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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来啦》


开新书啦

本文完全架空历史;

各色美食、美男等着大家;

坑品有保障;

新书幼小,各种求。

2014的第一个周末,《厨娘来啦》!

三九第一天

3号开书,6号站短,9号改了状态。

三九第一天,好开心O(∩_∩)O~~

感谢编编,感谢亲们的支持,小容会继xù

努力哒!

恩,中午要多吃一点~(@^_^@)~

001 相思

大周皇朝,成德三十三年冬,腊月。

极偏远处有一无名高山,一条溪流自上而下,从山涧缓缓流下,山脚下是间简陋的酒肆,一面杏黄色的酒旗斜斜伸出,在风中微微摇摆。

已是到了隆冬时分,万物萧索,大地死寂,天上飘洒起了雪花,纷纷扬扬,伴着呼啸盘旋的北风,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迷蒙。

酒肆之中,十多名风尘仆仆的商旅分别围坐在几张古旧的木桌边,不时皱着眉头向外瞥着,小声咒骂着这糟糕的天气,脚边则是一件件还滴着雪水的斗篷蓑衣。

酒肆一旁,一个面容秀丽的年轻女子坐在一个红泥小火炉前,小心的煨着一个砂煲。女子旁边围坐着两个男子。一个身着青衫,眉如远山、眼若明月,虽然神色有些委顿,但眉目之间隐藏不住一股睥睨天下的侠义豪迈气概;另一个则是白衣如雪、气质出尘,神飞风越的英秀的脸容,自有一番年少倜傥、悠游自在的情怀。

“老板,来一壶好酒,切二斤牛肉。”有人大声招呼。

“酒在坛里,肉在锅中!”女子头也没回,仍然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砂煲。那食客倒也不以为意,咧嘴笑了笑,扔了银子,便自行去倒酒切肉了。

白衣男子看着女子专注的身影,眼中带笑,似水波一般柔软。他信手自袖中抽出一柄玉箫,凑近嘴边,慢慢吹奏起来。登时,一阵苍凉寂寞之音幽幽响起,仿佛天大地大,空余寂寞遗恨,再无其他。

众人悉数被这悲怆无限的箫音吸引,纷纷停下了吃喝,俱都凝神侧耳。

倏然,那青衫男子神色一动,猛然站起身子。

几乎同时,那白衣男子也放下玉箫,淡淡道:“终究还是来了!”

那女子身子微微颤了颤,轻叹道:“看来这次又是连累你们两个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密集如雨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忽然“轰”一声巨响传来,众人只觉得一阵晃动震荡,那间小小的酒肆竟然被从外面拉拽的四分五裂开来。

酒肆之外,黑压压的黑甲骑兵,束马而立,整齐划一,刀枪剑戟,寒光照人。

众商旅不知何事,只是一阵惊呼尖叫,立时便四下而逃,那些兵将也不追赶,只是紧紧盯着那一女两男。

当先的一名将领忽然大声喝道:“犯女温柔,你父温守正,身沐皇恩,荣为御厨,却不顾思皇恩,竟于御膳中下毒,其所为大逆不道,罪不可恕,皇命满门抄斩。本念你温柔,曾有些微薄功,圣上仁慈宽爱,顾赐你白绫绞首,以留全尸,想不到你却伺机外逃,辜负浩荡皇恩,好大的胆子!”

“哈哈哈哈,好一个皇恩浩荡!”温柔猛然站起身子,仰天大笑,愤懑无比,清秀绝伦的面目之上流露出无比的嘲讽之意:“家父温守正忠心耿耿,却遭人陷害,我温家大小一十九口竟遭无辜枉死,如此昏君,何恩之有!”说到这里,温柔秀目圆睁,语气更甚:“我温家之仇,不共戴天!”

“大胆!”那将领指着温柔喝道,“来人,拿下!”

“谁敢!”那青衫男子挡在温柔面前,面目森寒。

“盛尧山,你莫要自误!”那将领端坐马上,鞭梢指向那青衫男子:“当日你胆大包天,自天牢之中救走温柔,皇上看在盛丞相的面上,饶你不死。今日你若胆敢阻拦本将军捉拿钦命要犯,就算你爹是当朝丞相,只怕也保不住你了!”

盛尧山冷哼一声,正要出声,却见那白衣男子也站起身来,就那么站在温柔身边,微微垂下双手,抬眼看去。

“任越公子,得罪了!”将领见状,面上神色缓了下来,抱拳道:“小将禁军指挥顾长风,今日并非有意为难,只是身负皇命。小将斗胆劝公子三思,先前公子搭救温柔,已是罪大弥天,今日若是再有什么轻举妄动,纵然令尊贵为我大周兵马大元帅,恐怕也难挡圣上雷霆震怒!”

任越一语不发,缓缓收起手中的玉箫,反手自腰间抖出一条银带,“苍啷啷”一声响,却见那银带瞬间变为一柄软剑,刃如秋霜、光华耀目。任越淡淡道:“顾将军多虑了,今日之事与家父毫无干系,任越一力承担!”

顾长风有些为难,他出身军职,不需太顾忌盛尧山的父亲丞相盛毕极,但任越之父任洪亭不同,乃是大周军神,战功显赫,在军中声威无二,他心中也是敬仰万分,自不愿为难人月,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处断。

“哈哈哈哈,好一个威风凛凛的盛大少爷,好一个敢作敢为的任三公子!”一阵张狂至极的大笑声传来,兵马分开处,慢慢出现一人,面色如玉,虽是大笑,但神色阴冷。

顾长风连忙躬身道:“三皇子殿下!”

“大胆,如今殿下已是贵为太子了,将军称呼须得加倍小心了!”三皇子背后一人阴测测道。

顾长风一惊,连声请罪。

“太子殿下?”盛尧山呸道:“刘章,你这等卑鄙小人居然被立为太子,真乃我大周之不幸!”

刘章毫不动怒,看着盛尧山,忽然笑道:“听说当年神勇盖世、以一当百的武状元盛尧山,在劫天牢时,被大内高手围攻,击碎了琵琶骨,功力尽失,如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说着,又对任越道:“还有惊才绝艳、文采风流的任三公子,当年多么的光彩夺目,如今却被父皇下旨夺了文状元身份,更令终身不得入仕,可惜啊可惜!”

说着,刘章看着温柔,眯起了眼睛:“好一个温柔,区区一个厨子之女,居然令他二人神魂颠倒,不惜生死,跟你一起逃到这穷乡僻壤,了不起,了不起!”

温柔眼光不由在任越、盛尧山面上流转而过。

刘章嘿嘿一笑,接着又故yì

道:“温柔,你可知dào

,还有我那可怜九弟,小小年纪,便是因为替你说清,顶撞了父皇,已经被父皇打了板子,贬为庶民,给逐出京城了!”

温柔一惊,连退数步,指着刘章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盛尧山急道:“柔儿,莫要听这混账胡言乱语!”伸手自任越手中拿过软剑,却是丝毫使不上力,手一软,剑把滑落,“当啷”一声掉落地上。

刘章啧啧道:“好一个连剑也握不住的武状元,还真是令本太子扼腕叹息!”

任越这时轻轻道:“柔儿,你莫担心,九皇子殿下何等脾性难道你不清楚,此番离开京城,对他而言正是云淡风轻,海阔天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温柔静了静,忽然一笑,轻声道:“说得对,不听这混账胡言乱语!”

刘章脸色沉了下来,这三人此前对他大业颇多阻碍,此番他本是抱着一出看好戏的心思专程而来,却想不到这三人全无他想象中的慌乱。

“咦!”温柔忽然鼻翼翕动,一眼瞥去,丝毫不理会重兵在侧,自酒肆一角扒开,见那红泥火炉上,锅子正微微冒着热气,微笑道:“还好,这砂煲还在。”说着,又翻出两副碗筷,给盛尧山、任越一人盛了一碗。

两人接过,居然也就在那品尝起来,恍如全然不知身处重围。

刘章面色更是阴沉。

旁边有人道:“太子殿下,要不要动手!”

刘章冷哼一声,冷笑道:“且看他们三个能玩出什么花样!”

盛尧山看着手中乳白色的羹汤,平平无奇,吃了一口,不由大笑道:“柔儿,今日这红豆莲子羹有些简单了,却是失了水准。”甫一出口,却倏的住口不言,面上忽显出一副极是震惊的神色。

温柔抿嘴一笑。

任越也是轻轻低呼一声,他忽然感到那绵软香甜、入口即化的羹中,清甜过后,慢慢浸出苦来,让人忽生出几分黯然,但在那辛苦之中,又忽然一变,透出的那一点一丝淡淡的甜,那么沁人心脾,直入心内,竟让人觉出了平淡的不舍和牵挂。

风雪之中,温柔衣袂纷飞,身子不由微微颤了一颤,身上的一袭水色衣衫似乎已抵挡不住这冬雪寒风的侵袭。她不禁抬首颦眉,目若秋水,眉梢眼角之间仿佛是愁思袭人,无计排遣。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远远望向天边,轻声道:“我今日这道羹,唤作相思。”

任越、盛尧山一时看得痴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温柔伸手挽了挽鬓角的发丝,忽然向二人敛容一礼,悠悠道:“两位深情厚意,温柔无以为报,永铭五内。只恨当年有眼无珠,所托非人,误了大好年华,也有负二位。今时今日,只得一羹相谢,就此拜别。”

“柔儿,你什么意思!”盛尧山、任越齐声急问。

温柔叹了口气,正色道:“今日之境地,温柔自知难逃一死,但却不愿再连累你们了,还是速速离去吧。”

盛尧山怒道:“你太小瞧我了,难道我盛尧山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成?!”

任越也清声道:“生死同路,虽死不悔!”

温柔这时忽厉声道:“盛尧山,任越,我温柔一家大小枉死,今日我死在这里,只不过是去地下和亲人团聚,没甚可怕!可是你们不同,自有双亲在侧,岂能如此轻言生死,做那罔顾父母、连累父母的不孝之人!”

两人一时无语。

“想跑?晚了!”刘章这时忽然残忍一笑,手一挥,冷冷道:“放箭!”

“且慢!”顾长风一怔,急道:“太子殿下!”

刘章伸手自怀中摸出一块金牌,高举头顶,大喝道:“御赐金牌在此,如当今圣上亲临,谁敢抗令,便是欺君大罪,当诛九族。放箭!”

温柔惊怒道:“刘章,你敢!”

弓箭上弦,锋利的箭头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刘章哈哈大笑,无比畅快淋漓,一声令下,数百只长箭便呼啸着向温柔三人飞了过来。

盛尧山张开双臂、怒目圆睁,将温柔护于身后;任越伸脚挑起软剑,剑花飞舞,轻拢袖袍、挺身而立。无奈飞箭如雨,锋锐无情,不多时二人俱已多处中箭,血染全身,青衫横卧、白衣飘零。

此刻,雪地上红梅朵朵,凄冷的北风,呼啸呜咽。

温柔目眦欲裂,失声痛哭。

“哈哈哈哈!”刘章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直直没入温柔胸口。

温柔一个踉跄,随即勉力站直身子,撑住不让自己倒下,只是冷冷看着刘章,任由胸前血水如泉涌出。

便在此时,天色忽然昏暗下来,很快便漆黑如墨,天际处有星孛入于北斗,拖着长长的尾巴,急速划了过来,几乎同时,有星陨如雨,纷纷而下,伴着山摇地动,马匹惊恐嘶叫不已,难以勒住。

“快,来人,保护太子殿下!”有人连声惊呼。

“刘章,你记住,若能时日倒转,再回当初,纵然我拼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当定报今日大仇,与你不死不休!”黑暗之中,温柔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中的冷意与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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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白切鸡

晚膳过后,素来无事,家家闭门熄灯。

卧房之中,周氏躺在温守正身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爹,你有没有发觉,柔儿近日变了好多,不似往日那般淘气了。”

“是啊!柔儿终于长大了,懂事了。”温守正翻了个身。

“明日东主有喜,我有一日闲暇,琢磨着咱们一家许久没外出郊游了,不如……”过了一会,温守正厚重的声音响起,略带暖意。

“也好,庭儿也说近来先生有恙,须休学三日,他也得空闲。”周氏声音中有些欣喜。

“这个臭小子,念书又不成,偏偏不肯跟我学厨。想我温守正,一身绝技,名满咸阳……”

“好了,自吹自擂几十年了,他爹,快睡吧!”

温柔在隔壁,静静躺着,回想着重生后的这几日,胸口一阵撕扯的疼,似乎当日那深插于心的利箭犹在,似乎亲人的生离死别就在眼前。一想到这些,两行清泪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滑过她白皙秀气的脸蛋,无声无息的滴落进被褥中……

前世,温柔亲眼目睹温家一十九口被满门抄斩。

哥哥温庭身首异处的凄惨;母亲周氏不堪随女眷充入勾栏,上吊自尽的悲凉;父亲温守正受炮烙之邢的惨绝人寰;甚至两个情深意重的绝世公子为救自己,葬送前程、抛弃性命、染血赴死……

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温柔不敢闭眼,至亲至爱之人就在身边,她生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万箭穿心的时刻,死而复生,重回年少岁月,亲人犹在身畔,这定是上天的眷顾!

让柔若春水的她重新活过,不再留有任何遗憾;让单纯善良的她避开前世的祸端,守护住所有的亲人;让她擦亮眼睛,看清所有人的面目,不再让黑白颠倒……

那么,她必不负上苍垂怜,一定好好重新活过!

前世,她只是父亲身后的一个乖巧的女儿,懵懂单纯。大祸临头时,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生离死别的时刻,感恨自己的无能,感叹生命贱薄的无奈!

今生,她定要做一棵大树,为家人遮风挡雨,为自己舒展天地!

温柔把头脸埋在寝被中,任由泪水浸透棉絮。

她暗暗立誓,必不让前世的惨剧重现,也必将报尽前世的血海深仇!

黑暗中温柔清澈的眸子,仿佛夜空中明亮的星星。

无边黑暗之中,她仿佛看到那两个人,在向自己微微笑着。

…………

大周皇朝,成德二十八年,其时四海升平,不现刀兵。百姓居有定所,衣食无忧。

正是入冬时分。

这一日,阳光正煦,给初冬带来一丝暖意。

咸阳城郊处,赫然传来少女清丽的歌声。

“柔儿,何事如此开心?”周氏笑问。

温柔吐了吐舌头,心中暗想:莫名其妙重生回了十二岁的光景,还真有些喜不自胜。

“庭儿、柔儿,过来搭把手!”温守正一边大声吆喝,一边缓缓取开一个蓝布包袱,摊在地上。

“爹,来啦!”温柔脆生生的应着,捧着一把乱七八糟的柴火,连蹦带跳的跑到温守正的身边。

周氏从旁帮着燃柴、架锅。

望着爹娘熟悉的身影,温柔的鼻腔忽一阵酸涩。亲人就在身边,真好!她使劲儿忍了一下,才没让眼窝的泪水滴落。

“娘,来帮你!”温柔伸出小手,往锅下扔了几根树枝。

“仔细烫手!”周氏生怕柴火熏到温柔的小手。

“庭儿呢?”温守正停住了手,起身张望。

却见一个灰蓝布棉服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手捧一本线状书册,安安静静的坐在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上。

暖阳铺满全身,少年白净的脸上,五官端正,愈发显得明媚,和温柔倒有七八分相似。

哥哥依旧是当年弱不禁风的模样,依旧嗜书如命。温柔心中暗笑,一时涌起无限美好。

“臭小子!滚过来!”温守正连喊几声,见温庭仍然恍若未闻,还是自顾自在一旁翻书,气就不打一处来。

随即从包袱里抓过一把带泥的花生,噼里啪啦的砸向温庭。

“哪个王八蛋丢我!”温庭猝不及防,被砸的生疼,猛然跳了起来,怒吼道。

“是我这个王八蛋!”温守正黑着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爹,是你啊,丢的好、丢的好……”温庭一怔,讪讪笑着,随手拍打几下身上的泥土,又从脖颈里摸出一块脏兮兮的土坷垃,这才不情不愿的合上书,仔细收好,慢腾腾的朝这边走来。

“读读读,整日就知读书!三次童生未中,不如早早跟我学厨!”温守正埋着头,不理会身边的温庭,牢骚不断。

温庭面色难看,却不敢出声。

“爹,这么多好吃的呀!”温柔一见形势不对,连忙转移话题。

“哦,这都是醉仙楼的边角料,我寻思着扔了可惜,就捎带回家了。”温守正应着温柔的话,继xù

往外一件件的拾掇着。

前面还好,是一些红薯、白菜、萝卜……

后面接着的就是猪肉、火腿、鸭蛋、蘑菇……

看的温柔目瞪口呆。

当真是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温守正最后又从包裹里掏出一整只光鸡来,就见这鸡完好无损,周身的鸡毛全被褪得干干净净,倒是越发显得鸡型油肥。

“爹,这也是醉仙楼的边脚料吗?”温柔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拿过光洁的整鸡,故yì

拎起乌黑发亮的鸡脚,仔细的瞅了瞅,促狭的笑着问道。

“恩。”温守正应了一声。

“这么肥的一只鸡都当下脚料扔了,难道你们醉仙楼都用鸡毛做菜?”温柔笑嘻嘻,故yì

又问。

“滚一边去!”

温守正一愣,随即听出了温柔的取笑,劈手夺过这只鸡,微胖白净的脸上,立时升起一抹黑红,有些恼羞成怒。

“爹,我饿了。”温柔赶紧扮了个鬼脸,轻轻摇晃着温守正的胳膊,撒起了娇。

“等着!”温守正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个食盒,描金的牡丹、釉彩的图画,很是精致。

“京城的金丝酥,尝尝。”说话间,温守正已是麻利的打开了食盒,里面整齐码着一朵朵小巧细致的酥点,状若金丝芍药,甚是逼真。

“好吃!”温柔品尝着,入口酥,转瞬化。

“那是自然,百年秘方,皇上吃了也是赞不绝口!”温守正得yì

道。

“百年秘方!”温柔惊叹不已,却忽然一怔,口中的金丝酥,融化之际,竟然在脑海中浮现出了糕点师傅悉心烹制的场面……

或许是错觉吧,温柔没多想,又捏了一块填进嘴里:“爹,你真好!这么精致的酥点,定是很贵吧?”

“你傻啊,爹啥时候这大方过,这酥定是从酒楼顺的!”温庭捏了两块,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混不清道。

“滚一边干活去!平时读书也没见你这么机灵!”温守正有些下不来台,当即飞起一脚。

温庭挨了一脚,哼哼唧唧的溜到边上吃去了。

这两个混账东西,是要活活气死老子啊!老子不也是为了你们!

温守正不理睬两个小混蛋,低头摆弄起那只光鸡。

温柔记得前世在一本食谱中看到过“白切鸡”,说它“自是太羹元酒之味”,可见白切鸡在食客心目中的地位。

此刻,温守正烹制的正是白切鸡……

只见那只光鸡被扎在竹架上,已被浸熟,鸡肉白中泛黄,丝丝散发着热气。

温守正打开身边的一个陶罐,用小勺小心的从陶罐里舀了些油黑发亮的凉卤水,开始细致的淋到鸡身上。

别看温守正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可在淋鸡的时候,神情却颇为肃穆,动作缓慢仔细,一小勺一小勺的,卤水从鸡头一直淋到鸡脚,周而复始好几回,这才收好陶罐。

温柔好奇的问:“爹,这卤水应该有年头了吧。”

温守正得yì

的道:“好眼力,这罐里可是羊城第一鸡‘长乐鸡’的卤水。百年来从未断过火,哪怕是战乱动荡也是如此,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住的卤水。前儿李掌柜托人好容易重金买来一小桶,我正好取了些,研究新菜用。”

周氏、温庭、温柔不禁咂舌!

温守正手上不停,运刀如飞,用锋利的小刀解鸡,继xù

说:“这一道乃是我亲手改制的长乐鸡。这鸡不用水煮,而是用卤水浸熟,再用老卤水过冷桥,使卤味自然渗入鸡肉中。你们尝尝看,味醇鲜香,皮脆肉滑。”

温柔瞥了一眼锅,果见方才煮鸡之水,绛红清亮,原来是加了卤水!

说话间,整只鸡已经片好,摆在盘中,最后淋上蘸料。

一只鸡斩得精致无比,摆盘也无比考究,鸡头正前,左右两翼分开,似要展翅高飞一般。

温柔迫不及待夹了一片放入口中,只感觉皮爽肉滑,清淡鲜美,丝丝入味,最妙是连骨头都鲜美异常,让人留连其中,难以自拔。

“真的太好吃了!”温庭尝过之后,连声惊呼,全无读书人的风度。

鸡肉做了白斩,鸡什也充分利用。

温守正将未见天的鸡蛋、鸡什,与红枣、枸杞、米酒一起煮了。汤味甘甜,酒香回荡,口感适度,温润暖人。

周氏喝了一小口,舒服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温守正接着又麻利的弄了几道素菜,手艺果非浪得虚名,一家人吃的自然眉开眼笑,胃胀肚圆!

“这是……”温柔贪婪的吮吸了下指尖残留的老卤水,猛然间又怔住了,脑中再次浮现出一个场面:某个厨房之中,有位从没见过的老人在小心制作着一桶卤水,三十多种配料,一十九道工序,全都清晰无比。

难道……

温柔脑中浮起一个想法,忽然听到温庭的声音响起。

“话说回来,爹,这老卤水这么珍贵,你取那么多,不会被李掌柜发xiàn

吧?”

温柔回过神,偷眼瞥了瞥温守正,见他额头青筋浮现,心道哥哥不妙了。

果不其然,只听“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利索的耳光,接着温守正一声咆哮:“混账东西,专揭老子的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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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秘制卤水

夕阳西下,温守正一家四口心满yì

足,撑得步履蹒跚。

路过十里香酒坊时,却见一瘦高少年,怀中抱着个酒坛子,差点与温守正撞个满怀。

“也不看点路,德顺!”温守正皱着眉头。

“温大叔!”德顺有些惊喜,道:“真巧,正好要去找您嘞。”

“找我何事?”温守正摸了摸鼻子,一脸警惕道:“莫不是你爹又惦记我那后厨什么东西了?”

“嘿嘿,没有的事儿。这是我爹专门交代要给您送去的好酒!”德顺一笑起来,长眼睛的位置只剩两道细缝。

“殷老头会有这么好心?这酒没酸吧?”温守正狐疑的打量着酒坛。

殷德顺满脸的尴尬,勉强挤出个笑脸道:“哪能呢,我爹说快过年了,这是特意给您留的梅酒。”说罢,抱着酒坛又往上掇了掇

“嗯,酒还不错。你爹这个有进无出的老东西,成天在我那打秋风,这会儿总算有点人样了。”温守正凑近酒坛的泥封,闻了一下,满yì

道。

“不过,这坛子也忒小了点儿吧。”温守正忽然又不满yì

了。

殷德顺看着自己双手堪堪合围的坛子,一时不知dào

怎么接口。

“行了,别挪揄德顺这孩子了。”周氏看不过去了。

温守正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小子,给我送家里去!”

“爹,要不我来吧。”温庭卷了卷袖子,自告奋勇。

殷德顺看着温庭的干瘦胳膊,犹豫了一下:“这酒挺贵的,别打了糟蹋……”

“说什么呢!”温庭横眉怒目。

温守正叹了口气:“德顺还是你搬吧。”

“好嘞!”殷德顺答yīng

的爽快,然后冲着温柔凑了过去,嘻嘻道:“温柔妹子,有日子不见了,可还好?”

“很好啊。”温柔面上笑靥如花,心中的寒意却是直透骨髓。

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名唤殷德顺,是咸阳十里香酒坊殷老板的儿子。生得一张巧嘴,和他爹殷富贵一般,最会见风使舵。

温柔清楚的记得,前世她和殷德顺自幼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父亲与殷富贵一个善厨,一个善酒,都是凭手艺吃饭,交情也算不俗。

倘若一切按前世的轨迹发展,年后,殷富贵便会带着殷德顺,三彩六礼,亲自上门来提亲。

温家堂屋之中,殷德顺跪倒在温守正夫妇面前,指天划地,发誓对温柔视若珍宝,不离不弃。

殷富贵也拍着胸膛应承,必将待温柔若亲女一般。

依着温守正的性子,多年的好兄弟,又白喝了人家那么多年酒,当年自然会一口应下。

前世,温守正凭借一身的厨艺,终进宫做了御厨,甚得圣眷。殷家也把酒坊开到了京城,借着温守正的名头,生意也愈发做的大了。自然,这门亲事也是催促得厉害,要一双孩子早日把亲成了。

当年京中,任越、盛尧山两位公子对温柔一往情深。温柔虽未嫁入殷家,但顾念有婚约在身,时刻谨言慎行、恪守妇道,纵是身边两位翩翩公子情深意重,却是丝毫不假辞色。

却不曾想,温家平地惊雷,温守正被奸人所害,诬陷毒害皇上,蒙受不白之冤,被下入天牢。

就是这一对狼心狗肺的父子,就此绝口不提迎娶成亲之事,更是将温家人视若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温柔犹记当日,父亲被下狱之后,温家在京城举目无亲,自己曾以为殷家会念及未来亲家的情意及温、殷两家数十年的交情,出面、出钱来帮父亲讨回公道。

岂料,面对温柔的苦苦哀求,殷家人俱都冷脸相向,无一人站出,更是恨不得极力撇清关系,甚至撕毁婚约,将温柔赶出殷家大门。

更令温柔咬牙切齿的是,当日任越和盛尧山冒死相救时,曾在路上撞见了殷德顺……

不曾想这个丧心病狂的卑鄙小人居然会为了赏银前去告密。

如若不然,任越和盛尧山也不会血染酒肆……

而今,故地重生,面对今时今日无比殷勤的殷德顺,温柔只觉得心中直欲作呕。

过不多时,已是到了温家。

“温大叔,这酒给您放这了,喝着好我再给您送!”殷德顺放下酒坛。

“哈哈哈哈,这还像点话!”温守正用力的拍了拍殷德顺的肩膀。

殷德顺讨好的笑了笑,侧头偏向温柔,又是一笑。

温柔笑笑回应,心中却是怒火滔天,恨不得立时把眼前这张无比令人讨厌的嘴脸狠狠踩扁。

前世的悲剧,必不会重演!卑鄙势利的殷家,你们就等着吧!

温柔暗暗发誓,不禁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用过晚饭,温守正和周氏早早就寝。

温庭依旧回屋温书。

温柔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白天的一幕幕,凌乱的充斥着她的记忆。

对了,那个卤水……

温柔蓦的想起了什么,仿佛口舌之间,那细致的味道又一次的浮现,还有头脑中那个陌生的老人家烹制卤水的身影,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温柔一个翻身,按耐不住,蹑手蹑脚的往厨房去了。

借着朦胧的月色,温柔轻轻的寻找着头脑中的那些食材:八角、茴香、桂皮、香叶、肉桂、砂仁、陈皮、草果、花椒、白芷、丁香……

好不容易凑齐了食材,温柔吃力的搬动着大锅,轻轻的洗刷干净,又闭上眼,仔细回忆了下头脑中的情景步骤,然后添火、倒油,手握锅铲,将一些食材炒制成熟,又加了些许的水,添了其他食材熬煮……

前世,她一直跟着温守正忙活后厨。如今重生,虽是十二岁光景,体力不支,可惊喜的是厨艺记忆仍在,做起这些依旧驾轻就熟。

接着,又是撇去浮沫,又是添加其他调料,不知不觉,打更人已敲至三更。

“好香啊!”温守正翻了个身,砸吧了几下嘴唇,就着温柔熬煮卤水的香味,梦中呓语着。

周氏平卧于侧,嘴角上扬,很是享shòu



温庭则一手捧着书,一头歪倒在书桌上,烛火渐熄,温庭的嘴角边溢出了一大片涎渍。

温柔轻轻的熄了灶火,封了炉子,揭开大锅,用小勺盛了些许,小心的吹了吹,入口品尝。

“这个味道……”厨房中,温柔一双大眼睛闪亮了起来。

一种突如其来的欣喜,骤然跃上她的眼角眉梢。

虽然少了那种经年积月的醇厚感,但单单以味道而论,与白天吃的那道“长乐鸡”的卤水,几乎是一模一样!

温柔又惊又喜!

我的舌头!

难道这就是重生后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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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红烧肉

因只是试做,温柔小心翼翼的将那少量的卤水处理干净,又打扫了厨房,一切回归原位,不着痕迹。

心中却无比的兴奋,又是一夜无眠……

不知为何,这几日咸阳冷得尤其厉害,路上的行人都是抖抖索索的。

正是晚饭时分,家家都是青烟升腾。

“娘,爹是在做红烧肉吧,好香!”温柔翕动着自己的小鼻子,转向周氏,兴冲冲问道。

“你这丫头,莫不是馋肉了?我咋没闻出来是红烧肉,只觉得香!”周氏笑着拧了拧温柔的鼻头。

温柔嘻嘻一笑,继而怔住了。

是啊!我怎得如此肯定就是红烧肉?!

西北风的阵阵寒意,倒是愈发吹得肉香四溢,温柔摸摸自己的小胃,只觉腹中愈发的空瘪!

“好香啊!”温柔索性循着肉香,往厨房去了。

周氏紧跟其后。

温家的厨房,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小厨房,不过面积虽不大,可物件儿却一应俱全。

也难怪,温守正毕竟是咸阳第一酒楼“醉仙楼”的大厨!

厨房里,温守正带着徒弟方大石,在灶台边忙活着!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质朴、踏实、勤奋,让温柔一直对他很有些好感。

特别是那日,面对温家的劫难,方大石只身上前,心中虽害pà

但却不肯退缩半步,直至被禁军乱棍打死……

石头哥!

一想到这些,温柔的眼眶又湿润了。

此刻,黝黑的铁锅内,铁铲翻滚处,红光毕现,热气升腾,冒出一股极其诱人的肉香。

“出锅!”

“来喽。”

方大石将一个温热的白瓷盘子递了过去。

温守正左手接过盘子,右手轻轻挥动铲子,一盛一抖一送。

瞬间,莹润白净的瓷盘上,一笔浓墨丹青,抹开了一片绚烂:褐色、绛色、红色、白色,和着浓香的热气,呈现在温守正宽大厚实的手中。

“真是红烧肉!”温柔心中一惊,难不成重生后连鼻子也跟着长了福利?

周氏也瞪大了眼睛,小丫头的鼻子还真灵!

“师父,这红烧肉您都做了五六道了,怎么还不满yì

?”方大石问道。

“你不知dào

,昨儿个有位客人,说我的红烧肉油腻,正好今儿个休息半日,闲来改良一下。”温守正笑着道。

做厨子最期待的就是食客的点评,但是最怕的也是食客的点评……

这不,为了区区“油腻”二字,四方见正的小木桌上,已然摆上了五六盘做好的红烧肉。

有加陈皮的、加杏仁的、加辅菜的、配蘸料的……各式各样。

看得出,温守正为了这道红烧肉,真是煞费苦心!

“哦?你们娘俩都来了?快来尝尝!我刚改良的红烧肉,趁热吃!”

温守正瞥见身边的妻女,心情大好!

厨师最幸福的事,便是做美食给别人吃,更何况是自己的家人!

“柔儿鼻子可灵呢,方才在院子里就吵吵着是红烧肉了!”周氏笑盈盈的从旁分发着筷子!

“尝尝爹的手艺!”温柔调皮的坐下,接过周氏递来的筷子,随即夹起一块放入口中,仔细品嚼着。

“石头,你也别站着,一起吃,给点意见!”温守正见温柔吃得眉开眼笑,招呼了一声方大石,自己也顺手捏了一大块,放进嘴里。

“好吃!软糯滑润,入口即化!”方大石大口品尝着,赞不绝口。

“那是!我的手艺,若是称为第二,这咸阳城就无人敢称第一!”温守正腮帮子里鼓鼓的,舌头还没翻腾过来,也不知这一句是如何挤出来的。

“慢点吃,别说话,都要噎着了!”周氏嗔怪道。

“柔儿妹子,怎得今日如此安静?”方大石边吃边瞥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温柔。

这丫头怎么了?

方才温大厨做肉的时候,还神采飞扬的提及温柔最爱吃他做的红烧肉,怎得温柔一块肉入口,竟是这般模样。

“柔儿,身体不适吗?”温守正也觉得奇怪,女儿平日里不是这样啊!每次只要一有好吃的,她准保小嘴吃个不停,为何今日,只动了一筷……

“哦,爹,我想事呢!”温柔心不在焉着应答。

“小小年纪,闲来操心。快吃,多吃才能身体好!”温守正夹起一块肥瘦适当的红烧肉,放进温柔的小碗里。

“额……你们不觉得这肉有些油腻吗?”温柔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前世,她是温守正的女儿,也是温守正的好帮手,深得温守正厨艺的精华。温柔只知自家爹爹的手艺妙不可言,无论做什么,都能让人胃口大开,特别适合红烧肉,每回都要吃个够。

如今怎得自己的口味变得如此敏感和挑剔?

“油腻吗?不觉得啊。”方大石停住筷子。

“油腻?!”温守正停住嚼咽。

“听柔儿这么一说,似乎是有点儿,反正我是不可能把这一盘给吃光的。”周氏放下筷子,轻声衬了句。

又是“油腻”!

温守正瘪了瘪嘴,垂下眼皮,有些丧气。忙活了一下午,试做了五六道,终还是被这个小丫头给一针见了血!

“得,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去弄个酸辣汤,给大家解腻。”温守正无奈的笑笑。

“师父,别麻烦了,要不我去切盘水果吧。”方大石放下筷子,这就准bèi

起身动手。

“嗨!哪有那么麻烦!”温柔掀开一边的饭锅,立时白气升腾,淡淡的饭香味,甜甜的飘散出来。

“依我说,红烧肉解腻最好的办法,就是白饭!”温柔嘻嘻的笑着,麻利的给在场的每个人都盛了一碗喷香的白米饭。

颗颗饱满细长的米粒,晶莹剔透,在碗中粒粒绽放。

“这才过瘾嘛!”温柔夹了几块肥美的红烧肉,坐下捧着饭碗开始大快朵颐了。

方才还忧思状的小样,瞬间消失殆尽,筷子、小嘴、米饭、红烧肉,交替进行。

只听嚼咽食物的响动,便知这倒真是对了胃口!

不就是碗普通的白饭嘛!真有温柔说的那么神?

温守正半信半疑,小口用筷子推动了一部分白饭入口,随即又吃了一口红烧肉。

天呐!红烧肉配白饭!搭配得简直无以伦比!

饭的甜香软糯,稀释着肉中多余的油脂,中和着肉中层次多变的口感。肥肉的入口即化、瘦肉的纤维嚼劲、都包裹在这一口寻常的白饭中。原本普通平实的米粒,此刻竟变得活泼起来,浑身沾染着肉的香浓,颗颗在舌尖、齿缝中弹跳。

原来是我想多了,越是寻常的就越是最适合的。

温守正欣喜若狂,随即又狠狠的吞了一大口米饭在口中。

“让那个挑嘴的食客再次出现吧!”温守正心中暗暗得yì



………………

(今天收到后台站短,很开心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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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炒蛋

“做什么好吃的呢?大老远就闻着香了!”说话间,温庭夹着本书,出现在厨房门口,正欲抬脚进门,一眼瞧见温守正,不由心下一惊,转头就跑。

“站住!混账东西,跑什么跑!”温守正一眼瞥见温庭鬼鬼祟祟的样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一声断喝。

温庭登时定在门口,果然不敢再跑,只是目光怯怯,慢慢转过身来,偷偷望了眼桌上的红烧肉,不由咽了口口水。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围裙!”温守正面色不虞,起身走向灶台。

“这是……”温柔心中一阵疑惑,前世也没听说吃饭还要戴围裙的。

正当温柔胡思乱想之际,却见温庭早已抬脚进门,麻利的放下书本,扎上围裙,一脸讪讪的往灶台去了。

“臭小子,不是爹说你!咱家这小门小户的,能供你读书也该知足了!若是你当真是那块料,你爹我绝无二话!可你这……连考了三次童生,哎!还不如早早跟着我,像你石头哥一样,学门手艺,日后也好有个营生!”温守正叹了口气,旧事重提,随即伸手从食篮中摸了一枚鸡蛋。

“爹,您相信我,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一定……”温庭一袭蓝灰色的干净棉衫,白皙的脸倔强的昂着,目光炯炯、棱角分明。

可惜还未等他说完,温守正早已点火开灶了,“上次教你的炒蛋,趁这会儿还未开饭,先做我看看,读书的事日后再说!”

“他爹,庭儿的束脩还够夫子教数日的,不如边读书边在家跟着你学厨,可好?”周氏看不过,左右又磨不开自己是个妇道人家,虽是心疼儿子,也只能勉强商量着来。

“嗯,开始吧!”温守正点了点头,这就算是同意了,大手一指,心思早已到了灶前。

只见温庭笨拙的接过鸡蛋,又找了一只白瓷碗,木愣愣的在碗边磕打了几下,居然没打开。

温守正皱着眉头,“嗯”了一声。

温庭一慌,用力狠狠一磕,只听“啪”的一声,鸡蛋碎了开来。蛋液顺着破损的蛋壳流出,有的粘在手上、有的粘在碗边。更离谱的是,碗中的蛋液里,居然还大大小小飘着几块指甲大小的碎蛋壳!

温庭赶忙抬眼看了看,就见温守正眼睛正冒着熊熊烈火。

温庭慌乱地躲闪着温守正的目光,笨拙伸手准bèi

夹出碗中的蛋壳。

无奈蛋液太滑,几次三番,竟又弄洒了好些。

“够了!”温守正大喝一声,一把夺过温庭手里的蛋碗,重重放在了灶边!

碗中的蛋液摇摇洒洒,又溅出了些许。

温庭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双手无措的不知dào

该放哪,垂着头,不敢再看温守正。

“师父,别生气,庭儿许是紧张,才……”方大石赶紧在一旁打着圆场。

“不成器的东西!书读不好!别说炒蛋,就是连个蛋也打不好!滚一边看着去!”温大厨俩眼瞪得像弹珠,白净微胖的脸拉得老长。

“看着!炒蛋是最基本的菜式,告sù

过你多少遍了,蛋要先用水洗净,避免腌臜之物污秽蛋液,然后碗边磕三磕,顺着裂纹轻轻分开蛋壳,蛋液自然掉落碗中!”温守正说着,又从食篮子里摸出了三个鸡蛋,逐一洗了,啪啪几声,明黄的生蛋,仿佛夕阳般掉落碗中,上下左右,在碗中竟拼成一个品字,煞是好kàn



温柔觉得有趣,起身站在一边瞧着。

“听好了,锅要净,蛋是味道极其纯净的食物,锅中的任何味道,都能导致蛋色、蛋味的变化!”温守正说着,大手一抡,单手抄起铁锅,另一只手开始仔细的刷锅清洗了。

“锅热之后,先起半勺油滚锅!起!”说话间,只见炉火窜起,温守正一手扶锅,一手轻描淡写的掠过半勺油,又极其熟稔的单手转了个锅。瞬时,明亮的菜油均匀的附在了锅壁上,随着温度的增高,一丝一丝的吃透在内壁上。

“打蛋是考验腕力和平衡的基本功。”温守正并不多说,只稳稳的擎住筷子,使之微微张开一个角度,插入蛋液之中,顺着一个方向,用一种均匀的速度搅动着碗中的蛋液,不,准确的说是用筷子拉动着这一碗蛋液,有力的旋转。

温柔看着温守正的打蛋手法,微笑着点头,不知不觉又向前近了一步。

“啪啪啪啪!”筷子拉动着蛋液,碰撞在碗上,发出有节奏、有韵律的声响。

温柔明显觉得这碗蛋液有了生命,已然不是刚才稀散的液体,俨然有了胶质的粘稠。

“石头,倒油!”温守正手中打蛋不停,口中吆喝着徒弟方大石麻利的倒油。

“停!加大火!”一股股明亮的菜油缓缓入锅,见油及半时,温守正猛然叫停,又张罗着方大石加柴,猛火!

“油温很关键,早了,蛋腥;过了,蛋就老了、糊了!”温守正说着,余光瞥了瞥锅中,油正开始冒着细密的小泡,“起!”

温守正大喝一声,一面用筷子继xù

搅动着碗中的蛋液,一面画着圈似的旋转倒着碗中的蛋液。

这碗金黄见光的蛋液,瞬间从碗中游进了锅中,仿佛一条金色饱满的长龙,翻滚着、欢快的在游弋。

看得旁边的方大石俩眼珠子都快掉锅里了,师父每每炒蛋都是这么震撼!

与此同时,温守正顺手捏过一把切好的葱花,潇洒的抖了一下手:绿莹莹的葱花,有如天女散花般,均匀细碎的粘在了金黄的蛋龙上。

就在同一时间,温守正又捏了一小撮细盐,洋洋洒洒似下雪一般,抖进锅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盘子!”温守正大喝一声!

方大石在一旁看的入迷,尚未反应过来,待回过神的时候,一只光洁的白瓷盘早已递到了温守正的手边。

再抬头时,只见温柔一双小手,正捧着那个盘边。

哈!闺女给父亲做了二厨!

前世,父女二人没少配合,那份默契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温柔心下笑笑,又津津有味的看着炒蛋出锅了!

温守正这份炒蛋,虽说叫“炒蛋”可自始至终愣是没用一下铲子,

直到炒蛋出锅,似盘龙般一圈一圈的倒入盘中,靠着油温的热度,竟神奇的凝结成了一个蛋饼!

一时间,香气四溢,金灿灿的炒蛋上,还蹦跳着细小的油泡,微微颤动。

温柔拍手称赞,“爹!你真神!”

“哈哈哈哈!趁热,快尝尝!”温守正被温柔一记马屁拍得浑身舒畅。

方才训斥温庭的那些话,此刻早已忘到了脑后!

温柔迫不及待的用小手捏了一块炒蛋放入口中。

化了,全化了,不经牙齿,全然流进了喉中,只剩下热滋滋的蛋鲜。

“品鉴爹的手艺,一道炒蛋足矣!”温柔陶醉了。

“爹。”温庭从旁怯怯的唤了一声,想吃又不敢动手。

“滚桌子上等着吃饭去!”温守正方才还是心情大好,此刻见了窝囊的温庭,又是一通咆哮。

“爹,我和哥哥去叫大伯二伯他们。”温柔一见形势不妙,拉过不知所措的温庭,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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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饭桌

“他爹,你当真不喜庭儿读书?”周氏见一双儿女出去,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唉!我何尝不想庭儿出人头地?想我温家几代,竟没出过一个读书人,我刚才那般说辞,也是为了激将庭儿。庭儿自幼聪慧,只是心中思虑太甚,致使每次应试,总是恍惚失常。”温守正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昏暗的煤油灯下。

金黄的炒蛋、简单的小菜、各式的红烧肉,热乎乎的白饭。

“再过些日子便进腊月了,醉仙楼生意繁忙,怕是忙年还要麻烦大哥、大嫂了。”温守正边吃边说着。

“三弟如此说,便是见外了,家中开销多是三弟受累,我们自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三弟放心即可。”温家老大媳妇王氏,向来为人敦厚质朴。

老大温守成虽有几分薄田,但却有三个孩子要养活,也只得勉强温饱,若非平日里温守正颇多接济,只怕日子也是捉襟见肘,难捱得很。

“大嫂说的极是,三弟放心,有我们几个在,你且尽管放心忙你的醉仙楼!”老二温守财是个赌鬼,平日里好吃懒做,到处鬼混,全凭着家人的接济。

时至今日,温守财也已过了而立之年,可依旧是光混一条!

温守正瞥了一眼二哥温守财,心说有你我才不放心呢!

“石头,过年你也没地方去,不如留下来一起热闹热闹吧!”周氏岔开了话题,转向一直默默吃饭的方大石。

“多谢婶子的好意,师父忙了一年,也该歇歇,我就不打扰了,还是帮着李掌柜看店好了,倒也自在。”方大石倒是实诚,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了。

“随便他吧!回头我弄几个菜,让庭儿给你送去下酒!”温守正拍了拍方大石宽厚的肩膀,这个徒弟跟着自己也有五年了,是个踏实勤奋的小伙子。

温柔抬眼看了方大石一眼,结实的身体,方方正正的一张国字脸,五官长得倒也端正。

方大石不经意的瞥见温柔瞧向自己的眼光,忽然面庞一红,赶忙低头,胡乱的塞了几口饭。

“四弟,过了年还去考童生吗?”饭桌上,温庭最不愿被提起的问题,还是被三姐温馨给抖出来了。

“我……”温庭顿了一顿,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狠狠塞了满口的饭菜。

温守正却是自顾低头吃饭,恍若未闻。

“依我看,这书不读也好,挣的几个辛苦钱,不说孝敬夫子,就是那层层的选拔考试,盘缠、考资、书籍、食宿……想想都够让人头大!再说最后能考取童生、秀才、举人……的,也是凤毛麟角!”老大温守成接过闺女的话,衬了一句。

“三叔是醉仙楼主厨,四弟何不跟着三叔学厨,起码手艺是实实在在的,即便挣不到大钱,日后也好有个营生!”二哥温善也应了一句。

“可是,我……”温庭倔强的昂起了头,一脸的不甘,薄薄的嘴唇微微的抽动着,放在桌下的左手暗自攥紧了拳头。

来年一定能考上的!

温庭在心里暗暗发着誓!

“三弟,还是让庭儿去念书吧,都念了这么些年了,荒废了可惜。”破天荒赌鬼温守财竟然替温庭说起了情。

“二哥,这事不用你操心!年前莫要再欠赌债,我就烧高香了!”温守正噎了他一句,倒是顶的温守财好生懊恼。

“就是就是,二叔您也老大不小了,也要做点正经事了!”温庭一见话锋转了,连忙插语。

“你个小兔崽子,我替你说情,你倒数落起我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xùn

我!”温守财瞪了一眼温庭,大怒道。

温庭翻了翻眼皮,歪着脖子看向温守财,又扯出陈年旧事。

“对了二叔,半年前您还借了我俩铜板,说是去翻盘,旧债不过年,不知您啥时候还啊!”

这下温守财彻底不语了,冷哼一声,低头吃饭。

“爹,就让哥哥继xù

念书吧!要不,我来跟您学厨!”温柔的小手伸到桌下,轻轻拍了拍温庭的手。

温柔清楚的记得,前世的这一年,温守正狠心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便是让温庭弃文学厨。

可是这个只会油盐酱醋的大厨温守正哪里知dào

,自己的儿子根本不是个学厨的料,学了几年的厨子,最后还是在一旁洗碗、切菜。就是到死,也从未做过一道正式的菜品,真是莫大的悲哀啊!

望着面前这个笑如阳光般的青春少年,想着如此遵循轨迹后的可怕结局,温柔暗暗下了决心,就从温庭开始,改变温家的命运!

“不行,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学厨!”温守正吞咽了一下口中的饭菜,厉声斥道。

“女儿家怎么不行了!”温柔倔强的一梗脖子,决心直指要害,速战速决。

温守正顿了一下,道:“咱们温家的祖宗规定,温家的厨艺传男不传女。”

又是这个借口!

前世温柔诸多央求,温守正都以女子不得学厨为由诸多拒绝,想不到同样的桥段再次上演。

“得了吧,爹你又唬人呢!”

温柔毫不留情的戳穿温守正的谎言:“你说的温家的祖宗就是你自己吧!别以为女儿不知dào

,咱温家这么多代来,你是第一个厨子,哪来的什么家传的厨艺!”重生以来温柔闲来无事,数日前刚把族谱翻了个遍。

听闻温柔这么一说,大家伙儿纷纷掩口窃笑。

“你这孩子!”温守正面露愠色,语气却软了下来。

“柔儿,你爹也是为了你好!一个女孩子,哪能受得住学厨的苦呢?你若真心喜欢厨艺,倒是可以在家练练手,将来嫁去夫家,也好操持家务。”周氏在一旁劝说。

“夫家?又是夫家!”温柔一想到殷家的嘴脸,双手就不禁握紧了拳头。

“爹、娘,你们就成全我吧,爹是醉仙楼主厨?我不去别处,就跟着爹学厨!”温柔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坚持道。

“柔儿,醉仙楼的后厨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孩子,不合适!”温守正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温柔的请求。

“爹,有您在,我还怕啥?爹,我是真心喜欢厨艺,真心想跟您学厨!您就再给哥哥一年的时间读书吧。”温柔说着,连忙起身,一双小手轻轻放在温守正的肩上,前后推摇着。

温庭感激的看了看温柔,转身对温守正坚定说,“爹,给我一年时间!倘若我再不中,自当断了读书的念想!”

“唉……”温守正此刻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中犹豫不决。

一声叹息中,温柔环视众人。

善良温婉的母亲周氏,正慈祥的笑着,一只手抚摸着自己滑软的细发。

满脸倔强的温庭。

一脸的憨厚的方大石。

还有大伯、二伯、兄弟姐妹…………

还有自己的父亲,这个虽然有些固执,却是深爱着家人的男人。

他日之后,这些最亲近的人,将一同遭受灭顶之灾。

炮烙酷刑、斩首示众、流放边疆、沦落勾栏!

绝望的眼神、凄惨的嚎叫……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温柔浑身冷汗津津,一身恍惚。她使劲的甩了甩脑袋,不敢再想下去,猛地站起身子,大声道:“爹,女儿有话要和您说!”

……………………

(感谢反求诸己大大的PK和评价)

007 绝技(一)

“哐当”一声,温柔起身过猛,将身后的椅子给碰翻了,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温守财正夹着一块肥美的红烧肉,欲往口中送去,却被吓得手一抖,筷子不由一松。

“啪”的一声,那块方正流油的红烧肉立时摔落地上。

他惋惜的望了眼地上的红烧肉,没好气的对温柔说:“柔儿,你这是闹哪样!好好的一块肥肉,怪可惜的!”说着又道:“庭儿,去,捡起来,洗洗吃了。”

温庭大怒:“凭什么是我,你怎么不捡起来吃,你没手啊?”

温守正呵斥道:“庭儿,老二……不,你二伯再不济,也是长辈,不能如此无礼!”

温守财鼻子气歪了:“老三,怎么说话呢,谁不济了!”

温柔吐了吐舌头,转向温守正,继xù

道:“爹,我有话要说。”

“有话坐下说。”温守正点了点头。

“爹,我最近的鼻子和舌头有些不太对劲儿。”温柔一屁股坐下。

“柔儿,可是病了?”周氏闻言,急切问道。

“娘,您放心,我没事。我的意思是说,我的鼻子和舌头对食物变得非常的敏感。”温柔宽慰了下周氏,继xù

道。

“哦?”说到食物,温守正立时来了兴趣。

“爹,最近我发xiàn

,但凡食物,只需闻过,便知其内容;只需尝过,便知其做法。”温柔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其实,若说舌头,那是前几日的事情了。当初品尝金丝酥和白切鸡的时候,她的脑中就莫名其妙的浮现出此菜的制法。

起初她还不信,偷偷去厨房试做了一次卤水,竟丝毫不差!

至于鼻子,更是因为红烧肉的缘故,才让她如此自信。

面对重生后的福利,温柔欣喜。

“别胡说!”温守正满脸的不信,顿了顿又道:“勤行儿的功夫,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领悟的?”

“爹,是真的!女儿没有胡说!”温柔急了,刚刚坐下,又站了起来。

“真的才怪!想老子当年七岁入了勤行儿,先洗了三年菜、切了三年菜、又配了三年菜,才有资格溜边儿看着师父炒菜!你这丫头牙还没长齐呢,就敢在老子面前夸下如此海口!”温守正压根就不信。

“不信的话,您可以考考我,咱们就赌几道菜,若是我赢了,您就让哥哥继xù

读书;若是我输了,哥哥就跟您学厨!”

温柔的前半句话,让温庭大点其头,眉开眼笑;

温柔的后半句话,却让温庭如坠冰窟,大惊失色!

“妹妹,你可别坑我?”温庭可是从来没见过温柔下厨,当下赶紧扯了扯温柔的袖子,惴惴不安的问了一句。

“放心吧,哥,一切包在我身上!”温柔自信道。

温庭哪里放得下心,不过事到如今,死马活马也就认了。

“好好好!这个赌注好!我来做个见证,我赌柔儿赢,十个铜板!”温守财这个赌鬼一听“赌”字,立时来了兴致。

“老二,别闹!”老大温守成板着面孔,斥道。

“哦。”温守财哼哼唧唧的,一脸不甘。

“好!这可是你说的!今日老子就陪你赌上一赌!权当给大伙加几道菜!”温守正见温柔信心甚足,当下也来了兴致,又看了看桌上为数不多的几样菜式,拍桌起身。

“好好好!”一听说加菜,桌上几个孩子欢呼雀跃。

“三叔烧条鱼!”温馨舔舔嘴唇。

“三叔,再炖锅肉!”温善咽了口水

“还有那只鸭子也不错。”

“老三,我看厨房还有只风鸡,我想吃好久了,一并做了吧!”温守财眯着小眼,见赌钱不成,又把心思转向了食物。

…………

温守正喝道:“住口,日子不过了,难道东西不是花银子买的!”

温守财嘿嘿道:“老三,有你在,还用银子?”

“老二,你几个意思!”温守正老脸一红,随即怒道:“别的都做,风鸡免了!”

温守财也大怒:“老三,你这是恼羞成怒!”

“他爹,要不我去帮忙?”周氏欲一同前往。

“你去做什么?莫不是想给柔儿传话作弊!”温守正一脸的警惕,挥了挥手臂,“谁也不许去,我只带大石一人去!”

说罢,拉上还在大嚼大咽的方大石,径直往厨房去了。

众人东拉西扯的,只有温庭一人满屋乱转,忐忑难安。

一会儿功夫,膳房的圆桌上便又添了三个盖着碗的膳食!

“三叔,这都盖着,怎么吃啊?”温馨馋得口水直流,说话间就要启碗尝鲜。

“馨儿别急,既然柔儿说她的鼻子和舌头灵敏,还是先让柔儿猜了再吃无妨!”温守正一脸的奸诈,心想:这么复杂的菜式,平日里又未曾在家做过,量柔儿再猜也是想不到的,更何况我还……

“爹,开始吧!”温柔目光明亮,一脸自信。

“嗯,愿赌服输哈!”温守正心中暗笑着,小心翼翼的将第一只扣碗闪了个小缝,递到温柔的鼻子下。

不得不说,这个缝小的,似乎没有缝隙。

“爹,这个缝也太小了吧,比二伯的眼睛还小!”温庭不满yì

了。

“混账东西,说什么什么呢!”温守财一脚踢开温庭,挤上前来,嘴里不禁也嘟囔一句:“这缝倒也忒小了点。”

一桌人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瞧着,愣是没瞧出什么来,心中不得不提温柔捏了把汗。

“爹,这里面是鸭子!”温柔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脆生生的说道。

“啊!”温守正目瞪口呆,要不要猜得那么准啊!这才第一道啊!

见温守正这幅模样,一桌人一桌悬着的心,算是回落了一半,不由轻轻出了一口气。

“这道八宝鸭子,只是猜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的做法呢。”温守正极不情愿的将扣碗打开,一道带骨开背、填入配料,扣在大碗里的肥油的鸭子,引得满堂皆香。

“好香好香!五妹,快接着说!”温馨此刻已是等不及了,恨不得边吃边听温柔细细道来。

温柔将筷子在圆滚滚的鸭背上轻轻一夹,黄澄澄的鸭肉便连着皮儿撕下了一大片,着实肥嫩。

夹着鸭肉凑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温柔这才张开小嘴细细咀嚼。

肥而不腻,反倒是有股清香?

“爹,您这道鸭子是包了荷叶蒸的吧,这香味儿倒是挺复杂的……”

“哦?”温守正得yì

的眯着眼睛,心说猜不出来了吧?这道八宝鸭子可是复杂得很呐!

只见温柔闭着眼睛缓缓道:“细致的处理鸭子,抹上黄酒,鸭腹朝上,扣于大碗中。”言语之中,仿佛清晰可见温守正做菜的步骤。

“咦,这味道……”温柔皱了皱鼻子,一板一眼地数着品出来的味道:“有香菇、冬笋、火腿、栗子、干贝、鸡肉,悉数切丁后,放入锅中煸炒烧上味,然后填入鸭腹内。爹,您这上色用的是老味坊的酱油还勾了些白糖,嗯,不会超过两勺。”

“还有一样!”听到女儿的话,温守正挑了挑眉毛:“那东西可是重yào

材料哦。”

对呀,这肥鸭的腻味是怎么去掉的,还能将香气内敛?看着胖嘟嘟的秃鸭子,温柔的小嘴也嘟了起来。

忽然温柔眼珠子咕噜一转,想起了之前的那碗红烧肉……对了!

“是糯米!”还没等爹的笑容收敛下去,温柔已用筷子按着脊背的位置划拉开,露出了鼓囔囔的馅儿,五花八门,有红棕色的火腿丁,金灿灿的栗子丁,白嫩的干贝丁……方才温柔口中所提到的食材,无一例外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而填充食材缝隙的,正是被汤汁浸成了金黄色的糯米!

温守正目瞪口呆:这可是没有味道的材料啊,这是怎么吃出来的?

“爹,您真的好厉害,竟用糯米饭拌和所有的食材,填入鸭腹内;又以荷叶包裹,上笼蒸制,最后将原卤滗入锅中,投入虾仁、豌豆,用淀粉勾芡,果真是汤汁肥浓,鸭肉酥烂,香气四溢,滋味鲜美呢。”温柔一气呵成,听得众人目瞪口呆,馋虫四溢。

温守正惊呆了!

一道工艺复杂的八宝鸭子的制法,竟说得一字不差,难道当真如这丫头所言,当真是靠鼻子和舌头猜出来的?

“老三,老三!”温守财在温守正的眼前用了挥了挥筷子,“对吗,对吗?”

言下之意却是:我们可以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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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绝技(二)

“嗯。”温守正还没反应过来,随便出了一声。

还没等温守正回过神来,饭桌上来自四面八方的筷子,就齐刷刷的将那道诱人的八宝鸭子分尸了。

怪谁?谁让温守正“嗯”了一声,这一声就是应了。

“爹,妹妹说得没错吧?”温庭一看温守正的脸色,心下笃定了几分,也没等温守正回话,便扯过一块鸭胸,满嘴流油地啃着。

“嗯。”温守正又是一“嗯”。

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

一定是巧合!

自己已是提到了“八宝鸭子”的菜名,温柔这个小丫头定是平时从自己的哪本书上看到过,心中凑巧背熟了。

“喂喂!都慢点吃,别抢啊……这个腿是我的……妹妹,这个给你!”温庭从温守财一干吃货嘴里奋力抢下一只鸭腿,递给温柔。

“哥,你先吃,还有两关呢,猜完再吃!”温柔笑笑,开始第二道菜式了。

大家伙儿这时候也都来了兴致。

温守正小心掀了掀盖碗,依旧是露出一道小缝,不过,这次的缝隙似乎更小了。

“爹,你有点输不起了啊!”温庭心里很是不满。

“老三,你这是作弊!”温守财也在一旁主持正义,拿起一只筷子叮当乱敲。

“猜吧!”温守正没理会温守财、温庭二人,对温柔缓缓的说,心中一半是盼着温柔说对,一半是担心温柔说对。

温柔使劲的吸了下鼻子,眼睛一亮。

“是豆腐!”

“你说什么?”温守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道麻婆豆腐原本是四川的代表,咸阳未曾有过,我也是跟随师父学艺时,做过几回,如今再次做时,只能循着当时的记忆。麻婆豆腐那厚重的酱料应该早已把豆腐的本味给掩盖了,怎么……温守正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惊叹。

众人见温守正这幅模样,哪里还会不明白,柔儿丫头定是又猜对了!

扣碗揭开,真相大白。

果不其然,一盘色泽鲜艳的麻婆豆腐,冒着丝丝热气,和着一阵浓香,惊艳亮相。

温庭脸上笑开了花。

“太好吃了!”温馨这回压根就没问温守正,抄起一勺红亮的豆腐入口,吃的是眉开眼笑。

“还行吧。”温守财尝了一口,皱着眉头,俨然一副兄长的模样:“老三啊,不是二哥说你,这手艺有些潮了,这豆腐的味道有点重,不过还挺好吃的!”温守财吃得停不下手。

“嗯,这豆腐太美妙了,虽然味道重了些……”温庭点了点头配合道,却忽然醒悟过来,警惕的看着温守正:“爹,你故yì

的吧!”

“老三,你太狡猾了!”温守财也想明白了,指着温守正,一脸正人君子义愤填膺的表情。

“没工夫搭理你们,边儿去!”温守正跟挥苍蝇似得摆了摆手,道:“柔儿,你来吃吃看。”

见众人吃得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温柔也举着小勺,盛了些入口。

前世温守正进宫当了御厨,温家迁入京城,温柔有幸品尝过来自八方的美食,这道麻婆豆腐便是其中的一绝,虽是吃过一次,可那五味一体的美妙,至今记忆犹新!

“好吃吧?若是说不出来,就多吃一点。”温守正笑眯眯的看着陶醉其中的温柔。

“辣椒的红色、豆腐的白色,再加上蒜头嫩叶的绿色,色泽上首先令人胃口大开,爹,这颜色搭配得真妙!”温柔举着勺子道。

“爹,这道菜当真是豆腐与肉的完美结合呢!”温柔咀嚼着道。

“虽然辛香厚重,却口感温和。有绞肉、大蒜蒜末、豆豉、红辣椒、甜面酱、再来就是这道菜的灵魂豆瓣酱!初入口时,舌尖完全被辣味包裹!真是刺激”温柔嘶嘶的吸着舌尖道。

“接着说!”温守正两眼放光。

“加入高汤之后,加豆腐。用酒和调味料调味,小火慢煮一会儿,撒上蒜头的嫩叶。香料的底味被发挥得淋漓尽致,爹,这第三味便是香!”

“柔儿!”在场的一干众人随着温柔的品尝讲解,不由自主的又一次伸向了那盘麻婆豆腐,只听得嘶嘶兮兮的吃动声,再有就是麻婆豆腐浓郁的香气在空中飘散。

“用淀粉勾芡后,将油沿锅边加进去之后,马上开大火,炝锅。用锅的热度紧锁住酱料的香味,爹这就是您常说的一烫抵三鲜吧。”温柔说着,趁热又吃了一口。

温守正方才还是目瞪口呆,此刻却是两眼眯成一条缝,这小丫头,居然能层层品出麻婆豆腐的精髓。

“最后在撒上足量的麻椒!这便是最神奇的味道,麻!”温柔说这话时,手中的勺子忽然停止不动了。

“妹妹,怎么了?”温庭关切的问了一句,生怕温柔漏掉了什么,输了这场赌注。

“爹,我怎么觉得这麻椒的味道不太足,仿佛欠了点力度!”温柔疑惑的望了望温守正。

“啊!这是一道四川菜,若是真要做到传神,非以四川山椒烹制才够麻味!”温守正心中直嘀咕,这丫头神了,连我偷换了材料都能吃出来!

“他爹,柔儿说的可对?”周氏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方才温柔说得头头是道,如果不是心中有数,哪能讲得如此顺畅。

“嗯。”温守正又“嗯”了一下,还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的“嗯”明显比上次的“嗯”有份喜悦在其中。这丫头居然层层品味,说中了这道菜的五味一体!

温守财这时从旁一边不住的往嘴里送豆腐,一边唉声叹气。心道:多好的赌局啊!若是让我下注了,少说也能赢个几十铜板,偏偏大哥不让,真是扫兴!

再次伸向盘中时,只听得当当直响。

温守财抬眼看时才发xiàn

,一整盘的豆腐,几乎转眼之间就被瓜分净了,连菜汤都让蘸干净了!

众人见温守财这般模样,齐齐又发出阵阵笑声。

“二伯,你吃得最多,干脆连盘子也一并吃了吧!”温庭笑道。

“柔儿,这是最后一道了,你可准bèi

好了?”温守正没理会众人,不过此刻他的面色有些奇怪,似乎带着一些狡黠,似乎还有些期待。

可他期待什么呢?

方才的两道温柔都猜对了,眼看胜利在望了。

“爹,开始吧!”温柔面色平静,仿佛一潭池水,波澜不惊。

“这次要增加一些难度!”温守正并不急于揭开第三只碗的小缝,开始卖起了关子。

“什么意思?”温庭急了,拳头握得紧紧的,估计温守正要不是他爹,早就一拳上去了。

“方才都是露个小缝,放到柔儿面前去闻,难免有偷看的嫌疑,这次换我站在门口,还是露一个小缝,石头用扇子扇动气味,把味吹散过去,柔儿再猜。”温守正也不知怎么想起这个馊主意的。

“这也太苛刻了吧?站在门口,离那么远,还只露个小缝,让你你能猜出来啊!”周氏也不高兴了。

“老三,愿赌服输,不兴你这么玩赖的,我不同意!”此刻,温守财宛若包青天附体。

“老二,没人管你同意不同意!”温守正转向温柔:“猜还是不猜?”

“爹,开始吧!”温柔笑着看向众人,目光自信明亮,倒是着实让温守正摸不到头脑。

这丫头哪来的自信?莫不是当真天赋过人?

温守正一边心里揣测着,一边抱着第三道菜品站在了门口,微微掀开一个小缝。

方大石皱了皱眉,这缝露的这么小,让人怎么扇啊!

“用力啊,石头哥。”温庭连声嘱咐。

方大石嘿嘿一笑,用力挥着蒲扇,使劲儿猛扇了一阵儿。

“石头哥,方向不对,味儿都飘外面去了。”

方大石脸一红,换个方向继xù

猛扇。

温柔闭上眼睛,小巧秀气的鼻翼轻轻翕动。

温庭也学着温柔,在一边闭上眼睛,伸长脖子,用力嗅着。

“咦,这是什么味道,好奇怪,怎么有点酸臭?”温柔忽然闻到一阵怪味,正要睁开眼睛,忽然听到温庭嚷嚷起来。

“二伯,你别在那里帮着吹气了,你几天没漱口了,嘴里味儿太大了。”

温守财老脸一红,转身闪人。

大伙也都伸长鼻子,只是觉得了阵阵的寒意,却丝毫没有闻到任何的气味。

这菜味也太淡了吧……

过了一会,只听“阿嚏!”一声,却是王氏禁不住寒意,打了个大嚏喷。

温馨和周氏也不由哆嗦了一下。

方大石见状,赶忙停手。

“柔儿,可以猜了。”温守正满脸得yì



“爹,这是一道汤羹,是用鱼肉和蔬菜做的。”温柔笑着看向温守正,目光中饱含满满的自信。

“柔儿!”温守正面露欣喜,一把掀开了手里的盖碗。

一道碧绿的汤羹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汤是绿色的,上面浮动着若干饱满圆润的白玉圆子,形似汤圆,又不是糯米所制,光洁莹润,卖相雅观,和着淡淡的清甜味,让人食欲大振。

众人惊讶。

片刻后,白瓷勺子齐刷刷的伸向汤中。

一时,或啧啧作响,或稀里哗啦。

“柔儿,你说说我这道汤羹是如何烹制的。”温守正懒得看众人的吃相。

“爹这道汤羹,选用鲜活的大头鱼的鱼肉制成鱼丸,小白菜打成菜泥;加入姜片、葱花、适量油、大料一枚,炒制提鲜,加高汤稀释烧开后下鱼丸,待鱼丸浮起后入菜泥,略施薄盐,此羹只在鱼的鲜美和蔬菜清爽的完美结合!爹,我说的对不对?”温柔一边吃着鱼丸汤,一边扬起秀气的脸,神奇的望向温守正。

“师父,柔儿妹子可真神,您这道新研制的菜品,居然说得一点儿不差!”方大石颇为震惊,连声称赞。

“哎呀呀!想不到我温守正的闺女竟是个难得的厨中奇才!”温守正兴奋地连连搓手,白净微胖的脸上绽开了花。

“嘿嘿,好妹妹!”温庭这时跑过来,忙不迭的为温柔盛汤,布菜,殷勤得很呐!

“爹说话向来算数,对吧?”温柔笑着看了看忙活的温庭,又看了看温守正。

“那是自然,我温守正向来说一不二,如此,就让柔儿跟着我学厨,三日后便去醉仙楼!庭儿你且安心读书去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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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改变

第二日早饭后,温守正早早的便去醉仙楼了。

昨儿个李掌柜嘱咐,说今日有外地的富商包了整个醉仙楼,让温守正早些准bèi



温庭给大伯二伯家各送了些馒头,夹着书本,匆匆奔学堂去了,看起来劲头很足。

“饭也不好好吃就都走了。”周氏埋怨了几声,对温柔道,“柔儿,待会儿随娘去街上走走,给你置办几件衣裳,顺便再添些粮米油盐。”

“粮米油盐还要买吗?不是有爹吗?”温柔嘻嘻一笑。

周氏伸手打了温柔一下:“别乱说!再说,咱们一大家子,你爹拿的那点哪够?快点吃饭!”

“好的,娘!”温柔加快了扒饭的节奏。

“慢点吃,哪里像个姑娘家!”周氏缕了缕温柔耳边的碎发。

“娘,女儿哪里不像姑娘家了!”温柔调皮的扮了个鬼脸,嘴角赫然占着几颗饭粒。

“你看你的样子,看日后哪个敢娶你!”周氏把温柔拉到梳妆台前。

夫家?殷家!

温柔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柔儿,来,娘来好好给你梳个头!”

油滑的箅子,轻轻滑过温柔细软的头发。

镜子中,一个娇艳的少女,明眸皓齿。

白净秀气的脸庞,恍若一泓秋水般的眸子,小巧精致的鼻子,唇若樱桃般红润,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如弯月般迷人。

前世,父亲温守正荣膺御厨,迁居京城,一家衣食无忧。

便是连温柔,都过上了闺阁小姐的日子,终日身边丫鬟伺候,绫罗绸缎,锦衣玉食。

温柔还记得前世,每每随父进御膳房帮厨,翩翩的衣裙,略过朱红色的宫门,五彩的缎带浮过悠远的回廊。

总会惹得宫中众人驻足。

“瞧,那便是温守正的女儿,真真是个大美人儿啊!”

那时的她,懵懂单纯,终日随着父亲进宫烹制美食,为了映衬上父亲御厨的头衔,她的心思除了精美的饭菜,便是精致的头钗,绚丽的衣裙。

便是这一双巧手,外加上出众的容貌,竟是同时俘获了京城“绝代双骄”的少年心。

前世的任越,挑剔无比,温柔心思细腻。便是那日皇上赐宴的偶然,佳人烹制的茶食,着实让这位翩翩佳公子赏心悦目。

前世的盛尧山,英雄侠义,素来豪迈。当日领兵出征,温柔自告奋勇随大军司厨,山高水长、天地苍茫的野外,佳人的手艺,不仅倾倒了这位少年英雄的心,也深得将士们的厚爱。

军中流传:温家五妹赛天仙,厨艺了得下凡间,一朝尝得一勺羹,从此不思茶饭香。

美人美食,温柔迷失了自己。

待到平地惊雷,父亲被下大狱。

抄家的凌乱;遍地碎片、散落的串珠和破损的头钗;

还有被扒去华服的屈辱……

那时的她才恍然醒悟,浮华过后,便是过眼云烟。

貌美又何用?救不得亲人与自己!

若不是当日迷失在美貌中,想必自己定是能发xiàn

父亲蒙冤的蛛丝马迹。

绫罗绸缎、珠钗脂粉,这些今生她都不需yào



她宁愿自己泯然众人矣,褪去浮华的外衣,擦亮双眼,查找出前世的真相,还温家青白;宁愿别人忘记她的美貌,只是凭借出色的厨艺,为父亲助威,让父亲稳稳当当的实现御厨的梦想!

“娘!随便梳个头就行了,又不是出嫁,走了!”温柔一时有些心烦意乱,轻轻推开周氏递来的缎带和花钗,站起身子,麻利的梳了个辫子,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最爱打扮的嘛!”周氏摇摇头。

咸阳的街头热闹非凡,周氏买了些家常用度,拉着温柔直奔街市的水月阁去了。

水月阁乃是咸阳小姐妇人们最爱去的地方。

一楼经营脂粉、首饰;二楼则是各色布料,三楼乃是雅间,专门接待官宦贵人。

水月阁中,依旧是往日的热闹,大姑娘小媳妇,当然还有大娘和大婶。

由此可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外乎年龄和出身。

“柔儿,快来,这个簪花试试!”

“咦,这盒胭脂很香啊。”

“好漂亮的镯子,柔儿来试试看。”

周氏满眼放光,霎时就看花了眼。

“娘,马上我就随爹去后厨了,这些东西都用不上!”温柔拒绝道。

周氏一想也对,于是带着温柔奔二楼去了。

“两位,来看看我们新进的料子!”水月阁的伙计向来机灵,径直也跟了上来。

温柔含笑着站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略过二楼那些色彩艳丽的绸缎。

“二位,这是我们新进的料子,江南云锦记的,您看看可有中意的?”伙计早已机灵的捕捉到了温柔不在意的目光,又见这对母女都是穿着朴素,索性只拿了些好kàn

又廉价的布料过来,递到周氏的手上。

周氏接过,上下翻了翻,像发xiàn

了珍宝一样的嚷道:“柔儿,快来,这匹好kàn

,粉底带小碎花,回头娘给你做身裙子!”说话便要在温柔的身上比试比试。

“娘,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穿着这身衣服,去后厨蹭了一身的油吧!”温柔笑着轻轻推开了周氏手中的布料。

“说的也是!这些好kàn

的布料,等将来你出嫁的时候,娘给你好好做上几身!我闺女最俊,穿什么都好kàn

!”周氏自言自语了半天,恋恋不舍的放下了那匹布。

“娘,天冷了,我看哥哥的衣衫有些小了,不如扯几尺棉布,回去给哥哥做身新衣吧!”温柔用手指向布料角落里的几匹青灰色的棉布。

“这位姑娘的眼力真是好!这种灰蓝布,我们店里卖得最好,都是拿去缝制棉衣的,又结实有耐脏,价格也实惠,买的人都说好!”伙计见周氏放回了那几匹布,心中刚有些失落,又听温柔这一语,立时来了精神。

那些青灰布颜色暗淡,又无花纹,自是卖不上价格的,如今有人要买,还不趁机顺水推舟。

“哦?怎么卖?”周氏用手摸着布料,粗布,厚实。

“五文钱一尺,您若要的多还能给您便宜。”伙计眯着眼睛,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那匹布。

“这布颜色这么暗,能好kàn

吗?”周氏微微皱了皱眉,又捏了捏布的边缘。

“娘,这布买回去给哥哥做棉衣正合适,哥哥肤白,穿这青灰布别提多清爽精神了。”温柔劝道。

“伙计,五文钱二尺,如何?”周氏张口就是拦腰砍。

“好嘞!”伙计答yīng

的比周氏还干脆。

周氏一见伙计如此爽快,有些迟疑了,想了想道:“我寻思着还是有些贵,再便宜点,不然不买了。”

伙计不乐意了:“大婶,不带这样的。”

周氏也知dào

理亏,顿了一下道:“好吧,给我一文钱的。”

伙计愣了:“大婶,这点布纳鞋底也不够啊。”

“管得着吗,我买回家看着。”周氏哼了一声,又道:“若是再便宜点,我全包了。”

“好!五文三尺!”伙计一咬牙道,一脸的便秘表情,心里却是暗喜,这布进价也就一文钱,放这都快半年了。

怎么答yīng

的还是那么爽快,难不成这价格还高?

周氏心里有有些嘀咕,却也不好意思再说啥,于是指着旁边道:“那块布头要送我!”

伙计擦了擦汗:“大婶,那是祥云记的丝帕,不是布头,八十文一块。”

周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不死心:“这个破剪刀给我吧,我的那个正好缺口了。”

伙计彻底晕了。

温柔乐不可支,冲着周氏翘起了大拇指。

“柔儿,我琢磨着天凉了,也得给你爹做身棉衣,这布耐磨又耐脏,你爹在后厨穿正合适!”周氏捧着棉布,像是捡了宝贝。

“娘,今日只买了油盐米粮,还有菜蔬没买呢。”温柔提醒道。

“那些不用买,有你爹呢,今天酒楼不是来个包场的冤大头么!”周氏随口道。

温柔叹了口气。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灯下,周氏凑着昏暗的煤油灯,一针一线的为温柔改制旧衣。

温柔凑了过来,又小心翼翼的拨了拨灯芯。

“柔儿,去睡吧。明日便是去醉仙楼学厨的日子了。”周氏心疼的望了望闺女秀气的脸。

“娘,我不困,我要在这陪着您。这两天您又是给爹爹、哥哥做新衣,又是给女儿改衣裳,真是辛苦您了。”温柔倔强的坚持着,却不由自主的连打了几个呵欠。

“还说不困,快去睡吧,娘马上就好了,明日还得早起,需yào

养足精神啊!”周氏催促道。

“那……我去了,娘您也早点睡!”温柔又打了个呵欠,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堂屋。

……………………

(文文才上传一周,小容就看到了各种支持,真真好感动啊_

010 酒楼

这一夜,似乎过得分外漫长。

温柔方才还困得要命,此刻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明日就可以回归后厨,手就痒得不行,最后索性蒙在被子里,咯咯的笑出声来。

隔壁,温守正和周氏同样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不过一个是因为发xiàn

了女儿的天份,心中得yì

;一个却是为女儿忧心忡忡,生怕宝贝女儿受半点辛苦和委屈。

“我说他爹,你能不能别总是嘿嘿嘿嘿的,这么晚了,怪瘆人的。”

“他娘,你也别一直翻来翻去的,你看,被你弄得一被窝凉风!阿……阿嚏。”

“活该!离我远点!”

温庭倒是心情大好,在一连串的呼噜声中,陪着周公他老人家聊天,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天早,温庭神清气爽的早早起身,穿着周氏为他赶制的新衣,很是精神。

青灰衬肤白,自然俊俏郎!

一进饭厅,却发xiàn

温守正、周氏、温柔三人已经在吃早饭了。

“咦,你们三个都是什么了,昨晚都没睡吗,都是好大的黑眼圈啊!”温庭惊奇的大声道,伸手指指点点。

“你还敢说!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的,柔儿今天要跟你爹去醉仙楼了,我这个做娘的,怎么睡得着。要不是为了你,柔儿会跟你爹去酒楼受那份苦?”周氏白了温庭一眼,没好气道。

“哦。”温庭碰了一鼻子灰,不由缩了缩脖子,暗叫倒霉,接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伸手端过一碗白粥,刚吃两口,又问道:“娘,给我碟咸菜。”

“没有咸菜,凑合点儿吧,吃的倒挺全乎的!”周氏今天看温庭是哪眼看,哪眼不顺。

“柔儿面前不是有吗?”温庭不服气。

“柔儿还有黑眼圈呢,你要不要!”周氏今天战意浓浓,全没了以前的慈母形象。

“好,好,算我没说。”

温庭叹了口气,端起白粥就往嘴里扒,心想赶紧吃完,赶紧走人,却不成想,刚喝了一半,周氏又挑刺了。

“庭儿,不是娘说你,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吃得稀里哗啦的,跟母猪抢食一样,也太难看了!”

温庭不满yì

了:“娘,您还要怎么说我!”

温柔连忙岔开话题:“娘,怎么没看见大伯一家啊?”

周氏道:“昨儿个晚上,都随你大伯母走娘家了,向来是要呆上两三日的。”

“二伯呢?”温庭也插了一句。

温守正“哼”了一声道:“一大早就出去浪荡了,三十好几了,都没个正形,不知dào

我温家祖上造了什么孽,出了这么一个玩意!”说着,看着温庭又叹道:“和你一样不省心!”

温庭彻底无语了。

“咦,爹,你也换新棉衣了啊。”过了一会,温庭好像发xiàn

了新大陆。

“废话,你都换了,老子为什么要穿旧的?”温守正瞪眼。

“连样式也一样啊,娘,我好歹是个读书人,你也不给我做个长衫。”温庭提意见了

“长衫费布!”周氏很干脆道。

“咳咳。”温柔差点没呛住。

“臭小子,不想穿就扒下来,你也不看看你妹妹呢!”温守正喝道。

温庭一愣,回头看向温柔,猛然发xiàn

,温柔只是简单的梳了条辫子,身上灰蓝色的棉衣甚是眼熟。

再仔细看时,却发xiàn

那其实是自己穿旧改小的棉服。

“妹妹……”温庭哽咽住了。

温柔微微笑道:“后厨油腻,穿这个正合适。”

周氏默不作声,端着碗筷,耷拉着脸。

温守正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咳嗽一声,劝道:“他娘,你别这样子,柔儿今天跟我是去厨房,又不是去牢房,死不了人,你老苦着脸干什么。”

温柔晕了,有这么劝人的吗。她看了周氏一眼,果然见周氏沉下脸来,接着狠狠啐了一口,怒喝道:“温守正,你个老东西,大清早儿的说这些晦气话!”

温守正讪讪一笑,刚要辩解两句,却见迎面一个白影忽然飞过来,躲闪不及,正中面门,却正是周氏大怒之下,甩手就扔过来一个大白馒头。

这馒头刚出锅,还腾腾冒着热气,烫的温守正哇哇大叫。

温柔见势不妙,连忙一把拉着温守正,一边向门外走,一边说:“娘,我们走了啊。”

“这个孩子!”周氏叹了口气,但仍有些气不顺,转眼正要再找温庭的晦气,却发xiàn

温庭也是顺势脚底抹油,早已溜之大吉。

咸阳的繁华,若非亲眼所见,单凭想象是难及万一的。

拥挤的街道,人头攒动,两旁的酒肆、商铺、珠宝古玩字画店面、还有香粉胭脂摊子,各色手艺人,面人、泥塑、衣帽鞋袜、一应俱全。

就连乞丐也很多。

不过,温柔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一处处熟悉的小吃摊。

喷香的混沌、厚实的豆脑、刚出锅的大包子、热乎乎的面条、油酥个大的火烧、挂着糖霜的冰糖葫芦……

温柔后悔早上吃得太饱,只能一边眼馋,一边哗哗咽着口水!

一路口水之中绕过几条街巷,终于温守正停住了脚步。

“到了!”

循着温守正的声音,温柔抬眼望去,只见一座二层木质酒楼赫然伫立,上面是一块厚重的梨花木牌匾,上书三个飘逸灵动的大字:“醉仙楼”!

温柔心中感慨:“醉仙楼,我又回来了!”

“温大厨早!”打门里出来一个身形灵巧的年轻人,大鼻头、小眼睛,伸手掀开了门帘子。

“这是跑堂的柱子!”温守正笑着点了点头,一边迈了进去,一边给温柔介shào

着。

“柱子哥好!”温柔自然认得柱子,前世在醉仙楼,柱子没少照应!

“不敢当,不敢当!温大厨,这位是……”柱子一双小眼滴溜溜,飞速打量了温柔一下,没敢多看。

“这是小女温柔,从今儿个起跟着我学厨的!”温守正脚步没停。

这么个柔弱的小姑娘来学厨?

柱子一脸的不敢置信,愣在那里。

果然,还是当日的傻柱子。

温柔掩着嘴,偷偷的笑着,随着温守正往前厅去了。

“李掌柜,这是我闺女温柔,从今儿个起在醉仙楼跟我学厨。”温守正拉着温柔直奔账台。

一个精明的高个儿,似乎和温守正年龄相仿,抬眼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转而流露出一脸的惊羡。

“哎呀呀,早就听说令嫒出落得跟朵花似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李掌柜好!”温柔乖巧的叫了一声,前世李掌柜对自己一家也是不薄的。

“哎!”李掌柜笑着应了一声。

“温大厨,方才你说啥?学厨!”李掌柜猛然反应了过来。

“是,柔儿跟着我学厨!”温守正应道。

“你倒是也舍得!柔丫头啊,跟着你爹好好学,你爹的手艺可是了不得啊!”李掌柜笑着,心里却是不以为意,定是这小丫头胡闹,觉得新鲜,过不了几天就会走的。

穿过宽敞的前厅,温柔跟着温守正辗转来到了后厨。

熟悉的味道。

温柔有些激动,深深吸了口气,仔细打量起来。

还是当年的样子,约莫七八个灶眼,很多地方都有些油腻,锅碗瓢盆虽然依旧有些凌乱,但食材分类却是依旧规整。

熟悉的布置,分着里外间的厨房,外间是大厨房,众人合用;里间则是大厨们的小厨房,私密得很呐!

哪个大厨没有几手自己的绝活,自然是不想给人偷学了去!

“温大厨,乔老爷家差人过来,说是府上新进了几个厨子,烦劳温大厨去府上帮着掌个眼!”后厨还未参观完,柱子急火火的跑了进来。

“石头,带柔儿去和大家认识一下,我去去就回!”温守正伸手唤过方大石。

“李掌柜,我去东家府上一趟,若是晌午还未回来,烦劳安排其他大厨走菜便是!”温守正简单交代了几句,跟着一个小厮径直出了醉仙楼。

温柔跟着方大石,转悠了一圈。

听说温大厨的闺女温柔来学厨了,后厨的一干大老爷们纷纷放下自个儿手里的伙计,殷勤的上前来,问东问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勤万勤,不如殷勤!

碰着顶头上司家的宝贝,傻子不来露上一脸。

不过,更多的则是想来瞅瞅,这个整日被温大厨挂在嘴上的“天仙一般的闺女”,到底是何等花容月貌。

灰蓝的布衣,掩不住曼妙的身形。

简单的发辫,更显璞玉本色。

“你们好!”温柔大大方方的伸出一只手掌,微微摇动了一下,这才注意到,醉仙楼后厨里里外外,七七八八的四五十人里面,形象清一色的高高胖胖的,矮矮胖胖的,白白胖胖的,黑黑胖胖的。

温柔心中暗笑,怎得我前世没发xiàn

醉仙楼这么养人,如今我在这里学厨,不会也变成个胖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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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id=2825402,bookname=《因果局》]

011 来者不善

醉仙楼,仙人来了也要长醉,乃是咸阳赫赫有名的酒楼,而温守正便是这其中的最有名的大厨,没有之一。

与其说是名楼成就了名厨,倒不如说是名厨打造了名楼!

温柔跟着方大石,一会儿工夫就重新认识了醉仙楼的另外三个大厨。

长着一张汤圆脸的汤大厨,忙不迭的擦了擦手,热情的和温柔打着招呼;他的徒弟虽是十四五岁,同样一副圆头圆脑的样子,唤作圆子。

人高马大、大腹便便的郑大厨,为人沉默少语,不善言辞;倒是他那儿子兼徒弟的郑二狗热情的很,快手削了个萝卜,递来送与温柔解渴。

最后那个大厨,从方大石领着温柔一进来,就背着身子,自顾自的揉捏摔打着手中的那个面团,让温柔只是看到个背影。

“柔儿妹子,这是张大厨。”方大石道。

“张大厨。”温柔走近了身旁,脆生生的唤了句。

“嗯。”张大厨这才勉强抬起头,瞥了温柔一眼,从鼻子里挤出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又低下头去。

“柔儿妹子,走,我带你去那边转转!”方大石一见张大厨这般嘴脸,心中也有些恼火,拉上温柔转身就走,边走边小声对温柔道:“张大厨手艺也很是不错,比师父也就差了一筹,不过为人很是小心眼。前些年与师父斗菜失败,一直耿耿于怀,对师父也是爱搭不理的。你以后在这后厨里,记得离他远点就是了。”

“温大厨,温大厨!”

便在此时,跑堂的柱子突然闯了进来,连声道“不好啦,不好啦!”

“柱子,出什么事了!”方大石问道。

柱子喘了口气,道:“不好了,对面……对面‘一品香’来了好多人,就连高大厨也在,非要找温大厨!我看来者不善呐!”

“怕是温守正惹了什么麻烦吧。”张大厨阴阳怪气道,仍是头也不抬。

汤、郑两位大厨在一旁默不作声。

“哦?我去看看!”方大石见其余几位大厨没有出头的意思,只得自己前去探个究竟。

温柔也跟了出去。

三位大厨愣了一愣,终于也是跟了出去。

前厅里除了一如既往繁多的食客,便是诸多一品香酒楼的熟面孔。

一品香的高大厨双手抱着膀子,就那么大喇喇的坐在众人中间。

李掌柜站在一旁,不住的陪着笑脸。

“高大厨,您看都是同行,这又是饭时,醉仙楼当真是忙得很呐,不如您过几个时辰再来?也省的耽搁了一品香的生意!”

“还生意个屁啊!我们一品香的客人,都被你们醉仙楼给抢来了!昨儿个,范大少爷去我们那,劈头盖脸一通讽刺,愣是说我们的手艺不如你们醉仙楼,今儿个,我们就是不做生意,也要来见识见识,醉仙楼到底给客人灌了什么迷魂汤!”高大厨一脸的不满,拍桌而起。

“高大厨,您看多不巧,师父今日正好不在,若是真想切磋,倒不如改日?”方大石上前道。

高大厨趾高气昂,满脸嘲讽道:“难不成堂堂醉仙楼就只有一个温守正吗?别的大厨都是属乌龟的吗?”

话音刚落,汤大厨、郑大厨一干人等纷纷低头,就连张大厨也默不吭声。

谁不知dào

高大厨的来头?

咸阳两大酒楼,“醉仙楼”为首,“一品香”不相上下。

温守正是醉仙楼的第一大厨,高大厨便是一品香的第一掌勺!

已过不惑之年,更是经验老道。

眼下,温大厨不在,谁敢上前自取其辱?

表明了是冲着醉仙楼而来,若是充大头应了阵,万一输了,岂不连累了醉仙楼的名声?

圆子、二狗一干人等站在自家师父旁边,气得直咬牙攥拳。

“温守正,怕是躲了吧!”见无人应战,高大厨更是得yì

,大笑道:“看来也是个缩头乌龟!”

一品香的人闻言,一阵哄笑。

“缩头乌龟骂谁呢!”温柔眼珠一转,大声问道。

“缩头乌龟骂温守正!”高大厨不假思索。

“对,就是你这个缩头乌龟骂我爹!”温柔拍着手,然后指着高大厨道:“好一个缩头乌龟!”

高大厨也反应过来,不由勃然大怒,怒道:“哼,怎么,你们醉仙楼没人了吗?派一个丫头出来说话?”

“小丫头又如何!我敬你是一品香的大厨,喊你一声高大厨,实话告sù

你好了,别说我爹温守正,就是我的厨艺比你这种小人强多了!”

这一言,真真是语惊四座。

在场的,甭管是食客、醉仙楼的厨子活计、一品香的众人纷纷把目光集中到了一点。

这个穿着灰蓝色旧棉袄,不卑不亢的站出来,闪动着一双大眼睛的灵秀的小丫头,居然是温守正的闺女!

“我不与你这丫头片子说,有本事来点真的!我高云鹏今日就要与你们醉仙楼斗菜!哪个敢应?”高大厨起身,拍了一下桌子。

一惊四座。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啪”一声清脆的拍击声。

“我来!”温柔挺直了腰背,竟也拍了一掌桌子,针锋相对。

众人一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温柔趁着混乱,将手背在身后,轻轻甩了甩拍疼的手掌,刚才那一掌,力度过大了。

“哈哈哈哈!你们醉仙楼当真没人了吗?派一个黄毛丫头求饶!我高云鹏可不愿被同行耻笑,这赢了也不光彩,会说我欺负小孩儿!哈哈哈哈!”高大厨一笑,跟着一品香的众人都夸张得笑了起来。

看得醉仙楼的活计们青筋暴露,眼看一场混战就要打起来了!

“你若是怕了,大可以灰溜溜回去!”温柔扔过一句话,差点没把高大厨给气呛着。

“小丫头好大口气!好!我就随了你的愿!你且代表醉仙楼,输了可别哭鼻子!”高大厨横道。

“柔丫头,莫要冲动!”李掌柜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的赶紧来劝。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小丫头,今日刚来学厨,就敢口出狂言,还要代表醉仙楼应战?这可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李掌柜您且放心,我自有分寸!”温柔转过头来,自信的安慰道。

“这……”李掌柜糊涂了,这眼神,这气度,简直与温守正一般无二。

“李掌柜,您莫要担心,还有我呢!”此时,方大石勇敢了站了出来,宽大的胸膛,挡在了温柔的面前,大声道:“师父不在,弟子负其劳!”

“石头哥。”温柔轻轻唤了声。

和前世一样,石头哥总是会冲在最前面,为了温家义无反顾!

“哈哈,好!我高云鹏今日就以一对二!你们两个一起上,温守正的闺女加上温守正的大弟子!便是我赢了,说出去也不丢人!哈哈哈哈!”高大厨放声大笑。

“慢着!”温柔厉声道。

“哦?小丫头可是怕了,如今反悔还来得及!哈哈哈哈!”高大厨继xù

挑衅的笑着。

“如此斗菜没个彩头,实在无趣!小女子素来听闻高大厨祖上乃是宫中御厨,有本家传的食谱在手。不如我们就以食谱为彩,若是我赢了,您那本祖传的食谱,便要送与我!”温柔近前一步,逼得高大厨几近心惊!

好个丫头,还真有点儿大厨的风度,若是再年长个十岁,说不定我还真得提防着点,可惜现如今还是太年轻了。

高大厨心中暗道。

“好!这彩头我高云鹏应了!可我高云鹏也有一言在先,若是你输了,咸阳第一酒楼的招牌就得改到我们一品香,你爹温守正,也就不要做什么厨了,回去重新洗菜切菜吧。”高大厨起身,逼向温柔。

“好,此言既出!”

“驷马难追!”

这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就这么对视着,目光中仿佛待燃的火药,一点就着!

李掌柜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柔丫头这架势,看样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赶紧悄悄唤过柱子,暗中去乔老爷府上,抓紧叫回温大厨!

“高大厨,来者是客,您出题吧?”方大石道,也颇有大将之风。

“不如这般,你我各做一道菜,就请在场的食客评判,以示公平!”高大厨倒也利索。

“高大厨,各做一道,未免评判不一,不如我们同做一道,如何?”温柔水灵灵的眼睛咕噜转了一圈,提议道。

“好!你说吧,做什么?”高大厨问道。

“小二,给我来份红烧肉,麻利点,快饿趴下了!”

两人正说着,只见大门外急匆匆的进来一彪形大汉,肩上扛了副挑子,看样子是出体力的人。

“如此,就做红烧肉吧!”温柔和高大厨居然异口同声道,选菜不如撞菜,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后厨带路!”高大厨示意道。

温柔和方大石走在前面,高大厨紧跟其后,看来好戏这就开始啦!

在场的一干食客,也都纷纷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

看来走在准bèi

看温柔的笑话。

李掌柜心焦如焚,不住的搓手道:温大厨怎么还不回来?”

“呵呵,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焖坛红烧肉!”高大厨说罢,两手齐开工,撸起袖子,从自带的包袱中取出一个酒坛子,又零零碎碎的拿了些瓶瓶罐罐,有桂花、山楂、香菇、陈皮、杏仁、马蹄、冬笋……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哦?温柔瞥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笑道:“石头哥,爹的那道砂锅红烧肉你可还记得?”

“恩,我虽尚未独自掌勺,可师父这道红烧肉却是看过很多遍了!”方大石点了点头。

“好,石头哥,咱俩一起完成这道红烧肉,打败那只老乌龟!”温柔豪情万千。

旁边的高大厨被这句“老乌龟”气的直冒烟。

其实,自打重生以来,除了舌头和鼻子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温柔最纠结的便是前世的厨艺!

虽是试做了一次卤水,可当真掌勺做菜,还真是没试过!

除了脑海中清楚的记忆,温柔真是不确定自己能否完成好这道红烧肉!

不过,有石头哥在,即使自己的手艺不在了,也能凭借记忆指导石头哥。两人配合,相信定能完成爹的那道传神的红烧肉!

更何况,他高大厨纵使厨艺再是高超,纵然能斗过天下厨艺高手,却也未曾知晓这红烧肉的真谛啊!

此番比试,我们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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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真谛

只见温柔首先净了手选了两块五花肉,一同递给高大厨道:“高大厨,这里有两块肉,你先来挑选吧!”

这两块带皮五花肉肥瘦相间,正是做红烧肉的好料子。

高大厨眼正眼也不看她,只用手指在肉上弹了弹,不由啧啧两声,有些轻蔑的说:“丫头,你这两块肉都是昨儿个的货**,肉质也只能算是勉强凑合,难不成你们堂堂醉仙楼偌大一个酒楼,只有这个吧!”

温柔也不恼,微笑道:“前辈,现在天寒,肉易保存,这肉也算可以将就用了。晚辈提议,不用多选,就我手里这一块肉,一人一半,如何?石头哥,切肉!”说完把肉往砧板上一抛,方大石顺手一刀下去,只听“唰”的一声,就见那块肉整整齐齐被分为两半,大小一般无二。

这一手看似简单,实则非同小可。

须知这五花肉肥瘦相间,肉膘更是粘刀,寻常厨师都是慢慢割划开,少有人能如方大石般,如此均匀的一刀两断。这一手刀法朴实无华,却是出手果duàn

迅捷,显然功力不俗。

“咦,倒是有两下子!”见方大石露出这一手,高大厨也感到颇为惊讶,这才收起几分轻视之心,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少年。

老实巴交的样子,十六岁的年纪,个头中等,脸上挂着副和善的笑容,身上委实看不出半点高手的风范。

高大厨定了定神,暗想不去管他,先做好这道菜再说,也不再理睬温柔和方大石,自己拎了半块肉,便去寻了个灶眼。

方大石把肉在手上抛了抛,半天不动手,只是苦恼着自语道:“方才那客人看起来饿得很!可是师父说过紧火熬粥慢火炖肉。如此短的时间,怎么能做出来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哎,真是难办!”

温柔拍了拍方大石,提醒道:“你再胡思乱想,高大厨就要做好了,快点备料!”言语之间,俨然一副大厨模样。

方大石向高大厨那边瞄了一眼,见他已然开始动手了,赶紧也手忙脚乱的胡乱扒了一些常用的材料,这下安定下来。

温柔接过他手里的五花肉,默契的泡在了烧好的温水之中,一板一眼的,利索得很。

等到五花肉在水中浸泡了一小会,温柔又往里面加了些滚热的水,然后用双手反复挤压着,让血水慢慢渗出来。

如此反复几遍,等血水不再渗出,温柔才满yì

的停了下来。

然后将肉捞了出来,丢进旁边的一口沸水大铁锅里煮,沿着锅边加了一碗料酒,一边煮一边抄起一个大勺子,慢慢撇去浮沫。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那肉在锅里渐渐的收紧了,浮沫也不再冒出。

看得方大石两眼放光:“温柔妹子,这一手你何时学会的?”

“嗨,我也是那日瞧见爹这么做的,如法炮制便是了!石头哥,将肉取出来,改成小块!”温柔随便搪塞了一句,接着吩咐道。

方大石闻言便便将肉捞了出来,放在砧板上,横切竖斩,手起刀落,刷刷几下,切成寸许的方块。

高大厨那边动作更快,此时已经将肉下油锅了,一股灼热的肉香立时飘逸开来。

温柔也不敢怠慢,赶紧也架起了油锅,将油烧滚,里面加了些许白糖烧微焦,然后将肉块下锅,只是“滋啦啦”一连串声音,肉块表面立时变了颜色,迅疾颜色更深,一块块如红木一般。

“我来吧!”温柔到底还小,方大石上前接过了锅铲。

“石头哥,快翻,莫要粘锅了!”温柔在一旁迅速的指挥着。

方大石面色紧绷,额头上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

看得出来,虽是有温柔在一旁壮胆,可第一次掌勺的紧张,还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是在这种状况下!

便在此时,温柔麻利的洗净切好葱、姜、蒜、花椒、桂皮等一应材料,然后整整齐齐码在砂锅底部,大声道:“石头哥,出锅!”

“来了!”方大石心领神会,铲出肉块,一块块放置于砂锅内。

温柔迅速的又在上面同样铺了一层材料,随后加水放盐,将砂锅放于灶上炖煮。

待水沸后,抽出几根柴火,变成小火慢炖,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见肉已上锅,温柔直起身子,喘了口气,顺手取出厨房一早泡好洗净的大米,上屉开火,蒸了一锅白饭。

“柔儿妹子,你蒸饭做何?”方大石不解。

“石头哥,难道你忘了?白饭是红烧肉的灵魂!”温柔笑道。

“妙!实在是妙!”方大石眼前一亮,伸出大拇指。

“就这手艺?”高大厨往这边瞥了一眼,哼了一声:“两个不知dào

死活的孩子,玩得倒开心!”

方大石憨厚一笑,也不动怒,趁机往高大厨那儿瞅了一眼,见他正小心翼翼的守着灶上的一个酒坛子。

温柔却是不乐意了,道:“前辈,待会儿还不知dào

谁死呢!”

高大厨大怒:“丫头,狂妄!”

“红烧肉好了没有!饿死老子啦!”前厅里那个大汉扯着嗓门大声催促。

便在这催促声中,两份热腾腾的红烧肉已是出锅了。

“来喽,让您久等了——”圆子充当了跑堂,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托盘,里面一个砂锅、一个酒坛,一溜小跑的出来了。

前厅里的其他客人也都放下碗筷,好奇的围了过来,伸长了脖子往托盘里看去。

那大汉已是急不可耐,伸手揭开两个的盖子,众人一见不禁纷纷咽下口水。

左边那个砂锅里,寸许的肉块红澄澄、油汪汪,色如琥珀玛瑙一般,汤汁浓郁厚重,一股红烧肉特有的香气就在众人鼻间游走。

右边的那个酒坛子里,那肉竟是一整块儿,除了浓郁的肉香之外,还有一种独特的清新芬芳,让人顿时觉着心情很是舒畅。

彪形大汉用力抽动鼻翼,狠狠嗅了几下,猛一拍桌子,闭上眼睛陶醉得说:“你奶奶的!真他妈的香啊,搞得老子口水都下来了。”

高大厨抱着胳膊,一脸的傲气。

方大石则规规矩矩站在一般,虽有些局促,但还算镇静。

温柔自信的站在一旁,平静的超乎了自己的年龄!

“你,快尝尝看。”高大厨此刻早已忍不住了,一步上前,指着那个大汉道。

此刻,彪形大汉早就按耐不住,大嚼起来,刚吃两口,忽然大吼一声:“饭呢,快上饭!”

温柔笑道:“早为您备下了!”说着一挥手,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端了上来。

大汉此时好不惬意,左边一筷子右边一筷子,吃得不亦乐乎。吃到后来兴致大发时,更是连勺子也不用,直接抄起砂锅,就将肉汤浇在饭上搅拌,扒拉得虎虎生风,吃的一片狼藉。

看得众人直摇头。

李掌柜也咽着口水,小声道:“这吃相,简直就是恶死鬼投胎!”

温柔也忍不住抿着嘴笑,道:“石头哥,谁让爹的红烧肉那么好吃!”

就这一会儿功夫,彪形大汉抹了抹嘴巴,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就见此刻碗碟之,中只剩下少许残羹。

彪形大汉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满脸幸福道:“见笑,见笑了!太他奶奶的好吃了,稍微吃多了一点点。”

“这也叫稍微吃多了一点点?差点连盘边都舔干净了!”温柔暗笑。

“哪个好吃?哪个好吃?”见大汉吃完,众人齐齐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道。

大汉望着面前两只空碗,犹豫了片刻,嘴里嘀咕着:“都好吃,都好吃。”

“呵呵,看样子,算是平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爹!”温柔惊呼道。

众人又齐齐回头朝向一边,温守正不知何时赶回了‘醉仙楼’,不进后厨,却站在了人群里。

“对,平局!”大汉打了个饱嗝。

“平局?”方大石和温柔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

随即,方大石开心的笑道:“真的?哈哈,师父,我们居然和高大厨打成平手,没丢您的脸!”

“和这两个刑子平手?不可能,不可能!”高大厨气急败坏。

见状,温守正长笑一声,走过来道:“高兄承让了。”

高大厨脸色铁青。

温守正走到桌前,敲了敲那个酒坛的便道:“高兄,其实我一见,就知dào

这是你烧的红烧肉。若是真以手艺论,莫说是小女和小徒,便是我,恐怕也非你的对手。你制的红烧肉,火候老道,手法纯属;用绍兴老酒的酒坛烹肉,心思细腻,创意独到;用尖刀将肉表面分割,看似浑圆一体,实则切分成块,这刀工了不得!整块肉,表面栗红,吃时隐约可见里面白色;瘦肉纹理美观,似从大理石上挖了一块下来,品相极佳,还未入口,就让人口水直流,红烧肉味道可以说是入口即化。加入山楂、陈皮、杏仁,更加让肉酥烂入味。其中的桂花、香菇、马蹄、冬笋,更显肉菜中的清爽。不过……可惜啊可惜,恐怕你就输在这清爽上了。”

“什么意思!”高大厨愣了一下。

温守正顿了顿,又指着的那个装肉的空砂锅继xù

道:“我再说说小女和石头做的这个,火候差了一点点。烹肉,或用油烹,或用酱烹,亦或用水烹,烹制好的肉,色如琥珀,不必加糖炒色。你这肉颜色这里发黄,那里发黑,说明火候烹制不匀,不过做得还可以,汁肥味浓,甜咸适度,肥而不腻,酥烂有形。吃起来满口滑润的油香,汤汁浓郁,配米饭最好不过!”

温守正先把两人的菜略作点评,后微微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你总说‘醉仙楼’不如‘一品香’,其实无关乎酒楼,厨艺的最高境界,便是做出菜品的真谛!”

众人很感兴趣,细听起来。

温守正继xù

道:“高兄,我不是说你的红烧肉烧得不好,单论味道,你绝对是远在小女和小徒之上的,可是你却没有把握住红烧肉的真谛。这个红烧肉是一个民间菜,而非达官贵人席上珍品。咱们大周朝,民间多饲养肉猪,可是富人不屑吃,穷人不会煮。这道红烧肉,却是把肉猪的味道发挥到极致,油大味重,农家做法最好,浇上烧肉的汤汁配米饭最是过瘾。这位客官点的菜,原意就是想这种爽快吃法。高兄,你看,你的这一道红烧肉烧得太精致了些,不见油色,汤也收的精干,而且大概烹肉时加了大量的辅菜解腻,却是弄巧成拙,丢了这红烧肉的神髓。”

高大厨登时愣住了,喃喃自语,片刻后,忽然对温守正一揖,叹道:“温大厨,您果然配得上醉仙楼第一大厨的美誉,在下佩服!今日这场比试,虽是平局,我高云鹏却是输了,心服口服!高某愿赌服输,祖传食谱一本奉上!”

高大厨说罢,双手自怀中珍而重之的捧出一本泛黄的皮卷子,呈至温守正面前。

“这如何使得?”温守正连连推脱,绝不肯收。

“不是给你的,是给丫头的!你闺女,不简单,你徒弟也不简单啊!”高大厨笑道,再次拜送。

温柔乐呵呵的接过书:“谢谢高大厨,柔儿愧领了,必当悉心研习书中食谱,不负高大厨的重托!”

高大厨见温柔收下食谱,大笑三声,转身离去,声音远远传来。

“温大厨,他日若有缘分,定当回来与你再次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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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有点无耻

(感谢反求诸己大大慷慨的PK~)

“柔儿妹子,以后你就在这块儿忙活了!”比试过后,方大石带着温柔再次回到后厨,绕过灶台,来到了厨房侧。

地上满满的堆放着的各式蔬果,墙上则吊着各种各样的腊肉、熏鸡、风鸭、香肠之类的。

这些个东西温柔看着都很眼熟啊,家里都有。

几个小学徒或蹲在地上削着土豆,或站在台前清理着光鸡和活鱼,因为这里隐蔽,显然方才的比试没能惊扰到此……

“哎呦!”温柔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是亲切热闹,却冷不防被人狠狠挤了一下,差点栽倒。

“闪开闪开,没点眼力价儿!”一个瘦的像猴一样的少年,抱着一大盆栗子,吵吵嚷嚷的挤过来。

“小五,干嘛火急火燎的?”方大石见状忙问。

温柔认得小五,正是那位刻薄张大厨的徒弟,同时也是张大厨的儿子。

依张大厨的话来说,“学厨,师徒第一,其次才是父子!”

不过这小五吧,看着猴精猴精的,其实脑子一团浆糊,教啥啥不会,学啥啥不行。

你看别的大厨的徒弟都已经跟在一旁帮厨了,小五跟张大厨少说也有三四年了,如今还是在这打杂。

“方才师父说一会儿要做栗子泥,我这都来不及了!”小五向张大厨那边呶了呶嘴,说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盘着腿麻利的开始剥栗子了。

“这么一大盆栗子,是够你剥的,不如我来帮你!”方大石倒是个热心肠,说罢就要蹲下来帮小五剥栗子。

“别介,石头哥,要是我师父看见你帮我,待会还不知dào

怎么修理我!”小五无奈的笑了笑,快言快语的催促着。

张大厨对温守正是恨屋及乌,连带着对方大石也看不顺眼。

“那……柔儿妹子,这是张大厨的徒弟小五,你们互相认识一下,我先去忙了,有事叫我!”

方大石简单交代了一下,不放心的离开了。

留下温柔一个人站那看小五剥栗子。

“小五。”温柔善意的叫道。

“你谁啊?”小五连眼都没抬,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手下可是一刻也没停。

“哦,我是今天新来的,来学厨的。”温柔应了一句。

“新来的?小五哪能是你叫的,叫小五哥!”小五总算找到了充大瓣儿蒜的感觉,却仍是头也没抬,凶巴巴道:“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干活去!”

“你不就是剥个栗子吗?至于那么凶嘛!”

温柔嘟囔了一句,张大厨素来擅长点心,尤其是栗子糕、栗子泥,前世在这后厨,小五可没少剥栗子。

“呦呦呦!一个新来的,好大的口气!还不就是剥个栗子!你剥一个给我看看!能难为死你!”小五听温柔这么一说,不乐意了。

再一抬头,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虽是穿着朴素,却依旧如水仙花一般亭亭玉立,不由愣住了。

“哼,莫说是剥一个,就是剥这一整盆也是难不倒我,不信比比看!”温柔望着一脸盛气的小五,突然心中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记得小五后来发明了一种快速剥栗法,如今重生,索性就用小五自己的方法逗逗他。

“输了怎么办?”小五火气也上来了。

“谁输谁就把这栗子壳给吃了!”

“一言为定!”

“耍赖就是王八蛋!”

比赛剥栗子?

众位小杂工听得清楚,全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小五,你可知dào

她是谁?”一个剥蒜的小厮进来,幸灾乐祸道。

“我管她是谁!”小五哼了一声。

“小五,她是温大厨的女儿!”另一个手里摘着一把豆角的小厮接了一句。

“敢欺负温大厨的女儿,你死定了!”

“嗯,我也觉得他死定了!”

温守正的女儿!

小五心中一惊,心说,坏了,师父向来和温大厨不睦,这事若是让温大厨知dào

,说不定找个由头开了自己,只怕师父也护不了自己周全。

想到这,小五抬眼偷偷瞄了一下温柔的小手。

白嫩细化。

再瞅瞅自己的爪子。

又粗又糙,指甲缝里都是泥垢。

小五此刻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双手若是伤到了,自己肯定是难辞其咎。

这时,温柔继xù

道:“如何,小五哥,开始吧?”

小五心中有些犹豫。

“不敢了吧!”

“你看那他个窝囊废样!”

在场的一干小厮,一时各种起哄。

“小五,接招接招!”

“是个男人吗?!”

“来就来,谁怕谁!”小五只得被赶鸭子上架。

众人围观,小五卷袖,这就准bèi

迎战了。

剥蒜小厮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只见小五左右手同时开工,外加小刀操使,卯足了吃奶的气力,丝毫不敢懈怠。

温柔这边却是不慌不忙,只四处寻找,最终拎了壶开水来。

众人好奇。

却见温柔缓缓将开水注入半盆栗子中,借了个长柄的勺子,搅拌了起来。

不一会儿,带泥干瘪的栗子,就如同胀饱了肚皮一半,个个都膨胀了起来,有的还嘶嘶的冒着热气。

“这些栗子都是母的吧?”

“什么意思?”

“你看一个个都好像被搞大肚子一样!”

“呸!温柔姑娘面前,你能不能放点好屁!”

一干人等边看,边唧唧歪歪。

小五余光瞥了一眼,见自己的手边,五六个栗子已是剥好,温柔那里还一个未动,心中自是沉稳了些,可手里的速度,却依旧不敢停下。

众人暗暗替温柔捏了把汗,这是要干嘛啊!半天过去了,只烫了栗子,你倒是快剥啊!

只见温柔不慌不忙,随手拿起一个膨胀的栗子,借用小刀的锋利,轻轻一划。

“啪”!栗子爆了个口子,再用小刀就势寥寥几刀,一个完好无损的栗子这就剥好了!

就连那令人难缠的毛皮儿,也丝毫未粘在栗子上。

整个一金黄的栗子,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被剥得赤身裸体了。

众人目瞪口呆。

温柔的手中越来越快,不大会儿功夫,只见盆中毛栗渐少,碗里光栗渐多。

再一会儿,温柔的盆里就见了底儿。

再看小五那边,稀稀拉拉的若干栗子,还有一些或有明显有缺损、或粘着毛皮儿,着实丑陋。

待温柔盆中的最后一个栗子被轻松剥净时,众人高声起哄。

“你赢了。”小五讪讪道。

“嘻嘻,这法送你吧!这样你日后剥栗子不会太辛苦了。”温柔说完这话,自觉无耻了些,这原本就是小五的发明啊。

“这栗子壳,红烧还是清蒸?”有人在一旁插话。

“我觉得还是油炸好点。”

“你们都错了,小五喜欢吃生的!”

“一群混蛋,落井下石!”小五破口大骂,还待继xù

骂下去,就听张大厨一声咆哮。

“小五,你死到哪里去了,栗子好了吗?”

“快,还愣着干吗?这些都拿去!”温柔麻利的将自己剥净的半盆栗子,悉数倒进了小五的盆中,呶了呶嘴,示意他给张大厨送去。

“哎,谢谢柔儿妹子。”小五松了口气,正好借机下台,端着盆颠颠的往张大厨那去了。

“一会儿别忘把栗子壳吃了!”温柔远远喊道。

小五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把栗子洒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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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鲜衣怒马

后厨的辛苦,那是毋容置疑的。

寻常人若是什么都不干,就那么闲着站上一天,都会腰酸腿疼的,更何况是在后厨忙碌的中人,无论打杂的小厮,还是掌勺的大厨,眼、手、腿一刻都不能闲着。

前世,温柔虽然在后厨中游刃有余,但如今她只有十二岁,身体单薄,甚是吃力。

寒冬的水,冷得刺骨。

温柔一双小手泡在洗菜盆里,不多时已是又红又肿。

“柔儿妹子,你放那吧,一会儿我来帮你!”方大石拉起温柔的衣袖,摘下自己的围裙,把温柔的小胡萝卜手包了起来,“快擦干了暖暖!”

这个如同山一样稳重的男子,俨然一副兄长的样子,心疼温柔,处处关心,前世如此,今生亦是不变。

“石头哥,你去忙吧!这里让我来!”小五甩了甩湿乎乎的洗鱼的手,赶过来帮温柔洗菜。

温柔拗不过二人,只得退到一边,见洗菜插不上手,便蹲下摘菜。

前世小五碍于师父的面子,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想不到如今半盆栗子就把这小子给收买了。

温柔望着面前两个为了自己忙活的男子,一时眼眶又湿了。

许是因为重生吧,每每见到熟悉的人和事,温柔的情感便会变得更加敏感和丰富。

后厨忙得不可开交,前厅亦是热热闹闹。

作为咸阳第一的酒楼,醉仙楼吸引了无数过往的食客前来品酌。

便是咸阳府尹赵大人也常常到此小酌二杯。

“快点,上菜了!”

“别磨蹭了,点菜了!”

“人呢,问月的客官会账了!”

“有活着的没,快去热酒!”

…………

醉仙楼的一众伙计只恨分身无术,急的李掌柜满头是汗。

“掌柜的,您先擦擦汗!”柱子很是殷勤。

“好……好个屁,什么味儿!”李掌柜大怒。

“拿错了,这是刚用过的抹布。”

“混账东西,滚!”

“温大厨,让柔丫头来帮帮忙方不方便?今儿前面人手太紧张了。”李掌柜亲自跑到后厨,厚着老脸道。

“好说!”温守正也是个爽快人。

二楼雅间的牡丹厅里,柱子和温柔正待上菜。

“赵大人,何事如此闷闷不乐?”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站起身来,给府尹赵敬一慢慢斟了一杯。

“张员外有所不知,前几日朝廷运送的军粮,居然在我咸阳一带被马贼截获。”赵敬一一饮而尽,满面愁容。

有马贼!张员外一惊,对他这种身家如同腰身一般丰硕的富户来说,这可是个极其糟糕的消息,便要出口详询,便在这时,听见赵敬一又道。

“若是寻常也就罢了!这般马贼盘踞不了多久便会离开,倒也无什么大妨。”

赵敬一,去你母亲的!什么叫无什么大妨,老子的商队每天进出十好几趟呢!张员外心中暗骂。

“近日京中传来圣谕,称当年的太子太傅,当今的帝师、内阁首府、一品大学士、大周文臣领袖、人称松涛先生的大儒岳明阳将告老还乡,荣归咸阳故里。要知dào

圣上对这位恩师可是极为尊敬和看重,谕令沿途各官员做好一应准bèi

,不可怠慢,可偏偏近日咸阳城外闹马贼!若是惊扰了松涛先生,我这顶乌纱帽,想来也就到头了,唉……”赵敬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赵大人不必忧心,我前日刚从京中回来,听说这次皇上下旨,谕令盛丞相之子盛尧山亲来清剿马贼!”旁边的李员外道。

“哦?盛丞相之子?可是名动京城的‘六如公子’盛尧山?”赵敬一面露讶色。

“不错!”李员外点了点头。

“六如公子?”张员外好奇问道:“是何意思?”

“六如便是‘用兵如神、嫉恶如仇、好酒如命、挥金如土、重义如山、守诺如海’之意。”赵敬一缓声道来,他起身踱了两步,赞叹道:“这盛尧山天生英武,为人行事颇有些古时游侠豪迈之风,且小小年纪已是高中武魁,熟读兵法,故而坊间以‘六如公子’雅称之!小小年纪已是被封为御前禁军游骑将军!”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柱子在一旁已是听得快要呆了。

“盛丞相之子?尧山!他……他要来咸阳?!”

听到这个名字,温柔心神之中一阵激荡。

那个熟悉的面容清楚的浮现在脑海中。

一袭青衫、英姿焕发、眉飞入鬓、目炯神光、还有那笑,温照如春阳。

温柔一时有些恍惚了,眼中不知不觉已是盈满了泪水。

“柔儿妹子!”柱子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温柔猛的回过神来。

“驾——”便在说话间,窗外传来一阵洪亮有力的呼喝之声。

一阵疾速整齐的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赵敬一扬了扬眉毛,放下筷子,轻咳了一声。

张员外好奇得将脸转向窗外,若不是身子太胖,真恨不得探出半个身子。

这是何人,竟敢在咸阳城中如此张扬!

赵敬一面色不悦,可又拉不下府尹的架子,依旧是端坐于桌前,崩着忍着,心中却也是同张员外一般,好奇无比。

“赵大人,盛尧山!”李员外此时已是半身探出窗外,猛的一声大呼。

“啊?”赵敬一听闻这一句,猛地起身,提着袍边一步跨到窗边。

柱子也跟着探身张望。

温柔紧跟到窗边,此刻她的心跳更甚过疾速的马蹄声。

想看,却又不敢;不看却又难忍煎熬。

内心的纠结仿佛一个繁琐的结扣,急于想解,却又毫无头绪。

最终,温柔还是循着马蹄声,焦急的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骑火红的云霞,托着一抹出尘的青色,由远及近,跃入温柔的视线。

是他!

前世,盛尧山素爱一袭青衫,麾下的赤兔亦是英雄心中挥洒豪情的伙伴。

丞相之子、鲜衣怒马、高中武魁、年少得志,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拥有了太多旁人不敢企及的荣耀。

然而前世,多少官宦小姐、将门千金的青睐他不爱,惟愿觅得温柔一人芳心。甚至为了她,劫天牢、闯大狱,便是粉碎了琵琶骨、尽失了一身好武艺,也从未有过半点后悔。

一山、一田、一竹篱,惟愿伊人常相守。

那抹青色渐近,那人乌发束冠、眉飞入鬓,目炯神光、红缨茕茕、英气勃发,背后一柄亮银长枪,熠熠生辉。

温柔看得真切,盛尧山——真的是他!

只见盛尧山一马当先,风驰电掣,身后两列飞奔的骑兵,风一般的追随他而去,扬尘滚滚!

“驾——”豪迈的挥喝声再次响起!

好一个气宇轩昂的盛尧山!

好一个英雄少年盛尧山!

温柔望着,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前世的遗憾,能否在今生得以成全?

温柔不知。

丞相之子,高高在上。今生任由他随意挑选个官臣之女娶了,也定能意气风发、呼风唤雨吧。

温柔揉了揉眼睛,自嘲、转身。

他来了,呼啸而至;

他来了,如风疾驰。

想不到今世的见面竟如此之快!

温柔痴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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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白衣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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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盛将军已是到了咸阳,诸位,今日老夫先失陪了!”赵敬一长长出了一口气,微微向身边的众人点了点头,起身而去。

依着这位盛将军的脾气,不喜通报摆架,一路快马加鞭,自京城呼啸而至。

沿途风光作伴,喝酒吃肉,好不痛快!武状元自有的洒脱与不羁,全映现在了十六岁的盛尧山身上。

想必赵敬一也是知晓盛尧山的脾性,这会儿见了,便火速回府安排去了。

虽是不受,可该有的礼制还是要做到的。

“报——将军!前方发xiàn

马贼踪迹!”一个探兵折返速报。

“追!”盛尧山面色一冷,大喝一声,伸手自背后取过长枪,光芒闪烁,寒意逼人。

一阵扬尘沸腾,马蹄阵阵、马嘶恢恢。

再次恢复平静时,早已不知英雄的去向。

城外,旷野开阔、万物萧索、寒风凛冽、冬意更浓。

盛尧山带着自己的骑兵,循着马蹄印,一直追到一片白桦林边。

“将军,此林凶险,还是小心为宜!”一个将领收马勒缰,警惕的提醒着身边的盛尧山。

“无妨!区区马贼,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虑!分开搜!”盛尧山冷哼一声,紧收缰绳,赤兔扬起前蹄,空中腾了几下,便一头转进白桦林,迅速消失在斑驳的树影之间。

“是!”那将领回头大喝一声,带着身后一众骑兵,也消失进了凌乱的白桦林。

林子尽头是一条曲径,幽幽的小路边,一个简陋的茶棚,一个驼背的老人在忙碌着。

三个彪形大汉歪斜的坐在棚下,喝酒吃食,身后一众精干打扮的随从。

盛尧山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未发xiàn

马贼痕迹,索性钻出林子,不知不觉也便来到了小茶棚。

“老板,一壶清茶!”盛尧山扬声道。

此时,那三个大汉已是酒足饭饱。

“客官,您吃好了?”老人殷勤的站了过来。

“嗯。”一个大胡子抹了把胡子上的汤渍,起身就要走。

“客官,还需yào

点什么?”老人把肩上的毛巾重新搭了撘,意有所指的问道。

“不用了,别挡路!”另一个三角眼看都不看老人一眼,起身用结实的肩膀霸道的撞了老人一下。

老人身形迟钝,后退了几步,左右摇晃了一下,险些跌倒。

一众随从此时也都站起来,纷纷要向外走去。

“嘿嘿。”老人无奈的堆起笑脸,躬着腰继xù

上前道:“哪位爷结算下酒钱。”

“他妈的!”一个刀疤脸左手拍打桌面,右手伸向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大胡子一把拉住了刀疤脸,喝道:“不要惹是生非了,速速离开此地。”

刀疤脸收起右手,骂骂咧咧了几句:“老不死的,老子吃饭从来不给钱!”

看来这是要吃霸王餐呐!

此刻,咸阳城中,各大街巷之中,赵敬一正差人张贴着告示。

“兹示告众乡邻得知:近日有外来马贼盘旋于咸阳附近,名刀执杖,行抢掠之恶行,望诸乡邻见此相互转告,外出需结对,夜间定闭户,凡有发xiàn

马贼踪迹者,务必及时上报咸阳府尹,不得有误。有功者重赏!”

后厨之中,温柔此时头脑一片空白,以感觉不适为由,离开了醉仙楼。

“柔儿,天变得厉害,怕是要下雪了,你带把伞回去吧!”温守正擦了擦手,随即拿过一把油纸伞,塞到温柔手中,仔细叮嘱了几句,便又转身忙活去了。

温柔抬头望了望天,虽是阴得厉害,却没有昨日的凛冽。索性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走着走着,不知怎得,竟走出了城门,来到了城外的护城河边。

此刻,简陋的小茶棚里,盛尧山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身边这三个彪形大汉,眼神中的寒意更是浓重。

“客官,本店小本生意,辛苦来这几个铜板,也就够小老儿勉强糊口啊!”老人家拉着刀疤脸的袖子,双腿弯曲,苦苦哀求。

“老不死的,活腻了!敢问你大爷要钱!”刀疤脸到底按耐不住,抬手一扬,一把晃倒了老人家,接着刀光一闪,一口平顶带环马刀,刀柄缠着些许的麻绳,亮在老人家的脖子前。

“啊!”老人家惊呼一声,吓得四肢瘫软,一屁股坐倒,口中再呼不出任何一字。

那群人一阵狂笑。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眼中可曾有王法!”盛尧山见此情景,大喝一声,手臂伸展出,亮银长枪瞬间挡在了马刀的下面。

“多管闲事!”刀疤脸回过头来,见到盛尧山只身一人,便眯着眼,歪着嘴呸了一句:“小子,再多事的话,今日就让你陪这老头一起下葬!”

“只怕是要送你们去见阎罗王吧!大胆马贼,还不束手就擒!”盛尧山冷哼一声。

大胡子眼神一凝,道:“官府的人!”

盛尧山长枪一摆:“不错!”

其实,方才他吃茶的时候就已经在猜测这些人的来头。

凭这不同众人的扮相,已是猜出几分凶恶的本性。

又见蛮横霸道,还要持刀行凶,更是猜到必是连日要找的马贼。

只是按捺不动,是想跟着他们寻到老巢,一举灭了后患。

谁曾想,却见到性命攸关的一幕,当下只得站了出来。

三角眼“嘿嘿”冷笑,不屑道:“小子,就凭你一个人?”

盛尧山不再多言,立时出手了。

只听得一阵冷兵器相接的声响,大胡子、三角眼、刀疤脸三人已是亮出自己身藏的家伙,双戟、长鞭、马刀,悉数向盛尧山袭来。

一色如青玉般的青衫,瞬间和三团腌臜混战在一起。

周围的十几人也围上前来,围攻盛尧山。

此刻,温柔依旧一个人站在护城河边痴伫,前世的一幕幕似昨日发生般清晰入目。

天色压得更低,阴仄仄的,让人顿生寒意。

方才还平静的河水,此刻已是掀起了水浪。

起风了,温柔不由打了个寒颤。

盛尧山依旧和马贼混战在一起,只见人群之中,枪花飞舞,矫若游龙,亮银色的枪身无比耀目,便如同一团月光一般,让人不可近身。

盛尧山越战越勇,杀进杀出,纵横其间,威风凛凛。不多时,十数名随从已然伏尸当场,只有那三个头领还在苦苦支撑。

“老三,分开走!”大胡子见状不妙,高呼一声,抽身便逃。

剩下两人也都分开落荒而逃。

盛尧山微怔,随即将那长枪远远掷去,只见一道如电的光芒闪过,三角眼惨叫一声从马上跌下。

盛尧山冷笑一声,拍马追向大胡子。

便在此时,忽听又是一声惨叫,盛尧山一惊,分神之时,大胡子早已不知去向。

不远处,一团如雪的洁白,晃过盛尧山的眼睛,忽的又不见了。

难道是他?

盛尧山嘴角微微上挑,眉毛扬了一下,勒马回身,往那声惨叫去了。

只见灌木丛中,刀疤脸脖颈血喷如注。

盛尧山打马前行,自三角眼背后抽出长枪,原地转了个圈,认准了一个方向,直直的追了出去。

护城河边,温柔一人撑起鹅黄色的油纸伞,正欲返回。

片片洁白的雪花,朵朵飘落,

大胡子低身伏在马上,一边奔跑,一边回身后望,满面的惊慌失措。

在他身后,一团飞雪跃动向前。

大胡子越来越近,直向温柔这边来了,脸上狰狞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温柔惊恐。

纸伞滑落,怔怔而立,身旁一片白茫茫。

忽的,那团飞雪分成了天地两部分,天上的一跃而起,地上的依旧在跃动向前。

“是他!”

温柔心头一惊,一种难以言说的冲动,热热的似要跃出胸口,她差点脱口喊了出来。

是他!

只见天空中疾速下落的不是飞雪,而是一白衣少年,面如冠玉、眼若秋水、雪花沾衣、拂身还满、遗世出尘、迥凌仙家、清冷的北风,略过他纷飞的发丝,宽大的白衣在风中摇曳翩翩,他的唇薄而红艳,微微轻启间,似有淡淡的笑不经意的流露。

“呼呼”一阵风动,却见白衣少年回转身躯,挡于温柔身前,闭目含笑,修长洁白的手,自袖管轻轻抽出,自腰间转了个旋,解下一条狭长的软带。

“哗啦啦”一阵抖动,那条狭长的软带竟在空中“嚓啦啦”现过一道银光。

再定睛看时,已然发xiàn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软带,而是一柄银色的软剑。

风雪之下,现着凛凛的白光。

大胡子满眼惊恐,便要伏身催马狂奔。

“贼子!哪里逃!”白衣少年口中轻言,飞身上前,单手执剑,直指贼首。

“嘶。”只轻轻一声划动,便见覆着薄薄雪层的地上,泛点红梅。

再见大胡子时,早已落马仰天、双目圆睁、喉头染血、正中命门!

再看白衣少年,只轻轻抖了抖软剑,收入腰间,那剑丝毫未沾半点血渍,当真是极好的兵器!

此刻,地上的那团雪白渐近,白衣少年口中长哨响起,一匹神骏的白马寻声而来。

温柔的泪再也止不住了,她认得那人,那马,还有那剑。

任越,大周兵马大元帅三公子,未来的新科文状元。素爱白衣,虽是将门之后,非但武艺超群,文采更是出众。

坊间以其“智计谋略无双、风采绝世无双、琴棋书画无双、诗歌文赋无双”,称之为“无双公子”,和盛尧山一文一武并称为大周朝的“绝代双骄”!

六如公子盛尧山!

无双公子任三郎!

青衫白衣,大周双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时的任越,应该比温柔年长两岁。

那马更是任越心爱之物,唤作映雪,周身洁白,无一杂染。

温柔还记得前世,任越为了他抛官弃爵,激惹了圣上,被禁终身不得入仕。自天牢既出,天大地大,苍茫飞雪。

她与任越合乘一骑。

雪色如烟,随风翩然浊世间。

白衣一笑翻手覆青天。

千里行舟莫道最无情。

相逢难得是知音。

那个冬日,漫天飞雪下不屈的少年。

伊人一言,化作一生的信念。

便在此时,盛尧山骑着赤兔飞奔至此。

任越微微一笑,眼角掠过泪眼婆娑的温柔,慢步走了过去。

俯身拾起掉落的油纸伞,轻轻抖落伞上的飘雪,再次撑开,缓缓撑于温柔头顶。

一伞,两人。

任风雪纷飞,伞下四目相望。

凄清的北风此刻仿佛熄弱了许多,只柔柔的绕着,拂过任越散碎的发丝。

发丝游移,几近搔过温柔耳际、鼻尖,酥酥痒痒的,让人顿生情愫。

“姑娘,受惊。”任越声音如玉,温润暖心。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

温柔接过伞,无语凝噎。

任越薄唇微动,暗露笑意,点地腾空,翩然而去,袖袍微摆,一跃马上。

此刻,盛尧山已是赶到大胡子身边。

任越端坐于马上,倏的一声,架马跃起。

再见时,映雪载着任越已是到了河之对岸。

“贼窝除尽,贼人尽除,盛尧山,你不行,哈哈哈哈!”任越仰天长笑,转马回身,自袖管中摸出一柄玉箫,悠然的吹奏了起来。

幽幽箫声,空寂无比。

漫天飞雪,余音袅袅。

盛尧山却是丝毫不恼,声音远远出去:“任三郎,后会有期!”

说罢回缰风一般的呼啸而去。

赤兔浓密的睫毛略过温柔身边,淘气的打了个响鼻,盛尧山不经意的回首,留下一抹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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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古谱

城外归来,温柔心潮涌动,一时难以自抑。

前世两位情深意重的绝世公子,竟突然又出现在自己身边……

街上依然飘着雪,人迹稀少,道路两旁的诸多摊贩们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摊位。

偶尔有几个路人,聚在墙边,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赵大人张贴的告示。

温柔轻轻嗤笑,看来赵大人还未曾知晓马贼尽除,这刚贴上告示恐怕马上就要撕下来吧!

不过,方才只是听闻盛尧山是由圣上钦点,前来剿灭马贼,怎得任越也会来到咸阳?

况且,任越此时不是应该在京城备考,来年参加会试的吗?

来年,京城。

温柔的心越想越乱乱了,这两个她前世纠缠不清的公子,今生居然一齐现身咸阳!

晚饭时分,温柔垂着眼,捧着瓷碗,漫不经心的戳着碗里的米粒儿。

“柔儿,莫不是这几日学厨累到了?”周氏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温柔的额头。

“娘,我没事,许是今天吹风了,不想吃东西,乏得很,我去屋里躺会儿。”温柔说罢,低着头,满心忧思的回去了。

“他爹,要不别让柔儿随你去学厨了,她一个女儿家,身子单薄……”周氏望着温守正,欲言又止。

温守正不语,低头自顾自的扒着碗里的饭,白天温柔和方大石,联手击败高大厨的场景,依然在他脑中浮现。

倒是温庭在一边坐不住了:“娘,妹妹如此有天赋,不学可惜了!”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若不是为了你,柔儿也不会去吃那种苦!”周氏放下碗,丢下这么一句,离席而去。

“我……”温庭张口结舌。

“我吃好了!”温守正此刻也放下了碗,对着温庭吩咐道:“快些吃,吃完把碗筷都给洗干净喽!”转身便离去。

温庭一个人坐那,举筷不动:“这是要闹哪样啊!怎么都赖到我头上了!”

温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的一幕幕在她心里不停重现。

“任越”、“盛尧山”这两个名字,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温柔想得实在烦闷,索性起身,无意间瞥见了桌上那本高大厨所赠的古谱。

这是一本发黄的食谱,封皮陈旧,看得出年代甚是久远。

“爹,你说高大厨身为一品香的大厨,祖上又是御厨,他怎么舍得把这古谱送给我的?”

“嗨!高云鹏就是个睁眼瞎!除了做菜,他啥也不会!哪里识得字啊!”

温柔拿着古谱,白天和父亲的对话,又一次的浮现在理脑海里。

其实,温守正自己也是个大老粗,除了会烹制美食,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不过,大厨都是好面子的!

所以,白天高大厨将古谱奉上,温守正只是当面象征性的翻了一下,回家就扔给温柔了。

在高大厨那都没起作用的古谱,在温守正这还能开出花来?

温柔却不同,前世她认得字,今生闲暇之余,温庭也会教她念书习字,研读这样一本古谱,自然不是难事。

温柔随手翻看着,不知不觉便被其中烹制美食的做法所吸引了。

“居然还有用石头做的菜!居然可以这样烹鱼!”温柔自言自语,看得兴致大起,感觉心情似乎也不那么烦闷了。

若不是顾忌时候已经不早了,温柔真想直奔厨房,亲自演练几道。

“咦?还有酿酒的古方!”温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大周朝,酿酒的方子可是并不常见啊。

只见那本古谱的最后几页,赫然附着几个酿酒的方子。

酒!

温柔的心中揪了一下。

几日前,殷家送来的酒一直存放在库房之中。

若是平日,照温守正的性子,早就开坛启封,每餐一碗了。

可眼下将进腊月,温守正每日忙于醉仙楼,这酒也无暇顾及了。

偶尔一次,温守正倒是提到这酒,说是留着过年再喝。

酒!酒!酒!

温柔每每看见那坛扎眼的东西,就恨不得一脚给踢碎。

要不是因为泥封未启,温柔早就想弄只死老鼠进去,再以各种借口扔了这坛脏东西!

温守正嗜酒,殷富贵就送酒,若是温家自己会酿酒,岂不是就可以断了殷家的念想?

此番想着,温柔细细翻看古谱中的酿酒方法。

大周朝的酒,一般是以蒸煮加发酵为程,冬季制酒,夏季成酒,左右八九月的时间。所以,各种限制,不易制得。

温柔想着,若是能有一种酒,不用等那么久,制酒时间短,酒品上乘,岂不是两全其美?

“有啦!”温柔双眼一亮,目光被吸引到了古谱的一个角落里。

只见上面细密的记载着一段一日成酒的秘方。

此酒名叫“鸡鸣酒”,顾名思义,鸡鸣酒成,表明迅速制得。酒曲为一,水为三。发酵时间不到一日,晚间下酿,次日晨间出售,口感淡泊,度数颇低。换句话说,也就是这种酒,酒味比较清爽,不易醉人。

温柔笑了,这不正是她苦苦寻找的吗?!

酒醉误事,酒味有且淡泊就好!

如此又是一夜辗转,天快亮时才勉强入睡。

“柔儿,起身啦!”周氏一大早轻轻唤着睡梦中的温柔。

温柔翻了个身,张开眼,周氏的慈眉善目映入,温柔笑了。

亲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幸福,一张眼就能看到爹娘,真好!

“娘!”温柔甜甜的叫了一声。

“柔儿,要不今日就别去酒楼了,你若乏了,就歇息一日。”周氏心疼的缕了缕温柔细滑的头发。

“娘,我好啦!”温柔一骨碌翻身起床,麻利的更衣梳头。

虽说又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可精神却兴奋得很呐。

吃完早餐后,依旧和温守正一道往醉仙楼去了。

后厨忙了一整日,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温守正心疼的先遣温柔回去。

温柔有心要买些东西,自然一口应下。

出了醉仙楼,直奔酒曲铺子去了。

这一夜,温柔披着薄袄,借着清冷的月光,在厨房忙活着。

制酒的水,生的不行,要煮过的;沸的不行,要冷凉的。

温柔就这么折腾着,不知不觉,又至三更。

小陶罐仔细的藏好,就等揭盖品尝啦!

“爹,给您看样好东西!”陶罐再次出场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哦?你这丫头,大早上抱着个罐子做甚?”温守正正要喝粥,却见温柔端着一个陶罐出来。

“嘻嘻,给爹尝尝女儿亲手酿的鸡鸣酒!”温柔披散着头发,来不及梳洗,却已是迫不及待的准bèi

开坛了。

话一出口,却又有些后悔,这酒只制了一夜,当真就如古谱中所言,夜间制酒,晨间成酒吗?若是打开,依旧是清水一坛,岂不在双亲面前丢人?

“哦?我闺女亲手酿的酒?”温守正眉开眼笑,“柔儿,你是何时酿的,怎得我不知dào

?坛子埋在何处?制酒工具何在?”温守正一连串的追问,温柔几乎招架不知。

“昨儿个夜里酿的,没放地里,没用工具,就用大锅……”温柔的声音小的像只蚊子,冬天里的蚊子。

“哈哈哈哈!”温守正一手接过陶罐,一手揽过温柔,“傻丫头,这制酒的学问可大着呢!非得冬季制酒,夏季成酒,蒸煮发酵,仅是器具工艺就非咱们寻常人家能有的。制酒不易啊!如若不然,你殷伯伯家的酒也不会虽贵却如此受欢迎。”温守正语重心长道。

“是呀,柔儿,制酒人的辛苦岂非常人所能知晓的!哪能如你这般胡闹儿戏。”周氏眼角闪着笑意,一边盛粥,一边道。

“酿都酿了,尝尝呗!”温柔蹙着秀眉,小心揭开罐口,心中却是有些忐忑。

“好好好,尝尝,一定得尝尝,我闺女亲自酿的……”温守正眯着眼睛,故yì

笑得很好kàn



正当所有人都漫不经心之时,罐口开启,一阵淡淡的酒香自罐中飘出。

温守正诧异的探身朝罐里张望,只见清亮泛粘的液体,晃动着莹莹的白光。

“这是……”温守正怔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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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鸡鸣酒

陶罐内的液体粘稠清亮,隐隐有些酒香飘散而出。

难不成当真只一夜,便可酿成酒?

温守正按捺住心中的震惊,小心端起陶罐,倒了一小碗,仔细看了起来。

纯净、透亮、挂碗。

温守正将碗凑近面前,轻轻嗅了一口,微微酒香,已然勾起了肚中的酒虫。

扬手一饮而尽。

“好酒!”

酒水自喉咙中飞快流下,只觉得酒香绵软清洌、略带甘甜、不似寻常酒烈、却自有一股悠远回甘的意味,不辣嗓、不冲鼻,附在齿间舌上,令人神清气爽。

温守正一时兴起,又倒了一碗,依旧一饮而尽,大笑道:“好酒!”便待再喝。

“他爹!”周氏急了,酒也不能这么个喝法吧?

周氏可是知dào

温守正,虽然好酒,但是那酒量,不提也罢!

若是醉倒了,醉仙楼那边怎么办?

“不碍的,不碍的,柔儿这酒,淡泊甘甜,不上头!呵呵。”温守正摆了摆手,示意周氏放心。

“柔儿,这酒果真如你所言,只酿了一夜?”温守正三碗酒下肚,关心起酒的制法和来历了。

“恩!”温柔点了点头:“爹,这要多谢高大厨赠的那本古谱呢!这酒在古谱中有记载,名唤鸡鸣酒,便是取只待鸡鸣便可成酒的意思。

温守正笑道:“老高这本书还真的有料,看来他总是说祖上出过御厨,倒也不是吹牛。”顿了顿又道:“改天有时间,我也放翻翻看。”

温庭在一旁好奇道:“爹,你能看懂,几时又开始识字了?”

温守正老脸一红,喝道:“混账东西,老子什么时候识的字,还要向你禀告不成!”接着对温柔道:“柔儿,日后你要多多研习,对了,书中还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一并炮制来!”温守正咂咂嘴,本想再喝一碗的,念及时间有限,伸出去的手还是缩了回来,想着好东西还需细水长流。

“爹,往后别再喝殷家的酒了!”温柔忽然道。

“哦?”温守正看着温柔。

“爹,如今有了这本古谱,往后咱自己酿酒,方便得很,书里面还有更多好酒的方子呢。“温柔极力想撇清与殷家的关系。

“爹,妹妹说的对,书中所言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还是喝自家酿的踏实自在!”温庭也在一旁帮腔。

其实他也不喜欢殷德顺那小子,总觉得油嘴滑舌的,心机颇多,温庭自己虽然平时也是废话连篇,骨子里自有份读书人的骨气,每每见到殷德顺,总是爱搭不理。

“嗯,有道理。虽然喝了殷家那么多酒,但是殷富贵那个老东西从我这顺的好东西更多,算算还是咱亏了,好,以后不要他家的酒了!”温守正手一挥,算是答yīng

了,又道:“我先去收拾一下,柔儿你也抓紧点,别误了醉仙楼的生意。”

温柔见温守正应下了,心中自然欢喜得很,只要能摆脱掉殷家,大不了自己再多费些心思,再酿些酒就是了。

醉仙楼的后厨,依旧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自温柔初入醉仙楼,一晃几日过去了,天寒地冻的,温柔毫无怨言,平日里只是埋头在后厨,随大家伙儿一起洗菜打杂。

后厨里净是一干小学徒,鲜有几个厨子的婆姨也都是半老徐娘,腰圆臀肥。

温柔虽是土布衣衫,可依旧掩饰不住她娇俏的样貌,十二岁的妙龄,似一支水仙,婷婷的吐露着馨香。

“柔儿妹子,我来帮你!”小五的一双黑爪子伸向温柔刚刚拿起的一捆大葱,殷勤的帮忙剥葱。

温柔也不和小五争,径直走向水槽,刚要去洗白菜。

“柔儿妹子,水太凉,我来!”自从温柔来了后厨,圆子没事就老往操作间跑,还美其名曰练习基本功。

圆子哗哗的洗着大白菜叶子,平时见他给汤大厨干活时也没这么卖力。

“圆子哥,这菜都快被你洗烂了……”温柔提醒。

“哦,好好,我轻点就是,呵呵。”圆子讪讪笑着,这一笑,头显得更圆了。

温柔左右环顾了一下,顺手拿起一簸箕米,正欲淘洗,二狗又进来了。

“我来。”二狗颠颠过来了。

“唉……活都让你们干了,我干什么呢?”温柔无奈的摇了摇头,索性往温守正那去了。

“爹。”温柔跟在忙碌的温守正身后。

“柔儿,忙完了?”温守正问道。

“爹,我不想洗菜了,我想和您学做菜。”温柔开门见山。

“呵呵,柔儿是觉得洗菜无趣了?”温守正放下手里的活,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嘟着小嘴的温柔。

昨日温柔和方大石连手击败高大厨的场面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温守正的脑海里,自个儿闺女有天分,若是每日都关在这洗菜,岂不是浪费了天赋!

“爹,我都来了七日了,每日除了洗菜就是洗菜,这几日更是连菜都没得洗了……”说罢,便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事情讲与温守正。

温守正眉头皱了皱。

想那操作间里的小学徒们,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偏偏自个儿的闺女又出落得如花似玉,一个姑娘家的,在那里也确实有些难为了。

此番想着,温守正叹了口气:“唉!也罢!原本是想让你从基本的菜性学起,如今你且跟着我吧,我来教你!”

“爹,洗菜也是学艺?”温柔瞪着一双大眼睛。

“呵呵,洗菜的学问可大着呢!每种菜的身形、手感、成熟度不一,从洗菜入手,最能锻炼一个厨子的基本功。”温守正说着,从案板上摸过两根黄瓜。

“比如这黄瓜,看着都翠绿细长,可味道确实各异。洗菜是最先接触食材的步骤,要用手去感觉食材的质感、纹理和脉络:一根坚硬刺锐、一根微软刺绵;用眼睛去分辨食材的新鲜程度:一根略浅、一根略深;用鼻子去感受食材的细微差别:一根清香、一根微甜!”温守正说罢,麻利的将两根黄瓜各切了一小段,递给温柔。

“你尝尝。”

“爹,真的呢!”温柔各咬了一小口,果真一个清脆清香、一个绵软微甜。

“虽然都是黄瓜,可品质不一样,入菜也就各不相同,脆的凉拌、炒菜;绵的烧菜、入汤。”温守正抱着膀子,满脸的得yì



“爹,想不到洗菜还有这么大的学问?”温柔手拿黄瓜,面色上充满了对温守正的佩服。

“那是自然,不过这项基本功,你也可以在家练习。今日,我便先教你基本的刀工吧!”温守正转过身,正欲操刀演示。

却见柱子慌慌张张的跑到后厨,一阵翻箱倒柜。

“柱子,你这是找啥?”温守正走过去,好奇的问。

“温大厨,前面没酒了,李掌柜让我来后厨看看,还有存货不?”柱子一边找,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

“前几日,不是已经将剩下的酒水都搬到前厅去了吗?”温守正道。

“瞧我这脑子,真该死!我把李掌柜吩咐买酒的事儿给忘了!”柱子猛拍脑门,跺了跺脚,垂头丧气的往前厅去了。

“这小子……”温守正摇了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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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温家有酒

终于忙过了午饭时分。

大伙儿围坐在前厅里用餐,温柔端着小碗儿依旧坐在一群小学徒中。

酒楼有酒楼的规矩,客人用餐完毕,大伙儿才能吃饭。

坐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大厨和大厨坐一起,学徒自然只能和学徒同坐。

温柔虽是温守正的女儿,可毕竟还是学徒。

不过,圆子、小五、二狗他们倒是欢喜得很。

平日里几个吃饭都是饿鬼投胎,只听得稀里哗啦,你争我抢,若是谁慢了半拍,再看盘中,早已汤羹见底!

不过这几日,温柔坐在他们中间,几个少年倒是规矩了许多,也雅致了许多。一个个细嚼慢咽的,懂得礼让斯文,也知dào

交流心得。

当然,所谓的交流心得,无非是在温柔面前卖弄显摆,目的在于吸引佳人的注意呢!

“柔儿妹子,今儿我师父的这道麻汁豆角不错,尝尝。”二狗不似他师父那般木讷,炒起一双新筷子,殷勤的给温柔夹菜。

“得了吧,就你那师父,麻汁舍不得放半勺,光吃个豆角有啥意思?再说,柔儿妹子身子单薄,又那么辛苦,怎能只吃素菜,来来,还是尝尝我师父炖的鲫鱼汤。”圆子红着脸,端起温柔的汤碗,小心翼翼的给盛了满碗热乎乎的白汤。

“喝汤顶多混个水饱,你也不给人家夹块鱼肉!还是尝尝我师父蒸的馒头吧!今儿师父特意在其中加了栗子泥,吃起来香甜得很呐!”小五不甘落后,伸手抓了一个大白馒头,塞进温柔的手中。

“小五,饭前你不是闹着肚子疼去茅房了吗,方才也没见你洗手……”圆子喝了口汤,慢悠悠的说着。

“……”小五脸忽得通红一片,讪讪不语,只是把馒头从温柔手中拿了回来,狠狠咬了一大口。

温柔哭笑不得,这真是连饭也吃不好了!

再抬头时,温柔不由迟疑:“你们谁见柱子哥了?”

“柔儿妹子还不知dào

吧?柱子闯祸了,李掌柜罚他想不出办法,就不许吃饭呢!”小五说罢,啃了口馒头。

“闯祸?”温柔好奇,停下手中的碗筷。

“嗨!都怨他没脑子,忘了去进酒,结果醉仙楼没酒了,偏偏这几日咸阳各大酒肆里的酒都已售尽,这不快过年了吗?哪里还有功夫调运?我看柱子这次是要倒霉喽!”圆子有些幸灾乐祸,大嚼特嚼他师父的麻汁豆角,吃得满嘴都是。

“酒楼酒楼,若是没酒了?那醉仙楼的生意岂不是……”温柔自言自语,一双秀眉不由皱了起来。

“可不是?方才李掌柜的脸黑得吓人!咱们吃完饭抓紧去干活吧,免得招惹上了,吃不了兜着走!”二狗吐了吐舌头,埋头吃饭,再不多言了。

温柔左右环视,果不见柱子,心中隐隐担忧。

碰巧,这视线越过邻桌,停在了温守正的身上。

“这鲫鱼汤烧的很见功力!”温守正一口下肚,不由赞道:“好汤!”

温柔的脑中立时冒出一幅画面。

今日晨间,爹喝自己酿制的鸡鸣酒时,就是这般评价“好酒!”

对了!鸡鸣酒!

温柔猛然想到了什么,再也顾不得面前的饭菜,快步跑到温守正那里好一阵耳语。

“哦?!”温守正听得眼睛一亮,继而眯着眼睛频频点头。

倒是把旁边的一干人等蒙住了,这爷俩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爹,那我这就去找李掌柜去!”温柔喜不自胜,说罢转身就走。

“守正,你们这是打的什么哑谜啊?”汤大厨好奇了,凑近了想问个仔细。

“呵呵,汤兄,来来,喝汤!”温守正笑而不语,只扯过碗来,给汤大厨盛汤。

此刻,李掌柜正在里间训斥着柱子,柱子低着头、垂着眼,可怜极了。

“李掌柜!”温柔掀开门帘,探着半个身子进去。

“柔丫头,找我有事吗?”李掌柜转身,见是温柔,面色稍微缓和。

“李掌柜,还在为酒的事操心啊?不用担心,明日晨间让柱子哥去我家拉酒吧,我家有!”温柔笑嘻嘻的应道。

“别胡闹了,柔丫头,你家那酒,可是殷家孝敬你爹的,怎能拿来充数,再说醉仙楼用酒量大,就是温大厨让些,也不够啊!”李掌柜说着,脸色又阴暗了下来。

温柔嘻嘻一笑:“李掌柜有所不知,我家那酒,却是我和我爹近日研制出来的,数量多得很。若以口感味道而论,远胜殷家的酒。李掌柜如若不信,柔儿此刻便回去取些来给您尝尝。”

“果真?!”李掌柜眼睛一亮。

“柔儿,不必折返,爹这带了。”说话间,温守正不知何时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个小葫芦,看样子是装酒的器具。

“爹,你怎么……”温柔一时好奇。

“嘿嘿,早上喝过觉得不过瘾,趁你和你娘忙活之际,我偷偷灌了点,本想着一会儿饭后独酌的,嘿嘿,没曾想倒有了用武之地!”温守正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将小葫芦递给李掌柜。

“爹,你的手真是快,难怪哥哥说你……”温柔想起了平日里温守正从酒楼顺的种种,不由嘟囔了一句。

李掌柜接过小葫芦,眼神中满是期待,看看葫芦又看看温柔,最后在温守正自信的眼神中,慢慢打开了盖子。

一阵淡淡的酒香从葫芦口幽幽的散出。

李掌柜忙咽了口口水。

凑近口眼,李掌柜单眯着眼仔细瞅了瞅,却见一层清亮,比平日里见的黄酒倒是干净了许多。

“李掌柜,您尝尝看!”温柔鼓励了一句,眼神中满是期望。

李掌柜抿起嘴唇,起初是小口的品了一下,咂了咂嘴,又接连饮了好几口,每次喝完,都眯着眼,好一番沉思。

“如何?”温守正一把夺下葫芦,心道,再喝几口就没有了。

李掌柜两眼放光,一手猛拍大腿。

“啊呀!温大厨,我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还是头一回喝到如此甘洌清甜的美酒!好酒!好酒啊!”李掌柜赞道。

“那你半天不出声!”温守正不满。

李掌柜嘿嘿一笑:“我那是在细品呢。”说罢,又找了个空碗,将剩余的酒悉数倒进碗中。

只见白瓷碗中,酒色清爽,无色无渣,轻轻摇动,绵软粘稠挂壁,无论是从品相还是味道,都不失为品质上好的美酒啊!

“温大厨,你家中有多少?”李掌柜眉开眼笑。

“这……”温守正回答不出,只好转头望着温柔。

“要多少有多少!”温柔挺直腰板,掷地有声。

“好!如此,我们以后就不进殷家的酒了!都从你那进购!”李掌柜拍板。

“价格如何?我这个酒可不便宜啊!”温守正眼神很是狡猾。

“价格嘛,好说,就以每坛一两银子,如何?”李掌柜眼珠子转了个圈,拍拍温守正的肩膀。

“此话当真?”温守正的两个瞳孔里直闪着白花花的银子。

“当真!以字据为证!”李掌柜说罢,回身转向桌子,拿起毛笔,刷刷写下一行小字,又盖了自己的签章,交与温守正。

温守正将字据一把塞入怀中,喜笑颜开,然后故yì

板着脸对柱子喝道:“柱子,还愣着干吗?还不赶快吃饭去?攒够力qì

,明日晨间去我那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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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前世的厨艺

午饭刚过,众位大厨便各自找地儿歇着去了。

后厨的其他杂役、小厮也都纷纷自寻空闲,或是拼着凳子瞌睡、或是三五成群吹牛打屁,再要不就是蹲在墙根儿底下边晒太阳边赌钱。

几位大厨的徒弟倒是颇用工夫。

圆子专心的雕着他的萝卜,二狗默不吭声的练着各式刀法,只有小五依旧可怜兮兮的干那永远干不完的杂活!

唉!真搞不懂张大厨到底是怎么带徒弟的,前世小五就如此悲催,如今依旧是杂役的命!

温柔摇了摇头,心中难免替小五憋屈。

“柔儿,你跟爹来一下。”温守正饭后喝了一杯茶,这会儿倒是分外精神,看样子是要开始教温柔厨艺了。

“石头,你去歇着去吧,这儿交给柔儿就行了!”温柔跟着温守正进了小厨房,见到方大石正忙着收拾灶台,温守正吩咐道。

“师父,那我先出去了。”方大石看了看温守正,又看了看温柔,心知肚明,明摆着师父要教温柔手艺了呗,虽说自己是温守正的开门弟子,可毕竟不是自己人,现如今人家闺女来学厨,自己还是识趣点腾地吧!

“爹,你怎么让石头哥走了?一起教多省事?”温柔看着方大石离去的背影,实在是不明白。

“这小子,跟着我学得够多了,来别磨蹭了,爹今日先教你最基本的刀工!”温守正说着,顺手操起一把菜刀,比划着和温柔讲解道。

“刀工,顾名思义就是切菜的技术。咱们做菜的人使刀,就是要根据烹调与食用的需yào

,将各种食材加工成一定形状,使之成为搭配菜肴所需yào

的基本形状。”温守正说着,顺手取过一只土豆,“刷刷”几刀,就将土豆削了个干干净净。

“比如这只土豆,如果不用刀切,只能蒸煮,而改刀后,不仅便于烹饪,食用方便,而且烹调时易于着色入味,受热均匀,成熟快。”说着横竖两下,将这只土豆切成了均匀的四瓣。

“食材经过刀工处理,变得粗糙,特别是表面光滑的原料,易于黏浆挂糊,附着力强,加热后,能最大限度地保持食材中的水分,使成菜鲜嫩适口;食材经刀工处理后,能形成各种不同的行态,富于变化,能增加菜肴的品种,使菜肴丰富多彩;另外食材切割后,能形成美丽的刀纹和形态各异的图案,增加菜肴的风味特色;就是这下脚料,经过刀工处理,也能弥补其形状不规格的缺陷,使物尽其用,节约原料!所以,烹饪任何菜肴,都很难离开刀工这道重yào

的工序。”温守正一边说一边演示,信手将这只土豆一半切片,一半切丝、一半切丁,一半雕刻。

温守正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不滞于物。

温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前世也没少看爹切菜,现在看来仍然感觉如此震撼。

“这刀法,主要可以分为:切、片、削、剁、剞、劈、剔、拍、剜、旋、刮、食雕十二种技艺,平日常用切、削、剁,今天爹就来教你切。”温守正说罢,又拿了只土豆,一手扶在土豆上,一手操刀,抬眼示意温柔近前细看。

温柔心领神会,走近了瞪大眼睛。

“切,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直切:左手按稳食材,右手持刀,笔直切下,着力点在刀刃,前后力量一致。熟练后,迅速加快,形成“跳切”。“温守正边说边示范,左手按稳土豆,根据每刀切下后土豆的厚薄、长短、形状,不断后移;右手持刀,运用腕力,随着左手的移动,紧跟着一刀一刀直切下去。

“柔儿,来,你试试!”温守正说罢,将菜刀递给了温柔。

温柔接过菜刀,双手都在颤抖了。

自打重生以来,多少次魂牵梦萦的刀具,如今当真握在手上,温柔竟不敢轻易下刀了。

上次和高大厨比试,温柔终于没敢动刀,而是交给方大石去切。

前世的技艺还在吗?若是未曾随着重生一起带来,要如何是好?

若是技艺还在,那爹岂不是要吓一大跳……

温柔忧思重重,双手举着的刀,竟似有千斤之重,一直迟迟未敢动手。

“柔儿,别怕,这没外人,来试试看,慢慢切。”温守正鼓励道。

温柔眼神迷离,抬头望着身边的父亲,抿着嘴,重重的点了点头。

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抖。

温柔索性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片刻,再次提起刀。

手中的土豆仿佛温热的起来,虽光滑,却不滑手。

温柔稳稳的切下了第一刀。

完整的一个圆片,薄如纸片,均匀利索。

“柔儿,好样的!”温守正赞道。

温柔的心缓缓的下落,方才紧张的情绪随着第一刀的下切,立时荡然无存。

手下的土豆、菜刀、案板、仿佛就是前世自己熟悉的老朋友,那温度、形状、尺寸……无一都是那么的合适。

“唰唰唰唰!”温柔满怀信心,前世那感觉,居然还在!

温柔手起刀落,不等温守正再次鼓励,一只土豆在手中转了一个圈,方才还是一个整体,再看时,已是片片齐整的躺落。

温守正眼都直了!

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爹,爹!”温柔放下菜刀,将土豆片轻轻拍平,置于盘中。伸手在温守正发直的眼前晃了一下。

“柔儿,你……快来,再给爹切一个!”温守正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根黄瓜,递给温柔。

“爹,还是切片吗?”温柔缕了缕耳边的发丝,笑着问道。

“切丝,你会吗?”温守正听得温柔这么一问,顿时来了兴致,索性加大难度。

“我试试吧!”温柔轻轻缓了口气,小心的提起刀,一刀刀斜斜的细密的落在翠绿的黄瓜上。

这黄瓜新鲜脆直,温柔刀法极快,待切成片又改成细丝,竟没流出一点儿汁水。

惊得温守正连连摇头,又转了几个圈,一时把身边能拿的都给温柔切了。

不多时,温柔的面前就摆满了青椒粒、土豆片、藕条、黄瓜丝、南瓜丝、千张丝、鸡肉块、鱼片等等。

温守正看着温柔,高兴地哈哈大笑。

“爹,切了这么多菜,你看土豆、干丝,还有鸡块、鱼片什么的,怎么办啊?”

“傻丫头,这还用说,统统带回家去,这些都是下脚料,扔了也浪费!”

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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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栩栩如生

温守正心里很是后悔。

这些日子一直让温柔打杂,真是浪费了这份天赋。

晚饭的时候,温守正索性就让温柔在旁边看着,自己和方大石忙活。

切菜、配菜,自有外面的帮厨忙活,温守正和方大石直接上锅去炒就得了。

这边方大石刚刚一锅贵妃鸡出菜,刚想招呼柱子来端菜,却听温守正道。

“且慢!”

“师父,哪里不对?”

“也没有哪里不对,我总感觉少了什么。”

温守正左右寻了几眼,忽然眼睛一亮,顺手拿过一个水萝卜,三下两下的,雕了几朵牡丹,寓意富贵吉祥,装点在盘边,这才满yì

的招呼柱子进来。

“呦,温大厨,你这花雕得,跟真的似的,看得我都舍不得吃啦!”柱子端着盘子,一阵夸赞。

“雅间的客人吃饭讲究,我弄个花上去,添些情致和食欲!你若喜欢,回头等我忙完,我雕一个金元宝送你!”温守正很是得yì



“能不能雕个美女,不穿衣服的?”柱子凑近小声说。

“滚,赶紧上菜!”温守正瞪眼。

温柔站在一旁,看着温守正雕的萝卜花,左右观察了一番,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前世,她在父亲的悉心指导下,苦练刀工,这雕功自然也是不在话下,曾和父亲一道,用冬瓜完成了一碗令人叫绝的翡翠碧玉汤。

且不说汤的味道鲜美异常,单是那盛汤的器皿,便是温柔和温守正用一只整的冬瓜雕成。冬瓜去皮掏净,细凿精雕,便是一只宛若青玉的大碗,上有双耳套环,堪称食雕一绝!

刀法犹在,想必雕工也不会丢失吧!

温柔心里痒痒的,也摸了一个萝卜。

“柔儿,你若累了就去歇歇,油烟也怪熏人的!”温守正指导方大石炒菜,头也不回的说着。

大概是半天不见温柔回答,温守正转头看了一眼,立时吃了一惊。

只见温柔的手中,一朵大红的牡丹层层怒放。红的花瓣,片片叠加,绿的叶子,纹理清晰。就连那花蕊中穗子,都被温柔一一雕刻。

若是把这朵牡丹放进花丛,想必定是能哄骗过贪食的蜂蝶呢!

“柔儿!这是你雕的?!”温守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呢,爹!方才我看您雕花,一时觉得好奇,便雕了一个试试,您看看!”

“柔儿,你简直就是个奇才,我温守正的厨艺后继有望啦!”温守正大喜过望,一把夺过温柔雕得牡丹。

“师父,这果真是柔儿妹子第一次雕的吗?”方大石使劲擦了擦眼睛。

“汤兄、高兄,来来,看看我徒弟雕的花!”温守正举着温柔的萝卜牡丹,伸手招来了汤大厨和郑大厨,圆子和二狗听闻也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伸着脑袋过来凑热闹。

今日,张大厨轮休,小五出去帮忙进料。如若不然,定也会跑来围观的。

“呦,这是石头雕的吗?真不错,我说守正啊,石头的雕工已经有你七分功力喽!”汤大厨拍了拍方大石的肩膀。

“石头,好好努力,争取超过你师父!”郑大厨欣赏得朝方大石点了点头。

“石头哥,你牛!”圆子伸出大拇指。

“石头哥厉害!”二狗一脸的羡慕。

方大石连连摆手,一脸的惭愧和尴尬。

“哈哈,你们俩只知dào

石头是我徒弟,怎得忘了我闺女温柔?这花乃是出自柔儿之手,哈哈哈哈!”温守正举着花在众人鼻子前晃了又晃。

“柔儿?!”汤大厨和郑大厨一脸震惊的表情,连带着圆子和二狗都齐刷刷的向温柔投去质疑的神色。

“守正,今儿集市上的牛是不是都没栓啊,咋全跑到咱后厨来了呢!不带你这么吹的!”汤大厨笑着抱起了肩膀。

“是呀,守正,柔儿天分再高,也不会在短短几日内,就有这般雕工!”郑大厨想着那日的红烧肉道。

圆子和二狗心里也是不信的,默不作声看热闹。

“怎么,不信是吗?赌一把!”温守正急了!

“好好好,守正,我们也不和你争,你说是柔儿雕的,那也得眼见为实!要不这么着,我们都在这看着,柔儿现场给我们雕个花,若是能和这朵一样,嘿嘿,今晚收工后,我们请你喝酒!”汤大厨拉着郑大厨,一脸挑衅的说道。

“一言为定!”温守正喝道:“要一坛十年的状元红!”

“十年的状元红!”汤大厨吸了口冷气:“你倒舍得开口,好,就是十年的状元红!”

“柔儿,没问题吧。”温守正看着温柔。

“爹,你放心,汤大厨和郑大厨这酒请定了!”温柔满脸自信。

“恩,别紧张,手稳着点!”温守正嘱咐道。

就在众人注视之中,温柔的一双小手在飞快的翻转,一个废弃的白萝卜根,转眼间变成了并蒂双开的玉兰。白色的玉兰,娇嫩含苞;带节的树枝,栩栩如生;细小的树叶,纹理清晰。

这不是普通的白萝卜食雕,简直就是羊脂白玉的巧雕嘛!

“乖乖!守正!你这个丫头不得了呀!”汤大厨连声称赞。

“二狗,走!别偷懒了,跟爹去切菜去!”郑大厨一脸严肃,拉着二狗就往小厨房带。

“圆子啊,多给师父长长脸吧!”汤大厨语重心长。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带着徒弟就要闪。

“慢着!”温守正闪身挡住。

“干什么,都忙着呢。”两人明知故问。

“哎,我说,别忘了晚上请我喝酒!”温守正哼哼道。

“知dào

,知dào

。”汤大厨不耐烦道:“一会去老郑那搬酒,搬十坛!”

“老郑发财了?”温守正一愣:“十坛十年的状元红,乖乖不得了!”

“谁说十坛十年的,是十坛一年的。”郑大厨同汤大厨对视奸笑。

“十坛一年的,正好十年!”汤大厨解释道。

“你们两个老东西,这怎么能一样!”温守正大怒,喝道。

“十个一,不就是十吗?”汤大厨拍拍温守正,又是语重心长道:“守正,你也好好好学学算术了。”说着,带着徒弟闪人。

“走了!”郑大厨也扬长而去。

“两个老混蛋!”温守正恨得牙痒痒,转身对方大石道:“石头,一会你陪师父,醉死也要把那十坛酒喝完!”

方大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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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神手

今日的客人似乎分外的多……

“温大厨,十份宫保鸡丁,都点名要品尝您的手艺!”柱子扯着嗓子喊。

温守正皱了皱眉头,吩咐道:“石头,你先别忙炒菜了,先用小厨房的料,帮我配十份宫保鸡丁!外面那些小家伙,动作太慢,赶不上我炒菜的速度!”说着,调整锅内油量,左右摇匀。

“好嘞,师父,马上就配来!”方大石应道。

许是忙中出乱,方大石一不留神竟然失手将装有胡萝卜丁的簸箕打翻,桔色的胡萝卜丁瞬间滚了一地。

“哎呀!”方大石大叫一声,便蹲下去捡地上的胡萝卜丁,却不曾想接着又撞翻了盛着鸡丁的瓷盘,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狼藉一片。

“石头,好了没?我的油都滚了!”温守正此刻正专心于他的油锅灶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早已是一片狼藉。

“爹,给!”一个清亮婉转的声音。

两只雪白的手,递过两盘色彩斑斓。

温守正觉得诧异,一回首,却见温柔笑嘻嘻的端着两盘配好的宫保鸡丁。

“刚才我见石头哥把东西打翻了,便去外面配的菜。”

顺着温柔的肩膀看过去,在她身后,竟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另外的八盘搭配好的宫保鸡丁!

温守正目瞪口呆,原以为温柔只是搭把手玩的,再次确认时,却见每盘的宫保鸡丁搭配的丝毫不差:每盘中鸡胸肉八两、油炸花生一两、生鸡蛋一枚、干辣椒十枚、大蒜十瓣,另有调制好的的水淀粉一碗。

再看方大石,此刻依旧是蹲在地上,地上依旧是狼藉一片,黄白相间!

“爹,快炒吧!不然油就滚了!”温柔焦急的提醒着。

“哦哦!”温守正回过神来,不再多想,结果温柔递过的两盘配菜,按顺序悉数倒进锅中,爆香蒜瓣、大火翻炒、上色、勾芡、调味、起锅!

温柔麻利的递过盘子,出菜!

接着又是两盘配菜递过去,锅内一阵翻腾,香味出锅!

柱子往返了几次,只一会儿功夫,在父女俩的默契配合下,十份宫保鸡丁全部完成!

“温大厨,又来了五桌客人,还要点宫保鸡丁!”柱子又来送菜单。

“温大厨,雅间加四份烧松鼠桂鱼!”柱子又来催菜!

“石头,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收拾了,抓紧帮我配菜!”温守正说着,放下锅,卷起袖子便要开始切菜。

“爹,你去炒菜吧,这里有我!”温柔走过来,一只手轻轻接过温守正手中的菜刀,另一只手顺势拿过一筐胡萝卜。

“柔儿妹子,还是我来!”方大石直起腰,正欲上前接过温柔手中的菜刀,就见温柔已然快速熟练的切起胡萝卜丁来了。

“嚓嚓嚓嚓!”菜刀切过新鲜的胡萝卜,触碰在木质的案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有节奏,仿佛一首愉快的乐章。

温守正点点头,转身去架锅热油了。

不一会儿,一大筐胡萝卜悉数变成了一寸见方的小丁,各个精致,似一件件小巧的珍品。

温守正的油热了,接过温柔配制的菜盘,满脸的得yì

溢于言表!

“温大厨,好了吗?客人催了!”柱子又来催促。

“好嘞!”温守正一声长喝,一盘盘热气腾腾的宫保鸡丁出锅。

柱子再来催促时,又见一份份挂汁金黄的松树桂鱼,散着勾人食欲的甜酸,精神的立在盘中。

“温大厨,您这手艺,真绝!”柱子眯着眼,笑嘻嘻的端过松鼠桂鱼,临了伸过一根食指,抹了一把盘边浓郁的酸甜汁,放进口中吮吸了一下。

“啧!味道好极啦!”柱子夸张的扮了个鬼脸,一步两晃的得瑟着去上菜了。

“这个柱子!亏得是个跑堂,若是个厨子,还不得吃得膘肥肚圆!”温守正叹道。

“爹,你也不瘦啊!”温柔无奈的看着温守正那圆滚滚的肚子。

“这孩子!我那是闻油烟味儿,熏的!”温守正轻轻拍了一下温柔。

“哦!敢情后厨还有这好事,可爹,您哪顿都没少吃啊!”温柔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温守正的肚子,拖着长腔,嘻嘻的躲了。

好容易忙完了醉仙楼的晚饭,温守正活动了下胳膊,这一天儿,可真够累的,原本是要去搬那十坛一年的“状元红”的,想着中午温柔还答yīng

了李掌柜明日送酒,索性这打赌的酒也就改日再喝了,一把包了几块熟牛肉,又拿了几个白馒头揣进怀里,告辞了众人,带着温柔回家合计鸡鸣酒去了。

方大石也跟着温守正一同出了门。

“师父,柔儿妹子这手艺……也太厉害了吧,啥时候练得?”方大石忍不住问道。

“石头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只不过在家经常看爹下厨,我看了多了就会了,还需yào

多加练习啊!”温柔抢先答了。

“师父,柔儿妹子简直就是厨中奇才啊!想我当年学刀工,不知切废了多少个冬瓜,远远及不上柔儿妹子的悟性!”方大石啧啧赞道。

“嗯——”温守正笑而不语,只是倒背手频点头。

“师父,你教过柔儿妹子配菜?”方大石又开了话匣子。

“是啊,柔儿,你怎知如何配得?”温守正此时也觉得奇怪,转头看向温柔。

“嘻嘻,我之前看石头哥配了一遍,便深深记于心中,若说还要感谢石头哥的躬亲示范呢!”温柔索性编了个谎,把自己前世的厨艺,赢扯到方大石的示范上,除了理解为温柔记忆力过人,别的倒也周全。

“石头,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温守正想着自己还没搞清楚呢,怎能让这小子问个底朝天,干脆撵回去,父女俩倒也清闲。

方大石满腹疑虑,又满心羡慕的离开了。

温守正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柔儿,快告sù

爹,你是怎么做到的?”

“爹?”温柔平静的看了看激动万分的温守正。

温守正此刻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得yì

忘了形,赶忙清了清嗓子,极力恢复正色。

“爹,其实也没什么啊!我就是看了一遍你做的,又看了一遍石头哥做的,就记住了。”温柔故yì

把厨艺的事情,说得简而化之,总之一句话,自己记忆力过人呗!

温守正将信将疑,左右打量了一下自个儿的闺女,秀气的外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厨子啊!

算了,谁让柔儿是我闺女呢!谁让我是醉仙楼的第一大厨呢!这大概就是虎父无犬女的缘故吧!

温守正越想越得yì

,又是大笑出声。

大晚上的,路上基本没人,温柔听得父亲时不时的笑声,不由耸起了肩膀,还怪瘆人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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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美酒飘香

“他爹,你们回来啦!”周氏正在灯下缝补,听得门有响动,抬眼间,却见温守正满脸花一样的抖着就进来了,身边跟着静如池水的温柔。

“嘿嘿嘿。”温守正一屁股坐在桌前,想必是又想到了下午后厨里的场景,又是一阵偷着乐。

“他爹,你们今儿回来得真早,吃了吗?”周氏奇怪,起身准bèi

去厨房弄些吃食。

“嘿嘿嘿。”温守正依旧在那傻笑。

“娘,爹从醉仙楼带了些回来,您吃了吗?”温柔见温守正一个劲儿的傻笑,不由也觉得好笑,单手轻掩鼻尖,宛若含苞待放的水仙。

“他爹,你别老嘿嘿嘿的,快把吃食拿出来,我去替你们热热!”周氏有些恼了,一把推醒了温守正。

“哦哦!”温守正这才回过神来,左右摸了摸怀里,见牛肉和馒头尚且温热,便拿出来,直接放在了桌上。

“柔儿,多吃些,吃饱了爹帮你酿酒!”温守正猛然想起了今晚还有一件重yào

的事情,这可是单大生意啊!

若是真如李掌柜所言,每坛一两银子的话,嘿嘿嘿嘿……

温守正又傻笑了。

吃过晚饭,周氏忙着去缝补衣物。

早间温庭推说课业繁忙,近日都住学堂,就不回来了,实则是有意要躲着温守正呢!

温守正这个爹,平日里对温柔说话甚是温柔,可一看见温庭,就横眉冷对的。虽说是恨铁不成钢,爱之深责之切,可温庭哪里受的住这般严厉对待,自然是能躲就躲呗!学堂清闲,正好温书。

温守正跟着温柔直奔厨房,他要亲眼见识一下,这所谓的鸡鸣酒当真一夜就可成酒吗?

“爹,家里有多少酒坛?”温柔一边清洗着大米,一边问道。

“我去库房看看,之前殷家送来的酒,我喝完坛子都没扔!”温守正说罢,摸着脑袋转身去了库房。

“又是殷家!”温柔气得牙根直痒痒。

“殷家,此生我绝不会放过你们!”温柔在心中暗暗发誓。

转头瞥见自己脚边那坛前不久殷德顺刚送来的酒,这坛腌臜之物,早就想扔了!温柔想都没想,撕扯开坛口,抱着坛子直奔茅房去了。

不一会儿温守正推着一个小车,哼哧哼哧的从库房出来,车上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两层酒坛。

温柔细数了一下,左右四十坛之多,心中愤道:爹,这些年你也太能喝了吧!

“柔儿,这坛酒……”温守正卸下酒坛,指着前几日,殷家刚送来的酒问道。

“哦,我倒了!”温柔眼都没抬,一边洗着坛子一边应着。

“倒哪了?”温守正急了,两手扒着坛口,使劲的往坛子里看。

“茅房!”

“茅房?你这丫头,真真是要气死我啊!那可是一坛尚未开封的好酒啊!”温守正觉得心疼,扯着嗓子叽歪。

“爹,高大厨的古谱上说了,鸡鸣酒不能与其他酒同饮,否则拉稀!”温柔没好气的编了个谎。

“那你也不能倒茅房啊!”温守正听闻拉稀,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神情缓和了几分。

“爹,你到底还要不要帮我酿酒了?咱这鸡鸣酒,酿好了可是每坛一两银子呢!”温柔故yì

用银子来馋温守正,清澈的大眼睛中,半笑半恼。

“唉……如此,只能如此了!”温守正叹了口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本想再数落一通闺女,又拍把闺女惹毛了,没人给酿酒了,想着衣袖里还装着李掌柜的字据,当真一坛一两银子啊!

温守正不不再多言,讪讪的退至温柔身后,老实得给温柔打着下手。

烧水,蒸米,一会儿按比例添置酒曲,一会儿又麻利的搬着坛子……父女俩配合默契,忙得不亦乐乎。

入夜时分,整整四十坛鸡鸣酒悉数装坛,就等明日晨间鸡鸣酒成!

“柔儿,去歇着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温守正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心疼的看着闺女疲惫的模样。

这一天下来,温柔又是切菜、又是配菜、晚上还要忙着酿酒,温守正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都有些疲惫,何况是十二岁的温柔!

“哈哦——”温柔连打了两个呵欠,着实是困得不行了,强打着精神,硬睁着眼,“爹,你也早点睡。”

说罢,摇摇晃晃的回屋去睡了,随即一头栽到床上,竟和衣呼呼大睡起来。

温守正虽是觉得疲惫,可丝毫没有困意,白天憋了一肚子的话,此刻正好有空倾倒出来。

“他娘,睡了吗?”温守正躺在床上,用胳膊肘捣了捣周氏。

“还不睡啊?”周氏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温守正一折腾,糊里糊涂的问了句。

“他娘,告sù

你一个惊人的秘密,我发xiàn

咱家柔儿,简直就是个厨艺奇才!”温守正左右翻动了下身子,又拉了拉被角,斜撑着身子。

“哦。”周氏困得不耐烦,只勉强应了一声。

“哎,我说,柔儿不仅嗅觉、味觉出众,就连切工和配菜也是顶尖儿的!”温守正双眼明亮,虽已近三更,却是更加精神了。

“呼……呼……”周氏香甜的鼾声。

“嘻!”温守正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伸出的左手索性又收了回来,他嘴角带着笑意,得yì

的闭上双眼,大概今晚能做个美梦吧!

夜深了。

“好酒!”温守正翻了个身,嘴角溢着口水,含混不清的呓语着,看样子,这梦里又没少喝!

天蒙蒙亮,周氏早已起身。

“他爹,你昨晚想和我说什么来着?我怎么一句都不不记得了?”周氏梳洗问了一句。

温守正一边麻利的穿衣,一边得yì

道:“咱家闺女是个厨艺奇才,昨儿个我发xiàn

柔儿不仅嗅觉味觉过人,就连切工和配菜也是一教就会!不不不,是一看就会!”温守正一提起自个儿闺女,那种自豪感,溢于言表。

这一激动不要紧,就连扣子都扣差了好几个,直到周氏笑得前仰后合,才低头发xiàn



“他爹,你说啥?可是真的?”周氏不信,世间哪有人看一遍就会的,更何况温柔才十二岁。

“起初我也不信来着,哎,不说了,有空让柔儿给你表演表演,我得起身了,待会儿柱子来拉酒!”温守正一边重新扣着扣子,一边找急忙慌的穿鞋出去。

“拉酒?”周氏又差异了,怎得一觉醒来,完全听不懂了,这都哪跟哪啊!

“哦,忘了和你说了,醉仙楼的李掌柜订了咱家的鸡鸣酒,待会儿就让柱子来拉,嘿嘿,每坛一两银子!”温守正回过头来,冲周氏得yì

的笑了笑,哼着小曲就去忙了。

“多少?”周氏震惊了。

“一两银子!哦,对了,迟些叫柔儿,她昨晚辛苦,让她再多睡一会儿!”温守正走出两步,又折回来交代了一下,随即又摇头晃脑的出去了。

“娘,爹呢?”不多时,温柔揉着惺忪的睡眼,凌乱着头发出来。

“柔儿,怎得不多睡会儿?”周氏见温柔起身,关切的问道,随手一指,示意温守正已去厨房。

温柔打着呵欠,慢悠悠的进了厨房。却见温守正的身影,磨蹭在一个酒坛前,上上下下的,一俯一扬。

“爹!你又偷喝!”温柔大喝一声。

温守正没留神,一个哆嗦,手中的酒舀掉落于地。

“你这丫头,吓了我一跳!我哪里是偷喝!我是尝尝看酒成了没有!”温守正讪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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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奇怪的菜单

早饭刚过,柱子颠颠进来了,与温守正、温柔,三人推着一大车酒,直往醉仙楼去。

“温大厨,您这酒闻起来真香!”柱子推着车道。

“那是自然!”温柔眼珠一转:“柱子哥,人头熟,给张罗下呗,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酒楼要酒的。”

“这个包在我身上了!”柱子满口答yīng

:“十里香那群黑心鬼,屯着酒不卖,明摆着是要涨价!咱就偏偏不买他的帐,回头我和其他酒楼的跑堂通个气!”

温守正意动,拍了拍柱子,道:“这酒若是卖得好,少不了你好处!

午饭后,柱子神mì

兮兮跑过来。

“柔儿妹子,你听说了吗?咸阳城马上要来一位大人物呢!”

“什么大人物啊?”温柔歪着脑袋,等着听柱子的下文。

“嘿嘿,跟你说,你都得吓一跳!今儿个晌午,张员外又来了,说是皇上的老师,大儒松涛先生告老还乡,数日后便到咸阳老家了呢!哎呀呀,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呀!”柱子眉飞色舞,好像他亲眼见过那位大儒一般。

“还以为什么呢,早知dào

了。”温柔撇了撇嘴,心中却有些纳闷,前世没听说过这位大儒会来咸阳啊?

这么位大人物来到咸阳,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忙碌一下午,转眼晚饭时间到了。

温柔跟在温守正身边,仔细的看着方大石切菜、配菜、又认真的看着父亲炒菜,心中甚是温暖熟悉。

“小二哥,还有雅间吗?”淡淡的声音,翩然的衣袂随风纷飞。

柱子正在前厅忙活着端茶送水,闻声抬头看去,却见一位白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明媚的站在门口。

醉仙楼的大门高且宽广,迎纳四方来客。

冬日里明亮的阳光从门外涌进,柱子只觉今日的阳光格外亮眼,下意识的用手反挡了一下额头。

少年身沐光中,长身而立,翩翩白衣,更衬出他如玉的白肤和出尘的风采,嘴角微微的一点浅笑,仿佛春回大地,点化了一池冰水,就连那阳光也仿佛是从他宽大的衣袖中抖落,倏的照亮了整个前厅,清朗的声音更是切切的洒落一地。

一瞬间,前厅里的所有客人,不管男女老幼,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心中齐齐赞出一句惊叹: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客官,二楼听竹雅座,您里边请!”柱子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殷勤带着少年上楼去了。

听竹,风雅精致,一扇大窗南可望热闹街市,北可赏石桥碧水。

待安顿好了,柱子轻轻退出,长吁了一口气。

这么俊俏的小哥,简直是要气死女人!

柱子边走边想,手里掂量着刚刚点的菜单,看了一眼,又愣住了。

“温大厨,雅间听竹的单子!”柱子递过菜单。

“哦,你放哪吧,我马上就做!”温守正头也没抬,依旧忙活着手里的菜式。

“温大厨,这位客人有点怪,您还是留心点做吧!龙井虾仁、瓜片莲藕、白饭一碗需以茶汤蒸煮,一壶上好的普洱。”柱子索性将菜单上的菜悉数报了出来。

这个菜单!

难道……难道是他?

“柱子哥,这个客官什么样子啊?”温柔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个很俊俏的小哥,比姑娘家都好kàn

。对了,还笑不露齿的,不过我寻思着……这位客官每道都以茶叶入菜,指不定牙得多黄!”柱子嘿嘿一笑,恶意猜度着。

“是他!一定是他!这是他的口味!”温柔听完柱子的描述,顿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双手不禁颤抖了起来,就连正在擦拭的盘子,也差点滑落。

“哦?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客人,口味真是独特!”方大石接过菜单,又仔细看了一遍。

“哼哼,这有什么稀奇的,各人有各人的吃法,石头,去前厅取些茶罐里泡茶的水来,先把饭蒸上!”温守正指挥道。

“爹,不行!”温柔下意识的阻止。

“有什么问题?”温守正有些奇怪。

“爹,这菜单乃是雅间听竹客人所点,想必定是位贵客,前厅茶罐里的茶水,乃是用杂碎茶屑所泡,贵客定能尝出,还是用新鲜上好的茶叶泡水给客人煮饭吧!”温柔稳定着情绪,慢慢说道。

“你这丫头,那好茶不得花钱啊!”温守正不乐意了。

“爹,雅间的贵客哪会在乎这点钱的,您只管去泡好茶,回头直接算到菜钱里不就行了!”温柔劝道。

“说的也是,石头,去抽屉里取些上好的白茶,泡了准bèi

煮饭吧!”温守正摆了摆手,又去研究那奇怪的菜单去了。

“爹,我帮来帮忙泡普洱茶!”温柔低着头的凑了过来。

“恩。”温守正应了一句。

方大石站在一旁忙着剥虾,看样子这是要为龙井虾仁做准bèi

的。

“柔儿,你这是在干什么?”温守正回过头来,见温柔将泡好的第一遍普洱茶水悉数倒掉,不禁皱起了眉头。

“爹,我听柱子哥说大户人家在喝茶时,必先洗茶,想必应该是这样吧!”温柔用柱子当了挡箭牌。

“喝茶还用洗,真是矫情!”温守正摇了摇头。

“温大厨,黄牙公子的茶好了吗?”不一会儿,柱子探着头来催问了。

“看看你满嘴黄牙,还好意思说别人!”温柔没好气道:“好了,你端上去吧!”

绛色的茶汤,自紫砂壶口出冒着腾腾的热气,一阵暖意的馨香淡淡散出。

温柔轻轻将紫砂壶盖盖好。

“这茶好香啊!”柱子猛吸了一口气,陶醉道。

“柱子哥,待会儿客人如果觉得这茶不好,你就说后厨没有备泉水,只能以井水冲泡了。”温柔嘱咐道。

“这么香的茶,哪会觉得不好?再说,泉水井水能有什么区别,煮了茶汤,都是一个味儿!”柱子端着茶盘直奔二楼雅间去了。

“石头哥,这虾线怎么没挑?”温柔转头看方大石处理大虾。

“虾线?”方大石显然是没听说过。

“就是虾腹部和背部的黑线,石头哥,你看这虾线黑黑的,多不雅啊,说不定还会影响口感呢!”温柔指着方大石手中的大虾,费劲脑筋想了这么一个理由。

如果温柔猜的没错的话,挑剔的菜单,定是出自一个挑剔公子的手笔。

而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咸阳城外,白衣白马的翩翩公子。

任越!

前世,温柔颇知任越的口味,食不厌精,挑剔成性。

除他之外,世间再无一人能点出如此奇怪的菜单。

怎得他还在咸阳?如何今日又会来到醉仙楼?

温柔的心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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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只想远远看着你

“爹,今儿雅间听竹的菜,交由我来做吧!”温柔请求道。

“胡闹!这可是雅间点的,万一不合客人的口味,岂不是坏了醉仙楼的招牌。”温守正干脆地拒绝。

“爹,这道龙井虾仁,虾仁需用冷水激过,再裹蛋清上浆。”温柔见方大石端过虾仁,提醒道。

“哦?用冷水激?”温守正倒是头回听说。

“高大厨送的古谱里看到的,说这样可以增加虾仁的弹牙度,更加爽滑!”温柔菜谱挡箭这一招运用的炉火纯青。

“哦?那倒要试试!”温守正说着,将处理干净的虾仁放进冷水中冰激。

镇过后取出,裹上蛋清,上了生粉,又用手抓匀,这才下锅小火慢烧。

“爹,放点高汤进去煨制,味道更好!”温柔提议。

“恩,说的有理,高汤配虾鲜,鲜上加鲜!”温守正抬手一勺高汤,随意的淋在虾仁中。

趁煨制虾仁的空挡,温柔取过龙井,微微皱起眉头。

寒冬腊月,哪有新鲜的龙井啊。

唉!这个任越,偏偏嘴刁的要命,干嘛这个季节点什么龙井虾仁啊!

温柔无奈的摇摇头,小心翼翼的取过一小把龙井茶叶,仔细的冲泡开来,又耐心的将外面的老叶一一摘去,只留其中最嫩的芽芯,想着这样的话,勉强说得过去,大抵能应付挑剔的任公子吧!

“爹,给!”虾仁也已八成熟,温柔递过泡好的茶芯,温守正便悉心的将茶叶轻轻浇至虾仁上。

温热的鲜味,和着淡淡的龙井茶香,洁白的虾仁颗颗如玉,翠绿的茶芯朵朵绽开,高汤清如水,唯有原味来。

“柱子哥,快上菜!”温柔催促道。

一热抵三鲜,更何况是这道茶鲜口的龙井虾仁。

若是冷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柱子一路小跑,待到虾仁送到任越面前时,虾肉还在微微颤动,仿佛刚刚从水中跃出一般。

温柔跟在柱子身后,没进去,只是顺着虚掩的门,悄悄的向里张望。

只见任越从怀中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了双手,然后伸筷取了一枚虾仁,左右端详了下,微微点头,最后才徐徐的放进口中,闭唇缓嚼。仿佛品的不是一枚虾仁,而是一道风景,悠远绵长、馨香四溢、回味良久。

虾肉劲道弹牙、茶香和汤味交织得恰到好处!多么熟悉的味道啊!任越的口舌间,仿佛一阵酥麻袭过,令他脑中为之一振!

柱子的眼都看直了,这么个翩翩少年,生得比女人还美,怎得连吃相都是如此令人销魂!

一枚虾仁居然品了半盏茶的功夫!

任越点了点头,狭长的眼眸,清澈的目光,似水波一般远扬。

就是这双眼睛,曾经让多少豪门千金欲仙欲死,而今依旧是这双眼睛,温柔只觉得眼前一阵迷离。

前世那种熟悉的感觉,宛若就在身边。

温柔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又向前了几步。

“小二,这道菜是哪位大厨做的?”任越漫不经心的问着。

“回公子,这菜乃是我们醉仙楼第一大厨温大厨所做,还和您胃口吧!”柱子回道。

“技艺无可挑剔,只可惜茶是陈的!”任越叹了口气。

怎么老也改不了你那挑食的臭毛病!我都费劲成这样了,你还挑!

温柔撇了撇嘴,看着任越这副模样,她的心如春水吹过冰封的湖面,酥酥痒痒的,暗涌着温暖的水流。

今生能这样远远的望着你,真好!

温柔转过身,惆怅着回到了后厨,帮温守正忙活下一道菜了。

“爹,瓜片莲藕一定要用上好的六安瓜片,莲藕一定要切成小块,用少油炒过,少盐、施以温热的茶汤即可!”

“柔儿,寻常的莲藕都是成片成条的,怎得这道菜却要切成小块?”温守正不解。

“爹,这藕有丝,若是成片成条,形大不好入口,一口咬下,却会扯出连绵的断丝,甚是不雅,还是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吧!”温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只有她了解任越,这些都是任越的喜好,既要吃得精,还要吃得美!

“这也是古谱中的?”

“恩,是的呢,爹!”

冷冽的刀光闪过,洗净的藕变成了精致洁白的藕块。

待一切准bèi

就绪后,温守正欲转身架锅,却被温柔拦下了。

温柔歪着头,眯起眼睛,这一块块四方见正的小藕块,颇有些呆板单调了。

想着前世任越吃这道菜时,总是那么的平淡无奇。少油少盐,淡淡茶香,本就吃的是莲藕原本的味道,若是能还原此菜的质朴和自然,让挑嘴的任越真真吃到惊喜,想必还是要破费一番心思的。

温柔的眼睛弯弯如月牙,心中充满着暖意,手里拿过一个个寸大点儿的藕块,小心翼翼的用小刀雕刻着,刀声柔和、佳人神思。

不一会儿,满盘的方块小藕竟改头换面,变成一朵朵洁白的小睡莲,精致小巧,且风雅多姿。

温守正暗暗称赞。

随即,温柔又心思细腻的将冲泡好的六安瓜片取出,剪成荷叶的圆形,随意的铺在白色的瓷盘中。

只消一刻,温守正已将朵朵精致的睡莲用微油炒制,施以薄盐,小心翼翼的将朵朵睡莲轻轻放置在圆形的荷叶之上。

温柔望着这满盘暗香浮动的睡莲,仿佛看见任越薄唇轻启,举箸送藕的优雅,不觉嘴角流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温守正望着这一盘六安莲藕,睡莲形状的白藕,袅娜的徜徉在片片茶叶剪成的碧荷上,晶莹剔透的油光,徐徐泛着清香。

这哪里是一道吃食,简直是一件艺术珍品嘛!

反正要是我,定是舍不得动口去吃的!

温柔心中自信,这菜应该没有什么瑕疵了吧!遂未跟柱子去上菜,只安心留在后厨忙活白茶煮饭。

白茶色浅味淡,用上好的利川大米,浸泡后用竹筒蒸煮,香气四溢,盛入碗中,更是粒粒饱满如珠。

听竹中,柱子刚要离开,却被任越给叫住了。

普洱茶浓醇甜香,甘冽如怡;龙井虾仁滑嫩弹牙,鲜香四溢;六安莲藕寸寸爽脆,方便优雅;白茶饭香糯绵软,让人流连。

这个味道好生的熟悉。

“小二哥,我能见见你们的这位大厨吗?”任越开口道,露出一排白玉也似的牙齿。

柱子一愣,敢情这位好茶叶的公子,不是黄牙啊!

“咳咳。”任越见柱子半天未应,轻咳一声。

“好好!公子稍候。”柱子回过神,连连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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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再相逢

“柱子哥,听竹的客人可还满yì

?”温柔一眼瞥见柱子急火火的冲了进来。

“不知dào

,那客人板着脸,一丁点的表情都没有道满不满yì

,不过他叫我来请温大厨。”柱子一头的细汗。

“那,他点的菜可都吃完了?”温柔拉过柱子,问道

“没有,那壶普洱茶喝了一杯,龙井虾仁就吃了一口,瓜片莲藕吃了半盘,米饭倒是全吃光了。”柱子答道,接着又嘿嘿道:“那个客人不但长得像娘们一样俊俏,饭量也小的跟个娘们儿一样!”

温柔无奈摇了摇头,任越依旧是那个无比挑剔的无双公子任三郎,非精品不食,便是再美味的东西,也都是浅尝辄止。

前世温柔就好生的好奇,他那么挑食,到底是如何长成这样一位出尘脱俗的翩翩公子?

不过今生,温柔心中倒是有了个主意,非要把他这公子哥的臭毛病给改过来,明明七尺男儿,怎奈得嘴巴比女人还挑!

“柱子哥,你先去忙吧,我马上去告sù

我爹!”温柔回头望了一眼小厨房,温守正的身影依旧在灶前忙碌。

“那好,柔儿妹子,你可提醒温大厨快着点啊。我看那位客人啊,可不像寻常人家的公子,可不是好伺候的!”柱子仔细嘱咐了一句,重新搭了下毛巾,又往前厅去忙了。

我要去见见他!

温柔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非常强烈的冲动。

难以自已。

“爹!听竹的客人叫您去呢!”温柔近前,唤着温守正。

“哦,是不是那个黄牙公子啊!”温守正手中不停,漫不经心的问道。

“爹,人家哪里是黄牙公子!客人叫您去问话呢,想必是要打赏您呢!”温柔说道,心中却暗笑。

黄牙公子!

若是任越听得有人这样叫他,还不知dào

会是什么表情!

“嘿嘿,是不是黄牙,待会儿去了就知dào

了,不过,我那么费工夫做的菜,他没理由不喜欢的!”温守正说罢,手一颠,又一道菜出锅了。

“爹,我随您一起去吧!”温柔嘻嘻一笑。

“你去干什么?”温守正瞪眼。

“爹,想那公子除了要打赏您之外,必要问您这菜式的做法,那本古谱我熟,带我一起去吧,倒时万一有需yào

,我也能从旁帮个圆场,有个照应!”温柔道。

“恩,也好。”温守正想了一下,大抵觉得温柔的话颇有道理,便带着温柔一起往雅间听竹去了。

温柔跟在温守正身后,心中小鹿乱撞,起初是兴奋无比;上楼的时候却觉得腿脚似有千斤、无比沉重;临近敲门的那一瞬间,更是觉得呼吸困难,几近想逃脱。

前世的种种无奈,重生时明明已经做了决定,必不和那两位绝世公子纠缠不清。自己黯然隐退,必当还二位公子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怎得真zhèng

到了该决断的时刻,反而又更加向前迈了一步!

想躲躲不开,想避反更近!

“当当当。”温守正轻轻的拍着门框。

温柔极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里面坐着的是任越不错,可是他现在不认识自己,只是自己认得他,还好还好!

“门外何人?”是任越的声音。

温柔提了一口气,只觉嗓子发紧,呼吸急促混乱。

“醉仙楼后厨温守正携女求见。”温守正朗声应道。

“请进来吧!”任越的声音,依旧那么清郎。

温柔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进去的,只知前脚刚迈进去,便怔在那里,动弹不得。

窗前。

一人、圆桌。

半掩的窗扇、描花的窗纸、精致的窗棂,古朴的雕桌。

任越此刻背对着温守正父女,临窗而立,挺拔的身姿,负手而立。

“不知公子叫我来此,有何吩咐?”温守正见状,心中直打鼓。

若说之前也有客人要见大厨,不过都是进门就给赏钱的,随后再说些不痛不痒的赞赏之语,无非是关于温大厨的手艺如何了得之类。怎得今日这位,进门竟如此冷淡?

“你就是这里的大厨?桌上这些可都是你做的?”任越慢慢转身,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滑过桌上的菜肴。

温守正不由倒抽了一口气,乖乖个隆嘀咚,这是谁家的公子!怎生得如此俊朗秀气!

“啊……是的。”温守正结结巴巴的应着,这样一个美男,温守正的目光竟不敢直视了。

“这道龙井虾仁,虾仁却是不错,用冰水激过,可惜龙井却是陈茶,败笔败笔!”任越指着那盘龙井虾仁,语气平淡如水,却似冷若冰霜。

温守正暗暗惊叹,这小子,怎得如此懂行,居然能吃出烹制的门道。

“我且问你,这壶普洱可是用泉水冲泡?”任越的声音似乎拒人千里。

“啊……不是……后厨没……。”温守正被他这么一问,不禁额头渗出汗珠来了,方才幸亏温柔明明反复提醒泡普洱要用泉水,可惜后厨没有泉水,温守正只能一时图方便,顺手用了井水一泡了之。

“这盘瓜片莲藕也是你做的?”任越缓步向前,慢慢走近温守正,身体上散发出淡淡的好闻的气息。

“啊……是的。”温守正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哪有这么个问法的嘛!

“好,那你说说,这莲藕,你为何要切成这种形状?”任越眼角嘴角此刻狡猾中透着笑意,猜不透他的内心到底想的是什么。

“因为,因为……”温守正许是忘了,刚才明明柔儿说过的呀,怎得话到嘴边竟一句也记不得了!

温守正急得忙给旁边的温柔使眼色。

“回这位公子的问话,这莲藕之所以改成小块,主要是因为入口方便,无丝牵绊。雕成莲花形,乃是因为莲花生藕,如此神形结合,自能品出此菜的真味来!”温柔看着温守正张口结舌的样子,赶忙上前解围。

“你又是谁?我不是只传了做菜的厨子前来吗?”任越听闻这颇合心意的回答,瞥了一眼温柔,却见眼前的是一个蓝灰布棉衣的小丫头,不由的微微怔了一怔。

这个丫头,好生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任越脑子里迅速的过了一下。

城外、飘雪、油纸伞……

任越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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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这个丫头好厉害

“这位公子,这菜虽然是我爹做的,但小女子也参与了一二!”温柔心中暗暗气恼,任越还如前世一般难缠!

眼前说话的这个小丫头十二岁的光景,雪肌吹弹可破,秀气娇小的瓜子脸,一双干净无邪的大眼睛,着实是个顶尖儿的美人坯子!

倒是这份气度,由内而外,不卑不亢,更是不凡,显出超出年龄的冷静。

抛开兵马大元帅三公子这一尊贵身份,任越的绝世风姿、无双风华,便会让人一见之下不由为之失神。

如今,面前这丫头不知他身份,所以不畏他,他不怪,可为何对他的容貌风姿竟也视若未见?任越来了兴致。

“哦?你也参与了?”任越眯着眼睛,锐利的目光掠过温柔的眼眸。

“是的。”温柔目光直视,丝毫不惧。

“说来听听!”任越开口问道。

“洗普洱、煮茶汤;摘老叶、留茶芯;雕莲藕、烧茶饭。”温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回答着。

“哦?”任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了不起,姑娘芳龄几何?”任越随意的坐下,抬手自斟了一杯普洱,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温柔。

“民女的年龄,似乎和公子您没什么关系吧!”温柔一句话,差点没把任越给呛死。

“你可知dào

我是谁?”任越轻轻放下杯盏,眼中虽掠过一丝不快,面上却依然淡定自若。想必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如此抗拒他的问话吧!

“公子息怒,小女年幼,一时口无遮拦,公子姑且念作童言无忌,切莫和小女计较。”温守正急了,这问话问的,不是说菜吗?怎么扯到年龄上去了,怎么还恼了?

任越不与争辩,再次端起放下的杯盏,默无声息的抿了一口茶。

虽是平静如水,但温守正明显觉得后背冰凉。

“这位公子,有句话小女子不得不一吐为快,看公子扮相,也像是个大户人家出身,烦劳放宽口味、体谅一下百姓,严冬里的新鲜龙井,想必只有公子府上才有吧!”温柔哼了一声,寸步不让。

虽心中甚是想念,可顾念前世的纠缠,温柔铁了铁心,索性用冷言冷语回绝,倒也省了今生的交集。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难为我当日附身拾伞,若是早知dào

你如此刁蛮,懒得管你!”岂料,任越非但不恼,反倒提起当日城外的初识,居然还放声大笑起来!

温柔恼了,悄悄拽了拽温守正的衣角,示意要出去。

“这是赏银,他日有幸,我还会来。”任越收起朗朗笑声,改为嘴角迷人的浅笑。修长的手指伸进怀中,取出一枚雪白锃亮的银锭子,清脆的放在桌上。随后倒背着手,从温守正父女二人面前穿过。

“这银子是真的!”温守正待任越出了听竹的门,冲到桌前,一把抢过银锭子,放进嘴里咬了一下。

“爹!”温柔气不过,自己的爹就这点出息啊!

却说任越刚走出听竹没几步,旁边的另一处雅间揽月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府尹赵敬一低着头,急匆匆的出来,看样子定是出恭去的,没留心一头撞在任越的身上。

“任三公子!”赵敬一刚要作怒,抬眼却见白衣翩翩、玉树临风的任越,一惊,把尿也憋回去了!

任越风姿卓越、气质出尘,又素爱一身白衣,京都内外,和盛尧山一道,并称“绝代双骄”!

官者,无论大小,若是连这两位公子都不认得,那这官也就白做了!

“任三公子,在下咸阳府尹赵敬一!”赵大人拱了拱手道。

“赵大人多礼了。”任越漫不经心的也拱了拱手,随后轻轻拍打了下方才被赵敬一碰撞的白衣。

听闻走廊上有动静,温柔和温守正赶忙出去看个究竟。

却见府尹赵大人,正在和这个白衣少年寒暄。

“见过赵大人!”温守正赶忙行礼,又拉了拉温柔的衣袖。

“不知任三公子驾到,赵某有失远迎!”赵敬一只是对着温守正淡淡“嗯”了一声,转而伸手邀任越进雅间细谈。

任越微微皱了皱眉。

赵敬一毕竟是咸阳府尹,朝廷大员,又是如此热情,任越倒也真不便拂了他的好意。

揽月的房门被再次打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起身笑脸相迎,一个着翠裙,扬粉帕;一个着紫裙,扬黄帕。阵阵香粉,浓浓袭来。伴随着娇声娇气的“大人”,直叫人酥麻到骨头里。

“阿嚏!”任越一时没受得过这劣质香粉的腻甜,索性白帕掩口,打了个漂亮的喷嚏。

赵敬一面色一沉,黑着脸,不耐烦道:“去去去,都出去!”

说罢,扬手将两个风尘女子赶出。

随即再次邀请任越进来。

却见桌上一片狼藉,凌乱的大鱼大肉、散乱的酒杯碗筷。

赵敬一的脸更黑了。

刚要去叫柱子来收拾,一眼瞥见门外乖乖站着的温守正父女,索性交代温守正:“温大厨,快让人把这收拾一下,再做几个像样的菜!上一壶好酒!”

温守正哪里敢怠慢,虽是不知这位白衣公子是何来头,但见赵大人如此礼待,想必定是名门之后吧!

不多时,柱子跑进来,“温大厨,柔儿妹子,我来我来,你们去忙吧!”

“柔儿?原来你的闺名叫温柔。”任越原本绷着脸,面无表情,听闻跑堂的这么一说,眉梢拂过一丝笑意:“柔儿,温柔,名字虽好,却是人不如其名。”

“大人稍候,民女告退。”温柔不理会任越,低头欠了欠身,算是礼数,便要和温守正、柱子一道出去。

任越见温柔如此冷漠,心中愈发好奇,侧脸对赵敬一道:“赵大人,这丫头倒也机灵,就让她留下给我倒茶吧!”

“好好好,你,快去倒茶!”赵敬一挥手竟让温柔去倒茶。

温柔心中不悦,但又不便拒绝赵敬一这个父母官。

唉!罢了,姑且忍你这一次了!

温柔端着茶壶,面无表情的走到任越身边,哗啦啦的倒了杯普洱,任越不喝,只抬眼瞧了她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温柔气恼,又不能发作,只得瞪了任越一眼。

任越眼中笑意更甚。

此刻,酒菜还未上来,揽月雅间里任越、赵大人、温柔,三人倒显得空冷了许多。

“不知任三公子此番到我咸阳,所为何事啊?”赵敬一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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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酒名朝露

“恩师不日将回乡颐养天年,此番我前来,便是为恩师觅得一处合适的居所。”任越道。

“不知任三公子师从哪位名师?”赵敬一问道。

“家师姓岳,名讳上明下阳。”任越提起师父,面色敬重无比。

“岳明阳?难道任三公子的恩师,便是太子太傅,松涛先生岳明阳岳大人?”赵敬一一惊。

“松涛先生正是家师。”任越抿了口茶水,微微一笑。

“松涛先生名满天下,任三公子才华横溢,名师出高徒,想必任三公子日后,必当功成名就,前途无量啊!”赵敬一赞道。

“呵呵。”任越又抿了一口茶,笑着摇摇头。这样的恭维,他听得多了。世人虚伪,任越不甘堕入凡俗,虽天资聪颖,但一直迟迟未觅得良师。倒不是说师父教不了,只是任越看不上!直到当年遇见松涛先生,被收入门下,到也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

惟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松涛先生的那份气度和情怀,任越骨子里倒是相似得很呐!

“敢问任三公子,可有中意的府邸?”赵敬一趁机问道,心里却琢磨着,该如何结交上松涛先生,好为自己的仕途再添金砖。

想着一个月内,咸阳城居然来了两位扬名四海的公子,马上还要来一位告老还乡的太子太傅,如此绝佳的天赐良机,自然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松涛先生名动朝野,地位超然,更是圣恩眷眷,若是这么个大儒在背后,就像一架通往朝野的天梯,为了这么个佛爷,纵是出血献上一座大宅,也是值得的!

“这个就不劳烦赵大人费心了,我自有打算!”任越开口谢绝了赵敬一的好意,自顾自的又品了口茶。

温柔就那么站着,时不时的被任越唤去倒茶、倒茶、再倒茶!

不一会儿,柱子端着一盘又一盘的丰富菜肴进来了。

只片刻功夫,刚才还干净的圆桌上,铺开了鸡鱼肉蛋,有如孔雀开屏,一圈一圈又一圈。

“来来,任三公子请用!这醉仙楼可是我们咸阳最有名的酒楼,温大厨也是咸阳最负盛名的大厨!”赵敬一开口介shào

道。

任越微微一笑,他是何等的身份和地位,生养在京城,什么美食没尝过,什么稀罕的没见识过?

任越不动筷,只是抿嘴浅笑一下,喝着茶。

方才在听竹,已是用过了自己点的精致小菜,如今面对这俗气油腻的宴席,挑剔的任越,哪里吃得下,怕是连看都不想看呢!

“任公子,您尝尝醉仙楼新进的酒水吧,很是不错!”温柔见任越不吃不语,坐着实在无聊,索性斗胆,趁机推荐了一下自己酿制的鸡鸣酒。

“哦?是何酒水?”任越听说有好酒,立时来了精神。

这位翩翩公子,除了对饮食无比挑剔之外,还有一个爱好便是嗜酒,且酒量很是了得!

当年任越高中文状元时,曾一个人在殿宴上单挑群臣,喝倒了一大片文武大臣,自己竟是丝毫无恙。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任越才十四岁,他还不知dào

自己日后会作成什么样子。

“对对,给任三公子斟上,方才只顾得喝百花楼妈妈送的花酒了,竟未能品尝到醉仙楼的酒水!嘿嘿,今儿赵某算是沾了任三公子的光,也来尝尝。”赵敬一大笑两声。

任越没有理会赵敬一,侧着身子,轻轻抖过衣袖,让温柔倒酒。

清澈醇厚的鸡鸣酒从酒壶中缓缓注入酒盅,顿时,一股淡淡的酒香,便幽幽的飘散了出来。

“好酒!”任越眼前一亮,不由赞了一句。

大周朝多黄酒,浑浊色重,外观让人不喜。而面前如此清亮的酒水,就连遍尝美酒的任越,也是为之眼前一亮。

端着酒盅轻轻摇晃,酒醇厚挂壁,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银光。

任越大喜,袖袍微遮,一饮而尽。

“好酒!”任越又是一声赞叹。

甘冽、淡泊、绵软、悠长。

“果然是好酒!”赵敬一也是一饮而尽,随即忍不住附和一声。

“温姑娘,这酒叫什么名字?”任越侧着头,望着温柔,认真的问道。

“这酒唤作鸡鸣酒。”温柔应道。

“为何不叫狗盗酒?”任越笑眼朦胧。

“鸡鸣狗盗,哈哈,好一个鸡鸣狗盗!”赵敬一压根不理解意思,竟也跟着嚷嚷。

“任公子谬解了!这酒非鸡鸣狗盗之意,乃是因为此酒入夜开始酿制,鸡鸣便可成酒,意为迅捷之意,并非是如你想的那样!”温柔正色道。

“温姑娘的意思是说,此酒成酒只需一夜即可?”任越面露惊喜。

“恩,正是。”温柔点头,翻手又斟了一杯给任越。

洁白的手腕,细腻的手指,香醇的美酒,任越看得醉了。

“温姑娘可认得那制酒之人,若是方便的话,带我去见识一下,实不相瞒,我乃嗜酒之人,若是认得此人,必和他把酒言欢,彻夜畅谈。”任越眼中带喜。

“把酒言欢、彻夜畅谈就算了。你若喜欢,我便多做些,你出银子多买些回去就是了!”温柔嗤笑道。

“温姑娘,这酒……是你酿制的?”任越修长的眉毛扬起了惊叹,面前这个可人儿带刺的姑娘,想不到竟是位制酒高手!

“温姑娘,我任越素爱美酒,今日饮得姑娘所制之鸡鸣酒,甚是喜爱,只是任越自觉‘鸡鸣酒’三字实在不雅,,何不改做‘朝露酒’,如何?”任越沉吟片刻,开口道。

“不懂。”温柔瞥了瞥嘴,什么朝露酒,听着怪别扭的。

“呵呵,清晨鸡鸣之时,便是朝露初起之时,朝露清透,尤衬酒清味甘,名为朝露,实则突显制酒之快,岂不甚好?”任越扬手,又是一饮而尽。

“好名字,依本官看,此酒就叫‘朝露酒’!”赵敬一也在一旁附和赞道,说着又是自斟自饮了几杯。

“温姑娘,此酒可还有留存,若是有的话,烦请留几坛与在下恩师。”任越道。

“敢问任三公子,松涛先生几时能到咸阳?”赵敬一终究还是关心起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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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又一个美人儿

“家师的行程,谁也不知,不过任越只知月初的时候,圣上亲自送恩师自京城出发,家师一路游历至此,大抵也快了吧。”任越端着酒盅,均匀的摇了一圈,小啜了一口。

“啊呀!这么快,倒是要好好准bèi

准bèi

!对了,任三公子现居何处?若是不嫌弃,不如移尊赵某别苑。”赵敬一听闻松涛先生不日便将抵达咸阳,不由吃了一惊。

这么个大人物,又是圣上亲自送出京师的,说是回来颐养天年的,实在则怠慢不得,可得好好准bèi

一番才是呀!

可眼前这位,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不打招呼就来了,若非今日偶遇,想必还被蒙在鼓里呢!

数日前,盛尧山也是如此随性而至,清剿了马贼后,又潇洒离开。

赵敬一那日只在醉仙楼的雅间,远远的望见盛尧山,之后却是在城门口送行。

如此匆匆,让这位雄心壮志的赵敬一赵大人着实懊恼得很呐!

事先准bèi

充分的金银珠宝都未能送得出去!

不过,错过了丞相之子,眼前还有大元帅之子,日后更有松涛先生,定要好好把握才是啊!

赵敬一此番想着,不由眼睛又眯成了一道缝。

“谢赵大人美意,只是任越随性惯了,还是不要去打扰赵大人公务才是啊!”任越婉言推脱,语气虽柔,可话说的却是让人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赵敬一本想再邀,无奈任越轻轻扬手,也就住口不提。

吃不多时,任越一句:“赵大人公务繁忙,任越告辞。”

说罢,挥洒袖管,白衣飘然,荡然离去。

只看得赵敬一唏嘘嗟叹:“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怎得京城都兴这样的!”

任越走了,伴着他心爱的映雪,风一般的消失了。

仿佛他从未曾出现在咸阳一般。

赵敬一匆忙唤来李掌柜,好生一通交代,也匆匆离去。

第二日,温柔随温守正刚进后厨,就看见小五他们几个围在一起,似乎热闹得很呐!

趁上午不忙,温柔索性也挤了过去。

“哎,你们瞧见了没?李掌柜的闺女来了!”二狗挤眉弄眼的,一脸的兴奋。

“你说的是红袖小姐吗?我去年过年的时候见过一回,跟天仙似的。”圆子溜圆的眼珠子转了一圈。

“什么美若天仙,我看都不如柔儿妹子一半好kàn

!”小五手里端着个簸箕,一边不屑的插嘴道,一边麻利的剥着花生。

“石头哥,你给评评,到底谁好kàn

?”圆子不服气了。

“恩,依我看,红袖小姐虽娇媚明艳,可柔儿妹子却是清水芙蓉、天生丽质,我同意小五的眼光,柔儿妹子好kàn

!”方大石翻了翻眼皮,嘿嘿一笑,站在小五一边。

“其实我也觉得柔儿妹子好kàn

,若是柔儿妹子穿成红袖小姐那般,定是要美上千倍的。”二狗嘟囔了一句。

“噗。”温柔一时没忍住,敢情这群学徒,一大早来到不去做事,竟在这里评头论足的!

“柔儿妹子!”方大石听得身后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得一愣。

“你们在说什么呢?”温柔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故yì

问道。

“哈哈哈哈。”几个小学徒心照不宣,彼此用眼神照会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得每个人都颤颤的,圆子倒是尴尬,不过也跟着挠头笑了起来。

“咦,后厨好热闹呀!”少女的声音如丝绸滑过耳际。

“红袖小姐!”后厨的一干小学徒们齐刷刷的惊道!

当真是不能在背后说人!这不,今儿一大早,说了两个,两个全到了!

温柔随即也回过头。

面前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粉裙黄衫,外罩一件大红的兔毛边斗篷,梳着垂鬟分肖髻,松散的发髻自然垂下,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似燕尾一般灵动可人。

“红袖小姐。”前世温柔见过这姑娘——李掌柜家的独生女儿,遂随了大家同称。

“你是谁呀?怎么我从未见过你?”红袖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圆圆的眼睛充满善意的打量着面前的温柔。

“红袖小姐,这是小女温柔,最近到醉仙楼跟我学厨的。”温守正听得动静,赶忙跑了过来,拉过温柔,仔细的介shào

着。

“温柔?你就是温柔?听我爹说,你会做酒?好厉害呀!”红袖听闻温守正的介shào

,双手拉起温柔的小手,左右晃了晃,一脸的羡慕。

“嘻嘻,其实没什么的。若是红袖小姐喜欢,明儿个我酿点果汁送你尝尝。”温柔大大方方的望着面前的红袖,心中却暗暗叹息。

“这么美的女孩子,怎么偏偏如此恶趣味,放着掌柜家的小姐不做,非要一根筋的追着咸阳第一少范剑!唉!殊不知下场……”温柔心中一阵感慨。

前世,红袖小姐生得貌美,性子又乖巧,李掌柜一心想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找个好人家,托付终身。

可巧,那日红袖小姐来酒楼度闲,却偏偏遇上了前来吃酒的范剑。

范剑家世丰厚、风流倜傥,咸阳城中多少小姐佳人为之倾心。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温柔清晰的记得,那日范剑一见红袖,立时眉来眼去,后又多费心故yì

制造时机,最后顺理成章的找媒婆上门说亲。

可怜单纯的红袖,鲜有接触过异性,对于俊俏的范剑根本无力拒绝,还以为一朝嫁入了好人家。

唉!殊不知范剑就是个酒肉财色的公子哥,空有一副美皮囊,骨子里却干尽了下贱无耻。

那日要娶红袖过门,也只是为了家中老太爷冲喜。

谁知,红袖刚过门三日,那药罐子似的范老太爷就一命归西,范家人从此对红袖冷言冷语,呼来喝去;红袖受尽欺虐,命途坎坷;而范剑也是仍像从前般风流成性,终日流连青楼妓馆,终染得一身脏病,可怜连累了冰清玉洁的红袖……

温柔不敢往下继xù

去想,既然上苍让她重生,她断断不会让身边的悲剧重演,即便不是亲人,也于心不忍。

正想着,前厅一阵嘈杂。

“乔老爷来啦!”柱子急火火的奔到后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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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好大的排场

“乔老爷来了?”温守正及其他大厨一听,齐刷刷的往前厅去了。

要知dào

乔老爷乃是醉仙楼的东家,平日里虽然都是李掌柜在打理,可说话算数、最后拍板的还是乔老爷。

醉仙楼之所以在咸阳号称第一楼,传说除了乔老爷的善于经商之外,更重yào

的是因为他背后有人。

至于是什么人,无人知dào



温柔趁着混乱,拉着红袖,一同挤到前厅去瞧热闹。

饭时还未到,醉仙楼的前厅显得宽敞明亮。

一排排齐整的桌椅,一摞摞干净的碗碟。

李掌柜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大厨们站成一排,若干杂役、婆娘探头探脑,却见一个中年男人,不怒自威的站在人群中间,正是乔老爷!

只是,乔老爷身边还跟着一个紫袍少年,约莫十四五岁,个子不太高,白皙的面庞,精明的眼睛,挺立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到处都散发着朝气和英姿。

“乔子章!”温柔一眼认出。

这位乔老爷家的独子,温柔对其并无太多了解,前世温家去了京城,其后便再无知晓。

“子章少爷愈加俊朗了!”李掌柜笑得满脸是花,四下里举目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忽然眼睛一亮:“红袖,快来见过子章少爷!”

“子章少爷好!”红袖低着头、羞着脸走过来,款款的道了个万福。

“快快起来,不必多礼。”乔子章看向红袖,声音很好听、很清爽,言语之中丝毫没有酒楼东家少爷的狂傲和恃骄。

说话间,红袖也望向乔子章,一个笑面春风、一个粉霞浮腮。

“李掌柜、列位大厨,乔某今日前来,一是为年底例查账目之事,二来乃是有件十万火急的重yào

事,要拜托各位!”乔老爷向大家拱了拱手。

“乔老爷但请吩咐,我等必尽全力!”李掌柜应道。

“恩,眼下府尹赵大人吩咐,说不日松涛先生将荣归故里,定居咸阳。松涛先生乃是当年的太子太傅,当今的帝师,官拜内阁首府、一品大学士,更是大周文臣领袖,在整个大周都是数得着的大人物!赵大人的意思是,既然咱们醉仙楼乃是咸阳第一酒楼,给松涛先生接风洗尘必摆宴于此!这规格嘛,自然也是照着最高标准去做!只是眼下不知这位大人物何时会到,所以烦请各位时刻准bèi

着,精选菜单、齐备食材,贵客一到,立时开宴!这可是关乎醉仙楼名声和咸阳前途的大事,万望大家费心!”乔老爷郑重其事说道。

“乔老爷放心,我等一定全力以赴!”温守正当仁不让,当下表示道。

“恩,如此,温大厨,你和后厨的大厨们合计一下,先列个菜单出来,规格就定五十两一桌!”

此言一出,温守正的脸上立时冒出细密的汗珠,虽是十冬腊月。

五十两一桌的宴席,温守正从未做过,任醉仙楼大厨至今,最贵的一次也不过是咸阳第一少范剑宴请京城客人时所点的二十两一桌!

那日的菜单已然让温守正绞尽脑汁,如今这五十两一桌,更是不知该如何置办!

温守正皱着眉头,大手一挥,迅速将众位大厨拢到一旁,各学徒探头探脑,都仔细的听着温大厨的分配。

“依我看,这位贵客既是来自皇城,并且身沐皇恩,必然见多识广,咱们的食材均要挑选最上乘的精品,加以烹制。这主菜就暂定为鱼翅、海参、熊掌、象拔、驼峰,寓意五福临门。”温守正眉头紧锁,看样子是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新招了。

“对对,招待这样的贵客,必然是要用最贵的、最好的!明早我就去选购食材!”汤大厨连连点头应道。

“配菜交给汤兄和郑兄,你二位尽量烹制这个季节鲜有的菜品,若咸阳没有,可去其他地方进货,切记确保食材新鲜、完好!”温守正继xù

分配着任务。

“守正,你就放心吧!咱们兄弟几个的手艺,你还信不过吗?”汤大厨道,方才一听说京城来的大儒要在醉仙楼用餐,他就早已按捺不住了。

要知dào

这可是京城的大贵人呐!

若是能在这样的大贵人面前露一小手,万一被他看中了,推荐进京,那可是无上的荣誉啊!

郑大厨不善言辞,可听说温守正把配菜交给自己和汤大厨,也是喜不自胜,大概心中也是觉得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定是要拿出看家本领吧!

“对了张大厨,点心和主食还是交由你来做,要用最好的黄金麦,仿制京城的酥点和面食,万不能有差池!”温守正看了一眼古怪的张大厨,还是把任务分配了下去,毕竟酒楼第一,其他的个人恩怨都得靠边站。

“恩,知dào

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做的!”张大厨转身懒懒的应了一句,可大伙分明看到转身的一刹那,他的嘴角掠过一丝惊喜。

“师父,我去帮忙选原料!”圆子和二狗听说自家师父要掌勺贵客的配菜,积极得上蹿下跳的,说话就要出门去集市。

“师父,我去帮你剥栗子!”小五听闻张大厨被分配做点心,自告奋勇道!

温柔这时嘟囔了一句:“人家又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从皇城到咸阳,吃来吃去,还是这样。”

“柔儿,不许胡说!”温守正示意她闭嘴,毕竟李掌柜和乔老爷他们都还在这呢!

“爹,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们做来做去,还不都是那些大鱼大肉,再说你仿得再好,能有皇城里御厨的手艺好?”温柔依旧在那自顾自的嘟囔着。

“温大厨,这位是……”乔老爷有些不悦。

“回乔老爷,这是小女温柔,没见过世面,让乔老爷见笑了!”温守正赶忙替温柔打着圆场。

“原来是令嫒,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不打紧的,回头温大厨多调教调教,无妨!”乔老爷压根就没正眼瞧温柔,这灰布土衣的,哪里有个姑娘家的样子!

“我看温柔姑娘说的倒是实话!”乔子章闻言倒是心中一动,透过人缝瞥见了温柔的侧影,眼神一亮,好个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子章,你也昏了头了?!”乔老爷微恼,脸上的肉微微颤抖了一下。

“爹,松涛先生自京城荣归故里,想必最念想的必是家乡菜。爹,何不做几道咸阳的特色,一来拉近和先生的距离,而来也好勾起先生的思乡情怀啊!”乔子章望向温柔,微微一笑。

温柔也笑着回礼了一下,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些许好感。

这一笑,让乔子章的心颤了,佳人莞尔,令人销魂。

此时,红袖痴痴的站在人群中,望着乔子章,心早已飞了,一时竟不知他人的存zà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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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殷家的诡计

待后厨众人都各自去忙的时候,温柔还独自在那里盘算。

“该做什么给松涛先生吃呢?”

红袖还是那么痴痴的站着,眼中只有乔子章的身影。

“红袖,红袖!”李掌柜轻轻唤了几声。

红袖这才恍若隔年般的回过神来,一脸娇羞。

这一刻,她的心中“乔子章”三个字如同发了狂的草,满满的长遍了。

“柔儿妹子,其实我也觉得刚才你说的有道理。嘻嘻,只是他们男人说话,咱们女人还是别插嘴的好!”红袖款款的走了过来,拉着温柔轻声劝道。

红袖比温柔大两岁,端庄柔美;温柔大大咧咧,倒好相处。两个女孩没多少工夫,便熟稔得很。

倒是方才红袖对于乔子章的表现让温柔很是心动:一个是酒楼的东家少爷,一个是掌柜家的千金,年龄相仿,又都是俊俏的模样,若是将他俩系在一起,该是段多美的佳话啊!想必也就没范剑什么事了吧!

前世对这位子章少爷知之甚少,不过也没什么坏消息,这人应该还不错!

温柔此番想着……

“柔儿妹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莫不是在惦记着方才的子章少爷?”红袖以帕掩口,偷笑道。

“我哪惦记什么子章少爷呀!莫不是你自己动了春心了吧!”温柔嘻嘻的笑着,一脸的煞有介事。

“去,别胡说!我哪有……”红袖羞红了脸,伸手便来轻轻拍打温柔。

正说笑着,打正门进来了一个小眼睛的少年,温柔立时一愣。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柔万般讨厌的殷德顺!

“呦!柔儿妹子,你怎么也在这?”殷德顺见到温柔,恬着脸凑了过来。

浑身汗臭,混着酒糟的味道,着实难闻。

温柔和红袖不由轻轻以袖掩鼻。

“臭死了!你就站那,别过来了!”温柔没好气的说。

“嘿嘿,这是男人味儿。”殷德顺眯着一双色眼,朝温柔身上来回打量,看得温柔直想吐。

“德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李掌柜掀开门帘,从里间出来。

“李掌柜,我爹让我来,是想问问,上回说的酒,你们还要不?如今我们十里香酒坊还有二十坛,价格嘛,嘿嘿……好说,每坛二两银子!”殷德顺俩手扒在柜台上,身子不停的在抖着,样子像极了一条癞皮狗!

“二两银子?德顺,殷老板这就不地道了吧,上回还每坛一两,怎得几日不见,竟翻涨了一倍!”李掌柜一听恼了。

“嘿嘿,李掌柜,如今的行情你又不是不知dào

。眼下将进腊月,年关马上就到,咸阳城哪还有几家酒坊在做生意?都回去过年去了!我爹照顾老主顾,所以特意让我来问问,若是要呢,明儿个我就给您送来,不然到了明天,嘿嘿,说不定就要涨到三两银子一坛!”殷德顺唾沫星子直喷。

“二两银子一坛,我们醉仙楼可不敢要,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李掌柜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送客。

“哎,我说李掌柜,你可别后悔,咱们可是合zuò

了这么多年了,到时你们醉仙楼酒荒,可别怪我们十里香见死不救!”殷德顺威胁道。

“殷德顺,回去告sù

你爹,不光是现在,过了年也别给醉仙楼送酒了,打从今儿起,醉仙楼的酒就不麻烦你们十里香了。”李掌柜冷笑道。

“李掌柜,你这话什么意思?”殷德顺一时没反应过来。

“告sù

你也无妨,咱们醉仙楼温大厨家酿的酒,那可是难得的好酒啊!近来客人喝了都说好,就连堂堂兵马大元帅之子,也给此酒赐名‘朝露酒’呢!”李掌柜得yì

道。

“温大厨?”殷德顺听闻怔住了,别过头来,正巧温守正带着方大石从后厨出来。

“温大叔!”殷德顺殷勤的上前。

“呦,德顺啊!”温守正应了一声。

“温大叔,听说你家会酿酒?”殷德顺开门见山。

“啊!是啊。”温守正下意识答道。

“殷大哥,你来,你来。”温柔站在一旁伸手唤着,一个绝妙的主意诞生了。

“我爹有正事要忙,你别缠他,我来和你说!”温柔继xù

道。

“好好!”殷德顺听温柔这么一说,马上凑了过来。

“殷大哥,你想知dào

什么,我和你说。”温柔故yì

扮作幼稚状,甜甜的笑着,心里早已把殷德顺踹了千遍万遍了。

“嘿嘿,柔儿妹子,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家会酿酒?这是真的吗?”殷德顺果然关心的是酒。

“恩,的确如此,之前有个高人和我们打赌,结果那人输了,送了个酿酒的方子给我们,照着上面的步骤去酿酒,只消一日便可成酒!”温柔添油加醋,外加改编,愣是把殷德顺给哄着了。

“哦?如此说来那方子果真神奇,是什么样的方子啊?”殷德顺得寸进尺。

“这……我可不能告sù

你!再说,我爹把方子藏起来了,连我都找不到。”温柔故yì

装作无知。

“哦,这样啊!那……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给温大叔送酒喝!”殷德顺听罢,摆摆手抬腿便走,脑子里不知dào

再打什么鬼主意呢!

温守正带着方大石,一会儿研究菜式,一会儿设计摆盘,忙得不亦乐乎。

午饭时分刚过,殷德顺又来了,不过这次同来的还有一个人,便是殷德顺的爹——殷富贵!

“温老弟!哈哈,好久不见,来来来,不如我请你去对面茶馆喝一壶?”殷富贵进门就往后厨钻。

“哎,打住!这是后厨,你别又进来顺手牵羊!有话咱出去说!”温守正想着之前这个殷富贵每次都来打秋风,眼下后厨为了迎接松涛先生的到来,却是进了不少上好的材料,若是丢了一样,可陪不起!

“嘿嘿,也好,咱出去说,出去说!”殷富贵矮小的个子,精瘦精瘦,连连笑着点头,几次想搂着温守正的脖子出去,可偏偏温守正人高马大的,自己却又够不到,索性只能揽了胳膊,着实滑稽。两个大男人怪别扭的姿势出去了。

温柔在一旁见到殷家父子的到来,心中一阵激荡,终于把大鱼吊来了!

031 挖坑

“温老弟,去对面茶馆坐坐!”殷富贵拉起温守正便要走。

“哎,免了,有啥事就这说吧!”温守正太了解殷富贵了,今儿个若是吃了这顿茶,还不知日后殷富贵会来顺多少东西呢!再说今日酒楼忙得厉害,哪有闲工夫去吃茶?

“嘿嘿,那也成。”殷富贵满脸堆笑,道,“听说温老弟家会酿酒?”

“那又如何?”温守正一听说酒,立时警惕了起来。

“嘿嘿,温老弟,你也知dào

,这酒要想大量酿造,怎么也得有足够的人工、地方不是?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想法,不如咱们两家联手,一齐合zuò

,你出酿酒方子,我出人力和设备,这收益嘛,嘿嘿就一九分,有钱大家一起赚!如何?”殷富贵挤吧着一双鼠眼,算计得分毫不差。

“一九分?我九你一啊?你也太客气了!”温守正显然吃惊得很。

“这个……嘿嘿,温老弟真会说笑,人力、设备是多大一笔开销,当然是我九、你一!如果这酒卖得好,想那一成的收入,也不是笔小数目,怎么也比你这大厨挣得多,温老弟意下如何啊?”殷富贵的脸都黑了,好一阵镇定后,才继xù

解释道。

“啥?一成!敢情方子我出,钱你赚啊!你这算盘打得真好!我告sù

你,我们温家的酒,我们温家完全有能力去酿制,不需yào

外人来插手!我看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的生意吧,我还有事,不送!”温守正大怒,转身抽袖而去!

“牛!”温柔站在一旁,在心里对自己的爹竖起了大拇指,接着也冷着脸跟着进后厨去了。

前世,温守正唯唯诺诺,又爱贪小便宜,如今却能说出如此爷们的话来,真是让温柔大爽!

见温守正拂袖离去,殷富贵傻眼了。

“爹,这可怎么办?我听说温家的酒,不仅是醉仙楼在用,其他的酒楼也有意思要买呢!若是他们都买了温家的酒,咱怎么办!”殷德顺急了。

“哼,明着不给,咱就来暗的!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殷富贵咬牙切齿,恶狠狠的挤出这句,鼠眼中森森的透着寒光!

“爹,你的意思是……”

“德顺,待会你在这等柔儿那丫头。那丫头年龄小,单纯得很,你套套她的话,看看姓温的把方子藏那去了,我就不信,我偷不到!”殷富贵眼睛眯得更小了。

晚饭前,温柔在醉仙楼门口“偶遇了”久候多时的殷德顺。

“柔儿妹子,这么巧!”殷德顺俩手抄在袖管里,冻得索索的。

“是呀,好巧!”温柔望着冻得耳朵、鼻子、脸蛋通红的殷德顺,心中暗暗好笑。

早知dào

殷家不会就这么死心,索性陪你们玩到底!

“柔儿妹子,你这是去哪?”殷德顺凑了过来。

“哦,后厨有些调料不知dào

放哪儿了,我爹让我去买些回来,晚上急用!”温柔故yì

不经意的提了一嘴。

“唉!温大叔也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连调料这么重yào

的东西都能忘了放哪,若是家中有什么重yào

的东西,且不是更得忘记!”殷德顺开始引导温柔。

哦,敢情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说你怎么大冷天的,愿意在这受冻,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温柔眼珠子转了个圈,“我爹可不是个乱放东西的人,家里一般重yào

的东西都会放到厨房里,藏得很结实呢!就连我们都找不到!只是今日后厨太忙,许是一时混乱,找不到而已。”

“哦,温大叔到底还是跟厨房有缘,嘿嘿,那柔儿妹子,你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阿——嚏!”殷德顺打了一个大喷嚏,满yì

的开溜了。

哼哼,有好戏看喽!

温柔望着殷德顺猥琐的背影,冷笑了两声,不禁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好容易晚饭忙活完,后厨的大厨、活计们都坐在一起说笑着用餐。

温柔端着碗筷,笑嘻嘻的挤了过来。

“小五哥,你多吃点!”温柔给小五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柔儿妹子,你也吃!”小五哪受过这等有人给夹菜的待遇,更何况还是水仙花一般的温柔小妹,激动得差点没噎死。

“二狗哥,你今日辛苦了,我爹和郑大厨都夸你来着!”温柔给小五夹完菜,又笑眯眯的给二狗盛了碗汤。

“真哒!那……那我更加努力!”二狗满脸欣喜。

夸奖的话,郑大厨从未当着二狗的面说过,如今这话从温柔的口中说出,其分量和作用足足够二狗失眠一夜的!

“圆子哥,我再给你添碗饭吧!这几日多谢你照顾!”温柔说罢,又殷勤的给圆子盛了碗米饭。

“柔儿妹子,看你说的,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嘛!”圆子傻乎乎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平日里嘴巴比谁都会说,真到了关键时刻,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净顾得傻笑。

一圈人贿赂完,看着各人的表情,温柔甚是满yì

,看来火候到了,可以说正事了。

“各位大哥,柔儿初来乍到的,后厨有许多事都不明白,多亏各位大哥平日里多多帮zhù

,柔儿感激不尽,若是不嫌弃,今晚收工后,都去我家喝酒小坐,也好让我表示感谢呀!”温柔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让人根本无力拒绝。

“这个……”小五迟疑了,二狗挠头了,圆子巴巴的望着旁边的一桌,都在等着温守正的答复呢!

“爹,我说要谢谢几位大哥帮忙呢,石头哥也一起去吧,大家忙了一天,正好去热闹热闹,爹,你说好不?”温柔见温守正不语,索性明着邀请了一句。

“恩。”温守正原本刚才就听到了,本想装傻,故yì

不吭声,可如今闺女这般明说,总不能驳了面子,罢了,虽心疼自家的酒水,还是勉为其难的答yīng

了。

今日的醉仙楼虽是格外忙碌,但似乎收工也是格外麻利。

温守正带着温柔和几个小徒,有说有笑的去家里喝酒去了。

简单炒了盘花生米,几杯酒下肚,温守正便假意称醉,摇晃着去了卧房,临行时故yì

给温柔使了个眼色,示意温柔一坛酒打住,万万别再破费了!

温柔故yì

懂事的点了点头,哄完温守正出去后,诡异的笑着把大伙儿聚做一团。

“各位大哥,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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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烤肠

“柔儿妹子,何事这么高兴呀?”方大石见温柔笑成那样,觉得有些心虚。

“爹去睡了,我给大家添个菜!”温柔笑嘻嘻的起身。

“柔儿妹子,你别忙活了,你就是有心给大伙添菜,也得有材料不是?你看这厨房空空,什么都没有了!”圆子只手捏了一颗花生米,又喝了一口朝露酒道。

“柔儿妹子,你的心意咱们领了,下次我请你!”小五拍了拍胸脯。

温柔四下张望了一圈,果见厨房食材空空,心中不免暗愤道:“爹,你也太抠门了吧!要不要收拾得那么干净啊!”

突然,温柔的视线停在了屋顶,只见横梁上一个椭圆形的竹筐里,一根风干的香肠露了出来!

挂得那么高,想必是为了避开老鼠的惦记,自然温守正也是忘记收了。

“有了!我们就吃它!”温柔指着上面的筐,笑道。

前世在京城,也是一个冬日,温柔曾在路边亲眼目睹一个破庙中,众位乞丐围坐炉火旁烤制香肠的场景,不由计上心来!

“我来帮忙!”方大石个子最高,麻利的搭好两个板凳,一个挺身,轻而易举的摘下大筐。

里面用棉线居然满满的系着两大捆香肠!

红白相间,看起来肥瘦得当,若是蒸制食用,切成薄片,再淋上些蘸料,就着朝露酒,是何等的美味啊!

众人对着香肠,纷纷咽着口水。

“唉……”二狗长长的叹了口气。

“马上就有肉吃了!你他娘的叹个毛啊!”圆子猛拍了一下二狗的后脑勺,只觉大煞风景。

“你他娘的吃个屁!压根就没柴火!你抱着生啃吧!”二狗轻易不发狠,如今真是急了。

听闻二狗的话,大家纷纷环视了下四周,果不见一根柴火,不用问,这也是温守正给收起来了。

“看来温大厨果然是个做事仔细的人啊!怎得在醉仙楼不见他如此利索!”小五酸溜溜的挠着头。

“小五!”方大石大抵是觉得温守正是自己师父,虽然小气抠门,但被人这么在背后说着,自己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再说,温柔也在这呢!

“大伙莫要灰心,我有办法!”温柔眼尖,瞥见灶上一对火石依在,心中那个绝妙的点子冒出了火星!

众人不明,一脸茫然的望着温柔。

“大家跟我来,这厨房不好施展身手。小五哥你拿蜡烛,石头哥你拿香肠,二狗哥拿火石、圆子哥你就抱上这半坛酒,走咧!”温柔麻利的分着工,一行五人,借着月色,偷偷摸摸的往柴房去了。

温家的柴房,说是柴房,实jì

就是一个大仓库!

平日里什么没用的、暂时用不着的东西都往里面堆放。

小五捧着半截蜡烛,给大伙照亮,大家七七八八的,居然在柴房找到了一个铁槽、一把竹签子、还有少量木炭!

蜡烛的红光,照得温柔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如水的大眼睛里,跳动着欣喜与狡黠。

“石头哥,你把这些木炭劈开,都放进铁槽;小五哥你负责燃火,先用蜡烛,万一熄了,就用火石;圆子哥你来把这些香肠用竹签子一一穿了;二狗哥,你随我来!”温柔说罢,带着二狗出去了,其他的人虽不知温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依旧认认真真的完成着。

“柔儿妹子,咱们这是……”二狗站在院子里,茫然了。

“二狗哥,帮我在这里挖个大坑吧!”温柔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墙头,最后在院子中央选了块地方,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

“挖坑?”二狗更茫然了。

“嘿嘿,今晚咱们在柴房烹制美食,那些用过的东西,自然是要埋起来藏好,日后如有机会,还是可以再挖出来使用的,所以,嘿嘿,辛苦二狗哥啦,一定要挖个大坑!”温柔说的煞有介事的。

“好,那我就挖了!”二狗傻愣愣的想了想,左右寻了一柄铁锨,估摸着铁槽颇大,这坑定是要挖大些。

“二狗哥加油,待会儿我多留些好吃的给你,做好了来叫你!”温柔甜甜的向二狗笑了一下,跑开了。

留下二狗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咽着口水,鬼鬼祟祟的挖大坑。

柴房中,众人已按温柔的吩咐完成了手里的任务。

“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温柔见到铁槽中木炭已点燃,每截香肠都以竹签穿好,心中大喜,接过圆子递来的香肠,码在铁槽边。

众人好奇,围坐看个究竟。

只见温柔先用一个竹签,将烧旺的木炭悉数拨到铁槽的一边,留下几块带余温的老炭,灰白色的木炭冒着橘红色的火光,温度甚是稳定。

此刻,温柔用左手的两只手指拈动竹签,飞快的让香肠在炭火上翻滚。温守正制的香肠,肥瘦得当,透过薄薄的肠衣,就能看见里面红的精肉和白的肥油。

肥美的香肠在架在铁槽的壁上,映着桔色的炭火,不断的膨胀,发出滋滋的声响。

温柔右手拿过一根竹签,在肥油将出未出的刹那,用竹签在旁边的精肉上麻利的戳了几个窟窿。肥油一有宣泄的孔道立时向带孔的精肉渗过去,却不外溢。

肠衣起着细小的鼓泡,有些没有照顾到的地方渗出油来,温柔麻利的转动竹签,借着渗出的油滚到香肠上。

炭火稳定,温柔从容的烤制着,动作含蓄,不见浓郁的脂香四溢,有的只是淡淡的咸香,浓缩不张扬。

众人围坐,目光都汇聚在温柔的烤香肠上,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口水,映着炭火的微光,每人的脸上都写出一个大大的“饿”字。

如此的烹制方法,众人均是头回所见,估计若不是温柔在烤制,众人早就等不及,冲上去瓜分殆尽了。

圆子口水泛滥,眼珠子一刻不停的盯着温柔手里的香肠,仔细的盘算着:五个人吃,若是每人吃三串,就不够分了,若是每人吃两串,又多出一些,待会到底要如何去分呐!一定要多抢些!

“圆子哥,你去叫二狗哥!马上就好了!”温柔吩咐道。

此刻,二狗的大坑也已挖好,他收拾好铁锨,又找了些稻草盖在上面,想着一会儿埋完,再铺土。

待二狗进来,温柔的香肠恰好完工,炭火已熄,借着晴好的月光,方大石将剩余的半坛酒,给每个人分了一碗,大家一手端酒,一边虎视眈眈盯着香肠!

见众人这般模样,温柔心中暗嗔了句:“一群馋猫!”随即分了每人三根,自己则只留了一根。

众人迫不及待的吹着,小心翼翼的咬着。

初入口,美味异常,外酥里嫩,香味包裹不散。再入口咬下去,油脂完全渗透在肉肠之间,仿佛置身开阔的山顶,清风拂面、令人舒爽,众人美得险些咬了舌头。

“好吃,嘶,香!”一阵乱七八糟的赞美。

便在众人吃得满嘴流油之际,院中的矮墙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033 夜半黑影

“哼哼,大鱼终于上钩了!不过不知dào

是一条还是两条呢!”温柔一直竖着耳朵,警醒地听到了矮墙处的动静,心中暗道。

这时,矮墙上笨拙的翻过两个黑影,一高一矮。

“爹,好香的味啊!”高影子小声道。

“嘘,别出声,别忘了咱是来干什么的!”矮影子回过头去,忍不住嘟囔一句:“操!真他妈的香,姓温的果然好手艺!”

“爹,看样子是刚吃完,咱们要不再等会儿?”高影子低头道。

“恩,蹲着等会儿!操,一顿饭吃那么晚!嘶,真冷!”矮影子拉过高影子,两个影子蹲在墙根,冷得直搓手。

温柔透过柴房的木门,偷偷向外瞄了一眼,高矮两个黑影猥琐的样子,温柔看的是一览无余。

果然是两条!今晚就把你们打回原形!温柔心里乐道。

此刻,柴房中的众人已是酒足饭饱,精神百倍。

大伙儿抹抹嘴,一脸的满足。

“柔儿妹子,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方大石率先起身道。

“石头哥,你们轻点走,别吵醒了我爹。”温柔故yì

把柴房的门,开了个小缝,向外张望了一下,见那两个黑影还在。

“柔儿妹子,这些要帮忙埋了吗?”二狗鼻子哼了哼,还惦记着刚温柔让他挖的大坑。

“不用不用,这些我待会儿会处置好的。哎,那边怎么好像有人影?”温柔故yì

猫下身子,故作紧张的用手指了指墙根。

“哪哪?我瞅瞅!”圆子大概是酒肉吃得过瘾,精神自然好得很,黑暗中,瞪着他那俩圆眼珠子,朝温柔指的方向看去。

“该不会是鬼吧?”二狗胆子最小,可又耐不住好奇,躲在圆子身后张望。

“小的时候,俺村的人常说,若是在夜里吃东西,会把饿鬼招来。”二狗的声音在颤抖,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

“二狗,你别吓人好不?鬼吓人不可怕,人吓人才吓死人呢!”小五大概也是觉得夜半三更的,墙根处两团黑影,怪瘆人的,再加上冬日晚来风疾,后背一阵鸡皮疙瘩。

“小五哥,我怕!”温柔明知dào

那两团黑影是什么,面上却故yì

装出一副娇弱状,躲在小五的身后。

“柔儿,别怕,有我在!”见温柔往小五身后躲,圆子不乐意了,一把拉过小五,自己则挡在了温柔面前,肩膀一伸,胸脯一挺,煞是神气!

“柔儿,管它是什么鬼呢!看我的!”小五急了,碍于柴房的门小,又挤不过圆子,只能以嘴表决心了。

“对对,柔儿,别怕,我们来保护你!”二狗此刻也不再怂样了,摸了摸鼻子,眼中绽放出明亮的光芒。

美人面前,哪能退后呢!

方大石看着几个小弟,平日里干活一个比一个会躲懒耍滑,怎得今日如此英勇,莫非真应了那句“酒壮怂人胆?”

方大石觉得好笑,扯过领头的圆子,“都跟着我,咱过去看看,这么晚翻墙入室的,不是恶鬼就是小贼,走!抄家伙!”

方大石大手一挥,眼神示意了一下大家,顺手抄起门边二狗放置的铁锨,圆子摸了一口麻袋,小五拿过一柄扫帚,二狗左右看看,实在没什么可拿的了,见角落了还有一个铁壶,里面臭烘烘的,不用问便知是温庭习字用的墨汁,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拿了就走。

温柔跟在方大石身边,猫躬着娇小的身子,“石头哥,咱们分开包抄过去吧!”

“再等等,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再动手!”方大石示意大伙分开,小五和圆子绕过柴房,从西面包围过去;自己带着温柔、二狗从东面直接过去。

月色下,大伙紧贴着墙根,大气不敢喘一下,悄悄的往矮墙那去了。

“爹,可以了吧?我腿都快蹲麻了!”高黑影小声嘟囔道。

“恩,差不多了,德顺,你确定白天柔丫头说的是厨房?”矮黑影低声问道。

“放心吧爹,那丫头没有心眼子,我一问就全倒出来了!”高黑影起身微微舒活了一下筋骨。

方大石他们离得不远,模模糊糊的大概听到了‘厨房’两个字眼。不由回过头来给温柔使了个眼色,这俩敢情是去厨房偷东西的小毛贼啊!

“呼——”一阵西北风吹过,院子里的树影、房影晃动,两个黑影趁此机会,弓着身子朝厨房去了。

“石头哥。”西边的小五和圆子看到这俩黑影直奔厨房而去,不知dào

是个什么意思,又不能张嘴喊话,急得直向方大石这边摆手。

“再等等。”方大石手势示意着圆子和小五稍安勿躁。

这擒贼,当然是要等到贼偷的时候再动手,也省得他抵赖不是!

温家的厨房内,一阵漆黑,两个黑影一上一下,轻轻翻动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就是连灶下也不放过。

“你个瓜娃子!那姓温的能把秘方藏到灶下吗?那一生火,还不得烧成灰了呀!”矮黑影一手拍在高黑影的后脑勺上。

“也是,爹,嘿嘿!”高黑影从地上爬起,揉着后脑勺傻笑。

“找到没?”矮黑影低声问道。

“还没。”高黑影摆摆手。

“快着点!温守正这个老王八蛋,还真能藏!”矮黑影呸了一句,继xù

翻箱倒柜的找着。

“爹,你看这个是不是?”高黑影翻开一个盆子,里面有个瓦罐,揭开扣着瓦罐的碗,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张纸条。

“恩,应该是它没错了,姓温的藏得够隐蔽的,不过依旧逃不过老子的慧眼!”矮黑影来了精神,小声道。

厨房四下漆黑,月光又模糊得很,矮黑影打开纸片,仔细辨认了一下,无奈只能确认纸上有字,至于写的是什么,他揉瞎了眼也看不出来。

算了,藏得如此结实,定是秘方没错了!

矮黑影轻轻拍了下高黑影的肩膀,示意东西已得手,可以撤了!

殊不知此刻厨房门口,左右两边,早已埋伏好了一群小伙子,当然还有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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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打,给我狠狠的打!

“小贼,哪里去!”方大石大喝一声,抡起手里的铁锨就拍了过去。

“爹,小心!”高黑影大惊,一把拉过矮黑影。

“别叫我爹!”矮黑影一边躲,一边气道。

“爹,那我叫你啥?”高黑影愣了下,显然没反应过来。

“个笨蛋货!”矮黑影一把拉过高黑影,没命的乱蹿。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小五举着扫帚,挥舞着上下纷飞。

“小五,往院子中间赶!”二狗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大叫。

“得令!”机灵的小五当然明白二狗的意思,索性绕了个圈,把这俩笨贼朝院中赶去。

“圆子哥,你的麻袋,快上!”温柔站在一边看得起劲,还没忘提醒拎着麻袋的圆子。

圆子心领神会,嗷嚎的怪叫着,俩手抄着麻袋口,套了下去。

“哎呦喂!”圆子一个大麻袋,稳准的罩在矮黑影的头上。

矮黑影看不清路,一脚摔了个狗吃屎,趴倒在地,又连累了前面的高黑影,两个黑影一齐趴倒在地,一个压着一个,套麻袋的那个还不住的乱蹬腿,样子甚是狼狈。

“看看到底是什么小贼!”方大石大喝一声,就要揭开麻袋。

听闻这一句,矮黑影可是慌了神,胡乱掀着麻袋口,麻利的从地上爬起,一把拉过地上的高黑影,跌跌撞撞的向前逃去。

这条逃跑的路线,不偏不斜,正正好好对着二狗刚挖的大坑。

方大石带着大伙儿放慢了脚步,站在一旁,抱着膀子看热闹。

“哎呦,妈呀!”只听得两声惨叫。

两个黑影便齐刷刷的掉进了大坑中。

“都闪开!看我的!”二狗大概是看到之前所有的人都使了手里的家伙,不是用铁锨拍,就是用笤帚打,再不济便是用麻袋给套住,唯独自己手里的一壶墨汁还没派上用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狗拎着满满一壶臭烘烘的墨汁摇晃着奔了过来,奋力高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向下一抛,歪歪斜斜的将这一大壶墨汁悉数浇进了大坑中。

“哎呦,臭死了,这什么东西啊!”一个熟悉的声音。

“打,给我狠狠的打!敢到我温家来偷东西,胆子不小!”温柔一手掐腰,一手指挥着身边的众学徒。

小五扬起手中的大扫帚,胡乱的向坑里一阵乱捣。

“哎呦,哎呦,别打别打,是我!”坑内熟悉的声音在哀嚎、求饶。

“打的就是你!小毛贼,胆子不小!再叫拖你去见官!”温柔哪里肯放过,继xù

指挥着小五抡扫帚。

“柔丫头,别打了,我是你殷伯伯!”坑内大概听出了外面女孩的声音,继xù

求饶,声音感觉肝都颤了。

“呸,一个小毛贼,带着同伙,还敢冒充我殷伯伯!我殷伯伯是何许人也,能干出你们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来吗!不老实,还敢撒谎!打!给我狠狠的打!”温柔厉声斥道,觉得小五打的还不过瘾,又想扯过方大石手里的铁锨亲自上阵,被方大石拒绝了。

“柔儿,别闹,听这声倒是有几分像那殷老板,许这坑里真的是他?”方大石有些迟疑。

“干什么呢?吵吵嚷嚷的!大半夜的你们怎么还不走?”一阵追贼、捉贼、打贼的闹腾,到底还是把温守正吵醒了,他披了件外衣,举着个煤油灯走了出来。

借着暖暖的灯光,温守正的脸黑得吓人。

“爹!有贼!”温柔指着坑里上前道。

“温大厨,是两个小毛贼,去厨房偷东西,被我们当场捉住!”二狗和小五生怕温柔挨训,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利索。

“是是,温大厨,这两个小贼刚从厨房出来,就被我们当场捉住,想必现在偷来的东西还在他们身上!”圆子不甘落后,赶忙上前帮腔。

“石头,你说,怎么回事?”温守正大手一挥,命令所有人一律闭嘴,这里大概就方大石的话还能听得下去。

“师父,我们原本是要走的,后来出门的时候发xiàn

西墙那边来了俩毛贼,就一路跟过来了,见他俩在厨房好一阵磨蹭,想必定是为了什么而来,现在人已被我们赶进大坑,请师父发落,不过……”方大石言简意赅,丝毫不提大伙吃烤肠的事,直接就扯到了捉贼的事上。

在场的一干人等,全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什么?”温守正听到方大石突然不语了,感到蹊跷。

“师父,这坑里的人口口声声说他是十里香酒坊的殷老板……”方大石到底还是说了。

“哦?殷富贵?”温守正一惊。

这么晚了,殷富贵来此何干?还直奔厨房而去?方才柔儿说有两个小贼,若这其中之一是殷富贵的话,另一个难道是殷德顺?

温守正眯着眼睛,在大坑边上来回的走了三圈,又举着煤油灯照了照。

只见大坑内一人头上套了只麻袋,另一人用手捂着脸,且满头、满身黑乎乎的,散发着难闻的臭墨味。

“爹,你别听小贼胡说,我殷伯伯哪是那种鸡鸣狗盗之人,适才白天德顺哥是向我问家中酿酒秘方的事来的,我随口说了句在厨房里,爹,咱家酿酒可不就在厨房完成的吗?定是我和德顺哥说话的时候,被贼人听见了,这才夜半来偷!呸,真不要脸!”温柔拉着温守正的胳膊,大声说着。

“拉上来看看!”温守正轻轻拍了拍温柔的肩膀。

方大石带着几个小学徒,七手八脚的三下两下便将坑内的俩人给拉了出来。

圆子气愤难消,上前一把扯下了黑影头上的麻袋。

两个黑影杵在院子里,连忙转身,用手遮挡住了脸部。

“拉开他们的手,我倒要来瞧瞧是哪里的小毛贼!”温守正举着煤油灯,朝这二人照去,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黑乎乎的,一点也看不清楚!”

“爹,我们刚泼了墨,定是看不清,这有水!”温柔带着二狗,不知何时弄来了两桶冰凉的井水,说话间,“哗”的一声,朝两个黑影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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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笨贼一双

已近腊月,本就刺骨寒,又是入夜,气温更低,这一桶冰彻入骨的井水下去……

温守正不禁打了个颤抖。

“阿嚏!”高黑影抹了一把脸,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依稀露出了脸庞。

“阿——阿嚏!”矮黑影也打了个大喷嚏,随即赶忙捂脸。

“殷老板,德顺?”温守正一惊:“真是你们!”。

“不是,你二位,大半夜来我家作甚?”温守正此刻忽又明白了什么,面色一怒。

“爹,他们刚从厨房出来!”温柔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

“殷老板,咱明人不说暗话,咱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不会真带德顺来偷我的酿酒秘方吧!”温守正脸色阴得吓人。

“师父,外面冷,去屋里说吧!”方大石从旁又给温守正披了披要掉下来的外衣。

“走,堂屋说话!”温守正大手一挥,示意方大石举着煤油灯前面带路。

圆子、小五、二狗押着殷家一老一小紧跟其后。

温柔走在最后,心里都快笑喷出来了。

殷家这俩坏蛋,哼哼,待会儿看你们怎么收场!

堂屋内,灯火明亮。

温守正大老爷一般的坐在前面,方大石师爷一般的站在一旁,两边是小五、圆子、二狗和温柔,像极了升堂的场面,中间站着的则是殷家父子,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没有跪下。

“殷老板,想我温守正平日里待你也不薄,你怎会入夜潜入我家,做那梁上君子!”温守正横眉怒对。

“温老弟,误会,这都是误会!”殷富贵顾不得周身湿冷,赶忙陪着笑脸。

“误会?误会你个脑袋!姓殷的,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何大半夜的你会出现在我家!”温守正喝道。

“这……这是……”殷富贵一时结巴了起来,平日里巧舌如簧,此刻仿佛全都结冰上冻了。

“莫不是当真如柔儿所言,你父子二人觊觎我家的酿酒秘方?白天合zuò

不成,晚上就改来偷?说!”温守正厉声追问。

“我……”殷富贵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师父,方才我见他二人从厨房中鬼鬼祟祟出来,该不会是偷了厨房中的什么东西吧?”方大石在一旁提醒。

“哦?”还没等温守正发话,圆子、小五、二狗三人早就冲了上去,三下两下的搜摸着殷家父子的身上。

“温大厨,你看!”圆子手快,一会功夫便从殷富贵的身上摸出了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虽然有些湿,字有些糊,但依稀还是可以辨认出来。

“温老弟,你听我解释,我是……”见“证物”被人搜了去,殷富贵马上更蔫了,癞皮狗一般的祈求着,生怕温守正一怒之下拉他去见官。

“石头,念!”温守正自然是不认得几个字的,但方大石却依稀识得几个字。

“师父,这……我照实念了哈!”方大石顿了顿,清清嗓子道,“我,殷富贵,今晚携子殷德顺,前来偷取温家酿酒秘方,我是贼!”

“哈哈哈哈!”方大石这边刚念完,堂屋内除了殷家父子,全都笑得快岔气了。

就没见过这么笨的贼,想偷的没偷到,反倒把自己的罪状带在身上,白纸黑字的承认了自己是贼!

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不用问,这定是温柔的杰作!

“这……这……”殷富贵急了,一把抢过方大石手里的那张纸,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细辨认了一通。

一字一句,都在如实的写着他父子今晚的行径!

“臭丫头,你……你害我!”殷德顺此时哪里还会不明白,浑身直哆嗦,不知dào

是气得还是冷的,转身怒向温柔。

他口中那个没心眼子的傻丫头,竟结结实实的把他们父子耍得团团转!

“我什么?你自己要当贼,怪我干什么?”温柔一脸的无辜。

“温守正,从今儿往后,你别想再喝到我的酒!”殷富贵急了,就差跳脚骂娘了。

“嘿嘿,我们温家有酒,不劳你们费心!”温守正扬了扬眉,斜视着这对贼人父子。

“对了,殷伯伯,白天李掌柜和我爹说了,醉仙楼今后的酒,也都不用你们的了,全订我们温家的!”温柔继xù

浇了一把火。

“你……你们!”殷富贵气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估计这内伤可不轻。

“姓温的,你给我记住了,从今以后,咱们两家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殷富贵跳梁小丑一般的骂道。

“殷伯伯,这话应该是我爹和你说吧,你们若还赖这不走呢,就等天亮府尹大人那说理去,反正大伙都看着呢,你们赖不掉!”温柔进一步上前,酸溜溜的嘲讽着这对卑鄙小人。

“哼!德顺,我们走!”殷富贵拉起身边湿漉漉的殷德顺,气急败坏的向外走去。

“当心那个大坑,别再掉下去了!”温柔在后面“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惹得屋内众人又是一阵捧腹。

“我说,你们几个,也该散了吧!难不成还准bèi

留在我这吃早点不成?”温守正见殷家父子走了,又看了看满屋的学徒,笑着下了逐客令。

“温大厨,我们走了。师父,我们走了!”众学徒知趣的纷纷开溜,临行前还不忘偷偷和温柔眼神告别。

“走之前去把坑填好!免得误伤了好人!”温守正临了还不忘再交代一遍。

这一晚上太刺激了。

吃了美味的烤肠,又舒活了浑身的筋骨,爽!

众学徒咂吧着嘴里的烤肠味,回味着今晚的酣畅,看来注定是一个美味的夜晚了。

温柔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帷帐,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殷家父子的嘴脸今日是让父亲看清了,这门亲事定是不会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了。

前世压在自己心头上那块沉重的大石头,终于被移开了。

温柔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袭遍全身。

哼哼,殷家!下一步,你们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温柔抿着嘴,一个坚定的决心再次出现。

此刻,窗外幽幽拂过一缕悠扬的箫声。

隐隐的,却让温柔的双眼瞬时涌满了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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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和面之手

“是他!”温柔心中一阵激荡,忘记了起身披件衣衫,急切的奔到窗口。

窗外夜色无边,只有星儿越发的明亮。

温柔叹了口气,今生他定是不认得我的,这箫也必不是为我所奏。

只是,他为何停留在咸阳?原本想避开的纠葛,为何却偏偏如影随形?

第二日,天朗气清,因为昨夜的大快人心,温柔起得格外的早!

“这老东西,昨晚抽的什么风,竟把厨房收拾得这么干净!”周氏像往常一般去厨房准bèi

早饭,却见盘碗干净、食材全无、就连灶火下也是空空荡荡!

“娘,找什么呢?我来帮你!”温柔趴在厨房的窗口,调皮的探出半个身子。

“什么都找!”周氏耷拉着脸,嘟嘟囔囔。

“他娘,今儿早上吃什么?昨晚折腾一夜,我都饿了!”温守正打着哈欠进了厨房,眨巴着眼睛到处搜寻吃的。

“喝风!”周氏没好脸的撂下一句话。

“哦,嘿嘿,我倒忘了。柔儿快跟爹去取食材,今天早饭,看爹来给你们露一手!”温守正猛然想起了昨日的举动,嘿嘿的挠了几下头,旋即带着温柔出去了。

“爹,原来您的小金库在地窖啊!”温柔跟着温守正,来到了地窖。只见温守正挪动着微胖的身子,费力的一件件的拾掇出各类食材,当然还有柴火。

“别让你娘知dào

啊!今日你哥哥从学堂回来,晚上我给你们加个菜!”温守正特意嘱咐了一句,要不是因为要拿的食材太多,他一个人一趟拿不了,他才不会让温柔发xiàn

他的藏宝地呢!

“爹,放心吧,我嘴巴最严实!爹,让我瞅瞅,看看你都藏了什么好宝贝!”温柔探过头去,好奇的张望。

只见地窖一角,温守正藏了若干坛子,不用问,这定是每次酿酒时截留下来的!

难怪,每晚温守正都喜滋滋的去地窖呢!敢情是有酒相伴啊!

“咳咳,你这丫头!”

厨房中,温守正甩开膀子忙活着,温柔站在他身边,认真看着。

“柔儿,出来等吧!里面怪呛的!”周氏在门口唤了一句。

“不嘛,娘!我要跟爹学手艺!”温柔赖着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温守正的双手。

“这孩子,平日里在醉仙楼的后厨还没待够,连家里厨房也不放过!”周氏笑着摇摇头,去摆放碗筷了。

“爹,想不到您也会做面食!”温柔见温守正扬手潇洒的抖落几把面粉,不由赞道。

“呵呵,干咱们勤行儿的,便是要触类旁通,自己会才能不憋屈。”温守正听着闺女的夸奖,心中一阵得yì

,不禁又抓了一把面粉,抖进面盆。

“爹,让我试试吧!”温柔看得心中痒痒。

前世,她也是会和面做面食的,如今正好有机会展示一下。

“来,你试试!”温守正一阵欣喜,闺女如此勤奋,真是连任何时候都不肯错过学厨的机会啊!

温柔另拿了个面盆,像模像样的站在温守正的身边。

“这和面讲究的是三光标准,乃是手光、盆光、面光!”温守正说罢,大手抓了几把面粉放进温柔的面盆里,又递过一只网纱。

“和面之前,先用网纱将面澄了,这样的面细腻、口感上佳;再将澄好的面放在碗里,中间挖一小洞,加入适量温热的水,用筷子把面粉和水搅拌成疙瘩状。注意,要向一个方向搅拌!”温守正说着,自己麻利的做着示范。

温柔认真的点点头,这些熟悉的要领、情节,再次出现在耳畔和眼前的时候,她的心情再次激动了。

“疙瘩状的面团放在案板上。手掌放在疙瘩状面团上,用手掌根将面团向前推擦。疙瘩状面团就被推成表面光滑的片状,但边缘有裂痕。再把手掌放在疙瘩状面团上,用手掌根将面团向前推擦。直到疙瘩状面团就被推成表面光滑的片状,边缘无裂痕。最后用手把面团揉合在一起。”温守正低着头示范着,仔细的讲解着和面的要领和技巧。

“柔儿,你看,这和好的面团,表面光滑;和面的盆,四壁光滑;就连手上也……”温守正此刻已是和好了一只面团,正举在手上,要给温柔展示,转身的一瞬间,却见温柔手中也举着一只同样光洁的面团,再看温柔和面的盆中,干干净净,竟无任何一点面渣,就是连温柔的两只手上也是光滑无面絮。

“爹!和好了!”温柔甜甜的唤了一声,随即又晃了晃手里的面团。

“我滴妈呀!你这丫头简直神了!”温守正扔下自己的面团,一把抢过温柔的面团,又是放在眼前左看看右看看,又是用手按压测试,居然无任何瑕疵!

若是没有之前的切菜、雕花和配菜,温守正死也不会相信,温柔又是只看了一遍就完全掌握得如此熟稔。

而今,面对这又是只看了一遍的和面,温守正再也按耐不住了!

“他娘!你快来!”温守正惊得连连大呼。

“你说让你做个饭也不安生!”周氏拍打着裙上的皱褶进来。

“快看,柔儿和的!”温守正得yì

的如献宝一般的呈上面团。

“柔儿,这是……”周氏不信。

“娘,这都是爹教得好,每一步都讲得仔仔细细呢!”温柔边说边笑着望向温守正。

“他娘,柔儿这丫头,可真真是个学厨的好材料啊!想我温守正的手艺,后继有人啦!哈哈哈哈!”

“爹,今日教我做菜吧!”温柔趁着温守正高兴,提出了多日来她心中的奢望。

“好好好,今日忙完后厨,就正式教你做菜!哈哈哈哈!”温守正开怀大笑,这样天资聪慧的徒弟简直就是上天恩赐的宝贝嘛!

不多时,在温守正的指导下,温柔帮着做了一笼屉的大白馒头,又煮了锅香喷喷的小米粥。

周氏捧着碗,拿着热腾腾的馒头,若非是亲眼所见,她决定无法相信这些都是出自自己十二岁的闺女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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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比试

昨夜一场惊心动魄已经烟消云散,迎接松涛先生的准bèi

工作,依旧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大家丝毫不敢懈怠。

谁知dào

那位来自皇城的大人物,什么时候就出现在大家面前了呢!

午饭时分刚过,后厨忙完,大家各自围坐,吃着简单的膳食,闲聊着近日街上关于这位大儒的种种趣闻。

“哎,你们听说了吗?赵大人为了给松涛先生找住处,把自己新盖的别苑都让出来了!”

“乖乖,想那赵大人新盖的别苑是何等的奢华,之前我听说光是木料,就伐了咸阳郊外半个荒山呢!”

“这有什么,我倒听说,这别苑的建造极为讲究,貌似是张员外请了京城的巧匠,特别设计的呢!”

“瞧你说的,跟你进去看过一样!”

“我倒是想去看看,可惜进不去!不过我有个远房表兄,当时也参与了别苑的建造,说是其中厨房都好几个呢!极为讲究!”

“哎哎,今儿早上我去采买,听说了件大消息。”

“快说!”

“赵大人为了让这位大人物住得舒坦,昨日起就勒令别苑周围方圆半里的乡民,全都搬走呢!”

“乖乖!这动静闹的!不过,他那别苑依山傍水的,想必四周也没什么人吧!”

“嘿嘿,这你可说错了。净是些茅屋辛苦之人,你说若是让他们搬,他们可要去哪里呢!”

“唉!就是,眼下马上进腊月,这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寒冷,这些苦命的人!”

“唉!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说守正,怎么今日如此安静?难道你没听说吗?”汤大厨问道。

“呵呵,这些都与咱后厨无关,咱只要尽lì

做好菜,招待好这位贵客足矣!再说咱人微言轻的,又有什么用?”温守正叹了口气。

“柔儿丫头跟你学厨也有十多日了,可还能吃得了这苦?”郑大厨夹了块肉。

“嘿嘿,不瞒大伙,我这闺女天赋极高,我正打算从今个儿起教她做菜呢!”温守正得yì

道。

“哼哼。”张大厨冷笑了两声,盛了碗汤。

“我这做师父,既为师又为父,对徒弟那是极为上心,不像某人,对自己的徒弟不管不问,愣是让人家打了三年的杂!”温守正斜眼瞥了张大厨,不屑道。

“温守正,你说谁?你把话说清楚喽!谁不管不问了?”张大厨急了,“啪”的一声放下碗筷,噌一下站起来。

“说别人能对得起你?你这种人,就不配当人家师父!”温守正冷哼道。

“小五是我徒弟,我愿意怎么教就怎么教!不像某人嘴大,自家闺女才来了十几日,便吵吵着要教做菜!没学会爬呢,就要学跑!”张大厨瞪眼,反唇相讥。

“张兄,少说两句吧!”汤大厨赶紧来劝。

“别拉我!”张大厨用力甩开汤大厨的手。

“好!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教小五的?”温守正冷笑道。

“洗菜,是勤行儿入门的第一步,要熟知菜性,才可对食材游刃有余;切菜是勤行儿的基础,各种刀工技巧,岂是几日便能学成的?再说配菜,又岂能胡乱搭配?只有先摸清楚了食物烹调的道理,做起菜来才能有理有据,无往不利。若是如你所说,你家闺女来后厨十几日便要学做菜,充其量也只能是会拍个黄瓜!物性不良,即使神厨烹之,亦无味也!比如鸡宜偏嫩,谷鸭膘肥;鲫鱼以扁身白肚为佳;鳗鱼以湖溪游泳为贵;变土之笋,其节少而甘鲜;其他杂物,可以类推。我之所以让小五久在打杂,自有我的道理。”张大厨一字一句,说的头头是道,听得旁边的郑大厨和汤大厨都愣了,想不到平日里不善言辞的张大厨,对厨艺竟有如此高的见解,原先还以为他只会做面食呢!

“嘿嘿,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教过柔儿了!”温守正眯起双眼,慢慢起身,和张大厨对视起来。

“你那教的都是皮毛吧!我家小五踏实勤奋,三年来一直苦练基本功,想必到时只要稍加指点,便可做出震惊四座的菜肴!”张大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想开开眼,瞧瞧你张大厨苦心教授的徒弟,是何等的高超!你也别到时候了,就今日,反正我家柔儿也未曾学过做菜。不如咱俩现教一道。一个时辰后,让柔儿和小五比试比试,你可敢?”温守正估计今日的酒没少喝,罕见的挑衅道。

“哼哼,这可是你说的!温守正,输了可别让你家闺女哭鼻子!”张大厨嘴角掠过一丝得yì

的笑。

小五跟着他学了三年,温柔到后厨才十几日,这种比试……想想都觉得便宜占大发了。

“切!”温守正不屑,嘴里冷哼一声。

“好好,这个主意好!我看不如来个彩头,谁若输了,就自罚一两银子,放在后厨,供大伙日后同吃酒用,如何?”汤大厨见双方一点即着的样子,又想了想前些日子出自温柔之手的食雕,想必这场比试有看头了!不如从中捞点实惠!无论谁输谁赢,大家都有酒吃,岂不皆大欢喜!

“一言为定!”温守正“啪”的拍了下桌子!

“反悔不是大丈夫!”张大厨拳头上青筋爆出。

“师父……我……”小五有些怯场,一脸的退缩,想不到自己一直想学的做菜,竟是在这种刀光剑影中登场!怎么有点寒飕飕的意思呢!

“我什么我!老子磨练了你三年,待会别给老子丢脸,不然打断你的狗腿!”张大厨转过头去,冲小五咆哮了一句。

“柔儿,别担心,爹一会儿仔细教你!”温守正转过头去,和声细语的说着。

小五心里哭了,都是师父,要不要差别这么大呀!

“我看既然是比试,若是每人各做一道,一会儿评判起来,难免有失公平,不如你们同做一道。可好?”郑大厨见后厨内的气氛有异,赶忙从中调和着。

“好!”两位大厨一口应下。

“做什么?”两位大厨又齐声问道。

“我看,既然两位晚辈都是初次学做菜,还是不要太难的好,就做个炒白菜吧!时间就为一个时辰,如何?”郑大厨看了眼身边。

冬日里最常见的大白菜映入了众人的视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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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醋呛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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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做炒白菜!”张大厨听完,挑了棵白帮大白菜,拉着小五直奔他的小厨房去了。

“柔儿,跟爹走!”温守正仔细挑了颗发青的白菜。

“师父,怎得两位大厨挑得白菜都不一样?”二狗看了看,问郑大厨。

“这白菜啊,又分白口和青口。白口棵小、味淡、肉薄、质嫩、粗纤维少、切后烹制不易成型。但现在拿来食用,乃是经过了储存,外表虽老,但是菜芯却蕴含了浓浓的本味,想那张大厨挑选白口菜,定是要除去老叶,只取其中的嫩菜芯来快速炒制,自然口感最美。”郑大厨解释道。

“那青口呢?”二狗来了兴致。

“温大厨选的青口菜乃是时令菜,肉厚,质紧,韧性大,切后烹制极易成型。不过,这青口菜若是经过了一冬的储藏,叶肉更细,口味更甜。”郑大厨摸了摸下巴。

“原来当真如张大厨所言,菜性决定制法!”二狗眨巴了几下眼,若有所思。

张大厨此刻手把手的教着,“小五,先把老叶全去了,只留中间最嫩的菜芯!”

果不其然!

小五麻利的几下就把个胖胖的大白菜,剥得只剩下纤瘦的菜芯。

菜芯微黄,极其娇嫩。

“师父,这点够吗?”小五举着黄黄的小菜芯,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个……”张大厨此刻也意识到自己一时疏忽了菜的分量。不过既然已经进了小厨房,总不能再拐出去另外补料吧!堂堂大厨,居然连菜份都掌握不了,出去还不得被那些家伙笑死!

“小五,咱做的这个是精品,按每人一口的分量!正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张大厨想了想,道:“切成细丝!”

与此同时,温守正那边也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爹,这白菜是切片还是切丝?”温柔问道。

前世她自是会做炒白菜的,可现在却不明白温守正是要如何做法。

“寻常炒白菜都是切丝,这青口菜极易成型,咱今天就来个切片,做道醋呛白菜!先把叶片都去了,咱们只用菜帮!”温守正想了想道。

“好!”温柔眼睛弯弯如月牙,温守正这话当真是和她想一起去了,伸手麻利的掰着,又用刀轻快的除去菜叶,只留下微绿的菜帮。

所谓默契,莫不就是如此?

“唰唰!”小五几下就把菜芯分成了细丝。

“嚓嚓嚓!”温柔下刀如神,手中的菜帮瞬间片成了薄薄的扇形。

“柔儿好样的!”温守正连连称赞。

“小五,倒油,热锅!”张大厨那边雷厉风行。

若说切菜,小五倒是在行。可这掌勺一事,真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小五紧张的手直抖,差点握不住双耳锅的锅耳!

“沉着点!有师父在!”关键时刻,张大厨展露师傅本色!

“师父!”小五转过头,眼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感动。

三年了,师父从未教过自己做菜,平日里也都是呼来喝去,冷若冰霜。

今日在身边,一句“有师父在!”竟如此的有分量,小五一颗悬着的心,瞬时稳稳落了地。

“柔儿,刷锅!”温守正嘱咐道。

这道醋呛白菜,讲究的是口感,锅中自然要干净,否则直接影响了菜味。

“先倒一勺油,转锅,让油吃透,热锅!”温守正一字一句叮嘱着。

温柔听得仔细,有条不紊。

“倒油!两勺!”温守正见锅壁已渗入了热油,忙道。

“好嘞!”温柔抄起炒勺,学着温守正平日的样子,潇洒的扬了两勺油。

“加大火!”温守正低头看了眼灶下的火苗。

温柔顺手抱了几根柴,直接塞了进去。

此刻,油锅中缓缓浮起一层青烟。

“入白菜。”温守正大喝一声。

“爹,寻常常吃您做的醋呛白菜,都是酸口,咱今日改换一种如何?”温柔并未直接听从温守正的话,而是自作主张的捏了几粒花椒和几枚干红辣椒,直接扔进了锅中。

“柔儿!”温守正根本没反应过来。

其实,前世温守正的醋呛白菜,温柔是常吃的,总觉得虽口感酸爽,可终究少了点什么。

这几日闲暇,温柔翻看了高大厨的古谱,里面记载了些川味的做法,提到了花椒和辣椒,此刻温柔灵机一动,索性尝试了一把。

花椒和干红辣椒在油锅中上下跳动,随着油温的升高,一股异香瞬间炸开了锅。

“这是……”温守正只觉一阵泼辣的气味瞬间从鼻腔涌入了肺腑,令人一阵精神!

为了不影响美观,同时也为了吃的方便,待花椒和辣椒爆香之后,温柔又小心的将它们一一盛出。

“嘶啦!”片成薄片的白菜迅速被温柔丢进锅中。

“柔儿,急火快炒!”白菜下锅,温守正猛然回过神来。

“是,爹!”温柔笑着应道。

锅铲霍霍,白菜纷飞。

微绿的菜帮瞬间度上了一层金黄。

一阵清新的甜香自锅中热乎乎的飘散出来。

“加醋!”温守正递过醋碗。

温柔刚要用勺舀。

“沿着锅壁,快速淋两圈!”温守正快言快语,这节奏与锅中的热闹极为贴合!

“爹,这是为何?”温柔心中不解。

“醋沿锅壁入菜,能保持菜的口感爽脆;若是直接淋上,便只有酸味,少了脆劲喽!”温守正负手得yì

道。

“爹,这是您的心得吧?真厉害!”温柔赞道。

“别分神,加糖!一勺即可!”温守正眼尖,见锅中醋已挥发,忙催。

温柔扬手,糖如飘雪,化入锅中,再也找寻不见。

只见锅中腾起一片细密的小泡,薄薄的一层挂在白菜之上,略显粘稠。

“这糖和醋要搭配着使用,若是分开便只显突兀,非得相互中和,方能甜中带酸,酸中更酸呐!”温守正教闺女毫无保留。

“爹,你平时也都这么教石头哥吗?”温柔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你这丫头!独门手艺岂能外传!”温守正面色微红,有些尴尬。

小五那边,张大厨亦是手把手的教着。

锅中油温五成的时候,张大厨一声令下,小五将手中的白菜丝悉数推进锅中。

大火猛炒片刻,倒入事先调制好的高汤一勺煨煮开来。

随即,张大厨又指点小五,用酱油、醋、淀粉、盐、葱姜调制了一碗酱汁,待白菜快出锅时,均匀的淋上。

只见锅中一阵雾气腾腾,小五加了高汤的精炒白菜,这就出锅啦!

只是,到底用的是白口菜,细软不易成型,虽已是快炒,无奈出菜时依旧是软趴趴的样子,加上本身菜分就不够,寥寥几颗躺在盘中,让人看着不忍动手!

“柔儿,酱油上色,给盐出锅!”温守正见锅中菜已完成,最后关头也是马虎不得。

温柔从容的舀了半勺酱油,勺子走了一圈,绛色均匀的润进金灿灿的白菜中,给这层浮金色又加了几分华彩。

微微的盐粒就着锅中的余温,慢慢化开,醋呛白菜出锅啦!

039 馋猫鼻子尖

随着两个盖盘同时揭开,立时升腾起一阵异香,众人抄起筷子,不觉都吞咽了口口水。

两盘白菜,一盘细白如丝,一盘片片金黄。

有人不满yì

了。

“我说,这盘谁做的?就这几根!大厨们尝完,我们连菜汤都不够分!”一个白胖的婆娘嘟囔道。

“那是专给大厨做的吧!”有人不屑。

“那不还有一盘的嘛?那盘多!”另一个黑胖的婆娘道。

张大厨面上微微泛红。

“如何评判?”温守正抱着膀子问。

“我看这么着吧,张兄和守正自是不便参与,不如我与郑兄加上圆子和二狗,另外再从大伙中推选一人,五人参与评判,如何?”汤大厨建议。

“这主意好,我们选二胖姐!”大伙一致通过,推选了刚才说话的白胖婆娘。

于是,五双筷子齐刷刷的伸向那少得可怜的白菜盘中。

“嗯,口感细腻,高汤味浓,刀法也不错。”郑大厨和汤大厨点头。

圆子、二狗和二胖姐也随着附和。

眨眼功夫,寥寥几根高汤炒白菜就被五人分完。

五人吃完小五的炒白菜,意犹未尽,又把目光投向温柔做的那盘醋呛白菜。

金黄的白菜片,个个挺翘着,酸爽冲鼻的香气直逼而来。

五双筷子齐刷刷的又伸了过去。

“好吃!”

“啊——嘶——嘶”

“哇!”

只见五人吃得一个比一个快。

郑大厨吃得满嘴油光;圆子、二狗吃的嘴里直吸溜;汤大厨直呼过瘾,够味;二胖姐干脆转身盛了碗米饭,蘸着剩余的汤汁,把这盘醋呛白菜给吃得溜光干净。

看得众人直咽口水。

温柔心中得yì

,麻辣的味道混着酸爽的味道,果真可以俘获所有人的胃!

“怎么样,哪盘好吃?”有人催促。

“这盘好吃!”汤大厨用筷子指了指盛有醋呛白菜的空盘。

其余评委纷纷点头。

“这盘是谁做的?”汤大厨好奇。

温守正哈哈大笑:“汤兄,虎父无犬女,名师出高徒,这还用问?”

张大厨黑着脸,一言不发,看的小五一阵心惊。

此时,醉仙楼的门口传来了碎玉般的声音。

“好香啊!”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白衣翩翩的少年,就那么随意的走了进来,神飞风越遗世出尘。

任越!

温柔感觉自己心中猛然一抖。

“任三公子!”温守正眼尖,一眼认了出来!

“温大厨好记性。因行得匆忙,错过了饭时,烦劳温大厨了。”任越和声道。

“任三公子言重了,只是此刻已过饭时,若要去置办您喜爱的茶食,可能得让公子久等了。”温守正上前道。

“不必麻烦,有什么吃什么好了!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倒是闻到了一股异香,可是你们醉仙楼的新菜?”任越直接道。

嘿!都说馋猫鼻子尖,敢情一盘白菜,竟把你这挑剔成性的“无双公子”给吸引来了!

温柔瞟了一眼任越,心中暗暗发笑。

“哦,让任三公子见笑了,方才是醉仙楼的小徒在比试做菜,尽是一些白菜粗食,入不得公子您的法眼!”温守正谦虚道。

“比试?”任越来了兴致。

“呵呵,是小女温柔和张大厨的爱徒小五,小女侥幸胜出。”温守正得yì

道。

“又是你?”任越如水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轻轻落在了温柔的身上。

这丫头真是有趣,小小年纪,上回做了些颇合我胃口的工序,想不到今日竟能参与菜品的比试?

众人暗叹,这公子好生俊朗,不笑已是令人倾倒,如今微笑,更是让人神魂颠倒。

“任三公子请稍后,温某去去就来!”温守正说罢,正欲转身去后厨给这位挑剔的公子准bèi

午餐。

“不必麻烦了,你,你去做,就做刚才那道!”任越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划,直接点在温柔的面前。

“使不得,使不得,任三公子说笑了,小女尚未掌勺,今日乃是温某在一旁指点,才勉强做出这盘醋呛白菜,实在难等大雅之堂!任三公子稍后,温某这就去后厨!”温守正吓了一大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不知这位公子的底细,可上回见赵大人都对他如此恭敬,想必定是名门之后,怠慢不起啊!

“呵呵,温大厨多虑,想令嫒聪慧,上次任某已是领教,今日这区区炒白菜定是不在话下,再说方才不是做过一遍了吗?想必复做一次,更能精进手艺!”任越说罢,又微微的笑着,望着温柔。

“这……”温守正语塞了。

“爹,我去就是了!”温柔不看任越,面无表情的应下了。

“只是,主食没了,我给公子煮碗面吧!”温柔转身去向后厨的时候,幽幽的丢过一句话。

柱子麻利的翻出李掌柜的茶壶,给任越泡了壶绿茶,任越笑笑,却不喝。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温柔再次掀开门帘出来,手里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盘色泽诱人,香气四溢的醋呛白菜,另一边则是一碗白玉似的面条,上面自然的撒了些炒制过的碧绿的白菜叶子,微淋了些麻油,配以细细的葱花,看着清清爽爽,让人食欲大振!

任越微闭双眼,接过温柔递来的筷子,潇洒的夹过一片金黄的白菜片,缓缓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

要不要吃的这么美啊!众人的眼都看直了!

倏的,任越的双目像点亮了明烛一般,乌黑的瞳仁现出惊喜的光彩。

爽脆的白菜薄片,中和着交织在一起的酸甜,初入口时花椒的微麻和辣椒的微辣,丝丝跳动在舌尖,后劲丰富,这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任越吃了一口便欲罢不能,索性加快了筷子的速度。

不多时,白玉似的脸上便辣得现出了微红。

几口之后,任越又就了口本味自然的白菜面。原本朴实无华的面条,在这样一份醋呛白菜的搭配之下,竟变得如此生动!

“柔儿,你该不会是把咱剥剩的菜叶子都给下到面里了吧?”温守正凑近,轻声问道。

“爹,你说过的嘛!后厨不能浪费!”温柔嘿嘿一笑。

这样的一位翩翩公子,前一刻还是风雅精致,以茶入菜;此刻竟捧着个白瓷大碗,吃了满满一盘大白菜!

任越啊任越,若是传出去,看京城的贵少千金们如何笑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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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蜜汁上方

任越吃得薄唇发亮,看得众人两眼放光。

温柔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的纠葛,如今重生,本是要远离这段情缘,怎得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扯进去。

明明嘴上狠得要命,心中却有无比的牵挂。

看着任越吃得喷香,温柔的心暖暖的,就像这明媚的冬阳,朗朗的照在身上。

“温姑娘,有酒吗?”任越抬眼,清声问道。

“酒?哦,你等等。”温柔一时恍惚,竟脱口而出“你”。

任越笑了,白雪衣,裹暖阳。

众人原以为这位翩翩佳公子,品着清冽甘甜的“朝露酒”,会赋诗一首。

可任越只是拈杯微笑,不曾有更多的言辞。

酒足饭毕,任越拢袖离席,留下一锭银子,翩然而去。

众人恍惚,仿佛这位公子不是从凡间而至,而是自天上飘落人间。

余下的半天时光,温柔魂不守舍,前世的过往,总是不经意间浮现。

“柔儿,回去啦!”温守正一声吆喝,温柔总算是回过神来。

“爹,今日哥从学堂回来,去集市买些肉菜吧!”温柔提议。

“嘿嘿,还是快些回去吧,省得你娘唠叨!”温守正挤了挤眼。

“爹,你又顺了什么……”见路上行人稀少,温柔小声问。

“去去,你这丫头跟庭儿那臭小子学坏了!看我不打你!”温守正面色上挂不住,抬手假装便要拍打。

温柔嘻嘻的笑着,灵巧的躲闪。

父女二人嬉嬉闹闹的,不多时便至家门。

“瞧你,没个正形!那么大人,还跟闺女胡闹!柔儿自打跟你去了醉仙楼,越来越不像姑娘家了。”周氏老远就瞧见这父女嬉闹的样子,嗔道。

“爹,妹妹,你们回来了?”温庭出来。

“臭小子,舍得回来了?是不是又该交束脩了?”温守正旋即黑着脸道。

“他爹,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你可倒好,庭儿跟不是你亲生似的!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周氏一边往灶里加柴煮饭,一边笑道。

温守正凑了过来,小声道:“他娘,我那是在立威呢!庭儿胆子太小,思虑又甚,每每童生考试都不能挥洒自若,我这是在训liàn

他,你可别拆我的台呀!”

“呸,我看庭儿倒是被你吓得,胆子愈发小喽!”周氏不满。

“臭小子,快过来,帮忙做饭!”温守正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纸包。

“呦!他爹,这是……”周氏一愣。

温庭和温柔围了上去,只见纸包里一块方方正正火腿肉。

“上方!”温柔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上方!”温守正眯着眼睛,很是得yì

,“嘿嘿,这火腿大抵分为火爪、火踵、上方、中方和滴油五个部分。‘上方’肉纹均匀致密、肉质细嫩最好。”

“爹,你顺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怕李掌柜发xiàn

!”温庭凑过脸来。

“滚边去!待会没你的份!”温守正黑脸吼道。

温庭瘪瘪嘴,悻悻离开了厨房。

周氏接过上方,问道:“怎么吃?”

“还是我来吧!今儿做道大菜!柔儿你不是一直都想学做菜吗?今日爹就从这上方火腿开始教你!”温守正取过菜刀。

“爹,我来帮你!”温柔拿过上方,仔细的端详。

这是一块红褐色的方形肉块,紧密、细致,看得出来的确是火腿中最精华的部分。

“柔儿,洗净上锅蒸一下,然后再切!”温守正交代着,自己低头寻找着搭配火腿的配料。

待上方出锅后,温守正面前则多了一大堆食材:去了心的莲子、发好的香菇、红山果、冰糖、蜂蜜、湿淀粉、干桂花……

“柔儿,把上方修一下,修圆一边,再切成长片!”温守正指挥着。

温柔一手按住上方,一手操刀小心的修整着。刀锋锐利,垂直着肉纹下切。

不多时大小均匀的长薄片便一个叠一个的码在了盘中。

与此同时,温守正将浸涨的莲子,放在大碗中,加温水用盘盖上,入笼旺火蒸熟,滗去水加冰糖、蜂蜜,再蒸至酥烂入味。取扣碗,放入香姑,将温柔切好的薄片沿碗边铺好,填入莲子,加入干桂花抹平,盖上盘再蒸。

出笼后,轻扣于盘中,淋上糖蜜淀粉薄芡汁,缀以红山果,菜成。

“爹,下面的炒菜我来吧!”温柔自告奋勇。

“好,这几道小菜便交给你了!记得炒白菜时,爹教你的要领,先热锅,油冒青烟再下菜。蔬菜可用热锅温油,先下姜末,再下菜,急火快炒,待蔬菜响声过、质地变软,再加酱油,放少许汤水、少盐、勾芡并淋香油即可出勺。炒肉菜需先爆香锅料,再入肉菜,施以醋汁拌炒,再入高汤,火候掌握得当,方可鲜嫩可口,最后勾芡,淋少许明油出锅。”温守正又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遍,这才把锅铲交给了温柔。

很快,青翠爽口的莴笋丝、颜色鲜艳的炒三鲜、还有汁稠粘厚的鱼香茄子,悉数登场。

待到小菜做完,温柔又架锅添水,煮了个豆腐羹。这才抹了抹头上的汗水。

看得温守正惊叹不已。

一招一式,熟稔流畅,丝毫没有半点差错!

“齐了,四菜一汤,去喊你娘和臭小子来吃饭!”

“爹,不叫大伯二伯吗?”温柔刚要动身,又停在门口。

“不用了,你大伯一家说今日去省城置办年货,老二……算了吧,这几日总不见他影子,定是又去赌了!”温守正想了想,心道正好都不在,要不然我这上方火腿还不够分呢!

已是进了腊月,天一日比一日冷。

热腾腾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一上桌便立kè

暖了人的脾胃。

尤其是温守正做的蜜莲上方,形似莲座,肉甜香美,莲子甘酥,绵糯细润,正是冬日进补的佳品!

温庭举着筷子正欲伸向上方火腿,“啪”的一声却被温守正的筷子在半空中拦截。

“爹!”温庭一脸讨好。

“臭小子,不许吃!”温守正哼道:“读书人清高,这是顺来的!”

“爹,读书人也要吃饭的,吃饱了才好读书呀!”温柔嘻嘻的笑着,伸筷给温庭夹了一片和着蜜汁的上方火腿。

“你!”没等温守正反应过来,那片肉早已进了温庭的口中,怕温守正来抢,三下两下没怎么嚼,便吞咽了进去。

“爹,好吃!”温庭连连称赞。

见温庭这副吃相,温守正到底是绷不住了,“臭小子,吃都没个读书人的样!跟饿鬼投胎似的,你倒是好好嚼嚼,也尝出个味来!”

“嘿嘿,谢谢爹!”温庭听温守正这么一说,立kè

眉开眼笑,大大方方的伸筷夹了一片。

这回倒是从容淡定,小口品尝,蜜汁浸入肉的纹理,和着莲子的清香、香菇的鲜香,淡淡的桂花流连在口中,肉紧而不柴,嚼劲刚刚好!

“臭小子,近日书读得如何?”见温庭吃得如此投入,温守正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爹、娘,说起读书,我们学堂近日有一个天大的消息,你们准保不知dào

。”温庭又夹了片上方,慢条斯理的嚼着。

“哥,别卖关子了,快说!”温柔急了,一把抢过那盘蜜汁上方放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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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大儒来啦

“你们可知,咱咸阳城要来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吗?”温庭放下筷子,满脸神mì



“大人物?难不成是皇上?”温守正随口应了一句。

“虽然不是皇上,但也差不多了!”温庭嘿嘿笑道。

“和皇上差不多……难不成是皇上他爹?”周氏插了一句。

“别瞎说,太上皇前两年早驾崩了!臭小子,有屁快放,不要磨磨唧唧!”温守正不耐烦了。

“听我们夫子说……”温庭站起身子,向北拱了拱手,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面上带着郑重无比的神色,一字一顿道:“当年的太子太傅,当今的帝师、内阁首府、一品大学士、大周文臣领袖,松涛先生岳明阳,不日将回咸阳颐养天年了。”

说罢,又用深邃的眼神望了望饭桌上的家人,满脸充满了无限了敬意。

周氏是个妇道人家,自然对这些漠不关心,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至于温守正和温柔,则是埋头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美食,丝毫没把温庭的话听进去。

周氏这时道:“他爹,你听说没?殷家的酒坊快要开不下去了。”

“那个老乌龟王八,早就该关门大吉了!”温守正幸灾乐祸。

“爹,现如今各大酒楼都开始预订咱家的朝露酒了,看来这一阵有得忙了!”温柔接了一句。

“喂,你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温庭恼了。

“听见了听见了,我们早就知dào

这位大人物要来咸阳,臭小子你许久闷在学堂里,真是后知后觉了!”温守正撇了撇嘴,夹起一筷子上方,仔细咀嚼着。

“你们怎么知dào

的?”温庭扯过凳子坐下,伸脸凑过来。

“哥,这事,府尹赵大人提过,醉仙楼的乔老爷也亲自关照过,说是这位松涛先生不日便到,一到就入醉仙楼给他接风洗尘呢!这几日爹带着大伙没日没夜的筹备菜谱食材,为的就是这个事!”温柔解释道。

“哦,难怪今日有上方吃,原来是沾了大儒的光!爹,是不是咱家近日的伙食每日都会翻新?”温庭凑过脸来,嘿嘿笑道。

“你就读好你的书,吃的方面不用你操心!”温守正黑着脸喝道。

“爹,你们有所不知,松涛先生很是厉害!门下弟子无不是天之骄子,各个是状元榜眼之才!唉!若是我能有幸成为松涛先生的学生,该有多好!哪怕只是听得他一课的讲解,得以点拨,想必我这脑袋定能开化顿觉!便不是如今这样了……”温庭说着,两眼放出明亮的光彩,转念又黯淡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哦?这位大儒被你说的如此厉害,他啥都会吗?”温守正端着饭碗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想松涛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文采绝伦,无所不能!”温庭又一次的起身,朝北拱手,俨然松涛先生就站在他面前。

“哼,我看不见得吧!他会做菜吗?”温守正扯了扯嘴皮,开始抬杠。

“爹!这怎么又跟做菜扯到一起去了!松涛先生是高高在上的大儒,国之重器,岂能与厨子相提并论!”温庭怒道。

“哼,再厉害的人,也得吃饭!没人给他做饭,他也拽不起来!”温守正三口两口扒完碗里的米饭,继xù

道,“我们厨子虽然身份地位低微,可却是世间任何人都离不了的!所谓民以食为天,厨子便是把这天发扬光大的关键!”

“爹说的对!天大地大,厨子最大!”见温守正说的头头是道,温柔跟着又稳准的拍了一记马屁。

“这孩子!学厨都跟你学坏了,将来可怎么嫁人!”周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温庭愣愣的坐在一旁,歪着头琢磨着方才温守正说的那番话,听着不雅,可着实蛮有道理。

想不到五谷杂粮中,居然还蕴藏哲理。

“哥,你想拜松涛先生为师啊?”温柔见温庭发愣,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笑嘻嘻问道。

“想,天下的学子都想!可是……”温庭叹息。

“那等松涛先生来咸阳的时候,你就去拜呗!”温柔道。

“妹妹,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松涛先生可是当世最著盛名的大儒!倘若想成为他的门生,那得多高的天分和多好的……”温庭叹了口气,最后的两个字“家世”硬是被生生咽进了嘴里。

“哥……你吃菜。”温柔抿了抿嘴唇,伸过筷子又给温庭夹了些菜。

一家人再没说话,只听得微微噏动的碗筷声。

这一夜,温庭挑灯无眠,通宵读书,家世不能选择,天分又未得丝毫,如今若要出人头地,唯有加倍努力、笨鸟先飞了。

温柔躺在床上,则是辗转反则。

前世,温庭三次童生未中,早早辍学和自己一道随温守正学了厨,无奈学厨和读书一般毫无天赋,便是到死也只是个洗菜切菜的杂役,从未曾自己独立掌勺。

如今自己重生,虽还是跟着父亲学厨,可面对哥哥的现状,温柔心中却又不甘。

还是三次童生未中,如今父亲却格外开恩,竟没让哥哥辍学。

可是,若要照着哥哥这样的学法,明年的童生试……

温柔不敢往下去想。

除非,真的如哥哥所愿,随了大儒,做那松涛先生的门生。

第二日,天亮了。

“不不不,不好了,大人!”咸阳府衙的大门口,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何事喧哗?”府尹赵敬一显然是昨夜花酒过度,一脸困意的坐于府衙之中。

“来了,来了!”士兵浑身哆嗦,话都说不成个了。

“慌什么?谁来了?”赵敬一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

“松涛先生……松涛先生来了!”士兵结巴得更厉害了!

“什么!”赵敬一猛然一惊,“噌”的一声站起身来。

连带着那个太师椅都给带倒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在哪?”赵敬一急问。

“马上到城门口了!”士兵道。

左等右等的大儒松涛先生这就来了?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也没有事先通知。

“备马!”

赵敬一匆匆整理了几下衣冠,带着师爷,胡乱点了几个随从,手忙脚乱的朝城门口赶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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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一品翅

咸阳城外,一列银甲骑兵,整齐划一、束马而立、剑戟齐握、黄旗招展。

当先一人,乃是个英气逼人的少年,斜飞入鬓的眉深湛悠远,空负大志的眼神冷静深沉!倒持一柄亮银长枪,墨色斗篷罩着青色的衣衫,随风飞扬。

坐下赤兔宝马,同样目光威威,神骏无比。

好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丞相之子,当今武魁,享誉京都的“六如公子”盛尧山!

“盛将军,别来无恙!”赵敬一拱手道。

当日,盛尧山率兵清剿马贼,曾与赵敬一有过一面之缘。

“承蒙赵大人关心,我等奉命护送松涛先生,特来告知!”盛尧山勒住马缰,俊朗的面容更显英气逼人!

“盛将军辛苦,咸阳上下,时刻恭候松涛先生!”赵敬一笑道。

“如此甚好!”盛尧山点了点头。

“不知松涛先生……”赵敬一抬眼望了望盛尧山身后,只见一列精兵,却未曾见到任何马车,便是连一顶轿子也没看着。

“赵大人只管派人在此稍后,松涛先生素来不喜排场,便是那日出了皇城,我等也只是远远的跟着,不敢有丝毫近侍,唯恐先生动怒!如今,先生已是到了城郊,我等这才快马加鞭的赶来通报。”盛尧山微扬嘴角,转身打马而去。

明媚的阳光下,盛尧山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洒脱与侠气,亮银长枪发出异样耀目的光华。

“来人,快去通知城中各大小官员,速速前来城门迎接!快去交代醉仙楼,备好宴席,松涛先生即刻就到!”赵敬一吩咐左右。

“遵命!”

正是午饭时分,今日醉仙楼的生意格外好,莫说前厅,便是雅间也是人满为患。

“快快快,都别吃了!赶紧出去!”罗捕头领着人马,一进醉仙楼大门,就吵嚷上了。

“呦!罗捕头,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李掌柜迎道。

“李掌柜,松涛先生即刻就到,赵大人派我等前来肃清醉仙楼,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出没!哦,对了,温大厨呢?我去找他!”罗捕头来不及多说,直奔后厨。

其他的手下,则兵分好几路,上楼的上楼,赶客的赶客。各色客人纷纷离席而去,摇头、叹气、谩骂,一片混乱!

李掌柜连连叫苦,“这……这都还没付钱呢!”

“快去通知乔老爷,就说贵客马上就到!”李掌柜火急火燎的遣了个伙计,直奔乔老爷的宅子!

“温大厨,温大厨!”罗捕头一进后厨便直嚷嚷。

“罗捕头,何事?今日客人多,等待会忙完了,我给您烧几个好菜!”温守正手中不停。

“温大厨,今日醉仙楼再没别的客人,赵大人让我通知你,松涛先生即刻便到!你好生准bèi

着吧!”罗捕头交代完,转身离去,带着手下又奔到别处去了。

“什么!这么快!柔儿,石头!大家快过来!”温守正闻言,不由大惊!

好在近日一直都准bèi

着,菜单、食材都是现成的,眼下只要大伙分工,各自完成任务便可应对了。

这么个大人物,可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汤大厨和郑大厨带着圆子和二狗去忙活炒菜,张大厨破天荒带着小五去忙活面点。

温柔和方大石跟在温守正身边,静静的听着温守正的分工。

“石头,你切菜;柔儿,随我备料!

方大石手起刀落,“唰唰唰”只听刀响,各色配料,呈丝、条、片、丁状,五颜六色的依次铺开!

“爹,这海参、鱼翅都是给松涛先生吃的吗?”温柔指着两个大瓷碗问。

碗中一白一黑,便是提前发制好的一品翅和梅花参。

“不错,柔儿,这便是今日的两道主菜!来,你站这,跟爹好好学着,咱们先来做这道干烧一品翅!”温守正道。

温柔认真的站在旁边学习。

鱼翅珍贵,故烹制的时候,大厨一般只会取少量来炫技。

只见温守正取过一只精致的紫砂镂花小炉,在其中燃了一根红烛,又取过一只考究的紫砂钵,安放其上。柔和的烛光,透过镂空的花纹,在炉中跳动,紫砂钵四周微微热气,犹似青烟飘渺。

温柔一时陶醉,“爹,这就是待会儿盛制鱼翅的器皿吗?”

“正是,这一品翅是仅次于天九翅的稀罕物,品这样的鱼翅,自然要照顾到食客的三觉,眼观为雅、气味为香、入口为鲜,正所谓美食美器!如今寒冬,这样的器皿还可起到保温的作用,食客便是吃到最后,也不至于冷掉,变了味道。”温守正说完,继xù

让红烛微热着紫砂钵,自己则转身开始烹制鱼翅了。

“爹,我来帮你刷锅!”温柔说罢,卷起袖子便要动手。

“傻孩子,这烹制鱼翅可不能用铁锅和铜锅,不然会污了菜品,坏了全盘呢!要用陶瓷来烹!”温守正笑着,从柜子里取了只双耳陶锅,让温柔仔细的清洗干净,又细致的检查一番,直到确认锅中无油、碱、盐等他物,这才端放于灶上!

温守正小心的将发好洗净的鱼翅取出,放入蒸碗内,加山泉水没了,放入竹屉里蒸,约莫半个时辰后,出笼滤净水。

“柔儿,取些清汤!”温守正大手一指,温柔心领神会。

旁边的一口汤锅中,不停火的整日炖煮的正是今日要派上用场的汤中精华——清汤!

乃是用上好的柴鸡炖煮,除去一切杂质和油星,只留有如水般清澈的淳汤。

温柔取了一碗清汤,温守正扬手一指,示意温柔将汤倒进方才准bèi

好的陶锅中,将蒸好的鱼翅放入其中,加少许料酒,小火煮上一盏茶的功夫,捞出。

“柔儿,你来,把这盏鱼翅去除肉和骨渣。这是竹签,要轻轻拨挑,万万保持鱼翅的整齐,以免影响成菜的美观。处理完毕后,记得用泉水反复冲掉骨渣和沙粒,漂净腥味。”温守正一边叮嘱着,一边取过方大石切好的鸡、鸭、猪肉、火腿片,放入另一口油锅中煸炒,同时加料酒、酱油、盐、葱、姜和高汤入味,烹成一锅香味十足的汤汁。

待一切完毕,温柔的鱼翅也处理干净了,温守正检查着处理妥当的鱼翅,连连点头。

父女二人配合默契,温守正将鱼翅用纱布包好,再次放入洗净的陶锅,加入刚才炒制好的汤汁,在旺火上略烧后,改文火煨至,待到鱼翅肥、汤汁浓时,取出鱼翅包,去掉纱布,用汤筛将汤汁滤入锅中,再下鱼翅小火收汁、同时另置炒锅将洗净的菜心煸熟,铺于紫砂钵底,放入煨好的鱼翅,淋上一小勺清汤,便成了!

此菜,色黄、翅亮、柔软、香滑、汁浓。实在可为宴席中的头菜!

“爹,真香!”温柔咽口水了。

“爹早给你单盛了一份出来,回头忙完给你解馋!”温守正嘿嘿道。

便在此时,咸阳城外,城门大开!

寒风之中,一群官贵豪绅,翘首以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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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我有一头小毛驴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传入耳畔……

不远处三个人影缓缓向城门口走来。

左边一中年男子,布衣打扮。

右边一少年,背着布包裹。

中间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牵着一头牲口,上驮两口大木箱……

众人心中齐怒:这三人简直不知死活,不知dào

待会儿将有一位大大的贵人,沿着这条大道入城啊!

赵敬一眯着眼,嘴角轻轻抽动,抬手使了个手势。

“喂!站住!干什么的?”一府衙官兵快步跑了过去。

“进城的。”左边的中年男人简单应了句。

“先去那边等着,待会儿让你们动了再动!”官兵扬手指了下城门外的野芦地,粗声道。

三人根本没有理会官兵,也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慢慢悠悠的朝城门口晃过来。

越来越近。

大概是看见了城门口如此隆重的场面,更或许是见了人多撒了欢!

那头畜生竟欢快的加快了蹄子,摇头晃脑的,脖下的铜铃更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临了竟还张开大嘴,仰天长啸——“昂昂昂!”

右边的少年,忙伸手牵住缰绳,使劲往下扽了一下。

谁知那畜生不但不服帖,反倒更加激动起来,冲着城门的官员更撒欢了起来。

惊得赵敬一眼瞪得老大了,连连后退。

“保护大人!”师爷一声令下。

数十名官兵瞬间抄起手中的木棍,稀里哗啦的挡在赵大人面前。

一阵混乱之中,一个毛烘烘的大脑袋挤着乱七八糟的木棍伸了进来,兴奋的凑近了不到两寸远的赵大人。

赵敬一脸都绿了。

我滴亲娘唻!

一头驴!

“孽畜!又见到谁啦!”话音刚落,就见中间那个其貌不扬的老者,一手抓着毛驴的脖子,一手捋着毛驴的鬃毛。

“实在对不住,我这驴自来熟!没吓着各位吧!”老者捋了一会儿毛驴的鬃毛,毛驴渐渐平复了下来,低着头,垂着眼,凑近老者的怀中,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大胆狂徒,竟敢冲撞府尹大人!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师爷见驴被拉开,大胆凑了过来,挡在赵大人面前,厉声道。

“呵呵,原来是府尹大人,老夫岳明阳有礼了!”老者说罢,回头招呼着身边的一老一少,客气的给赵敬一打了个招呼。

“你说什么?岳……明阳!”赵敬一方才就被那驴吓破了胆,如今听得这三个要了命的字,更是七魂丢了六魄。

不过很快赵敬一就镇定了下来。

看着面前这三个布衣打扮的外乡人,干瘪的包裹,粗制的木箱,对了,还有一头破驴!

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和鼎鼎大名的松涛先生岳明阳联系到一起!松涛先生可是当年的太子太傅,当今的帝师、内阁首府、一品大学士、大周文臣领袖……纵是回乡,必也是衣锦还乡,听说当日出城,也是当今圣上亲自送出的京都呢!这老头,也敢自称岳明阳?定是重名!

赵敬一心中一阵盘算,抬高下巴,刚要吩咐下去,拖走重罚!

“老师!”人群中一个清亮的声音。

众人寻声望去,但见一翩翩白衣少年,正潇洒的从一雪白的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

呼啦啦一阵白袍响动,少年似一朵云,从大家的视线中翩然移至老者面前。

“任三公子!”赵敬一惊呼!

“任越,快来帮忙。”老者立身笑了笑,招手示意任越近前,和着身边的一老一少,将驴背上的两个木箱分担到任越的映雪白马上。

“任三公子,这位是……”赵敬一半天没反应过来,名镇四方的“无双公子”任越,骄傲一生,怎得会对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如此用心,难道……赵敬一不敢想,也不愿相信。

“哦,赵大人!”任越拱手行了个礼,“这位便是恩师,松涛先生!”任越此刻已是将两只木箱安放在了马背上。

“咳咳咳咳。”赵敬一听了这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半天没喘上气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松涛先生,本以为会兵马开道、前呼后拥、旗帜招展、绵延三里的出现。

哪会想到,竟是这样一位牵驴的老头!

我刚才说什么了?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赵大人此刻简直想抽自己二十下大嘴巴!

“卑职咸阳府尹赵敬一,拜见松涛先生!”赵敬一俯首贴地,深深的向松涛先生行了个大礼!

便在此时,不远处,一面面旗帜随风飘扬,一个大大的“盛”字,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任越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嘴角浮过一丝淡淡的笑。

“老师,盛尧山又惹您生气了?”

“哦,是我让他们离的远远的!我素来不喜大张旗鼓,如今老了,更是喜欢清静!走吧!”松涛先生捋了捋飘逸的仙人胡,缓缓道。

“恩。”任越点点头。

“松涛先生这边请!卑职已为先生准bèi

了丰盛的接风宴,恳请先生移步醉仙楼!另外,卑职还精心为先生寻觅了一处清雅的住处,先生尽可将行礼交给卑职,卑职定当安排妥当!”赵敬一方才还趴在地上,半天没见有人邀自己起身,又听得松涛先生说“走”,惊得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不及拍打身上的泥土,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

“呵呵,有劳赵大人费心!老夫一生俯仰天地,两袖清风,不喜奢侈、素爱简单,不曾有累赘行李,只有两厢薄书,是老夫心爱之物,还是让任越去打点吧。”松涛先生说罢,牵过自己的毛驴。

任越一手顺了顺毛驴,一手扶住老师,轻轻一托,松涛先生稳稳于驴上端坐。自己则飞身上马,于前面带路。

至于松涛先生的那一老一少俩随从,则健步跟于其后。

三人变四人。

伴着轻快的毛驴铃声,“嘚嘚嘚”的从众官员的眼前进城去了。

“大人,咱们……”师爷一脸茫然。

“走,快,跟上!”赵敬一马上反应了过来。

“大人,您看!”便在赵敬一转身离去之时,盛尧山率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逼近眼前。

“盛将军!”赵敬一施礼。

“赵大人,松涛先生可已进城?”盛尧山急问。

“盛将军放心,先生安然入城,现任越公子陪伴其旁。盛将军一路辛苦,待会儿一并醉仙楼接风洗尘!”赵敬一再次拱手,告辞追松涛先生去了!

“任越!你又抢了我先!”盛尧山于马上轻声道,面色上反倒露出轻松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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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贵客到

咸阳城内,醉仙楼中。

“温大厨,快快,松涛先生已经进城了!赵大人着我前来通知你们,速速摆宴,不得有误!”又一个官爷急火火的翻身下马,直冲后厨而来。

“哦?这么快!罗捕头前脚刚走。”温守正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即又道:“知dào

了,让赵大人放心,我们即刻摆宴!”

“大伙儿听好了,都麻利着点儿,贵客已经进城了,即刻就到!柱子,准bèi

走菜!”温守正送走了官爷,在后厨巡查了一番。

见各位大厨手中的菜品均已成型,这才稍稍放了心。

醉仙楼最奢华的雅间,牡丹厅之中。

早已放置好了银丝炭炉,虽窗外寒风凛冽,屋内却是暖意十足。

李掌柜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人。

描金考究的骨瓷碗碟杯盏,包金镂花的上好楠木筷,八道凉菜如牡丹花开一般,层层绽放。

富贵鸡丝盏——金黄柔嫩;

茶香熏鲈鱼——鲜香雅致;

蜜汁鸭片卷——油光透亮;

陈醋海蛰头——劲道爽口;

爽口拌三丝——满口生香;

芙蓉脆皮藕——意在神韵;

禅衣白玉卷——醇香悠远;

五色时蔬饼——色泽艳丽。

八道异彩纷呈的凉菜,无论刀工、颜色、摆盘、味道、寓意,都极富代表性的彰显了汤大厨和郑大厨的高超技艺。

精致的酒器中更是盛满了乔老爷自京城带来的二十年的状元红!

张大厨亲手所致的各色点心,已是装盘待上:金黄的栗子糕、软糯的豌豆黄、香甜的桂花酥、还有冬日特有的马蹄糕,小巧精美,晶莹剔透,让人不忍下口!

此刻,所有的热菜都已备在锅中,就待松涛先生到来,便即开火。

“柔儿,咱们的海参也快出锅了,走,看菜去!”温守正转了一圈,颇为满yì

,带着温柔回到了灶前。

揭开锅盖,随着阵阵升腾的白雾,一阵浓香扑面而来。

锅中微微咕嘟的正是名菜——葱烧海参!

乌亮的梅花参参形饱满,温守正用老抽,生抽,绍酒,糖色,盐,加上汤母鸡汁,配以姜汁、烧酒,更是给这道葱烧海参加足了味道!

锅内参亮葱香,文火烧制,令人垂涎欲滴。

“好了!马上就可以出锅勾芡了!”温守正用锅铲微微翻动了一下。

“爹,这海参您也给我留了吧?”温柔咽着口水,小声道。

“恩,那是自然!跟着爹好好学!管饱你吃香的喝辣的!对了,回去别和你哥说哈,留得不多!”温守正不忘提醒一句。

“哈哈,知dào

了爹!”温柔又咽了口口水,看着温守正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道:这得是偷吃了多少好东西呀!

咸阳城中。

任越一马当先,潇洒自若。

松涛先生骑着他的小毛驴,悠哉悠哉的跟在后面。

不时左右张望,欣赏着咸阳城热闹的街市、美景。

两个随从紧跟其后,不时交头接耳,闲聊说笑。

忽的,街道两旁行走的路人、做生意的小贩……无一不停下了自己的事情,抬头朝路上看过来。

不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点头称赞。

不用问,定是看到了翩翩佳公子任越!

这些天来,任越留在咸阳,忙于给松涛先生物色住处,可平日里都是奔走于乡间郊野,偶尔进城吃顿饭,这种出尘脱俗的扮相,每每出现都会惹得路人神魂颠倒。

“松涛先生!松涛先生!”素来坐轿的赵敬一,今日竟破天荒的骑起了马,肥硕的身子,在马上左摇右晃,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哦?赵大人何事?”松涛先生根本没有停的意思,骑在小毛驴上,侧头,淡淡问道。

“松涛先生一路远道而来,卑职略备薄酒,咱们就近找个简陋的小馆子,简单用点餐吧!”赵敬一方才在城门口已是领教了松涛先生的脾性,一路随盛尧山同行,更是了解到松涛先生向来清廉,故而绝口不提醉仙楼的盛宴,只是简而化之,邀请松涛先生移步。

“恩,也好!”松涛先生沉思片刻,点头应允了。

“松涛先生这边请!”赵敬一伸手示意。

此刻盛尧山也带着众将领紧跟其后,一行奇怪的队伍就这样出现在了咸阳城的街道上。

一美少年打头,府尹赵大人头回骑马领路,后有大军威武压阵,中间居然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骑着一头驴!

醉仙楼,位于咸阳闹市区,素以菜品精致扬名咸阳,故每日出入其间的,大都是衣着光鲜的官商贵胄。

富人多的地方,自然也是乞丐云集的地方。

像往日一样,此刻,醉仙楼的外面,散落了众多乞丐。

赵敬一带着松涛先生等人,一路来到了醉仙楼门口。

“松涛大人,里面请!”赵敬一勒马,停在酒楼门前。

松涛先生抬眼看去,但见一栋二层高的气派酒楼坐落于闹市街头,外表装修大气讲究,大门宽敞,前厅明亮,不由皱紧了眉头。

“赵大人,这便是你所说的简陋的小馆子吗?赵大人的生活当真是讲究的很啊!”松涛先生冷笑道。

“松涛先生,这……这都是外表,其实里面只不过就是个吃饭的地方,咱们简单吃点,简单吃点,里面请!”虽是寒冬腊月,可听闻这一言,赵敬一竟出了一头的汗。

松涛先生缓缓翻身下驴,任越紧随其身旁,紧抿着嘴,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进大门,宽敞、明亮、整洁的前厅,各色桌椅、餐具悉数亮得晃眼。

此刻乃是饭时,偌大的前厅,竟无一人用餐。

“赵大人,怎得一个客人都没有!”松涛先生板着脸。

“先生不知,这家酒楼乃是我咸阳最好的酒楼,平时门庭若市,今日知dào

您要来,我们赵大人提前就把客人给清场了,为的就是给您创设一个幽静的用餐环境!”师爷在一旁忙不迭的解释着。

“赵大人可真是煞费苦心呐!”松涛先生看了一眼赵敬一。

“赵大人好!贵客好!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请随我来!”李掌柜亲自接待,领着松涛先生、赵大人等,直奔二楼雅间——牡丹!

推开牡丹精致的木雕门,松涛先生眼神骤然一冷,停住了脚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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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赵大人买单

牡丹厅内,饭菜精致考究,装饰奢华无比。

松涛先生站在门口,良久才缓缓道:“这便是赵大人所言的简单饭菜、简单酒水吧!”

说罢,倒背双手,转身离去。

“这……”赵敬一不知如何接口,只能擦着冷汗,连忙跟了下去。

“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一个拄着拐棍的老乞丐,捧着个烂碗,一瘸一拐的在醉仙楼门口向路人乞讨。

“滚开!滚开!”外面的卫护队伍里,当先的一个官兵冲了上去,一脚踢开了老乞丐。

“嘭”一阵闷响,老乞丐摔倒在地,破碗“啪”摔落在地,碎的一地七零八落。

老乞丐不敢出声,只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爷爷,爷爷!”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一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六岁小乞丐跑了过来,一下扑倒在老乞丐身边,轻轻捧起老乞丐的胳膊,小心仔细的吹着。

此刻,老乞丐的手掌因划到了碎碗渣,鲜血直流。

小乞丐别过头去,脏兮兮的消瘦的脸上,一双干净的大眼睛,喷吐着怒火!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没看见贵人老爷来了吗!再敢出现,打死你们!”官兵扬了扬手里的棍棒,抬腿就是一脚。

小乞丐忙用身子护住老乞丐,稚嫩的脸上显出极为疼痛的表情!

“赵大人平时就是这样爱民如子的吗?”松涛先生此刻正好出来,目光森寒瞥了赵敬一一眼,走了过去,轻轻搀起地上的老乞丐,任越忙跟过去,拉起地上的小乞丐。

“松涛先生,这……这都是误会,误会!”赵敬一脸色煞白,心中直气,该死的乞丐,早该肃清这些肮脏的家伙了!

“既然赵大人说是误会,岳某就给赵大人一个与民同乐的机会!你看这醉仙楼偌大的酒楼,闲置了自然是不妥。方才赵大人精心准bèi

了一桌佳宴,想我一个老头子也是吃不了,不如这样,就请在场的各位可怜人同餐,如何?一来彰显赵大人的爱民之心,二来也让更多的人品尝到醉仙楼的招牌和名气,岂不两全?”松涛先生说罢,欲将老乞丐搀扶进门。

老乞丐挣扎着不敢进去。

任越也拉起小乞丐亦要同入,小乞丐看着爷爷不动,也站着不敢动,脸上露出想进又不敢进的神色。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这位是京城来的松涛先生!松涛先生如今是要住在咸阳的,邀请大家去醉仙楼饱餐一顿,大家还不谢恩?”见众乞丐不动,盛尧山快步走了上来,站在醉仙楼的台阶上,大声吆喝了起来。

“松涛先生?”

“京城里来的?”

“想必比赵大人的官大!”

“大官,好耶!既然大官让咱去,咱还能不给人家面子吗?走喽!”

“哦!”

众乞丐像白捡了大馒头一般兴奋,举着打狗的棍子,敲打着各式破烂的碗筷,浩浩荡荡的涌进了醉仙楼!

看得赵大人脸都绿了。

“任越,走,咱们随赵大人与民同乐去!”松涛先生面色露出笑意,拉着任越,带着盛尧山,连同赵敬一一起,再次阔步步入醉仙楼。

“是,是……松涛先生!”赵敬一此刻哪敢说个不字,城门口就犯了个错误,刚才又惹得先生不开心,若是再不遂了贵人愿,岂不是自断官路!当下干笑着低头赔着笑脸,余光中瞥了瞥满堂的乞丐。

“老板,开饭!”一个打头的乞丐站起身子,吆喝着。

“开饭!开饭!”众乞丐齐声吆喝着。

“哦!哦!哦!”众乞丐转而齐声起哄道。

瞬间,乞丐们的声音,和着敲击桌椅、碗碟的声音,汇成了一曲乱七八糟的旋律,节奏鲜明,让人无力拒绝。

趁着混乱的时刻,松涛先生近身凑近赵敬一,故yì

问道:“敢问赵大人,这顿与民同乐的饭菜,不知是为公还是为私啊!”

赵大人脑子里瞬间转了个圈,嘿嘿的谄笑道:“松涛先生说笑了,卑职素来爱民如子,这顿饭当然是为私,记在卑职的名下!”

“想来,爱民如子的赵大人,定是不会因为区区饭钱,动用咸阳官饷,更不会因为区区饭钱,增加百姓的税收。岳某刚才多虑了,如此,岳某代咸阳百姓先谢过赵大人,赵大人费心!”松涛先生当着众人的面,向赵大人微行了个礼。

“岂敢岂敢!松涛先生这不是折煞卑职了吗?能随松涛先生与民同乐,乃是卑职的夙愿,也是卑职的荣幸,卑职定当尽心竭力,为好咸阳的父母官!”赵大人哪敢受礼,连忙闪开,信誓旦旦道。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这顿饭乃是赵大人自掏银钱,用自己的俸禄来请大家的,大家待会儿定要尽兴,万万莫要辜负了赵大人的一番苦心!”松涛先生此刻声如洪钟,极富撼动性的站在前厅中间,大声道。

“谢谢赵大人!”众乞丐齐声道。

“赵大人真是个好官!”几个打头的乞丐吆喝道。

“京城大官,您一来赵大人就请我们吃饭!嘿嘿,您不走了吧?”几个老乞丐哆哆嗦嗦的站在松涛先生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看来是怕秋后算账。

“大伙儿放心,松涛先生打今儿起是要住在咸阳的,大伙儿尽管放宽心用餐便是!”盛尧山此刻领悟了松涛先生眼神的示意,挺身而出,安抚着众乞丐。

“是是,众位放心用餐,包在本官身上。松涛先生这边请!”赵大人连连点头,伸手请过松涛先生!

“好菜好饭只管上!”乞丐闻言放下心来,其时有大胆的乞丐当先叫道。

周围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吃肉,吃肉!”

“小二哥,能上的都上!”

“对,多上点,拣带肉的上!”

“吃不完带走,留着晚上吃!”

正带着松涛先生往二楼雅间去的赵敬一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摔倒,虽面色如常,却是暗暗咬牙切齿,心头滴血,这可都是我的钱啊!白白便宜了这些个穷鬼饿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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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土菜

醉仙楼,二楼雅间。

“松涛先生请!”赵敬一满脸堆笑,再次推开牡丹厅的木雕门,同时恭敬的请入任越、盛尧山等人。

便在刚才几位大人一楼说话的当口,李掌柜已是麻利的安排人手将饭菜重新热过端上。

汤大厨和郑大厨联手精制的四炒四烧,全是当季本地吃不到的菜品,无论造型、色彩、刀工、香气、味道,都堪称二位大厨的最高技艺。

温守正的两道大菜赫然位居圆桌中间。

精致的一品翅悠然的徜徉在紫砂钵中,架在精致的紫砂灯炉上。

汁浓汤鲜的梅花参,优雅的卧在陶盘中,丝丝闪着光泽。

张大厨的四款精美的酥点,形同玉雕一般,让人不忍动筷。

八凉、八热、两主、四点心,二十二道菜品,取意好事成双!

香气、热气再次铺面袭来。

“赵大人,敢问这一桌所费几何?当是花费不菲吧。”松涛先生问道。

赵敬一“嘿嘿”干笑两声,没敢回答。

“赵大人,说好了与民同乐,说好了由您做东,老夫也是吃着朝廷俸禄的人,深知饷银有限,又岂能享用如此昂贵的宴席,花费赵大人本就不甚丰厚的俸禄,我看还是留给能吃得起的富商吧!”松涛先生看了看满桌的佳肴,再次淡定自若的转身离开。

“走吧,去另外一间,简单吃点便是!”松涛先生倒背着手,来到另一间雅间——荷花。

荷花虽也是雅间,可到底要比牡丹小多了,简单的装修,倒是凭添了几分质朴和雅静。

“来人!点菜!”赵敬一紧跟进去,连忙招呼。

眨眼,乔老爷带着儿子乔子章赶了过来,李掌柜跟在一旁,柱子畏畏缩缩的站在后面,荷花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难不成这位大贵人是嫌咱们准bèi

得宴席不够好?还是不合他的胃口,怎的另外点菜来了?乔老爷心中嘀咕。

可千万别点稀罕物啊,要不临时去找食材,哪来得及?李掌柜心里七上八下,不多时,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位贵人可真是特别,居然不吃赵大人那一套!有意思!乔子章心中暗道。

柱子大脑一片空白,这场面,真是闻所未闻呢!

“不知松涛先生有什么喜好?”赵敬一接过李掌柜递来的菜谱,双手送给松涛先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不麻烦,老夫久未回咸阳,如今重回故土,自然是要尝尝家乡的特色,就给上个羊肉泡馍,再来几个肉夹馍吧!”松涛先生看都没看菜谱,张口便道。

“羊肉泡馍?肉夹馍!”赵大人一愣,嘴里简直可以塞进去一只肉夹馍。

堂堂一品大学士,帝师、曾经的太子太保,居然,竟然只点了两个根本不算菜的菜!

“怎么?没有吗?既然如此,任越,你去街上给我买点回来,这种小吃,想来街头到处都是!老夫在京中想吃都想了几十年喽!”松涛先生眯起眼睛,推开窗子,伸手指向繁华的咸阳街市。

“是。”任越便欲起身。

“不不不,哪敢劳动任三公子大驾,松涛先生静候片刻,您点的菜马上就上!”赵敬一慌得连连摆手,眼神却直指乔老爷和李掌柜。

“请贵客稍后,即刻便上菜!”乔老爷带着众人赶忙离去。

“呵呵,羊肉不急,我老了,牙口不好,肉可得给我炖烂点,先给上几个肉夹馍吧,那东西快,也扛饿,正好先垫垫!”松涛先生乐呵呵道,哪里像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大员。

一想起儿时的肉夹馍,松涛先生就口水泛滥。

当真是好久没吃过了,还真是怀念呐。

“老师,那肉夹馍当真那么好吃?”任越好奇。

“呵呵,你小子挑剔得很,只知食不厌精,却不知dào

真zhèng

的美食却在民间!想来你来咸阳的这些日子,必不曾吃过这里的特色,待会儿你可定要尝尝!”松涛先生笑道。

“哦?真有先生说的那么美味,那待会儿我可要多吃几个,再多带些给弟兄们尝尝,就说是先生推荐的,哈哈哈哈!”盛尧山坐在一旁,英俊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哈哈,还是尧山懂得入乡随俗、甚解风情啊!”松涛先生捋着胡须,看着盛尧山,眼中满是喜意。

后厨中。

温守正此刻正和大家一起忙着做两百份臊子面呢。

刚才蜂拥而至的那些乞丐,倒也好打发。

平日里也没吃过什么好的,方才打头的乞丐进来,说大伙要吃大肉包子,另外还想吃臊子面。

这肉包子在张大厨他们的快手之下,已是上了蒸笼,估计还要等会儿,这臊子面却是麻利的吃食,做法简单,味道也足。

如今后厨里几乎所有的人手都在忙活着臊子面呢!

“温大厨,温大厨,快快!上羊肉泡馍和肉夹馍!”柱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来。

“柱子,贵人吃得可好?”温守正话刚出口,忽然一怔:“柱子,你说什么?”

“您还不知dào

呢,那贵人压根就没吃你们给做的菜,只说想吃羊肉泡馍和肉夹馍!乔老爷让你赶快准bèi

!”柱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是搓手,又是转圈。

温守正愣了。

依稀的记得,之前定菜谱的时候,貌似柔儿提过一嘴,说是这位贵客既然来自皇城,想必是吃遍了京城的美食,说不定想吃家乡的土菜呢!

想不到,果真让这丫头给说中了!

当初真该提早预备下来!

温守正心中暗暗悔道。

“爹,怎么了?”温柔忙完手里的活,见一起出现在后厨的乔老爷、子章少爷、李掌柜和前来帮忙的红袖小姐,又见柱子呆呆站那,不觉奇怪。

这个时候,大家不是应该在牡丹伺候着吗?怎么都跑到后厨来了。

“温姑娘,当真让你说中了,那贵客想吃土菜!”乔子章快言快语,心中却对温柔的判断佩服得很呐!

“哦?都点了什么菜?”温柔并不惊慌。

“一道羊肉泡馍,一道肉夹馍!”乔子章道。

“这有何难!爹这两道菜交给我吧!”温柔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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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肉夹馍

“掌柜的,您快去看看,外面的叫花子闹起来了,饿得都快把桌子给吃了!”一个酒楼的伙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张大厨,包子好了吗?”温守正喊了一嗓子。

“还得过一会儿!肉馅的不好熟!”张大厨应道。

小五带着几个杂役,麻利的照顾着笼屉。

一阵阵白雾混着香气,热乎乎的散发了出来。

“快快,郑兄,汤兄,咱们的臊子面加快!”温守正大手一挥。

“爹,你去忙吧,这两道菜交给我便是了!”温柔见到如此慌乱的情景,再次主动请缨。

“恩,只好如此了,柔儿,你跟着爹学厨虽说时日尚浅,可你天资聪慧,今日正好是展示的好时机。这两道寻常的菜肴,用心去做吧!爹相信你!”温守正拍了拍温柔的肩膀,眼中充满了信任和鼓励。

“师父,我去帮柔儿妹子!”方大石拍了拍手里的面。

“好,你们两个只管放手去做!有不懂的,尽管问我!”有方大石帮忙,温守正稍稍放心了些,仔细交代了一番,又投入到二百份臊子面的混战中去了。

冬日的醉仙楼后厨,储备了大量的食材,腊汁肉便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件。

这种特制的腊汁肉,乃是用猪前肩加冰糖、老酒、高汤炖煮,辅以八角、桂皮、砂仁、肉豆蔻等香料。

炖好后的腊汁肉需在原汤中浸泡一夜,肉更入味,口感松软却又不至于完全软烂不成形,让人想想都流口水。

平日里,大厨们炒菜都爱加一些制作好的腊汁肉,一来增色,二来提鲜。

不过,今日来看,这腊汁肉却是要回归原本正途。

肉夹于馍中,名为肉夹馍是也!

“石头哥,还有白吉馍吗?”温柔取了些现成的腊汁肉,一边用刀细细剁碎,一边问道。

“等着,我去拿!”说话间方大石提了个竹筐,里面整齐的码放着做好的白吉馍,这也是咸阳的特色。

面粉加碱水,用传统的烤炉烤制,这种烤炉上下都装有炭火,可以控zhì

上下的温度,中间空气流通,烘烤出的馍表皮松脆,口感更佳。

“石头哥,馍有些凉,吃着韧,你再回炉加热下,这样咬着脆。”温柔轻轻用手背试了下白吉馍的表面。

方大石捧着一筐馍去烤炉那边了。

趁着这会功夫,温柔随手煮了几只鸡蛋,又切了些细碎的青椒末。

一切准bèi

就绪,方大石的馍也热好了。

“柱子哥,那贵人多大年纪?”温柔转头。

“是个老头,对了他还说羊肉要炖烂些,他老了,牙口不好。”柱子挠了挠头。

温柔听罢,手里的刀再次霍霍响起,只见那原本被切碎的腊汁肉,此刻又被剁得更加细碎。

温柔用刀韧轻轻收起肉末,分了若干份,一一加入馍中;又将煮好的鸡蛋切成细碎,加在肉上,临了洒了些碧绿的青椒粒,最后又取了一勺腊汁肉的老汤,浇至在加了料的白吉馍中。

“好了!柱子哥,可以送上去了!我这就做羊肉泡馍!”温柔眼睛弯弯,嘴角弯弯,自信非常。

“柔儿丫头,这……这就好了?”柱子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也太简单了点吧!

柱子仿佛看见,在荷花厅的桌子前,贵客带着众位大人们,每人一个肉夹馍,正抱着啃……

这也太荒唐了吧!

怎么着这肉夹馍也该做得精细点,比如里面夹点鱼翅海参什么的!

柱子这般想着。

“柱子哥,快去吧,馍要趁热吃才好!”温柔笑着催道。

柱子心惊胆战的端着这一大盘肉夹馍上了楼,虽然闻着挺香的,但看起来怎么就这么普通呢!

轻轻的敲了敲荷花的门。

“贵客,您要的肉夹馍到了,请慢用!”柱子轻轻放下盘子,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看众人的表情。

赵敬一看了一眼馍,脸都白了,比白吉馍还白。

原以为后厨会精心准bèi

别致的肉夹馍,想不到竟然做的是街头巷尾再平常不过的肉夹馍!客人可是大儒,是京城的贵客!说是点了肉夹馍,怎么还就真的给上了肉夹馍!蠢材!一群蠢材!这要是传出去,说松涛先生来咸阳的接风宴,竟吃的是肉夹馍!我赵某人的脸可往哪搁啊!

正当赵敬一胡思乱想之际,松涛先生却是眼睛一亮,早已迫不及待的伸手朝向肉夹馍,不客气的拿起一个热乎乎的馍,一口咬进了嘴里。

“嘶。”馍有些烫口,不过热度却刚好把腊汁肉的香味给烘托了出来。

松涛先生转了转手,换了个角度捧着馍,又是一口,这口比上口更大。

“好吃!好吃!就是这个味!真是好吃!”众人发呆的眼神中,松涛先生三口两口的便把一个肉夹馍吃完了,一脸的满足。

接着,伸手又拿了第二个。

“哎,你们怎么不吃啊?这可是美味啊!”松涛先生赞叹道。

“好,我来一个!”盛尧山早已迫不及待了,长途跋涉,又是十冬腊月,肚子早就饿瘪了,方才就想动手的,一直没好意思。

“嗯,好吃,先生,果然好吃!”盛尧山双手捧着一只馍,一大口咬上去,腊汁肉的汤汁些许的沾在了脸上,却是不管不顾,接着大口大口的嚼着。

馍酥、肉烂、汁浓,煮蛋的蛋白微微弹牙,蛋黄和肉糜混在一起,更加绵香,加入了少许的青椒粒,清香四溢,更好的化解了肉食的油腻。

好吃啊,美味!

盛尧山吃着,不住的点头,没留心一口气竟吃了两只肉夹馍!

赵敬一等看着,大气不敢出一声,只伸手拿过一只,一同吃着陪着。

不过担忧甚过肉夹馍的美味,赵敬一的嘴里大概是吃不出任何味道吧!

“哎,任越,你也来一个?”松涛先生取过一只馍。

任越摆摆手:“老师,您吃,我不饿。”

“你这孩子,就是挑食,却不知错过了多少美食呢!其实,食物和做学问一样。阳春白雪必定曲高和寡,下里巴人却是尽人皆知啊!越是朴实的,就越是纯粹的,好吃就是好吃,不需yào

华丽的外表,就如这个馍,无华却醇香,每餐必须,果腹才能慧智。你若懂得学问如饮食一般,凭你的才华,大周便无人可及了!”松涛先生说罢,微微闭上双目,又是一大口咬下去。

“先生,真是美味!回头我带些给弟兄们尝尝!”盛尧山吃到兴起,喝道:“小二,有酒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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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餐前酒

“有有有!”柱子连连点头。

赵大人轻咳了一声,冲着柱子朝隔壁使了个眼色,柱子倒也不笨,转身走向隔壁。

便在这时。

“小二,牡丹厅那坛上好的状元红,你就别让赵大人破费了!”松涛先生吃着肉夹馍,嘴里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先生说的极是!小二,你们醉仙楼有什么特色酒水,尽管上来!”盛尧山吃到兴头上,没有酒怎么行?

“嘿嘿,各位大人,咱们醉仙楼现如今只有一种酒,便是自己个儿酿造的‘朝露酒’,不知各位大人可有兴致尝试?”李掌柜见状,忙上前推荐,眼睛却不住的望着座位上的任越。

“呵呵,盛尧山,这‘朝露酒’可是这醉仙楼的一大特色,你这个酒鬼,定是要尝一尝喽,否则怕是会后悔报憾!”任越见李掌柜这般求助的模样,虽心中觉得有些不以为然,但转念一想,顾念到温柔,还是随口提了一句。

毕竟这“朝露酒”可是他当初品尝后给改的名,若还是坐视不理,待会这个蠢笨的掌柜万一急了,矛头直指自己,岂不失了面子?

“哦?任三,你可是品尝过?”盛尧山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

任越的嘴素来挑剔,能让他说好的东西,那定是极好不过的了。

“这位大人所言极是!当初这位公子可是亲自给咱们这朝露酒赐了名呢!”李掌柜见状,一时兴奋,索性在一旁又是衬了一句。

“咳咳,掌柜的,快去上酒吧!”任越雪白修长的手指微微握拳掩口,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微怒,略过李掌柜的眼睛。

明明是如水般的眼神,却分明带着寒意!

李掌柜心中一颤,不好,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莫不是惹恼了这位白衣公子!当下赶紧吩咐柱子:“柱子,快去搬酒。”

柱子麻利的跑下楼去,直奔后厨。

“柱子哥,客人吃着可好?”温柔此刻正在做第二道菜——羊肉泡馍。

见柱子快步跑来,随口问了一句。

“柔儿妹子,你的手艺好得很呐!那贵客一连吃了两个,赞不绝口;那青衫大人也是吃了两个,这会儿还要酒呢!就是上回那个白衣公子给起名字的朝露酒!”柱子没头没脑的,倒是也说清楚了。

“哦,酒在这里,你抱去两坛吧!”温柔听罢,顺手给柱子指了指放酒的位置。

“两坛!柔儿妹子,要不了那么多!没几个人,就赵大人一人陪着!一坛都不见得喝完!”柱子说罢,便去抱酒。

“两坛都不一定够喝!石头哥,你帮柱子哥抱一坛上去吧!我这脱不开手!”温柔根本没理会柱子的叽歪,随口让方大石抱着酒,和柱子一起上楼了。

荷花厅里。

“任三,方才听说这酒是你给起的名?”盛尧山的眼睛里全是笑意,温暖如春阳,棱角分明的脸,似乎也更加柔和了许多。

任越不语,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背靠着椅背,整个人沐浴在明亮的光线中,很是舒服。

“‘朝露酒’,哈哈哈哈!看任三你平日闲淡赛仙,想不到竟也好这杯中之物!哈哈哈哈!”盛尧山开怀大笑,大口吃着肉夹馍,很是豪迈。

任越依旧不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转过头来,独自看着窗外的景致去了。

松涛先生喝了口茶,缓缓道:“尧山,想必任越给这酒赐名为‘朝露’,定是此酒的精妙之处,你且尝尝,说不定再也想不出比‘朝露’更合适的名字呢!”

“老师所言极是!”任越依旧望着窗外,简单的应了一句。

“各位大人,酒来啦!”柱子带着方大石,将两坛“朝露酒”悉数开坛。

一阵淡泊绵长的酒香,飘然开来。

盛尧山不禁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暗赞。

没等柱子动手开坛,盛尧山早已迫不及待,拎过其中一坛,双手捧起,拍掉盖子,起身挺立,对着坛子,仰头长饮。

只听得“咕咚咕咚”连续的声响,酒如水般滑入盛尧山腹中。

盛尧山丝毫没有放下酒坛的意思。

任越微微摇头,笑道:“此番样貌,真应了六如公子的爱酒如命啊!来,老师,还有一坛酒,您且尝尝!”

说罢,轻轻举起另一坛酒,缓缓的给松涛先生斟了一杯。

同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就是没有赵敬一的份儿。

师徒二人举杯相互邀着,任越以袖袍遮掩,白袖翩翩,举杯一饮而尽,喝得那叫一个优雅漂亮!

松涛先生则单手举杯,仰头倒如口中,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似这酒香一般绵软悠长。

赵敬一有些尴尬的坐在那,手里的半块肉夹馍都不知dào

如何处置,更不知dào

该如何参与到这三位的饮酒当中,实在是难受得很,仿佛饭桌之上,唯独自己是一个多余之人!

“好酒!清冽甘甜、回味悠长!”盛尧山此刻过瘾的抹了抹嘴巴,满yì

的将那酒坛子放在了桌上。

柱子伸头再看时,只见坛中空空,整整一坛的酒,全都进了盛尧山的肚子。

“小二,再来一坛!”盛尧山酒兴大气,挥手喊道。

我的天,还真让柔儿那丫头给说中了,这位敢情是酒仙下凡呐!

柱子心中直嘀咕。

“小二,别听他的,他若喝起来,怕是你们整个醉仙楼的酒,都不够他一人喝的!最多再给他一坛,若是还想喝,就不劳赵大人请客了,让他自己掏银子去买!对了,去看看我的羊肉泡馍好了没,老夫可是饿得紧呐!”松涛先生眯起眼睛,看起来很是慈祥,说笑间便替柱子解了围。

此刻,温柔在后厨忙得正酣。

这羊肉泡馍,选用的羊肉汤可是极其重yào

的。

温柔特意选用优质的羊后腿肉,洗切干净,加葱、姜、花椒、八角、茴香、桂皮等佐料,一同投入锅中,慢慢小火熬制炖煮,咕咕冒泡。

馍因为死面,不必发酵,所以现做即可!

温柔将和好的面揪成大小相同的面团,擀成圆片,放入没有油的平底锅中,小火烙馍,反复翻面。

羊肉泡馍即将出炉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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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羊肉泡馍(一)

后厨里,两百份臊子面尽已出锅,酸爽红亮的浇头,弥漫在空气中,让人胃口大开!

一屉屉的大肉包子,鲜味十足,热气腾腾,又白又大,就等着出笼了!

“柔儿妹子,客人催菜了!”柱子陶醉的闻了闻四下弥散的香味,这才想起来正事。

“知dào

了,马上就好!柱子哥,你再拿坛酒上去吧,顺便问问客人,肉泡馍预备怎么个吃法?”温柔随口答道,手上不停。

葱末、香菜、黄花菜、木耳、料酒、粉丝、盐等一众配料,温柔一一准bèi

齐全。

“各位大人,后厨说羊肉泡馍马上就好,问各位预备怎么个吃法?”柱子又抱了一坛朝露酒上来。

“呵呵,看来,后厨这位师傅当真是个会吃之人!如此,有劳后厨师傅前来指教了!”松涛先生捋着胡须笑道。

“什么后厨师傅,她就是个十二岁的毛丫头!”柱子心中嘀咕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后厨的师傅!”赵敬一见柱子站住发呆,连声催促道。

“是是,小的这就去!”柱子倒退着向厅外走去,慌乱之中,差一点儿被自己绊倒。

这可如何是好?温大厨这会儿在忙着那一大群乞丐的事,这羊肉泡馍却是柔儿丫头所制,难不成当真要带柔儿丫头去雅间!

柱子此番想着,糊里糊涂就到了后厨!

“先生,为何吃菜还要请后厨师傅协助?咱们自己动手不就行了?”盛尧山此刻正打算痛饮第二坛酒。

“你们俩都未曾见识过真zhèng

的羊肉泡馍,老夫虽然只是小的时候吃过,但也有些忘记了,请后厨师傅前来,自然是吃得尽兴至极!”松涛先生并不多言,只是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的羊肉泡馍。

“盛尧山,这酒可好?”任越终于坐不住了,见盛尧山第二坛转眼就尽,随口问了一句。

“大好大好!诗中日月酒中仙,平地雄飞上九天。身谪蓬莱金籍外,宝装方丈玉堂前。”盛尧山即兴赋诗一首。

听得任越不禁面色微动。

“好酒!好诗!”松涛先生拍手称赞,“尧山,你若去年不夺武魁,参加殿试,老夫担保,你必可一争文状元!”

“先生谬赞了,尧山只是粗略识得几个字,平生更爱金戈铁马,若论文采,自当是任三郎堪称大周榜首!”盛尧山摆手笑道。

“哼,装什么谦虚,你这武魁上回在咸阳杀马贼,不也是败在的我的剑下!”任越心中暗暗愤道,面色上却是彬彬有礼。

说话间,温柔的羊肉泡馍已是出锅。

热气腾腾的羊肉,撕成小块,浓厚的汤汁全然只包裹着一个“鲜”字!

一盘白净的馍,整齐的放在一旁。

另有葱末、香菜、黄花菜、木耳、料酒、粉丝、盐等调料,五颜六色的一一放置在小碗当中,一字排开。

柱子一见,都不知咽了多少次口水,土生土长的咸阳人,打小也没少吃这羊肉泡馍,怎得今日这道菜如此香气逼人!

“柔儿妹子,楼上贵客说,要请后厨师傅前去帮忙!”柱子小声的与温柔说道。

“没问题,柱子哥,我这就随你去!”温柔净了手,转身便要走。

“柔儿妹子,可是你……”柱子心中七上八下。

十二岁的温柔,来后厨学厨不过区区半月余,可这进步却是神速,难不成真的让她去吗?

“柱子哥,快走吧,这菜需热热的吃才好!”温柔催促道。

“唉!也罢!”柱子望了望那边忙得脚不沾地的温大厨,索性应下了!

反正贵客要见的是做泡馍的师傅,又没指定一定是温大厨。

反正这道羊肉泡馍的确是柔儿妹子做的……

此番想着,柱子端着盘子带着温柔,已是来到了荷花厅的门口。

“羊肉泡馍来喽!”柱子推开门,吆喝着。

顿时,荷花厅的上空,弥漫着浓郁豪爽的西北风情。

白雾散开,只见赵敬一脸色煞白的杵在那,目光中燃起熊熊烈火,似要吃人一般。

这个傻愣的柱子,怎得把一个小丫头给带来了,这菜不应该是温大厨做的吗!

此刻,乔老爷带着乔子章、李掌柜等人依旧站在荷花厅里,时刻等着服侍来自京城的贵客们。

可白雾散尽之时,见到的不是温大厨,而是这个叫做温柔的小丫头,依旧是灰蓝布旧棉衣,不施粉黛的脸,眼睛清澈无比。仿佛一朵娇艳的水仙花,静静的开放在悠悠山谷的清潭边。

乔老爷眉头紧锁,心道:温大厨这是闹哪样?知dào

你闺女在这学厨,可也不至于让她来应付如此尊贵的客人吧!

乔子章则镇定的打量着温柔,眼中全是笑意,这个丫头真特别!

李掌柜的心中直打鼓:温大厨啊温大厨,若是你家闺女弄砸了,这醉仙楼,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哇!

“让各位久等了!”温柔大大方方的进来,麻利的端起每人面前的白瓷碗。见居中就坐的是一位老者,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松涛先生吧!

温柔扬手举勺,先给松涛先生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礼貌的以手示意。继而又给在座的每个人都盛了一碗。

“各位大人,这羊肉泡馍的头一道吃法,便是‘单走’,也就是各是各的味,大家先喝碗淳汤暖暖胃!”温柔清声介shào

道。

松涛大人煞有介事的望着面前这个小姑娘,简单、质朴,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就是连穿着都是那么的普普通通,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灵气。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盛尧山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温柔,这个姑娘好生眼熟,好似在哪见过一般。对了,那日杀马贼、城门外、雪地上,盛尧山眼前一亮!

任越则饶有兴致的望着温柔,心道:这姑娘真是有趣,又见面了!

“啊!”就在京城的“绝代双骄”各怀心思之际,松涛先生的口中早已发出一声悠远的赞叹。

汤已喝尽,暖心暖胃,口中鲜香,味美汤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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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羊肉泡馍(二)

见松涛先生一脸甚是享shòu

,盛尧山早已迫不及待,当下饮一大口下肚,热热的羊肉汤在口中翻滚,来自西北的吃法,豪迈不羁!

任越素来不喜牛羊这等腥膻之物,只是静坐一旁。

温柔看了看任越,笑道:“任公子怎得不喝?这汤全然没有腥膻异味,就是神仙喝了都站不住脚呢!公子何不试试?”

“任三,这汤绝了!你若不喝,我可再喝一碗!”盛尧山打了个饱嗝,刚才的一坛酒,看来着实撑肚子了。

“任越,尝尝看,凡事都要尝试,方可知其味!”松涛先生劝了一句。

任越笑笑,微微摆手。

温柔哼道:“任公子那日连面条和大白菜都能吃的碗碟干净,怎就不能喝一口羊汤!”

甫一出口,任越的脸都气白了,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我“无双公子”在咸阳吃她一碗面条配白菜,竟成了笑柄。

“不就是一口汤吗?我喝便是!”任越低头小抿了一口。

原本打算以帕拭口吐掉,却不曾想,这一口汤着实是把他惊住了!

鲜!

怎一个“鲜”字了得!

任越立时停不住口,用小勺精致的往嘴里送,几勺下去,碗中已是干干净净。

“好喝吧?”温柔得yì

的问了一句。

心中却像个胜利者一般。

让你再挑!今生若有机会,定把你这挑剔的毛病给治好了!

“勉强尚可!”任越瞥了一眼温柔,轻轻拭擦了嘴唇,只轻轻说了这一句。

“任三,这还叫尚可!那若是你能看得上眼的,得多好吃啊!”盛尧山衬了一句。

当然是大白菜配面条了!那日任越可是吃得干干净净不停嘴呢!

温柔在心中暗笑。

“这位姑娘,烦劳继xù

吧!”松涛先生咂了咂嘴,拭目以待了。

方才还对这个丫头心存疑虑,一碗汤下去,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了!

只见温柔,将馍掰碎成黄豆般大小放入碗内,然后施以一定量的熟肉、原汤,最后撒以葱末、香菜、黄花菜、木耳、料酒、粉丝、盐等配料。给每人又盛了一碗。

这次,盛尧山没再等人招呼,而是端起碗来,和松涛先生一道,几乎是同步品尝。

“这第二道吃法,名叫‘口汤’,各位泡馍吃完以后,碗中只剩一口汤。汤的味道渗入馍中,湿软鲜香,各位可以试试!”温柔一边介shào

,松涛先生和盛尧山早已大动食指了。

“好吃,好吃!”盛尧山吃得连连点头,根本顾不上说别的话,除了好吃,还是好吃!

松涛先生亦是连连赞许,一碗泡馍下去,简直是人间享shòu



西北的豪迈,彰显在粗犷的羊肉汤中,豪迈中尽显含蓄,则体现在馍尽的一口汤中。

不多不少,正好一口!

“任公子,您尝尝。”温柔又劝道。

看着那一碗软烂的泡馍,任越最终还是轻轻的摆了摆手,拿起刚才的汤碗,又盛了一碗汤,笑道,“我还是喜欢这汤!”

“这第三种吃法便是‘水围城’。”温柔笑了笑,取出一摞大碗,将整个的圆馍放于碗中,又添了些许的汤进去,只是这次的汤明显要比之前的多。

“这道‘水围城’汤较多。各位端上吃的时候,讲究蚕食,忌使劲搅和,为的是从头到尾,口味始终如一。这里有糖蒜和辣酱,可供各位搭配,不过一开始不建议各位食用,影响口味,吃到一半感觉油腻的时候,吃一颗糖蒜,挑一点辣酱拌在馍中,然后用汤清口,这样才美。”温柔笑了笑。

眼神示意着大家,泡馍的吃法已经演示完了,接下来便是大伙尽情享用了。

三道羊肉泡馍已是吃尽,吃完让人顿觉神清气爽,豪气冲天。

松涛先生酒足饭饱,吃得甚是满yì

,“泡馍看似简单,实则精致复杂。正如待人,有些人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工夫了得,深藏不漏哇!任越,你若学不会品尝,便真是错过了!”松涛先生说这话时,眼睛却在凝视着十二岁的温柔。

“姑娘怎么称呼?”盛尧山喝完最后一口汤,又饮尽了杯中酒,笑问。

“这是醉仙楼温大厨的女儿,名唤温柔,跟着她爹来学厨的。”乔老爷生怕出了岔子,赶忙率先示弱。

“哦?温姑娘学厨几年了?”松涛先生好奇的打量一番。

“回贵客的话,小女子入行尚短,只有半月余!”温柔不卑不亢,清澈的眸子闪着明亮的光彩。

“半月余!?”在场的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便是那心高气傲的任越,此刻也挑起眉毛,仔细的又瞧了一遍这个丫头。

温柔年纪尚小,纤瘦未长开,虽然被黯旧的衣衫包裹,可眉眼之中却尽显璞玉的本质,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坯子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

“温姑娘,那肉夹馍可也是你做的?”盛尧山满眼惊喜。

“正是!不知可否随了各位大人的心意?”温柔应道。

“好吃,太好吃啦!我待会儿定要带回去些,给兄弟们尝尝!”盛尧山一时得yì

,竟站起身,卷着袖子,豪迈的架势不减当年。

“还是前世那个重义如山的尧山,走哪都忘不了他那一帮兄弟!”温柔心中暗笑。

“这有何难,待会儿我去后厨取些,给大人包好带走!”温柔笑道。

“温姑娘,不知这酒,是否也可以帮我带回去些呢?”盛尧山得寸进尺,抱着酒坛问道。

“盛尧山,你不说我倒忘了,那日我来醉仙楼,也看中了温姑娘酿的这酒,也说要买些回去呢!今日就一并装了吧!”任越望着温柔,笑眼朦胧。

“任三,这酒也是出自温姑娘之手?!”盛尧山大惊。

“呵呵,温姑娘去忙吧!”任越袖管一挥,示意温柔退下,懒得和盛尧山讲话。

松涛先生坐在任越和盛尧山中间,就怎么左看看,右看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个十二岁的丫头,居然又会烧菜,又会酿酒!

乔老爷和李掌柜则是一脸放松,总算平稳过关了,刚才可把大伙吓坏了!

乔子章则满心欢喜,嘿!这个丫头,真厉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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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结下梁子

再次看到温柔时,已是一盏茶过后。

温柔和柱子拿着包好的肉夹馍,还有两坛“朝露酒”,分给了任越和盛尧山。

盛尧山左手捧着酒坛,右胳膊下夹着包好的肉夹馍,怎么都不肯让别人沾手。

酒香四溢,馍香诱人,这种美味,还是自己拿得放心!

任越笑笑,眼神示意了一下松涛先生随身的少年书童。

少年立时心领神会,旋即上前帮任越抱酒。

“温姑娘,这顿饭虽是赵大人做东,可费心的还是你。老夫许久没有吃到如此正宗的家乡美食了,一馍、一汤,让人魂牵梦萦,老夫感激不尽,不知dào

该如何谢温姑娘才是啊!”松涛先生望着面前汤汁吃尽的杯盘,感慨万千。

“不用道谢,小女子身为咸阳人,为贵客做点家乡菜,算不得什么,贵客若是喜欢,大可天天来醉仙楼!”温柔大大方方道。

“松涛先生,您这话说的!如今您回到咸阳,便是回了自己家中,这醉仙楼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啊!”赵敬一半天没说话了,手里那半个肉夹馍还未吃完,此刻忙拍着马屁。

“赵大人,老夫俸禄有限,哪敢天天来咸阳第一楼挥霍!”松涛先生瞥了一眼赵大人。

“只要松涛先生喜欢,卑职愿天天做东!”赵敬一继xù

拍着马屁。

“无功不受禄,老夫已是隐退之人,赵大人却还是为官在位,自当为百姓谋福祉。若有功夫,不如多安抚一下楼下那群可怜之人,尽显父母官的仁善之心啊!”松涛先生压根就不买赵敬一的帐,挥动两袖清风,起身便要离去。

“松涛先生!”这个名字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温柔的脑际,温柔顿时怔住了!

这名字好熟悉!

这老者莫不就是赵大人和乔老爷口口声声提到的京城的大贵人吗!

帝师,曾经的太子太保,一品大学士,内阁首辅的博学大儒——松涛先生!

那日,哥哥曾多么渴望能拜在松涛先生的门下。

若是真能拜松涛先生为师,想必以哥哥的聪慧,定能顿悟开化,明年的童生便有指望了!

温柔心中一喜。

“松涛先生!”温柔脱口而出。

“哦?温姑娘何事啊?”松涛先生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是那么慈祥。

“方才松涛先生不是要谢我吗?小女子正有一事相求!”温柔斗胆上前,拦住了松涛先生的去路。

一个小丫头,能提什么要求,无非是多给些赏银罢了。

松涛先生此番想着,不由回过身去,冲着自己的老仆道:“长生,多打赏些银子给温姑娘!”

“松涛先生误会了!”温柔连连摆手。

“哦?温姑娘但说无妨!”松涛先生伸手示意老仆稍后。

“听闻松涛先生博学多才。小女子的兄长,仰慕松涛先生大名,一心想拜松涛先生为师,不知松涛先生可否……”温柔欠了欠身子,认真行礼道。

“温姑娘过誉了,老夫挑选弟子向来严苛!温姑娘乃朴实厨艺之人,怎得也开出条件,倒像奸商,老夫不喜!”松涛先生说罢,面无表情,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

“松涛先生,我不是奸商,我哥哥也不是泛滥无度的庸才。哥哥一直仰慕先生的才华,一心想拜先生为师,还望先生成全!”温柔声音略带嘶哑,心中无比激荡。

“哼哼,仰慕老夫才华的人天底下多了去了,若是都如姑娘所言,都收了来,老夫还不得自砸招牌!”松涛先生的嘴角浮过一丝冷笑,方才还慈眉善目的脸,此刻像是一堵城墙,坚不可摧!

“松涛先生,哥哥三次童生未中,惟愿拜在先生门下,望先生指点、开化!”温柔的声音在颤抖,纤瘦的身子也随之颤抖了!

“笑话!三次童生未中之人,想必定是愚钝之人!也想拜我为师?我劝姑娘还是回去劝劝你那兄长,从此断了读书的念想,倒不如和姑娘你一起学门手艺,也不枉爹娘养育之恩!”松涛先生冷哼一声,言语中充满了绝情与不屑!

“松涛先生,哥哥不是愚钝之人,他只是思虑过甚,才会致使每次应试失常发挥!若是松涛先生加以指点,哥哥必能大彻大悟,有所造诣!”温柔还是不肯放qì

,说话间竟走上前去,拉住了松涛先生的衣袖。

“姑娘请自重!”松涛先生面色一沉,抽手拂袖,“想我左边这位,乃是大周丞相之子盛尧山,当今的武魁!那日,便是盛丞相亲自说情,也未能将尧山收于我的门下。”

松涛先生说到这里,盛尧山的脸微微涨红了些,暗怒。

“松涛先生,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哪里是不配给您当学生,我那是不喜读书人的圈卷。想我盛尧山,一岁学语,两岁开顿,三岁熟读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不在当今状元之下!只是我盛尧山,追寻天大地大,真男儿应以马背为椅!赤兔在下,亮银长枪在手,扬旗呼喝,一马当先于大军之前,所向披靡,才是我盛尧山的追求!怎么到了您这,成了这种版本……”盛尧山一肚子的豪迈之气,此时也只能强按于心,不住的调整着呼吸。

“再说我右边这位,大周兵马大元帅三公子任越!十岁便已高中童生榜首!若不是那日贪玩,误了秋闱,想必早已是殿试人选。不过如今跟着老夫,呵呵,想必明年的状元郎非任越莫属了!”松涛先生提起身旁的爱徒,面色上又显出及其得yì

之神色。

“松涛先生,小女子尊您一声先生,想必您定是德高望重之人,收徒不论出身,不以富贵。想我哥哥自幼聪慧,连做梦都想拜松涛先生您为师,想不到您也是如此看中表面之人!还不及我一个后厨学徒!”温柔收起满脸的恳求,不卑不亢。

“什么?你敢说松涛先生不如你!放肆!”赵敬一的心咯噔一下,赶忙拍案而起!

“退下,让她继xù

说。”松涛先生冷笑。

大周鼎鼎大名的松涛先生,居然会和一个后厨小徒,哦,对了,还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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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军户之女,坑个竹马当郎君。上得厅堂,下得医坊。

052 鱼翅三吃

松涛先生一脸不虞之色。

一众人等都不敢出声。

温柔丝毫不惧,继xù

道:“小女子跟随爹爹学厨,尚且知dào

食客不分贵贱,厨艺之人须得用心烹制食材,奉上精美的食物给客人享用,便已满yì

!而松涛先生您,贵为大周文坛领袖,却以诸多借口挑剔我那未曾蒙面的哥哥,且误解哥哥说是愚钝之人!只此一言,小女子便不苟同!”一字一句,据理力争!

“你……刁泼的丫头!老夫不与你一般见识!”松涛先生气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任越从旁眯着眼,心中不住的感叹:好一个伶牙利嘴的丫头!

盛尧山不住的给任越使眼色,百爪挠心。任三啊任三,你还有心看笑话,还不赶快劝劝,这一老一小的,若是真撕扯起来,咱俩的酒可就难保啦!

乔子章则听得两眼冒光,若不是乔老爷拉着,他早就冲上去,替温柔说话了。

这个小丫头,当真不可小觑,虽是个学厨的小徒,可说出来的话,真叫人挑不出理儿来!

“松涛先生既然不愿收我哥哥为徒,小女子便也不再厚颜纠缠,若是先生吃好了,且没什么要问的,小女子这就回去了,后厨爹爹还等着我回去帮忙呢!”温柔说罢,草草欠了欠身子,也算是施礼告辞了,转身出了荷花厅!

“岂有此理!”松涛先生气得直哆嗦。

“老师,莫理会那丫头,您一路辛苦,任越带您去住处歇息吧!”任越缓缓上前。

“松涛先生这边请,早已为您准bèi

了别苑,烦请先生移步。”赵敬一一见任越要带松涛先生走,旋即起身邀请。

“赵大人的美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一生素爱清净,不喜奢华,再说今日赵大人做东,已然让您破费,老夫替下面的可怜人再次谢过赵大人。呵呵,尧山,老夫已是安全抵达咸阳,不日你也该回京复命了。任越,咱们走吧!”松涛先生婉拒了赵大人,又屏退了左右,带着老仆、书童,跟着任越,一行四人就此出了醉仙楼。

“这……这……”赵敬一一时愣在那里。

精心准bèi

得宴席不吃,安排的别苑不住,我那还准bèi

了丰厚的礼物,看来也……

赵敬一被晾在荷花厅,直到乔老爷再次提醒,才回过神来。

“赵大人,赵大人。”乔老爷轻声唤着,“那牡丹厅的宴席……”

“唉!做都做了,不吃实在可惜!乔老板,不如你与本官同席共宴吧!”赵敬一眼珠子转了个圈,一把攥住乔老爷的手,不由分说往牡丹去了。

“乔老爷,您快去下面看看吧,后厨预备了两百份臊子面,两百只大肉包,硬是没打住,下面的乞丐说还要!都快吵翻天啦!”柱子又来了,一脑门子的汗!

“赵大人,失陪……”乔老爷作为商人,最是精明,牡丹厅里那一大桌子菜和酒,可是整整五十两纹银啊!方才松涛先生说得真真的,今日这顿是由赵大人做东,可人家松涛先生并没吃那桌豪宴,若是自己陪着赵大人吃了,这顿饭就是不落在自己头上,也得和赵大人五五分!

眼下,柱子一番话正好让他脱身!

“李掌柜,你们醉仙楼平日里都是东家老爷亲自打理生意吗?还愣在这干嘛?”赵敬一何许人也,一见乔老爷要溜,愣是没撒手,转而对李掌柜道。

“是是,小的这就去!”李掌柜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乔老爷的脸,赵大人明摆着是不放东家走嘛,自己干脆随了吩咐,脚底抹油算了!

“若是下面控zhì

不住,一定要来叫我!”乔老爷到底还是没能抽身,只能失望的冲着李掌柜的背影吩咐。

“子章,你也别站着了,一起坐下吃!”赵敬一此刻,一改方才的颓废,热情的招呼着乔子章同坐。

嘿嘿,若是乔家父子都吃了,这顿饭哪还能轮到他这个父母官掏银子!

乔老爷一脸唉声叹气,这顿饭吃得,每一筷子都让他肉疼!

“子章,来尝尝这道一品翅,这可是好东西!”乔老爷深深叹了一口气,左右是吃了,反正饭钱自己是跑不了了,索性吃个痛快,随即抄起筷子,狠狠得给乔子章夹了一碗!

“爹,赵大人还未吃呢!”乔子章有些尴尬,抬眼望了望赵敬一。

却见赵敬一正伸长了脖子,瞪直了眼,不住的咽口水!

“哦哦,赵大人请!”乔老爷也觉得实在说不过去,伸手将盛鱼翅的紫砂器皿往赵大人面前推了推。

赵敬一顿了顿筷子,正要动手,却见紫砂小钵里,原本就为数不多的鱼翅,现在只剩下一口了!

不禁幽怨的望了乔老爷一眼,心道,好你个乔老板,你心疼儿子,也太狠了吧!好嘛!这顿饭定是你请了!

“爹,这鱼翅翅针粗壮、肉膜薄、入口滑、胶质厚,真乃极品!”乔子章吸了一口鱼翅,赞道。

“呵呵,子章,这品尝鱼翅自有独特的门道!鱼翅珍贵,只供品味,一般三吃即可。大厨们通过制作鱼翅炫技,故其量小。这紫砂器皿,钵与炉浑然一体,内燃一烛,以期保温。烛火亮度适中,可映照到鱼翅,使其呈现亮丽光泽。品尝的时候,坐位亦是宽大舒适,令人舒缓而柔畅。第一吃便是:尝过鱼翅后,备一壶淡茶,以嗽口用。”乔老爷缓缓讲述着。

原来吃个鱼翅还有这么多门道!

乔子章心中暗暗感叹。

赵敬一听后,也是照做不误。

啜口清茶,搁下杯,右手执洁白的汤匙,左手托小碗,舀一匙翅汤,略凉入口,醇汤香浓绕口荡漾回环,抿唇,香气经久不泄,翅汤的主香味是鸡汤,宽厚,温润绵长,轰然入口且于口中悠然环绕。

是时世界消隐,惟与香同在。

乔子章和赵敬一的脸上同时拂过一丝满足。

鸡汤的浓郁和着鱼翅的鲜美,仿佛海天之间,若隐若现。如天际间的海潮,在海天一色处闪耀。是一丝微咸细腥的海味,从风中飘来,在鸥影与涛声中沁心入肺,使翅汤自然分层。

此香绵绵十里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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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一毛不拔

“品第二口,则先投入火腿丝于紫砂钵中,舀汤入口,轻轻细嚼,此番便属嚼香了!”乔老爷兴致颇高,继xù

讲述。

火腿的香是一缕硬香,穿透了翅汤的绵香,呈条状绕齿散放。

乔子章尝过之后,只觉得经过这口嚼香,舌头都饱了。再吃一口银芽,清脆、清凉。如同漫步春天的原野,清风爽爽,脆嫩多汁。

香气溢满了肺腑。

赵敬一也是吃的连连点头赞赏。

“同时含汤于口中,啜翅针数枚于齿间。”乔老爷说罢,自己则率先示范享shòu

去了。

此刻,乔老爷以休闲态轻轻细细的含咬,翅针绵软富弹性,在齿间滑动,悠然地感受双齿捕捉滑柔与弹力之趣,舌尖也帮zhù

打探,如是往复,此间口中的每一个部分,都在欢乐地跳跃,似音乐的舒情乐章,轻缓绵动起伏,柔润漫长,而香气悠悠。

赵敬一也随了香气,在舌尖对嚼碎的细小翅针追逐中浮托而起,轻松飘然,如沐微温海风,阳光抚摸,涛声如絮。

“最后则是捞饭!”乔老爷说着,添了一小碗香米投入翅汤中。

舀碗中吃汤饭,香米与翅汤冲和,便是有了粮食的香型。

此刻,在座的三人,便是放开了大嚼,刹时翅汤于口中呈放射性发出颤香,它令品尝鱼翅抵达最后的高潮!它使飘然浮托而起的品翅者重重回落地上,品味世俗的快感与真实,此时如大梦初醒,大汗淋漓,面对一个热气渐消的空钵。

“啊!太好吃啦!”乔子章猛然张开眼,由衷的赞了一句!

赵敬一也是猛然一拍桌子,赞道:“果真味道不凡!”

就是这一声好吃!转瞬之间,海参同样进肚,桌上各式菜品悉数吃尽!

与此同时,一楼前厅里,乞丐们也是齐齐发出由衷的赞叹:“啊!真是太好吃啦!掌柜的,再来,再添点吃的!”

李掌柜无奈的站在前厅中间,看着这群放开了肚皮吃喝的可怜之人,苦笑着摇摇头道:“实不相瞒,众位乡亲父老,今日醉仙楼所有食材均已用尽,再多也没有了。想来大家吃得也算尽兴,不如早早收拾出门,就不耽误各位的营生了!”

言下之意就是,吃饱了就赶紧消了食去要饭吧,别在醉仙楼耽搁了。这话虽是在撵人,可倒也在理。

一干乞丐左右看看,心下俱想,这二百多口子在人家这里白吃白喝了一番,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呗!

正说着,赵敬一、乔老爷、乔子章三人也是从二楼缓缓而下,看来楼上的贵客也是吃得相当满yì



“众位,赵大人来了,今儿这顿饭大家得好好谢谢赵大人啊!”李掌柜眼尖,一见乔老爷带着赵敬一下来,赶忙让开身子,用话挤兑赵敬一。

乔老爷听了李掌柜此言,眼角飞笑,心中直乐,这个李掌柜,真有你的!看来这顿饭不用我掏银子了!

乔子章也是暗暗伸出拇指。

“多谢赵大人!”

“赵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众乞丐立时一阵乱谢。

哪知这两人高兴得早了些。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这顿饭可莫要谢我,要谢的话,还是得谢谢醉仙楼的乔老板!若不是乔老板给大伙提供这宝地和美食,本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好一个赵敬一,当真是奸懒馋滑、一毛不拔,宁可撇开为人称赞的机会,也不愿让自己的银子多花费一两!

“谢谢乔老板,谢谢乔老板!”众乞丐又是一阵纷纷道谢。

“乔老板,赵某也谢谢您的款待,今年咸阳的五好商铺,非你们醉仙楼莫属啦!哈哈哈哈,赵某告辞,还请留步留步!”赵敬一说罢,大摇大摆的走了。

乔老板气得浑身哆嗦。

原以为只是多负担了一桌宴席,没曾想赵敬一这个王八蛋,居然把前厅的二百多口子乞丐也加到我头上来了!

唉!真是悲哀悲哀啊!

李掌柜看看远去的赵敬一,又看看一窝蜂散去的乞丐,气都没敢喘,一溜烟的奔后厨去了。

眼下,东家老爷心情差到了极点,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晃荡的好!

后厨里,温守正和一干大厨、伙计们都在歇息。

打今儿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中午先是伺候了往日的食客们用餐,后又精心准bèi

了一大桌精致的菜肴,偏偏又多了两百多乞丐的嘴。

这一晌午忙的,直到送走了所有的人,一个个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一般。

“爹!您没事吧!”温柔上前搀扶住面色疲惫的温守正。

“柔儿,那贵客的两道饭菜你可忙活妥当了?”温守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茶,这才想起之前贵客点的两道家乡土菜。

“爹,您就放心吧!贵客吃得大好呢!”温柔冷着脸应道,心中还在为刚才荷花厅里的一幕,闹别扭呢!

“柔儿,这是怎么了?”温守正觉出了温柔的不对。

“没事的,爹,我也有点累了,一会儿便好!”温柔随便编了个谎。

十二岁的丫头,一个人完成两道菜,又是给京城的贵客做的,不心力憔悴才怪!

温守正心疼的望着闺女,“柔儿,先别忙了,快去把那盏鱼翅吃了,碗里还给你留了海参!吃了补身子,有力qì

!”

“爹,一起吃吧?”温柔轻轻揉了揉早已叽里咕噜抗议的肚子。

“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你爹我见多识广,还在乎这点儿……”温守正刚要继xù

夸口,忽的又住嘴了,四下里看了看,见小厨房里没别人,这才把温柔拉了过来,塞过一碗鱼翅。

“爹……”温柔感动的望着温守正,小口小口的品尝着美味细滑的鱼翅,还有那入口弹牙的海参,仿佛徜徉在一片广袤的海洋中,微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满身的疲惫似乎一瞬间抖落,只留下满口的清新。

此时,任越带着松涛先生一行出了醉仙楼的门,远离闹市区,来到了一处清幽的小院。

凋零的柳枝下,青墙黛瓦,一扇墨色木门下,幽幽的长着黄绿的青苔。

“老师,这便是了。”任越说着,轻轻推开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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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松涛面

“吱嘎”,随着一声悠远的门轴声.

院中的草木映入眼帘。

寻常的四方小院,一台古旧的石磨,墙边几许竹篱笆,围出了一方小苗圃,里面零零碎碎的种着些青葱小苗。

“老师,可还满yì

否?”任越一边问着,一边将自己心爱的映雪栓在院子里,随手添了把草料。

“还是你了解我。呵呵,走吧,进屋。长生烧水,水墨去归置行李书籍吧!”松涛先生颇为满yì

的点了点头,又吩咐了老仆和那书童。

放炮、开门、通风、烧水。待水墨将松涛先生的枕头铺好后,风生水起,高枕无忧,松涛先生在咸阳的家便安定下来了!

“任越,明年的会试你准bèi

得如何?”松涛先生悠闲的喝了口茶。

“老师放心。”任越自信的笑道。

“若是不急着回京,就在这陪我住一阵吧,这清静,你也安心温些书。过些日子九皇子殿下便也过来了!”松涛先生低头又饮了一口茶,面色平静,尊贵无比的“皇子”,在他的口中,犹如这道清茶一般平淡无奇。

“是,老师!”任越拱手。

“吱嘎。”门再次被推开。

“有人在吗?”一个女子泼辣爽朗的声音。

“先生,我去看看。”水墨快步出了屋子。

“这位大婶,您找谁?”水墨站在院中,正对着一位三十左右的女子。

那女子梳着光滑简单的妇人发髻,紫红色的圆领棉衫,一件墨色的褙子,水绿色的棉裙上还系着一方麻质围裙。面容圆润白净,长长的细眉,搽着淡淡的粉。

她一面缓缓的走近水墨,一面抬手抚了抚鬓角,露出手上一只有些发乌的雕花镯子。

“呦!这是谁家的孩子,生得真是俊俏!啧啧,你们是新搬来的?”那女子开口笑问。

“您是?”水墨一时不知dào

该如何应答。

“嗨!你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我就住前面不远,和你们算是邻居,街坊们都叫我珍娘,你叫我曹婶就行!对了你家大人呢?”曹珍娘说着不禁向里张望。

“水墨,在和谁说话?”任越搀着松涛先生一同出屋。

“啧啧啧!天下竟有如此标致的男子,我今儿算是开了眼了!哎呦呦,这个小院空了许久,想不到一来就是两个俊少郎!”曹珍娘一见任越,眉开眼笑。

“任公子,这位是曹婶子,说是咱们的邻居。”水墨忙道。

“这位姑娘……”松涛先生刚要说话。

“哈哈哈哈,什么姑娘啊!我当姑娘那会儿,还是三年前的事情呢!前几年我那倒霉的男人去了后,家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老伯叫我珍娘便是了,都是邻居,若是日后缺什么,只管去我那拿!”曹珍娘说起话来利索爽快。

“呵呵,老夫姓岳,原本在京城做个小官,如今老了,回乡养老。”松涛先生笑道:“多谢珍娘美意,老夫初来乍到,若是有需yào

,定会去求助的,珍娘若是有需yào

帮zhù

的地方,也尽管开口,大家都是邻居,自当相互帮zhù

才是!”

曹珍娘见面前这老头穿得朴素至极,又没什么架子,想必之前当的也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倒也就信以为真。

“说的是呢!岳老先生是从京城来的,可曾听说京城里最近来了位大人物,听说是什么皇帝的老师!架子可大的不得了!听说府尹大人为了给他弄个住处,把自己新盖的别苑都让了,前阵子还撵了别苑附近的乡民。唉!你说,同是京城为官,岳老先生一看就是平易近人之人。对了老先生,您可认得那京城的大人物?”曹珍娘忽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松涛先生。

任越一怔。

水墨索性将目光投向地面。

“呵呵,这等大人物,老夫不认识。”松涛先生笑道。

“差点忘了,刚买了些菜,还得回去做呢!先生您忙吧,有空去我那坐坐!”曹珍娘说罢,麻利的转身出了院子。

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到了晚饭时分。

长生买了些米面,就地取材,捣鼓了半天,终于弄了几道小菜。

“先生,任公子,水墨吃饭啦!”

松涛先生摸了摸肚子,寒冬消耗得快,这会儿还真是饿了。

举起筷子,刚要夹菜,不由得手停在半空中。

四方见正的小木桌上,摆着一盘乌塌塌的炒蛋、一盘乱七八糟的炒三鲜,一碗黑乎乎、油乎乎的冬瓜汤,就连碗中的米饭,似乎都是硬邦邦的。

“先生,真不该让生伯做饭的!”水墨捧着夹生的米饭,喃喃自语。

“老师,您这趟回乡,没带厨子吗?”任越此时盯着这满桌难以下咽的饭菜,也是一愣。

“唉,本以为做饭烹饪此等简单琐事,长生跟随我那么多年,足矣!”松涛先生摇摇头。

“先生,都怪长生,长生自当刻苦勤学厨艺,不让先生失望!”长生顿觉惭愧。

“老师,您也别怪生伯,当初您久居宫中,饮食起居自有专人服侍,生伯不会也是情有可原。今天这顿晚饭,还是我去集市给您买些回来吧!”任越说着便要起身。

“罢了,天气寒冷,就不要出去了,还是尝尝我的手艺吧!”松涛先生叹了口气。

“先生,您也会煮饭?”水墨惊叹。

“这有何难?”松涛先生说罢,起身朝厨房走去。

任越等好奇的跟在后面。

只见松涛先生麻利的燃柴架锅,先烧了一大锅水。

“老师这是要煮什么?”任越问道。

“待会你们就知dào

了。走,跟我拔葱去!”松涛先生说罢,带着任越等人齐聚院中,伸手拔了一小捆青葱。

简单处理了一下,洗净,又切碎。

此刻,水也滚了。松涛先生抓过一把现成的面条,扔进锅中。

筷子搅了几下,见面色发黄,断定已熟,撒了把盐,笊篱抄出,分了四碗。又盛了些面汤进去,撒了把葱末,又淋了些麻油。

一碗一清二白的青葱白水面,这就出锅了!

“好了,吃吧!”松涛先生捧着面前那碗面条,皱了皱眉毛,一狠心,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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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吃早点

长生早就饿瘪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个精光。

水墨拿着筷子,半天才夹了一根,又硬又咸,葱味呛人!

任越则依旧保持着那副绝世出尘的姿态,不吃,不动,只是微笑。

“任越,你怎么不吃啊?难不成是觉得为师亲自下厨所煮之面,难以下咽?”松涛先生一碗面条吃了个精光,见任越不动,黑着脸道。

“任越不敢,任越只是感慨老师的修为,上可博览群书、俯仰天地;下可拔葱煮面、入得厨房,故而失神,这就品尝老师的手艺!”任越一咬牙,端起了面碗。

依着他的性子,饮食无比挑剔,既精且美。

可面前这碗葱面,无论品相和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无奈这碗面出自老师之手,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吃光吧!

本来不大的一碗面,任越竟着实吃了一炷香的工夫!

既想直接不过牙齿的吞入口内,又实在纠结这面生硬无比。

平静的面色下,满腹的悲壮苍凉,任越啊任越!长这么大,哪里吃过如此难吃的食物!

第二天,天刚泛青,大伙就起身了。

看得出昨晚的面条实在难以果腹,有人是饿醒的,有人是难以消化,一夜无眠啊!

“老师,我去街市上买些文房四宝回来!”任越一见松涛先生一副又要亲自下厨的架势,赶忙借口托辞,动身离去。

“去吧。”松涛先生自顾自的开始烧火。

旁边的水墨一阵心惊,不知待会是什么样的早餐!

映雪载着任越缓缓行在清冷的晨风中。

“任三!”一个熟悉的声音。

“盛尧山!”任越翻身下马。

“先生所住何处?待我前去辞行,好回京复命!”盛尧山正带着一干将士在咸阳街头喝豆脑。

热乎乎的豆脑,香喷喷的烧饼。任越不禁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空冷的胃。

“老师素喜清净,如今所住城南青石街,过了那片柳林便是了。盛尧山,你且回吧,我替你转达问候便是!”任越简单应答。

“如此,便有劳了!不知你何时回京?”盛尧山又问。

“任越闲散惯了,跟着先生山水相伴;你军务在身,还是速速启程吧!”任越淡淡道。

“保重!”盛尧山抱拳,带着饱餐后的将士们,飞身上马,嚯嚯而去!

“老板,这豆脑怎么卖?”任越见盛尧山带着部下走远了,转身问了句。

“一文钱一碗!客官您要烧饼吗?”那卖豆脑的大叔刚说完,看见任越不由呆住了。

天下竟有如此精致的人儿,还偏偏是位公子!

就连坐在摊前的一干食客们,此时也都纷纷抬头愣在哪里!全然忘记了自己手中热乎乎的豆脑!

任越面色尴尬,原本打算坐这喝碗豆脑的,一见这阵势,若自己真坐在这里,还不得招来整条大街的人围观!

摆手笑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说罢,牵着映雪长长舒了一口气,朝醉仙楼去了。

“哟!公子,您来得早了些,不如等中午……”柱子正在搬门板,抬头瞧见这个仙儿一样的白衣公子又来了,还来得如此之早!

昨儿个他不是随贵客一起来醉仙楼用餐的吗?怎得今早一人前来?

任越也不睬他,自顾自的从醉仙楼大门进来,也不往雅间去,随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就那么翩翩落座了。

“公子……您这……”柱子顿在那里。

“小二,这是银钱,你去外面给我买些干净精致的点心来,剩下的都赏你了。”任越说着,从怀里取了些碎银。

“好嘞!公子稍后!”听说有钱可赚,柱子跑得比兔子都快!

“哎呦喂!柱子!一大早被狗撵了不是?!”柱子跑得匆忙,不想在门外,竟和温守正撞了个满怀!

“温大厨好!柔儿妹子好!”柱子笑嘻嘻的挠着头,“昨儿个那位白衣公子又来了,让我给他买些早点。”

“任越!”温柔脱口而出。

“柔儿,你刚说什么?”温守正一愣。

“哦,昨日我伺候几位贵客用餐,偶然知dào

那位白衣公子姓任名越。”温柔吐了吐舌头,胡乱编了个谎,心中乱得很,差点就露馅了。

“哦,这么早,这位任公子别是有什么事吧?”温守正暗自嘀咕,生怕再来突然袭击,让他们后厨再备些稀奇古怪的吃食。

“柱子哥,要不我去买吧!一会儿李掌柜来,找不见你,又该絮叨了。爹,你去问问,看看任公子所来何事?”温柔说完,直接从柱子手里拿过银钱,问都没问就跑开了。

任越的口味她最是清楚不过,虽然在极力的回避着前世的故人,可当真听说他还空着肚子时,温柔又不假思索的陷了进去。

“老板,一份糯米糕,不要加糖!”温柔直奔咸阳最有名的点心铺子。

软糯细滑的糯米糕,热乎乎的刚出锅,未加入白糖,自有股糯米的醇香在其中。

温柔怕糕冷了,小心翼翼的将其包好,裹在怀中,一路小跑着,几次险些跑掉了鞋子。

便是到了醉仙楼的门口,温柔才故作镇定的将依旧温热的糯米糕从怀中取出,又慢悠悠的走进了醉仙楼!

“给!这是找的钱!”温柔将糯米糕和碎银放在任越面前,转身朝后厨去了。

任越半天没反应过来。

方才见柱子进来,只是随口提了句换别人去买了。

他原以为买来的早点无外乎油条、烧饼、火烧、肉包。

可没曾想,此刻放在他面前的,竟是他最爱的糯米糕!

买糕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十二岁唤作温柔的丫头!

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任越眯着眼睛,笑了。

糯米糕朵朵精致,丝丝冒着热气。

任越修长白净的手指,拈起一枚,放入口中。

这糕……

竟是他最爱的口味——本味无糖。

“给,喝点茶吧!”一杯醇香的普洱,冒着甜香的热气,呈现在任越的面前。

再看时,只见宽大的棉袍里,包裹着佳人的倩影,温柔就那么款款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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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婿、从商两不误

056 似曾相识

这丫头真是有趣,好像我心里想什么,她都知dào

似的。

任越在心中微笑,品着普洱,尝着点心,昨日晚饭的煎熬,一时烟消云散。

任越就那么坐在前厅里,不多时,醉仙楼的活计们纷纷开工。

李掌柜生怕今日贵人老爷再来用餐,一时忙不过来,便带了红袖前来帮忙。

乔老爷经过昨日的折腾,自然不甘怠慢,依旧带着乔子章前来候着,生怕今日赵敬一再带松涛先生等人前来。

说来也巧,这一主一仆,各自带着儿女,竟在醉仙楼门口遇上了。

“乔老爷好!子章少爷好!”李掌柜带着红袖问候道。

“早!”乔老爷笑呵呵道。

乔子章随之望向红袖。

一双杏眼再一次的遇上了那明亮的眸子!

红袖的双颊立时升起一丝淡粉。

自那日醉仙楼相见,“乔子章”三个字,便深深的印在了这个十三岁少女的心中。

虽是一面之缘,可冥冥之中,似乎有根无形的绳子,将这两人紧紧的栓在了一起。

“今日依旧不可马虎啊。”乔老爷说着进了门。

“任三公子!”乔老爷和李掌柜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借贵宝地小坐,中午顺便在此吃个便饭!”任越道。

“前厅人多吵杂,还是请任三公子移步雅间吧!柱子,你死哪去了,滚过来!”乔老爷前一句还是儒雅有礼,后一句直呼柱子,却是嗓门颇大!

任越浅笑,也不推脱,随了柱子,还是去了听竹——他第一次来醉仙楼的那个雅间。

“公子,这个给您消遣!”一会儿,柱子颠颠的跑了进来,送来一本《黄庭经》。

“哦?”任越眼前一亮,正不知如何打发无聊时光,如今不仅有茶有食,还有出道之书,只可惜已是日上三竿,若是皓月当空,便是极好的对月诵黄庭!

“小二,这书……”任越问道。

“哦,是柔儿妹子让送来的。”柱子道。

“温姑娘?”任越惊讶道。

自己的饮食喜好,如此默契,也许能用巧合来解释。

可这本《黄庭经》,自己没与任何人提过,她怎么知dào



任越的心中仿佛一只蚂蚁缓缓爬过,酥酥痒痒。

晨间的闲暇,很快度过。

午饭时分……

“公子,您要来点什么?还是以茶入菜?”柱子拿着菜谱,恭敬问道。

“不必,素闻醉仙楼咸阳第一,不如给我推荐些招牌菜吧!”任越冲着柱子微微一笑。

“好嘞,招牌菜,咱们醉仙楼最有名的便是红焖肘子!那肘子,肥得流油,公子,你只要一咬,那油!滋滋的望嘴里流,那个香啊!”柱子提到此菜,说得两眼冒光,口水直泛。

任越闻言,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心下叹了口气。

“额……还有什么特色菜?”

“有!醉仙楼的烤鸡,那是一绝!皮脆流油,入口即化,那个鸡油香啊!管保让您吃一口想两口!”柱子说得口沫横飞,几次都停下来咽了下口水,才得以继xù



任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没有清淡一点的?”

“清淡的?有!凉调牛肉!那牛肉劲道极了,肥瘦得当!让您满口生香!若是再就着朝露美酒!嘿嘿,公子,那个美啊!”柱子说得眼睛都乐弯了,仿佛那盘牛肉就在眼前,手中恍若举着一杯朝露美酒!

“咳咳,去请温姑娘来吧!”任越实在听不下去了。

“温姑娘?本店没有温姑娘这道菜啊?”柱子一愣,“哦哦,您说柔儿妹子,好好,这就去叫!”柱子恍然大悟,直奔后厨。

“柔儿妹子,那俏公子叫你!”柱子故yì

提高了嗓门。

“叫我?”温柔愣住了。

“嘿嘿,我看那公子也就你能降住,嘿嘿,那公子好像对你……”柱子嘿嘿道。

“再胡说!我告sù

李掌柜去!”温柔恼了,扬手便要打来。

柱子抱头,直奔李掌柜的帐台。

偏偏此时,红袖出来了。

“柔儿妹妹,可是柱子又欺负人了?”红袖虽是深闺小姐,可掌柜之女的风范却是拿得十足。

“红袖姐姐,你陪我去雅间吧,不然柱子哥又胡说了!”温柔一脸娇嗔。

“雅间?莫不是爹说的那个任三公子?”红袖显然听说了些许关于任越的轶事,一脸兴奋。

看来“无双公子”任越的风貌,果真人人都想领略呢!

听竹的门再次被缓缓推开,两个女孩子出现在任越的面前。

一个水粉色的衣裙,虽比不得官宦人家的环佩叮当、珠钗缎带,可也是精心装扮,精致俏丽。

一个依旧是略显宽大的灰蓝色旧袄,一条简单的发辫,明亮的眸子,白净秀气的脸,出尘不染,仿佛山谷里幽幽的水仙,就那么静静的开在塘边的石上,不争,不艳,却是如此的灵秀动人,微微的暗香,沁人心脾。

想来红袖也是第一次见到任越,虽已是做好了惊叹的反应,可真zhèng

见到任越时,整个人却还是呆在那里了。

“不知任公子要吃点什么?”温柔暂且不顾痴状的红袖,率先开口。

“做些你们醉仙楼拿手的,清淡就好!”任越不知怎的,一见温柔,心情出奇的好。

“清淡的?荷塘小炒、清蒸鳜鱼、大煮干丝、酒酿圆子、银耳百合羹、豆沙春卷、原味山药、栗子糕……不知dào

任公子看上了哪道?”温柔一口气报出了若干菜名,可就是没有一道是用茶叶烹制的。

“每样都来一份吧!”任越倒也不挑拣,索性照单全收。

“每样都要?吃得完吗?”温柔诧异的打量着眼前身材匀称修长的任越。

“呵呵,温姑娘照做便是!”任越也不争辩,轻轻笑了,坐下继xù

潜心翻看《黄庭经》。

明亮的光线下,翩翩白衣少年郎,美得如天上的云朵,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仿佛世间的所有,都与他无关。

窗扇微开,有风吹入,淡淡的抚着任越的发丝,看得人心中痒痒的。

“好的,任公子稍后!”温柔拉了拉依旧痴醉的红袖,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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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仅限堂食,概不外带

“红袖姐姐,看呆了吧!”温柔取笑道。

“天下竟有如此精致的人儿,还是个公子!”红袖赞道。

“好kàn

有什么用!挑食得厉害!姐姐倘若觅得他为郎君,难伺候着呢!”温柔打趣道。

“这般佳公子,哪会看上我?”红袖并不恼,心中却忽然闪过乔子章的影子,她定了定神,笑着打量温柔:“柔儿妹妹,我倒觉得那公子对你不一般呢!”

“红袖姐姐,你也取笑我!”温柔跳到红袖身上,闹了起来。

“在说什么热闹事?让我也听听!”两个女孩正嬉笑着,不知何时,乔子章倒背双手,缓步走了过来。

“子章少爷好!”温柔问候道。

“见过子章少爷!”红袖微微欠身。

两人都有些面红,若是让乔子章知dào

两个姑娘家在谈论一个陌生男子,那成何体统!

“方才那任公子没为难你们吧?”乔子章问道。

红袖抬眼,又赶紧垂下眼去,羞涩的避开乔子章的目光,心中却有些欣喜。

“多谢子章少爷关心,红袖姐姐,我去后厨了,你们聊!”温柔扮了个鬼脸,跑开了。

十三岁的李红袖和十四岁的乔子章。

温柔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甜蜜的念头,腾地给这登对之人,至于那个咸阳第一少范剑,还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吧!

若是子章少爷先和红袖姐姐订下婚约,纵是范剑再无赖,也是奈何不得的!

“柔儿,都点了些什么?”后厨里,温守正问道。

“都是些清淡小菜!”温柔道。

“不会又是用茶叶做的吧?”温守正的心悬着。

“没有,都是醉仙楼的特色菜,爹,咱们一起做,快快打发了那任公子,方才我看他,似乎很疲惫呢!”温柔言语中暗含了几分关切。

父女俩配合默契,一个炒,一个烧,“擦擦擦”刀声如飞;“唰唰唰”锅铲舞动。

不一会儿,香喷喷、热腾腾的一干清淡小菜,这就出炉啦!

温柔本想去叫柱子,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索性亲自端与了任越。

“温姑娘请留步!”任越叫住了温柔。

“任公子何事?”温柔停步。

“你当真只跟着温大厨学了半个月的厨艺?”任越好奇。

“正是!”温柔应道。

“温姑娘可是一直在咸阳?”任越又问。

“正是,怎么了?”温柔应道。

“总觉得和姑娘似曾相识呢!想是一时眼花,姑娘见笑!”任越拿起了筷子。

“任公子要酒吗?”温柔问了句。

“求之不得。”任越点了点头。

待到温柔再次送“朝露酒”进来的时候,却见满桌菜肴,均已动过,有几盘几乎食尽。

想来任越的性子,即便美味,也只不过浅尝辄止,怎得今日如此反常。看样子是饿得厉害了。

温柔没忍住,笑出声来。

任越正吃到兴头上,没留心温柔已是站在听竹的门口,听到笑声,不觉抬头,面色尴尬了些。

“任公子好胃口!”温柔打趣道。

“呵呵,许是水土不服,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倒是今日的饭菜,对了我的胃口。”任越微笑道。

“我看任公子八成是饿了吧,多吃点,这个,还有这个,都挺好吃的!”温柔倒也不见外,索性走到任越身边,伸手指了几道菜。

“温姑娘果然慧眼,实不相瞒,家师自京城而来,未带专厨,老仆又不善烹饪,昨夜是家师亲自下厨,唉……家师的手艺……”任越闭口不谈了,只是笑着摇摇头。

“哦,你说的是昨天那怪老头啊!看样子也是衣来伸手之人,我哥还极力追捧,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还是爹说的对,他就是什么都会,也不会做饭!”温柔一提到松涛先生,气就不打一处来。

“家师为人严谨,从不乱收学生,不过,若姑娘的哥哥当真可造之材,自然会结实有缘之人!”任越品了口朝露酒。

“哼,你倒说得轻巧,哥哥三次童生未中,若是明年再不中,这打击真是太大了!”温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依我看,若是姑娘当真想帮你兄长,明着拜师不成,不妨投其所好!”任越又饮了一口酒。

“投其所好?”温柔一喜,“敢问任公子,那怪老头可有什么喜好?”

“温姑娘,家师平日里喜好很多,比如读书、抚琴、吟诗、作画,但凡风雅的事情,均擅长!”任越举着杯盏,缓缓道来。

“难不成让我送些书画给他?还是让我和他一起赛诗比琴?这些我都不会呀!”温柔失望的摇了摇头。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温姑娘好好思量吧!”任越放下碗筷,看来是吃饱了。

“烦劳温姑娘再做一份同样的菜,我好带回去与家师同享。”任越道。

忽然,温柔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任公子在醉仙楼吃饭倒是可以,可若是想打包带回去,那可不行!”

“这是何故?”任越没曾想温柔会拒绝。

“你回去告sù

那怪老头,本姑娘不伺候他!”说完,温柔转身就走。

一会儿,只见柱子前来,“公子,您的饭钱,总共一两银子!”

任越笑着摇摇头,从怀中摸出银钱放在桌上,“温姑娘手艺不错,就是脾气大了些,肚量小了些!”

温柔从任越的口中依稀的理出了些线索,那个松涛先生没带厨师伺候,仆人又不善厨艺,自己的手艺也几乎没有。这么个老人家,住在咸阳,岂不是吃喝都成问题?

民以食为天,嘿嘿,任越不是说投其所好吗?就从吃上下功夫好了!

如此想着,温柔快步从后厨跑了出来。

“车夫,跟上前面那个骑白马的!”温柔拦下了辆马车,指着前面的任越道。

映雪轻快的奔走在咸阳的街市上,穿过热闹的集市,清脆的马蹄在青石路上回响。

温柔坐在马车里,不住的掀开帘子,焦急的向前张望。

转了几个弯,任越翩然下马,轻轻推开一扇墨色的木门,牵着映雪,缓缓走了进去。

温柔在外面看了一会儿,青墙黛瓦,不着奢华,真难以想象,赫赫有名的松涛先生就住在里面!

“姑娘,你……”车夫催问。

“哦,回吧!还去醉仙楼!”温柔道,心中却清清楚楚的记住了这个地方。

城南青石街,柳林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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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架空文,各位童鞋切记学习、工作第一,切勿沉迷,不可自拔。

058 卖完了(求首订~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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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首订求粉红小容起晚了,嘻嘻,v张来迟不好意思啊

“哥,快来帮忙!”一大早,温柔从柴房里费力的拽着一只铁槽,在自家院中嚷嚷开了。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怪沉的!”温庭拉开温柔,“哼哧哼哧”将铁槽给搬了出来。

“柔儿,一大早也不消停!”温守正帮着周氏端早饭出来,喝道:“弄这个破烂铁槽做什么?”

“爹,我向您告几天假,这几日就不去醉仙楼了!”温柔一脸的神mì



“请假?你这学厨才几天,就想着偷懒了,莫不是你这臭小子要拐带坏了妹妹?”温守正先是一脸诧异,继而转向温庭,呵斥道。

“不关我的事!”温庭摆手辩解。

“爹,真不关哥哥的事。”温柔道。

“他爹,柔儿学厨也有半月余了,一个姑娘家,身子本来就弱,要不就让柔儿歇几天,等几天再去!”周氏从旁劝着。

“呦,这一大早的,你们围着个铁槽干嘛?”这时,温守成带着家人来吃早饭了。

“弟妹,这是我昨日烙的玉米饼,今儿早上拿来给你们尝尝!”王氏说话间,从布包里掏出几块金黄色的饼子。

“三婶,面可是我和的。”温雅得yì

道。

“我说柔儿,你跟你爹也学了好几日厨了,啥时候露一手给家里人瞧瞧?”温守成开玩笑道。

“大伯,等过几日我闲下来,保管给大伙露两手!”温柔笑道。

“老二,今儿起得倒早啊?”温守成转身望见温守财一脸颓废的进来。

“他哪是起的早,他那是回来得晚!你瞧那俩黑眼圈!不用问,昨儿又一夜没睡,赌去了吧?”温守正没好气道。

“老三。你就不能说我点好,孩子们都在呢!”温守财红着脸,怒道。

“爹。你仔细看二伯眼睛,不是熬夜熬的。是被别人揍的乌眼青,肯定是赌钱时玩赖了!”温庭很是眼尖。

“滚,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温守财抬腿就是一脚。

“二伯,您今儿有事吗?”温柔帮着盛饭,顺嘴问了句。

“你二伯哪有什么正经事!”王氏衬道。

“大嫂!我又不是天天赌!再说这不快过年了吗?我想着能翻一把,过年时也好给几个孩子压岁钱!”温守财说罢,往嘴里塞了一口玉米饼!

“二伯。您几时给过我们压岁钱啊?别向我们要就好了!”温庭落井下石。

“小兔崽子!你就是欠揍!”温守财恼了,起身就要揪住温庭。

“你们两个出去打去!别糟蹋了粮食!”温守成摆出大哥的样子。

“二伯,您若今日没事,带我出去玩玩吧!”温柔向温守财使了个眼色。

温守财一愣。虽不明白温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眼下这便是最好的台阶,于是赶紧点头。

“那敢情好!老三,今日我便带柔儿出去逛逛。有我照顾柔儿,你就放心吧!”

“有你我才不放心!”温守正哼了一声。嘱咐道:“你自己别惹事就好,柔儿,千万帮着爹看好你二伯!”

早饭过后,一家人各自去忙了。

温柔拉过温守财:“二伯,得辛苦您一下。帮我出回劳力!”

“出力?不干!”温守财很干脆。

“二伯,这可是个赚钱的好机会,您就不想存几个零花,过年的时候也好给我们几个晚辈压压岁?”温柔诱惑道。

“赚钱?你二伯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嘛?真是的!说吧,干什么?”温守财凑近了过来。

“帮我拿这个!再帮我带点木炭!”温柔指着地上的铁槽,又指了指柴房。

“哎,好嘞!”温守财二话没说,扛起铁槽,又拎了一袋木炭。

温柔快步进了厨房,趁周氏不备,拿了些干饼,又带了些调料,装了块火石,带着温守财这就出门了。

“柔儿丫头,咱这是去哪?”温守财坐在马车上,怀里抱着个冰凉的铁槽。

“城南青石街!”温柔笑笑,招呼着赶车的师傅。

不一会儿……

“二伯,车钱!”温柔跳下马车。

“我哪有啊?不是说好了你叫我来帮你,哪有我付车钱的道理!”温守财俩手抄在袖子里,一脸的铁公鸡样,不住的吸溜着鼻涕。

“唉!本想着二伯您若是投个车钱,权当是入个伙,到时候赚了钱,咱也好五五分成,罢了罢了,车钱还是我来付吧,反正卖酒的钱,爹也给了我一些!”温柔假装要掏荷包。

“啥?五五分?当真?”温守财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当真!”温柔认真道。

“车把式!多少钱啊?”温守财趾高气昂的问道。

“嘿嘿,客官,五个铜板!”

“拿去!”温守财跳着脚,从鞋底抠啊抠啊,硬是抠出了一把铜板,数了五个,递给车把式,其余的还依旧塞回原处。

“这……”车把式望着温守财手里冒着热气,味道浓郁的铜板,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拿着啊!钱都是香的!”温守财挤眉弄眼的,拖长了腔调。

“唉……”车把式用袖管包着手,一脸痛苦的接过那一把铜钱,无奈的叹了口气!

“难怪二伯平日里走路都慢悠悠的,敢情是脚底有乾坤啊!”温柔笑道。

二人闲唠了一会儿,说话间便将铁槽支好。

在温柔的指挥下,温守财燃了木炭放进铁槽内,熄了旺炭,只留下灰白色的温火。

温柔不慌不忙的将带来的白馍、干饼一一切成薄片,用签子穿了,架在铁槽上。

不一会儿,青烟徐徐燃气,清冷的风中,清甜的烤馍香味越来越浓!

温柔不住的翻着馍和饼的两面,不停的往上面刷着菜油。又撒了些许的盐、孜然之类的香料。

烤馍金黄,表面酥脆,馍上小孔微张。似有生命的在呼吸。

盐和香料的加入,使得原本清甜的粮食味中。又混入了浓浓的异域风情。

各种味道交汇在一起,勾得人五脏六腑都饿了。

温守财在一旁伸长了脖子,不住的咽口水。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手,也没见老三在家做过呀!

“柔儿丫头,给二伯尝一个呗,反正那么多呢!”温守财忍不住了。

“没问题!不过二伯,吃了我的烤馍。您可得帮我吆喝呀!打今儿起,我就准bèi

在这摆摊了!”温柔笑着递来一串烤好的馍片。

“那是!那是!”温守财眉开眼笑的接过烤馍,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又香又烫。让人想吃却不能大口,着实吊人胃口。

几次都烫到了嘴,温守财嘶嘶的吹着,吸着。

“柔儿丫头,这馍真香。怎么卖啊?”温守财很快就吃完了。

“一个铜板一个!”温柔应道。

“卖烤馍喽!又香又脆的烤馍喽!热乎乎的烤馍!”温守财没等温柔说完,扯开嗓子就吆喝了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二伯,您要是做买卖,绝对是把好手!”温柔称赞了一句。

温守财嘿嘿一笑。吆喝得更起劲了!

腊月的早上,清冷的北风吹着喷香的烤饼,吸引着偶尔从这里经过的布衣百姓。

“这怎么卖?”

“一文钱一个!”

“给我来两个!”

“嗯,好吃!”

“香,真香!”

虽说客人不多,可但凡路过的,无不被这烤制的香味吸引过来,无不驻足品尝,心满yì

足。

“我说柔儿,你咋选了这么个鬼地方?就凭你这一手,若是改在集市上,怕是要挤破头呢!”温守财冷得直跺了跺脚。

“二伯竟说傻话,那集市岂不是要收保护费啊?哪像这地方清静。咱就赚个小钱,嘿嘿!”温柔又撒了一把孜然,用签子动了动烧红的木炭。

“温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任公子,好巧!”温柔抬眼,故yì

装作巧合偶遇的样子,吃惊的问道,心中暗自乐道:“就怕你不来呢。”

“这是什么?”任越饶有兴致的走上前来。

“任公子要出去啊?我这卖烤饼呢?要不要尝一个?”说话间,温柔再次迅速翻动着两面金黄的烤饼,那浓郁的香气,瞬间扩散开来。

“哦,我出来透透气。”任越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将映雪的缰绳轻轻系在旁边的一棵柳树上。

这哪里是什么出来透气,分明就是要出去找吃的嘛!见温柔在烤制美味,偏又找了借口留下。

温柔笑笑,随手递过一串烤饼,上面撒了淡淡的一层盐,未加孜然,却多加了只鸡蛋。

金黄的蛋液裹在金黄的饼上,跳动着细细的油泡,发出嘶嘶的声响,甚是诱人!

“这……”任越接过,迟疑了。

他从未吃过这等简陋的食物,更何况是在路边……

“尝尝看,这烤饼得趁热吃!”温柔莞尔一笑,心说你快吃吧!斯文和面子都不当吃!看你这样子,定是昨晚又没吃好!

任越举着竹签,正在对着烤饼出神。

“好香啊!”水墨探头探脑的出来。

“在屋里就闻着香,原来美味就在眼前!任公子,你不仗义,自己出来吃,都不叫我们!咦,姑娘,是你?!”水墨和温柔年龄相仿,虽是清秀斯文的读书人打扮,口中却无不突显孩子的顽皮。

“我这是刚出来,巧了遇上温姑娘,来,我的这串给你!”任越笑笑,将手中的烤饼递给水墨。

“任公子快吃吧,你那串味淡,我这还有!”温柔说着,又烤了一片,多加了些料,递给水墨。

“多谢温姑娘!嗯,好吃!嘶,真是太好吃啦!”水墨一把拿过,上去就是一口,虽是烫嘴,但烤饼口感酥脆,咀嚼甜香,配上浓郁的香料,着实唤醒了水墨干瘪的肠胃。

不用问,昨晚吃的定还是葱花面条!

“生伯,你快出来!有好吃的!”水墨转头朝屋内唤了声。

“温姑娘,想不到你的手艺那么好?”水墨不等长生出来,又吃了一串。

“好香,好香!温姑娘,今日不用去酒楼?”长生一路小跑从院中出来,诧异的和温柔打了个招呼。

“哦,我告了假,研制些美食小点,生伯,来尝尝看!”温柔比着水墨也叫了声生伯,顺手递过一串烤好的馍。

生伯三口两口唏嘘着吃完了,咂吧了几下嘴,又抹净嘴角的油,看似意犹未尽。

任越见到他俩吃得如此开心,疑惑的也小口咬了一下,蛋的鲜美在口中跳跃,饼的面香,幽幽清甜。淡淡的咸味,正好中和了这两种食材,天衣无缝,浑然一体。

“柔儿丫头,再给我一串!”温守财看这仨人吃得如此陶醉,忍不住又要了一串。

“二伯,您吃是可以,但要记账给钱哈!”温柔笑道。

不多时,水墨、长生、温守财、任越就吃了不知dào

多少烤饼,只看见一堆竹签。

“何人在此喧哗?”一个洪亮的声音。

“老师!”任越用帕子轻轻拭了下嘴角的残渣。

“你们在这干什么?”松涛先生倒背着手,慢慢踱了出来。

“先生,温姑娘在这卖烤饼呢,一文钱一个,您尝尝看,可美味了!”水墨嘴快,闪过身子,让出温柔和她的摊子。

“哦?又是你这个丫头?”松涛先生显然是记得几日前那顿美味乡土菜,再加上近日以来,每顿都是亲自动手,素食寡淡,如今看见温柔,便只有一个字“饿”。

“松涛先生好!”温柔彬彬有礼的问候,丝毫没有半点当日翻脸的痕迹。

这丫头肚量还挺大!松涛先生心中暗道,微微点头。

“姑娘好!不知姑娘所卖何物啊?老夫也想尝尝呢!”松涛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铁槽上冒着热气的烤饼,嘴里不住的泛滥着口水。

“呵呵,松涛先生来得真是不巧,本姑娘今日的烤饼都卖完了!”温柔说着,又朝铁槽上的烤饼上撒了把孜然,同时翻动了下炭火,转动了下烤饼。

顿时,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松涛先生馋坏了。

“卖完了?那不是还有吗?”松涛先生指着铁槽上嘶嘶作响的烤饼,不满道。”哦,您说这些啊?这些都是给我二伯烤的!二伯,烤好了,给l',温柔说着,看都不看松涛先生一眼,顺手抓过一把烤饼,悉数塞进了温守财的手中。

059 又卖完了(求首订~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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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到为粉红满10加更!感谢大家的厚爱,感谢克夫命、舞绾铃、若夏妞妞、农民蜀黍、作者是我爱人、惊现朱少侠、红遍天下、贝贝请不要伤心、南闲隐士、容易上火、星坠浮尘童鞋慷慨的粉红感谢各位亲的慷慨打赏感谢一直以来默默且从不留名的朋友们的支持小容爱你们

“柔儿,钱啊,这都是钱啊!你看,我也吃不了这么多,不如……”温守财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柔狠狠一眼给瞪回去了。

“呦!什么东西,大老远就闻着香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说话间,一个三十左右的俊妇人,手里跨着个篮子,说笑着渐渐走近。

“珍娘!”松涛先生打了声招呼,长生点了点头。

“曹婶子!”水墨应道。

任越站在后面,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也算是打招呼了。

“曹珍娘?蛮好听的名字!嘿嘿嘿嘿。”三十好几,至今光棍一条的温守财,望着俊俏的珍娘,不由咧开了嘴。

“呦,大家伙儿都在啊?这是卖什么吃食的?真香!”珍娘见了个礼,款款的走向温柔。

只见墨裙摇曳,翠衫鲜亮,圆润白净的脸上,一张娇艳的红唇,珍娘身姿柔软,右手随意抚了抚耳后的发髻,不经意间手腕处露出雕花的白银镯子,倒更衬肤白,妇人的风韵,一时呼之欲出。

看得温守财眼都直了,这小娘子真好kàn



“珍娘怕是来迟了些。这的烤饼今日已卖完喽!”松涛先生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眼神却是直瞟温守正手中那满满的一把烤饼。

“呦,这么不巧,我今儿早起了些,竟忙活了,早饭一直未吃,现在还倒真有些饿了!”珍娘笑道。

“嘿嘿,反正我也吃不了那么多。不如分些给这位娘子!”温守财闻言,不等温柔说话,立马将手中的烤饼分了一半给珍娘,笑的满脸开花。

“呦,这位大爷,这是您买的吧?想您买这么多,定是给家人带的。那怎么好意思,我看我还是明日再来吧!”珍娘推脱着。

“不碍的,不碍的,卖烤饼的是我侄女,再说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嘿嘿,拿着吧!一个铜板一个。娘子照付银钱就是!”温守财急了,竟说了实话。

“那敢情好,如此,珍娘便谢过这位大爷了!”曹珍娘笑了,脸上露出两个竖长的酒窝,很是动人。

“嘿嘿,明日我们还来,你若吃着好,明日我还给你留!”温守财俨然老板的样子。

“这多不好意思,如此珍娘就先谢过了!”珍娘接了烤饼。付了铜板,款款而去。

“我说这位,你若是肯让些烤饼给珍娘,不如也让些给老夫吧!”松涛先生一见温守财如此热情直爽,咽了下口水,直接开口。

“抱歉了,松涛先生。我和我二伯都忙了一早上了,啥也没吃呢!刚才分了一些给那位曹婶子。剩下的我们俩吃都不够了!”温柔一见松涛先生要来分饼,一把夺过温守财手中为数不多的烤饼。

“你……你这丫头分明就是趁机报复!小肚鸡肠,哼,不吃也罢!”松涛先生拂袖而去。

“老师……”任越冲温柔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忙追了回去。

“温姑娘,你明日还来的是吧?”水墨扬起清秀的脸。

“也许吧……”温柔回答的模棱两可。

“二伯,咱回家吧,我的脚都冻得都快没知觉了!”温柔又将那一把烤饼递回温守财的手中,搓了搓冻红的双手,轻轻呵了一口气,又原地跺了跺冻麻的双脚。

“这……”温守财显然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只举着烤饼发愣。

“二伯,快走吧,待会儿路上把这些烤饼卖了就是,两文钱一串,顺带着把你刚才吃的也给结了,不亏!”温柔笑了笑,这就动身收拾了。

“嘿嘿,还是柔儿知dào

心疼人,明天我还帮你吆喝!”温守财听说不要他付钱了,连连点头。

又是一个清冷的早上,依旧在城南青石街。

“卖肉串喽!刚出炉的肉串,好吃的不得了的肉串喽!吃一串想两串,吃两串停不住喽!”温守财又扯开嗓子吆喝开了。

“二伯,再吆喝大声些!”温柔麻利的翻动着手下的肉串。

“我说柔儿,怎得今日不卖烤饼,改卖肉串了?”温守财好奇的问道。

“昨日爹爹从醉仙楼带了些下脚料,我看着挺丰富的,就顺手取了一些,放心,我爹看不出来!配上爹独家研制的蘸料,嘿嘿,二伯待会您尝第一串哈!”温柔开心极了,手下仿佛翻出了花来。

新鲜的羊肉、牛肉、兔肉,还有那暗红色的香肠,悉数被签子串着,放置在燃着木炭的铁槽上。

温柔轻巧地拈动签子,让肉串飞快的在炭火上来回滚动着。肉串上除了精肉之外,还配了一些脂肪的东西。

深色的肉、白色的脂肪,错落排列着。

随着肉串的滚动,温柔拿起一根细竹签,在那雪白的脂肪融化前,飞快地在瘦肉上轻戳了几个窟窿。

正如那晚的烤肠,有了宣泄的渠道,融化的脂肪立即向四面的精肉渗去。至于那些不好戳窟窿的地方,温柔就灵活的转动几次肉串,让油脂立时流到所需yào

的精肉处。

寒风中,脂香四溢。

温守财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转动如飞的肉串,喉结上下滚动的同时,大口大口的咽着口水。

“二伯,来尝尝看!”温柔麻利的递过第一串烤好的羊肉串。

“我地个天,这也太好吃了吧!”

温守财第一口咬的,是那脂肪变成的一种金黄色透明的物质。热腾腾的冒着热气,玄在舌尖融化,顺势滑入喉咙,只留下满嘴的脂香。

第二口是那美妙的瘦肉,金黄色的油脂完全渗透之间,一口咬下去,只觉得一种难以名状的香味直冲脑门,徘徊口中不散。

瘦肉有嚼头。随着齿间的咬合,丝丝肉汁慢慢渗出,把这股独特的美味散发到整个口腔,并填满了每一颗味蕾。

面对如此美味,温守财甚至有些舍不得吃太快,但那种美味的吸引力又让他根本无法节制。

待手中的肉串吃完,温守财甚至有种想哭的感觉。

好吃的直叫人想哭!

“二伯。好吃不?”温柔得yì

的问道。

“好吃!好吃!”温守财连连点头。

“大家伙快来!我说的就是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

再抬头,只见曹珍娘带着十几个男女老少,齐刷刷的往这边走来。

“珍娘,好香!”一个妇人道。

“姑娘,今儿怎么不卖烤饼了?”珍娘上前有些失望。

“原来是曹婶子,今日天冷,改卖肉串。要不要尝尝?”温柔笑着问。

“呦,看起来不错啊!这不,昨日我吃着好,今儿给你带些乡里乡亲的,也算是给你介shào

点生意!”珍娘看着人挺随和。

“姑娘,给我来四串牛肉的,不要辣。”

“我要的那四串羊肉的怎么还没好,麻烦快点啊。”

“那啥,野猪肉还有没有,再来十串。”

“不尝不知dào

。这野兔肉还真香,姑娘,再来五串。”

“我到是觉得野鸡肉挺好,再来四串。”

一时间,温柔的摊子前,挤满了珍娘带来的乡亲们。

“温姑娘,今儿烤什么?”水墨闻香挤了进来。

“温姑娘,给我留点!”长生不知dào

何时也挤进来了。

温柔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四下张望。

却见人群之外,任越悠然的靠在柳树旁,见温柔找寻的眼神,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大周。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抵挡得住任越的微微一笑。

温柔只觉脸颊发烫,赶紧低下头,精力却怎么都不能集中在烤肉上了。

“温姑娘,我家公子说给他留一些,要清淡的!”水墨一边吃,一边交代。

“哈哈,没听说肉也要清淡的!”一个庄家汉子笑道。

水墨白了他一眼。

“知dào

了,我给他留了。”温柔说罢,从干净的白布袋中取了些形似肉状的小块,麻利的串在签子上,迅速的烤制了片刻,依旧只是放盐,递给了水墨。

“温姑娘,这是……”水墨好奇,怎么这肉串和自己吃的不大一样啊!

“这是素肉,是用豆腐做的,告sù

你家公子,很是清淡!”温柔笑了笑。

“哎呀呀,想不到豆腐也能做成如此神似肉状的效果!这姑娘手艺真是了得啊!”

“看着蛮像肉的,就是不知dào

味道如何!”

“真想尝一口!”

人群中议论纷纷。

一众羡慕的眼光齐刷刷的投向柳树下的任越。

任越拿着素肉,一时竟不好意思动口,只能背过身去,假装看景。

“给老夫也来一份!”一个洪亮的声音。

温柔笑了,又是松涛先生,他怎么每次都是最后啊!

“对不住了,松涛先生,今日又卖完了!”温柔摊开双手。

“什么?又卖完了!可是又留了给别人?”松涛先生大怒,竟不顾身份,上前亲自翻看,果见铁槽上空空如也,就连那白布袋内也是空空瘪瘪。

看来,今日是真卖完了!

“哼!你!你这是故yì

的!”松涛先生再次拂袖离去。

只剩下众人不住的咂嘴。

“这老头谁啊?脾气那么大?”

“今日卖完,明日再来就是了!”

任越悠哉的倚在柳树下,慢慢品尝着温柔给他特质的素肉串。

豆腐的口感,肉的香气,完美的结合。

这姑娘真是特别!任越的心像被春风吹皱了的幽潭……

060 咱也做回爷们

接连三日,城南青石街,青瓦黛墙的门口,温柔带着温守财,架着铁槽,燃着木炭,卖着各式各样的美味烧烤。

同样,每日温柔的摊子前挤满了人,除了水墨、长生、任越,便是珍娘带来的朴实的乡民。

当然,每每松涛先生出现时,结果都是一样。

“是给别人留的。”

“有人预定了。”

“我自己还没吃呢。”

“木炭没了。”

“心情不好,不想烤了,生的要不要?”

温柔种种匪夷所思的借口,每次都气的松涛先生拂袖大怒。

几日下来,连温守财都看出了点门道:“柔儿,莫不是你和那老头有什么过节?”

“二伯,哪儿的事!当真是他来得不巧,卖完了就是卖完了!”温柔也不解释,心中却暗自生气,哼,怪老头,不收我哥哥为徒,我就天天在你门口,馋死你!气死你!

“咦,今儿这是怎么了?”温守财四下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透过拥挤的人群,连日来那个俏妇人的身影竟找寻不见。

“大婶,今日怎不见珍娘?”温守财实在是没憋住,拉着一个买烤肠的老婶子问了起来。

“哦,你说珍娘啊!她可是个可怜之人,早些年被人贩子卖到此地,原先是在范家做婢,后来范大少爷新买了批丫鬟,珍娘既无背景。又无靠山,便被替换了出来。前几年嫁了村里的二牛,原本小日子过得也算舒坦,可那二牛实在没福气,染了天花死了。可怜珍娘一个女人家,每日以缝补洗衣为生。今日,不知是不是身体不适,病了也说不定呢!”老婶子叹了一声。将珍娘的身世和盘托出。

“说的是呢!一个女人家,天儿又那么冷,哎,我听说她家的草屋顶前几天漏了,这几日天气又突变,该不会是染了风寒了吧?”另一个大婶接过话题。

温守财听得心中好不焦急,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了他的心头。

“水墨。今日怎得只有你一人?”温柔瞥了一眼温守财,刚要笑话他是不是看上了俊俏的曹珍娘,却见水墨一人挤了进来。

“温姑娘好!任公子和生伯去集市买书去了,倒是我家先生在,温姑娘,不如今日就卖我一些吧,也好带给我家先生啊!”水墨扬起清秀的脸。有些讨好的应道。

“水墨,我这卖给各位乡亲都嫌不够呢!哪能再让你外带啊?他若想吃,就让他自己来买。若是再晚些,恐怕又卖完了!”温柔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心中早已做好了卖完的准bèi



“这……不太好吧!算了,我还是一个人在这吃吧,回头就跟先生说,又卖完了就是了!”水墨想了想,索性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逗得在场的一干众人哈哈直笑。

“哎,不说了。咱也吃完了,走去看看珍娘去!”刚才说话的那两个老大婶眼神交汇了一下,转身离去。

“柔儿,那个……我……”温守财急得面红耳赤,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二伯,去看看珍娘吧,我这忙,走不开。”温柔心知肚明。

“哎。那什么,给我两个烤饼,再来两串羊肉,算我买的。回头再说!”温守财说着,从温柔烤好的若干美味中,拿了一些,兔子似的追着两位大婶去了。

青石街地处咸阳城郊,零零散散的住着些农夫农妇。虽不是依山伴水的风水宝地,可四周却有一片柳林。眼下乃是严冬寂寥,若要到了开春,想必定是绿柳依依,风光无限!

温守财跟着两位老婶子,走了半天才走到一处歪歪斜斜的草房子前。

“呶,到了,就是这!”

温守财看着,只觉心头一紧。

这也太简陋了吧!

“珍娘!珍娘,你在吗?”刚开口问,却听得草屋内一阵吵杂。

“别过来,出去!再过来我就喊人啦!”珍娘的声音。

“嘿嘿嘿嘿。”男人放肆的淫笑声。

温守财心中咯噔一下,推开两位老婶子,直冲草屋内。

“别是出什么事了吧?快走,快去喊人!”两位老婶子见状,吓的连屋都没敢进,慌忙离去。

昏暗的屋内,一个穿戴体面的男人,带着两个蓝衣小厮。珍娘惊恐万分的蜷缩在简陋的草席上!

地上一片狼藉,能摔的东西几乎全砸了。

“范少爷!”温守财脱口而出!

谁不知dào

,这位范剑范大少爷乃是咸阳第一首富的儿子!当初,珍娘不正是在他府上做婢吗?

怎得这位故主,跑到珍娘这里做甚?

“何人敢坏了少爷的美事?滚!”一个小厮不耐烦道。

“珍娘,这是……”温守财愣在那里。

“这位大哥,救我!”珍娘泪眼婆娑、瑟瑟发抖,声音中全是乞求。

温守财从未见过女人哭,更别提一个好kàn

的女人哭成这样,更何况还是珍娘!

一股怒气,忽的布满了温守财那颗沉睡了三十几年的心。

“哼哼,这女人原是我们范府的,如今范府人手不够,把她叫回去,这你也要管吗?另一个小厮奸笑道。

范剑站在中间,一言不响,嘴角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救我!”珍娘的声音在发抖,生怕温守财会转身离去。

“还不滚?”两个小厮一起冲上来,将温守财架起丢了出去。

粗鲁中,温守财一直捂在怀里的烤饼肉串悉数掉出,可怜兮兮的滚落在地。

“不要过来!”屋内,珍娘的叫声更加刺耳。

温守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望着依旧带热气,却污秽的烤饼,似一个柔弱的妇人,被凌乱的践踏欺辱。

温守财的眼睛烫得几近冒火,素闻范大少流连于女色花草,怎得连个寡妇也不放过!

“王八羔子!”温守财大喝一声,一头冲入屋内。

使出吃奶的力qì

,一把拉过正在床边放肆的范剑。

范剑没留神。险些摔倒。

“你他娘的活腻了是不?连范大少爷的闲事也敢管了是不?你谁啊你是!”一个小厮一把拉过温守财,一拳封脸。

温守财捂着脸,叫道:“别碰她!”

“哪里来的野汉子,珍娘,难不成是你的姘头不成?”范剑轻飘飘的看了珍娘一样,轻轻弹了弹身上的微尘。

珍娘泪眼婆娑。

“范剑,枉你还是咸阳第一富少。竟然光天化日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温守财怒斥。

“野汉子,你也配跟我们少爷说话!珍娘以前在范府做事,我们少爷喜欢她,如今收了回去又如何?”一个小厮奸笑道。

“混蛋!”温守财此刻算是明白了范剑的居心了,风流倜傥的臭皮囊,欺负一个俏寡妇,呸!

“我与珍娘清清白白。珍娘只不过是我一个食客,我们尚能恭敬待她,想你东家少爷,居然做出如此无良的事来!我跟你拼了!”温守财吐了一口嘴里的血,发了狠力,直冲上来掐住范剑的脖子。

“还真有不怕死的!”

“打!”

说话间,两个小厮冲上来,轻而易举的将温守财拉开,一把推倒在地,随之拳打脚踢。各种混乱。

温守财虽是三十好几,可从未有过打架的经验,不多时便连招架都无力了,两只胳膊抱在胸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头上、脸上全是青紫,身上更是乱七八糟。

“珍娘……快跑……”温守财趴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还不忘珍娘。

“在哪呢?”

“住手!”

此刻草屋外一阵杂乱。

继而几十个男男女女,清一色庄家人打扮。拿着锄头、耙子、烧火棍叫喊着冲了进来。

“范大少?这不是范大少爷吗?!”

“范大少欺负寡妇喽!”

“范大少!”

一时间村民们群起而攻之,惊得范剑带着两个小厮落荒而逃。

“珍娘,你没事吧?”

“谢谢大家,我没事。谢谢这位大哥!”珍娘满脸涕泪的从床上爬起,先谢过众乡亲,又去扶地上的温守财。

“二伯!”温柔见温守财左右不来,又见刚才走的那两个大婶折返到处找人,才知dào

珍娘这里出事了,旋即跟了过来。

“二伯,你没事吧?伤哪了没?”温柔看着满身青紫的温守财,眼泪噗噗直掉。

“这咋还哭了呢?柔儿,二伯没事!以前躲债的时候,挨打那是常有的事!”温守财一手扶着头,一手安慰着温柔。

“二伯,咱们回家!”温柔擦了擦眼泪。

“这位大哥,今日多谢您的救命之恩。”珍娘上前欠了欠身子,碎发,泪眼,却是更显得惹人怜了。

“嘿嘿,不碍的,珍娘,叫我守财好了,等过几日我好了,还给你送好吃的!”温守财咧着嘴,一半是疼痛,一半是开心。

“温姑娘,不知你们家住何处?”珍娘送到大门口问道。

“珍娘,回去吧,你一个人小心点。我家住在小西街,门前有棵枣树的便是我家!改日再邀珍娘去做客哈!”温守财抢先应道。

“放心吧,回头我让珍娘住我那去,先躲两天再说!”一个胖大婶道。

明日便是腊八,照习俗腊八不出远门,再加上温守财又伤了,温柔索性没打算出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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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偷吃

腊八的晨间,家家户户都飘着股香甜的粥味。

难得温守正腊八轮休,大早起来便一头扎进厨房,煮了一大锅香喷喷的腊八粥。

“柔儿,这几日你和老二都干什么去了,怎得昨日那个鬼样子进门?”温守正问。

“爹,没事,二伯英雄救美去了!”温柔道。

“就他?还救美?我看,八成又是欠了人家赌债,叫人打的吧!昨儿问他他也不说!依我看,年前你们就别出去逛了,安安生生的好过年!”温守正道。

温柔正要辩解。

“请问,这是温家吗?”忽然,门外一个女人在叫门。

“谁呀?一大早的!”周氏觉得奇怪,前去开门。

“你是……”周氏愣住了,门外站这一个墨裙翠袄的女人,梳着光滑的妇人髻,圆脸肤白,很是好kàn



“珍娘?你怎么来了!”温柔一眼瞥见了门口的妇人,惊的大叫。

“柔儿,这是?”温守正擦了擦手,也从堂屋出来。

“二伯,珍娘来啦!”温柔没理会爹娘,反而冲着西屋喊了一声。

“珍娘!”温守财跌跌绊绊的跑了出来,顶着一个乌眼青,一脸贱笑。

“珍娘,你先去二伯那坐会吧,我去给你盛碗粥!我和爹一起煮的腊八粥!”温柔说着,欢蹦着跑开了。

“哎,不用麻烦了,我也给守财带了腊八粥。还带了些自个儿蒸的菜饼!”珍娘话刚说完,温柔早捧着一碗腊八粥来了。

“嘿嘿,珍娘还给我带了粥?那我得尝尝!”温守财眼都快笑没有了。

“老二,你刚才不是吃过两大碗了吗?还吃?当心积食!”温守正好心提醒道。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走,珍娘,去我那坐坐!”温守财瞥了温守正一眼,转身进屋了。

珍娘捧着温柔送来的那碗腊八粥。笑笑,进了温守财的屋。

“柔儿,这女人是谁?怎么回事啊?”温守正拉着温柔问个不停。

“是啊,柔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周氏也好奇的问。

“嘿嘿,爹、娘,你们还不知dào

吧。珍娘就是二伯这个英雄拼了性命救下的美啊!”温柔笑着,接着一五一十的将这几日以来的事情一一道来,又将昨日之事,添油加醋的一番吹嘘。

听得温守正和周氏大呼小叫,平日里怂样的赌鬼温守财,竟然还有这等正气凌然的英雄气概!

“哎,我说他爹。你说那珍娘如何?”周氏笑了。

“他娘,你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温守正也笑了。

“二叔也老大不小了,若是真能讨个婆娘……我看那珍娘的模样俊俏,倒真是讨人喜呢!”周氏又笑了。

“爹,娘,你们不会嫌弃珍娘是寡妇吧?”温柔担心的问道。

“这丫头,寡妇怕什么?只要人好,对你二伯好,你二伯喜欢,比什么都好!”温守正道。

“爹。瞧您说的,也不知dào

人家珍娘愿不愿意!”温柔笑了。

正说着,“温姑娘,我先走了哈!”珍娘过来告辞了。

“珍娘,不再坐会了?这是我爹,我娘,正说好事呢!”温柔调皮道。

“这孩子,没个正形。珍娘见笑了,知dào

门了以后常来便是!”周氏笑道。

“哎,嫂子说的极是,我正要好好谢谢守财呢!”珍娘道。

“对了。温姑娘,你今日还去摆摊不?”珍娘问。

“不去了,今日是腊八,我在家歇着,顺便照顾二伯!”温柔道。

“哦!那我回去告sù

水墨那孩子,别等了!他都等你一早上了!”珍娘笑了笑,转身告辞。

对呀!今日是腊八,家家户户都要喝腊八粥的!

可是,那个怪老头会煮腊八粥吗?

该不会又是青葱面条吧?

可怜的任越!

温柔想了想,“珍娘,请留步!”

“温姑娘何事?”珍娘问。

“帮我带筒腊八粥给他们吧。”温柔说着,从厨房中提了一个食盒子出来。

“他们?”珍娘不解。

“就是水墨他们一家!”温柔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说出任越的名字,索性用水墨当了挡箭牌。

“哦,可有那老伯的?”珍娘笑了。

这些天来,每每松涛先生去光顾温柔的摊子,总是三个字“卖完了”。

“有,今日算便宜他了!就说是温姑娘请他吃的!”温柔没好气道!

这筒腊八粥再次出现时,已是到了松涛先生的面前。

四人围坐在方桌前,水墨分粥。

任越本不拘于节庆的形式,无奈这碗粥实在太过香甜。

色,柔和暖心。

味,甜香醇厚。

让人实在无力拒绝,唯有一尝,方为大快。

细滑的粥,初入口时,粮食的芳香,四溢开来。

舌尖和齿间的品嚼,便可一一分辨出绵软的红豆、糯香的莲子、嗔舌的芸豆、饱满的桂圆、香甜的蜜枣、还有各式的米……

任越不喜甜食,可这碗粥甜而不腻,香气悠远,口香暖心,让人回味无穷!

“先生,这粥真不错,你尝尝看!”水墨比任越先了一步,将一碗粥喝了个精光。

“不吃!”松涛先生赌气。

“老师,我去趟集市!”任越也不劝,笑笑起身。

“先生,我去劈柴。”长生吃完粥,抹抹嘴也便起身。

水墨托词去温书,便也离开了。

见众人都走了,松涛先生左右四下张望了一圈,确定无人偷看后。一个人捧着面前的一大碗腊八粥,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

此刻,粥已微凉,入口正是合适不过。

松涛先生索性放下筷子,改用勺子,大口小口的连碗边都吃干净了!

“哈哈哈哈!”一阵舒心的笑。

松涛先生忙放下碗。

只见,任越、水墨、长生三人,不知何时通通出现在了门口。正盯着松涛先生的那只空碗开怀大笑呢!

“先生,这粥,可好?”水墨打趣的问道。

“这……这……我这是怕浪费了,粒粒皆辛苦!”松涛先生羞得满脸通红,一时语塞。

“还是老师高尚!懂得食之来之不易,想来那烹粥之人的辛苦,老师也是能体谅的!学生佩服、佩服!”任越拱手道。

“任越。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如此油嘴滑舌了!看我不打你!”松涛先生满脸通红,怒道。

“老师息怒,学生这便认罚就是了!”任越也不躲。

“好,就以食粥为题,去写篇文章,写不好,不许出门。不许吃饭!”松涛先生看来真的是生气了。

腊八过后,珍娘每日必来温家照顾温守财。

温柔恼着松涛先生的事情,还是借口着不去酒楼学厨,依旧是摆摊于松涛先生门前。

不过,帮手不是温守财,而是美丽善良的珍娘!

每日依旧是大群的乡亲前来捧场,水墨、长生每日必到。

任越则悠哉的靠在那棵柳树上,等着人群散去之时,温柔给他留的清淡的美食。

一晃,又过去了三日。

其间。松涛先生偶有来排队,但每每依旧是“卖完了”。

“珍娘,你觉得我二伯这人可好?”温柔故yì

问道。

“守财人蛮好的,老实,实在!”珍娘有些脸红道。

“珍娘,做我二婶,可好?”温柔笑问。

“去去去,哪有大姑娘家这么问的。看我不打你!”珍娘扬起手来,却轻轻落下,白净圆润的脸上,红扑扑的样子。倒像是个新娘子,娇羞可人。

“好嘛,我不和你说,我和二伯说去,让我二伯登门去娶你!”温柔索性把话挑明了。

“这丫头!那也得问问守财愿不愿意……我是寡妇……”珍娘叹了口气。

“我爹娘都同意了,不用问二伯,他准乐得发疯!”温柔笑道。

“丫头说话越来越没边了,你爹娘又不是守财的爹娘,怎能替他拿主意?”珍娘乐了。

“嗨,家中人人都可以替二伯拿主意!不过若是珍娘嫁过来,二伯就再也不用我们操心喽!哈哈哈哈!”温柔娇憨的笑着。

珍娘这才发xiàn

上了当,羞赧的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二人正笑闹着,突然,青石街的不远处,有浩大的车马涌动。

一面面黄底的旗帜,迎着寒风招展。

“柔儿,你看!”珍娘大惊。

“该不会又来了哪个大官吧?难道是拜访怪老头的?”温柔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

前世,松涛先生并未出现在她的记忆中,如今重生,倒真有许多出乎意料!

渐渐的,车马近了,温柔看清了那些旗帜。

有黄底绣着龙纹的图样,还有威武的盛家军的大旗。

盛尧山,难道他又回来了?

那黄底龙纹旗,明显是皇亲国戚啊!这又是谁呢?

温柔不懂了!

青衫、赤兔,再次出现在温柔的视线中。

是他,真的是他!

那个豪迈侠义的少年再次出现在温柔的面前,冬日的阳光明媚的照在他的身上,他英气逼人的脸上挂着微笑,笑得温照如春阳!

“将军请稍后,末将前去通报!”一个将士飞身下马,轻轻的拍打着那扇墨色的木门。

“尧山哥哥,咱们到了吗?”童稚的声音,从盛尧山身后的精致大气的马车中传出。

一只胖嘟嘟的小白手,正笨笨的掀开描金刺绣的窗帘。

温柔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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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小吃货

“启禀九皇子殿下,现已到松涛先生住处。”盛尧山下马,快步走近马车前。

温柔忍不住上前两步。

“闲杂人等,不得上前!”一个兵士手按在刀柄上,冲温柔喝道。

“好香啊!”一个稚嫩的声音。

“温姑娘!”盛尧山此刻也闻到了烧烤的香味,转身寻香而来,却看见温柔站在路边,不觉面色一喜!

前番勾人回味的“朝露酒”,香气十足的肉夹馍,还有粗犷中颇带细腻的羊肉泡馍,都是出自于这位温姑娘之手!

看到温姑娘,盛尧山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盛将军有礼了!”温柔欠了欠身子。

“尧山哥哥,你在跟谁说话?”说话间,一个圆滚滚胖嘟嘟的小男孩,约莫五六岁光景,一手掀着马车的门帘,半蹲在马车上,就要向下蹦。

“九皇子殿下,小心!”盛尧山面上一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顿时,那胖胖的小男孩的脸上像花儿一般绽放了开来,张开双臂,直接跳到盛尧山身上,然后滑了下来。

“尧山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你一样高啊!”小男孩仰着胖嘟嘟的小脸,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显得黑色的瞳仁更加明亮可爱。

“九皇子殿下年岁还小,只要勤于习武,多吃东西,日后必然顶天立地。”盛尧山笑道。

这个小胖子,刘显,那个为了帮zhù

自己,被逐出京城的大周朝九皇子殿下。

温柔看着这个小胖子,心底无比的柔软和亲切。

前世刘显和温柔的相识,是在京城。

当日,温守正一家迁往京城,碰巧遇上出宫游玩的九皇子殿下,温柔凭借一双巧手,烹制了一桌酸甜可口的肉菜。立时收拢了刘显的胃和心。

只是。那时的刘显已是十二岁光景,和现在的温柔差不多。

美食让这个好吃的九皇子深深的依恋上了善良美丽的温柔。

帝王家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这个小胖子的身上,丝毫看不出来。

刘显绝对相信,一个能够烹制出美食的人,是断然不会有害人的坏心的。

更何况是他美若天仙的温柔姐姐!

所以,那日温家出事的当天,他便第一个向父皇去求情。

着实在南书房跪了半天,嗓子都快哭哑了,最终才没让他善良美丽的温柔姐姐充入勾栏。一条白绫。得以全尸!

而当日那个十二岁的九皇子,也就是因为此番求情。被逐京城,废除功名利禄和皇室的爵位,永世不得回京!

一想到这些,温柔的眼睛又一次蒙上了泪水。

而今,看到刘显六岁时的模样,胖胖圆圆的,简直就是个小萌宝!温柔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九皇子。

还是那么可爱。单纯,只是不知dào

他爱吃的性子是不是从小就有!

“尧山哥哥,什么味道那么香?”刘显噏动着肉嘟嘟的小鼻子。

“这……启禀九皇子殿下,您还是先拜见了松涛先生,再去用膳吧!”盛尧山进退两难。

心中直怪道:唉!温姑娘啊温姑娘,我知dào

你的厨艺好,可你怎么偏偏在这摆摊啊!还做的如此味道浓郁!就是有心遮挡,也挡不住食物的香气啊!

“可是,尧山哥哥。显儿饿了呢!一路舟车劳顿的,显儿真的饿了!”刘显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盛尧山的衣袖。

看得周围的一干将领、兵士无不强忍笑意,这九皇子撒起娇、耍起赖来,简直无人能敌!

盛尧山自觉面色尴尬,可又不能对九皇子做什么,只得轻轻抽动了袖管,蹲下道:“既然如此,好吧,九皇子殿下,那末将就先伺候您用膳吧!来人,上点心和牛乳!”盛尧山大手一挥。

“我不嘛,那些早就腻了,我要吃那个!”闻到香味的刘显,哪里还能看的上甜腻的点心和牛乳,小手一指,直冲着温柔这边的烧烤摊。

此时,铁槽上金灿灿的烤饼、烤肉正好可吃!

刚撒的孜然、盐粒更加刺激到人的味觉,引得人食欲大开!

“这……九皇子殿下请恕末将不能从命!那种路边粗野之食,万万不能入九皇子殿下的贵体!”盛尧山再次拒绝。

“尧山哥哥,你是说那个不能吃是吗?”刘显天真的问。

“回九皇子殿下,正是!”盛尧山道。

“不能吃,怎么还能在路边卖呢?”刘显扬起胖嘟嘟的脸。

“这……回九皇子殿下,不是不能吃,而是您不能吃!那是给百姓吃的!”盛尧山的脸都白了。

“百姓吃得,显儿为何吃不得?父皇常说,君要有爱民之心,要与民同乐!今日,显儿就要尝尝百姓们的食物!”别看刘显才六岁,可这逻辑比谁都清楚。

说罢,刘显倒背着手,颇有天家风范的走到温柔面前,“这个怎么卖啊?”

温柔强憋着笑意,道:“烤饼一文钱一个,烤肉三文钱一串!”

“哦?这么便宜,给我五个饼,五个肉串!尧山哥哥付钱!”刘显说罢,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站在温柔的烧烤摊前,不走了。

“这……九皇子殿下,十份实在是太多,末将担心您的肠胃受不了,再说您这初来乍到的,万一水土不服,再吃出……”盛尧山开始劝说了。

“恩,尧山哥哥说的有道理,可是显儿都已经下令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吧!父皇常说君子要守诺,尧山哥哥不是最重诺如山吗?要不,显儿吃两个,其他的尧山哥哥帮我吃了吧?”刘显说罢,狡黠的看了看温柔。

“呦,这谁家小孩啊!这么点的人儿,心眼子还不少,跟个老人精似的!”珍娘听了到底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大胆!此乃大周皇朝九皇子殿下,还不快跪!”一个将领抽刀上前。

“民妇该死,民妇该死!”珍娘听罢,吓得立马跪地,连声求饶。

“退下!不得无礼!”刘显颇有风度道。

“你且起来吧。不知者无罪。只要你们做好吃的给显儿,显儿就恕你们无罪!”刘显上前,轻轻搀扶起珍娘。

九皇子果然还是当日的那个有情有义的小皇子,自小的气度、为人,便如此得体!若是日后加以培养,定是个栋梁!温柔起身,望着六岁的刘显,心中赞道。

“九皇子殿下,您要的烤饼和肉串好了!”不多时,温柔麻利的将烤好的美食一一呈上。

“哇。真的好香啊!”刘显低下头,深情的闻了闻烤饼和烤肉的美味。张开小嘴,刚要吃。

“九皇子殿下,且慢!”盛尧山上前一步。

“哦?尧山哥哥何事?这饼就让显儿先吃吧,你的马上就烤好!”刘显眯着眼睛,央求道,弄得跟盛尧山要来抢他的烤饼似的!

“额……出宫时皇上交代,殿下每餐必以银匙试毒。方可食用!”盛尧山满脸的黑线,从侍从手中取过银匙,放入烤好的食物中。

见银匙无异,盛尧山这才放心的将烤饼烤肉交还给刘显。

“唉……每次吃东西都是这样,弄得人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刘显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这烤饼烤肉的香味,实在勾人,刘显说归说,还是忍不住上去便是一大口。

奇异的香料味。和着外酥里嫩的烤饼的口感,疯狂的俘虏了刘显的舌头。

又是一大口肉串,瘦肉的酥烂、肉筋的劲道、肥肉的脂香,瞬间将刘显整个人都包裹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好吃!太好吃啦!”刘显含糊不清的说着,来不及停下口中的速度。

“殿下,您慢点吃,这还有水!”盛尧山实在看不下去,忙命周围人倒了些清水上来。

“嗯嗯,尧山哥哥,你也吃,可好吃了!比宫里的食物好吃多了!想不到百姓们吃的食物那么好吃!显儿以后要多多与民同乐!”刘显吃的稀里哗啦。

“九皇子殿下不知,不是百姓们吃的食物美味,而是如今给您烹制食物之人,来自咸阳第一酒楼!”盛尧山看着温柔道。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温姑娘不在醉仙楼帮厨,而是会出现在松涛先生的门前!而且,还是在路边摆摊!

“哦,赏赏,通通有赏,赏银五百两!”刘显小手一挥,气度非凡。

“五百两……”盛尧山一脸苦笑,“九皇子殿下,这也太多了。”

“多吗?”刘显一愣,仰起小脸,跟盛尧山探讨:“要不然,那就少赏点,赏银两千两,怎么样?”

两千两比五百两少……感情在刘显的世界里,只要是五,就比二大。

盛尧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九皇子殿下,这烤饼若是卷着烤肉吃,才是真zhèng

的美味,不信您尝尝?”温柔忍不住笑了,赶紧上前解围,旋即将一个烤饼,卷了些上好的羊肉,抹上温守正秘制的酱汁,递给了刘显。

刘显两眼放光,上去就是一大口。

“好好吃!果然好吃!尧山哥哥,你快来尝尝!”刘显的嘴巴里此刻容纳不了更多的食物了,说话也更加含糊不清了!

盛尧山无奈,只能接过温柔递来的烤饼,也陪吃了起来。

果然好吃,好吃的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正当此二人吃得眉开眼笑之时,那扇墨色的木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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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咬一口

“参见任越公子!”一众将领兵士,纷纷抱拳行礼。

“任三?!”盛尧山眼前一亮,刚要上前打招呼,无奈自己左手是烤饼,右手是烤肉,就连嘴里也是满满的一口。

好不容易以最快的速度吞咽了下去,只见任越并未理他,而且径直朝刘显走去。

“任越参见九皇子殿下!”白衣翩翩,丰神如玉,任越施礼。

“任越哥哥好!吃烤饼吗?”刘显点了点头,伸手递过一只啃了一半的烤饼卷肉。

“额……还是留给九皇子殿下吃吧!”任越迟疑了一下,笑着起身道。

“任三,松涛先生在里面吗?奉圣上之命,我把九皇子殿下给送来了!”盛尧山说话就要往院里进。

“且慢,任越奉老师之命出来,就是要告sù

九皇子殿下,松涛先生有命,暂不让九皇子殿下进屋。”任越道。

“哦?为何?”盛尧山问。

刘显依旧在那自顾自的啃着喷香的烤饼卷肉,虽是听到了二人的交谈,却丝毫没有理会之意。

眼下,他全部的精力,都在那香喷喷的烤饼卷肉上了。

“老师说,九皇子殿下迟了一日,有违君子守时,罚九皇子殿下在外站一个时辰,静思己过!”任越说完,负手离去。

“哎!任三,天寒地冻的,九皇子尚且年幼……”盛尧山一句话未说完,任越早已进了院中。

便在那扇墨色的木门关闭之际,松涛先生洪亮的声音从内传出。

“惟年幼,需以规矩约束,不以身份、地位另待!”

“松涛先生!使不得啊!九皇子若是冻坏了,圣上怪罪下来,末将承罪不起啊!”盛尧山在门外恳求。

“老夫一力承担!”说罢,门内再没了声音。

“九皇子殿下,要不您披件衣服?”盛尧山见松涛先生不肯开门,脱下自己的墨狐斗篷。严严实实的把刘显给包了起来。

“盛将军!”一个将领见状。忙脱下自己的斗篷,又披在了盛尧山身上!

“谢谢尧山哥哥,显儿不冷,这位姐姐,再来一个烤饼,多放些料,显儿这一个时辰全靠姐姐的烤饼卷肉了!”刘显不以为意,倒是再次走近了温柔的烧烤摊。

“九皇子殿下,末将认为您边吃边罚站,实在是不妥啊!”盛尧山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墨色木门。又看了看吃得正欢的刘显,依着松涛先生的性子。刘显这样哪叫罚站啊?还不得再罚个三五时辰的。

这天寒地冻的,九皇子年幼,若是真给冻出个好歹来,盛尧山这护送的任务,可是功亏一篑啊!

“尧山哥哥放心,松涛先生只是让显儿在此罚站一个时辰,静思己过。又没说只是让显儿罚站,别的不许做!显儿吃着烤饼,身上暖和、肚中温饱了,头脑才能清醒,方能更好的思己过。”刘显偏着头,说得认真极了。说罢,又向前挪动了几步,靠温柔的烧烤摊也更近了一步。

温热的炭火,烤得刘显的小胖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就像一颗饱满的红山果,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一下。

“就是,我看九皇子殿下聪慧过人,将来必是满腹经纶之士!”温柔瞥了一眼盛尧山,又笑眯眯的递过一串烤好的肉串给刘显。

“温姑娘,别再给九皇子殿下吃了。此番出宫,圣上特别交代,要监督殿下的饮食起居。温姑娘你也看到了,九皇子殿下如今已是……”盛尧山话未说完,只是望了一眼胖嘟嘟小圆球似的刘显。

一个六岁的小胖子,着实招人喜欢。可要是当真不加以控zhì

,任由这么胖下去……

温柔听了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九皇子殿下吃这个吧,这是素肉,之前专程给任越特制的!”温柔说罢,从白布口袋里,取了几串豆腐制成的素肉串,迅速的烤制了,递给刘显。

“素肉?给任越哥哥的?”刘显的眼中闪过一丝调皮。

“任越?”盛尧山疑惑的看着温柔。

又是这个奇怪的称呼,风度翩翩的“无双公子”任三郎,寻常人见了都要尊称任公子,怎得这个温姑娘竟脱口直呼其名!

此刻,温柔也察觉自己唐突了,心中想着前世的任越,竟一时失口,再次唤出他的名字!

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圆谎,突然“吱嘎”一声,墨色的木门又开了。

这次走出来的不再是任越,而是水墨。

“水墨拜见九皇子殿下,拜见盛将军!”水墨近前行礼道。

“水墨,可是先生开恩,让九皇子殿下进去了?”盛尧山心中一喜。

“先生说,九皇子殿下原本就误了时辰,如今罚站还不思悔改,让再加一个时辰!”水墨说罢,不安的望了望吃得正香的刘显。

“水墨,九皇子年幼,这天又如此寒冷,烦劳回去通传一声,望松涛先生开恩,让进屋再罚站也不迟啊!”盛尧山急了,再加一个时辰!

“这……水墨尽lì

相劝吧!”水墨迟疑了下,转身离去。

屋内,简单放了一个炭火盆,松涛先生正靠在藤椅上漫不经心的翻着书卷。

任越端坐于侧,潜心书写着什么。

见水墨怏怏的进来,松涛先生眼也没抬,直接问了句:“如何?”

“正如先生方才看到的一样,九皇子殿下依旧站在外面吃……”水墨的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什么?还在吃?”松涛先生眉毛一扬,放下书来,眼神中似有一种狡黠。

“任越,你去……就说……”松涛先生轻轻摆手唤过正在书写的任越,一阵耳语。

任越面色上微微泛起波澜,之后又平静如初,慢步出门。

墨色的木门再次打开。

那朵云样的白色再次出现。

“任三!可是先生让你来请殿下进去的?”盛尧山喜出望外,正欲带着刘显往院里走。

“且慢。”任越轻咳了一声。

“怎的?”盛尧山问道,难不成还是不让进?

“老师说,九皇子殿下迟到该罚,罚站又不思悔改,外加贪恋美食。再罚一成!除非……”任越笑了。

“除非什么?”盛尧山急着问道。

“九皇子殿下。老师说除非你能带着几个温姑娘所制的烤饼,不然依旧是站满两个时辰,方可入内!”任越没有理会盛尧山,半蹲下来,友善的对着刘显道。

“任三,这有何难?莫说是几个烤饼,便是将温姑娘的烧烤摊一并搬了去,也是举手之劳!”盛尧山瞥嘴笑了笑,拍着胸脯道。

还以为是何难事呢!原来就是几个烤饼!

“盛尧山,你莫要小看了温姑娘的烤饼。你初来乍到的不明白,温姑娘可是一饼难求。老师多次排队,终究是没能有幸品尝到啊!”任越说得很委婉,可旁边一直在听的珍娘都快憋不住笑了。

这哪里是什么一饼难求,明明是那老头自己不知何事得罪了温柔,每次排队来买,都是“卖完”二字!

想不到今日竟然撇下老脸,叫个六岁的孩子来买!

哼。你越想买,温柔还就偏偏越不卖你!

珍娘心中哼了一声,转脸看了看温柔。

温柔离刘显最近,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会儿,她手中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罢工的意思,反而更加迅速的翻转着烤饼和烤肉。

“温姑娘,那个……请问能再……”盛尧山听完任越的一番话,虽不知到底为何,冥冥之中却总觉得这饼实在难求。左右思铎了一番,还是开了口,可话还未说完。

“给,九皇子尽管拿去!因为吃的难为一个小孩,亏得世人称他一声‘先生’”温柔说罢,递给刘显满满一把烤饼和肉串,又快速了烤了许多递给盛尧山。

“喏,都拿去,分给将士们吃吧!大冷的天儿,也亏得他想的出来,为难一个孩子,还难为将士们跟着一起受冻!”温柔快言快语,可说的都是大伙的心里话。

“如此……盛尧山谢过温姑娘了!”盛尧山接过那些烤好的美味,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充着温柔点了点头,转身安排手下去分食了。

随即,又从腰间取了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放于温柔面前,道:“这点薄银,不成敬意,还望温姑娘收下!”

说罢,带着刘显,跟着任越一并朝小院中去了。

“慢着!”温柔说着急忙从烧烤摊后追了出来。

其实,方才那一幕,任越在一旁看了也觉得诧异。

温姑娘今日是怎么了?

连着那么多天老师去买,她都不卖。

怎得今日如此大方,竟一次给了这么多?

难不成当真是看在九皇子的面子上?

可眼下,又追了出来,这是为何?

这姑娘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烤饼卷肉可以卖给你,不过,你得当着我的面都咬一口!”温柔挡在刘显的面前。

这……盛尧山迟疑了;

任越笑了,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啊呜”刘显此刻却是丝毫没有顾虑,利利索索的张大嘴巴,结结实实的在烤饼卷肉上咬了一大口!

待盛尧山和任越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那带给松涛先生的烤饼卷肉上,出现了一个零碎不全的大缺口,上面还依稀粘着丝丝口水……

黑线,盛尧山满脸的黑线!

“好吃!好吃!”身后一片赞不绝口的咂嘴声……

盛尧山转过身子,看了看弟兄们一个个的吃相,笑着摇了摇头!

“吱嘎。”

墨色的木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洒脱的青衫、飘逸的白袍,一个圆嘟嘟的小皇子,裹挟着阵阵浓郁的烧烤香,就这么大步迈进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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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谁特么咬的

“显儿见过松涛先生!”刘显一进门,恭敬道,肥嘟嘟的小脸上很是郑重其事。

“站住!”松涛先生一脸严肃,手中一把戒尺,横向一指。

刘显立时站住不敢动了。

“九皇子殿下虽贵为皇子,然则圣上有命,着老夫担任殿下的启蒙师父。故而你我之间只是师徒,不谈君臣,殿下认为如何?”松涛先生道。

“父皇常说松涛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满腹经纶,博学多才,显儿有幸能拜松涛先生为师,自当向先生潜心学习。先生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别看刘显只有六岁,可说话做事却是一板一眼,极有分寸。

刘显说完,双膝跪地,又将手中的烤饼之类交由盛尧山看管,规规矩矩的向松涛先生行了个拜师大礼。

“起来吧!”松涛先生满yì

的点点头,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转移到盛尧山手里那包喷香的美味上。

这些天来,这股异香一直在困扰着松涛先生,就连睡梦中都是烧烤!

“哦!先生,这是您让显儿买的烤饼卷肉,请先生尝尝!”刘显眼明心亮,胖嘟嘟的小手一把扯过盛尧山手中的纸包,兴高采烈的跑上前去,双手呈到松涛先生面前。

“恩,不错不错,任越、水墨,你们也看看,同样是跟着我,两个人都买不来的烤饼,显儿小小年纪,轻易就办到了!”松涛先生心情大好,一贯严肃的脸上竟像朵绽放的花。

水墨低头不语。

任越神色淡然,但眼神中似有一丝笑意。

盛尧山一想到刚才刘显那一大口,也是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

“来,让老夫尝尝!”松涛先生自说自话的打开纸包,香气阵阵袭来。

突然,松涛先生怒目圆睁!

“这……这谁干的!”

纸包层层打开,喷香的烤饼卷肉上,一个偌大的缺口。不规则的出现在松涛先生的面前。上面还粘着依稀的口水。

“先生,是显儿……”刘显低着头,一双胖胖的小手,局促的交扣在一起,揉搓着,诺诺道。

“没一个让老夫省心的!说,怎么回事!”松涛先生勃然大怒,想吃的心情立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先生,不是显儿有意要偷吃,而是刚才外面的那个姐姐。她说要想买烤饼,非得让显儿当着她的面咬一口才可!显儿怕先生等得焦心。才……”刘显乌黑的瞳仁,散发着无辜的光彩。

“岂有此理!”松涛先生听罢,来不及套上外衣,只穿了件在屋中的薄衫,便气急败坏的冲出了院子。

“丫头!”松涛先生一声大喝。

惊得正在吃烤饼的若干将领心中一颤,从来都没有见到松涛先生发这么大的火!

盛尧山生怕出了什么乱子,赶忙飞奔了出来。

任越快步跟着。却轻松的垂着手,静观热闹。

刘显则担心的扯着盛尧山的衣袖,不知dào

出了什么事。

温柔转过身来,满脸平静的问道:“松涛先生是在叫我?”

看起来早有准bèi

啊!

“废话!世上还有比你更混账的丫头吗!你……你欺人太甚!”松涛先生说这话时,俩手都哆嗦了。

“哦?松涛先生倒是说说,我这丫头欺负谁了?我卖烤饼给大伙吃,大伙吃的开心,没一个不说我好的,怎得到了松涛先生的口中。却成了我欺人太甚?”温柔不慌不忙。

“你!好一个巧言利口的丫头!你先是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后又欺负小孩子!”松涛先生不依不饶。

“哦?松涛先生,我一个姑娘家,如何欺负得了您老人家啊?再说我欺负小孩子?谁看见了?我哪有啊?”温柔背部挺得笔直,气势上丝毫不输半点。

“你……”松涛先生一手指着温柔,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本他想说,每每老夫去你那买烤饼,你通通以卖完搪塞老夫;如今老夫命一个小孩子去买,你却让小孩子将烤饼咬上一口!这让人如何吃得?

可松涛先生实在是抛不下这个面子,当着这么多将士,又有任越和盛尧山在场,外加上还有九皇子刘显,我若是真这么说了,被传出去了,我这帝师的脸还往哪里搁!

索性一甩袖子,“哼!老夫不与你这刁钻丫头理论!”

说罢,再次气急败坏的回去了。

“姐姐,姐姐,明日你还来吗?你做的烤饼真好吃!显儿喜欢!”刘显撒开盛尧山的衣袖,磕磕绊绊的跑到温柔的面前。

“殿下乖,温姐姐明日还会再来,若是哪天姐姐不来了,你就去醉仙楼找姐姐去!姐姐还会做好多好吃的呢!”温柔蹲下身子,伸手帮刘显理了一下衣衫,又轻轻拭去他嘴角残留的食渣。

“那,一言为定!显儿恐怕要在咸阳待上好长一段时日了,温姐姐可别忘了显儿,咱们打钩钩!”刘显眼巴巴的看着温柔,可爱的伸出自己的小胖手,露出粗粗短短的小指。

这只小手,白白嫩嫩的,因为胖的缘故,上面全是小窝窝,就是连手腕的部分,也似藕节一般。

温柔笑着伸出自己的小指,轻轻的和这团柔软交织在一起。

肉肉的感觉,真好!

温柔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但是瞬间她又觉得自己很邪恶,居然……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哥哥前途要紧,大不了以后给刘显弄点好吃的补偿下!

若说温守财养伤的这段日子,珍娘当真是悉心照顾。

每日除了帮温柔料理烧烤摊,便是随温柔去照顾温守财。

“珍娘,这个给我!”温守财急忙抢夺。

“守财,给我吧,你头上的伤还没好,这些我来帮你洗!”珍娘闪躲。

“珍娘,我伤的是头,又不是手!”温守财上前。

“还是我来吧!你去歇着!”珍娘不依,继xù

躲闪。

温柔猫在门口,既不进来。也不离开。笑嘻嘻的看热闹呢!

突然,嘶啦一声!

珍娘手中的一件衣服在抢夺中被扯成两半。

珍娘手一哆嗦,怀中的脏衣服悉数散落。

满满的,东一件、西一件。

中间居然还有温守财的亵裤……

难怪刚才温守财那么紧张!

此刻,他真恨不得把脸埋在亵裤里羞死算了!

急忙上前,手忙脚乱的拾掇着。

珍娘显然是也一愣,没曾想这包脏衣服中竟然会有……

赶紧也蹲下来,帮着收拾。

两双手就那么慌乱的忙活着,一个往自己怀里拢,一个往自己面前拾。

忙乱之中。不知是温守财的手碰到了珍娘的手,还是珍娘的手抓到了温守财的手。

总之。两双手竟然相触继而相交。

温守财的身子猛然一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珍娘。

珍娘羞怯的垂下眼皮,别过脸去。

温柔在门外看得高兴,一时竟没忍住,“哈哈哈哈”的笑出声来。

屋内的一双人儿,这时才回过神来!

“柔儿,你在这干什么?”温守财满脸羞得通红。

“二伯。我想要个二婶!”温柔冲屋内调皮的扮了个鬼脸,便欢笑着跑开了。

“这丫头……真是……”温守财嘴角带笑的冲着温柔跑开的方向嘀咕道,又无辜的看了看面前的珍娘,一双大手依旧紧紧的握着珍娘的手,竟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珍娘试图挣脱了一次,没挣开,反被握得更紧了。

“守财……”珍娘含羞的唤了一声,满眼的娇嗔。

“珍娘,我是真心的!若是你不嫌弃。我现在就去跟家里人说!”温守财红着脸,声音却越来越响亮。

“嗯……”珍娘娇羞的点了点头,目光在温守财脸上迅速的流转了一下,继而游移开来,圆润白净的脸上,顿时腾起一朵粉霞。

“不用麻烦了,家里人都到了!”便在此刻,屋外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大哥、大嫂、三弟妹……”温守财这才发xiàn

,自己的门口挤满了自家人,除了温守正在醉仙楼忙活没有回来之外,便是连温庭都在!

“老二,珍娘是个好姑娘,以后你可得好好对人家!”老大温守成笑道。

“往后有了媳妇,做点正经事,可千万别……”王氏刚要说“赌博”二字。

“大嫂放心!我温守财打今儿起一定为了媳妇儿,努力挣钱!”温守财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生怕王氏说出那两个不堪回首的字眼。

“大哥大嫂放心,有珍娘管着二叔,一定错不了!等守正回来,咱们选个吉日,热热闹闹的把珍娘给娶进来!”周氏给温守财递了个眼色,趁机加了把火。

“嘿嘿嘿嘿!”温守财挠着头,傻傻的笑着,竟说不出一句体面话来。

“二伯,你办喜事,多给我点喜糖吧,之前你欠我的那两个铜板,就算一笔勾销了!”温庭凑过来,起哄道。

“个臭小子!又揭我短!看我不抽你!”温守财一听这话,气得直跳脚,说话就要拖鞋拍打温庭。

“二伯!前几日的分红,柔儿一直未得空给你,正巧这几日一直都是珍娘在帮忙,不如就全给珍娘吧!”温柔嘻嘻笑道。

“行行,都给珍娘!”温守财心情大好,一改往日的小气抠门,接着问道:“到底有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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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面对面

“柔儿,你在和你二伯打什么哑谜?什么钱不钱的?”周氏好奇。

“娘,之前我和二伯做了点小生意,还好,没亏本!”温柔甜甜的笑道。

“赚了多少钱?”温庭眼亮了。

“算了算,到昨天为止,共赚了八两银子!”温柔很是得yì



“八两?那么多!”温守财眼都直了,若是按之前的五五分,到手就是四两银子!

温守财活了三十几年了,还是头回拿到这么多银子!

“原本没那么多的,昨天盛将军买的多,又给了些赏钱,正好凑够八两!”温柔解释道。

“嗨,管他谁给的呢!只要有钱赚,柔儿,等二伯伤好了,还去帮你忙!”温守财猛一拍大腿。

“柔儿,没算错吧!”周氏有点不敢相信。

八两银子,这在普通的百姓家里,足够一大家人半年的开销了。

“娘,你等着哈!”温柔说罢,一转身,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上已是拿着一个红布袋。

叮叮当当的倒出来,满桌子零零碎碎的铜板,还有一些碎银,当然还有昨日盛尧山给的那锭五两的大银!

“柔儿,这钱真是做生意赚的?”周氏面色大惊。

“嫂子别担心,这些当真都是柔儿辛苦赚来的。”珍娘道。

“哦?珍娘也知dào

?”周氏转过脸来。

“这几日,守正有伤,我便帮着柔儿一起去经营烧烤摊,亲眼目睹柔儿的烧烤摊前,每日爆满的景象,当真是供不应求啊!有一个老人家。每次来得都比较晚,每日都是失望而归呢!”珍娘说得兴致勃勃。

“哦?果真如此?”王氏也来了兴趣。

“那是!前几日,我也是参与了其中,别说柔儿选的位置较偏,人流量不大,若是在闹市区。莫说是挣八两银子,就是挣个十两、二十两,也是绰绰有余的!”温守财一时得yì

,又开始吹牛了!

“二伯!哪有那么多……”温柔瞪了温守财一眼。

“啧啧啧!弟妹,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咸阳各大酒楼来咱家订购酒水,这又是柔儿经营烧烤摊。赚了这么多银子!看来来年老三家的财运是要旺啊!”老大温守成眼馋了起来。

“依着我说,既然柔儿那么能干,老二和珍娘也闲着,我也有得空闲,倒不如过了年大伙一起入股。将这生意分配,一起做大如何?”王氏一时兴起,居然想入股。

“这……”周氏迟疑了,温守正不在家,这种大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定是不能做主的。

再说,酿酒原本是温柔赢来的古谱方子,一直以来也都是温柔在酿制,从来未曾需yào

旁人来帮忙啊!

“大伯、大娘、二伯,珍娘。你们的提议柔儿愧领了,只是柔儿尚且年幼,近来只是一时贪玩,赚了点小钱。跟爹学厨才是正道,将来有了自己的酒楼,这些小本生意都是过眼云烟,还请大家将眼光放得长远些!过几日,柔儿还是要回去跟爹学厨的!”温柔看出了周氏的犹豫,索性直接回绝了。

“恩!妹妹说的对!凡事还需从长计议,妹妹有手艺。自当在大酒楼发挥,若是贪恋一时的蝇头小利,反倒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温庭一脸正气的站在了温柔的身旁。

“哥,谢谢你支持我!”温柔开心道。

“四弟越来越有读书人的气度了,敢问四弟的追求……”温善听闻温庭的话,问道。

“学而优则仕!好男儿必当为官为民!”温庭长身,朝北拱手。

“哈哈哈哈,四弟,我看你的追求,还是明年考上童生吧!”温馨没忍住,还是揭了温庭的伤疤。

“哼!妇人之见!”温庭总算是明白刚才温善的问话,别过头去,懒得理会他们。

哥,你要加油!我也会更加努力,再给我几日,相信我一定会助你达成心愿!哥,等着我!温柔看着哥哥被人奚落,心中愤然。

等着吧,明年我一定会考上童生的!我不仅要考上童生,将来还要去参加乡试、会试、最终一定会参加殿试的!温庭在心里暗暗发誓!

“珍娘,这些银子你拿着,咱家比不得大户人家,但也定不会亏待你,待会儿去我那,大嫂也去,咱们好好合计一下,看都准bèi

些什么?晚上等守正回来,大伙一起选吉日!”周氏见气氛有异,赶忙上前缓和。

“好好好,如此我就先谢谢各位兄嫂弟妹了!”温守财忙乐得作揖。

晚上,温守正收工回来,周氏将白天发生的种种一一细说。

温守正满面惊奇,原来柔儿这些日子以来,并非贪玩,而是在试做美食,还颇见成效!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围坐一起,详细的看了黄历,又比对了温守财和珍娘的八字,居然大和!一盏茶的工夫,便订下了十日后嫁娶的日子。

温守财努力养伤,珍娘忙于做嫁衣,其余的人都忙于置办年货,一时竟没了人手去帮温柔。

“妹妹,明日你还出摊吗?”晚上,温庭敲了敲温柔的门,兄妹俩灯下夜谈了起来。

“恩,哥,你快去睡吧,明日还得去学堂呢!”温柔暗下决心,不让松涛先生回心转意,她绝不罢休!

“夫子回家过年去了,从明日起,我们放假了,不如我去帮你吧!”温庭把头凑了过来。

“你功课要紧,还是在家温书吧!”温柔摇摇头。

“你一个小丫头去得,我为何去不得?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嘛?再说,闲时我也可以温书的,外面透气,说不定我这脑子能开窍呢!”温庭不乐意了。

“那……好吧,明天你就帮我吆喝吧!”温柔只好答yīng

下来。

“吆喝?没问题!”温庭拍了拍胸脯,心中却是虚得很呐,吆喝。当街吆喝……好丢人!

第二日,像往常一样,温柔带着温庭出发了。

腊月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不一会儿温柔的脸上就红了一片。

“妹妹,你去避避风。这交给我!”温庭心疼的帮着温柔揉了揉冻红的脸,又搓了搓麻木的手。

“不碍的,哥,待会火一生起来,就暖和了!”温柔忙活个不停。

不多时,铁槽上香气四溢。今日不同的是,还多了另一样美食“肉夹馍”。

昨日,温守正听说温柔的生意大好,特意给赞助了些新的食材。

煮好的腊肉,烤好的白吉馍。

只要那么一切、一夹。再用铁槽加热,便可入口大快朵颐了!

“哥,好了,你快吆喝吧!”温柔算了算,这会儿松涛先生那个小院里的人都该起身了。

“哎,好!卖……”温庭重重的点了点头,刚一张嘴,突然没了声音,脸红的像只煮熟的大虾。

“嘻嘻,哥。还是我来吧!”温柔掩口笑了一句,见温庭如此的窘态,索性扯开嗓子脆生生的吆喝道:“烤饼,烤肉,肉夹馍,新鲜出炉的美味……”

听得旁边的温庭惭愧不已。

“姐姐,姐姐!”正当温柔吆喝得起劲的时候,墨色的木门又一次打开了。

刘显穿得像个球一样的跑了出来,没留神竟脚下一滑,像个球一般的滚了几步。

“哎。殿下小心!”温柔扔下手中的烤饼,跑了过去。

“嘿嘿,让姐姐担心了,显儿没事!”刘显咕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咧开嘴笑了起来,这个小胖子,别看胖,还蛮灵活的,再加上穿得厚,这一摔,索性没什么大碍。

“殿下如何?”盛尧山也追了出来,继而是任越。

“姐姐,姐姐,显儿一大早就闻到你烤制食物的香气了,显儿饿了,尧山哥哥付钱!”刘显说着,蹦蹦跳跳的往温柔的摊位前去了。

盛尧山满脸尴尬,这个九皇子,怎得就认准了这个“姐姐”呢?要知dào

他可是九皇子啊!皇子口中的姐姐,那岂不是“皇姐”!

这个温姑娘,用几只烤饼竟换来了这么大的头衔!

“殿下,今日温姐姐还准bèi

了另一种美食,殿下要不要尝尝?”温柔说着,麻利的做了个肉夹馍,递给刘显。

“姐姐,这个真好吃,叫什么?”刘显满口食物的问。

“肉夹馍!”温柔笑道。

“肉夹馍?”盛尧山听了顿时来了精神,“温姑娘,给我也来一个!”

看来那日的肉夹馍,盛尧山依旧记忆犹新啊!

“任公子要不要尝尝?”温柔眼睛里带着笑意。

“肉夹馍就不用了,给我两个烤饼吧,我回去吃。”任越笑着摆摆手。

“带回去吃?”温柔眼中立时来了警觉,莫不是要给那个怪老头?

“烤饼可以给你,带回去吃也可以,不过你也得当着我的面咬一口!”温柔道。

“你……”任越半天没说出话来,难不成让他这么一个翩翩公子,当街对着众人吃饼吗?

便在此时。

“刁钻丫头!你把老夫想成何人了!竟然又使用昨日的伎俩!”松涛先生气急败坏的出来,着一内室长衫,连外面的厚袄马甲都没来得及穿。

“松涛先生,您怎么出来了!仔细别着凉了!”盛尧山赶忙跑过去,脱下自己的墨狐披风,穿搭过去。

“松涛先生!”温庭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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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克夫命和草湖102030的打赏~小容每日笨笨的码字,虽然龟速了些,可欢乐美味的初衷却时时不敢忘怀~嘻嘻,各位亲,若是吃着不错,还请支持正版订阅,虽然不敢苟求打赏,嘿嘿,不过如果有的话,小容还是很开森滴!有亲说两个男主,怎么分啊?让女主及时明确自己的心仪目标……小容会告sù

温柔那丫头滴,不过眼下这丫头还有正事要做,嘿嘿嘿嘿,出来好歹六十几章了,即使不拍拖,也该做点什么了吧o(n_n)o~~

066 杠上了

“先生,您可是当今帝师、内阁首辅、一品大学士、大周文臣领袖松涛先生?”温庭激动的问道。

“前面那么多的头衔,老夫忘记了,老夫只是松涛,姓岳,叫明阳!”松涛先生瞥了温庭一眼。

“久闻松涛先生大名,今日得此一见,请受学生一拜!”温庭激动得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冲着松涛先生连连作揖,好一阵折腾。

“哥,不要拜他,这老头怪得很,还说你愚钝至极,不可开窍呢!”温柔上前拉过温庭,没好气道。

“什么?我愚钝?不可开窍!”温庭一听这两个词,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

“丫头,这位想必就是你那愚钝不开窍的哥哥吧?”松涛先生冷冷道。

“你说谁愚钝?谁不开窍!”温庭怒了。

“若不愚钝,怎会三次都未考中童生呢?”松涛先生冷哼了一声。

“你!”温庭平生最痛恨别人以三次未考中童生来揭他伤疤,此刻松涛先生的一番话,当真是把他给惹毛了,也不管什么来头和位分了!愣愣的便冲了上去,单手指着松涛先生的鼻子。

“哎,我说,这小子会不会对先生动粗啊!”盛尧山紧挨着任越,轻轻问道,手中却已是伸向了背后的亮银长枪。

“得了吧,你瞧那小子,身子单薄得风都能吹倒。”任越嘴角瞥过一丝笑意,双手抱着膀子,似乎要看热闹。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单薄。”盛尧山紧跟了一句,眼中透着一丝嘲弄。

“盛尧山,你什么意思!”任越眼神变冷。

“任三,说真的,哪天咱俩也甩开膀子脱了上衣过过招。你那繁花剑法,我这武状元至今都未曾见识过!”盛尧山挑衅道。

“粗俗!”任越狭长的眼眸投过一缕水波,冷冷的,却又勾人魂魄。

“哎,看看,马上就有好戏了!”盛尧山不理会任越,张嘴乐着继xù

看热闹。

“你妹妹那日求着我。非让我收你为徒。哼哼,自己考不中,还怕别人说!如今还在老夫面前耍无赖,哼。无药可救!”松涛先生看了看温柔,又看来看温庭,说罢别过头去。

“你!不收就不收,凭什么对别人说三道四,枉你还是个大儒!”温庭气得直哆嗦。

“老头!今日大家都在这,咱索性就把话说清楚,我哥与你无冤无仇又素不相识,你为何当众羞辱于他!”温柔也恼了,放下烤饼。冲了上去。站在温庭身边。

“哎,有好戏!”盛尧山用胳膊肘杵了杵任越,笑道。

“粗俗,你就知dào

看热闹!”任越虽不理他,可眼中仍闪过一丝笑意。明摆着也是在看热闹。

“哼!黄口小儿初学行,唯知日月东西生!”松涛先生昂起脸来,眼神瞥过温庭,淡淡道。

“你!秃顶老头半入土,吃的粮食全变屎!”温庭火了,随口接了一句。

“哈哈哈哈!对得好!”刘显在一旁大概是听到了“粮食变屎”,一时乐得手舞足蹈。这种活生生的语句,在宫中是从未有人敢提及的!

“哎,有意思!我说任三,那愣头小子胆子不小,我敢跟你打赌,先生今日定不会收他为徒!”盛尧山听了温庭那句不着调的诗,乐得又杵了杵身边的任越。

“啧!你老碰我干什么啊!”任越不耐烦的抖了抖袖子,神飞风越的脸上显过一丝鄙夷。

“不信啊?”盛尧山没察觉任越的神色,依旧自顾自道。

“那倒也不见得,我看这小子肚里倒有些货,胆识也算超群!老师今日回心转意也说不定!”任越的眼中显出一种戏谑。

“哼哼,不如咱们就赌上一赌。”盛尧山挑衅道。

“和你?”任越轻蔑的望了眼盛尧山。

“若是我输了,甘愿连骨头带肉,奉上我的一双耳朵!”盛尧山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好!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反悔才是!”任越面色一怔,伸手按了按腰间的玉带软剑,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那要是你输了呢?”盛尧山乐得反问。

“要是我输了,随你处置!”任越倒也爽快。

“嘿嘿嘿嘿!”盛尧山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衣翩翩的任越,白肤如雪、眼若星辰、发丝如柳、薄唇微启。

这个小子生得一副好相貌,便是连女子见了都要凭生妒忌。

若不是文采举世无双,剑术神乎其神,单凭这张脸,还真让人顿生错觉!

“你笑什么?”任越不快。

“任三,这可是你说的,若是输了什么都依我!”盛尧山又确定了一番。

“君子一言!”任越清声道。

“好!若是你输了,你就穿上女装,骑着你的映雪,在咸阳城里招摇一圈!”盛尧山说罢,自己都快笑岔气了。

仿佛眼前的任越,俨然已经身着翩翩长裙,梳着优雅的发髻,斜坐于映雪之上,眼神迷离,令人。

“你!亏你还是武魁!粗俗!”任越恼了,拂袖转身。

“看,是你自己说的,愿赌服输,那这么着,要是你输了,就把映雪给我,如何?”盛尧山笑够了,好一阵才恢复了正色。

“好,就这么定了!”任越再次转过身。

此刻,温庭、温柔两兄妹,正横眉冷对松涛先生。

“你……你敢说我是秃头老儿?”松涛先生勃然大怒。

“谁让你说我是黄口小儿?”温庭不甘示弱。

“尧山哥哥,黄口小儿是不是满口黄牙的小孩?”刘显走过去,拉了拉盛尧山的衣襟,仰脸问道。

“噗。”盛尧山没忍住,到底还是笑了出来。

“那个哥哥说的没错啊,先生就是秃头老人啊,怎么先生气成这样?”刘显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松涛先生。又继xù

仰脸问道。

“噗。”这回是任越没忍住,笑得似春风拂过柳梢。

“好一个不知dào

好歹的小子,竟和那刁钻丫头一样,真是亲兄妹!”松涛先生气道。

“先生,我尊您一声先生,您别欺人太甚!不许说我妹妹!”温庭怒道。

“好一个仗义小子,你不是想做我学生吗?好!今日我便考你一考。让你自取羞辱!方知愚钝的差距!”松涛先生继xù

道。

“老头!我哥哥的学问也不是吹的。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青出于蓝!”温柔也不甘示弱。

“妹妹!”温庭有些心虚。

“哥,你是最棒的,平日里最是用功读书。今日又不是考试,无论成败输赢,你且放宽心,拿出你最厉害的一面,给那老头看看!”温柔鼓励道。

“恩,好!有妹妹你这句话,我就是拼尽一身的才学,也要给咱温家长脸!”温庭点了点头,满是信心!

“小子。你且听好了!我出上句。你对下句!若是哪句接不上,便是输了!”松涛先生道。

“尽管出题吧!”温庭挺身而立,面不改色。

松涛先生抬头望了望远处的依稀的水影,捋了捋胡须,缓缓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温庭双眉紧锁。望着房后的远山,前不久的一场雪,隐隐约约的还有积雪未融,温庭大喜,道:“靑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哥,对的好!”温柔虽是不懂对仗,可听到温庭对了出来,高兴得连连拍手。

盛尧山双眼放光,心头一颤,这小子可以啊!看不出来,倒是有些能耐!

任越眼中神色倒是不以为然,要是连这个对子都对不出,那还谈什么拜师呢!

“老头,如何?我哥哥对出来了!”温柔顿时有了底气,上前训道。

“哼哼,这才刚开始呢!”松涛先生面不改色,丝毫没有一点对温庭的惊喜。

“好诗好诗!”一干人等正火药味十足,却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连声称赞。

温柔忙转过头,循着赞许声而去,刚要接话。

却看见刘显一个人不知何时跑到了烧烤摊子前,拿起温柔做好的肉夹馍,大口大口的啃着。

一边啃还一边赞道“好吃,好吃!”

敢情是“好吃!”不是“好诗!”

温庭此刻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温柔抿嘴一笑,这个九皇子,当真长了一副吃心眼子!

松涛先生摇了摇头,又捋着胡须道:“我俄人,骑奇马,张长弓,单戈成战,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这个好难!听得温柔两眼发黑,这都什么啊,这么绕口!

盛尧山挠挠头,继而笑了,望着任越,眼中闪过一丝挑衅。

任越瞥了他一眼,转脸直视温庭,眼中尽显凌厉!

温庭低头沉思,来回踱了几步,猛抬头,笑道:“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拏,魑魅魍魎四小鬼,鬼鬼在边!”

“好!”盛尧山不禁赞许拍手。

“哥,你好厉害,这么长都对得出来!明年童生一定考得中!”温柔上前高兴得蹦了起来。

松涛先生此刻也是一愣,这个对子,当年在会试的时候,出给士子们听的,当初对的出的人也无一二,这小子怎么几步就给对出来了,难不成真是个可塑之才?

“好诗好诗!”又是那个稚嫩的声音。

温柔再次瞥过去,刘显吃得满脸都是腊肉的汁水,敢情还是“好吃好吃!”

ps:感谢草湖和梅姐的打赏~嘿嘿嘿嘿,翩翩任越公子竟然要着女装……蹼,这个盛尧山,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回头小容去打他~

067 割耳朵

“我再出一联,小子,你且听好!”松涛先生向前走了几步,道,“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温庭想都没想,出口成章道:“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好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松涛先生暗暗赞赏,继xù

道:“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温庭面带微笑,道:“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

好厉害的小子!

盛尧山惊讶的看着温庭,他想到的也和温庭如出一辙。

“水底月如天上月。”松涛先生接着道。

“眼中人是面前人。”温庭立即对接,眼中满是自信。

“闭门推出窗前月。”松涛先生又说。

这……

温庭一时摸不到头绪,这对子该如何应对?

盛尧山也愣住了,如此对子,还真是头回听说,似乎无从下手啊!

不过转念一想,盛尧山乐了,转身望着任越强忍住笑。

“粗俗!”任越冷哼了一句,顺手拾起一块石头,朝门外的一个小水沟砸了过去。

“扑通!”一声。

温庭闻声立时领悟,立kè

道:“投石冲天水底天!”

“啪啪啪!”任越慢条斯理的拍着手上的尘土,脸上微微露出一股满yì

的神色。

“任越,你作弊!”盛尧山反应了过来,上前揪住任越的衣袖。

“这怎么是作弊呢?我可什么都没说!”任越轻轻推开盛尧山的手,一脸的无辜。

原来是这样,任越,谢谢你!

温柔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敢情刚才任越是在给自家哥哥提示呢!

未来的状元郎就是状元郎,什么都难不倒他!

温柔心中暗暗称赞,投去感激的目光。

任越见了温柔的目光,却将脸瞥向一边,故yì

视而不见。

看什么?我这可不是为了你哥,我是不想让盛尧山那小子得逞!任越心中暗道。

这一老一少来来回回对得急了,一时不分胜负。

松涛先生丢过一句:“二猿断木在山林。小猴子焉敢对锯。”

温庭听了面色不爽。看了看房前栓着的映雪,直接对道:“一马失足陷泥塘,老畜生怎能出蹄。”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松涛先生大怒。

“哼,不玩了!妹妹。咱们回去!”温庭也怒了,拂袖转身离去。

“哥,等等我!”温柔忙得慌乱中收拾着烧烤摊。

“姐姐,我还没吃完呢!”刘显一见温柔要走,忙拉着道。

“好小子!还蛮有个性的!才华横溢,我喜欢!留下吧!”正当温庭转身离去之际,松涛先生开口了。

“啊!”温庭大惊,身子僵直的杵在那里,想转身却又动弹不得。

“恩。老夫破例收下你这个徒弟。好好点拨点拨你,将来也好为朝廷尽心效力,只是对外莫说你之前三次童生未考中!以免丢了老夫的人!”松涛先生笑着道。

“松涛先生!您真的肯收我为徒?”温庭大喜,猛一转身,一步跪在了松涛先生面前。

“恩。这拜师礼也太大了吧!我就纳闷了,你如此聪慧,怎得三次童生未中……”松涛先生疑惑道。

“先生,我就说过哥哥天生聪慧,不是愚钝之人,先生如今肯收下哥哥,还请先生多多费心点拨啊!”温柔一改往日的冷脸,笑靥盈盈道。

“恩,这个好说,只是……”松涛先生说着眼神不住的往烧烤摊前瞟。

“哦,这个……”温柔心领神会,几步跑到烧烤摊前,麻利的做了个烤饼卷肉,又制了一个肉夹馍,恭恭敬敬的捧到松涛先生面前。

“先生请用!”

“恩,这还差不多……”松涛先生接过来刚要下嘴,却又停住了,翻覆瞧了一瞧,“这,没有人咬过吧?”

“嘻嘻,哪能呢,松涛先生请放心享用吧!日后莫说是烤饼、肉夹馍,各种先生想吃的,只要是柔儿会做,一并全孝敬您老人家!”温柔笑嘻嘻道。

“哦,这会儿不叫我老头了!哈哈哈哈!”松涛先生捧着烤饼心满yì

足的进屋享用去了。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驤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縞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鬢。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松涛先生拿着烤饼边走边意犹未尽道。

“咦……这是个什么对?如此之长,之繁琐……”温庭皱眉了,想破了脑筋都无从下手。

“该不会是松涛先生反悔,又加了一题吧?这……如何对得?”温庭开始挠头了。

“哥,老头已经答yīng

收你为徒,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对了,老头刚才说的那一长串,是什么意思?”温柔轻轻拍了拍温庭的肩膀,安慰道。

“恩,说的也是,师父已经收下我了。”温庭又是激动又是担心,连忙赶了上去。“师父,等等我!”

便在此时,一个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嘆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淸霜。”

只见任越倒背着双手,面色平静、悠然自得,仿佛这长长的句子,便是寻常的聊天,脱口而出。

“呵呵。”松涛先生停了一步,微微转身,颔首笑了一下。继xù

进屋了。

“嘿!这对子,真绝了!”盛尧山在一旁称赞,满眼的欣赏。

温柔正想同跟进去,却听得旁边有人说话。

“盛尧山,你输了!”任越云淡风轻的说。

“是,我是输了!”盛尧山淡定道。

“愿赌服输?”任越问。

“君子一言!”盛尧山坦荡荡。

“好,这可是你说的!”任越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右手正欲拂过腰间抽取软剑。

“任越。你要做甚?”盛尧山道。

“拿剑取你的耳朵啊!”任越道。

“哦!那来吧。”盛尧山道。

“当真不悔?”任越问。

“不悔!”盛尧山道。

“好!”任越轻轻抽动腰间。

“唰”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软剑发出耀目的寒意。

“且慢!”盛尧山道。

“怎么,怕了还是反悔了?”任越笑问。

“任越。你当真要取我的耳朵?”盛尧山问。

“那是自然,你自己所的,愿赌服输!”任越笑答。

“那好,你且听好,方才我是说过,要是我输了,甘愿连骨头带肉一并奉上我的双耳!可并未提及鲜血!若是待会你取我双耳的时候,但凡溅出一滴鲜血,我便饶不了你!”盛尧山道。

任越静置不动。望了望自己手中的软剑神器。暗想:纵是世间再利的剑器,要想取人的双耳,也是会有鲜血飞溅,这个盛尧山,什么时候学得如此狡猾!

“任越。动手吧!”盛尧山面不改色道。

“无赖!”任越轻轻将软剑盘回腰间,知dào

自己被盛尧山给耍了。

快步进屋,再无回头。

“哈哈哈哈!”盛尧山在后面笑的豪爽无比,满是得yì



这俩人,真是的,到什么时候都不忘斗嘴,难不成真要到了生死与共,才能和好如初,并肩携手?

温柔看着斗气的任越和盛尧山,笑着摇了摇头!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松涛先生坐定后,询问温庭。

“师父,徒儿叫温庭。”温庭难以掩饰住内心的喜悦道。

“温庭。树含温液润,山入缭垣多。紫庭文珮满,丹墀衮绂连。这名字有意思。”松涛先生暗自吟了两句温柔听不懂的古诗,虽是在和温庭说话,可目光就没离开过温柔。

“师父谬赞了。”温庭作揖道。

“哎,我说那个丫头!”松涛先生此刻并不理会温庭,冲着温柔喊道。

“先生是在说我吗?我叫温柔!”温柔闪动着一双大眼睛。

“丫头听着,老夫虽是收了你哥哥为徒,可也不是白收的!”松涛先生眯着眼睛,望了望温庭那边。

温庭心里直发毛,难道还要再考别的?

“先生说的极是,小女子家中定会将束脩一应备齐,绝不少先生一个铜板!”温柔眼珠子转了一圈,想着这么个大儒,居然破天荒的收下自己的哥哥为徒,想必学费也定不便宜吧?

“呵呵,你这丫头跟我谈钱?老夫的俸禄足够养活这一屋子人一辈子,还缺你那点束脩?”松涛先生咂了咂嘴,看样子是像咽了一口口水。

“那您想要什么?”温柔糊涂了。

“咳咳!”任越轻声咳了一下。

温柔寻声望去,只见任越一手掩口,一手微微指了指自己的胃。

温柔顿时开窍。

“先生放心,今后您的一日三餐,小女子全包啦!不过您这住得远,小女子又还在学厨,不能长久在您门前侍候,还请先生移步醉仙楼,小女子定拿出看家本领,一定让先生吃得满yì

。”温柔眼中满是欢喜,这老头,原来是好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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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吃驴

“既如此,老夫就不客气了!丫头当真是解了老夫燃眉之急。丫头放心,银子老夫定不会少你一分。”松涛先生捋着胡子,满yì

的点了点头。

“尧山哥哥付钱!”刘显吃完了,嘟着油亮的小嘴,左右舔了舔油乎乎的手指。

“怎么又是我?”盛尧山心中暗道。

“哈哈哈哈,盛尧山,你这九皇子殿下的保驾将军,倒不如改名叫贴身荷包!”任越道。

“好了,殿下吃也吃完了,言归正传,老夫今日便要来检查检查你温书的情况,温庭你也学着点,以后老夫也会不定期的检查你的功课!”松涛先生收起笑容,转身回到厅堂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面色立时严肃起来。

“啊?刚吃完就要考人家?先生方才不是考过这位哥哥了吗?”刘显一脸的不情愿。

“殿下此言差矣!若要百姓腹中温饱,君便要头脑充实,无论殿下日后是为君还是为王,充实的源头,不是口中食,而是圣贤书!”松涛先生捋了捋胡须,教诲道。

“哦,显儿听话,请先生出题吧,只是……别考得太难。”刘显仰着小脸,巴巴的望着松涛先生手中的戒尺。

松涛先生沉思片刻,闭目问道,

“殿下,听好了!鲁哀公曰:‘弟子孰为好学?’何解?”

刘显挠了挠头,一脸茫然无助,根本就是半点不会。

松涛先生张开眼,戒尺在手中摆弄得啪啪直响:“殿下,可仔细想想!”

刘显蔫着脸,正想张口说“不会”,抬眼就瞥见松涛先生严霜遍布的脸庞,只好生生咽了回去,低下头。心中思索半天,才硬着头皮道:“这句话大约是这么个意思……从前的鲁国吧……有一个很悲哀的男人说……”

不待他说完,不大的厅堂里登时响起一片哄堂大笑,松涛先生脸色发紫,勃然大怒,举起戒尺,厉声道:“放……胡言乱语!”却是硬生生把那个“屁”字咽入腹中。

刘显心道不好。看了看盛尧山。眼神中满是求助,盛尧山强忍着笑,丝毫不能提示半点,刘显只得连连后退道:“请先生再出一题。再出一题!”

松涛先生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满腔怒意,又喝问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何解?”

刘显愁眉冥思半天,方又鼓足勇气,结结巴巴道:“先生,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说……似乎有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斑鸠,飞到了一个姓何的知州家里。”

此言一出,笑声轰然。水墨已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盛尧山更是捶胸顿足。就连温庭都连声咳喘,快要晕过去了,任越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面色上微微浮过一丝笑意,很是好kàn



前世的温柔多少也听哥哥念了些书。虽是不能和任越的文采相比,但却也知这句子解释得实在离谱,不禁也掩口偷笑。

这个九皇子,原来小时候如此的痴钝。

松涛先生怒不可遏,大喝道:“混账东西,不知所云!我问你,适才问你的都是以前让你背诵的东西,原本还仔细讲解与你,今日怎么会答不上来?”

刘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脸苦涩,半天才道:“先生,显儿年龄小,记性不好,忘……忘记了。”

松涛先生气的险些昏晕,怒极反笑:“好,好,好!忘得真zhèng

好!我再问你一题,听仔细了,殿下你若是再答不上来,莫怪这戒尺不讲情面!”说着,又念道:“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后面你继xù

说!”

刘显这时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当下心中一喜,大声道:“先生,我知dào

了,我知dào

了!这题我会,米对面,汤对羹,大饼对面条,烤肉对香肠。”

松涛先生这次也不再废话,手抚胸口,长长顺了一口气,然后干脆喝道:“殿下,给老夫伸出手来!”

刘显面无人色的伸出左手,闭上眼睛,嘟着小嘴求饶道:“显儿知dào

错了,请先生轻些处罚。”

松涛先生理也不理,拿起戒尺,毫不客气的高高举起,重重打在刘显那胖胖的手心之上,训斥道:“这几尺就打你不学无术,只知吃喝!”接着又道:“这几尺打你猪油蒙心,枉为皇子!”

戒尺“啪、啪”地连声作响,让大家伙儿都跟着浑身哆嗦,感到后脊梁一阵冷风飕飕,心都提起来了。

刘显咬着牙,倒抽冷气,痛得胖胖的五官都挤到一起了,却又不敢躲闪,只是强忍住疼痛,愣是一声没叫。肉嘟嘟的小脸,好生惹人怜。

十数下之后,松涛先生停下手,又问道:“殿下,你可知错?”

刘显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坚定道:“先生,显儿知错了,显儿一定谨记先生教诲,从今日起发奋读书,将来像尧山哥哥学习,做一个大英雄;以任越哥哥为榜样,做一个大才子!”

松涛先生微微颔首,森然道:“这可是殿下亲口所言,若是再以吃喝蒙心,不读诗书,自是饶恕不得。”

温庭望着不怒自威的松涛先生,心中也是暗暗发誓,此生有幸,跟随松涛先生,定当拼劲全力,不枉名师指点。

此刻,任越顺着视线,眼神落在温庭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身上,见他面容清秀,身材瘦弱,一身粗布衣衫虽然简朴,但收拾的倒是干净周整,明亮的眼睛和微微带笑的嘴角,忽然生上几分好感。

“先生还没用午膳吧?不知今日小女子能否有幸,借用一下先生的厨房?”温柔见气氛紧张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哦?那敢情好。丫头一说,老夫还真是饿了。长生,带丫头去厨房!”松涛先生喊了一嗓子,转身往书房去了。

便在转身的一瞬间,嘴角闪过一丝得yì

的笑。

水墨瞥了瞥温庭,示意一同跟进去。

刘显吹了吹被打疼的手掌,嘚嘚的也跟了进去。

任越顺手拿了一本书,悠闲的坐在方才松涛先生的位置上,优雅的翻看着。

飘逸的眉毛,清澈的眼睛,不时的浮现在书页的上端,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温姑娘,我去帮你。”盛尧山见满屋书香,自己虽也是饱读诗书,可毕竟不是能坐住之人,倒不如找个借口,逃离这个严苛的松涛先生的视线。

“好呀!”温柔想都没想,一口应下。

随即又后悔得要命。

前世的纠缠难道还不吸取教xùn



丞相之子,当今武魁,六如公子,英雄少年,今生但凡取了谁家的小姐都会挥洒自如,前途似锦。

今生,自己还是远离这个侠义豪迈的男子吧……

还有屋里看书的那位……

温柔满心的纠结,顾盼神飞的瞥了一眼端坐览书的任越。

“温姑娘。”盛尧山看出温柔满腹心事重重,只轻轻唤了一句。

“哦,走神了,我在想中午吃什么。”温柔莞尔一笑,转身进了厨房。

盛尧山跟了进去。

“生伯,都有什么现成的?”温柔没理会盛尧山,这个世家公子,想必定是什么都不会,也定是什么都不知dào

的。

“温姑娘,长生不善烹饪,近来都是盛将军和任公子出去买回来吃,要不然便是先生自己动手,煮些素面。厨房里不曾备得周全,只有一些蔬菜和米面。”长生瘪着嘴道。

“这样啊!”温柔左右看了看,只见不大的厨房中,除了基本的油盐酱醋,米缸面杠之外,还真的是只有菜叶子!

“昂昂昂!”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驴叫声。

“有驴?!”温柔的眼睛都亮了。

一下冲了出去,盛尧山和长生紧跟着跑了出去。

小院的角落里,一头快乐的青驴,正摇头摆尾,扒着蹄子,长着大嘴嘶鸣。

“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不如我们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吧!”温柔笑嘻嘻的单手指着那头青驴。

这丫头还真敢想!盛尧山和长生的脸都绿了。

“温姑娘,这驴吃不得!”长生劝道。

“为何吃不得?生伯,回头您尝尝我做的红烧驴肉和酱驴蹄,可是一绝啊!”温柔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的认真。

“这是我家先生的坐骑,姑娘若是把它吃了,先生日后出门可不是要步行了?”长生解释道。

“不碍不碍,那不是还有任越的白马吗?实在不行,盛将军的赤兔宝马也能借老头骑骑!”温柔挥了挥手,满不在乎。

“额……还是不要了吧!先生素来对这头青驴情有独钟,姑娘若是想做荤食,不如尧山出去碰碰运气?”盛尧山满脸尴尬。

松涛先生的脾气便是和驴一样倔,若是当真把他的驴吃了,还不得把大伙都踢了!

温柔想了一想,好不容易这怪老头才肯收下哥哥,还是不要去惹他了,若是再因为一头驴,他再不要哥哥了,那岂不是亏?

“好吧!那就不吃驴了,不过这十冬腊月的,没有肉食,实在是难以果腹!”温柔摊了摊手,道。

“呵呵,温姑娘不用担心,看我的!”盛尧山得yì

的笑了一下,带着亮银长枪便出了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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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吃麻雀

这里距集市可不近啊!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两个时辰。

温柔暗自想着,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盛尧山的用意,索性好奇的跟了出去。

门外,萧索的柳树枝中,叽叽喳喳的尽是些烦人的麻雀,天寒地冻,无处栖身,只能相互挤在一起吵吵闹闹。

盛尧山抬头看了一眼,回身笑问:“温姑娘,麻雀可否入菜?”

温柔瞥了一眼满树的麻雀,想了想,道:“没做过,不过权当小鸡,也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只见盛尧山快步疾驰、脚下生风、踏着院墙腾地一跃而起。

温柔和长生不禁仰脸张望。

没等眼睛眨动,但见盛尧山整个人已是站立于柳树干上,单手执起那柄亮银长枪,横向一扫。

银枪反射过正午的冷阳,一阵耀目的银光闪过眼前。

温柔下意识伸手挡了那光线。

“呼啦啦”一阵惊乱。

“扑啦啦”一阵凌乱。

再次反应过来时,盛尧山已是从柳树枝上旋转轻松落地,随之而落的便是满地的枯枝,以及满地奄奄一息的麻雀,各个斩翅扑腾不得。

“好厉害的枪法!”温柔由衷赞道。

“呵呵,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只是不知这些够不够温姑娘施展厨艺啊?”盛尧山转过身来,轻轻插回背后的亮银长枪,又轻松的拍了拍手。

“嘿嘿,恐怕还要烦劳盛将军再次动手呢!”温柔嫣然一笑,轻快的跑回厨房,找了个竹笊篱,将地上的一干麻雀悉数收了。

“怎么,不够吗?”盛尧山扬了扬如远山一般的眉毛。

“盛将军请随我来!”温柔将那一笊篱麻雀端在腰间,莞尔一笑。翩然转身。

长长的辫梢随风浮动了一下,几根细软的发丝,略过盛尧山的鼻子,弄得他痒痒的。

“烦劳盛将军将这些麻雀一一宰杀干净。”温柔说话间,将那一笊篱麻雀放在地上,麻利的转身取柴,看样子是要烧火架锅了。

“这些事情怎么好劳驾盛将军。还是我来吧!”长生眼看着盛尧山卷起袖子。刚忙接手了过去。

虽是没杀过麻雀,可杀鸡长生也是看过的,依葫芦画瓢就是了。

“不知温姑娘打算如何烹制?”盛尧山见长生抢了自己的活,左右看了看。便帮着温柔抱柴火。

“盛将军有何高见?”温柔擦了几下火石。

“呵呵,不曾吃过,期待温姑娘的手艺!”盛尧山一脸的馋相。

“那……今日我就给大家做一道改良版的美食——叫花雀吧!”温柔思踱了一下,眼睛弯弯的如月牙。

“叫花雀?”长生和盛尧山一道奇奇发出惊呼。

“没听说过吧?嘿嘿嘿嘿。”温柔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满脸的狡黠。

“温姑娘做什么都好吃,听温姑娘的!”盛尧山笑着应了一句,顺手往灶下添了几根柴。

“盛将军这么说,小女子可真是惶恐啊!”温柔嘻嘻道。

“那日,温姑娘所制的‘朝露酒’。淡泊清冽。所烹的几道咸阳乡土菜,更是入味三分,还有近日来的烧烤……嘿嘿。”盛尧山说着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盛将军还会生火?”温柔看了看在一旁帮忙的盛尧山。

“原先不会,后来带着弟兄们走南闯北的。总有些自己动手的时日,一来二去的便也学会了。”盛尧山爽快地笑了一下,顺手拿过放在灶边的吹火棍,鼓起腮帮子,卖力的吹了起来。

许是吹的力道大了些,炉中的炭灰倒扬了出来,喷得盛尧山一脸都是。

盛尧山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温柔见状,下意识的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拂去脸上的炭灰。细嫩的手指捻着柔软的手帕,不经意的拭过这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忽的意识到此番举动有些不妥,旋即顿在那里,只觉脸颊滚烫。

盛尧山一愣,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奇妙感。

“多谢温姑娘,我自己来吧。”立时接过手帕,胡乱的擦了擦。

温柔趁机转身,只听得轻微的吹火声继xù



刚才还微微有火光闪动的灶下,片刻功夫便燃起了一丛金色的火苗,越来越旺,不见一丁点黑烟。

还真是个生火的好手!倒看不出是个锦衣玉食的丞相公子!温柔赞许的打量了一下蹲在一旁吹火的盛尧山。

“温姑娘,好了。”盛尧山抬起头。

“有劳盛将军了。”温柔欠了欠身子。

此刻,长生那边的麻雀也都处理妥当了,悉数被洗了干净,取了内脏,只是那周身的毛尚未除净。

“温姑娘,这样可以吗?”长生递过麻雀们。

“多谢生伯。我来吧!”温柔接过。

灶下的火烧得旺,灶上的水也沸得快。

温柔把处理好的麻雀一一投进了沸水中,抡起大勺,沿着锅边轻轻搅动了一下。

再将锅内的麻雀用漏勺捞出,放在一只木盆中,只轻轻拔动几下,麻雀上粘着的毛,便被去除干净了。

一只只被剥干净的麻雀,嫩白的躺在木盆中,热气氤氲。

“生伯,有荷叶吗?”温柔转头问。

“温姑娘真会说笑,这院子总共就这么大,又无池塘,怎么会有荷叶呢?”长生摇摇头。

“温姑娘稍后,我记得来时路上曾路过一片荷塘,不过眼下是寒冬,想必都是枯叶吧。”盛尧山仿佛想起了什么。

“不碍的,干的最好!”温柔道。

“稍后!“盛尧山风也似的出门去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继而马蹄阵阵,想必定是赤兔载着主人飞奔而去。

“来了来了!”不多时,盛尧山单手捧着若干干枯的荷叶,嚷嚷着进门了。

此刻,温柔正好用各种调料将麻雀们腌制成。放了葱姜蒜,又用了料酒,里里外外的将麻雀给抹匀了。

“盛尧山,你带什么回来了?”任越闻声,缓步从书房出来。

刘显和温庭刚要跟出来,却被松涛先生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二人只得乖乖的伏案温书习字。

“盛尧山。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成何体统!还拿那么多枯残破叶!”任越皱着眉。

“嘿嘿。待会给你吃的!”盛尧山看了任越一眼,笑道。

“这东西怎么吃?一派胡言!”任越瞥了眼盛尧山。

“不是吃的难道是给你戴头上的?”盛尧山随口道。

转念一想,又嘿嘿的笑道:“不过这颜色不太合适,有点绿。”

“你!”任越恼了。反手自腰间轻轻一拉。

“哗啦啦”一阵响动,银带闪过。

“唰”的一声。

任越腰间的银带,抖成一柄软剑,直指盛尧山肩头而来。

盛尧山撇嘴微微一笑,脚下稳站如磐,肩膀只轻轻闪过一寸,伸过左手。

再看时,只见任越的软剑,不偏不正。正好被盛尧山左手的食中两指紧紧夹住。近前不得。

“这有姑娘,你别动不动就宽衣解带的,不好!”盛尧山嘿嘿笑道,轻轻将手中的软剑又反送了回去。

任越顺势将软剑收了回来,倏的盘在了自己的腰间。冷冷的看了盛尧山一眼,没再多言,径直往屋内走去。

“温姑娘,你要的荷叶!”盛尧山见任越无奈离去,心中大爽,快步走进厨房。

温柔接过荷叶,麻利的放进蒸锅中,片刻之后,荷叶预热气变软,用温热的水清洗净了,又严严实实的把刚才腌制好的麻雀一一包裹了,这才停手。

“温姑娘,这是……”盛尧山不明白了。

“生伯,帮我找个铁锨,咱去院子里挖坑去!”温柔端着包裹好的荷叶麻雀,含笑着朝院中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半米的大坑在生伯的协助下挖好。

温柔将那满盆的荷叶麻雀一一倒进坑中。

“温姑娘,你这是要埋了它?不吃是要吃的吗?”盛尧山更不解了。

“嘿嘿。麻烦盛将军给生个火!”温柔笑着,把坑又给埋了上。

盛尧山苦着脸,一言不发的在那大坑上生了堆火,心中满是怨言。

折腾一早上,不仅麻雀被埋,还平白弄了堆火!看样子是没得吃了,早知dào

这样,还不如刚才多吃几个烤饼,也好垫垫肚子!

“生伯,主食就吃我带的肉夹馍吧!”温柔招呼了一句。

“肉夹馍?!”盛尧山闻言,两眼冒光,刚才还垂头丧气的样子,现在又恢复了神采。

“吃饭了!”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温柔甜甜的召唤开来了。

“这就好了?”盛尧山一直等在那堆篝火前,只见篝火,未见其他。

温柔进进出出的往返于厨房和厅堂间,添碗筷,拿肉夹馍,当然还有一些烤饼和肉串。

松涛先生带着任越、温庭、刘显、水墨一一从书房里出来,围坐在饭桌前。

“就这个呀?还以为折腾了一上午,会有什么稀奇呢!”松涛先生看了一眼桌上的物件,瞥了瞥嘴。

任越仔细打量了一下满桌的吃食,一一盘算了下,哪些自己能吃。

刘显则早已忍不住了,几次都想下手去拿块烤饼放进嘴里。

这个小胖子,看来美食比起读书习字还是更有诱惑的。

“大家稍后,还有一道主菜没上!”温柔站在院中喊道。

“还有一道?莫不是真的是那些枯枝败叶?”任越忽的想起方才盛尧山带进来的烂荷叶,不禁咂了咂嘴,仿佛口中已有苦涩的味道。

“哥,你来帮我吧!”温柔唤过温庭。

温庭虽是不明,可妹妹的忙总得给面子,灭了篝火,举着铁锨,朝坑的位置挖了下去。

一个个黑黢黢的泥蛋子被挖了出来,丝丝的冒着热气。

“哥小心烫,把这些都拿进屋!”温柔忙吩咐道。

此刻,饭桌上的一圈人都大眼瞪小眼的望着桌子中间的那一盆泥蛋子。

这是什么?

吃泥巴?

这个真的可以吃?

…………

(旅行回来,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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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吃泥巴

“大家别客气,快尝尝我的手艺!”温柔坐下,搓了搓手,招呼道。

“好!我先来尝尝!”盛尧山见没一个人动手,率先起身,拿了一个的泥团。

众人的目光从桌上的一盘泥团,转移到盛尧山手中的一个泥团,纷纷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疑惑的观察着如何吃泥巴。

盛尧山手中拿着泥团,左右看了一圈,丝毫没找到突pò

口,心道:这泥巴真能吃吗?不管了,反正是温姑娘做的,定是美食吧!

此番想着,拿起泥团,张大了嘴巴,便要往嘴里送。

“且慢!”温柔一见,赶紧叫停。

“此菜名唤‘叫花雀’取自‘叫花鸡’的做法,用的是盛将军猎到的麻雀,虽然个头小了一点,但味道绝对十足,不过吃法却有讲究!”温柔缓缓说着,随手也取了一个泥团,放到自己面前。

盛尧山闻言,不禁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泥团,准bèi

看着温柔是如何享用这道美食的。

只见温柔拿起泥团,在桌上轻轻磕了几下。

“啪!”泥团裂开。

一抹热气从缝隙中蹿了出来,进而便是各种丰富的香气。

荷叶的清香,熟肉的脂肪香,各式调料烧制加热后的酱香……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大家肚里的馋虫。

温柔轻轻揭开那层荷叶,一团小巧的绛色的肉块出现在手中。

表皮酥脆,泛着油光。

温柔小心的撕了一块小腿肉下来,手握着腿棒,肉端直接放入口中,抿着嘴陶醉的咀嚼着。

众人的视线齐齐盯住温柔的嘴巴,又齐齐咽了一大口口水。

半响,温柔才不紧不慢道:“入味还不错,就是肉太少,果然麻雀没有鸡肥!”

盛尧山嘿嘿了一声。迫不及待的也磕裂了自己面前的泥团,撕开荷叶包,俩手扯住麻雀的两只脚,直接用嘴连皮带肉撕下好大一块来。

“好吃!”盛尧山大呼。

说罢,又啃了一口。一只叫花雀被他三口两口啃得干干净净。

“过瘾!”盛尧山又呼一声!

此刻温柔那边的一只还在慢慢品尝。桌上那盆泥巴上,突然多了好多只手。

再看时,泥巴纷纷被打破。众人各个或单手拿腿,或双手啃翅,或吮吸、或大嚼,一阵咂嘴声。

唯有任越坐在那里,看着众人的吃相直摇头。

“任三,你怎么不吃?”盛尧山抬起头,一边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一边问道。

“老师,您再吃一只!”任越不接盛尧山的话。只是扶着袖子,用筷子稳稳的夹了一块泥团,放在松涛先生面前。

“任三,说真的,你不吃简直就是遗憾,我盛尧山走南闯北的。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温姑娘这道叫花雀做的简直是绝了,巧借叫花鸡的制法,让我们真是大开眼界!不过有肉没酒,真是可惜!”盛尧山说罢,轻轻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尧山哥哥,我知dào

哪里有酒!”刘显听说盛尧山要酒,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那口肉,便捣腾着两只小胖腿跑开了。

不一会儿,只见刘显吃力的抱着一个坛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盛尧山的面前。

任越见到这只坛子,脸更白了。

“九皇子殿下,这是……”盛尧山指着坛子,诧异的问。

“这是任越哥哥上次带回来的!嘿嘿。”刘显说着,偷偷看了看任越。

“剩得不多,大家分着喝吧,喝完了我再去买就是了。”任越面无表情,起身将坛中为数不多的酒,分倒在盛尧山,松涛先生和自己的碗中。

“呦!上回的朝露酒,你还没喝完呢!”盛尧山端起碗,灌了一大口笑道。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品酒如牛饮!”任越低头品了一小口。

“呵呵,香炙配美酒,悠然田园间,真乃人生一大乐事啊!”松涛先生摇头晃脑,看起来吃得很是得yì



先生,我这个愚钝的徒弟,您收得还是挺值的吧!”温庭见状,把头凑了过去。

“臭小子,快点吃!吃完默书去!你妹是你妹,你是你!若是读书不用功,明年童生再丢我的人,我定不饶你!”松涛先生张开微闭的眼,狠狠的瞪了温庭一眼。

“是!先生!”温庭摸了摸鼻子,很是委屈,在家是臭小子,在这还是臭小子,唉!我定要发奋用功,早日摆脱臭小子的称呼!

“先生,哥哥自幼聪慧,若是先生加以点拨,相信哥哥明年定会出人头地!”温柔帮衬了一句。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懂的,大家都能帮着解决!”盛尧山见状也跟了一句。

“盛尧山!你!你干嘛喝我的酒!”任越一声怒道。

众人的视线寻声齐聚盛尧山和任越之间。

只见盛尧山面前的酒碗空空见底,方才他果真是拿起任越面前的酒碗猛灌了一大口。

“嗨!都是自家兄弟,分那么清楚干嘛,什么你的我的,有酒大家一起喝!”盛尧山不以为意。

“谁跟你一起喝!”任越微恼,将酒碗推到盛尧山面前,自己拿起筷子准bèi

夹菜,却发xiàn

满桌的碗盘中,竟无一样合自己的胃口。

只得放下筷子,拿了一块只放盐渍的烤饼,小口咬了起来。

“任公子,可是没有中意的饭菜?”温柔见状问道。

“温姑娘莫要管他!这满桌的美食,大伙吃都来不及呢?哪会有不合口的?堂堂好男儿,长得像个闺女,吃东西也跟娘们儿一样挑三拣四。”盛尧山瞥了一眼任越,笑了笑,又拿了一个麻雀放进嘴里。

“近日水土不服,又逢天气干燥,我还是吃些清淡的好了。”任越不理会盛尧山,转头看了看温柔。

“恩,任公子稍后,我去给你炒盘青菜!”温柔飞快的奔厨房去了。

可是,一进厨房。温柔又后悔的要命。

这个任越,前世就挑嘴,不知日后该有多不便!今生我定要治改了他这毛病!

温柔想着,左右寻了一圈,拿过方才没来得及用上的两只小麻雀。用刀轻快麻利的剁了起来。

鲜姜青葱爆香锅底。滚沸的锅中,片片清翠的菜叶纷飞,一颗颗乳白色的珍珠漂浮在一片翠绿之中。

“珍珠圆子羹来了!”温柔端着一只大汤碗进了厅堂。

“好香啊!这是什么?”水墨侧头问道。

“菜羹。”温柔认真道。

“不是说去炒个青菜吗?怎么做了这个?”任越见汤羹清爽。颜色翠绿诱人,无油星荤肉之类,拿起调羹,便盛了一碗。

“青菜太少,不够炒一盘,我就做了汤羹。”温柔忍了忍笑,再次认真道。

“这羹真鲜,妹妹,你用什么做的?”温庭也喝了一碗。

“青菜和面做的。”温柔回了一句。

“哦?面也能做出如此鲜美的味道!”盛尧山喝了一口。惊呼道。

“任公子觉得呢?”温柔看了看任越。

“尚可,清淡爽口而已!”任越头也没抬,无声无息的将那碗羹喝净,又添了一碗。

“恩,清淡就好,多吃些。”温柔心中暗暗好笑。什么面做的,那分明就是麻雀肉做的小巧肉圆,只是配了些青菜装饰而已!

看来任越并非不吃,只是对那些表面看起来油腻荤腥的食物有抵触罢了!唉!读书人的斯文!今日这碗羹,还是不要告sù

他的好。就这样慢慢给他改着。温柔默默想了片刻,又融进了大家欢快吃饭、谈天说地的愉快气氛中。

“温姑娘,你这朝露酒真的是一绝!那日我喝了,至今还回味无穷。若是姑娘得空,可否多酿制些,快过年了,我想带些回去,让京中的兄弟们都尝尝!”盛尧山放下碗筷,提了一嘴。

“酒不是白送的!一两银子一坛!”温庭听罢,赶忙接了一句。

“温庭,我盛尧山什么时候说是白拿了!这是五十坛酒的定金,劳烦温姑娘了!”盛尧山潇洒的伸手自胸口处摸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温柔的面前。

“盛将军放心,您走的时候只管到醉仙楼取就是了!”温柔也不推辞,拿过那张百两银票装进腰间。

“不用找了,剩下的权当是谢谢姑娘近日来的款待!”盛尧山大手一挥,豪爽的笑道。

“盛将军说得哪里话,取酒之日,找还的银子一并付清。”温柔摆了摆手。心道,还是和前世一样,挥金如土,知dào

你家是丞相豪门,可也不用这么阔绰吧,银子都是辛苦赚的,还是省着些为好!

“丫头,你这手艺,老夫可是赖上了哈!臭小子只管在我这安心读书,打今儿起,老夫的两餐便去你那醉仙楼了,只是千万莫要像那个府尹那般铺张,老夫的俸禄有限,呵呵。”松涛先生吃毕,很是愉快,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先生放心,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说来,小女子定当尽心竭力!”温柔应道。

“总算不叫我老头了,呵呵!”松涛先生捋着胡须。

松涛先生收下温庭的消息,当晚便在温家传开了。

温守正终于知dào

闺女近日来忙活的所谓何事了,不仅老泪纵横。

“臭小子还算有福气,想必明年童生有望啦!”温守正喜极而泣。

“爹,既然哥哥的事办妥了,打明儿起,我还是跟您去醉仙楼学厨!”温柔甜甜的说。

“好!爹一定把更多的厨艺都教给你!”温守正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

071 有人找茬

“松……松涛先生!”午饭时分,李掌柜在人来人往的前厅中间,看到了贵客一行,赶紧上前。

“呵呵,老夫只是来吃饭的!”松涛先生摆了摆手,示意李掌柜不要声张。

“柱子!柱子!”李掌柜扯开嗓子喊了一句,见柱子半天没来,嘟囔了几句,亲自带着松涛先生一行往楼上雅间去了。

“掌柜的,你去忙吧,只把温姑娘请来就好!”盛尧山随口说了一句。

“是是,诸位贵客请入听竹小坐!”自那日一别,李掌柜多少也是知dào

这位松涛先生不喜奢侈,想来牡丹厅定是不会去的,还是听竹雅致含蓄。

“柱子,你死到哪里去了?快去请乔老爷,就说松涛先生来了!”李掌柜一下楼,正好碰上从后厨钻出的柱子,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直接把柱子支到乔老爷府上去了。

“哪个松涛先生?李掌柜,您怎么出汗了,这大冷天的?”柱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个傻愣的笨瘪柱子!看我不踹死你!”李掌柜抬腿照柱子的屁股就是一脚。

柱子重心不稳,一个猛子冲了出来,正好被踹到了醉仙楼外。

一头撞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昂昂昂!”醉仙楼外,一头青驴兴奋的唱了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骑驴的老头!”柱子一见这驴,脑瓜子一下亮了起来,脚底生风。一溜烟直奔乔老爷府上。

“柔丫头,快快,跟我去雅间,松涛先生来了,点名要见你!”李掌柜冲到后厨,拉过正忙着配菜的温柔。

“老头还挺积极!”温柔嘀咕了一句。

“快走吧!贵客怠慢不起!”李掌柜催促道。

“老头……哦不,是先生。先生可是一个人来的?”温柔不紧不慢跟在李掌柜身后。

“当然不是,盛将军、任公子都在,哦,还有先生的两个随从,哦。对了,好像还有一个小胖子,和一个瘦了吧唧的书生!”李掌柜回忆了一下。

“又是拖家带口的!”温柔暗自笑了一下。

“松涛先生好!”温柔一进门,甜甜的唤了一声。

“丫头,老夫可是来了,不知dào

你今日做什么好吃的给我们啊?”松涛先生眯着眼。问道。

“呵呵,先生能来,小女子打心眼里高兴。自当尽心竭力,先生请稍后。”温柔看了看松涛先生,又环视了一眼四周的众人,笑了笑。转身离去。

“柔儿,听说松涛先生来了?”后厨里,温守正放下手中的活,满脸兴奋。

“爹,您去忙吧,这老头不挑食,教给我就行了!”温柔拿过一只盘子。随手挑了些筐里的食材,看样子是准bèi

配菜上锅。

“柔儿,就一盘?”温守正看了看,问道。

“对啊!一个老人家,年龄大了,吃多了不好!这一盘炒三鲜,荤素搭配,色香味意型养俱全,我再给做个酸爽的臊子面,保证老头吃得开心!

“松涛先生一个人来的?”温守正差异道。

“爹,您去忙吧,您那锅都冒烟啦!”温柔催了催温守正,转身自己优哉游哉的炒三鲜去了。

冬笋切成菱形片,虾仁裹蛋清上浆,鸡脯肉过油溜炒,配以青椒片和木耳,颜色诱人,香气十足。

温守正余光瞥了一眼,心中连连称赞,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这菜要我做,也只是如此吧!

温柔没敢耽搁,迅速的拿过一只番茄,飞快的切成丁,抓过一把牛肉粒,配了洋葱丢进锅里,随意的翻炒了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口锅中,细长弹牙的手幹面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待这边面条出锅,那边酸爽的臊子也熬好了。

热乎乎的往上一浇,红通通的茄汁让人看了直流口水!

“柔儿还有这一手,嘿嘿,定是那日我给乞丐做的时候,偷学去的!这丫头!”温守正看了一眼,心里乐开了花。

“来喽!炒三鲜配臊子面!”温柔一边吆喝着,一边推开了听竹的门。

一干人等全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美食的上场。

“有劳温姑娘了!”任越点头示意。

“我来我来!”盛尧山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快步跑上前去,帮着温柔端盘子和碗。

“姐姐,中午做什么好吃的呀?”刘显敲着筷子边玩边问。

“妹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上菜?这一份一份的上,岂不要往返很多趟?我去帮你吧!”温庭说话便要起身。

“松涛先生,这份是您的!您慢慢享用,我去忙了。”温柔把面和菜端到松涛先生面前,欠了欠身子,转身便要离去。

“哎,我说丫头,你这是何意?”松涛先生叫住了温柔。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可是要酒水?”温柔侧过头来问道。

“丫头,你只给我上了一份,那他们呢?”松涛先生指了指左右的一干随行。

“哦,先生难道忘了,当日您收下哥哥为徒,小女子只是答yīng

了松涛先生您可以每日到醉仙楼用餐,并未提及其他人啊?”温柔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众人。

“什么?没我们的份?”盛尧山不满了。

“呵呵,盛将军莫恼,不是小女子不管大家,只是当日小女子只和松涛先生有约,若是大家想吃什么,只管去招呼柱子好了,告辞。”温柔说完,施了礼,款款出去。

“哎,我说……”盛尧山伸着一只胳膊,刚要叫住温柔,温柔已经走出了视线。

“别喊了,人家已经走远了。”任越淡淡道。

“先生,想不到今日我等前来陪吃。当真是做了陪衬!不带这样的吧!”盛尧山一屁股坐下,垂头丧气的嘀咕了句。

“这丫头!原以为她改过自新,想不到竟还是这般刁钻!”松涛先生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忽的目光落在的身边的温庭身上。

“臭小子,你的妹妹,你去!”松涛先生随口说了一句。

“先生。家父是这里的大厨,不妨尝尝家父的手艺?得了,我还是帮忙去叫柱子来吧!”温庭刚要卖弄温守正的厨艺,却见众人纷纷板着面孔,干脆脚底抹油。

这边温柔跟着温守正在后厨忙活。那边柱子前厅后厨的跑前跑后,刚要跟着温庭上楼,突然。

“让开让开,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一个家丁蛮横的声音。

“呦,范公子!”李掌柜闻声赶忙从柜台后出来,对着一个绛色华服的美少年拱了拱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掌柜,数日不见,您这醉仙楼的生意可是更胜从前呐!想必年底您这分红又有不少进账喽!”范公子拿了一柄折扇。合拢敲了敲李掌柜的肩。

“呵呵,多谢范公子吉言。”李展柜陪笑道。

“李掌柜,你是打算让我们范公子一直站这说话了?”一个家丁斜着眼瞪了瞪。

“呦,瞧我这眼力架。真是该打!”李掌柜说着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不知dào

范公子今日前来是……”

“废话,到你这醉仙楼,不吃饭还能是找姑娘啊?”那个家丁肩膀一横。

“呵呵,范公子,您看真是不凑巧,雅间今日客满。要不您先在这坐坐,我给您沏壶好茶!”李掌柜说着,转身便要去喊伙计来收拾一张桌子出来。

“李掌柜,我看你是忙糊涂了吧?我们范公子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想不到你这记性也太差了吧?你几时见过我们范公子坐在前厅喝茶?还不快去腾个雅间出来!”家丁脸上横肉必现,面露凶光。

“这位爷说笑了,那雅间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官爷,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怎么好硬撵人家?”李掌柜说话间,汗都出来了。

“呦!李掌柜,您说这话我可就不愿意听了,雅间都是有头有脸的,那我范剑算什么?”范公子将那柄折扇在手中敲得啪啪直响。

“范公子,这……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李掌柜小声道。

“我知dào

你没既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范公子又敲了敲手中的折扇,“罢了,既然李掌柜不愿意做得罪人的生意,咱就自己动手。”范公子说罢,折扇向前一指,一干家丁横行霸道的直冲二楼雅间。

“公子,是一间一间的给您清理出来,还是您自己挑一间?”打头的家丁说话间撸起两只袖子,露出刺龙画虎的胳膊。

“我看看哈。”范公子慢悠悠的走在雅间的过道上,左右看了看。

“这牡丹……每次都是牡丹,没意思。”范公子摇了摇头。

“这海棠……临街,太吵,没意思。”范公子又摇了摇头。

“荷花、碧桃、丁香、春桃……又太小,实在入不得我的眼。”范公子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前面的几间小一点的雅间。

“公子,要不和老乔说一声,下回给您再布置一间,按您的喜好,再去百花楼弄几个妞过来伺候着……嘿嘿嘿嘿,公子,听说百花楼最近来了几个新人,那小模样……。”那个家丁色眯眯的眼睛,嘴角都快溜出口水来了。

“胡闹!我范剑是那样的人嘛!真是的,哎,听竹!这名字好生风雅,以往错过了,不知dào

这间的景致如何?就它了!”范公子移动了几下脚步,停在了听竹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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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乱子

听竹!

李掌柜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若是平日,听竹甭管是谁,只要他咸阳第一少范剑高兴,随便轰出去,腾地方!

但今日,这听竹里面坐的可是松涛先生,还有盛将军、任公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嘿嘿,范公子,使不得!使不得!今日听竹有贵客,我看不如还是牡丹,牡丹大气,正好配得上您范公子的身份!”李掌柜赶忙拦住。

“闪开,什么贵客!我们范公子才是最大的贵客!”家丁一把将李掌柜扔到一边,抬脚冲着听竹的门,“咣当”踹去。

雕花镂空的木门,忽的一下便开了。

与此同时,醉仙楼的大门口,一辆华丽丽的马车停了下来。

门帘挑开,马镫安置,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醉仙楼的大门口。

“爹,李掌柜也太不像话了,派人去请您,自己却不到门口来迎接!”乔子章今日着了一袭水玉色的袍子,彩绣的腰带,大红的丝线编了个如意结,坠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玉宠,乌金的纱冠,稳稳的插了支水头十足的玉簪,外搭了件翻毛领子的皮马甲,虽然身形不高,可大户公子的气度和派头处处彰显。

“走,进去看看,我总有些不安呐!”乔老爷一身皮袄,面带犹豫,负手而立。

“乔老爷!子章少爷!”正当乔氏父子欲将信步登堂之时,身后想起了女子银铃般的声音。

“红袖,是你啊!”乔子章转过身去,只见李掌柜的女儿李红袖身着鹅黄色的锻袄,洁白兔毛的袖领,碧绿的棉裙,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很是好kàn



“见过乔老爷,见过子章少爷,红袖出门买些丝线。路过醉仙楼想着进来探望下爹爹。”红袖欠了欠身子,款款的施礼道。

“哦。既然来了,就一同进去吧!”乔子章邀请了一下,眼神晃过红袖绿裙的摇曳,嘴角生过一丝笑意。

“乔老爷!子章少爷!”柱子正要带着温庭上楼。

“柱子,贵客呢?”乔老爷面色一沉。

“楼……楼上听竹。”柱子结结巴巴的,用手指了指上面。

“今日是哪位大厨负责听竹的膳食?”乔老爷厉声问道。

“没……是柔丫头……还没有大厨负责!”柱子话都不会说了,从没有见过乔老爷如此的生气。

“胡闹!”乔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先去后厨!”

说罢,带着乔子章、李红袖直奔后厨而去。

“温大厨,今日的听竹……”乔老爷一进后厨就嚷开了。

“乔老爷好。子章少爷好,红袖姐姐好!”温柔一见众人,忙甜甜的打了招呼。

“乔老爷有所不知,今日听竹的客人点名要小女负责,我这个大厨只好袖手旁观啊!”温守正忙接了一句。

“柔丫头负责?”乔老爷上下打量了一下依然蓝布旧棉袄的温柔。当日松涛先生一行人来此,就是这个丫头给做的乡土菜,难不成松涛先生依旧好这一口?

乔老爷迟疑了片刻,“柔丫头,听竹的饭菜都准bèi

好了吗?”

“松涛先生已是打发……不。是招呼好了,其他人还没。”温柔道。

“哦?怎么还分开招呼客人?你随我一同上去吧,看看贵客还有什么需yào

不?”乔老爷说罢,转身而去。

“可是……”温柔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罢了,还是随乔老爷去一趟吧!

听竹的门,就那么被范剑的家仆踹得大敞四开着。

几个家丁迅速的抢先进入,一阵指手画脚外加谩骂吆喝。

“行了行了,都别吃了,赶紧滚蛋,腾地给咱们范公子!”

随即,范剑右手轻轻摇扇,左手倒背身后,斜仰着脸,半吊着眼,嘴角擎着漫不经心的笑,出现在正中间。

“来福,我说了多少遍了,咱们出行,一定要低调,别吓到旁人!”范剑慢条斯理的说着。

此时,柱子带着乔老爷父子、红袖和温柔正在上楼。

“范公子,别,别,这是……”李掌柜不知dào

从哪里挤了进来,顾不得揉揉刚才被碰撞痛的胳膊,连忙阻拦。

“李掌柜,这儿暂时没你的事了,回头让你那伙计还按老规矩给我上菜就是了!”范剑看都没看李掌柜。

“还赖着不动是吗?没听到我们范公子要吃饭!快滚!”那个叫来福的家仆又是一通狂吠。

“大胆!”盛尧山目光森寒,猛的一拍桌子。

“呦!找打是吧?一看你们就是外乡人,狗眼不识我们咸阳第一少范公子!”来福横道。

“滚蛋!你们才是井底之蛙,有眼不识泰山,这一屋子祖宗,随便说出来一位都能让你吓尿了!”温庭不甘示弱,小火噌的就上来了,根本顾不上什么读书人的斯文。

“乡巴佬!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性,吃饱了撑的,敢在大爷面前装大尾巴狼,你可知dào

我们公子的爹是谁?”来福瞪眼掐腰,口沫横飞。

“哼哼,你们公子的爹是谁,与我有何相干?他要是不知dào

他爹是谁,就去问他娘,总之我是不会生出这样的不孝子!”温庭也掐腰瞪眼,声音盖过了来福。

“说得好!”盛尧山哈哈大笑,应了一句。

任越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松涛先生直摇头,心道:温庭这个臭小子,居然是我的徒弟,如此粗俗,说出去真是丢我的人!不过听着倒是挺过瘾的!

“你奶奶的活腻了,敢占我们少爷的便宜!”来福撸着胳膊就要上去。

此刻,乔老爷一行人已是到了听竹的门口,但见大门开着,范公子站于雅间门口,左右几个家丁正欲对屋内人动粗,早已不知dào

如何是好了。

“范剑!”温柔的心咯噔了一下。怎得今日他会到醉仙楼来?

想到这,温柔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身旁的李红袖。

范剑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红袖姐姐就要被他……

温柔不敢想。

不过还没等她继xù

往下想。只听见“嘭!”的一声,随即一声闷响。再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哎呦哎呦”了。

寻声望去时,只见听竹的地上,来福趴在地上不住的蹬腿乱动,盛尧山不知何时跳出了座位,于桌前长身而立。

范剑面色不悦,眼神示意过去,旁边的几个家丁一齐拥了上去。想要包抄盛尧山。

一个欲擎住盛尧山的胳膊,被盛尧山单手翻转一拧,胳膊脱臼,倒地呻吟。

一个欲使阴招。直踹盛尧山下部而去,却被盛尧山飞起一脚,踹飞出去,正好磕在乔老爷脚底的门槛上,门牙崩出去老远。满嘴是血。

一个直接伸出两爪,发疯一般的冲了过来,盛尧山冷冷一笑,大手一伸,仿佛鹰爪一般的拎起家丁。直接给扔了出去,撞在花架上,瓷质的花盆摇摇欲坠,晃了几下,还是稳稳的砸在了家丁的头上,一头一脸的土,最后还有一株绿意盎然的植物,挺立在家丁的头上。

“你家范公子要吃饭,我家先生也要吃饭!再敢乱动,我打断你们的狗腿!”盛尧山拍了拍手。

“好小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范剑一见自己的手下被打成这般熊样,自己依旧站立在中间,保持着他咸阳第一少的风貌。

此时,李掌柜早已吓傻了,柱子也哆哆嗦嗦的杵在一边半天说不出话来。

“范公子!”乔老爷再也不能这样看下去了。

“哦!乔老爷!您来得正好!”范剑转过身,不仅看见了乔老爷,更看见了身边婀娜多姿的李红袖。

“呦,还有个小美人儿啊!哥哥今天心情不好,陪哥哥出去喝酒去!”说着范剑直奔李红袖而来。

“范公子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小女,不是……”李掌柜如梦初醒,赶忙上前阻挡。

“老东西,爷今天不爽,你闺女爷看上了,这就带回府,改日就让府中送个帖子来!放心,只要你闺女把爷伺候爽了,少不了你这老丈人的好!哈哈哈哈!”范剑说着,伸过手来就欲搂上红袖。

红袖浑身发抖,满眼的惊恐和无助。

“住手!”温柔也不知dào

从哪来的胆子,直接张开双臂,挡在了红袖的面前。

“呦,哪来的丫头!还怪俊的!啧啧啧!就是这身衣裳,实在……走,跟爷回去,爷也收了,回头去府中爷亲自给你从里到外,换上漂亮的衣裙!嘿嘿嘿嘿!”范剑说着伸手就要抚摸温柔的脸。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范剑的脸上。

“臭丫头,你敢打我,你可知dào

我爹是咸阳第一首富,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有本事再打一下试试!”范剑捂着侧脸,目露凶光,直逼温柔。

温柔双目怒火熊熊,直视范剑。

盛尧山一愣,心中赞道:好个厉害的丫头!

任越嘴角上扬,心道:有个性,我喜欢。

“啪!”又是一记耳光,抽在范剑的另一侧脸上。

“既然你提要求了,就满足你!方才那一巴掌是打你嘴巴不干不净,这一巴掌是打你眼神肮脏恶心!”温柔挺直了腰板,厉声斥道。

“小婊子,敢跟爷玩硬的,爷还就喜欢你这泼辣劲!”范剑彻底撕破了他的那张伪善公子的面孔,淫荡的眼神,淫荡的笑着,双手挥舞着,直奔温柔的领口而来。

…………

(嘿嘿,小容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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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摸了老虎的屁股

乔子章站在一旁再也无法忍受,刚要出手,却不曾想红袖此刻吓得两腿发软,身子一摊,斜斜的就晕了过去。

“哎,红袖姑娘!”乔子章一步上前,稳稳的扶住红袖,香软入怀。

“红袖,红袖!”李掌柜扑了过去。

范剑见把红袖惊吓的厉害,只是嘿嘿一笑,又转向温柔,伸出了禄山之爪。

盛尧山脸色一冷,抬腿就踹。

任越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寒芒,身子轻轻一跃,飞身就向温柔而去。

“嘭!”盛尧山直接从背后直踹范剑的小腿。

范剑一步未稳,摇摇晃晃的刚要转身,任越猛然抽过他手里的扇子,“哗”的一下打开,继而“啪啪啪啪”接连几声脆响,扇子抽打在范剑的左右脸上,再看时范剑的嘴脸已是被抽得像吹猪一般,又红又肿!

“抽你都怕脏了手!”任越面无表情,随手将抽完的折扇,扔到了范剑的脸上。

一抹青色晃过眼前,一团白色翩然落下。

一切犹若电光火石忽的闪过。

众人再次看清之时,只见盛尧山和任越,已是齐齐挡在了温柔的面前,一个面露寒光,一个依旧是平静如水。

只有范剑软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二人未转身,却又是齐齐的问向温柔。

“你们……”温柔只觉眼前一阵恍惚。

青衫,白衣。

一个英气逼人的盛尧山,一个出尘脱俗的任三郎。

就那么一左一右的挡在温柔的面前,关切的语气又都是同一句话。

此情此景,温柔的眼眶湿润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范剑的地盘如此放肆!”范剑按着腿,强忍住疼,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咆哮道。

乔老爷、李掌柜一声不发,心里却暗暗高兴。这回,范剑可是真真zhèng

正踢到铁得不能再铁的铁板上了!

“你那老爹是谁,我们不感兴趣,可若是再敢来扰了九皇子殿下和松涛先生用餐的雅兴,我盛尧山定不饶你!还不快滚!”盛尧山依旧站在温柔的面前,目不斜视,两眼森寒。

“九皇子!松……松涛先生……”范剑一愣。心中慌乱起来,他连忙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上手位的一个孩童和正位的一位老者身上。

难不成这个小孩就是当今九皇子殿下?这位老者便是松涛先生?

范剑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对于九皇子,他自是没有过多的了解。不过松涛先生的名号,他自是听过的,那日松涛先生进驻咸阳,原本他也是要随父一起出城迎接的,可前日百花楼的姑娘实在是太香艳,酒醉误事……如今想起来真是……

范剑一面后悔着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一面又把目光转向盛尧山的身上,立时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您是……盛……盛将军?”

“终于知dào

说人话了!”盛尧山冷哼了一声。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任越实在不能忍受范剑猥琐的目光。

“这位是……”范剑的目光随着任越冷冷的话语,停留在了这位白衣公子的身上。

“范公子,这位是任三公子,都是误会,误会。”话说到这。乔老爷赶忙挤了进来,一面陪着笑脸,一面化解着满屋的凝滞。

“任三公子?莫不是名满京城的‘无双公子’任三郎?”范剑倒抽了一口气。

这小模样长得,真是活生生气死女人!

这迅捷的身手,简直是世外高人啊!

范剑眼珠子一直盯着任越,喉结上下锁动了一下。

“滚!”任越眉头紧锁,双目寒光毕露。

“是是,我滚,我这就滚!”范剑点头哈腰的说着,刚才那一脸凶神恶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狡诈与殷勤。

走过大门时,范剑的目光停了一下,顿在了温柔的脸上,瞳孔中留露出一种玩味的下作,眼神中似乎能撕扯掉人所有的衣衫,直视赤条条的*。

“你他娘的磨蹭什么!”盛尧山虽是只看见范剑的背影,但这个肮脏的人渣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他!

范剑顿觉屁股后面一阵疼痛,想来这一腿该是拜盛将军所赐吧。

“嘿嘿,我快点滚,快点滚,不打搅各位用餐的雅兴,乔老爷,这顿记在我的账上,好酒好菜的都上来,算我请的!”范剑说着捂着屁股跑出了大家的视线。

就连那满屋地上的狗腿子们,也都麻利的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快步挪出了听竹,追着主子去了。

“松涛先生,让您受惊了!柱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酒!给贵客们压压惊!”乔老爷鞠躬道,又招呼了柱子。

“红袖姐姐,红袖姐姐!”温柔此刻在乔子章的身边,轻轻摇晃着昏倒的红袖。

“快,快去请大夫!”乔子章大声呼着。

“不碍的,她只是惊吓过度昏过去了,待会就会醒来。”松涛先生让开众人,试了试红袖的鼻息,又轻轻把了脉。

李掌柜看了看昏迷的红袖,又抬头望了望松涛先生,一脸的疑惑和焦虑。

“李掌柜放心吧,老师平日里也是帮圣上请脉安神的。”任越安抚了一句。

“李掌柜,劳烦你带路,我带红袖小姐去你休息的地方小憩片刻。”乔子章抬眼焦急的看着李掌柜,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红袖。

“子章少爷随我来。”李掌柜心焦也不推辞,前面引路。

“柱子,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点菜上酒!”乔老爷见李掌柜父女离去,又见一屋子贵客被晾在那,不由惶恐。

“乔老爷,不必麻烦,只要温姑娘在这就好了,我们吃什么只管和她说就行了!”盛尧山趁此机会忙将话锋一转。

乔老爷想了想,当日温柔独特的乡土菜系。伺候得这些贵客赞不绝口,想必贵客吃腻了山珍海味,就好这口吧!

“好好,柔丫头,你且在此好生伺候着,我去后厨看看!”乔老爷点点头。

“乔老爷,我……”温柔刚想将听竹菜单的事推到父亲的身上。却看见一脸坏笑的盛尧山和一脸得yì

的任越,心中不由又软了下来。

“几位。想吃点什么?”温柔漫不经心的问着。

“来个清蒸比目鱼吧!”任越想着近日来,不是吃烤饼,就是吃豆腐制成的素肉,要不就是之前吃的葱花面,肚子里实在是没有油水,脱口而出。

“任公子,我说您能不能点点寻常的菜系?这比目鱼我到哪给您找去啊?”温柔娇憨的笑了一下。

“那……鱼,你这有什么?”任越迟疑了一下。

“来个西湖醋鱼吧,酸爽微甜,不咸不辣。配白饭正好!”温柔抬起脸,泼辣道。

“好吧!再给我配个素菜。”任越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同意了。

“素菜?要不给您来个素拼吧,后厨都是现成的,每样都来一点。一炒就得!营养丰富,口味多样!如何?”温柔快言快语,根本没有给任越大脑反应的时间。

“素拼?”任越还从未接受过这个菜名。

其实这道菜,无非就是把相同菜性和口味的菜混在一起同炒,原本是温柔处理后厨剩下食材的一种妙法,既不浪费,又好吃美观,推出没多久,就深受醉仙楼食客的欢喜。

如今把这道家常小炒推荐给挑剔公子任越,温柔想想就想觉得好笑。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相信我,没错的!”温柔眼睛弯弯。

“任越,你行了哈,来这就听温姑娘的,别成天挑三拣四的,就你那嘴,全天下的厨子都被你气得死去活来好几回!”盛尧山衬了一句。

“盛将军说得有理!不知盛将军想来点什么?”温柔侧过头,调皮的问道。

“嗯,我简单,来一份肉,再来一坛酒,足矣!”盛尧山倒是爽快!

“好嘞,将军稍后。”温柔应道。

“姐姐,姐姐,还有我!”刘显不甘示弱,挥舞着他的小胖手,昭示着他的存zài



“九皇子殿下来两个荤素搭配的小炒吧,吃肉油腻,对殿下的身子不好!”温柔软言软语。

“好好,姐姐做什么都好吃!”刘显开心得拍着小手,一笑脸上的皮肤都不够用了。

“那我呢?”温庭最后指了指自己。

“哥,给你下碗面得了。”温柔翻了翻眼皮。

“凭什么!他们都有肉吃,怎得到了我这就是一碗面!”温庭不乐意了。

“哥,你嚷嚷什么?大家有肉吃,是因为大家都是自己买单,哥你的帐谁替你付?还不是从爹的月例银子里扣?别吵了,最多我再给你加个蛋,再多,我可做不了主了!”温柔这话噎得温庭半天没喘过气来。

“那不是刚才那谁说,这顿算他的吗?”温庭想到了方才的范剑。

“嗯?”松涛先生白了一眼温庭。

“切!”盛尧山嗤了一声。

任越面无表情,刘显只顾得等吃的。

“哦,当我没说……其实,鸡蛋面条也挺好吃的……”温庭嘴里哼哼唧唧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楼下,李掌柜那,乔子章正轻轻的将红袖置于榻上。

美人星眸微闭,面色微白,呼吸倒是渐渐平稳了许多。

“子章少爷,今日多谢你了,小女这里我来照顾吧,还请子章少爷移步前厅休息。”李掌柜不敢再劳烦乔子章,惶恐的说道。

“不打紧,爹去后厨了,我在这坐会。”乔子章笑着摆了摆手。

“子章少爷……”床上一阵含糊不清的呓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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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神秘来客

“柔儿,今儿雅间听竹都点了什么菜?”温守正忙活完手里的活,抬眼瞥了下刚进来的温柔。

“爹,都是些寻常菜式,也都是大家平日里做过的,放心吧!交给女儿即可!”温柔说的轻描淡写。

“哦?这京中贵人,还真是口味独特,想我费尽心思所制的鱼翅和海参,愣是一口没吃;咱们费尽心思寻来的象拔、驼峰、熊掌,如今还安生的躺在冷库里,唉!报来听听,贵客今日又点了什么?”温守正停下手,靠在灶台边,随手捏了个油焖大虾,一边剥皮往嘴里塞,一边说道。

“老头子的臊子面和炒三鲜已经上了,任越的是西湖醋鱼配素拼,盛尧山点的酒肉,九皇子的是两个荤素小炒,对了,还有哥的鸡蛋面条!爹,都是现成的,好做!”温柔眼睛眯了起来,熟练的分拣着食材,准bèi

着手烹制了。

“哈哈哈哈!”方大石听完温柔报的菜单,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石头哥,你笑啥?”温柔眼也不抬,随口一问。

“柔儿妹子,你也太逗了,贵客们的名号在你口中跟你我一般熟悉,另外,臊子面……那不是当日师父做给乞丐们吃的吗?”方大石笑道。

“石头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爹常教导我们,食物没有贵贱之分,只要给予机会,每种食物都能发挥出自己的光彩!越是高明的厨师,就越是能把平凡的食材发挥成极致的美味!臊子面怎么了,乞丐也是人,乞丐能吃得?老头子怎么就吃不得了?当日不是他说的要与民同乐吗?”温柔连续切了几下蔬菜,微微皱了下眉。

“你这丫头,亏得这是小厨房,石头也不是外人,你这话若是传出去,还不得被人骂死!那老头。怎么能叫老头,明明是松涛先生嘛!再说,你哥哥现在拜在老头的门下,得把老头给伺候好了,你哥才能有好日子过!还有那两位公子,日后也别直呼其名了,还是敬称的好!”温守正从旁数落着。

“哈哈哈哈!”温柔和方大石同时愣了一下。又同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爹,您方才都说了什么啊?老头……哈哈……”温柔重复了一遍。

“你这死丫头!跟温庭那臭小子学坏了。看我不打你!”温守正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面子上挂不住,又舍不得真打,只能佯装脱鞋吓唬着温柔。

“红袖,红袖……”李掌柜一听到女儿在呼喊,还以为是醒了,赶忙蹲在床边唤着。

“子章少爷……”红袖额头渗着细汗,依旧呓语着,丝毫没有清醒的意思。

“这孩子……定是今日吓坏了,让子章少爷见笑了。”李掌柜觉得尴尬。自己还未出阁的闺女,居然会在梦中呼唤一个男人的名字,而且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近在眼前的东家少爷!

“不打紧,李掌柜。我看着红袖就行了,您去前面忙吧!”乔子章显然也是一愣,虽是有些不自在,可面色上依旧是一副淡定自若。

“哎,那我出去倒壶茶给子章少爷喝。”李掌柜摇摇头,找了个台阶下。

榻上的红袖,秀眉紧蹙,面色微白,窈窕的身子在瑟瑟发抖,让人顿生怜意。

乔子章远远的坐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不由心头颤抖了一下。

“不要过来……不要……子章少爷救我!啊!”红袖在枕上左右挣扎了几下,双手紧紧的攥着被角,一个激灵,忽的张开了双眼。

“红袖小姐!”乔子章几步跑了过去,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一张俊朗机灵的面孔出现在红袖的眼前。

“子章少爷。”红袖轻轻唤了一句,又缓缓低下了头。“对不起,红袖唐突了,方才红袖做了个恶梦。”红袖喃喃道。

“放心,红袖小姐,范剑那小子已经被打跑了,这里很安全。其实我早看那小子不爽了,一直想修理他来着。”乔子章前一句软语安慰着,后一句又咬牙切齿。

“是子章少爷您把他打走的?”红袖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惊喜。

“啊……不错,我乔子章是什么人?区区一个范剑,只是徒有其表,怎能是我的对手?”乔子章顿了顿,忽的作出一副神勇高大的样子。

既然被误以为是英雄,索性就将误会进行到底吧!反正红袖面前吹吹牛,想必她也不会去考究的。

“子章少爷好生厉害!红袖多谢子章少爷救命之恩!”红袖说着便要下床去施礼。

“哎,快躺好!你这是做什么?我是这的东家少爷!既然有人在我这胡闹,我当然要义不容辞的出手!红袖你就放宽心,这里有我,没人会欺负你们的!”乔子章赶忙伸手拦了下,继xù

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子章少爷……”红袖侧过脸来,微微低下了头。

乔子章看得真切,红袖的半边脸上满是红霞,这才意识到,方才情急之下,自己的手一直都是抓着红袖的胳膊的,慌忙放开,满脸的不安。

“来喽!大伙的午饭来喽!”温柔这边一路脆生生的吆喝着,伴着香喷喷的热气,端着大盘子就进了听竹。

“温姑娘,你这可真是神速!”盛尧山帮忙接了过去,一旁赞道。

“后厨灶眼多,我多用了几只锅,同时而已!”温柔倒也不避讳,笑着应道。

“温姑娘,这大盘牛肉,味道真好!”盛尧山说着,顺手夹起一片干切的牛肉丢进口中,大嚼特嚼。

“恩,不错,酒也好!等过年走的时候,我定要带些回去!”盛尧山自斟了一杯朝露酒,一饮而尽,一脸的畅快!

“就是这肉……嘿嘿,温姑娘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下回别切那么薄,来点大块的,吃着过瘾!”盛尧山又夹了一片牛肉,端详了一下,肉方正片薄,极见刀工!

“温姑娘,你别听他的,若是下回盛尧山再来你这,你就直接牵头牛给他啃!”任越优雅的夹了一口西湖醋鱼,面色平静。

“任越,你看你那吃饭的样!哪点像个大老爷们,跟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似的,我看着都替你急!也就是温姑娘耐得住性子,手艺又好!否则,这趟咸阳,你还指不定在哪喝风呢!”盛尧山不满,直接针对任越而去。

“盛尧山,你个粗人!你如此这般吃相,简直有辱斯文!”任越放下筷子,针锋相对。

“斯文!斯文能当饭吃?想那沙场恢恢,大军征战,若是每顿如你这般,我大周的势气何在?好男儿就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盛尧山压根就没理任越,依旧自顾自的吃喝着。

“粗俗!”任越别过头去,也自顾自的小口品尝着,索性不再和盛尧山理论。

“呵呵,你们俩,若是能中和一下,必是我大周青年才俊的领袖!”松涛先生吃了口臊子面,评了一句。

“不许说我的尧山哥哥!”刘显瞪了一眼任越,放下他心爱的饭碗,蹒跚的跑到盛尧山面前,护住。

“嘿嘿!多谢九皇子殿下厚爱!下午在下带殿下骑马去!”盛尧山得yì

的在刘显身后故yì

说道。

任越不语,不抬眼,只安静的吃着。

“哦!尧山哥哥是大英雄!”刘显高兴极了,回过头来结结实实的亲了盛尧山一大口。

“殿下若是想出去玩,须得先默出昨日的功课方可!”松涛先生冷不丁的扔过一句话来。

刘显再不做声,脸上委屈得要死。

温庭本想就面条发挥一下,拉拢一下自己和师父的关系,听见“功课”二字,也是老老实实的默不作声,低头吃面条了。

“你们慢慢吃,有需yào

叫我!”温柔笑了一下,大大方方的出去了,

“掌柜的在不?”楼下前厅一阵吵杂。

李掌柜闻声赶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给子章少爷倒的茶水。

“几位爷,楼上雅间请。”李掌柜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见扮相虽不是官爷打扮,但绝非等闲之辈,想到雅间海棠刚走了一波客人。

“咸阳第一酒楼果然名不虚传!”其中一位中年人环视了一下四周人满为患的食客。

“恩,跟你打听个人!”那中年人坐定后并不急着点菜,慢条斯理的问道,“掌柜的,可知dào

京城来的松涛先生的住处不?”

“您找松涛先生?”李掌柜一听愣了,听竹就在隔壁。

“嗨!其实也不是找松涛先生的,我们是找我家公子的!公子自从出了京城,一直没有音信,我们只知他是松涛先生的门生,若能找到松涛先生,想必也便知公子下落了!”中年人缓缓道。

“松涛先生的住所小的不知,不过松涛先生如今就在隔壁!”李掌柜指了指右墙。“只是不知您说的公子是哪位?隔壁松涛先生带了两位公子!”李掌柜谦恭的问道。

“哦?当真!”中年人惊喜,起身直奔听竹而去。

“公子!”听竹的门再次“吱嘎”一声被推开。

…………

(我是悲催的存稿箱君,这会小容想必已是在疯玩狂自拍了吧?这丫头走的时候说要去品尝一大堆美食,还说要饿上两顿,扶着墙进,扶着墙出,去吃一次天下第一自助餐……唉!我还是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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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别亦难

“柔儿,我看那听竹的两位公子都是好酒之人,方才你只送去一坛,怕是不够呢!”后厨,温守正一边炒着菜,一边催道。

“知dào

了,爹,我这就让柱子哥再送一坛上去!”温柔应道。

“别了,柱子这会儿还不知dào

在哪桌忙活呢!等他来了,贵客怕是要怠慢了,还是你亲自送上去吧!”温守正顿了一下,抬眼朝外看了看,不见柱子的身影。

“好吧。爹,回头你可得让李掌柜给我加薪水,我可是来学厨的,白白给他当了好几回活计了!”温柔不情不愿的,实则是不愿多在前世的那两个公子面前多露面呢!

“你这丫头,啥时候也学得如此滑头!斤斤计较的,可不像我温守正的闺女!”温守正微微皱了下眉。

温柔扮了个鬼脸,抱起一坛酒,快闪出后厨。

此刻,听竹的门里门外,正热闹着。

“公子,可找到您啦!”那中年男人一步跨了进去。

“公子,德叔带着我们几个马不停蹄的一路披星戴月,小安子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总算是把您给找到了!”一个小家仆探了探身子,也跟了进来。

温柔抱着那坛酒,正走到听竹的门口,听到里面有动静,立时停在了门口。

“小安子,我这才走几天,你这嘴都能赶上宫里的太监了,再若如此巧言,我回去就把你送进宫,省得荒废了你这口才!”任越眼也不抬一下。依旧优雅的吃着他的西湖醋鱼。

“公子!您怎么舍得!”小安子讪讪一笑,闭口不再多言。

“说吧,追我到此,所谓何事?”任越掏出手帕,轻轻拭了拭口。缓缓抬起头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公子,您还不知dào

吧?前些日子,圣上刚刚加封老爷为一等定国公,眼下老爷可是总领军机内阁,圣上特赐府宅一座,于西安城内。这不快过年了,老爷、夫人在京忙于应酬。实在无暇顾及,老爷吩咐说反正西安离咸阳也不远,公子既然在咸阳,就顺道去看看御赐的府宅,然后就回京过年。这不,老奴已经把府宅的钥匙给带来了,公子给。”德叔说着。从怀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把铜质的大钥匙,送与任越面前。

“哦。我当什么事呢?不就是爹又加封了吗?至于兴师动众的从京城追到这吗?那御赐的府宅放在西安,又不会长脚跑了,还让我去看个什么劲。想让我回去过年就直说,干嘛绕这么个大弯子,还顺道去看,然后回京。”任越一脸不悦,单手举着那柄铜钥匙,左右瞥了几眼。

“公子,自打您不辞而别。留下一封书信离开后,夫人日夜思念,每日都盼着您回去呢!”德叔上前一步,继xù

语重心长道。

“不是还有大哥和二哥在身边的吗?”任越摇了摇头,随意的转着他手里的铜钥匙。

“公子!您瞧您这话说的,若让夫人听见了,必是要落泪了。回去吧,公子,快过年了,夫人不放心您一个人在外,说您就这么一个人走了,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小安子索性也劝了一句。

“呦,任三,你爹可以啊!这么快就加封为国公,下一步封王便指日可待了!如此,我可是要恭喜恭喜啦!快回去吧,你看你家老管家德叔都出动了,还有小安子,你看他急的。”盛尧山听了一会儿,放下筷子也跟着劝了一句。

“知dào

了。”任越随口应了一句,“不过有些可惜啊,若是圣上御赐的府宅在咸阳,该有多好!也好让学生孝敬孝敬老师!”任越看着手里的钥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任越,快回去吧,莫让父母担心。老夫一生难得闲适,青山绿水正和心意。”松涛先生放下碗筷,轻轻说了一句。

“恩,老师训导极是,任越回去收拾一下,后日便回。”任越点了点头。

“原来兵马大元帅任洪亭大人是在这一年被加封的一等定国公的!圣上还御赐了府宅在西安?任越这么快便要走了!”前世,温柔并不知dào

这些,今日听闻,她的心如同被石子打乱的湖面,手中的酒坛险些砸了。

“公子,年关将至,京城路遥,还望公子早些启程啊!”德叔继xù

劝道。

“任越,老夫知dào

你的心意,放心,回去之后,按照老夫为你制定的步骤,每日用心温书,若有任何不明,我们还可以书信往来,实在闷了,还是可以再回来的嘛!”松涛先生倒是豁达,想着任越跟着自己也有些日子了,这个天资聪慧的少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明年的会试,若是他参加了,定当高中榜魁!

“老师!任越知dào

。”任越拱手施礼。

“盛将军,您也在,老奴今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盛丞相知dào

老奴要来寻我家公子,想着您必也在此,特命老奴给您带封信。”德叔说着,又从袖管里摸出一封信来。

盛尧山接过信,拆开,抖出信纸,一目十行的阅完,转头朝向刘显笑道:“九皇子殿下,看来咱们也该回去了,圣上有命于家父,让在下接到信后早作安排,护送殿下回京过年,年后再继xù

和松涛先生学习。”

“不要嘛,显儿不要回去,显儿要留下来陪先生!”刘显圆滚滚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把抱住松涛先生不愿松开。

“呵呵,殿下听话,过年乃团圆佳节,殿下自然是要回京和圣上一同度过,待年后再回来也不迟,这几日的功课就免了!”松涛先生轻轻松开了刘显胖胖的小手,连哄带骗道。

听说功课免了,刘显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那。先生等显儿回来,显儿回来给您带好吃的!”刘显有些依依不舍。

什么!尧山也要走了?

温柔在门外抱着酒坛,只觉有千金之重。

前世的两个人就那么活脱脱的同时出现在自己身边,如今又这么匆匆的要同时离开。

温柔有点没反应过来,今生明明是要疏远他们。如今真到他们远去之时,心中却有无限不舍与纠结。

“盛将军,我们自京城而来,不光带来了您的家书,还给您带来了一个人!”小安子此刻忍不住了,忙插嘴道。

“哦?是谁?”盛尧山来了兴致。

“盛将军现住何处,待会我们回客栈通报。”小安子卖起了关子。

“城南青石街,柳林后。”盛尧山随口说了一句。

“如此。我们便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马车已备好,就在门口,随时恭候,九皇子殿下、松涛先生、盛将军告辞,公子,你们慢用。我们在隔壁等候!”德叔一一和听竹里的贵客打了招呼,唯独不知dào

该如何称呼温庭。只眼神示意了一下,带着小安子等随从恭敬的退了出去。

一行人匆匆经过门口,瞥见了站在门口发愣的温柔,不由多看了温柔几眼。

这醉仙楼真是有趣,怎得让个姑娘家当跑堂给送酒。德叔心中暗笑了一下。

别说,这咸阳的姑娘长得还挺标致的,虽然穿得简朴了点。小安子眉眼中藏着笑。

见这些人进了隔壁,温柔这才回过神来,抱着酒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柔儿妹子。这是哪桌的客人,这么快就喝完了一坛子酒?”正巧遇见从荷花厅里忙完出来的柱子。

“啊!不是,这是……”温柔慌乱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送酒的,赶忙又折返回去。

“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柱子自言自语道。

“我再给大家添一坛酒。”温柔强打着笑脸再次迈入听竹的门。

“温姑娘。你来得正好,我这酒刚好喝完!”盛尧山起身接过酒坛。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任越伸过杯子,等在一旁。

盛尧山倒也爽快,一一给任越、松涛先生各自倒了满满一大杯。

“对了温姑娘,上回我订的五十坛酒如何了,过几日我们便要回京了。”盛尧山侧着脸,随意的问了一句,英气逼人的脸上露出温润的笑意,仿佛冬日的暖阳,照化了寒冬的冰霜。

“哦,盛将军要的酒,都准bèi

好了,我明日便找人给送到醉仙楼来,将军可以随时来取!”温柔强忍住内心的不舍,淡淡道。

“辛苦温姑娘了,这些日子多有打扰,不到之处还望姑娘见谅!”盛尧山的笑继xù

打动着温柔的心。

“什么时候动身?”温柔脱口问道。

任越抬起眼来,似笑非笑的望着温柔。

这姑娘真有趣,怎么说这话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

显然盛尧山也意识到了,他顿了一下,倒也不在意,“收拾一下,打点一下,大概后天吧!”

“哦。”温柔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姐姐!”刘显唤了一声。

温柔停在那里。

“姐姐,你要等着显儿回来!显儿回来还要吃你做的烤饼!”刘显奶声奶气道。

“九皇子殿下折煞小女子了,您贵为皇子,小女子只不过是个厨娘,您来此吃饭,便是给醉仙楼最大的面子!”温柔施礼道,继xù

转身离去。

“唉!什么时候宫里的御厨能做的像姐姐一样好吃!”刘显托着腮帮子,敲着筷子,若有所思,自言自语。

这顿饭吃得极慢,待快要用完的时候,醉仙楼的门口华丽丽的又停了一辆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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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另一个女人

“小二,小二!”马车上先是下来一个俏丽的丫鬟,泼辣的扯着嗓子直呼道。

“哎,来喽!”柱子闻声麻利的跑了过来,毛巾往肩上一甩,“这位姐姐,您里边请!”

“小二,还有雅间吗?”丫鬟并不动身。

“有有有,若是您早来一会儿,倒是真的没有,不过现在嘛,雅间有空!”柱子想了想,就在刚才,桃花的客人也刚刚起身离去。

“好好收拾一下,我们家小姐看不得一丝的凌乱!”丫鬟说罢,转身走向马车,轻轻挑开门帘,一双如羊脂的嫩手伸了出来;细滑的手指上,一颗似滴血般的红宝,金灿灿的黄金镶包,镂空的雕花,阳光下着实燿人眼目;进而是一枚绿的滴水的翠镯,一看便是上好的缅甸翡。

柱子的眼睛都直了,只看这手,便知不是一般大户人家的身价。再说,咸阳城里,也没有如此富庶的人家啊!这位小姐是……

门帘完全被掀开,车夫殷勤的搬来马凳。

金线绣边的浮翠裙摆,彩绣纷繁的大红牡丹,摇影婆娑的水粉纱裙,光滑如水的镶玉缎带,粉玉色夹桃红色的双色交领,一顺的金线包边,再往上,便是大红的夹厚棉斗篷,洁白的狐狸毛滚边其上,便是那拢手的暖袋,也是同一色的白狐毛,浓密轻盈,无一杂色。

柱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一身斗篷,就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吃几辈子的了!

还没等柱子往上看到这位小姐的容貌。突然。

“看什么看,还不带路!想让我家小姐站在门口受冻吗?”丫鬟厉声斥道。

“是是是!小姐里边请!当心脚下。”柱子忙伸出手,往楼上雅间引领。

“听说你们这醉仙楼是咸阳第一的酒楼?”那小姐开口了,声音冷得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啊!那是。小姐想必不是此地人吧?咱们这醉仙楼每日过往的客商也是许多,无论南来北往的,但凡吃过咱们醉仙楼的菜,管饱您下次到咸阳,还得奔这来!”柱子在前面嘻哈的应着。

“大胆!我们小姐岂能和那些粗俗的商人相提并论!若是再说错话,当心割了你的舌头!”丫鬟怒道。

“玲珑。你跟我时间久了,可是越来越知dào

我的心思了。”小姐笑了一下。

乖乖,这位小姐什么来头?怎么动不动就要割人舌头?莫不是京中刑部大人的女儿?柱子用手捂了捂嘴,惊心动魄的往楼上走。

“小姐,方才在门口玲珑仿佛看到了德叔他们的马车,想必德叔他们也正在此用餐吧?”玲珑轻声道。

“哼,我早就看到啦!”小姐冷冷的拖长了腔,“让本小姐在客栈等,说是出来找他家公子,想不到竟是到这来吃喝!”此刻声音尖利。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小姐,要我说这趟出来,您就不该跟着德叔他们,这一路颠簸得,可把小姐给累坏了!回去后可得让老爷好好和任家理论理论!小姐是何等的尊贵身份。又是何等的娇弱!”玲珑继xù

附和道。

“看来这醉仙楼的名气果然不俗,要不任大管家他们也不会直接奔这来吃饭!走,咱今天也换个口味,看看乡土民风是个什么滋味!”小姐没理会玲珑,只是声音颇有些不善。

“盛大小姐!”听竹旁边海棠的门忽的打开了,小安子从里面钻了出来,看样子是去出恭的。

小安子的声音惊得海棠厅里一阵骚动,就连前面带路的柱子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这位小姐姓盛。

柱子这一看可不要紧,差点原地晕倒。

只见这位盛大小姐,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好皮肤,脸蛋圆润富态,腮若桃花落雪,唇如熟透的樱桃,圆溜溜的眼睛。乌漆漆的眸子,元宝髻上插满了金色的花簪、五色的宝石、就连那洁白的珍珠,也是颗颗如龙眼一般大小!

柱子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好家伙,这通身的气派,刑部老爷的俸禄怕是不够的。不过,穿成这样,一路坐马车而来,这幸亏之前的马贼被盛将军给清剿了,要不,这位盛大小姐,定是会被扒得……嘿嘿嘿嘿。柱子的内心邪恶了一下。

等等,盛将军,盛大小姐,都姓盛,莫不是他二人有什么……

柱子怔住了。

“盛大小姐!您怎么到这来了?”德叔出来迎道。

“任大管家,许你到这来,就不许我来?”盛大小姐斜眼瞥了一下德叔。

“是是,盛大小姐好眼力,一来就直奔咸阳第一的酒楼而来!老奴这就去帮您安排!”德叔行了个礼。

“罢了,我们自己会安排!对了,你们不是出来找人的吗?怎么人没找到,你们反倒在此吃喝起来了?”盛大小姐高傲的抬起了下巴。

“盛大小姐怕是误会了,老奴一行正是为了寻我家公子才到此地,可巧,公子就在隔壁,哦,对了,还有盛将军,九皇子殿下,松涛先生都在!老奴只等大家用餐完毕,想着尽快安排盛将军和盛大小姐见面呢!”德叔面不改色,一字一句道。

“哦?哥哥也在?”盛大小姐来了兴趣,带着玲珑直奔听竹而去。

“哥,哥!”随着一阵女子的轻唤,听竹的门再次被推开。

香粉扑鼻而来,各色珠钗宝石莹莹闪眼,纷繁考究的服饰,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家闺秀出现在了大伙的面前。

“妹妹,你怎么来了?”盛尧山站了起来。

“妹妹?莫非这位扎眼的姑娘是盛将军的妹妹?”温庭正在吃面条,先是看到盛大小姐一愣,面条差点走鼻子出来了。后又听说是盛将军的妹妹,更是一阵欣喜,差点没被呛到。

“来来来,我来给介shào

一下。”盛尧山刚伸手示意。

“哥。不用介shào

,都认识!娇雪见过九皇子殿下,见过松涛先生,见过任三公子,还有这位……”盛娇雪懒懒的施礼,到温庭这不禁停住了。

看穿着布衣草民一个。怎能和皇子殿下等人同桌用餐!

盛娇雪愣住了。

“原来是盛将军的妹妹,我叫温庭,是松涛先生的学生!”温庭热情的打着招呼。

“哦,原来是温公子,幸会幸会,敢问令尊何处高就?”盛娇雪脑瓜子转了几个圈,实在想不出朝廷中哪位大员姓温,这位公子难不成是京中富商之子?姓温的?好像还真没有!

“哦,盛大小姐谬赞了,我爹是这的大厨。小姐还没吃饭吧?我让爹去给你炒几个拿手的好菜!”温庭倒是实在,直接起身直奔后厨而去。

什么!厨子!

盛娇雪顿时觉得头脑发晕!

方才我都说了些什么?堂堂丞相之女,居然和一个厨子的儿子打了招呼,还称呼他为公子……我呸!

“爹,爹!”温庭一到后厨便嚷开了,“快。快弄几个好菜,盛将军的妹妹来了!”

“哦?又有京城的客人?”温守正一愣,这是怎么了,短短一个月内,醉仙楼居然和京城的客人结缘了!

“哥,你说的可是盛娇雪?”温柔一愣,手中的铁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妹妹,你怎知她叫盛娇雪?”温庭奇怪了。

“哦……前几日和盛将军闲聊时知dào

的。”温柔迅速的撒了个谎。

盛娇雪,这个面如桃花,心如蛇蝎一样的女人。前世对自己诸多刁难,就是因为自己是厨子之女,她身为丞相之女实在接受不了自家哥哥对一个厨娘有爱慕之心。

对了,前世她好像对任越也蛮有意思的,不过任越不喜欢。后来温家出事了……再后来。温柔实在不知dào

这位盛大小姐的下落了。

如今,她也来了咸阳,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哥,这位小姐可是丞相之女,口味想必定是很挑剔的,还是问问她点些什么吧?免得爹做了,她不喜欢。”温柔想了想,生怕温守正吃亏。

“恩,柔儿说的极是,如此柔儿你去问问吧?”温守正随口说道。

“爹!你又把我当跑堂使!”温柔不悦,她实在不想和那位难缠的大小姐照面。

“好好好,庭儿,你去,去让柱子给问问,然后给我回话!”温守正冲着温庭说道。

“爹,这也太麻烦了,一来一回的,最后还不是得落到你的头上,我看就让妹妹随我去点了,也好和爹直接沟通!”温庭不乐意了。

“恩,也有道理,柔儿,你去吧!回头我和李掌柜说,给你加薪!”温守正乐道。

“爹,我……”温柔百般无奈,终拗不过父兄,还是被温庭给拖走了。

唉,算了,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想和他俩怎么样,再说盛娇雪如今也不认得我,去就去吧!温柔定了定心,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随温庭进了听竹。

“盛大小姐,您看多巧,您是盛将军的妹妹,这是我的妹妹——温柔,跟着我爹学厨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我妹妹说!”温庭满脸的兴奋。

“切。”盛娇雪侧过脸来,嘴角挤过一丝不屑。

“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小姐怎么能和一个厨子之女相提并论!就是你们这的头牌菜,我家小姐怕是也看不上眼呢!”玲珑阴阳怪气道。

“罢了,点菜吧!”盛娇雪懒懒的看了温柔一眼。

…………

(小容回来喽~这几日不在,看到说书评区里大家的留言,真心好感动,献上超级温暖抱,小容爱你们~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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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又杠上了

果然还是如前世同样般骄纵!这个死女人!

温柔紧紧的咬着牙,心里早就把盛娇雪给骂了千遍万遍了,不过想着此刻盛娇雪并不认识自己,温柔的面色上还以硬挤出一丝笑意,不尴不尬的,倒是显得有些奇怪。

“哥,你太抬举你妹我了,这点菜什么的是柱子哥的事,我只不过是后厨一个小小的厨娘,还是个学徒,怎能逾矩?我还是去叫柱子哥吧!先告退了。”温柔白了温庭一眼,放下手中的酒坛,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乡下地方就是乡下地方,民风蛮荒不可开化,她也不打听打听本小姐是什么来头!跟本小姐说话,非但不行礼,抬头直视,还我啊我的,真是乡野村姑,没见过世面!”盛娇雪喝道。

“盛大小姐说话好生有趣,温姑娘连叫盛尧山都抬头挺胸,怎得到你这里还要卑躬屈膝不成?再者说了,温姑娘不自称我,难不成还要自称奴婢?她和你也没关系吧?你要点菜,人家只不过是这里的小学徒,说的没错啊,再说这不是给你去喊跑堂的了吗?至于把话说成这样吗?”任越大抵是吃好了,放下手中的筷子,斜斜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半带蔑视的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盛娇雪。

“任越哥哥!”盛娇雪嘴角翘了起来。

“盛尧山,敢情你这妹妹有喜欢认哥哥的毛病啊!”任越不搭理盛娇雪,只是嘲讽的看着盛尧山。

“啊,娇雪只是尊长而已。”盛尧山忙打个圆场。

“哼哼。尊长!”松涛先生清了清嗓子,“堂堂相府小姐,居然开口闭口荒蛮,不可开化!还说此地为乡吧地方!老夫便是这土生土长之人,是地地道道的乡野村夫,难不成也没见过世面?!”松涛先生的话字字像砸在盛娇雪的脸上,盛尧山在一旁也快坐不住了。

“松涛先生,我……”盛娇雪立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明明是想戏谑那丫头的,怎得连着松涛先生也一并含沙射影了,这可不妙,这老头是出了名的难缠!

“我什么我?跟长辈说话,居然不起身行礼,居然还敢用我!你爹盛毕极没教过你礼数啊?”松涛先生的话差点没把盛娇雪给噎死。

“先生息怒,妹妹一时无心。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大人大量,不要和妹妹计较才是!”盛尧山刚忙起身劝着。

任越在一旁翘了翘嘴角,心道,你还不知dào

吧,老师平生并无其他嗜好,唯独爱美食如命。如今温柔可是老师的口中珍宝,连日来老师入住咸阳,一日三餐都是温柔在打理,老师的口味、喜好,再无人比温柔更清楚的了!今日你居然胆敢在老师的嘴里夺宝,这不是找骂吗?

“娇雪姐姐,温姐姐的手艺可好了,你别那么说她,待会你吃了就知dào

了!”刘显虽不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可看到大家的脸色都不好。便知dào

盛娇雪一定是说错了话,奶声奶气的劝道。

“哎呦,这可怎么是好?大家莫要上火,都怪我那妹妹脾气太倔,冲撞了盛大小姐,也怪我口无遮拦,误会都是因我而起,怪我怪我!”温庭见气氛不对了。赶忙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呦,终于有人肯承担了,就是怨你!你算哪颗葱……”盛娇雪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一干人围攻指责。此刻听见有人肯承担责任,便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肚子的怨气一股脑的全冲着温庭去了。

“他不是哪颗葱,他是我徒弟!”松涛先生厉声斥道!

温庭的耳朵一热,浑身激灵了一下,老师刚刚说了什么?当众宣bù

我是他徒弟,还为我说话!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温庭顿时将后背挺得笔直,胸中一阵豪迈在激荡。

“不爱吃就到其他屋子吃去,我没邀请你来!”松涛先生绷着脸,下了逐客令。

“哥。”盛娇雪眼泪都快出来了,眼巴巴的望着盛尧山。

“先生,妹妹不懂事,尧山带她给各位赔礼,尧山先失陪,妹妹远道而来,想必还未用餐,尧山这就带她去隔壁小酌,去去便回。”盛尧山一看这情形,生怕势态再扩大,索性还是把这个惹事的妹妹给带开吧。

说罢,拉过盛娇雪出了听竹,就拐到隔壁的海棠去了。

“哥,我不去!”盛娇雪别别扭扭的一路嘟囔着。

“别生事了,先闭嘴!”盛尧山顿了一下盛娇雪的胳膊。

“德叔,娇雪还没吃饭,先在你们这凑合一下,麻烦你们照顾一下,小安子去喊伙计点菜!”盛尧山交代完,顺势将盛娇雪按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在旁边。

“哥——”盛娇雪拖着长腔,撒着娇。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到这来了?”盛尧山开口问道。

“快过年了,爹爹和娘亲挂念哥哥,这一年来,你先是征战沙场,后又被圣上钦点肃清马贼,如今又被派来保护九皇子殿下,跟随松涛先生读书!哥,你可有多少日子没回家了?我好不容易才求得爹的同意,跟着任府的管家前来接你,一路上不知dào

受了多少辛苦,谁知……一到这,竟为了一个粗使厨娘丫头,被批了个里外不是,哥,你说我冤不冤!嘤嘤嘤。”盛娇雪一面气呼呼的说着,一面又掏出一方上好的月影纱帕轻轻拭擦着眼角。

“好了好了,既然是来接我回去过年的,自然是要开开心心的,再不许哭哭啼啼的了,堂堂相府二小姐,在外面哭鼻子,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盛尧山轻轻哄着妹妹。

“就是就是,堂堂相府小姐,居然在外面给人欺负得哭鼻子,我这相府小姐当得可真憋屈!”盛娇雪气鼓鼓的说。

“行了,别孩子气了,想吃什么,尽管和哥说,哥请!我跟你说,这咸阳的美食,你在京城可是吃不到的……”不一会儿,盛尧山绘声绘色的描述,盛娇雪破涕为笑。

点菜过后,盛娇雪随意的吃了几道小菜和点心,只等隔壁的动静了。

一顿饭说快也不快,盛娇雪这边吃完了,隔壁的听竹到底也是没有别的动静。温柔自打刚才出了听竹,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厨,再没出去过。

任越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的失落,几次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每每抬头,又都失望的收眼,喝了几口茶,也觉得索然无味,感觉屋内闷得发慌,旋即起身便要出去透透气。

“任越,你去哪?”松涛先生随口问道。

“哦,老师,我出去走走,待会直接在大门口等你们!”任越说吧,负手出屋。

隔壁的海棠,盛尧山看着盛娇雪漫不经心的吃着粥,也觉得胸中憋闷,如此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着伺候着,此情此景怎得如家中一般羁绊,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索性也起身。

“哥。”盛娇雪呼道。

“哦,你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气!”盛尧山轻轻拍了拍盛娇雪的肩膀,也起身离去。

后厨里,温柔正和方大石帮着温守正忙活着一道道菜品。

雅间有桌客人点了拔丝,温守正一直忙于大菜,这道甜食便直接交给了方大石。

“师父,这拔丝我没做过……”方大石有些为难。

“凡事都有第一次,这拔丝你们看我做也不下十回了,柔儿你学得快,这拔丝交给你们好好研究一下,算是不定期的考验吧!”温守正嘿嘿笑道。

“放心吧,爹!”温柔脆生生道。

“柔儿妹子,你可有把握,难不成在家中做过?”方大石面色生疑。

“石头哥,我天天在这忙前忙后的,到家骨头都快散了,哪有那个精力去单练?不过,爹说的对,咱们好好研究一下,一定可以做成的!”温柔说这话是,心里是有一点点虚的。

这辈子没做过,不代表上辈子没做过,这拔丝她原是会做的,宫中妃嫔多爱甜食,前世她随父进宫后,没少做这道拔丝。

拔丝的食材可用的许多,土豆、红薯、山药、苹果、香蕉……均可成型。

温柔左右看了看,见食材筐里这些都有,眼珠子咕噜一转,索性决定做个大杂烩拔丝!

随手将各色食材一一抓了些,放进小盆中裹面加淀粉抓匀。

“石头哥,开火!”

“柔儿妹子,你这是……”方大石架锅起火,抬眼看见温柔手中各式的食材,实在是不懂,这个丫头到底搞什么鬼!

“石头哥,看我的!先熬糖!”温柔将装有食材的小盆塞进方大石手中,自信的走到早前,见锅中温度正适,扬手倒了一勺油,轻轻晃锅将油摇匀。

“柔儿妹子,要不我来吧,当心烫到!”方大石实在不放心,这滚热的油锅,冒着徐徐的青烟,看来温度不低啊!

“不用,我能行!”温柔不让,扬手舀了一大勺糖,改成小火,慢慢的转着锅。

锅中的温度缓缓上升,白色的砂糖浸入油中,慢慢变成褐色,慢慢的融化、融化,颗粒逐渐消失,继而变成一个个细细的小泡,均匀的冒着。

“嘿!成了!”温柔开心道,“石头哥,快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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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吃光了

说罢,温柔伸手取过方大石手中的小盆,将那些炸制过的大杂烩食材悉数倒进了锅中。

“柔儿妹子,你怎么全都倒进去了!”方大石不解,惊问。

见过烩面,见过乱炖,没见过做拔丝还能胡乱搭配的!

“嘿嘿,石头哥,放心好了,多尝试一下,万一好吃呢!再说,爹不是说了吗,一个好厨子,不能墨守成规,得懂得开拓创新!”温柔嘻嘻的笑笑,用铲子翻动了几下锅中丰富多彩的食材。

“啥?尝试一下?我还以为你有谱呢!敢情是……这万一要是不成功,客人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方大石急了。

“万一不成就咱俩把它给消灭了,实在难吃就倒了,嘿嘿,不让爹发xiàn

,不给客人上不就都不知dào

了吗?笨啊!”温柔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眼睛笑得更弯了。

“噗嗤。”一声没忍住的笑,惊得温柔和方大石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只见后厨的门口,一抹雪白耀目的出现在那。

“任公子!”方大石惊叹。

“你怎么到这来了,怪油腻的,回头再蹭你一身的油,你这白衣服可不好洗啊!”温柔见是任越,努力的平静了下内心,随口问道。

“上面实在憋闷,我随便走走!”任越随便搪塞了一句。

“我说你们这些豪门公子真是有意思,放着好好的雅间不坐,倒喜欢乱窜,你要闲闷可以去后院转转,怎么反到后厨来吸油烟子味透气来了!”温柔嗤笑了下。

“不熟悉路,误闯进来的。温姑娘莫怪。”任越大抵也是觉得说不过去,只好又搪塞了一句。

“出门右转,直走到后门,有院子,不过可没你府上的大!更没有假山和池塘!”温柔头也不抬。

“温姑娘怎知我府上有假山和池塘?莫非你去过?”任越眯着一双眼睛凑了过来,和这丫头呛着说话,简直太有趣了。

“我……”温柔滞了一下。

前世任府她自是去过的,不过不是走正门。而是走的偏门,直通任府的后厨。

每每去任府,不是被传去,就是随其他厨子一道被借去筹备宴席。

大周兵马大元帅的府宅,奢华大气,院落几进几出。水榭长廊,假山飞瀑,每每行走在其间。温柔总忍不住偷偷四下张望。

前世,任越虽未直接说过要娶她,可这个如玉般的公子,不顾世俗与等级,眼光略过一切名门闺秀,单单只停留下她——一个厨娘的身上。

只是因为她的美丽,她的善良,更是因为她俘获肠胃的厨艺。

温柔曾经幻想过,如果没有殷家,任越不离身的白袍换成大红的喜袍。而她也凤冠霞帔,除去一身的厨娘装束。从正门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坐着香软的八台大轿进入任府……有一天她会昂首挺胸的走在这院子里,身后跟着一干丫鬟随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每每梦到任越的大红轿子渐渐的离自己近了,殷富贵猥琐肮脏的嘴脸就忽的蹦了出来。死死的钳住自己的手腕,恶狠狠道:“白日做梦!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厨娘,竟然幻想嫁入元帅府!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卖酒去吧!”

任越的花轿离自己越来越远,殷富贵的嘴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温柔每每在梦中惊醒,总是会回到那个万箭穿心的雪夜。

那个白衣翩翩的美少年,抛官弃爵,舍弃一切,只为了和自己在一起。

而自己,到死也没能坐上任越的大红花轿,只是心如刀割的看到任越的白衣染满了鲜血。

那耀眼的,滚烫的殷红,仿佛嫁娶的红袍,再看时,着红袍之人已是闭目离去……

“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任越又凑近了一步。

温柔这才回过神来,猛的发xiàn

刚才自己又在前世和今生之间游走了一趟。

“柔儿妹子,快翻,要糊了!”方大石一直死死的盯着锅中,生怕这一锅试验品被报废了,连累了自己和温柔的肠胃。

“哦,好了好了!”温柔快速的翻动了几下锅内,粘稠的,晶莹剔透的糖霜挂满了所有的食材,丝丝的冒着热气。

“快尝尝!”温柔自信道。

“咦,做什么好吃的呢?”一个阳光般的声音。

盛尧山倒背着手快步闪了进来。

“盛尧山,你也来了?”任越抬眼,觉得诧异。

“许你能来,我就不能来?”盛尧山回了一句。

“先别说话,快尝尝,不好吃我再重做!”温柔根本没理会这俩人。

“哎,好!”方大石闻声应了一句。

“这是招呼我们的吗?”盛尧山笑着抄起一双筷子,顿了顿,直直的戳向那盘拔丝。

“恩,好吃,嘶,好吃!”盛尧山掩着口,大概是被烫到了,嘶嘶的倒吸着气,不住的赞美。

“当心烫着!快喝口冷茶!”温柔这才瞥见盛尧山的这般跳脚窘态,这刚出锅的拔丝,外面裹了糖,油封的温度全在里面,这一口吃下去,还不得烫坏了,连忙递了一杯冷茶过去。

盛尧山含了一口在口中,面上缓缓的恢复了正常。

任越在一旁扬了扬嘴角,“盛将军沙场刀剑都不怕,还怕烫?”

“任三,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嘶嘶,有本事你来吃一个!”盛尧山微恼,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那盘什锦拔丝。

“人家让的是石头,又没让你,你起个什么哄!烫着活该!”任越嗔道。

“切,温姑娘让的是大家,在场的人人都有份,你个娘们家家的,挑嘴的要命。不吃甜食,哪来那么多废话!”盛尧山此刻好不容易将那块烫嘴的拔丝给咽了下去,嘴里顿时腾空了出来,索性和任越杠上了。

“盛尧山,你说谁娘们!我任越今日就吃给你看!看我挑不挑嘴!”任越气不过,自己这等惊艳的外表,在外人眼中有的只是艳羡,怎得到了盛尧山的口中却成了娘们。还家家的!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能文能武,被人说成这样,实在是羞愤!

“你来啊!哎,有本事你就吃一个!你若能一口吃下,我盛尧山就把这一盘都给包了!”盛尧山见任越接招。索性还就真杠上了。

反正这一盘拔丝,甜甜的,各种口味都有。就是全吃了,也是自己的肠胃沾光!

“吃就吃!”任越来真的,快步走了过来,拿起一双筷子顿了顿,稳稳的夹起一块红薯拔丝,左右寻了一下。

温柔刚才一做好就盛出来端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倒水,看样子任越想蘸一下冷水的念头是要落空了。

温柔在一旁一直在关注这二位不请自来的公子,这俩人较的是哪门子劲啊!

前世任越从不吃甜食,温柔起初不知dào

是为什么。后来才知,原来任越是爱hù

自己的牙齿。甜食从不触碰,每每用餐也都是以茶入菜,睡前更是用盐洁牙,如此才保持了一口碎玉般的皓齿。

而今,盛尧山的挑衅,难不成是要坏了任越的规矩!

这样也好。省得他挑嘴,营养不均衡!今生我不是要给他扳过来的吗?好,就借用盛尧山的手!温柔站在一边,嘴角微微浮现了一丝得yì



“我去拿水!”温柔突然想起了什么。

“温姑娘不用,我刚才不也这样吃下去了吗?脆脆甜甜的正好!”盛尧山阻止道。

“任三,说好了,一口吃下的!不许小口!”盛尧山又指着任越嚷了一句。

话音刚落,只见任越夹着那一块红薯拔丝,毫不犹豫的放进了自己的口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就背过身去了。

“不许吐出来,吐了你就是娘们!”盛尧山继xù

嚷嚷道!

“水,水!”任越哪有那个功夫理会盛尧山,他现在嘴里的温度都快要爆了。

“快,喝一口,别咽,含着!”温柔麻利的递过一杯冷茶。

任越哪里肯听话,咕咚咕咚的竟然喝了三大杯,总算是把嘴里的温度给降下来了。

待嘴里的热度散去,只留下丝丝沁人心脾的甜腻,任越轻轻咬了几下,还真挺脆的,外酥里软,口感不错,任越索性也不细嚼慢咽了,几口便将拔丝红薯给吃了下去。

看得温柔眼都直了,任越吃甜食了!任越居然吃了甜食!

“是个爷们!”盛尧山微微点头,对任越的表现颇为满yì

,当然自己这个纯爷们也不能食言,刚才说好的,人家吃一块,自己就包了一盘。

“没烫着吧?”温柔上前关切的询问着任越。

那一大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多亏了姑娘的凉茶!味道不错!”任越笑道。

“什么不错?拔丝还是茶?”温柔糊涂了。

“哈哈哈哈!”任越也不答,仰天笑道。

什么声音?

温柔突然发觉背后的声响不对,再次转身时,只见方大石眼巴巴的可怜兮兮的仰望着盛尧山的喉结。

盛尧山干脆端起盘子,扬起脖子直接往嘴里扒。

吃几口,灌几大口凉茶,周而复始。

待到再次放下盘子时,就连里面的糖底都被抠干净了。

“我的拔丝是做给客人的!”温柔猛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任、盛二人怒目而视!

“牡丹厅的拔丝好了没,客人催了!”柱子不知dào

何时钻了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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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公子慢走

离别的日子总是来得飞快。

醉仙楼的后厨里,温柔看似若无其事的,一遍遍擦拭着那些朝露酒的坛子,心情却很是有些舍不得。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想好的,此生不和他二人有任何瓜葛,如今如我所愿,人家要回京过年去了,我在这黯然伤神个什么劲啊!

温柔苦笑了一下,自嘲道。

“柔丫头,盛将军差人来取酒了!”李掌柜亲自从帐台跑到后厨。

“知dào

了,都准bèi

好了,让他们到后厨来搬吧!”温柔轻轻吐了一口气,无精打采道。

“柔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温守正大抵听出了温柔的语气有异。

“爹,没什么,许是这些日子来累到了,过年时歇歇就无碍了。”温柔随口道。

“我看也别等过年了,反正给盛将军的酒,你也忙完了,不如今日就回去歇着吧,正好kàn

看家中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二伯和珍娘的婚事,也差不多了,这几日就办了吧!”温守正关心道。

“爹,我不累!”温柔说这话时,眼睛却在不停的向外张望,似在寻找什么。

“还说不累,这几日你又是帮厨,又是照顾松涛先生他们的饮食,你一个十二岁的丫头,不累才怪!”温守正有些心疼,眼前纤弱的闺女,自打随他来到醉仙楼的后厨,明显瘦了一圈。

“快回去吧!要不我让石头送你?”温守正见温柔还不走。又催了一句。

“哦。”温柔有些失落,张望了半天,门口除了几个来搬酒的士兵,并无别人。

今日,他们定是不会来了,盛尧山有九皇子、盛娇雪要照顾。还有他那一干手下;任越。他本就不该在咸阳出现,如今回京过年,正好遵循了仕途的轨迹,来年会试定当高中榜首,之后便是殿试——圣上钦点的状元。

温柔走出醉仙楼,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几次都幻想着面前会出现一抹青色。或是一团雪白。

可是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喧闹的人声,别的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没留意,不听话的双脚竟带这她又一次的来到了城东的大门外。

城外依旧是一片冬日的萧索,前几日还暗涌的护城河,这几日因为气温骤降的缘故,竟被冰严严实实的封了起来。

“好冷啊!”温柔下意识的攥紧了蓝布棉服的领口。这才意识到今日的西北风竟似她的心境凄冷、肆虐。

一阵悠扬的箫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冲破严寒,直逼耳畔。

“任越!”这箫声再熟悉不过了,依旧是在这护城河边,温柔脱口而出。

四下转着圈的找寻,他没走吗?还是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清脆的马蹄声渐渐近了。一团雪白跃然面前。

“温姑娘,怎么又是你一个人?”任越手里攥着玉箫。单手持缰,翩翩的白衣随风招展,在映雪的背上风姿绰绰。

“我……我随便走走。”温柔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那日任越去后厨,也用的是这个借口。

“该不会是来送我的吧?”任越轻快的翻身下马,眯着眼睛,慢慢靠经。

“当然不是!”温柔直接回击了一嘴,语毕才发觉,自己的内心从不曾说谎。

“快回去吧!有老师他们来送就足够了,看这天眼看就要下雪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又没带伞……”任越的语气柔柔的,虽是离温柔一步之遥,可温柔觉得,他们的心靠得很近。

“松涛先生也来了?”温柔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大家都在那边呢,就等盛尧山那小子的酒一到,我们就回京了!”任越扬手指了下不远处。

温柔望过去,果见有人影在攒动。

“我就不过去了,你……路上保重。”温柔顿了下,还是说了送别的话,只是不敢看任越的眼睛。

任越嘴角扬了扬,鼻子里发出柔软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在笑。

“这丫头,不刁蛮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嘛!”任越心中暗道,竟然有种想伸手摸一摸温柔头发的冲动,这些日子以来,他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温柔在照顾着,平凡的食材,考究的做法,熟悉的味道,体贴的心思,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惊喜。

任越总觉得内心深处,这个叫做温柔的小丫头和自己很熟,仿佛前世就很熟识一般!

“既然来了,还是和大伙打个招呼吧!待会儿我让水墨送你回去。”任越到底还是不放心。

温柔觉得自己的腿脚仿佛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任越的话仿佛有股魔力,她竟然听话的点点头,随着他一道往前走。

“温姑娘!”盛尧山笑了。

“盛尧山,人家可不是专程来送你的,我正好在城门口遇见,巧了。怎么着你好歹也在劳烦人家照顾了多日,不表示表示?”任越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盛尧山。

“温姐姐!”刘显听说温柔来了,兴奋的一个骨碌从马车上滚了出来,又蹦又闹的非要下去,侍卫没办法,只得抱他下车。

刘显蹒跚的跑了过来,一下扑在温柔的棉裙上,依依不舍。

“温姐姐,显儿会想你的,显儿过了年会再回来,姐姐还给显儿做好吃的,好不好?”

“九皇子殿下乖,回京后切莫贪嘴,你若长成个小胖子,便再不能像你尧山哥哥一般威武高大了!”温柔蹲在身来,轻轻捏了捏刘显胖嘟嘟的小脸,又指了指旁边的盛尧山。

听闻此言,盛尧山觉得倍有面子,得yì

的晃了晃脖子。

“为什么是盛尧山?一个匹夫。有什么好羡慕的!粗俗!”任越心中暗道了一句,眉头拧了一下,眼神不屑的瞥过盛尧山。

“温姑娘,多谢你的美酒,若是方便的话,我打算大批的购买。反正姑娘制酒神速。这事等年后再细说!连日来,多有打扰,尧山不胜感激,也没别的赠与姑娘,不如……”盛尧山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身后的亮银长枪,他身上似乎没有别的物件。总不能唤过手下直接给银子吧!虽然钱是实惠的,但盛尧山到底还是个读过书的武将!

“变天了,这件斗篷赠与姑娘,姑且是我的一片心意吧!”盛尧山说罢,麻利的解下自己的墨色金边翻毛斗篷,轻轻的披在了温柔的身上。

好温暖、好熟悉的感觉!

温柔顿时觉得浑身酥软得无力了,前世这个山一样的男人。为他遮风挡雨。带他逃出天牢,即便失去一身武艺成为废人,还用身躯为她挡住箭雨。一想到这些,温柔的眼眶湿润了。

任越站在一旁,不由轻轻咬了咬牙齿,原本是想戏弄盛尧山一下的。知dào

这小子没什么情致,谁知竟然成就了这么一幕你侬我侬!

任越的嘴里酸酸的。一种被人抢了心爱之物的感觉,恨恨而生。

“哥!你干什么呢!天那么冷,你若是冻坏了,这丫头担待得起吗?不就是个厨娘吗?”另一辆马车内,盛娇雪单手挑着窗帘,尖酸道。

“喂,你,快点脱下来还给我哥!你知dào

这件披风的价值吗?你做一年的饭也买不起!”盛娇雪索性伸出一根玉指,直指温柔道。

温柔猛一激灵,前世她温柔如水,凭谁横加指责,她都默默忍受,从不多言。

当初刚毅的盛尧山不仅对温柔的厨艺和美貌倾心,更是对她如水般温柔的性子赞叹有佳;而前世,任越亦是如此,他洒脱不羁惯了,温柔貌美又精通厨艺,最重yào

是她安安静静从不多言,任越喜欢看日落时的温柔,娴静优雅,任越喜欢看水边沉思的温柔,有时她端坐水岸,任越便站在对岸吹箫相诉。

如今重生了,她再不要当那个唯唯诺诺的温柔!她的家人,她守护;她不喜欢的,便直言以待,谁也强迫不了!若是在平日,她定会和盛娇雪好好理论理论,比如“你哥送我的,你哥愿意,你管得着吗?”

可此刻,温柔还是觉得盛娇雪说的对,明明今生非亲非故的两个人,只不过自己职责所在做了些饭菜,怎好收人家如此贵重的披风?

再说,天气真的寒冷,路途又远,以盛尧山的性子,定是不会坐在温暖的马车里的,定是要在赤兔之上,一马当先。温柔的内心轻轻叹了一句:尧山,照顾好自己,不要冻病了才好。

想到这,温柔什么也没说,缓缓解下披风,双手奉还于盛尧山的手上。

“盛将军好意,温柔心领。”

“温姑娘,这是送你的……”盛尧山还想坚持,温柔早已转身来到了松涛先生的身边。

“切,算你识相,免得我费口舌了!”盛娇雪得yì

道,狠狠的甩下了手中的帘子。

任越见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虽说盛尧山那黑斗篷还了,此刻他居然觉得内心有些幸灾乐祸。

“温姑娘,我们走后,老师就拜托你了!”任越到底还是摸了摸鼻子,上前寒暄了一句。

“放心吧,松涛先生也是我哥的老师,我亏待不了!”温柔抿嘴一笑。

“老师,不如过年去我家吧?人多热闹,正好尝尝我爹的手艺,我爹才是真zhèng

的大厨!”温庭突然想起了什么,热情的邀请着。

“臭小子,你这徒弟,我收值了!”松涛先生捋着胡须笑了。

“老师,我们告辞了,就此别过,您回吧。温姑娘,你也回吧!水墨替我送温姑娘回去!”任越翻身上马,仔细的交待着。

盛尧山犹犹豫豫的,刚才的斗篷没送成,总不至于自己真就这么走了吧,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将士。将士心领神会,待盛娇雪的马车走远了,从怀里掏出一张大号的银票塞到温柔手中,“姑娘,这是盛将军的意思,请务必收下!”说罢,风一般的打马离去了。

………………

(听说今日上客户端了,不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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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贵客上门

此刻,离咸阳数千公里之遥的京城,亦是一片筹备过年的熙熙攘攘。

盛府的宅前,早已悬挂了大红的灯笼,五彩逼真的门神年画一左一右,彰显出年节的欢乐气氛。

任府的高大朱门也已经粉饰一新,黄澄澄的狮首门环,衬得任府更比往日威武庄严。府中上下,早已准bèi

妥当,就等除夕当日贴上大红的对子,开门纳福呐!

与此同时,咸阳的温家,今日也是热闹非凡。

多日跟随松涛先生读书的温庭回来了……

“娘,娘!快看,谁来啦!”温庭一进大门就扯着嗓子嚷嚷开了。

周氏正在厨房忙着筹备年货,同在的还有王氏,以及王氏的三闺女温馨。

“这孩子,听说跟了赫赫有名的松涛先生,怎得还是如此炸毛!”王氏闻声笑道。

周氏也笑道:“他那是回家,本性所致!若在外面,定是规规矩矩的!”说着,在围裙上抹了抹湿手,快步起身迎了出来。

院中不仅温庭、温柔兄妹俩都在,后面还突兀的多了好几个,有一个精干的老头、一个壮实的中年人,还有一个秀气的小书生,当然还有一头毛茸茸的大驴!

“你这孩子!跟这松涛先生还不学好,定是又惹了是非,人家找上门来了吧!”周氏一边数落着温庭,一边陪着笑脸对着众人。

“娘,哥哥没闯祸,这位就是松涛先生,哥哥邀请先生一行到咱家过年来了!”温柔上前一步,忙帮着化解介shào



“啥?松涛……先生!”周氏愣住了。在她这个妇道人家眼里,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大儒,应该是锦衣玉食、车马相迎、前呼后拥、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眼前这个带着一头驴来的老头,怎么都和松涛先生扯不上边际。

“温夫人。岳某打扰了!”松涛先生看到面前这位妇人呆愣的样子,于是上前两步,先打了个招呼。

“柔儿,这是松涛先生?”周氏还有些不敢相信。

“娘,别说是你了,听说当时赵大人出城去迎接。也吃了一惊呢!”温柔耳语回应着,这段轶事。还是后厨的活计们说笑时她听来的,虽是没亲眼所见,可想想怎么都觉得好笑!

“松涛先生在上,请受民妇一拜!”周氏闻言,面色大惊,眼前这位可是皇上的老师啊!怎得活生生的就到自己家里来了,还说是来过年的!于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正欲给松涛先生磕个响头。

“使不得。使不得!温夫人快快请起!”松涛先生先是吓了一跳,这好端端站着说话,怎么说跪就跪了,还预备磕头!忙搀扶起下跪的周氏。

“先生,民妇今日非要拜您不成,承蒙您不嫌弃。肯收犬子为徒,犬子有了您这位老师,我们温家就有望了!”周氏高兴得一时语无伦次,原地跪着不肯起,又是点头,又是作揖的,若不是松涛先生搀扶着。这磕头定是难免的了。

“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娘扶起来!”松涛先生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温庭。

温柔也过去搭了把手,此刻王氏和温馨不知dào

什么时候也从厨房跑了出来,家里来了这么一位贵客,几个不常出门的妇道人家,一时竟愣在那里,连让座看茶都忘了。

“呵呵,温夫人说笑了,我与令郎的这段师徒缘分,还要拜令嫒所赐。”松涛先生说到这里,余光瞟了一眼温柔,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这段过节,早在温庭拜师的当天,温柔就向家人坦白了,周氏对于松涛先生的此番说辞,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自个儿的闺女仗着厨艺奇才,又满脑子奇思妙想,竟然耍得馋嘴的帝师团团转!可眼下,被耍的贵客亲自登门,怎么也不能重提旧事。

“松涛先生见笑,您既然不嫌弃咱这小门小户的简陋,回头我让老东西带着柔儿给您好好做上几桌好菜!也让您给品评品评!老东西总吹自己手艺是咸阳第一,您见多识广,也灭灭他的锐气,别让老东西带坏了闺女,整天翘尾巴!”周氏改换上一幅笑脸迎人,就是绝口不提知dào

的旧事。

松涛先生一脸乌黑,想必这温夫人口中的“老东西”便是醉仙楼大厨温守正了吧。这温夫人可也是真缺心眼,居然在我一个老头子面前说她家男人是老东西,粗算过来,我也比那温守正年长一二十,他是“老东西”,那我是什么?

于是,一个慢吞吞爬行的有壳动物出现在了松涛先生的头脑中。

温柔看到松涛先生这般嗤恼的样子,琢磨了一下周氏方才的话,一个没忍住,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妹妹,你笑什么?”温庭摸着后脑勺想不明白。

“没什么,先生,这离过年也不远了,若是您不嫌弃,不如就住在我家,一来节省来回路途;二来嘛,自然亏待不了您的嘴巴;三来嘛,还能督促哥的功课,您看可以吗?”温柔笑嘻嘻的跑到松涛先生面前,一脸的真诚。

“好!就给你这丫头个面子!我老头子也没什么讲究,住哪都一样,只要吃得好!哈哈!水墨,你这就随长生回去,将我的日常用品收拾一二,好容易回到故土,还不得过个有滋有味的年!温夫人,不打扰吧?”松涛先生扬起笑脸,征求了一下周氏的意见。

周氏喜上眉梢,这尊佛爷真是不请自来,刚才还说是来吃饭,转眼就要住下了,这朝夕相伴指导的,庭儿的功课定是没错!

“好好!松涛先生您不嫌弃,那是咱家面子上有光,温家祖坟冒青烟!柔儿,快跟我去收拾下,给先生腾个住处!”周氏说罢,拉起温柔的手就走。

温家虽是个小院,可毕竟不及大户人家房间富裕,周氏带着温柔,说是去给松涛先生收拾房间,其实也只不过是把一间放杂物的小间收拾了出来,简单支了个床,把温庭的铺盖挪了过来,温庭的那间不大的卧房朝阳,自然是要给松涛先生居住。

“娘,还有生伯和水墨呢!”温柔好意提醒。

“哦,我倒是忘了,对了,他俩也是京城的大官吗?”周氏转了下眼珠子问道。

“娘,生伯是跟随了先生多年的老仆,水墨是先生的书童,不是什么大官!”温柔眨巴着眼睛,不明白周氏心中怎么那么多大官。

“哦,是两个随从啊!那就好办了,让那水墨和你哥哥挤一间,都是读书人,年纪相仿,没什么忌讳的,至于那个生伯,就让他和你二伯住吧,反正你二伯就一个人!”周氏很麻利的给安排好了。

“娘!亏你想得出来!二伯怎么就是一个人了!不是还有珍娘的吗?二伯和珍娘的吉日,不还是娘你们给挑的吗?前些日子,我还看见二伯带着珍娘去买布做嫁衣来着。娘,您总不会想二伯的大喜之日,卧房里有三个人吧!再说杂物间摆放哥哥一人的铺盖已是很挤了,娘,难不成你想让哥哥搂着水墨去睡?”温柔笑嘻嘻的提醒道。

“呀!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后天便是你二伯和珍娘新婚的吉日了吧!瞧我这脑子,一忙年居然给忘了!那你这几日跟老大家的馨丫头挤挤,你的房间也腾出来,我和你爹搬过去住,我们的房间再支一张床,让生伯和水墨凑合吧!”周氏想了想,又调整了安排。

“娘,干嘛那么麻烦,直接让水墨和生伯住我那屋,我和哥哥一屋不就得了!”温柔不明白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疯话,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再是亲哥哥,也不能住一起!再过两年就该嫁人了,说出去日后还有哪个婆家敢来娶你!还是让爹娘住吧!”周氏用手指戳了下温柔的头。

“娘,我不想嫁人!我还小嘞!我想陪着娘,我想和爹学手艺!”温柔轻轻摇晃着周氏的胳膊。

以往每每家人提及嫁人、夫家,温柔总是心有余悸,前世殷德顺的嘴脸,她受够了!如今,殷家小人已被踩在脚下,他们再也不能打什么嫁娶的坏主意了。至于这次,周氏口中随意的一句婆家,到让温柔的一颗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两个熟悉的面容。

“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呢!”温柔使劲晃了晃头,心中不住的责备着自己。

忙忙碌碌的好一阵子,温庭和温馨也来搭了把手,待到晚饭前,水墨和生伯回来之时,温家已经把所有都安排好了。

“娘,酒楼这几日忙得厉害,爹定是要晚些回来,今日的晚饭我来帮您做吧!”温柔像只小兔子一般的蹿进了厨房,说话就开始卷袖子,戴围裙。

周氏看得眼睛直发愣,先前只是听温守正说过柔儿会做菜,可当真怎么个会做法,她还真没亲眼所见。

“好呀,你去帮我剥剥葱吧!”周氏笑着指了下食材筐,想着闺女学厨只有一月,温守正那个老东西向来嘴里跑牛,想必他口中的闺女的会做菜也就只是切个菜,煮个面条什么的。

“娘,剥好了!家里都有什么?”就在周氏神游之时,温柔早已麻利的剥好的葱,像模像样的站在了灶台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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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美食美器

“妹妹!”正当温柔撸袖准bèi

大干一场的时候,温庭探着头扒着厨房的门边进来了。

“哥,你去陪先生说话,这有我,很快就可以开饭了!”温柔摆手赶温庭。

“还好我赶上了,你们还没开始做吧?先生让我赶过来和你说一声,他想吃臊子面!”温庭说话像不喘气一样,一口气说完了这长长的一句。

“臊子面?!”温柔愣住了,这老头前几天不是才在醉仙楼吃过吗?怎么今日又要吃?

一抬眼看见厨房前晃过的人影,温柔不禁开口了,“水墨!”

“温姑娘,何事?”水墨晃了进来,和温庭并肩站在门口,两个书生都是一样的弱不禁风。

“先生要吃臊子面?”温柔又问了一遍水墨。

“啊……是啊!”水墨吞吞吐吐,“那个,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说完抬脚就要离去。

“水墨,你去哪?”温柔觉得有异。

“去……去集市。”水墨继xù

吞吞吐吐。

“去集市作什么?”温柔继xù

追问。

读书人最不会的便是说谎,一说谎就脸红,这不,水墨白嫩的脸,已然是红到了脖子根。

“去……去买些肉菜。”水墨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买肉菜?!”温柔和温庭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先生难不成要亲自下厨,也要一展厨艺吗?”温柔好奇。

水墨见这谎怎么都圆不住了,只得拉过温柔和温庭二人到身边。

“温姑娘。我这话可只和你们兄妹二人说,若是让第三人知dào

了,先生定是要罚我默书一百遍的。”水墨垂下眼皮,“先生说。温家虽说热情,可毕竟是寻常百姓家,既要豢养家眷,又要供温小哥读书,实属不易,平白无故的再多了我们几个来这过年,白吃白喝的实在过意不去,若是直接给钱,想必你们定是不会要的。让我去集市上帮忙买些肉菜口粮,也好减轻你们的负担。”水墨缓缓道来。

“这老头,还怪有情义的!让我准bèi

简单的臊子面,敢情他要做东请大伙吃肉!”温柔摸摸鼻子,自言自语道。

“先生也太客气啦!有我爹在,我家吃肉啥时候花过钱?”温庭也跟着衬了一句。

水墨瞪着眼睛,看看温柔又看看温庭,实在不明白这兄妹俩说的是什么。

“哥!”温柔瞪了一眼温庭,示意他闭嘴,自家的便捷福利虽是殷厚。可也不是能摆在明面上说的。“既然先生有这等美意,我们何不成全了他?书中不是说过,君子有成人之美的吗?水墨你去吧,去买些羊肉、母鸡、蔬菜回来,其他的教给我就行了!”温柔眨巴了几下眼皮,想了想道。

“如此,便是最好!有劳温姑娘吩咐,水墨方才正愁要买些什么呢!”水墨说起来和温庭的年龄不相上下,也就是个半大孩子。虽是书读得多了些。可心思却单纯得很,几句话就乐的眉开眼笑的。

“看来今天是吃不上了。哥,你去帮我个忙!”温柔略一沉思,拉起温庭的胳膊就往外跑。

“这些孩子神神mì

秘的干什么?”周氏诧异的抬头。又笑着摇了摇头。“对了,方才水墨那孩子说什么,先生要吃臊子面,这个简单!”周氏迈开步子,打开了面口袋。

“妹妹,何事?”温庭被温柔拉着来到了他暂时的小屋。

“哥,借你的纸笔用下。”温柔说话间,已是提起了毛笔,麻利的在宣纸上画着什么。

温庭歪着脑袋,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看不懂温柔纸上到底在画些什么!一个圆圆的锅子形状的东西,上面尖尖的……

“哥,你去跑个腿,去东街刘铁匠那走一趟,就说按我画的图,帮忙打个铜锅!我急用!”温柔将纸仔细的叠好,塞进温庭的手里,又从腰间摸了张银票,一同塞给温庭。当然这银票是临行前盛尧山给的。

什么都比不上银钱来得实惠,尤其是当你想用的时候,口袋里恰巧有充足的银钱!

温柔扬了扬嘴角,心道:盛尧山这小子到底是直爽,若是当初他真的给了那件披风,难不成我还让哥哥先去当了换成钱不成?

“妹妹,这是……”温庭还在那磨磨唧唧。

“哥,我等这锅急用,给你们做好吃的!你还不快去!”温柔双手推着温庭就往外撵。

“知dào

了,我去就是了!”温庭瘪着嘴,心中暗想,柔儿这丫头自从开始接触厨艺以来,思路向来古怪,许是这一次也不例外吧!

见温庭被狗撵了一般的跑了出去,温柔靠在门柱上,脸上露出得yì

的笑。

前世,她随盛尧山的大军出征的时候,每每寒夜,将士们排着队伍打饭之时,出锅还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到将士们手中早已成了冷羹冷炙,温柔曾亲眼目睹一个小将士,应着北风,吃下冰冷饭菜后,腹痛难忍,蹲地不起的场景,更曾记得盛尧山为了这个小将士,亲自将其抱至自己帐中,熬煮姜茶,为其驱寒的场面。

那一刻,她曾想过,若是有一种锅,能够让人即使在寒冬中,也能随时吃到热乎乎的饭菜,那该有多好?

几个不眠之夜,一口形态巧妙,肚圆中空的铜锅草图便在温柔的笔下诞生。

回到京中,在能工巧匠师傅的打造之下,这草图上的奇异铜锅便活脱脱的跳了出来。温柔捧在怀里,上下的抚摸,爱不释手。

“柔儿,你傻笑什么?这是何物?”盛尧山当日看着倚在门前的温柔,好奇的问道。

“盛将军,这是小女子刚刚发明的火锅!有了它再也不用担心将士们吃冷饭了!”温柔像个孩子一样的雀跃道。

“哦?这不就是个铜锅吗?怎么是火锅呢?”盛尧山不解,接过锅子翻转研究。

“待会吃饭的时候你就知dào

啦!”温柔莞尔一笑,抱着她的宝贝火锅脱兔一般的跑开了。

于是,盛尧山的饭桌上从此多了一样奇妙的食器——在铜锅中空处放入燃着的木炭,在锅子里放入高汤,木炭的温度使得高汤时刻保持沸腾。

而铜锅的一圈则摆放着备好的食材,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剪了长须的大虾、方方正正的冬瓜片、土豆片、山药片、火腿片、当然还有时令的鲜蔬叶子……

一样一样的往沸腾的高汤中涮去,蘸着温柔精心调制的口味不一的调料,盛尧山的眼睛放亮了。

“柔儿,若是再在其中加个隔断,将锅子一分为二界,这边施以原汤,那边加入辛辣,个人按口味涮食,岂不更加美妙?”盛尧山大口大口的吃着鲜嫩的涮羊肉片,水汽和热气蒙在眼前,温柔觉得这张英俊的脸好温暖。

“好呀!就依你!中间加个隔断,形似太极卦象,就叫太极炉好了!”温柔坐在一旁,又添了些高汤下去,笑着说。

“你这丫头莫不是随我们这些汉子出征学傻了,什么太极八卦的,那明明是一鸳一鸯,并肩荡漾嘛!”盛尧山手指着改造好的火锅笑道。

鸳鸯……温柔的脸红了,不知是不是火锅的热度熏烤的。

“我看就叫鸳鸯火锅吧!应景!哈哈哈哈!”盛尧山吃得开怀大笑。

“盛将军尽兴,前儿个小女子的夫家送了些新酿的美酒,不知将军可有雅兴品尝品尝?”温柔起身施礼。

每每都是这样的时候,明明盛尧山说得清清楚楚,可温柔总是搬出准婆家,那一纸婚约像是随时都扼在她喉咙上的索命绳,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罢了,你下去吧!”盛尧山挥挥手,神色枉然。

这不是还没成亲呢吗?那个卖酒的小子就那么好?也没见他关心过你……盛尧山嗤笑一声,自嘲的摇摇头。

“你这丫头竟跑这来打什么瞌睡!”周氏急火火的话,惊得温柔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来自己刚才靠在门柱上竟又神游了。

前世原就出自自己之手的火锅,如今故地重生,干脆就提前亮相吧!都是自己的,又不算抄袭,再说,那个松涛先生原本就是客,虽然前世没有任何印象,但看起来人还不错,哥哥又在他门下学习,好在这老头好吃,冬日里派火锅出马一定搞定!

温柔想想,嘴角又浮出一丝得yì

的笑。

“娘,我哪有偷懒瞌睡,我在想事!对了,先生不是要吃臊子面吗?我去做!”温柔使劲晃了晃头,想把刚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印记都甩掉。

可是,越想丢掉,却越像生了根发了芽一般,尤其是盛尧山雾气腾腾的眼睛,说着“鸳鸯”二字,温柔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旋即又猛掐了自己胳膊一下,想什么呢!自打重生的那刻起,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今生再不去去打扰他二人!

“面我已经擀好了,就等人齐了做浇头呢!”周氏随口应了一句。

“哦,那我来吧!娘,你去叫大家来吃饭吧!爹在醉仙楼忙着,说不用等他!”温柔说完蹦蹦跳跳的往厨房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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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变味了

就着家中现有的食材,番茄、火腿、冬笋、木耳……酸爽可口的浇头,不一会就做好了,红亮亮的很是诱人。

待最后一碗面被淋上浇头时,温庭也正好完成任务回来。

“这位是松涛先生吧,久仰久仰!松涛先生请上座!”老大温守成一家起身连忙给松涛先生见礼。

“老夫就是一个告老还乡的老头子,再说圆桌不分上下,大家随意便是!”松涛先生很是随和。

王氏和周氏相互推诿了几下,听到先生如此说辞,也就别别扭扭的坐了下来。

温守成的左手是松涛先生,右手是王氏,往下依次是温善、温馨,之后是周氏、温柔,温庭,松涛先生的左手边依次是水墨和长生。

此时,温守财提着个凳子进来了,嚷嚷道:“贵客,劳烦往里挪挪,再加个位呗?”

温守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老二,中间那地儿足够你一人坐下的,再挪你可就够躺着吃了!”

“老大,我说贵客在此,又快过年了,你也积点口德行不行?我这哪是自己坐的,这不,珍娘来了!”温守财脖子一挺,一点也没服软。

“珍娘来得实在不凑巧,正好赶上饭时!”说话间,温守财的身后闪过一个俏丽的身影,笑靥盈盈的和一桌子人打着招呼。

“珍娘!”松涛先生一惊,这不是那日住在隔壁的泼辣的小寡妇吗?

“先生,珍娘实在不知dào

您是温庭贤侄的老师,若是知dào

是自家人。珍娘说什么都会给您留着烤饼的!”珍娘一见松涛先生,打趣的笑道。

“自家人……”松涛先生一脸的茫然,已是顾不上珍娘当众揭了他窘况的轶事了。

“嘿嘿,先生还不知dào

吧。我和珍娘三日后便要成亲了!到时候先生可要来吃杯喜酒啊!”温守财推起满脸的褶子笑道。

“哦,哦!敢情还有这等喜事啊!那老夫可是一定要来的!水墨,取我的钱袋来!”松涛先生恍然大悟,原来这俏丽的小寡妇居然和这个贼兮兮的男人好上了。都说英雄配美人,可这位的身形样貌,实在不英雄!

“来,珍娘,这是给你的!是老夫的一番心意!日后,若是这小子有什么粗俗失礼的地方,老夫再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娘家人,有什么委屈。老夫给你做主!”松涛先生说着。从钱袋子里里摸出一小锭黄澄澄的金元宝。

明晃晃的金黄色。顿时晃得满桌的人闪眼!

“金子!”温守财嚎叫一句,上去就拿过来放进嘴里咬。

“是真的,真的。真的是金子!”温守财浑身都在颤抖。

“太丢人了!”温庭以手掩面。

温柔也无可奈何。

“先生您这礼也太大了,珍娘受不起!”珍娘掐了一把身旁欣喜若狂的温守财。施礼道。

“呵呵,拿着吧,老夫向来认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但是值得花的,老夫也一定不会落下!若是觉得之前和温丫头联合对不住老夫,就从今日起多做些好吃的,补偿补偿我吧!哈哈哈哈!”松涛先生倒是豪爽。

抬手拿起筷子,顿了顿,刚要伸筷去夹菜,抬眼却发xiàn

,桌上空空,每个人的面前只放着一碗诱人的臊子面,当真只有臊子面!

这丫头也太实在了吧!让做臊子面,真的这么听话!

松涛先生此刻心中不免有些埋怨,自己大老远来做客,刚又舍了一锭金元宝,难不成就换了一碗臊子面?!

想到这,松涛先生抬眼看了看温柔,这丫头正低头吃面,根本没搭理自己。

又侧脸看了看水墨,心道,你个木头,我不是让你去买肉菜的吗?菜呢?

水墨看了看先生,面色尴尬得很。心说,先生你可别动怒,我真的去买肉菜了,只不过买来都交给了温姑娘,我哪知dào

温姑娘还是只做了臊子面!

“大家先吃面吧,来来,快尝尝,今儿这道面是松涛先生点名要吃的!”周氏见气氛有异,赶忙起身张罗。

是啊,这真是自己点名要吃的!可我也没说只吃这个吧!松涛先生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轻轻吐了口气,也罢!臊子面也不错,酸爽可口,晚上吃还有助消化,总好过自己煮的葱花白面!

“呵呵,连累大伙陪我老头子吃面条了!”松涛先生扬起笑脸,又顿了顿筷子。

“不碍不碍,只要先生喜欢,咱们就是天天吃,顿顿吃都愿意!”温守财大概是刚才得了松涛先生的金元宝,嘴巴分外的甜。

可是这一句,却是着实惹恼了松涛先生,心里翻腾着不是个滋味,“天天吃!还顿顿吃!我的金元宝啊!”松涛先生暗暗叫苦。

“先生莫怪,今日准bèi

匆忙,亏待了先生,明日柔儿好好筹备,定当给大伙补回来!”温柔突然亮了一嗓子,说罢又向温庭挤了挤眼睛。

这话还像样!松涛先生眼睛眯了起来,张开嘴巴就是一大口面条,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咦,今日这面条做得怎么失了这么大的水准!面条非但不劲道,反而松松散散,软软塌塌的烂在口中。只是这浇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酸爽!

“先生,今日就委屈你了,柔儿学厨时日尚短,我那老东西又忙于醉仙楼一时回不来,今日也就只有我亲自下厨擀面条了,这浇头是柔儿做的,若是不好吃,先生可多多担待啊!”周氏见松涛先生只吃了一口面条就停了下来,还以为是浇头出了岔子,赶忙解释。

“原来如此,温夫人多虑啦!”松涛先生这下全明白了,敢情这失了水准的面条是你擀的。难道这丫头从来没在家中露过自己的一手绝活?

“三婶!你刚说这浇头是柔儿做的?”温馨惊叫了一声。

“凑合吃吧,柔儿才刚学了一个月,难免有差。”周氏笑着圆了一句。

“简直和三叔做的一样好吃!这酸爽,不敢相信啊!”温馨又惊叫了一声。

在场了一干家人闻言。纷纷大口小口的吸着自己碗里的面条。

“恩,好吃,好吃!”

“真是和老三做的一样好吃!”

“柔儿,这道浇头没少练习吧?一个月学了一道浇头。值了!”

一时间,喝面条的稀里哗啦声,对浇头的赞美声,乱七八糟的响了起来。

“你们那是还没吃到柔儿做的烤饼和烤肉,那才是人间美味呢!”温守财抹了抹嘴,意犹未尽道,似乎那些日子以来的美味烧烤还停留在口中。

“二伯,你每日忙于赌钱,饥一顿饱一顿的。只要是吃的。在你嘴里都是美味。上回你说巷口的孙麻子家做的烧饼是美味,我去吃了,那烧饼硬得差点没把我的牙硌掉!”温善说着。

温守财脸色黑红。嘟嘟囔囔的好一阵子才停嘴。

晚饭后。

“哥,刘铁匠说我那锅何时能取?”灯下。温柔挤在温庭的小屋,窃窃私语。

“妹妹你放心,我说你要的急,又不缺他银子,刘铁匠自然眉开眼笑,他今日加班加点,明早就可以去取了!”温庭拍着胸脯道。

“太好了!我就说,哥哥办事我放心!”温柔小粉拳轻轻砸在温庭的肩上,兄妹俩好一阵闹腾才停手。

“只是……银钱上刘铁匠要得狠了些。”温庭抿了抿嘴。

“怎么?那张十两银子的银票还不够吗?”温柔迎这问道。

“也没那么多,刘铁匠收了二两银子!比寻常的铁锅整整贵出十倍还多!”温庭愤愤道。

温柔轻轻吐了口气,转眼笑了,“我还以为多少呢?不就是两坛酒的钱吗?我哥哥日后是要当大官挣大钱的人,怎得也开始计较这区区小钱了?再说,这钱本就是盛将军给的!”温柔抬起笑眼。

“对哈,是他和任公子让我们照顾好松涛先生的,用他们给的钱花在照顾先生身上也无可厚非。”温庭顿了顿,大抵觉得花的不是自个儿的钱,顿时心中一阵痛快。

“哥……”温柔瘪了瘪嘴,看着温庭这般模样,实在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

第二日,温柔早早的起身,一直埋头于厨房,直到午饭时分才出来。

温庭一大早直奔刘铁匠的铺子取奇怪的铜锅,一路上用个蓝布蒙着,生怕有人见了稀罕的问东问西。

“臭小子!一大早起来,不在房里温书,又瞎跑什么!”温庭怀里抱着蒙着铜锅的布包,一进门就和松涛先生撞了个正着。

“先生早!我哪有瞎跑,我是在帮先生办正事!”温庭嘻嘻笑道。

“正事?”松涛先生一脸茫然,心道,我哪有让你小子办什么正事啊!“给我站住!”

温庭猛的一激灵,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明明是找借口出去闲游,还说什么帮我办正事?我问你,昨日的功课可有复习?回头到我房里背诵!若是错一个字,整篇抄写一百遍!”松涛先生面色严厉,负手而去。

只留下温庭一个人站在院中不住的出冷汗,“先生,我真没骗你,我真是帮你办正事的,先生的正事,除了美食,还有其他吗?”温庭小声嘀咕了一句。

“哥,你回来了?”温柔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招着手,示意温庭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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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吃火锅

温庭硬挤出嘴角的一丝笑容望了一眼温柔,心道,妹妹,我可是帮你背了黑锅了,今儿我的委屈,可全赖你这奇怪的铜锅了!

“臭小子,还愣着干嘛?快来背书!”屋内松涛先生中气十足的一声咆哮。

温庭冷不丁的一抖,忙把手里的布包塞给温柔,自己兔子似的跑开了。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屋内传出朗朗连贯的声音。

“哥,我就知dào

你能行!”温柔抿嘴一笑,层层打开布包,眼睛亮了。

午饭时分眨眼便至,温家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了饭桌前,松涛先生看起来心情大好,竟破天荒的让温庭坐在他的身边。

“柔儿,你这倒腾了一上午了,又不许我们去帮忙,到底中午要吃什么啊?这么神mì

?”周氏见大家都入座了,桌上却空空如也,唯恐午饭有什么闪失。

“今日大寒,天寒地冻,我请大家吃火锅!”温柔诡异的笑笑,招手示意温庭过来帮忙。

“柔儿又在搞什么鬼?”

“火锅?没听说过!”

“火做的锅子?”

“先生,您见多识广……”

“这……老夫也未曾耳闻。”

正当大伙议论纷纷之时,温庭端着个大铜盘子进来了,铜盘子上安放着一只样子奇怪的铜锅,像锅又不像锅,上面尖尖,肚子圆圆,中间还是空的,貌似还冒着烟!天呐!透过镂空的雕花。里面居然是燃烧的木炭!还真跟火有关!

温庭放好铜锅,温柔随后而至,端着满满的几盘子切好的食材,从容的摆放在铜锅的周围。

红彤彤的羊肉片、白嫩嫩的豆腐、绿油油的青菜、金灿灿的土豆片、莹润润的冬瓜片……看得大伙眼都直了。倒不是因为菜的样式多,而是因为这些通通都是生的!

“柔儿,你莫不是忙糊涂了,怎么还未烹制就端上来了!”周氏见状。嗔怪道。

“娘!这大冷天的,我怎么能让大伙吃生冷的呢!等着吧,马上就有热乎乎的美味啦!”温柔说完,又麻利的放了几碗蘸料在桌上,轻轻的揭开铜锅的盖子,一股温热的浓香瞬间弥漫进了每个人的肠胃。

原来这锅中,还有乾坤!松涛先生眼睛一亮,想他爱好美食之人,一生品尝美味无数。可如今这奇异的铜锅。配有这么多的生食。还是头回见到!

“这便是我说的火锅,汤底乃是用松涛先生提供的上好羊骨和鸡汤熬制,里面放有豆芽、蘑菇、葱姜提鲜。大家可以随意取食自己喜爱的食材,只要在滚沸的汤底中涮至片刻。蘸上酱料,便可食用了!”温柔说罢,伸手示意大家动手品尝。

可是满桌的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桌上生冷的食材,竟无一人动手!

松涛先生顿了顿筷子,跃跃欲试,却又退缩了,心道,生的呀,能吃吗?一个十二岁丫头的话,能信吗?奇怪的锅子,冷冰冰的生食,大冷的天儿,我一个老头子,弄不好是要拉肚子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温柔见大伙坐着不动,又一次的起身,“我先示范一下,管饱你们吃一口想两口!根本停不下来!”

这话,是前世盛尧山说的,“吃一口想两口,根本停不下来!”

温柔至今还能回想起那日盛尧山埋头享shòu

火锅鲜美时的表情……

轻轻夹起一片红红的羊肉片,放进滚沸的奶白色高汤中,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羊肉片瞬间变成了褐色,微微卷曲,薄薄的肉片因为烫的缘故,在温柔的筷子上还微微抖动着。稍稍蘸了蒜泥香油的蘸料,温柔轻轻吹了吹,一口放进嘴里,抿着嘴很是享shòu

的咀嚼着、吞咽,继而发出一阵长长的回味之声:“啊……”

“妹妹,真那么好吃吗?”温庭看着温柔陶醉的样子,馋得只咽口水,这种享shòu

美味的表情,岂能是装出来的!

没等温柔回答,温庭早已迫不及待的伸筷下去,咦,奇怪,怎么还多了一双筷子,再抬眼时,之间松涛先生早已拎着一片涮好的羊肉出锅蘸料去了,肉片进嘴,松涛先生满面红光。

温庭再也等不及了,也拎出自己的肉片,放进口中。

“好吃!太好吃了!”温庭大呼。

再看松涛先生,已是伸筷去夹第二口了!

满桌子的人齐齐吞咽了一口口水,乱七八糟的筷子夹着各种不同的食材,从四面八方伸进滚沸的汤锅中,再乱七八糟的拿出来。

“哎呦,我的肉掉了!”

“你别挤,一边挪挪。”

“麻酱的好吃!”

“蒜泥香油的好吃!”

“好吃,好吃!”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刚才还冷冰冰静悄悄的桌子,转眼都快打起来了。

“二伯,这盘羊肉几乎都被你吃了!”

“臭小子,你也没少吃!”

转眼,一盘羊肉片就被瓜分殆尽,就连那些素菜也都露了盘子底!

“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bèi

食材!今儿的羊肉我请!”松涛先生举着筷子舍不得放下,指着笑得快趴下的温柔嚷嚷。

这边温守财和温庭正为谁多吃了羊肉扯扯不清,那边温柔早已上第二波菜肴了。

乱哄哄的桌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又是一阵齐刷刷的筷子响动,之后便是啧啧的咂吧嘴声。

一顿饭,温柔也记不清到底上了几回菜,添了几回汤,加了几回炭,最后又用浓汤卧了几个荷包蛋,又煮了一大把面条!待到收盘时,满桌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抱着肚子舒服的直哼哼,真是吃撑了!

“先生,可还满yì

?”温柔笑嘻嘻的问着打着饱嗝的松涛先生。

“好,呃!好!呃!今儿晚上还吃这个!”松涛先生摸着嘴巴一脸的满yì



当初,盛尧山就是这个表情,一连吃了好几天的火锅,顿顿吃都不腻,后来要不是上火了,太医让调整饮食,说不定还要继xù

吃下去呢!

温柔满心欢喜,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前世的点点滴滴。

“先生,这火锅可不能多吃,吃多了您的肠胃受不了,再说好东西要细水长流,改日我再做更好吃的给您!”温柔眯着眼睛,笑着劝说。

“呵呵,好好!那过年的时候,老夫能否再吃一次?用这汤煮饺子,定是美味!”松涛先生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问题,只要先生好好教哥哥,我就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温柔谈了个条件!

“你!你这丫头把老夫想成什么人了?”松涛先生刚要动怒,一个小丫头居然用美食来要挟自己,还跟自己谈条件!可肠胃说不了谎话,这丫头的手艺真心的好!一连串的美食飘浮在松涛先生的脑海中,先生妥协了。

“好!就依你,老夫定当勤利督促臭小子读书,可最终的造化,还是要看臭小子自己的!毕竟考试什么的,旁人帮不了,最后还得他自己上!”松涛先生点点头。

“什么?勤利督促?”旁边的温庭一听到这个词,眼皮都耷拉下来了,自从昨日先生入住以来,他的一颗小心脏就没安稳过,就连今日取锅回来的点滴时间,先生都不放过,如今还要再勤利,还让不让人活了,难不成任越公子的翩翩文采,也是这样逼出来的!温庭此刻只觉头脑轰轰直响,刚才吃火锅时的勇猛一扫而净了。

晚上,温守正拖着一天的疲惫从醉仙楼回来,周氏迫不及待的拉他到厨房见识了温柔发明的火锅,又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馋得温守正明明已经在醉仙楼吃过晚饭了,还是偷偷摸摸的和周氏在厨房里重新复制了一遍火锅的美味。

“他爹,味道如何?”周氏小声问道。

“绝了!柔儿那丫头是怎么想到的?这锅子,真神了!改日我把它推广到醉仙楼去!”温守正满口的羊肉片,含混不清道。

与此同时,回京的路上,任越和盛尧山已是分道扬镳。

任越带着徳叔小安子等人,一路快马加鞭先是奔赴到了西安,去看了圣上所赐的府宅,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

盛尧山一行,虽是考lǜ

到盛娇雪和九皇子的因素,不便舟车劳顿,可也是起早贪黑,为的就是早一点能赶回京城过年。

“尧山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刘显在马车里早已坐不住了。

“九皇子殿下请放宽心,再过几日就到了!”盛尧山骑着赤兔,恭敬的在车外回禀。

“唉,这一路上真无聊,显儿好想念温姐姐所做的烤饼……”刘显托着胖胖的两腮,若有所思。

“温姐姐……哼,一个厨娘……”盛娇雪坐在旁边,满心的不屑。

“是啊!温姑娘,幸好有你所酿的朝露酒,若不然这一路上……嘿嘿。”入夜时分,盛尧山独自一人坐在驿站门前的台阶上,对月独饮。

盛娇雪拿着盛尧山的墨色金边披风,隐在一旁,心中再次发狠:又是温姑娘!不就是一个厨娘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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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几家欢喜几家愁

年关将至,温家的喜事也如期而至。

温守财这个三十好几的老男人,终于摆脱了光棍的头衔,在温家一众亲戚的帮zhù

下,在松涛先生的见证下,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牵起珍娘的手了。

“老二,成家立业你虽是晚了些,可也是完成了第一步。往后,也该收收心,做点正经营生,和珍娘好好过日子啦!”温守正吃着喜酒,还是不忘叮嘱嗜赌成性的温守财。

“就是就是,若是过几年,等你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我看你这当爹的急不急添置房宅!”王氏深有体会,当初大儿子温厚成家时,夫妻俩拼了半条老命,才为儿子挣得一间简单的小宅,再加上彩礼聘礼,王氏打心眼里感激三弟温守正的接济帮衬。要不,他们一家早就撑不下去了!

“嘿嘿,三弟、大嫂教xùn

得极是,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各位也给我做个见证,我温守财从今日起,再不踏入赌坊半步了,如有食言,就让珍娘休了我!”温守财一手指天,一手掐腰,信誓旦旦的。

“二伯,不如你们去卖小吃吧?既简单又实惠,虽是辛苦些,可也不少赚银子!”温柔眼珠子转了个圈,三句离不开吃,也给温守财夫妇指了一条路。

于是,自打温守财成亲后的第二日,这个整日里游手好闲的男人,竟然破天荒的和媳妇一起,起早贪黑的做起了小吃的买卖,简单的蒸馍。热乎乎的包子,街头巷尾的,总能看到他夫妻二人忙碌的身影。

温柔闲的时候,也会来和珍娘说说和面的技巧,一来二去的,温守财的生意很是顺利。

因为生意好,直到年二十九,醉仙楼才挂上了休业的牌子。乔老爷当日来过,带着乔子章和李掌柜对了小半天的帐,一年来的收成,让他的脸上开满了花。

“子章少爷。”银铃般的声音。

乔子章转身,只见身着大红色镶兔毛边棉袍的红袖,一身年节的喜庆,脆生生的唤着自己。

“红袖姑娘,来帮李掌柜的忙啊?”乔子章笑着问了一句。

自从那日范剑酒楼闹事之后,红袖便因惊吓过度被李掌柜带回家去调养。倒是有些日子不见了。今日看来,自然是康健精神得很了,粉嫩嫩的脸蛋。又衬着今日周身的大红喜庆。如雪的手腕在大红色镶毛边的袖管里若隐若现,淡淡的体香幽幽袭来,到真是应了那句“红袖添香”。

乔子章一时被这喜庆的红色迷了眼睛,这姑娘何时竟出落得如此美艳!

“过年了,带了些家中所制的腊肉,我爹说请子章少爷和乔老爷尝尝。”红袖说罢。转身跑进又跑出,手中捧着一吊色彩明艳的腊肉,递了过来。

“哦,多谢红袖姑娘。也替我带你家人好!”乔子章彬彬有礼的接下谢道。

“那……子章少爷先去忙,红袖不打扰了。”红袖迟疑了片刻。似乎还有话说,碍于男女有别。又是身份地位的悬殊,要说的话到了也都化为两腮桃红,随着周身的大红相互辉映。

“红袖姑娘。”乔子章出言叫住了即将转身的红袖。

“子章少爷何事?”红袖的小脸更红了,气息也似乎喘不匀了些。

“不知过年红袖姑娘可否出远门?”乔子章随口问了一句。

“红袖只在家中陪爹娘过年。”红袖笑着摇摇头。

“子章冒昧,能否邀请红袖姑娘元宵之夜出来赏灯?”乔子章此言一出,旋即有些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

大周朝元宵之夜赏灯习俗自古有之,或邀上知己同窗,或姐妹相伴,或是一家人出行。自己和红袖充其量也就只见过几面,熟识自然是谈不上,又非亲非故,再说男女有别,自己怎得就开口相邀了呢!

红袖显然也是愣住了,这个邀请也来的太突然了吧?不过自己的内心却已是千万遍的回答了,“我愿意!”

“这……”红袖迟疑了,姑娘家的矜持和内心的纠结,此刻竟变成了一团思绪的混乱。

“哦,红袖姑娘不必误会,子章届时也会邀请酒楼的其他伙伴,若是红袖姑娘感兴趣,不妨到时一起吧!”乔子章脑子转了好几个圈,连忙把众人给拉了出来,方好避免男女单独的尴尬。

“太好了,也叫上柔儿妹妹吧!”红袖脱口而出,这个酒楼和她年纪相仿,且又认识的女伴,也就只有温柔了。

“温姑娘?那是自然,我这就去和温大厨说!那我们就相邀石桥东畔喽!”乔子章施了个礼,转身之际嘴角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东家满yì

,自然伙计们的红包也不会少,温守正怀揣着鼓鼓的红包,肩上扛着沉甸甸的东家赏的肉食,一步三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那一刻,他的心是满足的。当厨子就是这点好,平时不愁吃喝,年节还有红包福利!

大周皇朝,成德二十八年的除夕,在欢庆的爆竹声中到来了。

这一夜,温家的厅堂格外热闹,不仅添了珍娘这位新人,饭桌上,松涛先生一行三人也是谈笑风生,入乡随俗。

红光流油的扒猪脸,金黄细嫩的三黄鸡,周身酥脆的松鼠桂鱼,色泽红亮的红烧肘子,个大汤鲜的四喜丸子,还有红黄绿色彩各异的炒菜,最诱人的当属桌子正中间,时刻冒着热气的铜火锅,乳白色的高汤浓香四溢,周围一圈摆满了各式的新鲜食材,当然还有美味的三鲜水饺!

大伙把酒言欢,不分老幼尊长、亲疏远近,无一例外的沉浸在过年的欢乐气氛中。

温柔看着满桌的亲人,鲜活生动的团聚场面,内心一时激动不能自已。

生怕泪水再次溢满眼眶,更怕自己言行不能自持,趁乱悄悄来到了院子中。

黑夜里,漫天的礼花、彩炮,映得除夕的夜亮如白昼。

温柔抬起头,视线再次被泪水模糊了。

这是真的,她和家人似往日一般平静欢乐的生活了两个月。

不!是过瘾的生活了两个月——

击败了殷家的诡计,让小人肮脏的心暴露于明亮的目光之下;

前世的记忆和厨艺都在,十二岁的身体里,承载着一个十八岁的自己;

高大厨的神奇古谱,来自京城的松涛先生,虽然这些是让温柔始料不及的,可她依旧庆幸着,庆幸上苍让自己重生,能让失去的一切重新来过!

只是,那两个前世的男人……

温柔觉得眼睛一阵酸胀,她使劲的眨了几下,泪水竟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此刻,京城内,亦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盛府的高门大宅内,大周朝的丞相盛毕极,正带着家眷把酒畅饮。

盛尧山正举杯向二位高堂敬着祝愿酒,当然这酒是他远道从咸阳带来的。

“尧山,过了年,你就十七了,可否有中意的姑娘?”盛丞相的正室齐氏抿了口朝露酒,笑着放下酒杯。

“娘,孩儿在军中尚未立下战功,提及婚事尚且还早!”盛尧山放下酒杯,却不坐下。

“老爷,我看礼部大人之女沈佩雯相貌出众,虽是有些小姐之性,可咱们尧山也是豪放不羁,二人在一起也正是相配,前儿我打听了,这位沈小姐比咱们尧山小三岁,年龄上正是合适不过。”齐氏眉飞色舞的说道。

“娘,孩儿与那沈小姐未曾谋面,怎好就订下终身!”盛尧山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也不想想,你爹是何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那些家中有女儿的官员,想巴结都得按官职排队,别说是你要娶妻,就是你要纳妾,他们都得乖乖的把女儿送上门来任你挑选!再说,自古姻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日我和你爹不也没见过面吗?圣上一纸婚书,这些年我们不是过得很好?听娘的话,这沈家小姐,大家闺秀,准错不了!”齐氏乐呵呵道。

“娘,我不喜欢那个沈佩雯!上回在揽月阁,她还跟我抢胭脂呢!只不过后来,没抢过我!那可是番邦西域的胭脂,京城里除了宫里的娘娘有,也就揽月阁有那一盒!”盛娇雪眼都没抬,哼了一声。

“唉……”盛丞相此刻轻轻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夫人,尧山去年中了武魁,又封了将军,如今又有保护九皇子的皇命在身,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实在不易过早的涉及儿女私情!就随他吧!”盛丞相说罢,又将面前刚刚倒满的酒一饮而尽。

“多谢爹的成全!爹,这酒还可吗?”盛尧山喜出望外,忙将话题一转。

“好酒!”盛丞相赞了句,抬手又是一饮而尽。

“老爷今儿这是怎么了?纵是好酒,也架不住这么一杯杯的糟践身子吧!”桐姨娘觉得气氛有异,切切的关心了一句。

“老爷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尧山和娇雪回来,他高兴罢了!”齐氏瞪了桐姨娘一眼,示意她闭嘴。

桐姨娘撇了撇嘴,心中一阵不服气,可又怨恨自己嫁入相府多年,居然依旧未能生养,如今地位不仅不如齐氏,膝下又无子女撑腰,只好活活受气!

殊不知,任府的大宅中,此刻已是乱成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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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往事

任洪亭自打被皇上加封为镇北侯,又被新赐了府宅,心中那份喜悦自然不言而喻,家有娇妻燕氏一人,精明能干打理全家上下,大儿子任崇、同胞二儿子任义如今已是十六岁的年纪,继承了他的兵马武艺,在朝中已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就在年前,皇上一道圣旨,派任崇驻守京师,任义镇守山海关,又拨了银子和宅地,过了年即刻前往任职。父子交映,这不得不令任洪亭心中激动!

唯独小儿子任越,虽是天资聪慧,貌惊凡俗,一岁蒙语,三岁熟读经史子集,朝野赞颂。

可任洪亭是何人?大周堂堂兵马大元帅,统领军机内阁!虎父无犬子,任家岂能走文臣的道路!

原本任洪亭也是想着把任越送到任崇和任义的师父那里去学习武艺的,可偏偏当年燕氏舍不得。

“老爷,你看越儿肤白身弱,不及崇儿、义儿身强力壮,你怎么舍得让越儿跟着铁钢师父舞刀弄枪?老爷,不如再缓缓,等越儿大一些,壮一些再去学吧!”燕氏楚楚可怜,怀抱着四岁的任越不撒手。

“看锤!”门外,六岁的任崇正举着特质小号的双锤,和任义玩耍打斗。

“休得多言,吃我一鞭!”同胞的任义,虽也是六岁的年纪,可手下却不曾服软,举着一条九尺长鞭,噼噼啪啪的就朝任崇没轻没重的抽了过来。

吓得奶娘连忙捂脸,这一鞭下去。任崇少爷的皮肉可是要开花了!

谁知,鞭响过后,只听哈哈一阵童稚的笑声,寻声望去,却见任崇早已用一柄铁锤绕住了袭来的长鞭,另一只铁锤则不客气的推向举鞭的任义。

“哎呦!”任义一屁股跌倒,可手里的长鞭也是丝毫不放松!

“快起来,再来!”任崇一手拉过地上的任义。哈哈大笑。

看得屋内的任洪亭和燕氏心惊胆战。

如此真刀真枪,若是瘦小白嫩的任越在其中……

任洪亭轻轻叹了口气,“唉!罢了,就多留越儿几年,大了再说吧!”

谁知,当夜……

四岁的任越依旧如往日一般,脾气倔得很,不许乳娘靠近,独自一人坐在廊前背书。

其时已是早春二月。任府的桃花似比往年开得更早了一些,粉白一片,煞是好kàn



忽然。廊前的桃花如雪一般纷飞。四岁的任越好奇的起身张望,只见一个白衣老者从天而降,鹤发童颜,疑是仙风道骨,捻须淡笑。

“你是何人?”四岁的任越丝毫畏惧,挺直了背部。奶声奶气的问道。

“老夫乃天缘道人,毕生云游,今日路过此地,听得小哥书声,字字浑圆。中气十足,实乃我繁花剑法的好苗子!老夫今日和小哥算是有缘。不知小哥可愿拜我为师啊?”天缘道人负手其后,衣袂纷飞。

“好玩吗?”任越扬起稚嫩的脸,漆黑的眸子,似幽潭深不见底。

“好玩,更好用!”天缘道人哈哈一笑,白袖遮天,乱花飞舞。

待到奶娘端着温热的牛乳再次进来之时,却见满地落英缤纷,曲折的长廊壁上,被人用桃花瓣留下字句一行:“天缘带令公字学剑,三年奉还!”

“啪!”炖盅碎了一地,奶娘惊叫着跑了出去。

再后来,任洪亭寻了任越整整一年,未果,想那天缘道人的名号他大抵也是听说过,居无定所,一手繁花妙剑坊间传得神乎其神,可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怎得偏偏就选中了我的儿子!还是老三任越!这个弱不禁风的越儿啊!

任家从此仿佛丢了一个儿子,燕氏大病,三年卧床不起!

可谁料,三年后又是一个早春二月,还是当年任越书房的院子,一夜之间桃花再一次的早早开上了枝头。

“咦,奇怪,昨日这花还是含苞带朵的,怎得今夜就全开了……”巡夜的任府侍卫小声嘀咕着。

突然,空中呼呼作响,一阵疾风吹过,侍卫们纷纷掩面。

静悄悄一阵微弱的花瓣响动,侍卫们再次抬眼,却见满树桃花如雪般洋洋洒洒。

一个白衣翩翩的孩童,清秀如雪,飘然而至。衣袂纷飞,孩童嘴角微微挂着脱尘的笑意,手中一道银光,映着如水的月光,熠熠生辉。

“三……三少爷!”侍卫们惊得大呼小叫。

任府的三少爷回来了,四岁离开,七岁归来,个子长高了,依旧是消瘦的身形,遗世出尘的气度,神飞风越的容貌,还有那嘴角淡淡的笑……偏偏从此钟爱一袭白衣。腰间一柄玉带软剑,使得一手繁花好剑法!只是绝口不提师父天缘道长的行踪。

也许,天机不可泄露吧!

任洪亭曾经轻轻拍着任越的肩膀,他的眼中又一次的看到了任府世代习武,兵马为先的希望。

可是,这个三年未归的任越,虽是舞得一手好剑法,却是偏偏对兵马不感兴趣,归来后依旧如三年前一般,终日以诗书为伴,伴着廊前几开几落的桃花……这些年来,先是许许的画作飘在窗前;接着便是朗朗的玉箫声,徐徐传出;再或者是铮铮古琴曲,弦弦拨乱人心;亦或是繁茂的桃花丛中,光滑的石凳之上,任越独自一人对着一盘残局神思。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位任三少爷则经常留下书信一封,独自一人一走短则一日,长则一月。

眼看着朝中众臣的子嗣,均已长大,或是读书,或是习武,或是备考,总有个奔头,可自家的老三任越,却依旧这么不着调的玩神mì

,有时任洪亭真想把任越叫来,父子二人面对面的坐下。真想好好问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四年前第一天,十岁的任越像往常一样,再次被找寻不见了。

再出现时,人仿佛更加消瘦,似乎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饮食。

任洪亭也不追问,自当是他又不告而辞,去哪玩去了。

可数日后。府中家仆一脸兴奋的跑来,“老爷老爷,不……不好了,不不不……是太好啦!外面贴榜呢,咱家三少爷居然高中童生榜首!”

“你说什么!”任洪亭惊得失手打了个琉璃盏,“那个逆子自打把家中先生气走接二连三后,就没再上过学堂,他何时去参加的考试?又怎会高中童生榜首!是不是重名?!”

“老爷,不……不会错的。朝廷的官爷已经送恭贺贴子来了,吹吹打打的,马上就进府了!”家仆一脸惊惧和兴奋。

“这等大事竟然瞒着我!来人。快去叫那个逆子!我要当面问他!”任洪亭咆哮道。

“爹。”

“你。去考试了?”

“是,闲着无事,考着玩的。”

“考……考着玩的……”

“爹若是没事,孩儿就出去玩了,最近可真是无趣啊!”

“你……你这个逆子!朝廷马上就来人了,快点随我去迎接!”

“爹您身为大周兵马大元帅。这点小事还用我陪?孩儿约了常一兄前去赏花,就不陪爹爹您了。”

“逆子……你给我回来!”

窗外的炮竹声再次打破了任洪亭往日的回忆,除夕之夜,家人团聚,看着面前更加俊朗的任越。任洪亭轻轻吐了口气,心中叹道。“唉,要不是去年你这臭小子贪玩误了会试的时间,想必如今已是平步青云,稳坐殿试了,便是考个状元也未尝不可啊!”

“三弟,如今跟着松涛先生,可有收获?”任崇吃了一杯酒水,随意的问道。

“老师自然很好!每日甚感受益!”任越浅笑道,也抿了一口酒水,不禁微微皱眉,这酒……也太难喝了吧,明日还是去问盛尧山要些朝露酒来。

“过了年需早作准bèi

啊,京城离咸阳路途遥远,若是方便的话,倒可以把先生接到西安去住,圣上不是赐了座府宅吗?你就权当是去看房子!”任洪亭放下筷子,认真的看了看任越。

“有劳爹费心了,只是老师说我可以不用回去了。”任越笑道。

“什……什么!你又把先生给气走了?”任洪亭想到之前府中一个个被逆子气走的先生,不禁后背一阵冷汗,要知dào

松涛先生可是帝师啊!若非那日殿上先生对逆子颇为赏识,任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面子,请得了松涛先生给任越当老师!要是这逆子把先生都给气走了,放眼大周朝上下,谁人还敢收这小子当学生!自己在朝中也不要做事了,直接辞官回家种田算了!

“爹,您莫须担心,先生只是说我已然出师,凡事只需自己用心体会即可,况且先生体谅孩儿路途遥远,顾念双亲记挂,让孩儿多在双亲身边尽孝,并非赶孩儿回来!”任越转过脸来,面色平静如水,只微微点了点头。

“哦!是这样啊!”任洪亭再一次调整了下气息,“越儿,先生有心,你也要上进才是!先生虽是体谅你,可你自己却不可放松要求,还是跟在先生身边吧,等过了年初二,你就动身吧!闲在家中也是无事,不如早早温书,会试时间已近了。”

“恩,爹说得极是,孩儿记下了!”任越再次微微施礼,自从跟了松涛先生,任越愈发变得彬彬有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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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相约元宵夜

“妹妹,怎么不进去啊?夜晚寒邪,当心着凉。”温庭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院子里,手里拿了件棉袍,轻轻披在温柔身上。

“哥,你看,流星!”温柔陡然一阵兴奋,一手指着炫目的夜空,一手紧紧拉着温庭的胳膊。

“哪有什么流星啊!那是焰火!”温庭撇撇嘴。

“哥,真是流星,快许愿!”温柔不依,吵吵嚷嚷的非拉着温庭。

“好好好,听你的,许个愿!”温庭笑笑,看了一眼身边早已闭目满心虔诚的温柔,使劲揉了揉眼。

天空中,一道银色的光,划出一抹悠远的弧。

“还真是流星!”温庭自言自语,心中一个由来已久的愿望再次默念。

“喂,你许的什么愿?”温庭轻轻推了推身旁的温柔。

“哥,哪有你这样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温柔张开眼,转过头去,笑嘻嘻的跑进屋中,再不理温庭。

“不灵?那有那么邪乎!我就希望我今年童生高中!爱咋咋地吧!”温庭嘟嘟囔囔的在院中磨叽了好一会儿。

除夕夜,不眠夜,家家户户都守岁。

温柔坐在火炉边,刚才的愿望,那两个熟悉的名字……此刻,她的心突然一阵酸楚。

除夕之后,便是年节的习俗忙碌。

转眼,元宵佳节到来,无论是京城还是咸阳,大街小巷里满是一片节日的喜气。

大周朝的赏灯习俗,不分王侯将相、布衣百姓。天色刚暗,华灯初上,街市上便燃起了星星点点,一片斑斓。

“小姐,您慢点走!”盛娇雪的贴身丫鬟玲珑一路小跑。手里拿着暖炉、香囊之类的小物件,急匆匆的追赶而去。

前面盛娇雪一袭枚红色翻毛绣花斗篷,宽大的斗篷帽子松松的盖在她插满了珠翠金簪的头饰上。只看得一张粉嫩的鹅蛋脸,一张明艳的红唇。毫无遮拦的笑着,穿行在京城的街市上。

“玲玲你看,好漂亮的花灯!”盛娇雪凝脂般的玉手,轻轻指向一盏富丽堂皇的走马灯!

“小姐,您走慢些,好歹跟着公子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这街市上鱼龙混杂的。您若出了差错,玲珑可担待不起!”玲珑说罢,轻轻帮着盛娇雪整了整斗篷的领口,又将手炉递了过去。

“切!想我盛娇雪是什么人!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谁敢对我堂堂相府小姐无礼!”盛娇雪圆圆的眼睛,闪过一丝寒意。转身又朝向身后高声喊道:“哥,你倒是快点啊!平日里也没见你如此磨磨唧唧!”

盛尧山跟在身后,一脸的不情不愿,“这有什么好kàn

的。乱哄哄的,年年都是如此,要不是陪你这丫头出来,我早就跟我那帮兄弟一起喝酒去了!”

街上吵闹,盛娇雪完全没有听见盛尧山的抱怨。依旧一脸兴奋的嚷嚷着看灯!

于此同时,咸阳的街头虽不及京城繁华,也是同样的热闹。

年前温守正就把子章少爷的话带给了温柔,一群半大孩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倒也没什么值得人担心的!

红袖早已在家中做好了充分的准bèi

,依旧是过年时的那身大红的冬装,只是偷偷的在嘴唇上涂抹了些许的胭脂,又怕被人看出来,临出门时又轻轻擦掉了些。

“李掌柜新年好!”温柔、温庭笑嘻嘻的给李掌柜拜年,自然红包是少不了的。

“柔儿妹妹,你来啦?”红袖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几个孩子告辞了李掌柜,嘻嘻哈哈的往街上去了。

石桥东畔,乔子章早已华衣等在那里;方大石因为要看店,未能与之同行;圆子、小五、二狗三人结伴蹦蹦跳跳的也往石桥这边来了。

“红袖姐姐,你今天真好kàn

!”温柔早已看出红袖今日的特意妆扮,小女儿家的心思,自然不言而喻,故而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柔儿妹妹,想不到你不仅厨艺了得,这嘴巴也是甜得不得了!改日你到我家来,我也给你梳妆打扮一番,以妹妹的姿色,稍加修饰,定是个大美人呢!”红袖帕子掩口,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就免了,一个厨娘在后厨里油兮兮的,穿得再美,也是无济;比不得红袖姐姐,红袖添香,待会子章少爷见了指不定着迷成什么样呢!”温柔大大咧咧的,直言不讳。

“死丫头,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打你!”红袖红着脸,羞恼了些,举起手来假装要打。

“哥,快来救我!我好心当绿叶映衬红花,怎得红花不领情,还要打我呢!”温柔笑嘻嘻的躲在温庭身后。

“我看,你也别去打扰人家幽会了,倒不如哥带你去那边猜灯谜!”温庭一脸坏笑,轻轻拍了拍身后的温柔。

“喂,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红袖急了,生怕温庭把温柔带走,干瞪了他一眼。

“红袖小姐瞪我作甚?我又不是酒楼的伙计,我是陪我妹妹来的!”温庭讪讪的笑笑,气得红袖差点没噎住。

好容易安静了下来,一行人挤眉弄眼的继xù

往前走。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呼声:“范公子,咱们去那边吧?那边热闹!哈哈哈哈!”

“范公子!”温柔心里猛的一抖,抬眼望去,只见前面乱哄哄的一行身着红红绿绿的公子少爷,拥着那个被唤作“范公子”的人,点头哈腰的向前走去。

“范剑!”几乎同时,温庭、红袖的嘴巴里也齐齐发出一阵惊呼。

那日醉仙楼挑衅的一幕又一次的浮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

“哥,咱们绕着走,别与那厮同路!”温柔紧紧的拽着温庭的胳膊,小声道。

与此同时,就在回转身的瞬间,红袖的面色上,惊慌失措。显露无疑。

“红袖姐姐,别怕,咱们不去招惹他!”温柔快步跟上。紧紧拉过红袖的手,一阵冰冷袭来。

行不多时。已是到了石桥东畔,圆子他们早已到了,站在乔子章身后,好一阵寒暄。

“红袖小姐!”乔子章眼明,漫不经心的和圆子他们应答的瞬间,一眼瞥见了温柔一行,忙兴奋得挥手招呼。

“见过子章少爷!”红袖款款施礼。

“快快请起。我爹不在,这又没有外人,别少爷少爷的称呼了,叫我子章就好了!”乔子章伸手扶起红袖。

红袖微微抬眼。再次与乔子章的眼眸撞了个正着,一个满面含羞,一个灼灼真诚,旋即,红袖便感到自己的脸颊烫得要命。若不是夜色朦胧,想必定是要被人看出来了,赶忙又低下了头。

“子章少爷,你随红袖姐姐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就行!”温柔早已看出这对少男少女的心思。大大咧咧的一句建议倒是直白!

“哎呀,柔儿妹子,你说什么呢!”红袖再次羞得娇嗔道。

“红袖姐姐,若不然如何呢?难不成让我们一行人横过来走吗?你瞅瞅这街道,若是让我们横着走,怕是宽度不够呢!”温柔说罢,笑着指了指身边的温庭、圆子、小五、二狗。

是啊,七个人并排走,不阻了街市才怪!

乔子章大抵也是想到了七人并肩走的洋相,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来。

“行了,就依温姑娘所言,我们前面走,你们后边跟着就是了!走吧,我请你们去前面吃汤圆!”乔子章回过头来笑笑,样子很是和善。

“哦,好耶!”听到有吃的,一帮半大孩子明明已是吃过了晚饭出来,还是欢呼雀跃,一副饿相。

明亮的花灯下,一个热气腾腾的汤圆摊子前挤满了一行年纪相仿的半大孩子。

“老板,给我们来七碗汤圆!”乔子章大大方方的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铃铃”的一串响声,铜钱一股脑的投入了摊前的木质钱匣子中。

“好嘞,几位桂花?黑芝麻?白糖?还是红豆?”老板是个老伯,看起来很面善。

“我要红豆,我要桂花,我要黑芝麻,我要白糖!”一时,乱七八糟的声音四下起来,到底是不要自己掏钱吃,就连挑陷儿,都那么有底气!

“老板,一碗几只?”温柔眨巴着大眼睛挤到摊前。

“姑娘,一碗四只!”

“那每种给我一只好了,放在一个碗里!”温柔调皮的笑笑。

“这……这……”老板笑了,“这姑娘真是鬼机灵,我卖了这么多年汤圆,像姑娘这样的吃法,还是头回见!”

“柔儿妹子,你这个法好!一碗可以吃遍所有的味道!老板,给我也来四只不一样的!”圆子摸了摸鼻子。

“对对,我也一样!”

又是一阵乱哄哄,待到每人手里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圆时,这场混乱的局面才安静了下来。

“啊!真好吃!甜丝丝的!”小五吸了一口黑芝麻,一嘴的香浓。

“老板,您这水磨的汤圆真不错,下次可以把黑芝麻和桂花加白糖一起包!”温柔吃着,笑着说道。

“小姑娘,你怎知我这汤圆是水磨的?”老板的脸上一个大大的惊字!

“吃出来的呗!”温柔嘿嘿一笑。

温庭自知自家妹妹有个绝活,这点小伎俩当然不在话下,难怪这家的汤圆软糯可口,敢情是水磨的!

“老板,我们是醉仙楼的,听我们的准没错,你若是把三种馅料和了,明年再卖定能发大财!”温柔继xù

嘿嘿的笑着说。

“醉……醉仙楼!”老板又是一惊,“哎呀!多谢几位小爷指点!老朽回去定当试做,明年若是各位还来吃汤圆,老朽定当免费奉送!”老板连忙作揖。

“哥,你看那边,好多人!”温柔扬起手臂,众人寻声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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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又见冤家

一片阑珊灯火处,人头攒动,各种说笑声、叫好声汇成一片。

“看来,今年灯会的猜谜,热闹更胜往年啊!”乔子章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轻整了整衣衫。

“子章少爷,听说今年的猜谜奖品颇为丰厚呢!不如咱们过去瞧瞧?”温柔嘻嘻笑道。

“没意思,哪年的奖品都丰厚,我就从来都没猜中过!不去。”二狗耷拉着眼皮,没啥兴趣。

“哎,二狗哥,今年不同往年嘛!你看我们这么多臭皮匠,总能顶的过一个诸葛亮吧!再说那不是还有子章少爷吗!”温柔连忙给二狗打气。

“就是就是,还有我呢!我也去!”温庭凑了过来,挺直了腰板。

“你?”二狗看了看温庭,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温庭恼了,自己好歹是个读书人吧,怎能被一个学厨的小徒给嘲笑了。

刚要出拳教xùn

二狗,却被温柔轻轻拉住了衣袖。

“哼!”温庭白了二狗一眼,顾念自己读书人的身份,甩了甩衣袖,一副清高的样子,负手而去。

一群半大小子乱哄哄的,带着两个姑娘说话就到了猜谜处。

沿湖岸边,各式的彩灯挂于树上、廊上、房上,不远处的湖中心,一条精美的游船,挂满了彩灯,悠然的在湖中荡漾。

各家各户,穿着各异的公子少爷之流,或三五成群,或相互攀谈,一时好不热闹;当然,更多的则是大姑娘、小媳妇的,满身的脂粉香气,围拢在一起,或窃窃私语,或掩口偷笑。

“一口吃下牛尾巴!”圆子扯过一个莲花形的彩灯。取开灯底的字条。

“圆子哥,这是个什么东西?牛尾巴能吃,这我知dào

,可是一口吃下牛尾巴,难不成是个大嘴汉子?”小五挤了过来。半天挠挠头。

“嘿嘿。这个我知dào

!”温庭一把夺下圆子手里的字条,就往兑换处去了。

“哎!温庭,我说你行不行啊!猜错了是要罚吃辣椒的!”二狗连忙跟了过去。这元宵猜谜,若是答对了,奖品自然丰厚,可若是打错了……二狗摸了摸嘴巴,似乎去年辣椒辣的嘴唇几天失去知觉的红肿滋味,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是个‘告’字!”乔子章低下头来,轻声在红袖耳边念了一句。

温润的气息,好听的声音,弄得红袖耳边痒痒的。如此近距离的和一个异性接触,她还是第一次。

红袖立时觉得心中似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柔儿妹妹,快告sù

你哥,是个‘告’字,若是他答错了,还可以帮帮他!”红袖旋即拉过温柔。小声说道。

“红袖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哥绝对不会猜错!”温柔也不去追,只放心的拍了拍红袖的手。

果然,几句话的功夫,温庭举着一盒绿豆糕张牙舞爪的奔了过来!

“快来快来。见者有份!今年的奖品果然丰厚!”温庭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张罗着众人分而食之。

“好吃!好吃!”众人一时只顾得上嘴巴。

“哎,我说,就没人夸我一句吗!”温庭看着一帮吃货,怒了。

“哥,子章少爷也猜出来了,人家让你呢!”温柔一边咽着清甜的绿豆糕,一边嘻嘻笑道。

“切!谁让他让了,下回我再猜个难的!管保他不知dào

!”温庭哼了一句,一口咬在了松软的绿豆糕上。

“哥,听说今年的奖品都是美食呢!我看,不如你和子章少爷去猜,我们跟着吃,各有分工,岂不大好?”温柔又拿了一块绿豆糕,一双眼睛弯弯如月,在夜色下格外调皮。

“好!温庭,不如你我比试比试,看今晚谁给大伙带来的美食更多?”乔子章扬了扬眉毛,眼神亮了起来。

“比就比,谁怕谁啊!不过咱可说好了,不许玩赖,不许用自己的银子去买吃食回来凑数!”温庭扬起了下巴,一溜烟的跑开了。

温柔急急的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口绿豆糕,撒开腿追了过去,“哥,等等我!”

“红袖,你且在此等我,看我去打败那小子!”有人比试,又有人观战,乔子章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好年华,说罢,清了清嗓子,大步流星的也往彩灯多的地方去了。

“小五,咱们也去看看热闹,说不定也能给红袖小姐和柔儿妹子挣个糖葫芦什么的!”圆子一时跃跃欲试,拉着二狗、小五也去猜谜了。

红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原地,慢慢的品嚼着香甜可口的绿豆糕。

“呦!这个小美人,怎么一个人啊!”一个浮躁的声音,好生耳熟。

红袖没反应过来,一柄折扇早就伸了过来,轻轻的搭在她秀气的下巴上。

红袖愤愤的一侧头,刚要嗔怒,一眼瞥见扇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大闹醉仙楼,蛮不讲理的轻浮公子,咸阳第一富商的儿子——范剑!

“又是你!”红袖突然觉得呼吸变得困难了。

“小美人,你认得我?”范剑显然是忘记了那日在醉仙楼的劣迹,毕竟咸阳被他看上调戏的姑娘,每天都数不过来呢!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范剑的名气,在咸阳是出了名的第一公子!”范剑放浪的笑着,抽过扇子,转头朝向身后。

后面另有两个富家公子扮相的少年,年龄与范剑相仿,虽是面生的很,可清一色的满脸浮夸和放荡,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说范兄,你们咸阳的姑娘和咱们京城的相比,还真是风味各异啊!昨日那个百花楼的香香,至今让我意犹未尽,今日这位小娘子,貌似更有份清纯在其中呢!我喜欢……”身着缎翠面,身上挂着不知几个玉坠子的胖公子同样摇着一把扇子,面带淫笑道。

“吴公子好眼力,我也觉得这小娘子好相貌呢!不如……”范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姓吴的胖子,一只手搭在红袖的腰间。整个人这就凑了过来。

“范公子,您认错人了吧,小女并不认识你们。”红袖急了,忙挣扎着想要挣脱,眼神不住的求救寻找。

“哎。别呀!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说。你都知dào

我是范公子,还有什么磨不开面的,大不了回头跟我进府。我给你个名分,也好名正言顺的伺候我!小娘子,今晚良辰美景,不如你我先试试……”范剑不依不饶,反而更近一步,一只手紧紧的揽住红袖的小蛮腰,另一只手则不老实的开始摩挲红袖的脸庞了。

“范公子请自重!”红袖侧过脸去,拼命反抗,无奈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怎都挣脱不开。

“放开她!”一声清脆有力的叫喊。

“呦呵!我只见过英雄救美,没曾想美人儿也救美啊!”范剑抖了一下手,转过头来,却见温柔依旧是那身青布旧棉服,素面朝天的站在他面前。

“堂堂咸阳第一少范公子。居然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温柔义正词严,向前一步,手里还拿着一包温庭猜谜刚赢得的麻团。

“是你!”范剑看着面前这个布衣里藏不住俊俏的丫头,不禁面色上又是一喜。“我说什么那么眼熟呢,你是醉仙楼的!”

“知dào

我是醉仙楼的,还不快滚,那日的教xùn

范公子难道是忘了?”温柔又是一步紧逼过来。

“哈哈哈哈!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日醉仙楼范某一直垂涎于二位姑娘的美貌,无奈当日有贵客在场。哎,听说年前贵客就走了,啧啧啧,今日我坐庄,带二位姑娘去游湖,也算是给当日的赔罪,如何?”说罢,范剑扬了扬手,唤来了一位家丁,轻声嘀咕了两句,家丁快步跑开。

“谢了,范公子的美意还是留着给百花楼的姑娘们享用吧!我们跟醉仙楼的朋友一起来的,先告辞了!”温柔一转身子,闪到红袖身边,借机拉过红袖就要离开。

“这位小娘子,何故如此匆匆啊?你可知我今日邀你们上的那条船,乃是咸阳灯会有头有脸的公子们才能登得上去的!来来来,我来介shào

一下,这两位是京城的吴公子、良公子,专程从京城来咸阳过年游玩的,二位小娘子就给我个薄面,陪陪两位公子,如何?”说罢,便要伸手将温柔与红袖往湖边拉。

此刻,方才还在湖心荡漾的豪华游船,已是缓缓靠岸。

岸边人群见到游船靠岸,纷纷向前挤去,围观的人群一时骚动了起来。

“我说,这可是咸阳地位显赫的公子少爷们才能登上的游船!”

“对对,听说今年放宽了条件,官府允许秀才童生们也能上船,但必须师出名门!”

“看,这船靠过来了,不知今晚有几人有幸上船呢!”

人群议论纷纷。

范剑十七八岁的年纪,力qì

极大,

双手拽着两位姑娘,步步往船边拖。

“快看,范公子!”

“呀!怎么还拉着两位姑娘呢!”

“可惜了,也不知dào

是谁家的姑娘,看起来倒像是好人家的姑娘!”

“唉!范公子看上的,哪有你插嘴的份,你还是当心自己家的闺女吧,小心哪天也被范府看上了!”

“我呸,你个乌鸦嘴!”

看见范剑拖着两位姑娘,后面跟着两个穿着极好的面生公子,围观的人群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制止。

毕竟,在咸阳,范府财大气粗,又与官府相勾结,谁敢管这闲事?

人群中,有个敏捷的身影一晃而过,正欲出手,“这个笨丫头,说是救人,居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突然。

“放开他们!”又是一声大喝。

………………

(请记住,3月28日,是一个好日子,嘻嘻。小容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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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打架

“呦!今儿是怎么了,先是来了个醉仙楼的侠女,怎么,难不成又来了个醉仙楼的侠士?”范剑一转头,见到同样布衣棉袄的温庭,不由嘴角瞥过一丝不屑。

“我呸!你还真说对了!我们都是醉仙楼的侠士!你那脏手拉着我们醉仙楼的掌柜小姐和后厨妹子,我们就跟你没完!”

“揍他!”那边温庭话音刚落,圆子、二狗、小五三人不知何时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三个小学徒,平日里醉仙楼的后厨不常出门,出来也都是跟随师父办些采买之类的杂活,线路也是单纯的集市和后厨,对什么范公子,只是听过这个人,未曾照面。今日面对面自然是不认得。

见一个公子模样的对两个姑娘拉拉扯扯,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氓,三个半大小子说话就卷上了袖子,一个猛子扑了过去,七七八八的一阵乱拳,砸在了范剑的身上、脸上、头上。

温庭见状,心情一阵激荡,十四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自家妹子身处其中,又见同伴打得起劲,也愤袖撸臂,正想参与进去,不曾想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

“子章少爷!”温庭旋即转过身来,一脸惊异。

“温庭,你是读书人,打架这种事,莫坏了你的前途,还是我来吧!”乔子章拉过温庭。

“子章少爷,这种事怎么能让您这东家少爷出手,我来!”温庭又是一拉。

“放心,我有爹罩着,量那姓范的也不敢怎样!”乔子章再次轻松的拉过温庭,转头又是一抹轻松的笑意。之后,便再没了彬彬有礼的公子模样,几个助跑,也冲了上去,也醉仙楼的半大小子们一道。压在了范剑的身上。

打架,永远都是半大小子们最热血的一件事,想那子章少爷,年纪不过十五,又有乔老爷撑腰,平日里斯文憋得难受,如今有了渠道发泄。打起来自然是舍得下手!

京城里来的那个什么吴公子、良公子见状,面色大惊。一个呼天抢地,“快来人啊,打人啦!”一个手足无措,“来人呐!范公子被打了!”

人群中再一次的骚动了起来,一个角落里,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微微含笑。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角落里,一个老者带着一老一少两个跟随,也静静的站在人群中。

范剑身为咸阳第一少,虽是身上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可也架不住人多,加之不按常理出牌的混乱厮打……

再加上乔子章这个东家少爷,自幼也是练过些防身功夫,不多时,范剑便被众人压在地上。只有喘气的功夫,没有张嘴的气力了。

“奶奶的,赶欺负我们柔儿妹子!不想活了是吧!”小五一屁股骑在范剑身上,照脸又是一个乌眼青。

“敢动我的红袖小姐,反了你了!我还没动呢!”圆子反坐在范剑的腰上,照屁股又是一巴掌。

乔子章此刻已是拍拍手,站在一旁,听闻这句话,瞪了圆子一眼,你的红袖小姐……

二狗则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捯着气息,看得出来,实诚的二狗,就连打架也是舍得出力qì

的!

“怎么回事?谁打架的!”一队官兵,闻讯赶到,手里提着烧火棍子,此刻架已经打完了。

见有官府的人到了,几个半大小子赶忙从范剑的身上跳下。

“来人……救我……”范剑趴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范公子……”几个官兵认出了狼狈不堪的范剑。

“你们几个,带走!”官兵起身,举着烧火棍子,胡乱指了一通。

“是吗?连我也要带走吗?”乔子章负手站在一旁,一脸的不咸不淡。

“乔少爷!”几个官兵认出面前这个玉树临风的少年,乃是醉仙楼乔老爷家的少爷,连忙低头施礼。

“他们都是我的人!”乔子章厉声斥道。

“看,那个就是醉仙楼的乔少爷!”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乔子章。

“醉仙楼乔老爷的独子?”有人指指点点。

“可不是,听说乔家在京城有人!如今咸阳第一的范少和乔家少爷打架,嘿嘿,这可有得看了!”人群中一时说什么的都有。

“你们几个,快!去把他们给带走!”吴公子和良公子见官兵到此,赶忙指手画脚。

“乔少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几位官兵见地上趴着范公子,身边站着乔大少,敢情真是京里有人好撑腰,连打架都占上风!

“误会个屁!吴兄,良兄快快救我……哎呦,哎呦。”范剑依旧趴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扶范公子起来?!”吴公子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黄铜做的牌子,在官兵面前晃了一下。

几个官兵吓得腿脚发软,连忙上前去搀扶范剑。

“不知dào

京城锦衣卫百户大公子吴公子驾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为首的一个官兵头领,施礼躬身。

“还不快把他们带走!我叔叔乃是宫中采办总管良公公!”良公子虽说没有牌子,但也是嚷了一嗓子。

几个官兵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的见过良公子!”

“乔少爷,您看这……”为首的官兵一时杵在那,不知dào

如何是好了。

“大胆!如若不然,我让我爹来拿了你们!”吴公子见官兵不动,又嚷了一嗓子。

官兵动了动胳膊,腿脚却依然原地不动,真是为难啊!拼爹真是坑爹!你们几个公子哥拼靠山,干嘛让我们几个穷当兵的受夹板气!

“真是好笑!”人群中一个清朗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白衣翩翩的少年,负手挺背,缓步上前。

虽是夜色朦胧,可少年出尘脱俗的样貌还有那一袭白衣,还是着实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好个翩翩美少年!

“任……任……”吴公子一时结巴了起来,手指哆哆嗦嗦的,却又不敢指向白衣少年。

“你……你……”良公子也结巴了起来。浑身发颤,似乎几欲倒下。

“任越!”温柔在心里惊呼了一句,他怎么在这?是没走,还是又来了?

人群中一个老者面色微微带笑,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官,一个是只管百人的锦衣卫,一个是宫中随处可见的公公。还在这显摆!当真是欺负百姓们没见过大官吗?”任越平静如水的面色下,掩不住的冷峻;语调平平。却是言辞冰冷。

“任三公子!”乔子章自那日在醉仙楼见过任越后,久久不能忘怀,虽是没有言辞的交往,可此人的风貌气度,再加上松涛先生的夸赞,让他不得不对这位少年心生敬意。后又得知任越的父亲乃是大周兵马大元帅,总领军机内阁,加之那日见任越和盛尧山出手痛打范剑,更是由衷的钦佩!

“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下去吧!”任越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示意官兵退下。

虽不知这位白衣公子什么来头,但见到众公子对其如此尊敬,想必更是个后台厉害的主,得了令赶紧开溜吧!省得在此左右为难。官兵旋即闪人。

“任三公子,今日之事全是误会!”吴公子连忙笑着陪着不是。

“就是就是。任三公子切莫将今日之事记挂心上,难得大家在咸阳相见,走走,一起上船喝酒去!”良公子也凑上来赔笑赔罪。

“任三公子,我……我请!”地上的范剑,一见任越现身,想那日的误会还莫清,今日又是一起,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赶忙从地上爬起,顾不得疼痛,伸手示意着任越上船。

“赵大人有命,今日良辰美景,邀请众位公子,以及名师弟子上船游湖!”船已靠岸,船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王夫子的学生,去年中了秀才,让我上船吧!”人群中一个长相机灵的男人上前来。

“我是李员外的侄子,我也想上船!”另一个少年也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

精美的游船,两岸明艳的灯火,泛舟湖面,夜游观灯,乃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温庭站在一旁,心思也动了,旋即双腿不听了使唤,径直往船上走。

“站住!你是何人!”刚才说话的男人拦住了温庭。

“我也想上船!”温庭梗着脖子道。

“喂,臭小子,你是醉仙楼的吧!上回吃饭我见过你!我们这都是读书人,厨子还是伙计的,不欢迎!”船上范剑冷冷的笑着。

“我……”温庭刚要开口。

“温庭!居然是你!听说你三次童生未中,后来又不跟李夫子读书了,难不成真的去学厨了?”刚才的那个什么秀才,嘲笑了一句。

“什么?三次童生都未中!哈哈哈哈!就这脑子,也只配去学厨!”范剑哈哈大笑。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哥哥!”温柔气不过,挺身而出。

“笨丫头,每次都是这么沉不住气!”任越原地而立,心里暗暗笑道。

“去去去,臭丫头赶紧滚!刚才不跟你计较了,这没你们厨子什么事!开船!”范剑不耐烦道。

“谁说他师出无门!”人群中一个浑厚的身影,略显苍老。

“老师!”任越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松涛先生!”范剑、吴公子、良公子,下巴都快掉了。

“温庭是我的学生,我这个老师,名头还算大吧!”松涛先生朗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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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出风头

“老师,您也来了!”温庭心下惊喜,面上虽是平淡不惊,内心却是波澜起伏,当下挺直了腰板,径直过去搀扶着松涛先生,眼神瞥过众人。

“呵呵,老夫好容易回到故乡,又适逢年节欢娱,怎能不来凑个热闹啊!”松涛先生平日里最不喜欢别人搀扶他,可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却是给足了温庭的面子,一只手配合的搭在温庭了的手上。

“啊!不知贤弟拜得松涛先生门下,请恕范某眼拙,失礼失礼,松涛先生莫怪,贤弟莫怪!”范剑暗叫倒霉,今儿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了,定是和自个儿的八字犯冲,先是调戏不成反被人打,后又结结实实的丢了面子,如今还要跟一个布衣穷书生同船游湖,却还是松涛先生的弟子!

“松涛先生?!莫非这位就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儒松涛先生!”在场的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那不是温家老三的儿子吗?”

“对对,听说他三次童生未中呢,被先生赶出来了!”

“去去,别胡说,人家现在是松涛先生的弟子!”

人群中再次开始骚动了起来。

温庭听着众人的议论,不但不恼,反而更加得yì

起来,先是整了整衣衫,后又清了清嗓子,十四年来,第一次万众瞩目、被人当众追捧的感觉,真是好!

“臭小子,别得yì

了,回头若是背不出《论语》,看我不当街逐了你这个徒弟!”松涛先生凑过身来,小声哼了一句。

惊得温庭出了一身冷汗。

“啊呀,松涛先生,您来得正好,我等晚辈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竟能与先生同船游湖,先生请,请!”范剑一副哈巴狗的样子。伸手过来欲扶先生上船。

“呵呵,不了。老夫方才经过前面,倒是听说今晚不仅有猜灯谜的活动,更有品美食的节目,反正这湖又跑不了,哪天来看都行,还是去品品美食吧!哈哈哈哈!”松涛先生轻轻摆手,拒绝了范剑的邀请。

“温庭。你要不要随为师一起去啊?”松涛先生转身看了看温庭。

真是破天荒第一回,没叫我臭小子!温庭激动了。虽是心中万般想登船游湖,可眼下松涛先生如此说,自己再怎么也要和老师站一边。再看看船上那些。不去也罢,尽是些凡夫俗子,附庸风雅之类。

“那是自然!学生定当陪同老师身边。”温庭扬起嘴角,拱手施礼。

师徒二人,在众人的视线中。这就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了。

“有好吃的?”温柔一直站在温庭的身旁,听说有美食,眼睛就放亮了,几步跟了上去,“哥。等等我,我也去!”

“红袖,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乔子章快步走到惊魂未定的红袖身边,轻声安慰着。

“嗯。”红袖此刻哪里有什么雅兴去品节日美食,只要能马上离开范剑,就是回家,她也是乐意的。

“咱们也去瞅瞅!长长见识!”圆子与二狗、小五等一拍即合,也追松涛先生去了。

“哎,松涛先生,这边还有猜灯谜的游戏,不如猜了再去……”范剑扯着嗓子再次挽留,话还未说完,却见水墨跟在松涛先生身后,转过身来,得yì

的扬了扬手里满满的提袋。

“哎,我听说,刚才那边有个老头,把这一溜灯谜都给猜完了。”人群中有人议论……

“敢情先生已经猜完了呀……”范剑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一脸沮丧。

“不如咱们也去吧?跟着松涛先生准没错!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也收了咱们为徒!”方才几个嚷嚷着要上船的秀才、童生,纷纷跳了下来,就连已经在船上的各位公子少爷,也纷纷弃船追先生去了。

转眼,刚才还是热热闹闹求着上船的场面,此刻已是冷冷清清,只剩下范剑带着吴、良二位京城的公子。

任越一直站在船边,默不作声,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任三公子!您没走啊!来来来,你我一同游湖……”范剑正在丧气,抬眼看见了任越,面色一喜,走了个老泰山,还有个小佛爷!伸手就要来拉任越。

任越抖了抖宽大的袖袍,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他最嫌被人拉拉扯扯的触碰,更何况是范剑这种酒色财气之徒。

“罢了,任某只是一时贪笑,竟误了随师而去,如今笑也笑够了,任某告辞!”任越嘴角微微上扬,转身丢过一声不屑的冷笑,拂袖而去。

夜色中任越的翩翩白衣,恍若一团朦胧的雾色,淡淡的融入了灯火阑珊,渐行渐远,最终仿佛与天地相接。

“吴兄,方才任越那小子笑什么?”良公子傻傻的问。

“他笑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吴公子同样一副呆状。

“真是两个笨蛋!同是京城来的,怎么差距如此巨大!”范剑跳脚骂了一句,愤愤的转身上船了。

看来今晚这船上,势必是只有他三人了。

“各位看官,今晚乃是元宵佳节!赵大人有令,奉上美味小吃一百种!唯有一个条件!只能用鼻子,蒙眼猜食!猜对即可享用美食,分文不取!”一位官爷在一列长长的桌子前来回踱步说道。

只见那长长的桌子上,分作四排,一字排开若干盖着的碗碟,想必碗碟之下便是美味小吃吧!

“官爷!赵大人是说笑呢吧!这样盖着如何猜得?只让闻,倒不如让尝一口,也好猜得准些!”人群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笑着道。

“徐厨子!你身为一个厨子,定是有过人之处,让你闻都是让你占便宜了,还在这里痴人说梦!若是让尝一口,岂不是更便宜了你!”官爷笑道。

“官爷说笑了,我等虽为厨子,可也不是只闻一下。便知其中是什么的?若是点心,都是甜腻腻的,我怎么知dào

里面具体是什么呢?这种隔空猜物的把戏。想必今晚定是无人能完成了吧!”徐厨子不满,嚷嚷道。

“官爷。若是今晚没人猜中,这一百种小吃,要如何处置?免费分给大伙呗!”人群中有人起哄了!

“去去去,这都是咸阳各家商铺友情赞助的,若是无人猜中,明日还是要一一送还的!”官爷挥挥手,不耐烦。

“送还?该不会是都进了赵大人的肚皮了吧!哈哈哈哈!”人群中一阵爆笑。

“少说废话。有本事上来猜!”官爷也不恼。

这下人群中迅速安静了下来,大家盯着面前的若干盖碗,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一试。

“我来!”人群中一个响亮的声音。

大伙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圆头圆脑的少年,双手攥拳走了上去。

“圆子哥!”小五和二狗一愣。

同为后厨的小学徒,三人可是连独立掌勺都没资格呢!谈什么隔空猜物!

“圆子哥!加油!”温柔兴奋无比,喊了一句。

任越微微侧目,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心中暗道,“人家上台比试,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哪里有姑娘家的样子!”

眼神流转,轻轻停留在温柔旁边的红袖身上,却见红袖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帕子。不停的拧啊拧的,嘴唇也咬得紧紧的,样子甚是紧张。

任越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冷哼,心中又道,“这位倒是矜持得很,可紧张过度,上不了台面!”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官爷迎了上来。

“醉仙楼,汤圆!”圆子自报了家门。

“哈哈哈哈!”人群中齐齐发出一声爆笑。

平日里只知圆子哥是汤大厨的儿子兼徒弟,又都是“圆子、圆子”的叫着,怎奈今日大名一出口,“汤圆!”还真是笑爆了的名字,不过倒是应景!兴许圆子哥就是元宵节吃汤圆的时候生的吧!

温柔咧开嘴笑着,“圆子哥!加油!”又是一声叫好!

“汤圆,汤圆!”人群开始起哄,不过看起来似乎在给这第一位勇士加油助威呢。

“好,好,汤圆,咱们开始吧!请随意挑一份!”官爷好容易忍住了笑,随手指了指长桌。

“这个吧!”圆子也随手点了一道,一个官婢小心翼翼的端起盖碗走到圆子面前,另一个官婢则缓缓的将圆子的眼睛,用一条黑色的厚布蒙上。

盖碗被揭开,里面一块白乎乎的方方正正的云片糕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圆子站着不动,半天也不说话。

“汤圆,可以开始了!”官爷提示了一下。

“那就请官爷打开盖碗吧!”蒙上眼的圆子信誓旦旦道。

“哈哈哈哈!”人群中又是一阵爆笑。

“额……已经打开了……”官爷擦了擦头上被笑出来的汗。

“什么?已经打开了?那为何我闻不出味道呢?”圆子依旧不信,噘着鼻子,左右夸张的闻了闻,几次差点闻到了官婢的手上、脸上,羞得官婢连连后退。

“哈哈哈哈!”人群又开始爆笑。

“好香啊!”圆子自言自语。

“那是姑娘的脂粉味!”人群中不知dào

谁喊了一声。

又是一身爆笑。

“下去吧,下去吧!”官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官婢重新将盖碗放好,用挡板遮了,重新调整了下位置,这才将圆子蒙眼的布取了下来。

“我还没猜呢!”圆子唧唧歪歪,一脸的不满。

“你倒是得能猜出来再说!”官爷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望向众人,“谁还想来挑zhà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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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百种小吃

“圆子哥,猜完了,是云片糕,你没答上来!”小五上前去接垂头丧气的圆子。

“啥?云片糕?还真是点心!”圆子圆圆的眼睛瞪了一下:“不过那玩意儿压根就闻不出味道!”

“小五哥,你去试试,说不定都是点心,张大厨不是一直在教你做点心吗?”温柔推了推小五。

“得了吧,就我这鼻子!师父平日里骂我连狗都不如呢!我就别去自找难堪了,再说,还能真的都是点心吗?”小五退缩了。

“还有哪一位?”官爷又在游说了!

一连上去了好几个,有粗俗的汉子,有精致的小媳妇,还有做了一辈子饭菜的大婶,当然还有凑热闹的书生,盖碗里有凉拌豆腐、八宝粥、炒年糕……净是些无味清淡的美味小吃。

猜的人心急,看得人眼馋!

“还以为是免费品尝,想不到花钱都吃不到!”松涛先生有些惋惜的摇头。

若说品美食,松涛先生自然是有资历的;可这隔空猜物?松涛先生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几个回合下去,官爷在上面更加得yì

了,“谁还想来试试?”

“我来!”脆生生的一个清丽的女声。

“柔儿妹子,别胡闹!”圆子刚要去拉,一把扑了个空,青布旧棉衣的温柔已经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任越眯起了双眼,眉毛微微挑了挑。

“小姑娘,你也是来挑zhàn

的?”官爷附身笑问道。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虽穿着朴素的近似于寒颤,可骨子里偏偏带着一股超乎于寻常的气度,再仔细近瞧,这眉眼、这身形,若是换身扮相。想必宫里的美人儿也要妒忌了!

“官爷有礼,小女子也来凑个热闹!”温柔说完,随便指了一份盖碗。旋即轻轻闭上双眼。

几个回合下来,官爷见无人能猜中。索性后来的也就免了问来历。

官婢蒙眼,官婢端食,刚微微揭开一个小缝,盖碗还未完全打开。

“春卷,红豆沙馅的!”温柔清声应道。

“小姑娘,不可诳语,蒙是蒙不准的。还是仔细闻一闻。”官爷刚说完,转身差点和端食的官婢撞了个满怀。

“小心点!若是打碎了一盏!唯你们好kàn

!”官爷训斥道。

官婢哆哆嗦嗦的点头,颤颤巍巍的打开了盖碗。

“嘶——”在场所有人都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洁白的瓷盘上,精致的躺着几枚码好的春卷。居然真的是春卷!

“这……”官爷一时语塞,这难道真是蒙的!

“官爷,我猜对了吗?”此刻,温柔还是蒙着眼睛,听到众人的动静。欢快的问道。

“看看是不是红豆沙馅的!”人群中有人起哄了。

“官爷,我来尝尝!”温柔扯下蒙眼的布,走过去,伸手就掰开一枚酥脆的春卷,一段填入自己口中。一段放在盘中。

在那两截断开的春卷中,赫然入目的竟是一抹细腻的红豆沙!

“好吃!这是南记的炸春卷吧!入口酥香,馅甜软糯……”温柔品尝着猜中的美食,“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温柔说罢,端着剩余的那盘春卷,跑到台下,麻利的塞到松涛先生手中。

尊师重道,何况这位老师是大儒,何况这位大儒是哥哥的老师!得好好孝敬一番才是!

松涛先生连连点头,面上甚是满yì

,自己尝过一枚,又传至身旁,水墨、温庭等人也饱了口福。

“是蒙的吧?再猜一个!”人群中有人起哄。

“小姑娘,要不再试试?”官爷大概也是觉得第一次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猜出了,官府的面子实在搁不住,嗯,定是蒙的,下次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好!再猜一个!”温柔爽快的应下了,随手又是一指,再次闭上了眼睛。

依旧蒙眼,官婢端食,再次揭开一个小缝,依旧未完全打开盖碗。

“糖莲子!”温柔欢快道,一把扯下蒙眼布,还没等官婢揭开盖碗,自己就迫不及待的开盖去取食了。

洁白的盖碗再次被揭开,满满一碗裹了面、淀粉和白糖的油炸莲子,映现在大家面前!

“乖乖!出鬼了吧!”人群中骚动了起来。

“这又是蒙的?”官爷揉揉眼。

温柔捏了一枚糖莲子,丢进嘴里,抿嘴嚼了几下,“恩,去了芯,不苦,火候也刚刚好!你们尝尝!祥福记的果子真不是盖的!”

说罢,以及捧着猜中的小吃,来到松涛先生面前。

“居然能猜出是哪家的点心!”

“我说,这糖莲子闻起来没有味道吧?小妮子怎么猜的?”

“这是谁家的丫头?好厉害!”

人群中一阵吵杂。

“再来,再来!好玩又好吃!”温柔笑嘻嘻的跑了回去。

“柔儿妹子,猜那个!”圆子此刻已是忘了自己刚才的窘态,手指着一碗大个的盆子,很是兴奋。

“妹妹,猜那个!”温庭似乎更有精神了,刚才就倍有面子,此刻看到自家妹妹亮出看家的绝活,更是觉得浑身都大放光彩了。

“柔儿妹子,那个那个!”小五和二狗也来凑热闹,就连红袖也大方起来,跟着嚷嚷。

任越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看不出来,这丫头的鼻子还真灵。”

“任越,要不要尝尝糖莲子,清热去火,明目健脾。”正当任越自言自语之时,松涛先生递来一碗糖莲子,任越本不吃甜食,自那日后厨尝试了拔丝之后,居然也开始接受了起来,当下拿了一枚放进口中,轻轻咀嚼。

初入口时,糖霜的甜度包裹着舌尖,再嚼咽时,莲子的微苦淡淡溢出。和甜味加以中和,最后竟汇成了刚刚好的甜度,不腻。自有一股清香在口中回味。

“还挺好吃的!”任越又捏了一枚,放入口中。狭长的眼眸再次不经意的撇过台上的温柔。

“再来,再来!”此刻呼喊声已不是温柔的自言自语,而是人群中的沸腾。

官爷双手张开,示意大伙安静,旋即转身对温柔说:“小姑娘,两次蒙对了,要不要见好就收呢!一个人没那么时时好运气的!”

“官爷说的是。所以才要乘胜追击啊!”温柔笑笑,用手指了指刚才圆子点的那个最大的盆子,再次的闭上了双眼。

“嘿,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官爷推开蒙眼的官婢。自己亲自将黑布紧紧的蒙在温柔的眼睛上,有伸手在前面晃了晃,确定无异,这才走到桌前,一把推开端食的官婢。自己先是掀了个小缝,看了看,再次盖上,不禁笑了。

“量你这次定是猜不出的!”官爷心中的话还未说完,温柔那边已然开口了。

“官爷。菜都凉了,你也不找人来热热,这凉了的冰糖肘子,可是不好吃哦!”

“什……什……什么!”官爷闻言居然结巴了起来,方才自己只是揭开了一道小缝啊!里面的确是冰糖肘子!自己之所以笑,正是因为菜已凉尽,根本没有香味,就连汤汁都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而凝结了起来。这样的菜,就是放在鼻子底下使劲的闻,也是猜不出来的!

“官爷,揭开看看呀!”众人好奇了,若是三次都猜中了,这丫头的鼻子简直是神了!

“揭开!揭开!”人声鼎沸。

“这……这……”官爷打开了盖子,油亮亮的糖霜,蒙在诱人的肘子上,许是因为凉透的缘故,肉净在那,倒不像是吃食,更似一道精致的玛瑙雕。

“官爷,我猜对了吗?”温柔依旧蒙着眼,自信的问道。

“又对了!”官爷赞道。

“这位官爷,烦请人热一下吧!老夫年龄大了,吃不得寒凉啊。”松涛先生笑道。

当下有官婢端走加热。

“那就继xù

猜吧!蒙来蒙去的反倒麻烦,不过官爷亲自给蒙的,真是结实呢!”温柔笑笑。

官婢转身向刚才温庭指的那一份盖碗走去。

唰的一下揭开盖碗!

几次都是先看小缝,真是麻烦,既然这位姑娘的鼻子如此神奇,想必也无需多此一举了吧!

官婢心中暗想,居然做了回光明磊落的君子。

众人眼前又是一亮!

肉冻!

方方正正的一个个小块,似水晶,闻起来虽是没有任何味道,但众人已经在咽口水了。

这等品相的肉冻,绝对是上好的肉皮熬煮出来的精品,和寻常百姓家煮的截然不同呢!

想必这一口吃下,定是满口生香。

方才还喧闹的人群,此刻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官爷居然听到了齐齐咽口水的声音,“咕噜”。

“肉冻!这东西虽是肉皮所制,可吃到口中却无半点油腻,可以尝尝!”温柔蒙着眼睛,虽是并无指向的言辞,可松涛先生和水墨还是将目光,齐齐的转向了任越。

“尝尝吧,很是美味!”松涛先生自己先取了一块,放进口中咀嚼,水墨也沾光,吃了一块,眼睛放光。

任越看着都送到面前的肉冻,刚想摆手拒绝,身后的众人就开始抱怨了,“美食摆在面前,哪有不吃的道理!我们倒是想吃,可惜吃不着!”

“任三公子,这是水晶肉冻,去年过年爹从京城带了些回来,我吃过,真的很不错!”乔子章走了过去,好生劝说着。

“红袖,你也尝尝,这肉冻对皮肤甚好呢!听说宫里的娘娘,都用它来保养食补!”乔子章见任越依旧不动,转身来劝红袖。

“当真?”红袖半信半疑,伸手取过一枚精致的肉冻,小口的品尝着。

“真的很好吃!一点肉味都没有!好滑!”红袖吃得很开心,肤色更美了。

“是吧?我就知dào

好吃!”此刻温柔也顾得继xù

猜了,又一次的扯下蒙眼布,奔到台下,信手捏了一块肉冻,塞到嘴里,鼓起腮帮子嚼着。

“嗯,嗯!”温柔赞叹着。

“这个疯丫头!吃东西一点样子都没有!居然直接下手了!”任越心中暗笑。

“你尝尝!”温柔伸过手来,递过一双筷子,再次真诚的望着任越。

这眼神,如同天上的星子,清澈、明亮,不掺有任何欺骗和污浊。

任越无法拒绝,微微抬手,接过了筷子。

宽大的袖袍掩口,微微的咀嚼声。

“好吃吧?”温柔期待的问了句。

“嗯,尚可!”任越淡淡道。

“这都叫尚可!你每天都吃些什么啊!”温柔哼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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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醉生梦死(为karlking的和氏璧而更)

转眼,夜色摇曳,灯火依旧。

人群不曾减少,都围着看温柔表演。

温柔猜得兴起,不知不觉间,竟将一百种小吃全猜了个遍。

除了自己一行人吃得肚圆满yì

,也让围观的旁人大饱了口福。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温柔这个神奇的鼻子,只一夜便传遍了咸阳的家家户户。

“哎,我说,那丫头是哪的?”

“呀!晚上净顾着看热闹了,没问呢!”

“哎,你知dào

那丫头叫什么名字吗?”

“哎呀!净顾得吃了,貌似她没说吧……”

待热闹散去,温柔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大家才在交谈中发觉,那丫头什么都没有留下。

“红袖,夜已深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乔子章轻声道。

“如此,有劳子章少爷了。”红袖心中暗自欢喜,加上夜色正浓,又怕路上再遇上难缠的范大少,也就一口应下了。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就这么默默的走在夜色中,先是一前一后,不知何时,则变成了并肩而行。

从“红袖小姐”,到“红袖”,这一晚的变化让红袖直到现在,心还是乱跳不已。

就这么和子章少爷走着,哪怕一路上什么都不说,只要他在身边,也是幸福的。

红袖的心里暖暖的,仿佛一只有力的大手抚摸过春天里柔柔的嫩草。脸颊渐渐发烫,使得她再次低下了头。

“今晚柔丫头真有趣!”沉默了许久,乔子章大概是觉得气氛太尴尬,找了个话题。

“是呀,她的鼻子真灵!我到现在还撑着呢!”红袖闻言也应了一句,抬起眼来,想看又不敢去看身边的子章少爷。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丫头怎么练就的这手绝活,如今跟着温大厨学厨,以后定是错不了!”乔子章又一次将话题扯到了温柔身上。

“恩。就是,听我爹说,柔儿妹妹还会酿酒呢!”红袖也就着这个话题继xù

应道。

明明是一对心有灵犀的痴男女,偏偏又扯出第三个人来,唉!看来今晚这少爷小姐的话题。是注定要在温柔这个厨娘的身上了。也不知dào

温柔此刻打了几个喷嚏了。

“圆子哥,你们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大家也早点回去歇息吧!”温柔这边一行人,正在路口告别。

“柔儿妹子,这大半夜的,我们送你吧!”小五看看无边的夜色,面上有些担忧。

“不用,我们大家一起回去!”温柔笑着看了看身边的温庭、松涛先生、水墨,当然还有任越。

“哦……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小五看了看众人,显然不知dào

松涛先生过年的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住在温家。

“任越。刚才没来得及问,你怎么回来了?”松涛先生随着一行人走了一阵子,开口问道。

“哦,京中过年无趣,还是陪在老师身边见多识广!”任越笑笑。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住在温姑娘家中。今晚若是连夜搬回去怕是来不及了,不如你去客栈小住一夜吧。”松涛先生想想自己一行,又看了看任越。

“任越感谢这些日子以来,温姑娘对老师的照顾,只是这天色太晚。寻客栈怕是……”任越抬头看了看夜空,面色上微微露难。

“任公子,这是之前先生住处的钥匙,要不今晚你一人回去住?”水墨不解风情的摸出一柄铜钥匙。

任越也不接,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这正月里正是寒冷时分,想那城南郊野,先生又有半月余未在家中居住,定是冷意浸骨,亏你个水墨还是先生的书童,怎得一点都不知dào

冷热。

“嗨!去什么城南!任兄若是不嫌弃,大可在我家中挤上一夜!实在不行我可以出租半张床铺!”温庭大大咧咧道。

“哥!”温柔哭笑不得。

任越是什么人?无双公子,挑剔万分!莫说是在家中挤上一夜,他都得和衣而睡,实在不适!今夜若是真的和温庭同睡一床,任越不得直直的站上一夜!

此刻,任越的面色上尴尬无比,既不能拒绝温庭的邀请,又不能忍受和温庭同床共枕……

“任公子如不嫌弃,就请随我们回去吧!我来收拾一下,公子将就一晚吧!”温柔看着任越这副模样,实在是好笑,可又不能发笑,强忍了一会,还是宽了他的心。

这一夜,因为猜谜打架,已是耽搁了许久,后又猜美食,夜已入半,温柔一行轻手轻脚的回去之时,温家上下已经熄灯入睡了。

温柔摇了摇手,示意松涛先生等人先行安歇,自己则带着温庭和任越,冲进了温庭暂时居住的那间小屋。

换了新的铺盖,温柔麻利的整好的床铺,“任公子,今晚委屈你了。”

“有劳温姑娘,那他……”任越站在这个局促的小屋里,未曾动身,直指着门口的温庭,生怕今晚会和这个臭小子同床啊!

同屋也不行啊!若是温庭磨牙、放屁、再说个梦话……简直是恶梦!

“放心好了,我哥不睡这!”温柔说罢,拉着温庭转身出去了,临行时还不忘替任越关好房门。

“妹妹,原本我的房间就让给了水墨和生伯,如今我的临时小屋又让给了任越,你说吧,让我今晚睡哪?”温庭轻轻甩掉温柔的手,气得抱起膀子,腮帮子鼓鼓的。

“还睡什么!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不如随我一起去厨房,我酿些酒水,你点灯看会书,先生不是要检查你的《论语》吗?今日定是忘了,明日看你怎么交差!”温柔拉过温庭,不由分说直奔厨房去了。

昏暗的煤油灯,两兄妹一个坐在方桌前或背或默,一个靠在灶台前专注的翻看着那本发黄的古谱。

“咦!这酒……”温柔的目光停留在了制酒篇的一处角落里。

这里歪歪斜斜的用毛笔添写着两段制酒的文字。

其一为醇酒,温柔虽对酒不甚了解,但就文字字面理解看来,这是一种浓度极高的酒,用很少量的水酿制的酒,烈性自然是极高的!这酒在古谱中被称之为酎酒。此种酒的特点为,不采用常见的浸曲法,酿酒的原料也不是采用寻常的蒸煮方式,而是将原料先磨成粉末,再蒸熟。曲末与蒸后的米粉拌匀,入缸发酵。

“酒曲末拌上蒸米粉!那岂不是都是固态的!这也能发酵出酒水来?”温柔自言自语道。

“妹妹,你小声嘟囔什么呢?”温庭肩膀抖了一下,换了个姿势,又一次的投入到背书的氛围中去了。

温柔吐了吐舌头,这才意识到,小小的厨房里,还有哥哥在默书。

“酿造时间长达七八个月,而且基本上是在密闭的条件下进行发酵的,当米粉加曲末用少量的水调匀后,即装入瓮中,更加以密封,不使漏气。由于基本上隔绝了外来气体的界入,发酵自始至终都在进行!”温柔理解着文字的意思,心中开始活络起来。

“密封,有利于酒精发酵。这种方法酿造的酒,颜色如麻油一样浓厚。”温柔在心里默默念着古谱上的文字,虽是半信半疑,可转念一想自家做的腌菜、酱类大抵也是通过发酵得之,想必这种粉末发酵的酒,味道也定是极浓吧!不如试试?

如此浓烈的酒,若真能酿成,该叫个什么名呢?

温柔一时胡思乱想起来。

“先能饮好酒一斗者,唯禁得升半,饮三升大醉,不浇,必死,凡人大醉酩酊无知,……,一斗酒,醉二十人。得者无不传饷。”古谱中的文字,再次映入温柔的眼眶。

想着盛尧山的侠义情怀、英雄豪迈,想着他驰骋沙场的不羁与洒脱。

“醉生梦死!”温柔心中暗道,“此酒就唤作醉生梦死!”

今时今日正是冬季酿酒曲的好季节,前些日子因为要赶制盛尧山要的朝露酒,家中备下了不少的酒曲,米粉嘛!对于家中有大厨的温家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温柔轻轻吐了口气,思想不如行动!

既然盛尧山的酒量大的惊人,想必这种浓度极高的酒,最是对他的胃口,我何不试做一下呢!

这边想着,那边温柔开始轻手轻脚的找原料,开始动手制作了……

“什么味道,好香啊!”温庭抬起了头,来了精神:“妹妹,大半夜的,你是不是要给我弄宵夜吃吧?真会心疼人!”

“去去去,哥,你别老长个吃心眼子!我蒸点米粉,好酿酒!”温柔没好气的瞪了温庭一眼。

“哦!又要酿酒啊!年前各大酒楼的订单不是都齐备了吗?”温庭嘀咕了一句。

“嘿嘿。”温柔也不应他,随口笑了笑,继xù

看火蒸米粉去了。

“七个月……如今乃是正月,若是真能成酒,也该到了来年的盛夏了!”温柔靠在窗前,自言自语。

一想到来年,哥哥要参加童生试,任越也会在秋天参加会试,之后便是殿试……

若是随着前世的轨迹,任越今年必定高中状元了,金榜题名、名扬天下了吧!

温柔痴痴的望着窗外,一片无边的黑暗中,仿佛有个身影隐约可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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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熊掌换鲍鱼(第二更)

十五刚过,咸阳街头的各家商铺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先是咸阳城的各大酒楼继xù

开门迎客,再是街边道旁的琳琅满目的各色小贩活跃叫卖。

温守正这个大厨,过年只是在家随手做了几顿饭菜,虽是有松涛先生等人入住,可先生到底不是难缠挑嘴之人,想吃的又都是些家乡土菜,对于温守正来说,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外加上有温柔时常帮厨,温守正这个年过得是白白胖胖,精神体力养得出奇的好!

节后,醉仙楼刚一开门,圆子他们几个便在后厨开始显摆年庆的收入了。

“今儿过年,我得了两个红包!”

“我也是!”

“柔儿妹子,听说你家年前有喜事,新婶子是不是特别大方啊!”

“嘻嘻,快去干活,待会李掌柜来巡查,若是干得好,说不定还有额外奖励呢!”温柔嘻嘻一笑,旋即钻入小厨房,和温守正继xù

学手艺了。

前世的厨艺虽然都在,可眼下温柔所想的却是如何超越前世。

若是一直停留在前世的手艺上,过不了几年,又会和前世并轨,周而复始。

既然重生有这么好的基础,何不就势精进下厨艺,也好在下一个十八岁时,不用唯唯诺诺的躲在父亲身后,说不定这一世会有不一样的作为呢!

“爹,打今儿起,我想继xù

跟您打下手!”温柔几步走到温守正身边。

“怎么?我闺女觉得做菜没意思了?”温守正笑呵呵的问道。

“当然不是,厨艺还是要跟爹继xù

学的,只不过,我想继xù

勤练基本功!”温柔抬起眼睛,一脸的认真劲。

“好!不愧是我温守正的闺女,懂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知dào

重新回到原点!来,这是今日中午的菜单,你去把料备一下!”温守正眼睛放亮,温柔居然在年后提出了要重新练习基本功。这种谨慎、谦虚和勤奋,不得不让温守正由衷夸赞。

温柔仔细的看了一眼手里的菜单,尽是些琐碎细致的切工活,用量之大,之繁琐,着实能让一个新手为之忙碌一整天!

“柔儿妹子,我帮你!”方大石走过来,凑在温柔身边,也认真的看着菜单。

“呦!这么多!可够忙活一阵子的了!”方大石微微惊叹了一句。

“石头哥,你去忙吧。今天是节后第一天。你手上的事情也多。这些交给我来做就行了!”温柔麻利的收起了菜单,轻快的转身朝料房去了。

“师父,这么多,就是我来也得干一天呢!”方大石转脸望了望温守正。心中有些替温柔担忧。

“石头,你去做好自己的事吧,这些让柔儿来!”温守正闲适的抿了口茶,旋即起身,精神百倍的站在灶台前了。

后厨里一片往日的秩序井然,只听见连贯的刀工声、哗哗的水声,以及备料时的油渍声。

突然,李掌柜带着柱子急火火的闯了进来。

“温大厨,快。快准bèi

准bèi

跟我走!”李掌柜气息都没喘匀。

“李掌柜,您这是……”温守正道。

“范家今日突然要摆宴,说是要送别京中的贵客!指明了让醉仙楼派最好的厨子去府上,令人措手不及,温大厨。快些准bèi

准bèi

,范家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李掌柜急着催促道。

“范家?咸阳第一首富的范家?”温守正一怔。

“正是!温大厨,范家没有指定菜单,只说做四桌宴席,用料就用醉仙楼的,规格按十两一桌的预备,没时间了,你赶快准bèi

,我先去前面给你拖延些!”李掌柜说罢,拉着柱子又急火火的出去了。

“这么急?一点准bèi

都没有!”温守正虽是有些措手不及,可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大厨,面对如此急迫的宴席,也不会失了方寸。

“爹,这些都备好了,还有什么要做的!”便在此时,温柔手指着身后一排排洗净、切好、配好、便是连雕花都做好的食材,柔声问道。

“柔儿妹子,这……这些都是你做的!”方大石揉了揉眼睛,实在不敢相信,只是两个时辰的功夫,刚才还写在温守正菜单上的文字,居然活脱脱的变成了眼前整齐精致的食材备料!

“柔儿,你来的正好,带上这些备好的料,跟爹去一趟范府!对了,石头,你带着锅具和刀具,也一并跟去!”温守正吩咐道。

温守正吩咐完,自己则麻利的冲到料房去找主菜的食材了。

四桌宴席,每桌十两银子!有了,就用它!

温守正打开冷库的门,之前备给松涛先生的驼峰、熊掌、象拔还完好无损的冻在冷库里,当时的价格是五十两一桌,如此算来,只需这样……

温守正转了转眼珠,嘿嘿一笑,只取过一只熊掌,用布仔细的包了,这才满yì

的从料房里出来。

“爹,准bèi

好了,可以走了!”温柔趁刚才温守正找料的功夫,大抵向方大石打听好了今日要去的地方,虽然也是不知因为何事如此紧迫,可毕竟要去的是范府,那里可有一个她前日才遇见过的人呢!

范府的马车一路狂奔,晃得温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在将出未出之时,停了下来。

果真是咸阳首富,范府的气派与阔绰:高门大宅,红灯高挂,虽是过了年节,可当日的热闹与奢华,依旧能感觉得到。

“温大厨,这边请。”一个范府家仆打扮的人,快步迎了上来,带着温守正一行,从边门进入。

“哇!好奢侈的府宅!”温柔前世今生乃是头回进入范府。

虽然早就听说范家乃是咸阳第一富商,可究竟有多富庶,今日见了才真zhèng

是叹为观止!

这规格,大抵能和京城的世家相媲美了!

温柔想起前世因为传膳的需yào

,多少也是进出过些许京城的世家府宅的。不仅心中暗骂:“呸!想这范府今日的辉煌,定是讹诈百姓的心血,和官府勾结一气,尽是瓜分的民脂民膏!”

“温大厨到了。”说话间,范府的家仆已是把温守正三人带入了范府的私家厨房。

这里,穿戴齐整干净的范府婆娘、丫鬟们。早已是等候于此了。

“这是醉仙楼的温大厨,你们今日都要听温大厨的,知dào

少爷今日宴请的是什么人吗?那是京城的吴公子和良公子!还有范府的众位太太姨娘少爷小姐们作陪,老爷和夫人也会参加,若是做得好,每人打赏!若是稍有差池,哼哼,当心你们的小命!”家仆言辞不善的训斥了一番,不疼不痒的说了些客套话,留下温守正三人。便离开了。

“你们就做些日常的就可以了。这里有我们!”温守正看了看站在面前各个颇有姿色的婆娘丫鬟。心道,都说范府的大少爷荒淫无度,想不到范府的老爷也是如此,看这些下人。个个狐媚,能踏实做好饭才怪!

温守正随即几句话,便打发了她们。

“爹,四桌宴席,我们三个人足够了!”温柔走了过去,给温守正打气加油!

“恩,说的是!想我温守正出马,一个顶仨,外加上你们两个得力的助手。咱们这就开始吧!”温守正满脸轻松。

“爹,炒菜交给我和石头哥,您就只管做好您的熊掌就是了!”温柔笑嘻嘻道。

“你这丫头,你怎知我今日要做的主菜是熊掌?”温守正瞥了一眼温柔。

“我闻到了呀!”温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温守正身边用布抱着的那个食材筐。

“你这鬼丫头!我竟忘了!”温守正哈哈大笑。转身刷刷写下一张菜单,交给温柔和方大石,自己则专心做熊掌去了。

正当温柔和方大石准bèi

着手炒菜烧菜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熟人啊!”范剑负手,慢步进入了厨房。

“范公子,我是醉仙楼的温守正,您有什么吩咐?”温守正抹了抹手上的水,赶忙跟了过来,咸阳首富的大少爷,温守正自然是认得的。

范剑没有理会温守正,只是满脸笑嘻嘻的朝温柔走了过来。

“范公子,这里是厨房,怕是不合适您这尊贵的公子身份和地位,若是再污了公子的衣衫,我等小民怕是担待不起啊!”温柔冷冷的看着范剑。

“哈!说得好!本公子也不是当真闲来无事,想来这又脏又油的厨房!我就是来看看,今日的主菜都有什么?也好kàn

看是否对了我京城朋友的胃口啊!”范剑一手执扇,轻轻拍打在另一只手的虎口上,四处转了个圈,目光最后落在温守正正预备烹制的熊掌上。

“温大厨是吧?”范剑抬眼瞥了一眼温守正,“你不会中午就做这个给我们吃吧!”说罢他轻描淡写的指了指那只肥硕的熊掌。

“范公子好眼力,温某正有此打算,这一只熊掌肥汁甘甜,烹制正是合适,冬日无论进补还是养颜,都是上好的佳品啊!”温守正道。

“切!说得跟我没吃过熊掌似的,这东西油太大,不和本公子的胃口!本公子近日来想换换口味,不如劳烦温大厨做个鲍鱼如何?”范剑说罢,看向温守正,一脸挑衅的神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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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徒手做鲍鱼

“范公子!您真会说笑!方才您府上的人,火急火燎的去醉仙楼请我爹,还说食材都用我们醉仙楼的!您又没给菜单,我们当然是有什么就用什么了!如今这熊掌已是拿来,正欲烹制,您又说要吃鲍鱼!岂不是强人所难!”温柔实在忍无可忍。

“呦!这位姑娘!你的口才和胆识,范某是领教过的!我们范府好歹也是咸阳首富,说得跟我们不给钱一般,这熊掌拿来又怎样?就是已经做好了又怎样?本少爷不吃,但钱还是会照付的!”说罢,范剑从怀里摸出一锭黄橙橙的金子,“珰”的一下,拍在了温柔面前。

“听好了!这是熊掌的钱!不用找了,本少爷今日就要吃鲍鱼!你们快点做吧!别跟我说没有,或是没带来!堂堂醉仙楼,这些食材都没有,不如关门算了!哈哈哈哈!”范剑说罢,扬长而去。

“这……欺人太甚!”温守正气得直哆嗦。

“师父,怎么办?咱们没有鲍鱼,现买怕是来不及了!还不知dào

集市上有没有!”方大石在一旁担心了。

“爹,我有办法!”温柔神情自若。

“柔儿妹子,你在这陪着师父,我跑得快,这就去集市上碰碰运气,若是没有,我再去其他酒楼找找,看能不能寻得一二。”方大石说罢麻利的摘下围裙,抽身准bèi

去寻鲍鱼去了。

“石头,回来,还是我去吧!”温守正叫住了方大石。“咸阳一带,集市和酒楼我熟!”温守正道。

“石头哥,你不用去了;爹您也别担心,看我的!”温柔抿嘴一笑,淡定的转了个身,朝食材筐走去了。

“放哪去了……我记得带过来的……”温柔弯下身子,仔细的在筐中扒拉着。

“柔儿,你找什么?”温守正好奇的问了句。

“哈!在这!”温柔的双眼像发xiàn

了珍宝。放出异样的光彩,旋即抓了一大朵新鲜的白灵菇,一个劲的咯咯笑个不停。

“柔儿,你拿颗蘑菇做什么?这孩子真是添乱!”温守正叹了口气,又垂下了眼皮,还是准bèi

抽身出范府去寻找鲍鱼。

“爹,今日咱也换换,您和石头哥负责炒菜烧菜,我来当大厨,这道主菜交给我吧!”温柔很是认真。

“别胡闹了。爹知dào

你是想替爹顶责任!你和那范公子的事情。爹也多少听说了一二。摆明了范公子是冲你来的,爹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把自个儿闺女往枪口上送!既然咱没有鲍鱼,我还是做熊掌!想必若是好吃。范公子也不会怪罪吧!”温守正沉思了一会儿。

“爹!人家摆明了来者不善!就算您的熊掌做得再好吃,人家也是不会买账的!爹,您就放心吧!看我的!松涛先生都能收服,还在乎一个范剑?”温柔劝了劝温守正。

“你能有什么办法?”温守正顿了一顿,反问了一句。

温柔笑而不答,只是自顾自的几下就把一大朵白灵菇分成了若干小朵。

悉数放于盆中,小心翼翼的注入清水,慢慢搓洗着。

“唉!今日的白灵菇进大了,柔儿改成小块吧。不然炒不透!”温守正此刻依旧站在温柔身边,虽是不知dào

闺女要做什么,可也是随口指导着。

“爹,今日的白灵菇大小正合适呢!您瞧!”温柔眉眼带笑,信手摸过自己带来的小刀。转圈几下,便将一朵洗净的白灵菇,修成了一个椭圆型。

然后,再翻转过来,白灵菇的底座向上,巧手继xù

修着……

“柔儿,这是……”温守正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见温柔的手中,刚才还是圆滚滚的一朵普通的白灵菇,此刻竟变成了一枚体肥形圆的极品鲍。

白灵菇白中微黄,色相像极了发制好的鲍鱼,再加上温柔的巧手修雕成型,鲍鱼的粗大的足和平展的跖面,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温柔的手中。

“师父,怎么了这是?”方大石正忙着备菜,半天见温守正没动静,又听得一声惊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啊呀!这是!”此刻,方大石站在温守正的身后,也是由衷的发出一声惊呼。

“爹,石头哥,你们看像不像?”温柔举起刚刚雕好的白灵菇。

“这哪是像?这就是!”温守正频频点头。

“柔儿妹子,真有你的!你怎么想出来的!”方大石傻乎乎的挠挠头。方才的紧张劲,此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头哥,你快别夸我了,这东西不光要形似,味道口感也要一致才是!”温柔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又继xù

修雕其他的白灵菇了。

“柔儿,别担心,这鲍鱼原本就是和鱼翅一般,本身不带任何味道,须得烧至入味才是极品!如今主料已有,这味道嘛!自然不必担心!”温守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爹,您还要做今日的鲍鱼吗?”温柔转过头来,笑问道。

“这……”温守正原本已经打算卷起袖子开始接手了,听温柔这么一说,自己这张老脸还真有些挂不住。

主意是温柔想的,总不能半路抢了功劳!再说温柔这两个月来,跟着自己学厨,自己那些高汤调制的方法,凭温柔的过目不忘的本领,早就学得*不离十了。

“罢了,今日,爹来给你当二厨!咱爷俩好好配合一下!哈哈哈哈!”温守正笑了。

“爹,不用!您还是去忙炒菜什么的吧!四桌宴席,石头哥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毕竟主菜只是一个,其他的还要靠配菜来撑场面!”温柔笑嘻嘻的推了推温守正。

自己则转身去找烹制“鲍鱼”高汤的材料了。

今日的芦花鸡特别肥美,五花肉也是上好的!还有年前采购的金华火腿!温柔满心的欢喜,将芦花鸡、五花肉、火腿切成大块,放入锅内,大火烧开,打去浮沫,又添入醉仙楼备好的鲜汤、加盐、酱油、烧沸,放入料酒、整姜、葱。

转了几个圈,想着似乎还少了什么。

随手揭开放海鲜的盖子,洗净度好的带壳蛤蜊。映入的温柔的眼眶。

“哈哈,鲜上再加点鲜!”温柔自言自语着,将蛤蜊同时丢如高汤锅中,再次撇净浮沫。

此刻锅中已是鲜香万分,各种上好的汤料在锅中纷飞,锅中汤色已是成了浓稠的奶白。

“汤差不多了,该是你们登场了!”温柔揭开锅盖,审视了下汤色,又品尝了汤味,仔细的将“鲍鱼”用纱布包好。放入汤中烧软。持久入味。

在鲜美的高汤小火炖煮之际。温柔麻利的将胡萝卜去皮,切成菱形块。再焯些西兰花,改刀切成大朵,又洗净了羊肚菌。这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温守正和方大石这边已是锅铲纷飞,各色精致的菜肴,无论荤素,无不彰显着技艺的娴熟与菜品的诱人。

温柔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将西兰花、银杏、羊肚菌、胡萝卜块一齐放入锅内,加入刚才熬好的高汤,再次略施薄盐,又以湿淀粉勾芡,烧成咸鲜味。捞出仔细的摆于盘内。

再将烧好的“鲍鱼”起锅,解开纱布,围于盘中间。

最后,锅置火上,将烧“鲍鱼”的原汁内加入鸡汤再次烧沸。用湿淀粉勾成浓汁芡,淋入鸡油推匀,起锅,均匀地浇淋于“鲍鱼”上。

一道足可以假乱真的浓汤鲍鱼,这就大功告成啦!

“温大厨,菜好了吗?公子已带人入座了,催菜呢!”刚才那个进门接应的家仆匆匆奔至厨房。

“柔儿,好了吗?”温守正和方大石的面前,各色精致凉菜已是早已让范府的丫鬟摆上了宴席,眼下,各种荤素热菜也是准bèi

妥当,就差温柔的主菜了。

“来喽!”随着温柔一声长长的吆喝,四盘热气腾腾、鲜香四溢、色彩炫目、关键是各个体肥形圆的鲍鱼,映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乖乖!温大厨,想不到醉仙楼的鲍鱼居然这么大!这得多少钱呢!”家仆瞪大了眼睛,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快些上菜吧!这鲍鱼须得热热的吃下,口感才好呢!”温柔笑嘻嘻的催道。

“你们几个,快!上菜去!”家仆闻言,大手一挥,几名来来回回上菜的丫鬟,再次小跑着传菜去了。

“柔儿妹子,真有你的!那鲍鱼做的,跟真的一样!”方大石见众人走远了,凑了过来,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道。

“石头!别胡说!那就是鲍鱼!”温守正赶忙截住方大石话,又机警的看了看四周。

范剑的狡诈和难缠,温守正已是领教过了,好不容易温柔才想出这个点子,若是再被揭发了去,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呢!

“哦!”方大石赶忙捂嘴,慌乱了看了看周围,见无异,这才轻轻吐了口气。

“爹,我预留了一些,您尝尝看味道如何?”温柔见他二人如此紧张,随即从身后取了一只小碗,里面静静的躺着三片“鲍鱼”。

“你这丫头!居然也跟我学会了!”温守正黑着脸,碗中虽是白灵菇制成的鲍鱼,可这留菜的手法,真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

“恩,味道不错!胶质肥厚,咸鲜适中,汤汁浓稠,调得刚刚好!这鲍鱼的制法,倒是可以拿去醉仙楼派上用场了!”温守正吃得得yì

,心中更是打着得yì

的主意。

“爹!您想什么呢!瞧您那肚子!若是再吃,倒真的像身怀六甲的妇人了!”温柔笑着拍了拍温守正的肚皮。

“这丫头,没大没小!我……我那还不都是为了你们长身体!”温守正红着脸,支支吾吾。

此刻,范府的正厅里,范剑正一脸坏笑的等着上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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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吴兄,良兄,今日请来的厨子,可是咸阳城赫赫有名的醉仙楼的大厨!之前就想带你们去醉仙楼尽兴的,不巧过年酒楼不开!这不,今天小弟把大厨请到家里来,也算是小弟给二位兄长践行吧!”范剑指着满桌精致的凉菜。

“范贤弟说笑了,我等常来常往,今年有幸到范贤弟家过年,明年,我做东,吴兄也同去,都去我府上,也让我回请大家!”良公子笑道。

“来来来,上热菜了,大家尝尝,别客气啊!咸阳小菜,比不得京城的大气!”范剑见丫鬟们端来了热菜,连忙堆起笑,招呼道。

“呀!范贤弟,这就是你说的咸阳小菜?”吴公子指着一盘色泽明艳的茄汁大虾,此等的卖相,便是在京城有名的馆子,也不过如此吧!

“范贤弟,真不愧是名楼名厨!这菜绝了!”良公子此刻嘴巴里已是满满的流油,再看时,那盘红焖肘子已是被连皮撕扯下好大一块,露出鲜嫩的瘦肉里子,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说什么这几日吃得油腻,说什么京城来得贵客见多识广!就这吃相,若是温柔在此,定是会嗤之以鼻了。

“我要的鲍鱼呢?”范剑原本是想借机讽刺一通醉仙楼的手艺,没曾想,身边这俩京城的吃货,真的是太不给面子,行动说明了一切,只好鸡蛋里面挑骨头,问起了鲍鱼的事。

“回大少爷,这便是!”给范剑这桌上菜的丫鬟毕恭毕敬的将一大盘色泽诱人的“大鲍鱼”端了上来。

“范贤弟!你瞧你客气的,居然上了如此下血本的硬菜,瞧这品相、这个头,定是鲍中极品,便是在京中也是不多见的!”良公子顿了顿筷子,没等范剑招呼,已是迫不及待的伸向了那盘肥美多汁的鲍鱼。

“恩,好吃,好吃!”良公子别看平日里斯斯文文。真到了吃稀罕物的时候,冲的比谁都勇猛,偌大的鲍鱼,居然一口吃下,满满的一嘴,连舌头翻转都困难!

“那么好吃啊?我也来试试!”吴公子早已等不及了,旋即也是抄起筷子,稳稳的夹了一块最大个的鲍鱼,放进口中。

只听得汁水在口中翻转四溢的声响,两位来自京城的见过大世面的公子。全然不顾周遭人的反应。吃了一枚再一枚。这么大个儿的鲍鱼,真是鲍中极品,若说是贡品,也不为过呀!

范剑木愣愣的看着此二人大快朵颐。又见盘中鲍鱼悉数减少,忽的反应过来,抄起筷子也夹了一枚入口,心道:这是我家!我还没吃呢!

转瞬,在其他热菜还未动筷之际,每桌上的这盘极品“鲍鱼”已是被瓜分殆尽,便是连盘边的配菜,也是被吃得干干净净。

看着光溜溜的盘子,范剑抹抹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不得不说,这盘鲍鱼,无论是鲍形,还是口味,都是范剑吃过最美妙的一次。鲜香十足,不仅有水中之物的鲜气,似乎更有股山间清爽的口感。

可是,刚才去厨房的时候,看那温守正的脸色,明明手中是没有鲍鱼的,这些……到底是从哪变出来的!

范剑嘴里舒畅无比,可牙齿却咬得咯咯直响。

“范兄,这醉仙楼的大厨,果然名不虚传,这醉仙楼的鲍鱼,更是有劳范兄破费啦!下回去京城,我可不敢请范兄吃鲍鱼了,呵呵!”良公子停顿了一下,大抵觉得吃得太多,停下来喝了口茶。

“范兄,如此高超的技艺,吴某着实想见一见这位烹制鲍鱼之人!”吴公子放下筷子,转脸看向范剑。

范剑挥了挥手,示意家仆去厨房叫人了。

“温大厨,我们公子叫你去看赏呢!”家仆气没喘均,拉着温守正就要往外走。

“看赏?什么赏?”温守正顿住了。

“鲍鱼做得好,京城的两位公子都赞不绝口呢!”家仆道。

“这……”温守正迟疑了,转过头来看向温柔,心中一面想说出实情,一面又担心怕把闺女推向风口浪尖。

“这位小哥,这鲍鱼是我做的,我跟你去吧!”温柔镇定的上前。

“温大厨,开什么玩笑!”家仆一脸不信。

“这是小女,一直跟我学厨,今日的鲍鱼正是小女所制。”温守正到底是个直肠子的厨子,虽是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可依旧是实话实说了。

“这样啊……我看温姑娘年纪尚小,不如温大厨同去吧,若是公子问起,也好有个照应!”家仆看了看稚气未脱的温柔,又看了看温守正。

“也好,柔儿,爹陪你一起去!”

“温大厨,你好生厉害啊!”范剑懒洋洋的抬眼,看了看温守正,又瞥了一眼他身边的温柔。

“范公子过奖。”温守正客客气气道。

“我记得刚才让你做鲍鱼之时,你是何等的推脱,看来温大厨不仅善烹饪,演戏的功夫也是一流啊!”范剑阴阳怪气道。

“范公子,不知今日的鲍鱼,是否合大家的口味啊?”温柔实在听不下去,抬起头来,看了看满桌子盘盘见底的餐具,想起范剑说的什么不想吃油腻,如今看来,各种肉菜却是吃得如此精光!

“妙不可言!”吴公子赞道。

“回味无穷!”良公子拍手。

“是你!”待二位公子称赞完后,旋即认出,这个蓝布旧棉衣的丫头,不就是那日元宵灯会时,打架时的那位姑娘吗!

原来,她也是醉仙楼的!

“既然京城来的贵客都说好,看样子我们也算是圆满,范公子的心意也算是达成了,您是堂堂范府大公子,又不是勤行后厨之人,只要您和您的贵客吃得开心,何必在意鲍鱼的烹制方法,又何必追究鲍鱼缘何而来呢!”温柔没有接吴、良公子的茬,只是上前痛痛快快的回了一句。

“你……”范剑闻言,差点没噎死。

这个丫头实在太可恶,牙尖嘴利的,却又让人丝毫占不得半点便宜!

明明刚才的美食畅快的下肚。如今却浑身说不出的煎熬!

范剑qì

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说大户人家给上门烹饪的厨师看赏,都是极其大方的,今日范公子召我们前来,又有京城贵客在此,想必又是让范公子破费了。”温柔见范剑半天不说话,自然是心中得yì

,随即又是一言,只等领了赏钱好脱身。

“柔儿!”温守正瞪了温柔一眼,生怕再出岔子。

“范公子见笑,小女年幼。童言无忌。各位还请莫要放在心上。既然宴席已毕。菜色还算合意,我等这就告辞了!”温守正哪里还想领什么赏钱,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带着闺女赶紧脱身!

“且慢!”范剑道。

“范公子还有何事?”温守正激灵了一下。

“原来是温大厨的令嫒。不打紧,不打紧,我与令嫒有过几面之缘,如今令嫒都开口了,再说温大厨厨艺精湛,哪有不成全的道理,来人,看赏!”范剑大手一挥。

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檀木漆盘走了出来,盘中明晃晃的雪花银。令人炫目。

“如此,我们就谢过范公子啦!”温柔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接下了那盘银子。

“柔儿!”温守正似乎还想阻拦,可是为时已晚。

“范公子下次还想吃鲍鱼的时候,只管去醉仙楼!我们随时恭候!”温柔笑嘻嘻的转过身。丢下一句话,带着父亲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臭丫头!”范剑咬牙切齿道。

“艺高人胆大!”家仆看着温家父女的背影,想着刚才温柔的种种言行,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范剑拉过家仆。

“公……公子息怒。”家仆满面惊恐,“奴才只是觉得温姑娘小小年纪,居然烹得一手好菜,着实赞了一句。”

“那个臭丫头也会做菜?”范剑冷哼一声。

“是,公子,听说今日的鲍鱼,就是出自温姑娘之手……”家仆哆哆嗦嗦,不敢抬眼。

“你说什么!鲍鱼是她做的!”范剑顿时觉得喉头发紧,一阵眩晕袭上眉头。

“柔儿,你也真是,干嘛和那范剑废那么多话!还敢向他要赏钱?”回去的路上,温守正不住的抱怨。

“爹,咱们费了工夫,他又吃得有面子,他自然是要打赏的!干嘛不要!”温柔嘿嘿了两声。

“你这丫头,居然还敢招惹他,还让他想吃鲍鱼的时候,随时来醉仙楼……这个瘟神,我们躲都躲不及呢!”温守正再次抱怨。

“爹,那白灵菇一年四季都有,您就随时备着就是了,这个二百五,就用极品鲍的钱给他结算!余下的钱,通通请大家喝酒!”温柔咧开嘴笑了。

“你这丫头,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温守正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刻,醉仙楼的后厨里,几个大厨忙完了午饭,正聚在一起。

“哎,看见没,守正又去了。”汤大厨指了指外面。

“每回去大户人家登门,都是他一个人,风头都让他占尽了!”张大厨颇有不满。

“你那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守正那是越来越好!良性循环!有能耐你也去啊!”郑大厨丢下一句话。

“我去也是一个顶仨!真搞不懂你们,醉仙楼什么时候成了他独树一帜了!还有他那闺女!学厨没两个月,也配带去范府!”张大厨酸溜溜道。

“别忘了小五可是柔丫头的手下败将!你这个大厨,也是守正的手下败将,哈哈!”汤大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哼!”张大厨满脸黑线,一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我们回来啦!”后厨的门口,温柔甜甜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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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抢生意

“哼!”张大厨闻言,愤愤的甩了甩袖子,独自躲到小厨房去了。

“守正你们回来了?”汤大厨虽是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可一见到温守正师徒三人进门,还是笑脸相迎。

“汤大厨、郑大厨,圆子哥、二狗哥、小五哥,今日我们去范府行厨,范大少爷出手阔绰,打赏了我们好多银子,我爹说回头请大伙去喝酒!”温柔一进门,就兴奋得嚷嚷开了。

“好呀!隔壁正好开了一家酒肆,等今日收工了,咱们几个就给守正个面子!哈哈哈哈!”听说有人要请喝酒,汤大厨立时忘记了刚才心中的不快,满脸乐开了花。

“我什么时候说请客喝酒了……”温守正苦着脸,再次摸了摸怀里鼓鼓的、温热的银子。

“爹,有钱大家赚,有酒大家喝!大不了回头,我再给范公子多做几回鲍鱼就是了!”温柔一见温守正肉疼的小气样,轻声耳语道。

几个小学徒听闻此言,也是兴奋得挤眉弄眼。

“小五!给我滚过来!让你切的菜都切了吗?什么时候学会偷懒啦!”小厨房里,张大厨的声音在咆哮。

小五可怜兮兮的吐了吐舌头,垂头丧气的往小厨房去了。

唉!同样都是师徒,人家的师父,带着徒弟整日威风,自己的师父还是那个老样子,说话基本靠吼,笑容基本没有。

“哎,我说,你们大伙儿都在呢!”后厨正说得热闹,只见李掌柜唉声叹气的进来了。

“怎么了,李掌柜?”温守正关切的询问道。

“唉!”见李掌柜叹气,汤大厨和郑大厨收起了刚才好不容易才有的笑容,也跟着频频叹气。

“我说。这都怎么了?我才走了半日,怎得都如此没精打采的?莫不是中午的客人太多,累到了?”温守正满脸诧异。

“爹。你看。”温柔轻轻扯了扯温守正的衣袖,下巴往近处点了一下。

只见后厨里。准bèi

好的食材,基本没怎么动,就是连灶台也是干干净净,竟无半点油星,根本不像是忙活了一中午的节奏。

“要真是累得,倒也不至于如此颓废了,真是窝囊到家了!”郑大厨向来不善言辞。此刻竟也直言不讳起来。

“温大厨,你们走了之后,就松涛先生带着任公子四人来此用餐,其他的也就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李掌柜再次叹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醉仙楼可从来就没缺过客人啊!”温守正立时觉得事情有异。

温柔也在胡乱的猜测,难道又是范剑?

“温大厨,你有所不知,隔壁新开了家老汤馆,也不知dào

是什么来头!打着招牌。每餐每人只卖一碗汤,烧饼无限供应,这不,第一天开张,就吸引了无数的客人!”此刻柱子也掀着门帘子进来。

“哦?只卖一碗汤?还只有烧饼?如此简陋的吃食。竟然能把咱醉仙楼的客人给抢了去?”温柔不信了。

“就是!柔儿妹子,你是没看见,今日老汤馆开业,它打出的招牌,居然说它的汤是祖上三代没停火!呸,亏它也能吹得出口!”柱子愤愤道。

“哦?祖上三代没停火?难怪它叫老汤馆!它卖多少钱一碗汤?烧饼呢?”温柔好奇了。

“不贵,都吃喝得起!汤十文钱一碗,烧饼一文钱一个。”柱子撇了瞥嘴。

“李掌柜,柱子哥,大家也别太担心了,许是因为它刚开业,客人们图个新鲜,再加上它卖得便宜,吸引客源嘛!再说,刚过完年,大家肚子里的油水大,都好一口清淡的,咱醉仙楼货真价实,不怕它花花绕绕。过不了几天,新鲜劲儿过了,客人们还是会回来的!”温柔看了看冷冷清清的醉仙楼,自信道。

“唉……如今,也只能盼着它那新鲜头过了,醉仙楼好进入正轨!”李掌柜到底还是叹了口气,缓缓的去帐房了,许是去算算今日亏了多少银子吧。

晚饭时分刚过,各家饭馆、酒肆,悉数开门。

柱子站在醉仙楼的大门外,拿起肩上的毛巾,抽抽打打的弄得着实的响,还不住的吆喝道:“哎,瞧一瞧看一看喽!老字号醉仙楼,一等的食材一等的大厨喽!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哎……”

一边吆喝,还一边不住的往隔壁的老汤馆去张望。

“柱子哥,你干什么呢?”温柔在后厨听得真真的,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刚忙跑了出来。

“我吆喝生意啊!”柱子一脸的认真。

“柱子哥,咱醉仙楼什么身份,用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料!你要是再这么吆喝下去,醉仙楼可真要跌份成了路边的小吃铺了!”温柔扯了扯柱子的衣袖。

“可是,柔儿妹子,你瞧,我这吆喝着,都赶不上隔壁的进人速度,要是再不吆喝,怕是今儿个整晚上,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了!”柱子一脸的无辜,用嘴呶了呶隔壁。

只见隔壁,斜斜的插着一面小旗,上面三个象形的文字“老汤馆”,门前立起一块牌子,上书“三代老汤,不曾停火!”

“好大的口气!”温柔自言自语道。

只见不大的汤馆门前,熙熙攘攘、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客人们,无不面色兴奋,急于品尝。

“真那么好喝吗?不就是一碗汤,配点烧饼吗?”温柔嘀咕着,一肚子的不信。

“丫头站这干嘛?”一个熟悉的声音。

“松涛先生,您来啦?”温柔扬起笑脸,一一招呼着跟在后面的水墨、生伯,当然还有慢悠悠走在最后的任越。

“咦,怎得都这个时辰了,还是没上客人?比中午还冷清!”松涛先生一进门,环视四周,竟无一人入座,索性也不用去什么二楼雅间了。这一楼前厅就好!安安静静的,还宽敞明亮!

“喏,都被老汤馆抢走了呗!我看你们能撑几天!”温柔悻悻的指了指对面。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各家的手艺。各有所长,丫头,要想成大事,必得有成大事的心胸,呵呵!”松涛先生捋着胡须笑道,他还是头回见到温柔气鼓鼓的样子呢!甚是可爱。

“先生说得是呢!可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白花花的流走……”温柔看了一眼门外。有些不舍。

“我这不是给你送银子来了吗?快来,点菜!”松涛先生清了清嗓子,端坐了身子。

“先生今日要点贵菜了?”柱子一惊一喜。

“老夫哪有那个闲钱!粗茶淡饭,好吃。管饱就行!呵呵。”松涛先生接过菜单,神情自若。

“唉……”柱子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果真是馊先生寡大夫,便是连皇上的老师也是如此!

“温姑娘不是有酒吗?今日可否多拿几坛给我?”任越清声问道。

明摆着人家任三公子是要照顾酒楼的生意了。

“额……鲍鱼要不要尝尝?”温柔突然想起来中午在范家烹制的“鲍鱼”。

“不必了,还是萝卜白菜保平安!”松涛先生一听是“鲍鱼”,连连摆手。口中却念念有词,说得水墨和生伯失望的咽了好几次口水。

“呵呵,好,下回有机会,我请先生吃鲍鱼!”温柔笑道。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连着到了第三天。

“丫头,还是没有生意?”松涛先生再次带着任越他们坐在了空无一人的前厅。

“是啊!您这不都看到了吗?”温柔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的坐在前厅的桌前,玩转着一只空茶杯。

“真是个笨丫头!做菜的那股子机灵劲哪去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都不知dào

?还不去隔壁尝尝?”任越接连三天,亲眼目睹了昔日里热闹非凡的醉仙楼,今日是何等的萧条,忍不住出了个主意。

“对对,你们几个去隔壁尝尝看,看他到底都卖了些什么!我就不信了,单凭一碗汤,一块烧饼,就能留住客人的胃!”李掌柜听闻任越一言,茅塞顿开,连连招手点了圆子、二狗、小五三人,前去隔壁卧底。

等了好久,三个小学徒满脸幸福的回来了。

“怎么喝个汤要那么久!”李掌柜没好气的问。

“排队!”

“人多!”

“等位!”

“怎么样?”松涛先生好奇的问。

“绝了!从来没喝过那么好喝的汤!乳白色的浓汤,暖心暖胃,配上刚出炉的烧饼,那个爽!”几个小学徒,说着不住的舔舔嘴唇,似乎还是意犹未尽。

“哦?什么汤?那么好喝?”汤大厨等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像是羊肉汤……”圆子咂吧了几下嘴。

“反正很好喝!据说是三代未停火的老汤呢!难怪那么好喝!”小五摸摸肚皮。

“听它吹!”温柔不信。

“那烧饼呢?”郑大厨继xù

追问。

“就是普通的烧饼,没什么特别的。”二狗仔细的回味了一下。

“那怎么那么多人去吃呢?”李掌柜又开始头疼了。

“李掌柜,您莫要担心,不如我们几个亲自出马,去尝尝,定能发xiàn

个中的蹊跷!”温守正也坐不住了,拉上汤、郑二位大厨,又白了一眼张大厨。

“行吗?同行怕是会被人认出来的吧!”李掌柜面色犯难。

“不怕,它既然敢开在醉仙楼旁边,就不怕我们去尝尝!走!”温守正大手一挥,连张大厨都跟上了。

………………

(昨日答yīng

了盛尧山和乔子章要给他们加戏,任越近日来心情不太好,也不和小容配合,唉……男人长得太美,其实也挺烦的~嘿嘿嘿嘿,小容要快点写,快些快些,让那谁和那谁早日那啥吧~捂嘴,绝不剧透~不过呢,温柔这边貌似遇到了困难呢,这丫头怕是要多费些心思了。咳咳,正版订阅哈~小容码字,只赚个零花~)

096 卧底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醉仙楼的众位大厨都瘪着嘴、耷拉着脸回来了。

“怎么了,温大厨,人家没让进?”柱子关切的问道。

同行免入的规矩,自古有之。

“让进了,还排了很长的队。”汤大厨应了一句。

“怎么样?”温柔凑了过来,问了句。

“真他娘的好吃!”郑大厨满脸纠结的拍着大腿。

“奶奶的,难怪那么多人去吃!一碗汤足矣吊住人的胃口,还有那烧饼!操!”温守正急了,竟说了粗话。

“温大厨,他们煮的什么汤?吃的什么烧饼?”李掌柜再次的挤进了后厨。

“这……就是普通的羊肉汤吧,不过貌似很白,很浓,又不像是羊肉汤,很鲜。烧饼也很普通,怎么就那么好吃呢……”温守正努力回忆着。

“真的是三代未停火的老汤?”李掌柜追问。

“吃味道,只是很鲜,倒不像是久煮的老汤。”温守正寻思着,摇了摇头。

“温大厨也没吃出名堂?”李掌柜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

“守正,要不,咱也试着煮煮羊肉汤,做做烧饼,看能做出老汤馆的味道来不?”汤大厨起身。

“对!咱也试试,我就不信,我煮的羊肉汤,比不过它老汤馆的!”温守正“啪”的一拍桌子。

“圆子,去取上好的羊骨!”汤大厨吆喝。

“二狗,去取后院的井水。”郑大厨道。

“小五!去取精制的面粉!”张大厨随即也参与了进来。

看得出来,他定是要去研究隔壁的烧饼去了。

几个大厨,以后厨里从未有过的搭配组合凑在一起,大厨之间、学徒之间,合zuò

得甚是麻利默契。

只有温柔一直游离在外。

“柔儿,还愣着干嘛?快把羊骨剔了!”温守正吼道。

“哦。哦。”温柔回过神来。

一种奇怪的感觉袭遍全身,这汤真的是羊肉汤吗?果真如此炮制便可复原?温柔满心疑惑。

从中午忙活到晚上,松涛先生再次来到醉仙楼用餐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香气四溢的浓汤羊肉,从后厨飘散开来。

麦香甜美的酥制烧饼。也已刚刚出炉。

“好香啊!”松涛先生带着众人脱口而出。

任越微微皱起鼻子,看得出来,这股香气,也把他这个挑剔的公子给吸引了。

“松涛先生您来得正好,来来来,快尝尝我们刚烹制的羊肉汤配烧饼!”温守正热情兴奋的亲自当起了跑堂。

不多时,奶白色的羊肉汤。端上了几大碗,旁边金黄掉渣的烧饼,看得人口水直流。

“嗯!好汤,好汤!这羊肉汤真是费工夫了!”松涛先生品了一口。又尝了一块烧饼。

“饼也酥脆可口!配汤刚刚好!”

“先生都说好?”温守正面色大喜,“来来来,你们几个也来尝尝!看看味道如何!”温守正伸手招呼着一齐做汤做饼的大厨和学徒。

“啧。”汤大厨皱眉了。

“唉!”郑大厨叹气了。

“哼!”张大厨干脆直接扔下只吃了一口的烧饼。

“不像啊!”圆子咂吧了几下嘴。

“一点都不像!”二狗刚说完这话,脖子后面就挨了重重的一掌。

“师父,这饼……”小五手拿着半块烧饼。愣愣的站在那里。

“怎么,不好吃吗?”温守正诧异的问。

“好吃,但是不像!”汤大厨倒是爽快。

“我尝尝。”温守正扯过碗来,又啃了一口烧饼。

眉头拧得更紧了。

“唉……”从未见过温守正如此灰心丧气过。

失魂落魄的放下碗筷,一个人默默的走到后厨。抱了整整一坛子朝露酒,开坛直接对着坛口大喝了起来。

“守正!”郑大厨一把夺下酒坛。

“干嘛!这酒记我账上!”温守正一脸颓废。

当一个用心良苦的大厨,费尽心思的烹制食物后,亲口品尝,和预想的味道相去甚远时,那种失落与挫败,唯有用酒来排遣消愁了。

“爹!我去看看!”温柔方才也喝了一口大厨们亲自熬煮的羊肉汤,又吃了一口张大厨做的烧饼,味道真的很不错,可爹怎么是这副模样,莫非这里面真的大有乾坤?

“柔儿……”温守正抬起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望向温柔。

温柔轻轻咳了一嗓,又假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和嘴。

“快去,快去!”温守正浑浊的眼神忽的亮了起来。

对呀!我闺女的鼻子能辩百味,我闺女的嘴巴能尝出门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真是笨啊!

温守正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起身催促着推着温柔就往门口去。

“呵呵,小狗的鼻子!”任越见温守正如此激动,脑海中忽的浮现出元宵灯会那晚,温柔蒙眼猜百种小吃的场景,不由暗笑。

“你笑什么?”温柔路过任越身旁,没好气的瞥了一眼。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种小动物。”任越喝了一口茶,刚才的羊肉汤和烧饼他也是跟着吃了一口。

“小动物?”温柔眨巴着大眼睛,眼神清澈干净,仿佛刚出生的小兽,看得任越心里痒痒的。

“没什么,看你这么笨,要不要陪你一起去啊!免得你又闯了祸,没人给你收拾!”任越笑笑,起身。

想起狗皮膏药一般的范剑,无处不在,温柔还真有些担心。

“随便你吧!”说罢,温柔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这个臭丫头,还拽上了!”任越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跟了上去。

“任越这小子,定是奔着美食去了,这小子嘴刁得很!”松涛先生显然是没听见他二人的小声对话,看着任越跟出去。还在为其打圆场。

老汤馆中,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吃喝声。赞不绝口声,等位的。叫嚷的,还有端着汤拿着饼无处可坐的……看得任越暗自叫苦,“我真是自讨苦吃,干嘛非跟着这个臭丫头来这种地方!定是没有雅间的!”

“小二,这边两位!”温柔挤过众人,好不容易抢了一处座位,赶忙招手大声招呼跑堂来送餐。

“一个姑娘家。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任越好不容易躲闪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挤到温柔的位置旁。

“不大呼小叫的,怎么能吃上。你瞧着些个人!生意真好!”温柔不以为意,左右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满脸的羡慕。

“别给我叫,我不吃!”任越看了看油腻腻的桌子,似乎还有前位客人吃剩下的痕迹。不由又皱起了眉头。

“都等半天了,你不吃不就亏了,听说这里的汤和饼很是有名!你见多识广,一会尝尝,给评判评判!”温柔嘻嘻一笑。坐等上菜了。

不多时,跑堂的小哥满头是汗的一路小跑过来,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和一叠烧饼放在温柔和任越的面前。

“看起来真不错!”温柔端着汤碗,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刚要小口的喝下。

“你怎么不闻闻?”任越看着温柔喝汤的模样,笑问道。

“闻?”温柔诧异的抬起头。

“元宵夜,你不是有小狗的鼻子吗?”任越笑了。

“哦!我说你刚才说什么想起一种动物呢!敢情是说我的啊!”温柔咬了咬嘴唇,一个姑娘家,被一个少年说成是小狗,还是如此优雅的少年!

温柔心里那个羞恼啊!

“到嘴边现成的,谁还用鼻子啊!你敢说我是小狗!你个挑食精!”温柔毫不客气。

“我……”第一次被一个姑娘家指着鼻子骂作挑食精,任越微恼,可看了看周围,还是忍住了,憋得脸色很是尴尬。

“哈!还说是三代未停火的老汤!我呸!骗子!”温柔喝了一口汤,猛的放下汤碗,许是用力过猛,汤汁溅了一些出来,任越不由又皱了皱眉头。

“喂,一个姑娘家,如此冒冒失失……”任越嘟囔道。

“我再尝尝这个!”温柔没理会,又拿起盘中的烧饼,吹了吹,就是一大口。

“哈,原来如此!”温柔扔下手中的烧饼,麻利的拍了拍手上的渣。

“你干什么!”任越原本还想品尝一下那盘中的烧饼,可再看时,只见温柔那咬了一口,还带着牙印的烧饼,直接扔在上面,不禁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走吧!任务完成!”温柔没回答任越,直接抹了抹嘴,起身走人了。

“姑娘,饭钱!”小二见温柔二人起身,追了过啦。

“哦,忘了,任公子给钱。”温柔转过身来,自然的看了看任越。

“喂,你!”任越明显觉得自己像被人耍了一样,青着脸,不情不愿。

“带姑娘来吃饭,哪有姑娘给钱的道理,嘻嘻。”温柔调皮的看了任越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了。

“真是的!”任越愤愤了一句,这话虽然说得不错,可任越总觉得怪别扭的,倒不是因为区区几个铜板的饭钱斤斤计较,而是觉得……算了,谁让他自己非跟着来呢!

“柔儿,怎么样?”温守正一见温柔进门,急切的迎了上来。

“搞定!”温柔打了个响指。

“快跟我来!”温守正看了看左右,神mì

兮兮的将温柔拉进了小厨房。

自家闺女的这种神功,岂能轻易让别人知dào

?往后还有大用场呢!

………………

(小长假,嘻嘻,真开心~昨晚去打了枪,还开了赛车,玩得很嗨,调整下状态,继xù

奉上美食文文,咳咳,各位亲要支持正版订阅哦~)

097 如法炮制

“唉……”众位大厨见温守正拉着温柔进了小厨房,一齐叹了口气。

几个醉仙楼的大厨们,亲自去试吃,又聚在一起齐力研制,都未能破解美味老汤的秘诀,还有那内有乾坤的烧饼!区区一个只学了两个月厨艺的毛丫头,又怎会有办法!

定是温守正拉着自家闺女继xù

埋头研制去了。

温大厨真不愧是醉仙楼第一大厨啊!这精神!这毅力!

一想到这,众人心中一时涌起一阵激荡!

“任越,汤的味道如何?”松涛先生见任越坐下,开口问道。

“老师,汤香味美,怎一个鲜字了得!”任越赞道。

“哦?那烧饼呢?”松涛先生扬了扬眉毛。

“烧饼没吃。”任越笑了笑。

“为何?不合意?”松涛先生好奇。

“没有,温姑娘着急,就回来了。”任越说这话时,脑海中还能浮现出那带着一溜小牙印的烧饼,看起来倒真像是小狗啃过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柔儿,快说,里面都有什么?怎么做的?”温守正刚把温柔拉进小厨房,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了。

“爹,它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三代未停火的老汤!那是用羊肉汤做底汤,配以新鲜的昂刺汤,外加老母鸡汤吊乳鸽汤,施以香醋和白胡椒提味,就着热热的喝进口,所以才会如此鲜香!”温柔附耳在温守正身边,一五一十的将老汤馆的秘诀,详尽的说与温守正听。

“哦?这么说,不是三代未停火的老汤,是多种层次的高汤汇集的鲜汤!”温守正面色一振。

“爹,想那‘鲜’字便是‘鱼’配以‘羊’,老汤馆果然会做生意。如此搭配的汤必是味道极鲜,又用鸡汤和乳鸽调制,用醋提味。白胡椒不留痕迹,又是去腥的极好调料。如此一来,倒是蒙蔽了客人!”温柔再次细细道来。

“骗子!枉这么多咸阳父老,还慕名而去,都是冲着它那三代未停火的老汤招牌去的!”温守正最受不得厨师弄虚作假,当然那日在范府做的鲍鱼不算,当日是救急,也分对什么人;而今。看到弄虚作假之人,堂而皇之的抢了醉仙楼的生意,再看那趋之若鹜的人群,更是火冒三丈!

“就是!它还真好意思吹!”温柔不屑道。

“柔儿。那烧饼呢?也是骗人的?”温守正忽的又想起了烧饼。

“爹,烧饼倒是真有些功夫了,并非用普通的炉子烤熟,而是用砂锅煨熟,叫砂锅饼也不为过。”温柔想了想道。

“砂锅饼?”温守正仔细揣摩着温柔的话。

“难怪吃起来。外面酥脆,里面柔软,口感微甜,原来是这么做的呀!”温守正茅塞顿开。

“爹,想不想试试?”温柔看出了温守正心中的跃跃欲试。

“好!”父女二人一拍即合!

醉仙楼的后厨。应有尽有,更别说温大厨专用的小厨房!

各种物件,手到擒来!

此刻,小厨房里,一对父女并无过多的言语,只飞快的动着手,默契在无声中传递。

“昂刺鱼要去除腹中的黑膜,方可去土味。”温守正一边煮着浓郁的羊骨汤,一边指导温柔。

“爹,早就去掉了,平日里看您做,我都记下了!”温柔麻利的将手中处理干净的昂刺,放进铁锅中,热油煎制了,再爆香葱姜,倒入滚开的水,大火转小火,开始炖煮鱼汤了。

“爹,母鸡汤是现成的,我去炖些乳鸽来!”温柔稳了稳火,蹦蹦跳跳的去取乳鸽了。

“这丫头,手脚真是麻利!”温守正看着闺女的背影,想了想当日闺女央求着自己学厨的场景,一言一行,历历在目。

昔日的闻味猜菜,准确的说出其中的食材;一口尝菜,精准的说出菜肴的烹制方法!自己身边跟着这么个小活宝,怎得刚才偏偏就忘记了,白白害得自己浪费了一坛酒钱!众人可都看着呢!

温守正一想到这些,又一次觉得有些羞愧。

“爹,您的脸怎么这么红?”温柔煮上乳鸽,正欲过来帮忙。

“哦……没什么,大概是热气熏的吧!”温守正支支吾吾的,倒也搪塞了过去。

不多时,浓郁的羊骨汤、鲜香的昂刺汤、还有清淡的乳鸽汤悉数煮好。

温守正闪开身子,这比例他可掌握不好,还是看闺女的吧!

温柔也不谦让,用大勺一一添置了,又配以现成的母鸡汤,大火猛煮,再次撇清浮沫,点入香醋提味,又以白胡椒去腥,再次大火猛攻一下,方才盛汤出锅!

无论是扬手添汤,还是除去浮沫,亦或是施以作料,无不彰显着老练与淡定。

看得温守正眼都直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难道都是平时看我做菜的心得!

乖乖!不得了啊!

当年我学厨的时候,师父都已经说我天资聪慧,若是师父还健在,看到柔儿这般出神入化,还不得把我给踹一边去!

温守正心中暗道,脸上却像一朵盛开的花,层层绽放。

“爹,快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温柔盛了第一碗,热乎乎的端到温守正面前。

“好汤!”温守正吹了吹,喝了一大口,眯起眼睛赞道,“就是这个味!”

“真相如此,咱揭了它的老底去!看它还怎么骗人!”温柔闻言,愤袖撸臂。

“且慢,还有一道烧饼未仿制呢!”温守正拉住温柔。

“这有何难?”温柔转身寻了些寻常的面粉,扬手取面,也不澄面,直接淡定熟稔的加水,一次到位,随即两只手一齐开工,揉搓揉搓。中间添了一次盐。

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光滑的面团立于手上,醒面、揪纪。擀皮。

一个满月般的圆饼毕现于温柔的擀面杖下,扬手随意的洒了些黑芝麻。

几个寻常做菜的砂锅已是加热放在灶上。待手中面饼完成,饼置于锅上,飞快的翻转,两面齐翻。

不多时,面香四溢,饼面金黄,一个如法炮制的砂锅饼这就出锅啦!

“爹。第一口您来!”温柔小心的捧着一只砂锅饼。

“嘶,好吃,好吃!”温守正捏了一小块放进口中,酥、香、糯、甜。

“还真是用砂锅做出来的饼啊!”温守正眼都快瞪出来了。

几个醉仙楼的大厨合力都未能泡制的老汤和烧饼。居然让自己家里十二岁的小丫头轻而易举的给翻版了。

说出去,谁能信啊!

“爹,走!咱去踢馆去!把生意再给抢回来!”温柔见汤、饼悉数复制,这下证据齐全了,拉上温守正便要向外走。

“柔儿。别冲动!”温守正并未动身。

“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醉仙楼三天都未开张,再这么下去,酒楼就黄了!”温柔急了。

“且慢,如此冲进去。未免显得咱们醉仙楼太不地道,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温守正摸了摸下巴。

“爹,您的意思是咱们也卖汤和饼?”温柔眼睛亮了起来。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这可比踢馆,骂人好玩多了!

“不错!今晚咱也做块招牌,就立在门口!明天,咱一大早就开始卖!一日三餐的卖!用的料要比它老汤馆的十足,卖的价钱要比它老汤馆的便宜,只要保本,再微微赚点即可!”温守正笑道。

“对对!它不是叫老汤馆吗?号称三代未停火!咱就叫鲜上鲜,就说是刚煮的,新鲜得很!”温柔随即附了一句。

“好!”又是一拍即合!

此刻,醉仙楼的前厅里,松涛先生等人正欲告辞。

“先生慢走!”温柔快步出来。

“丫头,明日老夫还来!定来捧你的场!”松涛先生捋了捋胡须。

“先生明日可得早来,不然您的位置,哈哈……”温柔话里有话,却不说破。

任越看了看温柔,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越看越像是只淘气可爱的小狗!

“守正,别灰心!明日我去找些熟人朋友,来给撑撑场面,不能再等了,老汤馆,欺人太甚!”汤大厨咬牙切齿。

“对对,我家也有些亲戚,明日都找来,别让人家看了咱醉仙楼的笑话!”郑大厨也附道。

“不用,不用,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养足精神,明日还要大干一场呢!都早点来就是了!”温守正笑着摆了摆手,一脸的轻松和得yì



“温大厨莫不是气糊涂了吧……”柱子满心的疑惑和担忧……

忙忙碌碌的一夜,温守正仔细交代了李掌柜一通,醉仙楼的灯一直亮到天明!

“任越,收拾一下吧,咱们明日就搬回去吧。”当夜,松涛先生和任越灯下闲谈。

“先生,如今醉仙楼生意不好,温家有难,咱们还是在此留住帮忙吧!”水墨插了一句。

“帮忙自然是肯定的!只是咱们留住多时,还是不要再继xù

打搅了,也好让温氏父女好好想想办法……”松涛先生道。

“老师放心,我明日就去打点。”任越应道。

第二日,天蒙蒙亮,醉仙楼的门前便竖起了一块偌大的牌子。

“鲜上鲜,天下第一鲜;汤中汤,咸阳第一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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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乱套了

一大早,醉仙楼的后厨就陷入了几近混乱的忙碌之中。

温柔卷着油兮兮的袖子,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一会儿指挥着众位大厨分别制汤,一会儿又吆喝着众位学徒帮忙打杂,就连张大厨那边也是没有放过。

“张大厨,您把这袋面和了!”温柔道。

张大厨坐着不动。

“哎,张大厨,我跟您说话呢!您怎么爱答不理的!这可是为了咱醉仙楼的荣誉而战啊!您瞧!大伙儿都在忙!”温柔才不管他张大厨和自己老爹的恩怨情仇呢!反正,这会儿正是用人的时候,谁也别想偷懒!

温柔说得句句在理,张大厨看了看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屁股再沉,自然也是坐不住了。

“你和温守正当真复原出了老汤馆的汤和饼?”张大厨起身,面色上还是带着疑惑。

“哎呀!这都火烧眉毛了,我哪有闲工夫和你开玩笑!小五,你去多弄几个砂锅来!反扣在灶上!不不不,把后厨的砂锅全拿来!”温柔说罢,又去指挥小五。

“就用这面?”张大厨用手抓了抓那袋普通的面粉。

“这都比他们的好!”温柔一脸的愤然。

不一会儿,各类汤羹均已熬好;张大厨的烧饼坯子也已全部完成。

“守正,我们都好了,下面该做什么了?”汤大厨抹了一把汗。

“柔儿,下面看你的了!”温守正闪了闪身子,众人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跟着纷纷腾地。

方才还拥挤混乱的后厨,瞬间给温柔腾出一块宽敞的地方来!

“守正,你让柔丫头做什么?”郑大厨好奇了。

“哦,昨晚我们爷俩倒腾了一晚上。尝试了各种配置比例,最后,还是我闺女配得好!味道和老汤馆的一模一样!不不。是要胜过老汤馆三分!”温守正到底还是没有把温柔的嘴巴和鼻子出卖,也编了个谎。

“一点点配的?那可真是难为你们了!这得忙活到多晚!”郑大厨佩服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我们到家时。天都亮了!”温守正又夸张了一下。

其实,昨晚大家都在的时候,温柔就已经一步到位的把各式汤羹比例配好了,等大家一走,温守正自然也是回家高枕无忧,一觉到天亮!

要说忙活一晚上,那是李掌柜。做标语牌子嘛……

“守正,柔丫头行不行啊?你可别给丫头太大的压力啊!”汤大厨有些担心。

“大家放心吧!今晨的第一碗汤,我请大家尝个鲜!”温柔得yì

的晃了晃脑袋,转身调汤去了。

羊骨汤做底。昂刺汤兑入,再来母鸡汤和乳鸽汤,撇去浮沫,加入香醋和白胡椒!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众位大厨的目瞪口呆之中。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鲜汤,已是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大家尝尝看!”热气蒸腾中,温柔的小脸粉粉的,很是娇嫩。

众人将信将疑,先是面面相觑。再后来不知是谁带头先喝了一口。

“啊!”一声长长的回味声。

这是享shòu

的味道。

还怀疑什么?这一声长叹就已经说明了结果!

众人齐齐吹着汤的热度,又齐齐喝下一大口,随即,“啊!”齐齐一声赞叹。

鲜鲜鲜!怎一个鲜字了得!

真是世间难得的好汤!

就连难缠的张大厨也是几口就喝完了一大碗!

这味道不仅和老汤馆的一模一样,甚至还有过于老汤馆三分!

“柔儿妹子,你真行!”圆子吸溜着鼻涕,一脸的羡慕。

“哎呀,什么味道?”二狗突然惊道。

“不好!我的砂锅!”小五猛然想起了什么。

“柔儿妹子,你快来,这砂锅……”小五无措的声音。

“小五哥,我做你看着,待会儿照做就行!”温柔并不慌张,拿起张大厨做好的一只饼坯,放在朝天的砂锅底上。

“我……我行吗?还是师父来吧!”小五有些胆怯。

“小五哥,这很简单的!我都可以做,你有什么不行?再说,待会儿客人来了,吃着你做的烧饼,赞不绝口,你不想听到客人的夸奖吗?”温柔逗了逗小五。

小五也就是温庭一般的年纪,半大小子,正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上进年纪。更何况小五整日被张大厨呼来喝去的,没一句好话,更没一副好脸。一想到有朝一日,云集的客人们,疯抢着自己的做的美食,一边大嚼特嚼,一边赞不绝口,甚至还问:这是谁做的?

小五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五哥,你没事吧?”温柔晃了晃小五的胳膊。

“哦,我没事!来吧!我看你做,我能行!”小五鼓起了勇气!

麻利的转着圈的烤制,再两面翻转,通过砂锅奇妙的热度,让饼坯均匀受热,再蘸些糖霜,最后撒上黑芝麻。

此饼,皮酥,里糯,口感香甜四溢,中空绵软。

“真好吃!”小五自然是第一个品尝砂锅饼的人。

“小五,给我一口尝尝!”圆子舔了舔嘴唇。

“柔儿妹子,想不到吹得神乎其神的老汤馆的烧饼,竟被你如此简单的给破解了!”小五一脸的佩服。

“额……这个……你多试试也能想到的……”温柔随便搪塞了一句。

“好!这里交给我吧!待会看我的!”小五得了手艺,自然兴奋无比,又是头回独自看炉灶,那个神气和得yì

劲儿啊,甭提了!

午饭时分还未到,老汤馆的门前已是排满了前来喝汤吃饼的客人。

“柱子哥,看你的!”温柔朝柱子挤挤眼。

柱子浑身一阵酥麻,立kè

像打了鸡血一般抖擞!

“哎,瞧一瞧看一看嘞!醉仙楼鲜汤配香饼喽!鲜鲜鲜,天下第一鲜,汤中之汤,饼中之饼!一碗汤送一块饼。买的多送得多嘞!”柱子这几声吆喝,那是醉仙楼的一绝,当然买汤送饼的买卖。自然是李掌柜精打细算出来的,汤还是十文钱一碗。饼的一文钱就免了。除去成本,还能赚个五成,也算是值了!

“呦!醉仙楼也卖汤和饼了?”排队的人群开始骚动。

“买汤送饼?”有人心动了。

“汤中汤,饼中饼,不如去尝尝?”

“走,去尝尝!”

“喂,你去不去啊?”

“不去。这是老汤,三代未停火的老汤!”

“切,明天再来喝老汤,今天先去醉仙楼尝尝呗!”

“就是。醉仙楼难得酬宾,若是不好喝,咱明日再回来呗!”

“额……好吧!”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混乱之后,排在老汤馆门口的人群开始分流了。

一部分人涌向醉仙楼,另一部分人依旧坚守等候。

看来老汤馆不到中午是不会开门啦!

温柔站在柱子身边。暗暗得yì



“各位里边请!咱们醉仙楼今日提早营业!”柱子吆喝着,指挥着酒楼的其他伙计,往来于各个桌前。

“来一碗汤,一块饼!”

“怎么卖啊?”

“一碗汤送一块饼,汤十文钱一碗!”

“哦。好的,真划算!”

问清了价钱,先批进入醉仙楼的客人就坐等喝汤吃饼了。

“来喽!”随着醉仙楼伙计们惯有的吆喝声,热气腾腾的鲜汤,伴着形如满月的砂锅饼,粉墨登场。

“好香啊!”

“好喝!”

“好吃!”

“嘶!”

“啊!”

“啧啧啧!”

起初还是一阵阵的赞美,到了最后竟变成了乱七八糟的吃喝声。

“再来一碗汤!”

“还要!”

冷清了三日的醉仙楼,忽的开始沸腾了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喧闹和忙乱。

此刻,老汤馆刚刚开门。

排队等候的人群刚要抬脚进入。

“快去醉仙楼!比老汤馆好!”一个刚刚吃喝满yì

出来的客人嚷了一嗓子。

“真的吗?”

“那还有假?去晚了又该排队了!人家醉仙楼今天买汤送饼!味道、环境都比这好!”那人又嚷了一句。

“早说!害我们跟这白白冻了半天!”

“早说了你们非不信啊!”那人嘿嘿一笑,走了。

瞬间,刚才还排在老汤馆门口的客人,蜂拥而至,一股脑的涌向醉仙楼。

“大家慢慢来,都有位,别挤,别挤!”柱子瘦小的身形,差点没被挤到门缝里去。

“我说,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早就来了吗?”

“嘿嘿,你也来了!这的汤,味真不是盖的!饼也好!真是汤中汤,饼中饼!不比不知dào

,一比还是醉仙楼!”

“小二,这边四位!”

热气、人气,一时混在一起,醉仙楼宽敞的前厅已是饱和,门口开始有排队的人群了。

“掌柜的,您看!”柱子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李掌柜乐得嘴都合不拢,算盘噼里啪啦的直响,不用问,定是当日进账的收入又创了新高!

“柔儿妹子,你快去前厅看看,今日的生意真的大好呢!”柱子忙里偷闲,溜进了后厨。

“哎哎,柱子哥,客人有没有说饼好吃啊?”小五急切的凑了过来。

“有!有!当然有!”柱子得yì

道。

“那……有没有问是谁做的?”小五立时来了兴致。

“那倒没有,不过不要钱的烧饼,自然是卖得很好!哈哈!”柱子看出了小五的心思,故yì

道。

“哼!”小五瞥了瞥嘴,转身又去看炉子去了。

“小五,我去前面看看,给你带回客人的夸奖!”温柔安慰了一句小五,趁着温守正不注意,和柱子一起溜去了前厅。

此刻,老汤馆的门口已是空无一人,汤馆内也是空空如也。

“徐掌柜,您看这……”

“醉仙楼……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抢生意!哼!难怪范少爷要对付他们!”

“徐掌柜,那现在……”

“走,去醉仙楼!”

………………

(正版订阅便是对小容最大的支持~顺便求一下粉红和推荐,嘿嘿,当然如果有打赏就更开心啦~(@^_^@)~昨天和朋友去野营,玩得很嗨,顺便展示了一下小容的厨艺,哦啦啦~我是快乐的小厨娘~)

099 打回原形

“几位是……”柱子见到气势汹汹的徐掌柜带着一干手下前来,明摆着来者不善!

“几位客官,请排队!”李掌柜和柱子一样,未曾进入过老汤馆半分,自然是不认得徐掌柜等人。

“少废话,我们是隔壁老汤馆的,听说你们也做出了和我们一样的鲜汤和烧饼!哼哼,我们倒要来看看,莫非你们这醉仙楼也是三代不停火的老汤!”徐掌柜往门口一站,嚷嚷开了。

“原来是老汤馆的同行!几位,今日醉仙楼实在是无处邀坐,烦请明日再来,明日定给几位留好位置!”李掌柜倒是和善客气。

“哪个是来你这喝汤吃饼的!让你们大厨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醉仙楼的三代不停火的老汤!”徐掌柜叫嚣道。

话音刚落,身后的一干伙计迅速占据了醉仙楼的前厅。

“给我砸!敢抢老汤馆的生意!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老汤馆是稀的!”徐掌柜大喝。

“啪!”

“轰!”

几个盛汤的瓷碗,破碎在地。

几张凳子被掀翻。

“谁敢砸场子!哪个说过醉仙楼是三代不停火的老汤!”徐掌柜话音刚落,只听得一个清丽的女声从后厨传出。

原本吵杂的前厅,因为徐掌柜的到来已是安静了许多,这汤的原主人来此地寻仇,定是有好戏看啦!

不过,客人们可不管什么谁是原版,谁是抄袭。只在乎谁家的汤好喝,饼子好吃!

明显醉仙楼在这一点上占了上风,味道胜过老汤馆三分不说,就连饼都是免费奉送的!

如今徐掌柜明显是来寻仇的,岂料应声的竟是个女的。

一瞬间,醉仙楼前厅里的客人们,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声音处。

就连那砸场子的伙计,也是停下了手里的动静。

只见一个身着灰蓝布旧棉服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呦!一个毛丫头。好大的口气!好生的气派!

徐掌柜心中暗道!

虽说温柔只有十二岁的年纪,可这通身的气度,淡定自若,泰然处之,竟似超出了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徐掌柜自己!

“哼,醉仙楼的人都死绝了吗?怎得我找大厨,竟出来一个毛丫头!”徐掌柜定了定神。嘲讽道。

“听说您是老汤馆的徐掌柜?”温柔并不理会嘲讽,径直走了过来,步步紧逼。

“不错!你是那颗葱?”徐掌柜不善道。

“我师父是醉仙楼第一大厨温守正!”温柔大声道,绝口不提温守正是自己的爹。

“哼哼,素闻温大厨厉害,想不到竟收了个女徒弟,哈哈哈哈!”徐掌柜带着老汤馆的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你不是要来看看醉仙楼的鲜汤和香饼吗?哼哼,我和我师父正是炮制之人!”温柔一句话打断了众人的怪笑。

“就你!哈哈,别逗了!”徐掌柜看了看瘦小的温柔,又是一阵怪笑。

“哼,徐掌柜不提,我倒是忘了,今日大伙吃的烧饼,也是出自我们醉仙楼后厨一位学徒之手,柱子哥,去叫小五哥来!”温柔神情平静。帅气的招了招手,唤来柱子。

不多时,小五畏畏缩缩的出现在了前厅。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气!

也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同样穿得灰不溜秋!

“小五,这位老汤馆的徐掌柜不信今日的烧饼都是你做的,你去告sù

他,如何烹制的!”温柔眼神瞟了一眼小五。

“什么!敢怀疑我!”小五虽说性子懦弱,可也是个直脾气,平日里受自家师父的气也就忍了。今日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次,竟被人如此怀疑!两步冲了上去,揪住徐掌柜的衣领,在其耳边好一阵耳语。砂锅饼的做法一字不漏的说给徐掌柜听!

“什么!真的是你!”徐掌柜闻言,面色大变!灰白色的脸,嘴唇半天抖得合不上。

“掌柜的,掌柜的!”身边老汤馆的小伙计赶忙扶了一把。

“徐掌柜,小五说的可对?”温柔见徐掌柜这幅模样,得yì

的问了句。

“算你们蒙的对!”徐掌柜愤愤道。

“什么?这饼真的只是醉仙楼的学徒做的?”

“好厉害啊!”

“他叫什么名字?”

“刚才听说叫小五!”

小五瘦小的身子,第一次置身于换乱的赞美声中,周围满满的全是人,还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向小五投去*的目光,看得小五浑身发烫!

“哼哼,徐掌柜,此等烧饼技巧简单,我醉仙楼的学徒足矣完成,居然还在这大放厥词,不知悔改!”温柔冷声道。

“好一个狂言的毛丫头!今日就算你们如法炮制的了我们的烧饼,量你们也做不出我们老汤馆三代未停火的老汤!”徐掌柜抱臂胸前,冷笑道。

“呸,好一个厚脸皮的徐掌柜!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们不提是给你留下最后的面子,你居然还敢在这大言不惭的说你们是老汤!还三代未停火!”温柔愤愤的啐了一口。

“不是老汤,怎会如此鲜香!”徐掌柜虽是顿了一下,脚下有些不稳,可依旧是站直了身子。

“掌柜的,莫非他们……”伙计在徐掌柜耳边劝了劝。

“无碍,量他们也做不出来!”徐掌柜轻声答道。

“哼哼!怕是打着老汤的旗号蒙人的吧!”温柔大笑两声,伸手取过柱子哥准bèi

上给客人的一碗汤,递到徐掌柜面前。

“这是……”汤白,味浓,样子好熟悉啊!徐掌柜有些慌了。莫非他们……

一边猜想着,一边接过汤碗,小口的尝了一下。

“啊呀!”徐掌柜大叫一声。

“哼哼!熟悉吧!这就是你们老汤馆号称三代未停火的老汤!我们醉仙楼只用一晚上就做出来了!新鲜得很呐!”温柔丝毫不给徐掌柜留情面,高声道。

“你……你个臭丫头给我等着!范大少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徐掌柜放下汤碗,见自己的幌子给戳穿,像受了惊的兔子,拔腿就要溜。

“给我拦住!”温柔哪里肯就这么简单的放走徐掌柜。

方才他嘴里明明说的就是范大少爷!

咸阳城中还有第二个范大少爷吗?

定是那范剑没错!

哼!想不到上次醉仙楼一通打斗,这个鳖孙居然怀恨于心。三番五次的来找茬,真是欠扁!

温柔心里恨得直痒痒!

“徐掌柜!这里不是你们老汤馆,容不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李掌柜此刻也爷们了起来,一改往日的笑脸迎人。

“来人!都给我拦下!柱子,去请东家到此!就说有人胆敢在醉仙楼造次!”李掌柜大喝一声。

柱子飞快的蹿了出去,几个醉仙楼的彪壮伙计。呼啦啦的冲了出来,凶巴巴的挡在了大门前,想来是乔老爷高瞻远瞩,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哼哼,既然被你们看出来了!索性就来个鱼死网破!给我上!”徐掌柜环视了一下四周,见退路已是被封住,想到里子面子全都丢尽。还把幕后指使给抖了出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醉仙楼乔老爷子没来之前,先动手吧!说不定可以杀开一条道路,反正范剑的钱已经给了,这几日也赚了一大笔,这边打完,那边就开溜!

“哇呀呀呀!”几个随行的老汤馆伙计此刻也是露出了凶残的本相!

看来,那并不是什么伙计,范剑找来的。不是地痞就是流氓!

一时间醉仙楼里乱成一片,徐掌柜和李掌柜先是吆喝着自己的人,相互扭打,最后自己竟也扭打在一起。

“那个毛丫头!打她!今日之事,都是她挑事!”徐掌柜扭打之际,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吼一声。

“男人打女人,算什么好汉!下作!”温柔闻言。虽是机警的看了看四周躲藏的地方,可嘴上却是依旧不依不饶。

“在那呢!给我打!”

“妈呀!石头哥!快来救我!”温柔情急之下,居然高呼起了方大石。

此刻,后厨之内。小五早就跑去通风报信,大厨们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众学徒,手里抄着铲子、炒勺、漏勺、擀面杖之类,悉数从后厨涌出。

方大石冲在最前面,第一个就听到了温柔的呼救。

直接倒了一筐菜叶子,挡在了温柔的面前。

虽说自己不会武功,可依旧想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瘦弱的小师妹。

在旁人眼中,温柔身形瘦小,又楚楚可人,方大石怎么都不会知dào

刚才他的小师妹,怜人的外表下,却是能惹不能撑。

眼看一副长凳砸来。

方大石一手紧紧护住身后的温柔,一面条件反射的紧闭上了眼睛。

“住手!”一个如玉般的清声。

只见一白衣翩翩的少年,飞也似的从醉仙楼的门口,呼的一下降到了温柔的的面前。

腰中抽出一柄银晃晃的玉带,就那么抖了一下,玉带瞬间变做一柄软剑。

“唰!”的一声脆响。

那副从天而降的长条凳,便从中间裂成了两半,掉落地上,丝毫未伤及温柔半分。

“任三公子!”方大石猛的张开眼,认出了任越,惊得叫了出来。

“你可真是个惹事精!怎么弄的人家打上门来!”任越侧过头去,偏向温柔,嘴角露出一丝不咸不淡的笑意。

“我……小心!”温柔刚要说,却又看见又一个盘子飞了过来。

“啪!”任越手中软剑轻轻一抽,便是连那瓷盘都齐齐的从中间分裂开来。

此时,乔子章正赶到。

………………

(为什么放假的日子总是如此短暂,没过瘾呢,咳咳,言归正传,支持正版订阅,小容就破涕为笑,嘻嘻,最近这一段有点乱,小容会尽快跨越~)

100 被认出来了

“京城一品大员松涛先生在此,谁敢放肆!”乔子章一进门,看到混乱的局面,正欲发火,一眼瞧见了站在门边静观其变的松涛先生一行,当然还有非常醒目的白衣公子——任越。

“松涛先生?!”在场的徐掌柜一干还没反应过来,乔子章带头,李掌柜等人早已齐刷刷装模作样的向松涛先生行了个大礼。

早就听说咸阳来了位京城的大官,虽未谋面,但醉仙楼的少东家都如此尊敬,想必此人却是无异了。

前厅的百姓纷纷放下手里的碗筷,齐齐跪拜。

反正,百姓见了大官都要拜,更何况人家还是京城来的,一品大员!

乖乖!这老头就是京城一品大员啊!当真人不可貌相!

徐掌柜等人见状,心下害pà

,赶紧纷纷丢下手中的板凳、碗碟,乱七八糟的跪了一地。

“众位乡亲速速请起,老夫也是咸阳人士,大家不必多礼!”松涛先生忙道。

“谢大人!”百姓们答道。

徐掌柜等人随机也欲起身,却闻,“父老乡亲的跪拜,是出自真心,老夫受之不忍,尔等野蛮暴力之徒,听口音必不是我咸阳人士!光天化日,寻衅滋事,就依大周律法,就地跪罚半日吧!”松涛先生的话虽不重,可这跪罚半日的惩罚……

徐掌柜等人不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不知松涛先生、任三公子驾到,子章未曾远迎,还请见谅。”乔子章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掌柜等人。上前一步道。

“乔公子说笑了,老夫等人也是醉仙楼的常客,主要是这的饭菜实在是太美味!”松涛先生笑道。

“松涛先生!”温柔唤了一声,“还以为您今日会早些来呢!”

“哦哦,怪我!昨日你这丫头说让我早些来,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排队!”松涛先生看了看满满的一屋子人,整个前厅座无虚席。

“早给先生预备下了。先生雅间请!”温柔嘻嘻笑笑,伸手示意道。

“你这丫头倒是有心,呵呵,好,老夫今日就尝尝你这汤中汤,饼中饼!”松涛先生满面红光,抬腿就欲往楼上走。

“先生!”温柔忽的叫住。

“哦?丫头还有什么事?”

“先生。您看这好端端的醉仙楼,今日竟被这群恶人无端捣乱至此,还说我们醉仙楼抢了他们的生意,说我们醉仙楼欺瞒客人,先生,您是京城来的大官,见多识广。务必给小女子做主啊!”温柔一脸的楚楚可怜。

“哦!你不说我倒忘了!对了,方才进来乱哄哄的,说,为何到此造次!”松涛先生一转身,任越随即扯过一个圆凳,给松涛先生坐下,这事必是要慢慢审的。

“大人,这不管小的事,小的只是受人指使,一切都是……都是……”徐掌柜吞吞吐吐。趴在地上。

“徐掌柜,刚才打架时,气焰甚高,口齿甚是伶俐,怎得这会儿不敢说了?说吧,你不用担心,一切自有松涛先生为你做主!”温柔插了一句。

“我……我……”徐掌柜支支吾吾,憋得满脸通红。

“罢了。你不说,定是有难处,只是今日你等老汤馆之人,平白无故前来寻衅滋事。不能轻饶!”松涛先生瞥了一眼地上趴着的众人。

“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醉仙楼,大人您就当我们几个是个屁,把我们给放了吧。”徐掌柜颤颤巍巍道。

“先生!不能放!”温柔猛的一语。

任越挑了挑眉毛,鼻子里嗤笑一声。

“先生,他们说我们醉仙楼蒙骗客人,坏我们名声呢!”温柔依旧不依不饶。

“哦?”松涛先生眉头拧了起来。

“先生也看到了,三日前,老汤馆突然在醉仙楼隔壁开张,打出三代未停火老汤的字眼,吸引了无数的客人前去喝汤吃饼。可经过我们醉仙楼大厨们的反复尝试发xiàn

,老汤馆所谓的老汤,并非三代未停火所制,而是简单的几味汤羹的调配!若真是以鲜汤命名,尚且可行;如此噱头,实在是违心蒙骗客人!”温柔道。

“什么!老汤馆的汤不是三代的老汤!枉我还起早赶去排队!”

“不是老汤还吹得神乎其神的!这不是骗子吗!”

前厅里那些曾经排队受累过的客人,群起而愤之。

“我们醉仙楼今日之所以打出招牌,并非为了抢生意,而是要让百姓们擦亮眼睛,老汤馆的老汤,醉仙楼即烹便可,至于味道更胜三分,乃是因为醉仙楼用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食材,精心熬制。况且,我们并未打出什么老汤的招牌,而是以汤中汤、饼中饼命名,相信大家吃过、比过之后,定会心中有数!”温柔义正言辞,一脸严肃。

“恩,这丫头说得有理,果真是醉仙楼的好!”

“到底是醉仙楼,老汤馆的把戏,一眼就看穿了!”

“以后还是来醉仙楼吧!到底是招牌!”

“哎,这个说话的丫头看起来好面熟啊……”

“刚才不是听说,是温大厨的徒弟吗?想来是来醉仙楼时遇到过吧……”

“不是不是,真的好眼熟。”

“哦!”

“对!就是元宵节灯会的那个姑娘……”

“对对,就是那位猜出了一百种小吃的姑娘!”

“原来是温大厨的徒弟!”

“果真强将手下无弱兵!”

温柔听闻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怎得好好的说老汤馆的罪证,偏偏说到我头上来了!

旋即,温柔快言快语:“各位乡亲父老,不知小女子说的这些。大家尝过之后可否认可?”

“这个老汤馆也太缺德了,明明自己蒙骗客人,到头来反咬一口!”

“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该!”

客人们纷纷指指戳戳,徐掌柜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先生,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就请先生做主,让徐掌柜还醉仙楼一个清白吧!”温柔不依不饶。

“对!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让他认错!道歉!”

众人又激动了起来。

“徐掌柜,看来今日之事,你是要一并承担了!”松涛先生淡淡道。

“认错!认错!”醉仙楼里开始起哄了。

徐掌柜此时真恨不得钻地缝里去!两只手抠着地,指甲都快抠断了。

“掌柜的,认了吧!如今范公子不在,咱们又理亏。怕是再不认,待会该被这群人给活剥了!”老汤馆的伙计跪着凑了过来,轻轻劝道。

“唉……”徐掌柜长长的叹了口气。

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儿算是真zhèng

领教了!

“额……”徐掌柜迟疑了片刻,颤巍巍道:“各位,今日之事,是我老汤馆无礼取闹了,徐某向醉仙楼。向各位致歉了,对不住啦!”

“徐掌柜这话好生含糊,你带人打上门来自然不对,道歉是难免的!”温柔上前一步,继xù

道,“我且问你,老汤馆的汤是三代未停火的老汤吗?”

“不……不是。”徐掌柜低头。

“那我们醉仙楼的汤,打出招牌说是老汤了吗?”温柔又问。

“不……不是。”

“那你干嘛血口喷人!”温柔逼问。

“我……”徐掌柜无言以对。

“你又为何带人来砸我们醉仙楼!”温柔声音凛冽。

“我……”徐掌柜都快窒息了。

“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认错!”温柔提高了嗓门。

“是是,我们错了……”徐掌柜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慢着!别以为承认了错误就可以一走了之!”温柔语调一转。

“那你还想怎样?”经过了一番当众认错。徐掌柜的老脸已是挂不住了。

“啧啧啧,不是我想怎样!是徐掌柜想想把我们醉仙楼砸成这样,您该怎样吧!”温柔看了看已是狼狈不堪的醉仙楼前厅。

其实,这醉仙楼到底还是乔老爷的产业,她一个后厨的小学徒,不用如此费心,再说,子章少爷不是也在这吗?

不过。这个老汤馆,到底是冲着醉仙楼的大厨来的,这个大厨不就是指的温守正和自己吗!

人家都踩到脸上来了,哪能撒了泼。拍拍屁股就走!

后厨和酒楼是一体的,大厨和酒楼是一体的,这是关乎脸面的事,更是关乎声誉的事!

一想到这,温柔的骨子里,立时爆出了一股侠肝义胆!

这个闲事,她管定了!

“对!对!让他们赔!全都赔!加倍赔!”众人开始拥护温柔了。

“呵呵,这个好说,想来徐掌柜也不是那种赖账之人,正好今日子章少爷不是也在吗?这事就简单了,子章少爷给估个价,徐掌柜照价赔偿就是了!”松涛先生接过柱子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道。

“对,子章少爷,您好好给估估!”温柔一时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直接拉过乔子章,站在了前厅中间。

任越微微皱了皱眉毛,抿了抿嘴,白净的脸上瞬间有些冰冷了起来。

原本和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素不相干,为何看到这丫头拉着乔子章,自己心里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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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暗潮涌动

乔子章头一回和温柔如此近距离的站着。

这个丫头依旧是当日初见时的那副灰蓝布旧棉衣,依旧是裹不住的曼妙和灵动;白净秀气的脸上依旧是初见时的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可依旧是那么淡定自若,超乎年龄。

乔子章就那么被温柔拉着袖子,站在那里,悄悄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那个小水仙花的模样,只是此刻多了几分坚韧和不屈。

这个丫头真是有趣啊!

总是和寻常女孩子不同,平时若男子般甚是爽快不说,脑筋也有异于常人,奇思妙想的,总能出其不意!

厨艺自然是没得说,就连鼻子也是异乎寻常,当日的元宵灯会算是领教过了!

怎奈何胆识也是如此过人!几次三番的直面范剑不说,今日竟只身一人踏入如此混乱的局面!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乔子章心中暗赞。

“哪有当众让乔少爷估价的!”任越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俩人,怎么还拉着衣袖,任越清咳一声:“还是放开手吧,拉拉扯扯的实在不雅。”

乔子章与自己年龄相仿,就那么被温柔这丫头拉着袖子,近距离的站着。

任越不知从哪个角度冲了出来,白色的袖袍挥动,只轻轻一扬手,便将温柔和乔子章分了开来,自己则顺理成章的站在了二人之间。

“这估价哪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乔少爷看一眼就估出来了?那得双方坐下,白纸黑字的商讨着。实在拿不定的,还得乔老爷亲自出马才行!”任越瞥过脸来,冷冷的看了看温柔。

这人,抽得哪门子风!刚才还笑面春风,转眼怎么就冷若冰霜!温柔满心纳闷,随即也回眼瞪了瞪任越。

“乔少爷,请吧!”任越才不管温柔什么眼神呢!自顾自的招呼了一下乔子章,又一把拎起了地上跪着的徐掌柜。

“是是是。任三公子所言极是,家父这几日外出,交代醉仙楼便由我做主,虽然坏的都是些小物件,可还是得有劳徐掌柜跟我去内室,对今日醉仙楼缺损物件一一做下登记,烦劳李掌柜一同跟着。核算清楚,徐掌柜既已道歉,那么赔付清了银钱,也便可以走了。”乔子章顺着任越的话,带着二位掌柜进了内室。

“行了,这没你的事了,你们几个把这打扫一下。老师,上楼用餐吧!”任越的修长净白的手指滑过众伙计,也不管他是醉仙楼的还是老汤馆的,分配了任务后,自己则搀扶着松涛先生往二楼雅间去了。

“这人……”温柔被晾在那里,自言自语。刚才还是乱哄哄的醉仙楼,眼下任越三言两语就摆平了,还分工明确,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井然。

“柔儿,你没事吧?”此时。早已等在一旁的温守正,带着一帮大厨冲上来问长问短。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温柔轻松的一笑。

“姑娘,你就是当日元宵节猜小吃的那个吧!”人群中有人问道了。

“什么元宵节!这位夜,您认错人了!”温柔不承认。

“柔儿,什么元宵节?”温守正糊涂了,那晚貌似是子章少爷邀请,醉仙楼一干学徒都出去玩了。莫非这丫头又惹了什么祸?

“哎呀!小五哥,快去看你的饼!”温柔转移话题。

小五惊呼一声,立时想到了砂锅上还摊着饼。

两个孩子一齐钻进了后厨,这才勉强脱身。

平复了混乱的局面。柱子那里把松涛先生一行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又是送汤,又是送饼,就是没提温柔什么事。

“柱子哥,雅间的客人吃得可好?”待柱子去后厨加汤的时候,温柔凑过来悄声问道。

“好!松涛先生对咱的汤是赞不绝口!烧饼也是!这不,我又过来添汤了!”柱子道。

“那……就没说别的?”温柔想了想刚才任越的奇怪反应。

“没啊……”柱子想了想,“哦,对了,那个任公子,倒是没喝汤,只一个劲的喝酒呢。”柱子吐了吐舌头。

“这个任越!又挑食!这么美味的汤,还是不能让他满yì

。”温柔旋即笑了笑,转身继xù

忙活了。

“小五,你过来一下!”张大厨伸手召唤示意。

“师父!我这看着砂锅饼呢!”小五倒是实诚。

“放那!糊不了!”张大厨恼了,一把拎过小五。

“刚才我怎么听说柔丫头去了元宵灯会!”张大厨阴仄仄的问。

“师父怎么知dào

?”小五瞪着一双眼睛,天真的问。

“听人说的呗,听说那日灯会上有个猜小吃的游戏,最后竟是让一个丫头给赢了满贯?”张大厨继xù

逼问。

“师父,你都知dào

了啊!”小五摊牌了。

“真的是柔丫头!”张大厨试探性的猜测了一下。

“恩,师父,您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啊,柔儿妹子不让我们说!”小五用手做了个嘘声动作。

唉!小五啊小五,平日里温柔对你也是不薄,你怎的就如此简单的把温柔给卖了呢?这也难怪,师父面前,徒弟再无秘密可言。

“那丫头当真是蒙上眼,只用鼻子闻的?”张大厨还是不信,又确认了一遍。

“说出来我也不信,可柔儿妹子真的就那么一盘盘的全猜中了!师父,当晚我们吃的可饱了!”小五一说起元宵夜,立时眉飞色舞,还不时的舔舔嘴唇。

“真的假的?我不信!那丫头是蒙的吧!”张大厨撇撇嘴。

“这……我也不知dào

,反正柔儿妹子好厉害的。”小五迟疑了一会儿,喃喃自语。

“行了,小五。你快去忙吧。”张大厨独自一人闪进小厨房里去了。

松涛先生一行吃饱喝足,满yì

的走了。

任越先是自己干喝了半坛的酒,一杯接一杯的,不言不语。

“任越,这汤味鲜淳厚,实在是比那些个参汤好喝百倍,你不尝尝?”松涛先生看任越闷闷的独自喝酒,实在看不下去了。

“多谢老师。只是任越素来不喜油腻之汤。”任越舒展了一下眉头,温文尔雅道。

又是满满一杯朝露酒,袖袍掩口,一饮而尽。

松涛先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孩子,今日是怎么了?莫非有心事?

“那就尝尝这饼,香酥清甜。不信,你试试。”松涛先生递过一只砂锅饼。

“多谢老师。”任越推脱不得,双手接下,轻轻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眉头微皱,慢慢品嚼。

干喝酒的滋味自然是不好。更何况今日的酒,任越除了喝出了点酸酸的滋味,其他的想必全然无味吧。

吃了一小块饼,胃中稍微缓和了些。

“一个后厨丫头,疯疯癫癫的,还到处惹事,关我什么事!”任越心中暗道了一句,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一块饼已是吃完。酒坛空空如也,任越轻轻擦拭了下嘴边,起身和松涛先生一齐离开。

“松涛先生您慢走!任公子慢走!”柱子殷勤的送着客人。

任越微微侧过头来,看向后厨的方向,除了门帘微微晃动,并无其他。

不知为何,任越心中居然有些淡淡的失落,明明是想看到一个人出来。却偏偏未得偿所愿。

“可恶的丫头!”任越暗自恼火。

待松涛先生一行人的身影出了醉仙楼,温柔慢了半拍,掀着门帘,探出了身子。

四下张望了一圈。大门口,远远的一抹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们走了啊!”温柔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即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

此刻,醉仙楼后厨,张大厨正鬼鬼祟祟的向温守正的小厨房里张望。

“汤兄,你那还有乳鸽汤吗?我这不够了!”温守正看了一眼汤锅。

“有的!圆子,去给温大厨送些!圆子,圆子!”汤大厨那呼唤了多时,也未见圆子的影子。

“这小子,跑哪去了。”汤大厨嘀咕了一句。

“汤兄,我自己来吧!”话音刚落,只见温守正微胖的身子出现在了汤大厨的身后。

说来也巧,这时,方大石突然觉得小腹一阵发紧,快步蹿去了茅房。

此时,温守正的小厨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

摸摸索索的又很麻利,随即便闪了出去。

温柔揉着依旧酸痛的肩膀进来,“咦,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汤也没人看着,都快干了!”

“柔儿,刚才你去哪了?快帮我倒汤!”温守正两只手稳稳的擎着一口大汤锅。

“哦!”温柔也不多做解释,旋即过来搭手。

“师父,我来!”方大石方便玩了,也快步跑了进来。

三个人一同协作,总算是把快熬干的乳鸽汤给续上了。

“行了,都别忙了,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外面也没剩几个客人了,收拾一下,咱们也抓紧吃饭,待会晚上还得忙活呢!”温守正拍了拍手。

“师父,那老汤馆不是都认错了吗?咱们不会打今儿起,都改做汤做饼吧?”方大石不解的问。

“呵呵,想来老汤馆定是不敢再干了,不过咱们今日的汤还是要卖的!不然就浪费了,从明日起,醉仙楼继xù

恢复往日的经营,这汤和饼嘛!嘿嘿,全都写进菜单,让客人自选!今晚趁着客人多的时候,可以先打个广告!”温守正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和闲适。

“爹,正好子章少爷也在!我去叫他,让他也尝尝咱们新调制的汤和饼!”温柔笑道。

此时,灶上的一口汤锅中,美味的鲜汤,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细碎的小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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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谁动了手脚

忙了一上午,又闹腾了一中午,醉仙楼的大厨、伙计们早已是又累又饿,都快虚脱了。

一群人围坐在桌子前,就等子章少爷出来,大家就开动了!

虽说乔子章年纪尚小,可到底也是跟着乔老爷一步步学过来的。账目、物件无论大小,悉数烂熟于心。

几个回合下来,徐掌柜都快哭了。

早知dào

这些桌椅板凳和餐具如此价格,就不砸那么多了,不不不,是一件都不砸了!徐掌柜哭丧着脸,心都快碎了,乖乖的赔付了银子,灰溜溜的从醉仙楼出来了。

“子章少爷!”温柔热情的招呼道。

“呦,大家都在啊!怎么还不吃?汤都快凉了,加几个菜,算我的!”乔子章笑眯眯的眼睛,泛着精明的光。

“就等您了!子章少爷和我们一道尝尝这赛老汤的鲜汤和香饼吧!”温柔起身邀请道。

“呵呵,也好!久闻醉仙楼大厨们的手艺出众,我倒没能尝过一次,说出去都没人会信,呵呵,今日就和大家一起,共饮咱们自家的鲜汤!”乔子章待人温和宽厚,丝毫没有东家少爷的架势。

“子章少爷,不能只喝汤!还有香饼呢!”小五从旁叽歪了一句。

“子章少爷,您不知dào

吧,今日的饼,都是出自小五哥之手!”温柔看了看小五,又看了看乔子章,笑着解释道。

“嘿嘿,我哪有那么大能耐,都是柔儿妹子教的!我照做就是了……”小五挠了挠头。脸红了。

张大厨坐在一旁默不吭声,心中不是个滋味,柔儿妹子教的!哼!个小兔崽子,才半天功夫,就把师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看我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众人嘻嘻哈哈,盛汤的盛汤,分饼的分饼。

温柔再次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忙活了好久。虽是早已过了饭时,可疲惫的感觉还是盖过了所有,自然精力也是不济的。

“柔儿,累坏了吧!快热热的把汤喝了,下午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有爹在。”温守正心疼的给温柔盛了一碗汤。

“爹,我没事的。待会歇歇就好了。”温柔笑道。

“先喝碗汤吧,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温守正关心道。

此时,张大厨端着面前的汤碗,眉头拧得很是厉害,面色上自有一股纠结的神色。

“师父,您怎么了?”小五侧过脑袋。

“哦,没什么!”张大厨苦笑脸一下。抄起筷子奋力的搅动了几下热汤,长出一口气,继而将一碗汤几口喝了个精光。

“这汤……”温柔端起碗,刚要吹着热气。

忽的,停住了,怔怔的盯着手里的那碗汤,又仔细的闻了闻。

“柔儿,怎么了?”温守正问道。

温柔并未接茬,旋即又将鼻子伸到大汤盆中仔细的嗅了嗅。

“大家别喝,这汤有问题!”温柔大声道。

“有问题!”此刻。正在喝汤的众人,无不吓了一大跳!

“呵呵,柔儿丫头,别瞎说,这汤能有什么问题呢!一大早新鲜的食材熬制,中午的客人们都喝了,都是同一锅的汤,能有什么问题!”汤大厨嘿嘿的笑了笑。旋即又添了一大碗。

“柔儿妹子,这汤是你和温大厨亲手调制的,莫不是怕我们全给喝了,心疼吗?哈哈哈哈!”圆子说笑着。也是又盛了一大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爹,这汤……”温柔迟疑了。

“柔儿,有何不妥?”温守正低声问道,只有他最了解自己的闺女。

“爹,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里面多了什么。”温柔小声的回应道。

“哦?要不尝尝看,看多了什么?”温守正见温柔疑惑的看着汤碗,同样小声提议道。

“刚才闻了一下,有股很奇怪的味道,淡淡的,烹调中没有这样东西,我辩不出来,尝也定是没用的。”温柔有些为难。

“不是烹调的食材,难不成有人在汤里加了不能吃的东西……”温守正面色大惊。

“大家都别喝!”温守正大喝一声。

“守正,你怎么了?”郑大厨刚要端起碗,硬生生的被吓了一大跳。

“温大厨,刚才您和柔儿妹子嘀咕什么呢?这汤怎么就不能喝了,中午的客人不是都喝了吗?”小五好奇的问道。

“我爹说不能喝,就是不能喝!”温柔抢过桌上的大汤盆,再不许任何人去盛一勺。

一时间,满桌子的人都面带狐疑,这父女俩今日是怎么了?

此刻,张大厨的脸上微微发烫,幸亏刚才也是放下了汤碗,不然此时,定会手抖。

“哎呦,哎呦!我的肚子……”正在尴尬僵持的时候,圆子手捂肚子,显出痛苦万分的样子。

“圆子哥,你怎么了?”温柔一惊。

“不知dào

,突然……突然肚子好疼,不行了,我得去……”圆子来不及说完,一手捂肚子,一手护在屁股上,猫着腰,兔子似的跑去茅房了。

“呵呵,这小子,定是偷吃了什么东西,这会儿遭报应了,大家别担心。汤大厨见圆子餐桌上有如此不雅的举动,又念及子章少爷也在此,连忙圆场。

可话音还未落,“哎呦,不行,不行,我……我先失陪片刻!”汤大厨的肚子抽筋了一般的绞痛,圆溜溜的脸也旋即扭曲得厉害,也是话未说完,就冲了出去。

“哎呦,我的肚子……”

“肚子疼……”

几乎是同一时刻,刚才但凡喝了汤的大厨和伙计们纷纷腹痛难忍,更多的刚才没来得及喝汤的伙计们,则是吓的立时扔下了手中的汤碗。

“这汤有问题!”乔子章脸色一变。道。

登时,在场的一干众人,面色大惊。

“哎呦!”突然张大厨面色惨白,手捂肚子,痛苦不堪。

“快!小五,快去扶张大厨!”温守正见状,赶忙令道。

一时间,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餐桌。旋即变得乱七八糟。

乔子章神情严肃。

“温姑娘,方才是你第一个发xiàn

这汤有问题的,你是如何发xiàn

的?”

“我……”温柔迟疑了,自己重生后的鼻子和嘴巴,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总不至于告sù

大家,说这汤是自己闻出来的吧!

此时。众人也觉得奇怪,方才大伙喝了都没发xiàn

有何不妥,温柔是如何得知?

“子章少爷,这汤乃是我和我爹亲手调制,对汤的色、味都是无比清楚,刚才我虽未品尝,可捧在手中发xiàn

汤色微微有异。这才怀疑汤有问题。”温柔道。

“哦?如此,那中午给客人的汤可有差池?”乔子章关切的问。

“那倒不曾有问题,请子章少爷放心!”温柔缓声应道。

乔子章轻轻吐了口气,“后厨首要为干净、安全,然后才是饭菜精美、手艺精湛。如今,我醉仙楼的后厨竟出了这样的事!温大厨,此事事关重大,您是醉仙楼的第一大厨,子章就请您来负责此事,李掌柜。你负责协助,务必将事情调查清楚。”

“请子章少爷放心,我等必定竭尽全力!”温守正和李掌柜应下了。

“恩,如此,我就先回去了,这几日家父外出不在,希望等家父三日后回来之时,能给我一个满yì

的交代!”乔子章起身而去。

“快!快去请郎中!”见东家少爷刚走。李掌柜就开始张罗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汤里面到底有什么……”温柔脑子里乱哄哄的,还是先听听郎中的意见吧!

不一会儿,醉仙楼的茅厕已是人满为患,里面的人没完事。外面的人等不及,几个小学徒受不了,直接跑到后院的的柴草堆,就地解决。

“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柔急切的问着。

“看起来,倒不像是中毒,而是像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造成的腹泻。姑娘,这些病患,中午都吃了什么?”郎中一一看过后道。

“他们就吃的这个。”温柔说完,赶忙递过一碗鲜汤和一块香饼。

郎中看了看,闻了闻,又以银针试了试,摇摇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姑娘还是去后厨寻访原因吧。这腹泻来势汹汹,大概泻完就好了,我开几副调理肠胃的药,大家服下,也就无异了。”郎中沉思片刻,提笔凝神写下药方。

拉完了,又服了药,醉仙楼里又恢复了秩序井然。

“妈妈的!客人喝了都没事!反倒我们这些辛苦之人有事,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揪出来决不轻饶!”汤大厨半歪在凳子上,骂道。

“大伙儿都快回去歇着吧!没有腹泻的就留下帮忙!”温守正清点了一下人数,余下的人手,晚上也能接上。

“爹,今日的汤最后的调配都是在咱们小厨房里完成的,我怀疑问题就出在最后一步上!”温柔凑了过来。

“哦?你都尝过了?”温守正轻声问。

“恩,其他大厨送来的各种高汤,我都尝了,没问题,只是这最后混到一起后的这锅,怎么感觉多了什么……”温柔实在想不出来。

“石头!你过来!今日我去汤大厨那拿乳鸽汤时,小厨房可曾有什么人进出?”温守正猛然想起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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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矛头对准谁

“当时,柔儿妹子出去了,师父也不在,我……”方大石苦苦思索,“我突然内急,就去方便了下,回来也没见到什么人在此啊。”

“如此说来,定是在我们三个都不在的当口,有人进来使坏了!”温柔推断了一下。

“定是如此没错了,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到底汤中加了什么,才会导致大伙腹泻,若是找不出,我唯恐还有下次啊!”温守正苦着脸。

“是啊!到底加了什么呢!”温柔的眼睛四处在寻找,不肯放过小厨房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整齐的灶台上,如往日般陈列着各式的厨具,食材一一分类,规整的排放着。

“到底是什么?”温柔想得脑袋都快爆了。

突然,灶台上一抹细碎的白色粉末,映入了温柔的眼眶。

“咦,这是什么?是盐吗?”温柔俯下身子,仔细的研究起了那些粉末。

“柔儿,你在干什么?”温守正正在发愁汤的事情,却见温柔弓着腰,在看灶台,于是开口问道。

“爹,石头哥,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温柔招招手。

“是盐吗?还是糖?”温守正也觉得诧异。

“爹,石头哥,咱们做这汤用不着糖,若是盐的话,以爹的手艺,不至于撒到台面上,这也太不小心了!”温柔嘀咕了一句。

“嗨!管它呢!是盐是糖,尝尝不就知dào

了?”方大石说罢,伸出手指便去蘸取了一下,刚要放进嘴里。

“不可以!”温柔大叫一声,一把拉住了方大石的手腕。

“柔儿妹子……”方大石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长这么大,除了小的时候。记忆中的娘亲,别说姑娘了,就是连个奶奶都没碰过!

如今温柔雪白柔软的小手。就那么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腕上,许是因为冬日的寒冷。或是因为温柔瘦弱体寒,一丝微微的凉意,从温柔的手指中淡淡的弥散开,一丝丝的渗入方大石的手腕中。

方大石此刻全身僵持,竟丝毫不动弹不得,只觉得浑身躁动,血脉贲张。

“石头!不能吃!”温守正也随即一声惊呼。立时将方大石的一阵眩晕拉回到了平地上。

“石头哥,在没有查明事实真相之前,一切可疑的东西,万万莫要入口!”温柔郑重道。

“哦!是我鲁莽了。”方大石红着脸。低声道。

温柔放开双手,继xù

研究那奇怪的粉末。

“石头,你去那边找找,看有什么其他线索。”温守正吩咐道。

“爹,这不是厨房的调料。您来看看。”温柔轻声道。

“摸起来滑滑的,既没有盐和糖的颗粒感,又没有碱与淀粉的顿挫感,这到底是什么呢?”温守正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这就是害大家腹泻的元凶?

“师父。我查验过了,其他处并无不妥。”方大石绕了一圈回来了。

“爹,看来唯有查明此粉末,方能解开悬疑了。”温柔眉头微皱。

为了慎重起见,晚餐前,醉仙楼的后厨,将中午的所有汤羹悉数倒尽,重新又熬制了一番,众人轮番值守,忙忙碌碌的,总算是将晚上的客人招待周全。

“他爹,你们回来了?”夜幕降临,周氏起身迎着温氏父女。

“嗯,庭儿那臭小子还在屋里看书?”温守正应了一声。

“是啊,庭儿自从跟了松涛先生,更是比往日勤勉了,不过……”周氏迟疑了片刻。

“娘,怎么了?”温柔打了个呵欠,看来今天着实身心俱疲了。

“晚餐后,松涛先生亲自来找过我,说是打扰了数日,明日便要搬回原处呢。”周氏道。

“可是你这妇道人家对先生等人招待不周?”温守正皱着眉头怒道。

这住得好好的,吃喝又都是在醉仙楼,怎得要走呢?周氏满心疑惑。

“爹,先生不是挑剔之人,想必是怕我们不方便,才出此言的吧。爹,先生随性惯了,不如您就随了他,只管让哥哥日后跟着便是了。”温柔接了一句。

“这……”温守正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柔儿,瞧你困的,快去睡吧!”周氏心疼的看着闺女,又狠狠的瞪了温守正一眼,心道,老东西,瞧你把闺女累的!不是说跟着你学厨吗?怎得每日回来,都像散了架一般?

“他娘,即是如此,你也早些睡,我先去了。”温守正旋即便要去卧房。

“恩,我把这些衣服洗完就去。”周氏说罢,再次坐下。

借着昏暗的煤油灯,一个大木盆摆在周氏的面前。

“娘,您别太晚了……”温柔转身朝周氏道了一声。

突然,大木盆边,一个铁盒里,半盒白色的粉末跳入温柔的眼眶。

“白色的粉末!”温柔立时来了精神,“爹,你快来!”温柔猛的叫住了温守正。

“娘,这是什么?”温柔蹲在周氏面前,用手揉搓着那盒中的粉末。

“嗨!你们终日忙于后厨,这些东西自然是没见过!年后街上随处都在叫卖这种打磨好的皂角粉,你瞧,每次洗衣服时,只要一点点,方便得很呐!”周氏说罢,又捏了一些,丢进盆中。

白色的粉末,与水融合,无色无味,丝毫看不出异样。

“爹!您来试试,就是这手感!”温柔此刻,抓了一大把皂角粉,兴奋的揉搓着。

温守正也来了兴趣,随即也是一大把。

父女二人一人手中一大把皂角粉,边搓边相视点头,看得周氏心疼的要命!

“喂,你俩就是不睡觉,也别浪费我这皂角粉啊!好几个铜板呢!”

“爹,您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您带哥哥和我去采榆钱,哥哥误以为所有的树叶都可以吃,结果随手将娘洗衣服的皂夹给嚼了。结果肚子疼,整整泻了一天!”温柔回忆起前世的童趣。

“对对!是那臭小子干的!哈哈哈哈!”温守正频频点头。

“爹,如今街上有卖皂角粉的。想必醉仙楼的那些婆娘,洗衣服时也会备下一些。定是有人从中使坏,这才害得大家跟着腹泻!”温柔推测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温守正拍了一下脑袋。

“爹,明日我取些娘的皂角粉带去后厨,加入汤中,调制试试,看看闻起来是不是那个味道!”温柔说着,将手中的那一把皂角粉。小心翼翼的包好,装进腰间。

“恩,明日我去问问,看后厨的婆娘们。是不是有皂角粉!”父女两个一拍即合,心满yì

足的睡觉去了。

“这爷俩,真是一对疯子!说好了闺女跟你学厨的!你看你把闺女带的,没个正形!将来没有婆家敢要,看你急不急!”周氏啐了一口。继xù

埋头洗衣服了。

第二日,温守正父女起得尤其早,昨日的新发xiàn

早已在二人心中按耐不住了,正准bèi

草草填饱肚子,赶赴醉仙楼验证。

温守正狼吞虎咽的吃完。先行准bèi

去了,温柔紧赶慢赶,好容易喝完一大碗粥,看看时辰,怕是来不及了,随手抓了一个馒头,低头边走边啃。一不留神,竟撞在一面软软的白墙上。

“任越!”温柔抬起头,脱口而出,这哪里是什么白墙,分明就是白衣翩翩的无双公子任越。

“真是无礼。”任越微微皱了皱眉,“你就不会称我一句公子啊!每次都是直呼其名,也不怕人笑话!”

“噗……”温柔刚才口中尚有未咽下的馒头,听了任越的话,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被清晨的北风呛到了,一口喷了出来,馒头渣溅了任越一身。

“你!简直太无礼了!”任越来不及生气,忙着拍打着身上的馒头渣。

“对不起,对不起,任越……不不,任公子!”温柔也慌乱了,伸过手来,想帮着拍打。

一只手不够用的,还是两只手一齐上,至于馒头嘛,干脆直接叼在嘴里!

任越方才还是气愤不已,神飞风越的面容拉得老长,偏偏温柔一抬眼,口中塞着一个大馒头,一双小手忙乱的帮着拍打,任越的使劲的克制了一下,这才强忍住嘴角的那一抹似出非出的笑。

“罢了,罢了,我回去换一件吧!对了,这一大早,你这是要去哪?”任越抖了抖袖子,换了个话题。

“哦,我随爹去醉仙楼,今日事情繁多,须得早去!”温柔笑了笑。

“那么早……”任越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温柔,心中微微有些佩服,难怪这丫头小小年纪,厨艺精湛,原来是如此用功之人!

“对了,任公子,您也起得好早!”温柔手中无措的揉捏着刚才还叼在嘴里的馒头。

“哦,习惯了,晨起舒展下身子!”任越的眼角微微泛黑,虽然依旧是英俊的面孔,可那一丝的疲惫还是掩盖不了。

什么习惯了,只怕是睡得不习惯吧!

温柔心中暗暗有些怜惜,想那元帅府是何等的宽敞舒适,如此的翩翩公子,竟然能在乡野村舍委屈数日,看看那原是盛放杂物的小屋,只怕在元帅府,连个厨房都比这大许多吧!

“任公子,昨日听说你们要搬回去了,我和我爹今日有急事,就不能送你们了,好在有二伯他们。对了,哥哥就拜托先生和公子了。”温柔想了想,说的话倒也直接。

“温姑娘客气,这些日子以来,烦劳温姑娘照顾恩师,任越又在此打扰数日,实在故yì

不去,至于温学弟,温姑娘放心,自有大家督促,想来学弟聪慧勤奋,来年考个童生,定不成问题。温姑娘,中午见。”任越微笑道。

“如此,小女子就谢过了。”温柔回了礼,抬腿要走。

“哎,温姑娘……”任越想起了什么。

“任公子何事?”

“哦,没事。替我向温大厨致谢便是。”任越想了想,虽是心里不太放心,这个丫头心地单纯直接,连日来惹事不断,唉,自己总不能时时待在醉仙楼,一想起近日来范剑的种种行径,任越的心里还真是有些担忧。

醉仙楼的清晨,静谧平和,丝毫没有饭时的忙乱,不过温守正和温柔可没有功夫享shòu

这种惬意的晨间,父女两个正埋头调制昨日的问题鲜汤呢!

“爹,是这个没错!”温柔端着一碗刚刚调制好的汤,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柔儿,刚才我也去了趟后院,果见后院的井边,有半小桶散落的皂角粉!看来是有人故yì

在使坏了。”温守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有人故yì

使坏?”温柔的脑海中过滤出几个人像。

“爹,你说会不会是殷家搞的鬼?”

“这倒不可能!殷富贵那个老乌龟,自打上次偷方子之事后,一直疲于生意惨淡,年前咸阳城各大酒楼又都预定了我们的酒,我听说殷家的十里香酒坊都撑不下去了,近日正在找人盘出店面去呢!怎么会是他!再说,他昨日也没在醉仙楼出现过啊!”温守正细细想来,摇头道。

“那会不会是范剑?”温柔又想到一个人。

“范剑的人?”温守正沉思了好大一会儿,又道:“不好说,虽说后厨乃是酒楼要地,可昨日着实混乱,说不定是有人趁乱使坏,也说不准!不过……”

“爹,你也觉得不对了是吗?若是那范剑的人,为何不在客人最多的时候下手,而偏偏是针对咱们厨子吃饭的时候,对我们下手?”温柔问道。

“不错,这也正是我怀疑的地方,若不是范剑,就定是我们后厨出了内鬼!”温守正的眉头拧得更狠了。

“爹,想来您为人谦和,也不曾与什么人有过过节,若是内鬼,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呢?”温柔也糊涂了。

“说不好,总之从今往后,咱们几个轮番看守小厨房,还要联合你汤伯伯、郑伯伯他们,万万不要再给坏人可乘之机!回头,我自会向子章少爷禀明。”温守正为了后厨的安宁,还是准bèi

息事宁人了。

想不到,却是有人偏偏不领情。

此刻,就在张大厨那边,小五正捧着一碗白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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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新的挑战

“师父,您昨日泻了一天,什么都没吃,今日喝点粥吧!”小五小心翼翼的扶起床上有气无力的张大厨。

“小五,你放那吧,我待会儿喝。”张大厨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小五出去。

虽说昨日已然服下郎中开的药,腹泻止住了。可是,泻了一天,难免腹中还是微微有些不适。

胃中空空,浑身无力真是不好受。

张大厨刚要起身下床吃些白粥,忽感头重脚轻,一阵眩晕。

身体内一直有两个声音在争斗。

“唉!张德保啊张德保,你这是何苦啊!苦肉计也使得太真实了些!”

“张德保,你做得好!要想不被人怀疑,就先要置身受害者的行列!”

“张德保,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五年前的主厨选拔,你是输给了温守正,可你的傲气还在,你摸摸良心,怎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张德保,你做得好!扳不倒温守正,你永远都坐不上醉仙楼第一大厨的位置,如今温守正又带了个小丫头,若是这丫头长大了,接替了温守正,看你以后怎么办!”

张大厨双手抱着头,痛苦的摇晃着,一种被撕裂的痛感,迫使他不得不蹲在了床前。

“啊!”张大厨目光中喷吐着熊熊妒火,头痛难忍中,掀翻了整张桌子。

“哗啦啦”一阵稀里哗啦的碎响。

“嘭,啪!”满桌的各式物件,变成地上的碎片。

“温守正!温柔!我张德保今生定要做成醉仙楼的第一大厨!”张大厨恶狠狠道。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听到碎响声的小五,贸然的闯了进来。

“没事,身体虚弱。失手打翻了东西。小五,你把这收拾一下,待我更衣完毕。随我去醉仙楼!”张大厨定了定神。

醉仙楼的后厨里依旧是往日的一片热闹,看来昨日郎中的药很是见效。不过温守正和李掌柜对腹泻一事的处理方式,更是安定了人心,大家只当是当日的混乱场面,皂角粉也是巧合了才会出现在了后厨中。

“温大厨,今日还是只卖鲜汤香饼吗?”柱子搭了搭毛巾,凑了过来。

“呵呵,按之前醉仙楼的菜式走。鲜汤、香饼写进菜谱,搭配着卖,一切随客人喜好即可!”温守正瞥了一眼后厨里尚且富足的存货。

“呦,张大厨。您也来了?不再多休息几日?”说话间,柱子眼尖,瞅见了小五扶着一脸苍白的张大厨进来。

“不歇了,都好了。”张大厨冷冷的说,旋即便进入了自己的小厨房。

“这人……真是的。我好心好意问候他,偏偏又是这张臭脸!”柱子气道。

“大伙都停一下!”不一会儿,李掌柜兴高采烈的进来了。

“李掌柜,有何喜事?莫不是你家红袖小姐要许婆家了?”圆子没头没脑

的问了一嘴。

“呵呵,圆子。我家红袖若是要许婆家,第一个跑不了的就是你的红包!”李掌柜轻轻敲了一下圆子的大脑门,接着道,“这事若是说出来,定是要让大家伙儿高兴得睡不着觉呢!”

“什么事啊!走,去听听!”一时间后厨里的大厨、学徒、杂役、活计,一干人等悉数围了过来。

“乔老爷眼瞅着醉仙楼办得好!有心要扩展醉仙楼的规模,这不,年前便去省城考查了一番,在西安买下了一座酒楼,说是要把醉仙楼也开到省城去!”李掌柜乐得合不拢嘴,此等好事若是成了,必然离不开他李掌柜。

“乔老爷真是厉害,居然能在省城买下一座酒楼!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都说范家是咸阳第一富商,我看,咱们东家才是真人不露相!”

众人又开始议论了。

“大家静一静!”李掌柜稍稍安抚了一下,“既然酒楼都买下了,自然是少不了人手!乔老爷说了,有心在醉仙楼选拔一批有经验、有能力的大厨,前去省城创办醉仙楼的分号!”

“省城!”

“那么好啊!”

“哎,我听说啊,京城遍地是黄金,那省城还不得遍地是白银?”

“拉到吧,看你那没出过门的酸样!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醉仙楼的后厨就炸开了锅。

连小厨房里的各位大厨都挤出来瞧热闹了。

“李掌柜,乔老爷可有说带谁去?”汤大厨高声问了一句。

心里盘算着,温大厨虽说是醉仙楼的第一大厨,可眼下也是醉仙楼的顶梁柱,乔老爷无论选谁,都不会动温大厨的。不然,招牌走了,这里的醉仙楼怎么办?

“李掌柜,可有人数限制?”郑大厨也试着问了一句。

自己虽说也是醉仙楼的大厨,可一直以来都是在后厨做着名不见经传的幕后厨子,这里有温大厨这块招牌,自己又技不如人,永远也不可能有出头的机会!何不去别处,重新开始?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

郑大厨虽说不善言辞,可也是在心里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众位请稍安勿躁!”李掌柜再次安抚了下膨胀的气氛,“乔老爷有言在先,此番选人,定要公平公正,醉仙楼里的每个人无论年龄、经验、名气都有参选资格,待经过层层选拔后,最后将挑选两位大厨前去省城,届时大厨亦可以自行挑选得力的助手随行!”李掌柜乐呵呵道。

“真的吗?太好了,师父,若是您被选上了,我也可以去省城啦?”圆子一时激动得喜形于色。

汤大厨尴尬万分,结结实实的给了圆子一个脑瓜崩。

“师父,我也想去……”小五的心里活动得厉害,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开眼界、闯江湖,自然是比整日窝在一个地方更有吸引力。小五的声音虽小。可掩藏不住那种渴望与渴求。

“嗯。”张大厨冷冷的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负手而立。

“爹!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省城可比咸阳的天地更广阔!爹若是去了省城。就能成为名震省城的名厨!”温柔也在摩拳擦掌。

前世温守正在京城,也是循着民间选拔的轨迹。步步为营,最终被选为御厨,成就了每个厨师一生的梦想!

可谁知,刚沐浴在梦想的光环中,脚下却已是万丈深渊,非但名声渐盛的温守正被无辜枉死,温家上下一十九口也惨遭灭门。

温柔曾经想过。今世的重生,定要让爹爹远离皇宫那个是非之地。

可是成为御厨,是每个厨师毕生的追求,更何况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温守正!

劝。是没有结果的,温柔也想不出劝说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厨放qì

追梦的理由!

那么,唯有循着前世的轨迹,擦亮眼睛,重新走过。再次回到当初的悬崖边!只有这样,才能找出前世幕后的黑手!

报前世的血海深仇,还温家一个清白!给温守正一方天地!同时,也给自己一世不一样的人生!

想到这,温柔轻轻抚了抚前世被利箭刺中的心脏。虽是温暖的,有力的跳动着,可谁又能体会这颗心被射穿的感觉。

明知前行一个条不归路,却还是笑着走上去;

明知站在崖边,随时有人会在背后推一手,却还是一步步的向着崖顶走着。

也许,只有最后那一刹那的及时回头,才能解开前世所有的秘密!

温柔摸着依旧疼痛的心,暗暗的决定了。

“呵呵,好!正好我也好久没参加比试了,此番就全当练练手,大家相互还可以切磋一下技艺!”温守正谦虚的笑笑。

“好!既然大家的热情都如此之高,那么选拔比试就定在三日之后!正好这些日子,大家也好调整下,多做些充分准bèi

!”李掌柜鼓励着大家。

后厨又一次的炸了锅。

“李掌柜,乔老爷说比什么了吗?”

“是啊!李掌柜,这比试怎么个比法?”

“李掌柜,是独自参加,还是可以找帮手?”

一时间,问什么的都有!

“呵呵,各位稍安勿躁。此番比试,只限单人参赛,不许带帮手。这比赛内容嘛……嘿嘿,大家先自行准bèi

着,届时乔老爷会当众揭秘选题的。”李掌柜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临行时,充满无限关切的望了温守正一眼,道:“温大厨,这阵子辛苦你了,好好准bèi

准bèi

吧!”

张大厨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温守正,你压了我五年!哼哼,如今新的机会又来了!我定不能让你如了愿!”张大厨心中暗道,不由攥紧了拳头。

醉仙楼众人喝汤腹泻的事情,仿佛在准bèi

比试的忙碌中,渐渐淡了下去。众人无论大厨还是一般厨师,无不在用心准bèi

,谁不想好好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便是连那些小学徒们也在暗暗准bèi

着。

“石头哥,你忙什么呢?”温柔见方大石躲在小厨房的角落里,半天没动静,好奇的凑了过去。

只见一块橘黄色的胡萝卜,已然在方大石的手下,有了喜鹊的雏形。

“呀!石头哥,这是你雕的?真拍漂亮!”温柔惊喜道。

自从温柔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厨艺才华后,方大石更是加紧了平日基本功的训liàn

,两个月前,还是只会照着师父的模子雕花,而今已然能够巧雕于心了。

“嘘,柔儿妹子,别嚷嚷,我就随便雕着玩的。”方大石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石头哥,你也想参加比赛吗?”温柔闪动着明亮的大眼睛。

“和师父比肯定是不行的,我就想去试试手,也算是一种锻炼吧!”方大石再次憨厚的裂开了嘴。

“恩,石头哥,加油!终有一日,你会超越我爹的!”温柔给方大石打气。

“圆子哥,你这是……”温柔刚从小厨房出来,一眼瞥见了正在操刀切菜的圆子。

此刻,圆子的刀下,满满的铺开了一层均匀的土豆丝。

“哦!没……没什么……”圆子遮遮掩掩,很是不好意思。

“圆子哥,我知dào

了,定是你预见今日客人会点许多份土豆丝,先切了备料的,是不是!”温柔眼珠子转了一下,找了个台阶给圆子下。

“是的是的,柔儿妹子果然聪慧!快去忙吧!我这还有许多要切呢!”圆子推了推温柔,又继xù

开动了。

“原来圆子哥也想参赛,正在练习刀工呢!”温柔笑笑,自语道。

此刻,张大厨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个不为人知的主意暗暗涌上了心头……

………………

(新一轮的美食即将登场了嗫~有童鞋问小容,柔儿最后是跟任越,还是跟尧山?介个嘛,嘿嘿嘿嘿,小容不剧透,绝不剧透,只能说此文不狗血、不虐恋,嘻嘻,支持正版订阅,小容就有无限的动力~下周依旧北上,努力攒存稿中,感谢开心果-008的粉票,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么么哒~(@^_^@)~)

105 倒下一个

三日的准bèi

时日转瞬即过,眼看着明天就是比赛选拔的日子,收工后的醉仙楼,气氛显得尤为紧张。

乔老爷破天荒的那么晚带着乔子章来到醉仙楼,一来是为了给大家鼓足士气,二来自然是想看看大伙儿准bèi

得如何,三来嘛,自然是要看看都有哪些人报了名。

不过,越是临近比赛,有些人越是临阵退缩了,想着参赛的都是大厨,之前还气势颇高的小学徒们,最后依然坚持下来了的,也就只剩方大石一人了。

听说明日醉仙楼将开始进行厨师的选拔,红袖自然觉得新鲜,央求了半天,李掌柜才答yīng

带她来醉仙楼看热闹。

晚饭刚过,红袖便自己跑到后厨来了,说是来看看还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李掌柜拗她不过,也便同意了。

“乔老爷好,子章少爷好!”醉仙楼一干人等齐齐问好,红袖隐在众人之间。乔子章随着父亲的眼神掠过众人,之后柔柔的落在了红袖的身上,不由目光一喜。

“李掌柜,明日参赛的人选都定好了吗?”乔老爷问。

“回东家,都定好了,这是参赛人员名单。”李掌柜说着,递过名单请乔老爷过目。

“嗯,不错,后厨众位大厨都在其中,这个学徒也是颇有造诣,呵呵,看来明日的选拔,是大有看头了!”乔老爷满心欢喜。

乔子章凑了过来,迅速的捋了一遍人员名单,不禁皱起了眉头,“温姑娘,为何你不参加?”

其实,在这之前温守正和方大石等人都问过,温柔又何尝不想崭露头角?只是想着。此番选拔,父亲温守正必得头筹,那另外一个嘛。不是石头哥,便是汤、郑、张三位大厨中的一员。想着若是父亲温守正被选上了。自己身为徒弟,定是要随父去省城的,如此一来,参赛与否反倒显得不那么重yào

,倒不如留些机会给别人,就算温守正去了省城,也好有个熟识的帮手!

“多谢子章少爷抬爱。只是柔儿自知学厨时日尚浅,功夫不及众位大厨和兄长,还是在一旁观战吧!也好给大家加油助威!”温柔这会儿很是谦虚。

“恩,柔丫头说得有理。此番比赛既然条件放得宽泛,乔某还是希望后厨能有更多的人来参与进来,就算比试不过,增长些见识和经验,还是很受益的。不过。你若有心观战,也并无不可,毕竟观战也有收获,一切全凭自愿,呵呵。”乔老爷慈祥的笑道。

“柔儿妹妹。明日我跟你一起观战!”红袖挤了过来,拉住温柔的手。

两个女孩子相视一笑,便也约定好了。

“如此,今晚大家就都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巳时,醉仙楼开赛!”乔老爷满yì

的巡视完,又仔细的交代完,这才带着乔子章准bèi

离去。

红袖目光涟涟,虽是心中依依不舍,可顾念人多,到底还是没敢上前与子章少爷说上一句半句。

“红袖小姐,温姑娘,我先回去了,明日见!”乔子章大概是看出了红袖的心思,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简单辞别,也算是安抚了姑娘家的芳心。

“柔儿,去帮我把工具整理一下!”温守正唤了一句。

“师父,我也去准bèi

一下了,明日向众位师父学习!”方大石面色红红的向温守正辞别,毕竟一个学徒在众位大厨中间比赛,在外人看来,倒真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石头哥!加油!别忘了你是我爹的开山大弟子!”温柔看向方大石,鼓励道。

方大石望着那双眼睛,匆匆躲闪过目光,聪明伶俐的小师妹处处都彰显着过人的厨艺才华。方大石知dào

,这次温柔定是为了给别人机会,自己才放qì

参赛的,那么这次,自己定要不负所望,全力以赴!

众人一一散去,明日参赛的各大厨们各自怀着激动不安的心情,默默的准bèi

参赛的工具去了。

突然,“啊!”的一声惨叫。

划破了宁静的后厨。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守正的小厨房那边!”

“走,快去看看!”

众人循着叫声,快步赶到温守正的小厨房。

只见,方大石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右手。

“呀!石头怎么了这是?”

“切手了吗?”

一时间,温守正的小厨房里乱成一片。

“石头,给我看看!”温守正拨开众人,挤到方大石面前,严肃道,言语间似乎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师父……我的手……”方大石满脸艰难的将左手挪开。

天呐!只见方大石的左手松开后,右手的手腕处,明显的扭曲变形,似乎还有腕骨顶着皮肉,情形异常恐惧。

“啊!”温柔不禁叫出了声。

“石头,慢慢活动下,试试看右手能动吗?”温守正蹲着,轻轻抬起方大石变了型的右手腕。

谁知,还没动呢,方大石就浑身抽搐了起来,一脑门的汗立时下来了。

“疼,疼!师父,疼!”

“呀!怕是伤着骨头了,快去请郎中!”温守正皱着眉,满是心疼。

几个小学徒一齐跑了出去。

李掌柜闻言也赶了过来,带着红袖,“大家慢点,把石头挪进我的内室去。”

“大家小心,这地……好滑……”方大石痛苦道。

“滑?”温柔觉得差异。

虽说后厨尽是油腻烟渍,可大伙儿为厨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必是每日清扫,尤其是地面和灶台,那是干干净净,不可能有油渍滑倒人啊!

“石头哥,你慢点说,刚才发生了什么?”见郎中还未到,温柔轻轻帮方大石拭擦了一下额上的汗。

“我收拾完刀具,正准bèi

转身离去,也不知怎么了。走到这里,脚下竟像踩了油一样,站立不稳。整个人就跌了下去,之后我想用手去撑一下。谁知地上真的很滑,手掌也不听使唤,直接折成了这样……”方大石垂着眼帘,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变了形的右手腕。

“油?”温守正也觉得奇怪,自己的小厨房最是清洁,平日里两个徒弟都会打扫,地面怎么会有油?

“先别管那么多了。温大厨,先把石头抬到我那,待会郎中来了在再说!大家都快回去吧!明日还要比赛呢,这里有我和温大厨在。大家放心!”李掌柜招呼众人,小心翼翼的将方大石抬走,又驱散了众人。

不多时,郎中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一阵忙碌后。摇摇头叹道,“唉!万幸万幸,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伤得厉害,看来这位小兄弟的手腕。怕是要有些日子才能好喽……”

“大夫,我的手,明日还要做菜呢!”方大石挣扎着从床上探起身。

“做菜?!”郎中再次叹了口气,“小哥的手,莫说是做菜,便是拿碗筷都不行了!七日之内切记静养,不可乱动,更不能用力!我给你开个方子,再敷上膏药,管饱你半月痊愈,如若不依,只怕是伤上加伤,这手也算是废了!”

郎中语气严肃,而后开了药方,又小心的敷了膏药,将方大石的手包裹的像个粽子,又系了个吊绳挂在脖子上,细细交代了一番才离开。

“怎么会这样!我要参赛的呀!”方大石痛苦的单手捶头。

“石头,别这样,机会总会有的,你跟随了我多年,手艺的精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好好养伤,下次的机会就在你的手中!”温守正耐心的安慰着方大石。

此刻,温柔悄悄的从李掌柜的内室来到了小厨房。

昏黄的煤油灯下,小厨房里的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清晰。

地面因为年久使用,早已斑驳一片,若是不仔细看,真的分辨不出,方大石说的那片油渍到底在哪!

温柔蹲了下来,仔细的查看刚才方大石滑倒的地方。

果见一片灰蒙蒙的印记,糊在地上,和斑驳的地面混成一坛。

“这是什么?”温柔好奇的用手去试了一下。

“好滑!果真是油渍!”温柔细嫩的手指在地上轻轻搓了一下,滑腻的感觉传了过来,轻轻一试都是如此,若是整个人踩在上面,再重心不稳什么的,撞到了旁边的灶台……

温柔抬起身子,看了看灶台上摆放的刀具……不由心中腾起一丝不祥,幸亏石头哥是一屁股坐下伤了手,若是自己或是爹踩上了,这刀具再撞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想到这,温柔顿觉后背一阵冰凉。

小厨房里就我们三个人,明日就比赛了,偏偏这油渍今日就出现了,摆明了是有所指而来,这会是谁干的呢?

温柔苦思冥想,范剑?殷家?不可能,他们都没有出现过啊!

连着前几日的腹泻事件,这接二连三的事,未免有些太蹊跷。

“柔儿,可有发xiàn

?”温守正不知何时站在了温柔的身后。

“爹,您看,这处的油渍……”温柔指了指地面。

“这地面用了有些年头了,斑花不清,油渍也看得不甚明显,兴许是咱们自己疏忽了,这几日忙于准bèi

,也没有细查,往后多注意便是了!”温守正叹了口气。

“爹,女儿觉得近日来的事像是都有联系,似乎矛头是冲着咱们来的,您明日比赛千万小心啊!”温柔不放心,还是叮嘱了一句。

“柔儿放心,明日比赛的刀具我已细细检查过,并无问题,再说明日比赛的场地、题目、食材都未定,想必就是有人存心破坏,现场那么多人盯着,也来不及了!”温守正拍了拍温柔的肩膀,算是安慰了女儿。

“爹,还是小心些好!”

父女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

(周一,总是想象不出的忙碌,小容忙里偷闲,还是求个正版订阅,嘻嘻,小容码字,只赚零花~)

106 比赛开始了

早在三日前,乔老爷已然安排了李掌柜,做足了本次比赛选拔的宣传,一来是为了扩大醉仙楼的影响力,二来也是招揽生意的手段。

接连三日的选拔比赛,公开公正,广邀众位咸阳乡亲父老前来观战!

第二日,醉仙楼的大门开得比往日都早,安静的晨间,被熙熙攘攘的喧闹给打破了。

乔老爷带着乔子章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先是仔细查看了后厨的准bèi

工作,后又布置了前厅的桌椅摆放,留出了评判席、比赛区和展示区,又在前厅临时搭建了几口灶眼……一切准bèi

就绪后,就等着比赛正式开始了!

“子章少爷,不知dào

今日乔老爷请了哪些评委来评判呢?”红袖因为要帮忙,故也来得很早,悄悄凑近乔子章,轻轻的问道。

“呵呵,现在告sù

你也无妨,我爹今日请到了咸阳府尹赵大人、对面‘一品香’酒楼的老板陆永全,当然还有在我和我爹,以及李掌柜。红袖,听说待会儿做好的菜,大家还可以免费品尝,看来今日是有口福了!”乔子章轻声道。

“乔老爷,石头昨晚不慎受伤,看来今日是参加不了比赛了。”李掌柜见乔老爷来了,赶忙小声禀报着。

“这么不巧,让他好好养伤吧!这孩子勤力,悟性又好,以后有的是机会!”乔老爷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多时,早已得到消息的街坊邻居们,便纷纷围了上来,大家嘻嘻哈哈,倒是给紧张的比赛,凭添了一丝轻松。

方大石脖子上吊着托手的布带,悄悄隐在人群中。也来凑个热闹。

又过了一会儿,“一品香”的陆老板满面春风的如约而至。

紧接着,咸阳府尹赵敬一。也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进入了醉仙楼。

评判席上正位入座的乃是赵敬一。左右依次排开的是乔老爷、陆老板、乔子章、李掌柜。

参加比赛选拔的四位大厨亦是站在了随机分配的灶台后。

便在此时,远远的一队将士,盔甲鲜明的护卫着一辆马车,徐徐向醉仙楼驶来。

待马车稳稳停在醉仙楼门口,围观的人群齐齐发出一声惊呼,这是谁?好生气派啊!

只见两匹高头骏马,威武的昂扬在车前。车舆用青铜制成,描金掐银,朱漆车顶,车身绘制精美绝伦。便是连那车帘,看起来都似乎不是寻常的棉布,倒像是宫里的贡锻。

马车前一个骑马男子,一袭墨色金边斗篷,罩在青衫之外。眉如远山,眼如明月,英气逼人,身后一柄亮银长枪,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周当今丞相之子、武魁——盛尧山!

温柔和红袖挤过人群,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亮眼的一幕,刚要上前去看个究竟,就听得马车旁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再次抬眼望去时,只见一个面如冠玉的美少年,白衣翩翩、疑是出尘,悠然端坐于如雪般的白马上之,眉眼之间,恍若飞仙,悠远、宁静。

“任越!”温柔惊得叫出了声。

这是什么阵势?怎得这俩人又碰到一起了,盛尧山不是陪九皇子回京过年去了吗?怎得这会儿出现在了咸阳?莫非这车中……

温柔心中一阵猜测。

又听得一人气喘吁吁道:“公子,您也不等等小安子!”

只见一个家仆模样的少年,脸色煞白的追了上来。

这不是任越的随从小安子吗?前世温柔对这个小随从是有印象的,年前小安子跟着任府的大管家德叔也来过的。温柔努力的回忆着。

既然盛尧山来了,任越也来了,难不成这车里坐的不只是……

温柔正胡思乱想着,一个稚嫩的童声。

“尧山哥哥,到了吗?显儿都快饿死了!”

是九皇子!

温柔的心中忽的一喜。

只见那只白白胖胖,似藕节的手臂,肉嘟嘟的伸了出来。

掀开华丽的门帘,九皇子肉粉色的小胖脸,再次探出了马车。

许是在车上坐得久了,一时没能适应外面的阳光明媚。

此刻,刘显胖呼呼的小手微微握起,蜷缩着挡在眼前,好一阵,才从指缝中看到了他熟悉的醉仙楼。

“温姐姐!温姐姐!尧山哥哥,我看到温姐姐了,快抱我下去!”刘显在马车上原地来回跺着脚,小手攥成小肉拳,一脸的急切。

盛尧山刚才还是一阵威风凛凛,此刻听了刘显这一闹,英气逼人的脸上,陡然泄了下来,轻轻吐了一口气,不得不翻身下马,然后走到马车前,双手一擎,便将肉嘟嘟的刘显给抱了下来。

任越依旧骄傲的骑在映雪上,眼神中掠过一丝玩味。

心中暗笑:武状元盛尧山,还是个好奶娘啊!

“老师,咱们到了!”任越微微侧身,转向马车内。

一双枯瘦有力的大手,忽的掀开门帘,探出身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大儒松涛先生!

“不知九皇子殿下、松涛先生到此,卑职有失远迎!”赵敬一见状赶忙起身,奔至醉仙楼门口施礼道。

身后乔老爷、陆老板等众人也都呼啦啦的跟着围了过去,一一行礼。

“都起来吧!”刘显奶声奶气道,手势上升。

“呵呵,昨日我家小童水墨告sù

我说,今日醉仙楼有关于美食的比赛,老夫便带着大家来凑个热闹,看来老夫来得还不算太晚,没开始吧?”松涛先生下了马车,笑呵呵道。

“九皇子殿下、松涛先生大驾光临,顿时令弊酒楼蓬荜生辉,众位快快请进。”乔老爷连忙招呼。

“我们就站着看吧,不妨碍你们比赛吧?”左边是“六如公子”盛尧山,右边是“无双公子”任越,前面还带着七岁的九皇子刘显,身后则是一众随从将士。松涛先生就那么站在中间。

“不不不,先生真是折煞我们了,哪有我们坐着。先生站着的道理!松涛先生快请上座,今日的主评判。非松涛先生莫属!”赵敬一连忙请到。

“呵呵,老夫素来酷爱美食,今日也就却之不恭了,评判说不上,若是让老夫试吃,倒是可以参与一二,呵呵。”松涛先生也不谦让。大步朝评判席走去,端坐在了上面。

“来来,盛将军、任公子请上座!”乔老爷同样盛情的邀请着任越和盛尧山一同就坐于评判席。

任越优雅的挥了挥手,“家师在此。我等岂敢与家师同席评判?”

盛尧山爽朗的一笑,“哈哈,若说吃,尧山自是当仁不让;若说评,嘿嘿。尧山那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我等还是观战,等着品尝吧!”

“有好吃的怎么能少得了本皇子!本皇子也要坐上面!”刘显刚才一直跟着松涛先生,时下又听闻有美食可以试吃,立时嚷嚷起来了,看样子。若是不答yīng

,就该满地打滚了。

“九皇子殿下驾到,实乃天家的恩赐,九皇子殿下莫说是评判试吃,便是您点着名的要他们做菜肴,也未尝不可!来来,九皇子殿下请!”赵敬一年前就领略了刘显的风采,别看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伺候起来可真是如履薄冰。

“我要坐先生旁边!”刘显嘟着小嘴,嚷嚷了一句,蹒跚的跑到松涛先生的身边,费力的爬上了左边的一个座椅,大大咧咧的躺在椅子上,只等着开赛吃美食了。

“看,那边居然坐了个小孩!”不了解情况的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开始指指点点了。

“嘘,别胡说,没看见那边还坐了个老头吗?听说那老头便是来自京城的大官,没看见赵大人都点头哈腰的吗?”

“哦,还真是!”

“依我看,那个小孩也不简单,说不定也是个名门之后呢!”

“就是就是。”

“咳咳。”乔老爷轻咳了一下,示意众人安静。

李掌柜起身,神色激动道:“既然大家都准bèi

好了,我宣bù

醉仙楼厨艺选拔比赛正式开始!”

众人热血沸腾了。

“首先,我宣bù

比赛规则。”李掌柜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当众拆开,道:“比赛共分四场,每场比试一道菜,一个时辰内完成,由台上七位评审品尝后给分,采取积分制,总分第一者获胜!比赛中,均为单人当众完成,不得求助、作弊,否则视为无效。”李掌柜说罢,环视了四周,目光严肃中透着些许的鼓励和信任。

醉仙楼,名楼、名厨,不管选了谁去西安,都是醉仙楼莫大的荣耀,都会把醉仙楼的名气发扬光大、传播开来。

“下面,我们请松涛先生为我们当众揭晓第一场的比试题!”李掌柜说完,招呼了一下手势,柱子端着个盛菜的盘子,里面放了一个大红的信封,依旧是封得严严实实的,送到松涛先生面前。

“还挺正规!”松涛先生眯着眼睛笑笑,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抽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看了看,笑道:“今日的第一题是比做凉菜,想来刚立春不久,今日的题目便以这‘春’为题,食材任选。”

“春?这叫个什么题目啊?”

“一道凉菜还能把‘春’给做出来?这也太悬了吧!”

众人小声议论纷纷。

评判席上,众位评审面面相视一笑,这题目出得好、出得妙、出得雅,关键是应景!

饮食,不单单是指果腹,更是一种食文化。

一道菜,用的是五谷杂粮,蔬菜瓜果,亦或肉畜蛋类,可蕴含的却是博大精深的内容,自古以来,便有若干食本,代代相传,为的就是要把食文化,代代传承。

此刻,比赛区的四位大厨,似乎都是胸有成竹,纷纷走向食材区,选择自己心仪的食材。

不多时,便已响起嚯嚯的刀铲声,看来这凉菜,绝不仅仅是凉做那么简单。

只见温守正细细的洗净一颗颗青翠的小油菜,除去外面的老叶,只留其中最嫩的菜芯,又点火烧水,待水沸时将油菜心丢入锅中炒熟,随即……

“啊!”众人正看得入迷,只听一声惨叫。

………………

(无论窗外风吹雨打,还是电闪雷鸣,小容都会稳坐几前,每日按时将上好的美食奉献于大家面前,,因为有你们的支持,小容感到很温暖。认真码字,认真做事,,厨娘一直都会在。烦劳支持正版订阅,小容不胜感激涕零~当然,如果再给个打赏啥的,刺激一下小容,小容就乐疯啦~四月,真是个好月份,过了清明就盼五一~)

107 孤军奋战

温柔的眼中闪过一片慌乱。

不!这不可能!

温柔使劲揉了揉眼睛,只见温守正的左手只单单拎着一只锅耳,铁锅已是掉落,右手的虎口处,结结实实的被滚沸的开水,烫出了一片红肿。

“爹!”温柔失声叫道,慌忙冲了上去。

“师父!”方大石单肩挤过众人,也冲了上去。

“快,快拿冷水!”盛尧山离得最近,见状快步冲了过来,一把抓过食材区内的一盆冰水,麻利的将温守正的右手按于冰水中冷激。

“快,快去请郎中!”乔老爷也是大惊,这么重yào

的比赛,怎的会在刚开场,就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失误!

“我就是郎中!”一个中年男子挤了过来,身上还背着个药箱子。

“崔大夫,您也来了!”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个郎中。

难不成,醉仙楼的比赛,连看病的郎中都吸引来了?

“我看看,我看看。”崔郎中小心翼翼的将温守正的右手从冷水中拔出,轻轻抖落掉水渍,只见皮肤表面,瞬间鼓起了几枚铜钱大的水泡。

“唉,这烫得可不轻啊!”崔郎中倒抽了口气,摇了摇头。

“大夫,快给我爹医治啊!”温柔连声催促着,一脸焦急。

“恩,温姑娘莫要担心,我这里有祖传的妙药,专治各类烫伤,我这就给温大厨敷上,保管七日后,这手恢复完好如初,不仅不留疤痕,还肤白滑嫩呢!”崔郎中很是自信道。

“七日!那我爹这几日还怎么比赛?”温柔急得快哭出来了。

“恐怕比赛是不行了,这手待会敷了药,须得静养。”崔郎中摇头道。

“这可怎么办?”温柔双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

此刻。郑大厨、汤大厨二人也围了过来,关切的询问着温守正的伤势。

张大厨放下手中的食材,只远远的看着。面色上闪过一丝不安。

“乔老爷,您看这……”李掌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温大厨。身为厨艺之人,手是万分重yào

的,乔某对您的厨艺是非常赞许,即便去不了西安,留在咸阳,您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厨!”乔老爷近前安慰着温守正。

“爹,这铁锅的锅耳。怎么会脱落!”温柔满眼的疑惑和无奈,看了看损坏的铁锅道。

“兴许是我大意了,这锅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想不到竟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怪我,怪我!”温守正叹了口气。

“乔老爷,这赛还比不比了?”人群中有人高声问道。

“嚷什么嚷?没看见我师父受伤了吗?”方大石别过头去,咆哮道。

“石头,别动怒。你的手也伤着。”温守正轻轻拍了拍方大石的胳膊。

“乔老爷,您看这……”李掌柜小声问道。

“温大厨,实在对不住了,厨师选拔迫在眉睫,乔某不得已啊……”乔老爷劝了劝温守正。

“乔老爷。您是东家,一切但凭您做主就是了,只是我这手却是不行了,看来此番比赛,我是无缘了。”温守正艰难的笑了笑。

“恩,好好养伤,别想太多。”乔老爷安慰道。

“我宣bù

,比赛继xù

进行,温大厨因伤退出!”乔老爷起身道。

“呀!温大厨退出了呀!”

“那么好的大厨,若是参赛,一定能被选上的,真是可惜了……”

人群中再次骚动了起来。

张大厨的嘴角拂过一丝笑意。

“慢着!”一个清丽的女声。

众人的心情刚刚随着温守正的伤势,低落到了极点。

此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声给提了起来。

目光汇聚,只见一个灰蓝布旧棉衣的小丫头,似石缝中不屈的小苗,傲然挺立于混乱之中。

“公子,这位姑娘好生眼熟啊……”小安子望着温柔使劲的回忆着。

哦,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日酒楼跑堂的姑娘吗?对了,公子离开咸阳的时候,她还来送过行的。小安子想起来了。

任越眉毛轻轻挑了挑,嘴角掠过一丝似笑非笑。

盛尧山心中一动,虽不知这丫头下一步的举动,仅凭这傲人的气势,便足以让盛尧山佩服!

“柔丫头有什么话,回头比赛完再说也不迟,眼下,还是赶紧扶温大厨回去歇息吧。”李掌柜轻声劝道。

“乔老爷、李掌柜,各位评审大人,小女子有一事相求,必须此刻禀明!”温柔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呢!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温柔挺直了腰身继xù

道,“方才比赛前,李掌柜依然宣读了比赛规则,小女子愿代替爹爹继xù

参加比赛,还望各位大人成全!”

“什么?!”乔老爷惊异。

“这……比赛都开始了,这也可以?”陆老板惊问。

“依老夫看,没什么不妥的,反正规则里说是一人参加比赛,柔丫头又没带别的帮手,如今比赛才刚刚开始,第一道菜大家还都未初具模型呢!倒是柔丫头吃亏了些,毕竟这食材都是温大厨挑选的,不知是否合柔丫头的心意呢!”松涛先生捋着胡须缓缓道。

“老师所言极是!”任越在下面轻声附和。

“让温姐姐参加!本皇子准了!”刘显左右挪动了下自己胖嘟嘟的屁股,胡乱踢着腿道。

“是。”赵敬一听闻松涛先生和九皇子的话,哪还敢说个不字。

随即,眼神示意了一下乔老爷。

乔老爷心领神会,走上前去,“柔丫头,你可以代父比赛!”

“慢着!”此刻,张大厨不乐意了。

“张大厨,莫非你有疑义?”乔老爷问道。

“柔丫头代父参赛倒是可以,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方可明白清楚啊!”

“张大厨请讲。”温柔道。

“这第一。柔丫头只是代父!所以,比赛结果,无论输赢。都关乎温大厨的去留!”张大厨冷冷道。

“好!”温柔咬了咬牙,心中腾起一股怒火。我爹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落井下石!

“这第二嘛,由于柔丫头是半路接手的,所以只能顺用温大厨的食材和灶具刀具,不得另觅其他东西!”张大厨继xù

道。

“好!”温柔拼命控zhì

住自己愤nù

的情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厨师,一般用惯了自己的灶具和刀具。张大厨此言,真会火上浇油啊!

“这第三嘛!方才温大厨耗用的时间,必须算在柔丫头的比赛时间里,不得顺延!”张大厨说完这话。漠然的看着温柔。

“妈妈的,都说厨子敦厚!这张大厨怎么说出这么欠揍的话来呀!”盛尧山原本是蹲在受伤的温守正身边,听完这三句话,气得一跃而起,心中暗骂。

“好!我都答yīng

你!可以开始了吧!”温柔的声音随着身体在颤抖。

乔老爷在一旁。虽说也是心中有些为温柔鸣不平,可眼下比赛要顺利进行,再说温柔都答yīng

了,也就如此吧!

“好!既然大家都达成共识,比赛继xù

进行。柔丫头。请吧!”乔老爷安抚了众人,又示意着温柔。

“温姐姐加油!”年幼的刘显哪里能听明白张大厨的咄咄逼人,他只看到他的温柔姐姐上场了,举着小手不住的给温柔助威。

“公子,这位温姑娘好生厉害啊!”小安子凑到任越身边,暗赞了一句。

温柔平静下来,抬眼微笑着看过评判席,清澈的眼神,拂过七位评审,松涛先生心中暗暗赞道,好一个波澜不惊!

面前是温守正挑选的食材,有绿油油的青菜、肥嘟嘟的鸭子、各色水嫩的萝卜……

“春”,这头道凉菜该如何表达呢?

温柔面对着各色食材,陷入了沉思……

“温姐姐,加油!”刘显稚嫩的童声再次传来。

温柔的思绪被打散,她四下张望了一圈。

只见汤大厨的手中,正有力的打着红豆沙,旁边的砧板上放着擀好的面皮。

“哦,原来汤大厨是要做春卷啊!这红豆沙定是其中的馅料,软糯香甜,最是美味。”温柔咽了口口水,暗暗称赞。

旁边,郑大厨正在细细的切着各式的蔬菜,均切成发丝般细致的丝状,大厨的刀工果真不是盖的!

立春当以吃新鲜蔬菜为宜,虽然猜不出郑大厨要做什么,温柔的胃口已然被五色的蔬菜给打开了。

“嘶啦!”一阵油溅的声响,温柔的目光远远望向冷脸的张大厨。

却见张大厨的手中,各式的面点,均已绾成花朵的样子,有并蒂的,有骨朵状的,还有盛开娇艳的,一朵朵惟妙惟肖,各式的面花下到滚沸的油锅中,随着油温的升腾,在锅中盛开出千娇百媚,仿佛春意正浓的林子,百花斗艳。

此刻,张大厨正用长长的筷子夹出一朵炸好的面花,放在纱布上滤油,晾凉。

“哦,原来面食也可以做凉菜!真是开了眼界!”温柔心中暗暗赞道。

“再看,你就只能交盘子了……”任越淡淡的声音,不知dào

从哪里传了过来,虽是有些嘲讽,却提醒了温柔时间的重yào

性!

“哦,净顾着饱眼福了,我这就做!”温柔娇憨的笑笑。

面前还是那些食材,可如今思路却无比的清晰。

破损的双耳锅变单耳,可依旧不影响使用。

前世,虽是循规蹈矩,可如今重生,温柔早就想到了超越前世的厨艺,在温守正的指导下,着手练起了单手掂锅。

即便整只锅具都无把手,她也能凭借一块厨布,将整只锅与手巧妙的融为一体。

再次架锅、烧水。

雪白的手指提起那只肥嘟嘟的光鸭。

“嘿嘿,今日你便是主角啦!”温柔对着肥鸭自言自语。

说着,动作如飞,麻利的收拾干净了鸭子,鸭型丝毫无损。

与此同时,锅中的水已是滚沸。

………………

(正版订阅,是尊重也是鼓励,哈哈,小容只求正版订阅~这几晚都是靠着一部小说活着,昨夜更是看文至三更,作者写得好美啊,小容的梦里无限美好,但愿这本厨娘写完,也会有人看文至深夜,咳咳,各位亲别急哈,厨娘这才刚开始~(@^_^@)~)

108 凉菜对决

温柔轻松的将鸭子丢入锅中焯水。

撇净浮沫,除去腥气。

鸭子从锅中拎出,再次放入清水中反复冲洗,直到清水中再无渣滓浑浊,只漂浮着一层淡淡的油。

“这鸭子洗得也太干净了吧!”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了。

“哎,话不能那么说,你瞧那丫头,不过十一二岁,最多是个后厨的小杂役,手上功夫哪及得台上大厨们。鸭子最是腥气甚重,温大厨挑选鸭子,必是要做出上乘之作!只是难为了这丫头,若是不洗得干净些,怎能去除鸭中腥气?”有人替温柔摇头了。

任越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直嘀咕:“你这丫头,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别人的菜都快成型了,你倒是清闲,还在一遍遍的洗鸭子!”

温柔面色平静,恍若耳边、眼前再无他人,唯有自己置身于纷繁的食材中。

鸭子终于洗净,放在一旁控水。

此刻,温柔拿起温守正刚刚焯好水的青菜,提起菜刀轻轻划了几下,原本完好的青菜芯,瞬间变成了一串串的拉花,被温柔随意的摆放在了白净的长盘中。

“看,我就说她不行吧!你瞧那菜切的!哪有个样!东一片西一根的,既不整齐,也不美观,丝毫没有受过训liàn

嘛!”有人不屑道。

“嗨,你也别要求太高,一个小丫头,能顺利的将温大厨的菜刀提起来,就已经不错了,没切着手,那都是万幸。”小安子站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

温柔依旧面无表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烹制凉菜的意境中。

“春”。

她到底要做个什么样的凉菜出来!

青菜切好,继而摸过各式的萝卜。青绿的水萝卜、橙黄的胡萝卜、红嫩的小萝卜,还有普通的白萝卜。

“咔咔!”几刀下去,各式萝卜被大卸八块。七零八落的散在台面上。

“这也叫切菜!”有人笑出了声。

“丫头,小心点。别切了手!”有人嚷嚷。

“你们这些人烦死了!吵什么!没看到台上在比赛吗?再吵本皇子一个个拉出去砍你们脑袋!”刘显坐在那,实在是无聊,又没有吃的,正烦躁难耐,听闻身后一干围观人群叽叽喳喳,小火蹭的就上来了!

若是在宫中,哪能听到如此聒噪的议论。全都鸦雀无声,毕恭毕敬的低头垂手。

“看,我就说吧,那小孩不简单。听这话,还是个皇亲……”

“嘘,别吵吵。”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丫头是怎么了?往日虽说没亲眼见她切菜,可刀工也不至于差到如此境地吧!”任越心里直犯嘀咕。

“温姑娘,别紧张。”盛尧山也看不下去了。因是离得最近,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温柔哪里听得到大家的话,她现在一门心思的扑在这一堆烂萝卜上面了。

抓起一块白萝卜,“欻欻歘”白萝卜摇身一变,一朵洁白盛开的睡莲。层层绽放,跃然手掌。

抓起一把红萝卜,里面是白瓤,外面是红皮,三下两下,几朵白里透红的桃花,栩栩如生。

抓起一推胡萝卜,先是再次改刀,切成更细的小块,随后一一巧雕,一朵朵形态逼真的迎春花,连成串的灿烂盛开。

至于那几块绿萝卜,则被雕成大小不一的形状,圆的荷叶,长的花托,便是连剩余的萝卜皮,也被用来做成了枝干,交相自然的贯穿于萝卜花之间。

“哇哦!”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刚才说话的那些人,此刻再没了声音。

“原来是要雕成花啊!这个丫头!哼哼。”任越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心中暗道。

“温姑娘果然出手不凡!我就知dào

温姑娘一定行!”盛尧山自语着,双手攥拳,看起来比台上比赛的人还紧张。

待到花都雕好了,鸭子的水也控得差不多了。

温柔随即开始架锅,倒上热油。

为了防止父亲的惨剧再次重演,温柔再也不相信锅耳,而是随手拿了快厨布,包在锅边,轻轻摇匀锅内的热油。

“瞧这手法……”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小小年纪,臂力竟能掂动半锅热油……”此人的话还未说完。

刘显圆圆的眼睛便狠狠的瞪了过来。

“真是厉害……”那人灰溜溜的忙将后半句话说完,便再也不敢开口了。

“丫头居然在热油,难不成要把这鸭子给油炸了?恩,味道也不错!”松涛先生看得兴起,捋着胡须津津乐道。

只见温柔放下锅,将整只肥鸭擎于左手上,右手提起一把细小的片刀。

只听得“唰唰唰”一阵轻微响动,温柔手中的那只肥鸭,像变戏法般的被层层划开,一片一片的投入到冒着细泡的热油中。

不多时,整只鸭子悉数被片完,锅中层层翻滚的不是他物,正是带皮的鸭肉。

这边锅中炸着鸭肉,那边的另一口锅中,沸水也是翻滚开来。

温柔信手将鸭架子丢入油锅中翻个个身,度成了一层金黄,继而丢入沸水锅中,加了些葱姜,加盖焖煮。

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将油锅中的鸭肉,用笊篱抄了出来,控油,再一片片的分出、晾凉。

待到时辰差不多时,开锅取出煮好的鸭架,于泉水中冰镇去热气,再放入盘中。

此时,鸭肉也晾凉了,薄薄的鸭肉,片片泛金,闪着诱人的光芒。

温柔用筷子小心的将一片片的鸭肉重新盖回到煮好的鸭架上。

一会儿工夫,一直完好无损的鸭子,重新又跃然盘中。

只是多了周身的油光和金黄,那微微闪露出片接的缝隙,倒是像极了一只羽翼丰满的肥鸭。

而那些刚才还看起来乱七八糟的青菜,此刻在鸭子的映衬下,大家终于看出了门道。

那不是普通的青菜。恍若碧波荡漾。

而那只羽翼丰满的肥鸭,则是悠闲的游荡在湖面上。

温柔满yì

的笑笑,取过雕好的萝卜花。左右比划了一下,一朵睡莲安放在肥鸭身边。几朵桃花开在肥鸭的身后,金色的迎春,则一串串的开在了盘边。

最后又将奶油般的鸭汤,用精致的瓷器小杯盛了,围在盘边。

“好像好少了些什么!”温柔左右看看,似乎还是不太满yì



有啦!

看到温守正还拿了几根面条,温柔像捡了宝贝一般。再次丢进油锅中细炸。

雪白的面条,遇油膨胀,金黄出锅。

温柔三下两下,将其一截为几段。眨眼功夫,竟在盘子一侧搭了个面塑竹篱笆。

调了些酱料,放在精致的小盘中。

这时,计时燃起的香柱,燃尽了最后一抹。

“时辰到!所有人停下!”李掌柜举起右手宣bù



汤大厨手捧着金灿灿的春卷。笑面盈盈。

郑大厨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看着面前刚刚做好的群蔬荟萃,暗暗吐了一口气,这丝切的!可切死我了!好险,差点就没完成。

张大厨抱臂胸前。台面上放置着一盘精美的炸面花。

温柔这边,肥鸭其中,水光莹莹,鲜花两侧。

“下面,请各位选手先来解菜!”李掌柜道。

“我这道菜是春卷!”汤大厨抢先说道。

“汤大厨,谁不知dào

你那是春卷!看都看出来啦!”有人笑道。

“春卷,有个春字!算是很切题啦!”汤大厨呶了呶嘴,半天想出了这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随即,汤大厨的春卷被搬到了评审面前。七位评审,哦,不,是六位,纷纷拿起了筷子,品尝开始。

刘显年幼,尚使不惯筷子,看到美食哪里还顾得上皇家的尊严,直接下手去抓。

好在春卷已是晾凉,如若不然,刘显的小嫩手啊!

“好吃,好吃!”没等其他人开口,刘显早已赞不绝口。

“能得到九皇子殿下的赏识,真是莫大的荣幸!”汤大厨也不知dào

从哪打听到刘显的身世,忙拱手谢道。

“啊!这个……”刘显吞咽下最后一口春卷,猛然记起自己是要来当评判的,视线跳过汤大厨,看到了温柔,急忙改口道,“本皇子只是夸你做的菜好吃,不过其他人的还没尝过,无法对比,这位大厨稍安勿躁。”

汤大厨的心情瞬间从山峰跌落了低谷。虽然刘显只有六岁,可汤大厨哪敢和堂堂皇子叫板啊!还是乖乖的待在一旁等着吧。

郑大厨摸了摸胸口,有些心虚,想那汤大厨的春卷都是如此,自己这盘只是切工占了上风的蔬菜荟萃,想必也没什么指望了。

“郑大厨,您这是……”李掌柜指着菜问道。

“哦,各位大人,小民做的这道叫做春菜。”郑大厨费了半天劲,才想出这么个名字。

“哈哈哈哈!”盛尧山到底是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春天要食新鲜时蔬,故而小民做了这个。”郑大厨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听不见了。

“恩,刀工一流!”“一品香”的陆老板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

“是啊,刀工不错!”松涛先生也是夹了一筷子。

乔老爷、乔子章频频点头。

“就只有刀工不错吗?”郑大厨心中问道,口中却是不敢言说。

“哼哼,都是些三脚猫的工夫!”张大厨心中哼道。

“各位大人,尝尝我的这道百花盛开!取自春意正浓!”张大厨自信满满的呈上了那盘面花!

“呦!这花当真是用面做的?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知面塑可以做得如此精妙呢!”陆老板满yì

的点了点头。

张大厨的心中美滋滋的。

………………

(昨天心情不好,很是低落,可能是被小说中的人物影响到了吧,手中的存稿写到下一卷的时候,居然有些难以割舍,任越、尧山,你们快把小容给折磨死嗫,正版订阅,小容呼吁正版~~~)

109 春江水暖鸭先知

“你这人真是,一道菜怎能仅凭外表就下定论!你还没尝呢!怎就出此言辞!”刘显听了陆老板的评价不乐意了,小嘴撅得老高,眼睛偷偷的瞥了瞥等在后面的温柔。

松涛先生轻轻捋着胡须,微微闭目。

刘显又望了一眼松涛先生,继xù

道:“平日里先生教导我们,识人不能仅凭表面,要知其内里,粗浅知其内里仅是泛泛之交,尚不足以断其情、识其性。看你也年长本皇子许多,怎得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一番稚嫩的声音,说的却是深刻的处世哲理,听得陆老板直冒虚汗,松涛先生频频点头!

“孺子可教也!九皇子殿下大有长进!”松涛先生赞道。

“多谢先生夸赞,显儿比任越哥哥还差得远呢!”刘显谦虚道。

张大厨冷着脸,心中暗道:“不就是评个菜吗?哪那么多废话!怎的还扯到为人处世上了?唧唧歪歪的,真是烦心!”

一口面花入口,香酥脆甜;

两口面花入口,唇齿荡漾;

三口面花入口,仿佛置身于百花争艳的山谷,清风拂面,通体舒畅,回味无穷。似乎青涩的情事初开,令人心中酥痒,一股幸福的冲动,令台上的评审们不能自已。

“怎么样?好吃吗?”张大厨抱臂胸前问道。

“妙不可言!”松涛先生竖起了大拇指。

“张大厨真人不露相啊!”乔老板称赞道。

张大厨面现得色。

“公子,那菜当真那么好吃吗?”小安子虽说也是见过世面的,可看到台上一行人吃得如此陶醉,不禁也咽了好几口口水。

“先生,先生,该温姐姐了!”刘显嘴里还是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的催道。

“柔丫头。你可准bèi

好了?”李掌柜问道。

“小女子这道菜名唤‘春江水暖鸭先知’,以三斤的肥鸭过酥油炸脆,施以清汤鸭架、鸭汤。搭配新鲜萝卜和青菜,此菜荤素均匀、不油不腻、本味自然、初春养生!还请各位仔细品尝。”

说罢。温柔轻轻托起漂亮的菜品,缓缓上前。

只见一只金色的鸭子,悠然闲适的荡漾在碧波之上,身旁山花烂漫,开在竹篱之外。

“好漂亮的菜!”刘显叫道。

“‘春江水暖鸭先知’,意境深远,春意正浓。好好好!”松涛先生捻须赞道。

“这丫头居然念过书?名字起的倒是颇显雅致,就是不知dào

味道如何了。”乔老爷笑了。

“谁也不许动!”刘显大喝一声。

其他几位评审,手里提着筷子一时顿在那里。

“哦,对对对。九皇子殿下先请!”乔老爷让道。

“先生,这些人太不懂规矩了,刚才就都是抢着上,一点都不懂得尊师敬老,先生。您先请!”刘显胖嘟嘟的小手礼貌的示意着松涛先生。

松涛先生脸上闪过一丝欣慰。

“这味道……”说话间,松涛先生整个人顿在那里,一只手空空的提着筷子,一片金黄的鸭肉掉落碟中。

“我就说嘛!一个小丫头,顶多是充充样子。若论味道,当然还是……这是……”陆老板紧随其后,夹起一筷鸭肉放进口中,一句话还为说完,整个人像被点了xue位般定在那里。

“哦?”乔老爷以为出了问题,随即也吃了一筷,也怔住了。

“怎么?”乔子章见大家的反应如此奇怪,捡了块边角的鸭皮,好奇的放进口中。

“天呐!这鸭皮竟炸得如此酥滑,还未经牙齿咀嚼,一下就融在了舌头上,油香分泌在口中的每一处角落,随着吞咽的口水,一股馋香流进胃中。”

这亏得是不经牙齿,若是嚼上几下,还不得把舌头给吃了!乔子章一时沉浸在满口生香中。

李掌柜也吃了一口,露出惊异之色。

赵大人此刻,只是顾得上吃,其他便再也无暇顾忌了。

“这是山野间的味道,自然、淳朴,吃着鸭肉,喝着清爽的鸭汤,仿佛随着鸭子一起游弋于湖面,追鱼逐虾于湖中;仿佛化作和煦的春风,轻轻柔柔的吹皱一池的碧波;鸭皮入口即化,鸭肉软嫩多汁,细细品嚼,鲜嫩包裹着舌尖,仿佛春日里一朵朵烂漫的山花,经lì

了绽放的过程,笑靥春风,而鸭汤便如春风化雨般,抚平了一切波澜,润物无声。”松涛先生闭起双眼,静静的享shòu

着口中的春意。

“先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盛尧山咽着口水笑道。

“好好!你们也尝尝!”松涛先生回过神来,笑着递过盘子,前排的一些胆大的围观人群,小心翼翼的夹了些鸭肉品尝,眼见着为之不多的鸭肉越来越少,盛尧山急了,抄起筷子飞快的连夹两口。

“香!”就一个字“香”!

“香!”满口是都一个字“香”!

任越没等旁人邀请,顿了顿筷子,轻捷的夹了一片薄皮,嘴唇微张,填了进去。

“真的,就化了。”任越的嘴角流过一抹满yì

的笑。

“尧山哥哥,给我留点!我还没吃够呢!”刘显急了,从评判席上突溜一下滑了下来,直奔盛尧山这里。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盘“春江水暖鸭先知”,早已落入了刘显的手中、口中。

一盘肥鸭转眼变成刘显流在嘴角的油。

“鸭架也可以吃的。”温柔善意的提醒着。

“当真!”盛尧山闻言,径直扯过一副鸭锁骨,炸煮后的鸭锁骨,拿于手中啃噬,自有一股豪放不羁的风情。

“这些也可以吃吗?”任越指了指盘边开得烂漫的萝卜花。

“任公子尝尝就是了!”温柔笑了笑。

甜脆的萝卜,丝丝沁人心脾,水嫩清香,没有萝卜寻常的浊气,有的只是春菜的新鲜与香甜。

“好吃,这个也好好吃!”任越还想再吃一朵的时候,只见满盘的花朵风卷残云般的悉数进了盛尧山和刘显的肚子。刘显手中捻着最后一朵白萝卜雕成的睡莲。继xù

满yì

道:“本皇子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萝卜!回头一定带些咸阳的萝卜回京!”

眼见着一盘诗情画意的菜,最终被舔得盘底见光,乔老爷几次欲言又止。真不知dào

该如何提醒各位评审评菜开始了。

“我选温姐姐这盘!”刘显吃得心满yì

足,抱着盘子又爬回到高大的座椅上。

“温姑娘得一票!”李掌柜赶忙吆喝了一句。看来评判开始啦!

“这道春卷,虽是酥脆香甜,炸制手法娴熟,可是寻常套路,平淡无奇;春菜刀工可见一斑,色彩艳丽,但是无甚新意。倒也平常。”陆老板指着前面的两道菜,直言不讳。

“这道‘百花盛开’,推陈出新,虽取自面食。可结合了心思的巧妙,朴实的面头,揉成花状,馅料多样,甜而不腻。虽过油却不粘牙,口感香甜,色香味意型养均为上品!不错,不错!”松涛先生赞道。

“先生!您怎么替别人说话!”刘显不乐意了。

“呵呵,殿下。老夫从来都是实话实说,对菜不对人!平心而论,张大厨这道‘百花盛开’,实属不易!”松涛先生道。

“那温姐姐的菜呢?先生可是没少吃啊!”刘显嘀咕了一句。

“咳咳。”松涛先生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下神色,“柔丫头的这道菜,取自寻常食材,却做得非同一般。先说菜名,诗情画意;再说菜型,构图雅致;伦手艺,无论切、炸、雕、煮,都堪称熟稔出众。最难能可贵的是,没用香料调料的味道,而是遵循了食物本身的自然,把无华发挥到极致,使之尝菜置身意境中!可赞可赞!”

“的确,这道菜所有的食材无一浪费,均为可食之材,且每种食材的味道又都不一、虽各不相同,却又各不相冲、且能各自融合!妙,妙啊!”乔子章赞了一句。

“乔老板,听说这位姑娘还是个学徒吧?”陆老板拱手问道。

“呵呵,让陆兄见笑了。”乔老爷回礼。

“一个学徒都有如此高的技艺,想必她的师父定是位绝世高手!”陆老板说罢,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温大厨受伤,与比赛失之交臂,不然陆某可是要真心欣赏一下温大厨的绝妙之处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乔老爷笑道。

“恩,这丫头不错!不过,我还是选这道菜!”陆老板夸完温柔,却偏偏指向了张大厨的菜盘子。

……

一番评论下来,七位评审,赵大人、乔老爷、李掌柜、乔子章、松涛先生五人均挑选了两道并列的凉菜,陆老板只选了张大厨的菜,而刘显则毫无悬念的支持了温柔的作品。

细细计算下来,第一轮的比试,张大厨和温柔竟打了个平手!

“温姑娘明明技高一筹,可恶的陆老板,刚才明明嘴上还赞不绝口,偏偏到投票的时候,故yì

使了诈!”盛尧山替温柔有些不平。

“盛尧山,你要看不下去,当初就该去当评审!”任越站在身边,淡淡道。

“任三!刚才你也没少吃温姑娘做的菜,平心而论,你说,谁更胜一筹?”盛尧山回过脸来问道。

“温姑娘技艺超凡,那姓张的哪里会是她的对手!第一局就当是给个面子,让让他罢了!也不至于让人家输得太难看!”任越道。

“大家静一静!”中午的比试到此结束,晚餐前,进行下一场的比赛,比热菜!”李掌柜吆喝了一声,安抚了众人,待人群散去,醉仙楼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妹妹,好样的!”温庭不知dào

何时也跑了进来。

“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先生那温书的吗?要是让先生看见了,又该说你偷懒了!”温柔偷偷瞄了一眼那边的松涛先生。

“先生都来了,我为何不能来?再说之前是咱爹参加比赛,我这个当儿子的必是要来捧场!不过,我妹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这丫头何时学得如此出神入化!难怪爹整日都把你挂在嘴上!对了,爹的伤势如何?”温庭先是赞道,后又关切道。

“不碍的,大夫看了,敷了药,七日便可痊愈了。”温柔宽慰道。

“臭小子!”正当兄妹俩聊得甚欢之时,松涛先生咆哮了。

“先生。”温庭灰溜溜的走了过去。

“来了也不和为师打声招呼!去吧!回头一起看!和任越、尧山他们站在一起!”

“难得大家齐聚醉仙楼!今日就别走了,我去后厨给大家煮面吃!”温柔开心道。

“怎么?大家支持了你半天,就只有面条吃啊?”松涛先生故yì

问道。

“先生!小女子那是给您省钱呐!”温柔嗔笑了一句,跑开了。

“敢情又花老夫的银子!老夫何时说过要请这一帮小子吃饭了!”松涛先生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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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鸡

醉仙楼里热热闹闹,经过了中午的比试,无论是参加比赛的选手,还是围观的伙计,无不都沉浸在比赛中,久久不能平静。

“柔丫头!你真是厉害!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身手如此了得!看来守正兄平日里,没少对你下功夫!恩,好好学,争取超过你爹!”郑大厨走近了,赞许的点了点头。

“柔儿,好样的!”温守正轻轻拍了拍温柔的肩膀,慈祥的眼神中,满是自豪。

“是啊!柔丫头方才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了,守正兄,看来你训liàn

闺女很有一套啊!”汤大厨眉眼挂着笑意的走了过来。

“汤兄说笑了,圆子的手艺近日也是精进无比,还有二狗和小五,改日让这几位小徒好好切磋一下,想必我那丫头还不如他们呢!哈哈哈哈。”温守正故作谦虚道。

“呵呵,走,圆子,跟为师进来。”汤大厨笑了笑,拉着圆子的衣袖进了小厨房。

“师父。”圆子似乎还停留在方才比试的兴奋气氛中,还未回过神来。

“臭小子!打今儿起,你哪也不许去,给我好好练习基本功!我就不信,我汤大厨的徒弟,比他温守正的徒弟差那么多!”汤大厨说罢,恨恨的踹了园子一脚。

“师父……”圆子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一声不敢吭。

不过,刚才温柔的表现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同为后厨的小徒,论资历,除了方大石,圆子比他们任何一个学徒都来的时间长,温柔过了年,也只不过才十三岁。还是个毛丫头!自家的师父,被这么个小丫头给比下去了,实在面子上不好kàn



圆子心中暗暗发誓了一把。随手从台面上提了把菜刀,直奔墩子那练功去了!

张大厨悠闲的坐在藤椅上。小五毕恭毕敬的斟了杯茶。

“师父,刚才您真威武。”小五试探着拍了一记马屁。

“呵呵,那是自然!跟师父好生学着点,别整日和那丫头混在一起!切勿耽误了自己的正事!”张大厨抓起西施壶,直接对嘴吸了一口。

“师父,小五天资愚钝,恐怕有负师父的重托……”小五不敢看张大厨的眼睛。小心翼翼道。

“这世上,没什么比用心更好使的法!她一个丫头都能做到,我张某人的徒弟,不敢说天下。那也是咸阳顶呱呱的一个!趁着还有时间,去练练刀工吧!为师累了……”张大厨轻轻挥了挥手,小五退了出来。

张大厨双目微闭,昨夜自己潜入温守正的小厨房,弄松了锅耳的一幕。再次映现在了自己的脑中。

罢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张大厨面色微红,气息有些浮躁!

“爹,您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石头哥!”另一边。温柔安抚好了温守正,转身离去。

“石头哥,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大夫不是说你的手不能乱动的吗?还是静养的好!”温柔掀开门帘,却见方大石正要进来。

“柔儿妹子,我没事,来看看师父。”方大石说着,走了进来。

“师父,还疼吗?”方大石坐在床边,目光落在温守正敷了膏药的手。

“石头,放心,没事的!倒是你……”温守正的目光关切的打量着吊着脖子的方大石。

“师父,都是徒儿没用!要是徒儿昨日不受伤,今日也可以为师父分忧。”方大石惭愧道。

“不碍的,不碍的。这不还有柔儿吗?你好好休息,咱们这对患难师徒,可要快快恢复起来啊!”温守正安慰道。

“师父,柔儿妹子近日来苦练刀工的效果,果然令人刮目!即便我这个大师兄上场,恐怕都不是柔儿的对手呢!”方大石望着温柔,满眼欣喜。

“爹!你和石头哥要再给我灌*汤!晚上我可就晕了……”温柔扮了个鬼脸,调皮的跑开了。

离晚饭时分还有些时辰,醉仙楼的第二场比试开始了。

经过了第一场的比拼,各位大厨对时间、食材、场地等,都有了相应的适应。虽不知dào

晚上比什么,可大家都是信心十足、跃跃欲试。

“温姐姐加油!”刘显坐在评判席上,挥动着两只小胖手。

温柔朝评判席无奈的笑笑,一个皇子,居然当众叫自己“姐姐”,唉……这个称呼可是当之不起啊!

“李掌柜!快点宣bù

吧!大伙儿可都是饿着肚子来看比赛的!”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李掌柜起身,微笑示意大家安静,“呵呵,感谢各位街坊邻居对醉仙楼的厚爱!精彩的比赛马上开始!”

说罢,眼神示意了一下几个伙计,一个巨大的食材筐,蒙着盖布,再次被搬了上来。

“经过第一场凉菜的比试,汤大厨和郑大厨暂时落后,张大厨和柔丫头打成平手,暂时领先,希望今晚的第二场比试,大家轻松应对,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今晚将进行热菜的比试,下面,请松涛先生来宣bù

比赛题目!”李掌柜说罢,将活计呈上来的一个信封,再次交到松涛先生手中。

“呵呵,今晚的比赛题目还是一个字……”松涛先生撕开信封,停顿了一下,捋了捋胡子。

“还是一个字?难不成是‘夏、秋、冬?’”人群中有人开始嬉笑了。

“别吵吵,听松涛先生说!”

“今晚的比赛题目便是‘鸡’”松涛先生缓缓道来。

“鸡!”人群顿时像炸了窝,“这也太简单,太小儿科了吧!”

“就是!鸡谁没做过?无非是炒、烧和煮,连我都会呢!”

“下面请各位任选食材,比赛时间还是一个时辰,开始吧!”李掌柜说罢,柱子那边随即敲响了比赛的铜锣。

台上的三位大厨快步走向食材筐,手忙脚乱的揭开盖布。

各色蔬菜、水果、鸡鱼肉蛋、悉数展现在眼前,仅是“鸡”的品种便有好几类可供选择。

打野的老公鸡、细嫩的童子鸡、散养的小母鸡、还有肥厚的老母鸡……

汤大厨手快。抓过一只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母鸡,又挑了其他的配菜食材,满yì

的回到自己的灶台前。

郑大厨犹豫了一下。想那老母鸡多油,老公鸡肉厚。比赛时间又有限,思来想去的,还是选了只童子鸡,也挑了些配菜回去。

张大厨一直抱臂胸前,站在一旁,目光瞥过一直未行动的温柔。

“柔丫头,要不你先来?”张大厨轻蔑的让道。

“多谢张大厨。还是您先请吧!”温柔谦虚道。

“呵呵。”张大厨冷冷笑道,却还是不动。

“你一个丫头,代父参加比赛,已是难得。若让我们这些大厨再先挑了食材,纵是我们赢了,传出去也不好听,你挑吧!”张大厨阴阳怪气道。

“那,柔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温柔轻松的应了句。沉着的走了过来,站在食材筐前,目光一一扫过各色食材。

突然,温柔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圆乎乎、灰突突的家伙的身上。

慢慢蹲下身子,单手钳起那个家伙。那家伙的脖子突的一下,便缩了回去,只在缝隙里,露出两只黑豆状的小眼,怯怯的盯着温柔看。

“哈哈,就是你啦!”温柔举着那个缩头的家伙,轻轻放进了自己的食篮,又挑了些作料、配菜,满心欢喜的回去自己的位置上了。

“哼!这丫头居然挑了只王八!王八又称‘五味鸡’,这丫头倒是和我的想法异曲同工,打破了‘鸡’的常规,看起来不可小觑啊!”张大厨心中一惊。

他原以为温柔会挑选稚嫩的童子鸡前去简单烹制,没曾想,这丫头居然会有如此举动。

“不过,王八自带土腥味,极易不好烹制,便是杀王八的时候,也是颇有讲究的。哼哼!看这丫头到时候,弄巧成拙,定是会洋相百出的。”张大厨心中哼道,眼角瞥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张大厨,请挑食材吧。”李掌柜近前提醒了一句。

“知dào

了。”张大厨冷冷的应了句,随手抓了一袋活蹦乱跳的青蛙,同样捡了些调料、配菜,大步流星的回去了。

“先生,温姐姐怎么糊涂了,不是要*吗?她怎么只拿了只王八?”刘显小脸嘟囔着,一副不解的表情。

“呵呵,九皇子不知,这王八又称为‘五味鸡’,我想那丫头挑选王八,定是知dào

王八的别名,想必定能带来新的惊喜,妙哉妙哉!”松涛先生笑道。

“我看张大厨挑的青蛙也是一招奇招,青蛙又称‘田鸡’,呵呵,松涛先生,现在就下结论,未免言之过早了吧!”陆老板话里有话,轻轻一句,倒是也不失为真。

“这丫头果然与众不同!居然会做‘五味鸡’,呵呵,真是有趣!”任越心中暗道,嘴角微微扬起一道优雅的弧线。

“哼,这个张大厨,真是狡猾!定是第一场比试,看温姑娘厉害,这才在选料时,让温姑娘先行,他选的‘田鸡’定是抄袭了温姑娘‘五味鸡’的启发!哼!真没臊!”盛尧山心中顿时有愤,虽是小声嘀咕,可安静的比赛场地,在场的众人却还是都清楚的听到了。

“嗯,太狡猾了!”

围观人群一听,感觉盛尧山言之有理,不由纷纷附和,气的张大厨一脸铁青。

“好!既然各位均已选好了食材,现在便可动手烹制了!”李掌柜又提醒了句。

紧张的比赛气氛,瞬间被燃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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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做|鸡

此刻,香柱已是燃起,台上的四人纷纷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只见汤大厨麻利地架锅烧水,看样子是准bèi

焯制手中的小母鸡。

等待水沸的时刻,汤大厨却是一刻都不敢耽搁,虽说挑选的是一只小母鸡,无论烹制的时间、难度都要大大低于肉厚的老公鸡和油大的老母鸡。可若想真zhèng

烹制好一道鸡菜,身为大厨的汤大厨深知时间的重yào



所谓入味三分,慢工出细活,就是这个道理。

郑大厨那边也是丝毫未闲着,虽说郑大厨平日里不善言辞,连说话都是慢慢吞吞的,可手下功夫却是呼呼生风。

只见一把锋利闪光的砍刀,在郑大厨手中“哗哗哗”的打了几个旋,如同高速飞旋的车轮,晃得人睁不开眼。

“唰唰唰”,郑大厨转动着砍刀,选了个合适的手位,“啪啪啪”几下,迅速的砍向砧板上的那只光溜溜的童子鸡,按照鸡的不同部位,头、颈、双翅、两腿、鸡脚,鸡身……分别下刀。

片刻之后,再看时,那只童子鸡似乎完好如初,安安静静的依旧躺在砧板上。

“切……我当是耍什么噱头呢!敢情砍了半天,丝毫没砍动啊!”

“还大厨呢!”

“我看郑大厨的刀该去磨了吧?这也太钝了……”

围观的人群刚才还是一副惊讶期待的表情,转瞬悉数变得轻蔑泄气,指指点点。

“师父。”二狗站在下面,拳头攥得紧紧的,脸上的肌肉都变得紧绷了起来。

“呵呵。”郑大厨也不解释,随意的拿过一只长盘。

用刀背轻轻托了一下砧板上的鸡。

“嗖”的一下,砧板上的鸡瞬间飞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随着鸡飞出的轨迹。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啪。”一声清脆的下落声。

再看时,盘中的鸡,鸡头正前。双翅展开,鸡腿和鸡脚交错。鸡身更是有如层层花瓣,整齐的码放开来。

“哇哦!好厉害的刀工!”众人齐齐发出一阵惊呼,刚才说话的那些人,此刻早已看的目瞪口呆。

小安子站在任越身后,心中一阵惊叹。

醉仙楼的大厨,果然各个技艺超群!

张大厨那里更是一阵热闹非凡。

一只只青绿色的田鸡,经过张大厨的巧手。一抓、一剥、一挤。

再次看时,便见绿的进,白的出。

一个个光溜溜的被剥制干净的田鸡,露出丝丝结实的肌肉线条。安静的躺在盆中。

“这速度,一天剥个千八百的,应该不成问题吧!”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声。

“哼哼。”任越显然是看见了三位大厨的精妙手法,只是他的目光集中在温柔的身上,对他人的雕虫小技。只是报以不屑的一声冷笑。

只见温柔随手轻轻拍了拍王八的壳,“小东西,对不住了,今天要借你的鲜味一用,不然我就要再去寻鸡、鹿、牛、羊、猪五种肉质。嘻嘻,只好牺牲你一个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做得好吃些,也算对的起你了。”

“喂,温姑娘,你在和王八说话呢?它能听懂吗?”盛尧山看得兴起,随口问了一声。

“能,它当然能听懂,我这是在夸它呢!让它开开心心的给我当主料!这样做出来的食物,才会更加美味。”温柔调皮的扮了个鬼脸。

安抚好了王八,温柔拿过一根筷子,轻轻的挑逗了一下一直缩在壳里的王八头。

许是刚才防卫过于紧张,更也许王八憋在壳里半天,想出来透透气。

一层层的褶子伸展开啦,“啪”的一口。

王八伸出头,死死的咬住了温柔手中的筷子。

几乎是大家眨眼的功夫,再看时,没瞧见温柔是怎么斩的王八,只瞧见此刻温柔已经翻转着手中柔软的王八身子,在清洗,放血。

“呦,这东西可不好杀,早先我家狗剩子去河边摸了一只回来,我险些被它咬掉了手指,你瞧现在还有印子。”人群中一个妇人举过自己右手的食指,拿给旁边的人看。

“这王八常年泥土里待着,周身都遍布着一层黑膜,褶皱里更是藏满了污垢,如果处理不好,肉质会有很浓重的土腥味,不知dào

这丫头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了。”松涛先生一面仔细的观察温柔洗王八,一面内心里不住的打鼓。

“柔儿,慢慢来,千万别急。”温守正站在一旁,不愿意进去休息,他要亲眼见证闺女的厨艺。

“妹妹,加油!”温庭也一直待在比赛现场,虽然还有一篇《出师表》没有背,不过想必这几天,先生的精力都在食物上,也没空去检查他的功课。

“先生,您刚才说的什么是五味鸡啊?”刘显看着松涛先生,扬着胖嘟嘟的小脸问。

“殿下有所不知,这王八汇集了鸡、鹿、牛、羊、猪五种肉的美味,故称之为‘五味鸡’,若是烹制得当,可以同时品尝五味,异常鲜美啊!”松涛先生解释道。

“原来五味鸡这么鲜美啊?那日二哥给我带了一碗王八汤,我嫌恶心,没喝,就赏给小太监了,早知dào

这东西这么好吃,我才不让给他人呢!”刘显砸吧了一下嘴。

“呵呵,殿下稍后便可以品尝到了。”乔老爷附和道。

“那是,我温姐姐的手艺,天下第一!”刘显此言一出,松涛先生登时摇了摇头。

虽说刘显此时尚且是个六岁的孩童,过了年也不过七岁而已,难免童言无忌,可毕竟是个皇子,再说现在皇上尚未立储,若是他日,册立刘显为太子,那日后太子登基,便是天子,这“天下第一”的话。岂不成了金口玉言?!

此时,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台上四人的比试上,刘显稚嫩的话。也就权当是小孩说着玩的,没放在心上。

此时。汤大厨的小母鸡已是焯好。

借着焯好的韧劲和热度,汤大厨轻而易举的便将小母鸡的两只鸡腿拆分了下来,抓起锋利的跺刀,一提、一起、再一撸,完整的一副鸡腿骨便被剔了下来。

“咔咔咔”一阵有节奏的响动。

刚才还是两只完整的鸡腿,现下早已变成一摊均匀的鸡肉块。

又是一阵响动,生姜、大蒜、辣椒均已被切成了环状。

白的鸡肉、黄的姜片、牙黄色的大蒜。还有红彤彤的辣椒,各种颜色着实诱人。

只见汤大厨起热油锅,用大小火,先将鸡肉块放入炸成表面金黄。捞出沥油。

再将锅底留油,爆香姜片、蒜片、辣椒,加入炸好的鸡肉块拌炒,随即将香油、蚝油、料酒、豆瓣酱、冰糖放入,最后加入一杯米酒、一杯猪油、一杯酱油。用小火煮至汤汁呈浓稠状,出锅时撒上一小撮翠绿的香菜,迅速拌炒均匀,这道色香味俱全的鸡菜,便出锅啦!

“好香啊!好香啊!快拿过来给本皇子尝尝!”刘显一时按捺不住。差点扑了上去。

“呵呵,各位评审,小民的这道‘三杯鸡’已是做好,还请各位大人品尝!”汤大厨到底是麻利,大家还未做好,他早已奉上了菜品。

“哦?三杯鸡?难不成是要用杯子来吃?”陆老板来了兴致。

“呵呵,此菜因烹煮时不放汤水,仅用米酒一杯、猪油一杯、酱油一杯,用炭火炖熟,故叫三杯鸡!”汤大厨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不用水烹制的鸡,我还是第一回吃到,恩,是得尝尝!”陆老板刚要动筷,却看见了刘显一双愤nù

的眼睛。

“哦,哦,对,松涛先生先请!”陆老板停住筷子,忙道。

“此菜色泽酱红、原汁原味,醇香诱人,配酒饭皆宜,妙,妙啊!”松涛先生品尝了一口鲜香可口的三杯鸡,赞道。

郑大厨抬眼看了一下评审的表情,不由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盘中斩好的鸡,郑大厨按其顺序,先选了鸡身,剔除鸡骨,只留鸡肉,细细剁成茸,又选了鸡翅和鸡腿去除骨头,鸡肉成茸,最后将鸡脚上的脆骨斩成细碎的小粒,将各个部位的鸡茸和脆骨粒一一混合,朝一个方向去搅拌。

加入香菇丁、木耳碎、火腿丁、冬笋粒、红椒碎、鱿鱼屑、榨菜末以及食盐和淀粉再次朝同一个方向搅拌。

待碗中的混合物打起浆劲,再用平底锅小心翼翼的煎个完整的鸡蛋皮。

将上了浆劲的混合物放入蛋皮中,入蒸锅蒸制,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开锅取出了。

“这是在做什么东西?”乔子章问着身边的李掌柜。

“子章少爷,小的不知,郑大厨在我醉仙楼多年,从未见他做过此等菜式啊!”李掌柜犯难了。

“呵呵,想必为了此番比试,各位大厨不仅使出了看家的本领,临时创新也是一招奇招!”乔老爷欣慰的笑道。

只见郑大厨将蒸锅中的那枚金黄色包裹物取出。

放在砧板上,小心翼翼的切动着。

刀刃刚一落下,金黄色的蛋皮便开了一个裂口,一股鲜香的气味顿时飘散了出来。

“好香啊!怎么有股海鲜的味道!”乔子章赞道。

“呵呵,请各位评审品尝!小的这道菜,名叫八宝如意卷!其间有八样美味,尽在其中,吃得此卷,必是称心如意啊!”郑大厨也开始文绉绉上了。

一盘黄金蛋皮包裹着的精致鸡肉卷,呈现在七位评审面前。

有荤有素有海鲜,通过巧妙的结合,使普通的食材得到升华,登上大雅之堂。外形美观、营养丰富、味道鲜美、色泽亮丽。

围观的众人齐齐做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

(本章的题目,因为怕被星星管理局河蟹了,所以中间加了个竖线,应该不影响大家的理解,嘻嘻,美食文,纯属美食文~支持正版订阅,小容做菜不易哦~当然如果有个打赏什么的,就更开心啦~)

112 鸡非鸡(为karlking的和氏璧而更)

松涛先生伸筷夹起了一个八宝如意卷,放到鼻尖嗅了嗅,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品了起来,旋即满面舒展,满yì

道:“嗯,八种食材,味道相辅相成,恍若一体,果然好手艺!”

其他几位评审品评之后也是连连点头称赞。

“哇,烫死了!”刘显最是好吃,见大伙儿都说好吃,于是忙不迭的大大咬上一口,却被烫的哇哇大叫,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继xù

下一口的节奏。

温柔此刻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动静,全副心神都放在面前这只王八上,举起了手中的菜刀,利索将把王八壳、肉剖分开来,随手扔入旁边烧好的开水中去,只是稍稍一烫,便即捞了出来,然后换了一把小刀,仔仔细细的刮去王八全身黑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就小姑娘这个年纪来讲,刀法算是很不错了。”一直关注温柔的陆老板赞道。

温柔冲陆老板笑了笑,然后掏去王八的内脏,然后“唰唰”一阵响动,横竖交错,运刀如风,将那只王八剁成寸许见方的块儿,又烧了一锅开水,把这王八块儿仔细的给焯了一遍。

松涛先生这时也看向温柔,赞道:“不错,杀、烫、刮、切、焯,丫头一板一眼,不错,真是不错。”

温柔这时架上炒锅,将菜油与少许荤油混合,开始点火。

不消一会儿,一阵奇异的响声冒了出来。温柔接着将葱、姜、蒜等一众调料爆香,然后丢入焯好的王八,大火翻炒起来。片刻之后,加入酱油、香醋、料酒、精盐,继xù

翻炒,登时一股难言的香气冲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鼻腔之中。

乔老板惊讶道:“这王八居然可以做的如此让人垂涎啊!”

松涛先生慢条斯理道:“若说这王八啊,最是味道香浓。若是师傅功夫到家,烹煮出来那油脂都会化了,全部渗透入肉中。肉结实耐嚼,特别是那裙边。味道厚重粘牙,哎呀,真是让人受不了。”

刘显口水“哗哗”的道:“我要吃,我要吃。”

翻炒至每一块儿都油灿深红,温柔加入清水,放入红枣、枸杞、草果等物,大火烧开。然后盖上锅盖,开始小火焖煮入味。

“好像还差了点什么。”温柔皱着眉头,眼神左右飘忽,忽然看见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家。眼睛旋即放亮,大声道:“喂,那位老伯,糖葫芦卖我一串。”

糖葫芦?

松涛先生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显出赞叹的神色。轻鼓掌道:“妙,真是妙。煮肉炖汤,山楂乃是绝佳的物品,不但能让肉质酥烂入味,还能去除腥膻苦涩之味。丫头这个山楂用的妙!”

那老伯也甚是大方。摘下一把糖葫芦,传了过来。

温柔不由笑道:“用不了这许多,三四颗就足够了。”

“三四颗就够了?”糖葫芦这时正传到刘显手中,闻言不由大喜,随手取出一串,用力咬下三四颗,传递给温柔,然后把剩下的糖葫芦都紧紧攥在小胖手里,喜滋滋道:“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温柔看着那被咬下来的三四颗山楂,上面还沾着亮晶晶的口水,想了半天,还是没用勇气下锅。

“拿过来,难不成想让老夫吃你的口水?”松涛先生从刘显手中拿过一串,递与了温柔,惹得刘显一阵嘟囔。

山楂入锅,渐渐煮至酥烂,温柔掀开锅盖,登时香气扑面而来,每个人都不禁猛吸了几口,刘显更是急的上蹿下跳,抓耳挠腮。

“请诸位品尝!”温柔道。

“这个是不是有些跑题?”众人之中有人质疑。

“你懂什么!”刘显现学现卖,清脆的童声煞是好听,摇头晃脑不屑道:“这王八,又叫‘五味鸡’,同时具备鸡、牛、羊、鹿、猪的五种美味,吃起来最是肥腴鲜美,香味厚重。”

松涛先生夹起一块王八,见这王八烧煮的骨酥肉烂、剔透流油,放在嘴里鲜活无比,味美异常,浓浓的胶质感几欲粘牙,不由拍案叫绝。

于是一只王八,一群评审一哄而抢。

急的刘显乱叫:“慢点吃,给我留一块儿……谁再敢吃,本皇子斩了他!”

评审们吃的一个个摇头晃脑,活像一只只挣扎的王八。

“这一块儿留着。”温柔上前拿过了盘子,瞥了一眼张大厨。

“这是为何?”乔老爷举着筷子顿在半空,正要去夹那最后一块王八肉。

“嘿嘿,乔老爷,待会儿您就知dào

了。”温柔并未做过多的解释,只是一笑。

“放肆!我温姐姐说让留着,必是有用!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刘显嚼完嘴里的最后一口,瞪了乔老爷一眼,虽然是个七岁的孩童,有些滑稽,可这天家的威严却是丝毫不减。

旋即,在场的一干人等,悉数闭口不言。

“哼!一个土王八都把你们吃成这样!待会若是吃了我的田鸡,还不得把你们美上天啊!”张大厨心中冷冷的哼道,手下却是不由加快了速度。

冬日里原本不是该有田鸡的季节,这小东西都在冬眠,也亏得醉仙楼是大酒楼,才能在这个季节找到如此稀罕的田鸡。

不过田鸡肉质细嫩、味道鲜美,夏天吃都是开胃的良菜;如今冬日吃,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张大厨将沥干水分的田鸡,加入糖、盐和菜油,放在上好的花雕酒里腌制。

大手抓过泡椒几根,又倒出一碗泡椒水,麻利的切了姜片、香菜和小葱,这就开始操作啦!

油锅瞬间烧热,爆香葱姜和泡椒,再加入半碗泡椒水提味。只见滚热的油锅中,一阵辛香之后,随之腾起一股浓郁冲鼻的泡椒气味,在场的众人,无一不觉鼻腔连着肠胃。一气贯通,最后满口溢满口水,齐齐吞咽了一下。

好香啊!这味道简直令人胃口大开!

张大厨嘴角瞥过一丝得yì

的笑。扬手将泡了一刻钟的田鸡丢进另一口热油锅中,几下就炒成了白色。

轻轻一提锅。漂亮的将炒白的田鸡倒入事先爆香葱姜的锅内。

只听得“嘶啦”一声响,白嫩的田鸡便和锅中的配料融为了一体。

几铲过后,张大厨潇洒的将刚才剩余的半碗泡椒水再次淋入锅中。

煸炒微香的田鸡,配以泡椒、配料以及泡椒水焖炒收汁,只觉满锅香气四溢,辛辣的泡椒味,直冲鼻腔。立时开启了一众人的食欲。

大伙纷纷又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好嘞!”张大厨麻利的提起锅,随意的撒过一把香菜,这就起锅出菜了。

白嫩的田鸡,上了调料的颜色。变得金黄中透着绛红,泡椒水虽是无色,可香辛的气味却是不可阻挡。

翠绿的香菜,幽幽的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仿佛田间的那一抹绿意,只听得蛙声阵阵鸣叫。

“呵呵。我这道菜,名叫‘哇哇叫’!各位大人请品尝。”张大厨得yì

道。

“松涛先生,您先请!”乔老爷咽了一口口水,迫不及待的请着先生先用,急待自己紧跟其后。品尝这一口别样风味的田鸡。

“好好好。”松涛先生方才吃着王八,已是浑身惬意,眼下又来了一道开胃十足的辣味菜——泡椒田鸡。

伸筷,咀嚼。

“嘶啊,嘶啊!”第一口刚进嘴,松涛先生已是辣的不住的吸溜了起来。

乔子章眼尖,旋即递过一杯茶水。

这才解了松涛先生满口的急切。

“辣!太辣了!”松涛先生长长出了一口气,稍稍停顿之后,就又投入到品尝的队伍中去了。

不多时,赵大人、乔老爷、陆老板、乔子章、李掌柜悉数辣得嘴唇发红,便是连刘显也辣得不停的灌水。

可手中却是停不下来吃菜的速度。

当真是辣的人“哇哇叫”啊!以“蛙”制“哇”,此“哇”非彼“蛙”,却是令人难以忘怀!

张大厨看着,抱臂胸前,满眼的得yì

,微微瞟了其他几位大厨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不屑。

“好,现在开始评菜!”只见一盘子田鸡被瓜分殆尽后,李掌柜发话了。

“哼哼。”张大厨冷哼了一句,丝毫未把温柔放在眼里,毕竟汤大厨和郑大厨的菜,各位评审只是略微尝试了一下,温柔的那盘王八,还剩了一块,而自己的那盘田鸡,则是被吃得干干净净,谁输谁赢,一目了然了!

半盏茶的功夫,七位评审选好了各自心仪的菜式,李掌柜开始揭晓了。

“汤大厨的三杯鸡,用料精妙,味道独特,得三票。

郑大厨的八宝鸡肉卷,造型出众,口味丰富,得三票。

可惜二人均为跳出“鸡”的命题,只是中规中矩,缺少创造。”李掌柜念着各位评审的意见。

“哼”张大厨似乎对他二人的成绩早有意料,依旧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句。

“张大厨的‘哇哇叫’,心思巧妙,手法娴熟,蛙肉鲜嫩,口味独特,得六票!”李掌柜继xù

道。

“哼,六票!”张大厨的眼神瞟过刘显,心中暗道:定是你这小胖子,没有投我的票,知dào

温柔那丫头把你这小孩的胃给收买了!

岂料,刘显也是洞察入微,当即怒喝道:“你看我做什么?本皇子是对菜不对人,你那菜做的好吃,本皇子自当是把票投给了你,绝不食言!”

“哼,谁信啊!你这小胖子,一口一个温姐姐,不是你还会有谁!”张大厨心中暗道。

“咳咳。”李掌柜清了清嗓子,打断继xù

道,“温柔的‘五味鸡’,做法到位,口味出众,以一味占全五味,味味独特,着实见功夫啊!六票通过!”

“六票!怎么也是六票!”张大厨心中一惊,眼神扫过七位评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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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主食对决

“不要看了,张大厨那票是老夫未投!”松涛先生缓缓道。

“是先生您?”张大厨愣住了,然后拱了拱手道:“小民斗胆,敢请松涛先生指点一下。

“张大厨厨艺超群,小小一道田鸡,更是做得出神入化,技艺味道上已是无懈可击。”松涛先生道。

“那为何……”张大厨不解。

“食物,除了烹制得当,美味出众外,还要讲求进食的季节。所谓冬藏进补,田鸡性寒,经张大厨之手,虽是味美辛辣,可终究不易于冬日进食。饮食之道,讲求天时地利人和,虽是地利人和,天时不当,此菜败笔也!”松涛先生摇了摇头。

“先生,那小女的菜?”温守正站在人群中怯怯的问道。

“丫头的五味鸡,无论手法、味道、菜色、刀工,均属上乘,饮食的季节更是分外得当,老夫自然是投了。”松涛先生捋着胡子,看了看众人。

“我也投了。”李掌柜急忙道。

“我当然投给温姐姐!”刘显稚嫩道。

“松涛先生所言极是,下官也是投了。”赵敬一道。

“小民与犬子自当是投了。”乔老爷带着乔子章跟道。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陆老板身上。

七个人,其他六个人全投给了温柔,不言而喻,这最后一票,自然是陆老板没投正是了。

“你说,温姐姐的菜哪里不和你的胃口?”刘显直言不讳道。

“这……”陆老板一时语塞。

哪有这样的……敢情自己就这样被一众人给卖了!

陆老板急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心中不住的打鼓,满脑子都开始浆糊了。

“呵呵,评审口味不一,更何况百姓之口?所谓众口难调,也便是这个道理。殿下不必深究其中缘由,丫头这道菜,能获得我等六人的肯定。也算是拔了头筹了。”松涛先生道。

“哼!你敢说我温姐姐的菜不好吃!回头我让尧山哥哥带我去你那一品香去看看,若是比不过我温姐姐。你那一品香也别开了。”刘显瞪着圆滚滚的眼珠子,直直的瞪着陆老板道。

原本陆老板还想再说个什么一二三的,可看这架势,七位评审中其他六位都投给了这个小丫头,其实这丫头的这道五味鸡本就无可厚非,做到了王八的极致,可陆老板怎么也不肯相信这道菜是出自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之手。没有将票投出。其实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了。不过更重yào

的,陆老板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如意算盘其实根本不在于给醉仙楼当评审,而是……

前两轮的比赛。温柔算是和张大厨打成了平手。

醉仙楼的前厅上空,一时气氛凝重,仿佛一触即爆的火药,线捻就在温柔和张大厨之间燃烧。

第二日,还未到午饭时分。醉仙楼里里外外早已被远近的街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酒楼里的人那是在看热闹,酒楼外的人自然是看不见热闹的,不过聚在一起八卦一下,却是咸阳城内百姓们茶余饭后的一件乐事,更何况昨日的两场比试。醉仙楼出了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这话题,够味、够劲!

“我说,那丫头到底什么来头?听说昨日打败了两位大厨,并和张大厨打成平手呢!”

“听说是温大厨的闺女!”

“难怪!这温大厨可真够沉住气的!怎得之前一点动静都没?”

“嘘嘘,别吵吵,听里面的人说,今日比试主食!”

片刻之前,醉仙楼内,松涛先生接过李掌柜递来的信封,朗声宣bù

着今日的比试题目。

“经过前两轮的比试,温柔和张大厨一直并列领先,希望其他大厨莫要气馁,不要谦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今日的比试题目是‘主食’!”

“什么?还有比主食的!没听说过!”

“就是,这主食不就是米和面嘛?还能做出花来?”

“这谁出的题?也太刁钻了吧!”

酒楼里围观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了。

“大家静一静,由于主食较为简单,比赛时间定为半个时辰!各位大厨现在可以在食材区挑选材料了!”李掌柜安抚了众人,道。

经过前两局的比试,汤大厨和郑大厨输得满心疑惑。

这柔丫头平日里都学了些什么,只是跟在温守正身边,怎得进步如此神速,莫非温守正回去给自个儿闺女开了小灶?那也不至于啊!光凭那两道菜式,没个几年功夫,绝对下不来!汤大厨心里暗自嘀咕着。

这温守正平日都是如何带徒弟的?我家二狗资质也不差,怎得和柔丫头相比,差了这么多?郑大厨满心郁闷。

“哼哼!”张大厨才懒得去思量其他,径直走向食材区,抓了几只鸡蛋,又取了一瓢珍珠大米,面露骄傲的回到自己的灶台前去了。

张大厨居然只拿了鸡蛋和大米?难不成是要做蛋炒饭?

汤大厨和郑大厨心中好一阵嘀咕。

在这种重yào

的比赛场合,选作蛋炒饭,也未免太简单轻敌了吧?

不过,前两场比赛,张大厨的实力大家都是看在眼中,即便选做简单的蛋炒饭,也许也会另有高招吧!

“各位评审,小民不才,无力应对这道主食的题目,申请放qì

。”郑大厨此刻,上前一步,冲着七位评审拱手嚷道。

“小民也请求放qì

。”汤大厨随即也跟了上去。

主食,无非是米和面的对决,汤、郑二位大厨实在想不出别样的点子,若是硬做,大概只会蒸煮米饭,做些面条、包子、馒头之类了。

前两场比赛都是落败,想着再比下去,即便平手,也无多大意义,干脆直接示弱,也好在下面静观其变、虚心学习。

“汤大厨,郑大厨,你们……”温柔觉得可惜,赶忙劝说。

“柔丫头,后生可畏,你好好比试吧!千万莫要丢了你爹的脸面!”汤大厨语重心长道。

“柔丫头,大胆去搏吧,我们几个在下面给你鼓劲!”郑大厨带着圆子、二狗在一旁打气。

“恩,大家放心,柔儿一定不辜负大家的厚望!”温柔此刻再不多言,挺起消瘦的身板,直奔食材区,轻轻取了一小盆面粉,又拿了若干时令蔬菜。

“这丫头是不是糊涂了,张大厨好歹还拿了些鸡蛋,怎得这丫头除了面粉,就只拿了蔬菜?难不成要做青菜面?还是面疙瘩?”盛尧山在下面急得直攥拳。

“盛尧山,青菜面有何不妥?面疙瘩亦是何妨?平淡中见奇功,许他张大厨做蛋炒饭,就不许温姑娘下面条?”任越轻描淡写的说着。

“任三,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知dào

这青菜面对你的口味,回头我让松涛先生顿顿给你做葱花面!”盛尧山瞪了一眼道。

“无聊。”任越懒得理会盛尧山,转头观看温柔的主食烹饪去了。

身后,小安子依旧瞪着眼睛,莫名其妙的打量着自家公子和盛将军。

台上,只见张大厨麻利的泡米、淘米、放在竹屉上蒸煮。

温柔在另一侧熟稔的和面、抻面、擀面。

借着蒸煮米饭的当口,张大厨将五只鸡蛋悉数抛入空中,用一只广口大碗迎上去接。

五只鸡蛋犹如五颗椭圆形的珠子,在空中连正一个圈,自然的一一下落,按照顺序,不偏不斜,正好蛋壳落在广口大碗的边沿。

“啪啪啪”五声脆响,五只鸡蛋的蛋壳,似花瓣绽放,一分为二;又似夜空焰火,倏的一下,在广口碗沿边分离。只看得金灿灿的蛋黄被淡黄色透明的蛋液包裹着,掉落于碗中。

动作一气呵成,漂亮连贯,虽是厨房的活计,却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好!”人群中发出一阵叫好声。

张大厨不动声色,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信手取过一双筷子,加了料酒进鸡蛋,筷子张开一个角度,双手擎开,拉动着一碗蛋液有节奏的打动着。

“还真是蛋炒饭啊!”赵大人坐在评审席上,有些好奇。

这种高规格的比赛,堂堂醉仙楼的大厨,居然用一碗蛋炒饭上阵。

再看温柔这边,面已和好,正扣在盆中醒着。

趁这个当口,温柔将时令蔬菜一一洗净,均切成细丝。

绿色的菠菜丝、白色的白菜丝、紫色的甘蓝丝、黄色的南瓜丝,橙色的胡萝卜丝、红色的水萝卜丝……五颜六色似一道绚丽的彩虹,整齐的码在盘中待炒。

“敢情又是切丝啊!”

“第一轮那个郑大厨不是也都是切丝的吗?”

“嗨,难不成切丝是醉仙楼的传统?”

人群中有人开始骚动了。

“别吵!”刘显脆生生的童声一语压倒众人。

待丝已悉数切好,温柔的面也醒得差不多了,用食指轻轻按压下去,面团即刻弹起,光滑毕现。

“行了!”温柔的眼睛绽放出了光彩!

“这面和的!”方大石站在人群中赞道,身边的温守正也不住的点头。

“好香啊!”突然醉仙楼的前厅上空飘过一阵浓郁的米香。

众人的视线随着鼻子寻去,只见张大厨正在揭开蒸煮米饭的竹屉。

那香味便是从竹屉中传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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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金包银VS一根面

原来方才张大厨蒸煮米饭时,在竹屉的上下均铺了一层荷叶,米饭薄薄的铺于荷叶之上,既均匀受热,又更好的吸收了荷叶的清香,加之使用小号竹屉单独蒸煮,珍珠米的独特甜香便浓郁的散发了出来。

“歘歘歘!”张大厨丝毫未停顿,直接将米饭倒入温热的油锅中,微微过了一下油,又扬手淋过打好的蛋液,沁入米饭中。

平常炒蛋炒饭时,都是先炒蛋,后放饭,可如今张大厨的这碗蛋炒饭,却是先放饭,后淋蛋液。

看得大家目瞪口呆,正不知其因时,松涛先生发话了。

“呵呵,看来醉仙楼果然藏龙卧虎,这位张大厨居然会做金包银!”

“金包银?松涛先生何谓金包银?”赵大人觉得好奇,侧过脸来,单手撑住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

“待会张大厨做好了,你们就知dào

了。”松涛先生笑而不答,只是悠哉悠哉的捋着胡须,静待张大厨的蛋炒饭。

与此同时,温柔的手中也是丝毫没闲着。

醒好的面团,柔软的在温柔的手中揉捏变型,由一团变成细长的一条。

温柔双手撑住面的两端,只轻轻在砧板上弹了一下。

那细长的面团犹如变戏法般,一变二,二变四,继而再,再而三……似乎每在砧板上弹一下,面条的根数就会越多,渐渐繁复,让人数不过来。

此刻,锅中的水已滚沸,温柔将手中的面条随意的丢了进去,待面条焖煮的时间,又另外起锅,轻快的煸炒着切成细丝的五颜六色的蔬菜,少许明油,微薄的食盐。

张大厨那边蛋炒饭在锅中“嚯嚯”直响,锅铲飞舞。金黄纷飞。

众人的视线一会儿飞跃到张大厨的蛋炒饭上,一会儿又跳动到温柔的面条、炒菜上,不住的在两边的灶台上游移,随着两边进行的速度,视线晃动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妥了!”随着张大厨一声吆喝,金黄的蛋炒饭这就出锅了!

冒着丝丝的热气,一盘如碎金般的蛋炒饭,松散的躺在圆盘中。

“果真好厨艺!”松涛先生赞了一句,迫不及待的拿勺子,盛了往口中送去。

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大米。透着米饭原有的香甜。包裹在软嫩的鸡蛋中。散发着柔柔的蛋香,蛋液入口即化,米饭却是弹牙,口感着实堪称精湛。

“好吃。好吃,原来炒饭可以做得如此美味!”乔老爷赞不绝口,更是停不下嘴。

“慢着!”正当所有人吃的不亦乐乎之时,温柔在灶台后清声道。

“柔丫头,你的主食还未呈上,为何要阻止我们品尝张大厨的蛋炒饭啊?莫非有何不妥吗?”赵大人诧异,放下手中的勺子。

“小女子有一事相求,素闻上好的蛋炒饭,俗称金包银。乃是所有的米饭均被蛋液所包裹,小女子恳请各位大人,劳烦检验一下自己盘中的蛋炒饭,看看是否每一颗米饭上,都包裹上了蛋液。”温柔轻描淡写道。手中功夫却是不停。

话音刚落,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挂面已是出锅。

此刻,许是因为好奇,七位评审都在埋头检验着自己盘中剩余的那部分蛋炒饭。

小心翼翼的用筷子剥捡着。

“哈哈,我这有三颗米粒上没有裹上蛋液!”刘显稚嫩的声音率先响起。

“我这有两颗!”乔子章跟随道。

“我这有一颗!”赵大人也检验完了。

“我也有两颗!”松涛先生放下筷子。

……

随后陆老板等人的盘中也都检验出了未被裹上蛋液的米饭。

张大厨的脸上很是难看,“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菜肴、主食也是一样,一锅炒饭,受热力度、角度不同,难免会有一两颗疏漏,这又有何不妥!”

“呵呵,我的面条也好了,请大家品尝!”温柔并不睬他,就在大家检验米饭的当口,温柔早已将面条分开盛入碗中,上面转圈搭配上了五色的蔬菜,似雏菊绽放在洁白的雪地上,让人不忍下筷。

“这要如何吃得?”松涛先生举筷不定。

“这是蔬菜拌面,拌着吃就行了!很随意!”温柔随意的说道。

“呵呵,我就喜欢随意的。”乔子章微微一笑,率先拌开了自己碗中的蔬菜配面。

“尧山哥哥,这碗面太多了,我吃不完,你快来帮我吃点!”刘显笨拙的拿起筷子,正欲伸向碗中的面条。

“九皇子殿下,当心烫手!”盛尧山一听召唤,立时奔了过去,旋即找来一只空碗,接过刘显手中的筷子,欲将碗中的面条分出一些来在空碗中。

可是,这面仿佛跟盛尧山较上劲了,扯扯不断,怎么盛都盛不完。

眼看着刘显碗中的面条越来越少,盛尧山空碗里的面条却是越来越多,而且依旧没有断开的迹象。

“尧山哥哥,你倒是给我留点啊!”刘显不乐意了,噘着小嘴,觉得有些心疼了。

“呵呵,九皇子殿下、盛将军,这面是小女子研制的一根面,也就是这一碗面,看似繁多,其实大家的碗中总共就只有一根面条!所以,盛不完的;若是真的盛完了,也就真的盛完了!”温柔笑嘻嘻的解释道。

“什么,一根面!”刘显的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好奇的举起筷子,将自己碗中的那面条随意的扯出一端,向上拉起。

面条越来越长,刘显越站越高,不多时,已是手举过头顶,可筷子中的面条依旧是一根完好无损。

“果真是一根面啊!”任越在一旁脱口而出。

话音还未落,刘显已是迫不及待,大概是怕盛尧山将他的面分光了,扯起另一端的面条放进了口中,出声的大嚼特嚼起来。

“好吃,这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了!”刘显含糊不清的赞道。

“切,不就是白水煮面放了点蔬菜嘛!”张大厨不屑的瞥了一眼。

“世间最美味的味道,其实就是食物本身的味道,也就是原味,我只是施以薄盐。用油催发出蔬菜本身的不同味道,配以面食的淳厚麦香,便是难得的浑然天成!”温柔接过张大厨的话,冷冷的回了一句。

“哼!都是花花样子!”张大厨冷哼了一句。

“就是好吃!”刘显白了张大厨一眼。

“好吃,好吃,面条劲道有嚼劲,蔬菜味道丰富,口感层次分明,好面好面!”盛尧山不知用了什么强硬的方法,愣是从刘显那分了半碗出来。一边嘴里咀嚼着。一边赞道。

任越站在一旁。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神之中似乎有种对食物的好奇与渴求,不过片刻之后,任越又调整了过来。依旧是那副翩翩如玉般的模样,遗事出尘。

“你这丫头,刚才说我的蛋炒饭有瑕疵,你的面倒是讨巧!”张大厨见众人碗中的面条瞬间见底,再次冷哼道。

“嘿嘿,张大厨谬赞了,若是张大厨不服气,柔儿也做一遍您的蛋炒饭,看看是否悉数金包银!”温柔说罢。卷了卷袖子,雪白的手臂露了出来,纤瘦、肌肤吹弹可破。

盛尧山眼睛放亮,任越面色微微一动。

“你也会做金包银?”张大厨戏谑道。

“这有何难!”温柔轻描淡写道,信步去取鸡蛋和大米了。

温守正站在人群中。心中乐道:“张大厨啊张大厨,你还不知dào

吧,我这闺女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是不看你做一遍,仅凭我闺女的鼻子和嘴巴,就你那蛋炒饭,也好意思拿上桌!”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悉数集中在了温柔的那双纤白的手上。

只见温柔熟稔的淘洗着珍珠大米,拿了三个小号的蒸米饭的竹屉,上下两个竹屉上,分别码放好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中间的一层则薄薄铺开了一层淘洗好的珍珠大米。

随后将这三层的竹屉放置在灶火上,用文火慢慢蒸煮。

与此同时,麻利的取过若干只鸡蛋,轻轻清洗后,在白瓷碗边轻轻磕裂,蛋黄悉数掉入碗中,蛋壳如行云流水般飘落至脚下。

整个动作连贯、优雅,虽没有任何炫技的成分,可举手投足间无时无刻不彰显着大家的风范。虽然温柔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

“返璞归真,难能可贵!”松涛先生赞道。

“啪啪啪啪。”打蛋的清脆声,声声入耳,声音的力道中,似乎有种粘稠的质感。也不知dào

温柔到底打了多少下,再看时却见打蛋的碗中,筷子已然伫立在蛋液中,纹丝不动。

“妙哉、妙哉!”任越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鸡蛋打得如此粘稠,以至于筷子都可直接插立于上,脱口称赞。

“嘿!温姑娘绝了!”盛尧山满面惊喜,眼睛闪耀着激动的光彩。

张大厨在打蛋的时候加入了料酒,温柔却什么都不加,只是靠着打蛋的手法、速度和力度,一道朴实无华的打蛋,就那么惊艳的亮相于众人的惊叹之下。

“好香啊!”便在此时,一阵清淡的甜香混着浓郁的粮食香气,从三层竹屉中飘飘洒洒而出。

“好啦!”温柔自言自语道,信手取出中间铺着米饭的竹屉。

甜香和米香更加肆无忌惮的洋溢了出来。

仿佛洪水般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肠胃和口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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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折腾

不知dào

是等得心焦,嘴里不自觉的泛出一股口水,还是这香气的冲击刺激到了人的嗅觉、味觉。总之,在场的一干众人,还未等温柔做这道炒饭,直接齐齐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咽口水的“咕咚”声,此刻清楚无比。

温柔会心一笑,取过蒸煮好的米饭,倒入微微铺了一层薄油的锅中,优雅的将米饭打散,扬手将那碗浓稠的蛋液,转着圈的撒入颗颗松散的米饭中。

只那么轻轻一掂锅,米饭如雪花般在锅的上空跃起,又轻轻掉落。

如是几次,金黄的蛋液,神奇的和雪白的米饭水乳交融,汇成一体。

待到温柔放下锅时,满锅已是金黄一片,再不见半点雪白。

薄盐微洒,翻炒出锅。

一道看似朴实无华的炒饭,蕴含着优雅与静谧,就那么乖巧的躺在盘中,等待着品尝它的人揭开它神mì

的面纱。

“温姑娘,不知这道炒饭是否也计入主食的比赛?”盛尧山从旁问了一句。

“这道不算,只是小女子一时技痒,兴之所至,权当给大家添个菜!”温柔手捧着盛蛋炒饭的盘子,脸上的笑一半是得yì

,一半是娇憨。

“如此,我也来尝尝!”盛尧山闻言,大大咧咧的取走了其中一盘,抄起筷子,很是享shòu

的往口中吞咽。

“粗俗之人真是糟蹋了这一盘精妙的美味,如此炒饭岂是你这狼吞虎咽之吃法!”任越优雅的走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也抬手从温柔的大盘中取过一小盘,又拿了一柄调羹,正欲小口的品尝着这道平淡无奇却又惊鸿一瞥的蛋炒饭。

饭入鼻下,淡淡的蔬果香甜。勾人食欲。初入口时,果香丝丝;再咀嚼时,粮食的醇香和着入口即化的蛋香。仿佛一瞬间,口中立时充满的丰富层次的味道。使人像处身于百花盛开,百鸟齐鸣的山林,微风轻轻的拂过面颊,风的清清中裹挟着清雅的山草花香,惬意无比。

盛尧山闭目,很是享shòu



此时,松涛先生等评审也都迫不及待的取过温柔送来的蛋炒饭。

“且慢!”张大厨一声喝令。打破了现场的安静。

“张大厨何事啊?”乔老爷停住了手中的筷子,顿在那里。

就是连赵大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令给惊得一哆嗦。

“呵呵,方才丫头挑剔,说张某的蛋炒饭无法做到悉数金包银。张某入勤行十几年了,倒是要看看这夸大海口的小丫头,是如何做到全部金包银的!”张大厨抱臂胸前,冷冷的哼道,嘴角扯过一丝轻蔑和嘲弄。

“张大厨见笑了。打搅各位用餐的雅兴了,既然张大厨有要求,还是烦请各位清点一下自己盘中的蛋炒饭,看看小女子是否做到了悉数金包银!”温柔也不示弱,挺起单薄的腰板。上前道。

“慢着!”张大厨再次伸手阻拦,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善与敌意。

“你这厨子又有何事?”刘显显然已是不耐烦了,面对一盘冒着热气的美味,不仅不让他吃,还让他一粒粒的数出来,这等揪心的等待,无异于是一种折磨,更何况刘显此时不过六、七岁,数数的什么的本就无趣,何况这一大盘炒饭,少说也得有个几百上千!

“呵呵,九皇子殿下稍后,小民有一顾虑,各位评审大人若每人只数自己面前的这一盘,一则和这丫头熟识,二则无人监督,难免失了公平!”张大厨酸溜溜的说,眼神一一扫过松涛先生、九皇子殿下,当然还有乔子章。

这三个人整日和这丫头混在一起,不偏袒才怪呢!

张大厨心中一阵愤愤不平。

“张大厨以为我等评审的评判会有失偏颇?”赵大人不乐意了,堂堂咸阳府尹,坐阵于一场厨艺比拼,竟会被一个厨子怀疑有失公平!

“张大厨所言极是呢!每人清点自己面前的,却是不妥,不如请第三人来完成这场检验,张大厨以为如何?”温柔不气不恼,反倒淡定自若的走上前去,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

“第三人?”赵大人闻言,一时愣在那里。

这满屋子都是围观的人群,再有便是醉仙楼的伙计、婆娘之类,且有自己人作弊之嫌,除了七位评审,恐怕再也挑不出第三人可以公平公正了吧?

“若老师允诺,任越愿担任这第三人!”正当屋内一片骚动之时,一声清朗如玉般的声音,幽幽的从人群中飘来。

任越的声音向来不温不火,若是不看他翩翩公子的极致容貌,仅听其声,时而有如空山新雨,时而宛如玉箜琴瑟,既无拿捏造作,又无*其中,仿佛飘忽在天际之外的仙音,虽然谁也没有见过仙人说话,可任越只要一开口,不管再喧闹的场所,旋即都会安静下来。

“如此甚好,任三公子担任第三人的评判,便是再公正不过了!”赵大人起身,望着任越微微施礼道。

这个挑剔成性且又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任越,声名早已传扬在外,这监督公正的事,交给他绝对不会有异的!赵大人如此想着。

“任越,你来吧!”松涛先生颔首道,闪过身子,让李掌柜将大家面前装有蛋炒饭的盘子一一收了,放于任越面前。

刘显嘟着小嘴,一脸的不乐意,心中直抱怨:“这个该死的张大厨子,就你事多!害本皇子等待,回头一定要你好kàn

!”

另一方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又直直的盯着任越的手,心中直催促:“任越哥哥,你可快些数,显儿还等着吃呢!若是凉了就不好了!”

任越不慌不忙,将面前的七盘炒饭在桌上一字排开,刚想检验,忽的又想起了什么,施施然的转了个身子,轻轻巧巧的将自己的那盘和盛尧山手里的那盘也给端了过来。

“哎。我说任三,那是我的……”盛尧山显然嘴里还有一口没有下咽,虽是含糊不清。可对就这么被端走的蛋炒饭,还是有些纠结。毕竟那是自己刚才吃过的。所有的盘子都长的一样,若是待会弄混了,再被谁误食了,的确有些尴尬。

任越别过头,狭长的眼眸略过盛尧山英俊却急切的脸,冷冷道:“放心,你那盘。我最后再验!”

待到任越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悉数凝集在桌上那一字排开的几盘蛋炒饭之上。大家心中一阵好奇,这位白衣翩翩的公子当真是要一粒一粒的把这几盘子的炒饭都数过来吗?那得数到何时啊!

所有的好奇和疑惑在接下来的眨眼之间,悉数化为了无比震惊和鸦雀无声。

一道银色的寒光闪过。似夜空中的闪点,未等在坐的众多双眼睛看清,桌上盘中的米粒已是纷纷扬起,像漫天飞舞的雪花,不。是金色的雪粒,洋洋洒洒的从盘中跃起,随着任越手中那柄寒光的挥斥,金色的雪粒在空中再次飞扬了起来,改变着下落的速度和方向。明明将要落下。却几次三番的又飞向了空中。

一时间,米香四溢,蛋香四溢,温柔蒸煮米饭时所用的蔬果淡淡的芳香,因为米粒从聚合到分散的缘故,瞬间挥洒了出来。

醉仙楼的前厅里,满满的全是香甜!

所有人都扬起了脖子,视线从桌上的水平,移至空中,随着米粒飘洒的弧度,优雅的划过一抹半圆。

看清了,看清了,不仅是任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了。空中飘洒的金黄的雪粒,无一杂色,悉数金黄,无论从何角度。

这是炒蛋的光辉,这是鸡蛋和米饭完美的结合!

仿佛一首悠远绵长的曲子,虽是令人*,最后却是戛然而止。

随着任越眼角划过的一抹笑意,空中飞舞的米粒倏的一下,悉数落于盘中,各归其盘,仿佛当初端上来一般,静静的躺着,似乎方才那一惊艳的亮相,从未上演过。便是连桌上、地上,也未曾洒落一粒。

“啪啪啪啪!”掌声,疯狂的如雷般的掌声,瞬间响起。

任越慢慢的放下宽大的白色袖袍,此刻大家才看清楚,原来方才的那一抹银色的寒光,乃是任越手中的一柄银色的软剑。

无声无息的抽出,再无声无息的盘回腰间。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流畅。软剑之上,更是没有沾上半点米粒、油星。神器!绝对的神器!

“老师,任越检查过了,这些悉数金包银,无一例外!”任越优雅的走上前去,向松涛先生施礼道。

“我们也都看见了,全部都是金包银,这位姑娘好手艺啊!”人群中有人兴奋了。

“嗯,好好好。”松涛先生捋着胡须,频频点头,刚要开口说着什么,突然。

“慢着!”又是张大厨。

“张大厨还有何事?”赵大人接过话,面色上略显不悦。

“你这厨子,好生麻烦,我任越哥哥都检查过了,你还要怎样!”刘显在一旁坐不住了,满屋的香味早已把他的小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各位评审息怒,张某并非无理取闹,只是检验尚未完成,此时下结论未免过早!”张大厨早已顾不上什么礼数和脸面了,反正找第三人检验的主意已经提出,索性就把检验进行到底吧!

“你还要怎样!”刘显一骨碌从座位上翻了下来,气势汹汹的走了上来,胖胖的小手直指张大厨道。

“那不是还有一盘嘛……”张大厨觉得委屈,转身指向桌上另一盘蛋炒饭。

此刻,盛尧山的脸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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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汤的对决

“任三,我这盘……”盛尧山嘴里小声嘀咕着,语气很是尴尬。

明明之前就告sù

任越这小子了,这盘是自己吃过的,当初这小子也是满口答yīng

,还说什么放心,和别人的混不了!敢情这混不了的方法,就是把自己那盘给晾了起来,这……这叫什么事啊!

别看盛尧山平日里带兵打仗大大咧咧的,可若真是到了一屋子老百姓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吃过的那半盘蛋炒饭上,他还真是不好意。

只皱着眉头,轻轻拉扯了几下任越的衣袖,示意着任越赶紧检验完事。

“你吃过的,干嘛让我来检验?”任越幽幽的转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差点没把盛尧山给气吐血。

“任三,你!刚才是你说的,混不了!”盛尧山刚要作怒,又见满屋人注视的目光,旋即降低了声音,收敛了气势。

“那不是给你放在那的嘛!没动,所以混不了。”任越的眼睛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扬着,公子如玉般的样貌,彬彬有礼的态度,却气得盛尧山几近内伤。

“好,算你厉害,我自己来检验!”盛尧山嘴巴抽动了几下,英气逼人的脸颊上闪过一丝凌厉,面色上拂过一丝不在意的豁达。

这个任越,不仅长得细皮嫩肉、娘们家家的,怎得连处事方式也如此娘们!我吃过的怎么了?还嫌弃!又不是让他接着同一盘继xù

吃!在这装什么洁癖!害我堂堂盛将军在咸阳父老面前丢脸!盛尧山虽是嘴上不说,可心中早已把任越给咒骂了千遍万遍。

“你吃过的,当然你自己动手。”任越再次轻描淡写道的语气,更加重了盛尧山的内伤。

“今日不与你一般见识,改天咱们俩单挑!”盛尧山走过任越的身边,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虽是说得很轻,可任越听得清清楚楚。

“好啊。”任越随之也轻轻的应下了。

擦肩而过的约定,毫无由头,便在这两个少年之间一拍即合。再无第三人知晓。

此刻,众人的视线再次随着盛尧山,集中在了那盘蛋炒饭上。

只见盛尧山徒手“啪”的一拍桌子,那盘蛋炒饭便一跃而起,盘子在空中翻了个个,盘子落下,满盘蛋炒饭却像在空中定格了一般,下落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再看盛尧山时,只见他目光炯炯,直视前方;右手手掌张开。伸向空气中。左手背于身后。

好大的气场!

任越心中一阵波澜。盛尧山这小子,敢情是在用内力将满盘的米饭定在空中。

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好厉害!居然能将米粒在空中静止!

便是在这静止的时段里,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全角度的审视了蛋炒饭。

悉数金包银,无一例外!

当然。张大厨也是看到了,而且比别人看的更仔细,时间也更长。

随即,他胖胖圆圆的脸,似乎走了形状,一改往日的正圆,随之变为椭圆,长条型的椭圆。

“呼!”静止在空中的米饭,在大家眨了几下眼后。再次回归到盘中,完好无缺。

盛尧山径直走了过去,端起那盘蛋炒饭,再次摸过筷子。

“大家都看清楚了吧?尧山也是检查完毕了,温姑娘果然厉害!”盛尧山说罢。嘴里已是顾不上说话了,直接忙碌起品尝美味蛋炒饭来。

“粗人,就是粗人!粗俗不堪!”任越轻轻摇了摇头,对盛尧山的举动表示无奈,转身的一瞬间,再次和温柔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

一个是平静如水却深不见底。

一个是清澈见底却波光点点。

“她怎么了?似乎在躲什么?”任越的直觉判断了一下,旋即和温柔的视线错开了。

“这饭……”任越再次端起蛋炒饭的盘子,悠哉优雅的享用之时,却被炒饭的美味顿住了。

无油腻,无硬梗,饭香甜弹牙,蛋入口即化。这碗简单的蛋炒饭,却是任越从未吃过,却又像在哪吃过一般熟悉。

未曾多想,赵大人已然开口。

“既然任三公子和盛将军均已检验过,温姑娘的这份蛋炒饭,可谓是货真价实、名副其实的金包银!张大厨,这下你该服气了吧?”

“哼!巧合而已!”张大厨冷哼一声,面色不虞,别过眼去,再不看温柔。

“先生,这主食的比赛,好像还没有结果吧?”刘显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

“对对,光顾着欣赏意wài

的惊喜了,竟忘了正事!”松涛先生颔首笑道,将自己的支持票,投给了温柔。这丫头,不仅一根面做的好,便是直接以相同的蛋炒饭对决张大厨,也是稳赢的!

乔子章同样支持温柔,乔老爷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票投给了张大厨,毕竟张大厨的实力和地位,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的。

赵大人支持温柔,刘显不用说也是铁定力挺他的温柔姐姐。

至于陆老板嘛,显然票还是给了张大厨。

于是主食对决之局,温柔以五比二,大胜张大厨。

“哦!温姐姐赢喽!温姐姐赢喽!”刘显高兴得欢呼了起来。

“师父,柔儿妹子赢了!赢了!”方大石激动万分,虽是胳膊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依旧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温守正那只完好的手。

“我看到了,看到了!”温守正也是激动不已。

“能将炒饭做到如此极致,温姑娘了不得!”盛尧山由衷的赞道。

任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慵懒且优雅的靠在醉仙楼前厅的一根红柱上,默不作声。

“现在下结论,似乎还早了些,不是还有比赛未完吗?”张大厨阴着脸,小声嘀咕了一句。

“呵呵,松涛先生您请!”乔老爷走了过去,在松涛先生身边一阵耳语,随即又递过一个信封。

“大家请静一静,既然乔老板有意给老夫这个面子。老夫就把宣bù

比赛的事项做到尽善尽美。稍后明日午饭时间将举行汤类对决,食材自定。之所以要提前告sù

你们二位,是因为备汤需yào

时间的熬煮,好好去准bèi

吧!”松涛先生清了清嗓子,取出信封里的字条,宣bù

道。

“汤?!就一个字?”温柔愣住了,旋即又露出自信的笑容。

张大厨黑着脸,连灶台都没有收拾,直接甩手,转身离去了。

“这人真是没品。不就输了一场比赛嘛!至于这么甩脸给大伙看嘛!”人群中有人开始不满了。

“柔儿。可有想法?”温守正丝毫没理会张大厨的表现。只是关切的站在了温柔的身边。

“爹,容我想想。”温柔定了定神,面色平静的走出了比试区域。

“到底要做什么汤呢……”温柔坐在后厨的小厨房里,一手托着香腮

。一手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一个白瓷茶杯,不停的在灶台上转啊转啊。

“柔儿妹子,还在想辙呢?”方大石吊着一只手进来,看到温柔这副模样,旋即也倚在灶台上,一起帮温柔想办法。

“你俩都在这?快喝点水,忙活了快一天了,歇歇再想辙。”温守正说着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茶壶。就过温柔摆弄的那个白瓷杯,又从旁边拿了两个,“哗哗哗”的注满了三杯。

清澈无色的白水,注入洁白的瓷杯,纯净无杂。只许许的冒着热气,静静的置于杯中。

温守正不好茶,其实是因为醉仙楼的后厨里没有好茶库存,稍微上点档次的茶叶,不是在李掌柜那里保存着,便是在乔老爷手中。

温守正身手再好,顺这稀罕昂贵之物,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来二去的,也就断了念想,致使如今不好茶叶。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温庭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端起温柔面前的茶杯没来由的自言自语。

“哥,你说什么?”温柔的眼睛陡然明亮了起来。

“我说水清……”温庭喃喃自语,话音还未落,温柔早已夺门而出。

“柔儿!”温守正见状,失声叫道,旋即也追了出去。

只留下方大石愣愣的依旧倚在灶台边,回不过神来。

温庭嘴里嘟囔着:“这个疯丫头,我说什么了吗?”

…………

温家的厨房里,温柔顾不得地上的寒凉,席地而坐,背靠着一口大水缸,双膝上摆放着一本发黄的旧书,很急切却又很认真的在查找着什么。

“柔儿!可是有了什么新想法?”温守正眼尖,一眼便认出这本发黄的旧书,正是之前高大厨送的古谱,随即也凑了过去,一屁股坐在温柔的身边。

“爹,你说,上好的高汤如何来评判?”温柔继xù

头也不抬的查找着,嘴里漫不经心的问道。

“色清、汤清、味清,初次看时,朴实无华;初次闻时,平淡无奇;初入口时,却又斗转回旋,沁入五脏六腑,令人黯然*,回香袅袅,久久不能忘怀。此乃高汤的最高境界。”温守正空空的望着头顶,淡淡道。

“爹可曾做过这种高汤?”温柔追问道。

“未曾达到过此种技艺,只因技法不当,追求不到那种三清的境界……”温守正若有所思,眼神空空如也,像在看着什么,却又像什么也没有在看。

“找到啦!”温柔突然兴奋的嚷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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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真正的高汤

“哦?”温守正诧异的凑过去头去。

只见温柔的目光,停留在了一页密密麻麻的字迹上。

温守正是不识得几个字的,虽是好奇,却也是无从看起。只好堆起眼角的笑意,道:“柔儿,快念念,上面写的是啥?”

“爹,这正是我想要做的!”温柔丝毫不理会温守正的要求,兴奋的从地上一跃而起。

满厨房的找食材:鸡架、羊骨、牛骨、猪骨、腊肉、鳝丝、各式蘑菇、豆芽、豆皮、黄花菜……

不一会儿,温家厨房里几乎所有被温守正顺来的食材,悉数出现在了小小的灶台上,如小山般堆积着,丰富诱人。

“爹,家里有泉水吗?”温柔转身问向温守正。

“有!上回醉仙楼宴请的时候,我拿了些回来!”温守正嘿嘿一笑。

果然是后厨大厨油肥差,醉仙楼有的,温家全有;醉仙楼没有的,温家也有!想那日任越初来醉仙楼,想以泉水入菜、入茶,都未曾如愿,如今温家的小厨房里,居然会有出山的泉水!

温柔掩口笑着,摇了摇头,自家爹爹的行为虽是有些诟病,可如今关键时刻,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所有的食材一一洗净,放入一口超大号的锅中焯水,除去血水、血沫、賍气、腥膻。

看的温守正目瞪口呆:“柔儿,这些都能一起煮吗?”

“爹,放心吧,高大厨送的古谱很是靠谱!总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温柔一边撇着锅内的浮沫,一边安抚着温守正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不过,如此多的食材,悉数放入锅中,满锅的热闹与丰富可想而知。

温守正暗自担忧:这一大锅料,熬煮成汤,那这汤得多浑、多稠!味道能调和吗?

温柔全然不顾温守正的心思。只站在锅边时而搅拌,时而关盖。如入无人之境,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夜,温家的厨房灯火通明,亮至天明。

温守正先是陪在一旁看着,后来实在支撑不住了,顺手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就那么靠在椅背上,疲惫不堪的看着温柔站那忙活。

眼皮越来越沉。头也越来越重。不知dào

何时。温守正竟然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时,却是被一阵淡淡的香味给馋醒的。

昏黄的煤油灯下,温柔纤瘦而认真的身影轻轻的揭开偌大的锅盖,蒙蒙的在雾气中氤氲。温守正使劲揉了揉眼。这熟稔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虽是十三岁的年纪,可这份对美食的执着与热爱,便是当年的被称为“厨痴”的自己,也是不能与之相比。

窗外更声渐近,夜已深,这丫头真的就这么一直站在灶边、锅旁?

不就是一场选拔比试吗?只因为自己的原因,却要让闺女跟着受累。其实。柔儿这丫头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以她的年纪和资历,即便做不好,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可这丫头偏偏如此认真,认真到固执。甚至痴迷!

温守正的眼前一阵模糊,胸膛里似乎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一股力量感,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柔儿,爹来帮你准bèi

!”温守正大步上前。

“爹,您醒了?”温柔回转脸颊,甜甜的笑着。

“这是……”正当温守正凑到锅边,想一探究竟时,锅内的景象,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之前还是一锅大杂烩、混乱不堪、看不出名堂的混沌汤羹,此刻已是清澈见底,各式熬汤的汤骨,断裂处,洁白柔软的骨髓,呼之欲出;各种提香的食材,微微荡漾在骨头之间,似乎要吧自己煮化,和汤水融为一体;入味的汤底料,由瘦小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薄,仿佛再炖煮些时日,便再也找不见一般。

“柔儿!这汤……”温守正面露惊异,单手指着锅,一时说不出话来。

“爹,多亏了您的泉水,还有高大厨的古谱!”温柔浅浅的笑了笑,转身从旁边的盆中取过一块湿润的纱布,轻轻铺平在砧板上。随即,又从面前的盘子中抓过一块四方见正的鸡胸肉,码放平整,两手随意的从刀架上抽过两柄剁刀,刀刃处呈现出一道柔美的弧线。

“哆哆哆哆。”连贯的切剁声再次响起,原本一块完好平整的鸡胸肉,转眼工夫便在温柔的手下变成了一摊鸡肉茸,切好、翻搓、转刀再切……如是几次,鸡肉茸细碎的简直让温守正不敢相信,这么轻快的刀法,柔儿这丫头是如何练就的?平日里,我也没教过她这种工夫啊!

温守正发愣之时,温柔早已把切好的鸡肉茸包裹进纱布中,轻轻一拧,一个小小的包裹便做好了。

“柔儿,这也是要放进汤里煮的吗?”温守正不解。

“爹,这可不是煮汤的材料,这是让汤脱胎换骨的法宝!”温柔神mì

的笑笑,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抓住纱布的一端,让包裹住鸡肉茸的一端浸入汤锅中,只那么轻轻一转,游走了一圈,锅中的高汤瞬间更加清亮了起来。

再看纱布的那端,吸附着若干汤中的细小颗粒。

“柔儿,这锅清汤便是用这个方法做到的?!”温守正的眼睛放着兴奋的光彩。

“爹,这都是高大厨的古谱里讲到的,但是也要爹的泉水配合煮汤才行!”温柔笑道。

“柔儿,难道这一大锅汤,全是用泉水……”温守正猛的反应了过来,再看那个装有泉水的罐子,果然空空如也,温守正将罐子反置过来,用力的倒了倒,竟再也倒不出一滴泉水来!

“当真用完了……”温守正瘪着嘴,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就像这个罐子。而且,还有一种酸楚在淡淡的溢出,慢慢的包裹住了他的整个心。

“爹,好钢当然要用在刀刃上!这道汤,若是没有爹的泉水,想必也是达不到如此三清的境界的!”温柔在一旁继xù

做着鸡肉茸,慢条斯理的安慰着心疼的温守正。

“唉!这出山的泉水。不是这么轻易就得来的,若是再要用,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温守正轻轻叹了口气,将罐子抱在怀中,眼神不经意的流转在了温柔的手边。

那是一个普通的盆子,里面放满了不知dào

多少的纱布和用过的鸡肉茸,发黄、变色、污浊……这都是这丫头今晚消耗的吗?她小小年纪、柔弱的气力,别说是不停的剁这鸡肉茸,便是能一直坚持站在锅边,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而且。白天这丫头还比试了整整一中午!

温守正的心突然再次揪痛了起来。自家闺女不顾疲惫,为的只是能让自己圆梦省城,而自己却在这里心疼一罐泉水!

“柔儿,快歇歇。爹来!”温守正道。

“爹,我不累,您也陪了我一整天了,您去眯会吧,再说您手上还有伤,若是休息不好,再沾了水,就更难好了!更何况这比赛柔儿想独立完成,也好真zhèng

检验一下柔儿的水平。爹可要支持柔儿啊!”温柔轻轻将温守正扶至旁边,又好言相劝着,许久温守正才愿意在一旁坐一会儿。

这一夜便在父女俩的相互扶持中度过了,一个是忙得废寝忘食,一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与此同时。远在郊外的松涛先生的住处,也有两个人一夜无眠。

盛尧山大抵是因为白天太过兴奋,松涛先生以汤为结题,不仅为明日的比赛带来了期待,也惹得盛尧山不仅为温柔捏了一把汗。

不知dào

温姑娘要以何汤来应战啊!世上汤有百种,众人口味又难以调和一致,这个题目,当真是又容易又困难。

盛尧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与其被思虑折磨得难熬,干脆起身出屋,又怕惊扰了松涛先生的好梦,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走出小院,来到了之前拔枯荷的那片池塘边。

冬日的月色寒凉的有些发冷,盛尧山身后的那柄亮银长枪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心中烦闷竟至焦躁,十七岁的盛尧山倏的一下拔出长枪,月下挥洒狂舞,抒发着英雄少年内心的郁结。

月色正浓,英雄挥枪于塘边,萧索的枯荷映衬着英雄舒展的身影,长枪在手,嚯嚯生威,英雄虽静静挥舞,无限的侠气却尽情挥洒。

“唰!”月下一道银色的电光从天而降,一朵淡淡的云彩,随着那道电光飘落至盛尧山的身边。

电光看似轻轻搭在盛尧山的亮银长枪上,却发出金属猛烈撞击的声响,“咔!”

盛尧山倒也不惊,英气逼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难不成你也睡不着?”

“呵,月下弄舞,实乃兴事,任越岂能错过!”任越轻轻收过腰间的那柄银色软剑,深邃的眼眸丝毫不看盛尧山,只是仰头望着夜空的弯月,似在望月沉思,又像什么也没在看。夜空漆漆,任越的眸子更胜黑夜,深得望不见底。

月下,温柔的汤经过最后一道吸附,终于变得清亮如水,姑娘的眼睛亮了,比今晚的月色还要皎洁迷人。

“爹,差不多了,这汤明日便可参加比赛了!”温柔小心翼翼的盛了一碗出来,递于温守正的手中。

“柔儿!这汤!”温守正大惊失色,手中捧着一只白瓷碗,而这白瓷碗中装的却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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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问渠哪得清如许

一杯清水!真zhèng

的一杯清水!

原本装在锅中,和那锅底的汤骨、汤料、汤底融为一体的高汤,因衬着其他,无论是铁锅的颜色,还是食材的颜色,均蒙混了人的眼睛。

待到这一碗高汤真zhèng

从锅中移至白瓷碗中,再被温守正捧在手中之时,才发xiàn

汤的纯净、无色、透明,当真如一杯清水一般,就那么简简单单,从容自若的静置在质朴的白瓷碗中。

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一碗朴实无华的清水,一碗洗净浓妆艳抹的高汤,此刻化为一捧清泉,灵动的置身于洁白的器皿中!

灿烂过后归于极致的平凡。

“爹,快来尝尝,试试味道如何?”温柔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温守正的惊异。

初闻于鼻下,只觉淡淡的香气,一丝丝幽幽的直往鼻腔里钻,沁入五脏六腑,弯转于九曲回肠,从头至脚,一抹清爽直通上下内外。

明明用了丰富的食材,可汤的香味却是含蓄内敛,丝毫没有浓墨重彩般的喧哗,就这么淡淡的,却让人势不可挡。

温守正陶醉着。

“爹,趁热试试看。”温柔再次清声提醒着。

“好!”温守正回过神来,点点头,小口的品着。

如清水般的高汤,实在太过神奇和珍贵,便是连饱尝美食的温守正都不忍心一口喝下,只是小口的抿着、品着。

初入口时,多种食材丰富的口感,不容人反应过来,倏的一下便包裹住了温守正的舌头。

温暖、柔软、厚重、醇香。

牛骨的清甜、猪骨的咸香、羊骨的鲜香、鸡骨的调和,层层在舌尖绽放,细微的蘑菇的鲜味、豆芽的醇香、黄花菜和冬笋的清香和甜味,微微的徜徉在齿间的缝隙,游走自若,仿佛柔然的春水。轻轻的流转于齿间,满口芳香。

厚重的韵味再次层层晕开,这是火腿的神奇,历经了一冬蕴藏的火腿,再次遇到水与火的调和时,衍生出的那种艳丽的味道,绝非一言一语所能形容。

应季的蔬菜,缓缓的回荡着后味,有甘甜,也有清新。

温守正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美味的高汤。色清、味清、汤清、如此三清却令人叫绝的高汤。居然出自自己十三岁的闺女之手!

此刻。咸阳城的郊外,那片枯荷的塘边,两个少年正在月下用他们独有的方式,释fàng

着内心的纠结与担忧。

“任三。世人都说你这‘无双公子’遗事出尘、风华绝代,可我总觉得你这娘们家家的样子和习性,实在不为我大周好男儿的本色,想你爹任大元帅为我大周兵马大元,统领军机内阁,你这世袭的武艺当真应该是出神入化;再者,坊间传得神乎其神的繁花剑法,我盛尧山也是从未见过。今晚此地没有外人,不知我能否有幸。可以见识一下你这任三公子的绝技?”盛尧山话音刚落,亮银长枪立时出鞘,嗖的一声清响,一抹银光落在了任越的面前。

“粗俗!谁要与你打斗!”任越不理,舞动着他那柄水草般的软剑。正欲腾地而起。

“想走!”盛尧山面色一沉。

“呛!”又是一声金属撞击的响动。

一柄亮银长枪,直直的挡在了任越的银带软剑前,神器相接,苍茫的夜色下,迸出耀眼的火花。

“盛尧山,你!”任越狭长的眼眸微微瞥过,春水般的眸子里,忽的闪过一丝寒意。

“怎么?怕了?”盛尧山不依不饶,全身的力度悉数集中在了那柄亮银长枪上。

“怕你?”任越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冷冷的挤出两个字。

“任三,那日在护城河边杀马贼,让你小子占了便宜,抢了功劳,今日我盛尧山非要和你一决高下,也让你看看大周的武魁到底是何能耐!”盛尧山满心的烦躁,此刻竟化为手中的千斤神力,稳稳的压在亮银长枪上。

“不就是替你杀了两个马贼吗?又没抢你名声,如今无论朝廷上下,还是咸阳内外,无不称赞当日是你尽除马贼,你小子还有何不满?”任越垂下眼眸,不去看盛尧山,脸上浮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可手中的气力却是丝毫不输给盛尧山。

修长雪白的手指,虽是轻轻扶住银带软剑,可力道却是暗暗在和盛尧山沉重的亮银长枪在抗衡。

一个是翩翩欲仙;一个是英气逼人。

柔柔的月色之下,这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就那么静静的相持了一会儿。忽的,盛尧山大喝一声:“少废话,是爷们的就和我打上十个回合!”

“呵呵,盛尧山,你这武状元就这点能耐?三个回合即可!”任越微微抬手,银带软剑倏的缠上了盛尧山宽大的亮银长枪。

看样子,是应下战了。

“娘们家家的,休得纠缠!”盛尧山见任越出手,虽是面色大喜,可嘴上却是不依不饶,左手微抖,一个抽枪,猛的将任越的银带软剑甩了出去。

软剑如蒲草般柔韧,在任越的手中轻轻颤了几下,旋即又恢复了之前的柔态。

任越微微扬眉,抿着嘴角轻笑了一声:“粗俗之人,不过如此。”

“好男儿当速战速决,哪那么多废话,刀枪无眼,岂如你这般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盛尧山微恼,举枪直逼而来。

就这么会儿功夫,任越说了他不止一次的“粗俗”!

盛尧山哪里是那种草莽粗鲁的习武之人,想他“六如公子”的风采和文采,蜚声京都上下,若非偏爱习武的豁达与豪情,凭他的文采,绝非等闲之辈,就连松涛先生也是赞不绝口!怎得到了任越面前,却是一口一个“粗俗!”

盛尧山恼了,原本今夜心情烦闷,独自出来排遣,想必也就勉强度过了,谁知半路竟有任越前来挑衅,还一口一个“粗俗!”这个娘们家家的,还“无双公子”,我看叫你“无双小娘子”还差不多!盛尧山暗骂道!

“盛尧山,你往哪看的!”任越见盛尧山的神色,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胸部之上,鼻子之下,莫名的一股无名之火也噌的冒了出来。

“呵呵,任三,我在想就凭你这样貌和身段,若是穿上女装,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哈哈哈哈!”盛尧山放声大笑。

若不是他二人出了院子,来到枯荷塘边,就这动静,不把全院的人都吵醒才怪!

“你!龙阳之好!”任越恼了,这不是盛尧山第一次说他着女装好kàn

了,那日二人因为温庭拜师,口舌相争,打赌之时,盛尧山就曾提过让任越着女装,时至今日,月夜塘边,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的站着,自己非但被人取笑要着女装,便是盛尧山这勾勾绕绕的眼神和看的位置,便着实让任越很是不爽。

自己生得是美,可也不至于被人说成是“娘们家家”的,自己仙般出尘,怎容许被一个男人盯着那种地方直勾勾的看着,便是女人看不行!

任越觉得盛尧山的眼神,严重冒犯了他的私人领地;盛尧山的言辞,严重辱没了他的容貌。

“唰”的一声,银带软剑狠狠的抽向了盛尧山的脸颊。

“啪!”一声脆响,亮银长枪结结实实的挡在了盛尧山神飞风越的面容前。

枪面银晃晃,就着清冷的月光,倒映出盛尧山微微得yì

的笑脸。

“果然是娘们家家的,上来就打脸!”盛尧山乐道。

“你个粗人!”任越当真是恼了,“娘们家家!”这四个字,像四根银针,盛尧山每说一次,都深深的刺入自己的心脏,令他不能喘息。

“歘!”软剑缠绕着长枪,任越抿着嘴唇,紧紧的拉住剑柄,用力的向后拉动。

“呦呵!娘们家家的,看不出力qì

还挺大!”盛尧山看似面色轻松,单手实则紧紧的握住枪杆,发力向后拽。

一时间,二人的气力透过两种兵器,交织在一起,抗衡在一起,分不出高下。

“任三,这就是你那传得神乎其神的繁花剑法?也太水了吧!”盛尧山继xù

挑衅着。

“休得多言!”任越话音刚落,翻转身体,有如一团洁白的云朵,宽大的衣衫随着身体的转动,呼呼生风,借着软剑缠绕在长枪上的拉力,任越的身体反向腾于空中,衣衫飘展,发丝纷飞。

“小子,看你弱不禁风,还蛮有劲的!”盛尧山有些吃不住力qì

,不由又使劲顿了顿,内里暗暗运了一口气。

“看剑!”任越并不多言,反手抽过之前一直缠绕在长枪上的软剑,接着回力,身子忽的弹向远处。

冬日的风,寒而凛冽,任越的衣衫在夜空中飘展如云,衣袖舒展,袍裙纷飞,似一朵巨大的云,盘踞在空中,稳稳的定在那里。

“这小子搞什么鬼!”盛尧山被刚才任越抽剑的反力,震得有些手麻。盯着空中停住不动的任越,喃喃自语。

忽然,头顶风声呼啸,似天外漩涡,疾驰而迅猛。

盛尧山只觉耳膜轰鸣,眼前迷蒙,只得用枪背抵挡了一下,却不曾想,“啊!”盛尧山一阵惊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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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杂鱼汤

一道细长的红线,在盛尧山宽大黝黑的手背上出现。

细密的血珠,微微的从那道红线处渗了出来。

血!

盛尧山心下一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手背。

这个娘们家家的任三,居然玩儿真的!

那银带软剑果真是极好的兵器,柔若丝带,韧如蒲草,锐利可斩发丝,轻盈可随风动。

盛尧山倒也不恼,只是轻轻甩了一下手臂,方才还微微有些麻痛的手背,立时被猛烈的一甩给冲散了。

“任三,你还真有两下子,娘们家里,你算是高手了!”盛尧山的嘴角竟然闪过一丝笑意。

任越面色森寒,再次腾空而起,单手执剑,从天而降,直指盛尧山的心口。

看来,出尘脱俗的无双公子,是要展示他神乎其神的繁花剑法了。

风声呼呼,有如天际传来;

风声过耳,似天幕被撕破。

清冷的月色下,塘中的枯荷,悉数被连根卷起,吸附至空中,在任越如雪的白衣之后,宛若苍穹中呼啸而至的鸟影,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繁花剑法果然气势磅礴!只可惜时令不对,没有繁花,只有枯荷,倒是煞了风景,否则……”盛尧山仰望着空中的任越,自言自语,眼神中现出的是欣赏,是赞叹。

随着任越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也越来越近,盛尧山的眼中立时紧迫了起来。

旋即双手反向旋转着亮银长枪,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开在头顶。

“歘!”任越的银带软剑从天而降,舞动着,如水波一般,晃乱着人的眼睛,迷惑着盛尧山的判断力。

盛尧山的亮银长枪,加快了旋转速度。防守于头顶,令任越的银带软剑一时竟无插空之处。

任越空中变幻着攻击的方位,试图从另一侧刺入盛尧山的防守。

无奈盛尧山的旋转灵活全面,亮银长枪由上至下,从左到右,无暇可击,逼得任越的软剑几次硬生生的触碰到枪背和枪杆,愣是被巨大的扭力给弹了回去。

好大的力qì



任越心中一惊,执剑的修长的手指,被反弹回的气力震得发麻。

“唰!”几次攻击过后。不知dào

是盛尧山的长枪过于迅猛。还是任越疲于进攻。有了丝毫的懈怠。

一道寒光闪过,任越左手的无名指上,居然也有了一丝的疼痛。

“嘶!”任越心中一紧。

低眉瞥过左手,一道红色的伤痕。惊现于指上。

“你!”任越恼了,他素来爱惜自己的身体和容貌,生活举止也是温文尔雅,从未有过丝毫的伤痕。如今,自己如玉般的手指上,竟硬生生的被盛尧山这个粗人给划了一道,若是恢复不好,想必是要留疤的!

一想到丑陋的伤疤,和自己冠玉般的样貌。任越的内心里,似有只凶猛的野兽,一直酣畅入睡,乖巧安静,如今却被人生生的用锐器猛刺。低吼待攻。

“咔!”又是一声兵器相交的声响。

又是一阵亮眼的电光火石,亮银长枪和银带软剑相接相触,静止在一起。

一端在盛尧山的手中,一端在任越的手中。

两双眼睛近距离的凝视着,一个斜斜向上,一个斜斜向下。

夜凉如水,寒夜的风无情的袭过两位公子的衣衫。

青衫飞舞,白衣纷飞。

一个英气逼人,一个神飞风越。

就那么静静的相持着,相持着。

漫天的枯荷渐渐落下,七零八落的飘零在寒澈的湖面上。

月色依旧。

风渐渐息了。

“哈哈哈哈!”许久,这份夜的宁静,和刚才打斗的混乱,被一阵爽朗的笑声给打破了。

盛尧山仰天大笑,向后撤回了亮银长枪,麻利的收拢至身后。

任越双目微嘘,双眉微皱,面色平静,却有股寒意淡淡飘出。

“好一个无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看你平日里娘们家家的,想不到竟与我盛尧山打成平手!佩服佩服!”盛尧山刚要伸手去拍任越的肩膀,任越缓缓从空中降至地面,灵巧的闪躲开了。

“粗俗!我任越岂能与你一般!”任越不认可。

“呵呵,放眼大周,我盛尧山可是当今武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看你弱不禁风,竟能与我打平,有趣有趣!”盛尧山依旧不恼。

“天快亮了,回去睡了。”任越不接盛尧山的话,转身傲然的离去。

单手抽过银带软剑,轻轻盘回腰间。

只在回转之时,眼角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不过盛尧山未曾看见。

两个公子莫名其妙的在湖边打了一场,又都伤了手,这一夜过的……

天边渐渐发白,温家的小厨房里,温氏父女正在品尝着熬制好的清水高汤。

“好汤,柔儿,真是好汤!”温守正将碗中的最后一口汤,一口饮下,由衷的赞道。

“爹,这汤差不多成了,下一步,我且将汤从铁锅中盛出,转至细白砂锅中小火精煮即可,一直保持着汤的温热,直至比赛。”温柔说罢,从身后取过一只洗的干干净净的白砂锅,放在灶火上,又在砂锅的锅口蒙过一块洁白润湿的纱布,不用问,这纱布也是在泉水中浸泡过的,微微的湿气中,似乎还有股山泉的甜气。

温柔小心翼翼的用汤勺将铁锅中的高汤,一勺勺舀了,浇至纱布上。

高汤途径纱布,细密的流入下面的砂锅中,如是反复。洁白的纱布上,最后留下一层淡淡的黄色,还有丝丝点点的细渣。

铁锅中的汤骨、食材、汤底悉数留了下来,揭开纱布,再看砂锅中的高汤,经过篦虑,油星、残渣尽除,只留下清澈透明,山泉一般静置于精细的白砂锅中。

小火慢炖。砂锅中的终极高汤,翻出细密的小泡。

温柔轻轻将砂锅盖重新盖上,封住香气。

“好了,就等明日比赛开始了!”温柔说罢,伸出两只手,在头顶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好累啊!”

“柔儿,哪里是什么明日,比赛就在今日!”温守正有些心疼,这忙乎了整整一夜,窗外天色已是青白。今夜变昨夜。明日成今日!

“呀。天都亮了,还想去睡会呢!”温柔自言自语,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微微一挪动腿脚,这才发xiàn

。因站立的时间太久,腿脚早已麻木,眼下动弹不得,只能慢慢等待血液循环畅通。

东方彻底放亮了,冬日的暖阳照进温家的小厨房。

这一夜,汤香含蓄,温婉暖心。

与此同时,张大厨也是一夜无眠,为了更好的准bèi

出上好的汤羹。张大厨也是绞尽了脑汁。

摒弃了传统的参汤、鸡汤、骨头汤,张大厨苦苦思索,终于想到了好汤的精髓,乃是一个“鲜”字。

世间各种鲜美当属池中之鲜,原本张大厨是想炮制当初“老汤馆”的鲜汤。再现温柔的神奇高汤。

可转念一想,此汤分明出自温柔之手,明日这丫头也是自己的对手,而且当初炮制此汤之时,众人都在场,都知dào

这汤是温守正父女一同所制,我若做了,定会被世人所诟病,不行不行,再说万一那丫头也做了这道鲜汤,自己到时岂不是会有抄袭之嫌?不成不成!

张大厨很快就否定了之初的想法,一个新的想法,鲜活的从头脑里冒了出来。

既然池中之物如此鲜美,那我何不就以纯鲜来提炼鲜中之鲜。

张大厨此番想着,不知不觉,天边已是泛白。

寒冬的晨间虽是清冷而静寂,咸阳城的早市早已热闹非凡了。

各色卖鲜活之物、新鲜蔬果的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盆中的活鱼欢蹦游弋,笼中的家禽昂首挺胸。

“你这鱼怎么卖啊?”张大厨兴致勃勃的指着一个鱼贩的大盆。

“呦,这不是醉仙楼的张大厨吗?您真是慧眼,就我这盆鱼,绝对是今日全咸阳最好的,您瞧瞧,这个头,这新鲜劲儿,还有这品种!就是不知dào

张大厨您要多少啊?”小贩油嘴滑舌,不停的夸耀着自家的活鱼。

“呵呵,若是我包下这一盆,算我便宜些!”张大厨面不改色,心中却在盘算着,如果按市场价,这一盆活鱼是多少钱;如果自己从中再提取回扣,又会净挣多少。

“张大厨,瞧您这话说的,你就是只买一条,我也不敢卖贵了呀!这样,如果您要一盆全包的话……”小贩迟疑了一下,心中迅速的算了个小九九。

都说买的没有卖的精,“一盆三两银子!”小贩大概是算好了大赚的价格,开口就要五两银子。

“成交!这一大盆全给我送到醉仙楼去!”张大厨爽快的应下了,当下掏了三两银子,塞到小贩的手中。

满满一盆的鱼,大大小小,大到半斤的鲤鱼,小到柳叶般的猫鱼,形形色色的在盆里游得甚欢。

清晨的醉仙楼后厨,随处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鲜香味。

“师父,好香啊,您在做什么?”小五翕动着鼻子,顺着香气钻了进来。

“杂鱼汤。”张大厨看来心情不错,没有像往日一般揶揄小五,而是抬眼示意小五近前来细看。

“杂鱼汤?”小五半信半疑,挪动着脚步,站在张大厨的身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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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杂鱼汤vs清如水

“这锅便是用数百条大小不一,品种各异的杂鱼,经过炖煮而制成的杂鱼汤!”张大厨得yì

的揭开锅盖,用汤勺微微推动了一下锅中丰富的食材。

一股浓郁的鲜香,立时包裹住了小五的周身。

从鼻腔至口舌,再到五脏六腑。

一锅汤,浓稠至极,虽看不出里面到底都有哪些鱼,可这满锅乳白色的汤汁,着实把小五震住了。

灶火明亮,汤锅至上,随着温度的保持,乳白色的汤汁面上,不断的翻滚着细密的小泡,仿佛山谷中上涌的幽泉,汩汩的涌动着清新和香甜。

“师父,这汤好了吗?”小五咽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中的鲜汤。

“嘿嘿,还没最后完工,不过看你这馋样,先给你盛一碗尝尝!”张大厨做得顺手,心中自然春风得yì

,一改往日的阴冷面孔,眼角带笑的盛了一碗白汤,递给小五。

“啊!”小五嘿嘿一笑,接过汤碗,先是放在鼻子下贪婪的闻了一大口,虽未品尝,却从喉咙中发出一阵悠远回肠的赞美之声。

“咕嘟咕嘟。”一口气没停歇,一碗杂鱼汤转瞬便进了小五的肚皮。

“啊!”又是一声感叹,小五张着嘴巴,仿佛山谷的回音,徐徐的在回味着刚才那鱼汤的鲜美,陶醉之声,满足之声,从五脏六腑发出,顺着喉头再次回荡在小五的口中。

“小五,可好喝?”张大厨眼神瞥过已被鱼汤俘虏的小徒弟。

“师父,简直太好喝了,小五长这么大,第一次喝到如此鲜美的鱼汤!”都说鱼汤增长人的智慧,看来不假,小五喝了这碗鱼汤,溜须拍马的能力明显有了飞跃。

“你这小子,嘴就是甜,为师还没做好呢!”张大厨笑了。张大厨居然也会笑!

“师父,这没做好都这么好喝,若是最后完工的时候,岂不是要把喝汤的人给美上天了!”看来鱼汤的作用是持续性的,小五的嘴巴更甜了。

“等着吧,今日汤的对决,我定要让那丫头输的心服口服!”张大厨微微停顿了下手中搅拌汤汁的勺子,刚才还是眼中带笑的模样,此刻眼底竟忽的变幻了风光,闪过一丝寒意。似这天气般的寒冷。

“柔儿妹子。加油!”小五虽是在师父面前。不好明说,可平日里温柔对他的好,他自然是记在心中的。虽然师父杀气逼人,可小五依旧在心中暗暗的为温柔善意的助威。

午饭时间很快就到了。各位评审像前几日一般,端坐于席上。

刘显经过了几场的参与,明显比首场评判时,更有皇家的威严,虽然他还只是个七岁的孩童。

“哎,你说,今日的比赛,温姑娘会做什么汤?”盛尧山抱臂胸前,用胳膊肘杵了杵身边的任越。

明显。盛尧山的右手背上,显眼的白色绷带,缠绕在上,看来任越昨晚那一剑,威力不小啊!

“那丫头向来爱以出其不意取胜。不按常理出牌,剑走偏锋,的确值得观赏!”任越虽然没直接回答盛尧山,可眉眼之间,无不闪动着一丝期许。

修长的手指微微垂与身侧,不过便是在那左手的无名指上,不起眼的缠绕了一圈白纱布,若不是因为任越周身的白衣,略显隐蔽,这双手上的白纱布,想必定是要吸引无数人的眼球了。

公子如玉,手伤怜人。

“汤的对决马上开始,请两位选手入场!”李掌柜站在前厅中间,高声宣bù

道。

大伙儿好奇的目光追逐之下,只见温柔推着一辆小车,缓缓进场,车上放着一副燃着炭的红泥小火炉,火炉之上,稳稳的放着一只洁白的砂锅,盖子严严实实的盖于其上,令人猜不透其中所谓何物。

张大厨那边亦是从后厨钻了出来,手中用厚厚的布条捧着一只小炭炉,炉上同样也是架着一只洁白的砂锅,同样也是用盖子盖上,让人摸不到头脑。

“咦,今儿这器皿如此雷同,都是白砂锅,难不成二位都想到一块去了,做了同样的汤?”松涛先生喃喃自语。

“哈哈,两个一样的锅,好玩好玩!”刘显兴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前微微探了探身子。

“不会这么巧吧?”盛尧山自言自语道。

“这丫头,又搞什么鬼?难不成江郎才尽,和这姓张的如出一辙?”任越心中暗生疑惑。

“好!既然二位选手已然上场,咱们的比赛也就正式开始了。”李掌柜停顿了一下,故yì

清了清嗓子,继xù

道:“因为今日比试的是汤,需yào

熬煮的火候和功夫,昨日午时,松涛先生已经宣bù

了今日比赛的题目,给两位选手留有充分发挥的空间和时间,想必二位都准bèi

好了吧?还有什么要加工的?”

“没有了,我准bèi

好了,可以随时奉上!”张大厨自信满满道。

“我也准bèi

好了!”温柔低头看了一眼红泥小火炉中的炭火,炭火温热均匀,明艳耀目,火上的砂锅纹丝不动,稳居其上。

“好,既然二位都准bèi

好了,那今日我们就开始品尝评判了,不知你二人谁先来?”李掌柜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张大厨,又看了看身材瘦小灰蓝布旧棉服的温柔,笑问道。

“张大厨是长辈,您先请吧!”温柔礼貌的示意道。

“哼!”张大厨冷哼一声,心中暗道,我先就我先,待会别惊掉了你的下巴,让我先来,看你待会怎么收场!

只见张大厨随意的揭开了白砂锅的盖子,一阵浓稠的鲜香,登时袭遍了整个前厅,将所有人等的感官悉数包裹了进去。

呵呵,我当是什么高明呢,原来是杂鱼汤!温柔轻轻噏动了一下鼻子,准确的判断出了张大厨锅中高汤的配置原料,以及烹饪方法。

只见,张大厨稳稳的举起汤勺,一勺一碗,准确的盛满了七碗,端到七位评审面前,又分盛了一些,送与在场围观的人群品尝,当然也包括盛尧山和任越,还有温守正和方大石。

“尝尝吧!”张大厨将汤递于受伤的温守正师徒时,那眼神,充满了无限的冷傲。

一碗洁白如牛乳的白汤,浓稠的盛于碗中,上面用香菜的细碎,点缀了些碧绿,一来去除腥气,二来也可更加提鲜。

“好喝!”

“啊!”

“这鱼汤真是与众不同,怎得如此鲜美!”

一时,品尝者无不赞不绝口。

“可惜汤太厚,虽是鲜美,可还是粘稠挂喉。”任越只抿了一口,便将汤碗放下了。

“公子真会说笑,张某这道杂鱼汤,乃是用了上百种大小不一,品种各异的鱼,精心熬煮而成,若说汤厚汤浓,那便是鱼油和鱼脂的作用,这才显得货真价实嘛!”张大厨解释道。

“任越,张大厨这汤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将各色鲜鱼,浓缩为一碗汤,除了炖煮的功夫,调和的技术也是堪称一流!”松涛先生点头称赞。

“杂鱼汤,妙不可言啊!”陆老板举着空空的汤碗,起身称赞。

“哼,多谢各位评审,现在该那丫头了吧!”张大厨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让各位久等了!”温柔丝毫不怯场,信手从比赛的灶台下,取过一沓洁白如玉的瓷碗,随即一字排开,继而才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锅盖。

此刻,炉火依旧燃烧,热度将汤的香味,更好的发挥到了极致。

“这味道,好淡又好浓!”随着锅盖被揭开,一股含蓄的醇香,幽幽的升腾在了前厅的上空,即使之前张大厨的杂鱼汤,那种浓烈明艳的气味,也丝毫未能阻止这股清淡幽香的味道,穿越每个人的身体。

这一刻,仿佛呼吸的不仅仅是鼻子,就连周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

便在每一个人陶醉沉浸之时,温柔轻轻举起了一柄汤勺,伸进砂锅中,又轻轻扬起汤勺,勺中的高汤如雨中屋瓦落水一般,细细的、绵长的,从上之下,稳准的落入下方的白瓷碗中。

“快看,那是清水吗!”眼尖的围观客,有人惊叫了起来。

不对,若是清水,怎么会有如此的香气!

张大厨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

“这丫头……”任越的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像他这种处变不惊的公子,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惊的感觉了。

“请大家品尝品尝!”温柔浅浅的笑着,清秀明亮的脸庞,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宛若两颗山谷晨间青草上的露珠,清新的让人周身舒畅。

“你的手……”温柔给七位评审送完了清汤,又端起一碗送至任越面前,一接一送的交汇时,突然看见了任越左手无名指上的纱布。

“昨日不小心伤到了,不碍的。”任越轻声,幽幽的,像春风暖暖的拂过温柔的耳畔。

“怎么,你的手也……”正当温柔满腹担忧的将另外一碗端给盛尧山之时,再次惊异的发xiàn

,盛尧山的右手同样缠绕着洁白的布条。

“哦,小伤无妨,被狗咬了。”盛尧山接过汤碗,瞥了一眼任越,嘿嘿道。

………………

(这道杂鱼汤可以尝试,满汉全席中用60斤杂鱼熬成一碗汤,虽然有些费工夫,可是味道鲜美实在令人难忘,怎么突然饿了呢……咳咳,说正事,正版订阅哦,各位亲~)

120 杂鱼汤vs清如水

“这锅便是用数百条大小不一,品种各异的杂鱼,经过炖煮而制成的杂鱼汤!”张大厨得yì

的揭开锅盖,用汤勺微微推动了一下锅中丰富的食材。

一股浓郁的鲜香,立时包裹住了小五的周身。

从鼻腔至口舌,再到五脏六腑。

一锅汤,浓稠至极,虽看不出里面到底都有哪些鱼,可这满锅乳白色的汤汁,着实把小五震住了。

灶火明亮,汤锅至上,随着温度的保持,乳白色的汤汁面上,不断的翻滚着细密的小泡,仿佛山谷中上涌的幽泉,汩汩的涌动着清新和香甜。

“师父,这汤好了吗?”小五咽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中的鲜汤。

“嘿嘿,还没最后完工,不过看你这馋样,先给你盛一碗尝尝!”张大厨做得顺手,心中自然春风得yì

,一改往日的阴冷面孔,眼角带笑的盛了一碗白汤,递给小五。

“啊!”小五嘿嘿一笑,接过汤碗,先是放在鼻子下贪婪的闻了一大口,虽未品尝,却从喉咙中发出一阵悠远回肠的赞美之声。

“咕嘟咕嘟。”一口气没停歇,一碗杂鱼汤转瞬便进了小五的肚皮。

“啊!”又是一声感叹,小五张着嘴巴,仿佛山谷的回音,徐徐的在回味着刚才那鱼汤的鲜美,陶醉之声,满足之声,从五脏六腑发出,顺着喉头再次回荡在小五的口中。

“小五,可好喝?”张大厨眼神瞥过已被鱼汤俘虏的小徒弟。

“师父,简直太好喝了,小五长这么大,第一次喝到如此鲜美的鱼汤!”都说鱼汤增长人的智慧,看来不假,小五喝了这碗鱼汤,溜须拍马的能力明显有了飞跃。

“你这小子,嘴就是甜,为师还没做好呢!”张大厨笑了。张大厨居然也会笑!

“师父,这没做好都这么好喝,若是最后完工的时候,岂不是要把喝汤的人给美上天了!”看来鱼汤的作用是持续性的,小五的嘴巴更甜了。

“等着吧,今日汤的对决,我定要让那丫头输的心服口服!”张大厨微微停顿了下手中搅拌汤汁的勺子,刚才还是眼中带笑的模样,此刻眼底竟忽的变幻了风光,闪过一丝寒意。似这天气般的寒冷。

“柔儿妹子。加油!”小五虽是在师父面前。不好明说,可平日里温柔对他的好,他自然是记在心中的。虽然师父杀气逼人,可小五依旧在心中暗暗的为温柔善意的助威。

午饭时间很快就到了。各位评审像前几日一般,端坐于席上。

刘显经过了几场的参与,明显比首场评判时,更有皇家的威严,虽然他还只是个七岁的孩童。

“哎,你说,今日的比赛,温姑娘会做什么汤?”盛尧山抱臂胸前,用胳膊肘杵了杵身边的任越。

明显。盛尧山的右手背上,显眼的白色绷带,缠绕在上,看来任越昨晚那一剑,威力不小啊!

“那丫头向来爱以出其不意取胜。不按常理出牌,剑走偏锋,的确值得观赏!”任越虽然没直接回答盛尧山,可眉眼之间,无不闪动着一丝期许。

修长的手指微微垂与身侧,不过便是在那左手的无名指上,不起眼的缠绕了一圈白纱布,若不是因为任越周身的白衣,略显隐蔽,这双手上的白纱布,想必定是要吸引无数人的眼球了。

公子如玉,手伤怜人。

“汤的对决马上开始,请两位选手入场!”李掌柜站在前厅中间,高声宣bù

道。

大伙儿好奇的目光追逐之下,只见温柔推着一辆小车,缓缓进场,车上放着一副燃着炭的红泥小火炉,火炉之上,稳稳的放着一只洁白的砂锅,盖子严严实实的盖于其上,令人猜不透其中所谓何物。

张大厨那边亦是从后厨钻了出来,手中用厚厚的布条捧着一只小炭炉,炉上同样也是架着一只洁白的砂锅,同样也是用盖子盖上,让人摸不到头脑。

“咦,今儿这器皿如此雷同,都是白砂锅,难不成二位都想到一块去了,做了同样的汤?”松涛先生喃喃自语。

“哈哈,两个一样的锅,好玩好玩!”刘显兴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前微微探了探身子。

“不会这么巧吧?”盛尧山自言自语道。

“这丫头,又搞什么鬼?难不成江郎才尽,和这姓张的如出一辙?”任越心中暗生疑惑。

“好!既然二位选手已然上场,咱们的比赛也就正式开始了。”李掌柜停顿了一下,故yì

清了清嗓子,继xù

道:“因为今日比试的是汤,需yào

熬煮的火候和功夫,昨日午时,松涛先生已经宣bù

了今日比赛的题目,给两位选手留有充分发挥的空间和时间,想必二位都准bèi

好了吧?还有什么要加工的?”

“没有了,我准bèi

好了,可以随时奉上!”张大厨自信满满道。

“我也准bèi

好了!”温柔低头看了一眼红泥小火炉中的炭火,炭火温热均匀,明艳耀目,火上的砂锅纹丝不动,稳居其上。

“好,既然二位都准bèi

好了,那今日我们就开始品尝评判了,不知你二人谁先来?”李掌柜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张大厨,又看了看身材瘦小灰蓝布旧棉服的温柔,笑问道。

“张大厨是长辈,您先请吧!”温柔礼貌的示意道。

“哼!”张大厨冷哼一声,心中暗道,我先就我先,待会别惊掉了你的下巴,让我先来,看你待会怎么收场!

只见张大厨随意的揭开了白砂锅的盖子,一阵浓稠的鲜香,登时袭遍了整个前厅,将所有人等的感官悉数包裹了进去。

呵呵,我当是什么高明呢,原来是杂鱼汤!温柔轻轻噏动了一下鼻子,准确的判断出了张大厨锅中高汤的配置原料,以及烹饪方法。

只见,张大厨稳稳的举起汤勺,一勺一碗,准确的盛满了七碗,端到七位评审面前,又分盛了一些,送与在场围观的人群品尝,当然也包括盛尧山和任越,还有温守正和方大石。

“尝尝吧!”张大厨将汤递于受伤的温守正师徒时,那眼神,充满了无限的冷傲。

一碗洁白如牛乳的白汤,浓稠的盛于碗中,上面用香菜的细碎,点缀了些碧绿,一来去除腥气,二来也可更加提鲜。

“好喝!”

“啊!”

“这鱼汤真是与众不同,怎得如此鲜美!”

一时,品尝者无不赞不绝口。

“可惜汤太厚,虽是鲜美,可还是粘稠挂喉。”任越只抿了一口,便将汤碗放下了。

“公子真会说笑,张某这道杂鱼汤,乃是用了上百种大小不一,品种各异的鱼,精心熬煮而成,若说汤厚汤浓,那便是鱼油和鱼脂的作用,这才显得货真价实嘛!”张大厨解释道。

“任越,张大厨这汤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将各色鲜鱼,浓缩为一碗汤,除了炖煮的功夫,调和的技术也是堪称一流!”松涛先生点头称赞。

“杂鱼汤,妙不可言啊!”陆老板举着空空的汤碗,起身称赞。

“哼,多谢各位评审,现在该那丫头了吧!”张大厨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让各位久等了!”温柔丝毫不怯场,信手从比赛的灶台下,取过一沓洁白如玉的瓷碗,随即一字排开,继而才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锅盖。

此刻,炉火依旧燃烧,热度将汤的香味,更好的发挥到了极致。

“这味道,好淡又好浓!”随着锅盖被揭开,一股含蓄的醇香,幽幽的升腾在了前厅的上空,即使之前张大厨的杂鱼汤,那种浓烈明艳的气味,也丝毫未能阻止这股清淡幽香的味道,穿越每个人的身体。

这一刻,仿佛呼吸的不仅仅是鼻子,就连周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

便在每一个人陶醉沉浸之时,温柔轻轻举起了一柄汤勺,伸进砂锅中,又轻轻扬起汤勺,勺中的高汤如雨中屋瓦落水一般,细细的、绵长的,从上之下,稳准的落入下方的白瓷碗中。

“快看,那是清水吗!”眼尖的围观客,有人惊叫了起来。

不对,若是清水,怎么会有如此的香气!

张大厨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

“这丫头……”任越的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像他这种处变不惊的公子,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惊的感觉了。

“请大家品尝品尝!”温柔浅浅的笑着,清秀明亮的脸庞,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宛若两颗山谷晨间青草上的露珠,清新的让人周身舒畅。

“你的手……”温柔给七位评审送完了清汤,又端起一碗送至任越面前,一接一送的交汇时,突然看见了任越左手无名指上的纱布。

“昨日不小心伤到了,不碍的。”任越轻声,幽幽的,像春风暖暖的拂过温柔的耳畔。

“怎么,你的手也……”正当温柔满腹担忧的将另外一碗端给盛尧山之时,再次惊异的发xiàn

,盛尧山的右手同样缠绕着洁白的布条。

“哦,小伤无妨,被狗咬了。”盛尧山接过汤碗,瞥了一眼任越,嘿嘿道。

………………

(这道杂鱼汤可以尝试,满汉全席中用60斤杂鱼熬成一碗汤,虽然有些费工夫,可是味道鲜美实在令人难忘,怎么突然饿了呢……咳咳,说正事,正版订阅哦,各位亲~)

121 喝汤

这两个人真是好生奇怪,为何手上都有伤?盛尧山也就算了,将军行伍难免有所触碰。不过,不应该啊,他是堂堂大周武魁,放眼大周,谁人会将他打伤……

温柔心中一团疑惑,却没注意到任越铁青的脸。

还有任越……仙人一样的公子。他是那么爱惜自己的身体和容貌,爱惜的似乎有些过分的在意,更不许旁人近前。再说,任越的剑法坊间传得神乎其神,前世生死关头,温柔也曾亲眼目睹繁花剑法的神奇,虽然最后寡不敌众,可终究以一挡百的威力和那份至死不渝的淡定,温柔即便是再次重生,当夜的悲壮与撕心裂肺的伤痛,犹然如新。

这俩人,莫非……这伤……是他两人之间……

温柔的脑筋转了不知dào

多少个圈,最后竟猜测到了一个不可能却是事实的结论。

“这真的是汤吗?”此刻松涛先生端着汤碗,凝视了许久。

方才清澈如山泉般的汤水,从锅中飞泻入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此刻静静的置于自己的碗中,清澈如水,平静淡泊。

松涛先生将那碗汤置于鼻下,淡淡的,悠远绵长的暗香,幽幽的缓缓的沁入鼻腔,仿佛悦耳的古琴音律,轻柔的舒适的流转,顺畅的进入人的心中,虽是口中未尝,满心却如同沐浴在清风中,徜徉在丝丝绵绵的春雨中,舒畅,清心。

“啊!”初入口中,汤味像引燃了线捻的焰火,平淡无奇的外表下,忽的被入口的温度所点燃,立时引燃了舌尖所有的味蕾,华美的绽放,尽情的绽放,在在舌上,在齿间。在胃中,在心中。

一口汤缓缓咽下,松涛先生竟恍若飞仙般的幸福和满足,兴奋的似乎有种想哭的感觉,眼角微微湿润,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太好喝了,啊呀,真是太好喝了!”松涛先生叹道。

“好喝,好喝,这水真好喝!”就在松涛先生大喜之时。刘显手舞足蹈。端着空碗竟跑上前来。“温姐姐,这水好好喝,显儿渴了,还想再喝一碗。”

一个皇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一个厨娘姐姐!

盛尧山的脸上布满了黑线,心中不住的嘀咕:“九皇子殿下,知dào

您喜欢温姑娘的手艺,可也要顾及一下皇家的颜面吧!若要让宫里人知dào

了,我这个将军准得落下个保护不周的罪名!”

“各位评审,小女子这道汤,乃是用上好的汤骨,各种食材精致提炼一夜而成,又以红泥火炉的温度封住汤的味道。因小女子的这道汤。形似清水、色泽清透、口味清淡,故有一个雅致的名字,‘清如许’,不知这道‘清如许’,是否随了众位评审的心意呢?”温柔说话间。又随手给刘显盛了一碗汤。

“温姐姐,这真的是汤吗?汤居然可以做成水的模样!”刘显听完,稚嫩的童声清脆的回响在醉仙楼的前厅中。

“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温姑娘今日这汤,可真是让老夫开眼了,真zhèng

好汤的三清境界,温姑娘已是深得三味了。”松涛先生捋着胡须颔首赞道。

“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任越举着汤碗,端详片刻,一饮而尽,随后又再次端详汤碗,嘴里喃喃自语,重复着松涛先生的评价。

“居然能把汤做成这种品相,真是绝了!”赵大人拍案而起,满脸的震惊。

“想我咸阳城中,酒楼当属醉仙楼,若论醉仙楼中名厨,当属温守正,不过温姑娘小小年纪,居然秉承了温大厨如此诸多的精华,当真是青出于蓝!实乃可喜可贺啊!”赵大人继xù

抒发内心的洋溢之情。

“温大厨,这些都是你教温姑娘的吧!”

“温大厨,可以啊,这些以前都没见你做过呀!真是深藏不漏啊!”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不管是醉仙楼的,还是咸阳的父老乡亲,纷纷借赞温姑娘之时,也是着着实实的把温守正给夸耀了一通。

的确,神奇的重生,无人知晓,世人只知温柔乃是温守正的女儿,温柔一直在跟随温守正学厨。

便是连乔老爷和乔子章,也都面露自豪,因为不管是温大厨还是温姑娘,那都是醉仙楼的人!

醉仙楼的人有面子,醉仙楼的东家脸上更是光彩毕现。

“咳咳,松涛先生、赵大人,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一局汤羹对决的名次选出来?”陆老板轻声提醒。

“啊对,老夫一时忘怀,竟把正事给忘了。”松涛先生回过神道。

“不知松涛先生可有主意?”赵大人侧身,虽是对着松涛先生,可眼神却不住的在扫视着方才盛放那碗清如许的空碗。

“此番比试,张大厨的杂鱼汤,鲜美异常,用心至极。”松涛先生朗声道,随即又停顿了下来。

听闻此言,张大厨的脸上登时显出得yì

的神色,“松涛先生夸我来着!太好了,这莫不是意味着……”张大厨满心欢喜。

“不过,柔丫头的这碗清如许,褪去了华美的外表,还原于汤羹原本的品质,汤水汤水,汤乃水所制,食材溶于水中,再经烹煮,才得成汤。如今汤羹以清水的本原面目示人,实乃难能可贵,无论是技艺还是心思,都是一等一的绝品!世间唯有此番清如许,方能代表汤的最高境界!今日幸得品尝,此生足矣!”松涛先生说这番话的时候,起初还是神色平静,可至最后,竟有些情绪激动,平日里的缓声漫语,到最后竟是慷慨激昂,让人为之振奋!

这就是汤的神奇!

“松涛先生的意思是……”乔老爷揣度着。

“我选柔丫头的!这一局,丫头是胜者!无人能敌!”松涛先生举碗明示。

“我也选温姑娘的!”乔子章紧跟道,眼睛里放出欣赏的光彩,喝的虽然是温柔的汤,可满心满脑子的竟全是这丫头的倩影和巧手。

“柔丫头胜!”赵大人立时也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我也选柔丫头!”乔老爷表态,态度坚决。

“柔丫头!”李掌柜毫不犹豫,也举起了手中的汤碗。

“还有我!我当然选柔丫头……温姐姐!”刘显喝完了第二碗清如许,舔了舔嘴唇,嚷嚷开了。

“陆老板,大家都表态了,不知dào

你……”乔老爷善意的问道。

“我……我也选温姑娘……”陆老板犹犹豫豫,几番张嘴,却又停住了,最后还是选了温柔的清如许。

张大厨的眼中慢满满的全是不悦!

“哼,一个丫头,能做出什么来!不就是一碗清水嘛!至于像你们说的如此神奇!”张大厨满心的不服气,推开温柔,扬手从温柔的砂锅中盛了一碗汤,刚要进嘴,确实愣住了。

“这汤……果真清如许……”张大厨傻眼了。

来不及嗅闻汤的味道,急切的一口喝下。

张大厨愣在那里了。

满心的焦躁、不服、愤nù

,此刻像洗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般,舒畅、豁达。

这碗清如许,真zhèng

从头至脚,有内而外的把张大厨的妒火抚平了。

“张大厨,柔儿年幼,入勤行资历尚欠,凡事不及张大厨,张大厨尝过柔儿的汤,还请不吝赐教呢!”温柔神情自若,浅浅的笑着。

张大厨只是愣在那里,捧着一只空碗,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骄不躁,低调行事,与人为善,虚心求教。”任越站在一旁,手中的汤碗已是放下,口中轻轻的念着这些词,眼角微微弯着。

“任三,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嘀咕什么呢?称赞要大声说出来,你不说,人家怎么会知dào

你喜欢呢!”盛尧山不知dào

是真的没听清楚,还是故yì

而为之,走近任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力之大,震得任越微微皱了皱眉头。

“赏荷,必是要远观,若如你若言,直接上前闻之,甚至折了插入瓶中,岂不辜负了荷的清雅!粗人就是粗人!俗不可耐!”任越不接盛尧山的话,酸溜溜的说了一通,转身负手离去。

那翩翩白衣,宽大的袖袍,因为手伤的缘故,轻轻向上卷了一些,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臂,衬得那被纱布包裹的手指,愈发的惹人心怜。

“说什么呢,唧唧歪歪的,明明是个爷们,说话老是转弯抹角的,倒像个娘们家家的,听不懂在说些什么!温姑娘,你做的汤真好!我喜欢!”盛尧山望着任越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脸就向温柔直接表的了自己的喜好,声音之大,之豁达,让全场的人都听到了。

当然,任越也听到了,此刻他刚走到门口,尚未离开。

“我喜欢。”这三个字,着实让任越欲将迈出的腿,停顿在那里。

任越顿住不动,心中不知为何,有股淡淡的酸痛,淡淡的,只是淡淡的袭来,像只小手轻轻的,却紧紧的揪住了他的心,只那么抓了一下,又很快放开了。

任越面色依旧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轻轻吐了一口气,抬腿迈出了前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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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又见相思

“呵呵,根据之前的比试成绩,前两场,凉菜和热菜的比拼,四人参赛,柔丫头和张大厨以平手获胜;第三场,主食比试,两人参赛,柔丫头高票取胜张大厨,第四场,汤的对决,柔丫头再次高票大胜张大厨。因此,我宣bù

,此番选拔赛,柔丫头胜!”李掌柜受松涛先生和乔老爷的指示,径直来到了前厅中间,高声宣bù

道。

“哦!柔儿妹子胜喽!师父,柔儿妹子胜啦!”方大石听闻此消息,激动得比自己赢了比赛还高兴,一只手紧紧的拉住温守正的手,上下的摇动着。若非伤了一只手,直接两只手就直奔温守正扑过去了。

“柔儿,我的柔儿赢了!”温守正不住的点头,不住的重复着,一时间心花怒放。

“温姑娘,恭喜你!”盛尧山站得里温柔最近,方才就直接表达了自己对汤的喜爱,如今更是径直走上了前去,直接恭喜。

温庭更是得yì

,左邻右舍的,甭管认不认识,净顾着到处去显摆:“哎,瞧见没,我妹妹,那是我妹妹!”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欢乐和喜悦中时,陆老板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异样。

“且慢!”一声怒吼,打破了欢乐的祥和。

只见张大厨怒目而视评审席,直直的站在前厅中间。

“哦?张大厨有何疑问?”乔老爷赶忙接过话题,两个选手都是自己家酒楼的,无论是谁获胜,都是自己有面子,可如今其中一个却明显是有怨气,这要是闹将起来,当着众多大人和街坊四邻的面,岂不是丢份!

“素来宴席不仅有凉菜、热菜、主食、汤羹,更有餐后的点心。怎得前面几场比试都按套路进行,却是到了最后一道点心,竟戛然而止了!”张大厨大声道。

谁不知dào

醉仙楼的张大厨。素来以点心拿手著称,便是那道栗子糕,咸阳城无论官宦家的小姐,还是百姓家的女儿,无不趋之若鹜,若是能买到张大厨亲手所制的一提栗子糕,那是倍儿有面子的一件事,可遇而不可求。

因为张大厨的点心,素来限量供应,还得提前预定。

“张大厨。这比赛四局里您输了两局。就是再加一局。您赢了,也还是输一局,怎么都是输了,您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嚷嚷道。

“哼,今日我就是输了,也要坚持按常规全做完!没有点心的宴席不成宴席!再说了临时、现做,这才是真功夫,那丫头随随便便就弄了个清水汤,糊弄糊弄,谁知dào

那汤是她自己做的,还是有人从旁协助啊!我不服!”张大厨哼道。

“张大厨,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您有理由怀疑温姑娘,我也有理由怀疑您,今日的汤羹,您是输了。若是您赢了,照您的思路。我们是不是也该怀疑一下,您的这道杂鱼汤,到底是出自您自己之手?还是有人从旁协助呢?”盛尧山上前替温柔鸣不平了。

“输了就是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不就是一场比赛嘛?输局不输人,若是连人品都输了,那才是真zhèng

的输了!”便在盛尧山替温柔出头之时,不知dào

为何,任越突然折返回来,声音平淡无奇、慢条斯理,边说边缓缓朝温柔这边走来,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着实把张大厨气得内出血了。

“张大厨,此番比赛之前,我并未说比赛要按照寻常宴席的规制和顺序来比,你为何要节外生枝呢?”乔老爷也不乐意了。

这个多事的厨子,真是丢人丢大了,明明都已经宣bù

比赛结果了,怎得横生又来了怎么一杠子!

“张大厨,您想怎样?”温柔轻轻拦过盛尧山,问了一句。

“哼,再比一局,就来比做点心,现场做,当着所有人的面做!若是我输了,我当众认你做师父!”张大厨急了,指天誓日的,非要再比一场!

“张大厨,做人别太过分,谁不知dào

你擅长做点心,温姑娘才来几日,还都一直跟着温大厨学艺,你知dào

人家温姑娘没接触过点心,怎好意思拿己之长,赛人之短!”乔子章也不乐意了,明明皆大欢喜的结局,温姑娘赢了,顺理成章的代表着温大厨,接着父女二人便可直接去省城,多简单的事儿,怎得偏偏这位张大厨,如此一根筋!

“张大厨,我家柔儿跟着我学厨尚浅,并未……”温守正也急了,拉过温柔,直接上前和张大厨理论,谁知话未说完。

“张大厨,这可是您自己说的,一言为定,不许反悔!”温柔拉过温守正,再次挡在了前面。

“好!这才是名厨温守正的女儿,有魄力,一言为定,点心决胜负,我若输了,当众认你做师父!可是你若输了,就得把去省城的名额让给我,敢不敢!”张大厨挑衅道。

“什……什么!他想什么呢?一道点心就要推翻整个前几场的比赛结果!”温庭有些沉不住气了,拳头攥得紧紧的,真想冲上去痛扁一顿这个无耻的厨子!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谁知温柔非但不生气,反而很欢乐的应下了。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替温柔捏了一把冷汗,便是连温守正也是吓了一大跳,这丫头莫不是比赛累到了,连脑子也反应迟钝了吗?

到手的美差,怎好拱手送于别人?

此刻,松涛先生笑而不语,只是静坐着,捋着胡须。

盛尧山冷冷的侧目于张大厨,这样的男人,他看不起。

任越听闻温柔的话,倒是闲适的很,先是就地找了一把椅子,慵懒的斜靠了上去,后又平缓的抬眼,望着灶台前的这一老一少。深邃的眼眸,乌黑的瞳仁,似乎在盯着他们之间的某一人在看,又像什么都没有在看。脸上挂着一种很鄙夷的神色,可嘴角却已然带着浅浅的笑。

“柔儿,可有把握?”温守正焦急的在一旁轻声询问。

“爹,放心吧!”温柔没有多说。只是给了温守正一个宽心的笑容。

如山谷幽泉边里绽放的水仙花,明艳动人,淡淡的,虽是柔弱,却笔直的挺立,令人过目不忘。

“这眼神……”任越忽的捕捉到了温柔的笑意,心头猛的一颤,这眼神好生熟悉啊,熟悉得仿佛就在昨天,触手可得。

“既然柔丫头应下了。张大厨。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切莫再生事端了,若是再输,可不许耍赖,大伙儿可都看着呢!”赵大人直接说在了张大厨的脸上。

“既然是加赛。我等都没有什么准bèi

,烦劳松涛先生出题吧!”乔老爷环顾了一下四周,偌大的前厅里,除了拥挤的人群,便是前厅中间放置的那个繁杂的食材筐。

“好,那老夫就再出一题!”松涛先生欣然应下,缓步走到食材筐前,低头思量了一下,伸手从杂粮袋中取过一把红豆。“哗啦啦”红豆清脆的声响,落入桌前的一只瓷碗中。

“就以此物为点心的主料吧!一个时辰内完成比赛!”松涛先生淡淡道。

“哼哼。”张大厨面露得yì

的神色。

红豆,这可是做点心最寻常的材料了,光是自己手中会的就不下几十种呢!

今日真是天助我也!张大厨心里乐开了花!

什么都没说,直接哼着小曲。熟稔的做起红豆点心去了。

红豆!

听到清脆的红豆掉落碗中的声响,温柔怔在那里。

眼前的视线突然变得异常的模糊。

透过那碗红豆,面前两个人的身影,从清晰变得模糊,再由模糊变得清晰。

前世的那个风雪夜,太子刘章追兵至草庐酒肆,那时,自己一介外逃弱质女流,身无外物,全家满门抄斩,只有一只红泥小火炉陪在身边,炉上温热的砂煲中炖煮的正是红豆莲子羹,这种大周朝寻常的点心,在自己的手中,却是如此的沉重。

当日生死关头,自己行厨至此,想不到最后竟还有炉火甜羹相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多么熟悉的诗句。

那日最后的时刻,两个情深意切的公子,舍弃了一切,伴在自己左右。

大敌当前,盛尧山的面容依旧英气逼人,任越的风采依旧翩翩如玉,青衫、白衣,沉心于甜羹,倾心于自己。

而自己却什么都给不了他们,只有在弥留之际,献上一碗甜羹,唤作“相思”。

“温姑娘,你在想什么呢?快做呀!”盛尧山见温柔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她当真遇到了难题,一时无从下手,赶忙从旁提醒。

温柔抬眼,泪水,夺眶而出。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今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依旧红。人面依旧笑春风,却不知满地落英为了谁。

“这丫头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温守正觉得奇怪,那不成真是不会做,急哭了?可方才她的眼神明明是充满着自信的呀!

此刻,任越缓缓起身,宽大的白衣飘然于温柔的眼前。

“不要再哭了。”任越的声音空远而柔和,仿佛穿越了前世,追随到今生。

温柔再次抬眼。

任越宽大的袖袍微微卷起,光洁白皙的手臂微微露出,修长如雪的手指轻轻递过一方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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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任越的左手伤了,故背在身后。右手依旧是那样的洁白、修长,平静的递过那一方同样洁白的帕子,仿佛那帕子、那手指、和那宽大如雪的袖袍融为了一体。

只那么静静的站在温柔的身边,只是刚才那一句浅浅的言语。

温柔垂下一双泪眼,却能感到任越平静的呼吸,还有那周身淡淡的略带药香的好闻的气息。

任越素来彬彬有礼,但这周身的气度却总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即使他笑,也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然而此刻他不笑,温柔却觉得无比的温暖。

温柔没有接过任越递来的帕子,前世的种种不舍与悔恨,此刻却化为内心的决绝,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举起右手的衣袖,使劲擦了下眼睛。

仿佛这一抹,便可以抹去前世的印记。

而此刻,任越和盛尧山,白衣、青衫,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却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见温柔这般举动,任越并未觉得尴尬,只是极其自然的将手中的帕子收了回来,人也向后退了几步,再次坐回到位置上,斜斜的倚在那,只是少了慵懒的感觉。

盛尧山依旧心生疑惑,素来温姑娘都是以自信、泼辣之面示人,在厨艺的这条道路上,也曾遇到过些许的困难,可每次温姑娘均可以巧妙化解,怎的今日竟当众落泪。

“哗。”正当盛尧山迟疑之际,温柔已是擦干了眼泪,重新抓了一把红豆,又随手抓了一把莲子,清清脆脆的抖落碗中,碰触出令人愉悦的声响。

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现在才进入状态……温守正心中暗自揣测。

红豆入水,轻轻揉洗。

莲子用特制的银针,从一端小心翼翼的进入,只轻轻一扎。翠绿的一截苦心,便掉落进碗中,如是反复。

不多时,温柔的面前,静置着三个洁白的瓷碗:一碗是耀目温暖的红豆,一碗是白中透金的莲子,另外一碗则是纤细碧绿的莲子心。

此时,张大厨那边已是发出阵阵闷响,众人的视线旋即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张大厨正用一柄木锤,在卖力的捶打着蒸熟的红豆。

红豆泥!

看来张大厨是准bèi

用红豆泥做馅料。烹制他拿手的精美小点了。

果不其然。张大厨的红豆泥。锤打成型后,又精心的去除了豆皮,只留其中软糯香滑的部分,加入白糖、桂花进行调和。一碗散发着甜香的豆泥馅料,这就做好了。

此时,温柔慢条斯理的将泡好的红豆放入锅中蒸煮,同样去皮。

看来,要想口感细腻,两位选手都想到了去除豆皮。

与此同时,另一口小锅中蒸煮的,还有培了蜂蜜的莲子。

待到红豆蒸熟去皮,莲子软糯之时。温柔静静的将红泥小火炉移至桌上,炭火明亮,欢快的在炉中跳跃。

温柔垂下眼帘,不愿让别人看到,此刻她的眼中再次充满了泪水。

红泥小火炉犹在。炭火依旧、砂煲依旧,只是面前的两个熟悉的陌生人,能否能品出前世的“相思”。

文火慢煮,砂煲上青烟徐徐,淡淡的米香、豆香随着一股清幽慢慢溢出。

张大厨那边快手旋转,一个个面皮飞快的擀出,在那双大手下,一个个精致的小兔子、小刺猬等形态,活灵活现的呈现在了蒸篦上。

“看起来,这一局,张大厨的点心似乎更加精美,温姑娘那一锅煮的,也太简单了些吧……”赵大人微微侧过头来道。

“呵呵,赵大人此番言辞,恐怕为时过早。”松涛先生倒也不争,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句。

“时辰到!”随着李掌柜一声令下,加赛的这场点心大战,终于静静的停了下来。

张大厨目光轻蔑的瞥了一眼旁边的温柔,继而又化为一丝得yì

,急切的将笼屉打开。

热气蒸腾,光洁白净的瓷盘中,各色胖胖的小动物们,泛着面点特有的光泽,静静的在盘子中等待。

“张某的‘甜蜜蜜’,烦请各位评审以及大伙儿品尝!”张大厨说罢,已是端着点心走了出来。

七位评审每人一份,其他的就分给了在场靠前排的人群,当然也送了一些给盛尧山和任越。

轻轻吹了吹微烫的面皮儿,露出色泽暗红的豆泥,香甜的气息在这个寒冬时节,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虽未入口,却早已暖心暖胃。

入口甜香的皮子,香糯即化的豆泥,红豆特有的甜而不腻,和着淡淡的桂花气息,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舌尖。

“好吃啊,好吃!”一时赞叹声此起彼伏。

“张大厨这道点心,真可谓甜蜜蜜,甜到心里去了!”赵大人吃着赞不绝口!

“不错,不错!”乔老爷那边,待点心稍凉一下,已经改为一口一个,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小动物,转瞬悉数入口,吃的乔老爷眉开眼笑,满心欢喜。

自家酒楼大厨的手艺,果真名不虚传!

当然,盛尧山也吃了,武将出身的他,只是频频点头,好吃就是好吃,无需多言,只看行动即可!

任越自从接受了拔丝,多少也可以尝试一些甜食,不过红豆原本口感甜糯,又加了白糖和桂花,多少有些甜腻,任越微微咬开皮子,只吃了一口,虽是吃相极为雅致,可毕竟只是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用帕子轻轻拭擦了口角,任越便静静的坐在那里,目光空空的注视着温柔,既看不出焦急,也看不出期待,只是那么空空泛泛的望着温柔,让人猜不出任越心中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任越什么也没有想吧。

待到张大厨的点心品尝完毕,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温柔的身上,期待着张大厨的甜蜜过后,温柔的惊艳亮相!

温柔从容淡定的将红泥小火炉上的白色砂煲的盖子揭开,雾气弥漫,包裹着温柔白净秀气的脸。

雾气升腾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温柔的眼睛湿润得厉害,水水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滴落。

“好香啊!”盛尧山自言自语赞了一句。

若把刚才张大厨甜艳的点心比做日头下艳冠群芳的牡丹。无论是色、香、味、形都是那么明艳的征服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球和味觉。

然而温柔的锅盖刚刚揭开,那股朴实无华,淡淡的粮食醇香,仿佛星空下静静绽放的昙花,只静静的开着,淡淡的幽香浅浅的散开,不争、不艳、不俗、不媚,那股子清幽勾起了人心最深处最柔软的暖窝,打动着每一个人心中那最不为人知的情绪,情到深处人孤独。似乎还有种淡淡的忧思。

用最简单的白瓷碗。给每位评审盛后。温柔默默的低头回到灶前。

“丫头,这是……”松涛先生端起瓷碗,里面竟是一碗简单得让人一目了然的红豆莲子羹。

“先生,这是红豆莲子羹。”温柔垂下眼皮。敷衍道。

“红豆莲子羹,呵呵。”赵大人用瓷勺在碗中转了一圈,看得出来,这碗羹当真是“红豆莲子羹”。

“温姑娘,不知我们可有幸品尝?”盛尧山想必是刚才尝过了张大厨的豆泥点心,这会儿又开始馋温柔的甜品羹了。

“哦,好。”温柔木讷的点点头,依旧垂着眼皮,发丝挡在她的额前。轻轻的晃动,盛尧山根本无从发xiàn

此时温柔眼中的异样。

既然盛尧山要,任越那边自然也是要一视同仁的。

温柔盛了两碗,轻轻放在二人面前,旋即转身。

盛尧山看着碗中乳白色的羹汤。平平无奇,吃了一口,不由笑道:“温姑娘,今日这红豆莲子羹有些简单了,却是失了水准。”甫一出口,却倏的住口不言,面上忽显出一副极是震惊的神色。

温柔怔住了,前世的那个雪夜,尧山也是如此的言辞,如此的神色。

任越此时轻轻低呼一声,手中温热的那碗甜羹,绵软香甜、入口即化,清甜过后,慢慢浸出苦来,让人忽生出几分黯然,但在那辛苦之中,又忽然一变,透出的那一点一丝淡淡的甜,那么沁人心脾,直入心内,竟让人觉出了平淡的不舍和牵挂。

为何,为何这朴实无华的羹中,会有如此的内涵,这味道……这味道为何会如此熟悉,任越抿住嘴唇,心中不知为何腾起一股淡淡的哀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任越望着碗中的甜羹,喃喃自语。

“温姑娘这道羹,应该唤作相思。”任越轻声语毕。

听闻此言,温柔的身子僵硬的不能自已。

前世的那个雪夜,这诗原是她口中吟出。

那夜,刘章大军在侧,酒肆七零八落,风雪之中,温柔衣袂纷飞,一袭水色衣衫抵挡不住冬雪寒风的侵袭,却包裹着一颗坚强无比的内心。抬首颦眉,目若秋水,眉梢眼角之间仿佛是愁思袭人,无计排遣。

还记得当日,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远远望向天边,轻声道:“我今日这道羹,唤作相思。”

而今,她千方百计的回避着这道羹的原名,回避着这道羹的出处,却未曾想,面前最熟悉的陌生人,却在品羹的当即,唤起了前世了往事,难道重生的不只是自己一人?!

温柔惊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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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完胜

“好一个相思!意境深远,恰如其分,好,好!”松涛先生放下手中的瓷碗,微微吟思了一下任越方才的语句,似在密林中一直踏足羊肠小道,曲径通幽,而后又忽的映现出一方开阔,豁然开朗一般。

“老师过奖,是温姑娘的点心做的好!任越才有感而发。”任越起身,微微施礼,宽大的白色袖袍轻轻向后抛了一下,恍若一朵洁白的云,闲淡、从容。

“任三,你这嘴还真是快!不过倒真是和我想的如出一辙!”盛尧山爽朗的笑声,在松涛先生品评完之后,尤显得愈发舒心。

“一介武夫而已,岂能领略食中意境,事后诸葛,没意思。”任越轻轻摇了摇头,狭长的眼眸斜斜的掠过盛尧山的面容。

“呵呵,我是否粗人,松涛先生自会判断,温姑娘今日这道点心,倒真是对了我的胃口,若是前几日所有的比试都是拍案叫绝,今日这道相思,便真zhèng

是独占鳌头!”盛尧山爽快的笑着,并不气恼,眼神中明亮的闪耀着光彩,暖暖的照在温柔身上。

“喂喂喂,你们几个在说些什么呢?是好是孬,赶紧给个痛快话!”张大厨刚才还是胸有成竹,那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点心,着实收买人心。可如今看到松涛先生这般评价,又有两位贵人公子从旁帮腔,张大厨的内心瞬间跌入低谷。

温柔静静的站在灶台前,微微低下头,脸上现出的神色,却与这暖人心扉的相思,南辕北辙。

不争,不言。

仿佛刚才大家的话,她都没有听到。只是一个人沉浸在她的世界中,甚至与世隔绝。

虽是最后的比试,虽是刚才张大厨的赌约如此诱人,可如今温柔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柔儿。柔儿,你想什么呢?”温守正心中焦急,那边松涛先生一众评审的评判还未落定,这边闺女却早已失魂落魄。

温守正轻轻的唤着,想提醒一下温柔,这丫头好歹说句话呀,即便不能加分,也能增色许多!

“啊?结束了吗?”温柔猛然回过神来。

“唉……”温守正长长叹了口气。

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如此心不在焉,想必这道点心。也是没用心去完成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能全身心的对待食物。一个厨师即便技艺再高,食物没有了灵魂,只是一道美味的空壳。

便在此时。

“丫头这道相思,老夫甚爱。无法评价。”松涛先生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如此的悠远,余音袅袅,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河。

“好羹。”赵大人满脸凝重,郑重其事的点头,看来他的决定也是很明显了。

“相思,甚得我心!”乔老爷眼中湿润了,方才第一口相思之后,一向沉着冷静的乔老爷居然想起了前些年病逝的一个爱妾,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只在乔老爷的心中,从未和任何人提及。

乔子章觉得浑身暖意十足,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一碗相思,红袖的身影居然在心中越发的清晰。

就连小小年纪的刘显。也是安静的、乖乖的坐在那里。他虽是不懂何为相思,可这道甜而不腻、满口生香的羹,着实是把一个七岁的孩子给收买了。

孩子的世界其实很简单,只要好吃就行!

片刻,七位评审齐齐给出了最终的决定,相思,只是相思!

“我宣bù

,经过五局的比试,此番醉仙楼选拔赛的获胜者是——”乔老爷清了清嗓子,关键时刻,还是得他这个东家来亲自宣bù

。“是柔丫头!”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向温柔。

盛尧山站在离温柔最近的位置,他笑得很开心,洁白的牙齿,明媚的脸庞,便是脸上那棱角分明的线条,也因为这发自内心的笑,变得柔和起来。

“太棒了柔儿,赢啦!赢啦!”温守正听闻乔老爷的最后宣bù

,激动不已,一个大步冲了上去。仿佛获胜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闺女温柔。

这也难怪,早在此番选拔赛开始之前,就有人放出话来,说温柔这丫头代父参赛,只是代父,不管输赢,代表的都只能是温守正!

当时,说这话的人,心中想的只是一个十三岁的毛丫头,资历尚浅、未经世面,输了比赛只会四处哭鼻子。

当时,温守正虽是心中不平,可又无办法,谁让比赛之前自己和大徒弟双双伤了手,无缘参赛。

面对这种不平等的条件,为了比赛的顺利进行,自家十三岁的闺女一口应下所有的后果和责任,温守正可谓百爪挠心。

莫说是赢了比赛,便是五局都打成平手,自家闺女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如今,十三岁的温柔,就这般真真的赢了出道多年的张大厨,可想而知温守正的内心,该是有多么大的畅快淋漓。

而且,就在方才,这最后一局的比试,还是张大厨硬要加上的,赌注可谓非常丰厚,便是“如果输了,就拜温柔为师。”

温守正想着人高马大的张大厨,低三下四的给自家闺女作揖时的服帖相,想想差点笑出声来了。

“爹,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这里交给你了。”温柔轻轻的一番言语,打碎了温守正想像中大快人心的场面。

“柔儿,你……”温守正刚要说话,温柔已是从灶台后绕了出来,依旧低头垂着眼皮,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了。

“这丫头,看来真的是累坏了……”温守正望着温柔单薄的背影,喃喃自语。

“温大厨,反正之前有言在先,柔丫头是代表你的,如今赢了比赛,你们爷俩不分彼此!”台下,醉仙楼的活计们开始起哄了。

“是啊,是啊,温大厨上!”

“温大厨、温大厨!”台下起哄、叫好声越来越响,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些掌声。

“张大厨拜师!”有人高呼一声。

“哈哈哈哈。”满场爆笑。

却见张大厨的脸拉得比松涛先生家的驴脸还长,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张大厨怎么都想像不出,自己做了二十几年的点心,自己最为拿手的点心,为何会败在一个十三岁的毛丫头手下。

仅仅是因为一道普普通通的红豆莲子羹?

不,这羹不普通!

张大厨想不通,不理会众人,径直走了上去,自己从依旧温热的砂锅煲中盛了一碗红豆莲子羹。

轻轻吹了吹,一勺入口。

张大厨低头不语。

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相思,这便是相思。

能把身长七尺的堂堂大厨,感动得泪流满面,只有相思;

能把一直冷脸示人、不苟言笑的堂堂大厨,感动得泪流满面,只是相思。

此刻,张大厨的内心,一个多年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

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像春风吹过的土地,软软的冒出一棵小草,探头探脑,柔弱的,却又坚强的生长着。

不久的将来,这一棵草,便会变成一片碧绿无边的草海,从心中一直接着天际。

原来,我一直没有忘记她。

张大厨在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

“我输了。”张大厨平复了一下内心的起伏,仰天望了望屋梁,眼泪渐渐的回流收起进眼窝。

“拜师,拜师!”见张大厨认输,众人更加起哄得起劲。

却没曾想,张大厨一脸漠然,淡淡道:“我只输给了柔丫头,我只败柔丫头为师!”说罢,也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醉仙楼!

这真是让人无可理解的一幕,明明比赛已经分出了胜负,明明结果摆在面前,到头来获胜者提前离场,失败者也是趾高气昂。

不过,有一件事是更改不了的,那便是,温守正是这场比试最大的赢家,他虽是伤了手,却托了温柔的福气,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省城了!

醉仙楼外,依旧是一片往日的热闹与祥和。

温柔满心忧虑的行走在街上,微微的冷风吹过面颊,让她的那颗骤然跳动得厉害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停下脚步时,已是到了城外。

怎么又到城外了?

温柔望着面前枯黄的野芦地,前些日子的积雪还有些许停留在芦苇之上,白色的霜头,枯黄的秸秆,在城外开阔的视野中,显得尤为萧索和悲凉。

“哗哗哗”一阵依稀的水流声。

温柔抬眼望去,前些日子还是静静冰封的护城河,不知dào

何时竟有了水流的鲜活。

七九河开,*雁来。

寒冬渐渐远去,初春在不知不觉中已是到来了。

温柔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的柔软和温暖,想必现在松涛先生的住处,那片柳林,也定是微微吐露出黄嫩的新叶吧。

一阵悠远空寂的箫声,像是从天际空空的传来,又像是从水底幽幽的涌出。

问世间再无人能吹奏出如此凝人心扉的箫声,仿佛天大地大,空然寂寥,没有烦扰,没有忧思,只有这天籁般的箫声。

温柔转身。

果见不远处,一片宽大的洁白,缓缓近前。

近了,慢慢的近了。

“如果你不开心,食物也会哭泣,你瞧,今天这道相思,惹哭了多少人。”任越如玉般的声音,缓缓的,从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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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心结

“你……”温柔神思恍惚,望着身边的任越。

他怎么在这?

他不是刚才一直在醉仙楼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怎么会吟出这首诗?

“温姑娘这道羹,应该叫做相思。”方才在醉仙楼内,任越平缓、淡泊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温柔的耳畔。

相思!他怎么知dào

我这道羹原名为相思!

温柔抬起一双泪眼,模糊的视线中,面前的这个白衣翩翩的少年,还是当年的那副悠然、出世。

初春的暖阳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化作一道优雅的弧,眼神干净、悠远。黑漆漆的瞳仁是那么的纯粹,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幽幽的泛着清波。

他看,却似什么都不在看;他看,却似能看透温柔的心。

微风乍起,忽的一抹,穿过任越与温柔之间,一阵清凉后,任越慵懒的发丝被徐徐带过,乌黑的发在身后无力的被风吹动,柔软的散开着,衬着他的那一袭如雪白衣,翩翩翻动,仿佛一只来自天际的白色蝴蝶,翅膀张开,洞察着这个空寂、繁复的世间。

“你是谁?”温柔满心的疑惑,为什么重生之后,每每自己失意之时,寂寥之际,惹事之后,任越总会在身旁出现。

满腹的话语,难道前世的那个雪夜,重生的不仅仅是自己?难道任越没死?

那么,一直以来,从初次的相识,到如今脱口而出的相思,难道任越早已心知肚明,却一直装作若无其事?

温柔心中突然漾出一丝小小的惊喜,如泉涌般,汨汨的,呼之欲出。

转瞬,却又被一种酸楚的愤nù

感给重重的压抑了下来。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被结结实实的给耍了一通。

最熟悉的陌生人,根本就是个老熟人!

“温姑娘的问题好生奇怪,难道一碗羹的功夫,便不记得了?”任越又是一笑,那么彬彬有礼而从容不迫,那么高雅而出尘。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神情淡然,纵然温柔已经惊涛骇浪,他却依旧平静无波。这也难怪,前世兵临城下。刀刃于前。依旧坦然处之。温柔的这般追问,在任越看来,不过是平静的湖面上一圈小小的涟漪,虽是漾开一圈。可片刻之后便又融入了宽广的湖面。

此刻,他的发丝、衣衫被肆虐的风吹得凌乱,依旧丝毫风采不减。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温柔的声音陡然一颤,清澈的眼神中,仿佛被狂风吹皱了的水面,惊恐、无助。

“任越当然认得温姑娘,只是不明白姑娘何出此言。”又是彬彬有礼的笑答,明明温文尔雅,明媚婉转。可怎奈总是有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封感。

“刚才那道相思……”温柔不死心,继xù

追问。

“姑娘方才的相思,情感已是跃于技艺之上,只是任越不才,没有尝出姑娘厨艺以往的喜悦。倒是有股淡淡的哀思在其中。”任越轻轻缕过飞扬的发丝,拢了拢衣袖,淡淡道。

“你知dào

相思?”温柔一惊又一喜,兀自上前紧紧握住任越的衣袖。

“那是王维的咏物诗,令兄也该知dào

吧。”任越的眼中飘忽过一丝笑意,有些温暖,有些善意,倒不似往日对待那些世俗之人,虽是在笑,可看到的却是不屑与嘲讽。

“我哥?”温柔重复着任越的话。

她又何尝不知dào

这是王维的诗,只是前世的弥留之际,和今生的复做相思,同为一人,却是恍若阴阳之隔。

他真的不记得了吗?

温柔望着任越,心中的矛盾与纠结,一面是期望他跟随自己重生的冲动,一面是所问非所答后的失落。

任越从不会欺骗自己,前世不会,今生也不会的。

前世生离死别的悲凉,任越不曾欺骗;

今生相识、相知的短短数月,翩翩公子,陌上如玉,自然是不会诓骗。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便是,任越就是任越,他未经重生,他的记忆里,没有前世的痕迹。

温柔在心中推断着,确定着,得到结论的那一刻,她紧握任越的双手,透过衣袖,明显感到如雪的冰凉。

春寒料峭,他却穿得如此单薄,他的肌肤冷若冰霜,难道他的心也是如此冰彻骨吗?

滑滑的衣袖在温柔手中将落未落。

“温姑娘这是作何?”任越的声音闲适而平淡,听不出有任何怒意和不适。

可原本这位翩翩公子,是如此反感旁人触碰的,哪怕是衣袖,也会心生厌恶。但是此刻,温柔紧紧握住他的衣袖,他却只是淡淡的一言,眼中闪过一丝柔软和爱怜。

“任公子见谅,小女子失礼了。”温柔面色微微一红,连忙放开了手,欠身施礼。平生第一次如此彬彬有礼的对待任越,“任公子”这三个字一出口,二人便已是疏远了。

“不碍的,温姑娘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令尊担心。”任越温和的笑了笑,没有拍打衣袖,没有步步追问,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虽是极其陌生的笑,可那笑,却还是柔柔的暖着温柔的心。

“如此,小女子先告退了。”温柔再次欠身。

转身离去。

身后,空寂悠远的箫声再次响起,任越的箫声便是有这种魔力,能令烦躁之人,心情沉静;能令暴戾之人,一心向善;能令忧愁之人,飘然解忧。

天地间,风声旋起,送着箫声渐行渐远。

温柔的双脚仿佛失去了知觉,飘飘然的走在一团棉花地上。

他是任越,他不是任越。

不知走了多久,温柔轻轻转身。

视线的尽头,一个模糊的小白点,融入一片天色中。

“温姑娘!”一个洪亮爽朗的声音。

尧山!

温柔在心中猛的怔住了,可嘴上却依旧礼貌的应了句“盛将军”。

“温姑娘可是身体不适?”盛尧山轻快的打赤兔上飞旋下来,墨色镶金斗篷裹在青衫之外,呼啸生风,倒是更显青衫出挑。令人心情为之一爽。

“劳烦盛将军记挂,小女子一切安好,正准bèi

回家。”温柔抿着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之前任越的种种言行举止,险些令温柔的心迷失了方向,微冷的风再次吹醒了温柔的头脑:任越尚且如此,盛尧山更是如此罢了。

只不过是重生见到了故人,物是人非,今时不同往日。

温柔兀自嘲弄着。

“方才在醉仙楼见到温姑娘脸色不好,莫不是近日来比赛辛苦。正好尧山也要回去。若是温姑娘不嫌弃。尧山愿护送姑娘一程。”盛尧山明亮如月的眼睛,闪着真挚的光彩,令人无法抗拒。

“不用,我……”温柔口是心非道。

“来。手给我。”盛尧山伸出右手,君子般的笑着等待。

温柔举头望了望赤兔如宝石般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后,满是期待。

“我不会骑马。”温柔低声自语。

“放心,有我。”盛尧山富有磁性的声音依旧在坚持,满满的全是关怀。

那伸出的右手,宽厚、结实,仿佛一手便可以拥有整个天下。

“我……”温柔还在迟疑。

“姑娘且放心,这马儿乖得很!”盛尧山轻轻抚了抚赤兔的鬃毛。

赤兔沉下头来。舒服的轻轻发出阵阵低吟,似乎在催促着温柔快些上马。

宽大的墨色斗篷忽的一下盖在手掌上,盛尧山隔着斗篷轻轻扶过温柔软若无骨的手。

自古道:男女授受不亲。盛尧山虽是一介武夫,却是个习文的武魁。

一阵暖流袭由手袭遍全身,虽是隔着厚厚的斗篷。温柔还是瞬间有些恍惚。

“温姑娘坐稳。”盛尧山在下面暖言相劝。

一手牵这赤兔的缰绳,一手不时的轻轻抚摸过赤兔的脸颊。

一起一伏,赤兔慢慢的行走在咸阳的街头。

温柔的思绪再次神游。

前世,她随盛尧山的大军出征司厨,一双巧手,曾无数次的挽救将士们饥肠辘辘的肠胃于山野池湖。闲暇之余,她也曾这样坐于赤兔之上,那时盛尧山也像今日一般,在下面牵马漫步。

头顶是一方如洗的碧空,一望无际的远远和地平线相接。

脚下是一片碧草如茵,山花烂漫、似繁星点点。

那时的赤兔,也如现在般乖巧驯良,即便从未有过骑术经验的温柔坐于之上,也稳稳相驮,未曾有过丝毫闪失。

“柔儿,此番出征回去,跟我回相府吧。”盛尧山闲适的牵着赤兔,一身侠骨,满腹柔情,漫步在山高水长之间。

“盛将军又在和柔儿开玩笑了。”温柔虽是明白盛尧山在说些什么,可终究锁喉的婚约,扼得她喘不过起来,甚至不敢有丝毫的挣扎。

“我说了多少遍了,没人的时候,叫我尧山!”盛尧山停住了脚步,声音陡然有些高涨,似乎和周围娴静的景致不相协调。

“尧山……”温柔张了张嘴,顿在那里。

“唉……怪我,不提它了。”盛尧山深深的长出了一口气,又自嘲的摇了摇头。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美好的一位姑娘,要死心塌地的跟着那个卖酒的臭小子!

盛尧山曾想过要买下殷德顺的那间酒肆,然后黄金百两的把殷家请出京城。

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人言可畏,因为他生怕温柔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哪怕流言蜚语的中伤也不行。

谁知……到头来,小心的呵护,竟成了……

“温姑娘怎么了?”盛尧山牵着赤兔,忽的感觉马上的温柔神色有异。

“尧山,你又胡说了。”温柔在马上,思绪还停留在前世的草原。

“温姑娘,你说什么?”盛尧山猛的一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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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释然

这是一个姑娘第一次这样唤着他的名字,“尧山”。

柔柔的声音,熟稔的语气,似乎像个老友,和自己很熟很熟。

“温姑娘,咱们以前见过吗?”盛尧山笑着问道。

“啊……我……”温柔兀的回过神来,却发觉自己又在隔空对话了。

“呵呵,兴许我这张脸让温姑娘想起什么来了吧,茫茫人海,相同相似,又有多少巧合!我猜姑娘今日与往日有异的举动,定是事出有因吧!”盛尧山倒也不恼,只是爽朗的笑着。

温柔静静的坐在马上,一言不发。

“姑娘唤我做尧山,定是当我如那相似的故人,尧山甚感欣喜。尧山是个习武之人,一贯粗枝大叶,精细的话也不会说,不过尧山有句话,倒要送给姑娘。姑娘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又爱憎分明,尧山甚是佩服,倘若姑娘因一人、一事,沉浸在无法自拔之中,便只能徒添伤感。若有机会,凭借姑娘的胆识和技艺,不妨放手一搏,若是需yào

尧山帮忙地方,姑娘尽管开口,尧山定全力以赴。尧山素来认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本无难,只需力为之。”盛尧山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温柔的耳边。

是啊,凡事本无难,是我自扰之了。

温柔端坐赤兔之上,心中豁然开朗,仿佛刚才还是被一团无边的黑暗包裹着的内心,忽的从头顶投射下一道光束,越来越亮,越来越宽广。

既然上苍让我重生,既然让我保留前世的记忆,知dào

势态发展的轨迹,我只需尽lì

查清前世的谜团,阻止悲剧的重演,又何必纠结于如何面对两个今生无记忆的故人。

何必刻意躲闪,只需泰然处之。

悲。也是一日;喜,也是一日。

前世的恩怨纠葛,早已随着那个雪夜的万箭穿心一去不复返了,而今重生,除了带着对前世满门抄斩的疑团,再有的便只剩下对两位公子的歉疚和无奈。

犹记当日,刘章追兵而至,两位绝世公子左右在侧。

生死之际,温柔伸手挽了挽鬓角的发丝,忽然向二人敛容一礼。悠悠道:“两位深情厚意。温柔无以为报。永铭五内。只恨当年有眼无珠,所托非人,误了大好年华,也有负二位。今时今日。只得一羹相谢,就此拜别。”

以羹作别,有的是无奈,而今何不以羹开始,兴许重生的岁月,并不会有太多感情的纠葛,我若坦荡荡,何惧人戚戚!

前世作不成爱侣,兴许今生能成就无间的蓝颜。未尝不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温柔这般思踱着,不知不觉已是到了自家的门口。

“温姑娘,尧山就不进去了,温姑娘好生歇息着,等身体好些了。我等依旧期待着温姑娘的绝世厨艺!”盛尧山如春阳般的笑,明媚、坦荡,仿佛山顶的风,就那么从容的从四面八方吹至温柔的心里,通透、纯净。

看来,是我想多了。

温柔轻轻笑了一下。

大手轻轻扶过小手,还是墨色披风做隔,还是如此的尊重有别,盛尧山扶着温柔,轻盈的落下赤兔。

“今日多谢盛将军相送,小女子就此别过了。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登门道谢。”温柔款款施了一礼。

“呵呵,姑娘言重,尧山只不过顺路而已,若是姑娘真的要谢,烦劳多酿些美酒,哈哈哈哈。”盛尧山朗笑,宽阔的臂膀在墨色的斗篷下,上下起伏,似大海的波涛。

“如此,小女子就遵命喽!”他笑,温柔也笑,原来开心是可以相互感染的。

“后会有期。”盛尧山潇洒的转身,一个漂亮的飞旋,风一般的跃上了赤兔,随即又轻轻抚摸了一下赤兔的脸颊,那是对方才它乖巧的奖赏。

“尧山乃习武之人,繁文缛节在尧山面前大可不必,姑娘若是愿意,日后可直接唤我尧山,将军乃是虚名,哈哈哈哈!”盛尧山打了一下马,风中飘过一段铿锵有力的言语,转瞬便又追随着轻快的马蹄声,呼啸而去了。

温柔独自一人痴痴的站在门口,望着盛尧山远去的方向。

天大地大,他从不曾改变。

这一夜,温柔睡得出奇的好,虽说长夜漫漫,梦影重重,可心中的那份轻松惬意,却是自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梦中,两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近的似乎伸手可触;

两个刻骨铭心的名字,轻轻的回荡在耳畔,温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天亮了。

“他爹,柔儿昨日是怎么了?怎么那么早就睡下了,莫不是病了?今日就别让那丫头去醉仙楼了,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连着比试了那么多天,我这个当娘的,看着都心疼。”一大早,周氏就在温守正耳边开始叨叨了。

“嗯,行,今天别叫她起身了,让她多睡会儿,这孩子八成是累到了。待会儿我收拾一下,就先去醉仙楼了,东家着急着呢,要去省城什么的,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凡事还得做到详尽。”温守正端起粥碗,稀里呼噜的喝了几口。

“爹、娘,你们起得好早!”话音刚落,只见温柔早已梳洗完毕,整个人精神百倍的站在了厨房门口。

“柔儿!”周氏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句。

这丫头怎么一夜之间,仿佛脱胎换骨,从未见过她如此神采奕奕啊。

昨日回来,还是满脸倦意……

“爹,您起来也不叫我,待会耽误了去酒楼的时辰,若是李掌柜怪起,我可都推到您的身上。”温柔说罢,灿烂的笑着,转身去拿馒头。

“柔儿,今日……”温守正刚要说让闺女歇息的话。

“爹,我没事,昨晚已经休息过来了,咱们这就走吧,别把其他人吵醒了。”温柔抓了一个馒头,塞进腰间。

不由分说,拉着温守正的衣袖便要朝门外走去。临行前,还不忘朝周氏使了个眼色,安抚了一下周氏担忧的心绪。

“他爹,你们早些回来。”周氏到底还是不放心,朝着这一老一少叮嘱了一句。

咸阳城的晨间,街道上依旧弥漫着一股静谧的青烟。

醉仙楼的后厨,早已热闹的忙活开了。

“温大厨早!”

“呦!柔丫头来了!”

“柔丫头身体好些了吗?”

温氏父女一出现,醉仙楼里立时炸开了锅。

昨日的兴奋和激情因为温柔的离去,都积攒在大伙的心中,无处排遣。

今日主角一到。当然是有了宣泄的孔道。几个大厨无不笑盈盈的看着温氏父女。一干小学徒更是一窝蜂的拥了过去,围在温柔身边。

若非温柔是姑娘家,想必这些个半大小子,早已将温柔高高举起。再高声呼喊了。

此刻,大家只是拥在温柔身边,想近前,却又顾念男女有别。

“柔儿妹妹好生厉害啊!恭喜恭喜!”正当大伙激动不已之际,红袖不知何时也挤进了拥挤的后厨。

“红袖小姐!”方大石招呼道。

“其实,这些天来的比试,我一直都在场的,只是因为人多,你们没有注意到我罢了。柔儿妹妹的比赛。我每场都看,真是想不到,我们醉仙楼的后厨,还有柔儿妹妹这般的高手!”红袖拉过温柔的手臂,满眼都是欣羡。

“红袖姐姐。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只不过是大伙儿抬举我,多给了我一些机会罢了!”温柔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被这么多人围着,若想泰然处之,果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红袖小姐,今日怎的来的如此之早?”圆子觉得好奇,难道李掌柜也早来了吗?

“今日爹爹说醉仙楼要有要事做安排,还说乔老爷一会儿也来,所以我就跟来帮忙了……”红袖轻声应道。

“哦?要事?乔老爷也回会来?”温守正闻言满面不解。

“红袖姐姐,怕不是因为乔老爷来,你要帮忙,而是子章少爷也会来吧……”温柔笑嘻嘻的打趣着红袖。

红袖的脸红了,隔着温柔的棉衣,轻轻掐了一下这个俏皮的小丫头。

“柔儿妹子,看,张大厨!”一群人正说得热闹,圆子故yì

眼神示意了一下刚刚进门的张大厨。

“嘿嘿,那哪是什么张大厨,怕是从今往后,都是柔儿妹子的高徒了吧!”

“哈哈哈哈!”不知dào

是谁从旁嚷了一句,引得大伙一阵爆笑。

张大厨铁青着脸,明显是听到了一群人的嘲讽,却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自顾自的忙活着手里的活。

“我说张大厨,昨日比赛时,你说过若是输了,就拜柔丫头为师的!”说话那人依旧不依不饶,大伙这才看清,原来是汤大厨。

“哼!”张大厨冷哼一句,埋头不理会。

“愿赌服输,拜师拜师!”后厨里开始起哄了。

笑闹声混成一片,但大多是善意的。

温柔觉得脸上烫得厉害,怎得一句玩笑话,大伙儿还真当真了!

“呦,大伙儿都在呢?”李掌柜闻言,进了后厨。

“李掌柜好!”喧闹的后厨,这才安静下来。

“温大厨,柔丫头,你们都在呢!来来,乔老爷马上就到,你们随我出来,借一步说话。”李掌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的招呼着温氏父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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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误伤

“李掌柜,什么事啊?”温守正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明白,但却故yì

装糊涂问道。

“温大厨,柔丫头,趁着这会儿乔老爷还未到,你们心里先有个数,待会儿若要你挑选去省城的人手,你可要仔细了。”李掌柜轻声道。

“这么快!”温柔一愣,虽是比试之前就有言在先,获胜者有资格挑选去省城的帮手,但毕竟昨日才刚刚比试完毕,今日就要挑人了?!

“李掌柜,容我和我爹商量一下。”温柔迅速思索了一下。

“也好,那你们先商量着。”李掌柜说着拉着红袖朝外走去了,留下一片空间,给温氏父女仔细商量。

“爹,这事但凭您做主吧!”温柔见李掌柜他们走远了,拉着温守正的衣袖道。

“这事虽说来得突然,可我也是经过仔细考lǜ

的。你是自然要跟着我的,只是石头……”温守正沉思片刻,顿在那里。

“爹,您不会不打算带石头哥去省城吧?”温柔一双杏眼睁都溜圆,难道温大厨不打算带走最得力的大徒弟?

“这个,我也有考lǜ

过,不是不带石头去省城,而是因为我信得过石头!”温守正随手从桌上取过一柄茶壶,添了一杯清水。

“石头哥的手艺,自然是没的说,爹,信的过的人,难道不要放在身边?”温柔不解了。

“正是因为石头的厨艺过硬,又是得到我的几分真传,我才要打算把他留在醉仙楼。你想,若是我温守正走了,咸阳的醉仙楼怎么办?醉仙楼的招牌,是我们一杯一盏从零开始创建的,如今到醉仙楼来吃饭的客人,无不是冲着我温守正而来,试问我温守正的厨艺,何人能继承发扬?你势必是要跟在我身边的。所有,唯有石头!这孩子,我信的过!”温守正定了定神,望着门外小厨房的方向,缓缓道。

“爹,可是省城不是更能闯出一番天地的吗?石头哥有那么好的基础,若是去了省城,必是有大作为的!那种进步,又岂会是在醉仙楼才能学到的!”温柔辩道。

怎么前世的记忆,这段一点印象都没有?温柔想得脑袋都痛了。

前世。她只是记得随父亲一直在醉仙楼学厨。后来就去了京城。再后来,温守正进宫当了御厨,温柔也过上了短暂的衣食无忧的幸福时光。

可是省城这段……

重生真是件神奇的事情,按道理说。应该成为所有事情发展轨迹的先知。可自打松涛先生凭空出现之后,温柔就发xiàn

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变得虽在眼前,却不可预知。

也许,前世松涛先生便是存zài

的吧,省城也是经lì

过的吧,只是自己经lì

得太多,忘记了罢!

就在温氏父女商讨去省城事宜的时刻,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直直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最后竟有些抽动,那是情绪激动的呼吸在起伏。

“石头哥!”温柔猛然发xiàn

了门外的异样,惊呼了起来。

隔墙有耳。温柔此刻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只是主意尚未打定,当事人就已经被牵扯了进来,真不知dào

此刻方大石的内心是何种感受,因为不知dào

方大石都听到了些什么!又是从哪里开始听起的!

被师父抛弃了?

被师父欺骗了。

“师父!”此时,方大石哪里顾得上和温柔说话,他本无意经过此处,他本无心偷听,可偏偏如此凑巧,谈论他时,他就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他的名字。

于是,便是如此。

“石头。”此刻,温守正也是发xiàn

了门口的方大石,开口道。

“师父,是石头的厨艺不好吗?”方大石情绪激动,一贯平静低沉的语气,竟然有些嘶哑。

“很好。”温守正看着方大石。

“是石头懒惰奸猾,不好好烹调吗?”方大石的声音随着他起伏的胸膛在颤抖。

“不,石头一贯表现很好。”温守正继xù

平静的回答道。

“可是师父觉得石头资质平平,愚钝不及,准bèi

要另觅高徒了?”听闻温守正前两番回答,方大石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虽是胳膊上打着吊布,依旧挡不住方大石两手垂拳,直直朝门上发疯般的撞去。

“石头哥,小心手!”温柔惊道,赶忙上前,本想拉住方大石的手臂,又怕会伤及他受伤的手臂,只得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坚硬的木门前。

“噗。”一阵闷响,方大石一个闷拳打在温柔瘦弱的身子上,虽是从后背袭来,可一股血腥之气,还是直直的涌上了温柔的胸口,只觉得天旋地转。

“柔儿!”温守正大惊,忙上前扶住白白挨了方大石一拳的温柔。

若说这一拳,可真是不清,原本厨子出身的方大石,练就了多年的基本功,下手本就重,再加上这被师父抛弃的怨气于心,这一拳里包涵了太多的气力。

可偏偏这一拳却打在了柔弱的温柔的身上。

此时,温柔整个人完全倒在了温守正怀里,原本白净的小脸,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一口气没上来,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甚至连粉嫩的嘴唇,也看不出颜色。秀眉紧蹙,眼睛微闭,气息变得杂乱无章。

“柔儿妹子!”方大石见状,也是慌了神,刚才还是满心怨气,此刻竟也全然不顾了。

“快闪开!”温守正深知这一拳的力度,疯了似的抱起温柔直冲了出去。

后厨里一片惊慌,刚才温氏父女才被李掌柜给叫了出去没多久,怎得出去时还是欢天喜地的,眼下怎得一个哭天抹泪,一个不省人事!

后面还跟着个忧心忡忡、一脸死灰色的方大石!

柱子一脸震惊,便是连李掌柜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温大厨,柔儿妹妹这是怎么了?爹,快去请郎中!”红袖赶忙吩咐。

“温大厨,快,给我!”温柔在温守正宽大的怀里,像只瘦弱的小猫,那么无力。那么娇小,又那么惹人怜爱。

醉仙楼门口,一大早出来买早点的盛尧山见状,赶忙一把接过昏迷的温柔,直接飞身上马,一路疾驰,往温家去了。

“温大厨,快,上车!”李掌柜这边随即从醉仙楼后院赶出了一辆马车,拉过温守正。带着跳上车的柱子。一路呼喊着去请大夫去了。

安静的醉仙楼门前。只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还有一个失魂落魄的方大石!

这一大早是怎么了?师父弃我而去,我又误伤了柔儿妹子,我。我真是个废物!方大石一个人靠在醉仙楼的门框上,仿佛坠入无边的黑暗。

“驾!”盛尧山怀里轻轻揽着虚弱的温柔,一路狂奔。

咸阳,清晨的街道,安静、空旷。

盛尧山的马飞奔在街道上,很是顺畅。

马蹄清脆的响彻在回声空空的石板路上,温柔迷迷糊糊的震荡中微微清醒了一些。

好温暖的臂膀,宽大有力,墨色的斗篷。仔细的替温柔遮挡着清冷的晨风。

温柔努力睁开眼,仔细的辨认着。

抬头却看见一弧英俊的脸庞,斜飞入鬓的眉,紧紧的蹙在一起,明亮如月的眼睛。满满的竟写着担忧!

尧山!怎么会是他!我怎么会在尧山的怀里!

温柔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赤兔尽lì

的飞驰,颠簸、疼痛,温柔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中。

“温姑娘,温姑娘醒醒,千万别睡!马上就到了,大夫马上就来了!”盛尧山猛然感到怀中一抖,一股异样的感觉陡然而生。

这姑娘……

盛尧山的眼神只轻轻瞥了温柔一眼。

不可以有事,千万不可以有事!

一个无比焦急的声音在盛尧山的心中不停的呼唤。

盛尧山的心猛的一沉。

怀中的姑娘,这般柔若无骨、这般无助孱弱,仿佛一个生命里不可或缺之人,在弥留之际,让人不忍、不舍又无能为力。明明只是一个相识不久的厨娘,为何这种感觉,让人的心中,满满的全是伤感!

盛尧山的那颗英雄侠义的宽厚的心,这一刻变的无比的柔软,柔软的仿佛一只手便可以捏碎了一般。

“有人吗!快来人!”只因昨日送温柔回来,盛尧山自然对温家的位置轻车熟路,赤兔刚一到门口,盛尧山便嚷开了。

“怎么了这是!”周氏闻言,迅速奔出。

只见盛尧山怀中轻轻托起温柔,像抱着一只小猫一般,轻而易举的下马,又急火火的往屋里奔。

“你是谁?我家柔儿怎么了?”过年时,盛尧山未曾在温家入住,周氏又深居简出,自然不认得。

“这位是温大嫂吧,温姑娘不知为何……赶巧我在醉仙楼门口正好撞见,温大厨这会去请大夫了,许是马上就到!”盛尧山连声道。

“啊!”周氏哪见过这个场面,自家闺女方才走时,还是好好的,腰间的那块馒头,似乎还有晨间刚出炉的余温,怎得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不省人事了呢!

周氏慌乱的带着盛尧山,将温柔抱至闺房的g上。

此刻,温家上下,竟巧合无一人,老大一家外出、老二两口也早起去做生意,周氏一个人慌乱的一会儿去打水给温柔擦脸,一会儿又去厨房取茶壶倒水。

留下盛尧山一个人,满心忧虑的望着呼吸微弱的温柔。

………………

(尧山的怀抱真的很温暖且安全呢!柔儿,你感觉到了吗?唉……小容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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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奇怪的脉象

“快!大夫!”不多时,温守正带着柱子,拉着一位郎中,急火火的赶来了。

盛尧山赶忙让身。

宽大的棉袖被拉开,露出一只光洁、白皙的手臂,便是连那手指也雪白修长,虽然无力的半握着。

盛尧山见状,不由的心头颤动了一下。

总以为厨娘的手臂粗壮有力,手指也圆滑粗短,原来一个厨娘也可以有如此精致,精致到更胜琴师的手。

郎中从容的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温柔的手腕上,沉思、沉思。

这个郎中年岁已是过了天命之年,两鬓如雪,照理说也是经验丰富,见过无数的病症了。可诊着温柔的脉搏,郎中却是不断的在捻须,眉头也拧的厉害,半响没有出声。

“大夫,小女是何原因……”温守正急了,打断了郎中的沉思。

刚才还好好的,只是为了挡住石头那个臭小子的自残行为,莫名其妙的挨了这一记重拳,姑娘家身子本就单薄,前些日子又一直没日没夜的忙于应对老汤馆,后来又是疲于投身比试,这一拳,可别真打坏了哪里……

温守正见郎中许久未言一声,内心的担忧更甚。

“敢问温大厨,令嫒之前可否受过重伤?”许久,郎中开口问道。

“重伤?”温守正惊异。

“重伤?”盛尧山震惊。

“大夫,你说什么?难道柔儿受了重伤?温守正!你个老不死的!闺女跟着你去学厨,好好的,学什么厨!好好的闺女,我跟你说,温守正!柔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跟你没完!”周氏刚听到郎中的话,一改往日娴静的常态,发了疯一般的去撕扯温守正的衣衫。

“这位大嫂,这位大嫂,且助手!”郎中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赶忙上前劝阻。

“大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家柔儿自小可从未受过什么重伤啊!难道是今日……”温守正一把拦住发疯的周氏,语速极快的发问。

“温大厨,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遇到过令嫒如此奇异的病状。”郎中面色惊异,起身顿了顿,继xù

道,“从令嫒的脉相上来看,这是受过严重的创伤,已经损及元气。可细细诊来。令嫒的周身近来又似乎不曾有过重创。没有外伤的痕迹啊!而且,令嫒的脉搏时而细浮,时而沉滑,让人难以捕捉。这是忧思过度的表现啊!”郎中说罢,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g上躺着的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不该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势,更不该有如此沉重的心思。

盛尧山从旁一一细听,心中也是各种疑惑,温姑娘不是个厨娘吗?难道后厨也会受伤?烹制食物也会损及心思?

“大夫,柔儿从小不曾受过任何外伤啊。今日各种巧合,只是被我那徒儿的一拳击中,可是如此才会……”温守正被说糊涂了,赶忙追问,怎么方大石这一拳。打出了这么多毛病,不仅有身体上的,还要心思上的?

“温大厨放心,今日令嫒受的这一拳倒是并无大碍,只是这一拳打的位置,兴许是巧合了些,才会引发如此类似重伤的连锁反应。人的身体、气息,本就变化莫测、无法捕捉,有如阴阳五行,幻化多端,只是这身体好调养,心病还需心药来医啊!”郎中说罢,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夫,那就快请开药方吧!”盛尧山虽说没有完全理解郎中的话,但也差不多听明白了些。

大抵的意思是说,温姑娘今日被方大石误伤,但是伤势不重,可脉相上看却像是之前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心病难医。

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

盛尧山实在不明白。

这姑娘简直太奇怪了,身上仿佛有无数的谜团,乍看上去直爽易处,可越熟悉怎么反倒越难懂了呢!

不过眼下,还是抓紧把身体调养好再说吧。一切还得等温姑娘醒来才能真相大白。

郎中开了药方,又仔细交代了几番,这才摇着头离去。

“温大厨,要不我先送大夫回去,顺便和掌柜的说一声,您就在这好好照顾柔儿妹子吧!”柱子在外面一直等着,见郎中出来了,赶忙探头道。

“也好。”温守正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回醉仙楼,更不用提操刀掌勺了,眼下他的一门心思,全在温柔身上。

“温大厨,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若是需yào

什么咸阳没有的药材,尧山定会尽lì

而为。”待药顺利煎好,端来,盛尧山上前道。

此刻,温守正才注意到,方才的整个过程,盛将军一直都陪伴在侧。

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将军,居然对普通百姓如此费心,言语虽是不多,可句句恳切贴心,温守正觉得内心里一阵温暖。

温守正起身拜了拜,”今日之事,有劳盛将军,大恩不言谢,他日待小女康复之日,必将亲自登门拜谢!”

“温大厨言重了,好生照顾温姑娘,尧山改日再来探望。”盛尧山抱拳,墨色的斗篷轻轻一展,青衫一现,就像他来的时候一般,风一样的离去了。

柱子虽是没有听见郎中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回去后,也是添油加醋的将温柔的情形描述了一番,说得醉仙楼的后厨一阵惊呼。

大家此刻,矛头一致对准了方大石,都认为温柔一个姑娘家,柔柔弱弱的,定是因为方大石那一记重拳,才会伤至昏迷。

可为何方大石要打拳,无人知dào

当时温守正到底说了些什么。

也许是温柔代温守正赢了比赛,作为第一大弟子的方大石,心生妒嫉?

一时间,醉仙楼的后厨议论纷纷,说什么都有。

方大石因为伤了手,自是做不了厨房里的活计,周围又是流言蜚语,一时满心羞愤,一个人竟远远的躲开了。

原本盛尧山一大早出来是替松涛先生一行买早点的,怎知会遇见这么一遭,又怎会知dào

这一送,竟会耽误了半天的时间,等到盛尧山两手空空的赶回松涛先生的住处时,一行人早已不知去向。

盛尧山抬头看看天,已是晌午时分了,想着早饭就没吃上,如今午饭时分已到,松涛先生一行必是去醉仙楼用餐去了。

定是走差了。

盛尧山无奈的笑笑,旋即飞身上马,再次奔赴醉仙楼。

“松涛先生!”当再熟悉不过的松涛先生一行,又一次像往常一样出现在醉仙楼门口时,李掌柜的脸都变色了。

温姑娘不在,温大厨也不在,方大石就是在,也是手伤不能上场,其他的大厨能否做出符合这些贵客口味的膳食呢?

“呵呵,李掌柜,我们上楼去了,还是老规矩,让那丫头来就行了。”松涛先生全然不知,还是像往常一样,等待着温柔前来施展才华。

“李掌柜,我妹妹昨日拔了头筹,哈哈,今日就让她把比试的菜肴,一一奉上即可!”温庭跟在后面,眉飞色舞。一直跟着松涛先生的温庭,还不知dào

家里出了如此巨大的事情。

任越慢慢的跟在最后,一袭宽大的白衣轻轻摇曳,远远看去仿佛是天上的云朵飘落尘间。

“松涛先生楼上雅间请!”李掌柜心里犹豫了片刻,醉仙楼的招牌不是盖的,即便温大厨父女不在,那不是还有张大厨他们的吗!

雅间听竹内……

柱子殷勤的向贵客介shào

着醉仙楼的最新的菜品。

“小二,叫丫头来就行了,你去忙吧!”松涛先生举起杯盏,喝了口茶,又轻轻放下,神情温和道。

“松涛先生不知……柔儿妹子今日不在。”柱子支支吾吾,不知dào

该如何作答。

“不在?昨日不是才比试完吗?难不成你们掌柜的今日也不让温姐姐歇息?还派出去作甚呢?”刘显过了年,虽是长了一岁,可依旧还是个孩童,说话向来心直口快的。

“九皇子殿下有所不知,柔儿妹子她……”柱子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可真到了该编谎的时候,却舌头打结了。

任越此刻静静的坐在那里,听到柱子磕磕绊绊的言辞,缓缓抬起眼帘。

任越的眼神从容而平静,乌黑的瞳仁,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

“她怎么了?”任越的语调舒缓悠长,虽是闲适平淡,却让人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仿佛高耸如云的山尖那一丛万年寒冰,来不及回避,早已折射出耀眼的寒光,照得你睁不开眼。

“她病了,可能得有段时日不能来了。”柱子望着任越的眼睛,脱口而出。

“病了?”任越重复道,两条淡淡的远山般的眉毛,却不自由的向中间靠近。

这丫头病了?昨日反常的举动,难不成是真的病了?

任越素来平静的内心,此刻仿佛一汪平静的湖水,被突如其来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一圈又一圈的晕着,愈扩愈大,最后竟至整个湖面泛起了层层波涛。

一种急切的冲动,呼之欲出般的在任越的胸口撞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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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无意间的发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任越平复了下内心,举起桌上的茶壶,也不顾其中是不是他喜爱的普洱,只是那么满满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丫头累坏了吧,也该好好歇息了,小二,去叫温大厨来吧。”松涛先生随即接过话。

“松……松涛先生,温大厨也不在,他在家里照顾柔儿妹子了。”柱子苦着个脸,不住的陪笑。

“哦,这样啊……那让后厨给我们随便做几个家常小菜吧,老夫要求不高,主食就是普通的白米饭即可。”松涛先生沉吟片刻,吩咐着柱子。

“是,那先生请稍候,小的这就去安排。”柱子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兔子似的跑开了。

任越再次放下杯盏时,菜品还未上来。他缓缓的顺了顺衣袖,从容的转向松涛先生,“老师,任越失礼,先行离开,我等一直受顾于温家,如今温姑娘有恙,任越觉得于情于理都得去探望一下。”

任越的声音虽是低沉,却是极富磁性,不温不火,仿佛这世间再无任何事,能让他心急如火。

“你去吧,也代我问候温姑娘。”松涛先生颔首,其实原本,松涛先生便有饭后前去探望的打算的,如今任越提出,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先生,我也回去,学生失礼了。”听完任越的话,温庭也是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自己身为家里的一份子,这个时候,应该陪在家中。

“恩,去吧。”松涛先生应允。

得到了先生的允许,温庭紧跟着任越,飞也似的出了醉仙楼的大门。

可前脚刚出了醉仙楼,温庭还未来得及和任越说一句话,只见一团雪白,流云似的朝天边去了。

“就这么走了啊……那我怎么办……”温庭望着映雪之上的任越,喃喃自语。

任越飞身映雪之上。驰骋在咸阳的街头。映雪仿佛深知主人的心思,只恨自己未生得一双翅膀,如雪的健蹄,轻快的踏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蹄声疾驰,石板甚至来不及回音,只化作一阵空空的闷响,远远的散去了。

只不过是一个厨娘丫头,我这是在做什么……

任越在映雪的背上,冷风轻轻拂过他的面庞。

犹豫、自嘲、彷徨。几番纠结之后。映雪已是缓步的停在了温家门前。

“映雪。你学坏了。”任越灵巧的飞身而下,白衣翩翩如蝶,他轻轻抚摸了下映雪狭长的脸颊。

映雪傲气的瞥了一眼任越,低着头。一声不响。

任越浅浅的笑了笑,站在温家的大门前,捋了捋袖子,刚要伸手去敲门,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我这是在做什么……任越再次犹豫了。

片刻之后,温家的大门口传来轻轻的,有节奏的敲门声。

“任公子!”周氏匆忙开门。

“听闻温姑娘病了,老师让我来探望一下。”任越面色微微抽动了一下,继而依旧是那副平淡从容的模样。只是面带暖意,很是好kàn



“有劳先生惦记着,这丫头也不知dào

是怎么了,你说一个姑娘家,硬要替石头去挡拳。结果就是这副模样……”周氏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硬挤出一丝笑意,带着任越来到了温柔的闺房。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房间,四周陈设的物品少而简单,除了一张木床,便是一套极其质朴的桌椅,上面陈设着普普通通的文房四宝。没有妆奁,没有首饰匣子,更没有宽大的衣柜。

一个姑娘家,居然如此清减。

任越环视了一下四周,心中暗暗感叹。

其实,他的房间何尝不是如此清减。

也是一张木床,一套桌椅,上面陈列着文房四宝。

只是他的木床是楠木雕花、他的桌椅宽大精致、他的文房四宝悉数名品。

不过也是没有衣柜。

因为服侍他的侍女、仆人,每日都会把洗烫整洁平展的白衣,拿与他更换。

如今在温柔的闺房,虽是简单,任越却有一种亲切感,一种熟悉感。

即使在过年的时候,在温家小住,因有顾忌,所以从未踏入过温柔的闺房,而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了,而且,这是他第一次踏进一个姑娘家的闺房。

“任公子请坐,我去倒茶。”此时,温守正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大补的食材,周氏见温柔依旧睡着,想来任越也是彬彬有礼之人,索性放心的去端茶倒水。

任越轻抖衣衫,随意的坐在了温柔的g边。

g上的温柔呼吸平稳,却极其虚弱,她的脸蛋线条柔美,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一丝明亮的色彩,仿佛精致的骨瓷,透过阳光,能看到薄透的光线。

小巧的鼻子,倔强的挺立着,尖尖的下巴,消瘦的脸颊。

这丫头什么时候瘦成这样了?这才一日未见!还是我一直未能发觉!难道真是病得厉害!

任越的心里猛然抖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酸痛感,慢慢的腐蚀着他的那颗高傲的心。

一只白皙洁净的手臂无意识的从被子里伸出。

任越突然有了一种冲动:诊脉。

他饱读诗书,又追随松涛先生许久,先生的才华,他深得真传,便是先生的医技,他也是烂熟于心,更何况儿时的师父天缘道人,更是一位出世高人,各种针灸绝学,任越更是运用得当。习武之人,必知医术。

三只雪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同样肌白似雪的纤瘦手腕上。

一阵冰凉。

任越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一个姑娘家,身体如此寒凉,枉费她每日费劲心思的研制膳食,却不曾想自己的身子竟是如此亏空!

怎么?

细滑的脉搏在任越的手指中游移,任越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会伤得这么厉害,这分明就是致命伤!

到底伤在什么地方?不是听说只挨了方大石一拳吗?不至于如此啊!

任越觉得诧异,照他诊脉的结果来看,温姑娘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贯穿了心脉,而且思虑忧甚之极,更是任越所不能理解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把一个姑娘家。伤得如此严重!

“任公子,请用茶。”周氏此刻进门,见到任越的手指按压在温柔的手臂上,不仅面有愠色。

“温大婶,温姑娘她……”任越刚想发问。

“任公子放心,丫头并无大碍,大夫来看过了,刚吃下药,许是累着了吧,石头那孩子也不是有意的。有些事就那么寸。丫头将养一段就好了!公子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替我们谢谢松涛先生。”周氏淡淡道。

“哦,如此,我改日再来探望。”听闻大夫来过了。任越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明明是重伤之后的元气大伤,又有心病,难道大夫就没诊出来?

不过,既然周氏如此言说,任越也就没再追问,总是外人,又无亲无故的,也许温家有难以言说之痛。也是在所难免的。旋即也用了和盛尧山一样的话,起身告辞。

临行前,瞥过温柔的书桌。一行娟秀的小楷映入任越的眼帘。

林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阵眩晕袭上任越的额头,一种异样感。瞬间占据了任越的心。

一段诗经里的句子,明明是表达了男女之间私募的哀怨。

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你爱的人,他不爱你,而是你在他面前,他却不知dào

你一直爱着他。

任越原本有种想笑的感觉,这丫头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少年,思春了。

可旋即,那种眩晕感却让他反而清醒了许多,冥冥之中,这句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心悦君兮君不知。

没有甜蜜,只有无奈,淡淡的哀愁在其中。

直到出了温家的大门,清凉的冷风再次吹在脸上,任越才反应过来,这丫头也识字?居然还会书写!

再次抬头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躲躲闪闪的出现在了温家的大门前。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任越朗声道。

“任公子。”方大石依旧吊着胳膊,哭丧着脸,出现在了任越的面前。

“也许,这会儿你去,不太合适。”任越声音平静,面色沉静。

“我只是想知dào

,她怎么样了?”方大石几乎颓废的想去撞树了。

“大夫看过了,无妨,调养些日子就会好的。”任越借着周氏的话,安慰着方大石。

他知dào

,依着方大石的性子,他是不会故yì

伤到温柔的。

“走吧,去那边坐坐。”任越抬头,目光停在温家不远处的一个酒肆前。

“好。”方大石心中正是苦闷,一口应下。

酒肆的雅间中,任越与方大石面对而坐。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任越的语气依旧平静,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有如冰霜般的寒冷。

“我……师父不要我了。”方大石一时语塞,沉吟片刻,直接脱口而出。

“石头,为师从未想过抛弃你。”温守正的声音忽的从背后传来。

“师父!”方大石一惊。

这个时候,温守正不是应该在家中照顾温柔的吗?

“你放心,庭儿回来了,在帮着照应着,我出来倒药渣,见你一直躲闪,便跟随你们至此,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为师的苦心啊!”温守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任越坐在二人中间,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听温守正慢慢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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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无意间的发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任越平复了下内心,举起桌上的茶壶,也不顾其中是不是他喜爱的普洱,只是那么满满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丫头累坏了吧,也该好好歇息了,小二,去叫温大厨来吧。”松涛先生随即接过话。

“松……松涛先生,温大厨也不在,他在家里照顾柔儿妹子了。”柱子苦着个脸,不住的陪笑。

“哦,这样啊……那让后厨给我们随便做几个家常小菜吧,老夫要求不高,主食就是普通的白米饭即可。”松涛先生沉吟片刻,吩咐着柱子。

“是,那先生请稍候,小的这就去安排。”柱子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兔子似的跑开了。

任越再次放下杯盏时,菜品还未上来。他缓缓的顺了顺衣袖,从容的转向松涛先生,“老师,任越失礼,先行离开,我等一直受顾于温家,如今温姑娘有恙,任越觉得于情于理都得去探望一下。”

任越的声音虽是低沉,却是极富磁性,不温不火,仿佛这世间再无任何事,能让他心急如火。

“你去吧,也代我问候温姑娘。”松涛先生颔首,其实原本,松涛先生便有饭后前去探望的打算的,如今任越提出,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先生,我也回去,学生失礼了。”听完任越的话,温庭也是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自己身为家里的一份子,这个时候,应该陪在家中。

“恩,去吧。”松涛先生应允。

得到了先生的允许,温庭紧跟着任越,飞也似的出了醉仙楼的大门。

可前脚刚出了醉仙楼,温庭还未来得及和任越说一句话,只见一团雪白,流云似的朝天边去了。

“就这么走了啊……那我怎么办……”温庭望着映雪之上的任越,喃喃自语。

任越飞身映雪之上。驰骋在咸阳的街头。映雪仿佛深知主人的心思,只恨自己未生得一双翅膀,如雪的健蹄,轻快的踏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蹄声疾驰,石板甚至来不及回音,只化作一阵空空的闷响,远远的散去了。

只不过是一个厨娘丫头,我这是在做什么……

任越在映雪的背上,冷风轻轻拂过他的面庞。

犹豫、自嘲、彷徨。几番纠结之后。映雪已是缓步的停在了温家门前。

“映雪。你学坏了。”任越灵巧的飞身而下,白衣翩翩如蝶,他轻轻抚摸了下映雪狭长的脸颊。

映雪傲气的瞥了一眼任越,低着头。一声不响。

任越浅浅的笑了笑,站在温家的大门前,捋了捋袖子,刚要伸手去敲门,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我这是在做什么……任越再次犹豫了。

片刻之后,温家的大门口传来轻轻的,有节奏的敲门声。

“任公子!”周氏匆忙开门。

“听闻温姑娘病了,老师让我来探望一下。”任越面色微微抽动了一下,继而依旧是那副平淡从容的模样。只是面带暖意,很是好kàn



“有劳先生惦记着,这丫头也不知dào

是怎么了,你说一个姑娘家,硬要替石头去挡拳。结果就是这副模样……”周氏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硬挤出一丝笑意,带着任越来到了温柔的闺房。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房间,四周陈设的物品少而简单,除了一张木床,便是一套极其质朴的桌椅,上面陈设着普普通通的文房四宝。没有妆奁,没有首饰匣子,更没有宽大的衣柜。

一个姑娘家,居然如此清减。

任越环视了一下四周,心中暗暗感叹。

其实,他的房间何尝不是如此清减。

也是一张木床,一套桌椅,上面陈列着文房四宝。

只是他的木床是楠木雕花、他的桌椅宽大精致、他的文房四宝悉数名品。

不过也是没有衣柜。

因为服侍他的侍女、仆人,每日都会把洗烫整洁平展的白衣,拿与他更换。

如今在温柔的闺房,虽是简单,任越却有一种亲切感,一种熟悉感。

即使在过年的时候,在温家小住,因有顾忌,所以从未踏入过温柔的闺房,而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了,而且,这是他第一次踏进一个姑娘家的闺房。

“任公子请坐,我去倒茶。”此时,温守正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大补的食材,周氏见温柔依旧睡着,想来任越也是彬彬有礼之人,索性放心的去端茶倒水。

任越轻抖衣衫,随意的坐在了温柔的g边。

g上的温柔呼吸平稳,却极其虚弱,她的脸蛋线条柔美,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一丝明亮的色彩,仿佛精致的骨瓷,透过阳光,能看到薄透的光线。

小巧的鼻子,倔强的挺立着,尖尖的下巴,消瘦的脸颊。

这丫头什么时候瘦成这样了?这才一日未见!还是我一直未能发觉!难道真是病得厉害!

任越的心里猛然抖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酸痛感,慢慢的腐蚀着他的那颗高傲的心。

一只白皙洁净的手臂无意识的从被子里伸出。

任越突然有了一种冲动:诊脉。

他饱读诗书,又追随松涛先生许久,先生的才华,他深得真传,便是先生的医技,他也是烂熟于心,更何况儿时的师父天缘道人,更是一位出世高人,各种针灸绝学,任越更是运用得当。习武之人,必知医术。

三只雪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同样肌白似雪的纤瘦手腕上。

一阵冰凉。

任越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一个姑娘家,身体如此寒凉,枉费她每日费劲心思的研制膳食,却不曾想自己的身子竟是如此亏空!

怎么?

细滑的脉搏在任越的手指中游移,任越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会伤得这么厉害,这分明就是致命伤!

到底伤在什么地方?不是听说只挨了方大石一拳吗?不至于如此啊!

任越觉得诧异,照他诊脉的结果来看,温姑娘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贯穿了心脉,而且思虑忧甚之极,更是任越所不能理解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把一个姑娘家。伤得如此严重!

“任公子,请用茶。”周氏此刻进门,见到任越的手指按压在温柔的手臂上,不仅面有愠色。

“温大婶,温姑娘她……”任越刚想发问。

“任公子放心,丫头并无大碍,大夫来看过了,刚吃下药,许是累着了吧,石头那孩子也不是有意的。有些事就那么寸。丫头将养一段就好了!公子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替我们谢谢松涛先生。”周氏淡淡道。

“哦,如此,我改日再来探望。”听闻大夫来过了。任越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明明是重伤之后的元气大伤,又有心病,难道大夫就没诊出来?

不过,既然周氏如此言说,任越也就没再追问,总是外人,又无亲无故的,也许温家有难以言说之痛。也是在所难免的。旋即也用了和盛尧山一样的话,起身告辞。

临行前,瞥过温柔的书桌。一行娟秀的小楷映入任越的眼帘。

林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阵眩晕袭上任越的额头,一种异样感。瞬间占据了任越的心。

一段诗经里的句子,明明是表达了男女之间私募的哀怨。

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你爱的人,他不爱你,而是你在他面前,他却不知dào

你一直爱着他。

任越原本有种想笑的感觉,这丫头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少年,思春了。

可旋即,那种眩晕感却让他反而清醒了许多,冥冥之中,这句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心悦君兮君不知。

没有甜蜜,只有无奈,淡淡的哀愁在其中。

直到出了温家的大门,清凉的冷风再次吹在脸上,任越才反应过来,这丫头也识字?居然还会书写!

再次抬头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躲躲闪闪的出现在了温家的大门前。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任越朗声道。

“任公子。”方大石依旧吊着胳膊,哭丧着脸,出现在了任越的面前。

“也许,这会儿你去,不太合适。”任越声音平静,面色沉静。

“我只是想知dào

,她怎么样了?”方大石几乎颓废的想去撞树了。

“大夫看过了,无妨,调养些日子就会好的。”任越借着周氏的话,安慰着方大石。

他知dào

,依着方大石的性子,他是不会故yì

伤到温柔的。

“走吧,去那边坐坐。”任越抬头,目光停在温家不远处的一个酒肆前。

“好。”方大石心中正是苦闷,一口应下。

酒肆的雅间中,任越与方大石面对而坐。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任越的语气依旧平静,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有如冰霜般的寒冷。

“我……师父不要我了。”方大石一时语塞,沉吟片刻,直接脱口而出。

“石头,为师从未想过抛弃你。”温守正的声音忽的从背后传来。

“师父!”方大石一惊。

这个时候,温守正不是应该在家中照顾温柔的吗?

“你放心,庭儿回来了,在帮着照应着,我出来倒药渣,见你一直躲闪,便跟随你们至此,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为师的苦心啊!”温守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任越坐在二人中间,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听温守正慢慢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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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真相

“石头,早上我与柔儿的对话,其实你只是听了个皮毛,并未能体谅为师的一片苦心啊!”温守正并未要酒,只是自斟了一杯茶,叹了口气道。

方大石似乎还是不解,只是碍于自己晨间的不当举动,误伤了温柔,这会儿心有愧疚,低头无言以对。

“石头,柔儿虽是赢了比试,便是代表了为师赢了比试。按道理说,你和柔儿,为师都是想要带去省城的。可是,为师思虑再三……”温守正顿了顿,举起杯盏,望着方大石,继xù

道。

“省城,的确是另一番新天地,不过石头,你跟着为师学厨,也很是有些时日了,按你的厨艺,早就能独立掌勺,独当一面了。若是一直跟在为师身边,为师恐怕会误了你的前程。要知dào

,年轻人要想成长,不仅需yào

长辈加以指点,更需yào

长辈让位给予机会才能得以施展呐!”温守正说罢,放下杯盏,眼神依旧在方大石的身上。

任越静静的坐在中间,狭长的眼眸中,流转出一种佩服和认可的光感,只那么淡淡的游移在温守正和方大石之间,让人无从察觉。

“师父,石头不明,还请师父明示!”方大石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懂。

真是个愚笨的家伙,温大厨这话只能说得如此清楚明白了。你那脑子里装的都是面粉吗?任越微微挑起眉毛,轻轻瞥了方大石一眼,嘴角扯过一丝嗤笑。

“呵呵,石头,不是为师不要你,而是为师想让你留在咸阳,在醉仙楼打出自己的名号!”温守正语重心长,一只手沿着桌面,紧紧的握住了方大石那只未受伤的手。

“师父的意思是……”方大石迟疑了,嘴巴张得老大。

“你总是跟在我的身后。只要我在醉仙楼,你永远都是一个二厨,倘若我不在,凭你温守正大弟子的身份和厨艺,过不了多久,又会是醉仙楼一块崭新的招牌!”温守正轻轻的拍了拍方大石的手,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希望。

“师父,醉仙楼那么多大厨,哪里能轮的到我啊!”方大石起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转瞬。又没落出一丝晦暗。

“你这孩子。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束手束脚、畏首畏尾,任别人再给你机会,也是难将满身的才华施展!我家庭儿便是如此,三年才未考中童生。难道你甘愿一辈子都窝在后厨。做一个默默无名的二厨吗?”温守正说到温庭时,声音竟有些颤抖,但眼神中依旧充满着对方大石的期待和鼓励,虽然酒肆里光线昏暗,但温守正的眼睛里,却是闪闪的发出的明亮的光。

“这位小兄弟,既然温大厨有意让贤提拔,此等良机还是莫要错过才是。你瞧,这枯枝败叶、萧索无声的参天树木。谁又能想到十几年前,它曾是一颗柔弱无力的草籽,谁又能想到,来年盛夏,它会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呢?”任越缓声慢语的劝着方大石,抬起宽大飘逸的衣袖,轻轻扬起手臂,随意的指了指窗外。

街头的转角,一棵遒劲的柏树,正静静的伫立着,满树的枯枝,轻轻在春寒中微颤,似乎在昭示着曾经的岁月,更像在期许着盛夏的繁茂。

方大石空空的望着窗外,透过那依旧光秃的枝头,他看到了一抹新绿。

“师父,怪我,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请师父责罚!”良久,方大石的眼中滚落下大颗晶莹的泪珠,一想起晨间,自己的小人之心,一想起晨间,自己发疯似的举动,不仅负了师父,更伤及了小师妹的身体。

“不碍的,不碍的。你是无心,我和柔儿又岂会怪你。倒是这些日子,柔儿不在,你要多辛苦些了,权当提前练手。”温守正微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平日里的笑意。

“对了,你的手伤如何?”温守正继xù

问道。

“基本好了,师父无需担心。”方大石微微活动了下手指。

“那就好,今日怕是不便了,柔儿尚未苏醒,我脱不开身,明日待我向李掌柜说明,再另挑帮手,等柔儿康复就去省城。”看到方大石释怀,温守正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师父,石头小的时候曾在村里听说过,有种草药极其神奇,能迅速复原人的身体。那年大水,石头曾亲眼所见,村里一个重伤之人,服下草药,次日便恢复如初,着实神奇啊!”方大石听闻温柔还在昏迷,猛然想起了一事。

“哦?还有这等草药,是何形态,学名如何?我这就去药铺买!”温守正听闻,立时来了精神。

“怕是药铺也未有吧,石头只是记得此种草药又名四叶兰,是一种翠绿的矮小植物,叶片呈扁圆型,大概这么高。”方大石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用手比划着。

“那种草不是到处都有吗?若是盛夏,随处可见。”任越闻言,缓缓道。

“任公子所言差矣,那种草的确和公子所想如出一辙,只是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公子所见的那种寻常之草,悉数为三叶,这种草药之所以珍贵难觅,便是因为它有四叶,故称四叶兰。若是盛夏,说不定还能在园中寻得一二,可如今乃是早春,恐怕寻常三叶都不易寻得,更不用说四叶了。”方大石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

“呵呵。”任越也不接应,只是依旧浅浅的笑着,那笑干净明澈,像山尖的泉水,清清的缓泻着,抚过每一个人焦急的心。

“时候不早了,任越就此别过,温大厨保重,小兄弟,安心养伤,后会有期。”片刻,任越从容的起身,一袭质地尚好的洁白长袍,缓缓的从椅子上流下,没有任何痕迹,简单的告辞后,任越优雅的走出酒肆,似一朵白云伏在映雪之上,任越渐渐远去。

从早上到中午,任越其实什么都没有吃。只是在刚才,他喝了些清水。

“尧山,任越回来了没有?”这边松涛先生一行,已是食不知味的从醉仙楼里回到了住处。

“禀先生,还没有。”路上,恰巧遇到前来寻踪的盛尧山,盛尧山回应。

“哦。看来这孩子是要耽搁好久了,尧山,你去寻他一寻,说不定可以帮上忙。”松涛先生骑着那头青驴。微微捻须。缓缓道。

“先生何出此言?”盛尧山素闻松涛先生博学。怎耐得也懂占卜卦象?

“呵呵,这孩子中午去温家探访,至今未归,定是急事缠身。依着这孩子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回头的。你去吧,给他带些食物和水,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松涛先生微微笑道,他虽是懂些玄学,可未卜先知之类的虚幻,他是推断不出的,只是按照常理和秉性推测。

“先生高明!”盛尧山于赤兔之上微微拜别。便又疾驰而去了。

其实,从早上到现在,盛尧山也是滴米未进,便是连水也是未喝一口。

不过,上哪去找任三这小子呢?

盛尧山有些迷茫。好在咸阳本不大,赤兔的脚力又快,不多时,整个咸阳城便跑了一圈。

虽然,任越的踪迹未能寻得,可一圈下来,盛尧山已是备得了些许的水和食物。

对了,去温家看看,说不定那小子还在。

盛尧山暗暗打定主意,回马直奔温家住处。

此时,温柔喝下了大夫开的药方,身体渐渐有了一些暖意。

在外人看来,温柔是一直处于昏迷当中的,可就是在这昏迷中,温柔自己的意识却是无比的清醒着。

方大石那一拳,击得不偏不正,恰巧打在了前世穿心的箭伤上。

只是温柔不明白,明明已经重生,身体发肤上无任何的伤痕,怎奈何打在旧伤的原位上,却牵动了前世的伤痛。

冰凉的箭,瞬间插入心口时的那种绝望,起初只是一阵冷,因为仇恨盖过了疼痛,继而鲜血浸透衣衫,眼看着两位绝世公子双双倒在面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温柔生生世世再不会忘记。

因为相思而诀别,又因为相思而清醒,原本做好了豁达的准bèi

,怎奈何那清清楚楚的痛,却是无法欺骗自己的感觉。

就在这似是而非的昏迷与清醒中,温柔知dào

尧山来了,尧山一直陪在身边,尧山走了,任越又来了,接着任越也走了。

还有便是,任越柔软的手指轻轻按在她手腕上时,那种亲切感,瞬间抚平了前世的伤痛。

温柔的眼角无声无息的落下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悄悄的渗入枕头,便再也寻不见了。

有些事,冥冥之中已是注定,既然逃不掉,便只能坦然面对,毕竟这是重生。

不过,此生非彼生。

太多的突然和未知,温柔措手不及。

也许,生活的乐趣也便在于此,因为未知,未来才充满了魅力。

“温姑娘醒了吗?”盛尧山的声音。

尧山来了!

温柔躺在床上,清楚的分辨出熟悉的声音。

“盛将军,小女还在昏睡。”温守正开门应道。

“温大厨,任三可曾来过?”盛尧山并未进屋,只在门口轻声问道。

“任公子方才来探望过,后就走了。”温守正道。

“可曾说过去哪?”盛尧山问道。

“任公子没说。”温守正道。

“哦,打扰了,待温姑娘好一些,尧山再来探望吧。”盛尧山匆匆告辞。

尧山又走了啊……温柔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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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真相

“石头,早上我与柔儿的对话,其实你只是听了个皮毛,并未能体谅为师的一片苦心啊!”温守正并未要酒,只是自斟了一杯茶,叹了口气道。

方大石似乎还是不解,只是碍于自己晨间的不当举动,误伤了温柔,这会儿心有愧疚,低头无言以对。

“石头,柔儿虽是赢了比试,便是代表了为师赢了比试。按道理说,你和柔儿,为师都是想要带去省城的。可是,为师思虑再三……”温守正顿了顿,举起杯盏,望着方大石,继xù

道。

“省城,的确是另一番新天地,不过石头,你跟着为师学厨,也很是有些时日了,按你的厨艺,早就能独立掌勺,独当一面了。若是一直跟在为师身边,为师恐怕会误了你的前程。要知dào

,年轻人要想成长,不仅需y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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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让位给予机会才能得以施展呐!”温守正说罢,放下杯盏,眼神依旧在方大石的身上。

任越静静的坐在中间,狭长的眼眸中,流转出一种佩服和认可的光感,只那么淡淡的游移在温守正和方大石之间,让人无从察觉。

“师父,石头不明,还请师父明示!”方大石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懂。

真是个愚笨的家伙,温大厨这话只能说得如此清楚明白了。你那脑子里装的都是面粉吗?任越微微挑起眉毛,轻轻瞥了方大石一眼,嘴角扯过一丝嗤笑。

“呵呵,石头,不是为师不要你,而是为师想让你留在咸阳,在醉仙楼打出自己的名号!”温守正语重心长,一只手沿着桌面,紧紧的握住了方大石那只未受伤的手。

“师父的意思是……”方大石迟疑了,嘴巴张得老大。

“你总是跟在我的身后。只要我在醉仙楼,你永远都是一个二厨,倘若我不在,凭你温守正大弟子的身份和厨艺,过不了多久,又会是醉仙楼一块崭新的招牌!”温守正轻轻的拍了拍方大石的手,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希望。

“师父,醉仙楼那么多大厨,哪里能轮的到我啊!”方大石起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转瞬。又没落出一丝晦暗。

“你这孩子。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束手束脚、畏首畏尾,任别人再给你机会,也是难将满身的才华施展!我家庭儿便是如此,三年才未考中童生。难道你甘愿一辈子都窝在后厨。做一个默默无名的二厨吗?”温守正说到温庭时,声音竟有些颤抖,但眼神中依旧充满着对方大石的期待和鼓励,虽然酒肆里光线昏暗,但温守正的眼睛里,却是闪闪的发出的明亮的光。

“这位小兄弟,既然温大厨有意让贤提拔,此等良机还是莫要错过才是。你瞧,这枯枝败叶、萧索无声的参天树木。谁又能想到十几年前,它曾是一颗柔弱无力的草籽,谁又能想到,来年盛夏,它会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呢?”任越缓声慢语的劝着方大石,抬起宽大飘逸的衣袖,轻轻扬起手臂,随意的指了指窗外。

街头的转角,一棵遒劲的柏树,正静静的伫立着,满树的枯枝,轻轻在春寒中微颤,似乎在昭示着曾经的岁月,更像在期许着盛夏的繁茂。

方大石空空的望着窗外,透过那依旧光秃的枝头,他看到了一抹新绿。

“师父,怪我,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请师父责罚!”良久,方大石的眼中滚落下大颗晶莹的泪珠,一想起晨间,自己的小人之心,一想起晨间,自己发疯似的举动,不仅负了师父,更伤及了小师妹的身体。

“不碍的,不碍的。你是无心,我和柔儿又岂会怪你。倒是这些日子,柔儿不在,你要多辛苦些了,权当提前练手。”温守正微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平日里的笑意。

“对了,你的手伤如何?”温守正继xù

问道。

“基本好了,师父无需担心。”方大石微微活动了下手指。

“那就好,今日怕是不便了,柔儿尚未苏醒,我脱不开身,明日待我向李掌柜说明,再另挑帮手,等柔儿康复就去省城。”看到方大石释怀,温守正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师父,石头小的时候曾在村里听说过,有种草药极其神奇,能迅速复原人的身体。那年大水,石头曾亲眼所见,村里一个重伤之人,服下草药,次日便恢复如初,着实神奇啊!”方大石听闻温柔还在昏迷,猛然想起了一事。

“哦?还有这等草药,是何形态,学名如何?我这就去药铺买!”温守正听闻,立时来了精神。

“怕是药铺也未有吧,石头只是记得此种草药又名四叶兰,是一种翠绿的矮小植物,叶片呈扁圆型,大概这么高。”方大石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用手比划着。

“那种草不是到处都有吗?若是盛夏,随处可见。”任越闻言,缓缓道。

“任公子所言差矣,那种草的确和公子所想如出一辙,只是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公子所见的那种寻常之草,悉数为三叶,这种草药之所以珍贵难觅,便是因为它有四叶,故称四叶兰。若是盛夏,说不定还能在园中寻得一二,可如今乃是早春,恐怕寻常三叶都不易寻得,更不用说四叶了。”方大石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

“呵呵。”任越也不接应,只是依旧浅浅的笑着,那笑干净明澈,像山尖的泉水,清清的缓泻着,抚过每一个人焦急的心。

“时候不早了,任越就此别过,温大厨保重,小兄弟,安心养伤,后会有期。”片刻,任越从容的起身,一袭质地尚好的洁白长袍,缓缓的从椅子上流下,没有任何痕迹,简单的告辞后,任越优雅的走出酒肆,似一朵白云伏在映雪之上,任越渐渐远去。

从早上到中午,任越其实什么都没有吃。只是在刚才,他喝了些清水。

“尧山,任越回来了没有?”这边松涛先生一行,已是食不知味的从醉仙楼里回到了住处。

“禀先生,还没有。”路上,恰巧遇到前来寻踪的盛尧山,盛尧山回应。

“哦。看来这孩子是要耽搁好久了,尧山,你去寻他一寻,说不定可以帮上忙。”松涛先生骑着那头青驴。微微捻须。缓缓道。

“先生何出此言?”盛尧山素闻松涛先生博学。怎耐得也懂占卜卦象?

“呵呵,这孩子中午去温家探访,至今未归,定是急事缠身。依着这孩子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回头的。你去吧,给他带些食物和水,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松涛先生微微笑道,他虽是懂些玄学,可未卜先知之类的虚幻,他是推断不出的,只是按照常理和秉性推测。

“先生高明!”盛尧山于赤兔之上微微拜别。便又疾驰而去了。

其实,从早上到现在,盛尧山也是滴米未进,便是连水也是未喝一口。

不过,上哪去找任三这小子呢?

盛尧山有些迷茫。好在咸阳本不大,赤兔的脚力又快,不多时,整个咸阳城便跑了一圈。

虽然,任越的踪迹未能寻得,可一圈下来,盛尧山已是备得了些许的水和食物。

对了,去温家看看,说不定那小子还在。

盛尧山暗暗打定主意,回马直奔温家住处。

此时,温柔喝下了大夫开的药方,身体渐渐有了一些暖意。

在外人看来,温柔是一直处于昏迷当中的,可就是在这昏迷中,温柔自己的意识却是无比的清醒着。

方大石那一拳,击得不偏不正,恰巧打在了前世穿心的箭伤上。

只是温柔不明白,明明已经重生,身体发肤上无任何的伤痕,怎奈何打在旧伤的原位上,却牵动了前世的伤痛。

冰凉的箭,瞬间插入心口时的那种绝望,起初只是一阵冷,因为仇恨盖过了疼痛,继而鲜血浸透衣衫,眼看着两位绝世公子双双倒在面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温柔生生世世再不会忘记。

因为相思而诀别,又因为相思而清醒,原本做好了豁达的准bèi

,怎奈何那清清楚楚的痛,却是无法欺骗自己的感觉。

就在这似是而非的昏迷与清醒中,温柔知dào

尧山来了,尧山一直陪在身边,尧山走了,任越又来了,接着任越也走了。

还有便是,任越柔软的手指轻轻按在她手腕上时,那种亲切感,瞬间抚平了前世的伤痛。

温柔的眼角无声无息的落下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悄悄的渗入枕头,便再也寻不见了。

有些事,冥冥之中已是注定,既然逃不掉,便只能坦然面对,毕竟这是重生。

不过,此生非彼生。

太多的突然和未知,温柔措手不及。

也许,生活的乐趣也便在于此,因为未知,未来才充满了魅力。

“温姑娘醒了吗?”盛尧山的声音。

尧山来了!

温柔躺在床上,清楚的分辨出熟悉的声音。

“盛将军,小女还在昏睡。”温守正开门应道。

“温大厨,任三可曾来过?”盛尧山并未进屋,只在门口轻声问道。

“任公子方才来探望过,后就走了。”温守正道。

“可曾说过去哪?”盛尧山问道。

“任公子没说。”温守正道。

“哦,打扰了,待温姑娘好一些,尧山再来探望吧。”盛尧山匆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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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寻找四叶兰

这小子,能去哪呢!

盛尧山心中揣测着。

再次飞身上马,赤兔陡然晃动了一下身子,一双前蹄腾空扬起,线条俊美且遒劲有力的口中,长长的喷射出一阵嘶鸣。

盛尧山面色大惊,身子在马上瞬间扭转,双手却是紧紧地抓握住了缰绳。

老伙计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竟如此难以驯服!

盛尧山在赤兔之上满心疑虑,赤兔早已载着主人,奔赴城外。

突然,一种凭空袭来的惊喜,跃上了盛尧山的心头,书中有言“老马识途”,难道我的麾下也是能辨识气息和方位的神马!

这些日子以来,映雪和赤兔整日朝夕相伴,映雪的气味,赤兔早已了然于心,早春的风清清冷冷,空气中不掺杂一丝的浑浊,赤兔飞也似的疾驰。

随它去罢!也许我这老伙计,当真能找到任三那小子!

盛尧山思踱片刻,放开了手脚,于赤兔之上意气风发,英雄侠义的气概再次毕现,“驾!”一阵洪亮的呼喝,墨色的斗篷与赤兔疾驰的方向平行,青衫跃动,一抹出挑。

城外的山林中,任越正牵着映雪慢步着。

林子越走越深,越走越暗。

不时,映雪停下蹄步,用嘴巴轻轻微寻着什么;

不时,任越俯下身子,仔细寻找着什么。

待到赤兔将盛尧山带到这片山林中时,盛尧山远远的望见一团雪白,落于一片翠绿之上。

“任三,你果真在此。”盛尧山快步上前。

“莫要踩了。”任越飞快的起身,见一人一马过来,旋即出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踩什么?”盛尧山听得糊涂,可看到任越严峻的面色,和那万年寒冰一般的眼神,脚下却是再也不动半步。

其时,以至午后。明亮的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空隙投射期间,形成一束束粗细不等的光柱,跃动的尘埃清楚的在光柱中映现,任越白皙的脸上显出疲惫的神色,在这一抹抹的光柱后清楚毕现。

盛尧山有些恍惚,明明山外还是春寒料峭、绿意尚无,为何此处却是郁郁葱葱、一片生机,仿佛盛夏。

“山间四季本就不甚分明,冬中有春,春中有夏。春秋相近。幻化莫变。又岂是你这个粗人能知晓的。”任越依旧附身在寻找着什么,大抵是猜到了盛尧山的心思,这才无意间淡淡的说与他听。

任越的语速缓缓从容,声音略低。极富磁性,仿佛一条清澈的溪流,掩映在苍翠的藤蔓之下,低调的流动,四季不停。

“呵呵,你小子倒是我肚里的蛔虫。说吧,在找什么,松涛先生让我来帮你。”盛尧山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朗声笑道,那洪亮的笑声,在山林中回音袅袅,不远处的山头,惊起了一行飞鸟。

蛔虫?任越清楚的听到了一个极其不雅的词汇。或者说是有些污浊。手中的动作略一停顿,面部微微有了一丝愠色,但转瞬又仿佛一滴水归入大海,再也寻不见踪影,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貌。

“老师果真厉害。”任越的眼中闪过一丝慕拜的神色。

“我在找一种四叶兰,喏,便是和这种有些相似,只不过是四片叶状。”任越也不多做解释,随手拈下一根寻常的三叶草片,递与盛尧山面前。

“这个简单。”盛尧山接过草叶匆匆瞥了一眼,便也学着任越的样子,附身寻找了起来。

一团青色落于翠意之中,和那团雪白相互辉映。

不远处,映雪依旧在低头寻着。

赤兔倒是有些洒脱,先是凑近了映雪,随后又抖了抖身上的草叶,见映雪丝毫不理会它,也就不再靠近,只是自顾自的吃着地上的嫩草。

许是因为奔跑的缘故,或是因为寻找得过于辛苦,任越的乌发先是有些松散,继而便完全散开了,长长的乌发自然的垂于身后,不时被山风轻轻吹起,洁白的长袍铺散在碧绿的草地上,远远望去,这飘逸俊秀的背影,竟让人有些幻觉,仿佛九天仙女落入凡间。

“呵呵。”盛尧山望着,兀自嗤笑了一番。

任越听出这笑声中的玩味,不由别过头去,冷言道:“粗俗!”

“呵呵,对了任三,你找这四叶兰作何用处?”盛尧山见任越当真是在做正事,便不再嘲弄,直接问了一句刚才一直都很想问的问题。

“治病用的。”任越淡淡道。

“给温姑娘的?”盛尧山追问。

“嗯。”任越简单应了一句,便再不做声。

“我说,你不早说,哎,早说我不就早些行动了!这么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到天黑也不见得能找着啊!”盛尧山有些恼了,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任越不做声,依旧缓步从容的附身找寻,似乎不曾听到盛尧山的叫嚷。

“我说,好歹你爹也是个将军,你们一家子都是习武的,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闷货!那温姑娘还在床上躺着,尚未苏醒,这救人如救火,你怎么还这么不紧不慢的啊!”盛尧山急了,下意识的卷了卷袖子,露出结实黝黑的手臂,一条条青筋随即爆出。

“你有那个功夫说这么一会子话,倒不如耐下性子寻找四叶兰,方才是谁说的,这个简单!”任越头也不抬,淡淡的抛过一句话,噎得盛尧山无力反抗。

是啊,刚才明明自己说过,这个简单。

还以为不就是找带四片叶子的草药吗!低头一把把的绿草,总能一抓一大把的。

可怎知,天色渐暗,眼中、手中却依旧是三片叶子的小草!

四叶兰啊四叶兰,你到底在哪里!

盛尧山有些抓狂。

暴躁了一会儿,便又渐渐平复了下来,见任越依旧在安静的寻找,盛尧山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哎,我说任三,想不到你小子也挺讲义气的吗?平日里瞧你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还以为你的心也是冷如冰霜。想不到你也知dào

受人之惠,为人着想啊。”盛尧山一边低头找寻着四叶兰,一边和任越闲谈。

毕竟,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寻找,不仅是极其乏味的,更是极耗损人的精力和体力的,实在需yào

闲谈来转移下。

任越微微抬眼,虽是依旧不言不语,可那眼角明显有条弧线上扬,若说刚才任越的眼神是万年的寒冰。此刻的眼神便是一池春水。

盛尧山笑了笑。心道。都说你这无双公子待人极其冰冷,想不到温姑娘几顿饭就把你给收买了,你小子也会替人着想,真是看不出来。

刚想继xù

揶揄任越。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想自己与那温姑娘素昧平生,只是几顿饭,只是一壶酒,怎么张口闭口间,竟是如此的熟稔,仿佛是一个熟悉自己脾性口味的老友,默契的照顾着自己的饮食起居。

这个温姑娘,真是个特别的姑娘。她笑,仿佛冬日的寒冷也挡不住的春花烂漫;她愤,纵然自己手无寸铁,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她悲,奈何未见落泪。旁人的心却如此戚戚矣!

如今,纵是病了,也是如此的牵动着自己的心,真是没来由的牵挂,只是希望她早些醒来,不要有事才好。

盛尧山一时又陷入了郎中的话中沉思“这姑娘仿佛受了很大的重伤,伤及元气一般,又见忧思过甚……”

突然,一阵惊呼。

任越如获至宝般的跳起身来。

“找到了吗?”盛尧山飞身过去,并在任越身旁。

只见任越的手中捧着一朵精致的绿色小草,一、二、三、四,细细数来,小草散发出奇异的光彩——四叶兰!

“盛尧山,你不也找到了吗?为何早不说!”任越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手中的四叶兰,转动眼眸,瞥见了盛尧山的手中,同样也拈着一朵精致的四叶兰。

“我……这是……”盛尧山一时语塞。

明明方才找寻了半天,直累得腰酸背疼,眼睛昏花,手中握着一大捧小草,刚要细细辨识,却听闻任越惊呼,这才跑了过去,慌乱之中,手中小草悉数散尽,只剩得一朵残留,如今细看,偏偏这唯一一朵,便真真zhèng

正是四叶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太好了,快回去!”任越一时得yì

,竟有些难得的喜形于色。

如万年寒冰之上,一朵绽放的雪莲,惊艳!

便在这将要起身之时,任越只觉脚下不稳,一阵天昏地玄,继而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扶住了他。

“难怪松涛先生让我来帮你,呵呵,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疯子。”盛尧山稳稳的扶住任越的衣袖,轻轻将他搀扶至树下小坐,自己又轻拍三下手掌,赤兔欢快的奔了过来。

马背上取下食物和水,递与任越面前。

“多谢。”任越的嘴唇轻轻沾湿了清水,只是掰了一口干粮,任越便停止了体能的补充。

“盛尧山,给。”食物和水再次从任越手中传回到盛尧山的手中。

“我之前用过了,是先生担心你,让我带来的。”盛尧山再次推送回去,目光中闪过一丝隐藏。

“如此,咱们便赶回去吧。”任越也不争,既然盛尧山如此言说,他便支撑着从树下站了起来。

一声清亮的口哨,映雪飞奔而至。

再次看时,林中一朵白云悠悠然的越飞越远。

“真是个疯子!哪有你这样救人的,那也得先保全自己才是啊!”盛尧山起身,望着任越远去的方向笑笑,想到了战场上,若要击退敌人,想要保全自身。

因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赤兔靠在盛尧山的身边,乖巧的伸过头脸,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似在抚慰。

其实,盛尧山哪里是之前用过了食物和水,自晨间到如今傍晚,他一口水也未喝!

之前是救人心切,后来是找人心切,再后来又是心急如焚。

哪里还顾得上吃喝?

若不是常年带兵习武的底子好,外加上习惯了出征在外的餐食不定,盛尧山想必也会像任越一般,刚才就摇晃了。

此时,他飞身上马,小心翼翼的包裹好那朵得来不易的四叶兰。

“驾!”英雄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些嘶哑和疲惫。

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回程途中,没有人注意到,此刻盛尧山的脸上已是现出了异样的神色,即便当季春寒料峭,盛尧山的额头却是隐隐的冒着细密的汗珠。

………………

(柔儿这丫头居然病了呢!不过小容会很快让她好起来,再给大家做美食呢!倒是这会儿,需yào

担心的不止是柔儿,还有一个人……尧山,乃别怪小容,这不是虐,绝对不是要虐你。还是求个正版订阅,嘿嘿,小容的要求很简单,大家给捧捧场哦~另外,免费的推荐票票还请留下吧~多谢~(@^_^@)~)

131 寻找四叶兰

这小子,能去哪呢!

盛尧山心中揣测着。

再次飞身上马,赤兔陡然晃动了一下身子,一双前蹄腾空扬起,线条俊美且遒劲有力的口中,长长的喷射出一阵嘶鸣。

盛尧山面色大惊,身子在马上瞬间扭转,双手却是紧紧地抓握住了缰绳。

老伙计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竟如此难以驯服!

盛尧山在赤兔之上满心疑虑,赤兔早已载着主人,奔赴城外。

突然,一种凭空袭来的惊喜,跃上了盛尧山的心头,书中有言“老马识途”,难道我的麾下也是能辨识气息和方位的神马!

这些日子以来,映雪和赤兔整日朝夕相伴,映雪的气味,赤兔早已了然于心,早春的风清清冷冷,空气中不掺杂一丝的浑浊,赤兔飞也似的疾驰。

随它去罢!也许我这老伙计,当真能找到任三那小子!

盛尧山思踱片刻,放开了手脚,于赤兔之上意气风发,英雄侠义的气概再次毕现,“驾!”一阵洪亮的呼喝,墨色的斗篷与赤兔疾驰的方向平行,青衫跃动,一抹出挑。

城外的山林中,任越正牵着映雪慢步着。

林子越走越深,越走越暗。

不时,映雪停下蹄步,用嘴巴轻轻微寻着什么;

不时,任越俯下身子,仔细寻找着什么。

待到赤兔将盛尧山带到这片山林中时,盛尧山远远的望见一团雪白,落于一片翠绿之上。

“任三,你果真在此。”盛尧山快步上前。

“莫要踩了。”任越飞快的起身,见一人一马过来,旋即出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踩什么?”盛尧山听得糊涂,可看到任越严峻的面色,和那万年寒冰一般的眼神,脚下却是再也不动半步。

其时,以至午后。明亮的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空隙投射期间,形成一束束粗细不等的光柱,跃动的尘埃清楚的在光柱中映现,任越白皙的脸上显出疲惫的神色,在这一抹抹的光柱后清楚毕现。

盛尧山有些恍惚,明明山外还是春寒料峭、绿意尚无,为何此处却是郁郁葱葱、一片生机,仿佛盛夏。

“山间四季本就不甚分明,冬中有春,春中有夏。春秋相近。幻化莫变。又岂是你这个粗人能知晓的。”任越依旧附身在寻找着什么,大抵是猜到了盛尧山的心思,这才无意间淡淡的说与他听。

任越的语速缓缓从容,声音略低。极富磁性,仿佛一条清澈的溪流,掩映在苍翠的藤蔓之下,低调的流动,四季不停。

“呵呵,你小子倒是我肚里的蛔虫。说吧,在找什么,松涛先生让我来帮你。”盛尧山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朗声笑道,那洪亮的笑声,在山林中回音袅袅,不远处的山头,惊起了一行飞鸟。

蛔虫?任越清楚的听到了一个极其不雅的词汇。或者说是有些污浊。手中的动作略一停顿,面部微微有了一丝愠色,但转瞬又仿佛一滴水归入大海,再也寻不见踪影,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貌。

“老师果真厉害。”任越的眼中闪过一丝慕拜的神色。

“我在找一种四叶兰,喏,便是和这种有些相似,只不过是四片叶状。”任越也不多做解释,随手拈下一根寻常的三叶草片,递与盛尧山面前。

“这个简单。”盛尧山接过草叶匆匆瞥了一眼,便也学着任越的样子,附身寻找了起来。

一团青色落于翠意之中,和那团雪白相互辉映。

不远处,映雪依旧在低头寻着。

赤兔倒是有些洒脱,先是凑近了映雪,随后又抖了抖身上的草叶,见映雪丝毫不理会它,也就不再靠近,只是自顾自的吃着地上的嫩草。

许是因为奔跑的缘故,或是因为寻找得过于辛苦,任越的乌发先是有些松散,继而便完全散开了,长长的乌发自然的垂于身后,不时被山风轻轻吹起,洁白的长袍铺散在碧绿的草地上,远远望去,这飘逸俊秀的背影,竟让人有些幻觉,仿佛九天仙女落入凡间。

“呵呵。”盛尧山望着,兀自嗤笑了一番。

任越听出这笑声中的玩味,不由别过头去,冷言道:“粗俗!”

“呵呵,对了任三,你找这四叶兰作何用处?”盛尧山见任越当真是在做正事,便不再嘲弄,直接问了一句刚才一直都很想问的问题。

“治病用的。”任越淡淡道。

“给温姑娘的?”盛尧山追问。

“嗯。”任越简单应了一句,便再不做声。

“我说,你不早说,哎,早说我不就早些行动了!这么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到天黑也不见得能找着啊!”盛尧山有些恼了,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任越不做声,依旧缓步从容的附身找寻,似乎不曾听到盛尧山的叫嚷。

“我说,好歹你爹也是个将军,你们一家子都是习武的,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闷货!那温姑娘还在床上躺着,尚未苏醒,这救人如救火,你怎么还这么不紧不慢的啊!”盛尧山急了,下意识的卷了卷袖子,露出结实黝黑的手臂,一条条青筋随即爆出。

“你有那个功夫说这么一会子话,倒不如耐下性子寻找四叶兰,方才是谁说的,这个简单!”任越头也不抬,淡淡的抛过一句话,噎得盛尧山无力反抗。

是啊,刚才明明自己说过,这个简单。

还以为不就是找带四片叶子的草药吗!低头一把把的绿草,总能一抓一大把的。

可怎知,天色渐暗,眼中、手中却依旧是三片叶子的小草!

四叶兰啊四叶兰,你到底在哪里!

盛尧山有些抓狂。

暴躁了一会儿,便又渐渐平复了下来,见任越依旧在安静的寻找,盛尧山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哎,我说任三,想不到你小子也挺讲义气的吗?平日里瞧你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还以为你的心也是冷如冰霜。想不到你也知dào

受人之惠,为人着想啊。”盛尧山一边低头找寻着四叶兰,一边和任越闲谈。

毕竟,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寻找,不仅是极其乏味的,更是极耗损人的精力和体力的,实在需yào

闲谈来转移下。

任越微微抬眼,虽是依旧不言不语,可那眼角明显有条弧线上扬,若说刚才任越的眼神是万年的寒冰。此刻的眼神便是一池春水。

盛尧山笑了笑。心道。都说你这无双公子待人极其冰冷,想不到温姑娘几顿饭就把你给收买了,你小子也会替人着想,真是看不出来。

刚想继xù

揶揄任越。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想自己与那温姑娘素昧平生,只是几顿饭,只是一壶酒,怎么张口闭口间,竟是如此的熟稔,仿佛是一个熟悉自己脾性口味的老友,默契的照顾着自己的饮食起居。

这个温姑娘,真是个特别的姑娘。她笑,仿佛冬日的寒冷也挡不住的春花烂漫;她愤,纵然自己手无寸铁,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她悲,奈何未见落泪。旁人的心却如此戚戚矣!

如今,纵是病了,也是如此的牵动着自己的心,真是没来由的牵挂,只是希望她早些醒来,不要有事才好。

盛尧山一时又陷入了郎中的话中沉思“这姑娘仿佛受了很大的重伤,伤及元气一般,又见忧思过甚……”

突然,一阵惊呼。

任越如获至宝般的跳起身来。

“找到了吗?”盛尧山飞身过去,并在任越身旁。

只见任越的手中捧着一朵精致的绿色小草,一、二、三、四,细细数来,小草散发出奇异的光彩——四叶兰!

“盛尧山,你不也找到了吗?为何早不说!”任越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手中的四叶兰,转动眼眸,瞥见了盛尧山的手中,同样也拈着一朵精致的四叶兰。

“我……这是……”盛尧山一时语塞。

明明方才找寻了半天,直累得腰酸背疼,眼睛昏花,手中握着一大捧小草,刚要细细辨识,却听闻任越惊呼,这才跑了过去,慌乱之中,手中小草悉数散尽,只剩得一朵残留,如今细看,偏偏这唯一一朵,便真真zhèng

正是四叶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太好了,快回去!”任越一时得yì

,竟有些难得的喜形于色。

如万年寒冰之上,一朵绽放的雪莲,惊艳!

便在这将要起身之时,任越只觉脚下不稳,一阵天昏地玄,继而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扶住了他。

“难怪松涛先生让我来帮你,呵呵,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疯子。”盛尧山稳稳的扶住任越的衣袖,轻轻将他搀扶至树下小坐,自己又轻拍三下手掌,赤兔欢快的奔了过来。

马背上取下食物和水,递与任越面前。

“多谢。”任越的嘴唇轻轻沾湿了清水,只是掰了一口干粮,任越便停止了体能的补充。

“盛尧山,给。”食物和水再次从任越手中传回到盛尧山的手中。

“我之前用过了,是先生担心你,让我带来的。”盛尧山再次推送回去,目光中闪过一丝隐藏。

“如此,咱们便赶回去吧。”任越也不争,既然盛尧山如此言说,他便支撑着从树下站了起来。

一声清亮的口哨,映雪飞奔而至。

再次看时,林中一朵白云悠悠然的越飞越远。

“真是个疯子!哪有你这样救人的,那也得先保全自己才是啊!”盛尧山起身,望着任越远去的方向笑笑,想到了战场上,若要击退敌人,想要保全自身。

因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赤兔靠在盛尧山的身边,乖巧的伸过头脸,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似在抚慰。

其实,盛尧山哪里是之前用过了食物和水,自晨间到如今傍晚,他一口水也未喝!

之前是救人心切,后来是找人心切,再后来又是心急如焚。

哪里还顾得上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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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飞身上马,小心翼翼的包裹好那朵得来不易的四叶兰。

“驾!”英雄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些嘶哑和疲惫。

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回程途中,没有人注意到,此刻盛尧山的脸上已是现出了异样的神色,即便当季春寒料峭,盛尧山的额头却是隐隐的冒着细密的汗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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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南宫雪

赤兔追逐着映雪,风一般的呼啸而至,再次停止时,两匹马载着两个少年,已是停在了温家的大门前。

“任三,出来有一天了,我担心先生和九皇子殿下那边还需人手照应,就不进去了,这朵四叶兰替我转达,但愿能对温姑娘有益。”盛尧山端坐于赤兔之上,明亮的眼神之后,隐隐的却有一丝暗晦。

说罢,从怀中取出那包裹完好的四叶兰,交与任越手上,自己用力夹紧马身,轻声喝了一句,便又风也似的消失了。

任越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之时,盛尧山早已不见了踪影。

有节奏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温守正前来开门时,却见一个乌发白衣的少年,带着满身的疲惫,轻轻捧过一抹翠绿。

温守正的眼睛都看直了,任越手中——两朵四叶兰。

“石头,石头,你快来!”温守正的声音里惊喜多过讶异。

自酒肆一别,方大石便在温家帮忙,他试着将吊布拆掉,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手指先是有些僵硬,后终究又恢复了往日的灵活,看来是好了。

方大石听闻温守正的叫喊,慌的赶忙扔下手中的汤勺,快步从厨房奔出。

“四叶兰!”方大石惊叫起来。

小心翼翼的从任越手中取过,带至厨房,清水洗后,加入刚刚炖煮完成的乌鸡汤中。

“这样就行了?”任越大抵觉得但凡是草药,都需煎制,熬到色褐,出了药香方可见药性,而如今自己和盛尧山千辛万苦寻来的四叶兰,便被这小子如此儿戏的加入了汤中。

“任公子不知,这四叶兰味涩,极难入口,须得做成药膳,方可下咽。之前我见村中重伤之人。便是将其投入白粥之中,随粥服下后,便可起效。”方大石赶忙解释。

“即是如此,快让温姑娘服下吧。”任越稍稍放心了些,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盛尧山自打离开温家,便一路狂奔,赤兔明显觉得背上的主人有异,却又无法相助,只能随了主人,任由他的方向。

终于。在奔到城郊之时。盛尧山一个不计。重重的跌落马背,滚落至路旁的杏花林中。

远远的,杏花林中,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小姐。您看那边,好漂亮啊!”

“翡翠,这边的杏花更胜白雪。”

“小姐,这杏花开得再美,怎能和您的肌白似雪相比呢!哈哈哈哈。”

“翡翠越发油嘴滑舌,看我不打你,哎呦!”

女子追逐的笑声停了,继而一阵惊呼。

“翡翠,你快来。这有个人!”

淡紫色的软烟罗轻轻浮起,看清了,那是一个身段娇小的姑娘,明艳的脸庞,分明的写着闺秀二字。裙边的胭脂摆轻轻荡漾。精致的发式上,做工考究的珠钗步摇发出清脆的响动,很是好听。

“小姐小心。”那个叫翡翠的丫鬟赶忙上前,挡在了紫裙女子身前。

翡翠试探性的推动了一下背对着她们的盛尧山,无反应。

“啊,小姐,该不会是个死人吧!”翡翠惊呼,赶忙后退了好几步。

“不会的,不会的,你看他还有呼吸!”小姐小心翼翼的上前,轻轻蹲在盛尧山背后。

这时,翡翠才发xiàn

,这个人的身体在微弱的起伏,看来还有呼吸。

“怎么是他!”小姐如雪般的手指,费力的搬动着盛尧山的身体,英气逼人的面容,映现了出来,虽然此刻盛尧山已是昏迷不醒。

“小姐,是盛将军!”显然翡翠也是认出了这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又是一阵惊呼。

“翡翠,你快去找人,盛将军无端怎会跌落至此!”小姐的声音急促有力,和她那娇弱的身形极不相符,但同时,也更加彰显了她闺秀的气质,那便是——临危不乱。

翡翠受命,慌忙去不远处寻随从来帮zhù



此刻,那名紫裙小姐,便独自一人陪在盛尧山身边。

“是哪里受伤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小姐自言自语着,看似漫步目的,实则极有分寸的将手指轻轻搭于盛尧山的手腕处。

“啊!”旋即,小姐面色大惊,麻利的将盛尧山的靴子脱下,又轻轻卷起左腿的裤脚,一片红肿登时现于眼前,便在那红肿之上,两个尖锐的孔洞紫得发黑。

“糟糕,是蛇的咬伤!”小姐如雪的面容陡然变得苍白了起来,四下了张望了一圈,见还是无人前来,情急之下,俯下身去。

附身,起身,地上一口黑血;

附身,再起身,又是一口黑血……

盛尧山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一种被吮吸得有些生疼的感觉,出现在了刚才那条麻木的左腿上。

虽是全身无力,可还是卯足了劲的张开了眼。

一抹柔和的紫色,一个秀丽的面容,看起来是个姑娘,姑娘的嘴角还挂着一丝发乌的血色。

“姑娘,你!”盛尧山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紫裙小姐惊呼。

盛尧山突然觉得左腿上一阵冰凉,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的靴子不知dào

何时被脱掉,裤腿也被高高卷起,一片红肿毕现,皮肤裸露在冷风之中,难怪凉飕飕的。

“盛将军,您中了蛇毒,雪儿已为您清除了一部分,但您中毒的时间过长,雪儿唯恐余毒未清,倘若您再剧烈运动,怕蛇毒上行,危及心脏。烦请盛将军稍安勿躁,静待片刻,雪儿已命人去找帮手了。”紫裙小姐条理清楚的解释道。

“你叫雪儿?你认识我?”盛尧山听完这一大段逻辑缜密的劝说后,老实的原地静卧,只是好奇眼前这名女子为何会认得自己。

紫裙小姐轻轻拂开阮烟罗的衣裙,扯过摇曳的胭脂摆,用力猛的撕扯。

“嘶啦!”一阵撕裂声后,上好的胭脂摆便被小姐扯下,继而又麻利的捆在了盛尧山的小腿近膝处。

“不不,这如何使得?”盛尧山急忙要阻。

“别动!”小姐再次喝令,虽是声音柔弱,可语气上却让人不敢有丝毫的违抗。

小姐的包扎的手法娴熟、麻利。且力道适中,几下功夫,扩散状的红紫便被阻止在了小腿上。

“姑娘懂医?”盛尧山惊问。

“祖父在宫中为御医,雪儿自小悟得皮毛。”小姐低头款款道,眼神却再不与盛尧山的目光相接。

“小姐,小姐!”此刻,一阵喧嚣声,马蹄声混杂着人语声,越来越近。

“翡翠,你们来的正好。盛将军中了蛇毒。我已做了初步处理。你们快将他送去医馆,记得要快!”小姐快言快语,几个家丁模样的壮年,在翡翠的指挥下。轻轻将盛尧山抬起,移至马车上,另有人前去帮着牵走赤兔。

咸阳城中,一处医馆,老郎中一番细细治疗,盛尧山的蛇毒总算是被控zhì

住了。

“多谢小姐搭救之恩,盛某感激不尽,敢问小姐府上……”盛尧山喝下苦涩的汤药,神色微微恢复了些。

“盛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家小姐府上复姓南宫,前年将军凯旋,皇上大宴群臣,小姐随老太爷进宫,途经宫门还和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呢!”翡翠在一边忍不住了。

“翡翠!”紫裙小姐忙叫停了这利嘴的丫鬟。

“原来是南宫太医的孙女。尧山有礼,今日救命之恩,改日定登门道谢!”盛尧山听闻,虽是记得前年出征大捷进宫赴宴,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个宫门口,遇到过这位南宫小姐,倒是南宫太医的医术在宫中口碑颇高,想必这位小姐也是得以真传吧。

再说,如今人家既是救了自己,怎么也得装出一副认识的样貌吧。

“翡翠,就你多嘴,来人,快送盛将军回去好生休息。”南宫雪轻轻叫住了翡翠,面色微微浮起一缕粉红,又急切的唤着家仆前来。

“有劳南宫小姐。”盛尧山自知自己刚敷了药,行动有些不便,也便没有推辞。

不甚宽敞的马车中,盛尧山独自一人坐在一侧,南宫雪和翡翠坐在另一侧。

起初,马车内只有细微的呼吸声,没过多久,大抵是盛尧山觉得气氛尴尬,也便直接开了口。

“南宫小姐。”

“盛将军。”

无奈这一开口,却是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还是将军先请。”

南宫雪发觉自己竟和盛尧山同时开口,旋即觉得两颊微烫,下意识的低下头来。

“呵呵,南宫小姐怎会在咸阳?”盛尧山倒也不推辞。

“回盛将军,雪儿的祖籍便是咸阳,年前祖父一直留任宫中,无暇顾及,雪儿便代其回来探望,过几日便要离开的。”

“原来如此。”

“将军怎得也会在咸阳?”

“尧山奉皇上旨意,保护九皇子殿下随松涛先生读书,故留在咸阳。”

“哦,即使如此,将军又怎得会无端被蛇咬伤了,却又自己不知呢?”南宫雪觉得奇怪,其时乃是早春,若说真的有蛇,也只会在山林中,莫非盛将军从山林中来?不是在保护九皇子读书的吗?

“这个……请恕尧山不便告知。”盛尧山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要如何把温姑娘的事,简而化之的说与南宫雪听,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便直接搪塞了。

“请恕雪儿冒昧,将军回去后,且需好生调理,按时换药,七日之内,便可痊愈了。”又是一路的沉默,再次有话题时,马车已是到了松涛先生的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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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药浴

其实,盛尧山又何尝不知自己之前被蛇咬伤了。

只是因为当初急着给温柔寻找四叶兰治病,才没有让任越知晓。

荒山野林,杂草浓密,虽是动作轻微,可还是惊扰了冬眠的蛇。

当日盛尧山只是觉得腿上忽的一疼,低头再看时,便见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片微动之后,即又恢复了平静。

遭了,有蛇!

盛尧山强忍住腿上越来越明显的疼痛,英气逼人的脸上,依旧挂着淡定的神色,依旧在低头寻找着四叶兰。

兴许,那是条无毒蛇呢!

盛尧山心存侥幸。

但越来越麻木的真实感觉在告sù

他,他被蛇咬了,还是条毒蛇!

本想马上查看伤口,旋即把毒挤出,再用布条包扎一下,便去就医,可见到不远处的任越如此神情专注的寻访四叶兰,盛尧山又迟疑了。

若是他大叫,任越定会放下手中的计划,跑来帮他,一来二去的,今日的寻找也便无功而返了。

眼下天快黑了,四叶兰还是不见踪影,温姑娘还在昏迷,盛尧山咬了咬牙,动用内力顶住上行的毒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xù

和任越一起寻找。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不仅找到了,而且还是两朵!

盛尧山也不知dào

自己是如何靠着毅力支撑着上马,又是如何一路飞驰到温家门前,只是达到的那一瞬间,一种几近濒死的感觉,扼住了他的呼吸。

不能在温家门前倒下,不能给温家添麻烦!

于是,他才匆匆告辞,任由赤兔飞驰。

于是,才有了终因意识模糊,跌落马背,倒在了路旁的杏花林中。

只是这些。任越不知,温柔更是不知。

此刻,方大石已是将加了四叶兰的乌鸡汤,端至温柔的面前。

任越缓缓退至一旁,双手抱臂于胸前,斜斜靠在墙边。

清澈的乌鸡汤,先是经由温守正的精心烹煮,后又经过了方大石的草药添加,盈盈的一小碗,被悉数喂进了温柔的口中。

任越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乌鸡汤和黄芪、党参、红枣一起炖煮。原本就有一股子淡淡的中药味。偏偏方大石又加了四叶兰。这味道……

淡淡药草香的鸡汤,一勺一勺的喂进温柔的口中。

原本姑娘淡淡香气的闺房中,弥漫着一股微苦的药气,这味道慢慢沁入任越的心肺。任越竟也有了一丝淡淡的苦涩,裹挟着淡淡的忧思。

“劳烦任公子了,小女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公子忙碌一天,还是回去歇息吧。”见四叶兰已被温柔服下,温守正这才注意到屋内一角的任越,赶忙拱手施礼。

“也好,任越告辞。”任越简单的揖了一礼,转身轻飘飘的朝门口走去。

行至门槛时。不由别过头去,又望了一眼昏迷的温柔。

这一眼虽是淡淡的,却有些意犹不舍的情绪在其中。

这一眼,温柔的样貌再次深深的印在了任越的脑海中,甚至是心里。

只是任越不知。一棵冥冥之中注定的种子,早已在这一眼前,生根发芽,而这一眼,便犹如无声润物的春雨,更加催生了生命力顽强的小苗。

下意识的扶了扶门框,任越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已是华灯初上,任越一日耗尽体力,若不是有股强dà

的精神力在支撑,此时早已虚脱昏厥。

缓步行至门口,映雪乖巧的凑身过来,微微俯伏下身去,好让任越能容易的骑上背来。

“任越……”温柔的耳边听到了任越渐渐远去的声音,继而映雪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了温柔的听力范围之内。

闺房里,温柔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眼皮缓缓张开。

“柔儿,你醒了?!”温守正、周氏、温庭、方大石见状,一时欣喜。

方大石的药方果然有效,不过更要感谢的则是任公子啊!

温守正满眼感激的望着任越远去的方向。

“爹、娘、哥、石头哥。”温柔努力的想坐起,周氏将手轻轻按制她的肩头,摇头笑笑,示意继xù

静卧。

温庭伸过手来,轻轻将温柔的寝被盖好。

毕竟,之前郎中看过,说是要好生调养,还说什么像重伤之后元气大损,这丫头的身体何时变得如此虚弱了,难不成是一直学厨累的!

温守正!你个老不死的!

周氏一想到闺女被盛尧山抱进门时惨白虚弱状,心里就涌出一股无名之火。

“妹妹,还疼吗?”温庭满目担忧,挤坐于前。

“害大家担心了,柔儿不疼,石头哥,你的手还疼吗?”温柔安慰过大家,抬眼关心了一下方大石。

此刻,方大石的吊布已是拆除,只是手指还有些不适的弯曲。

“柔儿妹子,今日之事,都是我不好,误会了师父,也连累了你!”方大石面有愧色。

“知dào

错了,就将功补过吧。柔儿,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石头说!”温守正温和的笑着,看来师徒俩的这个心结,算是解开了。

“爹,这是……”温柔很是诧异,晨间爹只是和自己说要留下石头,不想被石头听去,才引发了这一场本该没有的混乱,怎么才一日功夫,石头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甚至和温守正关系更密,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看出温柔的疑惑,温守正笑道:“柔儿,你好生休息,改日爹定当和你细说。”

方大石磨叽了半天,又帮着在厨房忙乎了半天,才不舍的离去。

此时,夜已深了。

温柔不知dào

这一日,任越滴米未进,更不知dào

盛尧山不仅水米未进,更是险些命丧蛇毒。当然,任越也不知dào



“公子,您可回来了!把小安子都急坏了!这一天的,您说您一去不回,也不带个信儿。”任越托着疲惫的身子出现在松涛先生住处时,小安子正像没头苍蝇一般,在门口张望、转悠呢!

“又不是三岁孩童,有何担忧!”任越将映雪的缰绳交与小安子,整了整宽大的衣衫,缓步进入内室。

“任越,那丫头如何?”屋内,温暖的灯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于桌前,缓缓翻书,与其说是在看书,不如说是在等任越。

“老师,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任越停下脚步,朝那身影揖礼道。

“这就去睡了,我让长生给你留了晚饭放在你房里了,小安子将浴汤也备好了,你自便就是。”松涛先生随意的翻了几页书,又缓缓的合上了。

“温姑娘服了药,尚未苏醒,温大厨说大夫来看过,说是调养一段便也无碍。”任越的声音微低,想必是怕吵醒屋中的其他人。低缓的声音和静谧的夜色相互辉映,衬着恍若虚幻的白衣,让人有种诗情画意的雅致感。

“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改日你和尧山再去探望,温家若有需yào

,必是要出手相助的。”松涛先生长身而立,静置了一会儿,便负手回屋歇息了。

“公子,小安子去帮您把饭菜热一下,您先去沐浴更衣。”小安子见两人说完话,这才凑了上来。

任越微微点头,拖着摇曳的衣衫迈入卧房。

松涛先生的住所,虽是不大,可毕竟是任越精心挑选的,布局合理,所需用度也是一应俱全。

就连卧房内,也是另设了盥洗的位置。

如今任越的墨竹屏风内,松木浴桶内,正冒着徐徐的热气。

任越宽大的白衣轻轻扫过干净的门槛,上好的衣料如丝般细滑,便在两扇木门将关未关之时,如行云流水般从门缝中抽出,转瞬又移至了屏风后。

浴汤的温度正是合适,没有寻常的花瓣,没有洁的浴盐,有的只是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这是任越的习惯,小安子不知这习惯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要用药草泡浴,他只是知dào

,这是任越的习惯,打他开始服侍任越时,任越便是如此了。

其实,此药浴乃是天缘道人当初教任越练剑时独门调配而成,并叮嘱任越,用此泡浴,也是理气的一种,长此以往,必是功力大增。

洁白的衣衫自上而下,一贯到底,仿佛任越这身白衣没有纽扣,没有羁绊,只是那么轻轻的,便如流水般滑落脚边。雾气升腾中,看不清的朦胧,一团如玉的背影伴着轻动的水声隐没在浴桶中,继而云朵般的白衣轻轻抛落于屏风上。

早春静谧的夜,偶尔有几许春雨滴落,无声无息的便润进了土里,一切都在萌发之中。

任越静静的沐于桶中,不时有轻轻的呼息,偶尔有几声浴汤的响动。

“说吧,何事?”过了一会儿,屏风后传来任越舒缓从容的声音。

但明明这是他的卧房,而他进来的时候,这屋里并无一人。

“无双公子的洞察力,果然名不虚传!”那人声音爽朗,只是隐着一丝倦意。

“我进来时,便早已感到你的存zài

。只是身上惫乏,懒得与你说话。”任越慵懒的声音,浸没进水中。

“等你洗澡,真是磨叽!娘们家家的一般。”那人一声调侃,倒是有些戏谑。

“粗俗!”任越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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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挖墙脚

两条修长光洁的白玉也似的腿,裹带着晶莹下落的温水,倏的晃了一下,便如风一般的裹进了另一侧小安子早已准bèi

好的干净白衣中。

湿漉漉的乌发披散在身后,浸湿了质地上好的衣料。

恍惚之中,仿佛任越是条池中的鱼,线条柔和,湿衣裹身。

“只此一次,我且容你,倘若再有下次……”任越顿住了声音,无声无息的从腰间抽过那柄银带软剑。

“唰!”的一声剑qì

响动,软剑的尖端直指地面,现出森森的寒意。

“呵呵,想我盛尧山并无断袖之癖,任三你误会了,我只想问你温姑娘情形如何?”两人相对而立。刚才还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影,看清楚了,青衫在身,英气逼人,此人正是提前从医馆回来的盛尧山。

只是,任越不知,他受了伤。

“服了药,气息平稳,想必很快就会醒过来了。”任越面无表情,冷傲的眼神看似在看盛尧山,却又似什么都没在看。

“公子,请用膳。”小安子声音刚到,灵巧的身形便已立于门侧。

“进来吧。”任越唤道。

“盛将军!怎么您也在?还没睡啊!”小安子手捧托盘进门之后,一眼便看见了和任越对视的盛尧山,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大半夜的,明明之前先公子一步提前回来了,又用过了膳食,之后便回房歇息,一直未出,怎得偏偏公子回来,还是大半夜的,公子方才又在沐浴,难道这俩人……

小安子的目光在任越和盛尧山身上流转,一边是飘然若仙的自家公子,一边是满身豪气的盛将军!

“打搅,明儿见。”盛尧山看见小安子如此痴傻呆状的看着自己。立时也是想到了什么,顿觉一阵血气直涌上头,旋即朝任越抱了一拳,风一般的消失在自己的卧房门口。

“公子,请用膳……”小安子到底还是没有追问大半夜的,两个男子共处一室的缘由。任越的脾气性格他最是了解,若是当真开口问了,自己今晚就得被当成活靶子,陪公子练剑到天明。

“嘶……”盛尧山回到房中,无所顾忌的往卧塌上一趟。不想动作幅度过大。一时扯到了腿上的伤。

轻轻揭开裤管。上了药的伤口虽还是红红一片,但毕竟已是消肿。

盛尧山将裤管放下,平面仰卧,双臂交叉枕于脑后。面色上露出一丝舒心的笑意。

第二日,醉仙楼中,温守正因要在家照顾温柔,依旧未到。

方大石虽是手伤刚好,可还是一人担负起了师父小厨房里的活计。

午饭时分还未到,醉仙楼的后厨里闪过一个眼生的身影。

“张大厨!”一品香的陆老板笑着呼道。

“陆老板!”张大厨闻声探出身子,一脸惊异。

“张大厨那日做的泡椒田鸡,陆某甚是喜欢,家中老母素爱田鸡。能否请张大厨借一步说话,我那老母……”陆老板话里有话,却又戛然而止。

“好说好说!”张大厨闻言,赶忙放下手里的活,从小厨房里出来。跟着陆老板去后院了。

其实,张大厨的小厨房和温守正的小厨房紧挨相邻。此刻,方大石再次发挥了一把隔墙有耳的功夫,把陆老板未说完的话,听了个正着。

好奇怪啊!按理说同行是冤家,因为有师父的手艺震着,一品香的生意自然是抢不过醉仙楼的,这陆老板怎么今日冒冒失失的到后厨来了?还说他家老母喜欢吃田鸡,听意思是要让张大厨做泡椒田鸡给他老母品尝。

可是,不对啊……虽说田鸡有大补的功效,对于患有心性水肿或肾性水肿的人来说,用田鸡食疗,有较好的利水消肿的功效。可是寻常老人家,脾胃本就虚弱,口味更是清淡,哪里能食用什么辛辣之物?更何况前些日子陆老板家的老太太过寿,方大石也曾替师父去随过礼,也是亲眼见过那位老太太,可没看出有什么水肿的症状啊!

方大石虽说还是个学徒,可脑子并不笨,几番思量,又和前几日的比赛联系在了一起,每次投票,陆老板总是躲躲闪闪,又总是最后一个才投票,几次比试,明明柔儿妹子的菜式无可挑剔,偏偏他却不投,这到底是为何?

走,跟上看看去!

方大石理不出个头绪,随即悄悄跟了出去,隐在一处柴草堆后。

“陆老板,为何商讨田鸡之事,却拉张某至此啊?”张大厨也觉出不对了。

“张大厨是个聪明人!陆某的心思,想必您是知dào

的。”陆老板面带笑意,眼神中暗藏着一丝狡黠。

“德保是个粗人,只懂厨艺,不明白陆老板所指为何!”张大厨显然是没明白。

“好,好一个心直口快,正是对了我陆某的脾气!”陆老板赞许似的拍了拍张大厨的肩膀。

“陆老板,你……”张大厨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但还不是很确定。

“张大厨,既然如此,我陆某人也就开门见山的直言了。”陆老板顿了一下,负手于身后,转身继xù

道:“谁都知dào

,醉仙楼的厨师选拔比赛,那是为乔老爷省城的分号做准bèi

的,乔老爷既然说了此番比赛的获胜者会去省城,那自然是温守正没错,与你无缘了。”

“你胡说!乔老爷那日明明是说要挑选两名厨师去省城,他温守正靠闺女赢了比赛,那有如何?不是还有一个名额的吗?我就不信了,乔老爷不会带比赛的第二名去!”张大厨气得鼓鼓的,脸也涨得通红,呼吸都快喘不匀了。

“呵呵,张大厨是个明白人,您自问良心,就您这人缘和口碑,乔老爷会让您去吗?再说您和温守正不合,那是行内皆知的秘密啊!我劝张大厨还是学聪明些,把眼光放长远些!”陆老板转了个身,面对着张大厨,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你究竟想怎样?”张大厨反问。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省城的分号去不,咸阳的醉仙楼又无立足之地,张大厨不如与我合zuò

,移至我那一品香,凭张大厨的手艺,我敢打保票,定能让张大厨您在一品香竖起一块招牌!到那时,他温守正去了省城,醉仙楼少了温守正便是没了半壁江山,嘿嘿,您张大厨又在我这,哈哈哈哈,醉仙楼的生意哦……”陆老板一时得yì

,似乎看到了他设想的情景,忘形之下,几次差点笑出声来。

“你!你是想让我换东家!”张大厨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爆出。

“主意我已是提给了张大厨,您先不忙答复。我的话,话糙理不糙,趁这几日温守正还未动身,您也考lǜ

考lǜ

,一品香的大门随时为张大厨而开!”陆老板拱手一揖,继而负手身后,仰天长笑,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了。

陆老板是来挖墙脚的?难怪之前百般讨好张大厨,比赛时又频频挑刺。

方大石躲在柴草堆后,清清楚楚的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心中顿时一凉。

倘若当真如陆老板所言,届时,师父去了省城,张大厨去了一品香,汤大厨或是郑大厨中的一位再随师父而去,那醉仙楼便只剩下一位大厨,和自己这个刚出师的小学徒了,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醉仙楼的金字招牌可断然不能毁在自己手中啊!

方大石一时六神无主起来,怎么办?去告sù

师父?还是李掌柜?亦或是乔老爷?

几番思量之后,方大石还是准bèi

先去找温守正。

可是,柔儿妹子尚在恢复中,师父要专心照顾,这个时候去说这些……

方大石再次迟疑了。

午饭时分临近,一个微胖的身影出现在了醉仙楼。

“温大厨回来了!”

“温大厨!柔儿妹子可曾好些?”

“温大厨,您的手好些了吗?”

一时间醉仙楼的后厨再次热闹了起来,满满的全是关爱。

“多谢大家关心,小女正在恢复,我也正在恢复,再过几日便又能上灶做饭了!”温守正一一谢道。

“师父!”方大石闻声赶了过来,看到同样在场的张大厨,几次欲言又止。

“温大厨,您回来啦?”李掌柜挤了进来。

“李掌柜。”温守正回应。

“柔儿妹妹好些了吗?”李掌柜的身后,红袖探出了半个身子。

看得出来,近日因为温守正、温柔和方大石的事,酒楼里异常的忙碌,红袖身为掌柜之女,也便过来帮忙了。

“多谢红袖小姐关心,柔儿好多了。”温守正回礼道。

“温大厨来得正好,昨日乔老爷留话给你……”李掌柜边说,边拉起温守正的衣袖,二人一路往内室走去了。“说是让温大厨给举荐举荐,看看要带哪位大厨去省城,醉仙楼这边又该作何安排?”

内室中,李掌柜继xù

道。

“这乔老爷也太着急了吧!温大厨这才刚回来!”圆子伸长了脖子,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不住的嘀咕着。

“李掌柜,其实带谁去省城并不是主要的,各位大厨的手艺自然都是过硬的,但凭乔老爷做主就是了,只是这醉仙楼的安排,温某心里倒真是早已有了一位合适的人选。”温守正面色平静的缓缓道。

………………

(新的一周,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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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原来如此

“哦?温大厨不妨直言。”李掌柜原本以为温守正会考lǜ

再三,又推脱再三,谁知这球刚一抛出,温大厨便是稳稳接住,看来是有备而来。

刚才望见李掌柜带走了温守正,张大厨心中早已起了疑心。

原本就输了比赛,方才陆老板又来浇了一把火,眼下温守正更是出现在了醉仙楼,还是跟李掌柜走的,难道这俩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还是乔老爷有什么话,让李掌柜传达给温守正?

好奇心的驱使,使得张大厨鬼使神差的也跟了过去,曾几何时,醉仙楼开始流行趴门缝了?!

“李掌柜,温某以为醉仙楼的大厨,各个都能担当重任。之前温某只是受大伙的抬爱,若是乔老爷有心让德宝留下,温某以为可以让德宝挑起大梁!”温守正缓缓道,语气中充满了信任与力度,便是连眼中也闪耀出明亮的光彩。

只是这眼中的光彩,张大厨看不到,他只是清楚的听到了温守正的声音。

德宝?这是他的名字!还记得十几年前,他与温守正同时进入醉仙楼,起初二人毫无罅隙,同样厨艺出众,同样年少有为,口中相称的便是“守正”与“德宝”,若不是五年前的主厨选拔,自己失利输给了温守正,怕是这“德宝”的称呼,便要一直喊下去了。

德宝……这么多年未曾被人叫过的名字,今日竟是从温守正的口中唤出,还是那么亲切自然,还是那么脱口而出,仿佛温守正一直就是这么唤他,从未改变过一般。

他……让我留下,推举我做主厨?!

张大厨怔在门边,不敢相信刚才自己亲耳听到的。

但,事实便是如此,他的对手亲口推举了他!

张大厨原以为即便是乔老爷愿意带他去省城。因为有温守正在,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即便留下,陆老板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些年他对大伙儿如何,他自己心知肚明,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与其留下继xù

做无名的大厨,还不如……方才他当真有些动心,要换了东家,随陆老板去那一品香。

哪知dào

。这个节骨眼儿上……温守正居然推举了自己……

张大厨登时有种眩晕的感觉。旋即靠在了门旁的墙壁上。大口大口的调整着呼吸。

“德宝”这个熟悉的称呼,一直萦绕在张大厨的耳畔。

“温大厨,您的意思是让张大厨留下继任主厨的位置?”李掌柜有些奇怪,这俩人平日里是冤家对头啊。只见横眉冷对,从未见过笑脸,怎么今日……

“李掌柜,德宝与我同年进醉仙楼,他的厨艺我最是了解,德宝为人心思细腻,厨艺擅长推陈出新,若不是前些年我侥幸赢了比赛,坐得主厨的位置。想必若是换了德宝来坐,也定是风生水起。如今,五年了,也该德宝大显身手,李掌柜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在乔老爷面前美言几句,也好圆了温某一个心愿,也便成全德宝一个梦想。”温大厨稳重有力的声音再次从帘子后传出。

张大厨在外先是有心的偷听,此刻虽是无心,可这一字一言却深深的刻入他的耳中,挥之不去。

昨夜的一碗温补的汤药,彻底唤醒了温柔。

晨间第一缕阳光洒进简单整洁的闺房时,温柔的脸上现出陶瓷般的光泽。

“柔儿,你醒了?”周氏守了整整一晚。

“娘,您累了,回去躺会吧,我好多了。”温柔起身,显然四叶兰神奇的效果远比方大石想象的要好。

“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周氏轻轻揉了揉酸麻的胳膊,笑着问。

“不用了娘,我这会吃不下,您回去歇会吧,我起来坐会儿。”温柔轻轻推着周氏回房休息。

周氏拗她不过,只好应了下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初春的晨间,四处散发着清新和生机。

温柔坐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衣,穿上鞋子,慢慢站了起来。

书桌上那页洁白的纸上,落了些微尘,轻轻的蒙在娟秀的字体上。

“林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温柔心中暗暗自嘲。

她不知dào

昨夜任越到此,已是清楚的看到。

只是随手提起毛笔,躺了一天一夜,身子有些乏力,乏力到甚至提不动毛笔。

很慢,很认真的写下几行诗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是她的诗,如今是任越的。

要赶快好起来,乔老爷不是说要选拔厨师去省城的吗?眼下自己既已赢得比赛,爹去省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若自己一直病着,反倒拖累了大伙的行程。

温柔暗自思量着,着手随意的梳洗,整了整衣衫便出门去了。

神奇的四叶兰,不仅医治着温柔前世重伤的身体,更滋养着重生后,这具悲悲戚戚、空空如也的身子。

温柔刚踏出门去,迎面一阵清冷的风,倒是真zhèng

应了那句春寒料峭。

好冷啊!温柔下意识的裹了裹衣领。

看来这具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温柔暗自叹着。

周氏此刻在房中歇息,一整日的操劳,使她刚一入塌,便沉沉入了梦乡,自是不会觉察温柔已是出门了。

温庭原本是要留下照看妹妹,可是周氏嫌他不懂,又担忧误了功课,昨天便赶回了松涛先生处,想来温柔服了药,也是无大碍的。

家中其他旁人,老大一家外出,尚未归来;老二两口倒是勤勉,早上送来一只芦柴母鸡,便又出摊赚银子去了。

这个节骨眼上,凡事都要使银子,温守财和珍娘觉得自己作为长辈,定是要多赚些银子回来,这样无论买药还是买肉,都有富足。

没有人知dào

温柔要去哪里,不过这条路很明确,那是去醉仙楼的路。

“好些了吗?”温柔刚行至巷口,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洁白的斗篷随即如云朵般铺了下来,落在温柔身上,温柔立时觉得周身一阵温暖。

“任公子。”温柔唤道。

“嗯,昨夜我来时,你尚未苏醒,怎么今日刚好些,便要出门了?”任越的声音里隐隐的透着一丝怜惜。

“多谢任公子记挂,小女子已是好多了,正要去醉仙楼帮爹爹的忙。”温柔从嘴角边挤出一丝笑意。

怎么刚偷偷溜出门,偏偏就被人逮个正着,此人还是任越!

“温姑娘身子尚未复原,若是再累倒了,反倒帮不了温大厨的忙了。”任越的乌漆漆的眸子,如幽潭般注视着温柔,仿佛能把人融化进眼里。虽是言语有些嗔怪,可听着却是平淡舒缓,令人心旷神怡。

“不碍的,我自己知dào

。”温柔坚持。

“我送你。”任越见状,也不再劝说,随即轻声唤来映雪。

温柔低头不语,只身上披着任越如雪的白色披风,立于映雪身边。

“没事的。”任越轻轻牵过映雪,映雪低下身子。

晨间的咸阳街头,清净至极,街道上弥漫着一股青青的烟气,让人有些恍惚。

再看时,温柔已是被任越轻轻托起,稳稳的坐于映雪之上。

只是之前,任越在映雪上时,身着白衣,翩然若仙;而如今,温柔依旧灰布旧棉服,倒是和映雪的气质有些不符。

两人就那么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静静的向前,这情景像极了之前盛尧山送温柔回来,当日也是如此,赤兔载着温柔,盛尧山静静的牵着缰绳,缓步于侧。

许久。

“温姑娘读过《诗经》?”任越清声道。

“恩,闲暇时,哥哥教了我一些。”温柔猛然想到了桌上的诗句,忘情时的随笔,岂料竟被有缘人看了个正着。

其实,那并非温庭所教,所谓闲暇,那是前世,温柔在任府中忙碌完厨房之事,任越亲自教她读写。

那些个不连贯的碎片情景,如今回忆起来,竟如一幅画卷,温柔的眼睛湿润了。

今生,巧妙的缠着哥哥,以读写为幌子,其实是为了掩饰她早已熟练的技法。

“哦,令兄的才思乃是在一般人之上,老师平日里刻意训liàn

他的心性,想必过了这一关,今年的童生,令兄必是高中!”任越缓缓道。

哥哥会读写,故而妹妹也会,这谎话编得天衣无缝,任越并无怀疑。

“那句子很美。”半晌,任越应了一句。

“让任公子见笑了。”温柔于映雪之上缓缓道。

“温姑娘经此一病,可要好生调养,万万不可再操劳了。”任越沉默片刻,原本心里是想问,为何你身上会有重伤后的脉象?可转瞬一想,罢了,若是真打听了,倒是有些唐突,原本也不该自己过问的。

“嗯。”温柔随意的应了一句。“有劳任公子记挂。”生怕任越接下来会再问什么,赶忙将话题生疏客气的拉开。

“多谢任公子的四叶兰。”随即,温柔又附了一句。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任越浅浅的笑笑。

又是一阵沉默。

温柔不知,其实盛尧山也是参与了寻药之中,还为此险些命丧蛇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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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原来如此

“哦?温大厨不妨直言。”李掌柜原本以为温守正会考lǜ

再三,又推脱再三,谁知这球刚一抛出,温大厨便是稳稳接住,看来是有备而来。

刚才望见李掌柜带走了温守正,张大厨心中早已起了疑心。

原本就输了比赛,方才陆老板又来浇了一把火,眼下温守正更是出现在了醉仙楼,还是跟李掌柜走的,难道这俩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还是乔老爷有什么话,让李掌柜传达给温守正?

好奇心的驱使,使得张大厨鬼使神差的也跟了过去,曾几何时,醉仙楼开始流行趴门缝了?!

“李掌柜,温某以为醉仙楼的大厨,各个都能担当重任。之前温某只是受大伙的抬爱,若是乔老爷有心让德宝留下,温某以为可以让德宝挑起大梁!”温守正缓缓道,语气中充满了信任与力度,便是连眼中也闪耀出明亮的光彩。

只是这眼中的光彩,张大厨看不到,他只是清楚的听到了温守正的声音。

德宝?这是他的名字!还记得十几年前,他与温守正同时进入醉仙楼,起初二人毫无罅隙,同样厨艺出众,同样年少有为,口中相称的便是“守正”与“德宝”,若不是五年前的主厨选拔,自己失利输给了温守正,怕是这“德宝”的称呼,便要一直喊下去了。

德宝……这么多年未曾被人叫过的名字,今日竟是从温守正的口中唤出,还是那么亲切自然,还是那么脱口而出,仿佛温守正一直就是这么唤他,从未改变过一般。

他……让我留下,推举我做主厨?!

张大厨怔在门边,不敢相信刚才自己亲耳听到的。

但,事实便是如此,他的对手亲口推举了他!

张大厨原以为即便是乔老爷愿意带他去省城。因为有温守正在,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即便留下,陆老板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些年他对大伙儿如何,他自己心知肚明,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与其留下继xù

做无名的大厨,还不如……方才他当真有些动心,要换了东家,随陆老板去那一品香。

哪知dào

。这个节骨眼儿上……温守正居然推举了自己……

张大厨登时有种眩晕的感觉。旋即靠在了门旁的墙壁上。大口大口的调整着呼吸。

“德宝”这个熟悉的称呼,一直萦绕在张大厨的耳畔。

“温大厨,您的意思是让张大厨留下继任主厨的位置?”李掌柜有些奇怪,这俩人平日里是冤家对头啊。只见横眉冷对,从未见过笑脸,怎么今日……

“李掌柜,德宝与我同年进醉仙楼,他的厨艺我最是了解,德宝为人心思细腻,厨艺擅长推陈出新,若不是前些年我侥幸赢了比赛,坐得主厨的位置。想必若是换了德宝来坐,也定是风生水起。如今,五年了,也该德宝大显身手,李掌柜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在乔老爷面前美言几句,也好圆了温某一个心愿,也便成全德宝一个梦想。”温大厨稳重有力的声音再次从帘子后传出。

张大厨在外先是有心的偷听,此刻虽是无心,可这一字一言却深深的刻入他的耳中,挥之不去。

昨夜的一碗温补的汤药,彻底唤醒了温柔。

晨间第一缕阳光洒进简单整洁的闺房时,温柔的脸上现出陶瓷般的光泽。

“柔儿,你醒了?”周氏守了整整一晚。

“娘,您累了,回去躺会吧,我好多了。”温柔起身,显然四叶兰神奇的效果远比方大石想象的要好。

“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周氏轻轻揉了揉酸麻的胳膊,笑着问。

“不用了娘,我这会吃不下,您回去歇会吧,我起来坐会儿。”温柔轻轻推着周氏回房休息。

周氏拗她不过,只好应了下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初春的晨间,四处散发着清新和生机。

温柔坐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衣,穿上鞋子,慢慢站了起来。

书桌上那页洁白的纸上,落了些微尘,轻轻的蒙在娟秀的字体上。

“林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温柔心中暗暗自嘲。

她不知dào

昨夜任越到此,已是清楚的看到。

只是随手提起毛笔,躺了一天一夜,身子有些乏力,乏力到甚至提不动毛笔。

很慢,很认真的写下几行诗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是她的诗,如今是任越的。

要赶快好起来,乔老爷不是说要选拔厨师去省城的吗?眼下自己既已赢得比赛,爹去省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若自己一直病着,反倒拖累了大伙的行程。

温柔暗自思量着,着手随意的梳洗,整了整衣衫便出门去了。

神奇的四叶兰,不仅医治着温柔前世重伤的身体,更滋养着重生后,这具悲悲戚戚、空空如也的身子。

温柔刚踏出门去,迎面一阵清冷的风,倒是真zhèng

应了那句春寒料峭。

好冷啊!温柔下意识的裹了裹衣领。

看来这具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温柔暗自叹着。

周氏此刻在房中歇息,一整日的操劳,使她刚一入塌,便沉沉入了梦乡,自是不会觉察温柔已是出门了。

温庭原本是要留下照看妹妹,可是周氏嫌他不懂,又担忧误了功课,昨天便赶回了松涛先生处,想来温柔服了药,也是无大碍的。

家中其他旁人,老大一家外出,尚未归来;老二两口倒是勤勉,早上送来一只芦柴母鸡,便又出摊赚银子去了。

这个节骨眼上,凡事都要使银子,温守财和珍娘觉得自己作为长辈,定是要多赚些银子回来,这样无论买药还是买肉,都有富足。

没有人知dào

温柔要去哪里,不过这条路很明确,那是去醉仙楼的路。

“好些了吗?”温柔刚行至巷口,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洁白的斗篷随即如云朵般铺了下来,落在温柔身上,温柔立时觉得周身一阵温暖。

“任公子。”温柔唤道。

“嗯,昨夜我来时,你尚未苏醒,怎么今日刚好些,便要出门了?”任越的声音里隐隐的透着一丝怜惜。

“多谢任公子记挂,小女子已是好多了,正要去醉仙楼帮爹爹的忙。”温柔从嘴角边挤出一丝笑意。

怎么刚偷偷溜出门,偏偏就被人逮个正着,此人还是任越!

“温姑娘身子尚未复原,若是再累倒了,反倒帮不了温大厨的忙了。”任越的乌漆漆的眸子,如幽潭般注视着温柔,仿佛能把人融化进眼里。虽是言语有些嗔怪,可听着却是平淡舒缓,令人心旷神怡。

“不碍的,我自己知dào

。”温柔坚持。

“我送你。”任越见状,也不再劝说,随即轻声唤来映雪。

温柔低头不语,只身上披着任越如雪的白色披风,立于映雪身边。

“没事的。”任越轻轻牵过映雪,映雪低下身子。

晨间的咸阳街头,清净至极,街道上弥漫着一股青青的烟气,让人有些恍惚。

再看时,温柔已是被任越轻轻托起,稳稳的坐于映雪之上。

只是之前,任越在映雪上时,身着白衣,翩然若仙;而如今,温柔依旧灰布旧棉服,倒是和映雪的气质有些不符。

两人就那么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静静的向前,这情景像极了之前盛尧山送温柔回来,当日也是如此,赤兔载着温柔,盛尧山静静的牵着缰绳,缓步于侧。

许久。

“温姑娘读过《诗经》?”任越清声道。

“恩,闲暇时,哥哥教了我一些。”温柔猛然想到了桌上的诗句,忘情时的随笔,岂料竟被有缘人看了个正着。

其实,那并非温庭所教,所谓闲暇,那是前世,温柔在任府中忙碌完厨房之事,任越亲自教她读写。

那些个不连贯的碎片情景,如今回忆起来,竟如一幅画卷,温柔的眼睛湿润了。

今生,巧妙的缠着哥哥,以读写为幌子,其实是为了掩饰她早已熟练的技法。

“哦,令兄的才思乃是在一般人之上,老师平日里刻意训liàn

他的心性,想必过了这一关,今年的童生,令兄必是高中!”任越缓缓道。

哥哥会读写,故而妹妹也会,这谎话编得天衣无缝,任越并无怀疑。

“那句子很美。”半晌,任越应了一句。

“让任公子见笑了。”温柔于映雪之上缓缓道。

“温姑娘经此一病,可要好生调养,万万不可再操劳了。”任越沉默片刻,原本心里是想问,为何你身上会有重伤后的脉象?可转瞬一想,罢了,若是真打听了,倒是有些唐突,原本也不该自己过问的。

“嗯。”温柔随意的应了一句。“有劳任公子记挂。”生怕任越接下来会再问什么,赶忙将话题生疏客气的拉开。

“多谢任公子的四叶兰。”随即,温柔又附了一句。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任越浅浅的笑笑。

又是一阵沉默。

温柔不知,其实盛尧山也是参与了寻药之中,还为此险些命丧蛇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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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又进醉仙楼(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

咸阳城一处清幽的院落中,南宫雪身着素雅的紫裙,倚在廊前的红柱旁,望着远方失神。

“小姐,可是在想盛将军?”翡翠立于一旁,嘻嘻笑问。

“你这丫头,愈发口无遮拦,我哪里是在想盛将军,我只是担心。”南宫雪并未动容,依旧远远的望着前方。

咸阳,南宫家的别苑,面积虽是不大,可园子却精致的很。

其时,乃是早春,满墙的迎春在暖阳的映射下,开的正艳。

明晃晃的金色后,南宫雪的紫裙,被衬得更加清丽脱俗,整个人也更飘渺了起来。

“小姐,您整日如此,一晃也是三年了。难道您就不想让老爷或是老太爷帮您去提亲?”翡翠微微俯下身,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了,缘分本是天注定,那日我既然随祖父入宫见到了他,今生便不会再对他人动容。再说,同处京中,若是想见,总会见到的。”南宫雪气质淡然,言语中倒是凭多了一分释然与洒脱。

“小姐,依翡翠所见,盛将军必是记得小姐的,老太爷多年行走宫中,南宫府的名声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昨日您又亲自救了盛将军,即便是个铁石的心肠,也该被感化了。”翡翠从旁劝解。

“盛将军的心中装的可不是儿女私情,只有如画的山河……”南宫雪轻轻出了一口气,到底是春来了,这一口气息中,冬日凄冷的白气,全然消失。

“小姐,那您这次又要和盛将军错过了?多好的机会啊!”翡翠撅起嘴巴,轻轻抖了一下身子。

“呵呵,收拾一下,七日后先去省城,祖父让我给他带些药草。”南宫雪说完。轻轻站起身来,那一抹淡淡的浅紫,朦胧中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温姑娘,到了。”说话间、沉默间,任越已是护送温柔到了醉仙楼。

“多谢任公子,不进来喝杯热茶?”温柔施礼、道谢、相邀。

“不了,我自晨间出来,尚未和老师照面,眼下需是得回去呢,午饭时分。再随老师一起前来。不过。温姑娘还是须得休养。这后厨之事,暂时还是让旁人代劳吧。”任越拢了拢宽大的衣袖,翩然飞身上马。

没有盛尧山的呼喝架势,任越摇曳的白衣。飘然的落于两侧,映雪飞蹄腾起,远远的天地之间,一片白色渐渐消失。

温柔驻足望了好一会儿,直到望不见了,这才转身进入了醉仙楼。

他是任越,他只是任越,如风、如云,闲适山高水长间。

温柔心中默默的感慨着。一种豁达倏的涌上了心头。

倘若想用砖墙堵住风的去处,风必从孔中灌入;

倘若想用捕网拦截云的身影,云在天上,望尘莫及。

任越就是风,就是云。没人能牵绊住他,之前自己的所为便是那徒劳的砖墙和捕网,徒劳的可笑。

倒不如推倒围墙,门户大开,与风为伴,风过天青,最是一份淡然;

倒不如放下捕网,躺草望云,看天高云淡,更是多了一份高远。

温柔的心在微笑,没有前世的创痛,有的只是软软的温暖。

“柔儿妹子!你怎么来了!”柱子自前厅出来,一眼瞥见了大门口的温柔,不由惊叫了起来。

温守正此刻正和李掌柜于内室商讨主厨之事,听闻柱子的惊叫,也是急匆匆的赶了出来。

张大厨本想躲闪,却也来之不及,只是脸上各种尴尬。好在温守正和李掌柜只是奔着温柔而来,一时没在意他。

明亮的光影中,温柔瘦小的身子立于大门之中,恍惚中竟有些高大。

“爹,我好多了,昨日的汤药很是有效。”温柔泯然一笑。

“快坐下,快坐下。”温守正哪里肯信温柔的话,昨日那副样子,真是把人给吓死了。

“柔儿妹子,你好些了吗?”圆子探着身子出来。

“柔儿妹子,昨日你可把大伙给吓坏了。”二狗的脸色不好,看样子还是在为昨日之事心悸呢。

“柔儿妹子,今日你就坐着,后厨一干事务,我全包了!”小五拍着胸脯也凑了上来。“师父,您也在。”小五说完这话,猛然瞧见了躲在一旁的张大厨,寻思着自己刚才说大话了,赶忙低下了头。

“守正,你和柔丫头这几日辛苦了,咱们几个也没什么能帮衬的,只有些许的手艺,还算凑合,这几日醉仙楼就交给我们吧。”汤大厨带着郑大厨连连劝道。

“就你们几个的三脚猫功夫,也敢称之为手艺!连比赛都没有勇气参加完,还好意思吹牛?都给我靠边站着去!”张大厨一声喝到,汤大厨和郑大厨的脸上立时没了光彩,本想再回顶几句,无奈张大厨句句属实,只好撤到一旁,低头不语。

温柔心中暗暗发笑。

“爹,您和张大厨和好了?”温柔小声问道。

“没啊!我……”温守正还没反应过来,张大厨已经大步踏进小厨房了。

“都去忙吧,温大厨和柔丫头在我这歇着,中午的饭菜,各位费心啦!”李掌柜驱散了众人。

待众人散去,方大石踌躇不前的出现在了温柔的视线中。

“石头哥,你的手好些了吗?可不许受力啊,再有几日就痊愈了。”温柔关切的询问着,清澈的大眼睛中,不带一丝的杂陈和虚伪。

“好多了,师父、柔儿妹子,我的手虽然不能使力,可腿和嘴巴依旧可以帮的上忙,我这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方大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哪些酸溜溜的忏悔话,依他的性子,说不来,也不需说,眼下行动代表了一切。只要是他能做到的,只要是对醉仙楼好、对师父好、对温柔好,他就是豁出命去,也会拼力一试的。

终于在午饭时分,在张大厨的带领下,在方大石的指挥和督促下,醉仙楼的后厨,无论是雅间的精致菜品,还是前厅的家常菜式,悉数闪亮登场。

一时间,各色香气弥漫在醉仙楼的上空,令人胃口大开。

吆喝声,跑堂声,称赞声,鼎沸声,络绎不绝。

温守正乐呵呵的坐在李掌柜的内室里,透过卷起的门帘,望着醉仙楼往日的繁华,一时感慨良多。

“李掌柜,瞧见了没?醉仙楼即便没有温守正,也会一样风生水起,德保做得好啊!”温守正感慨道。

“温大厨,今日张大厨好生奇怪,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冷脸和独处啊!”李掌柜满脸疑问,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掌柜的!”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松涛先生!您来啦!快快,楼上雅间请!”李掌柜闻言,立时起身,只见松涛先生身后,一行众人,洋洋洒洒,鱼贯而入。

打头的是青衫英气的盛尧山,先生左侧是翩翩如玉的任越,右边是胖嘟嘟的刘显,后面跟随的一次是温庭、小安子、长生、水墨。

这一大家子!

温柔跟着温守正同样坐在李掌柜的内室里,透过门帘,望见浩浩荡荡的一幕,不免有些好笑。

等等,尧山的腿怎么了?好像走路有些奇怪……

温柔望着盛尧山缓步慢慢上楼,心中起疑。

昨日是他送自己回的家中,然后就回去了,后来又来了,是来找任越的……再然后,就没了踪迹……晚上只有任越一人来的,还带来了四叶兰……

温柔使劲的回忆着昨日的一切,可惜未果。

“掌柜的,可有干净的雅间?”一个清丽的女子的声音。

“有的有的,姑娘楼上请!”李掌柜回过神来,却望见一个精气神颇显的丫鬟,伴在一个紫裙小姐的身边,刚才那话,便是自丫鬟口中而出。

“都说醉仙楼是咸阳第一的酒楼,今日我们便来尝尝,也不枉此行。”紫裙小姐声音圆润,轻言慢语。

“柱子,你死到哪里去了,快来帮忙!”李掌柜匆匆瞧了一眼这位紫裙小姐,穿戴、打扮加上这通身的气度,绝非小门小户的人家,匆匆回忆了一遍咸阳的大户人家,又瞧着眼生得很,想必不是此地人。

这年头,自松涛先生来后,咸阳吃香得很,先是来了六如公子盛尧山,后又来了无双公子任越,再然后就是那个什么吴公子和良公子,这位小姐难道也是来自京城?

便在李掌柜迟疑之间,柱子已是满头大汗的跑上楼去了。

“小二哥,今日老夫的膳食很简单,温大厨有伤,温姑娘也病着,便劳烦其他大厨稍做一二家常菜品即可。”松涛先生和颜悦色道。

“先生稍后。”柱子刚从听竹出来,路过旁边的海棠,却被叫住了。

“站住!”柱子一愣。

“我说,你们醉仙楼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我家小姐都等半天了,连口水都没有!”翡翠恼了。

“翡翠,不得无礼。”南宫雪的声音浮现出一丝冷峻。

翡翠旋即不语。

“姑娘教xùn

得极是,小的忙晕了,一时疏忽了姑娘这边,敢问姑娘想吃些什么?”柱子快步进入海棠,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道这个紫裙的姑娘好生威严,这气度怎么半点都没有小姐该有的娇媚和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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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一处清幽的院落中,南宫雪身着素雅的紫裙,倚在廊前的红柱旁,望着远方失神。

“小姐,可是在想盛将军?”翡翠立于一旁,嘻嘻笑问。

“你这丫头,愈发口无遮拦,我哪里是在想盛将军,我只是担心。”南宫雪并未动容,依旧远远的望着前方。

咸阳,南宫家的别苑,面积虽是不大,可园子却精致的很。

其时,乃是早春,满墙的迎春在暖阳的映射下,开的正艳。

明晃晃的金色后,南宫雪的紫裙,被衬得更加清丽脱俗,整个人也更飘渺了起来。

“小姐,您整日如此,一晃也是三年了。难道您就不想让老爷或是老太爷帮您去提亲?”翡翠微微俯下身,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了,缘分本是天注定,那日我既然随祖父入宫见到了他,今生便不会再对他人动容。再说,同处京中,若是想见,总会见到的。”南宫雪气质淡然,言语中倒是凭多了一分释然与洒脱。

“小姐,依翡翠所见,盛将军必是记得小姐的,老太爷多年行走宫中,南宫府的名声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昨日您又亲自救了盛将军,即便是个铁石的心肠,也该被感化了。”翡翠从旁劝解。

“盛将军的心中装的可不是儿女私情,只有如画的山河……”南宫雪轻轻出了一口气,到底是春来了,这一口气息中,冬日凄冷的白气,全然消失。

“小姐,那您这次又要和盛将军错过了?多好的机会啊!”翡翠撅起嘴巴,轻轻抖了一下身子。

“呵呵,收拾一下,七日后先去省城,祖父让我给他带些药草。”南宫雪说完。轻轻站起身来,那一抹淡淡的浅紫,朦胧中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温姑娘,到了。”说话间、沉默间,任越已是护送温柔到了醉仙楼。

“多谢任公子,不进来喝杯热茶?”温柔施礼、道谢、相邀。

“不了,我自晨间出来,尚未和老师照面,眼下需是得回去呢,午饭时分。再随老师一起前来。不过。温姑娘还是须得休养。这后厨之事,暂时还是让旁人代劳吧。”任越拢了拢宽大的衣袖,翩然飞身上马。

没有盛尧山的呼喝架势,任越摇曳的白衣。飘然的落于两侧,映雪飞蹄腾起,远远的天地之间,一片白色渐渐消失。

温柔驻足望了好一会儿,直到望不见了,这才转身进入了醉仙楼。

他是任越,他只是任越,如风、如云,闲适山高水长间。

温柔心中默默的感慨着。一种豁达倏的涌上了心头。

倘若想用砖墙堵住风的去处,风必从孔中灌入;

倘若想用捕网拦截云的身影,云在天上,望尘莫及。

任越就是风,就是云。没人能牵绊住他,之前自己的所为便是那徒劳的砖墙和捕网,徒劳的可笑。

倒不如推倒围墙,门户大开,与风为伴,风过天青,最是一份淡然;

倒不如放下捕网,躺草望云,看天高云淡,更是多了一份高远。

温柔的心在微笑,没有前世的创痛,有的只是软软的温暖。

“柔儿妹子!你怎么来了!”柱子自前厅出来,一眼瞥见了大门口的温柔,不由惊叫了起来。

温守正此刻正和李掌柜于内室商讨主厨之事,听闻柱子的惊叫,也是急匆匆的赶了出来。

张大厨本想躲闪,却也来之不及,只是脸上各种尴尬。好在温守正和李掌柜只是奔着温柔而来,一时没在意他。

明亮的光影中,温柔瘦小的身子立于大门之中,恍惚中竟有些高大。

“爹,我好多了,昨日的汤药很是有效。”温柔泯然一笑。

“快坐下,快坐下。”温守正哪里肯信温柔的话,昨日那副样子,真是把人给吓死了。

“柔儿妹子,你好些了吗?”圆子探着身子出来。

“柔儿妹子,昨日你可把大伙给吓坏了。”二狗的脸色不好,看样子还是在为昨日之事心悸呢。

“柔儿妹子,今日你就坐着,后厨一干事务,我全包了!”小五拍着胸脯也凑了上来。“师父,您也在。”小五说完这话,猛然瞧见了躲在一旁的张大厨,寻思着自己刚才说大话了,赶忙低下了头。

“守正,你和柔丫头这几日辛苦了,咱们几个也没什么能帮衬的,只有些许的手艺,还算凑合,这几日醉仙楼就交给我们吧。”汤大厨带着郑大厨连连劝道。

“就你们几个的三脚猫功夫,也敢称之为手艺!连比赛都没有勇气参加完,还好意思吹牛?都给我靠边站着去!”张大厨一声喝到,汤大厨和郑大厨的脸上立时没了光彩,本想再回顶几句,无奈张大厨句句属实,只好撤到一旁,低头不语。

温柔心中暗暗发笑。

“爹,您和张大厨和好了?”温柔小声问道。

“没啊!我……”温守正还没反应过来,张大厨已经大步踏进小厨房了。

“都去忙吧,温大厨和柔丫头在我这歇着,中午的饭菜,各位费心啦!”李掌柜驱散了众人。

待众人散去,方大石踌躇不前的出现在了温柔的视线中。

“石头哥,你的手好些了吗?可不许受力啊,再有几日就痊愈了。”温柔关切的询问着,清澈的大眼睛中,不带一丝的杂陈和虚伪。

“好多了,师父、柔儿妹子,我的手虽然不能使力,可腿和嘴巴依旧可以帮的上忙,我这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方大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哪些酸溜溜的忏悔话,依他的性子,说不来,也不需说,眼下行动代表了一切。只要是他能做到的,只要是对醉仙楼好、对师父好、对温柔好,他就是豁出命去,也会拼力一试的。

终于在午饭时分,在张大厨的带领下,在方大石的指挥和督促下,醉仙楼的后厨,无论是雅间的精致菜品,还是前厅的家常菜式,悉数闪亮登场。

一时间,各色香气弥漫在醉仙楼的上空,令人胃口大开。

吆喝声,跑堂声,称赞声,鼎沸声,络绎不绝。

温守正乐呵呵的坐在李掌柜的内室里,透过卷起的门帘,望着醉仙楼往日的繁华,一时感慨良多。

“李掌柜,瞧见了没?醉仙楼即便没有温守正,也会一样风生水起,德保做得好啊!”温守正感慨道。

“温大厨,今日张大厨好生奇怪,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冷脸和独处啊!”李掌柜满脸疑问,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掌柜的!”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松涛先生!您来啦!快快,楼上雅间请!”李掌柜闻言,立时起身,只见松涛先生身后,一行众人,洋洋洒洒,鱼贯而入。

打头的是青衫英气的盛尧山,先生左侧是翩翩如玉的任越,右边是胖嘟嘟的刘显,后面跟随的一次是温庭、小安子、长生、水墨。

这一大家子!

温柔跟着温守正同样坐在李掌柜的内室里,透过门帘,望见浩浩荡荡的一幕,不免有些好笑。

等等,尧山的腿怎么了?好像走路有些奇怪……

温柔望着盛尧山缓步慢慢上楼,心中起疑。

昨日是他送自己回的家中,然后就回去了,后来又来了,是来找任越的……再然后,就没了踪迹……晚上只有任越一人来的,还带来了四叶兰……

温柔使劲的回忆着昨日的一切,可惜未果。

“掌柜的,可有干净的雅间?”一个清丽的女子的声音。

“有的有的,姑娘楼上请!”李掌柜回过神来,却望见一个精气神颇显的丫鬟,伴在一个紫裙小姐的身边,刚才那话,便是自丫鬟口中而出。

“都说醉仙楼是咸阳第一的酒楼,今日我们便来尝尝,也不枉此行。”紫裙小姐声音圆润,轻言慢语。

“柱子,你死到哪里去了,快来帮忙!”李掌柜匆匆瞧了一眼这位紫裙小姐,穿戴、打扮加上这通身的气度,绝非小门小户的人家,匆匆回忆了一遍咸阳的大户人家,又瞧着眼生得很,想必不是此地人。

这年头,自松涛先生来后,咸阳吃香得很,先是来了六如公子盛尧山,后又来了无双公子任越,再然后就是那个什么吴公子和良公子,这位小姐难道也是来自京城?

便在李掌柜迟疑之间,柱子已是满头大汗的跑上楼去了。

“小二哥,今日老夫的膳食很简单,温大厨有伤,温姑娘也病着,便劳烦其他大厨稍做一二家常菜品即可。”松涛先生和颜悦色道。

“先生稍后。”柱子刚从听竹出来,路过旁边的海棠,却被叫住了。

“站住!”柱子一愣。

“我说,你们醉仙楼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我家小姐都等半天了,连口水都没有!”翡翠恼了。

“翡翠,不得无礼。”南宫雪的声音浮现出一丝冷峻。

翡翠旋即不语。

“姑娘教xùn

得极是,小的忙晕了,一时疏忽了姑娘这边,敢问姑娘想吃些什么?”柱子快步进入海棠,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道这个紫裙的姑娘好生威严,这气度怎么半点都没有小姐该有的娇媚和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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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补

“小二哥见笑了,我这丫鬟向来心直口快,并无恶意。你只管上些醉仙楼的特色招牌即可,只是不要贪多,我们主仆二人够吃就行。”南宫雪换了一副笑意,看得柱子心中直发毛。

这小姐,刚才还是冷若冰霜,转眼之间就是春色满园。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bèi

。”柱子边说边退了出去。

“柔儿妹子,快趁热喝了,这可是刚出锅的甲鱼汤,师父说这汤大补,陈公子那桌点的,师父给你留了一碗,快喝哈,我走了!”趁李掌柜在前面忙碌的当口,圆子探头探脑的捧着汤盅进来了。

“圆子哥,多谢汤大厨!”温柔接过圆子的汤盅,甜甜的笑着。

“嘿嘿,这汤我也有参与。”圆子憨厚的傻笑着,挠了挠圆滚滚的脑袋。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圆子哥的手艺,谢谢圆子哥!”温柔看出了圆子的心思,再次甜甜的谢道。

“别让李掌柜瞧见了哈!”圆子挠着头,一步三回头的溜了出去。

温守正在一旁偷笑,“你和庭儿那臭小子平日里还总打趣我,瞧见了吧,这是行规,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爹!”温柔娇嗔道。

轻轻揭开汤盅的盖子,一缕清甜沁入心扉。

清淡的甲鱼汤,不浓、不厚、不油,上面零星的点缀着些枸杞。

看得出来,汤大厨熬这汤是煞费了心思的。

“汤兄颇有长进嘛!”温守正从旁笑了一句,不过这句汤大厨是没听到,否则定是会心里乐开了花。

“柔儿妹子,快,趁热,这是我师父和我一起做的酱香排骨,今儿醉仙楼推出的特色菜,雅间都点这个,师父特意留了一些精华。趁热快吃,可长筋骨了!”这边圆子刚刚出去没多久,二狗鬼鬼祟祟的也闪了进来。

“二狗哥,有劳郑大厨费心,多谢二狗哥。”温柔接过一个罐盅,同样甜甜的笑着。

“温大厨,您也一起吃,师父留得多,也给您备了一份,都在里面了。师父说您的手也需yào

养。这排骨是最好不过了。哦。对了,待会还有猪蹄子,正炖着呢,等好了。我再送过来!”二狗到底是实在,连送吃的都是一式两份。

“千万别让李掌柜瞧见!”走到门口,二狗不放心,再次回头叮嘱了句。

温柔手捧着罐盅,差点没笑喷,看来偷吃的厨子还真不止爹爹一人,怎么都是这句话!

“瞧见了吧?让你们以后再说我!”温守正倒是没笑,直接打开温柔手里的罐盅,下手捏了一根小排。丢进了口中,大嚼特嚼起来。

好香啊!

温柔低头瞧了一眼褐色的罐盅,只见根根色泽晶莹的小排,挂着诱人的糖霜,瘦肉的纹理和筋络的劲道。仿佛一眼就看得出来,翠绿的小葱和着白芝麻,粘在琥珀般的小排上,温柔不禁咽了口口水。

此时,温守正的一根已是吃完,从嘴里吐出一根光洁干净的骨棒,看样子很是享shòu



“柔儿妹子,快趁热吃,这是刚出锅的牛尾汤,今日醉仙楼来了几个高丽棒子,好生阔气,居然点了一大锅牛尾!师父说棒子喝多了烧酒,也就糊涂了,根本记不起来点了多少牛尾,这不,预留了一些好的,让我送来,说是大补呢!”小五很是机灵的闪了进来,手里端着两个汤盅。

“温大厨,这份是师父给您的,说谢谢您了!”小五将其中之一放到温柔的面前,另一盅则直接端给了温守正。

“给我的?谢我做甚?”温守正觉得奇怪。

“嘿嘿,师父没说,不过师父今日心情特别好!”小五嘿嘿一笑,猴一般的跑出去了,跑到门口,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脸来,叮嘱了一句:“快喝哈,别让李掌柜看见。”

怎么又是这一句!

温柔看着面前的和手中的,又看了看得yì

发笑的温守正,满脸堆起了忧愁,无奈道:“爹,我只能消灭一小部分,其他的就靠您了!”

说罢,将甲鱼汤、酱香排骨、牛尾汤悉数推至温守正面前,自己则只是吃了几根诱人的排骨,倒不是说甲鱼汤、牛尾汤不好喝,要怪就只能怪排骨太诱人了,诱人到只要看一眼,便想一口吃下。

温守正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美味,面上丝毫没有为难之色,眼神中倒是有些玩味,稍稍起身,整整腰带,便又从容的坐下,缓缓拿过面前的各色食物,喝一口甲鱼汤,吃一口排骨,再喝一口牛尾汤,后来大抵是觉得这样吃喝,有些混乱了食物的本味,索性一一吃完,再换另一样。

温柔眨几下眼的工夫,只见温守正的嘴巴微微动了几下,喉头上下锁动了几次,再看时,汤盅、罐盅、盖碗内已是干干净净。

原来这吃喝的速度和容量,也是可以练出来的!

温柔掩嘴暗笑。

听竹内,松涛先生一行人,正静静的品尝着张大厨精制的各类家常菜品。

浓墨重彩、香辛四溢的爆炒仔鸡、豪迈的葱爆肚丝、蒜爆鱼、色泽明艳的毛血旺、酸辣细致的土豆丝、当然还有一大碗红油羊肉汤,配着几款地道的咸阳咸鲜口小凉菜,一气呵成的端上了桌。

当然,还有醉仙楼的招牌美酒——朝露酒。

看得盛尧山眼睛放亮,有酒有肉、豪迈惬意,令人开怀。

“素闻西北民风彪悍,醉仙楼又是集各地特色于一身,这菜果然不俗!”盛尧山朗笑三声,起身先给松涛先生倒了酒,又布了菜,这才自己坐下随意的品尝。

“好菜!够味!”

“好酒!”

盛尧山一口酒配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

温庭看着几次想动筷子,却又迟迟未动。

“温小弟,你怎么不吃啊?这顿我请!”盛尧山豪迈的招呼。

听闻不用各自付钱,温庭终于放心,随即抄起了筷子,片刻没有犹豫,直直的朝那盘爆炒仔鸡去了。

刘显虽是孩童,平日里极少吃辣,可面对如此色彩明艳的菜品。辣味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胃口,一边“嘶嘶”的叫唤着,一边停不下口的嚼咽着,实在辣得受不了了,便停下来喝一口茶水,很是享shòu



松涛先生对饮食向来是只关心味道,张大厨今日所制菜品,味道颇为丰富,倒也是合了松涛先生的口味。

至于水墨、长生、小安子等人,更是来者不拒。

只是苦了任越。这满桌的饭菜。竟无一盘可以入口。

即便是那汤羹。也是红油一片,看着就辣口,任越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爹,您在这继xù

吃着。待会他们要是再来,就都交给您处理了,我去后厨看看。”温柔嚼了几根排骨后,大抵还是不放心松涛先生一行人的饭菜。

“去吧,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叫他们一并做了送来。”温守正正在吃喝,误以为温柔觉得这些东西太单调,准bèi

继承他的秉性,去后厨搜罗一圈。也就同意了,反正大伙儿今天都在,都会帮忙看着温柔,又不用她动手。

“张大厨。”温柔走进了小厨房。

“柔丫头何事?”张大厨正专心致志的炒着锅中的菜,余光瞥见了温柔。和颜悦色道。

这是他第一次叫温柔“柔丫头”,这三个字说出口倒真是有些别扭。

“柔儿妹子,你怎么到后厨来了,快去歇着!”小五凑了过来,满眼的关切。

“小五哥,你送的牛尾汤真好喝。”温柔笑得眼睛弯弯的,给小五灌了**汤。

“等着,还有好吃的!”小五立时来了精神,转身跑向别处。

见小五走远了,温柔继xù

在张大厨的身边问道:“张大厨,今日松涛先生他们的菜……”

“放心好了,我都送上去了,管饱合众人的口味,那菜可下饭了!”张大厨一时得yì

,随口报了全部的菜名,听得温柔惊心动魄。

脑子里一边是众人赞不绝口的神态,一边是任越尴尬万分的样子。

“张大厨,这豆芽是准bèi

怎么吃呢?”温柔的视线停在了一盆洗好的绿豆芽上。

“这也是听竹的菜,准bèi

加点肉丝,再放些辣椒,一炒,嘿嘿,配上米饭……”张大厨俨然一副已经看到一屋子人吃得满嘴油亮的样子。

“张大厨,这豆芽又名银牙,我看今日张大厨的各色菜品中都是辛辣的重味,不如这银牙就清淡简单些,如何?可也调剂一番,让贵客更记得张大厨的菜味。”温柔捏了一根银牙,举在手中,清澈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求。

“清淡?简单?”张大厨不太明白。

“像这样,将银牙掐头去根,只留下中间一段最嫩的部位,用急火快炒了,锁住水分,再加糖醋调汁,又脆又酸甜,岂不大好?”温柔边说边给张大厨演示了一遍,看得张大厨目瞪口呆的。

这菜也太简单了些吧?好歹自己做的那些是费了工夫的。

不过,仔细想想,今日的菜的确是有些辛辣。要不就试试这丫头的提议?

“张大厨,这笋片也不错,又是时令菜,配着嫩滑的鸡片,定是美味!”温柔又看了看一旁的春笋。

“这笋我原是想过油后爆炒的。”张大厨嘀咕了一句。

“哎,好事成双吗?清淡的菜式,怎么也得两个才是?您说呢?”温柔循循善诱,引得张大厨步步上钩。

说到底,还是为了任越!

…………

(正版订阅便是对小容最大的支持~推荐票票留下嘛~(@^_^@)~)

137 补

“小二哥见笑了,我这丫鬟向来心直口快,并无恶意。你只管上些醉仙楼的特色招牌即可,只是不要贪多,我们主仆二人够吃就行。”南宫雪换了一副笑意,看得柱子心中直发毛。

这小姐,刚才还是冷若冰霜,转眼之间就是春色满园。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bèi

。”柱子边说边退了出去。

“柔儿妹子,快趁热喝了,这可是刚出锅的甲鱼汤,师父说这汤大补,陈公子那桌点的,师父给你留了一碗,快喝哈,我走了!”趁李掌柜在前面忙碌的当口,圆子探头探脑的捧着汤盅进来了。

“圆子哥,多谢汤大厨!”温柔接过圆子的汤盅,甜甜的笑着。

“嘿嘿,这汤我也有参与。”圆子憨厚的傻笑着,挠了挠圆滚滚的脑袋。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圆子哥的手艺,谢谢圆子哥!”温柔看出了圆子的心思,再次甜甜的谢道。

“别让李掌柜瞧见了哈!”圆子挠着头,一步三回头的溜了出去。

温守正在一旁偷笑,“你和庭儿那臭小子平日里还总打趣我,瞧见了吧,这是行规,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爹!”温柔娇嗔道。

轻轻揭开汤盅的盖子,一缕清甜沁入心扉。

清淡的甲鱼汤,不浓、不厚、不油,上面零星的点缀着些枸杞。

看得出来,汤大厨熬这汤是煞费了心思的。

“汤兄颇有长进嘛!”温守正从旁笑了一句,不过这句汤大厨是没听到,否则定是会心里乐开了花。

“柔儿妹子,快,趁热,这是我师父和我一起做的酱香排骨,今儿醉仙楼推出的特色菜,雅间都点这个,师父特意留了一些精华。趁热快吃,可长筋骨了!”这边圆子刚刚出去没多久,二狗鬼鬼祟祟的也闪了进来。

“二狗哥,有劳郑大厨费心,多谢二狗哥。”温柔接过一个罐盅,同样甜甜的笑着。

“温大厨,您也一起吃,师父留得多,也给您备了一份,都在里面了。师父说您的手也需yào

养。这排骨是最好不过了。哦。对了,待会还有猪蹄子,正炖着呢,等好了。我再送过来!”二狗到底是实在,连送吃的都是一式两份。

“千万别让李掌柜瞧见!”走到门口,二狗不放心,再次回头叮嘱了句。

温柔手捧着罐盅,差点没笑喷,看来偷吃的厨子还真不止爹爹一人,怎么都是这句话!

“瞧见了吧?让你们以后再说我!”温守正倒是没笑,直接打开温柔手里的罐盅,下手捏了一根小排。丢进了口中,大嚼特嚼起来。

好香啊!

温柔低头瞧了一眼褐色的罐盅,只见根根色泽晶莹的小排,挂着诱人的糖霜,瘦肉的纹理和筋络的劲道。仿佛一眼就看得出来,翠绿的小葱和着白芝麻,粘在琥珀般的小排上,温柔不禁咽了口口水。

此时,温守正的一根已是吃完,从嘴里吐出一根光洁干净的骨棒,看样子很是享shòu



“柔儿妹子,快趁热吃,这是刚出锅的牛尾汤,今日醉仙楼来了几个高丽棒子,好生阔气,居然点了一大锅牛尾!师父说棒子喝多了烧酒,也就糊涂了,根本记不起来点了多少牛尾,这不,预留了一些好的,让我送来,说是大补呢!”小五很是机灵的闪了进来,手里端着两个汤盅。

“温大厨,这份是师父给您的,说谢谢您了!”小五将其中之一放到温柔的面前,另一盅则直接端给了温守正。

“给我的?谢我做甚?”温守正觉得奇怪。

“嘿嘿,师父没说,不过师父今日心情特别好!”小五嘿嘿一笑,猴一般的跑出去了,跑到门口,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脸来,叮嘱了一句:“快喝哈,别让李掌柜看见。”

怎么又是这一句!

温柔看着面前的和手中的,又看了看得yì

发笑的温守正,满脸堆起了忧愁,无奈道:“爹,我只能消灭一小部分,其他的就靠您了!”

说罢,将甲鱼汤、酱香排骨、牛尾汤悉数推至温守正面前,自己则只是吃了几根诱人的排骨,倒不是说甲鱼汤、牛尾汤不好喝,要怪就只能怪排骨太诱人了,诱人到只要看一眼,便想一口吃下。

温守正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美味,面上丝毫没有为难之色,眼神中倒是有些玩味,稍稍起身,整整腰带,便又从容的坐下,缓缓拿过面前的各色食物,喝一口甲鱼汤,吃一口排骨,再喝一口牛尾汤,后来大抵是觉得这样吃喝,有些混乱了食物的本味,索性一一吃完,再换另一样。

温柔眨几下眼的工夫,只见温守正的嘴巴微微动了几下,喉头上下锁动了几次,再看时,汤盅、罐盅、盖碗内已是干干净净。

原来这吃喝的速度和容量,也是可以练出来的!

温柔掩嘴暗笑。

听竹内,松涛先生一行人,正静静的品尝着张大厨精制的各类家常菜品。

浓墨重彩、香辛四溢的爆炒仔鸡、豪迈的葱爆肚丝、蒜爆鱼、色泽明艳的毛血旺、酸辣细致的土豆丝、当然还有一大碗红油羊肉汤,配着几款地道的咸阳咸鲜口小凉菜,一气呵成的端上了桌。

当然,还有醉仙楼的招牌美酒——朝露酒。

看得盛尧山眼睛放亮,有酒有肉、豪迈惬意,令人开怀。

“素闻西北民风彪悍,醉仙楼又是集各地特色于一身,这菜果然不俗!”盛尧山朗笑三声,起身先给松涛先生倒了酒,又布了菜,这才自己坐下随意的品尝。

“好菜!够味!”

“好酒!”

盛尧山一口酒配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

温庭看着几次想动筷子,却又迟迟未动。

“温小弟,你怎么不吃啊?这顿我请!”盛尧山豪迈的招呼。

听闻不用各自付钱,温庭终于放心,随即抄起了筷子,片刻没有犹豫,直直的朝那盘爆炒仔鸡去了。

刘显虽是孩童,平日里极少吃辣,可面对如此色彩明艳的菜品。辣味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胃口,一边“嘶嘶”的叫唤着,一边停不下口的嚼咽着,实在辣得受不了了,便停下来喝一口茶水,很是享shòu



松涛先生对饮食向来是只关心味道,张大厨今日所制菜品,味道颇为丰富,倒也是合了松涛先生的口味。

至于水墨、长生、小安子等人,更是来者不拒。

只是苦了任越。这满桌的饭菜。竟无一盘可以入口。

即便是那汤羹。也是红油一片,看着就辣口,任越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爹,您在这继xù

吃着。待会他们要是再来,就都交给您处理了,我去后厨看看。”温柔嚼了几根排骨后,大抵还是不放心松涛先生一行人的饭菜。

“去吧,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叫他们一并做了送来。”温守正正在吃喝,误以为温柔觉得这些东西太单调,准bèi

继承他的秉性,去后厨搜罗一圈。也就同意了,反正大伙儿今天都在,都会帮忙看着温柔,又不用她动手。

“张大厨。”温柔走进了小厨房。

“柔丫头何事?”张大厨正专心致志的炒着锅中的菜,余光瞥见了温柔。和颜悦色道。

这是他第一次叫温柔“柔丫头”,这三个字说出口倒真是有些别扭。

“柔儿妹子,你怎么到后厨来了,快去歇着!”小五凑了过来,满眼的关切。

“小五哥,你送的牛尾汤真好喝。”温柔笑得眼睛弯弯的,给小五灌了**汤。

“等着,还有好吃的!”小五立时来了精神,转身跑向别处。

见小五走远了,温柔继xù

在张大厨的身边问道:“张大厨,今日松涛先生他们的菜……”

“放心好了,我都送上去了,管饱合众人的口味,那菜可下饭了!”张大厨一时得yì

,随口报了全部的菜名,听得温柔惊心动魄。

脑子里一边是众人赞不绝口的神态,一边是任越尴尬万分的样子。

“张大厨,这豆芽是准bèi

怎么吃呢?”温柔的视线停在了一盆洗好的绿豆芽上。

“这也是听竹的菜,准bèi

加点肉丝,再放些辣椒,一炒,嘿嘿,配上米饭……”张大厨俨然一副已经看到一屋子人吃得满嘴油亮的样子。

“张大厨,这豆芽又名银牙,我看今日张大厨的各色菜品中都是辛辣的重味,不如这银牙就清淡简单些,如何?可也调剂一番,让贵客更记得张大厨的菜味。”温柔捏了一根银牙,举在手中,清澈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求。

“清淡?简单?”张大厨不太明白。

“像这样,将银牙掐头去根,只留下中间一段最嫩的部位,用急火快炒了,锁住水分,再加糖醋调汁,又脆又酸甜,岂不大好?”温柔边说边给张大厨演示了一遍,看得张大厨目瞪口呆的。

这菜也太简单了些吧?好歹自己做的那些是费了工夫的。

不过,仔细想想,今日的菜的确是有些辛辣。要不就试试这丫头的提议?

“张大厨,这笋片也不错,又是时令菜,配着嫩滑的鸡片,定是美味!”温柔又看了看一旁的春笋。

“这笋我原是想过油后爆炒的。”张大厨嘀咕了一句。

“哎,好事成双吗?清淡的菜式,怎么也得两个才是?您说呢?”温柔循循善诱,引得张大厨步步上钩。

说到底,还是为了任越!

…………

(正版订阅便是对小容最大的支持~推荐票票留下嘛~(@^_^@)~)

138 好胃口

不多时,清脆可口的春笋滑鸡片,棵棵掐头去尾的素炒银牙,在温柔的指挥下,通过张大厨的手悉数出锅。

“老师,请恕任越失陪一下。”任越坐在一群大快朵颐的众人之间,起初是觉得各种菜肴难以下咽,后来便是连坐也坐不住了。

众人的吃相实在有碍观瞻,特别是盛尧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后来竟豪放不羁地抱着酒坛子对饮,不亦乐乎。

“来喽!”任越宽大摇曳的衣衫刚移至听竹的门口,柱子双手端着一个黑木漆盘,上面摆放着两盘菜品,色泽淡雅,冒着徐徐的热气,看着很是清心。

一盘是白绿中透着墨金的春笋滑鸡片,白的是春笋,绿的是青椒,墨色的是木耳,金黄的便是滑嫩的鸡片。

另一盘则是银光闪闪,那根根银光便是精细处理过的银牙。

这两盘菜在任越的面前忽的一闪,直接送去了饭桌上。

“又来菜了!小二介shào

一下。”盛尧山喝了一口朝露酒笑道。

“回盛将军,这道是春笋滑鸡片,又名春意正浓,这道便是寻常的绿豆芽,只因烹制的时候掐头去尾,只留下中间洁白的一段,故叫波光粼粼,大家请慢用。”柱子按照温柔的交代,将菜品一一解释完,便夹着盘子出来了。

任越立在门口,这些话他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老师,任越还是回来先陪您用完膳,再出去也不迟。”任越自顾自的说完,从容的拂过衣袖,转至桌边,又轻轻理齐衣衫,慢慢的坐了下去。

“任公子,这醉仙楼的菜这么好吃,你说你就是再忙,也要先吃完再去。”温庭一边吃。一边嚷道。

任越并无多言,只静静的坐在位置上,轻轻理过衣袖,举筷,从容的伸向那两盘清淡雅致的菜品,刚要落筷,突然停住了。

不对,这两道菜和方才的那些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春笋,自己的所爱。

银牙,每每食用之时。总要府中厨师费尽心机的将其掐头去尾。

这是……

不对。那丫头在。她一定在,晨间还是自己亲自送她来的。

难道,她又下厨了?!

任越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出温柔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样子。还有那日他无意中触碰到了温柔的手臂,那是重伤后元气大伤的脉象,虽然伤痛已是好了,可当初的病根还在,一触便知。

这丫头,当真是个厨痴吗?

都说了病没好,不要下厨,怎么如此执拗!

任越越想越不对,旋即放下筷子。抽身离席,简单的向松涛先生揖礼后,匆匆奔去后厨。

“任三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口都没吃啊?还这么急火火的……”盛尧山望着任越远去的身影,自顾自的吃喝着,他要多吃些。他必须多吃些,因为只有他自己知dào

,他的腿伤了,必须要靠食物的营养,让其迅速恢复。

“这么好吃的菜,都留不住他。”温庭也嘟囔了一句,开始继xù

吃喝。

“你们吃的是菜的口感,任越吃的则是做菜人的一番心意。呵呵。”松涛先生随手指了一下张大厨做的那些辛辣的菜式,又轻轻掠过最后那两道清淡的菜肴,笑而不语了。

“先生,依我说,就该让任三去战场上历练历练,您瞧他细皮嫩肉的,哪里像个爷们?还有这吃饭的挑剔!也不知dào

自是怎么惯宠的,好男儿就该豪迈不羁!”盛尧山懒得去猜任越的行踪,这小子总是跟旁人不一样,在京城便是个出了名的神mì

,如今刚过了年,算来也有十五了,若说也该考取个功名什么的,为自己谋个前程,可这小子偏偏云淡风清,看起来无欲无求,过的像仙儿一样。

“呵呵,尧山,今年如不出意wài

,任越将与你文武并称。”松涛先生笑道。

“那敢情好,他也该知dào

些人情世故,尝些人间烟火了。”盛尧山又饮了一杯酒。

“你果真在这。”后厨里,任越的翩翩白衣,旋了几个圈,终于在张大厨的小厨房里,见到了在一旁坐着休息的温柔。

“任公子。”温柔起身行礼。

“去歇息吧,这里有他。”任越并未多做过问,只是视线直视着张大厨。

“小女子不累,再说都歇息半天了。”温柔道。

“尚未痊愈,复又行厨,不爱惜身子!”任越微恼。

心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丫头,你病了,大伙都担心着呢,我与盛尧山还去给你辛苦的寻找四叶兰,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你若真是好了,没人拦着你做饭,可你如今病着,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让任公子担心了,小女子并未行厨。”温柔道。

“那刚才的菜是怎么回事?”任越向前一步,虽是言语上轻描淡写的,可气势上却是压得温柔喘不过气来。

“任公子误会,今日雅间所有菜肴,悉数出自张大厨之手,与小女无关。”温柔说这话时,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心中漾起了一丝温暖。

冷若冰霜的任越公子,居然开始学会关心别人了。

“一派胡言,他做的菜,又咸又辣,让人难以下咽,最后两道却是对了我的口味,不是你做的,难道还是他?”任越不信。

张大厨站在一旁,一脸的黑线,心说,任公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做的菜真有那么难吃吗?

“任公子误会了,那最后两道菜,当真是张大厨做的,并非小女子的手艺。”温柔心中的暖意更甚了一层。

“当真?”任越望着温柔的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心生疑惑,难道真的是张大厨所为?

“回任公子的话,最后那两道是柔丫头从旁点拨,张某行厨,这才合力完成。”张大厨走上前来,急忙和任越解释。

“点拨也不行,这里油烟呛人,温姑娘还是去前厅吧。”任越说罢,从容的转身,翩翩的白衣似蝴蝶般灵巧的飞舞,穿梭在后厨中,一眨眼的功夫,便看不见了。

“柔丫头,任公子说的对,这里油烟太大,你身子还未痊愈,小五,送柔丫头回去。”张大厨见任越冷着脸走了,赶忙唤过小五。

温柔无奈的笑笑,旋即也便随了张大厨。

李掌柜的内室中,温守正已是酒足饭饱。

就在温柔去后厨的当口,圆子、二狗他们又来了好几回,什么冰糖肘子、炖鹌鹑、红烧牛肉、清蒸鱼……说是给温柔带的,也有温大厨的份,可温柔再次进来时,只见温守正面前悉数空碗空盘,而温守正的肚子却隆起了许多,嘴上油光锃亮的,还不时的打着饱嗝。

“爹,您也不怕撑坏了!”温柔娇嗔道。

心说,爹,你也太那个啥啥了吧,好东西又不是没吃过,再说,就是真好吃,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啊!

“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我!我一个人在这,左右等你不来,他们偏偏一个劲儿的送,我不吃到肚子里藏起来,难道还要摆在明面上,让李掌柜发xiàn

啊!厄!”温守正说完,再次打了个饱嗝,两只手轻轻捧着胃,看来真是吃多了。

“爹!”温柔此刻觉得自己的爹真是可爱,又不能再说什么,只好作罢。

父女二人正说着,二狗又进来了。

“可不能再吃了,再吃,肚皮就要撑爆喽!”温守正生怕二狗又是来送吃的的,连忙摆手。

“柔儿妹子,师父让我来问问,那汤的味道如何?肘子的味道可好?可还有什么需yào

的?”二狗没有理会温守正,径直朝温柔走了过来。

透过二狗的肩膀,温柔看见温守正在后面又是摆手,又是挤眼。

“啊!汤味好极了,我全喝了,肘子炖的也很入味,我吃了许多,替我谢谢郑大厨,也谢谢二狗哥了!”温柔心领神会。

“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二狗刚要走。

“二狗,你来得正好,赶快把这些都收下去,不然后厨该没有碗用了!”温守正见二狗要走,赶忙叫住了他,连哄带骗的解决了满桌的狼藉。

“爹,您真高!今儿晚上可不许再吃了,当心肠胃!”温柔见二狗走远了,凑过来调皮的抚摸了几下温守正圆滚滚的大肚皮。

父女二人正在说笑,这时,李掌柜进来了。

“温大厨,乔老爷带着子章少爷来了。”

温守正心里一阵忐忑,好险,若是二狗再晚来几步,刚才那些就要被发xiàn

了……

“温大厨,柔丫头!”话音刚落,乔老爷带着乔子章便从前厅进来了。

“温姑娘,可曾好些了?听李掌柜说,昨日你病了?”乔子章关切的询问道。

“劳子章少爷记挂,柔儿好多了。”温柔并未细说。

“可要多歇息些时日,前阵子辛苦你了。”看来李掌柜当日,也是没有细说,乔老爷父子并不知dào

具体情况,此刻乔子章宽慰道。

“方才李掌柜派人来,说是温大厨和温姑娘都在,乔某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赶忙赶了过来,温大厨,前日比赛结束,去省城的人选,咱们商讨一下吧。”乔老爷见温氏父女都在,面色大喜,拉过温守正的手,直接坐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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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好胃口

不多时,清脆可口的春笋滑鸡片,棵棵掐头去尾的素炒银牙,在温柔的指挥下,通过张大厨的手悉数出锅。

“老师,请恕任越失陪一下。”任越坐在一群大快朵颐的众人之间,起初是觉得各种菜肴难以下咽,后来便是连坐也坐不住了。

众人的吃相实在有碍观瞻,特别是盛尧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后来竟豪放不羁地抱着酒坛子对饮,不亦乐乎。

“来喽!”任越宽大摇曳的衣衫刚移至听竹的门口,柱子双手端着一个黑木漆盘,上面摆放着两盘菜品,色泽淡雅,冒着徐徐的热气,看着很是清心。

一盘是白绿中透着墨金的春笋滑鸡片,白的是春笋,绿的是青椒,墨色的是木耳,金黄的便是滑嫩的鸡片。

另一盘则是银光闪闪,那根根银光便是精细处理过的银牙。

这两盘菜在任越的面前忽的一闪,直接送去了饭桌上。

“又来菜了!小二介shào

一下。”盛尧山喝了一口朝露酒笑道。

“回盛将军,这道是春笋滑鸡片,又名春意正浓,这道便是寻常的绿豆芽,只因烹制的时候掐头去尾,只留下中间洁白的一段,故叫波光粼粼,大家请慢用。”柱子按照温柔的交代,将菜品一一解释完,便夹着盘子出来了。

任越立在门口,这些话他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老师,任越还是回来先陪您用完膳,再出去也不迟。”任越自顾自的说完,从容的拂过衣袖,转至桌边,又轻轻理齐衣衫,慢慢的坐了下去。

“任公子,这醉仙楼的菜这么好吃,你说你就是再忙,也要先吃完再去。”温庭一边吃。一边嚷道。

任越并无多言,只静静的坐在位置上,轻轻理过衣袖,举筷,从容的伸向那两盘清淡雅致的菜品,刚要落筷,突然停住了。

不对,这两道菜和方才的那些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春笋,自己的所爱。

银牙,每每食用之时。总要府中厨师费尽心机的将其掐头去尾。

这是……

不对。那丫头在。她一定在,晨间还是自己亲自送她来的。

难道,她又下厨了?!

任越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出温柔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样子。还有那日他无意中触碰到了温柔的手臂,那是重伤后元气大伤的脉象,虽然伤痛已是好了,可当初的病根还在,一触便知。

这丫头,当真是个厨痴吗?

都说了病没好,不要下厨,怎么如此执拗!

任越越想越不对,旋即放下筷子。抽身离席,简单的向松涛先生揖礼后,匆匆奔去后厨。

“任三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口都没吃啊?还这么急火火的……”盛尧山望着任越远去的身影,自顾自的吃喝着,他要多吃些。他必须多吃些,因为只有他自己知dào

,他的腿伤了,必须要靠食物的营养,让其迅速恢复。

“这么好吃的菜,都留不住他。”温庭也嘟囔了一句,开始继xù

吃喝。

“你们吃的是菜的口感,任越吃的则是做菜人的一番心意。呵呵。”松涛先生随手指了一下张大厨做的那些辛辣的菜式,又轻轻掠过最后那两道清淡的菜肴,笑而不语了。

“先生,依我说,就该让任三去战场上历练历练,您瞧他细皮嫩肉的,哪里像个爷们?还有这吃饭的挑剔!也不知dào

自是怎么惯宠的,好男儿就该豪迈不羁!”盛尧山懒得去猜任越的行踪,这小子总是跟旁人不一样,在京城便是个出了名的神mì

,如今刚过了年,算来也有十五了,若说也该考取个功名什么的,为自己谋个前程,可这小子偏偏云淡风清,看起来无欲无求,过的像仙儿一样。

“呵呵,尧山,今年如不出意wài

,任越将与你文武并称。”松涛先生笑道。

“那敢情好,他也该知dào

些人情世故,尝些人间烟火了。”盛尧山又饮了一杯酒。

“你果真在这。”后厨里,任越的翩翩白衣,旋了几个圈,终于在张大厨的小厨房里,见到了在一旁坐着休息的温柔。

“任公子。”温柔起身行礼。

“去歇息吧,这里有他。”任越并未多做过问,只是视线直视着张大厨。

“小女子不累,再说都歇息半天了。”温柔道。

“尚未痊愈,复又行厨,不爱惜身子!”任越微恼。

心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丫头,你病了,大伙都担心着呢,我与盛尧山还去给你辛苦的寻找四叶兰,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你若真是好了,没人拦着你做饭,可你如今病着,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让任公子担心了,小女子并未行厨。”温柔道。

“那刚才的菜是怎么回事?”任越向前一步,虽是言语上轻描淡写的,可气势上却是压得温柔喘不过气来。

“任公子误会,今日雅间所有菜肴,悉数出自张大厨之手,与小女无关。”温柔说这话时,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心中漾起了一丝温暖。

冷若冰霜的任越公子,居然开始学会关心别人了。

“一派胡言,他做的菜,又咸又辣,让人难以下咽,最后两道却是对了我的口味,不是你做的,难道还是他?”任越不信。

张大厨站在一旁,一脸的黑线,心说,任公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做的菜真有那么难吃吗?

“任公子误会了,那最后两道菜,当真是张大厨做的,并非小女子的手艺。”温柔心中的暖意更甚了一层。

“当真?”任越望着温柔的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心生疑惑,难道真的是张大厨所为?

“回任公子的话,最后那两道是柔丫头从旁点拨,张某行厨,这才合力完成。”张大厨走上前来,急忙和任越解释。

“点拨也不行,这里油烟呛人,温姑娘还是去前厅吧。”任越说罢,从容的转身,翩翩的白衣似蝴蝶般灵巧的飞舞,穿梭在后厨中,一眨眼的功夫,便看不见了。

“柔丫头,任公子说的对,这里油烟太大,你身子还未痊愈,小五,送柔丫头回去。”张大厨见任越冷着脸走了,赶忙唤过小五。

温柔无奈的笑笑,旋即也便随了张大厨。

李掌柜的内室中,温守正已是酒足饭饱。

就在温柔去后厨的当口,圆子、二狗他们又来了好几回,什么冰糖肘子、炖鹌鹑、红烧牛肉、清蒸鱼……说是给温柔带的,也有温大厨的份,可温柔再次进来时,只见温守正面前悉数空碗空盘,而温守正的肚子却隆起了许多,嘴上油光锃亮的,还不时的打着饱嗝。

“爹,您也不怕撑坏了!”温柔娇嗔道。

心说,爹,你也太那个啥啥了吧,好东西又不是没吃过,再说,就是真好吃,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啊!

“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我!我一个人在这,左右等你不来,他们偏偏一个劲儿的送,我不吃到肚子里藏起来,难道还要摆在明面上,让李掌柜发xiàn

啊!厄!”温守正说完,再次打了个饱嗝,两只手轻轻捧着胃,看来真是吃多了。

“爹!”温柔此刻觉得自己的爹真是可爱,又不能再说什么,只好作罢。

父女二人正说着,二狗又进来了。

“可不能再吃了,再吃,肚皮就要撑爆喽!”温守正生怕二狗又是来送吃的的,连忙摆手。

“柔儿妹子,师父让我来问问,那汤的味道如何?肘子的味道可好?可还有什么需yào

的?”二狗没有理会温守正,径直朝温柔走了过来。

透过二狗的肩膀,温柔看见温守正在后面又是摆手,又是挤眼。

“啊!汤味好极了,我全喝了,肘子炖的也很入味,我吃了许多,替我谢谢郑大厨,也谢谢二狗哥了!”温柔心领神会。

“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二狗刚要走。

“二狗,你来得正好,赶快把这些都收下去,不然后厨该没有碗用了!”温守正见二狗要走,赶忙叫住了他,连哄带骗的解决了满桌的狼藉。

“爹,您真高!今儿晚上可不许再吃了,当心肠胃!”温柔见二狗走远了,凑过来调皮的抚摸了几下温守正圆滚滚的大肚皮。

父女二人正在说笑,这时,李掌柜进来了。

“温大厨,乔老爷带着子章少爷来了。”

温守正心里一阵忐忑,好险,若是二狗再晚来几步,刚才那些就要被发xiàn

了……

“温大厨,柔丫头!”话音刚落,乔老爷带着乔子章便从前厅进来了。

“温姑娘,可曾好些了?听李掌柜说,昨日你病了?”乔子章关切的询问道。

“劳子章少爷记挂,柔儿好多了。”温柔并未细说。

“可要多歇息些时日,前阵子辛苦你了。”看来李掌柜当日,也是没有细说,乔老爷父子并不知dào

具体情况,此刻乔子章宽慰道。

“方才李掌柜派人来,说是温大厨和温姑娘都在,乔某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赶忙赶了过来,温大厨,前日比赛结束,去省城的人选,咱们商讨一下吧。”乔老爷见温氏父女都在,面色大喜,拉过温守正的手,直接坐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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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计策

此刻,楼上海棠厅里,南宫雪正带着翡翠在品尝着醉仙楼的特色。

“小姐,您快听,是盛将军的声音。”翡翠轻轻拉扯了一下南宫雪的衣袖,指了指隔壁。

木质的雕花墙的那侧,盛尧山豪迈的声音尤为突出。

“对,是盛将军。”南宫雪面色上闪过一丝惊喜,可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波澜不惊。

“小姐,即是这么巧,咱们何不借探望腿伤为由,去隔壁问候一下呢!”翡翠出着主意。

南宫雪的心思,她这个做丫鬟的最是心知肚明。

“不必了,盛将军即是在隔壁用餐,你我也不便前去打扰。既然盛将军也认同醉仙楼的菜品,那你我岂不好好享用一番,虽不能和盛将军同桌共宴,可毕竟也是同食一处。”南宫雪说罢,深情的望着隔壁声音传来的方向,面色上依旧是无比的平静。

“小姐!”翡翠还想要劝说什么,可看到南宫雪这幅样子,只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无趣的用筷子戳着盘中的菜品打发时间了。

“小姐,老话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您既然对盛将军如此痴情,为何不好生利用这次机会呢?”翡翠暗自嘀咕着。

“你不明白。”南宫雪轻轻笑了笑,扬手给翡翠夹了一枚虾仁,算是堵了她的嘴吧。

“姑娘吃好了?”不多时,南宫雪带着翡翠用完了餐,信步走下了楼,来到帐台前,李掌柜赶忙招呼道。

温柔在内室里,无意间瞥见了前来结账的南宫雪,心中腾起一丝异样感。

“这姑娘生得好气度啊!咸阳城中居然还有这般标志的人儿,不知是哪家的闺秀。”温柔心中赞道。

南宫雪的淡紫色纱裙,终于渐渐消失在醉仙楼外的一片明晃晃的阳光中。

“小姐,您不等盛将军出来了吗?”马车上。翡翠依旧不解。

“我们吃完便回,若是巧合遇见了,便打声招呼,也算是缘分;可若是刻意等待,即便真是遇见了,也是相互尴尬,难道当日我救他,就只为今日问他好些了吗?”南宫雪笑笑,脸颊两侧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听竹内,松涛先生一行。酒足饭饱。不亦乐乎。

任越自后厨回去后。凭着最后那两道清淡的菜品,也吃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明知这两道菜是出自张大厨之手,可烹制方法却是温柔的主意,所以味道也相差无几。

李掌柜的内室之中。乔老爷正和温守正相对而坐。

“温大厨,前几日的比赛,柔丫头力拔头筹,为你取得了去省城的主动权,今日我便想听听,关于去省城另外一位厨师的人选,你怎么看?”乔老爷言语中充满了急切,看得出来,若不是在等着温守正父女康复。乔老爷说不定眼下就命人准bèi

启程了。

“乔老爷,即是小女参加的比赛,小女的意见当属主要,那日比赛结束后,德保不是对此颇有异议吗?”温守正喝了一口茶。等待着乔老爷的回答。

“爹,柔儿哪里懂得选人之道,若说给您打个下手还行,这选人嘛,又是和您一起的搭档,自然是您亲自挑选才合适啊!”温柔从旁劝说着。

“呵呵,温大厨,方才李掌柜都告sù

我了,你力荐张大厨留下,为咸阳醉仙楼主厨,看得出来,你与他二人,是要冰释前嫌啊!即是如此,想必张大厨对你或是柔丫头的建议,也不会有什么疑义。再说,你们父女二人,还分彼此吗?”乔老爷笑了。

“乔老爷,这事我只是和李掌柜建议了下,尚未与德保说起,也不知dào

德保是何想法,所以此时让我提议谁去省城,未免太匆忙了吧。”温守正依旧面色沉静的等待这乔老爷的回答。

“这有何难,李掌柜,去后厨将张大厨请来,我有话要问他。”乔老爷微微笑道,李掌柜快步向后厨走去。

后厨内,张大厨正好忙完雅间所有的菜单,刚要歇息片刻,却被李掌柜请了过来。

“乔老爷!”张大厨连忙行礼问好。

起身抬头,望见温守正也坐在一旁,张大厨的眼神不自主的有些尴尬,急忙躲闪看向旁边,毕竟前些年两人的关系甚远,如今乔老爷也在,温守正也在,其中的意味,张大厨纵使头脑再简单,也看明白了。

“张大厨,你在我这醉仙楼也是有些时日了,我乔某人是什么性子,你也该知dào

,今日叫你来,我也不拐弯抹角,正好温大厨也在,旁的不多说,只问一句,倘若温大厨去了省城,你可愿留下?”乔老爷面色严肃,语气里些许的透着些威严。

张大厨起初抬头看了看乔老爷,心中一阵寒凉,这是个怎么意思?这话也说得太直接了吧?怎么和早上我听到我不太一样呢?李掌柜和温守正交谈时,可是要让我留下当主厨的呀!怎么乔老爷这边只字未提呢?

张大厨正在疑虑,目光掠过了乔老爷的肩膀,忽的停在了温守正面前。

只见温守正依旧和言语色的笑着,眼神中星星点点的带着满满的鼓励和认同。

原来乔老爷是在试探我啊!

张大厨恍然大悟。

连忙揖礼道:“德保愿意留下!”

“好!”乔老爷闻言,旋即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单手背于身后,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张大厨的面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继而两手扶住张大厨的胳膊,目光中满是欣喜。

“张大厨,从今儿开始,你便是这醉仙楼的第一大厨,温大厨不日将随我一起去省城,趁这几日,你们俩好好交接一下,乔某相信温大厨的举荐,更相信张大厨的实力,往后这醉仙楼就交给你了。”乔老爷说罢,又紧紧的握住了张大厨的手。

“乔老爷,您说的这是真的吗?”张大厨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虽是听到了李掌柜和温守正的谈话,可毕竟最后做主的还是乔老爷,如今乔老爷亲自说了,张大厨反倒是有些迟疑了。

“德保,乔老爷都说了,这还能有假?好好准bèi

准bèi

吧!”温守正笑着起身走了过来,站在了乔老爷身边。

“乔老爷,谢谢!守正兄,谢谢!”张大厨激动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只是不住的重复着“谢谢”二字,视线许久停留在温守正的身上,渐渐模糊了起来。

“好啦,眼下醉仙楼的事算是理顺了,待会儿我就去宣bù

一下,正好你们二人也都在,就一起提议一下去省城的人选吧!”过了许久,乔老爷见张大厨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旋即又道。

内室里的气氛瞬间沉静了下来。

若说醉仙楼里的大厨,除了温守正和张大厨之外,便是汤大厨和郑大厨,虽说技艺比不得温大厨和张大厨,可他二人的厨艺,在咸阳的酒楼界还是数一数二的,眼下带谁去省城,又让谁留下,其实都是一样。不过,是去是留,还是要仔细思度的。

“爹,张大厨,依你们看汤大厨和郑大厨,谁的厨艺更好一些?”温柔突然打破了沉闷。

“郑大厨年长一些,自然技艺要略胜一筹。”温守正想了片刻,缓声道。

“即是如此,柔儿有个提议,大家看看可行不?”温柔从旁走了过来,站在了内室的正中间。

此刻,任越先行从雅间下来,正欲代松涛先生付账,见帐台前空无一人,正要四处寻找,忽然听闻内室里传来温柔清丽的声音。

有趣,倒是要听听这丫头会有什么好的主意。

任越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帐台前,一边等着李掌柜出来结算,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温柔的见解。

“书中有记载,说田忌赛马,当年是以下等马对齐威王的上等马,第一局输;又以中等马对齐威王的下等马,第二局赢;最后以上等马对齐威王的中等马,又赢第三局。我们何不用博弈之道,来部署厨师的人选,想必定是会对醉仙楼多有裨益的!”温柔声音柔和、舒缓,娓娓道来。

妙!这丫头果真不止会做菜,果真读过书,看来温庭那小子平日里,没少教她!任越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一阵欣喜。

“温姑娘此言甚好!如此,既然温大厨的厨艺在众位大厨之上,所以只需配给温大厨稍弱的大厨,方可应对省城的客人;而张大厨这边,再配上稍强的大厨,咸阳这里便可高枕无忧了!”乔子章仔细揣摩了一下温柔的话,眼睛里绽放出欣赏的光彩!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乔老爷连连拍了几下脑袋,乐道:“如此,就如柔丫头所说,待会饭时之后,我便亲自去宣bù

!”

“乔老爷亲自宣bù

自然是好,想必大厨们也是无异议的,只是乔老爷须得好生安抚郑大厨,并不断激励郑大厨,毕竟留下的人,又未当上主厨,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安抚得当,又许以激励,想必郑大厨有了目标和奔头,才会踏实的辅助张大厨,为醉仙楼效力啊!”任越在外面听完,从容的应了一句,声音缓缓如玉,令人心中一阵舒适。

“任公子!”乔老爷闻言,连忙微行了一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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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原来这么有钱!

“请恕任越冒昧,本来结账,无心听到,还请众位见谅。”任越彬彬有礼的微微拱手,宽大的白袖,飘然于众人面前,整个人也就那么飘飘然的进来了。

“任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原本这些也是没什么可遮掩的,毕竟是要当众宣bù

的。况且,任公子方才所言极是,乔某还需感谢才是。”乔老爷回礼。

“呵呵,即是如此,李掌柜烦劳结账,任越告辞了。”任越从容的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

转身的瞬间,眼神掠过众人之中的温柔。

这丫头依旧那身灰蓝布旧棉服,许是因为大病初愈,肤色虽白皙,却没了往日的水灵,倒是更衬得那双大眼睛,清澈见底,看着让人顿生怜爱。

任越的眼角随即也扬起了一丝怜意。

这个丫头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个厨娘,为何却让人如此惊喜;

明明与我未曾谋面,为何却让我感觉如此熟悉;

明明非亲非故,为何却让我如此牵肠挂肚。

任越平静的内心里微微泛起了一层浪花,旋即又迅速的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就是连眼神中,也丝毫没有透漏出半分慌乱。

李掌柜随即也跟了出去。

不多时,松涛先生一行人酒足饭饱,走下楼来。

乔老爷与大家商量完毕后,便也从内室中出来。

两波人就这么在帐台前遇着了。

“温姑娘!”盛尧山一眼就瞧见了跟在后面的温柔,脱口而出。

“丫头看来气色尚未复原,还是要多休息啊!”松涛先生眼神轻轻拂了过去,随即又捻须道。

“妹妹,你怎么就出门了?爹,您也真是的!妹妹不懂事,您也由着她吗?”温庭一把拉过温柔,眼神中充满的关切和责备。

“这……这……我……”温守正一时语塞,心道,我何尝不想让这丫头多休息几日。可她今日自己跑了过来,我有什么办法!好你个臭小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敢和你老爹如此放肆的说话,反了你了!

“温姐姐,听说你病了,显儿好生担心。尧山哥哥,待会儿出去买一棵上好的山参送给温姐姐,让温姐姐早日康复。”刘显也凑了上去。

“遵命。”盛尧山这才回过神来。

从温柔的气色看来,的确尚未恢复。不过相比较昨日。已是奇迹般的恢复了。盛尧山暗自感慨了一下四叶兰的神奇,看来昨日的累没有白受,昨日的蛇毒也是值得的。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温大厨可是要好生照顾丫头啊,老夫还等着品尝她的手艺呢!”松涛先生笑着说完,带着一行人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盛尧山走在最后面,步履虽是矫健,却依旧是缓缓的。

“盛尧山,今日怎么如此迟缓,不像你啊。”任越虽说也是在后面,可却是走在盛尧山之前。依着任越的习惯,那定是翩然漫步于后,可今日却是被人抢了后,任越转身,随口小声问了句。

“哪那么多废话。我奉皇上之命,前来保护九皇子殿下,我走后,那是怕有人从后面突袭。”盛尧山推了一下任越,同样小声嘀咕了一句。

“后面突袭?后面可是只有温姑娘。”任越微微一笑,轻轻抓过盛尧山的手臂,本想将其推开。

不曾想,任越抓的位置,偏偏却是盛尧山的手腕。

“你中毒了!”任越面色微变,声音压得很低。

“废话少说,莫要声张。”盛尧山另一只手旋即搭了过来,轻轻推开任越的手。

“走。”任越低低道出一个字,负手于身后,丝毫未和盛尧山磨叽,面色上依旧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走。”盛尧山也是低低一个字,面色平静,依旧缓慢的跟在最后,便再没其他言语。

“奇怪,盛将军怎么今日走在了后面?”温柔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先生一行人,最后消失在了一片明晃晃的阳光中。

任越的不动声色,盛尧山的不漏风声,如此的天衣无缝,此时此地,便真的没有第三个人知dào

了。

不过,事实上还有一个人知dào

,便是南宫雪。

午饭时分刚过,在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之后,乔老爷将醉仙楼所有的人员悉数召集,当众宣bù

了两件事:

其一,便是温大厨和汤大厨将随之去省城开辟醉仙楼的分号;

其二,便是张大厨代替温大厨,升为咸阳醉仙楼主厨,郑大厨连升两级,从旁辅助,薪酬随之增加。

其他的,则是一些琐事,譬如近日各位大厨相互交接事宜,还有便是各自的学徒随师父做相应安排。当然,柱子也是要跟去的。

“李掌柜,您也做一下准bèi

,七日后随我们一起去省城!”乔老爷安排完众人,又交代了李掌柜。

“是。”李掌柜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他是乔老爷的得力助手,这咸阳的醉仙楼,便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

如今,乔老爷有心去省城发展,他这个有功之臣便是又要行使拓荒牛的本领了。

再说,早在厨师选拔开赛之前,李掌柜便早已做好了一切准bèi

,咸阳这边的家中事宜,都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只等带着红袖,随乔老爷奔赴热闹广阔的省城去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任越一进院子,便迅速闪进了盛尧山的卧房。

“别声张,都好了,那日寻四叶兰的时候,不小心被蛇咬了。”盛尧山坐在桌旁,随手取过两只茶杯,添了两杯水,一脸的淡然。

“余毒未清。”任越随即坐了下来,接过盛尧山递来的一只杯子。

“无妨,已是敷了药膏,再过七日便可痊愈。”盛尧山将水一饮而尽。

“难怪你那日如此匆忙离去,原来如此。”任越淡淡道,小口抿了抿杯中之水。

“既然你知dào

了,眼下我正要换药,你何不帮我。”盛尧山说笑间,从枕边摸过一个药包,那是南宫雪给他的。

取开药包,拿出一片膏药,盛尧山若无其事的脱去靴子,慢慢卷起裤脚,蛇伤暴露于任越面前。

“这点伤,何足挂齿?如此,我便不打扰你换药了。”任越狭长的眼眸微微瞥过盛尧山红肿未消的腿,宽大摇曳的白衣,原地转了个圈,旋即轻轻的从外面帮盛尧山关紧了房门。

“还不如个娘们家家的呢!”盛尧山望着任越置之不理随即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好笑。

“爹,乔老爷既然已经当众宣bù

了,您作何打算?”下午休息的时候,温柔和温守正议论起了去省城的事宜。

毕竟乔老爷只给了七天时间,想来乔老爷定是不知dào

温柔的伤势需是一个长期调养的过程,他只是记得郎中说过温守正的手伤,七日便好了。

如今,算上比赛的四日时间,在加上今日,已是五日过去了,再有两日,温守正的手便可彻底痊愈。至于方大石的伤,到时也就好得差不多了,郎中总是有所保留,话都说的保守了些,想必到出发的时日,必是大家都康复了吧!

“柔儿,此番去省城,我打算将家安置过去。”温守正缓了缓气,慢慢道。

“爹的意思,是要把全家都带去省城吗?”温柔听得吃惊了。

温家上下,兄弟三人,又各有家室。虽说二伯刚娶了珍娘,尚未得子,可大伯一家也是好几口呢!这么一大家人,岂是说走就走的!

“不,你大伯一家,因为亲家、亲戚都在咸阳,所以他们留下倒也过得舒心;你二伯一家,虽说眼下是小本生意,可也是轻车熟路,留下自然过得方便。至于庭儿,他一个男孩子,跟着松涛先生,倒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我只带你和你娘,回头收拾一下,咱家也简单,只带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他的悉数变卖,至于院子,就留下吧,暂时交给你大伯二伯打理,说不定咱们哪天回来,还有个落脚的地方。”温守正看来是早有准bèi

,虽说乔老爷今日才宣bù

,可他这打算,却是有备而来。

“爹的意思,是要在省城重新置办房产?”温柔又问道。

“正是,想来这些年,也有了些积蓄,再加上这半年来靠着你的朝露酒,银子自然不用担心。”温守正说这话时,顺手摸了摸温柔的小脑袋。

“爹,就凭我那朝露酒,能赚几个银子啊?别说是置办房产了,怕是连间厨房都买不了吧!”温柔笑了。

“说出来你都不信!”温守正伸手唤过温柔,轻轻附耳于侧,“五百两!”

“五百两!”温柔听完,眼睛瞪的更大了,随即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稍不留神,自己吃惊的声音就会溜出去一般!

五百两!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就凭自己一家酿制的朝露酒,每坛一两银子,这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居然净挣了五百两!

若是在咸阳,足够置办下一间像模像样的院子了!

爹和娘真是沉得住气!不声不响的居然攒下了这么多银子!

温柔心中一阵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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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挤挤睡吧

“既然如此,爹,咱这就回家,好好和娘合计合计,还有七日时间,想必是够了。”温柔一阵欢喜,这下子当真是可以高枕无忧的去准bèi

向省城出发啦!

城南青石街。

谁也没曾留意,那片柳林何时已是绿意挂满了枝头,远远望去,青绿中透着嫩黄,倒是春意盎然。

一辆贵气显赫的马车,缓缓行驶在略显潮湿的青石路上,绕过轻曼的柳林,稳稳的停在了松涛先生的小院门前。

“小姐,咱们到了。”马车左右,跟着两列家仆,各个穿着体面,为首的一个年长一些的,毕恭毕敬的站立在马车前面,缓声道。

“行了,既然已是到了,你们就回去吧,这一路上也是辛苦你们了,玲珑留下,免得哥哥看到我这兴师动众的,又要动怒。”马车中的女声略显尖利,慵懒中却又不失贵气。

旋即,马车的门帘缓缓揭开,一个丫鬟模样却穿得极其讲究的姑娘先是灵巧的跳了下来,随即一只如玉圆润的手轻轻伸了出来,手指干净、洁白,甚至看不出明显的指节,修剪的极其细致的指甲上,凤仙花的明艳色彩愈发显得这双手的娇嫩,明晃晃的黄金指环,镶嵌着翠**滴的碧玉,如血般红艳的鸡血手环,更彰显着它的价值连城。

丫鬟稳稳的扶住那只名贵的手,一个娇艳如月的女子就那么明晃晃的从马车中翩翩下来。

虽是春寒料峭,可这位女子身上的衣衫却丝毫没有厚重之感,满身的流光溢彩,精美的刺绣、流动的花边,配上头钗上亮眼的黄金、闪耀的宝石,这通身的气派,这熟悉的面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盛尧山的妹妹,相府的二小姐——盛娇雪。

“遵命,小姐。”一众人马旋即齐齐应了。原地齐整的行了个礼,便有序的离去了。

盛娇雪一手轻轻搭在丫鬟玲珑的手上,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叹了口气道:“居然还是住在这里!也不知dào

哥哥是怎么想的!”

“小姐,外面寒凉,玲珑这就去叫门。”玲珑说罢,轻轻将盛娇雪衣领微微锁紧,快步走到门前,有节奏的拍打着墨色的木门。

“吱嘎!”木门缓缓打开。

“是你!”墨色的木门之后,站立着一位白衣乌发的男子。开门时裹带的一股清风。轻轻拂动着他翩翩的衣衫。几许发丝微微晃动在光洁的颈边。

此人正是任越。

只因水墨随长生一起去街上买些家用,此刻温庭和刘显正在书房用功,而盛尧山因为腿上有伤,这会儿正在卧房小憩。一时没有听到敲门声。

“任越哥哥!”盛娇雪站在门外,看到门内遗世出尘般的任越,登时明艳的双眼熠熠生辉,便是连颊边的胭脂,都飞上了眼角,旋即如雪的脸上,满是粉嫩娇艳。

“打住!我可不是你哥,你哥在屋里。”任越见是盛尧山的妹妹,虽然满心的疑问。她怎么又来了,可嘴上却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从容的转身,然后径直朝屋内走去。

“小姐,当心脚下。”玲珑见盛娇雪急欲追寻任越而去。赶忙提醒了一下脚下的门槛,搀扶着盛娇雪,也跟了进去。

“当当当。”任越行至盛尧山的卧房前,轻轻的拍了三下门。

“谁?”门内一阵警惕的声音,随即窸窸窣窣的一阵迅速。

“你妹!”任越放下这句话,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既没有理会身后的盛娇雪主仆,也没有等到盛尧山开门,拂过衣衫,快步离开,那片如云般的白色,只轻轻一晃,便消失在了一扇门后。

“小姐,任公子也太过分了。”玲珑嘟囔了一句,眼神很是不满的瞥了过去。

“你懂什么!任越哥哥就是这样!”盛娇雪毫不在意道,随即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发髻。

“我妹?”随着一声门响,盛尧山英气逼人的面容出现在了盛娇雪的面前。

“哥哥!”一声娇滴滴的称呼,盛娇雪冲了过去,挤过盛尧山结实宽厚的肩膀,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房间的桌前。

“妹妹,你怎么来了?”盛尧山向外张望了几眼,见外面并无其他随行人员,确定只是玲珑跟着,赶忙关上了房门,回到桌前。

“公子,小姐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探望您,这一路上可没少吃苦呢。”玲珑赶忙从桌上拿起茶壶,翻开一只茶杯,给盛娇雪倒了杯热茶。

“看我?我有什么好kàn

的!简直是胡闹!上次你央求德叔带你来也就罢了,怎得这次又自己跑来了!这京城和咸阳之间,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万一出点事情,后果不堪设想啊!”盛尧山的声音渐渐增大,听得出来已是有怒意了。

“哥,你不在京城,日子过的好生无趣,娘还老让我学那些无聊的针织女红,还有那些朝廷官员家的公子哥,动不动就上门来提亲,每天都是这些,烦都烦死了,我就到哥哥这里来躲躲了。哥哥,如今我就带了玲珑一人,你若不收留我,我可就真都要睡大街了!”盛娇雪千娇百媚的拉着盛尧山撒着娇,晃得满头的首饰叮铛作响。

“好了好了,既然来了,那就暂时安顿下来吧,这院子小,不及咱相府,你即是要住,可得给我安生些,不许去打扰松涛先生,不许到处给我惹事,你和玲珑暂且委屈在我这里,我再去给玲珑寻张塌去。”盛尧山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哥哥!”盛娇雪旋即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盛尧山停住问道。

“哥哥,这卧房让与我住,那你住哪?”盛娇雪问。

“我去和隔壁的任三挤挤就是了!”盛尧山说罢,抬腿出屋。

“嘿嘿,任越哥哥就住隔壁啊!”盛娇雪的脸上显出得yì

的笑意。

盛尧山麻利的不知dào

从哪里寻了一张木质软榻,一个人轻松的将其安放在了盛娇雪的房间,又叮嘱了几句,旋即朝旁边的房间走去。

随意的拍了几下门。

任越微微慵懒的声音唤了句:“进来吧。”

只见盛尧山手里抱着个铺盖,径直闯了进来。

“盛尧山,你这是做什么?”任越原本正斜斜的靠在g边看书,见盛尧山如此扛着行李就进来了,顿时万分警惕,赶忙起身坐了起来。

“哦,任三,娇雪来住几天,她一个姑娘家,若是住客栈,未免不安全,思来想去的,就在我那暂时住下。你也知dào

,松涛先生这里地方有限,索性我就与你挤挤,反正娇雪也住不了几天,这里条件简陋,她很快去该吵着回去了。”盛尧山说罢,随手便将自己的铺盖往任越干净整洁的g上一扔。

“呵呵,盛尧山,你倒是会做好人,你妹妹来投奔你,与我有何干系?你妹妹住你房间,你就来与我一起挤住,这不是胡闹吗?两个男人共处一室,我可没有龙阳之好!”虽说这话说得也是够严厉的,可自任越口中说出,便是舒缓的如山中幽泉。

盛尧山只当是任越这个娘们家家的发了点小脾气,站在一旁抱臂胸前,嘿嘿一乐,任由他说去。

“你!你还笑!”任越原本只是说说,面色上却是平静如水,可看到盛尧山如此看热闹似的嘲笑,心中登时燃起了一丝的怒火,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冲向盛尧山闪的铺盖,想要拿过丢出去。

“哎,别啊。”盛尧山一把抓住任越的胳膊,暗暗发力。

任越明显感到一股内里自盛尧山的体内,传导进他的胳膊,阻止在自己的胳膊上。

任越也起了较量的心思,调整气息,一股气力也是自丹田缓缓涌上。

此刻,白衣、青衫就那么僵持在g边,他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中却是各有千秋。

“行了行了,你以为我想和你同g共枕啊!就你那娘们家家的样子,我怕我半夜都会做噩梦!得了,我睡凳子上总行了吧,就在你这暂住几日,就几日哈!”盛尧山见彼此的内力僵持不下,随即收了气力,松开了任越的胳膊,一把抱起自己的铺盖,重重的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你!你爱睡哪睡哪!”任越拗他不过,想着盛尧山也是不易,又见盛尧山已是让步,也便没再与他纠缠,轻轻的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袖,面色有愠的出门去了。

“唉……这叫个什么事啊!堂堂大周将军,居然睡板凳……”盛尧山也没理会任越出去的方向,自己轻轻叹了一句,便将四张圆凳摆成一字状,又将铺盖理好平铺在上。

一个简易的睡觉处,这就算是搭好了!

此刻,温柔和温守正已是回到了家中。

“他娘,快来,有好事要和你说!”温守正刚进门就吆喝开了。

“他爹,你来的正好,柔儿不见了!”周氏着急的从屋中奔出。

抬眼却见温柔和温守正一起回来,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好事?何事啊?”周氏好奇的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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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推门而入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乔老爷选拔厨师去省城的事吗?”温守正刚一开口,别被周氏打断。

“温守正!你个老不死的!又来提选拔一事!可告sù

你,这次你就是说得天花烂坠,我也不让闺女再参赛了,瞧把闺女累的!”周氏听到选拔二字,就像猫被踩了尾巴,一下就炸毛了,伸过手来就要打温守正。

“你这婆娘!你倒是容我把话说完啊!”温守正一面抱着头四处的躲避,一面气喘吁吁道。

“你说!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周氏停了下来,双手掐腰,怒目圆睁。

“咱家闺女替我赢了比赛,我这当爹的脸上也倍儿有光彩!这不,今日乔老爷宣bù

了七日后去省城的事,我就想着和你商量一下。”温守正边说,边试探性的凑近了周氏,见周氏没有继xù

追打的反应,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娘,您也坐嘛!”温柔旋即乖巧的将周氏也按在了座椅上,自己则搬了个小马扎,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下文。

“你这丫头,今日跑到哪里去了,害的娘好生担心!”周氏说罢,爱怜的将温柔的小手拿起,放在了自己的手中,又轻轻的拍了拍。

“娘,我好多了,出去走了走,透透气。再说,今日醉仙楼有好事,哪能少得了我呢!爹,您快说嘛!”温柔催促着温守正赶快进入正题,毕竟乔老爷只给了七日时间。

“乔老爷让我们七日后去省城,重新开设醉仙楼的分号,我琢磨着咱们一家三口都去,庭儿就跟这松涛先生留在咸阳。这几日,你把家中收拾一下,用不着的就变卖了,只带些细软上路,等到了省城,咱再重新置办新宅子。”温守正喘了口气,随即一气呵成道。

“啥?去省城重新置办宅子?!那得多少钱!温守正。你个老不死的,你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不掂掂自己能卖几个钱!”周氏大抵估算了一下省城的物价,一家子人若是新买一处宅子,的确是笔不小的开销。

“嘿嘿,咱家这些年不是有积蓄吗?”温守正狡黠的笑了笑。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敢情你那点花花肠子,就惦记着家里那点积蓄啊!”周氏啐了一口,噌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步步紧逼着过来了。

“你每日抹抹嘴巴,拍拍屁股就去醉仙楼了。你可曾关心过家中!庭儿这些年的束脩、用度、考资。哪个不需yào

钱。如今托柔儿的帮忙,那也是庭儿前世修来的福分,拜了松涛先生为师,虽说人家先生不收束脩。可咱也不能做铁公鸡一毛不拔吧!先生不要那是先生的气度,咱多少也得给些。再说,庭儿整日吃住在先生家里,这伙食费咱得给吧!还有,庭儿今年已经十五了,柔儿也已经十三了,你这当爹的可曾想过,庭儿娶妻的聘礼,柔儿嫁人的嫁妆。这些都不要你管是吧!且不说前些年,咱接济着大哥二哥,年前还为二哥办了婚事,这些都是要花银子的啊!”周氏平日里一个人打理着整个家,一切井井有条。当真是过日子的好手,便是今日和温守正算起帐来,也是清清楚楚,条理清晰。

说得温守正半天没回过神来,只张着嘴巴愣在那里。

“他娘,我那平日里不是也没少往家中贴补食材嘛!”温守正眨巴了几下眼睛,小声嘀咕道。

“食材!就你那从醉仙楼顺的用度,这么一大家人,消耗得甚是厉害!亏你也好意思说!你若再不支援些,想咱这一大家子,可就真是要揭不开锅了……”周氏瞪了瞪眼,欲做出哭天抹泪的样子,温守正忙起身扶住,安慰。

“他娘,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以后我再多顺些,贴补家用便是了。”温守正低着头道。

唉!堂堂醉仙楼的第一大厨,虽说在外人面前没有当官的老爷们威风,可在醉仙楼的后厨,那也是一呼百应的,前来醉仙楼吃饭的食客们,哪个不对温守正赞不绝口?眼下,在家中,却是这般怯懦于老婆的声调和气势。

温柔见状双手掩口,差点没笑出声来。

“娘,我们都知dào

您的辛苦,可爹也是为了咱们好啊!”温柔缓缓起身,走向周氏。

“您想啊,这到了省城,见识多了,生意火了,凭爹的手艺,这收入嘛,自然是要翻翻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娘!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温柔继xù

劝道。

“你这丫头,我哪里是不肯去省城了,我只是说这银子……”周氏怜爱的摸了摸温柔的头发。

“娘,银子的事您不用担心,这小半年以来,咱的朝露酒不是销路颇高吗?算算看五百两总该是有了吧!”温柔笑嘻嘻的将温守正算的帐给抖了出来。

“温守正,你个老不死的!我想呢,你怎么这么顺溜的开口啊!敢情是惦记着柔儿辛苦赚来的银子!”周氏先是怔怔的望着温柔,心说你这丫头怎么知dào

?随即又瞥见了身后诡笑的温守正,立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又是一阵咆哮。

“娘,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再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咱在省城安顿下来,不是比什么都好吗?您想,您在省城的集市上采买,那该是多么惬意啊!还有啊,我听说省城的布料、胭脂都可漂亮了,娘,您不想去看看吗?若是银子不够,我再多酿些酒就是了,咱的朝露酒在咸阳都如此大卖,若是到了省城,那销路,还不得挤破头啊!”温柔一边给周氏灌着*汤,一边给周氏描绘着省城的美好景象。

温守正从旁频频点头,美滋滋的看着能说会道的闺女。

“那……好吧!既然乔老爷都说了,我还能说啥?明日我就去联系买家,把家里变卖了。”周氏大概动了心,省城的热闹精彩,确实是有吸引力的。

“房子就留在这吧!暂时交给大哥二哥他们来打理,往后咱若是回来,也好有个落脚地!”温守正又补充了一句。

“唉……”周氏抬起眼,四周深情的望了一圈,眼神中满是不舍。

毕竟,这个家是她一手打理起来的。

毕竟,他们一家在这一直生活着。

“娘!到了省城,咱买大房子!”温柔看出了周氏的不舍,又安慰了一句。

“唉!好吧!”周氏长长出了一口气,撇下温守正和温柔,一个人进屋收拾去了。

晚饭过后,任越本想回到房中休息,推开门却见盛尧山单腿翘着,躺在摆好铺盖的一溜凳子上,满心的无奈,想着过年后和温庭挤在一屋里的那几日,简直是恶梦啊,从来不喜与他人同住的任越,看来又是要失眠了……

盛尧山见任越推门进来,大大咧咧的也没起身,只随意的晃晃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任三,进来一起歇会儿。”盛尧山道。

“不了,我出去透透气。”任越轻轻出了一口气,刚踏进门的一只脚,却又收了回来,随即关上门,独自出门去了。

“这小子!还不好意思!”盛尧山见任越出门去了,旋即一个猛子从凳子上翻身起来,舒服的往任越的g上一躺,笑道:“趁这小子不在,我先享shòu

一下,也舒服一下。唉!晚上就该睡板凳喽……”

迷迷糊糊的不知dào

过多久,盛尧山许是翻身压到了受伤的腿部,一时疼醒,不由轻轻卷起了裤脚,想一探仔细。

盛娇雪带着玲珑简单的随松涛先生一行人用完了晚膳,原本是待在屋里的,可盛尧山的房间实在是简单到无趣,盛娇雪一时觉得憋闷,刚想出门去闲逛一圈,猛然想起隔壁住的是任越,一个突发的鬼点子,突的从头脑中冒了出来。

“玲珑,你在房里等我,我去下隔壁。”盛娇雪吩咐道,抬脚便出了门。

任越的房间,木门微微虚掩着。想来是刚才任越出门的时候没有关好。

“任越哥哥的房门居然没有关啊!让我瞧瞧他在干什么!”盛娇雪心中暗暗欣喜,悄悄的躬着身子,从门缝中仔细的望了进去。

此刻,盛尧山正端坐在任越的床上,正面对着大门,一条裤脚被高高卷起,小腿上的红肿清楚毕现。

“哥哥!你受伤啦!”门缝中,盛娇雪没有看到那个令无数京城少女痴迷的无双公子,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盛尧山的伤!情急之下,哗的推开了木门,一下就冲了进去。

盛尧山原本正专心致志的检查着自己的伤势,没曾想打正门就那么进来了个人,还如此大呼小叫的!惊的一个激灵,没来得及放下裤脚,只是抬头望着说话进来的这个人。

“妹妹,你怎么不敲门啊!”盛尧山见是盛娇雪,稍稍放了些心,小心翼翼的将裤脚慢慢放下,正欲起身下来。

“哥哥,是谁把你弄伤的!告sù

我!”盛娇雪哪里见过自家哥哥受伤!盛尧山是何等的身份!大周当今的武魁!眼下,居然受伤了,盛娇雪心中那个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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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找事儿

“哦,不碍的,不碍的,那日上山采药,被蛇咬了一口,都快好了。”盛尧山缓声安慰道。

“采药?哥哥,你采什么药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盛娇雪越听越糊涂,拉着盛尧山非要他说明白。

盛尧山也是个直脾气,从不会遮掩,面前又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来二去的也便把给温柔找四叶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什么!哥哥,你居然为了个厨娘,亲自去采草药!”盛娇雪听完,倒抽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

“什么厨娘!那是温姑娘!妹妹,莫说温姑娘一直对我们多加照顾,是我盛尧山的朋友,就是今天换做一个陌生之人,倘若需yào

帮zhù

,我盛尧山也同样义不容辞,定当会出手相助的!”盛尧山整理好裤脚,起身正色道。

“哥哥!”盛娇雪圆润的脸庞,满满的全是怒意,“你是何等身份,大周的武魁!你这身子,那是要给朝廷效力的,是要冲锋疆场的,岂能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厨娘,就糟践成这样!”盛娇雪说罢,轻轻将盛尧山扶到g边,又将其轻轻安置。

“哥哥,你好生休息,娇雪不打扰你了。”说罢,正欲转身而出,却看见了一溜摆放整齐的凳子,上面平铺着一套铺盖。

“哥哥,今日却是委屈任越哥哥了。”盛娇雪的眼中现出一丝淡淡的忧伤,略有感伤道。

这狭窄的凳子,不是任越睡的,还能有谁?自家哥哥身材魁梧,岂能安睡在这凳子铺盖上?

只是,盛娇雪不知,这铺盖却是盛尧山所睡。

“妹妹,你放心好了,哥哥这里有药,很快就好了。”盛尧山直爽的性子。当然不知dào

盛娇雪心中的所思所想,只是劝着她回房休息。

任越卧房的门再次被关上。

房中小坐了一会儿,盛娇雪只觉得心绪大乱,起伏不定,“哗”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小姐!”玲珑见状,猛的站起身来。

“玲珑,跟我走!”盛娇雪冷着脸,圆润白净的脸部线条立时紧紧的僵住了。

“小姐,去哪?”玲珑明显觉察出盛娇雪的怒意,可又不敢打听是何缘由。只能怯怯的问了句去哪。

“去收拾一个人!”盛娇雪说罢。绚丽繁复的裙摆原地迅速旋转了一个圈。环佩叮铛的就出去了。

“小姐,等等我。”玲珑还没反应过来,但也还是快步追了出去。

“小姐,去哪?”屋外。夜幕已是降临,玲珑望着这无边的夜色,一时迷茫。

“去醉仙楼!”盛娇雪原本是想去找温柔算账的,方才从盛尧山房间出来时,她就只有这一个想法,可温家住哪?她不知dào

,她只知dào

那个害哥哥受伤的死丫头,是醉仙楼的厨娘!

青石街,柳林后。松涛先生的这处宅子,地处偏僻,又是暮色时分,玲珑左右焦急的望了望,想要寻找一个代步的工具。毕竟对于咸阳,她们主仆二人不熟。

“嘚嘚嘚。”便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清脆的声音,依稀的还有模模糊糊的影子拖在后面。

“小姐,您看!”玲珑一时兴奋,手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盛娇雪寻声望去,近了才发xiàn

,那是一辆马车,一个农夫样的布衣男子,正坐在车前。

虽然,那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

“喂!停车!”盛娇雪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见马车近了,竟然冲了上去。

“吁——”赶车男子原本正欲赶往家中,迷迷糊糊的颠簸中却见一个姑娘扑了上来,立时吓了一跳,猛的勒住了缰绳,好在马车的速度也不算太快,几次收缰,马车已是稳稳的停了下来。

盛娇雪见状快步上前,玲珑也随即赶了上去。

停下了,那男子才发xiàn

,拦车的是两个姑娘家,看衣着打扮,不像普通人家的的女子。这么晚了,又是这样两个女子,该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吧?男子如此想着,面色上立时恭敬了起来。

“姑娘,何事啊?”男子问。

“我家小姐要用一下你的车,去醉仙楼!”玲珑快步上前。

“醉仙楼?姑娘可是要去用膳?”男子又问。

“哪那么多废话,快,就去醉仙楼!”玲珑怒道,虽然她也不知dào

去醉仙楼所为何事。

“姑娘,我这赶了一天的车了,这天儿都黑了,我……”男子闻言,面色上露出一丝疲倦和为难。

“一锭银子!去醉仙楼!”盛娇雪拉过玲珑,几步凑近男子,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伸到男子面前。语气之冷,面色之冷,让人不能有丝毫的拒绝。

更何况这还有一锭明晃晃的雪花银!

“哎,好说好说!姑娘请上车。”男子接过那锭银子,黑暗中眼睛迅速被点亮,旁的不再多说,直接下车,搬了个上马凳,协同玲珑将盛娇雪扶上马车,确认两位姑娘安坐好,这才缓缓的操动缰绳。

“我说二位姑娘,这么晚了,你们还没吃饭吧?”男子一边赶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车内一片沉默。

“这醉仙楼的菜色,那可是咱们这的一绝,我若是有多余时间,又多挣些银子,也想带家中妻儿前去品尝个一二,上回去还是去年……”男子仿佛很是陶醉。

车内依旧一片沉默。

我说二位姑娘……”男子似乎还想继xù

闲聊。

“喂,废话少说,快些赶去醉仙楼!”不多时,盛娇雪微恼,凌厉的言语从车内传出。

“姑娘,这马啊跑快了我怕你们受不了!”男子自觉无趣,又受了冷落,言语中也生冷了起来。

“少废话,快些稳些便是!”盛娇雪冷冷道,声音中的寒意,让男子再无其他想说的话题。

“驾!”男子脸部肌肉绷起,双手高高的扬起缰绳,一声呼喝。

马车迅速改变了刚才一直慢慢稳稳的节奏,东倒西歪的奔走在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上。

车内,盛娇雪和玲珑面对面坐着,起初盛娇雪是没做好准bèi

,马车陡然加速,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身子猛的一歪,直直的便朝玲珑歪了过来。

“小姐小心!”玲珑眼疾手快,稳稳的扶住了盛娇雪,自己的膝盖却是重重的撞在了盛娇雪所坐的凳子上。

“哎呦!”玲珑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姑娘,这速度可好?哈哈哈哈!”车外,赶车男子自然是听到了车内的一片狼狈,却是发出一阵得yì

的笑声。

“玲珑,你没事吧?”盛娇雪关心的问了句,随即眼神狠狠的瞥向车外。

“小姐,我没事。”玲珑硬挤出一丝笑容,“小姐,您没事吧?”玲珑关切的询问。

盛娇雪未回答,旋即放开玲珑,朝车外冷冷的喊了一声:“再快些!”

“好嘞!”赶车男子停住了笑声,先是一愣,随即又高高扬起了缰绳,“驾!”

车内车外再没了说话聊天的声音,男子的笑声也停止了,只听见车轴狂奔的响动,和马蹄清脆的声音。

不多时,醉仙楼到了。

“喂,你在这等着,我们稍后出来!”盛娇雪被玲珑搀扶着,因为马车剧烈的晃动,此刻她的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可那熊熊的怒火瞬间便平息了心中的翻腾,左右摇晃了一下,微微找到了平衡,盛娇雪便在玲珑的搀扶下,径直走进了醉仙楼。

“喂,姑娘!”赶车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眨眼间,这俩姑娘便不见了踪影,男子不禁自嘲:“这闹的是什么事儿啊!来吃饭也不用这么玩命的赶吧!像投胎一般!”

不过,说归说,咸阳淳朴的民风,男子还是静静的等在了外面,起初是靠在车上,后来又觉腹中饥饿,左右打量了一下,就近买了个肉夹馍,吃得津津有味。

醉仙楼内,用餐的客人已是快散尽了。

“二位姑娘可是用餐?”李掌柜正在清点当日账目,一抬头望见气势汹汹的盛娇雪主仆,赶忙迎了上来。

“我们找人!”盛娇雪直接答道。

“姑娘好生面熟……”李掌柜望着盛娇雪这通身的气派,不由倒抽了一口气,这姑娘这一身的行头……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好像见过,又不像是此地人……

李掌柜正在回忆。

“叫那个姓温的丫头出来!”盛娇雪一声尖利的怒喝,划破了李掌柜的思绪。

就是连剩余的几个前厅用餐的客人,也是着实被吓了一跳,齐齐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明艳华美的女子,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姑娘说的可是柔丫头?”李掌柜小心翼翼的问道,心中不住的打鼓,心说,温柔这丫头该不会是又招惹了什么事了吧!不对,这丫头昨日不是病了吗?在这之前一直在参加比赛来着……哎呀,还有几日就要去省城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丫头可别给我惹事啊!

“我管她是什么柔丫头,叫她出来!”盛娇雪气势汹汹。

“姑娘,有话好说,柔丫头病了,今日不在呢。”李掌柜堆起一副笑脸,好言相劝。

“病了?”盛娇雪猛然反应了过来,对呀,这丫头病着呢!如若不然,哥哥也不会去给她找草药!

“温家住哪?”盛娇雪厉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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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门里门外

“这位姑娘,请稍安勿躁,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李掌柜虽然不知dào

出了什么事,可依旧在好言相劝着。

“住口!你可知dào

我家小姐是谁!居然多番阻拦!若要再敢有所隐瞒,惹恼了我家小姐,就是把你这醉仙楼给拆了也不为过!”玲珑满面怒色,上前厉声喝道。

李掌柜听得满头大汗,不敢作声。

乖乖,这两个姑娘是何来头,居然如此张狂,想必定是有备而来的。眼下醉仙楼尚在营业,若是真闹起来,怕是当真会影响了生意。再说,过几日乔老爷还要带着大家去省城呢!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出什么差池啊!

李掌柜权衡了下利弊,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盛娇雪主仆,哆哆嗦嗦的还是将温家的住址说给了盛娇雪。

“我们走!”盛娇雪得了住址,面色一沉,旋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玲珑紧随其后。

妈呀!这是个什么阵势啊!不好,我得先去通知温大厨,这俩姑娘来者不善,我得让温大厨提前有个心理准bèi



李掌柜眼瞧着盛娇雪二人出了醉仙楼,忙不迭的唤来柱子,急切的一阵耳语。柱子放下手中的活,撒腿直奔后院,径直牵了马匹,歪歪斜斜的骑了,直奔温家去了。

醉仙楼门外,那个赶车的男子依旧老实的等候在原地。

盛娇雪主仆二人出来,简单几句,马车再次晃动了起来,朝着温家的方向去了。

“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玲珑坐在车内,这会儿才得以喘息,急于想问明情况,到时帮忙也好心中有数。

“哼,醉仙楼有个姓温的厨娘,生病了居然让我哥去给她采草药。还害得我哥被蛇咬伤,她以为她是谁啊?哼,待会要她好kàn

!”盛娇雪细长的秀眉微微挑起,满面怒意的冷哼道。

“小姐,咱家公子位高权重,又年少有为,京城里多少名门闺秀都仰慕不已,想那一个小小的厨娘,定是贪图公子的权势地位,施尽了浑身的狐媚子解数来勾引公子的吧!她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乡野丫头。还是个厨娘!哈哈哈哈。”玲珑闻言随即附和。白净的脸上尽显狠毒。

“我倒要看看这个姓温的丫头,是何模样,能迷得我哥神魂颠倒,连被蛇咬了也在所不辞。”盛娇雪阴仄仄道。

“能有什么好kàn

的。一个厨娘,不是五大三粗,就是膀大腰圆,粗笨得很!”玲珑不屑的嘲笑道。

“待会到了温家,看我怎么收拾她!”盛娇雪听了玲珑刚才的那一袭狠话,颇为满yì

,满面寒意透着一股子阴险。

且说柱子这边,到底是单人快马,终于在盛娇雪之前赶到了温家。

“温大厨。柔儿妹子不好了!”柱子敲开门,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

“柱子哥,何事啊?”温柔正在房里休息,闻言急忙走了出来。

温守正此刻正和周氏在前厅商量家中物品变卖事宜,闻言也是一愣。

“柔儿妹子。有……有两个女人,不怀好意的往你家来了,看样子是……是来找你麻烦的!”柱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双手掐腰,混乱的调整着呼吸。

“什么女人?”温守正听得糊里糊涂的。

“不……不知dào

,就是两个女人……”柱子依旧在喘。

“找我的?”温柔也听得莫名其妙。

“是。”柱子还在喘。

“为何呢?”温柔追问。

“不……不知dào

,反正……不是善茬!”柱子的气息终于快喘匀了。

此刻,门外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谁啊?”周氏随口问了句。

门口无人应答,敲门声却依旧迅急有力。

“这是谁啊?”周氏自言自语道,忙要起身去开门。

“娘,您坐,我去看看。”温柔微微侧目,轻轻拉过周氏,缓缓的朝门口走去。

“柔儿妹子,别是那两个女人找来了,我陪你去看看!”柱子满心担忧,执意要陪在温柔身边。

门开了。

满身华丽的盛娇雪气势逼人的站在门外,不知是春夜的晚风太急,还是开门裹带的厉风,盛娇雪艳丽的裙摆被微微吹起,风中满头的珠钗金玉发出清脆的响动,更衬得那张美艳的脸孔冷艳无情。

玲珑在侧,瞳孔微微缩小,满身的刻薄气,不言而喻。

温柔就那么棉服旧衣、不施粉黛、柔柔弱弱的站在门内,双手轻轻扶着大开的木门。

“柔儿妹子,就是她们。”柱子站在一边,小声的提醒着温柔。

盛娇雪!

温柔脑袋轰的一下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这个死女人,她怎么来咸阳了?她怎么又来咸阳了!

温柔空空的望着面前这个华丽无比的女子。

“让那个姓温的小蹄子出来!”盛娇雪冷冷一笑,丝毫未搭理温柔,强势的推开了木门,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大步走了进来。

温柔险些被她大力的推门给闪倒,幸好柱子从旁扶了一把。

盛娇雪进门,傲慢的四下瞟了一圈。看到简陋的院落,嘴角不由浮过一丝轻蔑的笑。

“我就是。”温柔镇定的站稳了脚步,却没有移动步子,只是站在原地靠门的位置,淡淡道。

“是你!”盛娇雪旋即转身,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温柔,猛然像想起了什么。

“不错,是我,盛大小姐,我们见过面。”温柔依旧站在原地,淡淡道。

此刻,敞开的温家大院门口,一个白晃晃的身影缓缓行至此处。

任越晚饭后,原本想回房休息,可又碍着盛尧山也在,想着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着实别扭,于是骑着映雪漫无目的的闲逛。

映雪这匹白马,当真是匹聪慧的灵畜,居然不声不响的载着任越一路晃到了温家门口。

“映雪,你学坏了。”任越轻轻抚摸了一下映雪狭长俊朗的脸,漂亮的翻身下马。

刚才。他的心中有过一丝的杂乱,因为一个姑娘的样貌,不知为何悄悄袭上了他的心头。

姑娘纤瘦曼妙,又略显孱弱。

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笑靥盈盈,专注的不是自己,而是面前的灶台。

不知dào

那丫头怎么样了。

任越这样想着,映雪便把他带到了温家的门口。

既然来了,就去探望下吧。任越嘴角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刚要走近,没曾想。大敞四开的门内。任越清楚的听到了女子凌厉尖锐的声音。

“盛娇雪!她怎么在这!”门内。盛娇雪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略显狰狞。任越心中一惊,立时顿在门口,一只脚已是轻轻抬起,可转瞬却又轻轻放下了。

因为。接下来便是温柔处变不惊的回答“我就是”。

任越的嘴角微微向上显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他慵懒的倚身在了门口,准bèi

听一出好戏。

“原来是你!”盛娇雪望着面前这个灰蓝布旧棉服的小丫头,脑海中猛然回想起了年前在醉仙楼,那个桀骜不驯的丫头,那个让点菜一脸不情愿的丫头,那个说完话转身就走的丫头,当然还有自己至今羞愤难挡的行礼问好的温庭。

她堂堂一个相府小姐!居然向一个厨子之子问了好!

这种羞辱,盛娇雪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

“盛大小姐好生雅兴。咸阳二顾,定是颇多感受吧!”温柔依旧站在门口,缓缓的笑道。

“我当是哪个狐媚小蹄子,原来是你这个厨房的粗使丫头!”盛娇雪酸酸道,做作的用手抚了抚精致的发髻。眼神斜斜的看向右上方。

“盛大小姐此话真是失了身份!小女一介乡野厨娘,只是见过您一面,方能尊称您一声‘盛大小姐’,怎得盛大小姐,堂堂相府出身,竟开口闭口粗言粗语,岂不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温柔的语气淡淡的,清澈的眼神中却显出明亮的光彩。

“有趣。”任越在外面听着,心中忽的闪过一丝赞叹和欣赏,这种彬彬有礼的干噎对白,最对他的喜好。

“本小姐可没时间给你在这蘑菇,啧啧啧,不就是一个下贱的厨娘嘛!也不知dào

你在饭菜中下了什么*药,竟让我哥哥如此神魂颠倒,还为了你受伤!你好大的架子!狐媚功夫在哪里学的?”盛娇雪的声音陡然高涨了起来。

周氏本想上前去劝说,却被温守正死死拉住,轻声道:“别冲动,这是盛将军的妹妹。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柔儿如此聪慧,定能搞定!”

“你个老不死的,人家是两个人,直接找上门来,咱家柔儿就一个人,这也不公平啊!”周氏着急了。

“别急,这是在咱家,若是她敢动手,咱就关门一齐上去,管她是什么小姐。放心,咱家人多,柔儿吃不了亏!”温守正安慰道。

“盛大小姐这是在说哪门子梦话,小女子怎么听不明白,前阵子小女子病了,一直未在醉仙楼帮厨,更不用提烹饪了,兴许是盛大小姐误会了?”温柔的声音依旧是平静如水,尽管她没听明白盛娇雪所谓何事。

“你少在这装糊涂!我哥就因为你病了,才不要命的去山上给你找草药;就因为你那破草药,才险些命丧蛇毒!现在还在家躺着呢!你倒好,在这跟没事人似的,倒是真看不出是哪病了,我看八成是心坏了吧!”盛娇雪到底还是把实情抖了出来。

温柔心中一颤,脑海中忽然闪过了盛尧山那日在酒楼中有些缓慢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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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门里门外

“这位姑娘,请稍安勿躁,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李掌柜虽然不知dào

出了什么事,可依旧在好言相劝着。

“住口!你可知dào

我家小姐是谁!居然多番阻拦!若要再敢有所隐瞒,惹恼了我家小姐,就是把你这醉仙楼给拆了也不为过!”玲珑满面怒色,上前厉声喝道。

李掌柜听得满头大汗,不敢作声。

乖乖,这两个姑娘是何来头,居然如此张狂,想必定是有备而来的。眼下醉仙楼尚在营业,若是真闹起来,怕是当真会影响了生意。再说,过几日乔老爷还要带着大家去省城呢!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出什么差池啊!

李掌柜权衡了下利弊,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盛娇雪主仆,哆哆嗦嗦的还是将温家的住址说给了盛娇雪。

“我们走!”盛娇雪得了住址,面色一沉,旋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玲珑紧随其后。

妈呀!这是个什么阵势啊!不好,我得先去通知温大厨,这俩姑娘来者不善,我得让温大厨提前有个心理准bèi



李掌柜眼瞧着盛娇雪二人出了醉仙楼,忙不迭的唤来柱子,急切的一阵耳语。柱子放下手中的活,撒腿直奔后院,径直牵了马匹,歪歪斜斜的骑了,直奔温家去了。

醉仙楼门外,那个赶车的男子依旧老实的等候在原地。

盛娇雪主仆二人出来,简单几句,马车再次晃动了起来,朝着温家的方向去了。

“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玲珑坐在车内,这会儿才得以喘息,急于想问明情况,到时帮忙也好心中有数。

“哼,醉仙楼有个姓温的厨娘,生病了居然让我哥去给她采草药。还害得我哥被蛇咬伤,她以为她是谁啊?哼,待会要她好kàn

!”盛娇雪细长的秀眉微微挑起,满面怒意的冷哼道。

“小姐,咱家公子位高权重,又年少有为,京城里多少名门闺秀都仰慕不已,想那一个小小的厨娘,定是贪图公子的权势地位,施尽了浑身的狐媚子解数来勾引公子的吧!她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乡野丫头。还是个厨娘!哈哈哈哈。”玲珑闻言随即附和。白净的脸上尽显狠毒。

“我倒要看看这个姓温的丫头,是何模样,能迷得我哥神魂颠倒,连被蛇咬了也在所不辞。”盛娇雪阴仄仄道。

“能有什么好kàn

的。一个厨娘,不是五大三粗,就是膀大腰圆,粗笨得很!”玲珑不屑的嘲笑道。

“待会到了温家,看我怎么收拾她!”盛娇雪听了玲珑刚才的那一袭狠话,颇为满yì

,满面寒意透着一股子阴险。

且说柱子这边,到底是单人快马,终于在盛娇雪之前赶到了温家。

“温大厨。柔儿妹子不好了!”柱子敲开门,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

“柱子哥,何事啊?”温柔正在房里休息,闻言急忙走了出来。

温守正此刻正和周氏在前厅商量家中物品变卖事宜,闻言也是一愣。

“柔儿妹子。有……有两个女人,不怀好意的往你家来了,看样子是……是来找你麻烦的!”柱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双手掐腰,混乱的调整着呼吸。

“什么女人?”温守正听得糊里糊涂的。

“不……不知dào

,就是两个女人……”柱子依旧在喘。

“找我的?”温柔也听得莫名其妙。

“是。”柱子还在喘。

“为何呢?”温柔追问。

“不……不知dào

,反正……不是善茬!”柱子的气息终于快喘匀了。

此刻,门外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谁啊?”周氏随口问了句。

门口无人应答,敲门声却依旧迅急有力。

“这是谁啊?”周氏自言自语道,忙要起身去开门。

“娘,您坐,我去看看。”温柔微微侧目,轻轻拉过周氏,缓缓的朝门口走去。

“柔儿妹子,别是那两个女人找来了,我陪你去看看!”柱子满心担忧,执意要陪在温柔身边。

门开了。

满身华丽的盛娇雪气势逼人的站在门外,不知是春夜的晚风太急,还是开门裹带的厉风,盛娇雪艳丽的裙摆被微微吹起,风中满头的珠钗金玉发出清脆的响动,更衬得那张美艳的脸孔冷艳无情。

玲珑在侧,瞳孔微微缩小,满身的刻薄气,不言而喻。

温柔就那么棉服旧衣、不施粉黛、柔柔弱弱的站在门内,双手轻轻扶着大开的木门。

“柔儿妹子,就是她们。”柱子站在一边,小声的提醒着温柔。

盛娇雪!

温柔脑袋轰的一下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这个死女人,她怎么来咸阳了?她怎么又来咸阳了!

温柔空空的望着面前这个华丽无比的女子。

“让那个姓温的小蹄子出来!”盛娇雪冷冷一笑,丝毫未搭理温柔,强势的推开了木门,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大步走了进来。

温柔险些被她大力的推门给闪倒,幸好柱子从旁扶了一把。

盛娇雪进门,傲慢的四下瞟了一圈。看到简陋的院落,嘴角不由浮过一丝轻蔑的笑。

“我就是。”温柔镇定的站稳了脚步,却没有移动步子,只是站在原地靠门的位置,淡淡道。

“是你!”盛娇雪旋即转身,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温柔,猛然像想起了什么。

“不错,是我,盛大小姐,我们见过面。”温柔依旧站在原地,淡淡道。

此刻,敞开的温家大院门口,一个白晃晃的身影缓缓行至此处。

任越晚饭后,原本想回房休息,可又碍着盛尧山也在,想着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着实别扭,于是骑着映雪漫无目的的闲逛。

映雪这匹白马,当真是匹聪慧的灵畜,居然不声不响的载着任越一路晃到了温家门口。

“映雪,你学坏了。”任越轻轻抚摸了一下映雪狭长俊朗的脸,漂亮的翻身下马。

刚才。他的心中有过一丝的杂乱,因为一个姑娘的样貌,不知为何悄悄袭上了他的心头。

姑娘纤瘦曼妙,又略显孱弱。

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笑靥盈盈,专注的不是自己,而是面前的灶台。

不知dào

那丫头怎么样了。

任越这样想着,映雪便把他带到了温家的门口。

既然来了,就去探望下吧。任越嘴角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刚要走近,没曾想。大敞四开的门内。任越清楚的听到了女子凌厉尖锐的声音。

“盛娇雪!她怎么在这!”门内。盛娇雪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略显狰狞。任越心中一惊,立时顿在门口,一只脚已是轻轻抬起,可转瞬却又轻轻放下了。

因为。接下来便是温柔处变不惊的回答“我就是”。

任越的嘴角微微向上显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他慵懒的倚身在了门口,准bèi

听一出好戏。

“原来是你!”盛娇雪望着面前这个灰蓝布旧棉服的小丫头,脑海中猛然回想起了年前在醉仙楼,那个桀骜不驯的丫头,那个让点菜一脸不情愿的丫头,那个说完话转身就走的丫头,当然还有自己至今羞愤难挡的行礼问好的温庭。

她堂堂一个相府小姐!居然向一个厨子之子问了好!

这种羞辱,盛娇雪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

“盛大小姐好生雅兴。咸阳二顾,定是颇多感受吧!”温柔依旧站在门口,缓缓的笑道。

“我当是哪个狐媚小蹄子,原来是你这个厨房的粗使丫头!”盛娇雪酸酸道,做作的用手抚了抚精致的发髻。眼神斜斜的看向右上方。

“盛大小姐此话真是失了身份!小女一介乡野厨娘,只是见过您一面,方能尊称您一声‘盛大小姐’,怎得盛大小姐,堂堂相府出身,竟开口闭口粗言粗语,岂不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温柔的语气淡淡的,清澈的眼神中却显出明亮的光彩。

“有趣。”任越在外面听着,心中忽的闪过一丝赞叹和欣赏,这种彬彬有礼的干噎对白,最对他的喜好。

“本小姐可没时间给你在这蘑菇,啧啧啧,不就是一个下贱的厨娘嘛!也不知dào

你在饭菜中下了什么*药,竟让我哥哥如此神魂颠倒,还为了你受伤!你好大的架子!狐媚功夫在哪里学的?”盛娇雪的声音陡然高涨了起来。

周氏本想上前去劝说,却被温守正死死拉住,轻声道:“别冲动,这是盛将军的妹妹。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柔儿如此聪慧,定能搞定!”

“你个老不死的,人家是两个人,直接找上门来,咱家柔儿就一个人,这也不公平啊!”周氏着急了。

“别急,这是在咱家,若是她敢动手,咱就关门一齐上去,管她是什么小姐。放心,咱家人多,柔儿吃不了亏!”温守正安慰道。

“盛大小姐这是在说哪门子梦话,小女子怎么听不明白,前阵子小女子病了,一直未在醉仙楼帮厨,更不用提烹饪了,兴许是盛大小姐误会了?”温柔的声音依旧是平静如水,尽管她没听明白盛娇雪所谓何事。

“你少在这装糊涂!我哥就因为你病了,才不要命的去山上给你找草药;就因为你那破草药,才险些命丧蛇毒!现在还在家躺着呢!你倒好,在这跟没事人似的,倒是真看不出是哪病了,我看八成是心坏了吧!”盛娇雪到底还是把实情抖了出来。

温柔心中一颤,脑海中忽然闪过了盛尧山那日在酒楼中有些缓慢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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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跟我回去

“盛大小姐,您把话说清楚了!”温柔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小姐,别跟她废话,您瞧她那样!装得楚楚可怜的!哪里有个厨娘的样子!依奴婢看,如此狐媚的样子,是难以做出对人胃口的美食,可这勾引人的本事,却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依奴婢看,公子平日里鲜有接触女子,却是让这狐媚子给迷了魂!”玲珑尖酸刻薄道,细长的眉眼此刻闪着森森的寒光。

“一派胡言!”任越在心中怒气渐起。

厨娘应该长什么样,就该五大三粗?难道纤瘦的美厨娘就不是厨娘了?任越冷笑。

“盛大小姐,您刚才说盛将军受伤了?”温柔根本顾不上玲珑的羞辱,那些欲加之罪、恶言恶语在温柔看来,根本构不成伤害,她只是清清楚楚的听到尧山受伤了!

“装什么痴傻!你还好意思问?”盛娇雪怒道,一面气势汹汹的直奔温柔冲了过去,一面使劲推了一下温柔的左肩。

这一推,虽说力度不是很大,但毕竟是带着愤nù

的,温柔又是怔在那里,一个没留神,脚下重心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直退到大门口,扶住门框才停住。

灰蓝色的旧棉布若隐若现在门中,门外,任越正倚着墙,看得清清楚楚。

太过分了,之前恶语相向,如今又动手动脚?

任越怒气更甚。

几欲想动身,却依旧倚在墙边。

“我倒要看看,你这丫头是使了什么手段,能让我哥如此神魂颠倒!”盛娇雪见温柔已是退到门边,更是气焰嚣张,直接走上了前去,一把将温柔的衣领揪住,狠狠的往院子里拖。

“小姐,对付这种粗使丫头,不必小姐您亲自动手。当心污了您高贵的手!让奴婢来!”玲珑见状,卷了卷袖子,显出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直接朝温柔扑了过来。

“慢着!”温守正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声大喝,“这里是我家,盛大小姐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怎好在这动粗?”

“呦!你不说话,我居然还忘了院子里有会喘气的!俗话说的好,子不教。父之过!你就是温大厨吧。你家闺女。言行不端,勾引我家哥哥,还害的我哥哥受伤,你这当爹的也是难辞其咎。玲珑,还愣着干什么!一起打!”盛娇雪斜着眼瞥了瞥一旁的温守正,压根就没把一个厨子放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我不管你是什么小姐!今日闯入我家,又言语中伤我家闺女,还要打我家男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家闺女本本分分的在醉仙楼帮厨,怎么就勾引你那哥哥了?”周氏闻言不乐意了,哪里还有什么好脸。哪里还能冷静,直接就冲了上去,管她盛娇雪是什么相府千金!

“哪里来的泼妇!也配和我家小姐说话!”玲珑迅疾的拦住周氏,使劲抓住周氏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扬。周氏脚底一个没站稳,居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单手撑着地面,别过脸去,愤nù

的望着这一对主仆。

“你!你敢打人!”温守正哪里受得了这个气,见自己的闺女被人骂了,自己的老婆被人推倒了,眼睛里旋即红得充血。

“爹!”温柔几步拦住了温守正,继而转身漠然的面对这盛娇雪,冷冷道:“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许伤害我爹娘!”

“呦!还挺够义气的!我看你还能硬到何时!玲珑,给我掌嘴!”盛娇雪抚了抚头发,眼神又是斜斜的瞥过温柔,随即轻描淡写的唤过玲珑。

“慢着!盛大小姐,明人不做暗事,你也让我罚得明白,你到底为何要打我?还有盛将军到底怎么样了?”温柔挺直了腰背,直面盛娇雪的眼神。

此刻,在温柔清澈寒冷的大眼睛和盛娇雪气焰嚣张的怒目中,似乎有道闪电咔嚓一声闪过。

“死到临头,还在装!好!我就再告sù

你一遍,也让你给我好生记着,什么样的男人,你不能去招惹!”盛娇雪恶狠狠道,“我哥,就是因为去山上给你采什么四叶兰,才被蛇咬伤的;又怕耽误了你那贱命,我哥一直没去就医。要不是我哥福大命大,哼哼!你这蠢笨的粗使丫头!要是我哥真有个什么闪失,一百个你也难以偿命!”盛娇雪叫嚣道。

“盛将军现在如何?”温柔哪里还能管得了什么名声被诋毁,此刻,她最关心的还是盛尧山的病情。

“我们公子那是吉人自有天相,之前怕是喝了你的*汤,中了你的圈套!你也不撒泡尿自个儿照照,就你那贫贱样,连给我们公子倒夜香都不配!”玲珑说完,掐着腰哈哈大笑。

“玲珑,少跟她废话,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记得,往后不许来招惹我哥哥!打到她的脸和她那厨娘的身份匹配!”盛娇雪猛然伸手示意着玲珑。

玲珑立时停止了大笑,眯着眼睛抬起了右手,一步一步的朝温柔紧逼了过来。

“不许打我闺女!光天化日,反了你们了!信不信我报官!”温守正直冲上来。

“不许打?哼哼,笑话,莫说我盛娇雪打你一个厨娘闺女,就是打你那泼妇老婆也是一句话的事,本小姐高兴,爱打谁就打谁,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报官?你去报啊!去告sù

你们那咸阳的芝麻小官,就说相府的盛大小姐教xùn

你家闺女,你看那芝麻小官敢说个不字?”盛娇雪的声音在夜色中森森的透着寒意。

“你!简直没有王法!”温守正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单手颤颤的指着盛娇雪主仆。

“王法?哈哈哈哈!”盛娇雪仰天大笑,“我就是王法!哈哈哈哈!”

女子尖锐的狂笑声,在夜色中让人不寒而栗。

“玲珑,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盛娇雪一声令下。

“是!小姐!”玲珑再次抬起了右臂,这次上扬的幅度更大了。

那高高抬起的右臂,在夜色中恍若一把锋利的菜刀

,森寒的发着冷冷的光。

右臂急转直落,呼呼生风,向着温柔清秀的脸庞袭来。

温柔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准bèi

迎接那一记耳光。

不过,此刻她的心是明亮的,因为刚才盛娇雪说过,尧山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突然,一道清冷的风忽的吹过,仿佛天上的一朵洁白的云彩落在温家的小院中。

也不知dào

是从哪个方位,那抹白色就那么忽的闪进了院中。

“啊!”玲珑的胳膊被一粒小石子狠狠的给弹开了,痛的她赶忙捂住胳膊,不住的呻吟着。

温柔听闻这声惨叫,忙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任越明亮的眸子像天上的星星,幽幽的闪着光彩。

“任越!他来了!”温柔的心中瞬间涌起千层的波涛。

“废物!我来!”盛娇雪还以为玲珑是动作幅度太大,闪了胳膊或是抽了筋,情急之下,直接拉过玲珑,自己冲到温柔的面前,高高的举起右臂,迅疾的落下。

温柔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盛娇雪的右臂,瞳仁忽的放大了许多。

盛娇雪面无表情,手落风起。

忽然!

盛娇雪的胳膊似乎被什么给牵绊住了,僵直的顿在半空中。

那牵绊住手的力度,仿佛就停留在手腕处,一阵寒凉透过盛娇雪的衣袖,倏的沁入她的肌肤。

下意识的回头张望,却见一张极美俊秀的面孔,幽幽的在夜色中绽放着朦胧的光彩,有如天上被云朵遮掩光晕的月亮,有如蒙着薄纱的夜明珠。

夜色氤氲,却掩饰不住无双的光彩,任越的风采,夜色中更显神mì



洁白的衣衫在晚风中徐徐飘渺,宽大的下摆似一只硕大的蝴蝶,舞动着翅膀。

“任越哥哥!”盛娇雪惊喜的叫道,继而望见任越修长的手指竟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腕,一时娇羞万分,圆润的脸蛋瞬间有如花瓣收拢、含羞。

“任公子!”温守正见状也惊的大呼了起来。

只有温柔,虽是第一个看见的任越,可现在依旧是静默在一旁,只是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中,辉映着星子的光辉。

谁人知dào

,在那平静的面色后,温柔的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跟我回去。”任越不看旁人,也不言其他,只是轻轻松开盛娇雪的手腕,轻吐四个简单的字。

“可是,任越哥哥,这丫头她!”盛娇雪似乎还在惦记着要抽温柔的耳光。

任越不言不语,翩然转身。

摇曳的白衣轻轻晃过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白衣的背影轻快的穿过温家的大门,忽的一下就闪进了夜色中。

“喂,任越哥哥,等等我!”盛娇雪此刻哪里还管什么温柔。

这正浓的夜色,这仙般的男子,还有那幽幽的召唤“跟我回去”。

盛娇雪登时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脚下像踩了棉花,她强打起精神,费力的加快着自己的脚步,朝任越的方向追了出去。

“小姐!”玲珑紧随其后,狠狠的瞥了一眼温柔,也追着出去了。

巷口,那赶车的男子依旧等在外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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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无痕

“去城南青石街。”任越见那男子一副赶车人的样貌,身后又有马车,缓声交代道。

“这就回去了?好嘞!”赶车男子心中乐开了花,心说,终于可以回去了,这一晚上陪着俩小娘子折腾的,面前这位好kàn

的爷大概就是这位小娘子的夫婿吧,瞧着模样长得,跟玉似的。

赶车男子如此想着,不禁又多看了任越几眼。

任越明显觉察出有种异样的目光在上下打量着自己,心中立时腾起一丝不快。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盛娇雪大抵也是觉得这赶车男子的目光,猥亵了自己仙般风貌的任越哥哥,厉声叱道的同时,狠狠的剜了赶车男子一眼。

赶车男子也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失正常,赶忙收回了目光,放上马凳,帮着盛娇雪主仆进马车。

“这位公子,您不上车吗?”赶车男子回过头来望向任越。

“走吧,去城南青石街。”任越没接话,只是翻身翩然骑在了映雪之上,动作优雅,看得那赶车男子又是一阵走神。

车内,盛娇雪兴奋无比,今晚原本是想来收拾温柔那个臭丫头的,没曾想居然遇到了任越哥哥,这可真是缘分呐!

盛娇雪在马车内坐卧不安,一会儿在左边的车登上坐着,一会儿又到右边车登上坐着,一会儿轻轻揭开车窗帘,偷偷看着任越俊朗的面容,一会儿又自己偷偷直笑。

“小姐。”玲珑笑着提醒了一句。

盛娇雪忽的发觉自己言行举止有失稳妥,这才安稳下来。

马车外,任越在映雪之上,静默不言,目光游离在无边的黑夜之中。

“任越哥哥,今晚好巧啊!你怎么知dào

我在温家?你是跟着我过去的吗?”盛娇雪兴奋的在车里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任越端坐于马上,没有理会。

“任越哥哥,刚才你从天而降的样子简直太好kàn

了!我敢说。京城里的那些个官家小姐们,她们都没见过任越哥哥这样翩然的身姿!”盛娇雪兴奋极了,一时喜形于色,又把车窗帘子给掀开了,整个人索性就探着脑袋,趴在车窗上,自顾自的说着,陶醉着。

我要是再不出现,保不齐你会做出什么发混的举动呢!还我的样子好kàn

?!亏你也说得出来!盛尧山,你这妹妹有点脑子没啊!不仅言行举止和大家闺秀相去甚远。我怎么瞅着还是个花痴呢!任越在映雪之上。心中暗道。

“任越哥哥。你骑马的样子真好kàn

!”盛娇雪见任越一直不搭理她,干脆直接上杆子夸赞了。

赶车的男子听了不禁心中发笑:我还以为这小娘子是这位公子的妻室,敢情是倒追啊!

“公子,恕我直言。人家姑娘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好歹也知会一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你也不怜香惜玉一下?”赶车人坐在车前,一边扬鞭赶马,一边帮衬道。

这话听着虽是直白了点,可到底是说到盛娇雪的心坎里去了。

盛尧山的这个妹妹,那是何等的身份,何等的尊贵!相府千金!又生得貌美如花。肌肤似雪。

据说当年降生的时刻,正是正月里大雪的时节,相府满院子全是厚厚的白雪,就连暖房的窗棂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盛娇雪降生时,盛毕极丞相见这女婴肤白如雪。又是天地瑞雪,心中大喜,故起名盛娇雪!从此后,当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一个千金大小姐,硬是这样活生生给宠出来的!

凭借盛毕极的丞相地位,那是要什么有什么,宫里的小主、娘娘们有的,盛娇雪有;宫里没有的,盛娇雪也有!

眼看如花似乎的年龄,已是满了十四,正是该许配人家的妙龄,京城里多了去的公子哥排着队巴巴等着,上门来提亲的人都快把相府的门槛给踏平了。可盛娇雪就是不答yīng



不是谁也没看上,而是这位大小姐的心中早已有了一位独一无二的人选,那便是京城内和自己哥哥“六如公子”盛尧山齐名的“无双公子”任越!

不过,这位盛大小姐也有她的傲气,虽说心中属意任越,可嘴上却是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只是在京城中,费尽心机的整日打探着任越的行踪。但凡任越出现的场所,盛娇雪必是到场。当面虽是不曾说破,可内里却是暗暗较着劲呐!

“我就不信,任越哥哥不会对我动心!”

可事实是,任越的眼睛压根就没往人堆里看,他的世界里,只有优雅的书籍、文字,只有如舞的剑术,他的志向不在于朝野,不在于权术,而是山高水长,采菊东篱。

不过,还有一点任越很在意,那便是饮食。

一日三餐,如非精致可心,任越宁可不食。

此刻,在远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咸阳,任越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那么近的握着自己的手腕……

盛娇雪下意识的自己轻轻抚摸了一下刚才那股清凉所在的位置,心中一阵甜蜜。

“赶好车,有赏!”任越不理会赶车人的戏谑言辞,依旧面无表情的淡淡道。

“好嘞!”赶车男子听闻有赏,立时紧闭嘴巴,稳稳的驾车向前。

“任越哥哥……”盛娇雪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和幸福之中,还想再回味着什么。

“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你且莫要再提,我也不再追究!盛尧山做事,全凭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干,更不牵扯到温姑娘任何,倘若你还要不依不饶、无理取闹,我定当有办法将你送返回京!”渐渐的,马车穿过那片熟悉的柳林,松涛先生的院落近在眼前,任越侧目,缓声道。

“任越哥哥,你……”一袭话,轻轻缓缓,听着像出山的泉水,清溪慢流,可在盛娇雪听起来,却是一盆冰水从头浇至脚下。

任越哥哥怎么也替那臭丫头说话!盛娇雪怔住了。

难不成,今晚去温家,任越哥哥不是因为我,而是专程为了那臭丫头?盛娇雪的心如坠冰窟。

我要打她的时候,任越哥哥就出现了,还阻止我!盛娇雪此刻满心怒火,不,是满心妒火!

一个粗使的厨娘!

只是一个乡野的厨娘!

“公子,到了!”赶车男子将马车稳稳的停在理松涛先生的小院前。

“有劳!”任越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与男子手中。

男子得了银子,眉开眼笑,这一晚上,跑了个来回,净赚两锭银子!

“公子,我叫翟七,就住这后面,以后有要车的地方,尽管来找我!”赶车男子说罢,扬鞭离去。

玲珑搀扶着盛娇雪怔怔的站在门口。

盛娇雪欲张嘴言说其他。

“你若不依,明日就回京城!”任越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缓缓的,虽是面色彬彬有礼,可感觉确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若冰霜,且让人无力反抗。

任越牵着映雪进院,盛娇雪在门外愣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回来啦?”推开门,盛尧山斜斜的躺在凳子搭建的简易铺盖上。

早在任越进门时,盛尧山的耳力就听到了动静,赶紧将任越的床铺抚平,飞身到了自己的铺盖上。

“嗯,我去沐浴。”任越淡淡道。

转身朝屏风后走去,他知dào

小安子早已为他备好了药浴汤。

无声无息的解落衣衫,白衣飘然搭于屏风之上,只听得一阵水声响动,蓦地又没了声音。

任越安静的坐在浴桶中,水汽在他的面容和发丝前蒸腾,如此沉静,甚至能听到呼吸声,今晚的一切,任越只字不提。

“我说任三,你又不是个娘们,怎么天天洗?”盛尧山爽朗的笑声在屏风的另一侧,显得有些空洞的回音。

任越不理会盛尧山,只是闭目静静的沐浴在浴桶中。

这淡淡的药香味,让任越的精神平静舒缓,似乎放松的不仅是身体肌肉,更有一种静心的安神,好舒服好舒服的感觉。

见任越不语,盛尧山斜斜的望了望那搭着白衣的屏风,一时有种冲动。

难道任三这小子的药浴当真这么舒服?

舒服到每天都必须沐浴其中?

盛尧山一时兴起,迅疾翻身,旋即朝屏风走去。

“我说,一起洗呗?”盛尧山的话音还未落定,只见屏风那侧水雾腾起,一袭白衣瞬间迷了盛尧山的眼睛,旋转的飞身,水珠散落;再看时,浴桶中人影全无,任越修长光洁白皙的一截小腿隐隐的露在白衣之外,湿发微微盘在头上,面无表情道:“无聊!”

说罢,径直朝g铺走去,放下幔帐,缓缓躺下。

盛尧山独自一人站在任越洗浴后的药浴桶前,望着那一桶淡淡药香味的汤浴水,自言自语道:“我就那么说说,要洗我也不能用你洗过的啊!怎么也得换桶新的……”

不过,此言刚一出口,盛尧山却又反悔了,再次自言自语道:“个娘们家家的,用浴桶洗,哪及上我们江河湖海来得爽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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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食疗

温家这边依旧是惊魂未定,刚才那两个气势汹汹的女人,摆明了是有所指而来,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盛将军的妹妹!

温守正望着大敞四开的门户,心中无比的忐忑,虽然眼下人去门空,也保不齐哪天,那位盛大小姐会再杀个回马枪。

“柔儿。”周氏轻轻唤着温柔,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柔儿行得正、做得端,不怕人家说!”温柔微微一笑,旋即走了过去,从容的关上大门,转了个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孩子……”周氏依旧惴惴不安。

“他娘,咱自个儿的闺女,自个明白的很!咱家闺女的人品那是绝对没的说!岂能容旁人胡沁!她若再敢来,我管她是什么相府小姐!看我不上去抽她!”温守正这会儿倒是爷们了起来,气势甚旺!

“行了行了,大半夜的,闹也闹够了,别吵着邻居,让人说闲话!快回去,咱还有正事呢!”周氏一把拉过温守正,急匆匆的回房继xù

清点家用去了。

这一夜,温柔辗转难眠。

倒不是因为盛娇雪的搅合,而是她放心不下盛尧山。

到底伤得如何?这个家伙前世就是这样,仗着自己行伍出身,又是武艺超群,有个小伤小病什么的,从不肯去看大夫,总是硬挺着。如今被蛇咬了,虽是去医治过了,可能不能知dào

按时换药啊!还有,这在饮食上,能不能注意啊!

毕竟三分治、七分养。

温柔在g上翻腾的难受,干脆不睡了,直接起身。

满心的焦躁不安,想帮忙却又无从插手,怎么办!怎么办!

温柔一会儿坐在书桌旁,一会儿有起身站到窗户前,什么叫坐立不安。如今可是当真体会到了。

我该怎么办?明早天一亮,我就赶到城南,一定要当面问问,看看尧山怎么样了!

温柔揪心的想着,不住的望着无边的夜色,焦急的盼望着天色快些变亮。

可转瞬,一个平静的声音柔柔的从她的心里传出。

“温柔,你不是放下了吗?干嘛还如此着急上火!盛尧山又不是小孩子了,知dào

自己照顾自己。再说,他现在与你非亲非故的。只不过在醉仙楼多吃了几次饭。只不过沾了松涛先生和九皇子的光。和你多了几次接触,你干嘛非用前世的感情来痴傻对待物是人非的他呢!”

“我……”温柔迟疑了。

“就是明日你去了,见着了,你要怎么说?尧山。你好些了吗?我知dào

你受伤了,好担心。这些有用吗?温柔,你难道只会如此问候一声吗?”

“我……”温柔被内心里的那个声音问住了。

“再说,你觉得你这么关切的询问,合适吗?他是大周的盛将军,而你,只是醉仙楼的一个厨娘!”那个声音冷冷的,最后终于没了声音。

“我……”温柔怔住了。

是啊!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是,只是认识。我只不过是一个厨娘,他是盛将军……

温柔思罢,深深的低下了头。

眼神无意间的一瞥,桌上那本泛着黄的古谱,再次映入的她的眼帘。

就算不是普通朋友。也是可以关心的,更何况认识……

我是厨娘,如果不用语言,就用食物来表达我的谢意和问候吧!

温柔如此思踱着,轻轻拿过那本古谱,细细翻看。

高大厨的古谱,历经家族传承,凝聚了几代人的心血,从来都没有让温柔失望过。

小心的翻看着,终于找到了心中所想——食疗篇。

有啦!

温柔心中一阵惊喜。

泛黄的纸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被蛇、毒虫咬伤后,在饮食上的调理方式。

“为蛇咬者,需食清淡之物,避免辛辣刺激,更忌油腻、热毒、烟酒,宜食解毒之物。”古谱中赫然的记载道。

“糟了,不能吃辛辣、油腻,不能喝酒,那今日张大厨所做的所有菜肴,均为辛辣刺激油腻之食,还有那朝露酒……”温柔看着古谱中的字迹,只觉头脑一阵轰轰作响。

不能再任由尧山胡乱吃东西了,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是出门在外,万一伤口恶化了,可如何是好!

温柔急了,匆匆的往下继xù

看。

借着窗外莹莹的星光,温柔迅速的看完了古谱食疗篇,放下书籍,转身闪进了厨房。

绿豆,这种寻常百姓家常见的粮食,因便于储藏,所以每个季节都能找到。

蜂蜜,本也不是什么昂贵的食材,去年温庭和一群半大小子下学路上,无意间捡了个漏,不知dào

是哪位悲催的捅了个蜂窝,也不知dào

被叮了多少的脓包,竟然连这硕大的蜂窝也不要了,让温庭他们白白捡了个现成,大家随便分分,便是这老大一块纯蜜。

古谱中记载道“绿豆味甘性寒,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而蜂蜜“生用性凉能清热,熟食性温可补中气,味道甜柔具润肺解毒功能。能清热、补中气、解毒、润燥、止痛,颇为全面。”

还有大蒜,虽是辛辣,却非同寻常,蒜辛杀菌,早在李时珍的时代就已经有所记载和使用。

不过,生蒜气味刺鼻,若是单独服用,也许难以下咽,不过若是略加处理,气味怪异的大蒜,摇身一变,随即便可成为餐桌上的美食。

另有泥鳅有温中益气、解毒功效甚好,对蛇伤也是大有裨益,前两天温守正刚从醉仙楼顺来一些,现如今还养在水缸里。

温柔看了看手边的绿豆、蜂蜜、大蒜、泥鳅,心中一阵兴奋。

对于一个厨师而言,世间最爽之事莫过于,厨房里应有尽有。

先将绿豆浸泡着,于此同时,将大蒜一一去皮,剥成洁白的蒜瓣,用清水洗过后,以米醋浸泡,加以白糖。

这些都是轻松的小活。虽然温柔体力尚未恢复,可做起这些来,还是得心应手的。

接着,将水缸中度好的泥鳅取出一些,放置在筛子上控净水份,再麻利的处理干净。

随即,炖煮一大锅沸水,将处理干净的泥鳅悉数倒入大锅中,同时迅速的盖上锅盖。

不过,因为是晚上。厨房光线不好。温柔又急于完成这些食疗。在倒泥鳅入锅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还是被锅中滚开的水给溅到了手背上。

一阵热痛瞬间从手背传来,温柔赶忙盖紧了锅盖。旋即转身将烫红的小手浸入旁边的冷水盆中。

冷水的冰镇作用,渐渐减轻了刚才烫伤的疼痛感,稍稍好些后,温柔再次投身进烹饪的进度中。

靠着沸水的作用,几乎眨眼之间,泥鳅身上的粘液便被焯掉了,温柔小心翼翼的将其捞出,用清水冲洗干净,并继xù

控干水分。随即架锅、倒油,稍稍在油锅中略煎了几下处理好的泥鳅。

这样一来,泥鳅的土腥味便再无障碍。

随手取过一块厨房里司空见惯的豆腐,放在手上几下切成小块,下入锅中。再将煎好的泥鳅一起放入,最后撒了些细细的姜丝,用水煮沸,再然后便是一直小火慢煮着。

泥鳅豆腐汤已是煲上了,接下来便是绿豆了。

温柔用小号的石磨轻轻细致的研磨着浸泡过的绿豆,精心的制作着绿豆豆浆,煮好后,又用细纱仔细的虑了一遍渣滓,只保留口感细腻的绿豆沙,最后放入天然的蜂蜜。

大蒜去皮,又用糖醋泡着,也不失为一道爽口的小菜。

至于酒嘛!

温柔知dào

盛尧山六如公子的“嗜酒如命”,若是一日不让他喝酒,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眼下蛇伤未愈,这朝露酒定是不能再喝了。

温柔照古谱中的记载,用三角草调配米酒浸渍,三角草清热凉血,清热凉血,治疗毒蛇咬伤,跌打肿痛,痈疮脓肿,最是奇效。米酒微甜,却保留了酒香,二者搭配堪称绝配,既有疗伤的功效,又满足了某人的酒瘾,成与不成,就看明日的了!

折腾了一夜,不知不觉,天亮了。

“他爹,你听外面好像有动静。”清晨,周氏还未起身,轻轻触碰了一下身边的温守正。

“有什么动静,是猫吧!再睡会儿,昨晚那俩大小姐一阵闹腾,可是把我折腾坏了!”温守正翻了个身,继xù

睡他的回龙觉。

周氏迷迷糊糊的,索性也就由着那所谓的“猫”去了。

豆腐泥鳅煲了一夜,白嫩的豆腐早已悉数煮化,早上揭盖时,满锅奶色,香气扑鼻。

温柔蹑手蹑脚的用瓦罐装好了蜂蜜绿豆沙,又用炖盅盛了豆腐泥鳅,带着甜蒜小菜和特制的酒,悉数放进食篮中,这才轻轻推开大门,稳稳的提着篮子,一路朝城南去了。

路上有幸搭了早起的街坊一通顺风马车,倒也迅速的赶到了松涛先生的住处。

只是,墨色的木门就在眼前,温柔却踌躇不前,不知dào

这门该如何叫开。

便在犹豫之时。

吱嘎一声幽响,任越轻轻打开木门,满面疲惫的站在门内。

这么早!

看得出来,和盛尧山的共处一室,任越又是一夜无眠。

“温姑娘!”任越的狭长的眼睛下,微微泛着青色。

温柔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下,同样也是泛着青黑。

“早,任公子!”温柔笑笑。

“你这是……”任越看着温柔一副一夜无眠的样子,又看着她手中提着个食篮子,似乎明白了一些。

“哦,我就不进去了,听说盛将军伤着,小女子巧合略知些蛇伤食疗的方子,随便做了些,麻烦任公子了。”温柔说完,随即将手中的篮子一并递了进去,然后转身要走。

这哪里是什么巧合!分明是用心良苦。

这哪里是什么略知!分明是仔细查找。

这哪里是随便做的!明明忙活了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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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我要走了

“温姑娘慢走。”任越接过温柔递来的食篮,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有种酸酸的感觉。

“今日松涛先生还去醉仙楼用膳吗?”温柔随即问了一句。

“自是会去。温姑娘今日就回醉仙楼吗?”任越淡淡道,心中腾起一丝欣喜,若是温柔回去了,自己就再也不用吃张大厨做的难以下咽的辛辣油腻的饭食了。

可心中虽是如此想着,看到温柔憔悴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担心,温柔尚未恢复,哪能那么快就回去帮厨。

不过,毕竟还怀有一丝侥幸,因为四叶兰的神奇,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了,我们就要走了,这几日要在家中帮爹娘收拾打理一下,小女子这就告辞了。”温柔说罢,微微的施了个礼。

佳人行礼已是倾心,况且佳人尚在病中,所谓西子捧心,那种令人心醉到心痛的感觉,任越望着,只觉内心深处有种被生生取走一块肉的感觉,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人当真是空落落了。

“温姑娘欲去何往?”任越脱口而出,语气却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哦,当初参加这场比试,原也是为了去省城做准bèi

,如今既是赢了比赛,乔老爷又把去省城一事提上来日程,要我们七日之后动身。爹带着娘和我要在省城安家了,原本哥哥也要同去的,不过思虑再三,还是跟着松涛先生的好,小女子在此就拜托任公子照顾哥哥了。”温柔条理清楚的应答着。

“七日……”任越喃喃自语。

“任公子,往后还请常去关照醉仙楼的生意啊!虽是爹爹和我不在此地,可毕竟还有张大厨等人,醉仙楼的招牌不会倒掉的!”温柔笑嘻嘻道,柔声软语的安慰着任越。

“温姑娘稍候,我送你。”任越听完这一席话,缓缓的转身,向屋内走去。

“不用麻烦。我自己走……”温柔的话还未说完,任越早已安放好了食篮,转身走了出来。

“走吧,道远,我送你。”任越依旧缓缓道,语气虽是柔和,却似乎有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温柔听话的站在一旁。

映雪低低的唔唔着,缓缓的走到温柔身边,慢慢俯下身子。

“瞧,映雪主动邀请你呢!”任越轻轻的笑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映雪洁白的脸颊。

温柔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和任越几乎四目相对的站着。

“快上去吧!若是再耽搁了。我怕是再赶回来,某人的汤就冷了。”任越的眼角闪过一丝笑意,不由分说,轻轻将温柔扶上了映雪流畅的背部。

“任公子。那你……”温柔端坐于映雪之上,望着下面的任越。

一匹马,两个人,若是一人骑马,另一人步行,这速度却也和同等步行相差无几。

可眼下,当真只有一匹马!

温柔还在胡思乱想,没曾想眼前忽的一只洁白的大蝴蝶翩然跃起,继而只觉得身后一阵温热。一种安全感自后袭来。

“任公子!”温柔再次别过脸去,只见任越正端坐于自己身后,洁白的衣衫翩然于自己的两侧。

虽是共乘一骑,可任越微微闪开了些身子,和温柔之间保持着一道约莫两指的距离。两只宽大的衣袖左右包裹在温柔的身边,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牵动着缰绳。

“别说话,坐稳了。”任越也不和温柔解释,只轻抖缰绳,映雪心知肚明的飞蹄驰骋。

眼前的景致在飞速的向后倒退,婀娜的垂柳、冰融的荷塘、还有青瓦黛墙的屋舍。

温柔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再有便是任越轻轻的、好闻的呼吸,透着淡淡的药香。

这个场景好生的熟悉啊,自己前世也曾这样端坐于映雪之上,也是这样任越在后,自己在怀。

只不过,那时是劫天牢后的亡命。

自天牢既出,天大地大,苍茫飞雪。

她和任越合乘一骑。

雪色如烟,随风翩然浊世间。

白衣一笑翻手覆青天。

千里行舟莫道最无情。

相逢难得是知音。

那个冬日,漫天飞雪下不屈的少年。

伊人一言,化作一生的信念。

如今,严冬已是过去,春意悄悄的拂上了柳枝头。

依旧是合乘一骑,依旧是默默无语。

“到了。”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映雪已是稳稳的停在了温家的大门前。任越轻轻一句,唤醒了尚在前世神思中的温柔。

略带凉意的手掌隔着衣衫将温柔轻轻扶下。

任越挥一挥衣袖,翩然上马,摇曳的白衣再次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就这么走了啊!”温柔自言自语。

此时,周氏刚刚起身。

“你这丫头,又去外面吹风,身子还没好利索,快别站在门口!”

温柔笑笑,一步三回头的走进门内。

任越快马回去时,食盒内的汤羹温热依旧,盛尧山懒懒的平躺在凳子上,见任越进门来,微微张开眼睛,瞥了一下,道:“任三,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

“就你那鼾声!”任越冷冷道,轻轻将食篮放在了桌子上。

“那么好,还去买了早点!”盛尧山又是瞥了一眼,大大打了个哈欠。

“不是我买的,是温姑娘做的!”任越从桌上随手拿过一本书籍,轻轻的落座。

“什么!温姑娘来了?”盛尧山听闻,猛的翻身起来,因为凳子狭窄,翻身的幅度过大,险些重心不稳,栽了下来。

“来了,又走了,说是给你做的。”任越头也没抬,视线全集中在手中的书页上。

“你别说,我还真想念温姑娘的手艺了,我瞅瞅。”盛尧山砸吧了几下嘴唇,三下两下打开了食篮。

翠色如洗的蜂蜜绿豆沙,奶白浓稠的泥鳅汤,还有一个封了口的陶罐放在一旁,当然还有一道开胃小菜。

“这是什么。碧绿碧绿的,蛮好kàn

的!”盛尧山好奇的拿起蜂蜜绿豆沙,先是凑近鼻子闻了闻,又小口的尝了一下。

“啧啧,甜丝丝的,味道真是好!任三,你也尝尝?”盛尧山说罢,举着那碗绿豆沙就过来了。

任越冷峻的目光从书页背后直射过来,虽是没有一句言语,盛尧山还是读出了两个字。“不喝”。

“嘿嘿。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喝实在是可惜了。”盛尧山说罢,当着任越的面,高高举起碗,又夸张的仰头。将一碗蜂蜜绿豆沙一饮而尽。

“啊!过瘾!”盛尧山放下碗,直呼过瘾!

绿豆的清凉味,配上蜂蜜的甜润,丝丝沁入嗓子、心脾,干燥的早春晨间喝上这么一碗,真是舒服!

任越瞪了盛尧山一眼,冷冷道:“连喝东西都那么大声,至于嘛!”

“嘿嘿,要不这碗我不喝。给你尝尝?”盛尧山端起另外一碗泥鳅豆腐汤,显摆的走到任越面前。

因为炖煮了一夜,豆腐早已煮化,此刻汤羹浓稠,泥鳅的亮黑。在洁白的汤羹中,愈发引起了人的食欲。

眼下,盛尧山的体力因为蛇伤的原因尚未恢复,一夜之后,早已是饥肠辘辘,手中的这碗泥鳅豆腐汤绝对是进补的良方。

“温姑娘给你的,我喝它作甚!”任越别过脸去,干脆不理会盛尧山了。

盛尧山得yì

的笑笑,端着碗索性直接做在了桌子边,扯着架子的吃喝了起来。

先喝一口豆腐汤,豆腐的清香配上泥鳅的鲜美,简直绝了!

口感细滑,鲜香满口。

在吃一口泥鳅,滑嫩无比,肉质细腻。

盛尧山吃了一条又一条,也不知dào

是真的饿了,还是这汤太好吃,眨眼之间,汤羹见底了。

只看见桌上一堆泥鳅鱼刺。

其间,配了几口开胃小菜,更是爽口!

任越望着盛尧山风卷残云般的吃相,微微摇了摇头,嘴里不知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任三,你又跟那叽歪什么!我跟你说,这吃东西,就得有个吃东西的样子,就得像我这么吃才香!你瞧你那吃饭的样!跟个……”盛尧山刚要说那最后的四个字,任越的目光再次冷冷的袭来。

盛尧山讪讪一笑,摆手示意。

“这是什么?”吃喝完了,盛尧山终于注意到那坛密封的坛子。

“好像有酒的味道?是酒吗?”盛尧山小心翼翼的将坛子打开,一阵淡淡甜香的米酒味道,混着些淡淡的药草味,从坛子中慢慢溢出。

“敢情还真是酒啊!”盛尧山乐道,哪里管什么药香不药香的,这个嗜酒如命的六如公子,直接抬起坛子,仰头一饮而尽。

饮罢,用手随意的抹了抹下巴,眼中的光彩直接便是两个字“好酒!”

“温姑娘要走了。”见盛尧山吃喝完,任越冷不丁的抛出这么一句。

“什么?谁要走了?”盛尧山显然是听见了,却又还想再确认一遍。

“温姑娘要去省城了。”任越继xù

淡淡道,不过这次,却是微微抬了一下眼。

“这么快?何时走?”盛尧山放下酒坛,追问。

“算上今日,七日后吧。”任越轻轻叹了一声。

“这么说,今日这酒菜,莫不是温姑娘送的辞别宴?”盛尧山此刻突然有些后悔,若真是辞别宴,定是用心做的,然而自己刚才吃喝得太快,似乎没有品出其间的意味。

“别做梦了,要送也是送给老师的。我去和老师说一声,好歹之前一直承蒙人家多番照顾着。”任越从容的起身,向门外走去。

淡定的脚步,平静的面容,此刻任越的心居然跳动的有些凌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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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同行

“老师,温大厨一家要离开咸阳了。”任越敲了敲门,进入松涛先生的书房。

“哦?要去哪,何时动身呐?”松涛先生听闻,慢慢放下手中的书卷。

“任公子,您说什么?我爹说去哪?”旁边一直在默书的温庭,闻言旋即插嘴追问。

“呵呵,你这臭小子,就是沉不住气!”松涛先生笑笑,倒也没怪他。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温庭一直是跟在他的身边,根本未回过家。想来温守正和周氏一起商量的省城之行,也是没来得及告sù

温庭的。

“七日之后去省城。”任越道。这句既是说与松涛先生,也是说与温庭。

“这么快!先生,学生既已得知,可否向您告个假,个中缘由,学生须得当面向家父问个清楚才是啊!”温庭有些着急,上前给松涛先生行了个大礼。

也是,自家爹爹和娘亲要去省城了,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居然一点都不知dào

,若是今天任越不说,想必需是到了临别之日,才会知晓吧!

“呵呵,不准!”松涛先生捋了捋胡须,笑道。

“先生!”温庭再次拜求。

“老师,既然温家将举家迁往省城,您又何故不让温学弟回家去道别呢?”任越从旁劝说。

“呵呵,因为,我们将一路同行!”松涛先生轻轻推开书卷,从桌上拿起一只茶杯,缓缓注入一杯普洱,茶香四溢,慢慢散开。

“一路同行?!”任越重复了一遍。

“先生,您的意思是,咱们也要去省城?!”温庭旋即从地上爬起来,既有兴奋。又似乎不太明白松涛先生的意图。

按理说,这松涛先生既然是从朝堂上回乡颐养天年,就该安安生生的待在咸阳。可方才。松涛先生的口中却是清清楚楚的说“一路同行”,难不成。他也要去省城?!

此时,盛尧山见任越久去不回,干脆也挤进了书房,却是正好赶上听到了那句“一路同行”。

“太好啦!我们随温姐姐一起去省城喽!”一直趴在一旁书写的刘显,自打任越一进门,就已经开始一心二用了。才刚听到温家要迁往省城,心里各种失落。难过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几个月以来,温柔变着法的烹制各种美食,悉数是刘显这个小皇子在宫中、在京城没吃过的,小孩子单纯、善良又好哄。再说。温柔也是单纯、善良又豪爽,几顿饭下来,这个“皇姐”的名号,就落在了温柔的身上,每每刘显甜甜的唤着“温姐姐、温姐姐”。温柔总是有种冲动,想把他抱起来,好好亲热一番。

胖嘟嘟的刘显实在是太可爱了,尤其是他吃东西时的样子。

如今,他的温姐姐要走了。刘显心中好生失落,正在难过以后在咸阳,再没人给他做美食了。

伤心之余,手中的毛笔也是不听使唤,一大滴墨迹滴落,竟然脏污了整幅字面。

可转眼,松涛先生的一句“一起同行”立时驱散了刘显心中的阴霾。

这个小胖子几乎是破涕为笑,扔下手中的毛笔,终于忍不住扑了过来!

“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们都去省城?”在一旁研磨的水墨,心中也是大喜。

“不错,自那日去醉仙楼做评审,老夫就在考lǜ

这个问题了,依着温大厨的手艺,这场比试必是手到擒来,可没曾想居然会先后出了那么多的意wài

。好在柔丫头代父应战,又推陈出新。呵呵,依着这丫头的年纪和悟性,过不了几年,必是我大周一颗璀璨的后起之秀啊!若是因为地域的缘由,就放qì

了这丫头的手艺,那老夫可是不干的。”松涛先生顿了顿,慢慢起身,走到书房的中间,意味深长的继xù

道。

“老夫已是远离朝堂之人,一身轻松与豁达,行到哪里,哪里便是落脚之处,如此,咸阳、西安,亦或是其他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长生、水墨,你二人这几日打点一下,院中一切悉数变卖;任越、尧山你二人也收拾一下,书信给圣上,就说老夫带着九皇子殿下去西安游学去了,让他放心!”

松涛先生说完,又笑着打量了一下身边愣愣的温庭,笑着问道:“臭小子,你是回家,还是继xù

留下?”

温庭憨憨的笑着,挠着后脑勺道:“有先生的地方,便是学生的归宿,学生当然和先生一起。”

“温庭,这可是你说的哈!要是哪日松涛先生改变了主意,你可别反悔哈!”盛尧山看到温庭这般模样,打趣道。

“改日,你二人去一趟温家,就说老夫要搭个伴,想那温家定是会欣然接受我们一路同行的,呵呵。”松涛先生对着任越和盛尧山道。

“那这一路上可热闹了……”

“是啊,和温姑娘一起,可是有口福了……”

“粗人,就知dào

吃!”

一屋子人正在热闹的说着话,盛娇雪带着玲珑不知dào

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一脸兴奋道:“告sù

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要搬家啦!”

“妹妹,你怎么知dào

的?”盛尧山觉得奇怪,刚才说要去省城的时候,门口没人在啊!

“哥,难道你也知dào

了?”盛娇雪也是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怎么大家的表情却如此怪异,仿佛都知dào

了一般。

“玲珑!”盛娇雪转头看向玲珑,语气微厉。

“小姐,不是我说的,真的不是我!”玲珑连连摆手,一脸的无辜。

“那,大家既然都已经知dào

了,就赶快收拾一下吧,马车一会儿就到,咱们今日就搬!”盛娇雪兴奋道。

“今日就搬?搬哪去?”松涛先生越听越糊涂,明明说的是七日后才动身搬的,怎么就变成了今日就搬呢?

“当然是搬去大房子啦!松涛先生,您看您这地方也忒小了点吧!这大小九口人呢,眼下小安子已是和水墨一起挤着住了,您总不会让我哥继xù

和任越哥哥一起挤着住吧!再说。让任越哥哥睡板凳,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所以,我就去找了这的府尹。那个姓赵的,还算懂事。让出了自己的一处别苑,说让咱们今日就搬过去,这不,还雇了马车,马上就到了。”盛娇雪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还算清楚。

任越听了暗暗发笑,这个蠢笨的女人,当日老师初到咸阳。赵大人上杆子让老师过去住别苑,老师都不肯。就凭你这一厢情愿,就妄想让老师搬家!再说,若不是你一意孤行的追来咸阳。霸占了你哥的卧房,你哥也不会跑来和我挤。这其三嘛,嘿嘿,睡板凳的是你哥,当然不会是我啦!不过。实话实说,这屋里多了个人,睡觉还打鼾,当真是有些不习惯。

盛尧山听了也是暗暗叫苦,心说。妹妹啊妹妹,你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啊!松涛先生最是质朴无华,讲究入乡随俗,那日赵大人碰了一鼻子灰,你是没看见。怎么就这么自作主张呢!我们跟这说的是七日后去西安的搬迁,你跟着捣什么乱啊!看待会松涛先生训斥你,我可帮你说不上话!

果然,有人开口了。不过,说话之人,不是松涛先生,而是刘显。

“娇雪姐姐你弄错了,我们在说七日后去省城搬家!不是你说的搬去什么别苑。”

“什么?七日后去省城?去省城干嘛?”盛娇雪糊涂了。

前些日子的厨师选拔,她自然是错过的,所以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温姐姐赢了厨师选拔比赛,要迁居省城呢!先生说我们一起去,大家一路同行!”刘显奶声奶气的解释道。

“她去省城与我们何干?”盛娇雪不满道。

“尧山,老夫不喜欢重复相同的话,觉得无味,还是你去解释吧。都忙去吧,老夫也该来检查检查学生的功课喽!”松涛先生说罢,负手走到温庭和刘显的面前,拿起抄录本,缓缓翻看,不再理会众人。

“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马车马上就到了,咱们到底还搬不搬啦……”盛娇雪一脸茫然,正在叽歪着,忽的被盛尧山捂着嘴,一把给拉了出来。

任越面无表情的从书房抽身出来,小安子紧跟其后,行至这两人身边时,任越冷冷道:“盛尧山,我看你还是出去和你妹解释去吧,外面地方大。”

随即,又看了看盛娇雪,依旧冷冷道:“你若要回京城,我不拦你。”说罢,小安子推开门,任越迈步回房休息去了。

任越冷若冰霜的面容和语气,让盛娇雪不寒而栗。

那夜,在温家,任越的突然出现,后又冷冷道:“若是再要纠缠,就送你回京城!”

任越说得出,做得到!他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能力。

“可恶!”盛娇雪在心里暗暗骂道,“任越哥哥,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盛尧山拉着盛娇雪,兄妹二人在屋外一阵纠缠,盛娇雪终于明白,七日后是怎么一回事,也明白了为什么松涛先生要与温家一路同行。

一时气得牙痒痒。

倒不是因为温家的缘故,只是因为温家的那个丫头!

如此一来,自己的哥哥和任越哥哥,岂不是也要随着那丫头一路同行!

如此一来,在省城住下,再顿顿去那个新开张的酒楼吃饭,岂不是还要天天照面!

可恶的丫头!你凭什么!

让我哥哥为了你去采药,还被蛇咬!

让任越哥哥大晚上的去你那,还帮你说话!

一个厨娘!你凭什么!

盛娇雪一想起那个布衣素颜的叫温柔的丫头,心里就恨不得冲上去撕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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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别有用心的分餐

此刻,咸阳城内,还有一个人也在为出行做准bèi



南宫雪带着翡翠在家中精细的做着清点,七日之后便要赶赴省城置办药材,然后回京。

“翡翠,都准bèi

得差不多了吧?”南宫雪拿着一本簿子问道。

“小姐,都打点好了,这是省城的十七间药材铺子,这是老太爷要您采购的药材明细,都在上面清楚的写着了。”翡翠轻轻抹了一下额头上忙碌打散的碎发,抬手从腰间取过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字条,递到南宫雪手中。

“你这丫头,越发伶俐了!”南宫雪看了看字条,满yì

的笑了。

“小姐,咱们就这样走了啊?”翡翠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这咸阳,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南宫雪打趣道。

“小姐,你又取笑我,我哪有什么心愿啊!倒是小姐你,你就不想再见他一面了?”翡翠虽口中不明说,却是心有所指。

“不必了,若是有缘,自会再见吧。只不过,他的伤……”南宫雪淡淡的言说,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

“小姐,您总是这样!你不说,盛将军怎么会知dào

呢!你若是不好意思,大可借着疗伤的好时机,前去探望一下嘛!”翡翠关上房门,快步走到南宫雪身边。

“说了又能怎样?不说又会如何?他若心中有我,自然不用我表明,可倘若他心中没我,我即便说了,不是自讨无趣?再说,这咸阳又不是只有咱们会看病,若是盛将军有需yào

,也大可去找其他郎中。”南宫雪避开翡翠的目光,转身随意的收拾着其他物件。心中却是幽幽的叹着:“即便今生无缘,我只这样静静的喜欢着,也是一种幸福。”

“小姐。你不说,老爷夫人也不会知dào

。这次回京,若是家中再给你说亲,我看你还怎么躲!”翡翠有些恼了,索性别过头去,再也不理南宫雪。

“回京的事,回京再说,眼下你还是要帮我做好去省城的准bèi

。我的好翡翠!”南宫雪轻声轻语的哄着生气的翡翠,这样子,倒不像是一对主仆,倒更像是一对情同手足的好姐妹。

松涛先生这边。盛尧山和任越里应外合,轻松的应付走了赵大人的马车,搬家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眼下,长生和水墨正在张罗着其他的琐事。

醉仙楼里亦是如往日般忙碌,那日自乔老爷宣bù

完人员安排后。张大厨便已然接手了温守正的位置,开始迅速的熟悉起主厨的流程。

方大石的手也是好得差不多了,果然大夫都是保守型的,说是半个月痊愈,其实不到半个月。也已经大好了。

既然是师父安排的,留下便是最好的发展。

方大石继任了大厨的位置,也开始独立掌勺、独当一面。

乔老爷还贴心的给配了两个二厨,这操作的厨房便是当日温守正常用的小厨房。

此情此景,虽是师父不在,方大石每每进入,面对熟悉的锅碗瓢盆,总能感受到师父所赋予的力量和信任,不由心中又是一阵激荡。

如今,他不再是一个学徒,而是可以独立成菜的大厨!有自己的小厨房,还有二厨帮手,再过几年说不定还会收学徒……每每客人前来,见温守正不在,都会让方大石做菜,说他的菜中有温大厨的味道……

也许,过不了几年,方大石便会是醉仙楼的又一块招牌吧!

这或许就是当初温守正想要看到的。

给徒弟最好的安排,让徒弟施展拳脚,是每个做师父的最舒心的事。

因为,那是他的徒弟!

郑大厨自打汤大厨有了新的安排后,荣升为第二位的大厨,又加了薪水,自然心中也是高兴的。

每日做菜也都笑容满面,厨师的心情决定菜的味道,自然郑大厨的菜也更加受到欢迎。

这几日,松涛先生还是老规矩,每顿必是到醉仙楼用餐,虽然张大厨总是费尽心思的烹煮食材,菜肴也是无可挑剔,可松涛先生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总不如温柔做的好吃,吃得舒心。

有一种味道叫做“家的味道”,有一种手法叫做“朴实无华”,有一种想法叫做“推陈出新”,大概张大厨缺少的便是这些吧,大概松涛先生怀念的也是温柔的那份用心和真诚,外带那么一丁点出其不意的鬼灵精。

“盛将军,这是您的,请慢用。”

这几日,每每松涛先生一行来到醉仙楼用餐,张大厨都会推出新式的分餐制。

所谓“分餐制”大抵和“围餐”不甚相同。

“围餐”采用的是大盘、共吃;而“分餐”则是每人分别上饭菜至面前,各自吃各自的。

之所以要这样做,实jì

上是温柔的主意。因为盛娇雪的缘故,她不方便出面,可又记挂着盛尧山的伤情,只好暗中操作,交代张大厨,由“围餐”改为“分餐”。

起初,松涛先生还不甚习惯,大家也都不习惯,但看到每个人面前的餐食都各不相同时,又都不好意思多问,毕竟这每人都不相同,却是用心、费事。只好觉得这是醉仙楼换了新大厨,推出的新鲜经营方式吧。

其实,这都是温柔使的障眼法,要想单独给盛尧山做出适合他的药膳,又不被其他人看破,只能出此计策。

其他人的餐也就罢了,都是张大厨一人所为;只有盛尧山的这份,每顿都是温柔亲自所为,再提前送过来,却从不让张大厨挑明。

“柔丫头,为何你要单独给盛将军做如此费事的药膳?”张大厨问。

“张大厨,盛将军上次为了我采药,受伤了,我做点药膳也是应该的。”温柔道。

“那你为何不直接给他?”张大厨又问。

“张大厨说笑,柔儿只是一介普通民女,承蒙盛将军关心,哪里还敢有施恩图报的私心。劳烦张大厨将这些送上,柔儿明日再来。”温柔放下药膳,抽身离去。

那是第一次。却不知这一番话,早已被无意间路过的任越给听了个真切。

“这丫头真是单纯、善良啊!”任越心中暗暗赞道。

温柔的聪慧可人和盛娇雪的任性妄为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任越有时会想,老天真是不公平,若是让温姑娘出生在官宦之家,那该是何等的名门闺秀。

可转念又一想,若是当真出生在名门,想必定会少了这份来自民间的质朴和天然。

随即笑笑。虽是听到了,却依旧打算帮着这个可人的丫头保守这个秘密。

暂且便宜盛尧山这小子了,每天都有小灶吃!

可事实的情况却是,张大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浓墨重彩,虽是每人的餐食不甚相同,可在任越看来,都是一样难以下咽。

“任越哥哥,你怎么不吃啊?”盛娇雪见状。问道。

“不饿。”任越勉强吃了几口白米饭。

“定是不好吃吧!我就说嘛,这乡野村舍的酒楼,能有什么好吃的!等到了省城,我请大家吃好吃的!”盛娇雪再次忘形了。

“挺好吃的呀!”盛尧山停下筷子,砸吧了几下嘴。

这几日温柔变着花样的给他做药膳。还有药酒,口味独特,又吃得舒心,关键是这药膳的确对蛇伤大有裨益。

虽然盛尧山没有留心,可事实上他腿上的伤口还是在飞速的愈合,就连前几日吃辛辣油腻之食后的红肿瘙痒也没有了,起初盛尧山还以为是南宫雪膏药的效果。

任越瞥了一眼盛尧山,满心的愤愤,暗道:“你那份当然是好吃了,若不是我看在温姑娘心意的份上,早就揭穿了,让你吃不安生!”

一晃,六日过去了。

一切不漏痕迹,却又水到渠成。

盛尧山的腿伤好了,任越的嘴上起泡了。

晚饭后,松涛先生一行酒足饭饱的从醉仙楼出来。

“任越、尧山,你们今晚去趟温家,也该告知一下老夫的意思了。顺便再看看,看温家还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明日便是最后一天了。”松涛先生交代着。

“先生,不如让任三前去,尧山还是护送您回去,才能放心啊!”盛尧山道。

虽然咸阳民风淳朴,可毕竟这一行人,有老有少,还有姑娘,搬迁将至,还是要稳妥些的。

“也好!”松涛先生应允。

“如此,任越先去了。”任越在醉仙楼门口,直接去往了温家。

敲开温家的大门,不大的小院中依旧干净整洁,看不出是要举家搬迁的混乱和繁琐。

“任公子!”温柔开门。

“温姑娘,打扰了。”任越彬彬有礼道。

“哪里的话,快请进。”月光下,任越脸色不佳,温柔看得清清楚楚,甚至他微微起泡的嘴巴。

怎么就上火了呢!定是张大厨又舍得放辣椒了!怪我,没有交代清楚!

温柔的内心开始自责。

不过,旋即她又暗暗发笑了,如此娇怪的公子,也该好好治治了,即便不能接受辣椒,每日尝尝味道,也是一种进步,上火了就多喝水呗!

想到这,温柔将任越让进了屋内,倒了杯清水给任越。

此时,温守正和周氏正从内室收拾妥当出来。

“任公子!”温守正惊道。

“温大厨,有礼了,任越今日前来,是奉家师之命,特来告sù

大家一声,后日的出行,我们将一路同行!”任越彬彬有礼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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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月夜

“一路同行!”温守正大惊,温柔大惊,周氏大惊!

“正是!”任越面色从容,缓缓道:“家师既已远离朝堂,乃是一身轻松与豁达,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今行到哪里,哪里便是落脚之处,如此,咸阳、西安,亦或是其他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者,温姑娘的厨艺,家师一向赞许,所以此番迁居省城,家师愿与同行,不知dào

诸位意下如何?”任越的眉眼略带笑意,神色缓缓的在温守正、周氏的身上流转,最后停在了温柔的身上。

“如此,简直太好了!有松涛先生同行,便是连庭儿那臭小子都可以一起去省城啦!”温守正高兴得手舞足蹈了,“我这就去告sù

乔老爷,他娘,你们好生招待着任公子,我去去就来!”

“爹!”温柔朝着温守正出门的背影唤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温守正哪里还听得进去?此刻,他的心中满满的全是得yì



“温姑娘可是有什么觉得不妥?”任越看出温柔的迟疑,清声的问了一句,声音轻缓,似山间的溪流,瞬间抚平了温柔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任公子说笑,既然这是松涛先生的意思,小女子哪里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毕竟搬迁是大事,何况松涛先生上了年纪,九皇子殿下尚浅年幼,众人的衣食住行还需安排妥当了才好啊!”温柔想得自然是多了些,毕竟这是搬迁,不是郊游。

“难得温姑娘考lǜ

周全,一切有我和盛尧山安排,温姑娘只管放心便是。”任越淡淡的笑了笑,声音依旧柔柔的暖人心。

其实,早在去年过年前。朝廷就已加封了任洪亭为镇北大将军、一等定国公,还御赐了一座府宅在西安,年前德叔带小安子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任越自是看过那府宅的,宽敞明亮。一应俱全,想来空着也是空着,再说钥匙也在自己的手上,便是到西安,将松涛先生一行人安顿进去,以任洪亭的豪迈豁达的性子,不仅是绝对赞同。说不定还求之不得呢!这一点,任越是心知肚明的。

“那……”温柔略显迟疑。

“温姑娘还有何事不明?”任越笑了,心说这丫头小小年纪,思虑得还真是多。

“她也会去吗?”温柔抬起一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望向任越,满满的充满了担忧。

“她?”任越稍一沉思。

这个“她”的指代的确有些难懂,但转眼间,任越就明白了。

“现如今,她当然会跟着去。不过温姑娘不必担心,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回京了。”任越淡淡道,悠远的双眉舒展着,漆黑的瞳仁透着干净和包容。

“哦。”温柔点点头。

“任公子。你们先聊,我那还有些家用没算清,先失陪了。”周氏站在一旁,看了看温柔,又看了看任越,自己几次想插嘴,却又无从说起,温守正又不在,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有些尴尬的,干脆把这里交给柔儿那丫头,反正那丫头向来没大没小的,便是连松涛先生也拿她没办法。

“怎么会上火了呢?我这没有茶叶,你回去多喝些绿茶、苦丁之类的吧。”温柔见周氏走了,近前了几步,关切的询问着任越嘴上的火泡。

“你”任越再一次听到了这个从温柔嘴里直接唤出的称呼,笑了。

这个丫头真是有趣,我们很熟嘛?居然敢如此称呼我!

可是,每次这个“你”字一出口,却又总觉得如此熟悉,这个亲切的字眼儿,不该是亲近的人之间的相互称呼吗?

看到任越不语微笑的样子,温柔猛然意识到自己失礼了,真是该死,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唤出前世的称呼!

温柔下意识的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旋即娇憨的笑了笑,算是搪塞过去了。

“因为没有人给专门配制餐食,天天这么辣椒油腻的吃着,又是春季干燥,当然会上火了。”任越狭长的眼眸斜斜的瞥过温柔秀丽的脸蛋,眼角飞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嘴角上扬起一个坏坏的弧度。

“任公子说笑了,张大厨不是给你们都配置了不同寻常的餐食吗?他不就是专人?怎能说没有人呢?”温柔明知dào

任越说的是什么,可依旧在装糊涂。

“张大厨的浓墨重彩,哪及温姑娘的水墨丹青。”任越抱臂胸前,依旧是那副玩味的笑意。

“任公子在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这几日为了搬迁的事情,小女子一直随爹娘在家中忙碌。”温柔的声音陡然变弱了起来,低下了头,不再和任越对视。

“温姑娘真是神通,这几日待在家中,居然能知晓醉仙楼张大厨给我们分别配置餐食。”任越说罢,依旧静静的站在温柔面前,眼神柔柔的望着这个说谎漏洞百出的可爱姑娘。

“我……”温柔低着头无助的揉捏着手指头,半晌才抬起头,直视着任越的眼睛,“好吧,这几日我是去了醉仙楼,和那日晨间去了松涛先生的住处一样,每日都给盛将军送去小女子精心所制的药膳。”

“所以呢?”任越微微的笑着,平静的望着眼前这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姑娘。

“任公子不会也以为什么吧?”温柔真的是有些急了。

那晚盛娇雪气势汹汹的找来,当着家人的面,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当时任越也是在场的。这几日,温柔费尽心机,避开众人的视线,无非是不想再起事端,无非是想着早日将盛尧山的伤治好,空穴尚能来风,更何况如今虽是微风,却已起浪了。

“我会以为什么?”任越眯起眼睛,慢慢上前了一步,依旧笑着问。

“之前是小女子不知,感谢任公子和盛将军上山为小女子采药治病,如今既已知晓,总想着能知恩图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温柔见事情已经败露,只好坦诚相告。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干嘛偷偷摸摸的?”任越语气淡淡的,声音中却有一丝寒意。

“我……小女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厨娘,承蒙盛将军关照,还为小女子受伤,小女子不过是以所擅技艺回报而已,不足挂齿,更何况盛大小姐本就误会小女子,若是再因此事大起干戈,再不让盛将军服用药膳,小女子唯恐拖延下去会对盛将军的伤情不利,这才拜托张大厨改围餐为分餐。原想掩人耳目,没曾想任公子聪慧过人……既然任公子知dào

了,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烦劳公子为小女子保密,再不提此事,可否?”温柔抬起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楚楚动人的望着任越。

任越只觉得那双眼睛如水一般纯净,微微的泛着氤氲之气,仿佛春日里出生的小兽,世上最纯粹的真、善、美,都在那双眼睛之中,不带有一丝的恶念。

这么善良的姑娘,不过是想尽自己的一片心意,自己怎么就非逼着人家倾倒了出来。任越此时,只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无比邪恶,邪恶到有些亵渎了他的这身白衣,这不是他的风格,可为什么对这个姑娘总是会有这么异样的感觉呢?异样到甚至有些失去理智,迷失自我。

任越只觉得此刻的温柔,如同黑夜里的月亮,皎洁明亮,她的光芒使得整个夜空都不再黑暗,便是那漫天的繁星,都失去了光彩……

盛尧山自打从醉仙楼和任越分开之后,先是送松涛先生一行回到了住处,原本是想赶去温家,和任越碰面,和温家细说详情。

赤兔载着盛尧山驰骋在咸阳静谧的街道上,蓦地,一个药铺的白色店旗映入了盛尧山的眼帘。

头脑中,一个不太清楚的模样就那么勾勒出来了,看不清样貌,只记得那人穿着紫裙。

对了!南宫小姐!

盛尧山猛的记起这个人来!

几日前,承蒙南宫小姐相救,又是送了极其灵验的药膏,如今自己也要随松涛先生迁去省城,于情于理都该在走之前和救命恩人道个别、致个谢吧!

否则,自己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实在不是他盛尧山英雄侠义的作风!

如此想着,盛尧山抬头望了望月亮,见天色尚且不晚,又是顺路,这便循着当初的记忆,赶去南宫雪在咸阳的住处。

月下,这处精致的小院静静的透着些雅致,盛尧山敲开院门,随侍从步入院中。

“公子稍后。”侍从快步进去通报,盛尧山就那么站在院中。

院中大小堆落着若干箱子,看样子是准bèi

出行的。

“盛将军!”南宫雪莲步潺潺而出,那身紫裙在月下愈发显得缥缈。

“南宫小姐有礼!”盛尧山行礼道。

“盛将军此番前来……”南宫雪转身正欲邀请盛尧山进厅堂一坐。

“不了,就在这说吧。尧山此番前来一则是感谢,二则是道别,来看看南宫小姐,也算是了了尧山的一桩心愿。”盛尧山抱拳致谢。

“说谢就见外了,南宫一家几代行医,救死扶伤乃是我们分内之事,盛将军不必记挂在心。对了盛将军要走?”南宫雪白净的脸上,看不出悲喜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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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好多吃的

“对,要走了,所以特来向南宫小姐辞行,南宫小姐保重!”盛尧山再次抱拳,既未说明何时离去,又未细说去往何处。

“哦,盛将军的伤好些了吗?”南宫雪轻轻叹了一句,平静的问道。

“多亏南宫小姐的药膏,好得很快。”盛尧山道。

“三分治,七分养,我那药膏再灵,也要盛将军仔细调养方可痊愈!”南宫雪笑了。

“多谢关心。”盛尧山笑笑。

南宫雪静静的站在面前。

这一刻,二人静默无语。

原来他也要走了啊!这一别,竟不知何时、何处才能见着。南宫雪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静静的望着盛尧山,心中幽幽的叹道。

这个豪情无羁的人,志向在于天地、疆场,也许这一去,便是奉行军命吧……也许又有许久见不到他了……南宫雪平静的目光缓缓的注视着面前这个英气逼人的脸庞,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涛汹涌。

如果,时间能永远的静止该有多好,即便他心中无我,只要能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望着,也是一种幸福。

可是,这份幸福,我真的可以拥有吗?

南宫雪的嗓子里有种哽咽的感觉,哽咽得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盛尧山大抵觉得这沉静颇有些尴尬,又是入夜时分,一对男女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总有些不妥,本想抽身而走,却觉得有失礼节,干脆找个话题再走。

“对了,尧山见这院中多有行李,莫非南宫小姐也要出行?”盛尧山随口问了一句。

“祖父命我前去收药,这些都是装药的箱子。”南宫雪淡淡的笑着,也是未说何时离去,同样未说去往何处。

“如此,尧山再次愿南宫小姐此行平安顺利。”盛尧山第三次抱拳,这次却是告别。

“盛将军走好。一路平安。”南宫雪款款施礼,也算是告别了吧。

月下,青衫回转,紫裙摇曳。

一朵淡云遮住了月亮的光辉,夜色变得迷蒙了起来。

这世间本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明明是去同一处地方,却不得告知;

明明是同一时出发,却如此错过了……

也许,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盛尧山从南宫雪的住处出来,顿觉一阵清凉。

奇怪。明明方才是在院中和南宫小姐说话。怎么反倒会有一种燥热包裹着全身。还是外面好,晚风拂面,清新自在!

盛尧山没有多想,翻身跃上赤兔。一声有力的喝斥,赤兔飞一般的朝温家的方向奔去。

也许,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本就该知晓,所以越是想瞒,就越是瞒不住。

就像此时,温柔和任越面对面的也是站在院中,院门大敞四开,温守正不在。周氏回房。

原本以为之前的这段对话,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没曾想,盛尧山偏偏在这个时候赶到,又偏偏在这个关键的对话中。没留心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盛尧山怔在那里,明明抬起的右腿,竟又收了回来。

刚才南宫雪的话那番话“三分治,七分养”,再次清清楚楚的回荡在盛尧山的耳边。

原来,这么久以来,温姑娘一直都知dào

;原来,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喝着温姑娘精心炖煮的药膳;这哪里是七分养!明明就是十分用心的十分养!

盛尧山再次抬起右腿,想径直走进去,当面对温柔表示感谢,却又再一次的放下了右腿。

院中,温柔和任越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可这声音却离盛尧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了。

盛尧山悄悄的抽身离去了,默默的牵着赤兔,走了很远才再次翻身上马,缓缓的行在回去的路上。

既然,温姑娘是刻意要隐瞒,又瞒得如此用心和辛苦,我又何必要揭穿?

任越这小子的口风也是够紧,呵呵,改日再找他算账吧!

反正后日一路同行,又都是去省城,来日方长,找机会再悄悄感谢温姑娘也不迟。

盛尧山此番想着,心中竟然有种小小的幸福感。

赤兔在月下行走,许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思,也放缓了脚步,好让这种小小的幸福感,在这个月夜中,能够长长的回味。

良久,月下骑马的人似乎多了一个。

任越在映雪之上,翩翩追来。

“喂,盛尧山!这好像不是去温家的路吧!”任越在映雪之上,缓缓减慢了速度,陪着盛尧山一同走在回城南青石街的路上。

“你从温家回来了?”盛尧山不接任越的问题,只明知故问的抛过一句。

“等你多时,不见踪影,天色已晚,我便回来了,想不到在路上遇见你。”任越淡淡道。

“哦,送完松涛先生,我去探访了个咸阳的朋友,稍稍耽搁了些时间,想着天色晚了,我就不过去了,反正你也在,即是说明了,又何必在意是两人说的,还是一人说的。”盛尧山笑道。

“回去吧。”任越目不斜视,既没有过问是什么朋友,又没有回应盛尧山的解释,只是淡淡一句,回去吧,旋即轻抖了一下映雪的缰绳,映雪稍稍加快了速度,继而那团雪白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这个娘们家家的,还挺快!”盛尧山轻轻笑叹了一声,旋即也抖动了赤兔的缰绳,“驾!”一声呼喝,也消失进了夜色中。

第二日,天亮了。

即是在咸阳的最后一日,温守正想着怎么也得回醉仙楼和大伙儿道个别,也不枉大家多年来的默契与相助。

“爹,我也要去和小五他们告别!”温柔扬起秀气的脸,撒娇的也要跟着。

“好,同去!”温守正爽快的答yīng

了。

这几日,温柔在家中按时服用郎中开的调理药方,之前又深得四叶兰的神奇药效,恢复得已是差不多了,脸上的红润也渐渐现出。

不知是大家心有灵犀,还是早就做好了准bèi

。温氏父女刚到醉仙楼,就被一众大厨、学徒们给围住了。

“温大厨,明日你们就该走了,一路平安啊!”

“守正,到了省城别忘了稍个信儿回来,报个平安,也好让大伙儿放心!”

“守正,常回来看看,醉仙楼还是醉仙楼!”

“师父,这小厨房我给您留着。逢年过节的。您回来再教我多做几道菜!”

张大厨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睛红红的上前,紧紧的抱住了温守正,用力的拍了拍他宽实的后背。

温守正也是紧紧的抱住了张大厨,用力的拍了拍。

若干年的恩恩怨怨。只因一句话得以化解,如今一个留下,一个离开,竟变得难舍难分。

就连对面一品香的陆老板今日也是赶了过来,看到张大厨和温大厨的这一幕,他什么都明白了,随即也加入了送行的队伍中。

一时间,醉仙楼的气氛有些感伤了……

不过,旋即看到灵秀纤瘦的温柔时。这种伤感的送行气氛立时变得活泼了起来。

“柔儿妹子,这是我精心蒸制的栗子糕,师父教我的,用的是你教我的剥栗子的方法,每一颗都糯得很。加了蜂蜜,留着你路上吃!”小五依依不舍的递过一个油纸包,里面微微的透着些甜香。

“小五哥,这往后你就是醉仙楼第一大厨的徒弟了,可要加油哦!要向石头哥学习!”温柔笑嘻嘻的接过那个纸包,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枚枚精致的小方快,金黄的色泽,每一枚都堪称完美。

“真好吃!”温柔咽了口口水,随手捏了一枚放进口中,栗子的软糯甜香,融合了蜂蜜的柔滑,丝丝化在口中,满口生香。

“嘿嘿,你要是想吃了,就写信告sù

我,我给你寄!”小五挠挠头,一脸憨笑。

“柔儿妹子,这是我做的烧鸡,当然是师父指点的,嘿嘿,今天晚上也算是给你加个菜!”二狗说完,将一个硕大的荷叶包递了过来。隔着荷叶,烧鸡特有的诱人香气,不可阻挡的溢了出来。

“呀!二狗哥!你都会做烧鸡啦!改日教我!”温柔说笑着,打开那个荷叶包,里面红褐色透着光泽的烧鸡,正安闲的卧着,浑身都散发出让人想去撕一只鸡大腿大嚼特嚼的冲动!

“行!等你下次回来,我教你!”二狗憨厚的笑着道。

其实,二狗不知,这道他费劲心思学来的烧鸡,温柔只需尝一口,便已然知dào

其中做法了。

“柔儿妹子,这是我特质的家乡特产——肉夹馍!里面的肉全是精瘦的纯肉,你带着路上吃!”方大石挤了过来,两手捧过一只竹筐,里面满满的全是香喷喷的肉夹馍。看得出来,方大石的手伤已是痊愈了。

“石头哥,这也太多了!足够我吃到省城的啦!嘿嘿,我要是想你们了,就吃一个!”温柔接过来,满眼谢意和不舍的望着方大石。

也许,从这以后,这个叫石头的少年,他的命运当真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柔清楚的记得,前世方大石一直跟着温守正,直到最后行刑,还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和官兵拼打,最后惨死于乱棍之下。

而今重生,命运的神奇让这个少年留在了咸阳,往后的日子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温柔打心眼里为方大石高兴,也为他祝福。

看着这满满一筐的肉夹馍,又看着面前壮实厚道的方大石,温柔的视线模糊了。

“柔儿妹子,这可是你说的!想我们的时候就吃一个,那你要是不停的想我们,可是得不停的吃呢!也不知dào

石头哥这一筐馍够不够!哈哈哈哈!”几个小学徒开始打趣了。

欢笑中,温柔使劲忍了忍眼泪,这才没在众人面前落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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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白赚了个徒弟

“柔丫头,张伯伯没啥能拿到出手的,这是一盒百味酥,其中各式点心都是我毕生所研制,你带着路上吃!”张大厨拥bào

完温守正,从身后取过一只精致的木匣,送到温柔手中。

在众人好奇且羡慕的眼光中,温柔小心翼翼的将木匣子打开,里面的点心,无论形状还是口味各个均属精品!

“张大厨!谢谢!柔儿一定把每一个都好好品尝!”温柔开心的笑着。

当然温守正也是开心的笑着。

这个张德保,做得一手好点心!平日里找他讨教一两样都小气的要命,毕生绝学从不肯教与他人,便是自家徒弟小五,也只是略知一二!如今,他将毕生所研制的点心,悉数做好送给柔儿,嘿嘿,凭柔儿的鼻子和嘴巴,这门手艺算是偷学到家啦!

温守正如此想着,差点笑出了声。快步走上前去,紧紧的握着张大厨的手:“张兄,你太客气了,这份礼送得有点重了!”

“守正,瞧你说的,就是给丫头带了一匣子点心,有什么重的!”张大厨显然没有明白温守正所指为何,还以为温守正说的是点心,连连摆手道。

“如此,我就替柔儿笑纳了。”温守正满脸堆笑,从温柔手中拿过那个木匣子,仔细瞧了瞧,又是满脸的窃喜。

“爹!”温柔当然明白温守正所指的是什么,虽然心中多有些嗔怪,可面上还是无可奈何的唤了一句。

“师父,保重!”张大厨此刻几步上前,凑到温柔的耳边,小声道别了一句。

“师父!”温柔怔住了!

之前厨师选拔最后的玩笑话,张大厨居然当真记在了心上。

“我若输了,就拜柔丫头为师!”当日张大厨信誓旦旦的说!

如今。虽是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拜师,可毕竟这声“师父”,温柔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这一声“师父”只是在叫她!唯一的拜师!

十三岁的温柔和中年发福的张大厨,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如此意义非凡的师徒。也许只有这对师徒本身才会真zhèng

理解其中的渊源和默契吧!

不多时,醉仙楼的大厨、学徒、活计、婆娘们纷纷将自己所制的送别小礼物悉数送到了温柔手中,吃的居多,当然还有些香囊之类的小玩意儿。才一会儿工夫,温柔就已经抱不下了。

看得温守正心中直妒忌:喂!我才是醉仙楼的第一大厨!如今,我要走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只有看不见、摸不着的送别话。怎么就没个能吃能用的物件呢!

温柔在一旁,见到自家爹爹一副哀声叹气的模样,旋即一笑,附耳与温守正道:“爹。送我的就是送你的,回头咱们一起吃!”

“温大厨!柔丫头!”正说笑着,醉仙楼里传过一个洪亮的声音。

“乔老爷!”乱七八糟的后厨里立时闪过一道宽敞的路来。大家纷纷退后,让乔老爷进来。

当然,乔子章也跟着一起来了。

“李掌柜。你家红袖小姐今日怎么没来?”温柔小声笑问着一旁的李掌柜。

“红袖在家收拾行李,明日就要动身了,家中要打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李掌柜摇摇头,显然没明白温柔的意思。

“温大厨,柔丫头。明日就要去省城了,乔某心中一直有个不情之请!”乔老爷略显迟疑的张开了嘴。

“乔老爷,瞧你说的!您是东家,哪有什么不情之请的啊!”温守正笑道。

“额……这个朝露酒……”乔老爷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酒?”温守正不明白了,难道是酒出问题了?

“乔老爷,您放心吧!既然是要把醉仙楼拓展到省城去,哪能少了配套的朝露酒!这酒,我们一并会带过去的!”温柔爽快的应道。

“哦!敢情乔老爷担心的是酒啊!放心放心,有我温守正在!这酒绝对没问题!”温守正随即也是拍着胸脯保证了一下。

谁知,乔老爷的脸色更尴尬了。

“嘿嘿……这……”乔老爷欲言又止。

“温大厨,温姑娘,我爹的意思是想问问你们,咸阳的朝露酒能否还在醉仙楼卖?”乔子章此刻走了出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眯眯的笑着,恍若月牙。

如此难以启齿的问题,在乔子章真诚的笑容下,居然显得再自然不过了。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乔老爷头疼的大问题。

咸阳的酒肆,之前是以殷家的十里香较为出名,可那姓殷的老小子奸诈狡猾,短斤少两不说,去年还囤积居奇!

好在有温家及时酿制的朝露酒,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不然酒楼无酒,还叫什么酒楼啊!

朝露酒卖得好!价格公道、质量又堪称上品!如今咸阳大街小巷大部分的酒楼、饭馆用的都是温家的朝露酒,一时也没有哪家酒肆能于温家相抗衡,无论酒的口感还是酿酒速度,朝露酒都是名副其实的!

这也难怪,殷家的十里香会被挤垮,开了十几年的酒肆,如今已是人去楼空……前几个月,有人说在外省看见殷富贵带着殷德顺,正在街头要饭呢!

活该!乔老爷心中愤愤的呸道。

如今,温家要走了,眼下这酒的问题可怎么解决啊!酣畅淋漓的看了殷家的下场,乔老爷还是回到了令人头疼的酒的问题上。

“柔儿,这事你看……”温守正听闻乔子章说完,一时脑子反应不过来了,反正这酒是闺女酿的,交给闺女来处置也是理所应当。

温柔轻轻拍了拍温守正的手,示意他放心,缓步上前,清声道:“乔老爷、子章少爷,这酒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爹早有打算,咸阳的朝露酒自然还卖,依然是大范围供应。价格嘛,还按当初的约定,一两银子一坛。往后物价涨了,酒价另说。取酒的地方已然还是我们温家院宅处。不过,柔儿也有个不情之请,这酒的收成可否麻烦乔老爷每季度派专人往返一趟,将银子兑成银票,送到省城呢?”温柔说完,眨巴着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望着乔老爷。

“不成不成。这怎么是好!温大厨既然要迁居省城,这酒的酿制还要劳烦,若是再以一两银子出售,乔某定会被人说成是占了便宜。我看温大厨,您还是多少涨点价格吧!”乔老爷听闻温柔说完,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可面上又不好显露出来,所以嘴上还是央求着温家涨价。也好做给众人看。

这下,温守正彻底懵了,叫我当众涨价,这不是让我温守正难看吗?不成不成,这个烫手的山芋。我可接不好,还是让柔儿来处理吧!

随即,温守正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温柔。

温柔淡淡的笑了笑,示意温守正再次放心,继xù

道:“乔老爷,我爹是老实人,方才也说过了,除非日后物价上涨,酒价另说,再说这涨价,面对的商户不单单只有醉仙楼,若是其他商户知dào

了,还以为是我们温家走了殷家的老路,这种事,我们可是不干的。嘿嘿,乔老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酒价还是一两银子一坛!“

“好!温大厨、柔丫头果然是爽快、本分之人!既然如此,我乔某也不是那种爱占便宜之人,今日我当众宣bù

,邀请温大厨凭借其厨艺,加入省城醉仙楼的干股,年底占一成的分红!”乔老爷一气呵成的说完这话,又意味深长的望着温氏父女。

“干股!一成分红!”温守正此时不住的在嘀咕着这两个关键词,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醉仙楼的股东,还是省城醉仙楼的股东!想在咸阳,醉仙楼的生意都是如此之旺,若是到了省城,那银子还不是如水般势不可挡?这一成的分红,该是多少雪花银啊!关键还是干股!一分钱不花,只凭自己擅长的厨艺,就能净赚银子!当真是天上掉馅饼啦!

温守正乐得眉开眼笑。

“爹!”虽然温柔也没有想到乔老爷会如此大方,更没有想到好事会来得如此突然,可方才听得仔细,自己坦诚相待,乔老爷自然也是礼尚往来,旋即拉了拉有些失态的温守正,示意他赶紧道谢。

“哦,哦,多谢乔老爷,乔老爷放心,守正一定好好炒菜,让醉仙楼的金字招牌在省城发扬光大!”温守正毕竟是个只会烹饪的大厨,虽是言辞直白了些,可也说的都是心里话!

“好好好!大家都好好干,到了年底,红包翻番!”乔老爷趁着这喜庆的热闹气氛,心情大好,酒的问题解决的顺利,旋即给每个人许了年底的诱惑!

“哦!太好喽!乔老爷生意兴隆!醉仙楼财源广进!”一干众人刚才还在眼馋温守正平白无故捡来大好事,眼下乔老爷许了大家翻番的红包,实惠的利益很快就冲淡了嫉妒的馋虫,每个人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从醉仙楼出来,温守正着急的问着温柔:“柔儿,刚才我就想问你的,你说往后还让大家去温家宅院拿酒,可咱们不是已经搬去省城了吗?”

“爹,咱们虽然搬走了,可大伯二伯他们还在啊!大伯家人口原本就多,虽然是有些薄地,可也难以维持生计。二伯虽然取了珍娘,戒了赌瘾,可眼下的小本生意,还是有些微不足道。往后,若是再添个孩子,这日子可就难过了。如今,咱们都走了,谁来帮持他们?我琢磨着将朝露酒的方子教会给大伯二伯,反正都是自家亲戚,二伯如今也成了家,想来也是不会做出什么糊涂事,再说,大伯在那看着,想来他也不会将方子泄露。就让他们继xù

在咸阳经营朝露酒,赚的银子,留两成的分红给他们,一来算是他们的劳动所得,二来也可以帮zhù

生活,三来也省的爹爹您来回奔走寄银子,岂不大好?”温柔说罢,抬起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征求着温守正的意见。

“啊呀!我家柔儿居然还有这样的生意头脑!若是以后我温守正有钱了,我就自己开家酒楼,一定聘柔儿给我当掌柜!”温守正闻言大喜。

父女俩一路嘻嘻哈哈,拿着大家送的临别礼物,想着未来到了省城,名声外扬,大把的银子堆于面前,简直一个“爽”字了得!

………………

(周五嗫~本周高温难耐,小容也是在不停的奔波,虽然有时状态不是很好,最近的情节也有些慢,但小容保证,好kàn

的情节,马上就会献上嗫~嘻嘻,大家的正版订阅,便是对小容最大的支持~那个,免费的推荐票票也请留下吧,如果有打赏的话,嘿嘿……小小奢望一下~会更加努力哒~周末愉快o(n_n)o~~)

154 酒坛子遇上醋坛子

忙活了七日,终于赶在出行前,将所有都收拾妥当了!

家中该变卖的悉数换成了银票,带在身上倒也轻便。

整理了一下,除了替换的衣物,和一些惯用的厨具、刀具,倒也没什么要带的。

出发前的那个早上,周氏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这个住了半辈子的院子,眼睛红红的。

“娘,别难过了,到了省城,我们给您买大房子!”温柔凑了过来,乖巧的安慰着。

此刻,松涛先生一行也是一早赶到了温家门前。

一个老头骑着那头令人发笑的青驴,驴背上依旧只是驮着两口大木箱,水墨和长生依旧是背着简单的行李布包跟在身后。

刘显原本是要随盛娇雪主仆坐在马车内,可看到盛尧山骑在赤兔之上,英雄盖世的样子,非要吵闹着骑马。

无奈之下,盛尧山只好将他抱于胸前,这一大一小就那么傲然的端坐于赤兔之上,刘显一改往日上车困顿的样貌,精神的挺胸昂头,一副天下尽收眼底的威严,和他那胖嘟嘟的圆脸相较,很是搞笑。

任越依旧是那副翩翩白衣,遗世出尘的样貌,小安子跟在身后,赶着另一辆马车。马车上,温庭坐于小安子身边,简单收拾了个布包,想必也是换洗的衣物吧!

“松涛先生,您怎么来了?”温守正一家三口正要出门,见这大队人马和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行李。

“温大厨,老夫让几个孩子带了辆马车,不是说要一路同行吗?老夫怕你们物件繁多,特来帮忙!哈哈哈哈!”松涛先生下驴,大步走了过去。

“有劳松涛先生了,我们简单得很,哈哈哈哈!”温守正回头看了看妻女,又看了看松涛先生一行的行李,不由会心的笑了。

“如此,就上车吧。从醉仙楼出发。”松涛先生好言邀请着温守正一家往温庭、小安子那边的马车去了。

“哎呀!”温柔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一般,惊叫了起来。

“柔儿,怎么了?”周氏吓了一大跳,赶忙询问。

“爹、娘,柔儿有件很重yào

的东西忘带了!”温柔丢下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就往院子里跑。

“这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整日丢三落四的,让各位见笑了!”温守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笑着抱歉道。

“不碍的,姑娘家出门。是麻烦些。”盛尧山护着刘显。在赤兔之上笑着道。

“切!她算什么东西!一个粗使的厨娘。居然让我们在这等她!”盛娇雪在另一辆马车内听得真切,狠狠的掀开窗帘,见温柔跑回去的背影,又狠狠的放下了窗帘。一个人在车内愤愤道。

“就是!”玲珑随即酸酸的附了一句。

“若是不想等,这就回京城吧!”马车外,一个如玉的声音。

盛娇雪再次掀开窗帘,望见的却是任越端坐于映雪之上,那张极致精美的侧脸,仿佛是冰雪雕刻的一般,如墨的黑发松散的扎着,软软的垂在质地精良的白衣上。

“任越哥哥,我就随口说说。”盛娇雪娇嗔道。

任越丝毫不理会。只是轻轻抖了一下手中的缰绳,映雪知趣的上前走了几步,只留下一个背影给盛娇雪。

“连背影都那么美……”盛娇雪痴然了,缓缓的放下了窗帘。

已是三月春花烂漫之时,不知在何时。温柔已是换下了那套早已油污陈旧的灰蓝布旧棉服。

春日的暖阳无限好,温柔再次出现时,盛尧山和任越的眼中只有一个碎花粉布的俏丫头。

小半年的不知不觉中,宽大的旧棉服里,包裹住了太多姑娘的曼妙,如今冬去春来,褪下厚厚的冬装,姑娘亭亭玉立的身姿如春花般,悄悄的绽放着。

“这个丫头!”任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微微上扬,弯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盛尧山的眼中,温柔渐渐的近了,像只矫健娇美的小梅花鹿,清澈干净的大眼睛,不带世间任何的杂陈。

等等,怎么还抱着个坛子!

此刻,温柔的手中正是抱着一个大坛子!略显吃力。

“柔儿,这是……”温守正见状,急忙上前帮忙。

“嘿嘿,爹,这可是好东西!”温柔笑笑,就是不提坛中是何物。

“柔儿,这里面是什么?”周氏见状,好奇的想去打开坛子。

“娘,不能看!”温柔急得整个人一下子铺在了坛子上。

“有什么不能看的!”周氏笑着嘀咕了一声。

“因为时候未到!”温柔狡黠的笑笑,不经意间朝不远处的盛尧山望了一眼。

那一眼,分明充满了笑意。

“松涛先生,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小女子没有什么需yào

精心看管的行李,唯有这口坛子,还望松涛先生准许。”温柔放下坛子,缓步走向松涛先生身边。

“俗话说吃人嘴短,老夫吃了丫头这么多美食,丫头又从未有求过老夫,丫头既然开口了,老夫自当应下,呵呵,任越,你去帮一下,就放在那辆马车上!”松涛先生颔首笑道,随手一指,指向了盛娇雪的那辆马车。

任越轻抖衣衫,漂亮的翻身下马,接过温柔手中的坛子,轻松的送上了盛娇雪的马车。

“任越哥哥!”掀开门帘,盛娇雪见到任越那张神飞风越的面容,惊喜得不知dào

如何是好!

“这是温姑娘的坛子,先生让放这里,盛大小姐好生看管便是,千万小心莫要给打翻了!”任越小心翼翼的将坛子固定在马车内,淡淡道,连看都没看盛娇雪一眼,就抽身出去了。

“哼!又是那个厨娘!”盛娇雪愤愤得在车内一阵乱蹬。

“小姐,看我不砸了它!”玲珑自然也是气不过,正欲起身砸向坛子。

“烦请盛大小姐务必好生看管!”便在此时,任越再一次掀开门帘,侧脸,淡淡的声音透出不可抗拒的魔力。

“哦,知dào

了!”盛娇雪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刚才她又不是没听到松涛先生说的话,唉!堂堂一个相府小姐,居然给一个厨娘看坛子!居然还和一个厨娘的坛子共处一马车!盛娇雪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

“都准bèi

好了吗?”马车外,盛尧山有力的声音从前至后的穿过。

“好了!”最后的小安子应道。

“出发!”盛尧山大手一挥,一众人马调转车头,朝着醉仙楼行进了。

“哦!出发喽!驾!驾!”刘显激动得胖胖的小手不住的在空中挥舞,藕节一般的小腿不停的乱蹬。

吓得盛尧山面色大变,一面小心翼翼的护住刘显,生怕他掉下去,一面还得顾及到皇子的面子,只得小声的提醒道:“九皇子殿下请安坐,请勿乱动。”

看得任越在一旁实在没忍住,玩味的笑出了声来,“盛尧山,这可真是个好差事!”

盛尧山瞪了任越一眼,旋即凑到刘显的耳边,轻声说:“九皇子殿下,其实任越哥哥的映雪坐着更舒服呢!”

任越听闻,冷哼一声,随即轻快的抖动了下映雪的缰绳,自顾自的跑到队伍后面去了。

“不嘛不嘛!显儿就要坐在尧山哥哥的马上!尧山哥哥快点,再快点!”刘显哪里肯买账,任越闪到最后去了,还是走在最前面威风啊!

盛尧山满脸黑线,心中暗叹:“任三,你个娘们家家的,算你狠!”

醉仙楼外,乔老爷一行早已等候在那。

汤大厨带着圆子也是收拾妥当,行礼也是简单。

柱子驾车,李掌柜和红袖坐于车内。

另一辆马车由乔府家丁赶制,里面自然是坐着乔老爷和乔子章。

两方人马在醉仙楼会合后,在盛尧山的指挥下,重新排列了队形和顺序,整齐划一的朝省城的方向出发啦!

“柔儿,你那坛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周氏还是没忍住,路上又追问起来。

“娘,是酒!”温柔倒也大方。

“那朝露酒不是成酒极快吗?怎么你还带着个大坛子!”周氏更好奇了。

“娘,那不是朝露酒,是我新研制的好酒,能不能成还不知dào

呢!所以千万别提前启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温柔笑笑。

“柔儿,可是比朝露酒更好喝?”温守正一听说是酒,也是来了兴致。

“爹,若要成了,必是和朝露酒两种境界呢!”温柔又是笑笑,心中各种忐忑。

那坛其实便是几个月前她从高大厨的古谱中探索的烈酒,还曾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醉生梦死”。此酒是专为一人所酿,因为若是真的成了,想必无人能抵挡住它的烈性!

温柔想到此时,轻轻的掀开马车的窗帘,透过缝隙,任越那如玉般的模样却映入眼帘。

此刻,盛尧山正带领大队人马在前面开路,温柔他们的马车慢慢的行在最后了。

任越一直悠闲的骑在旁边,与其说他是在后方压阵,倒不如说他一直默默的陪在温柔身边。

温柔心中登时掀起了一股暗涌,这位翩翩公子也是爱酒风雅,我怎得把他给忘了!

“尧山哥哥,显儿饿了!”此时,正前方,刘显稚嫩的童生清脆的传来。

………………

(端午小长假来啦~~~小容祝大家放假快乐~要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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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烤翅

“九皇子殿下,您不是刚吃过早饭,这也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况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盛尧山好容易觉得刘显平静了一会儿,这会儿他的头“轰”的一下又大了起来。

“可是,尧山哥哥,显儿饿了呢……”刘显也不哭闹,只是嘟着嘴巴,不住的嘟囔着。模样既是可爱,又是可怜。

“好吧。”刘显的这种撒娇,盛尧山实在是不能忍受了,只得扬手朝身后示意,口中大喊一声:“停!”

“怎么回事?这才刚走没多远,怎么就停了呢?”盛娇雪坐在马车上,本来面前看着个大坛子就来气,只想早些赶到省城,好早日摆脱和一个坛子共处一车的烦闷,无奈又遇到盛尧山叫停!

“玲珑,你去瞧瞧,哥哥是何原因叫停!”盛娇雪面色不善道。

车马外,一片忙碌的景象。

因为松涛先生不喜排场过大,所以之前盛尧山带的所有士兵都被悉数赶回京去了。更何况松涛先生身边一个是大周的武魁,一个是一手绝学的任越。有这两个人在,还要什么士兵护卫啊!

不过,眼下不仅没有士兵,就是连个侍女也没有!

这也难怪,松涛先生是何许人也!向来不喜别人伺候,所以这会儿即便刘显叫饿,一时也是无人伺候的!

“小安子,快过来,去拿些牛乳和奶酪来。”盛尧山挥了挥手。

小安子旋即跳下马车,从后面的车厢内取行李。

“小安子,出了什么事了?为何停下了?”马车内,温柔见小安子进来取物,忙问道。

“温姑娘,没啥事,就是九皇子殿下饿了。盛将军让奴才给找些吃的送过去。”小安子笑道,随即麻利的找出装有牛乳的罐子,又取了些奶酪。

“九皇子殿下就吃这个吗?”温柔好奇的问道。

“别的也没带什么。想着晌午找个酒楼,大家饱餐一顿。这些就且当是给殿下点心点心吧。”小安子笑笑,钻出了马车。

嘻,难怪是个小胖子,原来平日里都是以此为点心,面上看起来已是圆圆滚滚,还不知dào

张开嘴,这牙齿……温柔想了想刘显球状的小模样。不由笑出了声。

这时,马车外传来了孩童闹腾的声音。

“本皇子不要吃这个,这个一点都不好吃!每次都吃这个,本皇子早就吃够了!”一听就知dào

是刘显的声音。

“九皇子殿下乖。您先吃一点,咱们马上就到吃饭的地方了。”盛尧山蹲下身子,好生哄着。

“尧山哥哥,你骗人,这放眼望去。哪里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怕是还要走很长时间吧……尧山哥哥。”刘显说着,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望着盛尧山,用胖嘟嘟的小手指了指四周,旋即无辜的眼泪就想开闸的洪水一般。呼的一下就涌了出来。

“别……别哭……”盛尧山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会哄孩子,眼下刘显哭得像个泪人,又是在自己怀里哭的,他已然手足无措了,紧张得不知dào

该看哪里是好。

听到有孩子无辜的哭声,盛娇雪从玲珑口中也是知dào

了原委,赶忙跳下车去,拿过自己的糖匣子,从里面抓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块,“九皇子殿下乖,不哭哈,看娇雪姐姐这里有好吃的糖。”

“不吃不吃!本皇子不爱吃这个……拿走拿走!”谁知,刘显看都没看,直接用胖嘟嘟的小手推搡着盛娇雪的糖匣子,哭得更凶了。

唉!孩子就是孩子,没来由的哭,没来由的闹腾,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手足无措了。

任越远远骑在映雪之上,看得真真的,却不曾近前。

“任越,要不你去劝劝?”松涛先生骑在青驴背上,轻轻唤过任越。

“老师,是非之地,任越不擅长的。”任越摇了摇头,依旧静静立于一旁。

“呵呵。”松涛先生再也不语,同样远离着这个小胖子的哭闹,也有些头大。

“哥,你带蜡烛了吗?”温柔轻轻唤过前排就坐的温庭。

想来温庭跟着松涛先生,读书习字,包裹中除了有换洗衣物之外,定是带了文房四宝,当然还有照明的蜡烛吧。

“我找找看。”温庭虽是不明白温柔要蜡烛做何用途,依旧是低头从包裹里胡乱的摸了一把。

果然,“给!”一根用了一半的蜡烛递于温柔面前。

“谢谢哥!”温柔兴奋的接过蜡烛,从随身带的厨具行李中找出了火石,轻轻擦动了几下,蜡烛瞬间被点燃了。

随即,温柔又从厨具箱中,取了一张锡纸,包裹着一只腌渍好的鸡翅,用铁钳子固定着,放在了蜡烛微弱的烛火上。

“柔儿,你这是……”温守正见状很是好奇。

马车内,狭窄的空间里,半截蜡烛放在木质的脚板上,温柔随意的坐于蜡烛前,聚精会神的在烤制着手中的锡纸包。

“爹,稍后您就知dào

了。”温柔抿嘴一笑,继xù

专注于手上。

烛火燃得很慢,温柔也烤得很慢,一双纤细洁白的手,慢慢的捏着铁钳子的一端,在烛火上来回移动,偶尔翻转着烤制另一侧。

温守正满心疑惑,这烛火也能烤制食物?这半根蜡烛也能烤熟鸡翅?

马车外,刘显依旧在哭闹。

哭得很无辜,让人听起来很是心焦。

盛尧山变着法的哄着,将带来的糖果、牛乳、奶酪等全拿了出来,依旧是没能止住刘显的眼泪。

任越微微张口,似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勾人馋虫的香气,从温柔的马车中飘飘悠悠的传了出来。

“好香啊!”刘显立时停止了哭泣,小鼻子翕动着,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顺着香味,找到了温柔的马车前。

任越的嘴角微微上扬,略过一丝笑意。

“温姐姐!温姐姐!”刘显猛然像想起了什么,稚嫩的童生在马车外呼唤着,胖嘟嘟的身体几次想攀爬上马车,几次都没能成功。

“九皇子殿下,还哭吗?”温柔轻轻揭开门帘,从马车内探出半个身子,笑道。

“不哭了,温姐姐你在做什么啊!好香好香!”刘显舔着红润丰满的嘴唇,天真的问道。

“烤翅!”温柔说罢,得yì

的从身后举起一个铁钳子,上面紧紧的钳着一只油光透亮的鸡翅膀,半个包裹在银亮的锡纸中,半个透露出来,色如琥珀,令人垂涎欲滴。最外面一层似乎还有些酥脆的硬度,像是度了一层糖霜外衣,那是涂抹了蜂蜜的效果。

“温姐姐!”刘显的眼睛瞬间放亮了,两只小手高高举过头顶。

“九皇子殿下,这烤翅可以给你吃,只是殿下要答yīng

三个条件才是!”温柔开始用烤翅谈条件了。

“温姐姐想要什么赏赐,本皇子都依你!”虽说刘显年幼,可看得多了自然也知dào

奖赏一事,还以为温柔是要以此为交换。

“呵呵。”温柔浅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第一嘛,九皇子殿下自此,不许再因食物之事哭闹不休。”

“为何呀?”刘显手里咬着一根手指头,不明白了。

“殿下天家威严,日后是要有大作为的,殿下心中是要装有江山社稷、百姓疾苦的,哪能为了食物就哭闹不休。”温柔缓缓道。

“哦,显儿知dào

了。”刘显有些羞赧,低着头道。

“其二,殿下日后再不许因为食物之事哭闹不休。”温柔缓了缓,继xù

道。

“咦,温姐姐,这不是和第一个一样吗?”刘显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字面虽是一样,可寓意却不相同,第二的不许哭闹,乃是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哪能为了食物就轻易流泪。”温柔轻轻舒了一口气道,

“哦,显儿记下了。”刘显似懂非懂,可还是点头应下了。

“这最后一件,还是殿下日后再不许因为食物就哭闹不休!”温柔继xù

道。

“这次是为何?”刘显似乎有些开顿,又是觉得好奇,眼神再次明亮了起来。

殿下哭闹,便不止是殿下一人之事,殿下的一干举止,便会牵扯无数人的举动,小则耽搁受累,大则性命攸关。如此,殿下还哭闹吗?”温柔说完,将手中那枚烤翅从铁钳上慢慢取下,试着温度正好了,才缓缓递给刘显,依旧使用锡纸包着一半,甚是诱人。

刘显接过烤翅,四周看了看,只见刚才自己哭闹的地方,早已是一片狼藉,吃喝用品,悉数被扔了一地,还有一些被甩得老远,盛尧山无奈的站在一旁,身边盛娇雪、玲珑、小安子、汤大厨、圆子等人也是满脸无奈加疲惫,不觉满心羞愧。

这都是因为我吗?刘显幼小的内心,第一次有了一种内疚的感觉。

“快吃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温柔轻声劝道,细心的帮着刘显剥着锡纸皮。

“温姐姐,显儿都依你。”刘显眼神干净纯透,望着温柔那双如水清澈的大眼睛,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将烤翅凑近嘴边,小口的咬下一缕,登时眉开眼笑起来。

外酥里嫩,肉质细滑,甜香四溢,温润可心。

“想不到这丫头居然能有如此的见解。”任越翩然于马上下来,慢步走近了温柔的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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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百味酥

此时,松涛先生亦是在驴背上听得真切,心中也不觉惊叹。

想不到这丫头小小年纪,居然能够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语,这绝非一般等闲之人能够做到,更何况这丫头还只是一个厨娘……

松涛先生捋着胡须思虑着,目光深沉的看了过来。

见温柔那纤瘦单薄的身影,半坐在马车前,刘显不知何时被她抱上了马车,此刻正坐在温柔身边,津津有味、旁若无人的咀嚼着他那只蜜汁烤翅,吃得满脸是油,全无半点天潢贵胄的样子。

不时,温柔还细心的用手帕帮他擦拭着嘴角。

春日的暖阳,柔柔的照在这一对无邪纯真的人儿身上,温柔粉嫩的碎花布衣,刘显翠底黄锻的衣衫,交相辉映,一个是如水般的清澈,一个是如星般的耀眼。

安安静静的场景,松涛先生不忍打搅。

任越在一旁看得痴然,这种静谧的和谐,恍若世外桃源,不由轻轻从袖管中取出那柄玉箫,放在嘴边缓缓的吹奏了起来。

箫声悠远,空寂了然,淡淡的曲调中,似远山奔向天边,似溪流汇入川海。

刚才还是一团混乱的场面,全由温柔的一只烤翅给搞定。

此刻,任越的箫声便无声无息的磨平了刚才所有的烦扰。

温柔注视着刘显吃得甚欢忘我的小模样,耳边却是清楚的回响着袅袅的箫音,心中不觉舒畅。

不远处,盛尧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地坐于新嫩的草地之上,信手揽过一些毛茸茸的狗尾草,就着任越悠远的箫声,随意的编绕着。

便是连盛娇雪也被任越的箫声吸引。手捧着刚才哄刘显的那个糖匣子,痴痴然的立在那里,“任越哥哥……”盛娇雪的内心。悄悄的融化了。

不知不觉,一首曲调已是完毕。

盛尧山抬头望了望天色。起身抖了抖青衫上的草籽,朗声道:“出发!”

说罢,回身大步走向温柔的马车,将手中那个翠绿毛绒的小玩意儿递了过去,“温姑娘,送你的。”

温柔将那团绒绒的翠绿接了过来,捏在手心。笑道:“呦,好精致的小兔子!”

“打仗的时候,和兄弟们学的,送你路上解闷玩玩。”盛尧山嘿嘿笑笑。抱起吃饱满足的刘显,继而转身又朝赤兔去了。

“尧山哥哥,显儿想和温姐姐同坐,可以吗?”刘显在盛尧山的怀里,眨巴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这……好吧!”盛尧山一愣,转瞬想想之前自己费劲的处境,心中暗喜,便一口应下了。

“温姐姐,显儿跟你同坐。嘻嘻。”得到了盛尧山的许可,刘显一时又得yì

了起来,圆圆的小脸,笑起来更加正圆了。

“温姑娘有劳了。”盛尧山面色微微有些歉意,双手将刘显再一次的抱了回去,亲手安置在温家不大的马车内,又用眼神抱歉的和温守正、周氏打了个招呼,这才轻轻出了一口气。

温柔起身,正欲在马车前回转身子,回到车内,不曾想赶车位置的木轴过于光滑,脚底一滑,险些重心不稳,跌落下来。

“温姑娘小心。”

便在此时,两个声音齐齐响在耳边,两双有力的大手,竟同一时间扶住了自己。

再次回眸时,只见盛尧山的一双温暖大手,紧紧的扶住自己的双肩;而任越的一双略带微寒的修长的手指,却是稳稳的扶住了自己的双臂。

“谢谢。”温柔只觉两颊微烫,低着头就钻进了马车内。

庆幸车内光线不是很好,不然自己这副红霞浮于香腮的窘模样,定是会给爹娘嘲笑的。

车外,青衫白衣相视、停顿的瞬间,两人似乎都有些异样,旋即却又泯然一笑,坦荡的离开了。

青衫腾起,赤兔如霞,远远的朝前方去了。

白衣翩翩,映雪飘渺,风一般的如影随形。

一众人等悉数准bèi

就绪,继xù

前行。

盛娇雪似乎还在回味着任越的箫音,刚想兴奋的鼓掌叫好,不曾想却看到先是自家哥哥编了个草兔子送那丫头,后又看到她的任越哥哥和自家哥哥一齐去搀扶了那个臭丫头,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糖匣子给砸了。

死厨娘!你凭什么!

盛娇雪的内心在咆哮。

刘显即是安坐在了温柔的马车内,兴奋的一时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一会儿摸摸温守正随身带的厨具,一会儿又问东问西的,像只欢快的小萌宠,在温柔身边蹭来蹭去。

“九皇子殿下,请您尝尝这个!”温柔一时被他闹腾的实在是没忍住,虽然刘显已是圆圆胖胖,但可爱的小模样,还是让人忍不住想给他吃好吃的东西。

此刻,温柔正打开着张大厨送的百味酥,递于刘显面前。

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酥点,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七岁孩童的眼睛。

“哇!”刘显的目光再次被点燃,伸手取了一朵最大的莲花酥放进口中。

甜糯的枣泥馅儿,迅速将刘显的胃口给收买了。

“温姐姐,这个好好吃!你也吃!”刘显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抬手将自己咬了一口的莲花酥,继而送到温柔嘴边。

温柔笑笑,象征性的咬了一小口。

皮酥陷儿香,张大厨的点心手艺,果然不是吹的!

“好吃吧!”

“好吃!”

“温姐姐,你再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好吃!”

“殿下,真好吃!”

这对不是姐弟,却胜似姐弟,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笑着。

不多时,张大厨的百味酥就已经下去了一层。

看得温守正不住的叫苦,那个心疼啊!

这一盒酥,可是张大厨毕生的绝学,如今都送给了温柔。温守正原想着到了省城,让闺女慢慢的好好品尝这些酥点。再一一复原这些酥点的做法。

可眼下,这位九皇子殿下,这么一闹腾。柔儿那丫头又没个心眼儿,这你一口我一口的。唉……可惜了张大厨的心血,更可惜了我万全的偷艺计划啊!

温守正在一旁连连叹气。

“温大厨,您干嘛叹气啊?”刘显吃了一会儿,见温守正总在一旁不住的“哎呦”着,不觉好奇。

“小民觉得车中憋闷,出口气舒服呢!”温守正随口道。

“是挺闷的,窗帘打开就好了!”刘显左右看了看两边的窗帘。挪动了下圆滚滚的身子,笨笨的将窗帘悉数打开。

清爽的春风飘飘然的吹进了不大的马车空间。

马车内,刚才食酥的甜香随之幽幽的散了出去。

温柔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惬意,不经意间瞥见了车外那个神飞风越的侧脸。

白衣乌发。眼神波澜不惊。

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微微颤动着。

任越,他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啊!

温柔的心陡然紧了一下。

“任越哥哥,你饿了吗?”刘显此刻也是望见了车外的任越,显摆的晃了晃手中的百味酥匣子。

“多谢殿下关心。任越不饿。”任越微微的笑着,侧过脸来,目光却是和车内的温柔不偏不正的汇在了一起。

温柔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任越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虽是默默无言。可总有些默契是不需yào

言语的。

“温大厨,您是不是饿了啊?本皇子见您的脸色不太好,要不尝尝这个玉米果,可好吃了!”刘显说罢,不由分说,将一枚黄澄澄的玉米果酥塞进了温守正的嘴里。

“殿下……我……”温守正口中塞着那个玉米果,含糊不清,正欲反抗着,却被一丝浓浓的香甜,立时糊住了喉咙。

太好吃了,这玉米果简直太好吃了,也不知dào

张大厨是怎么做的,居然能在点心中,做出玉米的味道。

温守正贪婪的咀嚼着,品尝着。

“爹,这个可是您浪费的,我可没尝!”温柔凑了过来,笑道。

“这……这……柔儿,我……”温守正这才明白,刚才自家闺女虽是在和九皇子殿下笑闹着你一口我一口的,可嘴里功夫却是丝毫没耽搁。凭借着闺女神奇的鼻子和嘴巴,那些酥点的做法早已悉数破解,只可惜这枚玉米果,却是实实在在的落入了自己的口中。

温守正心里那个悔啊!

“大爷,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吧!”正在一行人安静顺利的行走在路上之时,前面的路上不知dào

从哪,跑来一个老乞丐。

浑身上下污秽不堪,又是蓬头垢面,只捧着个破碗,哆哆嗦嗦的向盛尧山一行乞讨。

“老人家。”盛尧山见这老乞丐着实可怜,从怀中摸了一锭银子,轻轻放入老乞丐的破碗中。

岂料,老乞丐见到这锭白花花的银子,不仅没有喜形于色,反倒将破碗重新举过头顶,待在盛尧山面前,再不肯离开。

盛尧山原以为是老乞丐嫌银子给的少了,不愿走,旋即再次将手伸入腰间,取过一锭银子,再次放入老乞丐的破碗中。

“当啷。”银子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平静的队伍。

“我说,你这老乞丐是见钱眼开吗?都给了你十两银子了,你怎么还不知足!”小安子跟在后面,看得真真的,这老乞丐得了第二锭银子,依旧是将破碗高高举过头顶,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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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路遇(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

“老人家,您这是……”盛尧山扬起手,示意小安子稍安勿躁,翻身下马,站在老乞丐面前。

“这位大爷,小民只求讨口吃的,不求银钱。”老乞丐透过粘成绺的头发,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青衫男子。

“小安子!”盛尧山听闻老乞丐这一言,于是唤道。

“盛将军稍后。你,等着!”小安子心领神会,先是毕恭毕敬的向盛尧山施礼后退,随即又愤愤的瞪了那老乞丐一眼。心说,真是多事啊!给你银子就拿着呗,十两银子能买多少大肉包子!这老乞丐不会是个傻子吧!

盛尧山静静的站在老乞丐面前,稍稍等了一会儿,不时用眼神安慰着老乞丐。

“咦?怎么又停下来了?”盛娇雪坐在马车内,又是一阵嘀咕,刚才她已经用手帕抽打了一路酒坛子了,嘴里还不时的挤出“臭丫头,你凭什么!真是气死我了!”之类的话。

此刻,车队又一次的停了下来,盛娇雪不禁又和温柔联系在了一起。

“小姐,不是那丫头,是个老乞丐!”玲珑微微挑开了些窗帘张望道。

“切!这一路,不是厨娘,就是乞丐!真是烦死人了!”盛娇雪左右挪了下座位,气呼呼的继xù

道:“哥哥也真是的,滥好人一个,对什么人都好!”

不多时,小安子跑了回来,手里拿了半块不知dào

从哪弄来的大饼,饼的边缘还参差不齐的,像被什么东西咬过一般,塞到老乞丐手里,“给,拿着吃吧!别谢我,要谢就谢我们盛将军!”

岂料。老乞丐非但不感谢,却也不接那半个大饼,只是冷笑着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老人家。”盛尧山觉得蹊跷,赶忙拦住老乞丐的去路。

“堂堂一个将军。居然给一个老人家施舍的是喂马的干粮,告辞!”老乞丐说完,傲气的离去,转身之间,那半块被啃咬过的大饼,被他甩落在地上。

气得小安子直咬牙:“哼,跩什么!一个乞丐。给你口干粮,还挑三拣四的!”

“小安子,你怎么能……”盛尧山望着老乞丐离去的背影,回过头来冷冷道。

“盛将军。他不过一个乞丐……”小安子似乎还要狡辩。

“乞丐怎么了?乞丐也是人!是人都要有尊严!”盛尧山声音虽是不大,却让小安子不寒而栗。

“盛尧山,你叫唤什么?”任越不知何时骑着映雪,来到了盛尧山身边。继xù

缓缓道:“小安子是我的随从,哪里轮的到你呼来喝去的。下次要拿什么、用什么,烦请盛将军自己动手。小安子,跟我回去。”任越面色一沉,回马带着小安子往回走。

“公子……幸亏您来了……”小安子刚才还挺委屈的,见到任越。破涕为笑,刚要溜须拍马。

“中午不要吃饭了!”任越面色森寒,冷冷道。

“是,公子。”小安子瘪了瘪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公子,小安子错了,原是想着,咱出来的匆忙又简单,哪里带了什么干粮?再说省城离咸阳也不算远,中午定能找到吃饭的去处。所以,一时糊涂,便拿了喂马的干粮去糊弄那个老乞丐……”小安子跟在任越身后,小声的解释着。

“错了就是错了,勿需狡辩!”任越勒住缰绳,顿在温柔的马车旁。

“任公子,出什么事了?”温柔掀开窗帘。

“哦,没什么,一点小状况,一个乞丐讨食。”任越简单的应道。

“哦,我这有!”温柔说着,从包裹里取过小五临行前送她的那包栗子糕,由车窗递了出去。

“温姐姐,那是什么?”刘显见状,眼睛亮了。

“栗子糕。”温柔应道。

“显儿想尝尝,可以吗?”刘显舔了舔嘴唇。

“那,我们就吃一个,其他的送给需yào

它的人吃,九皇子殿下以为然否?”温柔笑着又把那包栗子糕给收了回来,从中取了一枚,填入刘显红润的嘴唇中。

“温姐姐,真好吃。”栗子糕软糯香甜,无论冷热,自有一番浓郁的香味,刘显赞道。

“殿下乖,等到了省城,民女也给殿下做。”温柔趁着马车内没有外人,一时没忍住,直接上手,捏了捏刘显肉嘟嘟的小胖脸。

刘显大概是从没有人这样亲近的对他,特别是温柔的一双滑嫩的手,轻轻捏着自己的脸,很是享shòu

,干脆直接凑过脸来,让温柔捏了个够。

“小安子,你闯的祸,你去解决。”任越接过温柔递来的那袋栗子糕,丢给小安子。

“公子,怎么又是我……”小安子接过糕点包,虽是嘴里嘟囔着,可脚下功夫却是丝毫没耽搁,一溜烟的追了过去。

其实,便在温柔一递,任越一接的过程中,不知dào

是两人都是无心的,还是凑巧,两双修长白皙的手,竟围着那个糕点包,触碰在了一起。

只不过,任越的手指微微寒凉,温柔明显感到了一丝冷意,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来。

任越面色上微微有些异样,这是他第一次和异性发生肢体上的触碰。

其实,上一次在温柔的闺房里,任越无意间是给温柔把过脉的,只不过那次是主动搭在温柔的手腕处,而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没防备。

就这么触碰上,未免有些心惊了。

因为,温柔的手,也是冰冷的。而那温度,似乎比自己的更冷,更低。

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任越的指尖,倏的一下,传遍了全身。

任越努力的镇定了一下,稳稳的接过那个糕点包,迅速递给了小安子,空隙间才得以偷偷吐了一口气,有些眩晕。

余光中,微微瞥过温柔的侧脸,只见温柔白净的脸颊上,隐隐的透着些粉意。

任越清了清嗓子,轻抖了抖缰绳,暂时远离了温柔的视线。

面色看似平静,其实内心漾着一丝小小的得yì



“喂,老……老人家!你等等!”小安子刚要开口叫老头,猛的收住了嘴,改口叫住。

“何事?”老乞丐停住了脚步。

“这个给你,是那位姑娘给的。”小安子将满满一袋栗子糕塞到老乞丐手中,又扬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大概老乞丐也没看清是哪辆马车的什么姑娘。

只是接过包裹,随意的在手上掂了掂,也没打开,摇头晃脑,似乎很得yì

的大步向前去了。

“嘿,这人!”小安子有些摸不到头脑。

如此举止怪异的乞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大队人马行了多时,不知dào

是因为早上刘显的哭闹耽搁了行程,还是盛尧山高估了马车行进的速度,中午时分,大队人马依旧在荒山野岭中行走着,前后均看不到人家和村落。

一行人,无论男女老幼,均是饥肠辘辘,盛娇雪坐在马车中,饿得很快把一盒子糖果给吃光了。

“尧山,不然就原地休息会吧。”松涛先生想必也是在青驴上又饿又乏的,探着身子,招呼道。

“原地休息!”盛尧山大呼一声,一行人登时就地瘫软了下来。

坐车骑马的人还好一些,倒是苦了那些一路脚力。

汤大厨和圆子早已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长生到底是上了年纪,再加上赶路,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尧山,还有多久?”松涛先生在任越的扶住下,下了青驴。

“先生,大概还要再走不到一个时辰,就有村落了。

盛尧山抬头望了望前方,估计了一下。

“哦,还要那么久啊……”松涛先生缓缓道,没留神,腹中一阵清楚的响动。

“咕——”松涛先生尴尬的笑笑,用手轻轻按了按肚子。

盛尧山满心的忧虑,原本估计的时间和实jì

有些出入,又没有带路上的干粮,这么一行人就这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待着,这可如何是好!

“大家都饿了吧?稍后片刻,美食马上就好!”旋即,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地上的一行瘫软的人,随即将目光寻了过去。

只见温柔抱着一个随身的包裹,轻快的跳下马车,身后跟着一脸笑意的温守正。

“看来,老夫这趟跟随同行,是要有口福喽!”松涛先生面露笑意。

“温姑娘,这……我们没做准bèi

……”盛尧山见状,赶忙奔了过去。

“我们有准bèi

。”温柔轻轻的笑了笑。

“可是,这也没有灶具啊……”盛尧山再次迟疑。

“我们带了。”温柔的笑如春风般,柔柔的吹进了盛尧山的心里。

“那……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我来。”盛尧山顿了一顿,稍稍反应了一下,兴奋道。

“如此,盛将军请随我来吧。”温柔抿嘴笑了笑,盛尧山步步紧跟在身边。

“盛尧山,你不去保护九皇子殿下,跟过来干什么?!”任越远远的望见盛尧山跟着温柔过来。

其实,方才温柔自己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然想到了,此番出行,依着温柔这丫头的性子,定是要多管闲事的。

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些心疼这丫头?行厨,明明不就是厨娘的本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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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在水一方

“这放眼望去,连个人影都没有,定是安全的,况且我又没走远,只是帮着温姑娘的忙!任三,你若有闲暇,就一起帮忙,不要说那风凉话!”盛尧山朗声道。

“你怎知我不是来帮忙的?”任越没好气的瞪了盛尧山一眼,虽是站在温柔的另一侧,却是傲气的昂着头。

“能有你们二位的帮忙,今天的午餐定是丰盛的!”温柔见状,忙从中斡旋着,心中却是直想笑。

这俩人,还是如前世一般,当真是见面就打,难不成还是要等到生死关头,才能和睦相处?

“任公子,您去帮着我爹烧火架锅吧,我们都带着呢!”温柔侧过脸来,看了看身边白衣翩翩的任越,抬手一指,指向马车前的温守正。

“烧火?架锅!”任越迟疑了一下。

想那烧火必是烟熏火燎的场面,架锅更是灰烬斑斑。温柔原本想着让盛尧山去帮忙的,因为之前在松涛先生的小院中,那日做叫花雀时,盛尧山帮过的。

温柔清楚的记得,那日盛尧山说过,行军打仗,这些他都会。

可转念,目光又落在了身边干净如玉的公子任越身上。

想来,这位任公子必是养尊处优,这种粗使的活计定是不会做的。

前世他总是仙儿一般的活着,如今也该接接地气了。

温柔的头脑中,猛的冒出一幅滑稽的画面。

任越伏趴在低上,干净如玉的脸颊侧贴着地面,乌黑如墨的发丝上粘着些许的草梗,然后鼓起清秀的两腮,使劲的吹着烧火棍,继而灶眼下乌烟滚滚,任越白净的脸上、雪白的衣衫上满是烟渍。不时如玉般的声线里,还发出阵阵呛噎的咳嗽。

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

没有什么改变不了的。既然重生都可以,那么任越又有什么不可以改变的呢!

况且之前我的试图改变。不是也成功了吗?

从甜食开始,再到肉食。

温柔如此想着,

不由脸上现出坏坏的笑意。

“你这丫头看我做甚?”任越觉得尴尬,随手摸了摸脸,还以为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任公子没意见吧?”温柔狡黠的笑着问道。

“可是,我不会啊。”果不其然,任越拒绝了。

“不会可以学啊!”温柔继xù

笑道。

“学燃柴架灶?”任越觉得有些荒唐。目光闪过一丝凌厉。

“温姑娘,别为难任三了,你瞧他那一袭白衣,细品嫩肉。跟娘们儿似的,若是真弄脏了,小安子这一路还不知dào

要怎么浆洗呢!还是我来吧!”盛尧山面色和善的笑着,缓缓拍了拍任越流畅的肩膀,没等温柔回话。更没等任越反驳,已是大步流星的朝温守正走去了。

任越轻轻弹了弹刚才盛尧山拍肩的衣衫,眼神中瞥过一丝不屑的神色。

“既然如此,任公子就帮小女子去打鸟吧!”温柔见整人计策失败了,有些失望的笑了笑。继而再次坏坏的望着任越。

“打鸟?”任越又怔住了。

“是啊,那日盛将军用亮银长枪打了些许的麻雀,我们才有得叫花雀来吃。今日盛将军去忙着生火了,这打鸟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任公子喽!”温柔笑道。

“可是,这……”任越抬眼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前方,天上一只鸟都没有,便是眼前连一棵树也没有,让他去哪里打鸟!

“一切看任公子的喽!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顿午餐的食材,全仰仗任公子的剑术喽!”温柔有些戏谑式的拉长了腔调,故yì

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打量着任越。

任越微微抿了抿嘴唇,眉头轻轻蹙了一下,道:“好!”

说罢,清丽的一个口哨,唤过映雪,风一般的消失在温柔的面前。

“这人!你去打鸟,也带着我一起啊!好歹也让我看个热闹嘛!”温柔自顾自的嘀咕着。

耳边风声呼呼,没留心,一个重心不稳,似乎被一阵风给裹挟了起来。

只觉身下,自己双脚离地,裙下毛绒细滑,便是连脸颊旁都有好闻的呼吸。

试探性的张开了眼睛。

天呐!我居然在映雪的背上!

映雪疾驰于山野间,面前的景致如风般倒退。

温柔惊魂未定,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却见任越那张神飞风越的面容,离自己近在咫尺。

“你是怎么听到的。”温柔微微低下了头,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几乎映雪的每一下奔驰的颠簸,自己的脸颊都可以触碰上任越的脸颊,她不得不刻意的回避着。

“哼。”任越也不应答,只是微微垂下眼皮,眼角戏谑性的闪过一丝玩味,倒是嘴角的那抹弧度,分明是在笑。

“习武之人,听力都那么好吗?”温柔趁机追问。

“那不见得。坐好!”任越简单应了一句。

旋即,用宽大的衣袖稳稳的护住了坐拥怀中的温柔。

这丫头刚才又放肆了,又叫我“你”,虽是放肆,可听着却怎么如此舒服呢!

任越心中暗笑,眼神再次明亮了起来。

“这是去哪?”温柔问道。

“去找食材!”任越又是简单的回答。

不多时,面前的景致豁然大变,映雪稳稳停在了一方小池边。

“哇哦!有鱼!”温柔在任越的帮zhù

下,轻快的下马,孩子一般的奔到池边。

池中水波清澈,几条灵巧的黑影,迅速的在水中游弋。

“温姑娘烧得鱼,着实美味,不如今日换天上飞为池中游吧!”任越浅浅的笑了笑,四下寻了一根细长的树枝。

池边几棵纤瘦的垂柳,歪歪斜斜的长着。

任越随手拔了一根长枝,轻轻那么一绕,一柄青绿色的钓竿便做好了。

“这也行?”温柔惊呆了。

“这当然不行。”任越笑笑,旋即轻轻翻开一块石头。寻了条蚯蚓,用柳枝系了,漂亮的垂入池中。

翩翩白衣公子。如仙临风似的立于池边,手中的钓竿俨然将他和这周围的景致融为了一体。

静静的。静静的。

温柔好奇的跟了过去。

“这也可以?”温柔开心的问道。

“嘘。”任越单手稳住钓竿,另一只修长洁白的手轻轻盖在温柔的嘴上。

温柔下意识的明白了,随即乖乖的蹲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任越的成果。

水波平静的池面,两个倒影清晰的映在池中。

温柔不经意间想起刚才和任越共乘一骑,方才他的手又触碰到了自己的嘴唇。

虽是初春的凉爽天气,温柔却觉得脸颊如火烧一般的烫。

不由深深的将头低了下去。

前世临别的撕心裂肺。那种无助绝望的感觉,此时完全被另一种砰然的心动给取代了。

如果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什么都不要,只要这样静静的和他待在一起。

春日里。温柔在一池春水边胡思乱想着。

“来喽!”便在此时,任越如玉般的声音轻唤着。

只见一条银白细长的鱼,就那么轻巧的离开了水面,继而再被任越轻轻一甩,便到了岸边的石头上。

鱼儿在轻快的跳跃着。温柔像只欢快的小猫,扑到了鱼边。

“哼哼。”任越回过头来,看着温柔满脸的惊喜,面色上依旧是平静从容,再次将垂柳枝甩进了池中。

温柔先是玩了会活蹦乱跳的鲜鱼。随即又乖乖的蹲在了任越身边,静静的再不出声。

如是反复着。

不多时,石头岸边,已是堆满了银光闪闪的鲜鱼,在春阳的照耀下,很是诱人。

“够吗?”任越问这话时,手中的钓竿早已有了收的意思。

“够了够了!你真厉害啊!”温柔看着这满满的一地鱼,心中闪过各种烹制的方法,俨然都能闻到鱼香味了。

“呵呵。”任越再次听到了那个亲切的称呼“你”,不由又笑了。

“你笑什么?”如此和谐自然的场面,温柔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是将二人的距离,循着前世的轨迹拉近了许多。

“没什么,温姑娘,任越只是负责钓鱼,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任越抱臂胸前,好kàn

的笑着。

“没问题,看我的!”温柔稍稍思量了一下,解下自己围在腰间的围裙,将满地的银鱼悉数包裹了,再次露出得yì

的笑容。

“出门都带着围裙。”任越戏谑道,他原以为如何将鱼儿带回,会为难住温柔,没曾想温柔却是有备而来。

“那是!我是厨娘嘛!”温柔扬起脸,再次得yì

的笑着。

“哪有人会当一辈子厨娘的。”任越随口言语了一句。

温柔怔住了,旋即假装没有听到。

不当厨娘,做什么?

前世温家不明不白的断送在食物之上,如今自己重生,上天恩赐了神奇了鼻子和嘴巴,如果不当厨娘,自己还能做什么!

温柔痴然了!

公子虽是如玉,可自己还是愿做一个厨娘,每日安静的为所爱之人烹制美食。

“任公子,咱们回吧。”温柔轻声道。

“是该走了。”

映雪依旧如风般的将这对璧人送至原处。

此时,盛尧山的灶火已是生得正旺。

抬身之时,远远的听见马蹄的声音。

寻声望去,却见天际之处,一匹雪白的马上,赫然的坐着两个人。

“这小子!”盛尧山不知为何,狠狠的将手中的烧火棍扔在了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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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烤鱼

“盛尧山,你来得正好,接着!”任越没等盛尧山开口,早已将温柔手里的包裹投了过去。

一阵新鲜的鱼腥味透过湿漉漉的围裙包裹,慢慢渗了出来。

“鱼!”盛尧山一时忘记了自己奔过来是要做什么,只是惊喜的望着手中满满的一包鱼。

“盛将军,给我吧。”温柔款款的走了过来。

说话间,那包鱼已是从盛尧山的手上直接到了温柔的手上。

“温姑娘,我来。”盛尧山望着空空的手上,忙赶了过去。

“将军也会收拾鱼?”温柔莞尔一笑。

“出征带兵,难免会有野钓的时候。不过我们吃鱼,一般不收拾。”盛尧山说这话时,憨厚的笑了。

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将军,带着一群粗犷的士兵,若要吃鱼,哪里还能仔细的收拾,想必多半是直接丢进锅中煮至吧!

温柔想了想那清水煮鱼的场面,不觉笑出了声。

不过,既没有阻止盛尧山来帮忙,也没有给出过多的评价,只是一个人自顾自的带着一包鱼走了。

温守正那边炉火甚是旺盛,大锅中的水也是滚沸了。

“温大厨,今日午餐咱们吃鱼!”盛尧山跟在温柔身后,兴奋的嚷了起来。

“好!若说做鱼,温某最是拿手!像那红烧鱼、蒜爆鱼、葱烧鱼、糖醋鱼……”温守正如数家珍,得yì

洋洋,不过还未说完,就被温柔给打断了。

“爹,您那做法要求太高,如今咱们不是在东西齐备的小厨房,而是在郊外呢!”温柔说罢。抬起眼来,很是调皮的笑了笑。

“啊……可也是……那就煮鱼汤吧,这个倒也简单。”温守正思踱了下温柔的话。手中空空,只有一些刀具和锅具。再有便是简单的随身调料了。至于之前给刘显烤制的那只鸡翅,乃是自己偷偷放进食料包中的,准bèi

晚上饿了加个餐什么的,没想到被温柔这丫头给看着了,还提前让鸡翅进了小皇子的肚皮。

糟了,即是那丫头看着了鸡翅,那自己偷偷用葫芦带出来的朝露酒……

温守正暗暗叫苦。又怀有一丝侥幸。

“行,爹那您就煮鱼汤吧,我再来添个菜,总不能让大家喝个水饱吧!”温柔笑笑。将围裙包裹打开,新鲜的鱼味涌了出来。

“这么多!”温守正眼睛放亮了,下手直接挑了两尾最大的青鱼,转身去收拾去了。

“温姑娘,小安子也来帮忙!”就在温柔准bèi

动手的时候。小安子不知dào

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你这奴才,不去伺候你家公子,跑这来作甚!”盛尧山打趣的拍了一下小安子的后脑勺。

“小安子是奴才嘛!奴才就应该鞍前马后的。”小安子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的笑道。

“拉倒吧!你家那位公子,我可惹不起。刚才唤你去拿干粮给老乞丐,都被他嚷嚷了半天,你还是去服侍他去吧!”盛尧山故yì

说的酸溜溜的,眼神却不住的往不远处的任越身上瞟去。

“盛将军说笑呢!小安子就是我家公子遣来的,说是来帮温姑娘做些杂活,我家公子说,温姑娘病愈不久,还是少受累的好。”小安子笑了笑,直接将一双手伸向了包裹里的鱼。

不远处,任越正斜斜的倚在马车旁,抱臂胸前,眼神从容平缓的望向这边。

温柔挥一挥手,示意明了了任越的好意。

“小安子,那你帮我去寻些松柏树枝来吧,要那种两指宽的,松树柏树都要。哦对了,还有那种石缝中找一些墨绿色一指头宽的香料,黄褐色的也要。”温柔从小安子手中接过鱼,又比划了几下,大概说明白了,小安子这才拔腿就跑,寻材料去了。

见小安子这边刚刚离开,任越的眉头不由又轻轻皱了皱,嘴里嘀咕着:“这个笨奴才!让他在那看着,居然又跑了。”

说罢,自己缓步向前,直奔温柔这边来了。

“温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盛尧山虽是不明温柔的用意,可也是来了兴致,再加上今日暖阳清风,天高云淡的倒也让人心情惬意。

“难得景致怡人,又一路同行,爹爹那边还带了酒,小女子给大家烤鱼下酒吃如何?”温柔随意的抚了抚耳边的碎发,清澈的眼神似乎比着高远的天空更干净。

“即是如此雅兴,怎能少了我?”如玉的声音,伴着飘逸的白衣。

“任三,麻烦你下次走路出点声好不?怪吓人的,亏得是大半天,若是晚上,你这又是一身白衣……”盛尧山刚要应着温柔的话,说“好”,忽的被任越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小子何时站到自己身后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切。”任越从鼻子中轻轻发出一声鄙夷,缓缓蹲下,于温柔身旁。

“呵呵,大家都来帮忙,咱们的速度就更快一些,如此,待会小安子寻来松枝,大家就将鱼穿起来便是。”温柔浅浅的笑笑,这两位公子,一个在对面,一个在身旁,看着平静自若,怎么感觉总有股火药子味呢!

沉默,短暂的沉默。

在小安子寻找松枝、香料的时候,温柔用附近现成的树枝、藤条,灵巧的搭了一个架子。褐色的树枝和青绿色的藤条,在温柔洁白修长的手指中静静的穿梭着,她的动作舒缓流畅自然,没有半点停顿,仿佛和周围的景致融为了一体。

看得盛尧山两眼冒光,不断惊呼:“好一双巧手!”

任越则静静的给温柔递着树枝和藤条,不时微微扯扯嘴角,依旧是从鼻子中发出一声鄙夷。

待小安子回来后,温柔将那些天然的香料铺在最下面,上面纵横铺好干爽的松枝。

然后又用随身带来的小刀,先在鱼的背上来回抹了一下,麻利的去除鱼鳞,又用清水洗净,再自鱼的腹侧轻轻一划,再一挤,整条鱼便转瞬间收拾妥当了。

看得盛尧山如月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再次惊呼:“这样也可以!”

不过,任越的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惊喜。

素来他只是品尝温柔做好的成品,这原料的初始状态处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着实让他惊叹了。

此刻,温柔低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位公子的表情,只是轻巧的把几尾鱼串在细长的松枝之上。

“温姑娘,这个我也会,我来。”盛尧山看了一会儿,大抵觉得这种活自己可以应付得来,故而伸手帮忙。

“好,小心手。”温柔倒也不反对,毕竟穿个鱼什么的,没有难度。

不知不觉间,地上除了温柔白净如玉的双手,和盛尧山宽大黑褐的手掌外,多了一双同样洁白修长的手。

任越不做声,倒也是加入了松枝穿鱼中来。

温柔偷偷抬起头,余光拂过英气逼人的盛尧山,又拂过神飞风越的任越,心中悄悄漾起了一丝甜蜜。

如果时间能够静止该有多好,就停留在这一刻。

云淡风轻,宁静致远,悠然山水间。

这一刻,温柔几乎迷失了自己。

“柔儿,你那好了没?”温守正一声吆喝,打破了温柔的思绪。

重生的幸福来之不易,若要守护住这份幸福,唯有查清前世的谜团。

温柔,你难道忘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你难道忘记了万箭穿心的雪夜?

“嘶!”温柔使劲用松枝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痛再次将她唤醒。

一种坚定的决心和力量,再次袭上了她的心头!

不能沉迷,不能忘我,一定要保持清醒,一定要改变前世的命运!

“爹,马上就好了!”温柔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

鱼很快就穿好了,温柔悉心的在鱼身刷上带来的各种调料,待火升起来了,才从容的将鱼架起,在焰端烧烤起来。

盛尧山坐在一旁,先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后又不断的变幻着坐姿。

任越静静坐于一旁,静静的看着,不知何时响起了悠远的箫声。

温柔看着手中的鱼,右手不断的用各种奇异的节奏翻转,左手自随身带来的调料中抓出一些雪花薄盐和其他的香料洒在鱼身上。

不多一会儿,那种强烈的香气随着火焰的嘭啪声,蔓延开来。

烤鱼无比诱人的香味混杂着松脂的清香,让盛尧山喉结上下乱动,咕嘟嘟的吞着口水。

不知不觉,任越的一曲箫音已毕,悦耳的曲调声中,鱼已是烤好。

温柔自马车上走了个来回,回来时便在地上摆出了些酒杯,又从怀中的葫芦里倒出明亮轻薄的朝露酒来,清声召唤着大家前来围坐。

此刻,温守正那那锅鲜美的鱼汤也已是煮好,悉数盛入白瓷碗中。

见到自己偷藏的朝露酒由葫芦中倒进酒杯中,一时心中有些酸涩,这丫头,真是!

“温姐姐,好香啊!”刘显闻着香味,蹦蹦跳跳的拉着松涛先生过来坐下。

其他的一干人等也都嬉笑着围坐了过来。看样子一顿美餐马上就要开始了。

只有盛娇雪磨磨蹭蹭的,在玲珑的陪伴下,半天才最后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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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吃鱼

“我当做什么好吃的呢?不就是鱼吗,也太简单寒酸点了吧!”娇雪没好气的站在一旁,单手抚了抚发髻,眼神瞥了下面青烟袅袅一道,旋即又斜斜的上扬而去了。

“若是不饿,就回马车上待着吧,这里怪挤的,也省的烟熏火燎的呛到你。”松涛先生没转身,只是语气平缓道。

“先生……我……”盛娇雪似乎还要什么要说,又不敢说出口,只得跺了跺脚,气得一转身,待着玲珑,直奔马车而去了。

红袖在一旁帮着分发筷子,其实方才一直想来帮忙,只是看到任越和盛尧山这两位公子在侧,温柔同他二人,悠然自得,协调得让旁人连想去打扰的心都没有了。

“温大厨,这都是你做的?”乔子章嘻嘻的笑着,用手指了指金黄油亮的烤鱼。

“嘿嘿,俺们爷俩配合默契,我煮汤,柔儿烤鱼,大伙别客气,都来尝尝!”温守正倒也会替自己打圆场,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尴尬。

一众人,就地围坐了下来,吃着温柔刚刚出火的烤鱼,喝着温守正带来的朝露美酒,好几次差点咬到了舌头。

刘显吃得最是过瘾,不仅嘴唇上粘着烤鱼的渣滓,便是连脸颊上,身上都是烤鱼的碎屑。

温柔烤制的鱼,实在是太过美味了,不仅鱼烤得两面金黄,皮脆肉嫩,连鱼尾都鲜酥无比。吃在口里,烧烤的浓烈香味配合野鱼的天然鲜香,再加上松柏枝的清远脂香,实在是人生一大享shòu



松涛先生品着温柔的烤鱼,喝着朝露酒,赞叹道:“这酒是什么酒?为何口感这么奇特,配合着烤鱼简直太美妙了。”

温柔慢条斯理的吃得很是文雅,微笑着说:“先生,这是朝露酒呢!只不过烤鱼香气远袭,原本的朝露酒。口感清冽,淡泊悠远,少了些烈酒的霸气,所以小女子用姜切片,泡在酒中,加以调和,也算是有了浓香,就着烤鱼甚是美味呢!”

松涛先生颔首称赞:“酒也是饮食的一种,不同的美酒搭配不同的美食,温姑娘以一种酒调和而至成另一独特口味。实在难得!”说罢。低着头品着酒。不再多言。

任越一直低头品尝着手中的烤鱼,过了好久,直到手中的鱼都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抬头望着天边。眼中一片惬意的神色。

“喏,先生您先请。”温柔递过一个洗菜的小盆,盆中注入了清水,上面漂浮着几丝翠绿的野香菜叶。

“丫头,这么一大盆汤老夫一个人也喝不完啊!况且,温大厨这里还有一大锅鲜鱼汤,还是分给大家去喝吧!”松涛先生冲着那盆精致的清水,连连摆手。

“先生,这不是喝的。是让您净手用的!”温柔掩口偷笑。

“净手?”松涛先生愣住了。

“烤鱼有腥气,大家又都是就着手剥着吃的,难免会沾上气味,这野香菜虽是就地取材,却是净手去味最好的材料。先生不信您试试?”温柔笑着解释道,再次将那盆精致的清水送了过来。

一盆清水,就因为放了香菜便可以去味?

松涛先生将信将疑,先把双手凑近鼻下闻了闻,果然一阵烤鱼的味道,气味浓烈。又将双手放进盆中稍稍蘸了蘸,继而拿出,用红袖递来的干净的布擦拭,再次放在鼻下好奇的闻了闻,天呐!太神奇了,那股浓烈的味道瞬间消失啦!

松涛先生满面惊异的望着温柔,此刻温柔却转身将那盆水一一送到大伙面前,大家轮着蘸洗。

任越将白净修长的手指放进水中蘸了蘸,再次取出时,不禁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痴痴抬头看着面前的温柔,眼神中露出一种欣赏,这丫头简直太聪明了!

不知是大伙先吃了烤鱼,吃得太撑太饱,还是加了姜的朝露酒喝得太多。总之,温守正的鱼汤,似乎尚未喝完。

温守正望着锅中剩下的鱼汤,略带感慨的叹了口气,可眉眼中分明是喜悦和兴奋。

醉仙楼温大厨的手艺,这还是第一次有了剩菜。

便在一行人酒足饭饱,收拾完准bèi

重新启程的时候,车队后竟然远远的跟着一个人影。

虽是行走躲闪缓慢,可到底还是被一直陪在最后的任越发xiàn

了。

“温姐姐,任越哥哥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刘显坐在温柔的身边。

马车的窗帘一直开着,任越神飞风越的面容一直在外面抬眼可见,为何眨眼之间又不见了呢?

“九皇子殿下乖,任公子兴许赶到前面去了,映雪的脚力飞快,说不行待会就又回来了。”温柔安慰着刘显,又从百味酥中取了些酥点,暂时堵住了刘显的小嘴。

“温姐姐,你说是尧山哥哥厉害,还是任越哥哥厉害?”刘显一边小口咀嚼着好吃的豌豆黄,一边仰着圆嘟嘟的小脸问道。

“这个……”温柔愣住了,一个是大周的武魁,一个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繁花剑法,这两个人前世从未在一起比试过,若要真的打起来,大概还真分不出胜负呢。

“显儿觉得还是尧山哥哥厉害!”刘显见温柔半天没回应,干脆自问自答了起来。

“哦?为什么呢?”温柔逗着问道。

“因为尧山哥哥带兵打仗!父皇说,尧山哥哥可以以一敌百,威猛得不得了!”刘显很是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哦?那九皇子殿下如何知晓,任公子就不可以一敌百呢?”温柔笑着反问道。

“温姐姐,你瞧任越哥哥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哪有尧山哥哥威武,再说任越哥哥那么白,定是打不过黑黑壮壮的尧山哥哥!”刘显信誓旦旦,说得蛮像那么一回事。

“嘿嘿,殿下不知,任公子的繁花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呢!”温柔有些替任越感叹了,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居然都觉得他弱不禁风!看你以后还挑不挑食了!

“温姐姐见过任越哥哥的繁花剑法?”刘显一时来了兴致。

“哦……没,没有,我只是听说的。猜测而已,猜测而已。”温柔赶忙改口,搪塞了过去。

前世,任越的繁花剑法直到后来营救自己出天牢的时候,才惊艳亮相。

平日里,低调行事的任越,素来以文弱书生样貌示人,从不招摇张扬。

不过,任越仙般的容貌,以及离奇的天缘师父。倒是在坊间传得神乎其神。便是连那传说中的繁花剑法。也是被搬上了说书人的舞台。

但是,谁见过?

无人见过。

不对,盛尧山见过,便是那日晚上。他与任越在枯荷池边的打斗。

结果虽是二人均受了轻伤,一时无从评判输赢,但单就伤口的大小轻重来说,任越兴许真的占了上风。

谁知dào

呢?也许盛尧山手下留情?也许盛尧山一时疏忽?这也说不准。

温柔一时有些恍惚。

这个刘显,好好的干嘛问这个?

旋即真的担心起眼前不见的任越,探出头去,朝前后张望了一下。

远远的车后,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说吧。为什么跟着我们?”任越端坐于映雪之上,眼睛微微看向下面,语气中虽是平缓从容,却有一丝凌厉透了出来。

而映雪的身边,直直的站着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路上乞讨食物的那个奇怪的老乞丐。

“嘿嘿,这位公子,怎么能说是我一直跟着你们呢?这大路朝天的,你我同行而已,哪有什么跟不跟的!”老乞丐有些无赖的笑笑,凌乱的头发中,似乎有明亮的眼神射了出来。

任越冷哼了一句,于映雪之上面色平静道:“老人家,您也是上了年纪,为何说话如此混乱不堪。我注意你不是一时了,说吧,若是有让我认同的理由,说不定我不会追究。”

“这位公子真会说笑,我没跟着你们,偏说我跟着……”老乞丐还在耍无赖。

“你若不说,我便不走了。待到前方人马都走远了,凭借我的映雪,定能跑过你的脚力,到时看你这老人家还如何跟随!”任越依旧在马上从容的应答,不过这会儿,怎么也有些同样无赖了呢?

“这……这……”老乞丐有些慌乱。抬起眼来,扫视了一下任越。

“我说孩子,你们这是要去哪?”老乞丐问。

“我为何要告sù

你。”任越淡淡道。

“你们这一路大队人马的,又带着厨子,该不会是大户人家举家搬迁的吧?”老乞丐继xù

追问。

“搬迁又如何?”任越依旧不紧不慢的回答。

“若是真的搬迁,定是需yào

人手的,你瞧我一个老头,虽是没什么本事,可力qì

还是有些,再说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人情世故见得多了,若是你们真的是搬迁,若是需yào

请人,不妨带着我一起吧,我一个老头,又没有负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公子何不成全了我?”老乞丐举起双手,平平摊开,似有些祈求道。

“你,不是乞丐?”任越觉得差异。

“当然不是,家乡天灾,老头子我一人逃了出来,身无分文,沦落至此。”老乞丐垂下头来,叹道。

“如此说来,你一路跟着我们,就是想讨个生计?”任越又问。

“嗯。”老乞丐应了一声。

“那为何当初见第一面时,你不说明来意?”任越问。

“我哪知dào

你们这一大帮子人是干什么的?”老乞丐答得爽快。

“那有为何后来要跟着过来呢?”任越追问。

“后来,瞧见你们带着厨子,想着定是大户人家出门呗。”老乞丐应道。

“当初给你银子,为何不要?”任越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可是整整十两雪花银啊!

“嘿嘿,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哪及做工来得长久?况且当时,我实在是饿得要命,银子又不能吃啊!”老乞丐说得头头是道,看似天衣无缝。

“之前,你是做什么的?”任越盘问道。

“乡下农夫一个,靠种地为生。天灾后,地荒了,自然一切都没了。”老乞丐说得很是自然。

“当真?”任越再次确认。

“当真。老头子我一把年纪,还能骗你不成?”老乞丐有些气道。

“老人家都会些什么?”任越转念又问。

“空有一身气力,会种地。”老乞丐笑道。

“走吧。”任越说罢,俯下身子,竟将老乞丐从地上一把拉起,朝身后稳稳一放,轻抖了下映雪的缰绳,映雪飞奔追着前面的车队赶上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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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夜来香

老乞丐坐在任越身后,慢慢张开紧闭的双眼。

刚才真是太刺激了,眨眼前还是站在地上和这位公子对话;眨眼后已然双脚离地,仿佛飞了一般的腾空而起。再看时,已是坐在这匹白马的身上,两边景致纷纷后退,只有公子如墨般的黑发,柔软而蓬松的挡在眼前。

“公子,您是这家的少主?”映雪飞驰,老乞丐坐在任越之后,左右摇晃着,想要抓住任越的白衣,可抬手看到自己污秽的双手的确和这位公子洁净的白衣不搭,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左右寻了一下,最后竟紧紧的抓住了映雪的后鞍。从前面看过去,老乞丐似是负手于后,样子甚是滑稽。

“不是。”任越淡淡道。

“像您这么俊朗的人,都不是这家的少主,难不成这家少主有仙般容貌?”老乞丐诧异了。

“呵呵。”任越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再次轻抖了映雪的缰绳。

这哪里是什么大户人家?哪有什么少主!分明是几家合拼的一个车马队。

若说少主?呵呵,自己、盛尧山、乔子章、温庭,便是连红袖都应该算是其中之一吧。

“这位公子,您如何称呼?”老乞丐思踱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任越的身份,更是没想明白这一众人马是个怎么一回事。

“我姓任。”任越的声音飘忽在风中。

“可是京城的无双公子?”老乞丐心中一惊。

“老人家从京城来?”任越减缓了映雪的速度,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一个乞丐模样的老者,在咸阳的郊外出现,只听了自己的姓氏,便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呵呵,那就是了。任公子的风貌坊间谁人不知?我只是略有耳闻,胡乱猜的。京城?呵呵,自然是没有去过!”老乞丐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呵呵。”任越再次淡淡的笑笑,便不再多言了。

不多时。映雪已是追上了前行的车马。

“盛尧山!”任越奔至最前端,和盛尧山并行。

“任三,你这是……”盛尧山刚要应答,蓦的瞥见了任越身后的这个似曾相识的老乞丐。

“哦,路上捡的,看着可怜,收留了下来,交你安置吧。”任越简单几句,老乞丐不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呢,眨眼又从马上稳稳的到了地面。

“任三……”盛尧山还想说什么时。任越已经回马再次向队伍后面奔去了。

“老人家……”盛尧山无奈的摇了摇头。俯身简单问清了老乞丐的意图。又问了他的名讳,本想唤来小安子给安置一下,想到那个傲慢的任越,还是转而唤来柱子和圆子。遂与汤大厨同行了。

“蔡伯,我说,您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居然投奔咱们醉仙楼而来!嘿嘿,不过,这要到了省城,可是有的忙了。”圆子一路和这位名叫蔡米的老头攀谈着。

几个回合下来,没有心眼子的圆子,已经将这一干人马的底细、来意通通透漏了出来。

“这么说。这位温大厨居然是醉仙楼的第一大厨?”蔡米虽然依旧是衣衫褴褛,可还是眼睛明亮的望着圆子,似乎对别的并不感兴趣,只是对这个厨师感到好奇。

“嗨!这算什么?咱们柔儿妹子才是后起之秀,要不是这次选拔赛。柔儿妹子代替温大厨拔了头筹,咱们也没有去省城的机会了。”圆子乐呵呵的说道。

“呵呵。”蔡米听闻有些不相信的摇了摇头,便也不再多言其他了。

夕阳西下,松涛先生一行人的马队行至了一处小镇。

盛尧山前去打点一二,包了间还算宽敞的院落,就算是住下了。

从咸阳城出来的早,又颠簸了一路,午饭还是在郊外吃的,想必大家都已是疲惫不堪了,盛尧山如此安排,本打算的是在此休整几日,再向省城进发。

此处小院,虽不是几进几出,可也是房间宽敞。

圆子、柱子、温庭、小安子等人帮着,将马车行李搬进院子,温守正带着闺女和汤大厨净了手,直接进了厨房去忙活晚饭了。

蔡米虽是年老,但也是行动利落,先是帮着大伙搬着行李,后又径直朝厨房去,帮忙劈柴打杂去了。

“蔡伯,不如您先去歇着。”温柔跟在一旁,见蔡米一个老人家如此勤力,想来一路脚力跟着,定是身体乏力了。

“柔丫头,不用。”蔡米笑着摆摆手,倒是自来熟的很,随着大伙儿一道叫温柔“柔丫头”。

“那……哥,你去给蔡伯烧些热水洗澡,再找身干净衣服换了吧。”温柔见蔡米不允,又打量了他周身上下,最后还是唤来了温庭。

再次见到蔡米时,这老头已是焕然一新,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束起,一袭干净的素色布衣,腰间捆绑着一根宽大的褐色腰带,更显得利索干练。

“呦?还真不是个乞丐啊!”小安子正在帮任越烧煮浴汤,从柴房出来,不禁一怔。

“小子,敢给我吃马粮,我记住你了!”蔡米笑笑,一脸的阴险。

“切!你能咬我?”小安子不屑的笑笑,又闪进屋里烧水去了。

蔡米抱着一摞干柴,堂而皇之的进入厨房。

此刻,温柔正在温守正的身边打着下手,汤大厨带着圆子也从旁忙碌着。

蔡米若无其事的将那一捆干柴,抱到温守正的脚边,明亮的眼神闪过温守正手下的砧板。

此时,砧板上放着一些青菜,还有一些肉食。

温守正操刀,熟练的切着。

蔡米的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蔡伯,您去歇着吧。”温柔一转身,看见身后的蔡米。

“哦,好,好,柔丫头,若是有什么需yào

的,尽管吩咐我去做就是了。”蔡米点点头,虽是有些不舍。可还是麻利的走了出去。

“守正,那个蔡米还真是麻利,瞧这活干的,真让人省心。”汤大厨低头瞥了一眼脚下的干柴,整整齐齐、长短相同、便是连朝向都是一致的。

温守正瞥了一眼,颔首笑了笑,旋即又投身入准bèi

晚饭中去了。

小米粥、白面馒头、清淡的小菜、还有味道微淡的肉菜,大家赶了一天的路,舒心的吃了些晚餐后,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任三。前几日和你挤在一间。有些对不住了。如今房间宽敞,你且好好休息去吧。”盛尧山和任越擦肩而过,擦肩之时,留下这样一句爽快的话。

“嗯。”任越也不多言。依旧面无表情,白衣青衫相互交错而过。

不多时,盛尧山的房间里传出轻微的鼾声。看样子,这一天下来,又是照顾老人小孩的,又是顾及整个车马的安排,盛将军真的是累坏了。

任越缓缓走进房间,小安子早已将浴汤准bèi

妥当。

屏风之后,混着温热气息的药香。缓缓蒸腾,几下水声之后,任越安安静静的坐于浴汤之中。

药香朦胧,任越如玉的面容起初有些异样,后又慢慢的舒展着。

“爹。您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温柔有些心疼的催促着温守正回去睡觉,自己包下了整理厨房的任务。

“呵——”温守正打了个呵欠,真的是累了,“柔儿,你也早些休息吧。”温守正转身回去了。

“爹也真是的,东西总是乱放,这个坛子怎么能放在这里……”温柔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整理着厨房里的用具,不知不觉,便挤到了一处角落。

便在此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脚步轻轻,温柔着实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大家都睡觉去了,会是谁?不会是坏人吧!温柔心中暗自嘀咕着,稍稍俯下身子,面前的厨具遮住了温柔纤瘦的身形。

同样,高高低低的厨具,也给了温柔一些缝隙,让她可以从中看得清清楚楚。

穿着布鞋的脚,在灶台前转了个圈,传来轻轻的叹息声,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翻动声,只见那人的背影,从盆中摸起一尾欢实的小鱼,悄悄的向外走去。

“原来是个馋猫啊!居然来偷鱼!”温柔躲在角落里,虽是看得真切,可来人总是以背示人,厨房灯光又极其昏暗,一时难以分辨清晰。

温柔好奇,确定了那人只是偷鱼,绝无恶意,旋即也悄悄的跟了出去。

穿过院落,走出大门,在前面的小巷子里转了个弯,只见那人背对着温柔,就地坐在了地上。

“躲到这里吃?还真是个好地方,背风又僻静!”温柔心中兀自嘀咕着,转瞬又好奇了起来。

那鱼是生的啊!他要如何吃得?!

只见,那人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葫芦,拔出盖塞,一股淡淡的酒香溢了出来。

“居然连朝露酒也偷了!”温柔暗自觉得好笑,这人吃得还挺全乎!

可接下来的一幕,着实让温柔大跌眼镜了。

只见那人将葫芦中的朝露酒,仔细的涂抹在了鱼的周身,又用一个大概树枝状的条状物,将鱼穿了,自腰间摸出一块火石。

嚓嚓几声响过,只见一团微微透着蓝光的火焰在那人的手上燃烧,淡淡的酒香中,温柔看清了那蓝光便是燃着的抹了酒的鲜鱼!

不用翻转,不用搭架子,不用找柴火,不用抹香料。

那人就那么用手拿着一跟树枝,慢慢的欣赏着火焰中燃着的鱼身。

“居然可以这样烤鱼!”温柔赶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巴,惊得差点叫了出来。

不多时,一阵浓郁的鱼香和着淡淡的酒香袭来,再看时,那团蓝色火焰已是熄灭。

“好了!再来点盐!”那人自言自语道,从腰间解下一条宽大的腰带,从里面貌似捏了些白色的粉末出来,均匀的撒在烤好的鱼上。

旋即,再次扎好腰带,津津有味的扯下一块酥脆焦香的鱼皮。

温柔远远的望着,咽了口口水,这鱼烤的,简直绝了!

光是闻味,就知dào

这鱼外酥里嫩,酒香四溢,借助酒的燃烧,使烤鱼的温度均与处于低温状态,兼具了清蒸和烧烤两种滋味,若是能咬上一口,不知dào

会有多美味!

高手,此人绝对是高手!

温柔贪婪的吞咽着口水,再次看时,一条小鱼已是干干净净的被那人吃得完全,只剩下一根完好的鱼骨,和那柄细长的树枝。

月下,那人举起葫芦,仰脖一倒,最后剩下的一滴朝露酒缓缓流入他的口中。

便是这不经意的侧脸,温柔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竟然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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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山间

借着皎洁的月光,蔡米的侧脸清楚的映在了温柔的眼中。

“怎么会是蔡伯?”温柔赶忙侧身,紧紧的贴在小巷旁的屋墙上,微微平息了下心跳,再次好奇的确认了一次。

不错,正是蔡米!

此刻,他酒足饭饱,正擦着嘴角的鱼油,心满yì

足的起身,准bèi

返回。

温柔左右看了看身边,见无从遮挡,旋即撒开步子,飞快的跑回了院中。

这老头也太奇怪了,白天先是以乞丐的样貌出现,后又不知dào

跟任越说了些什么,直接给带了回来,然后就被分在了厨房杂役的位置。

砍得一手好柴,干活卖力又麻利,可是今晚却是又偷鱼,又偷酒,关键的问题是烹饪手法简直闻所未闻。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个环环相连的谜团,锁在温柔的心中,让她又好奇,又不知dào

该如何去打破。

这一晚,回想着刚才闻到的烤鱼的味道,温柔翻了几次身,竟然香甜的睡着了。

梦中,吃了酥嫩酒香的烤鱼,便是连鱼骨都舔得干干净净,早上起来,枕头边竟被口水浸湿了一大片。

厨房里,温守正一行依旧在忙碌,燕麦粥、炒粉、杂粮馒头、简单的小菜、当然还有农家的特色:蒸红薯。

蔡米像昨日一般,穿梭于厨房之间,脚步轻盈迅捷,干活麻利漂亮,丝毫不像是个手脚粗笨的寻常老人。

温柔站在温守正的身边,一面心不在焉的打着下手,一面悄悄的留心着蔡米的一举一动。

“柔儿,柔儿。”温守正轻轻了唤了几声,意欲将手中的一摞碗筷交过去。

可是,唤了几声,温柔的视线一直追着蔡米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温守正在唤她。

“你这丫头,又走神!当心切着手!”温守正一把抢下温柔手中切小咸菜的刀。

“嘿嘿。爹。”温柔娇憨的笑笑。

吃过早饭,乔老爷心情大好,休整了一夜,总算是有些缓过来了。这个小镇,山清水秀、景色怡人。乔老爷提议今天依旧在此休息。毕竟省城离咸阳不是太远,行程也不是太赶。

“红袖小姐,今日阳光明媚。不如一起去山中踏青如何?”乔子章吃过早饭,便在和红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提出了邀请。

“这……”红袖心中略有些迟疑。

其实,她自然是想去的,只是这男女有别,若是和子章少爷一同出去……

“若是红袖小姐允诺,我便约上柔丫头和圆子他们。”乔子章看出了红袖心中的顾虑,温润的笑着。

“如此甚好,那红袖先去准bèi

准bèi

了。”红袖款款施礼。缓步离去,待到猜测乔子章走远了,这才如小兔子一般的蹿进屋里,用手紧紧的按住胸口。

这左胸的位置,心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自那日元宵灯会,子章少爷相邀赏灯。这次出行,红袖不知dào

在梦中笑醒了多少次。

如今,春光大好,子章少爷再次相邀踏青,如此良辰美景。又有思慕之人为伴,红袖的脸不知不觉又滚烫了起来。

对着镜子,精心的装扮着自己:偷偷的抹了些胭脂在嘴上,又怕太过红艳,旋即又擦去了一些,又觉得擦去太淡,再次涂抹了一些,旋即再次擦去……如是反复着。

一种少女的思春情怀,便在这个温暖的春日里,在红袖的嘴唇上,被反反复复的印证着。

“温庭,一起去吧?”乔子章拉住温庭。

“好!”温庭刚应了下来,屋中有人轻轻了咳了几声。

“书,不可一日不读!臭小子,莫负春日好时光!哪个允许你去玩了?!”松涛先生负手出现,面色上的严肃和这春日的美好,丝毫不搭。

“先生,学生知dào

错了,这就进屋去温书。”温庭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转身的一瞬间,朝乔子章扮了个鬼脸。

“先生,那显儿……”正在一旁的刘显见状,丝毫还有一丝的侥幸。

“九皇子殿下自然也是要去读书的!不然老夫如何向皇上交代!”松涛先生向北拱了拱手,依旧严肃道。

“哦,显儿知dào

了。”刘显低着头,嘟着小嘴,虽是一脸的不情愿,可还是硬着头皮乖乖的进屋读书去了。

“老师,任越出去半日。”正说着,任越翩然的白衣从屋内缓步飘出,手中拿了本线状的《春秋》,悠然的停步与屋前。

“去吧,山间气候寒凉,早些回来,莫误了中午吃饭。”松涛先生意味深长的望了任越一眼,颔首应下了。

“先生,为何任越哥哥可以去得山间看书?显儿也要去!”刘显的脚步停在了半途,听闻任越和松涛先生的对话,旋即折返回来,一阵撒娇道。

“呵呵,九皇子殿下,屋中纸窗尚且关不住您的心,试问到了山间,清泉流水,虫鸣花草又如何能让您静心读书呢?”松涛先生捋了捋胡须,摇头笑道。

“那任越哥哥为何去得?”刘显不乐意了,指着任越远去的背影问道。

“任越心无旁骛,于山水、闹市、均如书桌,心如止水,方能有所悟得啊!”松涛先生慢条斯理的说着,轻轻推了推刘显圆滚滚的身子,刘显这个小胖子,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竟像个球一般的滚进了屋内。

温柔做完了手上的活计,也是欣然接受了乔子章的邀请,毕竟有个同龄的姑娘同行,红袖小姐定是不会有什么尴尬的,这一点乔子章想的倒也周全。

小安子原本是要随任越同去山中伺候着,无奈任越习惯了一个人,映雪又走了飞快,小安子追了几步没有赶上,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出行的乔子章一行人,想来十几岁的小安子,也是个半大小子,正是贪玩的年龄,又是自家公子不在,一来二去的,也不禁劝,当下便一起同行了。

盛尧山因是要守护住刘显,遂安安静静的待在院中。

盛娇雪这位大小姐,自然是待在院中思慕着她心中的任越哥哥,吃吃点心,喝喝香茶,倒也惬意。

反正山中她是不会去的,因为那个臭丫头去了,再说,山中有什么好玩的?尽是些野花野草,再有便是蚊虫叮咬。

温柔随着乔子章一行,一路笑闹着来到了山间,此处青山绿草,一片春意盎然。

“子章少爷,听说过山中尽是鲜吗?嘿嘿,我去那边采些蘑菇之类,中午给大伙儿做山珍吃。”温柔嘻嘻的笑着,蹦跳着往林子里去了。

实在是看到红袖欲言又止的娇羞模样,想留个独立的空间给他二人,就不知dào

圆子、柱子和小安子知不知趣了。

见温柔这么快就闪人了,小安子望了望身边这一对,恍然明白了些,大叫了一声,“哎呀!那边好像有水声,咱们去看看。”说罢,拉上还没反应过来的圆子和柱子,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只留下脚下的山花烂漫和这一对花样年龄的少男少女。

温柔手中捏着一根不知名的长梗野草,一路嘻弄着身边的花花草草,自言自语着:“红袖姐姐,子章少爷可是好人,你可要好好把握才是啊!”

正嘀咕着,再次抬头,前方一片水塘,塘边一块大青石上,任越正慵懒的斜躺在上面,宽大的袖袍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幅衣袖松松的下滑,露出白皙光洁的手臂,手中轻轻拿着那本《春秋》,眉眼间似在看书,又似在冥想。整个衣衫就那么懒懒的垂在青石上,若不是那耀目的白色,如此静谧的人景相融,怕是很难分辨是这青石上居然还躺着个人儿。

温柔停住了脚步,本能的转身想向回走。

“温姑娘。”任越空空悠远的声音,缓缓的从身后传来。

“啊,不知任公子在此看书,小女子打扰了。”温柔依旧背过身去,声音有些慌乱的应答着。

“不打紧,这山水又不是我一人的,温姑娘即是到此,为何又要离去呢?”任越的声音从容淡定,温润如玉。

“小女子……”温柔似乎还想说什么,猛然感到身后有种微弱的呼吸,再有便是淡淡的好闻的药香。

轻轻的转身,洁白的衣衫就在自己的身后,任越不知何时竟从青石上一跃而起,移至自己的身后。

“温姑娘,任越有一事不明,烦请姑娘明示,我们之前见过吗?”任越清声问道。

“任公子说笑,小女子自幼便在咸阳长大,从未离开过故土,公子乃是京城人士,你我何故见过?”温柔说这番话的时候,一颗平静了多时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那个曾经的猜测,那个已经获得否定印证的猜测,再次从她的心中萌动了出来。

“哦,也是。任越去年也是首次来咸阳,只为了恩师的住处,可为何任越总是觉得姑娘异常的熟悉,仿佛以前在哪见过似的。”任越的嘴唇微微动着,一排皓齿若隐若现,轻轻吐露。

“任公子定是记错了,茫茫人海,似曾相识的脸孔有很多,想必公子以前见过的只是一个酷似小女子的人罢了。”温柔的声音有些发抖。

此刻,在这青山绿水间,只有她和任越,任越的疑问,她真的想放声大呼:“是的,我们见过,前世我们曾经很是熟识,我不曾为你生,而你却是为了我死。”

………………

(心情不好,感到有些悲切。努力在文中实现圆满吧,大家给小容加油!正版订阅,求一切~)

163 山中鲜

“呵呵。”任越也不继xù

多言,只是站在那里浅浅的笑着,仿佛与山间的景致融为一体。

世间相似的人的确许多,许是我记错了?可为何我对这位温姑娘,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熟悉得仿佛长相守的一个亲人,她的样貌,她的气息,她的声音,甚至她做菜的味道……任越此刻的内心有如波涛汹涌般翻滚,平静的外表下,却是一遍又一遍的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

其实,这大半年来,这个疑惑一直在困扰着他。

打从咸阳城外那个风雪遍天的日子,那个撑着鹅黄色油纸伞的姑娘,形单影只的漫步在风雪中,,他的身体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从马贼疾速的奔向温柔的那一瞬间,纸伞掉落,温柔惊恐万分的眼神,就是那个眼神,任越的心中立时响起了一声呼唤:“要保护好那位姑娘!一定要保护好她!”

于是,马贼尽除,尘埃落定。

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俯身拾伞、递伞的交接中,那样貌,那眼神再次映现在任越的眼中,她是谁?为何我的心会有一股莫名的伤痛和酸楚。

熟悉我的饮食习惯,熟悉我的读书兴趣,她到底是谁?

任越从容的样貌下,内心几近接近疯狂。

甚至乔子章和盛尧山的接近,都会让他的心中莫名的腾起一种酸涩,那是一种游走在嫉妒和醋意之间的酸涩,几次差点让他这位翩翩如玉的公子,形象有损。

她笑,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她哭,便是连干净的天空也蒙上了一层灰靡。

她伤。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她!故而那次,任越才会不食、不眠,只为寻到四叶兰。

她到底是谁?

只是一个厨娘,为何会让我有如此牵肠挂肚的感觉!

这些日子以来,一连串的疑问,一直徘徊在任越的心中。

每每夜深人静,任越总会坐在书桌前一遍又一遍的思索着。甚至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写着“温柔”的名字,这姑娘太奇怪了,奇怪到看了第一眼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奇怪到让人不停的去追想。

“公子,浴汤好了。”每每想到头痛欲裂的时候,小安子总会乖巧的从旁提醒着。

这一声声长吁短叹的。还有这一桌子写废的纸,八成公子又在为学问伤神了。

小安子总会很体谅,自家公子天资聪慧。又极其用功,如此下去,身体岂能受得住?不如泡泡汤浴,舒缓下筋骨和头脑。

再说,一直以来,虽是从未见过自家公子的师父“天缘道人”,可这位传说中的高人所配置给公子的药浴,果然是神奇的。

不管任越有多疲惫、多焦燥,只要身子沐在汤浴中,立时变得安静起来。

小安子是个本分的奴才。每每帮任越收拾杂物,却是极其懂得分寸。从未将那一个个写废的纸团取开。

那一个个写满了“温柔”名字的纸团,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消失……

如今,终于有了两人独处的机会,任越第一要问的,便是“我们,可曾见过?”

其实。在这个问题出现前,温柔也曾问过他“你是谁?”

只是,这个问题实在出现得太突然,突然到任越一时无从答起,只能回答“我是任越”,因为,他就是“任越”,而且,只是“任越”。

异样的感觉,直到面前的温姑娘亲口回答“不曾见过”,任越心下不免叹息,的确不曾见过,许是巧合吧……可是,这巧合也太过于巧合了……

“小女子不打扰公子看书了。”温柔款款的施礼,然后转身离去。

“难得今日春光明媚,让人头脑清楚,这书也是很快就读完了,不如一同行走?”任越从容如玉的声音,缓缓的从背后传来。

温柔像被施了定身术,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一起走吧。”任越慢步上前,直到和温柔并肩,温柔的身子才有了一丝的缓和。

于是,二人同行,漫步山间。

松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忙碌在一处小水塘边。

温柔赶忙拉住任越。

“温姑娘,这是……”任越觉得好奇。

“嘘,别说话。”温柔一根手指挡在嘴上,示意任越安静,旋即躬着身子,悄悄绕了过去,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个究竟。

任越虽是不明原因,可也是照做不误,白衣缓缓的蹲下,于温柔身旁。

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先就地寻了些柴火燃着了,又附近从树上扯了根弯弯曲曲的三叉树枝,将叶子悉数抖落,便跑回水塘边上蹲下,将三叉树枝伸进水中,卖力地搅和起来。

“温姑娘,那不是蔡米吗?他在那干什么?搅水玩呢?”任越觉得好奇。

“嘘。”温柔也不解释,昨晚小巷里,蔡米神奇的厨艺,已经是让她大开了眼界,今日蔡米的此番举动,更是让温柔来了兴致。

刚开始蔡米拿着树枝胡乱的搅着,既无规律,又无门道,便是连浪也没搅出几个,水边日头又大,不多时,已是搅得自己满头满脸都是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池水。

任越轻声嗤笑,温柔抬眼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捣乱,任越面色微微有些无奈,可还是一直保持着蹲踞式,和温柔一道藏在石头后看蔡米搅水。

不多时,只见树枝搅出片片白浪,好像群鱼翻涌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便真的引来了老大一群白条小鱼,片片银鳞在湖水里隐隐闪动,仿佛群星。蔡米轻轻吐气,手上更加力摇动。

许是那些鱼真是生性喜爱逐浪,竟然往着浪口争先恐后的跃动,此刻。波涛翻滚的水面上,银光点点,那是小鱼跃然之上。

只见蔡米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树枝,抄起地上一个事先用藤条编制好的网兜,于水中轻轻一舀,再看网兜中,已是满载而归。十来尾小白鱼欢腾的在网兜中不断挣扎。

“这也可以!”看得温柔不禁张大了嘴巴。

如此捞鱼法。和任越之前的柳枝钓鱼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啊!

任越看着蔡米手中的小鱼,轻叹了一口气,小声道:“生性逐浪,原来也不是件津津乐道之事,只是一跃。便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反成了别人口中美味!”

“哎,话不能这么将。若没有这些傻得可爱的鱼,我们又这么会有如此的口福呢!好戏好在后面呢!”温柔轻声劝说,示意任越继xù

往下看。

蔡米飞快探手取了网中的小鱼,用竹片剖了。就着清凉池水简单净了净,只用手指将鱼鳞推去,将鱼皮完好的保存了下来。他接下着在鱼头尾各轻轻拉了一刀,又解下自己宽大的腰带,从中捏了些白色的粉末,据温柔的鼻子判断,那就是普通的盐。

蔡米粗略的在鱼皮上擦了几下。又随手剥了些柔软的树皮,将抹了盐的小鱼包裹住。左右寻了些合适的细长树枝就地穿起来。

此时,蔡米身边的那堆柴火已是燃烧殆尽。

“温姑娘,他这是要烤鱼吗?为何柴火都快熄了,也未见他有动静?”任越越看越好奇。

“别说话,看看就知dào

了。”温柔丝毫没转脸望向任越,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蔡米的双手。

不多时。那堆柴火悉数烧成了灰烬,在山风的吹动下,隐隐的泛着暗红的火光。

蔡米眼睛明亮,用刚才搅水的树枝子,将灰烬拨开,又将早已捆扎好的小鱼悉数扔了进去,再次用树枝子扫着灰烬,将鱼埋好。

略带火光的灰烬,遇到干枯的树皮,就像重新寻到了救命的稻草,微蓝色的火苗慢慢顺着树皮,盘了上去,逐渐笼罩在那堆灰烬之上,偶尔有“噼啪”的爆裂声,想必是遇到了树皮上的油脂。

“居然又着了起来。”温柔喃喃自语道,眼睛却是大放光彩。

一种烤鱼特有的细腻香气逐渐由浅入浓,裹夹着树皮的清香,从灰烬里钻了出来,强行侵入人的鼻孔,极为诱人。

任越微微觉得口中有液体在泛滥着,不经意的吞咽了一下,小声道:“真香啊!”

片刻,蓝光渐渐熄灭,灰烬再次安静了下来,蔡米蹲在一旁,用那搅水的树枝子,再次将灰烬扫开,一股浓烈的鲜香,扑面而来。

那外层干硬的树皮经过炙烤,将整条鱼滚热了一遍,此刻已是燃尽成灰。便是那插在鱼中的细长树枝,也是因淡蓝色的火苗,慢慢燃尽,白色的树芯融化进鱼的内里,热度再次将鱼肉的香味缓缓催发出来。

此刻,呈现在面前的,则是一条条完整的小鱼,鱼皮晶亮,色泽微褐,依然冒着浓郁香气的白烟,看上去很是诱人。

蔡米满yì

的笑着,掰下两段树枝,放在池中涮洗干净,又小心翼翼的将其中一条烤好的小鱼轻轻夹起,半闭着眼睛,唏嘘着吹着,撕咬着鱼皮,露出洁白香嫩的鱼肉。

那混合着炭烧香味和树汁高远清香的别样风味,已经叫人忍不住猛吞口水;再轻轻一咬,清爽口感也是相当出众:只觉得鱼肉外层脆黄香嫩,可其中又鲜腴可口,如醇酒醉人,在舌上阵阵翻涌,顿生滋味无穷。最妙是那鱼皮炙香焦爽,却又具有相当弹性,不仅让吃的人蔡米大饱了口福,也着实让偷看的人温柔和任越,过了一把眼瘾。

“受不了了!太好吃了!”温柔咽了不知dào

多少次口水,此刻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从藏身的石头后面站起了身子,径直向蔡米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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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抵赖

“哎……”任越刚要伸手拉住温柔,一刹那间,手中抓握空空,特异的鱼香早已将温柔吸引了过去。

“蔡伯!”温柔甜甜的叫道。

“柔丫头!”蔡米显然是有些惊慌。

“这个……好吃吗?”温柔咽了口口水,目光怔怔的盯着酥脆焦香的烤鱼。

“好吃,可好吃了。”蔡米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那口鱼肉,含糊且肯定的应道。

“也给柔儿一条尝尝吧?”温柔干脆蹲了下来,清秀的脸上满满的写了一个大大的“馋”字。

“哦,呵呵,给,拿去吧!小心烫!”蔡米愣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满脸的慈祥,用树枝筷子从灰烬里夹出一条褐色焦香的烤鱼,递到温柔手中。

温柔下意识的先用手去接了一下,无奈触碰的时候,烤鱼的温度实在是双手所不能负担的,也学着蔡米的样子,左右寻了一跟树枝,啪啪掰了,做成一双筷子,来不及在池中涮洗,直接接夹住了蔡米递来的烤鱼。

“好吃,嗯,太好吃了!”温柔像一只小饿猫般,伸着小舌头,舔着嘴唇。

酥脆的鱼皮,鲜嫩的鱼肉,树枝和树皮被火灼烧后,融化的味道,里应外合的突显着鱼的鲜美。若不是因为温度过烫,须得慢慢品尝,温柔险些咬到了嘴里的肉。

“任公子,您也尝尝?”蔡米得yì

的望着温柔贪婪的吃相,一抬眼,望见温柔身后那个飘渺的白衣公子。

“嗯,多谢。”任越本想拒绝,这从灰烬里取出的鱼……实在是有些不雅。可这鲜香的烤制味道,又的确让人欲罢不能,也学着温柔的样子,掰了树枝做筷子,在池水中涮洗干净,干脆的接了过来。

任越慢条斯理的吃着,丝毫没有温柔狼狈的吃相,有的只是优雅。

这鱼。简直太美味了……

任越由衷的赞叹着。

“蔡伯,想不到您也会烤鱼?还是个高手啊!”任越无意间问了一句。

“哦。”蔡米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面色上变幻着异样的神色,一丝慌乱后,又镇定了下来,继xù

道:“我一个种地的。哪里会烤什么鱼啊!这些无非是田间地头,庄稼人野得很的吃法,就着水边。捞了鱼,再烧堆柴火,就那么简单!”

蔡米故yì

将温柔从未见过的烤鱼手法,说的轻松浅显。

“说到柴火,蔡伯,刚才您为何是要等柴火燃尽才放鱼进去烤制啊?”温柔吃完了鱼,来了精神。

“烤,虽是用火,可这火也是各有不同,明火、阴火。各有各的烤法,烧旺的火。烤制皮厚肉柴之物,熄灭的火,则烤制皮薄肉嫩之食,不过像我刚才,却是一半一半。”温柔提到了柴火,蔡伯的眼睛像被火点燃了一般的明亮。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一半一半?”温柔有些不解,若是刚才那一直燃着的柴堆是明火,熄灭的灰烬是阴火,那什么是一半一半呢?明明是将鱼放置阴火里去烤制的啊!

“呵呵,柔丫头忘了,这鱼肉内,可是穿着树枝呢!灰烬在外灼热,树枝却是在内燃烧,外用阴火,内用明火,这才能烤制出如此鲜嫩均匀的鱼肉啊!”蔡米说罢,得yì

的大笑着。

“蔡伯,再给我一条!”温柔闻言,觉得刚才一番吞咽,似乎没有细细品出这两火相交的烤鱼的精髓,干脆又要了一条。

轻轻剥开依然热气腾腾的树皮,鲜香鱼肉中腾起清新的树皮清香,一下子扑在了脸上,直入心脾。阴火和树皮的包裹,使整鱼中的水分极少挥发;而种种独特香味在树皮紧裹的狭小空间中交织汇聚,明火在鱼肉中燃烧后的释fàng

,更加使鱼肉的鲜美令人垂涎。

焦香四溢的烤鱼,被温柔用树枝筷子轻轻一拉,整条鱼从鱼尾开始,鱼肉毕现,鱼骨悉数脱落。

轻轻咬上一口,鱼皮便顺齿而裂,其中丰沛的鲜美汁液立即泉涌而出。那肥美鱼肉刚入口中时,便瞬间融化,鲜香细嫩、微微回甜之美味一点不漏的保留了下来。细细品味之下,便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股来自池中自由的鲜活感。鱼肉松软柔嫩的绝妙体验,压过了嘴里残留的各种余味,如清风般拂过味蕾,绝妙的作了一个终结之音。

“蔡伯,您真是位用火高手!”温柔吃得满yì

,不由向蔡米拍了一记马屁。

“柔丫头说笑,这都是些庄稼人的小把戏,哪里能谈得上高手!烤的多了,手熟罢了。”蔡米此时猛然意识到刚才自己似乎说得多了些,赶忙收口。

“蔡伯,我大伯也是位庄稼人,怎么从来都没见他会烤什么鱼!蔡伯,您是真人不露相啊!不如收下柔儿做徒弟吧!”温柔抹了抹嘴巴,笑嘻嘻道。

“可不敢,可不敢,柔丫头乃是堂堂醉仙楼温大厨的闺女,温大厨的手艺咸阳谁人不知?蔡米只不过是一个粗使的杂役,哪里能做柔丫头的师父?!”蔡米吓得面色大变,连连摆手。

“蔡伯,您就别谦虚了,昨晚我都瞧见了,再说,一个杂役哪有把柴砍得那么好的!蔡伯,您就收下我吧!柔儿真心喜欢厨艺,真心想跟您学厨!”温柔急了,干脆将昨晚的一幕抖了出来。

“什么昨晚?柔丫头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昨天那么累,晚上我可是一觉睡到大天明!柔丫头若是喜欢吃这鱼,这些就全送你吃吧!呀!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砍柴呢!”蔡米急匆匆的起身,慌慌张张的往山下跑去。

“这个蔡伯……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厨艺高超,为什么要隐藏呢?又为什么要躲闪呢?”温柔望着蔡米逃走的方向,喃喃自语。

“温姑娘,方才你说昨晚……”任越此刻一条鱼也是吃完了,好奇的问道。

“哦。昨晚我在厨房里收拾……”温柔一五一十的将昨晚的一切讲给了任越听。

“许是你看错了呢?晚上光线本就不好。”任越淡淡道。

“不会错的,我借着月光看得真切呢!况且,今日任公子也看到了,蔡伯高超的烤鱼技艺。”温柔极力在辩解。

“即是如你所说,蔡伯又为何要隐瞒自己的高超的厨艺呢?若是蔡伯当真有一技之长在手,又怎么会轮到了乞讨的境地!又怎么会放着厨师不做,甘愿在厨房里做个劈柴、洗碗的杂役呢?”任越从旁分析着。

温柔怔住了。

的确,初次见到蔡米。他满身污垢,蓬头垢面的,还捧着个烂碗,的确是乞丐的样子……

如若不然,凭着他这一手烤鱼,随便去哪个酒楼露一手。少说也得赚个厨子的价钱。

“可是……”温柔还是有些想不通,此时任越早已扬长而去。

“也许庄家人当真有些绝活呢!温姑娘爱厨心切,定是多虑啦!”任越的声音悠远的飘荡在空中。白衣渐渐远去了。

“这人……吃完就闪了!”温柔有些气恼的跺了跺脚,本想追着任越而去,回过头来又舍不得灰烬中的烤鱼,干脆再次就地坐下,吃了个痛快!

“这么好吃的鱼,怎能没有名字!”温柔边吃边想。

“有了,就叫‘树皮灰灰鱼’吧!”温柔调皮的想了个应景的名字,也算是土的掉渣了。

一顿饱餐之后,温柔抬起头来,看着日头已是到了头顶。猛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好!”来不及擦拭嘴角上吃鱼的渣滓。撒开腿就朝山下跑去。

已经到中午了,自己怎么就贪了一时的美味,竟忘了回去给大伙儿做饭!

想到这,温柔不禁又加快了脚步。

“糟了!之前和子章少爷说,我要来采山中鲜的呢!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了,可怎么交代?难不成说。吃了一上午的鱼?”温柔猛然想起之前为了给红袖和子章少爷留够空间,自己随口的托辞。

这可如何是好!

蘑菇是来不及采了,钓鱼又不会,打鸟又没那本事,就算是随手可得的野菜,想来辨别和挖至,也是需yào

时间的,怎么办?怎么办?

温柔第一次觉得自己因为贪嘴而误了事,唉!都怪蔡伯的树皮灰灰鱼太好吃了!

正当温柔手足无措之时,小安子蹦跳着出现在了温柔的面前。

“温姑娘,快些回去吧!别让大伙儿担心。”小安子说罢,随手递过来一大枝满是酸枣的树杈。

“小安子,你这是……”温柔不解了。

“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给姑娘的,说是姑娘回去好交差。”小安子很是认真的说道。

“任越?”温柔脱口而出。

小安子一愣。

“哦,你家任公子还说什么了没?”温柔旋即改口,追问了下去。

“我家公子说,看姑娘手足无措,他实在是觉得好笑,不过别的他也不认识,就随手弄了枝山枣,给姑娘充数,不过……”小安子又迟疑了。

“不过什么?”温柔继xù

追问,好啊!敢情刚才自己六神无主的样子,任越都躲起来看得真切呢!还不知dào

看到自己那副窘态,他偷笑成什么样子!

“不过,我家公子说,他不能保证这枣子好吃……”小安子有些不安的说道,本想将那枝酸枣枝交给温柔,又瞧见温柔纤瘦的样子,还是将树枝直接扛在了自己身上。

“温姑娘,咱们回吧。”小安子催道。

“嗯。”温柔笑着点点头,这个任越,即便是今生不认识我,到底还是处处维护我的。

想到这里,温柔偷偷伸过手去,摘了一颗枝头上的酸枣。

一阵酸涩瞬间麻痹了她的舌头。

“呸!”温柔的脸上登时现出一种纠结的神态,“这个任越!”温柔暗自怨道。

………………

(昨儿和鑫若夏一起拍了美美的古装,嘻嘻,也请喜欢小容的亲们,去光顾下夏夏的文《碧桃劫》)

165 烤羊肉

一路疾步快跑,赶到小院时,温守正和汤大厨等人,已是早已将午饭准bèi

齐全了。

蔡米不知dào

何时回来的,站在一边,配合着大家,麻利的端盘子摆凳子。

任越紧闭双唇,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看着温柔手中的酸枣,似乎是在笑。

“大家都饿了吧,赶快入席!”乔子章忙着张罗着,一面邀请着松涛先生一行入座,一面安排着温大厨他们在另一张桌子就座。

安置妥当后,大家就开动了。

入住小镇,虽是没有醉仙楼齐备的食材,看不见上档次的菜肴,可山野乡间自有新鲜的吃法。

打野的小鸡炖山蘑菇、新鲜的竹笋、应季的土豆、水嫩的萝卜、池中的游鱼、蛋色明艳的土鸡蛋、还有山间农夫自家养的山羊……

有荤有素,搭配妥当,虽不是温柔做的,但经过温守正的巧手,也是妙笔生花,尽显其鲜。

吃得两桌人一阵西里呼噜,除了盛娇雪主仆和任越之外,其他人完全没有了吃相,刘显这个皇宫里长大的孩子,一时没见过这么多的山鲜,胃口大开。不仅吃得肚皮溜圆,便是胖胖的小脸上,也都是米粒、菜渣。

“温姑娘,方才瞧见你带着一树的果子进来,可也是山中的美味啊?”盛尧山吃饱喝足,似乎觉得yì

犹未尽。

“啊……那个……”温柔一时语塞,不住的打量着任越。

任越故yì

将视线移向别处。端起碗来,慢条斯理的吃着碗中的饭菜。

“柔丫头,即是山中鲜果,何不在饭后给大家尝尝,有饭有菜,汤果齐全,也算是一道完整的宴席吧!”乔老爷跟着也乐呵呵的望着温柔。

这顿饭吃的简直太美味了,若是再能在饭后吃个水果。简直是人间一大幸事啊!

“这个……果子可能不好吃呢。”温柔支支吾吾道。

“怎么会?我见温姑娘拿了那么一大棵进来,定是味道美得不得了,再说,依着温姑娘的眼光,若是果子不好吃,又怎么会去采摘?”盛尧山爽朗的笑着,伸手便要去帮着拿果子。

“真的不好吃!”温柔急了。

“柔儿妹子莫不是怕我们将果子分食殆尽,想一个人留着吃独食吧!哈哈哈哈!”圆子打趣的说。

“我……”温柔实在气不过,这些人。我什么时候吃过独食?我是那样的人嘛!好嘛,既然你们要吃,我也不拦着。吃吧。看到时候你们怎么说!

温柔如此想着,也不争辩了,只是狠狠的瞪了任越一眼,先行走到任越身边,从枝头摘下几枚酸枣果,“任公子素来喜食奇珍。这山中酸枣虽是算不得异果,可也是山中鲜美,不如多吃一些。”

说罢,将酸枣果放到了任越的面前。

“温姐姐,你好偏心啊!为何先给任越哥哥?”还未等任越反应过来。刘显早已冲了过来,胖嘟嘟的小手。两手抓过那一堆酸枣,放在了松涛先生面前,“要先给先生的。”刘显奶声奶气道。

“多谢九皇子殿下。”松涛先生慈祥的笑着,轻轻抚摸了一下刘显的额头。

“先生,您刚吃过午饭,尚未消化,这酸枣须得停歇片刻再吃。”温柔有些担心,这么酸涩的枣子,要是松涛先生一口咬下去,还不得把牙给酸倒!

“呵呵,好,稍后吃。”松涛先生倒是听劝。

可是盛尧山等人却早已等不及,哪还能等到温柔来发酸枣,直接迫不及待的自己动手,一把揪下,再一把填进嘴里。

任越故yì

慢慢腾腾的添汤,慢慢的喝着,就是不参与到吃酸枣的行列中去。

“小姐,这果子看起来很新鲜呢!您尝尝。”玲珑此刻也是将一颗酸枣擦洗后递与盛娇雪。

“哎呦!”盛娇雪大叫。

“呸!”乔子章吐了一口。

“嘶。”盛尧山吃了一大口,紧闭着双眼,脸上的五官都快纠结到一起去了。此刻是满嘴的酸涩,酸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又不好在大家面前吐掉,直接冲了出去。

“呸,呸。”圆子吐了一口,

“呸。”柱子赶紧喝了一大口水。

“啊,嘶。”刘显更是难过得用手直扇自己的嘴巴。

温守正、汤大厨等人也是面露酸色,这酸枣,简直太酸涩了。

还好,松涛先生没吃。

“我说吧,这果子不好吃,你们非不信……”温柔喏喏自语着,边说边向外退,到了门口,直接撒开步子跑了出去,生怕再有人追出来似的。

“哈哈哈哈!”屋里爆fā

出一阵酸涩的笑声。

“这往后啊!柔丫头的话,一定要听!”这是松涛先生的声音。

山中笑闹了一天,松涛先生等人早早的便休息去了。

用过晚饭,温柔打发走了温守正,继xù

一个人包揽下了整个厨房的杂活。

“柔丫头,你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蔡米一直待在温柔身边,先是不愿离开,后又一直催促着。

“这……也好!那……蔡伯,您收拾完也早些休息去吧!今天怪累的!”温柔本想拒绝的,可转念一想,一个绝妙的点子,油然而生,也就顺着蔡米应下了。

厨房里终于只剩下蔡米一个人了。

昏暗的厨房里,蔡米麻利的收拾完碗筷,明亮的眼神开始四处打量了。

此刻,厨房外的一棵大树后,温柔正躲在黑暗中,密切注视着蔡米的一举一动。

“就知dào

你今晚还得偷,我倒要看看,你今晚还有什么把戏!”温柔心中暗道。

只见,蔡米先是在鱼盆前站了一会儿,兀自摇了摇头,大概是连着做鱼,他有些厌了。

又在菜筐那摸索了一会儿,也离开了,大概是觉得全是素的,吃了会变兔子吧。

最后,蔡米的脚步停在了今天刚采买的一只大羊腿上。

其实,今日共买了两条羊腿,晚餐做了一只,另一只是预备明日再做的。

因为羊腿数量有限,个头又大,蔡米在羊腿前沉思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偷着取腿肉一块。

只见蔡米从灶台上操起一把剃刀,先是自羊腿肉中斜斜的扎了过去,顺着羊肉的纹理游走,不多时,停在了肉中的一处位置,大概是判断好了要取的位置,剃刀从里向外,掏着剔了一大片,虽是一大片,可毕竟厚度较薄,又是从里偷着剔的,所以外面的肉盖上后,竟丝毫看不出来。

温柔不禁大惊,这刀法,真的好神奇,偷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使劲揉了揉眼,怕再错过什么精彩,温柔的再次屏住了呼吸。

蔡米偷好了肉,又在灶台前窸窸窣窣的一阵摸索,将一些调料之类纷纷倒进只见的腰带中,这才鬼鬼祟祟的出来。

温柔赶紧将身子紧紧贴紧大树。

见无人看到,蔡米得yì

的笑了笑,手中捏着那一片羊肉,大步流星的朝院外走去。

温柔轻轻悄悄的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蔡米没有去之前去过的那个小巷子,径直来到了一片小树林。

席地而坐,就近摸了几根树枝,搭了个简单的木架,又将那切好的一片羊肉仔细的穿了一根细木棒,架于木架之上,然后燃柴、点火、慢慢的摇转着穿着羊肉的木棒。

这种烧烤方式,温柔还是第一次见到,虽是简单,但木棒的圆形旋转,使得羊肉的受热均匀妥当,肉片离火的距离也是恰到好处,只用焰尖烧烤,羊肉的油脂滴落在火上,发出阵阵噼啪声,肉片亮得耀眼,着实诱人。

烤了一会儿,蔡米再次解下自己的那柄宽大的腰带,温柔躲在离他较近的一棵树后,这才看清,那蔡米的腰带,根本就不是一条普通的布带,里面藏有暗格,依着温柔神奇的嗅觉,准确的判断出,那是盐、胡椒、花椒、辣椒、孜然、茴香粉、大茴沫、姜粉等调料在其中。

只见此刻,蔡米只捏了一小撮盐,轻轻撒在了羊肉上,又撒了些孜然和辣椒粉在其中,便着手将柴火熄灭了。

看样子是烤好了!

温柔紧紧的盯着那肥瘦得当的羊肉,肥的流油如琥珀,瘦的红褐似红木,便在那肥瘦相间中,丝丝羊肉的纹理,流畅的游走在其间,星星点点的香料沫,粘在上面,借着柴火的温热,转瞬便融进了肉里。

这羊肉,绝了!

要是咬上一口,不知dào

该是多么鲜美多汁呢!

温柔看着不觉吞咽了口口水。

蔡米的眼中此时露出一股奇异的光彩,仿佛是在欣赏一件奇珍异宝,慢慢的全是贪婪。

温柔看着,心中竟有一种惋惜之情,这么好的肉,吃了真是可惜啊!

“哎呦!”正当蔡米准bèi

张开大嘴上去撕咬的时候,突然他又放下了。

大概是洗了一晚上的碗,没来的急处理私事,刚才又聚精会神的烤了半天的肉,这会儿放松下来,便是连内急都感到急不可耐了。

蔡米轻轻将手中烤制好的羊肉,放回到木架上,自己飞也似的钻进林子中去敞快淋漓了。

见蔡米前脚刚走,温柔后脚便赶忙凑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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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捣乱

“真香!”温柔将鼻子凑近那刚刚烤制好的羊肉上,贪婪的使劲闻了一下。

若不是蔡米走得不远,此刻她真想直接分吃一块,哪怕只是一小口,也足矣过瘾。

可转念,温柔又再次放qì

了那个分吃的念头。

看见一旁依旧丢落在地上的蔡米的腰带,又一个鬼主意涌上了温柔的心头。

“哼!我让你装!让你不收我为徒!”温柔一面心中愤愤着,一面麻利的将蔡米腰带内的盐,狠狠的撒了许多至烤好的羊肉上。

此刻,柴火的温度尚存,盐粒迅疾渗入了羊肉中,再也找寻不见了。

温柔撒得心花怒放,抬眼又看见了腰带中的胡椒和辣椒。

又是一扬手,胡椒和辣椒的粉末也纷纷扬扬的融进了温热的羊肉中。

原本还想再来点糖的,感觉树林那边有了动静,猜测定是蔡米方便完回来了,只好收手作罢,再次躲闪回树后藏着,准bèi

看好戏喽!

此刻,蔡米提着裤子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从林子中出来,再次走到烤好的羊肉前。

依旧是席地而坐,拿过木架上的烤肉,轻轻吹了吹,自言自语道:“嘿嘿,等急了吧?别急哈,我这就来享用你!”

说罢,张开大嘴,上去就是一口。

“呸!”一口刚进嘴,蔡米的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结。

那一口羊肉还没有细嚼,便被结结实实的给吐了出来。

这也忒咸了吧!差点没被齁死!

“咳咳咳!”紧接着。蔡米开始不住的咳嗽。

不用问,那是胡椒和辣椒粉末的作用。

“咳咳咳。”蔡米还在咳嗽,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涕泪直下的样子和刚才享shòu

欣赏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温柔一直躲在树后,掩口偷笑,这种先是被咸到,再被呛到的样子。简直太好笑了!

“奇怪!今儿这羊肉怎么烤得这么蹊跷,莫非是天黑,我手抖了,多放了些料进去?”蔡米好容易不咳了,捧着那烤好的羊肉,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

“不至于啊!这肉的火候也正好,我的手就是再抖,也不至于放这么多料吧!”蔡米依旧在自言自语。

“定是之前尿急,憋得忘记了。定是重复放了两次料!唉!可惜了,这么好的羊肉!”蔡米自言自语了好一阵,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得放下那块心爱的羊肉。恋恋不舍的起身了。

临行前,还摸摸肚子,再次回头叹了一口气,“唉!今晚注定又睡不好了……”

温柔紧紧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外表严肃的蔡米。简直是太有趣了。

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是温柔闻所未闻的。

可平日里,他只是简单的打着杂,低头做着事,丝毫都没有露出马脚!

若是硬上前去纠缠他收徒。定是又会像白天做烤鱼的时候一样,死不承认。

该怎么办才好呢!

温柔几乎快想破了脑袋。一种烦闷憋屈感,涌上心头。

抬头看看月色,夜深了,是该回去睡觉了不然明天顶着俩熊猫眼,该没有精力去盯着蔡米了!

第二日。

“今日再休息一日,做好补给,明日便继xù

出发了!”盛尧山一大早就嚷嚷开了。

“是啊!歇了两日,也该继xù

行进了。”乔老爷自是觉得省城的生意耽误不得,晚到一日就损失一天的银子,想来歇息也是足够了,是该继xù

赶路了。

“蔡伯,今日你们帮着收拾一下,明日咱们就出发。”盛尧山看了一眼刚进来收拾桌子的蔡米。

“是,盛将军。”蔡米毕恭毕敬的应道,再次低眉顺手的出去了。

急的温柔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这还没想到对付蔡米的法子呢!就这么出发了,在路上就更难有下手的机会了!

今晚,今晚一定要好好把握!

温柔暗自下定了决心,就等天黑,蔡米再次原形毕露。

果然,当温柔再次一个人磨蹭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时候,蔡米又来了。

“蔡伯,这么晚了,您还不去歇息?”温柔故yì

假惺惺的问道。

心说,又来偷东西吃了吧?看你这老人家,也不是那种膘肥体壮之人,怎么嘴巴那么馋?晚饭也没见你少吃啊!你也不怕吃多了不消化,睡不着觉!

另一方面,温柔的心中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吃吧吃吧,若是你今晚不动手,我还怎么再下手?

“柔丫头先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这些交给我来收拾就行了!很快就好了!”蔡米一本正经的说道。

“如此,就谢过蔡伯了,蔡伯早些休息。”温柔施礼后,兔子一般的跑开了。

不过,绕了个圈,最后还是如昨晚一般,藏在厨房外,那棵大树后。

密切注视着厨房里的一举一动。

那只硕大的羊腿,今晚已是被温守正给红烧了,味道虽然经典,可到底不及昨晚蔡米烤制的羊肉诱人,温柔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碗筷,一心只想等到天黑,看今晚蔡米还有什么新招。

果然,蔡米径直来到了厨房的餐具前,左右看了看无人注意,麻利的揭开一个瓦罐,从中取出一块鲜美的生羊肉出来。

温柔在树后看得真切,居然又是一块羊肉!

这老头到底还是惦记着昨晚的羊肉,居然今天又留了一块!

他是如何做到从这么多人眼皮子低下留得这么一块羊肉的!

居然还是一块上好的羊肉,肥瘦相间。似乎比昨晚的那块更好!

温柔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终于想起来一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蔡米这个贼,那可不是一般的贼,厨艺高超不说,就是连手中的动作,也是轻快利落。让人丝毫觉察不到。

温柔使劲晃了晃头,甩掉了头脑中那些不切实jì

的想法,依旧悄悄的跟着蔡米,先是出了院子,后又往林子中去了。

依旧是就地坐下,依旧是编了个简单的木架子,依旧是燃柴、点火,穿肉,架起炙烤。

蔡米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躲在树后的温柔眼睛都直了。

她原以为这世间,温守正的厨艺乃是精湛无比。没曾想还有人把做菜做得像跳舞一般好kàn

。像寻常聊天一般随意。

蔡米所做的,是一种境界,一种出入自如,游刃有余的自由境界。

看似不经意的扬手,撒下的却是神奇。

看起来,今日蔡米并不想去小解。只是在平静的等待着羊肉烤好,随后大快朵颐。

可是,蔡米怎么都不会想到,就是今日的看似顺利平静,早在刚才偷料的时候。早已被温柔给生生的打乱了。

那原先放置盐的罐子,温柔早已换上了碱面;那之前盛装孜然的瓶子。温柔早已将其中倒空,换上了胡椒;而装有辣椒的盒子里,温柔也早已重新放上了红糖。

反正夜深人静,反正厨房昏暗,大概的颜色对了,蔡米也是分辨不出的。

温柔看着蔡米偷偷摸摸的将那所谓的“盐”、“孜然”、“辣椒末”悉数倒进自己的宽大腰带中,心中那个乐啊!

今晚定是还有好戏了!

果不其然,待蔡米扬手抖落那些香料调料后,熄灭了柴火,露出贪婪的神色,张开大嘴,准bèi

将那诱人的羊肉一口吃下时。

他又吐了。

“呸!呸!”蔡米不住的吐着嘴里的第一口奇怪的羊肉。

今晚倒是没有被盐咸到,也没有被辣椒呛到,只是这味道实在是太奇怪了!

“奇怪了,这羊肉怎么是这个味!”蔡米好容易吐干净口中的怪味羊肉,端详着手中那剩余的羊肉,面露不解之色。

“太难吃了!味道完全不对!”蔡米自言自语道,“今儿这火候也是对的啊!料也是我亲自放的,不可能有问题!”蔡米诧异着。

温柔使劲的捂住嘴巴,差点又笑出了声来。

“定是这羊肉不好!”端详了半天,蔡米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了羊肉身上,“嗯,放了两天了,定是坏了!”蔡米肯定道。

温柔觉得自己笑得身子都在颤了,颤得连那棵树都跟着抖起来了。

“唉!可惜了我这功夫!两天都没吃上!唉!”蔡米重重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天,觉得实在心有不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拔腿就往回走。

温柔觉得蔡米的举动蹊跷,这不像是回去睡觉的样子啊!走得这么急,难道是心有不甘,又回去偷料了?

温柔决定继xù

跟踪下去看看。

果然,昏暗中,蔡米再次遣返回厨房,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只鸡腿出来。

像得了宝贝一般,乐得眼睛眯成了缝。

“嘿嘿,今晚就是你了!”蔡米对着鸡腿自言自语道。

“鸡腿?”温柔觉得差异,一只鸡原本就只有两只腿,昨日爹爹做的时候,也没见说少了一只啊!

这个蔡米!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温柔突然觉得厨房里少了好多东西,如此高超的顺物藏物的手段,便是连常年在醉仙楼的温守正,也是自叹不如的。

哦,想起来了!昨日吃的鸡腿是撕开后直接入味的,里面还多了些豆腐之类,莫非这蔡米是用豆腐的口感和神似,巧妙假扮了鸡腿!

温柔猛然记起了昨日的那道味道异常鲜美的鸡肉卷,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蔡米,绝对是高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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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逮住了

昨日的鸡肉卷的确是异常的鲜美,肉质软嫩多汁,更有隐隐约约的一股豆香蕴在在其中。

因为一路同行的人颇多,所以这道好吃的菜品,温柔也只是小尝了一口,但仅是这一口,就让温柔牢牢记住了这道菜的神奇味道。

鸡肉撕碎,里面裹了豆腐泥、花生碎、青豆屑、当然还有应季的绿叶菜之类也是悉数切碎了,用腐衣包裹了,再斜斜切成一寸长的小卷,上面用香油、甜醋、姜末调好的料汁浇了,晶莹诱人,吃过齿颊留香,记忆犹深。

温柔原以为那是爹爹发明的新菜式,虽只是吃了一口,可凭借她神奇的鼻子和舌头,还是准确的判断出了里面的配料,以及其中的做法。

只是温柔不知dào

,原本温守正是要用两只鸡腿肉来做这道菜的,因为一时手头忙碌,温柔又不在身边,只好叫来蔡米,做些简单的力qì

活,将那鸡腿肉撕碎分了,自己则转身去忙别的去了。

便是在这转身的时刻,蔡米偷偷将一只鸡腿藏掖了起来,随手抓了一把豆腐,直接放进了料盆中,又不知蔡米随手胡乱抓了一把什么调料,直接撒进了掺有豆腐的料盆中,就那么一搅合,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天换日了。

也不知dào

蔡米是如何知dào

温守正做这道菜,也是要放豆腐的,所以这一来一去的,虽是经了温柔神奇的舌头,却并无发xiàn

有何不妥。

倒是今天……

温柔一下豁然开朗。

此时。蔡米手中捧着宝贝一般的鸡腿,乐得屁颠屁颠的向外走去,直奔烤制羊肉的林子,看样子又是去开始新的一番折腾了。

温柔依旧轻手轻脚的跟在后面。

反正已经折腾到大半夜了,刚才又看到了蔡米的吃怪味羊肉的窘相,反倒是来了精神。

温柔纤瘦的身子,灵巧的躲在大树后面,悄悄的注视着蔡米手中的动作。便是连呼吸都不敢正常喘息。

皎洁的月光,顺着树林的缝隙,投射进来,一些洒在蔡米的身上,一些洒在蔡米面前的木架上和手里的鸡腿上,斑斑驳驳的,更增添了夜晚烹调的神mì

感。

只见,蔡米先是将整个鸡腿涂抹了一层盐渍,刚要将手再伸向那解下的宽腰带。突然,那只手顿在了半空中。

“哎呀,不好。这盐怕是不够了。我得再去取些回来!”蔡米自言自语的摇头道,虽是自说自话,可总感觉声音和刚才有些不同,貌似音调高了一些,尤其是在这静谧的树林里。

温柔偷偷将头偏侧过去,只见蔡米麻利的放下手中的鸡腿。拍了拍手上的盐渍,就地起身,朝林子外走去了。

盐不够了?这老头,搞什么鬼?弄一只鸡腿,究竟需yào

多少盐?又不是腌着吃!

温柔见蔡米走远了。暗自诧异着,从树后闪了出来。轻轻走到蔡米刚才蹲坐过的那个木架前,拿起蔡米抹了盐的鸡腿,端详了半天。

“盐不够?哼哼,我让你涩嘴!”温柔一边自言自语道,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迅速的打开,从里面捏了些白色的粉末,均匀的撒在了已经涂抹过盐的鸡腿上。

“嘿嘿,让你不说实话!让你不收我为徒!我让你吃!再给你加把碱!”温柔仔细的涂抹着,嘴里念念有词,没留神,一小包碱面,全撒了上去。

“好啊!我说之前的羊腿怎么就变了味了!敢情你这丫头从中捣乱!”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陡然出现在了温柔身后,声音中带着些急躁,带着些愤nù

,惊得温柔一个激灵,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心慌意乱的转过脸去,一瞧!嘿!蔡米正怒气冲冲的站在自己身后!

一手指着温柔手中给糟蹋的鸡腿,一手不住的哆嗦着,八成是气的。

“蔡伯,真巧啊……”温柔讪讪道,挤出一丝笑意。

“你这臭丫头,我若不动些脑筋,险些就又上了你的当。”蔡米气急败坏道,一步踏了上来,一把抢下温柔手中的鸡腿。

“蔡伯,你怎知是我?”温柔觉得好奇,惴惴不安的问道。

“哼,今晚月色这么好,你那影子在树后拉得老长,我若不是因为要转脸拿料,险些就又被你耍了!”蔡米手中拿着温柔糟蹋过的鸡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挤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继xù

道:“唉!好好的鸡腿!看样子又不能吃了!说,你这丫头除了放了碱面,还放了什么?”

“蔡伯,您真厉害,一闻就闻出了碱面的味道!”温柔笑嘻嘻的赞道。

“你当我是属狗的啊!还能用鼻子闻出碱面的味道!我若能闻出来,之前那烤羊肉就不用被你戏弄了!”蔡米愤愤道,“还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放什么碱面,想涩死我!”

“哈哈哈哈!”一个老人家,一手举着一个能看不能吃的鸡腿,一脸委屈加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是好笑,温柔终于没忍住,这几日来的爆笑,在这一瞬间,爆fā

了出来。

“你这丫头还笑!食物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糟蹋的!”蔡米见温柔笑得前仰后合的,更气了。

“蔡伯,您可真是深藏不露,这几日,您做的羊肉真是绝了!”温柔好容易收住了笑,旋即将话题转向了美食上。

“什么高手低手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蔡米猛然面色一沉,别过脸去。

“就是那红亮的烤羊肉啊!蔡伯,您那一手,我可是闻所未闻呢!好生厉害!”温柔转了个圈,追着蔡米的方向问道。

“我……我就是随便烤了个羊肉,至于像你说的那么神奇吗!”蔡米不承认。

“蔡伯,您随便烤个羊肉,都如此神奇了,那若是好好烤,还不得让人把舌头给吃了!蔡伯,还有您那刀法,简直神啦!蔡伯,您是怎么偷到的羊肉?还是这么一大片!蔡伯,您是怎么在我爹眼皮子低下藏的鸡腿?怎么我爹一点都没发xiàn

?”一大串的问题,温柔不停的转着圈的追问。

蔡米转向东,她追向东;蔡米躲向西,她跟到西……

不多时,蔡米实在被温柔追得走投无路,干脆耍赖般的就地坐下,两腿一盘,气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嘿嘿,蔡伯,您别生气嘛!我就是想让您收我为徒!”温柔倒也不恼,乐呵呵的同样就地坐下,就坐在蔡米的面前,眨巴着她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真诚的注视着蔡米。

“看什么看?我就是一个杂役!不懂什么厨艺,更谈不上什么收徒!不过,我警告你这丫头,食物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糟蹋的!你……你……你先后浪费了两片羊肉,还有这个鸡腿……多好的鸡腿啊!”蔡米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手捧着那只抹了碱面的鸡腿,深情凝视,老泪纵横。

“蔡伯,我错了。”温柔从未见过一个人对食物有如此深厚的情意,刚才那戏弄的语调,完全不敢再使用了,只得怯怯的向蔡米承认着错误。

“错了?哼!我告sù

你!从今天起,不!从现在起,我无论做什么,你不许插手!”蔡米哼哼道。

“嘿嘿,蔡伯,您就收我为徒吧!我是真心想跟您学厨艺!您肯定是江湖上大隐隐于市的厨艺高手!我保证,只要您收我为徒,我一定不泄露您的秘密,更不会追问您的过往。”温柔继xù

央求着。

“闭嘴!”蔡米站起身,气道。

“蔡伯。”温柔的声音故yì

拉长了一些,糖分也更多了一些,那是小女儿撒娇时惯用的伎俩。

“闭嘴,没用!”蔡伯绝决的转身,大步向树林外走去。

“蔡伯!”温柔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

“干什么!”蔡米顿在原地,既不回头,也不屈从。

“您若是不收我为徒,我就把您偷藏厨房食材的事说出去!”温柔急了,干脆用把柄来要挟。

“哼哼,空口无凭,谁看见我拿了?柔丫头要是想说,就去说吧!反正我是个杂役!反正大家吃饭的时候,没觉得东西少了!”蔡米不紧不慢的应着,俨然额头上写了俩字“无赖”。

“你!”温柔气坏了,这次她是真的气坏了,上前一把拽住了蔡米的胳膊。

“你干嘛?想打我这老头子不成?”蔡米面色一沉,冷冷道。

“我……我哪里敢啊,只是之前都是柔儿的错,蔡伯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柔儿一般见识嘛!柔儿知dào

错了,大不了耽误掉的食物,我再陪给你就是了!”温柔猛然换了一副表情,满脸的好言相劝。

“陪我?怎么陪?”蔡米稍稍放松了下僵直的身子,语气也有了缓和。

“我爹白天也藏了些食材,准bèi

明天路上享用,要是蔡伯不嫌弃,嘿嘿嘿嘿,随我来……”温柔故yì

卖了个关子,伸手示意蔡米随行。

一听说有好吃的,蔡米的眼睛都放亮了,哪里还顾得上刚才的动怒,嘻嘻的笑着随温柔出了林子。

月色下的院子里,到处都静悄悄的,谁也没有注意到昏暗的厨房里,有两个人影在那窸窸窣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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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硬炸肉

在明日准bèi

带走的瓦罐中,温柔摸出了一块上好的里脊肉来。

这肉四方见正,纹理清晰,若不是因为是生肉,湿软粘手,倒真像是一块观赏石!

“柔丫头,这就是你说的,你爹藏的宝贝?”蔡米接过温柔手中的里脊肉,放在手掌中掂了掂,笑问道。

总算是见着蔡米脸上露出笑意了,温柔的心情稍稍放松了片刻。

“是啊,蔡伯,就是不知dào

我爹留着块生肉,是要做什么?不过,先说好哈,这肉您不能全吃了,得留一部分给我爹,免得我爹起疑心!”温柔皱着眉头,实在猜不出温守正要用这块里脊在路上偷做什么吃。

“嘿嘿,放心,我吃得不多,只用这么一点就够了!”蔡米用手比划了一下,“不过,你真打算让我用这块肉?”蔡米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当然!之前我弄坏了您的羊肉和鸡腿,害您吃不上,区区一块里脊,您又不是全用,怕什么!”温柔倒是爽快。

“那我可动手了!”蔡米说罢,麻利的从灶台上抽了把切刀,轻轻一划,五分之一块里脊,便分割了出去。

“蔡伯,您真够意思,就只用这么一点!”温柔欢快的笑道。

“呵呵,你错了,那是留给你爹的,这些才是我要用的!”蔡米玩味的笑着,轻轻推动了一下那五分之一的里脊肉,继而将剩余的五分之四。揽入怀中。

“这……蔡伯……”温柔觉得自己第一次被人耍了。算了反正之前自己也没有说一定要给爹留多的,若是爹问起,就说是这肉放得久了,缩了水!

“嘿嘿嘿嘿。”蔡米得yì

的笑了笑。

“蔡伯,您打算用这块里脊做什么呢?”温柔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蔡米手中的里脊肉上。

“去去,回屋睡觉去!明天还得赶路!”蔡米不耐烦的驱赶着温柔。

“蔡伯,您就让我待着在这吧!反正之前您的那些个技艺,我都看着了。我保证不说出去!”温柔继xù

央求。

“什么技艺?我就是随便弄的,都是些乡下人的小把戏,比不得你们醉仙楼的高手!你若不回去睡觉,就在这待着吧,反正我说了,我只是个乡野村夫,如今是个杂役,不是什么高手大师!”蔡米被温柔磨得实在没办法,眼看着都折腾一夜了。再纠缠下去,天就亮了,干脆随了她。

“蔡伯。您真好!我保证安安静静的待着。”温柔调皮的扮了个鬼脸。

“那。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安安静静的待着,不许动手碰我的东西,不许给我捣乱!”蔡米伸出一根手指,严肃的警告了下温柔。

“一定。”温柔笑着应下了。

只见蔡米将手中的里脊肉,顺着肉的纹理,切成两寸长、半寸粗的条。随手切了些葱花、姜丝放在肉条上,又加了酱油、盐、花椒面、料酒搅匀、在一只广口大碗中腌渍。

“蔡伯,这么黑,您都能看着肉的纹理啊!真厉害!”温柔赞了一句。

“哼哼,什么肉的纹理。我不懂!”蔡米道。

“蔡伯,您刚才把花椒碾成面的做法。真的很神奇,原来擀面杖还能碾碎调料!”温柔又想起了什么。

“嗯。”蔡米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蔡伯,这是在腌肉吗?需yào

多久啊?”温柔又继xù

追问。

“闭嘴!”蔡米懒得理会,只是粗暴的叫了一声。

“哦,好好好,我闭嘴!”温柔见蔡米有些恼了,乖巧的用手将自己的嘴巴捂住,做出一副不再多言的样子。

大约过了一刻钟……

蔡米从食材筐中摸了一只鸡蛋,轻轻在碗边磕打了,放入腌肉的碗中,又加了些淀粉,用筷子大力的搅拌了,准bèi

待用。

“蔡伯,您放鸡蛋干嘛还要再放淀粉呢?一般上浆不是只放一样的吗?”温柔看到蔡米的做法,好奇的又发问了起来。

“闭嘴!”蔡米半天没理她,此刻再次没好气的咆哮道。

“蔡伯,您若是再大点声,这满院子的人,不被您做肉的香味给馋醒,就被您的粗大嗓门给喊醒了!”温柔再次调皮的笑道。

“哼!”蔡米冷哼一声,再不理温柔了。

女人果然啰嗦,更何况是一个小毛丫头!

你才学了几天厨啊,就一套一套的,真是自不量力!

此刻,蔡米的内心,涌出一种对温柔深深的不满和轻蔑之情。

放下搅拌肉的碗,蔡米熟练的燃柴、架锅、倒油。

动作流畅一切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温柔眼睛都直了。

“蔡伯,您在家也做饭吗?”温柔还是没忍住,又问。

“废话!不做饭,难道还有人给做好了端上来?!我说了,我是庄稼人,不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蔡米没好气道。

奇怪,怎么又理会那丫头了!此刻,蔡米的内心微微有了一丝懊悔,顷刻,便又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再不理会温柔。

锅中油上,青烟袅袅,蔡米将手掌轻轻放到油面上去感受了一下。温柔目测,此时的油温正是到了七成热的时候。

便在此时,只听嘶啦一声响,刚才还在碗中静置的肉条,其中之一打滚般的翻如了油锅,继而是第二根,第三根……眨眼间,蔡米用一双筷子,悉数将一碗的肉条,全拨进了油锅,齐齐翻了个滚!

此刻,油温刚到八成!

温柔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锅中翻着油花的金色的肉条上,还未得看够。

只见蔡米屏气凝神,用一把大笊篱。轻轻一捞,油锅中的那些肉条,便悉数被焯进了大笊篱中。只剩下肉条上嘶嘶的继xù

冒着细小的油泡。

“这就好了吗?”温柔好奇的问道。

蔡米此刻却是压根就没时间理会温柔,眨眼的功夫,锅中的油温已是到了九成。

“哗,嘶”刚才还在笊篱中控油的那些肉条,转眼再次翻滚进入了油锅内。

“复炸!”温柔惊得叫了出来。

如此反复炸制的手法,她还是头回见到!

“哼哼。”蔡米的鼻子中再次挤出一丝冷笑。

油锅中的肉条渐渐的由金黄变成红褐。此刻,蔡米大手一挥,那柄大笊篱再次伸入了油锅中,悉数将所有肉条一气捞起,盛入盘中。

“这回该好了吧!”温柔揣测着问道。

“嗯。”蔡米冷哼了一声。

没再理会温柔,直接自己端着盘子,转身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津津有味的品嚼起那盘炸肉条了。

反复炸制后肉的质感,在蔡米的口中翻滚。只听得咯吱咯吱的嚼咽声,再有便是蔡米闭眼享shòu

的美态。

听得温柔口水直流,看得温柔咽进去的口水再次泛滥。

“蔡伯。好吃吗?”温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嗯。”蔡米此刻哪还有心思去解释。不用问,只要看吃相,就知dào

温柔问的绝对是废话。

“蔡伯。”温柔近前唤道。

“嗯?”蔡米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您看,折腾了一晚上了,我也是疲惫了,不如……”温柔再次近前了一些。

“回去睡觉!”蔡米一番话。差点没把温柔给噎死。

“蔡伯,我不困,我只是饿了呢!”温柔干脆直说了。

“饿了?关我什么事!”蔡米抬起眼,瞥了温柔一道,继xù

一边吃一边说:“想来你爹定是不会只藏了这么一块肉。你若饿了,自己去寻些吃的就是!”

“蔡伯。您这不是做好了吗?您看,这么多……您又吃不了……”温柔开始软磨硬泡了。

“谁说我吃不了?我这都不够吃呢!”蔡米瞥了一眼温柔,换了个位置,将那一大盘炸肉条悉数抱进了怀里。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炸肉吗!”温柔一见这姓蔡的老头这么都都不给吃一口,火气也是上来了。

折腾了一晚上,不就是图个口福吗!这老头,真小气!

温柔一边愤愤道,一边气哼哼的走近灶台。

脑海里清楚的显现出蔡米刚才烹制时的样子和步骤。

扯过剩下的那五分之一的里脊肉,一时也管不了什么留给温守正的了!三下两下,照样切成条,腌制、打蛋、放淀粉,拌匀,倒油,下锅,炸制,再炸一遍。

金黄变红褐,麻利的捞起,盛入碗中。

“不就是炸肉嘛!有什么了不起!”温柔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吹着自己刚刚炸好的那碗肉。

香脆可口,鲜香适中,没曾想软塌塌的肉,居然可以做出如此硬脆的口感来。

温柔只吃了一口,便深深的喜欢上了这道菜。

“那个……你也做了?”蔡米见温柔也捧着只碗,坐了下来,一时觉得好奇。

“嗯。”温柔也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我尝尝。”蔡米说着,筷子直接就伸了过来。

“蔡伯,您那不是有嘛……”温柔一句话还未说完,来不及躲闪,蔡米的筷子早已伸了过来,麻利的夹走了一块炸肉,直接放进口中。

其实,刚才温柔操作的时候,蔡米就已经在一旁仔细观察了。

这丫头好生厉害啊!怎得我只做了一遍,她再复制时,所有的要领、步骤全是正确的,还挺灵活呢!就是不知dào

味道如何。

不过,此时,肉在口中,蔡米震惊了。

这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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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黄瓜拌油条

这丫头!居然只看了一遍,就复制得如此形神俱似!

蔡米举着筷子愣在那里,心道:这不是真的,绝对是巧合!

其实,温柔何止是看了一遍就会做,只需尝上一口,足矣!

偏偏蔡米不让吃,那就只好kàn

一遍喽!

“蔡伯,您吃了我的菜,我也得尝尝您的。”温柔见自己做的炸肉被蔡米抢先了一步,也趁机从蔡米的碗中抢了一根入口。

肉的表面经过复炸,酥脆可口,里面却是软香四溢,一种多层次的丰富口感荡漾在温柔的舌头上、唇齿间,令人欲罢不能,根本停不下来。

“好吃吧?”蔡米见温柔这副陶醉的模样,一改刚才的严肃的表情,很是得yì

的问道。

“好吃,好吃。”温柔满嘴的炸肉,舌头都来不及翻滚了。

好不容易嘴里有了空隙,温柔赶紧问道:“蔡伯,这道菜叫什么?”

“硬炸肉!”蔡米随口说道。

“硬炸肉?”温柔怔住了,这菜还真是贴切,如此接地气的名字,真是硬硬的炸肉啊!

“可惜……”温柔吃了一会儿蔡米碗里的,又吃了一会儿自己碗里的,不禁陷入了沉思。

“哦?这么好吃的硬炸肉,有何可惜?”蔡米好奇的问。

“可惜,少了些味道。”温柔说罢,旋即起身,借着皎洁的月光,跑到灶台前,将自己碗中剩余的硬炸肉悉数倒入锅中,又抓了一把白芝麻。扬撒了上去,仔细的翻炒了,让每一条硬炸肉上都悉数占满了芝麻,然后再次出锅。

“嗯,这才好吃。”温柔来不及用筷子,径自用手捏了一条撒了芝麻的硬炸肉,填进嘴里。面色上露出了满yì

的微笑。

“我尝尝。”蔡米觉得有些意思,不用让,直接下手也去捏了一条,丢进嘴里。

“嗯。”加了料的硬炸肉,在蔡米的口中翻滚。发出清脆的咀嚼声。“果然好吃!”蔡米颔首赞道。

“你这丫头还挺会改良的。”蔡米又捏了一根,似乎好吃的停不下来。

“蔡伯,收我为徒吧。“温柔不知dào

哪根筋不对了,借着美食的热乎劲,再次央求道。

“少来!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高手。我就是一农夫,就是一杂役!”蔡米背过身去,再次板起了面孔。气呼呼的要走。

不过,转身之际,眼珠子还是忍不住朝温柔手中的白芝麻硬炸肉上瞥了一眼,意味深长。依依不舍。

“好好好,算我没说。”温柔赶忙摆手,发觉蔡米的眼神有异,温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突然觉得困了。蔡伯,这碗硬炸肉想来我也是吃不完了。不如就送你吧,食物可不能浪费了。”说着,便将手中的小碗塞了过来,也不等蔡米答yīng

,头也不回的回去睡觉去了。

要想拜师,就得先把师父给伺候好了;若要把师父伺候好,就得先让师父嘴短了。

温柔心中盘算着一个迂回的主意,慢慢悠悠的回去歇息了。

折腾了一晚上,过不了多久,天也是快亮了,各种兴奋想来也是睡不着的。

蔡米手中拿着两个小碗,先是目瞪口呆的目送着温柔远去,旋即又兴奋的跑向灶台,学着温柔的样子,也将自己碗中的硬炸肉加了芝麻,两碗合成一碗,又四下了寻了些牛皮纸,做了个纸包,直接将炸好的芝麻硬炸肉悉数倒了进去,哼着小曲,回去慢慢享用了。

第二日,天亮了。

温守正等人准bèi

了简单清淡的早餐,就等吃饱继xù

赶路。

“柔丫头,你这眼睛……”一大早起来,盛尧山就看见了温柔熊猫似的黑眼圈。

“哦,昨晚想菜谱想的,嘿嘿。”温柔娇憨的笑笑,目光瞥过一旁垂手的蔡米。

同样,蔡米的眼下,也是青黑一片。

蔡米旋即低下头,赶忙挡住了自己昨晚贪吃加折腾的后果。

此刻,温守正端着做好的早餐出来了。

“油条!”松涛先生的眼睛亮了。

此刻,饭桌上黄澄澄的油条,甚是惹人注目。

这种寻常百姓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早餐,在松涛先生看来的确是有些惊喜了。

因为,这种小吃,因为太过简陋,他在宫里吃不到。

后来,到了咸阳,又是因为太过简单,盛尧山和任越从未给他买过。

不过此刻,住在这个小镇上,这个寻常的早上,温守正却破天荒的做了油条!

“老夫早就想吃这一口了!”松涛先生胃口大开。

酥脆的油条,配上清淡可口的豆浆,再加上一勺白糖,浸泡了咬在嘴里,啊,原来幸福可以如此简单。

松涛先生满脸陶醉。

“先生,这是什么?”刘显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细长金黄的东西,更是好奇。

“九皇子殿下,这是油条!”温柔笑嘻嘻的解释道。

“好吃吗?”刘显指着油条问。

“殿下不妨尝尝。”温柔帮着刘显用筷子插了一根,递了过去。

刘显并无像松涛先生般蘸取豆浆来吃,直接下嘴咬了。

脆,真是脆脆的,油脂的包裹,使得这种炸后的面团,很是满足人的味觉。

刘显大概觉得,今生吃过最好吃的早餐,便是这油条了。

“太好吃了,定要给父皇带回去几根尝尝!”刘显嚷嚷道。

“哈哈哈哈。”一屋子人开怀大笑。

大周的皇子,要请皇上老爹吃油条!这份孝心,真是可赞。

盛尧山不拘小节,直接下手拿了一根,也是学着松涛先生的样子。配着豆浆吃,很是爽快。

如此吃法、吃相,大概军营的将士们,大都如此吧。

一干人等悉数开动起来,只有盛娇雪举筷不愿去触碰那油乎乎的油条。

“不会只有这个吧?”盛娇雪不满嘟囔道。

“盛大小姐稍后,花卷马上就好。”温守正急忙应道。

“花卷?哼。”盛娇雪大概觉得那种无馅料的面食,吃起来实在无味。又不精致,想她堂堂相府小姐,怎能吃如此粗劣的食物。

“盛大小姐,小女子这里还有些酥点,不如您试试。”温柔见盛娇雪的面色。似乎对花卷不感兴趣,这一大清早的,若是为吃的闹了不愉快,岂不麻烦,干脆将张大厨临行前送于自己的百味酥也拿了出来。

“娇雪姐姐,这油条真的很好吃。比酥点有意思,不信你尝尝。”刘显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酥点,这头回吃到的油条。立时吸引了他的胃口。

“多谢殿下关心,娇雪先吃酥点,随后再尝油条。”盛娇雪勉为其难的应了一句,毕竟是皇子。皇子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漫不经心的吃着温柔递来的百味酥,盛娇雪再也不说话了,生怕一时的评论,再引来刘显的言辞。

任越坐在一旁,只是默默的喝着豆浆,吃着温守正刚端上来的花卷。

“任越。这油条很不错,你尝尝。”松涛先生随口劝道。

“多谢老师。”任越彬彬有礼的谢过,依旧在小口的品尝着那白面的花卷,丝毫没有要去尝试油条的意思。

“任三,这东西可是你没吃过的。你就不想尝尝?”盛尧山大抵看出了任越嫌油腻,故yì

笑着打趣他。

“呵呵。”任越淡淡的笑笑,并不多言,只是吃着自己决定的早餐,并无意思去尝试油条。

又挑!温柔在另一张桌上,瞥了过来,见任越如此吃相,心中实在愤懑。

这个挑嘴的公子,讲究什么?就是吃一根又能如何?此番重生,我非把你这挑嘴的毛病给你改了不可!

“哎呀!净顾得吃了,倒是有道好菜,忘了上了。”温柔故yì

一惊一乍的站起身。

“柔儿,何事?”温守正觉得好奇。

“大家吃慢些,稍后片刻!”温柔也不解释,只是狡黠的一笑,撒腿朝厨房跑去。

“柔儿,你可抓紧些,还要赶路!”温守正生怕温柔再弄些复杂的菜式,耽误了时间,朝着温柔的身影叮嘱了句。

“切,厨娘就是厨娘,丢三落四的还麻烦!”盛娇雪阴阳怪气道。

“妹妹!”盛尧山目光示意着盛娇雪闭嘴。

这个美好的早上,谁也不希望看到有不和谐的一幕出现。

温柔跑去了厨房,一眼就瞥见了灶台上被遗弃的几根黄瓜,青翠欲滴的黄瓜,虽是寻常的几乎不值钱,却也是爽口的良菜。

“有了,就是它!”温柔自言自语道。

记得高大厨的古谱中,曾有一道看似简单,实在奇妙的小菜,叫做黄瓜拌油条,用的就是普通的黄瓜,和寻常的油条。

因为材料简单,制作简单,温柔虽是未做过,却早已烂熟于心。

这会儿对付挑剔的任越的口味,这道菜正是对了路子。

麻利的将黄瓜洗净,切成菱形的小块,又将温守正没拿完的油条,悉数也切成菱形的小条,和黄瓜拌在一起,加入寻常的盐、醋、香油、再撒些香菜在上面,用筷子轻轻搅拌了,一盘精致诱人的小菜,便完工了。

此菜口感独特,黄瓜清脆,油条香软,软硬结合,料汁开胃,无论是何餐配食,都是绝佳的搭配。

“来喽!”温柔端着她的黄瓜拌油条,嚷嚷着就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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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吃油条

“柔儿,这是……”温守正眼瞧着温柔端了两个盘子,两盘竟是一模一样的黄瓜拌油条,这菜也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人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食材和配料。

“爹,这是一道新菜,好吃得不得了!原本早就想做给大伙儿尝尝了,今日您的油条正好提醒了我!”温柔笑靥盈盈,将两盘菜分开一一上至两张桌上。

“温姑娘真会说笑,这不就是黄瓜拌油条嘛!”盛尧山瞥了一眼这道简单的菜式,笑道。

“这可不是简单的黄瓜拌油条,这油条是经过精心处理的,是无油的油条!不信你们尝尝看!”温柔故弄玄虚的说着,目光微微瞥向任越。

此刻,这位翩翩公子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风平浪静的样子。

“哦,无油的油条?!”松涛先生来了兴趣,首先尝试了一下凉拌菜里的油条。

酸爽可口,口感异常奇妙。

这哪里是什么精心处理过的无油的油条,那就是普通的油条,只不过是用黄瓜相拌。若说这奇异的口感,无非是用黄瓜的爽脆和油条的软糯相映衬,再用醋加以调和罢了。

食物就是有这种神奇的组合效果,明明是两道土的掉渣的菜,拼凑在一起,竟能登上大雅之堂,让人拍案叫绝。

“好吃!这菜绝了!”松涛先生根本停不下来,吃了油条吃黄瓜,吃了黄瓜又去吃油条!

只恨自己的嘴巴有限,否则两口齐张。定是能吃出人间的美味来!

“好吃,好吃!”原本还存有疑惑的大伙儿。听闻松涛先生一席话,也都忙不迭的操动筷子,纷纷伸向黄瓜和油条,盛尧山更是两者齐齐放进口中,一起品尝。

“妙啊。真是太妙啦!”便是连温守正这品尝过多种美味的大厨,都不禁连连称赞。

“柔儿,这菜简直绝了,这无油的油条,果然奇妙!”温守正赞许道。

“任公子不试试吗?这可是无油的油条啊!”温柔哪里顾得上大家的称赞,她做这道菜,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任越尝尝油条的味道。

“哦?无油的油条?”任越轻轻扬了扬眉毛。其实刚才温柔刚说这道菜是经过精心处理过的时候,他就想尝试了,只不过自己之前对温守正那普通简陋的油条已有了抵触心理,若是再谈到油条,怕是又会联想到那油乎乎的样貌。

此刻,温柔的一番话,倒是让他有了台阶下,毕竟极富讲究的任越公子吃饭。还是要让的。

“是的,无油的,很是爽口。”温柔再次用言语引诱了一下任越。

任越将信将疑。举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小段凉调的油条,轻轻放进口中。

一股酸爽瞬间涌进了他的口腔,随着小口的品尝着,油条外酥里软的口感,奇妙的和那股酸爽结合着,纠缠在任越的齿间。

油脂的香味顷刻包裹住了任越的味蕾。

因为极少食油腻、荤腥之食。任越的味觉异常的敏感,稍微的些许刺激,便被放大至无数倍,同样,食物的美味也被放大甚至夸大。

任越小口的品嚼着,面带一种陶醉的幸福感,这种食物真是奇特,看起来不怎么样,吃到嘴里还蛮好吃的。

“好吃吧?”温柔在一旁笑嘻嘻的追问了一句。

“尚可。”任越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便是连美食在口,也是一样波澜不惊。

“唉……”温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温姑娘怎么了?叹什么气啊?”盛尧山凑了过来,笑问道。

“往后有机会,一定让任公子推荐下他认为好吃的食物,也好让小女子开开眼。”温柔故yì

无精打采的说。

“得了吧,就任三那嘴,若是他说好吃,还不得把天下的厨子给累死!”盛尧山眼睛瞥过任越,语气中隐隐的透着些鄙夷。

一个大男人,吃饭挑嘴成这样!定是没饿着他!若是跟着我去回疆场,不要多,三天就能把你给治改了!盛尧山一见任越这幅吃相就来气。

“黄瓜拌油条!”此刻,蔡米也是在另一张桌子上,夹着那盘混搭的菜,心中暗暗惊叹。

不过是普通的黄瓜和寻常的油条,竟然可以这样调制!

这个丫头不简单啊!

蔡米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切,油条就是油条,就是脱了油,也还是那副土气的样子!”盛娇雪见大伙都尝试了油条,不禁歪着鼻子,阴阳怪气道。

“盛大小姐说话真是有趣,敢问你这吃的花卷,喝的豆浆都是哪来的?”任越咽下最后一口油条,冷冷的问道。

“任越哥哥,这花卷和豆浆当然是锅里的嘛!”盛娇雪娇嗔道。

“盛尧山,你这妹妹当真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竟不知麦苗长在土里,成熟后碾磨成面,面再做成面食,黄豆亦是如此,莫非你们相府的锅能有结成庄家的神器?”任越不理会盛娇雪的撒娇,转而嘲讽盛尧山。

“任三,你怎能如此说我妹妹,娇雪养在深闺,的确对农事不懂,何必得理不饶人。”虽说盛尧山对自家妹妹的做法,也是有些不满,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怎能容许旁人加以指责,于是,盛尧山开始反唇相讥。

“即是养在深闺,又何故带着丫鬟跑到咸阳,如今又不辞劳苦的跟着在咱们去省城?”任越倒也不气恼,眼神中闪过玩味的神色,酸溜溜的看着盛尧山。

“你!”盛尧山大喝一声,一种想冲上去揪住任越衣领的冲动,忽的充上了头脑。

“哥哥!”盛娇雪原本是打算借着油条含沙射影温柔的,没曾想一个是自家的哥哥。一个是思慕已久的任越,这两个人却因自己而争执起来。实在划不来,旋即拉住了盛尧山。

“哼,懒得理你!”盛尧山狠狠的抖了抖袖子,迅疾的转过身,直奔外面而去。

“哼哼。”任越倒也不争吵。依旧面带浅浅的笑意,从容自若的坐在那里。

“好了好了,大家都吃好了吧?还要赶路,不如早些出发!”松涛先生从中做着和事佬。

麻利的装好行礼,大家各自就位。

“出发!”一对人马之前,盛尧山大喝一声,队伍缓缓向前。

此刻,在前往省城的路上。还有一队人马也在行进中。

南宫雪虽是大家闺秀,可也不是那种娇弱无力的小姐,南宫太医多年行医时的教习,使得年纪尚轻的南宫雪,早已是能独当一面,此番回咸阳探亲、去省城置办药材,更是得心应手。

“小姐,咱就这么走了。也不和盛将军道别吗?”翡翠坐在马车中,觉得有些可惜。

“不是道过了吗?”南宫雪明媚的笑了。

“那是盛将军和你道的别,还是打着感谢的幌子来的。不一样!”翡翠急了,涨红着脸辩解道。

“有何不一样?同样是道别,他道与我,和我道与他,无异。”盛娇雪轻轻揭开窗帘,目光空空的看向窗外。缓缓道。

“反正就是不一样!小姐又不是不知dào

盛将军住哪?若是小姐前去道别,不是又可以见着盛将军一面了?”翡翠扬起脸来,倔强道。

“你这丫头!莫不是你想见盛将军吧!”南宫雪故yì

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趣道。

“小姐!再也不要理你了,人家都替你急!你可倒好,还笑话人家,看到了京城,老爷夫人要给你说亲,谁还来帮你!”翡翠别过身去,再不理会南宫雪了。

“呵呵,若是翡翠你不帮我,那我只好去找祖父,成天躲在太医院里配药,再不济就去深山里采药,嘿嘿。”南宫雪自顾自的说道。

南宫雪的马车队,缓缓的行使在去往省城的城郊小道上,前方有个岔路口,一条狭窄的小道,便在前面分成了个“丫”字。

“小姐,走哪边?”赶车的车夫道。

“左边。左边离省城的药材铺近。”南宫雪再次揭开窗帘,看了看地形,从容道。

“好嘞!”车夫爽快的应下。

一行人马旋即顺着左边入了省城。

不多时,松涛先生一众人马的队伍,也是沿着这条小道到了此岔路口。

盛尧山勒住赤兔,在前方顿了一刻,又看了看方位,十分确定了指了指右边的岔道,说:“大家跟上,走右边!”

其实,冥冥之中,有些事早已注定,就像在这个路口。

有的人,再次错过了。

“爹,您到了省城,还准bèi

主打醉仙楼的菜式吗?”马车内,温柔在和温守正闲谈。

“当然,拿手的便是最好的!”温守正信心十足道。

“爹就不想开发些其他口味的菜式?”温柔试探性的问了问,眼睛里却满满的全是狡猾。

“你这丫头,跟你爹说话还拐弯抹角的!快说,可是你有什么好主意?”温守正看着温柔那副坏坏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温柔的小鼻子。

“爹,往日咱们醉仙楼均是主打的本地风味菜,偶尔开发一些其他地域的菜式,客人的反响您也是瞧见了。食客的口味都在精进,咱的菜式也不能只停留在以往的水平上,咸阳尚且如此,省城交互往来的频繁,食客更是见多识广,何不打开菜路,广纳东西南北的风味,将醉仙楼的招牌和名气打得更响呢?”温柔慢条斯理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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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东西南北菜(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

“你这丫头莫不是让我兼具东西南北各地的口味,做出各不相同,口味各异的菜品?”温守正眼睛亮了。

“正是!”温柔莞尔一笑。

这丫头的脑筋还挺灵光的,看着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竟然还知dào

东西南北的风味?任越骑在映雪之上,缓缓跟在马车外,听着里面的交谈,面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印象,很久之前,我的师父曾经告sù

我,世上最好吃的莫过于川菜。相传汉魏六朝,川菜便已具特色,以小煎、小炒、干烧、干煸见长,以味多、味广、味厚著称。素有‘一菜一格,百菜百味’之誉。调味多用辣椒、胡椒、花椒和鲜姜、味重麻辣,为其他地方菜所少有。其名菜有回锅肉、鱼香肉丝、夫妻肺片、清蒸江团、干煸鱿鱼网、宫保鸡丁、麻婆豆腐、怪味鸡块、钵钵鸡等。”温守正摸着下巴,意犹未尽道。

“爹当日的那道麻婆豆腐,便是川菜的代表,虽然当时因为香料的限制,未能完全复制,不过还是让人吃后久久不能忘怀呢!”温柔回想起学厨前,温守正表演的那道五味一体的麻婆豆腐,口水就不住的泛滥了。

任越在外面听着,不觉口中涌起一丝辣意,好好的菜,干嘛非要放辣椒,若是真的将醉仙楼开在了省城,若是真的改变了菜式,那一桌辛辣之菜,他这喜温和平淡的公子,要如何适应的了呢!

“不知温大厨可曾听说过浙菜?”任越缓声问道。

“任公子对吃也有研究?”温守正登时来了兴致。一把掀开窗帘,圆圆肥肥的脑袋随即探了出来。

任越一见这副尊容。赶忙将视线回避到别处。

“任越行走南北,不敢说对美食有研究,不过也是吃过一些美味之菜,这浙菜便是其中之一。”任越缓缓道。

“哦?任公子请讲。”温守正此刻真是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探出去,一种觅到知音的感觉。在温守正的胸怀中呼之欲出。

“这浙菜,由杭州、宁波、绍兴三种地方风味菜所组成,以爆、炒、烩、炸为主,工艺精细、清鲜爽脆、其中宁波菜以‘鲜咸合一’为特色,以蒸、烤、炖制海味见长,讲究嫩、软、滑。绍兴菜长于烹制河鲜、家禽,入口香酥绵糯,汤味浓重。富有乡村风味。浙菜名菜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赛蟹羹、香酥焖肉、丝瓜卤蒸黄鱼、三丝拌蛏、西湖莼菜汤、油焖春笋等。若是温大厨有时间,不妨试做一二,绝对灵感颇多。”任越目光平视前方,神情悠然自得道。

似乎口中说的这些菜,此刻就在眼前,令人垂涎欲滴。

“难怪任公子喜欢吃龙井虾仁,西湖醋鱼。敢情公子好浙菜这一口啊!”温守正猛然反应过来。

初次见任越时,那奇怪的菜单。是从小西北长大的温守正所没有接触过的。

“其实,还有苏菜,也是蛮适合任公子的口味的。”温柔接过任越的话题。继xù

道,“吴人善制炙鱼、蒸鱼和鱼片。金陵美食鸭为特色。苏菜擅长炖、焖、蒸、炒,重视调汤,保持原汁,风味清鲜,浓而不腻。淡而不薄,酥松脱骨而不失其形,滑嫩爽脆而不失其味。金陵口味和醇,玲珑细巧;扬州清淡适口,刀工精细。”

温柔说到此,大概是描述得太过诱人,自己也不得不停下来咽了口口水,继xù

道:“苏州口味趋甜,清雅多姿。像烤方、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黄泥煨鸡、清炖鸡孚、盐水鸭、金香饼、鸡汤煮干丝、无锡肉骨头、都很不错呢!”温柔说着,刘显听着,不时的咽着口水,眼睛巴巴的望着温柔的嘴巴。

“温姑娘请继xù

。”任越听着,不由的将面容转了过来,那眉眼分明是在笑。

“当然,素斋也是极适合任公子的。”温柔见任越来了兴致,索性继xù

说了起来。

“素斋,乃是佛门弟子清修的食物,因其食材均选用素食而称,不过这单一的素食,却有丰富的做法,比如傍森鲜、玉灌肠、东坡豆腐等,都是颇具特色的素菜。不用动物的皮肉内脏,不用韭、葱、蒜等刺激性气味的食材,吸收荤菜烹制技术,仿制荤菜菜形,借用荤菜菜名,以荤托素,比如素鱼翅、八宝鸡、糖醋鱼、炒毛蟹、油炸虾等,更有孔雀、凤凰、花蓝、蝴蝶等花色冷盘菜象形菜……”温柔说着说着,温守正的面色已是风云大变。

“柔儿,这些……这些你是从何得知的!”温守正激动了。

一个十三岁的毛丫头,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边,便是厨艺烹饪也都是去年才开始学起的,怎得对菜式菜系如此熟知?

“我……”温柔说的正起劲,猛然停住了嘴。

是啊,这些原本就不该十三岁的她知dào

的,这些都已前世的厨艺积累所得,都怪刚才自己一兴奋,就都给抖搂出来了。

所以说,嘚瑟易出事。

怎么办?怎么办?

温柔的脸憋得通红,便是连窗外的任越,也觉得诧异,好奇的将脸转向温柔。

这个丫头不简单啊!

“爹,这都是高大厨的古谱里提到的,平日里柔儿看得多了些,就记下了。”温柔脑筋转了不知dào

几个圈,反正高大厨的古谱温守正也看不懂,故而一切的解释都可以用那本古谱来当挡箭牌。

“呵呵,古谱果然是极好的东西,这个姓高的,他也舍得把这好东西送出!”温守正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笑。

“爹,好东西也得找到善用之人,才能发挥极致,倘若那本古谱一直放在高大厨那,想必这会儿还是束之高阁吧。”温庭接过这个话题,满脸的不屑,旋即又得yì

的看了看温柔。

温柔面有微色,心中使劲的调整着平静,太悬了,多亏了高大厨的古谱,要不然就露馅儿啦。

不远处,隐隐的有青烟徐徐,看来是到了省城的郊外了。

“先生,前方就是省城了,不如先进城找家客栈歇息,待用完餐后,尧山再去寻个住处。”盛尧山查看了地形,向松涛先生禀报着。

“恩,也好。”想来也是到了饭时,大家又赶路疲惫,还真是又累又饿的。松涛先生应允道。

“乔老爷,咱们晚饭是在省城的馆子里吃饭吗?”圆子听说要进城吃饭,兴奋的一时唐突了起来。

“不错,今天晚上,乔某就请大伙儿去省城最大的酒楼成福记尝尝鲜,晚上你们几个孩子,若是还有精力,倒是可以去省城的夜市逛逛,也长长见识。”乔老爷今日看来心情甚是大好。

既是到了省城,便是离醉仙楼的分号又近了一步,也是离越来越多的雪花银更近了一步,乔老爷看着近在眼前的省城,恍到又一家醉仙楼拔地而起,声名远扬。

“温大厨,过不了多久,您就是省城第一大厨啦!”乔老爷看着有些失神的温守正,乐呵呵的鼓励着。

“会的,一定会的。”温守正下意识的点点头,此刻他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发着光的银子,而是他温守正金子般发光的名号,在省城的男女老幼中传诵着。

作为一个厨师,他的梦想便是不断的精进厨艺,然后不断的去更加广阔的地界闯荡、发展。如果可能,那么最后的归宿,便是进宫做一名御厨,最后成为掌管御膳房的尚膳正大人,可以荣幸的为九五之尊的皇上烹制膳食,这才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温守正一生的梦想。

如今,托乔老爷和自家闺女的福,离开了咸阳,来到省城,便是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一定要好好把握啊!因为下一个机会,不知dào

何时就悄然出现了。

温守正此刻内心里满满的全是希望和动力。

省城,宽敞的大街,热闹非凡,各类形形色色的手艺人,五花八门的商铺,还有吵杂喧闹的人声,无不都在吸引着温柔一行人的注意力。

圆子、柱子、温庭更是觉得眼睛不够用的,左右兼顾着,一时头摇晃的像拨浪鼓一般。

温柔一家见到这副热闹的场景,一时也是不愿坐在马车里,也兴奋的从车上下来,随大家一起,走在省城的大街上。

“柔儿,你看着个!”周氏拉着温柔一下马车,便直奔路边一个花钗摊前,拿着一把花钗,兴奋的对着温柔的头发比来比去。

“娘,这个挺好kàn

的,您自己买一支吧,我整日在后厨,带着碍事,也没人看。”温柔丝毫不领情,还是像当日做衣服买布一般,以后厨之事搪塞了过去。

“这孩子,你还能一辈子在后厨啊!人家姑娘家都有几件像样的首饰……”周氏见温柔不感兴趣,正要唠叨,温柔却早已挣脱开自己的手,远远的跑开了。

“柔儿妹妹,你看这个,这个好好kàn

!”前面红袖也是在马车上待不住了,早已央求着下来,又见温柔的身影,一把拉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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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豆腐鬻

红袖拉着温柔,站在一个胭脂摊前,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闻闻那个,最后手里拿着一盒桃花粉,久久不愿松开。

“嘿嘿,这位姑娘果真好眼力,这可是上好的桃花粉,又香又细滑,若是姑娘您搽了,就凭姑娘这模样,那定是美若天仙啊!”卖香粉胭脂的小贩倒是会做生意,一见红袖属意于这盒香粉,赶忙凑过来夸赞红袖的容貌。

“这盒多少钱啊?”红袖羞红了脸,低声问道。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当着面这般夸赞她呢。

“不多不多,一两银子一盒,再送您一盒芍药胭脂。”小贩看着红袖的衣着,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又见温柔跟在身边,误把温柔当做了陪小姐出来闲逛的丫鬟,干脆狮子大开口了。

“这么贵!都赶上一坛酒的钱了!”温柔听闻,马上想到了她的朝露酒。

“嘿嘿,好东西当然贵了,再说这不是还送了盒胭脂吗,两样都是好东西,才收一份的价钱,姑娘您可千万别错过了啊!”小贩又笑嘻嘻的向红袖使了个眼色。

“行,给我包起来吧。”红袖虽然也是觉得香粉胭脂价钱较贵,这要是在咸阳,一两银子,足够买上四盒香粉的了,可旋即又一想,这是省城,物价本就比咸阳贵上不少,再说看质地,当真是上好的桃花粉和芍药胭脂呢!干脆咬了咬牙,都买了下来。

“姑娘,您拿好。用得好下次再来!”小贩收了银子,乐得眉开眼笑的。麻利的用两个精致的刺绣小布包包裹了,送至红袖的手上。

“红袖姐姐,这也太贵了,你怎么不砍价就买了啊!”温柔看着就那么一小盒的东西,虽说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可左右想想,还是觉得心疼。

“砍价?”红袖怔住了。

“那当然,商家都是先出个较高的价钱,因为顾客都是会砍价的,如此一来二去的,价格也就商量妥当了。”温柔打量着那两小盒东西,喃喃道。

“柔儿妹妹,那多难为情啊……再说。我也没砍过……”红袖的声音很低很低,脸上虽是没有用那芍药胭脂,可已然红得像盛开的芍药了。

“嘿嘿,包在我身上,往后红袖姐姐若是看着什么好东西,我来帮你砍价!”温柔轻轻拍了拍胸脯,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柔儿妹妹,这个送给你!”一听说从今往后有人要帮自己砍价。红袖麻利的将手中的芍药胭脂送给了温柔。

“红袖姐姐,这个……我不用,多谢姐姐的好意。”温柔连连摆手。

“拿着吧。谁让你答yīng

了帮我砍价?再说,往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姑娘家哪有不用脂粉的。”红袖笑道。

“哈哈,还是红袖姐姐留着搽给子章少爷用吧!”温柔笑嘻嘻的再次将那盒胭脂推了回来。

“你……让你再胡说,看我不打你!”红袖羞红了脸,笑闹着追着温柔而去了。

总以为一对小女儿的情怀没有人会留心。可偏偏这一幕,乔子章看见了,任越看见了,盛尧山也看见了,当然,盛娇雪也看见了……

原本在刚才谈论价钱的时候,乔子章已然看见了红袖脸上的那一刻的僵持,本想直接上前,潇洒的从怀里掏出银子,直接摆在小贩手中,再很有风度的对红袖说:“这个我送你。”

谁知,他刚要移动脚步的时候,却被任越拉住了衣袖。

乔子章转过身来,不解的望着任越。

任越并不言语,只是浅浅的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小女儿家的情怀,是需yào

私藏的,除非你能拿捏得很好,才能恰如其分,如若不然,就那么径直上前,反倒会弄巧成拙。

任越虽然闲云野鹤,可知人识人的能力又是超脱于常人之上的,就乔子章和红袖那点事,他这个明眼人一看便知,出于好意,还是暗中帮了一把。

盛尧山抱臂胸前,满脸坏笑的看着这俩姑娘,一面暗笑红袖因为区区一两银子而纠结,一面又觉得温柔的举动颇有些侠女的意味,虽是简单笨拙了些,可看着总觉得有趣。

盛娇雪坐在马车内,透过微微掀动的窗帘,先是听见红袖拉着温柔挑选的声音,又是看见付钱的这一幕,不禁瞥了瞥嘴角,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哼,土包子。”

“就是,不过一盒粗劣的香粉,区区一两银子,便是咱相府洗衣婆娘用的香粉,也比她手里那盒,不知dào

贵上几倍!”玲珑趁机恶狠狠的衬了句。

待到温柔和红袖离开了香粉摊子,盛尧山大步上前,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帅气的摆在小贩的眼前,“这些,我全包了。”

锃亮的雪花银,就那么诱人的摆在小贩的面前,看得小贩眼睛都直了,心里那个悔啊!果真是个大户人家,刚才我那一两银子,是不是要的少了些!

旋即又满脸堆笑、讨好的冲着盛尧山笑着,麻利的将摊子上的一干脂粉悉数包了,殷勤的送到盛尧山的手上。“大爷,您拿好!”

乔子章见状,还以为盛尧山是要抢了他的功劳,十两一锭的银子,他也不是没有,要不是刚才任越拦着,他早就冲过去将银子拍在小贩的眼前了。

不过,盛将军买那么多脂粉做什么?莫不是也对红袖……

乔子章心中一阵纠结,一个将军……

“盛将军,您这是……”见红袖和温柔走远了,乔子章实在是没忍住。

“哦,子章贤弟,你来得正好,这一包交予你去处置吧,乔老爷不是要开办醉仙楼的分号吗?定是要聘请人手的,丫头婆子的也定是需yào

一大批,我等既是冲着醉仙楼的手艺来的。那是自然要来捧场的,这些就权当是打赏给雇工的小玩意儿。也省的你们费时买了。”盛尧山倒是爽快,直接将那一包脂粉塞给了乔子章。

随即,朗笑负手而去。

“这……”乔子章捧着那一包脂粉,一时不知dào

该如何处置,自己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将军之腹。

“好香啊!”就在红袖拉着温柔往前继xù

走的时候。突然温柔停住了脚步,噏动着鼻子,眼睛左右的寻找着。

“香?”红袖也是顿住了脚步,却不是因为她也闻到了香味,而是看到了温柔的举动,继而闻到了一股臭味。

“是豆腐鬻!”温柔拉起红袖,欢快的直奔那臭味飘来的方位去了。

蔡米一直跟在队伍里面,时刻保持着他那杂役的本分。

要说这豆腐鬻。乃是臭豆腐的一种。每到冬天,用上好的豆腐,切成大小适宜的豆腐块,放置一段时间以后,用盐、芝麻粉、红辣椒面裹起,于坛中放半个月发酵后即可食用。

吃时可取若干小块,以小磨香油淋之,臭中有香。香气愈浓,香中带辣,入口即化。

此刻。温柔的鼻子闻到的正是这以辣椒、香油调制后的豆腐鬻。

见温柔拉着红袖跑开,蔡米的脸上微微有些异样,忽的,他紧捂小腹,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嘴里轻轻发出“哎呦”的哼哼。

“蔡伯。你这是怎么了?”温庭见状关切的问道。

“我肚子疼,哎呦,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去方便一下,你们先走,我稍后赶上。”蔡米说罢,依旧捂着小腹,没头没脑的朝一个小巷子里钻了进去。

“哎,蔡伯!”温庭还想说什么时,蔡米早已没了踪影。

“爹,要不在这等下蔡伯吧,他一个老人家,待会要是回来,找不见咱们会迷路的。”温庭好心道。

“这……”温守正有意要等蔡米,可是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听东家和贵客的。

“老夫有些乏了,不如先去茶舍小憩。”松涛先生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也不说破,只是颇有些体谅的要求停下休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街边一个干净的茶舍去了。

温柔这边拉着红袖,绕过一处小巷,径直来到了一处被热气和人群包裹的摊位前。

便在那一片热闹中间,那股臭烘烘的气味,更是强烈了。

“红袖姐姐,前面人多,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请你吃好吃的!”温柔张望了下拥挤的人群,咽了口口水,仔细的交代了一下红袖站在原地不动,这才放开了手,一头挤进了人群。

豆腐鬻,里面正是豆腐鬻!

青色发酵后的豆腐,裹着着红通通的辣椒面,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再用明亮的香油那么一淋、一拌!用普通的油纸包了,就那么简单的一托,便是一份可以入口的成品。

不多时,温柔再次从人群中挤出来时,手中赫然的托着两份调好的豆腐鬻。

“红袖姐姐,快尝尝,可好吃了。”温柔招呼道。

“柔儿妹妹,这是什么?怪臭的!”红袖掩鼻侧目,丝毫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这是豆腐鬻,闻着臭,吃着可香了!”温柔说着,又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咦,臭烘烘的,这能吃吗?”红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温柔手中青色的玩意儿,有些嫌弃道。

“可好吃了,不信我吃给你看。”温柔说罢,将另一份豆腐鬻,直接放到红袖的手中,自己则一只手捧着油纸包,另一只手灵巧的用插在上面的竹签,挑着一小块豆腐鬻,放入口中,陶醉的咀嚼着。

看得红袖后背发凉,这东西当真能吃?这不是臭的嘛!

见红袖依旧是一副疑惑的样子,温柔再次准bèi

劝说,偏偏此时一只大手直接从红袖的手上,将那份豆腐鬻给拿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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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疯了,都疯了!

“嘿嘿,既然红袖小姐不吃,那我就代劳了。”说话人,不是别人,正是蔡米。

此刻,蔡米一边说着,一边贪婪的用竹签子一块接一块的将豆腐鬻悉数挑了,放入口中,似乎都没有仔细的嚼,就咽了进去。面色陶醉,豆腐鬻独特的臭味,配上辣椒的刺激,在口中翻滚,加以香油的调和,最是美味。

世间什么是香,什么是臭?

恐怕二者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就如这份豆腐鬻,臭到极致,反倒是香了。

“蔡伯!”温柔惊道。

“嘿嘿,你这丫头倒是属狗的吗?竟然能发xiàn

这么好吃的豆腐鬻!”蔡米几口就吃完了自己手上的那份,用手抹了抹嘴巴,满yì

的问道。

“蔡伯也知dào

豆腐鬻?”温柔觉得奇怪。

这豆腐鬻原本是鄂西北的小吃,只因前世随盛尧山出征时,路过当地,在盛尧山的劝说下,才得以小心翼翼的品尝,谁知这一吃,竟爱上了这道香臭混沌的小吃。可是这个蔡米,他怎么也知dào

豆腐鬻?莫非他也取过鄂西北?

温柔觉得好奇。

“啊……呵呵。”蔡米只是含糊的笑笑,并未作答。

“其实,这豆腐鬻还有另一种吃法。”蔡米顿了顿,继xù

道,“另有一吃法,却是费时许多。取多些豆腐鬻,加面粉、蛋清,充分搅拌,锅内放香油,小火慢慢的翻炒,一个时辰后便可成褐色块状。此物食有肉感,臭香辣鲜在口中翻腾不休。极具口感。这异香的食物,不知dào

折服了多少食客!”蔡米眼中微微透着些期许。似在回味炒制豆腐鬻的美味。

“哦?那有机会,我可是要试一下。”温柔登时来了兴致。

“柔儿妹妹。”两人正说的热闹,却忘了身边的红袖。此刻,红袖正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一边用手捂着鼻子。这豆腐鬻的气味实在是难忍,一边小声的提醒着温柔该回去了。

“呀,净顾得自己吃了,我得给大家带些回去!”温柔猛然像想起了什么,又一头挤进拥挤的人群中去了。

再次出来时,已是打包了满满一大份调制好的豆腐鬻,看得蔡米眼睛不住的往食包上打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红袖姐姐。你当真不尝尝?”温柔还是不死心。

“快回去吧,出来有一会儿了,不然大家该着急了。”红袖哪里肯尝这臭烘烘的食物,直接拉着温柔就往回走。

见两个姑娘家手挽着手,若是再提着个豆腐鬻的包裹,实在是不便,蔡米便识趣的担负起了拿包裹的责任。

虽是臭气熏天,蔡米却拿得不亦乐乎。

出了小巷。三个人就那么赫然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哎呦喂!这什么味啊!”还没等蔡米靠近,小安子已是尖着嗓子,跳着脚的跑开了。

“蔡伯。你不是肚子疼,去方便了吗?莫不是行动不便……”温庭此刻也是闻到了那股其丑臭无比的气味,虽是不愿去想,可还是大胆的做了个猜测。

“你这臭小子,想什么呢!我们是路上偶遇!”蔡米说谎话,绝对是个好手。面色上丝毫的变化都没有,“这可是好东西!是柔丫头买给大家尝尝鲜的。”蔡米白了一眼温庭,旋即将包裹放在了茶舍的桌子上,麻利的打开。

“轰”随着蔡米打开包裹的动作完成,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有如一直封存zài

坛子里的*之物,一经有了一个发泄的孔道,便肆无忌惮的一股脑涌了出来,霸气的强行占据了整个茶舍的空间。

“快给我拿走!”第一个发出尖叫的便是盛娇雪。

平日里一直精食细作的相府小姐,哪里经受得过这种恶臭。

不仅洗澡要用香喷喷的花瓣,房间要用香喷喷的熏香,脂粉要用香喷喷的香料,便是连用餐,也都恨不得是香喷喷的。

这个倒霉的杂役老头,怎么偏偏拾来这么一包臭气熏天的玩意儿!

真是快把盛娇雪给恶心吐了。

尖叫着跑开,唯恐避之不及,臭味沾了一身。

“哦,天呐!”第二个发出不适感觉的便是任越,这位如仙一般的公子,倒不是处处像盛娇雪一般要求香喷喷的,但也是挑剔的不行,寻常的菜式都不能对口的,何况这臭气熏人的豆腐鬻!

任越掩鼻,迅疾的避开了几尺,径直退到了茶舍外。

透过打开着的窗子,清楚的看着里面的动静,心中却是暗暗打鼓:这真的是那丫头买回来吃的吗?疯了,那丫头准是疯了,这都能吃!

其他一干众人,也是悉数闪开着身子,各自做躲避状,面带疑惑。

这包东西真是吃的吗?真的能吃吗?

温柔看见大家的反应,失望极了,她只顾得将美食带回来给大伙儿分享,却没曾想大家的反应,竟是如此的极端。

只有一个人非但没闪开,反倒是一脸欣喜的近前了几步,一双大手迅速的敞开着那个油纸包,眼睛里露出欣喜的光彩。

“豆腐鬻!真的是豆腐鬻!”盛尧山此刻就站在那个包裹前,不用温柔和蔡米让,自己就直接扯了一片油纸,包裹了几块调好的豆腐鬻,很是享shòu

的放进口中,闭目咀嚼着。

看得大家眼都直了。

任越心中登时泛起了一股难以名状之感,疯了疯了,这盛尧山也是疯了,竟然真的去吃那份臭烘烘的东西!那东西真的能吃吗?

“哥!不能吃!”盛娇雪此刻眼瞧着自家哥哥,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陶醉在这份臭烘烘的东西上,本想上前去拉一把。又顾及这屋里实在是臭,只能抽身在一旁。大声的喊叫道。

“喊什么,这是豆腐鬻,好吃得很呐!”盛尧山没理会,只是自顾自的继xù

品尝着来自省城的异地的小吃。

“尧山,真的好吃吗?”松涛先生此刻。试探性的近前了一步。

“恩,难得温姑娘发xiàn

了这种独特的美食,先生,您一定要尝尝!”盛尧山说罢,放下自己手中的油纸包,又从里面盛了一些递给松涛先生。

“就这么直接吃?”松涛先生接过,先是低头闻了闻,果然很臭。后又疑惑的问道。

“对,先生,直接吃,这是用香油调过的,里面还拌了辣椒,口感可好了!这叫闻着臭,吃着香!”温柔见松涛先生有意要尝试,笑着介shào

了起来。

“先生。不能吃!”水墨此刻还有些担忧,小声的提醒道。

自家先生嘴馋是出了名的,可是这种臭烘烘的东西。当真可以吃吗?若是吃坏了肚子,先生年纪也不小了,这身子可如何能经得起腹泻啊!水墨忧心忡忡。

“呵呵,尧山吃得,我为何吃不得?”松涛先生转脸看了看盛尧山,又看向温柔。再次确认,“丫头,这真能吃?”

“恩,只怕先生吃过之后,便会从此爱上了这股臭味呢!”温柔打趣的笑道。

“好!”松涛先生吸了一口气。

先是用竹签挑起一小快豆腐鬻,放进口中,试探性的嚼了几下。

别说,这味道还真挺特别的,豆腐的软糯它有,可又不似寻常的豆腐般清淡、鲜香。一种发酵后沉淀的独特味道,混着着辛辣的味道、和挂齿绵长的香油味,香、辣调和,自有股咸香异域的口感在其中,吃的松涛先生不亦乐乎,旋即又吃了第二块、第三块……

当真是根本停不下来!

众人的视线,随着松涛先生吃动的速度在加快移动。

当真那么好吃吗?

温大厨试探性的近前、乔老爷、乔子章、李掌柜、柱子等人也都试探性的近前,尝试,便是连闪了好几尺远的小安子,也架不住好奇的诱惑,这种臭烘烘的东西当真可以吃?

一眨眼的功夫,当大家将第一口豆腐鬻放进口中时,一切的猜测都不攻自破

了。

这种臭烘烘的东西,当真可以吃,而且还非常好吃!

好吃到吃了一口,就爱不释口,根本停不下来。

最后,连红袖都跟着尝了起来。

盛娇雪依旧是离得很远,像她这种相府千金,那身上的香料,是断然不允许沾染上这恶臭的气味的。

只是,任越……

“任三,你当真不吃?”盛尧山拿了一小包豆腐鬻走了出来。

“别过来!”任越一改往日的平静神色,颇为惊慌的厉声道。

“你尝尝,真的好吃,不骗你!”盛尧山似乎是故yì

似的又近前了一步。

“盛尧山,你若再过来,我就……”任越说到此时,雪白修长的手指,竟按在了腰间的银带软剑上,似乎盛尧山再走一步,剑即出鞘。

“好好好,算我没问。”盛尧山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拿着那包豆腐鬻转身就走。

任越轻轻出了一口气,依旧是站在原地。

“你真不吃?”谁知,没走几步,盛尧山猛然回头,再次折返了回来,似乎比刚才又近了一步,一脸故yì

的坏笑。

“拿走拿走,快给我拿走!”任越恼了,第一次看见这位翩翩如玉的公子,有些发狂般的凌乱。

“好好好,你不吃,我吃!”盛尧山当着任越的面将那一包豆腐鬻几口吃了个精光,临了还舔了舔嘴唇。

看得任越心里那个火啊!疯了疯了,这群人都疯了!

看来,有些食物,任越是永远都不可能尝试的,譬如说这豆腐鬻。

温柔在一旁看着,掩口偷笑,心道:好啊!知dào

你的弱点了,若是日后再挑食,就给你豆腐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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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我们走!

省城的成福记,是一座三层高的酒楼,高大气派,西北豪放粗犷的建筑,配合着精致、典雅的装饰,当一座木质的巧妙建筑,出现在一众人的面前的时候,尤其是“成福记”那敦厚有力的大气牌匾,出现在建筑的屋顶时,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显现出一种惊叹。

这,就是省城;

这,就是省城最有名的酒楼——成福记!

“呵呵,大伙儿快进去吧,今儿我请客!”乔老爷见到众人这番神色,微笑着邀请道。

步入成福记的大门,温柔的眼睛忽的变得不够用了。

这是座非常考究的酒楼,一楼的大厅宽敞明亮、窗明几净,宽大的账台旁,所有的餐具都擦拭干净摆放在橱柜中,更显出整个酒楼严谨细致的风格。

二楼和三楼都是雅间,各式的房间,风格不一,只是三楼的雅间,装修更加讲究,不用猜也知dào

三楼是给达官贵人们准bèi

的。

“果真是省城,连雅间都分得如此讲究。”温柔偷偷瞥了一眼成福记的内装修,心中暗暗赞道。

乔老爷清点了一下随行人数,叫来了成福记的伙计,本想让温大厨一行坐一楼大厅,松涛先生等人坐三楼雅间,可转念一想,既然自己要把醉仙楼开到省城,那势必是要安抚好厨子,才能使上气力,若是厚此薄彼,温大厨一行还不知dào

心中会作何猜忌,也不差这几个钱,于是准bèi

都给安排在二楼的雅间。

“对不住这位爷。本店今日的二楼雅间都已订出去了,只剩下一间大的。”成福记的跑堂元宝一脸和气的笑答道。

“啊,都订出去了……”乔老爷沉吟了片刻,“那。三楼雅间呢?”乔老板狠了狠心,反正左右都是要请客,不差钱。

可谁知,“嘿嘿,这位爷,真是不凑巧。三楼的雅间今日也都订出去了,便是连一间都没有了。”元宝笑嘻嘻道。

“哦,没有了啊……”乔老爷闻言,起初心中是有些失落的,可片刻之后,却又漾出了一丝窃喜。“那……即使如此,就给我们安排二楼雅间的那个大房间吧。”乔老爷最终做出了决定。

“好嘞,几位爷,二楼雅间金玉良缘请——”元宝熟练的拖着长腔,一边吆喝着。一边前边带路,引领这这一行男女老幼往楼上去了。

金玉良缘?

温柔跟着队伍的后面,心中暗暗发笑,到底是省城,连酒楼的雅间名,都起得如此上档次。可怎么听着,怎么都有种金灿灿的俗气感,不似醉仙楼的雅间,清一色的花草名。

金玉良缘?

红袖也是跟在队伍中间,听闻这个雅间名字,不禁微微抬起眼来,偷偷瞥了一眼乔子章,虽然只是看到了个背影,可那少年倜傥,玉树临风般的身影。还是让红袖的脸颊再一次微烫了起来。

金玉良缘?

任越听闻此名字,心中暗暗嗤笑,好恶俗的名字。可面色上,依旧是那副从容舒缓,不温不火的样子。翩翩如玉。

盛尧山走在最前面,清楚的听到了这个名字,却没有任何反应。大概盛将军的心中,只有天地山川,兵刃战马,要么就是美酒酣畅,其他再无牵挂。

金玉良缘,这是一间面积颇大的雅间,花团锦簇的地毯,精致考究的圆桌,高背雕花的椅子,还有便是光洁闪耀的瓷质餐具。

四周的墙壁上,分别挂着大周名家的美人图,娇羞万态,风情万种。

再配上金玉良缘这个名字,着实是有一种香暖,淡淡的萦绕在房间中。

圆子、柱子和温庭,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半大小子,正是青春懵懂的时候,又都是头回来省城,一见到这一圈的美人图,不由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脸,兴奋得不知dào

该做些什么。

乔子章平日里到底是随着乔老爷见过些世面的,虽然对这香暖的风格有些心动,可终究还是面色沉静、彬彬有礼。

盛尧山无意间也是瞥了一眼美人图,又看到了身边一群半大小子的表现,不由得觉得嗓子发紧,只得轻轻咳了几声,这才安抚下了周遭的骚动。

红袖微微低着头,不言不语,面色依旧泛着红晕。

温柔左顾右盼的参观着一圈的图画,不仅暗暗感叹:容颜生得再美,又有何用?女人为容貌迷失了自我,男人为女人的容貌迷失了理智,自己的前世不就是如此……

“呦,这就一间雅间啊?”正当一群人站在屋内时,盛娇雪尖酸的声音再次响起了,倘若她不说话,让人差点就忘记了她的存zài



盛尧山显然是清楚的听到了盛娇雪的微词,只是碍于一屋子人都在,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小二,我们是两桌饭,麻烦给再加一张桌子。”乔老爷闻言,赶紧催促道。

“这位爷,您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元宝麻利的应道,转身就要走。

“只加桌子怎么能行?难道就这么面对面看着?”盛娇雪尖酸的声音再次突兀的响起。

元宝猛然站住了脚,转身见到一身珠光宝气的盛娇雪,心中暗暗惊叹:这位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瞧这通身的气派,可别招惹怠慢了。旋即满脸赔笑道:“这位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哼,去找个屏风遮遮。吃饭就得有个吃饭的规制,免得不该入眼的,坏了吃饭的兴致。”盛娇雪一面含沙射影的说着,一面又用眼睛轻描淡写的瞥过温柔一行。

“你!”温庭是个直脾气,向来对欺侮专横的行为,有所不殆。虽然是个书生,可平日里没少因为打抱不平出头之事与人交手,虽然每次都是以挨揍收场。

此刻,有人居然冲着自己这边说什么不入眼,这也太欺负人了!温庭的拳头不由攥得紧紧的,若不是因为盛娇雪是个女子,他早就冲上去厮打一番了。

“哼。”盛娇雪轻轻嗤笑了一声,目光不屑的瞥过温庭,继而又随意的看向别处。

“不知盛大小姐所指的不入眼,所谓何人、何物、何事啊?”温柔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姑娘,盛娇雪这一套,她前世早已受够了,既然前世因为盛尧山的缘故,处处忍让,那么重生的豁达,让她无需估计旁人的牵绊。既是你话里有话,就需当面讲清,若是无事生非,定要给个说法。

“呵呵,一个不知dào

天高地厚的乡野丫头,一个只知油盐酱醋的粗使厨娘,居然敢和本小姐当面对质,好大的胆子!”盛娇雪见温柔正面接招,干脆将话题挑开。

“盛大小姐可以说我是乡野丫头,可以说我粗使厨娘,我本就是如此,并无不妥,只是我这丫头厨娘实在不明盛大小姐所指的不入眼,是谓何啊?”温柔故yì

示弱,意欲引盛娇雪将话题说开。

“呦,看来还有些自知之明,既是知dào

自己的身份,就不该在这面对面的吃饭,下人就是下人!”盛娇雪根本就没想过,温柔为什么要明知故问,步步上钩的将话讲明了。

“哦,原来盛大小姐指的不入眼,是我等啊!既是如此,爹、哥哥、汤大厨、圆子哥、柱子哥,咱们下去吃吧,免得在这坏了盛大小姐吃饭的雅兴。”

温守正这会儿也是对盛娇雪的话里有话气得要命,这位相府的千斤大小姐,和好爽侠义的盛将军怎么差距就那么大!

上次来家里就闹了那么一出,眼睛长到天上去了也就罢了,怎得恶语伤人,还上瘾了!

“松涛先生、乔老爷,我等告辞。”温守正也是有骨气的,既然人家盛大小姐把话说得如此明白,自己虽说是个厨子,可也是有尊严的,怎能容许被人随意践踏。

“守正,走!”汤大厨此刻也是心中憋着一股怒火,温守正这边一说走,汤大厨旋即配合。

“走!”圆子、温庭等人也是拉着架子要走。

“呵呵,既然盛大小姐要身份地位相一致的人才能共餐,想必我等也是不入眼之流吧,爹,咱也下去吃吧!”乔子章听闻温大厨一行要走,旋即也是过来凑个热闹,拉着李掌柜、带着红袖,也是做好了要走的准bèi



“呵呵,既然盛大小姐都说了,要合乎规制,那想必男女同席,也是不妥的,任越也不便打扰了,告辞。”任越随即扬起他那宽大的衣袖,简单行了个礼,也是转身要走。

盛尧山见状急了,眼睛急切的望着松涛先生,心说,先生您倒是给圆个场啊!娇雪不懂事,您可别也走了啊……

谁知,盛尧山这一看不要紧,松涛先生笑着走了过来,“任越说的对,老夫也告辞了。水墨,长生,咱们走。”

“先生,等等显儿,显儿也随您一起走。”刘显见一屋子人都要走,哪里肯留下和那冷冰冰酸溜溜的盛娇雪同桌吃饭?一咕噜滚着圆圆胖胖的身子,就过来了。

“哎……别……”盛尧山此刻简直快要抓狂了。

一面手足无措的阻挡着大家的离去,一面狠狠的瞪了盛娇雪一眼。

这是闹的哪出啊……若是都走了,就留下娇雪一个人在这吃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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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挑食饿肚皮

见一众人全都转身离去,盛娇雪登时也是慌了神。

她原只想为难温柔等厨子,没曾想松涛先生等人也是悉数跟随。

甚至连她心心念念的任越哥哥也要转身离去。

“任越哥哥。”盛娇雪急了,脱口呼出了任越的名字。

“盛尧山,令妹好歹也是千金之躯的相府小姐,这乱认哥哥的毛病,委实和身份极不相符,还是仔细改过吧,免得丢了你们相府的面子。”任越也不转身,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优雅的脸颊微微倾侧,声音依旧平缓从容,丝毫没有理会盛娇雪,只是淡淡的对盛尧山说着。

“大家别走。”盛尧山急了,干脆直接冲了过去,伸手挡在了门口。

“尧山,你这是作甚?”松涛先生依旧是那副慈祥睿智的模样,乐呵呵问道。

“娇雪不懂事,让大家误会了,尧山在此替娇雪给大家赔个不是,本就是一路同行,这吃饭也是无需再分彼此的。”盛尧山英俊挺拔的身姿挡在门前,双手抱拳,潇洒施礼,一抹青衫缓缓的抚平着大家被盛娇雪激惹躁动的内心。

“尧山哥哥,娇雪姐姐做错了事,为什么要你来承担赔礼?”刘显见盛尧山这幅样子,一时想不明白,歪着头奶声奶气的问道。

“长兄如父,娇雪的不是,尧山自当一力承担。还请大家给尧山一个薄面,也给娇雪一个机会,留下一同用餐吧。”盛尧山再次抱拳施礼道。

大丈夫的能屈能伸。勇于承担,在盛尧山的身上显露无疑。

“呵呵,既然尧山这么说了,老夫就成全了尧山做兄长的胸怀。大家都留下吧,别难为了尧山。”松涛先生轻轻捋着胡须,颔首道。

“多谢松涛先生。”盛尧山微微吐了一口气,赶忙让出半个身子,上前将松涛先生搀扶至座位上。

其他人见状,虽是嘴上不说什么。可也都是跟在一旁,再无人提及下楼另食之事。

便在此时,元宝已是麻利的命人将另一侧的桌椅搬好,只是手中还拿着一副屏风,一时不知dào

该如何处置。

“这位爷,这屏风……”元宝试探性的问了问看起来是颇受这群人尊敬的松涛先生。

“不用遮了,一个房间用餐,还分什么彼此。”松涛先生微微笑道。

盛娇雪此刻面有愠色,虽然刚才的一幕,已是让她心中百般不愿。此刻。松涛先生又说不挡屏风,更是让她心生怨恨,可方才的麻烦毕竟是自己惹的,真不知dào

这个厨娘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居然把这一屋子人都收买了!唉!如今还要同屋共食,先生说不挡就不挡吧……

盛娇雪觉得长怎么大。还从未受过如此的委屈。

心中一半是怨恨,一半是酸楚。

“先生,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温柔清丽的女声,缓缓的飘荡在雅间中。

“丫头尽管直说。”松涛先生道。

“小女子觉得,这屏风还是遮挡的好,倒不是为了刚才盛大小姐的话,只是小女子觉得遮上用餐比较自在,先生可否随了小女子的意呢?”温柔白净的脸上,现出干净的笑意,明媚的笑容。仿佛清澈的池水,让人一眼就望见了底。

“也好,既然尧山邀请大家留下,丫头又有意要遮挡,老夫就二者都成全。小二,挡上吧!点菜,上菜,老夫可是饿了。”松涛先生爽朗的笑着说罢,自顾自的坐到了桌旁。

刘显跟在一边,灵巧的爬上了松涛先生身边的一张椅子上,拍了拍椅背,脆生生的嚷道:“温姐姐过来坐!”

“多谢九皇子殿下盛情邀请,小女子还是坐这边方便。”温柔看了看站在一旁横鼻子竖眼的盛娇雪,心说,这要是真的坐过去了,今儿这饭可就要吃出人命了。

“对对,松涛先生你们坐那桌,我们行厨之人坐这桌,说话交流也方便。”温守正见状,想必也是怕再节外生枝,赶紧接道。

“好吧,大家随意。”松涛先生沉了口气,招呼着一干众人就坐。

于是,温家四口、汤大厨师徒俩、李掌柜父女、以及柱子、蔡米十人坐于其中一桌,中间一处四连山水屏风相隔。

长生左右看了看,觉得剩下的那桌都是公子少爷小姐之流,甚是局促,也央求着搬到温柔这边来坐。水墨见长生走了,自己一个书童,也是觉得尴尬,遂也搬了过来。

于是,原本十人一桌的位置,立时觉得有些拥挤了。

“公子,要不小安子也坐过去吧?”小安子原本是坐在任越身边的,见长生、水墨都搬了,自己一个随从,夹在中间,怎么都觉得别扭。再说,哪有随从和公子同桌吃饭的,若是真坐了,还不得饱了眼睛,饿了肚子?还是搬的好!

“去吧。”任越淡淡道,心说,你小子撤了甚是容易,我也想撤呢,谈何容易!

于是,屏风另一侧,又是一阵骚动,温柔一行嘻嘻哈哈的,再次挪了挪位置,大家挤挤凑凑,虽是座位狭窄,可心中却是舒坦的很呐!

另一侧,盛娇雪端坐于饭桌前,玲珑站立伺候于身后,盛尧山随意的坐着,任越慵懒的坐在松涛先生左手边,刘显则坐于松涛先生的右手边。

偌大的饭桌,只坐了五个人,还有一个人站着,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

乔老爷带着乔子章,左右看了看,一侧热闹随意,一侧尴尬冰冷,本想也去了温柔那边,无奈盛尧山一招呼:“乔老爷,子章兄,快坐吧。”

无奈,真是无奈,乔氏父子二人,只得加入了这五人的宴席,心中万分忐忑,乔子章的眼睛偷偷的瞥了瞥对面的盛娇雪,一张冷若冰霜的精致的脸,紧紧的绷着,看不到一丝的笑意!唉!同样花样年华的女子,为何找不到红袖的娇羞和可爱!

省城成福记的菜肴果真是名不虚传,乔老爷见方才气氛有异,特意精心安排了特色的菜肴,想借美食缓解一下紧张和焦灼。

不多时,一盘盘大份的烤羊肉、涮牛肚、八宝甜饭、凤翔腊驴腿、扶风鹿糕、腊羊肉、葱香、王公、干锅、灌汤包子

、酸汤水饺、红焖羊头、鱼香茄饼、红油花肚、红烧牛尾、手抓羊排

、羊杂百烩、红焖羊蹄、板栗羊肉、香肉托馍、串烧羊眼、双喜大补,冒肥肠、悉数上了两张桌子。配着烧制出来的西风酒,生生点亮了每个人眼中的光彩!

这有酒有肉,浓墨重彩,充满西北豪情的一顿宴席,当真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此番尽情享用、无拘无束,真乃人生一大幸事啊!

盛尧山抢先倒了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随着西风酒在口中灼热的温度和辣口的感觉,登时,胸中的一切不快都随风而去。

爽!

盛尧山又倒了一碗,这才将酒坛推送至其他人的面前。

温柔舔了舔嘴唇,这一桌红亮霸气的菜式,生生的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尤其是那盘手抓羊排,一看就知dào

酥脆焦香,亏得是提前用屏风挡了,要不然……不能等了,忍不了了!

温柔将手紧紧的放在筷子上,就等其他人开动,她好第一个冲向羊排。

只有一个人,面露难色——任越。

这一桌油亮的菜色,还有那牛羊肉品,刺鼻的葱味和辣椒味,还有那做法着实有些生猛的双喜大补,任越整个人登时泄了气。

这可怎么吃啊?难道以后都要面对这样的食物了吗?任越心中暗暗叫苦。

伸手接过盛尧山递来的酒坛,缓缓倒了一杯西风酒,一阵辛辣忽的冲入鼻腔。

连酒都是如此!

任越彻底的泄气了。

“小二,上壶茶。”任越很少招呼跑堂,这回倒是主动了一次。

隔着屏风,温柔清楚的听见了任越的召唤,心中暗笑:让你再挑!没得吃了吧!

可转念心中又生出淡淡的担忧,这么讲究的一个人儿,这饮食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如此的菜式,可真是苦了他了,可别再饿出毛病来啊!

“任三,这么豪爽的烈酒,你怎么能喝茶呐!来来来,你我兄弟对饮一杯,一解路途疲惫。”盛尧山伸手挡了一下元宝送来的茶壶,转而又给任越斟了满杯的西风酒。

“来!我先干为敬!”又是一扬脖子,盛尧山的大碗中,已是空空如也。

任越微微皱眉,端起酒杯。

“快喝吧,别娘们家家的磨磨唧唧!”盛尧山催促道。

“切!”任越最受不了盛尧山对他的如此称呼,不过一杯酒水而已,任越抿了抿嘴,一杯西风酒进了口腔。

啊!真是辣!

感觉这酒像一根燃着的线捻,由口腔点燃了全身,任越觉得自己的脸上,脖子上都是火辣辣的。一种急切的想张嘴咳嗽的感觉,快让他窒息了。

再看盛尧山,依旧是一副豪迈不羁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一碗喝的不是酒,而是一碗清水!

任越忍了忍,生生憋回了咳嗽,直接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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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不吃大餐吃小吃

“哥!”盛娇雪见状,娇嗔的怪了一句。

任越生得翩翩如玉,哪似自家哥哥这般粗犷豪迈,这一杯被灌下去,还真是让盛娇雪担忧了一把。

“没事!你只管照顾好自己便是!”盛尧山也不多言,只是敷衍了一句,依旧是轻松闲淡的倒着坛子里的西风酒。

“任三,再来!”盛尧山又是斟满了一杯递给任越,同时举起自己的大碗,吆喝道。

任越既不言语,也不抬头看盛尧山,只是鼻子里轻轻的发出一阵嗤笑,继而双眉再次紧了紧,又是抿了抿嘴,第二杯西风酒也是见了底。

“呵呵!”盛尧山放下大碗,顿了顿筷子,伸向一块羊蹄。

红焖的做法,让鲜美的羊蹄更加诱人,借着浓烈的西风酒的风味,羊蹄独特的气味被烘托得刚刚好!盛尧山嫌用筷子吃得不爽,干脆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拿着羊蹄啃咬。

浓重的酱汁,被红焖的做法入味三分,羊蹄的劲道口感,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盛尧山一边啃食,一边再次就着西风酒,吃喝好不惬意!

不时还发出吸食酱汁、啃咬脆骨的吸倏声,听得任越面色不时一紧一紧的,目光偶尔瞥过盛尧山的吃相,不禁面露嗤笑。

“武夫就是武夫!”任越心中暗道。

盛尧山吃了一阵,胃中有了积淀,看见面前的西风酒,又来了兴致,依旧是奔任越而来。

可怜的任越。面前这一大桌子菜,竟无一样能入口,只得喝着茶水,陪着盛尧山喝那浓烈的西风酒。

走了半天的行程。身上已是疲惫不堪,胃中更是空空如也,再好的酒量也禁不住这样空腹畅饮。不多时,任越只觉头脑一阵眩晕,面前的四连屏风,何时成了八连?

“尧山哥哥。那么好喝吗?显儿也要尝尝!”刘显舔了舔满手的香喷喷的油渍,看着盛尧山一碗又一碗和任越一杯杯的喝,还以为那坛西风酒是多好喝的佳酿。

“九皇子殿下也感兴趣?”盛尧山此刻也是微微有了些酒意,眯着眼睛,给刘显也倒了一杯。

“好喝吗?”刘显端着那一小杯水酒,好奇的问道。

“好喝!好喝得不得了!”盛尧山大笑。

刘显低下头,微微抿了一小口,呛人的酒气,瞬间从鼻腔进入,又因嘴里也是喝了酒水。鼻腔和口腔连城一气。辣辣辣!怎一个辣字了得!

刘显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咳咳咳”不住的咳嗽。

“水!水!”刘显摆着小胖手。

“哈哈哈哈!”看得一桌人放声大笑。

“大家尽兴,任越出去透透气,先失陪了。”笑声中,任越自觉头脑有些飘忽,要赶快离开一下才是。

“去吧!”松涛先生挥了挥手。

“任三,你该不会是醉了吧!这才喝了几杯!快些回来哈!咱们再喝!”盛尧山依旧是举着大碗。满身的豪迈不羁。

哼哼,哪有这般喝酒的!不吃东西,干喝!任越瞥了一眼盛尧山,面色依旧是那副沉静自若,默默的起身,走出了雅间。

屏风的另一侧,温柔望见任越的背影,又看了看满桌的饭菜,心中蓦的竟有些失落。

“爹,我出去一下。”温守正这边。一桌子人吃得正欢,吃喝闲谈中,立时掩盖了温柔细微的声音,温守正也是醉眼朦胧着,只是点了点头。至于温柔说的是什么,估计他也没听清。

成福记的楼外,晚风轻轻的吹着,任越独身一人走出,只觉得脸上一阵清凉。

好舒服的风。

任越微微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头脑和身体享shòu

在这徐徐的晚风之中。

“任公子好雅兴!”熟悉的女声。

“温姑娘也出来透气啊?”任越寒暄道。

“成福记的菜式是好,只是太过浓重。其实,若要品尝一地的美食,特色小吃乃是绝佳的选择!”温柔明知dào

任越腹中空空,又喝了灼热的烧酒,这胃里不难受才怪呢!又不好当面直说,毕竟无双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

“特色小吃?不会是……”任越面露难色。

一提到特色小吃,不知怎的,任越的脑海中就蹦出来了初入省城时,温柔买给大伙吃的特色小吃“豆腐鬻”,那个臭啊!

这可如何是好!

刚逃出了盛尧山的干喝烧酒,又要掉入温柔的臭味包围圈吗?

任越心中暗暗叫苦。

“不不不,不是豆腐鬻,那个任公子不爱吃,小女子怎会故yì

而为之呢!”温柔见任越这幅尴尬的模样,差点笑喷了出来,连连摆手让任越放心。

“哦!不是豆腐鬻就好!”任越微微吐了口气,面色上沉静了下来。

“小女子是头回到省城来,这当地的小吃,不甚了解,若是任公子有雅兴,不如同行品尝一二?”温柔笑了,清澈的大眼睛完成了两道弧,亮亮的闪耀着星子般的光辉。

“也好。”此刻,一说到吃,任越欣然应下,只要不是那浓墨重彩的肉食,只要不是那烧胃的烈酒,就是一碗阳春面,都是可以接受的。

此刻,华灯初上,荧光点点,和漆黑的天幕相映,让人一时分不清哪里是天上的繁星,哪里是省城的人家。

省城的繁华与热闹,便是在这夜晚,也是丝毫不停歇的。

成福记坐落于省城的闹市区,这一带到了晚上,各种特色的小吃、手艺人便涌上了街头,喧闹似乎更胜白昼。

马蹄酥、柿子糖、面鱼、蕨粉皮子、烩麻食、柿饸炒面、豆腐包子、牛、羊肉泡馍、太后饼、葫芦头、蜂蜜凉棕子、千层油酥饼、凉皮、扯面、锅盔

、肉夹馍、糍粑

、甑糕

、蒜蘸面、五香肉沫饼、米皮等小吃一一挂着招牌名字,在小贩们的吆喝声中,散发着阵阵香气。

“这是什么啊?”温柔就近挤到了一处卖米皮的小吃摊前。好奇的问道。

只见干净的摊位上,铺叠着一层一层银亮亮的圆形薄皮,似乎还泛着淡淡的微黄。

“姑娘不是此地人吧!这是米皮,是用大米磨成粉。再熬成浆,晒干而成,皮子爽滑,再加上调料。姑娘来一碗尝尝?”小贩和气的介shào

道。

“大米也可以做成这么薄的皮子?”温柔面露惊讶,这薄薄的米皮,看着都能透光了。

“两份!”正在温柔惊讶之时。任越在其身后缓声随了一句。

“这位公子……”小贩的眼睛都直了,虽是夜晚光线不佳,可任越遗世出尘的模样,还是着实把小贩给震住了。

温柔轻轻回过头来,看了看任越,又看了看愣住的小贩,不由的暗道:啧啧啧,真是的,一个男人,干嘛要生得那么美!连让人安生的吃碗米皮都不行!

“咳咳。”任越大抵也是瞧出了小贩的痴态。觉得有些尴尬,不由轻声咳了几声。

“哦,哦!公子稍后。”小贩猛然回过神来,低下头来,熟稔的调制着手中的两份米皮。

温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她清楚的看到。那卖米皮的小贩脸红了。

“不要放蒜和辣椒。”便在小贩调制的过程中,温柔的鼻子已是闻到了这两种食材的气味,一想到任越挑剔的口味,赶忙提前提醒道。

“给,好了!”小贩递过来调制好的米皮。

“看起来真是不错!”温柔接过那份米皮,刚才还是圆形的皮子,现在到了碗中,竟然被切成了细长的条状,里面就是简单的盐、香油、醋、麻酱、芝麻、黄瓜丝、各种小咸菜,再配些面筋、面皮之类。看起来却是非常诱人。

温柔低头辨识了一圈,又仔细闻了闻,果然这亮晶晶皮子中,有股淡淡的米香在其中。

轻轻的咬上一小口,又凉又滑。口感劲道,微微有些酸味提着,让人食欲大振。

“果然好吃!”温柔忍不住赞了一声。

端着小碗,就近坐在了米皮摊前的小桌子前。

任越接过小贩调制好的米皮,就那么捧着,这位翩翩公子,可是头一回端着碗,站在大街上,左右看了看,大抵觉得自己这么站着,实在不雅,旋即也随温柔坐了下来。

小吃摊的桌子低矮,凳子更是低矮,温柔身材娇小纤瘦,坐在那小口的吃着,俨然一只乖巧的小猫,在舔舐着食碗。

任越看着温柔的吃相,嘴角微微扬出了一道优雅的弧度。

“任公子不吃吗?味道还不错哦!”温柔吃了几口,猛然想起了任越,不禁抬头。

此刻,任越就那么坐着,在她的对面。

挺拔的身子,因为低矮的桌椅,微微有些不适。

飘逸的白衣,从容的铺开在脚下。

温柔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堂堂大周的无双公子,竟然在街头蜷坐着吃米皮!这副尊容,若是画下来,不知该让京城多少名门闺秀嫣然一笑。

“味道还不错。”任越低下头,小口的品尝了一下,丝毫没有注意到温柔此刻脸上的诡笑。

“哦,小女子终于明白了,原来任公子口中的认可的美食,就是这简单的米皮啊!”温柔调皮的笑道。

多少次费尽心思烹制的美食,在任越的口中都是“尚可”。

还记得温柔曾开玩笑的问起,到底什么才是任越心中认可的“美食”?

今日的米皮,却是给出了答案!

想必此刻,就是让任越再次重吃松涛先生的葱花面,也定会是无上的美味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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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醉话是真言吗?

“调皮。”任越吃了一口米皮,轻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笑眼朦胧的望着温柔,薄薄的嘴唇上,更是浅浅的拂过一丝暖暖的笑意。

“调皮?”温柔心中一怔。翩翩如玉、彬彬有礼的无双公子任越,口中竟会说出如此言辞,是故yì

的吗?亦或是……醉了?!

温柔心中一动,倏的低下头,再不敢看任越的眼睛。

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了?”任越继而追问。

“任公子……”温柔偷偷用余光瞥过任越。

平日里如玉洁白的面容,今夜就着昏黄的灯光,怎得有种微微的红晕在侧?

平日里漆黑如墨、悠远似深潭般的眸子,怎得今夜再看,竟有种辉映星光般的迷离?

而此刻,任越眉眼间泛带着暖意的笑,浅浅的、优雅的,正注视着自己。

醉了?难道真是醉了?

盛尧山!你到底给任越喝了多少酒!

片刻之后,温柔的心中忽的有种异样的喜悦感,这大周的无双公子喝醉了,原来是这般模样,还挺好kàn

的,怎么前世没有遇见他这副醉态。

此时,一阵凉风袭来,任越被这冷风一吹,登时更多了几分酒意。

见风酒上头,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只是温柔不知。

只听任越醉意熏熏,身子摇摇晃晃,口中喃喃道:“温……温姑娘……柔儿……”

柔儿?

温柔心中一怔,任越何时如此亲密称呼过自己?

这时只听得任越依旧醉意阑珊道:“柔儿,怎得……我觉得我们好生熟悉的……好熟悉……好亲近的啊。”

温柔见任越已醉。也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生死与共,死生共戚,怎么会不熟悉?”说罢。她望了任越一眼,忽然心中升起一阵冲动。

此刻,任越白皙洁净的手臂,从宽大的袖袍中微微露出,沿着木质的桌面,缓缓的移向对面的温柔。

近了。慢慢的近了。

任越修长雪白的手指,缓缓的顺着温柔的脸颊,怜惜拂上。微微的有些冷意的温度,微微的又变得火热。

温柔静静的坐在任越对面,不言不语,慢慢的,轻轻的拿过任越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缓缓摩挲着,眼中慢慢的竟然有泪滴下。

任越呼吸渐重,晃动了几下。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痴痴道:“柔儿……柔儿……”

温柔看着任越,一种难以名状的甜蜜忽然涌上心头。

一时间,当年那个骄傲无比的翩翩白衣少年郎,风姿洒然、几若谪仙,恍若就在眼前。

今日之事。任越一力承担!

生死同路,虽死不悔!

铁骑之前,淡淡的话语,却似斩钉截铁、重逾泰山。

温柔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那个雪夜,那个翩翩白衣的少年挡在自己身前,手中长剑,若秋水般绚烂。

山有林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

这半醉半醒间,真真假假、心心念念。难不成眼前的任越当真是前世的任越吗?

温柔看着依旧半卧木桌、醉意阑珊的任越,心中漾起一丝甜蜜的苦涩。

如果这是真的,惟愿长醉不复醒。

…………

成福记外的晚风,依旧在徐徐的吹着,给这醉人的夜平添了几分凉意。

夜风之中。任越一头如墨的乌发,几缕缠绕,被调皮的晚风吹动得微微有些凌乱。

温柔叹了口气,正待上前扶起任越。便在这时,忽然余光瞥见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也走了过来。

嫉恶如仇、挥金如土、嗜酒如命、用兵入神、重义如山、守诺如海。

六如公子,盛尧山。

大周武举第一名、武状元盛尧山!

又是见风酒上头!

纵是盛尧山的酒量再好,前世皇上大殿之上宴请群臣,盛尧山以一人之勇,喝倒了全殿臣子。可那毕竟是在室内,酒肉穿肠过,英雄留其名。

后来,恭送了皇上,又招呼着送走了众位酩酊大醉的群臣,盛尧山最后一个走出了大殿……

大殿之外,冷风凄厉。

后来……后来的事,盛尧山自己也不知dào

了,只是知dào

一觉醒来,已是到了第二天。自己躺在自家丞相府内的寝室。

今晚,原本这西风酒就是再烈,也不足以让任越醉倒,更不用提盛尧山了,可偏偏西北的风,肆虐无比,早春的夜晚,更是异忽白昼的猛烈。

起初,盛尧山见任越许久未回,便借口出来寻他回去。

盛尧山摇摇晃晃走过来,看见任越醉伏在桌上,不由裂开嘴一笑:“娘们儿家家的,酒量就是不行,这么一点酒就醉倒了。”话说间,打了一个酒嗝,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也一头栽倒在任越旁边。

只听任越这时又道:“柔儿,你知dào

吗,不知dào

为什么,我看见你……好生地欢喜。”

盛尧山腹中咕叽了几声,竟是接着任越地话道:“柔儿,我……我看见你,也是好生的欢喜的!”

任越、尧山!

温柔心中一时间又惊又喜。

惊的是,纵然是她百般注意、千般小心,却仍然是躲不开这二人的一番情意。

喜的是,纵然经lì

前世今生,二人对自己的这番情意仍然深种心中,难以或忘。

这时,只见任越伸手推了推盛尧山,口中道:“盛尧山,你这莽夫,哪知dào

女儿家的心思!”

盛尧山晃了晃脑袋:“任三,看你娘们家家的样子,还是找个男人嫁了吧!”

任越大怒,下意识地用力伸手拨开了盛尧山醉醺醺的脑袋。

盛尧山突感有些不舒服。一把揽住任越,忽然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一时间没有忍住,“哇”地一声。直若江水滔滔、一发不可收拾,竟然是吐了任越洁白的衣衫满身都是,狼藉不堪。

登时,一阵让人极其难耐的酸臭之气散发出来,让温柔、任越、盛尧山都清醒了过来。

“盛尧山!”任越最是爱清洁,甚至过度的有些洁癖。除了每日必用药浴浸泡外,对于衣衫更是要求一尘不染。

然而此时,这一身白衣之上,不仅沾染的不洁之物,还是从盛尧山口中呕吐出的腌臜。任越简直不能直视了,气得猛然一跃而起,大喝一声,倏的一下抽出腰间的银带软剑,直指盛尧山而去。

“对不住啊!”盛尧山此刻也是醒了酒来,因为没能忍住的呕吐。已是让他胃中酸痛难忍,痛感最醒人!

盛尧山睁大眼睛,面前的任越虽是依旧着白衣,可已然不是往日那个翩翩如玉的公子,这一身的污秽……

盛尧山自知大事不好,自己又理亏。想任越此时定是恼羞成怒,平日里都矫情的要命,就这一身,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想到这,盛尧山头脑一惊,浑身一激灵,运用了武魁的体魄优势,拔腿就跑。

气得任越又想去追,又顾念自己这一身污秽之物,实在不雅、不便。遂动弹不得。

本来就净白的脸,现在更是气得如纸般甚白。

成福记门前的夜市小吃,本就人来人往,之前温柔带任越前来吃米皮,夜色朦胧。安静就坐,虽在点餐之时,引得卖米皮的小贩一阵惊叹,可到底未引起周遭的围观。

后来,盛尧山的出现,也是一个人隐没在一众人之中的事。

只是现在,此时此刻。

当街出酒,累及任越,偏偏又是一个那么貌美极致的白衣公子!

也不知dào

是从哪里瞬间冒出了那么多人,围观、指点、嬉笑、看热闹……

任越就那么满是腌臜的站在人群中间,羞愤的简直快死过去了。

温柔见状,一时没了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

温柔左右环视,身旁竟无任何物件可供使用,匆忙之时,旋即取过自己的手帕,正欲替任越擦拭。

此刻,乔子章带着刘显不知dào

为何,也出现在了成福记的大门口。

见旁边一众人围观着,乔子章登时也好奇起来,带着刘显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这一看不要紧。

任公子!

乔子章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旋即脱下外衫,直冲了进去,想用外衫给任越擦拭白衣上的污秽。

谁知,任越见到乔子章,旋即一把夺过外衫,果duàn

的蒙在了头上,遮挡住头脸,小声的催促道:“快,快走,换衣服!”

“任公子,您先别急,我这就去找盛将军,安排客栈住下。”乔子章宽慰道。

任越此时最不愿意听到的便是盛尧山的名字,这个龟孙杀千刀的臭小子,如不是他,我也不至于腌臜至此。

“不必了,省城有我任府一处府宅,我先行一步,待会你通知小安子,让他带大家前往住下便是。”任越蒙着头脸,焦急万分的说完,透过遮挡衣衫的缝隙,左右看了下位置,想着年前皇上赏赐的府宅离此不远,连映雪都没叫,径自快步冲开人群,向外跑了出去。

温柔见状,虽是不知dào

任越去哪,可一想到任越此刻亟需帮zhù

,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一路小跑,差点跑到昏厥。

待二人停下来时,已是到了一处高大的府宅门前。

…………

(任越,小容不是故yì

要虐你的……各位亲,对不住哈,这一章~嘿嘿嘿嘿,正版订阅哦~)

178 夜

这是一座没有牌匾的府宅。

朱门、铜钉、狮口门环,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分列两侧,威严的彰显着这座府宅主人显赫的地位。

这就是大周皇上赐给任家在西安的府宅——镇北大将军,一等定国公府。

温柔抬头注视着面前的高墙、朱门,心中蓦的腾起一丝冷意。

一等定国公!任洪亭——一等定国公!

任越——不可更改的身份——堂堂的任三公子!

纵然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朝夕相处,可是身份地位的天壤之别,还是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就那么霸道、无情的横在一个厨娘和一个国公三公子之间。

似一道深不见底的崖谷,明明两人相视而望,却又令人绝望。

虽然,省城这段在温柔的记忆中并不存zài

,虽然前世她与任越的相识是从京城开始,可眼下,这处府宅的富丽堂皇、高大威严,还是着实让温柔捏了一把冷汗。

未知,是一种猜测,有恐惧,有挑zhàn

,也有欣喜。

任越双手换成单手,依旧是拢着乔子章的外衫,另一只手摸索着腰间,似在寻找钥匙。

“我来帮你。”温柔清丽的女声,缓缓的响起。

任越转身,透过头上外衫的缝隙,温柔满脸疲惫、发丝松散的站在自己身边。

这丫头是一路跟过来了的吗?

任越心中一惊。

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连自己都不想靠近,更不想看一眼。这丫头怎么偏偏追逐至此,难道她不嫌弃……

任越还怔在原地,温柔的一双纤细洁净的手,已是伸进了任越的腰间。

轻轻的。软软的,灵巧的。

旋即,一柄铜质的钥匙,现于温柔手上。

“是这个吗?”温柔轻声问。

“嗯。”任越退后一步。不想让温柔靠近。

钥匙在手,左右旋动几下,门锁打开,任府的别有洞天,惊现于温柔眼前。

不过此时,温柔可是没有时间去欣赏这处府宅的豪华。

她轻轻转过身,侧向任越道:“这里没有别人,任公子还是将外衫除下,抓紧去更换衣服吧。对了。厨房在哪?我去烧水。”

“我院中有单独厨房。你且随我来吧。”任越缓缓放下遮挡头脸的外衫。虽然身上依旧污秽不堪,可面色上却恢复了平日里那副舒缓淡然的模样。

月色下,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疾步穿过几进几出的院落。来到一处院门前。

“忘忧阁”温柔抬头,见这院门上,飘逸灵动的字体,书写着令人清心的三个字。

那是任越的字,她认得。

“忘忧阁。”温柔脱口而出。

“这是我的住处,进来吧。”任越不多解释,双手轻轻一推,墨竹材质的木门,悠远的打开,任越径直于前进了院子。

忘忧!这世间如果真能如此,想必便不会再有心伤。

温柔跟随其后,移步园中。

精致的竹林,光洁优雅的青石,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处处情致,处处精心。

温柔处身其中,竟然一时忘了自己的来意。

“厨房在那,我先去换衣服。”任越扬手指了方位淡淡道,旋即快步抬起腿,直奔其中一处房间。

“哦。”温柔猛然回过神来,也是快步冲进了厨房。

继而点灯、燃柴、烧水。

青烟徐徐,沸水在即。

温柔环视四周,不大的厨房内,用度一应俱全,各种餐具,除了精致,还是精致。

任越在房中,轻轻拉开一处柜门,取出一套光洁的白衣。

身上的污秽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任越皱着眉头,恨不得将身上的污衣一把扯下,再丢得远远的。

“嘶。”布料被撕扯的声响。

“当当当。”温柔在外面轻叩门扇。

“进来。”任越缓声道。

“任公子,水烧好了。”温柔在门外应道。

“放到屏风后吧。”随着任越平缓的声音,温柔提着一只大木桶,已是推门而入。

屋内宽敞,却不明亮,几盏雅致的纸灯,高高低低的,讲究的错落置于屋内的几案、花架、床头、书桌、以及屏风处。

带着暖意的灯光中,任越背对着房门,站在屏风边。

光洁的背部,映着暖黄色的灯光,细致的肌肤,显出微微的一层柔光。

他的背宽大而细腻,肌肉线条流畅且精致,如雪的肤质,微微的呼吸着,如墨的乌发随意的向上束起。

温柔看得眼都直了,一种炙烤的灼热感,忽的由全身涌上脸颊,又从脸颊,遍布全身。

心跳的速度明显乱了节奏,一种窒息感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喉咙。

前世不曾有过的惊鸿一瞥,此刻,一室之内,唯有两人。

“放那就行了。”任越悠远如空山新雨的声音再度响起。

温柔强行活动了几下僵直的腿脚,跌跌撞撞的直奔屏风后而去。

一处精致硕大的浴桶。

温柔掂起脚,吃力的举着木桶,将沸水注入了进去。

此刻,有屏风隔着,眼不见任越,温柔的呼吸渐渐有些平复。

岂料,哗哗的水声随着木桶倾倒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温柔的呼吸再度紊乱了起来。

“有劳温姑娘。”隔着屏风,伴着水声,任越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

“稍后我送冷水过来。”一桶沸水,温柔觉得足足倒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倒净,偏又想起没有冷水相融合。

“温姑娘不必忙碌,这浴桶边有和井水相同的孔道,温姑娘只管将空桶放下。稍后随意便是。想必待会老师他们也该过来了。”任越说罢,俊朗的身影转过屏风,几近和温柔相对而视。

隔着屏风,借着灯光。看那身影翩然而至,温柔旋即转身,麻利的跑开。

此刻,却是任越在屏风内。温柔在屏风外。

屏风内的水声清动,细细流淌着,随后又缓缓的汇入闷闷之中。

温柔猜测,那定是任越打开了孔道,在调试水温。

水声潺潺,温柔更觉脸上发烫。

地上一趟凌乱的白衣,那是任越污浊的衣衫。

温柔俯身捡拾起,轻轻的脚步,惴惴不安的离开了任越的房间。

转身关好房门。再度面对院中清新的空气。

温柔顿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刚才。刚才都看见了什么!

我一定是疯了!那一定是幻觉!

任越光洁的后背……

温柔的头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个令人惊艳的背部。

至于任越的下身着的是什么。温柔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仅是这个背影,足矣令人消魂!

此刻,任越依旧在房中沐浴。

氤氲的水汽蒸腾中。任越优雅的面容,渐渐的又舒缓了起来。

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一定是幻觉!

盛尧山……

任越的眉头平缓了一刻。又微微紧蹙了起来,眼角闪过一丝焦灼。

今晚,我不是和温姑娘一起去品尝省城的小吃吗?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难道我醉了?

任越陷入了思索中。

处理掉污秽的衣物,温柔独自一人在忘忧阁的小院中漫无目的的闲逛。

一会儿抚抚青石,一会儿打打竹叶,一会儿又蹲下闻闻兰草。

厨房的灯光依旧在闪动,温柔的视线远远的看了过去。

今晚,他喝了酒,又空着肚子,还被……

温柔的目光在厨房和任越的房间中游移。

想必此时胃中一定很难受吧。

想到此,温柔的脚步不由自主的移向了厨房。

阵阵青烟再次飘起,精致的小厨房里,幽幽的飘散着粮食的香气。

因为一直无人入住,小厨房内并无蔬菜、禽蛋肉食,只是考究的瓷缸中,有些许颇好保存的粮食。

温柔就地取材,选了些上好的珍珠大米、小米、粳米、又将去壳的燕麦一一捶打了,放进锅中煮食。

橱架上油盐酱醋等调制品一应俱全,一个白瓷的罐子里,莹润的冰糖被分解成小块,放置待食。

有了!就用它吧!

温柔上下翻腾了一阵,清楚了整个厨房中的用度,最后目光欣喜的集中在了这罐冰糖上。

借着煮粥的温度,取一小块冰糖添入。

冰糖在米粥中渐渐融化,只留下细碎的小泡。

温柔轻轻用木勺搅动拌匀,不多时,一小份精心熬煮好的米粥,便从锅中盛制到了透着光亮的精致骨瓷碗盏中。

不多时,任越的房门缓缓打开,一袭白衣优雅的从门内现出。

任越面露舒坦的站在门口,乌发微微的湿润着,随意的铺散在身后。

院中空空无一人,精致的花草布局,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装饰的。

月色下,沐浴完毕后的任越,显得心情极为轻松。

那丫头去哪了?我不是让她随意的吗?难道这小院还不够她闲逛的,难不成是在整个府宅间游走着?

这黑漆漆的夜……

任越的面色上微微显出一丝担忧。

温柔一个人,漫无目的又异常新奇的样子,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的身影,在任越的头脑中毕现。

这丫头!

任越刚想抬步向外走出去寻找温柔,视线却被旁边的一处灯光所吸引。

那是“忘忧阁”的小厨房。

昏黄的灯火在纸窗内跳动,熟悉的侧影在微微跃动。

真是个厨痴!到哪都认厨房!

任越心中暗暗笑道,旋即转身朝厨房走去。

…………

(任越,乃洗了白白,形象恢复了,就表打小容了嘛~嘿嘿各位亲,正版订阅支持小容哦~求一切)

179 夜宵

小厨房的门没有关。

任越身着宽大的白衣站在在门口,晚风轻轻的拂动白衣的下摆,发出阵阵幽幽的声响。

温柔没有在意,此刻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手上的粥碗中。

只是一碗简单的米粥,乳白色中微微泛着些金黄。

温柔神色忧思,单手托着消瘦的香腮,目光中微微透着淡淡的忧思。

任越看到这一幕,不禁痴然。

此情此景,虽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厨娘,为何会有如此的感伤……

任越心中顿觉异样。

“温姑娘。”任越轻轻唤了一声。

“任公子,您好了?”这一声轻唤,似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将温柔的神思拉回。

“嗯,有劳温姑娘。”任越揖礼,随即迈开一脚,缓步移入厨房内。

“哦,方才任公子喝醉了,小女子煮了些米粥,想必能稍微舒缓一下公子腹中的不适。”温柔见任越就那么慢悠悠的进来,面色上微微有些惊慌,刚才寝室内的一幕,那光洁的背影,像定格在了头脑中,挥之不去,越是不想去想,偏偏越是不断的重现。

“我……喝醉了?”任越有些讶异。

毕竟,凭他的酒力,盛尧山那一坛西风酒,虽是浓烈,可还不至于醉倒。

哦,对了,刚才在外面,起风了。

任越慢慢回想着之前的一幕。

零散的片段,琐碎的拼不成篇幅。

貌似自己说了什么,貌似面前的这个姑娘。握着自己的手,哭了……

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任越使劲的回忆着,却似水中捞月,月影斑驳。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头疼,只是头疼。

任越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任公子喝粥吧,待会您先去歇息,看样子松涛先生他们应该快到了。”温柔抬头望了望天。月色正浓。

“无妨,我在此等候大家。”任越轻轻整了整宽大洁白的衣衫,从容的坐在了厨房的桌椅前,单手扶着瓷碗,一勺一勺慢悠悠的品尝着温柔精心熬煮的米粥。

胃里空空,又被烈酒烧过,真心的难受。

这碗普通的米粥,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温热的。暖着自己微微作痛的胃部。

粮食的香醇。微微的冰糖的甜意。一丝一丝滋润着任越有些伤到的肠胃。

从来都有这种感觉,仿佛是一个游荡了许久的旅人,行走在陌生的地方。身边陌生的脸孔行色匆匆,只有那一人。在人群中,在黑暗里,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那光,仿佛让人意识全无,只是跟随着,跟随着,待到停下时,却化作面前一碗普通的米粥,暖心暖胃,柔柔的抚过人心中最脆弱的却从不示人的一处伤痛。

“这房子!还真是大!”正当任越沉浸在品粥的记忆中时,院外一阵喧闹吵杂,继而夹带着人声、马蹄声,稀里哗啦的就那么进来了。

“哼,盛尧山!”任越清楚的分辨出了那个声音。

今晚的一切,全因那个莽夫而起!

任越心中微微有些恼怒,此刻最后一口粥刚好吃净。

“公子,您怎么不说一声,就自己跑来了!”小安子焦急的挤了进来。

“哦,我看天色不早了,就先来安排一下,大家赶路辛劳,还是早早歇息的好!”任越绝口不提今晚之事,只是换了个借口。

其实,原本他也是有意要将松涛先生等人安顿在这处府宅的,只是今晚,这般巧合,入住府宅着实有些着急和荒唐了。

“难得任越盛情邀请,我等也就客随主便了,今晚就先在此落脚吧,凡事明日再议。”松涛先生到底是老人家了,赶了一天的路,多少有些疲惫,更何况他与任越本就师徒,也就没那么讲究客气。

“老师,您且这边请。小安子,你带其他人去安顿一下吧。”任越轻轻搀扶起松涛先生,又叮嘱了小安子。

“是,公子。不过,您真的没什么事吧?”小安子凑了过来,轻声附耳,只是觉得今晚的事情有些蹊跷,明明好好的在成福记用餐,中途公子出来透风,怎么后来乔子章急火火的跑了进来,说是任越让他带大家去省城的府宅。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无事。”任越也不多做解释,此刻他依旧是一身洁净的白衣,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样子乔子章是什么都没有说,真是万幸。

一想到这,任越转身之际,余光犀利的寻找着隐没在人群中的乔子章。

这会儿,乔子章的目光正好和任越的相对。

于是,一个笑靥盈盈,一个心知肚明,一种默契在两股眼神的交汇中,达成了一致。

这是一个谁也不能说出的秘密。

只是,此刻,还有一个人,却是神色慌张。

盛尧山故作镇定的望着任越。

这个娘们家家的换好衣服了啊!

看来是不会将今晚之事说出去了,怪丢人的,唉!都是我不好!

盛尧山觉得内心有愧,那一身吐的,换做任何人都得炸了毛。更何况是那个挑剔成性的无双公子!

看到任越搀扶着松涛先生离去,似乎丝毫没有要和自己理论纠缠的意思,盛尧山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

改日一定请这小子喝酒,当面赔个不是。

折腾了一天,又折腾了一夜。

在省城的任府内,似乎每一处都安静而平和。

温柔独自一人躺在这个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

入夜时分,任越醉意阑珊时说的话,还作数吗?

“柔儿。怎得……我觉得我们好生熟悉的……好熟悉……好亲近的啊。”

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药香的气味,仿佛还在耳畔萦绕。

的确。“生死与共,死生共戚,怎么会不熟悉?”温柔的心中再次掀翻着波涛滚滚。

黑暗中,任越白皙洁净的手臂。从宽大的袖袍中微微露出,沿着木质的桌面,缓缓的移向温柔。

近了,慢慢的近了。

那修长雪白的手指,缓缓的顺着自己的脸颊,怜惜拂上。微微的有些冷意的温度,微微的又变得火热。

前世,他从未曾如此亲近自己,一直保持着谦谦君子之风。

这种毫无缝隙的亲密摩挲。一时变得无比的令人珍惜。

如果。这是在梦中。温柔愿这美梦不再醒来。

“柔儿……柔儿……”任越如玉般空远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着。

今日之事,任越一力承担!

生死同路。虽死不悔!

铁骑之前,淡淡的话语。却似斩钉截铁、重逾泰山。

恍惚过后,温柔只觉脸颊尽湿,抬手一抹,竟满满的全是泪水。

那夜,那个翩翩白衣少年挡在自己身前,手中长剑,若秋水般绚烂。

“好香啊!”便在这似梦非梦中,窗外淡淡的飘过一股食物的香气。

温柔不由坐了起来。

这么晚了,是谁在烹煮食物,这里除了粮食,别的什么都没有啊!

温柔觉得好奇,轻轻打开房门,沿着食物的方向,前去寻找。

猛然间,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脑海“蔡米”,难道是蔡米!

客房的门,悉数紧闭,各房的灯火尽以熄灭。

温柔摸索到温守正的房间,扶在门上仔细听辨,屋内鼾声四起,看来温大厨睡得正香。

一定是蔡米!

温柔的内心燃起了一丝小小的兴奋。

竟然忘了这个老头!

一路走来,就是每日夜深人静来厨房偷食东西,偏偏厨艺又好得出神入化,难道在陌生的任府,他又手痒了?!

走,看看去,没有菜肉,看看这老头能用粮食做出什么美味来!

温柔打定了主意,脚下的步伐旋即变得轻盈而灵巧了起来。

一处微微跳动着烛火的光亮,将温柔的脚步吸引了过去。

那香味便是从这里传出。

奇怪,这是什么味道,明明是种粮食的香味,怎么偏偏我分辨不出来!

越是靠近,温柔越是觉得诧异。

“哗哗哗!”阵阵锅铲翻动的声音。

这是在炒什么?

温柔好奇得要命,轻轻推开门,蔡米瘦小的身影在灶台前卖力的翻动着手中的锅铲。

“蔡伯!”温柔轻轻唤了一声。

“哎呦!可吓死我了!”蔡米一个没留神,手中的锅铲差点掉落地上。

转身,见是温柔,旋即面上又露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继xù

炒着手中的食物。

那是一种微微泛着金黄,近似于虫卵一般的东西,颗颗分散,在锅中随着锅铲上下翻滚。

“咦!蔡伯,原来您在炒虫子!”温柔觉得后背一阵冰凉,这一大锅的虫子!

“嘿嘿,这哪里是什么虫子,这是上好的香贡米,来自大食。到底是任府,竟有这等好东西!”蔡米的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馋字!依旧忙碌着手中的锅铲。

锅内的温度不是太高,那微黄的香贡米在翻炒过后,变为金黄。颗颗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难怪我分辨不出,原来是不认识。

温柔暗暗乐道。

“可是蔡伯,您怎么知dào

这是上好的香贡米?莫非您之前吃过?”温柔感到奇怪。

“我……这……”蔡米一时语塞,“听说的呗……”

“听谁说的?”温柔追问。

“这……这……咳咳,反正我就是知dào

!”蔡米见说不过温柔,干脆又开始耍起了无赖,用了他惯用的一招,死不承认。

“蔡伯,这香贡米好吃吗?”温柔也不与他争论,只是凑近前,仔细观看。

“好吃!我炒得差不多了,俗话说的好,见面分一半,今晚也算你这丫头有口福,待会尝尝!”蔡米的心情仿佛出奇的好!

面对美食,哪个心情会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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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夜宵

小厨房的门没有关。

任越身着宽大的白衣站在在门口,晚风轻轻的拂动白衣的下摆,发出阵阵幽幽的声响。

温柔没有在意,此刻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手上的粥碗中。

只是一碗简单的米粥,乳白色中微微泛着些金黄。

温柔神色忧思,单手托着消瘦的香腮,目光中微微透着淡淡的忧思。

任越看到这一幕,不禁痴然。

此情此景,虽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厨娘,为何会有如此的感伤……

任越心中顿觉异样。

“温姑娘。”任越轻轻唤了一声。

“任公子,您好了?”这一声轻唤,似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将温柔的神思拉回。

“嗯,有劳温姑娘。”任越揖礼,随即迈开一脚,缓步移入厨房内。

“哦,方才任公子喝醉了,小女子煮了些米粥,想必能稍微舒缓一下公子腹中的不适。”温柔见任越就那么慢悠悠的进来,面色上微微有些惊慌,刚才寝室内的一幕,那光洁的背影,像定格在了头脑中,挥之不去,越是不想去想,偏偏越是不断的重现。

“我……喝醉了?”任越有些讶异。

毕竟,凭他的酒力,盛尧山那一坛西风酒,虽是浓烈,可还不至于醉倒。

哦,对了,刚才在外面,起风了。

任越慢慢回想着之前的一幕。

零散的片段,琐碎的拼不成篇幅。

貌似自己说了什么,貌似面前的这个姑娘。握着自己的手,哭了……

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任越使劲的回忆着,却似水中捞月,月影斑驳。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头疼,只是头疼。

任越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任公子喝粥吧,待会您先去歇息,看样子松涛先生他们应该快到了。”温柔抬头望了望天。月色正浓。

“无妨,我在此等候大家。”任越轻轻整了整宽大洁白的衣衫,从容的坐在了厨房的桌椅前,单手扶着瓷碗,一勺一勺慢悠悠的品尝着温柔精心熬煮的米粥。

胃里空空,又被烈酒烧过,真心的难受。

这碗普通的米粥,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温热的。暖着自己微微作痛的胃部。

粮食的香醇。微微的冰糖的甜意。一丝一丝滋润着任越有些伤到的肠胃。

从来都有这种感觉,仿佛是一个游荡了许久的旅人,行走在陌生的地方。身边陌生的脸孔行色匆匆,只有那一人。在人群中,在黑暗里,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那光,仿佛让人意识全无,只是跟随着,跟随着,待到停下时,却化作面前一碗普通的米粥,暖心暖胃,柔柔的抚过人心中最脆弱的却从不示人的一处伤痛。

“这房子!还真是大!”正当任越沉浸在品粥的记忆中时,院外一阵喧闹吵杂,继而夹带着人声、马蹄声,稀里哗啦的就那么进来了。

“哼,盛尧山!”任越清楚的分辨出了那个声音。

今晚的一切,全因那个莽夫而起!

任越心中微微有些恼怒,此刻最后一口粥刚好吃净。

“公子,您怎么不说一声,就自己跑来了!”小安子焦急的挤了进来。

“哦,我看天色不早了,就先来安排一下,大家赶路辛劳,还是早早歇息的好!”任越绝口不提今晚之事,只是换了个借口。

其实,原本他也是有意要将松涛先生等人安顿在这处府宅的,只是今晚,这般巧合,入住府宅着实有些着急和荒唐了。

“难得任越盛情邀请,我等也就客随主便了,今晚就先在此落脚吧,凡事明日再议。”松涛先生到底是老人家了,赶了一天的路,多少有些疲惫,更何况他与任越本就师徒,也就没那么讲究客气。

“老师,您且这边请。小安子,你带其他人去安顿一下吧。”任越轻轻搀扶起松涛先生,又叮嘱了小安子。

“是,公子。不过,您真的没什么事吧?”小安子凑了过来,轻声附耳,只是觉得今晚的事情有些蹊跷,明明好好的在成福记用餐,中途公子出来透风,怎么后来乔子章急火火的跑了进来,说是任越让他带大家去省城的府宅。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无事。”任越也不多做解释,此刻他依旧是一身洁净的白衣,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样子乔子章是什么都没有说,真是万幸。

一想到这,任越转身之际,余光犀利的寻找着隐没在人群中的乔子章。

这会儿,乔子章的目光正好和任越的相对。

于是,一个笑靥盈盈,一个心知肚明,一种默契在两股眼神的交汇中,达成了一致。

这是一个谁也不能说出的秘密。

只是,此刻,还有一个人,却是神色慌张。

盛尧山故作镇定的望着任越。

这个娘们家家的换好衣服了啊!

看来是不会将今晚之事说出去了,怪丢人的,唉!都是我不好!

盛尧山觉得内心有愧,那一身吐的,换做任何人都得炸了毛。更何况是那个挑剔成性的无双公子!

看到任越搀扶着松涛先生离去,似乎丝毫没有要和自己理论纠缠的意思,盛尧山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

改日一定请这小子喝酒,当面赔个不是。

折腾了一天,又折腾了一夜。

在省城的任府内,似乎每一处都安静而平和。

温柔独自一人躺在这个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

入夜时分,任越醉意阑珊时说的话,还作数吗?

“柔儿。怎得……我觉得我们好生熟悉的……好熟悉……好亲近的啊。”

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药香的气味,仿佛还在耳畔萦绕。

的确。“生死与共,死生共戚,怎么会不熟悉?”温柔的心中再次掀翻着波涛滚滚。

黑暗中,任越白皙洁净的手臂。从宽大的袖袍中微微露出,沿着木质的桌面,缓缓的移向温柔。

近了,慢慢的近了。

那修长雪白的手指,缓缓的顺着自己的脸颊,怜惜拂上。微微的有些冷意的温度,微微的又变得火热。

前世,他从未曾如此亲近自己,一直保持着谦谦君子之风。

这种毫无缝隙的亲密摩挲。一时变得无比的令人珍惜。

如果。这是在梦中。温柔愿这美梦不再醒来。

“柔儿……柔儿……”任越如玉般空远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着。

今日之事,任越一力承担!

生死同路。虽死不悔!

铁骑之前,淡淡的话语。却似斩钉截铁、重逾泰山。

恍惚过后,温柔只觉脸颊尽湿,抬手一抹,竟满满的全是泪水。

那夜,那个翩翩白衣少年挡在自己身前,手中长剑,若秋水般绚烂。

“好香啊!”便在这似梦非梦中,窗外淡淡的飘过一股食物的香气。

温柔不由坐了起来。

这么晚了,是谁在烹煮食物,这里除了粮食,别的什么都没有啊!

温柔觉得好奇,轻轻打开房门,沿着食物的方向,前去寻找。

猛然间,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脑海“蔡米”,难道是蔡米!

客房的门,悉数紧闭,各房的灯火尽以熄灭。

温柔摸索到温守正的房间,扶在门上仔细听辨,屋内鼾声四起,看来温大厨睡得正香。

一定是蔡米!

温柔的内心燃起了一丝小小的兴奋。

竟然忘了这个老头!

一路走来,就是每日夜深人静来厨房偷食东西,偏偏厨艺又好得出神入化,难道在陌生的任府,他又手痒了?!

走,看看去,没有菜肉,看看这老头能用粮食做出什么美味来!

温柔打定了主意,脚下的步伐旋即变得轻盈而灵巧了起来。

一处微微跳动着烛火的光亮,将温柔的脚步吸引了过去。

那香味便是从这里传出。

奇怪,这是什么味道,明明是种粮食的香味,怎么偏偏我分辨不出来!

越是靠近,温柔越是觉得诧异。

“哗哗哗!”阵阵锅铲翻动的声音。

这是在炒什么?

温柔好奇得要命,轻轻推开门,蔡米瘦小的身影在灶台前卖力的翻动着手中的锅铲。

“蔡伯!”温柔轻轻唤了一声。

“哎呦!可吓死我了!”蔡米一个没留神,手中的锅铲差点掉落地上。

转身,见是温柔,旋即面上又露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继xù

炒着手中的食物。

那是一种微微泛着金黄,近似于虫卵一般的东西,颗颗分散,在锅中随着锅铲上下翻滚。

“咦!蔡伯,原来您在炒虫子!”温柔觉得后背一阵冰凉,这一大锅的虫子!

“嘿嘿,这哪里是什么虫子,这是上好的香贡米,来自大食。到底是任府,竟有这等好东西!”蔡米的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馋字!依旧忙碌着手中的锅铲。

锅内的温度不是太高,那微黄的香贡米在翻炒过后,变为金黄。颗颗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难怪我分辨不出,原来是不认识。

温柔暗暗乐道。

“可是蔡伯,您怎么知dào

这是上好的香贡米?莫非您之前吃过?”温柔感到奇怪。

“我……这……”蔡米一时语塞,“听说的呗……”

“听谁说的?”温柔追问。

“这……这……咳咳,反正我就是知dào

!”蔡米见说不过温柔,干脆又开始耍起了无赖,用了他惯用的一招,死不承认。

“蔡伯,这香贡米好吃吗?”温柔也不与他争论,只是凑近前,仔细观看。

“好吃!我炒得差不多了,俗话说的好,见面分一半,今晚也算你这丫头有口福,待会尝尝!”蔡米的心情仿佛出奇的好!

面对美食,哪个心情会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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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房子

锅内的炒米,已是完成,金黄松散,微微带着咸香。

蔡米大方的盛了一小碗,递给温柔。

“嗯。”温柔将那碗炒米放到鼻子下仔细的闻了闻,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味,从此深深的印在了温柔的头脑中。

用小勺盛了一口,放进口中。

慢慢咀嚼。

酥脆可口,粒粒弹牙。

香贡米似有种生命,经过锅内温度的魔力,似乎被重新注入了新的活力,虽是从锅中盛至碗中,再由碗中送入口中,此刻却是粒粒精神活泼的在口腔内跳舞。

“蔡伯,为什么加了白糖还要加盐?又甜又咸的味道,原来可以如此神奇。”温柔一边吃着炒米,一边好奇的问道。

“你,你这丫头能吃出里面既放了糖,又加了盐?”蔡米搓了搓耳朵,不敢相信。

刚才这丫头明明是在自己已经做好后才进来的。怎么能猜得如此准确?这真是猜的吗?

“我猜的。”温柔怔了一下,旋即又笑嘻嘻道。

看来自己神奇的舌头,还是要妥善保管的好,不能轻易示人啊!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温柔一边吃着,一边仔细的在心中分解着炒制的方法,嗯,将白糖、香贡米依次搅拌加入水中,静止浸泡,捞出阴干表面水分,再放入锅内,加入少许菜籽油,炒至金黄色、口感酥脆即可。临出锅前还可以加入各种调味品。

蔡米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他懂的真多!不仅认识香贡米,还会炒制香贡米,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夫。他到底是谁?

温柔吃着香喷喷的炒米,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中。

这一夜,原本是辗转无眠的,可是因为吃了蔡米的香贡米。温柔觉得睡得出奇的香甜,似乎梦里都是一粒粒蹦跳着的香贡米。

第二日晨间醒来,枕边又是一片浸湿。

“爹,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温柔推开房门,正巧和温守正遇上。

“啊!睡得真香!这定国公府,果然舒服!”温守正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爹,您该不会是想一直住在这里吧……”温柔试探性的问了问,面露担忧。

“呵呵,我倒是想呢!”温守正乐道。

“爹,您难道忘了,之前来的时候给娘的承诺?”温柔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承诺?”温守正显然是忘记了。

“爹,之前咱在咸阳靠卖朝露酒。不是积攒了五百两银子嘛!您不是答yīng

给娘在省城买个大房子。怎么您忘记了?”温柔清楚的提醒道。

“哦。是啊。”温守正回过神来。

“定国公府是舒坦,可到底不是咱们自己的家,咱们又不是没钱。为何要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温柔见话已说开,进而继xù

开导着温守正。

“柔儿说的对!”此刻。周氏也从房内走了出来,站到了温柔的身边。“咱的银子虽然不够买下定国公府这等豪华府宅,可买个小院总是绰绰有余,定国公府纵然富丽堂皇,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已是举家迁居,为何不踏实的找个自己的落脚地!”周氏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说起话来,却是颇见气节。

“我支持妹妹!”温庭也是信步走了出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跟着松涛先生,这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浑身的毛愣劲已是悉数化为满腹沉着,虽是不能和任越相比,可和之前的自己比较,简直有如脱胎换骨。

“你这臭小子,不在房内读书,跑出来掺和什么家事!过不了多久便是童生选拔的日子,你还不加紧用功!”温守正一见温庭也跟着出来搅合,登时吼了一嗓子。

“爹!读书为了什么?那是为了功名前程!功名前程有何用途?那是使人被尊敬高看一眼。这些日子以来,孩儿追随松涛先生,品读文史子集,悟出一个道理,那便是:人,生而皆平等,无贵贱之分,若是想受人尊敬,首先得自己有骨气、敬自己。这不仅是读书人的傲气,更是普天下苍生的傲气。人不能没有傲气,这是气节!”温庭负手立于院中,霞光照射在他清瘦的脸上,微微凸起的颧骨,棱角分明的脸颊,这个少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爹,哥哥说的对!这里再好,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家!您在省城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若是要安心行厨,且需安顿好屋宅,成就您的一番梦想啊!”温柔继xù

接着劝道。

“嗨,我又没说不买,又没说赖这不走,你看看你们娘几个,大清早的来给我讲了一堆大道理,行了行了,我知dào

了,吃过早饭,我就去看房子,你们几个若是闲来无事,也便随我一起去掌个眼吧!”温守正满脸通红,却依旧是理直气壮的说完,转身走出了临时休息的小院,看样子是去找厨房了。

简单的利用定国公府现有的食材,煮了粥,又蒸了馒头,省城崭新的一天便在热气腾腾中开始啦!

“任三,那个……昨晚……”餐桌上,盛尧山故yì

凑近任越,似乎话里有话。

“昨晚睡得很好,盛尧山,你睡得不好吗?”任越冷冷道。

看样子,昨晚污秽的心结,算是结下了。

“啊,好,好。想不到你这定国公府还挺舒服的。”盛尧山见任越有心搪塞,想必昨晚之事,还是不提唯妙,旋即附和道。

“哥哥,今天带我出去逛逛吧!这里看起来还不错哦!”盛娇雪一边吃粥,一边向盛尧山提出要求。

“好。我也正有此意,不如大家一起外出逛逛,也好熟悉一下省城的环境!”盛尧山说这话时,目光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

“呵呵,不了,老夫一路上有些疲乏,闲逛是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夫还是留在此歇息看书的好!”松涛先生和善的拒绝道。

“尧山哥哥,显儿随你去。”刘显旋即接话。

“九皇子殿下这几日功课落下不少,还是留下补完再说其他吧!”松涛先生冷冷道,“对了,臭小子,你也不许去,留下温书!马上就要童生选拔了。”说罢,又瞪了温庭一眼,生怕待会温庭也要随行外出。

“先生……我……”温庭面露难色。

原本说好的,一家四口出去看房子,偏偏先生要留下自己温书。

“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不是我松涛的弟子。”松涛先生此刻面露愠色,看得温庭一身冷汗。

“先生,学生今日需请假一日。”温庭深吸了口气,起身揖礼道。

“为何?”松涛先生抬眼。

“只因学生要随父母双亲前去挑选省城落脚的院宅,此事之前便已和家人约好,若是失信,恐有违君子之道!学生向先生保证,今日的功课,今日回来通宵完成!绝不拖延到明日!”温庭不卑不亢,朗声道,和之前的冲动、毛愣,简直判若两人。

“呵呵,即是提前邀约,就去吧,别忘了你自己的承诺。”松涛先生听闻,眯着眼睛轻捋胡须,心道:这小子没白跟着自己,有长进了。

“温大厨要去置办屋宅吗?”任越放下粥碗,缓声道。

“恩,毕竟是要落脚省城,还需早早安置下来。昨夜多谢任公子留宿。”温守正谢道。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任越的话还未说完。

“任越,你若今日不忙,也帮为师去物色一处小院,干净方便就好!”松涛先生插道。

“老师也要置办屋宅?”任越觉得有些不妥,这住得好好的,又是现成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要走?

“呵呵,老夫习惯了随性,你这定国公府,太大,太奢华,老夫住不惯,呵呵。”松涛先生眯着眼睛,慈祥得仿佛一个邻家大爷。

“老师教诲的是!如此,任越愿随老师同住!”任越也不多言,起身拱手,算是应下了松涛先生的要求。

毕竟,这偌大的定国公府,的确是有些招摇了。

想那温守正一家的质朴,又想松涛先生的闲适,也罢,一切随了大家的愿,只要随性、舒坦就好!

“也好,既然温大厨有意要去看房子,子章,李掌柜,汤大厨你们今日就随我去看看店面!也好早早做些准bèi

!”乔老爷见大家都有安排,也便挑选了剩下的人员,一道去落实开分店的事了。

见连温庭都走了,只留下刘显一个人,噘着小嘴,不情不愿的,和水墨、长生一道,陪在松涛先生身边。

省城的地价甚是寸土寸金,温守正一家四口,接连看了几处房子,都未能达成所愿。

闹市区的房子地价太贵,城郊的房子又太过偏远,大房子买不起,小房子又太拥挤。一行四人转了一上午,走得脚底生疼,还是没能找到满yì

的房子。

与此同时,任越也在帮着松涛先生寻找合适的住处。

要环境优雅,居住方便。

不多时,在临近闹市区的拐角,一处四方小院,微微隐没在一棵繁茂的柳树后,有意无意的落入了任越的眼帘。

这景致竟和咸阳老师的住处,似曾相识啊!

任越缓步近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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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买房

“嘶”,刚要伸手去敲这处院门,一阵针刺般的疼痛,忽的袭上了任越的太阳穴。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时断时续的头疼着,没有任何规律和征兆可循。

任越单手扶住额头,轻轻靠在了映雪的身边。

定是昨晚喝醉了。

又被盛尧山这臭小子给气到了。

任越的思绪再次飘忽到了昨夜空腹喝酒、继而醉酒、再后来……便是他此生最不愿回忆的一幕。

又是一阵轻风拂过,针刺的疼痛没来由的消失了。

待会回去定是要午休了,再喝些醒酒汤便是更好。任越微微调整了下呼吸,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平静从容的优雅状。

“当当当”,轻微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一个妇人前来开门。

“啊!”妇人的眼中流露出一阵欣喜。

这是个何等绝世的男子!

一袭白衣,完美绝伦的面容,乌发黑瞳,便是石头见了他,也会动容的。

“公子……何事?”妇人的声音微微有些异样。

“这位大婶,敢问您这处屋宅可愿出售?”任越清声问道。

“出售?”那妇人显然有些懵了。

住得好好的,又没说卖,这位公子真是有趣。

“哦,打扰了……”任越面色平静,再次彬彬有礼的告辞。

“哎!这位公子,请等一下!”那妇人见任越转身离去,心中登时有股失落。

这么美的一位公子,偏偏选中了自家的住处。难不成是真心看上了自家的屋宅?

“这位大婶,何事之有?”任越转回身,依旧是儒雅施礼。

“我说,这位公子。您给多少钱?”那妇人笑问道。

虽说面色上像是开玩笑,可言语中却又是极其认真的。

“六百两银票。”任越同样认真的回复道。

眼下他身上的银票再加上松涛先生给他的银票,加起来总共就那么多。

六百两银票是个什么概念呢?

若是在咸阳,给松涛先生物色的那个小院。又买了用度,总共才三百两银票。

可这是省城,地价足足翻了一倍多。

不是任越没带那么多钱,而是任越太了解松涛先生,一处幽静便捷的小院居住,足矣!再多,怕是要挨松涛先生的骂了。

“六百两!”那妇人显然被这个庞大的数字给惊到了。

自家的小院,也就占个地势好,若论面积。自是无法和高门大户相比的。这处自家设计、建造的小院。虽是面积不大。可居住着倒也舒服自在,有许多地方都是一边用着,一边改造的。

虽是有些年头。可却是越住越舒坦。

当初购买宅基地的时候,为了区区两百两银子。妇人和他家男人,不知dào

去借了多少亲戚朋友的债。一晃这些年过去了,有些银子还未还上,可膝下的两个孩子均已长大,正是到了用钱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偏偏就有这么一位如仙般的公子,大清早的来敲门,还问卖房子吗?难道是财神爷下凡了?!

妇人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胳膊,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公子可是说真的?”妇人再次确认。

“现钱。”任越心中一喜,看样子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钱办不了的事!

“好说!好说!公子里边请。”妇人热情的邀道。

若是这单生意谈成,那可是六百两银票啊!

不仅陈年的旧账可以一笔勾销,还可以再在乡下购置一套小一点的屋宅,关键的一点是,剩下的银子,可以供养两个孩子读书,或是再有结余,还可以积蓄起来,亦或是做个小本生意。

妇人此番想着,饱经生活磨砺的脸上,绽放出出嫁时的欣喜。

随妇人进入小院。

任越的目光在各种细节上流转。

院中有花草、有竹枝、藤蔓架下,一个藤编摇椅;自己挖至的小小水池,几尾池鱼在悠闲的游弋;厨房、客房、厢房、书房、柴房等一应俱全;后院竟还有一口幽幽的水井;一棵石榴树斜斜的长在井边;虽然现在还是早春,只有几片细小的绿叶挂在枝头,可如此景象,足矣让人想象出盛夏石榴挂满时,硕果累累的明艳。

这房子,任越好生喜欢,想必松涛先生更会喜欢的吧!

“公子可还满yì

?”那妇人领着任越看了一圈,生怕任越反悔了。

“这位大婶,您何时能搬?”任越狭长的眼眸轻轻掠过妇人的面容,幽幽问道。

“随时!随时都可以!”妇人急忙应道。

“随时?不用收拾家用行李吗?”任越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自己的六百两银票,真有那么大的作用,可以让一户普通的人家,随时搬迁?

“不用不用,我家就四口人,收拾些衣物就行,这些东西,若是公子需yào

,就留着用吧,都挺方便的。”妇人快言快语,谈吐间透漏着麻利和爽直。

“既是如此,便是皆大欢喜。这是银票,大婶可以取房契了。”任越心中舒畅无比,这房子找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给付了银票,交换了房契,妇人承诺明日晨间便会搬走。如此,一件大事全是办妥了。

任越牵着映雪,步履轻快,正欲折返。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坐着。

粉色碎花的棉布衣裙,不施粉黛的清秀面容,干净清澈的大眼睛,微微透着些疲惫。

温姑娘!

任越正欲向前走去,却又停下了脚步,缓缓绕到另一侧的屋后,准bèi

找个合适的机会再上前攀谈。

“爹!您这都看了几处房子了!我的鞋底都快磨穿了!”温庭嘟嘟囔囔的跟着温守正从一处房子中走出,满脸的不情不愿。

“你这臭小子!又没人请你跟着来!你若嫌累,大可回去做你的读书人!早上说的一套一套的,敢情是个嘴把式!”温守正也是一脸疲惫外加着急上火的跟了出来。

“行了行了,你们爷俩都少说一句,这看房子哪是那么容易就做决定啊!庭儿,你若累了,也随柔儿一道在门口坐下歇息便是。”周氏在一旁劝说着。

“爹,娘,你们也来歇会吧,走了一上午,大家都累了,要不下午再看吧。”温柔见温守正和周氏也出来了,旋即从坐着的石头上站了起来,快步跑了过去,懂事的搀扶周氏。

“爹,若是下午看好了房子,再给我买个大书桌吧!在那种宽敞的大书桌上读书,最舒服了!纸也铺得开。”温庭一屁股坐了下来,扬起脸,冲着温守正开始嚷嚷了。

呵,这小子!任越隐在温家四口的身后,听闻温庭的说辞,顿觉好笑。

“嗯。”温守正没好气的应了一句。

见温守正应了,温庭旋即打开了话匣子,又道:“爹,再给我买套新的文房四宝吧!我那套都用了几年了,笔锋都没了,今年的童生定是要更换新的,方能下笔如神啊!”温庭摇头晃脑,俨然一套新的笔墨纸砚已经在眼前了。

“嗯。”温守正又重重的应了一声。

这小子,要的还挺全乎!任越在一旁听着,再次觉得好笑。

“爹,再给我买个大些的床吧!家里的那个太小了,翻身都不够用,睡着了,头和脚都顶着,实在是不爽!”温庭再次提出要求。

“嗯。”温守正的应声,似乎更加重和拉长了些,若说刚才还是铁青着脸,此刻,脸上根本就没有表情了。

任越上下打量着温庭,这个瘦弱的少年,俨然是在不知不觉间长高了些。

回想起过年的时候,借住在温家的那几日,虽不是和这个少年同床,可毕竟用的也是他临时搭建的小床,当真是蜷缩着腿入睡的,那滋味当真不好过。

想到这,任越再次望了望温庭,似乎有些能体谅温庭这些话的感受。

“爹,我还要……”温庭似乎还想再继xù

说。

“再买几箱书籍,再买一方贵妃软榻,再买几件上好丝质长袍,最好再配一把四季折扇,外加一套青花瓷茶具,读书人嘛,哦,对了对了,再来几两明前新茶,读书人嘛!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茶。对了,听说达官贵人们家里,还有熏香炉,要不,也给你配一个,看看还需yào

点啥?正好一并给你配齐了!”温守正抢断了温庭的话,一口气说了一通,说完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温庭。

“爹说的颇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温庭摸了摸脑袋,若有所思。

“他爹,既然你对庭儿都如此大方,不如也给我买了新的布撑吧,家里的那个用了许久,都坏掉了,平日里我做个针线活,着实费劲呢!”周氏见温守正如此大方,也来了兴致,忘记了找房子的劳累,也开了口。

“说的是呢!昨个到省城的时候,你不是还看中了些胭脂水粉吗?一并买了,通通买了,若有看中的首饰、簪花,也一并都买回来!一朵够吗?定是不够的,这日子长着呢,可得换着戴!”温守正的目光从温庭身上,瞥到周氏的身上,继而又跳到了旁边的温柔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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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易天行

“柔儿呢?你可要买什么?一并说来。”温守正望着温柔,面无表情道。

“爹,柔儿什么都不缺,不用费心。柔儿只要跟在爹身边就好!”谁知温柔什么都没要,只是平淡了说了这么一句。

温守正的心陡然一沉。

“哦,对了爹!我想起来了,我还要买顶帽子……马上天热了……”温庭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xù

说道。

“买!买!买个屁!”温守正终于忍无可忍的爆fā

了。

登时,周氏、温庭,便是连温柔都吓了一跳,从未见过温守正发那么大的脾气,隐在后面的任越,却是沉思不语。

“背井离乡,迁居省城,落脚地还没个影,你们就这般要这要那!若是需yào

,将我拿去卖了,看能换几个钱,也好填你们的窟窿!”温守正发怒了。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妻子儿女,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准bèi

在陌生的环境下闯出一番崭新的天地。可如今,却连最基本的住处都不能满足妻儿,重压之下,温守正终于爆fā

了。

当然,虽然是冲着妻儿发火,内里却不是真zhèng

冲着妻儿而来。

周氏惊愕,温庭惊讶,温柔不语。

在一片沉默中,终于,温守正默默的低下了头,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重重叹了口气,道:“唉!你们几个先在这歇着,我再去别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房子!”

说罢,温守正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微胖的身子渐渐远去。

任越一直隐在后面。亲眼目睹了方才百姓家的寻常争吵,那些所谓的书桌、布匹、折扇、瓷器、布撑、脂粉、首饰之类,在任越看来,不过是平日里他在京城的一顿茶钱。原来这些看似寻常不起眼的用度,竟然会让一个中年男子,如此颓废,甚至到无奈。可偏偏在温守正转身之间。任越看到了他眼中的坚毅。

原来,之前没有上前去打招呼,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

此刻,任越有些沾沾自喜。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智慧,可这一次,这种自喜的感觉,却是平生从未有过的。

任越牵着映雪缓缓转身,悄悄离去。

离刚看的小院不远的位置,有一处独门独栋的小院。虽是墙皮有些剥落。门板也有些裂缝。但从墙内伸出的那高节的竹枝,和锦簇的海棠,可依旧看得出这间小院的主人。冷傲的个性。

任越轻轻叩门。

半晌无人应答。

“请问,有人在吗?”任越如空山玉箜的声音缓缓响起。

细碎的脚步声。一个老者缓声问道:“哪位?”

“路人。”任越清声应道。

“若是看房子的,就请回吧,老夫不卖。”门内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房子的请回!”任越暗自揣测着,莫非之前温大厨一家已经来过,也是说了要看房子?却不想这房子的主人,无意卖房?

“虽是路人,却也是有缘路过,老伯若是方便,还请面见,也好让路人讨杯水喝。”任越这话刚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了,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向别人讨水喝的境地了。

不知是任越的声音颇具吸引力,还是刚才的一问一答颇有涵义,亦或是区区一杯水,不过如此。“吱”的一声,木门开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双手扶门,立于门内,目光明亮,精气十足。

“晚辈有礼。”任越心中暗暗惊叹这老者的气度,颇合松涛先生有些相似,下意识的彬彬有礼道。

那老者一开门,见到的却是一个面如冠玉、白衣翩翩的公子,虽是衣料名贵,却不是那种纨绔子弟的恶俗。气度不凡的任越,无论到哪里,无论男女老幼,无不会对他的遗世出尘赞不绝口。

“公子不是此地人吧?里边请。”老者同样彬彬有礼,将任越引进。

听说是讨水喝,又是这样一位翩翩如玉的公子,老者豁达的将任越邀请至竹边,海棠树下,那里一张精致的藤几,上面放着一套做工精美的紫砂茶具,地上两个丝质的蒲团随意的摆着。

任越不禁心中有些诧异,想这省城之内,还有如此附庸风雅的老人!

一盏上好的龙井入口,口水微微泛着清香和甘甜,任越疲惫的身躯渐渐恢复了体力。

“移去群花种此君,满庭寒翠更无尘。暑天闲绕烦襟尽,犹有清风借四邻。”

此时,一阵清风拂过,院中的节竹倚在墙边,发出沙沙的声响,任越放下手中的紫砂杯,随口吟咏。

“呵呵。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那老者倒也不惊,举着杯盏,接着任越的诗句,同样望着节竹吟诵。

这老人家还蛮有才华的。

任越虽然面色上依旧平静自若,可内里却是暗暗有些讶异。

“故园今日海棠开,梦入江西锦绣堆。万物皆春人独老,一年过社燕方回。

”老者举起杯盏,缓缓移至口边,小口抿了,又轻轻放下,望着竹前的海棠,神情自语。

“似青似白天浓淡,欲堕还飞絮往来。无那风光餐不得,遣诗招入翠琼杯。”任越自然的接过老者的诗句,缓缓吟出下句。依旧是那样从容自若,神飞风越。

“公子才华横溢,为何不去考取功名?”老者放下杯盏,缓声问道。

“只因寻不得一处沉心读书的居所,整日里随家师漂泊四方。”任越说到此时,不禁面色上故yì

微微露出些悲悲切切之感。

“公子才气尚且为人中龙凤,不知家师……”老者眼睛明亮。

“家师姓岳字松涛。”任越朝北拱手,面色肃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松涛先生!”老者的眼睛彻底被点亮了。

“那公子是……”老者继xù

追问。

“晚辈任越。”任越低头揖礼。

“原来是无双公子,真是失迎失迎。”老者登时来了兴致,旋即起身,上下仔细的欣赏起任越,看得任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老先生是……”任越觉得有些奇怪,这远离京城的西安,竟有此满腹诗书才气的老人,更何况这位老人不仅认识松涛先生,还听说过自己!

“呵呵,老夫乃是朝野旧臣,只因看不惯朝中那些佞臣,不想同班位列,一句话不和,便拂袖隐居至此。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想不到光阴似箭,小越都长这么大了。”老者有些动情。

“老先生是易老伯易天行?”任越心中一紧,虽是从未见过这位老先生,可也是听说过,之前朝廷中有位很有才华的大臣,最是大有作为之时,却拂袖离朝,隐居他乡,莫非眼前这位正是……

“呵呵,若是小越不提,老夫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好久没有人提起过了,竟似在叫别人了。”易天行颔首笑道。

“易老,您当真是易老?”任越觉得一阵欣喜,一个离朝之人,一个迷一样的隐者,竟然会在这里遇上。

“呵呵,松涛兄的身体还好吧?嘴巴还那么馋吗?”易天行笑问道。

“老师身体硬朗,胃口也很好。不如改日任越做东,让老师和易老把酒一叙?”任越来了兴致。

“见面就没必要了,免得知dào

的人多了,反倒是我的负担。既是你和松涛兄要找住处,我便将此院落让于你们就是了,只是有一点,莫要和松涛提见过我,也莫要让松涛知dào

我在这。他好不容易摆脱了朝廷,晚年还是安享的好,莫要让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陈年旧事。”易天行说罢,两眼空空的望了望竹节。

此刻,又起风了。

“这哪里使得?若是易老将此院落让出,易老又要去何方居住?”任越不肯接受。

“呵呵,我本就是个漂泊之人,这里只是小住,你若不来,过不了多久,我还是会让与别人的。只是你照付银子便是了,也好让我有盘缠另觅他处。”易天行倒是和任越不客气。

“如此,任越谢过易老。”任越起身,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

“小越客气了,若是你爹洪亭,纵然不会如此彬彬有礼的,定会直接拿去,再甩给我一沓银票,哪有那么麻烦,哈哈哈哈!”易天行说罢,仰天长笑,和着满院的竹叶响动,颇显得胸襟豁达。

“不知易老所需多少银两?”任越到底还是直接问了。

“呵呵,这个小院也值不了几个钱,当初我买的时候,只花了四百两,如今你也照价给吧!”易天行果然爽快。

“四百两!”任越有些吃惊,如此精致考究的小院才四百两,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嘛。

可是,刚才明明已经买过房子了,就在旁边,是那个带柳树的,大婶的小院。

任越一时有些茫然了。

“怎么?小越可是手上不便?若是不便,你出价就是!”易天行见任越这副模样,未免有些奇怪,按道理说这个价格,这个地段,应该是不算贵了,怎么任越这个反应?

“当然不是,任越只是觉得自己讨了便宜,觉得内心不安。”任越回礼。

唉!什么时候任越也学会这般口是心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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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天上掉房子

“只是任越早上出来得急,身上没带银子,不若下午如何?”此刻,任越的身上乃是身无分文,一沓银票,早已换了房契在身上。

“呵呵,随时都可。”易天行倒也不急。

“如此,任越告辞。”任越起身,又是恭敬的揖礼道别。

“记得咱们的约定,别让旁人知dào

。”就在任越转身走出大门的一刹那,易天行再次叮嘱道。

从易天行的小院出来,任越第一次觉得有些为难了。

一早上很顺利的谈下两处屋宅,第一处乃是一个精致舒坦的小院,颇合心意;第二处偏偏是易老愿意让出的,风雅别致,只为自己和松涛先生。

原本之前任越敲开易天行的院门,是想帮温家寻个宅院,可没曾想,两套宅院都在自己手中了。

这要如何取舍?究竟哪一套让与温家?

思来想去,越是自己觉得珍贵喜欢的,越是要赠与觉得会珍惜它的人。

于是,任越转身,再次走向了刚才那个妇人的家中……

温守正绕了个圈,满头是汗的折返回此处时,温柔三人依旧在原地休息等待。

看来,大家都是累坏了。

奔波一上午,难道就要无功而返?

便在此时。

一个妇人轻轻拉开门,径直朝温家四口走了过来。

“哎,我说,看你们在这转悠半天了,是要看房子吗?”妇人张口就问。

“这位大姐,你怎么知dào

我们要看房子?”周氏拉过温守正,颇有些警觉的问道。

人生地不熟的省城,为了找到一处称心的落脚地。一家四口已是快将脚都跑断了,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上杆子问房子。

辛辛苦苦积攒的银子,可别遇到骗子啊!

周氏满心疑惑。

“嗨!就你们几个,一看装扮就知dào

不是此地人!外地人到省城的多了,这头一件事,还不是买个房子先住下啊!我是看你们没头苍蝇一般的转了半天。好心询问,我可不是什么骗子啊!”妇人快言快语,倒也颇为直爽。

“这位大姐,你有房子要卖?”温守正来了精神,旋即从地上爬起来。

“可真是巧,我家正好要搬,房子也是要出售的,你们要是亟需,不妨随我去看看。说不定就看上了呢!”妇人谈吐自然、淳朴,丝毫看不出破绽。

“如此,我们就随你去看看?”温守正刚要动心。

“且慢!”周氏警觉的拦了一下。“这位大姐,您的房子多大?准bèi

要多少银两?”

“就在前面,你们看了就知dào

了,要的不多。只需五百两银子。”妇人笑道。

“五百两银子?那么贵!”周氏惊叫道。

“还是先去看房子吧!看房子不要钱。”妇人笑盈盈的前面带路。

小院的精致、舒适、用心,无一不在吸引着温守正一家四口的心。

无论是花草装饰,还是卧房书房。甚是是厨房灶具,都是一应俱全,让人就算是孑然一身,也可以直接入住。

“当真只要五百两银子?”周氏再次确认。

“这位夫人,你瞧您这话问的,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五百两,一手交银,一手房契。”那妇人说的严肃而认真,看起来当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温守正!你个老不死的!还愣着干吗!还不快给银票!”周氏的声音立时提高了一个八度。便是连平日里熟悉的温庭和温柔都生生被吓出了一身汗毛倒立。

这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房子啊!

哪哪都好,正好五百两银票!

交了银子,房契在手。温守正一家心里乐开了花!

明日就搬!

“好了公子,他们走了。”待温家四口远远离去之时,那妇人打开书房的大门。

及地的幔帐后,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缓步移出。

白衫摇曳,衣摆拖地,到让人不由惊叹,方才他的安静,竟似和这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恩,有劳大婶,这是相差的一百两银子,给您补上,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明日您搬走,他们搬来,切记万万不可说起见过我,切记对他四人只说是五百两银子。”任越轻声缓语的交代了一番,见那妇人目光真诚,也便放心的离去了。

“真是个奇怪的公子!明明是自己看中的房子,干嘛要让与他人!真是的,还自己补齐了差价!还不让人知dào

!”妇人自言自语,望着任越远去的方向,不甚理解。

盛尧山带着盛娇雪一上午将省城的闹市区逛了个遍,任越骑着映雪再次出现在闹市区时,只见盛娇雪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大步无羁的走在盛尧山的身边。

身后的丫鬟玲珑,手中满满的全是包裹,也不知dào

买了些什么。

盛尧山的手中同样是满满当当,风车、脸谱、折扇……小玩意一应俱全。

“哥,你看那边,那边好热闹,咱去瞧瞧!”盛娇雪顾盼神飞,手指伸向不远处的一围观人群处。

“娇雪,今儿就到这吧,再逛,你哥哥我可就要被你活活累死了!”盛尧山声音微微有些哀求,低下头来,看看自己左右满满的两只手。

“哥,去瞧瞧吗,我保证不买!”盛娇雪拉着盛尧山的衣袖来回的摇晃,险些让盛尧山手里的东西全都落了地。

“哎,娇雪!”盛尧山一个海底捞月,惊险的将手中的物品一一接住。再次呼喊时,盛娇雪已然跑向了那个人多的地方。

“唉……真不该带她出来的!”盛尧山无奈的叹了口气,旋即又满眼关切的追过去了。

玲珑紧跟其后,同样负担过重,同样气喘吁吁。

那是一处杂耍的摊子,按照常规的套路,卖艺人进行了一段看似精彩的舞刀弄枪后,便开始兜售药材了。

几次精彩的喷火表演后,卖艺人托着自家研制的药膏,行走于围观的人群之间。

刚才看杂耍的时候,鼓掌、叫好声不断,可如今真到了买药的时候,偏偏就冷了场。

偶尔几个好心人,丢下一两个铜板,却不是买药的。

“谢谢,谢谢。”卖艺人只为了那一两个铜板,屈身道谢。

“珰!”一声重金属的响动。

卖艺人的眼睛都亮了,在他的托盘中,稳稳的放着一锭银子,足足有二两!

“谢谢,谢谢!”卖艺人感激的抬起头,正对着的却是一个青衫英俊的男子,斜飞入鬓的眉,明亮如月的眼。

“盛将军!”便在此时,人群之间另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不由脱口而出道。

“小姐,那是盛将军!”翡翠在一旁,生怕南宫雪没有看到盛尧山,不断的拉扯着南宫雪的衣袖。

“真的是他。”南宫雪应道。

“小姐,咱们快些过去。”翡翠催促。

“过去?”南宫雪诧异道。

“当然要过去,随小姐胡乱编个什么由头,真巧啊!偶遇啊!有缘啊!咦,你也在这里!都行!小姐,从咸阳到省城,两次都见到盛将军,这可真是缘分,千万别再错过了!”翡翠急的恨不得自己就是南宫雪,直接冲着盛尧山扑过去。

“呵呵,若是真有缘分,定会再有机会的。走吧,你瞧盛将军带着娇雪妹妹,别打扰了他兄妹二人的雅兴。”南宫雪深情的朝盛尧山望了一眼,旋即幽幽的转身,隐没在人群之外。

“小姐!唉……”翡翠先是唤了一声,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追着出去了。

“娇雪,娇雪!”盛尧山给完银子,一转身却是不见了盛娇雪,顿时紧张了起来。

“哥,我在这呢!你快来看这个好好玩!”此刻,盛娇雪早已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跑到一处面人摊前。

“哎,我说你……”盛尧山真是无奈,打仗杀敌都没有那么难缠,这会儿真是想将全身的东西悉数扔了,再一个人骑马,快步赶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

此刻,盛尧山已然满手、满身,便是连脖子上都挂满了东西。

盛尧山的视线在漫无目的的打量,似乎在寻找着救命的稻草,突然,白衣、白马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任三!”盛尧山高声呼道。

“任越哥哥!”听到呼喊,盛娇雪旋即扔下手中的物件,登时快步跑了过来。

惊得任越面色微变,惊得映雪连连后退。

“原来是你们。”任越短暂的失神后,便又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任三,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拿一些,我快受不了了!”盛尧山说罢,便要将身上的物件一一卸了,放到映雪的背上。

“打住!”任越收了收缰绳,映雪再次后退几步。

“那是你妹妹,与我何干?我又为何要帮你们拿东西。”任越狭长的眼眸,微微透着些冷傲。

“这不都是兄弟吗?我妹妹就是你妹妹!你我还分什么彼此!”盛尧山嘿嘿的笑着,便在再次上前放东西。

“盛尧山,你那妹妹还是你自个儿留着珍惜吧,你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必须分清彼此!告辞!”任越冷冷的说完,头脑中那夜醉酒的一幕清晰毕现,再次抖了下缰绳,映雪扬了扬前蹄,呼啸而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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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碧桃花下

“任越哥哥,任越哥哥,你等等我!”盛娇雪一见任越策马而去,激动得全然不顾其他,提着裙摆一路追了过去。

细碎的步子跑了几下,大抵觉得追不上映雪的蹄速,又见任越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天色之间,只是有些赌气似的顿在原地,又轻轻的跺了几下脚。

“任越哥哥又不等我……”盛娇雪有些懊恼和失望,喃喃自语,旋即又想起了什么,猛的转身,冲着盛尧山一阵呼喊:“哥,快点回家!”

“哎,好嘞!”盛尧山见盛娇雪丝毫没有留恋闹市的意图,心中那个爽啊!

任三这小子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让娇雪不再逛了,哎呦!我的脚啊!盛尧山暗笑,不禁又跺了跺自己酸痛的小腿。

省城定国公府内,午饭时分。

汤大厨带着圆子第一次承接了所有人的膳食。

虽然还是早春时分,可汤大厨师徒俩的头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蔡米跟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忙活着杂事,劈柴、挑水、当然中途还随长生一起,去集市采买了今日要用的食材。

“汤大厨。”正当汤大厨忙活得手脚慌乱的时候,刘显不知dào

何时偷偷的从松涛先生那溜了出来,悄悄地来到了定国公府的厨房。

“九皇子殿下!”汤大厨连忙俯身行礼。

“汤大厨,今日中午温大厨他们不在,你可要好好表现呀!”刘显摇头晃脑的进来,圆圆的眼珠子不住的打量着厨房里的一切。

看来是先来打打牙祭的。

“这……不知九皇子殿下都喜欢吃些什么?”汤大厨面露难色,放下手里的活计,旋即向刘显套起话来。

“啊。这个嘛……其实本皇子之前久在宫中,都是以宫廷菜为主,所以能说的,也都只是些宫廷菜色。”刘显轻咳了几声,缓步上前,面色沉稳,颇有皇家威严。

“愿闻其详。”汤大厨毕恭毕敬的搬来座椅。请刘显坐下说。

“其实,我们宫中吃的一直很单调。”刘显顿了顿,用手摸了一下鼻子。

“单调?”汤大厨面色一怔,都说宫中一宴百菜,所有食材均属贡品,九皇子殿下却说单调?!

蔡米悄悄隐在一旁,转身之间,眼角闪过一丝嗤笑。

“嗯,吃来吃去每天都是那些八珍。”刘显嘀咕了一句。

“八珍?”汤大厨觉得好奇。

“就是龙肝、凤髓、豹胎、鲤尾、号鸟炙、猩唇、熊掌、酥酪蝉一共是八样。便是八珍了。”刘显无精打采的说。

“这……还叫单调?!”汤大厨听得心惊胆战,这些东西莫说吃过、见过,便是听说都是头一次啊!

“哦,倒是有些小菜还蛮好吃的。”刘显眨巴了几下眼睛,慢条斯理继xù

道:“溜鸡脯、荷包里脊、四大抓、四大酱、四大酥、小糖窝头、豌豆黄、芸豆黄。”

“这些……是小菜?!”汤大厨光亮的脑门,此刻更亮了。汗如雨下。

蔡米在一旁听得心花怒放,“嘿嘿,溜鸡脯、荷包里脊、四大抓、四大酱、四大酥、小糖窝头、豌豆黄、芸豆黄。”蔡米的心中浮现出一盘一盘熟悉的美食的样貌。

“只可惜。这些小菜不常吃到,父皇常说,变味了,没有以前的好吃。”刘显说到此处,不禁有些惆怅的低下了头。

“皇上……”蔡米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了。

“听九皇子殿下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小菜,小民也会做的,不如今天中午试做一下,也让九皇子殿下给品评品评?”汤大厨听闻方才刘显嘴里说的那一连串“小菜”的名字。有些似乎自己也会做。

“汤大厨会做?太好了,今天中午就吃那些小菜了!”刘显兴奋的一骨碌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九皇子殿下还是快回去松涛先生那边吧,待会饭好了。殿下吃个痛快。”汤大厨笑着劝说着,走了时候还给刘显塞了一把炸好的里脊肉串。

午饭时分,两张餐桌上异常热闹。

“任公子,这些日子以来,给您添麻烦了。嘿嘿,今儿早上巧了,我们出去寻了处小院,看着还挺合适的,明日就搬了。”餐桌上,温大厨借着酒意,向任越提前道别。

“爹……吃完饭再说吧。”温柔轻轻拉了拉温守正的衣袖。

“呵呵,恭喜温大厨啊,房子在哪?还合适吧?”任越面色平静,幽幽的问道,似乎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全不知情。

“离闹市区还挺近的,等搬好了,请任公子去做客,嘿嘿,不过自然是不能和任公子的府上相比。”温守正谦逊的说着,面上却显出一丝得yì

的神色。

“温大厨若是需yào

帮忙,尽管开口。”听闻温家要搬,盛尧山旋即接话。

“多谢盛将军。小民随行物件不多,小院又是一应俱全,倒也没什么可以搬的了。”

“呵呵,温大厨住得惯就好。”任越缓缓放下筷子,清声道。

因是刘显点的“小菜”,不辣不咸,溜鸡脯滑嫩可口;荷包里脊汁浓肉嫩;四大抓、四大酱、四大酥、虽不是正宗的宫廷口味,可也是别具一格;小糖窝头精致香甜;豌豆黄、芸豆黄更是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任越虽是嘴巴挑剔,但只要不油不腻、不腥不膻、不辛辣刺激,还是都可以接受的。

终于有一顿饭能吃得下口了,任越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老师,您的住处任越也是看好了,位置颇为方便,虽是不大,却是舒适便捷。”任越放下筷子,向松涛先生缓声道。

“呵呵,你去办妥吧,若是方便。明日就搬过去吧!老夫也是没什么行李。”松涛先生捋须应道。

“如此,任越下午便去打点了。”任越道。

午饭刚过,一干众人都有了些困倦,春困袭来,正是午睡的好时间。

定国公府的园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树影和风在耳鬓厮磨。

任越负手漫步在自家的园子中。步履轻轻。

远远的一片粉如霞,那是早春里盛开的碧桃花。

犹记得四岁那年,在京城的任府,也是这样的一片碧桃花开,那个夜晚,天缘道人现身,传授了自己一身出神入化的繁花剑法。

如今,虽是在千里之外的西安,定国公府的碧桃花还是绽放了。

任越感叹了一声。移步花丛中。

一晃几年过去了,师父音信全无,只留给自己足量的药浴粉,让自己每日浸泡。

碧桃树下,温柔独自一人神思飞扬。

粉色碎花的布衣裙,不施粉黛的素妆容。纤瘦的身姿,掩映在如雪纷飞的碧桃花瓣中。

“温姑娘!”任越心中一颤,慢步过去。

“温姑娘也有如此雅兴?”任越近前。

“任公子!”温柔低头施礼。

“让公子见笑了。满园春色,着实惹人驻足。”温柔低头,不看任越的眼睛,生怕孤男寡女的,又是在这春色满园之中,再被人误解了什么。

“呵呵,温姑娘也喜欢这碧桃花?”任越抬手,轻轻折了一枝并蒂带朵的,放在手中把玩。

“这碧桃花虽是好kàn

,可惜……”温柔迟疑了。

“嗯?”任越觉得奇怪。

“碧桃虽艳。终究花开无果。”温柔轻轻叹了一声。

“温姑娘为何这般感伤?”任越觉得诧异,满园繁华,为何会让一个花样的姑娘如此这般?

“花开无果。却还是姹紫嫣红,不知零落时,碾做树下尘,只有风笑痴。”温柔空空的望着满树的碧桃花,神思悠远了。

“花开虽无果,但得韶华刹那,开得满树芳华。也许凡世间,咫尺的站着一人,三生三世,惟愿与你十里桃花。”任越的声音空空悠远。

此时,春风乍起,清冷的带过这片锦簇的碧桃林。

风过树摇,飘落满树落英缤纷,一时摇曳迷蒙。

纷纷扬扬的碧桃花雨,无声无息的落在温柔的发丝上、衣裙上。

温柔一时慌乱,伸手搭在头顶,意欲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碧桃雨。

一片洁白的宽大衣袖,如风如云般的散开遮挡,为温柔的头顶撑起一片白亮亮的安宁。

温柔下意识的拿开挡在头顶的手臂,抬眼找寻,任越宽大洁白的衣袖平静的撑在自己的头顶,乌黑如墨的头发云一般柔软的松散着,从温柔这个斜向上的角度看过去,任越白皙的颈项,漫延到流畅的肩头,顺着起伏的胸膛,弥散着一种暖意的光彩。深邃的眸子,如夜空里的星子,明亮而深远。

此刻,那明亮的眼神,正和自己的眼神交汇。

温柔旋即觉得有些异样,一种心脏漏跳了一拍的感觉,瞬间弥散为脸上的微烫,赶紧低下了头。

宽大的白袖之下,任越抬起另一只手臂,轻轻的帮温柔除去发丝间零落的碧桃花瓣,因是手中一直拿着那枝采折的花枝,拣除花瓣时微微有些吃力,不经意间,随后便将那花枝轻轻插于温柔的发间,继xù

仔细的拣除着。

温暖的眼神,透着关切,没有往日的冰山冷傲,有的只是暖暖的如春阳般的明媚。

…………

(正版订阅支持小容呦~今日的文文献给小容的好伙伴鑫若夏——夏夏陪伴了小容一年的时间,带来了许多欢乐,一起码字,一起饭饭,一起愉快的翻滚……呀,真是好多愉快的回忆嗫o(n_n)o~~夏夏,愿今后越来越好,等小容考完试还要一起嗨皮哦~~~夏夏的文文《碧桃劫》,欢迎大家支持~)

184 碧桃花下

“任越哥哥,任越哥哥,你等等我!”盛娇雪一见任越策马而去,激动得全然不顾其他,提着裙摆一路追了过去。

细碎的步子跑了几下,大抵觉得追不上映雪的蹄速,又见任越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天色之间,只是有些赌气似的顿在原地,又轻轻的跺了几下脚。

“任越哥哥又不等我……”盛娇雪有些懊恼和失望,喃喃自语,旋即又想起了什么,猛的转身,冲着盛尧山一阵呼喊:“哥,快点回家!”

“哎,好嘞!”盛尧山见盛娇雪丝毫没有留恋闹市的意图,心中那个爽啊!

任三这小子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让娇雪不再逛了,哎呦!我的脚啊!盛尧山暗笑,不禁又跺了跺自己酸痛的小腿。

省城定国公府内,午饭时分。

汤大厨带着圆子第一次承接了所有人的膳食。

虽然还是早春时分,可汤大厨师徒俩的头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蔡米跟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忙活着杂事,劈柴、挑水、当然中途还随长生一起,去集市采买了今日要用的食材。

“汤大厨。”正当汤大厨忙活得手脚慌乱的时候,刘显不知dào

何时偷偷的从松涛先生那溜了出来,悄悄地来到了定国公府的厨房。

“九皇子殿下!”汤大厨连忙俯身行礼。

“汤大厨,今日中午温大厨他们不在,你可要好好表现呀!”刘显摇头晃脑的进来,圆圆的眼珠子不住的打量着厨房里的一切。

看来是先来打打牙祭的。

“这……不知九皇子殿下都喜欢吃些什么?”汤大厨面露难色,放下手里的活计,旋即向刘显套起话来。

“啊。这个嘛……其实本皇子之前久在宫中,都是以宫廷菜为主,所以能说的,也都只是些宫廷菜色。”刘显轻咳了几声,缓步上前,面色沉稳,颇有皇家威严。

“愿闻其详。”汤大厨毕恭毕敬的搬来座椅。请刘显坐下说。

“其实,我们宫中吃的一直很单调。”刘显顿了顿,用手摸了一下鼻子。

“单调?”汤大厨面色一怔,都说宫中一宴百菜,所有食材均属贡品,九皇子殿下却说单调?!

蔡米悄悄隐在一旁,转身之间,眼角闪过一丝嗤笑。

“嗯,吃来吃去每天都是那些八珍。”刘显嘀咕了一句。

“八珍?”汤大厨觉得好奇。

“就是龙肝、凤髓、豹胎、鲤尾、号鸟炙、猩唇、熊掌、酥酪蝉一共是八样。便是八珍了。”刘显无精打采的说。

“这……还叫单调?!”汤大厨听得心惊胆战,这些东西莫说吃过、见过,便是听说都是头一次啊!

“哦,倒是有些小菜还蛮好吃的。”刘显眨巴了几下眼睛,慢条斯理继xù

道:“溜鸡脯、荷包里脊、四大抓、四大酱、四大酥、小糖窝头、豌豆黄、芸豆黄。”

“这些……是小菜?!”汤大厨光亮的脑门,此刻更亮了。汗如雨下。

蔡米在一旁听得心花怒放,“嘿嘿,溜鸡脯、荷包里脊、四大抓、四大酱、四大酥、小糖窝头、豌豆黄、芸豆黄。”蔡米的心中浮现出一盘一盘熟悉的美食的样貌。

“只可惜。这些小菜不常吃到,父皇常说,变味了,没有以前的好吃。”刘显说到此处,不禁有些惆怅的低下了头。

“皇上……”蔡米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了。

“听九皇子殿下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小菜,小民也会做的,不如今天中午试做一下,也让九皇子殿下给品评品评?”汤大厨听闻方才刘显嘴里说的那一连串“小菜”的名字。有些似乎自己也会做。

“汤大厨会做?太好了,今天中午就吃那些小菜了!”刘显兴奋的一骨碌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九皇子殿下还是快回去松涛先生那边吧,待会饭好了。殿下吃个痛快。”汤大厨笑着劝说着,走了时候还给刘显塞了一把炸好的里脊肉串。

午饭时分,两张餐桌上异常热闹。

“任公子,这些日子以来,给您添麻烦了。嘿嘿,今儿早上巧了,我们出去寻了处小院,看着还挺合适的,明日就搬了。”餐桌上,温大厨借着酒意,向任越提前道别。

“爹……吃完饭再说吧。”温柔轻轻拉了拉温守正的衣袖。

“呵呵,恭喜温大厨啊,房子在哪?还合适吧?”任越面色平静,幽幽的问道,似乎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全不知情。

“离闹市区还挺近的,等搬好了,请任公子去做客,嘿嘿,不过自然是不能和任公子的府上相比。”温守正谦逊的说着,面上却显出一丝得yì

的神色。

“温大厨若是需yào

帮忙,尽管开口。”听闻温家要搬,盛尧山旋即接话。

“多谢盛将军。小民随行物件不多,小院又是一应俱全,倒也没什么可以搬的了。”

“呵呵,温大厨住得惯就好。”任越缓缓放下筷子,清声道。

因是刘显点的“小菜”,不辣不咸,溜鸡脯滑嫩可口;荷包里脊汁浓肉嫩;四大抓、四大酱、四大酥、虽不是正宗的宫廷口味,可也是别具一格;小糖窝头精致香甜;豌豆黄、芸豆黄更是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任越虽是嘴巴挑剔,但只要不油不腻、不腥不膻、不辛辣刺激,还是都可以接受的。

终于有一顿饭能吃得下口了,任越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老师,您的住处任越也是看好了,位置颇为方便,虽是不大,却是舒适便捷。”任越放下筷子,向松涛先生缓声道。

“呵呵,你去办妥吧,若是方便。明日就搬过去吧!老夫也是没什么行李。”松涛先生捋须应道。

“如此,任越下午便去打点了。”任越道。

午饭刚过,一干众人都有了些困倦,春困袭来,正是午睡的好时间。

定国公府的园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树影和风在耳鬓厮磨。

任越负手漫步在自家的园子中。步履轻轻。

远远的一片粉如霞,那是早春里盛开的碧桃花。

犹记得四岁那年,在京城的任府,也是这样的一片碧桃花开,那个夜晚,天缘道人现身,传授了自己一身出神入化的繁花剑法。

如今,虽是在千里之外的西安,定国公府的碧桃花还是绽放了。

任越感叹了一声。移步花丛中。

一晃几年过去了,师父音信全无,只留给自己足量的药浴粉,让自己每日浸泡。

碧桃树下,温柔独自一人神思飞扬。

粉色碎花的布衣裙,不施粉黛的素妆容。纤瘦的身姿,掩映在如雪纷飞的碧桃花瓣中。

“温姑娘!”任越心中一颤,慢步过去。

“温姑娘也有如此雅兴?”任越近前。

“任公子!”温柔低头施礼。

“让公子见笑了。满园春色,着实惹人驻足。”温柔低头,不看任越的眼睛,生怕孤男寡女的,又是在这春色满园之中,再被人误解了什么。

“呵呵,温姑娘也喜欢这碧桃花?”任越抬手,轻轻折了一枝并蒂带朵的,放在手中把玩。

“这碧桃花虽是好kàn

,可惜……”温柔迟疑了。

“嗯?”任越觉得奇怪。

“碧桃虽艳。终究花开无果。”温柔轻轻叹了一声。

“温姑娘为何这般感伤?”任越觉得诧异,满园繁华,为何会让一个花样的姑娘如此这般?

“花开无果。却还是姹紫嫣红,不知零落时,碾做树下尘,只有风笑痴。”温柔空空的望着满树的碧桃花,神思悠远了。

“花开虽无果,但得韶华刹那,开得满树芳华。也许凡世间,咫尺的站着一人,三生三世,惟愿与你十里桃花。”任越的声音空空悠远。

此时,春风乍起,清冷的带过这片锦簇的碧桃林。

风过树摇,飘落满树落英缤纷,一时摇曳迷蒙。

纷纷扬扬的碧桃花雨,无声无息的落在温柔的发丝上、衣裙上。

温柔一时慌乱,伸手搭在头顶,意欲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碧桃雨。

一片洁白的宽大衣袖,如风如云般的散开遮挡,为温柔的头顶撑起一片白亮亮的安宁。

温柔下意识的拿开挡在头顶的手臂,抬眼找寻,任越宽大洁白的衣袖平静的撑在自己的头顶,乌黑如墨的头发云一般柔软的松散着,从温柔这个斜向上的角度看过去,任越白皙的颈项,漫延到流畅的肩头,顺着起伏的胸膛,弥散着一种暖意的光彩。深邃的眸子,如夜空里的星子,明亮而深远。

此刻,那明亮的眼神,正和自己的眼神交汇。

温柔旋即觉得有些异样,一种心脏漏跳了一拍的感觉,瞬间弥散为脸上的微烫,赶紧低下了头。

宽大的白袖之下,任越抬起另一只手臂,轻轻的帮温柔除去发丝间零落的碧桃花瓣,因是手中一直拿着那枝采折的花枝,拣除花瓣时微微有些吃力,不经意间,随后便将那花枝轻轻插于温柔的发间,继xù

仔细的拣除着。

温暖的眼神,透着关切,没有往日的冰山冷傲,有的只是暖暖的如春阳般的明媚。

…………

(正版订阅支持小容呦~今日的文文献给小容的好伙伴鑫若夏——夏夏陪伴了小容一年的时间,带来了许多欢乐,一起码字,一起饭饭,一起愉快的翻滚……呀,真是好多愉快的回忆嗫o(n_n)o~~夏夏,愿今后越来越好,等小容考完试还要一起嗨皮哦~~~夏夏的文文《碧桃劫》,欢迎大家支持~)

185 新的酒楼

渐渐的风停了,满树的碧桃花又恢复了平静和明艳,似乎地上的点点残红,从未由树上落下一般。

白衣,粉裙。

立于花下,四目相对。

“乱花渐欲迷人眼,一枝独秀入心来。”任越拣除尽温柔发间的花瓣,幽幽的望着那斜插入鬓的花枝,缓声道。

他说的是什么……他是说……温柔的心猛然一紧,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此刻突然化作涌上心头的冲动,酸楚的甜蜜。

任越轻轻将袖袍移开,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温柔。

这姑娘的眼神,真的好熟悉啊……

任越在心底暗暗的思量着。

“嘶。”一阵如针刺般的疼痛,再次袭上了任越的太阳穴。

只是倏的一下,在任越的眉间流转了一下,便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定是昨日的醉酒,头好疼啊!”任越微微扶了扶额头。

“温姑娘,这里风大,你身子还需休养,回去吧。”任越说完,从容的转身,及地的衣摆,缓缓的拖着落英,慢慢离去。

昨夜一时突发的情况,温柔不知任越每日必浸泡药浴,只是用清水取而代之。

干净盥洗后,任越疲惫的入睡,等小安子安顿完一干人等后,任越早已浸入了梦乡。

公子睡了啊……小安子见卧房的灯熄了,喏喏着也便回房歇息去了。

午休时分刚过,任越便向松涛先生告辞,前去易天行那交付银子,再打点其他琐事。

因为温家四口已是定下了房子,乔老爷一时兴起,说什么都要拉上大家前去新酒楼看个新鲜。

周氏推脱要整理衣物,便不与同行。温庭被松涛先生留下,和刘显一道还是看书习字,在准bèi

随即到来的童生试。

剩下的温氏父女、汤大厨师徒。李掌柜父女、便是连蔡米、柱子,都跟去了新酒楼。

原本盛尧山也是想同去的。可盛娇雪硬是不肯,推说上午逛累了,偏要盛尧山也留下陪她。

面对盛娇雪的无理取闹,撒娇嗲状,盛尧山只好作罢。

省城的醉仙楼新址,原本也是一家酒楼,两层高的木质建筑。若说风格和面积,都是数一数二的绝品,可偏偏换了几波东家,都没把这酒楼开下去。

前一波酒楼的东家。低价将这店面盘给了乔老爷。

临行前还特意假惺惺的叮嘱乔老爷:“嘿嘿,这位仁兄,您当真要在这开酒楼?这地儿可不太适合做生意啊,据说灶神不爱跟这待!”

“呵呵,这位老弟。若是往后我在这开办的酒楼火了,还请您路过进来喝杯水酒啊,乔某请客!哈哈哈哈!”乔老爷回应着,有力的拍了拍那位前任东家的肩膀,性格直爽的乔老爷。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在他的心目中,凡事必有过人的本事,才能做出过人的成绩!

与其将前途生死交付给从未见过的鬼神,不如放手一搏。毕竟,天地是自己闯出来的,脚下是路,站得稳才能走得远。

“乔老爷,这就是您要开办醉仙楼的地方?”温守正满心欢喜的望着面前这栋两层高的建筑。

宽大的门窗,精致考究的外观,虽是没挂牌匾,但一看便是扎实敦厚的风格,甚是合乎为厨之人的初衷。

为厨,需得兢兢业业,掺不得一丝一毫的虚假。

烹饪,虽是食材,实则菜中见真心。

火候是热情,是耐力;

刀工是能力,是功夫;

厨具是伴侣,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温大厨,这里便是挂牌匾的地方,咱醉仙楼的匾额已是做好,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届时醉仙楼省城分号开张大吉!”乔老爷心情大好,明媚的阳光下,乔老爷满脸舒缓,似一朵绽放的花。

“爹,进去瞧瞧吧。”乔子章亦是满心喜悦的催促道。

一行众人,随着乔老爷父子,鱼贯而入。

宽敞的前厅,宽大的窗子,光线洒满进来,照得人心里亮堂堂的,一种希望慢慢的集聚,旋即喷薄而出。

“李掌柜,这里便是你的帐台,瞧瞧,够大够宽够气派吧?”乔老爷轻轻拍了拍崭新的帐台,伸手召唤着李掌柜前来站立一试。

“乔老爷,这帐台可比咸阳醉仙楼的足足大了一倍,看样子乔老爷是要在省城挣翻倍的银子喽!”李掌柜满脸带笑的站在帐台后面,左摸摸,右默默,对新的帐台爱不释手。最后又拿起算盘,清脆的推了几颗,更是得心应手。

“爹,这里真好!”红袖抬起头,同样目不暇接。

“温大厨,汤大厨,来看看后厨!”乔老爷听闻李掌柜的话,更是满心得yì

,拉起温守正的衣袖,直奔后厨而去。

这是一间异常宽敞的后厨,中间的铁质大桌上,整齐的摆放着盛放各式菜品的锅碗瓢盆,四周一圈的灶台,看样子这是给一般厨师平日里炒菜时用的。

各式刀具、厨具一应俱全,分门别类的摆放在各个灶台旁。

“哇哦,这也太气派了吧!省城就是省城!”圆子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厨房,兴奋极了,一会儿摸摸崭新透亮的锅具,一会儿又拿起银光闪闪的刀具挥舞,嬉笑间,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大厨学徒的稳重,倒像是个淘气的孩子,找到了他心仪

的玩具。

这里,真是太舒坦了,若是在这样的厨房里做菜,便是奔跑起来,也会无比自在的。

温柔同样被这里的宽大、明亮、有序给震住了。

“呵呵,这算什么,温大厨,汤大厨,想不想去看看你们的小厨房?”乔老爷再次露出得yì

的笑容。

“还有小厨房?”温守正登时来了兴致。

“笑话,我堂堂醉仙楼的大厨,那不成还要当着众人的面露出自己的绝活?”乔老爷故yì

说了一番,转身朝另一侧的小门进入。

大家旋即跟了过去。

大厨房尚且如此令人惊叹,那小厨房还不得别有洞天?

果真,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大家的心差点都从嗓子眼里掉出来了。

这是一间令人叫绝的小厨房,面积虽是不大,可里面的用度,却是应有尽有。

锃亮的厨具,分大小口的灶眼,便是放置食材的架子,也都是另作区分。

一根铜质的圆形管道,从外面直通到里面,一个塞子塞住管口,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乔老爷,这是……”温柔指着那个塞口好奇的问道。

“呵呵,这是引用的外面的井水,在这里洗涮,便是取用的活水,既方便快捷又卫生。”乔老爷乐滋滋道。

“活水?当真拔开就有井水流出?”温柔更好奇了,上前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那塞口拔开。

登时,一阵清凉清澈的井水,汩汩的涌了出来,若不是下面有个木盆接着,怕是要溅了温柔一身一地呢。

“太神奇了,这往后便可以直接在小厨房里洗涮了?!”温柔高兴得跃了起来。

“呵呵,柔丫头是第一次见吧,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洗浴,都是用这种方法,直接将井水引入,我便是从中得了灵感,用这样的方法来洗涮食材和餐具。”乔老爷有些微微不好意思的笑道。

“洗浴?洗菜?哈哈哈哈!”这是多么不相接的两件事啊!真有乔老爷的,竟然能将这两件事连在一起,还得出了灵感!

温柔笑道,不知为何,偏又想起了任越。

那日晚间,貌似在任越的卧房,温柔提着装有沸水的木桶进去时,他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将井水直接引入,注入沸水,融合即可。

大户人家真会享shòu

啊!

温柔再次掩住嘴角,偷偷笑了起来,

脑海中任越如玉的样子,仿佛一颗干净的白菜,浸入浴桶中,洗啊洗啊!

敢情这洗澡和洗菜一样,真是有趣。

温守正不言不语,径直走向小厨房的没个角落,伸手轻轻触摸,继而又来到灶台前,轻轻放下砧板,提起一柄切刀,隔空嚯嚯的挥舞了起来。

刀锋呼呼,温守正挥洒自如,虽是身材微胖,可这出手时的迅猛和熟稔,不似灶前的厨子,倒像是个武艺高强的刀剑客,旁若无人的翩翩起武。

“温大厨,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天地了,要好好干啊!”乔老爷一语惊醒温守正,将他从梦境中拉到了现实。

“嘿嘿,多谢乔老爷给守正一间这么好的厨房,守正一定将自己的全部手艺,悉数奉上!”温守正憨厚的笑着。

那边汤大厨也是参观完了自己的小厨房,不用问,只用看汤大厨那更圆的脸,就知dào

一定满yì



一想到要在这里挥洒开创出自己的一番前途,温守正那颗沉稳了三十几年的心,再次的沸腾了。

“爹,您一定会在这里闯出您的另一面金子招牌的,用不了多久,省城的所有人,都会知dào

您温守正的大名!”温柔看出了温守正的勃勃雄心,信步走上前来,给温守正加油助威。

“你这丫头,啥时候也学会如此溜须拍马了!”温守正有些不好意思,假愠道。

“呵呵,温大厨,不用说是您,就是柔丫头,用不了多久,也会在省城声名大起的!”乔老爷一想起当初比赛选拔时,温柔的精彩表现,更是满心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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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素糕

从新酒楼回来,温守正浑身充满了干劲,一想到明日就可以搬进新家,一想到三日后就可以在省城有崭新的开始,温守正便是做起晚餐来,也是刀下生风,格外卖力。

温柔跟在身边,心情也是大好。

新的契机,新的开始,爹的名声越是远扬,便是离他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终有一日,凭借爹的手艺,会再度回到京城,再度入选宫中御厨。

到那时,前世的一切,必将真相大白。

温柔暗暗在心中使了一股气力。

既然上天再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一定会擦亮眼睛,还温家一个清白,让爹可以长久安心的完成他的御厨梦想。

这一夜,定国公府看似格外的宁静,其实,每一个人心中都在激荡滂湃着。

温柔在床上辗转反侧,前世的种种,以及即将到来的开张,冲击着她那颗历经千疮百孔的心。

“好香啊!”晚风徐徐,一阵微微透着甜味的气息,淡淡的从纸糊的窗间,飘入温柔的鼻腔。

一定又是蔡米!

这个老馋猫!每天晚上都要吃个宵夜!也不怕腰圆肚肥!

温柔心中暗笑,麻利的起身,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直奔厨房去了。

果然,定国公府宽敞的厨房外,窗纸莹莹的透着微微的黄亮。月色正浓,光影被冲淡,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这个蔡米,真是胆大,以前还避讳点。偷了食材跑到小树林偷吃,现在可好,直接明目张胆在厨房里就解决了。

温柔暗暗发笑,更加快步的走到厨房前。

没错,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闻着怎么有股蜀黍粉的气味啊!

温柔轻轻的推开了门。

蔡米的背影,忙碌于灶台前。

“哼哼,有好吃的也不叫我。吃独食会胖的哦!”温柔纤瘦的身形,灵巧的闪进了厨房。

“你这丫头当真是馋猫鼻子尖,闻着味就找来了,还用我叫?”蔡米也不生气,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一边自顾自的忙手里的活计。

“蜀黍粉?”温柔近前道。

“呵呵,还真识货。”蔡米笑笑。

“这东西又不是香贡米,有什么难认的。”温柔瞪了一眼蔡米,轻哼了一声。

“呵呵。”蔡米又是一阵嗤笑。便不再言语。

“蔡伯,您这是在做什么?”温柔见蜀黍粉在蔡米的手中被和成团,又被揪成一块快的,顿时又好奇了起来。

“不是之前说过吗,以后我再做什么,你这丫头不许问!”蔡米没好气的喝到。

“难道蜀黍粉也可以炒制?炒蜀黍粉?像炒香贡米那般?”温柔丝毫没理会蔡米的警告。依旧是巴巴的一连串的问个不停。

“闭嘴!不许再问!”蔡米有些恼了,就像一个从来喜欢安静独处的人,有一天遇到了一个话痨。

“可是。蔡伯,这要是炒制的话,您揪那么大块,这也炒不熟啊!不如再揪小一点?”温柔依旧在一边继xù

发问。

视线只是集中在蔡米手中的蜀黍粉上,压根就没看到蔡米早已青黑的脸。

“你给我闭嘴!”蔡米忍不可忍,刚才独自一人偷着做美食的美妙心情,瞬间没了。

“嘘!”温柔伸手做了个轻声的动作,有些担忧的小声道:“蔡伯,您小声点,当心别人听到。

“唉……”蔡米重重的叹了口气。见过缠人的,没见过那么粘人的;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般自来熟的。

“可是蔡伯。您到底是要做什么?我帮您吧。”温柔再次发问。

“素糕。”蔡米心中暗暗叫苦,心道,怕了你了。

“素糕?”温柔表示更加好奇。

“用蜀黍粉做的糕?”温柔继xù

问。

“差不多吧。”蔡米没理会温柔,手中依旧不停。

蜀黍粉揪成一块一块的放入早已备好的锅中去蒸制。

“蔡伯,等蒸好了就可以吃了吗?”温柔舔了舔嘴唇,眼睛放亮了。

“你等着吃就行了。”蔡米懒得理会温柔,权当她是透明的一般,一个人自顾自的开始忙着打蛋。

这架势,双腿稳稳分开,双肩微沉,一手握碗,一手拉筷,“啪啪啪啪”连贯而有节奏的声响,是那么的熟悉,似乎和温守正平日里打蛋的声音颇为相似。不!是比温守正还要熟稔,还要有力度。

那声音充满了张力,令人即使未见到蛋在碗中的景象,却能想象出蛋液欢快的场面,仿佛那蛋很享shòu

在碗中被筷子牵动的快感,如果再多搅拌些时刻,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温柔听着这声音,陶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欢快的打蛋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蛋液入油锅的吱吱声。

温柔赶紧回过神来,近前欣赏,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方才还是一碗平静的蛋液,此刻在油锅的温度下,已然开始了蜕变。

金黄的蛋液瞬间的隆起,明明看着蔡米是将一碗蛋液画着圈的倒进锅中,锅中的蛋液似金龙,欢快的游弋着,明明是一条连贯的游龙,再看时,却化身为严丝合缝的蛋饼,没有裂隙,没有欢腾,只是平和而安宁的静置着,就连细微的小油泡也在小心翼翼的微微消失着,缓缓吸收进蛋饼中。

待锅中的炒蛋被盛进盘中时,温柔的眼睛都直了!

这蛋炒的,比自家爹爹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蔡伯,快让我尝尝!”

一盘金灿灿的炒蛋在眼前,温柔再也忍不住了,来不及用筷子,直接下手想去撕下一块,品尝蛋在口中慢慢融化的喜悦。

谁知。

“啪!”的一声。蔡米的大手竟打在了温柔的小手上。

“谁让你吃了!边去!”蔡米板着一副面孔,再次喝到。

“蔡伯!我的好蔡伯!刚才是我错了,您就让我吃一口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多嘴过问了,您只管做,我只管吃就是了!”温柔双手合十,巴巴的祈求着蔡米。眼神却停留在那盘金黄的炒蛋上,久久不愿离开。

“没好呢!你吃什么!边去,别碍手碍脚的!”蔡米没好气的说道,旋即站到了蒸锅前。

温柔满心好奇,强忍住内心的馋虫,静静的站在蔡米身边。

此时,锅中的蜀黍粉已是蒸好,蔡米将蒸好的蜀黍粉块一一取出,放在案板上。

热乎乎的刚出锅的蜀黍粉块。极其诱人。

自然的香甜气息,惹得温柔好几次都想动手去摸一块,再小心翼翼的吹了,塞进口中品尝。

“小馋猫别急,马上就好!”蔡米瞥了一眼温柔的馋相,嘴角扯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谁馋了?”温柔自觉羞愧。便是自家爹爹做的再好的美食,也从未有过如此迫不及待的举动,可是。自打见到了蔡米,就是从烤鱼开始,为何自己的馋虫那么不争气,争抢着呼之欲出。

“嘿嘿,都写在你脸上呢!”蔡米回过头来,冲温柔笑了一下,那笑分明是一种得yì

,得yì

中却是透着期待和关切。

“嘿嘿,蔡伯,什么时候可以吃啊?”温柔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生怕嘴角微湿,暴漏了自己的本性。但见蔡米如此淡然,也便豁出去了。直接问了起来。

反正自己大半夜的起来,就是注定要跟这老头偷食的。

既然是偷,哪还能顾及到面子!

俗话说的好,脸皮厚吃块肉,脸皮薄吃不着!

“嘿嘿,等着!”蔡米见温柔这般乖巧馋猫的样子,心情出奇的好,旋即用冷水蘸了手,就着蜀黍粉的热气,直接将蒸好的一块块的蜀黍粉块和在一起,揉、和,力度适中,手法熟稔。

温柔眼瞧着刚才还是一块块的蜀黍粉,眨眼之间便又成了一个整体。

这是变戏法吗?分分合合的,也太神奇了吧!

“嘿嘿,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吧,都好了,蘸着炒蛋吃!”蔡米笑嘻嘻的一边招呼着温柔,一边首先自己尝了个头彩。

揪着一小块和好的蜀黍粉糕,蘸着热乎乎细嫩的炒蛋。

蔡米的神情简直像吸了大烟一般,闭目,长叹,享shòu



那么好吃啊!

温柔咽了口口水,再也忍不住了,动手也捏了一小块蜀黍粉糕,蘸着炒蛋,放进口中。

“嗯。”

“嗯。”

“嗯。”

一时间,所有的形容词都无法来描绘口中的感觉。

只化为温柔不住的大惊小怪,以及停不下手和口的动作!

“呵呵,你这丫头,亏你爹还是咸阳第一大厨,难道你就没吃过好吃的?一个素糕就把你迷成这样!嘿嘿嘿嘿。慢点吃,别噎着,喝口水!”蔡米见温柔更不停不下来的模样,笑得眼睛都快没有了。

原本自己也在分食素糕,此刻便也停了下来,成全了温柔的胃口。

“吃什么好吃的呢?躲这吃,也不叫我!”正当温柔吃的忘我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接着一阵有力的脚步,径直朝她和蔡米走了过来。

再看时,盛尧山英俊的模样,已是在眼前。

“盛将军!”温柔好不容易将嘴里的那一大口素糕咽下,却没有来得及处理手中的偷食证据。

细碎的蛋渣和些许的素糕碎屑,沾在温柔的嘴边,此刻她全然不知,只是那么怔怔的站在那,手里还拿着半块蘸了蛋的素糕。

…………

(感谢凤舞寒沙同学提供的美食“素糕”,凤舞同学的作品《毒妾妖娆》很是不错哦~正版订阅,小容鞠躬感谢喽~(@^_^@)~求一切~)

187 拜师

“温姑娘竟有如此雅兴,夜半时分不在房内休息,却跑来独享美食!”盛尧山一边笑道,一边凑近前来,将温柔手中那蘸了炒蛋的素糕,自然的取下,丢进了自己口中。

咀嚼,咀嚼。

刚要继xù

说话,却不曾想,这素糕的美味如此诱人,盛尧山也停不下来了。

温柔的视线在盛尧山的嘴巴和桌上的素糕间上下移动,先是慢慢移动,后竟是变得越来越快。

蔡米待在一旁,面色上虽是有些尴尬,可碍着盛尧山在场,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给温柔使眼色,可惜温柔的视线全都在盛尧山的嘴巴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蔡米的暗示。

“温姑娘,这是什么,那么好吃?”待一盘子素糕和一盘子炒蛋都吃光了,盛尧山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抹了抹嘴巴问道。

“这是素糕。”温柔借用蔡米的话,如实向盛尧山答复。

“素糕?我看这明明是炒蛋蘸糕吗!哈哈哈哈!”盛尧山爽朗的笑着。

不错,蘸着鸡蛋吃的蜀黍粉糕,岂不就是炒蛋蘸糕!

温柔旋即再没忍住笑,噗嗤一声乐开了。

一个笑得潇洒豪迈,一个笑得花枝乱颤,只有隐在昏暗中的蔡米,独自一人苦着个脸,心道:炒蛋蘸糕,亏你还是个将军,竟然能想出如此直白的名字!

“对了温姑娘,这炒蛋蘸糕是你做的?”笑够了,盛尧山停了下来,随意的问道。

“啊……是啊!”温柔刚想说是蔡米做的,转念一想。旋即一口应了下来。

回答迅速到连蔡米都没有反应过来。

“温姑娘果真手艺过人又出奇,居然能想出如此新鲜的吃法。若是等省城的醉仙楼开张了,定是要做给大伙儿尝尝,管饱颇受欢迎呢!”盛尧山继xù

赞道。

“恩,那是自然,即是盛将军钦点的菜,那必是一定要写进菜谱的。届时盛将军可要每日来捧场哦!”温柔和盛尧山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呵呵,时候不早了,尧山也该回去继xù

睡觉了,温姑娘也早些休息吧,蔡伯,这里交给你收拾一下了。”盛尧山临走前,无意中瞥见了昏暗中的蔡米,随**代了一句。

“是,盛将军。”蔡米无精打采的应道。

这闹的是什么事儿啊!

原本自己安安生生的在做素糕。原本可以一饱口福,怎么偏偏就来了盛尧山,不仅把所有的素糕都吃了,还让自己收拾厨房……

其实,原本盛尧山是被饿醒的,武将出身的他。体力消耗本就比常人快,今日又陪盛娇雪走了一上午,虽是晚上吃了饭菜。可到半夜还是饿醒了。

想着任越家的定国公府的厨房应该还有些剩菜什么的,就没惊动其他人,只是径直朝着厨房走来,没想到有福之人就是有福。

“蔡伯。刚才对不住啊,我抢了您的功劳。”温柔见盛尧山走远了,赶忙跑到蔡米身边。

“你这丫头说的哪里话,刚才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蔡米轻轻舒了一口气,刚才真的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蔡伯,我不要您谢。嘻嘻,您收我为徒吧!”温柔笑嘻嘻的凑了过去。伸过清秀的小脸,乖巧的恳求着。

“这……这……”蔡米一时语塞。

“蔡伯,您若是不收我为徒。教我做些菜也行!要不,每日晚上,就在厨房,您做我看着也行!”温柔退而求其次。

“唉……你这丫头,当真是个厨痴!行,你若睡不着,晚上想看就看吧,只有一条,不许问这问那的。”蔡米躲闪无处,只好硬着头皮答yīng

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听闻蔡米应下了,温柔高兴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也不管什么礼数敬茶了,直接匍在地上给蔡米磕了个响头。

“你这丫头,这是做甚!不年不节的,我可没有红包给你。”蔡米瞥了地上的温柔一眼,也不上前去搀扶,只是阴阳怪气道。

“嘿嘿,打今儿起,我就有两个师父啦!我爹和蔡伯,哈哈!”温柔一咕噜从地上爬起,兴奋得像个孩子。

不,她原本就是个半大孩子!

“谁答yīng

做你师父!我只是同意你在一边看!”蔡米没好气的说。

“嘻嘻,看也是看师父做的!”温柔调皮的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真是的……还说我是师父,连留下帮师父收拾完厨房都没有……还得为师亲自动手……这一晚上,就吃了一口素糕……”见温柔眨眼间就跑没影了,蔡米一个人哭丧着脸,嘟嘟囔囔道。

接下来的日子短暂而愉快。

温家四口顺利的搬去了那个原本是任越看中的小院,于此同时,蔡米借口要帮厨打杂,为了方便起见,也是在温家住下了。

至于住下的房租嘛,嘿嘿,蔡米说了,从他的月例银子里扣。当然,敦厚的温守正是不会真的向蔡米要的。

任越那边,带着松涛先生一行,外加盛尧山兄妹俩直接搬进了易天行的小院。

只是盛娇雪不明白,为什么放着偌大的定国公府不住,偏偏要另掏银子,另觅住处,还那么小……

不过,即是跟她心心念念的任越哥哥一道,同住一个小院,便是再挤,盛娇雪也是愿意的。

李掌柜带着红袖在乔子章的安排下,也是寻了一处宅子,离新醉仙楼颇近,红袖自然欢喜。汤大厨带着圆子一时没地方住,便也挤在了李掌柜家的小院里。当然,一同住下的还有柱子。

借着酒楼开张前的日子,乔老爷将早已招募好的一干人等进行再次分工调教。

厨师、杂役、活计……杂七杂八的总共四五十人。

一切准bèi

就绪,就等吉日开张啦!

眨眼三天时间过去了,省城崭新的醉仙楼在一阵热闹的鞭炮声中,华丽丽的开张了!

因是酒楼第一天开张,无论是排场,还是阵容,都是吸引了众多省城的食客来此用餐。

午饭时分刚到,醉仙楼的前厅里,已是座无虚席,便是连二楼的雅间,也是坐了一半的客人。

乔老爷站在帐台后,满心欢喜的环视着满厅的客人,李掌柜在帐台前,更是忙得差点手脚并用了。

若是照这个发展势头,醉仙楼的营业额,必是要比咸阳翻一倍的!

温守正带着温柔,汤大厨带着圆子,蔡米依旧穿梭在后厨之间,麻利的完成着各式的杂活,每个人的手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

在这样一个得心应手的厨房里干活,真是一种享shòu



若是不做出精美可口的饭菜,都对不起这厨房!

温守正满心壮志。

便在前厅后厨忙得不亦乐乎之时,突然,宽敞的醉仙楼大门外,来了一行“奇怪的客人”。

若说“奇怪”,倒不是因为这些人长得出奇,寻常的眉眼,并不与常人有异,只是这满脸的刁横霸道,却是让最先发xiàn

他们的柱子,提高了警觉。

“几位爷,您吃饭还是喝酒?”柱子和善的笑问道。

“吃饭,也喝酒!”打头一位傲慢的应了句,抬脚就往里边闯。

“几位爷,楼上雅间请!”柱子旋即跟了进来,一看这些人的扮相,那就不是来吃饭的,若是在这前厅闹起事来,酒楼开张第一天,总是不妥的。不如直接带去雅间,有什么话,也好关起门来说。

岂料,那些人根本就不买柱子的帐。

其中一个人径直上前推了一把柱子,横道:“雅间?不去!”

“几位爷,您看小店今日第一天开张,前厅的客人都满了,承蒙您抬爱前来赏光,您看,要不您楼上雅间坐会儿?今日开张,雅间的价格和前厅一样!”李掌柜一见事情有些不妙,赶忙上前堆笑着劝道。

“哼哼,爷爷我就爱做大厅!大厅敞亮,不憋屈!雅间?哼哼!不去!”没曾想,打头那人,压根就不理会李掌柜的劝,带着一众人,横行无忌的站在了前厅中间。

“这位爷,要不您去雅间先坐会儿?等前厅空出了座位,我去叫您?”乔老爷旋即也走过去。“柱子,快带几位爷上楼,好茶伺候着。”

“好嘞!”柱子赶忙应道。

“爷爷我最不喜欢等!不用麻烦!”打头的那个人,面色一沉,径直走到一桌正在吃喝的客人面前,一把将其中一个男子拎了起来。“吃饱了没?”

那男子回过头来,像见了魔一般的,面色惨白,唯唯诺诺道:“七……七爷……吃……吃饱了。”说罢,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吃饱了就快滚!”打头那人,轻轻将手一松,那男子便抱头鼠窜,随手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连找钱都没有等,直接跑开了。

同时,同桌吃饭的那些人,也都如同这位男子一般,放下银子,直接跑开。

其他桌的客人们,也都纷纷停下了筷子,有的开始掏钱,有的已经在做要走的准bèi

了。

方才还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前厅,此刻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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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松鼠桂鱼

“哎,我说,这人是谁啊?那么横!”乔老爷见势不妙,悄悄凑到一个正准bèi

离开的客人身旁,轻声问道。

“他你都不知dào

?他是对面‘独一份’酒楼的段七,又名七爷,专门断别人的财路!你可知dào

为什么之前,在这的酒楼都开不下去?那都是七爷在这镇着呢!”那人小声的说完,刺溜一下便跑不见了踪影。

“段七?”乔老爷虽然从未听说过这个什么七爷,可现在大概是明白一点了。

“看什么看?!都给我坐下吃饭!”此刻,那个打头的叫段七的男人,歪歪斜斜的在正中间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坐也不好好坐,“啪”的抬起一条腿,架在了身旁的一张椅子上。

“哗!”在场站立的一干人等,如同训liàn

有素般,齐齐的坐下了,可只是坐下,却无一人敢动筷子。

一时间只听到前厅里一阵清晰喘气的声音。

“让你们东家出来!”段七坐下后,开始发话了。

“东家?”刚才李掌柜一直跟在乔老爷身边,乔老爷问身旁人的话,李掌柜自然是听到的,只是瞧着这位段七爷像是来踢馆的,可历来踢馆找事的,不是都应该叫掌柜的出来的吗?李掌柜迟疑了。

“不知七爷有何贵干?”乔老爷伸手轻轻挡在李掌柜面前,自己站了出来。

“你是这的东家?”段七抬头斜斜的瞥了乔老爷一眼。

“乔某正是!”乔老爷恭敬道。

“醉仙楼?呵呵,好大的口气!连仙人都能醉?哈哈哈哈!”段七的笑,透着强烈的不善和冷意。

“呵呵,仙人乔某自是没见过的,不过醉人嘛,呵呵,自有品评在人心。”乔老爷不卑不亢。

“好!今儿个你这醉仙楼开张,我段七就带人来尝尝,若是能入我的法眼,就暂且留下。若是徒有其表,哼哼,就立马给我滚蛋!”段七冷哼了一声,目光森寒。

听到前厅有异样,后厨也是一片唏嘘。

听说前面有人来踢馆,温守正顿时忍不住了。

第一天开张就遇到有人找茬,还对醉仙楼的菜颇有微词,这不就是在挑zhàn

自己的手艺吗!

身为醉仙楼的主厨,温守正必须出面了。

“爹!”温柔放下手中的锅铲,见温守正急火火的出去。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旋即跟了出去。

呼啦啦后厨的一大群人。原想着也都跟过去呢,又怕乔老爷看到心中不悦,只好一个个都趴在后厨的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动静。

“你是何人?凭什么要你尝过菜后。才能决定我们醉仙楼的去留!”温守正怒气冲冲的站到段七的面前。

“呦!你又是何人!难道是比你们东家还厉害的角色?你们东家都没发话呢,你狂吠个什么劲!”段七斜斜的瞥了温守正一眼,阴阳怪气道。

“你!”温守正刚要发怒,却被身后的温柔紧紧拉住,旋即深吸了

一口气,强压住内心飞怒火,道:“我是醉仙楼的主厨温守正!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原来是个厨子,呵呵。你来得正好,我段七也吃不了多少,就来条鱼吧!”段七冷冷道。

“哼,我当是来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就是来吃鱼的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等着!”温守正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返回小厨房去了。

“爹,您准bèi

给那位段七爷做什么鱼啊?”温柔追了进去,有些担忧。

“呵呵,他就是对面一开酒楼的,能吃出什么好坏来!充其量就是吓唬吓唬人,等我做了这道松鼠桂鱼,填了他的嘴巴,看他还敢叫嚣不!”温守正说着,便从水槽中提出一尾欢蹦的鳜鱼。

“爹!我瞧着那段七不像个好说话的人,他点鱼,必是有备而来,为了万全起见,您还是多做些准bèi

吧!”温柔从旁劝道。

“呵呵,放心吧,他又不是个厨子,充其量只能吃出来好吃不好吃!吃不出什么名堂来的!”温守正信心满满。

温柔站在一旁,虽是心里不住的打鼓,还是接过温守正手中的鳜鱼,帮忙处理了起来。

这条鳜鱼,大约半斤上下,正是肉质肥美香嫩的重量。

温柔麻利的将鳜鱼去鳞、鳃、鳍、内脏,去掉鱼头上的皮衣,洗净,又将鱼头斩下,摊开、拍扁。并用刀把鱼背部的鱼骨切掉,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还没有把鱼腹切破,只在尾巴处留约一指的脊骨。

“爹,给!”温柔将处理干净的鳜鱼,递于温守正。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就是连温守正也心中起疑,这丫头何时练得这么一手绝活!

蔡米隐在众人之后,远远的看见温柔的这一手技艺,面色上微微露出些许的认可,眼神之中颇有些喜悦。

前厅里那个段七还在等待,来不及迟疑,温守正旋即接过温柔处理后的鳜鱼。

抄刀剔除桂鱼的鱼骨,皮朝下摊开,用斜刀切成花刀,刀深刺破鱼肉,却依旧保留薄薄的鱼皮。

看得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温氏父女的手艺,简直是一场视觉的盛宴啊!

正当所有人都在感叹之时,却见温守正将鳜鱼的尾巴处开了一个小口,顺手一拉,便将尾巴从刀口中拉出。

整个过程如同翻花一样,一条整鱼便在温守正的手里变换了造型,从平面变为立体。

“爹,开始吧!”温柔站在一旁,将食盐、胡椒粉、湿淀粉均匀的洒在鳜鱼的身上,又用手抓匀后,递给温守正。

便在温柔抹鱼的时刻,温守正已然准bèi

好了热油锅,待油温七成时,伴着徐徐的青烟,单手提着鱼尾吧,将温柔递来的鳜鱼轻松的放进油锅。

“嘶啦!”一阵欢快的响动,锅中的鳜鱼瞬间变色。

温守正双手操动两只筷子,麻利的翻转着锅中的鳜鱼,不多时,刚才还是微白的鳜鱼,此刻已是两面金黄。

这父女俩,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便是在场的汤大厨,心中都是由衷的羡慕,视线先是停留在温守正的手中,继而又转移到自己身边的圆子身上。

唉!啥时候圆子也能和我有如此的默契!

汤大厨心中感叹!

“爹!时候到了!”温柔在一旁不住的注视着锅中的变化。

“起!”温守正面色一振,提着那炸好的鳜鱼,就放进了盘中。

“这就好啦?”身旁有人在问。

“嘿嘿,哪有那么快!”温守正嘿嘿的笑着,旋即又将鱼头蘸上淀粉,放入油锅中复炸,炸至呈金黄色捞出,将有花刀的一面朝上摆在鱼盘中,调整鱼头的方向,使之鱼头向上,傲然挺立。

“温柔,炒松子!”温守正一边摆着鱼头,一边对温柔说。

“爹,给!”话音刚落,温柔早已将炒制熟的松子,递给了温守正。

温守正面色一怔,抬头看了一眼温柔,父女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旋即化作会心的一笑。

“放那吧!”温守正笑着道,自己则熟稔的将留有少量底油的锅中,加入少许清汤,炒勺虽大,却是精确的选取着盐、糖、特制的番茄汁、醋,大火猛收,待之烧沸。

待锅中上涌着细密的小泡,温守正接过温柔递来的水淀粉,浓浓勾了个欠汁,又加入热油少许推匀了,这才起锅。

“嘶!”滚热的酱汁浇在造型摆好的鳜鱼上,红艳明媚,仿佛度了一层瑰丽的彩霞。

“好嘞!”随着温守正长长的一声吆喝,温柔炒制好的松子最后被点缀的撒在了鳜鱼上。

一盘色、香、味、意、型、养兼具的松鼠桂鱼,就完工了!

看着这盘明艳的松鼠桂鱼,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齐齐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就这盘鱼,即便是不吃鱼,只就着红通通的酱汁,就足够人吃下一大碗白米饭的了!

这酸甜,绝对没得说!

“温大厨,我这就送过去!”柱子麻利的跑了上来,稳稳的端起那盘松鼠桂鱼,又放了若干碗白米饭,这就快步朝前厅走去。

一热抵三鲜!

柱子干跑堂久了,也是知dào

上菜速度,对于菜味的重yào

性。

“来喽!刚出锅的松鼠桂鱼!”随着柱子的一声吆喝,那盘出自温大厨之手的鱼菜,便呈现在了段七的面前。

“这位爷,您请慢用!”见段七并不动筷,柱子好意相劝道。

岂料,段七非但不动筷,便是连喉结也未锁动一下。

难道,这盘松鼠桂鱼不合他的胃口?

不单单是柱子,在场的一干人,乔老爷、李掌柜均面有异色。

“这位爷,这鱼凉了就不好吃了!”柱子再次好言相劝。

“哼。”段七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嗤笑。

“七爷,可是这鱼有何不妥?”李掌柜试探性的上前去询问。

毕竟前厅的所有人都看着呢!

“哼!我当你们这醉仙楼的主厨有多厉害呢!原来也只是个复制寻常路的草包!”

“你!你连尝都没尝,何出此言?”不知是谁,早已将前厅的动静,向后厨的温守正告知了一二!温守正闻言大怒,提着炒勺就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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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松鼠桂鱼

“哎,我说,这人是谁啊?那么横!”乔老爷见势不妙,悄悄凑到一个正准bèi

离开的客人身旁,轻声问道。

“他你都不知dào

?他是对面‘独一份’酒楼的段七,又名七爷,专门断别人的财路!你可知dào

为什么之前,在这的酒楼都开不下去?那都是七爷在这镇着呢!”那人小声的说完,刺溜一下便跑不见了踪影。

“段七?”乔老爷虽然从未听说过这个什么七爷,可现在大概是明白一点了。

“看什么看?!都给我坐下吃饭!”此刻,那个打头的叫段七的男人,歪歪斜斜的在正中间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坐也不好好坐,“啪”的抬起一条腿,架在了身旁的一张椅子上。

“哗!”在场站立的一干人等,如同训liàn

有素般,齐齐的坐下了,可只是坐下,却无一人敢动筷子。

一时间只听到前厅里一阵清晰喘气的声音。

“让你们东家出来!”段七坐下后,开始发话了。

“东家?”刚才李掌柜一直跟在乔老爷身边,乔老爷问身旁人的话,李掌柜自然是听到的,只是瞧着这位段七爷像是来踢馆的,可历来踢馆找事的,不是都应该叫掌柜的出来的吗?李掌柜迟疑了。

“不知七爷有何贵干?”乔老爷伸手轻轻挡在李掌柜面前,自己站了出来。

“你是这的东家?”段七抬头斜斜的瞥了乔老爷一眼。

“乔某正是!”乔老爷恭敬道。

“醉仙楼?呵呵,好大的口气!连仙人都能醉?哈哈哈哈!”段七的笑,透着强烈的不善和冷意。

“呵呵,仙人乔某自是没见过的,不过醉人嘛,呵呵,自有品评在人心。”乔老爷不卑不亢。

“好!今儿个你这醉仙楼开张,我段七就带人来尝尝,若是能入我的法眼,就暂且留下。若是徒有其表,哼哼,就立马给我滚蛋!”段七冷哼了一声,目光森寒。

听到前厅有异样,后厨也是一片唏嘘。

听说前面有人来踢馆,温守正顿时忍不住了。

第一天开张就遇到有人找茬,还对醉仙楼的菜颇有微词,这不就是在挑zhàn

自己的手艺吗!

身为醉仙楼的主厨,温守正必须出面了。

“爹!”温柔放下手中的锅铲,见温守正急火火的出去。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旋即跟了出去。

呼啦啦后厨的一大群人。原想着也都跟过去呢,又怕乔老爷看到心中不悦,只好一个个都趴在后厨的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动静。

“你是何人?凭什么要你尝过菜后。才能决定我们醉仙楼的去留!”温守正怒气冲冲的站到段七的面前。

“呦!你又是何人!难道是比你们东家还厉害的角色?你们东家都没发话呢,你狂吠个什么劲!”段七斜斜的瞥了温守正一眼,阴阳怪气道。

“你!”温守正刚要发怒,却被身后的温柔紧紧拉住,旋即深吸了

一口气,强压住内心飞怒火,道:“我是醉仙楼的主厨温守正!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原来是个厨子,呵呵。你来得正好,我段七也吃不了多少,就来条鱼吧!”段七冷冷道。

“哼,我当是来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就是来吃鱼的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等着!”温守正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返回小厨房去了。

“爹,您准bèi

给那位段七爷做什么鱼啊?”温柔追了进去,有些担忧。

“呵呵,他就是对面一开酒楼的,能吃出什么好坏来!充其量就是吓唬吓唬人,等我做了这道松鼠桂鱼,填了他的嘴巴,看他还敢叫嚣不!”温守正说着,便从水槽中提出一尾欢蹦的鳜鱼。

“爹!我瞧着那段七不像个好说话的人,他点鱼,必是有备而来,为了万全起见,您还是多做些准bèi

吧!”温柔从旁劝道。

“呵呵,放心吧,他又不是个厨子,充其量只能吃出来好吃不好吃!吃不出什么名堂来的!”温守正信心满满。

温柔站在一旁,虽是心里不住的打鼓,还是接过温守正手中的鳜鱼,帮忙处理了起来。

这条鳜鱼,大约半斤上下,正是肉质肥美香嫩的重量。

温柔麻利的将鳜鱼去鳞、鳃、鳍、内脏,去掉鱼头上的皮衣,洗净,又将鱼头斩下,摊开、拍扁。并用刀把鱼背部的鱼骨切掉,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还没有把鱼腹切破,只在尾巴处留约一指的脊骨。

“爹,给!”温柔将处理干净的鳜鱼,递于温守正。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就是连温守正也心中起疑,这丫头何时练得这么一手绝活!

蔡米隐在众人之后,远远的看见温柔的这一手技艺,面色上微微露出些许的认可,眼神之中颇有些喜悦。

前厅里那个段七还在等待,来不及迟疑,温守正旋即接过温柔处理后的鳜鱼。

抄刀剔除桂鱼的鱼骨,皮朝下摊开,用斜刀切成花刀,刀深刺破鱼肉,却依旧保留薄薄的鱼皮。

看得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温氏父女的手艺,简直是一场视觉的盛宴啊!

正当所有人都在感叹之时,却见温守正将鳜鱼的尾巴处开了一个小口,顺手一拉,便将尾巴从刀口中拉出。

整个过程如同翻花一样,一条整鱼便在温守正的手里变换了造型,从平面变为立体。

“爹,开始吧!”温柔站在一旁,将食盐、胡椒粉、湿淀粉均匀的洒在鳜鱼的身上,又用手抓匀后,递给温守正。

便在温柔抹鱼的时刻,温守正已然准bèi

好了热油锅,待油温七成时,伴着徐徐的青烟,单手提着鱼尾吧,将温柔递来的鳜鱼轻松的放进油锅。

“嘶啦!”一阵欢快的响动,锅中的鳜鱼瞬间变色。

温守正双手操动两只筷子,麻利的翻转着锅中的鳜鱼,不多时,刚才还是微白的鳜鱼,此刻已是两面金黄。

这父女俩,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便是在场的汤大厨,心中都是由衷的羡慕,视线先是停留在温守正的手中,继而又转移到自己身边的圆子身上。

唉!啥时候圆子也能和我有如此的默契!

汤大厨心中感叹!

“爹!时候到了!”温柔在一旁不住的注视着锅中的变化。

“起!”温守正面色一振,提着那炸好的鳜鱼,就放进了盘中。

“这就好啦?”身旁有人在问。

“嘿嘿,哪有那么快!”温守正嘿嘿的笑着,旋即又将鱼头蘸上淀粉,放入油锅中复炸,炸至呈金黄色捞出,将有花刀的一面朝上摆在鱼盘中,调整鱼头的方向,使之鱼头向上,傲然挺立。

“温柔,炒松子!”温守正一边摆着鱼头,一边对温柔说。

“爹,给!”话音刚落,温柔早已将炒制熟的松子,递给了温守正。

温守正面色一怔,抬头看了一眼温柔,父女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旋即化作会心的一笑。

“放那吧!”温守正笑着道,自己则熟稔的将留有少量底油的锅中,加入少许清汤,炒勺虽大,却是精确的选取着盐、糖、特制的番茄汁、醋,大火猛收,待之烧沸。

待锅中上涌着细密的小泡,温守正接过温柔递来的水淀粉,浓浓勾了个欠汁,又加入热油少许推匀了,这才起锅。

“嘶!”滚热的酱汁浇在造型摆好的鳜鱼上,红艳明媚,仿佛度了一层瑰丽的彩霞。

“好嘞!”随着温守正长长的一声吆喝,温柔炒制好的松子最后被点缀的撒在了鳜鱼上。

一盘色、香、味、意、型、养兼具的松鼠桂鱼,就完工了!

看着这盘明艳的松鼠桂鱼,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齐齐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就这盘鱼,即便是不吃鱼,只就着红通通的酱汁,就足够人吃下一大碗白米饭的了!

这酸甜,绝对没得说!

“温大厨,我这就送过去!”柱子麻利的跑了上来,稳稳的端起那盘松鼠桂鱼,又放了若干碗白米饭,这就快步朝前厅走去。

一热抵三鲜!

柱子干跑堂久了,也是知dào

上菜速度,对于菜味的重yào

性。

“来喽!刚出锅的松鼠桂鱼!”随着柱子的一声吆喝,那盘出自温大厨之手的鱼菜,便呈现在了段七的面前。

“这位爷,您请慢用!”见段七并不动筷,柱子好意相劝道。

岂料,段七非但不动筷,便是连喉结也未锁动一下。

难道,这盘松鼠桂鱼不合他的胃口?

不单单是柱子,在场的一干人,乔老爷、李掌柜均面有异色。

“这位爷,这鱼凉了就不好吃了!”柱子再次好言相劝。

“哼。”段七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嗤笑。

“七爷,可是这鱼有何不妥?”李掌柜试探性的上前去询问。

毕竟前厅的所有人都看着呢!

“哼!我当你们这醉仙楼的主厨有多厉害呢!原来也只是个复制寻常路的草包!”

“你!你连尝都没尝,何出此言?”不知是谁,早已将前厅的动静,向后厨的温守正告知了一二!温守正闻言大怒,提着炒勺就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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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鱼的挑战

“就这松鼠桂鱼,看都腻了,哪里还用吃!”段七瞥了一眼桌上依旧冒着热气的松鼠桂鱼,又斜斜的瞥过站在一旁气急败坏的温守正。

“你,你这是找茬!简直无理取闹,鸡蛋里面挑骨头!”温守正气得简直快冒烟了,他行厨几十年了,从一开始的学徒,到今日的名扬咸阳,还从未有过一个客人,压根没动筷子,就开始对他做的菜给予如此否定的评价呢!

“这位客官,您说这话小女子可就不爱听了,这鱼尚未动筷,您倒是说说哪里不合口味了?”温柔在一旁站着,一边紧紧的拉住温守正的衣袖,一边自己独当一面冲上前去。

“方才我只点了一道鱼,可你们端上来的却是一道司空见惯的松鼠桂鱼,唉!害我白白在这浪费怎么长时间,要是早知dào

你们要做这个,哼哼……我看啊,你们还是抓紧滚蛋算了,趁着开张的喜庆劲儿,还能盘上个好价钱!省的过几日酒楼开不下去了,又得找下家低价盘出!”段七也不多做解释,懒懒的将那条一直放在凳子上的腿,撤了下来,看样子是要走了。

“慢着!”温守正见段七要走,大喝一声,挣脱了温柔的手,冲到段七面前。

“怎么着,我说你还不服气,还想打架?”段七说笑间,轻轻撸起衣袖,繁复的刺青图案毕现在他的手臂之上。

就是连段七身边跟着的一干随从,也都悉数卷起了衣袖,同样刺青毕现。

再看面色上,各个森寒凛冽。

看得温守正心中一阵发冷。

“谁要打架?”便在此时,一声豪迈清朗的声音。

寻声望去,只见一抹青色,就那么清亮的出现在了醉仙楼的前厅中。

“盛将军!”温柔脱口而出!

也不知dào

盛尧山是何时进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众人。

松涛先生、九皇子刘显、盛娇雪主仆、当然还有水墨、长生、最后是一团淡淡的白色,任越悠哉悠哉的倚在靠门的位置,抱臂胸前。面色平静。

“这位仁兄,开店讲求的是一团和气,笑迎八方来客!你这自打一进门就百般蛮横,点个菜又百般刁蛮,要不你也做一个,让大伙儿开开眼,见识一下,什么是不走寻常路!”盛尧山稳稳的站在段七的面前,声如洪钟,面不改色。

“哼哼。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没见过世面!好!今儿七爷我心情好。就接下你们这挑zhàn

!明日还是这个时候,还是做鱼!咱们各做一道成品,一鱼见分晓!让你们滚也滚得心服口服!”段七说完,抬腿就要走!

“慢着!”温守正再次叫住了段七。

“还有何事?还不抓紧想辙去?”段七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明日你们‘独一份’谁来应战?”温守正拦住段七。正色道。

“就我一个人足够了!”段七随意的摆了摆手,摇头晃脑的带着一干随从走出了醉仙楼。

温守正望着段七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乔老爷,刚才那人不是对面‘独一份’的东家吗?”温柔好奇的凑到乔老爷身边问道。

“是啊,我也是头回听说,真奇怪!”乔老爷亦是不明。

“这位东家,您还不知dào

吧?对面的这位七爷,不仅是独一份的东家,同时也是独一份的主厨!自己开店、自己掌勺。带着几个稀奇古怪的厨子,每天变着法的做各种菜。”身边一位来吃饭的食客起身道。

“嘿嘿,他‘独一份’的菜,却是奇特,虽是相同的食材。却能做出不同别处的美味,让人甚是过瘾啊!”另一位食客也凑了过来。

“哦?即是东家,又是主厨?”温柔听闻顿觉一阵新鲜,这种头衔还是头回听说。

“那是!七爷常说,若是自己不懂,岂能驾驭他人?”第三位食客意犹未尽道。

“不过,这位东家,你们醉仙楼的菜也是不错,无论味道还是卖相。只可惜,就像七爷所说,太过寻常,没什么新意,唉……”第一位说话的食客,此时看着自己桌上那些未吃完的饭菜,轻轻的摇了摇头。

“东家!主厨!新意!”此刻,温守正怔在原地,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几个关键词。

“温大厨,何必纠结那个段七的话,做好自己,就是最好,来来来,老夫甚是饿了,就是奔着你们这醉仙楼来的,丫头,快去备菜!”松涛先生捋着胡须轻轻笑了笑,带着众人上楼去了。

刚才还是踌躇满志的温守正,此刻回到小厨房,却是有些萎靡不振。

倒不是因为刚才段七嘲笑讽刺,只是因为食客们的一番话。

“只可惜,就像七爷所说,太过寻常,没有新意,唉……”

“爹,您歇着吧,松涛先生那桌的菜,我来做吧!”温柔见温守正魂不守色的样子,主动承担了雅间的任务。

温守正也不推脱,任由温柔动手去做了。

反正在咸阳,松涛先生一行人的饮食,一直都是温柔在照料。

温守正苦着脸,一屁股坐在小厨房的凳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愁思……

鱼……明日午饭时,还是做鱼……到底要做什么样的鱼……

一时间各类温守正会做的鱼菜的名字,悉数蹦了出来。

清蒸鱼、红烧鱼、蒜爆鱼、油淋鱼、松鼠鱼、糖醋鱼、合欢鱼、干锅鱼、油炸鱼、炒鱼片、拌鱼皮、烧鱼肚……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在温守正的头脑中略过,可是温守正的脸上却是越来越阴暗。

“爹,还在想鱼呢?”一边忙活着雅间的菜,温柔一边在开导着温守正。

自家爹爹在咸阳是何等的威风,便是要尝温大厨的手艺,也都是要提前预定的,岂料到了省城,开张第一天就遇到了段七这样的难缠主!

虽然不知dào

那段七到底有何手段,可从食客们的嘴里,温柔还是察觉出了段七的不简单。

“唉……”温守正重重的叹了口气。

“爹,您别急,等晚上我帮您一起想!”温柔从旁劝着。

此刻,蔡米抱着一捆劈好的干柴,进进出出。

温柔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蔡米的身上。

对了,之前蔡伯不是做过那个树皮烤鱼吗?还有还有那个酒烧烤鱼!

别提有多美味了!

蔡米的技法独树一帜,那晚,温柔不仅闻所未闻,便是连吃都是根本停不下来呢!

对了,就在蔡伯的两道鱼中任选一道,想必蔡伯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温柔想到这,不仅偷偷笑出了声。

谁知,这一笑可不要紧,蔡米的目光投了过来,眼神怪怪的,似在召唤温柔。

温柔忙完手中的活,鬼使神差的跟了出去。

果然,蔡米等在外面。

“你这丫头,该不会是在打我那两道鱼的主意了吧?”蔡米开门见山。

“师父,您真是神了!”温柔嘻嘻笑道。

“谁是你师父?别乱叫!”蔡米神色慌张的左右看了一看,见无人注意,这才瞪了温柔一眼。

“是是是,师父!以后有人的时候,我就叫你蔡伯,没人的时候,再称您师父!”温柔调皮的陪了个不是。

“不行!”蔡米猛然叫道。

“不行!什么不行?”温柔一愣,心道,那您到底是让我叫您师父呢,还是不叫您师父呀!这老头真磨叽!

“不能做那两道菜,会输的!”蔡米正色道。

“哦,原来说的是菜!”温柔轻轻出了一口气。

“蔡伯,为什么不行呢?”温柔追问。

“那两道菜都是现场烤制,须得现场烤完就吃。可那段七明明说的是比试成品!若是烤好再拿过来,等待的时间会破坏烤鱼的口感和味道;若是现场烤制,便是暴漏了我那手艺!这事,我不干!”蔡米冷冷道。

“原来是担心这个!”温柔笑道。转念一想,段七又何尝不是带着成品来比试,又有谁见过段七做菜?

当厨子的,谁没有几手自己的绝活?

可是蔡米,之前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是个农夫吗?难道农夫也怕绝活外泄?

“蔡伯,您之前不是农夫,是厨子啊?”温柔笑问道。

“净胡说!再问我就不给你出主意了!”蔡米板着脸,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好好好,不问不问!”温柔连连退让。

“今晚,还是老时间,厨房来找我。”蔡米扔下一句话,转身又去抱柴去了。

“嘿嘿,我就知dào

,师父最好了!”温柔冲着蔡米的背影,甜甜的笑了。

入夜,温家的小院格外安静。

温守正想了一天的办法,晚上不仅在醉仙楼的小厨房里忙活实验到很晚,便是回到家,也是在不断的忙碌着。

厨房里到处都是做了一半的鱼的半成品。

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也不知dào

到底哪道是明日应战时要用的。

许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温守正终于撑不下去了,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便在此时,温家的小厨房里,一盏昏黄的灯再次亮了起来。

两团一高一低、一大一小的影子,晃在厨房的窗纸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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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鱼泫翅羹

只见厨房中,蔡米搬了个小板凳,蜷着腿坐了下来,面前的一只炖汤的小矮炉上,架着一只陶瓷的汤锅,里面只是添了少量的清水。

此时,水已滚沸。

翻滚的水泡,让温柔更加看清了陶瓷锅里面,真的是除了清水,什么都没有啊!

温柔蹲在蔡米的面前,表情疑惑。

“师父,这就是您今晚要做的鱼菜?这不是一锅清水吗?鱼呢?”温柔百思不得其解。

“又问!急什么?你抬头看!”蔡米面无表情,只懒懒的用手指了一下上面。

温柔顺势抬头。

只见厨房的房梁上,也不知dào

蔡米是如何做到的,竟然用一根纤细的鱼线,吊着一条大约一斤左右的鲷鱼。

若不是鱼线的一端拴着一只银色的小勾,勾住鲷鱼的嘴,温柔还以为这鱼是自己悬在半空中呢!

“师父,这是作何?”温柔好奇。

“又问!”蔡米瞪了温柔一眼,旋即起身,扯了扯另一端栓在橱柜后的鱼线。

刚才还是悬在半空中的鲷鱼,此刻缓缓的由空中降了下来。

蔡米虽是放得很慢,手中的线却很流畅,大约在离陶瓷锅约两指的距离处,蔡米停了下来,紧紧的扎紧了另一端的鱼线。

鲷鱼稳稳的悬在了锅的上面。

离得近了,温柔自然看得清楚。

登时,嘴巴也眼睛都张大了。

这居然是一条活的鲷鱼!

鲜红的鱼鳃,一张一合;因为鱼嘴被钩子挂住,所以嘴巴的咬合要费力些;不时,鱼尾左右摆动,昭示着它依旧是一条鲜活的鱼!

此时,鲷鱼正置于陶瓷锅的上方,鱼尾就垂在锅的中央。

“师父,您这是要用热水的温度把鱼熏熟吗?”温柔虽是看不明白。可见到这个架势,又回想着蔡米平日里稀奇古怪的烹制手法,不禁也大胆的猜测了一下。

“瞧你这丫头,名字起得挺温柔。这想法怎么如此残忍!我做的这鱼,一不杀鱼去鳞、二不开肠破肚、三不油炸烧制,只是借这活鱼用一下,待完成后,鱼还是活的,依旧放回水中!”蔡米得yì

的笑道。

“师父,您不是开玩笑吧?做完鱼不就吃了吗?鱼还能活?是活在肚子里吗?”温柔越听越糊涂。

“仔细瞧好了!”这次,蔡米没有让温柔闭嘴。

只见蔡米从腰间摸出一条纳鞋底的细麻线。

“嘿嘿,师父,原来您不止会偷食材。连纳鞋底的线,您也是不放过啊!”温柔打趣道。

蔡米没理会温柔,依旧仔细摆弄着手中的麻线。

麻线在鱼身上绕了个圈。旋即,蔡米的两手各抓住麻线的一端,然后自上而下。周而复始地不断自鱼身向下刮动。

不一会儿,只见一根透明晶莹的胶状鱼泫,掉落进下面锅中的沸水中。

伴随着蔡米手上的动作,一条条鱼泫,源源不断地落入沸水中,瞬间即变成乳白色似粉条一样的固体鱼泫。

看得温柔目瞪口呆。

“差不多了,这鱼该放了。”蔡米一边嘀咕着。一边麻利的将那条吊在空中的鲷鱼解下,随手扔进了水盆中。

刚才被热气熏烤,这条鲷鱼已然是有些蔫了,眼下重新回到冰凉清澈的水中,欢实得摇头摆尾,什么叫如鱼得水。温柔这下算是真见着了。

“呵呵,都瞧仔细了?”温柔还未反应过来,蔡米已是将手中的麻线交到了温柔手上。

“师父,您让我也来试试?”温柔猛然回过神来。

虽说和蔡米相处也有些日子了,可这还是头一回。蔡米主动示范,还让温柔亲自来试试。

学着蔡米的样子,温柔片刻功夫就取了六条鲷鱼的鱼泫。

再次放回水盆中时,所有的鲷鱼都欢快的游弋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看得蔡米连连点头,“你这丫头,果真是个学厨的好材料!”

此刻,夜色正浓,没有旁人的打扰,没有担心被发xiàn

,有的只是温家上下沉沉的鼾声,以及蔡米和温柔二人默契的合zuò



锅中的清水,不知何时变成了乳白色的羹汤,隐隐见到些粉丝状的东西,羹汤表面浮着一层膜,半点热气也没有。

乍一看,倒像是一锅本味无色的鱼翅。

“来,尝尝看!”蔡米见锅中鱼泫已好,随手用汤勺轻轻搅动,一股奇异的暗香旋即涌了出来,刺激着温柔的鼻腔。温柔再也忍不住了,捧着两只青花瓷碗,兴奋的等在一旁。

蔡米盛了一碗递了过来,微笑道:“这道鱼泫翅羹,便是我一直研究的一道吃鱼不伤鱼的小菜。你尝尝,技法我已经演示了,学得好不好,明日便见分晓了。”

温柔哪里还顾得上听蔡米唠叨,早已迫不及待的用小勺尝试。

“啊!”从来没有吃过如此鲜美的味道,鲜得差点咬了舌头。

温柔咂了咂嘴,刚感慨了一下味道,旋即又舀了一勺放在嘴里含着慢慢品,待到一碗鱼泫翅羹都喝净了,才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赞道:“师父,这鲷鱼乃是鱼中精品,肉质更是鲜美异常,我爹向来都是取肉烹之,想不到到了您手上竟能做出如此神仙般的味道,师父,您真可真是个厨神呐!”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了,我不是厨子!我以前就是个农夫,现在只是个杂役!”蔡米虽说是瞪了温柔一眼,可面色上依旧是充满了享shòu

和陶醉,也是抹了抹嘴,看来刚才的那碗鱼泫翅羹的味道果然不错,

“嘿嘿,好好好!我不乱说!师父最好了!那明日我就用这道鱼菜去应战那个段七!”温柔的目光充满了坚定。

厨房里的灯光渐熄,两个黑影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分散消失了。

只有小炉内的炭火,依旧微微的燃着,上面稳稳的放置着那个陶瓷汤锅。

第二日,天亮了。

“唉!”温守正一大早起来,就长吁短叹、无精打采的。

“他爹。可是还在烦心那个段七?可是想出了应对的点子?”周氏起身跟出了院子。

“唉!”温守正又是一阵叹息。

“娘,您瞧爹那样子,定是没有想出来!爹,您这一上午。可得抓紧喽!”温庭揉着惺忪的睡眼,扔了这么一句出来。

温庭这话却是把温守正给气着了,正是一肚子怨气没地发泄,温庭这一说不要紧,一股脑的全冲温庭来了。

“臭小子!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屋里看书去!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温守正吼道。

“爹,大清早的,我还没吃饭呢!饿着肚子怎么看书啊?”温庭觉得有些委屈。

“吃吃吃,吃个屁!今天别让我看见你!”温守正着实是恼了。

“哦,那。那我去先生那去!”温庭嘟嘟囔囔的贴着墙根溜了出去,身后温守正差点拿起一柄笤帚来撵他!

“爹。”温柔听到吵杂声,也是打着呵欠走了出来。

“嘘。”周氏赶忙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生怕温柔再说了什么,惹得温守正火上浇油。

“爹。您别忙活了,我都做好了。午饭时分带去就是了。”温柔再次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啥?你把什么都做好了?”温守正转过身来,吃惊的看着温柔。

却见温柔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样子昨晚是一夜没睡啊!

“就是鱼啊!”温柔此刻有些清醒了。

“在哪?快带我去!都做了些什么?”温守正立时来了精神,推着温柔就往厨房走。

“爹,您也太性急了,好歹也吃了早饭……”温柔的话还未说完。脚步不听使唤的,已是在温守正的催促下,来到了厨房。

“看完再吃也不迟,若是不好,还有改进的时间。”温守正急切道。

“喏。”温柔抬手一指。

地上的小炉,洁白的陶瓷锅。

温柔随手递过来一只青花瓷碗。还有一只汤勺。

从温守正的脸上,大概是这么个顺序。

不屑,疑惑,吃惊,享shòu

。沉默,赞许,兴奋。

“柔儿,这,这是什么?简直太好吃了!”温守正有些不能自已。

“爹,这是鱼泫翅羹,看着像无色无味的鱼翅,实则鲜美无比,它是这么做的……”紧接着,温柔附耳在温守正身边,一字一句的将如何烹制的过程,给温守正说了个仔细。

听得温守正面露惊色,唏嘘不已。

“这……你这丫头如何想到的?”温守正惊问道。

“高大厨的古谱呗!”温柔再次不经大脑的把所有的来由都归结到高大厨的古谱上。

反正用古谱当挡箭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也是无妨!

“哈哈哈!好好好,今天中午,就用它!也让段七震惊震惊!”温守正的脸上,久违的笑容再次出现了。

“咕噜。”此刻,温柔的胃中闷闷的发出一声悠长的响声。

温柔轻轻揉了揉,有些幽怨的看了看温守正。

“哈哈哈,今天的早饭,爹带你们出去吃!咱也尝尝省城的早点!去叫上蔡米,一起一起!”温守正看来心情大好。

“爹,那哥哥……”温柔的眼神担忧的望了眼门外。

此时,温庭被骂走,也是有些时候了。

“那个臭小子,不用管他!”温守正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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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鱼欲何求?

醉仙楼的前厅里,依旧像昨日开张大吉般热闹,二楼的雅间更是座无虚席。

不知dào

为何,今日的客人来得特别的早。

前厅的客人更是奇怪,点了菜,却都是不着急吃,只是坐等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来了来了。”突然前厅里有人朝门外望了一眼,登时,整个前厅骚动了起来。

只见段七依旧是昨天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身后跟着一众随从,其中两个人还抬着一只硕大的盘子,上面扣着一顶巨大的盖碗。看样子,下面是别有洞天了!

前厅里的所有食客,见段七带着美食来了,纷纷围拢了过来,便是雅间里的客人,也都倚在楼梯上,各个瞪大了眼睛。

看来,段七的手艺和名声,不是浪得虚传。

“怎么着,你们醉仙楼的鱼做出来没?”段七手势示意了一下,那两个抬着大盘子的随从,便将手中的盘子,轻轻放置在一张大圆桌上。

“早就做好了,就等你来认输!”温守正得到柱子通风报信,便在段七大大咧咧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把鱼泫翅羹从一直加热保温的锅中盛出,分放在一个个精致的青花瓷碗中,也是用盖盏盖住,一一配了青花瓷勺,放在一旁。

“呵呵,好大的口气!来人,给他开开眼!”段七大手一挥,示意随从打开盖子。

“慢!”温柔突然从温守正的身后闪了出来,清丽的女声在安静的前厅中尤为突显。

“又是你这丫头!何事?”段七认出了温柔,昨日提出一鱼较高下时,这丫头也是在场的,似乎还对那姓温的厨子做的松鼠桂鱼颇有袒护,嘿嘿嘿嘿,这个姓温的厨子,可以啊!这么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拢个如花似玉的小妞在身边。真是艳福不浅呐!

段七此番想着,不由露出一副猥琐的笑意。

“昨日说好的一鱼较高下,可是这上菜的顺序还有品评的规矩,还是要提前说定的好!免得到时有人耍赖。就不好了!”温柔说这番话时,眼神定定的望着面前的段七,不卑不亢,气度不俗。

“温姑娘说的对!凡是都要事前定好!否则临时变卦,就不好了!”不知dào

何时,盛尧山等人也是从楼上下来,站在了温柔身边。

真是看不出来,这小丫头还挺鬼灵精的!居然还知dào

定规矩!

段七心中暗暗叹道,等等,刚才那人说什么?“温姑娘”?难道这丫头和这姓温的厨子。有什么关系?

段七正在迟疑,此刻一直站在一旁的乔老爷发话了。

“我看,就以铜钱定顺序吧,温大厨猜字,七爷猜花。看谁先上菜!至于评菜嘛……就让现场的众位食客,来做个见证,若是喜欢谁的菜,就给谁投上一票!”乔老爷如是说。

一时间,前厅里的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的眼神在躲闪,有人的身子在后退。

难道我说错了吗?乔老爷见到大家这副模样。很是奇怪。

“不妥。”此刻,在醉仙楼的前厅里,缓缓的飘过空山叩玉的声音。

宽大摇曳的白衣,就那么翩然的从人群中飘了过来。

任越!他怎么也开始管闲事了?温柔在心里惊道。

“方才乔老爷的说法实在不妥,一则,若是按顺序上菜。大家便知dào

哪道菜是谁做的,心中早已失了公平;二则,这位段七爷,是省城的原住,而醉仙楼则是昨日才开张。平日里有人爱去独一份用餐,有人说不定喜欢醉仙楼的菜色,这又是先入为主的有失偏颇;三则,昨日这位段七爷带人来大闹了一通醉仙楼,怕是早有人退缩打怵,今日的评菜,定是不公的。”任越缓声道,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这位公子说的对!”

“分析得好正确啊!”

“他怎么知dào

我是怎么想的?”

“这人好聪明!”

“多亏了任公子,要不然我们可就吃亏了!”

“这个臭小子!”

一时间前厅里说什么的都有!

“呵呵,这位公子,那依你该如何来定呢?”段七倒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本来嘛,任越面容神飞风越,又是这样一副遗世出尘,谁见了都会艳羡三份的。

见段七那张猥琐的脸凑了过来,任越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中却是一阵寒意,看得段七后背发凉,旋即再不敢近前。

“依我看,不如选个第三人,在遮挡处将这两份鱼菜一齐打开,换上统一的餐具,再一齐呈现在大家面前,大家便不知dào

哪道菜是谁做的,待品尝后,每道菜前放置一个盘子,再给每人手里发一颗豆子,喜欢哪道菜,就在对应的盘子里投入豆子,最后清点豆子的数量,即可见分晓!”任越神态悠然,从容道。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

“这公子好生睿智!”

“这个小子看不出来,还有些头脑!”

任越一番话后,醉仙楼的前厅里,又炸了窝。

“我看,也别什么第三人了,就这位公子吧!我们信他!”有人高声呼道!

“同意!”有人跟风。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食客,无不拍手表示认可任越。

于是,一块幔拉上,两份鱼菜送了进去,一筐统一规制的餐具送了进去,继而任越也便缓步移入幔后。

待幔打开之时,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则是一小碟一小碟如牡丹花瓣一般的鱼片,以及一小碗一小碗的乳白色的鱼翅样的汤羹。

“哇哦!”在场的所有食客,无比齐齐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看样子,今天是有口福啦!

其实,就在刚才,任越打开段七那盘菜的盖子时,便是深深的被震撼到了!

那是一盘娇艳盛开的牡丹富贵图,每一朵牡丹,无论是花瓣还是枝叶。无不是用鱼片做成,薄如蝉翼的鱼片,轮廓逼真,便是叶片的纹络也是自然天成!

任越在幔后。一时竟不知dào

如何下手去分至这盘巧夺天工的鱼菜,只能用惊叹来表示佩服了!

好容易将每个小盘中都摆放上了薄脆的鱼片牡丹,待任越再次揭开温守正这边的盖子时,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掩住惊讶的口!

乳白色的汤羹,里面清晰的毕现着些许的鱼翅样的条状,看似无色无味,朴实无华,任越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么重yào

的比试,温大厨不会用这无色无味的本味菜来应对吧!

待到任越用汤勺分成汤羹时,汤勺的轻微搅动。便使得封存zài

汤中的鲜味瞬间散发了出来。

鱼泫的鲜味,淋漓尽致,仿佛那每一条神似鱼翅的鱼泫,都是一条条银光闪闪的小鱼,欢快的游弋在乳白色的汤羹中。

任越的眼睛里放着光彩!

当真是高手间的对决。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此时,醉仙楼的前厅里,除了一阵阵嘴唇、牙齿、舌头的相互碰触声,便是一阵阵稀里哗啦的吃喝声,再有便是一阵阵长粗短叹的惊叹了。

段七的鱼片牡丹片片脆爽,用鲥鱼的鱼肉片成的鱼片,片片散发着来自江河的鲜美。待爽脆的口感闪现后,鱼肉的鲜美便融化进舌头,融化进食道,融化进胃里。

每个人仿佛浑身轻飘飘的,徜徉在一片牡丹花的海洋中,面前花海四溢。背后江河滔滔。

温守正的鱼泫翅羹,初入口时,鲜香味美,再入口时,鱼泫的滑嫩。化作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鲷鱼,欢快的蹦在每个人的口腔里。

在场的每一个人,只要是吃了温守正的鱼泫翅羹,无不手舞足蹈,欢蹦乱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欢笑;仿佛每一个人,都骑着一条欢乐的鲷鱼,游弋在大江大海之间。

头顶是晴朗的天空,面前的无边的蓝色。

这,这碗鱼泫翅羹,是活的!

待到一碗鱼泫翅羹吃喝完后,每个的人的脸上都惊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活的!

和段七的那盘鱼片牡丹相比,温守正的这道鱼菜,虽说做的是鱼,可丝毫没有体会到鱼肉沉闷的感觉,仿佛这些鱼,一直都是鲜活的,便是一碗吃完,鱼儿游弋水中的身影,还是清晰可见!

简直太神奇啦!

盛尧山、松涛先生、刘显、盛娇雪等人,也是每人尝了两份不同的鱼菜,最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定格在对温守正那碗不可思议的鱼泫翅羹上!

蔡米隐在众人身后,脸上露出舒心、得yì

的笑意。

“既然大家都已品尝完毕,那么就请大家开始投票吧!”任越缓缓的抬手指了一下摆在桌子上的两个罐子。

在那两个罐子后面,分别摆着一只小碗,和一个小碟子。

不用问,那是分别代表了鱼泫翅羹和鱼片牡丹的!

“开始吧!”任越一声令下,人群开始移动了。

便是在最后一个人投放完豆子之后,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等一下!”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段七和温柔!

“哦?”任越觉得诧异。

“我也尝尝醉仙楼的鱼菜!”段七说罢,自顾自的起身,从台子上取了最后的一碗鱼泫翅羹,小口的品下。

“我也来尝尝你的菜!”温柔说罢,大步的走了过去,也是拿起段七烹制的鱼片牡丹,小口的咀嚼着。

嘿嘿,原来是这么做的啊!

温柔的脸上露出得yì

的笑容。

突然,段七那只一直捧着碗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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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熊孩子

“这是你做的?”段七放下鱼泫翅羹的碗,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逼近温守正,目光中透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怎么,不好吃?”温守正顿觉后背发凉,难道这么一碗神仙也似的鱼泫翅羹,还是不合段七的口味?

“好吃!你做的?”段七依旧是不依不饶的逼问着。

蔡米低着头,隐在众人之间,不时身子轻轻颤抖,看样子是在发笑。

“笑话!和你比试,还不用我亲自出手,这鱼泫翅羹是我徒弟做的!”温守正听闻段七这般回答,立时是明白了段七的用意。漫不经心的将温柔拉了过来,温柔纤瘦的身子,挡在了段七和温守正之间。

“这……这丫头是你徒弟?”段七指着温柔,手抖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休得对温姑娘无礼!”见段七以手指人,盛尧山大喝一声,一个旋子从楼梯上跃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段七的手。

“呦,哈哈哈哈,别逗了!就她?一个弱不禁风的毛丫头,怕是连刀都拿不稳吧!”段七也不去管自己的手被盛尧山给推开,干脆两手齐齐拍打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等笑够了,段七抬起那副猥琐的嘴脸,继xù

道:“我说,这丫头什么来头啊,怎么昨日跟着你这厨子,今日又有一个小哥前来出头!她到底是你们谁的相好啊!要讨好美人儿,也不用这么着吧!”

“放肆!”松涛先生洪亮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许久不见先生发怒了,就是上次过年前对温庭的督促责备,也没有这么严厉过。

“你方才即已察觉自己输了,就该谦逊求教,怎可在此对温大厨父女出言不逊,如此阴暗狭隘。简直辱没了勤行的道规!如此看来,便是你那独一份做得再好,也是不及醉仙楼的光明磊落!”松涛先生负手近前,气宇轩昂。

虽是不知dào

面前这个老头是何来头。可看着这气势,也不像是个普通的食客。

看来这个醉仙楼不仅仅是藏龙卧虎,背后的靠山也是不容小觑啊!

段七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旋即把目光集中在了温柔的身上。

“温大厨父女!”方才那个老头口中,分明说的是“温大厨父女!”

难道,这丫头当真不仅仅是那厨子的徒弟,还是他闺女!

段七的视线再次集中在了温柔的身上:这丫头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弱不禁风的身子,清秀的面容,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厨子!

更何况。自古以来,除了酒楼里帮忙的婆娘,还没有一个女厨子出现在后厨。

不过,看这架势,刚才那个男子。现在这个老头,还有醉仙楼这一群人的神色,似乎早已对这个丫头颇为认可啊!

难道这碗鱼泫翅羹当真是她做的?她当真是个厨娘?!

段七的心中开始打鼓了。

“七爷,我做的鱼您也是吃了,您做的鱼,我也是品尝了。现在是不是该揭晓结果的时候了?”温柔平静的望着面前神色慌乱的段七。

“还是不用了,温姑娘。改日咱们再切磋厨艺吧!”段七眼神四下里转了一圈,旋即换了一副笑模样,起身就要告辞。

“即是如此,我们醉仙楼就在您那独一份对面继xù

开下去了,七爷走好!”温柔也不反驳,反倒是顺着段七的话送了一句。客客气气的把段七等人送出了大门。

“不行,今日的比试还未见分晓,昨日不是他段七说过要来一鱼定胜负的嘛!”执拗的温庭此刻不乐意了,今儿早上平白无故受了温守正一肚子的窝囊气,正愁没处撒。这下可好,逮着段七,就死死的咬住不撒口了。

“对,揭晓揭晓,去数豆子去!”醉仙楼几个学徒纷纷响应。

温柔回过头来,虽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

在场的所有说话的学徒们,立时闭上了嘴吧。

那眼神,冷静、沉着,虽是清澈,却带着一种沉淀了多年的冰霜的寒意。

任越身材高挑,虽是远远的站在楼梯上、人群后,可还是清清楚楚的望见了。

“这丫头何时有的这种眼神!虽是寒意无比,却是似曾相识。”任越心中微微颤了一下,旋即开始了漫步目的的回忆。

一双双形形色色的眼神,在任越的脑海中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飘忽着,迷蒙着。

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段,看不清的身影,只是那一双眼睛。

“嘶,头好痛。”任越下意识的用手扶了一下太阳穴。

这两天这是怎么了,头开始没来由的疼痛了,难道还是那日的醉酒?

任越自我安慰了一下,停止了回忆,继xù

默不作声的继xù

看下去。

其实,刚才温柔那眼神,前世任越自是见过的。

那是温家案发的当日里,任越赶到之时,一众官兵早已冲进了温家的院宅,绑了温家上下一十九口。

就在被押上囚车的时刻,有不明事理的围观之人指指点点。

当日,温柔猛然回头,也是这个眼神,虽是清澈干净,却是充满了寒意。

围观之人,立时低头,顿口不语。

温庭原以为,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一干众人,加上食客都会一拍即合,拦住段七不让他走呢!

可没曾想,妹妹的一个眼神,却是让在场的众人悉数闭口不再言语。

待段七一行走远了,温庭这才上前,拉住温柔的衣袖不解的问:“妹妹,刚才为何不让我们揭晓啊!”

“哥,咱们开店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他段七无端生事,咱们难道还要和他一样吗?再说他已经主动告辞,谁输谁赢,不是显而易见吗?为何还要当面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啊!”温柔依旧闪动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轻声说与温庭听。

“丫头说的正是,留有余地。方可周全啊!你这小子读了这么久的书,这些道理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子?”松涛先生不知何时也是站在了温庭身后,虽也是轻声言语,可只言片语却是语重心长。

“先生。学生知错了。”温庭顿时开悟,躬身行礼,再不多言了。

任越自幼习武,练就了一副好耳力,这三人的话,他自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此刻,任越正倚身在楼梯上,浅浅的笑着。

这丫头真是特别……言行举止,即便是心胸见识却也不像个厨娘!

众人再次回归到自己的座位上,依旧吃喝、谈天。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上演。

刘显挣脱了松涛先生的束缚,球一般的滚到刚才任越待过的那个幔后,桌子上,那两个罐子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放置在上。

刘显好奇,抬手将摆在小碗前的罐子反倒了出来。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那是豆子掉落进小碗中的声音。

闻声。温柔大惊,在场众人大惊。

蔡米虽是离得近,可到底架不住脚力和豆子掉落的速度。

等奔到桌前,为时已晚。

刘显早已将罐子清空,金色的黄豆满满的装了一碗。

“嘿嘿,反正都倒了,不差这一个!”刘显自言自语。还给蔡米扮了个鬼脸。

不知是刘显圆圆的身子滚得快,还是蔡米到底是个老年人,又是一个没留神,放在小盘子前的那个罐子也被刘显给拿了起来。

“不要啊!”温柔惊道,赶忙捂住了眼。

“嘿嘿。”刘显调皮的上下晃了晃罐子,却是面色生疑。不信的将罐子反置过来,直接扣到了小盘子上。

再次揭开时,小盘子上空空如也。

刘显木然。

巧合的公布结果,分明的表示着:温柔的鱼泫翅羹是满分,而段七的牡丹鱼片则是零分!

“好耶!”

“哈哈哈哈!”

“醉仙楼的一个学徒。都可以打败独一份的段七!”

“以后,我们都来醉仙楼,就是吃寻常菜,也是饱了口福啊!”

醉仙楼无论是前厅的客人,还是后厨的厨子活计,无不发出乱七八糟的喝彩声。

温柔觉得脸上如火般燃烧,快步隐退到人群之后,捂脸跑开。

真是太丢人了,原本没想招摇的,刘显啊刘显,你虽是个皇子,可也不用这样熊孩子吧!

温柔一口气跑到了醉仙楼的后院,靠着大水缸不住的喘着粗气。

大抵觉得还是平静不下来,旋即转身,直接用水瓢取了水缸里的井水,用手蘸了,抹在脸上。

脸上如火,井水清凉,好舒服啊!

温柔尝尝的舒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个如玉般的声音。

温柔的心刚静下来,使劲的张开眼。

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一个白蒙蒙的身影,就那么如仙如雾的站在面前。

近了,修长洁白的手指,随意的递过一方白绸手帕。

“任公子!”温柔怔在那里,却是不接手帕,直接用衣袖去擦拭脸上的水渍。

任越微微皱了皱眉头,径直走上了前来,不由分说的,自顾自的帮忙用手帕轻轻拭擦着温柔额上的湿发。

温柔慌得赶忙接过手帕,低下头来,目光躲闪再躲闪,嘴里前言不搭后语道:“不好……不用……任公子……多谢……”

“你也会脸红?”任越站在原地,不近前,也不随着话继xù

,只是淡淡的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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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饿了

“姑娘家当然会脸红!”温柔乱七八糟的把自己的脸擦完,又慌忙的看了看拿在手中的任越的白手帕,生怕刚才擦脸的时候,沾到了什么东西。

“你也算姑娘吗?呵呵,我还以为你只会做菜!”任越促狭的笑了笑。

“那么丢人的事,换了谁都会脸红的!”温柔深吸了一口气,本想回应任越一句,可抬起头来,却是看到任越的那双空远、深邃的眼睛,星星点点的透着光泽,泛着桃花。

“明明是你做的,有何丢人!这么一点小场面,你就撑不住了,若是日后生意做大,到了京城,若是给皇上做御膳,看你还往哪里躲!”任越的声音里虽然还是往日的平静,淡定,却隐隐的透着些暖意,柔柔的。

“京城?御膳?”温柔再次抬起眼来,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中,充满了惊异和憧憬。

“怎么?你怕了?”任越狡黠的笑道。

“谁怕了?我巴不得进宫呢!”温柔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任越。

“呵呵,进宫?真没羞,难道你想要给皇上当妃子?”任越狭长的眼眸微微弯曲,眼角飞扬出淡淡的粉红。

“谁要进宫给皇上当妃子!”温柔有些微恼,别过头去,不理会任越。

“呵呵,那你为何这么盼着进宫?”任越依旧立身原地,依旧是那副狡黠的笑意。

“任公子的记性真是不好,方才你不是还说,若是日后生意做大,到了京城,给皇上做御膳!进宫,不是只有做妃子的,还可以做御厨!”温柔清丽的女声,幽幽的回响在任越的耳畔。

“呵呵,宫中自古只有男御厨。温姑娘有此志向,真是语出惊人,任越佩服。若是日后温姑娘当真做了御厨,

任越愿达成温姑娘一个心愿。”任越轻笑了一下。嘴角上扬,薄薄的嘴唇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什么心愿都可以吗?”温柔追问道。

“嗯。”任越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此话当真?”温柔不放心,再次确认。

“君子一言,至死不渝。”任越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温柔面前,温润的眼神,如流水般轻轻的拂过温柔的面容。

眼前这个清秀纤瘦的姑娘,目光坚定。

呵呵,进宫,御厨……这两样。对于一个百姓出身的姑娘来说,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达成的心愿吧!

任越心中暗自笑了笑。

不过,这姑娘看着挺特别的,说不定就成了呢!

省城的醉仙楼,地处闹市区。过往的人群行色匆匆,因为段七这么一闹,无形中也是提高了醉仙楼的名声。

独一份对面的酒楼,不知dào

换了多少的东家。

从来没有一家能抵得过段七的挑zhàn



可是如今,这个叫做醉仙楼的酒楼就是那么安静的开了下来。

整日人群进进出出,赞不绝口。

夜色朦胧,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醉仙楼的后厨里众位大厨、学徒、伙计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用餐了。

“温大厨,快坐下歇会儿!今儿忙了一天了!”李掌柜招呼道。

“不了,今儿家中有事,收工就走了,你们慢用吧!”温守正嘿嘿的笑着,摆手告辞。

“那柔丫头留下。吃了饭再走呗!”柱子嘻嘻的邀请着。

“我……”温柔一时顿在那里,不知dào

是去是留。

“嘿嘿,柔儿也是随我回去,你们慢用吧!明儿见!”温守正旋即拽了拽温柔的衣袖,眼神示意了一下温柔。

“哦……啊……今天家中的确是有事。柔儿就先告辞了,各位慢用吧。”温柔虽是不甚清楚,可也是随着温守正打了个圆场。

父女二人就那么一前一后的出了醉仙楼,旋即又肩并肩的走了回家的路上。

“爹,又顺了什么好东西?”一路上,温柔调皮的在温守正身边蹦跳着。

“你这丫头,真不愧是我闺女,嘿嘿,真是一点就亮堂。”温守正面无愧色的笑了笑,旋即继xù

道:“这不是醉仙楼开张嘛!昨日我瞧着李掌柜进了一只大猪,嘿嘿,这不,我就切了块上好的五花肉来,带回家去,也好给你们解解馋。”温守正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

温柔眼神略过去,只见自家爹爹的那胸口出,微微起伏着,若是不看脸,还以为是个中年的妇人。

温柔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又是笑甚!”温守正自知温柔这笑定没有什么好事,虽是自己顺东西的行为,不怎么光彩,可被自家闺女笑成这样,还是有些微赧的。

“没什么,没什么,爹,我只是想着猪肉美味,一时得yì

,才笑了出来。”温柔单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微微摆着。

再次抬起头时,又是看到温守正那微微隆起的胸口,又是没忍住,再次笑了出来,后来实在是忍不住,干脆别过脸去,这才止住了笑。

“娘!哥哥!我们回来啦!”一进门,温柔就嚷开了。

“温守正你个老不死的!醉仙楼这才开业没两天,你就回家来吃饭了!还真是会给你那东家省钱!”周氏一见温守正带着温柔回来了,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娘,瞧您这话说的!”温庭闻言凑了过来,先安抚了周氏,旋即又凑到温守正的身边,继xù

道:“爹,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嘿嘿,你这小子!倒是馋猫鼻子尖!等着,待会儿给你们炖肉吃!”温守正半怒半笑的推了推温庭,拉着温柔径直进了厨房。

“爹,不如等蔡伯回来一起吃吧!”温柔嘻嘻的笑着。

“你这丫头,莫不是脑子坏了?这种事情能让外人知dào

吗?”温守正沉下脸来。

“哦。”温柔假装点了点头,心说,蔡伯跟着也是有些时日了,就爹你那点花花肠子,蔡伯和你简直就是黑吃黑啊!你俩五十步笑一百步,谁也别说谁!

“爹,这肉全做了吗?”温柔扬起小脸,眼睛里亮晶晶的。

“做一半,留一半!好东西慢慢吃!”温守正笑笑。

不多时,温家的小厨房里,弥散着一股浓郁的红烧肉的味道。

伴着一锅米饭,温家四口吃得嘴唇发亮,一时忘了交谈。

夜色渐渐深了,温守正打着饱嗝,心满yì

足的回去呼呼大睡去了。

周氏收拾完碗筷,也回房歇息。

温庭捧着一本书,继xù

回去用功,今日先生布置的一篇文章尚未完成,明日还要检查的。

温柔假装在厨房里漫不经心的摆弄着碗筷,实则是在等着蔡米回来,继xù

学习新的厨艺。

“蔡伯怎么还不回来?”温柔等不见蔡米,自言自语的漫步走到了大门口,打看院门,四下张望了一下。

路上静悄悄的,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影,缓缓的朝这边走来了。

“蔡伯!”温柔心中一喜,跑着迎了上去。

待走近了,温柔这才看清,那黑影根本就不是什么蔡米,而是独自一人漫步的盛尧山。

“盛将军!”温柔愣了一下,旋即行礼。

“呵呵,温姑娘好啊!”盛尧山面色上微微透着些羞涩,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周的武魁,面露羞色呢!

“这么晚了,盛将军……”温柔觉得奇怪。

“嘿嘿,说出来也不怕温姑娘笑话,尧山腹中有些饥饿,出来看看,可有小吃一饱肠胃。”盛尧山憨厚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鼻子。

月色正浓,皎洁的月光下,盛尧山英俊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饿了啊?难不成白天又是陪盛娇雪出去闲逛,体力透支?”温柔心中琢磨着。

不过,这么晚了,怕是路上的小吃摊位都收了吧!

“盛将军若是不嫌弃,不妨去小女子家小坐。”温柔想了想,不知怎么就开口了。

“这……不太方便吧,这么晚了……”盛尧山觉得不妥。

“没事,蔡伯还未回来,小女子在等他!”此话刚一出口,温柔又一次吃惊了,自己怎么就这么说了出来呢!

“既然如此,那尧山就陪温姑娘一起等蔡伯回来吧!”盛尧山想了想,也便同意了。

温家的小厨房里,盛尧山有些尴尬的站着,温柔背过身去,轻轻翻动着厨房里的食材。

“咕噜。”一阵清楚的肠胃响动。

盛尧山不好意思的用手按住了胃。

“盛将军看来真是饿了,稍后,小女子这就来!”温柔转身笑笑。

“温姑娘不用麻烦,菜就不用做了,若是方便,就给我煮碗面吧!”盛尧山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了。

真是太尴尬了,怎么就让一个姑娘家听到了自己饥饿的声音呢!

“盛将军坐,马上就好!”温柔再次笑笑,安抚了下盛尧山。

要吃面……这么晚了,吃什么面好呢?

温柔一边想着,手中的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

和面、擀面、揉面、抻面,再醒了一醒。

一番流程下来,却只是眨眼之间。

盛尧山再看时,却已见温柔的左手中托着一块白亮的面团,右手却是慢慢移开灶上的锅盖。

此刻,锅中的水已是滚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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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刀削面

“温姑娘,你这是……”盛尧山见温柔这副架势,还以为温柔是要直接将这面团放进锅中去煮,自己就是再饿,也不至于直接吃面团啊!

“盛将军稍后,面马上就好!”温柔侧脸转向盛尧山,浅浅的梨涡,弯弯的月牙似的眼睛,盛尧山的心旋即平缓了下来。

几步走回座位,随意的坐了下来,却见温柔右手飞快的前后移动着,似乎只是一下下的抚摸着,再看左手中那雪白的面团,竟似变戏法般的,在温柔的抚摸下,化身为一条一条,飞入沸水锅中。

“温姑娘,这是……”盛尧山一时看得好奇,干脆直接起身再次凑近了温柔身边。

“盛将军稍后,马上就好!”温柔还以为盛尧山等得急了,轻声软语的安慰着。

“温姑娘这是在做什么面?”盛尧山饶有兴致的问道。

“刀削面!”温柔随口干脆的答道。

“刀削面?为何不见刀,只见面……”盛尧山更是好奇了。

“嘿嘿,盛将军这削面的刀,当然是不能和您那习武的兵器相比。”温柔说这话时,颇为得yì

的扬了扬右手。

盛尧山这才看清,在温柔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紧紧的夹着一个薄薄的铁片,从上面看,是根本发xiàn

不了的,那所谓的一下下的抚摸着面团,实则是在一下下的削动面团。

随着温柔手中铁片的速度越来越快,那面团飞溅的速度也是随之增快。

盛尧山虽说是站在一旁,可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只见一片片刀削面,如大片的雪花,就那么纷纷扬扬的落入沸水中,力度适中,便是连飞溅的水花都没有,直接没入水中。

“想不到温姑娘还是个武林高手!”盛尧山感慨道。

这一手,实在是高。若不是手中拿着面团,倒像是个发动暗器、训liàn

有素的高人!

“盛将军说笑了,小女子哪里是什么武林高手,便是连个厨子都说不上。充其量就是个学徒!”温柔面色微红,只是两手都占着,实在是无从遮挡微烫的脸颊。

“温姑娘说的哪里话,就这一手,便是我们习武之人也是做不来的!”盛尧山看到片片飞入锅中的面条,继xù

表示惊叹。

“这个很简单的,盛将军言重了,不信您试试!”温柔旋即让出了半个身子,见盛尧山如此跃跃欲试,便将手中的面团和那铁片都递了过来。

“这要怎么做?”盛尧山接过面团和刀片。也像温柔那般架势,侧过脸来认真的问了一句,心里却是痒痒的,想不到这厨艺也有武功的元素,还以为厨艺都是些琐碎的重复。今晚真是开眼了!

盛尧山英俊的侧脸,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被勾勒得更加俊朗立体。

迷人的线条,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上去。

谁能想到,大周军威赫赫的武魁盛尧山,怎么晚了,居然会在一个厨房里。和一个厨娘一起学做刀削面!

“很简单的,就这样……”温柔却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伸过手去,左手托住盛尧山的左手,右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做了个前后削动的动作。

其实。温柔原本是想手把手演示一遍的,可事实的情况是,盛尧山魁梧高大的身材,温柔从身后根本揽不过来,故而只能徒手在空中演示了下动作。

想来盛尧山如此聪明。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必是能领会的。

“就这样吗?”盛尧山一边侧脸仔细的问着,一边挥动右手,小心翼翼的削动着左手上的面团。

“对,是这样!”随着盛尧山的铁片削动面团的动作,温柔这才发xiàn

,刚才自己的左手一直都是托在盛尧山的左手上的。

一阵温暖和安全感,顺着温柔的左手,一直传至那颗前世早已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那温度从手上,倏的一下,遍布了全身。

温柔只觉得不仅是脸上,便是身上都开始滚烫了起来。

猛然放开了一直托着的左手,旋即双手紧紧的按在脸上。

好烫啊!定是红得像只煮熟的大虾。

“温姑娘,怎么削不动啊!这铁片不快吧?”正当温柔双手捂脸之时,盛尧山却是依旧在和手上的那个面团较上劲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温柔的异样反应。

“削不动?”温柔觉得诧异,依旧是捂着脸,慢慢的凑近了盛尧山的身边。

只见此刻,盛尧山右手上的铁片,正深深的陷入那团柔软的面团中,随着盛尧山费力的想削动面团,那铁片却是越陷越深,最后不仅铁片上满是面,便是盛尧山的右手上,也是黏黏的面团。

“噗嗤。”温柔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不要紧,也顾不得自己脸红心跳了,直接双手上来,仔细的帮盛尧山先把那铁片拔出,再慢慢的用湿布擦拭干净盛尧山的手指。

“还是我来吧!”温柔旋即便要接过面团。

折腾了这么一挥儿,盛尧山对这个充满了武功魅力的面食做法,顿时来了兴致,怕是根本就忘记了腹中的饥饿,那不服输的性子一上来,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再试试!”盛尧山固执的就是不肯放qì



“额……”温柔拗他不过,只得作罢,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又仔细的教了一遍。

这一次,盛尧山使了很大的气力,终于将手中的面团整整切下一大块来。

“咚!”随着那一大块面团的切下,锅中的沸水也是被惊起了一个超大的水花。

“尧山小心!”温柔眼尖,眼瞧着那大块的面团下落,锅中水花飞溅,生怕滚沸的开水会烫到站在一旁的盛尧山,一个飞身拉住了盛尧山的手,自己的左手背上,却是结结实实的被飞溅的沸水烫出了一个红通通的水印子。

“嘶。”一阵灼热的疼痛,旋即袭来。

温柔下意识的用袖子遮挡了左手,那疼痛,她知dào

是什么。

“哎呀,我好笨啊!怎么温姑娘削的是一片一片的,我这削的却是一大块!”盛尧山此刻还是没有发xiàn

温柔的异样,只是看着锅中那个乌嘟嘟的大面疙瘩,心中一阵纠结。

“盛将军不必介怀,术业有专攻,这厨房之事,原本就不是将军的强项,将军还是坐着等着吃现成的就好!”温柔强挤出一丝笑意,将盛尧山安抚坐下,自己则接过盛尧山手中的面团,转过身,继xù

飞速的做刀削面了。

如雪般的面片飞入锅中,盖盖,添汤,再次煮沸。

再次揭盖时,只见片片白色翻滚,刚才还是如雪的面片,此刻开锅时,却是看清如柳叶般大小均匀,片片泛着诱人的面色,鼓鼓的吸满了汤汁,让人迫不及待的想立即咬上一口。

温柔抬手,撒了几根青菜叶子,锅中乳白色重毕现青绿,如翡翠现于白玉之上。

“盛将军这就好了!”温柔说罢,微微皱了皱眉头,将一只空碗中,抓入盐、香菜、又用锅中滚开的面汤冲开,旋即将锅中的刀削面用笊篱盛了出来,摆好青菜,浇上一勺厨房里常备的肉酱,撒了些许的花生碎,又捏了一把小黑咸菜,最后轻轻点了些许的酸醋,一碗热气腾腾,面香四溢的刀削面,这就做好了!

“啊!真香啊!”盛尧山稳稳的接过温柔端过来的面,顿了顿筷子。

起初是小口的品尝,最后只听得厨房里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再看盛尧山,已是顾不得说话,只恨这碗面太烫,不能大口吃下,只能吸溜着,边吹边吃,很是过瘾啊!

用手揉出来的面团,劲道可口,面的弹劲,根根踢打着自己的牙齿!

配着味道咸香的肉酱,还有香菜和咸菜的口感,最后以醋提味,不多不少,刚刚好!

再看时,只见盛尧山的碗中,已是空空如也!

便是连那面汤,都喝了个精光。

“啊!真好吃啊!”盛尧山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

“盛将军吃好了?”温柔近前收拾碗筷。

“恩,温姑娘的手艺果真厉害,这普通的面都能做得如此出神入化!看来这省城怕是要留你不得了!”盛尧山擦了擦嘴,笑道。

“盛将军又在说笑,小女子这才刚从咸阳来到省城,难道将军还要我回去不成?”温柔转身,正欲洗碗。

“呵呵,今晚多有打扰,面没做成,这碗尧山一定要来洗!”盛尧山说罢,从温柔手中强行取过自己的碗筷,放在水池中熟稔的清洗了起来。

“将军也会洗碗?”温柔笑问道。

“行军打仗,凡事须得亲力亲为,这点事,当然不在话下!”盛尧山说话间,碗筷和锅已是洗好。

“天色不早了,今晚多谢温姑娘款待,改日尧山定当回请温姑娘,告辞,温姑娘早些休息吧!”盛尧山抱拳、退身出门,俊朗的身形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温柔倚着大门,目送盛尧山离去。

待看不见了,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

此时,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慢慢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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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回锅肉(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

“师父!”

“嘘!又乱叫!”

“师父,您怎么才回来!今天有好吃的!”

“哦?你这丫头还挺有孝心的。嘿嘿,是什么好吃的?”

“肉!”

“走走,去瞧瞧!”

一老一少两个黑影,说话间,迅速闪进了温家的小厨房。

谁知,蔡米刚进厨房,就开始不停的嗅动鼻子了。

“师父,您在闻什么?”温柔觉得有趣,什么时候蔡米也开始使用鼻子了?难道他的嗅觉也和自己的一样灵敏?

“怎么有股子刀削面的味道?”蔡米转了一圈,虽是没找到一根面条,却还是很坚定道。

“嘿嘿,师父果真厉害,方才我有些饿了,就煮了碗刀削面!”温柔摸了摸鼻子,笑道。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把盛尧山出卖的好!

毕竟夜深人静的,又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传出去难免会有误会。

一想到盛娇雪,温柔暗自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会做刀削面?!”蔡米吃惊了。

“恩,会做一点,做得不好,这不,把手都烫了。”温柔苦着脸,假装示弱了一下,又将方才为了替盛尧山遮挡时被烫伤的手伸了过来。

此刻,温柔白皙如玉的左手上,已是红肿了一片圆形的印记。

其实,这刀削面的技艺,着实是从高大厨的古谱上看来的,那是山西有名的小吃面食,温柔看了觉得神奇,平日里自己试做了一下,还就真成了!

今晚,正好在盛尧山面前小露了一手!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厨子的手有多宝贵!你简直是在作死!”蔡米一见,面色大惊,一改往日的装憨卖傻。眼神中显出异样的光彩,拉着温柔直奔水盆边。

“哗啦!”清凉的井水流过温柔被烫伤的手,由外而入的冷凝感,不断的在缓解着一直以来灼热的疼痛。

蔡米一手轻轻托着温柔被烫伤的手。一手稳稳的拿着水瓢,不断的将盆中的井水舀出,再缓缓的冲下,如是反复。

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担忧和怜爱。

“师父……”温柔只觉得嗓子里,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吞咽不得,心中一种暖暖的感动,在鼓鼓的向上翻涌。

“还疼吗?”蔡米关切的问道。

“不疼了。师父,您这招真灵,立马就不疼了。”温柔娇憨的笑道。

“幸好我回来的及时。要不你这手非得起泡了不可!”蔡米有些嗔怪的又冲了一瓢清凉的井水,然后又将温柔的手直接按至了盆中,“泡着吧!”

“师父,您真好……”温柔觉得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滴落下来了,赶忙扬了扬头。又使劲的睁了睁眼,使其倒流回去。

“哼哼,记住,这世上没有人会跟你一辈子,只有你自己心疼自己!咱们厨子,唯一能跟自己到死的,就是这一双手!手若是废了。厨艺也就废了!”蔡米语重心长道。

“师父,您刚刚说什么?咱们厨子?”温柔的笑透着一丝狡猾。

“咳咳,我……我是说你!快泡着!”蔡米的脸上登时一阵白一阵红。

“师父,今日我爹顺了块上好的五花肉,我们晚上只做了一半,还留了一半。您看着做吧,只要给我爹剩一点就行!”温柔见蔡米面色尴尬,旋即转移了话题。

“五花肉!”蔡米突然想了起来,方才在门口,这丫头就说有好吃的。貌似提到了肉!还真是肉!

“嘿嘿,今儿还真是有口福!温大厨果然好眼力!整猪身上最好的一块位置,就被他取来了!”蔡米顺着温柔手指的方向,轻松的找到了那半块上好的五花肉,拿在手里翻转欣赏着,似乎手中不是一块生肉,而是一块精致稀有的景观石。

那是一块猪后腿偏臀尖肉斜下方位置的肉,每头猪大约只有半斤左右,实在是难得的好肉!

“师父,您可省着点用,我爹只留了这半块!”温柔见蔡米满眼含情脉脉的望着那块五花肉,心里不住的打鼓,只好提醒道。

“嘿嘿,知dào

了,我只用一点!”蔡米说罢,开始动手操作了。

“师父,今日您要演示一道什么肉菜?”温柔见蔡米已是开动,兴奋的将泡在水里的手拿了出来,来不及擦干,便凑了过来。

“回锅肉!”蔡米淡定道,随即瞥了一眼温柔,眉头再一次拧了起来。

“谁让你把爪子拿出来的!泡着去!”

“哦。”温柔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将左手再次放回到盆中。

此刻,蔡米继xù

说开了。

“这回锅肉,可是道费时却好吃的咬掉舌头的小菜,若要真zhèng

做到好吃,便是从选肉开始,要当天宰杀的鲜猪肉,肥四后腿二刀,瘦六宽三指,太肥则腻,太瘦则焦,太宽太窄都难成型。你爹选的这块肉,正和我意!”蔡米掂量着手里的五花肉,开始下一步动作了。

“师父,要帮忙吗?”温柔再次将手从盆里拿了出来,几步又凑了过来。

“泡爪子去!”蔡米大喝。

“哦。”温柔再次乖乖的回去,复将手又泡进了盆中。

“这煮肉也是一门技术,清水煮肉,难出肉香,因此,要等水滚了后,要先放入生姜、大葱、大蒜、花椒、细盐、料酒除腥吊汤,等汤气香浓,再放入洗净的猪肉,六成熟就捞起备用,可用筷子扎试,久煮软烂,口感不好。”蔡米说罢,锅中水已是滚沸,他扬手将那半块五花肉分出一半留下,另一半则是洗净,直接丢入吊好汤的锅中。

此时,锅中汤色已是变白,刚才还是鲜红的猪肉,瞬时已是变成了白褐色。

“起!”蔡米口中念念有词,随意的用笊篱将锅中六成熟的猪肉捞出,直接放在了旁边的竹屉上,又用了一个浸湿的蒸笼布,盖在肉上。

肉的热气,一丝丝的从布上散出。

温柔觉得好奇,虽是还在泡着爪子,嘴上却没闲着,“师父,这是作何?”

“降温!”蔡米简单应道。

旋即,麻利的又将肉丢入另一盆冷水中浸一浸,便开始下刀了。

“师父,肉还没凉呢!”温柔想着自己的手被烫成这样,不禁担心起蔡米的手。

“这是切回锅肉的精髓,不能等肉冷了再切,肥瘦易断。刚出锅时,热度烫手,下刀难以均匀,所以我将肉放在冷水里浸一浸,趁外冷内热时下刀,便是最好的时机。”蔡米说着,三两下,便将半块五花肉一一切成了薄片。

至于多薄?温柔没有概念,只是觉得蔡米切的这肉,薄的可以透光。

“师父,您要做的回锅肉是要回一遍锅的肉吗?”温柔见蔡米将煮好的肉切好,好奇的问道。

“嘿嘿,你这丫头还挺会猜的!这道回锅肉,原是巴蜀人祭祖的菜,只因太过诱人,故而祭祖之后,大家便拿回家继xù

食用,故而才称回锅肉!不过,这肉的制法倒是要在锅中做两遍,所以你猜的那种,也勉强算是吧!”蔡米笑笑。

“哇哦,太过诱人,师父您快做快做!”温柔舔了舔嘴唇,若不是手依旧泡在盆中,怕是这会早就巴巴的跑过来了。

“等着!”蔡米笑了一下,继xù

道:“这回锅肉因是川菜,所以配料一定要用正宗的郫县豆瓣,用刀剁细,酱油要浓稠可挂瓶壁。”

“郫县豆瓣!”温柔愣住了,早先温守正也做过一道川菜,麻婆豆腐,因是没有用郫县豆瓣,所以味道上总是欠了一些。如今,家中会有这神奇的郫县豆瓣吗?

“别找了,我这有!今儿早上见醉仙楼进了郫县豆瓣,我就取了些回来,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蔡米见温柔伸着鼻子东闻闻,西闻闻的,得yì

的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师父,连您也开始顺了?”温柔笑开了。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蔡米随口道。

这一开口,却猛然发xiàn

说错了什么,赶忙又是咳嗽,又是清嗓的,急切的想掩饰住,可是温柔早已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依旧是面露笑意的泡着手,丝毫没有继xù

追问。

此时,锅中油热青烟起,蔡米快准的用文武火,将肉片推下锅,即下剁细的郫县豆瓣,混合熬炒,豆瓣特有的色泽和味道瞬间深入肉中。

刚才还是平展的肉片,此刻已是熬制成一个一个的卷窝形状。

见肉已成型,蔡米麻利的舀了勺甜面酱、酱油放入,最后将一把不知dào

什么时候早已切好的香蒜苗放入肉中。

“丫头,给大火!”蔡米冲温柔喝道!

温柔旋即将手从盆中拿出,抓了一把柴,丢进灶中,又拉了几下风箱,火苗熊熊,锅中一时香气四溢!

几下翻炒后,蔡米随手取了个盘子,这一盘回锅肉算是做好了。

温柔站在一旁,来不及擦手,只顾得伸长了脖子,不住的咽着口水。

面前的这盘回锅肉,肉片肥瘦相连,金黄亮油,蒜苗清白分明,虽熟仍秀。

“唉!要是盛将军晚些来就好了,还能赶上这口福!”温柔暗自嘀咕着。

………………

(本章感谢林月初童鞋的美食赞助,回锅肉果真是美味啊~啧啧啧~吃的小容瞬间觉得腰上长了一圈,嘿嘿嘿,月初童鞋的新文大作《雁归红楼》欢迎大家品鉴~求正版订阅支持哦~最后,遥祝k哥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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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锅肉(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地址为

196 堪比人参果

“还愣着干什么!快趁热吃!”蔡米见温柔迟迟不动口,自己直接先下了筷子。

嗯——一口回锅肉下口,蔡米登时摇头晃脑了起来。

那么好吃啊!

温柔见状有些将信将疑,伸筷夹了一片卷曲的回锅肉片入口。

仿佛喉咙里有只毛毛的小爪子,便在这肉片由口入喉之时轻轻地挠了几下。

于是乎好吃的让人想哭!一种呼之欲出的泪水与口水齐出,双眼共红油一色。这滋味才下心头,又上舌头!

这就是有如九转仙丹的回锅肉!

此刻,蔡米和温柔竟齐齐发出一声悠远的长叹,继而齐齐吆喝道:“上饭!”

各自捧着一碗白米饭,一老一少相对而食,不亦乐乎!

“师父,这回锅肉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啦!”温柔满口是肉和米,含糊不清道。

“呵呵,这就是回锅肉的魅力,哪怕一天辛劳后饿得偏偏倒倒来撒不起,只要来上了一盘回锅肉加两斗碗白米干饭,肉片与油汤汤一并吃下,那才是美呢!”蔡米说罢,找了个小勺,轻轻舀了盘中的回锅肉,带着油亮的汤汁,一齐浇在米饭上,再整个送入口中,那神情简直比孙猴子吃了人参果还美!

“师父,这回锅肉这么美味,定是寻常人家吃不到的吧!”温柔觉得,自从遇见了蔡米,自己的厨艺之路,仿佛开启了新的方向,不仅仅是吃了平日里吃不到的美食,便是技艺手法也变得开阔了。

“呵呵,这哪里是什么稀罕之菜,在巴蜀只不过是一道家常小菜,寻常人家都会做,却是被奉为巴蜀的王菜!知dào

为何吗?”蔡米顿了顿。

温柔摇了摇头,张大了眼睛。仔细的听着。

“这其一嘛,川菜以麻辣著称,也不乏清凉境界。回锅肉行中庸之道,不偏不倚。中正仁和,颇有王者之风;其二呢,大姑娘小媳妇的衷心拥戴,家家户户都会做;其三,这肉取材简单,即便没有上好的五花肉,到养猪的人家随便讨上一块,起锅就可烹制,颇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妙处。其四,回锅肉香味浓烈。一家炒肉,全村过瘾,甚有与民同乐之风也。”蔡米意犹未尽道。

“师父,您的意思是说,越是百姓的。就越是天下的,是这样吗?”温柔的眼中闪耀着晶亮的光彩。

“不错,正是此意!菜,虽是要推陈出新,可行厨的本质却是不可丢弃,那便是做好最普通的,方能得厨艺之天下!”蔡米点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

“师父,您之前到底是什么人啊!您该不会是某个失传于江湖的厨神吧!”温柔探着头,笑着猜测道。

“一派胡言!我就是个杂役!”蔡米收住了笑容,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温柔一个人,端着碗,自言自语:“明明懂得那么多。还不承认!哪有一个杂役厨艺那么高的!”

说罢,温柔想继xù

伸筷夹向那盘回锅肉,却见盘中早已是空空如也!

“师父……您也多少给我留点……”

第二日,天刚刚亮。

温守正起身,钻进厨房。准bèi

给一家人预备早餐。

“啪!啊!”

忽的,厨房里,盘子掉落的声响,继而是温守正的惊叫声。

“爹,怎么啦!”温柔迷迷糊糊的起身,听见响声早已是被惊醒,还以为是昨晚自己没有收拾干净,被温守正发xiàn

了什么,赶忙冲进了厨房。

“肉!我的肉怎么少啦!”温守正用手掂量着放在盘子里的五花肉,气急败坏道。

“呵。”温柔打了个呵欠。“爹,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省城较为干燥,时下又是多风的春天,这肉定是缩水了呗!”

“肉也能缩水?!”温守正用手掂量着那块明显少了一半的五花肉,面色惊愕。

省城,真是个奇怪的地方,看来以后再顺东西,都要挑大的拿了,免得缩了水,不够吃的!温守正暗自道。

连着三天,醉仙楼的生意都是出奇的好!

乔老爷带着乔子章先是在醉仙楼里整整待了三天,看着醉仙楼渐渐步入正轨,便也放下心来。

“爹,眼下醉仙楼也算是在省城开起来了,您当初那个想法……”醉仙楼的内室里,乔子章正在和乔老爷对话。

“子章,我等这日等了不知dào

多久,原本是想在咸阳的,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在影响力颇大的省城!”乔老爷应道。

“爹,这事,您和温大厨说了吗?”乔子章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相信温大厨会同意的!等我安排好,就告sù

他!”乔老爷缓声道。

此刻,红袖正端着一个茶盘来送水,乔老爷父子二人在内室的对话,偏偏凑巧被红袖听了个正着。

门帘掀开,乔老爷走了出来,红袖赶紧装做刚到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头发,上前道:“乔老爷,我爹让我来送茶。”

“呵呵,红袖越发懂事了,你放那吧,我待会再来喝!”乔老爷笑笑,抬腿出了内室的门。

红袖轻轻将茶盘放下,乔子章正微微的笑着,看着红袖忙碌。

红袖取过一只杯子,轻轻翻转了,缓缓将茶壶中的水慢慢注入。

一缕发丝自然的垂在耳畔,盈盈的骚动着翠色精致的耳环,豆蔻年华的少女,如花般的侧脸,线条柔和且美好,衣袖轻翻,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臂,红袖添香。乔子章一时看得痴了。

见乔老爷走远了,红袖抬眼正欲言说,却见乔子章迷离的眼神,定定的望着自己。

一时羞红了脸,赶忙垂下头去。

“红袖,跟了我吧!”乔子章一步上前,紧紧的握住红袖的手臂。

“啪。”红袖手中原本是想端于乔子章的那杯茶,倾侧翻倒,清清的茶水,缓缓的流过几案。

“子章少爷。别。”红袖微微侧过脸去,这样的话,大白天的,简直就是羞死人了。

“红袖。等忙完了这段,我就去和爹说去,到时让你风风光光的跟我进京城!”乔子章紧紧拉住红袖的手,不让她挣脱。

“进京城?”红袖有些惊愕。

这不是刚到省城吗?

醉仙楼不是刚开业,怎么又跳跃到京城去了!

“傻丫头,到了京城,我用大红花轿把你抬进府!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李红袖,就是我乔子章的妻!”乔子章那圆圆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红袖。面色认真的他,看来不像是在说笑。

“子章少爷真会开玩笑,难道您在京城还有府宅?”红袖嘴角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

“那是自然!”乔子章依旧面色镇定的望着红袖,丝毫不像是在说诳语。

红袖心中一阵惊叹。

她原以为她了解自己的东家少爷,乔家在咸阳乃是大户。不仅开办了赫赫有名的醉仙楼,似乎还和上上下下的极为熟识。

原本坊间相传乔老爷身份背景显赫,红袖也多次好奇的问李掌柜,无奈李掌柜总是支支吾吾,总是说:“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别的无需多问!”

可如今,就在刚才!

自己心仪的东家少爷亲口对她说要娶她。还说要把她娶回京城!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家!

难道东家真zhèng

的家是在京城!

红袖的头脑中不断的回想起,每逢年节,乔老爷总要不定期的去京城,回来时,便会带回许多京城的小玩意儿,当然还有好吃的!

以前是借着爹的手。带给自己。

去年乔老爷留在咸阳过年,自己才有幸和子章少爷同游赏灯!

谜一样的东家,却突然博得了东家少爷的青睐。

红袖登时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本心是应允的。

“子章少爷,您喝多了吧!红袖只是掌柜之女。何德何能能嫁入乔府!”红袖依旧低着头,羞红了脸,轻声道。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乔子章也不应答,只慢慢的吟出一首诗句。

红袖的脸羞得更红了。

无奈乔子章的手抓得紧紧的,红袖挣脱无力,不能以手掩面,只能任由它红着,烫着。

见面前的红袖娇羞如此,乔子章的一只手轻轻松开,借着青春年少的胆量,居然缓缓的伸向红袖那红艳似花心般的滚烫的小脸。

红袖也不躲闪,只倾侧着脸,任由他轻轻摩挲。

这是少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触摸少女的肌肤,近到手掌和脸颊严丝合缝。

柔滑、娇嫩、滚烫。

原来红袖的脸是这般感觉……

乔子章的手舍不得放开,二人只是静静的站着,相对默默无言。

良久,乔子章缓声道:“等我,忙完比赛,我定和爹去说,然后向李掌柜提亲!”

“比赛?”红袖有些吃惊。

“哦,这原是个秘密,我只告sù

你一人,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乔子章丝毫不避讳红袖。

“原本我爹是准bèi

在咸阳开场擂台赛,借着醉仙楼,想把温大厨的名气推广出去,然后再一路进军京城。可后来又想着,咸阳毕竟是个小城,再说咸阳城中,温大厨的名气已是世人皆知,所以我爹才有心把醉仙楼的分号开到省城,意欲在省城完成他的这个心愿。”乔子章轻轻握住红袖的手,再次缓声道。

“为什么一定要进京城?”红袖不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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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秘密

“因为京城是天子脚下啊!”乔子章笑着轻轻刮了下红袖秀气的小鼻子。

“天子脚下又如何?”红袖更不懂了。

“天子脚下当然离天子近啊!小傻瓜!”乔子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再不和红袖多做解释了。

显然红袖依旧是没听懂。

难道乔老爷有心要把温大厨的名气由省城推到京城!

红袖心中暗自揣测着。

难道乔老爷还打算把醉仙楼开到京城去?!

红袖揣测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这样。

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为什么不能说呢……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

红袖又不懂了。

可是,事实上,她想错了……

温柔忙活完醉仙楼的后厨,拍了拍手,蹦蹦跳跳的从后厨出来。

“红袖姐姐,有水吗?渴死我了。”温柔见红袖端着茶壶从内室里出来,旋即迎了上去。

“有有有,瞧你这忙得满头是汗的,快擦擦。”红袖见温柔一脸忙碌的样子,心疼的先是递过茶具,又掏出帕子亲自给温柔拭擦额头。

“啊!”温柔喝了一杯,张开嘴喘息着。

“可惜这杯子太小,一杯喝了不过瘾,还是渴!”温柔说着,又是自己倒了一杯,继而接二连三的喝着、倒着,直到茶壶中再也倒不出水来,才作罢。

“瞧你这小样!这是我爹新进的明前龙井,新茶须得慢慢品,哪里似你这般牛饮。”红袖有些嗔怪道,心里却依旧是心疼着温柔。

几乎是相同的年纪,自己虽说是个掌柜之女,可也是过的像个闺阁小姐,面前的温柔,小小年纪,却每日都要待在闷热、满是油烟的后厨。红袖未免有些怜惜之情。

“柔儿妹子,你来,我有话要和你说。”红袖心中憋闷,实在忍不住。还是将温柔拉去了后院。

“红袖姐姐,何事如此神mì

啊?”温柔觉得好奇。

“柔儿妹妹,这话我可是只对你一人说起,你答yīng

我再不许告sù

别人!”红袖尚未言说,却已是先行警告。

“恩,我嘴巴严实,保证不说。”温柔故yì

做了个捂嘴的动嘴,心里却是痒得要命。

这世间有比美食更诱人的,便是秘密。

“方才子章少爷告sù

我的,说是乔老爷准bèi

让温大厨参加个什么比赛。说是要把温大厨的名气打出去,然后推广到京城呢!”红袖仔细回忆着乔子章和乔老爷的对话,略带推测的说道。

“比赛?什么比赛?”温柔愣住了。

自己不是刚代爹爹参加完厨师选拔赛,才获得了来省城的机会,再说醉仙楼在省城这才刚刚开业。脚步还没站稳呢!

“具体我也不知dào

,反正是乔老爷要搞的什么比赛,是为了去京城做准bèi

呢!”红袖再次提醒道。

“京城!”温柔再次怔住了。

这两个无比熟悉的字眼,前世有过太多幸福和辛酸的回忆。

御厨之女,京城的风光;

随召出入两位绝世公子的府上,为倾心之人烹制特质的可口菜肴;

流光溢彩的衣裙,环佩作响的首饰;

再后来就是温家男子满门抄斩。女子充入勾栏,一十九口无一幸免……

京城,一个令人又爱又恨的地方。

仿佛温家前世的血渍还未干透。

如今又要故地重游吗?

从未觉得有过如此令人窒息的感觉。

此刻,温柔只觉得,这两个字,无比的沉重。

不行。决不能退缩!

既然前世的结束是在京城,那么重生定是要在京城昭雪!

京城,既然无从躲过,那么就只有坦然面对,勇往直前了!

温柔此番想着……

“柔儿妹妹。你怎么了?怎么脸色怎么难看?”红袖见温柔面色有异,担忧的问了问。

“没什么啊!就是听到京城两个字兴奋呢!红袖姐姐,你去过京城吗?京城什么样啊?京城不是皇上住的地方吗?你见过皇上吗?”温柔旋即调整了下面容,赶忙把话题岔开。

“我?我哪里有去过什么京城……省城我也是第一次来呢!倒是子章貌似去过京城……”红袖喃喃自语,面色潮红。

“呦!都子章了啊,红袖姐姐,什么情况啊?”温柔立即读出了这个亲昵称呼背后的含义,一脸坏笑的凑了过去。

“哎呀,你这丫头,净胡说,看我不打你!”红袖的小脸更红了,抬起手就要追打。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跑得人轻松,追得人娇羞,不多时,两个姑娘又是扭在一起,相互嬉闹着。

姑娘家之间自然是没有罅隙的,红袖经不住温柔的追问,一五一十的便把乔子章的话都说与了温柔听。

听得温柔脸上也是阵阵发烫。

这子章少爷也太直接了点吧!不过,男人就该直截了当,喜欢就是喜欢,就冲这一点,温柔对乔子章的好感度,又提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前世,红袖被范剑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先是花样的年华被囚禁于范府的高墙大院之中,后又是如玉的身子不幸被范剑的脏病连累,终落得惨死的下场。温柔望着面前干净纯洁的红袖,想想就觉得心如刀绞。

如今,重生的日子真是充满了各种神奇,风度翩翩,精明能干的东家少爷乔子章居然主动牵起了红袖的手,还信誓旦旦的要用八台大轿将红袖娶入门,比起前世的种种,这简直是一件从天而降的大好事!

温柔真是打心眼里替红袖高兴!

可是,乔老爷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非得是温守正,为什么非得是京城……还有,子章少爷说的京城的乔府……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温柔不懂了。

她只是记得,前世温守正经过层层选拔,来到了京城,后又经过选拔进宫当了御厨。

难道这一切,都是之前乔老爷的安排?

前世的一切,仿佛是个看不清开始的梦,便已然浑浑噩噩的往下走了。

既然再次回到梦开始的地方,温柔暗暗下定决心,擦亮眼睛,找出真相!

一晃,又是三天过去了。

醉仙楼的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平静和顺畅的仿佛不是开在省城,而是还在咸阳。

“唉!”乔老爷带着乔子章坐在账台后面,重重的叹了口气。

“爹,如今醉仙楼一切顺利,您又何故叹气?”乔子章问。

“就是因为一切安好,才担心呢!看来是时候和温大厨说了。”乔老爷再次叹了口气。

“爹,孩儿愚钝,还请您明示。”乔子章拱手。

“新开的酒楼,最怕什么?便是庸俗堕入熟悉的重复!就像这醉仙楼,看似平静顺畅,每日客来客往,可用不了多久,这种重复便会像原地踏步一样,使其静止不前,最终倒退、破散!”乔老爷深吸了一口气,继xù

道。

“一个酒楼,长期兴盛的支柱是什么,便是厨师!倘若厨师的名号一直静止沉寂于后厨,便是再好的手艺,也是架不住酒楼的衰亡。唯有不断的将厨师的名声推广出去,才能让酒楼每日都充满活力,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乔老爷抬眼,望了望前厅里用餐的客人。

“爹,可是之前咱在咸阳开的醉仙楼,不是也用的温大厨吗?难道您要换厨子?”乔子章不明了。

“呵呵,子章,你想想看,之前在咸阳,醉仙楼为什么能那么火?不是全凭着温大厨的招牌吗?倘若温大厨的名声不响,试想,谁还会慕名、亦或是预约前来用餐!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道理!”乔老爷笑着道。

“可是,温大厨不是跟来省城了吗?”乔子章继xù

追问。

“话虽如此,可是这里必定是省城,温大厨的手艺再好,没有推广也是无济于事,到头来只会埋没于醉仙楼的后厨!”乔老爷说的此时,倏的一下站起身来。

“爹,刚开张的时候,对面的段七不是来找过事吗?不是被温大厨和柔丫头给打压下去了?这还不算是推广?!”乔子章随即也是站了起来。

“呵呵,说你年轻,你的眼光还没有看到长远。你没有发xiàn

最近段七一直都很安静,一直没来挑衅吗?”乔老爷侧过脸来,看着身边已是身材挺拔的儿子。

“是啊,我还说呢,这老小子学乖了,不是被咱们给打怕了吧!”乔子章笑道。

“呵呵,他哪里是被打怕了,他那是真智慧!”乔老爷顿了顿,叹了口气,继xù

道。

“他明知咱们醉仙楼藏龙卧虎,又是以一鱼取胜,自知不是咱的对手。可他聪明就聪明在,他不再来找茬,便是不再给咱们做宣传!一来二去的,他冷眼看着醉仙楼的周而复始,食客们每日平淡的用餐,没有任何新鲜劲儿,过不了多久,醉仙楼便会在这种平淡中渐渐被食客们忘记,这才是最可怕的!”乔老爷说罢,眼神中明显晦暗了下去。

“爹,难怪您之前就要……”乔子章立时明白了什么。

“是时候了,这些天我都准bèi

好了,是时候该去和温大厨说了!”乔老爷负手,缓缓的走向后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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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局

此时,已是过了酒楼最忙碌的时候,温守正刚倒了杯水,正准bèi

坐下喝,乔老爷带着乔子章就进来了。

“乔老爷!子章少爷!”温柔最先看见,忙叫了一声。

“醉仙楼刚开张,温大厨辛苦了,柔丫头也辛苦了。”乔老爷近前笑眯眯的望着温氏父女。

“乔老爷说的哪里话,一切都是齐备的,便是忙碌也是舒心的。”温守正憨厚的笑笑。

“乔老爷,这后厨满是油烟,您和子章少爷还是……”温柔刚要说话。

“呵呵,温大厨,今日午饭也都忙得差不多了,待会儿去我家中,我有事和你说。马车就等在外面,柔丫头也去,呵呵,今日就在我家用个便饭,也算是我慰劳你们二位的。”乔老爷说罢就要转身。

“乔老爷,不用客气……”温守正哪里受过这种礼遇,简直是受宠若惊,刚要推辞。

“乔老爷放心,我们收拾一下就去。”温柔抢先应下了。

乔子章满yì

的点了点头,随即也跟了出去。

“柔儿,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东家那是客气,你怎么就应下了呢?”待乔老爷刚走,温守正就开始教xùn

温柔了。

“爹,今日乔老爷叫您去,定是有事,您只管去就是了。”其实方才听乔老爷说那番话的时候,温柔的脑子里立时浮现出红袖说过的那个“秘密”,既是乔老爷的秘密,又是乔老爷的邀请,这个局是去定了!

午饭时分,温氏父女和乔老爷父子一齐坐在了省城乔府的饭桌前,同桌的还有李掌柜父女。

红袖原本要站着服侍,乔子章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也坐下,红袖顺从的坐了下来。

“温大厨。今天大家都在,乔某也就开门见山了。”第一杯酒刚下肚,乔老爷就说开了。

“乔老爷请讲。”温守正忙点头应道。

“既然醉仙楼在省城已是顺利开张了,乔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温大厨成全!”乔老爷说这话时,再次端起了酒杯举向温守正,面色上满是诚意。

温守正哪里受过这种敬酒,慌忙起身,捧起酒杯回敬向乔老爷,话都不会说了。

“乔老爷您请讲吧,只要是我爹和我能做到的,一定悉心尽全力。”温柔见温守正这般僵硬的杵在那,旋即替他应了一句。

毕竟,只有顺着乔老爷的意思。才能走进那个也许是前世开端的局。

“呵呵,温大厨在咸阳是第一大厨,论实力乔某绝对放心和佩服。乔某有个想法,既然醉仙楼开在了省城,温大厨愿不愿意在省城把自己的名声也打出去呢?”乔老爷眯着双眼。眼神中微微露出引诱的神色。

“打出名声?那敢情是好!只是守正乃是一介厨子,只懂得行厨烹饪,只能力求每道菜都属精品,至于乔老爷说的‘打出名声’,守正力有不逮啊!”温守正一听立时来了兴趣,只是说到最后,神色上不免有些低落。

毕竟在一个崭新的地方。一切都是陌生的。

“呵呵,既是温大厨也有意于此,乔某就放心了。温大厨只管行厨,其他的交给乔某便是了!”乔老爷面色上微微平缓了些,轻轻放下酒杯。

“不知乔老爷的意思是……”温柔赶忙追问。

就差一点了,难道爹的进京、进宫。当真跟乔老爷有关?!温柔太好奇了。

“呵呵,乔某是想替温大厨在省城摆下一个擂台,力邀省城各大酒楼高手前来挑zhàn

,一来可以替醉仙楼做宣传,二来也可以使温大厨扬名省城。如此。很快温大厨便可以明扬省城,说不定醉仙楼也很快又可以成为省城第一酒楼了呢!”乔老爷平静的说着这番话,虽是字里行间让听的人心惊肉跳,可乔老爷却是说的悠然自得,仿佛他心中早已有了胜算的把握。

这是有备而来的!

“什么?省城摆擂台!还要让省城各大酒楼高手前来挑zhàn

!”温守正听到这些时,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仅额头上全是汗,便是后背也是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摆擂台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弄不好是要丢大人啊!

到时候,别说扬名省城了,怕是想在省城立足都难!

温守正打怵了。

不是信不过自个儿。

而是,这是省城,一个地广人密的地方,到处充满了陌生的气味,温守正就像一个有些身手的猎人,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森林,四周都是浓密的灌木,谁也不知dào

在那灌木后面有什么,谁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那灌木后面会蹿出什么。

“爹!”温柔轻轻拉了拉温守正的衣角,低声唤道。

“柔儿,我……”温守正面露难色。

“爹,既然乔老爷有心要力捧你,又是在省城,多么好的机会,您不想试试吗?如果成功了,您的大名就会响彻在整个省城,说不定京城里也会提到您的名字呢!”温柔从旁劝道。

“京城!”乔老爷听到温柔说起这个字眼儿,不禁面上惊了一下,这丫头怎么也会想到京城?我那秘密可是连子章都没有与之提及呢!

可转念,乔老爷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同样从旁劝道:“温大厨,柔丫头说的正是乔某想说的!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又是一举两得,既能成全您的名声,又可宣传醉仙楼的名号,何乐而不为呢!”

“是啊,温大厨,您的手艺,那在咸阳可以第一的!您就不想在省城也试试?”李掌柜也是帮劝着。

“李掌柜过奖,我……”温守正依旧是面露难色,他的担心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dào



好不容易打拼了这么多年,获得了咸阳第一的称号,若是在省城砸了,岂不是什么都没了,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虽然温守正心中也想在省城将自己的名号打出去,可这个打擂的做法,实在是太冒险了!

“爹,您别担心,还有我在呢!”温柔仿佛读出了温守正的担忧,清声安慰道。

“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有柔丫头在便是再好不过的了!温大厨,你们父女二人就来个组合,一个人摆擂的看得多了,也没啥新鲜头,若是你们父女二人齐上阵,凭借温大厨的手艺和柔丫头的天赋,想来定是能吸引省城厨艺界众多眼球的!”乔老爷听闻温柔这么一说,立时眼睛被点亮了。

“乔老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柔儿还是个孩子……”温守正连连摆手。

原本只是自己一人纠结摆擂,怎么说来说去又把柔儿给扯进来了?若是自己输了,充其量也就是丢一个人的份,若是连累了柔儿,这孩子的厨艺陆程才刚刚起步,岂不被自己害了?!算了,若是乔老爷有心一定要摆擂,自己也就硬着头皮上吧!反正一把老脸了,丢人就丢人吧!

“乔老爷,守正愿意摆擂!”温守正一口应下,刚要撇清温柔,却不料。

“乔老爷,柔儿也愿意跟随!”温柔同样一口应下!

着实让温守正差点没气吐血!

“你这孩子!乔老爷,柔儿童言无忌,您别当真!”温守正忙阻止。

“爹,您是怀疑我这徒弟的手艺?还是信不过您这师父的厨艺?”温柔打趣的笑着问。

“这……这……咳咳咳。”温守正简直快被憋死了,这个死丫头,何时学的和温庭那臭小子一般难缠!

“哈哈哈!柔丫头好魄力!我喜欢!”乔老爷开怀大笑,一口饮下杯中酒,继xù

道:“既然温大厨无异,柔丫头也同意,那就三日后开始,醉仙楼门前摆擂!所需食材用度,我乔某一力承担!具体事宜,子章,你待会和李掌柜、温大厨交代一下。来来来,吃菜!吃菜!”

温守正哪里还吃得下去半口菜!

今天就不该来!柔儿这个死丫头!简直是不知好歹!

这可是省城啊!藏龙卧虎的地方!

温守正端着杯子,一杯又一杯的一个人喝着闷酒。

“爹,您一定会赢的,您有这个实力!”温柔看出了温守正的担忧,附耳过去。

“真的?我真的会赢?”温守正有些自嘲的笑看着温柔,眼中满满的全是无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眼下一切都是不可更改的了!

温柔信心满满的点了点头。

前世,若不是温守正一路过关斩将,又岂会去到京城?

看来,乔家才是所有真相的开端!

温柔心中暗自决定着什么,一个长长的计策,开始酝酿了。

“爹,您放心吧,有我在!我有鼻子和舌头,还有高大厨的古谱,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您只管放手去拼就是了!”温柔继xù

附耳,笑着安慰道。

对啊!柔儿这丫头还有鼻子和舌头,那可是神奇的法宝啊!还有那高大厨的古谱,虽然自己不识字,从未翻看过那古谱,可就柔儿的表现来看,那古谱绝对是一本百宝书!柔儿这几次的精彩表现,不是都依赖于那古谱吗?

温守正如此想着,心中的郁结终于开始慢慢解开。

三日后,真的是个令人期待又不安的日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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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只恨胃小

“爹,您今日不去醉仙楼吗?”一大早,温柔见温守正急匆匆的准bèi

出门,却不是往醉仙楼的方向,不免有些奇怪。

“柔儿,快,没多少时间了,打从今儿起,你就跟着我挨家挨户的酒楼试吃去!”温守正理了理衣衫,拉上温柔就要向外走。

“试吃?爹,试吃什么?”温柔不懂了。

“三日后不就要开始打擂了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这省城这么大,总得让咱们了解一下都流行哪些菜式吧!”温守正说这话时,面上却是有一丝的紧张之意。

“爹,那您这三天还去醉仙楼吗?”温柔赶忙追问。

“当然去,但只是饭时的时候去,放心好了,备料什么的,汤大厨都会帮我准bèi

好的!行厨,不可一日不操作,否则就会手生了!”温守正说罢,又开始催促温柔出门了。

“哎,我说你爷俩不吃早饭了啊!”周氏从厨房里追了出来。

“不吃了,我们去吃省城的早点小吃!”温守正拉上温柔,父女二人急匆匆的这就出门了。

“爹,嘿嘿,这么说这三天,我可是有口福啦!”温柔一边想着可以大快朵颐的吃上三天的各色美食,一边不由自主的流着口水。

“哼哼,你这丫头可不能光想着吃啊!你的任务可是繁重的,你可得帮你爹我破译省城美食的秘密呢!”温守正回过头来,盯着自家闺女的小脸,一阵严肃。

“嘿嘿,放心吧,爹!一切包在我的舌头上!”温柔调皮的小狗般的吐了吐舌头,安慰着温守正,心里却是在不住的抱怨,唉!爹也真是的,又不是比不过人家。还用费这么大的劲去研究人家的菜式,让我吃也吃不安生!

好几次温柔都差点没忍住,想去告sù

温守正,其实这场擂台赛。他定会赢的!

可是又怕温守正追问起来。

若是真的问起来,自己要怎么回答?难不成要实话实说,说自己的是重生的?知dào

结果?那还不得把人给活活吓死!再不济就是自己被当做妖精一样被对待?倒时,非但帮不了温家,反倒会误了大事,说不低温家的命运还会向前世一般重蹈覆辙。

想了想,温柔还是忍住了。

省城的早上,各色富有特色的早点,香气逼人,刺激着温柔的食欲。

上面浇着油辣子的大碗豆腐脑、凉皮、卷皮、卷饼、热乎乎的肉夹馍、当街卖的猫耳朵……让温柔目不暇接。

突然一个平板车拉一口跟缸一样的大锅。上面盖着厚厚的棉被的摊子,吸引了温柔的目光。

“爹,你看那边!”温柔说着,快步跑了过去,“大爷。这里面是什么?”温柔指着那床棉被好奇的问。

“姑娘,这是甑糕!”那摊子的主人,一边笑答着,一边掀开棉被。登时,一股夹杂着米香和枣香的热气,将温柔团团围住了。

“好香啊!”温柔贪婪的吸着甑糕的香甜。

再看时,温守正和温柔已是每人手上均拿着一块甑糕。那甑糕红白相映。如琥珀、似凝脂,着实引人食欲。

初入口时,枣米交融,香醇饱满,再细品时,却不由的惊叹这种不加糖的甜食。

温柔一路吃着甑糕。一路想着:这东西不错,可以推荐给任越,管饱对他的口味!

一路走着,甑糕还未吃完,迎面又遇到一个扯着嗓子叫卖的大婶。

“糊辣汤。糊辣汤——”

“爹,这人可真逗,这汤都糊了,还出来叫卖!”温柔吃下最后一口甑糕,咧嘴冲温守正一笑。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这都糊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去喝?”温守正抬头看了看摊子前坐满的人,也是面露疑色。

便在此时,那叫卖的大婶,用木勺拉起了汤的线条,浓厚鲜香。

温柔噏动着鼻子,贪婪的闭上眼睛,“这是用纯正的羊肉汤熬制的!汤里面还有配菜!汤底还有肉丸!”

温柔准确的分辨着汤中的食材,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冲到了前面。

“大婶,这是什么汤?”

“姑娘,喝碗肉丸胡辣汤吧!刚到的羊骨,可美呢!”

刚吃了甑糕,正是口中干渴,再看温氏父女时,二人早已混进喝汤的人群,捧着碗大口喝汤,脸上慢慢的全是满足!

浓厚的羊肉汤,丰富的配菜口感,辛辣的胡椒和酸爽的醋味,直喝得温柔大呼过瘾!

“大婶,这当真是肉丸胡椒味的辣汤!”待吃到最后,碗底居然惊现了几个圆滚滚的肉丸,惊得温柔满是欣喜!

抹一抹嘴,父女二人继xù

向前走。

温柔揉着有些微撑的胃部,满脸享shòu

的说:“爹,早知dào

省城有这么多好吃的,就应该每天都出来吃的!”

“你这丫头,当真是个厨子的闺女!就长了副吃心眼子啊!当心吃成你爹我这副体型!”温守正摸了摸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肚皮,笑着打趣道。

“爹,我若吃成您那副尊容,怕是定没婆家要了,到时我就安安心心的跟着您学厨!一辈子留在您的身边!”温柔笑着调皮的凑了上去,轻轻抚摸着温守正的大肚皮。

“你这丫头,净胡说!“

“好香的味道!”正说着,温柔的鼻子再次噏动了起来。

不远处,一处卖油茶的摊子前,坐满了前来吃早点的人。

“还行吗?”温守正侧过脸来,狡黠的望着温柔。

“行!”温柔摸了摸胃部,艰难的咬了咬牙,硬是挤出了一个字!

“走!”温守正的头向前一摆,嘴角边闪过一丝怜爱的笑意。

这是一处卖油茶的小吃摊,所不同的是,这油茶里却是泡着小麻花,如此吃法,着实让温柔大开了眼界。

捧着一碗油茶麻花在手,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先是目睹麻花从坚硬到绵软,然后再食。此时油香、面香和着嚼碎的芝麻、杏仁、黄豆、花生干果的香味。浓郁丰富具有层次感的味道,一古脑的把温柔的胃给占满了!

“爹,这个好好吃!早知dào

就应该最先吃这个的!”温柔咕咚咕咚的喝着油茶麻花,面露悔色。

“嘿嘿。就是就是!这可比咱咸阳丰富多了!”温守正点头称赞!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口油茶喝净,刚要起身,却不料温柔身边两个妇人在对话!

“哎,我说,前面那家笼笼肉夹馍开张了,听说今日是用上好的五花肉做的,我家那小子早就馋了,咱快点吃,去晚了说不定就卖完了!”

“是啊,听说他家的蒸肉的米粉。那是一绝!我家那娃也是早几日就开始嚷嚷了,快吃快吃,吃完咱就去排队去!”

“敢问大婶,什么是笼笼肉啊?”温柔听得好奇,忙插了一句。

见温柔是个姑娘家。又长得讨喜,其中一个妇人放下碗,扯开了话匣子。

“这笼笼肉,顾名思义就是放在笼屉里蒸熟的肉,只是这肉可不能随手拈来,必须要上好的五花猪肉。他刘记家的笼笼肉之所以让人排队争抢,首先应归功于蒸肉的米粉。有了它才有了笼笼肉麻、辣、鲜、香。还有那夹肉的荷叶饼更是筋道软熟,上下两层,中间抹了熟油,夹上肉吃,最是美得很。哎,我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去排队了,不然去晚了就没了!”妇人说罢,拉上另一位妇人,急匆匆了跑开了。

“爹——”温柔可怜兮兮的望着温守正,拉长了腔调。

“喊我做啥子?”温守正故yì

没搭理温柔。

“爹。怎么办?”温柔为难的摸了摸自己已是鼓鼓的肚皮,眼中却是闪出巴巴祈求的神色。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无异于你已是撑得肚皮快涨破了,可面前却依然有诱人的美食!

比世上最痛苦、更悲催的事情是什么?

无异于你已是撑得肚皮快涨破了,可面前却依然有诱人的美食!而且,这美食还是限量供应的,不吃就没了!

“还能行吗?”温守正坏笑着看了看温柔。

“不行了。”温柔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手紧紧托着撑得鼓鼓的胃部,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嘿嘿,那就不能怨我了!”温守正说笑着,轻松的从低矮的凳子上站起身,随意的松了松腰带,径直朝刚才那两个妇人所指的刘记笼笼肉夹馍的方向去了。

健步如飞,轻松自若。

看得温柔好生羡慕。

自家爹爹当真是个大肚皮,吃了这么多,丝毫没有影响!

温柔费力的从低矮的凳子上站起身。

“嘶。”撑得好疼啊!温柔下意识的揉了揉胃。

刘记笼笼肉夹馍的门前,人头攒动。

诱人的味道再次袭来。

再看温柔,只是托着香腮,幽怨的望着温守正。

而温守正却早已捧着一只刚刚抢到的笼笼肉夹馍,张开大嘴,尽情享shòu

了!

“爹,你好过分!”温柔干脆别过脸去。

可鲜香的味道还是不可阻挡的冲入她的鼻腔。

“嘿嘿,这吃也是一门绝活!这得靠平时的积累,就你那小胃,要赶上我!嘿嘿,还早呢!”温守正说着,再次大快朵颐了起来。

“哼!”温柔气得干脆转过身去,再不理温守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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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真的吃不下了

吃了一早上,温柔早已是满满的负荷了。

温守正却依旧是健步如飞,似乎早上那些食物,仅仅是塞了个牙缝。

“柔儿,快走,马上到饭时了,咱得赶紧去吃了,然后再赶回醉仙楼去忙午饭!”温守正抬头看了看太阳,算了算时辰。

“爹……还吃啊!”温柔此刻早已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人生第一次感到吃是一种负担,前世没有,偏偏重生就赶上了!

怪谁?

只能怪自己偏要搅合到这稳赢的擂台赛中!

“多少吃一点,尝尝味,你也好帮爹分析分析人家是怎么做的!嘿嘿。”温守正三下两下的哄着,生怕自家闺女当街撂挑子。

“好吧,只尝一口哈!”温柔拗他不过,想着要宽爹爹的心,只好同意。

心里却在不住的叫苦:我滴个胃唻!这幸亏是只吃三天,若是要每天都这么吃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真随了爹爹的体格。

“温姑娘!”便在温柔满面愁容走在大街上之时,却见盛尧山独自一人牵着赤兔走了过来。

“盛将军!”温守正和温柔齐声应道!

“温大厨这是要去哪?不去醉仙楼吗?”盛尧山觉得诧异,这个点,温守正不是应该在醉仙楼里备料的吗?

“啊……我们有点事,待会儿就过去。”温守正闪烁其词,就是不肯把要去试吃一事,说与盛尧山听。

本来嘛,堂堂醉仙楼大厨,带着自家闺女去试吃,说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事实上就去带着温柔去偷菜!搞得像卧底一般,怎么好意思告sù

他人。

“盛将军这是要去哪?”温柔撑得正是难受,只能是硬挤出一丝笑意问道。

“娇雪说是今天身上不舒服,不想出门。说是想换换口味,这不,我就出来给她买点,我这妹妹从小娇惯坏了。从咸阳到省城,没少给大家添麻烦,实在对不住。”盛尧山憨厚的笑着,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哼,身上不舒服,不想出门,换换口味!温柔琢磨着盛娇雪的这些个说辞,这不是明摆着不愿意到醉仙楼来吃饭嘛!

这个死女人,自从来了咸阳,就没一天安生过!这又跟到了省城!哼!她不愿意来。我还不乐意做给她吃呢!温柔撇了撇嘴,心中早已将盛娇雪咒了千遍万遍。

不过,刚才盛尧山貌似提到了买吃的?太好了!

温柔像找到了救星,一把上前拉住了盛尧山的衣袖,也顾不得胃疼了。兴奋道:“盛将军,好巧,正好我和爹爹也是要去吃东西,不如一起吧!我爹请客!”

“这……这是怎么个意思?温大厨也去其他酒楼用餐?”盛尧山不懂了。

“嗨!这不是也是想换换口味嘛!和盛大小姐的想法一样!走走走,盛将军同去。”温柔胡乱编着托词,不由分说的将盛尧山也拉了去。

温守正那脸啊,拉得简直是比赤兔的脸都长。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默许作罢。

“盛将军,您来过省城吗?”温柔路上开始说开了。

“来过,当然来过!”盛尧山南征北战的,省城虽是没常住,但却也是来过。

“那盛将军定是知dào

省城哪家馆子好吃喽?”温柔开始套话。

“醉仙楼当然是首屈一指!”盛尧山看见温守正在一旁,便顺嘴拍了一记马屁。

“除了醉仙楼呢?当地就没有什么有特色的酒楼?”温柔没买盛尧山的帐。继xù

追问。

“成福记啊!咱们不是去吃过吗?”盛尧山想都没想,顺口应道。

“成福记吃过了,再换一家!”温柔狡猾的追问。

“那……就是客来居了!”盛尧山随口说道。

“客来居?”温柔前世的记忆里,不仅没有省城这段,似乎对于这个陌生的酒楼名字。也是头一次听说。

“喏,不远,就在前面,他家的葫芦鸡,最是好吃!不信我带你们去尝尝!”盛尧山说罢,抬手指了指前方。

不远处,果见一栋两层的酒楼,斜斜的挑着面旗儿,迎风招展——“客来居”。

因醉仙楼初开在省城,温守正这个生面孔更是无人认识。于是,三人随意的进入客来居,找了处靠窗的僻静桌子坐了,在盛尧山的推荐下,先后点了这里的招牌菜“葫芦鸡”、“口蘑桃仁汆双脆”,当然还有一道下酒小菜“三皮丝”。

“温大厨,温姑娘,尝尝看,这是尧山最爱的三皮丝!下酒最是爽口!”见菜已上齐,盛尧山客气的邀了一下,便率先动筷了。

“这三丝……”温守正举着筷子,疑惑的看着筷子中的那三种不同颜色的细丝。

“爹,这是猪肉皮、乌鸡皮、海蜇皮切成的丝,再用作料调了,果然不同凡响!”温柔此刻已是一口三丝下肚,轻声附耳于温守正侧。

“原来如此!果真是省城的大厨,居然能想出如此的食材切丝!”温守正心中一惊。

他原以为凡是切丝之菜,必是坚硬脆爽,方可成形,想不到如此柔软的皮,也是可以成丝的,这无疑给了温守正一个很大的启发。

如此,菜路便可更宽了!

“这道口蘑桃仁汆双脆,你们可一定要尝尝,这可是省城的一道特色!”盛尧山吃罢三皮丝,又介shào

另一道菜。

“听这菜名,便是已然知dào

这菜中有口蘑,有桃仁,可这双脆又是个什么呢?”温守正心中暗自嘀咕。

尝尝看!

一口下肚,果真双脆,可就是尝不出到底是用什么食材所制,当真是脆爽!

温守正不由的将目光投向了温柔。

温柔面露难色,小声嘀咕了一句:“爹,不是说好只吃一口的嘛!柔儿实在是吃不下了!”

“就一口!每道菜只吃一口!”温守正同样小声的回应着,眼神不住的祈求着温柔,家有这么个宝贝儿,当真是走遍天下都不怕了!

“爹!没您这么赖的。”温柔无奈的撇了撇嘴,话虽是这么说了,可手上还是直接将筷子伸向了盘中。

“这是猪肚头和鸭胗,雪白的是肚仁,枣红的是鸭胗,再把口蘑和桃仁切成梅花形,摆放入盘中,朵朵形态逼真、竞相争艳,食之味鲜爽口、肚胗更是脆嫩!”温柔只吃了一口,便已是一气呵成的将这菜的技法悄声说与温守正听。

听得温守正嗔目结舌,口中的肚胗差点没掉出来!

真是开了眼界了!这也可以!

“温姑娘,你们在说什么?”盛尧山坐在对面,却见温氏父女不住的小声耳语着,顿觉奇怪。

本就三人用餐,对面这俩人还这么神神mì

秘的,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说?

其实,本就是来偷菜的,本就是不可告人!

“啊……盛将军多虑了,小女子只是在和爹爹交流中午醉仙楼要烹制的菜式名单,并无其他。”温柔闪动着大眼睛,谎话真是张口就来啊!

“既是交流菜式,可否也让尧山听听,也好让尧山先听为快啊!”盛尧山顿时来了兴致。

“哎,盛将军稍安勿躁,这菜得有期待感,方可有令食欲为之一振!”温柔继xù

忽悠道。

“呵呵,尧山本就有很有食欲,温姑娘但说无妨!”盛尧山哪里还管什么中午,以他的直脾气,现在就要听。

“我们在说中午做刀削面呢!”温柔随口说道。

“刀削面?太好了!”盛尧山一听到刀削面三个字,立时回忆起那夜偷偷溜入温家厨房,温柔给他做面吃的场景。

那碗透着浓郁香气,筋道可口的刀削面,简直是太神奇了!

“刀削面?!”温守正倒抽了一口气。

“柔儿,刀削面是个什么?你何时会做这个?我怎么从未听过?”温守正悄声问道。

“爹,是高大厨古谱中的,我抽空研制了一下,中午做给您看!”温柔悄声回应道。

“盛将军吃过刀削面?”温柔随即坏笑着望着盛尧山。

“哦……没,没,从未听说过。”盛尧山旋即紧张了起来,生怕再说下去,会把那晚的行踪暴露了,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那将军为何如此兴奋?”温柔继xù

促狭的笑问。

“这……呵呵,温姑娘做的嘛!必然是好的!令人期待,期待啊!”盛尧山说罢,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个紧张的!看来说谎不是武魁的强项。

看到盛尧山如此尴尬的样子,温柔小小得yì

了一下,一时忘形,伸手便要端取桌上的杯盏喝茶。却不料盛尧山眼尖,惊呼:“温姑娘,你的手……”

温柔的左手上,那个红色的印子还在,那是几日前为了给盛尧山挡沸水所烫的痕迹,多亏了蔡米的冷水冲洗、浸泡,才没有起泡,不过印子一时还难以消除。

“啊……这个睡觉压的。”温柔大脑一团浆糊了,这该怎么说!

“嘿嘿。”盛尧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坏坏的笑着,看来他的心中早已勾画出温柔睡觉时压到手的丑态睡姿了。

“温姑娘,这道‘倭倭鸡’,你可一定要尝尝。这可是省城第一鸡呢!”盛尧山笑罢,再次邀请温氏父女品尝。

“还吃啊!”温柔再次泄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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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你就那么想出名?

“柔儿,这是最后一口了。”温守正从旁看着,劝着。

“爹……我能不能连晚饭也不吃了……”温柔举起筷子,夹了一块倭倭鸡,可怜兮兮的望着温守正。

谁知,这倭倭鸡刚一入口,温柔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穴道一般,定在那里。

这不是一般的鸡,约是养到一年的两斤重量,本就是肉质最鲜嫩的时候,又历经清煮、蒸笼、油炸三道工序,故而皮酥肉嫩、香烂味醇,难怪被誉为“省城第一鸡”。

温柔小口品尝着,只恨自己的胃太不争气,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最后才发xiàn



温守正和盛尧山愉快的吃着,似乎是在品尝着一些饭前的开胃小点,只有温柔一个人,单手撑着腮帮子,歪着头坐着看,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待用餐完毕,盛尧山又照着原样另打包了一份,起身告辞。

“温大厨、温姑娘,尧山先行回去,娇雪还在家中等候,待午饭时分,尧山再随松涛先生等去醉仙楼用餐,温姑娘,别忘了刀削面!”

“对了,盛将军请留步。”温柔见盛尧山要走,忙叫住了他。

“温姑娘何事啊?”盛尧山转身。

“盛将军可知dào

这客来居的主厨是谁?”温柔试探性的问了问。

既然盛尧山能点出如此招牌特色的菜肴,定是该知dào

这里的厨师的。

“呵呵,这的主厨姓米名饭,是个大肚胖子,名字即是别致,又是好记!”

“米饭?”温柔怔住了。

这名字,倒是和蔡米有得一拼了。

醉仙楼的后厨里,一片忙碌的节奏。

自从尝试了省城的客来居的招牌菜,温守正的厨艺思路便是广阔大开。

先是将小厨房里所有能切丝和不能切丝的食材都一一试过切丝,后又尝试了汆、煎炒蒸等并行的厨艺来烹制原本常规的菜肴。

满满的做了一大桌。待到午饭时分过后,硬是拉着醉仙楼的各位大厨和学徒来品尝,当然柱子也是没有放过。

吃得大家不仅撇嘴,而且伸着舌头!

这奇怪的菜肴。当真是温大厨的手艺吗?

温柔因是早已有言在先,故而中午不得已,还是当着温守正的面,做了道刀削面,看得温守正俩眼冒光。

原来这面条不仅可以擀着吃,拉着吃,还可以削着吃!

盛娇雪不来,松涛先生等人更是恢复了往日吃饭时的谈笑风生,面对如此美味的刀削面,任越也是吃了满满一碗。

待到一行人临行前。盛尧山再次走在了最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托柱子带给温柔。

“柔儿妹子,盛将军给你的!”柱子挤挤眼,满脸坏笑的望着温柔。

“给我的?”温柔面露诧异之色。接过那个小布包。

“嘿嘿,柔儿妹子慢慢看哈,我先去忙了!”柱子狡黠的笑笑,快步跑出去向盛尧山复命去了。

待温柔小心翼翼的将布包打开之时,却是发xiàn

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上面写着三个字,“烫伤灵”。

尧山……他怎么知dào

……

温柔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只白色的小瓷瓶。旋即低下了头,脸上一片幸福的笑意。

此刻,药瓶在手,虽然左手上的红印犹在,虽然那疼痛感早已消失,可是温柔的心却是清凉的。清凉的仿佛那日蔡米帮她冲洗手臂的井水。

接下来的几日,温柔整日跟着温守正,白天便是从早试吃到晚。临近饭时,又会赶回到醉仙楼,忙活酒楼的菜肴。

闲下来时。更是和温守正一道,不是破译省城的特色菜,便是研制新式菜肴,再不然就是练习练习刀工厨艺技巧。

即便晚上回去,温柔也是像往日一般,献上温守正精心顺来的上好食材,等着蔡米教自己绝活。

辛苦,自然是没的说,三日之间,温柔仿佛经lì

了太多,虽然没有盛娇雪的捣乱,可是整个人就那么刷的一下瘦了下去。

原本就清秀的脸庞,此时更是瘦的楚楚动人。

原本就纤瘦的身形,此时更是有如弱柳拂风。

任越虽是这几日没有单独和温柔说话,可在醉仙楼用餐的时候,还是多少见了几面。

这丫头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莫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了?

任越一想到在咸阳的时候,无意间号出的温柔奇怪的脉象,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担忧。

明日就是摆擂的日子了,晚饭时分,乔老爷带着乔子章来到了醉仙楼。

“温大厨,准bèi

得如何了?明日一大早我让子章就把咱的条幅挂出去!”乔老爷来到后厨。

“乔老爷,守正会拼力一搏的!”温守正说这话时,虽是面色上平静自若,可心里却是在不住的打鼓。

毕竟这是省城,毕竟这里高手如云,又藏龙卧虎。

自己和闺女虽是这三天马不停蹄,可到底还是吃不过来省城那么多家酒楼。

所以心里慌乱,那是自然。

“乔老爷,您就放心吧!我爹和我都准bèi

好啦!”温柔从旁应道,在给乔老爷吃定心丸的同时,也给温守正以鼓励和信心。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后厨的门口,任越原本是有些担忧温柔的身体,故而借吃放的空挡,来后厨转悠一圈,说不定能从那丫头的嘴里,套出什么话,可没曾想,却在后厨的门口,听到了这么一番对白。

“如此甚好!明日摆擂,就全靠你们父女二人了,定是要旗开得胜,一举将我醉仙楼的名声,推广出去!”乔老爷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摆擂?”任越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乔老爷,这擂台您打算搭几天?”温柔好奇的问道。

“为了扩大影响,怎么也得摆上个五日吧!”乔老爷顿了顿,轻松的说出了这个数字。

“五日!”温守正有些心慌,怎么会那么久,还以为就摆个三天呢!

“温大厨放心。五日都可能不够呢!之前我已派人放出风去,给省城的各大酒楼都送出去了邀请函,广邀省城各大高手前来和温大厨、柔丫头过招!明日首日开擂,还不知dào

会来多少高人呢!温大厨可要好好把握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乔老爷说着。伸过手来,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温守正的肩膀。

“什……什么!早就放出风去了!还送了邀请函!”温守正的心彻底的崩溃了。

原本还怀有一丝侥幸,以为醉仙楼刚刚开张,知dào

的人不多,即是摆擂,想必也是无人感兴趣,更是鲜有人来过问的。

想不到,乔老爷居然如此细致的做了文章,看来明日的首站是凶多吉少啊!

“乔老爷放心,我们早就准bèi

好了!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温柔满脸自信的回应道。

“恩。如此甚好!明日就要摆擂了,今日你们二人也别忙活了,松涛先生那边既然已是上齐菜肴,你们二位也就早早回去休息吧!我派人送你们。”乔老爷点了点头,缓声道。

“多谢乔老爷关心。只是守正住的实在离此不远,另外路上还想散散步,和柔儿商讨一下明日摆擂的具体事宜,乔老爷的好心,守正心领了!”温守正心里那个紧张啊!原本就紧张,哪里还能再坐乔老爷的车!

若是真坐了,还不知dào

明日会紧张成什么样子!

“也好!那乔某在此就先预祝温大厨明日旗开得胜!”乔老爷笑着。拱了拱手。

转身时,乔子章投过来一个满满鼓励的笑容!

待乔老爷父子刚走,温柔旋即跟了出去。

“爹,我去和红袖姐姐说一声,您等我回来,咱们就回去!”温柔说罢。掀开后厨的门帘,便要出去。

门外,一个如风如云的身影。

任越。

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气息平缓,面色平静的仿佛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任公子!”温柔轻轻唤了一声。

“跟我走!”任越快步上前。轻轻抓起温柔的手臂,不由分说,带着温柔就往后院走。

那里清净,又鲜有人去,当真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便是在抓握手臂的一瞬间,任越轻轻的闭上了眼,透过温柔的衣袖,仔细体会着温柔的脉象。

无病无碍,只是很是有些疲惫。

看来这丫头身体无恙。

只是,那奇怪的脉象,那重伤后伤及元气的脉象,还是隐隐的存zài

着。

虽是不明显,可细心且精通医理的任越,还是发xiàn

了。

“任公子。”后院里,温柔轻轻挣脱着。

“乔老爷让你们打什么擂?”任越开门见山。

“哦,任公子不知,乔老爷为了要让爹爹的名声远洋,也为了醉仙楼的生意,特意为爹爹准bèi

了一个擂台,力邀省城各大酒楼高手前来以厨会友呢!”温柔笑着道,同时终于趁任越不备,抽手出来。

“即是温大厨比赛,你跟着添什么乱?”任越有些愠恼。

“我是我爹的好助手!我爹比赛,我当然是要从旁协助,再说我的厨艺也不错,说不定也可以凭借此擂台,拖爹爹的福,一举成名呢!”温柔调皮的笑道。

“成名?你就那么想出名?”任越冷冷道。

狭长的眼眸轻轻掠过温柔的眼睛,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姑娘一般。

出名!

如此急功近利的心态,仿佛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看淡一切,宁静致远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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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当心

“当然要出名,不出名就去不了京城了!”温柔的声音依旧是清丽舒缓的,但在任越听起来,此刻却是有些陡然高涨。

“就那么想去京城?!”任越的声音随即却低沉了下来,整个人也随之更近前了几步,那冷傲的气势,压得温柔鲜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然,不去京城,怎么进宫?”温柔的眼睛定定的望着面前已是很近的任越,心中却是在不住的打鼓。

这是她第二次和任越说她要进宫了。

不知dào

任越可否记得,第一次说这话时,他的承诺。

“进宫?!你要进宫做什么?做妃子?!”任越再次逼近了过来,淡淡的药香味几近扑到温柔的脸上。

他果然忘记了。

温柔轻轻弯起嘴角,发出一声淡淡的嗤笑。

“你笑什么?”任越反问,眼神依旧紧紧的盯着温柔那张清秀甚至于消瘦的脸。

“任公子果然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忘记了那日说过的赌约?”温柔浅浅的笑着,丝毫不惧任越的面若冰霜和眼中喷之欲出的怒火。

“赌约?”任越顿了一下,稍稍收回了些自己的身子。

“那日,烹制鱼泫翅羹之时,面对众人的叫好,小女子羞愧难当,是任公子让小女子坦然面对,任公子还和小女子有过宫廷之约,倘若小女子当真能够进宫做了御厨,任公子定会……”温柔的话还未说完。

任越立时想起了什么,旋即自然的接道:“定会成全你的一个心愿。”

“任公子想起来了?”温柔面色忽的显出一丝惊喜。

“不错,我是说过。可是,我不明白,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心心念念的一定要扬名宫中?难道皇上面前做御膳,就是那么美的一件差事吗?”任越轻轻平息了一口气,负手转身,背对着温柔慢慢道。

“恩。当然。”温柔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轻声应道。

“呵呵,真是不懂你们这些百姓的心思。想那京城之人、宫中之人,终日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心中唯一的愿望,便是早日脱身苦海,为何你这原本自有闲适之人,却要去做那笼中之鸟呢!”任越的声音里淡淡的透着些无奈和忧思。

“这世间本就有诸多让人不明之事,任公子又何必纠结在小女子进不进宫,做不做御厨之事呢!”温柔缓步向前,终于在任越身后停住。

修长、流畅的背部线条,就在温柔的眼前,光洁的白衣,在明媚的春阳下。着实有些耀眼。

如墨的发,松散的扎在身后。

温柔突然有种冲动,好想上前去,从后面紧紧的拥住任越。

这个令她前世撕心裂肺、追悔莫及的绝世公子,如今就那么活生生的立在眼前。

忍了那么久。从前世忍到今生,从纠结忍到放下,再到豁达。

温柔的心,再次由一池静水,变幻成惊涛骇浪。

咫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脚下却像生了根。

蓦地。任越缓缓的回转过身子。

…………

温柔也不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在头脑一片空白后,任越竟然再次转过了身子,就那么近距离的望着自己,那淡淡的药香味丝丝袭来,慢慢的平复着温柔那颗纠结的心。

任越温润的眼神。再也看不到冰霜的寒凉。

只有清扬的发丝,分不清是温柔的,还是任越的,就那么轻轻绕绕的,纠缠在二人之间。

“如果。你一定要那么做,我只希望你处处留心。”任越身上的药香味,和着他那如空山扣玉般的声音,幽幽的洒在温柔面前。

“嗯。”温柔痴然应道。

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任越早已消失在面前。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想,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的和自己说话,前世没有,今生没有,只在刚才。

“留心?留心什么?”一番甜蜜的思铎后,温柔猛然想起了任越说过的话。

难道,任越不是任越?

难道,任越就是任越?

难道他发xiàn

了什么?还是刻意在隐瞒?

温柔苦苦思量了半天,脑袋都想疼了,终究未果。

“柔儿妹妹,原来你在这啊!温大厨都找你半天了。”红袖款款的从后门走来。

“哦,红袖姐姐,我这就回去了,明日我们摆擂,红袖姐姐一定要来给我们助威啊!”温柔甜甜的笑着,欢快的跑开了。

“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的,明日就要摆擂的,怎么反倒一点都不紧张似的。还有闲心跑到后院来玩!对了,刚才那个白影……怎么好像是任公子……”红袖愣在原地。

夜,无声无息的来临了……

温守正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明日要用的厨具、刀具,又细细的思量了一番心中的那些菜谱,满心忧虑的回房睡觉去了。

温柔独自一人静静的等着厨房里,她在等蔡米。

入夜,蔡米一定会来。

而且,明天就要摆擂了……

温家的小院中,鼾声渐起。

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像往常一样,晃进了厨房。

“师父。”温柔单手托着腮,见蔡米进来,立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还没去睡呢?”蔡米一改往日的冷脸,竟然主动关切的问道。

“恩,明日就要和爹去打擂了,想着今晚再和师父学些新菜。”温柔应道。

“我也听乔老爷和李掌柜说了。”蔡米走到温柔面前,慢慢坐下,继xù

道,“其实,你这丫头倒是蛮有天赋的,是个学厨的好材料。你跟着我,真真假假、多多少少的也看了不少菜了,若能都掌握了,你的厨艺便已是在大多数厨子之上。若论技艺技巧嘛……”蔡米说到这,翻手倒了杯茶,大口喝了,笑道:“厨艺原本就没有特定的技法,无非是那些基本功的拼接、繁复的组合,追求食物的本味,方能幻化于无形,这才是真zhèng

高明之处啊!”

“师父,我记下了。”温柔认真的听着蔡米的教诲,重重的点了点头。

“呵呵,倒是你那个爹,却是有些急功急利,这些日子以来,我看着他故yì

而为之的厨艺,为了做菜而做出的菜,实在是丢了他原本的技法,倘若明日还是以此打擂,必是输定了。”虽然厨房光线昏暗,可蔡米的眼睛却是明亮的。

“师父,我记下了,明日我会提醒爹爹的。”温柔恭顺的再次点了点头。

“好了,早些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我会站在人群里,给你加油!”蔡米起身,意欲离开。

“师父,您今晚不教我做菜了?”温柔觉得有些失落。

“呵呵,该教的都教了,一切就看你的悟性了。再说,也不差这一晚,临时抱佛脚,佛知dào

你是谁啊?哈哈哈哈。”蔡米负手,仰天笑道。

“师父。”温柔喏喏着。

“说了多少遍了,别乱叫!我就是一个杂役!哈哈哈哈!”蔡米的身影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第二日,天亮了……

一大早,醉仙楼的门前,从二楼的雅间,一直到一楼的窗棂,一挂巨大的条幅,对联似的赫然挂了出来。

上书:“一菜一局定胜负,迎战厨界各高手。”横批“温守正携女摆擂”。

看得人嗔目结舌,这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此时,温守正带着温柔还在家中未出门。

“他爹,今日摆擂是吗?”周氏起了个大早,准bèi

了丰厚的早餐。

“嗯。”温守正手里拿着个大白馒头,只顾得往嘴里送,却是丝毫没有继xù

搭理周氏的意思。

“娘,您待会吃了早餐,收拾一下,也去醉仙楼看我们摆擂吧!”温柔端着粥碗,笑道。

“必须的,快吃,多吃点,吃完了先跟你爹去准bèi

着,我收拾一下,就带着你哥过去!”周氏笑应道。

“妇道人家看什么热闹,都是些大老爷们比试做菜,有什么看的?有那闲工夫,不如在家里洗衣煮饭。”温守正的脸绷得紧紧的,手下却是加快了吃饭的节奏。

“嘿,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是缺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你还管起我来了!今儿我还就去看热闹不成!有我闺女的比试,我这当娘的定是要到场的!你以为是去看你啊!美的你!”周氏嗔怪了一句,随手又给温柔剥了只鸡蛋。

“爹,既然你不让娘去,那就我代表了吧!嘿嘿,我去给你和妹妹助威去!”温庭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里出来,看得出来,这是昨晚又用功了。

“你个臭小子,不读书啦!马上就考童生试了!你还有心思看热闹!吃完饭赶紧给我滚去先生那读书去!这次要是再考不中,哼哼,就来醉仙楼洗盘子!”温守正放下碗,冲着温庭吼道。

温庭刚要回嘴,温柔赶忙朝温庭挤了挤眼。

“爹,我吃好了,咱们走吧!”温柔起身,转身之际调皮的冲着周氏和温庭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说,我们先走了,你们随后跟来就是。

父女二人刚出门,一架马车早已等在了门口。

盛尧山从车内探出头,挥了挥手,道:“温大厨、温姑娘,快上车吧!这是松涛先生特意安排的,别误了先生一番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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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刘一刀

马车内,温守正默不作声,只是一个人侧头,目光空空的望向窗外。

“爹,还在为今日的摆擂忧心啊?”温柔笑着问道。

“唉……”温守正重重的叹了口气。

陌生的环境,未知的对手,看来温守正当真是心里没有底啊。

“爹,放心吧,一切有我!”温柔将自己的小手轻轻放到温守正的大手上,眼睛里满满的全是鼓励。

“你这丫头。”温守正会心的笑了,心说,这是个孩子啊!你还不知dào

这场擂台意味着什么?

要么一炮走红,要么一败涂地。

“爹,您一定会赢的!”温柔再次轻轻的拍了拍温守正的手。

这丫头,她为什么如此有信心?

“爹,您只需记住一点,忘掉所有别人的招式,只做好您自己擅长的,就是最好的!”温柔此刻忽的想起了蔡米的嘱托,旋即换了个说辞,劝慰道。

“做好自己擅长的?”温守正有些迟疑。

“爹,您只管记住这句话!乔老爷都安排好了,一切都只是过场,您一定能赢得比赛!”温柔附耳于温守正侧。

其实,后边这半句,是温柔编的。

哪里是什么乔老爷安排好了,只不过是温柔提前预知了比赛的结果。

因为,若是以前世的轨迹来看,若不是温守正赢了省城的名声,也不会顺利的去往京城。

“柔儿,这是真的?!”温守正简直是讶异!

“恩,这是子章少爷告sù

我的,原本没想提前告sù

您,想让您演一出好戏,如今告sù

您了,爹您可是要更加卖力的迎战呐!”温柔干脆将谎话编得更加圆满,甚至把乔子章都扯进来了,反正温守正不可能去质问子章少爷。

“哎呀呀!可真是吓死我了。你这丫头不早说!”温守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润再次回归了本位。

“爹,加油!”温柔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温守正的手。

“恩,既是乔老爷安排好的。咱爷俩这几日就干脆把戏做足喽!”吃了定心丸的温守正,此刻真真是全部都放开了,对于一场已经知dào

结果的比赛,其中的过程与否,只能作为个人炫技的舞台。

这个乔老爷,真是的……

温守正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喜悦的埋怨。

“温姑娘,你们在说什么?”盛尧山坐在车内,看着面前这对父女不时的耳语,一会儿又喜上眉梢的,不免觉得诧异。

这爷俩怎么又是这么神神mì

秘。

“没什么。我们在商量对策。”温柔促狭的笑了笑,看得盛尧山摸不着头脑。

待马车稳稳停下,温守正走出马车的那一刻,看到醉仙楼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又是看到醉仙楼上的这幅口气甚大的条幅。还是着实让温守正吓了一跳!

这乔老爷也太高调了吧,既然已经都做了安排,何必又要如此唬人!

温守正暗自笑了一下,带着温柔便要进门。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呵呵,好大的口气!我刘一刀倒要看看你们这醉仙楼到底有何能耐!”

循声望去,温柔微微转身。只见一个黑衣黑脸的大肚皮男人聚焦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刘一刀!”

“这不是省城刀工坊的主厨吗?”

“听说,他那柄祖传的快刀,能一刀劈骨,能一刀切筋,能薄如蝉翼,能细如发丝。”

“呦。这可是第一位来打擂的,看样子是有备而来,来者不善呐!”

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

温守正听着人群中的言论,一时后背发凉。

这刘一刀。该是有把多快的刀啊!

“爹,放心,这都是演给旁人看的,都是乔老爷安排好的!您只管应下,放手比试,其他的不用放在心上。”温柔此刻早已察觉出此人气场颇大,来势汹汹,但还是轻轻附耳于温守正侧,安慰道。

“恩,我知dào

了!”温守正稍稍点头,转身上前。“不知刘大厨到来,温某有失远迎,请进请进。”

“你就是温守正?”刘一刀面露凶色,上下打量了一下其貌不扬的温守正,除了溜圆的肚皮像个厨子,其他的真是泯然众人矣。

“正是,这是小女,今日擂台便是由我们父女俩同台完成。”温守正笑道。

既然是演戏嘛,自然是要演的自然些,可现在,面对这么冷峻的黑衣大厨刘一刀,温守正的表现似乎太过于自然了一些。

刘一刀一愣,这姓温的小子,难道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刀法?

“哼哼,两个人一起摆擂,有什么公平可言?有种一个一个来!”刘一刀压根就没有正眼看温守正,旋即阴冷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温柔的身上。

“我要和她比!”刘一刀抱臂胸前,继而缓缓的伸出一只手,直直的指向温柔,嗓子里发出低沉的近似于嘶吼的声音。

“不成不成,这是我闺女,还是个学徒,今日是我们两个人共同摆擂。”温守正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人,第一个挑zhàn

,便是冲着柔儿来的?

“你们自己打的条幅,一菜一局定胜负,又没说两人还是一人,若是两人一齐上,二对一的比试,不公平!不玩!”刘一刀继xù

抱臂胸前,宽大的肩膀,横在醉仙楼的门口。

便是在抬手的一瞬间,刘一刀的腰间,一道银光亮的晃眼。

就是那柄玄铁菜刀,刘家祖传,刘一刀若是没了这刀,便再不能称之为“一刀”。

人群中顿时一片骚动,原本乔老爷这副口气颇大的条幅,便是吸引了众多人来观战,乔老爷提前又是做足了功课,将醉仙楼的挑zhàn

书,送发到了省城的各大酒楼。一来二去的,远的近的,围观的人群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多!

而此刻,刘一刀的一番言辞。更是激惹得在场围观的人群一阵起哄。

盛尧山原本受松涛先生之托,前去迎接温大厨父女,这会儿自然也是和温氏父女在一起的,听闻这个叫“刘一刀”的黑衣男人一说。满心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别说温姑娘现在还是个学徒,就是真zhèng

出师了,那也是个姑娘家!这个刘一刀怎么好意思要和一个姑娘家比试!

便在盛尧山刚要挺身而出的时候,一个清丽的女声应下了。

“好!一言为定!”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柔。

“好!有魄力!一菜定胜负,里边请!”刘一刀见这个十来岁的毛丫头一口应下,先是心中暗暗有些吃惊,后又多少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转念一线。既然这醉仙楼敢打出这样的条幅,想必也是藏龙卧虎,这个丫头不可小觑啊!

“好,请!”温柔毫不示弱,虽是身形纤瘦。不及刘一刀一半,可还是气度非凡的前面带路了。

登时,围观的人群来了兴致,一窝蜂起着哄,就往醉仙楼的前厅里面涌。

前厅里,李掌柜早已按照乔老爷的指示,精心布置好了擂台的区域。

左手边是守擂区。右手边是打擂区。

每区均有一套齐备的灶具、厨具、刀具、调料也是一应俱全。

在两个区域中间,一个偌大丰富的食材区,各种琳琅满目、颜色各异的食材,真是惊艳了所有人的眼!

“说吧,怎么个比法?”刘一刀进门,就径直站在了打擂的区域处。满脸不屑道。

似乎,在他的眼里,温柔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放在眼里。刚才那一瞬间的心中生疑,仿佛立时烟消云散了一般。

“呵呵。既然刀工坊的刘一刀大厨是第一个来挑zhàn

的,又是在我们醉仙楼比试,我们已然占据了天时、地利,所以,这一菜定胜负的菜的主料,便由刘大厨来选吧!”乔老爷站在两者中间,缓声道。

什么?原本就是不公平的比赛,柔儿还只是个孩子,怎么连选菜的主动权,都让给别人了!温守正在一旁听着,心中那个气啊!

柔儿不是说,这一切乔老爷都安排好了吗?我怎么瞅着不对劲啊!

温守正心中不住的打鼓。

本想冲上去和乔老爷理论,可一抬眼,却又看见温柔那双平静淡定的眼睛,清澈、干净,没有一丝慌乱。

难道当真是乔老爷安排好的?这丫头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温守正顿在原地不动了。

“呵呵,让我来挑,便是赢了也不光彩,小姑娘,还是你先来吧!”刘一刀根本不买乔老爷的账,在他的眼里,无论挑什么,那都是手到擒来。

“既然乔老爷有心,刘大厨又谦让,我看不如猜铜板吧。”温柔说罢,从腰间取了个铜板。

二人随意挑选了一面,铜板一掷,温柔得了主动权,前去选菜。

一菜定胜负,听来头,对方好像刀工过人,这……要如何挑选呢?

温柔站在丰富多样的食材区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眼神略过食材区,漫无目的的环视的着四周围观的人群。

一众陌生的面孔,一些熟悉的人,盛尧山正攥着拳头站在自己对面,身边依次是松涛先生、刘显、水墨、长生、小安子等人……奇怪,怎么不见任越?

昨天,他明明知dào

我们今日要摆擂的呀!

这个时候

,他应该随松涛先生一道都在场的,怎么……

“妹妹,加油!”不远处的人群里,温庭带着周氏,正在挥手。

任越,他当真没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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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豆腐

“妹妹,快选!”正当温柔走神之际,温庭的声音再次将她拉回到擂台上来。

“快选啊!快选!”围观的众人此刻也是齐齐吆喝着。

面对刘一刀这样的刀工高手,所有人都想知dào

,这个小姑娘会选什么菜作为主料。

此时,温柔白皙柔嫩的手,缓缓的抬起,修长的手指在众多食材中划了个圈,最终稳稳的落在了一块雪白细嫩的豆腐上。

“豆腐!”在场所有人均发出一声惊呼。

这姑娘居然选了豆腐!

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豆腐!

这姑娘居然选了豆腐!

软嫩的几乎拿不起来的豆腐!

不仅松涛先生一愣,便是连刘一刀都愣了一下。

但是,转瞬之间,刘一刀的脸上又洋溢出一种轻蔑的笑。

温守正起初也是愣了,旋即脸上却是乐开了花。

这丫头还真是挺有心眼的,这豆腐软嫩细滑,不用说切,就是想完好无损的整块烹制完,都不是一件易事。用这样的豆腐做主料,即便是什么刀工高手刘一刀,想必也是望豆腐兴叹吧!

温守正如此想着,不由幸灾乐祸的望了刘一刀一眼。

却见刘一刀面不改色,似乎眼中还有些得yì



嘿!我还就不信了,这豆腐你也能切出花来?温守正暗自嘀咕着。

蔡米隐在众人中,远远的从人缝中望见温柔选了块豆腐,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丫头总算没白跟我学,有脑子,这下有好戏看喽!

蔡米饶有兴致的靠在醉仙楼前厅的一处角落中,本想静静的观赏,无奈人山人海,他的身高又不及盛尧山高大,左右寻了一圈。最终找了个凳子,踩在上面,远远的倒也看得清楚。

“好!既然柔丫头选了豆腐,那咱们就以豆腐为主料。做一道豆腐的菜肴,比赛时间一个时辰,一菜定胜负!”乔老爷见温柔如此精挑细选后,认定了豆腐,想必这丫头定是心中有数,不由高声宣bù

道。

醉仙楼所有人的心都在悬着,便是连盛尧山也不由的紧紧握住了拳。

围观的一众人,悉数兴致勃勃,这姑娘选的豆腐,和刘一刀的刀工。嘿嘿还真是有看头!

“仓!”随着柱子敲打锣响,比赛开始了。

只见刘一刀不慌不忙的用一片苇叶将豆腐轻轻铲起,左手托起盛有豆腐的苇叶,右手轻轻那么一抽,装有豆腐的苇叶唰的一下便被抽了出来。那滑嫩嫩的豆腐依旧静置在手中,丝毫没有破损,变型,便是连个渣滓都没有碎掉。

“哇哦!”在场的一干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这轻快娴熟的技巧,当真是刘一刀才能做到!

此刻,刘一刀并不为众人的惊呼所影响,右手自然的摸向腰间。刀柄拔出皮套,那柄玄铁的菜刀,立时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在场的一干众人,齐齐做了一个遮挡的动作。

再次放下手时,却已见刘一刀的手中提着一柄陈旧的刀柄,刀柄的另一端。银光闪闪,嚯嚯生风,玄铁菜刀的真容就这样毕现于众人的惊羡之中。

第二声惊呼还为发出,刚才还是一块完整的豆腐,此时已是被分割成了若干四方见正的小块。随着刘一刀轻轻的一抖手。每块都如指甲盖大小的小豆腐块,稳稳的由刘一刀的手上,滚落进旁边一只光洁的黑瓷盘中。

黑的盘底,白的豆腐,黑白分明,粒粒如珍珠般的豆腐块都那么静静的立于盘子。

这切得也太神速了吧,就这么横竖的一划,整块豆腐就都切开了?!

温守正额头上的汗,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目光紧接着从刘一刀的盘中移至温柔那边,心中不住的打鼓,柔儿,你可千万要切好了!

不过,这切豆腐的手艺,温守正平日里也是教过温柔的,可大都是些寻常切法,无外乎切块,切片,做些炒豆腐、烧豆腐、平桥豆腐羹之类,难道就要用这些来应战刘一刀的细小豆腐块吗?

温守正紧张了,这可是第一场擂台赛啊!

一菜定胜负!

只见温柔并未起身去食材区取豆腐,而是先架锅烧水,而后又不紧不慢的从食材中选了条最是寻常不过的鲫鱼,麻利的处理了,又用油两面煎了,便丢入锅中熬煮,同时放入姜片除腥,好一会儿才将鱼折腾完。

“这是要做鱼炖豆腐吗?”

“这也太简单了吧!这么家常的菜,我也能做!”

“啧啧,你们也真是的,那姑娘才多大,能做鱼炖豆腐已是很难得了,你还指望她有刘一刀那样的刀工啊!”

一时间,醉仙楼里说什么的都有。

刘一刀的眼神微微瞥过温柔,见这半天,对面那姑娘丝毫没有做豆腐的意思,只是一味的摆弄着鲫鱼,刘一刀笑了,随意的叮嘱了一句:“姑娘,做鱼时小心点手!另外,别把苦胆弄破了。”

“多谢前辈提醒!”温柔抬起清秀的脸,甜甜的笑着,丝毫没有半点懊恼的意思。

此刻,刘一刀继xù

开始做他的豆腐了。

食材区取了一小块上好的五花肉,玄铁菜刀轻轻一划,肥瘦随即分离。

“啪啪啪!”肥肉剁成肉泥。

“啪啪啪!”瘦肉剁成肉沫。

“唰唰唰!”肥肉抹起,铺在瘦肉上,再轻轻卷着将白皙的肥肉泥,用刀切的力度,融入瘦肉沫中。

最后将混合后的肉,放入姜末、葱末、料酒、盐等,用手将其和肉抓匀,再用筷子搅劲上浆。

一碗色彩艳丽的肉浆便准bèi

妥当了。

“这肉是做何用的?”人群中开始纷纷猜测了。

旋即,刘一刀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不解的动作。

他将包点心用的牛皮纸顺手卷了个锥形,拿在手上,用一柄小勺轻快的将碗中的肉浆取了,结实的填入牛皮纸所制的锥形中。

待全部填完后,又再次紧了紧牛皮纸中的肉浆。

此刻,牛皮纸卷在手,刘一刀单手熟稔的架锅、倒油。待锅中青烟徐徐时,将黑瓷盘中切好的豆腐块,一一取了,左手拿着一小块豆腐。右手捏着牛皮纸卷,锥形的尖端麻利的刺入豆腐块内,稍稍用力的一挤,再轻松的将豆腐块丢入锅中;然后再取一豆腐块,再用牛皮纸的锥形尖端刺入,稍稍用力一挤,再次丢入锅中,如实反复。动作之迅速,之连贯,之熟稔。令人目不暇接。

在所有人还未看明白之时,刘一刀的锅中已是香气四溢,刚才还是雪白柔嫩的豆腐,此刻在油温中,瞬间变身金黄。一改之前的软嫩,变身为弹弹的豆腐块状。

随着刘一刀轻撒薄盐的动作收尾,一盘金黄的煎豆腐这就出锅了!

若说之前刘一刀切豆腐、煎豆腐的动作让人拍手叫绝,最后这盛豆腐的动作才真是让人嗔目结舌。

锅中煎好的金黄的小豆腐块,不是像寻常盛菜一般被平铺装入盘中,而是像叠砖一般,一块摞一块的被层层叠高。

待到最后一块豆腐被盛出之时。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因为摆在大家面前的这盘豆腐,如同一根高耸如云的金针,细细长长,金光闪闪,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上去,四方的豆腐块。都是笔直笔直的严丝合缝。

仿佛这不是由一块豆腐切出,而是原本就是一个整体!

细高的豆腐塔立于醉仙楼的前厅,所有人都不敢呼吸了,生怕一个呼吸重了,这豆腐塔就会倒塌一般。

果真是刀工高手——刘一刀。

大家的目光齐齐汇聚在刘一刀这盘精致的豆腐塔上。

忽的。有人想起了在一旁的温柔。

不知dào

那姑娘的鱼汤煮好了没,鱼炖豆腐的寻常菜肴和刘一刀的豆腐塔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因为炖鱼的豆腐,无非就是切一切,再一起炖了,无外乎形状、大小、厚薄。

可是,当所有人的目光从豆腐塔上轻蔑的转移到温柔那边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便是连刘一刀也不由的张大了嘴。

只见温柔的那锅鱼汤,此刻已是煮成了奶白色,她用竹笊篱将鱼和姜片悉数捞起,又用细纱仔细的筛过奶白色的鱼汤,鱼汤由铁锅转至砂锅,依旧是用小火炖煮着。

此时,温柔正聚精会神于一大盆清水中。

两只手浸泡在水中,似乎在操作着什么。

待所有人细细看清之时,不由笑了。

原来,温柔的两只手,正泡在水中玩弄着一块豆腐。

水中颜色渐浑,看不清豆腐的形状,只能看到温柔的手在动。

“姑娘,别玩了,刘大厨那边都做好了!”有人在嘲笑的催促着。

“姑娘,差不多就行了,这鱼炖豆腐只要火候到了,还是挺好吃的!”

“姑娘,豆腐细嫩,要是不会切,就直接全部扔到锅里煮就行了!”

便是连温守正都开始急了,“柔儿,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温姑娘,别急,慢慢来。”盛尧山虽然心中也是无比的紧张,可还是在一旁给温柔以鼓励。

只有蔡米依旧眯着眼睛,站在凳子上,远远的望着,笑着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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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黄金塔vs云丝羹

此刻,在醉仙楼对面的“独一份”酒楼中,三楼的一间考究的雅间中,一幅四季图的屏风后,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传出。

“已经开始了?”

“是,已经开始了。”另一个声音在屏风的另一侧,同样压得很低,毕恭毕敬的应道。

“那刘一刀当真是你们这刀工最厉害的?”

“是,您请放心。省城的刀工,刘一刀首屈一指!”

“哼哼,居然比豆腐?这个丫头还真是心术不正啊!”

“您请放心,刘一刀的那柄玄铁菜刀,莫说是豆腐,就是跺骨切筋也是轻而易举。今儿这比赛,那丫头怕是出师不利了,嘿嘿嘿嘿。”屏风的另一侧,那个一直回应的人,发出一阵阵令人惊魂未定的狞笑声。

“独一份”三楼的雅间,一扇木窗缓缓的推开。

半遮半掩中,一双眼睛从里面森寒着透出。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醉仙楼前厅里的一举一动,一览无余。

刘一刀的豆腐塔,整整齐齐的高高的叠着,金光毕现。

那双眼睛中的瞳仁微微收缩,远远的透着些满yì



此时,温柔已是将双手从水盆中拿出。

水盆中依旧是一团浑浊。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盛尧山见状,大步走了上前,一转身竟在温柔的身边站了下来,抱臂胸前,眼神冷冷扫视过四周。

登时,整个醉仙楼的前厅里,鸦雀无声。

刘显拉着松涛先生的衣襟,兴奋得原地直跺脚。

在这个七岁的九皇子心中,盛尧山简直就是个如神般的大英雄,一个眼神就能控zhì

整个混乱不堪的局面,那种感觉,真是打心眼里崇拜。

刘显幼小的心灵里,迄今为止只崇拜过两个人:其一。便是他的父皇;其二,便是他的尧山哥哥。

皇子,即便是皇子,那种高高在上的皇权争斗。终究是没能打动吸引他;在他的心目中,倘若有一天他长大了,一定要做一个像尧山哥哥这般的大英雄!

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独自站在金銮殿上,用尧山哥哥这般威武的眼神,俯瞰脚下所有,刘显的一颗幼小的心,猛然间有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呼之欲出。

有盛尧山在,前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温柔抬起头来,侧脸无意的略过盛尧山的身影。

高大,如树可以荫蔽;

宽广,如山可以依托。

此刻盛尧山的目光环视了众人后,颇为满yì

的再次回到温柔的身边。

冷峻的目光和清澈的目光再次交汇之时。空气中只有一股灼热在燃烧。

温柔旋即觉得脸上一阵*,猛的低下了头。

盛尧山大抵也是有些异样和不自然,同样清了清嗓子,旋即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此时,温柔麻利的取过手边的一只竹笊篱,就那么轻轻的往水盆中一抄。

一团白乎乎的,没有任何形状的豆腐渣滓状的东西。便悉数被抄在了竹笊篱中。

“呀!这是团什么啊!做坏了吧?”在场的众人又开始忍不住议论了。

“我就说嘛,一个小姑娘,做不了豆腐,你瞧这切的,怕是用手给抓坏了吧?”

“哼哼,就这刀法。还敢打出那么大口气的条幅?就我家那三岁的狗蛋,也能抓出这样的都豆腐!”

“刚才还真是以为她在那切豆腐呢!敢情真是在玩啊!”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场面,再次骚动了起来。

这次,便是连盛尧山都有些心里没底了。

温姑娘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豆腐切的也太狗屎了吧!

温柔抬眼,微微的抿嘴笑着。不言不说,只是自顾自的小心翼翼的,将那竹笊篱中的豆腐渣团再次放进了煮沸的鱼汤中。

鱼汤乳白,豆腐虽已成渣,可已然是乳白色的。

两团乳白、水乳交融,就那么倏的一下,混在了一起。

看不见豆腐的身影,只能看见锅中一片乳白,似乎这鱼汤很是浓稠。

“这也叫鱼炖豆腐?”

“怎么还把鱼捞出来了呢?”

“豆腐呢?我看这叫鱼汤豆腐渣还差不多!”

又是一阵骚动,盛尧山再次用眼神震住了混乱的局面。

从混乱到安静,再到混乱,最后安静,温柔似乎从未被外界的一切所打搅,依旧一门心思的烹煮她的“鱼炖豆腐”。

待到以盐调味,撒上青翠的香菜。

温柔轻轻拍了拍手,缓缓抬起头来。

“我的也好了!”

只见白瓷碗中,一抹翠绿点缀在乳白色的汤羹中。

清爽、雅致,香味绵长淡泊,轻轻缓缓的沁入在场所有人的心脾。

这白中一点绿的汤羹,让人一见倾心,和旁边刘一刀所制的那金碧辉煌的豆腐塔相比,一缕悠远的禅意,跃然碗中。

“嘿!这汤做的!有点意思!”刘一刀轻蔑的瞟了温柔的汤羹一眼,心中暗暗笑道。

“既然二位都在规定的时辰内完成,不妨请二位先来介shào

一下自己的菜肴!”乔老爷见刘一刀和温柔均已完成,缓步上前,站在了二者中间。

“挑菜是我先来的,介shào

就先让刘大厨吧!”温柔清声道。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刘一刀的眼神迅速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旋即站到了他的那盘金灿灿的豆腐塔前。

“我这道菜,名字叫做金砖塔,以豆腐为主料,切成大小相同的方块,经过煎炸定型,再辅以叠放的高度,吃起来外酥里嫩,一改豆腐软嫩的普通口感,而且内里有乾坤!待会儿,大伙儿不妨尝尝看!”

说罢,刘一刀很是得yì

的用手自上而下指着金砖塔,眼神中露出非我莫属的傲气。

“好!”人群中有人开始鼓掌叫好起哄了。

盛尧山依旧站在中间,眼神的威严再次震慑住了带头滋事的人。

醉仙楼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柔丫头,到你了。”乔老爷侧过身。有些担忧的望着温柔。

“我这道菜名叫云丝羹。”温柔静静的站在白瓷碗后,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菜名。

此刻,“独一份”三楼雅间的那扇窗子后,那双眼睛中浮过一丝淡淡的不屑。

“切。还以为有多大本事?不过一个厨娘。”

“那您这次……”另一个声音依旧在屏风的另一侧低沉的请示。

“这次抬举她了,还兴师动众的请来了刘一刀,回头把银子结了,这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是。”

脚步声匆匆,渐渐远去。

“窗子关上吧,省的看了心烦。”

“啪。”独一份三楼雅间的窗子被轻轻关上。

今日,醉仙楼一大早就打出了巨大的条幅,更因为乔老爷的提前准bèi

,前来围观、助阵、看热闹的人不仅把醉仙楼的里面给挤满了。便是连外面也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松涛先生不仅派了盛尧山前去接应温大厨父女,自己更是带着他那一行人,也是早早就来此为温柔和温大厨助阵。

原本盛尧山临出门的时候,倒是对盛娇雪提了一句:“妹妹,今日醉仙楼有厨艺擂台。温大厨和温姑娘一起摆擂呢!你若是感兴趣,不妨待会儿和先生一同去观看。”

“哥哥,我身上乏得很,许是初来省城,水土不服吧,你们去吧,我想多睡会儿。”盛娇雪在房中隔着一道门。慵懒的答道。

“那……玲珑,好生照顾小姐,待我中午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盛尧山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哥哥,你去忙吧,待会儿我让玲珑给我做些清淡的就是了。”

“也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盛尧山迅疾的脚步,飞快的消失在院门口。

“哼!一个厨娘!她算什么东西!先生还让哥哥去接!”门内,盛娇雪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吱嘎。”隔壁的木门缓缓打开,飘逸的白衣灵动着摆出了门槛。

盛娇雪支着耳朵听得仔细。“是任越哥哥!”

“吱嘎。”又是一阵急促的开门声,盛娇雪有些气息不匀的站在了任越的面前。

任越停步、侧目。不语。

“任越哥哥,今天你也去看醉仙楼的擂台赛吗?”盛娇雪有些唐突的问道。

“不去。”任越淡淡道。

“呀!真是太巧了,我也不打算去呢!一个厨子和一个厨娘的比试,有什么看头!”盛娇雪面露惊喜。

任越的眼神冷冷的瞥过盛娇雪,虽是不言不语,可却着实让盛娇雪的后背起了一阵凉意。

任越哥哥生气了吗?那眼神中分明就是充满了维护和怪罪!

“任越哥哥,你去哪?”盛娇雪见任越随即抽身要走,赶忙追问。

“我去哪,用不着和你请示吧!”任越转身,翩然离去。

“公子,等等我!”小安子随后快步跟上。

“小姐!您是打算跟着任公子……还是……?”玲珑从身后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

“哼!真是气死我了!一个厨娘!她凭什么!玲珑,收拾一下,准bèi

走。”盛娇雪怒气冲冲,任越这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盛娇雪全都归罪给了温柔!

不多时,松涛先生一行人出门了。

随即,盛娇雪主仆也出门了。

易天行留下的小院里登时空无一人,只有风过节竹发出的沙沙声,再有便是摇曳的花草和斑驳的树影。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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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失窃

醉仙楼的擂台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柔丫头,你不介shào

一下,你这道菜式是如何烹制的?特色在什么地方?口感上又有什么特殊之处?”乔老爷听闻温柔只是简单报了个菜名,脑门上的汗唰的就冒出来了!

这丫头疯了吗?这是何等重yào

的比试?摆擂第一天,第一场!难道就是怎么儿戏!

往日的机灵劲儿哪去了?往日的巧妙心思哪去了?该不会是江郎才尽吧?女子啊!果然关键时候靠不住!温大厨,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好闺女!

乔老爷气得浑身都有些颤抖了。

眼神一个劲的给温柔使眼色。

岂料,话音刚落,温柔依旧是甜甜的笑着,平静的说:“不用,这道菜大家都看见了做法,至于特色和口感嘛……嘿嘿,还是请大家尝了再定吧。”

乔老爷听完差点没晕过去!

省城醉仙楼的初次摆擂,难道就因为这丫头的出战,这就打道回府啦?!

“慢!”刘一刀见面前这个毛丫头如此简单的说辞,旋即觉得自己想被耍了一般,一步上前,怒道:“刚才净顾得做菜了,你是这里管事的吧?说吧,怎么个评判法?”

“呵呵,刘大厨请稍安勿躁,关于评判,乔某早已是安排好了,看这时辰,也差不多该到了。”乔老爷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平静了下刚才被温柔气得快吐血的情绪,安抚了一下刘一刀,又抬头看了看天。

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围观的人群,顺着乔老爷的目光看过去,旋即竟自然的分出了一条狭长的甬道,一直通向醉仙楼的大门。

大门外围观的人,虽说不知dào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顺着里面人的目光,也是齐齐向远处张望。竟也很有默契的延长了那条狭长的甬道。

甬道的尽头,赫然出现了一顶蓝呢大轿,缓缓的向醉仙楼这边来了。

呦,这轿子里是什么人呐?

围观的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待到那顶蓝呢大轿近了,众人的眼神中又忽的闪过一丝惊讶。

因为,那不只是一顶轿子!

蓝呢大轿只是打头,后面齐齐的跟着另外两顶蓝呢大轿。

穿戴齐整的轿夫、跟在一旁的家丁,所有人不禁都齐齐倒吸了一口气——官府的人!

狭长的甬道再次被扩大了,路两旁的人群迅速分开,三顶蓝呢大轿就那么赫然的稳稳停落在了醉仙楼的大门外。

乔老爷早已站在了门口,乔子章紧跟其后,李掌柜虽是不知这轿子里究竟是何人?可一见乔老爷父子如此殷勤的迎接,便也携了红袖跟了出来。站在乔子章身后。

此时,易天行的小院里,那个黑影飞速的从屋顶落下,轻快的闪进了院中。

不!那是两个黑影!

“鼠哥,你的嗅觉还真是灵。这院子之前住的那个穷老头搬走才没几天,你就叫我来发财了!”

“废话少说!这户好不容易今天全都不在,这么肥的大鱼,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我蹲了好几天了,快动手!”

“这地方以前都来过好几趟了,之前那穷老头,除了花就是草。这地儿,我闭着眼都知dào

窗户和门,嘿嘿,鼠哥,你去外面守着,这里交给我!”

“歪嘴。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好歹这地儿也是我带你来的,就你小子那点儿心眼儿,我还不知dào

,如今这户这的可是条大肥鱼!你要是想独吞。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鼠哥,瞧你这话说的,没有您鼠哥的栽培,哪里有我歪嘴的今天!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敢情这是俩贼!

光天化日,居然敢潜入松涛先生的住处!

还是俩惯偷!

不多时,只见这俩小贼,鬼鬼祟祟的熟练的翻着小院里的一切。

从盛尧山的卧室,翻到松涛先生的书房,便是连水墨、长生、小安子的住处也是没放过一个角落。

突然,歪嘴的嘴更歪了,露出两排黄黄的参差不齐的牙齿。

“鼠哥!你快看!”歪嘴伸手召唤。

那个叫鼠哥的小贼,听到召唤,旋即敏捷的凑了过来,继而两只鼠眼露出黄澄澄、绿莹莹的光彩!

两个小贼面前打开的是盛娇雪的首饰匣子。

黄的是黄金,绿的是翡翠,还有其他五颜六色的玉器宝石,看得这俩小贼哈喇子都快掉到首饰匣子里去了。

“我滴个亲娘唻!这都是些什么啊!”歪嘴的手顿时扑了过去,一件一件的抓着、抚摸着首饰匣子里的件件珍品。

“发了发了!这一箱子,够吃好几辈子的了!歪嘴,咱洗手不干了,回家当老爷去吧!”鼠哥的手也是扑了过去,一把一把,满满的抓着匣子里的首饰。

“鼠哥,快,快收好!那些房间我都去看了,除了书还是书,看样子银票都被他们装身上了。”歪嘴的头偏了一下,示意鼠哥得手后赶紧离开。

“等等,隔壁那间你去了吗?”歪嘴歪头问了句。

“这边不是你负责的吗?”鼠哥显然是没去。

“还漏了一间,不行,得去看看。”歪嘴转身。

“算了,快走吧,已经搀和半天了,说不定一会儿这家人就该回来了!”鼠哥不允。

“就一间了,鼠哥!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收获呢!”歪嘴近前,轻轻拍了拍鼠哥怀里的那只首饰匣子,引诱道。

“恩,好吧,要快!”鼠哥应允。

两个小贼一拍即合,旋即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这间,正是任越的住处。

简单的物件,干净整洁的床铺、书桌,精致的屏风,所有的一切一目了然。

“我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怎么连点人味都没有!这也太干净了吧!”鼠哥一进门,立时被任越整洁的住处给惊到了。

“这屋住的绝对是个娘们,收拾得这么干净。老爷们定是不会的!”歪嘴四处望了望。

“娘们?娘们家家的,怎么会连个镜子和梳妆匣子都没有!你瞧,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床上连个肚兜都没!”鼠哥猥琐的笑了笑。

“鼠哥。你想肚兜了吧?嘿嘿嘿嘿,今儿这一匣子,够你在迎春楼里和肚兜姑娘好好睡上一辈子喽!便是把肚兜姑娘赎身了,也是绰绰有余啊!”歪嘴淫笑道。

“去去去,你小子,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有了这钱,谁还去迎春楼里找姑娘啊!我直接洗手不干了,回去明媒正娶,弄个黄花大姑娘回来!”鼠哥指天誓日,说的振振有词。

“嘿嘿。鼠哥厉害,鼠哥威武!”歪嘴奉承的笑笑,旋即又开始四处寻觅了。

任越一尘不染的床铺内侧,在靠近枕边的位置,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只精致的紫檀木匣。

上面黄亮的小锁。安安静静的锁着,挂在上面。

“这是什么?”歪嘴伸手拿过紫檀木匣。放在手中左右颠倒着仔细翻看。

“呦,还上了锁!定是好东西!”鼠哥一把抢了过来,同样仔细翻看着。

“鼠哥,砸开不?”歪嘴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带走,回去砸!撤!”鼠哥抬头低头思铎了一刻,想着搀和的时间太长了。怕有人回来不好脱身,旋即拉上歪嘴,抱着两只木匣子,飞也似的跳出了院子。

松涛先生的小院,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树影斑驳,节竹声声。

大门紧锁。所有房门一一紧闭,看不出有任何翻动的痕迹。

醉仙楼外,乔老爷拱手相迎道:“钱大人、孙大人、郑大人,乔某恭候在此,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乔兄,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我们几个前些日子还说呢,要是你再不来,我们可就要结伴去你那咸阳一饱口福喽!”钱大人笑道。

“钱伯伯、孙伯伯、郑伯伯好!”乔子章从旁一一打着招呼。

“子章,半年未见,你都快赶上你爹高了!怎么样,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窦家的小姐,你可有意向啊?既是来了,改日我领你去瞧瞧。”孙大人伸过手来,慈祥的拉起乔子章的手,仿佛亲戚长辈一般,仔细的打量,说着体己的话。

“孙伯伯就会开子章的玩笑。”乔子章尴尬的笑笑,目光却一直伸向红袖这边。

这个孙大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窦小姐,我都不认识,更没有见过面!却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唉!红袖啊!你可千万别多想!我的心里只有你!

乔子章的目光流转在红袖的身上,虽然口中不能言,可心中却是在不住的嘀咕着。

“乔兄,听说你这在摆擂,你看看,请我们来就对了,对于吃,我们几个最是在行!”郑大人腆着大肚子,一脸的馋相,果真是个对吃很是在行的样子啊!

“呀!这不是抚台钱大人、盐官孙大人,和商行总管郑大人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三位大人,不由惊叹!

看这醉仙楼东家乔老爷和这三位大人如此熟识的样子,这位乔老爷看样子不简单呐!醉仙楼绝不仅仅是一座简单的酒楼!

“呵呵,几位大人,别站着说话了,快快,里边请!”乔老爷伸手相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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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丢了

“且慢!”钱大人在醉仙楼的门口叫停了一行人的脚步。

“钱大人何事啊?”乔老爷觉得奇怪。

“乔兄,既然今日是你将我们几个请来做评审的,我们几个怎么着也得有个评审的样子不是?这乡亲父老的都看着呢!倘若我等就这样随你进去了,待看到你的厨子端着菜上来,我等心中自然会有偏袒,到时挑zhàn

一方心中会作何感想?即便当真是你的厨子厨艺高超,守住了擂台,挑zhàn

一方也会不服气的!”钱大人说的头头是道。

“嗯,钱大人说的极是!方才是我们没有考lǜ

清楚,差点酿成大错!乔兄,我看不如这样,我们现在也不知dào

里面的情况,你干脆叫人让你的厨子和挑zhàn

者,将二人的菜品都摆在桌面上,不做任何标识,我们这就进去尝了,只评菜,不对人,你看这样如何?”孙大人顺着钱大人的话,也给出了建议。

“如此甚好!我们三个每人手中都只能投出一票,这样也不会对比赛有所不公,更不会打成平手,乔兄,你以为然否?”郑大人笑眯眯的问道。

“三位大人能如此替乔某着想,乔某真是受宠若惊,一切就依三位大人的意思,乔某这就进去安排。”乔老爷面色大悦,原本他没考lǜ

那么多,一切还是想沿用咸阳选拔厨师的那一套,却没曾想,这三位大人给出了如此细致、公平的建议。

乔老爷快步跑进前厅,留下乔子章在门外陪着三位大人说话。

“子章,你爹有些糊涂了,你可是要多多历练,乔家以后可就全靠你了!”孙大人说。

“这个乔兄,跟咱们还客客气气的,还什么受宠若惊,下回去京城,咱也寒碜他!看他怎么说!哈哈哈哈!”钱大人和郑大人朗声笑道。

“几位伯伯。我爹那是忙晕了,你们就别再怪他了。”乔子章从旁劝解。

看样子乔老爷和这几位省城的大人熟识得很呐!子章少爷貌似也对这几位省城大人颇为熟悉。似乎还提到了京城?!红袖站在一旁,心中无数个疑团。

那日乔子章亲口对她说,要用八抬大轿。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京城的乔府。

难道京城才是乔老爷真zhèng

的家?

乔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背景?!

红袖糊涂了。

曾以为子章少爷不过只是个东家少爷,曾以为她很了解东家,也很了解东家少爷,可是现在,红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陌生的乔老爷,陌生的子章少爷,还有刚才那个什么大人提到的省城的什么窦小姐!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便是连此刻子章少爷的笑,此刻也显得尤为陌生。

倘若乔府当真在京城还有府宅。那乔家就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生意之家,京城的高门大户,院落重重,红袖此刻竟猜到,也许她的子章少爷不单单是一个酒楼的东家少爷。很有可能是个大户人家的翩翩公子!

如此一来,自己只不过是个酒楼掌柜之女,身份地位的悬殊,还有什么痴心想嫁入乔家?

子章少爷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逢场作戏罢了。

也许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朵野花,长在路边,一时觉得新鲜。顺手拔了赏玩的。

红袖此番想着,不由心中一阵酸楚,她深深的低下了头,再不敢看乔子章的面容,便是那熟悉的笑声,都显得尤为刺耳。

此刻。乔子章虽是在陪几位大人说话,目光和心思却是全然投在了身边的红袖身上。

听着身边几位大人口无遮拦的谈笑风生,看到红袖清澈的目光,从疑惑到冰冷,再到绝望。乔子章的心就像火烧一般的急切。

他甚至想推开众人,冲上前去,一把抱住红袖,紧紧的抱住她,和她说:“小傻瓜,不管我是谁?不管我家是怎样的背景?我乔子章说过的话,便是一定会做到的!红袖,等我,等忙完省城的事,我一定会向爹爹提起,一定会去向李掌柜提亲,一定会用八抬大轿,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京城的乔府!”

可是,时候未到,一切都不允许,乔子章只能百爪挠心,陪在几位大人身边,看着红袖伤心难过,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几位大人,里面准bèi

好了,请进!”便在此时,乔老爷一声邀请,乔子章不得已,再次一步三回头的望着红袖,身不由己的陪着几位大人往前厅里面去了。

此时,前厅的中间,一张桌子上,左边摆放着刘一刀的“黄金塔”,右边则是温柔的“云丝羹”。

“几位大人,容乔某介shào

一下,这位是……”乔老爷刚要伸手介shào

松涛先生一行人,却望见松涛先生不住的给他使眼色。

原来松涛先生还是那个脾气,不喜人家知dào

他的身份,只愿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享shòu

山水和美食。

乔老爷轻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己已是领悟。

“乔兄,你要给我们介shào

谁?”孙大人觉得奇怪,好好的说要介shào

谁的,怎么就停了下来?

“哦,没什么,乔某欠考lǜ

,原本想给各位大人介shào

一下今日这两道菜的厨师,如今想来,还是请各位大人先行品尝了,再一一认识吧!”乔老爷脑子转了个圈,轻而易举的便将原本的意思给搪塞了过去。

三位大人拿起筷子,端起尝菜的小碗,走到了这两道菜的面前。

此时,在省城的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鼠眼和歪嘴正在那分赃。

“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盛娇雪的那个装满珠宝的首饰匣子已是打开,鼠眼正在你一件,我一件的均匀分着里面的奇珍。

转眼,盛娇雪的那盒首饰已是被均匀分成了两堆,金光灿灿,绿莹莹的,还有那五彩缤纷的,着实让两个小贼心花怒放。

“哎,我说。快把那个紫檀木匣子打开!”鼠眼有些急了。

“鼠哥,我说,这个匣子怪精致的,这锁也不错。就这样破坏了,未免有些可惜喽!不如我带回去,慢慢开,等打开了再叫你过去?”歪嘴捧着紫檀木匣子,依依不舍。

“你他娘给我装什么蒜!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风雅了,就你那点心眼儿,我还不知dào

?麻利的,赶紧给我打开,分了脏赶紧走人!老子还等着拿钱去娶黄花大闺女呢!”鼠眼没好气的哼哼道。

“嘿嘿,鼠哥。你别生气,我这就砸!”歪嘴满脸堆笑的哄劝着鼠眼,随即左右寻了一寻,顺手找了块大石头,咬咬牙。狠了狠心,举手朝那柄金灿灿的铜锁砸去。

“啪!”铜锁应声掉落,紫檀木匣子被打开了。

“哎呦,我滴亲娘唻,这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紫檀木匣子被打开,两个小贼迫不及待的伸过去脑袋。

不由都傻了眼!

匣子中既没有厚厚的银票,也没有闪眼的珠宝。有的只是一团淡蓝色的灰烬,有些中草药的味道,别的再无其他。

“这是药吧?”歪嘴伸手进入那淡蓝色的灰烬,仔细摸索了一圈,发xiàn

里面除了是灰烬,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不由有些失望。

“真他娘的晦气!偷了半天,就偷了一盒子灰!还一股子药味!”鼠眼有些气急败坏。

“鼠哥,这家人看起来都挺有钱的,这药恐怕也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吧?不如你拿去药铺卖了?”歪嘴开始出主意了。

“放你娘个屁!你以为我傻啊!咱干的是什么生意?能拿到街上光明正大的去卖吗?这一卖还不得被官抓啊!再说,老子要的是现钱。是金银首饰!要这盒子破药有个毛用!扔了扔了,怪晦气的!走人!”鼠眼哼哼了几声,一脚将任越的那个紫檀木匣子踢飞,气呼呼的和歪嘴分道扬镳了。

此时,醉仙楼内,三位大人正在闭目品尝着两道豆腐菜肴。

一口刘一刀的黄金塔下肚,外酥里嫩,豆腐的弹劲,软糯的口感,层层毕现,等等,中间这一层是什么!

三位大人吃到此时,无一例外的张开了眼睛。

炸豆腐中,居然隐藏着一小团酥酥的肉馅,真是独具匠心,这肉馅究竟是怎么放进去的?

豆腐表面完好无损,这肉馅?!

此刻,刘一刀看着几位大人吃下自己做的炸豆腐时的表情,从享shòu

到惊讶,不由面色上露出得yì

的笑意。

哼哼,那丫头居然也配和自己比试?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这豆腐,当真是我吃过最美味的豆腐!”郑大人赞不绝口。

“美味啊,真是美味!”钱大人面露满yì



“就连着豆腐的形状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此滑嫩的豆腐,最是难得!”孙大人吃着口中的豆腐,看着盘中依旧高高叠起的豆腐,连连称赞。

“哼哼。那丫头必是输定了!”刘一刀心中暗暗笑道。

“几位大人,再尝尝这道!”乔老爷见到几位大人这般表情,虽是心中万般不愿,可还是伸手示意着温柔做的那道云丝羹!

大勺将云丝羹分至小碗中,几位大人起初是想用小勺品尝的,不曾想,勺子搅动着,汤羹中内有文章。

一丝丝的,连绵不断,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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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不可能的可能

三位大人几乎是同时停下了口中的速度,又几乎是同时将手中的勺子放下,改换成筷子,顺势在各自的碗中那么一捞。

乳白色的鱼汤中,没有鱼肉,没有其他配菜,有的只是一缕缕银丝。

那是如头发般的细丝,同样的乳白色,隐没在汤中。

“这是……”几位大人举着手中的那一抹细丝,面面相觑,十分不解。

“难道是豆腐?”郑大人依据自己肚皮多年的经验,给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细如发丝,乳白纯净的丝缕,虽是浸在鲜美的鱼汤中,可还是淡淡的透着些许清香的豆腐味。

“这是豆腐?!”此刻,乔老爷听闻郑大人的猜测,也是大吃一惊,几步跑了上来,拿过一只小碗,迫不及待的也是品尝了一口。

“天呐!这……这真是豆腐吗?”乔老爷大惊。

今日的主料是豆腐!这是柔丫头亲自选的。

方才那丫头一直将手浸在水盆中摆弄豆腐,还以为她是在玩,难道真的是在做豆腐?切豆腐?!

可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么软嫩的豆腐,莫说是切成如发般的细丝,就是切成小块,想要拿在手中,都是困难无比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豆腐?!”

听闻几位大人这般猜测,刘一刀也是忍不住了,直接从台上冲了下来,挤到温柔的那一碗汤羹前,用勺子盛了,直接送入口中。

“豆腐!这真是豆腐!”刘一刀的瞳孔惊得瞬间缩小,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穴位一般,定在那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片刻后,刘一刀喃喃自语,步步后退。

“呦!这不是刘大厨吗?今儿个您也来看比赛了,这汤里面是豆腐吗?刘大厨您给评评。”钱大人一见身边刘一刀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豆腐!这,这就是豆腐!”刘一刀惊魂未定,但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旋即又再次后退。摇头继xù

道:“这这决不可能!”

“呀!能把豆腐切成如此细致的人,简直是闻所未闻!这味道!这刀工!绝对没得说!我选这份云丝羹!”钱大人听闻刘一刀的肯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错,豆腐质软,不易成型,刚才那盘黄金塔,大小均匀,口感丰富,心思也很是巧妙,已是难能可贵!而这碗云丝羹。更是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无论口感、形态,都是无可挑剔!最难得的是,用料简单,真zhèng

做到了回归到食材的本味中,以鲜提鲜。最是巧妙!我也选云丝羹!”孙大人颔首赞道。

“呵呵,好话都让你们说尽了,我也就不再多评了,郑某单就食物的营养方面来说,豆腐和鱼最是绝配,可谓是各自取长补短,食之更是令人胃口大开!这道云丝羹做得好哇!郑某也选云丝羹!”说罢。郑大人也是将自己的一票投在了云丝羹的面前。

三位评审大人,三票悉数投给了云丝羹!

即便不知dào

这碗云丝羹是谁做的!

即便不知dào

这碗云丝羹是出自守擂方,还是出自挑zhàn

者!

三位大人还是遵从了自己的舌头和本心!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它好吃;

只是因为它无可挑剔!

蔡米隐在人群后面,慢慢的从凳子上下来,眼中充满了得yì

和骄傲。

这豆腐的切法是前几夜。他亲手教会温柔的。

水中切豆腐,借助水的力度,忽略掉豆腐软糯的本性,只是把它和水融为一体,专注于手中的薄薄的刀片。

这丫头真是了不起。我只是教她切豆腐,可这将豆腐和鱼汤炖煮的做法,却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借助鱼炖豆腐的传统菜式的做法,将豆腐切丝,只用鱼汤,即是操作精妙,变幻多端,也是万变不离其宗,本菜、本味、本心,这才是烹饪的宗旨。

“三位大人,可是都选好了?”乔老爷说这话时,早已是喜上眉梢。

原本,当温柔呈上那碗汤羹之时,他已然是泄气了;

原本,当温柔介shào

那碗汤羹之时,他已然是灰心丧气了。

输了,必输!

可是,当三位大人赞不绝口之时,当自己亲口品尝之后,再当听到三位大人的评判宣bù

时,乔老爷的心都差点跳出来了!

赢了!赢了!

柔丫头赢了!第一局的守擂赢了!醉仙楼赢了!

乔老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拼命的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

倘若再年轻个十岁,乔老爷一定会跳起来的!

“乔兄,我等很是好奇,不知今日这两份美味的豆腐,是出自哪两位厨师之手啊?”钱大人近前。

“来来来,我来介shào

一下,这位是刀工坊的刘一刀刘大厨!这位是醉仙楼的温柔姑娘!”乔老爷迫不急待的将两位厨师一一介shào

给了在场的三位大人。

“哦,原来刘大厨便是今日打擂的厨师啊!哈哈哈,刚才我等还向你请教,刘大厨的这道云丝羹,果然是出手不凡!也只有像刘大厨这般拥有高超刀工之人,方可切出如此神奇的豆腐吧!我等佩服佩服!”郑大人笑道。

“乔兄,别怪我们评判刻薄哈!我们可是对菜不对人!今日刘大厨的这道云丝羹,可谓是豆腐一绝啦!不就是一场比试吗?权当是以厨会友了!”钱大人拉住乔老爷的手安抚道。

“乔兄,不过这位温姑娘也很是了不起了,小小年纪,竟能做的如此技艺高超的黄金塔,难得难得,今日虽败,可是依然令人佩服啊!往后定是要好好栽培,假以时日,这位温姑娘必能有大的作为!”孙大人上前道。

“呵呵,三位大人可能是有些误会,其实……”乔老爷刚要说。

盛尧山从台上大步走了下来。

“其实,这道三票全中的云丝羹乃是这位温姑娘所为!那道落选的黄金塔。才是刘大厨的作品!”盛尧山朗声道。

要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啊!习武之人果然是心直口快!

刘大厨原本在尝菜的时候,听到三位大厨的赞许,就已经是羞愧难挡了;后又被误以为是云丝羹的作者,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现在。那个一直守在那丫头身边的高个小子,就那么直白的揭秘了,这……这还让人活吧?

刘一刀现在简直就是面如死灰了!

“乔兄,这……这是真的?”钱大人瞠目结舌。

“真的?”孙大人惊讶。

“云丝羹,你做的?!真的是你做的?!”郑大人转身朝向温柔,整个人僵在那里。

“让各位大人见笑了,这羹正是小女子所做。”温柔站在盛尧山身后,浅浅的笑着,清瘦的脸上,那两处浅浅的梨涡。很是倾心。

“不错,几位大人,这羹正是我醉仙楼的柔丫头所制,还勉强尚可吧!”什么叫得瑟,看到乔老爷的脸就知dào

了。

“这……这……”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太不可思议了,面前这个丫头,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清瘦单薄,丝毫没有一点大厨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样子,怕是连个锅都提不起来。竟然能做出如此神奇的云丝羹!

同样。醉仙楼的前厅中,此刻也是安安静静。

此时的宁静,不是因为盛尧山直白的话语,却是因为大家同样被温柔的技艺震惊了。

刚才那个一直在水盆中玩豆腐的小丫头,真的做出了如此令人拍案叫绝的云丝羹!

刚才那一团乱糟糟的豆腐渣,怎么就变成了一根根的豆腐丝呢!

这也太玄乎了吧!

半晌。醉仙楼的前厅中,爆fā

出一阵震天的叫好声。

“温姑娘!温姑娘!温姑娘!”

起初是醉仙楼后厨的一干厨子和伙计们打头,随后便是众人悉数跟随之。

独一份三楼雅间的窗户再次被重重的推开。

那双眼睛闪过一道寒光。

继而便是通红似火。

“臭丫头!居然赢了!”一个低沉狰狞的声音。

“您……息怒。”屏风外,另一个声音战战兢兢。

“滚!个不中用的刘一刀!”屏风内,那个低沉狰狞的声音几近发狂。

“那……店铺……”屏风外。半晌,声音再次惴惴不安的问道。

“滚!输了比赛,还有什么脸开价!”

脚步声再次响起,屏风外那人走远了。

“哗啦!”一片杯盏落地破碎的声音。

“走!回去!”又是一阵细碎的脚步。

……

独一份的雅间,再没了声音,只有那扇木窗,被风凌乱的吹着,撞击在墙上,发出哐哐的声响。

“柔丫头,恭喜你赢了!”

“柔儿,你赢了!”

“妹妹,你真棒!”

“丫头,让老夫也尝尝你这云丝羹。”

“温姐姐,我都馋了半天了。”

“温姑娘,恭喜!”

……

一时间,叫好的人群中,拥过一行人,将温柔团团围住。

温柔面露羞涩,静静的站在人群中间,目光却是在不住的寻找。

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白衣翩翩的身影。

他……真的没来啊?

还在为之前说过的话生气吗?难道他真的那么在意我去京城?

温柔心中暗自揣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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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她是谁?

“小姐,您不去和盛将军打个招呼吗?”醉仙楼围观的众人之间,闪过两个姑娘曼妙的身影。

其中一个着紫裙,淡淡的如烟如雾般在人群中一晃就不见了。

“小姐,您等等我。”另一个旋即追了出去。

“南宫小姐!”许是那一抹淡紫在吵杂的人群中格外清新,许是刚才翡翠追出去时,呼喊声大了一些,盛尧山抬眼,寻声望去,却见南宫雪的身影消失在醉仙楼的门口,旋即也追了出去。

“盛将军。”醉仙楼的门口,南宫雪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立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翡翠退到一旁,掩嘴满yì

的偷笑。

“还真是南宫小姐!这么巧!”盛尧山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是啊,好巧。”南宫雪平静的应道,面色中并无闪现过任何的异样。

其实,早在前些天,南宫雪一行便早已在松涛先生之前,到了省城。

顺利的安顿了下来,随即便是每日收药、采药、做药。

想着齐备之后,便收拾赶回京城。

京城中,南宫太医还在苦苦等待着这些药回去补给,治病救人的。

今日,南宫雪主仆本是来街上选购装药的盒子,谁知却无意间遇到醉仙楼这么大的排场。

巨大的条幅和围观的人群,登时吸引了翡翠的眼球。

拉上南宫雪就往这边挤来,瞧个热闹。

“醉仙楼!”南宫雪拗不过她,待到被拉到酒楼的门前时,抬头望着牌匾,不由愣住了!

怎么也叫醉仙楼?

再看条幅,不由更加诧异。

难道这里的醉仙楼和咸阳的醉仙楼有什么关联?

难道这里也有一个姓温的大厨?

便在南宫雪迟疑之际,一个高大英俊的身影跃入她的眼帘。

“小姐,快看,是盛将军!”翡翠挤在人群中。单手指着站在前面的盛尧山。

真的是他!

南宫雪的心中漾起了一丝甜蜜。

自咸阳一别,居然又会在省城遇到,这是缘分吗……

南宫雪低下头,羞涩了一刻。旋即再抬起头来,欲追住盛尧山的身影时,看见的却是盛尧山大步上前,站在了守擂区那个纤瘦的姑娘身边。

盛尧山的眼神扫过台下的众人,威慑力镇住了所有嘈杂的声音。

南宫雪赶紧低头,生怕盛尧山犀利的目光,发xiàn

了隐在人群中面色绯红的自己。

“不过,那姑娘是谁啊?盛将军为何要站在她的身旁?”见气氛逐渐平缓了下来,南宫雪再次抬起眼帘,仔细的打量着台上的温柔。心中暗自嘀咕。

今天,因是摆擂的第一天,虽然温柔百般不愿打扮,可还是拗不过周氏提及的醉仙楼的体面,这才勉强挑了一件蓝布碎花的布裙穿了。再在腰间围上了一条蓝布围裙,原本就纤瘦的腰肢,因为围裙的紧扎,更显得婀娜多姿,依旧是不施粉黛,可依旧是天生丽质。

白皙消瘦的脸,清澈干净的眸。头发因为要顾及行厨的便捷,随意的用一块蓝色的头巾包了。整个人就那么蓝盈盈的站在台上,亭亭玉立,恍若一株淡然的兰草。

“那姑娘是谁?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可是生的好美啊!”南宫雪的目光因为盛尧山站的位置,却是落在了温柔的身上。

从比赛开始。一直到比赛结束,盛尧山就那么一直守在温柔身边。

南宫雪的目光也就一直流转在他二人的身上。

盛尧山目光如炬;那姑娘静若秋水。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的心思全在手上。

待到比赛完成,那令人叫绝的云丝羹呈上之时。再听到三位大人的评判,南宫雪再次仔细的打量起温柔来。

平淡不惊的面容,柔弱的身子,这里面究竟是一颗怎样沉静的心啊!

这个年纪的姑娘,这样的一位姑娘,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南宫雪不禁也暗暗惊叹着。

人群渐渐散去,今日的比赛看来是真的结束了,南宫雪躲闪过盛尧山的目光,转身离去。

却不料翡翠的一声呼唤,却引得盛尧山追了过来!

这本不是她的本心,她不愿盛尧山追来,因为所有人为的创设,都不是缘分,她不愿这样的相见;更何况,即便真的有缘,想必也是无分的吧……

对于大周朝的缘分,南宫雪素来不敢奢望。

“南宫小姐也在省城?”盛尧山见到南宫雪,觉得真是有些巧合了。

“嗯,替祖父置办些药材,过些日子就回京。”南宫雪简单的应道,却是一直低头,不敢对视盛尧山的眼睛。

此刻,她脸上的红润还未完全褪去。

“哦,这么巧!尧山陪同松涛先生一行也在省城,今日醉仙楼摆擂,松涛先生带着我们过来给捧个场!”盛尧山爽朗的笑道。

“醉仙楼?可是咸阳的醉仙楼?”南宫雪觉得好奇。

“正是,只不过醉仙楼的东家有心将生意扩展到省城,这不,今日就以摆擂来做宣传的。”盛尧山动了动身子,换了个站立的姿势。

“哦,真是巧。”南宫雪只是重复着应道。

“南宫小姐所住何处?尧山和松涛先生等人就住在醉仙楼后面,那个里面种着竹子的小院就是!倘若有空,南宫小姐不妨来此一坐。”盛尧山热情的邀请着。

“多谢盛将军邀请,雪儿住的也是不远,前面拐个弯,租了个小院,独门独院的,也是好认!”南宫雪说这话时,不由的抬头伸手指了下前方,目光却是不经意间掠过盛尧山的面容。

英气逼人的脸,斜飞入鬓的眉,还有那如月般明亮的眼睛。

南宫雪的心再次陡然的加快了速度。

“盛将军的气色不错,看来蛇毒已是全清了。”南宫雪生怕盛尧山看出自己的异样,旋即换了个话题。

“呵呵,还是要多谢南宫小姐的救命之恩。咸阳一别。甚是匆忙,改日尧山定当登门道谢!”盛尧山拱手笑道。

“盛将军言重了,雪儿不过举手之劳,将军又何必记挂心上。将军先忙。雪儿告辞了。”南宫雪谦逊的笑笑,翩然转身离去。

翡翠回过头来,狡黠的笑了笑,冲着盛尧山挥了挥手,也便追着离去了。

“温柔?翡翠,方才那乔老爷是不是说今日比赛的那个姑娘叫温柔?”回去的路上,南宫雪推测着刚才依稀的句子,“柔丫头”、“温姑娘”,猜测了一下。

“小姐说的可是今日获胜的那个厨娘?应该是吧!”翡翠思量了一下。

“蛮好听的名字,手艺出众。人也长得清丽脱俗。”南宫雪自言自语道。

“小姐,刚才盛将军追出来,您怎么不和盛将军多说几句呢?这不到饭时了,多好的机会啊!您怎么就没相邀同宴呢!”翡翠的心哪里顾得上南宫雪口中的一个厨娘,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盛将军!

“一切随缘即可。不必强求!”南宫雪淡淡的笑笑。

“小姐!缘分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您若不争取,难道还指望着盛将军自己找上门来,亲自向您提亲吗?再说,就算是盛将军肯来,那也得您把心意告sù

他不是吗!”翡翠都急了。

“你这丫头,近来为何总是替我着急,莫不是你想嫁人了吧?待我回京。告sù

祖父,让他在宫中给你物色一个英俊官爷,赶紧把我的翡翠娶了去!也省的翡翠老在我耳边念叨。”南宫雪转过脸来,调皮的望着翡翠,羞道。

“小姐!您又说我!奴婢是为了您好!”翡翠倒也不羞不恼,只是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忙碌了一天。托着疲惫的身体,带着兴奋的心情,温柔跟着爹娘,带着温庭、蔡米一起返回到那个雅致的小院。

盛尧山带着松涛先生一行人,返回了小院。

“当当当。”长生有节奏的拍打着木门。

“吱嘎。”玲珑前来开门。

“松涛先生、九皇子殿下、公子。你们回来了?”玲珑行礼。

“嗯。”松涛先生应了一下,带着一行人往屋里歇息去了。

“玲珑,小姐身子怎么样?午饭吃了吗?”盛尧山拉过玲珑,二人边往屋内走着,边问。

“公子放心吧,小姐午饭喝了碗粥,就睡下了,看样子是要多缓些时日,才能适应省城的水土了。”玲珑朝盛娇雪的卧房望了一眼,轻轻道。

“那就好!小姐身子娇贵,长途跋涉的,又是出门在外,玲珑你就辛苦些,若是有什么需yào

的,尽管和我开口就是了。”盛尧山轻轻推开门,望着背过身去躺在床上的盛娇雪,稍稍放了心。

“公子也回去歇息吧,今日怕是累坏了。”玲珑恭送着。

“对了,今日没见到任三,他也在家中吗?”盛尧山刚要转身,突然想起些什么,问玲珑道。

“任公子?”玲珑思量了下,“没啊!一大早你们走后,任公子就出门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和小姐一直在家。”玲珑道。

“哦!”盛尧山若有所思,想着任越向来行踪不定,如闲云野鹤般不羁,定是今日去哪里游山玩水去了。

如此想着,便也回房歇息去了。

平静的小院,转瞬便再没了声音。

突然。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

那声音是从盛娇雪房里传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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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不见了!

盛尧山的房间就在盛娇雪隔壁。

此时,听到这一声尖利的女人叫喊,盛尧山立时判断出那是盛娇雪的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个猛子翻身下床,三步就冲在了盛娇雪面前。

“妹妹,出什么事了?”盛尧山气息都喘不匀了,紧张的问道。

“哥哥,我的首饰匣子不见了!”盛娇雪此刻已是起身,惊慌的站在梳妆台前。

“玲珑,小姐的首饰匣子你瞧见了吗?是不是放错了位置?”盛尧山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下,原来只是个首饰匣子不见了,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公子,奴婢都找遍了,没有!原本就是安放在这的!早上还见着的!”玲珑面色惨白,单手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如今已是空空如也的台面。

“不见了?你俩今日不是一直在家的吗?又没出这房间,怎么会不见了!定是放错了位置,再好好找找。”盛尧山觉得奇怪,缓声劝了一句。

“没有没有!到处都找了,就是没有!那匣子里全是宝贝,就是一副耳环,也能买下这个院子!”盛娇雪有些抓狂道。

“可是,今日你们不是没出去吗?这首饰匣子难道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盛尧山疑问道。

“公子,我们……”玲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哥哥,我们出去了!有一会儿是没在家!”盛娇雪一把拉过玲珑,气急败坏道。

“出去了?你不是水土不服,身子不爽的吗?”盛尧山更加奇怪了。

“原本是不舒服来着,后来小姐觉得闷,让奴婢扶她出去走走,我们就出去透了透气,就是一会儿!”玲珑见盛娇雪有些沉不住气,忙上前接应道。

“难道?难道家里进了贼?!”盛尧山面色大惊!片刻之后,又道:“不好!快去问问松涛先生和九皇子殿下。看少了什么没?”

一阵凌乱的脚步,再看松涛先生的房间,早已是站了几个人。

水墨、长生、九皇子、盛尧山,当然还有早已哭天抹泪的盛娇雪和面色惨白的玲珑。

“先生。今日家中怕是进了小贼,您快仔细检查一番,看看可曾少了些什么?”盛尧山紧张的问道。

“呵呵,老夫两袖清风,并无金银珠宝在身,家中用度都在长生身上,其他的尽是些书籍,怕是小贼也无兴趣。你们几个看看,可曾少了些什么?”松涛先生说罢,又平静的问了问身边的人。

“先生。水墨随先生到此,只带了换洗的衣物,还有先生的书籍,别的再无其他。”水墨缓缓道。

“生伯,你呢?”盛尧山转身问道。

“呵呵。多谢盛将军关心,先生放心,长生素来都是将银票带在身上,再说也没有多少,丢不了!”长生正色道。

“先生,您早就教导显儿,钱财乃身外之物。让显儿远离那些金银铜臭,显儿时刻谨记,嘿嘿,显儿身无分文,银票都在尧山哥哥身上!”刘显调皮的笑道。

“九皇子殿下放心,您的所需。都在在下身上,无需担忧!”盛尧山拍了拍胸口,再次安抚道。

“这么说,大家都未曾丢失财物,真是万幸!”盛尧山喃喃道。

盛娇雪此刻气得脸都白了。她原以为还有其他人和她一道损失了钱物,想着心里还能平衡一些,可如今当真是只有自己破了财!怎么会如此倒霉!唉!真是气死人啦!

盛娇雪气的原地狠狠的跺了跺脚,嘴唇咬得紧紧的。

便在此时,院门悠远吱嘎的被推开了。

一抹淡淡的白色,摇曳的慢慢进来。

“老师。”任越缓缓近前,恭敬的行礼。

“任越啊,你来得正好,尧山说今日家中进贼,你去检查检查,看看少了什么没有。”松涛先生也不多问任越这一天去了哪里,只是善意的提醒着。

“老师放心,任越身无外物,随行的银票悉数放在身上,不会丢失什么的。若是大家都没什么事,任越就先回去歇息了。”任越再次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转身出了松涛先生的房间。

连任越哥哥都没有丢失什么!

看来今日最倒霉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盛娇雪此时的心情怕是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入夜,温家的小院格外热闹,所有人都沉浸在白天旗开得胜的喜悦中。

蔡米和温家四口一道坐在桌前,温守正今日高兴坏了,亲自下厨去做了几道可口的饭菜,还摆了酒,说是要给温柔庆祝。

“爹,您就别寒碜我了!就我那两下子,还不都是您教的!”温柔谦虚道。

“你这丫头,若不是今日你露了那一手绝活,我还被蒙在鼓里呢!你是何时学会的将那豆腐切成如发般的细丝?”温守正登时来了兴致。

“爹,高大厨的古谱里真是什么都有,可巧,今日这切豆腐的技巧便是从古谱中习得,再加上我平日里稍稍研习了一下,嘿嘿,今日巧了巧了!”温柔再次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高大厨送的古谱中。

可是说这话时,温柔的眼睛却是不住的在往蔡米的身上瞟。

心中不住的在嘀咕:“师父,您可千万别生气啊!徒弟这不是贪功,也不是在抢师父您的功劳,实在是要顾忌师父您的身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蔡米眼睛微微一弯,像是读懂了温柔的心思,可面色上却是依旧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看都不看温柔一眼,只捧着个碗,筷子不停的伸向各式的盘子中,口中不住的说道:“嗯!好吃!好吃!这个真好吃!”

“妹妹,你可真厉害!今日那刘一刀的嘴都快气歪了!”温庭从盘中夹了只鸡大腿,正欲送到温柔的碗中,想要犒劳温柔一番。

“哥哥!连你也笑话我!我那是凑巧了!刘大厨的刀工岂非是我等小学徒能达到的技艺!”温柔说罢,伸筷将温庭递来的鸡腿接下,转了个圈,直接夹到了蔡米的碗中。

笑道:“蔡伯,这几日您在我们家住,白天黑夜的从醉仙楼忙活到家中。实在是辛苦,这个鸡腿您吃!”

“嗯,乖!”蔡米也不客气,直接下手拿起那只肥硕油光的鸡大腿。放到嘴里就是一大口。

看的温守正和周氏面面相觑,柔儿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还给个杂役夹菜呢!还是个鸡大腿!那么肥的鸡大腿!

蔡米大口撕下一大片黄澄澄的鸡腿肉,刚要放进口中咀嚼,抬眼却看见一桌子人张口瞪眼的望着自己,面色上立时一阵尴尬。

匆忙咽下口中的那口鸡腿肉,嚷道:“嘿嘿,要不,温庭,这个给你吃吧!你不是快考童生试了吗?吃点鸡腿补补脑子!”

说罢。蔡米就欲将那啃了一口的鸡大腿夹到温庭的碗中。

“哎!我不要!”温庭赶忙用筷子在半空中将蔡米的筷子截住,“蔡伯,您近日辛苦,还是您吃,您吃!”

温庭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蔡米手中的那只被咬了一口的鸡大腿。

好肥美的鸡大腿啊!爹的红烧鸡最是美味,更何况是这肥嘟嘟、肉质饱满的鸡大腿!

只可惜……

那被咬了一口的地方,依稀的挂着蔡米的口水。

温庭皱了皱眉,长长的叹了口气。

“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蔡米见温庭回绝,也便不客气的将鸡大腿夹回。再次咬入口中,大口的咀嚼着,含混不清道:“好吃啊!好吃!温大厨的手艺真是高!”

看的温柔几次都差点被米饭呛到。

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居然装的如此自然谦虚,还夸别人的厨艺高!

真是太会演戏了!

可旋即温柔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蔡米,眯着眼睛笑嘻嘻的不住的说:“蔡伯。好吃你就多吃点!”

心中却是在不住的祈祷:“师父,您吃了这只鸡腿,就别生我的气了!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给您留食材的!”

此刻,松涛先生的小院中,处处宁静。

长生忙活完家中的杂事。便早早的睡下了。

盛娇雪因为白天丢失首饰匣子一事,气得连晚饭都没吃,早早的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松涛先生带着水墨、刘显一起看书。

盛尧山见院中无人,随即一通武艺潇洒的舞来。

任越在房中写了会字,觉得困意袭来,缓缓起身。

“公子,水烧好了。”小安子说罢,正欲转身去任越的枕边寻找什么,却不料。

“公子!没了!”小安子的声音有些慌乱,随即上上下下的找了个遍。

“什么没了?”任越慵懒的问道。

“药,药匣子不见了!”小安子都快哭了。

“不碍的,许是今日那小贼以为里面是金银珠宝,一并偷去了吧!无妨,今晚就用清水沐浴吧!”任越的声音从容平静,丝毫听不出有任何的慌乱。

“这……能行吗?公子您自打随了天缘师父,可是一日都没有离开过药浴啊!天缘师父不是说了吗?这药浴对您的功力大有裨益,须得每日浸泡,方能增长。”小安子有些不安了。

“呵呵,无妨的,世间本就没有什么绝对之事,明日你且骑快马,回京府上再帮我取回一些便是了!这几日我且用清水,不过几日嘛,无妨无妨。”任越缓声安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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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出事了!

“公子,当真无妨吗?”小安子惴惴不安道。

“大不了你取来,我再多加些剂量再泡回来就是了!”任越轻轻的笑了,转身走向屏风。

“公子,当真无妨吗?”小安子再次不安了起来,想要凑近屏风,却又不敢向前,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

任越的白衣从屏风里侧轻轻的抛出,如云般轻轻的落在屏风上,静静的垂着。

旋即,一阵轻快的动静后,水声再次舒缓的响起,随即便再没了声音。

屋内安静的很,只有任越微微的呼吸声,偶尔响过几声水花。

“公子,小安子今晚就回京去给您取药!”小安子在屏风外侧站了一会儿,留下一句话,随着一阵凌乱飞快的脚步声,木门再次关闭之时,小安子早已远去。

任越沐在浴桶中,清澈的水花流淌过他光洁白皙的胳膊,如墨般漆黑的发,鱼般的散在水中。

“都说了无妨,也罢,你既是要去,就速去速回吧。”任越自言自语道。

今晚的房间中,空空净净的,没有淡淡的药草香,有的只是任越出浴后,略显朦胧的身影。

洁白宽大的衣衫,紧紧的贴在湿湿的身上,从背后看过,起伏的背肌,流线型的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乌发松散着搭在身后,不时有水珠自发梢滴落,融于地中,再也找寻不见。

任越优雅的侧脸,狭长的眼眸,闪过桌上的烛光。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翻看着桌上的书卷。

不时发出沙沙的的响动。

一切似乎是那么的沉静,和往日无异。

大约是入夜时分,松涛先生的小院里,各房的灯火纷纷熄灭,任越轻轻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轻轻掩口。打着呵欠。

随手翻过桌上的杯盏,添了一杯清茶,正欲端至嘴边。

突然,一阵针刺般的疼痛。倏的袭上了任越的太阳穴。

“嘶。”任越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便是手中那只杯盏也在不经意间打翻。

满杯的清茶,无声无息的倾倒在书桌上,任越无暇顾及,只是用手轻轻按住太阳穴。

“奇怪了,头怎么会突然疼了。”任越自言自语。

“定是这几日没休息好。”任越暗自思量着,缓缓起身,走向小安子早已铺好的床边。

缓缓的坐在床边,任越正欲将宽大的白衣轻轻褪去。

谁知,腰带刚一解下。

又是一阵如针刺般的疼痛感。再次袭上了太阳穴。

如果说,刚才那股疼痛是酥酥麻麻,现在的这股疼痛,便是有些吃力了。

“奇怪,怎么有些像那日醉酒的感觉。头疼得要命!”任越双手扶住额头两侧,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

初到省城的那个夜晚,在成福记空腹了喝了酒,后又出来吹了风,匆匆的沐浴更衣后,第二日也是这样的头疼!

可是今晚,并未喝酒啊!

任越的心陡然紧了一下。

一丝不祥感冷冷的攀上了他的后背。

夜。静的有些怕人。

白昼里的那些淡然、不羁、闲适,在这样一个只有自己的房间里,却被无限的放大。

任越斜斜的倚在床边,轻轻的喘着气,慢慢调理着气息,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针刺般的疼痛。似乎没有任何规律可循,一波没来由的袭过,任越原以为过去了,正欲躺下,又是一波再次袭来。似乎比上一波的疼痛感更加清晰。

任越双手抱头,身后的洁白床单上,浸湿了一大片。

起身,拉开门,朝院外走去。

那大片的印渍,不是沐浴后的水渍,那是疼痛的汗水。

不能待在房里,任越生怕越来越疼的感觉,会让他抑制不住,任何的响动,在这样的一个静谧的夜,都可能会招惹过院中的旁人来驻足。

他是京城的无双公子,他遗世出尘,他神飞风越,这副狼狈的样子,决不能让别人看到!

出去,一定要出去!

即便是疼痛,也一定要出去!

想必出去吹吹风,一切都会好的,定是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太累了,又常常看书到深夜。

任越此番想着,脚步虽是不稳,可已然是到了院外。

无边的黑夜,鬼魅的吞噬着能看见的一切。

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疼痛,和这诡异的黑夜,时刻在考验着任越那颗冷峻坚强的心。

该去哪呢?

夜深了,能去哪呢?

任越单手抚头,另一只手扶住院墙,漫无目的的朝前方走去。

宽大的白衣,因刚才已是解开的腰带,此时已是衣襟散开,随着踉踉跄跄的步伐,上衣已是散开至胸口,乌黑的头发如云般柔软的披散了下来,垂在白皙的脖颈上,蔓延至圆润的肩头,顺着起伏的肌理向下蔓延,露出胸口如玉光润的肌肤。

即便眉头已是因为疼痛,少了平日里的悠远、从容,可任越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高雅,好似蓝天白云、高山流水,秀美的容色上,依旧是那副高旷和空远。

便是连那身松散不整的白衣,都仿佛是张开双翼的白蝴蝶,有些踟蹰的飞入无边的黑暗中。

此时,在这处街道的另一侧,一户院落的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一束温暖的光,就那么如流水般倾泻了下来,映在看不清颜色的石板路上。

任越的身子微微一颤,左右寻了一圈,想找个藏身的遮挡,无奈街巷空空,无从隐匿。

有人!任越心中一惊,旋即将身子紧紧的贴在了身边的青墙上。

只见一个曼妙纤弱的身影,缓缓的从门内出来,幽幽的站在门口,并不像是在等什么人,也不像是出来做什么事,只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唉……师父也真是的!今晚又不教我了……看来明日我得准bèi

两只鸡腿了……”那身影似乎是个姑娘,自言自语的,全是吃的。

任越微微眯起眼睛。这户人家,好生眼熟啊!温姑娘!

许是夜色昏暗,任越没有认清路途;许是因为疼痛,任越忘记了这里是温家。

原本这里是他亲自看过。一见倾心的小院;原本这里和易天行的院落相隔不远,在这样一个疼痛的夜色中,任越居然忽略了。

此时,温柔正在为明日的比试烦恼。

蔡米吃饱喝足后,回房呼呼大睡。

温柔拗他不过,心中憋气,一时觉得烦闷,才开门出院前来透气。

温柔并不知dào

,在这个黑漆漆的夜色中,离她近在咫尺的一处黑暗中。任越正在忍受着异样的疼痛。

“嘶。”又是一阵疼痛袭来。

任越没忍住,齿间发出微弱的声响。

“谁?”温柔警觉的转身,朝着那声响小心翼翼的走来,“谁在那?”温柔试探性的问道。

“温姑娘。”任越并未惊慌,也并未逃走。

因为此时。无边的黑暗中,若是任越不语,待温柔走近时,必是会受到惊吓;倘若任越转身逃走……疼痛,让他辨不清方向,而且,逃?他已无力逃走?

任越静在那里。缓声应道。

“任公子!怎么是你!”温柔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稍稍放下了警惕,快步走了过去。

任越披发,散衣,微弱的气息,虽是看不清脸上的痛苦。也看不到额上的汗珠,可温柔还是着实的吓了一跳!

“快来!”见到任越这副样子,温柔什么都不问了,左右看了看,伸手将任越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消瘦的肩上。动作轻轻的将任越扶进了自家的小院。

“别……别声张。”任越轻轻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叮嘱着温柔。

“嗯,你放心。”温柔也不知dào

是哪里来的气力,只那么单手架住任越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的环过任越的腰间,二人轻轻的进了温柔的闺房。

“来,快躺下。”一到房中,温柔旋即将任越缓缓平放在床上。

转身,倒水、拿毛巾。

一杯清水凑近任越的嘴边,温柔调整了一下角度,慢慢的将那杯水给任越喂了下去。

干净的毛巾轻轻擦拭着任越的额头,借着闺房里昏暗的灯光,温柔还是看清了任越额头的汗珠,还有那微微透着痛苦的面容。

取了一方新裁的手帕,浸入冰凉的水盆中,再取出,拧干,轻轻敷在任越的额头。

丝丝的清凉,慢慢渗入毛孔,任越顿时觉得一阵舒爽。

“有劳温姑娘。”待稍稍好一些,任越微微探起身,轻声谢道。

“快躺下,任公子可是病了?”温柔见任越稍稍缓过些精神,关切的问道。

“也不知是怎么了,头有些疼,怕吵到老师他们,本想着出来吹吹风就会好些,没想到却给温姑娘添了麻烦。”任越缓声道,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许是连日奔波病了,又或者是换季、水土不服,任公子还是在此多歇息一下,小女子这就去请大夫!”温柔说罢,转身就要出门。

“别!”任越虽是有气无力,可还是用言语阻拦道。

“为何?”温柔转过身来,诧异道。

“任越歇息片刻这就回去了,明日天亮了,任越自会去看大夫的,今晚之事,还请温姑娘切莫与旁人提起。”任越说完这话时,已是大汗淋淋,似乎是费了很大气力。

“可是……”温柔还想再说什么。

任越斜斜的倚在温柔的床上,微微的摆了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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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奇怪的症状

“任公子……”温柔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任越这副样子,让她实在不忍心再让他费力言说其他。

本想出门去请大夫回来,可见到床上的任越,这副虚弱痛苦又拼命坚持己见的样子,温柔刚刚抬起的脚,却又缓缓的放下了。

虽然不知dào

任越到底是怎么了,可还是依着他的意思吧。

不去请大夫,不去惊醒别人,只是这样静静的陪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着他。

虽然,这种微乎其微的照顾,温柔也不知dào

对任越有没有用。

夜,在慢慢流淌。

任越躺在温柔的床上,双目微闭,偶尔袭来的疼痛感,让他的眉头不时紧蹙一下。

温柔只那么静静的坐在床边,不时担忧关切的目光,投向床上静卧的任越。

二人只这么安静的共处一室,仿佛前世的一切,近在咫尺。

前世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二人共乘一骑;如今,这夜,虽是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边,温柔的心里却是觉得无比的温暖。

如果时间能静止该有多好!

只这么静静的守在他身边,看着他优雅的睡去,没有纷争,没有仇恨,没有身份地位的悬殊,只是这么静静的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此时,任越静静的平躺在温柔的床上,虽是在闭目微睡,可意识却是无比的清醒。

阵阵袭来的针刺般的疼痛,带着任越恍惚的进入了一个个支离破碎的梦境。

那梦境,好长好长,很累很累,只是自己一路在马背上颠簸奔跑……

仿佛自己的怀中拦着一个人,虽是看不清样貌,但自己却像呵护生命般的守护着她……

她是谁?

任越在床上辗转,额上的汗再次涌了出来。

“嘶。”好疼!

越是想看清怀里那人的样貌,那股针刺的感觉是越强烈。任越的优雅修长的眉毛纠结着,白衣裹在身上,左右的翻滚着,

“任公子!”温柔见状。不知dào

出了什么事?旋即近前去查探,却见任越痛苦的样貌,还有口中喃喃的,不知dào

在说些什么。

温柔再次拿起毛巾,轻轻拭擦着任越额上的汗水。

他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病得可不轻啊!

温柔这般揣度着,不由伸过手去,轻轻搭在任越的额头,欲试一下体温,生怕是春夜寒凉,着了风寒。发热。

滚烫。

任越的额头除了汗水的湿度,便是一阵滚烫。

温柔心中陡然一紧,怎么会这么烫!难道真的是受了风寒?!

突然,任越的手从寝被中抽了出来,猛然的抓握住温柔的手。紧紧的抓着,生怕丢失了一般,口中含糊的呼喊着:“不要……柔儿,不要!”

“柔儿!”温柔听到这个呼唤,整个身子像僵住了一般,怔在床边,双眼睁得老大。直直的盯着任越。

“任越,任越,你刚才说什么?”温柔轻轻的,却是很急促的在任越的耳畔呼唤。

便是连”任公子”三个字都不顾了,直接唤道“任越”、“你”。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本能。只是因为刚才他在昏迷中叫自己“柔儿”。

任越此时哪里听得到身边温柔的呼唤,此刻,他正沉浸在梦境中,没有温存,没有香暖。有的只是血腥,无数的利箭袭来,箭头闪着冷冷的寒光,直直的冲着自己和怀中的那人袭来。

惊恐!万分的惊恐后,便是直面死亡!

“啊!”任越从梦中惊醒!

猛然张开了眼睛,一个起身,坐了起来。

温柔就在他面前,鼻尖几乎快和他的鼻尖相碰,而此刻,他的双手正紧紧的抓握住温柔的双手。

更何况此刻,自己的衣衫已是解开,白皙的胸脯就那么耀眼的露了出来。

因为起身迅猛的缘故,上好的丝质的白衣,轻轻滑落,左边的肩膀无声无息的外露着……任越下意思的低头瞥了一眼,便是连自己都有些脸红心跳了。

温柔就那么静静的面对着任越,她的目光中没有惊恐,没有慌乱,有的只是亮晶晶的,似乎是泪水盈满了整个眼眶。

“温姑娘!抱歉!”任越下意识的松开双手,又飞快的揽了一下自己已是滑落的衣衫,口中忙不迭的道着歉。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如今入夜,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还是姑娘的闺房,自己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躺在姑娘的秀床上,衣冠不整,还抓着姑娘的手!

真是太该死了!

这是我任越做出来的事吗?一定是疯了,疯了!

任越心中已是将自己咒骂了千遍万遍,还以为温柔的眼泪是因为委屈和羞愧而流,忙起身道歉。

“温姑娘,任越今晚多有打扰,还请温姑娘海涵,任越就此告辞了。”疼痛过后,便是清醒,无比的清醒,任越旋即起身,下床,再次行礼。

宽大摇曳的白衣,如同黑夜中一只翩然迷茫的白蝴蝶,挥舞着翅膀,转了个旋,便再次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中,再也找寻不见了。

春夜,夜来风凉。

空空的敞开着的房门,一阵空冷从外面袭来。

温柔怔怔的坐在床边,似乎刚才床上那个熟悉的人还在,他的样貌、他的声音、他的味道……

“柔儿!他叫我柔儿!”温柔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任越的那一声呼唤中。

温家的小院,原本是任越一见倾心的。

便是在黑夜中,院中的一切布局也是格外的熟悉。

顺利的找到大门,悄悄的闪了出去,再轻轻的关上大门。

夜的黑暗,慢慢安抚着任越内心的激荡。

今晚自己是怎么了?

为何举动会那么怪异?

还有刚才那个奇怪的梦……

任越抬手,轻轻抚过太阳穴。

此刻,针刺的疼痛感已是不在,悄然消失的就像之前没有征兆的袭来一般。

定是自己太累了……

任越如此想着,缓步回到自己的房中。

此刻,床边的烛火已是将近尾声。似哭泣的泪水般,满满的蜡油溢满了整个烛台。

任越慢慢抬手,右手拇指和中指对接,轻轻一弹。

烛火熄灭。

和衣入寝。一夜安睡。

第二日。

一大早起来,饭桌上。

“生伯,怎么没看着小安子,他还没起吗?”盛尧山见吃早饭的时候,不见了小安子的身影,不免有些记挂,随口问了一道。

“他回京了。”没等长生答复,任越便抢先淡淡道。

“回京?回京作甚?几时走的?”盛尧山诧异的问道。

“替我取些东西,昨晚走的。”任越头也不抬,只是自顾自的小口喝着精致的清粥。

“我说你个任三。你又不是个娘们,哪有这么折腾人的!这省城离京城可是不近呢!你就忍心折腾小安子吧!也不知dào

你到底什么没带,犯得着一定要连夜让人家赶回去吗?”盛尧山大口的喝着粥,又啃了一只西北的特色肉夹馍,浑身的气力都化作数落任越的口舌上。

“盛尧山。等小安子这次回来,我让他跟你得了!”任越也不顺着盛尧山的话说,直接回了一句,噎得盛尧山差点没呛着。

“任越,是何重yào

物件,须得让小安子连夜回去拿?”松涛先生大抵也是觉得奇怪,关切的问道。

“老师无需担心。只是一些随身的小物件,小安子去去就回。”任越淡淡道。

一桌子人再次恢复了用早餐的平静中。

“对了,任三,昨日你去哪了?怎么没和我们一道去看打擂啊!我跟你说,昨日温姑娘……”盛尧山吃了一会儿,大抵是想起了什么。放在碗筷,正欲绘声绘色的描述一番昨日的精彩。

“哦,昨日我去探望了一个老友,今日随你们同去吧。”没等盛尧山说完,任越依旧淡淡的接过话应道。

“老友?哼哼。就你这又臭又拽的公子脾气,还能有老友?”盛尧山冷哼了一句。

“哼。”任越冷嗤了一声,再没理会了。

其实,昨日易天行曾飞鸽子传书给任越,向他告辞。

任越放心不下,还是前去送行,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番心意。

二人已是有数日未见,又一拍即合。

省城郊外,以茶代酒,高谈阔论朝堂古今,一时忘了时间。

易天行走了,一人一马,奔向天际。

任越抚摸着映雪俊美狭长的脸,望着易天行远去的背影,轻轻叹道:“易伯伯,后会有期!”

昨日的擂台,虽是第一场比试,可是任越对温大厨父女有信心,因为温姑娘在。

那丫头是如此的倔强,又是如此的别出心载,虽然是在省城比试,想必对于那丫头来说,定是手到擒来的吧!

任越如此想着,也便没有过问昨日的比赛。

不过,昨日回来看到大家如此兴奋的表情,任越的心中又是腾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听说昨日是温姑娘独自一人应战。

也不知dào

昨日做了些什么美食,没有看到、尝到,真是可惜了……

任越暗自想着,今日的比试定是不要错过了。

希望昨晚的打扰,没有影响到她吧……

醉仙楼的前厅今日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昨日的一场精彩的比试,已是让省城的百姓开了眼界,却不知今日……

便在此时,人群中传过一个气势颇响的声音:“呵呵,我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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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鸭血是个好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精瘦的老头,就那么风过欲折的站在醉仙楼的大门口。

真不敢相信,刚才那颇具气势的喊声,是从这个干瘦的身体中发出的。

“谭大厨!”在场的一干众人,悉数认出了这个面上带笑的精瘦老头。

“乔老爷,这是何人啊?”温守正见众人的反应,心中微微有些发慌,小声问道。

“呵呵,温大厨莫要惊慌,这是谭家馆谭老,主攻家常菜式,温大厨只管迎战就是!”乔老爷在一旁小声的安慰道。

“家常菜式?!”温守正心中一震。

这世间,最难把握的不是别出心裁,而是司空见惯。

对于调和千家万户众口,却稳稳屹立于省城厨艺界不倒的谭家馆,虽是走的家常路线,却也是一枝独秀!

其中的功力和能耐,但看这个谭大厨就以略知一二。

身材虽瘦小,可内力却是不容小觑啊!

温柔站在温守正身边,也是清楚的听到了这个姓谭的老头的来历,心中已是暗暗做了准bèi



“呦!刘大厨,您也来了?昨日比试完,您也不去歇歇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昨日打擂失败的刘一刀。

此刻,刘一刀依旧是腰间挂着他的那把玄铁菜刀,抱臂胸前,冷冷的看着面前今日的阵容。

人群中,靠前的位置,松涛先生一行人,格外引人注目。

不乏有大姑娘小媳妇的指指点点。

“瞧,那个男人,就是昨日站在台上的那个,我和你说起过,好英俊啊!”有人指着盛尧山小声赞道。

“唉……要是我家男人能有他的一半,我就是每日纺纱织布到累死,也愿意!”另一个女人气道。

“我说,昨日你就来了。今日还出来,你的布还织不织了?你家男人若是问起,你怎么说?”

“管他呢!老娘豁出去了!有这么帅气的男人在眼前,还织个毛布啊!回去若是我家那男人敢叫嚣。我就领他来看看人家这相貌、身形!同样是男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那女人说着说着,居然真抬手去擦拭了下眼睛。随即,又迫不及待的视线追着盛尧山而去了。也不知dào

刚才是真流泪了,还是装模作样的。

“天呐!你快看!”随着一个陌生女子尖锐的叫声,围观的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了。

先是前排的人头齐齐偏向一处,随后便是人群的目光汇聚到了一点。

那一点,便是任越!

这个着白衣的翩翩少年,仿佛浑身发着光亮,虽是静静的站在人群中。他的光彩却势不可挡的挥洒着,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乌墨般的长发松散的束着,随意的搭在流线型的肩头。

宽大的雪白的衣袖轻柔的垂着,随着风吹而轻摆,仿若云一般轻缓。月一样柔和。俊朗的侧脸,神情高雅不可攀附,清澈的眼眸中,好似高山流水,洗过空旷的天际。

他光洁漂亮的下巴微微扬起,眉宇间淡淡的含着沉思之色,面对着台上的温氏父女俩。微微的仰着脸,三月桃花般的嘴角,浮过一抹浅浅的笑。

世间竟有如此精致动人的男子!

可即便任越的生得再秀美绝伦,他的美都在清楚的昭示着——他是一个男子!

众人心中齐齐再次发出一声感叹:好一个美男子!

如果说,刚才众人对于盛尧山的英俊用“惊叹”来形容,那此刻。任越的风貌,便会让所有形容美的词语变得苍白。

没有人能准确的定义出任越的样貌,就像此刻,整个前厅里静悄悄的,似乎微弱的呼吸都会干扰了人们对于美的呵护。

温柔站在台上。清楚的看到因为任越的到来,整个场面的陡然变化,心中暗笑:“昨日首战你没来!今日你来了,还让不让人比赛了!”

许是大家汇聚的目光让任越颇感不适,亦或是任越自己觉得今日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温大厨父女,旋即轻轻咳了几声,像解除警报一般,立时让周围凝滞的空气,舒缓了下来。

“呵呵,来来来,今日既是谭老来应战,大家可是既有眼福,又有口服啦!”乔老爷连忙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到擂台上来。

“还是掷铜钱,决定谁来定主料!”乔老爷一声令下,再看时,今日的主动权却是在谭老的手中。

“谭老,您先请!”乔老爷邀请道。

“呵呵,不急不急,老夫还没有选对手呢!”谭老捋着花白的胡须,眼神流转过台上的温守正和温柔。

“选对手?”盛尧山不由吃了一惊,莫非这老头也是要单打独斗?

“呵呵,听说昨日的比赛甚是精彩,老夫错过了,今日只身前来,只为会一会昨日的赢家。是你吗?”谭老悠哉悠哉的说着,目光停在了温柔的身上。

怎么还是温姑娘!盛尧山的心猛的紧了一下。

昨日才比试完,怎么也得让人家歇一天不是?再说,这老头看起来颇有些手段,绝非等闲之辈啊!盛尧山担忧了。

“小女子温柔,昨日承蒙刘大厨承让,侥幸赢得比试,今日谭老相邀,柔儿愿意以厨会友,和谭老好好学几招,谭老请!”温柔大大方方的上前,款款施礼道。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果真是无知者无畏!”谭老轻蔑的瞥过温柔,面前的这个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光景,又长得瘦瘦小小的,瞧那如柳树条般的细胳膊,怕是连菜刀都提不起来吧!也不知dào

昨日那刘一刀是怎么搞的,居然会栽在这个丫头的脚下。准是刘一刀这个死胖子动了色心,瞧着人家丫头漂亮,手下却是失了水准!

谭老如此想着,目光又伸向躲在人群中的刘一刀,就刘一刀那肚子,自打他一进门,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谭老教xùn

的及是!柔儿初来省城,诸多不懂。还望谭老多多指教。谭老您先请。”温柔丝毫没有被谭老冷傲的言语激怒,反倒是愈加彬彬有礼了起来。

如此礼待,倒是让谭老显得很是失了身份。

“咳咳”,谭老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镇定,不疾不徐的走到了食材区前。

“既然昨日比的是豆腐,那今日老夫也来挑zhàn

一下豆腐!”谭老说罢,只手伸向食材筐中。

在场的一干众人,悉数傻了眼。

还比豆腐?!

难道还是豆腐!

温柔站在一旁,心中思虑,若是还比豆腐,那今日又该做何豆腐呢?

待谭老的手臂从食材筐中取出,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只见一块红得发黑的柔软的方块,就那么弹弹的置于谭老的手中。

形似豆腐。可颜色却是如此的黑红!

“鸭血!”温柔脱口而出!

“嘿嘿,你这丫头倒是识货!不错正是鸭血!”谭老嗤笑道,旋即转了个圈,站在了挑zhàn

区的灶前。

温柔俯身取过一块同样黑红的鸭血,掂量在手上。一时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平日里用的极少,又是自带着一股子腥气,该如何烹制呢?

“谭老,这是什么豆腐?怎么都发黑了?”人群中有人提问了。

“呵呵,这是鸭血,因为形似豆腐。口感也似豆腐般软糯,故而老夫今日便以鸭血来挑zhàn

昨日的豆腐!”谭老笑笑,这就准bèi

开动了。

温柔还在对着鸭血沉思。

盛尧山紧紧握住拳头,嘴角抿着,似乎台上紧张比赛的是他,而不是温柔。

任越慵懒的抱臂胸前。嘴角边扯过一丝不咸不淡的笑,心中暗道:“还以为今日会做什么好吃的,原来是鸭血,没兴趣!

旋即,便要抽身准bèi

离开。

忽的。身后像是被什么人给拉住了一般,任越回头,温庭正笑嘻嘻的站在自己的身后,小声道:“任公子,您不看完就要走吗?”

“我……”任越有些迟疑。

原本,他是要走的,倒不是因为无趣,而是因为烹制的是他不喜欢的鸭血,可现在面对温庭的询问,任越又觉得自己若是此时就走了,似乎有些失了礼数,毕竟自己是和大家一起来给温氏父女助威的,毕竟昨晚温姑娘还照顾过自己。

“我换个位置看看。”任越随即编了个谎话,向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斜斜的倚着墙,继xù

观看温柔的比赛了。

“那丫头怕是遇着难题了!”任越的身边,有人在低声自语。

蔡米!那说话人正是蔡米!

此刻,他正站在任越的身边,依旧是像昨日一般,踩在凳子上。

“蔡伯也懂烹饪?”任越听闻蔡米一袭话,觉得有些根源可循,随口问道。

“呵呵,不懂!只是平日里看多了柔丫头做菜,是难是易,看她的表情就可知晓了。”蔡米随意的应道。

“依蔡伯看,温姑娘平日里没做过这道菜吗?”任越觉得有趣,又问道。

“岂止是没做过,怕是连吃都没吃过吧!”蔡米有些担忧。

“腥膻之气的食材,本就不好烹制,更何况是这纯血!想来必是要以重味的辛辣,才可以弥盖吧!”任越轻声道。

“任公子真是个遍尝美食之人,一语就道破了这鸭血的秘密。在我们乡下,因为怕浪费,取食鸡血、鸭血,都是以辛辣来爆炒,就不知这丫头能不能领悟了!”蔡米点了点头。

任越听闻蔡米的提醒,大抵觉得有些道理,又见温柔依旧在台上沉思,不由单手轻轻掩住口鼻,缓缓的轻咳了起来。

咳声轻轻,但还是吸引了温柔的目光。

………………

(嘻嘻,盛夏炎热,吃些鸭血清除体内垃圾倒是极好的,金陵有道小吃鸭血粉丝汤,在全国各地都有卖,若是周末有空又不知dào

该吃些什么,不妨去尝尝,正宗的味道还是不错的。正版订阅支持小容哈~免费的推荐票票也请留下吧~文文渐肥,小容求一切~)

214 血旺

“又病了吗?还是昨晚的风寒根本就没好?”温柔循声望去,只见任越单手掩口,小声的咳嗽着,心中旋即腾起一丝担忧。

任越望见温柔关切的目光,立时明白了这丫头是误会了,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又不好明说,只能用眼神和手势暗示着,希望这个聪明的丫头,千万别在关键时刻犯了糊涂。

可是,要怎么去暗示她呢?

任越迅速的思量着,只觉得喉头发紧。

接下来,翩翩如玉的无双公子,做了一个平生他从未做过的动作。

调皮的挤挤眼,又将手放下,轻轻指了指喉咙,随即一咧嘴,露出一口碎玉般的皓齿。

也许别人看到任越这个动作,不会有丝毫的联想。

可是温柔却读出了一个声音“嘶”,那是辣的声音!

看到任越这副样子,温柔差点没忍住。

如此遗世出尘般的任越公子,竟然能当众做出这般表情,真是笑死人了。

等等,“辣?!”

温柔望着任越,忍着笑意,突然读懂了任越的意思,又见蔡米也在任越身边,同样指着自己的喉咙,也是一样在挤眼。温柔立时明白了。

敢情,摆擂也能在众人的眼皮子低下作弊啊!还兴提示的!

温柔心领神会,精明的朝任越和蔡米这边笑笑,手中的动作便是迅速了起来。

既然是放手去做,又有高人提示,那料实在应该放得十足。

温柔小心翼翼的放下了鸭血,又从食材区中麻利的取了黄豆芽、鳝鱼、猪肉,火腿肠、黄花菜、木耳、莴笋等食材备用,又放手抓了大把的大葱、干红尖椒、花椒、取了足量的料酒和盐,这就准bèi

动手了!

于此同时,谭老那边,也是一刻也没闲着。

放下鸭血。从食材区取了些豆腐、蒜头、青蒜处理干净待用。

众人心中很是好奇,谭老明明是要做鸭血的,怎么还是用了豆腐?

谭老似乎是听到了众人心中的好奇声,既不说破、也不解释。只是用一柄锋利的小刀,将鸭血、豆腐切成小块。

随后再麻利的将一块猪肥膘,放在热好的锅中融化炼油!

锅中油温正是合适,白白的猪肥膘刚放入锅中,便在肉边融化出细碎的小泡。

谭老轻轻晃动着铁锅,不用铁铲,只用手上的力度,确保锅中的肥膘不沾不糊。

阵阵油香袭来,谭老稍稍一掂,锅中刚才还是软趴趴的肥膘。此时像受到一个辅力,麻利的翻了个身,另一面再次稳稳的贴入锅中,依旧是冒着嘶嘶的小泡。

一块固体的肥膘,就这样慢慢的融化。最终在谭老的耐心和娴熟之下,融化成喷香的金色的油脂。

谭老微微瞥了一眼锅内,见时机已是成熟,旋即扬手下少许盐,煸香蒜蓉、青蒜白,再放入鸭血爆炒一下。随即加入切好的豆腐块。另加了半锅清水,改文火慢煮。

在谭老烹制的过程中。温柔这边也是一片热闹。

先是将大把的辣椒、花椒、豆瓣酱、姜、蒜、油放入锅中,用小火慢慢煸炒香,再加入炖煮好的鸡汤熬制。

待到滚沸之时,温柔再次使出自己虑汤的高招,用一纱布绷于大碗上,滤除汤中的残渣。

随后迅速的放入盐、白糖、醋等调料。再将滤好的高汤重新至于炉火之上。

这边小火慢慢炖着,那边温柔刀声嚯嚯。

几乎是眨眼之间,那些切了块的鸭血、去了尾的黄豆芽、切成片状的鳝鱼、改成细丝的猪肉,丁状的火腿肠、洗净的黄花菜、木耳、莴笋片等主辅料,悉数被飞水。加入熬好的红汤汁内,烧开后装入青花瓷的大碗中,撒入葱花。

此时,谭老那边的锅中已是滚沸。

谭老迅速的揭开锅盖,撒入胡椒粉,加水淀粉勾芡。另浇了一勺鸡汤,添了适量的盐,撒上青蒜叶这就起锅了。

“老夫的这道鸭血烩豆腐,也称双色豆腐,菜成!”随着锅中的美味被盛入盘中,谭老一声长长的吆喝,更是勾出了菜的味道。

“温姑娘,加油啊!”盛尧山此刻心急如焚,那边都做好了,温姑娘也要速速成菜啊!

只见温柔不慌不忙的将锅中红亮的一大盆丰富多彩的食材悉数倒在青花瓷盆中,正欲端上来,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飞快的转身回到灶前,架锅,热油,放入花椒、辣椒,待到整个醉仙楼的上空都充满着呛鼻的香味,温柔这才轻快的将锅倾斜下来,将锅中的香料迅速浇在那盆菜上,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我的菜也好了!”温柔抬手,轻轻擦拭着额上的汗珠。

刚才的一同忙碌,又是这*辣的气味,温柔当真是觉得浑身都冒火了。

“柔丫头,你这菜叫什么名字?”乔老爷见温柔也是完成了,虽然这一大盆既没有型,也看不吃个名堂来,只是红乎乎的一大盆,好歹也得有个名字吧!

“名字?”温柔歪着脑袋,看着面前这盆红亮的菜肴,既然师父和任越公子都有心提醒了,那这盆菜必是要大兴大旺的。又红亮似血,不如就叫血旺吧!

“我这盆菜,名叫血旺!”温柔笑嘻嘻道。

任越原本还是站在后面,保持着那副优雅的仪态,可听到温柔给这盆菜起的名字时,差点没笑喷出来。

“血旺!这么接地气的名字!唉……温姑娘啊!好歹你也是个识字的人啊!”任越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昨日的那三位大人已是如约到了醉仙楼的门口。

依旧是乔子章相陪,迎入前厅内就坐。

依旧是不知dào

哪盘菜是哪个大厨所制,依旧是只尝菜,不对人!

“呵呵,三位大人,今日参加评选的是两道鸭血所制成的菜——鸭血烩豆腐、血旺!”乔老爷几乎是黑着脸,伸手一一介shào

着今日的两道菜。

尤其是温柔那道……血旺……唉!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昨日还能给人惊喜的,怎得今日就做了这么一盆大杂烩!

乔老爷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血旺!呵呵,这个名字有趣!倒也贴切!”郑大人看着红通通似血般的血旺。笑道。

因为一盆是红亮色重的血旺,一盘是黑白分明的鸭血烩豆腐,三位大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从味道偏淡的鸭血烩豆腐开始尝起。

一口鸭血、一口豆腐。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两种相似却又各异的口感在舌头上跳舞。

此菜咸鲜口味,厚芡、味重,胡椒开胃爽口,猪油香气宜人,鸭血的弹度和豆腐的口感相交相融,吃到口中让人分不清哪口是鸭血,哪口是豆腐,血的腥气全无,只有豆腐的香嫩,最是难得!

“恩。好吃!好吃!”钱大人、孙大人、郑大人吃过之后,纷纷点头赞道。

“几位大人,再尝尝这道血旺!”乔老爷的声音小的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这么粗陋的菜……唉!真是太丢人了!

“嘶!”

“啊!”

“啧啧啧。”

三位大人从第一口品尝这道血旺,筷子就没有离开过手和口。

没有赞美的词语,没有停顿。有的只是令人胃口大开的吃喝声、咂嘴声,还有辣椒、花椒漫过嘴唇和舌头时,留下的丝丝回味。

无论先吃哪一种食材,无论是主料还是配料,便是连那红汤中的豆芽,都是那么的美味!

“嘶!乔兄,来碗米饭吧!太好吃了!”半晌。眼看着盆中的血旺已是消耗近半,郑大人提了一个很是应景的要求。

随即,三碗米饭,混着红油,连带着三位大人的咂嘴声,西里呼噜的被吃了个干净。

便是连那盛米饭的碗边。也都油光锃亮,仿佛被血旺的红油洗过一般。

看得盛尧山不住的咽口水!

这也太好吃了吧!

今晚一定要让温姑娘来家中再泡制一遍!

刘显的嘴唇不知dào

被舔了多少遍,要不是松涛先生拦着,他早就冲上去,大叫“给我一碗了!”

任越微微皱着眉头。身子却微微向前倾着,心道:放这么多辣椒!这能吃吗?不过……好像还蛮好吃的样子!

这就是血旺,汤汁红亮、麻、辣、烫、嫩鲜,味浓味厚!

“几位大人,不知今日获胜的菜是……”待三位大人吃喝完毕,乔老爷才敢怯怯的问上一句,生怕刚才打扰了大人们用餐的兴致。

“血旺!血旺!这菜简直太好吃啦!”钱大人想都不想,抹了一下嘴巴上的红油道。

“乔兄,这道血旺是谁做的!简直可以作为你们醉仙楼的招牌嘛!我下次来,只点这个吃!”孙大人意犹未尽道。

“吃到现在,才知dào

原来米饭是那么好吃!唯有血旺相配啊!”郑大人幸福的都快哭了,也不知dào

是被辣的,还是真的被血旺所感动的。

“呵呵,既然三位大人都选了血旺,柔丫头,恭喜你,你又胜了!”乔老爷的声音几乎在颤抖。

这么一盆其貌不扬的大杂烩,当真那么好吃吗?

乔老爷宣bù

完,一时没有忍住,随即抄起筷子,也夹了一块其中的鸭血。

又麻又辣,香鲜四溢,弥散在舌尖,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乔老爷的心都被融化了。

仿佛心中满满的全是血旺,红亮且温暖,麻辣够味!

“温姑娘!温姑娘!”醉仙楼的前厅再次沸腾了!

后厨的那些大厨和活计们,几乎是要将温柔团团围住了。

与此同时,独一份的雅间,三楼的窗子再次被重重关上。

“废物!一群废物!昨日的那个刘一刀,今日那个谭老头!全都是废物!明日,定是要派高手上场!”屏风内,那声音狰狞的可怕。

“您且息怒,明日定是要那丫头好kàn

!”屏风外,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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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见血封喉

待围观的众人渐渐散去,醉仙楼后厨的一大群厨子、伙计,前后簇拥着温柔兴奋的往后厨走,看样子后厨里早就准bèi

好了闹腾一番以示庆功了!

“温姑娘。”便在众人吵吵嚷嚷准bèi

往里走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出。

温柔下意识的转过身来,这是在叫我吗?

只见刘一刀怯怯的站在人群之外,虽说腰间依旧是挂着他那个祖传的玄铁菜刀,可是今日的气度和风采却是略逊于昨日的打擂。

“刘大厨何事啊?”温柔彬彬有礼的向刘一刀走来。

“温姑娘今日的技艺,刘某可谓是闻所未闻,不知温姑娘何时有空?刘某也好讨教一二啊……”刘一刀虽是面色平静,可这话里话外的总让温柔觉得他有话,却不能当众言说。

“真巧,小女子也想和刘大厨切磋一下昨日的黄金塔,爹,你们先回去,我与刘大厨去去就回。”温柔说罢,回身望向温守正。

“恩,别走远了,早去早回。”温守正允诺。

刘一刀面色一喜,伸过手来,前面带路。

二人径直朝醉仙楼外的一处小巷走去。

此处清幽,正适私语。

“刘大厨,何事找我,不如前去对面独一份小坐。”温柔笑着建议道。

“不可,万万不可。”一提到独一份,刘一刀面色大变、连连摆手,似乎对面的独一份有什么异常令人恐怖的事情,刘一刀唯恐避之不及。

“哦,原来刘大厨也怕同行认出来啊!”温柔笑笑,虽然心中满是疑惑,可还是聪慧的替刘一刀找了个台阶下。

“温姑娘,刘某不知dào

你师从何人,也不知dào

你们在省城开酒楼意欲如何,刘某只是就一个厨子的眼光。善意提醒姑娘。姑娘既然厨艺天赋过人,日后必是大有作为之人,为何一定要在省城?倘若姑娘一定要在省城,还请姑娘一定要小心……”刘大厨的话还未说完。也不知是从何方袭来一颗石子,不偏不正,正好击在刘一刀的喉咙上。

血,如注的血喷射式的涌了出来。

“温姑娘小心!”便在此时,盛尧山一个健步跃了上来,“唰”的从身后取过那柄亮银长枪,一手执枪,一手平展,挡在温柔之前,神色紧绷。屏气凝神。

“尧山!”温柔大惊,此刻那个熟悉的称呼再次脱口而出。

“快!我没事!刘大厨快不行了!”温柔于盛尧山身后,半蹲姿势,怀里扶着满身是血的刘一刀,血。鲜红滚烫的血,从刘一刀的喉咙处汩汩的喷溅了出来。

“此处危险,快随我走!”盛尧山哪里还顾得上温柔是叫他“盛将军”还是“尧山!”只是一个念头,速速离开此地!

醉仙楼离松涛先生的处所不远,松涛先生的处所又离南宫雪的住处不远!昨日偶遇了南宫雪,寒暄之下,盛尧山自是知晓了南宫雪的住处。

找大夫!离开此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救人!

盛尧山想都没想。一个翻身,将刘一刀背于身上,一声响亮的口哨,赤兔奔蹄而来。

“尧山,我也去!”温柔眼见着盛尧山背着刘一刀,就那么飞身跃上赤兔之上。想着刚才刘一刀还未说完的话,于赤兔之下央求道。

盛尧山二话不说,伸过温暖有力的大手,将温柔轻轻一拉。

淡蓝色的碎花布飞上了马背上,和盛尧山的青衫辉映。很是协调。

可是,这种青蓝的协调很快就被殷红的颜色给打破了。

刚才因为扶住刘一刀,那血溅了温柔一身;

又是因为要背刘一刀上马,那些血渍自是浸湿了盛尧山的后背。

“嘭嘭嘭!”急促的敲门声。

盛尧山心中一个急切的愿望,南宫小姐可千万不要出门!

旋即,门开了,翡翠面色先是一喜,后又是一惊!

“盛将军!啊!快进来!小姐小姐!”翡翠惊呼。

南宫雪的紫裙如烟般的闪过,细碎的步伐,轻快而沉稳。

随着翡翠训liàn

有素的进进出出。

刘一刀被南宫雪主仆平平的安放在了诊床上。

“翡翠,布!”南宫雪神情肃穆,手中口中亦是同步协调。

翡翠立身于南宫雪身边,有条不紊的递着一件件诊治的工具,甚至于还有一些是温柔从未见过的……不过想到隔行如隔山,也就没有过多询问。

“止血散!”

“铁夹!”

“烧酒!”

“布!”

…………

随着南宫雪越来越快的口令,翡翠的手也是越来越快。

来不及让盛尧山和温柔回避,四人就那么站在诊疗室内,诊床上平卧着刘一刀。

不多时,南宫雪的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有一些沿着她柔和的额头滴落进她和善的大眼睛中。

汗水咸感的刺激,使得南宫雪不得不停下来,使劲闭了一下眼睛。

便在此时,一只纤瘦的手臂伸了过来,修长洁白的手指捏着一方干净的帕子,轻轻的拭擦在南宫雪的额头上。

南宫雪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着淡蓝色碎花布的姑娘,虽然不施粉黛、虽然浑身是血,可还是挡不住她光彩照人的风姿。

其实,刚才面对着喷涌般的鲜血,若是一般的姑娘早就已经惊叫、颤抖不止了,甚至有可能还会昏厥。

可是这位姑娘,自打一进来,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似乎这种恐怖的血色,窒息的濒死感,与她无任何恐惧。

这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啊!

虽是纤瘦,却可平静的直面死亡。

眼下,还能体贴的为自己擦汗,协助救人!

南宫雪感激的朝温柔点了点头,继xù

着手中的速度。

“南宫小姐,刘大厨不要紧吧?”眼瞧着刚才还是一团混乱的刘大厨,现在已是干干净净的被包扎好了,盛尧山这是才敢上前去插问一句。

“无碍的,可若是再晚一些。怕是不仅连话都说不了,便是连命都没了!”南宫雪在翡翠递来的药酒中盆中净了净手,缓声道。

“多谢南宫小姐出手相救!”温柔比着盛尧山的称呼款款施礼道。

此刻,刘一刀脖子上包扎着厚厚的白布。呼吸平稳,闭目睡去。

“可是,南宫小姐,为何刘大厨还未苏醒?”温柔瞥了一眼昏睡的刘一刀,担忧的问道。

“姑娘放心,刚才我给他用了麻沸散,意在缓解他的疼痛,眼下他只是睡去了,待到苏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南宫雪擦了擦手,伸手邀过盛尧山和温柔于房中另一侧就坐。

“有劳南宫小姐。刚才真是太险了!”盛尧山坐定后,一口饮下翡翠递来的一杯茶,稍稍平复了下紧张的心境。

“可是……这位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南宫雪缓声问道。

“说来也是奇怪,方才我与刘大厨正在醉仙楼外说话,话还未说完。刘大厨就被伤成了这个样子,幸亏盛将军及时相救,如若不然,还不知dào

会发生什么事情!”温柔提起刚才的事情,才稍稍显出些惊慌。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面对着温柔,南宫雪仔细在思铎。

“小姐。您忘了,昨日在醉仙楼……”翡翠从旁提醒着。

打从刚才一进门,温柔满身是血的和盛尧山一起出现,翡翠就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昨日那个盛将军一直守在身边的姑娘!

“对对,温姑娘!”南宫雪猛然记起来。昨日,盛将军便是一直站在这位姑娘身边的,今日又是一起出现在自己的门前,还同样满身是血……难道,盛将军和这位温姑娘……

南宫雪不愿意继xù

去猜想下去。只觉得这种无谓的猜想,让自己心绪不宁甚至疼痛。

可是,好奇心又在强烈的驱使着自己不住的去打量着温柔。

这姑娘生得真美,虽是不着粉黛,虽是身着布衣,可还是掩盖不住她不凡的气度,而这气度是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符的!

“南宫小姐既然认得我,改日柔儿一定做几道好菜登门来拜谢一番!不过,南宫小姐也好生眼熟,莫不是以前我们也曾见过面?”温柔同样在努力的回忆着。

紫裙,面若皎月,温婉美好,平静从容。

“呵呵,温姑娘好眼力,在咸阳,我也曾和翡翠一道,前去品尝过醉仙楼的手艺!”南宫雪笑道。

“那可真是缘分,如此,柔儿更是要好生谢谢南宫小姐了!”温柔起身,款款施礼。

“温姑娘不必多礼,咱们的确挺有缘分的,看起来我南宫雪也比你年长一些,不如你就叫我姐姐吧!”南宫雪推测既然盛将军必是和这位温姑娘认识的,更何况自己本就也没什么身份地位的世俗顾及,随口邀道。

“那敢情好,往后柔儿就多了位懂医的雪儿姐姐。”温柔性子里自有股爽直,既然南宫雪这样说,也便随了她的意。

“呵呵,那往后我这个姐姐可是要有口福喽!”南宫雪看着天真率直的温柔,同样很是开心。

“雪儿姐姐,光顾着高兴了,刘大厨的伤……”温柔转身,指了指还在昏迷的刘一刀。

“暂时无碍,暗示换药,再仔细将养着,大概半月余就可痊愈了!”南宫雪道,随即又问道:“不过,盛将军,柔儿妹妹,是什么人出手如此狠毒,竟然能以一颗石子就弹进了这位刘大厨的咽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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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结识

“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又是出手速度极快,没看清!”盛尧山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

太险了,方才看到温姑娘跟着刘一刀一起向外走,他原也没在意。要不是任越提醒他外面赤兔的叫声有些躁动,他也不会跟着出来。

如若不跟出来,也便不会看到那惊险的一幕。

毫厘之间,若是石子再偏差一点,见血封喉的便不是刘一刀,而是身边的温姑娘!

出手之狠、之准,绝非等闲之辈,此人明摆着目标是冲着刘一刀,且又是警告温柔的!

“刚才多亏了盛将军出手相助,太险了!”温柔再次拜谢道。

“温姑娘莫要谢我,温姑娘仔细想想,最近可是与人有过什么过节?”盛尧山轻轻搀扶起施礼的温柔,急切的问道。

南宫雪的目光,旋即落在盛尧山和温柔交接的手臂上,心中微微有些酸楚。

盛将军救了她啊!盛将军匆匆和她一道前来……盛将军居然搀扶她……

想着自己自打见到盛将军,平生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那日为其疗伤解毒……若是哪日盛将军也能搀扶起自己,哪怕是什么都不说,这辈子也是幸福的。

南宫雪痴然了。

“没有啊!小女子和爹爹从咸阳到此,每日只是埋头于醉仙楼的后厨,只是开张首日段七来过,之后便是乔老爷为我们铺设的擂台了……”温柔仔细回忆着。

“还是小心些的好!”盛尧山的脑海中,一次浮现过几个人的面容。

段七,开张首日就来挑衅的东家兼主厨。可是即便输了比赛,也是客客气气的回去,此后便再没来滋事。

刘一刀,擂台第一天来挑zhàn

的大厨。绝不会是他,因为此刻,刘一刀正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谭老头,今日来挑zhàn

的厨师。也不会是他,因为方才他没有出醉仙楼,盛尧山看得真真切切的。

那会是谁呢?盛尧山排除了半天。也想不出头绪,只能面色平静的宽慰着温柔的心。

“盛将军、柔儿妹妹,你们也出来半天了,不如今日这位刘大厨就暂且住在我这里吧,也好方便照应,你们二位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大家担心。”南宫雪从旁劝道。

“怕是不妥,对方在暗处,万一连累了南宫小姐……”盛尧山有些担忧。

盛将军这是在担心我吗?南宫雪听闻盛尧山的这句话,幸福的差点没昏过去。旋即又迅速的调整了呼吸,面色平静道:“无妨,我一个大夫,本就是治病救人,如今刘大厨受伤。住在我这,天经地义,盛将军不必记挂,我会派人时时通传刘大厨的消息的。”

“如此……好吧!南宫小姐多加小心!”盛尧山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拱手拜别了。

“盛将军,那位雪儿姐姐当真是大夫吗?”回去的路上,温柔好奇了起来。

大周朝。民间只有男大夫,从来还未见过女大夫。想来女大夫,那是在宫中给娘娘、妃嫔们探病的吧?

“呵呵,南宫小姐医者世家,祖父更是宫中德高望重的太医,之前我的……”盛尧山刚要提起那日的蛇毒。又恍然记起因蛇毒所引起的诸多误会与不快,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之前我的弟兄们都曾说起过南宫家的医术高超,这位南宫小姐更是杏坛高手!”

“哦?想不到雪儿姐姐这么厉害。居然是位女医官!看来女子也能做成男子能完成的事情!”温柔感叹道。

“温姑娘何出此言?莫不是也想以女子之身,完成男子之事?”盛尧山好奇的问道。

“嗯!我的梦想,便是进宫去当御厨!做饭给皇上吃!”温柔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周围无人,附耳于盛尧山身边,悄声道。

“哦?哈哈哈哈!温姑娘好志气!依着温姑娘的厨艺,用不了多久,定能实现!届时,如果宫中选拔不让女子参加,我盛尧山定当亲自举荐!”盛尧山朗声笑道。

“盛将军说得可是真的?”温柔闪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绝无戏言!”盛尧山信誓旦旦。

“击掌为誓!”温柔面色严肃了起来,伸出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掌。

“一言为定!”盛尧山想都没想,直接抖了抖袖口,黝黑的手臂伸了出来,宽大结实的手掌“啪”的一声脆响和温柔雪白的手掌叩在了一起。

一黑一白,掌声清脆。

尧山,这是我自己要进宫的,我一定要当成御厨,一定要找出前世的真相!尧山,别怪我!到时请一定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一定要帮我!

合掌瞬间,温柔的心波涛澎湃。

在南宫雪这待了半天,想着此刻爹爹他们必是回到家中歇息去了,温柔便也没再去醉仙楼,径直回了家中。

趁着家中无人注意之际,温柔迅速的溜回房间,换下染血的衣裙,匆匆换洗了,便也没事人一般的静坐床边。

今日这事,来得突然,还是不要让爹娘知dào

的好,免得他们担心。

温柔这般想着,思绪又飞到了今日刚刚结识的南宫雪身上。

这位姐姐懂医术……

盛尧山这边送完温柔回去,自己则折返回小院,想着也是偷偷溜进去,却不想刚拴好赤兔,偏遇着任越开门准bèi

出去。

“你……”任越双手扶着大开的院门,眼前盛尧山浑身血渍。

“嘘!莫要声张!”盛尧山伸手掩住了任越的口。

“你……”任越正欲反抗,脚下却不由随着盛尧山返回到房中。

是盛尧山的房中。

“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去与人打架了?”任越冷冷的问。

“没打着,只是救了个人!”盛尧山简单应道。

“还有你没打着的人?”任越轻轻嗤笑。

“温姑娘怕是有危险。”盛尧山哪里还管任越笑不笑的,直接简而化之的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与任越听。

虽然,这个娘们家家的他历来看不顺眼,可是眼下,带着松涛先生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女眷,任越却是唯一能和他联手保护大家的人!

“猖狂!”听闻盛尧山这般说辞,任越冷哼了一声。

“虽然不知dào

是什么人所为。我还是觉得咱们要提高警惕,打从明日开始,你我白昼里寸步不分开!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盛尧山分工道。

“和你?寸步不离?哼哼。”任越上下打量了一下盛尧山,嘴角轻轻扯过一丝浮笑,转身便要走开。

“别走!”盛尧山叫住了任越。

“作何?”任越停住,背对着盛尧山。

“我这一身是血的,不太方便,你且帮我提桶水来,我好洗洗。”盛尧山央求道。

“哼哼。等着!”任越依旧是没有回头,只丢下这句话,继而径直朝门外走去。

不多时,一大桶水边放在了盛尧山的面前。

任越眼中闪过一丝轻笑,转身离去了。

“还挺听话的!”盛尧山见状。自言自语了一番,抬着那一大桶水就往浴桶里倒。

“哗哗哗。”浴桶中原就有半桶凉水,这一大桶水倒入后,转眼盈满,盛尧山迅速的扒去了衣衫,整个人跳进了水里。

“啊!嘶嘶嘶!”一阵寒凉袭遍全身!

“任三,你个坏心眼儿的娘们家家的!敢情这一桶全是凉水啊!”盛尧山一个激灵从浴桶中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气恼道。

“你又没说要热水!再说,武魁还在乎冷热吗?”门外,任越慵懒的声音轻轻响起,旋即便是一阵嗤笑,再没了声音。

“玲珑。小姐今日如何?”盥洗之后的盛尧山,借着冷水的寒凉,人也更精神了许多,换了干净的衣衫,推门走入盛娇雪的房间。

“公子。小姐今日还是身上乏力,吃过午饭便睡了。”玲珑道。

“哦,好生伺候着,若是没有风寒发热,便真是水土不服了,想必过几日就好了。”盛尧山轻轻走过去,伸手抹了抹盛娇雪的额头,温热无异,盛尧山舒了一口气。

入夜,宁静和无边的黑暗再次袭来,吞噬着白昼里的一切喧嚣和浮躁。

任越沉静的坐在书桌前,悠闲的翻看着面前的书卷。

一杯清香碧绿的龙井,冒着徐徐的气息,悠远的缠绕着。

一切都在静谧中流淌,仿佛这夜无比的安宁。

一盏茶后,任越缓缓的起身,不疾不徐的踱步到了屏风后。

虽是小安子不在,可长生还是按照任越之前的交代,将清水注入浴桶。

这会儿,任越读书完毕后,水温正是合适。

如雪的白衫再次缓缓的抛落在屏风上,任越光洁紧实的大腿,缓缓的迈入浴桶。

氤氲的雾气,如墨的黑发,任越就这么静静的安坐在浴桶中,微微闭目凝神。

白日里,盛尧山遇到的那个弹石子的人,究竟是谁?

他真是冲着温姑娘来的吗?

任越的思路在清晰的判断着。

清水已是热气散尽,任越缓缓自浴桶中起身。

修长洁白的小腿微微露在干净的白袍外,任越轻轻将手插入衣领后的头发中,随意一拨,如墨般的乌发便自然的吹散在身后,微微的滴落着水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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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又出事了!

任越不疾不徐的站在床边,宽大洁白的白袍并未束上,只是那么空空的披着。

任越斜斜的倚在床边,手中轻轻的执着一册书卷,微微拨亮灯火,看样子今夜这本书将伴随任越入眠了。

“嘶。”又是一阵如针刺般的疼痛。

倏的一下从一侧太阳穴射向另一侧太阳穴。

任越平缓悠远的眉微微皱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随之暮然腾上了心头。

昨夜的一切,仿佛就是刚刚发生的,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却是清清楚楚的映在眼前。

“嗖。”任越屏住气息,抬手轻轻弹灭跳动的烛火。

轻轻的开门声,宽大摇曳的白衣,有如黑夜里的蝶,忽闪着翅膀,转瞬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嘶。”针刺般的疼痛阵阵袭来,这一次,似乎比昨日的更加疼痛,更加频繁。

任越的秀美的容颜随即扭曲了起来,他左右裹挟住自己的衣衫,踉踉跄跄的往院外走去。

温家的大门就在眼前。

任越寻着昨夜的印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要敲门吗?只有她知dào

,昨晚也是她……

这么晚了。

敲了定是会吵到温大厨一家人的休息。

可是……

任越无力的倚在温家门前的墙边,面色痛苦着,内心纠结着。

“嘶。”又是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袭来,任越下意识的松开了裹挟着衣衫的双手,转而紧紧的抱住头部。

倏的一下,黑暗中仿佛一只硕大的白蝴蝶翩然腾起,在夜空里划了个弧线,便隐没了。

此刻,温柔的房间里,烛火微黄,温柔独自一人。托腮坐在窗前。

白昼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还有刘大厨的伤……

温柔陷入了沉思中。

突然,窗前传来沙沙的轻响,仿佛有人在微微的滑动窗纸。

“谁?”温柔警觉的问道。

“我。”一个低低的。却是如玉般的声音,微微的应道。

“任越!”温柔的心中立时腾起一丝焦虑。

快步跑出卧房,窗下,那个耀目的白色身影,低低的蹲踞着,微微的抽搐着,似乎很是难过。

“快进来!”温柔左右看了一下周围,轻轻扶起窗下的任越,慢慢的进门,再缓缓的将他扶到床上。

又是这样一个月夜。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任越又是这般衣冠不整。

“任越,任越,你怎么了?”温柔将任越轻轻扶到了床上,贴心的将其腰后垫了个软枕。又随手拉过自己薄薄的寝被,盖在任越半袒露的胸脯上,关切的询问着。

“嘶。”任越双目紧闭,薄唇紧咬,两道平缓悠长的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他的头偏侧向枕侧,不言不语。

怎么又是昨晚的症状!温柔心中焦虑道。

旋即。赶忙转身,像昨夜一般取毛巾、手帕、清水。

毛巾拭擦额上的汗珠,手帕打湿冰敷在额顶,清水微微的喂入口内。

可是,今夜,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

任越白皙的脸。越来越惨白,额上的汗珠止不住的往外冒!

手足无措!温柔此刻真切的体会到了“无助”这个词的涵义!

他难过着,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被疼痛折磨,一个备受煎熬!

“不行,这么下去可不得了。必须得去请大夫了!”温柔自言自语道,焦急的望了望床上难过万分的任越,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去。

“别……别去……”床上,任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样子很是艰难道。

“任越,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快告sù

我啊!”温柔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扑倒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握着任越因疼痛抖动不止的手。

“没事……我在你这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任越的嘴角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

虽是在笑,可那笑即便是这世间最铁石的心肠,看到也会为之心痛的。

“等我回来。”温柔狠了狠心,虽是绝决的,却是轻轻的推开任越的手,又仔细的掖了掖被角,还是转身轻轻的出了房门。

无边的黑暗,处处充满着恐惧和鬼魅。

温柔的双脚在青石板路上飞快的奔跑。

“啪。”许是因为心焦,许是因为跑得太快,但也许更是因为夜色无可辨识,温柔的脚下被一块翘起的青石板,结结实实的绊了一下。

双手下意识的撑扶住地面,待到钻心的疼痛自手中袭来,温柔这才意识到,手上黏黏的东西,是血。

咬了咬牙,温柔的眼中充满着坚决。

迅速的爬起,再次飞快的跑在青石板路上。

前世,那万箭穿心的疼都曾经受,如今,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前世,滚烫的鲜血自胸口浸湿了水色的衣衫,如今这点血简直可以忽略!

只是,前世那个翩翩如玉的公子,微笑着倒在自己的面前,就像今晚,也是这样倒在自己面前,不!不行!任越绝对不能有事!

温柔一想到此,脚步又加快了。

前面微微亮着灯光,到了,就是这里,白天来过的,温柔记得!

这是南宫雪的家!

“砰砰砰!”温柔急切的拍打着房门。

“谁啊?”门内,传过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雪儿姐姐,我是柔儿!”温柔轻声且急切的答道。

门迅速的打开,南宫雪穿戴齐整的站在温柔面前,手里提着个药匣子。

深夜前来,必是急事!急事何急?非死即伤!

“可是盛将军有事?”南宫雪一想到白昼里盛尧山和温柔带着一个深受重伤的男人前来,又胡思乱想的联想到了盛尧山身上。

虽然她内心里非常不希望是盛尧山有事。

“不是,来不及解释了,姐姐快随我来!”温柔气息还未喘匀,见南宫雪已是准bèi

妥当,一把拉过南宫雪的手,急切的就要向回跑。

“小姐!”翡翠跟在南宫雪身边,跑动了两步。急忙跟上。

“雪儿姐姐……”温柔见翡翠跟来,有些迟疑。

“翡翠是我的贴身丫鬟,放心好了!快走吧,晚了怕是真的来不及了!”南宫雪虽然不知dào

这么晚了。温柔前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何人!可是身为大夫的她,还是深知时间对于病人的重yào

性。

“好吧!”温柔点了点头,手上依旧是紧紧的抓握住南宫雪的手腕,翡翠紧跟在后,三个姑娘如风般的奔跑在漆黑的夜色中。

“到了,嘘!”片刻之后,温柔站在自家的门前。

南宫雪和翡翠心领神会,跟着温柔轻轻悄悄的进了卧房。

三人脚步轻的仿佛三只灵巧的小猫。

轻轻推开紧闭的房门,任越半倚着床边的身影。还是毕现在了南宫雪的眼前。

“柔儿妹妹,这是……”南宫雪迟疑了,深夜,温柔只身一人急切的前来,难道只是为了这个男人?

深夜。在一个姑娘的房中,为何会有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

“雪儿姐姐,求你快救救他!”温柔来不及解释,只是苦苦的哀求着南宫雪。

干净清澈的眼神,不掺杂一丝的亵渎,纯粹的仿佛晶莹剔透的冰,盈盈的发出涟涟的光。便是世间最冷漠的人看来,也会为之动容的。

这眼神里,有太多的不舍、期望、甚至用生命去换取的迫切。

便是这眼神,南宫雪应允了。

默默的走到任越身边,熟稔的将手轻搭在任越的手臂上。

便是这近距离的观察,南宫雪怔住了。

即便任越闭目皱眉。即便任越满头大汗,即便任越面色如纸,他的美,还是丝毫没有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世间竟有如此男子!只叫佳人心生妒忌!

凌乱跳动的脉搏,很快便将南宫雪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大夫眼中只有病人。没有性别!

此刻,阵阵袭来的疼痛,已经使得任越神情有些恍惚。

听力敏锐的他,竟一时分辨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

即便身边站着三个女人,他的梦境中依旧是那些支离破碎的场面。

奔跑,于马上奔跑。

后面似乎有什么人在追。

自己的怀中依旧是那个看不清脸,却似乎是生命中最重yào

的人。

水色的衣裙。

那是个姑娘。

任越的眉头再次皱起。

梦中,他使劲全力,想看清那姑娘的面容。

近了,却又远了。

姑娘的面容始终看不真切。

只是看到姑娘的背影,认真的,专注于一只红泥小火炉。

那炉上微微冒着的热气,像是在炖煮着什么。

虽是疼痛,那梦中的香甜却是丝毫抵挡不住。

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任越的头在左右的摇摆着。

近了,近了,那姑娘捧着一只小碗,将那碗香甜端于自己面前。

梦中的任越,刚要拿起勺子品尝。

抬眼之间,却看见无数森寒的箭头,从四面八方射向自己和那姑娘。

任自己使出看家本领,三千繁花剑法,终不敌万箭齐发!

疼!只是疼!

梦中的这种疼,不是现实中的头疼,而是身上,到处都在疼!

任越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衣上,一朵一朵绽放着血色的桃花。

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在缓缓倒下。

便在倒下的一瞬间,他回转过视线,那姑娘满眼是泪!

温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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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不为人知

南宫雪的右手依旧静静的停留在任越的手腕上。

凌乱的脉象,飞快跳动的心脏,南宫雪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脉象。

仿佛处于濒死的边缘,那种对生的渴求。

等等,似乎这男子的身体中,有哪里不太对……

南宫雪偏侧着额头,仔细的捕捉着一丝一毫微弱的征兆。

这到底是什么?!

南宫雪无从得知,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停留在这男子的体内,若非异物,是不会令人体有这样反常的变化的。

唉!可惜这里是大周朝……

眼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大周朝现有的条件。

唉……这可惜,这里只有中草药……

南宫雪深深的陷入了束手无策中。

“雪儿姐姐,任公子情况如何?”温柔在一旁见南宫雪一直诊脉,迟迟未有动静,还以为任越真的到了无可医治的地步,焦急的催促着。

“他……”南宫雪刚要说话。

突然,任越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温姑娘!接连两日以来,头疼难耐,都在做着同一个支离破碎的梦!而那梦中,自己一直视为比生命还重yào

的人,终于看清——竟然是温姑娘!

任越大汗淋淋,猛然坐了起来,气息鲜有些不匀了。

“任越,你醒了!”温柔见状,旋即扑了过去,即便是南宫雪在场,也丝毫不影响她伸手拭擦任越满头大汗的动作。

这位公子就是任越?京城里只是听说过他无双公子的雅号,一直未曾得见。怎么柔儿妹妹似乎和这位任越公子的关系非比寻常呐!

南宫雪稍稍侧身让过温柔,心中却是顿生疑惑。

温柔轻缓的动作稍稍平复着任越那颗惊慌不定的心,前一刻的梦中,还是鲜血淋淋,这一刻的眼前。温姑娘竟完好如初的站在身边。

任越微微定了下神,没有提及梦中的影像。他的视线缓缓滑过这间屋子的每一处角落,再次确定了下这不是梦中,这是现实。

屋内。除了温柔,还有另外的两个陌生的女子。

“温姑娘,这两位是?”任越直接问道。

“哦,这位是雪儿姐姐,宫中南宫太医的孙女,这位是翡翠姐姐。”温柔忙介shào

道。

“原来是南宫家的小姐,任越失礼。”任越看着这两人的穿戴,一个小姐,一个丫鬟,原本是想下床施礼。正欲掀被,却发觉自己衣衫不整,实在不雅,也便将错就错的依旧倚在床上,只是微微的探身。也算是问候了。

“任公子不必多礼,公子病了,柔儿妹妹担心,幸好我们住的不远,也便来了。”南宫雪简单道。

“南宫小姐说笑了,任越素来无病,今日怕是多喝了些酒。让大家见笑了。”任越面色沉稳,应答流畅,丝毫未见方才闭目昏迷时的失态。

“任公子说的正是,我也是诊出了公子醉酒的症状,正想着开方子,公子就自己醒来了!呵呵。反正我都来了,就赠与公子一剂解酒的药方,柔儿妹妹帮忙煎了就是。”南宫雪也不争辩,顺着任越的话说下去,随即当真写下一剂药方。递到温柔手中。

“时候不早了,既是任公子已经清醒,我们就回了,柔儿妹妹好生照顾任公子吧,留步勿送。”南宫雪说罢,翩然转身。

那一抹淡淡的紫色便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温柔放下那剂药方,本想追出去送送,无奈南宫雪的眼神回绝了自己。

想着有翡翠相陪,离得也不是太远,温柔也便不再客气。

再次转身时,却见任越早已下床,一手揽着松散的衣衫,一手拿过那剂药方,仔细的斟酌。

自幼跟随天缘道人练武的任越,自是通晓医理;随了松涛先生后,先生的养生之道、偏方医术任越更是颇受启发。如今看着手中的这张被称作“解酒方剂”的方子,任越的心却是陡然沉了下来。

这哪里是什么解酒的方子,明明是一剂医治头痛的药方,里面大胆用了些只在古方上才见到过的驱散草药,似乎是为了排散而用,而其中又是大量加了阵痛、安神的成分。

“这个南宫小姐不简单呐!”任越心中暗道。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把方子给我,明日天一亮,我就去抓药,然后帮你……”温柔伸手就要来夺方子,话还未说完,就被任越给打断了。

“你不怕吗?”任越的声音低沉着。

“怕?”温柔不明。

“这是第二夜,昨夜也是如此,我在你这,你不怕吗?”任越又问。

“怕什么?难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温柔笑了。

“孤男寡女,深夜同处,人言可畏!”任越微微走近了些,声音变得有些冷。

“放心好了,雪儿姐姐不会说出去的!再说,我们也没……”温柔深吸了一口气,话却咽了半句,心说,原来你是怕我的名节被人诋毁啊!

“你为何信她?”任越依旧步步紧逼着过来。

“因为……”温柔迟疑了。

的确,只见过一面的南宫雪,我又为何要信她?只因为她收下了刘一刀?还是因为她深夜什么都没有问,就愿意前来?

“那你入夜前来,又为何信我?”温柔沉思了片刻,反问道。

“因为你值得信任。”任越的声音虽是淡淡的,却是充满了暖意,便是连眼神中都微微漾着春日的光影。

“因为她也值得我信任!”温柔接着任越的话,从容应道。

任越怔住了。

南宫雪,这个从未见过、听过的女子,接触只是刚才那一刻,是敌是友,只看手中这剂药方便可知晓。

温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会出现在我的梦中,为何连你身边的人都是如此奇怪!比如那个南宫雪……

“任公子还是把药方给我吧。雪儿姐姐的医术很是了得!”温柔见任越半晌愣在那里,伸手还是要拿过药方。

“罢了,明日你还要守擂。这方子放在我这,我自己会看着办的。时候不早了,今夜又是多有打扰,大恩不言谢。任越告辞。”任越将那方子收在手中,缓身向温柔行了个礼,虽是衣衫不整,可还是彬彬有礼,借着黑夜的掩护,一抹白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任越走后,温柔困意全无。

连着两夜的折腾,起初是自己偶然遇见的,今夜就变成了他自己找来。

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些日子还是好好的,为何这两夜会如此有异?似乎今夜的症状更甚昨夜……

温柔担忧的看了一眼窗外。恍惚中仿佛任越还未走远。

到底这怎么了?任越折返回房中,独自一人抱头苦苦思索。

像是中了邪?明明从容淡定的自己,这两夜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疲于奔命、经lì

生死、又有些发狂!

同样的梦境,同样的那个人,温姑娘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任越思铎着。实在想不出头绪,索性随手取过一沓宣纸,奋笔疾书,将自己梦中的情景一一记载了下来。

如果这是一个同样的梦,如果这梦可以连续,如此记录,便是可以寻找梦的轨迹发xiàn

什么吧!

任越如此想着。

第二日。天亮了。

温柔像往常一样,随温守正同去醉仙楼守擂。

虽说前两日的比赛,挑zhàn

者都是点名只让温柔应战,可温守正每日还是做好了充分的准bèi

,谁知dào

哪天又会出现个什么样的对手呢?

“小姐,今日还去醉仙楼看比赛吗?”南宫小姐的住处。翡翠一边帮着刘一刀换药,一边问道。

“不去了,要照看病人。”南宫雪随口应道。

“也是,这个病人是盛将军送来的,小姐在这照看着。盛将军必是会来的!”翡翠笑嘻嘻道。

“你这丫头,越发口无遮拦!还不仔细着干活!”南宫雪假装嗔怒道。

“小姐,有句话翡翠昨晚上就想问的,一直憋在心里,好难受。”翡翠道。

“那就问呗,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南宫雪笑了。

“小姐,昨晚那个姑娘,您不觉得很奇怪吗?”翡翠还是没忍住。

“有何奇怪?那姑娘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南宫雪面色平静的反问道。

“小姐,昨晚那屋里躺的当真是无双公子吗?”翡翠没接话,随即将话题扯到了任越的身上。

“我虽未见过这位无双公子,可常听祖父提起他的名号,只说是京城第一美男,满腹才华、气度非凡,果不其然!”南宫雪思铎了一会儿,应道。

“那个温姑娘怎么好像和任公子很熟似的,看情形二人的关系不一般呐!”翡翠有些狡黠的笑笑,声音略显异样。

“多嘴!昨夜我们是去治病救人,旁的勿需提及。医者只要管好自己的心,其他都是浮云!”南宫雪面色微厉。

“可是,小姐……如果那个温姑娘当真是和任公子有什么,那岂不是对您是一件大好事?”翡翠从旁插道,还是不依不饶的。

“旁人如何,与我有何相干?”南宫雪不解。

“小姐忘记了,那日的醉仙楼?盛将军一直守在那位温姑娘身旁呢!”翡翠继xù

小声的提醒着。

“是啊……要是柔儿妹妹当真和任公子……那么盛将军……”南宫雪的思绪开始混乱了,微微的还有一丝甜蜜的惊喜。

可是转瞬,南宫雪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这里是大周……

可是旋即,南宫雪再次打消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幸福的念头,自嘲了一番。

盛将军又岂会是那种流连于儿女情长之人,也许当日守在那个叫温柔的姑娘身旁,无非是盛将军的侠义情怀。倘若换做是别人,凭盛将军的侠情,也必是会出手相助的吧!

想必世间能令盛将军动容的女子还未出生,又岂会是那个叫温柔的厨娘……

南宫雪暗自笑笑,侧过身来,道:“刘大厨今日状态不错,再观察几日,就可出院了。”

“出院?小姐,您又在说那些翡翠听不懂的话了。”翡翠笑笑,轻快的接过南宫雪手中的药布,仿佛早已是习惯了南宫雪这突如其来的说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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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突如其来的挑战

前两日的顺利迎战,醉仙楼里出了个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厨艺了得!一时传遍了省城的各大酒楼。

其实之前乔老爷派人送战帖去的时候,不乏有众多大厨对这个新开的酒楼不屑一顾。

想着不过是两个来自咸阳小地方的厨子,其中一个还是个丫头,能有什么厉害的!

只不过是带着些看热闹、看笑话的侥幸心理,一些大厨才前去围观。

两日的比赛,着实让各位大厨大惊失色!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位纤弱的姑娘,竟然能烹制出“云丝羹”和“血旺”来!

一份是心思细腻,刀工了得!

一份是浓墨重彩,出手大气!

如果说第一天的“云丝羹”含蓄着南方的柔情,那么第二日的“血旺”,便是挥洒出西南的奔放。

厨师一般都是只擅一种菜式做法,如此前后反差之大的手法,如此别出心裁,却又处处还原食物本味的心思,着实让省城各大酒楼的厨师由衷赞叹了!

一个姑娘!只是一个姑娘!

醉仙楼的外面,人声鼎沸。

看来前两日的比赛结果,着实为醉仙楼做了极大的宣传和推广。

“爹,今日不知dào

来挑zhàn

的,会是哪位大厨?”温柔想着昨日在醉仙楼前发生的那幕险状,心中依旧记挂着不知dào

情况的刘大厨。

昨日刘大厨说让我小心,到底是要小心什么呢?

温柔神色疑虑,虽然已是和温守正一起站到了守擂区。

独一份的三楼雅间,那扇窗户再次被推开。

“今日派出的人,是个什么来头?”屏风内侧,一个声音阴仄仄道。

“您放心,绝对是您想不到的!也是大家想不到的!”屏风的另一侧,一个声音近似于奸佞的笑道。

“前两日也说让我放心!尽是些没用的胖子和老头子!”屏风内侧,那个声音有些恼怒。

随即。“啪”的一声响,像是用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发出的声音足矣代表那人心中的怒火。

“您且息怒,小店今日新到了上好的碧螺春。待会儿给消消火!”屏风另一侧那人百般讨好。

“碧螺春?哼哼,免了,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享用吧!”屏风内,那声音不屑一顾。

“我家主人平日里漱口用的茶叶都是雨前的龙井,就你那碧螺春,切!”屏风内侧,另一个声音接应了过来。

“罢了,你若是有这份孝心,去德胜记买一两极品金骏眉,这是银票。”屏风内的声音懒懒的。略带矫情,随之一张百两银票从屏风内递了出来。

“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就去命人买!”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屏风外再没了声音。

醉仙楼外。依旧人声鼎沸。

形形色色的人,相互议论着,兴奋着,猜测着今日来挑zhàn

的厨师,还有今日会用到的主料。

突然。

一阵阴冷的气旋从不远处袭来。

围观的人群纷纷侧目,寻望过去。

只见,几个黑点忽的近到了眼前。

清一色的黑衣、带着筚篥、黑纱笼在筚篥上。罩住了整个衣衫。

宽大的黑衣,严严实实的包裹住那些人,只在腰间露出一块本白色的腰带,一丝不苟的绑着。

不知是衣衫带风,还是风动衣衫。众人的眼中,这些个黑衣人。清一色的抱臂胸前,默不作声。

身上,黑纱拂动,黑衣轻摆。

四个人,前一。后三。

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阵阵杀机。

“来者何人!”盛尧山见状,立时警觉了起来。

昨日一颗石子,险些要了刘大厨的命,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四个奇装异服的人,又看不清面目,究竟和昨日的暗杀有什么关联?!

难道当真是冲着温姑娘来的?!

盛尧山这样猜想着,身子一跃,挡在了温柔的面前。

“私たちは挑戦!(我们是来挑zhàn

的!)”打头的那个黑衣人,叽里呱啦,冷冷的说道。

“东瀛人!”盛尧山怔住了!

省城的各家酒楼,虽然自己没有一一去过,可是在这里居然也会有东瀛人开办的吗?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私は、一人、対戦二人!(我,一个人,对战他们两个人!)”便在所有人都愣住的时候,那个打头的东瀛人又继xù

冷冷的发话了,说罢,右手伸出,直直的指向温大厨父女。

虽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听他的语气和腔调,似乎是冲着什么来的,难道他也是来挑zhàn

的?

“爹,这个东瀛鬼子,该不会是来挑zhàn

的吧?我去试试他!”温柔小声的在温守正耳边嘀咕了一声,灵巧的闪身,从面前拿了些什么,缓步走到了那个黑衣人面前。

“温姑娘小心!”盛尧山伸手挡了一下。

又是这样的情景,前世面对刘章的万箭齐发,尧山也是如此,只手挡在我的面前;

咸阳城中,范剑来找茬、调戏的时候,尧山也是如此,只手挡在我的面前;

如今,虽不知面前这群黑衣人是何来头,意欲何为,尧山依旧挡在我的面前。

温柔想着,微微侧过脸去,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感激、一种安慰。

不管前方有何危险,只要有尧山在,他便是一座山,安安全全的挡在面前。

“你们是来挑zhàn

的?”温柔对着那个打头的黑衣人,试探性的问道。

明知dào

语言不通,但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倘若说慢些,大概应该是能听懂些的吧!

果然,温柔问完,那黑衣人依旧不声不响不动的站着,未有丝毫的改变!

“是来做菜的吗?”温柔再次试探性的问了问,顺便拿起手中的一柄锅铲,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炒菜的动作。

“はい。(是的。)”打头的黑衣人见温柔拿着个锅铲就过来了。点头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旋即冲了上去,一把夺下温柔的锅铲,径直就往醉仙楼里走。

“站住!哎。我说你呢!你是干什么的?”盛尧山见状急了,这是闹的哪一出啊,一个黑衣人带着三个黑衣人,拿着温姑娘的锅铲就往里面闯。

可是,无论盛尧山如何在身后叫喊,那几个黑衣人仿佛没听见一般,气势汹汹的就往里面闯去了。

独一份的雅间上,那扇木窗后,一个声音戏谑道:“这就是你说的今日的意想不到?果然很不一般,可惜这语言不通。倒是有些障碍!”

“您请放心,素闻无双公子学富五车,想必这区区东瀛话,必是小菜一碟。”刚才那个随脚步消失了的声音,再次响起。

果然。

四个黑衣东瀛人进入醉仙楼前厅。现场的气氛立时凝固了。

“あなたはどんな人ですか?(你们是什么人?)”此刻,一抹白色现于醉仙楼众人之间。

“快看,就是昨天那个男子!”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仙般模样的任越。

任越就那么一手搭于腰前,一手负于身后的立着,从容自若,目光平平的望着面前拿四个东瀛人。

四黑一白,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一侧是森寒的敌意。一侧是如云般的舒缓。

见有人流畅的问答,那打头的黑衣人也便再次开口。

“私たちは挑戦、料理を作る!(我们是来挑zhàn

料理的!)”

“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你们既是来挑zhàn

的,总得报上名来吧!”任越听闻着黑衣人的来意。流畅的翻译给了在场的众人知晓,同时也回应道:“孔子曰、朋あり遠方より来る、でもない、友達は挑戦ば、名を名来ましょう!”

“私は川島のび太は、遊歴これで、特に挑戦!(川岛大雄,游历到此,特来挑zhàn

!)”那黑衣人说。

“温姑娘,这位川岛大雄君要和你们挑zhàn

!”任越侧脸淡淡的说给温柔听。

“好啊!欢迎。他们一起挑zhàn

吗?”温柔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忧,对方是四个东瀛人!

“あなたたちどの試合法?(怎么个比法?)”任越问道。

“僕は一人で、対抗二人!(我以一敌二!)”川岛大雄说。

“温姑娘,他要以一敌二呢!”任越笑了。

温守正站在一旁,登时也是来了兴致。

前两天一直未曾得以出手,今日不仅能露一手,还是在东瀛鬼子的面前!

“好!我们同意!”温守正愉快的应下了!

“爹,小心呐!”温柔轻声提醒道。

昨日刘一刀受伤之前,曾经叮嘱道要小心,可是话还未说完,就被封了喉。

今日偏偏就来了四个东瀛人,难道刘大厨所要提醒的就是这个川岛大雄吗?

温柔心中疑惑着,此人必是来者不善呐!

还是像前几日一般,以铜板定选主菜的主动权。

任越信步上前,充当了今日的翻译。

盛尧山怔怔的让开了身子,闪在一旁,虽是完全听不懂半句,可是心中还有由衷的佩服:“任三这小子,什么时候精通的东瀛话?松涛先生,要做您的学生,尧山怕是真的不够格了!”

温柔沉稳的站在台上,仔细的听着任越的翻译,一切进行的顺畅又自然。

“任越,前世便是旷世才子,今生千万莫要误了才是!”温柔心中感激之余,旋即又腾起一丝担忧。

铜板下落,川岛大雄占了优势,获得了选主菜的主动权。

黑色的筚篥如风一般的摘了,黑纱飘动,真人露相。

一副刚毅的面孔,五官精致且冰冷,仿佛雕刻的一般,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且炯炯有神!

倔强的嘴巴严谨而吝啬,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三个黑衣人侍从站在他身后,其中一个帮他拿着筚篥,静默不语。

想必,在那三副黑纱后,同样也是三个冰冷的男子吧?

只见川岛大雄器宇轩昂的走向食材区,温柔屏气凝神,心中揣测着他要选什么样的主料!

突然……

………………

(ps:本章翻译依赖在线同步,不到之处,还请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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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河豚美味

食材区的水产中,游曳着各式的鱼类。

川岛大雄站在那水盆边上,神情肃穆,目光中充满了凝重。

突然他的手抄起旁边的一只纱网,随之伸进水中。

纱网再次现身时,却见网中一条圆滚滚的鱼,鼓鼓的在挣扎。

“河豚!”温守正见状立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

不错,川岛大雄手中拿的正是河豚鱼!

温守正的思绪在飞快的回忆。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随师父学厨,一日晚间,店铺打烊了,来了一个操持着一口生硬汉话的东瀛武士,非要吃河豚鱼。

无论当初年轻的温守正如何解释相劝店铺打烊了,那武士就是认准了,非要吃河豚鱼。

甚至不惜用手中的武士刀相逼迫。

“客人,为何你一定要吃河豚呢?”温守正的师父问道。

“因为今天,是我死去太太的忌日,河豚是她最拿手的菜!”那武士说罢,眼中含泪。

温守正还记得,当时师父默默无言,只是径直的走到水盆边,那里面还剩下最后一条河豚!

“守正,这鱼你没有做过。”师父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在东瀛,素来有拼死吃河豚的说法,只因这鱼的肉质异常鲜美!”

“师父,这鱼有毒吗?为何叫拼死吃河豚?”年轻的温守正追问道。

“呵呵,河豚其实全身除了肝是剧毒的以外,别的地方是无毒的,但是因为肝的部分味道鲜美,很多人冒死也要品尝。在东瀛,一般的馆子和酒楼都不敢处理河豚,怕处理不当会要人性命。东瀛吃河豚的历史悠久,一般河豚抓上来后,要有几十年经验的老师傅亲自出手处理。将肝臟部分分离出来,然后在水下冲,至少一个通宵,然后再进行烹饪。即使这样,因为毒性不能完全去处,吃的时候舌尖还是会有麻痹的感觉。东瀛每年死在吃河豚上的,大有人在。”师父说话的同时,那河豚鱼已是被抛开了。

在温守正的印象里,那种被称之为河豚的鱼,鱼肉很白很紧密;鱼肉中没有细小的鱼刺;似乎极容易切成鱼系或者鱼片,而且经过水泡也不断掉;切出来的肉洁白漂亮,有很鲜的香味。

“爹,您在想什么呢?”温柔见温守正神色似乎有些恍惚。忙在一旁提醒。

温守正恍然回过神来。

如今师父不在了,唯有一切靠自己了!

“柔儿,这河豚鱼你没做过,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温守正深呼吸了一口,缓声对温柔道。

“爹。我来帮你!”温柔随即应道。

其实,这河豚在前世她是做过一次的,那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宫中的宴席上,也是和温守正一道。

当日,皇上设宴款待各国使节,其中便有这道河豚鱼。

温柔虽是没有自己独立完成过。可也是在一旁参与着温守正的厨艺。

如今,只要重复前世的步骤,便可以将这条有毒的河豚,处理成鲜美可口的佳肴。

可是,这不是前世,这是重生!

在温守正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只学厨半年多的小学徒,若是现在就展示了前世了厨艺,万一温守正问起,难道还要再推到高大厨的古谱上吗?

不行,如此的技艺。太冒险,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如此想着,温柔站在一旁,只是做着递送物品的二厨的活,看着温守正处理河豚鱼。

与此同时,川岛大雄也是手中迅速了起来。

东瀛人对河豚有种特别的热爱,几乎每个高手的厨师,都有一手河豚的绝活!

可是现在,在温柔的眼中,自家爹爹和旁边的那个川岛大雄,似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在照镜子。

杀鱼是处理河豚最重yào

的一步。

只见温守正先放盆清水,把河豚鱼放于盘中。

川岛大雄如此照做后,用剪刀先剪去鱼眼,再剪鱼的两边鱼翅。

温守正随即复制动作后,用剪刀剪开鱼肚。

此时两人的手中,鱼血不停流,温柔见状,知趣的用水瓢不停的冲着井水,川岛大雄那边亦是有一个黑衣人在重复同样的动作。

二人动作一致,刮干净鱼的内脏,近鱼尾处有条横骨需剪掉,再翻起鱼皮在鱼背上,处去鱼皮脂肪,排干净血水,现出雪白的鱼身。

此时,川岛大雄不经意的抬了一下眼,视线瞥过温守正这边。

与此同时,温守正的视线也是不经意的落在了川岛大雄的手上。

登时,二人都怔住了,一模一样!旋即又相视一笑!

原来都是高手!

此刻,处理后的河豚鱼被两位厨师浸于清水中都漂了超过一刻钟,这第一步处理河豚,便是麻利漂亮的完成了!

“唉!”川岛大雄此时望着手中被分解出来的河豚鱼的肝脏,重重叹了口气,

温守正亦是对着手中的河豚鱼肝,轻轻摇了摇头。

便是连任越都不解了,直接问道:“温大厨,为何摇头啊?”

“任公子不知,这河豚鱼肝,最是美味,但若是食用,怕是得需漂洗浸泡一夜解毒呢!今日擂台比赛,怕是吃不上了!”温守正轻轻叹道。

不用问,同样精通烹制河豚鱼的川岛大雄,怕是也有用样的遗憾吧!

“爹,今日您打算如何来烹制这条河豚鱼?”温柔见鱼已是处理完毕,凑近问道。

“其实,河豚鱼刺身最能代表河豚鱼的原本的味道。”温守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条河豚,顿了顿,继xù

道:“河豚鱼肉较其它鱼肉有嚼头,因此片得很薄摆在一个大盘里,吃时夹2-3片沾放有葱花和辣味萝卜泥,由柚子汁和醋调制的调料,味道最是鲜美!只可惜……”温守正停止了,以上都是师父曾经教给他的。

“爹,只可惜什么?”温柔随即追问。

她还记得前世的宫中大宴上。爹也是做的河豚鱼刺身,当时吃得众位使臣无不拍案叫绝!

“鲜美,怎一个鲜字了得!”

“可惜,这是在醉仙楼。又是早春时节,没有冰……”温守正轻轻的叹了口气。

“冰?”温柔愣住了。

对啊!记得前世在大殿之上,爹做的那道河豚鱼刺身,是像盛开的菊瓣一般,层层铺在装满冰块的盘子上的!

河豚被温守正切成薄薄的,近乎透明的菊瓣形切片,再放入盘中由外向内叠层排成菊的形状。众使臣吃的时候,都是用筷子由外层向内层一层一层剥着吃,似乎格外小心,生怕过早地破坏其形状。

那冰凉的口感。配合着河豚鱼的鲜美,才是世间最美的味道,实在是不同凡响。

可是现在……没有冰……

温柔一时也没了主意

此时,川岛大雄那边,进行得似乎很是顺利。

将处理干净的河豚鱼。平放在砧板上,随后刀起声落,河豚鱼身上的两块里脊肉,被完好的取了下来。

“唰唰唰!”川岛大雄的刀声越来越快,只见刀下,方才还是两块完成的鱼肉,此刻已是变成近似透明的鱼片!

面前是一个干净得发亮的白瓷盘。上面依次配好了芥末和酱油……

“河豚鱼刺身!”温柔一眼就认了出来,可还是用手捂住了嘴,才没有惊叫出来。

果然,那个东瀛人,还是做了原汁原味的河豚鱼刺身!

也许,他的评判感官中。这种刺身才最能代表河豚鱼的原本鲜味。

可是,没有冰……没有冰,难道川岛大雄不知dào

吗?

温柔迟疑了。

“爹,您想好了吗?”温柔回过头来,催问道。

温守正面对着一整条的河豚鱼。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中……

显然是没有头绪。

“爹,我来吧!”不能再等了!这鱼肉若是放久了,便会失去原有的鲜美,温柔见状,挺身而出!

此刻,蔡米从人群的最后面,挤到了最前端,沉着的站在温柔面前。

只是手中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朵鲜艳火红的石榴花!

见温柔执着的要抢过河豚鱼烹制,蔡米轻轻的咳了几声。

熟悉的声音,温柔的视线立时被吸引了过来。

“师父!”温柔心下一喜!

正在茫然无头绪的时候,蔡米出现了!

只是,这是在比赛,总不能直接去到台下,拉着蔡米问“师父,这道河豚鱼要怎么做吧?”

温柔一喜后,却是有着一丝的失落。

蔡米不声不响的站在前面,手中的那朵娇艳的石榴花,着实引人注目。

“师父也真是的!人家这里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有闲心在我面前摆弄花草!”温柔见到那朵红花在招摇的晃着,心中愤愤道。

“咳咳。”蔡米再次轻咳了起来。

温柔的视线再次被吸引了过来。

只见这一次,蔡米直接将那朵石榴花放在了自己的嘴边。

“师父,您就别再玩了!我这正在想辙呢!”温柔的秀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再次低头飞快的思索着。

“咳咳咳!”蔡米第三次的咳嗽,这一次,连任越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蔡伯,您没事吧?”任越关切的问道。

“没事,气死我了!个笨蛋!”蔡米愤愤了一句,随即将那朵石榴花丢在了地上,自己转身离去了。

“师父走了?!”温柔惊呆了。

那朵石榴花就那么静静的,艳丽的躺在地上。

蔡米愤愤离去。

“师父生气了?笨蛋?他在说谁?”温柔暗自嘀咕着。

突然,一道亮光闪过温柔的脑袋!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可真是个笨蛋!

温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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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吃河豚

那朵石榴花鲜艳的躺在地上,似乎也是在嘲笑着温柔的后知后觉。

省城温家的小院,那是任越一见倾心的地方。

前有竹枝藤蔓,后有幽井石榴。

即便现在才是春景旖旎,后院井边的石榴花早已含苞待放。

火红的一片,远远望去像是一朵云霞栖落于井上。

当初,任越挑选这处院落的时候,就曾想过:春末,这里繁花似锦;夏末这里果实累累。

朵朵明艳落在井沿之上,颗颗石榴子如玛瑙红玉撒在井水之中,那情景,即便是单饮井水,都会是一种甘甜吧!

如今,这院落让于了温家,只因为那丫头的缘故,冥冥中他不忍更是不舍那丫头离他远去,只希望她安好的,静静的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近到,就像这几晚,他一抬脚,便可直接到达。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这句话,不知为何,自从见到那丫头开始,便一直在任越的心中浮现了。

只是,直到现在,温柔仍然不知这处舒心便捷甚至于雅致的院子,原是任越挑选的,后又有意悄悄让于她。

“师父,您瞧这后院里的石榴花都开了。”

“柔丫头馋了?”

“师父,若是到了夏末,石榴都成熟了,我给您做石榴汁喝!”

“呵呵,没有肉,没兴趣!”

“师父!”

“唉!柔丫头,你瞧这满树的红花,红通通似火!倒是更像厨艺中的红烧手法,唉!要是能把这些花红烧了吃进嘴里,不知dào

该是多么美的味道啊!”蔡米在石榴树下,抬头望着满树的红花,拼命的咽着口水!

“师父,您可真会比喻!红花似火,您倒是想起来红烧的手法!”温柔笑了。

前些日子。师徒二人在石榴树下的对话,此时清清楚楚的回荡在温柔的耳畔。

如今,蔡米负气转身离开,那朵火红的石榴花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

温柔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红烧!

难怪刚才师父一个劲的咳嗽。原来在提醒我!

难怪师父弄了朵红花进来,原来这也可以作弊!

温柔的心中倏的漾起了一丝小幸福。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河豚鱼,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红烧河豚!

迅速的架锅、热锅、倒油。

“柔儿,你这是要干什么?”温守正很是不解。

“做河豚鱼啊!”温柔笑嘻嘻道。

“你这丫头别胡闹,这鱼你没做过,不能乱来的!”温守正要抢过油锅。

“爹,您就放心吧!我不会胡来的!”温柔镇定的笑笑,目光中充满了自信。

这丫头,她哪里来的自信?!

连河豚鱼她也会做吗?难道又是高大厨的古谱里说的?

温守正的肚子里满是疑问。

可见温柔一切熟稔流畅,便也不再强求。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温柔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葱姜爆香,放入整条处理干净的河豚鱼,加少量白酒,倒入高汤。大火烧开约半刻钟。

“柔儿,这就好了?”温守正看着如此简单的烹制,不切、不加工,只是这么红烧煮沸,顿时心生疑惑。

“嗯,好像还差点什么……”温柔看着锅中已是微微入色的河豚鱼,左右寻了一圈。

河豚鱼鲜香清淡。不易用味道重的配料去烹制,可是如果就这么红烧……似乎是有些单调……

温柔思虑了一会儿,跑到食材区,抓了一根春笋,直接剥了,切成细丝。也便放了进去。

笋的口感清爽,又无重味,配制红烧河豚,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一道君子菜了。

锅中加了竹笋,温柔旋即又将火改为文火。约莫烧制了两刻钟后,锅中的河豚鱼已是酥烂成熟。

“成了!”温柔见锅中的河豚已是大好,改用武火收汁,随即装盘出锅!

此时,川岛大雄的河豚鱼刺身已是完成了最后的装饰,用蔬菜围成的装饰,如同高山、大海,风雅含蓄。

温柔这边把红烧后的河豚鱼装入一只船型的大碗中,碗下镂空,燃了根蜡烛,盖上盖碗,保存着河豚鱼刚出锅时的热度和香气。

远远望去,仿佛星子落入航船,载着满满的美味,渐渐的驶近。

在场的众人无不齐齐咽着口水。

虽是不知dào

这河豚鱼是何味道,可仅是观赏做法和盛菜的器皿,就够让人垂涎三尺的了!

川岛大雄双手擎着一只硕大的圆盘,神情肃穆的将美味的河豚鱼刺身放置在完成区的桌面上,随后抱臂胸前,依旧是那副雕刻般的表情,秀美而冷峻。

温柔将那只“船”同样也放在了一旁,面色沉静,和温守正站在一起。

看样子,这两份河豚鱼都大功告成啦!

便在此时,三位省城的大人,再次如期而至,相互邀请着、谦让着,踱进了醉仙楼的前厅。

刚要开口问今日要品尝的是何美味,却被眼前的一切给惊住了。

一边是黑衣凌冽的东瀛人,一边是谦和温善的温氏父女;

一边是冷艳如花般盛开的刺身冷盘,一边是灯光温馨的船型器皿。

“乔兄,今日这是……”钱大人沉迷了片刻,还是第一个开了口。

“呵呵,今日有幸,这位川岛大雄师傅前来挑zhàn

,和醉仙楼的温大厨父女同台烹制河豚鱼,都说‘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高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今时今日品尝河豚,倒真是应景,来来来,几位大人快尝尝看!”乔老爷笑着邀请着。

只见三位大人先是目光左右摇移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品尝那道看起来暖人心胃的“船”。

揭开船盖,香甜饱满的红烧河豚鱼的气味淡淡的缓缓的溢了出来。

一条煨制得汤汁刚好的河豚鱼,上面翻盖着一片略带鱼刺的皮,就那么红亮亮的躺在三位大人的面前,鱼的四周。微微显露着几缕竹笋丝,看起来很是诱人。

三位大人齐齐将筷子伸了过去,钱大人手最快,最先除去带刺的鱼皮。直接下筷子伸进了鱼身,轻轻揭下一块鲜嫩的鱼肉来,填进嘴里,小口的品嚼着,面色上露出享shòu

的笑容。

孙大人的筷子也不慢,顺着钱大人的夹鱼的方向,也是抢下一大块白嫩的鱼肉,塞进口中,随之闭口嚼着,笑着。很是得yì



郑大人见状,微微侧目了一下,随即放下筷子,直接换了勺子,伸进船中。舀了一勺浓稠的汤汁入口,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啊!”

“呵呵,郑大人,您若再不吃鱼,这鱼恐怕就没了!”钱大人吃着,笑着,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嘿嘿。钱大人自便,郑某认为,做鱼的精华都在汤中,所以品尝鱼的好坏,只需一口汤即可!哈哈哈哈!”郑大人摇头晃脑,继xù

舀着汤入口。很是享shòu



一条河豚鱼,三位大人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被分食殆尽,只剩下温柔盛鱼的器皿,以及那被钱大人最先抛弃的鱼皮在其中。

便是连汤汁都被郑大人给喝净了!

盛尧山站在温柔的身边。离得最近,若说这河豚鱼,以他相府大公子的身份,也不是没吃过,可被吃成这样的一条鱼,今日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那么好吃吗?”盛尧山面色上清楚的显露出一个大大的馋字!

任越站在不远处,当然也是看到了三位大人将河豚吃成如此样貌的状态,不由从鼻子里也是轻轻发出一声略带轻蔑的嗤笑。旋即便依旧斜斜的倚在一旁,继xù

冷冷的静观其变去了。

此刻,蔡米已是从最前面气得回到了最后面,不过看到温柔心心领神会,又不知何时回到了前排,站在了任越身边。

方才见到温柔如此不开窍,蔡米气得差点直接离开了,眼下先是看到完成得如此漂亮的红烧河豚,后又看到三位大人的吃相,蔡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唉!真是糟蹋了!”蔡米微微叹道。

“哦?糟蹋什么?难道蔡伯以为温姑娘做的鱼不好吃?”任越好奇。

“唉!我是说那三个吃鱼的人!不会吃,真是糟蹋了!”蔡米再次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就是。”任越随即附了一句,便再么了声音。

温柔的红烧河豚鱼刚吃完,三位大人意犹未尽的走到川岛大雄的那盘河豚鱼刺身旁。

先是迟疑了片刻,毕竟这盘鱼片,看起来是生的!

“这……真能吃吗?”钱大人有些担心。

“钱大人放心。”乔老爷上前劝道。

“好吧!”几位大人咬了咬牙,伸筷朝向河豚鱼片,先是轻轻夹起一片,蘸了旁边的酱油调料,随后放入口中,慢慢的品尝着。

可是……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钱大人皱眉了。

孙大人停止咀嚼了。

“噗”郑大人更是一口将刚嚼了两下的鱼肉给吐了出来。

自打擂至今,三日过去了,高手过招令人目不暇接、馋虫四溢。

可今日这种情况,还是头回遇到!

生生把人给吃吐了!

“幸亏是先吃了那道热菜!”郑大人吐完,拍了拍胸脯怨声道。

“几位大人,不好吃吗?”乔老爷见状,一时也是慌了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可是还未等几位大人回答。

“巴嘎!”川岛大雄见状,台上大叫一声,“唰”的一下就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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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吃河豚

那朵石榴花鲜艳的躺在地上,似乎也是在嘲笑着温柔的后知后觉。

省城温家的小院,那是任越一见倾心的地方。

前有竹枝藤蔓,后有幽井石榴。

即便现在才是春景旖旎,后院井边的石榴花早已含苞待放。

火红的一片,远远望去像是一朵云霞栖落于井上。

当初,任越挑选这处院落的时候,就曾想过:春末,这里繁花似锦;夏末这里果实累累。

朵朵明艳落在井沿之上,颗颗石榴子如玛瑙红玉撒在井水之中,那情景,即便是单饮井水,都会是一种甘甜吧!

如今,这院落让于了温家,只因为那丫头的缘故,冥冥中他不忍更是不舍那丫头离他远去,只希望她安好的,静静的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近到,就像这几晚,他一抬脚,便可直接到达。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这句话,不知为何,自从见到那丫头开始,便一直在任越的心中浮现了。

只是,直到现在,温柔仍然不知这处舒心便捷甚至于雅致的院子,原是任越挑选的,后又有意悄悄让于她。

“师父,您瞧这后院里的石榴花都开了。”

“柔丫头馋了?”

“师父,若是到了夏末,石榴都成熟了,我给您做石榴汁喝!”

“呵呵,没有肉,没兴趣!”

“师父!”

“唉!柔丫头,你瞧这满树的红花,红通通似火!倒是更像厨艺中的红烧手法,唉!要是能把这些花红烧了吃进嘴里,不知dào

该是多么美的味道啊!”蔡米在石榴树下,抬头望着满树的红花,拼命的咽着口水!

“师父,您可真会比喻!红花似火,您倒是想起来红烧的手法!”温柔笑了。

前些日子。师徒二人在石榴树下的对话,此时清清楚楚的回荡在温柔的耳畔。

如今,蔡米负气转身离开,那朵火红的石榴花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

温柔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红烧!

难怪刚才师父一个劲的咳嗽。原来在提醒我!

难怪师父弄了朵红花进来,原来这也可以作弊!

温柔的心中倏的漾起了一丝小幸福。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河豚鱼,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红烧河豚!

迅速的架锅、热锅、倒油。

“柔儿,你这是要干什么?”温守正很是不解。

“做河豚鱼啊!”温柔笑嘻嘻道。

“你这丫头别胡闹,这鱼你没做过,不能乱来的!”温守正要抢过油锅。

“爹,您就放心吧!我不会胡来的!”温柔镇定的笑笑,目光中充满了自信。

这丫头,她哪里来的自信?!

连河豚鱼她也会做吗?难道又是高大厨的古谱里说的?

温守正的肚子里满是疑问。

可见温柔一切熟稔流畅,便也不再强求。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温柔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葱姜爆香,放入整条处理干净的河豚鱼,加少量白酒,倒入高汤。大火烧开约半刻钟。

“柔儿,这就好了?”温守正看着如此简单的烹制,不切、不加工,只是这么红烧煮沸,顿时心生疑惑。

“嗯,好像还差点什么……”温柔看着锅中已是微微入色的河豚鱼,左右寻了一圈。

河豚鱼鲜香清淡。不易用味道重的配料去烹制,可是如果就这么红烧……似乎是有些单调……

温柔思虑了一会儿,跑到食材区,抓了一根春笋,直接剥了,切成细丝。也便放了进去。

笋的口感清爽,又无重味,配制红烧河豚,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一道君子菜了。

锅中加了竹笋,温柔旋即又将火改为文火。约莫烧制了两刻钟后,锅中的河豚鱼已是酥烂成熟。

“成了!”温柔见锅中的河豚已是大好,改用武火收汁,随即装盘出锅!

此时,川岛大雄的河豚鱼刺身已是完成了最后的装饰,用蔬菜围成的装饰,如同高山、大海,风雅含蓄。

温柔这边把红烧后的河豚鱼装入一只船型的大碗中,碗下镂空,燃了根蜡烛,盖上盖碗,保存着河豚鱼刚出锅时的热度和香气。

远远望去,仿佛星子落入航船,载着满满的美味,渐渐的驶近。

在场的众人无不齐齐咽着口水。

虽是不知dào

这河豚鱼是何味道,可仅是观赏做法和盛菜的器皿,就够让人垂涎三尺的了!

川岛大雄双手擎着一只硕大的圆盘,神情肃穆的将美味的河豚鱼刺身放置在完成区的桌面上,随后抱臂胸前,依旧是那副雕刻般的表情,秀美而冷峻。

温柔将那只“船”同样也放在了一旁,面色沉静,和温守正站在一起。

看样子,这两份河豚鱼都大功告成啦!

便在此时,三位省城的大人,再次如期而至,相互邀请着、谦让着,踱进了醉仙楼的前厅。

刚要开口问今日要品尝的是何美味,却被眼前的一切给惊住了。

一边是黑衣凌冽的东瀛人,一边是谦和温善的温氏父女;

一边是冷艳如花般盛开的刺身冷盘,一边是灯光温馨的船型器皿。

“乔兄,今日这是……”钱大人沉迷了片刻,还是第一个开了口。

“呵呵,今日有幸,这位川岛大雄师傅前来挑zhàn

,和醉仙楼的温大厨父女同台烹制河豚鱼,都说‘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高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今时今日品尝河豚,倒真是应景,来来来,几位大人快尝尝看!”乔老爷笑着邀请着。

只见三位大人先是目光左右摇移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品尝那道看起来暖人心胃的“船”。

揭开船盖,香甜饱满的红烧河豚鱼的气味淡淡的缓缓的溢了出来。

一条煨制得汤汁刚好的河豚鱼,上面翻盖着一片略带鱼刺的皮,就那么红亮亮的躺在三位大人的面前,鱼的四周。微微显露着几缕竹笋丝,看起来很是诱人。

三位大人齐齐将筷子伸了过去,钱大人手最快,最先除去带刺的鱼皮。直接下筷子伸进了鱼身,轻轻揭下一块鲜嫩的鱼肉来,填进嘴里,小口的品嚼着,面色上露出享shòu

的笑容。

孙大人的筷子也不慢,顺着钱大人的夹鱼的方向,也是抢下一大块白嫩的鱼肉,塞进口中,随之闭口嚼着,笑着。很是得yì



郑大人见状,微微侧目了一下,随即放下筷子,直接换了勺子,伸进船中。舀了一勺浓稠的汤汁入口,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啊!”

“呵呵,郑大人,您若再不吃鱼,这鱼恐怕就没了!”钱大人吃着,笑着,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嘿嘿。钱大人自便,郑某认为,做鱼的精华都在汤中,所以品尝鱼的好坏,只需一口汤即可!哈哈哈哈!”郑大人摇头晃脑,继xù

舀着汤入口。很是享shòu



一条河豚鱼,三位大人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被分食殆尽,只剩下温柔盛鱼的器皿,以及那被钱大人最先抛弃的鱼皮在其中。

便是连汤汁都被郑大人给喝净了!

盛尧山站在温柔的身边。离得最近,若说这河豚鱼,以他相府大公子的身份,也不是没吃过,可被吃成这样的一条鱼,今日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那么好吃吗?”盛尧山面色上清楚的显露出一个大大的馋字!

任越站在不远处,当然也是看到了三位大人将河豚吃成如此样貌的状态,不由从鼻子里也是轻轻发出一声略带轻蔑的嗤笑。旋即便依旧斜斜的倚在一旁,继xù

冷冷的静观其变去了。

此刻,蔡米已是从最前面气得回到了最后面,不过看到温柔心心领神会,又不知何时回到了前排,站在了任越身边。

方才见到温柔如此不开窍,蔡米气得差点直接离开了,眼下先是看到完成得如此漂亮的红烧河豚,后又看到三位大人的吃相,蔡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唉!真是糟蹋了!”蔡米微微叹道。

“哦?糟蹋什么?难道蔡伯以为温姑娘做的鱼不好吃?”任越好奇。

“唉!我是说那三个吃鱼的人!不会吃,真是糟蹋了!”蔡米再次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就是。”任越随即附了一句,便再么了声音。

温柔的红烧河豚鱼刚吃完,三位大人意犹未尽的走到川岛大雄的那盘河豚鱼刺身旁。

先是迟疑了片刻,毕竟这盘鱼片,看起来是生的!

“这……真能吃吗?”钱大人有些担心。

“钱大人放心。”乔老爷上前劝道。

“好吧!”几位大人咬了咬牙,伸筷朝向河豚鱼片,先是轻轻夹起一片,蘸了旁边的酱油调料,随后放入口中,慢慢的品尝着。

可是……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钱大人皱眉了。

孙大人停止咀嚼了。

“噗”郑大人更是一口将刚嚼了两下的鱼肉给吐了出来。

自打擂至今,三日过去了,高手过招令人目不暇接、馋虫四溢。

可今日这种情况,还是头回遇到!

生生把人给吃吐了!

“幸亏是先吃了那道热菜!”郑大人吐完,拍了拍胸脯怨声道。

“几位大人,不好吃吗?”乔老爷见状,一时也是慌了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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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偷来的美味就是香

“腥!太腥了!”郑大人似乎依旧是惊魂未定,刚才那一口他究竟吃出了什么!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了!

“川岛君请息怒!请息怒!其中必有误会!”乔老爷眼看着川岛大雄扑了过来,生怕他直接从腰间抽出那把长长的砍刀,虽是语言不通,可还是一把拉住相劝了起来。

任越见状,立时也是一惊,唯恐因为语言不通再出了乱子,一个飞身从台下的位置越了上来。

流畅熟稔的翻译着、询问着,试图调节其中的误会缘由。

其实原本比赛时,任越原本是站在比赛区的台上充当翻译的,可是川岛大雄做菜时极具凝神,又言语极少,所需用度又都在灶台上,任越见状便闪到台下静观其变去了。

可是此刻,面对几近混乱的场面,任凭盛尧山大喊:“你想干什么!别乱来!”也是徒劳的,还不及任越区区几句东瀛话来得实jì



有了任越的翻译,川岛大雄也是面露疑色,直接伸过手来,捏起一片切得簿如蝉翼、几近透明的河豚鱼片就塞进口中,便是连身后的那三个黑衣人,也都围了过来,同样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抓过一片鱼肉直接塞进口中。

“哇!”几乎是同时,四个东瀛人齐齐将口中的河豚鱼刺身都吐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是这个味道!

腥热、软绵的味道口感,全然没有了河豚鱼刺身应该有的那种甜香和硬度。

“我就是知dào

会是这样!”温守正望着面前的这一幕有些混乱的场面,平静道。

“爹,怎么会这样?”温柔不解,追问道。

“按道理说,这位川岛大雄先生烹制的刺身,应该是最能体现河豚鱼的原汁原味的鲜美,只可惜没有冰,更何况今年的春季原就比往年去得快。你忘了吗?这才四月末,咱家后院的石榴花就都开了。热度完全坏了河豚鱼刺身原有的味道!这也正是刚才我迟迟未敢动手的原因。”温守正缓声道。

“爹,难道刚才您也是要做刺身?”温柔恍然大悟。

原本她看到温守正迟迟不动手,还以为是自家爹爹不知dào

该如何烹制这条河豚鱼。没曾想爹爹考lǜ

周全,不仅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也是避免了和川岛大雄犯了同样的错误。

大厨果然是大厨!

温柔此时更是由衷的佩服起了自己的大厨老爹!

旋即缓步走向川岛大雄,正欲告sù

川岛大雄河豚鱼刺身变味的真zhèng

原因,却被任越从身后轻轻拉住了衣袖。

“任公子!”温柔不解。

任越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站在温柔的身边,缓缓的摇了摇头。

“任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让我去告sù

他真zhèng

的原因。”温柔轻轻挣扎,欲摆脱任越。

“温姑娘真是太善良了,任越以为大可不必。”任越清声淡淡道。

“啊?”温柔心下一惊。她原以为任越拉住她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没曾想任越却是在阻止她去告sù

那个东瀛人失败的原因。

“方才温大厨的话,任越已是听到了,倘若一个烹制美食之人,面对食材。连这点判断都没有的话,即便厨技再好,也是徒劳,温大厨的高明是温姑娘的福分,就让他们东瀛小国自己去悟吧!”任越的声音冷冷的,让人不能有任何的拒绝。

“这……”温柔迟疑了片刻,想了想前世从两位绝世公子的口中。听说东瀛小国向来蛮夷不开化,大周临海的百姓时而受到野蛮的抢夺,还是从了任越的建议。

“呵呵,看来今日的比试,胜负已是很明显了,我宣bù

。今日的擂台,温大厨父女再次获胜!”乔老爷登台,高声宣bù

着结果。

“太好了!醉仙楼又赢了!”

“我就知dào

,那些东瀛人只不过是充充样子,一个弹丸小国。哪里会懂得什么厨艺的精华!瞧瞧他们做的那盘生鱼片,连他自己吃了,都受不了!”

“难怪这些个东瀛人都用黑纱遮脸,敢情是有自知之明,知dào

比赛输了,没脸见人呐!”

“哈哈哈哈!”

一时,围观的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更多的则是对温大厨父女的赞许和崇拜。

一天下来,直到醉仙楼收工了,温柔的耳边还回荡着大家的赞叹之词。

只可惜今日是打擂,不是设宴,众人只是能过个眼瘾,对于温柔烹制的红烧河豚,无不充满了美味的遐想。

夜幕渐渐降临,温柔独自一人在自家的小厨房里发呆,想着白天蔡米对自己的种种表情,盘算着今晚蔡米也定是不会再来了,百无聊赖的收拾了一下厨房,正欲回去歇息。

突然,厨房的窗子外,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敲击。

“这么晚了会是谁?”温柔心下一阵疑惑和欣喜。

原以为是蔡米,可是蔡米从未有过敲窗行为,若是想进来,也不过是轻手轻脚的直接走门闪进来;

原以为是任越,这两日晚上以来,任越都表现出极其异样的痛苦状,可是现在似乎离任越前来的时间,还早了一些。

会是谁呢?

温柔悄悄走到窗边,轻轻启开一道缝隙。

“盛将军!”只见温家小厨房的窗外,一抹青衫恍恍惚惚的隐在外面。

“吱嘎。”小厨房的门轻轻打开,温柔迅疾的闪到了门外。

“盛将军,这么晚了……”温柔轻声问道。

“温姑娘,尧山就知dào

姑娘会在厨房,进去说吧!”月色下,盛尧山狡黠的笑了笑,抬手催促着温柔再次回到小厨房内。

小厨房内,烛火昏暗,各式灶具厨具上幽幽的度了一层略带i的暖意。

盛尧山双手背在身后,面色上似乎有些窃喜。

“盛将军,您这是……”温柔有些不解了。

“嘿嘿,温姑娘你看,这是什么?”盛尧山说罢。从背后拿出一个网兜,里面活蹦乱跳着两条——

“河豚鱼!”温柔脱口而出!

似乎这两条河豚鱼,比中午自己烹制的那条还要肥硕。

“嘿嘿。”盛尧山面露憨笑,旋即继xù

道:“中午见温姑娘烹制河豚鱼。一时贪念河豚美味,弄了两条,劳烦温姑娘给解解馋。”盛尧山说罢,将手中的那个网兜径直的递了过去,塞到温柔手中。

“嘿嘿,盛将军稍后!”温柔接过网兜,二话没说,直接走到了水盆边……

学着温守正的样子,认真细致的处理着河豚鱼,随即冲洗、架锅烹制。

“盛将军从何处购得的这两条鱼?这鱼可很是少见呢!”温柔一边炮制着中午的红烧河豚鱼。一边随意的问道。

“嘿嘿,这鱼,想必是有银子,也买不来!”盛尧山狡黠的笑笑。

“即是如此,盛将军这鱼……”温柔的手停了下来。微微转身,看向一脸坏笑的盛尧山。

“嘿嘿,温姑娘只管烹制便是!这鱼虽不是明价买的,可尧山也是放了银子的。”盛尧山也不说破,依旧是一脸坏笑的坐在那里。

“难不成这鱼是……偷的……”温柔心中立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回想起前两日,李掌柜进货时,貌似这种河豚鱼只是进了四条。今日打擂消耗掉两条,那这两条……

温柔掀开锅盖,看着锅中汤汁饱满的河豚鱼,又转身看了看一脸促狭的盛尧山,这个假设似乎不用推断,定是成立了!

大周武魁、六如公子盛尧山。居然也顺了食材!

唉!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

不过好在六如公子就是六如公子,侠情豪迈不羁,虽未征得鱼主人的同意,却是悄悄补偿了银子。

温柔看着锅中香气逼人的河豚鱼。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这一行做久了,我会不会也像爹一样,当真是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了!

等待美味的时间,总是过得有些缓慢,可是望着温柔从容优雅的身影,盛尧山的那颗焦躁的心,便也渐渐舒缓了起来。

不多时,两份河豚鱼做好了!

“盛将军,鱼好了,您是在这吃,还是带回去吃?”温柔笑着问。

“本就是偷来的东西,哪有带回去明着吃的道理,温姑娘快来,一起!”盛尧山兴奋的接过盘子,又从筷笼里抽了两双筷子递给温柔,热情的邀请着。

还真是偷来的!温柔心下一笑。

“这鱼……我也有份?”温柔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盛尧山,又看了看面前热气腾腾的河豚鱼。

“见者有份!更可况温姑娘本就辛苦烹制,快吃,吃完死无对证!”盛尧山倒是爽快,随手取了两只勺子,同样也是放在温柔那一份上一只。

“好!”面前的河豚鱼实在是太过诱人!温柔想着前世虽是看爹爹烹制河豚鱼,可这珍稀的美味实在是没有品尝过,今日虽是试做了一番,可到底这鱼是个什么滋味,还真是想尝尝!在加上盛尧山从旁不住的怂恿,温柔咽了一口口水,随即一口应下。

搬了个小板凳,欢快的坐在盛尧山的身边,左手勺子,右手筷子,贪婪的先猛吸了一口河豚鱼的香味。

“啊!”真是太美味了!

“温姑娘是第一次吃河豚鱼吧!要说这河豚鱼的吃法,却是和其他鱼不同,今日那三位什么大人,当真是暴殄天物了!”盛尧山说罢,搬动着自己坐下的板凳,又朝温柔靠近了一些,二人几乎是并肩。

“哦?这河豚的吃法还有讲究?”温柔好奇的问道。

“嘿嘿,那是自然!”盛尧山说着,也不征求温柔的意见,顿了顿自己手中尚未使用的筷子,直接伸向温柔的盘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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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美味的副作用1

“盛将军,你……”没等温柔反应过来,盛尧山的筷子上,已是稳稳的挑起了一整张河豚的皮子,递到温柔的嘴边。

“来,这个才是整条河豚中号称最精华的部分,要先吃。你尝尝看!”盛尧山微笑着,就那么举着自己的筷子,伸在温柔的嘴边。

“哦,多谢盛将军,小女子自己来。”温柔的心慌乱得不行,小厨房局促的格局中,又是入夜,就这么和尧山并肩的坐着,尧山还举过筷子将第一口美食送到自己的嘴边。

这在前世,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嘛!幸亏是入夜,昏暗的灯光遮掩住了她绯红的脸颊……

温柔急忙用自己的小勺将那一整张河豚皮子接了下来,只觉脸红心跳,便是连手都有些发抖了,旋即低下了头,生怕盛尧山看出自己的异样。

“哦,呵呵。”盛尧山大抵是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幕的唐突,实在是有些不妥,随即傻笑了一下,也算是缓解了面前的尴尬。

“温姑娘这河豚烧制的,比我那府中的厨子好得太多!皮子脱得完整无缺,真是堪称完美!”盛尧山笑罢,继而又赞了一句,夹起自己面前的那张河豚鱼皮,反转了一下,一口填入,除了微微的咀嚼声,再无别的声响了。

温柔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睛,半信半疑的看着盛尧山抿嘴咀嚼的样子,心说,这皮子真有那么好吃吗?随即举起勺子,正欲将整张鱼皮送进口内,却发xiàn

勺内的一整张河豚皮子上,满布了细密的小刺,她左右思量,却不知该如何下口。

尧山难道真是这么一口吃下的吗?这真能吃吗?

温柔开始发愁了!

看到温柔踟蹰的样子,盛尧山的眼神投了过去,立时像发xiàn

了什么,急忙笑道:“温姑娘别急。我来教你。这河豚皮子可是极好的东西,不过皮外面又有极多小刺,必须反过来,先用嘴抿一下。仔细体验鲜味,然后再吞下,据说相当养胃。”

温柔将信将疑,可看着盛尧山真诚热情的目光,还是依照他的法子,用筷子先将河豚皮反过来入口,再以舌尖细细品味。

初入口时,这完整的河豚皮像是饱含了极其丰富的胶质,弹性的口感一下子就包裹住了温柔舌尖上的味蕾,皮子上吸附了饱满了汤汁。加之河豚原本的鲜美,可谓是美味异常。

微微有些细碎的刺感,却又是像极富挑dou般的刺激,稍加吞咽,便随着满口的鲜美一咕噜全下去了。

“如何?好吃吧?”盛尧山见温柔吃了半天。不动声色,还以为是她吃不习惯,关切的问道。

“好吃!就是有些剌嗓子。”温柔吞咽完最后一口鱼皮,调皮的笑道。

“呵呵,那是河豚皮子特有的口感,温姑娘再尝尝鱼肉,绝对不剌嗓子了!”盛尧山笑笑。又极富礼貌的伸手示意着温柔品尝鱼肉,看样子这盘鱼倒不像是出自温柔之手,更像是盛尧山亲手所制。

有了第一口的鱼皮美味,温柔便也放开了许多,不再矜持,反正是偷来的。反正是经自己手做的,吃一口跟吃完全部又有什么不同,随即抄起筷子,径直伸向那鱼背的位置,轻轻撕下一小块鱼肉。

河豚鱼的味道。绝对不是盖的!

肉质紧致有弹性,却又肥美丰润。

鱼肉鲜美、肥嫩、细腻、清香,颇有嚼头,且鲜味十足。

不知不觉,一整条河豚鱼,就被温柔的小口横扫了一通,再看时,便是连鱼肉中的配菜——竹笋也被悉数吃净。

温柔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

“好吃吧?这个不剌嗓子了吧?”盛尧山看着温柔无半点停顿的吃掉了整条的河豚鱼的小样,心中笑得很是自然,这才是吃河豚鱼该有的样子!

比起温柔吃河豚鱼的动静来,京城里那些贵人家的小姐们,简直就是做作!

只食星星点点的,全然辜负了这河豚的美味!

“好吃!只是……”温柔舔着嘴唇上的鱼肉汤汁,欲言又止。

“温姑娘若是觉得没吃过瘾,改日尧山再去弄些来!”盛尧山还以为温柔是没吃够。

“盛将军误会了,小女子只是觉得,这河豚鱼的美味,似乎并不像书中所言的那样‘河豚当是时,贵不数鱼虾’,说什么‘食河豚而百无味’,好吃是好吃,只是没有那么好吃!果然是看景不如听景!吹得有些过了!难道真的有人为了吃这一口,甚至搭上性命吗?真是太不值了!”温柔笑道。

盛尧山听闻,哭笑不得,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随口一言的问道:“温姑娘,厨房里有白饭吗?”

“有,有!盛将军稍后!”温柔起身,拿过一只空碗,给盛尧山装了一碗依旧温热的白饭。

盛尧山接过那碗白饭,随即拿起温柔的筷子,轻轻将一碗白饭硬是分成了两碗,一半留在这只碗中,一半分于自己装有河豚鱼残汤的盘中,又将那半碗白饭推送至温柔的面前。

“盛将军,小女子不饿!”温柔见状,连连摆手。

“温姑娘果然是烹饪的高手,对饮食的要求也是颇高的!既然姑娘提出了,这河豚的味道不过如此,尧山也不能吝啬河豚鱼最美味的吃法!”盛尧山说罢,拿过温柔面前的那只小勺,轻轻伸进温柔面前的那盘残汤中。

“温姑娘这鱼烧的极其入味,想必这鱼汤也定是浓稠香醇,汤汁拌米饭,最是上好的搭配,姑娘不信尝尝看!”盛尧山说罢,已是抬手将那剩余的汤汁,悉数帮温柔浇在了白饭上。

温柔有些尴尬,汤拌饭的吃法,那是百姓家中因为缺少足够的菜肴时,才会如此,盛尧山堂堂大周的武魁,又是相府的公子,怎么也会……

“温姑娘尝尝看!”盛尧山再次目光灼灼的邀请着。

“嗯。”温柔应下,想着盛将军恐怕是一时图个新鲜,自己当着他的面。随意塞了几口,也算是吃过了。

可令温柔没想到的是,这鱼汤入白饭,竟然味美之极。河豚汤汁浓稠香滑。裹在饭粒之上,将细腻丰沛的鲜美味道传递入口,更甚于鲍汁。

温柔一下子无法自持,端起碗来,将整碗饭吃了个底朝天,只恨面前的白饭太少,河豚鱼的汤汁不够,虽是犹自意犹未尽,却是连连大呼过瘾。

与此同时,盛尧山那边也是吃的眉开眼笑。几乎是同时和温柔一起放下了碗筷。

“好吃吧?”盛尧山再次笑着问道。

“盛将军真是个会吃之人,这才真zhèng

是河豚鱼令人冒死一吃的美味!”温柔抹了抹嘴,笑道。

美食共享,又是天性食之,不娇柔。不造作,最是令人大呼爽快!

盛尧山心中大悦,随即开口问道:“温姑娘,有酒吗?”

“有!将军稍后!”温柔此刻也是沉浸在河豚鱼的美味中,还以为盛尧山要酒,更是成全了河豚鱼的绝味!

朝露酒上桌,二人各执一杯。虽是没有河豚鱼的相随,可鲜美的味道犹在口腔中回荡,单就着这味道,一壶朝露酒便在不知不觉中被分食了干净。

朝露酒绵软清香,入口甘甜。

也不知dào

是添了第几壶,直到温柔恍恍惚惚的觉得视线有些重影。这才意识到该适可而止了!

的确,一个十三岁的丫头,跟嗜酒如命的盛尧山共饮,这哪里是他的对手!

“盛将军,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了……”温柔断断续续的开始催促盛尧山回去了。

“温姑娘先坐。尧山收拾妥当就回。”盛尧山看着温柔面色晕红的小模样,已是想到这丫头怕是不胜酒力了,起身走向灶台,动作轻微的收拾着烹制河豚鱼的一切。

温柔坐在凳子上,左右有些无力,最后干脆直接倚在了墙上,视线模糊的看着盛尧山忙碌。

“尧山……尧山……”温柔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口中开始微微呓语。

只可惜,盛尧山此时专注于收拾厨具,一时没有听清,还以为温柔是醉酒,口中胡言罢了。

便在这一醉一醒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吃了这美味的河豚鱼,又畅饮了自家酿制的朝露酒,温柔此刻只觉得自己身子在发生着异样的变化。

热度在渐渐升高,呼吸似乎有些不受自己控zhì

,越是想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越是混乱,混乱到几近窒息,急促到仿佛胸膛里的那颗心,仿佛左右跳动着在体内乱撞。

好热,怎么会这么热!

真不该喝怎么多酒的!

温柔单手扶住额头,强打着精神,等着送盛尧山离去。

此刻,盛尧山已是将厨房收拾妥当,奇妙便在此时发生了。

原本以他六如公子的酒力,这点朝露酒根本就不在话下。

何况这是在温姑娘的小厨房,密闭的空间,没有吹风,更谈不上风酒上头。

可是……可是为什么刚才一直在收拾厨房的时候,身体会有些不太一样!

热,好热。

胸口处似乎有些躁动,压抑着盛尧山几次都想将青衫敞开,好让那股躁动清醒清醒。

看来节气真是到了,明日该减些衣服了。

盛尧山还以为是天气转暖的缘由,只轻轻的抓松了些衣领,让脖颈的位置,稍稍露出了一些,也算是勉强透了透气。

他二人哪里知dào

,河豚原本就是极其催qing的食物!

何况是那么肥美硕大的河豚,还以一人一条!

更何况又喝了那么多的酒!

借着酒的催发效果,河豚催qing的药疗效果便结结实实的挥发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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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美味的副作用2

“温姑娘,时候不早了,尧山这就告辞了,多谢温姑娘的款待!”盛尧山勉强抑制住身体上的躁动,拱手向倚着墙的温柔行礼道别。

“哦……盛将军慢走……”温柔强打着精神扶着桌子站起身,正欲送盛尧山出去。

盛尧山见温柔如此摇晃不稳,心中立时腾起了一丝担忧,一步上前,便要前去搀扶住温柔。

岂料,不知是酒精催发着河豚催qing的效果过于猛烈,还是脚下当真被凳子桌腿什么的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就扑了上去。

“盛将军小心!”温柔虽是视线模糊,可意识上还是残有些清醒,见盛尧山倒了过来,赶忙伸过手来就要扶住。

盛尧山到底是大周的武魁,即便是身子重心不稳,可脚底的功夫还是不容小觑。

一个步子重重的踏了过来,身子原地打了个旋,一个仙人揽月,将正欲扶过她的温柔一把揽了过来,转了半个圈,稳稳的将温柔搂在怀里。

右手轻轻的揽在温柔纤瘦的腰肢下,情急之下,左手无处放置,阴差阳错的竟扶在了温柔单薄的玉背上。

此时,温柔因身子摇摆不定,本想去撑扶住桌子,或是抓握住什么,可最后双手就那么凭空的一抓,竟是从盛尧山的双臂下绕过,径直环在了他宽广结实的肩背上。

就那么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四目相对,鼻尖几近无隙。

“咚咚,咚咚。”两颗心脏在剧烈且快速的跳动。

盛尧山就这么轻轻揽着温柔,温柔身材纤瘦,自然轻盈得很,她轻柔的荡在盛尧山的臂弯里,起初还是略带清醒的意识,随着酒意催发着河豚鱼的催qing效果。渐渐的目光迷离。

面前,尧山近在咫尺,安全且温暖,好热。真的好热。

前世,闯入天牢,尧山也是这么揽她入怀,也是这么四目相对,也是这么安全且温暖。

这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

温柔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尧山……”温柔的鼻翼里发出无意识的咿呀声音。

她柔软的长长的头发,自盛尧山的手臂上垂下,带有淡淡芳香的秀发,撩动盛尧山手臂上的皮肤,带过一阵酥酥麻麻感受。

“咚咚,咚咚。”此刻。不知是谁的心脏,跳动得更加迅疾了。

盛尧山轻轻呼吸着厨房中略带河豚鱼甜香的气息,努力想镇定心神,可面前,温柔那几乎贴面的清秀的脸畔。轻薄的两片唇,微微启开,气如幽兰,令他心乱如麻。

温柔本就是婉柔可人的姑娘,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浑身弥漫着微妙气息,令人难以抗拒。

更何况盛尧山原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此刻又是河豚鱼,又是朝露酒,二者神奇的混合zuò

用,正在发挥着难以言说的美妙。

“尧山……”温柔再次轻声唤道。

“我在。”不知为何,盛尧山的心头猛的一沉,极富迎和的应了一声。似乎这一声呼唤。乃是极端亲密的爱侣之间分隔了许久,甫一出口,便是暴风骤雨般的迎合。

温柔的两片蔷薇花瓣似的薄唇还未合拢,盛尧山便一发而不可收拾的俯下了身去。

滚烫宽厚的嘴唇,瞬间几欲包裹住柔弱粉嫩的薄唇。

美食美酒。佳人揽怀。

自古英雄出少年,赫赫战功为红颜。

江山王土奈若何?伊人不在憾终生!

便是在那两片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嘴唇几欲触碰上的刹那间,盛尧山的脑海中却是猛的闪过一抹电光火石般的耀目。

似黑暗的夜空中,意识迷茫的人,一直沿着本心前行,辨不清方向和位置,沉醉在夜的鬼魅和诱惑中,刹那间抬头,却是看到一道电光划破长空,明亮瞬间清醒了心中的迷雾。

停住了脚步,这才发xiàn

倘若再前行一步,便已是万丈深渊。

而此时,盛尧山感觉自己就站在黑夜的崖边上。

酒精和河豚化合后,强烈的奇妙感,依旧在慢慢的侵蚀着盛尧山稍稍清醒的心智。两具贴得很近的年轻的身体,即便隔着衣衫,青春的炽热也便彼此助燃着,发散式的蔓过两人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怀中的温柔,依旧是迷离香软、星目微闭,便是连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都弥散着一股香暖的魅惑。

盛尧山的身体,微微向下弯曲成一个弧度,僵直的移不开自己的脚步,便是自己的嘴唇都不能动弹,他如明月般明亮的眼睛终忍不住陡然的睁大着,似乎想认认真真的将这面前的人儿看个清清楚楚。可是,眼前除了有闪电般的恍惚感击过,便是身体上强烈的震颤感从头顶蔓延到脚底。

盛尧山几乎不能呼吸。

温柔不知怎的,星子般的眼眸微微闭着,便是在这似闭微闭的缝隙中,似乎有点点星光从中闪出,微微的,氤氲着,像春日里弥漫在湖水上的烟气,柔柔的融化着盛尧山最后的意志。

盛尧山再也无可忍耐了,感觉身体里似乎有团火在燃烧,若是再不排遣爆fā

,这团火便要将自己烧成灰烬,旋即将手中的温柔轻轻放置在身后的桌子上,双手胡乱撕扯了自己的衣衫和腰带。

再看时,盛尧山已是青衫散开,腰带半挂腰间。

而温柔,就那么香软如酥的躺在桌上。

她双目禁闭,眉头微微蹙着,秀丽的鼻尖,沾着几颗微小的汗珠,在酒精和河豚鱼的双重作用下,面上的红晕一直蔓延至耳跟粉颈,香花似玉。她流畅纤瘦的身型就像是一尾鱼,仿佛游荡于漩涡凌乱的洪水之中,更像是今晚游荡在彼此心中的那尾作乱的河豚鱼!

盛尧山只觉得胸中的那团火,已是燃出了身子,浑身上下如浴火般灼热,燎烧得他气息紊乱;他的瞳孔开始不住的缩放,在此刻,不能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盛尧山已是整个身子撑在了桌子上。右手将温柔揽在怀里,他浑身战栗,无法呼吸。

温柔浑身酥软,挣不开眼。只觉得被温暖而坚实的环绕,顺势便将双臂绕住了盛尧山的脖颈,将脸庞朝着急促的呼吸方向,努力的靠去。

蔷薇花般的唇,微微开启着,丁香般的小舌,调皮的无规律的现出自己的存zài

,她水草般柔软的手臂轻轻的环住他的脖子,青涩的喉头后发出苦闷的鼻音。

盛尧山仅存的一点儿意识也随着时间的流释而消失,逐渐全然被食物的神奇作用所取代。脑中一片空白,几次强行调整着自己呼吸的频率。

两具青春灼热的身体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就像热恋中的情人一般,彼此努力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

慢慢的、紧紧的,狭小的桌面上。似乎瞬间延展出了一幅空间,轻轻的托着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转侧、难舍难分。

温柔睁不开眼睛,只是用指尖在盛尧山后背游走,带起一阵又一阵激烈的战栗。升腾的火焰,让盛尧山越来越无法控zhì

身体,脸孔涨得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了。

“尧山……尧山……”忽然,身下的温柔再次在耳边呢喃,声音缠mian悱恻。

盛尧山虽是未经人事,可这种情之使然的召唤,原本就是无师自通,顿觉身下一阵坚硬。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这声缠绵的召唤,挺立了起来。

“当啷。”不知是二人在桌上手与手的环绕太过剧烈,还是狭小的桌子再也无法承载两个人如此热烈的情愫。一只水杯原本站立在桌上,此刻却摇晃着倒了下去,发出清脆的一声瓷响。

原本。温柔那短促急切的呼唤,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情yu,可如今这声清脆干净的水杯响声,在盛尧山的耳里,却好像一线梵音,慢慢的将那火,熄灭。

盛尧山猛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剧烈的疼痛将思绪带回了空荡荡的身体。

他小心的将温柔的手臂从自己的背上搬开,轻轻将手从桌上撤下来,迅疾的拿过桌上的那壶已是冰凉的清水,直直的举过头顶,再迅速的浇下,飞溅的水花,冰冷的水温,慢慢冷却盛尧山心底翻腾的热度。

“一定是酒的幻像,差点酿成大错!”

一直到觉得完全清醒了过来,盛尧山才带着一头一身的水珠,轻轻的放下茶壶。

厨房昏黄的灯光下,温柔微微闭目,双手温婉的放在胸前,已然沉沉睡去。

她精致清秀的脸庞,带着甜甜笑容,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盛尧山坐在桌前的凳子上,酒精和河豚鱼的相互作用似乎还在麻痹着他的大脑,依旧不可以如常思考,可冷水的温度已是让情绪稳定了下来,只是静静的望着睡梦中的温柔,不言不语。

不知dào

过了多少时候,门外的打更声再次响起,盛尧山才站起身来。

想着今晚的一切,似乎要写点什么留下歉意,左右想寻些纸张,可寻了片刻,却又想起这里是温家的厨房,哪会有什么文房四宝!

自嘲,除了自嘲!

此刻,温柔依旧在沉睡。

看来对于一个纤瘦的姑娘家来说,朝露酒的威力似乎过于迅猛了些。

更何况还有一条肥美的河豚鱼!

盛尧山轻轻笑了一笑,缓缓走到桌前,凝视着桌上沉沉睡去的温柔。

她长长的乌黑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抖动着,甜甜睡梦中,仿佛春日里出生的小兽般天真无邪。

良久,盛尧山低下头去,在温柔的额头轻柔一吻,旋即又将温柔轻轻从桌上抱下,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放在凳子上,让其伏在桌边安睡,脱下身上墨色的斗篷,轻轻盖在温柔的身上,这才转身离去,悄悄的关好厨房的门。

如果说今晚的一切,盛尧山都是意识凌乱的,但也是留有印象的。

只是刚才那最后的一吻,盛尧山是清醒的!

无比清醒的,他亲吻了温姑娘的额头。

纠缠凌乱如暴风骤雨般的相拥,仅仅是以轻轻额上一吻终结?

盛尧山鼻子中发出一身轻轻自嘲的嗤音,心中涌起无限的美好和一丝小小的幸福。

只是不知,今晚过后,温柔还能否记得,曾经在这个小厨房里,她与大周堂堂的武魁盛将军,有过这样一晚点到为止的温存。

“但愿温姑娘忘记吧。”盛尧山在心中暗暗笑道。

“任公子,任公子,您醒醒!”此刻,在另一个女人的房间里,任越依旧是皱眉闭眼,满头大汗。

………………

(矮油~羞射~捂脸快跑了啦~~~尧山原谅小容吧~在没有确定最终的男主之前,你和任越必须要公平~嘻嘻,来日方长嘛~(@^_^@)~让柔儿睡一会,小容萌萌哒求一下正版订阅、免费的推荐票票,当然还有一切的一切~亲们,给小容加更的动力吧o(n_n)o~~)

225 月夜白影

原来,今夜如同前两夜一样。

任越回到房中,依旧是闲来无事的翻看着书籍,依旧是入夜时分浸泡入清水浴汤。

随即起身、披上干净宽大的白衫,依旧是往床上走去。

“今晚,可千万别再发作了。”任越暗自嘀咕着,捧着一小碗长生刚刚煎好的汤药,缓缓入口。

那汤药正是昨夜南宫雪所开制,说是解酒的方子,实jì

却是缓解头痛,附带着排解、驱散的效果。

原本任越是有些不屑的,可一想到连着两晚都头痛如针刺,偏偏又是出门在外,小安子也不在身边,生怕麻烦到他人,也便哄骗着长生,说自己近来看书费神,这药乃是明目温补的方子,劳烦长生煎了,自己也便服下才好。

南宫雪开的汤药,不是很难喝。

其间稍稍放了些陈皮、甘草,任越几口便喝了干净。

宫中的太医真是心思难以捉摸,任越看着空空的药碗,心中暗笑。

倘若若是他自己开具药方,定只是消除头痛的几味草药即可,偏偏南宫雪的方子里多加了些驱散、消除的。消除什么?呵呵,太医就是故弄玄虚!任越兀自笑笑。

岂料,越是拍什么,越是来什么。

放下药碗,任越正欲躺下,谁知又是一阵针刺的疼痛,从太阳穴的一侧,嗖的一下,传导至另一侧。

“啊!”任越下意识的低吟了一声。

旋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是喝了药,怎么又开始疼了!

任越痛苦的双手抱着头,心中一阵惊颤。

“不行,不能待在房里,如此下去,定是要闹出动静来的!”任越暗下决定,在随着那阵阵针刺般的疼痛再次袭来之前,飞也似的逃离的小院。遁入无边的黑暗中。

“还是去找温姑娘吗?”任越的心中腾起了一丝依赖,可是脚下却是不听呼唤。

昨晚在温姑娘那里,自己已是将话说得如此绝决,明明是头疼难耐。却非说成是酒醉无碍。

当着温姑娘的面,还接了南宫雪的“解酒方子”!

唉!若是今晚再去,难不成还是说自己喝醉了?

那若是温姑娘问起,为何不喝南宫雪的药方,自己该如何应答?

喝了,没用?

还是告sù

她自己压根就不是醉酒,只是针刺欲裂般的头痛?!

任越的脚步踟蹰着,徘徊在前往温家的路上。

这条路同样也是通往南宫雪住处的方向。

只是任越不知。

“小姐,天色已晚,咱们回去吧!家里还有一个病人呢!”翡翠打着灯笼。搀扶着南宫雪,不时的催促着。

“再等等。”南宫雪倔强的不肯离去,只是顺着翡翠提灯笼的方向,踮脚张望着。

“小姐,您出来都半天了。这晚上风大,您也没穿个披风。”翡翠抱怨心疼了。

“不碍的,再等一会儿。”南宫雪安慰道。

“小姐,您到底在等什么人啊?要不奴婢去请吧!”翡翠不解了。

此刻,一阵凉风袭过,南宫雪主仆二人,不禁都缩起了肩膀。

“来了。翡翠,照亮!”南宫雪并不回答翡翠,只是依旧远远的望着。

突然,一片恍惚的白色,映入了她的眼帘。

“小姐,那是……”翡翠的小脸上。明显僵硬了起来。

这黑灯瞎火的,又是一条长长的巷子,一团白色摇摇晃晃的朝自己这边走来,又有凉风习习,着实有些渗人。

该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翡翠心中起毛了。

举着灯笼。正欲退向后,无奈南宫雪顶在后面,还不住的催促着自己上前。

任越的面前,一缕柔黄色的灯光斜斜的伸了过来。

立时,打破了黑暗的恐慌。

可是,任越却有些惊恐,正欲避之躲闪,因为他不愿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

“任公子!”南宫雪一把夺下翡翠手里的灯笼,快步走了上前。

灯火虽是昏黄,可照明却是无碍。

任越俊秀且痛苦的脸庞,清清楚楚的毕现在柔柔的灯光中。

“南宫小姐!”任越原本是单手反挡着灯光,遮在眼前,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下意识的拿开了手,认出面前的女子正是昨夜给自己开药方的南宫雪。

一声回应后,任越便再无了知觉,只是斜斜的倚在悠长的巷子的黛墙上,随即缓缓的滑了下去。

“翡翠,快!快把任公子扶到我的背上!”南宫雪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男女有别,一个转身,用背部顶住了下滑的任越,一手递过灯笼,一手麻利的将任越的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小姐,使不得!”翡翠惊慌失措。

“少废话,救人要紧,快,时间就是生命!”南宫雪快言快语,眼神和言语的同步,震慑得翡翠不敢有丝毫的拒绝,只得伸过手来,卖力的托起任越的腰肢,随即往南宫雪的背上送去。

主仆二人一个背着,一个托着,就这么一路小跑的往自家院里奔去。

原本身材灵巧的南宫雪,只因背上负着一个男子,行动着实有些费力了,可是脚下的速度却是丝毫没有半点的减慢。

任越原本仙般风貌,看似出尘脱俗,飘飘欲仙,可内里还是一个男子。

即便看起来再纤瘦,也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子,身形和体重绝非一个女子能够轻易负担。

如此,主仆二人的额头上,不多时,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便是连气息都有些喘不匀了。

好不容易到了院中。

“小姐,我去喊人过来帮忙!”翡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不许叫人!走,去我房里!”南宫雪一声厉道,来不及等翡翠,自己便再次使足了气力,往上送了送任越的身子,一路小跑的往房里去了。

“小姐。等我!”翡翠虽是不明,可还是遵从了南宫雪的嘱咐,随即也便跟了过去。

南宫雪的床上,任越平卧。

不时抽搐。口中胡言乱语的呓语着。

白皙的面容上精致的的五官,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看得人的心都随之痛苦着、纠结着。

“翡翠,取我的箱子!”南宫雪命令道。

“小姐,这位任公子,您又不认识……”翡翠迟疑了。

“快!”南宫雪哪里还顾得上和翡翠讲什么救死扶伤的大道理,只是一个字,又是逼得翡翠不得不听话的麻利的走向一口大木箱子,翻开几层的衣衫遮挡,一个奇怪的精致的方形匣子,似银质又不是银质的的材质。两边有根带子,中间还有一个红颜色的横竖符号……翡翠颇有些舍不得的递给了南宫雪。

南宫雪接过匣子,只那么轻轻一扣。

“啪”的一声,匣子打开了,里面现出了一层一层精致的小隔断。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淡黄色的软管,还有一些打造得极其精致的小瓶和罐罐。

只见南宫雪从中随意的翻了一下,取过一根水晶似的细棒,轻轻的甩了甩,便将一头斜斜的插入任越已是解开的衣衫中,夹于左臂下。

又从匣子里取过一个看似项链一般的东西,左右别在耳朵上。只把一个银亮的圆盘轻轻贴于任越的胸膛上。

此刻,南宫雪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表情极其肃穆。

“小姐,任公子他……”翡翠站在一旁,小声的询问道。

“疼晕了!跟我之前号脉的推测一样,这人的体内有异物!”南宫雪除下两耳上的“项链”的两端。有些无奈道。

“小姐,那……您要给他做‘手术’吗?”翡翠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任越,一时也没了主意。

“翡翠,我来你们大周朝也有些时日了,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是普通的手术,不似寻常的缝合。这是身体内取异物,这里的条件……做不了。”南宫雪说罢,伸手取出夹在任越腋下的那个水晶般的细棒,放在眼前看了看。

“39度9,这烧得可真是不轻啊!”南宫雪的眼神中,一改往日的从容淡定,有的只是焦虑和无奈。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翡翠大概也是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随之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唉!草药起效慢,眼下任公子又是高烧昏迷不醒,还是取我的针具和药来吧!”南宫雪叹了口气,眼神幽幽的从任越的身上流转了一下,随即又停在了身边的那个银色的匣子上。

“小姐,您要用那珍贵的药?”翡翠的言语有些颤抖,一下子将那匣子抱在了胸前。

“翡翠,救人要紧,无论是大周朝还是我们那个时代,医者的使命便是挽救生命,其他都是其次!”南宫雪说罢,从翡翠的手中轻轻夺过匣子,从中取出了一个亮晶晶的小瓶,又拿起一个透明的袋子,麻利的撕开,从中拿起一根白色几近透明的管子,上面似乎还顶着一根银亮的针。

“啪!”小瓶的一端被敲碎,那柄细细的银亮的针伸进了小瓶,随着南宫雪手中拿捏管子的动作变化,那小瓶中的液体被转移到了透明的管子中来。

南宫雪的房间内,淡淡的飘散着一股特殊的酒香,似乎有些刺鼻。

再看时,只见昏迷的任越已然被南宫雪倾侧了过去,宽大洁白的衣衫被轻轻撩起,露出同样宽大舒适的袍裤。

“小姐,我来帮您。”翡翠见状熟稔的跑了过去,轻轻按扶住任越的身体。

南宫雪一手拿那插了针的奇异管子,一手麻利的一把拉下任越的袍裤。

任越结实、俊美、白皙的半个tun部,就那么赫然的露了出来。

………………

(感谢大家对小容的支持~要一如既往的正版支持哦o(n_n)o~~任越,咳咳,表打我,大夫面前无性别,嘻嘻~(@^_^@)~免费的推荐票票请留下,小容萌萌哒求一切喽~~~)

226 看谁装得像

“嘶。”锋利的针头刺入任越tun部的皮肤,南宫雪目不转睛,迅速的推着手中的透明管子。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那管子中的液体,便不见了踪影,悉数顺着针头被注入进了任越的体内。

“好了!”南宫雪轻轻的帮着翡翠将任越放平,随即又将手中的那一套设备悉数丢弃。

“小姐,这就扔了啊?”翡翠捧着那用过的针具,面上悲悲切切,似乎是一件珍宝就这样被丢弃了一般,各种不舍。

“烧了吧,本不属于大周的东西,又是一次性的,留着也没用。”南宫雪不以为意,顿了顿,随即又瞥了一眼依旧在床上昏睡的任越,“不过,他倒是长得挺好kàn

的,连屁股都那么好kàn

!”

“小姐!您又胡说,当心盛将军听到误会!”翡翠下意识的上前捂住南宫雪的嘴,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屁股!这个大周朝令男人都难以启齿的词,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从一位太医孙女的嘴里自然的说出!

也许,在这个大周朝,只有翡翠知dào

,她服侍的这位南宫雪小姐,已然不是从前的南宫雪小姐了。

早在七年前,南宫府中孩童们登高爬低的顽皮年龄,南宫家的小姐南宫雪没留神从自己屋子里的衣柜上跌落下来,就已然不再是她本人了。

只是,旁人不知,只有贴身服侍的翡翠知dào



小姐变了,虽然还是小姐的模样,可内里却是判若两人了。

如今,南宫雪已是十几岁的年纪,可实jì

上这个少女年幼的身子里,却是承载了一具三十岁的灵魂。

管他呢!只要是“小姐”好好的,一切都无所谓。

更何况,如今的小姐,医术更是非凡!

翡翠一直跟在南宫雪身边。亲眼目睹了南宫雪的变化,又亲口许下了要帮南宫雪保密的承诺。

只是,有些时候,南宫雪还是有些本性使然。特别是救起人来,冲动、不要命,甚至不眠不食,光是看护那个什么刘一刀,便已经是熬了一个通宵!

昨夜,自从看了任公子的病情,南宫雪更是推测出今晚任越还会发作,为了省去深夜温柔再次前来求助的繁琐,她干脆带着翡翠守在这条小巷中,只为任越那奇怪的病状。

“小姐。您方才说任公子体内有异物?可否知dào

是何异物?异物又在何处呢?”翡翠见任越此时用了药打了针

,呼吸渐渐平稳,担忧的轻声问道。

“不知dào

,没设备。”南宫雪摊开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这可如何是好?会危及性命吗?”翡翠又问。

南宫府的丫鬟。本就被世代行医的奇闻异事熏陶得有些悟性,更何况翡翠还跟着这么一位特殊的南宫小姐,对于疑难杂症,总有些好奇和担忧。

“眼下大周朝只有草药,想来定会找到医治任公子病情的方子。只是目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控zhì

病情的发展。我刚给他打了退烧针。加了消炎、镇定和止疼的成分,希望能给他减轻些痛苦吧。”南宫雪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

任越微微闭目,沉沉的睡去,方才那疼痛的感觉,似乎已经悄然从自己的额头中抽剥出去。

只是,疼痛虽然不在。幻象的梦境依旧在头脑中蔓延。

奔跑,已然是在马上奔跑。

似乎身后有什么人在追赶。

怀里的那姑娘,那个他珍若生命的姑娘,依旧是温姑娘的样貌。

水色的衣衫,冷静的眼神。

一阵甜香。一碗红豆莲子羹。

是相思!

任越在梦境中恍然认出了这碗羹!

这羹,温姑娘做过的,是比赛的时候!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微苦后的香甜,依旧熟悉的在口中,转身之际,却看到点点寒光袭来。

那是漫天的寒箭!

柄柄朝向温姑娘和自己!

任越的身子猛然抖动了一下,似乎要抽出腰间银带软剑前去阻挡!

等等,怎么还有一个人!

盛尧山!

任越的梦中依稀的出现了一个青衫英气的男子,看清了,那人正是大周的武魁盛尧山!

只是,为何盛尧山也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只是,为什么面对这万箭袭来,他不使出贴身的亮银长枪?!

只是,为什么盛尧山是这副表情?!

梦中的盛尧山,神色委顿,虽是站立在任越身边,挡在温姑娘身前,可手中空空,眼神中显出无奈的悲凉!

“啊!柔儿!”任越猛然间坐了起来。

疼!

梦中清清楚楚的疼痛感,那是万箭穿心的濒死感,却不是刚才头脑中针刺般的疼痛!

“任公子醒了?”南宫雪走上前去,轻轻翻看检查着任越的瞳孔。

“南宫小姐!”任越微微用手阻挡了一下,毕竟在他的礼数教养中,男女授受不亲,如此肌肤相亲更是不可逾越。

“任公子,刚才您晕了过去,还是我家小姐把您背回来的!还给您施了宝贵的针!”翡翠见状,心中一阵酸溜溜,这人怎么刚醒,就这般生硬的态度,枉费了刚才小姐那极其珍贵的药和针!

“有劳南宫小姐!”任越先是一怔,自己七尺男儿身材,又是习武之人,论身形和重量,难能是一个闺阁小姐能负担得起的!但是,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似乎自己方才是出门来着,原本是想去找温姑娘帮忙,后来怎么就没了知觉呢!眼下又是睡在南宫小姐这。

任越环顾四周,房间清丽雅致,和客栈、客房什么的大相径庭,难不成这里是南宫小姐的闺房!

任越心头一惊,一个翻身差点从床上跌落了下来。

天呐!我这是怎么了!

先是上了温姑娘的床,今晚怎么就睡到了南宫小姐的床上!

这位小姐可是南宫太医家的小姐啊!若是就此不依不饶……我……

任越不敢再想下去,姑娘家的名节,比什么都重yào



“任公子想必又是醉酒了,我们主仆只是路上偶遇。并非有心收留公子,公子切勿放在心上。既然公子已是醒来,还是请回到自己的住处安睡的好!翡翠,替任公子打灯。送公子回去吧!”南宫雪见任越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早已将任越嘲笑了千万遍,这都是哪跟哪啊!不就是在我这睡了一觉吗?至于一副被那啥的样子嘛!若是知dào

刚才我扒了你的裤子,看了你的屁股,给你打针,你还不得上吊去死啊!

“如此,任越拜谢南宫小姐收留之恩,多有打扰,任越告辞了。”任越双手紧紧的揽住自己敞开的衣衫,死死的裹住自己袒露的胸膛。微微的鞠了个躬,也算是行礼了。

翡翠还想送,任越微笑着拒绝了。

此时,夜已是深了。

便是在偷偷溜回去的时候,松涛先生的院门前。任越的视线中清楚的闪过一个青色的身影。

“谁!”任越警惕的问道。

“谁!”几乎是同时,那个青色的身影也是同样发xiàn

了自己,那个白色的身影。

“是你!盛尧山!”任越惊道。

“任三,怎么是你?!”盛尧山惊道。

二人便是在松涛先生的小院门前,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了。

殊不知,一个是刚从温柔那回来,一个是刚从南宫雪那回来;

殊不知。一个是饱受着酒精催河豚的情愫的煎熬,一个是梦中连连惊醒;

殊不知,一个是刚刚和温柔蜻蜓点水般的缠绵,一个是被南宫雪看了屁股。

“哦,房中闷热,我刚沐浴完。出来透透气!”任越随口便是一谎。

“嘿嘿,这几日我闲得手中技痒,一时没忍住,出去耍了把枪!”盛尧山摸着后脑勺憨笑道。

“哦?耍枪?”任越此刻双手微微放开了一直裹挟着的衣衫,那宽大洁白的白袍再次敞了开来。露出自己优雅白皙的胸膛,再加之湿漉漉的乌发,还是凌乱的垂在背后,样子倒真像是刚洗完澡,又换了衣服。

到底是文采卓越的无双公子,便是连编谎都那么天衣无缝。

可是,行伍出身的盛尧山就没那么走运了。

任越玩味的笑着,缓缓的走到盛尧山的面前,又慢慢的围着他转了个圈。

除了一身的酒味,盛尧山的全身并无他物。

还耍枪,腰间、身后,连个兵器的影子都没有!

更何况盛尧山的那柄亮银长枪是那么的显眼和修长!

大概是看出了任越眼中的玩味,疑惑是盛尧山自己发觉这谎话编的实在是漏洞百出,随即自己也是向后摸了摸,发xiàn

随身带的亮银长枪早已在拿鱼的时候,因嫌碍事,被自己放在了卧房中。

耍枪,连枪都没,练哪门子的枪啊!

“咳咳!”盛尧山只觉喉头发紧,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脑子在飞速的旋转。刚才和温柔的那番缠绵还未消退,眼下又是被任越这小子给缠上了。

“哼。是去哪里偷酒喝去了吧!”任越嗤笑道。

“任三,我去哪里喝酒与你何干?我就是去练武,喝完就去练了,习武之人处处是武器,便是一树一枝一草都可信手拈来!”盛尧山瞪着明亮如月的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任越,心中却是虚得很呐!

因为,任越说了一个字“偷”!

今晚的一切,和温姑娘的那番缠mian,想必真该是用“偷”来形容了。

“你牛!”任越也不追究,也不说破,只是轻轻笑了笑,抬腿从容的就进了院门。

盛尧山紧跟其后,二人在各自的卧房门前,眼神交汇了一番,随即同声说道:“早点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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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清醒

温柔伏在小厨房的桌子上,香香甜甜的睡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天色已是大亮,才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

“嘶。”好疼!

只因昨夜一直伏桌入睡,双臂枕于自己的身下,经过一夜,已是被压的酸麻动弹不得。

温柔费力的直起身子,等了半天,胳膊才勉强有了知觉。

啊!头好痛啊!

温柔只觉头脑一片昏昏沉沉,明明是睡了一夜,怎么反倒感觉浑身疲乏。

只因直起了身子,披在身上那副墨色的斗篷无声无息的掉落。

这是……

温柔赶忙俯身捡起。

这是……盛将军的!

温柔一眼就认了出来!

盛将军的斗篷怎么会在我的身上?!

等等,我怎么会睡在小厨房里!

昨夜……发生了什么……隐约之间……

温柔使劲摇晃着昏沉沉的头脑,昨晚的朝露酒的效力,看来对一个十三岁的姑娘来说,着实是有些猛烈了。

“擦擦擦。”门外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温柔猛然一惊,顺势将手中的那副墨色斗篷塞进了橱柜,又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压皱的衣衫和凌乱的头发。

“吱嘎。”厨房的门被推开了。

周氏走了进来。

“柔儿!”显然,这么早,在厨房里见到闺女,周氏是有些吃惊了。

“娘,您起得好早啊!”温柔拼命镇定了一下神色,旋即迎了上去。

“这一大早的,你在厨房做什么?”周氏觉得诧异。

“哦……我……我做早饭啊!”温柔随即转身走向灶台,想去随手拿起一只炒勺,却发觉炒勺已是换了位置!

这是……这不是我收拾的啊!

温柔对着虽是干净整洁,却是已然变了样的灶台愣住了。

昨晚……昨晚我原本是在这等师父来着……然后,师父没来……

后来……后来盛将军来了,还带了两条河豚鱼……

之后。是红烧烹制……然后我们就一起分而食之了……

温柔在努力的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柔儿,柔儿,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周氏见温柔站在灶台前发愣,旋即好奇的上前问道。

“哦。娘,我在想今日的擂台会是什么人来挑zhàn

!”温柔赶忙将思绪从昨夜的慌乱中拉了回来,随口编了和谎应道。

“你这孩子,学厨都学魔怔了,一天到晚的就是做饭做菜!若是你哥哥读书,有你一半用功,想必今年的童生试也定高枕无忧了!”周氏笑道,上前怜爱的抚摸了一下温柔细软的头发。

“娘,我不累,我来帮您做早饭。”温柔随即笑笑。闪在一旁和周氏一起忙活起来了。

双手浸在淘米的水里,温柔的思绪又一次神游了。

昨晚的河豚鱼好鲜美啊!

貌似现在厨房里还有香甜的味道。

等等,温柔的脑海中猛然的闪过一些片段。

微微的带着些香暖和暧mei的回忆。

像做梦一般。

梦中,很热、意识很模糊。

尧山让我坐下休息,然后他来收拾……

之后。怎么就梦到了尧山抱着我……

鼻尖几近贴近的亲热感。

然后……

温柔回忆着,脸上的热度再一次的袭来。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因为食用了河豚配酒,而是少女的羞怯。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真是太丢人了!

温柔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强制着自己赶快忘掉梦中的靡靡。

等等!

那万一不是梦呢?!

温柔猛然想到了今天一大早,自己的的确确是睡在厨房里。

而且身上还盖着盛尧山的墨色斗篷。

如果,这是梦。我怎么会在厨房里睡了一夜;

如果,这是梦,又如何解释今日的厨具都换了位置,而我的身上又盖着尧山的斗篷!

天呐!

难道,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

温柔此刻觉得自己不仅是脸上,便是身上都开始滚烫起来了!

真不该喝酒的!

温柔暗暗自责。

可转念。一种偷偷的甜蜜和幸福感,却又悄悄的攀上了她的心头。

有如春日里的一朵小花,静静的绽放在池水边,一阵微风吹过,却又害羞的连忙合上了自己的花瓣。只忐忑的等着平静之后,在悄悄暗自享shòu

着春日的香暖。

“柔儿,你这和丫头又在想什么呢?这米都快被你洗烂了!”周氏一回头,看见温柔半天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和动作。

双手浸泡在淘米的水里,目光呆滞,双手却是在漫无目的的揉搓着。

也不知dào

是在洗米,还是在搓水。

“哦……哦,娘,我在想菜……在想今日比赛要做的菜肴……”温柔再次搪塞着,旋即低下头来,再不敢看周氏的眼睛。

淘米的水盆中,清清楚楚的倒映着一张早已红透了的小脸。

任越昨夜在南宫雪那里,得到了非常迅捷的照顾。

那种神奇的药物果然有效,一针下去,不仅烧退了,便是连针刺般的头疼也不见了踪影。

任越往床上轻轻的躺了过去,一不留神竟压到了南宫雪施针后的那半个tun部。

一种又酸又疼的感觉,沿着那个细小的针孔,呈放射状弥散开来。

任越斜斜的躺在船上,半天不敢动弹。

只待这种酸疼感渐渐褪去,才敢伸手轻轻按抚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好疼啊!

为什么这里会这么疼?

定是晚上出去摔哪里了!

任越轻轻的揉了揉屁股,这一晚就这么侧着身子,安然度过了。

大周翩翩如玉的无双公子怎么都不会想到,昨夜他被一个施针的医女看了屁股,也许这永远都会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了;当然,以南宫雪的性子和见识,这种小事是不会记挂在心上的!不然在她的时代,开肠破肚的,还怎么活!

可是。隔壁的盛尧山就没那么走运了。

酒精催发河豚鱼催qing的效果,虽是当时用一壶冷水当头浇灭,可回到卧房中,当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时。方才种种的缠mian片段,如同下了魔咒一般,在盛尧山的脑海中一幅接着一幅,连续着,挥之不去。

盛尧山向左翻转,眼前仿佛温柔正娇嗔迷离的唤着他。

“尧山……”那声音酥酥麻麻,萦绕耳边。

盛尧山只觉浑身一阵躁动,旋即又向右翻转。

可是,刚闭上眼,温柔那柔软的身子。就像真实般的侧卧于自己的床边。

如兰般的气息,还有那粉嫩如花瓣的薄唇,就那么微微张着,呢喃的唤着自己。

盛尧山简直快要疯了!

干脆直接趴过来睡下。

可是,床铺软软的。更似温姑娘的身子,柔软且美好。

刚才在桌子上,自己整个身子俯上去的感觉……

盛尧山此刻只觉得血脉喷张。

干脆直接平躺了过来,再用杯子蒙住整个头脸和身子。

可是,黑暗中,那种奇异的感觉更是明显。

而且,热。好热!

就这么翻腾着、折腾着,盛尧山一晚上就没睡!

直到天亮了,才不知dào

何时闭上了双眼。

春日的阳光甚是明媚。

才一大早,院子里的一切就被柔柔的光线给照亮了。

“柔儿,快吃,今日是第四场了。说不定会有更厉害的对手,咱们可得早去做准bèi

啊!”饭桌上,温守正一面端起碗来,迅速的往嘴里送着米粥,一面含糊不清的催促着温柔。

“爹。您先去,我出去办点事,随后就到。”温柔没吃几口,放下碗。

她心里记挂着一个人。

那便是刀工坊的刘一刀,刘大厨。

两日不见,不知dào

刘大厨在雪儿姐姐那的伤势如何?还有,那日刘大厨未说完的话,让我小心……

温柔想到此,不由又加快了去往南宫雪住处的脚步。

“柔儿……这孩子!”周氏在身后唤道。

“温守正!你个老不死的!你说你好端端的摆个什么擂台!弄得闺女整天魂不守舍的!你可知dào

,她昨晚硬是在厨房里睡了一夜!这一大早的,就吃了那么两口粥,就又出去了!闺女的病才刚好,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温守正,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与你没完!”周氏见温柔转眼就出了大门,旋即回过身来,冲着温守正嚷嚷开了。

“嘿嘿,他娘,你也别生气,咱家闺女对厨艺有种天生的悟性,这几日的比赛你也不是没看!闺女跟着我,绝对错不了!回头,今晚我多弄些好吃的来,给闺女补补身子就是了!嘿嘿,我吃好了,先走了!”温守正笑嘻嘻的放下碗,一抹嘴,闪得飞快!

便是连温庭都没来得及插嘴,转眼妹妹和爹都不见了。

“娘,再过些日子就是童生试了,我这几日就不回来了,吃住都在先生那,要好好准bèi

准bèi

了。”温庭一改以往的拖拉磨蹭,一边咽着嘴里最后的一口粥,一边拿起身边的小包袱往外走了。

“自己注意身体,别整日看书到深夜!”周氏望着温庭日渐消瘦的模样,心疼的叮嘱道。

其实,日渐消瘦的又何止是温庭一个人?

周氏的眼中,闺女和儿子这半年中都是忙忙碌碌,瘦得让人心疼!

南宫雪的家中,依旧是往日的有条不紊。

除了清点收购的草药,再列出其他要采购的药材名称,便是照顾正在恢复的刘一刀。

今日,刘一刀的意识已是逐渐清醒了。

“呃……”刘一刀醒过来,试探性的张了张嘴。

四周虽是陌生的环境,可自己却是睡在一张极其舒服无比的床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刺鼻药水的味道,很是奇怪!

这是哪?

刘一刀挣扎着要坐起来。

“别动,别说话!”翡翠眼尖,一下子冲了过去,轻轻将刘一刀按在了床上。

………………

小容有话要说:

(前些日子出了任越被南宫雪看了屁股一说,有的读者在骂小容,说女主还没看呢,就被一个医女看了,还要让任越负责。其实,小容以为这没什么呢,医生面前无性别啊~更何况只是为了医治的需yào

嘛~(@^_^@)~,再说,任越不是昏迷不醒不知dào

嘛!所以在今天的章节中特别说明,希望喜欢任越的读者们,不要因此就嫌弃了任越,他是无辜的,要骂就骂小容吧~(@^_^@)~,无论您是喜欢任越,还是喜欢盛尧山,都请在书评区或是书友群里告sù

小容,小容在遵从本心的前提下,会尽量符合大多数人的口味哒~后面的小容就不再剧透了,喜欢的可以继xù

追文,小容承诺,本文不虐,绝对不虐~求正版订阅,求推荐支持~各种求,给小容一个加更的理由吧o(n_n)o~~周末愉快,么么哒~)

228 玄铁菜刀

刘一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面前,一个丫鬟模样的俏丽女子,将自己按了下来。

满心的疑虑无从排解,再次张开了嘴,想一问究竟。

却不知,此刻他的喉咙处,已是被南宫雪略施针法,巧妙的缝合了后,又结结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从外面看,倒像是带着一条细长的白围巾,一圈一圈的缠绕在脖子上。

“刘大厨,您且躺下休息,莫要说话,权且把这里当成是医馆,我是你的主治大夫,南宫雪。”便在诧异之际,南宫雪走了上来。

什么?医馆?

刘一刀的心中更是奇怪了。

历来去医馆看大夫,都是病人看了就回去,大夫顶多就给开几副方剂,再叮嘱些回去将养便是,可自己现在明明是躺在床上,医馆还有床吗?还能留宿?这不是和客栈没什么两样吗?刘一刀心中暗暗叫道。

再说,“主治大夫”!

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历来都是只有称郎中,或是大夫,哪有什么主治大夫之分?再说,面前站的这个自称大夫的竟是一个女子!

刘一刀彻底糊涂了!

还是想张口去问,还是想起身。

“你若再动,伤口再次崩裂,可就依旧是血流如柱了!”南宫雪语气冷冷道,面色上闪过一种令人不能抗拒的威严。

“我家小姐的话,你最好听从,不信你轻轻摸摸你的脖子,两天前你被盛将军和温姑娘送来,喉咙硬是被打穿了一个孔洞,我家小姐从你那喉咙里取出一粒石子,又施了医术,这才将你救活!”翡翠从旁解释着,尽量用了简单的话语。淡化了缝合术。

刘大厨面色惊愕了一下,不错,这两位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

想起来了,当日我是将温姑娘从醉仙楼叫出。本想告sù

她要小心……没曾想话未说完,自己就被封了喉!

看样子,是有人一直在监视着醉仙楼,一直在暗中留意着温姑娘!

而自己……唉……当初怎么就能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出卖了自己的人格!

刘大厨一边躺在床上回忆着之前的点点滴滴,一边伸过手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脖子。

脖子上,缠绕着一圈圈的布带,即便是轻轻按下去,还是隐隐的有些疼痛。

看样子。这两位姑娘没有说错,自己是受伤了,她们当真是救了自己的大夫!

“雪儿姐姐!你在吗?”门外响起了姑娘银铃般的声音。

“吱嘎。”翡翠轻轻打开门,温柔就那么清清爽爽的站在了门口。

春日明媚的阳光里,她像一株不染世俗的青草。干干净净的站在南宫雪的门口。

“柔儿妹妹!快进来,你来得正好,刘大厨刚醒!”南宫雪一见是温柔,兴奋的拉过她就往屋里走。

“哦?刘大厨醒了?雪儿姐姐,您的医术真神,当初刘大厨流了那么多的血……”温柔惊喜万分,几步走到了刘一刀的床前。

“呃……”刘一刀见是温柔。急欲起身,张开嘴,却又想到刚才那个女大夫叮嘱的,不能说话,急的眼睛里的水直打转,都快哭出来了!

因为。只有他知dào

,既然那人能一颗石子封了他的喉,那温姑娘也必是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刘大厨,这是五百两银子,你只需带着你那柄玄铁菜刀。前往醉仙楼找一个叫温柔的厨娘去比试。记住,须得让那厨娘输得一败涂地!事成之后,我家主人必不会亏待与你!”当初,被一封莫名其妙的信邀到独一份酒楼的三楼雅间,隔着屏风,刘一刀清楚的记得那个声音,低沉、嘶哑,随即,一张五百两数额的银票从屏风后飘了出来,落在了刘一刀的手上!

虽说做厨子这么多年,凭着名气也不少挣。

可是,一次性的看到这么多钱,更何况只不过是以厨艺去对付一个厨娘,事成之后,还有重赏!如此天上掉馅饼的事,刘一刀哪里肯放过?

当即接过银票,一口应下。

可是,当他被这个十三岁的丫头以一手惊人的云丝羹打败的时候,叱咤省城厨艺界多年的他,居然内心里没有丝毫的羞耻感,有的只是对那丫头的佩服和崇拜,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悦。

一柄玄铁菜刀跟随自己多年,一直未找到对手的刘一刀,那一刻,心中竟是无比的释然。

高手,苦于没有对手,便是寂寞的。

刘一刀便是如此,一旦发xiàn

了对手,无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均可以当成是厨艺提升途中的一个知己,一个同样懂得食物语言,懂得用厨具来表达内心的知己!

所以,那诱人的五百两银子,刘一刀决定不要了,虽然不知dào

该还给谁,刘一刀还是决定先把温柔约出来,再告sù

她一定要小心。

因为,有人正在冲着她而来!

性命危难之时,温柔挺身而出,非但丝毫不惊慌、不躲避,反倒是和盛尧山一道将自己送去医治。

一想到自己曾经要受命于他人,前来谋害温柔之时,刘一刀的心中就悔得无颜以对。

“呃……”刘一刀艰难的用尽可能不震动喉咙的声音发着音,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

“雪儿姐姐,你快来看看,刘大厨这是怎么了?”温柔急了,还以为是病情恶化了。

“翡翠,取纸笔来!”南宫雪瞥了一眼刘一刀,淡淡道。

片刻,纸笔在手,刘一刀安静了下来,在纸上认真的写下了一句话。

“温姑娘小心,有人要借擂台对你不利!此人藏于独一份。”

“啊!”温柔接过刘一刀递来的纸,双手颤抖着看完,刚要发问,却见刘一刀又将这纸夺了下来。

瞬间撕成了碎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刘大厨,你可知dào

是何人要对我不利?”温柔见刘一刀如此小心谨慎,唯恐只言片语的残留都会带给自己不利,又想到之前石子封喉的手法,心中很是一惊,看起来事情远比她想象得要复杂!

刘一刀费劲的摇了摇头,看起来,他也只不过是个受人摆布的棋子,只是知dào

前来指使他的人藏匿于独一份,至于幕后到底是何人,又为何要对自己不利,刘一刀一无所知。

更何况温柔!

省城!真是处处充满了未知,前世的记忆中虽是没有这段,不可预知的危险却处处埋藏在身边……

温柔一想到此,顿觉后背一阵冰凉。

“刘大厨,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小心的,您就在此安心养伤吧。”温柔伸过手来,轻轻抚在刘一刀的衣袖上,安慰道。

“柔儿妹妹尽管放心,我这里平日里无人关注,想必也是极其安全的,刘大厨在此养伤,妹妹安心去守擂。不出半月,我定能让刘大厨康健如初。”南宫雪缓声从容道。

“如此,多谢雪儿姐姐了。那柔儿就此告辞了,今日还需去醉仙楼比赛。”温柔款款施礼,正欲转身离去,却不料衣袖被刘大厨抓握住了。

“翡翠,再拿纸笔来!”南宫雪见状,心领神会。

洁白的宣纸上,刘一刀再次写下一行句子:“我的刀,暂且交由温姑娘使用!”

“刘大厨,这如何使得?”温柔一惊,连连摆手。

“温姑娘勿需推辞,这刀虽说是个宝物,可到底还是件厨具,不可束之高阁,否则便会失去厨具原本的意义。”刘大厨在纸上飞快的写着。

“那我就帮刘大厨好生保管着,等您康复了,再完璧归赵。”温柔笑嘻嘻道。

“不可,必须经常使用,否则刀刃无光,神奇不在!”刘大厨急的都快哭了,纸上的字都快写飞了,可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来。

“哦?”温柔不解,这是为何?那柄玄铁菜刀,据说是刘大厨祖传的宝物,砍骨断筋亦是轻松无比,更不用说平日里寻常的切菜。

为了这柄宝刀,多少人梦寐以求。那日,刘一刀腰间别着玄铁菜刀一亮相,温柔就曾欣羡,真是口好刀啊!若是我能得了,定当供奉于厨房最醒目的位置,每日看着也是一种激动。

可刘大厨却要把这刀交由我使用,还让我经常使用,这是为何?

温柔正想问个明白,却见刘一刀面色疲惫,看来,这伤势不轻,须得多加休息才是。

无奈之下,只得一口应下了。

“这……好吧,刘大厨放心,您这刀,我帮您用着,定当每日使用!等您好了,再还给您!”温柔应道。

听闻温柔的承诺,刘一刀欣慰的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沉的睡去了。

“柔儿妹妹,你跟我来,我去给你取刀。”南宫雪屏退了翡翠,示意温柔去自己的卧房。

南宫雪的卧房,简单、利索,没有丝毫的小女儿情愫,有的只是一份理性和奇异。

特别是那股奇异的刺鼻的药水味,让温柔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陌生得似乎不属于大周朝。

“给,好生拿着吧,这是刘大厨的玄铁菜刀。”南宫雪转身,从橱柜中取过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交到温柔手上。

温柔层层打开,不由惊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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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他是谁?你又是谁?

那原本初次见时,银光闪耀,锐利无比的玄铁菜刀,今日再见时,却是微微的蒙上了一层灰靡,便是在那最锋利的刀刃上,也似乎稍稍长了些锈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传说中的宝物居然也会生锈?

温柔迟疑了!

“定要经常使用!”刘大厨刚才写在纸上的话,点醒了温柔。

莫非,这刀需得是越用才会越见神奇?

一定是了!温柔的心中肯定的有了一个答案。

“雪儿姐姐,如此,我就先回醉仙楼了,刘大厨就交给姐姐了。”温柔说罢,转身要走。

“柔儿妹妹留步!”南宫雪旋即叫住了温柔。

“雪儿姐姐何事?”温柔转身。

“那位任越公子,到底和柔儿妹妹你是何关系?”南宫雪就这么没有任何征兆的径直开了口。

“任公子?”温柔怔住了。

其实,昨晚原本温柔是想打算收拾完厨房,再等一会儿蔡米,若是蔡米依旧不来,就回房去等任越的。

因为她心中依旧是牵挂着任越。

连着两晚的异样,又是一次比一次的严重。

任越那难受的样子,看得温柔的心都快碎了。

他疼,她的心更疼。

虽是不知dào

他哪里疼,可温柔宁愿难受的人是自己,宁愿那种疼痛是在自己身上。

今晚,任越还会来的吧?

明明心中企盼着任越康健,不需yào

再来自己的闺房寻求帮zhù

,可内心里还是无法阻挡的担忧着他,冥冥之中预感着今夜,任越定会来的,甚至有可能情况会比之前还要糟糕。

温柔甚至已经做好了再去请南宫雪的准bèi



岂料,之后,盛尧山就来了……

然后就是……那样了……

真是醉酒误事!

温柔再次自责着。

便是今早在厨房醒来,她的第一反应。还是任越。

昨夜,他没来啊?

难道是好了?

南宫雪的药,果然很有奇效啊!

温柔曾经侥幸的想着。

可是现在,南宫雪就这么把自己叫到了卧室。又如此直接的问道,莫非任越昨晚……

温柔不敢往下去想。

“雪儿姐姐,任越他怎么了?”温柔急切的抓着南宫雪的衣袖,问道。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南宫雪依旧平静的问道。

“他……一个普通的食客。”温柔迟疑了。

是啊,任越到底是我什么人?

前世,从未承诺过什么,只是在生死关头,相随相伴。

今生,即便是故人重逢,却也还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要说有什么。那便是醉仙楼的一个食客,一个独食温柔手艺的挑剔的食客。

“昨夜,我猜到他还会发作,便带着翡翠在路上等他。昨夜,他在我这。疼得昏了过去,昏迷中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南宫雪缓声说道。

似乎那种急切的情节,和她那慢条斯理的语速极不相符。

“任越,他……他昨晚又……”温柔慌乱了,从未有过的惊慌,她曾亲眼目睹了前两夜,一次比一次严重的难熬。那么昨夜……

温柔不敢想。疼得昏了过去,他到底是哪里疼?!

“你放心,我给他用了药,也施了针,他昨夜很快就醒了,随后便回去休息了。无碍的。只是……”南宫雪预言又止。

“雪儿姐姐请直言。”温柔的眼睛里满是急切。

“你若不说他和你的关系,我便不能实情相告。”南宫雪面露难色。

这个翩翩如玉的公子,莫名其妙的身体里存有异物,甚至疼到昏厥,可是昏迷中却依旧念念不忘的唤着眼前这个厨娘的名字“柔儿”!

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非强烈的印象。一个人是不会在无意识中还记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若非不共戴天的仇人,便是生死与共之人!

生死与共,若非父母双亲,便是一生唯一的爱侣!

眼下,刘一刀受了重伤,省城这个地方处处是危机,南宫雪不能确定温柔到底是可以相信的好人,还是美人容颜、蛇蝎心肠的坏人。

“他……”温柔再次迟疑了。

要怎么说?

我与南宫雪未曾有过交集,便是在前世的记忆中,即便是在京城、宫中,也不曾有过此人的印象。

眼下,她不过是去咸阳醉仙楼用过一次餐,可去醉仙楼用餐的人多了,难道都要一一实情相告吗?

她不过是帮我救了一次刘大厨,可是便是这一次……

温柔那颗柔弱善良的心中,却是本性使然的开始相信,甚至于有些依赖着南宫雪。

这个医家出身的小姐,没有盛娇雪大户人家小姐的矫情和傲气,有的只是神奇的医术、悲天悯人之心,以及一种不属于这个朝代的超脱感。

“我若说了,雪儿姐姐肯替我保密吗?”温柔的眼中闪着一丝清澈和央求。

即便是最狠心的刽子手,看了也会为之动容。

“若非要替你保密,我也不会替任公子保密,更不会将你单独叫到卧室中来。”南宫雪上前,轻轻拉住温柔的手。

似乎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之间,有着某种不同的相通。

“他……是我视为生命的人。”温柔的声音略有些低哑,言语间透着淡淡的忧伤。

“那他对你也是吗?”南宫雪随即追问道。

“曾经吧。”温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神空空的看向了别处。

那种空寂中,似秋日里寒凉的江水,翻滚着叹息和无奈,远远的奔涌至天边。

“你们曾经是爱侣?”南宫雪抓住了这种回答的关键。

温柔的嘴角上,浮过一丝无奈。

算是爱侣吗?

前世没有承诺,只是舍命自天牢将自己救出;只是抛弃了大周文状元的一切官爵;只是和自己共乘一骑,悠然山水间;只是在茅屋酒肆一曲箫声伴着自己煨制相思;随后,挡在自己的身前,白衣变血衣。公子陨殁去。

“哦,my

god,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南宫雪轻轻拍了拍胸脯。嘴里说了些温柔有些听不懂的话!

“雪儿姐姐,你在说什么?任越他到底如何了?”温柔说完,急切的向南宫雪寻求着任越的消息。

“我虽不知dào

你们的旧事,可是却能感觉到他与你和你与他,均是无比重yào

之人。眼下,凭我的医术,我发觉他的体内存有异物……”南宫雪缓声道,最后的尾音似乎有些无力的无奈。

“雪儿姐姐,你说什么?任越的体内有异物?是什么?在哪里?”温柔震惊了。

从未有听说过人的体内存有异物还能沿活生命,还记得曾经在咸阳。街坊家有个孩子,因为抢吃花生,而被呛到,最后窒息致死。

异物和生命,在人的体内。是不能共存的!

难道任越,他的性命也快走到了尽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前世,若是没有我的存zài

,凭他大周文状元的才华,又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繁花剑法,放眼大周。无人能及!

更何况,任越本就相貌出众、遗世出尘!

多少闺阁名媛曾经对他倾心。

若是没有我,他的人生必是呼风唤雨,就是娶个公主,身为驸马,也是绰绰有余!

如今。他正当风华,又怎么会死?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定是弄错了!

这是重生!不是前世!

温柔眼中震惊,连连后退,不敢相信。

“以你们大周的条件,我判断不出那是什么?也找不出异物的准确位置!只是有一点。这异物在任公子体内多一天,便是对他的性命多一份危险!这几晚他的发作、疼痛、昏厥、我推测均与这异物有关!”南宫雪依旧是缓声道。

声音平静得让温柔即便不肯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她是南宫雪!

是那个三下两下,便将刘大厨的血止住的人,是那个能将穿喉的病人从死神手里抢夺回来了的人!

只是,温柔不知,这位南宫雪小姐,之前还曾救过盛尧山的性命!

只是,温柔更不知dào

,这位南宫雪小姐,她的心里一直默默的爱慕着这个大周朝最英武勇猛的男子——盛尧山!

还有一点,温柔更是无从知dào

的。

那便是,这位南宫雪小姐,本就不属于大周朝!

“雪儿姐姐刚才说,以大周朝的条件不行,那么其他番邦就可以吗?若是姐姐知dào

什么奇方异术,无论使多少银子,都请姐姐拼力一试,就是远途接那番邦的大夫来大周,柔儿也愿尽其所能,负担一切!”温柔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用的,这里没有。”南宫雪摇了摇头。

“那,就看着任越整夜活活被异物折磨得疼死吗?”温柔急了,双手再次紧紧的抓握住了南宫雪的手。

那手好凉啊!南宫雪只觉自己的手上一阵冰冷,那是一个姑娘绝望的温度。

这种感觉,她曾经lì

过。

经lì

过数十个小时的抢救,当他们疲惫不堪的从手术室走出时,还未来得及摘下口罩,面对家属冲上来关切的目光,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对不起,我们已经尽lì

了。”那时,家属的手就是这样的寒凉,冷的让人的心都冰了。

“柔儿妹妹别急,大周还有很多草药,祖父又是太医,定会有办法的!”南宫雪轻声安慰着。

“嗯。”温柔强忍住快要崩决的泪堤,点了点头。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任公子这病,以前有过吗?”南宫雪随口问了一句。

“以前?”温柔也诧异了。

没有啊!

以前好好的!

在咸阳的时候,也没见他何时疼成这样!

甚至过年后,他住在自己家中,与温庭共挤一室,也没有过如此的症状。

那这病究竟是从何时才有的呢?

还有那个所谓的异物,又是从何时进到他体内的呢?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一个又一个连环的谜团。

温柔想不明白,却又不愿放q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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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丑陋的男人

“倘若任公子以前没有过这种状况,那必是最近才有的。柔儿妹妹若是和他相识已久,大可前去问问,说不定会能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我这个外人,虽是医者,多少还是有些不便。”南宫雪缓缓的抬眼,看向温柔,眼神中似乎有种职业的干练在其中。

而这份老成,却是和她那十几岁的年纪极不相符的!

“哦……好。”温柔思虑再三,还是应下了。

我与任越很熟吗?

若说熟,两世的熟识,恐怕这世间,再无人比我更加熟识任越了。

若说不熟,唉……

重生的陌生感,他虽是任越,可他却不是任越,他只是任越!

温柔深深的陷入了纠结之中。

要怎么去过问,他是翩翩如玉的无双公子,今年的殿试,他必会高中状元!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布衣厨娘!

即便如此,只要是为了任越好,温柔还是会想尽办法去过问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虽然神奇的重生,带给了温柔解开前世秘密的机会,虽然任越和盛尧山,本不在这重生追寻真相的范畴内,可是温柔愿意分出一半的心,稍稍停下来,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任越……

“今日我与柔儿妹妹说的话,柔儿妹妹定是要保密的,即便对任公子也不要明说,因为我并未将实情告知与他,只是顺着他的话,说是酒醉。”南宫雪面容平缓,眉眼中尽显医者仁爱的本性。

“任越……他不知dào

吗?”温柔听闻南宫雪的话,有些吃惊。

“虽然我没告sù

他,可是他应该知dào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想,他也未必知dào

自己的体内存有异物。否则。他不会以醉酒的借口搪塞过去。”南宫雪轻轻从温柔的手中脱身,走到窗前,缓缓道。

“哦……”温柔费力的理解着南宫雪话语间的意思,虽然不是太明白。可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柔儿妹妹今日不是还要去守擂的吗?快些回去吧!”南宫雪站在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精细的估计了一下时辰,催促着温柔离开。

莫名其妙的到这个叫大周的朝代许久了,这里没有精确计时的手表,可是聪慧过人的南宫雪,还是学会和适应了按照这里人的方法来推算时间。

“如此,柔儿告辞了,雪儿姐姐多谢了!”温柔再次款款行礼。带着刘一刀的玄铁菜刀,心事重重的出了南宫雪的小院。

醉仙楼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像前几日一样,醉仙楼里的厨子、伙计们。早早的便来到前厅帮忙做着准bèi

;而省城的人们,无论是路人还是厨子,皆因为一连三日醉仙楼的温氏父女都占了上风,不仅也是对这个新开的酒楼刮目相看,好奇者更是大有人在,大家纷纷早早前来,抢占观战的有力地势。

“哎。你说,今日会是省城的哪位师父前来应战啊?”人群中有人议论了。

“谁知dào

呢!昨日居然连那东瀛人都参与进来了,今日不管谁来,都是极有可能的!总是,看就是了!”有人应道。

“只可惜,醉仙楼的擂台。太抠门!打擂做的美食,都是只有一份,除了那三位大人能够一饱口福,我们大家都只能过个眼瘾!真是太折磨人了!”有人抱怨。

“嘿嘿,能让你过过眼瘾。那都是便宜你了!你想啊!谁家大厨没几手自己的私房菜?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烹饪的,必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些个菜,咱们平日里别说吃了,就是见也不曾见过的!人家高手不在乎!反正做出来,咱们也还是不会!看看就行了,若是离得近,还能免费闻闻味呢!”有人戏谑道。

“说的也是!快快,往前站站,昨日的河豚鱼我都没闻着!今日可得好好闻闻味!”刚才聚在一起议论的人群,说说笑笑的又往前挤了挤。

“温大厨,柔丫头这是去哪了?比赛都快开始了,她怎么还不回来?!”此刻,乔老爷看着前厅满满的人群,不由焦急的冲到台上,在温守正的身边嘀咕。

“乔老爷莫要着急,我家柔儿不是个不守信之人!今日只是去办些事情,说不定马上就到了!”温守正说这话时,虽然语气平淡舒缓,可眼神也还是不住的往门口人群外望去,心中直打鼓,柔儿,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快回来!

正说着,温柔腰间揣着个鼓鼓的包裹,气喘吁吁的就往醉仙楼内冲了进来。

“爹,我回来了!”温柔说话间,已是挤过人群,站到了温守正的身边。

“呵呵,回来就好!”温守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稳稳的落了地!

曾几何时,他这个醉仙楼第一大厨,对待厨艺、对待对手,从没有打怵过!

凭借一把菜刀,潇洒又沉稳!

可是,自从发掘了自家闺女的厨艺天赋,又处处惊叹于高大厨的古谱后,温守正那颗一直自信的心,不知何时开始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

以至于,若是厨房一会儿看不见闺女,他的心就慌乱的不行!

若说这擂台,虽是乔老爷有心为他而摆,可若是没有柔儿在身边,别说是守擂了,就是当日醉仙楼开张的首日,那段七一盘牡丹鱼片,就足以让自己一败涂地!

这几日,闲暇时间,温守正没少反思!

若论厨艺技巧,他学厨多年,又师从高人指点,这手艺绝对不在一般人之下!

温守正原以为,厨艺,须得不断推陈出新,要以奇、巧、怪、玄方能取胜!

可是见识了这么多的高手,温守正的心里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便是,认认真真的对待每一样食材,按照每样食材的特性,将其发挥出自己原有的本味来!

奇、巧、怪、玄,不是强求而来,即便推陈出新,也是要遵从食物原始的味道和形态!

能把寻常的菜肴做好,能让食客吃过后幸福的流泪。无论达官贵人,还是乡野村夫,均能一一顾及,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厨子应该去追求的境界!

至于说“第一”。呵呵。天下本没有第一!

只有不断追求第一的人!

此时,对面独一份的三楼雅间,那扇雕花木窗后,依旧是那双神mì

的眼睛。

“三天了,一个都没能如我所愿!通通都是废物!你们省城,难道就没有像样的厨子了吗?!”那个低沉的声音,今日尤为狰狞了起来。

“您请息怒,今日小的请到的这位,可是不容小觑。想必就是那姓乔的,也从未听说过!”另一个声音。在屏风外恭顺道。

“哼哼,昨日那个东瀛人,你也是这么说,姓乔的没有下帖子,也是你请的。结果把自己都吃吐了!简直就是笑柄!”屏风内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东瀛人靠不住,那个川岛,我已是命人将他逐出省城了!”那个恭顺的声音再次响起。

“让他滚!如此逊滥的厨艺,还敢在我中原行走!倘若这次还是不行,明日,你就不要来见我了,你那京城要开的十八家酒楼店铺。也就休要再提了!”屏风内的声音,尖利的怕人。

“您请息怒,倘若今日这位还是不能如愿,明日我必亲自前往!”屏风外的声音淡定自若。

“就凭你……哈哈哈哈,你不也是她的手下败将吗?”屏风内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当日之仇,必当雪耻!”屏风外。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便再没了声音。

木窗被再次的推开了些,那双眼睛意欲看得更加清楚。

此刻,醉仙楼外,一阵阴冷的风卷着地上的旋。裹挟着一个男人,出现了。

众人无不齐齐做了一个退避的动作,原本拥挤的醉仙楼内外,立时显出了一条宽敞的甬道。

“这人是谁啊?”

“长得真吓人!”

“你瞧他的手!”

有人在小声的议论着。

那男人身着看不出颜色的布衣,面目森寒,若说狰狞,那便是在那男人的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斜斜的一贯下来,像是整个头脸被齐齐砍断了,再接上一般。

还有就是那左手,裸露在外的手掌、手背上,看不出原有皮肤的形态,崎岖的伤疤,丑陋的如同锅中油炸后起翻滚起泡的肉,更似一条条大虫,被人用针棒挑开,血肉模糊,再重新胡乱纠结到了一起。

男人的头发的很长,也很凌乱,一半斜斜的挡在左脸前,算是遮丑。

可是,即便是如此,那条长长的刀疤,还是清清楚楚的显露了出来,欲遮更吓人!

“请问……您是……”乔老爷见状,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挑zhàn

。”那男人的声音嘶哑且狰狞,便在说话之时,那双隐藏在头发下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直直的看向了台上的温守正。

那双眼睛,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似沙漠中饿了许久的狼,凶残得几乎连骨头都能嚼碎了咽下。

“爹!”温柔有些惧怕,紧紧的抓住了温守正的衣袖。

然而,温守正的目光中,却是没有众人的惊惧和躲闪,有的反倒是一份惊喜。

“杨谷,真的是你吗?”温守正的声音在颤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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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杨谷

“哼,亏你还记得!”那个丑陋的男人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仿佛便是那声音都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是他?!”与此同时,一直隐在人群中的蔡米,见到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也是心中一震。

二十几年前,那个令人窒息的夜晚清楚的重现。

宫中,御膳房。

一个年轻聪慧的小厨子,正在灶台前刻苦练习着切工和雕工。

“哼,菜切得再好,终须下锅一炒;花雕得再妙,不过是盘子上的配饰!”一个声音冷冷的从背后传来。

“师兄,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那个年轻的小厨子一脸干净的笑意。

“你这当当的切剁声,着实吵人,还谈什么安睡啊!”那个声音近了,是一个年龄稍长的厨子,五官精致,面目白净,和他那冷漠的语气尤不相称!

“师兄,吵到你了,我轻点就是。”小厨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手中的声音立时轻得几乎无声。

可那刀锋依旧是出神入化,刀气逼人,刀起菜落。

那年长有些的厨子就那么站在一旁,嘴角轻轻抽动,面色微微有异。

“练这些没用的做何?我来教你炒菜!”说罢,那年长的厨子,只手拉过小厨子,径直拽到了炉火前,点火、架锅、倒油!

一切进行的行云流水,无任何端倪。

“倒吧!炒我看看!”待锅中油温已热,那年长的厨子,便拉着小厨子,非要他把刚切好的菜,悉数倒入锅中。

“这……”小厨子面色迟滞。

“废什么话!让你倒你就倒!”一双大手紧紧的抓握住一双灵巧的小手。

“哗!”盘中的菜倒入油锅中。

大手飞快的松开了小手。

“哎呦!”小厨子惊叫了起来,手猛然的向后缩了一下。

因为,刚才练习切菜的时候,那些菜肴悉数是沾了水的,之所以不愿炒菜略有迟滞。乃是因为小厨子知dào

,菜未控水,遇油会飞溅。

可就是明知dào

是这样,师兄亲自教做菜的好意。小厨子还是无力拒绝。若不是刚才那热油飞溅到自己的手上,想来他也是不会躲闪的。

“叫什么叫!不就是烫了一下吗!当厨子的哪有不被烫手的!等着,我去拿水!”年长的厨子叫骂着,转身去取所谓的“水”。

小厨子恐怕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瓶子!

棕色的瓶身,原本是平日里装水的容器,师兄就那么将瓶子高高举起,面色狰狞的将那瓶“水”飞泄般的浇在小厨子的手臂上。

一种粘腻的感觉随之惊醒了小厨子,这不是水!

他奋力的挣脱,无奈右手却被自己的师兄紧紧的钳住,师兄年长。力qì

又大,年幼的小厨子无力挣脱。

左手臂上沾满了浓腻的液体,师兄面目狰狞的笑着,步步将自己拖到一直架在灶火上的锅边。

小厨子惊恐万分,将要发生什么。他似乎已经能预知。

“师兄,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小厨子无力的苦苦哀求。

可是,师兄只是狰狞的笑着,什么都没有说。

小厨子满眼含泪,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将要发生的一切。

“啊!”一阵灼热钻心的疼痛。

小厨子下意识的张开眼,再看时,却见自己的左手臂上,已是满是烈火!

而此时,师兄已经没了踪影。

疼!钻心的疼!

小厨子发了疯似的到处去寻找能灭火的水源。

无奈到头来,却是一个无法破解的死结!

师兄浇倒的那一瓶根本就不是水。那是油!

而自己又用水去灭火,到头来却是助长了油的蔓延。

疼!好疼!

小厨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在着火,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熊熊烈火在手臂上蔓延,小厨子的心随着他的身子一起倒了下去。

厨子没有了手,什么都做不了了……

即便是左手。也是至关重yào

、不可或缺的!

小厨子倒下了……

突然,一个灵巧的黑影从御膳房放置坛子的后面冲了出来。

那黑影脱下自己的上衣,忽的一下,包在了小厨子的手臂上。

熊熊烈火逐渐熄灭,小厨子的眼睛慢慢张开。

“孩子,这里不适合你,你还是快逃命去吧。”那个黑影扶起小厨子,低声说道。

“为……什……么?”小厨子气若游丝。

“因为你太优秀了。走吧,到皇宫外面去,开开心心的就好。”黑影说罢,放下小厨子,转身离去了。

可是,小厨子却是在迷迷糊糊中,清楚的记下了那个黑影的样貌。

第二日,宫中流传,御膳房有一名叫杨谷的小厨,因操作不当,不慎被炉火灼伤了手,因疤痕难看,不宜留在宫中,遂将其赶出!

那日,小厨子满眼含泪,身材瘦弱的他,单肩背着一只薄薄的包袱,那里面仅仅是一身换洗的衣物,还有当晚那个黑影给的些许的薄银。

那个下着萧索秋雨的晨间,一个伤了手臂的小厨子,就这么形单影只的站在宫门口。

他回头,他停留。

这个曾经有过他梦想的地方,只是在一夜间,便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而今,只留下自己的一只残手,还有那颗早已被无情烧焦的心。

我无害人之心,人却为何害我?!

凄冷的秋雨中,一把雨伞伸了出来。

“给,拿着快滚!”守门的官兵拿着雨伞塞到小厨子的手中,厉声喝道。

“这是……给我的?!”小厨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看什么看,有人给伞,还不快滚!”官兵的声音再次不耐烦起来。

小厨子抬起眼,顺着官兵回应的目光寻去。

远远的,还是那个黑影,在轻轻挥手。

一种浅浅的温暖,此刻在这秋风秋雨中,缓缓的蔓上了小厨子的心。

之后的颠沛流离。只因小厨子左手有伤,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做。

薄银很快用尽,曾经年少聪慧俊美的小厨子,沦落为脏兮兮的乞丐。甚至为了一口吃食,竟和流浪狗争抢。

“师父,你看那个人!”年轻的温守正放下手里的菜刀,伸手指向窗外那个污秽不堪的小厨子。

“真是可怜人,温守正,你去给这个给他。”温守正受师父之命,拿了一只白面馒头,快步跑向那个小厨子。

“给,吃吧!”年轻的温守正将手中的馒头递给已经辨不清模样的小厨子。

“谢谢。”便在小厨子伸手接过那只馒头时,温守正开始惊叫了!

“啊!你的手!真丑啊!”随着温守正的尖叫。那个雪白的馒头滚落在地。

干净的馒头,沾了灰烬,静静的躺在地上。

小厨子看着那馒头,眼中的泪化为一种仇恨。

仿佛地上躺的那馒头就是自己,曾经俊秀多才。如今却是其丑无比!

瞬间小厨子抬起眼,目光直视温守正,这个人,他好虚伪!一面给我馒头,一面又嫌弃我丑!

“温守正!快回来啦!你的菜还未切完呢!”房中,师父在高声唤着。

“温守正?这个男人叫温守正!”小厨子在心中暗暗记住。

随即也随之进了厨房。

“你……”温守正的师父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您行行好吧。我叫杨谷,曾经也是学厨的,因不小心烧了手……但是,我的技艺还在!不信您试试我!”小厨子步步紧逼上前。

“这……温守正,带他先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温守正的师父缓声道。既没说收留,也未说不行!

一盏茶的工夫,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随着年轻的温守正来到了师父面前。

那少年眉目清秀,唯一可惜的是那左手,烧得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你也学过厨?”温守正的师父随口问道。

“正是。”

“在哪学的?师从何人?”

“我……自学成才……”小厨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将宫中一事和盘托出。

那是他的痛,永远的痛!

伤口即便是好了,也不会轻易示人,更何况是伤疤犹在,永远的存zài

!每扒开一次,就会更加钻心愤恨!

“呵呵,自学的,野路子啊!你切个土豆丝给我看看。”温守正的师父淡淡的笑笑。

“唰唰唰!”小厨子步伐沉重的走到灶台边,这里曾经是他最爱的地方,拿起久违的菜刀,小厨子感觉那种自信的幸福又回来了。

刀风呼呼,一只土豆转瞬在小厨子的手下,变成了一堆大小粗细一致的细丝!

看得温守正大呼小叫!真是太厉害了!

小厨子原以为这一手绝活,能帮他再次燃起行厨的希望。

谁知。

“你走吧!”温守正的师父冷冷道。

“为何?!”小厨子不解。

“行厨之人,须得眉清目秀,容貌秀丽方能做出令人倾心的菜肴。如你,即便技艺再好,终究还是丑陋之人,若是日后客人知dào

这精致的饭菜悉数出自你之手,怕是噩梦连连,再无食欲可言了。”师父绝情,起身催赶。

“求求您留下我吧!”小厨子目光空空。

“你还不快走?我师父都说了,像你这种丑陋之人,是不配行厨的!”年轻的温守正附和道。

“温守正,怎么时候轮到你来撵人了!还不快去切菜去!”师父厉声叱道。

“温守正!”这个名字深深的刻在了小厨子的心里。

先是给他希望,后又不留情的将其毁灭!

虽是给了馒头,可心里却是极端厌恶和嫌弃!

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温守正,既然你是完好的,我倒要看看,凭你那完美的面容和手法,是否能够与我这丑陋之人相比较!

小厨子愤恨的回转头,记住了年轻的温守正,也记住了当日他说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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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卑鄙的赌注

温守正哪里知dào

,那个当年丑陋无比的小厨子根本就没有走,他一直暗中待在咸阳,便是离温守正最近的地方。

一直隐姓埋名,一直苦练着自己的厨艺。

只是,温守正不知dào

,当年那个面目清秀的小厨子,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一直怀恨在心。

对于一个对厨艺无比热爱和追求的少年来说,只因为他的残手,没有一家酒楼饭馆肯收留与他,最终沦落到见不得光的地下厨界。

那是一个在厨艺界,鲜有人知的地方。

没有人知dào

那个地方具体在哪里,只是听说那是一个非人的地狱。

里面的厨师,饱受着常人难以承shòu的痛苦和折磨,烹制着令人骇人听闻的食物。

而今,杨谷头脸上的那道狰狞的伤疤,便是在无声的诉说着地狱中的惨绝人寰!

没有人知dào

在独一份里的那个神mì

的人,是如何找到这个叫杨谷的小厨子的,更没有人知dào

,独一份里那个神mì

之人,是如何知晓这个叫杨谷的小厨子曾与温守正有过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但也许,那个神mì

人本就不知dào

这些,只是因为杨谷在地下厨艺界技艺超群,却又心狠手辣!

便是这一点,才促成了今日的巧合!

“杨谷,真的是你?!”如今,温守正看着面前这个奇丑无比的男人,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彼此的容貌都有了变化,但是那只伤残的左手未变,还是那么骇人,还是那么丑陋,甚至于温守正不知dào

在杨谷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脸上也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狰狞的伤疤再配上伤残的左手。便是构成了一张极度恐惧的人形!

“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个老样子!”杨谷的眼中闪过一丝绿光,似沙漠中嗜血的狼!只需一眼。便可令对方不寒而栗。

“爹!”此刻,温柔下意识的向温守正靠近了一些。

如此丑陋的男人,着实让人心惊肉跳!更何况这人似乎还是冲着温守正而来!

“这是你的女儿?!”杨谷的声音里尽是凌厉。

目光倏的看向纤瘦柔弱的温柔。

温柔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这人也太可怕了吧!

“杨谷,以前的事,是我年少不懂事,说了伤了你心的话,你可知dào

,自你走后,我便一直懊恼。总想着若是你能回来,我定当邀请你加入我们醉仙楼的后厨!”温守正缓声道。

“哼!虚情假意,还和当年一样!如今那老头是早死了,如若不然,我定是要他好kàn

!”杨谷口中的老头。便是当年温守正的师父。

师父早已过世多年,想不到杨谷依旧怀恨在心。

“杨谷,你听我说……”温守正似乎还要解释着什么。

现场的气氛一度紧张了起来。

醉仙楼的大厨温守正,怎么和一个其丑无比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众人小声的议论开了。

“废话少说!当日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定是要看看,到底是你这完好面目的人能做出美食。还是我这丑陋之人更胜一筹!”杨谷阴森森道。

“杨谷,你是来打擂的?”温守正怔住了。

若说论厨艺,当日杨谷的厨艺,已是远远高于温守正之上。虽然还是个小厨子,可毕竟是从宫中出来的。

而当日的温守正,只不过还是一个小学徒!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虽是不知dào

杨谷一直以来何居何事,可资质颇深的杨谷,想必更是技高一筹吧!

温守正的心中登时紧紧的揪了一下,神色上闪过一丝慌乱。

可转瞬他又镇定了下来。因为他是醉仙楼的大厨,是身经百战的大厨!

之前的几天,他早已是想明白了,一个大厨,对待食材的态度。

以真心对待每样寻常食材,以不变应万变,不追求技巧,只在于用心使每样食材发挥出它独有的味道。

看似简单,却是高深莫测,如能真做到此,便可应天下无忧了!

如今,即便是丑陋的杨谷在面前,温守正的心中也是有如春风和煦,一样明媚光辉!

“爹,您小心!”温柔的目光一面悄悄打量着杨谷,一面轻声提醒道。

岂料,便是这微小的提醒之声也被杨谷发觉了。

“温守正,这是你的女儿吧!今日我若是赢了比赛,你就把你的女儿给我吧!”杨谷狰狞的看着温柔,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似乎是在笑,可在那张刀疤骇人的脸上,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你说什么!”听闻杨谷这一言,站在人群中的盛尧山忍不住了!大叫一声,跳了出来,挡在了温柔的面前!

“小姐,您看,盛将军!”便在此时,刚刚忙完刘大厨伤情的南宫雪主仆,顺着拥挤的人群,挤了进来,谁知,一进门就听见一个丑陋的男人这么狂放,更见盛尧山如此维护温柔!

他……南宫雪迟疑了。

之前在住处,自己利用任越的病情,套取着温柔的心里话。

温柔曾亲口告sù

她,任越才是她视为比生命更重的人!

那么盛将军呢?为何盛将军要对温姑娘如此维护?

他不是一直都与任公子在一起的吗?

难道,他不知dào

任公子对温柔的一番情意?

难道盛将军对温柔也是……

南宫雪顿时觉得一股气息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虽然明知dào

自己本不属于大周朝,虽然未曾有过对盛将军的非分之想,可是,这么一个侠义英雄的男子,看他站在别的女孩身边,南宫雪的心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她知dào

,那是一种叫妒忌的情绪。

看到身边傲然挺立的盛尧山,像山一样温暖着安全着的守在自己身边,温柔的心顿时变得充满了力量!

即便是生死关头,只要有尧山在侧,她也在所不惧!

盛尧山稍稍回头,眼神和温柔的视线交汇了一下。传递着一种有力的安抚。

可便是这眼神,温柔的心再次乱了。

昨夜的一番缠绵,似乎清清楚楚的还在眼前,便是此刻。面对如此令人发冷的杨谷,温柔的身子还是微微有些发烫。

一想到昨夜和尧山共食、共饮,又被尧山压在身下,温柔心里的那只小兔子,都快跳出来了。

与此同时,盛尧山的面色也是微微有了些异样,幸好他的面色黝黑,才未被人看出此刻,他早已是从耳朵跟红到了脖颈。

好烫啊!

盛尧山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了起来。

一种异常唯妙的神色。便在两人的视线中交汇后,却又分道开来,像是相互触碰后,又猛然弹开了一般。

“哼,温守正。这人是谁?难道你招了女婿?”杨谷阴阳怪气的笑道。

独一份的雅间内,那扇窗子被重重的关上了。

“找的什么人!尽说些混账话!”屏风内,那个声音明显是愤nù

了。

“嘿嘿,您且息怒,这个杨谷小子,乃是练就了一手的绝活,待会定是要姓温的好kàn

!”屏风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笑。

“混账东西。这位是……”人群中的李掌柜见到这个其丑无比的男人居然敢对盛将军无礼,说话间也跳了出来,刚想说这是大周的武魁盛将军,却被盛尧山手势给阻挡住了。

盛尧山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李掌柜不要轻易揭示自己的身份。

“你这厮,你即是来挑zhàn

的。尽管比你的厨艺就是,要温姑娘作甚!”盛尧山恼怒了。

“哼,我不与你扯,温守正,若是你不敢应战。我就要你这女儿应战,反正谁比都是比,输了我就带她走!”杨谷轻蔑的指了指温柔,不由分说的站在了挑zhàn

区。

“爹,今日的比赛,我来!”温柔见来人如此强硬,骨子里的那股子韧性和不服输,也被瞬间激发了出来,让过温守正,绕过盛尧山,也便站了出来。

“柔儿,你且后退,今日的比赛必须我来!”温守正一把拉过温柔。

“温守正,你可想好,若是你输了,你这女儿就归我!”杨谷冷笑道,不容拒绝。

“好!就依你!我亲自来应战,若是我输了,我就跟你走!”此刻,还未等温守正说个不字,温柔快言快语的已然应下了。

“柔儿!”温守正大惊!

“爹,放心!”温柔自信的看过温守正,眼神示意他一切放心。

“哼,开始吧!”杨谷轻轻瞥过温守正,上前接过温柔手里递来的铜钱。

“掷吧!”温柔淡淡道,神色从容,和她那十几岁的年龄极不相符。

“果然与众不同,难怪盛将军喜欢,我若是男人,我也喜欢!”人群中,南宫雪看到温柔从容不迫的表现,欣喜的赞道。

“小姐,您又胡说!”翡翠嗔道。

任越依旧是沉默不语,只不过此刻,他没有隐在人群的最后,而是不知dào

什么时候,挤到了最前端,就站在温柔的眼皮子低下。

“哼,我不掷,小妞你来吧!免得人家说我占了你便宜!不服气!”杨谷接过温柔递来的铜钱,看也没看,直接扔在了脑后。

“好!我挑,一菜定胜负!”温柔爽快的答yīng

了,丝毫没有推诿。

可是,当温柔走到食材区的时候,她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我不知dào

你与我爹有过什么样的过节,若是今日我赢了,烦请你与我爹冰释前嫌。”温柔转身,缓声道。

“哼,你先赢了我再说!”杨谷抱臂胸前。

此刻,蔡米站在人群中,他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食材区的一样样的材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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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水煮肉片

挑什么呢?

温柔面对着众多的食材,开始陷入了沉思。

这个叫杨谷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是冲着爹爹来的呢?

爹的厨艺在咸阳尚属第一,难道这个人的厨艺,也是不容小觑的?

温柔一面在思考着今日做菜的主料,一面在思铎着杨谷的背景。

该选什么呢?

温柔第一次有些茫然,站在食材区中不知所措,眼神不由自主的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求着帮zhù



台下,任越依旧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样子,目光中偶尔闪过一丝的信任和鼓励。

温柔的心稍稍放平了一下。

盛尧山唯恐那个丑陋的男人会做出对温柔什么不利的举动,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守护在温柔身边,目光炯炯,威严的震慑着四周,不容许有任何人轻举妄动。

师父,我该怎么选?

温柔的视线略过众人,终落在蔡米的身上。

因为有了第一次做河豚鱼的心得,温柔便燃起了对蔡米的一种浓浓的依赖之情。

“咳咳。”蔡米站在第一排轻轻咳了一下。

眼神一直看向一块上好的猪里脊上。

猪肉?!

温柔愣住了,师父难道是要我烹制猪肉?!

这种异常精瘦的猪肉,不是都配菜炒制的吗?用猪肉来当主料,会不会太单调又太油腻?

温柔似乎没有理解蔡米的意思。

“咳咳。”蔡米见温柔目光迟滞,再次轻轻的咳了起来。

便是这连着两次的轻咳,吸引了杨谷的注意。

那泛着绿光的视线随之投射了过来,蔡米见状,旋即掩面,做了一个打喷嚏状,“阿嚏!”别过头去。

“哼,不过是一个染了风寒的人!”杨谷见状,心中暗道。目光不屑的又回到温柔的身上。

咳嗽,还打喷嚏?这到底是个什么提示啊?师父,您这暗示也暗示得太隐蔽了吧?

温柔暗暗叫苦。

其实,原本蔡米是没打算打这个喷嚏的。他初次咳嗽,只是为了提醒温柔选择猪肉;再次咳嗽,那是为了要提醒温柔要用猪肉做一道刺激味道的菜,因为猪里脊原本的味道并不出众,想要以肉菜取胜,关键在于口感和味觉!

而那个喷嚏,却不是在提示的其中,纯属是为了躲避杨谷的视线。

可是,蔡米为什么要躲避呢?

温柔的脑筋在飞快的旋转。

对了,上次的那道血旺。师父也是咳嗽来着,难不成这一次,师父还让我照样做一道辣菜?

这次,师父不仅咳嗽了,还打了喷嚏。

难不成是要我比上次的那道更舍得放辣椒?

恩。定是这样没错了!

温柔如此想着,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冲着蔡米嘿嘿一笑,随手拿起了那块上好的猪里脊。

“哦?猪肉啊!”杨谷看到温柔手中的猪里脊,不屑道。

“不错!既然是你让我来挑,那今日的主料,就用猪肉吧!”温柔不卑不亢道。拿过自己手中的猪里脊,麻利的回到了灶台前。

“哼,好!”杨谷冷哼了一声,旋即也挑了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猪里脊,也回到了挑zhàn

区的灶台前。

两处灶台,虽是尚未开火。可是火药的味道,早已实施弥散在整个醉仙楼的上空。

若说烹制辣菜,温柔也不是没做过!

前些日子她自创了一道血旺,已是辣到好处!

更何况前世,随温守正在宫中。更是见多识广!

记得有一次,三皇子刘章胃口不佳,几日都没有食满一碗米饭。

皇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诏命各位御厨,谁能令三皇子胃口大开,就赏黄金百两!

温柔还记得,当日御膳房有个来自巴蜀的厨子,用了一条普通的黑鱼,用极其锋利的刀,将其片成鱼片,然后投入红乎乎的辣油中去煮。

又加了若干蔬菜配料,还给这道菜取了个有趣的名字叫“水煮鱼”。

那分明就是辣椒煮鱼!不过成菜却是鱼肉明亮,丝毫不带杂质,更似在清澈的泉水中涮洗过一般晶莹!

结果,刘章吃得胃口大开,仅是闻味道就已经面色红润,后来配着鲜辣的鱼肉,不仅吃了三大碗米饭,就是连那煮鱼的红油汤汁,也是未曾浪费,悉数让宫中的小太监、小宫女们拿去泡了米饭,蘸了馒头!

一个个吃得眉开眼笑,辣得都合不拢嘴!却还是停不下来!

对了,“水煮鱼”!

温柔似乎想起了什么!

既然那个巴蜀的厨子能够做出令人胃口大开的“水煮鱼”,我何不效仿,做一道“水煮肉片”呢?

主意既已选定,温柔的手中立时开了工!

记得当初那个巴蜀的厨子,片鱼的时候,所用的厨具乃是一柄异常锋利的小刀。

温柔抬起眼,正欲去拿桌上的切刀,头脑中却猛然蹦出一个锋利无比的厨具!

玄铁菜刀!

记得今日一大早,刘大厨还在纸上特意交代了,要经常的使用那把玄铁菜刀。

否侧神器将会失去神奇的效果!

温柔想到此,不由低下头来。

腰间那个布包里,玄铁菜刀正在召唤着要被使用!

就用它了!

温柔打定了主意,旋即抽出腰间的布包,一把扯开层层包裹,那柄曾经拿在刘一刀手上的神器,此刻就稳稳的拿在了温柔的手中。

“唰!”一道异样的光彩,从刀背上反射了出来,映在温柔的脸上、身上。

立时,温柔整个人变得光彩照人,浑身散发出明亮和耀目。

“玄铁菜刀!”杨谷抬起头,心中猛然一惊!

这柄只是在厨艺界传闻已久的厨具,今日竟然会在一个丫头的手中!

刀影明亮,温柔明媚。

蔡米看着这一刀一人交相辉映,心中不由发出一声欣慰的叹息。

前日,刘大厨在用这把刀的时候,蔡米也是在场的!

只不过。当初只是觉得这刀锐利无比,其他的并无异样。

而今,温柔重新拿起刘一刀的玄铁菜刀,却是这般非比寻常!

蔡米虽是不明为何刘一刀的这柄玄铁菜刀为何会在温柔手上。但是蔡米觉得,如果刘一刀看到今日的场景,定是会欣慰和惊喜的。

因为,关于这把玄铁菜刀,厨艺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dào

它的传说。

那便是……

正当蔡米津津有味的回忆着那个古老的传说时,一阵轻微的刀风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温柔拿起那玄铁菜刀,按过手中的猪里脊,切成大约1指长,2指宽的薄片。用淀粉、料酒、盐和少量水麻利的将肉抓匀,稍腌待用。

腌渍的同时,温柔走向食材区,本想按照“水煮鱼”的做法,找些新鲜的莴笋、豆皮之类。却一眼看到了白白胖胖的大白菜。

这白菜经过一冬的储藏,早已是鲜甜可口。

一想到待会辣的让人合不拢嘴的肉片,若是能配上甜味适中、口感爽脆的白菜,温柔嘴里的唾液就开始泛滥了。

对,就用白菜吧!

选定了配菜,将白菜洗净,本想用刀将其切成精细的模样。却又想到这是一道辣菜,既是辣菜,便是一种豪放,精细了反倒是显得小家气了些,随即直接用手将菜叶撕成大片,只有菜帮才用刀斜切成薄片。又将姜洗净切末。

随即又极其麻利的将小葱洗净切成葱段,蒜洗净切末。

抓过一把火红的干辣椒,洗净去籽切段。

又舀了一大勺郫县豆瓣酱,用刀细细的剁碎了,装在小碗里待用。

看得任越不由面生畏色。心道:这么多红辣椒!也不怕吃了上火!不对,吃了定是要喷火的……

此时,锅中的油温已是刚刚好,温柔抬手,麻利的一把抓了,放入干辣椒段和花椒,只听得锅中一阵噼啪热闹,再看时,只见锅中辣椒和花椒悉数变身棕红色,便被温柔用漏勺捞了,放在一边待用。

呼呼的添了一捆柴,又拉了几下风箱,此刻,灶中的火势已是大旺!

就着锅中的热度,温柔随即将葱段放入锅内翻炒几下,登时,一阵炒香顺着锅中的油温弥散了开来。

“这是在炒什么?好香啊!”盛尧山离得最近,不由伸过头去,一探究竟。

却是发觉,锅中只有葱段在其中。

温柔抬眼,目光再次和盛尧山*的目光相交汇,昨夜的一切再次清楚的浮现在眼前。

也不知dào

是被灶前的炉火熏的,还是想起香暖的缠mian羞怯难挡,此刻,温柔的小脸再次红了起来。

旋即再次低下了头,只顾着手中的菜,全然不敢再看盛尧山的眼睛。

“咳咳。”盛尧山大概也是同时想到了昨夜的温存,颇有些尴尬,再次清了清嗓子,目光左右游移,投向了别处。

锅中放入白菜,迅速的翻炒、断生,温柔旋即将白菜盛出,铺在旁边的一只大碗中,看来是要待用的。

此时,油锅再次烧热,方才切好备用的郫县豆瓣和姜末悉数被温柔倒了进去,随着炒勺碰至锅边发出的清脆响声,又是一阵浓郁的炒香袭来,盛尧山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了锅中。

此刻,锅中的一切已是炒至色泽红亮。

炒葱已是香味十足,炒酱亦是浓香四溢。

盛尧山想着,如此的配料都炒得这般诱人,若是放入今日的主料,定是难得的美味!

唉!若是能吃上一口,该是多么美的一件幸事!

不如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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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奇怪的吃相

盛尧山的心里依旧是想着晚上溜进温家,再让温姑娘如法炮制一遍。

可是,想到昨夜的河豚,又想到两人的独处……

一种痒痒的,却又必须得忍耐的难受感瞬间袭上了英雄的心头!

算了,忍着吧!

来日方长!

这边盛尧山还在胡思乱想,那边温柔早已将清汤加入锅中,待煮沸后,将腌好的肉片放入锅中,用筷子轻轻拨散。

“这就下锅了?!还没看到呢!”盛尧山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走神。

锅中的汤汁煮沸了几次,肉片慢慢散开,又渐渐变了颜色。

温柔随意的加酱油和糖调味,再次煮沸时,却是麻利的将肉片和汤汁一起倒入刚才铺好白菜的大碗中。

“温姑娘,好了吗?”盛尧山忍不住了,咽着口水问道。

离得近,虽然是看得清,可也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只可惜,看得到、闻得到,却是吃不到!

“马上就好!”温柔笑着应道。

随即,将事先炸好的干辣椒和花椒剁碎,撒在肉片上,蒜末也均匀撒在肉片上。

大碗中的这道汤菜,已是卖相极其漂亮!

粗犷之余,不失精致。

温柔缓缓的将锅洗净、擦干,稍稍放了少许的油,大火烧至冒出油烟,最后将热油均匀的浇在碗中肉片上。

一碗辣香四溢,红亮诱人的改良版“水煮肉片”这就诞生啦!

“小女子的水煮肉片完成啦!”

正当温柔将这碗令人食欲大开的“水煮肉片”端至桌前时,一阵熟悉而又奇异的香味从隔壁传来。

温柔忍不住回过头去。

“啊!这……这不可能!”温柔连连摇头,惊叫道。

只见,和她几步之隔的杨谷,此刻也是端着一只白瓷大碗,面露鄙夷的站在自己身边。

而那只大瓷碗中,满满的盛放的正是和温柔所制几乎一模一样的“水煮肉片”!

“哼,我的水煮肉片也完成了!”杨谷随之轻蔑道。

“你!你抄袭!”温柔急了。放下手中的大碗,气急败坏道。

“呀!真是一模一样呢!”

“怎么会是一样?!”

“到底是谁抄了谁啊?!”

离得较近的一些人,此刻开始骚动了。

这两碗看起来一模一样!

都是同样的红亮诱人,都是同样的香辣扑鼻。

“哼。你即是做得,我为何做不得?同样的主料,烹制出同样的菜肴,有何稀奇?同菜相评,最是能显示厨艺的水平,怎么你怕了?”杨谷满脸的轻蔑,抱臂胸前,眼神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那碗“水煮肉片”,连瞥都没有瞥温柔一眼。

“你!你这个小偷!定是方才从旁偷了我的菜,跟着我一道做的!”温柔见杨谷所言如此无赖。不由心上的怒火又添了几分,也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做了这道红辣辣的“水煮肉片”,吸收了火气。

“哼。”杨谷丝毫未与温柔争辩,只是冷冷的笑着,刀疤被拉扯着。微微颤抖,样子更是恐怖。

见到阳谷这般,温柔的心立时诧异了起来。

对啊!哪有人能一边看着就一边做出来的?即便是自己这般重生后的神奇身子,也不过是看后,须得多加练习,才能复制出来。

如果说方才杨谷是在抄袭自己,那这人的厨艺也太高了点吧?同步。还一模一样!便是连这味道也是一模一样!

温柔怔住了。

等等!这味道……

温柔的鼻子不由自主的仔细辨认着杨谷碗中的那份“水煮肉片”。

一样的主料,一样的配菜,便是连用的调料都是一模一样……可是,那味道中分明是多了一味其他的东西,让温柔心生疑惑,却又辨识不出!

辨识不出!?

温柔的心再次怔住了!

还记得在咸阳。当初自己复原老汤馆的高汤,那一次全醉仙楼的人但凡喝过鲜汤的人,都出现了腹泻的情况。

当初也是这样!

温柔分明依靠鼻子辨识出汤中多了一味东西,但至于是什么?她却无法说出。

后来,阴差阳错的让她发xiàn

了那种多出来的东西。居然是皂角粉!

难怪,非入口的东西,即便是多了出来,自己也是辨识不出的!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能吃的东西!

如今,在杨谷的那份“水煮肉片”中,也是多了一味奇怪的味道,自己即便是发觉了,也是无法辨识!

除非……

温柔回忆着往事,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除非,那东西根本就不是能入口的东西!

“哼,今天这个,还倒真是有点意思!”独一份的三楼雅间,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略带着些满yì

和傲慢。

“嘿嘿,那是!杨谷这小子,便是有如此的本事,能同步复原所有人烹制的菜肴,不露痕迹!”屏风外,那个恭顺的声音,也再次应道。

“哼,还算有些看头!就不知dào

吃到嘴里,会不会也是一样的味道。”屏风内的声音淡淡道。

“您且等着看下面,即便是相同的菜肴,味道上也会有高低之分的!您请放心,杨谷有绝技,今日必能取胜,定不会让您失望!嘿嘿嘿嘿。”屏风外,那个声音笑得似乎和杨谷的面容一样狰狞了。

便在此时,三位大人又一次的如约而至。

像前几日一样,随着乔子章的引领,步入到了醉仙楼前厅的品尝桌前。

“这……”钱大人看着面前两份一模一样的菜,愣住了。

“连用的碗都是一样啊?”孙大人惊道!

“就是不知dào

这味道……”郑大人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筷子,先是伸向了温柔的那一碗中。

“今日这菜……”钱大人稍稍起了疑心。

“钱大人,今日这两道水煮肉片,悉数出自两位大厨之手,虽是一模一样,可乔某相信,其中味道必定是有伯仲之分的!烦请几位大人品尝!”乔老爷忙从旁介shào

解释道。

“嗯。好好!如此,咱们就都尝尝,看看到底哪道水煮肉片好吃!”钱大人颔首笑道,筷子同样也是先伸进了温柔的那碗水煮肉片中。

“啊!”郑大人赞不绝口!

“啊!嘶!啊!”钱大人连连吸溜着舌头和嘴唇。看得出来这是辣的,可手中的筷子却是一刻不停,依旧碗中、口中的夹着、吃着。

“好吃!恩,好吃!”孙大人此刻嘴里只剩下“好吃”二字,任何对菜的评价和赞美,此刻都化为了口中的啧啧不停。

蔡米的脸上先是露出浅浅的笑意,随后却又僵在那里。

眼神中隐隐的透出担忧的神色。

任越依旧抱臂胸前,斜斜的看着三位大人,吃得满嘴通红,头上冒汗。却又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心中暗道:这么辣,你们是如何吃下的?吃完,嘴上不起泡才怪呢!

几乎是带着千万的不舍,三位大人勉强强制自己停下了品尝温柔的那盘“水煮肉片”。转而将筷子伸进杨谷的那份同样的菜肴中。

“啧啧。”钱大人吃了一口,顿住了,随即加快了吃肉的速度。

“啊!啧啧。”孙大人吃了一口,先是摇头,后又点头,随即也是加快了吃肉的速度。

“嘶,啧啧。”郑大人吃了一口。立时放下手中的筷子。

乔老爷刚要长长的出口气,却见郑大人放下筷子,随即又抄起一柄勺子,径直伸进了大碗中,连着肉片、白菜、汤汁、甚至是菜底的郫县豆瓣的残渣都悉数捞起,大口大口的放进口中。

即便满嘴流油。也停不下半刻,来不及擦拭口角的油水;虽然辣的不住的吸嘴,可吃喝的速度还是丝毫不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看得乔老爷大惊!

看得蔡米大惊!

看得温守正大惊!

温柔更是面露讶异!

眼看着杨谷的那一碗水煮肉片渐渐见了底,温柔这时才如梦初醒!

“几位大人!几位大人!”乔老爷忙叫停了三位大人吃喝的速度。

谁知,这三位大人仿佛中邪了一般。丝毫未理会乔老爷的呼唤,依旧手口不停的吃喝着。

“三位大人,能否告知乔某,今日这菜,到底是谁的更好吃一些啊?”乔老爷说完这话,都恨不得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这还用问吗?但凡不憨不傻之人都看得出来,自然是杨谷的水煮肉片更胜一筹!

看吃喝的速度和菜被消灭的程度就知dào

了!

“这个,这个!”钱大人烦躁不堪,一边吃着,一边用手指了指面前杨谷的水煮肉片!

郑大人、孙大人更是不理不睬,三人像中了邪一般,悉数被杨谷的水煮肉片吸引着,再也无法自持!

温柔虽是不明自己今日为何会输,也不知杨谷的那道菜中,究竟是何味道,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倏的一下,显露在她的头脑中。

“不好!”温柔的心猛的抽动了一下。

“快停下!”温柔高声喊道!

疯也似的冲了上来,用她那瘦弱的胳膊去拖拽三位中了邪的大人。

无奈,三位大人的脚底像生了根一般,任凭温柔又拉又喊,还是无动于衷。

他们的眼睛中,只有这道水煮肉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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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神秘的配料

“盛将军,快来帮我!”温柔回过头去,一眼瞥见了身边的盛尧山。

听到温柔的呼唤,盛尧山立时冲了上来,大手一提,轻松的便将其中的两位大人给拉了出去。

随即又是一脚,直接踢开了第三位大人。

谁知三位大人被拉开后,又像中了邪一般,纷纷再次扑向那盆剩余的水煮肉片。

目光中充满着一种异样的神色,似乎很是享shòu

,又似乎空空痴痴。

任越站在人群之前,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盛尧山正欲再次伸过手去抓三位发了疯一般的大人,任越早已从人群中一跃而起,随手拉过前厅上方的一块大红的幔,只是那么轻松优雅的一带,再一转一拉,三位大人便像粽子一样的,被捆绑在了台上,动弹不得。

任越轻轻的拍了拍手,站到了温柔的身边。

“温姑娘。”盛尧山走了过来,同样也是站到了温柔的身边。

此刻,任越的目光和盛尧山的目光,不知dào

为何竟也交汇到了一起。

便在这目光的触碰中,一种电光火石般的碰撞,在二人的目光中擦了出来。

随即,任越微微瞥过头去,依旧保持着他那份冷傲如同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而盛尧山,则是面色有些异样,继而脚步再次向温柔靠拢了一些。

“柔儿!你怎么了?”温守正一直站在温柔的身后,自然也是清楚的看到了刚刚发生的这一幕。

若说食物好吃,食客喜欢吃的景象,温守正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子,不是没见过!

可如此这般吃相,甚至有些发狂的吃相,温守正还是第一次见到。

方才,那三位大人围拢在一起,分吃水煮肉片时的样子。若不是说他们在品尝菜肴,只是看起面部表情,真是让人以为,他们三人在吸食烟土呢!

痴迷。且发狂。

一旦要拿走,便是发了疯一般的不依不饶。

此刻,那三位被捆绑的大人,依旧在挣扎着,妄图想挣脱,再次回到那碗水煮肉片前去。

“爹!这碗菜有问题!”温柔也不知dào

是哪里来的勇气,虽是未经查明,却已然走上了来。

“恩,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太疯狂了,简直像是……”温守正话到嘴边。还是未说出那三个字“吸烟土”!

毕竟是三位大人,毕竟这是在省城!

可是,温柔就没那么思虑太多了!

随即脱口而出“吸烟土!”

顿时,全场愕然!

大周朝,即便是朝廷明令禁止。坊间还是会有一些隐蔽的烟管,私下里祸害着一个个无辜的生命!

温柔还记得前不久在咸阳,有一日她与温守正一同从集市上回来,为了抄近路,走入一条小巷子。

便是在那偏僻幽静的小巷中,有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就地躺于地上。嘴里不住的呻吟着。

眼神中露出一种异样的幻象,时而呆滞,时而发狂。

模样很是怕人。

“爹!这人怎么了?”当日,温柔曾经问过温守正。

“快走,柔儿,那人吸了烟土!怕是没救了!”温守正拉上温柔。唯恐避之不及。

“烟土?”温柔迟疑了。

前世,在京城,她也是听说过的,那是一种类似于迷幻类的药物,有毒!

人若食之。先是会产生异常美妙的幻象,继而产生强烈的依赖,随之食用的剂量和频率会大幅增加,若是长此下去,必会内脏俱损,无药可解,终落得惨死的下场!

可是,如今这里,众人相围,比比见证,即便是想要吸食烟土,也不会当众就犯;更何况,方才杨谷只是在做菜,并无其他举动啊!

温柔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懊悔自己直言以对。

此刻,南宫雪的面容也是微微有些异动。

见到过有人对美食的痴迷,可是如此发狂近似于病态的行为,南宫雪的心里不由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菜有问题!

可是,这里是大周朝,即便自己坦言相告这菜有问题,可能也是无从佐证的!

口说无凭,又没有仪器检测……什么都是徒劳!

到头来,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还会暴露于大周朝质朴得几近于原始的民风之下,又会被当成病患,再灌汤药!

如此想着,南宫雪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当初刚来大周朝的时候。

恍惚之中张开眼睛,自己仿佛不是自己了。

身形娇小,那是一个七岁女童的身材!

接着,一大群古装造型的人跟在自己的身边,不住的摇晃着、呼唤着。

“南宫小姐、南宫小姐!”

“小姐!小姐!”

“雪儿,雪儿,你快醒醒!”

于是,南宫雪这个名字便把自己和这具陌生的身子,以及这个陌生的环境,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你们是谁?我不是什么南宫雪!”当初,南宫雪也曾经阻抗过。

“这孩子,八成是从柜子上摔下来,坏了脑子,老爷,咱们南宫家世代行医,公爹又在太医院当值,无论如何都要救治雪儿啊!她才七岁啊!”一个妇人苦苦哀求着。

“恩,夫人莫要惊慌,方才我已是替雪儿诊过脉了,一切安好,只怕是从高处坠下,颅内血块压迫所致的心神、言辞有误,用些汤药,消肿化瘀,想来便是无碍了!”一个老爷模样的男子,捋着胡须道。

于是,在南宫雪的记忆中,那日,她便被灌服了一碗极苦的汤药!

好在中药本无毒副作用,这一点在南宫雪之前的世界里,她是有这个常识的。

即便治不好,也不至于中毒丧命!

一碗苦药点醒了南宫雪,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自己的记忆里,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可她还是学着接受和适应了大周朝。这个陌生的环境,转眼,几年过去了。

好在身边有个聪慧机灵口风又严实的丫鬟——翡翠;

好在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当初的身份也并无大异。

中医。她的世界里,也是学习过的。

而今,她只是大周朝的南宫雪,京城皇宫里南宫太医的孙女。

安安稳稳的做着她的南宫雪,从不多言多事。

然而,治病救人,仁医大悲之心却一直长存于南宫雪的心中,便是此时,明明无计可施,她还是站了出来。

只因为这三个人情况有异。只因为温柔一句勇敢的话!

“这菜有问题!”南宫雪信步上前道。

“姑娘,你是何人?”乔老爷怔住了。

“这是南宫太医的孙女!南宫小姐!”盛尧山从旁轻轻提醒道,声音小的只有乔老爷才能听到,对外却是朗声道:“这位姑娘我认得,她通晓医理!”

“雪儿姐姐!太好了。你也在场!快来看看,这几位大人是怎么了?”温柔是南宫雪,一时心中大幸,方才明明不同寻常的表现,此刻若是有医者在场,是再好不过的了!

“恩,我且看看。”南宫雪缓缓的走向那三个被捆绑的大人。正欲搭脉。

却是根本无从下手,因为那三位大人的眼中,只有那碗诱人的“水煮肉片”,几欲发狂。

手脚挥舞,口中诳语。

“好吃啊!好吃!”

“再给我吃!”

“我要吃!”

“盛将军,快来帮忙!”见到三位大人如此疯狂。温柔再次的呼喊起了身边的盛尧山。

任越站在一旁,虽是面色平缓,心中却是十分不悦。

“又是盛尧山,没看见我也站旁边的吗?若是没有我把这三个人捆起来,想来此刻盛尧山必是手忙脚乱。你就不会叫我一声吗!”

任越心中暗道。

随即,便在盛尧山准bèi

出手按住三位大人的时候,另一双修长净白的手,也便搭了过来。

盛尧山不由转过脸去,却见任越不言不语,只是从旁协助着。

“哼哼,这个娘们家家的,今日还挺英武的!”盛尧山暗笑道。

二人就那么相互协作着,没有言语,只是一同按压着三位大人,好让南宫雪上前安静的一一诊治。

“如何?”南宫雪刚一停手,便是连带着温柔和二位公子,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这要如何表达?

南宫雪迟疑了。

依着脉象,除了有些狂躁兴奋之外,根本诊不出任何来!

唉!要是有仪器就好了,只需采每人一次血,放入一转,再一分析,什么都清清楚楚了!

可是现在……

南宫雪面对着三人乃至更多人关切的目光,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雪儿姐姐,这是何意思?”温柔不解了。

难道说是无病无碍?

“我诊不出,没有明显症状。”南宫雪只能实话实说!

中医的细致入微,恐怕她还未像西医那般运用自如。

“诊不出?!”此刻,盛尧山和任越齐齐惊叹!

明明就是有异,为何会诊不出?

若是换做别人,大家兴许就说什么医术不精,要求更换大夫了。

可如今,诊脉的是南宫雪!堂堂南宫太医的孙女!

若是她也不行,恐怕放眼望去,省城之中,怕是再无人能有资格了。

“用玄铁菜刀!”此刻,一个如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温柔旋即抬眼,却见任越负手慢慢近前。

“玄铁菜刀?”温柔望着任越,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把刘一刀所托付的玄铁菜刀。

“温姑娘即是怀疑这菜有问题,何不用这把玄铁菜刀验试一番呢?”任越说话的时候,随着他平缓的语速,整个人已是缓缓行至了温柔的身边。

“任公子,这只是一把菜刀啊!”温柔不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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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神秘的配料

“盛将军,快来帮我!”温柔回过头去,一眼瞥见了身边的盛尧山。

听到温柔的呼唤,盛尧山立时冲了上来,大手一提,轻松的便将其中的两位大人给拉了出去。

随即又是一脚,直接踢开了第三位大人。

谁知三位大人被拉开后,又像中了邪一般,纷纷再次扑向那盆剩余的水煮肉片。

目光中充满着一种异样的神色,似乎很是享shòu

,又似乎空空痴痴。

任越站在人群之前,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盛尧山正欲再次伸过手去抓三位发了疯一般的大人,任越早已从人群中一跃而起,随手拉过前厅上方的一块大红的幔,只是那么轻松优雅的一带,再一转一拉,三位大人便像粽子一样的,被捆绑在了台上,动弹不得。

任越轻轻的拍了拍手,站到了温柔的身边。

“温姑娘。”盛尧山走了过来,同样也是站到了温柔的身边。

此刻,任越的目光和盛尧山的目光,不知dào

为何竟也交汇到了一起。

便在这目光的触碰中,一种电光火石般的碰撞,在二人的目光中擦了出来。

随即,任越微微瞥过头去,依旧保持着他那份冷傲如同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而盛尧山,则是面色有些异样,继而脚步再次向温柔靠拢了一些。

“柔儿!你怎么了?”温守正一直站在温柔的身后,自然也是清楚的看到了刚刚发生的这一幕。

若说食物好吃,食客喜欢吃的景象,温守正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子,不是没见过!

可如此这般吃相,甚至有些发狂的吃相,温守正还是第一次见到。

方才,那三位大人围拢在一起,分吃水煮肉片时的样子。若不是说他们在品尝菜肴,只是看起面部表情,真是让人以为,他们三人在吸食烟土呢!

痴迷。且发狂。

一旦要拿走,便是发了疯一般的不依不饶。

此刻,那三位被捆绑的大人,依旧在挣扎着,妄图想挣脱,再次回到那碗水煮肉片前去。

“爹!这碗菜有问题!”温柔也不知dào

是哪里来的勇气,虽是未经查明,却已然走上了来。

“恩,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太疯狂了,简直像是……”温守正话到嘴边。还是未说出那三个字“吸烟土”!

毕竟是三位大人,毕竟这是在省城!

可是,温柔就没那么思虑太多了!

随即脱口而出“吸烟土!”

顿时,全场愕然!

大周朝,即便是朝廷明令禁止。坊间还是会有一些隐蔽的烟管,私下里祸害着一个个无辜的生命!

温柔还记得前不久在咸阳,有一日她与温守正一同从集市上回来,为了抄近路,走入一条小巷子。

便是在那偏僻幽静的小巷中,有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就地躺于地上。嘴里不住的呻吟着。

眼神中露出一种异样的幻象,时而呆滞,时而发狂。

模样很是怕人。

“爹!这人怎么了?”当日,温柔曾经问过温守正。

“快走,柔儿,那人吸了烟土!怕是没救了!”温守正拉上温柔。唯恐避之不及。

“烟土?”温柔迟疑了。

前世,在京城,她也是听说过的,那是一种类似于迷幻类的药物,有毒!

人若食之。先是会产生异常美妙的幻象,继而产生强烈的依赖,随之食用的剂量和频率会大幅增加,若是长此下去,必会内脏俱损,无药可解,终落得惨死的下场!

可是,如今这里,众人相围,比比见证,即便是想要吸食烟土,也不会当众就犯;更何况,方才杨谷只是在做菜,并无其他举动啊!

温柔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懊悔自己直言以对。

此刻,南宫雪的面容也是微微有些异动。

见到过有人对美食的痴迷,可是如此发狂近似于病态的行为,南宫雪的心里不由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菜有问题!

可是,这里是大周朝,即便自己坦言相告这菜有问题,可能也是无从佐证的!

口说无凭,又没有仪器检测……什么都是徒劳!

到头来,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还会暴露于大周朝质朴得几近于原始的民风之下,又会被当成病患,再灌汤药!

如此想着,南宫雪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当初刚来大周朝的时候。

恍惚之中张开眼睛,自己仿佛不是自己了。

身形娇小,那是一个七岁女童的身材!

接着,一大群古装造型的人跟在自己的身边,不住的摇晃着、呼唤着。

“南宫小姐、南宫小姐!”

“小姐!小姐!”

“雪儿,雪儿,你快醒醒!”

于是,南宫雪这个名字便把自己和这具陌生的身子,以及这个陌生的环境,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你们是谁?我不是什么南宫雪!”当初,南宫雪也曾经阻抗过。

“这孩子,八成是从柜子上摔下来,坏了脑子,老爷,咱们南宫家世代行医,公爹又在太医院当值,无论如何都要救治雪儿啊!她才七岁啊!”一个妇人苦苦哀求着。

“恩,夫人莫要惊慌,方才我已是替雪儿诊过脉了,一切安好,只怕是从高处坠下,颅内血块压迫所致的心神、言辞有误,用些汤药,消肿化瘀,想来便是无碍了!”一个老爷模样的男子,捋着胡须道。

于是,在南宫雪的记忆中,那日,她便被灌服了一碗极苦的汤药!

好在中药本无毒副作用,这一点在南宫雪之前的世界里,她是有这个常识的。

即便治不好,也不至于中毒丧命!

一碗苦药点醒了南宫雪,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自己的记忆里,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可她还是学着接受和适应了大周朝。这个陌生的环境,转眼,几年过去了。

好在身边有个聪慧机灵口风又严实的丫鬟——翡翠;

好在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当初的身份也并无大异。

中医。她的世界里,也是学习过的。

而今,她只是大周朝的南宫雪,京城皇宫里南宫太医的孙女。

安安稳稳的做着她的南宫雪,从不多言多事。

然而,治病救人,仁医大悲之心却一直长存于南宫雪的心中,便是此时,明明无计可施,她还是站了出来。

只因为这三个人情况有异。只因为温柔一句勇敢的话!

“这菜有问题!”南宫雪信步上前道。

“姑娘,你是何人?”乔老爷怔住了。

“这是南宫太医的孙女!南宫小姐!”盛尧山从旁轻轻提醒道,声音小的只有乔老爷才能听到,对外却是朗声道:“这位姑娘我认得,她通晓医理!”

“雪儿姐姐!太好了。你也在场!快来看看,这几位大人是怎么了?”温柔是南宫雪,一时心中大幸,方才明明不同寻常的表现,此刻若是有医者在场,是再好不过的了!

“恩,我且看看。”南宫雪缓缓的走向那三个被捆绑的大人。正欲搭脉。

却是根本无从下手,因为那三位大人的眼中,只有那碗诱人的“水煮肉片”,几欲发狂。

手脚挥舞,口中诳语。

“好吃啊!好吃!”

“再给我吃!”

“我要吃!”

“盛将军,快来帮忙!”见到三位大人如此疯狂。温柔再次的呼喊起了身边的盛尧山。

任越站在一旁,虽是面色平缓,心中却是十分不悦。

“又是盛尧山,没看见我也站旁边的吗?若是没有我把这三个人捆起来,想来此刻盛尧山必是手忙脚乱。你就不会叫我一声吗!”

任越心中暗道。

随即,便在盛尧山准bèi

出手按住三位大人的时候,另一双修长净白的手,也便搭了过来。

盛尧山不由转过脸去,却见任越不言不语,只是从旁协助着。

“哼哼,这个娘们家家的,今日还挺英武的!”盛尧山暗笑道。

二人就那么相互协作着,没有言语,只是一同按压着三位大人,好让南宫雪上前安静的一一诊治。

“如何?”南宫雪刚一停手,便是连带着温柔和二位公子,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这要如何表达?

南宫雪迟疑了。

依着脉象,除了有些狂躁兴奋之外,根本诊不出任何来!

唉!要是有仪器就好了,只需采每人一次血,放入一转,再一分析,什么都清清楚楚了!

可是现在……

南宫雪面对着三人乃至更多人关切的目光,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雪儿姐姐,这是何意思?”温柔不解了。

难道说是无病无碍?

“我诊不出,没有明显症状。”南宫雪只能实话实说!

中医的细致入微,恐怕她还未像西医那般运用自如。

“诊不出?!”此刻,盛尧山和任越齐齐惊叹!

明明就是有异,为何会诊不出?

若是换做别人,大家兴许就说什么医术不精,要求更换大夫了。

可如今,诊脉的是南宫雪!堂堂南宫太医的孙女!

若是她也不行,恐怕放眼望去,省城之中,怕是再无人能有资格了。

“用玄铁菜刀!”此刻,一个如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温柔旋即抬眼,却见任越负手慢慢近前。

“玄铁菜刀?”温柔望着任越,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把刘一刀所托付的玄铁菜刀。

“温姑娘即是怀疑这菜有问题,何不用这把玄铁菜刀验试一番呢?”任越说话的时候,随着他平缓的语速,整个人已是缓缓行至了温柔的身边。

“任公子,这只是一把菜刀啊!”温柔不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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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神奇的厨具

“温姑娘手中的这把菜刀,可是省城刀工坊刘一刀刘大厨的?”任越依旧是缓声问道,面色丝毫未有异样。

“正是,刘大厨近日将此刀托付于我,任公子问这作何?”温柔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刘一刀遇袭受伤一事说出。

“呵呵,既是刘大厨的刀,那便是这柄玄铁菜刀没错了。”任越清声笑笑,转过了身子,继xù

道,“世人皆知,这柄玄铁菜刀是刘大厨的祖传之宝,可有一点,却是鲜为人知……”任越说到此时,醉仙楼里的一干众人,悉数屏气凝神,就等着任越的下文呢!

任越狭长的眼眸中,流转出一种水样的光彩,轻轻的停留在了温柔手中的那柄玄铁菜刀上。

“这柄玄铁菜刀,虽是刘大厨日常所用,却是一把实实在在的神器,据说用这柄刀,可以检验出食物的食性,若是可食,刀锋无异,若是不可食,刀必有异!”任越说罢,抬眼从容的望着一旁早已是震惊的温柔。

“任公子如何得知?”温柔惊异的问道。

“呵呵,饱读诗书之人,必是渊博,不像某些人,只是空有一身气力……”任越说这话是,怎么听怎么都有股酸酸的味道,加之狭长的眼眸微微瞟过一旁的盛尧山,这话说给谁听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大周第一才子,无双公子的学识,世人无不知晓、无可置疑。

只可惜这里是西北,虽是省城,可毕竟远离京城,即便布衣百姓听说过无双公子,可却也不能辨识出眼前这个翩翩白衣的公子就是任越。

只是刚才听到有人说到玄铁菜刀的神奇,在场的一干众人,无不是情绪激动,骚动不已了。

“快快,快用那刀试试!”

“还有这么神奇的刀具?”

“快试一下。好让我们开开眼!”

“唬人的吧?哪有用刀就能验出来食物的毒性的?”

“不信,要不用个毒药来试试?”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张家娘子,你这是买的什么啊?”人群中一个大婶问着身边的妇人。

“哦。近日家中总是闹耗子,去药铺弄了点耗子药!”那妇人看了看手中的包裹道。

“呦,这耗子药可是得放好了,若是被人误食了,那可是会出人命的!”大婶道。

便在两人交谈之时,旁边一个一直在看热闹的壮汉一时兴起,高声叫道:“哎,我说,这里有耗子药!剧毒无比!要不先拿这个试试?看看那刀是否当真那么灵!”

“耗子药?”任越的面部微微抽动了一下。

“嘿嘿,正好!”盛尧山听闻方才任越的话。又听到有人在喊耗子药,立时来了兴致,直接取过众人传递来的药包,回到了温柔身边。

“任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温柔望着盛尧山。又望着任越,怯怯道。

“信我。”任越简单应了一声,随手取过盛尧山手里的药包,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各位乡亲父老,这碗是温姑娘方才做的水煮肉片!我先盛出一些来,让大家看得清楚!”说罢,任越用了一只小碗。随意的盛了些肉片和配菜,静置在面前。

“温姑娘请!”任越一边说着,一边邀过温柔,示意她举起那柄玄铁菜刀,在那碗菜上挥动一下。

“只这样就可以了吗?”温柔迟疑着,转身问向任越。

“信我。”任越还是那句简单的应答。眼神中盈盈的洋溢着鼓励的光彩。

温柔举起刀,轻轻在自己的那碗菜上挥动了一下。

菜刀依旧是那副平日里的样子,丝毫没有起异。

“切!什么嘛?根本没有变化!”人群中,有人开始不满了。

“叫唤什么?那是温姑娘所烹制的菜肴,自然是无毒无害的。菜刀无异,本就是正常,有什么好奇怪的!”此刻,盛尧山大喝一声,目光炯炯的扫视过说话的那些人。

登时,醉仙楼里的一干人等,悉数闭紧了嘴巴,一瞬间整个醉仙楼的前厅,静得只能听到人们的呼吸。

任越狭长的眼眸微微闪过一丝惊喜,便是连那嘴角都轻轻的上扬,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虽是嘴上未说,可心中却是在道:“想不到,这个武夫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大家请看,这是灭鼠的毒药,我取些许放进温姑娘的这碗盛出来的菜中。”任越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药包,轻轻抖落了一些粉末,混进温柔的那碗水煮肉片中。

“温姑娘,请。”任越放置完,再一次的邀请着温柔使用那把玄铁菜刀,在菜肴上轻轻掠过。

“这……”温柔举刀不定,再次迟疑。

“信我。”任越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中依旧充满了鼓励。

温柔拿起那柄玄铁菜刀,慢慢的在那碗菜上轻轻晃了一下。

突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因为,就在温柔的那柄玄铁菜刀,接近菜肴的上方时,起初还是一柄银光闪闪的菜刀,立时在刀刃处,骤然变黑了起来。

乌气沉沉,明显而令人惊愕!

可就是在菜刀远离那碗菜肴时,刀刃又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这是……

即便是连温柔自己也不相信。

这刀尚未沾染上菜,只不过是在菜的上方轻轻晃过!怎么就有如此的异样?!

“呵呵,各位都看清了吧!无毒无害的菜,刀不变色,若是有毒,刀必变色!”任越缓声道。

“温姑娘请随我来!”任越说罢,轻轻伸手示意温柔走到杨谷所制的那碗菜前。

温柔正欲举刀,却不料杨谷先开口了!

“慢着!”杨谷道。

“为何?你怕了?”任越冷声问道。

“你说这把是玄铁菜刀就是玄铁菜刀了?随便弄一把菜刀来,做些江湖术士的把戏,就想哄骗全场?”杨谷冷笑道。

“玄铁菜刀,天下仅有!无刀能敌!”便在此时,任越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哼,如何证明?”杨谷有些无赖的斜斜看着任越。

“玄铁菜刀不仅能够辨识菜性,还有更为神奇的一个特点便是菜刀本身通灵。会自己选定使用它的主人!若是当正确的人出现时,这柄玄铁菜刀便会发挥出它神奇的功效,那便是所切制的菜肴,无论生熟。都会鲜香味美!”任越缓缓的走到杨谷的面前,一双幽潭似的眼睛平静的盯着杨谷的那双邪绿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

“哼哼,真是笑话!一把菜刀就能切出味道来了?还自己选主人?不信!”杨谷冷笑着,让人不寒而栗。

“温姑娘,请试一下!”任越回转身子,走到温柔的面前。

“这……任公子,我只是个厨娘,今日又是第一次使用这刀……”温柔有些担忧!

方才任越口中所说的什么菜刀的主人!那不就是刘一刀吗?

此刻,刘一刀正躺在南宫雪家的病床上啊!

“信我。”任越简单且镇定的看着温柔。目光中不容有丝毫的拒绝。

“好!”温柔点了点头,举起那柄菜刀。

食材区里满满的全是各色生鲜食物。

圆滚滚的土豆、金灿灿的南瓜、绿油油的青菜、各种颜色各异的蔬菜,应有尽有,各式生鲜的肉类、活蹦乱跳的池中之物、当然还有白嫩的豆制品……

温柔在食材区站了片刻,随手挑了一只土豆。用那柄玄铁菜刀轻松的切成了片,整齐的码放入盘中。

一只土豆,也不知dào

被温柔切成了多少片,一盘子圆圆的金黄,片片都能透光。分了在场的前三排的看客,还剩了好多。

即便是连松涛先生等人的手中,也都拿了一片。

盛尧山看着一时好奇。也取了一片。

“小姐,咱们也尝尝吧,看着挺稀奇的!”翡翠拉着南宫雪,随即也拿过一片。

“这……真有那么神奇吗?只用刀切过,生鲜的食物就会有可口的味道?”南宫雪拿着那片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土豆片,心中暗道。

若是当真是真的。那第一日刘大厨切的豆腐,不是应该就可以俘获住三位大人的心和口味嘛?

难道说,真的如任公子所言,这刀真的是传说中的神器?非得是自己找对了主人,才肯显露神齐?

南宫雪一边猜测着。一边将那片土豆慢慢放入口内。

土豆这东西,虽说没有生吃过,但毕竟是蔬菜,即便真是神奇不在,吃片生的蔬菜,也不至于闹肚子吧!

此刻,在场的一干众人,但凡手中有土豆片的,无不迫不及待的将其放入口内……

突然!

“哇!真好吃!”

“又脆又香!”

“我这片好像是用肉汤煮过的!”

“我这是甜的!”

“尝尝我这个,似乎有种独特的香料在里面!”

“这真的是生土豆吗?简直不敢相信!”

一时间,人们纷纷议论着,只怨自己手中的土豆太少,一片根本吃不过瘾!

看得温柔眼都直了,此刻盘中只剩下最后的两片土豆。

温柔随即伸手,正欲拿起一片,却不料另一只修长净白的手也伸了过来。

任越的笑一半是促狭,一半是得yì

,指尖和温柔干净的手指在盘子中稍稍触碰了一下,便又弹开了。

旋即,两片土豆片分别进入了二人的口中。

一片是咸鲜口味,似乎只有淡淡的薄盐,最是能突显土豆片的美味,口感爽脆,令人吃后难忘;

一片也是咸鲜口味,淡淡的薄盐,刚好配上土豆片新鲜的口感,脆香满口,虽然只是薄薄的一片。

居然两片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只是任越不知,温柔更不知dào



这玄铁菜刀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说法,那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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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亦食亦毒

若是玄铁菜刀认定了主人,那主人举刀切制的食材,其味道便是一千个人品尝,都是无一重复的!

唯独,当主人和命中注定的姻缘之人食之,才会品尝出相同的味道……

只是此刻,任越不知!

温柔虽是通过鼻子嗅到了任越手中那和自己手中相同的味道,却也是不曾得知这柄玄铁菜刀,还有替主人选定姻缘的妙处。

只是,温柔不相信,那菜刀选定的主人就是自己;更不知dào

任越就是菜刀替自己选定的姻缘之人。

不过,这才怨不得温柔。

那是因为,就在离她不远处的盛尧山,方才吃下的那片土豆片,其味道亦是和自己、和任越相同无异!

“咦?”温柔噏动着鼻子左右闻了一闻,先是停留在了任越的手上,后又停留在了盛尧山的手中。

“真是太神奇了,这刀切过后,生鲜的食材居然带有美味!”温柔旋即表示出内心的惊喜,便是这惊喜却是将一种冥冥之中的注定给遮挡了。

这一刻,世间只有温柔知dào

,她与那二位绝世公子口中所食,乃是同一个味道。

这一刻,醉仙楼恐怕只有一人知dào

这柄玄铁菜刀的秘密……

此刻,蔡米依旧隐在人群之间,因为故yì

离得较远,他未能品尝到玄铁菜刀的神奇。

不过,从前面几排看客的眼神和言语中,蔡米已是肯定了他内心的推测。

那个丫头……她真是就是菜刀的主人啊!

只是,蔡米不知,这菜刀的主人,竟与两位公子品出了相同的味道!

那柄玄铁菜刀待温柔切完土豆片后,就一直静静的放置在桌上的托盘中。

只是,蔡米清楚的看到,便是在那菜刀的刀刃上,微微的渗出了些清灵的水渍。

原以为是菜刀切了土豆留下来的汁水印渍。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是玄铁菜刀,切后不留痕,便是连粘刀都不会出现的!

难道……难道这水渍是……菜刀的眼泪?!

蔡米糊涂了。

玄铁菜刀。厨界传说中的神器。

虽是玄铁打造,可是是谁打造?玄铁又是何物?一时无人能知。

既是神器,便是集聚了灵性慧根,虽是一柄厨具,可也是有精气在其中……

菜刀的眼泪……菜刀真的在哭泣!

“味道不错!”刘显一直站在松涛先生身边,这些日子以来,他本想揭示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随之堂而皇之的品尝守擂和挑zhàn

双方所烹制的美食!

无奈,松涛先生每每眼神示意,那眼神充满了严厉和不允。令人不能拒绝。

让一个七岁的孩童,还是对美食有如此狂热之心的孩童,面对美食,只能过眼瘾,却不能试吃。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刘显这几日,不知dào

咽了多少口水,嘴唇都快舔脱皮了!

今日,托了菜刀的福,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品尝,虽然只是一片生鲜的土豆片!

但那土豆入口,刘显立即眉开眼笑了!

“好吃!”刘显再次赞道!

一时间。人群里啧啧的赞美声再次响起。

“真是好吃啊!若非亲眼所见,亲口品尝,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南宫雪一边慢慢回味着前一口土豆片的味道,一边在心中惊叹。

大周朝,真是个神奇的朝代。历史上并无记载。

既然怎么神奇的厨具都会在大周朝出现,那么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神奇的朝代,也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都习惯了,更何况这里还有他……

南宫雪自我安慰了一番。眼神继而转向了台上温柔身边的盛尧山。

“即是大家都见证了这菜刀的威力,想必是无人会有异议了吧?”任越说这话时,狭长的眼眸轻轻瞥过一旁的杨谷。

其实,这话原本就是单独说给杨谷听的!

众人都无议,只有他有异!

此刻,杨谷并未多言,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和躲闪,随即,他的那烧伤后奇丑无比的左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隐在腿边。

“温姑娘,请继xù

吧!”任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着温柔举刀,再次进行杨谷那碗菜的验证。

温柔望着任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口中微微一声言语:“我信你!”

任越的眼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粉晕,如幽潭般的眼睛,有如三月的桃花,飘落于静如明镜的水面,漾起丝丝涟漪、泛起层层花雨。

如梦、如雾。

还是轻轻的举过那柄玄铁菜刀,还是缓缓的在菜上晃了一下。

方才,菜刀起初验证无毒菜的时候,银光闪亮,并无异处。

后来,验了混有毒药的菜时,菜刀刀刃乌黑,可随即又再次恢复了起初的原样。

再后来,切了土豆,菜刀上光彩熠熠,可随后却是水渍连连。

但总还是那副银光闪亮的原样。

但现在,轻轻的晃过杨谷的那碗菜时……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菜刀的刀刃上,那团乌黑瞬间包裹住了整个菜刀的边幅。

清清楚楚的,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在了眼里。

“哼!这菜果然有问题!”任越淡淡道,似乎他早已知dào

杨谷这菜非比寻常!

“原来这菜有毒啊!”

“居然用这么阴险的手法!”

“哎,这人是谁啊?竟然在食物中下毒!”

“是什么毒?”

“不知dào

,不过你瞧那三位大人吃了,简直像中了邪一样,非吃那碗菜不可!”

“呀,这是什么毒?这么让人上瘾?!”

一时间,醉仙楼里围观的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了,不时还有人指指点点,白眼、非议,一时都指向了台上的杨谷。

“居然下了毒啊?”独一份三楼的那处雅间里。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情非得已!”屏风外,那个恭顺的声音,低沉着。

“这么说,你早就知dào

了?”屏风内。声音森森寒寒。

“是。迫不得已!一则是因为要对付的人是温家,二则这也是杨谷的一贯作风。”屏风外,那个声音倒是简单直白。

“哼!好一个情非得已!迫不得已!还以为你又找了什么高手,原来竟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屏风内,那个声音森然发抖。

“您即是要对付那丫头,又何必在意是何手段呢?”屏风外,恭顺的声音陡然迅速了起来。

“啪!”一声瓷器击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推测着,又是饮茶的杯盏被摔碎了吧……

半饷,没有动静,只有猛烈起伏的呼吸声。在屏风内外相互回应着。

“说吧,用的什么毒?”屏风内,那个声音渐渐平复了下来,酸酸懒懒的拖长了腔调。

“据说……用的是大丽菊的汁液。”屏风外,恭顺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大丽菊?那是什么?”屏风内。那个酸懒的声音虽是同样低沉,可依旧是能听出好奇之心。

“制作烟土的原料。”屏风外那个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混账东西!居然敢在我眼皮子低下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是要杀头、抄家、灭门的!”屏风内,一个迤逦的身影陡然站了起来。

“嘭!”手掌拍打在木质的桌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这都是杨谷的主意,与旁人无关,若是要杀,您且自便吧!小的不知。您也不知,方才小的什么也没说,您也什么也没听到。”屏风外,那个恭顺的声音将一干连环事宜,推得干干净净。

“那个杨谷,他都知dào

些什么?”屏风内。那个迤逦的身影缓缓坐下,语气缓和了下来。

“小的什么也没和他说,只是派人给了他银子,让他做事!”

“如此甚好!找个机会拾掇了他,记住。要干净利索!如此丑陋之人,即便是无心害人,留着也是碍眼,更何况心术不正……”屏风内,那个声音阴阴冷冷。

“是,您请放心。以黑除黑,无人能发xiàn

的!嘿嘿嘿嘿。”屏风外,那恭顺的声音笑起来,似乎总有些鬼魅的瘆人。

“居然敢下毒?抓住他!”

“抓住他,问他要解药!可怜了三位大人!”醉仙楼里人群激愤了!

“哼。”杨谷抬眼,冷冷的扫视了四周一圈,随即那只丑陋的左手伸进了袖管中。

“呼!”一阵浓烈的白烟弥散。

众人纷纷掩口鼻回避。

不时还有大胆之人挥动衣袖,想要驱散这阵烟气!

“小心有毒!”人群中不知是何人惊呼一声!

的确,这个丑陋的杨谷,既然能够在众人的眼皮子低下下毒,这阵子烟气似乎也随之诡异了起来。

醉仙楼内一时乱作一团,人们纷纷惊慌失措,抱头夺门而出。

温柔的心中乱得几乎要窒息,今日的一切似乎都是噩梦。

丑陋的对手,阴险的毒药,还有这鬼魅的烟雾。

白茫茫的烟气,渐渐弥散在温柔的眼中,她怔怔的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突然,一阵淡淡的衣袖携风在耳边拂过,宽大洁白的袖袍和这弥撒开来的烟气似乎混为一体,又似乎将自己与那烟气隔绝开来。

丝绸质感的衣料滑滑凉凉的扫过自己的脸颊和耳畔,似乎自己整个人被什么给包裹住了一般。

一双微凉柔顺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口鼻上。

虽紧,却丝毫没有窒息感。

待烟气散去,温柔缓缓张开眼睛,仔细辨认时,却发xiàn

那个神飞风越的面容,正置于自己脸颊的斜上方。

而自己正不偏不斜的正倚在那团洁白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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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你是何人?

“任越!”温柔心下一惊!

眼神中先是流露出一种讶异的神色,继而转为一种熟悉的感动。

便是连那清澈干净的眼睛中,也是盈盈的溢满了泪水。

无论前世今生,只要是危难之中,自己身边总会有任越的身影。

任越依旧是那么从容淡定的望着她,那深幽如潭般的眼睛里,似乎有种异样在流转。

四目相对,佳人在怀!

此情此景,为何如此熟悉!

衣袖中轻轻揽她入怀的这个女子……

任越低头,一时无从想起。

“咳咳,咳咳。”醉仙楼里剩下的众人,在乱七八糟的咳嗽着,挥动衣袖扇着面前残留的烟气。

混乱打破了温柔的思绪,也拉回了任越的思绪。

片刻间,温柔的颊上好似云霞冉冉,低垂着眼帘,旋即轻轻脱身推开,再也不敢看任越半分。

刚才,那距离……当真是好近……近的近乎没有缝隙。

只有他的温度,还有他的气息。

只是似乎少了往日那淡淡的药香。

“多谢任公子相救。”温柔低着头,微微款款施礼。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多有冒犯,还请温姑娘海涵。”任越轻声回应。

“大家都没事吧?”此刻,烟雾散去,乔老爷朗声询问着周围的众人。

“乔老爷放心,我们好好的!”温守正应道。

“原以为是毒气,没曾想只是普通的烟雾障眼法。”松涛先生面色微微恢复了平静,淡淡道。

“真是可惜,让那丑陋之人跑了!”汤大厨愤愤不平道。

“此人太可恶了,手段卑鄙,用心狠毒!爹,我们报官吧”乔子章从旁应道。

“此人并非寻常之人,报官怕是徒劳。方才此人来时。似乎和温大厨倒是相识,温大厨可认得此人?”乔老爷转身问道。

“只有过一面之缘,当初他早已废了手,欲拜在我师父门下。只可惜师父未收留他,仅是知dào

他叫杨谷而已,别的就不知晓了。”温守正实话实说着。

“真是个怪异狡诈之人!和他那丑陋的外表一样!”李掌柜带着柱子等人,在一旁议论着。

“快去看看那三位大人如何了?”圆子嚷嚷着。

南宫雪带着翡翠急忙上前,三位大人依旧是那副痴迷状,不过似乎较之刚才,略有平缓。

“呀!尧山哥哥不见了,你们谁看见尧山哥哥了?”便在此时,刘显脆嫩的童声,在一干骚动的众人中。尤为具有穿透力。

“是啊,盛将军呢?盛将军去哪了?”翡翠一听这话,立时起身四下里张望。

越过众人一张张的面孔,却不见盛尧山的身影。

“糟了!”南宫雪心中一惊,似乎想起了什么。丢下翡翠,径直追了出去。

可跑到门口,却见到空空荡荡的大街,和错落有致的屋舍,要到哪里去找盛将军啊!

南宫雪一时无措,只得怔在那里。

“啊!爹,我的刀。我的刀呢?”就在一行人七嘴八舌寻找盛将军的时候,温柔惊异的发xiàn

,就在刚才,一直放在桌上的那柄玄铁菜刀不见了!

“柔儿,是不是掉落桌下了,你再仔细找找!”温守正也急了。从旁建议着,明明心中担忧着什么,可还是存有着一丝的侥幸。

“爹,没有,都找遍了。没有了……”温柔此刻突然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那是刘大厨的刀,今早才托付她保管使用的。

而今,刘大厨还在病中,这刀却是在自己手中,只一个上午,就丢失了……

“丫头莫要慌张,定是让那杨谷给偷走了,尧山不在,也定是眼明的去追了。”松涛先生旋即缓声劝道。

此刻,任越的视线在众人中看似有意无意的流转着,却惊奇的发xiàn

,还有一个人也不见了!

此人,便是蔡米!

“任公子,刚才多谢您的出手相救!若不是您及时的让柔儿使用玄铁菜刀来验明菜性,恐怕这会儿,我们早已输得一败涂地了!”温守正快步上前,附身行礼道谢。

“呵呵,无妨。”任越略微点头回礼。

此刻,任越的全部心思全在蔡米的身上。

其实,哪里是什么自己饱读诗书,涉猎甚广!

刚才那些话都是蔡米教的。

便是在温柔拿起那柄玄铁菜刀之时,奇异的光彩,已然让蔡米肯定了菜刀神器的属意。

随着三位大人品尝杨谷那道水煮肉片开始的时候,蔡米的心中已是开始飞速的推测和怀疑。

当时,任越一直斜斜的站在他的身边,蔡米不知dào

为什么,视线掠过了众人,最后还是选定了任越。

只因为这位无双公子,乃是大周第一才子,虽是未考取功名,可任越的名号,却早已在坊间流传开来。

冷傲的公子,无欲无求。

蔡米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要选定任越,只是在冥冥之中自己觉得,此人可信!

因为,只有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这些话,旁人才不会怀疑。

因为,任越是博学的,因为任越的才华无双的,且又有足够的勇气、底气和智慧来应对一切的怀疑的。

于是,他趁着大家都在被三位大人尝菜所吸引的时候,悄悄凑到任越的耳边。

以最简洁且最快的速度,将那柄玄铁菜刀选定主人的神奇,以及接下来要如何去验证一事,一一对任越说了个明明白白。

“蔡伯,你如何知晓?”任越当初听罢,只是淡淡的追问了一句。

“信我!”蔡米并无过多的解释,只是简单的两个字,眼神中满满的全是托付!

任越饱读诗书,猜人推心,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方寸之中。

只一个淡淡的微笑,便可决定一个繁琐的进程安排。

比起盛尧山的侠义和直率,任越则表现出淡定和高深。

如果盛尧山是一团火,那么任越就是一块冰。一块高山之巅的万年寒冰。

之后的事情,任越处理得天衣无缝。

先是借用蔡米的话,说了玄铁菜刀的传说和神奇。

只是在验明菜性的时候,任越惊叹了一把蔡米的先知。

因为。那柄菜刀若是主人拿着之时,切生鲜会惊现美味,便是蔡米事先告知过的。

“定会有人起疑,若是有人怀疑,任公子你就……”蔡米不疾不徐轻声道。

“呵呵。”任越当初还不以为意,以为这只不过是蔡米故弄玄虚的幌子。

一个厨房的杂役,没来由的说了一把菜刀的来历,又叮嘱了这么多,是挺可笑的。

不过,便是在任越心生笑意之时。那日和温柔在山间水边,亲眼目睹蔡米用阴阳火烤鱼时的高超技艺,还有温柔那日曾说,前日晚间,也曾见到蔡米偷偷烹制美食。这一系列的场面,今日若是都串联了起来,任越的头脑中似乎渐渐理出了一条模糊且清楚的线。

蔡米,你到底是何人?!

此时,蔡米的身影早已不在醉仙楼中,盛尧山、杨谷也是不见了踪影,便是连那柄传说中的神器——玄铁菜刀。也一同失踪了。

任越微微皱眉,本能的冲出了醉仙楼,没等温柔叫一声“任公子,你去哪?”

那翩然的白衣,也便无影无踪了。

醉仙楼外,一处偏僻的死胡同里。两个身影正相对而立。

“果然是大周的武魁,身手果然不凡。”杨谷凶残泛绿的目光,透过凌乱的头发,森寒的射向盛尧山。

“你即是知dào

,为何还敢放肆?居然在众人的眼皮子低下投毒!还偷了温姑娘的玄铁菜刀!”盛尧山怒气冲冲。声音洪亮。

“呵呵,好器具,自然是要善用之人方能相配,那丫头……哼哼,区区厨娘而已!”杨谷冷笑道。

“呸,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吃我一枪!”盛尧山哪里肯和一个无赖之徒废话,说话间亮银长枪已是从背后出鞘,紧紧的握于手中,迅疾的朝杨谷奔来!

“哼哼,今日你若杀了我,这刀也就废了!”谁知杨谷不仅不躲闪,反倒是手提玄铁菜刀,一副无畏无惧的样子,懒懒道。

“废了?”盛尧山的脚步陡然一停,单手执抢,立于杨谷不到半尺的距离。

“哼,说到底,你这武魁到底是没有那姓任的小子有才,想来他还未曾来得及告sù

你们,这柄玄铁菜刀虽是神器,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且是毁灭性的!”杨谷斜斜的抬起眼皮,冷笑着看着盛尧山。

“少废话,快说!”盛尧山怒道。

“这刀,原本是切菜的,可若是沾上了人血,怕是只会化做一把锈钝之物,再无神奇可言喽!”杨谷阴仄仄道。

“你!你说什么?!”盛尧山愣住了,旋即平静了下道,“想我盛尧山的枪法和抢速,又岂会让你手里那玄铁菜刀沾上你的血?!”

“哼哼,怕只怕,没等你出枪,我的血就已经和这刀融为一体喽!”杨谷阴笑着,说着就将刀提上了手,架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做出要切割的动作。

“无耻之徒!”盛尧山怒不可言。

“你们这些空有一副完美之表的腌臜虚伪之人,我即是得不到、做不到,也不会让你们得逞舒服的!哈哈哈哈!”杨谷狞笑着,那刀在他手腕处岌岌可危,锋利的刀刃,似乎随时都可以划破他的皮肤。

盛尧山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他似乎都已经看到杨谷血涌如柱的场面,血腥之气似乎早已污秽了那柄神奇的玄铁菜刀!

便在此时。

“杨谷!”一个苍老且精神的声音缓缓的从盛尧山的背后响起。

盛尧山虽是看不到身后为何人,可从杨谷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丝的善意。

恍若初生婴儿的眼中,不带任何陈杂的真与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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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容,男主未定,在不违背本心的前提下,小容会尽可能让大家满y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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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不属于你,只属于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会在省城遇到你。”盛尧山的身后,那个浑厚且精神的声音在缓缓靠近。

杨谷的眼中,瞳仁渐渐紧缩,虽是没有应答,可那眼中的戾气,分明的被柔化为一种顺服,一种崇敬和感激。

盛尧山满心疑惑,旋即转身。

却见身后渐渐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路上捡来,一直跟在温守正身边的那个杂役——蔡米!

“蔡伯,您认识他?”盛尧山疑惑道。

蔡米并未回答盛尧山的话,只是径直的走向了杨谷。

看着蔡米神情自若的走向杨谷,一股强dà

的气场瞬间由蔡米的内里磅礴而发。

杨谷的就那么恭顺的站在原地,便是连身上的每一块僵持的肌肉,都在缓慢的变得松弛和柔和起来。

盛尧山怔怔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任越沿着屋檐,一路追寻,终于在这只有一面通道的小巷中,发xiàn

了三人的踪迹,一只硕大的白色蝴蝶,翩然从空中落下,降至盛尧山的身边。

“何事至此?”任越缓身问道。

“不知为何!”盛尧山原本眼明手快,看到杨谷偷拿了温柔的菜刀,并有欲逃脱之相,便在其使出烟雾障眼之前,紧追不舍,一直跟到了这里。

至于蔡米,他也不知dào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是如何追到此地的?还是他早已就盯上了杨谷?他与杨谷之间,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任越见状,屏气凝神,静静的站了一旁,观其变。

蔡米,这个谜一样的老头,方才居然能说出那么一番话,此刻,即便是他真的和这个杨谷有什么瓜葛。任越也是不足为奇的。

“杨谷,那是何毒?”蔡米缓缓近前,泰然自若。

“蔡伯,我恨……”杨谷抬起一双已是驯服了的眼睛。欲言又止。

“方才见你现身,又见你前来挑zhàn

,我很欣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没有丢弃行厨的执着。”蔡米又近了一步,慢慢捧起杨谷的那一双丑陋的手,轻轻的抚了抚,似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在安抚一个桀骜不驯、满身伤痕,却又重新找回的离家的孩子。

“蔡伯,我……”杨谷的眼中似乎有种亮晶晶的东西。缓缓滴落了下来。

“杨谷,你既热爱厨艺,虽伤且依旧坚持着,为何又违背了行厨的初衷呢?”蔡米依旧轻轻捧着杨谷的伤手,缓缓的安抚着。

“蔡伯。这些人……他们凭什么……我恨!”杨谷的声音里,细微的有一种微妙在颤抖着。

“行厨之人,面对千般食材,万般食客,既要将千万美味带给每一个人,又要有能容众口难调之胸怀,所谓厨者。既是烹得世间百味,便是要有能够容纳和化解世间百态的肚量啊!”蔡米缓缓道,一双宽大的手掌,依旧在轻轻安抚着杨谷的伤手。

“蔡伯……”杨谷嘴唇微张,声音里的戾气同样渐渐在减弱。

“当年恶人害你,你心生怨恨;今日你以毒害人。却不知中毒之人并不曾有害你之心。饮食之毒能害人体,内心之毒才是万毒之首。倘若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即便你能用饮食控zhì

世间众生,你的菜肴也便失去了原有的味道,与毒药并无不同。而你也与那当初的恶人无异!”蔡米紧紧的握住杨谷的双手,平静的注视着杨谷的面容。

“蔡伯,我错了……”许久,杨谷早已泣不成声。

似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一旦见到可以依靠的亲人,一直坚忍着的情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哭吧,哭出来就再莫哭了。悲伤的厨子,只能烹制出令人悲伤的菜肴,我们可不想边吃边流泪啊!”蔡米轻轻的将杨谷揽入怀中,缓缓的摩梭着杨谷凌乱的头发。

“蔡伯,我错了……”杨谷抽泣不已。

任越和盛尧山二人一直站在一旁,虽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不知缘何会如此!

但蔡米和杨谷的这种意境,却又是他二人无法涉足其中的,只能静静等候。

“说吧,今日你用的是何毒?可有解药?”许久,杨谷渐渐平复,蔡米缓声问道。

“蔡伯,原本我是想用大丽菊的汁液,可最后我只是用了煮菊壳的汁水。”杨谷的声音有些愧意在其中。

“我原也是以为你用的是大丽菊,想来你的内心还是保留了最后的一点良知。”蔡米面色平静,似乎这一切早已在他的意料和掌控之下。

“是菊壳,只是菊壳,虽是无解,可只要远离,加以节制调理,便可以戒之。”杨谷抬起一双已是完全被柔化了的眼睛,缓声道。

“大丽菊的菊壳威力果然不容小觑,虽只是菊壳……”蔡米暗自叹道。

“菊壳?!”盛尧山从旁听闻,不由一颤。“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杨谷缓缓的抬起左手,慢慢从衣袖中抽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

想必便是这个瓷瓶,在烹制的过程中,趁大伙不备,杨谷便利用之向菜中添加了煮菊壳水的干沫。

“你!简直卑鄙无耻!”盛尧山一想到有人居然会在吃的东西内加入如此下作的毒,虽是不至于要命,可毕竟是无解,一想到此,他那不容有任何污秽之物的直爽侠义的性子,就火冒三丈,旋即就要冲上来,揪打杨谷。

“盛将军息怒,杨谷是个可怜的孩子,上天姑且有好生之德,将军又何必赶尽杀绝,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蔡米挡在盛尧山面前,身后紧紧的护住杨谷。

这场景,好生熟悉啊!

杨谷躲在蔡米的身后,泪水再次的决堤溢出。

当年,自己被御膳房奸人所害,废了自己的左手。

当晚,便是那个黑影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的性命。

那日,他被逐出宫门,秋风秋雨。萧索悲凉。

也是那个黑影暗中相助,一把纸伞,让他伤透了的心中,至今还保留这一块干净、纯粹的地方。

而今。面对盛尧山的不依不饶,那个黑影不再是黑影,而是清清楚楚的挡在他的面前的——蔡米!

“蔡伯,这人不能留,他心术不正!”盛尧山怒道。

“将军息怒,他既放qì

大丽菊的汁液,改用菊壳,便是其心中还有一丝善意,将军暂且饶恕与他,放他去吧!”蔡米再次求情。

“盛尧山。听蔡伯的吧,绕他不死吧。”任越缓步上前,从旁劝道。

这人虽是心术不正,虽是罪大恶极,可毕竟是蔡米保下的。这蔡米……非同寻常,不得不信啊!

“为什么要听他的?”盛尧山丝毫不让。

“盛尧山,今日给我个薄面,算我欠你的!”任越见状,伸出修长白皙的手,紧紧的按在了盛尧山几欲拔枪的手臂上,一字一句的说道。

盛尧山怔住了。

任越。这个大周朝谁也看不上的冷傲公子,居然会为了一个杂役出头,还会为了一个丑陋之人求情?

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盛尧山迟疑片刻,“好!就给你个薄面,别忘了,今日你欠我的!来日。我定是要讨回来的!”

“呵呵,随你!”任越轻笑,慢慢松开了手。

“你去吧,切记行厨本性,善心善果。”蔡米随即要放杨谷远去。

“不行。他不能走!”盛尧山大喝一声。

“盛将军,为何?”蔡米不解。

“他偷了温姑娘的玄铁菜刀!”盛尧山一面怒喝着,一面抬手指着杨谷早已放入腰间的那柄神器。

“杨谷。”蔡米上前,伸出手来。

“不,师父,这柄刀对我很重yào

!凭借我的厨艺,若是能拥有这柄刀,必是能做出倾世轰动的菜肴!”杨谷死死按着腰间,寸步不让。

“明明就是偷来的!何来据为己有?!”盛尧山怒不可言。

“只有我能有这个资格拥有它!那丫头,她,她不配!”杨谷几近哭腔。

一个厨痴,面对一柄神奇的菜刀,其吸引力据不亚于一个习武之人,面对一把宝刀!

那种疯狂的占有欲,妖魔般的吞噬着杨谷的内心。

“杨谷,那丫头是这刀的主人,你也是看到的!”蔡米缓缓道。

“不……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杨谷连连摇头。

“那道光,你是看到的!”蔡米不慌不忙。

“那是日光的反射,不是刀的本意,蔡伯,您搞错了!”杨谷连连后退。

“玄铁菜刀自选定主人之日起,旁人再用此刀,刀必弃之!你不信也是徒劳的!不信你自己看看吧。”蔡米的声音里依稀有有种梵意在其中,令人肃然起敬!

“啊!”杨谷闻之,迅疾的打开腰间的布包,只见方才还是一并银光闪闪的玄铁菜刀,此刻拿在自己的手中,竟是锈迹斑斑,混沌无比!

“蔡伯……这!这是为何?”盛尧山惊呆了!

“无碍的,只要那丫头重新拿回手中,这刀又可重现神奇了。”蔡米慢慢的说着,静静的等待着杨谷将刀交回。

一只丑陋的手将那锈钝的菜刀重新放回到蔡米的手中。

“蔡伯,我既无缘此刀,您定是要转告那丫头,必要善待此刀,必用此刀烹制善食!否则,我必回来毁刀!”杨谷说罢,全身俯在地上,冲着蔡米行了一个大大的礼,旋即起身,像当初他来一般疾速的,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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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菜刀配佳人

“回去吧。”蔡米转身冲着盛尧山和任越淡淡道。

“可是蔡伯……”盛尧山似乎还要追问什么,却被任越一个嗤笑的眼神给打住了。

“盛尧山,九皇子殿下他们还在醉仙楼呢!你不回去看看?”任越笑道。

“啊呀!”盛尧山如梦初醒,正欲大步流星直奔醉仙楼折返而去。

此时,温柔等人正焦急的等在前厅。

“蔡伯,你到底是何人?”盛尧山刚要转身,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方才见蔡米三言两语,便已将玄铁菜刀成功的从杨谷手中重新取回,又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觉诧异。

“呵呵,既然盛将军和任公子已然发xiàn

了这其中的原委,老夫想必也是没什么可再对二位隐瞒的了……”蔡米笑了笑,满脸的皱纹轻轻舒展了开来。

继而,蔡米便将杨谷的往事仔细说给了两位绝世公子听。

听得盛尧山不住的唏嘘,任越虽是面色平静,可内心里却在不住的推测,想必那黑影是谁,任越心里早已有了定夺。

“蔡伯,你是如何知晓的?”盛尧山听罢,好奇的追问道。

“呵呵,若干年前,老夫也在御膳房当值,那日的黑影就是老夫!”蔡米轻声笑道。

“哦?蔡伯当年也在宫中御膳房啊?”盛尧山惊喜。

“蔡伯,既然您的厨艺如此高超,又缘何要离宫而去,隐在民间做一个厨房里的杂役呢?”任越没有接应盛尧山的话,只是缓声问道。

“呵呵,老夫哪里会什么厨艺,老夫当年就是一个御膳房里的杂役,现在依旧是杂役,呵呵。”蔡米的表情很是自嘲。

“哼,一个知dào

玄铁菜刀秘密的杂役。一个善用阴阳火烤制鲜鱼的杂役,一个驯服了杨谷的杂役,竟追刀放人至此,蔡伯。我若是把这一切都说出去,想必您这解释,需是得大费一番周折了!”任越促狭的笑笑,轻声慢语道。

“你……你!无双公子的口舌果真锋利如剑。”蔡米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细小的汗珠随即也便渗了出来。

“蔡伯过奖了,我这雕虫小技,哪比得上您这六味大师隐藏得深呢?”任越轻笑着,目光幽幽的望向蔡米。

“你!老夫不知dào

你在说些什么!”蔡米脸上的肌肉陡然抽搐了一下,一丝一丝慌乱袭上了他的眼角。

“六味大师离宫多年,世间鲜有人知晓他的去处。原来大师就在民间,就在眼前。”任越笑了,笑得很是好kàn

,像春日的暖阳融化了冰雪,一丝丝的滋润着蔡米的心理防线。

“什么六味大师。老夫蔡米,告辞!”蔡米面色惨白,拱手抽身就要离去。

“呵呵,六味大师,放心,我们会替您保密的。”待蔡米与任越擦肩而过的时候,任越只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蔡米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任越觉得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您教温姑娘做菜吧!那丫头就是个厨痴,您教她做菜,我们替您保密!”便是在蔡米稍稍停顿的时候,任越有道。

“我……”蔡米还想狡辩。

“蔡伯,原来您就是宫中消失已久的六味大师啊!如此尧山也替您保密!您教温姑娘做菜,尧山提供场地和食材!”盛尧山见状。不知为何,也加入到了任越的行列中来。

盛尧山是何许人也?堂堂相国家的大公子,若是想要什么食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想要什么场地,也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一想到若是盛尧山来提供食材和场地。蔡米的心思就活动了起来。

“盛将军,你说的可是真的?”蔡米的眼中现出馋猫般的光彩。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盛尧山信誓旦旦道!

“一言为定!”蔡米伸出一只手掌,盛尧山也伸过一只手掌,任越本想同样伸手的,可看到盛尧山那黝黑的手臂,想了想,还是算了,所以只是微微动了动袖子,还是保持着他那副翩翩公子的尊容。

“啪!”一声清脆的击掌声。

蔡米和盛尧山的手掌合在了一起。

“六味大师,幸会幸会!”掌声响毕,任越从旁一脸彬彬有礼道。

“你!”蔡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贪吃,竟中了盛尧山和任越的圈套。

虽是自己没有明说,可这击掌为誓已经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身份揭示得清清楚楚。

不是六味大师,干嘛要和人家击掌?!

蔡米心里那个悔啊!

“你们……你们可一定要替老夫保密啊……”蔡米支支吾吾道,满心的担忧。

“放心吧,六味大师!”盛尧山笑嘻嘻道。

“嘘!”蔡米旋即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脸上满是窘迫。

心道,任越嘴巴严实,倒是不会说什么,可这位盛将军,那是出了名的急脾气、直性子,若是哪日一开口“六味大师”,唉……自己这些年来的费心,可就白费了……

蔡米回想起当初在宫里御膳房的日子,那端不堪回首的往事跃然涌上心头,一切仿佛还是昨日发生,清清楚楚,近在眼前。

“蔡伯,我们先回去了,您去外面兜一圈再回,免得大家起疑。”任越从容自若道。

“恩,还是任公子思虑周全。如此,这柄玄铁菜刀就劳烦任公子带给柔丫头,老夫去集市上转转,晚些回去。”蔡米说罢,便将手中那柄菜刀包好,交由任越保管。

“蔡伯,回去我们就绝口不提您这档子事了,就说这刀是我们从杨谷身上抢回来的,那小子被我们打跑了哈!”盛尧山在与蔡米串口风。

“嗯嗯,如此甚好!对了……盛将军……”蔡米欲言又止。

“嗯?蔡伯有话请讲。”盛尧山道。

“将军身上不知方便与否?老夫出来的急,没带银子,方才路上瞅着那小吃还不错……嘿嘿嘿嘿。”蔡米明亮的眼睛此刻直勾勾的盯着盛尧山。

这哪里是问人家借银子,分明就是直接开口索要嘛!

知dào

盛尧山出手阔绰,且身上从不缺银子。

“嘿嘿,蔡伯只管放心去吃吧!我看那边还有一些小酒馆,挺不错的。”盛尧山嘿嘿一笑。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直接豪迈的放在蔡米的手上,抬手一指,少年英雄的侠义气概。便是在这举手投足间显露无疑。

两位绝世公子沿着追来的原路,上下飞檐走壁,几乎转眼之间,又回到了醉仙楼的门前。

此时,温柔就站在门口,巴巴的张望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回来了回来了!”乔子章眼最尖,任越的白衣和盛尧山的青衫一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便兴奋的叫嚷开了。

“任公子,盛将军。”温柔上前。关切的询问。

他二人一身轻松,丝毫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更不用提受伤与否了。

温柔的心终于稳稳的落了地。

“温姑娘,这柄玄铁菜刀你看看没有损伤吧?”任越略施小计,随即便将菜刀取开包裹。直接递到温柔的手上。

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

前一刻还是一柄锈迹斑斑,又钝又暗的菜刀,就在温柔接手的那一刻,菜刀像被施了魔法,从刀柄到刀刃,银光闪闪再次重现。

看得任越眼睛里满是惊喜,六味大师说的没错。这刀还真是认准了温姑娘是它的主人!

从温柔的眼神中,明显得她也是亲眼目睹了菜刀的神奇变化。

只是温柔心中不知,这菜刀冥冥之中早已选定了自己。

想必此刻,刘大厨也是不知,若要知dào

了,真不知刘大厨会不会心疼这刀更换了真zhèng

的主人!

“任公子。这刀……”温柔诧异道。

方才在台上,面对众人的质疑和猜测,任越坦然的解释了这柄玄铁菜刀可以分辨菜性,更可以试毒。此刻,面对这种神奇的事情。温柔已然是将所有的解释都交由任越去处理。只因为他是大周的第一才子,只因为他是无双公子!

“宝剑赠英雄,菜刀配佳人。”任越嗤笑道。

“切!”盛尧山从旁差点没笑喷了出来,也许这是他听过的,任越所吟的最滑稽的诗了。

“柔丫头,菜刀找回来了吗?杨谷呢?”听闻外面有动静,乔老爷等人也是追了出来,一阵七嘴八舌。

“菜刀抢回来了,那小子被我打跑了!”盛尧山随意道。

原本这话就是他和蔡米串通好的,此刻不过是再说一遍。

“盛将军威武!”在场的一干众人齐声高呼!

“切。”任越抱臂胸前,嗤笑道,随即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走进了醉仙楼的前厅。

忙活了一早上,他还是水米未进呢!这会儿还真是饿了。

盛尧山,想不到你这武魁就这点能耐,没准你那武魁的名号,也是如此吹来的吧!任越心中暗笑道。

“乔老爷,那今日的比赛,到底是谁胜谁负啊?”为数不多的围观人群中,有人嚷嚷道了。

“笨啊!那杨谷做的菜,就是再好,你敢吃吗?吃不死你!”另一人从旁耻笑道。

“嘿嘿,那也得乔老爷宣bù

才是真的!”那人嬉笑道。

“大伙稍安勿躁,乔某这就宣bù

,今日的擂台,依旧是温姑娘获胜!”乔老爷原地朗声道。

“哦!温姑娘又赢啦!”

“这丫头真是不简单啊!”

“醉仙楼果真是藏龙卧虎!”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一片热闹。

“乔老爷,那这三位大人……”温柔听闻比赛结果,高兴之余,还是未免有些担忧。

“温姑娘不必担忧,这三位大人所中之毒虽无解药,可也无碍性命,只需不再触碰杨谷的膳食即可,外加药物调理,想必很快就可痊愈了。”任越从旁劝道。

“当真?”温柔还是有些担忧。

“信我!”还是那一句简单的话,任越平静的站在温柔的面前。

片刻的沉默。

“柔儿妹妹,放心吧,这三位大人的药物调理,交给我吧!”此刻,南宫雪信步上前。

“雪儿姐姐,有劳你了。”温柔道。

“大伙都饿了吧?今日让大伙受惊了,柔儿今日就用这柄玄铁菜刀,给大伙切土豆吃!”旋即,温柔举起菜刀,兴奋道。

“太好了,温姑娘,多切点!刚才不够吃!”

“我就没吃着!”

人群中气氛变得活泼了许多。

“柔丫头多切些,今日的土豆,我请客!”乔老爷朗声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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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帮我

入夜,松涛先生的小院里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馨暖的灯光下,温庭和九皇子刘显分别伏在松涛先生的左右两只手边,专心温书。

再有三日就是童生试的日子了。

大周的童生试,与以往的朝代不同,取消了以往二月的县试,每年考两次,四月份直接进行府试,分地区在各自的省城进行。合并了县试的八股文、试贴诗、经论、律赋,再加上随机抽取的朝廷官员的命题策论,连考三场,分三天进行完毕,无论是对于考生的实力,还是体力,都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考验。

因为取消了门槛,又不设立推荐和保举,大周朝的学子们,无论出身贫寒,还是官宦世家,均有去应考的资格。

一时间,每年的府试考试,少则几百人,多则上千人,浩浩汤汤比肩接踵考试者,变成了大周朝的一道独有的景致。

通过府试的便可以称为“童生”,参加由各省学政主持的院试。

院试,是童试的最高一级,它由学政主持。院试录取者即可进入所在地、府、州、县学为生员,俗称“秀才”,算是有了“功名”,进入士大夫阶层;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

而院试录取的生员众,也分三六九等。

成绩最好的称“廪生”,可自公家领取廪米津贴,谓之廪保,又称廪膳生。

其次称“增生”,是指定员以外增加的称增广生员,故称增生、增广生,不供给粮食。“廪生”每省取前三,“增生”每省取前十。

三是“附生”,增生外再增名额,为诸生之末,故称附学生。凡生员初入学。尚未取得廪生、增生资格的生员皆称附生。

各省的“廪生”才有资格,参加每两年一次的殿试。

由大周皇帝携当朝内阁大学士现场命题,考后集体批阅,三日后便可发榜昭告天下。

大周皇朝。成德二十九年,势必是一个改写历史的一年。

因为在这一年中,温庭作为松涛先生的学生,即将参加今年的童生试;而任越,在错过了前年的殿试后,今年也将荣耀为大周的文状元!

“臭小子,再过三日就要考试了,若是这次童生还未中,你会如何?”灯下,松涛先生放下书本。一脸严肃的望着温庭。

“先生,学生自打跟随您学习以来,早已将功名世俗置身世外,读书只为修身修心,倘若有幸得了功名。定当为百姓效力。”温庭平静道,

“温庭哥哥,平日里你那么刻苦,今年定是高中廪生的!”刘显从旁给温庭鼓劲打气。

身为帝王家的儿子,虽是不必随百姓官员的孩子一道,从童生考起,可要求严格的松涛先生。早在接受刘显作为他的学生的那一刻起,早已和大周朝的皇帝立下了一个誓约。

那便是,今年的童生试开考当日,刘显也在家中,由松涛先生本人亲自看管,完成当年的童生试题。倘若达不到廪生的水平,即便是皇亲国戚,松涛先生也是不会再教了。

所以,温庭备考,刘显同样不敢松懈。

“多谢九皇子殿下吉言。小民尽lì

就是。”跟着松涛先生一行人久了,温庭的言谈举止,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任越吗?嘿嘿。

“臭小子,你既是有这等眼界,今年的童生试,我也无忧了。记住,你是我岳明阳的学生,问世间谁能与之堪比?同你一并考试的,虽是人多,可数量终究及不过质量,你只需轻松应对,发挥如平日即可,若是觉得题目太易,无需管他,只管照满分作答,羞臊那出题之人!”松涛先生淡淡道。

“嘿嘿,知dào

了先生!”温庭咧开嘴,笑得很是开心。

平日里只知松涛先生对待学问不苟言笑,想不到今日也会说出如此令人开怀的言辞,真是爽哉!

“放手去搏吧。定是高中的!我先去睡了,你俩把这本书背完,明日我来检查!”松涛先生缓缓的起身,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负手离去。

留下温庭和刘显,望着各自手中厚厚的一卷书籍,面面相觑。

还以为先生今日心情大好,大发慈悲了呢!

没曾想,今日更是变本加厉!

小安子回京城给任越取药浴粉,尚未归来。

今夜,任越依旧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翻看了一卷书页,起身走向长生早已准bèi

好的清水浴桶前。

本想宽衣洗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自屏风后,折返回书桌前,轻轻拉开屉匣,从中取出一个线缝的白页书。

慢慢捧在手中,仔细翻看着。

这并不是一本什么书籍,而是手写的记录。

其上工工整整的记载着这几日以来,每每晚间,头脑中便似针刺般疼痛的异样感,以及疼痛昏厥之后,梦中怪异的片段场景。

从第一日,到昨日,整整三天了,今日是第四日。

任越觉得有些奇怪,那疼痛并非时时相伴,白昼不曾出现半分,只到晚上,睡前才会无征兆的出现。

起初是像针刺般的一带而过,这几日疼痛感日日加重,骤起急停,来势汹汹。

而那支离破碎的梦境,更是自己无从解释的。

明明疼痛已是昏厥,可梦中却是意识清醒。

明明梦中意识清醒,可当夜晚褪去,白昼来临,一切又都像烟雾一般吹散消失,根本记不起来。

幸好自己当初在第一晚回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记录的法子,白纸黑字的,清楚记下当夜的一切。

这册手抄的书卷,记录了这几日以来发生的种种离奇。

任越此刻仔细翻看着,忘记了屏风内的水温已是慢慢变凉。

深幽的目光专注的停留在书页上,乌黑的睫毛不时的闪动着,似乎是要透过这些字里行间,寻找出其中的联系和秘密。

都是夜间。

都是洗浴后,即将入寝的时候。

都是头疼如针刺。

都是那个场景。

梦中有温姑娘,还有盛尧山!

混乱芜杂的句子中。似乎隐隐的有什么在召唤着任越。

他缓缓的将书卷携带于身上,转身走向屏风内。

“哗哗”屏风内的水已是温凉。

任越以手指试了水温,迅疾的宽衣,飞快的蘸了清水。又飞快的换了干净的新衣。

整理好衣衫,像珍宝般的揽那书卷入怀,风一般的轻轻出门了。

院外,依旧是无边的黑暗。

任越只身一人,瞬间隐入黑暗中,白衣模糊的影廓,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那是南宫雪的住处。

白昼里,温柔守住了今日的擂台,晚上早早的回去收拾完,正欲躺下。却又看到了桌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柄玄铁菜刀。

刘大厨、雪儿姐姐……

温柔的脑子里突然冒着这两个人的身影。

对了,还有任越!

昨夜,听雪儿姐姐说,他被扶到了府上。

雪儿姐姐还说,他体内有异物。难道他今晚还是会……

一种急不可耐的心情,催促着温柔来不及多想,随手抓过一件外衣,草草披了,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直奔南宫雪的住处去了。

这一晚,任越没有似往常一样。慢慢洗浴,而是节省了时间。

他要赶在头痛发作之前,赶到南宫雪的住处,因为冥冥之中,任越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本想敲门而入,抬手时却又想到了夜已深。唯恐自己的到来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任越抬头看了看院墙,宽袖一搭,轻松的跃了过去,循着昨日的记忆。来了南宫雪的窗前。

“啪啪啪。”窸窸窣窣的敲窗声。

“咯吱。”木门被轻轻推开,南宫雪探身出来。

“任公子?”

“南宫小姐打扰了。”

“公子勿需多言,快请进。”

“多谢!”

简单的言语,两人前后进入。

似乎早已约好了等待一般。

南宫雪的房间里,整洁、简单、理性。

翡翠早已被她支了出去,这会儿想必已是与周公赴约去了。

“任公子今日好早。”

“有事要请南宫小姐帮忙。”

“公子言重,我是医者,本心治病救人。”

“多谢。”

又是简单的对话。

“公子今日觉得如何?”南宫雪示意任越坐在桌前,自己转身取来了那个奇怪的银色匣子。

打开,从中取了那个依旧是奇奇怪怪的大项链,却不是戴在颈上,而是别在了耳朵上。举过那个圆亮凉凉的东西,轻轻的贴在了任越的胸前。

任越稍稍向后撤了撤,南宫雪抬眼,阻止了任越的行动。

“咚咚,咚咚。”正常的心跳。

南宫雪除下耳朵上的项链的两端,轻轻出了一口气。

“南宫小姐不把脉吗?”任越好奇的问道。

“这个比把脉要快!”南宫雪笑笑,旋即又伸过手来,轻轻查看,

任越的眼睑。

起初有些不自然,但想着南宫太医的医术在宫中是极其高超的,这南宫小姐又是多次救了自己的安危,任越也就随她去了。

“一切正常,很好,今日我们就一起等着看公子到底何时发病。”南宫雪从容的笑笑,起身,倒了一杯清水,递给任越。

“喝水吗?”

“多谢。”

“公子今日既是主动前来,必是有事要与我说,此处并无他人,公子但说无妨。”

………………

(躺着,恢复中,又败了一章存稿……但还是要说,周末愉快~感谢各位亲一如既往对下哦让那个的正版支持~小容感激不尽~今天有个小盆友问盛尧山,小容只能微笑,不剧透,绝不剧透,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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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撞见了

“呵呵,其实也无妨,只是近日以来,每每到夜间入寝的时候,就会头疼,想来是病了,烦劳南宫小姐给开了方子。”任越内心思虑了一圈,本想着拿出随身带的那册书卷记录给南宫雪分析,兴许于医者有所帮zhù

,可真到了南宫雪主动询问的时候,他又改口了。

对于那些奇异的医具,对于南宫雪聪慧的表现,任越还是保留了自己心中的那份疑惑。

“任公子也是发xiàn

了自己只是夜间才头疼发作?之前可有什么异常?”南宫雪丝毫没有顾忌任越的迟疑,依旧履行着医者的关切询问。

“并无异常,这病症来得突然、毫无征兆,且发作起来我无法控zhì

。”任越平静的应道,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衣衫,衣衫之间有他要保管好的那卷只有他自己才知dào

的书卷。

“任公子近来可曾有过什么身体上的损伤?比如跌倒?亦或是误撞了什么?”南宫雪继xù

询问。

按照她之前那个时代的科技水平,那奇怪的异物感,若是存留于人的体内,不是误服了什么,就是外伤误撞了什么,才会导致外物入内。

而至于任越,已是成年男子,误服想必是不可能的,那只有一种情况,外伤误入。

“有劳南宫小姐担忧,任越自小并无外伤,身体也不曾有损害。”任越淡淡道,说这话时,稍稍抬眼望向一脸严肃的南宫雪。

“既是如此,任公子近日可能有过什么平日里的改变?比如饮食起居?”南宫雪有些疑惑了。

在她原来的时代,若是病人不是因为损伤起病,必是由于习以为常的起居突然改变,有时会引起器质上的不适感,难道任越也是吗?

倘若真是因为饮食起居的改变,可那异物感又该如何解释?

原始简单的大周朝,南宫雪第一次感到作为一个医者,手足无措。

“并无其他不妥。一切照旧。”任越稍稍回忆了一下,顿了顿,眉头微微蹙在了一起,继xù

道:“只是……”

“只是什么?”南宫雪心中一惊一喜。难道任越发xiàn

了什么异常?

“呵呵,说出来也不怕南宫小姐笑话,只是前些日子家中遭遇梁上君子,将任越泡浴的药粉误偷,这几日任越一改往常的药浴,换作清水。”任越略微迟疑道。

“药浴?!”南宫雪惊讶了。

曾在古书中看过,但凡药浴的功效大多是对身体病患者的长期辅助治疗。任越乃是大周无双公子,样貌翩翩,坊间传闻武功出神入化,哪里会用得上什么药浴啊?

“呵呵。这是家师独门研制的,赠与任越,叮嘱每日浸泡,可强健体魄,增强功力。此乃习武之人的秘方。”任越缓声道。

“哦,原来是这样。任公子浸泡这药浴有多久了?”南宫雪随意的问道。

“自打跟随师父天缘之日起,算来四岁开始,到今年已有十一年了。”任越简单的应道。

“每日都泡?”南宫雪笑道。

心说,大周朝一个大男人,若是每日洗澡,顶多会被认为是有洁癖。可像你这般每日以药浴浸泡的男人。我还真是头回见,你也太听话了!难不成,古代的武功高手,都是如此持之以恒吗?

“每日坚持。”任越平静道。

“任公子真是好耐性,若是换做我,我可做不到。”南宫雪笑了。

“呵呵。只是为了精进武艺,习惯便成了自然。”任越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每日都泡,的确是有些麻烦,想来在京城,祖父给了我一个方子。让我每日以桃花汁配珍珠粉敷脸,说是可以美颜,如此良方我都坚持不了,呵呵,雪儿佩服任公子的恒心啊!”南宫雪打趣道。

“南宫雪小姐无需美颜,天生丽质,自然最好!”任越如深潭般的眼神幽幽的望向南宫雪,虽然说的是极其恭维的话,可在任越口中却是认真的很。

一阵陡然的心跳,突然袭来。

南宫雪极力的抑制住自己脸上的欣喜,心说,这古代男人也是蛮有情调的嘛!虽是淡淡一言,可到底说到人家心坎里去了,唉!可惜说这话的人是任越,若是换了盛将军……

转念,另一个念头再次打消了刚刚浮起的幸福。

这里是大周,即便是再吸人的男子,也注定与我不是一个时空的人,虽然回去遥不可及,但是不该留的情,还是不要自取烦恼了。

就让我默默的喜欢着他,只在我的心里,足矣。

“那,敢问任公子,那药粉丢失,公子不是不能似往日般泡浴?那对公子的功力……会有影响吗?若是丢失找不回来,再去向公子的师父讨些回来就是!或是让师父写个方子,公子自己配来便是!也好一劳永逸,有个防备。”南宫雪旋即想了一想,追问了若干问题。

“影响自然是会有点吧,只是这事任越也从未遇到,只想着等小安子从京城取些备份的回来,再每日增大药效做为补救就是了。至于师父……呵呵,师父本就是世外之人,行踪不定,除非师父自己找来,否则没有人能找到师父……”任越舒缓的笑着,好听的声音犹如空山叩玉。

“这样啊……”南宫雪自言自语。

与此同时,温柔正巧走到了南宫雪的住处门前,正欲轻轻叩门进入。

“呵呵。”一阵低低的轻笑,在任越和南宫雪之间,彬彬有礼的相互回应着。

突然!

“嘶!”那如针刺般的疼痛感陡然袭来。

任越未曾防备,方才还稳坐于桌前,与南宫雪笑谈品茶。

这突如其来的针刺感,着实让他身体颤抖了一下,随之双手抚头,面色惨白。

“任公子,快躺下!”南宫雪见状,立时意识到定是任越的头疼又发作了,赶忙搀扶住他往床上平卧。

温柔原本是想敲门的。可当修长白净的手轻轻放在门上时,那门不知dào

为何,竟自己开了。

想来定是今夜南宫雪知dào

任越会来,特意留了门。岂料任越没有走门,这门便阴差阳错的留给了温柔。

寻找记忆中的线路,顺利的找到了南宫雪的卧房。

灯火亮着,雪儿姐姐还未歇息啊!

温柔心中自言自语道。

抬手正欲敲门,那门却又是轻轻一推便开了。

这却不是南宫雪有心留的,只是任越进来的时候,大意了。

温柔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雪儿姐姐,雪儿姐姐,你在吗?”温柔轻声唤着。

此刻,任越头疼欲裂。挣扎着双手紧紧抱住太阳穴,在南宫雪的床上左右翻滚着。

这疼,比前三日的来得更猛更狠,任越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要被什么东西给贯穿刺破了!

异于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倘若换了别人,这会儿不是疼晕了。就是早已嚎叫不已了。

可此刻,任越只是双手抱头,不断的左右翻滚着。

早已是面白如纸,满头大汗,却终究一声都没有叫出来,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紧紧的咬住嘴唇。便是连那抱头的双手,都被自己生生掐出了一道道血痕。

白皙修长的手,触目惊心的血痕!

此刻,南宫雪正欲奔向药箱,温柔就那么误打误撞的来了卧房中,怔怔的望着床上痛苦不堪的任越。

“任越。你……你怎么了?”温柔猛的冲了过去,一下子扑倒在床边,握住任越的一只手臂,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许是任越当真是疼晕了。只等温柔的手触碰到任越的手时,任越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把紧紧的握住了温柔的手。

准确的说,那不是握,那是掐!

即便任越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光洁,那薄利的指片,还是紧紧的嵌入了温柔的手中。

“嘶!”好疼啊!

温柔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本能的痛感,旋即又如任越一般,再次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指甲嵌入肉中的疼痛即便再疼,恐怕也不及此刻任越头疼欲裂般的痛苦吧!

他疼!我即便帮不到他,就让我分担他的疼痛吧!

温柔如此想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任越汗津津的手,任由他的疼痛进入自己的体内。

“快松开!他现在意识模糊,万一伤到了你,可不是闹着玩的!”方才南宫雪的余光早已看到温柔进来,此刻一转身,竟看到温柔小傻瓜般的扑倒在任越面前,一双白皙洁净的手,早已是伤痕累累了,赶忙冲了过来,费力的将二人的手分开。

“雪儿姐姐,任越他到底怎么了?”温柔虽是声音不大,可听起来却是几乎带着绝望的哭腔。

“别哭,快来帮我!”南宫雪此刻哪有功夫解释什么异物带来的疼痛感的医理,麻利的一声,立时唤醒了温柔的意识。

“要我作何?”温柔急切的问道。

“替我紧紧的按住他的手臂,千万别让他乱动,我要给他打针!”南宫雪说罢,手里举着一个温柔从未见过的亮晶晶、透明的柱状圆管就过来了。

温柔大惊,因为就在那圆管的前端,一柄看似锋利无比的细针,森寒的发着令人畏惧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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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撞见了

“呵呵,其实也无妨,只是近日以来,每每到夜间入寝的时候,就会头疼,想来是病了,烦劳南宫小姐给开了方子。”任越内心思虑了一圈,本想着拿出随身带的那册书卷记录给南宫雪分析,兴许于医者有所帮zhù

,可真到了南宫雪主动询问的时候,他又改口了。

对于那些奇异的医具,对于南宫雪聪慧的表现,任越还是保留了自己心中的那份疑惑。

“任公子也是发xiàn

了自己只是夜间才头疼发作?之前可有什么异常?”南宫雪丝毫没有顾忌任越的迟疑,依旧履行着医者的关切询问。

“并无异常,这病症来得突然、毫无征兆,且发作起来我无法控zhì

。”任越平静的应道,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衣衫,衣衫之间有他要保管好的那卷只有他自己才知dào

的书卷。

“任公子近来可曾有过什么身体上的损伤?比如跌倒?亦或是误撞了什么?”南宫雪继xù

询问。

按照她之前那个时代的科技水平,那奇怪的异物感,若是存留于人的体内,不是误服了什么,就是外伤误撞了什么,才会导致外物入内。

而至于任越,已是成年男子,误服想必是不可能的,那只有一种情况,外伤误入。

“有劳南宫小姐担忧,任越自小并无外伤,身体也不曾有损害。”任越淡淡道,说这话时,稍稍抬眼望向一脸严肃的南宫雪。

“既是如此,任公子近日可能有过什么平日里的改变?比如饮食起居?”南宫雪有些疑惑了。

在她原来的时代,若是病人不是因为损伤起病,必是由于习以为常的起居突然改变,有时会引起器质上的不适感,难道任越也是吗?

倘若真是因为饮食起居的改变,可那异物感又该如何解释?

原始简单的大周朝,南宫雪第一次感到作为一个医者,手足无措。

“并无其他不妥。一切照旧。”任越稍稍回忆了一下,顿了顿,眉头微微蹙在了一起,继xù

道:“只是……”

“只是什么?”南宫雪心中一惊一喜。难道任越发xiàn

了什么异常?

“呵呵,说出来也不怕南宫小姐笑话,只是前些日子家中遭遇梁上君子,将任越泡浴的药粉误偷,这几日任越一改往常的药浴,换作清水。”任越略微迟疑道。

“药浴?!”南宫雪惊讶了。

曾在古书中看过,但凡药浴的功效大多是对身体病患者的长期辅助治疗。任越乃是大周无双公子,样貌翩翩,坊间传闻武功出神入化,哪里会用得上什么药浴啊?

“呵呵。这是家师独门研制的,赠与任越,叮嘱每日浸泡,可强健体魄,增强功力。此乃习武之人的秘方。”任越缓声道。

“哦,原来是这样。任公子浸泡这药浴有多久了?”南宫雪随意的问道。

“自打跟随师父天缘之日起,算来四岁开始,到今年已有十一年了。”任越简单的应道。

“每日都泡?”南宫雪笑道。

心说,大周朝一个大男人,若是每日洗澡,顶多会被认为是有洁癖。可像你这般每日以药浴浸泡的男人。我还真是头回见,你也太听话了!难不成,古代的武功高手,都是如此持之以恒吗?

“每日坚持。”任越平静道。

“任公子真是好耐性,若是换做我,我可做不到。”南宫雪笑了。

“呵呵。只是为了精进武艺,习惯便成了自然。”任越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每日都泡,的确是有些麻烦,想来在京城,祖父给了我一个方子。让我每日以桃花汁配珍珠粉敷脸,说是可以美颜,如此良方我都坚持不了,呵呵,雪儿佩服任公子的恒心啊!”南宫雪打趣道。

“南宫雪小姐无需美颜,天生丽质,自然最好!”任越如深潭般的眼神幽幽的望向南宫雪,虽然说的是极其恭维的话,可在任越口中却是认真的很。

一阵陡然的心跳,突然袭来。

南宫雪极力的抑制住自己脸上的欣喜,心说,这古代男人也是蛮有情调的嘛!虽是淡淡一言,可到底说到人家心坎里去了,唉!可惜说这话的人是任越,若是换了盛将军……

转念,另一个念头再次打消了刚刚浮起的幸福。

这里是大周,即便是再吸人的男子,也注定与我不是一个时空的人,虽然回去遥不可及,但是不该留的情,还是不要自取烦恼了。

就让我默默的喜欢着他,只在我的心里,足矣。

“那,敢问任公子,那药粉丢失,公子不是不能似往日般泡浴?那对公子的功力……会有影响吗?若是丢失找不回来,再去向公子的师父讨些回来就是!或是让师父写个方子,公子自己配来便是!也好一劳永逸,有个防备。”南宫雪旋即想了一想,追问了若干问题。

“影响自然是会有点吧,只是这事任越也从未遇到,只想着等小安子从京城取些备份的回来,再每日增大药效做为补救就是了。至于师父……呵呵,师父本就是世外之人,行踪不定,除非师父自己找来,否则没有人能找到师父……”任越舒缓的笑着,好听的声音犹如空山叩玉。

“这样啊……”南宫雪自言自语。

与此同时,温柔正巧走到了南宫雪的住处门前,正欲轻轻叩门进入。

“呵呵。”一阵低低的轻笑,在任越和南宫雪之间,彬彬有礼的相互回应着。

突然!

“嘶!”那如针刺般的疼痛感陡然袭来。

任越未曾防备,方才还稳坐于桌前,与南宫雪笑谈品茶。

这突如其来的针刺感,着实让他身体颤抖了一下,随之双手抚头,面色惨白。

“任公子,快躺下!”南宫雪见状,立时意识到定是任越的头疼又发作了,赶忙搀扶住他往床上平卧。

温柔原本是想敲门的。可当修长白净的手轻轻放在门上时,那门不知dào

为何,竟自己开了。

想来定是今夜南宫雪知dào

任越会来,特意留了门。岂料任越没有走门,这门便阴差阳错的留给了温柔。

寻找记忆中的线路,顺利的找到了南宫雪的卧房。

灯火亮着,雪儿姐姐还未歇息啊!

温柔心中自言自语道。

抬手正欲敲门,那门却又是轻轻一推便开了。

这却不是南宫雪有心留的,只是任越进来的时候,大意了。

温柔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雪儿姐姐,雪儿姐姐,你在吗?”温柔轻声唤着。

此刻,任越头疼欲裂。挣扎着双手紧紧抱住太阳穴,在南宫雪的床上左右翻滚着。

这疼,比前三日的来得更猛更狠,任越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要被什么东西给贯穿刺破了!

异于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倘若换了别人,这会儿不是疼晕了。就是早已嚎叫不已了。

可此刻,任越只是双手抱头,不断的左右翻滚着。

早已是面白如纸,满头大汗,却终究一声都没有叫出来,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紧紧的咬住嘴唇。便是连那抱头的双手,都被自己生生掐出了一道道血痕。

白皙修长的手,触目惊心的血痕!

此刻,南宫雪正欲奔向药箱,温柔就那么误打误撞的来了卧房中,怔怔的望着床上痛苦不堪的任越。

“任越。你……你怎么了?”温柔猛的冲了过去,一下子扑倒在床边,握住任越的一只手臂,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许是任越当真是疼晕了。只等温柔的手触碰到任越的手时,任越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把紧紧的握住了温柔的手。

准确的说,那不是握,那是掐!

即便任越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光洁,那薄利的指片,还是紧紧的嵌入了温柔的手中。

“嘶!”好疼啊!

温柔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本能的痛感,旋即又如任越一般,再次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指甲嵌入肉中的疼痛即便再疼,恐怕也不及此刻任越头疼欲裂般的痛苦吧!

他疼!我即便帮不到他,就让我分担他的疼痛吧!

温柔如此想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任越汗津津的手,任由他的疼痛进入自己的体内。

“快松开!他现在意识模糊,万一伤到了你,可不是闹着玩的!”方才南宫雪的余光早已看到温柔进来,此刻一转身,竟看到温柔小傻瓜般的扑倒在任越面前,一双白皙洁净的手,早已是伤痕累累了,赶忙冲了过来,费力的将二人的手分开。

“雪儿姐姐,任越他到底怎么了?”温柔虽是声音不大,可听起来却是几乎带着绝望的哭腔。

“别哭,快来帮我!”南宫雪此刻哪有功夫解释什么异物带来的疼痛感的医理,麻利的一声,立时唤醒了温柔的意识。

“要我作何?”温柔急切的问道。

“替我紧紧的按住他的手臂,千万别让他乱动,我要给他打针!”南宫雪说罢,手里举着一个温柔从未见过的亮晶晶、透明的柱状圆管就过来了。

温柔大惊,因为就在那圆管的前端,一柄看似锋利无比的细针,森寒的发着令人畏惧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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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惊现(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

“雪儿姐姐!”温柔大惊失色,原本任越这种痛苦的惨状已是让人心中为之一颤,此刻南宫雪的针头,更是令人觉得毛骨悚然了!

“快帮我按住他!”南宫雪丝毫没有理会温柔的花容失色,厉声喝道!

温柔下意识的颤了一下身子,南宫雪迅疾的眼神,南宫雪坚定的语气,让她不能有任何的拒绝!

随着温柔紧紧的按住任越的身子和手臂,南宫雪那细长森寒的针头,麻利的刺入了任越的手臂。

透明圆管中的液体随着南宫雪的手指的动作,慢慢的消失进任越的身体内。

温柔原本紧紧的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细长的针头,可片刻之后,却又慢慢张开,紧紧的盯着那柄针头,眼瞧着液体慢慢消失,任越渐渐平缓了下来。

真是太神奇了,这针具不同于以往针灸所用的金针和银针,却是无比的精妙和奇异。

温柔见过郎中针灸治病,即便是医术再好的郎中,也是缓缓扎针,再慢慢弹针,用针也绝非一枚,待到悉数穴位扎好针具,也得耗费半天时日,患者起初是症状逐渐减轻,待到完全起效,也得有些时日的等到。

像南宫雪这般奇妙的针具,立竿见影的效果,温柔还是第一次见到。

“雪儿姐姐,任越他……”见任越在自己的手下逐渐平息,沉沉的睡去,温柔这才轻声问道。

“哦,我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让他暂时睡了,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这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想根治任公子,还需找出他的病因才是上策啊!”南宫雪轻轻抹了一把额前的碎发。

温柔这才发xiàn

,南宫雪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还是上次雪儿姐姐说的那异物残留体内吗?”温柔思踱着。问道。

“正是,今晚任公子有意前来,怕是已经做好了发病的准bèi

。方才我与任公子闲谈之际,也是发觉。这病起病极快,且毫无征兆,但似乎又是有规律可循的,每每夜间发作,而且就是这几日。只是任公子对我多有防备,柔儿妹妹和他熟识,可以私下里问问任公子,兴趣能有收获!”南宫雪淡淡道。

“好吧,我尽lì

就是。”温柔缓缓的起身,慢慢的转过头。深情且担忧的望着床上沉沉睡去的任越。

“这药效力大概是半个时辰,你在这守着吧,我去看看刘大厨!”南宫雪望了望任越,思踱着用了镇定剂,应该是安全的。交代了一声,便离开了。

温柔再次缓缓的坐了下来,就靠在任越的床边。

望着那张因疼痛而骤白的俊美的脸庞。

起初是默默坐着,后来轻轻扶起任越的一只手臂,慢慢的靠在自己的脸庞上轻轻摩挲。

任越沉沉的睡去了。

他的梦中支离破碎的片段依旧在重复着。

一个森寒面目的男子,穿戴不凡,身后黑甲奇兵。束马整齐而立。

那男子似乎在说些什么,任越不知,越是想听,却是越听不到。

只是看到他在森森的笑。

随之大手一挥,万箭齐发,盛尧山神色委顿的挡在温姑娘的面前。自己也是竭尽所能,挥动银带软剑,抵挡万般箭雨。

奇怪,盛尧山怎么这幅表情?他为何赤手空拳?他的亮银长枪呢?

任越心生疑惑。

好疼!

浑身冰冷的疼!

任越下意识的低下头,却已见自己的白衣上。绽放开了朵朵红梅。

森森的寒箭,突兀的插在自己的身上。

疼痛到绝望,绝望到无力。

便在倒下的一瞬间,任越用尽lì



回转身体,幽幽的望向身后。

盛尧山含笑着紧随自己倒下,亦是全身中箭,青衫染血,英雄的风采更显出凄美的震撼!

温姑娘就在自己的身后。

凛冽的寒风中,温姑娘水色的衣裙,轻薄难当严寒。

可她眼中的神色,却是无比的坚定!

随着一支长尾寒箭的袭来,任越亲眼看到那箭头带血,从温姑娘的身后穿出。

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绝望的袭上了他的心头!

慢慢的闭上眼睛,黑暗,无边的黑暗!

任越只觉得自己的眼中湿漉漉的,是泪是血,他分辨不出!

“柔儿!不要死!”

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任越从干渴嘶哑的喉咙中唤出这句。

此刻,温柔就坐在床边,任越的手臂还在自己的颊畔。

听闻这句,温柔已是满眼含泪!

他是任越,他是我的任越!他还记得我!

此刻,许是药物的缘故,任越无意识的唤完这句,便又转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

只在翻身之际,胸口处有个突兀的东西被挤落至床边。

温柔轻轻放下任越的手臂,缓缓的拾起那落物。

才发觉那是一本书册!

没有名字的书!

真是个书呆子,都疼成这样了,还不忘带着书!

无双公子的才华想来也不是天生带来的,那是和后天的勤奋努力分不开的。

温柔看着任越一起一伏缓缓呼吸的背影,慢慢的舒了一口气。

本想将那本书册轻轻放回到任越的怀中,冥冥中却总有一股召唤,使得温柔停住了手臂,又将书页缓缓打开。

无名的书,本就让人好奇!

更何况是从任越的怀中掉落!

还是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

居然是手抄的!还真是用功!

温柔随意的翻看着,轻轻的笑了。

突然!

一行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句子,记录着一个个刻骨铭心的场景!

天牢!

劫狱!

奔逃在路上!

风雪夜!

茅屋酒肆内,红泥小火炉,相思!

万箭齐发的瞬间,盛尧山、任越!

还有自己当日所着的水色的衣裙!

一切的一切,温柔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去回想!

看着挚爱之人,随自己染血赴死。

那种撕心裂肺痛!

温柔原以为重生后,她不会再回忆了!

可当这本任越写有笔迹的书册再次打开。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任越!他是任越!他记得前世的,他记得我!他记得我的!”温柔像发了疯一眼的。拼命的摇晃着床上沉沉睡去的任越。

“任越!任越!你快醒醒!我是柔儿!我是你的柔儿啊!”温柔哭着、唤着、摇着!

“柔儿妹妹,你怎么了?”许是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有异,南宫雪迅疾的奔了过来。

却见温柔哭成个泪人似的,半跪在任越的床前,发疯似的摇晃着他。

“雪儿姐姐,你快让他醒过来,柔儿求求你了!”一见到南宫雪,温柔随即又开始拉扯南宫雪的衣袖。

“你快起来,我知dào

你担心任公子,无碍的。无碍的,这药效马上就过去了,马上任公子就醒过来了!”南宫雪见温柔如此情绪激动,还以为是过分的担忧任越,旋即将温柔搀扶起来。扶至桌边,又倒了杯水给她,好言相劝着。

一杯水下肚,加之南宫雪在场,轻声软语的劝着,温柔的情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理智再次占据了她的头脑!

刚才,差点什么都说了出来!

温柔下意识的将手里的那卷书册塞进了衣袖中。藏好。

又喝了一杯水,这才镇定了下来。

可是,“他是任越”这种认定,却深深的根植于了温柔的脑内。

半个时辰的功夫,任越苏醒了。

他轻轻的晃了晃头,旋即撑着身子缓缓起身。

南宫雪的卧房。在任越的印象中已是不那么陌生。

即便一睁眼醒来,发xiàn

不是在自己的床上,任越也不会惊慌失措!

“任公子,你醒啦?”见任越醒来,南宫雪旋即上前。轻轻的搭了下脉。

跳动正常,看样子疼痛感是过去了。

今夜终于又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有劳南宫小姐照顾!”任越微微躬身拱手。

“有什么好谢的,我是大夫!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啊!”南宫雪爽快的笑着。

片刻,又回转身道:“只是今夜,柔儿妹妹辛苦了,照顾了你半天,还受了伤!”

南宫雪说着,轻轻抬手指了指坐在桌旁,一脸泪痕的温柔。

“温姑娘!”任越怔住了!

方才梦中还梦着温姑娘的!怎么一睁眼,温姑娘就坐在眼前!

任越此刻有些糊涂,这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柔儿妹妹,还疼吗?刚才光顾着忙任公子,竟忽略了你!来我看看!”南宫雪哪里管任越吃惊还是发愣,快步走到温柔面前,麻利的抬起温柔的双手,

任越扶着床边下来,猛然的起身,让他的头部稍稍有些不适。

“温姑娘因为我受伤了吗?”任越有些吃惊。

待到走近时,任越惊异的发xiàn

,温柔修长柔白的双手,已是零星的布着道道见血的指痕!

“这……这是……”任越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抓的!”南宫雪淡淡道,一边继xù

轻缓的给温柔擦着药膏,不时轻轻吹着。

“还疼吗?”南宫雪关切的问。

温柔只是轻轻摇头,不说话。

“这傻丫头!为了缓解你的疼,竟用自己手去代替了你的手,任你抓着!”南宫雪回过头来,冲任越莞尔一笑。

那语气和那神态,像极了一个大夫在冲一对小情侣交代什么!

“好了,既然都好了,就回吧,柔儿妹妹这手无妨,只是别沾水,明日就好了!”南宫雪笑道。

“温姑娘,今晚多有冒昧!还请见谅!”任越俯身鞠躬道,心里却是隐隐的有些伤痛。

那丫头,他因我而伤了啊……

只是一个厨娘,为何我的心里却是如此的珍惜她,不希望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任越的内心在纠结。

温柔依旧是怔怔的望着任越,不说话。

“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任公子你送温姑娘回去吧!明儿不是还有最后一场擂台吗?温姑娘好生休息,明儿见!”南宫雪见任越无碍了,爽快的交代了一番。

这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便轻轻悄悄的出了门。

“任越!”刚走没几步,温柔从身后叫住了任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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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幕后

“温姑娘何事?”任越停住脚,微微侧转身子。

“任越……”黑暗中,温柔的声音显得尤为悲切和空远。

虽是相隔只是一步之遥,可这声相唤,却像是穿越了时空,恍若千年。

任越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只是因为身处黑暗之中,无人看到罢了。

梦境中,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场景,她也曾这样唤过我。

任越心中一惊,旋即又努力平静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吗?”许久,温柔才从口中挤出这句话来。

想说的实在太多,一时情绪拥堵在了大脑和口舌间。

温柔好想问:

你也是随我重生的吗?

中箭的身子还疼吗?

这么久了,为何你不和我相认?

还有,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何你会夜夜头疼难耐?

…………

理了半天,终究还是只有这么一句:“还记得我吗?”

这丫头在说什么?

为何她知dào

我在想些什么?

为何她的思绪能够和我的梦境相接?

难道梦里的一切是真的?

还是这丫头有能进出人梦境的幻术?

任越的身子完全转了过来,黑暗中,他的双眼闪耀着星子般的光彩,点点闪闪,凝望着面前这个纤瘦娇小的姑娘。

“温姑娘想说什么?”任越缓声问道。

一切都发生得太诡异了,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没来由的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头疼给打碎了。

紧接着就是每晚没完没了如真实般历历在目的场景。

生离死别,撕心裂肺!

任越觉得那里似乎不对劲了,警惕性像一根高度紧绷的弦,时刻拉紧着他的脑神经,他不敢多言,唯恐失言;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奇异的梦中曾经出现的现实中的人!

“你记得我的。我是柔儿啊!”温柔见任越依旧是彬彬有礼的应答,虽是语调平缓,可又是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旋即紧跟了一步上前。

“温姑娘请自重。”任越微微后退了一步。淡淡道。

“你骗人!你分明是记得我的!我看了你写的文字!”温柔情绪有些激动了,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间猛然抽出那原本是任越的书卷。

单手高高举起!

黑暗中,即便是看不见温柔手里拿的是什么,可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有那高高擎起的手臂。

任越知dào

,那丫头她没有说谎!

轻抚了几下自己的衣衫,怀中却不曾有突兀的感觉,任越知dào

那书已不在自己的身上,当真在那丫头手中。

她会读写的。她看了。

“温姑娘认得我?”任越的声音微微有些异样。

“生死相随之人,怎会忘记!”温柔的语调有些走样。

“生死相随?”任越怔住了。

明明自己和这厨娘只是自咸阳城外初识,只是因食结缘,何来的生死相随?

生不同地,鲜活的两个并无交集的个体。何谈死亡?!

可梦中,自己明明是那么的珍惜那丫头,舍身为她挡箭,无奈力所不逮。

倒下的那一瞬间,亲眼看着她利箭穿心,那种撕心裂肺的永远失去之痛,任越想想就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

难道梦里是真的?!

任越糊涂了。一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混乱感,虽然是在黑暗中,却是如此的清晰。

“你当真不记得了?”温柔见任越的反应不像是在故yì

躲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书卷上清楚的记录着前世的一切,为何他的反应是这样的?!

“夜深了,任越送温姑娘回去吧,明日好生守擂。”任越轻轻走了上前。本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温柔穿山,伸手摸了半天,才发xiàn

自己来得匆忙,根本就没穿披风。

温柔原地站着,眼中溢满了泪水。

任越明明看见了。却依旧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夜来风疾,温姑娘请。”任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邀请着。

温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听从得任由任越陪着,往家中去了。

温家的小院前,几从俏皮的花枝从围墙内探出身来,虽是入夜,依旧是显得春色正浓。

“早些休息吧。”任越送至温家大门口,随手自然的拿过温柔手中自己的书卷。

温柔神色杳然,只是望着任越,依旧不言不语。

“任越告辞。”任越微微行礼,白衣翩然离去。

温柔久久的站在门口,望着那白衣消失殆尽的方向,思绪再一次的随之而去。

“他当真不记得我吗?”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任越无声无息的折返回住处,凭着依稀的记忆,迅速的在书卷中写下今晚梦中的一切。

因为他知dào

,倘若稍稍慢了一些,待到一觉醒来,那便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还好有这书卷!

第二日,天蒙蒙亮。

温柔一脸憔悴的起身。

“失眠了?”刚一出门,迎面遇上早起的蔡米。蔡米随口一问。

“师父,嗯。”温柔道。

“若非为了厨艺之事,旁的暂且放在一边吧!昨夜,你与那小子好晚才回来啊!”蔡米轻声道。

“您瞧见了?”温柔有些诧异。

自守擂这些日子以来,蔡米一改往日入夜潜入厨房偷食的习惯,也不再教温柔做新的菜式。

温柔原以为这老头早已入睡了,想不到自己的一切动向还是被他看了个真真!

“嘿嘿,那小子不错,就是瘦了点,不如盛将军魁梧,不过到底是脑子好用,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透,不似盛将军行事鲁莽,可说到底。盛将军到底定力十足,嘿嘿嘿嘿,都不错,都不错!”蔡米一个劲的狡黠的笑着。嘴巴里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的没头没头,可温柔到底还是听懂了。

原来,蔡米一直都在。

即便是那晚的河豚夜……

温柔一想到此,脸上就有说不出的灼热感。

“师父,您又取笑柔儿!不和您说了,柔儿去准bèi

准bèi

,今日是最后的比试!”温柔羞臊得很,一转身从蔡米身边闪过。

“打扮一下吧,你的脸色实在是不好!”蔡米于身后叮嘱道。

温柔停住了脚步。折返回闺房。

再次出现时,已是换了一身水色的衣裙,白皙的脸上微微搽了些淡粉,因为脸色不好,似乎还涂抹了一缕淡淡的胭脂。

斜斜的自颧骨处晕开。倒是显得人更加精致可人。

周氏和温守正虽是看出了今日温柔的不同往日,可心里大抵是猜测着姑娘家大了,知dào

美了。

温氏父女再次出现在醉仙楼的时候,大家已经悉数到齐了。

因早已知dào

今日是最后的比试,围观的看客似乎变得格外的多!

大家都在翘首等待,不知今日前来挑zhàn

的是何方高手?

今日,独一份三楼的雅间似乎格外的安静。

窗子紧闭。便是连那屏风内外也没有声音和人影。

“哥,今日你们去看比赛,也带我去吧?”一大早,盛娇雪就在不住的央求着盛尧山道。

“玲珑,小姐的身子好了吗?这几日可曾去看大夫?”盛尧山转身问向玲珑。

“公子,小姐这几日整日闭门不出的。饮食调理得很好呢!想来是能出门了。”玲珑从旁应道。

“这水土不服的症状,可得好生调养啊!”盛尧山似乎还是不放心。

“哥哥!你若再不带我出去,我在这家中可就要真的被闷出病来了!”盛娇雪娇嗔的摇了摇盛尧山的衣袖。

盛尧山拗她不过,只得无奈的笑笑,摇头应下。

“小姐。要不要给您搬张凳子坐下看?”醉仙楼的前厅,玲珑轻声问道。

“去吧。”盛娇雪随口应道。

“你若是站着嫌累,不如回去躺着,松涛先生和九皇子殿下都站着看,你又何来的坐下观看?”任越站在一旁,淡淡道。

“任越哥哥!”盛娇雪娇声唤道,随即眼神示意玲珑回来,主仆二人安安静静的站在了一旁。

“哎,你说,今天这最后一天比赛,谁会来挑zhàn

呢?”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了。

“不知dào

,刀工大师、家常高手、东瀛浪人、丑陋之人都来过了,咱们省城除非……”

“你说成福记啊?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嘿嘿,就楼大厨那脾气,向来不屑一顾!他哪会来参合这种擂台比赛?”

醉仙楼外,春风乍起。

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步入众人的视线中。

“小姐,他来了!”玲珑似乎早有准bèi

,远远的看到那个身影,急忙向盛娇雪汇报。

“嗯,还算守信!”盛娇雪轻声应道。

待那身影近了,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段七爷!”

“是段七!”圆子、柱子、李掌柜等人擦亮了眼睛,这人他们自然是认得的,想来醉仙楼开张第一日,这段七就前来滋事。

听说是对面独一份的东家兼主厨!

难怪他会前来,可这个时辰……难道他是来挑zhàn

的?

醉仙楼的众人望着段七,满心的疑惑。

“七爷?幸会幸会!”乔老爷一见段七前来,虽然是有些吃惊,可还是几步上前,拱手相应。

即便他没有去给独一份下战帖,可距离这么近的两家酒楼,醉仙楼的动静,独一份不可能不知dào



“乔老爷,呵呵,咱们又见面了,今日我段七前来,不是来踢馆的,我来挑zhàn

!”段七倒是直接。

“哦?七爷也有兴趣?”乔老爷笑着回应道。

“当然,那日我既做了温姑娘的手下败将,心中懊悔得很呐,回去苦练反思,今日还想来和温姑娘切磋取经,就是不知dào

温姑娘肯不肯给我段某人这个面子呢?”段七神色诡异,语调中依稀的透着些不怀好意。

………………

(又到周一,小容周二再去医院做个检查,很忐忑,希望一切都好吧~会更加努力的回报大家~求正版订阅的支持~免费推荐票票也请多多留给小容~么么哒,求一切~)

244 幕后

“温姑娘何事?”任越停住脚,微微侧转身子。

“任越……”黑暗中,温柔的声音显得尤为悲切和空远。

虽是相隔只是一步之遥,可这声相唤,却像是穿越了时空,恍若千年。

任越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只是因为身处黑暗之中,无人看到罢了。

梦境中,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场景,她也曾这样唤过我。

任越心中一惊,旋即又努力平静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吗?”许久,温柔才从口中挤出这句话来。

想说的实在太多,一时情绪拥堵在了大脑和口舌间。

温柔好想问:

你也是随我重生的吗?

中箭的身子还疼吗?

这么久了,为何你不和我相认?

还有,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何你会夜夜头疼难耐?

…………

理了半天,终究还是只有这么一句:“还记得我吗?”

这丫头在说什么?

为何她知dào

我在想些什么?

为何她的思绪能够和我的梦境相接?

难道梦里的一切是真的?

还是这丫头有能进出人梦境的幻术?

任越的身子完全转了过来,黑暗中,他的双眼闪耀着星子般的光彩,点点闪闪,凝望着面前这个纤瘦娇小的姑娘。

“温姑娘想说什么?”任越缓声问道。

一切都发生得太诡异了,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没来由的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头疼给打碎了。

紧接着就是每晚没完没了如真实般历历在目的场景。

生离死别,撕心裂肺!

任越觉得那里似乎不对劲了,警惕性像一根高度紧绷的弦,时刻拉紧着他的脑神经,他不敢多言,唯恐失言;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奇异的梦中曾经出现的现实中的人!

“你记得我的。我是柔儿啊!”温柔见任越依旧是彬彬有礼的应答,虽是语调平缓,可又是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旋即紧跟了一步上前。

“温姑娘请自重。”任越微微后退了一步。淡淡道。

“你骗人!你分明是记得我的!我看了你写的文字!”温柔情绪有些激动了,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间猛然抽出那原本是任越的书卷。

单手高高举起!

黑暗中,即便是看不见温柔手里拿的是什么,可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有那高高擎起的手臂。

任越知dào

,那丫头她没有说谎!

轻抚了几下自己的衣衫,怀中却不曾有突兀的感觉,任越知dào

那书已不在自己的身上,当真在那丫头手中。

她会读写的。她看了。

“温姑娘认得我?”任越的声音微微有些异样。

“生死相随之人,怎会忘记!”温柔的语调有些走样。

“生死相随?”任越怔住了。

明明自己和这厨娘只是自咸阳城外初识,只是因食结缘,何来的生死相随?

生不同地,鲜活的两个并无交集的个体。何谈死亡?!

可梦中,自己明明是那么的珍惜那丫头,舍身为她挡箭,无奈力所不逮。

倒下的那一瞬间,亲眼看着她利箭穿心,那种撕心裂肺的永远失去之痛,任越想想就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

难道梦里是真的?!

任越糊涂了。一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混乱感,虽然是在黑暗中,却是如此的清晰。

“你当真不记得了?”温柔见任越的反应不像是在故yì

躲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书卷上清楚的记录着前世的一切,为何他的反应是这样的?!

“夜深了,任越送温姑娘回去吧,明日好生守擂。”任越轻轻走了上前。本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温柔穿山,伸手摸了半天,才发xiàn

自己来得匆忙,根本就没穿披风。

温柔原地站着,眼中溢满了泪水。

任越明明看见了。却依旧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夜来风疾,温姑娘请。”任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邀请着。

温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听从得任由任越陪着,往家中去了。

温家的小院前,几从俏皮的花枝从围墙内探出身来,虽是入夜,依旧是显得春色正浓。

“早些休息吧。”任越送至温家大门口,随手自然的拿过温柔手中自己的书卷。

温柔神色杳然,只是望着任越,依旧不言不语。

“任越告辞。”任越微微行礼,白衣翩然离去。

温柔久久的站在门口,望着那白衣消失殆尽的方向,思绪再一次的随之而去。

“他当真不记得我吗?”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任越无声无息的折返回住处,凭着依稀的记忆,迅速的在书卷中写下今晚梦中的一切。

因为他知dào

,倘若稍稍慢了一些,待到一觉醒来,那便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还好有这书卷!

第二日,天蒙蒙亮。

温柔一脸憔悴的起身。

“失眠了?”刚一出门,迎面遇上早起的蔡米。蔡米随口一问。

“师父,嗯。”温柔道。

“若非为了厨艺之事,旁的暂且放在一边吧!昨夜,你与那小子好晚才回来啊!”蔡米轻声道。

“您瞧见了?”温柔有些诧异。

自守擂这些日子以来,蔡米一改往日入夜潜入厨房偷食的习惯,也不再教温柔做新的菜式。

温柔原以为这老头早已入睡了,想不到自己的一切动向还是被他看了个真真!

“嘿嘿,那小子不错,就是瘦了点,不如盛将军魁梧,不过到底是脑子好用,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透,不似盛将军行事鲁莽,可说到底。盛将军到底定力十足,嘿嘿嘿嘿,都不错,都不错!”蔡米一个劲的狡黠的笑着。嘴巴里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的没头没头,可温柔到底还是听懂了。

原来,蔡米一直都在。

即便是那晚的河豚夜……

温柔一想到此,脸上就有说不出的灼热感。

“师父,您又取笑柔儿!不和您说了,柔儿去准bèi

准bèi

,今日是最后的比试!”温柔羞臊得很,一转身从蔡米身边闪过。

“打扮一下吧,你的脸色实在是不好!”蔡米于身后叮嘱道。

温柔停住了脚步。折返回闺房。

再次出现时,已是换了一身水色的衣裙,白皙的脸上微微搽了些淡粉,因为脸色不好,似乎还涂抹了一缕淡淡的胭脂。

斜斜的自颧骨处晕开。倒是显得人更加精致可人。

周氏和温守正虽是看出了今日温柔的不同往日,可心里大抵是猜测着姑娘家大了,知dào

美了。

温氏父女再次出现在醉仙楼的时候,大家已经悉数到齐了。

因早已知dào

今日是最后的比试,围观的看客似乎变得格外的多!

大家都在翘首等待,不知今日前来挑zhàn

的是何方高手?

今日,独一份三楼的雅间似乎格外的安静。

窗子紧闭。便是连那屏风内外也没有声音和人影。

“哥,今日你们去看比赛,也带我去吧?”一大早,盛娇雪就在不住的央求着盛尧山道。

“玲珑,小姐的身子好了吗?这几日可曾去看大夫?”盛尧山转身问向玲珑。

“公子,小姐这几日整日闭门不出的。饮食调理得很好呢!想来是能出门了。”玲珑从旁应道。

“这水土不服的症状,可得好生调养啊!”盛尧山似乎还是不放心。

“哥哥!你若再不带我出去,我在这家中可就要真的被闷出病来了!”盛娇雪娇嗔的摇了摇盛尧山的衣袖。

盛尧山拗她不过,只得无奈的笑笑,摇头应下。

“小姐。要不要给您搬张凳子坐下看?”醉仙楼的前厅,玲珑轻声问道。

“去吧。”盛娇雪随口应道。

“你若是站着嫌累,不如回去躺着,松涛先生和九皇子殿下都站着看,你又何来的坐下观看?”任越站在一旁,淡淡道。

“任越哥哥!”盛娇雪娇声唤道,随即眼神示意玲珑回来,主仆二人安安静静的站在了一旁。

“哎,你说,今天这最后一天比赛,谁会来挑zhàn

呢?”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了。

“不知dào

,刀工大师、家常高手、东瀛浪人、丑陋之人都来过了,咱们省城除非……”

“你说成福记啊?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嘿嘿,就楼大厨那脾气,向来不屑一顾!他哪会来参合这种擂台比赛?”

醉仙楼外,春风乍起。

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步入众人的视线中。

“小姐,他来了!”玲珑似乎早有准bèi

,远远的看到那个身影,急忙向盛娇雪汇报。

“嗯,还算守信!”盛娇雪轻声应道。

待那身影近了,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段七爷!”

“是段七!”圆子、柱子、李掌柜等人擦亮了眼睛,这人他们自然是认得的,想来醉仙楼开张第一日,这段七就前来滋事。

听说是对面独一份的东家兼主厨!

难怪他会前来,可这个时辰……难道他是来挑zhàn

的?

醉仙楼的众人望着段七,满心的疑惑。

“七爷?幸会幸会!”乔老爷一见段七前来,虽然是有些吃惊,可还是几步上前,拱手相应。

即便他没有去给独一份下战帖,可距离这么近的两家酒楼,醉仙楼的动静,独一份不可能不知dào



“乔老爷,呵呵,咱们又见面了,今日我段七前来,不是来踢馆的,我来挑zhàn

!”段七倒是直接。

“哦?七爷也有兴趣?”乔老爷笑着回应道。

“当然,那日我既做了温姑娘的手下败将,心中懊悔得很呐,回去苦练反思,今日还想来和温姑娘切磋取经,就是不知dào

温姑娘肯不肯给我段某人这个面子呢?”段七神色诡异,语调中依稀的透着些不怀好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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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面条的对决

“好!七爷既是有此雅兴,我奉陪就是!”温柔清丽的女声迅疾的从台上响起。

随之,水色的衣裙款款的自台上飘过!

“好个清新脱俗的丫头!若说是厨娘,定是没人信的!”段七抬眼,一见温柔翩然而至,心中暗暗惊到。

平日不施粉黛,已是令人惊叹!今日稍加打扮,则是惊艳全场!

不过这气度,和这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气场,还是当日初见时的那般!

段七暗暗佩服。

“温姑娘果真爽快之人!来吧,抛铜板定选菜主动权!”段七开门见山,一步登了上去。

根本就没有温守正的事!

他二人如入无人之境,先后选了各自的一面图案,由乔老爷代手,最终,段七占据了选菜的主动权。

“呵呵,前几日想必温姑娘已是将这食材区的食材都选遍了,今日段七来改变一下,就比做这个!”段七说完,径直从食材区拎出一袋面粉!

“面?!”温柔有些吃惊~

原以为段七会选个肉菜来做,亦或是做些寻常的蔬菜,平凡中见神奇。

没曾想,居然拿了用作主食的面!

“对,就做面!且只能做面条!”段七掂了掂手中那袋面,不慌不忙的说道。

“面条?!”温柔又吃惊了,这选菜的主动权在你那,怎么还指定了只能做什么!

“七爷,这……这不太符合规矩,按理说,您只有选菜的主动权……”乔老爷大概也是觉察出了不妥,上前劝道。

“哼哼,既是让人去选菜,就该有接招的本事,莫非你们醉仙楼怕了?”段七丝毫不让步。

“七爷,七爷。小女年幼,见过的菜式尚且不足,本事定不能与七爷您相比,可否让小女自由发挥……七爷您行个方便。”温守正也上前好言相劝。

段七刚要开口说个“不”字!

温柔直接爽快的就应下了。毫不畏惧。

“好!就用这面粉,就比试面条!”

“爽快!还是一个时辰,开始吧!”段七先是一怔,随即嘿嘿一笑,迅速的又从食材区取了几样配菜,便稳稳的站在了灶台后,这就开工啦!

温柔同样下手麻利,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选了配菜,也同样站在灶台后,左右卷了一下衣袖。头也不抬的开动了。

虽是台上的两名选手默默无言,可彼此间的那种火药味却是着实弥散至整个醉仙楼!

就连台下围观的人群,也都屏气凝神,各个替温柔这个十三岁的丫头捏了一把汗!

许多人都认得段七,都知dào

醉仙楼开张首日。段七来过,今日他又来了!

复来挑zhàn

,必是胸有成竹!

盛尧山在台下看得几欲摩拳擦掌,温姑娘今日好闲淡啊!

这身水色的衣衫,一改平日里的田园风格,朴实无华,虽是素雅。可明艳照人的光彩却是无可阻挡的!

比赛虽是催人,可温姑娘依旧是不紧不慢的从容淡定。

“哼,一个厨娘!不就是做个饭嘛!至于穿成这样吗?”盛娇雪站在盛尧山的身边,看着哥哥的表情亦惊亦喜,暗自嘀咕着。

“小姐,她那衣裳见不得人的。用的料子只是寻常的土布,连咱府里的丫鬟都不如!”玲珑见盛娇雪气恼,酸酸的从旁相劝道。

“这话说的,就跟你不是我府上的丫鬟似的!”盛娇雪瞥了一眼玲珑,打趣道。

玲珑这丫头穿的着实是好!缎面绸底。粉纱轻薄。便是连配饰都是省城的人家所没见识过的!

这就是相府二小姐贴身丫鬟的气派!

“小姐!您又取笑奴婢!奴婢的一切还不都是您给的!”玲珑有些羞恼的喃喃道。

任越静静的站在一旁,虽是面色平静,可内心里实在是波动得厉害。

水色的衣裙!

今早起身时刚翻看了一下昨夜记录的梦境。

虽是已然忘记了,可那白纸黑字的确是历历在目。

温姑娘胸口中箭,着水色的衣裙……

此刻,段七的手中速度如风,刚才还是松散的粉末状,转眼就成了一个个的面团。

面团软弹有光泽,一改平日里常见的白色,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五颜六色。

碧绿似翠玉,红艳如胭脂,金黄赛金器,橙色胜霞光……

看得大家眼花缭乱,这五彩的面团到底是如何制成的?!

正当一干围观人群目瞪口呆之时,段七手中的五彩面团早已是悉数揉成了长条,随即一拉、一弹,一拧;再一拉、一弹、一拧……

如是反复。

似乎每次细长的面团在砧板上发出脆脆的一声弹响之后,那面条的数量总是会成倍的增加。

拉面!这是彻彻底底的拉面!

手法纯熟!面条细致!

温柔用余光轻轻瞥过,心中暗笑。

这面自己也是拉过,当日在咸阳,便是用这拉面,硬是给刘显做成了一道“一根面!”

今日段七所制的这拉面,不过是多费了些心思。

那五颜六色的彩色面团,也并无稀奇,只是用了各色蔬菜的汁液,加入面粉中,随之一起糅合便是!

段七定是想不到,自己苦费心思的这五彩拉面,竟是被温柔只一眼就破解了出来。

不过这拉面的手法嘛……倒是实实在在的,没个几年工夫下不来!

若是面团和得弹性十足,想必如此下去,只要是面条不断,定是会将这面条拉成千根万根,至于粗细嘛……拉得愈多,也就越细,甚至可穿绣花针!

这种拉面的工夫,温柔在前世见过!

宫中的御厨们大都有这样的技艺!

果真,一切如温柔所想。

段七的面团,经过千百次的拉伸后,待下锅时,稍稍一抖,根根面条细可穿针!

看得众人惊叫一番!

好面!好面啊!

温柔这边不慌不忙的使着刘大厨的玄铁菜刀。

先是将一条肥美的鲷鱼一刀两面去皮。再一刀稳稳去骨。

一条鱼,只用了两刀,就鱼皮去骨,只留下粉嫩的鱼肉。看起来似乎还有跳动!

这一手,这丫头是如何学会的?

看得温守正嘴巴张得老大!

“爹,因为我用的是玄铁菜刀!”温柔看出温守正心中的疑惑,随口编了个理由,用刘大厨的刀搪塞了过去。

“果真是柄好刀啊!”温守正惊羡道。

鱼已处理好,接下来,温柔将玄铁菜刀的刀锋直直的立于鱼肉之上,单手执刀,细密的开始轻剁。

“当当当当”一阵有节奏感的剁工,听得众人无比齐齐咽着口水!

这可是玄铁菜刀啊!

昨日切的土豆都尚且如此美味。今日这原本就美味的鲷鱼……

鱼肉被细细的切成了鱼泥。

温柔用刀背轻轻撵了几下,弹性刚刚好!

随即用刀将鱼泥转移到碗中,加入切好的姜末、白胡椒粉、料酒、淀粉、放入蛋清,朝一个方向用力的搅拌着。

“温姑娘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dào

。”

“不是做面吗?”

“就是,切鱼干什么?”

人群中开始议论了。

也不知dào

温柔这碗鱼泥搅拌了多久。最后停下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累了。

温柔抬眼看了看大家,蔷薇般的嘴唇露出浅浅的笑意。

随意的抓了一把面粉,就那么轻轻一扬。

面粉悉数粘在了鱼泥上。

温柔抬手将那碗鱼泥倒入砧板上,随意的揉了揉。

先是慢慢的揉搓,随后速度越来越快。

那鱼泥也是越来越细。

最后一碗鱼泥,在温柔的手中。竟呈现出了面条的形状。

旁边便是沸腾的高汤锅,裹了面的鱼泥,像有生命一般,欢快的从温柔的手中,直接欢蹦的入锅去了。

洁白的鱼泥,在沸腾的高汤锅中。盘成一道道的圈,最后终究被热热的白气蒙住了。

段七的手中,也是不停,那细可穿针的拉面,只在锅中稍稍一煮。便被悉数捞了出来,放置在一个白瓷大碗中。

碗中装的不是汤水,而是煮沸又冷凉的井水。

似冰一般,镇着滚烫的拉面。

借助冰镇的效果,根根细可穿针的面条,清楚毕现!

“哇!”人群惊呼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色彩艳丽的面条,还是这般细腻!

正当人们惊呼之际,温柔那边的面条也已出锅!

细腻白嫩的鱼泥,仿佛一根光泽度一等的面条!

滑嫩的盘在同样洁白的白瓷碗中。

高汤随之沁入,点缀着几颗碧绿的香菜。

看起来赏心悦目,让人口水直流!

“哇!好香啊!”众人的视线和嗅觉,随即被齐齐吸引了过去。

这样的两个高手!虽是比试的面条!可做出来的面条,却是截然不同!

到底谁会取胜呢?

连续五天的擂台,温姑娘连声四局,到底能否保持五场连胜的佳绩?

一时间,人们心中纷纷猜测,就等今日的评审到场,方能一较高下!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昨日,那个其丑无比的家伙,不知dào

在菜中下了什么毒药,三位大人都中了毒……

那今日的评审……

“呵呵,想不到楼某还有这口福!”正当人群心生疑惑之时,醉仙楼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楼大厨!”一个眼尖的人认出了来人正是省城第一酒楼“成福记”的大厨楼清誉!

“呵呵,各位久等啦!楼某受人之托,前来品尝美食!美食在哪里?”楼大厨朗声大笑,信步走了进来。

桌上已然放好了段七所制的五彩拉面,还有温柔刚刚盛好的鱼泥面。

显然,楼大厨并不知dào

,哪碗是出自谁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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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彩面vs鱼面

“楼大厨!快请,这边请!今日最后的评判,非您莫属啊!”乔老爷一见楼清誉信步走入醉仙楼,眼睛立时就亮了!

“呵呵,乔老爷,您也太抬举楼某了!楼某不过区区一个厨子,何德何能能够担当醉仙楼擂台的评审啊!”楼大厨开始自谦起来。

“世人皆知楼大厨乃是省城第一酒楼成福记的主厨,楼大厨若是推辞,想必这省城厨艺界,就无人敢接招了!”乔老爷随即附和道。

“呵呵,乔老爷真是折煞楼某也!评菜楼某倒真是不会,不过若说这吃,嘿嘿,乃是楼某平生最爱。如此,那楼某就不客气啦!”楼大厨说笑间已是拿起一只小碗,此刻若是再谦让,就是矫情了。

也许是那碗五颜六色的拉面的色彩较吸引人,楼大厨先品尝的是段七的五彩面。

面条劲道弹牙,富有嚼劲,随着色彩有明暗各色之分,口感上同样出现了丰富多彩的层次。

蔬菜汁的各式清香味道,和面粉的麦香完美的融合,让人吃过后不仅徜徉于麦田的暖意中,更流连于五颜六色的菜地里。

一种田园般的舒适感,由口及心,继而蔓延至全身。

“好吃啊!这面真是好!”楼大厨吃后,赞不绝口!

放下段七的面碗,楼大厨又走向温柔的那碗鱼泥面前。

乍看这碗鱼泥面,洁白、富有光泽,静静的置于碗中,上面仅仅点缀了些翠绿的香菜。便是连煮面的汤汁,也是清清的汤色,看起来极其寡淡,甚是看不出有什么高深奇妙之处,倒像是一碗寻常普通的阳春面。

“这面……”楼大厨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这碗朴实无华的面条,并不如那一碗五彩拉面能够吸人他的胃口。

不过。好歹这碗也是厨师辛苦烹制的,虽是不能推陈出新,可这面的色泽着实还是颇见工夫的!

尝尝吧!哪怕只是一口,也是对厨师的尊重!

楼大厨想了想。顿了顿筷子,缓缓夹起一根面条,慢慢往嘴里送着。

“这是……”岂料,面条的一端刚一入口,楼大厨整个人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懵懵的怔在那里!

筷子、面条、碗、口,四者同一时刻静止了!

嘴里虽然只是吃了一口面条,怎么仿佛整个人置身于无边广袤的海洋中。

身下骑着一条巨大无比的鲷鱼,在浪花间,迎着海风。在欢快的跳跃!

波光粼粼的阳光洒在身上,清新、劲爽!

随着身下那条欢快的鲷鱼,整个人,时而跃上浪尖,时而潜入海底。

仿佛浑身的毛孔都被海水洗涤干净。继而海风轻轻的贯穿透所有的毛孔,整个人都轻盈、干净、空灵了起来。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这到底是什么?!

只是一碗面吗?

不,这口感!这味道!

这是鲷鱼鲜嫩、富有弹性的肉质感。

虽然裹着一层薄薄的面衣,可鱼肉的爽口、新鲜,却是阻挡不住,跳动着从细小的面的颗粒中。层层渗出,融化进口中、心中,又从身体里的每个毛孔处溢出。

楼大厨吃着这碗面,眼中湿润了。

一种幸福的想要哭的感觉,瞬间把他包裹住了!

小口的品了一口面汤,眼泪再也无法忍住。

那不是寻常的骨肉熬制的高汤。那是由煮虾的水,经过细致的沥过后的鲜汤!

鱼在口中游,鱼在身下跳,欢快的虾子随之游曳着,此刻楼大厨惟愿化身为无边的海水。随着这种惬意,轻轻荡漾!

“楼大厨!楼大厨!”乔老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高手大厨,竟然在品菜的时候流泪了。

难道是不好吃?都吃哭了?

乔老爷轻轻唤着楼大厨,一脸的尴尬。

“哦。”许久,楼大厨才从刚才的意境中回过神来。

“楼大厨,这面……”乔老爷不解。

心说,完了,柔丫头这碗面,都把楼大厨给吃哭了,这该是多难吃的一碗面啊!

“乔老爷,这碗面是谁做的?”过了一会儿,楼大厨轻轻拭擦过脸颊,轻轻指着那碗鱼泥面,颤颤的问道。

“这面……”乔老爷满脸羞红,一时不知dào

该如何回答。

“我做的!”正当乔老爷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温柔清丽的女声,再次响起。

楼大厨怔住了!

是个丫头!

看样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玄铁菜刀!

便在楼大厨心生疑惑之时,温柔手中的玄铁菜刀再次吸引了楼大厨的注意!

这刀不是在刘一刀那的吗?不是刘一刀的传家宝吗?为何会在一个丫头手中!

又是一阵疑惑。

突然,楼大厨的眼睛被点亮了!

从楼大厨所站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温柔手中的那柄玄铁菜刀,正发出熠熠的光彩,闪耀着,昭示着它的神奇!

刀锋银亮!锐不可挡!

楼大厨的心中一阵激荡!

当年在省城,楼大厨以成福记主厨的名号,也是如此这般力邀全城有名的厨师,前来以厨会友。

当年,刘一刀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使得一手好刀法,更使得一柄好刀!

看得楼大厨心生羡慕!

这刀,就是传说中的玄铁菜刀啊!

据祖父所说,这刀可是件神奇的宝贝呢!

楼大厨的祖父,以前乃是在京城宫里做御厨的!

楼大厨记得当初祖父回来省亲的时候,曾经正巧遇上刘一刀使这柄玄铁菜刀,表演厨艺!

“真是口好刀!”老楼大厨说。

“祖父,那刀真是锋利!”楼大厨道。

“呵呵,你小子,只是看到了刀锋的锐利,却不知那刀的神奇啊!”老楼大厨道。

“祖父,不过一柄刀而已,听说是他家祖传的,有何神奇之处?”楼大厨问。

“那刀会自己挑主人呢!”老楼大厨道。

“挑主人?”楼大厨惊道。

“不过。可惜啊……可惜!”老楼大厨不住的摇头。

“祖父,可惜什么?刘一刀的刀法吗?很是不错呢!”楼大厨好奇道。

“可惜,那刀虽是刘家祖传,可却不认使刀之人啊!”老楼大厨摇头道。

“不认?莫非……”楼大厨看着当年使刀霍霍生风的刘一刀。心生疑惑,这样都叫不认,那若是刀认定了自己的主人,会是什么样啊?

没有人知dào

,因为从来就没有人看到过刘大厨的那把刀,若是遇见了缘分中的主人,会有什么异样!

如今温柔拿出那把刀时,玄铁菜刀本身带有的银色的光彩,锋利无比的刀锋……无不在彰显着它的神奇!

那着实是一把厨界的神器!

尤其是用这刀切过的食材,悉数鲜美无比!

“神器就是神器!果真是不同凡响啊!”楼大厨由衷的赞美道!只是被神器的神奇所吸引。丝毫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楼大厨,楼大厨!”乔老爷依旧在一旁轻声唤着。

今日这楼大厨为何如此奇怪,频频走神啊!

“这碗面,这碗丫头做的面,简直是神啦!楼某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面条。用鱼肉做成的面条,突pò

了小麦面粉的原始,无论色香味,都是堪称极品!那神器啊!神器啊!……”正当楼大厨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之时,盛尧山轻轻咳了一声,随即迅疾的走到了楼大厨身边。

“楼大厨,既然胜负已分。还请楼大厨去内室休息!”盛尧山缓声道,伸手示意楼大厨前往内室。

各种对玄铁菜刀的赞美,各种对温柔厨艺的赞美,那些话到了嘴边,就这样生生的被盛尧山给阻挡了回去!

也许此刻,说这些话。还不是时候!

因为,盛尧山无比的清楚,刘一刀被封了喉,正躺在南宫雪的住处疗伤。

在未能查明事情的真相之前,反事必是要小心谨慎!

也许。楼大厨的一句话,有可能会给温柔带来杀身之祸!

“哦!温姑娘又赢啦!”

“五连胜啊!”

“醉仙楼果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小丫头居然都能有如此厨艺!”

“以后用餐就来醉仙楼啦!”

人群中顿时像炸了锅,欢呼声、雀跃声,此起彼伏!

“多谢大家的抬举,柔儿哪有大家说的那么好!柔儿这些都是跟爹学的,爹才是厨艺中的高手!”温柔见状,连忙将一直站在身后的温守正给推了出来。

想来,摆擂五天,挑zhàn

者似乎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温守正顺其自然的也就无缘比赛展示厨艺!

可是,这擂台原本就是乔老爷为了温守正的名号而精心布置的。

眼下,既是自己赢了比赛,怎么也得要顾及到温守正的面子。

既要让醉仙楼有面子,又要顺应了乔老爷的心思。

“呀!这位就是温大厨啊!想不到那丫头居然是他的闺女兼徒弟!”

“呦,徒弟都这么厉害,那师父岂不是更是高手?!”

“只是可惜,这几日未看到温大厨的手艺!”

“哎,来日方长,往后咱们都到醉仙楼来用餐,温大厨的手艺,每日都可以品尝到!”

“你当温大厨是你家里的厨子啊!到时候怕是又像成福记了,要想吃到大厨的手艺,那得提前预定!”

“呀!真的呢!”

“不怕,咱现在就预定!”

听闻温柔的话,人群中又炸开了锅!

“先生,显儿这几日乖不乖?”刘显倚在松涛先生身边,奶声奶气的问道。

“殿下表现出众!”松涛先生早已明白了刘显的心思。

连着五日,每天都是只能看美食,别说是个小孩子了,就是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过几日就要考试了,先生这几日可否让温姐姐来家中给显儿和温庭哥哥做些考生餐呢?”刘显轻轻的晃动着松涛先生的衣袖。

“呵呵,既然殿下有意,何不亲自去和那丫头说?呵呵,老夫许了!”松涛先生乐道。

任越斜斜的倚在一旁,自然也是听到了刘显和先生的对话。一想到若是温姑娘来家中行厨,不知为何,任越的心中就腾起一丝兴奋。

………………

(主治医生手术去了,昨天只是做了一大推检查……今日还得再往医院跑了……不过心情还是很轻松的,医者仁心,今日小容才真zhèng

体会到!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感谢编编,本周影视改编作品推荐,有些诚惶诚恐,真有想去写剧本的冲动了~(@^_^@)~待小容康复回来,定不负大家的厚爱,正版订阅求支持喽~免费的推荐票票也请多多留下~么么哒~)

247 搬来住吧

“温姑娘要来家里行厨啊?太好了!”盛尧山始终站在刘显身边,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想到可以不出院门就吃到可口的饭菜,还是悉数出自温姑娘之手,大周武魁的心中顿时涌出异样的激动。

民以食为天。

即便是仙般风貌的任越,亦或是英雄侠义的盛尧山,这吃饭却是每日必不可少!

乔老爷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又许下了重金银两作为温守正父女的奖励。

围观的人群惊呼之余,便是阵阵欣羡的掌声。

待众人渐渐散去,醉仙楼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后的和谐。

“温姐姐,温姐姐,忙完了擂台,去先生家吧!再过两日就是童生试的日子了,显儿和温庭哥哥都要去考试,温姐姐来做考试餐给我们鼓劲吧!”见醉仙楼的伙计们准bèi

收拾场地了,刘显快步跑上了前去,拉着温柔奶声奶气的央求着。

“这……”温柔有些为难,转身看向温守正和乔老爷。

其实,她本心是想去的。

一来可以如刘显所言,照顾准bèi

应考的温庭和刘显;二来,若是去了松涛先生家里,便是离任越又近了一步。

这些日子以来,每到夜晚,他的头疼……

温柔这样想着,清澈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望着温守正和乔老爷,那涟涟的目光,让人不忍有丝毫的拒绝。

“既然九皇子殿下都开口了,就让柔丫头暂时住过来吧!”松涛先生趁乔老爷和温守正未应答,又来给浇了一把火!

“柔儿愚钝,但凭先生做主就是!”温守正见状,连忙俯身行礼。

“呵呵,柔丫头你去吧,这几日你守擂辛苦,想来松涛先生那里定是比我这清闲些,醉仙楼有温大厨足矣。你且托了九皇子殿下的福,去休息几日吧!”乔老爷笑着应道。

“如此,柔儿这就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就去。”温柔款款行礼。正欲离开。

“比赛辛苦,我送你!”正当温柔要转身出门的时候,盛尧山从旁闪了过来。

“让尧山送你回去吧,雇个马车,姑娘家出门,行李不便。”温柔还要推辞,松涛先生又是一言,她便也顺从的应下了。

任越站在一旁,面色冷冷,看着盛尧山护送温柔出去。心里总有些酸酸的感觉。

“哥哥!”见盛尧山陪同温柔出门,盛娇雪心里那个恨啊!

一声呼唤,却没有叫回盛尧山,只换来盛尧山的一声叮咛。

“你先随大家回去吧,玲珑。你回去帮温姑娘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我稍后带温姑娘回来。”

温柔的余光轻轻瞥过盛娇雪,那圆润粉白的脸蛋,此刻早已变了形,不知是气得还是站久了累的,那脸色惨白,甚是难看。

“盛将军。这几日没见小安子,他病了吗?”路上,温柔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

“哦,小安子啊!他回京了!”盛尧山应道。

“回京?那任公子他……”温柔觉得有些异样,小安子是任越的贴身侍从。平日里伴读、服侍,鞍前马后的,这几日任越夜夜发病,想来若是小安子在,不至于病了也没有人照顾。

“还不是任三那个娘们家家的多事!说是什么泡浴的药粉没有了。让小安子回去再取些!京城离此千里之遥!就凭他那薄薄两片嘴,一张一合,小安子就被支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想来定是还在路上奔波!”盛尧山嘀咕着。

“药浴粉?!”温柔暗自惊讶!

难怪,这几日即便和任越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身上那淡淡的药香味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任公子泡浴离不开药浴粉吗?”温柔问道。

“岂止是离不开,那是每日必泡!娘们家家的就是矫情!哪像我们习武之人,以江河湖海为浴来得畅快淋漓!不过依我看,这几日他没泡那个什么药浴粉,也活得好好的,身上少了那股子药味,倒也清淡了许多!”盛尧山笑道!

心说,哪天定要把任越拖到江海中去畅游一番,也好让他这翩翩公子,尝尝大自然的味道!

“那是几日前的事情?”温柔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想来……算上今日,小安子走也有五日了吧……”盛尧山微微思量了一下。

“五日!”温柔的心中猛的一怔!

细细算来,任越每夜发病头疼不已,到今日正好五日!

“柔儿妹妹既是和任公子熟识,平日里便仔细询问一番,饮食起居的变化都会引起病症……任公子于我,总是外人生疏,即便我是医者,也未必能问出些什么来……”此刻,南宫雪之前的一番交代,清清楚楚的回荡在温柔的耳边。

饮食起居的变化!照盛尧山的话,这几日来的改变,只有这药浴粉!

任越发病又是和这药浴粉的有着密切的相关,难道问题真的出在药浴粉上?!

温柔心下推测着,不知不觉,便到了自家门前。

“盛将军在此小坐,小女子去去就来!”温柔引领着盛尧山于院中藤椅上就坐,一只方形藤编小几上,茶水、水果齐备。

盛尧山笑着示意温柔不必管他,一切自便即可!

这间小院,乃是任越一见倾心的,无论一花一木,无论家具摆设,悉数舒适、自然,惬意!

盛尧山随意的靠在藤椅的背上,信手翻过一只茶杯,虽是清水,可半卧于藤椅之上,看院中风过节竹,海棠摇曳,头顶绿藤曼妙,也不失为一种享shòu



难怪温姑娘的厨艺如此让人倾心惬意,原来是住在这样的院中,每日灵感悉数来自这风光雨露。

等等,这院中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这种情调为何和松涛先生现在所住之处有些相似!

松涛先生的住处是任越那娘们家家的挑的,可这间……

正当盛尧山疑惑之际,一个清丽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让盛将军久等了,咱们走吧!”

再一回头,温柔手上挽着个简单轻薄的包裹。纤瘦灵动的站在自己身后。

“温姑娘的行李真是简单啊!”盛尧山笑了。

“想来不过小住几日,先生那里必是一应齐全的,小女子只带些换洗衣物就是了。”温柔笑应道。

如此,那还雇什么马车啊!简直是有些浪费了!还以为姑娘家出门。会带多少行李呢!盛娇雪不就是一个例子,大箱子小箱子的,满满的塞了一马车!

盛尧山暗笑。

此刻,松涛先生的家中,盛娇雪主仆正在发着牢骚!

“小姐,那厨娘就要住到家里来了!”玲珑道。

“段七!你个不中用的东西!看你以后还敢露面!”盛娇雪气得浑身发抖。

“小姐,盛将军要奴婢给那厨娘收拾客房……这可如何是好?”玲珑有些六神无主。

“慌什么!她既是敢来,也省的咱们费尽心思的作弄她!离得近,更好下手!就按哥哥说的,去给她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只备下简单的铺盖就好,别的一律不许给她!若是她再有所需,就说没有!”盛娇雪一手猛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怒道。

“是,小姐!”玲珑转身离去。

“回来!”盛娇雪叫道。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玲珑问道。

“把那间最小的。离柴房最近的那间收拾给她!”盛娇雪的声音似乎在发抖!

“是,小姐!”玲珑斜眼狠毒的应道。

片刻之后,盛尧山带着温柔进门。

一一介shào

了松涛先生院中的各房各间都是何人居住,亦或是用作何用!

小院虽是不大,可归置得整齐有序,又不是雅致。

更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院中的精致风格。和自家所住甚是相像啊!

温柔心中暗暗惊讶道!

“柔丫头来了?呵呵,这几日就麻烦你了,家中两个考生,这几日我们就托柔丫头的福,也便足不出户了!需yào

什么只管和长生去说!老夫进去了!”松涛先生出来和温柔简单打了个招呼,旋即进屋去继xù

监督他那两个学生去了。

温庭这几日一直住在这里。无论吃喝还是学习,都是方便得很!

“哥哥加油!千万莫要负了先生的一番苦心!”温柔冲着书房的位置,暗暗祈祷道。

“温姑娘这边请,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盛尧山随即便要带温柔去客房。

“盛将军不必麻烦,小女子认识路。自己去就可以了。盛将军去歇息吧,待会吃饭时叫你们!”温柔简单几句话,便将盛尧山推了回去。

不远处,玲珑正站在那间客房的门口。可想而知,身后的那间客房定是给自己居住的!

盛娇雪是什么人,温柔太了解不过了。

今日既然是盛尧山让她的婢女来为自己收拾房间,那必是要啥没有,简陋粗俗得很!

温柔原本在路上想着,回头定要拉上盛尧山前来参观一下,可转念一想,何必呢?

自己既是只住几日,又是只为了照顾哥哥和九皇子而来,还有两日就考试了,若是此时因为住处的缘由生出事端,闹得鸡飞狗跳的,这不是她的风格!

只要有张床就行了,其他的都可以凑合!

温柔如此想着,轻轻推开了房门。

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虽是没什么家具,可屋子的狭小,还是真切的感觉了出来。

真的是只有一张床!

临着窗子,还有一副简单的桌椅,似乎是前主人留下的。

没有柜子,更无法放衣服。

好在衣服本就只带了一件,放在床上好了!

温柔心中暗暗窃喜。

缓步走到床边。

硬板的木床,薄得铬人脊背的褥子,还有微微透着凉意的单被……

便是连个帐子都没有!

还真是简单!不过幸好给我留了张床!

温柔心中再次暗笑。

这样的房间,若是盛尧山真看到了,还不知dào

会闹成什么样呢!

还好还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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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公子帮厨

虽然九皇子刘显不必亲自参加童生试的考试,但松涛先生却是早已和他讲明,待温庭去考试之日,刘显必须留在家中书房,借用当年童生试的卷子,同时开考!

所以,虽然名义上家中只有温庭一个考生,实则是有两个考生,更何况任越一直在准bèi

着今年入秋的殿试,饮食起居也是要精心照顾的。

时下,正是四月芳菲季,新鲜的蔬菜、水果、禽肉之类悉数上市,食材方面不愁找不到丰富的原材料。

温柔简单的收拾好卧房,慢步走进相隔颇近的厨房。

还是很好的,至少离厨房近,离那死女人的卧房远,一来二去的也省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心烦。

温柔心下暗自嘀咕了一番,开始四处熟悉松涛先生家的小厨房。

灶台、厨具、调料一应俱全,只有米面主食,和一些腌腊之后的肉类,再有就只剩下新鲜的水果,其他的一概没有了。

看得出来,松涛先生家中不常在此做饭,只是略备些必须之品,想必是应不时之需吧!

这也难怪,长生虽然是个老仆,可毕竟厨艺不精;盛娇雪带的那个贴身婢女玲珑,自然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精细丫鬟,这些粗使的活计自然是做不来的!置于松涛先生,虽然对美食颇有研究,可终究是只能品尝,若论厨艺,一家人加一起,恐怕只能把一碗阳春面煮熟。

“柔丫头,先生让我来问问你,看有什么需yào

买的,姑娘只管吩咐老奴就是!”长生推门进来。

“生伯,想来需yào

买的食材种类繁多,您一个人也拿不了,柔儿随您一起去买吧!”温柔笑嘻嘻道。

“也好,也好!”长生正在发愁,倘若温柔让买的食材太多。凭他的记忆和对食材的辨识度,怕是难以胜任的,眼下既是温柔主动提出,当然是求之不得。

这一老一少的提着两只篮子就出了门。直奔省城的集市而去。

省城的集市,大且种类繁多,温柔虽然身为厨娘,可平日里醉仙楼的采买都是有专人去做,自己只是和温守正在后厨忙于厨艺;而家中的买菜琐事,又都是周氏代劳。所以今日去集市,乃是温柔头回开了眼!

叶阔碧绿的青菜、生菜、油菜、菠菜;鲜嫩的莴笋;水嫩鲜香的芹菜和萝卜;油亮的青椒;亮紫色的茄子;细长嫩绿的丝瓜;白胖的冬瓜;成熟的南瓜;红彤彤的西红柿;还有这个季节特有的香椿头和嫩豌豆;水果更有青枣、枇杷、桑葚、樱桃、草莓、菠萝、芒果、杏、香蕉、苹果等。

一时,看得温柔眼花缭乱,一边不住的咽着口水,一边在头脑中飞快的想着各种蔬菜的纷繁做法。

一阵阵吆喝声此起彼伏。活蹦乱跳的鱼虾、肥硕的鸡、鸭、鹅,还有那红亮新鲜的肉……

温柔简直都不知dào

该买哪些是好!

真想都买回来,再慢慢烹制。

“柔丫头,柔丫头,要买哪些呢?”长生在一旁提醒着。

“额……生伯。您去那边买些鸭子和鱼虾,我去买些蔬菜水果。”温柔说完,拎着篮子就冲进了各式的食材中。

等再次看见这一老一少时,各自的篮子里都满的快溢出来了。

厨房里好一通忙碌,虽然只是一个人,但面对如此新鲜丰富的食材,又一想到这饭菜是要做给松涛先生这一大家子享用。当然除了盛娇雪主仆之外,温柔的心情就出奇的好,手里的速度也同样加快了许多。

“温姑娘。”便在温柔忙碌之时,厨房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盛将军!”温柔抬眼,却见盛尧山英朗的笑着,站在门口的光线中。高大挺拔的身姿,更显得魁梧。

“我来帮你。”盛尧山见厨房中只有温柔一人在忙碌,说话间便抬脚走了进来。

“不不,这如何使得?将军身份高贵,厨房乃是下人劳作的地方。将军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将军还是请回吧!”温柔赶忙劝阻。

这是在松涛先生家中,原本自己前来烹煮食材,照顾两位考生,就已经让盛娇雪恨得牙痒痒了,看到自己的住处就知dào



如今,盛将军又来厨房帮忙,这要是让盛娇雪看见了,还不知dào

都闹成什么样呢!

温柔的思绪又一次回到了咸阳的那个夜晚。

原本自己不知dào

盛将军为了自己的伤病前去采药,更不知dào

盛将军会因采药而遭遇蛇毒。

即便如此,尚且都被盛娇雪说得如此难听!

若是今日……

温柔不是怕盛娇雪,只是觉得眼下童生试在即,一切的一切都不要影响到哥哥的考试!

至于那个死女人!哼哼,和她的较量来日方长!

“什么下人不下人的!松涛先生这里,人人平等,没有上下之分。温姑娘只管放宽心住下,旁人对厨房之事不懂,尧山带兵行军,对于行厨也是略知一二,即便不能给温姑娘帮什么忙,打个下手总是可以的!再说尧山这会儿正好闲暇,总不好坐吃现成!温姑娘莫要放在心上!”盛尧山说话就开始卷袖子,这就要甩开膀子开工啦!

那黝黑的肌肉线条,随着青衫的卷起,毕现在温柔眼前,令人顿觉心神荡漾。

英气逼人的将军,前世的故人,还有那晚河豚鱼的美妙夜晚……温柔的脸颊又开始升温了。

“盛尧山,你不在房里守着九皇子殿下,跑到厨房做什么来了?”二人正在谦让,一个如玉的声音箜然响起。

厨房的门外,任越依旧是一身白衣,翩然的立于同样的光线中。

明媚的阳光,打在他雪亮的白衣上,发出耀目的光彩,仿佛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光,翩然欲仙。

“任三,你不在房中读书,跑到厨房门口说我作何?”盛尧山也不解释。反倒也问了一句。

“温姑娘既是来家中照料我等,怎好让一个姑娘家独自张罗?读圣贤书的用意,便是教会世人扶持互助,既是知dào

如此。我又怎好安坐于书房,让温姑娘在厨房独自忙碌?”任越的话说得虽然文绉绉,可却是第一次这么直白。

“呵呵,你这娘们家家的都懂得如此道理,我又如何会不知dào

?好了,你且回去吧,心意我替温姑娘收了,你这五谷不分的公子哥,这身白衣还是莫要在厨房里沾灰了,小安子不在。衣服怕都是生伯洗的!还是莫要添乱,快回去看书吧!”盛尧山听完任越这直白的说辞,也是同样直白的回应了一道。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做事还能弄脏衣衫?懒得理你!”任越说着,轻轻白了盛尧山一眼。撩开衣摆,抬腿就走了进来。

地方不大的小厨房,因为挤了三个人进来,瞬间局促了许多。

“盛将军,任公子,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能行!”温柔依旧催劝着。

“不走!”x2。谁知这两位绝世公子竟异口同声的拒绝道。

也不解释。也互相不理不睬,只是背对背的站在那里,各自不知dào

在摆弄些什么,一个在洗菜,一个在收拾鱼虾和肉。

温柔见他俩这般模样,一时也不知dào

该劝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好笑,两个世人眼中的绝世公子,居然在这厨房里像小孩似的斗气!

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平白无故的,看着真是好笑。

“盛将军,鱼处理好了吗?”干脆随他们去吧!反正两个人都在。又不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即便旁人看到了,也不会说些什么吧!温柔这般想着,开始指挥盛尧山了。

“恩,处理干净了,照着之前温姑娘的教的方法,温姑娘检查下看看。”盛尧山将那鲫鱼递了过来。

手法虽然有些粗笨,可终究还是收拾得挺干净的!

“不愧是枪法一流的将军,这手就是快!”

温柔点头称赞。

“哼,不就是收拾个鱼吗?若是让你来洗菜,怕是你那粗笨沉重的手,只会把菜叶子给洗烂了!”任越听闻温柔在夸赞盛尧山,一时气恼,酸溜溜的从旁说道。

“任公子果真是精细之人,瞧这菜叶子洗的,便是连我都洗不了这么干净呢!”温柔伸过头去,望着水盆中任越逐片洗好的菜叶,称赞道。

任越虽是一句话也没说,可那俊秀的脸上,到底还是有些微微异样,眼角弯弯向下,嘴角弧度向上,那分明就是在笑嘛!

温柔以前从未觉得行厨是件辛苦的事,可是今天这顿饭做得,却是辛苦无比。

两个绝世公子在身边,安抚了这个,就要去顾及到那个;在这个身边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些,另外一个就在那边清嗓干咳……

忙活了半天,终于把饭菜汤羹水果都准bèi

好了。

“盛将军,你去拿碗,我来端菜,任公子,你去拿筷子……”温柔正欲安排,这两位公子偏偏又一齐罢工了。

“呵呵,温姑娘,既然饭菜已是做好,尧山这就去叫生伯、水墨他们来端。”盛尧山拱手就要走。

“温姑娘辛苦了,今日任越前来帮厨一事,还望姑娘保密。”任越微微揖礼,缓步出门。

“温姑娘,也替尧山保密!”盛尧山挥挥手,风也似的跑开了。

“这俩人……”温柔喃喃自语,倚在门前,不知所以然。

既是来帮厨,为何又不让人知dào

呢!

不多时,长生和水墨相继而来,丰盛的午餐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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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吃撑了

虽然时节正值四月,人间芳菲,可家有考生的那根弦时刻紧绷着温柔。

哥哥近日来一直吃住在松涛先生这里,又是临近童生试,用功自然更胜往日。

更何况松涛先生这里,老的老,小的小,更有公子、小姐的,饮食精细,这做与考生的膳食,即便是大家吃了,也是极其合适的!

待一行人围坐在桌边时,口水再次泛滥了。

莲子鸡丁,选自鲜嫩的鸡脯肉切丁,辅以去芯蒸熟的莲子、泡软的干香菇、火腿肉切菱形小块,用蛋清、淀粉拌匀。

鸡丁在油锅中煸至七成熟,沥油,加莲子、香菇、火腿及适量调料,翻炒几下出锅即成,盛在一只青花瓷盘中。

此菜赏心悦目、健脾补肾、养心强身,对于用功过度,出现精神倦怠的考生极有效果。

黑米养生粥,主料虽是黑米,另加了核桃仁、枸杞、胡萝卜,加水大火煮开,小火慢炖。

此粥益智健脑,养血明目。核桃仁健脑益智,枸杞补肝明目,对于因备考用功而暂时出现的健忘、眼涩目胀等症有奇效。

当然,这些都是高大厨古谱中记载的考前专用菜谱。

倘若松涛先生不邀请,温柔也是要依照高大厨的古谱给温庭调整补养的。

早餐食鲜牛乳加燕麦片一杯,白水煮蛋一枚,鲜肉包一只,少许蔬菜相配即可。

此外,高大厨的古谱中还推荐了丰富多样的其他种类的考生菜谱,诸如:

午餐食海带炖排骨一份,香菇、油菜炒虾仁一份,凉拌苦瓜丝一份,冬瓜、蘑菇、豆腐、丸子鲫鱼汤一份,二米饭一碗。

所谓二米饭,便是用大米和小米共同蒸煮所制,最是能补充体力。

晚餐不宜太晚。适量丰富即可,菜饭以清淡、易消化为主。一般配清蒸鱼一份,五香酱鸭一份,蒜蓉菠菜拌木耳一份。拌腐竹一份,金银卷一份,绿豆汤一份。

鱼肉鲜嫩易消化吸收,又可快速补充体能,大蒜即可杀菌又能抑制亢奋,缓解紧张和压力。

所谓金银卷,乃是用面粉和玉米面搀和而至,上笼屉蒸的时候可以在金银卷上放些红枣、核桃仁

、松子仁,这样能大大增加金银卷的美味。

金银卷极好地做到了粗细粮的搭配。红枣、核桃仁以及松子仁等不仅增加了金银卷的美味,还具有益智健脑、宁心安神的作用。

绿豆汤另有泻火明目、清热解毒、润喉止渴等功效。对考生很是适宜不过。

此外,在考生餐的三餐之间,还应该有少量的加餐。新鲜的水果是不错的选择。晚上临睡前,再喝上一碗百合莲子银耳汤,则能起到宁心安神、促进睡眠的作用。

这些在高大厨的古谱中都有详细记载。

此时。正值中午时分,正圆的餐桌上,除了有莲子鸡丁、黑米养生粥,还有海带炖排骨,香菇、油菜炒虾仁,凉拌苦瓜丝,冬瓜、蘑菇、豆腐、丸子鲫鱼汤。以及香软的二米饭。

当然还有一盘餐前水果。

看得众人眼都直了!

如此的考生餐,当真是用心讲究,荤素搭配得刚刚好!

当真是托了温庭和刘显的福!

松涛先生咂吧了下嘴唇,满yì

的笑了一下,忙招呼着大家坐下。

温柔上完最后一道汤羹,旋即转身便要回避。却被松涛先生给叫住了。

“柔丫头去哪?”松涛先生问。

“哦,即是列位用餐,小女子理应回避。”温柔道。

“回避?哪个说的?柔丫头即是搬来老夫这院中,虽是暂住,可毕竟也是老夫请来的客人!哪有主人用餐。客人回避的道理?更何况客人还是辛苦,用心烹调了整桌的饭菜!速速坐下,一同用餐!”松涛先生笑道。

“不不,这如何使得,小女子乃是厨娘……”温柔还想推辞。

“哼,还知dào

自己的身份!我还以为夸你几句,某些人就不知dào

自己几斤几两了,还想同桌而食?简直是异想天开!”盛娇雪虽是没指名道姓,却是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从旁讽刺道。

温柔本想推辞、转身离去,听闻盛娇雪如此一言,心中立时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这个死女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前世今生说的话都是一样的难听!

看来有些人才是本性难移!

“松涛先生所言极是!既然如此,小女子若是再要推辞,未免就有矫情之嫌了,如此,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温柔缓声说着,轻轻拉过一张凳子,左右示意了一下翩然落座。

圆桌之上,原本只有松涛先生、刘显、任越、盛尧山、盛娇雪、因为温庭这几日的到来,松涛先生便让温庭坐于自己身边,布衣学子同桌而食已是激惹了相府的千金盛娇雪,碍着松涛先生的面子,尚且忍了,如今又来了个厨娘!

什么时候大周朝的规制改了?厨娘也能与相府千金同桌而食了?!

温柔刚一落座,盛娇雪就像炸了毛一般,猛的将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拍在了餐桌上!

“砰!”响声甚是大。

“那筷子虽是竹制,也经不起你如此折腾,若是不饿,就回去躺着吧,听说前几日你水土不服来着,今日看来确是急火攻心了!尧山,回头去我那给娇雪抓一把苦丁茶泡水喝!那茶叶最是去火,也省的她暴躁伤身。”松涛先生淡淡道。

苦丁!

盛娇雪听到这个名字,整个嘴里都是苦的!

那种阔叶茶,看着虽是一根其貌不扬的茶梗,泡开后确是一整片宽大的叶片。那种苦味,堪比黄连,只需喝上一口,十颗蜜饯都缓不过来!

年幼的时候曾经偷喝过姨娘瘦身时泡制的苦丁茶,那苦味盛娇雪至今难忘!

“先生误解了,娇雪不过一时手滑了。既然先生如此款待下人,那玲珑。你也别站着了,快来一起吃!”盛娇雪见一招不成,旋即改换了一副面孔,唤过身后的贴身丫鬟。相邀入席,就坐于自己身边。

起初,玲珑百般不适,哪里敢坐?岂料,衣袖却被盛娇雪死死拉住,只能安坐于凳子之上,动弹不得。

什么叫如坐针毡,玲珑今日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呵呵,既是误会,那还有什么说的?长生。水墨,你们也坐,来来,就坐到娇雪身边去,那边地方大!”松涛先生伸手召唤了一下从旁忙碌的老仆和书童。

心说:就兴你的丫鬟坐啊?我的人也能坐!

这老头。平时看起来挺大度的,怎奈较真起来,也和孩童一般执着!

温柔第一次见到松涛先生这般样貌,心中暗暗直笑。

原本只有一个厨娘同桌而食,就已经够烦心的了,眼下竟又多了三个下人!

偏偏还坐在自己的左右手!

盛娇雪心中那个气啊!

估计还没开席,早已是气饱了!

“温姑娘今日辛苦。要多吃些!”盛尧山就坐在温柔的身边,粗枝大叶的武魁,哪里顾及到盛娇雪的情绪变化,这会儿他正客气的给温柔布菜。

“哥,我要吃那个!”盛娇雪一见盛尧山竟然给一个厨娘布菜,心中那个火啊!差点没把自己给从里面点着了!

但凡盛尧山给温柔夹什么菜。盛娇雪都要!

而且,还得翻倍的要!

即便自己吃不了那么多,也得要!

待所有人都酒足饭饱正欲离席的时候,盛娇雪的面前,依旧是满满的菜羹。

“盛大小姐。古人云‘粒粒皆辛苦’,您可千万别浪费啊!”温柔起身走过盛娇雪身边,轻声慢语道。

原本这顿饭吃的就百般滋味,任越不仅仅吃到了温柔烹制食物的美味,更是吃出了酸酸的醋意。

每每看到盛尧山抬手给温柔布菜,任越的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偏偏自己坐的位置紧挨着松涛先生,离温柔较远。

“盛尧山,你别老给温姑娘夹菜,温姑娘爱吃什么,自己自便就是!”任越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冷道。

“任三,温姑娘头回来松涛先生这用餐,又是忙了半天,我们不得尽地主之谊?温姑娘吃菜!”盛尧山说着,又给温柔夹了一筷子鱼肉,继xù

道:“再说,这些菜都是温姑娘亲手所制,定是用尽了心思,岂会有不好吃的道理?温姑娘定是爱吃的!行厨之人,若是自己都不爱,又岂能做到让食客爱之呢?温姑娘对吧?”盛尧山说罢,望了一眼身边的温柔,又夹了一筷子油菜。

弄得温柔哭笑不得,只能低头吃菜,回避这两个火药味十足之人,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用餐完毕后,众人各自回房,长生主动承担了收拾的任务,让温柔也回去休息。

烹煮食物的辛苦,非行厨之人所能体会。

长生虽是厨艺不精,可也是能体谅的。

温柔拗他不过,原本是想回房歇息,可转念一想,房中空空,实在憋闷,倒不如四下里走走,今日实在是被盛尧山照顾得太好了,吃的有些撑了,走走也算消食了。

反正大家都回房了,温柔不声不响的四下散步着,也不影响到其他人。

松涛先生的小院,景致很是别致,节竹、海棠、池鱼、睡莲……

虽是位置不同,但总体的风貌,温柔觉得甚是熟悉,似乎和自家的小院很是相似。

慢步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扇窗户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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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惊闻

“小姐,那醉仙楼的擂台都结束了,段七您打算如何处置?”玲珑的声音。

“休要再提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笨之人!”盛娇雪怒道。

“可是小姐,之前他拿了您的银钱,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要让那姓温的小贱人好kàn

!事到如今,那小贱人非但赢了比赛,居然还住到家里来了!这口气您咽得下去吗?”玲珑煽风点火。

“贱人!她不就是个厨娘吗?哥哥和任越哥哥凭什么都对她那么好?!”盛娇雪的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

“小姐,您且息怒,之前您不是说,那厨娘即是住到家里来,正好方便了咱们,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别人!既然段七那蠢人靠不知,小姐何不自己动手?”玲珑的声音阴仄仄的。

“哼,段七……”盛娇雪顿了顿,若有所思继xù

道:“这五日以来,他也不是一无所处,暗中雇的那个弹手实在是高明!只用了一颗小石子,就封住了那刘一刀的嘴,刘一刀这个吃里扒外的厨子,最是可恶,居然还想告密,哼!眼下他在何处,你可知dào

?”盛娇雪阴笑着问。

“据段七回报,近日他也一直在寻找刘一刀的踪迹,那小子大概是不行了,您想啊,被封了喉,哪有能活的道理,估计八成是倒在那个桥洞下面烂了臭了,被野狗拖去分吃了,也说不定呢!”玲珑说着,笑声居然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哼,刘一刀区区一个厨子,死不足惜,只可惜他那把玄铁菜刀,在那姓温的小贱人那!听说那可是把好刀!”盛娇雪微微有些失望。

“小姐,那不就是一把刀吗?刘一刀用了那么久,不过是一把锋利点的菜刀,没什么稀奇的!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玲珑从旁劝着。

“可是。那日……那个杨谷……”盛娇雪似乎想起了什么,当日杨谷在菜中下毒,温柔凭借这把玄铁菜刀陡然判断出菜有问题,这把菜刀的威力。不容小觑啊!

“嗨!兴许就是个噱头!宫中皇亲国戚用餐,均用银匙试毒,说不定这把玄铁菜刀内,本身就含有银,那日不过是巧合!世间哪有什么能验出毒性的宝贝?奴婢只见过银器。”玲珑快言快语道。

“嗯,说得有理!今晚我就书信一封,你命人快马回京,将那段七在京城的十八间店铺悉数收回!如此败将之人,想想就令人生恶!”盛娇雪恶狠狠道。

“什么?段七?”窗外,温柔听了个正着。心中一阵惊愕。

难怪守擂五日以来,但凡挑zhàn

者,悉数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原来都是盛娇雪这个死女人搞得鬼!居然收买了段七!

难怪那日刘大厨会平白无故被封喉,原来这都是段七所为?而幕后的黑手,居然是盛娇雪这个死女人!

难怪当日刘大厨让我小心!原来是要小心盛娇雪这只狐狸!

温柔越想越气!

一想到刘大厨平白无故的受了重伤。现如今还躺在南宫雪的住处;一想到自己被蒙在鼓里,被盛娇雪牵着鼻子走!

温柔真恨不得一脚拽开门进去,直接和盛娇雪对质!

“小姐,那独一份您以后也是不要再去了,免得给您添堵!”玲珑继xù

道。

“哼,咱们之前用过的那个雅间,你明日派人去收拾一下。千万莫要留下任何痕迹。免得被人发xiàn

,咱们这些天来,一直在那里监视着醉仙楼的擂台赛!尤其不能让哥哥知dào

!这几日我都是称病不出的!”盛娇雪交代道。

“小姐放心,奴婢定会让您满yì

!”玲珑阴*。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的比赛都是在盛娇雪那个死女人的监视之下啊!还说什么水土不服,不便外出……哼!

独一份!

段七!

温柔收起了正欲去质问盛娇雪的心思。暗暗的盘算着这一系列事情的关系。

如果有机会,定是要去那独一份的雅间去看看,到底是从哪里监视到醉仙楼的!温柔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对于蛇蝎心肠的盛娇雪,还是切勿轻举妄动,既然她有心要对付我。还是莫要打草惊蛇,暂时麻痹的她的精神,使其放松警惕,他日这个死女人定会自己露出马脚!

到时,人赃并获,新仇旧恨一起算!

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看她还怎么抵赖!

温柔心中暗道。

尧山,为什么你是如此光明磊落、英雄侠义之人,而你这妹妹,竟是如此阴暗狡诈,心狠手辣!

温柔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离开了盛娇雪的窗户下。

若不是刚才亲耳听到,她至死都不会相信,自己原以为最来不得半点虚假的厨艺,居然也能和那种肮脏虚伪之人混杂在一起!

一阵心惊肉跳后,温柔稍稍平复了下内心。

重生带来的那种淡定,历经了前世的生离死别,撕心裂肺!

既然生死都经lì

了,如今还有什么能惊扰到自己的内心?!

即是要为前世的不白之冤昭雪,一切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眼下,最需提防的便是这个盛娇雪!

温柔缓缓转身,朝自己的卧房走去了。

而今,自己在明处,盛娇雪在暗处,摆明了那个死女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若是自己出去,外面鱼龙混杂,段七都能被那女人收买,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就更不用说了!想来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在松涛先生的院子里了。在大伙儿的眼皮子低下,量她盛娇雪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一切都等哥哥考完童生试再说吧!

温柔回到自己的房中,倚在床边沉思。

按照高大厨的古谱中的记载,温柔认真准bèi

了考生专用的晚餐。

长生收拾了碗筷,小院中又恢复了宁静。

看书的看书,休息的休息。

盛尧山在院中舞了一会儿枪,估摸着该歇息了,也便收拾妥当回了房。

“当当当。”温柔的门被轻轻敲动着。

“吱嘎。”木门轻轻打开。

“任公子!”温柔轻唤道。

许是屋内光线昏暗,任越没有注意到温柔房间内的简陋;但也许是任越心中有事,更是无暇顾及其他。

“温姑娘。任越有事相求。”任越一步迈了进来,反手将温柔的房门紧紧关闭,面色上依旧是往日的那般从容自若。

“任公子可是担忧今晚的病情?”温柔率先直言道。

“正是。”想来温姑娘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发病,前几夜都是劳烦温姑娘悉心照料。任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应道。

“任公子可有打算?”温柔问。

“任越有个不情之请。”任越道。

“任公子不妨直言。”温柔道。

“有劳温姑娘今夜在我房中一个时辰。”任越缓缓道。

“任公子放心,小女子定会照顾好公子的。”温柔说这话时,心中各种疑惑。

他到底是谁?真的是任越吗?

白纸黑字,他明明是记得我的!

为何白天和黑夜的感觉会如此的不同?!

“劳烦温姑娘将任越手脚捆绑上,一个时辰内,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松绑!”任越轻声道。

“任公子……为何要将您绑住?”温柔不明。

“因为……”任越顿住了,良久才缓缓道:“因为,我怕我又会伤到你……”

任越说完,目光停留在温柔昨夜曾被自己抓伤的那双手上。

南宫雪的药膏。果然神奇,那伤痕虽是昨晚新添,待涂抹之后,虽未痊愈,却是已然看不出来了。

今日比赛时。任越还担心,温姑娘的手……

“不碍的。”温柔低声应道。

“那……劳烦温姑娘移步。”任越转身,正欲往门外走去。

“任越……”温柔脱口而出,“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任越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刚才来的时候,他又重温了一遍书卷上自己的记录。

那个连续的梦境,那些支离破碎的场景,还有那个生离死别、撕心裂肺的诀别!

梦中。那个叫温柔的姑娘,如今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哪里会不认识?

只是,当真不熟悉!

那丫头,她又叫我任越了,又是“你”啊“你”的!

和之前的几次一样,难道她真的认识我吗?

我们真的熟识吗?

任越再次转过身。

“温姑娘以前就认识我吗?”任越问。

“我……”温柔迟疑了。

“温姑娘为何要问我是否认识姑娘?”任越反问。

“任越。我是柔儿,你难道忘了吗?”此刻,温柔再次忍不住了。

若说之前的狠心、决定,什么今生再不要与他二人有些许的瓜葛,什么复仇在身!都是浮云!

此刻。眼前这个曾经的生死与共的绝世公子,他的真真假假,终究还是把温柔那颗沉静的心给点燃了!

“任越,我知dào

你是任越!自天牢既出,你救我于映雪之上,还有尧山,他……”温柔哽咽了,“酒肆之内,相思诀别。虽然刘章那贼人不肯放过我们,可终究我们经lì

了死亡又活过来了!”温柔说完这话,早已泣不成声。

“温姑娘,你说什么?!”任越大惊!

自己梦中的情景,为何温柔会知dào

?还知dào

得如此清楚!

“同日而死,有负公子的愧疚,柔儿怎能相忘!”温柔的声音在发抖。

“跟我来!”任越语毕,拉起温柔的手,快步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任越的脚步迈得很大,步速也是飞快。

温柔因为手臂被任越紧紧抓住,一时由不得自己,只得紧紧跟随。

他在前面走,与其说她在后面跟,不如说她在后面跑。

姑娘家的莲步潺潺,等到了任越的卧房时,温柔已是娇喘连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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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妒由心生

其实,早在任越抽身前往温柔的房中之时,一双眼睛早已紧随任越而去。

原本因为温柔的到来,盛娇雪早已是气得不知dào

如何是好,眼下越是到了该入睡的时候,越是大脑异常的活跃。

“一个厨娘,居然还住到家里来了!哼!她凭什么!”盛娇雪越想越气,最后干脆不睡了,推开门到院子里散散心。

却不知,这一出一进的,却看到任越的身影直奔温柔房中去了。

“任越哥哥!”盛娇雪心中一惊。

“这么晚了,任越哥哥不在房中安睡,跑到那个厨娘的房中做什么?”盛娇雪暗自嘀咕着。

“小姐,您瞧,那是任公子……”此刻,玲珑紧跟在身后,也是发xiàn

了任越抽身前往温柔房中的身影,悄声提醒着。

“嘘。”盛娇雪回过身来,示意玲珑安静。

“走,看看去。”随即又轻声唤着玲珑道。

主仆二人,借着夜色的掩映,一路循着任越的身影而去,亲眼看着任越敲门,温柔开门,确认任越的确入内,盛娇雪的一颗妒火燃烧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

抬脚就要直接踹门进去,却被玲珑从身后给拉住了。

“小姐,稍安勿躁!”玲珑劝道。

“这个不要脸的,住到家里也就算了,这么晚了,还……还勾引任越哥哥!”盛娇雪气得简直快冒烟了。

她心心念念一直放在心里嘴边的任越哥哥,居然堂而皇之的登门入室,还是那个厨娘的房间!

一想到任越平日里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此刻又深夜至此,要不是玲珑从旁拉着,盛娇雪简直快蹦起来了。

突然,玲珑的手掌紧紧的捂盖在她的嘴上。

盛娇雪回头,虽是黑夜,可依然能看到满眼的妒火!

“小姐。莫要张扬,那分明就是任公子自己进去的。”玲珑劝道。

盛娇雪怔住了,突然清醒了过来。

是啊,那分明就是任越哥哥自己前去的。那厨娘只是开门了而已。

“哼!定是白天那厨娘早已使诈作足了戏份,任越哥哥才会上当的!定是如此!”盛娇雪暗自嘀咕着。

“小姐,容奴婢前去仔细听听。”玲珑说罢,躬身上前,竖起耳朵,紧紧的贴在了门板上。

可惜,任越的声音颇低,温柔又没说几句话,玲珑折腾的半天,也未听见半句。

“如何?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盛娇雪急切的问。

玲珑摇摇头。一脸失望道:“小姐,什么都没有听到。”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门栓响动的声音。

玲珑一个激灵,迅疾的拉过盛娇雪。旋即蹲隐在了房前的柴草后。

“温姑娘,请。”任越前面带路示意。

温柔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隔着衣衫的胳膊被任越紧紧的拉住,疾步往任越房里去了。

“这是……”盛娇雪隐在柴草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要闹哪样?方才是任越哥哥往那厨娘的房里去,眼下这方向,分明是要拉着那厨娘往任越哥哥的房里去嘛!

这个狐媚子的厨娘!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任越哥哥带着你去他房里?!

盛娇雪气得肺都快炸了!

玲珑见状,早已知dào

自家主子的心情,死命的拉着,不让盛娇雪有半点的轻举妄动。

待到任越二人走远了,进了房中,玲珑才轻轻的松开了手。

“大胆玲珑。居然敢……”待玲珑刚一松手,盛娇雪就从柴草后跳了出来,谁知刚要开口,嘴巴又被玲珑给捂住了。

“小姐,您难道想嚷嚷得整个院子都知dào

吗?那可是任公子啊!事情没弄清楚。万一局势闹大了,任公子动怒怪罪下来,那可就不好收拾了!”玲珑道。

“有什么好弄清楚的,定是那个狐媚子的厨娘!”盛娇雪咬牙切齿道,恨不得把温柔生吞活剥了。

“还是去仔细看个究竟吧,万一不是那样的呢?”玲珑竭力劝着盛娇雪,尽可能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任越的房中,任越从容坐于桌前,温柔轻轻落座于桌子的另一边,随手倒过一杯茶水,递了过去,随即又安安静静望着面前的任越。

靠书桌的窗子微微虚掩着,盛娇雪带着玲珑正悄悄躲在窗外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温姑娘,你……”任越的身子微微前倾,伸过手来,正与抓住温柔的胳膊,刚想说什么。

便在此时,突然,那针刺般的疼痛感,再次袭上了自己的额头,好疼,似乎太阳穴像被一根利针刺破一般。

任越的手猛然抖了一下,继而紧紧的抓握住了温柔的胳膊。

便是这一抓一握,温柔先是大惊,旋即又马上明白了过来。

任越又开始头疼了!

“哼,任越哥哥居然去触碰那厨娘的胳膊!”窗外,盛娇雪看得真真切切。

“任越!”温柔轻声唤着,麻利的起身,绕过桌边快步走向已是垂下额头的任越。

“温姑娘……”任越嘴里喃喃着,虽是头疼如针刺,可依旧保留着最后一丝的清醒和理智。

任越的眼神直指不远处的床铺,温柔会意,抬起任越的衣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颤颤巍巍的扶着任越往床边走去。

“什么!这……这是要去床上了吗?太不要脸了吧!”盛娇雪看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

任越哥哥,你好糊涂!想你堂堂无双公子,竟然会和一个粗使的厨娘苟且!

盛娇雪不允许,她决不允许!因为那是她的任越!

“小姐!”玲珑紧紧的拉住火冒三丈的盛娇雪,眼神示意着,再次摇了摇头。

便在此时,温柔已是将任越轻轻扶到了床上。

任越的额头上,因为疼痛的缘故,再次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便是连胸口处,也是被汗浸湿了一大片。

这到底是哪里疼?怎么会疼成这样?

温柔的眼中满满的全是焦急和担忧,疼在他身。疼在她心。

此刻,她真恨不得床上疼痛难忍的是自己,而不是任越!

温柔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旋即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俯下身去,轻轻的帮任越拭擦着他额上的汗珠。

额上的汗珠刚拭擦完毕,胸口的白衣早已被汗水浸透,任越起伏着的胸肌,紧紧的贴着轻薄的衣衫,清楚毕现。

温柔麻利的抬起手,轻轻解着任越的衣衫,意欲帮其拭擦脖下和胸前。

从刚才的掏出手帕,到拭擦额头,再到轻解衣衫……一切的一切。温柔都是背身对着窗口的。

所以,从盛娇雪的角度看过去,她当然是不明白温柔究竟在做什么?

在盛娇雪的眼中,温柔就是个下贱的厨娘,此刻她潜进任越的房间。这些动作已然是龌龊下作之类。

温柔时而起身,时而俯身的给任越拭擦汗水,在盛娇雪看来,就是在轻薄亵渎任越……

再也忍无可忍了!

盛娇雪暴怒,一个激灵从窗户地下站了起来,抬脚就欲踹门,却不料那木门原本就没锁。方才任越带着温柔进来的时候,想必是过于心急的缘由,一时疏忽了。

“咚”的一声,一双有力的手臂从侧面袭来,一把将温柔重重狠狠的推开。

温柔一个没留神,重心一时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面上。

膝盖斜斜倒地,胳膊肘直直的杵在了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这一声闷响,声音虽是不大,可着实是把床上依旧疼痛难忍的任越给唤醒了。

因为是晚上。本就夜深人静,更何况隔壁住着盛尧山,旁边还有两个备考的考生……

任越原本找来温柔帮忙,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动静惊扰到其他人,偏偏疼痛难忍的时候,盛娇雪不喜人的样貌就杵在自己面前。

温柔强忍住手肘的疼痛,一声不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示意盛娇雪不要做声。

岂料,面对温柔的迎面而来,盛娇雪竟扬起了手臂,高高举起她那洁白滑嫩的手掌,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眼瞧着就要落在温柔清秀的脸颊上。

便在此时,任越怒目圆睁,虽是头能难耐,可还是极其优雅的从床上翩然而起,宽大的袖袍轻轻抖开,再看时,盛娇雪即将下落的手臂,竟被任越紧紧抓握住!

就那么静止在半空中!

这个场景,怎么如此似曾相识!

那夜,在温家的小院里,盛娇雪因为盛尧山的伤情,前去找温柔兴师问罪,也是这般高高扬起手臂,也是这般即将下落时,任越一把抓握住她的手臂,迅疾的阻止住这个响亮的巴掌!

任越微凉的体温,透过盛娇雪的衣袖。

“任越哥哥!”盛娇雪再次失声唤道。

多么熟悉的场景!

可是,为什么偏偏任越哥哥每次和自己的亲密接触,总是为了这个厨娘!

盛娇雪的手臂在任越的手中,她幽怨愤恨的目光,狠狠的瞪着面前的温柔。

既然手臂被任越哥哥阻止,该死的厨娘,你去死吧!

盛娇雪的眼睛似乎在喷火,抬起裙摆下的左腿,冲着温柔的小腹就踹了过来。

就在那裙摆上扬的瞬间,任越早已发xiàn

了盛娇雪的用意,手臂轻轻向后一带,再向前一送。

一阵闷响。

再看时,盛娇雪斜斜的趴在地上,一双玉手已是着实的扶在了地面上。

“小姐!”玲珑见状,旋即上前,立时跪下搀扶住早已跌落地上的盛娇雪。

此时的盛娇雪,扭转着身子,斜卧在地上,微微转过的侧脸,那双眼睛简直可以吃人!

精致的衣裙下,起伏不定的呼吸,难抑她心中熊熊燃烧的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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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祸根

“温姑娘,你没事吧?”此刻,任越丝毫不理会伏倒在地上的盛娇雪,转身旋即轻轻捧起温柔的手臂,意欲查探刚才盛娇雪那一推,可否受伤。

水色的衣袖被缓缓卷起,温柔白皙光洁的手臂清晰毕现。

“嘶。”便是在手臂弯曲的瞬间,一种牵拉撕扯受伤皮肤的痛感,倏地传了过来。

定是刚才倒在地上的时候擦破了,温柔心中一惊,旋即轻轻拒绝了任越的查探。

这没看到伤,都已经闹成这副场面了,若是任越看到了我的伤,这么晚了,还不知dào

要闹成什么样子!哥哥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影响到他的心情和休息啊!

温柔这般想着,抬眼挤过一丝轻松的笑意,轻轻的摇了摇头。

虽是什么都没有说,可那表情分明是在说:“我没事,莫要担心。”

“嘶!”那针刺般的头痛感再次袭上了任越的额头,原本他还想坚持查看的,岂料这次的头疼却真的是无法令他分神了。

任越再次轻轻抚头,盛娇雪面前,他再次强装镇定。

“任越……”一见任越眉头微蹙、再次抚头,温柔立时明白了,旋即上前,轻轻的搀扶起他的胳膊,示意他往床边去。

刚才是任越关切的询问温柔,此刻温柔又轻轻搀扶住任越。

盛娇雪俯身在地上,斜斜恨恨的瞪着面前的一切。

她思慕已久,一直放在心里、挂在嘴边的任越哥哥,居然……

该死的厨娘,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给任越哥哥的饭菜中下了*药,否则凭借任越哥哥的心气儿,怎么会和一个厨娘在一起?!

盛娇雪想到此,不顾身上、手上的疼痛。一个猛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下冲到了温柔面前,使劲了全省力qì

撕扯,意欲将温柔和任越分开。

面对盛娇雪的再次袭来。任越实在是忍无可忍,要不是顾忌周遭的动静,早就大声呵斥阻止,再将其拉扯回房间去了。

可是此时……

任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把紧紧的握住盛娇雪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盛娇雪的嘴巴,迈开步子就往外走。

盛娇雪犹如一只发狂的小猫,虽是手脚胡乱的挣扎,可终究是拗不过力qì

强硬的猎人。

就这么被钳制着,穿过静谧的小院。往院外去了。

第一次见到任越如此强硬直接,玲珑惊得几乎要叫了出来,可便在同时,任越冷峻如冰的目光嗖的袭来,似万年的寒冰。瞬间封住了玲珑的喉咙。

任公子生气了!

任公子真的生气了!

玲珑此时只有这一个反应——闭嘴赶紧跟出去!

见任越裹挟着盛娇雪就那么出去了,后面还跟着玲珑,温柔一时全懵了,今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全乱套了!

任越,他那么难受,带着盛娇雪这个死女人,能去哪呢?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样想着。温柔也便头也不回的跟了出去。

院外,无边的黑暗,绕过狭长的小巷,待任越松开盛娇雪时,一行人已是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石桥前,幽静的河水慢慢的在流淌。黑暗中四个人影。彼此接近着,静静伫立。

“任越哥哥,你为何这么对我?!”方才受尽了委屈,又一直被捂住嘴巴,眼下刚一放开手。盛娇雪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开始放纵了!

“我只一句,你若再纠缠胡闹不休,我便将你送会京城!”任越并不回答,只是冷冷傲然道。

“任越哥哥,她不过一个厨娘,你……”盛娇雪单手指着任越,一转身又直直的指向了身后的温柔。

“休得再提!今夜之事,你若敢说出去半个字,必是让你追悔莫及!”任越丝毫不理会盛娇雪的无理取闹,只是强忍着巨痛,尽lì

让自己的步伐稳健平静,缓缓向温柔走来。

他每走一步,眉头就紧蹙一下,头上的汗珠不知何时又渗了出来,任越轻轻抬手,不露痕迹的将其拭擦干净。

可是,这一切,温柔都看在了眼里。

任越,他到底是哪里疼?!

什么顾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旁人在侧,此刻温柔全然不顾了,快步冲到了任越身边,再起轻轻搀扶起他。

有了温柔的手臂,任越似乎找到了一种寄托和信任,没有推辞,直接将自己的胳膊完全的交给了温柔,任由她轻轻搀扶着,二人不言不语,默契的相互扶持着,缓步往回走去。

“站住!”盛娇雪在身后喝道。

二人的脚步不停,头也不转。

“任越哥哥!”盛娇雪再次唤道。

无人应答,无人理会。

“臭厨娘!快把你的脏手从任越哥哥身上拿开!”盛娇雪说道此,见依旧无人应允,干脆快步跑上前去,撕扯着温柔的手臂。

“够了!”

此刻,不知是任越的头疼愈来愈厉害,还是盛娇雪强行来拉扯温柔的做法任越实在无法忍受。

一声冷冷的呵斥后,任越扬起手臂,高高的停顿在了半空中。

“任越哥哥,你是要打我吗?你居然为了一个厨娘,要打我吗?”盛娇雪发疯了一般的哭闹着,双手失去理智的意欲上前去抓握任越的衣衫。

任越的手臂在半空中稍稍停顿了一下,再次落下时,却并未如盛娇雪所言。

再次看到盛娇雪时,她再一次的倒在了地上,斜斜的用手掌撑扶住地面,斜斜的转过头脸,狠狠的瞪着的不是任越,而是温柔。

虽然刚才推了她一把的还是任越,可在盛娇雪的心里,她早已认定了这一切的缘由都是温柔这个狐媚的厨娘所为!

“小姐!”玲珑再次冲了上去,一下子跪倒在盛娇雪的身边。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看到自家小姐被任公子推倒在地了。

小姐乃是千斤之躯,平日里在相府,莫要说受到如此的待遇,就是喝水用的杯盏,都不能有丝毫的烫手。今夜。却是因为这个厨娘,硬生生被任公子推倒了两次!

“小姐,快起来,看看伤到哪里了没有!”玲珑用尽了气力。将地上的盛娇雪轻轻搀扶起来。

仔细的拍打着盛娇雪身上的尘泥,又轻轻捧起盛娇雪的手掌。

还好,还好,只是沾了点泥土,并未擦破。

玲珑仔细检查后,心中稍稍的平复了一下。

其实,即便是两次将盛娇雪推倒,任越到底是心中有数的,虽是手上用了气力,足矣将人推倒在地。可到底力度上却又是有所保留,甚至在盛娇雪倒地的瞬间,还捎带着使了一股内力,帮盛娇雪垫了一下,故而看似两次重重倒地。可终究是不会伤及身体发肤的。这一点任越还是有把握的。

如若不然,即便再有理由,男人打女人,总是不光彩的!就是推也不行!

即便如此,温柔就远没有盛娇雪那般幸运了。

盛娇雪那重重的一推,明显是用尽了气力。

满腹的妒火都使在了手上,偏偏温柔当时又是没有防备。

已是春末夏初的时节。本就穿的单薄,地面又是硬凉,这一跌,温柔的胳膊肘早已是血迹斑斑,便是连手掌内侧,都是真真实实的擦破。

只是。任越不知,因为方才温柔遮掩了。

“还好还好,没有擦破皮肤,小姐您还是肌若凝脂,完美无瑕。”玲珑轻轻的吹着盛娇雪手掌上的泥土。

“玲珑。快,追过去!”盛娇雪哪里还顾得上手上的泥土,此时,她整个人,整颗心都在任越的身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今晚任越会如此对她,又会那般对待那个厨娘!

“小姐!任公子他们走远了!”玲珑依旧是紧紧的拉住了盛娇雪的衣衫。

“快追啊!”盛娇雪催促道。

“小姐,难道您还没有看出来吗?任公子他……”玲珑从旁清醒的提点着盛娇雪,生怕自家主子再次吃亏!

“哼,看出来了,定是那该死的厨娘!待我这就回去,嚷嚷开来,定是让她身败名裂!”盛娇雪怒道。

“小姐!万万不可!”玲珑赶忙阻止。

“为何?你瞧她,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魅惑得任越哥哥如此服帖!真是不要脸!”盛娇雪气道。

“小姐,这事万万不可声张!”玲珑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音,继xù

道,“这事不单单牵扯到那厨娘,任公子更是身处其中。小姐若是当真将此事张扬出来,万一激惹恼了任公子,怕是最后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今夜的事情,奴婢也是看清了,想那任公子大抵是被那厨娘给迷惑住了,小姐何不伺机不动,暂且放过那姓温的小蹄子,今夜,任公子在她身边,咱们尚不能动手,倘若任公子不在……待到时机来临时,再……”玲珑说这番话是,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如此甚好!”盛娇雪嘴角扯过一丝恶毒的笑意,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相互搀扶着也便回去了。

温柔搀扶着任越,忧心忡忡的回到了房中。

雕花的木门刚被推开,任越早已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了床边。

“任越,任越!”温柔轻轻唤了几声。

任越双目紧闭,满头的汗珠,头脑里针刺般的疼痛,已是折磨得他几欲濒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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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真真假假

怎么办?今晚上他怎么会这么疼?!我该怎么办?要去找雪儿姐姐吗?她那有止疼的良药啊!

温柔一边安抚着床上几欲昏厥的任越,一边在心中不住的思踱着。

“任越,你再坚持一下,我去去就来!”温柔实在不忍看着任越头疼欲裂的样子,俯下身子,在其耳边轻轻道,抽身就要离开。

“柔儿!不要!”便在温柔转身的一刹那,任越的口中含糊呓语着,一只手紧紧的抓握住了温柔的手。

“任越,你叫我?”温柔心下一惊,转身怔住了。

“柔儿!”熟悉久违的称呼,从任越的口中唤出,即便是在他头疼难耐的时刻,他也还是记得,我是柔儿!

此刻,温柔的心中柔柔的漾起一潭春水,暖暖的包容着她那颗早已坚硬铁石的心。

其时,任越哪里是要拉住温柔不让她离开,那声“柔儿”,分明是在梦中!

又是那个熟悉的梦境,又是那碗香甜可口的相思。

一曲箫声,羹已毕,瓷碗依旧温热。

风雪之中,温柔衣袂纷飞,身子不由微微颤了一颤,身上的一袭水色衣衫似乎已抵挡不住冬雪寒风的侵袭。她不禁抬首颦眉,目若秋水,眉梢眼角之间仿佛是愁思袭人,无计排遣。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远远望向天边,轻声道:“我今日这道羹,唤作相思。”

任越在梦中一时看得痴了。

又是这水色的衣衫!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温柔伸手挽了挽鬓角的发丝,忽然向自己和身后的盛尧山敛容一礼,悠悠道:“两位深情厚意,温柔无以为报,永铭五内。只恨当年有眼无珠,所托非人,误了大好年华,也有负二位。今时今日,只得一羹相谢,就此拜别。”

接连几个夜晚,梦中的温姑娘都是这般诀别。

任越深知接下来的一幕,便会是万箭齐发,血染衣衫。

想他堂堂无双公子,向来无拘无束、毫无牵绊、智慧胆识过人,更是没有什么惧怕,可是现在,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任越都怕看到那最后的一幕。

从来都没有那般无助,一人不敌万箭齐发,先是自己,继而是盛尧山,随后就是亲眼目睹温姑娘箭穿心口!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即便是从梦中醒来,任越依旧心惊肉跳,恍若真的历经了生死!

“柔儿,不要!”梦中,任越突然伸手阻拦。

却不知这声阻拦,伴随着双手的紧握,却是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任越,我不走,我不走。”温柔还以为任越是不愿她离开去找南宫雪,旋即轻声附耳安慰道。

“柔儿,柔儿。”任越的额头被汗水浸湿着,左右在枕头上翻转着,口中依旧喃喃呓语着。

没有人知dào

他在梦中又看见了什么……

温柔安安静静的坐在任越的床边,本想抽手出来替他擦汗、倒水,却无奈任越的手握得太紧,自己无论如何变换方位,都挣脱不了。

无奈之下,只得用另一只手轻轻取了自己腰间的手帕,慢慢的帮任越拭擦着头上的汗珠。

虽然,这对任越的头疼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至少温柔在做这些时,内心是释然的。

任越每疼一次,他的手都会紧紧的抓握住温柔的手一次,大约半个时辰后,温柔白皙柔嫩的手上,又已是红印斑斑。

“让我来帮你分担疼痛吧。”温柔顾不上自己手上的疼痛,轻轻的在任越耳边唤道。

许是这声柔柔的呼唤,许是针刺般的头疼劲儿过了,和以往惊呼着突然醒来不同,无声无息中,这次任越缓缓张开了眼。

“温姑娘。”任越睁开眼后,第一个看见的便是温柔。

“你醒了?还疼吗?”温柔随即问道。

“温姑娘。”任越再次唤道,慢慢侧身坐起来,却是早已看见温柔的雪白的手上红印斑斑。

“喝点水吧。”温柔抽身出来,走到桌前,拿了只杯盏,又转身回来。

“温姑娘。”任越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的异样。

“什么都别说,我知dào

你记得我。”温柔的眼睛亮亮的。

的确,梦中任越的确记得她!

“温姑娘。”任越此时,除了能呼唤她的名字,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了。

梦中那个一直视为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人,梦中那个一直要保护的人,此刻就这么站在眼前,水色的衣衫,丝毫未变……

这真的是梦吗?

为什么如此真实?

虽然温柔一再提醒着,示意着,任越还是不敢去问。

梦中和现实,他早已辨不清真假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这几日都会连着做同一个梦?!

“温姑娘你的手……”任越低头,微微不安。

“不碍的,我那还有雪儿姐姐送我药,回去敷了就无碍了。”温柔连忙抽收回自己的手,将其藏于袖间。

半饷,两人只是默默相对,却无一人再多言半句。

“我……”

“你……”

几乎是同时任越和温柔同时开口,却又是同时顿住了。

“夜已深了,任公子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温柔款款施礼,翩然转身。

“也好,温姑娘慢走。”任越起身,缓步送至门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今日的梦中又遇上了她!

任越回到桌前,思铎片刻,未果。再次拿起那本。

梦中的一切,再次被悉数记录了下来。

“任越……他终究是认得我的,是他,他是任越!”温柔回到房中,又是一夜无眠。

“嘶,好疼。”便是在翻身的时候,无意间压到了今夜受伤的手臂,温柔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借着月光的亮度,轻轻揭开衣袖,手肘的血渍已干,破损的皮肤沾在衣袖上,牵拉着皮肤和衣袖,一种钻心的疼痛袭来。

幸亏没有让任越看到,不然他定是要对盛娇雪不依不饶的。

温柔暗自庆幸。

起身,简单的用清水拭擦了下伤口,翻手之中,又看到手掌也是擦破了……

真是倒霉,这个盛娇雪!为何前世和今生都对我不依不饶的!

温柔心中愤愤道!

轻轻拭擦着手掌的血渍,温柔慢慢的轻吹了几下,待到不疼了,才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

还好,雪儿姐姐给了我神奇的药膏,抹上第二天就都会好了!

雪儿姐姐真不愧是太医的孙女,医术就是高明,任越的头那么疼,她一针就让其舒缓了;眼下我的手……想必也会很快痊愈吧!

温柔这般想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盛娇雪主仆在房中也是一阵折腾。

玲珑不放心,先是帮盛娇雪宽衣,仔细检查了一下全身,确定无碍无伤后,这才又阴仄仄的和盛娇雪一道出着狠毒的主意……

主仆二人窃窃私语好一阵,奸笑连连。

待到天边开始泛青,这才上床就寝。

第二日,天蒙蒙亮。

温柔还似往常一般早起去厨房准bèi

早餐。

盛尧山早已等在厨房,帮着温柔做起了厨房琐事的准bèi



灶下,炉火烧的正旺,看得出来,盛尧山早就已经将柴草准bèi

好了。

锅中的水已是滚沸,正冒着半圆的泡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盛将军!”温柔一怔。

“温姑娘早啊!”盛尧山似乎对此活计很是享shòu

,笑着应道。

“将军,快放下,这如何使得?”温柔前去抢夺盛尧山手中的锅盖。

“呵呵,温姑娘就是让尧山去做,尧山也是不会的!顶多是能帮姑娘打个下手!若论美味早餐,还是姑娘请!盛尧山笑道,随即闪了空隙,让温柔站在灶前。

“有劳将军!”温柔款款谢礼。

低头抬头间,便是在温柔准bèi

抬手做饭的时候,盛尧山猛然间像发xiàn

了什么。

“温姑娘昨晚是没睡好吗?”盛尧山一眼瞧见温柔眼底的青黑,关心道。

“将军说哪里的话,小女子安睡的很!”温柔道,连忙又低下头。

“那就是房间不适,或是床铺不适?温姑娘的脸色不太好啊?”盛尧山紧跟了一步上前。

“没有,都挺好的,可能是换了地方,一时没有适应吧。”温柔打了个圆场。

“呵呵,原来温姑娘也有认床的习惯啊!呵呵,若是今晚温姑娘再不适,尧山便命人前去将温姑娘家中的床铺一并都搬了过来!”盛尧山朗声笑道。

“将军说笑了,小女子适应几天就好了。”温柔连连摆手。

“温姑娘你的手!”便是在温柔摆手的时候,盛尧山再次发xiàn

了温柔手掌中的伤痕!

其实,原本若是任越抓握的红印,用南宫雪的药膏是可以过夜就消的!

毕竟没有伤及到皮肉。

可是昨夜的伤,分明就是皮肉直接和地面的触碰摩擦。

温柔身子单薄,盛娇雪又怒气颇盛,这力度使得,不受伤才怪!

南宫雪的药膏再灵,也不能使破损的皮肤一夜之间完好如初!

眼下,面对盛尧山的质问,温柔的脑筋在飞快的想着如何去圆谎!

“啊,让将军见笑了,这伤是方才我起身去井边梳洗时不小心跌的,无碍的。”温柔赶忙应道,随即又将手藏于衣袖间。

“哦,井边湿滑,温姑娘小心些即是。”盛尧山疑惑着点了点头。

终于,一天顺利的应付过去了,有到了入夜时分。

敲门声再次响起,任越不由分说,拉着温柔循着夜色,直奔他的卧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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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天缘道人

微微的门轴响动,温柔神色恍惚间,已是发xiàn

木门轻轻关闭,自己正站在任越的卧房中。

干净整齐的房间,线条分明,无多赘物,只在书桌上放着一条绳索。

那是任越提前准bèi

好,要今晚缚手用的,当真是怕再伤了她啊……

只是此刻,任越来不及提及绳索缚手一事,反倒是拉过温柔坐在桌边。

今夜去找温柔之前,任越再次重温了一遍书卷上的记录。

“温姑娘,那些……你怎么知dào

?”任越追问,意有所指。

“你当真不记得了?”温柔诧异。

“记得什么?”任越同样诧异。

“那白纸黑字上分明写着啊!是你的笔迹啊!”温柔同样意指书卷。

“温姑娘知dào

这个?”任越说着,伸过手来,轻轻拉开屉匣,取出那本自己手录的梦境。

“亲身经lì

,刻骨铭心……”温柔说着,泪如雨下。

“那是……”任越似乎还想说什么。

突然,一阵惊恐化作任越瞳仁里的电光,刚才还是端坐于桌边的人,此刻却浑身颤抖,双手抱头,痛苦不已。

又是那针刺般的感觉,似要把脑仁钻穿!

任越强忍着令人丧失理智的疼痛,颤抖着抬起眼,断断续续的冲着温柔道:“快……快把我绑起来!”

“任越,是不是又开始疼了?”温柔下意识的关切着训问道。

“快……快……”任越踉踉跄跄的往床上冲去,谁知还未到床边,便已然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温柔本想冲过去扶他,透过任越袖袍和手臂的缝隙,她清楚的看到任越痛苦的神色中,显露出阵阵哀求“把我绑起来!”

那眼神分明是在看着桌上的绳索!

温柔迟疑片刻,望着地上疼痛抽搐的任越,他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响。温柔狠了狠心。转身走向桌边,冲着绳索而去。

他是任越,他一定是前世的任越没错!不然他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可是,为什么他的记忆。时而清楚,时而陌生?

温柔伸过手去,那根基本没有重量的绳索,此刻在手中却有千斤之重!

咬着牙转身。

便在温柔转身的瞬间——

温柔几乎惊讶的快要窒息。

这是……

干净整齐的床边,那是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背影。

虽然卧房内的门窗紧闭,没有一丝的风。

可那人宽大的衣摆,还是微微的拂动着。

微瘦的身材,线条流畅,若不是因为雪白的头发,温柔差点就误以为那站着的背影是任越!

“你是谁?!”温柔不知哪里来的胆量。虽是开口试问,可那声音明显是在颤抖。

那白色的身影没有反应,依旧在床边忙活着什么。

温柔环视了一下四周,任越的房间干净整齐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赘物,此刻已是深夜。在这几近封闭的房间里,不管那人是谁?温柔都十分的确定,那是一个男人!

一想到深夜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温柔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动过速的声音。

得找个东西防身!

温柔左右找寻了一下,未果;最终还是决定借用自己手里的那跟绳索!

若是他敢乱来,我就用绳子勒死他!

温柔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对了。任越呢?

刚才还在地上躺着的……

此刻,温柔突然发xiàn

任越不见了。

“喂,你是谁?”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袭上了温柔的心头,她不由的又壮着胆子,向前近了一步。

“老夫天缘。”便在温柔和那白衣背影相隔不到一步的距离。那人终于缓声应下了。

“天缘?!”温柔怔在那里,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不断的在筛寻着她记忆中认识的有叫天缘的人。

突然,犹如电光火石划过她的脑海,“天缘!”莫非眼前这白发白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任越的师父——天缘道人!

坊间传闻,从不曾露面的天缘道人!

任越四岁时被神奇带走的天缘道人!

训liàn

任越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繁花剑法的天缘道人!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四周门窗紧闭,只在我方才转身的瞬间,他是如何进来的?!

一连串的疑问,使得温柔几近窒息。

“您是任越的师父——天缘道人?”温柔怯怯的走近,再次确认问道。

“不错,小越病了,我来看看他。”天缘道人手下不停,口中缓声应道。

温柔此刻已是走到了床边,位置刚好kàn

清天缘道人的侧脸。

这是一个仙风道骨般的老者,鹤发童颜的面容、不悲不喜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的年龄。

洁白如雪的衣衫,上好轻盈的衣料,修长白皙的手指,因为眼帘低垂注视任越,所以温柔看不到他的目光。

也许那目光应该是浑浊苍老的吧,看他的如雪的头发,应该不会再像年轻人一般熠熠生辉。因为,即便是松涛先生这样智慧型的老者,那眼神中也是苍老毕现的。温柔心中暗自猜测着。

没有人能遮挡时光的真实!

就像自己,虽是十三岁少女的身材样貌,可眼神中却总有些和年龄不符的过往。

“天缘师父,可需yào

帮忙?”因为听那老者自称是任越的师父,又是如此神奇、且不着痕迹的出现在了任越的房间,其功夫和身份,温柔已是不再怀疑了。

“不必,温姑娘放心。”天缘头也不抬,依旧是淡淡道。

“天缘师父认识我?”温柔有些吃惊。

从刚才和任越一起进门,到自己转身,未曾介shào

,这位老者如何会认得自己姓温?

可转念一想,既然天缘能如此神奇的出现,知dào

自己的姓氏,又有何难?

任越本就是大周的无双公子。才华横溢;他的师父想必更是一位世外高人吧!

温柔此番想着,开始认真注视起天缘道人的动作了。

不似寻常医者那般把脉问诊,也不像南宫雪那般使用离奇针具,只是用手紧紧的按住任越的两边太阳穴。双目微闭,似在运气调理。

可那神情实在又是太过于淡定,又不像习武之人疗伤时的狰狞痛苦。

床上,任越身体舒展,平卧于上。双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天缘道人轻轻安抚于身体两侧。

原本任越紧捂的太阳穴,此刻换做天缘道人双手安抚。

一切动作有如行云流水,没有挣扎,没有痛苦。

任越呼吸均匀,双目微闭,仿佛睡着了一般。

“天缘师父。任越的病?”温柔见状,好奇的追问道。

“不碍的,小越自小风骨不凡,只可惜体内气息不稳,随我修身多年。我便给他配了一味‘无忧散’,供他每日泡浴时使用,一来可以调理气息,二来也可增强内力,强身健体。只可惜近来出了些小状况,才使得小越饱受气息紊乱冲撞之苦,我若是再不来。恐怕就出大乱子了!”天缘道人一边从容自若的说着,一边缓缓抽身,从床边移开。

双手从温柔手中取过原本要捆绑任越的绳索,抬眼注视着温柔。

“出大乱子?天缘师父的意思是……”温柔不解。

“看,小越连绳子都备下了。”天缘缓声说着,慢慢的整理着绳索。

便是在那一拿、一抬眼的瞬间。温柔又一次的怔在了那里。

那个眼神!

黑色的瞳仁,如夜空般明镜;深幽的眼神,似潭水般深不可测!

那分明就是任越的眼神!

这身扮相、这仙般的容貌、这遗世出尘般的气度……只是眼中和嘴角少了任越微微淡淡的笑意。

如果说任越是一块玉,那天缘就是一块冰;

如果说任越是一块万年寒冰,那天缘就是高耸入云端谁也看不到的圣山之巅。

在那接天的间隙里。究竟有什么,没有人能知dào



神mì

的最高境界,便是令人生畏!

仿佛此人已不再是人!

“原来……任越这些日子头疼,是因为没有按时浸泡药浴汤啊!”半晌,温柔才回过神来。可自己的背后和手心里,着实是一阵寒凉。

“无妨,老夫这里带了些来,劳烦温姑娘待小越醒来,交由给他,每日按时泡浴便是了。”天缘说着,从宽大的衣袖间,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小木匣,精致得很,却又鬼魅的很。

“天缘师父不等任越醒来吗?”温柔接过木匣,轻声问了一句。

“不了,待他醒来,只消告sù

他我来过了,即可!老夫告辞。”天缘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幽幽的瞥了一道床上沉睡的任越,温柔只觉得面前有一片白茫茫挡住了视线,像烟雾,又像是天缘白色的袖袍。

待视线再次清楚时,整个房间里早已没有了天缘的身影。

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出现一般。

只是温柔手里的小木匣,在清楚的提醒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门窗依旧紧闭,屋内连一丝风都没有。

天缘消失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这没来由的一来一走!”温柔自言自语着。

任越依旧在床上沉沉的睡着,安静、舒缓。

额头上没再有痛苦的汗珠,看得出来这一觉睡得很是平静。

也不知dào

今夜的梦中,他有没有梦到我?

温柔缓缓坐在床边,单手拂过任越额头前凌乱的头发。

视线漫无目的的划过整间安静的屋子。

突然!

书桌上的异样让温柔的心再次纠结了起来。

方才,明明放置在桌上的那本书卷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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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鱼头老姜汤

那书卷原本是先在屉匣中的,后来说到此物时,任越从屉匣中取出,后来一直放在书桌上,然后任越就开始头疼了!

温柔清楚的记得,便是在去取绳索的时候,那书卷还是在的。

此刻,桌上只有天缘整理好的绳索,那书卷却是没了踪影。

放到哪里去了?

难道又被任越放回了屉匣中?

温柔心中疑惑着,从床边走了过来,扶至桌边,开始仔细的找寻。

先是桌面,继而是屉匣中,最后是桌下……

可是到处都找遍了,还是不见那本书卷的踪影,除非……

除非是有人拿了它,那书现在已然不在任越的房间了!

可是,房间里只有自己和任越,方才一直到现在,任越一直在床上昏睡,自己更不可能,天缘师父也刚刚离开,难道是……

温柔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可是若是真要拿,那速度也太快了吧?再说,他拿任越的书卷作何?未曾见他往桌边去,更不曾见他打开书卷,想必里面的一切他也不知dào

吧……

温柔这般想着。突然!

“你在那做什么?”一个声音忽的从身后传来。

温柔迅疾的转身。

床上,任越整理着衣衫,正坐在床边。

他是何时醒过来的?难不成方才我在找寻书卷时,他就已经在身后看着了?

温柔心中顿生疑惑。

“任越,你醒了?”温柔暂时放qì

了寻找书卷,抽身走向任越。

“温姑娘真是有趣,我们很熟吗?为何又直呼任越的名字?”任越面色平静道。

“我们……”温柔顿住了!

“夜深了,温姑娘在任越房中怕是有所不妥,温姑娘还是请回吧,明日还的早起照顾家中的考生膳食呢。”任越起身,缓缓向门口走去,明摆着是在下逐客令呢。

“任越!”温柔失声唤道。

“嗯?”任越狭长的眼眸微微抬起,幽潭般的眼睛里,闪过冷彻心扉的寒光。

那目光分明在说“我们又不熟悉,照身份等级,你不该叫我任越!”

“任公子……”半晌,温柔才艰难的从嘴唇中挤出这个客气冠冕的称呼。

“温姑娘请。”任越伸手示意,彬彬有礼。

不过睡了一觉的工夫,为何之前和之后,他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任公子的头还疼吗?”温柔默默行至门口,便在与任越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问。

“温姑娘真会说笑,任越何时头疼?”任越轻轻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嘲弄。

“任公子真的不记得了?今夜,是公子让小女子来的。”温柔更加生疑,他忘了吗?全都不记得了?

“温姑娘请自重。”任越收起了嘴角的那道浅浅的弧线,冷冷道。

“是真的,任公子之前因为没有按时泡药浴,才会气息紊乱导致头疼难耐,今夜公子让小女子前来,也是为了此事。哦,对了,方才天缘师父也来过了,诊治了公子的头疼,还给公子带了药浴粉,你瞧!”温柔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奔去桌边,拿起刚刚放下的那个精致的木匣子,递到任越手上。

“师父……他来过了?”任越望着手中那一款造型独特的木匣,似乎深信不疑,不错,这正是师父的木匣,他真的来过了。

前些日子家中失窃,自己丢了药浴粉,之后命小安子回京去取……这些任越都想起来了,可唯独温姑娘说的什么自己头疼一事,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如今,师父来过一事,已是无可置疑,那么温姑娘深夜至此,难道当真是自己让温姑娘来的?难道,自己之前当真头疼了?

任越的思绪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转念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师父来过,留下什么话没?”任越缓声问道。

“天缘师父只让小女子把这个药浴粉交给公子,并让公子按时泡浴即可,别的并无言他。”温柔恭顺得有些陌生道。

任越的视线再次回到了手中那个精致的木匣上,自出师以来,与师父一别,就未曾再见,师父乃世外高人,行踪不定,居无定所。

任越本想着此生恐怕难以和师父再次谋面了,没曾想原来师父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便是连自己丢了药浴粉,都关切在心上……

师父……

任越心中喃喃自语。

“任公子,您当真不记得了?那个书卷?”温柔不死心,依旧提醒了一遍。

“记得什么?什么书卷?”任越的反应很是漠然。

“就是公子您亲笔记录的书卷啊!”温柔最后一遍提醒着。

“温姑娘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任越面无表情,明显温柔口中的书卷,对他没有任何刺激性提醒。

“哦……小女子告辞了,任公子留步。”温柔施礼,再次起身转身离去时,心中满含着莫大的悲切!

似乎明明触手可得,偏偏眨眼之间又遥不可及。

那书卷的确是记录了前世的所有,的确是任越的笔迹,为何他又不记得了,便是连那书卷的存zài

与否,都不记得了?!

这一晚,温柔又是无眠了。

第二日起来,温柔眼下青黑,任越起身又躺下,似乎安睡得很是舒畅,之前的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温姑娘早。”清晨,任越路过厨房,礼貌的和忙碌的温柔打了声招呼。

“早,任公子。”温柔手上忙碌,便点头示意回礼。

门口,春风拂过,一阵淡淡的药香味再次袭来。

他……用了天缘师父的药浴粉,想必日后便不会再头疼,也不会再需yào

我来照顾了吧。

温柔黯然有些伤感,垂眼间,盆中两尾游鱼吸引了她的注意。

对了,昨晚睡不着的时候,翻看高大厨的古谱,里面似乎有两道治疗头疼的膳食——鱼头老姜汤和神仙粥。

这两道膳食做起来甚是简单,对于头疼却是有奇效。

鱼头老姜汤,就是把鱼头先用生姜煎炒一下,加清水、调料适当,以清淡为主。一般睡前喝,喝完睡觉,可治头疼。

而神仙粥则更加简单,选大米掏洗干净,和生姜放在锅里煮,然后加葱白。快好的时候加米醋,稍微再煮一会儿便可起锅。

此粥随餐服用,也可治头痛。

虽然,昨晚天缘师父给任越带了药浴粉,可这头疼的毛病,还是要彻底治愈才是,千万莫要留下病根啊!

此刻,温柔的心里还是记挂着任越,无论他是前世的任越,还是今生陌生的任越。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这话,之前是任越在心底对温柔说,此刻温柔的心底正在默念。

于是今日的考生餐略作调整,早餐给任越换了一道神仙粥,晚餐同样给任越加了一道鱼头老姜汤。

因为看着清淡可口,任越也不多过问,只是接过来默默的吃净。

旁人虽是看着,但也都是误以为任越挑嘴,这是温姑娘特意烹制,也并无起疑。

医治头疼的药膳饮下。

加之,这昨夜天缘道人的药浴粉送的及时,任越泡浴后,便再也无头疼的情况了。

温柔这两夜一直安静的守在任越的房门外,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切安好。

每每夜入三更,温柔才悄悄的从任越的门外离去。

“那丫头真是有趣,前日夜间在我房里,最近这两日晚上每每驻足门口,夜深才离去。”任越平卧在床上,静静的听着温柔离开的动静,心中暗笑道。

连着两日半的照顾,顺利的等到了童生试开考的当天。

一大早,温庭就精神百倍的起身了,看起来今年准bèi

得甚是充分,但凭这自信,就比以往多了三倍。

“哥,今日早餐我给你做了杂粮馒头,还有黑豆浆,待会你再吃个鸡蛋,配点爽口的小菜,待会进了考场,可就三天都吃不上我做的美食啦!嘿嘿。”温柔给温庭盛了豆浆,又剥了一只白水蛋,笑道。

“妹妹,待我高中廪生归来,你再补偿我就是啦!连着几日都没吃冰糖肘子了,哈哈,还有解馋的烤羊腿!”温庭接过温柔递来的豆浆,笑道。

“好好好,待你廪生归来,只要是我会做的,就算是每日每顿变着花样的给你做,我也愿意!哥哥,加油!”温柔调皮的给温庭鼓舞士气。

“温庭哥哥,今**去考场,显儿送你去考试回来,也要在家中书房陪你考试了,咱们都加油!温姐姐,回来你也要奖励显儿哦!显儿也要吃好吃哒!”刘显这个小胖子,一说到吃的,就激动得手舞足蹈。

这半年多以来,跟着温柔一直饮食调理,再加上跟随松涛先生用功做学问,刘显圆滚滚的身材,明显有了质的改变。

皮球似的肚子渐渐的消失,皇家的气度和威严逐渐显露在他虽是稚气的脸上!

腹有诗书气自华。

刘显虽然依旧是对美食毫无抗拒能力,可终日随松涛先生饱读诗书的那份超然和博学,已是超出了这个七岁的孩子的外表。

“哥,我送你。”吃过早饭,温柔执意要送温庭去考场。

“好妹妹,在家等我。三日后,哥哥必是高中回来!”温庭目光如炬,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经lì

了太多的失败和嘲讽,今日已然幻化为即将展翅的涅凤!

“柔丫头放心吧,老夫亲自送臭小子去考场,定会给他鼓劲!”松涛先生从旁劝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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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家中无人

一行人就那么淡然从容的出门,直赴考场去了。

此时,温守正带着周氏正等在考场的入口处。

远远的望见温庭身后跟着松涛先生一众人马,温守正的眼睛竟有些湿润。

温庭读书多年,虽说之前也是参加过童生试的应考,可每次都是独自一人,哪里享shòu

过先生送考的待遇!

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大儒——松涛先生亲自送考!

想来这半年多以来,温庭一直跟随在松涛先生身边。平日里先生诸多指点,无论是从做学问,还是为人处世的道理,这半年多以来,温庭所学的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更是吃住都在先生家中,一朝一夕都得到先生的真传!

一想到此,温守正的心中就涌起一阵激荡。

所谓高人、名师,大概就是如先生这般吧!

虽身份地位显赫,可却低调行事。俯仰天地,两袖清风,门生却是人中龙凤!想来这样的先生,居然是自家庭儿的老师!

温守正啊温守正,你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温守正津津乐道。

“爹、娘,你们怎么都来啦?”温庭远远就看见肚皮圆圆的温守正了,沉稳的走了过来,面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一直在先生家中备考,自家爹娘已是多日不见了。温庭原以为爹爹会一直忙于醉仙楼的生意,娘一个妇道人家,更不会来考场……

此时,入场考试在即,能在考场外看到牵挂许久的亲人,温庭的心中,更是腾起了一股必胜的斗志!

“臭小子,我们这么多人来给你鼓劲,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候考?”松涛先生笑着催道。

“是。先生!学生这就去!爹、娘,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温庭拱手向松涛先生,又向温守正和周氏鞠躬拜别,随即直起腰板。自信满满的进考场了。

“温庭,加油!”盛尧山从身后助威道。

“温庭,加油!”任越的声音虽是不大,可也是稳稳的给温庭加油打气!

“温庭哥哥,显儿和你比一比!”刘显一直跟在松涛先生身边,此刻见温庭转身往考场中走去,刘显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句,又是给温庭加了一把气力!

有九皇子殿下陪同,虽然不是同场考试,可也是同一份试卷。同一个老师所教!这三天定是要比试一番,一分伯仲。

温庭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转身在大家的视线中再也找寻不见了。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考试呢?”见温庭已经进入了考场,刘显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

“殿下稍后。须得等到开考一个时辰后,今年首场考试的试卷,才能流出考场!我们在此等候吧!”松涛先生缓声道。

“啊!还要等一个时辰啊!那不如大家去吃点东西吧,边吃边等,也好补充体力!”刘显一听还要等那么久,不争气的肠胃又开始闹腾了。

“呵呵,好!”许是因为终于等到了童生试的日子。终于可以检验弟子的成绩了,松涛先生今日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

便是连刘显一直挂在嘴边的“吃”,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于是,温守正和周氏与松涛先生就此拜别,松涛先生一行众人就坐在考场对面的小茶馆里,吃着茶点。品着茗茶,等着试卷,倒是别有一份情趣和惬意。

与此同时,温柔独自一人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虽然哥哥前去考试了,一走就是三天!可到底九皇子刘显还是要回来的。同样也是在家中考三天!

这三天的考生餐,也是要好好准bèi

的!

水墨一大早就跟着松涛先生送考去了,长生进进出出的一直跟在温柔的身边,不时做些体力上的粗活。

这是盛将军交代的!

莫要让温姑娘累到了!

“生伯,你去买点豌豆黄来吃吧!我们小姐这会儿想吃那一口!”突然,玲珑的声音在厨房外响起。

“哎,好嘞!”长生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忙起身应道。

“这个盛娇雪,真是会折腾人!大早上的吃什么豌豆黄!虽然现在是豌豆初下的时节,可也不至于刚吃过早饭就吃点心吧!还好,不是让我做给她吃,那点心尽是费工夫的活!若是她敢让我做,哼!看我不说在她脸上!”温柔心里暗暗怒道。

“呦,温姑娘也在啊!”玲珑探着身子进来,装模作样的瞥了一眼温柔,酸酸的继xù

道:“小姐知dào

你近日来辛苦,原本是想让温姑娘给做这道豌豆黄的,哼!眼下不用了,温姑娘只管照顾好九皇子殿下的饮食就好!”玲珑说罢,矫揉造作的转过身子,朝外面走去了。

“呸!敢让我做!”温柔微恼。

“温姑娘莫要与她动气,这种人京城里多了,狗仗人势罢了!”长生从旁缓缓道。

“生伯,您也会说粗话啊?”温柔笑了。

“呵呵,平日里不说,不代表不会说,只是不屑罢了!她要吃什么喝什么,我只管给她买了去就是,只要不是让姑娘辛苦,盛将军说了,一切无妨!”长生说罢,笑着跑开了。

“尧山……难道这是他暗中帮衬的?”温柔思量着,心中漾起一丝甜蜜。

长生出了门,院子里一片安静,温柔转身聚精会神的揉着面,看来今日午饭是要做面食了……

窗外的风声轻轻掠过,惊起院中的节竹沙沙作响。

一个熟悉的身影掩映在斑驳的树影之中,正鬼鬼祟祟的贴着厨房的窗子移动过来。

侧面看来,那人正是刚刚才走出去的玲珑!

只见玲珑,手中紧紧的握着一只铜锁,悄悄的移至厨房的门边。

先是将门板轻轻上提,这是为了避免木门的门轴发出响声,随后又轻轻缓缓的将木门关上。

此刻,温柔依旧背过身去,聚精会神的和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异样!

厨房的木门终于被紧紧关闭上了……

玲珑将手中的铜锁。轻轻的插于木门之上,再轻轻的一扣!

厨房的木门紧锁,从外面看似乎里面空无一人!

温柔依旧在里面和面。

松涛先生家的小厨房,虽然木门不大。可窗子却是分外的宽大,加之换了通透的窗纸,白天即便是关着门,光线也是极好的!

“都锁好了?”不远处的廊下,盛娇雪正站在那。

“恩,小姐放心,锁得可结实了!”玲珑阴笑道。

“快,趁这会儿大家都不在,给她点颜色看看!”盛娇雪眼神示意了一番,玲珑已是心领神会!

再次看到玲珑时。她的手中正举着一捆燃着的柴草,正沿着微微打开的窗户,小心翼翼的去引燃窗纸的边缘。

此时,温柔依旧在聚精会神的和面……

松涛先生的小厨房,为了通风良好。灶台直对着窗户,于是,平日里那窗户都是开着的……

窗纸遇上柴草点燃的明火,忽的一下就蔓延了开来,先是沿着窗户烧了起来,后又顺着厨房的木质结构,无声无息的爬到了房梁上……

因为是白天。又没有油星助燃,火烧得很安静,丝毫没有引起温柔的注意。

“玲珑,这院子太闷了,咱们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迎上生伯买豌豆黄回来。”待玲珑放完了火。盛娇雪轻轻抚了抚头上的珠钗,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满心的镇定,这就出了门了。

此时,松涛先生的整个小院子。空无一人!

厨房的木门被紧紧锁上,窗上燃着火……

大门被紧紧锁上。

与此同时,松涛先生一行人,依旧在考场外的茶馆里吃着茶点,品着茗茶。

新茶初下,品相虽不及京中名茶,可到底是新绿幽香。

任越从容的举起杯盏,正欲送入口中。

忽的,不知是手滑还是杯烫,刚倒的一杯新茶不知为何竟从手中直直脱落。

杯盏斜斜倒在桌上,茶水倾倒,阵阵茶香铺满了半张桌面。

“任三,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瞧着你身子单薄,奈何今日连一杯茶也端不住了?”盛尧山笑道,自顾自的饮了一口茶。

“任越失仪。”任越微微倾身行礼。

“不碍的,想必杯滑茶烫。”松涛先生替任越解围,继而又眼神暗示任越再倒一杯。

“老师,任越失陪,有事要办。”谁知,任越并没有继xù

去喝茶,而是从容起身,缓缓的向松涛先生行礼道。

“既是有事要办,那就去吧。”松涛先生也不多问。

以任越的性子,他若是想说就一定会说的,倘若他不愿相告,便是挟持逼问,也是徒劳!

翩翩如玉的无双公子,一直如闲云野鹤,莫说是京城,放眼大周,任越的朋友遍及朝野。当然大都是仰慕无双公子的美名,其中当真有任越能倾心交谈的,却是凤毛麟角。

想必省城这里也有他的朋友,他既有事,就随他去吧。松涛先生向来认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对待任越亦是如此。

“任三,你要去哪?”见任越突然间要走,盛尧山觉得好奇,一旁跟了上去。

任越果真不应答,只是浅浅的礼貌的笑笑,继而翻身上马,轻抖映雪的缰绳,飞奔而去。

“这个任三!你不说我还非跟过去瞧瞧!”盛尧山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思量着反正这一时半会的也没事,不如一同跟去瞧个热闹。

一声响亮的口哨,赤兔毕现,青衫一跃马上,追那雪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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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命悬一线

此刻,松涛先生不知,他的小院里,温柔正独身处于火海之中……

便是在温柔转身准bèi

取其他食材的那一刻,火!肆虐耀眼的火光,跃然映入她的眼睛!

“火!”温柔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厨房里自己一直都是小心行事,怎么会走火?

再说,这会儿也没到生火做饭的时间,灶下的柴草堆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哪里来的火?!

容不得温柔多想,那肆虐的火光已是铺面到了眼前!

门!

此刻,温柔第一反应过来的就是拉开门逃出去再喊人来救火!

避着火势,好不容易挤到了门边。

“咣咣,咣咣”连着晃动了几下门栓,木门竟丝毫未动!

锁了!

温柔心下一惊!

刚才生伯出去的时候,门明明是开着的呀!

再说,厨房的钥匙和门锁还在自己的手上……

如今,门却被从外面紧锁!

这是……

一个阴险狠毒的名字,立时毕现在温柔的头脑中——盛娇雪!这种下三滥的事,定是她做的!

昨夜她闹成那样,任越不仅让她吃了亏,又没给她解释清楚,这个死女人定是在伺机报复我!

温柔如此推断着。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火!”温柔扯开嗓子开始呼叫。

刚才,一直处于闭口不言的状态,狭小的厨房已然是浓烟呛鼻了。

眼下,温柔刚一张开嘴,呛嗓的烟气立时冲入喉咙,温柔只唤了一声,便咳嗽不已,再也无力发出第二声了!

“咳咳,咳咳。”一种几欲窒息的感觉,让温柔不得不停下呼喊。狂咳不已!

没用的,既然盛娇雪敢使出这等阴招,定是支开了所有人的耳目。

浓烟中,温柔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

知dào

这一大早一家人都去送哥哥去考试。这哪里是什么要吃豌豆黄,分明就是找借口支开了最后留守的生伯!

眼下,莫说是自己叫不出来,便是叫破了喉咙,恐怕也是无人应答的!

“咳咳,咳咳。”浓烟呛得温柔睁不开眼,眼泪被热气和烟雾熏烤的不住的流淌。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我既经lì

了生死重生,定是不能这么简单的死在这他乡的小厨房里!

既然旁人救不得我,我便只能依靠自己!

温柔此番想着。一手掩住口鼻,一手胡乱的挡在眼前,挥舞着浓烟开道,好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看清楚面前的一切。

跌跌撞撞的跑到水缸前。还好,还有半缸清水!

温柔暂时放下掩住口鼻的手,双手端过一只木盆,径直伸进水缸,舀了狠狠的泼在火烧得窗子上、墙壁上!

火越烧越大,无奈温柔势单力薄,水缸颇深。原本平日里舀水到最后都十分困难,此时救火紧急,更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舀水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火烧的速度,盆中的清水远远解救不了面前的熊熊大火!

温柔眼瞧着面前的火越烧越旺,层层热浪袭来,窒息感袭来。灼热感袭来……

浑身水色的衣衫,此时早已辨不清颜色,只是灰蒙蒙一片。

便是整个人的头脸上、手臂上都是空气中的灰烬。

一种无助的绝望感瞬间袭上了温柔的心头!

在无情的烈火面前,一切都是渺小而脆弱的!

大火过后,不留痕迹。恐怕唯一能扒出的,便是自己的一具焦尸吧!

温柔不惧死亡,前世的万箭穿心,她已是历经了死亡滋味的人。即便今生葬身火海,也不过是含笑相对。

只是,她不甘!

定是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温柔紧紧的缩成一团,蜷曲在食材区的货架下,面前的水盆中已是空空如也,她沾湿了手帕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口鼻。

“小姐,您猜这会儿那个姓温的小蹄子……”大街上,玲珑手中提着上好的一包点心,正兴致勃勃的跟在盛娇雪身后。

“还不是叫破了喉咙瑟瑟发抖呢!”盛娇雪酸酸道。

“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回去晚了,万一那火当真把那厨娘烧死了,松涛先生那岂不是晦气?再说,万一真闹出人命来,小姐您……”玲珑稍稍迟疑了一下。

“怕什么?!”盛娇雪转过身,瞪了玲珑一眼。

“方才让你去放火,就已经告sù

你了,沿着窗棂子放!那地方紧挨着灶台!就是要把她除了才痛快!届时仵作来验尸时,多给些银子,就说是这个厨娘在厨房,自己不小心走了火,大火从灶台蹿去了窗子,这才蔓延至整间厨房!不就是一个西安府吗?放心,本小姐自有分寸!”盛娇雪冷冷道。

人命在她这个相府千斤的嘴里,当真是如柴草一般低贱。

几句话,便可掩盖了真相!

“小姐果真高明!”玲珑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咱们也别在外面耽搁太久,回去晚了,只怕看不到好戏了!”盛娇雪阴阴的笑道。

“小姐说的可是哭天喊地捧尸嚎啕的好戏?”玲珑明知故问。

“正是!哼,只要这个厨娘一死,任越哥哥便再也不会中了她的*汤药了!一个厨娘,妄想勾引我的任越哥哥,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哼!她休想!还有哥哥,处处维护那个下贱的厨娘!她凭什么!”盛娇雪呸了一口怒道。

其实,方才任越在吃茶的时候,早已是心绪不宁!

一种心慌眼跳的不详之感,第一次袭上了他的心头!

这是怎么了?!

任越拼命的自我平复着。

无奈,越是想平复,一个熟悉的面孔就越是会重现在自己的头脑中。

温姑娘!为何我此刻只是在担忧着温姑娘!

任越觉得诧异!

昨晚师父来过了……然后温姑娘就说了一些很是奇怪的话!

我们真的认识吗?为什么温姑娘昨晚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

温姑娘!温姑娘!

为什么现在我满脑子都是温姑娘!

杯盏滑落,哪里是什么杯滑茶烫!

分明就是任越心中不安!

一路疾驰的往家中奔去,虽然只是个厨娘,可在任越心中,却是那么的看重!

温姑娘,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任越心中暗暗念道!

一种异样的担忧感。一定要保护好她,千万不可以让她有事!这种信念一直没来由的萦绕在任越的心头!

此刻,厨房里的大火烧的正旺!

温柔小猫一般的蜷缩在厨房的一角,火苗在她眼中徐徐的跳动。温柔的眼中满满的不是泪水,只有恨!

映雪似乎早已了然任越的内心,四蹄赛飞般赶回了门前。

大门紧锁!

任越心中一惊!

早上出门的时候,温姑娘明明在家……这会儿能上哪去呢?

任越四下张望着。

“任三……你这映雪跑得也太快了吧!”便在此时,盛尧山翻身下马,后面跟了过来,气喘吁吁,俨然他与赤兔一起飞奔而来。

“盛尧山,你可知温姑娘去哪了?”任越丝毫不搭理,只是急切的问道。

“锁门啦?”盛尧山用手拨弄着门锁。摇摇头。

“兴许是和生伯一起外出买菜了?”盛尧山猜测。

便在此时,不远处长生的身影缓缓出现。

见长生一个人回来了,盛尧山的心也顿时揪了起来。

“生伯,怎么就您一个人?温姑娘呢?”盛尧山问。

“盛将军,任公子!”长生先是一愣。继而也是看到了大门紧锁,继xù

道:“不知dào

啊,早上盛大小姐说要吃豌豆黄,让玲珑差老奴去买,老奴走的时候温姑娘依旧在厨房忙活着,没听说温姑娘要出门啊……”

“生伯,钥匙!”任越打断了长生的话!

“对。开门看看,说不定温姑娘在书房留了字条,温姑娘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盛尧山突然想到了什么。

长生麻利的将门打开,任越第一个冲入院中!

院中空无一人,绕过院子,厨房的木门也是紧锁。

温姑娘不在啊!

“二位公子别急。老奴去屋内看看,说不定温姑娘真的留了字条。”长生说罢抬脚而走。

“任三,你看!”原本盛尧山也是要随长生一道进屋去寻字条的,武将独有的敏锐观察,让盛尧山突然瞥见了厨房的异样。

窗子紧闭。缝隙中却是有缕缕青烟;

木门紧锁,里面却是有依稀砰啪的响动声……

“不好!里面着火了!”盛尧山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温姑娘,温姑娘,你在里面吗?”盛尧山和任越一齐高声唤道。

厨房内,大火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温柔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的意识中,她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她。

那声音似乎是尧山的,又似乎是任越的……

温柔只觉头脑一阵昏昏沉沉,火声裹挟着呼唤声,渐渐的离她越来越远!

见厨房内无人应答,任越二话没说,登时转身奔回房中,奋力的扯过自己的寝被,往后院的井边冲去。

盛尧山这边也是急了,哪里还顾得上任越去哪,意欲何为?

英雄侠义的豪迈脾气一上来,已是什么都不顾了!

直接一脚上前,猛的发力!

“轰”的一声,厨房的木门被踹开,浓烟滚滚,火光毕现!

“不好!”盛尧山啊呀惊叹一声,直直的就想往火海里冲!

无奈火势实在是太过猛烈,连冲了几次都无法入内!

“温姑娘,温姑娘,你在里面吗?”盛尧山再次高声唤道。

便在此时,任越全身浸湿,裹着同样湿透的寝被冲了出来,见盛尧山已是将木门踹开,二话没说,直直的就冲入了火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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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心有灵犀

火!满眼的火!

任越身披浸湿的寝被,依旧是觉得周身灼热,一种令人窒息的濒死感,伴随着呛喉的灰糜四下里到处张望搜寻着。

原本是想呼喊温柔的名字,无奈烟气太大,嘴巴根本无法张开。

便是连每呼吸一下,都是极其困难的!

这个臭丫头,她到底在不在里面!

任越心急如焚,不亚于面前熊熊燃烧的大火!

门外,长生早已从房内出来,连同盛尧山一道,在厨房外积极的扑灭着四窜出来的大火。

水桶、木盆、衣服、笤帚……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院中所有能用上的东西,几乎都用上了!

厨房内,浓烟遮迷住了任越的视线,四处一片烟熏火燎,莫要说找寻,就是连睁眼都费劲。

“任公子,任公子,您快出来!里面太危险了!“长生在厨房外呼喊着。

“任三!任三!你小心点,找到温姑娘了吗?”盛尧山虽然也是担忧着任越的安危,可终究心中却是莫名其妙的牵挂着温柔!

不就是一个厨娘吗!偏偏牵动着两位公子的心!

一个是奋不顾身、心急如焚,一个是莫名其妙、心心念念。

臭丫头!你到底在哪?

任越发疯似的在火海中四下摸索着。

虽然无法辨识,无法确认,可冥冥之中任越总觉得温柔就在这里!

“不可以有事!一定不能有事!”任越心中暗暗祈祷着,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正无声无息的占据着任越的心。

食材区!对,那个臭丫头就是个厨痴,一定在那!

突然间,任越立时想起了什么,再次往身上重新推了推浸湿的寝被,低头直奔食材区的架子那而去。

此刻,温柔蜷缩在架子下。早已被烟雾熏得不省人事。

一个纤瘦的身影,可怜兮兮的蜷缩在那,任越幽潭般的眼睛透过迷茫的烟气,显出明亮的光彩。

“温姑娘!”任越心中惊道。

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二话没说,直接将身上一直披着的浸湿的寝被,搭在温柔的身上,再一把将地上蜷缩着的昏迷不醒的温柔,稳稳的托抱了起来。

水色的衣裙柔柔的溶入如雪的衣衫中,熊熊的烈火中,任越顷长的身材愈发显得挺拔高大!

怀抱着昏迷不醒的温柔,任越穿过灶台,绕过水缸,不时的俯下身子。替温柔遮挡着来自四面八方肆虐的火苗。

突然!

“啊!”一阵灼热的痛感由脚下袭来,任越只稍稍停顿了片刻,便又再次直奔大门口而去了!

身后是凌乱的火光,任越雪色的衣衫似度了层金光,俊秀的面容平静、悠远、空寂。悲怆,竟不似寻常的喜怒哀惧。

一种超脱于常人般的仙逸,似穿越了前世今生般的沉淀,淡淡的从任越的身上散淡开来。

而此刻,任越怀中的温柔,竟也同时变得悲凉了许多……

“温姑娘!”望见任越打横托抱着温柔缓缓的出来,盛尧山失声唤道。一把冲上前去,准bèi

从任越的怀中接手。

任越丝毫不理会,一直稳稳的托抱着温柔,缓步向温柔的房间而去。

盛尧山紧跟其后,莫名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长生见状,旋即快步跑出院子。看样子是去找大夫去了。

推开温柔的房间,狭小、局促、简单的甚至于寒酸的布局和家具,看得任越面生愠色。

他深邃的目光斜斜的略过盛尧山的面容,虽是什么都没有说,可其中的含义已是清晰明了:“盛尧山。这就是你让盛娇雪收拾出来给温姑娘住的房间吗?”

盛尧山旋即脸上一阵滚烫,一种愤然感顿时化作他手中紧紧握住的拳头。

任越只此一眼,并不再过多暗示。

此刻,说什么、做什么都比不上眼前昏迷不醒的温姑娘重yào



臭丫头!你到底是谁?昨夜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话?我认识你吗?我真的和你很熟吗?为什么你伤着、病着,我会如此悲痛?为什么你的一切我会如此牵挂于心!

任越轻轻将温柔放置在床铺上,转过身来四下里寻找着一些能给温柔擦拭头脸的物件,比如一只铜盆,亦或是一条毛巾……

“嘶!”脚踩着地面,钻心的疼痛!任越只觉得每走一步,脚下的疼痛感都会让他颤栗。

与此同时,盛尧山也焦急的守在一旁,看着温柔满身满脸的灰渍,心中委实是也想到了打水来擦拭。

疾速的转头,四下里张望着。

破旧的书桌下,一只洗的干干净净的明亮的铜盆,上面搭放着一条洁白的毛巾。

盛尧山二话没说,径直走向桌边,拽过铜盆,火急火燎的直奔后院的井边而去了。

再次回来时,铜盆中已是注满了清凉明澈的井水,洁白的毛巾被幽幽打湿着,浸在盆中。

此时,任越正斜斜的坐于温柔的床边,正在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帮温柔拭擦着脸上的灰渍。

听见身后的响动,微微转过头来,却见盛尧山双手端着个铜盆,就那么站在一旁。

任越不言不语,只极其自然的伸过手来,取了盆中的毛巾,微微拧干,再轻轻拭擦在温柔的脸颊上。

“我来!”盛尧山抢道。

任越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毛巾的一角,不看不理盛尧山,只是轻轻缓缓的拭擦着温柔被烟雾污垢的脸颊和额头。

任越的动作进行的很慢,缓缓的,表情极其肃穆,面色上依旧是那副平缓、悠远、从容自若。

似乎在进行着一种仪式。

俨然这屋内除了他和温柔,便再无旁人!

便是连盛尧山打来的水,都用得如此的顺其自然。

“你!”看得盛尧山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娘们家家的,倒是会抢功劳!那是我打来的水!

盛尧山端着水盆的手气得几欲颤抖。

任越将用后的毛巾再次丢入水盆,斜斜的看了盛尧山一眼,缓声道:“要是端不动,就放那吧。待会我来收拾。”

“你!”盛尧山觉得内脏都快被气出血了。

一种想冲上去揪住任越衣领再撕打的冲动,犹然跃上了盛尧山的心头。

呼吸,深深的呼吸。

床上,温柔依旧昏迷着。盛尧山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狠狠的瞪了任越一眼,重重的拂袖,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去了。

任越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静静的坐在温柔的床边,伸过手来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沉默,仔细判断着。

还好,只是被烟雾呛得昏迷了,并无大碍,睡一觉就会好的。

任越心中默默的念道。

此刻。长生带着请来的大夫,刚刚赶到院外,正巧和气呼呼外出的盛尧山撞了个正着。

“盛将军!”长生失声唤道。

这是怎么了,温姑娘刚从大火中被救出来,不是应该好生照顾守护的吗?为何盛将军这个时候外出。脸色还这般不好?

盛尧山正在气头上,哪里还能顾及到自己的脸色好不好kàn

,形象好不好,只是一头冲了出来。

“盛将军,大夫来了,温姑娘如何了?”长生木愣愣的拉住了盛尧山,急切的问道。

“哼。任三在里面守着呢,他自己不就是个大夫吗?生伯,我们都不必操心了。”盛尧山酸溜溜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直冲而去。

赤兔知趣的缓步跟了过来,盛尧山抓过缰绳,翻身一跃。漫无目的的奔驰而去。

“这位兄弟……敢问……这屋里的病人还看不看了?”那可怜兮兮的中年大夫,哪里见过盛尧山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便再不敢多言半个字了。

“这……对不住啊大夫,要不您请回吧。”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方才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情急之下竟忘记了任公子跟随先生。也是会搭脉扎针的,眼下盛将军既是能放心的出去,想必温姑娘那里也是无碍了。长生如此的想着。

盛尧山驾着赤兔,漫无目的的奔跑了好一段,赤兔最后停在了城中一处偏僻的酒肆外。

“哼哼,老伙计,还是你了解我!”盛尧山翻身下马,轻轻抚了抚赤兔的脸颊,径直大步走进了酒肆中。

心中有愁思,千杯不解忧!

一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连下酒的小菜都没要,直接就点了两坛烧酒!

其中一坛摆在桌上,另一坛随意的撕扯开,直接抱坛仰头,不带停歇的一饮近半坛!

西北的烧酒火辣辣的灼热着盛尧山的口、胃、心。

一种憋屈已久的烦闷,瞬间被烧酒的烈度抚平了许多。

“小伙子,这酒可不能这么喝啊!”卖酒的老伯缓步走了过来,坐在一旁。

其时,不到饭时,酒肆也是刚刚开门,客人并无其他,只有盛尧山一人。

“哼哼,心中烦闷。”盛尧山不抬眼,又是扬起酒坛,准bèi

一饮而尽。

这西北的烧酒,平时常人来喝时,大都只要一壶,喝时很是倒在杯盏中,就着下酒的小菜,谈笑着饮尽。

如今,这个时间段,忽的闯入这么个英俊的男子,又是满满的要了两大坛酒!还是这么个喝法,着实是让酒肆的东家嗔目结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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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酒,不是好东西

“小伙子,酒醉伤身呐!”老伯轻轻的按住了盛尧山手中的酒坛子。

“老伯,您不懂,这酒可是个好东西,可化千古愁啊!”盛尧山无奈的笑着,暗暗于那老伯的手开始较劲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似你这般,嗜酒如命,那时我这酒肆里的酒,有一半都是进了我的肚皮!”老伯的手一直按在酒坛上,却是丝毫不让。

“呵,原来老伯也好这一口,来来来,酒逢知己千杯少,同饮同饮!”盛尧山听闻老伯的话,面色稍稍平复了一下,继而推过面前的另一坛酒至老伯的面前。

看样子,俩人是准bèi

抱坛对饮呐!

“呵呵,这酒啊,暂且存放在我这吧……”老伯顿了顿,继xù

笑道:“小伙子,你若是为情所困,只是饮酒是不起作用的,凡事须得自己去争取啊!”

“为情所困?呵呵。”盛尧山怔住了片刻,摇头笑了。

想我堂堂大周的武魁,一生戎马,只爱沙场与校场,惟愿与兄弟以天为被地为铺,哪里来的儿女私情?何谈为情所困?

盛尧山暗自嘲讽着。

“小伙子,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不承认,这不,如今姑娘已是嫁做人妇,已为人妻、为人母,去年又归了天,我却依旧守着这个酒肆和我的这些个酒……呵呵,感情的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倘若你不去争取,待到终了,只有这些酒了……”老伯说的时候云淡风轻,嘴角边一直挂着笑意,可说完了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继而起身,转向酒架去摆弄那些经年累月的酒坛子去了。

“为情所困?”盛尧山自言自语着,缓缓的伸过手来,慢慢举起酒坛。刚要一仰头,却又是停住了。

一个鲜活清晰的形象就在自己的眼前。

那是温姑娘,一晃她在笑,一晃她在忙。一晃她被任越托抱而出,一晃她昏迷不醒躺在床上……

难道说,这一直以来困扰我心境的,是她?!

盛尧山慢慢放下酒坛。

思绪开始慢慢清晰。

从咸阳城外的初遇,到醉仙楼的相识,那人、那菜、还有那酒……

虽是小巧纤瘦的姑娘家,却是不畏权恶,挺身而出!

更有不惧危险,勇救他人……

往事的一幕幕像书页插图般翻过,清晰的毕现在盛尧山的头脑中!

原来。一直以来每每看到任三接近温姑娘,我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异样感觉,难道这全都是因为温姑娘?

盛尧山似乎明白了,转瞬又突然糊涂了!

他原以为自己豪迈不羁的性子和山川般的胸怀,是不会为这些小情怀所动。没想到有些人,有些事,没来由,没征兆的,已是悄悄暗暗的在自己的心中生根发芽,如春风吹过的土地,冬日看时还是荒芜一片。如今春意黯然,早已是一片生机勃勃。

不行,得回去!

不能在外面喝酒!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一想到这,任越那副悠然自得的样貌就显露在盛尧山的头脑中。

“老伯,这是酒钱!酒就先寄存zài

您这,下回我多带些人来共饮!”盛尧山起身。放下一锭银子。

“呵呵,小伙子走好。”老伯收了酒钱,望着盛尧山上马的方向,缓声笑道:“下回也无需多带人来,只需多带一人来就够了!”

“呵呵。老伯告辞!”盛尧山豪迈的笑道,挥缰而去。

此刻,松涛先生带着刘显等人,已是顺利的拿到了今年童生试的第一场考卷,正欲返回家中。

“玲珑,时候差不多了,咱也该回去了,回去看看热闹!”盛娇雪带着玲珑,主仆二人一脸的无辜相,一前一后的缓缓走在回去的路上。

松涛先生的小院,院门已是大开。

“呦,这门都开了。小姐,定是有人回来了!”玲珑看了看,笑道。

“等等。”盛娇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理了理衣衫,又整了整头发,弄得看不出一丝破绽,这才带着玲珑进了门。

此刻,松涛先生一行人刚刚进门。

“这是怎么了?!”一进门,面对着依旧冒着余烟黑雾的厨房,松涛先生就嚷嚷开了!

“先生,您回来了!”听闻声响,长生旋即跑了出来。

“长生,走火了?”松涛先生急切的问。

“正是。”长生刚要应道。

“呀!咳咳,这是什么味啊?”与此同时,盛娇雪一边扇动着手掌,一边阴阳怪气的说话就进来了。

“咳咳,小姐,您看!”玲珑从旁装模作样的指了指厨房。

“呀!怎么走火了呢?!”盛娇雪忙带着玲珑挤上前来。

“盛大小姐。”长生应道。

“生伯,可曾有人伤亡?”盛娇雪急切的追问。

其实,她只关心这个,她满心巴巴的等着长生说“有”。

“幸好任公子和盛将军回来的及时,要不然温姑娘可就……”长生叹了口气,却是一脸的轻松。

“柔丫头?她怎么了?”听闻温柔的名字,松涛先生急了。

“是啊是啊,快说,温姑娘怎么了?”盛娇雪几乎都快笑出来了,她正巴巴的等着听下文呢!

这个死厨娘!真是命大!听生伯的意思是有人救了她,不过火势这么大,又是锁着门的,哼哼,定是烧伤了,要不就是毁容了!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还怎么做哪些*的吃食害人!哼!

盛娇雪心中恶毒的咒骂着。

“盛大小姐放心,二位公子舍命相救了温姑娘,任公子又亲自给温姑娘诊了脉,无大碍的,只是呛到了,昏迷而已,待到醒来就无事了。”长生缓声道。

“哦,如此真是万幸!老夫前去看看丫头。”松涛先生微微吐了一口气。

“先生还是稍后再去吧,温姑娘如今睡着,等她醒来先生再去无妨。”长生劝道。

其实。便是在刚才,长生已然是去过一回了。

任越就那么痴痴然然的坐在床边,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只是盯着昏睡的温姑娘。

长生曾想让任越喝杯水。稍稍歇息一下,亦或是换件衣服……

方才火场去救温柔的时候,任越全身已是湿透了,加之火势较猛,各种烟雾、灰渍多多少少的沾染了他雪白的衣衫。

他是多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啊!

平日里每日必换一身白衣,更是要每日泡浴……如今这一身……

长生唤着任越。

“生伯,您出去吧。”任越冷冷道。

那声音和那面色,又是那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今,若是松涛先生去了,想必也会碰壁吧。

任公子这是怎么了?从未见过任公子如此对一个人。更未曾见过任公子如此生气!

长生心中暗道。

“恩,也好!老夫先去安排九皇子殿下的考试,既然那丫头无碍,待她醒后老夫再去探望吧!”松涛先生思铎片刻,转身带着刘显往书房去了。

“松涛先生!”便在此时。盛尧山从外面进来。

“尧山,你……”松涛先生觉得有异,盛尧山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哦,刚才出去买了些鲜鱼,待会儿温姑娘醒了,好给她补补身子,压压惊!”盛尧山说着。随即从身后拿出两尾活鱼。

“恩,如此甚好!尧山,你既是回来,便是更好,想来老夫这小院,也是无外人出入。今日这火起得蹊跷,此事就交由你去查办吧,定是要还那丫头一个公道!”松涛先生说完,带着刘显进了书房。

“先生,温姐姐当真无碍吗?”刘显亲眼看见了厨房的惨状。未免有些担忧。

“殿下莫要担心,家中两个文武全才之士,任越说是无碍,那便真是无碍了!”松涛先生安慰道。

“哦,如此,显儿好好考试,稍后等温姐姐醒来,显儿给她个惊喜!”刘显笑道。

“生伯,这鱼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看看厨房。”见松涛先生一行人走了,盛尧山交代完,便独自一人走进了厨房。

燃烧后的残迹,火光的余温,清晰的显露在盛尧山的面前。

虽然此刻大火已是扑灭,可盛尧山还是能想象到当时火光冲天,温柔一个人被锁在厨房中的无助和恐惧。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

好端端的,怎么会锁门呢?

盛尧山诧异了。

乌黑的灶台上,放着一把已是被烧变型的铜锁,上面还插着一柄钥匙。

这是厨房木门的锁!

盛尧山认得的!

既然,厨房的锁和钥匙都在,那门上的锁又是从何而来呢?

一想到这,盛尧山的身后就不寒而栗!

明显,这不是无意间的走火,这是有人故yì

锁门而为之!

“哥哥!这怪呛的!你在这干什么?”盛娇雪扇着烟气,走了进来。

“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盛尧山很是谨慎。

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未免打草惊蛇,他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已然发xiàn

的蛛丝马迹!

“嗨,有什么好kàn

的!瞧这灶台就知dào

,定是那厨娘蠢笨,自己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让灶台上的火,燃着了窗户上的纸,你瞧这黑的,定是从这里燃烧起来的!”盛娇雪自作聪明的指着乌炭般的窗棂道。

的确,这里的灰迹最大!这火的确像是从这里燃烧起来的!

盛尧山看了看紧闭的窗户,心中暗暗思量。

温姑娘行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想来这种低级的错误,定是不会犯的……

“娇雪,你和玲珑刚才去哪了?”盛尧山转身看着盛娇雪,突然间想到了温柔那间极其简陋的客房。

若不是自家妹妹对温姑娘有成见,那便是玲珑那个丫鬟自作主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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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将军的心事

“哥哥,你们刚一走,我就带着玲珑去点心铺子了,你瞧这刚出炉的点心还是热的!”盛娇雪说罢,眼神示意了一下玲珑,玲珑旋即扬了扬手中各式的点心包。

“既是刚买回来的,那就回屋去享用吧。玲珑,照顾好小姐!”盛尧山轻轻瞥了一眼玲珑手中的点心,随口说道。

这个节骨眼上,既是有人故yì

锁了门,在一切都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松涛先生的小院,依旧是危机重重,说不定正有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注视着自己和院中的一切呢!前些日子的刘一刀,不就是个例子,不知被什么人一颗小石子封了喉,现在还躺在南宫小姐的院中。

盛尧山催促着盛娇雪抓紧离开。

待盛娇雪前脚刚走,盛尧山再次绕到厨房的外围。

方才他已然仔细检查过厨房的内部了,处了那个可疑的门锁,其他别无疑点。只是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从燃烧的痕迹来看,窗口的确是燃烧的的。

可是,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起火呢?

盛尧山反复思量着,站到了厨房的外窗前。

这里就是窗户通往外面的唯一孔道。

燃烧后几欲变型发乌的窗子……盛尧山用手轻轻抚摸着。

突然,窗子下面的一些细碎,引起了他的注意。

盛尧山小心翼翼的捏过一小根放在手里仔细研究着。

那是一些稻草的碎屑,不是院中常用的柴草,是那种极易燃烧的干枯的稻草,极易寻找。

“公子,小姐说这包花生酥让奴婢给您送来,说是您最爱吃的!”正在盛尧山手里捏着那跟稻草陷入沉思之时,玲珑不知何时站在了盛尧山的身后。

下意识的,盛尧山将自己的袖子轻轻放下,遮掩住了手中的那根稻草。旋即转过身来。

“玲珑,放到我房间去吧,我待会吃。”盛尧山平静道。

便是这转身的时刻,盛尧山清清楚楚的看到玲珑的双丫发髻边。明明确确的沾了一小根稻草,因为是靠近里侧,所以一时不怎么惹人注意,只是此刻盛尧山正在研究稻草,所以难免对这相同的稻草上了心。

“别动。”盛尧山轻轻唤了一声,随即快步上前,小心的帮玲珑将那头上的稻草取下。

“这……”玲珑一见盛尧山手中的稻草,面色立时闪过一丝惊慌!

“怎么这般不小心,若是说出去,旁人还以为我相府的丫鬟。尽干些稻草垛边的粗活呢!”盛尧山笑道。

“多谢公子,晨间奴婢起身,不小心……”玲珑开始支支吾吾的编谎了。

“呵呵,不必解释,下次小心些就是了。”盛尧山打断了玲珑的话。却显得尤其的豁达。

一时间,玲珑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摸不到头脑。

“快回去吧,好生服侍小姐!”盛尧山轻轻唤道。

玲珑忐忑万分的回转身子,一步三回头。

公子……他该不会是知dào

了些什么吧?不不,我们做得如此隐蔽,他定是不会知dào

的……

玲珑心中暗自嘀咕着。

看起来。应该是那丫头做的没错,稻草一模一样,偏偏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买什么点心……盛尧山此刻心中已是有了明确的判定。

只是,他不知dào

,玲珑纵使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惹出这种人命官司。她的背后始终都有一个猖狂的女人!那个女人曾在独一份的三楼雅间,一直暗暗的和温柔针锋相对!

唯独见不得温柔的好!只一心是要置她于死地!

盛尧山暗自思量着,温姑娘和玲珑素来无冤无仇,为何玲珑……盛尧山百思不得其解。

“盛将军,您的鱼处理好了!”长生端着处理干净的两尾鲜鱼。在厨房门口嚷嚷。

“哦,生伯,您去忙吧,其他的我来做就行了。”盛尧山接过鱼。

长生思铎着,缓步离开,盛将军这是要做鱼?厨房不是都烧了吗?

此刻,盛尧山快步再次走入厨房,轻轻提起一个完好无损的红泥小火炉,移至院中的节竹下,又抱了些干柴塞入小炉内,将一只砂锅驾于炉上,添了水,加了米,看样子是准bèi

熬粥呢!

任越独自一人依旧静静的坐在温柔的床边,不言不语,一直默默的守着昏睡的佳人。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安静的时候,各种感觉都被无限的放大,细微的感觉也会被注意。

任越见温柔依旧睡着,不由轻轻活动了下有些微麻的腿脚。

“嘶”一阵剧痛突然由脚底袭上了他的眉头。

对了,方才……

任越迟疑了片刻,微微俯下身去,轻轻脱下鞋袜。

血!暗红色的血清楚的毕现在任越的脚上。

与之同时入眼的,还有半截木头的顶端,尖锐的木端就那么生生的从任越的脚底直直的穿至脚面!

定是刚才救温姑娘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厨房里的木柴,偏偏这一根还是如此的尖锐,一根直接贯穿了左脚。

因为木柴一直穿着,起到了压制血管和伤口的作用,所以,即便是明显的看到了伤情,虽是有些轻微的出血,可到底还是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的。

任越慢慢伸过手臂,正欲去拔除那脚上的木柴,却又是顿在了那里。

不行,不能拔!

倘若拔了,定是会血流喷涌;

倘若血流不止,又该是何等的混乱与不可控?!

任越一想到此,还是决定了不拔。

轻轻的再次穿上鞋袜,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静静的守在温柔身边。

床上的温柔睡得很是安详。

任越端详着她清秀的脸,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是谁?昨晚师父当真是来过了,为何温姑娘会说出那番没来由的话?

温姑娘,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的预感会和你的安危紧紧相连?

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如此担心你?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任越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在波澜起伏。

盛尧山在节竹下忙的不亦乐乎。

虽然是有过烹煮的经lì

,可那大都是在行军打仗的途中。

原本将军亲自动手的机会就很少,即便是亲自参与了些。目的也只有简单的一点——煮熟就行!

一来二去的,即便今日当真是要给温姑娘煮碗白米粥,对于盛尧山来说,也是颇有难度的!

更何况今日盛尧山要做的。不仅仅是道白米粥,他是要做一碗鱼粥!

之前在相府的时候,常吃一种加了鱼片进去的白粥,鱼肉爽滑鲜美、白米平淡甘甜,二者相互融合,更是清淡可口,无论是平日里服用,还是养病补身,此粥都是极其合适的!

倘若再放些翠绿的小葱,就更加打开了人的胃口!

盛尧山此番想着。不由手中的速度更快了!

不就是煮个粥吗?又有何难?

水和米一起煮,水开了加鱼片,煮熟了放葱!

盛尧山自作聪明的安排了一下鱼粥的流程顺序,眼手共用,一个人在节竹下忙开了。

清水和白米的混合。使得砂锅中很快就涌起了一层微黄的米油。

原本是盖着盖子的砂锅,瞬间锅盖边被锅内的沸腾给顶了起来。

微黄的米油沿着锅盖的边缘,顺着锅壁呼呼的向外涌。

盛尧山大叫一声“啊呀!”

赶忙用手去揭开砂锅的盖子!

又岂知砂锅受了热,温度早已遍布了锅壁和锅盖,用手去触碰,难免烫手难忍!

随即一个激灵,直接将手中的锅盖丢了出去。

“啪!”砂锅的锅盖掉落地上。一时摔得粉碎!

听闻外面的响动,任越不由惊了一下,轻轻的抬眼顺着窗外望去,只见盛尧山手忙脚乱的身影,不由嘴角扯过一丝嗤笑。

便是这一声脆响,就连床上昏迷的温柔也被惊扰了。

昏迷中躺在床上。口中不住的喃喃呼唤着一个名字“任越,任越……”

此刻,任越正坐在床边,自然听得真真切切。

她叫我!

任越心中大惊!

“温姑娘,温姑娘。”任越起初以为是温柔哪里不适。连忙轻轻唤着她,可后来连唤了几声,才发觉,那只是温柔昏睡中的呓语……

她在梦中唤我?!

任越又是大惊!

便是任越轻唤温柔的声音,打扰到了窗外煮粥的盛尧山,盛尧山还以为屋内出了什么事,来不及收拾地上的残破,一个健步推门而入。

“温姑娘怎么了?”盛尧山急切的问。

任越不语。

“任越,任越……”温柔依旧在梦中轻轻的唤着任越的名字。

“没什么,她大概做梦了。”任越淡淡道。

盛尧山此刻只觉得心中无比的酸涩,一种空腹喝了醋的感觉在内心里发酵着,弥漫着,冲上他的头脑,让他一时间有些不清醒和冲动!

他也是救了温姑娘的!

他也是帮着打水来着!

他还在外面费尽心思的煮粥……

任三这个娘们家家的就这么坐着,温姑娘却是在昏迷中唤着他的名字……

盛尧山越想越气,看着任越悠然自得的坐在床边,双拳再次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起来,青筋毕现。

要不是看着温姑娘昏迷不醒的份上,照盛尧山的脾气,早就直接冲上去和任越扭打在一起了!

这会儿,他不住的平复着内心的起伏,半饷才又愤愤的转身,再次拂袖而去。

节竹下,盛尧山的身影再次出现时,他正狠狠的扇动着手中的蒲扇,炉中的炭火烧的正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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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鱼粥

随着盛尧山扇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炉火也是越来越旺盛。

砂锅内的白米粥,一直没休止的翻滚。

加之锅盖已是摔碎,无遮无拦的,锅中的米粥很快就冒出了滚滚的米香,只是汁水渐少,甚是浓稠。

看样子快好了!

盛尧山伸头向锅中瞟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尾鲜鱼,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恩,是该放鱼的时候了!

因为之前在相府中吃过鱼粥,粥的清甜,特别是鱼肉的滑嫩,给盛尧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必,要想让鱼肉滑嫩,定是不能煮的时间太久,不然鱼肉就僵掉,失去了滑嫩的口感!

盛尧山暗自推测了一番,一直等到米粥快好的时候,才打算动手放鱼。

两尾收拾干净的鲜鱼,被盛尧山稳稳挂在了砂锅之上的节竹枝上。几乎看不到具体的动作,只见雪白的银光一道道闪过,再看时,只见盛尧山单手执起身后的那柄亮银长枪,长枪刷刷响动,于盛尧山的手上飞速的旋转。

枪指鲜鱼,枪枪稳中!

雪白的鱼片犹如片片雪花,从节竹上纷纷落下,悉数掉入正下方的砂锅内。

一时,鱼片入锅,激起锅内阵阵洁白的粥花!

待一尾鲜鱼削毕,小砂锅中原本就有厚厚的一层米粥,又加入了一尾鲜鱼,已是接近饱和。

待盛尧山准bèi

再削第二尾的时候,锅中早已装不下了!

加之之前米粥煮沸的时候,溢了些米汁出来,此刻的小砂锅中早已是汤水干干,几欲成米饭……

呀!这粥!

盛尧山的脸上满是尴尬。稍稍又加了些井水进去,待再次煮沸时,盛尧山估计着鱼肉也是熟了,正是滑嫩口感的时候。

用小瓷碗精心的盛了,有米粥,还有鱼肉片,原本是想再撒些葱花进去,无奈厨房内的食材悉数被烧,想找些材料还真不易……

看着这碗鱼粥的卖相干净透亮,想必味道也是极好的吧!

盛尧山一时兴奋,来不及自己品尝,径直端了,直奔温柔的卧房去了。

此刻,任越依旧守在温柔的床边。

“温姑娘醒了吗?”盛尧山强忍了忍内心的躁动,轻声问了问任越。

“还在睡着。”任越淡淡道,头也不抬。

“哦。”盛尧山随意的应了一声。

双手端着粥,不说走,也不说停留,只是那么站在一边。

大概是鱼粥的味道引起了任越的注意,片刻之后,任越稍稍别过头去,视线掠过盛尧山手里的小瓷碗,淡淡道:“粥,放那吧,待会儿温姑娘醒了我喂她喝。”

什么?你喂她喝?凭什么啊!这粥可是我煮的!怎么又成了你抢了功劳!

待会温姑娘醒了,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第一口喝的粥也是你喂的!我怎么又成了幕后英雄了!不成不成!这可不行!

盛尧山心中强烈的纠结了一番,向后退了两步,轻声道:“既然温姑娘还未醒,那我就先把粥给温着了,待会温姑娘醒了,好有热的喝!”盛尧山说罢,端起粥碗,头也不会的再次出了门。

任越依旧安安静静的坐下温柔的床边,目不转睛的望着熟睡的温柔,丝毫没有理会盛尧山进来了又出去了,更没有察觉出盛尧山满心的酸涩与不平。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

温柔的手指轻轻伸动了一下,任越轻轻探身。

温柔的双眼缓缓睁开。

面前一个俊朗的面容,由模糊到清晰……

“任越。”温柔本想从喉咙里轻唤一声,无奈之前的烟气太大,此刻喉咙里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挣扎着要起身,任越双手微微的扶了过来,轻轻将温柔从平卧到斜斜扶起,随即又拿过一只枕头,缓缓垫于温柔腰间。

“嘶。”温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任越心中猛的一惊。

这是怎么了?刚才昏睡时我把过脉了啊,只是呛晕了,并无伤情啊!

此刻,任越的双手正轻轻扶在温柔的双臂上,便是其中的一只手,不偏不斜正好搭在了昨夜温柔受了伤的胳膊肘上。

大火中昏迷,昏迷后初醒,本就是浑身无力,温柔本想挣脱了任越的双手去掩盖伤情,无奈任越早已抢先了一步,轻轻托起温柔的左臂,又小心翼翼的将衣袖上挽。

翻过左手的手掌,擦伤毕现;

挽过衣袖,胳膊肘处,破损的肌肤,暗沉的血色一片。

这是……

明显不是刚才的新伤!

任越的思绪飞速的转了一下,昨夜盛娇雪没头没脑的上前,狠狠推温柔倒地的情景,再次清楚的毕现在脑中!

定是那时,温姑娘以肘扶地时,硬碰硬的才会伤成这样……

温柔费力的欲将左臂从任越手中抽回来,无奈任越的力qì

很大,她根本无力挣脱。

“温姑娘稍等,任越去去就来。”任越缓缓起身,缓缓向外走去。

他走的很慢,只因为腿脚受了重伤;

他走的很慢,只为了不让旁人看出他受了伤。

“任三,你去哪?”见任越从房中出来,盛尧山赶忙迎了上去。

“去找些药来,温姑娘受伤了。”任越淡淡道,再次缓缓的向堂屋走去。

“温姑娘受伤了?!”盛尧山一愣,哪里还顾得上锅中的鱼粥,又见任越走得如此缓慢,心中那个急啊!几步就跑到了堂屋,飞速的拿了药匣子奔跑过来,一头冲进了温柔的房间。

任越原本只是走到了院中,见盛尧山飞驰而去,又飞驰而来,也便随了他,再次缓步跟来进来。

床边,此刻换了盛尧山坐在一旁,手里抱着药匣子,急切的询问着:“温姑娘,伤哪了?”

温柔怔怔的坐在床上,面前的盛尧山依旧是前世那副急火火的样子,任越满面倦容的站在他身后,缓步上前。

“我来吧。”不等盛尧山反应过来,任越早已不由分说的将那药匣子打开,先取了药酒,用干净的布条蘸湿了,再轻轻的帮温柔擦在手掌和手肘上。

任越擦得很轻,生怕弄疼了皮肉细嫩的温柔。

可药酒的刺激性,到底还是深深的刺激到了温柔的皮损的皮肤。

“嘶。”温柔下意识的向后挪了下身子,眉头紧皱。

“任三,你小心点!我来!”盛尧山急了,几欲抢过任越手中的药酒和布条。

无奈,任越看似弱不禁风的身子,力qì

却是出奇的大,稳稳的握住药酒和布条,就是不让。

不言不语,只是轻轻的吹拭着温柔的伤口,继xù

轻轻擦拭着,表情十分肃穆。

“哼!”盛尧山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见抢夺不来,又插不上手,站在一旁看着,心中实在是不忍和不快,再次拂袖而出,快步跑出了房间,直奔他的鱼粥去了!

既然你在这给温姑娘擦药,我就去给温姑娘盛粥!

手掌上的伤,盛尧山早上是见过的,之前温柔自己说是井边湿滑,洗漱时不慎滑倒,盛尧山也就信了。手肘上的伤,看着不像是新伤,大抵也是那个时候跌落时所致吧!盛尧山也没多想,此刻他的一颗心,全在他悉心熬制的鱼粥上。

待任越给温柔擦了药酒,又敷了药粉,最后轻轻的用干净的布条缠绕了包扎好时,盛尧山已是端着鱼粥站在一旁半天了。

“温姑娘,来喝碗鱼粥润润嗓子吧!”盛尧山边说着,边用身子用力的挤了挤床边的任越。

任越腿脚不便,又禁不住盛尧山身强体壮的一挤,自然是起身让了,依旧斜斜的倚在一旁,关切的望着温柔。

鱼粥的热气氤氲在温柔的脸上,一阵温暖和湿润。

盛尧山用小勺轻轻舀了,放在嘴边吹了几下,送于温柔面前。

温柔的眼中一阵酸涩,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掉落。

刚才是无双公子给自己上药,这会儿又是六如公子给自己喂粥。

前世不敢想象的场景和最熟悉最愧疚的两个绝世公子,如今齐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异曲同工的做着相同的事情。

这是梦吗?

如果,这是梦,温柔从此不愿意醒来。

“温姑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井边湿滑,以后可要小心呐!”盛尧山轻声慢语的安慰着。

井边湿滑?

任越的眼角轻轻挑动了一下。

盛尧山,难不成之前温姑娘告sù

你说,这是在井边不慎失足跌的?

恐怕你做梦也没想到,这伤全是拜你那妹妹所赐吧!

任越心中暗暗嗤笑。

温柔轻轻的摇了摇头,盛尧山伸过手去,用衣袖轻轻拭擦着温柔脸颊上的泪痕。

看得任越一时心中不快,随手递过一只干净的手帕,不言不语的依旧是站在一旁。

一勺鱼粥入口。

温柔的脸上一阵越过高山大河的悲壮。

鱼粥缓缓的含在口中,温柔慢慢的反转着自己的舌头,很是艰难缓慢的下咽着。

“好吃吧?”盛尧山轻声问道。

温柔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多吃点,这鱼粥吃了对你的身子恢复可是大有帮zhù

的,来,慢点吃!”说罢,盛尧山再次举起了勺子。

满满一大勺的鱼粥,就那么硬生生的置于温柔的嘴边。

温柔的喉咙上下动了一下,缓缓的张开嘴,却只是小口的吃了勺中的半勺鱼粥。

依旧是抿着嘴,满满的咀嚼着。

这次脸上的表情已然不是越过高山大河般的悲壮,陡然有些想要哭的感觉。

“好吃吧?来,把这一碗都吃了,外面还有一大锅呢!”盛尧山再次将勺子伸入碗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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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术业有专攻

“不要。”温柔突兀的应了一声。

方才想说话时,嗓子里全是灰靡,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刻,一勺半鱼粥入口,湿润的粥水已是打开了温柔的喉咙。

想都没想,直接就喊出了此刻最想说的一句话。

“不要?!”盛尧山怔住了,满满一勺的鱼粥瞬间停顿在半空中。

任越斜斜的倚在一旁,轻微的扯了扯嘴角,露出坏坏的笑意。

想来,他早已从温柔的脸上,读出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温姑娘,再吃些粥吧,吃了身子好恢复得快!”盛尧山依旧是没明白,还以为温柔是刚醒,吃不下。

“不要。”温柔的声音虽然有些尴尬,可依旧是果duàn

坚决的拒绝着。

“不要?!”盛尧山彻底懵了。

“盛尧山,你就别为难温姑娘了,好歹人家也是刚刚苏醒,再被你那难吃的粥给弄得昏迷过去,我可不保证温姑娘下一次醒来是什么时候了!”任越狡黠的笑着,伸手过来便要拿走盛尧山的粥碗。

“任三,你什么意思?!”盛尧山噌的一下站起了身,如果不是手中拿着粥碗,早就一拳打了过去。

此刻,盛尧山的手正紧紧的握着那只粥碗,丝毫不让。

“呵呵,难道你还不明白?温姑娘说得已是清清楚楚,你这粥难道你自己都没尝过吗?”任越见状,收回了手,再不和盛尧山抢夺,只是嘲讽的笑道。

“这鱼粥最是清甜可口,鱼肉又是细滑,我们府上……”盛尧山一边说着,一边将信将疑的将勺子放入口中去品尝。

就在这一勺粥刚进口,突然!

盛尧山再不和任越争吵,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

呼之欲出。无法控zhì



待再次回来之时,手中早已空空如也!

方才那一口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粥米干硬不说,那鱼片更是腥气难忍!

还有一些小刺在其中。让人口中尴尬,胃中翻滚!

温姑娘,她究竟是如何做到将那一口半吃下的……

盛尧山此刻,真是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明明是想煮碗粥,好好照顾一下温姑娘,不曾想却是弄巧成拙!

“温姑娘,真是抱歉,尧山太笨了,连碗粥都煮不好……”盛尧山堂堂七尺身材,魁梧伟岸。此刻声音小的却像只蚊子。

“自己吃了?”任越依旧斜斜的倚在床边,似笑非笑的问道。

“唉……”盛尧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吃,只是粥米的火大了些,鱼肉要去刺再炒熟。不过盛将军的刀功却是极好的,想那鱼片滑软,竟能切成如此的薄片,实在是让小女子佩服!”温柔此刻也是被面前这俩一唱一和的绝世公子给逗乐了。

忘记了刚才的死里逃生,忘记了手臂上的伤痛,甜甜的笑着。

“温姑娘,你就别再笑话尧山了……”盛尧山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那哪里是什么刀工极好?那是他的枪法好!用武术的技巧去削鱼片……也就只有那鱼片能入眼了!

“盛将军。厨房不是被烧了吗?你是如何煮的粥?”温柔笑问道。

“喏。”盛尧山呶了呶嘴,抬手轻轻一指。

半开的窗户外,节竹林下,一只红泥小火炉,一只砂锅,还有剩余的一尾鲜鱼正挂在树枝上。

“呵呵。方才是你们二位将小女子救出的吧?二位公子稍等,小女子去去就来。”温柔望了一眼窗外,又深情的忘了一眼面前的任越和盛尧山,缓缓的掀开了被子,轻快的下床了。

“温姑娘。快躺下,你才刚醒,这是要做什么?”盛尧山急了,连忙伸手去阻拦。

“盛尧山,温姑娘无碍的,她既是要起身,就随了她吧,活动一下也好。”任越伸手阻拦了盛尧山的手。

“可是……温姑娘有伤……”盛尧山似乎还是满心担忧。

“那你去帮她就是!”任越淡淡的说道,面色上流露出一丝不愿和不快!

“也好!”盛尧山想了一想,旋即随着温柔快步出去了。

便在出门转身的一瞬间,温柔回过身来,冲着任越微微的点头,眉眼间充满了笑意和感激。

任越缓缓的扶着床边坐下,心中各种不是滋味。

这本不是他的原意。

只是他的脚……

见他二人都出去了,任越再次轻轻的活动了一下左脚。

一阵钻心的疼痛,清晰的从脚底传遍全身的每一处痛觉。

节竹林下,温柔将小砂锅清洗干净,又加了一把全新的白米,舀了一瓢水浸入,重新燃火。

“盛将军,锅盖呢?”温柔四下里张望寻找着。

“那个……刚才粥滚沸时……掉在地上,碎了。”盛尧山有些羞赧。

“哦,不碍的,盛将军去帮我拔些带枝的竹叶来即可。”温柔笑笑。

“竹叶?”盛尧山抬头望了望上面,伸过手来,轻松的扯下一枝清脆的竹枝,递给温柔。

温柔接过,用清水洗了干净,直接盖到了砂锅的上面。

竹枝稀疏的缝隙间,白米粥慢慢的翻滚着。

墨绿和乳白之间,似一幅丹青水墨画,清心、可人。

翠绿的竹叶架在米粥之上,热气徐徐浸透,竹叶的清香和米粥的甜香层层融合,别有一股醉心的悠远雅致在其中。

任越痴然的望着窗外,粥香四溢。

竹下,一个清丽纤瘦的身影,水色的衣衫虽然沾染了灰烬,可依旧挡不住佳人曼妙的身姿。

此情此景,让人更加期待香粥的味道。

竹叶的缝隙,舒缓了粥的浓烈,淡淡冒出的白雾,也变得微微徐徐。

温柔轻轻移开竹叶,见锅中水泡翻滚,慢慢俯下身去,缓缓将火炉的阀门关小了一些。

炉火减弱。锅中渐渐平静。

温柔伸过手臂,取下竹枝上的鲜鱼,又从腰间取了刘大厨的玄铁菜刀,将那鱼从中间一剖为二。一根完整的鱼骨便被轻而易举的剔除了出来,整条鱼的形状依旧是完好无损!

“温姑娘此举倒像是个侠女了。”盛尧山笑道。

“盛将军此话怎讲?”温柔诧异的问道。

“随身带刀啊!”盛尧山又笑了。

“呵呵,让盛将军见笑了,此刀乃是刘大厨的祖传之宝,只是托小女子保管,受人之托,不敢有负所望啊!”温柔淡淡的笑了笑。

“温姑娘真乃诚信之人,想那刚才的大火之中,也是不忘保管刘大厨的刀具!”盛尧山点头称赞。

“盛将军,请施展您的刀功片鱼吧!”温柔闪过身子。重新将去除了鱼刺的鲜鱼,又挂回到树枝上。

“温姑娘见笑了,敢问这鱼要片到哪里去?”盛尧山单手执过身后的亮银长枪。

“就放到竹叶上即可!”

取过刚才盖住砂锅的竹枝,双手捧着,站到盛尧山的面前。

“好!”盛尧山忘记了刚才的尴尬。煮粥他不在行。可是若要论及武学技艺,他可是大周的武魁!

言毕,只听到枪声唰唰,一道银色的光影闪过,再看时,整条鲜鱼已是悉数片成了薄片,整整齐齐的掉落于温柔手中的竹枝之上。

温柔放下竹枝。微微俯身,借着满地竹叶,撮起了一个小竹叶堆,又随手捡拾了一块青石,放在竹叶堆之上,再次将盛有鱼片的竹枝放在了青石之上。

随后。从红泥小火炉内,引燃了些竹叶,点燃在竹叶堆上。

竹叶燃烧,烟气徐徐,淡淡的竹香随着火苗在扩散。而那片片鲜香的鱼肉,就在青石上,四周包裹着火苗的温度,慢慢的由软变得富有韧性,继而由雪白变得微微有些金黄。

待竹叶燃尽,鱼肉已是刚刚烤熟。

温柔用手中的那柄玄铁菜刀,将鱼肉悉数盛了,放入锅中的粥内。

待锅中的粥再次滚沸之时,一锅鲜香四溢的鱼粥已是煮好!

加了些薄盐进去,搅拌均匀。

虽然没有葱花点缀,可竹叶的清香已是着实让这锅鱼粥上了一个新的境界。

取了三只小瓷碗,温柔一一盛了,自己端一碗,盛尧山端两碗,缓步走入自己的卧房,此时,任越依旧静静的坐在床边。

“任三,你倒是公子享福的命!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既不来帮着煮粥,也不来帮忙端粥!”盛尧山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任越不语,只是浅浅的笑着。

他笑得很好kàn

,虽然盛尧山的话中含着怨气,可任越的笑依旧像冰川融化后的雪水,清幽透彻的融入心中,清清凉凉。

其实,任越又何尝不想去帮忙煮粥、端粥,他的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并不希望给盛尧山和温姑娘独处的机会,于是方才,他一直双目紧紧的望着窗外,一刻都没有转移过。

若不是因为他的脚……

其实,盛尧山只不过说说而已!

他巴不得任越一直在房中坐着,千万不要出来插手!

因为,即便是什么都不说、不做,只要和温姑娘待在一起,盛尧山的心中也是平静和舒适的!

难道这就是那卖酒老伯口中所谓的儿女私情?

盛尧山的心中腾起了一丝羞涩,不不,他不愿承认。

“任公子,盛将军,快来尝尝鱼粥!”温柔轻快的招呼着。

清甜、滑嫩,竹香四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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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粥的魔力

温柔所烹煮的鱼粥,一勺入口,盛尧山的胃瞬间被俘虏了。

就是这个味道,以前在相府常吃的就是这种滑嫩鲜香的鱼粥!

不不,这味道甚至要比相府厨子所烹制的味道更加美味,似乎朴实无华的粥内,自有股淡淡的情思在其中。

便是这种蕴含在食物中的情感,给这碗平静的粥,注入了灵魂,使得其不仅满口生香,而且更加暖心暖胃。

一吃,即是难忘!

鱼肉经过悉心的处理,早已将鱼骨和鱼刺去除,只剩下滑嫩的口感;配合着粥米的香味,淡淡的在口中蔓延开来。

比之前自己“费心烹制”的那碗鱼粥好吃不知dào

有多少倍!

盛尧山几乎是三口两口的,便将一碗鱼粥吃喝了精光;

任越依旧单手执碗,素手拈勺,慢慢的、悠闲自得的小口品着鱼粥,表情很是享shòu



“温姑娘,你这碗鱼粥果真是粥中极品,尧山佩服至极!”盛尧山放下碗,抹了抹嘴唇,拱手笑道。

“盛尧山,你也好意思说?之前我瞧你忙活了好一阵,怎么反倒让温姑娘托着病体给你煮粥?!”任越吃了一口粥,不咸不淡的问道。

“任三,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哦,错了,你是坐着的!这粥你也没少喝!不也是温姑娘托着病体去煮的吗?”盛尧山有些恼了。

“技不如人,就不要逞强!”任越淡淡道,又低头品了一口粥。

“你!吃粥都堵不上你的嘴!”盛尧山越听越气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位都别争吵了,不就是一碗粥吗?术业有专攻而已!再说,小女子哪里是什么托着病体,这不是好好的嘛!”温柔听着实在听不过去了,旋即劝解开了。

“温姑娘也知dào

闻道有先后?”盛尧山有些吃惊,一个厨娘。怎么会如此有内涵?

“呵呵,哥哥教的。”温柔低头掩嘴笑了笑,继xù

道:“今日之事,多亏二位相救。大恩不言谢,即是小女子无恙,也请两位公子回去歇息吧,小女子更衣之后,就去收拾厨房残局。”温柔看出任越的面色上有些疲惫,再加上盛尧山煮粥也折腾了半天,想必大家都累了。

“温姑娘就不觉得今日的火起得蹊跷?”任越似乎故yì

要问着什么。

“呀,任公子不说,小女子只顾得大难不死的庆幸了,竟忘了这火起得不明不白。”温柔若有所思道。

“温姑娘累了。还是早些歇着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松涛先生已将调查火势一事交由尧山来处置,相信定会给温姑娘一个交代的。”盛尧山旋即插话道。似乎是在有意要掩盖着什么。

其实,就在刚才,盛尧山已然是发xiàn

了一些蛛丝马迹。

火由窗户燃起,窗外有稻草,玲珑的头发上也有稻草;

锁住厨房木门的铜锁,已然不是之前所用的铜锁。

这分明就是有人故yì

而为之,并未偶然。其间各种联系,盛尧山在心中已是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个猜测,但他不能肯定,此事还需细查。

“也好,温姑娘歇息吧,盛尧山我累了。这查案的事就交给你了。”任越缓缓的起身,慢慢的走过盛尧山的面前,擦肩而过时,淡淡的说道。

“娘们家家的,又没让你做什么。不就是冲进了火海,抱着温姑娘出来嘛!温姑娘又不重,你又一直坐在着,还说累了……果真是身子单薄!”便在任越即将出门的时候,盛尧山颇带嘲讽意味的数落了任越一通。

任越稍稍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嘴角上只是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苦涩,却也不和盛尧山争论,只依旧缓缓的走了出去。

“慢慢腾腾的,还真像个娘们!”盛尧山依旧笑道。

“盛将军,您刚才说什么?是任公子将小女子救出的?”温柔面露惊异,眼中满含着水样的盈光。

“啊……”盛尧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无意间却是将任越的形象给突显了,立时急切道:“温姑娘不知,之前的情况危急,尧山奋力撞门,任三也得以进入,其实……”盛尧山说到后面时,声音陡然小了下去,心中暗道:其实,我也是想冲进去了,无奈火势实在太大,任三那个娘们家家的,只拿了一条浸水的棉被!不是两条……

“救命之恩,小女子日后定当涌泉相报。盛将军受累辛苦了,烦请早些回去歇息吧。”温柔款款施礼。

“恩,那温姑娘也好生歇着,厨房里的事不用姑娘操心,尧山待会会命人去打扫的。”盛尧山说罢,快步呼啸而去。

白衣、青衫双双消失在眼前,温柔再次坐回到了床边。

今日的事,太突然和蹊跷了。

原本自己好端端的在厨房内和面,这门怎么就自己锁上了呢?

那火,又是从何来的?

温柔似乎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

当时家中只有生伯和盛娇雪主仆,后来玲珑来了,将生伯给支出去了……

难道是……

温柔不敢想。

起身,简单的换洗了衣衫,突然,窗外有女子的声音。

此刻,任越缓步回到房中,慢慢的移到床边。

小心翼翼的脱下鞋袜,左脚上的木条清清楚楚的毕现于眼前。

暗红色的血,肆意在木条和皮肉四周。

丑陋且狰狞,令人不敢又不忍直视。

任越左右寻了一番,微微有些失望。

之前拿去温柔房里的那个药匣,一直就放在温柔的床边,自己走的时候有些急了,竟没有能带过来。

眼下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任越伸过手去,扯过一条干净的寝被。

“嘶啦!”寝被被撕扯开来。

洁白的棉絮露了出来,任越随手抓过一团,又麻利的将被里扯下一条。

布条放在床上,棉絮拿在左手中。

“啊!”任越在心中暗暗叫了一声。

随着一声闷闷的响声,那一截木条被任越迅疾的从脚底直接拔了出来。

随即,棉絮直接按堵了上去。

不多时,殷红的鲜血已然将雪白的棉絮浸湿。

任越的额头上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疼。一种破裂般的撕扯,随着脚上的那个窟窿,在突突的向外扩散着。

眼看着一团雪白的棉絮已经浸透,任越继而又抓了一团。再次按了上去。

如实反复了三次,血依旧是不能止住。

怎么办?这样下去会失血而亡的!

任越觉得手心里冷得怕人,身上也在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

一道稳准的指法,任越的手指已是点住了自己的脚的穴位。

点穴止血,这一招之前天缘道人曾经教授过,不到万不得已,任越从不使用。

因为,这一招。虽是能解一燃眉之急,却不是长远的计策。

此刻,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

任越微微移开已经湿透血迹的棉絮,脚上,那个硕大的窟窿扎眼的显露着。很是怕人。

“怎么办?若是时辰到了,穴位被解开,这个窟窿……”任越心中默默的在祈祷着。

无双公子的心境,向来是淡泊致远,从不曾为任何烦忧。

此刻,任越却是着实急了,急的只能在心中寄希望于奇迹出现!

用干净的棉花紧紧的塞住。再用布条紧紧的勒住。

此刻,他只能做这些,只能希望时辰一到,血会止住。

窗外,盛尧山和玲珑在对话。

“公子,小姐叫您过去呢!”玲珑道。看来是有备而来。

“玲珑,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盛尧山严肃问。

“公子请讲。”玲珑不敢看盛尧山的眼睛,仅是听他的声音,玲珑就已经心虚得开始颤抖了。

“今日晨间。我们走后,你和娇雪去哪了?”盛尧山问。

“小姐说要吃点心,就带奴婢一同出去了。”玲珑解释道。

“吃点心?之前你不是让生伯去买豌豆黄的吗?为何你们自己还要出去?”盛尧山追问。

“啊……”玲珑迟疑了片刻,“小姐等得心焦,突然又想吃别的点心,无奈生伯已经去买了,这才亲自带着奴婢前去购买,公子您不记得了吗?小姐还让奴婢把一提花生酥送于公子房中呢!”玲珑打岔道。

“我且问你,你们出门的时候,可否见过温姑娘在厨房中?”盛尧山有些不耐烦,直接问到了温柔。

“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可是怀疑今日的火是我和玲珑放的?”二人正说着,盛娇雪不知dào

何时出现在玲珑的身后。

“妹妹,我又没有说什么,只是例行公事的问问情况,既然松涛先生让来查这事,我自然是要调查清楚才好!”盛尧山缓声道。

“哥哥即是调查,为何不去调查别人,玲珑可是我的贴身丫鬟,我又是哥哥的亲妹妹,哥哥不去调查别人,怎么反倒先从自己人身上开始?”盛娇雪阴阳怪气道。

“妹妹,我只是问问情况,这院中之人我都会去一一盘问的!”盛尧山此刻觉得盛娇雪有些捣乱,未免有些气恼。

“哥哥,即是要问,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好生配合哥哥!好!我就告sù

你,方才我带玲珑出门的时候,压根就看见那个厨娘,厨房的门已然上了锁,我们怎么会知dào

她在里面?又怎么会知dào

,今日之火是如何燃烧的?”盛娇雪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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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败露

“奇怪,我没有说之前厨房的门是锁着的啊!娇雪和玲珑来的时候,厨房的门已然被我踹开,她又是如何知晓之前厨房的门是开着还是锁着?”盛尧山暗暗嘀咕。

正说着,温柔在房中听到了外面的争吵,慢慢走出了房间,静静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盛娇雪、玲珑!

温柔虽然不说,可是心中早已清楚的推测了一切。

“小姐,您看!”玲珑眼尖,一眼望见了站在一旁、大难不死的温柔,小声暗示道。

“哼!你这个厨娘!自己不小心差点被火烧死,干嘛非要拉上我哥和任越哥哥去救你!这会儿子还在这搬弄是非!定是你和哥哥说了什么,才会让哥哥对我们心生芥蒂!”盛娇雪盛怒之下,快步奔向了刚刚苏醒,依旧虚弱不堪的温柔。

“好你个厨娘!之前在咸阳就害我家公子被蛇咬伤,这会儿到了省城,差点又害的公子为你命丧火海!你可知dào

,若是今日公子有个什么闪失!你一个厨娘陪得起吗?”玲珑见盛娇雪迎了上去,自然也是追打了过去,快步挡在盛娇雪面前,和温柔推推搡搡。

一个拉拉扯扯,一个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怒气冲冲,一个虽无证据,却早已心知肚明。

见玲珑替自己上前去教xùn

温柔,盛娇雪自然稍稍退后,冷眼旁观着面前的一切。

这种丫鬟和厨娘打架,她一个堂堂相府小姐,又怎会参与其中呢!

“够了!”盛尧山实在看不得玲珑这毫无理由的厮打。温姑娘好生的站在那,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竟会毫无由头的被一个丫鬟诽谤追打!

更何况,玲珑此时手中厮打的这个厨娘,还是之前他一直放在心里,不愿示人的一段情感……

“小伙子。你定是为情所困!”卖酒老伯的话,一时点醒了盛尧山,原来一直以来,对待温姑娘心中异样的感觉。难道就是儿女私情?!

温姑娘……盛尧山在心里默默的呼唤着温柔的名字,快步走了上前。

此刻,他决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对他心仪的女子有任何非分的举动,显然玲珑已是挑zhàn

了他的忍耐的极限!

玲珑有力的双手,紧紧的抓握住温柔的双臂,那手不偏不斜正好触碰到了昨夜的伤口上。

温柔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伤口微微愈合又再次被撕裂的痛感再次袭来。

透过玲珑的背影,盛尧山清清楚楚的看到温柔眼中的泪水!

“住手!”盛尧山大喝一声,一把拉开厮打住温柔的玲珑。

突然!

“啪!”一声清脆的响动。

一个铜光闪闪的东西。从玲珑的腰间滑落到地面。

东西不大,光线却是极其耀眼,尤其是在太阳光底下,耀目的光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便是这个亮晶晶的东西。却几乎让盛娇雪和玲珑面如纸色!

钥匙!

那分明就是一把钥匙!

玲珑怔住了,旋即又飞速的蹲下身去,急于去捡拾起那柄钥匙。

“等等!”盛尧山冷冷道。

“公子……何事?”玲珑明显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这是什么?”盛尧山赶在玲珑之前,将钥匙一把捞了起来,握在手中。

“公子真是会开玩笑……这当然是一把钥匙……”玲珑强行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废话,我当然知dào

这是钥匙!我是问,这是哪里的钥匙!”盛尧山的声音冷的比这铜钥匙还要寒凉!

“是……是奴婢房间的钥匙……”玲珑支支吾吾。不敢看盛尧山的眼睛。

“是嘛!那就去你房间去瞧瞧,看看这把钥匙能否打开你房间的门锁!”盛尧山不依不饶。

“公子……之前奴婢不小心已是将门锁损坏,如今锁已不在,只剩下这柄钥匙了,一时没来得及清理。”玲珑继xù

搪塞。

“呵呵,锁已损坏?钥匙没来得及清理?我看八成是锁已换了位置。钥匙没来得及销赃吧!”盛尧山扬了扬手里的钥匙,怒道。

“哥哥,你这是何意思?!”盛娇雪眼瞧着事情几近败露,可还是强装作无辜的样子,做最后的一搏。兴许她的“无辜态度”,凭借盛尧山的性子,兴许就会有所改变呢?

“妹妹,想必你还被蒙在鼓里吧!哼!你这丫头,跟我过来!”盛尧山见盛娇雪如此说辞,还以为玲珑的事情她压根就不知dào

,一把拉过玲珑,快步朝尚未收拾的厨房中走去。

长生、温柔、盛娇雪随即跟了过去,只不过众人心中所想各异罢了。

厨房内,一片大火烧后的灰烬残状。

倒塌的木门上,一把沾满了灰烬的铜锁,紧紧的扣在门环上。

灶台上同样放着一把满是烟气的铜锁,铜锁上赫然插着一柄钥匙。

盛尧山随手拿了那柄带钥匙的铜锁,面向众人,道:“这是厨房原有的铜锁,钥匙便在锁上,一直到大火扑灭,钥匙依旧插在锁上!可见,着火前,厨房的门是开着的,锁一直在温姑娘这里,温姑娘不可能自己将门从外面锁上!”

“哥哥,兴许你认错了呢!这锁有千万,你怎么能拿过一把锁,就说是原来厨房的锁呢?说不定那门上的锁,才是原先厨房里的门锁!”盛娇雪狡辩道。

“妹妹,这你就不知dào

了,松涛先生的住处,所有的门锁都是配套一致的,故而所有的锁上都带有标记,你瞧!”盛尧山说罢,拿起灶台上那柄锁,翻过来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看。

锁底一个清晰的“厨”字,这是之前易天行为了好区别各门各户的锁,特意刻上去的。

“当真是呢!”温柔见状,随即跑了出去。

厨房的另一侧就是柴房,温柔将门锁取下,也拿了过来。

只见柴房的门锁上,赫然的刻着一个“柴”字!

当真是配套的。有记号!

长生有些疑惑,“温姑娘,劳烦你再取你房门的锁来瞧瞧。”

“生伯,您看!”话音刚落。温柔已然快步跑了回去,取来自己房门的铜锁。

只见那把铜锁上,清晰的刻着两个字“客西”。

那是客房最西边的意思!

易天行虽说是个寄情怀于山水间的豪放之士,可到底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当初和任越约定把这小院让与松涛先生等人居住,同样也交代了各种的细节,这锁便是其一。

后来大家搬了进来,任越又把这锁的事情,交代给了盛尧山。

依着任越的性子,他原不想过问这些琐事的,一切交给盛尧山打理就是。岂料盛尧山却暗暗的记在了心上。

却不知盛尧山绝佳的记性却是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任越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暗暗忍受着脚上的伤痛,殊不知厨房这边正在上演着一场好戏!

“玲珑,你且瞧好了,看看这把锁是不是你那钥匙能开得的。”盛尧山丝毫没有理会玲珑脸上此刻的灰白,伸手拉起被踹倒的木门。俯身下去,用玲珑掉出来的那柄钥匙,轻松的插入锁孔中。

轻轻一旋转。

一把钥匙配一把锁,只听得“咔啪”一声。找对了孔道,这把沾满了灰烬的铜锁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看得盛娇雪后背发凉,心中无数的借口盘算而过。

这个玲珑,为何如此不小心!锁都锁了。还留着那钥匙做何用途!

若是待会儿哥哥问起,玲珑是我的贴身丫鬟,这个幕后指使的罪名,我要如何洗清!

盛娇雪不住的盘算着,一时失了神!

该死,真是该死!一时大意了。竟忘了处理那钥匙!这可如何是好!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可千万不要连累小姐才是!

玲珑此刻,内心也是波澜起伏!

面对铁证如山的证据,想必此时,说什么都无用了。

“哦!敢情是你这丫头放的火啊!”长生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不由上前指责道。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说,你为何锁门,又为何纵火!”盛尧山怒不可言!

“哥哥,你怎能如此冤枉玲珑?就算那厨房的门是她锁的,你又为何要冤枉这火也是她放的?”盛娇雪依旧不依不饶。

“呵呵,你让她自己说!”盛尧山冷冷的望着玲珑。

“奴婢……”玲珑已一时陷入的混乱。

“厨房大火,是由窗户燃起,偏偏我在窗外找到了引燃用的稻草,偏偏又如此巧合,晨间玲珑的发间也插着那样的稻草!玲珑,你说,为何你的身上会有稻草?你有为何要锁门!”盛尧山步步紧逼,盛怒之下,不容玲珑有丝毫停顿深思的时间。

“公子所言,句句属实,那厨房的门,的确是奴婢锁的,那火也是奴婢放的!”玲珑索性豁出去了,既然锁门一事已是暴露,又无法圆谎,加之发间的稻草的确是被盛将军看到,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法掩盖自己的行径。

既是败露了,就不要再把小姐给牵扯出去,干脆一个人悉数应了下来!

“哦?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要害温姑娘?!”盛尧山大惊。

“因为……”玲珑咬牙切齿的望着温柔,凄厉道:“因为,这个厨娘,她……她让玲珑觉得很挫败,玲珑原本就是个丫鬟,本该侍奉在主子身边,可是,自从这个厨娘她来了之后,诸多行为让玲珑愈发不能容忍,她在一日,玲珑就无用一日,索性玲珑起了歹意,要将这厨娘彻底除去!”玲珑也不知dào

是哪里来的逻辑,胡言乱语的,倒是把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还清楚的归结到了“妒忌”一词上!

听得众人心惊胆颤!这个丫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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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做戏

妒忌?!

盛尧山豁然开朗!

原来,一直以来,总觉得娇雪带着玲珑总是和温姑娘别别扭扭的,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敢情全是因为玲珑这丫头妒由心生的缘故啊!

盛尧山是个武将,虽是细致入微,可终究直来直往,既然处处迹象直指玲珑,既然钥匙和稻草都在玲珑的身上,她又甘愿承认了一切,还有什么可追问的!

唉!女人啊!原来妒忌可以这么可怕!

原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会因为妒忌,差点让一个鲜活的生命消逝!

盛尧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唉!

真的仅仅是因为妒忌这么简单嘛?

温柔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方才玲珑说的话,虽是滴水不漏,可细细推敲起来,总觉得牵强的可疑。

一个丫鬟,怎么会如此嚣张!仅仅因为妒忌,就可以置一个人的性命于不顾?!

前番玲珑多有抵触、辩解,为何会在最后的时刻,和盘托出,大包大揽的承担下所有的责任!

这种近似于爽快的直接,未免干脆的令人生疑!

除非她是另有隐情!

而这隐情,隐隐约约的直指向一个人!

一个玲珑背后的人!

能让一个人舍弃生死,拼死保护的人,除了生养的双亲,对于玲珑来说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她的主子——盛娇雪!

对于一个从小长在、养在相府中的贴身丫鬟来说,爹娘的模样兴许已经忘记,而主子就是她的一切!

难道这一切都是盛娇雪?!

一想到前世盛娇雪对自己的种种刁难、百般的欺辱,温柔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越过玲珑,直视到盛娇雪的身上!

此刻,这个富贵娇艳如花般的女子,也正恶狠狠的盯着温柔!

两束目光在空中猛烈的碰撞,虽是相视无言,冥冥之中却是有股电光火石般的激烈感。蹭蹭的闪过!

一个目光里存有质问,一个目光里满满的全是怒火!

盛娇雪,前世今生,你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温柔心中暗道。

该死的厨娘!你凭什么让任越哥哥为了你。全然置我于不顾?现如今,便是连哥哥都为了你的破事,前来质问我的丫鬟!盛娇雪心中满是怨气!

“大胆玲珑,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纵火行凶害人!大周刑律有言,女子言行,有十忌!你可知,今日你的所作所为,违犯了十忌的哪条禁令!”盛尧山洪亮的声音响彻在被灰烬包围的厨房中。

“公子饶命,玲珑所犯的乃是妒恶。玲玲知错。”听闻盛尧山如此厉声叱道,玲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很是虔诚的认着错。

“如此心肠歹毒的丫头,纵使相府再大也容不得你!”盛尧山的脾气,既是真凶在前。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

爱憎分明、仗义执言、侠肝义胆、英武不凡的他,哪里能容得下玲珑这般伤天害理之人!

无奈,盛尧山不知,真zhèng

的歹毒之人却不是玲珑,而是另有其人!

盛尧山更不知,那幕后真zhèng

的主使,绝非今日此一件事情。早在温家刚到省城,擂台赛就已然开始了她的蛇蝎心肠。

“哥哥,玲珑是我的贴身丫鬟,自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胜似姐妹。再说丫鬟有错。主子同样有过,如果哥哥一定要按大周律处罚,也将娇雪一并罚了吧!”盛娇雪见状,旋即也跪倒在了盛尧山的面前。

上好的纱影罗裙铺散在厨房的灰烬上,大红的牡丹花沾染了满地的狼藉。盛娇雪花团锦簇的扮相,一脸倔强的望着面前高大英武的哥哥。

似乎是在等着盛尧山妥协!

大周的盛毕极丞相,家中虽是有妻有妾,可子女却是只有正妻齐氏所生盛尧山和盛娇雪兄妹,娇雪在家中既是最小,又是女子,自然倍受宠爱。

不仅仅丞相夫妇疼爱有加,就是盛尧山这个做哥哥的,也是从小对妹妹百依百顺,唯恐其受了半点的委屈!

如今,妹妹就那么赫然的跪在自己的面前,又是跪在这脏兮兮的灰烬中,盛尧山坚硬的内心,顿时腾起了一丝的柔软。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盛尧山边说,边俯下身去,前来搀扶盛娇雪。

“今日玲珑犯错,便是娇雪犯错,娇雪愿与玲珑同担罪责!”盛娇雪哪里肯起来,既然她这一跪,已然博得了盛尧山的同情,那她势必是要将这戏继xù

做足的。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那么苦肉计要使,就要使得像!

“小姐,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您根本就不知情啊!何必为了奴婢再伤了您的贵体!小姐,您快起来!”玲珑真不愧是盛娇雪的贴身丫鬟,盛娇雪肚子里想些什么,不用明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足矣!

眼下,既是主子愿意配合一同演这出苦肉计,那她这个丫鬟也定是要配合好了!

独角戏自然是没有双簧看得精彩!

于是,一个跪在一旁哭天抹泪的劝说,一个俯下身去,好言好语的搀扶。

无奈,盛娇雪就是铁了心,除非盛尧山改变主意,否则她这就是长跪不起了!

“盛将军!”温柔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明明贼赃俱获,明明明里暗里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可这对主仆依旧在无耻的做戏,堂堂相府小姐,心肠歹毒还行为无赖!温柔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平白无故差点被烧死的人还没说什么,纵火行凶的人反倒开始赚眼泪和同情了!

“温姑娘。”盛尧山回过头来。

此时,面前跪着的盛娇雪主仆,双双盯着温柔,眼中顿生恶狠狠的恨意!

“既然盛大小姐都为玲珑求情,将军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盛大小姐,再说小女子虽是差点被烧死,也到底也是无碍的。不如盛将军法外开恩。暂且不以大周律来处置玲珑,就罚她打扫厨房吧,让她把这里恢复成之前的样貌,平日里一日三餐的松涛先生这边使用起来。也好方便!”温柔轻轻瞥了地上的两个女人,缓声道。

“盛将军,温姑娘的这个主意好!既然温姑娘肯大度的不予追究,先生这边又需yào

厨房日常使用,将军何不就依从了温姑娘的建议呢?”长生从旁劝道。

其实,方才他瞧着盛娇雪主仆闹成那样,也是有所烦闷了。

这俩女人,一双哭哭啼啼,拉拉扯扯,实在是让人心生不快!

再说。九皇子殿下如今还在书房考着今年的童生试题,若是这里再继xù

吵嚷下去,唯恐会影响到九皇子殿下今年的成绩啊!

反正厨房被烧成这样,若说是收拾起来,可也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活!索性就依了温柔的话。也从旁劝解着。

盛尧山看看温柔,又看看长生,最后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盛娇雪主仆,大概也是意识到了刘显考试的缘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唉……既然温姑娘心胸大度,我就暂且饶过你这丫鬟的狗命!去收拾厨房吧!务必恢复原样!你这一账。我且记下,如若还有下次,定不轻饶!”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玲珑得了盛尧山的许可,不住的磕头谢恩。

“谢我作甚,要谢就谢温姑娘!”盛尧山冷冷道。

“多谢温姑娘……”玲珑咬了咬嘴唇。慢慢的在地上转了个角度,大概的朝向温柔的位置,言不由衷的轻声道。

“多谢哥哥给娇雪这个薄面,既然此事皆因玲珑的妒忌心而起,娇雪在此恳请哥哥。能否也给玲珑一个机会。”盛娇雪见事情有了转机,一时得寸进尺的继xù

道。

“哦?妹妹所言何意?”盛尧山不解。

温柔心中猛的一紧,这个盛娇雪,既是得了便宜,她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玲珑既然说自己身为丫鬟,无用武之地,哥哥何不让玲珑接手厨房的事宜?这几日既是温姑娘在,玲珑便在旁给温姑娘打个下手;若是日后温姑娘回去了,这厨房里的一干事情,就悉数交给玲珑来打理吧!”盛娇雪说着,无需旁人去搀扶,自己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这个主意好!”盛尧山听闻,一口应下!

不好,一点也不好!留着这么个祸患在身边,还不知dào

她会出什么阴招!温柔心中默默抗拒着。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她上杆子非要留在厨房,何不顺水推舟的就从了她,狐狸早晚是要露出尾巴来的,若是不给她机会,怎么能顺利的将其抓住呢?

这一次算是给她个教xùn

,下一次……哼哼,应该不会太远了。

温柔这般想着,微微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动,面色上平静的很,顺从的点了点头。

“温姑娘,今日之事都是玲珑不好,姑娘快去歇着吧,这里一切交给玲珑就是!”玲珑见温柔也点了头,随即和盛娇雪在目光上肮脏的交汇了一下,再次跪拜了一下温柔。

惺惺作态,温柔只觉得内心一阵恶心。

此刻,任越在房中,默默的注视着脚上的变化。

时辰已到,穴位解开之时,伤口幸好没有再次出血。

小心翼翼的移除掉按压的棉絮团,没有了血渍的阻碍,那个丑陋的伤口赫然显露在任越的面前。

这是一个枣核般大小的洞,皮肉依稀的连着,隐隐的有白骨露出。

“当当当。”有人在外面叩门。

任越迅疾的将鞋袜穿上,再麻利的掩盖了一切的痕迹,随手拿过一本书,坐于床边,道“请进。”

“任公子,是我。”推开门,温柔款款的进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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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任越的秘密

“温姑娘。”任越微微点头,算是礼貌性的打了招呼。

“任公子,你……”温柔似乎欲言又止。

“温姑娘但说无妨。”任越强忍住脚底的疼痛,颇有些奇怪的望着面前突兀而至的温柔。

要怎么和他说呢?昨夜之前的一切,似乎他早已忘记,可又似乎没有完全忘记……他真的不记得之前头疼时,认得我吗?他真的忘记了曾经他有过一本手抄书卷……还有前世的一切……

这一切太奇怪了,似乎明明已经触手可及,偏偏在触碰的一刹那,被分离得烟消云散,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如果他是任越,他怎么会如此反复无常?

如果他不是任越,今日他又为何要舍命相救?

温柔的心中无数的疑问,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细细理清,似乎这一切都跟一个人有关——天缘道人!

天缘出现之前,天缘出现之后,任越看似无异,实则判若两人。

“小女子有事不明,今日任公子明明不是和松涛先生前去送哥哥考试去了吗?为何会折返回来,救小女子于火海呢?”温柔试探性了问道。

的确,温柔的这个问题,任越之前也觉得奇怪。

明明自己是随着先生一起去送温庭考试的,为何饮茶等待的间隙里,会忽觉心绪不宁,一种超乎了常人一般感官的担忧,不对别人,只为温柔!

一个只接触过半年多来的厨娘,为何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悲欢生死都如此牵动着自己的心!

就像方才,任越的心中只是在祈祷,“温姑娘,千万不可以有事!”

“温姑娘多虑了。任越只是凑巧返回时,看见了厨房起火,出于担心考lǜ

,这才侥幸救了温姑娘。”任越的嘴巴在说谎。

真的只是凑巧吗?真的只是侥幸吗?

温柔怔怔的望着任越。心中不住的摇头否定。

“任越瞧着温姑娘脸色不好,想必方才的大火,温姑娘多有受惊,不如任越给姑娘开一剂凝神的汤药,温姑娘也好服下调理。”任越说罢,便轻轻抬手指了指书桌。

他的脚伤了,又拔了木条,眼下便是想缓慢的走向书桌,怕是也不允许了。

书桌上,文房四宝都在。

温柔转过头去。看到。

“任公子,不用麻烦了,小女子无碍的。”温柔摇摇头,眼中多有失望。

她需yào

的不是一剂汤药方子,而是任越的认可。眼下看来,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任越固执的摇了摇头,依旧伸手指向桌子。

任越的眼神坚定而冷傲,温柔无法拒绝。只得走到桌边,取了纸笔,拿了过来。

笔锋轻轻的游走在洁白的宣纸上,任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在努力的平衡着。温柔一时却没有注意到。

一剂凝神的汤药方子飘逸的写好,交到温柔手上的时候,任越已是满头大汗。

“任公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温柔抬眼惊问。

“哦,屋里有些闷热,看起来今年的夏天是来得早了些。”任越微微抬眼。凝望着窗外,若有所思道。

闷热?

温柔心中一怔,家中后院的石榴花是开得早了些,可要说到闷热,未免太牵强了吧。

“既是如此。任公子何须紧闭门窗?小女子去帮……”温柔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窗边,正欲打开窗扇透气。

“温姑娘请回吧!任越还要看书。”任越阻止了温柔的行为,冷冷道。

“哦。”温柔轻轻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丝丝疑惑。

“任公子,好生读书吧,小女子不便打扰,告辞了。”温柔款款施礼,轻轻帮任越关上了房门。

任越今日好生奇怪啊!

温柔走出任越的房间,心中暗暗嘀咕。

一直坐在床边,便是连起身、去拿纸笔都不愿……

他真的忘了,看起来一点也不记得了……

温柔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入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那张药方依旧在自己手上,任越的字迹灵动缥缈,温柔看着,只觉得视线愈来愈模糊。

这药还需yào

吃吗……凝神药……自欺欺人罢了……

温柔看着手中的药方,暗自笑笑,摇摇头,正欲将其放置好。

突然,头脑中闪过一丝疑惑。

药!

似乎任越的一切变化和反常都是与“药”有关。

之前是一直在浸泡药浴;

后来药浴粉丢失,便开始了头痛;

再后来,天缘师父来了,又给了药浴粉,任越的头便不痛了,可是却像又回到了之前最熟悉的陌生人的状态……

难道,这些都与天缘的那盒药浴粉有关?

温柔突然像理顺了什么,心中变得一时兴奋起来。

天缘!任越!药浴粉!

这三者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可是冥冥之中,温柔总觉得其间定是有着什么!

幸好,这三日哥哥去考试,自己依旧留在松涛先生的小院,照顾九皇子刘显的饮食。

只要还留在任越身边,就有机会弄清事情的真相!

此刻,温柔突然觉得玲珑和盛娇雪的那些把戏和伎俩都不算什么了,即便是要自己的性命又如何?只要还能留下,就一定能有新的发xiàn



温柔的心中暗暗打定了一个长长的主意,继而转身走向厨房。

玲珑忙活了一早上,终于在长生的帮zhù

下,将厨房收拾了出来。

虽然各种摆设悉数回归了原位,可烧后厨房墙面的灰烬还是未除。

“温姑娘,怎么不多歇息?这里马上就好了。”长生忙活着手中粉刷的浆灰,笑着和温柔打着招呼。

“生伯,可还需yào

帮忙?”温柔走了过去,丝毫没有计较一旁干活的玲珑。

“不用不用,把墙刷了就好了!”长生摆摆手,眼神示意了一下背过身去忙碌的玲珑。

意思是说,这里有她。不用温柔插手。

因为小厨房一直被在整修,中午的膳食看来是不能在厨房里准bèi

了,好在刚才吃了些鱼粥,胃中也是有些基础的。所以有力qì

和精力去思考中午的膳食。

“温姑娘可否需yào

帮忙?”正在思考之时,盛尧山爽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盛将军!”温柔转身。

“小厨房一时不方便了,九皇子殿下在考试,一时也是不方便出去用餐,温姑娘若是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只管招呼过来,尧山一力承担了!”盛尧山笑道。

“那敢情好!如此,小女子就不客气了!”温柔正在发愁人手的问题,盛尧山这个大将军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清点了一下厨房里可用的器具,思铎着刘显在考试。膳食不仅需yào

清淡,更需yào

营养,温柔暗暗决定要做一道好吃又好消化吸收的豆腐。

“盛将军帮小女子生火架锅吧,还可以用那个红泥小火炉,小女子去去就来。”温柔说罢。转身跑出了大门。

再回来时,手上已是多了几样食材:豆腐、香菇、里脊肉,当然还有鲜鱼和青菜。

此时,盛尧山的炉火已是烧旺,切菜的砧板、厨具等已悉数被从厨房里拿到了室外。

节竹下,青石上,俨然一个别有风情的大厨房。

随意的散落着各式的材料。俨然和周围融为了一体。

“哇哦!”温柔微微有些激动。

前世,见过最大、最全、最好的厨房,也就是宫中的御膳房,还是跟在爹爹身后小心的行事。

如今,在这里:天为顶、竹为墙、花为窗、石为桌……即便是冷冰冰、木愣愣的厨具,都似乎回归了原本最初的模样。变得豁达、灵动,有生命了起来。

能在这样的“厨房”中烹制食材,转身游刃之际,该是多么的洒脱和惬意啊!

“温姑娘,我来帮你!”盛尧山回过身去。见是温柔回来了,随即走了过来,又是拿食材,又是拿厨具,虽然有时放的位置不甚适当,但心中那份热情和默契,即便一旁同为忙碌的长生看了,也是觉得颇为暖心。

若是不知一个是大周堂堂的武魁,一个只是醉仙楼的小厨娘;若不是因为二人穿着服饰上显出身份地位的不同,仅凭着份默契,一般人都会认为这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

呢喃燕语,卿卿我我。

男耕女织,举案齐眉。

玲珑在一旁看着,心里那个窝火啊!

公子,您也太奇怪了吧……京城里那么多大家闺秀,恨不得自己直接找上门来和您攀亲,您连看都不看一眼,眼前这个厨娘,她有什么好!您居然三番五次的维护她,甚至还不惜做这种低三下四的活!

亏得小姐没瞧见,若是瞧见了,还不知dào

会闹成什么样呢!

难道公子当真对这姓温的厨娘有好感?

玲珑心中暗暗咬牙切齿。

望着盛尧山挺拔英朗的身姿,玲珑的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和酸楚。

自打她从小被选进相府,服侍在盛娇雪身边,和盛尧山几乎也是一同长大。要说是青梅竹马的,也不为过!

孩童时的盛尧山,自小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出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翩翩少年早已在不经意间长大,前几年高中了大周的武魁,英气逼人,仪表堂堂的他,更是赢得了京城千万少女的芳心。

作为盛娇雪身边的玲珑,自是接触盛尧山的机会也要多过常人。饮食起居,几乎朝夕相处,除了这些年盛尧山出征打仗的日子……

玲珑一直在心中默默的喜欢着这个相府的大公子,但丫鬟卑微的地位,时刻在提醒着她!

曾经在玲珑的心中,有一个愿望。凭着她与盛娇雪的主仆情深,倘若过几年,自己拉下脸来,亲自去求盛娇雪,将自己给了盛尧山,做个通房的丫鬟,那便是她今生最大的心愿!

可是,如今,自己一直埋在心底的那个大公子,居然会对一个厨娘……

玲珑心中的那份不甘与妒恨,当真犹如火焰在熊熊燃烧!

虽然在接下来的三天之内,要一直忍气吞声的待在这个厨娘的身边,即便无法给小姐出气,也要给自己出气!

一个厨娘,她凭什么!

先是任公子,后又是盛将军!

玲珑心中的阴险,瞬拧成了一股绳,编着死结的套向温柔而来。

………………

(脖子依旧是没好……各种纠结和不适,昨日上班低头了半日,更是觉得阵阵眩晕,头昏脑胀的。偏爱高背的靠背椅,变身赖床的小懒虫……这不是小容一贯的状态,唉……只能巴望着多躺躺,兴许我的小颈椎,能够有所好转,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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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香菇肉末豆腐

刘一刀的玄铁菜刀当真是很好用。

温柔这些日子用着,只觉得越来越称心如意,仿佛那菜刀不是刘一刀拜托保管,而是一直以来就为自己使用。

神器在手,得心应手!

只是,温柔一直不知,这柄菜刀早就认定了自己是它的主人!

上好的里脊肉,顷刻之间剁成肉末。

香菇轻松的切成细碎。

盛尧山递过两只大碗,一碗装肉末,一碗装香菇碎。

此时,油锅已热。

“盛将军,肉末!”温柔麻利的叫道。

盛尧山乖巧的递过碗去。

只听得嘶啦一声响动,温柔一扬手,一碗肉末已是悉数倒入锅中。

鲜红色,瞬间变成白色。

油锅升温,肉沫爆炒,几下之后,全部炒至松散。

看得盛尧山在一旁心中暗暗赞叹。

原来炒菜可以如此洒脱!

“香菇!”没等盛尧山称赞出口,温柔再次指挥道。

于是,香菇也递了过去。

锅中的肉末泛着淡淡的香气,加入香菇;香菇奇异独特的味道,瞬间从热气腾腾的锅中发散了出来。

“盛将军,帮我切个豆腐!”温柔一边炒着锅中的食材,一边回过身去。

“切豆腐?”盛尧山似乎不是很明白。

那块洁白软嫩的豆腐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青石上,用荷叶包裹着,很是妩媚。

“你当盛将军是什么人啊!又不是你们醉仙楼的小二,还给你打下手?”便在此时,玲珑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

其实,方才盛尧山来帮温柔拿食材的时候,玲珑心里那个妒火已然在燃烧了,此刻,见温柔指挥着盛尧山。又是拿肉,又是拿香菇,更是在她那妒火上浇了一勺油!

便是玲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把盛尧山给吓了一大跳。

“我来我来。”长生一看。情况不妙,旋即凑了过来,拿起菜刀就要切豆腐。

“生伯,放那!”玲珑的声音里冷冷的透着些不善。

长生不解,提着菜刀,顿在那里。

“你是厨娘,为何不亲自动手,偏要指挥别人?!”玲珑质问道。

“没看见温姑娘在炒菜吗?手不够用,若是锅糊了,食材浪费了不说。若是就此误了九皇子殿下膳食的时辰,想必谁也担待不起!”盛尧山大怒。

“可是,公子……”玲珑似乎还想辩解。

明明一切的初衷和动机,都是为了盛尧山,偏偏人家不领情。还生硬的数落了自己一番!

玲珑的眼中满是委屈的泪水。

“若不是因为你这丫头烧了厨房,温姑娘也不至于在户外烹制膳食,各种不方便之处,你可懂得?!”盛尧山继xù

训斥着。

“之前不是说要待在温姑娘身边帮忙打下手的吗?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哪来的闲工夫说那闲话!”盛尧山的声音里有凄厉,有严肃,就是没有半点怜惜和体贴。

玲珑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像开闸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透过那模糊的视线,温柔的身影犹如一根恶刺,深深的扎在了玲珑的眼中。

“呀!”

正在此时,温柔惊呼一声。

盛尧山伸过头去,只见锅中刚才还有香菇的水渍。这会儿已是马上就见锅底了。

“温姑娘,切成什么样的?”盛尧山急了,一把夺过长生手中的菜刀,急切的问道。

“豆腐切成小块或是丁,盛将军随意即可。不拘泥于形状。”温柔迅速的翻炒着锅中的食材,同时叮嘱道。

似乎方才玲珑的言行举止并未影响到她烹饪的心情和速度。

“好嘞!”盛尧山最是无羁之人,听闻温柔的交代,拿过菜刀,迅疾的在豆腐块上随意的切剁着。

豆腐软嫩,轻轻几下就散了开来,再切几下,更是细碎无比。

切得盛尧山心花怒放,原来行厨可以如此简单和随意。

玲珑泪眼婆娑的看在一旁,心中的味道胜似没有成熟的酸杏。

原本长生还想去帮忙,见到盛尧山这副享shòu

的样子,也是识趣的闪在了一旁。

还从未见过盛将军如此沉醉的模样呢!

若非美酒,很难有什么能让盛将军陶醉享shòu

如此。

长生心中暗暗笑道,偷偷的瞥过盛尧山的表情,又偷偷的望着温柔的身影。

盛将军……温姑娘……

长生的思绪飘忽着回到了之前的一幕幕。

难怪在咸阳的时候,盛将军就那么维护温姑娘,后来到了省城,擂台赛时,盛将军又寸步不离的守护在温姑娘的身边……

嘿嘿,这俩人什么时候开始的,看来温姑娘好事将近啊!

只可惜温姑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娘,若是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凭这相貌、手艺和默契,还真是和盛将军相配呢!

不过,即便如此,能做个相府的通房丫头也是温姑娘这辈子的福分吧!

有些人想都想不来呢!

长生望着温柔的背影,先是微微摇头轻叹,继而又颔首微微笑着。

一种不言而喻的隐晦,在长生这个老仆心中流转。

找个机会问问盛将军,姑娘家的心思细腻,不便去探问,还是问盛将军吧,若是将军有意,也好早早帮衬着收了温姑娘,也算是随了将军的心愿!

长生暗暗笑道。

盛尧山的豆腐很快就切好了,细碎的一盘,看不出豆腐的原样了。

“额……温姑娘,给。”盛尧山有些尴尬,这一盘渣渣状的东西……

“很不错哦!”温柔接过,笑赞了一声,旋即将满盘的豆腐倒进了锅中。

豆腐泥和里面的肉沫香菇混合,接下来撒些薄盐,大约炖煮到再次滚沸之时,放一点酱油上色。

锅中的三样食材,瞬间融为了一体。微微的泛着红光,很是诱人!

盛尧山站得最近。锅中的香气已是扑鼻而来。

“温姑娘,这就好了吗?”盛尧山咽了口口水问道。

虽然是简单的食材,虽然做法和厨具都是如此的简单,但是看着锅中的菜肴。却是有种立kè

想去品尝的急切感。

哪怕只是一口,也能瞬间满足饥*渴的味蕾。

这一锅香菇肉末豆腐,无论是配着米饭,还是馒头,亦或是面条、粥食,都是绝好的搭配。

“还差一点点。”温柔笑着,随即点了淀粉,勾水调匀,再细细的游走在锅边一圈,刚才还是松散的一锅食材。通过勾芡,瞬间聚拢到了一起。

手法纯熟,菜品瞬间又如变戏法般神奇的变幻着。

看得盛尧山心中再次发出连连赞叹!

“起!”大概是和温守正待的时间久了,两世都是温守正的帮手,都在厨房中忙活。温柔也逐渐习惯了成菜时的一声吆喝。

随着那声颇有意味的“起!”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肉末香菇豆腐就出锅啦!

“温姑娘,这是什么菜?”长生笑着问道。

“肉末香菇豆腐!”温柔不假思索道。

“哈哈哈哈!”盛尧山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

还真是“肉末香菇豆腐”啊!

一盘咸鲜口味的菜肴刚刚出锅,温柔又继而去忙活着做了几道清淡的蔬菜,蒸了一条鲜鱼,又煮了一碗爽口的萝卜羹。

此刻在另一边,长生早已将米饭悉数蒸好!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在节竹下忙活着。玲珑一个人站在一旁,既插不进手,又不能离开,若是说话,更是无从插嘴,只能硬撑着杵在一边。

满心的酸楚。无人能懂。

此刻,旁人的幸福和惬意,在玲珑心中全化为了对温柔的恨!

任越的窗子虽是紧紧关闭着,可院中的笑闹声还是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习武之人的听力就是超乎常人,更何况任越的听力更是深得了天缘道人的真传。

细微之声。丝毫逃不过任越的耳朵,要不然当初盛尧山偷偷潜入任越房间的时候,任越也不会进门就发觉了屋内有人!

“他们好开心啊。”任越暗自嘀咕着。

窗外,笑声阵阵;

屋内,任越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脚上,那被寝被里布包裹住的伤口。

“唉……”任越微微摇了摇头。

得赶快想个办法才是,这伤……可是药匣子,不在这里啊……

任越原是在想办法去拿到药匣,可是如今他的脚伤,却是比想象中更加严重了许多,以至于不允许他行走。

倘若移动,便会继xù

流血……

眼下,唯有保持不动的姿势,才能避免情况进一步失控。

任越的性子是冷傲的,冷傲到不愿意去愿意让别人去关注到自己。

他是一个寄情怀于山水之间的惬意之人,任何事都喜欢独自去解决,即便是现在受伤着……

之前的头疼,想必任越是忘记了,即便他没有忘记,当初能够帮他的那个人,他也只是冥冥之中巧合找到了温姑娘。

梦中人,面前人,此刻任越已经不记得了。

“要不,拜托下温姑娘?”任越心中暗自嘀咕着。

奇怪,为什么会想到她?

此刻,任越的头脑中找寻方法不得,竟然想到了温柔……

午饭时间旋即到来,温柔在大家的帮zhù

下,已是将饭桌摆满了。

“我去叫大家来吃饭!”温柔愉快的跑开了。

“开饭了……”任越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心中百般纠结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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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心气儿

“当当当。”清脆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任越警醒的问道。

“任公子,是我。”温柔的声音。

屋内一阵窸窸窣窣,“进来吧。”任越慵懒的声音。

温柔觉得奇怪,方才进来时,也是这般磨磨蹭蹭,再次敲门还是同样耽搁了一会儿。

“任公子,开饭了。”温柔推开门,站在门口,环视着任越的房间,却是不近前。

“哦,知dào

了。”任越淡淡道,却是不起身。

“任公子可是有恙?”温柔看着任越的面色,虽是泛白,却不是平日里那如玉般的模样,心中一时担忧,问道。

“哦,许是方才救火时累到了吧。”任越欲言又止。

“任三,你磨蹭什么呢?还不来吃饭!大家可都在等着你呢!”便在此时,盛尧山爽朗的声音从窗外传入,没等话音落地,人已经急火火的跑进了任越的房间。

“盛将军。”温柔施礼道。

“盛尧山,你不去吃饭,跑到我这来做什么?”任越依旧坐于床边,淡淡的问道。

“走走走,快去吃饭,先生因为要监考九皇子殿下,他二人的饭我刚送了过去,温庭去考试,也是不在,你若再不来吃,饭桌上可就没人陪我喝酒啦!”盛尧山说着就要走过来拉扯任越。

“盛将军!”温柔突然叫住了盛尧山。

“瞧,温姑娘和我都来请你,你这娘们家家的架子可够大啊!”盛尧山笑道。

“盛将军,任公子怕是有些不适呢。”温柔哪里还能随着盛尧山开玩笑,瞧着任越的模样,她的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从刚才一进来,她的右眼皮一直突突在跳。

“不适?”盛尧山近前。

“许是刚才救火时累到了吧。”温柔关切的应道。

“哈哈哈哈!”盛尧山放声大笑,径直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继xù

道,“任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任越不语,也丝毫不理会盛尧山。只是低头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见任越这般模样,盛尧山又将椅子拉近了些距离,“温姑娘,你是不知dào

,若说方才,任三可真是勇猛,一点也不似平日里娘们家家一般。在我踹开门后,直接披了棉被就冲了进去,抱着温姑娘你就冲了出来。若说累了,莫非是因为温姑娘过于沉重?还是任三你身子过于单薄。体力不支啊!哈哈哈哈!”盛尧山笑得前仰后合的,似乎根本不相信任越的话。

温柔身材娇小又纤瘦,倘若是盛尧山冲进去,莫说是一个温姑娘,就是十个温姑娘也都一并抱了出来!

不过。任越虽是看起来不及盛尧山魁梧宽广,可内里的肌肉和线条,温柔也不是没见过。

用大周流行的话来说,任越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那晚盛尧山出酒,任越回府换衣,温柔亲眼目睹了任越背后的质感;

前几夜的悉心照顾。任越头疼之时,温柔亲自给任越擦拭额前和胸前的汗水,也是再次目睹了任越紧实有力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

若说是因为抱着自己从火海中出来累到了,便是搁在温柔身上,也是不信的。

可眼下,任越的确是脸色不好。方才他自己说的,许是累到了。

难道,真的是累到了?

“盛尧山,你这粗人,我不与你说话。更不与你同桌共食,你且出去吧!莫要再次纠缠!”任越借着盛尧山的话顺理成章道,面色上似乎还有些微恼。

“任公子。”温柔相劝。

“任三,你这娘们家家的,你不想与我同桌共食,我也不想与你一起呢!瞧着你就没胃口!走了!”盛尧山原本兴致颇浓的冲进来,本想邀任越一同饮酒,没曾想被任越这般冷落和奚落。

依着他直爽的性子,便是再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盛将军!”温柔起身,要去追。

“让他走!”任越冷冷的声音,让温柔丝毫不能抗拒。

“任公子。”温柔这下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这俩人,为何脾气都如此之大!一个倔得要命,一个又冷得要命,为何前世都没有发xiàn

……唉!果真是权贵大家的公子,不好伺候啊!

见温柔面露难色,任越心中漾起一丝怜爱,眼神柔柔的递了过去,便是连声音都变得柔软了。

“劳烦温姑娘帮任越一个小忙。”任越缓声道。

“任公子请讲。”温柔道。

“烦请温姑娘将今日的午饭单盛些,给任越送进来,不知可否方便?”任越彬彬有礼道。

“行。”温柔一口应下。

唉!这俩人,还真杠上了!任越还真不与盛尧山同桌共食了!温柔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任公子,您当真没事吗?”温柔还是不放心,再次确认。

任越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摆了摆手。

单独盛了膳食,给任越送来,温柔再次转身。

“温姑娘。”任越欲言又止。

“任公子何事?”温柔停住脚步。

“哦,无事。”任越想了想,依旧是没有说出口。

原本,他是想说,麻烦温柔将药匣子带进来,或是他写个药方,让温柔前去帮他抓副草药回来,止血、消炎、促进伤口愈合。

可是话到嘴边,脑子里却是浮现出盛尧山的模样!

想那药匣子那么大,温姑娘拿着,若是被他看到了,还指不定会编排出自己什么身子单薄的笑话呢!

若是请温姑娘前去抓药,且不说药包被看到,就是煎药时,那股子药味,也是会引得盛尧山前来看笑话的!

不行,不能被他嘲弄,这个武夫,这个粗人!

任越心中暗暗打定了一个主意,凭借自己的体力。让伤口慢慢休养吧!

这些日子不便之处,就请温姑娘前来送饭帮忙吧!

任越这边打定了主意,温柔那边也是在为之前的疑惑盘算。

天缘道人送来的那个精致的小木匣,如今依旧放在任越的枕边靠床里侧的位置。

温柔方才给任越送饭时。看得真真的,一种想直接冲过去,拿起木匣、打开,再取出一些的冲动,猛烈的撞击着温柔的心。

深深的呼吸着,温柔强忍住内心的冲动,还是缓步转身走了出去。

同样,晚饭时一切照旧,任越还是借口不想与盛尧山同桌而食,劳烦着温柔前来送饭。

“哼!这个任三!气度真是小!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有本事你最好一辈子都躲在房里吃饭!”晚饭时。盛尧山饮下了一坛子酒,折返回房中呼呼大睡!

入夜时分,温柔独自一人在房中徘徊!

要怎么才能偷到木匣里的药浴粉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夜偷偷去瞧瞧,兴许能有下手的机会!

任越吃得很多。似乎不像往日那般每道菜只是品一小口,便是连米饭或是汤粥,都食得很干净。

在他的心里,他必须要多吃些,因为外在的环境不允许他处理伤口,那么只有依靠自身的体力,唯有食物才能支撑他的伤口慢慢复原。

食完之后。温柔适时的进来,帮其收拾,转身又看了一眼枕边的那个木匣。

夜渐渐的深了。

刘显写了一天,脑力和体力都消耗了许多,松涛先生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自然也是消耗了体力。两人和衣便在书房直接睡去了。

长生提了清水,将任越的浴桶注满,调适好了水温,也便轻轻的退了出去。

这些日子,小安子不在。一直都是长生在照顾任越的洗浴。

任越挣扎着起身,单脚着地,扶着墙壁和家具,抱着木匣子,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向屏风之后。

与其说是挪移,不如说是跳移。

浴桶内,水温正合适,任越轻轻打开木匣,少许放了些药浴粉进去。

就着水的温度,泛着墨色的药浴粉沉入桶中,再也找寻不见了。

只有淡淡的药香,微微弥散在任越的房间里。

因为脚伤的原因,伤口不能沾水,任越独自一人洗得很是艰难。

只用毛巾蘸取,轻轻的擦拭身体。

缓慢的,无力的。

原本浸泡即可的药浴,任越的擦拭偏偏用了多出一倍的时间。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再次折返回去,依旧是扶着墙壁和借助于家具。

待到返回床边之时,任越已是满头大汗。

本就伤着,又没有药物既是医治,又什么都是依靠自己,任越确实是累了,身子一靠到床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了起来。

定是伤口的缘故,定是发烧了,任越自己清楚的判断着。

此刻,水壶和水杯就在离床不远的书桌上,若是平时,几步就能伸手可得。

可是现在,任越舔了舔干渴的嘴唇,望着书桌上的水杯,漠然的瞥了过去,侧着身子躺下了。

好冷啊!

任越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意识上的模糊和脚上疼痛的清醒,二者交替着,让他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门外,一个小巧的身影,在月色树影的掩映下,悄悄的往任越的卧房这边走来。

轻轻的晃动了几下窗子,窗子严丝合缝,丝毫不动。

那人影微微有些委顿,看样子是在叹气。

转而走向门,伸出手来,又缩了回去。

只将脸颊轻轻贴于门上,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却定里面没有动静了,那个身影再次伸手,轻轻的推向了木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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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没有距离

任越虽是沉沉的睡去了,可终究脚上的伤痛不时在牵绊着他的痛觉。

药浴擦拭完后,虽然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可一旦躺下的时候,还是会陷入迷迷糊糊的疼痛中。

时而睡去了,时而又疼醒了。

门外的那个人影,轻轻推动了一下门扇。

门扇微微有些松动。

没插门?

仔细想来,任越不是这般习惯啊!

其实,任越是疼忘了,之前温柔送饭进来,又收拾饭菜离去;后来长生进来送浴汤,又提着空桶离去。

一来二去的,若是挪移着去插门,实在是有所不便,干脆就由他去了。

最后,便是真的忘记了……

门外的黑影刚要推门,却发觉若是真的推开了,门轴的声音即便是微弱的,在这样的一个静谧的春夜,也会吵醒房内之人。

于是,黑影灵巧的返回,再次回来时,手上拿了一只碗,一只吃饭用的普通的碗,里面盛了些清水。

沿着门轴轻轻的将清水慢慢浇下,水浸透过门轴,起到了润滑的效果。

待纤瘦的身影再次推开门时,当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屋内黑漆漆的,安安静静。

似乎有微弱的声音,慢慢的在淡淡的药香中弥散。

透过窗纱,柔软的月光蔓延进来,光影交替中,渐渐看清了那黑影的容貌——温柔。

此刻,温柔正轻微的摸索着,站在任越房中较为开阔的地方。

黑暗,让她无从找寻,她需yào

时间来适应一下,再确认位置。

大约过了一会儿,温柔如星子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她已然完全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视线投过去,只见任越正侧身,颜面朝里,轻轻的睡去。

他睡了啊!

温柔心中微微安静了下来。

慢慢移步走向任越的床边。

任越的身子上,轻轻的搭了一层薄薄的寝被。

柔滑的丝绸缎面,搭在他上好衣料的白色寝衣上,倒显得有些飘飘欲仙。

温柔暗自笑道:真是个怪异的人,平日里着白衣也就算了,便是连睡觉的寝衣,都是纯一色的白。

白衣、白衣……还每日都更换……清洗起来,这该是多么大的一件家务事啊!

正胡思乱想着。

突然,任越微微吟了一声。

“嗬。”

那声音分明是带着些不适,虽是微弱的,可终究使得他不得不无意识的调整了下睡姿。

方才还是面容朝内,眼下慢慢的挪移着身子,依旧是侧卧,却是面容朝外。

温柔旋即蹲了下去。

害pà

自己直直的站着,目标过于明显。

谁知,这一蹲下,却是和任越的床铺,几乎处于同一水平。

黑暗中,温柔的眸子亮亮的,不经意间的蹲下,正巧清清楚楚的望着任越的面容。

他俊秀的脸颊,不知dào

何时微微有些消瘦,悠远的眉,淡淡的洒逸出去,像是用墨笔轻轻带过,粗细适中、轻重适中……眉尾轻轻淡淡的隐没,消失得刚刚好。

他怎么了?什么时候消瘦成这个样子了?

温柔专注的望着睡眠中的任越,一种想抬手轻轻抚过他发丝的冲动,透着淡淡的怜惜之情,在温柔的心中蠢蠢欲动。

难道是最近太累了,还是今日的救火,真的累到了?

温柔心中揪起一丝酸涩。

枕边,床侧,一只精致的小木匣到底还是吸引了温柔的注意。

那个就是天缘师父送来的药浴粉!

今晚就是为它而来,定是要拿到的!

温柔暗暗下定了决心。

慢慢的起身,不让身上的布衣发出任何的声响;

轻轻的伸过手去,小心翼翼的逼近那只小木匣。

温柔的手臂腾架于任越的身子之上,她紧紧的捋过衣袖,心中默念着,千万不要让衣角触碰到任越的脸颊。

近了,近了!

那只木匣近在咫尺,马上就要触手可得了!

温柔心中一番惊喜,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便在此时。

“咳咳咳咳。”隔壁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那是盛尧山住在隔壁。

想必此刻,他大抵是睡得位置不舒服,压倒了喉咙,引得睡眠中一阵急咳吧!

许是这剧烈的咳嗽,或是任越也觉得脚上的伤痛,亦或是身体忽冷忽热的烧热感,引得他睡眠实在不适,迷迷糊糊中,却是缓缓张开了眼。

黑暗中,一个纤瘦小巧的身影,正在他身子的上方。

似乎还伸着手,像是要去够取什么东西。

任越身子不动,视线紧紧的盯着那身影。

原来是冲着我的药浴粉来的!

便在温柔的手即将触碰到小木匣的时候,任越的手迅疾的一发力,紧紧的竟将温柔的手臂抓握住了。

原本就是将就着身体的姿势,还扶着衣袖,小心翼翼的行动;

原本就是心中暗暗打鼓……

任越这一抓,温柔瞬间重心不稳,一下子扑倒在了任越的身上!

任越一个激灵,身子微微侧动了一下,整个人由侧卧,改为了平躺!

整个身子稳稳的接住了下落的温柔。

一时间,虽是在黑暗中,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的、近近的对视在了一起。

便是这一拉、一倒,着实是把温柔给吓了一大跳。

“啊!”温柔刚要张开嘴巴惊叫。

嘴巴却是被什么东西给捂住了。

滚烫的,柔软的。

那是任越的手掌。

盛尧山就在隔壁,倘若任越这里有丝毫的动静,凭着盛尧山武艺过人的灵敏听觉,定是会挑枪闯入。

更何况,温柔若是这一叫!

不仅盛尧山会飞奔过来,便是整个院子,也都会被惊醒了吧!

不!决不能让被人发xiàn



此刻,任越担忧的不是入夜房中有个“小贼”,而是在担忧万一有旁人闯入,自己的脚伤就暴露了!

然后盛尧山那个臭小子,又该幸灾乐祸的嘲讽自己了!

其实,便是在刚才一拉一拽的过程中,任越早已感觉到了房中的这个小贼,乃是一个姑娘!

哼哼,一个女贼。

任越心中暗笑。

你来我房中偷什么?

银子?还是书?

我又不是市井之人,还会将金银细软放到床头枕边?

任越心中盘算着。

便是在刚才温柔扑倒在任越胸膛的时候,任越的心里再也不笑了。

惊愕!

惊愕到无语!

温姑娘!怎么会是温姑娘!

便是在温柔即将惊叫的时候,任越迅疾的、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绝对不能让温姑娘叫出来,否则,盛尧山那小子,定会冲进来!

于是,任越在下面,温柔在上面。

一个轻盈的浮在他的身子上;

一个紧紧的按抚住她的嘴唇。

就那么四目相对,就那么近距离的接触着,就那么相视无语……

能说什么呢?嘴巴都捂着呢!

“咚咚,咚咚。”

不知是他俩谁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

一瞬间,两人都感觉到了内心的那种磅礴和激荡。

是他的?

是她的?

两人都以为是对方的,可偏偏自己的也在剧烈的、真实的在跳动。

任越怔怔的望着温柔,不知她入夜前来,所谓何事。

温柔安安静静的望着任越,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香暖的场景,便是前世也不曾遇到。

任越的手一直紧紧的按压住温柔的嘴巴,透过手心里柔软的皮肤,温柔的唇湿湿软软的感觉,任越真切的体会着。

原本因为伤口的原因,身子本就发热,因为感受到了温柔的唇,任越只觉得浑身在被一点一点的点燃。

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一个姑娘,更不用说以手触唇。

更何况还是温姑娘!

大半夜的,又是这副姿势!

温柔的大眼睛清澈的望着任越,她原本是下意识的想叫出声的,没曾想,直到跌落到任越的身上,和他如此近的相视之时,她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那么静静的注视着他。

前世心中的故人,好近、好真实。

温柔不说话,任越的手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慢慢的不再紧实,渐渐的从温柔的唇上移开。

二人的姿势依旧是那么一上一下的,静静的,她不动,他也不动!

隔壁盛尧山的声音停了,任越判断着他又睡过去了。

因为脚伤的缘故,任越不能灵巧的起身,只能慢慢的、颇带艰难的将温柔从身上扶起。

他的手好烫啊!

其实,便是在刚才捂嘴的一瞬间,温柔就已然感觉到了。

任越平日里的温度都是冰冷的,冰冷的近似于他待人处事的方式,虽是彬彬有礼,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

怎么今日反倒如此的滚烫!

此刻,任越的手慢慢搀扶着温柔,温柔一把紧紧的握住任越的手,再次确认。

真是好烫的!

难不成是发烧了?病了?

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顾不得触手可及的小木匣,温柔的手直接搭在了任越的额头上。

滚烫!

难道又是头疼发作了,又是头疼引发的发热?

温柔的眼睛中瞬间充满了焦虑,虽是不语,却是轻轻放下了任越。

让其平卧,自己则是轻轻的走出了房门。

再次回来时,带了干净的浸湿的毛巾,冷冷的敷在任越的额头上。

任越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温柔在房间里轻轻的走来走去,一会帮自己冷敷,一会儿又帮自己喂水。

门关着,任越的小屋里充满了暖意和温情。

她……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任越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以至于这种疑惑打消了刚才的另一种疑惑。

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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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听心

喝了些水,干渴的嗓子里果真是舒服多了。

头上冰着凉毛巾,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了起来。

温柔走到床前,缓缓的点燃了一盏小灯。

灯光氤氲,微微的黄晕投射在任越的脸上和身上。

温柔坐在床边,终于轻声的开口。

“任公子可是病了?”

任越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是无语。

“可是又头疼了?”温柔继xù

轻声追问。

任越心中一怔,“头疼?又?之前我头疼过吗?”

为何这温姑娘说话,我总是听不明白!

旋即,任越的眼中又恢复了往日幽潭般的深邃,他再次轻轻的摇了摇头。

摇头?是何意思呢?是不头疼?还是别的意思?

温柔不明白了,她的视线慢慢的从任越的脸上,移动至任越的身子上。

薄薄的寝被盖在任越的身上,温柔起身,随意的抬手将寝被再次理好盖在任越的身上。

也不知是天意本该如此,还是前世今生的缘分总是命中注定。

温柔的手,恰巧就握在了任越撕扯、拽取过的寝被处。

表面看来,寝被光鲜、寻常无比,可真要摸起来,那块早已没有了棉絮、便是连里料都被撕扯开的寝被,是那么的空洞、明显的触觉有异。

温柔觉得奇怪,这被子怎么如此单薄?单薄到仿佛只有一层布?

难怪任公子夜半发寒,原是被子太过单薄。可是,为何只有这一块这么单薄?

温柔此番思踱着,好奇心驱使她不由的将右手下的寝被翻开来细看。

任越带伤的左脚,就盖在这侧寝被下。

许是疼痛让他失去了气力,许是发热让他的意识不再清醒,明明看到温柔的动作,却猜不到温柔的动机;即便猜到了温柔的动机,也来不及阻止;即便来得及阻止。也是全身毫无气力。

于是,任越斜斜的倚在床上,眼睛艰难的睁着。心口处一种蓬勃欲发的窒息感袭来,他不知dào

下一刻。温柔打开寝被时会是何种反应。

但是,任越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斜斜的倚着,不言不语。

因为,在他的心中他知dào

,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温姑娘!

倘若换做别人,定是会大呼小叫;倘若换了别的姑娘,说不定下一刻会昏倒。

可是,面前之人是温姑娘。是那个善良、体贴、又侠肝义胆的似乎有些冲动的温姑娘、是那个看似只会行厨之事,却又处处给他惊喜的温姑娘……

只是,任越不知,温柔除了这些,还有智慧和勇气。前些日子早已淡忘出他的记忆的那段入夜照顾头痛的情节,现如今除了南宫雪,再无人知dào

了……

随她去了,一切交给温姑娘吧,但凭她问什么,随她去吧……

任越无力、无助的想着。

果真,一切如任越所想。

温柔轻轻的揭开寝被。

被子下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寝被的一侧被撕开。里面的棉絮早已空洞,少了一大块被里料;而任越的左脚上,紧紧的缠着布条,看起来那布条正是来自寝被的被里料。

温柔惊异的抬起眼帘,先是望着极度疲惫虚弱的任越,后还是将视线集中到了任越的左脚上。

他受伤了啊?是何时的事情?伤到哪里了?为什么之前不说呢?

温柔在心中不住的猜测。

难怪今日进来。总觉得怪怪的;难怪吃饭的时候,他总是让我单独将饭菜端来。

原来是因为行动不便啊!

行动不便?!那该是伤的多严重呢?!

温柔心中猛的一紧,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手中的力度却是轻轻如也。

轻轻的将任越的伤脚放下,温柔转身轻轻的跑开了。

白日里任越给自己擦拭胳膊时的那个药箱还在自己的房间。温柔随即取了来,再次潜入任越的房间。

烛火昏黄,光影跳动在两人无言的交心之中。

温柔轻轻打开药箱,慢慢将任越缠在脚上的布条一一除下。

暗褐色的血渍早已干涸,沾粘在一起的布条,即便温柔的手再轻,也是会触碰到任越的痛处。

任越微微闭着眼睛,虽然不时袭来的痛楚时时牵动着他的神经,可他依旧是闭口不言,便是连一声下意识的“嗬”,都没有发出。

温柔不知dào

自己是如何将任越脚上的层层布条除去干净的。

使用了剪刀、也用了药酒浸湿。

眼中的容量几乎是下一秒就冲破了极限,满满的泪水盈盈的在眼中流转。

这是她的任越吗?那个翩翩如玉,爱惜自己身体甚过爱惜生命一般的任越?

那个白衣之下,身子胜似光洁的玉瓷般明媚的公子?

这么丑陋的包扎之下,该是伤成了什么样子?

温柔的心中不愿去猜测,可随着布条越来越少的缠绕在脚上,温柔还是做好了心理准bèi



终于,最后一根布条除尽,任越的伤脚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处怎样的伤口啊!洁白如玉的脚面上,已然看不出皮肤原有的颜色,褐色的血渍,粘附在上面,还有那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枣核般的孔洞!

似乎能看到里面的白骨,还有早已变了颜色的血肉。

温柔的眼睛再也无法负荷了,眼泪瞬间奔涌了出来,无声无息的流淌过自己清瘦的脸颊。

她哭了啊?是吓到吗?

任越强忍着疼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虽然温柔的泪无声无息,可任越还是感觉到了她在流泪。

果然。

这么丑陋的伤口,这么令人不知所措的伤口,还有自己暴露于一个姑娘视线之下的光脚……任越下意识的想将伤脚抽动回来,掩在被子之下。

温柔轻轻的按着他的脚踝,抬起眼时,眼中的流淌过的清泪,却似一把千斤重锤压过任越的心脏。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悲凉、彻心、似乎全世界的痛苦都化作那一缕眼神,令人只要看一眼。便是要同她一起流泪悲伤。

任越惊愕!

可是,转瞬间任越的眼中却有闪现吃了震惊。

因为,那眼神,真是好生熟悉啊!

像是在哪里见过。只要看一眼,便是终身难忘!

定是见过的!

这种悲悲切切的凄凉的眼神,任越突然觉得肯定无比。

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任越再次肯定了一点,温柔的眼泪,绝非是因为吓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切,虽然疼在他身,可是却痛在她心!

温柔清澈干净的大眼睛这一刻将她一贯掩饰得很好的内心,暴露无遗。

依旧是默默无语。

温柔轻轻的拿过药酒。慢慢的倾倒在任越污染的伤口上。

冲洗、冲洗。

好疼啊!

任越紧紧的咬着牙。

不知dào

为什么,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自己脚上的伤痛,远比不上温姑娘内心的伤痛。

以至于到了后来,温柔在给他处理伤口上扎进肉里的木刺时,原本那疼要远远大过药酒烧过伤口的疼。可是任越却是平静无比的看着温柔的手,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无声无息的泪水。

她为何会难过至此?

这种悲伤是假装不出来的,像是那种超乎了亲情之间的关切,有点像……他生命力最重yào

的一个人!

任越自嘲。

我和温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定是我想多了。

可是,温柔轻轻柔柔的手法。却又一次次的将他的自嘲拉回到现实。

她真的很难过啊!那种难过,堪比书中任何一段凄美无果的男欢女爱。

任越愕然!

处理好了伤口,敷上了药粉,盖上一块干净的棉絮,温柔再次将任越的伤口细致的包扎了起来。

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同样泪水也在不断的流淌。

虽然。温柔心中很想问任越:“你到底为何而伤?为什么之前不说呢!”

可是此刻,待到伤口完全包扎好后,温柔觉得一切都无需多问了。

因为,他是任越,他是孤傲的任越。她太了解他了。

他若是想说,便是大殿之上,面对圣上,也阻挡不了他的胆识;

他若是不想说,便是到死,都不会说的。

而眼下的目的只有一条,那便是随了他的愿,替他保守住这个秘密,然后治好他的伤口。

收拾完残局,温柔将药箱放置在任越的房间里,自己则搬了一只圆凳,移至任越的床边。

轻轻扶他躺下,帮他盖好寝被,任越知dào

这一夜,温姑娘是要打算守在他身边了。

“时候不早了,温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任越的目光直视着温柔的目光,只有心在沟通。

“不,你伤了,还发热着,让我待在这里,让我来照顾你!”温柔倔强的眼神表达着她的内心。

“你是姑娘家,怎好整夜的待在我这里!”任越的眼神充满了焦灼。

“放心吧,夜深了,没人会看到,我天亮就走。”温柔依旧倔强的用目光回应。

交汇了几次,任越彻底的败了。

败在一个厨娘的执着之下。

呵呵,这个厨娘……

任越慢慢的闭上眼睛,轻松的睡去了。

有温姑娘在身边,那种放心和安全感,让任越这一夜睡得很是安好。

看着任越沉沉的睡去,

温柔的视线再次被他床铺里面的小木匣吸引住了。

对了,今夜偷偷前来,还有一件重yào

的事情未做呢!

此刻,任越的呼吸平稳,看得出来他真的是很疲惫很虚弱了。

温柔轻轻起身,麻利的将里侧的小木匣拿了出来。

任越依旧是未醒。

“真是个倔脾气!若不是我偷偷来了,你这伤还不知dào

要自己折腾到何时呢!”温柔心中暗暗笑道。

轻轻打开小木匣,温柔偷偷取了些药浴粉,包裹进自己的手帕中,藏在了腰间。

………………

(昨日去看医生,脖子真的不行嗫~看来接下来是要有好些日子告别电脑了,存稿一直定时发布,不会断更,放心,大概除了每天发布的时候能使用一下电脑,我这脖子……唉!厨娘就交给各位亲了,还望大家多多正版支持~每日留下免费的推荐票票,小容爱你们,会尽快恢复的~么么哒╭(╯3╰)╮)

271 温情早餐

东边的天色渐渐发青,温柔左右晃动了几下脑袋,终究还是强制自己醒了。

我什么时候居然也睡着了!

温柔揉了揉不知dào

何时撑着额头小憩的手臂,酸酸涨涨的,后又麻麻木木的。

面前的任越依旧平静的安睡着。

他清秀俊美的面容,即便是在病重,也是那么的令人心醉。

狭长的眼眸轻轻划出优雅的弧线,黑色的睫毛轻忽的微微扇动着。

似睡非睡,却又平静如初。

温柔伸过手去,轻轻搭在任越的额头。

高热的温度还在……

温柔的心中不禁腾起一丝焦虑,这可如何是好!

天亮了,我不得不离开,可是他还在病中……

那伤,还有发热……

温柔定了定神,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南宫雪!

这几日一直在先生这住着,忙得无暇去雪儿姐姐那小坐,也不知dào

刘大厨的伤了好没?

对了,雪儿姐姐精通医术,定是有办法医治任越的!

之前,刘大厨被封了喉,她都能妙手回春的将其性命挽回;还有任越,之前三番五次的头疼,也是雪儿姐姐一针给治好的!

想必如今任越脚上的伤,雪儿姐姐定是不在话下!

想到此,温柔的心中腾起了一丝窃喜!

此番重生虽是未知许许,可终究还是时时遇贵人的,譬如南宫雪!

总是会在有所需yào

的时候出现,还有那出神入化、令人匪夷所思的医术!

温柔轻轻的起身,将凳子放回至原位,又吹灭了任越床前的灯火。

出门的一刻,再次回转身来,不放心的又望了任越一眼,这才不安的出门去了。

“温姑娘!”刚走到自己房门前,却是恰巧遇到了早起练武的盛尧山。

“盛将军起的好早!”温柔心中暗暗发虚。心道:好险!若是再迟一步出来,就要被盛尧山堵到任越的门口了!

“呵呵,习武之人须得早起练剑,所谓业精于勤吗!”盛尧山爽朗的笑着。继xù

道:“不过,温姑娘起得也是好早啊!是要开始准bèi

早餐了吗?尧山来帮忙!”盛尧山说着,已是将亮银长枪收拢回身后,快步走上了前来。

“啊……是啊!小女子正要去厨房。”温柔心中连连叫苦。

这闹得什么事啊!明明是要回房去换件衣服,再洗漱一下,然后准bèi

出门去找南宫雪的。眼下却是碰到了热情豪迈的盛尧山……

“温姑娘脸色不太好,昨夜没休息好吗?”转身之际,盛尧山猛然瞥见了温柔乌青的眼底。

“劳将军记挂,小女子只是思虑哥哥考试情况,一时失眠而已。”温柔撒谎应道。

“嗨!本以为温姑娘是个豪爽之人。不曾想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放心,温庭贤弟今年的童生试定是不会错的!定能考个廪生回来的!”盛尧山豪迈的笑笑,催促着温柔进了粉刷一新的厨房。

一切都按原样恢复到位,墙壁经过粉刷,似乎比之前更加干净整洁。

“温姑娘的伤好些了吗?”便在温柔拿起水瓢。准bèi

打水淘米的时候,盛尧山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后问道。

“伤?”温柔怔住了。

“昨日,温姑娘的手掌和手肘都带着伤呢,姑娘日后定是要小心井边湿滑,切莫再不小心,伤及自己。”盛尧山关切道。

哦。原来尧山还记得自己的伤啊!

什么井边湿滑,那都是骗人的谎话!我不过随口说说,却没想到他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温柔心中暗暗叹道。

“哦,好了,都好了,劳盛将军记挂着。小女子日后必是会小心行事的!”温柔笑笑。

厨房里。切剁的声音渐渐响起。

温柔熟稔的使着刘一刀的玄铁菜刀,此刻,她的心里是焦急的。

要快点准bèi

好早饭,然后好找个借口出去,去寻求雪儿姐姐的帮忙。

“温姑娘。小心手!”盛尧山从未看到过温柔使刀如此之快,眼瞧着刀锋生风,刀下食材悉数成沫,盛尧山那颗悬着的心啊,生怕温柔手掌和手肘的伤才刚好,又被菜刀所误伤。

“无碍无碍,盛将军放心!术业有专攻!呵呵”温柔一边从嘴边挤出一丝笑意,一边再次加快了手中的节奏。

“多多多多。”切菜的声音清脆富有节奏,在清晨的小院里,成就了一曲独特的晨曲。

“吱嘎!”厨房的门被迅疾的打开。

玲珑睡眼朦胧的站在厨房门口!不过气势上却是清醒得很呐!

“公子,您怎么也在这!”玲珑正欲气势汹汹的去说道温柔,没曾想推开门,却见到盛尧山高大英俊的背影。

“玲珑,你来得正好,快来一起帮忙!”盛尧山转过身,递给玲珑一把青菜,自己则依旧在忙活着烧火。

“公子,这如何使得!您堂堂将军,又是大周的武魁,岂能在这厨房里帮厨?”玲珑急了,赶忙快步走了过来,挤到盛尧山的身边。

昨天就已经见识到了她心中的盛将军帮忙做饭的一幕,原以为是之前厨房未修缮好,盛将军好意帮衬,没曾想今日厨房修好了,可盛将军还在这里!

这大清早的,若不是自己被那厨娘切菜的声音惊醒了,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这厨房内岂不又成了那厨娘和将军私会的场所!

呸!不要脸的厨娘!

玲珑越想越气,干脆整个人挡在了盛尧山和温柔之间。

温柔哪里能知dào

玲珑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原以为盛娇雪让玲珑帮厨在她身边,不过是想讨得一时的从轻发落,玲珑的纵火远远不是盛尧山看到的那么简单,温柔的心中早已是推定了正确的答案,只是苦于一时没有证据。

就让这只狐狸的爪牙待在自己身边吧,放松她们的精力,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可是现在……

温柔只觉得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身边一个热心的盛尧山还未走,又来了一个难缠的玲珑!

“唉!看来。今日早饭前,是不能脱身喽!”温柔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南宫雪那边,刘一刀恢复得很是顺利,伤口已经愈合。看起来过不了多久,他又可以说话了。

“小姐,咱们何时出发进京?”帮刘一刀换好了药,翡翠随口问道。

按照既定的时日,药材都采购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这几日,南宫雪一行也该回京去了。

南宫太医还在宫中等着这些药来救命的。

南宫雪净了净手,落座于椅子上,拿起一杯茶水,面色上虽是平静。心中却是在记挂一个人——任越!

自从上次她连着两日给任越打针以来,这三日任越却是没再露面了。

也不知dào

他的头疼现在如何了?还有温姑娘,她也有三日没来了。

任越奇怪的症状,一直困扰在南宫雪的脑子里。

如果说温柔是个厨痴,那么南宫雪就是个医痴。

之前没日没夜的手术、研究病症、研习中医和西医……之后便是来到了大周。终日与草药为伴……

没有仪器啊!也不知dào

任越身体里的那个异物在哪里,不过看起来他每次发病时,都以手遮掩太阳穴,想必那异物定是在头部没错了。

这可如何是好!头部……即便是借助仪器,开颅手术的风险也是极大的!

南宫雪喝着茶,心中却是不安。

没有消息,不代表是好消息。说不定是更加恶化的情况在无声无息的蔓延。

“再等等。三日后我们就回京!”南宫雪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若是这几日任越不来,温柔不来,她也一定会找借口去探望一下的。

“小姐,那他……”翡翠指了指隔壁病房中的刘一刀。

“放心,刘大厨的伤已是无碍了。明日拆线,养着就好!”南宫雪笑道。

松涛先生的小厨房里,因为有了玲珑的加入,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盛将军,您帮我拿……”温柔刚一开口。

“喂!你不会自己拿!盛将军也是你能使唤的!”玲珑怒道。

“玲珑。不得对温姑娘无礼!你去拿!”盛尧山斥道。

“是,公子……”玲珑垂下眼皮,气呼呼的站在了温柔的身边。

“盛将军,火收小一些。”温柔又道。

“喂!你又让公子干活!”玲珑恨不得吃了温柔。

“玲珑,怎么和温姑娘说话呢!一边去,别捣乱!”盛尧山咆哮。

“哦……”玲珑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

一顿早饭,原本平淡无奇,却是因为玲珑的加入,总显得今日的火候大了些。

温柔做得很是丰盛,有清淡的杂粮粥、马蹄糕、小豆酥、小花卷、还有昨日吃过的鱼粥,调制的鸡蛋,只是,今日的鱼粥所用之鱼却是凶残的黑鱼。

方才宰杀黑鱼时,盛尧山没少帮忙。

黑鱼胶滑,又极富攻击力,盛尧山将其包住,狠狠的摔打,才将其打晕。

温柔麻利的收拾干净,二人配合的默契十足。

“想不到温姑娘的胆识如此过人啊!”盛尧山看到凶残的黑鱼,在温柔的手中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笑赞道。

“盛将军过奖,在小女子的眼中,这些都不过是食材,无其他之分!”温柔笑着应道。

“恩,黑鱼肉肥美滑嫩,刺也方便处置,吃起来不麻烦!温姑娘真是心细,想必这几日九皇子殿下是有口福啦!我们都跟着沾光。”盛尧山舔了舔嘴唇。

“恩,这黑鱼最是温补,无论煮汤、炒制、烧制、熬粥,都是极好的。”温柔淡淡道。

其实她的心中想的是任越,黑鱼对于伤口的愈合最是有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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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多吃好的快

任越的左脚上,那么重的伤,既然她现在无法脱身去请南宫雪,只能依靠药膳,想必会对任越是有帮zhù

的。

“盛将军,饭好了。小女子去请大家来用餐,顺便再给任公子送去一些。”温柔一边交待着,一边端起托盘欲往任越房中而去。

“这个娘们家家的,还单独享shòu

惯了不成?昨日两餐就是在房中,今日还想继xù

赖着不成?温姑娘只管去叫其他人,任三那里交给我!”盛尧山一听说温柔要去给任越送饭,就噌噌的冒火!

一个大男人,整日里挑食成性,言行举止一点都没有汉子的豪爽,本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如今居然还养成了在房内独食的习惯?!

盛尧山越想越气,一把抢过温柔手中的托盘,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不行,万万不能让尧山冲进去!

任越昨晚刚处理了伤口,又是高热着,体力和面色都是不佳的,这要是尧山冲进去了,还不得全都露馅了!

依着任越的性子,若是被盛尧山看到了他这么狼狈的一面,那是比杀了他还要羞辱!

更何况之前,初来省城时,盛尧山因为出酒,任越早已在心中与他解下了一个死结!

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盛尧山羞辱,任越定是会抓狂的!

“盛将军请息怒。”温柔一面脑筋飞速的旋转着,一面安抚着盛尧山。

“温姑娘,你就是心好,任三那种人就是被宠惯出来的!看我今日不治改了他!”盛尧山哪里肯听劝,双手按在温柔的胳膊上,反倒是先安抚起了温柔。

“公子!”此刻,站在一旁的玲珑,听闻温柔与盛尧山关于任越吃饭问题的争论,也是在不停的打着她的鬼主意。

任公子是小姐心尖儿上的人,公子又是小姐的亲哥哥,若是他二人当真打起来,事情闹大了,恐怕小姐那边便是更要尴尬了。

索性在事情没有变得更糟之前,先随了那个厨娘!借她的手先安抚一方,眼下正是九皇子殿下考试期间,一切还需平稳才是!

“公子,依奴婢看,您还是随了温姑娘吧!”玲珑上前来相劝。“昨日,您与任公子已是因为小事意见不合,任公子不出来吃饭,想必也是因为心中不快,倘若公子您这时进去,势必会激化了矛盾,届时任公子和您僵持不下,再大打出手,松涛先生那边恐怕也是不好交代的!切勿惊扰了九皇子殿下考试大事啊!”玲珑分析得头头是道。

“是啊,盛将军,昨日小女子去送饭的时候,任公子还在气头上,若是今日您再去,恐怕一时会难以调和了!”温柔又加了把火!

虽然对身边的这个玲珑,心中充满了憎恶和防备,可是关键时候,玲珑却是的的确确的帮了自己的大忙!

“哼!”盛尧山怒喝了一声,“便宜那个娘们家家的了!等九皇子殿下考完!看我不找他单挑!”盛尧山大概思索了片刻,大抵觉得温柔和玲珑说的有道理,旋即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愤愤的去外面透气去了。

见盛尧山走远了,温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稳稳落了地!

“谢谢。”温柔端着托盘,走过玲珑的身边。

“哼!又不是在帮你!我是帮我们家小姐!”玲珑阴阳怪气道。

任越的房中,药香味似乎比平日里浓了许多。

这不单单是他泡浴的药粉,更多的是脚伤上清洗的药酒,依旧敷着的草药!

温柔轻轻推门进去了,任越微微动了动身子,正欲起身。

“你别动,快躺下!”温柔见状忙赶了过去。

任越不依,挣扎着要坐起来,温柔只好从了他倔强的性子,轻轻的将他扶起,再在腰后垫了个软枕。

任越笑了,有气无力道:“你这丫头真是有趣,动不动就‘你’啊‘你’的!总感觉我们很熟悉似的。”

“你还不是动不动就喊我‘丫头’,叫温姑娘!”温柔笑了,调皮的回应了一下。

毕竟任越能有心情开玩笑,那就证明他的精神还不错,至于伤口,要想顺利的恢复,精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来,吃粥!”温柔将托盘摆好,上面放了一碗黑鱼粥、一份调制的鸡蛋、还有一些可口的小菜。

“有劳温姑娘了。”任越微微欠身,算是道谢了。

伸过手来,本想端起粥碗服用,却不曾想,因为伤口和高热的缘故,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那粥碗更是觉得有千金之重!

任越的手抖了半天,也未曾将那粥碗端起,只拿了只勺子,颤颤巍巍的从粥碗中歪歪斜斜的舀着粥,却是怎么也送不到自己的嘴边。

“你别动,我来。”温柔见状,忙接过那只勺子,又端起了粥碗,就那么随意的斜斜坐在任越的床边,一口一口轻轻的吹着,喂着病中的任越。

任越笑了。

“不吃饭,你笑什么?”温柔不解,但更多的是气恼。

“我笑你这丫头又是‘你’啊‘你’的!”任越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此刻,他就是在笑。不过似乎就是连笑,都是那么的艰难了。

“叫温姑娘!”温柔嗤笑了一下,将一大勺黑鱼粥填入任越的口中。

食一口粥,吃一口鸡蛋,再搭配些小菜。

温柔喂得很慢,因为任越吃得很慢。

任越也想快些吃净,但无奈体力不支,就是连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当然,慢有慢的好处。

任越慢慢的咀嚼着,虽是在病重,可食物的鲜美依旧能刺激到他的肠胃,引发他虚弱以来强烈的食欲。

第一次有人喂饭,还是在床边,还是一个姑娘……

任越慢慢的咀嚼着,香甜的食物在口中,一种淡淡的情思悠悠的回荡在他的心中,暖暖的。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虽是异样的,可又是熟悉的!

望着温柔专注的眼神,任越仔细的辨识着、回忆着……

这姑娘好眼熟啊!似乎之前很是熟识,却不是在咸阳,也不是最近……

“看够了没?”待吃完最后一口鱼粥,温柔微微有些假愠,嗔怒道。

“温姑娘,我们之前见过吗?为何你总是说我们以前认识呢?”任越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任公子当真不记得了?”温柔心中一惊一喜。

“嗯?”任越不解。

“头疼?书卷?还有你唤我做柔儿……”温柔的心中的潮水已是泛滥了。

任越这么问,难道是他想起了什么?依着之前书卷上的记载,他就是任越,就是前世那个翩翩如玉的任越,就是那个文韬武略的任越,就是那个抛官弃爵的任越,就是那个舍生赴死的任越,就是那个血染白衣,倒在我面前的任越。

“温姑娘……能否再说的仔细些?”任越这一次,没有像前几次般不耐烦的打断,他在寻求温柔的开启。

“任公子……你的头还疼吗?”温柔的出来了。

倘若任越真是因为只有头疼的时候才能够记起前世的过往,她宁愿任越安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即便自己也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疼了。”任越摇摇头,虽然他不明白温柔这样问的意思。

“哦,那就好。”温柔强忍住泪,轻轻低下了头去。

“温姑娘,我之前有过头疼吗?”任越再次追问道。

“任公子休息吧,稍后我来帮你换药。”温柔不再接应,她要的答案,任越已经明确的给出了。

他忘了,他不记得了……

“昨夜,有劳温姑娘了。今日,温姑娘受累了。”任越再次微微点头谢礼。

“不碍的,只要你安好。”温柔不再说多什么。

此刻,若是再待在任越的房间多一刻,温柔的眼泪都会想开闸的洪水一般泛滥。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也不是海角,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dào

我爱你;

此刻,温柔只觉得,世界上最残忍事,不是肝肠寸断,而是前世今生我爱着你,如今咫尺你却从不认识我……

飞速的打开房门,温柔逃了出去。

这丫头真是奇怪,昨晚对着我的伤,哭成那样,今天又仿佛伤心欲绝般……

任越心中暗暗思踱道。

忙碌了一早上,终于寻得半日的清闲,温柔借口回家探望,匆匆赶往了南宫雪的住处。

“雪儿姐姐。”温柔一见到南宫雪,情绪的激动已经让她泣不成声了。

“翡翠,去买些点心来。”南宫雪智慧的支开了翡翠,搀扶着温柔来到了卧房。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南宫雪安抚道,递过来一杯水。

“他……他受伤了。”温柔艰难的平复着情绪。

“任公子吗?”南宫雪顺着温柔的话去揣测。

此刻,面前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心中,能记挂的也就只有任越了。

“他的脚伤得很厉害,有这么大一个洞。”温柔好容易平复了下来,抹了抹泪,伸过手来,给南宫雪比划了一下。

“是什么伤的?”南宫雪追问。

“木头。”温柔仔细的回忆着,之前她给任越清洗伤口的时候,发xiàn

了许多木刺,推断该是木头没错。

“还好,不是铁器。”南宫雪微微喘了一口气。

若是在这里,被铁器伤了那么大一个口子,必是会得破伤风的,无奈自己现在带来的药物中没有治疗破伤风的药,有限的抗生素目前只剩下一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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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打算

“雪儿姐姐……”温柔轻轻的唤着,希望南宫雪能有特效的办法。

“柔儿妹妹,快带我去看看任公子,兴许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南宫雪回过神来,说话间就要去取自己的那只银色的小箱子。

“雪儿姐姐,不妥!白日里人多眼杂,任公子这伤却是要避开众人的……”温柔有些为难。

她虽是不知dào

任越何时而伤,又为何而伤,更不知dào

任越缘何故不愿意以伤示人,可她从任越的反应来看,这伤必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请大夫来瞧的!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计较面子和形象!”南宫雪听闻,一时气恼。

一想到任越翩翩如玉般的模样,一想到之前入夜时分,自己为他医治头疼后,他的种种表现,南宫雪一下子就想到了“面子”这个词!

你妹的古代!什么破讲究!再拖说不定会感染、败血症、说不定会死人的!

“雪儿姐姐,任公子的伤当真是不能白日里去看!即便姐姐去了,他也是不会见的!昨日,我以为他做了初步的处理,不知姐姐今夜可能行个方便,移步至松涛先生家中,为任公子诊治。”温柔几乎快哭出来了。

哀求和怜惜,瞬间化为她眼中闪烁的光,那是泪水在打转。

“唉……”南宫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想到那个风姿卓越的公子,那个冷傲的脾气,一想到之前给他治好了头疼,他如此执着的非要回去,南宫雪觉得温柔说的有道理,这会儿即便是自己去了,凭着任越那脾气性子,定是不会让自己看的!

要是再给惹毛了,以后都不给瞧了。那这伤可就真没法治了……

“柔儿妹妹莫要慌张,你且把任公子的情况给我仔细讲一下。”南宫雪安抚着温柔,拿出纸笔来详细记录着任越的情形。

“左脚底一直到脚面,有一个枣核般大小的洞。周围有木刺,不过我已经处理干净了,之前应该是流了很多血,他自己用棉絮和布条止了血……”温柔慢慢的回忆道。

“棉絮?布条?哪里来的棉絮?又是什么样的布条?”南宫雪打断了温柔的回忆。

“是寝被里的棉絮,布条也是从被里料上撕下来的。”温柔应道。

“啧啧。”南宫雪听得触目惊心。

古代人果真是愚钝,便是连那么干净冷傲的公子,都难逃如此拙劣的手法!寝被里的棉絮!被里料上的布条!这清洁度……不感染了才怪!

“雪儿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妥?”温柔望着南宫雪的表情,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已至此,晚上我去瞧瞧,你继xù

说。”南宫雪有些无奈的应道。

“我帮他清理了伤口周围的木刺。又用药酒清洗了几次,之后敷了些止血生肌的药粉,用药匣子里的布条帮他包扎上了。”温柔说得很认真,仿佛她再一次的帮任越换药一般。

“恩,做得好!”南宫雪眼睛一亮。连声赞道。

好一个聪明的厨娘!不仅厨艺了得,心思细腻,便是连医术也是触类旁通的!真是个好苗子!

“可是,雪儿姐姐,任越他一直在高热……”温柔喃喃自语道。

“高热!”南宫雪怔住了!

这是感染的迹象!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啊!

可是,这个任越!他的脾气……

南宫雪第一次觉得身为一个医者。对待一个不听话的病人,心中真是火冒三丈!

若是他这次逃过此劫,待康复之后,定是要叫到面前来,好生数落一番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生死关头,面子顶个屁用!

都说无知者无畏……这大周的科普……

南宫雪无奈的摇了摇头。

“雪儿姐姐。是不是很严重了?”温柔见到南宫雪这副表情,急切的询问。

“晚上我去瞧瞧,任公子吉人天相,祈祷他逢凶化吉吧!”南宫雪说完这话,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什么时候她也学会将生死交给天地鬼神来处置了!

迷信就是愚昧!

“那……雪儿姐姐晚上可要早些来啊!晚饭后我在松涛先生的门前等姐姐。”温柔惴惴不安的望着南宫雪。心中笼罩着一片厚厚的阴霾。

“放心吧,回去后让他多喝水,饮食上以清淡和蛋白质为主!晚上我会去的。”南宫雪交代着。

“蛋白质?!”温柔怔住了,这是个什么食材?怎么从来未听说过?

“就是……”南宫雪此刻真是一脸的黑线。

这要如何解释?分子式?生物还是化学?

“多给他吃黑鱼吧,对伤口好。”思虑再三,南宫雪还是决定把抽象转化为具体。

“恩,多谢雪儿姐姐的提醒。”温柔心中暗暗窃喜。

便在转身欲离去的那一刻,温柔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再次停住了脚,转身回来。

“柔儿妹妹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南宫雪觉得诧异。

“雪儿姐姐,柔儿有一事不明!”温柔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心中的顾虑说与南宫雪听。

虽然她与她萍水相逢,虽然在前世的记忆中,似乎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南宫雪的女子。

但是,温柔冥冥之中却是充满了对南宫雪的信任!

只因为之前,任越头疼发作的时候,南宫雪出手相助,医术神奇不说,便是连过多的询问都没有,只是告sù

自己,任越的头疼来自他体内的异物……还让自己设法去询问他,看是否能找出问题的症结。

可是……一切怎么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变了呢!

“雪儿姐姐,任越他……”温柔的情绪有些哽咽。

“你别急,慢慢说。”南宫雪意识到有可能温柔要说的,是一个可能她也无法猜测到的事情,旋即轻轻关上了房门和窗户。

“他……他的头不再疼了,可是,他也忘记了我……”温柔强忍着内心的伤痛。

触手可及的记忆的重逢,便是在相触的一瞬间,因为天缘的到来。一切又都恢复到了原来的轨迹上。

希望后的失望,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让温柔的心瞬间击得粉碎。

“你是说,他受伤后。不认识你?他失忆了?”南宫雪觉得这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没听说过一个人因为脚伤导致的感染,会引发大脑的失忆!

“不不,雪儿姐姐误会了,不是因为受伤,是之前!他又头疼来着,我便在一旁照顾他……”温柔顿了顿,抑制了一下情绪继xù

道:“雪儿姐姐,实不相瞒,之前任越每每头疼之际。都能想起我们之前的种种过往,虽然过后还是会忘记,可终究是被他写在了纸上,我认得他的字迹,他是记得的!可是前些日子。他头疼发作,他的师父来过医治,随后任越的头便不再疼了,也便从那时起,他似乎根本不记得之前关于头疼的一切,也不记得我们之前的过往,只是选择性的记得其他的事情。我在他的记忆里,只是个厨娘……”温柔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虽然她在极力的掩饰她重生的那段神奇的经lì

,虽然她也想过,南宫雪极有可能听不明白,可是她还是说给了南宫雪听。

“任公子的师父来过?可曾做过些什么?”思维缜密的南宫雪。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便是又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他来之前和来之后,已是将事情完全扭转了方向。

“这也是柔儿想来找姐姐的原因。”温柔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手帕包裹着的物件。递给了南宫雪。

“这是何物?”南宫雪小心翼翼的将手帕放在桌上,再慢慢一层层的打开。

里面,墨色泛着蓝光的粉末状物体,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呈现在了南宫雪的面前。

“任越的师父便是坊间传闻得神乎其神的天缘道人!那日,天缘师父来的时候,只给了任越一盒药浴粉,让他每日泡浴所用,说是任越自小体虚,体内气息不稳,须得用这药浴粉调理,不仅可以凝神理气,还可强身健体,增强功力。”温柔缓声道。

“药浴粉?!”南宫雪望着面前这一小堆神mì

的粉末,一时不知dào

该如何评断。

“正是!之前雪儿姐姐不是让柔儿去查探任越为何会突然头痛的吗?近日来,柔儿发xiàn

,任越头疼之前每日浸泡药浴汤,之后药浴粉没有了,便不再浸泡,继而便患上了头痛。可那头痛却又无形中引发了任越对过往的记忆,虽然这些记忆是暂时的,可他还是用纸笔记录了下来,只可惜后来天缘师父的到来,任越再次浸泡药浴粉,头痛不再,便是连之前的记忆也消失了……”温柔颇有感慨道。

“哦?纸笔记录?可否拿给我一看?”南宫雪听得有些惊异。

“只可惜,天缘师父来过后,便是连那记录的书卷也不见了……只有这药浴粉……”温柔有些失落道。

“如此说来,目前能解释的,只有这药浴粉!”南宫雪用发簪轻轻剥开药浴粉的一层,仔细查验了一番,真是只是粉末,看不出里面的成分……关键的问题是,这是在大周,她没有仪器检验。

“正是,这药粉就先放到姐姐这吧,姐姐医术高超,定时能发xiàn

什么的。柔儿这就回去了。”温柔欠了欠身子,算是道别。

“恩,柔儿妹妹放心,我定当尽全力。”南宫雪一字一句道。

到手的症结所在,令温柔觉得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新的挑zhàn

,同时也令南宫雪觉得兴奋不已!

大周,神奇的大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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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274 潜入

“雪儿姐姐,不知刘大厨的伤情如何了?”正待温柔即将离去之时,忽的想起了前些日子,被人莫名封喉的刘一刀。

好些日子不见了,也不知dào

他恢复了没有,似乎还有些话他还未说完。

“哦,刘大厨啊!他好多了,明日拆了线便可以回家去了。”南宫雪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我去看看他。”温柔听闻,一时也是喜不自胜,似乎唯有这件事,才能一扫刚才内心的沉闷。

隔壁的病房中,刘一刀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除了脖子处敷着一块洁白的纱布,其他的并不与常人有何异常。

虽是躺着烦闷,百无聊赖,可刘大厨却也是闲不住,左手拿着一本空白的书卷,右握着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嗬嗬。”见到南宫雪带着温柔来了,刘一刀放下书卷,嘴里发出艰难的声音。

不过面色上却是明显带着笑意。

“刘大厨,您别说话。”温柔旋即安慰道。

刘一刀点了点头,翻开书卷,刷刷写着些什么。

“雪儿姐姐,为何刘大厨还是说不了话。”温柔回转身子,问向南宫雪。

“他伤了声带,不过性命无碍了,这发声嘛,待完全康复后回去勤加练习,应该会有改善的。”南宫雪理性的说道。

此时,刘一刀已是将书卷举在胸前。

温柔赫然的看到上面几行字迹。

其一:不用担心我,南宫小姐的医术很是高明,被人抹了脖子,还能捡回命来,便是最大的万幸!

其二:小心独一份的段七!

“段七!”温柔惊呼了一句。

之前醉仙楼刚开业时,段七前来滋事的嘴脸再次浮现在温柔的头脑中。

可是,后来他不是一直安守本分,没再找茬嘛!

便在此时,温柔猛然想起了之前初入松涛先生小院时。巧合听到的那段来自于盛娇雪主仆的对话。

“小姐,那醉仙楼的擂台都结束了,段七您打算如何处置?”玲珑的声音。

“休要再提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笨之人!”盛娇雪怒道。

“可是小姐,之前他拿了您的银钱。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要让那姓温的小贱人好kàn

!事到如今,那小贱人非但赢了比赛,居然还住到家里来了!这口气您咽得下去吗?”玲珑煽风点火。

“贱人!她不就是个厨娘吗?哥哥和任越哥哥凭什么都对她那么好?!”盛娇雪的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

“小姐,您且息怒,之前您不是说,那厨娘既是住到家里来,正好方便了咱们,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别人!既然段七那蠢人靠不住,小姐何不自己动手?”玲珑的声音阴仄仄的。

“哼。段七……”盛娇雪顿了顿,若有所思继xù

道:“这五日以来,他也不是一无所处,暗中雇的那个弹手实在是高明!只用了一颗小石子,就封住了那刘一刀的嘴。刘一刀这个吃里扒外的厨子,最是可恶,居然还想告密,哼!眼下他在何处,你可知dào

?”盛娇雪阴笑着问。

“据段七回报,近日他也在寻找刘一刀的踪迹,那小子大概是不行了。您想啊,被封了喉,哪有能活的道理,估计八成是倒在哪个桥洞下面烂了臭了,被野狗拖去分吃了,也说不定呢!”玲珑说着。笑声居然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哼,刘一刀区区一个厨子,死不足惜,只可惜他那把玄铁菜刀,在那姓温的小贱人那!听说那可是把好刀!”盛娇雪微微有些失望。

“小姐。那不就是一把刀吗?刘一刀用了那么久,不过是一把锋利点的菜刀,没什么稀奇的!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玲珑从旁劝着。

“可是,那日……那个杨谷……”盛娇雪似乎想起了什么,当日杨谷在菜中下毒,温柔凭借这把玄铁菜刀陡然判断出菜有问题,这把菜刀的威力,不容小觑啊!

“嗨!兴许就是个噱头!宫中皇亲国戚用餐,皆用银匙试毒,说不定这把玄铁菜刀内,本身就含有银,那日不过是巧合!世间哪有什么能验出毒性的宝贝?奴婢只见过银器。”玲珑快言快语道。

“嗯,说得有理!今晚我就书信一封,你命人快马回京,将那段七在京城的十八间店铺悉数收回!如此败将之人,想想就令人生恶!”盛娇雪恶狠狠道。

…………

往事历历在目,若不是因为近日来接二连三的繁琐事,又赶上哥哥参考童生试,温柔险些就忘记了之前无意中发xiàn

的这肮脏的勾当。

段七当真是和盛娇雪勾搭在一起了啊!

只可惜,刘大厨只是知dào

段七,却不知段七背后还有更为阴险、势力庞大的盛娇雪!

眼下,段七说不定还在寻找着刘大厨,若非置刘大厨于死地,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为,刘大厨知dào

得太多,又有想揭发的行为,如此一来,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住盛娇雪的这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如此看来,即便是明日刘大厨拆了线,一旦出了南宫雪的院子,也是必死无疑的!

这可如何是好!

温柔望着刘一刀写下的那些字迹,眼睛里再次浮现出了焦灼。

“无碍的,我隐姓埋名,淡出厨坛,我会小心,温姑娘放心。”刘一刀看着温柔的表情,似乎猜到了温柔的担心所在,旋即再次在纸上写道。

“温姑娘,你放心吧,三日后我们便返京了,届时我自会带着刘大厨一起上路的!离开这个是非地,还刘大厨新生!”南宫雪大抵也是看出了温柔的担心,和刘一刀的豁达,缓声劝道。

“雪儿姐姐,你不怕受到连累?”温柔担忧的问道。

“呵呵,谁会想到一个太医的孙女,会带着一个厨子进京呢?放心吧,即便是出城的时候遭遇盘查,想我这里这么多口装药材的箱子。随便哪只,都能帮刘大厨藏身的!再说,祖父的面子,路上的官员还是给的!”南宫雪拍了拍温柔的肩膀。笑道。

“如此,柔儿谢谢雪儿姐姐啦!姐姐三日后就要回去啊……”温柔欠了欠身子,礼毕后又是满脸的不舍。

“放心,今晚会把你的事情搞定的!”南宫雪再次安慰了一番温柔。

两个姑娘手牵着手,深情相视着,款款出了院门。

夜色渐浓,温柔忙活完小院里一干人的膳食,老老实实的回到房间里寻找出门的机会,因为盛娇雪既是将玲珑安插在她的身边,她的一切行动。必是在玲珑的监视之下的。

忙完了厨房里的那些事儿,玲珑自然也是无理由再跟着。

温柔一直坐在窗边,静静的注视着院外的一切动静。

晚饭时,任越虽是勉强吃了一碗粥,可是温柔看得出来。他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虽然他依旧是面色平静的,彬彬有礼的,可却是少了往日的翩翩风采,多了些疲惫和虚弱。

待到一切融入黑夜,温柔轻轻打开房门,悄悄起身奔向院外。

其实,南宫雪早已等在了外面。

借着其他房屋墙壁的掩映。一直在等待着温柔灵巧身影的出现。

她心中也是不安的,如温柔所描述,任越的情形当真是不太好。

医者仁心,即是不能及时,便不能再耽搁时日了。

院门一开,南宫雪就迎了上去。

为了行动方便。今夜她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夜色中,两个姑娘的眼神交汇了一下,没有言语,只是默契的一前一后往任越的房中走去。

为了温柔出入方便,任越的房间没有插门。此刻,已是难受至极的他,已完全把自己交给了这个此刻唯一可以依靠和信赖的厨娘。

她不会张扬,她不会哭闹,她只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任越不知。

只是冥冥之中,任越的心中闪过些异样的感觉。

这厨娘好熟悉啊……似乎和自己的关系很不一般……

他难过,似乎那厨娘更难过;

他痛,似乎那厨娘更是比他痛上千倍百倍。

一种极富微妙的感情,便是在任越与温柔的这种近似于无声交流中,淡淡的蔓延着、交汇着。

任越甚至于终日躺在床上,虽是饱受伤痛的困扰,却是无比的期盼着温柔的到来。

她来了,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他也会觉得轻松许多。

更何况每次她来,都能给他减轻痛苦,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门开了。

她来了。

任越静静的等待着,心中漾起了一丝的暖意。

睁开沉沉的睡眼,面前却是站着两个声影。

任越的警惕性再次升起。

温姑娘为何带了一个黑衣人!

“任公子,我带了雪儿姐姐前来给诊治,你的伤不太好啊……”温柔俯下身去,轻轻附耳于任越侧。

任越点点头,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既然什么都做不了,便要完全的信任温姑娘,不过南宫雪……她不是南宫太医的孙女嘛?为何会和温姑娘关系如此亲密?

任越疑惑的望着南宫雪,俨然忘记了之前的那几晚,南宫雪曾经为他打针医治头疼。

麻利的拆开任越包扎伤口的布条,南宫雪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这伤可不太好啊!

伤口红肿,有感染的状况,而且并未有愈合的迹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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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真汉子

“雪儿姐姐,情况怎么样?”温柔轻声在一旁问道。

“不太好啊!感染了,得做清创处理,还得缝合。”南宫雪捧着任越的那只伤脚,左右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轻轻的放下。

“要我做什么吗?”温柔小声问道。

一切的声音都必须轻轻的,因为盛尧山就住在隔壁。

“不用,你待在我身边,帮我按住任公子就好。”南宫雪淡淡道。

“按住?”温柔和任越的脸上同时显露出异样的神色。

“我带的药不多,麻醉的剂量也不够了,不过抗生素应该还够任公子支撑的!你们大周人没接触过这类药物,不产生抗药性,一星儿半点儿的也就够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可能会很疼,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必须清创,缝合,不然任公子的脚就废了!”南宫雪的声音虽然轻轻的,可是言辞中却透漏着一种比任越是冷傲更加令人不可拒绝的权威。

“缝合?就是像刘大厨缝喉咙那般?”温柔好奇的问道。

“正是!幸好我这还有羊肠线,任公子不必忍受拆线的痛苦。”南宫雪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那笑,却是和大周的女孩子截然不同的,似乎那种神态也是超出了南宫雪的年龄。这绝不是一个十几岁女孩子该有的神态!

任越的心中猛然一怔。

温柔的心中也是荡漾着一种奇异的感觉,虽然和南宫雪相处时日不多,可这个医女,为何总给自己一种相似相识的感觉,似乎她们之间有着某种相同的经lì

,不能为人所知,只有彼此的内心是相通的。

南宫雪宽大的黑衣下,一只精致的银光闪闪的小匣子被打开。

任越的眼睛放亮了!

好精致的匣子!这是什么材质的!

如此精工细作的手艺,怕是宫中顶尖的能工巧匠也不能达到如此技艺呢!

其实。他之前是见过这匣子的,只是当时他头疼来着,现在自然是忘记了。

从匣子中先是取过一只白色的小瓶,那种材质温柔和任越也是第一次见到。

似乎是软软的。和平日里所见的瓷、陶、铁、铜……极不相同。

其实,那就是个塑料瓶,之前是装双氧水的,后来双氧水过期了,南宫雪自己提纯了些酒精,平日里用着方便,也便装在了这个塑料瓶中。

盖子还能旋转,和平日里所见的水封、线缝、截然不同!

任越饱读诗书,游历各地,即便不是亲眼所见。也会有所耳闻!

可面前南宫雪的这些器具,他却是第一次见识到!

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我下面开始清创了,会很疼,任公子忍忍哈。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许哭喊乱动啊!柔儿妹妹,替我按住他!”南宫雪笑道,举起了瓶子。

盖子打开,一阵浓烈刺鼻的酒精味溢出。

温柔的鼻子自然而然的噏动了一下。

“这是酒?”温柔问。

“差不多吧!”南宫雪笑道。

“会很疼吗?”温柔猛的想到了之前,大街上有卖艺人被利器所伤,就用烈酒喷到伤口处。那种刺鼻的酒味和鲜血汇集的滋味,只要看到受伤人的面部表情就可以体会。

如今,任越伤的这么重……这酒……

温柔担心了。

“会的,很疼!不过待会缝合会更疼,因为没有麻醉。”南宫雪的眼神担忧的望了望面容俊美的任越。

任越点了点头,面色沉静。

此刻。他的内心也在纠结,那种疼不知dào

是个什么样的疼法!

“我开始了!”南宫雪咬了咬牙。

任越的左脚被拉伸到床边,下面放着一只铜盆,南宫雪麻利的带上一双极其轻薄的手套,那手套似乎和手部的皮肤严丝合缝。又从小匣子里拿出一只奇怪的蓝色东西。将口鼻遮掩,只露出两只明亮坚毅的大眼睛。

其实那是一次性橡胶手套和医用口罩。

任越的眼皮微微下垂,似乎有些尴尬,南宫小姐到底还是个女儿家,定是嫌弃我这只光着的伤脚。

没曾想,任越的心思尚未胡思乱想完,南宫雪那一瓶酒精就已经倒了下去。

“嘶”任越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好疼啊!

那是一种近似于烧灼感的疼痛,似乎每一寸皮肤都浸泡在浓浓的烈酒之中,一寸寸的由表及里,层层深入,那种疼折磨得人几欲抓狂!

任越的手紧紧的抓握住寝被,修剪得很干净的指甲,深深的陷了进去。

他的身子僵直着,痉挛着。

如幽潭般深邃的眸子,此刻因为疼痛和未知的恐惧,瞳仁迅速缩小着。

直直的盯着南宫雪手中的小瓶。

这个小瓶太凶猛了,当真是好疼啊!

任越一想到方才南宫雪提到过的,待会还有个什么缝合……似乎更疼!不由浑身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此刻,南宫雪的手依旧是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一边用酒精冲洗着,一边拿着一种精致的似乎是银质的小镊子样的物件,在任越的伤口中来回寻觅着。

这是在清理伤口内部的污染物。

果然,一根细长的木刺被那银色的小镊子给夹了出来,木刺已经发乌,看起来是在里面时间很长了。

南宫雪的手虽然极轻极快,可是每动一下,任越还是几乎有种濒死的感觉。

真的是好疼啊!

此刻,一双温暖的手紧紧的抓握住了任越死死握住寝被的手。

疼痛之下,似乎但凡有种抓握,都能减轻痛者的痛觉。

似乎,只要疼痛传递亦或是分担,都能减少伤者的痛苦。

此刻,任越正是紧紧的抓握住那双温暖细滑的手,紧紧的握着。

那是温柔的手。

她早已注意到了任越的异样。

看着南宫雪行为极为大胆的处置方式,温柔能够明显的察觉出任越的痛。

痛在他身,痛在她心。

让来帮你分担!

于是她伸出了手。跨越了前世今生的相握,便是在这一刻,在这对少男少女的手中,再次实现了。

不知过了多久。清创终于结束了。

任越满头的汗水,温柔在轻轻给他擦拭。

喘息中,任越微微抬眼。

温柔消瘦的面容,关切的眼神,还有那被自己抓握红的手……

就那么真切的在自己的眼前。

温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任越再次陷入的沉思。

不过,这短暂是喘息和沉思,接下来又再次被另一种疼痛给取代了。

此刻,南宫雪已是换了一副手套,正拿起一根造型奇异的针。上面穿着一根细细的长线,看起来这就是她所说的缝合的步骤了。

南宫雪的目光,透过口罩望向任越,随即重重的点点头,示意下一步即将开始。

任越紧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一针。

针尖刺入肉中的真实感。

一针。

针尖从皮肉中穿越的拉扯感。

一针。

针尖触碰到了某根牵动全身的痛觉神经。

一针。

针尖再次游走在皮肉血肉之间。

任越只觉得每一针下去,自己几乎快死过去了。

不知dào

什么时候那所谓的缝合能够结束。

任越的心揪着,呼吸不敢大口喘气,额头和后背早已是大汗淋淋。

温柔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紧紧的给他力量,给他安慰。

南宫雪的针每一次进来出去,温柔的手都要不自觉的抖动一下。

想起平日里。周氏教自己做针线活,一不小心被针刺入手指的疼痛感,再想想此刻,任越的伤口,正在被南宫雪用针线缝合!

那种清楚的疼痛感,温柔体会得真真切切。

任越。你不疼吗?疼就叫出来吧!

温柔低头望了一眼任越。

他依旧紧紧的闭上眼睛,白皙的脸色,因为疼痛被折磨得更加惨白。

终于。

“好了!包扎好就不要动了。每三日换一次药,我再给你打一针!确保万无一失!”南宫雪放下手中的针,旋即拿出一根更加细长的针。

那怕人的针头。就插在一只亮晶晶的管子上。

任越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原以为终于不用再忍受了,没曾想,人家换了个更长的!

来吧来吧!还能更疼些嘛?

任越麻木了。

细长的针头刺入任越的皮肤,他微微抖动下睫毛,药物瞬间注入进皮肤,针头拔出,又快又好!

“好啦!这是口服药,趁着还没过期,每日三次,饭后服用,每次两片。”南宫雪将一个奇怪的小瓶递到任越手上。

麻利的收拾好刚才的种种器具,看样子是要真的收工了。

“雪儿姐姐,这就好了吗?”温柔松了一口气。

“恩,好了。任公子当真个男子汉呢!真乖,一声都没哭!”南宫雪净了净手,调皮的笑道。

“男子汉?乖?!”任越的脸瞬间由白变红,第一次觉得语塞,不知dào

该对这个医女说些什么。

“好了,我走了,柔儿妹妹好生照顾着任公子,三日后我走前再来一次。”南宫雪笑了笑,披上黑衣斗篷,隐入无边的黑暗中去了。

“疼吗?”温柔轻轻拭擦着任越额头上的汗水。

任越轻轻的摇了摇头。

却是不再关切自己的伤脚,只是怜惜的捧起温柔那双被自己抓红的手。

刚才还是纠结挣扎的气氛,此刻竟突然变作一种微妙的情愫在这二人之间徘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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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心魔了

“疼了吧?”任越轻轻捧着温柔的手,继而温润的声音,淡淡的浮起过温柔的耳畔。

都什么时候了,刚刚那一幕,该是有多疼!

酒浸入血肉,针在肉中进出!

你不关心自己,反倒是关心起我来!

温柔的心中紧紧的揪着,眼中责备的情意后,却是满满的关切和怜惜。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比起任越刚才的惊心动魄,自己双手被抓红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任公子好生歇息吧,小女子明日再来探望公子。”温柔轻轻起身,慢慢扶任越躺好,又小心翼翼的帮其盖好寝被,正欲离开。

却见到屏风后淡淡的水雾弥漫。

“生伯还未来收拾浴桶啊?”温柔轻声问向任越。

“嗯。”任越随意的应了一句。

温柔觉得奇怪。

此刻,夜已深了,依照往常长生的习惯,早已是进来帮任越收拾浴桶了,为何今日……

除非,是之前长生来送浴汤的时候,任越搪塞过去,不让他来收拾。

温柔在心中大胆的猜测着,灵巧的闪入屏风内。

屏风内,干净的浴桶内,清澈的浴汤,明显是未加入药浴粉,更未有洗浴后的痕迹。

果然,任越今日尚未沐浴。

唉!都伤成那样了,还怎么洗浴……

温柔一想到之前的两天,任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独自一人完成的这个看似寻常的习惯,心中就不禁忧伤。

当初天缘师父出现,在给药浴粉的时候,明确告sù

过温柔。

“……小越自小风骨不凡,只可惜体内气息不稳,随我修身多年,我便给他配了一味无忧散,供他每日泡浴时使用,一来可以调理气息,二来也可增强内力,强身健体。只可惜近来出了些小状况,才使得小越饱受气息紊乱冲撞之苦,我若是再不来,恐怕就出大乱子了……”

“……老夫这里带了些来,劳烦温姑娘待小越醒来,交由给他,每日按时泡浴便是了……”天缘道人鬼魅般的声音再次浮现在温柔的耳畔。

是啊!依着天缘师父的话,若是任越一日不泡药浴汤,便是再次出现之前的头痛!

这个节骨眼上,原本就是脚伤严重,若是再反复了头痛……

温柔一想到之前任越头痛得快要死过去的状态,心中就有种窒息感。

款款的走向任越的床边,扶着衣袖伸手触向床内侧的小木匣。

“温姑娘,这是作何?”任越轻声问道。

“履行天缘师父的交代。”温柔淡淡道。

在任越惊愕的眼神之下,温柔取过小木匣,打开,取了些许的药浴粉,在转身走向屏风内。

早知dào

取药浴粉如此简单,前日就不用如此煞费苦心,大费周章的潜入偷药了!

温柔心中暗暗自嘲。

任越的心跳却不知为何突然加快了速度。

她想干什么?她要干什么?

温柔再次出现在任越面前的时候,手里已是多了一只干净的铜盆,里面放了适量的热水,淡淡的药草香,弥散在房间里。

“温姑娘使不得!”任越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雪儿姐姐刚替你缝合了伤口。”温柔轻轻按扶住任越的手臂。

任越一贯平静如幽潭般的眼睛里充满着惊恐。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

温姑娘这是要……

任越不敢去想。

她已经为自己做得够多了:平日里贴心的照料自己的饮食;从不多言其他的照顾自己的伤势;难道今夜还要帮自己……

姑娘家的名节比什么都重yào

,已经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深夜,难道……

“温姑娘使不得!”任越再次轻声阻止。

温柔明媚的笑了,透过清澈纯净的大眼睛,那笑无比的干净。

她轻轻的安抚了一下任越的手臂,示意他无妨,旋即将干净的毛巾放入铜盆中,浸湿着药浴汤,拧干,再轻轻的帮任越拭擦着额头、脸颊、脖颈、手臂……

淡淡的药香味氤氲在昏黄的灯光下,任越瓷感般肌肤在一寸寸的享shòu

着温柔轻柔的拭擦。

毛巾的触感和药浴的温热融合的刚刚好,一丝丝的透过任越的毛孔,渗入身体内部。

好温暖,好舒适……

任越几乎有些陶醉。

方才的疼痛,似乎在这舒服的体验中,被渐渐的淡化。

此刻,他不再反抗,只是微微闭着眼睛,享shòu

着一时的宁静。

温柔修长洁白的手,轻轻握着毛巾。

熟悉的轮廓、往日的容貌,一弧弧的在她的手下描绘。

任越……任越……前世她的任越……

顺理成章,轻轻的解开任越的衣衫,丝滑柔软的衣料倏的一下,滑落至肩膀两侧。

任越光洁如瓷感的胸膛,显露了出来。

力与美结合的肩膀、紧实有力的胸肌,泛着诱人的光晕,慢慢的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似乎透过这层肌肤,便能看到那个平日里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的少年骨子里的那股隐藏得颇深的野性与天性!

起伏、起伏。

不在起伏中压制,就在起伏中爆fā



任越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渴得厉害,可明明方才刚饮过茶水。

不知dào

是温柔柔软的小手,还是毛巾舒服的触感,拨弄的他胸口痒痒的。

继而周身轻轻颤抖,继而每一根毛孔都被点燃了起来。

一种心脏处跳动跟不上节奏的突兀感猛烈的袭来。

时而几欲窒息,时而全身畅通。

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明显的有一处出于原始的萌动使然,尴尬得让他不得奋力的运行内力来压制。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兴奋之下的惊恐、惊恐之中的尴尬、尴尬之后的焦躁。

任越再也不能享shòu

的闭上双眼,他强行调整着呼吸,黑色的瞳仁紧紧的盯着面前依旧在忙碌的温姑娘。

这姑娘……她……

好想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像只猫咪般的抚摸、亲昵。

好想将她紧紧相拥揉碎至怀中,不在乎她的身份地位,只因为她的独一无二。

任越强忍着,压抑着,感觉身体的全部血液都在迅疾的奔涌汇集至一个部位。

而那里,便是他一直极力压抑克制的地方。

压抑到几欲爆裂,微微的有些胀痛。

“温姑娘。”终于,任越开口了。

此时,他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了被单内。

“嗯?”温柔停了下来,侧过身来。

昏黄的灯光下,温柔清秀明媚的脸部线条,再次让任越迷失和眩晕了。

多么想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拍抚着她流畅的背部。

即便什么都不说,只是那么静静的待上一会儿……

任越的眼前不知为何织构出一副香暖无比的画面,那些所谓的圣贤礼仪,一时间悉数烟消云散,兴奋和羞耻彼此交织,强烈的撞击着他的内心。

他仿佛看见,就在这处床上,他光洁的胸口敞开着,温柔伏在他的胸口,细滑的小脸紧紧的贴着他火热的胸膛,他修长洁白的手,轻轻的在温柔的背部摩挲。

“时候不早了,温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顷刻,香暖的画面模糊了,任越强压抑住内心里原始的冲动,平静的外表下,如玉的声音悠远的响起。

“嗯,任公子也好生养伤,雪儿姐姐的医术高超,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复原了。”温柔浅浅的笑着,颊边两处浅浅的梨涡。

似黑夜里悄悄绽放在池边的水仙,披着皎洁柔白的月光,在池边与自己的倒影交融。

美得干净纯粹,美得让人起不得一丝一毫的邪意。

只怀着一颗呵护的心,去静静的观赏着她,却又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气息惊扰破坏了这绝美的意境。

“姑娘慢走。”任越微微点了点头。

原以为自己这一夜会失眠,可最后的结果却是睡得出奇的好,迷迷糊糊的不知dào

何时入的梦,继而一觉睡到天明。

梦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一个明艳的笑,静静的一直萦绕在自己的面前。

第二日。

“温姑娘早啊!”盛尧山一大早又准时出现在了小厨房的门口。

温柔抬起头,盛尧山英气逼人的俊朗面容,生机勃勃的现在她的面前。

“盛将军练武回来了?”自打住进松涛先生的小院,温柔便已深知盛尧山有早起习武的习惯。

其实,前世她自是知dào

的。

“呵呵,路过早市,见这肉无比新鲜,就买了回来,也不知能让温姑娘做出个什么。”盛尧山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一块当真是新鲜无比的肉来。

这是一块上好的猪后臀尖,肥瘦相间,瘦多肥少,肉质紧实,条理清晰。

“盛将军果真是好眼力,这肉真是烹制的好材料呢!”温柔笑着接了过来,放在手中仔细研究。

“呵呵,温姑娘过奖,和温姑娘在一起久了,尧山的嘴越来越叼了!若是温姑娘再多住些时日,尧山恐怕是要和任三那个娘们家家的一般挑剔了。这往后若是温姑娘不在身边,尧山怕是要食不知味了。”盛尧山爽朗的笑着。

“哼,你才是娘们家家的!想留人家多住就直说,干嘛拿我说事!真是虚伪!”任越今早醒来,精神出奇的好,虽依旧是不能下床行走,可他倚在床边,凭着他过人的听觉,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厨房门口的这段对话。

任越心中暗暗嗤道。

“公子早!”便在温柔和盛尧山说话之际,玲珑不知何时也已站在了盛尧山的身后。

其实,昨夜盛娇雪才是辗转一夜无眠之人。

两天过去了,一点下手的时机都没有!若是过了今天,想必那厨娘就该回去了……不行,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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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出乱子了

“玲珑,你快去看看,今日乃是最后一日了,找个机会一定要让那厨娘消失!”盛娇雪一大早就催促着玲珑前去厨房伺机。

玲珑刚到厨房门口,不由暗暗佩服盛娇雪的估量!

那厨娘果然来得早!公子也在啊!

一阵恶毒的窃喜之后,玲珑望着盛尧山,不由心生犹豫。

公子洞悉一切,若是当着公子的面,恐怕不好下手吧!

玲珑一想到这,不由用手捂了捂腰间。那里面藏着一包事前盛娇雪交给她的迷药。

“公子,让奴婢来帮温姑娘做事吧,您快去歇息吧!”玲珑乖巧的上前,催促着盛尧山离开。

“恩,也好,你们先忙着,我去更衣。”盛尧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信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公子买的?”见盛尧山前脚刚走,玲珑挤到温柔身边,正欲将手伸向那块上好的后臀尖。

“别动!”温柔旋即将那肉移至自己面前,防备着似的瞪着玲珑。

面前这个蛇蝎心肠的丫鬟,差点害的自己丢了性命,如今她又假惺惺的帮厨在自己的身边,其黄鼠狼之心,温柔时刻提防着呢!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块肉吗?在我们相府,什么样的珍稀没见过!区区一块后臀尖,至于嘛!”玲珑自说自话着,狠狠的瞥了一眼温柔,转过身去,百无聊赖的帮着淘米、煮粥了。

早饭虽是简单,温柔想着春燥肝火胜,近日来又诸多琐事,无论是正在考试的刘显,还是陪同监考的松涛先生,还是忙于奔波的盛尧山,亦或是受伤养病的任越,无不都饱受着熬夜伤身之苦。

白米粥打底,加入了发至好的银耳、莲子、燕窝、冰糖。

又以牛乳、蜂蜜加入白面和制,蒸发出香甜可口的奶馒头。

依口味在其中添加了枣泥、豆沙、红薯等馅料,当然还有原汁原味的。

那是特意给任越准bèi

的。

看起寻常的早餐,在温柔的巧手下,变身为精制的小点,养心养肝、温润滋补,即便是单独拿给任越,也不会引发旁人的注意。

“松涛先生,这是您和九皇子殿下的早餐!”早餐准bèi

妥当,玲珑趁温柔前去给任越送饭之际,冒然前去张罗邀请其他人。

“哦,是玲珑啊!放那吧,辛苦了。”松涛先生接过玲珑送来的粥饭点心,笑道。

“不辛苦,能为先生和九皇子殿下烹制,乃是玲珑的福气呢!”玲珑欠了欠身。

“呵呵,这些都是柔丫头和玲珑做的吧?柔丫头呢?”松涛先生捋了捋胡须。

“温姑娘身体欠佳,一直在房中休息呢,今日的早饭乃是玲珑一人所为,还望先生多多包涵。”玲珑望着那些精致的餐食,大言不惭的包揽了全部功劳。

其实,这些粥点也不是什么复杂难做的膳食,但凡大户人家都食过这些。玲珑身为相府的丫鬟,自是知dào

一二的。

不过,有些食物,即便是模仿的了形似,也仿不了神似。譬如说食物中的感情!更何况现如今温柔手中还使用着刘一刀神奇的玄铁菜刀!

温柔烹制的食物,味道上自是一流,更加奇妙的便是那饱含于食物内真挚的情愫。

满满的真心,第一口便已然能感觉到。此种技法,绝非玲珑这等机械复制之人能做到的!

松涛先生尝了一口粥,便已然知晓玲珑在说谎!

温柔的厨艺,这半年多以来,他最是熟悉不过了!

食物是活的!更有情怀在其中。

“呵呵,玲珑丫头的心思越来越灵巧了,只是心思多了,心累啊!”松涛先生话里有话道,依旧是那副慈爱的模样,捋着胡须转身回去继xù

监督刘显的考试了。

今日乃是最后一日,待刘显这边考完,想必温庭也该完胜凯旋了。

“不累不累!”玲珑傻乎乎施礼欠身出来,心中依旧是美滋滋的。

“玲珑,温姑娘呢?”饭桌上,盛尧山见盛娇雪、水墨、长生都来用餐了,就是不见温柔,随即关切的问道。

“去给任公子送饭了。”玲珑指了指任越卧房的位置。

“这个任三!真是太不像话了!还有完没完!连着三日不出房门,一日三餐的都是让温姑娘亲自给送进去!就是京城里的公子哥,也没他这么矫情的!不行,我得去看看!”盛尧山大怒。

“哥哥是得去瞧瞧了,这一日三餐的,老往任越哥哥的房里钻,她安的什么心,明眼人不用想便知!一个厨娘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哼,不害臊!”盛娇雪无趣的摆弄着温柔精致的米粥,在一旁添油加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说者是故yì

而为之呢?

盛尧山原本心中便是有温柔的,即便之前自己没有意识到,那日酒肆中老伯一语,早已点醒了梦中人!

听到这话更是心中打翻了醋缸!

男人,要么就是大大咧咧,要么就是斤斤计较。不过那也得分是什么事儿!

像兄弟、情义之类的,盛尧山的豪迈堪比天高、海深;不过对待女人这样的事儿,英雄若是认准了,那就是唯一性,不容许半点的亵渎和侵占!

我的就是我的,旁人连一个笑都不能得到!

所以,若说盛娇雪这话,明显是挑拨,在旁人看来无非是打翻了醋瓶子,可对于盛尧山来说,那就是醋缸,醋坊!

其实,盛娇雪说这话的意思,原本不是想挑拨生事儿的,虽然看到自家哥哥平日里对那厨娘百般维护,可若说自家哥哥看上了那个厨娘,盛娇雪打死也愿意承认!

盛家是何等的尊贵!盛毕极乃是大周的丞相,自己和哥哥又是嫡出!

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傲与不可一世,让她这位相府千金,即便是亲眼所见,也不愿意承认自家哥哥心中有那厨娘的一席地位!

她这么说,无非是想假借哥哥之手,诋毁温柔的名声!因为温柔送饭的对象,不是别人,乃是她的任越哥哥!

即便任越从不正眼看她,他也是自己心目中的任越哥哥!而且只能是她的!

之前那夜未能揭穿,只是因为考lǜ

到任越的处境,现在是白昼,就让世人瞧瞧,那厨娘是何等的下贱!刻意讨好世家公子,无非是为了名利!

吃了几次亏的盛娇雪此刻俨然学聪明了,她自己不出面,只是煽动哥哥出面,如若不然还不知dào

任越哥哥又会对自己产生多么不好的印象呢!

自家哥哥出面,顺理成章,最好不过!

“小姐,不跟去瞧热闹吗?”见盛尧山前脚刚走,玲珑附耳过来怂恿道。

“不了,这种小场面,人多了不好!哥哥一人足矣!咱们呐就安心的吃饭!人家都把饭做好了,这不是摆明了要堵咱们的嘴嘛!吃吧,这情是要领的,粮食也不能浪费了。”盛娇雪阴阳怪气道。

“啪!”水墨将碗筷重重的放下。

跟着松涛先生久了,看人的本领水墨也是深得一二,盛娇雪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水墨早已心知肚明,虽然他不知dào

盛尧山对温柔的情意,也不知dào

温柔对任越的情意。但是摆明了,这位相府小姐是要毁温姑娘的名声!

虽是心中有怒,身份地位上的悬殊,使得水墨只能以碗筷抗议。

“我吃好了!”水墨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太憋闷了!

“我也吃好了!”随即,长生也是重重的放下了碗筷!

主正仆正,果真不错!

饭厅里瞬间只剩下盛娇雪主仆!

两人依旧是大言不惭的品尝着温柔精心烹制的粥点!

盛尧山怒气冲冲的行至任越的门前,刚要抬腿踹门,却是听到了里面柔声细语的相劝。

“任公子,昨夜睡得可还安好?”温柔的声音。

“有劳温姑娘记挂,一切都好。”任越的声音。

“装什么装!连睡觉都要让人来问候!你以为你是宫中皇室啊!”盛尧山在门外攥紧了拳头。

“任公子慢些,我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是温柔的声音。

盛尧山觉得好奇,绕到窗外,用手轻轻捅破窗纸。

只见温柔体贴的在任越的腰下,垫了一个软枕,随即又拿起一只粥碗,正欲亲自喂食。

“太不像话了!都给你送到房里了,还公然躺在床上吃!温姑娘只是个厨娘,又不是你的侍女,躺在床上吃,还让人服侍,还让人喂饭!”盛尧山再也无可忍受了!

此刻,他眼中看到的全是任越的慵懒和纨绔,完全没有盛娇雪意料中的对温柔的不满与诋毁!

“咚!”有力的声响,大门被踹开。

盛尧山宽厚挺拔的身姿和那英气逼人的面容,活脱脱的出现在了任越的房中。

温柔旋即放下碗,眼中满是惊恐。

任越抬眼,轻轻的掠过盛尧山怒意十足的脸,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盛将军!”温柔惊道。

“任三!枉我盛尧山一直以为你桀骜不驯、潇洒不羁,没曾想也是个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你你你!你给我起来!”盛尧山没有理会温柔,径直走到任越面前,指着床上的任越怒道,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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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左右为难

“哼哼,盛尧山,你当真只是一介武夫,好歹你爹也是堂堂丞相,难道就没教你进出叩门的礼仪吗?”任越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从容闲淡的表情。

“我,我那是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温姑娘虽说是个厨娘,可说白了也是松涛先生和九皇子殿下请来的客人!怎好在你房中一日三餐的服侍你,受制于你!”盛尧山颤抖的手直指的床上的任越。

“看到的?听到的?莫非堂堂盛丞相之子,大周的武魁盛尧山,也会不入流的趴门缝,下三滥的听墙角?”任越如玉般的声音不疾不徐。

“我!你自己做的丑事,还怕人看到、听到?!”盛尧山一时觉得语塞,可转念又提高了声调。

“丑事?呵呵,你是说温姑娘服侍我的事情是丑事?”任越抬眼,轻轻瞥过盛尧山,又轻轻拉过温柔的衣袖,旋即轻轻往身前一带。

温柔纤瘦灵巧的身子,顿时往任越的面前送了一下,二人的距离更加密切了。

“你!休得对温姑娘无礼!”盛尧山简直快气炸了。

这个娘们家家的任越,就那么躺在自己的面前,刚才让温姑娘喂饭不说,这会儿又拉着人家姑娘的手。

更何况他拉的是温姑娘!那是一直住在自己心房中的温姑娘!

“盛尧山,你也不想想,我任越为何一直闭门不出!那是不想与你这粗人同桌共食,不想看到你的嘴脸!这是我的房间,我想吃什么、做什么,那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吧!再说,温姑娘每日三餐来服侍我,又与你有何干系?不然你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躺在床上,看哪位姑娘前去服侍你的衣食起居?”任越紧紧的拉着温柔的衣袖。狭长的眼眸幽幽的瞥过盛尧山的眉眼,闪过似笑非笑的神色。

挑衅,那分明就是挑衅!

温柔原本是要上前和盛尧山解释的,可是这要如何解释的了?

更何况自己的衣袖一直紧紧的被任越抓着。每次身体有想起身的举动,任越的手都会抓得更紧。

任越不会放手,他知dào

此刻他身体虚弱,他脚上有伤。

一切虽是因为搭救温柔而起,却是由于盛尧山的嘲弄而生!

何况这些日子以来,恰逢温庭的童生试,九皇子殿下亦是在考试,从不愿给别人添麻烦的任越,便打定了主意,将这受伤的秘密一直封于心底。自行处置。

无奈,伤口远比想象的严重的多,他无力自行处置,唯有依靠他信任的温姑娘!

半年多以来的相处,他知dào

温姑娘无论何时。都不会出卖与他的!

所以,他紧紧的牵住温柔的衣袖,说是掩饰做戏给盛尧山看,却是半真半假的,寄托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任三,你给我放开!不得对温姑娘无礼!”盛尧山说不过任越,论吵架放眼大周。口才无人能和任越相比;更何况是口才一流之人耍起无赖!

“那得看温姑娘自己愿不愿意!”任越从容悠远的目光,如高山流水一般平静舒缓的望着温柔。

虽是深邃高远,可温柔还是读懂了任越的意思。

他需yào

我,他真的很需yào

我!

此刻,若是温柔说个不字,亦或是摇头。任越纵是有起死回生的口才,也无力再牵住温柔的手;随即盛尧山便是顺理成章的将会把温柔带走;带来的直接后果有二:其一,任越不得不起身出门,凡是一切靠自己;其二,倘若任越依旧赖在房内。也是无人问津的,凡是也需一切靠自己。

“盛将军请回吧!待小女子服侍完任公子用餐,就出去……”温柔坐在任越身边,微微的转身,淡淡的对盛尧山道,话还未说完。

“嘭!”用力的关门声。

盛尧山拂袖抽身而去!

“任三!好你个任三!”院中短短的一段路途,盛尧山早已是把任越在心中咒骂了千遍万遍。

温柔明确的表达,虽是击中了盛尧山内心里最初始、最柔软的一处,可盛尧山依旧是不愿迁怒与她。

毕竟,在盛尧山这个英雄看来,女人都是弱者,是需yào

保护的。即便她们是非不明,那也是是受了旁人的蛊惑和蒙蔽。

更何况受蛊惑蒙蔽的是他心目中的温姑娘,而施蛊的则是大周的无双才子任越!

怨不得旁人,只怪任越!

温姑娘是善良的!

盛尧山的心里酸酸的念叨着。

“哥哥,你回来了。”饭厅里,盛娇雪主仆依旧在等着看闹翻整个院子的好戏。

可没曾想,一切结束得那么迅速,而且异常的平静。

“你们慢用,我出去一下。”盛尧山无精打采的托辞了一句,起身便离开了。

要去哪呢?盛尧山此刻只想逃离那个有着任越气息的小院。

可是,我为什么要逃避!

耍无赖的是他任越,我又为什么要走!

刚走出小院没多远,盛尧山又再次的折返了回来。

原本是想直接回房安静一会儿,可一想到隔壁就住着那恼人的小子,盛尧山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在房中待着。

不由自主的脚跟着心走,不知不觉竟到了温柔时常待的厨房。

这里真好的!到处都是温姑娘的影子和气息。

盛尧山伸过手去,轻轻抚摸着厨房里的一物一处。

温姑娘的厨房是个美妙的地方,总能带给人无限美好愉快的回忆!

盛尧山随手抄起一坛货架上的朝露酒,也不用碗,直接开坛仰头畅饮。

啊!甘甜、清冽,绵软、悠长!

温姑娘……

盛尧山的视线随着口中悠远的朝露酒,头脑中出现了无数的场景。

那日,他帮厨生火架灶;

那日,他猎得若干麻雀回来,温姑娘惊喜灿烂的笑容;

那夜,他夜饥难耐,厨房中妙尝温姑娘的炒蛋蘸糕;

那夜,他遍寻美食。温姑娘温馨神奇的刀削面,只为他一人烹制;

还有……那个河豚之夜……

每每想到温姑娘柔软的身体,和自己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着,仿佛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温姑娘如兰般幽幽的气息。还有那韫醉的模样……

那幅画面,几乎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在自己的梦中出现。

美美梦到,便不愿醒来。

又是一大口朝露酒,好酒啊!

盛尧山自斟自饮着,自言自语。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厨房外,一个灵巧清秀的身影。

尧山。他……

温柔照顾完任越,想着此刻饭厅里定是只剩下盛娇雪主仆,旋即打算回到厨房里自己随便吃点,没曾想进门时候,却是看到了盛尧山借酒消愁的这一幕。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温柔心中暗自思量着。

杜康若真能解忧。此番重生,惟愿浸在杜康酒坛中,不愿醒来!

前世因为殷家的缘故,无缘与两位绝世公子存有交集;无奈虽是重生,却是如此的纠结。

“温姑娘。冒犯了。”盛尧山刚一出门,任越就松开了手,刚才一直平静如水的面容,忽的浸染了两处绯红。

他也会脸红啊!

温柔心中暗暗惊道。

“无妨,知dào

刚才是权宜之计,你不必放在心上,安心养伤即是。”温柔轻轻摇了摇头,颊上浅浅的梨涡很是醉人。

“呵呵。”任越笑了。

又是“你”啊“你”的,这丫头!

可是,为何刚才说出那番话时,我的心中如此的自然舒畅!仿佛那些话一直就是我心中所想!

任越望着温柔离去的背影,眼前一片茫然。

可是,尧山……温柔满怀心事的走出了任越的房间。

虽然刚才任越牵着自己的手时,自己心中分明是种久违的幸福,可看到尧山离去的身影,诚实的心不会说谎……

温柔只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像是做错了什么!

尧山,他误会了?还是生气了?

此刻,望着厨房中借酒消愁的盛尧山,温柔迟疑了许久的腿脚,还是迈了进去。

“盛将军,喝酒伤身呐!”温柔轻轻扶住盛尧山面前的酒坛。

“温姑娘……”盛尧山怔住,此刻他明明是清醒的,却是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

方才在任越的房中,任越那番言语,温姑娘的答复……

依着盛尧山的性子,若是换做了其他的事,他定是会揪住直接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给个准话!”

可是偏偏面对的是从未有过经验的男女之事,更何况对方还是温姑娘……

虽说是个厨娘,却是有着不卑不亢,桀骜不驯的性子;单纯、善良、令人不敢轻易的去表达,唯恐表达不善,破坏了那原有的平静和自然。

“盛将军现在可有空闲?”温柔闪动着大眼睛问道。

“温姑娘有事请讲。”盛尧山放下酒坛。

“劳烦盛将军给做个食器!”温柔调皮的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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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晾衣白肉

清晨,帮任越晾晒昨夜换洗好的衣物时,宽大柔软的白衣,轻轻铺搭在松涛先生后院的竹架上,温柔的心情甚是轻松愉悦。

想着南宫雪神奇医术的到来,任越定是会康复如初的。

一想到此,温柔整个人都如同手中质地轻盈的白衣,飘忽了起来。

南宫雪反复交代说,任越的伤口复原需yào

多吃些“蛋白质”,诸如鱼肉。

温柔虽然心中不知那“蛋白质”为何物,可依着南宫雪的话来推断,肉类就应该属于蛋白质吧!

只可惜,任越挑食,平日里康健的时候就不喜荤腻,对于肉类大抵也是挑剔的要命,只吃些清蒸新鲜的鱼肉、要么就是刁口的虾蟹。

可眼下他的伤口尚在复原期,虾蟹乃是易发之物,不便食用,早上吃了鱼片粥,那中午……

温柔正在心中嘀咕着,便是看到了盛尧山递来了上好的后臀尖。

于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倏的一下从她的脑袋里飘了出来。

“食器?什么食器?”盛尧山刚喝了点酒,虽是心中烦闷,可面对温柔依旧是觉得舒畅愉悦,放下酒坛子起身问道。

“劳烦盛将军给做个衣架!”温柔甜甜的笑道。

“哦?温姑娘是要晾晒何物?后院就有竹架,尧山带温姑娘去瞧瞧。”盛尧山说罢,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盛将军留步。”温柔叫住了盛尧山。“小女子要的这个衣架,不是后院的那个大的,是要劳烦将军给做个小一点的。”温柔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了盛尧山的面前,双手凭空的那么一比划。

“这么小?!”盛尧山颇有些吃惊,因为在温柔的手中比划的那个衣架,大概也就是一个盘子大小。

“素闻将军善战,在疆场上更是自己亲自动手,随将士们一道修补刀剑枪杆。想必若是做个小小的衣架,定是不在将军的话下。”温柔笑眯眯的给盛尧山戴着高帽子。

“这个倒是不难,只是不知如此袖珍的衣架,温姑娘是要用来晾晒何物呢?”盛尧山不解了。

“嘿嘿。好吃哒!”温柔卖了个关子,就是不揭晓谜底。

“这吃的还能晒在衣架上?”盛尧山彻底糊涂了。

接下来,松涛先生的小院里,那繁茂的节竹下,两个身影着实令人艳羡。

温柔今日着了那条水色的衣裙,微风拂动下,泛着精灵和娇羞。

盛尧山依旧是青衫贯身,黑色描金镶嵌的腰带,宽宽的勾勒出英雄英武高大的身姿。

一个如清澈的水,一个似青色的天。影影绰绰的掩映在节竹中,相互配合默契。

温柔抬起清秀的脸颊,雪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指着相中的竹枝;

盛尧山身材高大,轻轻抬手一拂,轻松的取下温柔选中的竹枝;

“那边。对,就是那棵!”忘情之时,温柔竟是连称呼都免了。

“是这个吗?”愉快的召唤下,盛尧山也是免了姑娘的称呼。

“不对,不对,那个太粗了,要细一点的!就是那根!”许是竹叶枝叶繁茂。但也许是今生两人初次配合,和不甚熟识,盛尧山没有明白温柔要的是什么。

“真是笨呐!”温柔有些急了,拎着裙摆轻快的上前,高高的扬起手臂,水色的衣袖沿着光洁如瓷般的手臂轻轻滑落。露出纤瘦白净的肌肤,在阳光下盈盈的透着少女诱人的气息。

大周朝虽是民风开放,可到底只是限于文化的交流和融会贯通上,女子还是会严实的蔽体,不甚唐朝时的酥胸外露。便是手臂和脚踝,除了夫婿,也是不可让其他男子目睹的。

盛尧山一时觉得脸上发烫,有些羞怯的将视线沿着其他方向转移。

“就是那个嘛!”温柔不以为意,依旧高高的扬起手臂,指到兴处时,只恨自己身材娇小,相触不到,又怕盛尧山看不到,只得原地蹦跳了几下。

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莹莹灵动的身姿,清新脱俗的面容,欢快的在竹下跳跃。这情景仿佛一只初生的小鹿,好奇的张着清澈的大眼睛,透过弄密的睫毛,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五彩的世界。

温柔依旧在唤着,那轻柔、单纯的声音,让人无法抗拒。

盛尧山回过头去,见到此情此景,一时痴然。

大步走了上前,从身后轻轻揽起温柔纤细的腰肢。

“啊!啊!”温柔一时还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是在平地上,眨眼间双脚已是离地。惊慌失措的她,胡乱的挥舞着双手,踢动着双脚,裙下一阵混乱的风光。

盛尧山的手宽大有力,起初是轻轻的托举着她,见她挣扎,生怕有什么闪失,一时竟紧紧的抓着。

再次轻轻举过头顶,送往枝头的最高处。

翠绿的竹叶轻轻的安抚着温柔的焦躁不安的心,待到整个人瞬间被竹叶包裹住时,她才明白过来,盛尧山这是要让自己亲自去挑选竹枝。

那心仪的竹枝就在眼前,温柔俯下鼻子,竹叶的清香清晰可闻。

她不再尖叫、挣扎,而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这种感觉真好,像鸟一样飞在枝头上。

清风拂面,竹香阵阵。

温柔陶醉了,微微的闭上了双眼,轻轻仰着额头,尽情呼吸。

“摘到没啊?”盛尧山在下面催促着。

温柔这才从梦中醒来。

糟了,净顾着自己陶醉了,竟忘了下面还有一个出苦力的。

温柔急忙伸手,取下那枚心仪的竹枝,“好了好了。”

盛尧山稳稳的将温柔轻轻放下。

双手虽说是自然的收了回来,可脸上的不安和紧张还是诚实的留了下来。

“咦,盛将军,您的脸怎么那么红啊!”温柔好奇的问道。

“哦,累的!温姑娘好沉啊!”盛尧山玩笑似的笑道。

“喂!”温柔有些气恼。

哪有这么说一个姑娘家的,还那么直白!

若不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差别和男女有别,自己早就一只手打上去了!

这要是换了温庭……哼哼,他死定了!

可眼下。温柔只能幽怨的、娇羞的、狠狠瞪了盛尧山一眼。

盛尧山抬手摸了摸鼻子,促狭的笑了笑,视线转而看向别处去了。

她真的好轻啊!轻灵的在手中,仿佛一朵云。

盛尧山的心里暗自回味着。一种偷偷想笑的感觉,让他使劲的憋着、憋着。

终于,还是没有憋住,噗嗤一声全笑了出来。

“好哇,你敢骗我!”温柔这下全明白了,一手拿着竹枝,一手提着裙子,追打了过来。

二人在节竹中笑闹着绕了个圈,欢快的跑向厨房。

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和英雄爽朗的笑声虽是不大,可依旧是相互辉映着。令人艳羡不已,因为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晨间一切的不快,都因为那笑,悉数化为了无有。

任越斜斜的倚在床边,脚伤让他的行动受限。不过温柔走之前却是贴心的帮他拿了许多书籍,放在床边。

白日里,她不能时时相伴,幸好有这些书,才可使他不至于孤独无趣。

此刻,任越的视线转向窗际。

她在笑啊……听起来好开心……

任越的眉头微微相蹙了一下,身体内仿佛有处位置被紧紧抓握住。揪得人生疼。

那是心的位置。

不过是一个厨娘……我怎么……

任越自嘲。

可转念又是那个奇怪的想法:温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何那种感觉如此的熟悉……

厨房里,盛尧山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木匠用的锥子、锯子和钉子等物。

此刻,他正潇洒的俯下身子,欢快的进行着手中的速度。

不时回过头去,眼神幽幽的深情的望着侧身忙碌的温柔。

炉火旺盛。锅中清水滚沸,温柔将那块上好的后臀尖洗净后,整块放入锅中,焯水、浸煮。

八分熟的时候将整块肉捞了起来,浸在冷水里镇着。

“盛将军。衣架做好了吗?”温柔愉快的问道。

“这就好嘞!我去洗一下。”盛尧山麻利的完成了最后一根钉子,拍了拍手,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应道。

刘一刀的玄铁菜刀是神奇的,以至于盛尧山买来的那块后臀尖,经过浸煮、冷镇,在温柔的手下,没费吹灰之力,眨眼间就化为了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肉片。

红的是紧实的瘦肉,带着一侧细长的洁白的肥肉边。

“温姑娘,好刀法啊!”盛尧山赞道。

“嘿嘿,将军谬赞,是好刀!”温柔谦虚的笑笑。

“若是姑娘是男儿身,凭这刀法,定能是我大周一等一的武士!”盛尧山一边擦净着做好的袖珍衣架,一边乐赞着。

“只可惜小女子是个女儿家,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不过,将军今日倒是让小女子开了眼界。”温柔狡黠的笑了笑。

“哦?”盛尧山扬了扬眉毛。

“您是小女子见过将军里最出色的木匠,木匠里最勇武的将军!”温柔说完,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了!

“好哇!你敢笑我!”盛尧山听闻,放下手中那些袖珍的衣架,挥舞着双手就要冲上来咯吱温柔。

“谁让你刚才说我重!”温柔一面躲闪一面辩解。

“好哇,不仅编排我大周的将军,还敢狡辩!”盛尧山假愠着,冲了上来,抓得温柔痒得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将军饶命,小女子再也不敢了。”温柔连声求饶,最后竟是眼泪都笑出来了。

盛尧山的手停在半空,温柔慌乱的理了理凌乱的碎发,二人这才发觉,刚才两人之间愉快的丝毫没有罅隙。

那愉快的笑声,依旧是清晰的传入任越的耳际……

任越试图起身,可是抽动脚时,那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停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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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下毒

厨房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很微妙,上一刻还是欢声笑语,这一刻却又是一片宁静。

“温姑娘,水滚了。”盛尧山觉得嗓子发紧,无意间瞥见了锅中新煮的水。

“哦,哦。”温柔下意识的转身,见到锅中水已滚沸,麻利的将刚才切好的肉片,悉数倒进锅中再次涮之。

仿佛刚才的那些尴尬,只因厨娘的身份回归,一切又回复到了初始的自然状态。

厨房,是她的天地,在这里她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复煮?!”

盛尧山看到锅中第二次煮制的肉,心中颇有些不明。

“将军好眼力,这首煮乃是要除去肉中的血水腥膻,煮至八成熟,肉不至于老柴;浸入冷水中冰镇,只是为了肉的质感紧实;如今复煮,不仅使肉全熟,更是除去了肥肉油腻的口感,吃到嘴里爽滑可口!”温柔翻动着锅中的肉片,笑着解释道。

“肥肉的油腻感?呵呵,即是肥肉,当然是要有肥肉的口感!如若不然,还不如去吃精瘦的肉,亦或是吃素菜!”盛尧山爽朗的笑了。

“将军说得极是呢!可若是世人都如将军这般豪迈,想必我们行厨之人倒也可以偷懒、省事了!如果都如将军所言,那些想在豆腐中吃出鸡的味道的人,不如直接去吃鸡;那些想以鸡蛋做出螃蟹味道的人,不如直接去吃蟹;鱼香茄子,不如直接去吃鱼;素菜荤做,不如直接去吃荤腥喽!”温柔随即笑道。

“呵呵,温姑娘……”盛尧山一时语塞,虽是嘴上笑着,可却一句也无法回应。

“少了挑zhàn

,就少了行厨了乐趣,单一的食材,做出万般不同的味道。这才是小女子毕生的追求!”温柔摆弄着手中的肉片,很是胸怀抱负道。

“好!温姑娘果真是厨界的女中豪杰,此番见识和追求竟有如我大周习武的男子。无论武艺多么出神入化,最终追求的只是化繁为简、以不变应万变!”盛尧山颔首赞道。

“想不到。她还有如此高的境界……”任越斜斜的倚在床边,耳朵微微倾动着。

厨房里那二人的对话,在他听来,已是清清楚楚。

任越的眉头依旧是蹙着,可嘴角却是扬起了一道优雅的弧度。

“呵呵,盛木匠,请将您的衣架拿来!”温柔盛完锅中烫熟的肉片,调皮的召唤着盛尧山。

“好嘞,温女侠!”盛尧山也不气恼,顺服的拿过一个袖珍的衣架。放在温柔的面前。

温柔将那竹制的衣架端放在一口宽大的盘中,将盛出的肉片,一片片悉数码放在衣架上,动作轻微、优雅,似乎放的不是肉片。而是精致的丝绸衣物。

薄如蝉翼的肉片,片片搭晾在衣架上,仔细观赏,还真如翩翩衣服般,晾在了衣架上。

“嘿!还真是晾在衣架上啊!”盛尧山一时惊喜。

“这就好了吗?可以吃了?我去叫大家来吃饭!”盛尧山说罢,起身就要走。

“还未好呢!稍等。”温柔笑了。

转身走向灶边,麻利的切了些笋丝、胡萝卜丝、金针菇。悉数焯熟了,晾凉放在一个个小盘子中。

又用放了香料的酱油,放至锅中熬煮,配了蒜泥放在一旁,这就是神奇的蘸料了。

一个个精致的袖珍衣架上,晾着薄如蝉翼的肉片;下面几个小盘子。放着各式的菜丝和蒜泥;每个衣架下,摆着一口小碗,里面便是蘸料。

“好啦!”温柔擦了擦手。

“哇,好精致,这菜叫什么?要如何入口?”盛尧山在一旁看得口水泛滥。

“晾衣白肉!容小女子先给将军演示一番。”温柔一边说着。一边动筷子夹了些菜丝,抹了点蒜泥平铺在肉片上,再精致的紧紧的卷了,轻轻蘸了些酱料送到盛尧山的面前。

“晾衣白肉?果真形象!这是卷着吃的?”盛尧山头回见识到如此精细独特的食物和吃法,接过温柔递来的肉卷,慢慢的放入口中。

肉片爽滑细嫩,瘦肉的紧实、裹挟着菜丝的爽脆,完全欢愉在口中,没有肥肉的油腻,甚至完全没有肉的味道,只有酱料的异香,滋润口齿间。

太好吃了!

盛尧山第二口下去,一个肉卷已是完全吃下。

大嚼特嚼,吃的不亦乐乎!

“温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啊!居然能想到如此的吃法!这晾衣白肉,妙啊!实在是妙!”盛尧山大赞!

“呵呵,将军过奖了!小女子这就去请大家来用餐。”温柔说罢,起身就要去请其他人。

“温姑娘,这种小事让玲珑来吧!”正当温柔准bèi

离开厨房之时,玲珑的身影出现在了外面。

其实,刚才自打盛尧山带着温柔采摘竹枝时,玲珑就一直隐在一旁冷眼看着。

晨间盛将军的拂袖离去,玲珑心中大快;

哼,该死的厨娘,公子虽是无曾怒斥,可公子以行动斥之,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示人!

继而盛尧山折返回来,自斟自饮,自吟自饮,玲珑虽说是相府的丫鬟,若论都心眼使坏绝非等闲人等,可若论学识才情……却是个白丁!只能心生疑惑。

可还没反应过来,盛尧山早已和温柔嬉笑着默契配合在节竹之下……

那种二人忘我,如入无人境地的亲密,纵使玲珑想插足,也是无从进入的,只能心中愤恨着藏在一旁,伺机行动。

此刻,她的腰间,正有一包盛娇雪一大早就交给她的迷药粉末。

“也好!即是你来,那我便去给任公子送饭了。”温柔看了一眼玲珑,淡淡道。

反正饭菜已是悉数做好,简单的青菜和汤羹,再配上别出心裁的晾衣白肉,再加上整个的过程,尧山一直是陪在我身边的。想必玲珑有心想搞破坏,也是无从下手的。

温柔此番想着,也就应下了。端着其他的饭菜汤羹。拿了一副准bèi

好的晾衣白肉,款款的往任越房中去了。

“哎,我说温姑娘!”盛尧山见状,方才大好的心情立时又没了。刚要叫住温柔,无奈温柔早已没了踪影。

“任三!”盛尧山恨得牙齿直痒痒,不由分说,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晾衣白肉,似乎那肉片就是任越,被他大肆咀嚼。

“公子,您先去坐吧,这里交给奴婢来就行了。”玲珑虽然心中也是百般的不愿,可到底是把温柔给支走了,正好腾出空间来给她下手。

“玲珑。你端饭菜吧,我去叫他们。”盛尧山叹了口气,径直走向饭厅,玲珑磨磨蹭蹭的在厨房里端着饭菜。

见周围空无一人,玲珑立时觉得那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了。麻利的从腰间取了那包迷药,迅疾的洒在其中一盘晾衣白肉的酱料里。再仔细的抹干净了盘边,不留下丝毫的线索。

“哥哥,怎么温姑娘又没来吃饭啊?还是在任越哥哥的房里吗?”午饭时,盛娇雪阴阳怪气的问道。

“嗯。”盛尧山含糊的应了一声,没抬眼。

“呦!这温姑娘照顾任越哥哥还真是煞费心思呢!每日每餐都照顾到房中去了,松涛先生当日不是请她来照顾考生的嘛!”盛娇雪酸酸的继xù

道。

“盛大小姐此言差矣。任公子素来喜欢独来独往,在房中就餐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还望盛大小姐莫要诋毁温姑娘的名节才是!”长生实在听不下去了,跟着松涛先生久了,他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啪!”清脆的筷子响动。“反了!什么时候下人胆敢这般对主子说话了!”盛娇雪怒斥。

“不劳盛大小姐动怒,老奴这就去领罚!”长生怒目圆睁。用样也是清脆的放下了筷子,身板挺得直直的,大步流星的朝着柴房走去了。

不多时,院中响起了嚯嚯的劈柴声。

“小姐,温姑娘也是辛苦得很呐!您瞧。咱们吃饭时,温姑娘还得服侍任公子,若是待会去了厨房,想必只能吃些放冷的饭菜了。”玲珑赶忙相劝,话里有话的向盛娇雪透露着她在厨房留饭给温柔的事实。

“哼,一个厨娘,吃些冷饭还能委屈她了?又不是剩饭!”盛娇雪明明已经听出了话外之音,可还是装模作样的斥责道。

水墨放下筷子,行了个礼,快步抽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说实话,温姑娘做的那个晾衣白肉,当真很是特别呢!

水墨抹着嘴,回味着。

任越的房中,温柔端着托盘进来。

“等急了吧,今日我做了些清爽的小菜,你尝尝。”连着三日在任越房中服侍,温柔早已抛开了那些礼数规矩。

眼下,任越是病人,而她,不仅是厨娘,还是半个医女。

“这是你做的?”任越指着那盘精致的晾衣白肉问道。

“恩,这是晾衣白肉。你尝尝看!”温柔轻声相劝着,既是不提那是后臀尖上的肉,也不提什么肥肉瘦肉,只是淡淡的相邀品尝。

一只精致的肉卷卷好,任越单手接了过来。

先是微微皱眉,迟疑不吃,因为那就是肉,看起来就知dào

那是肉!

“尝尝吧,这个对你伤口的复原有好处!”温柔继xù

相劝着。

是啊,眼下第一要务就是赶快恢复!

任越紧了紧眉头,小口的品尝着。

笋丝和胡萝卜丝的爽脆,首先充入口中,清爽的味道令人胃口大开;

继而独特的蘸料味,浓浓的袭来,充满着整个唇齿。

口中富有嚼劲的质感在上下翻动,任越第一次发觉肉是那么的好吃。

好吃到没有肉的味道,只有层次丰富的感觉。

“好吃吧?我可没骗你呦!你要多吃些,多吃好的快!”温柔轻声道。

此刻,饭厅里,仅有的盛家三人一行已是酒足饭饱,盛尧山绕了个圈,还是回去了自己的房中,此时温柔刚刚从任越的房中出来。

虽是一墙之隔,可盛尧山还是觉得百爪挠心,在床上翻了几个身,还是躺不住,索性翻身下床,像只壁虎一般紧紧的贴着墙壁,伸长了耳朵。

隔壁静无声息。

盛尧山听了一会儿,实在觉得索然无味,又顿生困倦,于是再次爬上床铺,呼呼大睡。

任越缓缓的翻看着书籍,不时感受一下正在恢复中的伤口。

厨房中,那盘被玲珑下了迷药的晾衣白肉就那么安静的放着。

温柔慢慢走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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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失踪

“今日就是最后一日了,过了今天,哥哥就该从考场出来了。”温柔环视四周,喃喃自语。

短短几日的入住,和两位绝世公子近距离的接触,几乎是朝夕相处,使得温柔此刻不忍就这么离去。

虽然其间有过生死危机,可和温馨愉悦的幸福感比起来,温柔还是觉得一切都值了!

此刻,她的面前浮现出了种种画面——

任越打横抱着她,从火海中浴火凤凰般的走出;

任越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着;

盛尧山手忙脚乱却又用心良苦的的烹制的那碗“难喝无比”的鱼片粥;

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开阔“厨房”中,盛尧山与自己默契的配合着;

任越负伤,却将一切完全信任的交托于自己手中,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

盛尧山愉快的将自己举过头顶,亲近的让自己尽情采摘……

还有那个大周最杰出的将军木匠,粗狂的外表下,制作的精美无比的袖珍衣架……

一切的一切,温柔每每想起,都会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那是幸福的眼泪。

过了今日,自己便再没有理由留下来了,可是,任越的伤……

温柔再次陷入的沉思也担忧中。

筷子夹着一片肉片,心不在焉的卷着菜,随意的蘸了酱料,刚要入口。

奇怪,这酱料的味道怎么和刚才的不大一样啊?

温柔盯着面前的肉卷诧异。

温柔的鼻子再灵,充其量也只能闻出她熟悉的食材……

温柔的舌头再灵,充其量也只能品出熟悉的食材烹制的菜肴的步骤……

殊不知,玲珑在其中放的,却是她前世今生都不曾遇到过的迷药!

许是酱料放久了,所以味道……

温柔诧异着,小口的咬下蘸了酱料的肉卷。

仔细的辨识着。

好像是多了一样什么东西,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为何我吃不出来呢……

温柔品着。想着,意识逐渐的模糊了起来,头昏昏沉沉的,定是最近疲于照顾任越。才……

“我的头,好困啊……”

温柔喃喃自语。

最后竟一头栽倒在饭桌上,不省人事。

“玲珑,快!”此刻,早已隐匿在厨房门外的盛娇雪主仆现身了,盛娇雪面色大喜,正伸手召唤着玲珑上前帮忙。

玲珑随意的狠狠推了几下温柔,温柔左右摇晃了几下,终未有苏醒的意思。

“小姐,您这是什么毒?不过那么一小包。她才只吃了一口,真厉害啊!”玲珑阴险的笑道。

“哼哼,这是宫中常用的一步倒,你没见识过的还有许多!以后再慢慢让你认识。收拾了这个祸害,厨房里的饭菜一定记得打扫……”盛娇雪得yì

的笑了笑。随即主仆二人相互配合,将温柔手脚捆住,嘴巴堵住,装进了一口麻袋中。

松涛先生的小院外,闪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段七。

“这里面是我这厨房里不要的杂物和烂菜,你去处理了!记住,要处理得干净!”盛娇雪指着那口装了人的麻袋。阴仄仄道。

“主子,您放心好了,小的之前没能如您所愿,幸得您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一定尽心竭力,再不让主子失望。”段七哈巴狗般的承诺。

“去吧。倘若此事办成了,京城里你那十八间铺子,我还能给你留下个十间八间的,倘若这次再办不好……哼哼……”盛娇雪不再言语,眼神冷的似能杀人。

“遵命。”段七半跪、抱拳。随即起身扛起那只麻袋,快步朝门外闪了出去。

厨子做久了,手劲都大,纵是一个整日切墩的厨子,只因刀法娴熟,打架也丝毫不亚于一个初次习武之人。

“不好,温姑娘有危险!”和厨房相隔不远的任越的房间里,任越过人的耳力,却是把这肮脏的勾当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办?我的脚……

任越急欲想起身下床,可无奈左脚上牵扯的疼痛,让他再次意识到了伤痛的存zài

和严重性。

虽是不知来人为何人,可任越听着却是推理出了一条。

那便是:盛娇雪和那人很熟,而且之前也打过交道,筹码便是京城的十八间店铺!只可惜之前那人不济,所以这一次……必是要倾尽全力做坏事!

盛尧山,枉你们盛家相府高门,竟然出了你妹妹这般下作毒辣之人!你是猪脑子吗?温姑娘马上就不知去向了,盛尧山啊盛尧山,你你你,你还在隔壁呼呼大睡!

任越清晰的听到隔壁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心中一时气恼,附身拾起地上自己的一只鞋,“啪”的一声,朝相隔的墙壁扔了过去。

清脆的击打声,瞬间将盛尧山惊醒。

“任三!你个娘们家家的,窝在房里装闺阁小姐不说,难道还要学市井之人的撒泼哭闹吗?”隔壁,盛尧山洪亮有力的声音。

“咚!”又是一只鞋扔向墙壁。

这次,击打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嘿!你个臭娘们!我这火爆脾气!”盛尧山顿时心中大怒,撸着袖子,几乎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咣”的一下,踹门而入。

单手掐腰,一手指床的出现在了任越的面前。

“任三,你……”盛尧山话未说完,任越就径直打断了。

“少废话,温姑娘被贼人掳走,就在刚才。”任越定定道。

“贼人?刚才?”盛尧山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这事你问你妹,她指使的。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参与,快去,先救温姑娘,再晚怕就来不及了!”任越语速飞快,平日里不温不火的他,此刻却是急切而不容抗拒。

“好!”见任越说的严肃而认真,盛尧山大抵也分析着不像是在说笑。

任越说得有理。既然是家务事,那就不便他这个外人来插手,无论是营救温姑娘还是质问娇雪,那都是得自己亲力亲为的。

想到这。盛尧山如一阵风般的冲了出去,便是那一阵风,又将任越的房门紧紧的关闭了。

直接冲出门外,四下里瞧了一圈,也分辨不出温姑娘的下落。

地上干干净净,墙壁上也没有任何记号……

盛尧山凭着将军的直觉,挑了一个方向,骑在赤兔之上,呼喝着,一路追了过去。

“娇雪。这事你真的参与了吗?可是你为何要对付温姑娘?”一路上,盛尧山的心中不住的思踱着,可惜未果。

赤兔载着盛尧山,一路追到了醉仙楼外,当然。独一份就在对面。

其实,早在片刻前,段七早已将载有温柔的马车停在了独一份的后门外。

“七爷,这是什么?”独一份的伙计好奇的帮忙接应问道。

“猪肉!”段七拍了拍那个装有温柔的麻袋,糊弄道。

“猪肉,这猪也忒瘦了点吧!您瞧这分量,远不足以往的那些老母猪好呢!”伙计轻轻掂量了一下。戏谑道。

“你懂个屁!这可是头上好的精瘦小猪,整个省城就属我独一份有!哈哈哈哈!”段七推开那伙计,根本不让其插手,自己扛起麻袋,轻松的往库房去了。

那里,有整个省城所有酒楼饭馆所没有的冷库。专门是为了冷藏新鲜蔬果肉类所打造!

里面的寒冰,更是段七巴结京城的权贵换来的。

由此,独一份的酒楼里,可以不遵循季节时令,常年都有新鲜的蔬果肉食享用!

赤兔追至独一份门前。不住的用蹄子击打着地面,不时的发出嘶鸣声,久久不愿离去。

“老伙计,你这是怎么了?我知dào

对面的醉仙楼是温姑娘以前待过的地方,我知dào

你也在担心温姑娘,可眼下我们得去找温姑娘!驾!”盛尧山轻轻的抚摸着赤兔的鬃毛,轻抖缰绳,虽是赤兔百般不愿,可还是向着省城外奔去。

怪谁?醉仙楼和独一份本就是面对面,赤兔在两处酒楼之间徘徊,盛尧山哪里能读懂赤兔的心意。

此刻,松涛先生的小院,任越虽是躺在床上,心中却是像一万只蚂蚁在爬。

为何我偏偏在这个时候受伤了,伤的还是脚!

盛尧山,也不知dào

你这个猪头能不能寻着温姑娘!

任越心中那个焦急啊!

“小姐,您猜,那个段七会把那小蹄子如何处置?”窗外,玲珑的声音虽是轻轻的,可在任越听来却是格外的刺耳。

“段七?难道刚才那个贼人是段七?”任越心中已是有数。

“哼,一个酒楼的厨子,除了会使刀,量他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点子!那小蹄子因为之前的比试,在省城颇为露脸,如若不然,直接卖去青楼妓馆,也未尝不可!段七是个聪明人,之前擂台赛找的那些个草包对手,没一个让我满yì

的,哼哼,这次嘛……必是会发挥他的所长,将那小蹄子切剁了,充做肉菜了吧!哈哈哈哈!”盛娇雪尖锐刺耳的笑声,任越立时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的擂台赛,那些奇怪的对手,都是盛娇雪找来的!

上次对付温姑娘未果,这次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贱人!

任越的眼睛似乎在喷火。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的等下去了。

盛尧山不知dào

那人就是段七,若是寻错了方向,待到找到温姑娘时,一切都晚了!

任越当机立断,奋力的发威,扯下床上的一根支撑幔的竹竿。

“呼”的一声,任越的房门打开,再看时,床上除了连七八糟倒塌下来的幔,早已是没了任越的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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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营救

天色渐暗,黄昏初上。

眼看着晚饭的时间已到。松涛先生的小院里,却是安安静静,一丁点儿厨房的动静都没有。

“先生,显儿完成啦!”刘显稚嫩的童声,从书房传出。

“呵呵,九皇子殿下如期完成了三日的考试,且不论考试结果如何,单凭这份谨慎、细致、执着、坚持之力,就该是要奖励的!待老夫批改完试题,尽早上书于圣上,也好将这喜讯传递给圣上同享。”松涛先生接过刘显上交的试卷,捋着胡须,颔首笑道。

此刻,省城中的另一处地方,随着完结锣声的音毕,众位学子们也都纷纷上交了试卷,走出了考场。

大周皇朝,成德二十九年的童生试应试结束。

三日以来,繁重晦涩的考试,以及简单粗陋的饭食,早已让每个应考的学子体力严重透支。

终日蜷曲在一平米的小木屋中。无论考试、饭食、如厕、亦或是打盹,都在这里完成。

待到结束时,许多学子的腿脚早已酸胀不已,以至于暂时行走不畅。

夕阳西下,随着众多面色疲惫,行走蹒跚的学子一并走出考场的,有个布衣少年,身材挺拔,面容坚毅,虽然身体单薄有些弱不禁风,可腰背仍旧笔直,消瘦清减的双颊,严谨的唇形,一双傲然的眼睛,透着犀利与明亮。

周围的学子们走得拖沓,少年的步速沉稳有力。待到人群散去时,少年独身一人,仰头望天。

天际之处,一片瑰丽的晚霞。

斑斓的霞光辉映在少年朴素的布衣和那青涩坚毅的脸上,少年的嘴角扬起一道久违的弧线。

“臭小子!那么慢才出来!”一声熟悉的称呼,少年寻声望去,温守正微胖圆润的身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身后依旧跟着面色慈祥的周氏。

“爹、娘!”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继而飞奔了过去。

“庭儿,受苦了!”周氏眼中噙着泪花,伸手抚摸着温庭消瘦的面容。

“娘,学而优则仕,孩儿苦学多年,今年定是会有出头之日了!”温庭胸有成竹道。

“少吹牛皮!方才出来的那些考生,你爹我又不是没有见到!人家什么样。你什么样?莫不是所答非所问,亦或是想当然的随意。哼哼,别忘了,若是到放榜之日,你这臭小子榜上无名,嘿嘿,醉仙楼的后厨,你爹我早就给一预备下切墩的位置了!”温守正笑道。

“爹,您有妹妹一人足矣!至于我嘛,嘿嘿,您这辈子怕是都没有这个机会喽!”温庭自信的笑了笑。

“快回家吧,人家都是给自家孩子打气鼓劲儿,你这老不死的,怎么还盼着庭儿考不好呢?”周氏有些嗔怪。

“嘿嘿,这不都考完了嘛!想我庭儿跟着松涛先生,定是不会错的!走走走,回家回家!今日乔老爷知dào

庭儿考毕,晚餐不用我在醉仙楼忙活了!想着柔儿那丫头今晚也是该回来了,咳咳,今晚我这个大厨就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大餐,好好犒劳一下大家!”温守正一边说笑着,一边又轻轻的拍了拍鼓鼓的胸脯。

“爹,您又顺了什么好东西……”温庭狡黠的凑了过来。

“咳咳,嘘……回家再说。”温守正面露尴尬,搪塞着往回走了。

“先生,显儿才不要什么奖励,显儿只是希望此番考完,能放开了大吃几顿温姐姐烹制的美食!”松涛先生的小院里,书房中,刘显活动者酸痛的身子,奶声奶气的央求道。

“呵呵,好好好!老夫也是许久没见那丫头了。虽是这三日的膳食一直都是那丫头在照顾着,可还真是怀念众人围坐,说笑共食的氛围,走走走,咱们这就出去,看看大家都在做什么。”松涛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牵着刘显的小手,一老一少这就出了书房的门。

此刻,长生前去市集买菜未归,水墨从外面回来,独自一人在前厅看书。

“咦,大家人呢?水墨,怎得如此安静?”松涛先生立时察觉出了不对之处。

“先生。”水墨起身揖礼,继xù

道:“生伯外出采买,盛大小姐在房中歇息,其他人水墨一回来就不知去向了。”

“哦,任越和尧山都不在啊!想来这两个孩子必是外出闲适去了,呵呵,年轻真好啊!”松涛先生再次捋了捋胡须,笑道。

“温姐姐呢?她也一起跟着出去了吗?”刘显扬起圆圆的小脸。

“回九皇子殿下的话,水墨着实不知啊。”水墨道。

“不碍的,想来柔丫头定是去接温庭那小子了,这几日辛苦她了,随她去吧,老夫这里再好,也不及爹娘身边啊!”松涛先生感慨道。

“先生……”水墨欲言又止。

“何事?”松涛先生问。

“这三日来大家的情绪可是不高啊。”水墨到底还是开口了。

“哦?”松涛先生坐下,示意水墨继xù



“自那日您回来,院中厨房走火,您让盛将军查办详情,其缘由竟是玲珑嫉妒温姑娘的厨艺,故而纵火,幸好温姑娘福大无碍,将军也惩罚了玲珑。只是在那之后盛将军与任公子之间,不知为何产生了罅隙,任公子这三日以来一直闭门不出,便是连每日的膳食,都是温姑娘亲自端进去的。”水墨不敢隐瞒。一字一句的向松涛先生汇报着。

“哦?他俩闹别扭了?哈哈哈哈!”松涛先生仰天长笑,“年轻人之间,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更何况是我大周的‘绝代双骄’,兴许一顿酒后,他俩又可和好如初了!”

这两个孩子……一个侠肝义胆,一个深思熟虑,性格纵然迥异,可之前却也是相安无事的和平相处。奈何这三日,竟会闹得如此不可开交?莫非是为了……

松涛先生安抚完水墨,端起一只杯盏,低眉沉思,心中一个曼妙灵动的身影,映现了出来——温柔。

谁不曾年轻过?

谁不曾动情过?

若说珍宝,这俩孩子出身名门,定是不屑一顾的;若论权位,这俩孩子一个志向疆场,一个寄情山水,也是无动于衷的,只是对于女人……

若非之前京城中的种种不放在眼里,一旦放在心上,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半年多来的朝夕相处,柔丫头……难道那个巧手灵心的厨娘,竟会引得那俩孩子为之争斗?!

松涛先生的心在静静推测着,一种淡淡的不详的预感,跃然涌上了心头。

那丫头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论样貌、才学、品性,样样都有着过人之处,一手绝技厨艺,更是能虏获每一个人的心……

只可惜,那丫头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个厨娘……

但愿是我想多了,若非如此,想来凭着这俩孩子的个性,必是一场没有结果的争斗啊……到头来,想必那丫头也是会被牵连,伤心的。

松涛先生叹了口气,一直举着的杯盏,竟是一口都没有往嘴里送。

“先生,您为何叹气啊?”刘显好奇的问道。

“哦,九皇子殿下,屋中憋闷,老夫带您出去走走吧。”松涛先生舒展了一下面容,牵着刘显的小手,一老一少的这就出了院门。

水墨唯恐有个什么闪失,大周帝师带着皇子,盛将军又是不在,自己虽然不会武功……算了。还是自己跟着吧,于是一路同行。

盛尧山一直追到省城之外,除了满眼荒芜的景象,便是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见到。

追问了守城的官兵,今日除了些形单影只的百姓,并无异常人等出入。

那也就是说,虏获温姑娘的人,他没有出城!

盛尧山一向行事低调,可是这会儿,却已然顾不得身份的隐藏,直接拿了将军的腰牌,比划了温柔的相貌,命令守城的官兵,如有可疑人等初入,定要拦下通报与他。

守城的官兵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各个心惊胆战,大周的武魁——盛将军,何时到了省城来了?!

还要找一个姑娘,难道那所谓的姑娘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乖乖,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敢虏了将军夫人!

一时间,每个守城的官兵都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便是连过往大婶的菜篮子都开始搜查了,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细节。

没有出城,难道还在省城之中?!

盛尧山冷静下来,仔细推敲着。

大隐隐于市,难道那贼人竟是将温姑娘依旧藏匿于闹市之中?!

可是,他为什么要虏获温姑娘?劫财还是劫色?

盛尧山越想越想不通。

“你妹妹有参与!”突然,任越的话清晰的浮现在了他的耳畔。

对了,娇雪!她即是有参与,定是知dào

温姑娘的下落!

盛尧山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玲珑的身影,那丫头之前纵火,说是因为妒忌,可那丫头是娇雪的贴身丫鬟啊!纵是借她十个胆,也不会独自贸然做伤及性命之事!难道这一切都是娇雪……

可是,为什么啊!盛尧山一面笃定的想着。一面加快了手中的缰绳,赤兔飞速的奔着,直奔松涛先生的小院而去。

独一份的酒楼旁,一排低矮的围墙后,探出一抹白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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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易容(为姬云翦的盟主爆更第一更)

(好激动~姬云翦做了小容的第一个萌主~爆更爆更,唯有爆更~小容就是吐血也要回报萌主的恩情~)

任越,正斜斜的倚在那围墙之后,单手撑着一根竹竿,静静的监视着独一份门前的动静。|经|典|小|说|更|新|最|快|

突然。

“跟我来。”一个清丽的女声,从任越身后传来。

任越下意识的回转身体。

“南宫小姐!”

“快,跟我来。”南宫雪轻声示意任越不要声张,躬着身子,灵巧的扶住任越,抽身前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内。

任越虽是伤了脚,可凭借他过人的武艺,又加以竹竿辅助,行走的速度也是呼啸生风,纵是飞檐走壁,也是勉强可行。

只是每每发力,总觉得脚上除了钻心的疼痛,再有便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伤了脚还到处溜达!当心恢复不好,变成瘸子!”一进马车,南宫雪俨然换了一副嘴脸,哪里还顾得上尊称什么任公子,直接厉声斥责。

“南宫小姐,事情紧急,任越迫不得已,段七将温姑娘绑了,情况危急!”情急之下,任越也不再计较什么礼数称呼了,想着南宫雪是搭救过自己的人,又貌似和温柔熟识,便和盘托出。

“段七?就是那个独一份的东家大厨?”南宫雪惊异。

“正是。”任越道。

“任公子可知他为何要绑柔儿妹妹?又绑于何处?”南宫雪追问,毕竟知dào

了犯罪动机和人质的地点,才可以决定下一步的营救方案。

“不知。但任越推测,温姑娘在省城名声大振,段七定是不会贸然将温姑娘送出城去的。段七生性阴险狡诈,任越只怕他会对温姑娘不利。”任越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行啊!难怪柔儿妹妹说你们很久之前就相恋,是旧情吧?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人真是有意思,柔儿妹妹哪里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装作一直不认识她?这下出状况了,看你还装不装!”南宫雪轻轻拍了一下任越的肩膀。

“嗯?”任越第一次糊涂了,这都是哪跟哪啊?我与那丫头相恋?

任越觉得有些茫然和微微的恼意。可转念又想到了温柔经常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你的头还疼吗?”

“我是柔儿啊!”

…………

还有,那丫头的样貌,那眼神,当真好熟悉啊……

任越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中。

“哎,先说正事!对了,方才你说段七?”南宫雪打断了任越的思绪。

“对,就是段七!”任越坚定道。

“刚才我途径此地,在独一份的后门,貌似看到有人在接应一口麻袋,不过据说里面是新鲜的猪肉。”南宫雪若有所思,“难不成,麻袋中装的不是肉,而是人!是柔儿妹妹!”南宫雪恍然大悟。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来段七既是不敢将温姑娘运出城去,定是藏匿在独一份的酒楼中!不行,温姑娘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我得去救她!”任越说着,抽身就要跳下马车!

“哎!我说,你这人不要命啦!就你一个人,又伤了脚,你打算怎么找?怎么救?亏你还是大周的无双公子!怎么行动那么鲁莽冲动!”南宫雪一把扯住了任越的衣袖,快言快语道。

“这……”任越深知南宫雪说的有理,可心中那份不知名的焦虑,却像熊熊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心。

“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若是之前我没有在醉仙楼擂台的时候出面,凭着我这副生面孔,许是还真方便混入独一份,帮你前去打探,只是……”南宫雪也开始为难了。

此时,独一份的冷库里,温柔依旧被捆绑在麻袋中,动弹不得。

许是因为过度的寒冷,迷药终究未能敌过周身的寒意,温柔渐渐苏醒,张开了眼睛。

眼前像是被什么东西套住了,虽是呼吸顺畅,可视线却是不甚清晰。

麻袋终究不是致密之物,透过麻袋布料细密的小孔,温柔使劲的呼吸着,周围有鲜肉的味道,还有一些稀罕的果蔬气味,难道这里是厨房?

温柔惊恐的透过小孔,仔细的辨识着。

不对,厨房哪有这么冷的!

那寒意仿佛赛过严冬的冰雪,自己水色微薄的衣衫,难以抵挡寒意沁骨。

前世的那个风雪之夜,也是这身水色的衣衫,也是这般寒凉彻骨,亲人的不白之冤,倾心之人的骇然离世,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剂强心针,刺激着温柔强烈的求生**。

我要活下去,既是重生,就该有新的转变,我绝不能就这么死掉!

头脑渐渐清晰起来。

对了,之前是在松涛先生的小厨房里的,我是吃了一片晾衣白肉,然后就……

温柔突然想起了什么!

玲珑!一定是她!

之前她不是说“这里有她”让我放心的去照顾任越的嘛!定是她和盛娇雪!

定是她受盛娇雪的指示,在肉片中动了手脚!不然凭借我的嗅觉和味觉,不会有种异样的感觉。

原来,那种味道就是迷药的味道啊!

温柔恍然大悟!

冷静下来之后,温柔开始下意识的活动着手脚,不好,被绑住了!

温柔使劲儿挣脱了一下,未果,继而她同时察觉自己的嘴巴也被什么东西给封了起来。

好冷啊!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有食物,还会这么冷!

难不成,这里是冷库!

温柔的心猛然一惊!

前世,她随做了御厨的温守正入宫帮厨,宫里的食材精贵,各宫主子又都口味各异。为了取食方便,宫中御膳房后便是一个偌大的冷库,用来储藏暂时不用的食材,难道这里也是冷库?这是哪里的冷库?

修建冷库,绝非普通人家的实力可以办到,纵是本事颇大的乔老爷,醉仙楼一路从咸阳开到了省城,也未曾见他有意要修建冷库!

有冷库就得有厨房,这么大的冷库,怕是以供某家酒楼的厨房吧!

温柔仔细的推测着。好冷啊!

“南宫小姐,任越有一事相求。”独一份的门外,马车内任越抱拳恳求道。

“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我能帮上忙的,定当竭尽全力!”南宫雪应道。

“只是任越冒犯小姐了!”任越继xù

恳求道。

“你要做什么?”南宫雪虽是不知任越的用意,可听着他的说辞,看着他的行动,心中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大对劲儿呢!

古人是最讲求礼数的,特别是这个大周的无双公子!若是他说冒犯,难不成是要有什么肌肤相亲?

南宫雪一面想着,一面惊魂未定的望着面前这个谦谦公子。

“任越自幼随天缘师父习武,家师乃世外高人,不仅武艺超群,一手易容之术更是出神入化,任越斗胆,借南宫小姐的面容一用,更改之,便可确保南宫小姐入独一份,再无他人辨识!”任越再次揖礼!

“嗨!我当什么事呢!敢情是化妆啊!来吧来吧,我还以为……嘿嘿。”南宫雪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伸过脸来。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任越。看得任越白皙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片淡淡的云霞。

“冒犯了!”任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索性豁出去了。

单手捧起南宫雪的脸颊,借助于南宫雪随行马车中简单的梳妆匣子,寥寥数笔,更改细致。盛娇雪再次看到镜中的自己,不由得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天啊!想不到大周的无双公子,竟然还是位易容高手!

“太赞了!这招回头有空定是要教我!”南宫雪调皮的跳下马车,提着衣裙直奔独一份去了。

“太赞了?这是何词?”任越怔怔的待在马车上。

因是到了黄昏饭时,独一份的前厅里人来人往,南宫雪找了个座位坐下,急切的唤着跑堂点菜。

“呦!这位小姐,您来点什么?”跑堂殷勤的问道。

“来份糖醋里脊吧!再配个青菜。”南宫雪一开口就点了猪肉。

“好嘞!小姐,您稍后!”跑堂转身要走。

“哎!回来回来!”南宫雪一把拉住了跑堂的衣衫。

“小姐还有何事?”跑堂笑问道。

“本小姐吃肉颇为挑剔,必须是最新鲜的猪肉才行,什么病死的,隔夜的,通通都不能给本小姐上来,知dào

吗?”南宫雪厉声道。

“嘿嘿,瞧这位小姐您说的,咱们独一份又不是开黑店的,怎么会有什么病死隔夜的猪肉?听小姐的口音不像是此地人吧!嘿嘿,实不相瞒,咱们独一份可是拥有全省城唯一的冷库。莫说小姐您想吃的是新鲜的猪肉,就是刚刚采摘下来的水果,您隔个三五天再来,那也是新鲜无比的!”跑堂开始吹嘘道。

“冷库?可有新鲜的猪肉?”南宫雪立时警觉了起来。

“小姐,今日中午咱们东家刚进了一袋鲜肉,小姐您可是有口福之人了!”跑堂笑道。

“哦?是嘛?这省城我却是第一次来,冷库自是没见过的,这位小哥,若是方便,可否带我去见识一下你们独一份的冷库呢?”南宫雪心中一喜。

“呦!这可不太好!咱们东家说了,冷库闲人免进,若是碰上来偷艺的同行就更不好了。”跑堂面露难色。

“小哥……”南宫雪眼睛骨碌碌转了一个圈,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那跑堂手中,同时还双手轻轻摇晃着跑堂的胳膊,甜甜腻腻道:“小哥,这是一点小小的意思,你就满足一下我的一点好奇心吧!”

那跑堂的哪里受过姑娘家如此大胆的动作,心中立时被糖水化了一般,满脸堆笑道:“好说,好说,不过可只有这一次哈!嘿嘿嘿嘿,来,跟我来!”说罢,带着南宫雪偷偷摸摸的绕过后厨,直奔冷库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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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送个便宜让你占

用力的转动着一个圆形的把手,冷库的大门徐徐打开。

虽说是初夏时节,可那阵阵寒意,还是着实让南宫雪打了个冷战。

一阵白气袭来,南宫雪的心猛的揪了一下。

这就是冷库吗?若是之前看到的那个麻袋里面,当真是温姑娘……若是被困在这里……

低温、休克、死亡!

南宫雪的瞳孔瞬间缩小了许多!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得赶快确认温姑娘在不在里面!

一想到此,南宫雪的脚步就不由的做出了个向里冲的动作。

“哎!我说这位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跑堂满脸坏笑的伸手阻拦了南宫雪的行动。

“嘿嘿,这位小哥,不是说好了带我去参观见识一下的嘛!”南宫雪见状,再次轻轻摇动了几下那跑堂的胳膊,声音愈发的甜如蜜。

“嘿嘿,小美人儿,这可不行!这冷库里可全都是咱们东家的宝贝,闲杂人等是不得入内的!若是我带你进去了,这万一少了什么,或是碰坏了什么,我一个跑堂的可是担待不起!”跑堂的一边说着,一边伸过油腻腻的手,欲在南宫雪的身上揩一把荤油。

南宫雪灵巧的一闪,虽是心中无比的恶心,可面色上依旧是副甜蜜蜜的样子,笑道:“这位小哥,可是小女子当真是想去见识一下嘛!要不这么着,你让我在门口站一下,我看一眼就好,就一眼!”

“这……”跑堂的思虑片刻,大抵觉得这在冷库门口站上一站,又不进去,也是无妨的,再说这么漂亮的小姐,一口一个的小哥小哥……

“好吧!可只许在门口站着,不能踏入半步啊!”跑堂应允。

随即,南宫雪探着身子,机灵的闪动着双目,四下张望着。

这是一个偌大的冷库,面积大约五十平左右,里面按生鲜、蔬果、珍稀做着分类。

其规模和内容着实让南宫雪震惊!

因是在之前见过那个麻袋,依着南宫雪的推测,眼下她的首要要务便是寻找麻袋!

透过阵阵白气,一个醒目的麻袋赫然平放在冷库的角落里!

好冷啊!阵阵寒意再次袭来。南宫雪下意识的抱了抱膀子。

“美人儿,冷了吧!”见南宫雪抱住膀子,那跑堂邪祟的伸过手来,意欲将南宫雪揽在怀里。

“什么人?干什么呢!”便在此时,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身后袭来。

南宫雪和那跑堂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只见段七,正怒目圆睁的走了过来。

“七爷……”跑堂支支吾吾。

“你小子可真是色胆包天啊!想找娘儿们就去百花楼嘛!带个妞在这冷库前做甚!还不快去干活去!”段七一阵怒吼,跑堂兔子般的逃窜了。

趁着段七再次关闭冷库大门的当口,南宫雪趁机也是溜之大吉。

好险啊!自己险些在古代被占了便宜!南宫雪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的回到马车上。

“南宫小姐!”任越见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迅疾的问道。

“那……那麻袋就在段七的冷库了,放于冷库的东北角。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里面就是温姑娘!想来暂时段七是不会对温姑娘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只是那冷库寒冷异常,我只担心时间久了,温姑娘的性命……”南宫雪一字一句道,满是堪忧。

与此同时,盛尧山骑在赤兔之上,也是飞奔返回了家中。

“公子,您回来了!”玲珑闻声出来迎接。

“妹妹,你把温姑娘弄到哪里去了!”盛尧山推开玲珑,一路踹开所有挡道的门扇,直奔盛娇雪的卧房而去。

“哥哥,你在说什么?娇雪听不懂。”盛娇雪心中咯噔了一下,可面上依旧是平静如水。

“少装!任三早都告sù

我了!是你命人将温姑娘掳走,快说,温姑娘现在何处!”盛尧山的眼睛像要喷火,双手紧紧的抓住盛娇雪的肩膀。

“嘶!”好疼啊!盛娇雪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哥哥!你弄疼我了!”

“你快说!温姑娘在哪?!”盛尧山从盛娇雪的眼神中明显的看出了异端。

“哥哥,你在说什么?娇雪当真是不明白啊!午饭时那厨娘不是还给任越哥哥送饭食的吗?谁知dào

她这会跑到哪个汉子的房里去玩了?她不在,你问我做什么?”盛娇雪依旧在抵赖。

“满口胡言!那任三早已将事情原委告知与我,若不是因为涉及到我盛家的家务,想来那任三早已插手!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难道让我去找任三前来和你对质吗?!”盛尧山的声音满满的全是怒意!

这是他第一次和盛娇雪发火,自小疼爱妹妹的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和妹妹发火!

“任越哥哥!”盛娇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撕扯的难受。

她心心念念的任越哥哥,居然会为了一个厨娘,出卖自己!她一直以来依靠撒娇的哥哥,居然会为了一个厨娘,跑来和她兴师问罪!

这一切都是那个厨娘!该死的厨娘,她凭什么!

“我不知dào

!”盛娇雪发疯似的推开盛尧山,情绪失控的跑了出去,玲珑生怕有事,快步追了出去。

只留下盛尧山一人,独自站在这个空荡荡的小院中,头脑一片空白!

“对了,去找任三!”盛尧山猛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进任越的房间。

空空如也,显然任越也是不在。

他去哪了?三天以来未曾出门的任三,这个时候会去哪里?

正当盛尧山一片茫然的时候,突然,从任越的窗外扔进来一柄树枝,上面附带着一张纸条,定定的插在任越的书桌上,惊现于盛尧山的面前。

“任公子,你确定一定要这样做?”松涛先生的小院外,南宫雪的马车上,南宫雪疑惑的问着任越。

“想那盛尧山,一介武夫,定是一头雾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温姑娘此刻乃是会落入段七之手,更不会猜到会被段七关在冷库之中!方才盛娇雪哭着跑了出去,盛尧山那个猪头定是没有问出所以然来,此刻必是在我的房间,想找我一问详情!无奈我脚上有伤,不便让人知晓,更是不便行动救人。也罢,这个便宜就送于盛尧山那小子吧!反正我也没少送他便宜,再多送一次也无妨!”任越缓声向南宫雪诉说,声音空远徐徐,仿佛高山上的流水,幽幽缓缓。

盛尧山大惊,还以为是之前掳走温姑娘的人送来的绑票信,麻利的拔出树枝,取下纸条。

只见,上面一行小字,清楚的写着温柔被绑,现所在的地方,以及冷库中的位置。

只是,小字后未曾有落款,所用字体也是极其工整的楷书,倒有些姑娘家的脂粉气,看不出是何人所为。那是任越让南宫雪写的。

也罢,此刻死马权当活马医!

盛尧山收起纸条,飞身上马,直奔独一份去了。

段七!你为何要伤害温姑娘!

盛尧山不解,于马上怒目圆睁!

“任公子,盛将军出发了。”南宫雪放下窗帘,轻声道。

“走,咱们也去独一份,我虽不能亲手营救温姑娘,可也要亲眼看着温姑娘平安回来。”任越缓声道,眼中竟有一丝无奈的悲凉。

马车一路轻快的奔走,不多时便停在了独一份酒楼的前门处。

“小姐,这独一份前后各有一门,咱们是在这前门,还是去守后门?”赶车的家丁问道。

“就待在这吧!依着盛将军的性子,定是会义无反顾、光明磊落的从前门出来!”盛娇雪淡淡道。

“南宫小姐还真是个心思巧妙之人,看起来很是了解盛尧山啊!”任越狭长的眼眸轻轻掠过南宫雪的脸庞,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独一份酒楼中,盛尧山的眼睛似要吃人。

“客官,你吃点什么?”跑堂的满脸堆笑的招呼道。

盛尧山不语,满身是火的直奔独一份的后厨而来!

“哎,客官、客官!”跑堂一见,虽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可见着盛尧山这副样貌和行动,那定是有事!还是大事!一时不知所措,只能上前阻拦相劝。

“让开!”盛尧山奋力挥动手臂,跑堂应声而倒!

“砰”的一声闷响,撞倒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听闻声响,段七惊讶的跑了出来。

他自是认得盛尧山的,之前醉仙楼擂台赛的时候,他与盛娇雪日日在三楼的雅间监视,共谋邪念。

虽是不知dào

盛娇雪的真实身份,但段七知dào

,那个女人不简单,只手可以掌控他在京城的十八间店铺;而眼前这个男人,段七虽是不知dào

他就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武魁,更是不知dào

他与盛娇雪的关系,但段七知dào

,这个男人是个麻烦,因为当初醉仙楼开张首日,他前去挑衅的时候,盛尧山就曾为了温柔挺身而出;继而擂台比试,更是日日守在温柔的身边,不仅维持着秩序,更守护着温柔的安全!

“是你!”段七脱口而出。

“段七!识相的快把温姑娘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亲自动手,叫你难看!”盛尧山怒斥。

“哼哼,好小子,那厨娘果真是你的拼头吗?你丢了娘们,却跑到我这来找!我这是酒楼,若要吃喝,管饱管够,若要找人,白日做梦!来人,送客!”段七丝毫不惧,厉声道。

“哼,这可是你自找的!”盛尧山微微低了低下巴,冷冷一笑,随即轻轻扬起下颌,眼神中流露出讽刺和怒意。

青色的衣衫,披着墨色金边的斗篷,裹挟着呼啸的风,迅疾的行走在曲折的独一份的后厨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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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冰与火(为姬云翦的盟主爆更第三更)

“来人,给我打!”段七一见盛尧山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又见他只身前来,想到这里乃是自己的地盘,身边又有众多帮手,破音叫道。

“让开!”盛尧山怒目圆睁,气势逼人,右手下意识的伸向了身后的那柄亮银长枪。

“给我上!”段七狡诈的笑着,伸手一挥,示意众人齐齐围上。

一时间,独一份的后厨里,伙计、厨子、跑堂、学徒……纷纷包抄了上来,虽是不明白为何要打,更是不明白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是何来头,只碍于东家一声召唤,抄着手中各式的行厨用具,张牙舞爪的向盛尧山冲了过来。

“当”一把菜刀不知从何方位打着旋子,森寒的袭来。

“仓!”盛尧山眼疾手快,右手迅疾的挑过亮银长枪,只那么轻轻一甩,那柄菜刀便飞也似的甩出去了老远,蹭着一个伙计的鬓角,蹭过一个学徒的帽边,最后在一个厨子的头顶稳稳的斜插了下去,刀尖的一角死死的钉住那厨子的发髻,厨子双眼下意识的向上翻了一翻,似乎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腿脚不住的颤抖,浑身动弹不得。

“嗖!”一只只盘子从橱柜处飞来,锋利的似刀剑暗器,直直的冲向盛尧山。

“瓷器易碎!七爷还是小心着点好!”盛尧山身子左右闪动了一下,随即单手耍弄着亮银长枪,轻轻一挑,再一挥,那只只白瓷盘,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番,随即齐齐的朝左右稳稳的落下,竟一个摞一个,最后左右两边竟似搭起了两座瓷盘塔,银亮亮的。却是无一个盘子破损!

在场的一干人等悉数看愣了!这青衫男子的功夫好生厉害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一起上!”段七大概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盛尧山的这身功夫,想来他独一份酒楼,在这省城一带也是出了名的霸气,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别具一格的饭菜。更是因为这酒楼内的伙计、厨子们,抄起厨具可以为厨,抄起刀具可以为凶!

凭着这份泼皮无赖的实力,独一份在省城却是无人敢去招惹!

如今,自己的这帮弟兄们,手中那么多的厨具、刀具、家具,竟然无一件能伤的了那小子的身,好小子!果真是有一手!功夫好也经不住人多!

想到这里,段七一声令下,在场的独一份全部人等。一齐环成了个圈,围攻了上去。

盛尧山是何许人也?

那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武魁!十四岁的少年英雄,如今经过了三年的出征厮杀,十七岁的他,早已是英气逼人。无惧天下。

莫说是十几个酒楼的伙计,就是沙场上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他盛尧山也定是高举长枪,呼喝挥缰,目光如炬,以一敌万不在话下!

只听得呼啦啦一阵倒地的声响,再看时。围攻的一圈众人,已是悉数仰天倒地,半空挥舞着四肢,像一群被掀翻了壳的乌龟,抽动着,呻吟着。

再看盛尧山。单手执枪,笔直挑于面前,面色沉静、目光似火!

“都给我起来!”段七叫嚣着,煽动者。

似乎还有人想跃跃欲试,挣扎着从地上翻身而且。

无奈盛尧山一个眼神。便再次吓到了那不知死活的小厮,只落得四肢着地、拼命爬滚、节节后退、瑟瑟发抖!

段七单手操持着一柄菜刀,独自一人傻愣愣的站在一旁,原本还想拼命的上前厮杀。

无奈此时,眼前满地自己的手下,再看盛尧山依旧是独自一人,却是意气风发、潇洒自如!

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如若再次冲击,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盛尧山潇洒的挥摆了一下衣角,英气的战靴迈过地上一众腌臜,呼啸生风的掠过段七的肩膀,大步流星的抬头,直奔冷库而去!

看得段七眼都直了,可是腿脚却是像被钉子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轻松的旋转了把手,冷库的大门呼啦啦的开启。

一阵寒意袭来,盛尧山的斜飞入鬓的浓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迅疾的踏入冷库,目不斜视,直奔东北角的那个麻袋而去。

亮银长枪轻轻一挑,麻袋口紧紧捆扎的绳子被打开。

温柔凌乱的发丝散露了出来!上面依稀的蒙了一层细微的冰霜。

“温姑娘!温姑娘!”盛尧山的心猛的一沉!随着口中不住的呼唤,双手也是一刻也没闲着,迅疾的将套在温柔身上的麻袋快速的除去、挑开她手脚上的绳索,揭开封口的布条……

温柔白皙秀气的脸,此刻已是白得怕人!

娇艳的嘴唇似乎早已失去了颜色,取而代之的乃是青紫和颤抖。

“温姑娘,温姑娘!”盛尧山再次急切而深情的呼唤着,继而轻轻的摇晃着温柔早已冻僵了的身体。

许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意志,许是因为盛尧山发自内心的呼唤。

温柔沾满冰霜的睫毛慢慢扇动了几下,双眼缓缓张开。

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浮现在她的面前。

“尧山……”温柔微弱的声音,她认出了来人正是盛尧山。

只可惜,许久的低温,早已透支了她的体力,尽管意识尚存,可终究还是昏迷在了盛尧山的怀抱里。

“温姑娘你撑住,你不会有事的!”盛尧山哪里见过温柔这般模样。

她原本就娇小可人、灵动曼妙,每每见之,都是笑靥如花,亦或是泼辣直爽!纵是遇到困难,也都别出心裁,精灵出奇。

可现在,纤弱的身子被捆绑在麻袋中,娇柔的模样却是瑟瑟发抖,气若游丝,令人心碎。

“啊!”盛尧山的心简直快要被撕裂了,纵使在疆场,身边将士的伤亡倒下能触动他的伤感,也不及此刻怀中抱着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被人揉虐,那个一直隐匿在英雄内心最深处。从不示人的柔情,此刻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盛尧山紧紧的拥着温柔,大声的嘶叫着。

声音里满满的全是悲凉!

随即。盛尧山麻利的起身,将已是昏迷不醒的温柔打横轻轻一抱。

于是,独一份的酒楼里,在众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怀里紧紧的、稳稳的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姑娘,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出现了!

盛尧山目光如炬、气息冷凝、大步流星,直奔门外!

大门外,南宫雪的马车依旧稳稳的停在那里。

透过微微掀起的窗帘,车内的任越和南宫雪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令人震撼的一幕。

许是因为之前独一份中打斗的声音过于响彻。惊动了省城巡视的官兵。

而在那些官兵之中,不乏有之前盛尧山在城门外交代过的那些人,此时他们正赶上换岗!

“盛将军!”官兵中有人认出了盛尧山!

“看,就是之前盛将军让我们找的那个姑娘!”官兵中有人眼尖认出了那正是盛尧山手中比划的那个容貌清秀的姑娘!

“什么姑娘,我看那八成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不然盛将军那么大费周章的寻找。还亲自出手!”一个官兵随口道。

“就是就是,你啊就是榆木脑袋!你瞧盛将军抱着那姑娘的模样!不是心尖上的人,能那么抱着就出来了嘛!”另一个官兵随口应道。

“哎哎,都给我少说一句,先干正事!既是盛将军出手,这里面定是黑窝!走,逮人去!”领头的一个官兵一个眼神。众官兵齐齐冲了进去。

盛尧山大抵也是听到了官兵们的议论,可担忧着温柔的安危,却是未做丝毫的停留,只冷冷的留下一句话:“这里交给你们了!”

随即,一阵清脆的口哨声,赤兔闻声奔来。

盛尧山稳稳的托抱着温柔。飞身上马,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

“哇哦,好帅啊!任公子,温姑娘果真被盛将军救出来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南宫雪看到盛尧山英雄侠义的身影,心中一阵激荡。轻轻的放下了窗帘,欢快的转向身旁的任越。

此时,任越紧锁双眉,闭口不言。

眼神中透漏出丝丝的悲凉与苦涩,双手却是紧紧的握成拳头。

“盛尧山,今日我有伤不便,白送了个大便宜给你,此乃最后一次,绝无下次!你定是要好生照顾温姑娘!”任越望着盛尧山消失的方向,心中暗自默念。

“任公子,任公子!”南宫雪见任越如此失神,旋即也是反应了过来。

对嘛,柔儿妹妹不是说,之前她和任公子才是相恋的嘛!这盛将军如此这般行动,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啊!再说,刚才那些官兵说的话,实在气人!什么将军夫人!盛将军只不过是受了任公子之托前去救人而已!

这帮古代人!

再说,盛将军那是我的……

南宫雪一面心中暗暗气道,一面漾起一丝苦涩的甜蜜。

自那年在宫门口见过少年英气的盛尧山,南宫雪的一颗芳心早已被他所俘获。

只可惜,南宫雪自知自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大周,纵是这里情系与她,她也是不能留情在此的,因为那终究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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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流言蜚语(为姬云翦的盟主爆更第四更)

(这是接昨日没补完的继xù

,脖子不给力,今日还会继xù

勤奋~)

“走吧,今日之事,有劳南宫小姐了。”任越回过神来,彬彬有礼的拱了拱手,缓声道。

“任公子可是要回去?”南宫雪问。

“患伤之人,还是回去静养的好,这不是南宫小姐说的吗?”任越的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苦笑。

“可是……”南宫雪迟疑了,“柔儿妹妹这才刚被救下,府上更无一人知晓公子的伤患,公子此番折返回去,怕是有诸多不便啊!”南宫雪担忧道。

“呵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任越抬起眼睛,空空的望了望头顶。

“倘若任公子不嫌弃,不如随我回去,这两日让我照顾公子便是……”南宫雪的话还未说完,任越立时委婉拒绝。

“这如何使得?南宫小姐乃是太医大人的孙女,任越一男子,如何能栖身小姐的住处?若是传言出去,怕是对小姐的名节有损,小姐诸多协助,任越他日定当涌泉相报!”任越连连拒绝。

“原本昨夜去探望你时,我们便已然决定了三日后返京,祖父交代的购药之事不可耽搁,纵使我有心想照顾你,也不过区区两日了。医者,仁医天下,任公子无需推辞,我会安排妥当!”南宫雪平静道,丝毫没有朝臣千金的矫揉造作。

“这……好吧。”任越迟疑片刻,终还是被南宫雪说服,端坐于马车内,随之前往南宫雪的住处。

只是心中无比的记挂着温柔,唉!盛尧山,你这个莽夫!定是要好生照顾温姑娘啊!

“爹!妹妹呢?怎么不见她人影?”温守正家的小院里,温庭刚一进门,就左右寻找了起来。

“哦,柔儿去松涛先生那了。说是要照顾九皇子殿下的饮食。听先生讲,九皇子殿下这三日以来,和你一道参与了今年的童生试,虽然地点不同。可用的是同一份考卷,先生有心做个比较,看看你俩究竟谁的收获大!”温守正乐呵呵道。

此刻,他还不知温柔这三日以来遭遇了什么!

先是身陷火海,后又没日没夜的照顾任越,待到今日竟然被段七掳走,关于冷库之中。若非任越周密部署,盛尧山奋力相救,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他爹,这不都考完了吗?庭儿回来了。柔儿也该回来了不是?一个女孩子家,总住在别处怕是不妥呢!我去迎迎。”周氏说罢,正欲抽身出门。

“回来!”温守正叫住了周氏,“说你是个妇道人家!今日考试结束,你就不许人家松涛先生多留咱家闺女一日啊!怎么着咱家柔儿那也是有功之人!辛苦照顾先生那一个小院人的饮食。今日考毕,想必先生定是留下柔儿好生犒劳一番!你今日去了,岂不是大煞风景!”温守正继xù

道。

“娘,爹说的有理!说不定妹妹明日就回来了!明日我亲自去接妹妹!”温庭从旁劝道。

一个胸有成竹的考生、一个手艺出众的大厨,还有一个慈祥贤惠的妇人,外加一个质朴勤快的蔡米,四个人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里其乐融融。享shòu

着省城难得的闲适与放松。

盛尧山抱着温柔一路狂奔,途中路过一个小茶馆,松涛先生带着刘显,正于窗口小坐。水墨立于一侧,眼尖的瞧见一抹青色裹挟着一道水色倏然而去。

“先生,是盛将军!好像还有温姑娘!”水墨疾声指道。

“先生。是尧山哥哥的马!”刘显倏的一下也站了起来。

“哦?行的那么急,定是出了什么事!走,回去!”松涛先生当机立断,一行人急匆匆的折返回去。

“哎,我说。你瞧见了没?刚才在那马背上的好像是温姑娘啊!”路上,两个买菜的大婶相互议论着。

“是啊!那不是醉仙楼温大厨的闺女嘛!前些日子还看她守擂来着!哎?刚才那个抱着她的男人是谁啊?”

“没瞧清楚,不过看衣裳好像是那个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小伙子!”

“是啊!是他没错!那小伙子长得真是英俊啊!前些日子看比赛的时候,我还想着呢,若是我家姑娘日后能嫁给那样俊朗的人,嘿嘿……”

“别做梦了!我瞧那小伙子穿戴不俗,看样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说不定是个公子哥啊!”

“那温大厨还是真是好福气!听说他们是从咸阳来的!这才来几天啊,就把闺女的婚事给订下来了!”

“嘿嘿,也没听温大厨说啊!不行,明日我得登门道喜去!真是不错,温姑娘长得好,手艺又出众,还真是登对!”

“别做梦了!温姑娘就是再优秀,你瞧那公子哥的身份!充其量也不过是做个妾!咱们穷苦人家的孩子,能有妾的归宿已经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你还妄想做正妻啊!”

“可也是!嘿嘿,妾就妾,旁人还指望不上呢!若是我家闺女也能被哪家公子看上做妾,我可是要烧高香喽!”

“啧啧,你这个当娘的,真是好没臊!”

两个大婶一路推推搡搡,互相打诨着路过了松涛先生身边。

“先生,他们在说什么?尧山哥哥和温姐姐……”刘显似懂非懂。

正在迟疑着,方才押解独一份滋事众人的两个官兵收工了回来,肩并肩的走在省城的闹市区。

“哎,我说,那姑娘什么来头?居然让盛将军如此心焦,还亲自出手相救!”

“你这个猪脑子!那还不明显!盛将军可是我大周的武魁,少年将军!能让盛将军如此牵挂的人,除了未来的将军夫人,还会有谁?!”

“那姑娘是省城哪位大人的千金?怎么瞧着眼生呢?”

“是啊!我也觉得眼生!西安有名有望的大人府上,从未见过刚才那位姑娘!不过瞧着倒也不像哥千金小姐,布衣扮相,倒像是个百姓家的!不过长得倒真是俊啊!”

“嗨!你管那么多!兴许是谁家小姐换了扮相偷偷溜出来玩呢!盛将军是何许人也!盛丞相可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那要是个普通人家的闺女,盛将军他能看上眼?走吧走吧,咱兄弟俩去喝一杯!”

“嘿嘿,看样子咱西安城里很快就会有喜讯啦!盛将军素来礼贤下士,说不定到时,会遍赏美酒呢!”

两个官兵一问一答的,说的清清楚楚,松涛先生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尧山这孩子和那丫头……

松涛先生的眉头紧紧的拧着,三日闭门不出,想不到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吗?

“先生,尧山哥哥当真要娶温姐姐吗?”刘显仰着稚气的小脸,很是认真的问着。

“九皇子殿下以为意下如何呢?”松涛先生俯下身子,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不要!”刘显噘着嘴巴,眼皮低垂,重重的摇了摇头!

“呵呵,为何不好呢?”松涛先生觉得有趣,继xù

追问。

“温姐姐最疼爱显儿!不仅做得一手美食,还聪*黠!虽然尧山哥哥是大英雄,可毕竟温姐姐只有一个,显儿喜欢温姐姐,待显儿长大后定要娶了温姐姐,让温姐姐给显儿当王妃!若是显儿娶了温姐姐,一定只要温姐姐一人,不要学父皇,各宫娘娘数不清,显儿要给温姐姐独一无二的地位和宠爱!”刘显奶声奶气的说着,虽是童生稚气未脱,可那份认真与执着,却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天家的威严与信诺。

松涛先生的心猛的一紧!

这孩子是何时对那丫头产生的如此强烈的依恋与爱慕!

身为皇室家的男孩子,即便是当朝皇帝已然立了太子,所有的皇子们也是都有机会和可能取而代之的!

一个皇子,居然要娶一个厨娘为妃!倘若日后……松涛先生不敢想,因为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尧山,任越,那两个孩子似乎之前对那丫头的牵扯,和凌乱不清……如今,尧山抱那丫头于马上飞驰于街,这当街的流言……

松涛先生越想越觉得不妥,随即加快了折返的脚步。

民之流言,无孔不入,一传十,十传百,当然任越在前往南宫雪住处的路途中,也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任公子,别乱想了,那都是市井之人随便说说的,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我有句话,憋在心里久了,还是要说出来送与你的!”南宫雪抬眼望着已是心烦意乱的任越。

“南宫小姐请讲。”任越定了定神。

“即是你们之前相恋,就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倘若你继xù

装失忆,想必定是会伤了柔儿妹妹坚定的心!她对你如何,旁人不知,我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试问,有哪位姑娘能够夜夜无眠照顾一个高烧头疼昏迷之人!纵是双手被抓伤,纵是可能背负名节受损,依旧义无反顾!除了一份挚爱之心,又该作何解释!”南宫雪认真的看着任越,一字一句道。

“南宫小姐何出此言?什么高烧头疼昏迷?什么双手被抓伤?什么夜夜照顾?”任越不解。

“跟我来!”此时,马车已是停在了南宫雪的小院中,南宫雪跳下马车,扶着任越直奔内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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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红糖姜汁茶(为姬云翦的盟主爆更第五更)

推开内室的门,任越被扶至坐在了一张奇怪的椅子上。

说那椅子奇怪,是因为它比一般的椅子宽大,甚至更像是一张塌。

“跑了大半天了,让我先看看的你的伤。”南宫雪不由分说,直接拉了另一张小圆凳,坐在任越的面前,轻轻托起任越的左腿,麻利的除去了任越的鞋袜。

“哎,使不得!”任越还想去阻拦,无奈伤脚早已暴露在南宫雪的视线之下。

“当当当。”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小姐,您回来了吗?”翡翠的声音。

“翡翠,进来吧。”南宫雪应道。

翡翠推门而入,虽是时常跟在南宫雪的身边,见惯了伤口、血痕,各种病症,可面对赫然在房中的任越,还是着实吓了一大跳!

倒不是因为任越脚上的伤口,而是这么个活脱脱的俊公子,竟然大白天的在小姐的内室里。

“任公子好!”翡翠礼貌性的施礼。

“你认得我?”任越好奇。

“当然,难道公子不记得了?那几晚公子头疼高烧昏迷,温姑娘前来找我家小姐帮忙,小姐出手救了公子,公子难道忘记了?”翡翠快言快语。

“头疼?高烧?昏迷?”任越被说晕了,怎么又是这些词?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难道之前我当真如此过?

“呀!任公子,您这脚……”翡翠边说边近前,看到带有缝合状的脚伤,虽然南宫雪的针法很是细腻,可在任越的脚上,还是明显有道丑陋的疤痕。

“翡翠,休得多言,快去取我急救箱!”南宫雪言道。

又是那个神奇精致的小匣子,南宫雪取出了一些任越从未见过的玩意儿,翡翠在一旁熟稔的做着助手。麻利的一阵涂抹、包扎,药算是换好了。

“还好,恢复得不错,伤口总算没有继xù

感染。看来柔儿妹妹对你照顾我不错。对了,想来你那消炎药也是吃完了,今日就在我这安心住下,我这还有最后一板,想必到你痊愈,应该是可以支撑的!”南宫雪淡淡的笑道,眼中闪过一丝仁慈。

“小姐,您也真是的……那药就那样没了啊……”翡翠嘀咕着,面有不舍。

“翡翠,去做饭吧。以清淡为主。任公子留宿两日,你待会是收拾间房间出来。”南宫雪支开了翡翠,现在房中就剩下她与任越两人。

“南宫小姐,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任越愿闻其详!”任越抱拳定定道。

“你当真不记得了?”南宫雪见任越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可还是再次确认了一遍。

“任越不知。”任越应道。

“好吧,如果柔儿妹妹说的不错,依着她的推测,你今夜就会知dào

了。”南宫雪也不解释,只是缓声道。

此刻,松涛先生的小院里,盛尧山飞身下马。打横抱起温柔,大步流星的踢开所有的障碍,直奔自己的房间。

盛尧山这次是真的急坏了,一想到温柔的房间什么都没有,便是连铺盖都是极其单薄简单的,下意识的便将温柔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哥哥。”听到动静的盛娇雪还以为是家里来了什么不速之客。随着声响直奔盛尧山的房间,一抬眼便看到了昏迷在床的温柔。

盛娇雪惊呼,心中无比愤nù



这个该死的厨娘!她怎么还没死!段七这个废物!以后别想在京城有立足之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盛尧山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和盛娇雪咆哮!

一半是焦急,一边是恼怒!

任越亲口所言,说是自己的妹妹也参与了虏获温姑娘一事。如今妹妹就在眼前,温姑娘昏迷不醒,盛尧山的心里乱得像养了一窝蜜蜂!

“不用请大夫了,老夫来!”便在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松涛先生精神矍铄的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刘显,怀里还抱着一只家中常备的药箱。

“尧山哥哥,温姐姐病了吗?”刘显担忧的怯声问道。

“没有,温姑娘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盛尧山虽然心中悲愤无比,可看到刘显那纯真善良的大眼睛,还是耐下性子用善意的谎言安慰了一番。

松涛先生静静的坐于温柔的床前,伸手把着温柔的脉象,沉思不语。

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目露惊讶!

这丫头之前是经受了多么大的伤痛!为何脉象竟是如此!伤在心处,仿佛历经生死!

“先生!先生!”盛尧山看着松涛先生阴云密布的脸,担忧堪甚。

“哦!无碍,丫头低温昏迷,快,快去烧些热汤热水,给丫头送服了、泡浴。”松涛先生急忙张罗道。

玲珑一直跟在盛娇雪身边,自然也是暗暗惊讶温柔的再次出现,可听到松涛先生的命令,还是极不情愿的拖着脚步前往厨房,盛娇雪也跟了过去。

“啊!”厨房中随即一声惨叫。

松涛先生闻声立时赶了过去,却见玲珑满手是血的站在灶台前,地上扔着一把沾了血的菜刀,半截姜段扔在地上,另一半则躺在砧板上。

“先生,玲珑该死,玲珑只念一时担忧温姑娘的性命,心急之下却是切了手。”玲珑惶恐的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认错。

“先生,玲珑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这汤怕是也不能做了,我带玲珑前行就医,告辞。”盛娇雪从旁冷冷道,随即拉起地上的玲珑,用怀里的帕子捂住切伤流血不止的手,快步出门去了。

“唉!”松涛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

床上,温柔依旧在昏迷,盛尧山清楚的听到了厨房内传来一阵不连贯的切剁声。

刚才那声惨叫,盛尧山已然有些分心,现在又是这么生疏不连贯的刀声,盛尧山还是决意要去一探究竟。

“九皇子殿下,这里麻烦照顾一下,有事叫我!水墨,你也在一旁伺候着!”盛尧山疾速的交代了一声。快步冲入厨房。

厨房内,松涛先生花白的头发,挺拔的腰板,正背对着门口仔细切着什么。

地上血迹斑斑。

“先生!”盛尧山失声呼道。

“哦。尧山来了!方才玲珑不小心切了手,你妹妹带她去就医了,你去照顾那丫头吧,老夫来煮碗姜茶给丫头暖暖身子!”松涛先生说罢,有些尴尬的望了望自己手下被切得乱七八糟的生姜。

“先生,这里交给尧山,您懂医术,还是回去照看温姑娘吧!”盛尧山说着抢过松涛先生手中的菜刀。

“无碍的,那丫头只是冻昏了,老夫留在这里帮你。两个人忙活也快些!”松涛先生不允,执意留下。

于是,盛尧山麻利的切着细碎的姜末,滤成姜汁,燃烧、烧水。又煮了一壶热茶,松涛先生从旁协助着,二人将姜汁、红糖悉数放了进去,待到水滚沸了几次,浓浓的暖香袭来,这一碗浓厚的姜汁红糖茶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想不到尧山身为大周的武魁,还有这么一手!”松涛先生颔首赞道。

“先生过奖。只不过带兵打仗,路途辛苦,难免遇到冰雪风寒,便和军医学了这一招!”盛尧山憨厚的笑着,端着一碗浓浓的红糖姜茶走了出来。

刘显一直趴在温柔的身边,望着温柔苍白的面容。和那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刘显幼小的心里百爪挠心。

“温姐姐,你到底怎么了?要快点醒过来啊!显儿还等着温姐姐给做好吃的呢!温姐姐,温姐姐!”刘显一面轻轻的呼唤着,一面伸出自己胖嘟嘟的小手。轻柔的帮着温柔揉搓着冰冷的双手。

时不时的还把温柔的手,放在自己红艳艳的嘴唇边,轻轻的呵着热气。

此时,刘显幼小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一定要让温姐姐醒过来。

水墨站在一旁,想去帮忙,又唯恐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刘显一个小孩子自然无碍,可自己确实已然过了冠礼之年,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盛尧山端着热汤茶进来的时候,刘显依旧在帮温柔暖着手。

盛尧山看着,一时眼中一阵酸涩的甜蜜。

殿下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懵懂吵闹的小孩子了,仁德之心跃然身形之外,知dào

体察民情,知dào

关心百姓了!

“九皇子殿下。”盛尧山失声叫道。

“尧山哥哥,热汤煮好了吗?快快让温姐姐服下,温姐姐就好了”刘显天真的笑道,让出了空间。

“殿下,随老夫出去吧,不要吵到了柔丫头的休息,咱们去买些晚上的饭食,今天晚上咱们让柔丫头好好歇歇!”松涛先生伸手带过刘显,水墨随即跟来出去。

想来松涛先生对温柔的情况已是大有了解,冻昏了,保暖便可苏醒,其他无碍,只是那丫头的旧伤……松涛先生满心疑虑的出了院门。

此时,整个小院里、房间里就只剩下盛尧山一人,独自面对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温柔。

盛尧山起身坐至床头,轻轻的扶起温柔的身子,使其舒服的依靠在自己的怀中,一手揽着依旧昏迷的温柔,一手慢慢拉过放有茶碗的方几,用小勺慢慢盛了,再放至嘴边轻轻吹了,估量着温度适宜了,才缓缓的送入温柔的口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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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以身涉险(补昨日双更第二更)

一碗普通温热的红糖姜汁茶,在盛尧山的悉心烹煮下,又辅以了细致的呵护,似乎比珍馐佳肴还要让人难以忘怀!

只可惜温柔一直昏迷着,只是在冥冥之中有些许的意识,那温暖有力的怀抱,还有那甜甜暖暖的红糖姜汁茶。

不一会儿,一碗汤水便喂食完了,盛尧山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温柔的柔软细腻的手,缓缓的有热气由内袭来。

再看那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渐渐有了红润,嘴唇的颜色也在慢慢回暖。

看来那姜糖水是有效的!

盛尧山心中一阵惊喜!

轻轻放平温柔,耳边回响着方才松涛先生所说的话:“无碍,丫头低温昏迷,快,快去烧些热汤热水,给丫头送服了、泡浴!”

如今,热汤水已是送服下了,可这热水泡浴?

盛尧山别过头来,望着床上依旧昏睡不醒的温柔,一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如何是好!热水倒是现成的!只是刚才玲珑受伤,娇雪带着她外出就医,家中又无其他女子……这……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依着大周朝的习俗,若是肌肤相亲,必是婚嫁相约!更何况是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泡浴……

盛尧山急的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一会儿抬头巴望着门外,一会儿又像只困兽般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

身体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争斗!

一个声音说:“盛尧山,枉你还是大周的武魁,堂堂少年将军!带兵打仗,冲锋陷阵都不怕,何惧给一个姑娘宽衣?”

另一个声音说:“盛尧山,不能啊!万万不可!温姑娘冰清玉洁,你若趁机替她解了衣衫,岂不是毁了姑娘的清誉和名节!知dào

你喜欢温姑娘,可你毕竟尚未和人家姑娘家提起。又未曾上门提亲,倘若就这么先下手了,若是温姑娘心中不愿,那便如何是好?”

一个声音继xù

说:“盛尧山!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磨磨唧唧的!这不是你的作风啊!现在是救人!又不是洞房!那容得你如此思前想后的!再说。你是大周的武魁,丞相之子,哪有大周的姑娘还不愿嫁你的!就算温姑娘醒了,事后知dào

,也是定当应允的!快点,你还在等什么!”

另一个声音继xù

说:“盛尧山,枉你英雄侠义,光明磊落,倘若你今日敢解了温姑娘的衣衫,如此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这和强盗yin贼有和区分!”

一个声音说:“不救,温姑娘会死”

另一个声音说:“救,也不是那么个救法!”

盛尧山三番五次的将颤抖的双手伸向昏睡中的温柔,无奈内心的纠结与坦荡的矛盾实在迫使他下不去手。只得作罢。

在救人与怎么救之间,盛尧山痛苦的抱住了头!

突然,之前刘显帮温柔暖手的一幕,清晰的浮现在了盛尧山的脑海里。

有了!

顿时,盛尧山的眼睛明亮了许多。

“温姑娘,冒昧了!”盛尧山喃喃自语。

一边学着刘显的样子帮着温柔揉搓着双手,不断的呵着热气。一边用温热的水擦拭着温柔的手心,再次补充着热度。

双手揉搓完,继而又轻轻除去温柔的鞋袜,缓缓的揉搓着温柔娇小秀气的玉足。

如白瓷般精致小巧的双脚,在盛尧山宽大厚实的手中柔软的滚动着,盛尧山满心的热度通过手掌源源不断的传送到手心中的那双小脚中。

佳人玉足。纤纤弱弱,仿佛初生的婴儿般细嫩和白净,竟不似寻常女子,更何况是一个厨娘的脚!

虽然盛尧山从未见过其他女子的双脚,但是和自家妹妹盛娇雪相比。温柔的一切都是小巧可人的!

冰冷的双脚紧握在手心,慢慢移至自己的胸口,渐渐的有了暖意,盛尧山心中一阵悸动,竟不忍将其放下。

“玲珑,苦了你了!”此时,盛娇雪主仆二人正行在路上。

“小姐,无碍的,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只要不能顺着那厨娘的意思,就是让玲珑切下整条手臂,玲珑也在所不辞!”玲珑咬着牙,痛苦的皱着眉说。

“快别说了,先去找大夫包扎一下!”盛娇雪有些过意不去的心疼道。

方才在厨房中,玲珑为了逃避给那厨娘烧水煮汤,帮其泡浴,不惜上演自伤其手的苦肉计,一想到自己的贴身丫鬟如此忠心耿耿,盛娇雪的心里就不仅激荡万分。

“玲珑,这次你受苦了,你的事,我自会放在心上,待到此番回京,我定当向爹爹表明,让哥哥将你收房!”盛娇雪满是感激的望着玲珑。

“小姐,您在说什么啊!玲珑听不明白。”玲珑娇羞的低下了头。

“坏丫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你自幼服侍我,你我虽是主仆,可你我的感情堪比姐妹,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还不知dào

吗?知dào

你对哥哥有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盛娇雪轻轻的握了握玲珑的手腕,二人眼神交汇,心照不宣。

“小姐!您对玲珑真好!那个死厨娘包在玲珑身上,玲珑定当不负小姐所望!”玲珑破涕为笑,一想到回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服侍在自己的大英雄身边,手中的疼一时也就全然忘记了。

夜幕渐渐降临,长生先行回府,随即松涛先生带着刘显、水墨也是一同回来,今日的晚餐便是简单的外卖了。

因为心中有鬼,顾及玲珑手伤,再加之推测到盛尧山口说无凭,任越又一时未归,盛娇雪主仆便借口在房中餐食,没有随大家一起共食。

“先生,要不在给任公子留些饭菜?”一家人围坐之时,水墨问道。

“不必了,都这个点了,任越还未归,今夜怕是就不归了。”松涛先生淡淡道。

“先生,您也管管任三。都那么大人了,还那么整天不着调的东跑西跑,说不回来就不回来,这好歹也托人带个口信。也免得您担心不是?”盛尧山气道。

长生抬眼看了一眼盛尧山,心中暗自嘀咕:“任公子岂止是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前些天不也说不出来就不出来吗?若是事事都循规蹈矩,那就不是不羁闲适的任公子了!”

“呵呵,罢了,他寄情于山水,岂是我等世俗之人能左右把握的!随他去吧,过几天他就回来了!”松涛先生笑笑。

看来,说走就走,任越不是第一次玩失踪了。松涛先生对他的这个爱徒是再熟悉不过了。

此刻,南宫雪的住处,任越轻轻的叩着南宫雪的房门。

“请进!”屋内,南宫雪轻轻应道。

“吱嘎。”木门轻轻推开,任越站在门外。却是不进。

“原来是任公子。”南宫雪抬眼,似乎早就在等候一般。

“任越冒昧打搅,只因长夜漫漫,一时无聊,前来向南宫小姐借几本书籍,聊以打发烦闷。”任越拱手,依旧站在门外。彬彬有礼,只是不进。

此刻,夜色渐浓,看来任越这个读书人对于礼数规矩还是异常谨慎的。

“倘若任公子不来,我也会去找任公子。”南宫雪起身,缓步走向门口。轻轻再次大开着木门,很是认真的邀请着任越入内。

“这……夜深了,唯恐不太方便吧。”任越婉言谢绝。

“任公子就不想知dào

白日里我们说起过的那件事了吗?”南宫雪意有所指。

任越迟疑片刻,还是扶着门框,轻轻的迈入了一只脚。

南宫雪自知他腿脚有伤。伸手前去搀扶。

其实,原本她大可直接去任越房中的,只是她这里设备齐全,思前想后的,还是等任越前来。

“任公子可曾沐浴完毕?”待任越坐定,南宫雪随口问道。

“南宫小姐考lǜ

周全,翡翠姑娘以送来热水,任越已是沐浴完毕。”任越彬彬有礼道。

“那就好,如此就请任公子随我一起静待今日即将发生的事情吧!”南宫雪神情自若,口中所言的和那话里的意思,却是极其不相符合。

“即将发生的?今夜会发生什么?”任越不解。

“任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您忘了,今夜你借宿在我这里,未曾带平日里泡浴的药粉,而方才我只是让翡翠给你送去了清水一桶!”南宫雪缓声道。

“南宫小姐怎么知dào

任越平日里每日需浸泡药浴?”任越好奇。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可洞察所有,那不过是柔儿妹妹实情相告,想来许是你们相处久了,对你的习惯她多有耳闻罢了!”南宫雪抬手倒了杯水,自斟自饮了。

“呵呵,这几日怕是多有不便,无碍的,回去补泡加量便是。”任越淡淡的笑着,摆了摆手。

“呵呵,任公子可真是心宽,你以为这药浴比不得每日三餐,必须餐餐食用?若是延误了,还可以加倍的补回来?任公子你错了,前些日子,就是因为你没有按时浸泡药浴,才会导致夜晚头疼难耐,高烧昏迷!那时,便是柔儿妹妹整夜照顾在你的身边,后来你的情况愈发严重,柔儿妹妹不得已,才会求助于我!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南宫雪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

“药浴?”任越怔住。

是啊!之前因为遗失了药浴粉,小安子放心不下,只身折返京城去取,至今尚未回来。后来听温姑娘说,师父来了。难道在那段遗失药浴粉,每日以清水洗浴的日子里,当真发生了什么吗?为何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任越恍然大悟!

“不错,正是那药浴粉,柔儿妹妹猜测,那正是你记忆丧失的症结所在。而且……”南宫雪顿了一顿。

“南宫小姐但说无妨。”任越的情绪被挑动了起来,好奇心驱使他迫切的想知dào

下文。

“而且,以我的医术来看,你的体内存有异物!”南宫雪缓缓道。

“异物!”任越惊呆了。

便在此时,一阵针刺般的感觉,没有任何征兆的,从任越的太阳穴中,倏地一下穿头而过!

“啊!”任越下意识的捂住了头,一个激灵痛得一身冷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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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割舍(补更今日第一更)

“任公子可是头疼?”南宫雪安静的坐在一旁,平静的问道。

“正是。”刚才那一下针刺般的感觉转瞬即逝,任越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心有余悸道。

“倘若温姑娘的推测不错,任公子定是会因为延误了浸泡药浴,而导致头疼。倘若我猜测的不错,任公子体内的异物,便是存zài

于你的头颅之中!”此刻,南宫雪慢慢起身,缓步走向任越,语气依旧是平缓,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力在其中。

“这……”任越一时怔住,这是何理论?难道自己从小一直浸泡的药浴粉,会有什么问题?那可是师父为自己的体质,精心调制的啊!

每日浸泡,自四岁以来已成习惯;日日浸泡,除了浑身舒畅,便是明显的能感觉到身体内的气息平稳,功力与日俱增。

难道,那药粉会有问题?师父向来独来独往,从不收取徒弟。而我,便做了师父的开山弟子和关门弟子,师父待我恩重如山,甚至堪比父子,尽心教授,传尽一生绝学!这样的师父,定是不会害我的啊!

任越糊涂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又是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任越下意识的捂住了头,又是一阵的冷汗。

“任公子请回吧,想必今晚还只是阵痛,不至于发作,望公子将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随之感念一起记录下来,因为待到明日晨间,公子一觉醒来,便会悉数忘记的!”南宫雪根据温柔的推测,意在留下白纸黑字的证据。

“任越打扰了。”那阵痛再次褪去,任越稍稍平复了一下,拱手行礼欲将离开。

“公子请慢!”南宫雪叫住了任越,随手拿过几本医书递了过去,“任公子即是来借书看。这几本医书就请拿去聊以打发阵痛的长夜吧!”

“多谢南宫小姐。”任越抽身而退。

“小姐,任公子又头疼了?”待任越走后,翡翠端着洗漱的铜盆进来。

“一切如我所料。”南宫雪应道。

“那小姐就这么让任公子走了?不施针救治吗?”翡翠好奇。

“有些真相,必须他自己体会。亲自经lì

了,才会印象深刻。”南宫雪定定道。

“就是,定要让那任公子亲自体会那疼,才能知dào

当初小姐对他的救治有多大!”翡翠似懂非懂的应道。

“呵呵。”南宫雪淡淡一笑,“你这丫头,跟了我那么久,还是那么讲求回报!别忘了,我和你说的,治病救人,施恩不图报!医者仁心。方为大医!”

这一夜,任越在南宫雪的住处,辗转反侧,那阵阵袭来的针刺般的头痛,让他坐卧不宁。

每次头痛停止后。他便起身伏案,将那感觉仔细的记录下来,如是反复。

盛尧山一直守护在温柔的身边,不食、不眠、不休,即便松涛先生命人来请多次,也是执着的等待着温柔醒过来。

“唉……这个孩子……”松涛先生远远的站在门口,望着盛尧山坚毅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先生,显儿去叫尧山哥哥来吃饭!”刘显意欲挣脱松涛先生的手,却被先生紧紧拉住。

“罢了,给他们点独处的时间吧,看样子,那丫头在尧山的心中分量不轻啊!”松涛先生轻声道。

刘显的表情很是异样。一面不舍不放心的回头张望着,一面又露出些许的失落。

前年,宫中的丽妃娘娘病了,父皇也是这般不眠不休的守在丽妃娘娘身边,那种眼神。刘显虽是年幼,可依旧无比震撼,清楚的印记在头脑中。

纵使自己的生母,同样身为妃嫔,也从未得到了父皇如此深情的守护。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当时尽管才几岁的刘显,在他的心中立时萌发出一个念头:那便是,倘若日后他要大婚,必是只娶一人,因为他看到了后宫中太多的等待和眼泪。

可是,如今他最崇拜的尧山哥哥,竟然,那么痴情的守候在他最爱的温姐姐身边……

孩童对于喜欢是带有独占性的,平日里的一道菜、一件玩具,甚至是一个人……

对于年仅七岁的刘显来说,生在帝王之家,更是事事独霸,要之得之。可是这一次,刘显的心里却是莫名的酸楚与复杂。

“九皇子殿下怎么了?”回到书房,细心的松涛先生立时发xiàn

了刘显的异常。

“先生,显儿难过。”刘显毫不避讳,双手托着胖嘟嘟的两腮,学着大人的样子,坐于书桌前,长叹、凝神。

“哦?九皇子殿下也会有心事啊?老夫身为人师,自当答疑解惑,殿下不妨说来听听,闷在心里可不是好办法。”松涛先生随即侧坐桌前,顺手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刘显的面前。

这一老一少,虽是君臣,却更是师徒,但从未有过如此的情景。

“先生,倘若您有一物,甚是喜欢,虽暂时不属于您,却是触手可得;您有一伙伴,亲密无间、独一无二,可那伙伴却先您一步将您的爱物据为己有,您该怎么办?”刘显黯然伤神道。

“呵呵,如果是老夫的话,这就好办了!直接夺了那物,和伙伴从此一刀两断!”松涛先生捋须笑道。

“不行不行,倘若失了那伙伴,即便得了那物,却是失去了人生的志向,泯然庸人!”刘显急了。

“哦?看来,那伙伴对殿下很是重yào

啊!”松涛先生巧妙的将那个比喻的话题,转移到刘显的身上。

“是啊!非常重yào

!他的为人、他的武功、他的能力,是我大周朝绝无仅有的!倘若失了这伙伴,必将失了一半的天下。”刘显若有所思道。

“哦?如此对殿下有用之人,殿下何不将那爱物奉送?”松涛先生继xù

道。

“可是那爱物,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本皇子从来就没遇到一个人像温……”便在此时,刘显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闭口不言。

“呵呵,让老夫来猜猜,殿下所指。其实就在眼前,那爱物便是柔丫头,那伙伴正是尧山,对否?”松涛先生笑了。

“先生。您是怎么知dào

的?”刘显的眼睛里现出一道光彩,继而又一次的黯淡了下去。

“殿下忘记了,之前在回来的途中,咱们听闻了路人的议论,殿下对老夫所说的?”松涛先生的眼睛中透着睿智和慈爱。

生在帝王家的孩子,虽是年幼,可心智、才情却已远远的凌驾于寻常百姓家的同龄孩童之上了。

“唉……怎么办呢?尧山哥哥是大英雄,父皇让显儿拜先生为师,让尧山哥哥相伴,就是要让显儿文武均以尧山哥哥为目标。尧山哥哥是我大周的骄傲,显儿一生的崇拜。他日,待显儿封王,定要重用尧山哥哥,辅佐父皇永保我大周江山社稷!”刘显说到此。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显出无比动容之色。

松涛先生微微颔首。心中暗道:果真是皇室子嗣,即便小小年纪,心中也是装着江山社稷,虽然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尚未封王……

“可是温姐姐貌艺出众,又是极为善良质朴,乃是显儿见过的最真、最善、最好的女子。倘若显儿放手,便是一生抱憾!”刘显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那么倘若尧山和那丫头真的走到一起,殿下以为如何啊?”松涛先生见刘显迟迟下不了决心,一语跳出刘显纠结的那个两难的圈,直接问道。

“大英雄配真女子,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尧山哥哥的性情,自然不会薄待了温姐姐,倘若当真如此,只要温姐姐好,显儿……显儿愿成人之美!”刘显说到此时。微微低下了头。

松涛先生明白,那是在刻意掩饰他眼中自然的真情流露。

“殿下说的好!力促英雄义,惟愿伊人好。胸怀天下情,俯仰日月间。殿下的一生是要为了更多的人安康幸福,此乃大情大义!”松涛先生深情说道,颇带分量的拍了拍刘显稚嫩的小肩膀。

其实,还有一句话,松涛先生一直藏在心底,未曾说与刘显听。“这便是生在帝王家的重责与无奈!倘若不为人杰,便会堕入庸俗堕落的深渊!”

月色初上,淡淡的白光洒在床边,投射出一片清亮。

温柔轻轻眨动了几下睫毛,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温姑娘,温姑娘,你醒了!”盛尧山旋即轻轻的唤着,明亮的眼中满是惊喜。

那个多少次在睡梦中若即若离的俊朗的面孔,此刻就这么清晰且近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斜飞入鬓的眉,亮如明月的眼,还有那俊美的轮廓,英气的线条。

这是在做梦吗?

“尧山……”温柔轻轻的从喉咙中唤出一句,继而试探着伸手去触摸面前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其实,方才听到盛尧山轻声呼唤温柔的时候,刘显早已忍不住奔了过来,只不过脚步行至门口,却清楚的听到那一身深情的“尧山……”

刘显幼小的心中,顿觉一丝苦涩,旋即苦笑了一下,轻轻转身,折返回松涛先生的书房。

“怎么样?感觉如何?还冷吗?饿不饿?渴不渴?放心,这是我的卧房,很安全!”盛尧山关切的询问着。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被关在冷库里的吗?”温柔慢慢的坐了起来,轻轻的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头,断断续续的记忆中,仿佛自己在冷库中一直强烈的求生,然后便看到了盛尧山那张英俊的脸,对了,是尧山,是尧山救我的!温柔忽的想起来了,目光感激的转向盛尧山。

“温姑娘放心,那段七我已移交给了省城的官兵,明日我亲自去为姑娘讨个说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座酒楼居然暗地里做出如此下作的勾当,真是我大周的不幸!”盛尧山说到此,满腔的英雄侠义之情再次倾泻了出来。

“是段七?”温柔怔住了。

又是段七?之前擂台赛时,他不是听命于盛娇雪,前来阻毁与我;此番,竟然又是他!难怪绑我之处会是那么一个宽大的冷库,现在想来,也就只有独一份的段七,会有那么大的能量了!连盛娇雪都能勾结的人,想造一座冷库,又有何难!

“温姑娘可是知dào

什么?”盛尧山见状,追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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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喝饼(补更昨日第二更)

“小女子有一事还请盛将军做主!”温柔一想到醉仙楼就开在独一份的对面,自家爹爹每日都在酒楼里忙碌,那段七三番五次的在黑暗中伸出恶爪,就连前来通风报信的刘大厨,都被封了喉。

当然,这背后盛娇雪也是自然脱不了干系,只是像段七这样的恶人,即便没有盛娇雪,换做别人,他段七也一样会接下那罪恶的勾当!

只是,盛娇雪是盛尧山的妹妹,虽然自己明明知dào

一切都是她在幕后主使,可单凭自己一面之词,恐怕难以让盛尧山信服,倒是段七……反正盛尧山要去查,就让他通过段七,自己发xiàn

盛娇雪的恶毒吧!

“温姑娘请讲!”盛尧山道。

“那日我醉仙楼摆擂,所来应战之人悉数是些来者不善之人,小女子推测,那都和段七脱不了干系……还有,当日刘大厨被贼人暗中封喉,小女子猜想,此事也定与那段七有关!”温柔道。

“那段七虽是经营着简单的酒楼,实则却干着下作的勾当!温姑娘放心,一切包在尧山身上,定当新帐老帐一起算!”盛尧山保证道。

此刻,任越依旧在南宫雪的住处,清楚的体会着头疼的痛苦。

这么清晰的疼痛,难道之前温姑娘说的是真的?因为丢失了药浴粉,我当真是有过头痛!

任越有些相信了。

“多谢盛将军搭救,小女子无碍了,不知大家用过晚餐了没,小女子这就去做。”温柔执意要求下床。

“温姑娘真是个厨痴啊!自己这才刚刚复原,就急于行厨,呵呵,大家都用过了,温姑娘稍后,我这就去端些过来。”盛尧山轻轻安抚了一下温柔的手臂。抽身要走。

“那任公子呢?他可曾用过晚餐?”突然,温柔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

任越,他有脚伤……

“任三出去了,可能得过几天才回来。温姑娘不必担心。”盛尧山的心里突然酸涩了一阵,因为是背过身去的,所以温柔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异样。

出去了?可是他的脚……温柔突然心里一阵莫名的担忧。不行,我得去找任越!温柔暗暗打定了主意。

简单的用了些粥食,温柔移步到松涛先生处告辞。

“先生,想来童生试已经结束,小女子这就告辞了,这几日多有打搅,还望先生多多包涵。”

“哦,该是老夫向丫头赔不是!丫头在此受委屈了。回去吧,带老夫向你爹娘问好,也让温庭那臭小子明日来见我!尧山,送送温姑娘。”

“温姐姐,明日我们还去醉仙楼给你捧场!显儿考试顺畅。先生奖励显儿可以开怀畅食呢!”

一番告辞后,盛尧山将温柔轻轻抱于赤兔之上,一个人在马下慢步牵着赤兔缓缓而行。

原本就很近的距离,尽管赤兔走得很慢,盛尧山也走得很慢,可还是转眼还是到了。

看着温柔进门,盛尧山这才放心的折返。

简单的搪塞了一番。借着温庭应试颇顺的氛围,温家一家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便是连蔡米,今夜都没有继xù

偷食,温庭考得顺利,温柔也回来了,这个奇怪的老头。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此刻,温家的院门轻轻被推开,温柔的灵巧的闪了出去。

任越伤着,我又不在,他会去哪?对了。雪儿姐姐!

温柔猛的像想起了什么,借着月色,直奔南宫雪的住处而去。

轻轻叩门,翡翠闻声开门。

“温姑娘!快来!”翡翠一惊,连忙拉着温柔直奔南宫雪的内室。

便是连南宫雪也大吃一惊,黄昏时才见温姑娘被盛将军救出,此刻却是只身一人站在了面前。

屏退了翡翠,南宫雪拉起温柔的手,“温姑娘可还好?”

“雪儿姐姐何出此言?”温柔不解,难道南宫雪也知dào

自己被绑一事?

“他在隔壁,是他先发xiàn

的你被段七掳走,无奈苦于自己脚上有伤,所以带我乔装易容混进独一份,发xiàn

绑你之处,后又暗中通知盛将军,这才将你救出。我看他伤势在身,担心他一个人回去多有不便,遂留他在此,待我后日返京,他就只能你来照顾了。”南宫雪简单明了的把一切都和温柔说了清楚。

原来是任越!原来整件事情都是他一手布局,这才使得尧山那么顺利的找到了我,救了我!

温柔心中一阵激荡,抽身便要去隔壁。

“雪儿姐姐,他的伤?”温柔转身问道。

“伤势无碍,正在顺利恢复中,只是他……”南宫雪闭口不再言语。

温柔心急,还以为任越又出了什么事,抬脚出门,推开了隔壁的门。

此刻,任越满头大汗,正辗转于床上,痛苦着。

“任越,任越,你怎么了?”温柔急切的问道。

“温姑娘……”任越听到呼唤声,强忍着头上和脚上的疼痛,翻过身来。

“太好了。”任越望着面前完好无损的温柔,眼中满是惊喜,却绝口不提自己设法营救一事。

“他在体察头痛之苦!”南宫雪于身后缓声道。

“雪儿姐姐,你说什么!”温柔不敢相信。

“傻瓜……又不喊‘任公子’,又是‘你’啊‘你’的!”任越艰难的笑了笑,继xù

道:“之前你总是说我们以前见过……南宫小姐已经把一切都告sù

我了,倘若我不亲身尝试,又怎么会知dào

之前的一切?放心,我挺得住!”

“可是……那太疼了!”温柔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一边胡乱的擦拭着任越头上的汗水,一边不住的摇着头。

“你之前不是说我有一本手记吗?后来找不到了,不碍的,我再写一份便是!南宫小姐,带她出去吧,她刚好,需yào

休息。”任越强忍住双重的疼痛,一字一句道。

这时。温柔才发xiàn

在临窗的书桌上,铺着准bèi

好的宣纸,上面早已写满了今夜的疼痛!

“回去吧,待他亲身经lì

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南宫雪安慰着温柔,将她搀扶了出去。

“雪儿姐姐,今夜让我在这守着他吧!他太疼了……”门外,温柔苦苦哀求。

“放心吧,这里有我,你体力尚未恢复,还需多多休息,毕竟后日我就走了,他……还是得你来费心。”南宫雪继xù

劝道。

这一夜,温柔在梦中多少次的惊醒。醒来时任越那满头是汗的疼痛,依旧历历在目。

天刚亮,温柔跟着温守正一道像往常一样前往醉仙楼行厨。

心中记挂着任越,又不能表露出来,待到午饭时松涛先生一行人到来之时。温柔已然不能分心烹制各类菜肴了。

“丫头,今日午饭简单些即可!”松涛先生原以为温柔身子刚刚复原,不忍她忙碌辛苦,干脆直接开口,只点了一个菜!

“好的,先生稍后!”温柔神情恍惚的回到后厨,这可如何是好。先生只要了一个菜,我……

地上的水盆中,新鲜的鲫鱼欢快的游弋,温柔的头脑中立时涌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先生只要了一个菜,那我何不连同主食和菜肴,一并做在同一个菜里!

于是乎。沿着头脑中那个奇思妙想,温柔将手伸向了鲫鱼。

麻利的处理干净,放置铁锅中红烧入味。

添入高汤浸没鲫鱼。

“柔儿,汤加多了!”温守正转过身,一眼看到早已浸没了半锅的高汤。

“爹。柔儿今日来个省事好吃的菜饭!”温柔狡黠的笑笑,丝毫没有理会温守正的阻止。

“省事?烹饪还能省事?”温守正愣住了,似乎在他的心中,行厨是掺不得半点的偷懒。

此时,锅中的鲫鱼依旧在烧制,温柔麻利的拿过面口袋,舀了些面粉,加水,用力的和了起来。

“柔儿,你这是要做面饼吗?现在发面,恐怕来不及了!”温守正有些担忧。

“爹,我这面饼是死面的,不用发!”温柔嘿嘿一笑,继xù

卖力的揉了起来。

“这……真是胡闹,那*的,能吃吗?!”温守正有些担忧。

如果是在咸阳,倘若温柔要做死面的干饼,温守正倒是不足为奇,因为那有可能是白吉馍。

可是现在,在省城,这么短的时间,又是松涛先生点的一个菜,看着锅里炖的加了高汤的红烧鱼,温守正怎么都想不出,温柔是要做什么。

锅中的浓浓的汤汁再次滚沸,原本就鲜香异常的红烧鱼的汤汁,又加了浓稠的高汤,其鲜味被热热的温度挥发得刚刚好!

温柔看了一眼锅中的状况,麻利的将手中的面团,变戏法似的揉搓擀成一个个长圆形的小饼,轻轻的沿着锅边贴了一圈。

那薄薄的小饼,一半没入浓稠的汤汁中,一半紧紧的附着在锅边。

凭着锅壁的温度,以及汤中的温度,小饼正发生着异样的改变。

沿着锅壁的那一半渐渐变得薄脆金黄,没入汤中的那一半,因为吸饱了汤汁,变得异常的饱满。

待到汤汁渐收,锅中的鱼和锅边的饼,相映成趣,俨然和这锅融为了一体,而那铁锅也不再是烹制的厨具,俨然变身为盛美食的盘子。

锅中香气阵阵,颜色诱人,看得一旁的温守正目瞪口呆!

还有如此做法!真是奇哉!妙哉!

就是连在一旁沉默不语打杂的蔡米,都被香气和意象吸引了过来。

面露惊讶之色!这丫头还真是出师了!

居然也会创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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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一菜难忘(补更今日第一更)

“柔儿,这是何菜?“温守正吃惊的问道。

“爹,此菜名为喝饼。“温柔狡黠的笑道,旋即将那一口铁锅从灶上取下直接放到了一口大汤碗上固定住,看样子这是要上菜啦!

“你这丫头净是胡闹,即便是什么饼子,也不至于直接拿锅就上菜的,好歹你也换个盛菜的盘子,这放于锅中,成何体统!”温守正面露惊讶。

此刻,蔡米也觉得好奇,无奈鉴于温守正在场,一时又不好多问,只得偷偷凑与一旁,趁机看了个清楚!

只见那一口偌大的铁锅中,下半部是鲜香可口的鲫鱼,上半部是一个个长条形的面饼,只是那面饼虽是普通,可这做法的确是连“蔡米”都是第一次见到。

“爹,这道喝饼需是得用这热热的铁锅上才是最好!嘿嘿,我先上菜,待会再来和爹解释。”温柔说罢,小心翼翼的将那架有铁锅的大汤碗放到托盘上,自己直接端着,往雅间去了。

“这丫头!”温守正不放心,还是跟了出去。

雅间的饭桌前,松涛先生一行人正在说笑着等待美味饭菜。

方才因为先生只点了一道菜,所以大家对于温柔接下来要如何应对,颇为好奇。

圆桌上正中间摆着一口大铁锅,看样子是刚从炉灶上取下来的。

“丫头,看来今日你们醉仙楼的生意是格外好啊!怎么连盘子都用光了,给老夫就直接上锅了!”松涛先生捋须笑道。

“先生说笑呢!快尝尝,这是小女子新研制的菜式——喝饼,饭菜均在一口锅中,须得热热的吃下也好呢!”温柔笑着回应道。

“哦?新菜?”盛尧山好奇。

“喝饼?”松涛先生同好奇的问道。

“温姐姐,难道这饼可以喝?”刘显扬起胖嘟嘟的小脸,笑着问道。

其实,即便昨日再伤心,面对又可以鲜活站在自己面前烹制美食的温柔。刘显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温姐姐好!

“呵呵,非也非也,不是这饼子可以喝,而是这饼子喝饱了汤汁。味道非比寻常呢!不信,大家尝尝?”温柔笑着招呼道。

温守正跟在一旁,此刻心中已是稍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做法是以面饼吸附鱼肉汤汁的鲜美,以此来实现主食和菜品的相互交融,以达到饭菜合一的境界。

正当温守正思踱之时,饭桌上已是乱起八糟的伸过了一双双的筷子,齐齐的伸进那口大铁锅中。

面饼依附在锅壁上,随着锅内的温度,微微起皮隆起。只需轻轻一揭,整片面饼就轻松的掉在了筷子上。

一半吸饱了汤汁,一半白中带着金黄。

一口咬下去,先吃到汤汁的一半,浓郁可口。绵软回香,翻转在舌头和口齿之间,让人恨不得停留在口中咀嚼,舍不得下咽;后吃到的那一半白味的面饼,也因为之前鱼肉汤汁的鲜香余味,使得朴实的面饼中,不仅有着小麦质朴的原始。更注入了一道活的灵魂,一半一半的吃法,赋予了面饼新的活力与生命。

倘若先吃到白味的面饼一端,则体会了一把由质朴到丰富的蜕变,那种层层递进的味道展开,令人无不拍案叫绝!

美味!实在是美味!

虽然还未吃到鱼肉。只是这一饼,便已然让人好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似乎,这一锅菜饭,根本不需yào

再品尝中间的鱼肉,只需吃着着喝满了汤汁的饼。便可以让自己的胃肠无比的享shòu



至于味道鲜美,原本是主菜的鱼肉,在一通面饼吃完,已然化身成了一道饭后的小菜,延续着鲜香的美味,回荡在口中,让一桌人无不思念着方才那普通而神奇的面饼!

一道菜,用锅上!

先吃饼,再吃鱼。

待到酒足饭饱,再开锅中早已是连汤汁都蘸食干净,只还原了铁锅原本的样貌。

看得温守正连连惊叹!

太不可思议了!若不是亲眼目睹,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样不羁豪放的饭菜也可以令人吃得如此满足!这样闻所未闻的做法也行得通!

雅间的门外,蔡米透过门缝早已看了个清清楚楚,原来那丫头的用意在于此啊!

“先生,可还满yì

?”温柔得yì

的问道。

“哈哈,你这丫头,看来老夫这余生的胃口,就要败在你的手下喽!”松涛先生抹了抹嘴巴,放声大笑。

“温姑娘这一招的确是妙!以锅为厨具,倒是可以推广到军中,饭菜合一的做法,不仅可以使味道得到最大的发挥,便是连吃法都是极其方便的!不错不错!回去我就和司厨说,让这铁锅直接上的喝饼做法,在军中推广!”盛尧山咂了咂嘴巴,意犹未尽,视线一会儿在空空的铁锅上,一会儿在温柔得yì

的笑脸上。

一行人酒足饭饱,温守正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行厨可以如此简单,即便没有餐具,只需一口大锅也可以囊括了所有的美味。

“柔儿,你这丫头是如何想到的!”厨房里,温守正大喜。

“爹,您又笑话柔儿了!您这师父教得好啊!爹不是常和我们说,要把最寻常的食物,做出最美味的味道来吗?质朴中见神奇,这才是厨艺的精髓,爹平日里不就是这么去做的吗?柔儿这点小伎俩,哪能和爹您这位大厨相比!”温柔不失时机的又拍了温守正一记马屁。

温守正笑得脸上的肥肉都颤了,心里美滋滋的,心道,我闺女,果真是个学厨的好材料!

蔡米隐在一旁频频点头。

“柔儿,今儿你做的这道菜,我们不妨推广出去,回头我让李掌柜打制些小号的铁锅,专供盛制喝饼所用,省城地处西北,民风豪爽,想必这道不拘小节的喝饼,定能获得食客们的好评!”温守正乐道。

“爹。说的是呢!其实这配合喝饼的菜肴,也不必拘泥于味道鲜美的鲫鱼。”温柔顿了顿。

“只要是汤汁浓郁的菜肴,譬如烧排骨、烧泥鳅、烧杂鱼、烧蹄筋……都可以作为喝饼的菜式,倘若要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还可以加些黄豆芽、千张、芹菜、莴笋等进去,这样,荤素搭配,不管是汉子还是姑娘,亦或是老人、孩童就都可以吃了!”温柔说的眉开眼笑的!

“哎呀,柔儿,我也是这么想的呢!”温守正大喜。

父女二人一拍即合,默契自在心中交汇。

“爹,午饭也忙得差不多了,柔儿有事要出去一下。”后厨简单而匆忙的午饭过后。温柔的心思终究还是收拢了回来。

“去吧,早些回来就是。”温守正应允。

出了醉仙楼的门,温柔一路小跑,直奔南宫雪的住处。

今日,乃是南宫雪最后一日待在省城了。

任越简单用了些饭菜。正在和南宫雪闲谈。

“想不到南宫小姐也善厨艺。”任越淡淡的笑着。

“会做一点儿,大部分是因为要照顾病患,有时需yào

亲力亲为。”南宫雪应道。

“这道虾饺却为任越一生初见,想不到虾子也可以包在饺皮中。”任越道。

“虾子中富含丰富的蛋白质,你的伤口又过了感染期,正是恢复期,多吃些蛋白质对愈合有好处!”南宫雪大方的应答。

“蛋白质?”任越愣住了。那是何物?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南宫雪开门,温柔裹挟着一道明媚的春阳,就那么宛若春风进来了。

“任公子,雪儿姐姐!”温柔施礼。

“柔儿妹妹可曾吃过饭了,这有我亲手包的虾饺。你尝尝看!”南宫雪笑着将温柔拉了过来。

“本该是我包饺子来给雪儿姐姐送行,哪有还吃姐姐饺子的份啊!”温柔寒暄着,禁不住那香味,还是品尝了一只。

“黄瓜、虾仁、虾皮、火腿、鸡蛋、木耳、春笋、豆腐、还有一点点胡椒。雪儿姐姐,你真会享shòu

啊!真好吃!”一口饺子下肚。温柔已然将其中的配料都说了出来。

听得南宫雪和床上的任越面面相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一口说出所有的馅料来呢!

“嘿嘿,人家是厨娘嘛……”温柔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唐突了,生怕自己重生的异能吓着别人,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都说大厨的味觉厉害,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了!”南宫雪寒暄着,随即示意温柔往书桌上看。

白纸黑字,满满的记录着昨夜任越最真实的亲历。

温柔拿起宣纸,双手轻轻发抖。

“这……这是……”她不敢相信。

“这是真的,温姑娘!”任越斜斜的倚在床边,声音平稳。

“起初,我也是不敢相信,因为今天早上我一觉醒来,发xiàn

了那些……温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任越缓声道。

“柔儿妹妹,任公子现在肯相信我们说的话,你快说给他听!”南宫雪也好奇了。

“我……”温柔迟疑了,要怎么说呢?难道要实情相告,说我是重生来的,前世和他有过一段感情的纠葛……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是堂堂任洪亭大将军、一等定国公府上的三公子,又是名满京城的“无双公子”,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厨娘,纵是能抛弃前世的记忆,和他友好相处,不过一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和一个民间普通的厨娘,相差得简直天上地下,即便说了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平添嘲讽罢了!

想到这,温柔从嘴边硬是挤过一丝笑意,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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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固执的人(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

“之前小女子一直思慕任公子的名望,便在任公子初来咸阳时,那日城外的出手相救,已然令小女子终生难忘,故而在心中对公子念念不忘,没曾想机缘巧合公子随松涛先生一行,却与小女子一家偶遇结识直至现在,所以小女子常说的以前,就是指咸阳的那些事儿,想必公子都忘记了。”温柔低头搪塞道。

“可是,柔儿妹妹,你不是说你们之前相恋……”南宫雪觉得怪异,这丫头今日的状态怎么不太对啊!

“哦,那都是小女子在心底暗暗思慕无双公子的美名,任公子的学识才貌早已在小女子的心中,试问天底下哪个女子能够抵挡得过任公子的风貌呢?”温柔继xù

搪塞着。

虽然这些话,句句表达着一个女子的思慕之情,可毕竟是女子的芳心,即便是泼辣爽快的温柔说来,也是句句令人脸红心跳,好不羞怯。

温柔一边说着,一边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心口不一的谎言早已使得她面色绯红,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抬头,会让面前这俩聪慧的人儿看出了破绽。

“可是……”南宫雪稍稍迟疑。

“这话若是旁人说来,任越只当是听了个笑话,可是出自温姑娘的口中,呵呵,温姑娘夸赞,任越收下了。”任越面色从容,微微笑道。

“是啊是啊,当初天缘师父来到时,见任公子头疼难耐,还特意叮嘱,说是公子的体质每日须得按时浸泡药浴粉,否则便会气息失调,冲撞头部。公子,不如让小女子替您回去取些药浴粉至此,也好今晚使用。”温柔提醒道。

“有劳温姑娘。”任越也不推辞,顺说推舟的应道。

“只是南宫小姐,任越有一事不明。”任越转身继xù

问道。“为何任越一觉醒来。竟对昨夜头疼一事完全不记得呢?”

“哦,这个……兴许是公子气息失调所致吧,习武之人通常会理气调息,许是暂时气息阻滞了思绪。也说不准。”南宫雪心中多有怀疑,可又见温柔如此言说,也便随了她,胡乱编了个托辞搪塞过去。

“哦,也许吧。那就有劳温姑娘前去取药浴粉了,只是切莫和旁人提及任越在此一事。”任越拱手道。

“公子放心养伤即是。”温柔道。

“柔儿妹妹,你明明看到了实情,为什么不实话实说?”从任越的房中出来,南宫雪一时没忍住。

“雪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当真是要他忍受头痛之苦?”温柔反问。

“昨日你不是也同意了吗?要想找到任越头痛失忆的秘密,除非使用此法!”南宫雪有些气恼。

“可是,雪儿姐姐,柔儿看到他记下的那些疼痛的细节,实在于心不忍……柔儿情愿他不要忆起当初……”温柔痛苦不堪道。

一行行潇洒飘逸的字迹。清楚的映现在温柔的头脑内,虽是看着写在纸上的记录,却如同自己亲身经lì

一般。

他疼,她更疼。

“你啊……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那小子之前答yīng

了娶你又悔婚了不成!瞧你这把自己难为的样子!唉……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敢怒敢言的柔儿妹妹!算了算了,不管你了,明日一早我就返京了,届时他就交给你照顾了。不用担心,他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只要稍加休养,便会恢复如初的。”南宫雪叹了口气,又气又不舍道。

“多谢雪儿姐姐体谅,柔儿在此拜别了。他日若是有机会,定当报答雪儿姐姐的相救之恩!”温柔施礼。

“快快起来,这么说就见外了。那个花样美男的小子,人看着挺不错的!倘若你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倒是希望你们俩能够冰释前嫌。和好如初,毕竟有缘就要好好把握,莫像我,想爱却是无能为力……”南宫雪话里有话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温柔一个人琢磨不懂,难道雪儿姐姐也有心上之人?也有这隔世不能言说之痛苦?

不能够啊!以南宫太医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雪儿姐姐也算是出身名门啊!这身份难道也有尴尬之苦?温柔疑惑不解了。

因为昨日临行之前,松涛先生有托,说是让温庭今日前去找他,温柔便借着和哥哥一起去的理由,偷偷溜至任越的房中,熟练的取了些药浴粉,装在了身上,又借口酒楼有事,提前溜了出来,再次将药浴粉送至了任越手中。

南宫雪看了直摇头,唉!温柔啊温柔,你这是何苦啊!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了!你怎么就狠不下这个心呢!

夜再次降临了,温柔躺在床上,心中思虑过甚。

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有如皮影戏一般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现。明日,南宫雪就要走了,省城便少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朋友。

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南宫雪带给自己无所求的帮zhù

,温柔的心里便腾起一丝酸涩的甜蜜。

“南宫小姐。明日就出发了,您早些休息吧。”南宫雪的住处,早已复原的刘大厨收拾好了行囊,前来给南宫雪送了杯白菊枸杞茶。

“有劳刘大厨,明日还需赶路,你也早些睡吧。”南宫雪点了点头。

既是答yīng

了温柔,要照顾刘大厨的安危,打从明日起,南宫府上便是多了一名手艺高超的大厨!

夜色渐浓,南宫雪品了一口地道的枸杞白菊茶,正准bèi

放下医书安睡,却不料。

“嗬嗬。”隔壁传来阵阵微弱的痛苦不堪的呻吟声。

“任越!”南宫雪随即推门而入。

只见任越早已滚落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捂住头部,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几欲昏厥。

“喂,任公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南宫雪旋即上前,一把扶起地上的任越。

“南宫小姐……别……别管我。”任越艰难的睁开眼睛,微弱道。

“喂。你哪里不舒服,快告sù

我啊!”南宫雪急了。

任越不语,只是眼睛直直的望向书桌。

南宫雪一时不知所措,又不怕不明原因。搬动病人有误,干脆轻轻放下任越,快步走向那桌边。

白纸黑字,赫然的写着今晚的真实。

原来……原来任越并没有重新浸泡药浴,他还在继xù

体验着没有药浴粉的真实感觉。

任越依旧在地上痛苦着,呼吸愈发的急促,看似清瘦顷长的身材,因为疼痛不得不微微蜷曲着。

可是在南宫雪的眼里,这一刻,任越的形象却是无比的高大!

这个花美男还真是个爷们儿。居然瞒过柔儿妹妹,继xù

以身犯险!

“喂,你挺着点!我没有止疼药了,帮不到你了,只能试着给你针灸止疼了。”南宫雪情急之下。急忙取过自己的药匣,取出一排银针,消毒后熟稔精准的刺向任越身体的部分穴位。

中医,在自己的那个时代,是少有人使用的,因为西医的精准和起效极快。可是这里是大周,没有精密的仪器。没有一针见效的西药,凡事都要靠望闻问切。

还好南宫雪来到的这家怎么也算个顶级的中医世家,虽是借用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体,可毕竟跟着太医的祖父手把手的教着,凭借双重的理解,南宫雪的进步每日神速的增长着。

中医。真是个神奇的技艺,几针之后,任越逐渐安静了下来。

虽然依旧是眉头紧皱,可看到出来他已经平复了许多。

微微闭着眼睛,眼皮迅速的闪动着。那是脑电波异常活跃的表现,也称快速眼动。南宫雪推辞,任越此刻已经进入的梦乡……

梦中,冰冷的雪夜,有一袭水色衣衫的温柔,有香甜微苦的相思羹,有刘章率领黑甲铁骑兵临面前,有盛尧山委顿的神色……最终,万箭齐发,一片血色,自己倒下之时,只看到温柔胸口中箭,嘴角却挂着坚毅的微笑。还有那眼神……

对,就是那个眼神!

任越猛然张开眼,呼吸急促。

此刻,他正平卧于地上,南宫雪正在给他除针。

“南宫小姐!”任越来不及多问什么,旋即从地上一跃而起,扶着周围的家具,慢慢走到桌边,一字一句的清楚记录下梦中的一切,这才惊魂未定的望着南宫雪。

“任公子,这是……”南宫雪看着白纸黑字,一时惊愕。

“有劳南宫小姐替任越保守这个秘密,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任越将宣纸折叠完好,装进胸前,认真道。

“可是,明日我就返京了,你如此涉险,恐怕不妥啊!”南宫雪担心了。

看得出来,刚才那记录的一幕,乃是一个生离死别的场景,看得出那场景中的两男一女,彼此之间都有着超越了生死的情感,难道那就是柔儿妹妹口中所说的“之前的相恋”?可是,那场景的结局分明是三人均死啊……

南宫雪心中有万般推测。其实,自打她没来由的掉落入大周朝以来,对于奇闻异事,她早已见惯不怪了,还有谁比她更离谱?好好的一个现代外科女医生,穿越这种小说里的事情,竟然会落到自己身上!

“南宫小姐请放心,任越不会冒然行事的!任越只是想知dào

倘若不用药浴粉,究竟会发生什么!如今,任越已心知肚明,相信有朝一日,任越定会找到问题的真相,还望在此之前,南宫小姐切莫和温姑娘说起,因为任越看得出来,她有难处……”任越拜托道。

“你们俩啊!也不知dào

你俩上辈子是不是夫妻,这个冤孽啊!”南宫雪摇了摇头,轻轻扶起任越,慢慢将他搀至床边。

“好好休息吧,你的脚已经无碍了,这羊肠线吸收都也挺好的,感谢一切顺利。明早我再帮你换最后一次药,完全长好之前,你莫要做剧烈运动就是了。”南宫雪交代着。

“有劳。”任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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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又一个贵族(补更昨日第二更)

第二日一大早,南宫雪带着一众随行,忙活完药材的装车,带着乔装改扮的刘大厨这就出城了。

任越依旧租住在南宫雪留下的小院中,意欲等到脚伤恢复了,再返回松涛先生那里。想来也无需几日了。

本是热闹喧嚷的省城街头,因为南宫雪一行人的出城,一时也是给给这份热闹平添了几分熙攘。

“闪开闪开!”一阵急切凌厉的催促声,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

温柔原本起了个大早,带着一大包新鲜的豌豆黄点心,想着去给南宫雪送行之后,再去探望下任越,然后再回到醉仙楼帮厨。

没曾想,刚走到街上,就看到远远的一队阵势颇大的车马队伍,傲慢冲撞的走过来了。

隔着一条街,南宫雪的队伍在路的一侧让了下来,温柔在对面清楚的望见了,正欲赶在马队前穿过街道,来给南宫雪送行。

“雪儿姐姐!”温柔双手紧紧的抱着那包新鲜出炉的点心,来不及挥手,径直冲跑了过去。

却不料,那打头的骑马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街上横穿过来一个人,回手收缰却是一下没收住,马儿惊得扬起前蹄,一阵嘶鸣,冲冲撞撞的就往温柔面前奔来。

听闻声响,温柔旋即侧身,却看到一匹庞然大物乌黑一片的就到了面前。

“啊!”温柔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胡思乱想的考lǜ

后果。

当然,那后果谁都能意料到——撞马,被马踢了,非伤即死。

“小心!”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衫倏的飞跃了过来。

温柔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裹挟住,继而嗖的一下,飞也似的就到了街道旁边。

那速度快的几乎是眨眼之间。那力度却是平平稳稳。

待到自己双脚落地站定,惊魂未定之时,这才发xiàn

,刚才出手搭救的不是别人。真是大周的武魁——盛尧山!

“盛……盛将军!”温柔惊道。

“温姑娘没伤到吧?”盛尧山关切的询问着。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连怀德王的仪仗都敢惊扰!”打头的那个骑马人,傲慢无礼道。

“怀德王!”一听到这个称呼,温柔禁不住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那种恐惧和愤恨,远远超越了刚才被马惊到的无措!

抬眼看时,却见那阵容庞大的队列,当真是当今大周朝皇家的威严,黄底的幡旗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莫非那队伍中间,马车中就坐的乃是前世追杀至茅屋酒肆赶尽杀绝的三皇子——刘章!

温柔心头一惊,前世的那个雪夜。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而当初,刘章在未做太子之前,便是被皇上册封的怀德王!

怀德,怀德,心怀仁德。可是前世的刘章的所作所为却是连一丝的怜悯之心都没有!

“盛,盛将军!”正说着,打头骑马的官兵,一眼看到了和温柔在一起的青衫男子,不由翻身下马,拱手行礼。

“前方何事如此吵杂啊?”大队人马停在了省城宽敞却安静的街道上,道路两旁围观的人群悉数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阵势给惊住了。此刻。中间护送的马车内传来慵懒的声音。

“回怀德王的话,方才马匹因一女子突然冲撞而受惊停下,盛将军此刻正和那女子在一起!”有士兵高声通报。

“女子?盛将军?都带过来!”正说着,马车的窗帘被轻轻挑起,一副傲慢不羁的熟悉的面孔,映现在温柔的眼中!

刘章!真的是刘章!

恍惚中。温柔险些有些站立不稳,头脑一片空白后,旋即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盛尧山明显感觉到怀中的温柔身子颤抖有异,还以为是小女子刚惊了马,有些惊吓过度。随即用力的拍了拍温柔的肩膀,以示安慰。

“末将盛尧山,参见怀德王殿下!”盛尧山轻轻松开温柔的肩膀,大步上前,附身道。

“哦,还真是盛将军!”马车内,刘章轻浮的笑着,“看来盛将军这个英雄,不仅在战场上是英雄,在美人面前也是英雄啊!哈哈哈哈!”

“怀德王误会,只因方才情况紧急,末将出手只为保温姑娘安全。”盛尧山继xù

道。

“温姑娘,哼哼,看来盛将军此番在西安艳福不浅啊!对了,父皇不是让盛将军在咸阳看护九弟的吗?怎么盛将军因为美人儿擅离职守了?”刘章冷傲的眼神瞥过盛尧山俊朗的面容,许是因为位置的遮挡,在刘章看来,盛尧山身后只闪过一道寻常女子的布衣裙,并无其他引人注目之处。

“回怀德王的话,末将不敢有负圣上所托,只因九皇子殿下随松涛先生等人来到省城,末将这才护送至此!”盛尧山朗声应道。

“哦?这么巧,呵呵,本王这趟出巡,也是受父皇所托,前来看看西北的攻防如何?在西安停留数日,明日带九弟来西安府来找本王,大家许久未见,也坐下叙叙旧。走吧!”刘章言语中透漏着不可一世的威严,只言片语的却是不给人丝毫拒绝的余地,言罢只稍稍一抬手,大队人马又浩浩荡荡的前行了开去,看样子,这排场怕是省城的府尹怕是要出血了。

待大队人马过后,灰尘落定,温柔依旧在轻轻发抖着。

“温姑娘,温姑娘。”盛尧山轻轻唤着,看样子温姑娘此番受的惊吓不浅啊!

“哦,盛将军,小女子无碍,多谢将军出手相救!”温柔施礼,随即又向街道两旁张望,此刻,南宫雪正在一边等她。

“柔儿妹妹,吓坏了吧,刚才简直太危险了!”南宫雪冲了上来。

“雪儿姐姐,柔儿无碍,知dào

雪儿姐姐要走了,柔儿特意前来送行,这是今早上柔儿亲手所制的豌豆黄,留给姐姐路上解闷。”温柔换了一副轻松的面容,递过那包点心。

“南宫小姐要走了?”盛尧山问道。

“盛将军。小女子要返京了,祖父还在等这小女子的药!”南宫雪施礼,眼神中却是充满着无限的幸福和丝丝的不舍。

能在临行前再次看到心中的他,无论是不是缘分弄人。都是一种甜甜的幸福吧!

“如此,尧山便在此祝愿南宫小姐一路平安!倘若日后尧山返回京城,必当亲自登门拜访!这一路有劳南宫小姐相助了!”盛尧山送道。

“多谢,时候不早了,小女子就此告辞了!”南宫雪挥了挥手,原想着让刘大厨和温柔以及盛尧山见上一面,可又顾念着人多眼杂,生怕再节外生枝,遂没有声张。

只是有一点不知是刘大厨疏忽了,还是温柔近来琐事繁多忘记了。那便是——刘大厨的那柄玄铁菜刀一直待在温柔的身边。

殊不知这一别,一个随南宫雪去了京城,一个留在西安继xù

她的厨艺道路。

“他依旧住在我那,你放心就是。”便在南宫雪和温柔擦肩而过之时,南宫雪轻声附耳。一解温柔心头的担忧。

刘章,前世不共戴天的仇人,就是他一道奏折上表,温家一十九口惨遭灭门;就是他带着黑甲铁骑,处处张贴通缉,一路赶紧杀绝,害的两个绝世公子为了自己染血赴死!而今。故地重生,前世的仇人再次现身!

温柔只觉得只要一提到那个名字,牙齿都能咬出声响!

只是,这里是省城,他为何会提前出现?!

一种急欲接近刘章,又为恐避之不及的矛盾心理。纠结着温柔,原本平静的日子再次被打破了。

“温姑娘,怀德王到此,尧山要赶回去通知松涛先生,任三那小子也不知dào

去哪了。唉……真是越忙越乱,温姑娘,你自己小心些,尧山告辞!”盛尧山拱手道别,飞身上马,飞也似的朝向松涛先生家中去了。

其实,原本这日早上,盛尧山是想来探望温柔的,没曾想在路上不仅遇上了,更是救下了。

温柔再次推开南宫雪小院的门,此时已是人去楼空,到处都透着清冷。

径直奔向那个熟悉的房间,任越正扶着墙壁练习行走。

“温姑娘,你怎么来了?”任越一怔。

“快躺下,还没好就急着走!”温柔急了,忙扶过任越。

“不能再躺了,连着睡了几日,若是再睡,怕是身上该长肉了。”任越淡淡的笑笑。

就你那小身板,还怕长肉!温柔瞥了一眼任越的细腰,心中暗暗笑道。

“对了,方才听到街上异常吵杂,温姑娘从外面回来,可曾知dào

是为何事?”任越好奇的问道。

“哦,没什么,听说是怀德王来西北巡视攻防,途径省城前来停驻几日而已!”温柔尽可能简单应道。

“哦,是刘章那小子!”任越淡淡道。

“任公子认得怀德王?”温柔心中一惊,听任越的口气,刘章的名讳甚是自然的呼出,莫非他二人交情颇深?

“哼,那种人渣,听着就反胃,京城总共就那么点地方,这些京城里的公主皇子,想躲都难!那小子仗着他生母丽妃娘娘,被圣上宠爱有佳,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虽不是太子,却处处彰显他皇子的威严,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任越狭长的眼眸轻轻瞥了瞥窗外,不屑道。

“就是就是,那些王公贵族最讨厌了!”温柔随即附和。

“哦?温姑娘何出此言?莫非是哪个王爷吃饭没给钱,把温姑娘气着了?任越不也是王公贵族嘛?”任越笑了。

“你就会笑我!”温柔没好气的捶打了任越一下。

任越反手轻轻将温柔的手一把抓住,笑道:“又是‘你’啊‘你’的,叫任公子!”

………………

(今日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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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绯闻(今日第一更)

刘章来了省城,盛尧山随即通报了松涛先生和刘显。

松涛先生显然是对这位三皇子怀德王没有丝毫的好感度,只一句话:“老夫已是辞官返乡的草民,够不着他高高在上的皇子。”

“先生,三皇兄即是来了,于情于理显儿都要去一趟,明日尧山哥哥带显儿去打声招呼就回,先生可好?”刘显虽是稚嫩,可说话做事却是颇有皇室稳妥的风范。

“恩。”松涛先生只应了一声。

“咩。”便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阵阵羊叫的声音,想必是卖羊的小倌又去哪里送羊去了。

“呵呵,西北善羊肉,这些日子那丫头东南西北的菜,变着花的改善着,老夫竟忘了羊肉的味道,还真是有些馋了。尧山,待会你去外面买只羊回来,改日让那丫头来家里烹制!”松涛先生咽了口口水,笑道。

看来,只要一提到美食,即便再令人烦心的事,都可以一扫而光了。

“呵呵,跟着先生就是有口福!”盛尧山乐呵呵的领命,前去买羊去了。

时年,西安的府尹姓顾名敬贤,大周皇朝,成德二十四年榜眼,只用了五年时间,便由一名弱不禁风的书生,跻身大周朝一方省城府尹,位居正三品,可谓少年得志,平步青云。

在西安为父母官虽说只有两年,却是把西安治理得井井有条,在百姓之中更是口碑极好,平日里布衣出行,体察民情,深得民心。

若是论起来,这位顾大人还是松涛先生的弟子,当年殿试凭一纸锦绣务实的文章,赢得了皇上和先生的大为赞许!

只是,松涛先生向来行事低调,自从朝堂返乡之后。更是大隐于市,所以来到西安虽是有些时日,可即便是善于体察民情的顾大人,也尚未发xiàn

恩师的行踪。

只是。这一次,怀德王刘章的到访,着实是让顾敬贤大伤脑筋。

前日,手上收押了一众独一份的疑犯,听说手下奉武魁盛将军之命,送来羁押,这案子尚未审理完结,怀德王刘章又不请自来,顾敬贤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两边同时进行。白天招待刘章,晚上夜审段七。

可是,那段七嘴巴硬得很,连着两夜的突审,还是未能让他开口。

顾敬贤无奈。只得将其暂时收押大牢,待到刘章走后,再继xù

审理。

只是……听说盛将军到了省城,又听闻刘章的随从提及明日九皇子刘显也要来府衙,早就听闻先生收了九皇子殿下为徒,难道松涛先生他老人家也到了省城?

顾敬贤心中万般推测。

“公子,公子!”松涛先生的小院外。传来哒哒的马蹄,长生推开门,只见小安子风尘仆仆的从马上跌落下来。

“小安子!”长生一怔。

“生伯,见我家公子了吗?小安子自京城回来,一路马不停蹄,希望不要误了公子泡浴才是啊!”小安子说着。气息还未喘匀,直接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想必里面就是任越的药浴粉了。

“小安子,快进来歇着,任公子外出了。先生说他想必这几日是不会回来的。”长生边说边拉着小安子进门,借着小安子歇息的空闲,便把这几日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八卦了出来,听得小安子一愣一愣的!

可是,公子去哪了呢?三皇子也到了,看来最近这省城很是热闹啊!

忙碌了一天,温守正带着温柔,拖着稍稍疲惫的身子像往常一样返回家中的时候,周氏早已满面愁云的坐在院中长吁短叹。

“娘,您这是怎么了?哥哥呢?”温柔忙关切的上前询问。

“你哥从松涛先生那回来,和几个学伴出去了。柔儿,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快回去歇着吧,娘和你爹有话说。”周氏支开了温柔,拉着温守正直奔卧房去了。

“哦,我还真是累了。”温柔自言自语着,一个人揉着酸胀的手臂,真的去歇息去了。

这几日又是照顾松涛先生一行人,又是任越的伤势,还有历经的两次生死,真是把她累坏了。

“他娘,什么事如此神mì

啊!”温守正乐呵呵的问道。

“你还笑!你这个当爹的,闺女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知dào

?若不是街坊四邻的今日前来道喜,我还不知dào

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周氏嗔怪道。

“道喜?什么喜?”温守正眨了几下眼,一脸茫然。

“你个老不死的,你当真不知dào

?听隔壁的刘婶和张家嫂子说,昨日瞧见盛将军和咱家闺女共骑一匹马,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在省城街头呼啸而去!大伙可都看着呢!”周氏认真说道。

“呵呵,那刘婶、张家嫂子见过盛将军?”温守正乐了,几个中年妇女整日锅台灶前的,还能认识大周的武魁盛将军不成?

“人家没说是盛将军,可那青衫枣红马的,又是俊朗无比的男子,除了盛将军,还会有谁?!”周氏瞪了温守正一眼道。

“那盛将军和咱家闺女共骑一匹马,有何奇怪的?说不定是为了赶时间,咱家柔儿又不会骑马,当然得是二人共乘一骑了!”温守正倒是会解释。

“说你是个榆木脑袋!你这当爹的整日就是切菜做饭,可曾想过闺女是何想法!咱家柔儿今年也是十三了,正是到了说媒出嫁的年纪,你整日窝在醉仙楼后厨,难道就没听说,整个省城的官兵都传遍了,说是盛将军要娶一水色衣衫的女子为将军夫人了,你也不看看,咱家柔儿穿的是何颜色的衣裙!”周氏用手戳了一下温守正的额头,嗔道。

“呀!我还真没留心,貌似这几日是水色的吧!”温守正稍稍迟疑,“他娘,你还真别说,柔儿这几日真是早出晚归的,时不时的还溜出去做些私事,莫非前几日住在松涛先生家中,咱家柔儿竟被盛将军看上了?!”温守正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呸呸呸!你个老不死的温守正。有你这样的爹,咱家柔儿算是倒了霉了!”周氏起身,怒道,“你也不想想。人家盛将军是何身份地位,能看上咱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就算盛将军一时喜欢柔儿的别样,可依着咱这身份地位,柔儿就是当真嫁了过去,也是去做小妾!盛将军倒是个好人,可你也不想想,他那个妹妹,就是那儿盛大小姐!她又不是没来闹过!若柔儿当真嫁过去了,有这么个小姑子,那日子还能好了?我不管!我就柔儿这么一个丫头。捧在手心里那就是个宝,我才不想柔儿嫁过去过那伺候人的日子,更不想柔儿去受那个窝囊气!”周氏说着竟伸手开始抹泪,弄得温守正心里一阵悲悲切切。

“他娘,你瞧你说的。跟真事儿似的!明日我去问问柔儿,再找个机会问问盛将军,说不定是场误会呢?”温州正劝道。

“就是真事儿你也得给我回了!我可就柔儿一个闺女,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求柔儿大富大贵,只愿柔儿有人疼爱!”周氏抹了抹眼睛,背过身去。再不和温守正说话了。

“唉……闺女大了!”温守正重重的叹了口气,心说,其实盛将军也挺好的!大周那么多人都挤破了头,咱家柔儿就是送去做小,我这个当爹的脸上也有光彩,嘿嘿。将军的老丈人。只是那个盛大小姐,的确不是省油的灯!

这一夜,任越依旧独自一人住在南宫雪留下的小院中……

“吱嘎。”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灵动的身影闪了进来。

“饿了吧,今日醉仙楼事情太多。爹娘又说话到很晚,我好不容易才脱身。”温柔说着,一件一件的从食盒中取出餐食,慢慢的扶任越坐了过来。

“有劳温姑娘,任越不饿的,整日躺着又不出去,温姑娘不必记挂。”任越浅浅的笑着,顿了顿筷子,眼神却是深情的望着身旁的温柔。

“你看我做甚?”温柔觉得怪异,脸上烫烫的,任越从容的目光,即便是看久了,也会觉得*。

“呵呵,任越失礼。”任越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到菜肴上。

精致的酿豆腐,清爽的山药炒山菌,鲜美的清蒸鱼,爽脆的鸡脆骨,还有一份润肺清热的冰糖银耳雪梨汤,搭配着颗颗晶莹透亮的白米饭,令任越胃口大开。

刚才还说不饿来着,转眼四个小菜和一碗汤已是杯盘干净。

温柔看着觉得暖心,正要动手收拾,却不料。

“柔儿。”一声轻呼,像做梦似的回荡在她的耳畔。

“当啷。”筷子落地,温柔慌乱的附身去拾。

“柔儿。”筷子刚拾到桌子上,温柔还未坐定,又是那声轻唤,温柔旋即抬眼。

任越平静的坐在她的面前,无比认真的注视着她,显然那两声轻唤,都是出自任越之口。

瞬时,两行清泪再也无法忍耐,顺着温柔的眼眶无声无息的流淌着。

“告sù

我,你为什么哭?”任越从袖管中取过一方白帕,慢慢递到温柔的面前。

温柔不接,不语,只是悄无声息的任由泪水肆虐。

修长白皙的手,捻着那帕子,轻轻拭擦在温柔的脸上,任越的手很轻很慢,那帕子质地很好,柔软如丝,却怎么也止不住温柔眼中的泪水。

“告sù

我,我是谁?”任越停顿了片刻,缓声问道。

“你是任越。”温柔喃喃道。

“那你又是谁?”任越旋即追问。

“我是柔儿。”此言一出,温柔泣不成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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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登徒子(今日第二更)

“我们以前认识吗?”任越再次追问。

温柔不语,只是透过如水雾状的视线,深情的望着面前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夜,他是谁?他是我认识的任越吗?还是又是镜花水月一场?

“告sù

我,为什么刘章要追杀你?”蓦地,任越开口问道。

刘章!他,他想起来了吗?他居然知dào

刘章!温柔的眼泪猛然收止,瞳孔张大似乎不敢相信。

“我以前都是叫你柔儿吗?”任越见温柔的反应有异,旋即又跟紧了话题。

温柔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那个穿越了两世的闺名,当再次被同一个亲密之人唤出时,心中的那份惊喜,居然不是嘴边的笑,而是眼中的泪!

温柔重重的点了点头,此刻千言万语拥塞在心头,舌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晚了,温姑娘早些回去睡吧,可能任越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所以唐突之处,还请温姑娘多多包涵。不过,倘若温姑娘有心告知一二,想必任越恢复记忆起来,必当是有益的。”过了许久……任越浅浅的笑着,和面前温柔的悲悲切切状很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恩,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温柔点点头。

他知dào

我是柔儿,他知dào

刘章要追杀我,他是我的任越没错!只是,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温柔心中百般猜测着,心底处的那缕小小的甜蜜,正如一颗种子般悄悄萌发着细小的嫩芽。

第二日,刘显跟着盛尧山一大早去拜访了刘章,刘章傲慢无礼的教xùn

了刘显一通,无非是些莫要贪玩,要好生学习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

七岁的刘显,在刘章的眼里,无非是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小屁孩。至于权术、朝政,那是只有成年的男子才会参与进去的,在这一点上,刘显虽是皇子。可显然对他构不成威胁。

“盛将军,想必你来这西安也有一段时日了,可否有什么特色的馆子,给本王推荐推荐?”言毕,刘章斜斜的看了一眼刘显旁边的盛尧山。

“回怀德王的话,顾大人是省城的父母官,若要推荐餐饮之地,却非顾大人莫属啊!”盛尧山望了一眼顾敬贤,又将这个球给踢了回去。

毕竟,他知dào

。刘章素来喜欢排场,若是自己安排,想必心系百姓的顾大人必定措手不及;倘若顾大人来安排,这其中的店铺、花销,顾大人也好心中有数。

“呵呵。下官原本是想在府中设宴款待怀德王,既是怀德王有心要品尝我西安的美食,那必是成福记没错了!怀德王请稍后,下官前去安排一下,今日午饭便在成福记给怀德王接风洗尘!”顾敬贤道。

“去吧去吧。”刘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看了一眼刘显,继xù

道:“九弟。今日午饭,你带着松涛先生也来共宴吧,免得本王回京后见着父皇,他老人家怪罪本王不识礼节!对了,盛将军今日午饭也一起吧!”

回到松涛先生的小院,盛尧山一五一十的将刘章的邀请详细说与松涛先生听。

松涛先生捋着胡须静默不语。看来中午这顿饭势必是场吃得堵心的饭!

倘若去了,看到刘章那副奢靡的样貌和那铺张的排场,定是令人吃不下饭的;

倘若不去,以今时今日早已退隐于市的自己来说,无疑是不给刘章的面子。以他的心胸和为人,日后定是会麻烦不断的。

去,吃了,返京之后,不管这顿吃的有多奢靡,倘若皇上怪罪,刘章定会以自己为挡箭牌;

不去,不吃,想必省城定是待不下去了……

“咩——咩——”此刻,松涛先生的小院中,几声揪心的羊叫声,一时吸引了松涛先生的视线。

那是晨间盛尧山和长生一起去集市上买回来的,原是想留着等哪天温柔来上门亲自烹饪食之。

“唉……看来,要吃到这鲜美的羊肉,老夫还的等上一段时日喽!”松涛先生喃喃自语。

“长生,老夫突然觉得干渴,去削只梨子来吧!”松涛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负手进了卧房。

午餐之前,正当盛尧山准bèi

去请松涛先生出行时,却见水墨面色紧张的从先生房间里跑了出来。

“水墨,何时如此慌张?”盛尧山急切的问道。

“盛将军,先生腹泻,水墨这就去请大夫。”水墨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腹泻?!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又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盛尧山诧异着,轻轻推开了松涛先生的房门。

床上,松涛先生半卧着,面色苍白。

“先生,先生。”盛尧山轻声唤道。

“尧山,呵呵,莫要担心。”松涛先生微微张开眼睛,看得出来脸上难受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先生为何会突然腹泻啊?”盛尧山关切的问道。

“呵呵,老夫不想与那刘章同桌而食,故而刚才就先食了一只梨子……”松涛先生说着,微微抬起手,指向桌子。

一只盘子上,放着一枚梨核,旁边放着一只冒着热气的茶壶。

“先生……您这是何苦!”盛尧山立时明白了,倘若吃梨时误饮了热茶,势必会造成轻微的腹泻,显然先生是故yì

而为之的。

“呵呵,去吧去吧,带着显儿早去早回,刘章若是问起,就说老夫身体不适,他若不信,让他只管来看就是!”松涛先生挥了挥手,盛尧山只得动身。

“宝成,走,趁着还未吃饭,陪本王出去走走,素闻顾大人喜欢布衣体察民情,今日本王也便去民间走走!”待盛尧山刚从西安府出去,刘章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贴身小太监,一众人马浩浩荡荡跟着就出去了。

这哪里是什么体察民情,明显就是皇子出游!只是未坐马车,徒步行走而已!

省城的街头,热闹非凡,刘章走了一会儿。大抵觉得一行人跟着实在诸多不便,挥了挥手,只带着三五个随从,优哉游哉的去逛集市去了。

此刻。盛娇雪主仆正远远的向刘章这边走来。

“小姐,今日还是在房中用餐吗?”玲珑问道。

“那是自然,哥哥那边尚且没有的动静,听说独一份被顾敬贤那小子封了,段七被羁押入狱,也不知dào

他那嘴巴胡说了些什么没有。这些日子,咱们还是小心行事的为妙!”盛娇雪冷冷道。

“小姐,那顾敬贤不过一介府尹,区区三品的官员,小姐怕他作甚!就是那段七胡说。小姐也可以矢口否认,凭小姐的身份和地位,顾敬贤也不想想,是那段七能胡乱栽赃的吗?”玲珑阴险道。

“哼哼,我哪里是担心他们。只是哥哥那边……”盛娇雪面露迟疑。

“宝成,想不到这偏远的西安居然会有如此精致的佳人啊!”正说着,刘章的视线却被盛装的盛娇雪吸引住了。

虽然只是个背影,可那上好的衣料,考究的发式,还有那不菲的珠钗头饰……就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也是穿戴不起的。

“王爷,您真是好眼力。奴才陪您过去瞧瞧!”宝成谄媚的笑着,牵引着刘章朝盛娇雪主仆走来。

“这是谁家小娘子……”刘章凑近盛娇雪,刚开口,玲珑转过了身来。

“大胆狂徒!”玲珑怒道。

盛娇雪闻言旋即转身,刘章姣好的面容映现在她的面前。

虽然盛毕极乃是当朝丞相,平日里对皇亲国戚的接触颇为频繁。可身为丞相之女的盛娇雪,到底还是个女儿家。即便平日里外出颇多,可对宫中的这些皇子公主们,还是知之甚少。除非是宫里召见,否则即便是丞相之女。也是不得轻易入宫的!

刘章虽为怀德王,其名号盛娇雪倒是听过,可真人却是第一次见。

不认识,那是难免的!

“大胆!”宝成一见玲珑如此反扭着刘章的手臂,一时大怒,奋力上前扬开了玲珑的手。

“哎,宝成,不得无礼!”刘章阻止道。

“敢问小姐,府上何住啊?”刘章似笑非笑道。

“哼,说出来吓死你!”玲珑嗔道。

“大胆!”宝成再次挺身道。

“嘿嘿,那不妨吓吓看。”刘章抱臂胸前,笑得很是狡黠。

“我家老爷乃是当朝盛丞相是也!你这狂徒也敢当街调戏我家小姐不成?若是再敢挡道,我家小姐一声令下,就送你进宫当太监!”玲珑不依不饶道。

“你!”宝成一听到太监两个字,气得直哆嗦,他就是太监,太监怎么了!

“呵呵,原来是盛毕极丞相家的小姐,这西安还真是能聚集人气,失敬失敬。”刘章随意的望了望别处,坏坏的笑了笑。

“怕了吧!小姐,咱们走!也不知dào

那顾敬贤是怎么调教的民风,西安的街头怎么会有此等登徒子!”玲珑瞪了一眼刘章,护送着盛娇雪快步离开了。

“王爷……”待盛娇雪主仆走远了,宝成终忍不住的问了一句,却被刘章扬手一抬给挡了回去。

“宝成,你觉得盛家小姐如何?”刘章诡异的笑着,望着盛娇雪远去的背影。

“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脾气差了点。”宝成道。

“嘿嘿,像那种小姐,不是都是骄纵的脾性!不过,越是骄纵,脑子就越是简单!”刘章依旧坏笑着。

“王爷,您的意思是……”宝成心领神会。

“你小子,都快成本王肚里的蛔虫了!”刘章轻轻抬手抽打了一下宝成的头,放肆的笑了起来。

“王爷,看来此番西北之行,您的收获颇丰啊!”宝成附和着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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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找上门了

“走,跟本王回去更衣,出来有些时候了,想那顾敬贤也该准bèi

好了。”刘章说罢便欲打道回府。

“王爷,要不要去请盛家小姐今日午饭作陪?”宝成殷切道。

“不必,本王自有安排,哈哈哈哈!”刘章麻利的伸手停在宝成的面前,转身折返了回去。

成福记的雅间如意厅内,东家甄老板和唐掌柜正在和顾敬贤共同商议着用于招待刘章的午宴。

“顾大人,当真如此安排吗?”甄老板拿着手中的那张顾敬贤亲自拟定好的菜单,面有顾虑道。

“是啊,顾大人,听说来人可是当朝的三皇子殿下,又是皇上亲自册封的怀德王,如此菜单是不是不够规格?”唐掌柜随即面露难色的附和道。

“无碍的,想那怀德王自宫中而来,必是尝遍了无数珍馐佳肴,无论咱们再如何耗费,在他的眼中也是九牛一毛。他即是要尝尝咱们西北的特色,那咱就给他准bèi

特色,此全羊宴正合适不过,只是可惜了甄老板的那只羊啊!稍后,顾某自掏荷包给您补上!”顾敬贤若有所思道。

“顾大人,您瞧您说的,您爱民如子,咱们西安哪个不知晓,今日那怀德王即是到了我这小店,怎么说咱也得尽地主之谊不是,顾大人放心,这点小钱,甄某能赚回来!”甄老板豪爽的笑了笑。

午饭时分刚到,刘章带着一众随行便已然到了成福记的门口。

顾敬贤带着甄老板、唐掌柜早已站在门口夹道迎接。

“成福记,哼哼。”刘章斜斜的瞥了一眼成福记的招牌,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抖了抖袖子,负手身后,傲慢的径直大步进门去了。

盛尧山带着刘显早已等在了雅间如意厅内,见到刘章推门进来,立时起身。

“末将参见怀德王。”盛尧山道。

“三皇兄好。”刘显稚嫩的打了声招呼。

“果然是盛将军。行伍出身就是守时!起来坐吧。”刘章随意的挥了下手。

待主位落座后,盛尧山稍稍解释了松涛先生身体不适,刘章只是随意的听着,到底也是没放在心上。

顾敬贤随即拍了拍手。甄老板早已准bèi

好的全羊宴,这就鱼贯而入了。

几盘精致的小素菜,后面便是浓墨重彩般的大盆菜了。有红油灌顶的大块烧羊肉、褐色浓香的酱汁羊蹄、辣味十足的爆炒羊杂、还有西北特有的餐饭合一“羊肉泡馍”,四件大菜放在四只精致的瓷盆中,有如盛开的花朵般围聚在刘章的面前,辅以西北彪悍的西风酒上桌,整个宴席看得人怎一个“爽”字了得!

“顾大人,这就是西北的特色?”刘章不动筷子。

“回怀德王殿下,正是!”顾敬贤不卑不亢道。

“怀德王有所不知dào

,西北民风豪爽。这羊肉便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道美食,想松涛先生初入咸阳之时,也是点了这羊肉泡馍,吃起来美味异常啊!配着这西北特有的西风酒,必是让怀德王您荡气回肠!”盛尧山见状。瞬时明白了顾敬贤的用意,忙从旁解围。

“哦?那我可是要尝尝!”刘章斜斜的瞥了一眼盛尧山,举筷伸向那盆红油羊肉。

刘显随即也夹了一块,刚一入口,就被那味重的辣油辣得涕泪直下。

“嘶嘶。”刘显不住的吸着嘴巴,盛尧山忙递过茶水。

“呵呵,九弟到底还是个孩子。这重口味的羊肉,到底不适合你,来人,去取些糖果来给九弟,九弟平日里离不开甜食!”刘章有些嘲讽的笑道。

“三皇兄,显儿早已不吃糖了。温姐姐说吃糖多了不好,会胖,要合理饮食才是正确的。”刘显奶声奶气道。

“温姐姐?”刘章的眉眼稍稍抬了一下。

“对啊,就是醉仙楼的温姐姐啊!连日来先生和大伙的饮食都是温姐姐来照顾的,温姐姐的厨艺可好啦!三皇兄。今日你请显儿吃羊肉,先生家也买了一只整羊,说是要等温姐姐有空了,做给我们吃呢!倘若是温姐姐烹制这羊肉,定是不会做得如此辛辣的!”刘显放下杯盏,摇头晃脑的将温柔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遍。

“哦?醉仙楼?”刘章一边重复着刘显提到的酒楼的名称,一边斜视着一旁的顾敬贤。

“回怀德王的话,那是一家新开的酒楼,无论规模和名气,比起省城第一的成福记还相差甚远。”顾敬贤实话实说着。

“你胡说!我温姐姐的手艺那是省城第一的!之前的擂台赛你没去看吗?”刘显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听到有人说温柔的醉仙楼不如某某时,一时激动了起来。

“擂台?”顾敬贤有些惊异。

“大人,前些日子那醉仙楼开张之时,您正好去临省公差,不在省城,所以不知。”顾敬贤的师爷忙附耳道。

“哦,九皇子殿下请息怒,在下孤陋寡闻了。”顾敬贤谦虚道。

“呵呵,既是九弟说那温姓的姑娘前些日子一直照顾你们的饮食,盛将军较之今日的餐食,可有见解啊?”刘章将目光斜斜的看向盛尧山。

“回怀德王的话,温姑娘不过只是一个酒楼的小徒,不敢和成福记的大厨相比。”盛尧山思虑再三,以刘章的人品和手段,还是不要让单纯善良的温柔涉险为妙。

“尧山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温姐姐做的菜就是好吃嘛!连先生都赞不绝口,不是吗?”天真的刘显哪里知dào

,他这童言无忌般的话,正在将两个前世不同戴天的仇人,慢慢拉拢到了一起。

“哦?盛将军,若是果真如此,那本王倒是颇有兴趣去见见这位温姑娘,顺便尝尝她的厨艺,哈哈哈哈。不过,想那醉仙楼,即是小酒楼,不去也罢!九弟不是说松涛先生买了只羊吗,盛将军替本王传个话。就给温姑娘七日的时间,好好准bèi

,正好这段时日,也好让松涛先生养养身体。七日之后。本王前去松涛先生那里吃羊!哈哈哈哈!”刘显理了理衣衫,甩开衣袖开始对面前的四大盆羊肉大快朵颐了!

盛尧山眉头紧锁,无可奈何的拱了拱手。

“尧山哥哥,为何心事重重啊?”回去的途中,刘显不解的问道。

“让九皇子殿下担忧了。末将只是在担心温姑娘。”盛尧山直言道。

“尧山哥哥不必担心,温姐姐厨艺高超,之前的擂台都能游刃有余,三皇兄又不善厨艺,无妨无妨,只管让温姐姐出招。也好让三皇兄见识一下!”刘显淘气的笑道。

“唉……”盛尧山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哪是在担心温姑娘的厨艺,他是担心温姑娘的安危。

想那刘章是什么人,倘着别人的东西好,他必是会不择手段的夺爱而去;京中怀德王府上的大厨,之前就是朝中御史大夫家的厨子。

只因偶然的一次宴请。刘章看中了那厨子的手艺,遂开口要了去。

倘若此番温姑娘……

盛尧山越想越急,七日……这可如何是好!

载着刘显,心不在焉的骑在赤兔之上,不知不觉便是到了松涛先生的小院。

“先生,先生,告sù

您一个好消息!”刘显一下吗。皮球一般的滚进了院子,嚷嚷着就去了松涛先生的卧房。

盛尧山旋即跟了进去。

“殿下何事欣喜啊?”松涛先生刚服了止泻的汤药,稍稍平稳了些。

“三皇兄七日后要来先生家中吃羊,让温姐姐主厨!”刘显兴奋道。

“啪!”药碗落地,摔得粉碎。

“水墨,九皇子殿下累了。带他回房歇息。”松涛先生招呼着水墨前来,将刘显带走。

“尧山,这可是真的?”刘显走后,松涛先生紧锁眉头,望着盛尧山不解道。

“启禀先生。尧山无能!不能阻止九皇子殿下将温姑娘一事说给怀德王听。”盛尧山单膝跪地。

“起来起来,你所担心的,也正是老夫担心的!起来起来,咱们合计合计,定是不能让那刘章品尝到柔丫头的手艺。”松涛先生扶起盛尧山,二人一番耳语。

温守正家的小院里,周氏独自一人正在忙活着家务,盛尧山叩门而至。

“盛将军!”打开院门,周氏惊道。

“温家大婶,温姑娘可在?”盛尧山问道。

昨夜周氏刚刚拉着温守正还在商议早已被街坊四邻传得风风雨雨的婚事,这大白天的,盛将军就那么活脱脱的登门了!

周氏不禁心里一阵发紧。

难道街坊们说的是真的?盛将军这么快就上门来提亲了?!

“柔儿在醉仙楼尚未回来,盛将军何事啊?”周氏回了下神,紧张的问道。

“哦,那我去醉仙楼找她!”盛尧山转身要走。

“哎,盛将军请留步!”周氏冲了出来,“将军在家中稍后,这种喊人的小事,让我这个妇道人家去吧,正好我也有事去和他爹说。”周氏一面将盛尧山不由分说的拉了进来,一面自己飞快的抽身赶往醉仙楼。

这可不得了,可不能让盛将军去醉仙楼找柔儿,这光天化日的,大伙可都看着呢!若是再传出个什么来,便是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周氏心中思虑着,一抬眼,醉仙楼近在眼前。

“娘,您怎么来了?”温柔被周氏从后厨拉了出来。

“他娘,你这是作甚!”温守正也跟了出来。

“温大厨,想必是嫂子想你了呗,今日早些收工回去就是嘛!”后厨里,一众小学徒们起哄着。

“去去去!你们这些小猴子!看我回来不罚你们洗碗!”温守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他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在这开玩笑,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周氏急切道。

“谁?谁找上门了?”温守正诧异道。

“盛将军呗!”周氏实话实说。

“柔儿,走,跟娘回去,娘有话问你。”周氏不由分说,拉着温柔就往家走,温守正不放心,想着此时也是忙完了饭时,也跟着折返回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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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吃羊1

周氏前脚刚走,盛尧山便困兽一般的独自一人在温家的小院转悠开了。

他心里装着事儿呢,此刻,早见到温姑娘一刻,便能将松涛先生的主意早些告sù

温姑娘。

温家的小院,是任越亲手挑选的,景致布局和松涛先生现居的小院极为相似。

后院里的那棵石榴树不知dào

何时,火红的石榴花早已落下,青涩的果实悄悄的挂满了枝头。

今年的初夏来得早了些。

房前的藤蔓缠绕在竹架上,和着节竹的清凉,搭出一片绿茵,可是盛尧山无暇享shòu

那片惬意的绿茵,他在焦急的等待着温柔的出现。

曾几何时,那个瘦小纤弱的丫头,竟在他那颗宽广的心里,占据了如此分量深重的一席之地。

重到她的一颦一笑,一动一静,都会牵动他的心。

虽然嘴上从未说过,可那日酒肆老伯的一番话,却是让盛尧山豁然开朗。

原来那丫头早已悄悄的住进了自己的心中。

温柔随着爹娘到了房前,轻轻的推开门,盛尧山正负手背对于正门。

高大的身姿,宽阔的背肌,还有那熟悉的青衫,赫然跃入温柔的眼眶。

“盛将军!”温柔惊呼。

“温姑娘,你可回来了,尧山有急事要和姑娘说。”盛尧山转身,急切的拉着温柔就往厅堂里走。

“站住!”温守正大喝一声。

“温大厨,温家大婶,事情紧急,尧山需得和温姑娘单说。”盛尧山急切道。

事实上,其实他要说的话,无非是要提醒温姑娘如何对待刘章,可这话若是当真让温氏夫妇听了,盛尧山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我温守正的闺女,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从不躲躲闪闪!好歹盛将军也是我大周的将军,难道京中都流行如此偷偷摸摸的私下之事?”温守正不乐意了。

“温大厨。您这是何意?”盛尧山怔住了。

“何意?只怕是我这一介草民要质问将军才是,您这是何意?倘若当真看上了我家小女,就是做小,您也得登门和我这未来老丈人请示不是?哪有直接拉着我家闺女就走的道理!”温守正有些恼了。

“做小?”盛尧山彻底糊涂了。

“盛将军,民妇是个妇道人家,不会说那官场上的话,可有些话,民妇身为人母却是非说不可。柔儿是我的心头肉,即便是盛将军看上了,民妇也是舍不得的。您将军府地位高高在上。随便娶个什么千金小姐,都各个在柔儿之上,您就放了柔儿吧!体谅体谅我这为娘的苦心吧!哪个当娘的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小?”周氏见话已说开,旋即也是上前说了个明白!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嫁娶。什么做小?柔儿哪有说要嫁人了!”温柔急了,一把甩开盛尧山的手,嚷嚷道。

“柔儿,你还小,未经世事,不明白,将军府是好。盛将军人是好,可若是要给人做小,娘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去的!”周氏说罢,将温柔紧紧的拉至身边,一副拼死护住的样子。

“温大厨,温家大婶。想必你们是误会了,尧山此番前来,是要和温姑娘说要小心怀德王刘章一事!并非你们所说的嫁娶!”盛尧山此刻,多少是明白了一些,虽然心中对温氏夫妇的话颇有感慨。可是迫于无奈,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

“怀德王刘章?”温守正愣了。

“哦,敢情盛将军不是来提亲的啊!”周氏自言自语道。

“爹,娘,你们……你们……唉……羞死人啦!”温柔终于从自家爹娘口中明白了什么怎么回事,臊得小脸通红通红的。

“不是,街上都那么传……说是那日,盛将军带着柔儿共乘一骑,那些当兵的又说什么将军夫人……我还以为……”温守正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爹,你还说!”温柔羞得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盛将军,您莫怪哈,都是那些街坊四邻的,找上门来东问西问的,民妇这才……”周氏也是大为尴尬的解释着。

“娘……”温柔嗔怪道。

“妇道人家!乱嚼舌头根子!”温守正瞪了一眼周氏,狠狠道。

“无妨无妨,想必那日是一场误会。温姑娘心灵手巧,又貌美善良,日后必是会嫁进好人家的。”盛尧山摸了摸鼻子,有些底气不足道。

“不过,眼下还是商讨如何应对七日后怀德王那边吧,此番尧山前来,也是受松涛先生所托!”盛尧山此刻虽然心里酸酸的,可还是将七日后的事情,放在了头等的位置。

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开,温氏夫妇大为震惊。

“盛将军,那刘章当真是让我七日后去烹羊?”温柔一边咬牙切齿道,一边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正是。”盛尧山道。

“好,我去!”温柔心中一面清楚的回忆着前世刘章赶尽杀绝的一幕,一面在心中暗暗的打定了主意,此番前去烹羊,定是要带上世上剧毒的鹤顶红,放进羊肉中,定是让那刘章吃后,七窍流血致死,以报前世灭门之仇!

“不可,万万不可!”盛尧山赶忙阻拦。

“对,柔儿,听盛将军和松涛先生的,不能去!咱们虽然对这个什么怀德王不了解,可若是你真的去了,倘若那刘章当真是看上了你的手艺,将你带回府中,便是犹如笼中之鸟,终身囚禁不得自由了!”温守正担忧道。

“温大厨所言极是,松涛先生和我们都是如此顾虑的。”盛尧山顿了顿,“所以,当日温姑娘切不可出现!”盛尧山继xù

道。

“盛将军,那倘若柔儿七日后前去,然后故yì

将那羊肉烹制得无滋无味,想那刘章也必是会放手的吧!”周氏试探性的问。

“不可,不可!”盛尧山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温姑娘的厨艺,怀德王早已通过九皇子殿下之口有所耳闻。想必这几日,必是会有所目的的去打听一二,若是温姑娘故yì

而为之,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啊!”盛尧山忧虑道。重重的怕打了一下厅堂的门框。

“那可如何是好!柔儿,要不趁这几日,你回咸阳去避避风头吧,咸阳那边,你大伯二伯都在,房舍也在,回去也好有人照顾。”周氏说罢,就要起身去收拾行李。

“温家大婶,倘若温姑娘走了,那不是明摆着不愿意给怀德王行厨吗?依着怀德王的性子。必是要追到咸阳的!更何况此番他前来,就是来视察西北的攻防,行程都是他定的,温姑娘怕是躲不掉啊!”盛尧山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周氏一时没了主意。

“松涛先生的意思是,温姑娘既不能躲。也不能在七日后出现,得正正常常的在省城行厨,却又还得有正当理由躲开七日后的烹羊!”盛尧山道。

“还请盛将军明示!”温守正急切道。

“病!”此刻,温柔和盛尧山几乎异口同声。

盛尧山心中大喜,侧身望着纤瘦的温柔,温姑娘果真聪慧过人,居然能和先生所想如出一辙。

“对。就是称病!这病还不能是寻常小病,需得是没来由的突然病倒,不仅要突如其来,还得是不得人近前之病!”盛尧山笑道。

“那是何病?”周氏不解。

“就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呗!”温柔瘪了瘪嘴,又无奈的看了一眼盛尧山。

“七日后,怕是要委屈温姑娘了。”盛尧山狡黠的笑了笑。一番耳语后,抱拳离开。

刘章来了,虽然只见了一面,可是温柔的心中却已然有万把利刃,欲将其撕得粉碎;无奈如今自己势单力薄。为了前世的复仇,只能暂时隐忍,待到时机成熟,一切水落石出,再杀他个体无完肤吧!

温柔心中暗暗道。

下午时分,松涛先生的小院里,闪进来一个灵巧的身影,惊得院中的羊儿不住的咩咩叫着。

“水墨,去看看谁来了。”松涛先生躺在床上唤道。

“温姑娘!”水墨刚一出来,就看见院中身着翠色衣衫的温柔。

此刻,温柔正在爱抚着小羊的头脸,将一把香菜亲昵的喂在小羊的嘴下。

听闻水墨呼喊,盛尧山闻声赶来。

下午斜斜的日光,将院中的一切倒影,都拉扯得如同晕染的水墨画。

温柔翠色的衣裙自然的垂落,白皙修长的手臂轻轻爱抚着羊儿洁白、柔软的绒毛。

小羊下颌微微轻动,喷香的咀嚼着温柔喂给的香菜。

不时的发出得yì

的咩咩声。

此番人景合一的景象,盛尧山一时看得痴然。

“是丫头来了吗?也不进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松涛先生听闻声响,从房中唤道。

“松涛先生好!”温柔调皮的闪进房间。

“水墨,去洗些水果给丫头吃,丫头这几日清减的厉害啊!”松涛先生躺在床上,眼神中满满的全是慈爱。

“先生,您瘦了。”温柔看着颇有些虚弱的松涛先生,一时心头满是酸楚。

“不碍的,我那是自己吃梨喝水,泻肚而已,吃几副汤药就要了,权当清肠了!”松涛先生幽默道。

“先生,小女子都听说了,先生嫉恶如仇,为了小女子的事,让先生费心了!”温柔上前轻轻扶起欲坐起来的松涛先生。

“九皇子殿下年幼,不谙世事,你这丫头又没个心眼子,唉……老夫不操心,怕是以后没人给我做好吃的喽!”松涛先生打趣道。

“先生这是说哪里的话,您的身子骨硬朗得很,这点泻肚怕什么!好生调养着,六日之后小女子亲自来烹羊给先生解馋!”温柔说着,调皮的望了望窗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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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水果甜烙(今日三更,第一更)

“生伯,您来……”温柔临走之前伸手唤过长生,神mì

的一阵耳语。

长生虽是面色疑虑,可转瞬却又是眉开眼笑。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四日已过。

因是有了温柔每日的悉心照顾,任越的腿脚恢复的飞快,已是能自如的在房中行走,虽然步履依旧是缓慢的。

“累了吧,快歇歇。”温柔慢慢扶着任越小心翼翼的坐下,倒了杯清茶递来,又送来一小盘酸梅。

“柔儿,我以前是酷爱梅子的吧。”任越伸过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一枚酸梅,放入口中。

食一口梅,品一口茶,即便这清茶简单平淡,和着酸梅的味道,茶味却也是显得不普通了。

那是任越的吃法,温柔记得前世他就是如此。

“嗯。”温柔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每闲暇时,都会去南宫雪的小院探望任越,不时带去美食小点,搀扶着任越在房中练习行走。

这些日子以来,任越总是这么唤她“柔儿”。

她带去的小点,都是任越前世爱吃的,虽然有些现在还不曾接触到。

“我带了你最爱的《黄庭经》,给你解闷。”温柔从食盒下取出一本书籍。

“是啊,《黄庭经》……这也是我所爱的……”任越的视线停留在那本书籍上,心中思虑着,难怪之前在咸阳,初次相识,在醉仙楼的雅间,她就送我《黄庭经》。

看来,她真的很了解我,难道我们真的有过“以前”?

任越心中暗暗思踱着。

自南宫雪走后,他又经受了一次头痛的折磨,那个清晰的梦境。那些梦境中的场景和人物……

任越看着白纸黑字上清楚的记载,深深的陷入了沉思,难道那些曾经都是真的?!

白日,他再次醒来。一切烟消云散,唯有那白纸黑字,分明的昭示着昨夜的真实!

任越打定了决心,一定要弄清事实真相:温姑娘,你到底是何人?

这几日,他不再尝试,继xù

恢复了药浴,因为他要赶快恢复,只有他复原了,才会有气力的精力去破解事实的真相。

只是。平日的相处时,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及“从前”,希望能从温柔的口中发xiàn

什么蛛丝马迹。无奈,温柔总是简单的应答着。

“柔儿,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出来有些时日了,明日我想搬回去住了。总这么麻烦你,我过意不去。”任越放下《黄庭经》,深情的望着温柔道。

“也好,回去你也方便些。只是有一点,你的脚还需将养,尚不能快走。更不能发力!”温柔叮嘱道。

“呵呵,柔儿看我的性子,像是那种急火莽撞之人吗?我又不是盛尧山!”任越的嘴角扬起一道好kàn

的弧度。

这几日他与温柔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的距离,虽说没有嘴上说破,可潜移默化的却是拉近了许多。甚至在沿着前世的既往,一步步的走近,走近。

“听盛将军说,京城怀德王刘章大后日要去松涛先生院*宴。”温柔有些担忧道。

“刘章?他不在宫中养尊处优,来西北吹风作甚?老师那里又不是酒楼饭馆。去共什么宴!”任越的言语中闪过一丝不快。

看来刘章的名声为人,在京中朝堂内外,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听说是来视察西北攻防,也不知dào

何时能离开。”温柔喏喏道。

“哼,无非是宫中闲极无聊,出来找些乐子。”任越不屑,随手翻看着《黄庭经》。

“大后日,他去松涛先生那,你可是要当心啊!”温柔提醒道。

看得出来,依着任越无双公子的性子,即便是当着刘章的面,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

“柔儿这是在关心我吗?”任越放下《黄庭经》,狡黠的笑着,望着早已羞红了小脸的温柔。

“又胡说。”温柔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任越。

刘章,这个卑鄙的小人,前世也不知dào

他用了什么办法,先是将太子拉下马来,自己稳坐太子之位,后又污蔑温守正毒害皇上,害的温家满门抄斩,更是连累了两个绝世公子……

每每想到那个穿心的雪夜,温柔的心就痛的要死,虽是神奇的重生,可她不愿让任越和尧山再次靠近那个卑鄙小人!

入夜,温家的小院再次恢复了宁静,温柔如往常一般,再次和蔡米在厨房悄悄切磋厨艺。

“师父,按照您说的方法,我已经提前去给小羊换过饲料了。还请师父传授烹羊的菜单。”温柔端过一盘亲自烹制好的水果甜酪,放到蔡米的面前。

那是一碗色彩艳丽的饭后小点,选用时令的各式水果,悉数去皮、去籽,切成细丁,用磨细的杏仁粉煮开,没入其中,辅以蜂蜜佐味,无论热饮还是冷凉,都是一道绝佳爽口的小食。

当然,这也是和蔡米学的。

蔡米说,水果滋养,杏仁润肺,冰糖补阴,常食不仅有益身体,更会令肌肤光滑白净。

如今,初夏微微有些暑热的夜,食用这碗水果甜酪,实在是一件极幸之事!

“呵呵,你这丫头,我的手艺你已经都偷得差不多了!还要啊!”蔡米吃下最后一口水果甜酪,笑道。

“师父,柔儿哪里是偷学,分明是师父您偷教的嘛!”温柔撒娇道。

“呵呵,你这丫头!我烹羊的技巧你又不是没看过,明日只需记住一点,按照羊肉分布的不同位置,物尽其味即可!食物原本的味道是得天独厚的,作料只是辅助,能以烹制见本味,才是烹饪的最高技巧啊!”蔡米摇头晃脑的说罢,又揉了揉圆滚滚的肚皮,正欲起身。

“本味……”温柔若有所思。

“对了,明日也给为师弄点羊肉回来,有些馋羊肉卷饼了,嘿嘿。”蔡米仔细叮嘱了一番,慵懒且得yì

洋洋的回屋睡觉去了。

太阳东升西落,一晃一日又过去了。

任越一早轻轻叩门,小安子开门又惊又喜。

“公子!您回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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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吃羊2(今日三更,第二更)

“别扰了别人的清梦,我外出回来有些疲惫,先回房歇息去了,早饭我用过了,午饭叫我就行。”任越说罢,慢慢悠悠的朝房中走去。

“公子真是个有福之人,今日回来,温姑娘不是说要烹羊给大伙吃吗?嘿嘿。”小安子心中一阵窃喜,可转念又黯淡了下去,“可惜……公子嫌弃羊肉味膻。”

“玲珑,随我出去走走,这几日闷在家里,实在是无趣。”早饭用后,盛娇雪带着玲珑出去闲逛去了,说是中午在外面用餐,就不回来了。

松涛先生不动声色的应允,原本也没想让她主仆二人留下,今日午饭时分,温柔那丫头还要来烹羊的!

所有人的心中都在窃喜,只是盛娇雪主仆不知dào

,便是盛尧山也是未曾提起过。

自那日段七之事后,盛尧山总是想方设法的将温柔和盛娇雪交错开来,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还是避免节外生枝的好!

“松涛先生,我来啦!”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后,温柔闪了进来。

只带着刘一刀的那柄玄铁菜刀,灵动的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温姑娘,需yào

帮忙吗?”盛尧山热情的上前。

“不用不用,大家只管坐等吃现成的就行!”温柔调皮的笑笑,牵着院中的小羊,转身进了厨房。

“任三,我说你这娘们家家的还挺有口福的,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温姑娘一烹羊,你就出现了!怎么着,今日还在房中独食?”盛尧山看着站在后面的任越,有些挑衅道。

“哼,温姑娘烹羊,又不是只给你一人烹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分享?再说。我在房中饮食,亦或是随大家共食,与你又有何干?”任越不甘示弱。

“你!你不是不吃羊肉的吗?好!今日这可是你说的,你随大家共食。若是待会儿吃不下,可别怪我往你嘴巴里硬塞!”盛尧山气势逼人。

“呵呵,你们两个啊……”松涛先生听着,笑着,摇着头。

约莫半个时辰,一阵浓郁丰富的香气从厨房中袭来。

“生伯、水墨、小安子,帮我端菜!”温柔甜甜的唤着。

一阵迷蒙的热气后,圆桌的边上,众人终于看清了今日的美食。

羊!当真是吃羊!满满的一桌子羊肉!

清爽可口的香菜小葱调羊肝,淡淡的醋香。和着丝丝黑胡椒的刺激,使得这道羊肝,仿佛能吃出青草的芳香味。软糯可口,质地饱满。

白水清煮的羊肉,根根连着羊肋。骨肉相连,让人来不及使用筷子,直接动手抓食入口。初入口时,羊肉的肉质的调理,在口中丝丝分明,软烂、酥爽、肉无需啃食,一咬即掉。不干不柴,多煮一分则老,少煮一分则腥,香嫩的味道,即便是没有作料,也能让人停不下手和口。

几根骨棒过后。再取一根,蘸盐、辣椒、孜然、虾皮粉同食,好吃得让松涛先生不住的舔食自己的手指,连声称赞“妙!妙!”

新鲜的羊血,沉浸在用红椒、花椒、香料调制成的酱汁中。一口食下,麻而不辣;再食一口,弹性爽口,没有血的味道,有的只是异常的鲜美;三口、四口,让人好吃的差点吃了舌头。

大盆的红烧羊拐,让盛尧山吃爽了兴致,取一拐而食之,无需酒水,就已然食出了英雄的豪迈。真zhèng

是大口吃肉,过瘾吃肉!

精致的爆炒羊肚,丝丝细致的羊肚,处理的极其干净,辅以葱姜和洋葱,最后一把香菜才是羊肚的灵魂。肚丝劲道,咀嚼却丝毫不费气力,让人好吃的停不下筷子。

片片一寸见方的极瘦羊肉,切的极薄,加了孜然和辣椒,一把香菜之后,辅以薄薄的小米煎饼卷食,主食的香味和肉的香味融合,让人不知是饼中有肉,还是肉中有饼,不知不觉,一盘煎饼已是不见了踪影。

清爽的羊蹄筋,浸在清爽的白汤中,食之弹性十足,可嚼可喝,令人大呼过瘾!

最后,羊头熬制成浓汤,细微的肉质在汤中,令人在食过前面几道羊肉之后,此汤送服,更是荡气回肠!

刘显舔了舔嘴唇,一口气连喝了两大碗,直到打了饱嗝,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碗筷。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小安子、水墨、长生无不唔噜着,一边想赶紧吞咽下口中的美食,去品尝下一道美食,一边又舍不得囫囵吞下,只能细细咀嚼。

美食的矛盾与纠结,和他们脸上的幸福,温柔看在眼里,美在心里。

这就是美食能带给人们的幸福,只需一口,就那么简单。

一桌全羊宴食后,杯盘干净,只剩下细微的调料在盘边。

“来来来,还有饭后小菜!”温柔笑着端来了两盘红红绿绿的凉菜。

松涛先生一看,不禁乐了。

红的是糖拌西红柿,绿的竟是凉调黄瓜!

“温姑娘,这也太简单了不是!”盛尧山笑道。

“温姑娘,这凉菜不是应该饭前上的吗?”任越紧跟其后,不解的问道。

“任三,你不吃羊肉,这两盘凉菜你拿去果腹吧!”盛尧山挑衅的笑道。

再一抬头,却看见任越捧着一只小碗,那碗中还有半口未喝完的羊汤,面前的一堆,竟然是啃食得干干净净的羊骨!

看来,今天的羊肉不膻啊!连任越这如此挑剔的无数公子,都破天荒的食羊肉了!

“嘻嘻,这两道小菜,需是得饭后吃呢!别看简单,肉食完毕后,食之,却是有不一样的风味。不信,大家试试。”温柔邀请着。

于是乎,红的番茄见底,绿的黄瓜连汤汁都让小安子喝了个精光。

爽口啊!甜甜脆脆的,从未感觉到这寻常的凉菜,竟是如此好吃!

……………………

(这桌全羊宴,乃是小容在今夏的伏天亲口品尝的一桌美食,提前一周的预定,开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在凉风习习的河沿上幕天席地的饱食一顿!伏天食羊,乃是小容家乡的风俗,暑气袭人的伏天,来上一碗热乎乎的白羊汤,喝到全身汗流浃背,便是什么毛病都没有了!尤其针对寒气的热除,最是大有裨益!素有“伏天一碗汤,赛过神仙开药方”的美誉~如今,虽是中秋重阳已过,小容还是希望和大家一起分享这桌美味的全羊宴,希望这迟到的美味,能够带给所有热爱美食的人幸福、快乐~前些日子身体实在不好,如今小容归来,献上美味篇章,聊表歉意~当然,还是要喊,求正版订阅~求免费的推荐票票~求包养~求一切喽~)

300 英雄救美?我呸!(今日三更,第三更)

这边松涛先生一行吃的大呼过瘾,那边盛娇雪主仆在省城的街市上也是收获颇丰。身上的银票悉数换成了手中的精致的小玩意儿,连日来沉闷的心情,终于开始有了好转。

两个人在成福记的雅间吃了顿奢侈异常的午餐,刚一出门,就遇上了几个“醉酒的大汉”。

“呦,小美人儿,你这是去哪啊?”一个醉汉眯着眼睛挡在盛娇雪的面前。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瞎了狗眼啊!连相府小姐也敢调戏!”玲珑飞身挡在盛娇雪的面前,怒道。

“相府小姐?哈哈哈哈!小美人儿,这是西北的省城,又不是天子的脚下,哪里有什么相府的小姐!”那个醉汉放肆的笑道。

“什么相府小姐,美人儿,你若是相府小姐,我就是相府的姑爷,哈哈哈哈!”另一个醉汉一步三摇晃的围了过来,口中的酒气酸臭,令盛娇雪唯恐避之不及。

“滚滚滚,你他娘的什么相府姑爷!敢靠近我的小美人儿,嘿嘿,美人儿,不怕,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你跟着爷们几个,一起去喝喝小酒,陪陪爷们儿几个一起享享福,让爷们几个好好让你爽爽,定是比假冒那个什么相府小姐,要好上千百倍!嘿嘿嘿嘿。”第三个醉汉说着,两只脏兮兮油腻腻的爪子这就向盛娇雪伸了过来。

“啊!”惊得盛娇雪一声尖叫,旋即低下了头躲闪。

“小姐小心!”玲珑一惊,立时推开那醉汉的脏手,“滚开,你们这些无赖,不许碰我们家小姐!”

“呦呵,竟忘了还有一个小娘子!嘿嘿嘿嘿,带走带走,统统带走!一个怎么够玩的。一双才够痛快!”刚才被推开的醉汉,一见玲珑亦是生得婉转明艳,一时口水都流了下来,眼神一甩。旁边的两个醉汉心领神会,随即就要上前抢人。

“啊!”

女子,一旦遇上紧急之事,那高声尖叫便是十之*。

盛娇雪和玲珑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三个彪形大汉,三个“烂醉如泥”的臭男人,就这么一拥而上,可怜两个女儿家家,势单力薄,又手无缚鸡之力。

眼看着一场不可预想的结果随之发生。盛娇雪急的大叫!我哥哥是盛尧山!

“盛尧山?!”

“盛尧山是何人?没听说过!”

“什么盛尧山,盛巴山的,美人儿,走吧!”三个醉汉乡野村夫,哪里听说过大周武魁的名号。一阵嘲讽之后,又是伸过魔掌,一阵拉扯。

“住手!”一声洪亮有力的呼喊,三个醉汉齐齐向后张望。

只见一个紫袍锦带的公子,面容姣好,丹凤的双眼,流露出震怒的神色。虽是手中无任何兵器,可单就那声怒吼,言语中早已透出不可一世的威严。

等等,那男子怎么如此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盛娇雪疑惑的看着、思踱着。

“呵呵,怎么来了一个小白脸啊。小子,少管闲事!免得找打!”其中一醉汉不满的上前恐xià

道。

“大胆,怀德王在此,哪容你等放肆!”那公子身边,一个面容干净的男子。声音微微有些尖锐异样的喝到。

“宝成,这里交给你,本王先带两位姑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说话间,那紫袍锦带公子信步走到盛娇雪的面前,彬彬有礼的伸过一只手,示意盛娇雪主仆随他离开。

“怀德王?!他是三皇子刘章!”盛娇雪此刻也顾不得思踱这副面容在哪里见过了,心中一阵欣喜的跟了过来。

款款的碎步紧紧的跟着,眼神不住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穿着考究的公子。

不错,这衣料是宫中上乘的贡品,这锦带也是苏杭进贡的上品,金丝帽冠,东珠翡翠帽钗端插其上,无不彰显着面前这人的身份的尊贵和地位的高上!

怀德王,他真的是怀德王!圣上的三皇子——刘章!

是怀德王救了我啊!

盛娇雪心中一时欣喜过望,没留神脚下得yì

一滑,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

“啊!”盛娇雪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哎,姑娘小心。”刘章眼疾手快,旋即转过身,宽大柔软的手掌稳稳的托住了盛娇雪的手臂。

“多谢怀德王相救,娇雪这厢有礼。”盛娇雪哪里被陌生男子搀扶过,就是触碰也是未曾有过的,如今面前这个衣冠楚楚,身份显赫的男子,居然是怀德王,而且还亲自搭救了自己!一想到此,盛娇雪就恨不得再崴倒一次,好能顺利成章的扑倒在怀德王的怀里。

“呵呵,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本王奉圣上之命,前来视察西北的功放,没想到这顾敬贤只是徒有虚名,光天化日就敢有人当街调戏民女,真是太不像话了!回京之后,本王定要好好参他一本!姑娘无碍吧?让姑娘受惊了。”刘章义愤填膺的愤愤道。

“多谢怀德王搭救,娇雪无碍的。”盛娇雪百般娇羞状的行了个万福礼。

“娇雪?姑娘的闺名叫娇雪,娇容如花,肌肤赛雪,姑娘果真是人如其名,好名字,好容貌!”刘章深情款款的望向盛娇雪,红艳的口唇中流出声声赞美之词。

盛娇雪羞红了脸,微微的低下了头。

“怀德王,我家老爷乃是当朝盛丞相,府上京城盛府,今日小姐随大公子前来西北,若日后返京,定当等门道谢!”玲珑见状,忙不失时机的向刘章介shào

着。

“哦,原来是盛丞相的千金盛小姐!本王眼拙,失礼失礼。”刘章忙拱手回礼,眼中更是流露出抑制不住的赞美和欣赏。

“怀德王谬赞了,娇雪哪有那么好!即是怀德王搭救,娇雪愿以茶代酒,聊表谢意。改日定是设宴好生感谢怀德王的搭救之恩啊!”此时,已是过了饭时,盛娇雪抬头看了看天,思踱着刘章应该是用过午饭了,便提出饮茶一事。刘章欣然应下。

“即是如此,本王还真有些口渴了,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成福记的旁边,一个装修考究的小茶馆里。雅间,刘章和盛娇雪面面相对而坐。

玲珑起初是站在一旁服侍着,待精致的茶点和香靡的茗茶上来之后,玲珑知趣的退至门口待传。

此时,成福记另一侧的一个隐蔽的小巷子里,一个男子站着,三个男子跪着,正在训话。

“反了啊,让你们乔装成醉汉,只是言语调戏一番那位盛小姐。谁让你们动手动脚的!”宝成怒道。

“宝公公息怒,小的,小的们只是想着把戏做足了,然后王爷好能出手,更能凸显王爷的威猛高大!”其中一个醉汉。此刻不住的磕着头,虽然依旧是脏兮兮、油腻腻的,可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刚才那般醉醺醺。

“宝公公息怒,王爷看上的女子,小的们哪里敢有胆量去碰?实在是情非得已,想助王爷一臂之力!”另一个恢复了清醒的醉汉磕头道。

“宝公公息怒,小的们平日里只是在王爷府上当差。从未受过此等任务,这次若是没演好,下次,下次小的们一定尽心尽lì

的去演,还望宝公公开恩。”第三个醉汉清醒无比、口齿清楚的磕头道。

“罢了罢了,我也是奴才。奴才的命就是给主子当好差、办好事!今日若是我放了你们,王爷也不见得能放了你们啊!方才明明看到你们几个对那盛小姐动手动脚的,王爷心中岂能不动怒?”宝成俯下身子,阴阳怪气道。

“宝公公饶命啊!小的们,小的们再不敢了!再不敢了!”三个怀德王府的家仆扮演的醉汉。一致齐齐磕头求饶。

却不料,“啊!”

几声闷闷的惨叫后,小巷深处,再不见那三个醉汉的身影,有的只是地上的三具被抹了脖子的尸体。

“哼,实话告sù

你们,怀德王即是让你们演坏人,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回去,怕演不好,哼哼,下次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去吧!哈哈哈哈。”宝成仰天长笑,随即麻利的将早已准bèi

好的麻袋套在那三具尸首上,推出早已藏匿在小巷深处的平板车,一一装了,悠闲的推了,直奔城外野河去了。

盛娇雪这顿茶点,足足和刘章吃了有一个时辰,两人不紧不慢的说着不痛不痒的话,你来我往的尽是些暗送秋波,你侬我侬。

大周朝的皇子,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哪个不想攀附,莫说平日里一面难求,就是见了面,也不见得能像此刻这般面对面坐着,品茶吃点心。

盛娇雪一面寒心着处处受到任越的冷落,一面心中欣喜着能在异乡遇到高高在上的皇子。

这个机会她若是把握住了,和皇子结亲,岂不是要比和定国公结亲要风光百倍?

任越,纵是大周的无双公子,也不及做个皇上的儿媳妇来得实在。

盛娇雪一面心中打定着主意,一面殷勤的献媚出自己花样的笑容。

“啊呀,和盛小姐在一起的时光真是过得飞快,真是让本王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刘章动了动身子,看样子是要起身回府了。

“说的是呢,怀德王英俊潇洒,又仗义侠行,娇雪感激不尽,还望日后能时常目睹怀德王的风采啊!”盛娇雪起身施礼相送。

“呵呵,即是盛小姐相邀,本王定会随叫随到的,呵呵,今日意犹未尽,明日本王正好去松涛先生府上赴宴,届时,盛小姐可一定要出席啊!哈哈。”刘章拱手回礼。

“明日还能见到怀德王?”盛娇雪心中暗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小二,结账。”刘章笑笑,潇洒的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不不,这如何使得?说好了娇雪请怀德王吃茶的,聊表寸心。”盛娇雪推辞道。

“哈哈,世间哪里有让姑娘请客的道理,更何况是如此娇艳如花的盛小姐,哈哈哈哈!”刘章神情的望了一眼盛娇雪,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事情都办妥了吗?”刘章回到住处,单独询问宝成。

“王爷放心,一切无痕!”宝成应道,“不过……”宝成似乎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刘章负手冷言道。

“王爷您真的有那么大的把握,那盛小姐当真没能认出您来?此前,王爷可是与那盛小姐正面相遇过啊!”宝成担忧道。

“哼哼,那日本王便装俨然一个登徒子,今日本王费心盛装一番,更是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想那盛家小姐,不过一以貌取人、胸无城府之人,哼哼,今日在茶馆更是对本王投怀送抱,想来必是和一般官宦千金一样,意图攀附于本王!这样的女子,哼哼……”刘章说到此,不由微微的扬起了嘴角,眼中飘忽出一丝玩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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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梳妆

刘章走后,盛娇雪神思远随而去,玲珑进来后,见盛娇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早已明白了*。

“小姐,这真是失了芝麻,捡了西瓜啊!怀德王可比任公子地位高多了,听说怀德王的生母就是宫中最得宠的丽妃娘娘,奴婢还听说,怀德王至今尚未婚配,朝中不少大人均有意攀结这位位高权重的三皇子呢!小姐,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玲珑从盘劝道。

“玲珑,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聪明了。”盛娇雪面露羞色,用手戳了一下玲珑的额头,笑道。

“小姐,奴婢可是都为了您好!像老爷这般地位,小姐您又出落得如花似玉,纵是嫁进宫去,做个王妃,也是绰绰有余!那任公子既是冷脸相待,小姐又何必单吊他一棵树呢!还是早些为自己做打算,倘若拉拢了怀德王,于己于家,想必老爷也定是会非常赞许的。”玲珑继xù

道。

“回吧,明日怀德王不是要来家*宴吗?我得好好打扮打扮。”盛娇雪得yì

的起身,带着玲珑往松涛先生的住处去了。

其时,已是接近黄昏,温柔早已收拾干净厨房,打扫干净吃羊的痕迹,辞别了松涛先生一行人,愉悦的回到了醉仙楼。

“当当当。”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温大厨!”水墨前来开门,又是一愣。

这温姑娘前脚刚走,怎么温大厨就来了呢?

正当水墨疑惑之时,从温守正的身后,传来阵阵咩咩的叫声。

那是一只洁白的青山羊,两只朝天的羊角,一撮胡须,嘴里不住的喏嗫着。

“嘿嘿,水墨,松涛先生可在?”温守正牵着羊。也不用让,自己就径直挤了进去。

“温大厨,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哈哈,柔丫头刚走!”松涛先生闻声赶来。

“松涛先生。明日小女的安危还需拜托在先生的手中,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温守正寒暄的笑着,将手中的那只青山羊牵了过来。

“哈哈,温大厨果真是思虑周全,任越,去取我的银钱来。”松涛先生一见那山羊,心中大悦。

方才托温柔那丫头的手艺之福,大快朵颐了美味的羊肉,可那刘章明确的说了要七日后来吃羊。今天乃是第六日,羊早已进了大家的肚皮,明日哪还有羊来招待刘章?

本想着让盛尧山外出再去买一只回来充数,可巧,今日省城的集市。山羊都卖光了,盛尧山不死心,依旧外出寻找,这不,温守正就来了!

“温大厨。”因为盛尧山不在,故而这给钱的差事自然也就落在了任越的身上,谁让他是松涛先生的弟子呢?任越慢慢悠悠的从房中出来。拿着一张银票彬彬有礼的递到温守正的面前。

“任公子好些日子不见,可是清减了许多啊!”温守正抬眼看着消瘦的任越,脸色微白,身形虚弱,不禁有些担忧。

“劳温大厨记挂着,任越前些日子出行了些时日。许是旅途劳顿,调整几日就好了。”任越浅浅的笑着,将那银票递到温守正手上。

“松涛先生,这可使不得,这羊是小民的一番心意。值不了几个钱的!再说,明日小女还得劳烦您照应着……”温守正一番推辞。

“再不值钱,多少也是百姓生活的支出,温大厨您就拿着吧!您若不拿,老夫往后可是再不去你那醉仙楼用餐喽!哈哈哈哈!”松涛先生将那银票稳稳的塞进了温守正的手中,继xù

道,“让柔丫头今晚好生歇着,一切听我安排。”

“哎,好,多谢先生!”温守正接过那银票,满眼感激的回去了。

说来也巧,温守正前脚刚走,盛娇雪就带着玲珑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回来了。

起初,还以为一切都是老样子,羊儿拴在院子里,咩咩的不时叫唤着;

水墨和长生,进进出出的服侍着松涛先生和九皇子刘显;

自家哥哥要么外出办事,要么在院中练武;

至于任越,前些日子不告而别,谁也不知dào

他去了哪里。

“玲珑,我口渴了,去倒些茶水来。”盛娇雪一面交代着玲珑,一面往卧房走去。

“吱嘎。”路过任越的房间,门开了。

“任越哥哥!”盛娇雪一怔,就像谁也不知dào

任越去了哪里一样,此刻,谁也不知dào

任越怎么就回来了。

“嗯。”任越敷衍的应了一声。

“任越哥哥何时回来的?”盛娇雪寒暄道。

“清晨。”任越背过身,简单应道。

“任越哥哥这几日去哪了?”盛娇雪见任越似乎有些萎靡,不由担心道。

“小姐,您的茶。”此时,玲珑端着茶盘进来,一见盛娇雪再次和任越纠缠在一起,眉头微微皱了皱,刻意提醒道。

“哦。”盛娇雪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失仪了。恍恍惚惚的旋即带着玲珑进了房间。

这能怪谁,一个是她思慕已久的无双公子,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周皇子;虽然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情似火,可毕竟在盛娇雪的心里,她对任越的关注,甚至到了一种习惯。

如今,虽然这习惯要改,可终究还是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小姐,您又犯糊涂了,任公子那般对您,您怎么还紧追不弃啊!这要是日后让怀德王看见了,该有多不好!”玲珑倒了杯茶,递了过去,继xù

劝道:“小姐,怀德王对您有意,明眼人自是一看就知的,即是如此的良缘开端,您又何必还牵挂着任公子呢?您瞧,他走他回,都是那么独来独往的,从不与他人说起,哪里比得上怀德王知冷知热?!”玲珑从旁分析着。

“唉……说的也是!想我堂堂相府二小姐,论才貌品相,哪点比那些官家小姐差了,任越哥哥……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后悔的!”盛娇雪暗暗咬了咬牙。将手中那杯盏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夜色初上,温守正忙碌完醉仙楼一天的生意,满心忧虑的带着温柔回到了家中。

“他爹,今晚松涛先生会来吗?”周氏担心的问道。

“娘。您别担心,先生即是出此对策,自然是守诺千金的,别急,再等等。”温庭此刻也陪在温柔的身边,白日里,他多少听说了一些关于刘章点名要妹妹烹羊的事情。

“哥,你怕吗?”温柔紧紧的拉着温庭的手。

“怕他作甚!现如今我只是一介书生,无功无名,倘若日后我考取了功名。位列朝堂,与那刘章对峙之时,定是让他现出原形!”温庭一身正气道。

书生之间,接触到的政事,往往要比百姓间更加迅捷。这位大周三皇子的劣迹,虽然朝堂之上无人敢言,可是往往有些事情,不需yào

官方的正途传播,小道消息往往传得飞速。

温庭这些日子在省城,凭借自己的才能,一来二去的也是结识了一些求学上进的书生。相互之间攀谈,自然也是多少对这位怀德王多有些了解。

前日听说这位怀德王居然要自家妹妹前去烹羊,温庭有力的拳头不由攥得紧紧的。

若不是松涛先生出策,想必明日,温庭的拳头自然就会随温柔同去了。

“当当当。”有节奏的敲门声。

“来了!”温庭心中一喜,忙跑去开门。

月色下。来人不是松涛先生,而是一袭白衣的任越。

“任公子!”温庭惊唤道。

“老师差我前来,温姑娘请吧。”任越彬彬有礼的示意温柔进屋就坐,自己则依旧慢慢悠悠的踱步进去。

他的脚伤正在慢慢的恢复。

“任公子,松涛先生到底是何意思?”温守正带着周氏、温庭一并跟了进去。急切的询问着。

“呵呵,温大厨莫要着急,待任越给温姑娘妆束完毕,您自会知晓。”任越微微笑着,示意众人安心,自己则不慌不忙的取过带在身边的一只妆奁。

“爹、娘,哥哥,有任公子在,你们就放心吧。”温柔劝慰着,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温氏夫妇一家,忧心忡忡的从温柔的房中退了出来,焦急的等在外面。

轻轻的抬手,任越修长的白皙的手指在温柔的脸上游移着。

“柔儿。”任越轻轻唤着。

“嗯?”温柔心中一紧,他这是要说什么?爹娘和哥哥可都在外面等着呢!

“以前我也给你梳过头吗?”任越放下手中的妆笔,轻轻抚摸着温柔柔软细滑的头发。

“以前?……这是第一次。”温柔只觉眼中又是一阵酸涩。若不是外面有人等候,此刻,她又会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那任越可真是有幸啊。”任越微微地笑着,应着。

“素闻任公子的易容术高超,想不到今日我有幸一试。”温柔笑道。

“你知dào

我会易容?”任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十分好奇道。

“恩,知dào

,任公子的能耐,坊间早有传闻。”温柔随意的笑笑。

前世,她自是知dào

任越随天缘道人不仅习得了出神入化的繁花剑法,更学得了一手幻化如影的易容术。

不然,凭借他和盛尧山两人,如何能够进出自如探视皇家天牢!

只是,这一次,在任越的手下,不知dào

自己会被易容成何种样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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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黄金蛋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好了。”任越缓声道。

“这么快?我去瞅瞅。”温柔心中好奇又惊喜,旋即起身。

“你去哪看,你瞧你这屋子里,连个镜子都没有,哪里像个姑娘家的闺房!”任越抱臂胸前,轻轻的抿起了嘴角。

“后院有水井嘛!”温柔稍稍低了低头,意在掩饰她羞怯的面色。

自重生以来,她便不再醉心于梳妆打扮,虽是姑娘家的闺房,可却是首饰全无,便是连个梳妆的镜子也没有。

平日里只是用五指梳子随意的将头发一拢,扎于脑后,要不就是斜斜的垂于胸前。若不是因为长发要梳整,怕是连梳子都用不上呢!

“吱嘎。”木门再次被打开,温柔快步跑了出来,任越慢步跟在身后。

“柔儿,你的脸!”温守正大惊。

“天呐,柔儿!”周氏大惊。

“妹妹!”温庭惊慌失措。

见众人面容失色,温柔更是好奇的要命,也顾不得向众人询问了,径直跑向了院后。

石榴树下,一口幽井。

天上月儿莹莹,井中月儿盈盈。

借着月光,温柔伏在井边。

清澈的倒影,一个面容憔悴、脸上起满红疹的姑娘,清楚的映现着。

“天啊!这是我吗?”温柔不禁叫出声来。

“呵呵,花疹,此病缘由花粉过敏而至,发病突然,奇痒无比,病程可长可短,且相貌丑陋,呵呵,想必凭借温姑娘此番样貌,明日必是能逃过一劫。”任越悠闲的跟在后面,淡淡道。

“这也太丑了吧!”温柔伸手正欲去抹。

“你若涂抹了。便是辜负了我的一番功夫。行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明日尽管高枕无忧的闲在家里便是。”任越淡淡的笑着。转身出了大门。

“任公子可真是妙笔生花!嘿嘿,日后我若是想逃课了,也要劳烦任公子给易容易容。”温庭一脸坏笑道。

“呵呵,只怕温庭贤弟日后更是要勤勉劳心,废寝忘食了。”任越笑笑,抽身离去。

“柔儿,哎呀呀,真是想不到,任公子还有这一手绝活!真是太像出疹子了!”温守正惊魂未定,拉着温柔左看右看。

“行了行了。别看了,怪瘆人的。早些歇息吧!明日还不知dào

那怀德王会闹成哪样呢!”周氏催促着,依旧是微微有些担忧。

“真是的,干嘛把人家化得那么丑……”温柔噘着小嘴,暗自嘀咕着。极不情愿的再次回屋去了。

夜,幽静、宁远。

蔡米在小厨房里的灯光终究还是吸引了温柔前去偷艺。

“师父,今天教我做什么好吃的?”温柔悄悄闪了进来,轻声问道。

“哎呀,我的天!可吓死我啦!任越那小子的手艺果真是能以假乱真,你这丫头别到处吓人行不行!”蔡米一个转身,没留神。手中的锅铲差点掉落在地。

“嘿嘿,就这几天,等那刘章走了我就擦掉。师父您就将就着看吧,习惯就好了!”温柔娇憨的笑着,欢快的凑了过来。

锅中空空如也,只是放着一只蒸屉。徐徐的有热气从锅下溢出。

“师父,您这是要蒸什么?”温柔好奇的问着,眼睛却是不住的环视着四周。

砧板空空;

刀具放置齐整;

水槽中没有河鲜、肉块;

便是连个菜叶子都没有看到;

米缸、面缸静静的待在自己应有的位置上,盖着盖子。

师父这是要做什么?

温柔好奇了。

“嘿嘿,今天给你蒸个蛋!”蔡米狡黠的笑着。

“蒸蛋?”温柔的嘴张得老大。仿佛能放进去一只鸡蛋了。

“师父,您该不是糊弄我的吧!蒸蛋谁不会啊!这也太简单了吧!”温柔撇撇嘴,有些不屑道。

“简单?嘿嘿,那你我一起蒸一道,看看谁蒸得好吃!”蔡米嘿嘿一笑,让了半个身子的空间给温柔。

于是,小厨房里,传来了窸窸窣窣蒸蛋的声音。

温柔将一只鸡蛋清洗净了,轻轻在一只瓷碗边磕了,蛋液包裹着蛋黄,滑入碗中。

筷子在手,拇指和食指微微张开一个角度,筷子清脆的触碰在瓷碗的边缘,发出阵阵清脆有力的牵拉声。

这边温柔打蛋进行中,那边蔡米也是摸了一只鸡蛋,清洗干净了,用毛巾拭擦水渍,却不是打落入碗中,而是一直拿在手中,一边看着温柔打蛋,一边轻轻的,随意的晃动。

“师父,您怎么不打蛋啊!”温柔打蛋完毕,放下瓷碗。

“你这丫头管的还真多,认真做好你的蒸蛋就是了!”蔡米嘿嘿一笑,继xù

晃动着手中的鸡蛋。

待温柔将温水加入打好的蛋液,又添了一点盐进入,滤去泡沫,慢慢放入蒸锅中,正欲盖盖。

“哎,等等我!”蔡米随即将手中那只一直在晃动的鸡蛋也放了进去。

“师父,您的鸡蛋还没打呢!您这是煮蛋吧!”温柔好奇的问。

“都说了是蒸蛋!一人做一只,你这丫头话真是多!”蔡米不屑的挥挥手,示意温柔闭嘴。

真是奇怪,明明说的是比蒸蛋,明明就是煮蛋,还不让我说话……温柔暗自嘀咕着,便是忙活着切小葱、准bèi

调料了。

随着二人的共同揭盖,温柔的一碗蒸蛋已是金灿灿的出锅。

撒上碧绿的小葱,浇上些许的海米,加入适量的香醋和香油。

一碗香气袭人,脉象诱人的蒸蛋,这就做好了!

“师父,我的好了!您尝尝。”温柔端着蒸蛋走了过来。

“好好,我尝尝你的,你也尝尝我的。”蔡米得yì

的笑着,伸手将那只从蒸锅中取下,一直浸在冷水中的鸡蛋递了过来。

“这是……”温柔举着鸡蛋不知所措。

“你这丫头,莫不是傻了,连鸡蛋都不会吃了。剥壳就是!”蔡米嗤笑了声,大口享shòu

温柔蒸的软嫩的海米醋香蛋了。

“啊!这是!”随着温柔手中的鸡蛋几下被剥了壳,一只金灿灿的完整光滑的鸡蛋,映现在温柔的眼中。

“呵呵。尝尝吧。”蔡米笑道。

初入口时,软、滑、细、嫩;再入口时,蛋清和蛋黄完美的融合的味道,回味在口中,即便没有蘸料辅佐,也是入口即化,完全不用咀嚼,仿佛置身于氤氲雾气的温泉中徜徉。

曾以为干吃鸡蛋,令人难以下咽,尤其是蛋黄的干涩……可是这只鸡蛋。却是全然没有了干涩的口感,有的只是滑嫩鲜香。

“好好吃啊!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温柔小口的品尝着,唏嘘着。

“嘿嘿,不过一只鸡蛋而已,至于嘛!”蔡米嘿嘿的憨笑着。

“师父。您好生厉害,居然能想到借用蛋壳的包裹,直接打蛋的方法。”温柔赞道。

“嘿嘿,这有何妨?身为一个厨子,不是只能在规规矩矩的厨房里才能煮出好吃的食物,倘若身边没有厨具,厨艺的灵活。便是食物的原始本性,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蒸蛋无非是口感和温度,其他的厨具、辅料,都是可有可无的。倘若你能以此蒸蛋,顿悟了食材的组成,那才是我这只蒸蛋的价值!”蔡米摇头晃脑道。

“师父。我明白了,这就比如荷叶可以包鸡。”温柔急切道。

“呵呵,荷叶包鸡乃是第二手的技艺,要用食物原本的属性才是上策,这些你日后慢慢体会吧!有不明白的再问我就是。”蔡米抹了抹肚皮。转身正欲离开。

“师父,您今日这蒸蛋叫什么?”温柔吃下最后一口蒸蛋,意犹未尽的问。

“不就是蒸蛋嘛!”蔡米不耐烦道。

“总得有个名字不是?”温柔笑了,心说,这叫什么名字啊!

“那就黄金蛋吧,哈哈哈哈!”蔡米挥挥手扬长而去。

一只黄金蛋,吃得温柔眉开眼笑的,便是连脸上红疹的丑陋都全然忘记了。

第二日,终于在众人的惴惴不安中到来了。

刘章的排场,尚未到饭时,早已一字排开,将松涛先生的小院外布置的异常宏大。

“见过怀德王!”进了门,松涛先生一行人,装模作样的草草迎接行礼。

“哈哈哈,松涛先生!素闻您退隐后带着九弟读书习字,看来您这是出了宫也和宫中纠缠不清啊!”刘章阴阳怪气道。

“怀德王言重了,老夫如今已是草民一个,颇识得几个字,承蒙圣上不嫌弃,老夫滥竽充数,当个教书先生罢了,和朝堂已是全无半点瓜葛。”松涛先生摆手笑道。

“呵呵,松涛先生过谦啦!您是帝师,您的地位谁敢撼动!如今九弟跟了您,想必前途定是无量的!”刘显说罢,随意的瞥了一眼旁边童真无邪的刘显。

“怀德王过虑了,九皇子殿下,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老夫只是交其识字读书,和其他教书先生并无异处。”松涛先生旋即解释道。

“呵呵,是吗!”刘章阴险的笑了笑,随口继xù

问道:“九弟都读了些什么书啊?”

“三皇兄,显儿目前只是读了三字经,且尚未读完。”刘显奶声奶气道。

“哦?哈哈哈哈!”刘章负手大笑,“三字经啊!好好好,好好读,这个好!想本王三岁时便已然能熟背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九弟果然是要跟松涛先生好好学学啊!哈哈哈哈!”刘章放肆的笑着,全然不顾身边他人的反应。

“九皇子殿下尚且年幼、贪玩,童真使然,怎可与怀德王相比。”松涛先生继xù

道。

“哦,是吗?”刘章停止了阴笑,随手向刘显推了过来,眼看着刘章宽大沉重的手掌,即将推向刘显稚嫩的胸口,盛尧山眼疾手快,飞速的挡了过来。

“九皇子殿下小心!”

刘章的手和盛尧山的手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刘章暗暗发力,盛尧山只得隐忍相接、招架,并无半点出招的攻势。

“哈哈哈哈,盛将军果真是疾速,当之无愧我大周武魁的称号!只可惜九弟跟着你,却并未学得一招半式,真是可惜可惜啊!”刘章摇头叹道。

“怀德王请恕罪,末将方才多有得罪。”盛尧山抱拳附身,进而继xù

道:“圣上只是命末将保护九皇子殿下的安危,并未让末将教授九皇子殿下武艺,如今九皇子殿下还是个孩子,还请怀德王手下留情,切莫伤到了九皇子殿下才是。”

“哦哦,本王竟是忘了,哈哈哈哈,九弟还是个孩子呢!待九弟成人,习得一招半式,本王再与九弟切磋。”刘章大笑不止,脚步却是再次加快了。

“怀德王里边请用茶。”一边是言语里刀光剑影,一边是盛娇雪眉眼中万般娇艳。

“盛将军,令妹当真可以堪称我大周第一俏佳人啊!想必盛丞相必是疼爱有佳啊!哈哈!”刘章的眼中飘忽过一丝的**之意。

……………………

ps:感谢张姐提供的黄金蛋的做法,嘿嘿,有孩子的不妨试做一下,蛮有趣的,最重yào

的是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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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那眼神,分明就是意有所指盛娇雪,看的盛尧山却是背后发寒。

怀德王刘章,大周三皇子,圣上第一宠妃丽妃娘娘所生,身世极为显赫。盛尧山虽是入朝时间不长,且又常年征战沙场,可对这位怀德王的为人,还是颇有微词的。

可奇怪的是,每每这位怀德王向自家丞相府索要供奉之时,家父盛毕极,虽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却是毕恭毕敬,并无任何不满之意。

曾几何时,盛尧山实在忍无可忍,试探性的问道:“爹,您身为当朝丞相,为何要对那刘章百般忍让!”

“尧山,自古君为臣纲,刘章乃是三皇子,又是怀德王,我等身为臣子,没理由不言听计从。”盛丞相道。

“可是爹,那刘章实在欺人太甚,别的大臣身份地位低微,敢怒不敢言,您身为大周丞相,完全可以向圣上上表,这也是对皇室和大周的体面着想啊!”盛尧山道。

“尧山,你入朝时日尚欠短,有些事你还不懂!”盛丞相闪烁其词。

“爹,当初您和任伯伯与圣上的关系情同手足,为刘家天下戎马一生,这等功劳又岂是一个怀德王能够离间的!倘若爹爹您要与其他大臣同流合污,欲依仗丽妃娘娘和怀德王为靠山,爹,孩儿觉得那便是我盛家丰功伟绩的耻辱!”盛尧山义愤填膺。

“住口!你这逆子!才入朝几日,就敢口出狂言!想我盛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富,全是圣上赏赐的!伴君如伴虎,今日他能让你爹我入朝为相,他日一个不小心,就能让我盛家沦落街头。朝中多少鲜活的事例难道你还未看清吗?枉你还是大周的武魁,说话办事怎么还是如此毛躁!”盛丞相怒道。

“可是,爹!”盛尧山似乎还想争辩。

“好了,去练剑吧。我累了,先去歇着了。”盛丞相拂袖离开。

“爹……您已然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了,难道您还想再扩张你的势力?”盛尧山心中不解,暗暗思量。

此刻。当怀德王眼中放肆的流露着**之意,转向盛娇雪时,盛尧山看着盛娇雪百般娇羞的模样,不禁心中又是一寒。

家中爹爹已是百般纵容那刘章,难道连妹妹也贪图刘章显赫的地位?

“不对啊,娇雪平日里只是带玲珑外出,这刘章才来了几日,怎得仿佛和娇雪很是熟识似的?难道他们之前……”盛尧山在心中推测道。

“哥,你还不知dào

吧,上次娇雪在省城突遇醉汉非礼。就是怀德王出手相救的。”盛娇雪笑靥盈盈道。

“哦?是吗?如此末将在此给怀德王道谢了!”盛尧山拱手揖礼道,心中却是不住的在揣测。

按常理说,娇雪出门,虽不是前呼后拥,可也是风风光光。即便不是骑马坐轿,也是华丽出行。寻常百姓虽不知娇雪的身份,可凭借娇雪这一身鲜亮昂贵的衣衫,应该也是能猜到娇雪显赫的身份,必是不敢轻易靠近的。在省城生活也是有些时日了,娇雪带玲珑出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得之前都未曾听说有醉汉敢上前调戏娇雪。怎奈何怀德王一到,就来了个英雄救美?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盛尧山心中暗暗思量着。

“松涛先生,素闻省城醉仙楼的温姑娘善厨,前几日听九弟说先生购得一羊,欲请温姑娘前来烹煮,今日本王就来体察一下民情。也算是与民同乐吧,哈哈。”刘章说罢,径直坐定在了厅堂的圆桌主位上,一副拉着架子等着吃羊的架势。

“即是怀德王有此雅兴要与老夫共食此羊,老夫哪里敢说个不字。呵呵。只是不凑巧啊,今日晨间那温家人突然来报,说是那丫头昨夜突然染了花疹,正是奇痒难忍,恐怕是不能来行厨了。不过,即是怀德王要食羊,哪有让怀德王败兴而归的道理,老夫一早得知那丫头抱恙在身后,遂让尧山前去请了成福记的主厨楼大厨前来为怀德王助兴,现如今楼大厨已然在老夫的小厨房待命,就等怀德王一声令下,就可烹羊了!”松涛先生解释道。

“哦?那温姑娘病的可真是时候啊?呵呵,既是传闻中的厨娘抱恙,本王身为大周的王爷,向来以百姓的安危为己任,即是到了省城,哪里有不去探望的道理,走,去温家瞧瞧去!”刘章说罢,抽身便向大门外走去了。

刘章是何人?大周怀德王是也,那日听得刘显童言无忌后,便已然命人暗中打听了温家的住处,今日起身,定是有处可寻的。

“即是如此,末将便陪怀德王前去探望吧。”盛尧山见状,快步跟了上去。

临出门时,不由回过头来,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任越。

任越的嘴角浮起一丝自信的笑意,虽是淡淡的,却是令盛尧山无比的平静。

任三,成与不成,一切就看你的了!

“怀德王,娇雪也愿陪同。”盛娇雪见状,也是小碎步跟了出去。自从她被刘章所救之后,她便不失时机的为自己营造着种种亲近刘章的机会。

没走多远,温家的小院便映现在眼前。

“嗙嗙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开门!”宝成焦躁的叫着门。

院中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周氏应声而来。

木门打开,一众陌生的,却是不怀好意的面孔映现在周氏的眼中。

“温家大婶,别怕,这是怀德王,原本慕名想来品尝温姑娘的手艺,听闻温姑娘抱恙,一时担忧,遂来探望。”盛尧山闪到了前面,和颜悦色的解释着。

“哦哦,即是王爷,那就里边请坐,只是柔儿那丫头出疹的厉害,实在是不方便出门相迎。”昨夜,任越来的时候,早已和温家预设了各种可能,故而今日面对刘章的突然登门,周氏的心中早已有了准bèi



“无妨,温姑娘是病人,哪有让病人相迎的道理,本王去看看她。”刘章轻浮的摆了摆手,径直向温家的里间闯入。

“怀德王,柔儿她实在是……”周氏一边劝阻着,一边故yì

前边带路,将刘章一行人引到了温柔的房前。

“怀德王,别听这妇人胡说,那姓温的厨娘最是狡诈,今日怕是自知手艺不佳,生怕受罚,故而称病在家的吧!”盛娇雪从旁火上浇油。

“哼哼,有病没病,本王看了就知dào

了。”刘章说罢,单手狠狠的一推,温柔卧房的木门,应声而开。

简单、干净的姑娘的闺房一目了然的敞开在刘章的面前,质朴的木床上,温柔正卧在床上,以丝帕遮脸,惊慌的起身。

“你就是温姑娘?”刘章几步近前。

“小女子正是,不知阁下是……”温柔假装不认识刘章。

其实,早在刘章入城之时,温柔早已和刘章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盛尧山也在,刘章还戏谑的嘲讽说盛尧山此行,艳福不浅呢!

“大胆,此乃大周怀德王,你这贱民,见到王爷还不下跪!”宝成从旁喝道。

“不知怀德王驾到,小女子诚惶诚恐。”温柔假装一个跌落,噗通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虽是手帕故yì

掉落在地,可依旧是低着头,未曾以真面目示人。

“抬起头来。”刘章步步紧逼。

“小女子不敢。”温柔抗附身于地,摇头抗拒。

“大胆,怀德王让你抬头,你倒是抬起头来!”宝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直接大步走了上去,一把扯过温柔尖尖的下巴,使劲的将温柔清秀的脸扬了起来。

盛娇雪从旁阴险的笑着,似乎在等待着看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

却不料。

“啊!”宝成大惊,一边飞速的甩开自己的手,一边不住的向后退。

“啊!”盛娇雪大惊,下意识的用丝帕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同时向后退避。

刘章嫌弃的皱着眉头,再也不想看温柔第二眼,旋即起身,抽身向门口走去,道:“走走走,这也太恶心了!真是坏了本王用餐的胃口!”

“柔儿抱恙,冲撞了怀德王还望怀德王恕罪。”周氏从旁不住的磕头解释道。

“罢了!如此恶心的病症,还是让温姑娘好生在家将养着吧,本王可不想看到她第二眼了!”刘章说罢,正欲抬脚出门,却是在门槛处又收回了脚。

盛尧山心中起初是庆幸欣喜的,见刘章停脚,又不免重新担忧了起来。

“即是温姑娘抱恙,那就请醉仙楼的温大厨前来为本王烹羊吧,素闻温大厨即是温姑娘的父亲,又是温姑娘的师父,让温大厨来烹羊,必是能吃到比温姑娘好上千倍的美味吧!”刘章冷冷道。

“这……回怀德王的话,民妇家的那口子,如今不在家中,怕是正在醉仙楼忙厨……”周氏担忧道。

“无妨,宝成,你去请就是了,本王先回松涛先生那里等候。”刘章说罢,带着一众人马折返了回去。

“天呐,这闹的是什么事啊!柔儿刚刚躲过了虎口,他爹又入狼窝!”见刘章走远了,周氏失魂落魄的一屁股瘫倒在院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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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还是吃羊

此时,温守正还像往日一般在醉仙楼的后厨内忙活着。

昨夜,任越临行前已然交代了今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那怀德王刘章见到温柔满面红疹,其丑无比的恶心样貌,必是唯恐避之不及,这样一来,成福记的楼大厨便可顺利出线,反正之前刘章也是在成福记用过餐的,楼大厨的手艺他又不是不知dào

。若是做得好,那自然是省城第一酒楼的厨艺,若是做的不好,也与温家没有任何干洗。

可是,任越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刘章会说怎么一句,让温守正取代温姑娘前去烹羊!

此刻,温守正还不知dào

一场暴风雨即将在他的头顶划开天幕呢!

醉仙楼的后厨,温守正被夺下手中的锅铲,丝毫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宝成塞入了前来“接应“的马车。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守正在马车中惊慌是错。

“呵呵,温大厨,既然温姑娘抱恙不便行厨,我们怀德王便命小的前来请温大厨前去一展厨艺!“宝成冷笑道。

“让我去?“温守正糊涂了。这些之前任公子没有和我说起啊!我该怎么办?

醉仙楼离松涛先生的小院不远,可是温守正却是足足想了很漫长的一段。

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一个令所有人都无法相信的决定——温守正决定去给刘章烹羊,不仅去烹,还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去烹!

因为,在温守正看来,既然刘章之前是要让柔儿去烹羊的,那他的注意力便是在柔儿身上,无论成福记的楼大厨还是自己去烹,都是无比安全的。因为即便自己拿出看家本领去烹羊,想必也是比不过那祖上便是御厨出身的楼大厨!醉仙楼刚开到省城,尚未站稳根基。更是不能和省城第一楼的成福记相提并论。故而,这顿全羊宴,只能烹好了,不能烹差了。便是怀德王不认可,也要让自己输的光彩,输的光明磊落!

于是,温守正定了定心,出现在了松涛先生的小院中。

刘章一行人前脚刚进松涛先生的小院,温守正便后脚随后也到了。

速度之快、之迅疾,甚至让盛尧山都没来得及向大家说明原因。

“温大厨!”当温守正那圆圆胖胖的身子出现在小院中时,便是连一向平静淡定的任越,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呵呵,松涛先生。既然徒弟抱恙,本王就将师父请来,反正都是烹羊,师父自然是有高于徒弟之处。”刘章阴险的笑了几声,转身坐在了圆桌旁。

“怀德王。那楼大厨……”盛尧山从旁询问道。

“让他回去吧,即是温大厨来了,楼大厨就回去忙成福记的后厨吧!”刘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怀德王请稍后,小民这就去烹羊。”温守正见状,顺从的退至院中,牵了那只昨日自己刚送来的山羊,往小厨房去了。

不好!任越从旁看着。心中无数的盘算。

松涛先生的小院,一时安静无比,只听得小厨房中不时传来阵阵刀声和锅铲声。

“娘,这可如何是好!”与此同时,温柔在家中也是坐卧不安。

刘章,这个前世不共戴天的仇人。温柔虽不知dào

他为何要嫁祸于自家爹爹,又是如何嫁祸于温家,可温家上下一十九口惨遭灭门的血淋淋的事实,却是让温柔一刻都不能忍受了。

本想着依照前世的轨迹,爹爹想必是从省城打出了名气。再顺利的去京城,然后进宫,再次身处御厨的位置上,前情重现,必是能查清问题的症结。可是现在,刘章的突然出现,又带走了自家爹爹……一切的一切,温柔此刻真是恨不得直接冲到刘章的面前,向他问个明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尤其是像温柔此生,明明知dào

刘章会加害自己一家,更会连累两个绝世的公子……

那日在省城的初见,温柔便早已将那刘章在心里给捅得千疮百孔了!

可是,既然重生,纵使知dào

仇人就在眼前,也是不能以卵击石,温柔强忍住内心的冲动,因为任越昨夜告sù

过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以身涉险,如若不然,便会将自己置身危险的境地!

愿上苍保佑爹爹平安归来!此刻,温柔只能虔诚的双手合十,祈求神灵的庇佑。

“娘,我去看看。”温庭放心不下,抽身出门。

“哥哥小心。”温柔叮嘱着。

松涛先生的小院内,羊肉飘香。

温守正使尽了浑身解数,将一只整羊烹成了十八道形态各异的菜肴。

无论是凉调的羊肝;干切的羊里脊;还是白水煮的羊肉;炸制的羊排;卤煮的羊蹄;红烧的带皮羊肉;爆炒的羊肉卷饼;各式风味的羊杂;烧制的羊尾汤、羊头汤;红焖的羊舌;红汤的羊肉泡馍;甚至于烤制的羊腿……一切的一切,无不彰显着西北的豪放与美味。

一桌色泽艳丽的全羊宴,如孔雀开屏般华丽登场,看得刘章心花怒放,吃得刘章直呼过瘾!

甚至连松涛先生家中私藏的那几坛朝露酒,都被刘章喝了个精光。

真是好肉,好酒,好厨艺!

刘章大悦!

其实,这些菜式,成福记的楼大厨原也是会做的,只不过当日顾敬贤思虑再三,还是交代甄老板务必要让楼大厨有所保留。

因为顾敬贤深知,倘若楼大厨使尽浑身解数,自然是能将那一只整羊,做出花样百般的全羊宴来!只是如此一来,便是让刘章狮子大开口。

倘若吃得兴致大起,常驻省城,这该是一笔多大的开销!

倘若吃到兴致大起,起了私心,万一带走了楼大厨,岂不是成福记的损失和省城的损失!

与公与私,顾敬贤都是不愿的,但是这一切,温守正不知。

他只是天真的认为。一个厨子,必是要认真对待食材,用心招待食客。

更何况那所谓的怀德王是冲着柔儿来的,自己做好做坏都没有干系。如此为何不施展技艺,好好表现一把?

这顿饭,一桌人围坐,却是各怀心思。

刘章等人吃的眉开眼笑,松涛先生等人却是心口发堵。

温大厨啊温大厨!你为何要把这顿饭做得如此美味啊!

松涛先生暗自叹道!

盛娇雪拭擦着嘴角的残渣,抿了抿朝露酒,笑道:“这温大厨果真是好技艺,凭这几道菜自然是高出那厨娘好几成的!”

“哦?盛小姐试过温姑娘的厨艺?”刘章醉眼朦胧道。

“哼,何止是试过,简直是难以下咽!”盛娇雪酸溜溜道。“其实。有些人,明明厨艺不过尔尔,却是旁人吹捧抬价,才使得其神乎其神,其实不过如此!”

“哈哈。好好好!即是盛小姐有如此评价,想必那温姑娘的厨艺,本王也是不必去尝试了!师父都吃过了,还用吃徒弟吗?哈哈哈哈!”刘章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温大厨,你这厨艺如此了得,不如随本王回京,做个府中大厨吧!”刘章放下杯盏。命人将温守正带至面前相邀道。

果真,一切如任越方才所料!刘章果然是要将温守正带会府中!

其实,刚才盛娇雪在贬损温柔的时候,任越的心中还是稍稍放松了下来,起码他的易容术,让温柔暂且远离的预知的危险。而且,盛娇雪越是说温柔的厨艺不佳,想那刘章也越是对温柔提不起兴趣。可是每曾想,他救得了温柔,却救不了温守正!

温家到底还是要和怀德王纠缠不清。到底还是无法逃脱刘章的魔爪。

“温大厨,怀德王和你说话呢!你还不叩头谢恩?”宝成见温守正愣在那里,不由催促道。

“这……小民……”温守正一时慌了神。

起初,他只是一心想来展示自己的厨艺,却没曾顾虑到这身厨艺能够带给自己如此的麻烦!

怀德王府?府中大厨?那是京中……

温守正一时无法应答。

身为厨师的他,心中的最终的梦想是能跻身于宫中,成为万众瞩目的御厨;可是若是让他就此转向,从此像笼中之鸟般,被怀德王私藏于府中,终日只是给这个怀德王烹制美食,没有过往食客的赞赏,没有烹制菜肴的成就感,这一切本不是温守正想要的,他不甘心!

皇子府中的大厨,虽是蘸了个“皇”字,却是离他的梦想越来越远了……

“呵呵,怀德王见谅,您来晚了一步,温大厨早已答yīng

了我爹,愿为我丞相府的大厨!”便在此时,盛尧山英朗的声音突然响彻在整个饭桌上空。

“哦?盛丞相也看中了温大厨的手艺?”刘章眯着眼睛,阵阵森寒从那迷离的眼中射出。

“呵呵,怀德王见谅,君子有成人之美,想必怀德王必是不会夺家父所爱吧!”盛尧山面不改色道。

“盛丞相乃是朝中元老,又是随父皇一同出生入死打下大周的江山,本王虽说是个皇子,可说到底也还是个晚辈,哪里有晚辈和前辈争抢的道理,呵呵,即是盛丞相早已定下,那本王自然不会与之相争,呵呵,倒是返京之后,少不了去盛府叨扰,因为温大厨的手艺实在是太令人怀念了!哈哈哈哈!”刘章应着盛尧山的话,颇带几分得yì

的说道,眼神却是不住的飘忽在盛娇雪的身上。

“多谢怀德王体谅!”盛尧山举杯相敬,随后眉头紧锁,一饮而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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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权宜之计(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

看得温守正后背直发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会儿是怀德王要收我回府行厨,一会儿又是盛将军提前约定好的去丞相府中……一个是三皇子、是王爷,一个是当朝丞相,这两个人虽说谁也得罪不起,可是在温守正看来,无论是进了谁的府中,离自己的梦想却是越来越远……

“盛将军,小民……”温大厨开口辩解。

“温大厨,方才我们从你家中前来,温姑娘的病情看来是有些严重,这里没什么事了,温大厨还是早些回去守在温姑娘身边的好!”盛尧山打断了温守正的话,眼神示意着长生前去送其离开。

“我……”温守正一时语塞,明明知dào

盛尧山这是在故yì

撵自己回去,却又是无法抗拒,虽是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可还是硬着头皮乖乖的出了大门。

“爹,您没事吧?”温守正刚一出大门,迎面碰上前来打探消息的温庭,温庭见温守正这一脸土灰色,不由担心道。

“快回去,回去再说!”温守正惊魂未定,拉上温庭直奔家中去了。

“哥哥,你就不能不提那恶心人的厨娘吗?这一桌好菜好饭的,明明心情大好,一想到她那张恶心的脸,就让人反胃。”盛娇雪嗔道。

“盛大小姐倒是生得貌美,只是听说平日里也是在家中闲置不住,当心抛头露面的,哪天也感染了花疹。啧啧啧,若是那红疹当真生在盛大小姐的脸上……”任越从旁淡淡道。

“任公子,你!”盛娇雪怒意四起。

“呦,这才几日不见,任越清楚的记得,之前盛大小姐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怎么今日倒是直呼任公子了?任越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任越戏谑道。

“呵呵,任公子莫非喜欢姑娘家唤你哥哥?嘿嘿,这可不是你无双公子的风格啊!”刘章见状。忙护住盛娇雪,对任越冷言相对道。

“这世间能当得起盛大小姐哥哥的,怕是只有盛尧山一人了吧!哼哼。”任越举起酒杯,自斟自饮。一脸的淡然。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再次放下酒杯之时,任越缓缓起身,悠闲的离开的圆桌。只留下那个洁白空远的背影,看得刘章心中一时愤恨。

“任越,你不就是仗着你那老爹是我大周的定国公、兵马大元帅、镇北大将军吗?有什么了不起?坊间传得再好,如今你不还是闲人一个?功名、权势全无,哼哼,纵使你再有嘴皮子功夫,也不过势单力薄。”刘章心中暗暗恨道。

“尧山。九皇子殿下该回去读书了,你且带他回书房先行布置吧。”片刻,松涛先生冲着盛尧山缓声道。

遂,盛尧山带着刘显也是纷纷离席。

一时,刚才还是围坐满员的圆桌旁。只剩下盛娇雪和刘章,松涛先生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坐着喝茶。

这明摆着是赶人的阵势,刘章坐了一会儿,屁股当真是坐不住了。

纵是盛娇雪再陪同饮酒,也架不住旁人的冷脸相待。更何况有松涛先生在,盛娇雪就是想献媚。也有些舒展不开。

“呵呵,本王酒足饭饱,感谢松涛先生这顿盛情款待,本王告辞。”刘章拍了拍屁股,起身灰溜溜的离去。

“他娘,不好了!”温守正这边。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何事大呼小叫的?”周氏今日这一大早,就已经被惊吓的够呛,听闻温守正惊呼,更是急忙迎了出来。

“盛……盛将军说要我去他府上当大厨!……”温守正气息尚未喘匀,便断断续续的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周氏、温庭和闻声赶来的温柔听。

“什么?他爹,你是说盛将军要让你随他去丞相府?”周氏惊呆了!

这才刚在省城落下脚,醉仙楼的名气这才刚刚打开,怎么闺女刚避开了怀德王,夫婿却又被丞相府看上了?

“爹,您先别急,想必这是盛将军为了救您的一时缓兵之计呢!”温柔从旁安慰道。

前世,温守正的确是去了京城,可却不是在盛丞相的府上,而是进宫做了御厨!

故而,温柔推测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不会是真的!

“缓兵之计?柔儿,你是不知dào

,那盛将军说的信誓旦旦的,那怀德王也煞有介事的说要经常去丞相府宴饮,你想,这能是假的吗?”温守正急了。

“爹,您先别急,等那刘章走了,去问问盛将军不就知dào

了?”温柔继xù

安慰着。

“尧山哥哥,为什么先生刚才不让显儿说已经读完了四书五经?只让显儿说才读了三字经?”书房内,刘显扬着稚嫩的小脸不解的询问着盛尧山。

“九皇子殿下,您现在还小,有些事情尚且不懂,这是先生为了您的安危所做的计策。”盛尧山俯下身子,安抚着刘显道。

“安危?难道和三皇兄吃一顿饭,显儿还有生命危险吗?”刘显不解。

“九皇子殿下,有些事,是身为皇室血脉不得已而为之的,您只需记得,松涛先生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日后着想!”盛尧山无法继xù

解释深刻,只能点到为止。

“哦,显儿知dào

了。母妃娘娘也总是这样对显儿说。”刘显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一晃三五日过去了,街上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似乎再没有怀德王的仪仗和排场,温柔思踱着许是那刘章觉得省城无趣,早已离开了,念及自己装病在家,不便出门,遂让温庭外出打探。

“走了走了,那怀德王真是走了,昨日离开的,往边塞去了。”温庭兴高采烈的回来报喜。

“唉!总算是把瘟神送走了!”周氏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娘,柔儿这就去洗脸,去松涛先生家中问个明白。”温柔听闻这个好消息,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日听从任越的安排,乖乖躺在床上装病,虽是不能亲自前去醉仙楼行厨,可在家中确也是没少练习刀工技巧、研制新式菜肴、就是那高大厨的古谱也是每日必翻。其中各式的菜肴更是烂熟于心。

每到深夜,蔡米也会以各式小菜的奇异做法,来给温柔解闷。

一晃,虽是三五日过去,却也没觉得烦闷。

不过终于可以洗脸了,又可以外出了!温柔还是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重新梳洗完毕,换了干净的衣裙,整理着头发,拉开院门,却是看见一青一白两个人影。玉树临风般的惊现在自家的门前。

“任公子,盛将军!”温柔惊道。

“呵呵,温姑娘这是要去哪啊?”盛尧山俊朗的面容,笑得如夏日般的艳阳灿烂。

“小女子正要去登门去拜访盛将军,盛将军便已然现身啦!”温柔调皮的笑笑。闪过身子,让两位公子进来。

“其实,温姑娘即便不去,尧山也会亲自前来。”盛尧山站在门口,明朗的笑着。

“盛将军,我爹说的话是真的吗?”温柔担忧的问道。

“权宜之计,只是为了掩护温大厨不被那怀德王霸至府中。”盛尧山道。

“可是。听闻我爹说,那刘章说要常去丞相府宴饮呢?”温柔再次担忧道。

“呵呵,这个温姑娘不必担心,想我相府的大厨也并非只有一人,他日那刘章若是来了,让其他人随便做顿餐食。打发他离开就是。他若是执意要见温大厨,我便说温大厨在我相府行厨不得力,被我爹遣退了就是。届时,他还能派人四处去寻访温大厨不成?想必倒时,凭借温大厨的实力。早已不会停留在省城了!哈哈。”盛尧山朗笑道。

“这样啊?还真是个好主意!盛将军果真是足智多谋!”温柔一时兴起,忘形时竟伸手拍了拍盛尧山的胸脯。

任越站在一旁,自打进门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

原本想着说些开玩笑的话,譬如小花猫终于洗脸了,譬如小丑婆终于变漂亮了,可碍着盛尧山一进门,什么话都被他说了,貌似温姑娘还是执意要去找他的,一时竟也插不上嘴,只能干站在一旁,任由自己内心被一种酸酸的味道包裹着。

眼下,温柔轻轻拍打着盛尧山结实的胸脯,这举动着实是把任越这位翩翩公子给点着了。

“温姑娘!”任越冷冷道。

“哦,任公子,多谢你的易容术,嘿嘿,这一招真是灵,连我自己这几日都不想去照井水!”温柔开心的笑道。

“前些日子多谢温姑娘照料,这点小事,任越不过举手之劳,温姑娘不必介怀。”任越淡淡道。

“他那哪里是易容术,分明是毁容术嘛!”盛尧山从旁朗笑。

任越轻轻抬眼,瞥了他一道,表示漠视和不屑。

“好说好说,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了,今日的午饭不如在我家小坐,哥,你去请松涛先生他们过来用餐吧!我准bèi

一下,这就可以开动啦!”温柔开朗的唤过温庭,又让着两位绝世公子进门。

那热情和真诚,一时令任越和盛尧山无力抗拒。

“请问这里是温姑娘的家吗?”正在温柔准bèi

转身往家中的小厨房走时,院门再次被推开了。

“您是?”温柔一见来人是个中年的男子,面生的很,诧异的问道。

“楼大厨?”便在此时,盛尧山忽的认出了那来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省城第一的酒楼成福记的大厨“楼大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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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楼大厨?”温柔从盛尧山的口中听出了些弦外之音,虽是不知dào

此人的来头,可多少也是个大厨。

“温姑娘,这位就是省城成福记的主厨‘楼大厨’,当初咱们在省城的第一顿,便是在成福记用的餐,温姑娘忘了?”盛尧山从旁提醒道。

是啊,初次到省城之时,乔老爷介shào

说成福记乃是省城最好的酒楼,那日虽是没有亲眼所见成福记大厨的风采,可却是亲口领略了成福记的美味。

如今,成福记的楼大厨亲自登门,就那么活脱脱的站在面前,温柔一时又惊又喜,竟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

“盛将军,这位可是温姑娘?”那日,顾敬贤宴请刘章之时,盛尧山带着刘显作陪,言语之间楼大厨自然是认得盛尧山的。

“小女子正是,见过楼大厨。”温柔谦逊的行了个礼。

“哎呀呀,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想来温姑娘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过人的厨艺,楼某今日来,想必不会空手而归了。”楼大厨颇有感悟道。

“不知楼大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温柔有些诧异,这一大早的,这个楼大厨不请自来,言语间仿佛还有什么请求之意,我装病了三五日,怎么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呢?

“呵呵,说出来也不怕温姑娘笑话,其实早在醉仙楼打擂之日,楼某就曾收到过乔老爷的邀请,当时楼某存有私心,以为打擂不过是新酒楼营生的手段,所以便痛失了向温姑娘讨教的机会,前几日怀德王在小店用餐,听闻九皇子殿下将姑娘的厨艺夸得神乎其神,楼某觉得与公与私,都应该向姑娘讨教几招,也不枉我们同为省城的厨师。所谓共同切磋。共同进步嘛!不知dào

温姑娘意下如何?”楼大厨满面真诚的问道。

哦,敢情是慕名而来切磋厨艺的!

温柔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笑道,“楼大厨过誉了。柔儿不过一个小小的厨娘,一直跟这我爹温守正学厨,尚未真zhèng

出师,楼大厨若是想要切磋,不妨和我爹一道研习,柔儿怕是资历尚浅,羞于与楼大厨共艺呢!”温柔娇憨的笑着。

“呵呵,温姑娘此言差矣!素闻温姑娘连省城刀工第一的刘一刀都能击败,又胜了东瀛的浪人,这厨艺怕是早已出神入化了!不若。那九皇子殿下,也不会在怀德王面前如此大肆的推举温姑娘。楼某此番前来,不过是相邀温姑娘共同切磋,并无其他意思。温姑娘何不给楼某一个薄面,满足一下行厨之人的厨痴之心呢!”楼大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

“这……”温柔稍稍迟疑了。

“温姑娘。楼大厨乃是省城第一的大厨,和楼大厨切磋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是楼大厨亲自相邀,温姑娘就不要再推辞了!”盛尧山心中一喜,忙从旁劝说。

只是任越依旧不言不语的站在一旁,心中不断的揣测着,好端端的,这个楼大厨怎么就突然出现了。而且还只直奔温柔而来?

“那好吧,柔儿就应下了,楼大厨您平时后厨繁忙,您来定时间和地点吧。”温柔想了想,终究还是爽快的应下了。

“明日午时,就在我成福记的大厅如何?”楼大厨提议。

“那不是中午用餐时最忙的时候吗?会不会影响到楼大厨您后厨的安排?”温柔稍稍有些担忧。

“不会不会。温姑娘只管来切磋就是了!”楼大厨嘿嘿一笑,心满yì

足的正欲离开。

“柔儿,我们都准bèi

好了,先走了!”便在此时,温守正带着蔡米正从厨房用完早餐出来。

“盛将军。任公子!”温守正和蔡米一见这两位绝世公子一齐出现,不由脱口唤道。

“爹,盛将军是来告sù

您好消息的,稍晚时我转达给您。”温柔调皮的笑笑。

“你这丫头,真是病糊涂了,怎么好让二位公子一直站着说话呢?快快,屋里请喝茶。”温守正忙邀请道。

只是蔡米一脸的不自在,不仅一直低着头,还不时的用衣袖遮遮掩掩。

与此同时,楼大厨的脸上也在同一时刻僵硬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入门时的平静。

这一切都被任越清楚仔细的看在了眼里。

这个楼大厨好生奇怪啊?突然登门,看到蔡米还是这副模样,莫非他也认得蔡米?

那日任越与盛尧山合力抓住杨谷之时,曾经解开了蔡米失传已久的身份——宫中早已隐退多时的六味大师。

虽说一路上几乎朝夕相处,可是任越和盛尧山从未对外透漏过半点六味大师身份的秘密,便是连温柔都不知dào



这个地处偏远西北的西安,这个行踪怪异的楼大厨,他不可能会认识宫中的六味大师的,到底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爹,您只看到了两位公子,还有一位贵客呢!这是成福记的楼大厨!楼大厨今日前来,是要约上柔儿明日午时前去切磋厨艺呢!”温柔甜甜的笑着,拉过楼大厨近前。

“哎呀呀,久闻楼大厨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来来,都请里边坐。”温守正面色大悦,心说,今儿这是什么日子,这一大早的,又是二位公子,又是楼大厨的,还真是热闹!

“呵呵,不了,成福记还有事,楼某就先走了!对了,明日午时,若是温大厨有时间,也请同去切磋吧!”楼大厨稍稍寒暄了一下,旋即抽身离开。

“如何?”成福记的后门,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头戴筚篥的男子正在和楼大厨小声嘀咕着什么。

“放心吧,那丫头没有心眼儿,一切如我们所料!还顺带着连温守正都被钓了上钩!”楼大厨轻声道。

“那就好!这丫头之前坏了我不少的好事,此番出手定是要将她与温守正一举消灭,也不枉我从咸阳一路跟随至此!”那头戴筚篥的男子阴*。

“我说范公子,想来你在咸阳也算是个大户人家,收拾一个小丫头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楼大厨问。

“你没看见她身边那两个瘟神啊?一个是大周的武魁,一个是无双公子,我就是想动手。也得找到空隙不是?听说前段时间,段七那小子也是受人之托,欲治那丫头于死地,这不赔了酒楼。又折了自己,如今人还在府尹大人的大牢里关着!”原来那头戴筚篥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里咸阳第一富少范剑!

“嘿嘿,段七那小子,一贯眼睛长在头顶,也不知dào

他前些日子勾搭了哪个达官贵人,出手甚是阔绰!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借着盛尧山的手,将那段七除了,也算是替我扫清了眼前的障碍!那小子在省城横行已久。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楼大厨呸了一句,继xù

道:“不过话可说好了!明日我替你让那温氏父女颜面扫地,你也得替我办件事!如今刘一刀那小子下落不明,不过,他那把玄铁菜刀可一直都是我毕生的梦想!听说那把菜刀一直在那小妞身上……”

“放心!不就是把菜刀吗?我从那小妞的身上取了给你就是!”范剑狡猾的笑笑。

“唉……”楼大厨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堂堂成福记的大厨。事情尚未开始,你叹哪门子气啊!”范剑急了。

“怕是不易啊!”楼大厨再次叹气。

“嘿嘿,你该不是怕你的厨艺会输给那丫头吧!”范剑嘲讽道。

“笑话,就凭那个十二三岁的毛丫头,给我打下手怕是都不够!坊间的传闻大都以讹传讹,越是玄乎就越是有水分!那个九皇子不过一个小毛孩,他知dào

个屁啊!凭我楼家。祖上便是御厨出身,我只是担心……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楼大厨顿了顿。

“谁啊?”范剑没好气的问道。

“江湖上隐退多年的六味大师!”楼大厨左右看了看,轻声道。

“六味大师?传闻他不是在宫中,在皇上身边吗?”范剑惊道。

“那是以前,后来他就不见了。我小的时候,随祖父进宫时曾见过他。不会错的,今日住在温家的那个老头就是六味大师!”楼大厨肯定道。

“你是说,一直跟在温守正身边的那个杂役老头?”范剑眯起眼睛,一丝寒光透了出来。

“正是!不过据我推测,温家人应该还不知dào

那老头的身份。不然也不会让堂堂食神屈居杂役的身份!”楼大厨道。

“嘿嘿,好说好说,想不到这趟省城之行,收获还真是大!凡是和温家有关联的人,都是我范剑的对头!他不是要隐居吗?我就让他彻底消失!”范剑恶狠狠的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也好!听说两个月后,京城就将举行一年一度的厨师选拔赛,倘若江湖上少了六味大师,必是又会少了一个和我楼清誉竞争的对手了!”楼大厨同样恶狠狠道。

“楼大厨,既然你我都有如此的默契,便在此互祝明日的比试旗开得胜!”一阵清脆的击掌后,范剑匆匆离开。

原来,明日的相邀是一场局!

温姑娘有危险,蔡伯也有危险!

便在方才楼大厨和范剑两人不可告人的苟且之时,成福记后门的转角处,一个洁白的身影一直悄悄隐在那里。

任越微微活动了一下稍稍恢复了七分的脚,心中暗暗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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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误入成福记

早就看出那楼大厨神色有异,方才在温家,任越随口编了个理由,抽身离去,一路悄悄的跟着,一跟却是发xiàn

了一个令人发寒的交yì



树大招风,想来醉仙楼风风火火的开在省城,先是击败了段七,后又一路过关斩将的打赢了擂台。

作为省城第一楼的成福记,楼大厨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这个叫温柔的丫头看来甚是不简单啊!

本想着擂台赛一结束,就去会会那丫头,没曾想又遇上了半路杀出来的怀德王刘章。

如今,刘章离去,段七也被收拾了,楼大厨正好捡了个好空隙,也不知dào

如何和那范剑勾搭上的,自古臭味相投,二人一拍即合,你情我愿的各自为了私心。

其实,还有一事任越是不知的。

范剑自从在咸阳吃了醉仙楼的亏,便已然愤恨的欲找机会报复回来,听闻温氏父女跟着乔老爷去了省城,便一路悄悄跟随而至,与此同时在路上捡了两只丧家犬,不是别人,正是落魄流落为荒野乞丐的殷氏父子。

“呦,这不是十里香的殷老板吗?”范剑陡然认了出来那与一只野狗巧夺食物的脏兮兮的汉子。

“范公子!”已是许久没有人唤过自己殷老板的殷富贵老泪纵横。

不远处,殷德顺正在啃食一只发了霉的饼子。

复仇的最得力助手,便是要寻到当初最挫败之人,因为唯有当初的挫败耻辱,才能激起最歹毒凶残的复仇之心。

越是被打压,一旦寻到机会,就越是要奋起报复,那种报复,即便手中无任何武器,仅凭满口的利牙,也会化身为一只吃人的恶狼!

于是。范剑收拢了殷氏父子,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只为了一个共同的心愿——共同对付温家!

范剑无非是想报咸阳窝囊之气,顺便见那温家小妞生得娇艳。一时也是动了色心;而殷氏父子则是一直怀恨于自家酒坊被击垮一事,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开回酒坊,顺便再将那朝露酒囊括至自家门下。

“殷老板,明日午时楼大厨便会在成福记的前厅上演一出好戏,到时还请殷老板多多配合才是啊!”范剑回到府中,与那殷富贵一阵私语。

“范公子放心,这几日以来,省城的地痞、龙蛇已是悉数被我收服于囊中,嘿嘿,这要多亏了范公子的银子。这个世上,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殷富贵歪斜着嘴角阴笑道。

“呵呵,那就好!明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痛快就是!”范剑yin笑着,一醉到天明。

“李掌柜。今日午饭时分,成福记的楼大厨约了我和柔儿前去切磋厨艺,嘿嘿,后厨的一切都准bèi

好了,交给汤大厨您放心就是!”第二日,温守正带着温柔从醉仙楼的大门告假而出。

以厨会友,这在勤行儿也是常有的事。手艺较好的厨子之间,三五相邀,交流一下行厨的心得,一道菜便可以有无数种做法,厨师间的朋友也由此广泛的发散了开去。

“柔儿妹妹,听说你们要去成福记啊?”正要出门。红袖轻快的跑了出来。

“红袖姐姐,我和我爹中午去成福记以厨会友。”温柔甜甜的笑着。

“这么好啊!爹,我也去瞧个热闹可好?”红袖随即转头向前厅的帐台,询问着李掌柜。

“去吧去吧,你这丫头就是贪玩。去长些见识,看看人家成福记是如何经营的也好!”李掌柜忙于算账,轻轻的挥了挥手,算是应下了。

成福记的大门前,熙熙攘攘,食客进进出出,热闹无比。

温柔三人出了醉仙楼,转了个弯,面前一抹出挑的白色,清清楚楚的映现在三人的眼中。

“任公子!”温柔唤道。

“温姑娘这是去哪?”任越抱臂胸前,淡淡道。

“成福记以厨会友啊!”温柔笑着应道。

“醉仙楼不用打理了吗?”任越的言语中有些冷意。

“呵呵,任公子放心,醉仙楼的后厨我都交代好了,料也备齐了,一切交给汤大厨就是了。”温守正忙上前道。

“哦?堂堂醉仙楼的主厨,将自己的后厨交给别人,自己却不管不问的去别人的酒楼切磋厨艺?”任越眼神寒凉,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严肃。

“任公子,您误会了,温大厨和柔儿妹妹是受邀去的,乔老爷也是同意的,再说以厨会友只会对我们醉仙楼有极大的推广,并无其他不妥之处!”红袖解释道。

“以厨会友?只怕是羊入虎口吧!”任越冷冷道。

“任公子多虑了,那楼大厨乃是厚道的行厨之人,昨日还亲自登门相邀,难道您忘记了?”温柔有些诧异,心说任越今日是怎么了?

“厚道?哼哼,同行之间,竞争残酷,以今时今日醉仙楼的威风,想来要超过成福记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那成福记的楼大厨肯高姿态的接纳你们去以厨会友?”任越步步紧逼,声音愈来愈寒。

“任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楼大厨,我等行厨之人,怀着一颗宽大广博之心,包纳八方来客,能忍重口难调之道,想来任公子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要中伤猜忌一个厚道诚恳的厨子?”温守正听得不是味了,厉声反驳道。

“任公子,放心好了,柔儿知dào

你是担心我们的安危,放心,这光天化日的,又是在省城最有名的成福记,不会有事的!”温柔旋即拉开一点就着的温守正和情绪微愠的任越,急忙劝道。

“你……你们不能去!”任越有些急了。

“任公子放心,只是饭时的时间,不会太久的,任公子若是无事,也便同去就是了。”温柔轻轻的笑着,一脸的淡然。

“唉……”任越相劝无果,明知那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鸿门宴,可如今还是无奈的跟从了温柔一行。

想着虽然有些危险,但再不济也就只有范剑和那楼大厨两人。一个是为了名声和玄铁菜刀,一个是为了报咸阳之仇,两人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自己一剑之事。算了让那丫头不听话,那就亲眼去看看真相吧!

任越这样想着,护送着温柔三人,一晃就到了成福记的门前。

一进门,任越就看出了异端。

今日的成福记,仿佛食客尤其的多!

前厅里到处都是人,但清一色的都是些青壮年,未曾有老幼妇孺。

吃喝饮酒猜拳之声不绝于耳,让人仿佛身处一个酒色财气的赌坊。

“这成福记好热闹啊!”红袖天真的看着,赞道。

“哎呦。温姑娘和温大厨来了!”看见温柔一行人进来,楼大厨立时从里面迎了出来。

顿时,成福记的前厅里安静了下来。

众酒肉之徒的目光,仿佛钉子一般,紧紧的盯在温柔和红袖的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衣衫,直视亵衣,看得温柔头皮阵阵发麻,红袖也是觉得有些不对,不由下意识的挪动了下腿脚,朝温柔身边凑了过来。

“你瞧那小妞。细皮嫩肉的,嘿嘿嘿嘿。”不时有人在身边窃窃私语。

“那个太瘦,摸起来没有手感,还是那个好!”有人开始指点着红袖。

“呦呦,还有一个小白脸,不错不错。要是能摸上一把,嘿嘿嘿嘿!”任越听闻身边的不堪言语,心中一时觉得无比肮脏,修长白皙的手指旋即紧紧的按在了腰间。

“温姑娘,来来来。这里有位置,请坐请坐。”楼大厨殷勤的领着温柔四人来到了一处早已预留好的圆桌前,那圆桌被众人包裹着,甚是压抑。

“楼大厨,您不是说切磋厨艺吗?”温柔战战兢兢道。

“嘿嘿,不急不急,温姑娘和温大厨远道而来,定是没有用餐,这不正好赶上了饭时,先吃了饭再切磋!顺便也品尝品尝楼某的手艺!”楼大厨说罢,轻轻击掌。

跑堂的元宝将一只大大的盘子端了上来,麻利的摆了四菜一汤,当然还有一壶小酒。

“这位是温大厨和温姑娘吧,我们东家早就听说您二位的名号了,这不,今日楼大厨有意,邀二位前来切磋厨艺,这点薄酒乃是我们掌柜的特意安排的,还请品尝后多多包涵!”元宝放下酒菜,麻利的离开。

其实,细心的元宝今日也是觉得成福记有些不对了。

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青壮年,还都是些生面孔,不仅把前厅给占满了,便是连雅间都给包了,有些人看起来不像是达官贵人,倒是有些凶神恶煞的!

“唐掌柜,今天的客人不太对劲儿啊!”元宝之前就已经悄悄暗示着唐掌柜了,无奈东家甄老板不在,凡是就凭唐掌柜做主了。

“你懂什么!客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只要给钱,你管他是长的难看还是好kàn

!去去去,上菜去!”唐掌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继xù

算着今天的入账!

“呵呵,也好,那温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尝尝楼大厨的手艺!”温守正自顾自的倒了杯水酒,刚要喝酒吃菜,却被任越拦住了。

一干人围着,任越一时不好言说其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爹!”温柔大抵也是看出了有些不对劲,拉住温守正劝说,却是一个没留神,那杯水酒已然进了温守正的口中。

“好酒!这是什么酒……”温守正咂了咂嘴,刚要问,却禁不住头脑一阵昏昏沉沉,一个不备伏在了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爹,爹!”温柔惊慌的唤着。

“看来温大厨是不胜酒力啊!元宝,扶温大厨去内室休息。”楼大厨一挥手,元宝架起温守正直奔内室去了。

“嘿嘿,看来今日的切磋,是必然在楼某与温姑娘之间进行了。”楼大厨不怀好意的笑着,步步紧逼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任越迅疾的挡在了温柔的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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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手撕包菜

“不干什么,当然是切磋厨艺喽!素闻温姑娘厨艺超群,今日有幸请到温姑娘前来露一小手,不知温姑娘都需yào

哪些食材啊?”楼大厨微微闪开了些身子,他是不认得任越的,当日只是盛尧山陪同九皇子刘显前来,至于任越,从范剑的口中多少知dào

一些,这个穿白衣服的小白脸,想来应该是任越没错了,听说挺厉害的,不过看这身板,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障碍。

今日成福记内都是自己的人手,想来纵是身手再好,也禁不住人多一起上。

楼大厨如实这般的想着,不由轻蔑的瞥过任越俊美的脸庞。

“楼大厨,既是切磋厨艺,就去后厨吧,这里……”温柔有些为难道。

“温姑娘不必介怀,所需用度楼某会命人从后厨一应搬来,温姑娘尽管开口就是!”楼大厨笑得很是诡异。

“呦,今儿是什么日子啊!这不是醉仙楼的温姑娘吗?”突然一个似乎很是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说话人正是范剑。

“是你?”温柔顿觉大脑一片眩晕,范剑不是应该在咸阳的吗?当初教xùn

了他几次,想来也不会再找上门来了,怎么偏偏在省城又遇见了?

“呵呵,温姑娘好眼力!还认得故人啊!呵呵,范某初到省城,就听闻了温姑娘的名号,想来这成福记也是省城第一的酒楼,范某很想看看厨艺天赋俱佳的温姑娘和省城第一楼的主厨楼大厨之间,若是比试起来,不知dào

会有怎样的结果呢?大伙想不想看?”范剑开始煽动众人。

“想看!想看!”一时,身边围坐的众人兴致大起,高声呼喊。

“温姑娘,你看这事闹的!原本楼某只是想与姑娘单独切磋的……不想大家如此热情……”楼大厨一脸无辜道。

“温姑娘来一个!楼大厨来一个!”众人再次起哄道。

“哎,我说,这省城两大厨师相比,没点彩头怎么能行?”突然一个面相狡猾的男人站了起来,怂恿道。

“对呀!总得有些看点!不如压钱?”另一个男人附和道。

“嘿嘿,这位客人,小店成福记乃是酒楼,不是赌坊,这压钱恐怕不太合适吧!”楼大厨假惺惺道。

“哎,我看温姑娘随身带的这把菜刀不错!想来是温姑娘平日里惯用的吧,楼大厨,你不是也有一把平日里使惯的好刀吗?依我看不如就压刀,谁赢了,就获得对方的刀,不过是一把菜刀,输的人愿赌服输!”身边一个小个子男人站了起来,动手动脚的轻轻抚摸着温柔腰间的那刀套。

“这可不行!这刀不是我的,是刘大厨托我保管的!”温柔见状,旋即捂住了刀套。

“哦,原来是刘一刀的神器,呵呵,对了,想那刘一刀也是许久未露面了吧,这刀怎么会在你这里?”楼大厨假装问道。

“这个……”温柔一时语塞,真不知dào

该怎么解释刘大厨的去向,也不知dào

要如何解释那柄玄铁菜刀的来由。

“嗨!管他是谁的刀呢!既然在温姑娘身上那就是温姑娘的!来来来,只管压刀就是,我赌温姑娘赢,说不定温姑娘还能赚的楼大厨的宝刀呢!”其中一个男人搀和道。

“对对,不就是玩玩吗?谁输谁赢还不知dào

呢!说不定楼大厨你今天是要丢人喽!我也压温姑娘赢!“另一个男人搀和了进来。

“温姑娘赢!”

“我压温姑娘!”

一时间,成福记的前厅里一片混乱,温柔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上的那柄玄铁菜刀,便连同刀套一并被人扯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看样子,这是不赌不行啊!

“谁敢乱来!”任越恼了,清声喝道!

“去去,赶快还给温姑娘,你们这是要闹哪样?温姑娘是我楼某请来的客人,是来切磋厨艺的,不是来压宝的!要看就看,要吃就吃,不然滚蛋!”楼大厨开口喝道!

话音刚落,刚才那些起哄的男人,悉数闭紧了嘴巴。

“温姑娘,这个还给你!”突然,一个精瘦精瘦的男人,双手捧着那刀套,谄媚的笑着,递到温柔的面前。

“温姑娘,他们不懂事,这刀你可得收好了!说不定哪日刘一刀那小子还是要讨回去的!”楼大厨劝道。

“恩,多谢楼大厨体谅,如此,柔儿就与楼大厨共做一道素菜吧!”温柔想着此地不宜久留,素菜省事,片刻即可。

“好嘞!就做素菜!”楼大厨应道。

“取些包菜来即可。”温柔简单道。

“只要包菜?”楼大厨问。

“恩,只需包菜,另外寻常调料也请取来。”温柔道。

“好,今日就看温姑娘来演示这道包菜!”楼大厨点点头,轻轻一挥手,一个小厮便拿来了一颗翠绿的包菜,还有些许的调料。

当然小炉和锅铲也一应取来,放在了桌上。

“混蛋,你不拿砧板和刀具,温姑娘难道用手撕不成?”楼大厨见面前只有这些,不由恼道。

“是是,小的这就去拿!”那小厮刚要转身。

“且慢,楼大厨,不用麻烦,柔儿今日就做一道手撕包菜!”温柔微微一笑。

燃柴、架锅、热油,将手中已是洗净的包菜,随意的撕扯成形状不均的小块,悉数丢进了油锅中,翻炒,又麻利的将糖、醋、盐、生抽等调料拌成酱汁,待到包菜八成熟时,沿锅壁轻轻一浇,随着一声浓烈的声响,一阵酸爽从锅中弥散开来。

温柔随意的铲了几下锅中,趁着包菜爽脆的口感犹在,麻利的出菜了。

“这……这就好了?”楼大厨看得目瞪口呆!

他行厨这么多年,祖上又是宫中御厨,还是头回看到有人不用刀具、砧板切菜,只用手撕,而后又如此迅捷的将一盘素菜炒好!

其实,温柔的这道“手撕包菜”那是跟蔡米学的!

自从黄金蛋之后,蔡米便经常交温柔一些他自创的“懒菜”,有的不用厨具,有的不用调料,就像这道“手撕包菜”,以手的力度,撕出大小均匀,形状不同的包菜,保留了爽脆的口感,配合着酸爽的酱汁,着实为一道开胃的小菜!

温柔当初试吃过后,赞不绝口!

这手撕的口感,当真是胜过刀切的味道!

“请楼大厨指教!”温柔指着那盘明亮诱人的手撕包菜,笑道。

“呵呵,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来来,即是今日温姑娘亲临我成福记,大家见者有份,来来,都尝尝!”楼大厨说罢,便热情的招呼着围观的食客,分发着筷子。

随后,自己则是品尝了第一口这酸爽可口的手撕包菜!

啊!真好吃啊!

这酸甜的口感,爽脆的味道,楼大厨想来自小也没少吃这寻常的包菜,可是能把一道素菜,炒成这般令人难忘的味道,这个丫头还真是不简单啊!

素菜见功夫,这话一点都不错!看来,这丫头的厨艺果真不是吹的!如今蔡米在她的身边,倘若日后她知dào

了蔡米六味大师的身份,假以时日的训liàn

,这丫头必是一颗厨艺界不可一世的小厨神啊!

楼大厨心中咯噔了一下。

“楼大厨,好吃吗?”温柔期待的问道。

“额……”楼大厨一时无语。

“这做的什么玩意儿!”突然,一个男人朝地上呸了一口,怒道!

“呸呸,又酸又涩!呸呸!”另一个男人开始将口中的包菜吐了出来。

“生的!还没有炒熟!”第三个男人开始诘难了。

“太他妈难吃了!”

“你瞧这切的,跟狗啃的一样!一点样都没有!”

一时间,刚才围观的那些食客,无不对温柔的这道“手撕包菜”表现出极大的厌恶感!

“难吃?怎么会?”红袖一时不敢相信,径直取了一双筷子,也夹了一筷品尝。

酸甜可口,爽脆开胃,这么好吃的包菜,她还是第一次吃到!

一口下肚,筷子仿佛停不下来,若是加上一碗白米饭,定是会令人大呼过瘾的!

这么好吃的包菜,居然这些家伙说难吃?!

红袖愣住了!

“得了吧!什么醉仙楼的温姑娘!唬人的吧!”

“嗨,一个小丫头而已!能成什么气候!徒有其表!”

“哪里比得上成福记的货真价实!哎哎哎,以后都不要去什么醉仙楼了,这也太难吃了!”

一时间,那些吃了包菜或是没吃包菜的食客,纷纷群起而攻之,言语间无不对温柔的这道“手撕包菜”和醉仙楼表示出极大的不满。

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做的菜难吃!

温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厨师,最挫败的事,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是当你用心做出的美食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却被人无情的否决!

前世,从温柔学厨开始,重生,即便拥有了神奇的舌头和鼻子,还从未有一次被人这样当面的否决!

温柔觉得眼前有些茫然。

便在这些无情的否定声中,有两个身影偷偷的在人群中狞笑着。

殷德顺坐在其父殷富贵的身边,听着这些早就安排好的否定,嘴角上流露出得yì

的jian笑。

……………………

(今天心情很低落,“任越”要出国了,不能赶在他走前将厨娘的完本送他,总有些小小的遗憾和不完美。这也许就像当初他裹挟着明媚的阳光,出现在小容的视线中,只是那么的偶然,便让小容有种想写厨娘的冲动,好在尧山还在,嘿嘿。求正版订阅支持安慰,求免费的推荐票票,求一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309 单挑群架

“这……这不可能!”温柔面对着众人的否定,节节后退,自言自语的连声摇头。

“温姑娘不必介怀,自古众口难调,想来那些食客的话,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楼大厨从旁假惺惺的劝慰着。

“哼哼,楼大厨此言差矣!”一个男人倏的一下从旁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温柔的身边,嘲讽道:“若是一个人说难吃,恐怕还是有情可原;倘若所有人都难以下咽,嘿嘿,技不如人,还敢口出狂言!哈哈哈哈!”

“你!你胡说!柔儿妹妹的厨艺在省城是有口皆碑的!怎能凭你们几个胡说!”红袖见状,忙奋起反驳!

“呦!这位小娘子还挺厉害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莫不是在哪里见过……”此时,范剑手执折扇,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啪”的一下收起了折扇,轻轻点在红袖的下巴上。

“是你!”红袖这才看清范剑的模样,想那当日咸阳城中,醉仙楼差点受辱、元宵夜无理取闹,一幕幕犹如皮影戏般在红袖眼前闪现。

“呵呵,原来小娘子认得我啊!来来来,他乡遇旧识,怎么也得喝上一杯不是,众位,今日爷爷我高兴,在座的酒,我请!”范剑也不说破,举着酒杯吆喝了一圈,随即一把拉上红袖,欲往三楼的雅间而去!

在那里,楼大厨早已为他备好了一处幽静的里间,原本是想收拾温柔用的,没想到却遇上了同来的红袖!

见任越在侧,范剑虽然早已认出,却是未曾挑明身份,径直的装了傻,转而把猎物的目标转向了红袖!

“你干什么,放开我!”红袖又惊又怕,慌忙的挣脱。

范剑紧紧的拉着。趁转身他人不备之时,一个利落的下手,直接打在了红袖的后颈处。

无声无息,红袖晕眩。

成福记的里间。温守正还在睡着;外间,范剑正欲拉上红袖直奔三楼雅间;一众食客泼皮无赖似的挡在了温柔和任越的面前。

“哦,哦!回去吧!做那么难吃!也敢来切磋厨艺!”众食客起哄,挡住了温柔的视线。

“你们!”温柔简直委屈的快要哭了,这是第一次被当众否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还是在成福记的前厅里!

“任公子,快救红袖姐姐!”不过,即便是心中再大的委屈。此刻眼瞧着范剑扶着红袖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温柔还是焦急的委托其了任越,真是不该不听任公子的话的!今日就不该来!

前世,那范剑就与红袖姐姐纠缠;若是重生,红袖姐姐有个什么闪失!子章少爷那里。我该如何交代!

一时间,温柔急的紧紧的抓住了任越的衣袖。

任越看了看身边的温柔,又看了看围攻过来的各个凶神恶煞般的众人,远远的范剑正抱着红袖快步跑上三楼!

“柔儿你且小心,我去去就来!”情急之下,任越即便再放心不下温柔的安危,也架不住温柔苦苦的哀求。眼神安抚了一下温柔,倏的一下原地腾空而起,踩着两三个泼皮的头顶,嗖的一下直奔楼梯去了。

前世,从未见过任越群而打杀,他总是那副彬彬有礼、谦谦公子的模样。虽是使得一手繁花剑法,也终究是未曾有过以一敌百的场景,即便是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那如雪舞般的银带软剑,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终究还是搭上了一代无双的生命。

难道,今时今日,面对众人的阻拦,面对范剑的无耻,任越要大开杀戒了吗?

咸阳的马贼,虽是任越所杀,可那马贼却是坏事做尽,穷凶极恶,死有余辜!

温柔有些担忧,这里毕竟是省城!这些人虽是无事生非,可毕竟是鲜活的生命!

倘若真的是因为帮我,而让任越的双手沾满鲜血,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温柔担心着,纠结着……还未等她的顾虑完结,猛然听到楼上传来打斗的声音,众人抬眼望去,楼梯的扶手处,一副白色的衣衫,犹如翩翩银蝶,忽闪着银光,不时闪现在白衣之间。

这是温柔第一次见到任越当众拔剑,银光雪影在空中利落的收放,站姿都无甚改变,却只听得耳边呼呼生风。

一声惨叫自楼梯间袭来,范剑花团锦簇般的衣衫瞬间已是鲜艳耀目,左手捂着右臂,一脸的痛苦。

再看时,红袖早已是从范剑的手中,转换到任越的臂弯里。

范剑右臂上的鲜红在滴落,任越的剑尖无声无息直指地面,血从范剑的指尖滑落,任越的剑尖却是无任何的血痕,可以看出看出着实是一把好剑!

“看什么?还不给我上!”此刻,范剑似发了疯的野狗,狂吠着吼向楼下的众人。

殷氏父子混在人群中,趁乱起哄着,挑衅着,众人一拥而上,涌过楼大厨的面前,直奔任越而去!

“呵呵,原来堂堂省城成福记竟不是个吃饭的地方,打架吗?一起来吧,省的麻烦!”任越单手揽着昏迷不醒的红袖,淡淡的看向众人。

众人悉数被楼梯上任越的淡定和悠远震住,一时怔在原地,竟不敢靠近。

“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你们可是一群!”范剑叫嚣着,强忍住手臂的疼痛,吼向众人。

“哼,刚才真该一剑切了你的舌头,免得你这疯狗乱叫!”任越转过头冷冷的看向范剑。

“对对,老大说的对,这小白脸只有一个人,咱们可是一群,快一起上!”便在此时,殷德顺从众人中叫嚣了起来。

“是你们!”听到那异常熟悉的声音,温柔下意识的转向说话的男子,猛然发xiàn

了一直隐在众人间的殷氏父子!

“原来,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温柔恍然大悟,视线扫向四周满面煞气的众人。

“哼哼,让你死的明白!先收拾了那小白脸,再来收拾你这小蹄子!”殷富贵从旁呸了一声,一个号令,众人齐齐涌向了任越。

成福记的酒楼外。依旧是人来人往,平静无比,虽是饭时,可大门早已紧紧关闭。无人知dào

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更无人知dào

下一刻将会发生着什么。

“李掌柜,今日怎么未见红袖小姐?”醉仙楼内,乔子章依例前来,却不见平日里红袖灵动的身影,未免有些好奇。

“哦,今日不是楼大厨邀请温姑娘他们去切磋厨艺吗?红袖凑个热闹,一并跟去了。”李掌柜一边噼里啪啦的拨打着算盘珠子,一边随口应道。

“这样啊……想来时候也差不多了,我顺道去接他们回来吧!”乔子章嘿嘿的笑着。转身向门外的马车走去。

“呵呵。”李掌柜抬起头,看着乔子章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小小的窃喜。

看来,东家少爷对我家的红袖还是不错的嘛!那丫头的福分想来是到了。

乔子章的马车飞快的行使到成福记的门前。

“咦,这大白天的。干嘛关着门?”乔子章觉得好奇。

“站住!干什么的!”门口一个把风的小厮一把揽住了他的去路。

“嘿嘿,这成福记我也不是头回来了,怎么多了个门神?酒楼当然是吃饭的!让开,让我进去!”乔子章不屑一顾道。

“今日客满,还请公子另去别处!”那个小厮丝毫不让,目光中隐隐的露出凶光。

“客满?”乔子章心生疑惑,抬头望了望三层高的成福记外观。又看了看门窗紧闭的成福记周围,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了他的心头。

此时,成福记的前厅里,传来阵阵低沉的起哄的声音。

不好!红袖和温姑娘还在里面!

乔子章心中一惊,一把推开那放风的小厮,正欲踏入成福记正门。

“不能进!”那小厮急了。袖管间,一柄匕首银光锃亮。

“哼,果真是有猫腻!”

乔子章冷哼了一声,他是乔家的独子,虽然在醉仙楼众人的眼中。他是东家少爷,可是乔家毕竟不是简单的酒楼人家,自幼读书习字、熟稔武功的乔子章,平日里虽是深藏不漏,可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半大小子,又是自己心爱之人被困其中,心中的焦虑和担忧,瞬间化作手下飞速的动作。

一个肘袭,撞到小厮的软肋;一个踢脚,小厮尚未出手的匕首,应声而落。

再看时,却是乔子章手握匕首,抵在小厮的腰间。

“公子饶命!小的,小的不过是看门的……”小厮连声求饶。

“别动,说!里边什么情况?”乔子章低声询问着。

“范……范公子布了局,借楼大厨的手,想要除去温姑娘和温大厨!”那小厮哆哆嗦嗦的也倒说了清楚。

“范公子?”乔子章心中一怔,尚未反应过来,手中却是一时疏忽,那小厮趁机溜了出来,头也不会的跑开了。

“当!”紧闭的大门被乔子章一脚踹开,前厅的景象让乔子章心惊!

温柔被围困在一众凶神恶煞的男人之间,任越只身一人手揽昏迷的红袖,立于楼梯之间。

范剑于任越身后,右臂鲜血直流,满厅的众人,却都是目光森寒,步步紧逼任越而来。

“任公子小心!”乔子章惊道!

话音刚落,却见任越已是凌空跃起,凌厉剑影划破前厅里凝滞的空气,身姿翩然如同青山里一只破茧的白蝶。

蝶舞轻飞,银光乍现,还未等乔子章看个仔细,任越早已揽着红袖跃至了自己的面前。

“乔兄来得正好,照看红袖小姐和柔儿,我去救温大厨!”任越语毕,轻轻将手中的红袖推至乔子章的怀中,又飞跃入人群,一把拉过不知所措的温柔,交至乔子章手中,旋即便再次飞身消失进成福记的内室中……

再看时,周围的一干众人,纷纷单腿跪地,不住的呻吟,所有人的腿脚上无不划过一道细长的剑痕。

便是连那殷氏父子也不例外!

素闻繁花剑法出手之快,剑起如花落,没想到竟是如此之迅捷!

乔子章倒吸一口气,来不及眨眼,猛然反应了过来,将昏迷不醒的红袖打横一把抱起,又回头示意温柔紧紧跟随,三人快步出了成福记的大门,径直上了门外的马车!

马声嘶鸣,车轮微动。

乔子章坐在驾车的位置,正欲抽缰,却见任越扛着同样昏迷不醒的温守正轻快的奔至马车前。

乔子章旋即伸过一只手,与此同时,温柔雪白修长的小手也从车厢内伸了出来。

两只手稳稳的拉过任越,托起温守正安置进马车。

车轮声声,马蹄哒哒。

一行人裹带着扬尘,消失在成福记的大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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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前世的习惯(今日三更,第一更)

“多谢任公子相救!”马车内,温柔惊魂未定,却是早已附身向任越行了个大礼。

“柔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任越忙伸手搀扶。

“柔儿未曾听从任公子的劝阻,险些酿成大错,还害的红袖姐姐差点被恶人所害!”温柔说着,清澈的大眼睛中,无辜的泪水滴落了下来。

“无妨无妨,这不都解决了吗?倒是以后,我若再说什么,你这厨痴可不许再固执了!”任越缓声劝道,从怀中递过一副洁白的帕子。

温柔下意识的接了,拭擦泪痕,担忧的望了一眼马车内的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可是爹爹和红袖小姐……”

“无碍,方才我已然替他二人把过脉象,温大厨乃是误食迷药,好在所食不多,半个时辰后便会醒来;至于红袖小姐,乃是被打昏,无伤无碍,稍后便会醒来的!”任越宽慰道。

“今日之事,柔儿有一事不明。不知任公子可曾注意到那咸阳的首富范剑?”温柔平静了一下,问道。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他?上次自老汤馆一事之后,还以为他学乖了,没想到竟跟到了省城,还和成福记纠缠在了一起。”任越有些愤然。

“岂止是那范剑?还有两个曾欲偷我朝露酒配方的贼人,也在那一群恶人之间。”温柔一想到殷氏父子,就气得牙痒痒!

当初十里香酒坊关门大吉后,殷氏父子流落异乡成了要饭的乞丐,还以为今生从此后便可以摆脱了殷家的恶梦。

没想到,在省城的成福记中,居然又见到了前世的仇人!

“臭味相投、物以类聚。看来省城已非平静之地,任越唯恐那楼大厨所觊觎的,不止是柔儿你和温大厨的名声,恐怕其背后还有不可告人的勾当啊!”任越轻轻的叹了口气。

“哈哈,想不到任公子此番出来。温姑娘早已不是温姑娘啦!”马车外,乔子章善意的笑道。

“子章少爷,您在说什么啊?”温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掀开车帘问道。

“我没说什么啊?哈哈。我只是听到有人打从在成福记就一直‘柔儿,柔儿’的唤个不停。”乔子章轻快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缰绳,朗声笑着,向醉仙楼而去。

曾几何时,任越便开始试探性的唤温柔为“柔儿”,他想找回“以前”的记忆,即便是不再需yào

药浴来验证,他也是想知dào

“以前的梦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于是,这种试探性的称呼,起初在温柔听来。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动情,时日久了,那人,那称呼,便已然回归了前世的一切。

“柔儿”。他原本就唤我“柔儿”的,温柔接受着。

于是,这种试探性的称呼,在任越看来,渐渐的已成了一种习惯。起初只是试探性的一声称呼,每每无他人在场时,这声呼唤总能让面前这个姑娘泪流满面;渐渐的。也不知dào

从何时起,“柔儿”便随口唤出,仿佛是个异常熟识的称呼,仿佛自己很久以前就一直唤她做“柔儿”。

以至于今日,在成福记的前厅,危险面前。任越下意识的也唤了出口,之后便是在马车上……

没想到,却被乔子章听了个正着。

“子章兄今日前来怕是只为红袖小姐吧!”片刻,马车中温柔羞红了脸,任越面色平静。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抛向车外。

“我……”乔子章一时语塞,旋即又略带羞涩的笑了起来。

想来乔子章不过年长任越一岁,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之间,此刻已是心照不宣,即是互被洞悉,便是相互都占不到便宜,与其相互嘲讽,不如缄默不语,所谓默契,也许不单单只是在男女之间,兄弟之间也可!

“这是在哪?”一阵轻松的笑声后,红袖微微的张开了眼睛。

“红袖姐姐,你醒了!”温柔旋即关切的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红袖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慢慢坐起来,使劲的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是子章兄救了你!”此刻,任越适时的将话语权夺了过去,自然的将一切都归功于乔子章的身上。

“子章少爷!”红袖猛然想起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自己被范剑掳走,然后就没了知觉!

“红袖,你好生休息,马上就到醉仙楼了!”乔子章在马车外早已听出了红袖醒来的声音,又听得任越贴心的归功,心中早已是按耐不住,若不是因为还要驾车,此刻他定是会冲进马车内,将红袖紧紧的拥入胸膛。

飞奔的马车转眼间便停在了醉仙楼的后门,一行人相互帮扶着,避开前厅过往的食客,悄悄闪进了醉仙楼的内室。

“温大厨!这是怎么了?”一进内室的们,李掌柜就看到了被温柔和任越共同搀扶进来的温守正。

“李掌柜,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将温大厨安顿下来再细说。”任越轻轻搀扶住温守正,慢慢将其放置在床上休息。

随后,便一五一十的将今日之事悉数说与了李掌柜听,听得李掌柜心惊胆战,一个猛子站了起来,道:“简直欺人太甚!我去请乔老爷!”

说罢,便头也不会的出门了。

便是在乔老爷进门的前一刻,温守正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哎呦,我的头好疼啊!想不到成福记的酒劲竟如此猛烈,我才只喝了一杯就倒了!对了,这是在哪?不是要和楼大厨切磋厨艺的吗?”温守正醒来后,慢慢的回忆着之前的一切。

“爹!您还提那成福记的楼大厨,你差点都回不来啦!”温柔嗔怪道,随即便将发生的种种又讲给了温守正听。

便在此时,乔老爷进门了!

“温大厨,红袖,你们都好些了吗?”乔老爷一进门,便关切的询问起来。见他二人无碍,又继xù

气道:“太不像话了!连我的人都敢动!他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乔家是什么来头!”

“爹!”便在乔老爷颇带怒意的声音落地之时,乔子章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子章,你这是做什么?”乔老爷大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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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我要娶她!(今日三更,第二更)

“爹,孩儿有个心愿,一直埋在心中,今日非说不可!望爹成全!”乔子章说罢,附身规规矩矩的冲着乔老爷磕了个响头。

“你这孩子,为何行此大礼!有话起来说!”乔老爷说着就要来搀扶。

“爹,自打咸阳遇到了红袖,孩儿便已然认定了她是孩儿心中的妻。在咸阳,那范剑就一直对红袖纠缠不清,孩儿心惊胆战;没曾想在省城,那范剑还是不死心!孩儿和红袖两厢情愿,已是互表情愫。今日李掌柜也在,望爹成全孩儿迎娶红袖!孩儿要照顾她,保护她一生一世!”乔子章情绪激动,言罢又是深深的行了个大礼!

听得站在一旁的红袖心惊肉跳、浑身滚烫,脸红的恐怕比煮熟的大虾还要红艳。

这也太大胆直白了吧?

那日乔子章在醉仙楼的后院表白之时,红袖原以为他会在私密之时,单独向自家爹爹提亲。

当日,乔子章表白之时,曾以忙完擂台赛为由,后来擂台的时候,偏偏出了那三位省城的大人,又没来由的提到了什么窦家小姐……

红袖原以为他的子章少爷只是一时兴起,少爷家的脾气,向来都是没长性的,嫁娶乃是一辈子的大事,更何况自家的身份是个掌柜,子章少爷却是神mì

的乔家……

至于那些什么京城,什么乔府,什么八抬大轿……红袖只是在梦中憧憬过,子章少爷说说罢了,自己不过一个掌柜之女,何德何能能嫁入乔府?

可是,今天!此刻!她心爱的子章少爷竟然当真将这门亲事亲口说出,竟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红袖羞怯之时,一种深深的感动油然而生!

他既勇敢面对,我又何惧退缩?

再也顾及不了面子上的羞涩,一个下跪也是跪到了乔子章的身边。深情道:“爹,女儿与子章少爷真心相爱,今生今世,女儿非子章少爷不嫁!望爹。望乔老爷成全!”红袖叩首。

看得温柔心中直呼“天呐!”不住的在心里给他二人打气加油!

看得任越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明显流露出欣赏和祝福之意。

“快起来,成何体统!”乔老爷怒道。

“是是,乔老爷请息怒,我家红袖年幼不懂事,怪我疏于管教,红袖,快起来,给我回去,一个姑娘家。哪还有一点矜持!乔老爷家是何身份地位,哪容你想嫁就嫁?如今子章少爷尚未婚配,哪有你先嫁入门之道理?”李掌柜自觉羞愧,言罢拉起红袖就往外走。

“李掌柜!你怎么能这么说红袖!红袖是我所爱之人!不管她是掌柜之女,还是京城官宦之女!红袖为人善良、纯真。样貌、品性、女工、持家,样样都不比京城官宦小姐差!”乔子章拉住红袖不让其随李掌柜起身,旋即顿了顿,转向乔老爷继xù

恳求道,“爹,孩儿望您成全!”言罢,再次叩首!

是啊!一个掌柜之女。何德何能能嫁入东家,即便子章少爷胆识过人,苦苦哀求……温柔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相爱之人,不知为何,心中腾起了一丝淡淡的哀伤。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流转至任越的身上,旋即又再次垂眼下去。

“乔老爷息怒。我这就带红袖回去好生管教!”李掌柜自觉面子上过意不去,今天这事儿,实在是太突然了。

“爹,孩儿每每想那范剑欲对红袖不轨之时,整夜无法安睡。唯有将红袖明媒正娶,让孩儿时时在其身边,方能真zhèng

的保护红袖的安危!望爹成全!”乔子章再次叩首。

此三叩首之后,再抬头时,众人大惊!

乔子章那张青春英俊的脸上,早已是没了平日里的笑颜和自信,有的只是满面的泪痕,无声无息的让人看到辛酸。

“子章少爷,您别难过,即便红袖不能如您所愿,今生今世也不会再嫁与他人,红袖愿一生侍奉在醉仙楼,侍奉在子章少爷身边。”看着乔老爷如此严肃的表情,看到自家爹爹如此不愿的态度,红袖欲哭无泪,双手紧紧的握住乔子章的双手,心中仿佛有一处地方空得令人窒息的疼。

“嗯。”乔老爷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起来吧,既然子章喜欢,我这个当爹的为人父母,自然是不会做出什么伤人心的决定。只是子章乃是我乔家独子,这一点李掌柜你也是知dào

的,想我乔家的少奶奶,断然不会是小门小户之女,这点无论是你李掌柜还是红袖姑娘,你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既是你们相互有情,顾念子章尚未婚配的份上,就暂且让红袖做个通房的丫鬟吧,来日子章迎娶了正室,再把红袖过继至妾室的位置!起来吧!”乔老爷平静的说完,转身坐在了桌前,慢慢的喝着刚刚泡好的一壶碧螺春。

“什么?通房的丫鬟!”乔子章瞪大了双眼,一时不敢接受,跪行至乔老爷身边,苦苦哀求道:“爹,孩儿不愿委屈红袖,不愿让她做什么丫鬟,更不愿让她做什么妾室!孩儿只愿红袖做正妻!”

“一派胡言!”乔老爷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啪!”杯盏在桌子上一时没有站稳,左右摇晃了一下,无助的滚落至桌下,清脆的响声,瓷片碎了一地。

“不委屈,不委屈,红袖愿做通房的丫鬟!多谢乔老爷成全,多谢乔老爷成全!”便在那些碎片尚未停稳之时,红袖旋即也是跪行了过去,顾不得绕行,膝盖直接碾过那些碎片之上,眼中分明是泪,可嘴角上却是明艳的笑意。

“红袖!”乔子章失声唤道。

“子章少爷,红袖愿意!”红袖轻轻的将手抚在乔子章的手上,轻轻的安抚着,微微的点着头,哭着,笑着。

原来,即便是真心相爱之人,倘若身份地位有异,即便如子章少爷和红袖姐姐这般苦苦相求,也难逃此不可逾越的鸿沟!

子章少爷如此,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定国公之子,还有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子!

温柔心中愕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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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神器丢了!(今日三更,第三更)

“今日之事,幸得任公子出手相助,否则我醉仙楼怕是要损失两名大厨喽!”见红袖应允,乔子章不再固执,乔老爷转念将话题谢与任越。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想那成福记的楼大厨,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乔老爷还需早作长久打算,以备万全之策!”任越随意的摆了摆手,淡淡的应道。

“李掌柜,这几日醉仙楼你勤盯着点,待我去打点一番。”乔老爷说罢刚抽身离去,无意间却再次瞥见了一旁泪眼婆娑的红袖。

“恩,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就搬到子章房里去住吧!早些熟悉照顾子章的饮食起居,也好为日后服侍正室少奶奶做好准bèi

。”乔老爷缓声对红袖说。

“多谢乔老爷。”红袖欠了欠身,却是再不敢抬头。

眼瞧着自家的宝贝女儿,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也是捧在掌心的明珠;明明嫁娶乃是一辈子的大事,却是被安排得如此简单。没有聘礼,没有仪仗,没有鞭炮,没有乐舞,没有喜庆的吉福,没有大红的盖头和花轿,只凭东家一句淡淡的“收拾一下就搬来住吧!”李掌柜的心一时疼的揪了起来。

那又有何办法?

起初看到子章少爷对红袖好,他原以为红袖的福气不远了;却不知这突如其来的“福分”就是如此的寒薄!

“放心吧,红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亏待不了她!”乔老爷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李掌柜的肩膀,叹道。

“东家抬爱,那是红袖的福分,我这做爹的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李掌柜强颜欢笑道。

乔老爷走了,继而李掌柜也走了,红袖依依不舍的望着乔子章,两双手慢慢的暂时分开。看得让人揪心。

温柔只觉得喉咙里哽噎得要命,那种突如其来的喜讯转变为突如其来的凉薄,温柔只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白得甚至过于任越身上的白衣。

“爹。我有些不适,先回家歇息了。”温柔推脱道。

“也好,折腾了半天,你先回吧,我把晚饭交代汤大厨一下就回。”温守正应允。

“我送你!”任越不放心,随即跟了出去。

“回去后别和你娘说起今日之事,我怕她担心!”行至门口,温守正叮嘱道。

黄昏,温家的小院宁静且温馨。

任越今日没有骑马,只是和温柔慢慢的走着。

起初是一前一后。不知何时,任越放慢了脚步,遂与低头不语的温柔并肩而行。

“还在为中午的事情担心啊?”任越随口问道。

“嗯。”温柔轻轻应了一声,再次陷入了沉思。

其实,中午的那场景。她当时虽是惊愕,可终究还是没有放在心上的,红袖的眼神,乔子章的苦苦哀求,却是一直回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些天,你自己一人不要单独出门。凡是须得小心!”任越叮嘱道。

“嗯。”温柔再次简单的应道。

“你在想什么?”任越见温柔若有所思的样子,猜到绝非是今天中午之事。

“你说,红袖姐姐会幸福吗?”温柔抬起一双清澈纯净的大眼睛。

“不会。”任越干脆的应答。

“为什么?乔老爷不是已经同意她和子章少爷在一起了吗?”温柔愕然。

“呵呵,今日子章兄的举动倒是令我佩服,只可惜……”任越顿了顿。

“可惜什么?”温柔追问。

“可惜终究是没有争取成功,红袖小姐说到底还是个通房的丫鬟。便是日后高升了,也不过是个侍妾!无身份、地位、自尊可言,既要服侍公爹相公,还要伺候日后进门的正妻,说不定还有其它的姨娘。这不主不仆的日子,怕是要难熬了!”任越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委曲求全终不是上策!要怪只怪那天疏地远的门户!”温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你这丫头叹个什么气!又不是你要给人当通房的丫鬟!”任越侧过脸来,微微的笑着。

“我叹命运弄人!”温柔再次叹了口气。

“命运弄人?哼哼,那都是唬人的!不会屈服就没有妥协!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一定要争取!今日倘若我是子章兄,定是会拉上红袖远走高飞!”任越仰头望着天边的那片金黄,空远的声音虽是淡淡的,却像是有力的回荡在天地相接的远方。

“远走高飞?你疯啦?爹娘不要了?功名不要了?前途不要了?远走高飞吃什么?喝什么?住哪里?平日里看你饱读诗书,怎么行事如此鲁莽?”温柔叹道。

“呵呵,所以说我不是子章兄,我有兄长能替我尽忠孝,我有才学可以过温饱,功名?前途?不过是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虚得很!哪及山水间的闲适自在?若我有一人,必是钟爱一生,独爱一生,得了天下又如何?如果失了所爱,一切都是空谈!”任越仰天负手,他宽大洁白的衣袖随意的垂至身侧,晚风幽幽的拂动着,恍若身材无比的高大,顶天立地。

他还是前世那个不顾一切的任越,纵然没有危机在眼前,心中的那份不羁和执着,终究是与生俱来的!

温柔在心底感叹着,一股浓浓的暖意和幸福慢慢的升腾了起来,将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包裹得紧紧的,紧紧的。

“咕噜。”一阵来自肠胃中空空回荡的声音,将两人愉快的谈话氛围滑稽的打破。

“你的?”任越轻轻扬起嘴角,狡黠的问道。

“喂!分明是你的才是!”温柔摸了摸自己的胃部,稍稍反应了一会儿,蓦地反应了过来。

“哎呀,今天中午光顾得救某人脱险了,想来午饭还未吃呢!这个时辰,怕是要连同晚饭一道喽!只是不知dào

今日的晚饭要去哪里解决!”任越也不承认,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自顾自的酸酸道。

“多谢任公子救命之恩,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如去小女子家里吃个便饭?”温柔立时心领神会,调皮的笑道。

“嗯,柔儿这是在邀请我吗?”任越正容,一脸的严肃。

“少来!叫温姑娘!”温柔这才发xiàn

自己原来是被戏弄了。一阵嬉笑追打,二人转眼便来到了温家的门前。

厨房内,温柔麻利的将围裙一抖,转了个圈系在腰间,勾勒出纤细柔软的腰部线条。

熟稔的淘米、洗菜,随即又自然的将腰间的刀套取下。

“我来帮你。”一阵悠远如空山碎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温柔转过身,却见任越一袭白衣,仙般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谁让你进来的?快回去等着吃现成的!我爹和蔡伯马上就回来了!”温柔催促道。

“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任越不应,依旧原地不走。

“你这一身白衣的,厨房油腻。万一弄脏了,洗起来麻烦!”温柔皱着秀眉。

“无妨,我有小安子!”任越坏坏的笑着,缓步走近了过来。

“敢情你这公子还真是衣来伸手!”温柔嘟囔道。

“所以,我才不要饭来张口!”任越随即接了句。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你去洗菜吧,别的你也不会!”温柔瘪了瘪嘴,想着平日里任越一袭白衣,翩翩公子的模样,随手一指,将任越支到了水槽边。

“谁说我不会!那日盛尧山帮你做鱼粥。就那点片鱼的功夫,我也会!”任越不服,旋即将手按在了腰间,欲抽出银带软剑。

“哦,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敢情你们习武之人也是半个厨子啊。哈哈哈哈!”温柔直率的笑着,笑的任越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

“你洗菜吧,这些我来!刘大厨交代了,他那神器需是得每日使用!”温柔收敛了笑意,转身朝向砧板。取出刀套中的玄铁菜刀,正欲举刀!

“啊!”突然,温柔惊叫道!

“出什么事了?切手了?”任越一时紧张,竟冲了过去,一把拉过温柔操刀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仔细看着。

一切安好!

“刀!刀!”温柔惊愕的指着砧板上的那柄“玄铁菜刀”,不住的摇头。

“刀?”任越诧异,忙取过那柄“玄铁菜刀”。

只见那菜刀早已不是平日里银光锃亮的模样,灰头土脸的,开钝的刀刃,陈旧的刀柄,俨然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旧刀!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刘大厨的玄铁菜刀我一直在用,怎么会钝成这样?这……这该如何是好!”温柔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糟了,这刀被人掉包了!”任越仔细检查了一下那柄锈蚀钝拙的菜刀,猛然间像想起了什么。

今日午时,在成福记的前厅中,那些起哄的众人,起初是要以温柔的玄铁菜刀作为彩头下箸,却被那楼大厨拦住阻止,随即那柄玄铁菜刀便由他人之手,转而交还给温柔,难道就是在那一拿一还中,被人速手掉了包!

定是这样没错的!当日在成福记的后门,任越清楚的记得,楼大厨与范剑的肮脏交yì



范剑取温柔的玄铁菜刀给楼大厨,楼大厨把温柔交给范剑处置,没曾想后来红袖来了,范剑的色心又转向了红袖……

对,一定是在当时!如此说来,此刻那柄玄铁菜刀不在别处,定是在那楼大厨的手中!

任越准确的推测着。

“我知dào

菜刀在哪,等我!”任越轻轻松开手中温柔的小手,飞也似的消失在温家的门口。

这时,温柔才感觉到,刚才自己的手一直是在任越的手中,那冰冷的感觉,只有任越的手才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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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黄豆猪手汤(今日依旧三更,第一更)

“这人,真是的。午饭就没吃,难不成晚饭也不吃了?怪不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手也冷的怕人,敢情是根本不吃饭啊!”温柔望着任越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

成福记的酒楼内,因是到了晚饭时分,食客熙熙攘攘,在品菜和饮酒之间,省城第一酒楼的风貌和实力不言而喻。

因今日陪同温氏父女去成福记,任越不曾带着映雪,如今复入成福记,依旧是只身一人。

脚伤尚未痊愈,又走了这些路途,加之中午时分发力以一敌百制服众人,此刻,任越只觉得左脚阵阵僵麻,仿佛使不上气力。

悄悄绕指成福记的后门,这里鲜有人来,还算掩人耳目,任越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酒楼外墙,眉头稍稍皱了皱,还是沉下心来。运气腾地而起。

一只白色的大蝴蝶蓦的跃上了成福记的外墙,迅疾、优美,仿佛天地间的一只灵宠,优雅、高深,只在眨眼之间便不见了。

任越清楚的记得,中午他们来的时候,那楼大厨虽是命人去后厨取些厨具,可那小厮转身的方向,却是向着二楼而去,难道成福记的后厨是在二楼?

轻轻绕过人声,捅破描花的窗纸,一处干净整洁的小厨房,映现在任越的眼中!

原来,成福记和别的酒楼不一样,这里寻常厨子的后厨都是在一楼,唯独楼大厨的小厨房单设在二楼!

此时,小厨房空无一人,炉灶上炖煮着各式的菜肴,热气蒸腾、香气四溢。

“得了这么一把神器,若是来路正当,就应该是带在身边,若是偷盗而来,自然见不得人,此刀应该不在身上,必是在这小厨房里没错!”任越暗自推测了一下,见四周无人,遂翻身入厨,四下里寻找。

刀架、灶台、瓦缸、屉匣……便是连米缸、面缸中都找遍了,依旧是未寻得那柄玄铁菜刀的身影!

其实,也怪不得任越找不到,因为那柄玄铁菜刀压根就不在这小厨房内!

楼大厨自午时得了宝刀。心中自是欢喜,先是爱不释手的抚摸了好一阵,后又忧心忡忡。

这么一把宝刀,若是带在身上,未免太过招摇;若是留在厨房,又会染上油烟之气,太过可惜;唯有珍藏起来,待到夜深人静之时,拿出来独自赏玩才是上策!温柔遗失了神器,自然会四处寻找,可她又怎会知晓那刀却是在我手上!嘿嘿,想那范剑办事还真是利索,居然能把省城第一神偷给找来!如此神器在手,待到风声过后,尘埃落定,两个月后的京城厨师选拔赛,我便带着它进京一展我楼清誉的风采!

任越即便再神通广大,那繁花剑法即便再出神入化,也无从得知楼大厨的心中是如何打算的!所谓人心难测,隐藏之深、之难寻,是任越无从翻找的!

想着脚伤不便,若是再留下去,怕是会打草惊蛇,任越遂翻身原路折返,有些沮丧的回到了温家的小院。

“找到了?”温柔迎了上去,一脸的期待。

任越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可如何是好?当日刘大厨将那柄玄铁菜刀交由我保管之时,千叮咛万嘱咐道,那刀必是要每日使用,否则便会锈蚀腐拙,难以再现神奇。”温柔有些焦躁的喃喃自语。

“我怀疑是楼大厨偷去了,可在他的小厨房又找不到刀的半点踪影。无妨,今夜我再去夜探楼大厨的住处。”任越宽慰道。

“若是当真被他偷去了。倘若他每日使用还好,就怕他深藏起来,亦或是转手他人……若真是如此,他日刘大厨找我寻刀,我该以何物相交!”温柔懊恼不已,双手抱着膝盖,一屁股坐下了门前的石阶上。

便在此时,温家的大门推开,温守正带着蔡米一同提前回来了。

“柔儿,做什么好吃的了?今儿我可是饿坏了!”温守正果真是个厨子,即便天大的事摆在眼前,只要有吃的,自然是可以闲适度过。

肚皮就是他的全部,其他的全是胡扯!

“呵呵,柔丫头的手艺最近精进的很厉害嘛!我闻着像是黄豆猪手汤、烧白鳝、清蒸鲈鱼和干煸茶树菇的味道啊!”蔡米眯着眼睛,闪到了小厨房内。

“呵呵,你这蔡米,真是会开玩笑!你那哪是闻出来的!分明是用眼睛看到的!若说闻,我家柔儿……”温守正随着蔡米一同快步进入厨房,小桌上摆着四盘刚刚出锅的精致菜肴,所做何物,一目了然!温守正刚要吹嘘温柔的鼻子,却又猛然想起了什么,旋即捂嘴。

好在蔡米一心都在吃上,压根就没和温守正计较,只是不住的咽口水。

乳白色的猪手汤上点缀着颗颗精细圆润的黄豆;普宁豆酱慢火烧制的白鳝片汤鲜诱人;清淡完好的新鲜鲈鱼,肉质细嫩、原汁原味;裹着薄面细炸后的茶树菇根根挺直,金黄酥脆,真不知dào

吃到嘴里会是何等的美味!

四道小菜,配着锅中香甜四溢的白米饭,不要说这屋里有好多人一直饥肠辘辘,就是刚刚饱食过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再来一碗!

看到此,任越方才的阴郁也是一扫而空,温守正的热情相邀,蔡米的毫不客气,加上闻着香味凑过来的周氏和温庭。六个人一齐将饭菜端至小院中,绿藤之下,节竹之旁,借着海棠花的红艳,把酒言欢,好不惬意。

似乎中午的紧张与担心,早已烟消云散;似乎刚才寻刀未果一事,还有转机。

其实,便在刚才端菜之时,细心的温柔早已看到了任越行走时的慢条斯理。

一想到午时他只身一人力战众泼皮;一想到他不仅要估计自己的安危,更是从范剑手中将红袖安然的接下;一想到他看似单薄的身体,抗举起肥硕的温守正从酒楼里快步跑出……

他的脚,似乎还没到完全康复的境地吧!此前,南宫雪临行之前一再交代,脚伤尚未完全复原之前,切不可做剧烈运动,更不能负重……

一想到这,温柔心中便是处处柔软,软得异常心痛。

“喝点汤吧,这汤不油腻,我处理过了。”温柔轻轻将一碗黄豆猪手汤盛至任越面前。

任越眉头舒展,丝毫没有犹豫,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破解“以前“,可他知dào

柔儿最是了解他,从未骗过他!

他不喜荤腥油腻,柔儿即便做了大荤之菜,也是经过精心处理,口感清新;

他不喜甜食,柔儿每每辅以茶点,必是淡泊可口;

仿佛以前他从未接触过的那些食材,在柔儿的手中。悉数有了神奇的魔力,不再是油腻腻、甜腻腻,俨然变身为能够入口,能够下咽,甚至还有些停不下来的想念。

就像这道黄豆猪手汤,温柔早已将白油冷凝、层层除去,再用鸡绒包裹滤清其中的残渣,又文武火交替将其中胶质煮出,完全融化进乳白色的汤羹中,便是连那无规则的蹄筋,温柔也是细细切成了丝状,滑滑的浸入汤中,令人入口即化,吃喝起来有如在品一道浓浓的翅羹。

咸香美味,滑嫩异常,口齿留香,意境悠远。

任越小口的品尝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执勺间,白瓷勺轻轻和白瓷碗微微碰撞的声音,仿佛来自异域的梵音,优雅的勺碗口唇间,雅致的仿佛一首长短不一,却是韵律十足的诗词。

于是,连平日里一贯狼吞虎咽,争先恐后的温庭都被感染了,一时也君子了起来,细嚼慢咽。

那汤是极其滋补的,尤其是对伤口的愈合和恢复,这是南宫雪临行前交代的,温柔便记了下来,只可惜南宫雪不在,倘若她一同品尝,必是会惊叹温柔的手艺堪比她们时代的五星级大厨,亦或是某家限量供应、提前预定的私房小馆。

一顿饭,吃的风雅极了,餐毕,任越眼神示意着蔡米,二人院外私语。

“任公子何事?”蔡米问。

“蔡伯,成福记的楼清誉,您可认得?”任越问。

“楼清誉……”蔡米有些恍惚。

“他认得您,知dào

您是六味大师!”任越提醒。

“可是宫中楼御厨的后人?哎呀,过去太久了,老夫有些忘记了,你这么一说我到是依稀有些印象,似乎楼大厨早年是带过他儿子来过宫里,只是一面之缘,记不清了。”蔡米回忆道。

“蔡伯您需提防那楼大厨,听说两个月后他要去京城参加一年一度的厨师选拔赛,在此之前,他可能要对您不利。”任越再次提醒。

“哦?想不到他楼家的记仇还遗传啊!呵呵,想当年,楼大厨和我同做一道牛舌,结果他为追求口感的爽脆。失手未将牛舌烹熟。圣上食后大怒,遂将他驱逐出宫,他这个人,心胸狭窄,没几个月就郁郁而终了。想不到这事,他那儿子还一直怀恨在心。”蔡米叹了口气,缓声道。

“想来以蔡伯的厨艺和心胸,自然是不会再去京城参加厨师选拔,您好不容易脱离出来,哪有再返回之道理,呵呵,蔡伯小心提防就是。”任越淡淡的笑着。

“老夫隐退多年,自然是不会再去过问京中、宫中饮食之事,只是,你这个消息确实提醒了老夫,这种机会,对于一个厨师来说,确实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啊!想来有人若是知dào

了,必是要高兴的睡不着的!”蔡米颔首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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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 大喜1(今日依旧三更,第二更)

“蔡伯您指的是温大厨吗?”任越其实心中担心的是另外一个名字,可就是不愿承认。

“呵呵,温守正自然是个可造之才,此等机会,你我不说,想那乔老爷为了前程,也必是会全力推举他参加的,只是,还有一个人,想来却是比那温守正更需yào

这个机会证明自己,她可是个厨痴啊!”蔡米大笑。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许是蔡米的笑声,吸引了院中人的注意,温柔轻轻的推开门,灵秀的小模样出现在任越和蔡米的面前。

“呵呵,没什么。任越只是在和蔡伯商量,最近生伯身子不适,老师那里人手不够。任越想请蔡伯前去替换几天,蔡伯已经同意了,稍后任越自会和温大厨提及。”任越想着范剑和那楼大厨狼狈为奸,今日即是敢光天化日下对温氏父女下手,又在眼皮子底下掉包了玄铁菜刀,那对蔡米威胁一事,想必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既然蔡米的身份已是暴露,想必若是再住在温家怕是有诸多危险了,虽然温家和松涛先生的小院相隔不远,可毕竟还是有些距离的。任越想着倘若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想必蔡米定是安全的,只是没有理由,不能一并周全了温柔。

不过,想来温柔平日里都是和温守正在一起,并不会单独行动,此刻,也是暂时安全的。待找寻出那柄玄铁菜刀的下落,处置了奸人,再将蔡米送回,不失为一条完全之策。

于是假借长生身体抱恙一事,向温家要了蔡米。

“生伯无碍吧?”温柔到底还是担心了一句。

“无碍无碍,想必是上了年纪,你也知dào

岁数不饶人啊!调养些时日,就无事了。”任越解释道。

“那……既然蔡伯也同意,你们就去吧,待会我和我爹说一句就是了。这些日子,蔡伯就住在松涛先生那里,醉仙楼就不必挂心了,有我和我爹足矣!”温柔虽是嘴上笑着,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私心。

想来蔡米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入住自家小院,虽是不知dào

蔡米的真实身份,可凭借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温柔每每入夜都会有颇多的收获。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没少偷爹顺来的食材孝敬师父,可和蔡米传授的厨艺相比,那些不过是交了些学费而已!

再说,每夜烹制美食,不仅长了见识,练了手艺,也没少慰劳自己的胃口。

如今,蔡米就要随任越去松涛先生那里了,虽然只是暂代,可温柔多少还是有些不舍,不舍厨艺,不舍美味。

“你这丫头怎么婆婆妈妈的,想那松涛先生是何等的爱好美食之人,我去服侍,必是不会受屈受累的!再说,两家离得又不远,任公子和盛将军又都是丫头熟识之人,若是有空就去看我就是了!”蔡米见温柔眼眶渐红,早已猜出她心中不舍之意,偏又任越在身旁,不好说破什么,只得言语中暗示再暗示。

“恩,蔡伯保重,柔儿会常去看您的!”温柔也不知dào

是真听明白了,还是继xù

沉浸在悲伤的师徒分别之中,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旋即转身帮蔡米收拾行李去了。

夜,再次无声无息的笼罩了白日里喧嚣的省城。

送别了蔡米,又告知了温守正,任越悄声附耳说今夜会潜入楼大厨家中再寻神器,温柔心中起伏不定,虽是平卧于床,却是久久不能入眠。

其实,这一夜,还有一个人,同样辗转反侧。

红袖,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礼,独自坐在镜前,望着镜中自己秀丽明艳的容貌。

明日,她就要入乔府,住到她心仪已久的子章少爷的房中了。

平日里每每在一起相逢、相聚的依依不舍、小心谨慎,唯恐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会被他人察觉,多有流言蜚语;唯恐两人在一起的时日久了,会忘记手上要做的事宜;这种近似于偷欢的幽会,虽然两人谨守礼数,不敢有半点的逾越,可还是难耐心中彼此的吸引,总奢求着天长地久,相守一生。

可是,当这一天终于光明正大的来临之时,无情的门户差异,却是给了红袖一个冰冷的事实。

虽然与子章少爷共处一室,甚至同床共枕,可终究不过是一个通房的丫鬟!

无名无分,即便日后飞升,最多也不过是个侍妾……

姑娘家一辈子唯有一次的大红盖头、凤冠霞帔、那艳比石榴,娇似海棠般的胭脂,终究是只能在梦中去奢望一下了吧……

此时,红袖的耳边不由的响起了当日在醉仙楼的后院,乔子章紧握她的双手,信誓旦旦说过的话:“红袖,跟了我吧……傻丫头,到了京城,我用大红花轿把你抬进府!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李红袖,就是我乔子章的妻!”那时,乔子章那圆圆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面色认真的他,看来不象是在说笑。

呵呵,命运真是会作弄人。

既是给人希望,又让人无比的失望……

望着镜中略显苍白的自己,红袖的嘴角边挤出一丝冷冷的笑。

原来,有些幸福只在嘴边,可望而不可及。

想到此,红袖下意识的打开镜前那些幽香的脂粉,轻轻的涂了些明艳的胭脂在嘴上。

那红,仿佛盛夏里的樱桃,少女最美的年华,无需珠钗宝石,无需绫罗绸缎,只需那一点红艳,便可丽得惊人!

至少他争取过,他恳求过……一切都怨不得他……

红袖喃喃自语,镜中的她,如春阳般动人的眼中,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继而,水雾化了,两行清泪犹如静静流淌的溪水,漫过她青春的花容。

“至少,我们是在一起的!明天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应该高兴……”红袖的手微微的抖着,伸向镜中早已满是泪痕的脸,旋即又紧紧的捂住眼眶,泪水沿着指缝溢出。

与此同时,乔子章在省城的家中也是彻夜难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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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大喜2(今日依旧三更,第三更)

今日他原以为可以借着顾及*安危一事,当着自家爹爹和李掌柜的面,将心中一事就此表露,没曾想竟会落得如此境地!

当日,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八抬大轿将*娶进京城,再以正妻的名分给她!两人恩恩爱爱、白首偕老。

可现实却是,还未等到京城,乔老爷的一句“不行”,便将一个美好的梦境打破,新娘子没有了,喜庆的仪仗没有了,剩下的只是一个“通房丫鬟”的称号。

乔子章念着、怨着,血气方刚的气力都化作拳头上的青筋爆出。

“啪”的一声,重重的捶打在了雕花木质的床棂上。

震得四周的幔晃动不已,恍若他的心境,纷乱如麻。

“来人!”乔子章大喝一声。

“子章少爷,何事?”乔家一小仆门外应道。

“去,取些全新的被褥,再把我新买的瓷枕拿来!”乔子章在房中来回的行走咆哮,犹如笼中发怒的困兽。

“可是,子章少爷,这将近三更,此番去库房,恐怕会打搅到院中的他人,不如明日再……”小仆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本少爷说话不管用了是吧?现在连个下人也敢反驳了?”乔子章大怒,一脚将房中镂空的红木圆椅踢翻在地,滚落了好远。

“是是,子章少爷请息怒,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小仆吓都脸都白了,一向温文尔雅的子章少爷,何时有过此等怒意。

“看库房里有什么全新的东西,一并都给本少爷换了来!本少爷要全新的!”见小仆跌跌撞撞的跑开,乔子章循着他的背影,又是一阵咆哮。

“哼,胡闹!”乔老爷在卧房中早已听到了乔子章这边的动静,虽然嘴上有些不悦,可终究还是翻了个身,佯装睡去,再不搭理。

这一夜,乔家上下一阵忙乱。

天亮了。

*单肩背着个瘪瘪的包袱,随着李掌柜一大早就等在了乔家的门前。

“*啊!进了这个门,往后你就是子章少爷的通房丫鬟了,再不是爹身边任性娇宠的乖女儿了,虽然乔老爷一直对咱家有恩,平日里对你也是不错,可终究是东家,是你的公爹!往后那些小姐脾气的可不许在乔家显露,要时刻谨记你的身份,你即是和子章少爷情投意合,想必他自是不会亏待与你的。手要勤,嘴要紧,多干活,少说话,若是有什么委屈,就多忍忍,实在忍不住了,就向子章少爷告假回来。爹永远在家等着你。”李掌柜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虽然是出嫁,可哪里像个出嫁的样子,冷冷清清的场面,苍白朴素的面容,不由老泪纵横。

“爹,瞧您说的,*是去过好日子的,爹您放心!*一有机会就会回来看您!”*抿着嘴好kàn

的笑着,轻轻的拍了拍李掌柜的手。

有谁知dào

,昨夜她已将眼泪流尽。

命!这就是命!

“*姐姐!”突然,不远处传来少女银铃般的声音。

“柔儿妹妹!”*转身,温柔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怀里像是还拿着个什么。

“*姐姐,还以为你今日打扮一番,故而出门迟些,没想到你却怎么早,好在柔儿还不算太迟,终于赶上了!”温柔稍稍平息了口气,继xù

道,“今天是姐姐的好日子,我这做妹妹的,说来和姐姐投缘,平日里没少受姐姐照顾。嘿嘿,柔儿笨手笨脚的,也没什么能送的出手,这包祖孙饽饽是柔儿昨晚连夜做的,里面尽是些瓜子仁儿、花生仁、枣泥陷儿、桂圆干儿,祝愿姐姐和子章少爷心想事成,早生贵子!”温柔说罢,便将那一包香喷喷的点心塞到了*的手中。

*的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轻轻的将包裹打开,里面精致的各式点心,有莲花状、如意状、鸳鸯型……美轮美奂,既看得出烹制之人的一双巧手,又让人不忍下口。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别让子章少爷等急了!”温柔见*欲哭的样子,忙笑着推劝道。

“等一下!”便在*即将转身的瞬间,另一个如玉般的声音悠远的传来。

温柔觉得那声音极其耳熟,随即也转了过去。

翩翩白衣,慢慢的行至近前,看得出来任越的脚伤还未完全康复。

“任公子!”*惊呼。

昨日,乔子章跪地相求之时,任越也是在场的,虽然事后对乔子章多有微词,可终究还是知dào

今日乃是他二人的大好日子。

既是知dào

了,便不能不来,虽然没有酒席可宴请。

“吱嘎。”乔家的木门此时轻轻打开。

许是两人心有默契,许是乔子章生怕让*久等委屈。

门开了,乔子章一袭绛紫的长袍,乌青着眼睛,深情的站在*面前。

没有吉服,这是他能找到最红艳的一件衣衫。

本想以最好的面目迎接*,可无奈昨夜实在是忙碌到太晚,以至于一夜到天明!

“今日良辰美景,任越特来送上一份微薄贺礼,既是恭祝*姑娘,也同样恭祝子章兄。祝二位喜结连理,百年好合!”任越见乔子章也出来了,心中一喜,随即从袖管中取出一副大红的对联。

无双公子的墨宝,一字难求,京中多少达官贵人花重金也难以求得一个符号。而今,任越挥毫泼墨,却是丝毫不吝啬,洋洋洒洒写下八字喜对,这在大周怕也是件无价之宝了吧!

“任公子,多谢!”乔子章双手接过墨宝,稳了稳情绪,继xù

道,“他日定当请任公子喝酒,不醉不归,以示谢意!”

“呵呵,喝酒就不必了,你又喝不过我!还是好生对待*姑娘吧!”任越笑笑,轻轻拉过温柔于身旁,示意恭送一对新人早些进门。

初夏明亮的日光斜斜的投射在乔家的院落。

紧闭的大门、高高的围墙,斑驳的树影悉数被拉长,暖风熏人,可李掌柜的心却是寒凉空空。

自家闺女自选的前途,一朝步入富家府,从此小姐变丫鬟……

………………

(这段有些纠结了,小容会尽快让这段跳过去的~承诺不虐,嘻嘻,就绝不会虐~求正版订阅支持~求免费的推荐票票多多~求一切,还是求一切o(n_n)o~~)

316 喜讯又来

“李掌柜,您回去吧,子章少爷会对红袖姐姐很好的,您放心吧……”温柔好言相劝慰道。

“唉……我先回醉仙楼了,二位告辞。”虽是时间还早,可李掌柜的心情却是杂乱的很,此刻,倘若他一个人回家,面对空空如也日的室壁,必是会徒增对红袖的担忧和思念,唯有一头扎进醉仙楼,算盘珠子和繁杂的账目,兴许能够抚慰他波澜的内心。

见李掌柜远去,温柔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向任越问道:“对了,玄铁菜刀找到了吗?”

任越早知她会惦记那刀,也早知她会直接问询那刀的下落,可事实的情况是,昨夜任越夜探楼大厨的家中,在房顶趴了大半夜,只是见那楼大厨醉酒带着个青楼的女子回去混账笑闹到深夜,而后便是倒头呼呼大睡。

非但没有任何藏刀、取刀、赏刀的举动,便是连言语之间,也未提半个“刀”字!

楼大厨着实是个小心谨慎之人,想着既是神器到手,煮熟的鸭子千万不能飞了,唯恐隔墙有耳,于是便将神器深藏,这世间除了他自己,再无第二个人知dào

玄铁菜刀的下落。

见任越不语,温柔大抵猜到了必是寻刀未果,望着任越一脸疲惫的倦容,想着他拖着尚未痊愈的脚伤飞檐走壁,温柔下意识的想伸过手去,轻轻抚摸他眼底的乌青。

手伸到半空,却是又顿住了,摸也不是,收也不是,异常的尴尬。

任越明知她顾忌男女禁忌,却还是被她那娇憨的不知所措给逗乐了,不问,也不说破,只是抿嘴轻笑。旋即淡淡道:“放心,我会一直盯着那楼清誉,一日不行两日,必是会帮你把玄铁菜刀找回!”

“那……等脚伤好了再盯吧。”温柔点了点头。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句。

“呵呵,回去吧。”任越得了温柔的关心,心中一时漾起一丝小小的得yì

,轻轻笑了声,拂袖而走。

饭时的醉仙楼依旧像往日一般热闹,乔老爷隔三差五的前来转悠一圈,今日不知是凑巧还是有心,却是又来了。

“温大厨,柔丫头,待会忙完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们说!”后厨内,乔老爷的声音洪亮有力,穿透炒菜的油烟和迅疾的切菜声,直入小厨房内。

汤大厨带着圆子在外面忙碌,自然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温兄怕是又有好事了!”汤大厨自言自语的羡慕了一番。手中的速度不由加快了许多。

“是啊,柔儿妹子也能一起跟着,真好。”圆子圆溜溜的眼睛欣羡的望向身后的小厨房,同为学徒,自己又是年长温柔几岁,学厨的日子虽长,可手艺和名声却早已远远的落于温柔之后。

血气方刚的年纪。圆子这个半大小子的内心,一时激起了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柔儿妹子能做到的,我也能!我定是要好生练习基本功,待到下次有机会,定是要一鸣惊人!

圆子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手下的刀速不由刀风呼呼。

看得汤大厨心中直打鼓。这小子,今日是怎么了,切得这么快?可以啊!

午饭刚过,温守正带着温柔便来到了乔老爷的面前。

“乔老爷,何事啊?”温守正擦了擦手。问道。

“温大厨,来来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sù

你!对对,还有柔丫头!”乔老爷喜上眉梢,一时合不拢嘴。

“好消息?”温柔好奇。

“两个月后,京城将举行一年一度的厨师选拔,今年西北的名额,我托人把你们二位的名字给报了上去!”乔老爷负手起身立于温氏父女面前,从他欣喜得yì

的眼神中,温柔看到了一个词叫做“志在必得”。

“乔……乔老爷……您是说,今年我也可以参加?”温守正又惊又喜,一时语塞。

“温大厨此番在咸阳已是大有名气,如今在省城又是经过了多番锤炼!加之有柔丫头的相助,乔某想着,该是让你们父女大显身手的时刻了!”乔老爷朗声笑道,点头应道。

大周一年一度的厨师选拔,赛在京城。每年,各省最有名的大厨,都会被推举参加这场厨师间的比拼。不但可以切磋厨艺,增长见识,获胜者甚至有机会被挑选进宫,参加御厨的选拔!这样的机会,温守正自行厨以来,多少次在梦中笑醒。

以前,许是他名气不够,或是自己布衣出身,从未有机会涉足此等规格的比赛。没曾想,幸福来得太容易,也太突然,醉仙楼开在了省城,自己承接了醉仙楼的主厨,再加之柔儿那丫头一连串的打擂获胜,居然乔老爷如此有门路,竟把自己和柔儿的名字都报了上去!真是让人做梦也不敢想象!

“乔老爷,敢问西北除了我爹和我,还有谁去参赛?”温柔虽也是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和冲动,可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呵呵,柔丫头,这种规格的比赛,不是谁想去都可以的!每个省除了省城第一的厨师有资格参加,其他便是各门路按实力推选的特色厨师。”乔老爷的话虽是不显山不露水,可话里话外的清楚透露出他身份地位的不同寻常!

能够有能力一下子推举两位厨师参赛的,想必必不是等闲之辈!

温柔猜测着,心中那个前世的疑团再次上涌。

难道,前世一切的渊源,都要追溯到乔老爷的身份?

想来自家爹爹,纵使有一身的厨艺绝学,终究还是一个布衣平民。何德何能能跻身于各省佼佼者之行列,如果不是有贵人推波助澜,怕是到死都不过是一方酒楼的主厨。

难道前世爹爹进京,乃至入宫后的御厨,都是乔老爷一手促成的?

如此说来,莫非乔家与京中,甚至与宫中,难道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温柔揣测着,心中一万种可能瞬间涌出。

前些日子红袖悄悄告sù

自己,说乔老爷有心要摆擂,名义上是让醉仙楼出名,实jì

上却是在推广温守正。

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借着打擂的名义,却是提升了自己的名气。

可是,乔老爷那么急切的要推广爹爹做什么?来日方长,若是他真有心要抬举爹爹,自然细水长流,为何要一到省城就如此大张旗鼓的宣传?

如今想来,一切都有可能是为了赶在一个时间的节点上,这个节点就是一年一度的京中厨师选拔赛!

“柔儿,柔儿,你这孩子发什么愣啊!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谢谢乔老爷!这可是咱们勤行多少人一辈子做梦都梦不来的!”温守正大喜,从旁提醒着一直在神游的温柔。

“哦,哦,多谢乔老爷抬举,柔儿自当助我爹一臂之力,定是不会让乔老爷失望!”温柔回过神来,匆忙谢道。

“呵呵,柔丫头太过自谦啦!此番参赛,我既是上报了你们父女两个人的名字,自然是两个名额,不是只让你去协助温大厨的!柔丫头必是要竭尽全力,你们父女二人,必是要奋力杀进决赛,闯入宫中选拔!记住,你二人无论是谁,但凡进入决赛,进入宫中选拔,都是我西北的荣耀啊!切莫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啊!”乔老爷一字一句,句句不离宫中!

“乔老爷为何一定要让我和我爹入宫选拔?”温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柔儿!不得无礼!”温守正忙喝道。

“呵呵,柔丫头这话问的好!”乔老爷起身,近前笑道,“温大厨,你来说说为厨者,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自然是进宫当御厨!”温守正不假思索的回答。

“呵呵,柔丫头,现在你明白我的苦心了吗?倘若有机会去争取,必是要争取最高的荣耀,所谓人往高处走!此刻,我给你们这个机会,造化还需你们自己把握,其实你们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了!倘若你们其中的任何有幸被选入宫中,都是我西北的荣耀,都是我乔家的功绩!必是能光耀门楣的!”乔老爷语重心长道。

“请乔老爷放心,守正必不辱使命!定会竭尽全力!”温守正的眼眶湿润了。

温柔满怀心事的点了点头,其实她不明白的还有许多,譬如:为何我与爹被选入宫中,乔家就光耀门楣了?

可是,顾虑归顾虑,疑点重重的天上掉下的机会,还是应该窃喜的。因为只有沿着前世的轨迹入宫为御厨,才能够查出前世温家灭门的真相!

等等,之前乔老爷说什么?参加此番比赛的还有谁?各省城第一的大厨?难不成那成福记的楼大厨也要去参赛?

“乔老爷,敢问成福记的楼大厨也会去吗?”温柔快言快语,难抑心中的推测。

“当然,楼大厨每年都去参赛的,只可惜每年都是只离胜利只差一点点,今年想我西北有三人参赛,必是有能够拔得头筹者!”乔老爷朗声大笑,似乎冠军早已稳操胜券。

与此同时,在乔家的府院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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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 这不是我想要的!

红袖随着乔子章进了大门,一路低头不语,只是静静的跟在身后。

谨言慎行,时刻谨记在红袖的心里。

还有,便是那个不争的事实身份——通房的丫鬟!

“累了吧?转过这个弯就到了。“乔子章酝酿了好久,开口的第一句却是这不痛不痒的一声寒暄。

“敢问子章少爷,厨房在哪里?奴婢放下行李就去做饭。”红袖谨守礼数、轻声软语道,可在乔子章听来却是寒意沁人、冷撤入骨。

“红袖,说什么?”乔子章的心在颤抖。

“奴婢说……”红袖刚要开口,纤瘦的手臂却是被乔子章紧紧抓牢,拉着她不由分说的快步向前。

“子章少爷!”红袖惊道,脚下却是由不得自己。

转过一个弯,一处宽敞明亮的内院矗立眼前。

这里就是乔子章自己居住的院中之院。门口两个家仆一个拿着笤帚,一个拿着抹布正在认真的打扫。

“子章少爷!”见乔子章前来,两个家仆立时放下手中的活计,彬彬有礼的问好。

“怎么,眼睛少了一只吗?没看见少奶奶?还不快问好!”乔子章紧紧拉着红袖,满眼怒意十足。

“少……少奶奶好!”两个家仆忙低头向红袖行礼。

“行了,这没你们什么事了,去忙吧!”乔子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子章少爷,这可使不得,奴婢……”红袖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昨夜她的眼泪已经哭干,那个风光嫁入乔府的梦想早已破灭;今晨,李掌柜的一席话更是让她时刻谨记的自己的身份,她是通房丫鬟,只是通房丫鬟!

可是此刻,却被两个家仆被迫称呼为“少奶奶”。这个称呼,她万万担待不起。

红袖眼中惊恐,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不知所措。想逃,却欲逃无路。

“跟我来!”还未等她的惊恐平静,乔子章再次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推开了院中一处房间的木门。

大红的“喜”字,端正的贴在正墙上。

两支红烛,虽不是婚嫁时配置的龙凤喜烛,却依旧是红得艳人。

新鲜的水果、各式的干果摆放于台前;几盆开得诱人的山茶更是给这处房屋增添了喜气的情致。

转过前厅,绕过书房,来到卧房。

一切的家具,均干净的能照出人影。

所有的摆设上无一例外的均贴了大红的喜字。

大大小小。规格不一,形态不一,看得出来是出自不同人之手,虽不甚熟练,却是认真细致。

那是昨夜整整一夜。乔府的家仆所为。

考究精致的雕花木床上,崭新的被褥,瓷枕,虽不是鸳鸯戏水,石榴莲子,可却是清一色的雅致、精巧。

那是上好的苏锻贡锦,只有宫中能有此缎。寻常人家未曾拥有。

红袖一时看得痴了,此情此景,虽不是一个喜房应有的规制,可却是处处动情用心。

“红袖,你记住,无论别人说什么。在我乔子章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旁人无可替代的正妻!即便日后爹爹迫使我去娶什么张家小姐,赵家小姐,你李红袖的地位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无人能及!“乔子章紧紧的握住红袖的手。深情款款。

“可是,子章少爷……“泪水再一次的夺眶而出,红袖任乔子章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动弹不得,却是依旧还想再说什么。

“我说了,不要叫我子章少爷!你是我的妻!叫我子章!“乔子章的双眼紧紧的望着红袖,似要把她完全的看化,完全的融进心里。

奴婢不敢……奴婢……“红袖笑着流泪,那个通房丫鬟的身份,像把没有钥匙的锁,紧紧的锁住了她的那颗曾经有过幻想的心。面前人是心中人,心中人却是高高在上,无法依攀。

红袖喃喃自语,欲言又止。

可是,那句“奴婢”尚未说出口,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早已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贴着,仿佛没有任何空隙,仿佛她瞬间已然与那怀抱融为了一体,带泪的秀脸紧紧的贴在宽厚的胸膛上,“咚咚,咚咚”一个有力且温暖的声音在跳动!

“可是,奴婢……”红袖挣扎着想要解释清楚,她不是什么少奶奶,她只是一个掌柜之女,只是一个通房的丫鬟,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越是要挣脱,那怀抱就搂得越紧,紧到她动弹不得,无法呼吸。

“啊”红袖的喉咙中闷闷的传来一声呻吟。

乔子章这才意识到自己颤抖不已的手,正欲将红袖完全揉入体内。

他害pà

一松手,她会奋力的挣脱,随后规规矩矩的俯地行礼;他害pà

一松手,她会忙里忙外的进进出出,口中全是那个陌生的称呼“子章少爷”!

可是,他搂得太紧,太久,又生怕会将怀里的小兔子一般的佳人给弄坏了,虽是心中不忍不舍,可还是微微的松了送手臂。

果然。

“奴婢……”她还是自称了那个冰冷的称呼。

红袖的樱桃小口只是微微动了动,乔子章的心却早已被这两个字的称呼撕扯得疼痛不已,他再也不管不顾了,湿软热情的嘴唇完全的包裹住了面前这个楚楚怜人的姑娘。

什么“奴婢”,什么“通房的丫鬟”!让这个该死的称呼统统吸入我的唇,融进我的心,让我帮你带走它们!你是红袖,你不是丫鬟,更不是奴婢,你只是我的妻,我乔子章的妻!

乔子章一寸寸*的唇,紧紧的将红袖微薄的樱口紧紧的包裹,她的唇形完全的被他的炙热所勾勒,一丝丝的湿润起初是急促有力,却又感触到了她的惊慌和羞涩,继而变得温柔缓慢,慢慢的占有了她的气息如兰,她的碎玉皓齿。

在他热烈温存的包裹之下,她柔软的丁香小舌试探性的感触了一下,没曾想这唯一的一次感触却被报以暴风骤雨般的回应。

回应着她的唇、她的颊。她的眼,她的额头。

几番窒息,几番舒缓,几番浓烈。几番潺潺。

待到最后,终换来两个年轻的生命低沉的嘶吼,气息不均,微微轻抖。

乔子章定了定神,沉下一口气,忽的打横一把抱起面前怀中的红袖,大步向着身后的床铺走去。

幔轻落,满室芳华。

轻声暖语,羞花光移。

“红袖,往后你且在此休息。府中的一切琐事,你均不要假手。平日里只需跟在我身边,在外帮我打理生意,在内陪我研磨读书。“乔子章轻轻放下怀中的红袖,翻身侧卧于红袖身边。认真的看着她清澈的眸子缓声道。

“那……你……“红袖不解,方才缠绵悱恻的相拥相吻,待到幔轻启,轻轻落于崭新的床铺之上,她原以为下一刻,便是初为人妇的仪式……可没曾想,她的子章少爷万般呵护的将她揽身于侧。却是这般的谦谦君子、以礼相待。

“放心,我乔子章说过的,我要把你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入京中的乔府!我乔子章说话,决不食言!这里是省城,不是京中,只好委屈我的红袖。暂且陪我做些费心伤神之事,不知我的红袖可愿意否?”乔子章侧身斜斜的躺在红袖身边,眉眼之间全是爱怜。

“可是……”红袖听不懂了,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一直礼待与我,直到京城?难道说。明知dào

乔老爷不允,他还是要坚持娶我为妻?

“相信我!我定是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乔子章说完,轻轻捏了捏红袖乖巧的小鼻子,慢慢起身,往书房去了。

红袖旋即起身跟随,才看到书房的屏风后,一副窄小的贵妃榻上,早已备下看另一套被褥。

世间所有的情感,唯爱至深。

而此刻,乔子章正用他堂堂七尺挺拔之身,在向红袖表明,即便他备足了喜房的一切,这里却不是他要的洞房。

他不会让红袖去做什么通房丫鬟,更不会让红袖今后为奴为妾,他要给她完整的爱,不带一丝的缺陷。

世间,有一种爱叫做等待,有一种爱叫距离。

就像此刻,卧房的木床是为红袖预备的,两个心灵相交的爱侣之间,相隔的只是一扇屏风的距离。

乔子章相信,假以时日,待他准bèi

充分,定是会除去那道屏风,给他的红袖幸福的一生!

夜幕降临,温家的小院里充满了温馨的欢愉。

入夜时分,一扇木门轻轻关闭,一扇木门轻轻开启。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而来到松涛先生家的小厨房。

“我就知dào

你会来,给你留了门。”任越拉着温柔来到了厨房内,站在了蔡米的面前。

“蔡伯,怎么我与您的约定,他怎么会知dào

?”温柔满心疑惑的看着任越。

“呵呵,你不知dào

的我也知dào

!呵呵蔡伯,人我给你带到了,不打扰你教徒弟了。”任越轻轻的笑了笑,转身欲走。

“多谢任公子相助,蔡伯的帮zhù

对柔儿实在是太大了,两个月后成与不成,就全靠蔡伯啦!”温柔感激的向任越点了点头。

“两个月?”任越怔在原地,这个时间节点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敏感,敏感到他不愿意去提,更不愿意去相信温柔已经知dào

了。

“柔丫头,你说的两个月可是两个月后的京中厨师选拔?”蔡米最先打破了僵局。

“正是,蔡伯您也知dào

了?嘿嘿,乔老爷的消息传得真快。”温柔娇憨的笑着。

“你就那么想去?”任越一改刚才温润儒雅的表情,转为一副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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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佛跳墙

“当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去证明一下自己,更何况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温柔情绪激动,一提到京城,一提到入宫,她千疮百孔的心就忍不住的颤抖,可是话一出口却又下意识的收了回来。

她自死亡而来,她为死亡而生!不管重生带给她多少的惊喜,在她的心中唯有一个执着的念头,那就是——进宫,找出前世的真相!

可是现在,她不能说,任越身份玄妙未知,蔡米厨艺再高,虽不计较他的身世,可终究也是个与前世的轨迹不想干的人!温柔不想贸然行事,更不想把无辜的人拖进这原本就是一滩浑水的泥沼中。

“你等了好久是吗?说你是个厨痴,你还真是个痴!那么多人为了逃离那个牢笼,想尽了一切办法,你却削尖了脑袋拼命的往里挤!就算参加了选拔,入了宫又能怎样?给皇上做膳食就是那么一件好差事吗?我以为你和旁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一样的爱慕虚荣,甚至比他们更甚!当心,皇上可不是一般的食客,一勺不满yì

,那是会掉脑袋的!”任越的声音虽不是很大,但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怒意。

他生于将军世家,从小看遍了宫中冷暖、人情世故,虽是几经随天缘道人清修,可终究还是会回来生活在那些虚伪与做作之中。

所以,他酷爱一袭白衣;

所以,他自由不羁,只愿与书籍、诗句为伴,寄情山水,志存高远。

举世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

他考童声试,只不过是为了去鄙视出题人的智商;

于是,他以廪生自居。

他因游历山水误了殿试,自然也是他无双公子的性情所致。

不然。当所有人都扼腕叹息直呼可惜之时,他不过淡然一笑,一杯水酒入口,轻声道:“无妨。再考就是。”

大周众学子的才情汇聚一起,尚不足以任越醉酒时的一句玩笑话,更何况任越从未吃醉过,他的酒量和他的心胸一样,只在山高水长,只在苍茫天地。

哦,对了,只有一次是真的醉了,那是和盛尧山有关,旧事而已。此处不提。

以任越的才华,大周文武状元即便都去参考,也都会收入囊中。

只不过,那武魁盛尧山夺了,任越便不想再提此人。

文状元嘛。听起来挺有趣的,听说参考殿试的都是大周的凤毛麟角,任越好奇,大周的夫子们都会教出什么样迂腐的徒弟,纵然读了圣贤之书,一旦身入官门,都是一样的花天酒地、私相授受。

“去考考吧。多少你也是我松涛的徒弟。”原本这次任越也是不放在心上的,却禁不住松涛先生的一番语重心长。

“老师……”任越迟疑。

“你去考,高中状元之后,若是你不愿为官,老夫豁出老脸,力保你悠然山水间。”松涛先生承诺。

“老师怎知任越定会高中状元?”任越好奇。

“因为你是我松涛的徒弟!”松涛先生正色道。

这是当初的师徒之约。其实,还有一事,不仅任越不知,所有人都不会知dào

的。

而今,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居然也想去趟宫中那淌浑水!任越想想就觉得好笑,他笑世人痴狂,他笑温柔天真到无知。

“我一定会进宫当上御厨的!还请任公子别忘了您当初的承诺!”温柔不气不恼,只是淡定自若的站在任越的面前,一字一句道。

那眼神干净清澈,不带一丝的陈杂;

那眼神倔强执着,分明的写着不达目的誓不回头;

秀气的鼻子,微薄的嘴唇,还有那柔和且消瘦的面容。

一个十三岁的姑娘,说出这番话时,即便无羁于世的任越看了也还是生生被怔住了。

任越只觉得,面前这个叫温柔的姑娘,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就在嘴边,却又一点也想不起来。

“呵呵,柔丫头有此等志气,的确是可喜可贺,不过老夫只是一个杂役,不懂什么厨艺,若是柔丫头非要让老夫教,老夫便只能把在乡下煮饭烧肉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喽!”蔡米故yì

拖着长音,眼神示意任越速速离开,还有千万不要提及自己是六味大师一事。

任越拂袖而去,转身留下一阵空空的风。

既然两个月后要在京中举行一年一度的厨师选拔大赛,依照往年惯例,只有各省的第一大厨才有资格参赛,那也就是说成福记的楼大厨也会去!

如此高水平的比赛,想必那失利多次的楼大厨必是会以全新的面貌参加,而且会带上他刚刚盗取的神器——玄铁菜刀!

如此一来,踏破铁鞋无觅处的神器,便是会在比赛场上现身!

任越暗自推测,心中又是一阵窃喜。

等等!刚才那丫头说什么?她也会去!她凭什么去?

等等,她说乔老爷……

普天之下,能有如此大本事推举破格名额的,只有一种人。

莫非那乔老爷是……

任越的心陡然一惊!

松涛先生的小厨房内,蔡米认真细致的教着温柔如何烹制一道失传已久的名菜……

蔡米端出一只古朴小巧的酒坛,坛口处以荷叶包黄泥封口,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悄悄散发了出来。

温柔用鼻子仔细吸了几天,有些吃惊道:“师父,这里面的食材好生昂贵啊!燕窝、鱼翅……还有这酒坛,是存放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啊!师父,这到底是一道什么菜,犯得着用这么大一个坛子,浪费这么多名贵的食材吗?”

“嘿嘿,你这丫头果然是属狗的,有什么好吃的,你一闻就全猜中了!”蔡米得yì

的笑笑,正欲揭开坛口。

“等等,师父!这些昂贵的食材,您是从那顺来的?松涛先生行事一向低调、清减。这些食材应该不是先生家里储备的,今天您也没去醉仙楼行厨……哦……哦!该不会是师父您去别的酒楼偷的吧!”温柔单手指着蔡米,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咳咳,你这丫头又胡说!我蔡米是那样的人吗?要顺我也只会顺自家酒楼的后厨。怎么能偷到别家去呢!”蔡米的脸上阵阵红白。

“那你说,这一坛子食材,还有这坛子……这些都是哪来的?”温柔不依不饶,一改平日里的假装不知,转而一副管家婆子的凶相。

“那是……那是……”蔡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是我给蔡伯找来的!”轻轻的推开门,盛尧山英气逼人的神色,裹着星子和月色的光辉,站在了门口。

“对对,是盛将军!”蔡米立时找到了搪塞的借口。

“盛将军!”温柔一时糊涂了。

刚才前脚刚走了任公子,后脚又来了盛将军!

而且这两人看起来对自己来此。一点也不意wài

,似乎是早有准bèi



便是连自己和蔡米学厨也准bèi

得如此周到。

任越留门,盛尧山提供食材!

“一切都是尧山所备,与蔡伯无关,温姑娘既是有心学艺。就且安下心来仔细学厨吧,其他的无需挂心。”盛尧山潇洒的笑了一下,仿佛轻拢出云层的满月,明媚、干净、又有一丝淡淡的皎洁。

“可是……”温柔还想再问。

“你这丫头学不学,不学我就直接吃了啊!”蔡米于身后催促道。

“蔡伯好生教授温姑娘,尧山不打扰了。待学厨完毕,尧山自会在门口护送姑娘回去。”盛尧山坦荡的声音。轻轻的回荡在厨房之间。

便在转身之间,却又回过身来,笑道:“那个……好吃的记得给我留点……”言罢,大步流星的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这两个人……”温柔痴痴然。

“嘿嘿,托盛将军的福,今晚老夫教你做这道旁人见也没见过的美食——佛跳墙!”蔡米得yì

的笑笑。轻轻的拍了拍那封口的黄泥酒坛。

“佛跳墙?”温柔一时来了兴致,记得这道菜在高大厨的古谱中曾经提过,不过可惜的是那一页纸,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字迹已是模糊不堪。甚至还有缺损。

温柔曾经想复原这道菜的神奇,却是无从下手。

难不能今日就能重见世间失传已久的奇菜?

“不错!”蔡米这时洗净了手,将坛子端了过来,看了一眼身旁不住舔舐嘴唇的温柔,傲然笑道:“不错,这一坛就是世间失传已久的佛跳墙。我以绍兴陈年酒坛作容器,这酒坛已是储存了正宗的女儿红二十余年,酒香醇正,非常难得。我采用燕窝、鱼翅、鱼肚、鱼唇等一十九种主料,配合三十三种辅料,按照一定层次垒放,用荷叶黄泥封口,小火细煨,让原料混着酒香,慢慢入味融合,这道菜,我敢说已是天下无dí

!”说罢,他轻轻揭开坛口的泥封,登时一股异香直入心脾,香飘四溢。

刚才听到蔡米介shào

这道菜的时候,温柔早已是食指大动,接过一盏盛好的佛跳墙,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只觉得满嘴奇香流动,回味无穷,忍不住欢蹦着跳了起来。

“师父,好好吃啊!”温柔品嚼着口中珍稀的美味,激动不已。

此时蔡米自己悠闲的同样也盛了一盏,只在鼻下轻闻,继而叹道:“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道菜,汤汁浓郁鲜香,食材之间融合的天衣无缝。如此极品的美味,老夫已是许久未吃了,差点就忘了它的味道……”

“师父,这道菜的工艺也太复杂了,原来是这么做的……”温柔一边小口的品尝着盏中美味,一边自言自语的将这道佛跳墙的做法,一字不落的说与了蔡米听。

听得蔡米差点摔了手中的碗盏!

那丫头!她!她是如何知dào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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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六味大师

“你,你这丫头说什么?”蔡米大惊失色。

“师父,我……”温柔这才从美味中反应了过来,一时语塞,懊悔不已的张口结舌。

糟糕,方才那美味的佛跳墙实在太过诱人,好吃的让人居然得yì

的将它的做法脱口而出,糟了糟了,这可如何是好!我的神奇的舌头啊!难道就这样暴露了?!

温柔后悔不已,脑筋飞速的旋转着。

“师父……其实吧……您……这道佛跳墙柔儿是见过的……”温柔开始又一次的编谎了。

“一派胡言,这道佛跳墙江湖上失传已久,多少厨艺名家寻访未果,复制未果,你一个尚未出师的小毛丫头,从何见过?吹这样的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蔡米一脸的严肃。

“师父,柔儿当真是见过的,实不相瞒,当初在咸阳我与那高大厨以红烧肉打了个赌,结果他愿赌服输,便将他的家传古谱赠与我了。嘿嘿,想那古谱中什么都有,您这道佛跳墙当然被收录其中!”温柔灵机一动,再次将高大厨的古谱当了挡箭牌。

“哦?高家的古谱?可是宫中御厨高明远的后人高云鹏?”蔡米惊道。

“高明远是谁?不认得……”温柔诺诺道,“不过高大厨当真是叫高云鹏,听说他祖上是有人在宫中当过御厨,这本古谱就是他家祖传的宝贝。”温柔回应道。

“啊呀呀,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难怪你这丫头会知dào

佛跳墙的做法,敢情是高兄……”蔡米一时情绪激动到有些失控。

“师父,您认得那叫高明远的御厨啊?”温柔试探性的问道。

“咳咳……不认得,不认得。”蔡米突然捂住了嘴,像是生怕说露了什么。

“那您刚才说什么高兄?”温柔眯着眼睛,坏坏的笑着。

“咳咳,普天之下皆兄弟吗?我随口说的。随口说的。”蔡米面色慌张,有些失态的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师父,既然这道佛跳墙是世间失传的名菜,您又如何会做?嘿嘿。莫非高家的古谱您也有一本?”温柔继xù

试探性的逼问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我哪有什么高家的古谱!”蔡米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竟是背过身去,再不理会温柔。

“如果师父您不认得那个叫高明远的御厨,又怎会知dào

他高家有一本古谱?如果您没有看过那本古谱,又怎会知dào

那古谱中记载了佛跳墙的做法?除非……嘿嘿,师父,您也是御厨!”温柔绕了个圈,灵巧的闪到蔡米的面前,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蔡米惊慌失措的眼神,不肯有丝毫的放松。

“你这丫头。看我作甚!”蔡米急忙躲闪。

“师父,您就别装了,哪有一个山野村夫会做什么高深莫测的佛跳墙嘛!而且,您认得那么多宫中进贡的食材,又使得一手的好厨艺!就是给您个生鸡蛋。您都能变成个黄金蛋!不是顶级的御厨,又有谁会有如此高的技艺啊!”温柔有些急了,直接向蔡米摊牌。

“你!”蔡米气得浑身都有些颤抖,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温柔,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好了,六味大师,您就告sù

温姑娘吧!收了那个一个天赋极高的徒弟。您还有什么不满yì

的!就别瞒了,反正你知我知,顶多再算上任三和温姑娘,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可隐瞒的!”话音刚落,盛尧山推门而入。

其实方才他并未走远。说是去大门口等着送温姑娘回府,心中的馋虫又颇多作祟,一想到今天晚上六味大师将重现佛跳墙的神奇,盛尧山的鼻子就说服了腿脚,一直守在厨房的门口。

此刻。听到温柔聪明的推断,又唯恐佛跳墙冷了失了味道,情急之下推门而入。

“盛将军,你!”蔡米已然气得浑身哆嗦,又见盛尧山前来拆台,更是有口难辩。

一想到当日杨谷面前,他盛尧山、任越二位绝世公子,发xiàn

了自己真实身份的秘密,遂以食材和场地为诱饵,要他收下温柔为徒。

事实上,蔡米早已收下温柔这个聪慧的徒弟。

可是当日,他二人明明信誓旦旦的说

要替自己保密的呀!谁能料到今日,此时此刻,自己隐匿了多年的身份,竟被剥的一丝不挂!

“六味大师?!”温柔捂住了嘴,后退、摇头,又快步迎上,胡乱的点着头,一把紧紧的抓住蔡米的手,惊道:“师父,原来你是六味大师?是坊间传说中的厨神六味大师?!”

“我……我……”蔡米被温柔紧紧的握着手,竟然都变结结巴巴了。

“他是六味大师又如何?不是正好随了你的心愿,有此高师教你,你入宫为御厨一事,不是正好指日可待?”正说着,任越如玉般的声音飘然进了厨房,随之,他那翩翩白衣也犹如夜空中的云朵,悄悄然的现了出来。

没有人知dào

任越是从何处进来,也没有人知dào

他是何时进来。

此刻,他就站在其他三人的面前,似乎他早已自然的站在那里多时。

“任三,你来的正好,六味大师不认账呢!快帮我劝劝,让他速速从了,大家好畅快淋漓的吃碗佛跳墙!”盛尧山一见任越进来,立时眉开眼笑,招手吆喝道。

“好一个六如公子,好一个无双公子,竟然合起来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家!”蔡米见事情穿帮,一时好不气恼。

“大师,您一个厨神,拿什么寸铁啊!要拿也是拿锅铲!给,这里碗筷齐全,快盛快盛。今夜月色正浓,大家又凑到一起,不如共享美食,岂不大好?”盛尧山说罢,伸手取过碗筷,毫不客气的伸向那坛美味神mì

的佛跳墙,招呼着任越、温柔一并坐下,看样子是要大快朵颐了!

“你们两个都认识他?”温柔接过碗盏,犹豫的确认着。

“嘿嘿,温姑娘,实不相瞒,我们早就认识他!要不是今日温姑娘聪慧,猜到了六味大师御厨的身份,我又岂会沉不住气的一抖而出啊!”盛尧山笑道。

“任公子,你也认得?”温柔转身问向任越。

“认识又何妨,六味大师早已收你为徒,一直教你厨艺,这不正是你心中所愿吗?”任越酸酸道。

“啊!好吃,好吃!”正说着,盛尧山那边早已是赞不绝口。

佛跳墙的美味,只留齿间、心中,世间所有的形容在一勺一口之中,都黯然失色。

“师父,哦不不,六味大师,您真的是厨神六味大师啊!”温柔再次惊道,“对了,听说当日您被皇上召入了宫中,难怪您认得高大厨的祖上,对了师父,您入宫不也是御厨吗?以您的手艺,必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啊!您又为何会沦落民间,还要以乡野村夫自居呢?”温柔一口气将心中的疑问通通问了出来。

“快吃,吃完就赶紧回去!”蔡米不搭理,只是没好气的催了一声。

“哼,有人向外走,有人往里挤,高人的高明,又岂会和庸人的无知相提并论!”任越从旁缓缓的品着碗盏中美味异常的佛跳墙,冷冷道。

“任三,你那碗莫不是放了醋,我怎么听着酸溜溜的呢?”盛尧山笑道。

“盛尧山,既然六味大师住在咱们这里,你我务必是要全力保护大师的安危,还有她……”任越顿了顿,深邃空远的眸子先是看向蔡米,最后又停在了温柔的身上。随后低下了头,玩味的举着手中的碗盏,看向盛尧山,“你别忘了,之前我告sù

你的,咸阳那姓范的小子串通了省城的楼清誉,意欲加害六味大师的性命!如今玄铁菜刀下落不明,但是我相信,只要那楼清誉去京城参赛,必是会携带玄铁菜刀同现,如此一来,你我联手,务必是要将那菜刀物归原主。”

“任三,想不到你这娘们家家的也有与我合zuò

的一日啊!呵呵,好说好说,想我武魁出手,还没有办不成的事!”盛尧山得yì

的笑道。

“只此一次!”任越神色微微有些异样,紧紧的握着碗盏,眼中仿佛闪过一丝寒意。

其实,凭借任越出神入化的繁花剑法,保护温柔一家、保护蔡米、甚至是松涛先生一行都是绰绰有余,更不用说去当众抢夺一把玄铁菜刀了。

只是,任越深知他的脚伤尚未痊愈,虽是离入京选拔还有两个月,但在这其中,以他对自己伤势的了解,气恼归气恼,要保全所有人的安危和继xù

监视菜刀的下落,仅凭他一人是无法做到的。

此刻,面前之人虽是盛尧山,当日初入省城的那个夜晚……任越便早已不愿再提及此人的名字,可是此刻,唯有与他联手,才可以万无一失。

“呵呵,下次你找我也行啊!我盛尧山随时奉陪!”盛尧山得yì

的扬起英俊无比的脸。

“我用好了,你送她回去吧,我在这守护蔡伯。”片刻,任越放下碗盏,轻轻擦拭了唇角,起身离去。

只留下一阵淡淡的药香,还有那初夏夜晚甜腻的氤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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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醉翁之意不在酒

“红袖,你早些安睡吧,我和爹说些事,你不要等我。”入夜,省城的乔府内一片宁静,乔子章安顿好红袖,又仔细叮嘱了一番,亲手帮红袖盖好了被褥,这才转身出门。

红袖点头应着,空空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么晚了,又是自己入乔家的第一夜,虽然子章少爷行君子之风,将我安置于此,可于情于理也不该弃我而去?除非……是有什么非常重yào

的事情……

女人天生的直觉,如今在红袖异常敏感的推测下,被无限的放大。

待乔子章前脚刚一出门,红袖便一个翻身,麻利的披了件衣服,快步跟了出去。

乔老爷的书房内,灯光昏黄,两个人影在跳动的烛火中相对而立。

“爹,您真打算让温大厨和温姑娘去京城比赛?”乔子章的声音。

“嗯。”乔老爷重重的应了一声。

“爹,想来温姑娘到底还是个孩子,您就放过她吧!”乔子章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在哀求。

“妇人之仁!”乔老爷怒意十足,透过那依稀明亮的窗纸,红袖看得出来,乔老爷陡然向子章少爷走近了几步!于是,那微胖的身影也便立时高大了起来。

“爹,您有温大厨一人足矣!想那温家安分守己,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为醉仙楼尽心效力,如今温大厨名至实归,绝对有能力为您完成任务啊!”乔子章苦苦相求。

“糊涂!”乔老爷的声音陡然一顿,继xù

道:“想我乔家虽为皇室外戚,可终究是偏安一隅,久居西北。如今我好不容易才取得丽妃娘娘的信任,只需尽心辅佐怀德王,使其取太子之位而代之,便可获得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温守正是我多年来精心布置的一颗棋子,可是孤子难以形成气候,如今天助我也。竟让我发xiàn

了柔儿那丫头天赋异禀的厨艺,想他父女联手,必是能帮我们达成所愿!”

“可是爹!京中厨师选拔高手重重,您就那么有把握。温大厨父女一定能够稳入宫选?”乔子章疑惑。

“若是只此温大厨一人,我不敢抱有必胜的把握,可他父女联手,凭借柔丫头的出其不意,必是能稳入宫中!况且,只要他父女二人有一入宫,都是我乔家的羽翼。倘若他父女二人均入选,我乔家、丽妃娘娘,必是能够如虎添翼,到时……呵呵。什么西北,整个大周都是我们的!”乔老爷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膨胀,膨胀到狰狞。

“爹……您就那么确信届时温大厨和温姑娘入宫会听您的摆布?”乔子章欲言又止。

“哼哼,以我对温守正的了解,想我乔家有恩与他。名利双收,他必是会知恩图报!至于柔儿那丫头,哼哼,不过一个毛丫头,自然是不谙世事,唯温大厨惟命是从。子章,这一招虽是险棋。却是不置可否的好棋!事成之后,想我乔家呼风唤雨,你这大少爷也必是心想事成!”乔老爷的声音里俨然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心想事成?”乔子章的心中顿时一紧,一个俏丽的身影盈盈的浮上了他的心头,“爹,事成之后。当真什么都可以吗?”乔子章确认。

“当真!”乔老爷点头应允。

“孩儿愿助爹一臂之力!”乔子章附身道。

“什么?原来温大厨和柔儿妹妹两个月后的京城厨艺之赛竟然是乔老爷和子章少爷一手操控的?说到底,他父女二人竟然是两颗棋子?”红袖心中大惊。

虽是不明乔老爷父子究竟是想让温大厨父女去完成什么使命,可门外听话听音,红袖还是推测出此番比赛他二人必是要入宫的,而入宫后。那个什么丽妃娘娘,还有那个前些日子来过的怀德王……这两个人究竟和乔家有着这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方才从乔老爷口中无意间听到的“想我乔家虽未皇室外戚……”难道,乔老爷家不是单纯的商贾富贵人家?而是和皇室沾亲带故?

红袖纤瘦的身子虽然紧紧的扶靠住墙壁,可还是瑟瑟发抖。

太不可思议了,如此推测,子章少爷就不单单是酒楼东家的少爷,有可能是个王爷……一个遗落在西北之外的王爷……难怪逢年过节乔老爷一家都要去京城过年,难怪当初子章少爷说过什么“京城的乔府”……

原来,原来我竟然爱上了一个王爷……竟然还妄想着去做一个王妃!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当初子章少爷那么苦苦哀求乔老爷要娶自己为妻,乔老爷那么坚决的反对!

呵呵,真是个笑话啊!

一个区区掌柜之女,居然痴心妄想嫁入王府!

还要为王妃?!

红袖的心里顿时空落落的,白昼里虽然子章少爷万般礼待与她,甚至信誓旦旦的再次宽慰她,定是要用八抬大轿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京城的乔府!

如今,虽然只隔着一道屏风的距离,红袖却觉得那是不可能的距离,幸福再一次的与她擦肩而过,继而飘渺到遥远处,望得见,却触不到。

“爹,如此算来离比赛的时日已是将近,孩儿不日就启程入京,帮爹做好前期的准bèi

工作。”乔子章应道。

“不必了,此事事关重大,我也有好久没有入宫就探望丽妃娘娘了,前些日子怀德王过境省城,我私下里与他接触了几次,该进贡的都以做足,其他的就看丽妃娘娘了。明日你替我备足丰盛的礼物,待我亲自入京,上下疏通打点,才可确保万无一失啊!你就留在省城,好生照看温大厨父女,打理醉仙楼日常事宜,待到下个月提前启程,千万莫要误了京城的比赛!咱们京城相会!”乔老爷仔细的叮嘱道。

“孩儿遵命!”乔子章揖礼,看样子是要退出房间了。

红袖旋即悄声隐退,快步返回房间,装作如无其事的再次折返回床铺上。

卧室的们被轻轻推开,乔子章轻手轻脚的进门,小心翼翼的帮红袖盖好手边的被角,再轻轻转身。朝屏风背后去了。

一阵窸窸窣窣后,轻微的鼾声响起。

红袖纠结的拧了拧被角。

眼中酸涩,心中却是不住的打着鼓点。

第二日,天亮了。

乔子章如昨晚所言。早早外出帮乔老爷准bèi

入京的厚礼;乔老爷也随即匆匆出门,不知dào

去梳理什么重yào

的人脉去了。

红袖躲闪过所有人的目光,悄声闪出乔家,她要告sù

温柔一切事情的真相,这是昨晚她彻夜无眠所作出的重yào

决定!

“红袖姐姐,当真如此?”温家的后院,两个女孩的身影掩映在那一片青涩果实之下。温柔目瞪口呆,一时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千真万确!柔儿妹妹,我虽不知dào

乔老爷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让你们入宫,可看样子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和温大厨可千万要小心啊!”红袖小声叮嘱道。

“多谢红袖姐姐相告,也请红袖姐姐多多保重!”温柔感激的握紧了红袖的手。

“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再有什么消息,我会再通知你的!我出来不能太久,得赶紧回去了,不然怕人起疑。这事柔儿妹妹千万保密。我走了哈!”红袖面色紧张,再次悄声从温家闪了出去。

看来,我猜的没错,其实从要到省城开店,就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什么擂台赛,什么一年一度的厨师选拔赛,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件事——进宫!

如此看来。前世的种种,乔家必是脱不了干系!凡事还是得小心才是啊!

温柔心中暗暗推测。

醉仙楼里依旧像往日般热闹,松涛先生一行人不时的中午和晚上前来用餐。

一切照往日无异,可就是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子之中,省城顾敬贤却在为一事头疼不已。

这几日他抽空去拜访了暂时隐居于此的松涛先生,师徒二人以茶代酒。促膝长谈,很是感慨。

可是就在昨夜,大牢里发生了一件命案,前几日收押的那个独一份的段七,不知为何竟在牢中自尽。

虽然仵作前来验尸。同样给出了自尽了结论。

可顾敬贤看着牢中段七早已气绝的尸体,总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正在头疼之际,前厅里传来官兵的通报:“报——大人,盛将军求见!”

“哦?快快有请!”顾敬贤一惊,赶忙起身相迎。

“不知盛将军前来,顾某有失远迎。”顾敬贤躬身道。

“顾大人不必多礼,尧山此番前来却是为了之前关押段七那一事而来。”盛尧山开门见山。

说起来,那段七被羁押也有一段时日了,前些日子盛尧山一直在忙于其他事情,先是担忧温姑娘的身体,后又操心怀德王的诡计,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又遇上范剑那帮歹人。

今日所有事情均已忙完,这才有空来到顾敬贤的府上,不为别的,只为段七一事而来。

“盛将军,实在不巧,昨夜那段七自缢于牢中,仵作验尸也定于自杀。”顾敬贤叹道。

“哦?这么巧?带我去看看。”盛尧山起初也是不信。

待到亲眼目睹了段七的尸体,这才自言自语道:“想那段七莫不是自觉坏事做尽,自作孽不可活,遂自缢身亡!”

“唉!如今死无对证,看来也只能作此裁决了!”顾敬贤再次叹道。

幸好这段七还算有点良知,知dào

自己罪孽深重,来了个自行了断,否则说不定还会拖累到娇雪!唉,那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怎么会和那段七纠缠到一起!还好没有十足的证据,看来得赶紧送她回京,以免那丫头再次惹事生非!

盛尧山暗自叹道,稍稍平息了一口气。

其实,昨夜并非无独有偶,那盛娇雪自打段七入狱后,就一直忧心忡忡,生怕他会扛不住将自己供了出来。

也不知dào

盛娇雪是用了什么手段,都说臭味相投,成福记的一番打斗,竟被她暗中知晓,自然也是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居心叵测的范剑,玲珑自然又是充当了出面斡旋之人,一番交代后,高价雇了杀手,买通了狱卒后,以白绫勒死了狱中的段七,又伪造出自缢身亡的现场!随后,收买了仵作,待到顾敬贤前来找人验尸之时,依照现场的判断,定为自杀!

一切似乎做的天衣无缝,滴水不露,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

(这周过得好漫长,事情也特别的多,虽然小容忙到无暇去写文,可依旧会按时奉上存稿来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求正版订阅~求免费的推荐票票和可爱的小粉红~求包养~求一切o(n_n)o~~)

321 顾长风

盛尧山满腹心事的回到松涛先生的小院中,却是不见了任越的踪影,想着昨日任越和自己讲述的一切,兴许这个娘们家家的现在正趴在成福记的哪个角落里当壁虎呢。

路过小厨房,里面空无一人,转入厢房,更是不见蔡米的身影。

里外间的找了一遍,不仅蔡米不见踪影,便是连松涛先生、九皇子殿下、盛娇雪主仆都不见了踪影!

“蔡伯,蔡伯!”盛尧山焦急的四处唤着。

“盛将军,何事找蔡伯?”便是这焦急的声音,将水墨唤出。

“水墨,大家呢?人都去哪了?”盛尧山急问。

“先生带九皇子殿下外出了,有任公子陪同,盛大小姐带着玲珑姑娘去集市上了,对了,临行前盛大小姐说要吃糯米糕,可巧家中无糯米,生伯便和蔡伯一道外出去购买了。”水墨简单清楚的将每个人的动向都解释给了盛尧山听。

“糟了!”一听到长生和蔡米两个老头单独外出,盛尧山的心里就陡然一紧,昨夜段七在狱中离奇自缢身亡的场景犹在脑海中,任越叮嘱过自己,要小心保护蔡伯的安危,因为范剑一心想要六味大师的性命!

省城集市的一角,两个农夫打扮的男人相互交接了一下眼神。

“看清楚了吗?就是那个穿褐色土布衣服的老头!”

“真搞不懂,昨晚让我们杀一个厨子,今天又让来结果了一个老头的性命!真不知dào

现在的行情都是怎么了!太没挑zhàn

性了!”

“哪那么多废话,有钱就赚!管他杀人还是杀兔子!上!”

“这里人太多,我去把他旁边的老头引开,剩下的交给你!”

于是,两个农夫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前一后的从小巷中走出。

“卖糯米喽!自家产的糯米喽!”一个农夫拿出提前准bèi

好的糯米口袋,迎着长生就走了过去。

“嘿嘿。还真是不费气力。”长生心中暗笑,走了上去,问道:“小老弟,你这糯米怎么卖?”

“大叔。您要买糯米啊!来来,这边看!”那人说着,借助糯米口袋将长生引至一旁。

蔡米刚要跟过去,却不知被谁轻拍了一下肩头,转身过去,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的脸。

“大叔,那边有人叫你!”

“哪边?”蔡米懵懵懂懂的看了看未知的前方。

想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又见那男子一副农夫扮相,老实巴交的,甚是朴实。蔡米一时也没多想,径直跟了过去。

小巷口,那农夫凶相毕露,从袖口摸出一柄短刀。

刀锋森寒,辉映着那农夫眼中的冷血。

“你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蔡米陡然清醒了过来,想到之前任越提起过的,最近让自己小心。

“老头,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想你也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了,早一天晚一天的去见阎王,也无大异。废话少说,你只需闭眼,来个痛快的!”那农夫口中吐露出冰霜般寒意的话语。

短刀抬起,寒光毕现,手起刀落,刀锋直指蔡米的胸口。

“啪!”一个瓦片弹落那农夫手中的短刀。刀落于地,农夫心惊乍然!

“什么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当街行凶!”那使用瓦片之人,同为一布衣之人,看年纪约莫十七岁上下。虽是面容寻常,可那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正义凛然之气。虽是手中无任何武器,可那通身的气度,却是连半点的畏惧都无。

“小子!少管闲事!不然我稍带着你们爷俩一并受死!”那农夫先是一愣,随即看到那不过是一个布衣百姓,赤手空拳的,倒也没有放在眼中。

jian猾的笑着,正欲伸手拾向地上掉落的短刀。

“啪!”又是一柄树枝,迅疾的投向自己,擦过脸颊,最后穿过衣领,却是将自己紧紧的插在了小巷的泥墙边。

“好厉害的身手!”此刻,盛尧山的声音从后面稳稳的传来,话音刚落,那动弹不得的农夫,早已是面如死灰。

“说,谁让你们来的?是不是范剑?”盛尧山大步向前,倏的一下取过身后的亮银长枪,迅疾的顶在那农夫的颈下。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拿钱买命而已!”那农夫哆哆嗦嗦道。

“快说,谁花的钱?”盛尧山的枪尖直指那人的皮肉。

“是……是范剑,范公子……”

便在那农夫交代之际,方才一直缠着长生的另一个农夫,探头探脑的出现在了小巷的端口。

见盛尧山生擒了自己的同伙,撒腿就跑。却被刚才那个布衣男子凌空一跃,跳至面前,一脚踹倒,四脚朝天的胡乱扑腾。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那倒地的农夫也在不住的求饶。

“带走!好一对狗!居然敢做起人肉买卖!”盛尧山英气逼人的看了一眼被俘的两个农夫,朗声道。

“这位义士,烦劳一并将此二人捆了,押至省城顾大人处!”便在此时,刚才那个布衣男子同样朗声道。

盛尧山也不解释,虽然他贵为大周的武魁,又是将军的身份,可此地乃是西北的省城,不认识自己,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布衣百姓呢?

“呵呵,好!同去同去。”盛尧山微微一笑,旋即用麻绳将那二人结结实实的捆了,又扶起一旁的蔡米,叮嘱道:“蔡伯,速速和生伯回去,此地危险。”

随即快步和那布衣男子一道,押解着两个伪农夫,朝顾敬贤府上去了。

“顾大人,给你送了两个歹人!还望细细审来,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盛尧山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盛将军!”顾敬贤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了盛尧山身后的那个布衣男子。

“长风,你怎么会和盛将军在一起!”顾敬贤有道。

“哥,今日我外出,不巧看到有人行凶。就出手相助了!”那布衣男子应道。

“你们……你们认识?”盛尧山不解道。

“呵呵,盛将军海涵,这是小弟顾长风,平日里也没个正经事做。就喜欢到处晃荡,今日让盛将军见笑了!”顾敬贤自谦道。

“原来是令弟,好厉害的身手!实在是个习武从军的好苗子!”盛尧山又惊又喜。

“习武?从军?哈哈,盛将军说笑了,他哪有那个天分,无非是从小爬树摸鸟,时常闯祸,空有一身气力罢了!”顾敬贤笑道。

“如顾大人舍得,何不让令弟跟着尧山,待尧山回京。定会给令弟一份适合他的差事!”盛尧山拱手道。

“哎呀呀!这是我顾家哪里修来的福分啊!长风,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盛将军!”顾敬贤一把拉过一旁没有反应过来的顾长风。

“哥,他是谁啊?”顾长风直接问道。

“傻小子!这是我大周的武魁!盛尧山,盛将军!傻小子,你走狗屎运啦!”顾敬贤猛的拍了一把顾长风的头。

顾长风如梦初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当当当的磕了三个实实在在的响头:“盛将军!您就是盛将军!您可是长风的榜样啊!长风愿随您一道杀敌拼命!誓死保护将军的安危!”

顾长风,风一般的男子,风一样的性子,就这么飒然的出现在了盛尧山的生命中!

盛尧山不知dào

,前世这个豁然的男子,曾是京城三万禁军指挥。终落得刘章手下,为刘章卖命……

当然,顾长风自己也不知dào

……

晚饭时分,当松涛先生一行人再次出现在醉仙楼的雅间内,温柔清楚的看到,这个队伍里分明的多了一个人!

“盛将军。这是谁啊?”温柔好奇的问道。

“温姑娘,这是顾长风,顾大人的弟弟,如今跟着我,为我的得力助手啦!长风。这是醉仙楼的温姑娘,近日直到两个月后的京城厨艺比赛,只要有我的地方,你就要拼命的保护温姑娘的安危,知dào

了吗?”盛尧山一面介shào

着,一面交代着。

“顾长风!”温柔的眼睛再次怔住了。

前世那个雪夜,刘章率三千铁骑以死相逼,当日就是这个叫顾长风的男子,万般纠结于两个绝世公子的身份,迟迟不愿动手。

虽为刘章的爪牙,却是处处彰显出他内心的柔软和善良!

如今,重生的日子,再次遇到故人,故人已然换了身份!

他做了尧山的助手,必然是要远离刘章的魔爪的!

温柔如此想着,笑着道:“顾大哥看起来好面善,日后必是能飞黄腾达的,跟了盛将军,说不定日后能当个禁军指挥,风光不已呢!”

“哦?哈哈哈哈!”盛尧山朗笑不已。

“多谢温姑娘吉言!”顾长风面色微红,抱拳行礼。

“公子……那邢氏兄弟被关进顾敬贤的大牢了!”范剑的府上,有人惊慌来报。

“一对废物!原以为他俩手脚利索,解决了段七,这次不过一个厨子老头,想不到还是被那盛尧山给擒了去!来人,在这俩货没有供出我之前,今晚买通狱卒,赏他俩一顿上路饭!”范剑阴冷道。

“那……公子,那姓蔡的老头怎么办?”来人问道。

“先放一放,不行到了京城再说!如今兄弟们都伤了,我也被那任越小子给刺伤了手臂,哼哼,韬光养晦,厚积薄发……一切与我范剑为敌的,都没有好下场!”范剑狰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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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蓄势(今日三更,第一更)

(近日事情繁忙,迟谢各位亲的支持~特此鞠躬道歉~(^_^)~感谢云翦、k哥、妞妞一直以来的关心和支持~感谢东风亭、林林、小碗的打赏~么么哒~)

京城的怀德王府内,刘章自西北视察攻防以来,鲜有的宁静于府中。

“王爷,您回来也有三日了,除了每日进宫去向丽妃娘娘请安之外,就是整日的待在府上,可是有什么心事?”宝成从旁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送到刘章的手上。

“呵呵,本王在等人。”刘章抿了口茶水,笑道。

“王爷在等何人?不如让奴才去请,免得王爷费心。”宝成关切的问道。

“呵呵,不必,想必是快到了。”刘章微微摇了摇手。

便在此时,怀德王府的前院内,一只灰羽信鸽扑棱棱的落地,咕咕的在院中踱走,不时警惕的张望着四周。

“呵呵,说曹操曹操就到!”刘章心中一喜,麻利的起身,大步走向那只信鸽。

果然,信鸽的细脚上绑着一支淡黄色的微型签筒。刘章小心翼翼的取下,用帽冠上的钗尖轻轻一推,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卷毕现在他的手中。

“京城福来茶馆,午时不见不散。”

一行娟秀的小楷映现在刘章的眼中,刘章微微思踱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窃喜。

午饭时分,刘章更衣简行,只带了宝成,二人一路掩人耳目,低调进入京城福来客栈。

临床的一角,乔老爷同样更衣便装,俨然一个京城闲适的茶客,笑眯眯的等候着刘章的到来。

“三爷,您来了。”乔老板寒暄道。

“乔爷,呵呵。不知今日相邀,可有好茶啊?”刘章话里有话。

“虽不是茗茶,可也是西北的特色,还请三爷品尝!”乔老爷说着。从怀中取过一只信封。

刘章轻轻展开,只见里面白纸黑字,上书:“西北温守正携女温柔,力荐京城厨师选拔!”

咦,这两个名字好生眼熟啊!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一般。

刘章仔细回忆着。

西安城内的一趟逗留,在松涛先生放院中……哦,想起来了!

温大厨的烹全羊,还有那未曾吃到,却是早有耳闻的温姑娘出神入化的厨艺,当然还有当日里亲眼目睹的令人恶心的花疹……

刘章猛的一拍大腿。“呵呵,这茶我喝过!”

“三爷尝过?味道如何?”乔老爷心中一惊,旋即追问。

“茶倒是好茶,只可惜早已被人预定!”刘章心中耿耿,当日里他一心想留温守正入府为厨。却被盛尧山那小子抢了先,以相府早已定下为由,弄得自己颜面扫地!

“三爷看中的茶,什么人如此不懂事?”乔老爷好奇。

“盛大爷呗!嘿嘿。”刘章意有所指。

“哦?盛大也居然也看中了乡野之茶?”乔老爷大惊失色,心道,这事我怎么不知dào

,若是盛丞相也看中了温大厨和温姑娘的厨艺。那今年我的这步棋,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无妨,盛大爷喜欢陈茶,那新茶还在,无妨无妨!”刘章继xù

指代着。很明显,陈茶是温守正。新茶则是温柔!

“还好还好!”乔老爷哆嗦着拭擦额上的汗水。

“呵呵,乔爷越来越会办事了,不知乔爷现住何处?我也好让人前去给付订金!”刘章眯着眼,慢慢凑近乔老爷。

“八方客栈。”乔老爷个了个地址,寒暄了两句。便提前离了场。

乍一看,这一问一答式的对话,就是两个茶客在谈论一种来自西北的茶叶,还不是什么好茶!暗里却是早已交换了消息,甚至连酬金和见面的地点都约定好了!真可谓滴水不露,暗藏玄机!

其实,乔老爷在京城不是没有府邸,那刘章也并不是不能在府上待客说话。

只是双方都碍着身份地位的显赫,又是皇亲贵戚的,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自然耳目众多,想那各王爷府的门前,早已散落了来自宫中的探子。

自古君王多忧虑,皇家的孩子多了,即便是亲戚手足、亲生骨肉,也逃不出一个争权夺利,纵是自己现在已经稳居皇位,但那金光闪闪的宝座,便像是吸引恶狼的带血的皮肉,让代代君王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有人在暗中凶光毕现!

如今,大周朝四海升平,民生富足。看似一切太平,可刘恒这个当年的睿王,时刻居安思危,当年以痴傻躲过杀身之祸,又凭借得力兄弟的血肉打下的江山,实属不易!其时,虽是社稷安稳,太子册立,可刘恒还是会在梦中惊醒!

梦中,有手足以刀逼宫,有骨肉弑父即位,有弄臣以权谋反,甚至太子迫不及待,又被奸人所害,一切的一切,犹如历代朝代的更迭,重复的上演着一页页血洗的史册。

可是,睁开眼,一切却又平静如常,太子刘仁温厚仁德,二皇子刘肃勤奋刻苦,三皇子刘章能文能武……九皇子刘显更是追随松涛先生潜心好学。几个公主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秀外慧中。

加之皇后打理后宫有方,即便自己对丽妃宠爱有佳,后宫之中也是风平浪静,实在不能不说自己这皇帝做的顺心得yì



眼看着一年一度的厨艺选拔大赛即将来临,刘恒更是兴致大开!

民以食为天,美食无人不爱,哪怕他是皇上!

虽是离比赛还有一些时日,可宫里宫外的早就忙活开了!看样子,今年厨师的选拔赛,无论排场还是规格,都要更胜往年啊!

刘恒一高兴,甚至广邀了四方使臣,前来共同观赏!

以食拉拢与各国的关系,不废一兵一卒,无需金银做保,只是一勺一筷,不得不说这是刘恒的高明之处啊!

此时的西安城,街头似乎比往日热闹更胜。

今日正是大周各省童生试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凡家有考生的人家,都举家齐齐纷纷挤到闹市口,翘首以待,就等官府张榜,以示众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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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高中(今日三更,第二更)

“哥,哥!快起来啦!今天是放榜的好日子呢!快起来沐浴更衣烧香礼佛啦!”一大早温柔便冲进了温庭的房间,又是拉被子,又是捏鼻子的,好不容易才把温庭给弄醒。

“不急,再睡会,现在离张榜的时辰还早呢!”温庭翻了个身,再次呼呼上了。一侧头,枕边掉落一本厚厚的书册,看得出来昨夜他又用功了。

当日考场出来,温柔代松涛先生传话,要他再次面见先生。

其实,先生不过是语重心长的提醒他,切莫贪玩误了学业,务必勤勉读书,好生准bèi

秋试的殿选!

对于温庭的实力和期望,没有人比松涛先生更了解了!

那是他的学生,如果说任越是大周的天才、一枝独秀,那温庭就是一朵奇葩!

虽然开得迟了些,可一旦绽放,必是艳压群芳!

“哥,你快起来啦!误了吉时就不好啦!爹和娘早就为你准bèi

好了早餐,快起来沐浴更衣啦!”温柔不住的捏着温庭的鼻子和耳朵,催促着。

“好了好了,我起来就是,困死了,连睡个安稳觉都不行,不就是看榜吗?如果中了,自有人来通风报喜,还用的着自己去看?”温庭嘟囔着,不情愿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臭小子,给你做好了吃现成的还不满yì

,快起来吃饭,吃完给我滚去看榜去,如果没中就不要回来了,直接去醉仙楼给我洗碗去!”兄妹俩正在笑闹,温守正气呼呼的一脚踹了进来,一通大呼小叫的,吼得温庭浑身汗毛直竖,困意再也全无,一个翻身,直奔后院盥洗去了。

省城的大街,人声鼎沸。除了那些苦读的学子,便是围观来看人脑的百姓,不时有大姑娘小媳妇的从旁窃窃私语,真不知dào

今年的廪生会是谁家的翩翩公子。说不定今年的状元,就是西北的廪生呢!

温守正一家四口同样挤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

周氏不住的叨念佛号:“阿弥陀佛,保佑我儿今年榜上有名!”

温守正来回的踱步、张望。

温柔更是紧紧的捏着帕子,嘴唇都快咬破了。

只有温庭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其实,便是在乌央乌央的人群之外,还有一行人也在看似悠闲的等着张榜的结果。

一辆马车内,松涛先生带着九皇子刘显,任越坐于另一侧,小安子驾车。

“任越哥哥。你说温庭哥哥会考第几名?”刘显扬着稚嫩的圆脸,奶声奶气道。

“呵呵,老师都亲自来了,九皇子殿下以为温庭能考第几名?”任越浅笑着反问道。

“先生,您看了显儿的试卷。已然赞不绝口了,那温庭哥哥能考过显儿吗?”刘显侧头继而问向松涛先生。

“呵呵,九皇子殿下天资聪明,又勤奋刻苦。但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松涛先生颔首笑道。

“来了来了,贴出啦了!”

“快看!快看!”

“哎呦,别挤!”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待两名官兵将盖有大红朱印的榜单高高的贴于告示栏上后,黑压压的人头便开始缓慢的向前奔涌了。

不时有人向外挤出,又有人向内挤入。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黯然伤神……

“哥,你去快去看看啊!都贴出来了呢!”温柔焦急的催促着。

“急什么?那么多人,等人散了再看也不迟!”温庭漫不经心道。

“哼。你这臭小子,八成是已经知dào

自己又是没戏,怕当众出丑,才自我安慰的吧!”温守正讽刺道。

“呀!温庭,是你啊!”正说着。一个旧识同窗认出了温庭。

“明理兄,你也在啊!”温庭打着招呼。

“嘿嘿,我陪朋友一起来看榜,温庭你今年不会又参考了吧?嘿嘿,别看了别看了,就你那脑子,考十年也不见得能考上!你瞧那么多人,你也挤不进去,还是省点力qì

,回家种地吧!”那旧识嘲讽道。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哥今年必是高中的!”温柔气不过,与那人叫板了起来。

“呦呦呦,这是你那漂亮的妹妹吧!一年不见更是如花似玉了,唉……可惜有个猪头哥哥,如若不然怕是能嫁个好人家咯!哈哈哈哈!”那旧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你!”温柔火大,正欲抬手教xùn

那人,却不料眼前闪过一抹光亮的白色。

“这位兄台,省城风大,当心闪了舌头,识相的赶紧和温秀才认错,若是来日温秀才殿试高中,做了你那一方父母官,怕是你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说话人正是任越。

此刻,他正温文尔雅的站在温柔的对面,不疾不徐的对那温庭的旧识,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温秀才!哈哈,他要是秀才,我就附身给他当马骑!”那旧识摆出一脸不屑的样子。

“任公子!你也来了?”温柔心中一阵感激。

等等,任越刚才说什么?温秀才?莫不是……

温柔眼中一阵欣喜,“任公子,你刚才说什么?我哥他……”

“温大厨,恭喜恭喜啊,刚才小安子已经挤到最前面去打探过了,温庭贤弟今年高中廪生,怕是今年秋试要与我同场共考于大殿之上喽!”任越拱手,嘴角微微现出好kàn

的笑意。

随即转身向温庭,“温秀才,恭喜啊!”任越缓声道。

“任公子,这是真的?我真的中了廪生?!”温庭一把紧紧的抓住任越的手,险些让任越尴尬无比。

中了!中了!真的中了!

温庭原以为自己今年如鱼得水,更是发挥超常,榜上有名已是铁板钉钉。可谁知竟是高中廪生!

幸福来得太突然!

一时让他不知所措!

三年童生未中的耻辱,如今高中廪生,拔得西北头筹!

“先生呢?任公子,我要去见先生!”半晌,温庭回过神来,激动的摇晃着任越的手臂。

“老师在那边,不过温庭贤弟,此处距那处路途遥远,温庭贤弟就不想骑马而去?”任越扬手指了指人群之外的马车,又坏坏的看了看一旁的那位旧识同窗。

“温庭,温秀才,温大人,小的一时口无遮拦,有眼无珠,还请大人您高抬贵手……把小的当成个屁给放了……小的感激不尽……”听闻任越的言说,那旧识早已惊得面如土灰,时下语无伦次,匆忙向温庭鞠了一躬,兔子一般的一溜烟跑了!

“温大厨,柔丫头,原来你们真的在这!快跟我回去,子章少爷在找你们!”便在此时,柱子一头急火火的汗水匆匆赶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温守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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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备战京城(今日三更,第三更)

匆忙之间,任越一想起当日成福记后的一番威胁,一时又是放心不下,随即温家四口连带着松涛先生一行人,悉数跟随着,紧赶慢赶的折返回了醉仙楼。

“子章少爷!”一进门,温守正就看见了东家少爷负手站在前厅中。

与此同时,红袖紧跟在乔子章的身后,不时的向温柔使着眼色。

“温大厨,温姑娘,今日算来距离京城的厨师选拔赛不过一月余的时日了,家父临行前交代过,让我们早作准bèi

,早早出发。今日子章前来,就是要来通知温大厨,三日之后,我们便向京城出发,还望温大厨和温姑娘心中有数,抓紧备战!”乔子章的语气里似乎有种期待,但隐隐的却又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命令!

“还请子章少爷放心!连日来,我父女二人加紧研习厨艺,一切都以准bèi

妥当,随时可以出发!”温守正胸有成竹的应道。

此番前去京城,虽然机会难得,可入京选拔是温守正毕生的梦想,即便以前从未有过此等机会,他也丝毫没有放松过厨艺的练习,因为一直在准bèi

着,所以当机会一旦来临,便可操刀上灶,没有丝毫的犹豫。

御厨,一个厨师终身的梦想,对于温守正而言,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只不过重生后的温柔,心中却有不一样的想法:此生,她必是要陪在爹爹身边,即便入宫当御厨,即便宫中从未有过女御厨!

“好!即是三日后要出发,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子章少爷成全啊!”此刻,听闻这一番对白,一直站在一旁的松涛先生开始捋须了。

“松涛先生真是折煞子章了,您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温大厨和温姑娘走后。您老的饮食子章自会安排妥当,绝不会让您有半点不满yì

!”乔子章应道。

“呵呵,老夫此生就爱两件事:其一,读书;其二。美食!呵呵,既然书已经读了大半辈子了,想我这快入土的人,必是不能亏待自己的嘴巴!好不容易拾了柔丫头这么贴心的孩子,老夫哪有弃丫头于不顾之道理,自然是丫头去哪,老夫去哪!嘿嘿,正好丫头要进京比赛,想来九皇子殿下也是学业有成,该是返宫的时候了。老夫也好早日向皇上交差,也好一门心思的品尝丫头做的美食!”松涛先生一番话倒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说乐了。

敢情这大周堂堂大儒,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啊!

真是温姑娘到哪,他跟到哪,从咸阳一直追到省城。如今更是要从省城再追回到京城去!

任越原本还在担心温大厨父女入京一事。唯恐自己陪在松涛先生身边走不开,如今看来,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老师,任越愿意一同相伴!”任越拱手。

“先生!我们真的要随温姐姐一起回京了吗?太好了,太好啦!”刘显大约听到返京的字眼,哪里管什么比赛不比赛的,一想到这一年来。离京千里,这个七岁的孩童,虽然贵为帝王之后,可终究还是个孩子,想念父皇母妃的怀抱,想念哥哥姐姐的相伴玩耍。

“就是不知dào

温大厨和柔丫头愿不愿意让我们老老少少的拖累呐!”松涛先生玩味的笑着。看向温氏父女。

“先生最会口是心非了,明明心里想得要命,嘴上还偏偏这么说!读书人就是虚伪!您若再这样,柔儿就不给您做好吃的了!”温柔故yì

撅起小嘴,气恼道。

大周。谁人见了松涛先生都得礼遇三份,俯首帖耳。唯独温柔可以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甚至曾经还叫过他“老头儿!”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谁让松涛先生嘴馋,就是好这小丫头的一手绝活呢!

与此同时,半个多月的修养,范剑一行人的伤势也在恢复。

楼大厨同为西北进京比赛的大厨,又闻温守正父女同去,范剑自然是要同行。

依旧是乔装改扮,暗中苟且。

盛娇雪自知要回京的消息,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自打一路追寻哥哥从咸阳到西安,一路的折腾,一路的简朴,让这位出身高贵的丞相千金真是受够了!一想到回京后,可以躺在松软的羽垫之上,吃着南方时令的水果,抬手万般服侍,就寝万般伺候,盛娇雪的内心瞬间就飞到了京城,飞到了那个高门大户的相府内!

“爹,此番入京路途遥远,时间颇久,娘一个人在省城女儿唯恐放心不下,让娘随我们同行吧!”温柔一想到前世温守正顺利的进京、入宫,再到御厨……今生离开省城,再回来怕是不知何年何月。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一家四口,只要在一起,不管走到哪里,哪里都是家!”温守正点了点头。

“爹!蔡伯年纪大了,又是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想来他一直跟在您身边,打个下手,做个杂活什么的,也是熟稔得很,不如此去也让蔡伯同行吧!”温柔脑筋一转,一想到入京比赛,必是高手过招,这个宝贝稀罕的师父,可是六味大师啊!有此活宝,不带在身边怎么能行,于是开口。

“好,蔡米为人老实厚道,干活也甚是麻利,我还真挺喜欢的,就让他同行吧!”温守正再次应道。

呵呵,老实厚道?温柔心中暗笑,爹,你那是不知dào

他背地里顺了多少食材!您的身手与蔡伯相比,哼哼,那是小巫见大巫,还差得远呐!

西北与京城相隔甚远,一行人一路相互照应着,不知不觉已是走了半月余。

天色已晚,途中宿一客栈,一行人各自回房歇息。

离京城越近,温柔的心就越是不能平静。

前世那个扑朔迷离的疑团,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近在眼前,而今自己却正是一步一步的移近雾中,虽然好奇雾中到底是什么,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未知的恐惧。

月下的客栈。地处城郊,入住的都是些往来的商旅,陌生的环境,逼近的恐惧。温柔在房间久不能寐,于是起身拉开了房门。

“吱嘎。”年久失修的木门一声萧瑟的呻吟,任越一个警醒,随即起身跟了出去。

“你睡不着啊?”客栈外,一轮弯月如钩,挂于泼墨般写意的夜空,不时有一只孤鸟飞过月影,留下一声悠远的嘶鸣。任越看着面前那个纤瘦略带愁思的背影,轻声问道。

“任公子?”温柔闻声转过身来。

“是在担心京城的比赛吗?”任越走近了几步,站定在温柔的身边。目视前方,脸上一副平静从容。

“不是。”温柔轻轻的摇了摇头。

“嗯?”任越觉得这个回答颇有些出乎意料。

他原以为夜不能寐,多半是与比赛有关,却没曾想会得出这样一个坚定且否定的答复。

“柔儿,有些事。多一个人分担,总比一个人扛着要轻松简单的多。”任越的目光依旧空空的看着无边的夜空,虽是说得轻描淡写,可那语气中却是有种独特的关怀。

夜半无人,他再一次的唤了她柔儿。

“我的事情谁也帮不了!”温柔再次轻轻的摇了摇头。

即便她曾经痴心妄想过任越就是任越,即便她重生再次和两位绝世公子纠缠在一起,可她善良的本心还是不愿今生的麻烦。再将他二人牵扯进来。

离京城已经很近了,皇宫亦是触手可及,她有神奇的舌头和嗅觉,她有蔡米所教的绝世的厨艺,她有高大厨万能的古谱,她坚定此生定是能做宫中前无古人的女御厨!

唯此。方可亲身接触到刘章,接触到皇上;唯此,方能亲自解开前世的秘密。

“以前,你也这么固执吗?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任越转过侧脸,幽幽的看向身边那个纤瘦且坚定的姑娘。

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即便是转了时空和光阴。

就像此生的任越,分明在咸阳才和温柔初识,却已然觉得熟悉无比;

分明心中万般不愿她进京入宫,甚至有气,但看她意志坚定,却依旧是义无反顾的陪在她的身边;

有些人,一旦命中注定,无论经过几世的轮回,终究会在蓦然回首间,砰然心动。

就像任越,那些手足无措的夜晚,他所能想到的,所能信赖依靠的,只有那个初识的温姑娘!

“我……”温柔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答。

任越缓缓的从袖管中抽出那柄熟悉的玉箫,优雅的凑于嘴边。

一曲悠扬,翩然飘出。

曲中天大地大,山高水长;

曲中冬去春来,草木枯荣;

曲中马蹄声声,落雪纷纷;

曲中相思馨暖,万箭森寒……

一曲落毕,温柔只觉心中万般酸楚,那颗历经了两世的曾经千疮百孔的心,再次揪痛了起来。

任越收起玉箫,静静的站在温柔的身边,再次转身之时,却见这个纤弱坚定的姑娘,单手紧捂胸口,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其实任越方才吹奏的,只是近日来自打南宫雪告sù

他事情之后,他频频尝试的种种梦境,不泡药浴,头痛欲死,噩梦连连,生离死别!

唯有亲身经lì

过的人能够感知,唯有心有灵犀之人方能听懂。此刻,温柔早已泪如泉涌,心如刀割。

“告sù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任越双手紧紧的扶住温柔纤瘦的肩头,轻轻的摇晃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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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京城

“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半饷,温柔泪眼朦胧的望着任越,强忍住内心的悲恸,微笑着。

“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再强求,回去吧,养好精神,京城必是一场激战,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心心念念的非要进宫。”任越轻轻叹了口气,虽是嘴上在劝说,可脚下却是丝毫未移动半步。

夜,无边且鬼魅。

月下,除了这一对痴男怨女,还有一双眼睛隐着,却是清晰的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其实,刚才温柔那一声开门的吱嘎声,不仅仅是将任越惊醒,盛尧山这个武魁,自打任越告sù

他范剑和楼大厨的诡计之后,更是对温柔和蔡米万般警醒。

温柔前脚刚出门,盛尧山便也悄悄跟了出去,只是刚要上前,却是看见了一袭白衣的任越。

“这小子!还挺积极的!”盛尧山心中暗嘲。

本想上前同问温姑娘为何夜不能寐,却又听见任越一曲九转回肠的箫音,一曲毕落,温柔早已泪流满面!

盛尧山心中大惊:不过一曲哀思幽怨的调子,温姑娘何故哭成这样?!

良久,见他二人迟迟没有要归的动静,盛尧山按捺不住了,虽是初夏,可城郊晚来风凉,任三这小子莫非真不知dào

体谅佳人?一个姑娘家,身子本就单薄,哪能与他这般男儿相比!

于是,盛尧山顾不得什么尴尬和突兀,快步上前。

“我说,你俩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看什么星星月亮?任三你皮糙肉厚的,倒是无妨,温姑娘若是着了凉,那京中的比赛可就无暇顾及了!”盛尧山说罢,潇洒的脱下自己墨色裹金的斗篷。自然的披在了温柔的身上。

“呵呵,回去吧。”任越的面颊微微抽动了一下,伸手自然的拉过温柔的衣袖,大步向着客栈内走去。

“你!”盛尧山面色大惊。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一个姑娘拉拉扯扯的!还无双公子!风雅京城!我呸!

不过,现在的情势容不得盛尧山多想,旋即快步追了上去。刚才温姑娘还哭了呢!难道也是被任三这小子给惹的?好你个任三!温姑娘披得可是我的斗篷!

客栈的房门前,两个绝世的公子并肩站在一个娇小的姑娘身后。

温柔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微微行礼,转身正欲进门。

“温姑娘好生歇息。”盛尧山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关切。

“等等。”任越微微抬手将温柔拦了下来。

温柔转身,抬眼;任越自然的上前,抬手灵巧的将那系好的斗篷除下,轻轻的抓在手里,再斜斜的搭在盛尧山的手臂上。

“呵呵。”任越轻笑两声。随即转身率先进了自己的房间。

温柔慌乱的向盛尧山点了点头,推开房门,便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盛尧山一人,站在空空的客栈走廊上,拿着一副斗篷。自嘲的摇了摇头,也便回房休息去了。

太阳东升西落,马车轮轴滚滚,几个日夜的交替,转眼就到了京城!

如果说,省城的繁华使温柔大开眼界,那么京城的风貌便是使温柔眼前湿润。

经lì

了生死。隔了一世,再次回到前世的故地,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似乎从未改变过……

城门口那个守城的官兵,一个左脸上有些痘疤,一个颇有些少白头。

一进城那个捏泥人的老伯。似乎从未挪过摊子,而他面前的泥人,永远都是滑稽的悟空偷桃、太公钓鱼……

还有张家的煎饼、李家的肉包、王家的烧饼、赵家的菜合、巧姐家的豆腐脑、窦家的核桃酥、唐家的桂花糖、孙家的小豆黄、周家的卤煮、还有刘婶家的现烤火烧:有驴肉的、葱油的、狗肉的、夹蛋的……永远都是那么香气四溢。

糖人摊子前的孩童,打着白布的相士,摇着拨浪鼓挑着剃头挑子的老伯。热情泼辣的邓家寡妇依旧是那么顾盼神飞的卖着她的布鞋和鞋垫……

还有那水月坊的脂粉、群芳记的首饰、浣水阁的布匹……前世那都是她最爱的地方……

温柔仿佛看见自己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穿着绫罗彩缎,莲步潺潺,环佩叮当的漫步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脸上漾着开心的微笑。

那时,她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爹爹是宫中的御厨,月例银子和各种赏赐足矣让她过得像个富家小姐。

那时,她是爱笑的。她清秀的脸上有两个梨涡,一笑浅浅的,甚是诱人。

那时,她终日除了帮爹爹备料,就是应诏出入于盛府和任府的高门大户的长廊和园子中,无忧无虑,轻歌曼舞。

“柔儿,快看,这里就是京城!我们到京城啦!”温守正从旁一声激情的提醒,温柔的思绪瞬间从前世回到了眼前。

“哦,是啊,这里就是京城。”温柔低声应了一句。

“柔儿,你快看,你看那边!那边好生热闹,真不知dào

是卖什么的!”周氏指着水月坊的牌匾,大呼小叫。

“温家大婶,那是京城最有名的脂粉铺子,京城里姑娘婆子们最爱的地方,等你们安顿了下来,也去逛逛,定是会有收获的!”盛尧山从旁解释了一句,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温柔那张从不施粉黛的脸上,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得yì



“哼,土包子!”盛娇雪坐在马车中,听闻自家哥哥对周氏和温柔的一番话,尖酸道。

“好好好!柔儿,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周氏大喜,紧紧的拉住温柔,眼中抑制不住的激动。

“娘,您若想去,我陪您去就是了。”温柔轻声道。

“哥,我累了,先回府了。”盛娇雪慵懒的从马车中道。

“也好。”盛尧山想都没想,旋即道:“玲珑,带小姐回府休息,我送九皇子殿下入宫,再送温大厨一家落脚。随后就到。”盛尧山道。

“哼,算什么东西!不过一家厨子,也配劳烦哥哥亲自护送?!”盛娇雪自言自语的在马车内嘀咕,声音虽轻。却是被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盛尧山,你送九皇子殿下入宫吧,这里交给我就是了!”任越上前解围。

“不劳众位担心,我爹在京城早就为温大厨一家看好了院落,就在前面,想来也是小住,若温大厨不嫌弃,不妨随我一并前去看房吧。”乔子章笑道。

“乔老爷……房子……都给守正看好了?!这……这如何使得!租金多少?守正一并给付,哪有让东家破费的道理!”温守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里是京城,想当初在省城为了看一处房子。一家四口不知跑遍了多少路途,最后才觅得一处心仪的住处,却是花了他们全部的积蓄!

如今,在京城!这地价,这物价……温守正不敢奢望能买下一处院落。只求租金不要太贵。

“呵呵,温大厨只管住就是了,想来温大厨和温姑娘参加比赛,那也是为了我们醉仙楼,为了我爹的面子,这点租金又算什么?还请温大厨不要推辞,安心比赛。就是对我爹最大的回报!”乔子章摆了摆手。

“这……”温守正迟疑了片刻,“好吧,如此守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乔老爷,多谢子章少爷!”

“尧山哥哥,显儿想送了温姐姐再回宫。可以吗?”刘显虽是依依不舍,可到底还是恋着宫中的一切,两难之下,还是先提出来送温柔。

“呵呵,老夫也同去。如果还有空房,老夫蹭个房客,就是不知dào

还能吃几顿柔丫头做的饭菜喽!”松涛先生从旁自嘲。

“老师,您多虑了,您是任越的老师,任越已然安排好了,稍后您随任越回府,暂且安置在府中,一来方便任越照顾,二来任府离此距离颇近,您若是想吃温姑娘的手艺,大可随时往来,可好?”任越相劝。

“呵呵,也好也好!还是我这个学生考lǜ

周全啊!”松涛先生捋须颔首。

忙忙碌碌的一上午,蔡米借口要帮忙温氏父女,执意要与温家同住,任越拗他不过,虽是想着范剑的黑手,又考lǜ

到这里是京城,想来他也不敢乱来,此处离任府颇近,如果自己暗中派人守护,想来也是无妨,随即同意。

几番进进出出,温大厨一家总算安定了下来。

“温姑娘,盛府就住在东街,出了这个门,左转,直走就到了。如有需yào

帮忙之处,尽管开口就是。”盛尧山扬手一指,朗声笑道。

“哼,你那相府怕是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吧!就你那猪脑子,也不想想,即便温姑娘真的有事,又岂能顺利通传入内?!”任越从旁抱臂冷笑。

“嘿嘿,任三提醒的是,怪我没考lǜ

周全!”盛尧山也不气恼,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于温柔手上,“这玉佩乃是我相府独有,温姑娘倘若有事,只需出此玉佩,无人敢拦!”

本想奚落盛尧山,却是成全了他自然的解下玉佩,任越瞥了瞥嘴,真想收回刚才那话。只可惜自己向来不喜什么玉佩之类的饰物,就是有心想送,也是苦于没有。

“温姑娘,任府就住在对面,小安子,取我的文房四宝来!”任越抬手随意的一指,旋即又唤来了小安子。

宣纸铺开,洋洋洒洒。

白纸黑字,潇洒飘逸。

“凭此字条,出入自由!”

任越将这八字的真迹送于温柔手中,又加盖了自己的朱印。

虽然只是一纸轻薄,可却是大周无双公子的真迹,而且语气洒脱,大气豪迈。想此通行手信,怕是大周只此一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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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相府的客人

京城盛毕极丞相府内,肃整异常,忙碌的婢女进进出出,各式的茶点鱼贯而入,看样子今日是有贵客上门。

“哈哈哈,怀德王今日赏光登门,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盛毕极一下早朝,屁股还没坐稳,家仆就来通传,说是怀德王刘章来了。

“哦?是怀德王?!快!快备好茶,快去迎接!”盛毕极听闻刘章前来,心中立时一阵欣喜,忙乱之中竟是失手将桌上的熏香碰倒,香灰洒落,弄得满屋子愈发的香腻。

婢女匆忙收拾。进进出出的,却也是有条不紊。

“呵呵,盛丞相还是那么诙谐,您这相府若是寒舍,我那怀德王府充其量也不过是一茅屋!”刘章开怀大笑,一手揽着盛毕极,一手相邀,二人好一阵推诿让谦,终究还是一并入内。

“呵呵,素闻怀德王前些日子去了西北视察攻防,可是有何指示要老夫协助完成啊?”盛毕极思虑再三,虽是不知dào

刘章此番前来所谓何事,还是率先开了口。

“盛丞相果然消息灵通!呵呵,本王自西北而来,一路上风土人情尽收眼底,无限欣羡父皇大好的河山。”刘章叹道。

“圣上英明,方使得我大周江山稳固。各位皇子、王爷更是尽心竭力,实乃我大周之幸事啊!”盛毕极目光明亮,不时的看向刘章,由衷的点头称赞。

“呵呵,每次出巡都能有所收获,不仅长了见识,更是开阔了视野,下次父皇若是再有此等任务,我便同邀盛丞相出游!”刘章颇具气势的仰天笑道。

敢情大周朝的皇上让他去视察西北攻防,他却当做游山玩水?还想邀个玩伴?

“呵呵,敢问怀德王,此番出行可有收获啊?”盛毕极投其所好的恭维道。

“收获?哈哈。盛丞相……”刘章整了整衣冠,挪动了下坐的位置,伸手随意的指了指盛毕极笑道:“盛丞相,您的手可是够快的!本王唯一看上的一物。却是被您老提前预定了,呵呵,实在是有些沮丧!所以,本王恋恋不忘,这才一直跟到了京城,来您府上,还想重温一下当日的美味呢!”

“额……老夫有所不知,不知怀德王所指为何?”盛毕极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西北省城的一名大厨,似乎是叫温守正,呵呵。那日本王有幸品得温大厨的手艺,一直记忆犹新,本想收入府中为私有,却是被令公子告知,说是盛丞相您早已预定了该名大厨!呵呵。君子有成人之美,本王不与盛丞相相争,只求随时来府上能有幸再品尝到温大厨神奇的厨艺!”刘章眯着眼神,仿佛还在回味当日的全羊宴。

“温守正?”盛毕极若有所思,“来人!去把尧山叫来!”

这个臭小子,我哪里见过什么温大厨!竟然把怀德王看上的人往我这里塞!还打着我的旗号!你脑子是不是进水银啦!盛毕极心中暗自骂道。

不多时,盛尧山快步近前。当然身后还跟着听闻怀德王来了,眉飞色舞、早已按耐不住的盛娇雪。

“爹!您找我?”盛尧山一面唤着,清楚的看到了前厅的刘章。

“见过怀德王!”盛尧山施礼道。

“尧山,今日怀德王要留宴,点名要让咱们府上的温大厨亲手烹制,你去通知温大厨好生准bèi

一下。有什么缺的抓紧备置,切莫让怀德王久等!”盛毕极明明知dào

自昨日一双儿女归来,府上根本就没有多一个叫温守正的厨子,自然知dào

刚才刘章所言是故yì

说与他听。自家父子,当然不能当众相互拆台。即便知dào

这其中必是盛尧山暗中自诩,可还是给足了儿子的面子。

反正人是你应下的,我又没有见到!反正我给足了你时间,待到饭时,我管你出去随便给我找个什么姓张姓李的大厨,精心烹制一顿,好歹打发了怀德王的胃口再说!

这是盛毕极这么想的!

“遵命!”盛尧山果真和盛毕极父子同心,一番对话,一个眼神,早已心知肚明父亲是怎么想的,虽然心中多有愧疚,可还是爽快的应了下来。

反正温大厨就在京城之中,反正住得也很近,反正京城厨艺选拔赛就要开始了,一来算是给温大厨练个手,而来也好让爹见识一下温大厨的手艺,说不定还能给推荐推荐,对温大厨也是大有裨益的!

如此想着,盛尧山翻身上马,快步向温家奔去。

“温大厨,劳烦您随我去一趟府上,帮忙做顿饭!”周氏一开门,盛尧山便急火火的闯了进来。

“盛将军,我爹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子,哪有资格去相府行厨啊!”温柔听闻旋即跟了过来,生怕在这个比赛的节骨眼上,再出了什么篓子。

一切都要按照前世的轨迹进行,比赛,然后进宫,最后是做御厨!

这个节骨眼上,去什么相府,行什么厨啊!

“温姑娘,难道你忘了,当日那怀德王刘章一眼看中了温大厨的手艺,欲将温大厨收于他府中为厨之事?如今,那怀德王正在我府上,非要吃一顿温大厨亲自烹制的餐食,才肯罢休。尧山无法,只得前来请温大厨辛苦一趟,待打发了怀德王,一切就按我之前说的那样,我来说服我爹,还请温大厨放心!”盛尧山抱拳道。

“什么?刘章!他又来了?!”温柔听闻这个名字,心中一阵揪紧,不由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这个瘟神,从西北跟到了京城,如今还真是惦记上了!怕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一想到此,那日红袖匆忙来告知的无意间听到的乔氏父子一番对白,清楚的回荡在温柔的脑海中。

如果一切当真是如红袖姐姐所言,那这一切就可以清楚的解释了。

乔家虽是皇室外戚,可一直备受冷落,成不了气候。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子孙后代的幸福,乔老爷不惜巴结上当今权贵宠妃丽妃娘娘,而那丽妃娘娘虽然贵为大周皇妃,可终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后嫡出两子,虽然丽妃所生也是皇子,终与太子无缘。于是乔老爷才想到了,利用丽妃的心愿。帮怀德王登上太子之位,既可以巩固地位,又找到了靠山,何乐而不为呢?

可这其中关乎我爹何事?

难不成是乔老爷想用我爹的厨艺,取悦于当今圣上?然后再伺机取得刘章的欢心?

可若是当真如此,我爹又怎么会沦落为谋害皇上的罪人?虽然最后刘章当上了太子,可是温家却被灭门,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柔不得而知了。

“盛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再过几日就要温某携小女就要参加京城厨师选拔赛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温守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日在省城。面对刘章的私欲,幸好有盛尧山挺身而出,借口温守正早已被盛丞相看中,留于相府行厨,这才逃脱了刘章的府中禁锢。

如今。那刘章不知dào

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找上门来了,还非点名道姓的让温守正来做!

这要是真去了,触手可及的厨师选拔赛,还不知dào

能不能顺利参加了。

温守正颇为纠结。

“盛将军,当日您不是说,倘若那刘章真的来了。您就说我爹被新来的厨子给顶替了不是?怎么也要保我爹万全,切莫让那刘章将我爹要去了他的府上!”温柔提醒道。

“温大厨,温姑娘放心!今日只是烦劳温大厨前去行厨一趟,其他的我自有安排。定会保温大厨万全!”盛尧山信誓旦旦道。

“如此……有劳盛将军费心。”温守正咬了咬牙,虽是心中忐忑,可到底还是选择了服从。

“温大厨。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盛尧山催促。

“爹,我随您一道去!”温柔清丽的女声从旁想起。

“温姑娘,你也去?”盛尧山纠结了。

想那日省城街头,自己只身停马救助温姑娘。惊了刘章的仪仗,刘章虽不知dào

那人就是温姑娘,恐怕坊间的传闻,凭借温姑娘出众的手艺,早已是让刘章犹记在心。虽然此后无意间听闻了九皇子殿下的介shào

,有心让温姑娘前来一展厨艺,可还是凭借任越巧妙的易容术,脱身避险!

如今,刘章就在府上,温姑娘却要只身赴险,倘若再次显露了身份,又没有任越那小子在场,若是刘章当真开口,怕是我一个人无力应对啊!

盛尧山心中担忧着。

“盛将军放心,小女子只是随我爹一道安分守己在厨房里,绝不抛头露面,实在是放心不下我爹一个人入相府,还望盛将军体谅。”温柔道。

“这……”盛尧山再次迟疑。

“盛将军,您放心,柔儿我带在身边,绝不让她有事!”温守正大抵是觉得自己给那刘章备餐,另外还有堂堂大周的丞相一家……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有柔儿帮忙,自然是得心应手一些。

“那……好吧,温姑娘谨记,定是要安守在厨房,切莫出去走动露面!”盛尧山再次叮嘱了一番。

“蔡米,你也一起去吧!”此刻,温守正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转身道。

“咳咳咳。”蔡米突然疾咳了起来,“温大厨,不是我不愿意去,这几日来连日赶路,身体有恙,实在不便同行,还请温大厨见谅。”蔡米说着,面色上显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他是六味大师,本就是宫里之人,想那丞相府耳目众多,又有刘章在场,定是会有人辨识出他来。

好不容易逃离了宫中,还是不要再回去的好!

蔡米此番想着,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装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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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 相府的盛宴

“既然蔡伯身体有恙,我们就不必勉强了,温大厨、温姑娘,请。”盛尧山是何等的聪敏,早就猜到了蔡米心中的担忧,顺着他的话,一个眼神,自热而然的便将此事办妥。

一行三人说话间便是到了相府的门前。

依大周的礼制,经正门者,非位份显赫之人,也必是达官望门之族,像温守正这般行厨之人,那是万万不能走正门的,需绕偏门,避行才是。

前世,温柔自是来过这相府的,每每受召入府,也是绕至偏门,避人而入。相府的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在温柔的记忆中,只有那一方宽敞明亮的厨房,再有便是通往盛尧山书房的那一径幽长的小路。

“盛将军,您先进去,我们走偏门。”温柔欠了欠身子,向盛尧山行了个礼,旋即便要带着温守正绕行。

“温姑娘不必多礼,想我相府九曲回旋,姑娘又是第一次来,必是极易迷路的,随我共入,我也好亲自交代厨房一番。”盛尧山伸手搀扶,心中却是一怔,想不到温姑娘看似年纪尚轻,却是如此识礼,可这话里话外的,怎么总感觉温姑娘不像是第一次来相府呢?谦恭的语气中,总有些常来常往的熟识。

温守正一个厨子,自幼便窝在咸阳,行走过最大的地方莫不是省城而已,如今入了京城,已然眼花缭乱,就更不用提他从未经lì

过的偏门礼数了。此刻,木愣愣的站在一旁,任由温柔和盛尧山寒暄。

“柔儿,别添乱,你又没来过,一切听盛将军的就是!”温守正道。

高大的朱门,金黄的狮首门环,盛尧山轻叩三下,在那个张口结舌门房的眼睛中。温柔读出了惊愕!

堂堂大周的武魁,相府的大公子!居然带着两个厨子走了正门!

巧夺天工的石壁屏障、恍若仙境的池水假山、各种叫不出明目的花草、还有那霸气侧漏的琉璃瓦的屋角、红漆圆柱的长廊弯转望不到尽头、几进几出的院落恍若迷宫……

温柔第一次从正门进入这相府,各种熟悉的陌生,前世的种种场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温守正一面小声唏嘘着。一面低头不敢多看,一手紧紧的拉着温柔,生怕她跟丢了,脚下更加急促了起来,跟着盛尧山快步来到了相府的厨房。

一目了然的宽敞,应有尽有的厨具、食材!

想必,除了宫里的御膳房,盛丞相家的厨房可是堪称大周第二了!

奢华归奢华,厨子到了厨房,不管是自己熟识的。还是陌生的,总是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温守正轻轻舒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食材区的种种珍稀,心里紧锣密鼓的盘算着中午的菜单。

“见过盛将军!”厨房里的一干人手,一见盛尧山进来了。齐刷刷的跪倒在他的面前。

“都起来吧!”盛尧山习惯性的呼道,旋即拉过温氏父女,朗声道:“这位是温大厨,是我爹从西北请来的大厨,今天中午怀德王在府中用餐,点名要温大厨烹制,你们大家好生给温大厨做好助手。谁要是出了差错,本将军必将那他是问!”

颇具气势的介shào

和交代过后,虽没有提及温柔的身份,可毕竟是温大厨带来的人,众人揣度着,虽然是一位姑娘。可也不能怠慢了,定是温大厨的帮手,还是都好生服侍吧!

盛尧山满yì

的向温柔使了个眼色,旋即转身,临行前再次轻声叮嘱:“你们慢慢烹煮。点到为止,稍后我再过来。”

厨房里应有尽有,北方时令的食材这里都有,本地没有的食材,这里也有!

温守正心中一阵兴奋,这么齐备的厨房,定是要放手大干一番,快步走向了食材区,拿起一副驼峰便要烹制。

温柔旋即跟了过去,轻轻按住温守正的手,摇头小声提醒:“爹,别忘了盛将军说的,点到为止!”

是啊!这里是相府!

虽然盛毕极这里应有尽有,可说到底丞相的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一个臣子!

刘章贵为三皇子、怀德王,从小养在宫中,自然是好吃好喝的悉数见识过。

倘若这顿饭做得过了,盛丞相必是要落人把柄,奢靡放纵;

倘若这顿饭太过清减,又有故yì

简朴、虚假做作之嫌!

如何能让刘章吃得满yì

,又抱拳了盛丞相的面子?看来行厨还真是一门学问。

前世温柔是来过相府的,相府的习惯和吃法她自是了解的。可是,这是重生,总不好擅自做主的一蹴而就。

装模作样的过问了几个厨房的伙夫,又极其谦虚的和厨房之前的大厨讨教了一番。

父女俩仔细列了一通菜谱,这才战战兢兢的放开了手脚。

原本那相府的大厨是有些吃味的,厨房里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西北的厨子,还是被盛将军亲自带来的,难道是要抢我地盘的?

可一听说是给刘章烹制饭食的,却又嗤笑着拱手想让。

刘章,大周朝最得宠的丽妃娘娘的儿子,连盛丞相都要礼让三分的皇子,他的口味还是不要轻易试探的好,免得讨好不成,反被受累。

既然这个西北的厨子是新来的,就让他去做吧!反正一切都是他担着,与旁人无关!

许是太过客气,许是几声嗤笑。温柔明显觉察出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心中顿时涌起了一丝不屑。

虽是点到为止,可也不能让爹输了面子!既然再过几日就要参加厨师选拔赛,何不就此让爹练练手脚,权当提前演练!

温柔这般想着,轻声附耳于温守正侧。

父女俩一拍即合,一个掌勺,一个打下手,默契配合,看得在场的一干人等下巴都快脱臼了!

寻常且精致的八道凉菜,四荤四素。

糯米甜藕,绵甜回甘;

凉拌田七,清香怡人;

水果甜烙。闻所未闻;

一品蜇丝,心思巧妙;

水晶醉虾,开胃爽口;

手撕白鸡,香嫩爽滑;

风味淆肉。口齿留香;

油炸金蝉,酥脆难忘。

新鲜的大青鱼麻利的处理干净,一刀斩了鱼皮,一刀划开鱼肉。

借助从段七那偷来的牡丹鱼片的做法,温柔口述,温守正操刀,片片鱼片犹如牡丹花瓣,绽放于热热的油锅之中。

金黄色的满满开了圆盘。

凭着当日二狗送的烧鸡,父女两个两手,重现了郑大厨烧鸡的吮指。一只光鸡。红亮流油,香气四溢,傲然的卧于盘中,直叫人口水泛滥。

西北特有的红油羊肉,大锅煮了。大盘盛了,虽然和精致沾不上半点边缘,可论味道却是足足让人欲罢不能!

一盘时令小炒什锦,各色菜肴混搭,口感层次丰富,无论色泽还是味觉,都不失为荤腥油腻后的一道良菜!

手幹的面条劲道弹牙。特质的肉酱味厚实在!

餐后茶点更是抄袭了当日张大厨的百味酥,不过温柔不贪心,她只借鉴了其中一二,因为盛尧山说过,点到为止。

一顿饭,看似平淡无奇。却是一桌视觉和味觉的盛宴。

不铺张,不浪费,没有昂贵的食材,却令人难以忘怀!

盛毕极放下筷子,意犹未尽。心中惊叹:这难道真的是那个叫温守正的厨子做的!

“好吃啊!好吃!”刘章抹了抹嘴巴,不停的赞叹。

“不知怀德王可还满yì

?”盛尧山从盘试探性的问道。

“满yì

,满yì

!温大厨的手艺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停不了口!本王只叹晚了一步,呵呵,盛丞相,您可是真有口福啊!”刘章拉住盛毕极的手,眼神迷离。

“呵呵,怀德王若是喜欢,老夫愿意让贤!”突然,盛毕极说出了一番让盛尧山惊叹不已的话!

此话一出口,便犹如杯水落地,再也收不回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答yīng

过温姑娘,要保温大厨万全的!爹,您也太势力了吧!即便他再是什么怀德王,再是皇子……温大厨是人,又不是物,您怎么能说送就送呢!盛尧山心中不住的打鼓,一时不知dào

该如何应对。

“呵呵,多谢盛丞相美意!本王记得,当日盛将军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有成人之美,自然君子不夺人所爱!哈哈,那温大厨还是盛丞相自己留着吧,本王若是馋了,自然会到丞相府上共宴的!”刘章摆手笑道。

盛尧山的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既然怀德王体谅,那便是老夫欠了怀德王一个人情,呵呵,他日若是怀德王有所需yào

,老夫的府上,无论珍稀,怀德王尽管拿去就是了!”盛毕极朗笑道。

“哦?盛丞相所言当真?”刘章眯着眼,慢慢凑近。

“一言为定!”盛毕极高兴的举杯。

“当!”觥筹交错,又是一阵欢笑。

“玲珑,去打听打听,怀德王走了吗?哦,对了,顺便再去厨房给我拿盘点心,我突然很想吃核桃酥。”相府的深院中,盛娇雪漫不经心的在闺阁中用完餐,打发着玲珑前去打探。

不多时,玲珑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气都喘不匀了。

“小姐……小姐……怀德王还没走呢,正在前厅和老爷闲谈,看起来今日的留宴,他很是满yì

。小姐……这是您的核桃酥……您猜奴婢在厨房看到了谁?”玲珑极力的平息着道。

“厨房除了厨子,还能有什么人?对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今日给怀德王做饭的是府上哪位大厨,居然能把怀德王伺候得那么满yì

?”盛娇雪慵懒道。

“是温大厨!还有那个姓温的厨娘!”玲珑急切道。

“啪!”杯盏失落,碎瓷遍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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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椰丝团

“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在西北还不老实,也不知dào

他们捡了个什么便宜,来参加什么厨师选拔,居然就不知dào

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到相府胡闹!那相府的厨房岂容他们那种土包子胡作!走,去厨房!”盛娇雪蓦地起身,抖落身上的水珠茶渍,拉上玲珑,气势汹汹的几欲奔赴厨房。

“小姐,小姐息怒,奴婢听说那温氏父女是大公子请来的,据说是奉了老爷之名,还是怀德王钦点的!”玲珑战战兢兢道。

“什么?!哥哥也太过分了!居然把爹都牵扯进来的!想来西北共宴之时,怀德王不过一时兴起,岂能作数呢!定是哥哥暗中受了那厨娘的蛊惑,极力推荐他父女二人前来,只为了讨好爹爹,讨好怀德王,好在几日后的厨师选拔赛上崭露头角!我呸!不要脸的东西,看着老实巴交的,居然城府这么深!”盛娇雪揣测道,挂满朱玉的胸脯一起一伏,看得出来情绪颇为激动。

“小姐,那温氏父女既然是被请来的客人,咱们……”玲珑阴险的揣度着,在她的心中,盛将军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纵使盛将军不收自己做那通房的丫鬟,纵使自己这辈子终老丞相府,也决不允许那姓温的厨娘接近盛将军!

因为,只要那厨娘一出现,盛将军的整个人、整个心便都扑在了她的身上!

“玲珑,走,去厨房看看去,有客人来访,我们岂能不尽地主之谊!”盛娇雪的声音阴冷的怕人,虽然时令已是盛夏。

一阵琐碎疾速的脚步声。

“呦!我当时谁呢?原来是西北来的温姑娘!难怪一进来一股子土味,敢情是温姑娘来了。”盛娇雪一进厨房就开始酸酸的挑衅了。

“温姑娘?怎么这姑娘也姓温?莫不是和这位温大厨是亲戚?”

“刚才还觉得奇怪,别的大厨若是带个助手,怎么也得是个麻利的小伙子,怎么这位温大厨却是带了个姑娘?敢情是自家亲戚啊!”

“去去,别胡说。你那死鱼眼就没看出来,你瞧那温姑娘的眉眼,着实和那位温大厨颇有几分神似呢!依我看啊是父女没错了!”

“父女?别开玩笑了,哪有人舍得让自己的闺女跟着学厨?再说咱们大周也没有女厨子啊!不过……是挺像的……”

一时间。厨房里的众厨子、杂役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温守正一见盛娇雪来了,因为在咸阳的那一出,温守正素来对盛娇雪没有好感,此刻一见她没事找抽的进门,更是火冒三丈,若不是温柔一把拉住,想必此刻早就冲上去理论了。

“见过盛大小姐。”温柔缓声道。

“恩,还算是个能听得懂人话的!怎么着,是魅惑了我哥哥。还是在饭菜中下了*药,就凭你那土里土气的手艺,还妄想在京城立足?!哼!”盛娇雪慢慢的说着,围着温柔慢慢的转了一圈,最后冰冷傲慢的视线直直的停落在温柔的眼神中。

瞬间相府厨房的气氛凝滞了起来。

“看样子。二小姐和这位温姑娘认得啊!”

“哎哎,我怎么觉得二小姐不怎么待见这位温姑娘呢!”

“二小姐刚从西北回来,大公子也是从西北回来,这位温姑娘也是来自西北,莫不是其中……嘿嘿嘿嘿。”

“少胡说,大公子何等身份!能看上个厨娘?当心你再胡言乱语,相爷砍了你的舌头!”

一时间厨房里再次骚动了起来。

“听说你们是哥哥请来的?”盛娇雪傲慢的抬起头。漫不经心的抚了扶复杂的发髻,“我饿了,去给我做点吃的吧!”盛娇雪顿了顿,继xù

道。

“小姐,您不是才吃过……”玲珑还以为盛娇雪气糊涂了,忙从旁小声提醒。却被盛娇雪一眼给瞪了回来。

“不知盛大小姐想吃什么?”温柔强忍住心中的怒意,这要是在外面,她定是会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鸟都不鸟她盛娇雪,可这是相府!今天她是陪温守正前来的!盛尧山叮嘱过。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出事!

“那有椰子,就用它做道点心吧!”盛娇雪有心找茬,抬眼环视了一圈,见食材架子上有海南进贡的青椰,想到那东西外壳坚硬,不好处置,另外像温柔这样的民间女子,又非生在海边,定是从未见过的,随意慵懒道。

“椰子!”温守正面色大惊,那像冬瓜一样的东西,原来叫椰子啊!能吃吗?怎么吃呢?方才找食材时倒是无意间看到了,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谓何物。

“好,盛大小姐请回房稍后!”温柔瞥了一眼那青椰,面无表情道。

“不了,来来回回的怪累的,你做你的,我就在这歇着!不过得快点,我饿了!”盛娇雪左右看了一下,眼神示意玲珑扯过一把凳子,就那么石像般冰冷的坐在厨房的门口,明亮的日光洒在她的身上,厨房里的一干杂役纷纷站到她的身后,用身子替她遮挡日头。

温柔余光瞥了一眼,口中不再言说其他,心中却是暗道:这里是厨房,堂堂相府千金居然在这坐着,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不过,既然她要坐,就让她坐吧!只可惜她只是要吃一道点心,若是点个炒菜什么的,看我不用油烟呛死她!

“柔儿,还是我来吧!”温守正满面忧色,夺过温柔手中的椰子,心中暗道:这种东西西北没有,柔儿必是不认识,还是我来吧!好歹都是我一人所为,便是那盛大小姐不满yì

,也不会殃及柔儿!

“爹,我来。您歇着!”温柔浅浅的笑着,再次从温守正手中拿回了那只椰子,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淡定。

“爹?敢情还真是父女啊!”听闻温柔这声称呼,在场的众人全都惊叹了。

厨房里静的只能听见众人各自的呼吸声。

除此之外,便是温柔熟稔的烹煮声。

蒸红豆至软烂,碾红豆成泥;取糯米粉若干。

各种准bèi

的空隙时间,将那个青椰清洗干净,取一砍刀轻轻在其上凿出一个小口。缓缓抬起青椰,倒置,其下放一大碗,哗啦啦的一阵响动,乳白色的椰浆顺着小孔溜出,一股甜香随即飘出。

这里面居然有汁液!

温守正怔住了!

他原以为这东西洗净了削皮,再直接切开……

椰汁流尽,温柔换跺刀清脆的将青椰一分为二。

洁白的椰肉毕现在众人的面前。

温守正更是大惊,原来里面是这样的!还以为里面像是寻常的冬瓜!

取一小勺,轻轻将椰肉舀出,再仔细切成碎屑。

取碾好的红豆泥裹糯米粉加水滚圆,如实反复几次,近似于红豆汤圆便已成型。

此时,一旁的炉火上,锅中水已滚沸。

温柔取做好的红豆汤圆下锅煮开,在煮开的同时取一只干净的白瓷盘子,上铺一层干净的棉布,厚厚的撒上一层均匀的椰丝碎。

待红豆汤圆煮熟后沥干,晾凉,温柔轻轻夹了直接放到了椰丝碎上。

静置片刻后复又撒上椰丝碎,再把汤团在盘里滚动一圈,红豆汤圆的表面瞬间均匀的蘸裹上椰丝碎。

此刻,犹如在雪中打了个滚的漂亮的团子就做好了!

糯米淡淡的甜香,清爽的椰香,还有红豆浓浓的蜜香味,阵阵传入众人的鼻腔。

在场的众人齐齐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如此漂亮精致且别处心裁的点心,还是第一次见到!

本以为大功告成,玲珑咽了口口水,快步上前正欲拿了递给盛娇雪。

“稍等,还差一步!”温柔轻轻挡回了玲珑的手臂,转身去向调料架上,取过一瓶干桂花。

轻轻将一朵朵甜香腻人的干桂花随意的点缀在雪花团子上,黄白相间,桂花飘香。

一盘好kàn

又好吃的椰丝团子这就做好啦!

“好了。”温柔轻轻的拍了拍手,眼神示意玲珑上前来取。

一只瓷盘,八只椰丝团,优雅的陈列着,像是年轻貌美的姑娘,低头羞涩的浅笑。

这不是一盘普通的点心,俨然一份精致的艺术品!

在场的众人虽然没有亲口品尝,可看着这精美绝伦的椰丝点心,还是由衷的发出声声赞叹和唏嘘。

原来点心还可以这么做!那丫头又是从哪学来的这一手?莫非还是高大厨的古谱?温守正心中诧异着,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盛娇雪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的捏过一朵雪花团子,先是凑到鼻子边嗅了嗅,本想旋即丢了,再大声批斥。

岂料那椰丝团子实在香甜诱人,实话说盛娇雪虽是生长在京城,又是相府千金,自幼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可这出自温柔之手的椰丝团子,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着实让盛娇雪吞咽口水。

实在抗拒不过美食的诱惑,小口的咬了一口,香、甜、滑、润、绵、糯……

盛娇雪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可是,即便如此。

“啪!”一只椰丝团子自盛娇雪的手中滚落在地。

软糯的雪团子可怜无辜的躺在地上,盛娇雪如玉般的手指依旧停在半空中。

在场众人无不变色大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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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无独有偶

“小姐!”玲珑失声呼道。

“这做的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好不成型,更是令人难以下咽!”盛娇雪“啪”的一声,将自己如玉般的手掌拍在了身旁的几案上,直震得案上的杯盏左右摇晃,几欲翻到。

“这还叫难吃?”听闻盛娇雪一声呵斥,在场的众人虽是嘴上不说,可心里都在不住的嘀咕。

如此巧夺天工的点心,怕只有宫中的御厨才能做得如此精致了吧!

其实,这道椰丝团子,前世温守正在宫中担任御厨,也是这个时节,南方进贡了上好的青椰,头回见到这种水果,好一番尝试,熬了三个日夜没合眼,这才做得如此精致独特的点心。

当然,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温守正的秉性不改,自然也是怀揣了两个椰丝团子,拿回家让温柔品尝,又得yì

的将自己的秘方说与家人共享。

于是,此番温柔重生,便是手到擒来的做起了这道来自爹爹的点心——椰丝团子!

那种软糯香甜的美味,温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是如今,盛娇雪却说难以下咽!

这可是当年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的点心啊!

“不知盛大小姐对这道点心有何疑义?”温柔俯身轻轻捡起地上那只可怜兮兮的椰丝团子,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萌宠,眼中全是怜惜。

“哼!哪里都不好吃!就你这粗笨的手艺,也想参加京城的厨师选拔!哼!白日做梦!”盛娇雪咆哮完,“哗”的一下将手边的一干盘盏悉数推倒在地,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也不知dào

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脾气,还是家世越大,这脾气就越大。总要配些音响效果出来,方能彰显她的不可一世。

其实,此番前来。盛娇雪只是想羞辱温柔,这个丫头太猖狂,自家哥哥推崇她的厨艺,松涛先生离不开她的厨艺。就是连她的任越哥哥,也屡次护着这个土里土气的厨娘!算了,不提任越哥哥了,提了就伤心……谁人都宠着她的手艺,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既然不能要了她的性命,就让她颜面扫地吧!

盛娇雪真是见了温柔就是一肚子的火!

原本盛尧山再三交代温柔千万要安分低调的待在厨房里,稍后他会过来,可偏偏刘章用完餐后没有要走的意思。吃的惬意不说,还主动拉上盛毕极说要参观他的相府。

盛尧山几番绕路,为的就是让刘章避开厨房的范围,偏偏刘章咂了咂嘴,抽风似的提议说要见一见刚才烹制美食的温大厨。还说是什么念及旧识。

其实,早在温守正他们进城之前,乔老爷便已经秘密和刘章见过面了,递了秘密纸条,意在推举温氏父女参加京城的厨师选拔。

此番刘章前来,名义上看是为了品尝温守正的手艺,实则是要亲眼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在盛丞相府上。这个乔老爷费劲心思替自己布的棋子,决不能便宜了他人!再者就是要评判一下,温守正的厨艺到底稳定不稳定。

如今一餐足矣,更激发了刘章想见温守正的好奇心。

“哗啦啦”一阵乱七八糟的碎盘声,吸引了刘章的注意,此时他们与厨房仅一片翠竹的距离。

“什么声音?”刘章问。

“回怀德王的话。那是相府的厨房,想必是哪个粗心的杂役,失手打了盘子吧!”盛毕极小心翼翼道。

“哦?如此说来,本王心心念念的温大厨也是在厨房中喽,走。去瞧瞧!”刘章听闻,登时来了兴致。

“怀德王,怀德王,厨房乃是下人众多的地方,恐有损王爷的尊贵!”盛尧山忙劝阻。

“呵呵,不碍的!本王平日里高高在上,也要时常与民同乐不是?即是在盛丞相府上,便是万无一失,不会有事的!”刘章打发了盛尧山,旋即轻轻拉起盛毕极的左手,缓步向前。盛毕极心中一颤,眼神中无限激动与兴奋。

“唉……这可如何是好!厨房中不仅有温大厨,还有温姑娘啊!”盛尧山心中长叹一声,头脑一片空白。

“玲珑,咱们走!待在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受罪!”此时,盛娇雪正欲起身,拉上玲珑,转身向外。

“哦,对了,把那盘什么点心的也拿走!放在这碍眼!拿出去倒了!”盛娇雪转身指向那盘剩余的椰丝团子。

玲珑捧在手中。

这世上偏偏就有那么凑巧之事,盛娇雪主仆出,刘章一行入。便是在厨房的院门口,遇了个正着!

“见过怀德王!”盛娇雪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屈身行礼。

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怀德王,自打省城一别,如今竟是这般活脱脱,近距离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当日省城中出手相救,二人以茶代酒,你侬我侬;还有在松涛先生的小院中,怀德王亲切如一家人般的共宴,往事一幕幕,浮上了少女的心头……

盛娇雪不觉,其时她娇俏的脸上已然是红霞纷飞。

“原来是盛大小姐!省城一别,别来无恙啊!”刘章彬彬有礼道。

“劳怀德王记挂,娇雪受宠若惊!”盛娇雪寒暄着。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甚是亲密,恍若周围空无一人,偌大的相府只有他二人,四目相对。

看得盛尧山浑身不自在,看得盛毕极更是面色发白,微微有些气息不匀。

“方才可是何人惹盛大小姐生气了?”刘章满面谦恭的笑着,甚是儒雅。

“还不是那个乡下厨娘!气得我胃疼!”盛娇雪随口一言,抬手一指。

站在厨房门口的,不施粉黛如一株亭亭玉立的兰草般的温柔,就那么清清楚楚的映入了刘章的眼帘。

星眸云颊,身若幽兰,恍若空山新雨后,水塘边的惊喜,令人屏住呼吸,唯恐重了脚步会惊扰了那一池的波澜。

这姑娘好美。宛若天上皎月,更似月中仙子,落入凡尘。

刘章痴痴然的望着。

西安城的初识,温柔虽是和盛尧山站在一起。可毕竟是一直站在盛尧山的身后,当日刘章只是微微掀了马车的车帘,看到的却是温柔布衣的侧影和裙摆的一角,虽确定为一纤弱女子,可刘章终是没有把一布衣女子放在眼里,还以为是盛尧山一时风流,省城的艳遇。随便几句玩笑,也便过去了。

今日这般面对面的相见,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左右翠竹摇曳。微风习习,更有玲珑捧在手中的香甜,催发了刘章独特的感官敏锐。

“什么味道?”刘章噏动着鼻子,随口一问。

“回怀德王的话,就是那厨娘烹制的椰丝团子。奴婢正要去倒掉!免污了怀德王的眼!”玲珑忙应道。

一团团雪白可爱的椰丝团子,精致的静置在洁白的瓷盘中,粘着如雪的椰丝,裹着甜香的桂花,小巧诱人,令人拍案叫绝。

“这是你做的?”刘章轻快的伸手捻起一只椰丝团子,看向门口的温柔。

温柔不语。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仇人!前世不共戴天的仇人就那么赫然的站在面前!

温柔恨不得抽过盛尧山身后的亮银长枪,将那刘章浑身扎成个马蜂窝!

香糯绵软,口感细腻且层次多变……

刘章痴迷了。

自幼宫中长大,虽是吃过无数点心,可这一道却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最难忘的一道。

美人。美食,好不惬意!

“怀德王,在下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今年特贡的武夷山大红袍,那可是人间难得的美味,饭后品尝最是香茗。来来来,怀德王请移步。”盛尧山眼看着马上就不对劲了,温姑娘的美,是有目共睹的,可但凡品尝过温姑娘的手艺,那种味觉上的刺激,更会催发出情感上的共鸣!旋即上前,借口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谁知刘章压根就不买账!只是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脚步却是不听使唤的慢慢向温柔靠近,声音愈发的柔软温润。

“怀德王,这是我们相府的厨娘,平日里没见过世面,对怀德王无礼了!”盛尧山再次解围。

“哦?相府的厨娘?你叫什么名字?”刘章眯着眼,再次追问了起来。

“温柔。”温柔冷冷的回应着刘章。

空气在两人之间凝滞,虽是盛夏,刘章却陡然的感觉到这个美若仙子般的姑娘,她的气息如同冰山一般寒冷。

从没有一个女子敢这样看着自己,敢这样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些绝决似的和自己说话。

温柔?好温柔的名字,竟是如此的冷若寒冰!

刘章下意识的怔住了。

都说美女如玉,可面前这个叫温柔的姑娘,竟是块冰种!

等等,温柔!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好生熟悉!

刘章的脑子像是被针灸的银针刺了,陡然停住了!

“温姐姐的厨艺可好了……”当日在西安城,九皇子刘显稚嫩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刘章的耳边。

她就是那个当日得了花疹的姑娘?!

刘章不敢相信,那日那个满脸红疹的丑八怪,和今天这个小仙女,居然是一个人!

慢着!等等!

刘章突然又一次的记了起来。

乔老爷那日给他的字条上赫然写着“温守正,温柔父女!”

难道,她就是那个要参加京城厨艺选拔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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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强大的挡箭牌

刘章的脑子瞬间像被冰封住了一般,不,是整个人像被施了定数,僵直的站在那里,无法思考,动弹不得!

“怀德王,怀德王,茶已备好,还是请您先一步厅堂,这里是厨房,总站在这里恐怕有失了礼数!”盛尧山从刘章的脸上,分明的读出了惊艳,仿佛自己一直珍藏在怀中的珍宝,有一日被人看到,又一把抢夺了占为己有一般的揪心。明知dào

刘章心里想的是什么,盛尧山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的向盛娇雪使了个眼色!

分明刚才从刘章对盛娇雪的神态和语气中推测了一些不愿承认的**,可现在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盛娇雪的身上。

“啊,是啊,怀德王,请随娇雪去前厅!”盛娇雪方才正在气恼温柔的出现,又见刘章这般反应,更是快要抓狂了,此刻盛尧山甩过一根绳子,当然是要紧紧的抓住。

既然任越哥哥已是无望,这位大周的三皇子,当今的怀德王,又是对自己有恩有意,更是要好好把握才是!

盛娇雪不由分说,轻轻搀起刘章的衣袖,款款相邀,刘章这才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

大抵觉得刚才举着失态,更或是一时对温柔没有反应过来,毫无对策,此刻只能尴尬的笑笑,随着盛娇雪移步前厅喝茶去了。

便在一行人转身之际,盛尧山使了个眼色,示意温氏父女稍安勿躁。

“呵呵,盛丞相,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去了!今日这顿饭本王着实满yì

,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品尝到啊!”前厅中,刘章起身告辞。

“怀德王慢走,相府的大门随时对您敞开!”盛毕极起身相送,临行前又吩咐了府上取了若干奇珍异宝送与刘章把玩。

这闹的是哪一出啊!吃着,拿着。前来做客的客人。却是让主人着实的破费!

“爹!您为何如此巴结那怀德王!您没听朝堂内外,众臣子对怀德王的微词!”待刘章一走,盛尧山便按捺不住了。

“放肆!区区臣子,居然敢妄议主子!”盛毕极厉声斥道。

“爹!您是堂堂大周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圣上有事都要与您商议三分!他不过是一个王爷。仗着自己的生母是皇上的宠妃,就胡作非为!……”盛尧山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在相府宽敞明亮的前厅!高大挺拔的身姿,因为这番正义严明的说辞,更加伟岸了起来。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盛尧山的脸上。

“逆子!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这亏是在家中,若是在外面,你可知你这番话,却是能让我盛家满门抄斩!”盛毕极抽打过盛尧山的手,高高的举在空中,浑身颤抖。情绪激动不已。

“哥,你就少说几句嘛!如今朝堂之上,人人自危,谁不想为自己寻得一稳固的靠山!爹虽然贵为大周丞相,可终究身为人臣!虽位高权重。可高处不胜寒!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觊觎着爹的权位!还好宫中的丽妃娘娘这些年极力支持爹爹,多少次关键性的时刻,还不是丽妃娘娘在皇上的枕边吹风保举!丽妃娘娘对我盛家有恩,怀德王身为丽妃娘娘之子,我盛家必是以礼相待,知恩图报,这有何妨!哥!娇雪只恨自己身为一弱质女流。无法在朝堂为爹鼎力相助。哥,你即是有大周武魁的头衔,有身为大周的将军,就更应该与爹一道替我盛家扬名立业!”盛娇雪拉住盛尧山,好一番慷慨陈词!

盛毕极愣住了,他原以为他疼爱的小女儿一直天真无邪。一直单纯懵懂,终日只知刺绣女工,过着相府千金大家闺秀般的日子。

可没曾想,女儿足不出户,家中的事事却是洞悉明澈。

如今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真是令人震惊!

“玲珑,送小姐回房休息!”盛毕极缓声唤过玲珑。

盛娇雪满眼忧心的冲着盛尧山使着眼色,轻叹一口气,随玲珑回房。

“爹,您当真如妹妹所言,为了权贵,为了我盛家的昌盛,不惜巴结圣上的宠妃和王爷?”盛娇雪走后,盛尧山再次确认。

“唉……”盛毕极摇了摇头,重重的拍了拍盛尧山宽厚的肩膀,又轻轻抚过方才被打出红印的脸颊。

“走吧,去厨房看看你给我找的麻烦!去见见那个什么温大厨!”盛毕极道。

父子二人再次出现在厨房的时候,厨房中早已收拾妥当,众大厨、杂役经过刚才的事,早已脱身,溜之大吉,只剩下温氏父女二人留在厨房中,静静的等待着。

“温大厨,温姑娘,这是我爹。”盛尧山自然的介shào

着。

“小民见过盛丞相。”

“民女见过盛丞相。”

闻言,温氏父女齐齐跪地。

“都起来吧。”盛毕极随手拉了个板凳,随意的坐了,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温守正还有刚才那个清新脱俗的姑娘!

“你就是西北的那个有名大厨温守正?”盛毕极问道。

“小民正是。”温守正回应,眼神却是一直低垂着,不敢看盛毕极丝毫。

“今日的膳食都是你烹制的?”盛毕极再问。

“回盛丞相的话,今日的饭菜是小女与小民一起,相互配合,烹制完成的。”温守正不敢隐瞒,因为今日的饭菜,有好多都是借助于温柔的帮zhù



“哦?这是你的女儿?她也会做菜?”盛毕极微微抬眼,视线轻轻落在温柔的面前。

此刻,温柔清澈沉静的目光正是与盛毕极如炬的目光相汇。

盛毕极不由倒抽一口气,心中暗道:好个清丽脱俗的姑娘,这眼神竟是有如此超脱了年龄的老成!

“温姑娘芳龄几何?学厨多久?”盛毕极好奇的问道。

“回盛丞相的话,小女子过了年就十四了,自去年跟随爹爹厨艺以来,刚满一年!”温柔不卑不亢道。

盛毕极,前世虽然与之交往甚少,可终究他是尧山的父亲,只知他是大周最有权势的丞相。听说当年圣上建功立业之时,便是他与任越之父任洪亭相互扶持,帮zhù

睿王刘恒打下大周的江山,这才使得刘恒顺利登基称帝!

这段。还要追溯到当年的六王之乱说起。

当年,当今的身上刘恒,只不过是区区睿王,在其他几王为了王位争权夺利之时,刘恒巧借痴傻坐收渔翁之利,与年轻将领任洪亭里应外合,登上皇位。

当年,盛毕极还是一个御史,一身正气,怨尤先皇昏聩、众皇子无能。

刘恒看出盛毕极是个可用之才。遂与一月夜悄悄潜入他的府上,与之深谈。

自古乱世出英雄,有了任洪亭和盛毕极两人的协助,刘恒有如插翅猛虎,得yì

于天下。为大周一方圣主明君!

新帝继位,当年出生入死的恩情自当涌泉相报,这才有了大周开国的第一大将——任洪亭!后加封一等定国公,镇北大将军,总领军机内阁。

后才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国丞相——盛毕极!赐良田府宅,娶齐国大将军之女齐氏,后才诞下大周的最年轻的武魁盛尧山。当然还有千娇百媚的千金盛娇雪,一时羡煞众人!

其实,刘恒的心思,乃是与历代君王无异。虽是亲手提拔忠心耿耿的任洪亭和盛毕极,却是终无法摆脱历代君王多疑的宿命,纵使皇位在手。却是对任、盛二人分而治之,相互牵制,平衡实力,稳定江山。虽然大周的朝野内外素有“文盛武任”的美誉。

温柔努力的回忆着前世仅存的来自坊间的传闻,望着面前这个叫盛毕极的熟悉的陌生人。

除了那些流传的故事。还有温柔知dào

他是盛尧山的父亲以外,对于盛毕极这个人,她是完全陌生的,陌生的甚至连他的样貌都觉得初次相识。

“哦?想不到温姑娘小小年纪,又学厨时日尚短,居然有如此高的厨艺天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盛毕极赞道。

“爹,温姑娘厉害的还不只是今日的那一桌宴席呢!当日在咸阳,更是博得了松涛先生的赞许!”盛尧山从旁夸赞了一句,不知dào

为什么,当盛毕极夸奖温柔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和得yì

!像是领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初次带到父母的面前,又得了父母的认可,不住的夸奖。

“呵呵,松涛先生的口味可不是一般人能降服的!”盛毕极惊异的笑了笑。

“爹,像温大厨和温姑娘这样真zhèng

热爱厨艺的高手,倘若是有了更大的舞台,必是能够挥洒自如,多多创作出更多的厨艺精品来的;可倘若被某人据为己有,关在府中只为他一人烹制,就是终老也不过只是一个府上的厨子,爹,您说是不是啊!”盛尧山旁敲侧击道,意有所指。

“所以,你小子就假借我的名义,说温大厨已经被我看上了,在咱们相府?”盛毕极随着盛尧山的话问道。

“爹,正是!不过尧山不过是权宜之计,温大厨和温姑娘此番前来京城,是要参加一年一度的京城厨师选拔赛的!只要有爹您的支持,想必那刘章,哦不,是那怀德王,也不敢有所阻拦!孩儿相信,凭借温大厨和温姑娘的手艺,入宫定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温大厨父女称心如意,说不定还能做了圣上的御厨,想必届时,怀德王就是有心要抢人,也不会和圣上争抢了吧!”盛尧山此时的声音无比的温柔。

“所以,你小子就把你爹我给推了出去,当了挡箭牌?”盛毕极再次笑道。

“爹,您是大周的丞相嘛!除了您,没人有这么大的权利!”盛尧山不失时机的拍了一记马屁。

与此同时,京城怀德王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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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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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章失魂落魄的回到王府,打从刚才离开了盛毕极的丞相府,上了马车,到现在的独自一人静坐书房,任凭王府的婢女出出进进,端送茶点;任凭宝成在身边站着,捉摸不定主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刘章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微缓慢,似乎只要稍重了些,脑海中的那个超凡脱俗的倩影就会被吹走一般。

丽影掩门半遮面,不知何处暗香来。

初识几乎是正面的相逢,温柔不施粉黛却丽得惊人的样貌,还有那精致甜香的椰丝团子,不像是凡间的食物,更像是来自天上的佳肴。

刘章痴然了。

其实,前世的他并未那么早就结识温柔,温守正入宫做了御厨,温柔闲适在家,过起了千金小姐的日子。不时的受召见奔走奔走两位绝世公子的府上,献上美味的食物。

要说前世刘章和温柔的初见,还是在天牢之中!

那日东窗事发,温守正被押进天牢,随即温家被抄,一十九口被悉数被关押待处。

便是在处斩的前夜,刘章带着贴身太监宝成,进军统帅顾长风,三人探视天牢,这才看到了衣衫褴褛,早已被大刑伺候过的温家老小。

想必当日里温柔的满身是血,凌乱不堪,血渍和泪痕遮挡住了她光洁婉柔的面容,刘章虽是站在她的身边,却是丝毫没有正眼去瞧她,只是冷哼一声,像是在唾弃即将被宰杀的牲畜。

也便是那声毫无人性的冷哼,温柔却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刘章!

曾经的三皇子,当朝的太子。只是一声浅浅的指令:“男的全杀了,女的充入勾栏。”

人命的唯一性,在他的口中犹如卑贱的稻草。轻轻一折,便碎裂成屑;轻轻一吹。便不见了踪影……

他的心是冰冷的石,流不进温暖的血脉;

他的口是无情的刃,上下一合,便可腰斩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只是在那偏僻的茅屋酒肆,那个漫天飞雪的夜晚,面对一袭水色衣裙的温柔,刘章的心中曾有过一丝震动。

真是个绝色的女子啊!

只可惜冷的像块冰,只可惜她姓温!

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前世几千次的回首,才换来今生的与你擦肩而过;

就像刘章,前世风雪夜的片刻柔软,便换来了今生与温柔的四目相对。

只是他不知dào

,她是重生之人,前世他的双手沾满了她全家人的鲜血;

只是他不知dào

,在她的心里,他是她不共戴天的嗜血之人,只要想到他的名字,便可让她满心颤抖。怒火中烧。

“王爷,您有心事啊?”宝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嗯。”刘章慵懒的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王爷。可是在为今日那温姓姑娘烦扰?”宝成轻声再次试探。

“唉……”刘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王爷若是看着喜欢,就收入王府呗!凭王爷的地位和实力,在民间觅个厨娘,招进府内每日三餐的服侍着,对外那就是个厨娘,对内……嘿嘿嘿嘿,还不是王爷您说了算呐!”宝成奸猾的脸上,写满了妄狞!

“放屁!”刘章猛的一拍桌子,“哗”的一下站起了身子。

“噗通!”宝成整个人瞬间像没了骨头。贴服在地上,伏在刘章的脚下。

“奴才该死。奴才知错,王爷息怒!”宝成不住的磕着响头。不敢抬头看刘章的眼睛。

“本王想要谁,不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只是如今大计在即,多年的运作,切不可因为一时贪念美色所阻!”刘章抬起左脚,狠狠的踹了地上的宝成一脚,随即快步走出了书房……

旋即,当日晚间,丞相府外一列来自怀德王府的家丁,肩担着沉重的礼箱,赫然的进入了府内。

“盛丞相,我家王爷对您今日的款待很是满yì

,这是我家王爷让奴才们送来的。”宝成尖着嗓子指道。

“宝公公,这……这可使不得。”盛毕极受宠若惊。

“盛丞相不必惊慌,我家王爷说了,这一箱名人字画是送给丞相把玩的;这一箱金银细软是送给盛公子同弟兄们喝酒的;这一箱绫罗绸缎和这一箱珠钗首饰都是送给盛小姐的。我家王爷说了,盛家小姐貌美可人,温婉聪慧,这都是相爷调教有方,故而相爷收此薄礼理当之无愧,还望相爷切莫推辞才是。”宝成恭维道。

“呵呵,怀德王客气。如此老夫就谢过怀德王,还请宝公公转达老夫的谢意,改日老夫亲自登门道谢!”盛毕极恭恭敬敬的揖礼谢道。

怀德王府的家丁得了盛毕极丰厚的赏钱,各个眉开眼笑,出了相府的大门便呼啦啦的一哄而散。

盛毕极望着满屋的谢礼,满心的凝重。

“爹,可是在为这厚礼发愁?”盛尧山上前。

“唉……”盛毕极重重的叹了口气。

“爹,这都是怀德王送来的?怀德王可真是个识礼之人,不就是在咱们府上用了顿午饭,就这么兴师动众的。”盛娇雪此刻也凑到了前厅,摆弄着箱子里那些上好的朱玉翡翠,满心欢喜。

“尧山,爹怕是无力保那温大厨了!你瞧,怀德王的礼金都送到了,你爹我还有什么理由敢留他看上的厨子在府上啊!”盛毕极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爹,温大厨厨艺了得,您好歹保温大厨到参加比赛,孩儿相信,凭借温大厨的厨艺,定是能选进宫中的!”盛尧山恳求道。

“唉!怕是怀德王看上的不止是温大厨一人,那位温姑娘……唉……”盛毕极无力的摇了摇头。

“温姑娘?!”盛尧山怔住了!

他原以为,他一直以为刘章看中的只是温守正的厨艺,那日在省城,刘章心心念念的都是将温守正收入府中为厨,却没曾想今日的偶然却是将温姑娘的倩影和手艺。深深的留在了刘章的心中,难以忘怀!

“不行,绝对不行!”盛尧山奋力反对。

“哥。不就是一个厨娘吗?怀德王就是连那温大厨一并都要了,也是无妨。本就都不是咱们府上的!他看中的。你偏要与他挣抢。人家识礼,说是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可那也是冲着温大厨说的!如今,人家以礼相待,爹正好来个借花献佛,礼尚往来,岂不大好?!”盛娇雪将一副翠**滴的手镯对着光亮仔细观赏。

翠中有丝丝絮状物,晕散开来。那是极好的和田玉。想来价格不菲。

盛娇雪的言辞和举动,不由的让盛毕极有些心中生疑。

娇雪这丫头这是怎么了?一向冷傲不可一世的她,怎么今日频频向着怀德王说话?

在厨房满口的偶遇,两人的对白举止中,仿佛早已熟识得很,莫非他二人此前就相识了?

盛丞相推测着。

自己这个女儿,自幼娇惯纵容,生在丞相之家,却是过着宫中公主的生活,指星摘星。指月揽月。

从小便是养成了说一不二,骄横冷傲的性子。

那日更是胆大妄为,留下一纸书信。带上相府的家丁随从,找盛尧山游山玩水去了,还好路上安然,难不成就是在这一路上竟与怀德王结识?

盛毕极想着当初盛娇雪兴高采烈的提及刘章曾经在省城出手相救过自己的安危,现在想来,也许就是从那开始,他二人的关系才非比寻常吧!

自古英雄救美,一见钟情……

各种书上的桥段在盛毕极的脑海中浮现。

不行,绝对不行!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盛毕极使劲晃了晃头脑,使劲的甩掉脑海中那些不切实jì

的想法。

他入朝多年。看遍了宫中事事。

他不要他的宝贝女儿成为权势相争的筹码,他惟愿他的宝贝女儿一生平安。哪怕平淡,哪怕招赘,他只愿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而且……

“哥哥,爹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再为难爹了!”盛娇雪娇嗔道。

“爹……”盛尧山不允。

兄妹两个吵吵闹闹,盛毕极却是全然听不进去了。

温家在京城住居的小院,毗邻任府,却也离相府不远。

中午在相府忙活完后,盛尧山便已然派人将温氏父女送回至院中。

“爹,过几日的厨师选拔比赛,您可有把握?”围坐在圆桌前,温柔随口问道。

“京城选拔,必是云集了各省城的高手,咱们又是初来乍到的,不敢说别的,只能是将自己的看家本领全使出来,认真应对就是了。”温守正缓缓的向口中推送着米饭。

其实,当初得知自己可以参加今年京城的厨师选拔赛的时候,温守正是又惊又喜的;可真的是来到了京城,面对一触即发的比赛,想着种种未知的对手和无限的可能,温守正的心里还是开始打鼓了。

“爹,您一定可以的!您就把这里当成是咸阳,当成是醉仙楼的后厨!不要管围观的都是些什么人,也不要管参加比赛的都是些什么来头的厨师,一切按往日的常规就是!爹的厨艺,天下无dí

!”温柔看出了温守正心里的紧张,笑着宽慰道。

“你这丫头,当真是无知者无畏!这里是京城,你还真以为是咱那咸阳的小地方啊!”温守正笑笑,从盘中夹了片腊肉,放进温柔的碗中,“快吃吧,吃完咱们出去走走,任公子刚才让小安子来传话,说是晚饭后带咱们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蔡伯,您去吗?”温柔回过头来,看了看蔡米。

“咳咳,我水土不服,还是不去的好!”蔡米假装咳了几声,依旧低头不住的夹着饭菜。这里是京城,虽然自己早已远离宫中,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不过,蔡米这吃相看得温柔心中直嘀咕,这病装的!哪有人水土不服,还胃口那么好的!

晚饭过后,天色还早,温家四口便在任越的带领下,出了院子,四周闲逛了起来。

京城的黄昏,虽然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可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是络绎不绝。不过掩映着落日的余晖,一切似乎都是朦胧一片,任越一行人的行踪也是自然没有白昼里出行那么引人注目。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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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我认得你!

“哎!这位公子!公子!”一个妇人的声音,微微的充满着惊喜,呼向任越。

“大嫂,您是在叫我吗?”任越觉得诧异,那呼喊他的妇人,无非是路边一个摆茶摊的大婶,难道一个茶摊大婶也认得自己是无双公子?任越觉得好笑,自嘲了一番。

此刻,一个扛着糖葫芦叫卖的老人驶过,温守正停在任越的身后,正欲给两个孩子买糖葫芦解馋。

“公子,您不记得我了吗?在西安城,您还买过我家的房子呢!”那位大婶很是自来熟的拉任越坐下,麻利的递过一碗茶水。

“房子?……”任越仔细回忆,“哦……原来您是那位……”任越想起来了,当日他在省城为松涛先生买房,先是看中了一处小院,可谓是一见倾心,曾以六百两的价格买下,后得知温家四口的住处尚无着落,这才拜托这位大婶,以五百两的价格卖给温家,自己则又暗中补齐了差价,至于后来易天行的小院,完全是因为事出有因,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再买下易天行的院子给松涛先生居住。

不过,任越做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独自完成的,除了当日这个农家大婶,旁人一无所知。

可是,这里是京城,在这遇上这位大婶,还真是……巧合……啊!

身后就是温家四口,任越顿时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了。

“大婶,您不是去乡下了吗?怎么会到京城来啊?”任越开始故yì

的避开房子的话题。

“嗨!这话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公子买我家小院的那六百两银钱!”大婶一开口,又是将话题给拉回到房子上去了。

任越皱了皱眉头,轻轻咳了一声。

“公子您是不知dào

啊!当日您买了我家小院,我们一家得了银钱,本是想回乡下买个便宜的小院。无论让孩子们读书也好,还是积蓄着供他日后娶媳妇,那都是需yào

用钱。可这钱也不能自己开花结果不是?可巧,孩子他爹的一个兄弟。说要到京城来做点小本生意,问我们去不去,我们一想,在家里就是坐吃山空,还不如出来闯闯,再说京城机会多,有钱人也多。这不就在这开了个小茶摊,生意还算不错!”那妇人嗓门极大。说着说着就吸引了温柔的注意。

“哦,是这样啊!那可是真要恭喜这位大婶。”任越也不喝茶,只是客套的应了一句。

“哎,对了这位公子,您也来京城了啊!那当日您买下,又让我以五百两卖给那四口之家的小院怎么处置了?那户人家还是不知dào

吗?公子,您可真是个大善人啊!做了好事又不留名!自己还倒贴银钱!”那位大婶快言快语,做生意的嘴皮子麻利的,就是任越有心想拦都拦不住。

“咳咳。”任越轻轻的再次咳了一声,有意暗示着。

“公子。您不舒服啊!您可得注意身体啊!想来那户人家也真是的!受了公子那么大的恩惠,可是得了大便宜了,公子您可是得保重身体啊!像您这样的大善人。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大婶再次关切道。

“这位大婶,您刚才说什么?房子?”温柔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凑了上来,站在了茶摊前,手里还拿着一串温守正刚刚给她买的糖葫芦。

“呦!这位姑娘不就是那日买我家院子的姑娘吗?啧啧,这才几个月不见,姑娘出落得更加水灵了!怎么,姑娘是和公子一起来的京城?那我家的房子呢?还在不?那房子可是我们一草一木亲自搭建的,房前的竹子和海棠。院后的石榴花现在该是结果子了吧!还真是挺记挂的……”那位大婶一见温柔,不自言自语的回忆往事。

不错。那正是温家在省城小院里的景致;此时,面前的这个茶摊大婶。正是当日里凭空闪出来,带温家四口看房子的那位大婶!温柔仔细的回忆着,不觉大惊。

“大婶,您刚才说我们在省城住的那处小院,是这位公子之前高价买下又低价让你卖与我们的?”温柔再次确认。

“正是啊!姑娘不会还不知dào

吧!嗨!你瞧我这张嘴,原本是答yīng

了公子不说出去的!可今日异地他乡的,一眼就瞅见了公子!我这一高兴,嘴里就没了把门的!来来来,今日的茶水我请客,大家随便用,随便用!”大婶泼辣的招呼着。

任越的翩翩如玉,遗世出尘,无论是在咸阳,还是在省城,亦或是在京城,都是人堆里最扎眼的那一位!这也难怪那位大婶,异地重逢,虽是黄昏时分,却还是清晰的看到了一袭白衣的任越!

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任越,原来自己一直以来所住的小院,都是任越一手安排的;原来冥冥之中,他早已暗中在帮zhù

自己,保护自己已久了;原来他还像前世一般,一直默默的守候在自己的身边,从不表露;原来自己一直像个傻子一样的被蒙在鼓里……

温柔痴痴的站在任越的面前,怔怔的望着任越,眼中的神情此刻就像她的心绪一样复杂,一半是前世的不舍,一半是今生的感动。

“等年底乔老爷给我们分了红,或者等下个季度,咸阳那边给我们寄来卖朝露酒的银票,等我们积攒够了,我就还你!”温柔有些不好意思道。

“还钱吗?”任越明知故问。

“恩,你帮我们找地方居住,已经是欠了你的恩情,更不能让你垫付差价了!”温柔有些尴尬。

“又是‘你’啊‘你’的!你可知dào

我是谁?”任越的眼睛微微迷离起来,狭长的眼眸更是显得风姿卓卓。

“你是任越啊!”温柔有些懵懂。

“我是无双公子!呵呵,你可听说过无双公子为钱所愁思?那不是我的风格!”任越轻轻的扬了扬嘴角,一个优雅的弧度和着他眼中的迷离,在这个朦胧的黄昏,一切都更加迷人了起来。

“可是……”温柔似乎还要说什么。

“这个就算是你还我的了!”任越轻轻的从温柔的手中抽取过那根硕大、鲜红、糖霜欲滴的糖葫芦,虽然他是不喜甜食的。

“任公子……”温柔没有反应过来。失声唤道。

“走吧,我们去那逛逛。”任越旋即起身,告辞了那茶摊大婶。带着同样一脸惊愕不知所措的温家四口,向着京城那一片迷蒙繁华的灯火之中去了。

一路听着任越介shào

着京城中的风土人情、各个店铺。闲逛了一圈,温家四口已是将四周的环境基本熟识了。

不过,在温柔的心中,这里都是熟悉的场景,一切与前世无异。

“如果你打消了去宫里做厨子的想法,我就比吃了这个还要甜的。”待到送温家回去的时候,任越扬了扬手中一直拿捏住的糖葫芦,缓声附耳于温柔身侧。

“你就那么不想我入宫吗?”温柔悄声反问。

“不是你。只是我讨厌宫中的虚伪和浮夸。”任越淡淡道。

“那,如果我真的入宫做了御厨,你还会遵守你的约定吗?”温柔依旧悄声问道。

“当然,君子重诺无戏言!”任越幽深的眸子,注视的面前这个纤瘦的姑娘,他实在是不懂,为何这个谜一样的姑娘,她为何那么渴望入宫行厨?!

“柔儿,回去了!”周氏在院中催促。

“娘,我来了!”温柔应了声。随意的欠了欠身子,算是和任越道别了。

“我走了,明日再来。”任越面容淡定自若。即便心中万般不解。

“脚伤都好了吗?”温柔终究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

“嗯。”任越简单的应了声,优雅的转身,只留下那个飘逸的白衣背影,渐渐的消失在温柔的视线中。

这一夜,温家的小院看似安静平和,实则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堆的心事。

“他爹,你说任公子为何要对咱们那么好?”周氏推了推睡在身边的温守正。

“任公子志存高远,定是看到咱们当日的窘迫,这才出手相助的吧!”温守正猜测道。

“那你说任公子的钱。咱们还还不还了?”周氏依旧不放心的问了句。

“还!当然得还!等下个季度,朝露酒的银子一到。咱们就还!任公子豁达,咱们可不能做那贪小便宜之人啊!”温守正语气坚定。

“唉……”温守正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爹。你叹什么气啊?”周氏再次追问道。

“没什么,睡吧……我在想比赛的事……”温守正含糊的应了一声,翻了个身便再没了动静。

今天白日里那发生在相府的一幕场景,温守正自然是难以忘怀的!

怀德王看待柔儿的眼神,温守正再是个愚笨的厨子,也是心知肚明的!

若温柔是个男娃,兴许温守正只是可惜一番,大不了被收入王府做个府中之厨,像只笼中之鸟被紧关一生;可偏偏温柔是个女娃,还生得如此貌美,再配上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

温守正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那个似乎早已注定的结局就摆在那……冰冷的让人绝望!此刻,温守正只想着温柔能随他一道全力参加厨师选拔赛,一举被选入宫中,因为但凡沾了“御”字,怕是亲儿子也不敢和老子开口抢东西了吧!

单纯的温守正永远也不会猜到,他心心念念想进的那个宫门,却是一斧陡峭的崖边,他辛辛苦苦的努力,不是在去寻找幸福,而是在一步步的登上崖顶。登顶的风光无限好,可是再向前一步,脚下已是万丈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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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石烹

温庭依旧像往日一般,读书至深夜,虽然已是高中廪生,但是松涛先生的叮嘱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充分准bèi

,静待秋试于殿堂之上。

温柔不停的翻了几下身,左右也是睡不着,前世的仇人再次出现,自己离皇宫只有一步之遥,从未有过的冲动,从未有过如此期盼一场比赛的到来,因为她知dào

,在那之后,温守正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入宫行厨,而今生她要做的,就是随爹爹一起入宫!

女大厨?女御厨?

温柔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从未有过的创举,简直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但是,她要尝试,且她一定要成功!

温家的小厨房里,蔡米窸窸窣窣的在摩挲着,不时有奇异的气味阵阵传出。

“师父,今晚上教我做什么好吃的?”温柔灵巧的身子如期而至的闪了进来。

这几个月以来,每每入夜时分,和蔡米一起出现在厨房里,看菜、听菜、学菜,已经成了温柔的一种习惯,倘若哪天蔡米什么都没教,温柔便像丢了魂一样,胡思乱想。

“比赛选拔在即,今天为师教你一道奇招硬菜——石烹!”蔡米闪开了身子,手边是一口大锅,锅内烹煮的不是美味的食材,而是满满的一大锅——石头!

“还真是硬菜——煮石头啊!难不成这石头在师父的手中,也是可以吃的食材?!”温柔满心好奇了起来。

“你这丫头,你虽是个学厨的好材料,可对于厨艺的史料,知dào

的还是太少!”蔡米顿了顿,继xù

道:“‘石烹’这种烹制方法可追溯至几千年前。相传‘神农时,民食谷。释米加烧石上而食之。’”

蔡米说完,伸手示意温柔凑近前来,仔细观看。

一边是满锅的石块。一边是切得极薄的猪肉和鸡肉。

满锅的石头,扑的摆在桌上。很是吸引温柔的眼睛,温柔探头仔细看了又看,只见那一锅子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悉数油黑锃亮的鹅卵石,估计是在油锅里高温烹过,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旁边一只盘里整齐的码着片得极薄的生鲜的猪肉和鸡肉片,丝丝分明的云石纹理红白相间,温柔只一眼就看得出这些肉的肉质是极好的。

蔡米抬手把那些肉拨进盆中。在石头中翻转起来,一下子热气腾腾,“呲呲”声不绝于耳。

石头温度极高,片刻间肉色就由红变白,肉脂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人无法回避,沉溺其中。

“来,尝尝看,小心别烫着!”蔡米眯着眼睛咽了口口水招呼道。

温柔小心翼翼的拈起一片猪肉放入口中,猪肉一下子就化开了。只留下那种特有的鲜美口感。

石头温度很均匀,在翻转的过程中让肉片在较低的温度均匀受热,分外的细嫩。

这和平时的任何烹制手法所赢得的肉质的口感都不相同。

温柔吃得兴奋。惊奇的问蔡米道:“师父,这个石头菜是谁发明的阿?不用火,只在石头上烤一烤,既好吃,又好玩,真有新意。”

蔡米哪里还顾得上给她解释,面对美食,别的都是废话,只有吃才是正道。此刻他正呼呼的吹着筷子上的肉片,答道:“没见过吧?这种石烹的做法。大概是人类最古老最原始的烹调方法了。说起来,打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会玩这个玩意儿了。不过要是论起来,这‘石烹’可是“儒家食法”,讲究的是回归自然。这种烹制方法可追溯至几千年前,不过现在会的人不多了……”说到这里,蔡米顿了一顿,又抄起筷子伸向鲜美可口的鸡肉,唏嘘着吹着、吃着,很是享shòu



大概是吃了好一阵子,蔡米许是要喘息片刻,又开始了对温柔的教导,“丫头,你可知dào

在古代,皇帝就有服食玉石粉以求长生不老的嗜好。”

“那不是仙丹吗?为的是长生不老!”温柔嘴里满是香肉,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

“嘿嘿,长生不老谁也没见过,不过这石头可是好东西,里含的各种天然物质,经过高温烹制,悉数散尽食物中,食之能助人身体康健、有助于祛病保健,延年益寿……”

一锅石头,一盘肉,师徒二人你来我往,吃着说着,笑着学着,一锅肉顷刻间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临了温柔还夹了个石头在嘴里含着,光滑温热的石头,包裹着肉的味道,非常舒服。

“师父,这石烹别的也可以烤吗?”吃罢,温柔试探性的指了指一旁的鳗鱼。

蔡米摸了摸涨的鼓鼓的肠胃,微微点了点头,切片的鳗鱼,裹了生粉,被倒入石头中,温柔一口吃下去,只觉得又香又滑,同那猪肉、鸡肉有异曲同工之妙,入口即化。

鱼肉的腥味很淡,而独有的甘甜口感却都留住了。

鳗鱼特别适合烤食,这种石烹的做法又很特别,温柔一连吃了好多,刁着的味觉还是做了比较,水中鲜自然是要美过地上跑,自然还是觉得比那猪肉、鸡肉要更好吃一些,更加入味。

这一夜,又是美味在肠胃,吃饱喝足,所有放烦恼悉数抛开,美美的睡上一觉,不知不觉已是天明。

收拾妥当,正在想着今日的安排……

“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

周氏前去开门,却发xiàn

乔子章戴着红袖站在了温家的门前。

“子章少爷何时如此焦急?”周氏问道。

“温大厨和温姑娘在吗?”乔子章急火火道。

“在在,子章少爷里面请。”周氏一边邀着,一边唤着温守正和温柔。

此时一家四口正在院中围坐商量几日后的比赛事宜。

“温大厨,温姑娘,出事了!”乔子章也不坐,只疾呼了一句。

“出什么事了?!”温守正倏的起身问道。

他原以为是昨日去相府行厨,那刘章又出尔反尔了。还是想将他收入怀德王府,为他的府中私厨。

“今儿一大早,宫里来人传了今年厨师选拔赛主使——宫中御膳房尚膳副大人曲大人的口信。说是曲大人看了今年的比赛初选名单,对温姑娘女流的身份颇有微词。说大周朝的厨师选拔,从未有过女流之辈,女子参加男子的比赛,未免太过儿戏,有失正统,遂将温姑娘的名字一笔勾掉了!”乔子章急火火道。

“啥?将柔儿的名字去掉了?!”温守正大吃一惊!

“子章少爷,我是不是不能参加比赛了?”温柔的心里陡然一冷,有些失常的问道。

“温大厨。温姑娘别急,我这也是今早刚一听说,就过来和你们商量对策的。如今爹爹一大早就去四处打探、疏通,看看能不能帮温姑娘再次取得比赛的资格!凭温姑娘的厨艺,莫说是女子的身份,就是男子也不见得是温姑娘的对手!”乔子章的情绪有些激动。

“真是太难为乔老爷了,此事不管成与不成,柔儿都再次谢过乔老爷和子章少爷,倘若柔儿真的无缘厨师选拔比赛,还请子章少爷多多和乔老爷美言几句。定是要保我爹顺利参赛、入选!”温柔款款施礼,做着最坏的打算。

即便她不能入宫,也定是要让温守正入宫。

因为只有回到当初的原点。才能找出前世的真凶!还温家清白!

“柔儿妹妹放心,子章少爷会尽lì

的。我们前来只是想先让你们心里有个数,怕这消息从别人的嘴里传到你们的耳中一时接受不了,不到最后一刻,大家都不能放qì

!”红袖轻轻的拍了拍温柔的手臂,劝慰道。

“温大厨,温姑娘,这几日你们且安心在这住着,有什么需yào

的尽管开口。外边有我和我爹奔走,定是要给温姑娘挣个参赛的资格!”乔子章拱了拱手。带着红袖快步走出了温家的小院。

明明触手可及的厨师选拔,这个节骨眼上却是出了这样的纰漏!

不过好在是宫中的小道消息。尚未张榜贴出参赛人选的名单。

一切还有待运作,自己参赛尚有可能!

“爹,出去走走吧!在这里闷着也想不出办法来,反正子章少爷不是说乔老爷会奔走疏通的吗?咱们只需做好比赛的准bèi

就是了!”稍后,温柔拉起闷闷不乐的温守正。

“不过,昨日任公子不是交代说,没有他和盛将军的相伴,让我们不要随便外出的吗?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生事的好!”温守正有些迟疑。

“爹,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又是朗朗乾坤,能有什么事?再说,这里离任府和盛府都很近,不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的!我们就稍稍走走就好!也好知dào

京城的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温柔劝道。

“唉……也好!”温守正叹了口气,还是应下了。

父女二人相互依偎着出了小院的门,来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一处小吃摊子的门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拄着拐杖看着面前熙熙攘攘攒动着的人群。

“陶家阿婆,又来过眼瘾了?”人群中有人发xiàn

了那个老妇人,热情的招呼了一声。

“哎!来看看,来看看!”老妇人点了点头,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陶阿婆,您都看了这么多天了,这发记的肉包您就买一只尝尝嘛?那,今天我请您吃一只!”那人自告奋勇,正欲掏出荷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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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包子啊!包子!

“不,不用,我就看看,就看看。”那陶阿婆眼神依依不舍的望着人头攒动的发记包子铺,脚下却是极不情愿的挪移了一小步。

在离发记不远处的位置,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依旧驻足张望着得了包子,众人脸上满足幸福的表情。

“唉……”陶阿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好香啊!是刚出炉的鲜肉包子,里面放了五花肉、梅干菜、木耳、笋干、火腿、海米、粉丝、豆干、姜末、还有胡椒!”温柔噏动着小鼻子,闭上眼睛,空气中传来热气腾腾的一阵香味,直勾得人肚里的馋虫化做口水,不停的泛滥在口中,吞咽吞咽。

“你这丫头,都说馋猫鼻子尖,你这鼻子可是把全天下的厨子的手艺都偷了!哈哈,走看看去!”温守正同样闻到了这美味包子的无可阻挡的香味,摸了摸肚皮,拉上温柔直奔发记包子铺去了。

“爹,这包子真好吃,皮薄、陷大!关键是面的软硬度刚刚好,看起来是用温水和的面呢!”温柔一边大口的品尝着刚刚到手的发记肉包,一边仔细的揣摩烹制的手法。

“恩,是啊,寻常咱们蒸包子都是用发面的面皮来包,虽是口感香软,却还是不及他这发记的软糯中空啊!”温守正赞不绝口。

“陶阿婆,原来您跑到这里了,来来来,今天的包子算我请客,您吃一只!”刚才说话的那个妇人,从怀中取了一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递给站在温氏父女身边的那个陶阿婆。

“不不,不用,不用。”陶阿婆连连摆手,眼睛中分明是想吃的馋相,可嘴上却是拒绝得很坚决。

“陶阿婆,没事的!吃一只无妨!”那妇人又劝。

“唉……不行啊,吃了肚胀,受罪啊!”陶阿婆轻轻推开那只到了嘴边的大肉包子,摇头叹气的缓步离开了。

“肚胀?这么好吃的大肉包子,怎么会涨肚呢?”温柔猛然停住继xù

吃包子的速度,转身问那妇人,“大婶,刚才那阿婆为何不吃这好吃的大肉包子,为何会说肚胀?莫非这发记的包子不干净?”

“你这丫头,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这发记的包子可是京城一绝,你没瞧见这排队买包子的场面嘛!怎么样,好吃吧!”那妇女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身布衣的温柔,又看到温柔手中啃了一半的大肉包子,笑着问道。

“好吃啊!可是那位阿婆……”温柔好奇了。

“嗨!那是陶阿婆,家中有儿有女,衣食无忧,按理说也是个享福的命,可是偏偏这些年肠胃不好,想吃的东西不敢吃,听说她吃了就肚胀,那个不畅,须得靠药物才能帮zhù

排泄呢。郎中也束手无策,真是可怜!”那妇人说着又轻轻的叹了口气。

“哦?敢问那陶阿婆家住何处?”温柔好奇的问了一句。

“喏,就在前面一转弯,那带院子的房子就是陶家了。”妇人抬手一指。

“哦,还挺近的!”温柔自言自语着,发xiàn

自家落脚的地方和那陶家相隔却也不远。

“柔儿,走了走了,咱们该回去了。”温守正吃完了手里的包子,从旁催促着。

“来啦,爹!”温柔脆声应着,心中却是依旧在记挂着那个满眼无助的陶阿婆。

父女二人带着买到的肉包子,刚一进门,却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院中周氏添着茶点,温庭从旁陪着谈天,中间就坐的两个背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不是别人,正是盛尧山带着九皇子刘显!

“温姐姐!你们回来啦!”刘显听到动静,机灵的一转身,旋即蹒跚着扑了过来,一头扎进了温柔的怀中不住的蹭着,像只和主人分别已久的萌宠,亲昵的和久别重逢的主任撒娇。

“盛将军,今日怎么有空带九皇子殿下出宫?”温柔轻轻抓挠着刘显的脖颈,微微给他搔着痒痒,旋即惊喜的问道。

“九皇子殿下思念温姑娘多时,今日在下入宫,拗不过他的哀求,这才禀明了圣上,借口出宫走走,把他带了出来,稍后还要将他送回的。”盛尧山朗笑着,陶醉在这一幅近似姐弟情深的画面中。

“显儿不要回去嘛!显儿不要回去!宫中虽然什么都好,可以只有吃得不好!那些厨子做的饭菜都是一个味道,哪有温姐姐的半点手艺?温姐姐,显儿饿了,都好几日没吃顿饱饭了……”刘显撒娇的扬起胖嘟嘟的圆脸,噘着红嫩的嘴唇。

温柔轻轻托起他的小圆脸,差点没笑喷了出来。

这哪里是好几日没吃饱饭的样子,倒是比之前更是浑圆,粉嘟嘟的两团腮肉,像是秋日里熟透的苹果,那么诱人,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啃一口解馋。

无论是面色还是身形,明显是比在宫外都加了一个级别,这才分开几日,刘显就有如此的变化,看来宫中伙食着实养人啊!看来宫外的那些减肥、健康食谱都是白费了!

温柔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两处梨涡更加甜美可人。

“温姐姐,好香啊!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刘显在温柔的身上摩挲了一会儿,很快就发xiàn

了藏在身后的那只满包着发记肉包的纸包。

“见到九皇子殿下,一时高兴净顾着说话了,竟忘了刚得来的美味,发记的肉包,大伙都尝尝!”温柔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麻利的从身后取过那只纸包,层层剥了,分与在场的每个人品尝。

“好吃,这个好好吃啊!一见到温姐姐就有好吃的,嘿嘿,真好!”刘显吃得满嘴流油,咂着嘴巴,不住的赞道。

“别说这发记的包子还真是美味,以往频频路过,只看人多排队争相购买,还以为是百姓们互相吹捧,却没曾想过会这么好吃!”盛尧山三口吃完了一只包子,抹了抹嘴巴笑道。

“那是!食在民间嘛!”温柔动人的小梨涡,愈发衬得她不施粉黛的美,丽得惊人。

对了盛将军,您常在京城行走,向您打听个人,不知南宫太医的府上,您可知dào

居于何处啊?“温柔冷不丁的向盛尧山问起了南宫家的住处。

“温姑娘可是身体有恙?”盛尧山心中一惊,这好端端的打听太医的住处作何?

“将军误会了,小女子是想着,当初在省城,有幸结识了南宫太医府上的雪儿姐姐,又屡次深受雪儿姐姐照应,如今到了京城,于情于理怎么也得亲自登门去拜访一下才是!”温柔周全的应道。

“嗯,温姑娘提醒的即是,尧山也是多次受到南宫小姐的帮zhù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咱们就去拜访拜访,正好我府上的马车就在外面,待送完九皇子殿下回宫,温姑娘可以同行。”盛尧山建议道。

“如此甚好,那小女子去准bèi

一番。”温柔心中一喜,起身正欲去厨房拿些美味膳食,想来自己身为厨娘,又是身处异乡,像样的珠宝珍品自然是拿不出来的,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可口的美食。

“不好!一点都不好!”便在盛尧山准bèi

出去备车,温柔转身将要走向厨房之际,刘显脆生生的拒绝,整个人都像一面圆滚滚的拨浪鼓一般,摇晃了起来。

“显儿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这才只是吃了一只包子,你们就要送显儿回宫!显儿不要!显儿要随温姐姐、尧山哥哥一道,你们去哪,显儿就去哪!”刘显奶声奶气的撒娇道。

“……”盛尧山天不怕地不怕,上阵杀敌更不怕,就是受不了刘显这种糖酥般的软磨硬泡。这个小萌宝一撒娇,他这堂堂的大周武魁,便是一点招架的办法都没有。

“好好好!那就带着九皇子殿下一起去找雪儿姐姐玩!”温柔轻轻的刮了一下刘显的肉嘟嘟的小鼻子。

盛尧山算了算时辰,想来一来一回的从南宫太医的住处到宫中,也费不了多少时辰,又见刘显乖巧的模样,一时心软,便也应下了。

路上买了些体面的礼物,带着温柔和刘显三人一道来到了南宫太医的府上。

可巧,南宫太医今日当值,在宫中尚未回府,门房开了门,一眼认出了盛将军,问明了来意,直接迎至了前厅,急欲唤南宫雪出来。

一个大肚皮的熟悉的身影无意间经过前厅,却是眼睛都亮了。

“温姑娘!盛将军!”

“刘大厨!”温柔一眼就认出了前厅外的那个肥胖的身影,颇有些激动的迎了上去。

“刘大厨,身子可还康健?”盛尧山也是心中一喜,旋即跟了上前,轻轻拍了拍刘一刀的肩膀,一别数月,刘大厨竟似比在省城还要壮实。

虽然时节已是盛夏,可刘大厨的脖子上还是围了一道细薄的领巾,在别人看来,兴许是厨子特有的汗巾,可温柔和盛尧山知dào

,那领巾之后是当初见血封喉的痕迹。

“好了,全都好了!喏,你们看!”刘大厨兴奋的说着,轻轻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巾,一道不起眼的伤痕显露,若是不知实情,还以为那是一块胎记。

“南宫小姐心思细腻,非要我围着这个,说是怕盛夏太阳毒辣,有什么色素沉淀!不好kàn

。嗨!你们说,我一个厨子,又不是大姑娘,还管什么好kàn

不好kàn

的!”刘一刀憨厚的笑着。

看得出来,这几个月以来,他跟着南宫雪,着实的舒心!

“刘大厨,您的刀……我……”温柔看着刘一刀,突然有些尴尬,一时低垂下眼皮,话语也不甚流畅了。

“嗨!温姑娘要是不说,我都忘了!如今我在南宫府上行厨,这里厨具一应俱全,那刀想必也没特别的用武之地,只是祖上留下来的,做个念想,温姑娘改日顺道给我送来就是,或者温姑娘留下你的住址,我哪日外出采买,顺道去拿也成!”刘一刀爽快道。

“刘大厨,那把玄铁菜刀……”温柔一时语塞,不知dào

该如何回应刘一刀的话。

“温姑娘若是喜欢,或是使着顺手,尽可多用些时日,有温姑娘每日使用,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那刀不怕用,就怕搁置,倘若哪日闲置不用,便会锈蚀钝着,失去它原有的光彩和锋利!”刘一刀依旧是爽快的笑笑。

“刘大厨,对不起,那刀……我丢了……”温柔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可是刘一刀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啥!丢了!”刘一刀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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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争先下厨

“刘大厨,您别急,听我说。”盛尧山一见情况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旋即上前解释,虽然他没有参与到那日成福记的打斗之中,虽然他没有亲眼目睹成福记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当初任越告sù

过他,成福记的楼大厨一直觊觎神器已久,今年又如期获得了参加京城厨师选拔赛的资格,那柄玄铁菜刀,十有*就在楼大厨的身边,只是一时不知dào

他藏在哪里罢了!

“盛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把玄铁菜刀可是我的传家之宝啊!”刘一刀一时慌了神。

“刘大厨放心,稍后尧山定当给你解释清楚。”盛尧山劝慰道。

“盛将军,柔儿妹妹!”便在三人在前厅外纠缠之时,南宫雪带着翡翠疾步赶了过来。之前听到门房禀报,说是盛将军来了,起初南宫雪还不敢相信,待亲眼看到了盛尧山、温柔以及九皇子刘显三人的身影,竟一时激动的失声呼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自打盛尧山那英雄般的身影嵌入自己的心扉,这还是他第一次登门,第一次出现在自家的府上!

虽然她曾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这里是大周,即便再喜欢,也不可以留情于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因为,这是没有结果的……

翡翠一直跟在南宫雪的身后,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登门的盛将军,当然还有跟随盛将军一起前来的温柔!

“见过盛将军!”翡翠上前行了个礼,旋即转到温柔的面前,似是不经意间的问道:“这位不是温姑娘吗?真没想到在京城还能见到西安城的旧识,哦,对了温姑娘,怎么没见任公子啊?他没和你一起来吗?”

翡翠这话当然不是没话找话。她是故yì

说给温柔听的,当然更是提醒南宫雪的。

数月前在西安城,自己跟着自家小姐。几番亲眼目睹了盛将军对温姑娘的守候,原以为这位温姑娘就是盛将军的心有所属。可没曾想那几次的偶然,却让她确定了那位美艳绝伦的任公子,才是这位温姑娘真zhèng

牵挂的人。

翡翠几番提醒,前几次是让南宫雪提防温柔;后几次却又是在暗示温柔和任越才是真zhèng

的一对。

只是翡翠不知,这些南宫雪早就知dào



省城的那个夜晚,温柔虽未明说,可已然将任越与自己的关系和盘托出,“曾经他是我视为生命的人”。

翡翠这么一提醒。南宫雪也是想到了之前腿脚受伤的任越,医者悲悯的本能反应,让她下意识的拉过温柔,轻声问:“柔儿妹妹,任公子还好吗?”

一句“还好吗?”其中的深刻含义,大概也只有温柔才能明白。

“劳烦雪儿姐姐记挂,大家一切都好!”温柔巧妙的应承,生怕这话题再进行下去,唯恐让盛尧山等旁人起疑。

“刘大厨,既然家中来了客人。你且下去准bèi

一番,中午我要留客人用餐!”南宫雪心中高兴,京中的日子。整日都是和病人打交道,突然来了两个旧识,其中之一还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他”。

“可是……”刘一刀心中一直纠结于自己的祖传神器丢失一事,可又顾及南宫雪的指示,琢磨了几番,还是嘀咕着往厨房去了。

“翡翠,带九皇子殿下去内室吃点心!”待一行人落座于前厅,南宫雪眼神示意了一番,翡翠虽是心中万般不愿。可还是拉起刘显胖嘟嘟的小手去了内室。

“雪儿姐姐,您可真是个神医啊!我看刘大厨的伤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恢复得真好!”温柔不失时机的赞叹道。

“呵呵,过奖!对了。说说看,你怎么到京城来了?温大厨呢?他也来了吗?你们在省城的醉仙楼又开到京城了吗?”南宫雪满心好气,一口气追问了好一通。

“雪儿姐姐,柔儿长话短说,我和我爹这次是来京城参加一年一度的厨师选拔比赛的,目前还在等名额。若是一切顺利,几日后就可以参赛了。”温柔想着虽然子章少爷说过的话,却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乔老爷的身上,也就言简意赅的将来由说与了南宫雪听。

“哦?京城厨师选拔?那可是每年大周最宏大的厨界比赛!柔儿妹妹加油啊!若是在这种比赛中脱颖而出,必是可以飞黄腾达的!”南宫雪打心眼里替温柔高兴。

“恩,如果我能参加,我一定好好比赛!”温柔紧紧的握住了南宫雪的手。

看得盛尧山在一旁略显尴尬,“喂喂,我说你们二位姑娘,麻烦照顾一下旁边的我好吧?好歹我不是透明的!”

“盛将军堂堂大周武魁,一向不拘小节,哪里还用的着别人招呼。”南宫雪打趣道,随手替盛尧山斟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

一个递,一个接,一送一应中,这却是他二人第一次的彼此照应。

“盛将军,您去看看九皇子殿下,别让他吃太多甜食,小女子有话想单独和雪儿姐姐说。”一盏茶后,温柔推说有事,打发盛尧山回避。

“呵呵,温姑娘还有什么事情是要避着人说的!”盛尧山打趣道。

“自然是姑娘家的私房话,盛将军也要听吗?”南宫雪聪明的领悟了温柔的意思,旋即半嘲道。

“好好好,你们姑娘家慢慢聊!本将军去陪九皇子殿下吃点心去喽!”盛尧山也不气恼,负手潇洒的起身,大步向里间走去。

心中却是不断的起疑。

其实,刚才翡翠径直上前,询问温柔关于任越的事情,就已然让他好心生疑惑了。

自打省城被那酒坊的老伯一语道破,盛尧山心里对温柔的挚爱,就有如雨后春笋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只是,那种喜爱是在心底的,一直不曾表露于口。

曾经省城流言四起,面对温家人的质问,面对温家人的顾虑,盛尧山即便侠义豪情在心,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在他的心里,温姑娘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她只是个普通的厨娘。

如果爱她,就一定要给她最好的。

如果还没有准bèi

好,就暂时不要开口。

用兵于疆场之上的少年英雄,习惯于仔细谨慎。

因为他知dào

,一旦开口,就是必胜的把握!

只是,刚才翡翠一见温姑娘就问起任越,南宫小姐一见温姑娘也同样问起了任越,看得出来这小子和温姑娘似乎关系非比寻常啊!

此刻,盛尧山的心里陡然有种酸涩的感觉。

当日省城中,松涛先生的小院里,任越对温姑娘的种种关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的一举一动都然盛尧山觉得窝火堵心。

不会的,任三那小子向来不食人间烟火,明明是个大男人,却生得比女人还美,妖魅无常!怎么会懂得人间的情事!

盛尧山冷哼一声,那夜在温家的小厨房里,河豚鱼配朝露酒催发出来的美好的夜晚,依旧回荡在盛尧山的头脑中,虽然只是额上的轻吻,可每每回忆起来,盛尧山依旧觉得浑身血脉喷张,一丝甜蜜与幸福涌上心头。

哼!任三那小子,定是不会懂得的!娘们家家的,还挑食!整日过着仙儿一样的生活!

“柔儿妹妹,何事找我?是不是任公子的脚伤还是头疼?”见盛尧山进门,南宫雪迅疾的凑了过来。

“雪儿姐姐放心,任越这几个月以来,头疼都未发作,脚伤也恢复得很好。只是今日柔儿在集市上遇到一个老妇人,听说是因为腹胀,进食有障,无法自然排泄,只能依靠药物,不知雪儿姐姐可有良方?”温柔直奔主题,就像医者关心的是病人的病情,厨子关心的则是有每个人能否顺利进食一样。

而且,不仅要吃,还要吃得舒心、顺心,吃得开心!

“哦?是一个老妇吗?”南宫雪好奇的问道。

“恩,约莫五十岁上下。”温柔仔细回忆着。

“这个……我可说不好,须得见了病人才能确诊呢!”南宫雪浅浅的笑笑,那种职业的微笑伴随着她每次的说话,都挂在她的嘴边。

“那……雪儿姐姐可有空闲?那位老妇就住我家附近。”温柔再次问道。

“柔儿妹妹可真是个厨痴,想那老妇与你非亲非故,竟也如此关心人家饮食,让我这个医者都有些自惭形愧了,好好好,我去!稍后用了午餐就去。”南宫雪笑笑。

“雪儿姐姐真好!今天午餐我亲自下厨!正好和刘大厨切磋一下厨艺!”温柔听闻南宫雪应下了,兴奋得很,一时技痒,卷起袖子就要往厨房跑。

“哪有让客人亲自下厨的道理!传出去还不得说我南宫府不识礼数!你这个厨痴,就乖乖的待在这!今天中午主菜靠刘大厨,辅菜啊看我给你露一小手!”南宫雪说罢也开始卷袖子了。

“雪儿姐姐也懂厨艺?”温柔又惊又喜。

“呵呵,我是瞎做!你没见过的,不过味道还是蛮好的!”南宫雪神mì

的冲温柔眨了眨眼睛。

“太好了,柔儿就喜欢看没见过的!雪儿姐姐今日要亲自下厨,就让柔儿在一旁给你打下手吧!就算是稍后的诊费了!”温柔眼睛都亮了,拉着南宫雪的胳膊不住的撒娇央求道。

“好好好!随我来!”南宫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伸手示意了一下温柔,二人相视一笑,手牵手的就去了厨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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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铁板烧

南宫府的厨房,虽不及盛毕极的丞相府厨房宽敞明亮,可各类行厨用具却是一应俱全。

不仅食材区做了各类的区分,就连灶台都是大小不同,看起来是有各自用途的。

不过最令温柔觉得好奇的是,厨房中有许多用度是她闻所未闻的。

就比如在灶台上的一处空旷处,下面是烧柴的灶眼,上面却是架着一大块铁板,令人着实摸不到头脑。

“南宫小姐,您又亲自下厨了!”刘一刀此时正在厨房中做着各式的准bèi

工作,一见南宫雪带着温柔前来,立时迎了上去。

“刘大厨,您忙您的,我们在这边瞎捣鼓捣鼓。”南宫雪娇憨的笑笑。

“南宫小姐又要做铁板烧了啊!呵呵,平日里您可是不轻易下厨的,除了哄老太爷高兴。”刘大厨故yì

将这话说得酸溜溜的,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温柔看。

“刘大厨,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温柔觉得奇怪。

二人正在相互打趣,翡翠不知何时也挤进了厨房,“呀!小姐,今日你要做铁板烧啊!果真是盛将军有口福,这一来您就亲自下厨!”

“你这丫头净胡说,还不快去照看九皇子殿下!”南宫雪面色微红,轻声叱责道。

“好好好!奴婢不说不说就是,奴婢去给盛将军准bèi

美酒去!”翡翠吐了吐舌头,调皮的扮了个鬼脸,轻快的跑开了。

厨房里瞬间气氛凝滞了起来。

刘大厨面带坏笑,若无其事的转身去忙活食材。

温柔望着面前面露尴尬的南宫雪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在雪儿姐姐的心里,一直都有尧山的位置啊!

温柔心中暗暗推测着。一种像梅子一样微微泛着酸甜的味道。幽幽的涌上了心头。

一个是大周的武魁,少年英雄,意气风发。

一个是大周太医的孙女。貌美技娴,仁爱仁心。

今生若是他二人喜结连理。倒真是一桩金童玉女的佳话。

无论家世还是才貌,他二人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柔儿妹妹在想什么呢?别听翡翠胡说!那丫头嘴巴向来就没个把门的!”南宫雪颇有些泼辣爽朗的笑问,便是这一颦一笑,都是和盛尧山极其的登对。

“哦,没什么!柔儿只是在猜,雪儿姐姐今日要做的这道铁板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厨艺呢?”温柔聪明的将话题引入到了美食上。

“额……这个嘛……是我一时兴起,瞎捣鼓的。没想到还就成了,我做给你看哈,很简单的!”南宫雪语气中似乎有些吞吞吐吐的隐瞒,不过转瞬温柔的视线便被南宫雪熟稔的动作给吸引。

麻利的用干净的棉布拭擦净那一大块铁板。

将下面的灶火点燃,因为铁板是平展的一大块,不似铁锅般的圆弧,故而温度迅速的由炉灶下传导至铁板上。

微微的有丝丝的热气冒出。

南宫雪伸手稍稍离开铁板一些高度,试了试温度,旋即倒油至铁板上,又随手取了一只洗净、剪了须子的明虾。用切刀麻利的开了背,挑了虾线,沿着开了背的位置。轻轻放置在了炙热的铁板上。

“滋滋。”一阵阵轻微的响动从铁板上传出。

再看那只明虾,瞬间由白变红,沿着被开了背的位置,仿佛一朵绽放的鲜花,随着温度,一层层的变幻着食材的颜色。

明虾的周身细密的冒着微微的油泡,南宫雪双手执两柄近似于铲刀似的工具,左右夹着、翻转着,让明虾均匀的受热。

旋即。用一只半圆形的锅盖轻轻盖上……

然后起盖,再次翻转明虾。

几下之后。又随意的捏了一小把洋葱、香葱、姜末、盐粒轻轻的撒在虾的表面。

“好啦!”

随着南宫雪轻快的一声言语,那只红通通的高昂着头颅的明虾。便神气活现的呈现在了温柔面前的一只小盘中。

开了背的明虾,凤尾开屏,虾头高昂,虽不同传统美食的造型,又是只有一只!可温柔还是被它的独特给吸引了。

“哇哦!这就好啦!真快!”温柔的眼睛瞬间被点亮,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夹起了明虾,轻轻的吹了,放入口中。

虾皮酥脆入味,虾肉弹性鲜嫩。

虾头里的虾膏鲜得令人叫绝,便是连那虾尾,都让人久久回味,难以忘怀。

“嗯!嗯!嗯!”温柔一边品尝着,一边从鼻腔中发出一阵阵惊叹的赞许。

“好吃吗?”南宫雪得yì

的笑笑。

“太好吃了!这样的做法,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对于食材的口味可以创造出凌驾于传统锅具的烹制之上!雪儿姐姐,你是怎么想到的!真看不出来,你不仅医术高明,还是个深藏不漏的厨艺高手!”温柔的眼睛大放光彩。

“得了得了,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可不是什么厨艺高手!我就是个医女!这些都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瞎捣鼓的!”南宫雪淡淡的笑着。

“雪儿姐姐,这道铁板烧真是绝了,什么都可以烧吗?你还试过什么?”温柔舔了舔嘴唇,立时来了兴趣。

“什么都可以吧!像肉类、蔬菜都是可以的!哦,对了!”南宫雪拍了拍手,突然想起了什么,“还能煎蛋,摊蛋饼!方便得很呐!”

“真哒!”温柔的眼睛闪闪发亮,似乎这一道道独特的铁板烧,早已化身为成菜,一一呈现在她的面前。

“当然!你这个厨痴若是喜欢,大可以拿去发扬在你的厨艺中,嘿嘿,反正……”南宫雪笑了笑,心中却是暗暗自嘲着未说完的那半截话,“反正这又不是我发明的,这铁板烧原本是西方的厨艺。你若先用了就是你的呗!”

“反正什么?”温柔好奇了。

“反正都是厨艺吗,嘿嘿嘿嘿。”南宫雪狡黠的笑笑。

“雪儿姐姐,那今天中午我来和你学做铁板烧。可以吗?”温柔来了兴致。

两个姑娘叮叮当当的在厨房中好一通忙碌,待到刘大厨那边各类主菜都出锅悉数装盘之时。南宫雪这边的铁板烧也是准bèi

了各类形形色色的美食小点。

红通通的大虾、油滋滋的牛肉、金灿灿的煎蛋,当然还有各类铁板炒时蔬。

待一桌人围坐在南宫府的圆桌前准bèi

就餐时,所有人的眼睛都放亮了!

一大桌形态各异的菜品,有的或多,有的或少,有的还是一人一份的。

不管了,美食当前,食指大动。其他的都是瞎扯,吃,才是王道!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南宫府的圆桌前,只有筷子和碗盘相触碰的声音,再有就是一阵阵酣畅淋漓的吃喝声。

“好吃啊,好吃!”盛尧山大赞。

“好好吃啊!这比宫中的好吃多了!”刘显满嘴油光,笑得见牙不见眼。

“盛将军,这些可都是我们家小姐亲自下厨为您所制的!好吃吧!”翡翠不失时机的向盛尧山解释着。

“翡翠,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这哪里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刘大厨和柔儿妹妹的帮忙,大家一起动手,这才烹得一桌子好菜!”南宫雪谦虚道。

“就是就是。温姐姐的厨艺最好了!”刘显再次应道。

“九皇子殿下,这些可是……”翡翠刚要争辩,南宫雪夹起一只大虾,轻轻的塞入翡翠的口中。

满心惬意的吃完了午饭,借着收拾餐具的时间,刘一刀悄悄挤到温柔的身边。

“温姑娘,你刚才说我那刀……”刘一刀还在惦记着那柄神器宝刀。

“刘大厨,真是抱歉啊!任公子说那刀兴许在楼大厨的身上,只是他一时没有找到罢了。”温柔小声回应道。

“楼大厨?温姑娘说的可是省城成福记的楼清誉?”刘一刀问。

“不错。正是那楼大厨!”此刻,盛尧山不知dào

何时也凑了过来。

“我早就看出那姓楼的对我那刀有意思。前些年他屡屡向我借刀,我没搭理他。想不到……对了,今年他也是要参加厨师选拔赛的吧!”刘一刀仔细的回忆着。

“刘大厨放心!待到比赛那日,想必那楼大厨必是要亮出您的神器宝刀来使用,到时尧山定当帮楼大厨您将宝刀物归原主!”盛尧山信誓旦旦道。

“哼!那个小子,还妄想占有我的刀!哼哼!怕是到时让他措手不及!”刘一刀似乎早有准bèi



“措手不及?刘大厨的意思是?”温柔不明白了。

“温姑娘可还记得,之前我多次叮嘱你,我那玄铁菜刀是厨艺中的神器,必是要每日使用,才能使得它的神奇现于刀身。”刘一刀顿了顿,继xù

道:“如今,想那楼清誉得了此刀,依着他的性子,必是会束之高阁,想必真是到了比赛的时日,再取出使用时,必是刀身锈蚀,腐钝不堪啊!”

“刘大厨!这!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神器啊!”温柔一时没了主意,心中更是懊恼的要命。

“唉……”刘一刀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就要看这刀自己的造化了!”刘大厨若有所思。

“刘大厨请明示。”盛尧山也好奇了。

“当年家父将这刀传与我时,曾经交代,此刀必是每日使用,倘若一日不用,便会锈蚀腐钝,再无神奇可现,除非……”刘一刀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盛尧山这个急火火的脾气,哪里能受得了刘一刀这般吞吞吐吐。

“除非这刀的主人能够再现人间,此刀方能再现神奇……”刘一刀叹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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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摇身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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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厨,您说‘刀的主人’?您不就是那刀的主人吗?”盛尧山很是不解,堂堂刘家玄铁菜刀的传人,口中居然会言说此刀另有主人?这也未免太天方夜谭了吧!

“唉……想我刘家十代单传,均不得见神器传说中的主人现身,倘若这刀的主人能够现世现身,我刘一刀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的!”刘一刀仰天长叹,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那敢问刘大厨,这刀的主人……应该是个什么样貌的神人呢?”盛尧山好奇的追问。

“这个……我也不知dào

。”刘一刀有些无助的摇了摇头,肥胖的脸上,瞬间垂下了那两块肥腮肉。

“那总得有些什么起码的特征吧?比如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家住何方?有何爱好?要不,这人海茫茫,让我们上哪去找?就算那柄玄铁菜刀找回来了,找不到那刀的主人,神器也是一推废铁,实在是可惜了……”温柔听闻也是急了,忙催问道。

“温姑娘真会说笑,我要是知dào

那刀的主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还用苦苦等了这么久?别说我没见过,就连我爷爷的爷爷也是从未见过呢!”刘一刀有些自嘲的笑笑。

“是呢!要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那个神人定是过了千百岁,若是真的现身,定是仙风道骨,腾云驾雾、来去无踪呢!”温柔顺着刘一刀的话,在脑海中构思了一副天外飞仙的画面。

想着都让人忍俊不禁,仙风道骨?还腾云驾雾,来去无踪?这样的人世间哪有啊!怕是刘大厨祖上老糊涂了,编出来唬人玩的!

温柔此番嗤笑道。

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容和身形倏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仙风道骨、来去无踪……

那不就是任越的师父——天缘道人嘛!

难不成那位天缘道人,就是刘大厨口中所说的“菜刀的主人”?!

温柔彻底凌乱了。

一个习武隐居的世外高人,怎么会和油腻腻的厨子沾上半点关系!

殊不知,刘大厨口中所说的那位菜刀的主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当日在醉仙楼的擂台之争,温柔手执玄铁菜刀,熟稔自然的切过那些生鲜食材,便是连土豆都有了奇异的滋味。

只可惜当日刘一刀被石子封喉,躺在南宫雪的小院中动弹不得;

任越和盛尧山只是像大家一般,品尝了神奇刀具切过的食材的味道,还以为那刀的确有此神奇的功效,却是忽略了使刀的人……

玄铁菜刀的秘密,这世间大概也就只有蔡米这个厨神六味大师和刘家的传人才能知dào

吧!

若菜刀主人执此刀,食材百味多滋,生鲜即切即食。

当然还有一点也是只有蔡米和刘一刀才知dào

的,那便是凡此刀认定的主人,执此刀切食同一食材,可出千万般不同味道,唯有与刀主人有姻缘者,方能品出与刀主人相同的味道……

那日省城的醉仙楼,面对相同的土豆,任越吃出了略带薄盐的咸鲜口味,盛尧山亦是相同,而温柔的口中同样也是如出一辙的略带薄盐的咸鲜口味……

当日,蔡米的眼中闪过震惊,不仅仅是因为他看到了菜刀的主人现世——就是那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温柔!

更是因为他看到了菜刀在哭泣!

在切食过相同的土豆之后,菜刀在哭泣!

…秘密终究是秘密,传说经过千百年的演变和传说,已是完全变了样子,事实永远都是真相,蔡米紧紧的将这个秘密的真相守在心底。因为他看到了神器在哭泣……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那日之后就一直萦绕在蔡米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柔儿妹妹,我准bèi

好了,咱们出发吧!”便在温柔还在想着天缘道人的时候,南宫雪早已带着随身的小药箱,当然还有翡翠跟随,出现在了温柔的身边。

“南宫小姐,你们这是要去哪?”盛尧山见状问道。

“出个诊,盛将军送九皇子殿下先行回宫吧!时候不早了,我与柔儿妹妹去去就回。”南宫雪应道。

“不行!温姑娘出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南宫小姐又是一女流之辈,哪能让你们单独出诊,太不安全了!二位姑娘还请在此稍后片刻,待尧山先送了九皇子殿下,再回来护送二位姑娘去出诊!”盛尧山严词拒绝。

一想到任越说的那个范剑和那楼大厨对温姑娘心怀不轨的举动,盛尧山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京城,虽是天子脚下,可也是人来人往,鱼目混珠。

倘若真出了乱子,如此喧嚣的闹市,想寻找一个异乡姑娘的行踪,怕是困难重重。

“呦,盛将军,您这是担心我们家小姐,还是记挂温姑娘啊!瞧您这话说的!”翡翠从旁阴阳怪气的酸酸道。

“翡翠,不得无礼!盛将军是思虑周全!”南宫雪斥责道。

“雪儿姐姐,出诊好玩吗?”此刻,刘显天真无邪的眨着又黑又亮的眼睛,怯怯的问道。

“九皇子殿下,出诊啊,就是上门去给病人看病,不好玩的。”南宫雪蹲下身子,仔细的给刘显解释道。

“看病啊?显儿从未见过看病,尧山哥哥,你就带显儿一起去吧!显儿保证乖乖的在一旁,不捣乱!”刘显轻轻的摇了摇盛尧山的大腿。

“不行,九皇子殿下贵为千金之躯,万一在宫外感染了什么恶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盛尧山面色严肃。

“恶疾?会传染吗?那雪儿姐姐和温姐姐都去了,她们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会死吗?”刘显一时惊慌了起来。

“九皇子殿下放心,我们只是去看一个老奶奶,她吃不下饭,不会传染的。”温柔随即也是蹲在了刘显的身边,轻轻的安抚着他的额头和脸颊,柔声细语道。

“那既然不会传染,显儿也要去!显儿要去体察民情!”刘显个子虽小,却是摆出了一副天家的威严出来,甚是惹人喜爱。

温柔看了看南宫雪,眼神征求了一下一个职业医女的意见。

南宫雪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便是在这两个姑娘交换眼神的小动作之时,刘显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忽的咧开了小嘴,笑着央求着盛尧山:“尧山哥哥,你就带显儿去嘛!显儿保证只此一次!然后马上就回宫!”

“这……”盛尧山迟疑了,同样眼神求救向南宫雪。

南宫雪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那九皇子殿下可得站的远一些,而且千万不要触碰宫外的任何东西!”盛尧山同意了。

五人乘坐马车,一晃就来到了晨间温柔打听到的那个陶阿婆的家中。

这是一座四合小院,干净整洁,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百姓的院宅。

“当当当。”温柔轻叩门环,前去叫门。

…“吱嘎。”木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家仆探出了脑袋。

“姑娘,你找谁?”家仆问。

“请问,陶阿婆是住这吗?”温柔问。

“姑娘找我们老夫人?”家丁将那门缝开的稍大了些,上下打量着温柔的装束。

“我们是来给……”温柔刚要应答,却被南宫雪抢了先。

“我们是来给老夫人说书解闷的!”南宫雪笑着应道,随即又朝温柔挤了挤眼睛。

“等着,我去回禀一下。”家丁噔噔噔的跑开了。

“雪儿姐姐,咱们明明是来看病的,为何你要说是说书解闷的呢?”温柔不解。

“你这丫头,果真只是个厨痴!你傻啊,倘若有一**家门前有人主动登门瞧病,你会作何行为?还不得挥着笤帚乱棍将来人打走啊!不请自来,又是主动登门,多晦气!”南宫雪笑了。

“哦!还是雪儿姐姐思虑周全!”温柔恍然大悟。

陶家阿婆此刻正在床上捂着肚子难受,不仅早饭没吃,午饭也是只喝了口稀粥,便什么都吃不下了。听闻家丁说门外有两个姑娘说要上门说书解闷,想着一时无聊,便同意招进院中。

盛尧山带着刘显便装紧紧的跟在后面,左右紧张的巡视着这处小院的一举一动。

“你们是一个人说?还是五个人一起说?”陶家阿婆斜斜的倚在一把太师椅上,有气无力的问着院中站着的这五个人。

“陶阿婆,他们今日都说过了,该是轮到我说了!今日小女子就给您说一个《双蛇传》的故事!”南宫雪左右转了一下脑筋,想着这里反正是大周,这个段子是在大周之后才会出现的,便改了明目,将那青白二蛇与许仙的故事,绘声绘色的说与了陶阿婆听。

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的被故事中的白蛇吸引了。

当说到白素贞在西湖的断桥之上与那许仙重逢之时,南宫雪下意识的走上了前,似乎是在扮演着白素贞,慢慢的奔跑着,待快走近陶阿婆时,一把紧紧的抓握住了陶阿婆的手腕,凄声道:“官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的刘显从旁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雪儿姐姐真有趣,竟然冲着老婆婆叫官人!”

温柔旋即上前,轻轻的安抚了刘显的情绪,因为她看得出来,南宫雪这是在寻找机会给陶家阿婆诊脉!

一个故事留有悬念,可是病人的情况南宫雪却已早已掌握在心。

“陶阿婆,我的故事好听吗?”南宫雪问。

“好听,好听。哎呦……”陶阿婆刚要拍手称好!却不料腹中又是一阵胀痛,痛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几位,我家老妇人需yào

休息了,这是几位的赏钱,待老妇人好些,几位!”站在一旁的家丁旋即上前,依着陶阿婆的意思,恭送了温柔四人。

“雪儿姐姐,如何?”一出门,温柔就迫不及待的向南宫雪询问了起来。

此时,翡翠正在帮着盛尧山带刘显上马车。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是老年脾胃失调阻造成的便秘。就刚才的情形看,似乎还有肠梗阻的可能。”南宫雪悄声附耳于温柔身侧道。

“可有方子医治?那个陶阿婆是在是太可怜了!”温柔的心里酸酸的,虽然她不懂医术,也完全听不懂南宫雪在说些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厨子来说,看到有人不能吃饭,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看到美食却不能品尝一般难过。

“有是有,不过在这行不通!”南宫雪叹了口气,其实这种小毛病,若是在她的世界里,无非就是一个小手术。可是这里是大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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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计策

“小姐,时候不早了,快上车吧!”翡翠探出半个身子,在马车上催促着。

“你住哪?晚些时候我来找你!”南宫雪轻声和温柔交换了一下意见。

“对面,那里!”温柔眼神示意了一下,明确了自家的位置。

“盛将军,小女子就此别过,先回去了。劳烦您送雪儿姐姐和九皇子殿下安全返回。”温柔快步上前,彬彬有礼的向盛尧山和南宫雪、刘显道别。

“如此,温姑娘慢走,我们改日再来看你。”盛尧山抱拳。

“雪儿姐姐,原来看病就是讲故事啊,真是有趣!”回去的路上,刘显依旧沉浸在那个《双蛇转》的故事当中。

“九皇子殿下此言差矣,小女子今日所用的讲故事,不过只是掩人耳目的伎俩,虽是分散病人的注意力,实则却是在认真的观察病人的气色,接触病人的脉象。”南宫雪认真的和刘显讲明道理。

虽然刘显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可是在南宫雪的眼里,但凡出生在帝王家的孩子,一般都比同龄孩子成熟得早,肩上的担当也自然重得多!

早一些了解民间事事,虽不知这孩子将来的前途是何,可至少不至于长大昏聩迂腐。

“哦,显儿明白了,难怪雪儿姐姐一边说故事,一边接近那个老妇,原来是在替她诊脉啊!”刘显恍然大悟!

“呵呵,敢问南宫小姐,可曾诊出什么来?”一旁就坐的盛尧山听了觉得有趣,随即插问道。

“据柔儿妹妹此前和我说的这个病患的情况,是进食障碍,吃了会腹胀。故而拒绝进食。又听闻这病患久病遍寻医者无效,常年靠药物来排遣体内废弃。方才我看了她的面色,又细诊了她的脉象。应当是一个脾胃失调导致便秘的病人,不过就刚才的情形看。应该是肠梗阻。”南宫雪沉下心来,仔细回忆着道。

“什么是肠梗阻?”盛尧山觉得奇怪,这个名词他从未听过。

“就是肠道不通,堵住了。”南宫雪打了手势,示意了一下。

“那吃点巴豆不就行了!”盛尧山朗笑了一声。

“将军不知,但凡泻药,均是对肠壁有所损伤,那位老妇常年依靠药物。肠壁已是脆弱不堪,巴豆只能是缓解一时阻滞,却无法帮其复原体内机能,唉……实在是可怜啊可怜!”南宫雪叹了口气。

此刻,刘显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似乎若有所思。

“九皇子殿下在忧思百姓吗?”南宫雪见状故yì

逗了一下小大人似的刘显。

“雪儿姐姐,就你刚才那么说,显儿倒是想起了皇祖母,她也是不敢吃东西,终日卧床难熬呢!”刘显稚嫩的童生略显得有些让人凄凉。

“皇太后?九皇子殿下说的可是皇太后?”盛尧山愣住了。

这位老人家是当今圣上的母亲。一生慈爱仁厚,偏偏到了老年疾病缠身,极少出宫。唯一的一次目睹尊容。还是自己被封武魁的那一年,大殿之上,远远的看着一位老人家,身体发福,慈眉善目的坐于圣上的身边。

“九皇子殿下说的这个情况,小女子实在无能为力,宫中为各宫请脉的各位太医,都是按位份来区分的,即便是小女子的祖父。也是无缘能为皇太后诊治,目前一直为皇太后请脉的是太医院的医正董大人!想必凭借董大人出色的医术。定是能让皇太后康复如初吧!”南宫雪面色平静的说了这番话。

在她的心里,以往的经验和教xùn

告sù

她。这里是大周,一切须得因时因地制宜,倘若有悖常理,便会被当做异类妖孽,轻则被世人唾弃,重则丢了性命,严惩不殆。

所以,随她一起来到大周的那个急救箱,她也从不拿出来招摇,虽然里面的那些药品器材远远的超越了大周的这个时代,在南宫雪的心里,这些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就应该一直悄悄的存zài

着,直到它们被使用,然后消失。

仅有的羊肠线一次是救了一个不知名的农户的孩子,一次是救了贴身的丫鬟翡翠,一次是缝在了刘一刀的身上,最后一次是完全用在了任越的脚上。

还好,这些人都不会说出去,南宫雪有这个自信。

至于那些药品,倘若真有需yào

,南宫雪总是掺杂着大周的中草药给病人服用,幸好每次都有翡翠掩护,一直隐藏的很好。

至于任越,那些救助的时候,他不是昏迷就是不醒,更或是失忆,定是不会知dào

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误打误撞穿来的朝代,谁知dào

自己什么时候又会奇奇怪怪的回去了呢!

所以,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名声……

南宫雪一直很小心。

只是,自从见到了他——大周年轻英俊的武魁,南宫雪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

如果一切都可以舍弃,一切都可以忘记,唯有他……

割舍不下,却又无法表白的盛尧山!

至于一见钟情,南宫雪的理解就是,那仅仅存zài

于相同的物种,亦或是相同的朝代,像她这种穿越时空的偶然是绝对不能留下真情的。

她无法留下,更不能带走。

因为这里是大周,不管是人还是物,这里都是大周!

“南宫小姐说的即是!每个人还需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盛尧山应了一句。

“可是……真的很像!皇祖母终日寝食难安,父皇为此都有白发了。”刘显喃喃自语道。

南宫雪看他神情凝滞的小样实在可人,轻轻的将他抱于自己的腿上,慢慢的安抚着他的背,不知不觉刘显进入了梦乡。

稍晚些时候,南宫雪便装独自来到温柔家中。

“柔儿,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周氏其实是见过南宫雪的,当日省城的醉仙楼。杨谷下毒,南宫雪挺身而出,为那三位大人诊脉救治。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后来大家都顾及到比赛,也就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一个医者。自然周氏就忘记了。

“娘,这是我的好朋友,以后再和您细说。”温柔简单的应承着,拉着南宫雪,两个姑娘在房中好一阵耳语。

“依雪儿姐姐看,那陶家阿婆该如何医治啊?”温柔焦急的询问着。

“中药灌肠,当然这只能缓解一时的痛苦。若是根治其根本,还在于饮食上的调理。”南宫雪道。

“灌肠?!”温柔惊呼。

若说制作香肠。在厨艺中倒是听说过,可这灌肠,难道在医术上也行得通?!

看到温柔这般惊愕,南宫雪自然是猜到了她心中的疑惑,附耳于她身侧,简单的将中药灌肠术讲与温柔听,听得温柔心惊肉跳的。

这也可以?!

“雪儿姐姐,你这都是从哪得来的闻所未闻的方子啊!真能如此吗?”温柔还是有些担忧。

“这个……理论是行得通的,只是我没试过……”南宫雪撒了谎!

其实,这种简单的灌肠术。在大周之后很快就会被采用了,在南宫雪的时代,这种方法更是微乎其微的一个小技术。虽然南宫雪之前是个主刀的外科医生。可这种触类旁通的小伎俩也是手到擒来的!

“能行吗?万一不成,会不会出人命啊?”温柔怀疑。

“你要害pà

,干嘛还管人家的闲事?”南宫雪冷冷道。

“我是担心,那陶阿婆都那么大岁数了……”温柔急忙解释。

“医治,尚有一线希望;不治,看那陶家阿婆的症状,万一肠梗阻严重,我就真的没办法了!”南宫雪叹了口气。

“好吧!那咱们就试试!”温柔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南宫雪欲言又止。

“雪儿姐姐想说什么?”温柔问。

“哦,没什么。”南宫雪最终还是没有说。

其实。她是想说,方才在马车上。九皇子殿下曾说,当今皇太后也有类似的症状。若是她真能治好陶家阿婆,也定是可以医治皇太后的病症。

只是,南宫雪顾虑的是,那是皇太后……倘若她真的治好了皇太后的病,必是会引人注意,倘若哪日时机一到,便是想回去,都难了!

“雪儿姐姐,那还等什么?既然你有了医治的方子,咱们就去试一试呗!”温柔旋即就要拉着南宫雪再次前往陶家阿婆的家中。

“哎,柔儿妹妹,不可,不可!”南宫雪原地驻足不动。

“嗯?”温柔不明白。

“我这灌肠术可是从……那里灌进去的!再说,咱们刚才以说书人的身份前去,如今再去,还要给人家老太太灌肠!还不得再次被轰出来!哪有人啃撅起屁股给我们灌的!”南宫雪担心道。

“嗯,这倒是个问题……”温柔迟疑了片刻,忽然。

“我有办法!雪儿姐姐跟我来!”温柔旋即拉起南宫雪直奔门外而去。

温家小院的斜对面,乃是威严肃穆的任府。

敦厚的“任府”两个鎏金大字牌匾高高挂起,让人顿生敬畏。

“柔儿妹妹,这里不是任洪亭定国公的府上吗?”南宫雪惊道。

“我们冒然前去,定是不行的,可要是乔装改扮一番就没有人能认出我们了!”温柔此刻想到了一个人。

当然,与此同时南宫雪也是想到了。

一个会易容之术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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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跟什么人学什么样

任府的朱门紧紧的关闭着,金光闪闪的狮首门环冰凉耀目。

温柔迟疑了再三,还是轻轻的叩响了环柄。

门房探出身子,见敲门的是一个布衣打扮的姑娘,虽说丽得惊人,可到底还是寻常百姓,不由陌生的问道:“干什么的?”

“劳烦这位小哥给通报一声,就说温姑娘找你们家三公子。”温柔彬彬有礼的应道。

“找我们家三公子?哼!姑娘,你省省吧!没用!”门房说罢正欲闭门转身。

“哎!这位小哥,我有手信!”温柔急了,正欲从袖口中取出当日任越亲笔书写的通行字条:“凭此字条,出入自由!”却不料那门房嗤笑了一声。

“姑娘,你那字条又是哪位大人的亲笔书信啊?回吧回吧,没用!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多了,带着金银珠宝、名人字画、官绅书信前来的,我见的多了,我们三公子可不是寻常之人,想要做什么任府的三少奶奶?哼!不是圣上指婚,就是九天仙女!回吧回吧!”门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吱嘎”一声将大门紧闭。

“哎。”温柔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鼻子却差点贴在了门缝上。

任府,大周一等定国公的府邸,老爷任洪亭,为大周兵马大元帅、一等定国公、总领军机内阁;任夫人燕氏,乃是当年太史公之女,贤良淑德,为大周朝皇帝刘恒亲自指婚;大公子任崇和二公子任义为双生子,时年十七,少年英雄,秉承任府骁勇善战之统,年前,任崇奉旨驻守京师。任义镇守山海关,双双带兵神勇,履历战功。任越。任府三公子。聪慧过人,起先师从天缘道人。后跟随松涛先生,文武双全,虽未考取功名,可着实是一周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少年就被誉以“无双公子”的美名。

这样高不可攀的人家,这样高高在上的府邸,哪是寻常的百姓能随意入内的!

温柔心中自嘲,颇有些失望的转身离开,无意间瞥了一眼自己手中任越的亲笔字条。朱红大印,耀目明艳。

温柔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怎么?我给的字条不管用?”便在此时,任越带着松涛先生恰巧从外面拜访回来,虽是没有亲眼目睹温柔被拒的过程,可看到温柔这幅垂头丧气的表情,还是猜出了大概。

任越言毕,一把紧紧的拉住温柔的胳膊,肆无忌惮的拍了一下门。

“三公子,您回来了!”门房应声打开门户。毕恭毕敬的迎接道。

“亏你这狗奴才还认得我这三公子!你也不看仔细了,这位温姑娘手中拿的可是寻常的字条!!”任越说罢,一把夺过温柔手中叠得整整齐齐的字条。甩在了门房的脸上。

门房惊恐,双手从脸上将那字条抓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不由大惊!

“凭此字条,出入自由!”

好大的气魄!

问世间谁人能有如此的口气,看了那朱红色的大印就知,除了“无双公子”恐怕能有如此潇洒不羁的,便是那丞相府的“六如公子”——武魁盛尧山了!

“三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这位姑娘,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三公子请,姑娘请!”门房吓的哆哆嗦嗦。不知是该鞠躬赔罪还是该磕头谢罪,一时行为滑稽不堪。

“看清楚了,这位是温姑娘!往后只要温姑娘来,没有字条也得开门相迎!”任越负手站于门房面前,声音清清冷冷的,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油然而生。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遵命!”门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偷的瞥了一眼温柔,旋即又再次低下了头,不住的赔着不是。

南宫雪跟在温柔的身后,差点没笑出来。

“任公子好大的气魄,我还以为无双公子素来温文尔雅,不会生气呢!”南宫雪笑道。

“我生气了吗?”任越面色严肃,嘴角却浮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幽潭般深邃的眼神,微微的流转过温柔纤瘦的身形。

四人两前两后的步入任府。

“我给你的字条,为什么不给那些下人看?”任越一路行着,一边清声问着温柔。

“我……我想给来着,可是门关了。”温柔解释。

“为什么不先说你有我给的字条!”任越停住,转身问向温柔。

“我……没来得及。”温柔从未见过任越这般质问,虽是言辞冷冽,可语气中却有一种怜惜的柔情淡淡的浮在其间。

“你若柔弱,必是会被人欺凌,今日是在我任府,又是被我遇着了,倘若日后你真的进了宫,各种世故城府你又如何能应对!”任越停在了温柔面前,言语之间完全不顾及周围还有松涛先生和南宫雪在。

“那任公子就陪在柔儿妹妹身边就是!”南宫雪冷不丁的从旁打趣插了一句。

任越怔了一下,微微走近了温柔,低声道:“你就那么想进宫?”

车轱辘话又说回来了,温柔抬起头,目光中再没了刚才的胆怯与柔弱,一种无比坚定,坚定到近似于一种凄冷的回应道:“是。你放心!”

一种不可言喻的默契在两人的心中交汇,松涛先生和南宫雪从旁看得奇怪,可又无从问起,只得轻轻咳了一声。

“对了,你找我何事?”任越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与雪儿姐姐想去帮一个老妇探病,因为之前去过一次,所以再去恐有不便,需yào

你的易容术。”温柔直接道。

“你又管闲事了吧?别忘了你来京城的目的!”任越淡淡的提醒道。

“比赛尚且不知dào

我有无资格,可眼前的这个老妇却是在忍受不能进食之苦!行厨之人哪怕不求扬名立业,也是希望天下的每一个人可以吃得顺心,吃得开心!”温柔认真的回应道。

虽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丫头,可那眼神、说话的气度、还有那份集天下苍生于心的胸怀,绝不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能做到的。即便是男子也鲜有这份见识!

松涛先生的眼睛再次明亮了起来,捋须颔首,心中暗赞。

“呵。跟我来吧!”任越微微怔了一下,大抵是温柔的这番言辞让他无从还击。亦或是温柔的这份胸襟让他由衷赞赏,片刻之后,温柔和南宫雪再次从任府出去的时候,两人已是大改了模样。

“我说你们不会是想直接登门给人家去瞧病吧?”任越迅疾的从任府追了出来之时,同样是做了易容改扮。

此刻,手里拿着一柄白幡,俨然一副游方郎中的模样。

“任公子,你……哈哈哈哈。”两个姑娘哪里见过堂堂无双公子这幅模样。一时笑得前仰后合。

“别笑了,我是怕你们被乱棍打出,浪费了我这易容之术!”任越面色严肃,旋即伸手召唤温柔和南宫雪近前,悄声交代了一番,于是。

陶家的门再次被敲开,门房再次走了出来。

“今儿这是怎么了,刚才来了两位姑娘,这又来了两位姑娘。”门房自言自语。

“小哥,鄙人带两位小徒游方到此。推测出你家老夫人身体不适,特来一探。”任越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道。

“去去去,我家老夫人的病由来已久。大夫都治不了的!你这个游方郎中就别来骗钱了!”门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呵呵,小哥,鄙人治病随缘,不收钱!”任越淡淡的笑道。

“不收钱,那你靠什么营生!”门房嗤笑道。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任越故弄玄虚的卖了个关子。

见这一男两女的不俗的扮相,还有干净整洁的衣衫,不像是过得委屈之人,想必这位游方郎中必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吧!

门房想了想。还是进去通禀了,之后陶家人的反应与任越所猜无异。竟心怀疑惑的敞门迎接。

“这位师父,家母的病看遍了京中名医。都束手无策,倘若师父真能给治好,无论多少金银,我陶家就是倾尽所有,都赠与师父!”陶阿婆的儿子道。

“呵呵,好说好说。”任越假装看病一般的先替陶老夫人诊了脉,不由心中大惊。

如此微沉杂乱的脉象,怕是该操办后事了!

这个臭丫头就是爱管闲事,不好好在厨房做饭,管什么人家吃不吃得下去饭!将死之人还能医治?竟然异想天开!

正欲开口婉转推辞,却见温柔和南宫雪的眼神一眼的坚定。

疯了,这两个姑娘都疯了!

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南宫小姐也被这丫头带坏了!

“你们真能治?”任越低声问。

“放心!”南宫雪轻声道。

温柔也点了点头。

“呵呵,令堂的病情我已确定,因为医治起来唯恐男女有别,操作还需我这两个徒弟动手,你们都出去吧!”任越假模假式的交代了一番,随即带着陶家上下出了屋子。

此时,屋内只有温柔和南宫雪二人。

南宫雪取出随身药箱里的本不属于大周的器具,借助于大周质朴寻常的草药,开始了一寸一寸的灌肠处理。

温柔在一旁看着,协助着,虽是肮脏污秽,却是无任何怨言。

不多时,陶家阿婆积聚在腹内已久的陈垢便悉数清除了出来。

一直侧身于床上的陶阿婆发出了一声舒心的长叹,一行滚烫的眼泪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颊悄无声息的流淌了下来。

“陶阿婆,您先别动啊,您这病啊,是由脾胃失调所引起的!我们刚给你清理了肠道,随后我这妹妹便会为您烹煮一道调理的膳食。”南宫雪轻声的安慰着卧床的陶阿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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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好胃口

陶阿婆的房间内轻微的响动之后,温柔一脸疲惫的从屋内探出了身子。

“如何?可好?”任越一直守在屋外,听见房门微动,第一个就冲了上来。

“恩,放心,一切如预想般顺利。雪儿姐姐在屋内守着,我去做些合适的餐食,你们可以进去瞧瞧了。”温柔温婉的笑着,颊边两处浅浅的梨涡一现,立时浇灭了众人心头那一团焦躁的心火。

“婆婆,好了?!”陶阿婆家的大儿媳惊讶的问道!

“恩,沉积的垢污都排出了,人也清爽了许多。”温柔轻轻拭了拭额前的汗水。

谁也不知dào

刚才在那处房子里,一个厨娘和一个本不属于大周这个时代的医女,二人忙忙碌碌的都做了些什么。

便是在众人进来前,南宫雪早已收拾好了所用器材,又开窗通风,使得屋内洁净如新。

眼下,众人齐刷刷的挤进门来,本以为陶阿婆依旧似往日一般痛苦的躺在床上,不敢动弹,一脸的苦相;却不曾想,一进门竟看到陶阿婆面带轻松笑意的半卧在床上,虽是身体还很虚弱,可整个人的状态竟是和往日大相径庭!

“娘!您都好了啊!”陶阿婆的大儿子激动的热泪盈眶,一个跪倒,扑在了陶阿婆的身边,左右摩挲着,若非亲眼所见,这是他断断不敢相信的!

“多亏了这两位姑娘了!”陶阿婆微微的笑着,因为长久未进食,她说起话来颇有些无力。

“姑娘要去准bèi

餐食啊?啊呀呀,这种小事哪能烦劳姑娘亲自动手,珠儿,你去厨房交代一声。让厨房给老夫人好好准bèi

一桌丰盛的晚餐!”陶家大儿媳见状,忙泼辣的招呼着陶阿婆的贴身婢女。

“不用不用,还是让我那妹子去吧。陶阿婆身子刚刚轻松,这治疗是第一步。关键还在于日常的饮食调理!”南宫雪旋即从中解围。

方才在来之前,她早已和温柔交代了治疗老年脾胃失调后调理的膳食要领,虽是不知dào

在大周要烹制出什么样的食材给陶阿婆吃,可她相信温柔一定知dào



因为就像温柔说过的,术业有专攻嘛!

她是厨痴,对于每样食材的食性均有了解,自己简单的交代一番,温柔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陶家的厨房里。温柔四下张望了一圈。

只见这里食材应有尽有,四周的墙壁、食材架上挂满了肥硕的光鸡、光鸭、还有烟熏的肉类、腊制品等,只在一只小竹筐内极少的看到了一些蔬菜,而且鲜有叶子菜类。

米缸和面缸内也都是些精细的粮食。

“敢问,陶府平日里都是吃这些吗?”温柔指着这一圈的食材问道。

“正是!原本老夫人没病之前,最是喜欢吃这些味道厚重的食物,像红烧鸡腿、油焖鸭掌、苏白肉、火腿炖菜都是老夫人常点的膳食。对了,还有门口的那家发记包子铺,老夫人之前可是每日都要吃上几只,说是那包子里的肉陷鲜美。味道极好!可惜后来老夫人病了,便是连粥也吃不进去了……”那个叫珠儿的丫鬟仔细的和温柔说起。

“那府中的其他人也是这么吃吗?”温柔随口继xù

问道。

“恩,我家老爷是个颇讲礼数之人。说每餐必有鸡鸭鱼肉,方为宴席!若是菜做得少了,便是薄气,是对人的不敬不恭!”珠儿脆声应道,满脸得yì



“看不出来,陶家还挺财大气粗的!”温柔打趣的笑了。心中却在不住的嘀咕:难怪啊!陶阿婆会脾胃失调,敢情和雪儿姐姐猜的一样,这病都是从吃上得的!吃的这么油腻,难怪肠胃会不好!这今天是陶阿婆。若是我们不来,恐怕下一个就该是陶老爷了吧!

“珠儿。家里有燕麦吗?”温柔随口问道。

“燕麦?姑娘要那个做什么?*的,用精细的大米和白面不行吗?”珠儿不解。

“府上没有吗?可以去买些……”温柔刚要说。

“姑娘稍后。我想起来了,马房应该有,前些日子我看到了。”珠儿说罢飞快的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怀里已然抱着半袋燕麦。

“太好了!有劳珠儿姑娘帮忙将这燕麦用小磨研磨成粉。”温柔笑着指了指厨房中的那口磨豆浆的小石磨。

珠儿本分,虽是心中万般不解,可还是认真仔细的将燕麦悉数研磨了。

与此同时,温柔已是在一旁卷起袖子开始动手操作了!

新鲜的大骨去肉、去筋、断其骨质,露其骨髓,放入铁锅中,文火熬煮。

青笋切成细丝,山药切成小块,加于大骨汤中,继xù

炖煮。

绿叶的蔬菜悉数切碎,几欲剁成菜泥。

“姑娘,燕麦磨好了!”此刻,珠儿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欢声道。

“有劳!”温柔知dào

磨燕麦粉是个着实的体力活,接过研磨得细碎的燕麦粉,又随手抓了一小把大米,加入适量的清水用细白的砂煲一并熬煮。

洁白的米浆混合着微黄的燕麦粉,在热度的作用下,慢慢的挥发着粮食特有的醇香。

滚沸了几次,改成小火,温柔随即将菜泥也加入了进去。

轻轻用大勺搅拌。

砂煲独特的材质,最是发挥粮食馨香的神器,随着细密的小泡越鼓越多,一锅乳白色的粥食眨眼就变成了翠玉色。

那是菜泥的效果!

粮食的芳香夹着蔬菜的甜香,虽是一锅简单的粥食,可着实令人胃口大开,吞咽口水。

不多时,大骨汤也好了。

温柔只是放了些盐,又点了些醋。

原本清冽的骨汤随即变成了奶白色,那是醋起到的钙化的效果!

除去骨汤上细微的油层,一碗清甜可口的骨髓笋丝汤这就做好了!

“姑娘,这就好了吗?”珠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嗯,这就够了!走吧。陶阿婆还饿着呢!”温柔点了点头。

“不用再做几个肉菜?”珠儿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一粥饭,一汤羹的。哪有点荤腥的影子啊!全是稀的,这吃也吃不饱嘛!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温柔笑着安抚道,随即找了个托盘,珠儿端着,二人快步走进了陶阿婆的房间。

一众人围着,当然任越和南宫雪也在场。

“珠儿!你这死丫头!让你协助姑娘做菜,你怎么只做了这个!”陶家大儿子一见这么寒薄的东西,立时觉得丢尽了脸面。

“陶老爷请息怒,其实今日这顿饭食。陶阿婆正合适食用!”温柔接过珠儿端着的托盘,先端了那碗粥饭,轻轻吹了一勺,送于陶阿婆的嘴边。

“是粥啊。”陶阿婆微微看了一眼,颇有些失望!

她原以为腹中通畅了,府上厨房定是会大鱼大肉的让她吃个畅快淋漓,没想到第一顿吃的竟是一碗粥。

不过,这粥看起来倒是蛮清爽的,绿如翡翠,而且有股淡淡的香甜。

“陶阿婆。您尝尝,小心烫!”温柔轻声劝着。

许是觉得人家给自己治好了病症,又亲自下厨。即便是一碗粥,也要乐而食之。

陶阿婆微微的张开了嘴。

一勺粥入口。

天呐!这是……

陶阿婆愣住了!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粥,一种弹弹的口感在其中,和着大米的香甜,还有一股清爽的味道。

那弹弹的是细碎的燕麦粉末,那清爽自然是来自蔬菜的味道。

不用温柔劝第二口,陶阿婆自己就接过粥碗,一口一口的吹着、吃着,几乎是眨眼间。那碗粥饭就被陶阿婆吃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知dào

是真的饿坏了,还是这碗粥太过于好吃!

看得周围围观的陶家人面面相觑。不就是一碗粥嘛!至于吃成这样嘛!

“陶阿婆,好吃吧?”温柔关切的问道。

“好吃。好吃!姑娘这是什么粥?怎么是绿色的?味道真是不错!”陶阿婆咂了咂嘴道。

“这是燕麦蔬菜粥!”温柔轻轻的应道。

“燕麦!”不仅是陶阿婆,便是连在场的陶家其他人都惊愕了!

因为在他们陶家,像燕麦这种*的口感,只能是去喂马!

“那不是喂马的吗!”终于有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咳咳。”任越轻轻的咳了一声。

谁说燕麦是喂马的!当初在西安城内,温柔多次烹制香甜可口的燕麦粥,不仅任越吃了,盛尧山吃了,就是盛娇雪、松涛先生、九皇子刘显都吃了!

这么身份尊贵的人都吃了,区区一个京城的百姓之家,竟然拿此粮食喂马!

任越不悦,微微叹了一口气。

“陶老爷不知,这燕麦可是极好的东西,不仅可以补充身体所需,还对肠道蠕动有极其好的作用!能够润肠、除油,常食对身体很是有好处呢!”温柔顿了顿。

“的确,陶阿婆之前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的油腻之食,加之老年人本就肠胃功能不好,这才造成的肠胃不适,羁押不动。今日虽我们帮其疏通了肠道,可保养还是在于日常的饮食,诸如大鱼大肉之类的荤腥还是不要再重复了,待会我这妹妹会给你们写个食谱,每日按照其中的规制做给陶阿婆食用,便可保身体康健万全!”南宫雪从旁解释道。

“陶阿婆,您再来尝尝这个,这个对您的身体复原可是大有好处的!”温柔笑着又端过了那碗骨髓笋丝汤。

清爽的骨汤,配着纤维口感多的笋丝,陶阿婆第一次觉得不吃肉,只是喝汤竟也能如此畅快淋漓!

“这骨汤中加入食醋,便可极大的将骨汤中的钙质极大的提取,对人的吸收也是极好的!陶阿婆年迈体弱,又是长久营养失调,多喝些骨汤对她也是有很有益处的。”南宫雪继xù

解释着。

“原来吃还有这么大的学问!”陶家人惊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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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宫中出事了!

“陶阿婆,您觉得怎么样?”一碗粥饭吃下,又喝了几口骨汤,陶阿婆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意,一直以来灰白色的脸,此刻陡然有了苹果的红润。温柔乖巧的关切着。

“好好好!我这身子舒坦了,胃口也自然好多了,前些日子有个郎中给我看了病,嘱咐我该置办后事了,想不到现如今我这将死之人,还能有开口吃饭的待遇,真是像做梦一样!”陶阿婆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一个人想吃而不能吃,肠胃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等死的痛苦,恐怕只有身受其苦的病人,才能最深刻的体会到吧!

如今,畅通了,胃口也好了,年过半百的陶阿婆真的像初生的婴儿一般,重新燃起了对生的希望!

“师傅,真是太谢谢您了,您和您的这两位女徒弟,真是活菩萨下凡啊!”一时间看到陶阿婆像换了个人似的开心,陶家上上下下登时全跪倒在任越、温柔和南宫雪的面前,又是磕头,又是称赞的,场面一时失控了。

“哎,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温柔哪里受过这等礼拜!一时慌乱,身边又是拉又是扶的,好不容易才将一地的陶家人纷纷搀起。

“既然陶老夫人无碍了,我等也该是告辞的时候了。”一番再次的道谢后,任越面色平缓看了看温柔和南宫雪,示意该是离开了。

“恩公不能走,恩公和两位女菩萨须得在寒舍多留些时日,也好让我等盛情款待一番才是!”陶家大儿子听闻任越等人要走,一时慌了神。

“陶老爷,您放心,陶阿婆已经康复了。这往后啊只需按我写的那些食谱更换膳食,用心调理便可无碍。”温柔看出了陶家人的担忧,旋即上前安抚道。

“这……”陶家大儿子一时语塞了。

原本自己的担忧。虽是打着留人的幌子,可着实却是为母亲的病情忧心。可现在既然被人家识破了。又如此安抚,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挽留!

“那好歹也留此用完晚餐再行也不迟啊!”陶家大儿媳见状,忙从旁劝着。

“呵呵,我等云游闲适,行医只求随缘,万望莫要放在心上啊!徒儿,走了!”任越装模做样的一通玄虚,正欲带着温柔和南宫雪离开。

“来人。速速取金银百两!”陶家大儿子一见任越一行执意要走,忙召唤仆人。

再看时,一盘雪花银,一盘黄金砖,就那么整整齐齐的码放着,盛于任越一行人的面前。

“这……”任越哪里是那种爱财之人,正欲推辞。

“既然陶老爷赏赐,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陶老爷,告辞!”南宫雪快步上前,拉着温柔。一人一盘的金银,悉数倒入衣袖之中。

看得任越目瞪口呆。

直到走出了陶家大门好远,这才回过神来。

“南宫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任越不解。

“大夫看病,哪有不收诊金的!除了义诊!我们为那陶阿婆治好了病,又给了她调养身体的膳食方子,那就是给了她的生命!既然那陶阿婆自己都承认,看了京城无数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我们给她治好了,又不收诊金,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不得被他陶家传得神乎其神啊!如此一来。万一哪日我们暴露了行踪,岂不是为自己惹了麻烦!他既然有心要给。我们就大大方方的收了,他给了这么多。就算他真的说了出去,恐怕这百两黄金的诊费,也是一般人给付不起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可暂时安全了!”南宫雪仔细的解释给任越和温柔听,话里话外的不无道理。

“雪儿姐姐,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了!姐姐也是累坏了,任公子,劳烦您送雪儿姐姐回府休息吧!”温柔看天色不早了,忙从旁催促着。

“呵呵。”任越原地不动,只是轻轻的笑着。

“任公子,我说错什么了吗?”温柔不解。

“柔儿妹妹,其实今日之事,你要是谢,还是要多谢任公子,若是没有他的易容术,带我们乔装改扮的混入陶府,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达成心愿。”南宫雪还以为任越是在等谢。

“呵呵。”任越抱臂胸前,慢慢的抬起似笑非笑的眼睛,“温姑娘不是要让我就这样就送南宫小姐回府吧!”

话音刚落,温柔这才发xiàn

,任越和南宫雪已然是那副易容后的模样,便是自己也是换了一副面孔,三人的衣衫全都不是原本的样貌了!

这样回去,莫说是南宫府和任府,就是连自己回家,爹娘都要不认得了!

“哦!瞧我这脑子!”温柔恍然大悟,轻轻的拍了一下额头。

“走吧,先跟我回府,大家都换回来!”任越浅浅的笑着,带着两位姑娘,沿任府的后门小径一路悄悄进入,那里小安子早已听话的给留好了门,守在那里。

各自换了回来,又各自回了住处,温柔兴奋了好一阵子,终于甜甜的安然入梦。

雪儿姐姐懂的可真多!原来食物不仅仅是能令人饱腹,还能治病!

原来大鱼大肉不见得是一件幸事,有时粗茶淡饭才能保身体安康!

陶府中,陶阿婆恢复了身体,上上下下一片欢腾。

一直折腾到入夜,这才安静了下来。

“老爷,白日里来的那三个人是什么来头,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陶家大儿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啊呀!竟忘了问了!”陶家大儿子猛然想起了什么!

“算了,就算你问了,人家也不见得会说!看他们那扮相,多半是游方郎中,可那医术和厨艺,当真不是京城里的郎中和厨子所能堪比的!该不会真的是神仙下凡吧!”陶家大儿媳瞪着两只眼睛,空空的望着房梁。

“睡觉吧!就算是真有神仙,那也是娘一生积德行善种下的善果!睡吧睡吧!人都走了,还上哪去找!就当是一切随缘了吧!反正咱们也给了重金谢过了!”陶家大儿子翻了个身,不多时就鼾声大起。

任越回到房中,看着南宫雪和温柔推辞来的那百两金银,不由的嗤笑了一番自己。

“一个嫌麻烦不愿意拿,一个怕被问起也不愿意收,都推到我这来了!想我这任府何时缺过银子!呵呵,也罢,就放这吧,有机会捐了,做善事就是了!”任越自言自语着,闲适的翻了几页书册。

小安子脚步轻轻的进进出出,温热的药浴汤又准bèi

好了!

任越轻轻瞥了一眼屏风后徐徐冒出的热气,又缓缓的拉开书桌的屉匣。

一本似乎有些陈旧的书卷呈现在眼前。

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的,悉数是任越的亲笔。

只是,那些字迹大多歪歪斜斜,一改任越往日潇洒灵动的文字风格,反倒是让人觉得更像是在极度惊恐不安,甚至有些颤抖拿不住笔时写下的。

这几个月以来,自省城南宫雪告知任越一些蛛丝马迹,又不惜亲眼目睹痛苦不堪的病症,让任越亲身体会,自己的头痛和那一直以来就未曾断过的药浴汤中,必是大有关联!

还有那个似曾相识的温姑娘!

任越曾经试图向温柔去考据,可是得到的却是温柔每每不言不语的回绝。

既然那丫头不说,我便只能从那奇异的梦像中去寻找了!

于是,任越隔三差五的便有意识的不浸泡药浴,随即多次记下梦中的一切。

头脑中那有如针刺般的疼痛,让他不敢连续尝试,只能间隔着体验、记录。

虽然片段支离破碎,可在任越悉心的整理下,有些场面渐渐的明朗了起来。

“柔儿!”平日里若是没有旁人在场,他便有意识的唤她“柔儿”,希望自己的努力和外界的帮zhù

,能够唤起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眼看着离京城厨师选拔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乔老爷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温守正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的,他知dào

若是继xù

等下去,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今夜,皇宫中一片混乱,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宣,再去宣!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宣来!”刘恒怒不可言,焦虑不堪的来回踱步于皇太后的寝宫寿康宫前。

据宫女来报,皇太后因为肠胃不适,已是多日滴米未进,甚是是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

今日更是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

刘恒虽贵为大周的皇帝,可也是身为人子!生母病重,自己贵为九五之尊,却也是无力分担!

此刻,殿内皇太后岌岌可危,宫中太医院乱作一团!

“董大人!皇太后的平安脉一直都是你请的!如今皇太后凤体有恙,你有何良策?”刘恒龙威震怒的看着五体伏地,瑟瑟发抖的太医正董慈。

“皇上息怒!微臣已是尽lì

,只可惜皇太后她……”董慈的声音抖得像冬日里的烛火。

“朕命你携太医院众太医,倾其所有,务必医治好皇太后,如有半点闪失,提头来见朕!”刘恒暴怒,宽大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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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幸运的皇太后

寿康宫内外一片混乱,宫女太监们小碎步迅疾的奔走着,不时端着各式的器皿、物件进进出出。

太医院的众太医们,悉数跪围在皇太后的榻前,虽不敢叹气,可还是默无声息的摇头。

董慈一直跪在最前端,手指轻轻的按压在一方丝帕上,而那丝帕之下正是皇太后无力伸出的手腕。

脉搏细滑微弱凌乱,似枯灯油尽的末节,令人无回天之力。

“唉……”董慈长长的叹了口气。

“董大人,别为难了,哀家的毛病自己知dào

,怨不得旁人!”皇太后微弱的声音,幽幽的从幔后传出,虽是身体痛苦,可听起来依旧是充满慈祥。

“太后,请恕下官无能……”董慈无奈道。

“罢了,哀家只想能在有生之年,再一饱口福,这么多年了,一直就没敢真zhèng

吃过……唉……”皇太后长长的叹息,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落泪。

若说皇太后这毛病可是说来话长了,原本也没什么大毛病,无非就是宫里深居的久了,一些脾胃不适、劳心伤肺。

毕竟年轻的时候经lì

了太多,又替刘恒担惊受怕了半辈子,直到刘恒稳坐龙椅,大周国泰民安,这才能好好长舒一口气。

随着好日子的到来,刘恒虽是九五之尊,可归根到底还是为人孝子,一想到母后这些年的艰辛,唯恐亏薄了她,遂命御膳房精心照料,每日以各种山珍海味、珍稀食材相伺候着。

说来也怪,以往吃粗茶淡饭时,没这些毛病,皇太后自己也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肠胃开始不适了起来,逐渐发展到肠胃不通,入得进去。排不出来,肠胃涨得生疼。便是连喘气都痛苦不堪。若是在寻常百姓家,也就是几幅泻药就能解决的事情,可那毕竟是皇太后,是当今天子的母亲,凤体娇贵,又是不堪折腾,谁敢动用猛药?

于是乎,董慈董大人。只得使出浑身解数,熬制种种调理的汤药给皇太后服用。

可是,这病的病根在吃上,本就不通的肠胃,汤药更是送不下去,几番折腾,皇太后苦不堪言!

“废物!一群废物!”殿外,刘恒龙颜大怒!

“父皇,皇祖母又不舒服了吗?”众人大气不敢喘息之时,一个童生稚嫩的响起。

“显儿。你也来看你皇祖母了?”刘恒慢慢俯下身去,满眼含泪的轻轻抚过刘显的小脸。

“父皇您别担心了,让显儿去看看皇祖母。皇祖母最喜欢显儿了,说一看到显儿的脸就想起来热气腾腾的包子。显儿让皇祖母瞧瞧,说不定皇祖母一看到显儿,病就好了!”刘显天真的笑着,蹒跚的迈进寿康宫的大门。

“唉……”刘恒轻轻拭了一把眼角的泪痕。

“皇祖母!”刘显奶声奶气的唤着。

“是显儿啊!来让皇祖母看看……哎呦,我的小包子,皇祖母好想咬一口。”皇太后轻轻的拢过刘显胖嘟嘟的小脸,眼角露出一丝难得的舒心。

“皇祖母,您饿了吗?显儿让御膳房做好吃的来!”刘显说罢。正欲从榻边站起。

“唉……罢了,御膳房的东西……哀家吃腻了……”皇太后轻轻的摆了摆手。

“皇祖母原来是不愿意吃御膳房的东西啊。皇祖母,您稍等一下。显儿去去就来!”一说到吃,刘显的小脑袋瓜里猛然浮现出一个清秀可人的身影。

“显儿,你去哪里?”寿康宫外,刘恒看到刘显迅疾的跑了出来。

“父皇,显儿去找尧山哥哥!”刘显丢下一句话,嘚嘚嘚的跑开了。

于是,先是丞相府,后来便是一同到了温家。

“温姐姐快跟显儿进宫!皇祖母要吃东西!”刘显没头没脑的拉起温柔就要走。

“九皇子殿下,出了什么事?”温柔十分困惑,进宫?进什么宫啊?现在吗?可是现在不是还没有进行厨师选拔赛吗?又不是御厨,怎么能进宫?还有,皇太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尧山轻轻拉过刘显,言简意赅的将宫中所打听到的事宜说与温柔听。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皇太后也有和那个陶阿婆一样的症状!

温柔心中陡然一惊。

吃不下,又不敢吃,但是还想吃……肠胃不通,很是痛苦……

“九皇子殿下,您在这稍后片刻,小女子出去半点事情。”温柔突然想到了南宫雪,昨日她与南宫雪联手可是成功的医治好了陶阿婆!

如今面对皇太后的症状,少了谁都是不成的!

“温姑娘去哪?我送你!”盛尧山关切的问。

“盛将军再此稍后,小女子想去找雪儿姐姐商量对策!”温柔丝毫不隐瞒。

“南宫小姐!对了,她的医术可是了得!”盛尧山猛然开了窍,旋即决定带着刘显,陪同温柔一并去找南宫雪。

南宫府内,南宫太医早已被传召入宫,也是随着众太医跪在寿康宫的殿内。

南宫雪独自在家中研习医理,看到突如其来的三人,又听闻了他们的来意,不由心中大惊。

“盛将军,我与柔儿妹妹借一步说话。”南宫雪面有顾虑,拉过温柔进了内室。

“雪儿姐姐,快随我去救人啊!晚了怕是来不及了!”温柔央求道,在她的心里,世间众人没有贫贱富贵,都是平等的世人,无论谁吃不下饭,她都会难过伤心。

“傻丫头,皇太后那里那么多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我区区一个太医孙女,何德何能可以医治皇上的母亲?”南宫雪背过身去。

“雪儿姐姐,你可以的!听起来皇太后的病情和那陶阿婆是一样的!陶阿婆你都治得,皇太后怎么就不行?”温柔不允。

“傻丫头,那不一样!”南宫雪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不一样,都是人生肉长的!除了身份不同,没什么区别的!”温柔急了。真不知dào

南宫雪在担心什么!

“傻丫头,你可曾想过,众太医都救不了。我若出手相救,你要置众太医之于何地?”南宫雪叹道。

“我不管。我只知dào

有病看病,一个大夫治不了,就换另一个大夫,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但有一条是肯定的,那就是病好了,就又可以开心的想吃就吃了!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比吃更大的事情了!天家也是如此!”温柔义正词严。

“我若出手相助。便从此不能再置身世外,便再也无法脱身了!”南宫雪苦笑了一声。

“雪儿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置身世外?什么脱身?雪儿姐姐要去哪里?雪儿姐姐世家行医,医者不就是救死扶伤的嘛!”温柔不解。

“救死扶伤……”南宫雪喃喃自语。

是啊,当初选择医学,不就是冲着“救死扶伤”的信念去的嘛!

那些年,无论是在大城市深造,还是在山区里义诊,无论条件优劣,自己都秉承着救死扶伤的信念支撑了下来!

每当看到病人在自己的手中康复,那种带给人新生的感受。便是浑身舒畅!

医者仁者,这道理连古人都懂,我有何惧在此纠结自己的未知将来!

南宫雪心中涌起千层浪花。

“雪儿姐姐快些动身吧。九皇子殿下心急如焚的赶来,皇太后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再晚了怕是仙人也回天无力啦!”温柔再次催促道。

“你这傻丫头!你是真要将我留在大周啊!”南宫雪无奈的笑了笑,旋即麻利的拿了些器具,看样子是做好了准bèi



“雪儿姐姐,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难道雪儿姐姐不是大周人士吗?为什么不能留在大周呢?”温柔好奇的问道。

“这个……以后有机会在告sù

你吧!你跟我一起进宫,扮作我的侍女和助手,记住不要多言,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南宫雪叮嘱了一番,

因为是南宫太医的孙女。又是九皇子殿下带来,又有盛将军的陪同。一路进宫也是着实顺利。

待到寿康宫前,说明来意,刘恒更是满心的欢喜,毕竟这个时候说是病急乱投医也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也罢!多一个医者,便是多一份希望!更何况南宫太医家的孙女,医术必是不逊于常人的吧!

“雪儿,你来做什么?”病榻前,南宫太医当面斥责道。

“祖父,雪儿来试试看看。”南宫雪轻声道。

“胡闹!快给我回去!”南宫太医不允。

“南宫太医,就让南宫小姐试试吧!兴许就灵了呢!”盛尧山从旁劝着。

“祖父,您放心,雪儿有数!”南宫雪满心自信的看了看祖父,带着温柔缓步上前。

幔轻轻放下,朦胧的遮挡,看不清具体动作,只看到两个人影在忙碌。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便是一通肠道疏通的敞快淋漓,虽然气味不甚好闻,可那声响还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通了通了!

“柔儿,你去厨房煮些膳食来!”南宫雪轻声支开温柔,盛尧山赶忙前来带着温柔去了御膳房。

宽敞明亮、偌大无比的厨房,食材用具一应俱全。

这里就是御膳房啊!这里就是爹爹前世奋斗过的地方?!

温柔心中一阵欣喜。

前世,温守正被选作御厨,她虽为御厨之女,却是一次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进宫?前世温柔从不敢奢望!只在宫外远远的看过这红墙碧瓦,高门深院!

“温姑娘,这里就是御膳房了!需yào

什么尽管招呼!他们都可以使唤!”盛尧山随意的指了一下身后的众人。

“盛将军放心,柔儿一个人足矣。”温柔款款施礼,麻利的一阵忙碌。

热气腾腾的燕麦粥、爽脆可口的三鲜笋丝、还有颜色艳丽的蔬菜饼,山药糕,精致的悉数呈上,看得众御厨眼都直了!

这姑娘是从那冒出来的!小小年纪,居然厨艺如此了得!

其实,温柔手中的这些膳食,悉数是南宫雪交代了,富含丰富膳食纤维的食物,不仅清淡可口,而且促进肠道蠕动,清除体内垃圾,对于身体虚弱之人,最是温补的食方!

身子舒畅了,自然胃口也是随之大开。

加之温柔所烹之食,无论卖相还是味道都是堪称一流。

只可惜皇太后进食的时候,幔一直挡着,众人看不到罢了!

皇太后吃得眉开眼笑,心中那个惬意舒爽啊!

只可惜,温柔是随南宫雪而来,一直以南宫雪的侍从、助手的身份在其身边,又是低头不声不响,虽是厨艺了得,却也被皇太后误以为是宫中御厨帮衬,这才烹煮了这么一顿美味的餐食。

更何况,原本就是进宫医治皇太后的主角是南宫雪,温柔一时便被隐没在了一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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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边疆告急

“好好好!多亏了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的本领!真是令哀家刮目相看!”皇太后病愈后,心情大为舒畅,左手拉着南宫雪,面色舒畅。

温柔隐在一旁,看着皇太后如此厚爱着南宫雪,虽是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可终究还是被一种喜悦和自豪给取代了。

她多么想上前亲口告sù

皇太后,其实,那些膳食不是御膳房的人做的,而是悉数出自她的手中;其实,她不是南宫雪带来的侍女、助手,而是一个厨娘,一个真真zhèng

正的厨娘。

宫外她们联手一起治好了陶阿婆,宫内又是一起携手治愈了皇太后!

她多么想像南宫雪一样,也伏在皇太后的膝头,享shòu

着皇太后的爱抚和赞许。

可是,温柔忍住了。

此刻,她只能退隐在人群之后,因为她知dào

,她只是个厨娘,一个无名无分,微不足道的厨娘,便是连参加京城厨师选拔赛的资格都没有的厨娘!

如果此时开口,只能是令人贻笑大方,自不量力,急于求功!

南宫雪的目光满载着她内心的不安,在众人之间寻觅着温柔的身影。

她多么想告sù

皇太后实情,告sù

她其实这一切不仅仅有医术的功劳,更有食物调理的功效!

所谓三分治,七分养!

温柔的功劳功不可没!

可是要怎么说呢?时机不到,倘若此时开口了,顶多只能是为温柔讨得一些赏银,一个宫外无名无分的丫头,即便做得再好,在宫中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看来。也不过是浮云。

宫中的规矩是祖上定下来的!从未有过女子参加京城厨师选拔的先例,倘若要改,也得势皇上金口玉言。可是以温柔如今的身份,想让一国之君。为了一个布衣厨娘改了规矩,想来是不可能的!

南宫雪的眼神穿过人群的杂乱,终于和温柔的眼神交汇了起来。

便是那有默契的心心相通,温柔沉静的向她点了点头,似乎也在叮嘱着“时机未到,静待其变!”

是啊!要有一个绝佳的契机才是啊!

南宫雪同样这样想着!

便在此时,突然。

“报!皇上,八百里军情急报!”皇太后的寝宫外。有将士高声奏道。

“母后,您且安心休养,朕就不打扰了!”刘恒冷静的向床上的皇太后行礼,正欲告退。

“去吧去吧,哀家已是无碍了,江山社稷要紧!”皇太后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向着膝上的南宫雪道:“雪儿啊,你也跟过去服侍着吧,皇上在哀家这里几昼夜没有合眼,你医术高明。伴在皇上身边,哀家放心!”

“母后,这万万使不得。您刚刚痊愈,还是让雪儿留在您这服侍吧!”刘恒不允。

“皇上放心,哀家这有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如今已是痊愈,无需记挂了,倒是皇上,君系天下,不可大意啊!就让雪儿跟着,哀家也好放心养病才是!”皇太后叮嘱道。

殿外。身负军情的将士还在等待,刘恒推脱不下。只得应了。

“盛尧山,你也一起过来吧!”便在刘恒准bèi

离开之时。明亮的眼神徐徐的落在了盛尧山的身上。

南宫雪回头头来,眼神示意了一下人群中的温柔。

是啊,那是她带来的侍女,又是她的助手,既然皇太后让她随皇上而去,温柔也就没有理由再留在皇太后的寝宫了。

于是,温柔跟随着南宫雪,同着盛尧山一道随皇上往南书房去了!

“急召定国公来南书房见朕。”快步行走之时,刘恒轻轻一言,跟随的小太监一路小跑,出宫往任府的方向去了!

南书房内,那个风尘仆仆的将士迫不及待的将怀中的书信呈了上来。

“启禀皇上,边疆军情告急,特格尔部落联合契尔新部落在草原上集结了大批的人马,趁我大周休养生息,淡化边疆军防之际,正一举向我大周攻来!徐大人虽为北方边疆镇守,可对这急攻之势也是措手不及,宿命末将前来请示皇上!”那将士快言快语,字字沉重!

此时,任洪亭正快步进入南书房,方才那将士的军情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皇上,老臣来迟!”任洪亭附身道。

“定国公请起,方才边疆军情,定国公也是听到,可有什么高见?”刘恒明亮的眼神注视着任洪亭花白的头发。

曾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真是不能不服老啊!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竟然是这般老态了!虽然当年骁勇英武的身姿犹在,可那脸上的皱纹和那花白的头发,无不在彰显着,此时的任洪亭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者了!

“是啊!朕的儿子们都大了,定国公的儿子们也早已立下赫赫战功,真是不服老不行了!”刘恒心中暗暗叹道!

“皇上!老臣以为此番特格尔部落联合契尔新部落在草原上联手,乃是有备而来,而我大周近来休养生息,若是真要等到集结了新军,恐怕已是延误了战机,不如让老臣带领往日的部下,也好速战速决!”任洪亭拱手道。

“恩!定国公说的极是啊!”刘恒点了点头,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旁的盛尧山。

“皇上,末将以为区区番特格尔部落和契尔新部落不过是两个北方蛮夷的草原小族,一时贪得无厌,妄想攻打我大周的边防,此等以卵击石的愚蠢行动,末将以为不必劳烦定国公亲自出马,末将自击败西南匪贼以来,一直勤于操练我盛家新军,即便近日来一直陪伴在九皇子殿下身边,也不忘交代京中副帅继xù

操练新军,想来我盛家新军,必是严阵以待,随时待命,此番边疆之战。末将恳请皇上准许末将率军前去攻打镇压!末将务必给皇上,给大周一个安定平稳有序的边疆!”盛尧山慷慨激昂,单膝跪地请命!

刘恒眼中闪过一丝早有准bèi

的欣喜。颔首赞道:“好!盛将军年少英勇,又有先功在身。此番如此体谅我大周和定国公,真是可喜可贺!如此,就依了盛将军!来人,取朕的金功重箭赐予盛将军!此番前去边疆,务必将那特格尔部落和契尔新部落一举歼灭,方可扬我大周的国威!他日凯旋,必将有重赏!”刘恒快步走了下来,轻轻搀起盛尧山。满眼的欣慰。

“末将领命!军情紧急,末将这就回去准bèi

,明日一早就帅大军出发!”盛尧山再次拱手。

北方边疆军情告急!尧山他要出征了啊!

温柔站在南宫雪的身后,眼中充满了担忧!

盛将军!他又要出征了啊!

与此同时,南宫雪的心中也是充满了记挂,虽然大周一直以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可一些不和谐的小插曲总是凌乱的跳了出来,每每大周有难,盛尧山总是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这次又是如此!

南宫雪的心再次的揪进着,就像每次知dào

他要出征,纵使知dào

他英勇善战。一直常胜将军,可心里还是充满了对他的担忧,生怕他受伤、生病。

每次盛尧山出征,南宫雪总是要在家中替他上香祈求神明庇佑,虽然南宫雪从不相信有神仙!

只是这一切,盛尧山从不知dào

罢了!

她对他的情意只在心底,更何况他的心中一直就只有大周和江山,若说有过一丝儿女情长的角落,不过是藏在心头的只为温柔的思恋。

这一夜。注定是令人无眠的一夜!

替皇上请完平安脉,南宫雪便带着温柔一道前往宫中的偏殿小憩。

这里。早已有宫女为她们准bèi

好了床铺和衣衫。

“雪儿姐姐,我恐怕不能陪你在这了。”宫女刚出去。温柔便急不可耐的拉住了南宫雪的手。

“为何?柔儿妹妹不会是在为白日里太后身边的事怨恨我吧?”南宫雪不解。

在她心里,温柔应该不会是那种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

“当然不是,只是这里是皇宫,柔儿一时不习惯,还望雪儿姐姐成全!”温柔撒了谎。

其实,她哪里是什么不习惯,只是因为刚才听到了盛尧山明早要出征,她放心不下的只是盛尧山罢了!

前世,她也曾作为司厨,随他出过征,天高云淡,山高水长,虽是一路辛劳,可凭借自己的厨艺,他和他的将士们便是会心满yì

足。

如今重生,即便知dào

这突如其来的出征,前世自己并未赶上,可本性的使然,还是让她放心不下前世的故人,更何况一直以来尧山都是照顾在自己的左右,这次正是她回报的时机到了!

离京城厨师选拔的日子近在咫尺,乔老爷那边还是迟迟没有动静!若是不出意料的话,定是还在为厨娘的身份所困扰,是啊!从来就没有女子参加,自己又何德何能能让宫中改了规矩!

既然等不到,还不如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能够实现的事情上!

比赛就让爹得去全力一拼吧!反正按照前世的轨迹,爹爹定是能够被选入宫中的!届时,爹爹入宫,凡事再从长计议就是!

温柔如此想着,全部的心思一时都放在了盛尧山的身上!

待到来日入了宫,查明了真相,还不知dào

能不能够再留在京中、宫中……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既然前世的恩情今生有机会来回报,就让我全身心的做好眼前的事吧!

这些话,南宫雪不知,她只是以为一切真如温柔所言,宫中的确有诸多不便,若不是太后交代她要守候皇上,她定是不会贸然在此的。

眼下,她脱身不得,温柔不过是她的一个随从,自然进出自由,一番交代后,便将温柔顺利的送出了宫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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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与君同行

这一夜,京城里几家无眠。

盛尧山连夜集结军队,部署调度,委任安排,前方将士,后方粮草,悉数安置妥当;

任府内,灯火通明,任洪亭正端坐于前厅之上,在和任越交心长谈。

“越儿,方才为父和你说的,你可曾考lǜ

周全啊?”任洪亭抿了口茶,叹道。

“爹,想来那盛尧山带兵出征与我有何相干?区区两个草原小部族,就让那盛尧山自己独揽了军功便是,爹让我同去是何道理?”任越面色平缓,同样抿了口茶。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此前每逢盛府出兵,皇上必是让为父同行,其中含义想来你也是知dào

的,大周国力昌盛,社稷稳固,皇上圣明,目光长远,方知倘若军力在一人之手,唯恐日久生变,故而才让我任府出兵相权衡!前几次不是你大哥二哥,就是为父亲自带兵,如今你兄长或有京城重任,或在外镇守,多有不便,皇上又体谅为父年老不甚远行,这才密函嘱咐你跟随前往,你还要体谅皇上的苦心才是!”任洪亭长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爹爹都这么说了,越儿又有何理由不应允?爹您放心,尽可也让皇上放心,越儿去就是了!”任越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缓缓抽身回房。

洁白飘逸的白衫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停留片刻,一晃便再也寻不见了踪影。

“来人!速速替三公子准bèi

!”任洪亭声如洪钟,竟丝毫听不出有任何老态。

“老爷,这次真是让越儿去吗?”燕氏不知何时从内室进来,面带忧思。

“夫人,越儿大了,该是放手历练的时候了。这也是皇上的意思。想来以越儿非凡的文采,皇上也是早有耳闻,有松涛先生教诲。越儿今年必是高中状元,只是他盛家。哼哼,盛毕极这个老头近日来不知dào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据探子来报,说是他最近和怀德王走得很近,皇上让我暗中观察,提防着些,切勿节外生枝!想来他盛家有个文武双全的盛尧山,又是高中武魁;皇上这才有心让咱家的越儿早早接触战事。也好在日后高中文状元之时,也有军中战功,届时也好与那盛家相互牵制!皇上圣明!早已为咱家越儿铺好了仕途!”任洪亭道。

“可是,越儿年少,又未曾有过出征,此番前去北方,只怕路途遥远,越儿身子吃不消!”燕氏依旧忧心忡忡。

“夫人不必担忧,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家远行。越儿又不是没有离开过咱们,他那个性子,你还怕他吃亏不是?他不气死别人就好!此番尧山那孩子怕是要多担待了!”任洪亭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

“尧山那孩子素来稳重重义,越儿随他出去,我本是无可担心的,只是一想到路途遥远,沙场之上又是刀剑无眼,我这心里……”燕氏的眼圈红了。

“越儿又不是女孩子,哪有那么娇气?再说有天缘道人亲手授得的繁花剑法护身,夫人放心就是!时候不早了,快去安歇吧。明日一早还要给越儿送行!”任洪亭好言好语的劝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哄得燕氏抹了抹眼泪。回房休息去了。

此时,温家的小院里。温柔的房间依旧亮着灯。

虽然尚未和任何人说起,可温柔依旧是打定了主意,执意要随盛尧山出征。

简单的收拾了衣物行李,带上自己用惯了的随身刀具,又将高大厨的古谱仔细放好,这才轻轻捶了捶微微有些酸涩的肩膀,正欲伏案留下书信。

“当当当。”轻微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呢?

温柔满心疑惑,轻轻打开了房门。

只见蔡米披着柔和的月光,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自己的门前。

“师父!”温柔惊道。

“我在厨房等了你多时,看你没到,又见你房中灯火还亮着,猜到你还没睡,怎么可有心事?哦?你这是要出远门吗?”蔡米正说着,突然瞥见了温柔身后的行李。

“嘘!师父请进来说。”温柔生怕二人的言谈会惊醒院中熟睡的家人,旋即轻轻将蔡米拉了进来。

一五一十的告知,随机忐忑的看着蔡米。

“师父,您不会拦着我吧!”温柔可怜兮兮的央求道。

“你这丫头,真是胆大!那出征又不是郊游!你当是玩呢!沙场上刀剑可是不长眼睛!”蔡米心中大惊,一个姑娘家,竟有如此胆魄,真是令他闻所未闻!

“师父放心,柔儿只是在营帐里行厨,不上沙场,再说有盛将军保护,我一个小小的厨娘,不会有问题的!‘温柔拍着胸脯担保着。

“行军司厨不同寻常烹煮,要应对的突发情况很多,你来,我和你说说……”蔡米见温柔如此坚持,虽是不明白为何这个丫头非要随军司厨,可看到温柔那固执的态度,却也是心中隐隐的猜到了什么,随即拉过温柔,细细的把一些常识和经验说与了温柔去听。

“师父,您这个六味大师也随军出过征吗?怎么懂得那么多!”温柔听了又惊又喜。

“咳咳,我的事你少打听!”蔡米面色上微微有些尴尬。

“好好好,我不打听,不过多谢师父教诲!”温柔调皮的行了个大礼,随即又沉静了下来。

“师父,此番柔儿走后,爹娘和哥哥就委托给师父照看了,如果有事,就去找乔老爷、子章少爷帮忙,再不然还可以去找任公子!想来京中的厨师选拔赛,柔儿是没资格参加了,不过还望师父从中多多指点爹爹,柔儿相信爹爹一定会顺利入选的!师父,柔儿一定尽早回来,”温柔说罢,附身深深的向蔡米行了三个大礼。

“你这丫头,咱们师徒一场,你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蔡米轻轻扶起温柔,旋即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想好了?”

“嗯?师父,您说什么呢?‘温柔不解。

“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啥没见过?呵呵,依我看,那俩小子都挺不错的,对你也都挺上心的,如今看来你已是选好了!“蔡米颇有些玩味的笑道。

“师父,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两个小子!柔儿听不懂!“温柔的小脸一瞬间羞得通红,旋即背过身去,再不理会蔡米了!

“呵呵,好好,我不说!待你们此番回来,你自己去说吧!”蔡米抽身要走,“不过,你真的确定明日盛尧山那小子肯带你去边疆?”蔡米最后还是问了一个温柔最担心的问题。

“我一定会让他带我同行的!”温柔迟疑了片刻,继而信誓旦旦道。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明知dào

一切都是未知数,可还是那么坚信。

第二日,天亮了。

温柔的卧房空空荡荡,只有一封书信孤零零的留在书桌上,那是她留给爹娘和哥哥的书信,当然,信中还提及了任越,问他一切安好!

盛尧山的军队在城门外集结,整装待发。

刘恒身着黄袍,立身于城外鲜红耀目的红毯之上,像每次一样,他要来给出征的将士们送行。

“皇上,老臣携子前来!”大军之前,任洪亭身着铠甲,目光炯炯,身边白衣白马,翩翩如玉的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大周的无双公子——任越!

“呵呵,定国公给朕送来一个良才,朕哪里有不受的道理!”刘恒顿了顿衣袖,快步向前走来,看得出来他早已做好了准bèi

,任洪亭会将任越带来。

“盛尧山!此番出征,你为将军,任越为军师,朕命你二人联手并战,务必将滋事部族一举歼灭,还边疆以宁静祥和!”刘恒说罢,眼神早已直视盛尧山,君命不可为!

“末将遵命!皇上敬请期待我们凯旋的好消息!”盛尧山拱手接受,回身潇洒的打马收缰,奔到队伍的最前端,高声道:“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的一路出了城门,任越悠闲的轻轻抖了一下映雪的缰绳,轻快的奔到了盛尧山的身边,和他一道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既是一同出征,任越自然不甘落于队伍的最后,更何况刘恒还亲自封了他为军师!

“任三,你这个娘们家家的也来随军了?“盛尧山端坐于马上,斜斜的瞥了任越一眼,慵懒的问道。

“你以为我是来随你打仗拼命的吗?“任越不恼不怒,只是淡淡的从容自若道。

“不来打仗你来作甚?!“盛尧山闻言有些气恼。

“素闻边疆大漠风景孤美,任越权当是你这盛家军相伴左右,不过一道欣赏边疆的风光罢了!“任越轻描淡写道,言语间丝毫没有出征的紧迫和警惕。

再看他的扮相,白衣白马,没有护甲头盔,身后只是一个简单的包袱,一股淡淡的药香从那包袱重溢出,猜的出来那定是任越每日必不可少的药浴粉了!

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出征的样子,嘿!难不成还真是来游山玩水的!

盛尧山的心里开始嘀咕了!

大军行至城外,远远的麦田旁边,临风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头发紧紧的束起,不施粉黛,一袭淡蓝碎花的布衣,身后还背着一只简单的包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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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漫漫征途

赤兔高傲的载着盛尧山,威风凛凛的行在队伍的最前端;不时的轻轻略身旁映雪柔那矫健的身影,赤兔得yì

的打了个响鼻,四蹄轻快的在城郊的大路上清脆的响动。

看来,在赤兔的心里,此番出征,即便是远行,这一路有映雪相伴,也是不会无趣和孤单了!

城外风疾,淡蓝色的身影越来越近的映现在赤兔和映雪的眼中。

突然,两匹骏马像看到了香嫩的马草,腾起四蹄,飞也似的奔了过去。

便是连马背上的二位绝世公子,都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径直的惯性的向后一倒,再疾速的向前奔去。

“吁!”赤兔奔得很快,领先映雪了半个马蹄到了那淡蓝色的身影前,马蹄减慢,盛尧山紧紧的收住缰绳,回身轻喝,裹着内侧载着任越的映雪,这才让两匹马儿都停了下来。

“温姑娘!”近在眼前,盛尧山惊得脱口而出!

“快回去,城外风大,别让我担心!”任越紧跟其后,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面前的温柔,一个翻身雅致的下马,缓步走到温柔的面前。

“别让我担心?!”听闻任越这番话,盛尧山顿觉心中不是个滋味,明明这话应该是由自己来说才是!即使任三你这娘们家家的来说,也应该是“别让我们担心!”谁允许你将温姑娘占位己有的!

想到这,盛尧山一个潇洒的翻身,快步跑到了温柔的面前,飞速的解下自己墨色镶金的斗篷,轻轻的,自然的披在了温柔的身上。

“圣上有命。我等出征平边疆之乱,未能辞行是我们的不是,多谢温姑娘出城相送。温姑娘还请回去吧!好生在京等着我凯旋!”盛尧山英气逼人的外表下,却是一颗侠骨柔情的内心。俊朗的嘴唇缓声轻语,说的是离别感伤之话,却是让人心中无限春阳!

“哼。”任越狭长的眼眸轻轻扫过盛尧山那张英气无比的侧脸,鼻子中冷哼了一声嗤怒,等你凯旋?温姑娘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任公子!你也一同出征吗?”岂料,温柔非但没有应允他二人的话,而是眼睛一亮,继而发xiàn

了同行的任越。心中一阵惊喜。

“恩。”任越简单的应了一声。

“他是去郊游的!”谁知,偏偏在这种佳人送行的美妙气氛中,盛尧山却是借用了任越的原话。

此话一出,立即遭到了任越的白眼。任越虽是未有反击,却是在心里咒骂道:“呸!盛尧山,你这臭小子!”

“那太好了!算我一个!我也去!”温柔灿烂的咧开蔷薇般的粉唇,张望着跟在后面的大队人马,脚下已是做好了要冲进队伍里的准bèi



“胡闹!这是打仗!你去作甚!”盛尧山一把将温柔紧紧的拉住,面色严肃。

“我不是去作甚,我是去做饭!盛将军。行军打仗总要吃饭的吧!多一个随军的司厨不会给你增添负担的!我吃的不多,我还会做饭!”温柔调皮的笑了笑,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样子。

“男子打仗。哪有女子随军的道理!快回去吧,这不是闹着玩的!”盛尧山坚决不允。

“听话,快些回去吧,大周律法明文规定,凡军者,出征不得携带女眷,违者以军法处置!”任越面色平和,好言好语的相劝着。

听得盛尧山不禁一怔,这个娘们家家的。腹中果真是有诗书啊!不仅经史子集熟知,就是连军法和大周律也不在话下啊!

“大周律法是规定军者不得携女眷出征。可我不是你们携的,我是自愿跟去的!再说我又不是和你们在一起游山玩水。我是去做饭!大周朝也没有哪条律法明确规定说,女子不得随军出征司厨吧!”温柔歪着头,样子很认真的在和面前的一位将军和一位军师理论着大周的律法和军法!

“这……”盛尧山一时语塞,找不出半点理由来回绝温柔的话。

任越虽是嘴上不允,可眼神中却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玩味的欣喜。

这个丫头好生厉害啊!看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竟以律法相争!

此时,大队人马也是跟到了眼前,刚出了城门,主帅和军师就停了下来,还在和一个姑娘纠缠理论,骑兵和步兵一时无不有些轻微的骚动!

“盛将军,既然这位姑娘说要随军司厨,您就应允了吧!大周律法是规定不得携女子出征,主要是为了稳定军心!这位姑娘即是执意是要来司厨,又不是别有企图,您何顺水推舟的收留了下来!大周律自打定立之日起,从未有女子随军出征,那时因为征途辛劳,非女子所能忍耐,刀箭无眼,非女子所能忍受。这位姑娘,你真的不怕吗?”便在此时,盛尧山的副将开口言说道。

“小女子不惧。”温柔语气坚定,无半点退缩之意。

“温姑娘!这不是醉仙楼的温姑娘吗!”突然,军队里一个年轻的身影灵巧的跃出,温柔认得这个人,前世的那个雪夜,随刘章一并前来的禁军统帅顾长风!

怎么,此刻他会在盛尧山的军队里!看样子目前还只是一个小将!

“长风,你认得这位姑娘?”盛尧山的副将一时疑惑,侧身问道。

“当然!这位姑娘好生了得!当年在西安城内,可是鼎鼎大名的醉仙楼的主厨之女!烹得一手的好厨艺!若是此行有温姑娘司厨,想必将士们定是能肠胃无忧了!”顾长风心直口快,他既是来自西北,当然认得省城的温柔,自省城被盛尧山收为部下,一心潜心武艺,虽然一直跟着盛尧山,从西北到了京城,可木讷耿直的顾长风尚且年幼,又一心行伍,自然无心顾及盛尧山和温柔的微妙。一入京,就立时投身盛家军的队伍操练,只是到了此刻。虽是异乡,可依旧认得故乡人和事。

“哦?这位温姑娘厨艺了得?!”那副将听闻。一时也是喜不自胜。

“盛将军,往日随军司厨的老郑,前些日子腿疾发作,这次未能随军前行,原本咱这盛家军的司厨就只有三人,眼下又少了一人,人手定是不够用的!若是这位温姑娘有意,将军何不成全了她!也好解我盛家军燃眉之急啊!行军。不可无厨啊!”此刻,随军司厨的王氏兄弟听闻了争执,也是赶了过来。

“这……”盛尧山迟疑了。

千里出征,路途漫漫,其中的辛劳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更何况温柔还是一个姑娘!

还是他心里的那个姑娘!

“盛将军,行军不容延误,事不宜迟,您就应允了吧!”此刻,那副将见盛尧山一直犹豫不决,一时请命。

“请盛将军应允!速速出发!”随即。大军就像训liàn

有素一般,齐刷刷的原地请命!

盛尧山一时两难,情急之下竟回过头来向任越征询帮zhù



岂料。任越却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深邃的眼眸坚定无比,似乎也在同意着将士们的请命!

大军出发在即,岂容耽搁!

将士集体请命,岂容拒绝!

任越不是没有担心过温柔,只是在他的心里,此番出征虽是路途遥远,可毕竟只是去惩治两个不懂事的小部落,战事较为简单!

再说。那不是还有自己和盛尧山在嘛!定是不会让温姑娘有何不妥的!

倒不如顺水推舟的应了,权当带着温姑娘游山玩水了!

“好吧!温姑娘入列吧!老王。温姑娘就随你们乘坐司厨车,一路上好生照看着!不得有误!”盛尧山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出发!”洪亮的一声呼喝,盛尧山面色严肃,一柄亮银长枪直指长空,威严有素的盛家军再次恢复到了出征的状态,全速前进着。

其实,前世温柔也曾随着盛尧山的大军出征。只是那时,她不是一个民间的厨娘,而是御厨温守正之女!

当日盛家军出征远行,也是碰到军厨老郑的腿疾发作,出征在即,盛尧山没有办法,只得在府中临时选厨,岂料温柔得知后,第一个报名应征,也是这番言辞,忘了当日里是哪个将士替自己说了话,总之也是顺理成章的随军出了征,司了厨!

所以,如今得知盛家军出征边疆,温柔再次提前使用了前世的计策!果然奏效!

行了半日,眼见着日头高悬,想想自打清晨出城以来,到现在已是半日过去,若是在家中早已是到了午饭时间。

可是盛尧山丝毫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盛家军的大队人马依旧全速行使在出征的途中!

军情紧急,时间就是致胜的关键,像这样疾速赶路,温柔在前世不是没有经lì

过,就是披星戴月的疾驰,她也是经受过的!

司厨车内的王氏兄弟,看她一个姑娘家身子单薄,又唯恐她初次随军,再说盛将军刚才交代了,定是要好生照顾。老王随即从包袱中摸了一个干饼,递了过去;小王打开水囊同时也递了过去。

“温姑娘,饿了吧!快吃点干粮吧!咱们行军之人食宿没个准点,白日里都是在路上,只有到了晚上才能驻扎营地,吃上一顿热乎的安稳饭!”老王说道。

“王大哥说的极是,赶路是大计!柔儿这会不饿,再说将士们也都没歇呢!”温柔婉言谢绝了。

行军途中,随行将士为了赶路,大都边行边啃干粮,为的是节省时间!

若非实在疲惫,是不会有人停下来休息的!

纪律严明、训liàn

有素的盛家军亦是如此!

不过,有一个人就不那么习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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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美味在路上

颠簸在出征的途中,时而山路崎岖,时而泥沼水塘,纵使映雪再有心平稳,任越在鞍马上也是坐的东倒西歪。

其时,已是盛夏,晨间的太阳就已经高挂在明空,时至近午,日头更毒!

火辣辣的耀得人头晕眼花,睁不开眼!

任越只觉腹中一阵不适,那是长途跋涉缺少粮食补充,又鲜有水源补给的后果!

“任三,你就别硬撑了,你若是再不吃口干粮喝口水,当心中暑!”盛尧山稳坐于赤兔之上,一手稳稳的牵住缰绳,一手从怀中拿出一只干饼啃着,啃食几口又将干饼重新装好,自鞍后取过一只水囊,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

行军在途中,一切均需节俭,便是每人一份的水囊,都不能敞快淋漓,因为谁知dào

下一处水源在哪?一切都要留有结余,以备不时之需!

“驾!”任越斜斜的瞥了一眼盛尧山那不羁的吃喝样,似乎他的嘴边那些干饼的残渣耀目的在提醒着任越,如此吃喝着实不雅!如此的食物当真难以下咽!

“嘚嘚嘚。”映雪在任越的催赶之下,又再次快步的向前赶了一程,终究是将盛尧山甩在了后面。

“温姑娘,给。”已过午时,司厨车内,王氏兄弟再次给温柔递来了干饼和水囊。

温柔轻轻揉了揉小胃,礼貌的接过,只是微微掰了少量的干饼,慢慢填入口中,又简单的喝了一口水。

军中一切节省,前世她是知dào

的!

毫无味道的白水和着被浸湿的干饼,润过嗓子,好容易吞咽了进去。只留下干饼微微的粮食本味在口中。

便是这一口难以下咽的干粮和水,温柔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任越!

此番出征他亦是跟随的,不知这位翩翩如玉的绝世公子。能否吃的惯这粗陋简单的行军速食呢!

前世,任越从未曾有过出征的经lì

。如今重生,任洪亭大人怎么就舍得让他长途跋涉呢!

温柔一想到此,不由心中微微有些担忧!

轻轻揭开车帘,远远的看了过去,白衣白马就那么赫然醒目的骑行在队伍的正前方,只是那白马之上的白衣之人,微微有些重心不稳似的东倒西歪,看样子是有些吃不消了!

“任三。你别逞强!你若再不吃喝,若是中暑晕倒,可是拖了大部队的后腿!”盛尧山眼看着任越在前面摇摇晃晃,心中那个气恼啊!由不得任越拒绝,从自己的鞍马下取过水囊,径直的塞到了任越的手中。

任越不接水囊,只是轻轻的用手推开,狭长的眼眸再次冷冷的掠过盛尧山那灼热关切的目光,他白皙俊美的脸上,此刻已是有些苍白无力。

微微的俯下身去。从映雪的鞍马下取过自己的水囊,打开饮了一口,面无表情道:“谁要喝你喝过的水。”

“你!好心当成驴肝肺!”盛尧山好不气恼!旋即收回自己的水囊。气鼓鼓的打马再次提速。

不知是有心为难,还是着实被气到了,盛尧山精神百倍的在前面带路,全速前进,不曾有过丝毫的停歇。

筋疲力尽的赶了一天的路,待到漫天星光之时,盛尧山才高举亮银长枪,洪亮的命令道:“停!在此安营扎寨!”

熠熠生辉的星子下,那柄亮银长枪映发出耀目的光辉。便是整个营地,都像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银光。

白日里的灼热、干渴与疲惫。在这郊外空旷的荒野中,似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瞬间渗入了广漠的土地,再也找寻不见了。

众将士三五成群的搭着宿营的帐篷,灶火徐徐,这是司厨们最忙碌的时候。

温柔一面担忧着任越,一面手脚麻利的和王氏兄弟一道生火做饭,前世也是和这兄弟二人一起忙碌,曾经的默契便在重生之后变得派上了用场!

盛尧山快步行走在众将士之间,仔细的查探和问候着将士们疲惫的身体。

见一切正常无异,这才快步折返回来,从军需马车上拉扯过一个鼓鼓的包袱。

“任三!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搭帐篷!”盛尧山回过头来,冲着坐于地上喘息不匀的任越吼道。

“什么?”任越恼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对他如此呼来喝去的,而且还是命令他来搭帐篷!

“看什么看啊!快来帮忙!”盛尧山哪里顾及到任越的公子身份,见他坐地不起,又是一通大吼。

“盛尧山,你堂堂一个将军,怎么沦落到自己搭帐篷的份上了!你手下的将士是做什么的?叫几个部下一起搭了,好了叫你就是!”任越不悦,此刻他本想也大声的回应盛尧山,可无奈自己腹中空空,口中更是干渴万分,便是连腰和腿脚都像散了架一般的难受,只能淡淡的应道。

“我盛家军的将士们,各个是要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的!又不是你公子府上的侍从,哪里需yào

为别人搭建帐篷!再说你骑马,将士们或也骑马,或是徒步,疲惫自然和你无异,你为何要让别人受累,自己却独享舒适!若是不愿搭帐篷,你就睡露天好了!反正军中帐篷也不多,我也没打算和你一起睡!”盛尧山恼了,一边愤愤的抖落开那个鼓鼓的包裹,一边厉声斥责着坐于一旁休息的任越。

“盛将军,我们的搭好了,我们来帮您!”不知是看到了两位公子吵架的惊心,还是顾及军中大体,几个离得近的将士们,快步跑了上前,纷纷围在了盛尧山的身边,正欲插手。

“走了一天不累是吗?!要是不累就去喂马!别来操不相干的闲心!”盛尧山怒声大喝,几个将士面色大惊,怯怯的又退了回去,再次相互帮zhù

着,整理着自己的帐篷。

任越久坐了一会儿,也不动弹。只是冷冷的看着盛尧山在自己的面前熟稔的忙活着。

偌大的帐篷,像变戏法一般,由一团看不出明目的布团。变身为能看出雏形的帐篷。

似乎没有任越的帮忙,盛尧山一个人也能很好的完成!

其实。在此之前,每每出征,诸如此类的活,盛尧山的确都是独自完成!

如此看来,今日对待任越,他便是有心待之,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白衣白马的随大军出征。在城门之外又信口说是“权当郊游!”如此儿戏态度,素来治军严明的盛尧山着实气愤,这才故yì

以真实为难任越,意在打消他的公子气!

温柔从旁看着,心中实在是有些好笑,虽是有些担忧心疼,可还是赞许盛尧山的做法。见晚饭均已准bèi

妥当,于是快步走到盛尧山的面前,柔声道:“盛将军,任公子许是累了。我来帮你。”

“谁说我累了!”谁知,听闻温柔这么一说,任越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一咕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腿脚酸麻,一时尚未站稳,摇摇晃晃的走不快步子,可还是径直的走到了盛尧山的身边,一把拉过帐篷的布团绳索,没好气道:“不就是搭个帐篷嘛!”

温柔掩口偷笑离开,留下盛尧山一个人在那长吁短叹,不住的摇头!

宿营的帐篷纷纷搭好。热气腾腾的可口晚饭也是准bèi

妥当!

因是考lǜ

到将士们赶路都是以干饼暂时充饥,白日里也不敢开怀畅饮。加之时值盛夏,天气炎热。长途跋涉必是体力多有亏空。

温柔便采用了蔡米的建议,将菜肴切碎,无论咸肉还是蔬菜悉数切成小丁,和白米一起混煮,放入食盐加以搅拌,变成一大锅香喷喷的菜肉粥。

既可以补充体内缺失,又利于吸收,加上一些清炒的小菜和香煎的咸鱼干,配合着带来的软糯的馒头,便是一顿舒适可口的晚餐!

一顿饭下来,将士们不仅口中的干渴不再,便是腹中的干瘪也都悉数被充盈了,相互谈笑着,心满yì

足的进入了各自的帐篷,早早的入睡,准bèi

着明日继xù

赶路。

其实,温柔煮这锅菜肉粥,一方面是为了将士们的体力,一方面还在顾及着任越的口味。

他素来对吃食挑剔,若油腻、腥膻、丑陋粗制之物在前,必是不食的!

这碗菜肉粥,融汇了蔬菜的五颜六色,又含有咸肉的鲜香,切成小丁和洁白的大米一道相煮,更是交汇相融,令人食欲大开。

如此出门在外,又是荒山野岭的,便是连挑剔的任越都无法对这碗粥说个“不”字。

和着氤氲的雾气,小口的吃下,瞬间腹中便恢复了体力,那种难受的几欲呕吐的中暑感,一下子被驱散了!

“再吃个馒头吧!这些小菜和鱼干都挺好吃的!”温柔见任越一碗粥已是吃得干干净净,又好心的递过来一只馒头。

“出门在外,不比家中,一定要吃饱,否则炎炎夏日,又是长途跋涉,身体会吃不消的!”温柔继xù

劝道。

“他又不是个孩子!温姑娘也似辛苦了一天,早些歇息吧!”盛尧山哪里能受得了温柔在他面前递馒头给任越,他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饿着,饿极了,管他什么精致粗劣,只要是能填饱肚皮的,一应抓来塞入口中!

这些年来,每每和兄弟们浴血奋战,哪里还能估计到那些雅致礼数!

箭雨中摸爬滚打过来,风吹雨打的,能有口热乎的吃就不错了!

哪里还有那么多穷讲究!

盛尧山恼了,一把夺过温柔递过来的馒头,三下两下的自己啃了,旋即起身向帐篷中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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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开小灶

“武夫就是武夫!粗俗不可耐!”任越喝了粥饭,肚里有了底气,自然嘴上也是有了气力,斜斜的瞥过盛尧山离去的背影,冷冷的嗤道。

“任公子用完饭就早些歇息吧,明日还需晨起赶路,稍后柔儿会将洗浴热水端至公子帐中。”温柔也不多做劝解,毕竟两个男人之间的斗嘴,她一个姑娘家插进去不合适,再说这俩前世就是这样,一见面就掐,可到最后不是还是和好联手?男人的事,自有男人解决的方式,其他人不能管,也管不了!

“柔儿,多谢。”任越轻声向温柔致谢。

“谢什么,再谢就见外了。”温柔浅浅的笑着,脸上的那两处小梨涡在篝火的照映下很是明艳动人。

即便她身着布衣,即便她不施粉黛,月的光辉不是因为有星子的映衬,也不是因为有夜空的托衬,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皎洁。

说话间,食材器皿悉数收拾妥当,温柔提了一桶热水踉踉跄跄的向盛尧山和任越同住的帐篷中走去。

还未走近,就听见有隐隐的争吵声,昏黄灯火下,两枚顷长的身影,几欲凌乱发狂。

温柔旋即走近。

“盛尧山,你就是故yì

的!那么大的军营,你找不出多一张的帐篷?!”任越一向温文尔雅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

“任三,你少来给我装讲究!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军师和我这个将军同住一个帐篷算是高看了你一眼!别在这胡搅蛮缠!”盛尧山怒不可遏。

“盛尧山,我任越是来随你一起出征的,不是来受你摆布的!今儿晚上你要么再给我另找一张单人帐篷,要么你就出去席地而睡!若是让我和你同住一间帐篷,我们出去单挑!”任越从未有过如此急躁的情绪。看来真是条件和环境恶劣透了。

“你若是有那个闲气力,倒不如和我站岗的将士换换班,我告sù

你任三。帐篷正正好好,多一顶都没有。全军营唯一能享shòu

单人帐篷的除了温姑娘,再无他人!”盛尧山的声音愈发的洪亮和有力。

“原来,他二人正是在为了帐篷一事争吵啊!”温柔这才明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满满的一桶热水,顿时凌乱了。

明知dào

这时进去,盛尧山若是看到这一桶热水,定是会和任越再次吵翻的!

行军途中,条件艰苦。哪还能讲究的每日洗浴,更何况还是要浸泡药浴?

怎么办?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若是不进去,水就冷了;

若是就这么走了,任越没有了药浴,定是会头疼发作的!

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温柔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帐篷的门被猛的掀开了。

盛尧山气急败坏的冲了出来,宽广结实的胸脯不住的起伏,看起来是真的气坏了!

这个娘们家家的任三!

盛尧山不想与任越争吵,此刻他需yào

冷静。因为他是将军,而任越是圣上钦点的军师,哪有将军和军师争吵起来的道理?若是在外人看来。这不是内讧还是什么?!

“温姑娘!”刚一出门,正巧和门口的温柔撞见,盛尧山大吃一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dào

该如何解释刚才的争吵。

“盛将军,让我去劝劝他吧,您也消消气。”温柔并不躲闪,事到如今,即是撞见了,总得有解决的法子不是!

“好。进去吧!”盛尧山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温柔点头回礼。提桶而入。

盛尧山快步走出了帐篷,一个人坐在了熊熊燃烧的篝火旁。

那是驱寒。外加抵御野兽袭击的篝火,每次出征,除非隐蔽的需yào

,盛尧山总是会命人将那篝火燃得旺盛!

黑夜里的火光,那是明亮的方向!带给人温暖和希望!

等等,刚才温姑娘进去的时候,好像还提了桶热水!

正当盛尧山坐于篝火旁时,突然他回想起了刚才,似乎温姑娘是提着热水进去的!

这个任三!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享shòu



荒郊野外的,哪里还能日日洗上热水澡!

盛尧山顿时觉得头脑一阵发热,正欲起身冲进帐篷中,揪住任越的领子,好一番修理。

便在他回过头去,几欲起身的时候,却见那交织着昏黄光线的帐篷中,温姑娘纤瘦的身影,正立在帐中。

算了,既然温姑娘说她去劝,我又何必冲动?权当给温姑娘一个面子!任三!你给我等着!

却说盛尧山的大军一路浩浩荡荡的出了城,京中百姓无不相互告知,围观者,相送者不绝伛偻,大周最英姿勃发的少将军的风貌,不仅仅是京中闺阁心中欣羡已久的人选,就是连老少爷们们,也都对这位武魁、六如公子,赞不绝口!

英雄出征,自然吸引人的眼球。

不过,一袭白衣白马的任越刚一露面,围观众人的视线又倏的一下被吸引了过去。

“快看!那不是无双公子嘛!”

“哇哦,他生得好美啊!”

“看他的肌肤,像雪一样净白,像瓷器一样晶莹!”

“哎,我听说无双公子的那一手繁花剑法神乎其神呢!”

“得了吧?你见过?”

“没,只是听说而已!像无双公子这样世间少有标志的少年郎,殊不知若是使出剑法,会是多么令人神魂颠倒呢!”

一时间,任越和盛尧山成了京中千家万户谈论的焦点!

“公子,您瞧见没,盛将军走了,任公子也走了!嘿嘿嘿嘿,如今这京城里可就是无人能再阻碍您的行动了!”人群中闪过两个熟悉的猥琐的身影,那正是殷家父子二人!

他们口中所说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到京城,伺机动手对温柔欲行不轨的咸阳第一富少范剑!

“哼!这么好的天赐良机。本公子当然不会就此失手!走,去温家!除了那姓温的小娘子,还有那个小美人儿。嘿嘿嘿嘿!”范剑的眼中露出凶光,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毕现了出来。

此时。温家上下早已起身。

“他娘,柔儿今日怎么睡了这么久,还不来吃早饭!不如你去叫叫!”温守正忙活完厨房里的早饭,端坐于饭桌前。

“这孩子平日里辛苦的很,难得起的迟了些,就让她多睡会吧!反正你们来京城又不是开酒楼,不用赶后厨的时间!”周氏笑着道。

“哎,好!”温守正应了一声。

蔡米目光躲闪。装模作样的走了过来,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吃着早饭!

“爹、娘!不好了!”便在此时,温柔的卧房中,传来了温庭的惊呼!

温守正夫妇心中一惊,随即奔了过去。

卧房里干净整洁,床铺一丝不苟,根本就是人去楼空的痕迹!

“这是……柔儿这是去哪了!”周氏心中大惊!

“这有一封信!”温庭转了一个圈,登时发xiàn

了书桌上留给大家的书信。

“这孩子……她居然随盛将军去出征啦!”要不是温柔的亲笔书信在手,温守正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备受呵护的柔软的闺女,居然会胆大到随军出征去司厨!

“温大厨,温大婶还请放心。既然柔丫头去意已决,想必是无人能够更改她内心的决定的!好在跟着盛将军,也是让人放心的!凡是还是等柔丫头回来以后再从长计议吧!”蔡米从旁劝着。

“这个死丫头!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唉……人家乔老爷还在费心安排着京中厨师的选拔赛呢!”此时温守正长长的叹了一口,将手中那一纸书信,重重的拍落在桌上!

此刻的皇宫中,刘恒刚刚送完盛家军回宫,早朝过后,折返回南书房的途中,侍奉前来禀报的御厨房尚膳正卫大人!

“卫大人何事啊?”刘恒问道。

“启禀皇上。不日将举行的一年一度的厨师选拔赛,已有初定人选。还请皇上御览。”卫大人说着,便将早先尚膳副草拟的那张名单呈给了刘恒。

岂料。刘恒非但没看,便是连接都没有接,只是淡淡一句,“如今北方边疆战乱,盛将军刚刚出征,凡是还是等战乱平息了再说吧!这厨师选拔,早一日晚一日的,无妨!”说罢,刘恒负手,昂首阔步的朝向南书房去批阅奏折去了。

“一切听皇上的!”卫大人向着刘恒离开的方向,恭顺的行礼道。

距京百里之外的郊外,任越的帐篷中,温柔正定定的站在帐中。

“任公子,这是温热之水,想来军中条件艰苦,无法找寻浴桶,还请公子将就一些,这桶我已彻底清洗干净,公子放心盥洗了就早些安睡吧!盛将军都是好意,本无意中伤公子,待到明日,你与他一切好言好语,和好如初吧!”温柔缓声道。

“柔儿,谢谢你。”任越缓步上前,在离温柔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目光柔柔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纤弱的姑娘!他再次的唤了她“柔儿”。

“又谢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希望你按时浸泡药浴,切莫再犯了头痛才是!”温柔的眼中一半是柔和的灯火,一半是满心的关切。

“你……”任越一时痴然。

是啊,出征在外,一切诸多不便,可就是在这万般不便之中,却有一人时刻记挂着自己的喜好和癖性,还有那药浴粉与自己的头痛……

柔儿,你究竟是何人!

任越的眼中,温柔纤瘦的背影渐渐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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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 万物皆可食

郊外的夜,空寂而陌生,不是四周寂寥无音,而是四处不时传来不知名的虫鸟声和窸窸窣窣的风草声。

任越轻轻撩了撩桶中的热水,温热正适宜。

微微撒了些随身带来的药浴粉,用干净的毛巾蘸了,擦拭着身子。

出征在外,没有浴桶,又每日需用药浴,唯有用此办法!

昏黄的灯光投影在帐篷光洁的表面上,任越优雅的身影微微投射在帐篷之上。

温柔站在帐篷外片刻,看着那一起一伏的身影,顿觉脸红心跳的厉害,旋即转身,慌乱的向篝火旁的盛尧山走来。

“温姑娘受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盛尧山微微抬起头,看向翩翩走来的温柔,同时目光亦是瞥到了帐中那个优雅洗浴的人影。

“盛将军真是好生雅兴,居然找到这么一处休闲的好位置!”温柔明知dào

他心中对任越的习性不满,可依旧是浅浅的笑着,缓步走了过来,自然的坐在了盛尧山的身旁。

“呵呵,温姑娘是觉得新奇吧!其实这荒野的月夜,只是让人觉得孤冷思乡,其他的全然无存!”盛尧山随意的拨了拨篝火,火堆再次明艳了起来,不时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擦出,映得篝火前的一对人儿眼睛里面亮亮的。

“盛将军也有心事吗?”听闻盛尧山说这月夜孤寂,温柔调皮的反问道。

“没有,只是……”盛尧山自顾自的笑笑,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自腰间取过一只酒壶。

想来那酒壶中满盛的,必是温柔亲自酿制的朝露酒吧!

有酒朝露,朝夕相随!

“如此良辰美景,何来盛将军说的孤寂。小女子只是觉得分外的惬意,自有一种不羁的气度在胸中呢!”温柔笑看着仰头畅饮美酒的盛尧山。

“温姑娘觉得这荒野的月色美妙?呵呵,那若是温姑娘看了边关大漠的白月。岂不是要兴奋的叫起来!呵呵!”盛尧山再次仰头畅饮了一口,眼角中流露出一丝得yì

的欣喜。

一个姑娘家。居然也喜欢这样的月夜?

岂止是喜欢,简直就像盛尧山口中所言的,兴奋的叫起!

前世,温柔随盛尧山出征,边关大漠的旷广无垠,长空皓月的舒心惬意!

月下,她与大周最年轻的武魁促膝畅谈,从小时候聊到将老去。那一刻,仿佛不再有厨娘和将军的等级差异,有的只是一对心心相通的璧人,天空星月为鉴,身边萤火轻轻飞扬。

那样的月夜,盛尧山也曾把酒畅饮,也曾月下舞枪,温柔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看着他挥洒豪情,看着他抒写胸怀。夜深月更明。温柔还记得当日,盛尧山练武小憩之时,紧握拳头。让她猜测其中之物。

一阵笑闹和嘻打,英雄的拳头张开之时,温柔明亮清澈的眼眸中,却是倒映着一丝点点的萤光。

那一刻,没有飞火,只有流萤。

没有言语,只有彼此的心心相通。

只可惜,前世的一纸婚约,似枷锁般锁住了温柔。即便面对身边的绝世公子,她也从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但是现在。不是前世,而是重生!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温柔微微的扬起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脱口吟出李白的诗词,那是前世边关大漠,英雄挥枪时的口中吟出的胸中情怀!

“这是李白的《把酒问月》!温姑娘也知dào

?!”一首吟毕,盛尧山眼中大放惊喜的光彩,此刻,他的心中正是此种轻快的写照。温姑娘一个厨娘,居然能读懂他的心!

“哥哥闲时教我的。”温柔轻轻侧过脸来,浅浅的梨涡再次开在了秀美的脸庞上。

“想不到温姑娘不仅厨艺精通,对诗词也有如此熟识!”盛尧山的眼中再次现出了欣赏的光彩。

“盛将军也喜欢这诗的意境?”温柔侧头笑问。

“畅快淋漓,不失为惬意爽快!”盛尧山再次畅饮了一口酒,朗声道。

“盛将军英雄侠义,又有如此胸怀,何不推己及人?既然心宽能揽江河日月,必是能容世间事事人人!”温柔说着,眼神幽幽的瞟了瞟身后的那灯光帐影,此时,任越已经洗浴完毕,正在优雅的更衣了。

“哼!任三!他若是有温姑娘一半,尧山便不再多言……”盛尧山冷哼一声,终于明白了温柔话语之外的意思,“也罢,既然温姑娘这样说了,尧山便允了他这癖性,只不过出征在外,一个男子总不能凡是依靠女子的照顾,倘若本身就有女子之气,更是应该亲身品尝世间疾苦,方能练就男儿的体魄啊!”盛尧山说罢,再次仰头饮了一大口酒,旋即起身大步流星的向帐篷走去了。

“盛尧山!你这武夫,进来也不敲门!”任越的声音。

“这是帐篷,只有布帘,没有门!”盛尧山的声音。

“那你也应该招呼一声!”任越的声音。

“你又不是女人!不就是在里面洗个澡吗!有什么可招呼的!”盛尧山的声音。

“你!亏得是我整装完毕,非礼勿视不懂啊!”任越听起来真是恼了!

“视你个头啊!睡觉!哪那么多熊事!”盛尧山的声音刚落,那帐篷中便一团黑暗,看起来应该是某人气盛,吹灭了蜡烛,想用黑暗来换取黑夜应有的宁静。

温柔摇摇头,兀自的笑着。缓缓的向自己的帐中走去。

行了一路,疲惫了一路,起初任越依旧是白衣白马的傲气着。不似寻常将士们那般吃喝在路上。

可时日久了,傲气和斯文终究不能充当腹中的饥渴。几次三番的,又是盛夏毒日……再加上身边那个清丽的女声不时的响起……

“盛将军喝水,任公子喝水!”温柔递过两只水囊。

“多谢温姑娘!”盛尧山麻利的接过其中一只水囊,敞快的饮着。

“嗯。”任越哪里喝过直接取来的生冷的山泉,本想婉言谢绝,无奈着实口渴难忍,再看盛尧山,一壶水早已喝尽。又见温柔眼睛中清澈闪闪,满是期望的看着自己饮水,只得淡淡的接了,再小口的饮下。

甘甜,清冽。

原来山泉水是这么好喝!

任越的心被滋润了!

“大家饿不饿啊!我这有昨晚赶制的饼子!来帮着传传分分!”行军途中,温柔总是不失时机的给将士们的身体补充能量。

“正饿着呢!有温姑娘在,真好!”

“温姑娘总是那么体贴!以后谁要是娶了温姑娘,可真是有福之人啊!”

“走你的路,当心盛将军罚你去喂马!行军途中不能说话不知dào

啊!”

“哦哦,嘘嘘。”

“哈哈哈哈!”

一路温柔相伴。即便长路漫漫,也是欢声笑语。

若不是大家扛着武器,奔赴边疆。这种情景下,还真让人误以为是去郊游!

“老王哥,小王哥,我刚才一路走来,发xiàn

沿途有好多新鲜的野菜,野菜清香,不仅能够给将士们补充体力,改善餐食的单调,更能消除长途跋涉后的浮肿!你们在这歇会。我去附近采些回来。”温柔轻快的跑开。

“哎!温姑娘,等等我们兄弟俩。我们和你一起去!”王氏兄弟哪里能歇住!出征多次,这沿途拔野菜还是头一回听说!

不过。温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即便粮草富足,可每顿也不能总是这干硬的饼子,许久不见菜色了,咸肉和鱼干早已吃够,若不是为了赶路的体力,想必没人愿意吞咽。眼下温姑娘居然说要去拔野菜,如此绝妙的主意,王氏兄弟俩一下子豁然开朗!

起初是三个司厨躬着腰去寻找,再后来就多了一个身着青衫的英俊身影!自然是体察细微的盛将军,要躬亲示范!

再后来便是多了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虽然不太能辨识哪些是野菜,哪些是野草,可也是满满的拔了一大把,寸步不离的在温柔身边。

到最后,竟发展成整个队伍里的将士们一起行动,大家一起寻找,自然收获也是颇丰的!

清爽的野菜,或是做汤,或是烙饼,或是蒸、或是煮、亦或是炒,变着法的手法,成就了无数种可口的美味!

苋菜汤、荠菜饼、蒸蒲公英、灰灰菜、马齿苋、就是连树上的杨花、槐花,也都难不倒功夫了得的盛尧山和任越。

青衫腾地而起,洁白的杨花如雪般纷纷扬扬。

白衣飘飘,如云如雾,那槐花也似云雾雨雪般飘飘洒洒。

乐得树下的温柔不住的拍手叫好,衣裙兜起,满满的全是香甜!

“温姑娘真是好手艺啊!想不到这些花花草草的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我二牛吃了一辈子饭菜,本以为是那烧鸡腿最好吃,可如今才知dào

,温姑娘做的野菜也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温姑娘,是不是这世上没有你不会做的菜?凡经你手,必是独一无二的美味吧!”

“嘿嘿,那当然,大毛哥,我还会做清蒸盔甲、油焖长剑、素炒刀斧、还有腌制草鞋!不知dào

大毛哥可愿尝试啊?”温柔调皮的嗔怒着,泼辣洒脱的性子,引得众将士们一阵唏嘘,哄然大笑后,那个叫大毛的将士已是脸红的像蒸熟的螃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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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 水下的秘密

行了一路,不知不觉中已是到了北方边疆。

草原上的气候变幻莫测,中原还是盛夏的季节,此处却是狂风肆虐。

“传我令!全体将士在此安营扎寨,添衣换装!明日与徐大人边塞会合,准bèi

迎战特格尔、契尔新两部!”冷风袭过盛尧山英俊的脸庞,草原上响彻着英雄侠义的气魄!

这些日子以来,任越似乎比往日话语甚少,虽然还是那般冷傲的端坐于映雪之上,行走于队伍的前端,可空闲之时却是会自己附身取下鞍马下的水囊,小口的饮着。

偶尔也会从怀中取过一些干粮,优雅的充实着自己行军途中的饥肠辘辘。

若是路遇水塘,亦或是山野,虽然和盛尧山并不同路,可也是会悄声的隐没,再次出现时,手上不是活蹦乱跳的鲜鱼,就是山鸡野兔类的美味!

“任三,可以啊!身手不错,往后多跟我出来历练历练,男人嘛!黑黑壮壮的才好kàn

,那细白嫩滑,只适合女子,不是真男人!”盛尧山接过任越手中的猎物,朗声大笑。

“盛尧山,莫非你见过女子的细滑嫩白?”任越只手递过猎物,虽然没有认同盛尧山的说法,却是戏谑的反问道。

“我……当然没有!去去去!再说我晚上拿你开荤!”盛尧山嘴上说不过任越,心虚的挥了挥手,心中却是不知怎的,那个美妙的河豚夜晚,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哼!武夫就是武夫!粗俗不堪!”任越嗔怒了一句,轻轻拍打了下手上的泥土,一个人缓缓的走向映雪,牵着马儿饮草去了!

若是在以前,这手上的尘土。任越必是要以清水来盥洗的!

“啊!快救我!快救我!”便是在盛尧山和任越相背转身的瞬间,只听得不远处的灌木中,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的声音!

“温姑娘!”盛尧山旋即辨认了出来。大步流星的往那声音处奔去。

“温姑娘!”任越正要随之转身,却见温柔早已慌不择路的以衣袖遮捂头脸。丢了魂似的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啊!”盛尧山心中一惊。

“快!快跑,有蜜蜂追来啦!”温柔边跑边叫,不时的回头看向身后,用衣袖不住的挥打!

盛尧山和任越循着温柔视线的后方望去,只听嗡嗡一阵响动,继而一团乌央乌央的东西,迅疾的飞舞了过来!

“妈呀!真是蜜蜂!”盛尧山大叫一声!一把拉过温柔的手,快步奔跑了起来!

“哎!不能跑。快躲起来!”任越见状,心中甚是焦急,这铺天盖地的蜜蜂,哪里是能用腿脚跑过的!

“任三!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空旷的草地,要躲哪里!”盛尧山一边拉着温柔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着,一边大声的斥责道。

“快跟我来!”任越哪里有时间给盛尧山解释,眼看着一大群蜜蜂就要追上了,一把从盛尧山的手中抢过温柔,哗的一下扯过盛尧山墨色金边的斗篷,遮盖在温柔的头上。

一阵清亮的口哨!

映雪闻声奔来。任越轻轻托起手中的温柔,一个优雅迅捷的翻身,他二人便已然端坐于马背上飞奔了起来!

此刻。盛尧山亦是反应了过来,响亮的口哨中,赤兔如火,飞奔而来。

不死心的蜜蜂依旧紧追不舍,任越于马背上稍稍回头,此时映雪的蹄速明显慢了下来,几只恶狠狠的蜜蜂叮咬了映雪优美的身躯。

“柔儿,抓紧我!”任越心下一抖,眼看着前面有个偌大的水塘。刚才的鲜鱼就是来自这里。

映雪不知是太过疼痛,还是有意识的躲避。一个翻身滚进了水塘!

任越早有预感,便在映雪翻滚的一刹那。紧紧的将温柔揽入怀中,顺着水势同样跌落入池中。

草原上鲜有的水塘,不明深浅、复杂多变、暗潮汹涌。

映雪灵巧的在水中翻滚着,抖落追来的蜜蜂。

任越揽着温柔,被这突如其来的惯性完全包裹进了水中,缓缓的沉入水底。

清澈冰冷的池水柔柔的漾在周身,仿佛掉入了一团软糯的棉花上,浑身使不出半点气力。

水流的方向和人下落的惯性,使得原本遮挡在温柔头脸上的那顶墨色镶金的斗篷徐徐飞出,温柔长长的头发似柔软的水草,飘荡在水中。清秀消瘦的面容,在水的折射中,愈发显得苍白和怜惜。

任越惊恐的张大了眼睛,此刻在他的眼中,温柔正紧闭双眼,沉沉的似睡过去一般。

柔儿!

便是这闭眼无助的一幕,任越的心头恍然闪过一道电光!

仿佛许久以前,也曾见过这绝然无力的一刻,不能!绝不可以有事!

任越的头脑中骤然闪过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片段。

那年咸阳,她为救方大石,闭目昏厥;

那日西安,她身陷火海,闭目昏厥;

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月夜,每一个痛苦的梦境中,她胸口中箭,闭目离去……

不可以!

每每这般,任越的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取走了一块,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此刻,怀中的温柔再次闭目,任越再也不能忍耐!

原本水中如游丝般使不上气力的双手,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惊人的气力,稳稳的将温柔托起,宽大的白衫在水中荡漾,仿佛一条优雅游弋的白鳍豚,在奋力的想要跃出水面。

不时低下头来,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佳人,任越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池水幽深,恍若就在头顶的水面,游动起来却是怎么都到了不了顶端!

怎么办?柔儿她……

任越再次低下头,此刻温柔早已面色苍白。

水中浮现出一连串优美的水泡,再看时,任越玉也似的身体紧紧的将温柔揽入怀中。分不出彼此,而那串晶莹奇幻的水泡,便是从两朵紧紧相贴的红唇中溢出。

一串串。一连连。

恍若奇妙的珍珠,将一对璧人紧紧的环绕。

好柔软啊。只是为何如此冰冷?温柔的意识渐渐清晰,一面感知着紧贴的位置,一面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好柔软啊,虽在水中,却依旧是滚烫炙热!任越始终睁大着自己幽潭般的眼睛。

温柔的眼睛向来如水般清澈,任越的眼睛素来如幽潭深不可测。

只是此时,他二人共浴水中,如此的近距离。却是清清楚楚看到,你的眼中有我。

好奇妙的感觉,从未有过……

任越的心中登时闪过一丝异样,随之变得有些躁动、灼热,竟似这一直紧紧想贴的嘴唇。

温柔的眼睛张得老大!

疯了!这一定疯了!这不是真的!我在做梦吗?!

若真是在做梦,好希望这个美梦不要醒啊!

这样想着,温柔的手再次紧紧的环住了任越紧实有力的腰肢。

一朵蔷薇花般紧紧的贴住另一朵粉色清荷,二人就这样静静的默默注视着,缓缓的升上了池面!

此刻,水面上。蜜蜂绝望的飞散开去,一面巨大无比的墨色斗篷缓缓飘至池面。

盛尧山一脸惊异!不由大呼:“温姑娘!任三!你们在哪?”

“哗啦!”一个晶莹剔透的巨大水泡,如水中猛然绽放的睡莲。那颗颗光洁的水珠中,任越将温柔高高托起,乌黑秀美的长发,如同一条灵巧的尾巴,轻轻甩过!温柔清秀的面容微微扬起,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浮了出来!

便是在那将出未出的一刹那,二人的嘴唇自然的分了开来。

“温姑娘!”盛尧山寻声望去,心下大惊,噗通一声也便跳入了池中。飞速的游了过去!

此时,任越的气力早已在水下用尽。借着最后一丝托举,将温柔稳稳的交到了盛尧山的手中!

湖面上长长的划过一道宽阔的水痕。盛尧山一手斜斜的揽过温柔,一手紧紧的抓住任越,脚底奋力的蹬划着,转眼便是到了岸边。

“温姑娘!温姑娘!”来不及管身边早已筋疲力尽的任越,盛尧山轻轻的摇晃着浑身湿透的温柔。

“咳咳。”温柔下意识的咳了几声水,轻轻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浅浅的梨涡再次开在了脸上:“盛将军,我没事!”

“可吓死我了!”盛尧山见温柔无碍,又是能自如的说话,意识也算清醒,登时又惊又喜,一下子将温柔紧紧的拥入怀中,不住的重复着,“可吓死我了!”

“咳咳,咳咳!”此时,任越正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也便是在那一抹脸的瞬间,清清楚楚的看到面前盛尧山正紧紧的将温柔揽入怀中。

“盛尧山!”任越大怒!像是自己唯一的一件心爱之物被人抢走一般,顾不上浑身的浸湿和无力,一跃而起,奋力的推开盛尧山的手臂。

“哦……我……我失礼了!温姑娘对不住啊!”盛尧山面色尴尬,憨憨的摸了摸鼻子,眼中却依旧欣喜的望着平安无事的温柔。

“蜜蜂都走了吗?”温柔同样也是面色绯红,稍稍平静了一下,随即问道。

“温姑娘还想着蜜蜂呢!你怎么就惹了那些小家伙!”盛尧山憨笑着问道。

“那边树丛中有个挺大的蜂巢,我想着将士们一路辛劳,体力有损,北方风沙猛烈,天干气躁,若是能吃上一些蜂蜜,必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所以才……”温柔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敢情你是要找蜂蜜啊!你不会是直接用手去拿的吧!”任越玩味的笑笑,狭长的眼眸轻轻瞥过温柔羞红的小脸。

“那不用手拿,还能用脚去拿啊?都怪这些蜜蜂太聪明,我才刚拿了个杆子动手,它们就追来了!”温柔稍稍有些懊恼,泄气道。

“那蜂巢在哪?带我去看看!”盛尧山听闻来了兴致。

“呶,就在那边!”温柔抬手轻轻指了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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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 甜甜蜜蜜

灌木丛中,蜜蜂进进出出的围着那树上的蜂巢忙碌,刚才的一通凶猛仿佛早已寻不见了踪影。

“盛尧山,你疯了吗?那是蜜蜂!刚才的一幕你忘啦!”任越紧紧的跟在盛尧山身边,不解的问道!

“嘘!任三,你和温姑娘待在这别动!”盛尧山也不解释,只是狡黠的笑笑。

“盛将军,小心啊!”温柔虽不知dào

盛尧山要作何举动,可看着盛尧山这般自信和从容的神态,还是担心的叮嘱了一句。

“放心!一切有我!”盛尧山再次满眼温暖的应了一声。

“切!一切有你?!”任越戏谑的嗤了一声。

灌木下,盛尧山微微躬着身子,在树下若无其事的捡拾了些干草,又用火石摩擦了燃着。

徐徐的青烟慢慢的由下蔓上,渐渐的熏向树上的蜂窝。

“嗡嗡嗡。”不时有成群的蜜蜂不堪烟雾的熏赶,纷纷飞了出来。

“嘿嘿。”盛尧山见状,于树下回过身去,得yì

的向着不远处的温柔挥了挥手。

“哦!原来这么简单啊!盛将军真是有办法!这个点子简直绝了!”温柔心中大喜,兴奋的从掩身的灌木中跃了出来,正欲冲上去分享这成功的喜悦。

突然。

“阿嚏!”一个重重的喷嚏,身旁的任越和不远处的盛尧山,这才发xiàn

,温柔此刻依旧是浑身湿漉漉的,随即,他二人便齐齐做了一个同一个解衣的动作。

却又同时发xiàn

,此刻自己也是浑身湿透!

就是想将衣衫披到温柔的身上,也是徒劳!

“冷了吧!来,先去把衣服烘干!不然你会受寒的!蜂蜜待会再来拿!”任越旋即拉起温柔的手。不由分说的向空地走去。

“不用了,出来好久了,又是到了该生火做饭的时间。再不回去,将士们该饿肚子了!”温柔轻轻推脱了任越的手。

“可是你……”任越不允。此时,不知从何处吹过一阵冷风,原本草原风疾就已经和中原的节气不同,又湿了衣衫,冷风过后只是更觉寒凉。

“阿嚏!”温柔再次的打了个喷嚏。

“听话,先烘干衣服!不然你病倒了,还怎么给将士们行厨!”任越不由分说,再次紧紧的拉住了温柔挣脱的手。

“任三说的对!温姑娘还是先烘干衣衫吧!”此刻。盛尧山不知何时站在了温柔的身边。

“哎呀,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蜂蜜,难道就不想让将士们早日尝尝鲜?行了,快走吧!我保证,到了军营我就换衣服!放心吧!我这天天厨房里奔走的人,壮实得很,没那么容易生病哒!”温柔不由分说,就势揽过任越的手臂,又拉过盛尧山的衣袖。说说笑笑的向那蜂蜜树下走去了。

“唉……任越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没有见过这么固执的姑娘家!

“任三,你先带温姑娘上马。我去拿蜂巢!”盛尧山麻利的叮嘱着,虽然在他的心里,他本不愿温姑娘上了别的男人的马背,可一想到任越那个娘们家家的,也算男人?呵呵,便宜他了!

带着满满的甜蜜和丰富的猎物,三人骑马迅疾的回到了军营。

蜂蜜涂抹在鱼的表面,细细在火上翻烤,香脆甘甜;

香喷喷的红烧兔肉。焖在铁锅中,香气四溢。

煮饭的锅中。米粥内加入蜂蜜,粮食的香味和野生蜂蜜的醇香。让人闻起来都不住的咽口水。

洁白中的一抹金黄,那种野外风味的神奇,只有以天为庐、地为席,才能体会出其中的豁达与敞快!

“唉!可惜锅子没带够,否则两口锅一起开火,一锅野兔,一锅山鸡,待架子上的烤鱼好了,粥饭熟了,热乎乎的一起吃上一顿,该是何种的美味啊!”王氏兄弟二人叹道。

“老王哥,我记得咱们司厨的车上不是还有块铁板吗?”温柔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啊,那是遮挡风火用的!温姑娘好记性!”王氏兄长道。

“小王哥,你帮我去拿一下好吗?”温柔笑着问向身边的王氏弟弟。

“好!”王氏弟弟麻利的拿了铁板,面上满是疑惑,就是连周围的将士们都不猜不出,温姑娘要这块挡风的铁板作何用途!难道是嫌风火太大?!

便在大家的猜测中,一块巨大的铁板被架了起来,温柔在板下燃起了篝火,倒上菜油将铁板浸润,前段时间京城中南宫雪教她烹制的铁板烧的厨艺,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那日,在南宫府上,两个姑娘家要好的在厨房里相互切磋厨艺,南宫雪嬉笑着说这铁板烧是她闲暇时瞎捣鼓的小点子。

不过一切都是在厨房中悄无声息的进行的,要知dào

充其量也就只有刘一刀知dào

,待饭菜端上桌时,盛尧山他们吃到的只是成品!

因为有刘一刀在,温柔又是以技痒为借口亲自下了厨,饭桌上突然多了不一样的饭菜,大家一时也没有多言。

“温姑娘,你怎么往铁板上抹油!”盛尧山彻底不明白了!

“嘿嘿,这是跟高手学的!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温柔莞尔一笑,继xù

认真的去专注于那铁板了!

山鸡仔细的处理,切成小块,浸泡于酱料中腌渍,平放于铁板上烧烤,双面撒上带来的香料。

伴着铁板上的热气和香气,山鸡的美味被灼热的铁板迅速带出。

红中透金的肉色,两面焦香,紧紧的将肉的美味锁在其中。

随着温柔翻炒的速度,铁板的一圈围满了来看热闹的将士。

“哎呀!这种做法还是头回见到!”

“温姑娘真是神奇!不仅什么都可以拿来食用,就连厨具都是信手拈来!”

“哎呀呀!这种美味真是既饱了眼瘾,又满足了胃口!如此看着这优雅的烹煮技巧,怕是连这食物都变得多姿多彩了呢!”

将士们纷纷咽着口水,迫不及待的等着品尝这神奇的美味。

便是连任越都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那铁板山鸡的味道实在是诱人,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

盛尧山的眼神中慢慢的全是欣喜,心中暗道:“温姑娘,你可真是个特别的姑娘!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待锅中的菜肴粥饭好了,铁板烧山鸡也是迅速成菜!

包裹着用蜂蜜和了面的甜饼,吃着风味独特的山鸡野兔,手里拿着焦香脆甜的烤鱼,再品一口香甜的蜂蜜米粥,如此纯天然的野味,怕是将士们毕生都难忘的美味吧!

吃饱有力qì

,就是长途跋涉,远征到边疆也不惧。

吃饱身体好,无论边疆气候多变,都难不倒英勇善战的盛家军!

一顿饭下肚,心满yì

足,待到将士们欣慰的离去整装待发,任越这才看到收拾厨具时,走路有些不稳的温柔。

“不要紧吗?”任越不放心,旋即上前关切道。

“能有什么事啊!不是一回来就换了衣服,再说你和盛将军不是也掉进了水里,这会儿也没见你们有事啊!”温柔若无其事的笑笑。

“我们是男子!练武之身岂能与你这纤弱女子相比!”任越有些气恼,伸出一只手,想去试探温柔手腕上的脉象。

“快去集合吧!别忘了你是军师!”岂料,温柔灵巧的躲闪了开来,轻轻一言,便将任越简单的打发了。

于是,一切如意料之中,盛家军的勇猛无dí

、所向披靡,联合着边疆镇守徐大人的军队,大军分配作战,任越跟随左右,不时用自己的学识给盛尧山和徐大人提出各种计策!

即便是在边疆,远离中原,又是在敌军熟悉的草原,盛尧山的队伍也是挥洒自如,不仅用兵如神,而且变化多端,打得特格尔部落联合契尔新部落措手不及!

“哈哈哈哈!今晚就生擒了两部的首领!让他们知dào

知dào

我大周的厉害!”盛尧山潇洒的挥动了一下斗篷,单手扶腰,朗声笑道!

“任三,想不到你给出的这个声东击西的办法还真是好用,以小部吸引那愚蠢部族的大部,再以我们的大部来个瓮中捉鳖!哈哈哈哈!”盛尧山的兴奋和得yì

溢于言表!

“哼!不就是打了场胜仗嘛!至于高兴成这样!若是生擒了两部的首领,你还不得喜极而疯!我去看看温姑娘,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看有什么能帮到的!”任越淡淡的应了一声,拂袖离去。

镇守徐大人的边关,虽然不用再住帐篷,可艰苦简单的条件,却是比不得京中。

任越缓步走到简单的小厨房,王氏兄弟正在和徐大人那的厨子在忙活着。

“温姑娘呢?怎么没有看到温姑娘?”任越环视了一下四周,一目了然的小厨房里,全然没有那个熟悉的倩影。

“哦,军师来了!温姑娘说她晚些过来,让我们先忙!”王氏的兄长应道。

“你们辛苦了!”任越稍稍寒暄了一下,旋即退出了厨房,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种感觉就像当日在西安城里预知到温柔有危险,迫不及待的想出现在她的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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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换我照顾你

简单的小院中,一目了然的分为东西厢房。

这里住着边疆镇守徐大人家的各位杂役、下人。

如今这里也是盛家军三位司厨落脚的地方。

东边的尽头处便是温柔的房间。

作为盛家军司厨中唯一的厨娘,徐大人格外的关照给了单间。

此刻,那房间房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

门外传来了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三下响声,从这熟悉的调子,温柔听出了那是任越。

“进来吧。”隔着房门,屋内的声音更显得有气无力。

任越推门而入,只见温柔和衣而睡,正欲挣扎着起身下床。

“柔儿,你怎么了?”苍白的脸色,气息微喘,任越心中陡然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旋即快步迎了上去,一把将正欲起身的温柔按回到床上,不由分说的将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

滚烫!

“柔儿,别动!”额头滚烫的温度,顺着任越冰凉的手掌内,传入任越的触觉。这是明显的发热症状,她病了啊!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温柔清瘦的手腕上,微弱凌乱的脉搏明确的昭示着,这是明显的风寒!

也难怪,边疆风沙甚猛,便是初来的男子都有些水土不服,更何况是一个柔弱的姑娘!

本就身子单薄,昨日又落入水中,湿冷寒凉的又在风中忙活着餐食,哪里有半刻的停歇?!

说是回来后就烘干衣物,到头来只是在匆忙中换了衣衫,便又投身进拼命忙碌的司厨中,起初是湿冷的水浸,后又是满头的汗水。被这肆虐的风吹了,不风寒才怪!

不过,昨日落水。照理说昨夜就应该发热起病,为何现在才病得下不了床?莫非昨夜就已经……

任越单手浮在温柔的手腕上。思绪不由的仔细回忆着自昨夜后的种种状况……

昨夜,柔儿还是像往日一般,为我提来了洗浴的热水,只是气息喘得厉害。

“瞧你喘得,像跑了几里路一样!”任越昨夜戏谑的笑道!

“有些疲惫。”温柔浅浅的笑着。

“一桶水就把你累成这样?那看你平日里杀鸡宰牛,烹煮食材,倒像是个汉子嘛!”任越再次戏谑的笑道。

“我不和你说了,你早些洗了休息吧!”温柔有些无奈的笑笑。缓缓的走了出去。

这样想来,定是昨夜送水的时候,就已经病了!

我真是个笨蛋,居然都没有发觉!

任越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平日里旁人一个眼神,都能猜到他意欲何为。

如今,这般熟识的姑娘,拖着病体为自己烧水洗浴,就那么活脱脱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居然都没有发xiàn



对了!今天早上柔儿貌似只喝了一小口粥。中午做完饭就不见了踪影……难不成一直水米未尽……

一想到此,任越的心里就揪得生疼!

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泼辣率真的姑娘。从不会叫苦叫累,一路远征随军而来,吃喝用度都与将士们无异,更要操持行军膳食!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却有着铁一样意志的姑娘,居然也会病倒了!

她病了啊!

任越心中暗暗感叹着!

一直以来习惯于她的照顾,只见她忙碌的背影,还有她鬼灵精的主意。却忽视了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丫头!

看似坚强的她,其实柔软的比她应该的柔弱还要柔弱!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这样纤瘦的姑娘,倘若不是一个厨娘。必是受人呵护的邻家小妹,即便不是生在普通人家,倘若生在名门,更应该是那种醉心于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中的闺阁小姐!

可是如今,这双雪白修长的手指,却早已稳稳的拿住了炒锅,抓握住炒勺,嚯嚯的刀锋声中,缤纷各异的食材灵动毕现。现在又跟到了北方边疆……

习惯了她的坚强,却是忽视了她到底还是个柔弱的姑娘……

“我没事的,可能是气候不适应,躺一会儿就好了!”温柔看着任越出神的样子,眼中竟似乎还闪过晶莹点点,旋即轻声安慰道。

“傻瓜!你病了,要听话吃药,更要好好休息,这样才会好的快!”任越柔声回应着,他那神飞风越的面容,平日里面无表情已是能够醉心于京城的各大门名闺秀,如今幽潭般的眼眸,泛点柔光,恍若三月的桃花落入的池水;微薄迷人的嘴唇轻轻向上弧起,更似五月的暖风拂过落柳的碧池;空山碎玉般的声音,平日里就如高山流水般清澈动人,此刻柔声细语,更似汩汩清溪,沁入心田。

“真的没事,躺一会就好了,我保证,就半个时辰,我就睡半个时辰,睡醒了就好了,我就去给你们做好吃的!”温柔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那是明显的疲惫和身体透支,更有高热的灼烧。

独自一人住在院落的尽头,又是病着,想必就是想喝口水,都无人给倒吧!

听着着嘶哑的声音,任越心中又是一阵揪痛!

“你的保证不管用了!昨日你还保证,保证不生病。”任越柔柔的声音,说的温柔不再多言。

洁白的衣衫轻轻从床边移过,飘至桌边,带着一杯清水再次回到温柔的面前。

“来,先喝口水!我这就去给你抓药煎制,你这个傻瓜,哪有人生了病,躺一躺就会好的!”任越说罢,轻轻将温柔平放于床上,又仔细的替她盖好了寝被,这才悄声关了房门,飞快的退出。

“哎,任三,瞧见温姑娘没?好一阵子没见她了!快吃饭了,也不知dào

今晚温姑娘做什么好吃的给大家?”任越快步走出院子,恰逢刚进门的盛尧山。

“哼。”任越也不解释,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哎,我说。你到底见到温姑娘没啊!王大哥说她在院子里,稍后就过来!”盛尧山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着。不时呼道:“温姑娘,温姑娘!”

“别叫了。她病了!这几日怕是连床都下不了了!我去抓药。”任越淡淡的说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盛尧山的视线中。

“病了……昨儿看着还好好的……”盛尧山喃喃自语,脚下的步子却是丝毫没有停留半刻。

小院尽头的房门紧紧的关着,盛尧山宽大黝黑的手掌已是举到胸口,正欲敲门,却又缓缓的放下了。

任三那小子虽然有些娘们家家的,却是从不会诓骗,莫非温姑娘真的病了?若真是病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休息的好!定是累到了,连日来的奔波和操劳,别说是个姑娘,就是强壮的男子,都有些吃不消呢!

任三那小子精通医术,他说病了,准没错的!一切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小厨房的灶火上,食物的香气渐渐传出;小厨房外的空地上,一只泥质的小炉上,架着一口小罐。微微苦涩的药味从中溢出,和里面传来的阵阵食物的香气很是突兀的不相协调。

“军师,这是谁病了?”不时有过往的将士好奇的问道。

“温姑娘。”任越头也不抬。只是专注于手中的一把蒲扇。

在他的身旁,盛尧山笼中困兽般无奈的走来走去,不时还焦急的催问一句:“好了没?怎么煎个药要这么长时间!”

“盛将军,温姑娘病了啊?”有将士一时不敢相信。

“去去去,吃你们的饭去!吃完饭空地集合,今晚活捉部族首领!”盛尧山不耐烦的挥手道。

“盛尧山,这里有我在,你快去吃饭吧,别延误了军情!毕竟形势大好!活捉两部族首领。只在今夜!”任越依旧是头也不抬,淡淡道。

“我不饿!药好了没?你这么扇行不行啊?要不我和你一起扇!两人扇快!”盛尧山干脆蹲了下来。不住的张望着任越手下的那口药罐。

“得了吧!你以为煎药是什么?那得时辰到了才有药效,文火煮药。方不能煎糊,心焦成不了的!你快去吧!别在这碍我的眼!我看着心乱!”任越的手中速度依旧不疾不徐,话语中丝丝的透着撵人的意味。

“不急,我吃不下,让他们先吃,我等你煎好了药,再去看着温姑娘喝下。”盛尧山稍稍平缓了些。

“随你!”任越淡淡道。

不多时,药已煎好,任越用纱布仔细的澄了,盛入药碗,又端了一碗白粥。

“任三,不是给温姑娘送药吗?你端粥做什么?莫非这粥也是药?”盛尧山不解。

“说你是个武夫,粗俗不懂就别乱说!哪有人空腹喝药的!伤肠胃!”任越微微摇了摇头,端着药和粥快步进了温柔的门。

此刻,温柔昏昏沉沉的在床上睡着,竟没有发觉身边已是站了两位绝世的公子。

“温姑娘,来,起来先喝点粥再睡。”任越轻轻的唤着。

温柔缓缓的张开了眼。

模糊的视线中依稀的辨清了面前是两个人影,一个是白色,一个是青色。

“来,慢慢坐起来。”任越将手中的托盘放下,正欲侧身扶起床上的温柔。

“我来!”岂料,盛尧山快步上前,稳稳的托起床上的温柔,轻轻的让其靠在自己的怀中。

好舒服、好宽大、好温暖的怀抱啊!

温柔只觉得一阵天昏地玄。

任越虽然心中多有酸涩的不适,可毕竟温姑娘病着,一切还是得先医治好了再和盛尧山这个武夫算账!

温热的汤匙慢慢送到嘴边,温柔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虽是白粥,可吃到嘴里的却是阵阵香甜。

不多时,粥食了一半,汤药也悉数喂完。

“你们……快去忙吧……别延误了军情……”迷迷糊糊中,温柔断断续续的催促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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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凯旋,谁是英雄?

“温姑娘,你好生休息,待我们今夜生擒了二部的首领,不日咱们就班师回朝!”盛尧山迟疑了片刻,本想再多停留一会儿,无奈战机时辰已到,英雄的心中虽有一方柔情,可到底还是肩负着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小心啊……我等你们凯旋……”温柔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梨涡,却是那般令人心碎。

“任三,我们走!”盛尧山断然抽身捋袍,神姿英发。

“来人!好生照看温姑娘!不得有误!”任越轻轻放下药碗,清声唤道。

可话音落定,门外却是无人应答。

盛尧山冷笑几声道:“任三,你还以为这是你那任府啊?下人成群,随叫随到?”

的确,这里是边疆镇守关口,常年净是些铁铮铮的汉子驻守,大家吃喝用度一切都是自己动手,不曾看到半个服侍的婢女!

“柔儿,你好生休息,我待会让老王在门口守着,需yào

什么尽管吩咐!”任越俯下身子,慢声道。

“嗯,放心。”温柔轻轻的点了点头。

盛尧山心里极不是滋味,耳力甚好的他,即便任越这句话说的有多么轻声,他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唤她“柔儿”。

“哼!这个娘们家家的,柔儿岂是你能叫的!”盛尧山心中怒然,加之军情紧急,只峻然的瞥了任越一眼,便快步走了出去。

草原的夜,黑得无边鬼魅,盛尧山带着任越,连同镇守徐大人一道,兵分三路。分别从东西和中路,展开外围的包抄和中路的截堵。

特格尔部落一个个洁白的圆形帐篷外,燃起了点点火光;契尔新部落的外围腾起了星光点点。

马蹄声声。呼喊阵阵。

“可汗!不……不好了!咱们被大周的兵马包围啦!”特格尔部落的守卫跌跌撞撞的闯进大帐。

“什么!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特格尔部落的莫洛可汗正在小憩,惊得一下子从软榻上滚落了下来!

“哎呀……不不不。不好啦!大周的军队把我们包围啦!”契尔新部落内一片混乱,守卫四处呼喊,深夜熟睡的骑兵们纷纷狼狈的从各自的营帐中钻出。

“放下武器!谁也不许动!”便是在这一片狼藉中,契尔新部落的大帐中走出两个人,一个着青衫银甲,身披墨色斗篷,目光如炬,英气逼人!背后一柄锃亮的亮银长枪。在火把的照映下熠熠生辉。

不错!此人正是大周最勇武的英雄——盛尧山!

此刻,盛尧山的左手中正紧紧的揽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胡人!右手抓握一柄镶金嵌玉的短匕,锐可削石的刀锋正死死的贴在那胡人的脖颈处!

“可汗!”契尔新部落一片惊愕!

谁也不知dào

盛尧山是如何掩人耳目的潜入重兵把守的契尔新部落,又是如何轻而易举的混入部落的核心打仗,一举擒拿了斯坦可汗。

待到他二人现身众人面前时,早已是这副处境!

“退后!快退后!”斯坦可汗战战兢兢的挥了挥手。

众人纷纷退避。

“放下所有的武器,将双手放于脑后!”盛尧山大声疾呼着。

“放下,放下!”斯坦可汗慌乱的随即附和道。

一阵稀里哗啦的凌乱,也不知从哪里冲出了若干盛家军,带着绳子、麻带。麻利的将部落的骑兵纷纷捆绑,又将地上的武器悉数装了,这才带着被生擒的斯坦可汗。将那俘虏连成了串,催赶着回到营地!

特格尔部落外依旧是火光一片,带兵包围的徐大人,一声令下,大周的将士们高声呼喊着,冲进了沉睡中的特格尔部落。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结队!

面对大周锐不可当的盛家军,衣冠不整的特格尔部落有如一盘是散沙,溃不成军!

几个回合下来。已是满地丢弃的武器。

营帐凌乱,火光片片。

便是那莫洛可汗也被捆绑于木桩之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族一片狼藉!

“给我烧!”徐大人一声令下,弓箭手箭在弓上。燃着的箭头,仿佛一出弓弦,便已是一片火海!

“徐大人!胜负已分,何必赶紧杀绝?都是血肉之躯,鲜活的生命,还是将战俘带回去,听候皇上处置!”中路赶来的任越如一朵从天而降的白云,迅疾的阻止了这一场鲜红的屠杀!

“好!听军师的!通通带回去!一个都不能放过!”徐大人左右思踱了一番,大抵觉得任越说的有理,杀戮永远不能解决争端,反倒会成为下一次谋反的僚机!

草原上宁静的夜,只在今晚被如星般的火光给打碎,人声、马声不绝于耳,好一番折腾,直到天色发白才将战俘规整,两位部族首领悉数捆于镇守院中!

第二日,天蒙蒙亮。

边塞柔软明媚的阳光斜斜的射入镇守的院落,东侧的尽头,那个简单的房间外,一高一低的两方人影。

一抹青色,坐于门下,盛尧山轻轻的打着鼾声;

一抹白色,倚于门边,任越的侧脸被阳光点亮。

清晨的鸟鸣婉转,却是没有能够唤醒劳累一夜的人满身的疲惫。

也不知他俩是何时回来的,只是知dào

忙完了战俘一事,两人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温柔的房前。

换走一直守在门外的王氏兄弟。

不争不吵,不言不语,只是这么一站一坐,静静的等待着温柔的醒来。

“吱嘎!”年久失修的木门被轻轻拉开。

盛尧山靠着门睡,虽是席地而坐,可还是禁不住门开的惯性,没来由的摇晃了一下,忽的倒在了温柔的脚下。

任越倚门而睡,本就站着。身体重心不稳,不曾想这门却是无征兆的打开,梦乡之中。一个趔趄,差点将温柔扑倒。

好在功夫了得。轻轻一转,却已是将温柔轻轻揽入怀中,之后才斜斜的倒了下来。

“哎呦!”

“哎呦!”

“哎呦!”

也不知dào

是谁先叫的,大概是同时唤出口的。三人齐齐落地,齐齐发出这声“哎呦!”

“温姑娘!你醒啦?!”盛尧山顾不得身上被摔的疼痛,面色大喜,因为从温柔的脸色来看,明显是有了改变。

“没摔倒吧?”任越稳稳的垫在温柔的下面。关切的问道,好在温柔轻盈,虽是惯性的一摔,可到底也是没有压倒任越。

“我说你们两个……这是……”温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房间内一阵爆笑。

“这一大早的,你们这是行的哪门子大礼啊!”温柔笑得头都有些晕乎乎了。

病了两天,躺了一夜,大病初愈,自然还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两位……温柔扶着额头。不住的哎呦着。

任越哪里有那个心情陪她一起疯笑,顺势轻轻拉过温柔的手臂,修长白皙的手指再次轻轻按压于温柔的手腕之上。

“嗯。看样子是好多了!再喝两副药巩固一下,准bèi

回京!”任越的嘴角幽幽的浮起一丝笑意。

“还喝啊?你那药好苦啊!我想吃饭!快饿死了!”温柔撒娇似的央求着,清澈干净的眼睛,仿佛春日里出生的小兽,水汽朦胧。

任越一时觉得有些窒息,喉咙发紧,旋即轻咳了一声。

“温姑娘,快起来,地上寒凉!”盛尧山心中那个酸涩啊!好像一大早空腹了喝了一碗醋。青着脸轻轻将温柔搀起,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

他二人正欲说话。突然。

“温姑娘,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温姑娘,这是我们兄弟俩刚蒸的菜包子,还有这小米粥,病了就要多吃饭,多吃才好得快!快趁热吃了!”

“温姑娘,这是俺娘给俺的护身符,温姑娘带在身边,保证没病没灾的!”

“温姑娘,这是我们兄弟几个刚从外面摘来的山果,可甜了,你吃吃看!”

“温姑娘,这是蜂蜜水,你上次说多喝蜂蜜水对身体好,嘿嘿……”

不知dào

从哪里突然冒出了若干的盛家军,纷纷捧着各种的小吃美食、小玩意儿们从外面探出了脑袋。将不大的小屋外围得水泄不通!

看得盛尧山和任越脸上阵阵尴尬!

“去去去,不去睡觉跑这来搅合什么?昨晚上不累啊?”盛尧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盛将军,那您和军师不去睡觉,跑到温姑娘这搅合什么?昨晚上不累啊?”有胆大的将士故yì

戏谑道。

“我……我打死你个猴崽子!”盛尧山一时又羞又恼,哪有这样直接的!抽身就要取身下的亮银长枪!

“温姑娘救我啊!盛将军要打我!”那士兵嘻嘻的笑着,却是不躲不闪。

“你们都回来啦?快进来,跟我说说,昨晚上顺利吗?都有什么好消息?”温柔大方得很,伸手轻轻招呼了一声,门外的一干将士们,就像树上的猴子看见了桃,呼啦啦的一下子全涌了进来。

更是挤得盛尧山和任越都没有坐的位置了!

“温姑娘,昨晚上盛将军可威武啦!一个人潜到敌军的营帐,生擒了首领!”

“就是,温姑娘,你是没见,那些胡人的脸都绿了!根本没反应过来!有的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呐!哈哈哈哈!”

“去去去,那还不是多亏了军师料事如神!不仅准确的确定了两个部落的位置,更是将大家兵分三路,一举歼灭了所有的敌军!”

“温姑娘,我和你说……”

一时间,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绘声绘色描绘昨夜盛况的将士,听得温柔眼睛发亮!原来自己昨夜错过了这么精彩的瞬间!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收拾一下准bèi

回京!温姑娘还要休息,你们别在这吵她!”盛尧山气势如山,气概非凡的挡在了温柔的面前。

众将士意犹未尽,本想继xù

精彩,看到盛将军这般撵人的姿态,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呼啦啦的众人散去,却留下一桌的稀奇古怪,吃喝用度,什么都有!

一个普通的厨娘,也不知dào

何时竟这般深入到每一个将士的心中!

也许就是那一粥一饭,也许就是在那一言一行中。

“传令下去,今日休整,明日班师回朝!”大帐之中,盛尧山高声宣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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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我回来啦!

返回的路程似乎比去时的征途近了许多,也许是归心似箭的心情,将士们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去时一个月的时日,回来时只用了半个多月就到了。

边关的凛冽和粗犷逐渐被中原的细腻和精致所代替,便是连时节也在一日日的行程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由寒转暖,由满目清冷,变得郁郁葱葱。

盛夏,色彩艳丽的水果成熟,甘甜诱人,盛尧山的军队走了一路,将士们也吃了一路。

沙瓤的西瓜、多汁的水蜜桃、红艳诱人的李子、还有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甜比蜂蜜的葡萄……

温柔遍尝着盛夏的瓜果,那种甜甜多汁的美味,不由的让她心中直嘀咕:唉!这种美味,若是能长久的留住该有多好!可惜时节多变,眼前的苁蓉,入秋便是一片萧索,入冬更是一片寂寥……

如果,有一种办法,能够把夏日的水果储存起来,待到秋尽冬来,再拿出品尝,那种经过了沉淀的美味,必是更能打动人心的吧……

一路上温柔不住的思踱着,一个甜甜的主意的雏形,逐渐现在她的头脑中……

“这个季节,想必石榴也是酸甜可口了!”休整之时,任越斜斜的靠在映雪的背上,若无其事的摆弄着一两棵不知名的小草。

“是呢!若是还在省城,后院的石榴必是酸甜多汁,应该得有这么大个儿了吧!”温柔应着任越的话,欢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是啊!石榴红了,若是坐于那口井边,食着酸甜的石榴,头顶有石榴叶的荫蔽。身边有清凉的水汽,该是何等的惬意!”任越空空的望着远处,似乎面前已然出现了那副情景。

甜美在口。绿荫在顶,清凉阵阵。佳人相伴,想必此时心里也是甜的……

也许当日任越在看中那小院的时候,就已经设想到了,有朝一日,他会和温柔促膝于石榴树下……

“任三,你没事发什么感慨呢!”盛尧山嬉笑着走了过来,方才手中也是拿了一把狗尾草,此刻已然变身成了一把毛茸茸的小动物。

惟妙惟肖的小狗、小兔子。还有小刺猬。

逗得温柔咯咯直笑:“盛将军,您都这么大了,还玩这个!”

“我当然不玩,啂,给你路上解闷!”盛尧山帅气的将草编物悉数塞进温柔的手中,潇洒的捋了下衣袍,翻身上马。

“启程!”

大军浩浩荡荡的直奔京城!

八百里捷报先到,刘恒心中大悦,算了算盛家军的行程,想必今日正是到京的好日子!

下朝后带着文武百官。神采奕奕的出城,铺了长长的红毯,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

偌大的盛家军大旗迎风招展。远远的就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皇上,他们到了!”盛毕极和任洪亭各自心怀着喜悦,竟然异口同声的奏道。

“呵呵,两位爱卿,两位令郎今日乃是我大周的有功之人,呵呵,这都是两位爱卿教子有方!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啊?”刘恒心中大悦。

“托皇上的福,这都是犬子应该做的。老臣不敢贪功!”任洪亭拱手道。

“皇上圣明!犬子这些年得以历练,日后只要皇上一句话。我盛家定当为大周鞠躬尽瘁!”盛毕极拱手道。

“哈哈哈哈!好!”刘恒龙颜大悦,理了理宽大的衣袖。道:“既然两位爱卿如此谦逊,那朕还是亲自去过问两位小英雄的好!哈哈哈哈!”

说笑间,盛家军已是行到了红毯的尽头。

青衫红马,英气逼人的盛尧山一马当先,身后的亮银长枪熠熠生辉!

白衣白马,神飞风越的任越紧随其后,优哉游哉,令人看不出征途的艰辛。

“臣盛尧山、任越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翻身下马,两位绝世公子齐声拜道。

身后呼啦啦一阵齐响,训liàn

有素的盛家军齐齐的跪了一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高振过天!

“平身!”刘恒从一接到捷报,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时下英雄在前,他这个皇上快步上去,左右搀扶,心中喜不自胜!

昔日有两位爱将:盛毕极、任洪亭;

今日有得两位英雄:盛尧山、任越!

大周有此良将,必将国运昌盛、国泰民安啊!

“尧山,任越,此番你们平定边疆叛乱辛苦,有何心愿要求尽管开口提来,朕心大悦,必将重赏!”刘恒笑道。

“臣不求赏赐,为大周效力,乃是我盛家军的荣耀!”盛尧山朗声道。

“皇上,您若非要赏赐,就以边疆大捷为由,京中欢庆三日吧!”任越的嘴角弯出优雅的弧度,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提议,这不年不节的,又是远征归来,实在无趣,还不如官民同乐!

“嗯!任越这个提议好!京中也好久没有欢庆的节日了!传朕旨意,明日开始,京中无论名门富豪,还是平民百姓,无论男女老幼,一起欢庆三日!盛尧山带兵有方,任越足智多谋,各赏赐良田百亩,布匹百丈,黄金千两!盛家军上下将士,按军级论功行赏,不得有误!”刘恒宽大的衣袖挥舞在空中,帝王的气势便是在这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显露无疑!

“皇上圣明!”将士们再次应声道。

“来来来,你们二人随朕回宫,好好给朕说一说边疆的战事!听说你们还生擒了二部的首领,明日早朝咱们再从长计议一下,该如何处置他们……”刘恒左手拉着盛尧山,右手拉过任越,满心欢喜的向龙辇走去。

宫中南书房。

“哦?这么说,这次去平定边疆叛乱,那个厨娘功不可没?”刘恒张大了嘴巴,面色惊讶。

“启禀皇上。没有温姑娘的司厨支持,就没有将士们顺利的攻打成功!臣以为,皇上若是论功行赏。这第一功臣非温姑娘莫属!”盛尧山拱手道。

“皇上,世人常说女子娇弱。在臣看来,温姑娘舍生取义,其气节和胸怀更胜男子!”任越同样拱手道。

“报!”便在此时,南书房外,有将士呈书信跪拜。

“这是什么?”刘恒疑道。

“启禀皇上,这是盛家军众将士的集体签名信,信中都在力荐司厨温姑娘,征途有功。该获重赏!”那将士字字铿锵。

“哦?这是将士们的联名信?”刘恒接过,细细的查看。

一折若干的信纸上,众人的签名还有那斑斑的红手印,书写了片片真心。

“那温姓女子看来不简单呐……”刘恒捋须若有所思。

“皇上,温姑娘善良直率,前些日子皇太后凤体有恙,那膳食就是温姑娘亲手烹制……”见刘恒沉默不语,盛尧山再次不失时机的上前奏道。

“哦?是和南宫雪一起来的那次?”刘恒仔细回忆着,却是丝毫也想不出那日有关温柔的任何容貌和细节。

也难怪,那日温柔一直低调行事。不言不语的隐在一旁,又是以南宫雪的侍从、助手的身份入宫,当日太后情况紧急。人多混杂,没有注意到温柔也不是刘恒的失策。

“朕知dào

了,你们两位也辛苦一路了,今日朕就不留你们在宫中了,来人,给盛将军和任公子准bèi

几坛好酒,让他们带回去畅饮!”刘恒捋须笑道。

“多谢皇上!”盛尧山面色大喜。

“多谢皇上!”任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对于这两个绝世公子而言,一个嗜酒如命,一个风雅海量。在没有什么比赏赐御酒更有诱惑力的了!

待两位公子出宫后,刘恒漫不经心的翻着奏折。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去,打听一下。那温姓姑娘现住何处?”

小太监躬身行礼,手握拂尘,毕恭毕敬的离去。

“爹、娘、哥哥,我回来啦!”温家的小院外,温柔清丽的女声熟悉的响起。

“是柔儿!柔儿回来啦!”周氏喜极而泣,踉跄着奔向门来。

“妹妹,妹妹!”温庭闻声迅疾的奔了出来!

“柔儿,真的是你!你回来啦!”周氏这两个月中,似乎苍老了许多,颤抖的双手不住的抚过温柔清瘦的面庞。

“娘,柔儿让你们担心了……”温柔的眼圈瞬间红了。

“你这孩子,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去什么随军!还不告而别!害的我和你爹,天天吃不下,睡不好的……”周氏说着,不由伸手拭泪。

“娘……都是柔儿不好,以后不会了,您瞧,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娘,您看,这是赏赐,是皇上的赏赐,只可惜柔儿不过是区区一个司厨,待下次柔儿有功,再给娘挣更多的赏赐来!”温柔轻轻的帮着周氏拭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得yì

的摸出袖口中的两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

“娘,您不是心心念念着浣水阁的布匹吗?这些赏钱都给您!回头我陪您去好好做几身衣裳!”温柔轻声哄着眼眶红润的周氏,周氏破涕为笑。

“你这孩子,谁要你那拿命换来的赏钱!打今儿起,你可得好好待在娘的身边,哪里也不许去了!”周氏紧紧抓握着温柔的手,生怕眼前的闺女一不留神会再次蒸发了一般。

“娘!妹妹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哪有人要把孩子拴在身边一辈子的!往后妹妹早晚得嫁人,到时您还不得哭成个泪人?!”温庭从旁劝说着。

“去去去,你这臭小子就是没良心,我和你爹终日担惊受怕,以泪洗面,你可倒好,吃得香睡得着!完全没把柔儿当成你妹妹!”周氏轻轻捶打了一下身边的温庭。

“娘,妹妹是去随军出征,又不是上刑场,用得着以泪洗面吗!再说那不是还有盛将军同行吗?有盛将军在,您就把心稳稳的放进肚子里吧!”温庭嘻嘻哈哈的笑道。

“你这臭小子,净胡说!看我不撕你的嘴!”周氏正欲扬手。

“对了,娘,怎么没见爹爹?”温柔左右张望了一下,小院一目了然,半点温守正的影子都没见到。

“你这孩子怕是过糊涂了,你出去了两个月,咱们总不能在此坐吃山空的干等两个月吧?你刚走,我和你爹就商量着,托乔老爷和子章少爷的福,在前面的闹市口,租了个位置,开了个饭摊子!不求多赚,只求自给自足,没曾想,生意特别的好!你爹整日忙活在那,一边做饭一边盼着你回来!”周氏眼睛里泛着光。

“娘,您说什么呢?爹爹怎么在京城开饭摊了?没有参加厨师选拔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温柔糊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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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突如其来的客人

那日温柔自打在皇宫中无意间听到了盛尧山要去边疆出征,便一门心思的追随了去,她哪里知dào

便是这突如其来的战事,搅乱了刘恒忧国忧民的心。

“一切以战事为重!厨师选拔的事,还是等盛将军凯旋再议!”当日刘恒金口玉言,这京城选拔一事也便就此搁置了下来。

至于什么时候再比,无人知dào

,皇上亲口暂停的,当然还是得由皇上亲自恢复不是?

周氏和温庭,你一言我一语的,却也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明白。

听得温柔心中好一番惊喜,不由暗道:这么说,我还没有错过?!

“娘,我去找爹爹!要给他一个惊喜!”温柔欢快的跑出了小院,朝着周氏描述的那个位置去了。

京城的闹市口,百姓人头攒动,过往商旅往来不绝。

各种吆喝、叫卖、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温柔踮起脚尖,四下在寻找着一个熟悉的微胖的身影。

“爹!”终于。

“柔儿!”温守正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来不及擦拭手上的水渍,快步跑了过来。

“爹,我回来啦!娘让我来看看你的生意,顺便搭把手!”温柔笑嘻嘻的看着不知所措的温守正。

“你这丫头!回来再和你算账!快来,快帮我忙!我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分身无术了!”担心了无数个日夜,本有千言万语,可看到牵挂之人平安回来,就那么活脱脱的站在自己的眼前,温守正一开口竟是“快来帮厨”!

果真是厨子,无论何时都厨不离口!

厨子的老爹。厨子的闺女,这一对还真是天生的父女!

“爹,给你油!”

“爹。给你蒜!”

“爹,这是切丝的萝卜和切丁的土豆。”

“爹。这鱼和肉我都处理好了!”

“爹,这是去了籽的辣椒和去了芯的莲子!”

身边多了一个帮手,温守正的速度明显得快了起来,更何况这个帮手还是这般神速!

若说沙场上有武将以一敌万,那在灶台前温柔就是那以一敌百的好手!

父女二人轮番上阵,或准bèi

食材,或站于灶前,无论是挥刀还是抡铲。都是一个潇洒熟稔的架势,看得人目瞪口呆!

“哎,我说,这小丫头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一个常客大婶诧异道。

“啧啧啧,长得可真俊呢!便是连炒菜都那么好kàn

!”两个劳力一边吃着刚端上来的饭菜,一边口水直流的看着温柔。

“老板,你这帮手是从哪里请来的,真是不错!”一个等候的妇人笑问道。

“呵呵,这是我闺女,前些日子刚回来!”温守正忙得头也不抬。只是爽快的应道。

“哎呦,真是不错哎!老板,你听说了吗。今日盛家军凯旋,皇上龙颜大悦,说是从明日起,京城欢庆三天!想来庆祝的人多了,这街上定是热闹非凡的!届时凭你和你闺女的手艺,你这饭摊的生意可是要大火啦!”那妇人快言快语,一副热心肠的样子。

“呵呵,好好,那明日您可是得早来。我给您留个位!”温守正随口应着。

“爹,我回来了。您也不歇息啊?”温柔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嗨!歇息顶个毛用啊!天上又不掉银子!你这孩子没听说啊!明日起可是欢庆三日,到时咱的生意可就排长队啦!”温守正心中欢喜。不由手中的锅铲也是纷飞了起来。

“唉……以前我总以为二伯才是掉进钱眼,如今看来,爹才是!”温柔嬉笑着,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第二日……

天蒙蒙亮,温氏父女便挑着满满的一担食材走上了街头。

架锅、燃柴、切菜、备料……

看得出来,今天必是要有丰厚的收入了!

温守正的饭摊面积不大,四个土灶,一溜小饭桌椅,经营的品尝说不上齐全,却是五花八门。

早上有各式面食早点、甜咸汤羹;中午有家常炒菜、各式小吃;晚上拌面、炒米、馄饨、水饺……原本还想再加个宵夜,无奈一天下来,身子实在是吃不消!

想着挣得再多,都不如有个好身体,再说这生意只是非常时期的过渡主意,待到厨师选拔赛开始了,便不再经营了,一切还是以大局为重!

如此一来,凭借精湛的手艺和丰富的品种,加之价格也公道,一传十、十传百,时至今日已是京城人尽皆知的饭摊。

平日里等候的客人都络绎不绝,今日京城欢庆,可想而知街上的行人该是有多多!

早饭刚过,饭摊前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宫门徐徐的打开,自里面走出来三个男子。

中间的那个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头发微微有些花白,着一身看不出品阶却是上好衣料的长袍,目光如炬,气宇轩昂,虽是步行出的宫门,却是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在其中。

旁边的两个,一个面容圆润,白白净净,虽是人到中年,却是不着胡须,极其体面;另一个身材挺拔,走路生风,虽然手中并未拿什么兵器,却是总觉得是个练家子,武艺过人。

“皇……”那不着胡须之人躬身正欲开口,中间那个老者已是侧目而来。

“嗯?”

“哦……黄老爷,嘿嘿,您今日真的是要微服私访,与民同庆?”那不着胡须之人担忧的问道。

“深入百姓,方知百姓疾苦,朕……真要是想听到第一手的消息,非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整日坐于朝堂,翻看折子,容易被弄臣所蛊惑,成为昏君!”那老者捋须笑道。

“可是……这街市之上,鱼龙混杂。黄老爷您千金之躯……”那不着胡须之人甚是担忧。

“呵呵,老夫不是带了御前侍卫嘛!司马将军,随老夫一起与民同乐吧!”那老者说罢。眼神自然的流转在一旁那个身材矫健之人的身上,随即眼中带笑。负手前行。

身后两人旋即快跟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到了京城最热闹的街市口。

“前面在干什么?为何那些人要排队啊?”老者抬手,不解的指着问道。

便在那手指的方向,温氏父女正忙得满头大汗。

“黄老爷,看起来像是个饭摊。”不着胡须之人恭顺的说道。

“哦?一个饭摊?”老者顿了顿,“京城里有这么多酒楼饭馆,可从未有过如此排队等候的时候啊!”

“黄老爷。您有所不知,和酒楼饭馆想比,这种临街的饭摊,价格低廉,又是随到随吃,吃喝之人都是些平民布衣,生意自然是要看上去好一些,其实赚不得几个钱的,无论口味还是卫生,不能和酒楼饭馆相比!”那不着胡须之人应道。

“哦?随到随吃?那岂不是方便快捷?价格低廉?那不就是物美价廉嘛!呵呵。既然是与民同乐,当然是要身临其境,再说。百姓吃得,老夫为何吃不得?走走走,老夫还真有些饿了,走去看看去!”那老者眼中大喜,一个人执意上前。

“皇……黄老爷,这可使不得啊!这种条件的食材,万一您要是吃坏了……”那不着胡须之人正欲上前阻拦。

“我说,你们排不排队啊!看你们三人在这磨叽半天了,若是不吃。就让我们先排,这一家的美味可是回味无穷啊!”正在此时。身后一个提篮子的大婶嚷嚷道。

“听到了吧?回味无穷!哈哈!”那老者索性又上前了跟了几步,镇定的站在了队伍中间。

“可是。黄老爷,您之前不是说今天要去那个温姓姑娘家中去看看的吗?咱们还是先去找人,然后再给您寻一处上好的酒楼,再要个雅间……”那不着胡须之人继xù

在其身后劝阻着。

“不急不急,先吃饭,吃饱了再去!呵呵!”可那老者就是不依从,看样子今儿这顿,还真是铁了心非得在这吃了!

“可是,这队伍……”那不着胡须之人面露难色。

“黄老爷,要不要我上前给您清理下人群?”身后那个练武之人小声问道。

“不必,既然是与民同乐,这排队嘛,自然也是别有风味的!百姓们排得,老夫为何拍排不得?再说,非要是自己辛苦获取的方能体味其中的得之不易,轻而易举,反倒是没了味道。”那老者笑着摆摆手。

队伍缓缓的向前移动,这三个身着光鲜之人插在队伍中,着实有些扎眼!

“柔儿,想不到咱们这饭摊在,还真有达官贵人前来品尝?”温守正忙里偷闲,瞥了一眼队伍中那三个鲜艳的人影。

“那是爹的手艺好!说不定哪天连皇上都得出宫来排队品尝爹的厨艺!”温柔随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笑道。

“这丫头,真是白日做梦,那皇上端坐于皇宫之中,吃的是山珍海味,哪能排队挤在咱这粗陋的小饭摊前?!”温守正戏谑道。

“你要点什么?”温柔脸上挂着迷人的小梨涡,热情的问着前来排队食客。

父女两个,身兼数职,又是厨子、又是跑堂,忙得不亦乐乎。

“给我一份蛋炒饭!听说这可是你们的招牌!”一个妇人笑道。

“大婶,我家的招牌可不止这一碗炒饭,改日您再来尝尝别的,管饱您吃了还想吃!”温柔直率的笑着,匆匆写了些什么。

“下一位,您要点什么?”为了节省时间,父女俩一般都是五个一问,五个一炒,前面的大婶刚坐下,便已是轮到了前来排队的老者。

突然,温柔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便是连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僵硬了起来,一种难以名状的窒息感,化作心中砰砰直跳的呼之欲出。

我滴妈呀!京城果真不是能信口开河的地方,刚才还在说皇上,眨眼皇上近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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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 吃好,下次再来

“呵呵,老夫第一次来,不知dào

该吃些什么,劳烦姑娘给推荐推荐。”那老者慈祥的笑着,全然没有在意到温柔脸上的春夏秋冬。

“哦……哦……”温柔支支吾吾,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柔儿,你在那磨叽什么呢?来看着火!”温守正随即抬头,却见温柔一脸的惊愕,杵在那里,还以为是忙晕了,脑筋反应不过来,旋即就要过来。

“哦,爹,您忙您的,这里我来!”温守正的大吼一时惊醒了温柔,左右摇晃了一下空白的头脑,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皇上!面前的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大周的九五之尊,当今的皇上——刘恒!

虽然前世对这位皇上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昨日凯旋虽是皇上亲自迎接,可毕竟离得较远,没有面见,但是前些日子,在皇太后的寝宫,后来又是在南书房,一直和南宫雪在一起的温柔却是清清楚楚的记下了皇上的面容!

对于这样尊贵的客人,又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自家的饭摊前,无论如何都是不能随意对待的!

温柔心中的随意可不是指的那种阿谀奉承,而是要拿出几样像样的小菜来招待刘恒他老人家!

一般的老人家,随着年龄的衰老,过油、过辣、过咸的膳食都不太适宜。

温柔想了想,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波澜,硬挤出一丝微微变型的笑容,道:“这个时辰,怕是吃早饭嫌晚,用午饭又太早,看您似乎有些疲惫了。不如来一份汤包?再配一碗鱼粥?点心点心如何?”

“姑娘说的有道理啊!汤包?呵呵,还真没吃过,好。就依姑娘!”那老者倒是爽快,理了理衣袖。稳稳的走到里面的小桌前坐了下来,耐心的等待着即将送来的美味。

“好嘞,您稍后!”温柔甜甜的应道,旋即又看了看后面的两位,看样子应该是个皇上一起的。“你两位要点什么?”温柔随即问道。

“我们不饿!”那练武之人严肃道。

“不饿排什么队啊!”身后等待的人群开始不乐意了,队伍微微有了些骚动。

“哎!说的也是,不饿你俩就不要排队了,一边等着去吧!”那老者坐着笑道。

“别。别,给我们两碗面条,或者随便什么都行!”那不着胡须之人忙笑着打着圆场,旋即拉过那练武之人,快步坐到了老者的身边。

吃饭事小,保护皇上才是大事!

“柔儿,那桌客人点了什么?”温守正擦了擦手,凑了过来。

“一份汤包,一碗鱼粥,再加两份鱼面吧!”温柔自作主张。将菜单报了过去。

“好!咱们一起动手,前面的两份炒饭我刚做完!”温守正开始麻利的准bèi

食材了。

与此同时,温柔也是熟稔的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准bèi

好的鱼片下入粥中;汤包入屉。调火蒸煮,细细的鱼泥倒入容器中,在滚沸的水中不断的画着圈。

父女二人相互配合着,片刻功夫这三样吃食已是悉数端上了桌子。

“呦,还挺快的!”那老者嘴角上挂着欣喜的笑意。

平日里,若是在宫中,每每要吃些什么,非得是等个个把时辰的!若是饿的急了,只能靠甜腻腻的茶点充饥。

如此神速。还是头回见到!

这也难怪,宫中御厨自知是给皇上做饭。当然如履薄冰,每餐每菜必是工序复杂。外加繁复的造型,折腾了好半天,才能呈上去!

一一介shào

了,再问答谢礼。

若是赶上什么宴请之类,看完歌舞,菜品更是等待多时。

每每入口,菜已是温热,完全失去了刚出锅的第一口鲜!

一热抵三鲜,这个道理想必在御膳中是无法做到的!

“等等!”那老者正欲品尝,却不料那不着胡须之人抢先从身上取过一个针包,抽过一根银针,麻利的插入所有的饭菜之中。

“切!吃个饭还自带银针!哼!真是怕死!”旁边坐的一个男子看了直摇头。

温柔快步上前,丝毫没有介怀,盈盈的笑着道:“这汤包,您可要小心烫口。需是得轻轻提,慢慢移,先开口,再喝汤,千万别着急!”

“哦?这包子还有这等讲究?老夫可是头回听说,呵呵。”那老者微微笑道,顿了顿筷子,如温柔所提示的一般,将那只晶莹剔透的汤包轻轻的从笼中提起,再慢慢的移到自己的碟前,微微的在泛着光亮的包子皮上咬了一个小口,再缓缓的向内吸食着。

一股热热的浓郁的厚香瞬间由口唇经牙缝流入舌尖,各种鲜美顺着热气被蒸发溢出,满满的充盈着口腔。

虽是只喝了一口汤,这奇妙的美味还是将老者的眼睛点亮了!

“嗯?”老者顿了片刻。

“黄老爷,可是不和胃口?”见那老者停了下来,身边的那不着胡须之人旋即关切的问道。

黄老爷!亏你们想得出来,还真是贴切!

温柔心中差点没笑喷了出来。

谁知,那老者并未理会,停顿了片刻之后,再次专注的投身于吮吸醇香的汤包的动作中了。

美味的鲜汤吮吸干净,滑嫩鲜美的馅料散入口中,和着薄可透光的包子皮,谷物、蔬菜、肉食,三者的美味被分配的恰到好处!

这味道真是让人吃一口想两口,直到吃完,真是回味无穷!

食完汤包,再品鱼粥!

粮食的甜香和鱼肉的嫩滑,似乎无需经过咀嚼,顺滑而下,那种弹性和鲜嫩的口感,微微的咸香,便是味厚多变的山珍也是不能比拟的!

“姑娘,这汤包和鱼粥都是你做的?”那老者吃完缓声问道。

“是我和我爹一起做的!”温柔谦虚的笑笑,其实这都是她的主意。平日里没事就琢磨,在饮食上也是不断的推陈出新。

“哦?那姑娘是如何将这汤汁也包入面皮之中的?”那老者不解了。

“这……这是秘密!”温柔眼睛转了一个圈,随即甜甜的笑了。

“哦。呵呵,对对。这是你们的绝活!”那老者应声笑道。

从未见过皇上对于一道美食吃得如此盘碗干净,难道真的那么好吃?

那不着胡须之人,和那练武之人面面相觑,疑惑的也夹起自己面前的鱼面,送入口中!

天呐!这是面条吗?

还以为所谓的鱼面就是将鱼炸了,再放入光面之中,却不知这一碗看似不起眼的白面,竟能吃出鱼肉的味道……这是……

两人惊呆了!

不错。这碗中盛的不是普通的面条,而是鱼肉成泥后被做成了面条的形状,看似面条,吃起来却是鲜美无比的鱼肉味道。

何为鲜?

恐怕这一碗鱼面足矣!

“那么好吃啊!”那老者看到这两人停不了口的样子,一时好奇,随即也扯过自己的筷子,从那面碗中分了一口出来。

登时,眼睛再次被点亮!

太好吃啦!

这是什么东西!面条吗?面条也能如此好吃!

不多时,三人已是满口光亮,心满yì

足。

“好吃吗?”温柔笑着送客道。

“姑娘。你和你爹这手艺,在路边开这个饭摊,大材小用了!”那老者笑着捋着胡须。眼睛里闪耀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呵呵,您吃好下次再来!”温柔彬彬有礼的送道。

“呵呵,后会有期!”那老者挥了挥手,满yì

的咂了咂嘴,负手离去。

“啧啧啧。”一路上,那不着胡须之人和那练武之人不住的舔着嘴唇,似乎那鲜美的味道依旧在口中回荡!

“呵呵,不是说吃不得嘛!”那老者戏谑的笑道。

“这……黄老爷圣明!”不着胡须之人面露尴尬。

“黄老爷咱们现在去哪?”那练武之人问道。

“去那个温姓的姑娘家中看看。”那老者转身,消失在闹市口的人群中。

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响起。周氏应声前来开门。

“您找谁?”门开了,三个陌生的面孔。周氏诧异的问道。

“请问,这里是温柔姑娘家吗?”那练武之人上前问道。

“是啊!你们是……”周氏警惕的打量着这三个陌生的男人。心说,该不会是坏人吧!

“哦,我们是盛将军的朋友,听闻温姑娘随军司厨的事,特来看看!”那练武之人继xù

应道。

“哦,原来是盛将军的朋友啊!快快请进。”周氏如释重负,开门邀客。

“温姑娘在吗?”一进门,那不着胡须之人随口问道。

“哦,真是不巧,那丫头不在呢!这几日京城欢庆,定是要很晚才回来呢!”周氏想了想,应道。

“不在啊……那我们就不便打扰了,明日再来吧。”那老者起身要走。

“明日也不一定能等到!”周氏笑了。心说这三人,莫不是冲着温守正和那丫头的手艺来的吧!

“大嫂,敢问温姑娘去哪了?何时回来?”那不着胡须之人追问道。

“你们去闹市口找她吧!他爹也在!就是那个人最多的饭摊子!你们说是盛将军的朋友,说不定都不要排队!”周氏笑了!

“闹市口?!”

“饭摊子?!”

“人最多?!排队?!”

三人恍然大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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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陪皇上演戏

闹市口的队伍依旧是排得如长龙,温氏父女的手艺可想而知。

“黄老爷,咱们是去找她还是在这等她?”

“黄老爷,咱们是去找她,还是回去?”

那老者身边的两个人相继问道。

“走吧,大不了再吃一顿!”老者舒心的笑着。

虽然尚未达成所愿,可此行的目的已是云开见日了!

正如尧山和任越两个孩子所言,那温姓的姑娘不仅厨艺了得!而且善解人意!

呵呵,看来将士们的那封请呈也是绝无半点夸张啊!如此蕙质兰心的姑娘,足矣俘获整个盛家军的军心和胃口!

难怪之前母后病愈后那么念念不忘当日的汤羹,原来悉数是出自温姑娘之手!膳食虽然简单,却是自有一股温暖和真心在其中。如此让人难以忘怀的厨艺,怕是宫中的御厨再无人能及,若说真的有人能及,怕是只有一人可以与之媲美了……唉……六味大师,你在哪里啊?这些年朕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那老者面色深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爹,您说若是您被选进宫中做了御厨,还会像现在这样快乐的行厨吗?”闹市口,温柔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计,一边冷不丁的问道。

“你这丫头,又做梦了不是?那御厨岂是你说说就能当的?那可是给皇上做饭的人啊”温守正压根就没把温柔的话放在心里。

“爹,给皇上做饭又能怎样?皇上不也一日三餐,吃五谷杂粮嘛!”温柔不屑的笑笑。

“又胡说!给皇上做饭岂能你我这等寻常菜式?再说,皇上哪里会吃什么五谷杂粮,那须得是天上的鹰隼、地上的猛虎、水里的翅羹、山中的老参!做一道菜必是得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历经七七四十九日啊!”温守正瞪着眼睛神mì

的描绘着。

“爹。要照您这么说,那皇上吃一顿饭还不得等到饿死!那么繁琐!那是给人吃的吗?”温柔掩口笑道。

“去去去,你小孩子不懂。皇上那是真龙天子,当然不能吃凡间的寻常菜式!吃喝用度须得是极其讲究。定是要最好的!”温守正摇头晃脑,俨然一副熟手。

“爹,若是您给皇上做饭,您会怎样?”温柔嘿嘿的笑问道。

“去去去,小孩子家口无遮拦,越说越离谱,我这平头百姓,哪能轮到给皇上做饭啊?要是能远远的看上皇上一眼。我这辈子也就值喽!”温守正手里若无其事的剥着葱,眼神中充满着无限的美好!

父女俩的这番对话,殊不知悉数被站在摊子后的那位老者全听了去。

哦?嘿嘿,敢情朕在百姓们心中就是这副形象啊!吃个饭要那么麻烦繁琐!那山中老参可不能当饭吃,吃多了上火,会掉头发!那老者心中暗自笑道,眉眼中腾起一缕惬意的微笑。

“黄……”那习武之人本想上前提醒催促。

却不曾想,却被那不着胡须之人只手阻拦住了。

闹市口的人群依旧是络绎不绝,远远的有一抹青色跳入人的眼睛。

转弯处,一方明亮的白色同样映入人的眼帘。

“嘿!任三!想不到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也会来凑这个热闹!”盛尧山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任越。大步上前,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盛尧山!你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任越面色微恼,轻轻晃开盛尧山的手掌。

“去哪?不如同行?”盛尧山不恼不怒。大度的嘿嘿笑着。

“免了,我与你不同路!”任越冷傲的拱手,视线看向别处,再不与盛尧山同语。

可是,这两人行步的方向却又是向着同一个位置而来。

那里正是温氏父女经营的小饭摊。

“闪开闪开!都给我闪开!”正在一切井然有序之时,闹市口突然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咸阳第一富少范剑,身后跟随的一干狗腿中,不乏殷氏父子二人的嘴脸。

自一路跟到京城。范剑便是时时刻刻在想方设法的要完成自己的坏事。

本想将红袖占为己有,却打听到红袖已被乔子章收入房中;虽不知dào

乔家是何来头。毕竟名花有主,这坏心眼也就只能就此作罢!

本想着红袖不成。那温家的小妞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没曾想,却是打听到温柔随军出征的消息,气得牙齿直痒痒!

至于蔡米,奈何任越临行前早已交代妥当,任府的高手处处在暗中相护,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如今得到探子来报,说温柔今日随温守正在闹市口摆摊。

一想到混乱之时,必是能够得逞之机,范剑带了几个手下,横行霸道的便出现在了温氏父女的面前。

“是你!”温柔一下子就认出了范剑,心中大惊!

“哼哼,亏你还认得我!”范剑冷笑一声。

“不好,温姑娘有危险!”远远的盛尧山早已看到了排起长队的温家饭摊,正要上前,却是看到情况有些不对,范剑的嘴脸清楚的现在他的眼中!

“哎!别动!”正要腾地而起,却是被身后一只有力的手给抓住,回过头来,却见任越正轻松的抓握住自己的衣袖。

“任三,你干什么!温姑娘有危险,范剑!范剑出现了!”盛尧山又急又气。

“我早就看到了,不过,你若此刻出手,便是坏了一出好戏!”任越语气淡淡的,从容闲适。

“看戏,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娘们家家的别误事!”盛尧山急了,使劲的甩开任越的手,却是被任越换了另一只手再次给按住。

“你看,那是谁?”任越轻轻抬手一指,饭摊后,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皇上!”盛尧山顿时大惊。

“正是。还有福公公和御前侍卫司马将军!”任越的声音不疾不徐,淡定自若,和盛尧山那急火火的样子极不相符!

“还真是!”盛尧山确认道。旋即又不解的问道:“可是皇上带着福公公和司马将军在温姑娘的摊子后做什么?”

“说你是个武夫。就你那脑子,岂能体会到皇上微服私访的乐趣?你若是想上去制止。我不拦你!只怕你坏了皇上的雅兴,看谁能帮你!”任越狭长的眼眸轻轻瞥过吃惊发愣的盛尧山,语气中微微透着些酸冷。

“我当然知dào

皇上是微服私访!穿成那样,还真差点没认出来!我是问皇上在温姑娘的摊子后意欲何为?”盛尧山有些气恼,就像任越不喜他称之为“娘们家家”一样,盛尧山同样不喜被任越唤作“武夫!”

“呵呵,你可还记得昨日南书房……”任越玩味的笑着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皇上可真是个圣主明君啊!你我的话和将士们的书信,他自是不能全信的。非得自己亲眼所见,才能下此定论!好耶!温姑娘,你的运气来啦!可得好好表现啊!”盛尧山的眼睛登时大放光彩,自言自语着满心欢喜,要不是任越拦着,他怎么也得挤到前面去瞧个仔细!

“站这吧!先看好戏,随后再陪皇上好好演一出好戏!”任越的嘴角浮起一丝窃笑。

此刻,范剑已是带着众狗腿挤到了温氏父女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温柔警觉的问道。

“我想干什么?你这摊子卖的东西不干净,我的兄弟吃了上吐下泻的,差点没死过去!”范剑说罢。无赖的拍了几下手掌,身后一干狗腿子,抬过一扇门板。上面不知dào

从哪捡来一个脏兮兮的人,捂着肚子不住的哎呦哎呦着。

“你,你胡说!我和我爹烹煮的食材,全是新鲜干净的,又都是经过高温蒸煮炒制,不会有问题的!”温柔瞪圆了眼睛,据理力争。

“哼,谁知dào

你那食材新不新鲜?或许你那盛饭的碗筷也是众人用过,肮脏不堪。我这兄弟在你这吃了东西,病成这样?你这害人的摊子还想开下去?来人给我砸!”范剑哪里还继xù

费什么口舌。随即轻轻挥动一下手掌,身后殷氏父子带着众狗腿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你血口喷人!我爹在这摆摊许久。从未听说过有人吃坏了肚子,今日我和我爹一大早出来,售出的膳食不知dào

有多少,说吃坏了肚子,你还是第一个!我温柔不敢说别的,认人和认食材的记性一样的好!我怎么不记得你那兄弟是何时来我这摊子前吃的饭?分明是你无理取闹,故yì

找茬!”温柔清丽的女声丝毫不惧范剑的人多势众!

“好一个厉害的丫头,居然有这等胆识!”皇上站在摊子后,捋须颔首。

“黄老爷,这丫头也太泼了点吧,哪有姑娘家敢当街这么凶的!”福公公自言自语着。

“原本就是那人故yì

找茬,他那门板上躺的那人我认得,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老骗子杨三!这人只要给钱,什么都能演!这个温姑娘,真是好气魄!对待这样的无赖,就得这样!”司马将军目光炯炯,心中欣喜万分。

“呦呵!你还不认账了!就是在你这吃坏的!没找你赔已经是便宜你了!兄弟们,此等肮脏下贱的摊子,害人不浅,给我砸!”范剑一声令下,殷氏父子正欲动手。

“住手!”温柔快步上前,清澈干净的大眼睛有如喷火一般的瞪在范剑的面前。

“怎么,怕了?嘿嘿,想不要我砸,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细谈,也不是不能商量……”范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猥琐和下作,便是连手都开始不听使唤的预备蠢蠢欲动了。

“我呸!虽我温家来京城时日尚短,可做生意凭良心,我扪心自问,凡经我和我爹之手的膳食,都是倾注了真心,我们待所有的食客,都如自家亲朋,绝不会发生虚假欺诈肮脏之事!今日街坊四邻都在,大家给说个公道话,我温家的菜肴是否干净可口?仅凭你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温柔义正词严,纤弱的身体力似乎有偌大的力量!

“少废话!给我砸!”范剑哪里能说得过温柔,便是任越都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说的好!”此时,任越正站在不远处,听闻温柔一席话,不由心中大悦。

“动手!还愣着干什么!”范剑急了,人群中好一阵骚动!

“谁敢!”便在此时,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从摊子后传来,三个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男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说话的是中间一个老者,气宇轩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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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拉风

“老头!你少管闲事!免得找打!”范剑这个来自咸阳的富少,虽是有些小钱,可说到底见过身份地位最高的人,也不过是那个什么吴良公子!

至于谁也不知dào

怎么勾搭上的盛娇雪,那也是受人之托、辗转了好几层的关系,至今他也没见过盛娇雪的面!

如今大周当朝的九五之尊在此,他这狗眼当然是认不得的!

“放肆!”那老者声如洪钟,目光如炬!

“呦呵!老头,这可是你自找的,别说我们欺负人!来人,连着摊子和老头一起给我掀喽!”范剑此刻还不知dào

自己死期将至,依旧是无知无畏的挥着手道。

身后的殷氏父子率先动起了手来,一脚一个板凳踢飞,再哗啦一下掀翻了木桌!

飞溅的盘子和菜汁四处袭来,有些直奔着那三人而来!

“嘶啦!”司马将军疾速从腰后抽过一柄长剑,噼噼啪啪的好一阵挥舞,那飞溅而至的盘子和菜汁悉数被挡在了面前,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范剑见有人从中动手阻拦,旋即顺手拎过一个板凳,径直朝司马将军砸去!意欲灭了这管闲事人的威风!

“嗙!”板凳被长剑挑起,应声而落。

再看时,那司马将军已不知何时大步飞跃了过来,一把揪过不知死活的范剑,重重的朝地上摔去!

“哎呦!我的屁股!”范剑不住的呻吟,气急败坏的犹如急眼的兔子,“给我打!一个都不能放过,他们是一伙的!”

“大胆!皇上在此,谁敢放肆!”福公公一见范剑一伙人蜂拥而上,混乱不堪。唯恐拥挤中皇上有个闪失,不由厉声斥道!

骚动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

“皇上?!”

“有人说皇上!”

“谁是皇上?”

“皇上在哪?”

人群登时定住,不时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哼哼。老头,你少吓唬人!以为带个剃干净胡子的就可以装太监了?以为带个会武功的就能充御前侍卫了?哼哼。你要是皇上,我还是皇上他爹呢!”范剑呸了一口,气哼哼的指着那三人一阵咆哮!

“放肆!我大周何来此等狂吠之犬!给朕砍咯!”中间那老者,负手而立,怒目圆睁,一股威严由内而发!

一声细短的闷响,一股殷红的热气喷涌开来!

“啊!杀人啦!杀人啦!”殷氏父子惊叫着杵在原地。司马将军单手执剑,锋利的剑端滴着腥臭的血气。于背后穿出,范剑惊恐的睁着眼睛,似乎还不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却是已经应声倒地!

刚才还是热闹非凡的街市,此刻已是冷凝如冰窖,地上一摊血渍,范剑横尸街头!

围观的百姓惊得不敢动弹,虽然明显看出是有人故yì

找茬,可这三个人到底是何来头!光天化日,怎么敢当街见血!

“漂亮!到底是皇上。简明利索!盛尧山该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别让皇上唱独角戏!”任越理了理衣袖,淡淡的冲着盛尧山轻声一语。径直朝人群中走了过去。

“皇上!”盛尧山心领神会,率先快步冲进了人群,先是装作面色大惊,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虔诚恭顺的行着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不知皇上在此,在下未能护驾,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任越随即赶上,双膝跪地,洁白的衣衫如同一只硕大的蝴蝶。优雅的铺满了地面。

“看,那是盛将军!”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六如公子。武魁盛尧山!

“还有任越公子!”当然翩翩如玉的无双公子任越,也是被人一眼认出!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皇上深居宫中。鲜有出宫!纵使出宫,也是乘坐龙辇之中,仪仗开道,百姓哪里能有机会一睹龙颜真容?

倒是京城双绝的二位公子,一惯潇洒不羁、抛头露面,青衫白袍早已成为人们心中的标志印迹,特别是家中有闺阁小姐的人家,无不芳心暗许。

“还真是皇上!”

“难道真是皇上!”

“天呐!皇上!”

“皇上!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群中先是混乱不堪的反应,随后便是齐齐的跪拜呼喊。

一时间,闹市口站着的除了刘恒以外,便是呆若木鸡的温守正了!

“爹!”温柔随着人群跪在地上,突然发xiàn

身边一直矗立不动的温守正,旋即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裤腿。

温守正这才反应了过来,一下瘫倒在地上,嘴唇不住的哆嗦着,额头上的汗珠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

天呐!天呐!皇上显灵了,不不不,是皇上现身了!天呐,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给皇上做了饭!

温守正的心中此刻混乱得都快停跳了!

“爹,给皇上做饭的滋味如何?”人群中,温柔微微侧过头来,轻声笑问着温守正。

温守正此刻哪里有功夫应承温柔的话,他的一颗不经风浪的小心脏,此时早已是负荷满满了!

“朕今日微服私访!路遇温氏父女的饭摊,有幸品尝一二,此二人不仅厨艺精湛,待客也是热情真诚!朕亲尝后,难以忘怀!更无那恶人所言的肮脏一事!朕今日在此,要给温氏父女一个公道!此等良心良厨该赏!而那种恶语滋事之人该惩!”两个得力的臣子适时的出现,刘恒心中大悦,虽然依旧便装在身,可气度上再不用隐藏,大手一挥,昂首于人群中间!正义直言、掷地有声!

“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尧山和任越再次不失时机的跪拜道!

人群又是一阵跟风!

此刻,那殷氏父子早已吓得面如死灰,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

“完了完了,这次可真是完了!人家出门走了狗屎运,我们今日却是踩了狗屎!”殷富贵满目空空的嘀咕着。

“带走!盛将军这里交给你了,这些恶人交给舜天府尹。统统收押!待审讯后听候发落!”司马将军一声令下,护送着刘恒准bèi

回宫了!

“还有什么可审的?!当街滋事,惊扰圣驾!口无遮拦。意欲调戏良家妇女!哪一条都是大周律的死罪!尧山,告sù

舜天府尹。三日后午时处斩!以儆效尤!”刘恒的声音掷地有声!

“皇上圣明!恭送皇上!”盛尧山朗声应道。

“太好了,太好了!殷氏父子二人终于恶有恶报了!借着皇上的手,让他们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了!还有那范剑!当众被砍,真是大快人心!”温柔心中好一阵激荡!

照理来说,此刻应该是百姓们跪拜一地,刘恒在众人的恭送声中大步流星的回宫去了。

毕竟,皇上微服私访,大都是为了体察百姓疾苦。顺便在处置几个贪官污吏、恶霸无赖什么的过过瘾!事情解决了,也是大功告成!皇上明君的形象在一杀和一拜之间竖立得恰到好处!如此,也算是功德圆满的一件幸事!

岂料,刘恒却不走寻常路,如炬的目光在人群中好一阵寻找,终于发xiàn

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温大厨、温姑娘,你二人抬起头来!”刘恒的声音变得柔软慈祥。

“皇……皇……皇上……草民……草民不敢……”温守正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支撑着身体的手臂,一个劲的颤抖着,不堪重负!

“爹,皇上让我们抬头问话呢!您别怕。刚才您不是还给皇上做饭来着吗?”温柔从旁小声的劝着。

谁知,皇上就在面前,这悄悄话。却是无法无法逃脱皇上的耳力!

这姑娘真是特别,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劝人的,难道他不怕朕吗?刘恒心中暗笑。

“你叫温柔?”此刻,刘恒暂时放qì

了一旁颤抖的温守正,让他尽情的在一旁哆嗦一会儿,转而好奇的问向温柔。

“回皇上话,小女子正是温柔!”温柔缓缓的抬起头,清澈的目光和刘恒如炬的目光在空中瞬间交汇!一字一句的应着,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好一个胆识过人的姑娘!这般看着朕的眼睛的,从来就没有第二个人!

刘恒心中一阵惊喜!

清秀的面容。不着意一丝粉黛;如瓷的肌肤,在明媚的阳光下。吹弹可破;精致的嘴唇,倔强的鼻子;纤瘦的身躯里,却是包裹了与之年龄和身形极不相符的力量和沉稳!

其实,方才在点餐时,刘恒就已经对这个超凡脱俗的姑娘过目不忘了,只是当时不知dào

她就是温柔;如今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如此仔细且近距离的注视着,刘恒的心中再次一阵惊喜!

好一朵清溪边的小水仙!

亭亭玉立,袅袅娉婷,宫中艳丽的女子三千,纵使香粉遍身,金银满鬓、绫罗摇曳,环佩叮铛,却是不及这一张素面上浅浅的两个小梨涡!

“来,快快请起,随朕回宫。”刘恒的瞳孔显出异样的光芒,声音柔得像是掉进了棉花糖中,轻轻搀起跪在地上的温柔,在不顾众人的目光和声音,漫步向宫中走去。

看得盛尧山目瞪口呆,看得任越心中阴云密布!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同时袭上了他二人的心头!

纵使千算万算,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一直暗中歹意的范剑和殷氏父子,虽然保全了温家的安危,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竟是忘记了温柔丽得惊人的美貌,再加上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莫说是男人了,就是神仙也会为之俘虏的!

偏偏皇上也是个男人!

“恭喜恭喜啊!温大厨!看来你家闺女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啦!”皇上一行走后,围观的人群慢慢爬起,恭祝声不绝于耳。

温守正几乎快要窒息了,这是在做梦吗?!

刚才我给皇上做了饭!此刻,皇上又带走了我的女儿!

“盛尧山,你快去处理了这些人!我去找我爹想办法!”任越哪里还顾得上旁人的恭贺语,这声声喜气洋洋的祝福,在他听来字字如同锐利的匕首,扎在他的心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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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十万火急

任府的大门被任越一脚踹开,从来都没有见过任越如此急躁的失态。

“三公子,三公子……”门房连带着若干家丁试探性的边跑边询问,也不知dào

到底出了什么事。

“公子,出什么事了?”小安子从旁插问道。

“小安子,老爷呢?”任越急切的问道。

“老爷在前厅会客呢!公子您这是……”小安子不解的问道。

“嗯。”任越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直奔前厅。

“哎,公子,老爷在会客呢!要不您等会儿……”小安子怯怯的劝道。

任洪亭的脾气,府上无人不知晓,行伍出身的他,最是讲究义气,什么事都没有他的老朋友们重yào



当然,任越的脾气,府上也是无人不知的,看似翩翩如玉、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是一头十足的倔驴,他认准的事,就是皇上来了,也得靠边放放!

任越狭长的眼眸迅疾的瞥过小安子,虽未多言一句,可那凌厉的眼神,还是让小安子感到一阵森寒,旋即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爹!”前厅的门前啊,突兀的站着一个玉也似的人儿。

“没看见家里有客人吗?”任洪亭起初先是顿了一下,而后又漫不经心的轻轻滤着茶碗盖子。

“爹,我有急事。”任越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直接一步登堂,站在了任洪亭的面前!

“放肆!毫无规矩!”任洪亭恼了,“啪”的一声将那茶盖重重的盖在了杯盏上。

见任氏父子二人僵持在前厅,那访客大抵觉得尴尬万分,反正今日来访也是老友叙旧,没甚要紧的事,倒是任越冷峻的面容却是让人不寒而栗。这孩子莫不是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吧!

“任兄,老夫还有事情,今日就先告辞了。改日去我府上看我的好马!”那访客简单告辞,谦虚而去。

“跪下!你这臭小子。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吗?一贯纵容你的放肆,就是上次错过了殿试也未曾斥责与你!岂料今日你竟退化到忘乎所以,连基本的礼仪都不知,简直是我任府的耻辱!来呀!取家法来!”访客走后,任洪亭勃然大怒,声如洪钟,目如铜铃!

“爹,今日孩儿唐突。所有惩罚孩儿甘愿受领,但请爹爹先行宫中救人,晚了怕是来不及了!”任越优雅迅疾的铺开衣摆,应声跪倒在地上,目光急灼,话语恳切。

“救人?救什么人?”任洪亭愣住了。

任越言简意赅的将温柔一事说与任洪亭去听。

“笑话!区区一个厨娘,就是被皇上看上了,带进了宫,封了妃子也不是你我可以干预的!”任洪亭听后不以为意,嗤笑道。

瞬间。任越怔住了!

其实,在说方才那番话时,任越的脑海中曾有过一刻的闪念。

那日。南宫雪对自己说的话,还有温姑娘熟悉且奇怪的举动,如果说自己之前都忘记了,那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总归是能想起的!岂料,言语中说了温姑娘的名字,任洪亭却是这般反应。难道说这一切另有隐情?!

“爹!这位温姑娘曾经救过孩儿的性命!便是在咸阳城、亦或是西安城都是对孩儿照顾有加!爹,您为官多年,这宫中的日子您又不是不知dào

!女子一旦入宫,无论为奴为婢还是受尽恩宠。即便日后封了妃又能如何?一入宫门深似海,温姑娘对孩儿有恩。又是孩儿的朋友,孩儿不想温姑娘的一声湮没在深宫之中!”任越思铎再三。还是以义字当头,劝说着任洪亭出手相助!

如果说长久以来,任越从不被仕途权位所打动,从不齿于朝臣的阿谀奉承、笑脸相迎,他的胸怀在于山水,志向在于天地自然,一切的规矩、位爵都只能是枷锁,而任越需yào

的只是白衫白马,不羁潇洒的悠游自在。然而此时,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入朝为官,哪怕只是一日,只要能在皇上身边说上话,只要让他能有机会进宫面见皇上就行!

没有官位,哪怕是定国公、大周兵马大元帅的儿子,也是无召不得入宫的!更何况还是面见皇上!

“额……”任洪亭沉思片刻。

“爹,倘若是咱们任府中人,恐怕便是连暗香和涟漪那般的丫鬟,爹也是舍不得让他们入宫的吧!更何况是孩儿的朋友,又是孩儿的救命恩人!”任越长跪于地上不起,再次俯身深深的跪拜行礼。

“这……”任洪亭戎马一生,最是直来直往的豪迈,当年更是为当今的皇上策马开道,不惜两肋插刀!如今任越一番深情厚谊的恳切,更加催发了任洪亭内心的凛然!

“爹!孩儿从未向您祈求过什么,今日,只此一次!万望爹成全!”任越再次跪拜!

“好!为父就依你这次!走走,即可入宫!只是……”任洪亭迅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朝跪着的任越快步走了过来。

轻轻搀起任越的同时,面色上微微露出为难之意。

“爹可是在担心救人的理由?”任越麻利的从地上起身。

“正是。”任洪亭剑眉紧锁,面露难色。

“爹不必忧心,只要爹答yīng

带孩儿一同入宫面见皇上,孩儿自有办法!”任越此刻急切的面容渐渐恢复了他往日的从容自若,犹如高山流水,悠然顺畅。

任洪亭思铎了片刻,终究带着任越快步出了任府的大门!

任越,任府的三公子,京城赫赫有名的无双公子,论其才智、学识,大周怕是无人能敌!即便到如今,任越还未取得功名!

对于任越的这份才能,任洪亭更是心中信赖!

只要是这小子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可惜他就是不做!若是在求官仕途上能有一丝今日这般的韧性和坚持,恐怕他父子二人,早已同位于朝堂!

皇宫之中,温柔心中万般忐忑的跟在刘恒身后。被塞进一口极其舒服的软轿,穿过了几进几出、层层叠叠的宫门,来到了当初她唯一熟悉的地方——南书房。

这里是刘恒下朝后最愿意待的地方。批阅奏折、接见群臣、或者读书习字。

还好,不是什么暖阁后宫……

温柔一进入南书房。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

她原以为今日在闹市口,被微服私访的刘恒就这么直接的带进宫来,真怕是被封了官女子,或是留在宫中做个小厨房的婢女!

那不是她想要的!

前世的家仇未报,灭门的冤屈未洗!

此番重生她是要进宫,可绝不是进宫当个小主,或是做个婢女!她是要和温守正一道重新进入御膳房,再细细查明前世的真相呢!

“来人。赐坐!”刘恒端坐于龙椅上,慈祥的吩咐道。

冰凉沁骨的雕花木椅被抬上,温柔款款施礼,依旧带着丝丝的不安坐了下来。

“谢皇上。”温柔道。

“呵呵,朕原以为那日母后病愈后的膳食为御膳房所制,没想到竟是悉数出自温姑娘之手啊!”刘恒捋须笑道,虽是已换了身龙袍,可平易近人的言谈,仿佛他不是一国之君,而是邻家的老伯。

“哦。雕虫小技,皇上莫要取笑!还是雪儿姐姐医术高超!”温柔起身施礼笑应道。

“温姑娘请坐。哦?雪儿?呵呵,你和南宫雪很熟嘛!”看着温柔脸上浅浅的两处梨涡。刘恒再次舒心的笑了起来。

“偶然认识的,后来竟是投缘!”温柔自觉刚才有些唐突,再次起身微微有些尴尬道。

“缘分还真是奇妙……就像今日朕微服私访,竟是遇上了那日母后的恩人。温姑娘请坐。”刘恒脸上的皱纹随之绽放了开来。

原来皇上也会骗人啊!今日出宫,哪里是什么缘分的偶遇,分明就是去寻温姑娘的!只是凑巧因为一时贪嘴,去吃了温柔做的美味,这才遇上了要找的人!

恩人!

听闻刘恒这般言辞,温柔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是款款施礼回谢。

哎呦妈呀,这和皇上说话还真是累啊!敢情这椅子就是个摆设。屁股还没坐稳呢!已经连站好几回了!得了,我还是站着吧。站着说话方便!

温柔心中不住的叫苦道。

“呵呵,昨日盛将军班师回朝,朕听将士们多多赞许温姑娘的胆识和真心,说这场战役,若是没有温姑娘的悉心司厨,便是不会如此迅捷,让朕论功行赏,必是要好好犒劳功臣温姑娘啊!”刘恒捋了捋衣袖,见温柔一直站着,此刻也兴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皇上过奖了,小女子只是做了些自己力所能及且又比较善于做的事情,大败草原部族,生擒二部首领,还是盛将军和任公子配合默契,一个骁勇善战,一个足智多谋!再加上军中将士齐心合力,徐大人的从旁协助,这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小女子区区一介厨娘,何德何能,岂敢独居功劳?”温柔再次款款俯身回礼。

“哦?哈哈哈哈!”刘恒仰天大笑,“说得好!说得好!众人齐心,方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胸怀!”刘恒的眼中瞬间明亮了起来。

“如此胸怀大义,又厨艺过人的姑娘,甚是我大周的福气啊!朕定是要重重赏赐的!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能满足与你!”刘恒深吸了一口气,满眼期待的望向温柔。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福公公的声音,“皇上,定国公携三公子求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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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我有一个心愿

“哦,定国公来了?快快有请!”刘恒心中正是大悦之时,又闻门外自己的好兄弟求见,登时又来了兴致。

“老臣参见皇上!”

“任越参见皇上!”

任洪亭父子快步进门,齐刷刷的跪在了刘恒的面前。

“平身!”刘恒满面喜悦道。

迅疾的起身,正前方一个纤瘦女子娉婷婉婉的身影映现在任洪亭的面前。

好一个丽人的背影!行伍出身的任洪亭,虽是不喜女色,可对此种温婉的背影也是由衷的赞道!

“呵呵,定国公今日你来的正好!你家任越此番为军师出征,功不可没,果然虎父无犬子!呵呵,若是下次再有机会,朕还是要指派你家任越前去出谋划策!到时你可别舍不得啊!哈哈哈哈!”刘恒捋须大笑。

“皇上圣明,犬子素来游闲,老臣到是真希望他能多出去历练一番,也好早日为国分担!”任洪亭拱手道。

“任越,来来,让朕好好kàn

看你!都说我大周无双公子,盖世无双!哎呀呀,果然仪表堂堂,绝世我大周的风貌啊!”刘恒亲切的唤过站在一旁的任越,轻轻的拉起衣袖,满眼的欣喜,“孩子们都长大喽!如此标志的公子,难怪定国公舍不得,呵呵,就是朕也得欣赏三分呐!”

“皇上谬赞!犬子粗陋都很!”任洪亭谦虚的笑道。

“哎!定国公此番言辞,可有矫情的嫌隙了。任越生得如此绝世风貌,也不知dào

会是哪家的小姐有福气做你家的儿媳呢!”刘恒啧啧的赞叹了一番,继而戏谑道!

“皇上见笑,犬子懵懂得很!再说婚姻大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皇上有中意的人选,给犬子说门亲事,也省的他自己挑花了眼!”任洪亭直率的笑道。当年燕氏便是刘恒亲自指婚,任家自此一直家事和睦。若是任越再由皇上指婚,岂不是更是稳固了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地位!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啊!可不许反悔!不过朕可不像你如此包办!朕还是要问问任越的意思,任越,可有中意的姑娘?说出来,朕替你做媒!”刘恒开怀大笑!

“皇上圣明!任越正是为此事而来!”正当君臣二人携手笑谈之时,任越突然拱手,面色极其严肃!

“看看,看看。朕说什么来着,孩子的事,还是得问问孩子自己!”刘恒慈祥的拍了拍任越的肩膀。

“说吧,哪家小姐让我大周的无双公子如此倾心?”刘恒笑问道。

“皇上赎罪!任越恳请皇上割爱!”任越蓦然全身伏地,宽大的衣衫翩翩铺展,使得原本就亮的扎眼的他更是显得尤为突出!

“割爱?”刘恒的声音陡然森寒了起来,“莫非你看上了朕的女人!”

“啪!”刘恒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南书房的几案上!

“皇上赎罪!皇上赎罪!犬子一时妄言,还请皇上念及我任家世代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恕犬子!”任洪亭哪里能想到任越竟然会唐突的对刘恒说这番话!

这个逆子!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让自己放心,他心里有数!原来竟是这般混账!

任洪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再敢动弹!

“说!说下去!你看上了谁!”刘恒心中大怒!刚才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不过,即便是帝王,也是有好奇心和妒忌心。既然任越敢向自己开口,他还真想知dào

后宫之中到底是哪个女子敢如此大胆的私通朝臣之子!

“皇上,任越心中早已倾慕温姑娘已久,今日厚颜,特向皇上讨得温姑娘回府,望皇上成全!”任越伏地不起,空山碎玉般的声音此刻响彻整个南书房!

天呐!这人疯了吧!怎么好端端的冲进来,说这疯话!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温柔。早已是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前世,纵是万箭穿心。任越也未曾如此铮铮誓言的表白对自己的承诺!

纵然她知dào

他心里一直有她,而她的心里也是一直有他!

可是。如此直接了当的开口言说,还是当着皇上和定国公的面!

好嘛!

此刻是天地也有了,高堂也有了,剩下的就差夫妻对拜了!

“任越知dào

皇上只是倾心于温姑娘的厨艺,可任越对温姑娘却是完完全全,她的人,她的心,她的一切一切,任越都珍惜!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一个厨娘微不足道,还请皇上念在任越痴心,成全任越的执着!”任越见刘恒不应,再次朗声恳求,字字掷地铿锵!

“哦?哈哈哈哈!”刘恒放声大笑!

那笑声便是久经沙场的任洪亭都觉得后背发寒了!

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被这臭小子给气疯了?和皇上抢女人!这小子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任洪亭心中不住的在揣测。

温姑娘!这个臭小子口口声声说的那个温姑娘!什么救命恩人,什么厨艺高手!敢情是将我骗来,带他一起入宫!惹了这么大的篓子!居然最后的理由竟是他一见倾心的姑娘!反了反了,疯了疯了!说的天花烂坠,可那温姑娘究竟是何模样,半天都没有见到!唉!这个臭小子,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如此执迷不悟!任洪亭伏在地上,心中不住的叫苦!

“任越恳请皇上成全!”任越再次拜首!

“原来今日你竟是为了这事而来!哈哈哈哈!怪朕!怪朕!朕今日在闹市口一时欣喜,走得匆忙,竟是留给了百姓们话柄,哈哈哈哈!历朝历代那处处留情下江南的情调,朕可学不来!朕今日带温姑娘入宫,可是想好好的奖赏她一番,这不,正说到赏赐呢,你们就来了!”刘恒眼睛弯的像月牙,刚才的那股寒意,瞬间烟消云散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任洪亭惊异的抬起头!

“皇上,您难道不是要带柔儿入宫!”任越惊异,旋即自己居然站了起来!

“定国公,你也别老跪着了!快快平身,来看看任越的眼光,见见你的好儿媳!”刘恒心中大悦,闪过半个身子,让出一直站在一旁的温柔!

“温姑娘,这位是定国公!朕的左膀右臂,当然还是你的……哈哈哈哈!”刘恒大笑道。

“小女子温柔见过定国公……”温柔的脸都绿了,这是哪跟哪啊!今日这趟宫进的,先是莫名其妙的担心了半天,这又莫名其妙的出了个未来的老公公!

前世温柔自是见过任洪亭的,行伍出身,目光炯炯,雷厉风行,心胸开阔!

虽是没有什么深交,可温柔对这人的印象不错,大周的忠臣!

“这……这是……”任洪亭怔住了!

刚才那个温婉迤逦的背影,还以为是皇上新选的美人儿,敢情居然就是那个逆子口中所言的温姑娘!

是那个厨艺出神入化,救任越多次,照顾细致入微的温姑娘!

清丽的面容,不施一丝粉黛,简单的粗布衣裙,掩饰不住她柔美的身材,宠辱不惊的气度,清澈干净的眼神,看似只有十几岁的年龄,却是早已沉稳超然,自有一番惊为天人的气质!

好一个丽得惊人的姑娘!

任洪亭心中赞道!

“柔儿!”此刻,任越站在一旁,面色上微微带着些尴尬和窃喜,虽是开口唤道,却是早已不知下面该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家的事,你们回去慢慢商议!这事儿,朕准了!定国公,若是有任何需yào

,尽管开口和朕说起!如此贤良大气的姑娘,你若不说,朕还真是要留下来了!”刘恒戏谑道,旋即顿了顿,继xù

道:“差点忘了件大事,方才说到赏赐,你们就来捣乱了,温姑娘还未开口呢!”

说罢,又再一次的慈祥的望向身边木然不知所措的温柔。

“温姑娘,你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就是!”刘恒朗盛道。

“多谢皇上,小女子不求金银珠宝,不求功名利禄,惟愿皇上能恩准小女子参加今年京城的厨师选拔赛,小女子想凭自己的实力,看看能不能被选入宫中。”温柔款款的施礼,轻声道。

“哦?京城的厨师选拔赛!你不说朕倒是忘记了,前些日子本是要照例举办的,无奈边疆叛乱,朕原想着等盛尧山他们凯旋,再继xù

进行,正好你倒是提醒了朕!虽然大周没有女子参选的先例,但是凭借温姑娘的厨艺,自然参选没有问题!朕特准了!”刘恒捋须笑应着。

“多谢皇上隆恩,多谢皇上赏赐!”温柔又惊又喜!乔老爷费劲了心思,辗转了不知多少权位,花了多少银钱,都没有搞定的事,今日偏偏就遇上了皇上,皇上金口一开,自然什么都不在话下!

“你就那么想进宫?!”南书房内,任越的声音颇有些寒意,即便皇上就在面前。

“任公子不明白,这是小女子自己的选择!”温柔低声道。

“呵呵,定国公,你们一家人回去商量商量吧!嘿嘿,反正朕的赏赐已是完成了,至于要不要参加比赛,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朕可插不上手!”刘恒轻轻挥挥手,任洪亭带着任越和温柔三人恭敬的退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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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解我《深宅旺妻》珍爱生命,远离渣男!(未完待续)

360 榜上有名

若说论长相,温柔的相貌不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也勘属丽得惊人、气质出尘。

任洪亭虽不喜以貌取人,可单就温柔这副相貌,却也是深得他心。

更何况任越原本也是生得翩翩如玉。放眼大周,各大名门闺秀大都明艳浓烈,鲜有雅致清丽;倘若儿媳也似温柔这般清新怡人,再配上任越这副遗世出尘,绝对可以堪称是一对神仙眷侣。

但现在的问题是,温柔虽貌美,且善厨艺,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厨娘,一个普普通通的厨娘!

堂堂定国公府,大周兵马大元帅之子,无双天下的公子任越,怎能就娶得一个厨娘为妻!

就是入门做妾也是让人笑掉大牙的!

无奈方才皇上那里似乎对这个温姓姑娘很是欣赏,又金口许下了这门亲事,唉……要怪就怪任越那个臭小子,好端端的说什么对温姑娘一见倾心!

你喜欢大可以带回府去留在身边,干嘛非在皇上那里搬弄是非……任府的三公子要娶了个厨娘!

任洪亭心中有些不悦!

突然,任洪亭心中一紧!

不对,刚才任越那臭小子只是向皇上恳求要带温姑娘回去,说是对温姑娘一见倾心,也并未说及嫁娶一事,更不曾提及非她不娶,娶为正妻!只是说对她有情有意。再说,皇上也只是准了温姑娘随我们回去,虽是话里有话,可却也从未明说这是一桩御赐的亲事!只是说这是我们任府的家事!如此一来,便是极好处理,任府上下,不仅仅有公子、夫人。更有家丁婢女,上下同属任府分内,果然是任府的家事!

任洪亭想到此。不由心中大悦!好几次都笑出了声!

“爹,您笑什么?”任越淡淡的问道。

“咳咳。”任洪亭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了下来,严肃道:“越儿,今日你太唐突了,好在皇上仁慈,才没有捅出大篓子!今日之事,为父不再追究。只是温姑娘……”任洪亭说到这,不由停顿了下来,很是认真的看着温柔。似乎是在等温柔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

“哦,定国公、任公子,小女子还要随爹爹出摊,就不陪二位回府了,就此告辞。”温柔心领神会,更何况她现在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即将到来的厨师选拔赛上,那可是皇上特许的啊!如此机会来之不易呢!

“也好,越儿,送送温姑娘。”任洪亭彬彬有礼道。

“不许走!”任越漂亮的嘴巴微微动了一下,一个不允将温柔和任洪亭吓了一跳!

“任公子……”温柔迟疑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啊?刚才在宫里还没闹够?皇上面前的唐突还不够。难道还真要不依不饶的有何行动吗?

温柔暗自嘀咕着。

“爹,您不能这样就让温姑娘回去了!方才在南书房,您不是也听到了吗?皇上亲口所言。这是我们的家事!准了孩儿带温姑娘回去!爹!温姑娘须得待在孩儿身边才算安全,倘若您就这么让温姑娘回去了,若是再发生什么事,岂不是抗旨不遵!”任越俊美的容貌此刻变得异常的严肃冷峻。

“那你想怎样?”任洪亭倒吸了一口气,颇有些沉重的问道。

“爹,既是皇上允诺,孩儿要娶温姑娘为妻!”任越拱手俯身,样子很是认真!

“什……什么?简直是胡闹!”任洪亭此刻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面容发白,颇有些颤抖。拂袖负手,径直上了马车!

“爹!若是爹不允。孩儿这就进宫去求皇上!”任越急了,居然拿皇上当起了筹码!

“你!逆子!跟我回去,此事回去再议!”任洪亭面有愠色,策马迅疾的转身回府!

“爹!我先送温姑娘回去,稍后就回府!”任越心中依旧不放心,望着身后的温柔,又朝着任洪亭奔驰而去的方向唤了一身,旋即轻轻拉起温柔,不由分说的送于映雪之上,自己也飞身上马,一路策马奔腾而去!

“任公子,我……”温柔似乎还想拒绝,毕竟光天化日,又是京城闹市,人来人往的,任越又是如此的翩翩如玉。

刚才众目睽睽下被皇上带走,眼下又是和无双公子共乘一骑,唉……完了完了,这还不得被人传的可以说书了!

“坐稳了!”任越哪里能让温柔就此下马?轻轻的抖动缰绳,映雪再次加快了蹄速。

温家的小院里,周氏和温守正正如热锅上的蚂蚁,闺女被皇上就那么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爹,娘!我回来啦!”温柔清丽的女声在叫着门。

“柔儿!”木门应声而开,周氏和温守正闻声赶来,除了门外站着完好如初的温柔,任越那副波澜不惊的翩翩容貌也是同时映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任公子!”周氏和温守正异口同声惊道!

“先回去,哪也别去,在家等我!”任越彬彬有礼的向两位点头致意,旋即一字一句的交代着温柔。

“可是……”温柔似乎还想说什么。

“温大叔、温大婶,任越先走了,以后再来!”岂料任越却是抢了先,且是如此自来熟的打了招呼,便再次翻身上马,驰映雪而去!

“任公子慢走!”温守正虽是尚未反应过来,可还是热情的和任越挥手告别。

白衣白马转眼消失在温家人的视线中。

温守正正欲转身,却是猛然犯过响来!

不对啊!刚才任公子叫我什么?

温大叔!

这个称呼……

温守正彻底糊涂了!

“柔儿,你不是被皇上带进宫了吗?为何是任公子送你回来的?”温守正终于回过神来了!

“爹,回去再说吧。”温柔轻轻拉了拉温守正的衣袖,温家的大门再次紧紧的关闭了起来。

“什……什么!柔儿,你说皇上特许了你参加今年的厨师选拔赛!”听完温柔的一番解释,温守正惊得大呼了起来!

“爹。说的是呢!皇上说,不日就将举行厨师选拔赛,我想着近日咱们也就别去摆摊了。认真的在家做比赛的准bèi

吧!”温柔三言两语便将今日的奇遇说给了温守正,只是绝口不提任越父子到来所为何事。

“那任公子他……怎么是他送你回来的?”周氏从旁觉得奇怪。不由插问了一句。

“娘,定国公带着任公子正巧在宫中议事,巧了同路送我回来而已!”温柔惴惴不安的搪塞了过去。

“嗯,也好!反正今日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若是明日咱们再去摆摊,怕是要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柔儿说的对,这几日就安心在家准bèi

比赛吧!”温守正应允道。

“爹,温姑娘一事。孩儿望爹成全!”任府内,任越再次跪拜在了任洪亭的面前!

“混账小子!说的什么混话!你可知我任府是什么地方?多少位高权重之人削尖了脑袋要与我任府攀亲,我都没答yīng

!你可倒好,少不更事,从未见你对哪家的小姐动过真心,今日偏偏一开口就是一个厨娘!任府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任洪亭怒道!

“爹,位高权重之人,心怀不轨,那些亲事您慧眼辨析,自是要拒绝的!可那温姑娘却非比寻常。您也是亲眼见过的,一颗晶莹剔透之心,绝不贪图我任家半分!”任越据理力争。

“老爷。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燕氏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的。

“夫人,这个逆子!他居然荒唐的要娶一个厨娘入府!”任洪亭指着地上长跪不起的任越,气得胸口不住的起伏着。

“厨娘?!”燕氏虽是没有细细询问,可这低贱的身份,着实是让燕氏吓了一跳!

堂堂定国公府的三公子,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如是珍宝的越儿,风雅如玉、遗世出尘的无双公子,怎么会和一个厨娘扯上干系!还要娶她入府!

燕氏震惊了!

“爹,娘。温姑娘虽然现在是一个厨娘,可以后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厨娘!她……”任越跪地不起。刚要据理力争。

“那就等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厨娘再说吧!”任洪亭重重的甩了甩衣袖,负手愤愤离去!

“爹!”任越在身后茫然的唤道。

“越儿。快起来!天气炎热,别惹你爹生气!和娘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你若真是喜欢,大可接进府里来做个通房,咱们任府人多,你又是三公子,多一个丫鬟伺候应该不是问题!”燕氏柔声细语的劝道。

“娘,孩儿不会让温姑娘做通房的!绝对不会!温姑娘自己也不会想要做通房的!绝对不会!就依爹所言,待到温姑娘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厨娘,届时,孩儿再向温家提亲!”任越决然的望着任洪亭远去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掷地有声!

转眼,三日的京城欢庆已过,闹市口的布告栏上重新张贴了一张榜告。

那是三日后要举办厨师选拔赛通知,当然还有参加比赛的人选名单!

“温大厨,温姑娘!”温家的院门口,急切的敲门声陡然响起。

乔子章急火火的出现在了温家众人的面前。

“子章少爷!”温柔惊异道!

前些日子因为厨师选拔人选的名单,乔子章曾经心急如焚过,这些日子温柔虽随军出征,可乔老爷却是丝毫没闲着,先后找了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疏通沟通,好话不知dào

说了几车,银子更是不知dào

花了几大筐!

可偏偏宫里的规矩,无人敢破!

正在沮丧之际,偏偏今早贴榜前有人通风报信,说是那个叫温柔的姑娘榜上有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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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京城的挑战

乔子章喜出望外,一大早就跑来给温家报喜,大概以为温家还不知dào

呢!

“温姑娘,恭喜恭喜,皇榜张贴,参加厨师选拔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乔子章惊喜道。

“多谢子章少爷,这些日子有劳子章少爷费心了!对了,红袖姐姐好吗?你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可否有喜让我们欢喜欢喜啊?”温柔调皮的笑道,丝毫没有乔子章心中以为的那种惊喜!

“难道你们都知dào

了……”乔子章试探性的询问着。

于是,温柔三言两语的又是一番巧解,一切的原委瞬时水落石出!

“原来,温姑娘你见到了皇上!太好了!如此一来,温姑娘入宫选拔一事,便是高枕无忧了!”听闻这一番经过,倒是乔子章又惊又喜!

“子章少爷说笑!小女子并不想依赖于皇上的龙威,还是想试试自己的实力,毕竟凭真本事进入宫中,那才不会遭人非议!”温柔谦虚的笑笑。

“温姑娘说的极是!如此,那子章就不打扰温姑娘和温大厨用功了,若是有什么需yào

的,尽管开口,我乔家定当尽心竭力的支持!”乔子章拱手,正欲离去。

“子章少爷,红袖姐姐她还好吗?”温柔旋即继xù

调皮的追问道。

“好!过几日等你们比试完了,我带她来找你玩!”乔子章彬彬有礼的笑着,挥手告辞,言谈举止中似乎是没有温柔以为的那种惊喜。

京城一年一度的厨师选拔赛,高手云集,可出了一个厨娘参加,还是大周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皇榜刚一贴出,京城里就炸了窝!

“哎。看见了吗?今年居然有厨娘参选呐!”

“哎,你听说了吗,今年那个叫温柔的姑娘。居然参加了京城厨师选拔赛!”

“这个叫温柔的姑娘,到底是何来头。居然能参选只有男人们的比赛?”

“你不知dào

吗?那温柔姑娘就是前些日子和那温大厨一起在闹市口摆摊的那位姑娘!听说那位温大厨也会参加,如此父女同台比赛,怕是在大周各项赛事中,都是闻所未闻的吧!”

“我听说啊,那位温姑娘当日摆摊时,连皇上都来捧场了!皇上用完餐后,赞不绝口,还将温姑娘带回了皇宫!”

“那是!当日的情景你们是没见到。几个地痞无赖前来捣乱,皇上为了温姑娘,一声下令,当街斩了那带头闹市的无赖,直接带着温姑娘就回宫了!可威风了!”

“那要照你这么说,那温姑娘跟着皇上回了宫中,还不得封个贵人妃子什么的?再不济干脆就留在御膳房,专门给皇上行厨就是了!干嘛还非得费那个劲,参加什么厨师选拔赛啊!”

“嗨!这你就是不懂了吧!若是被皇上直接带回宫,那哪有参加比赛来得声势浩大!如今大周第一人的厨娘。就是最后没能脱颖而出,也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了,到时候。皇上再名正言顺的将其收入宫中,嘿嘿,这才是皇家的面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

“去去去,人家温姑娘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贪慕虚荣富贵,就不许人家温姑娘当真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赢得比赛啊?”

“也对!看温姑娘和那温大厨,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不像是那种工于心计之人!”

“嗨。都别瞎猜了,别管她是想进宫当娘娘。还是想凭真本事吃饭!反正京城的厨师选拔赛,历来公开公正。不仅能够一饱眼福,说不定还能品尝到一些闻所未闻的美食呢!”

京城的街头巷尾,这些日子每个人口中所谈论的,都是关于温柔的话题!

当然,盛府和任府中也是多有传闻。

“什么,温姑娘榜上有名了!我就说嘛!我就知dào

温姑娘一定可以的!”盛尧山听后喜出望外!

之前,鲜有听闻说是因为宫中的规矩,温姑娘无缘比赛,可如今皇榜上赫然的写有温姑娘的名字!盛尧山兴奋的要命,午饭时分一连喝了好几壶的酒水!

“爹,您看皇榜了吗?温姑娘榜上有名!”任府内,任越强忍住心中的喜悦,淡淡的和任洪亭提及。

“那有何稀奇的!当日不是皇上金口玉言的吗!皇上都准了,还有谁敢不允!只是你别高兴得太早,就算那个温姑娘能有参加比赛的资格,也不见得她能最后脱颖而出!大周的京城厨师选拔赛,一年一次,来的都是各省高手中的高手!她一个黄毛丫头,要是不在第一局就被淘汰了,就算她运气好!我敢打赌,这等高水平、高规格比赛的头筹,绝不是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能够做到的!”任洪亭的声音颇有不屑。

“爹,那若是温姑娘赢得了比赛,入选宫中,您可否能答yīng

孩儿的请求?”任越顺着任洪亭的话开始往下引了!

虽然对于比赛充满了未知,但是任越相信温柔的厨艺!那么多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如今虽然是在京城,虽然有高手云集,可是内里上,权当是换了个地方,换了批对手!

“好!就依你!若是那温姑娘能够拔得头筹!我便答yīng

了这门亲事!风风光光的将她迎娶进门!”任洪亭爽快的应下了。

“爹!这可是您说的!若是迎娶进门,孩儿要让温姑娘做正妻!绝不做妾室通房!”任越长了个心眼,那日红袖嫁入乔府的凄凉,他也是亲眼目睹的,若是真的爱一个姑娘,就要给她最好的!更何况自己对温姑娘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仿佛跨越了前世今生,仿佛许久以前两人就已经很熟识,熟识的可以共赴生死!

“一言为定!那温姑娘高中头筹之日,我就亲自上门去提亲!”任洪亭信誓旦旦的应下了!

“多谢爹!”任越兴奋得嘴角扬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舒展着宽大洁白的衣袖,恭恭敬敬的向任洪亭行了个大礼!

“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有一事!”任洪亭陡然面色严肃,似乎想起来什么。“可是,倘若那温姑娘比赛失利,无缘头筹。你也要答yīng

我今生今世,绝不再与她纠缠!”

任洪亭心中所想。凭借任越的聪明才智,大抵也是能猜出个一二!

一个厨娘,即便侥幸参加了比赛,想要在众多高手中脱颖而出,还得拔得头筹,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任洪亭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既是能在皇上面前开口夺爱,必然是和那温姓姑娘多有交集。未免夜长梦多,父子二人还是早早定下协议,我既接受了你的筹码,你也得愿赌服输!这样才算公平!

“好!一切就依爹所言!孩儿绝不反悔!”任越再次拱手!

柔儿啊柔儿!你既是这么渴望入宫!我虽不能拦你,却也只能用此办法了!倘若你被选入宫,也可依托我任府三少奶奶的身份免受宫中勾心斗角的纠缠;可是,这一赌注,我用的却是唯一的筹码!若是柔儿你输了,你我怕是今生再无见面的缘分了!

任越心中暗暗叹道!

“阿嚏!”温家的小院里,温氏父女正在小厨房里忙活着。此刻,温柔毫无征兆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柔儿,可是受了风寒?”温守正关切道。

“爹。这大热天的,哪来的风寒?怕是有人在说我了吧!”温柔戏谑的自嘲,摸了摸鼻子,又继xù

练习手中的菜肴了!

这几日,蔡米每每夜晚都要教温柔许多闻所未闻的厨艺!

不仅烹饪方法独特,就连选用食材都是大胆独创!更有坊间失传已久的名菜,当然还有许多是蔡米自创的菜式!

每每入夜,温家的小厨房里总是灯火通明,有时甚至亮至天明!

三日的比赛很快就到来了!

乔老爷心思细腻。早早派来了马车等在温家门口!这是他亲自推荐的两位厨师,无论他们其中任何一位有幸入宫。都是他的福分!

当然,还有两个人。一大早也是等在了温家的大门口!

“温大叔,这是特意给您和温姑娘准bèi

的衣衫,你们换上再去比赛吧!”任越翻身下马,从容的敲开门,递进来两个精致的包袱!

“任公子……这……怎么好意思!”温守正有些不好意思。

“快换上吧!京城厨师选拔,百姓们都会去看!当然是要隆重正式些!”任越淡淡的笑道。

“哎!好!如此多谢任公子了!”温守正接过包袱,转身回去。

一个给温柔送去,一个自己拿回到房间,迫不及待的更换了上!

任越送来的衣服无论材质还是款式,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不仅穿在身上美观大方,就是舒适感也是前所未有的,活动自如!

温守正从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臭美的在镜子前转了好几个圈,这才满脸喜滋滋的走了出来。

温柔手里拿着衣衫,轻轻的抚摸着。

前世这样上好的衣衫,她也是穿过的!

凭借她出众的面容,即便是粗制布衣,也是掩饰不住的光华!更何况这样明艳动人的衣裙!

可是,温柔只是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终究还是将那衣裙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了床铺上!

前世她沉醉于自己出众的容貌和那耀目的装扮,如今重生,她定是要抛开一切的阻碍,将前世的谜团查得清清楚楚!

依旧是寻常的粉色碎花布衣裙,依旧是腰上系着棉布围裙,不施粉黛的面容,头发因是要比赛,改用一根木钗在脑后紧紧的一别。

就这么清清爽爽的出了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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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第一局

“怎么没有穿我送你的衣服?”温家的木门再次打开,温大厨父女走了出来,一个光鲜亮丽,一个虽是一身简单,却是掩映不住丽人的光彩!任越心中不解,诧异的问道。

“多谢任公子好意!只是厨艺比赛,即便规格再高,也不过是在灶台前转悠,都是油烟的,还是穿自己的衣裳泼辣。那好衣服,还是等不行厨的时候再穿吧。”温柔自然的笑着,脸上浅浅的两处小梨涡,甚是可人。

“呵呵。”任越轻哼了两句,便也没再坚持要求温柔换装,毕竟这才是他认识的温姑娘,泼辣直爽,心思独特,不可和一般女子同日而语!

“任三,你送的衣服怕是不合身吧!人家温姑娘故yì

给你留面子!哈哈哈哈!”盛尧山从旁酸酸的笑道。

“哼!”任越丝毫不理会盛尧山,只是轻轻抖动了一下缰绳,映雪载着自己悠悠的向前走去。

不合身?!只怕就是在梦里,温姑娘的身形也是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清清楚楚的扎根在了任越的心底。

“温大厨、温姑娘,今日厨师选拔赛,我已提前命人前去给你们助阵捧场!虽说比赛公开,公平公正,可咱在气势上也不能输给了他人!温大厨和温姑娘只管去比赛,其他的人场,交给我盛尧山就是!”见任越半天不说话,盛尧山得yì

的拍了拍胸脯。

武魁的洒脱和豪迈,早已在举手投足间显露无疑!

“有劳盛将军,盛将军费心了!”温守正谢了谢礼,匆匆上了乔老爷早已准bèi

好的马车。

一路上,虽然比赛的紧张犹在心中,可是温守正依旧在纠结着刚才任越的那番称呼。“温大叔!”

这位名门公子一向高不可攀附,虽是生得翩翩如玉,可彬彬有礼的外表之下。却是总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

平日里能唤一声“温大厨”都已是莫大的恩赐,如今已是连着两次称我“温大叔!”

这种亲切到有些自来熟的改变。让受惯了称呼“温大厨”的温守正颇有些不习惯!

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比赛的现场!

京城的一处偌大空地上,早已架好了若干炉灶,横竖成行,很有气势!

每一处炉灶的旁边都有相应的灶台、砧板、炒锅和汤锅,当然还有若干的厨具。

御膳房的尚膳正卫大人和尚膳副曲大人带着京城赫赫有名的美食评审们,早已是等在了候场的凉亭间,就等所有厨师到齐。比赛正式开始!

辰时的鼓声响起,各地的厨师纷纷有序入场。

“这么多人啊!”温柔跳下马车,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不是心心念念说是要赢得比赛进宫的吗?该不是怕了吧?”任越优雅的翻身下马,缓缓的走近温柔身边。

“谁怕了?我就是随口说说,这点小场面算得了什么!千军铁骑的阵势我都见过!”温柔轻声回应道。

“哦?你一个弱女子,哪里见过什么千军铁骑,说大话可不是你的风格呀!”任越不咸不淡的笑着。

“我……此前不是随大军出征吗……”温柔面色尴尬,迅疾的搪塞了过去。

盛尧山站在一旁面带笑意,似乎温姑娘随军出征时朝夕相伴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只是任越面色严肃,盛家军的确有千人。可却也不是铁骑,若是温姑娘说见过,怕是只有在自己的梦境中。刘章带着三千铁骑黑甲骑兵,束马而立。那个雪夜,刀枪剑戟,寒光照人……自己和失了武功的盛尧山拼尽全力,终还是不敌刘章万箭齐发的惨烈,温姑娘一袭水色的衣衫,在箭雨中缓缓倒下……

这些清楚的情景,任越不知拼尽了多少个头疼之夜,循着疼痛的记忆一一记录在书册之上。平日里细细研读,寻找着蛛丝马迹。渐渐的竟理出了一些头绪。

虽然温柔从未向任越说起前世的事情,可在任越的努力下。有一些情景还是渐渐明朗了起来。

就像今日,温柔只是随口一句千军铁骑,任越就猛然想起了梦中的情景!

她怎么知dào

?除非梦境是真的!除非她真的经lì

过生死!

突然,任越想起了几次偶然间替温柔把过的脉象!

神mì

莫测的脉搏,虽然身体无任何损伤,却是早已透漏了曾经受到重创的不堪,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重生虽是在胸膛里跳动得生机勃勃,却是隐藏不了它曾经lì

经的生死!

“温大厨,温姑娘,快去吧,放心的比赛!加油!必胜!”盛尧山从旁催促着,笑着示意温氏父女赶紧入列。

“爹,我们走吧!”温柔唤了温守正,即将入场的瞬间,眼神回望着场外的任越和盛尧山,透过他们的肩膀,温柔还看见了前来观战的蔡米,还有周氏、温庭,当然还有许久不见的松涛先生等人……

“哎哎,快看,那个姑娘就是皇榜上今年比赛唯一的那个温姑娘!”

“可不是嘛!整个比赛场还真的就只有她一个姑娘!”

“不过瞧她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连锅都端不起来吧!”

“别吵,能参加京城厨师选拔的都是个中好手,这位温姑娘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温姑娘可真是个大美人儿啊!唉,可惜做了厨娘……若真是被选入宫中做了娘娘,哪里用得着吃这个苦?”

“啧啧啧!”

围观的人群纷纷开始对今年唯一的一位女选手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柔儿,加油!你可一定要赢得比赛的头筹!”虽然刚才没有当面对温柔说起,可此刻,任越依旧在心中默默说道。

“全场肃静!”一个司仪模样的官员表情严肃,眼神凌厉的审视了下已入场地的各地厨师!

倏的,他的眼神落在了站在一边的温柔身上。停顿,片刻的停顿,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惊异、疑惑、惊叹、欣喜、可惜、鼓励。

“有请今日比赛的评审入场!御膳房尚膳正卫大人、尚膳副曲大人、京城资深美食评审成员……”随着那司仪的介shào

,众位大人有条不紊的进入比赛场地。

一双双严苛审视的眼睛。带着寒意的略过每一个参赛厨师的身上。

虽然是盛夏时节。

“各位厨师听好了!今年的厨师选拔赛共分三场!为淘汰赛!每场最后五人出局,留下的人采用积分制,最后剩余的人留下入宫,接受皇上的亲自考验,分数最高者为今年比赛的榜首!比赛过程中,可以使用自己的刀具,也可使用桌上的刀具,大家都听明白了吗?”那司仪声如洪钟!

“听明白了!”众厨师齐声应道!

想不到京城的厨师选拔赛竟是如此的残酷。总共就只有二十人参赛,还是淘汰赛,三场下去,又是要淘汰十五人,最后只剩下五人,原本就是精英之战,最后真的成了凤毛麟角了!

温柔心中暗暗叹道!

“好!自古有云,民以食为天,万千膳食,万千百姓食之。既然如此。这第一场比试的题目就是‘黎民’!大家所需的食材都在各自身边的食材筐中,可任意选取,菜品形式自选。比赛时间为一个时辰!锣声响,比赛开始,锣声再响,比赛结束!超时者直接淘汰!”司仪朗声道。

黎民?这是个什么题目啊?众位大厨纷纷陷入的沉思。

“仓!”一声隆重的锣音响起。

众人的沉思被打破,一阵手忙脚乱的选料之后,各自的灶火便纷纷燃起了。

黎民?

这个题目真是寻常中的不寻常啊!果真是京城精英的选拔!

到底要做些什么呢?

温柔一时也是陷入了沉思,锣音已是落毕,众人都开始忙碌了,她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行动。

大周四海升平,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勤劳的大周黎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终日都过着看似寻常的生活!如此平淡的黎民作息。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可以作为“黎民”考题的膳食。

“温姑娘!你在干什么呐!快点动手啊!一个时辰,比赛只有一个时辰!一分一秒对于靠时间取胜的美味来说,都是难得的!”盛尧山紧紧的握住拳头,嘴里一个劲儿的嘀咕着。

“柔儿,你在想什么?一定要赢得比赛啊!我知dào

你行的,你一定行的!”任越的心中在呼唤着。

食材筐中,各类常见的蔬果,各式新鲜的肉食,筐旁的水盆中,欢快的游弋着各种活鱼。

还有各类米面、杂粮,悉数陈列在各自的罐子中,静静的等待着被挑选。

“黎民”,无论贫贱,无论出身,一日三餐的寻常,无论主妇精通或是不善厨艺,纵使每餐的菜式有变,可餐桌的主角却是永恒不变主食——米或是面!

温柔暗自揣度着……

突然,她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点亮了一样,迅疾的弯下腰去,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那些盛放主食的罐子,晶莹剔透的大米从指缝中流淌,白净如雪的面粉从指间滑落……

蔡米头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筚篥,筚篥下,眼睛弯弯,像是在笑。

“主食!”盛尧山惊得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

那寻常得似乎可以被忽视掉的主食,在盛尧山的眼中,无非是做成米饭,或是蒸成包子和馒头,或是大饼,那种司空见惯的主食,带来的司空见惯的口感,使得盛尧山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温姑娘可以用这些主食应战京城厨师选拔赛的第一局!

“柔儿!你该不会是想用这种简单的米和面来应对京城的选拔赛吧!”任越心中暗道,他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紧张,便是连那好kàn

的嘴唇都不由的紧咬在了一起。

此刻,温柔却是丝毫没有被周围的一切所干扰,完全投入于自我的痴迷纸张。仔细的清洗大米和杂粮,细细的筛选过洁白的面粉。

便是在温柔准bèi

主食的时候,其他的厨师也都纷纷开始了自己的作品!

无论每个人是如何理解“黎民”这道考题的精髓,大家手中的速度,却是彼此不相上下。

有人刀风霍霍,切剁各类肉食成大小长短粗细相同的肉丝,加各式的调料腌渍,然后雕刻南瓜成精致的盅盏,将这各类腌制好的肉丝炒制,再盛放入南瓜盏中,复又上屉去蒸……

有人一鱼四吃,鱼皮凉调、鱼肉炒片,鱼头做汤,鱼尾红烧……

有人精心烹制牛舌,片片相叠,再以黄瓜雕花相围,万绿从中一点绛,犹如盛开的牡丹,令人拍案叫绝……

有人爆炒鱼肚,有人葱烧海参,有人酿制鱼翅……

一时间,比赛的场地中香气阵阵,无论色、形,都让人食指大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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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 此菜唤作——黎民

各地厨师不愧是各地精挑细选上来的佼佼者,每个人的手中都有各自的秘密武器,每个人的手下,都是各地的特色代表!

温守正就站在温柔的旁边,此刻,他理解的“黎民”,就是一顿丰盛的大餐,百姓辛苦劳作的目的就是能丰衣足食,而足食的追求就是丰盛!

温守正将晒干发好的猪皮切成两寸见方的小片,用猪肉、牛肉、鸡肉、鱼肉各自汆成溜圆的丸子,再配上木耳、腐竹、笋片,和那猪皮一起加浓厚的高汤放入锅中去炖煮,又备了翠绿的小油菜,看样子是准bèi

在出锅的时候加入点缀的!

这道看似一锅大杂烩的菜,温守正平日在家中是做过的!无论是温柔还是温庭,都对这道汤菜赞不绝口,曾经温守正还给它取了一个很接地气的名字“乱炖”。

不过,在今日这道“黎民”的题目刚一出来,温守正就已经决定要做这道“乱炖”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道菜,若是放入任何一户黎民百姓家的餐桌上,都不失为一道让人再加一碗白饭的良菜!

黎民爱吃,最好不过!

也许在温守正的脑海中,这才是这道考题的精髓所在!

正当所有人都在安静顺畅进行的时候,突然……

“哎呀!”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自西北省城的楼大厨,正痴痴傻傻的站在自己的灶台前。

目光直直,似乎有种绝望在其中!

顺着那空洞的目光看去,只见楼大厨的灶台上,摆放着一个刚刚打开的精致的布包,而和那精致的布包不相映衬的则是其中一柄锈迹斑斑。腐蚀钝浊的菜刀!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玄铁菜刀啊!”楼大厨惊异的望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那柄玄铁菜刀,自言自语,不敢相信!

那日。他依靠范剑,凭借殷氏父子。找来省城的神偷,在任越的眼皮子低下偷偷置换了温柔带来的玄铁菜刀。

而后便一直视若珍宝,用上好的丝绒布料将其包裹,束之高阁,从不轻易示人,更未曾亲自使用过,就是准bèi

在京城的厨师选拔赛的时候,拿出此刀。借助玄铁菜刀的神奇,烹制出出神入化的菜品,为自己多年的失利搬回决定性的一局,也为自己赢得今年京城厨师选拔赛的头筹!

当然,这都只是楼大厨自己打的如意算盘!

玄铁菜刀的传说,江湖上传闻已久,当然版本也是神乎其神,可偏偏各类版本唯有一条却是都未曾注意到,那便是:玄铁菜刀虽是厨界神器,却是必须每日使用。倘若束之高阁,便是锈蚀钝浊,变为一把废铁烂刀。再不现往日神奇!

当然,除非是菜刀亲自选定的主人出现,将刀紧握于手中,方才能解菜刀钝化的魔咒!

世间对于这真zhèng

的传说,恐怕知知者甚少,楼大厨心有贪念,当然更不会知dào

,不然他也不会将这柄菜刀据为己有,再束之高阁。

蔡米隐在围观的人群中间。将头顶的筚篥压得极低,透过筚篥和眉眼的缝隙。却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楼大厨痴愣的一幕!

当然,人群中还有一个人。今日也是来围观欣赏京城规格最高的厨师选拔赛!

刘一刀!

自那日温柔告知他玄铁菜刀遗失,盛尧山又多番提醒,说是也许会在楼大厨的手中。

今日比赛场上,楼大厨一声惊叫,刘一刀早已什么都明白了!

那是他刘家祖传的玄铁菜刀,今日却是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楼大厨的手中!

只可惜,菜刀早已锈蚀钝浊,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光华!

“何人扰乱比赛秩序?!”司仪高声叱道!

“大大……大人!小民带来的这把玄铁菜刀,不知dào

是出了什么问题,打开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这让小民如何使用呢?!”楼大厨结结巴巴的辩解着。

“哼哼!亏你还是西北选送的大厨!带了这么一把破烂菜刀,也不怕丢了身份!还敢在此喧哗嚷嚷,说是什么玄铁菜刀!玄铁菜刀哪里会是这种不堪的模样!速速丢掉!砧板旁有准bèi

好的菜刀,你若没有带刀,尽可以拿来使用!切莫再大声喧哗了!”司仪说罢,旋即将那破烂菜刀收了,顺势扬手轻轻一丢,那上好的丝绒布,包裹着的玄铁菜刀,便可怜兮兮的被丢弃在了比赛场旁边的垃圾堆中。

刘一刀心中一惊,趁人不备,快步跑上前去,俯身将那被丢弃的菜刀重新再装入怀中,抬眼的瞬间,满满的全是泪水。

众人哈哈大笑,京城这么高水平的厨师比赛,居然会有人带了一把破铜烂铁进来,非但用丝绒布将其包裹,还口出狂言说那刀时什么玄铁菜刀!

真是今年比赛最大的笑话!

楼大厨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无奈事已至此,比赛时间又有限,只好自认倒霉,摇头作罢!

垂头丧气的拿过灶台前的菜刀,强打起精神,开始准bèi

第一局的“黎民”了。

当然,那一切蔡米看得清清楚楚,温柔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心中怀着对刘一刀的愧疚,温柔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刘大厨,如今菜刀已是重新回归到你的手中,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虽然不是完璧归赵!

但愿这柄菜刀在你的手上,你可以带它找到菜刀认定的主人,重现菜刀的神奇!

温柔在心中默念着,手中旋即再次认真了起来。

各式的杂粮精挑细选,和洁白的大米混在一起,用精细的砂锅盛了,加入清澈的山泉水,放入灶火上去蒸煮。

灶火下,柴草熊熊燃烧,火光红红点点,映着温柔白皙的面容,微微的泛着红润,很是诱人。

盛尧山站在一旁,一面心中焦躁,一面心中惊喜。

温姑娘啊温姑娘!你说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蒸个什么饭啊!还是个大杂烩!不过,这炉火映得温姑娘真美啊……

任越静静的站在一旁,心中却早已掀起了狂风巨浪。

“柔儿啊柔儿,我虽不知dào

你要做的是什么,可是剑走偏锋,冒险是要有代价的!柔儿,你可一定要赢啊!否则,我们……”

任越的内心在呼唤着。

温柔依旧在有条不紊的扇着灶火,慢条斯理的照看着砂锅中的杂粮饭。

待到微微的香甜从砂锅中缓缓飘出,温柔的眼中逐渐的显出了欣喜,这时才将灶火改为文火,任其慢慢蒸煮,而自己又站在另一个蒸锅的前面,将早已准bèi

好的面团做成了一个个精致容器的模样,用各式刀具熟稔的雕刻着……

旋即又将面团容器放入蒸锅中去蒸制……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比赛场上处处弥漫着令人口水泛滥的香气。

随着中午饭时的到来,所有人的肠胃都开始说话了。

不多时,砂锅中的杂粮饭已是蒸好,蒸锅中的面塑容器也已悉数出锅!

温柔用竹制的木勺将杂粮饭小心翼翼的盛出,又轻轻的填入蒸好的面塑容器中,复又盖上精致的面塑小盖……

一盏盏外表看起来精致无比的雪白似羊脂白玉的小面碗,就那么灵巧的一字排开,摆在了盘子中间……

谁也不知dào

里面到底是何种乾坤……

“黎民”,这真是一个令人忐忑的题目!

“仓!”随着第一局比赛结束的锣声响毕,所有的大厨都停下了手,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自己的灶台前。

当然,各自的面前,悉数陈列着各式精致独特的膳食……

一队优雅的宫女翩翩而出,轻轻舞入大厨们站着的灶台前,端着盘底带有各位大厨编号名称的托盘,一字婷婷玉立的站在了方才回避后复又走出的评审大人们的面前。

美人,美食,令人赏心悦目!

“卫大人!您先请!”司仪恭恭敬敬的请示着御膳房的尚膳正卫大人。

“好好,大家一起,一起!”卫大人面带微笑,走在最前面,眼神一一审视过面前的一份份精致的食材,有些感兴趣的就尝试一下,有些虽然做得精美异常,却也是无缘任何大人品尝。

经过一轮的品尝,各位评审早已心中有数,纷纷将自己的竹签放置在了自己心仪的菜式旁。

“这是什么?”突然卫大人的视线停留在了温守正的那盘“乱炖”上,浓郁的香气,在这个令人早已饥肠辘辘的饭时,尤为吸引人。

“回大人,这是小民做的,叫做‘乱炖’”温守正战战兢兢道。

“乱炖”!卫大人先是吃了一惊,如此接地气的名字,恐怕他身为尚膳正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名字。

“哈哈哈哈!”众大人朗声大笑。

突然,卫大人的视线停留在了温守正旁边的一个托盘上,在那盘中,一个个精致的玉也似的小面碗静静的放置着。

“这是什么?”卫大人好奇的问道。

“回大人,这道菜唤作‘黎民’”一个女声清丽的响起。

四周立时一片寂静,众人的视线无不随着这声应答汇集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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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借我菜刀一用

“哦?这是你做的?”卫大人心中一惊。

方才在他品尝各类菜式的时候,对这道精致的面塑玉碗早已是赞不绝口,当打开面碗的盖子时,一层如雪般晶莹剔透的米饭展现在他的面前,颗颗闪耀着自己独特的光芒!

米饭!

卫大人心中又是一惊。

好香啊!

这面碗盛至的米饭,虽然朴实无华,却又不像是普通的米饭!

卫大人心中万般猜测着,拿过一只小勺,轻轻向下去探索米饭的奥秘。

只见那白如珍珠般的米饭下,竟铺着一层红如玛瑙的红豆。

红豆!

卫大人心中再次惊异!

旋即,一种急切的好奇感,驱使着他去继xù

探索红豆下面的一切。

果然,一层玛瑙般的红豆后,是一层碧如翠玉的绿豆,一层绿豆下是黄金灿灿的小米,小米下面是墨如黑玉般的黑米,黑米下是浅紫如珠的紫米,继而是芸豆、花豆、玉米、燕麦、麦仁、薏仁……

五颜六色的层层铺开,犹如五色璀璨的宝石。

卫大人的眼睛被点亮了!

他原以为这不过是个玉碗似的面塑,里面充其量就是一些精致的菜式,却没曾想,揭开盖后,里面竟是一层层的粮食,各式的粮食将卫大人的眼睛和心都点亮了!

丰富的杂粮,口感独特,虽是层层铺开,可其中的味道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复杂的层次感一一展开在舌尖,随着盛制容器的面香,粮食特有的香甜醇美,就那么朴实无华、含蓄真实的弥散在口中。从舌尖到唇齿,从口腔到肠胃。

粮食的平和包裹着温暖,一种似曾相识的日常感。萦绕在心间。虽然吃下去的只是一口寻常的米饭,或是一口面食。可是却好吃的让人想流泪。

那是不管多么辛劳,只要一回到家中,坐在桌边,拿起饭碗第一口的味道。

简单,却又不简单。

虽是日日所见,餐餐必食,却又仿佛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美味……

“大人,好吃吗?”温柔甜美的声音柔柔的回荡在卫大人的耳旁。

卫大人不语。只是神情的望着面前这个纤瘦的姑娘,小小的年纪,居然可以将寻常的主食烹制得如此出神入化。

卫大人虽然没有回答,可是,从温柔的那份“黎民”旁边的竹签数就可以看到答案。

一众厨师的菜式旁,有的散落的放有几根竹签,有的只有一根,有的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温柔的这份“黎民”旁,却是满满的放了一把竹签。

“姑娘,为何这道菜要唤作‘黎民’呢?”卫大人好奇的反问道。

“回大人的话。大人既是把这第一局的题目定为黎民,便是想让我等行厨之人,处处不忘膳食。纵然千变万化,做得再好,终究不是大众群体还是黎民百姓,江山社稷要稳,便是要让黎民百姓吃饱穿暖,菜肴纵然多样,可桌上的主食却是一成不变的米和面,倘若以米面来比作黎民的生活,乃是再贴切不过。劳苦之人。即便没有菜肴,只要有碗米饭。或是一个馒头,也可以辛劳耕作一天!”温柔不卑不亢的应道。

“好一个寻常却又不寻常的‘黎民’。这碗主食已然将第一局的题面阐释的清清楚楚,鞭辟入里!”卫大人颔首赞道!

“卫大人,这第一局的结果……”司仪从旁提醒着。

“清点一下,淘汰最后的五名,其他人继xù

留下明日这个时辰继xù

比赛!”卫大人挥动着衣袖,面色肃然。

“是大人!”司仪缓步恭敬的退下。

“卫大人,要不要宣bù

一下第一局的前五名获胜者?也好给后面比赛的选手鼓舞下势气!”尚膳副曲大人从旁示意道。

“前五名就免了,毕竟要比试三局,第一局的先后并不能决定什么!倒是第一局的第一名值得宣bù

!”卫大人的眼神流转过曲大人的肩膀,旋即又满怀期望的注视着面前的温柔。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卫大人轻声慢语的问道。

“小女子温柔,西北咸阳人士。”温柔恭敬道。

“原来你就是温姑娘!”卫大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惊喜。

其实,这个名字他早有耳闻,先是尚膳副曲大人用笔勾划时,曾经请示过他的意思,大周的祖制不可变,即便是对这位温姑娘充满了好奇,卫大人还是应允了曲大人的做法,将温柔的名字从候选名单中除去。

好在前些日子皇上隆恩大开,金口玉言,破格同意了温柔参加厨师选拔赛。温柔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卫大人的脑海中!

今日一见真人,聪明灵慧,气度非凡,虽是年幼,却无半点莽撞唯诺,无论使用厨具,还是烹制的本领,都是堪称一流,便是对题目的领会也是比旁人更加深刻和透彻!

如此千古奇才的厨艺之人,真是千载难逢!

卫大人不由的心花怒放!

尚膳副曲大人心领神会,挥手唤过司仪,轻声一阵耳语。

司仪点头应承,旋即走到比试区的前面,朗声道:“今日第一局的比赛,成绩已出,黄大宝、楼清誉、牛永辛、段云、钟有富五人出局,其他人留下继xù

比赛,今日第一局的第一名是西北咸阳的温柔温姑娘!”

“温姑娘是第一名!温姑娘是第一名!”盛尧山兴奋得俨然自己获得了第一名一样,直接原地蹦起三尺高!

“柔儿,好样的!我就知dào

你能做到!”任越紧紧的握住拳头,嘴唇也咬得紧紧的,面色虽是依旧紧张未消,可还是在眼角处闪过一丝的惊喜,心中不住的赞道。

“爹!爹!我们都可以晋级第二局的比赛了!”温柔自己也是又惊又喜,紧紧的拉住温守正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柔儿,好样的!”温守正眼中噙着激动的泪花,不住的点头!

人群之中。蔡米的嘴角微微的笑着,随即再次压低了下筚篥。快步上前,凑过任越的嘴巴,轻声附耳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任越心领神会,便是在人群即将散尽之时,一把拉过温柔的手臂。

“走,跟我走!去个地方。”任越坚定的说道。

“去哪?”温柔好奇的问。

“南宫府!”任越简单的应道。

“爹,您先回去,我和任公子去……”温柔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的身子就仿佛腾空般的飞了起来。

再看时,温柔已是端坐于映雪之上,身后白衣翩翩的正是无双公子任越。

白衣白马,怀中玉也似的人儿,盛夏明媚的光线下,如同一对璧人,异常的登对!

温守正的眼中一阵谜样的幻觉,心中一股认同感油然而生!

仿佛那马背上坐的不是别人,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无双公子,而是自家的姑爷!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温守正不由自主的叮嘱时。此二人早已没了踪影。

“任三!你这个……”盛尧山心中一阵怒意,尚未反应过来,任越已然带着温柔策马奔腾。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盛尧山旋即飞身上马,刚要打马去追,却是不知dào

该往何处去寻找!

只得原地打了个转,心中气恼万分!

“盛将军,去南宫府吧,有好戏看!”蔡米在马下好意提醒着。

“多谢蔡伯!驾!”盛尧山喜出望外,一阵有力的呼喝,青衫红马,跃然奔腾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南宫府内。任越轻轻拉过温柔的手臂,缓步前往南宫雪的房间。

“任公子。柔儿妹妹,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门房前来禀报。南宫雪一阵欣喜,碎步快行,前来迎接。

“南宫小姐,不知府上刘大厨可在?”任越开门见山。

“刘大厨?平日里他都待在小厨房中,今日听说京城有厨师选拔赛,可能外出观看了,不知dào

这会儿回来没有。”南宫雪笑着应道,旋即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惊道:“对了,柔儿妹妹,今日你不是也去比赛的吗?快告sù

我,战况如何?”

“她是第一!”便在任越尚未回答之时,盛尧山的声音朗然从身后传来。

任越转身,果见一青衫呼啸生风的快步走来。

哼,跟得还挺快的!任越心中暗道!

“盛将军,您也来了!今儿这是怎么了?大家都到齐了,来来来,即是到了饭时,大伙又都到了,今日说好了,可不许走,我请客,一个都不能少!”南宫雪爽快的笑道。

“好!等找到刘大厨,我们就都在南宫小姐这不客气!”任越倒也随和了起来。

“跟我来!”南宫雪示意着。

通往小厨房的这一路上,南宫雪不住的向温柔打听:“柔儿妹妹,今日你是第一啊!真了不起!祝hè你啊!”

“雪儿姐姐,你可别笑话我了,不过是凑巧而已,再说这只是第一局,下面还有两局!我这心里紧张得要命呢!”温柔娇羞道。

“别人如何我才不管,我只知dào

我的好妹妹厨艺超群,莫说是区区京城厨师选拔赛,就是日后进宫为了御厨,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个!”南宫雪说罢,调皮的转过身来,将右手握拳,唯有大拇指直直的竖起!

这个……

这是个什么意思……

温柔诧异了,任越疑惑了,盛尧山不解了……

小厨房中,刘大厨的背影清晰的映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果然不出蔡米所料,他回来了,若是蔡米猜得不错的话,此刻他的怀中应该依旧揣着那柄锈蚀钝着的玄铁菜刀!

“刘大厨!”任越清声唤道。

刘一刀应声转身!

“温姑娘!任公子!盛将军!”刘一刀吃惊道。

“刘大厨,烦劳借你的玄铁菜刀一用!”任越依旧是开门见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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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神器重现

“任公子,您要菜刀作何?再说我这把刀已经……”刘一刀面露难色,颤抖的双手将那丝绒布包层层打开,一柄锈蚀钝浊的破铁菜刀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刘大厨不用担心,任越今日就让您的这把玄铁菜刀重现神奇,只是有一点,不知菜刀恢复神奇之后,刘大厨是否舍得将这菜刀赠送出来?”任越的眼角微微带笑,言语虽是清清淡淡,可总有一股泰然自若由内而发。

“任公子莫要开玩笑了,这菜刀虽是我刘家的祖传之宝,可终究还是逃不过神器的宿命,需是得日日使用,方能永保神器的神奇。而今那楼大厨终因一己之私的贪念,毁了这把菜刀,若是要让菜刀重现神奇,需是得找到菜刀自己认定的主人才是……唉……放眼大周,茫茫人海,那个菜刀的有缘人,怕是难以寻觅啊……”刘一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神带着无限的怜惜望着手中的那把破旧不堪的菜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温姑娘,请吧!”任越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的笑着,伸出他修长白皙的手掌,示意着温柔上前去触碰那柄不成形的菜刀。

“我?”温柔迟疑了。

“信我。”任越的眼神坚定而有气力,温柔无从拒绝,只能应允。

一双如雪白皙,纤滑细长的手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柄锈蚀的菜刀。

突然。

一道银光如同正午当空的太阳,明媚光线让人瞬间挣不来眼睛。

在场的众人,包括南宫雪在内,悉数做了一个用手遮挡眼睛的动作。

便是连刘一刀也不例外!

那道银光自温柔的手中而出,顺着刀柄、刀背呈发射装散逸开来,先是银光一道。继而变为金光闪闪。

仿佛那菜刀的周身镶嵌着稀世的珠宝,璀璨耀目,照的人眼睛和心里一起明亮了起来。

“哇!”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再看时。只见原本还是一把锈蚀钝浊的菜刀,此刻已然变身为亮银闪闪。刀背可映人影,刀锋薄如纸片。

便在此时,温柔的一根细长的发丝轻轻掉落在那柄刀的刀刃上,轻飘飘的头发丝,飘飘晃晃,无声无息的在刀刃上瞬间被断成两截,再次无声无息的掉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素闻宝刀可以削铁如泥,今日得见厨界的神器居然也可以看到利可削发的神奇!

“这……这……”刘一刀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僵直的站在原地,不停的重复着不可思议的话语。

“这是怎么回事?”温柔自己也是不敢相信,方才还是一柄破旧不堪的菜刀,到了自己的手上,转眼就变成了一柄崭新锐利的神器!

要不是自己亲身尝试,打死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刘大厨,菜刀已是恢复原貌,不过依任越所见,似乎更甚昔日的风华!刘大厨您且拿好,如有需yào

尽可找温姑娘来帮您复原!”任越随意的从同样呆愣着的温柔手中。取过那柄亮银闪闪的玄铁菜刀,递到刘一刀的手上。

“好了,既然大功告成。我们也该回去了,明日温姑娘不是还有接下来的比试吗?”任越似有若无的笑着,旋即转身正欲带着一行人离开。

“等一下,温姑娘请留步!”便在此时,刘一刀猛的唤了一声,随即快步跑了上来。

“刘大厨,您叫我?”温柔正沉浸在刚才的万般不解中,不能自拔,眼下虽是懵懵懂懂的跟着任越准bèi

回去。却不想又被刘一刀叫住。

“温姑娘,任公子说的对!既然这把菜刀认定了姑娘就是它的主人。这也是姑娘和这把菜刀的缘分!姑娘既可以轻松的将锈蚀的菜刀复原,让菜刀重现神奇。刘某愿意将这把菜刀双手奉送!也算是成全了这把玄铁菜刀和姑娘的缘分!”刘一刀说罢,毕恭毕敬的双手捧着菜刀,站在了温柔的面前。

“不不不,刘大厨,这可使不得!这菜刀可是您的传家之宝啊!您怎么能送给我一个外人啊!”温柔连连摆手。

“温姑娘,这柄菜刀虽是我刘家的祖传之宝,可是你有所不知,这柄菜刀还有另一个神奇之处,那便是常人若是拿了,需是得日日使用,方能永保菜刀的锋利,一旦搁置便会锈蚀钝浊,俨然一把破旧菜刀。方才通过姑娘之手,已然将其神奇复原,可见菜刀早已自己选定了你就是它的主人!唯此,刘某愿意遵循菜刀的本意,将玄铁菜刀奉送于姑娘,也算是了了我刘家世代的心愿,随了菜刀的缘分!”刘一刀情绪激动,一字一句道。

“这……”温柔迟疑了。

“温姑娘,厨具再神奇,也是一柄厨具,厨具不是摆设,虽是神器,可是需是得使用,才能发挥出厨具的效用!今日刘某将玄铁菜刀送于温姑娘,相信温姑娘定是会借助这柄菜刀,发挥出它应有的效用!还望温姑娘莫要再推辞,也莫要让神器伤心。”刘一刀字字铿锵,将菜刀高举过头顶。

“收下吧,莫负了刘大厨的好意!”盛尧山虽没有任越知dào

得细致,却也是大抵从蔡米的口中多少听说了一些,再加上刚才的亲眼所见,旋即也从旁轻声劝着。

“如此,那柔儿就先替刘大厨保管使用着,倘若哪日刘大厨需yào

这把刀的时候,柔儿定当双手奉还。”温柔郑重其事的接过刘一刀送上的那柄玄铁菜刀。

“呵呵,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温姑娘既是这刀的新主,定是要好生使用才是!这才不会违背神器为厨具的初衷。”刘一刀语重心长道。

“刘大厨,您放心吧,柔儿定会好好使用这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温柔双手捧着这柄神奇的玄铁菜刀,再次获得,倍感肩上责任重大!

“都别站着了。时候也不早了,既是今日大家凑齐,不如就给我南宫雪一个薄面。今日午饭尝尝我南宫雪小厨房刘大厨的手艺,大家意下如何?”见菜刀的事情已妥。南宫雪旋即将颇有些凝重的气氛缓和说道。

“不了,雪儿姐姐,今日初战,还有诸多事宜要回去和爹商议,多谢大家今日前来捧我和我爹的场!柔儿这就告辞了,明日辰时依旧期待大家前来助阵啊!”温柔婉言谢绝,旋即要走。

“温姑娘请留步!”刘大厨快步上前。“这柄玄铁菜刀是我刘家代代相传,不过自打我记事时起。貌似我爷爷就曾说过,这柄菜刀只能用来行厨,切莫用作其他用场,尤其不能沾染人血,倘若染血,即便是菜刀的主人,也是无力回天的!温姑娘切记切记!”刘一刀叮嘱道。

“嗯,刘大厨放心!柔儿定当尽心竭力的使用好这把刀!”温柔信誓旦旦道。

“听我爷爷说,这刀貌似除了行厨,还有另一种神奇。不过这话也是我爷爷的爷爷告sù

他的,可是到底是何神奇?我刘家世代传刀,却是无人能破解玄铁菜刀的秘密。说不定那就是一个世代相传的传说。不足为信。不过,温姑娘既然做了这柄菜刀选定的主人,还望悉心研究,若是有朝一日,让那秘密公之于众,想必也是另一种神奇吧!”刘一刀临行前,再次嘱咐。

“刘大厨放心,柔儿既用这刀一日,就是要珍惜这刀一日。若是真的有缘能破解菜刀的秘密,定是第一个来告知刘大厨!”温柔甜甜的笑着。小心翼翼的将那柄玄铁菜刀收好在自己的腰间。

“二位公子,大家都请回吧!忙了一上午了。大家都累了,柔儿就不耽误大家休息的时间了,等三日比试完毕,柔儿定要亲自下厨,设宴款待二位公子!”出了南宫府的大门,温柔挥手向任越和盛尧山告别。

“我送你回去。”任越不依。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再说我想一个人走走,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我有些想不明白。”温柔再次婉言谢绝。

“回去再想也不迟!”任越不由分说,轻轻拉起温柔的手,一个轻托,温柔翩然于映雪之上。

“可是……”温柔似乎还想争辩。

“回家再说!”任越旋即自己也飞身上马,回缰转身朝向盛尧山看了一眼,又轻轻抖动了缰绳,映雪飞奔而去。

想必那一眼,就算是一种道别吧!

“任三!你这个娘们家家的!总是抢我的好事!明日我且送温姑娘回去,再不给你机会!”盛尧山端坐于赤兔之上,稳稳的抖动了下缰绳,口中颇有些狠狠的斥道。

“柔儿,一定要赢得比赛!”映雪飞奔,任越双手揽住怀中的温柔,小声的在其耳边轻语。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温柔听罢,好奇的正欲转头,身子却是被任越紧紧的呵护住,动弹不得。

也不知身后的翩翩公子,说这话时,现在是何样貌!

“我从未看中过什么,不过这一次,你一定要赢!”任越再次重申着。

“我赢了比赛,和你有何相干?你不是反对我入宫吗?”温柔戏谑道。

“呵呵,你若是赢了比赛,就是与我有大大的相干了!”任越也不多做解释。

对于这场比赛,他和任洪亭打的那个赌注,他一刻也不曾忘记!

“对!我想起来了!若是我进宫做了御厨,你还答yīng

要完成我一个愿望呢!”映雪之上,任越怀中,温柔欢快的笑道。

“我记得!”映雪四蹄轻快,风声于耳畔呼啸而过,任越的声音虽然有些飘渺,却更显得余音袅袅!

“真的什么都愿意答yīng

我吗?”温柔稳稳的坐在任越的怀中,声音在风中被吹送到任越的耳中。

“那你也得答yīng

我,一定要赢得这场比赛!”任越大声的应着,温柔不会看到,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得yì

,他的嘴角漾出一种幸福!

这一夜,温柔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是因为赢得了首场比赛的胜利,而是因为她与任越在映雪之上的对白!

任越,原谅我!我知dào

你不喜欢我身陷宫中,我知dào

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是重生之人,前世灭门之仇,我不得不报!前世不白之冤,我不得不查!只有入宫,再次回到当初的原点,站在当初的位置,我才能找到真zhèng

的凶手!

任越,原谅我!我不是不能相告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愿你再感受前世的悲恸和无奈!

待你帮我找出前世的真凶,我定当如你所愿,永远脱离宫中,哪怕隐居山野,做个普普通通的农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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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 第二局

窗外漫天繁星,温柔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夜风徐徐的吹过窗棂,温柔的思绪无限遐想开来。

多么美的盛夏之夜。

温柔闭上眼睛,想那窗外廊下,定是有蔷薇迤逦,暗香阵阵;想那弯月星下,定是有竹影斑驳,水面浮光;想那一条街之隔的任府中,那昏黄微暖的灯光下,定是有流萤影影,熏风习习;想那翩翩白衣公子,定是在案前,挥洒墨笔,抒写情怀。

若不是前世的血海之仇,如不是重生肩负重任,她多么想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替他掌灯墨墨,替他准bèi

茶点宵夜。

还有盛尧山,想必这么美好的月夜之下,他定是在挥枪起武,潇洒自如吧!

这那熟悉的台阶上,定是落英缤纷,掩盖着一坛英雄的美酒……

温柔闭上眼睛,脑海中一片美好的画面!

酒!

突然,温柔的思绪停滞在了那画面中的酒坛之上!

一种强烈急切的冲动,迫使温柔麻利的从床上一跃而起。

来不及披搭上外衣,只着薄薄的里衣,就那么像只小白猫一样的闪入了厨房中……

厨房中的各式厨具、食材后,掩映着一个硕大的坛子,温柔心中好一阵惊喜,一眼就认出了那只特别的坛子!

那是她从咸阳带来的,一路跟着她,先是到了西北的省城,后又不远万里来到了京城!

那是一坛子好酒!浓烈无比!

温柔还记得当时初次酿酒封坛之时,乃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如今时日变迁,一晃半年时光飞逝,想必那酒早已完成了自己发酵酝酿的过程!

“太好了!如果成功了。这么浓烈的酒,定是能够让那个嗜酒如命的人好好喝个够了!“温柔暗自欢喜着,眼前恍惚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青衫卓卓。雄姿英发!身后一柄亮银长枪在月下熠熠生辉!

温柔还记得当初酿制这酒的情景,那是无意间从高大厨的古谱中看到的制酒篇。记录为醇酒,温柔虽对酒不甚了解,但就文字字面理解看来,这是一种浓度极高的酒,用很少量的水酿制的酒,烈性自然是极高的!此种酒的特点为,不采用常见的浸曲法,酿酒的原料也不是采用寻常的蒸煮方式。而是将原料先磨成粉末,再蒸熟。曲末与蒸后的米粉拌匀,入坛发酵。

酿造时间长达七八个月,而且基本上是在密闭的条件下进行发酵的,当米粉加曲末用少量的水调匀后,即装入坛中,更加以密封,不使漏气。由于基本上隔绝了外来气体的界入,发酵自始至终都在进行!

密封,有利于酒精发酵。此种方法酿造的酒,颜色如麻油一样浓厚。味道也是极其浓烈的!

如此浓烈的酒,温柔还曾经给它取了一个应景的名字“醉生梦死”!

“先能饮好酒一斗者,唯禁得升半。饮三升大醉,不浇,必死,凡人大醉酩酊无知……一斗酒,醉二十人。得者无不传饷。”古谱中的文字,再次回荡在温柔的脑海中。

想着盛尧山的侠义情怀、英雄豪迈,想着他驰骋沙场的不羁与洒脱。

“醉生梦死!”温柔自言自语的唤着,不由伸手去慢慢揭开那酒坛的封盖!

当日乃是冬季酿酒,时隔半年。该是成酒之日了!

轻轻的揭开酒坛的封盖,黄泥油纸裹挟着咸阳的旧事。随着温柔轻柔的双手,慢慢被封解开来!

随着启封的缝隙和空气瞬间的接触。一种浓烈的异香倏的从那道小缝呼啸着溢了出来!

“好香浓的酒味!”温柔心中一喜。

如此浓烈的气味,险些让温柔的鼻子有些不适应,几步退后,旋即又贪婪的嗅闻了起来!

虽是不胜酒力,可这好酒的芳香,却是无人能敌!

温柔闻着闻着,似乎有种氤氲的醉意,左右摇晃了几下,差点没站稳!

取了一只白瓷小碗,用竹漏打酒,褐黄的酒色映现在白瓷小碗中,浓稠得看不见碗底!

“这酒好稠啊!”温柔轻轻摇晃了一下碗壁,只见那细致的瓷质碗壁上,慢慢的一层褐黄色渐渐褪去。

“好香啊!”正在温柔自言自语之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师父!”温柔回过身去,只见蔡米睡眼惺忪的站在厨房的门口。

“丫头今日表现不错!老夫甚是高兴,故而很早就睡下了,偏偏睡梦中又被你这浓郁的酒气给馋醒!来来来,快来给我倒上一碗!让老夫也尝尝鲜!”蔡米不由分说,径直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小厨房的凳子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

“师父,这酒甚是猛烈,柔儿怕您降不住啊!”温柔担忧的问道。

倒不是舍不得将这酒分给蔡米喝,毕竟那么一大坛子,富足有余!只是高大厨的古谱上有记载,说这酒酒性猛烈,一般人很难降服!

蔡米又是年过半百,温柔不由着实的担忧起来!

“无妨无妨!喝醉了正好回去睡觉!”蔡米哈哈大笑!

温柔无奈,只得将自己手中刚盛的那小半碗“醉生梦死”送到蔡米的手中。

“好酒!”蔡米将那碗“醉生梦死”放到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笑道:“怕是宫中的御酒,也不及这酒的醇香了!”

说罢,端起白瓷碗,仰头一饮而尽!

“啊……啧啧!啊……啧啧!”阵阵回声感叹,赞不绝口!

“师父!这酒味道如何?”温柔见状,刚要上前询问。

却见蔡米刚放下白瓷小碗,整个人便一头栽倒在小厨房的桌子上,鼾声四起,口中喃喃呓语:“好酒!好酒啊!好……酒……”

“师父!师父!”温柔掩口偷笑,轻轻推着唤着早已醉倒,沉睡不醒的蔡米。

蔡米的口水沿着嘴角流出。一副痴醉的样子,也不知dào

梦中伴着这美酒,又吃了什么好吃的去了!

“才这么点酒量。就敢尝试我的醉生梦死!下次看你还敢说大话吧!”温柔自言自语着,转身去厨房的橱柜内。翻腾了半天,找了一面崭新的围裙,给蔡米盖在了身上!

虽是深夜,可毕竟是盛夏,即便蔡米伏桌睡上一夜,也不必担心他会着凉了。

第二日,又到辰时。

温柔和温守正早早的起身,推开门。乔家的马车照旧早已等在了院外,两个绝世公子,一左一右的等在了门外。

一个脸上挂着笑意,另一个眼中带着温存。

只不过此时的蔡米依旧是在小厨房里呼呼大睡,“醉生梦死”的猛烈,看来绝非寻常之人能够降住!

这酒,既是为盛尧山而酿,就注定是盛尧山的!

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六如公子,爱酒如命,自然酒量也大得惊人!

温柔想着若是盛尧山亲自品尝那“醉生梦死”之时。该是一副何等的惬意豪迈的模样啊!

不觉嘴边偷偷浮起一丝笑意。

楼大厨出师不利,昨日第一局就已经被淘汰出局,外加上偷窃来的玄铁菜刀又变成了那副模样。楼大厨更是心灰意冷。

想着连续几年参加京城的厨师选拔赛,终是未果,想必自己定是与这比赛无缘,于是收拾了行李,一个人灰溜溜的折返回省城。

想必那里才是他适合的地方吧!

“各位大厨听好了,昨日的比试已过,无论是好还是差强人意,大家都不必介怀,虽然比赛采取的是积分制。但只要大家在接下来的比试中超长发挥,也是一样能够入选宫中!”司仪顿了顿。看了看时辰,又道:“今日比试的题目乃是‘江山’!还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各自选区食材,菜式不限,锣响开始!”

“仓!”一声悠远明亮的锣音响过,众位大厨再次投身进比赛的行列中去了!

有了昨日的旗开得胜,温柔心中已是满满的全是自信。

面对着熟悉的食材,腰间别着那把缘分得来的玄铁菜刀,温柔的思绪再次的飘忽了起来。

“江山”……这个题目还真是有些庞大!

温柔思铎着。

昨日是黎民,今日就是江山,百姓组成了大周的国度,难道还是以万民来表达今日题目的含义?

温柔在继xù

思铎着。

盛夏的季节,处处葱郁,生机勃勃。

放眼大周,秀美的江山,迷人的景致,着实让人有些心旷神怡!

温柔的思绪逐渐的被拉回到比赛场上。

一个坚定的主意渐渐的在她的心中萌发,继而生根发芽!

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向食材筐,却不是专门取向任何一种食材,而是……全部!

盛尧山站在一旁,心中大惊!

温姑娘今儿这是怎么了?从未见过她这么大胆,竟然海选了这么多的食材,这是要做什么?大杂烩吗?!

盛尧山百思不得其解!

任越依旧静静的站在一旁,微薄的嘴唇咬得紧紧的,脸上柔美的线条也开始僵硬起来。

“柔儿,你如此大手笔,可定是要拿捏得住啊!既然旗开得胜,这一局也定是要稳操胜券才是!柔儿,你一定要赢,一定要赢啊!”任越在心底不住的呼唤着。

温柔双目凝视着手中的各式食材,干净清澈的大眼睛逐渐弯成了一道月牙,从那柔美的眼神中,分明透出自信的笑意!

……………………

(新的一个月,小容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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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 此菜唤作“江山”

各式的食材依着自己的菜性,在温柔的手中焕然华丽丽的变身。

可塑性强的各类蔬菜,悉数雕成各式的花朵:五颜六色的,盛开、并蒂、含苞带朵的开遍了整个灶台。

各式新鲜的禽肉、鱼虾、蟹子,则是依据各自独特的味道被切成成或丁、或条、或丝、或片、或块、或泥……

凑着刚才那花团锦簇,悉数一字排开。

油锅已热,灶火旺盛!

面对各式已经初见雏形的菜式,温柔优雅的施展开自己浑身的解数。

爆炒、清炒、油焖、清蒸、红烧、清炖、扒、捞、焖、炸、煮、蒸、烩、煎、各色的香料配合各类的食材,各类的调味,浸入各种的菜式。

即便只有一根土豆条,即便只有一朵莴苣花,也是一道精美的菜肴。

丝毫未有半点马虎!

油锅依旧在烧着,锅铲飞舞,菜式纷飞。

似一曲连贯大气的歌舞,随着温柔的手臂上下挥动,一连串的菜肴从锅中飞入一只硕大的盘子中。

伴随这“丁丁当当”的切剁、翻炒声,盘子里的菜式越来越多。

终于,最后一块甲鱼裙边从锅中被捞出,翩翩的摆在盘子的周围。

“好啦!”温柔自言自语的叹了一声!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刚才一直专注于的那行厨之事,仿佛不是普通的做菜,而是在完成一件巨大的工程!

盛尧山微微松了一口气,此刻锣音刚刚响毕。

温柔的硕大盘子被前来取菜的婢女小心翼翼的端走,和其他大厨的菜一道,被呈现在前排众位评审的面前。

任越身材高挑,不废吹灰之力的就望见了前排出自温柔之手的那道巨菜!

瞬间眼睛似乎被什么给点亮了!

那是一盘巨大且丰富的菜肴。若是平着望过去,无论从何种角度,每一种菜肴都在彰显着不同的刀工和厨艺。

雕花栩栩如生、切丝细如发丝、切片薄如蝉翼、切丁四方见正、切条横平竖直……

这颇见功底的菜肴已是让人眼前一亮。更何况每一种菜肴都在丰富的表现着一种独特的烹饪手法。

鲜亮的菜色,诱人的香味。即便是混合在一个盘中,也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各自的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不仅是任越,众评审也纷纷在心底掀起了第二层惊叹!

这是一盘绝无仅有的菜肴!

它的独特不仅仅在于刀工和烹饪,更是因为它……

任越和所有的评审的眼中瞬间闪现出同一种异样的惊喜。

因为在大家的面前,那盘菜肴的摆盘不仅仅是一盘丰富的汇集,更是因为它无论神形,都是像极了大周的版图!

幅员辽阔、广袤无疆、物产丰富、格局多样!

青色的食材代表了江河、褐色的食材代表了土地、酱紫的食材代表高山,洁白的食材代表雪域、绿色的食材代表了草原……

大周的富足、繁茂。在这一道别出心裁的菜肴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卫大人瞬间呆住了!

从未见过如此胆大高超的厨艺和菜式,一道菜展现了厨艺的无所不有,涵盖了勤行的万般内涵。

第二局的题面出的是“江山!”而这道菜不正是活灵活现的“江山”吗!

众位评审瞬间也是惊呆了,片刻的惊叹之后,大家悉数被面前这道丰富菜肴的香气所吸引,纷纷拿起筷子,入口品尝。

一菜尝百味,一菜定乾坤!

温柔原本就已然继承了前世的厨艺,今生又师从了蔡米的出神入化,更何况今日还使用了厨界的神器——玄铁菜刀!

天时地利人和。集于一身!

厨界的精华集于一身,浓缩出这一道精致的菜肴——便可称为大乘!

“好吃!”

“好吃!”

“实在太好吃了!”

众位大人此刻言辞早已匮乏,对于这一盘举世无双的菜肴。他们能给出的只能是最普通寻常不过的“好吃”二字!

“这菜是谁做的?”卫大人放下筷子,意犹未尽的回味着,半饷才激动不已的问道。

“回大人,这菜出自小女子之手!”一个清丽的女声,再次回响在比赛场的上空。

“又是你?!”卫大人大惊!

本以为如此大手笔的菜肴定是出自彪形大汉之手,谁知竟是出自一个纤弱文弱的姑娘;

本以为如此颇显功底的菜肴定是出自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厨之手,谁知竟是出自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姑娘!

那姑娘应该叫做温柔!

昨日第一局比赛的头筹!

卫大人记得清清楚楚!

众位大人更是难以忘怀!

这个温姑娘,真是个厨界奇才,如此小小年纪。居然会有如此魄力和手艺!

若非比赛不是现场比试,若非大家亲眼所见。今日这事就是说给一万个人听,万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哎!你看。又是那个温姑娘!”

“啧啧,这个温姑娘好生厉害啊!瞧瞧那做的菜肴!要我我可不敢!也做不来!”

“想不到今年这唯一的女选手,竟是如此的技高一筹,俨然和那些各地的精英大厨们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嘛!”

“你们还不知dào

吧!听说这个温姑娘可是皇上钦点的!”

“是嘛?我说怎么厨艺这么了得!敢情人家是有绝活,绝非浪得虚名啊!”

“喂喂,这位温姑娘你们不觉得眼熟吗?她不就是那日京城欢庆中,被皇上带进宫的那位姑娘嘛!”

“对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听说当日她做的菜,就是连皇上吃了都赞不绝口呢!”

“那是,人家又不是通过关系卖官鬻爵,人家可是自己却有实力!这才叫牛气!”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赞许声、褒奖声。不绝于耳。

更有甚者,竟然说的神乎其神,便是连一直隐在人群里的任越。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这丫头,不过一个厨娘!就是做饭好吃了点。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神!

任越心中暗暗笑道。

不过,看这势头,第二局比试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任越的嘴角再次展现出舒心的笑意。

果然。

清点菜肴竹签的时候,众位大人又是一致的将更多的竹签投给了温柔。

“温姑娘,请问今日这道菜可有名字?”卫大人健步走向众厨师中瘦小的温柔。

“回大人,此菜唤作‘江山’”温柔款款道。

“哦?哈哈哈哈哈!果然贴切!贴切啊!”卫大人仰天大笑,心满yì

足的又回到了正前方。

“我宣bù

。第二局比赛的第一名是烹的一手无双‘江山’的温柔姑娘!”卫大人的声音有力的回响在比赛场的上空,久久不散。

任越的心再次落了地,便是连那寒冰般的眼角,也瞬间柔成了一池暖暖的春水。

“柔儿,你又一次的赢了!谢谢你!”任越轻声自言自语道。

“太好了!温姑娘赢啦!温姑娘又赢啦!”盛尧山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起来,各种兴奋和得yì

,溢于言表!

随即,人群再次骚动了起来,纷纷向温柔表示恭贺。

卫大人威严的站在正前方。眼神再次环视了比赛场地。

全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旋即,卫大人又再次宣bù

了第二局比赛出局的后五人,温守正一面忐忑的听着。一面暗暗得yì

自家闺女两局均已拔得头筹!

在听完最后一个名字后,温守正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再次稳稳的落地。

终于又闯过了一关,明日第三局的比赛,成败就在最后一菜!

温守正暗暗下定了决心!

自己行厨几十年,今日虽然竟和自家闺女同台比赛,虽然就眼前局势来看,似乎暂且落后自家闺女,可两局下来。温柔拔得头筹,自己则是暂时屈居第二!

明日最后一局的比赛。说不定还有反超的可能!

即便不能反超,若是依然保持第二。也能顺利的入宫行厨,那么,离自己成为御厨的梦想,就更近了一步!

温守正如此想着,心中陡然乐开了花!

比赛是残酷的,又是给人机会和希望的。

获胜者兴高采烈,淘汰者心灰意冷。

方才还是热热闹闹的比赛场地,待到卫大人宣bù

完比赛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

待到众人悉数散去,盛尧山一个箭步冲到温柔的身边。

憨笑着道:“温姑娘,恭喜你啊!今日让我送你们回去吧!我马车都准bèi

好了!”说罢,扬手轻轻一指,比赛场的另一边,顾长风正端坐于一驾考究的马车前。

“多谢盛将军好意,这里我家挺近的!不用麻烦了……”温柔刚要拒绝。

盛尧山哪里应允!昨日就让任越那小子抢了先,今日若是不先下手为快,说不定又要便宜了任越那个娘们家家的!

一想到这,盛尧山清亮了击了三下掌,顾长风风一般的便将马车赶了过来。

“温姑娘不必和我客气,请!”盛尧山轻轻扶起温柔,不由分说就将她送入了马车,看得站在一旁的温守正,大惊失色!

这闹的是哪出?!难不成省城当日的传闻是真的?盛将军当真是看上了柔儿?!不会啊!那日盛将军和柔儿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吗?他俩无非是关系要好,盛将军又侠义豪迈!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人家是堂堂相府的大公子!大周的武魁!哪能看上百姓家的一个小小厨娘!

再说,就是真的看上了,依着柔儿的性子,也定是不愿去做小,做下人的!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温守正心中不断的说服着自己。

大概是看到了站在一旁发愣的温守正,盛尧山这才恍然反应了过来,刚才净顾得讨心仪佳人的欢心了,竟忽视了未来的老丈人!真是该死!

一想到此,盛尧山就恨不得狠狠的拍自己的脑袋一巴掌!

“温大厨,快快上马车!比了一上午了,定是累坏了,来,我送你们回去!”说罢,又不由分说的将温守正扶上了马车。

“有劳盛将军!多谢!”温守正乐呵呵的拱手谢道。

“温大厨说哪里的话,以后别跟我客气就是!”盛尧山憨憨的笑着,原本是想同坐进马车内,可又顾及再三,怕温氏父女觉得尴尬,旋即竟是轻快的跳上了驾车的位置,和顾长风一道扬鞭赶车,不亦乐乎!

“将军,您?”顾长风面露担忧。

哪有大周的武魁,堂堂六如公子亲自驾车的!

如此张扬的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还不知又被不知情的百姓们传成什么版本呢!

盛尧山豪迈的笑着,不言不语,只是欢快的扬着手中的马鞭!

“驾!”清亮的呼喝声响起,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在京城的街道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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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 五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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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的小院里,温氏父女二人一回到家中,就径直冲进了小厨房。

“爹,今日您做的那个‘一统江山’真是神奇!”温柔一进小厨房,就忙不迭的回味着今日比赛时,温守正做的那道奇异的菜肴。

选用了上好的甜姜,辅以鲜美的高汤浸泡,虽然吃的是甜姜,可姜中却是自有股奇异的肉香。

再加上姜中原本就带有原始辛辣的独特,原本就是除腥去味的良菜,辅以肉汁,自有股令人难以言说的风味在其中。

最令温柔称赞不已的是,温守正竟然利用甜姜原始的风貌,摆成了各式连绵不断的高山,并给这道菜起了一个霸气的名字“一统江山!”

“你这丫头,又取笑你爹我!我那一统江山哪能和你的大周版图相媲美!呵呵,老话说的真好,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喽!”温守正圆润肥胖的脸上乐开了花。

“爹,明日还有最后的一场比赛,爹,我们都要加油啊!争取一举进入宫中入选的行列,也不枉我们作为勤行之人的辛劳!”温柔信誓旦旦道。

“恩,一起加油!爹有你这样的闺女,真是我温家的福气!”温守正颔首笑道。

入夜,温家的小院静宁安详。

温守正早早的进入了梦乡,接连两日的比赛,无论是从体力上,还是从脑力上,都是极其考验人的。

温柔兴奋不已的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眠。

明日就是最后一局的比赛了,若是顺利的话,定是能入宫选拔的!

皇宫……

那是爹前世圆梦的地方,也是爹前世最得yì

的地方……

温柔闭上眼睛,御膳房里的陈列犹如自己真实的身临其中,一幕幕,一重重,都是那么令人激动!

几个月前,温柔曾经作为南宫雪的助手和侍女进入到皇宫,又曾亲身体验了御膳房的宏大和精致。

一想到能再次进入到那个幻境般的大厨房里,手边应有尽有,可以任意的发挥厨艺想法,温柔就兴奋的能在梦中笑醒。

皇宫,前世美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恶梦终结的地方……

爹爹好端端的做着御厨,每日兢兢业业的给皇上做饭,可到头来为什么温家会被灭门!

温柔的心陡然一紧,嘴角边的笑意似乎犹在,可是内心里却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今生的复入宫门,定是要将前世的谜团,查得水落石出!

温柔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小拳头在被子里攥得紧紧的。

“沙沙。”窗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温柔旋即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望见窗纸外一个模糊且熟悉的影子。

“师父!”温柔心中一惊,立时开门。

果然,蔡米慈祥的笑着,站在了她的门前。

“师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去休息啊?”温柔关切的问道。

“明日最后一局比赛,丫头可曾做好准bèi

啊?”蔡米笑呵呵的问道。

“师父,难不成您是来教柔儿独门绝学的!?”听着蔡米的口气,温柔心中又惊又喜。

“呵呵,独门绝学谈不上,只能勉强将老夫毕生的经验,传授于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zhù

!”蔡米颔首微笑。

“师父最好了!走走,咱们去厨房!”一听传授经验,温柔登时来了精神,欢快的蹦跳着,揽着蔡米的胳膊蹦跳着就往厨房走去。

“这做菜嘛!虽然要遵循食物的本性,尽量用最少的调味料,烹制出每种食物最独特的食性!但关键的时候,还是要推陈出新!要敢于打破常规!”蔡米负手说道。

“师父,您总是教柔儿食物味本真,可这打破常规……”温柔边听边犯难。

“呵呵,你这傻丫头,平日里看你挺机灵的,怎么今夜就不明白了呢?老夫让你打破常规,可不是让你将味道胡乱组合啊,而是让你在遵循食物原本单层的味道上,加以创造,这样才能达到突pò

的效果!”蔡米淡淡的笑着。

“师父,柔儿不明。”温柔好奇了。

“呵呵,知dào

世间的滋味有几种吗?”蔡米捋须笑问。

“当然,酸甜苦辣咸!五种!”温柔麻利的应道。

“呵呵,知dào

为什么老夫被称为‘六味大师’吗?”蔡米得yì

的问道。

“对啊,分明食材的味道只有五种,可是为何厨神蔡米,却被称为‘六味大师’?”温柔猛然犯过想来!旋即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第六味,就是新的味道,出自其他基本的五味,却又远远高于基本的五味!可随食性、心情、环境、节气、时刻而变换。可依行厨之人的本心而变换!可是再怎么变,也都是和谐、美味,统一、自然!新,是味道的独特,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蔡米颇带禅意的说道。

“师父,您这么说,柔儿似乎还是不明白。”温柔懵懂的点了点头。

“比如这鸡蛋!”蔡米说着,信手捏过一只厨房中最寻常的生鸡蛋。

“鸡蛋?!”温柔怔住了。

“不错,你来说说,若是要烹制这鸡蛋,可有何种做法啊?”蔡米故yì

拖长了声音考问道。

“嗯……可蒸、可煮、可炒、可煎、可配菜、可入汤。”温柔干脆利落的说道。

“呵呵,这些只是寻常的烹制手法,口感上嘛,自然也是寻常的蛋味。你仔细想想,若是烹蛋,还可以如何去做呢?”蔡米眯着眼睛,笑问着温柔。

“还可以……”温柔迟疑了,这寻常的鸡蛋,无非就是那几种烹制手法,难道还能做出花来?想那高大厨的古谱中,也并无任何记载鸡蛋的其他做法啊?!

温柔一时愣在那里。

“呵呵,看着!”蔡米得yì

的笑笑,卷了卷袖子,净手来到灶台前。

取过几只鸡蛋,潇洒的打入盆中,然后取过一把筷子,伸如盛有蛋液的盆中,飞速的搅动着。

那姿势和那力度,似乎和一边的打蛋很是不一般,就是连速度都有些让温柔来不及眨眼。

“啪啪啪啪”。蔡米卖力的搅动着……不时停下手来,凝视着那粘稠的蛋液,不时用筷子将其挑起,仔细观察,不时还向里面添加着一些配料……

不知过去了多久。

温柔看得眼睛都有些酸痛了,那一盆金黄的蛋液,竟然变戏法般成了乳白色的半固体状态。

连那筷子放入其中,似乎都可以径直立住!

“师父!这是蛋液吗?!”温柔惊呆了!

“呵呵,仔细看好了!”蔡米并不应答,只是向那已经打好的蛋液中添加了面粉和白糖。

然后放入一个圆形的大碗中去,放入锅中去蒸。

“师父!您这是要做什么?”温柔不解了,从没有看过这样**蛋的,就是要蒸,也是鸡蛋羹的做法,向里面添的只是水,却不是面粉和白糖啊……

不多时,蒸锅热气腾腾,蔡米估量了一下时辰,轻轻掀开锅盖。

温柔惊呆了!

只见蔡米小心翼翼的从锅内拿出的那只大碗中,放置的不再是寻常的蛋菜,而是一种类似于蓬松状的形似发糕类的东西。

香气四溢,甜腻阵阵。

那蛋香就被含蓄的包裹在那碗奇异的东西中,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温柔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碗奇异的食物。

“师父,这是?”温柔好奇的问道。

“尝尝看。”蔡米乐呵呵的将那一碗蓬松端过,示意温柔掰尝一块。

松软的手感,触感不甚往日的任何食物。

轻轻掰下一小块,近前观看,细密的小孔密密的隐藏在那一碗蓬松之间。

外面是有些发深的褐黄色,里面则是淡淡的金黄色。

轻轻的放入口中,那细密的小孔仿佛瞬间融入了舌头,甜美的蛋香和着面粉的香甜,加上丝丝白糖的甜度,融化进温柔的口中。

“师父,这是什么?真是太好吃了!”温柔兴奋的惊道。

“呵呵,这叫鸡蛋糕!是用鸡蛋和面粉混合而至的新口味!虽然用的是蛋,可味道却是更胜平常!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新的味道!鸡蛋尚且如此,其他食材也可如发泡制!只要有心,便可营造出五味之上的第六种味道!”蔡米语重心长道。

“鸡蛋糕!鸡蛋也可以做成糕啊!原来是这样的味道……”温柔暗自揣度着,不知不觉,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糕,已是吃了一大半。

第二日,天空再次放亮的时候,温柔和温守正已是早早的起身,像前两局的比赛一样,坐着乔家的马车,来到了比赛场上。

“温大叔,可否借一步让我和温姑娘说几句话?”入场之前,任越彬彬有礼的请示着温守正。

温守正点点头,虽是心中有些疑惑,这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任公子到底要和柔儿说什么呢?可最后还是应允了他二人的独处。

“温大叔!任公子又叫我温大叔……这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温守正摸着后脑勺,暗自嘀咕着。

“柔儿,加油!我看好你!”任越轻轻拉过温柔,眼神从容的望着面前这个纤瘦的姑娘。

“你就要和我说这个?”温柔觉得有些好笑。

任越向来淡定自若,即便是自己参加考试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是别人的比赛?

“加油!必须要赢!”任越继xù

一字一句的向温柔说道。

“为什么希望我赢?我赢了我可就进宫啦!你不是最反对我进宫的吗?”温柔觉得好奇。

“你必须赢!”任越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定定的说道。

“好!我全力以赴,你也记住你的承诺!”温柔干净清澈的大眼睛无比坚定的望着面前的任越。

“恩!你只管去赢,其他的都交给我!”任越的声音虽是淡淡的,却有一股无形的气力在其中,仿佛那言语不是从口中说出,而是从胸膛里发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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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第三局——决胜局

因为是最后一局的比赛,所以围观的人群格外的多!

因为是经过两局淘汰的比赛,所以留下的厨师,少之又少!

十名厨师,左右各五人,一字排开的分列在众位评审的面前!

温柔和温守正位于比赛队伍的正中间,一左一右,中间被分列开来。

司仪信步上前,犀利的目光审视了一下面前的这两队留下的精英,清了清嗓子,宣bù

道:“大家都是各省的佼佼者,今日留下已经算是万里挑一的好手!虽然今日的比赛依旧采用的淘汰制度,后五名出局,前五名留下!可是,即便如此,大家已然是万人瞩目的个中好手!倘若今日不幸失手,也不丢人!依旧是厨界精英,回去后勤加练习,明年再来!倘若今日有幸留了下来,便是真zhèng

的精英中的精英!必是要戒骄戒躁,平心静气,准bèi

入宫后接受皇上的御选!若是获得皇上的钦点,便可留在宫中成为一名正式的御厨!”

司仪此番话音刚落,面前的一队大厨已是各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所以,今天虽是最后一场比赛,比赛虽然会更加残酷,但大家毕竟已经赛到了最后,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定是要以一颗平常心来轻松应对!只要这样,方能发挥出大家原有的水平,甚至超水平的发挥!”司仪笑着看着面前的十名厨师。

比赛场上一片寂静,便是连围观的人群都闭口不言,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司仪宣bù

今日决胜局的题目。

一时间,空气一度凝滞!

“过些时日,便是我大周皇上的寿辰!因为宫中为了广选给皇上庆寿的菜式,特命尔等在今年的比赛中也加入此题目。我宣bù

,第三局比赛的题目就是‘万寿无疆!”司仪沉了一口气,高声宣bù

道!

“万寿无疆!”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位厨师无不面色惊异!

今年比赛的题目真是别出心裁,继“黎民”和“江山”之后。最后的题目竟然是“万寿无疆”!

这个跨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温柔镇定自若的望着面前的一筐食材,心中暗暗赞道:“皇上真是个圣主明君啊!便是连厨艺的比赛,都要处处想着百姓和社稷!先让‘黎民’丰衣足食,才能巩固‘江山’的千秋万代,百姓安居富足,江山社稷稳固,才能永葆皇室‘万寿无疆’,大周的皇上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过。要做什么好呢?

既然是最后决胜局的比赛,定是不能掉以轻心!

温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每样食材都有自己独特的菜性,尽管如此,还是要推陈出新,只要用心,便可以找到凌驾于五味之上的第六种味道……”突然昨夜蔡米说过的那番话,再次的浮现在了温柔的脑海中。

师父!

温柔心中猛的一惊!

对了!昨夜师父教我做了一道风味独特的鸡蛋糕……我何不……

一个奇妙的点子瞬间萌发在了温柔的心间!

学着蔡米昨夜的样子,打蛋,添加面粉和白糖……

只不过……

昨夜蔡米只示范了一碗鸡蛋糕,此刻。温柔还有另一个绝佳的想法!

找了九只大小不一的碗,在每只碗中都注入了配置好的蛋液。

然后就是运用蒸锅,一锅又一锅的蒸制……

终于。九碗鸡蛋糕都悉数出锅!

大小不一的圆形蛋糕,温柔小心翼翼的从每一只碗中取下。

此时,正值盛夏,瓜果丰富。

食材筐中的各式蔬果也是应有尽有。

温柔仔细的挑选了些口味独特的,熟稔的做成果味的馅料,将那每一只鸡蛋糕从中轻轻横向切开,小心翼翼的将那果味馅料悉数填塞了进去。再将鸡蛋糕仔细的盖好!

从外观上开,似从未动过任何痕迹一般!

随即,温柔用铁锅摊了若干蛋卷棒。当做支撑的架子,轻轻的插入每一只鸡蛋糕上。一层三根,稳稳的将九只鸡蛋糕悉数架起!

大小不一的九只鸡蛋糕。犹如九个同心圆,一层层的越摞越高!

精妙,大胆,别处心裁!

随即,在第九个鸡蛋糕高高架起之后,温柔又切了些艳丽的水果,雕成各种花朵的样子,五颜六色的摆在了每一层的鸡蛋糕的上面。

一份高大、精致、独特的美食作品,这就大功告成啦!

便在最后一颗红樱桃轻轻加在最上面一层之时,那比赛终结的锣声也是同时响起!

“比赛时间到!”司仪一声令下!

所有大厨均已停下了自己手中的菜肴!

比赛场上,虽然只剩下十名厨师参赛,可这十道菜味道的浓郁,却是丝毫不亚于第一局的群英荟萃!

卫大人带着一众评审,从内室缓步走出,站在了婢女们早已一字摆开的那一列丰富的菜肴面前!

“万寿无疆!”

这个第三局涵盖了天地人三重的名字,在众位厨师的手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用各色的食材巧雕,雕成的仙鹤松柏,预示着“松鹤延年”,颇带有“万寿无疆”的寓意!

用蔬菜汤调制高汤做成的“东海水”,则是更加凸显了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用面塑的工艺,经过染色、蒸制,制成的“寿桃”,则是一盘喜庆吉祥!

用各色名贵的食材烹制的鲍鱼、海参,做成的“四通八达,福禄寿喜”,则是更显厨师精湛的手艺!

纵是一碗绵延不断的“长寿面”,也是用尽了厨师浑身的解数!

突然,卫大人的脚步停留在了一盘清蒸甲鱼面前。

“这是谁做的?”卫大人面色严肃,低声问道。

“回大人,这是小民陈喜做的!”一个肥头大耳,肚大腰圆的自称陈大厨的男人应道。

“哦?这菜可有什么名字和寓意啊?”卫大人半眯着眼睛。微微露出不满的神色。

只可惜,那陈喜并未曾注意到。御膳房的尚膳正卫大人亲自过问,他还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被大人看上了呢!

心中一阵得瑟,从比赛的一众厨师中滚了出来。

“嘿嘿。大人,您这第三局的比赛不是要做‘万寿无疆’吗?为的是要给皇上过寿时选菜备用!”那陈喜满脸堆笑,立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腮帮子两旁的那两团圆肉,更是红得如同小苹果一般红润!

“嗯?”卫大人迟疑了一下,示意他继xù

说下去。

“嘿嘿,卫大人,都说这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若是论活得长久,那还是要属这乌龟王八,小民今日做的这道菜就是叫做‘乌龟王八万年长’。嘿嘿,预示着我大周的皇帝,能够像这乌龟王八一样,活上个千年万年!”陈喜说完,两只绿豆小眼不住的盯着卫大人挤吧着。

“你说什么?!”卫大人面色大变!狠狠的一拂衣袖,厉声斥道:“大胆刁民!胆敢将我大周的皇上比做这千年的王八和万年的龟!来人呀!将此大逆不道之人给我拉下去砍喽!”

一众带刀士兵跑步入场,轻轻一架,便将那原本还在比赛区域嘚瑟的陈喜给拉了出来。本想将其押解下去,再斩首行刑,无奈那陈喜也不知dào

吃了多少好东西。身子过于肥胖,直接顺势便被像球一样的给滚了下去。

“大人!大人!大人饶命!小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啊!”陈喜一路苦苦哀求,卫大人丝毫不动容,只听得一声惨叫,也不知dào

是在比赛场外的哪个地方,陈喜便再没了哀嚎!

温守正吓得两腿直哆嗦,下意识的抬手拭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好悬啊!

原本他也是想到了要做一道甲鱼菜品的,可余光瞥向了一旁的温柔。那丫头正在丁丁当当的捣鼓着什么,大大小小的圆形点心。一层又一层的摞了上去。

温守正心中暗喜思踱着:那丫头又在发明创造了!看来我也要换个思路,也好推陈出新!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面塑寿桃……

若是当初一意孤行,做了那道甲鱼,想必此刻被斩首示众的就是我了!

一想到这,温守正就不寒而栗!

行厨,原本是件轻松快乐的事,可是现在却变得令人如履薄冰!

卫大人带着众位大人,一路走着,一路尝着。

对温守正那只寿桃的形态和口感颇为赞赏!

突然,卫大人的视线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吸引住了一般,众位大人的视线也都齐齐的随之望了过去。

那是一尊九层高的塔状物,外表黄褐,上裱蔬果花朵。

用鸡蛋卷层层相接,按照大小圆盘,层层相接,稳稳的立于众人面前。

“这是……”卫大人惊异了,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巨大无比的菜式!

而且,这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呢?

卫大人不解了。

小心翼翼的伸过手去,轻轻掰下一小块最底层,也是最巨大的那个圆盘上的一口,放入口中。

香、滑、软、糯,入口即化……等等,这其中似乎还有一层香甜的水果味道……似发糕般有些许细密的小孔,可口感和味道却又不像发糕般单调……

这是什么?!

众位大人也都纷纷品尝,无不对这道食物的味道和口感以及绝美精妙的卖相所震惊!

“这是谁做的?!”卫大人转过身来,朗声问道!

有了前面那个陈喜的反面典型,台下的大厨一时间早已不敢轻易应答,生怕再说错了话,自己也掉了脑袋!

“回大人,这是小女子做的!”温柔的声音清清亮亮的从一众比赛的大厨中传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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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万寿无疆的蛋糕

“又是你!”当所有评审都将自己手中的竹签投放完毕后,卫大人回过神来,面前那个纤瘦柔软的姑娘,正是前两局比赛一直遥遥领先的那个姑娘!

此刻,她的名字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卫大人的脑海中——她叫温柔!

“让各位大人见笑了!这是小女子的突发奇想,做的不好还请各位大人海涵!”温柔谦逊的笑着施礼。

“温姑娘,这是用什么稀罕的食材做的?怎么我们从未尝试过此种味道?!”卫大人好奇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不是用什么稀罕物做的,就用了鸡蛋,辅以面粉和白糖,哦,对了,还有一些时令的水果!”温柔浅浅的笑着,脸上一对梨涡再次绽放,很是诱人。

“用鸡蛋!”卫大人此刻的神情,简直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从未想过鸡蛋还可以做出这种味道!

这到底是如何做成的?怎么半点鸡蛋的影子都看不到呢?!

“不错,就是用鸡蛋!”温柔再次谦虚的笑笑,不好意思的用手指了指废料筐中的那些鸡蛋壳。

果然,今日温柔的废料筐中,只有若干鸡蛋壳,再有就是一些水果皮和果核了!

众位评审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本想一问究竟,这菜到底如何烹制?

可毕竟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评审不能带有任何偏见和主观,所以整个比赛的烹制过程,众位评审都不能露面,只等众位大厨的菜肴被婢女摆在评审的面前,尝试完,再投签完。这时才能去过问此菜的主人!

可是,虽然是京城最高水平的厨艺比赛,毕竟每一个大厨都有一手自己的绝活。故而整个比赛,采用的背对式。即便围观的人群再多,大家也都只能看个厨师的背影,再好一些的,勉强能看个侧影……

这也许是为了保护厨师们的私房菜的手艺吧!

就像此刻,明明众位评审都想去问,可毕竟这是比赛,评审的任务只是评判,不是切磋厨艺!

“温姑娘。这菜叫什么名字?”卫大人沉思了片刻,强忍住好奇之心,问道。

“这叫做……”温柔微微一吟,旋即欢快的笑道:“这叫生日蛋糕!是特意为了皇上的寿辰所准bèi

的!此糕层层叠起,寓意步步高升;以九为层数,取自最大,寓意高可通天!既然我大周国泰民安,皇上作为圣主明君,当然也是万寿无疆,以此糕来敬献皇上。恭祝皇上生日快乐,万寿无疆!”温柔甜甜的笑着。

“妙!妙啊!”卫大人听罢,不由拍手称赞。

一时间。众位大人也都纷纷拍手称赞。

不绝于耳的赞叹声,瞬间将温柔团团围住。

人群中随即议论纷纷,卫大人再次用他敏锐审视严苛的评判,提前告知了大家比赛的一切。

当然,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司仪缓步上前,朗声宣bù

道:“经过第三局的选拔,我宣bù

,以下五名厨师留下,被选入宫!他们是:温柔。温守正……”

响亮的名字掺杂着食物的香气,久久回荡在比赛场的上空。

“太好了!太好了!温姑娘入选了!温姑娘入选了!”盛尧山一时又惊又喜。兴奋得又是一通手舞足蹈,甚至紧紧的抱住身边的顾长风。久久不愿松手。

任越的嘴唇依旧紧紧的咬着,温柔虽然如他所愿的留在了入选宫中的行列中,可是在尚未宣bù

比赛头筹的人名前,任越的心依旧是高高的悬着!

当日,任洪亭说的可是“拔得头筹”!

若非头筹,即便入选宫中,他与温柔的缘分想必也是会就此中断的!

“大家静一静!”司仪的手势示意着众人保持安静。

比赛场上再次静的只能听见心跳。

“经过我们再次核对竹签的数目,我宣bù

,第三局的头筹依旧是温柔姑娘!合并前两局的比赛成绩,今年京城厨师选拔的头筹获得者就是——温柔!”司仪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作为大周有史以来第一位女选手来参加男人们的比赛,一出手就是如此的令人震惊!

作为这场奇迹的见证者,司仪觉得自己的内心开始颤抖了!

“柔儿!你终于赢了!”任越的内心在呼唤!

那紧紧咬合的嘴唇,瞬间闭得更紧了!

那是他用“信任”这一唯一的筹码和任洪亭换来的赌注!

押上了所有,但还是让他赢了个满贯!

任越的眼角飞扬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色,高兴中透着得yì

,得yì

中又透着一种淡淡的哀愁。

“留下的五名厨师听着!三日后,辰时皇宫东门口集合,届时有专人带你们入宫参加皇上的亲自选拔!大家好好把握机会,争取都被皇上钦点为御厨!”司仪最后仔细的交代着三日后的事宜!

作为勤行中的一员,每个厨师毕生的梦想就是入宫做一名御厨!

今日,虽然离御厨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入宫已是不争的事实!

温柔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作为前世就已经入宫为御厨的温守正,此番参加京城的厨师选拔赛,那必然的结果,温柔并不担忧!

只是,前世自己本没有入宫为厨,更谈不上御膳房的御厨!

虽是重生,拥有了神奇的鼻子和舌头,可参加这样高手云集的厨师选拔赛,温柔还是两世以来的第一次!

“柔儿!你必须要赢!”任越的话犹在耳边。

“对!我一定要赢!我一定要入宫!我真的做到啦!”温柔的眼中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似一种被压抑的许久的涌泉,一旦被开凿,便喷涌而出!

“给,快擦擦吧,让人看见,还以为你不愿意进宫呢!”任越从身后递来一块洁白的手帕。

“任公子,我赢了!”温柔接过手帕,轻轻的拭擦着眼泪,破涕为笑。

“是,我看见了!”任越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很优雅的笑。

看得出来,那是由衷的笑!

“你还记得答yīng

我的话吗?”温柔擦拭完眼泪,笑着问道。

“柔儿,我……”任越微微迟疑,欲言又止。

“你不会是想反悔吧?”温柔调皮的笑着,反问道。

“柔儿,我……我想先告sù

你一件事情……”任越顿了顿,还是开口了。

“柔儿,该走了!”温守正兴高采烈的从比赛场中快步跑出。

一旁乔家的马车依旧在等候。

“温大厨,温姑娘,今日你们取得了如此好的成绩,理应庆祝才是,来来来,今日我做东,长风,去温家把温大婶和温庭都接来,还有来来,蔡伯也算上,任越,你回去也叫上松涛先生!大家都来,今日京城好福楼,我盛尧山做东!给温姑娘和温大厨好好庆祝一番!”盛尧山爽快的分着工。

顾长风刚要转身。

任越紧紧的拉住了温柔的手臂。

“盛尧山,你们先去,我与温姑娘有话要说,待会我们在好福楼和你们会和就是!”任越淡淡的说道。

“任三,有什么话待会酒桌上说就是了!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悄悄话要单独去说?”盛尧山嗤笑了一声。

“哼!”任越不做解释,只是轻轻拉起温柔的手臂,轻松的那么一带,温柔整个人瞬时就飞了起来,稳稳的落在了一旁映雪的身上。

任越旋即翻身上马,一个轻抖缰绳,映雪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哎!我说……”盛尧山刚要开口,那一马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个娘们家家的!”盛尧山低头嘀咕了一声,“温大厨、蔡伯,我们先走!长风,你安排一下,去接松涛先生,还有温大婶和温庭!”

旋即,盛尧山亲自驾着马车,不由分说,载着温守正、蔡米,千万好福楼去了!

既然任越都能不由分说的带走温姑娘,盛尧山又何尝不能不由分说的带走温柔的爹爹和师父呢!

远离闹市区,一条小河,穿越京城汨汨流淌。

盛夏时节,杨柳依依,远远望去,整个河畔仿佛搭着一条碧绿的轻纱。

暖风微醺,柳丝微微轻舞,两个人影,一个着水色衣裙,一个着白色衣衫,就那么面对面的站在柳下河边。

“什么事啊?还要跑这么远?”气氛有些凝滞,温柔下意识的先挑起了话题。

“之前没有告sù

你,是怕你有压力,如今你既赢了比赛,我便要如实相告了!”任越表情严肃,不似平常般云淡风轻。

“嗯?”温柔诧异。

“我用你的比赛和我爹打了个赌!”任越深吸了一口气,不疾不徐的说道。

“什么赌?”温柔好奇了。

“若是你赢了比赛,拔得头筹,我便八抬大轿将你娶任府!”任越信誓旦旦的应道!

“啊?!”温柔的嘴巴张得老大,这……这是什么情况!

“若是你输了比赛,或是没有拔得头筹,我便此生再不与你相见!”任越随即又补充道。

“啊?!”温柔整个人怔在那里!

这是什么情况!这赌注也太绝对了吧!

仔细想来,任越在比赛中的种种反常的举动,还有不止一次的提醒着:“你一定要赢!”温柔瞬间全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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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嫁我!

“可是……”事情来的太突然,温柔似乎还没有做好准bèi



准确的说,是温柔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放心!我们任家素来说一不二!我爹更是和我一样,言出必行!倘若今日是我输了,我必遵循自己的承诺;可是今日你赢了,我爹也自然不会背信于自己的诺言!”任越信誓旦旦道。

“我……”温柔刚张开嘴。

“放心!我和我爹打的赌,必然不会委屈与你!除非正妻!其他妾室、丫鬟我均不允!”任越再次信誓旦旦道。

深如幽潭的眼神,此刻明亮且坚定的闪着异样的光彩!

犹如夜空里高悬的北极星,即便是迷途中的旅人,只要一抬头,也会找到黑暗中的坚定!

“可是……”温柔还要说着什么。

“不要可是了,今日和盛尧山他们吃完饭,我就回去和我爹商议提亲的事!一切包在我身上!你只需安心的等着做我任府的新娘即可!”任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那脸颊的红润,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原来堂堂大周闲淡无羁、高雅脱俗的无双公子,也会害羞,那分明就是脸红了!

自古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今日这般,一个男人突然跑到你的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娶你!

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虽然前世彼此互有好感,虽然前世任越为了自己抛官弃爵、舍生赴死……可那毕竟都是前世的事情……

这是重生!

前世的情感怎能带入今生!

物是人非!

虽然他是任越,虽然他似乎能想起一些前世的片段,可是在一切不确定之前,温柔宁愿相信他只是任越!

大周定国公任洪亭的三公子。只是一个叫任越,才华横溢、貌美翩翩的公子!

如果说非要让他和前世扯上什么关系,温柔觉得那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重生!

原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温柔觉得。这种不可思议,如果发生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叫做费解!

可若是真的发生在两个人身上,还是两个熟识的彼此相联系的人身上,那就真是不可思议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他在头疼的时候,有前世的记忆……

温柔曾经奢望过,他就是那个雪夜,随自己重生而来的任越!

可是,后面发生的种种。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着她的内心!

他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本手写的后来消失的书册,想必真的是他在梦中的一切吧!

冥冥中的相通,若非真实的人和事,便是只能在梦中解释了!

故人离去的托梦,思念之情的相见……

一切只不过是镜花水月,到头来只是忧思过度,虚幻的一场空!

重生,便是崭新的开始。

凭他大周定国公府的三公子,不日的文状元!

即便娶了哪个官府名门的大家闺秀,都会是幸福美满的吧!

我算什么?一个厨娘!

即便真是进宫。也是一个厨娘!

温柔自嘲着。

更何况,重生的首要任务就是查明前世的真相,然后——复仇!

“柔儿。你在想什么呢?”任越觉得面前的温柔静的有些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要娶我?”温柔回过神来,面色严肃的反问了一句。

“因为,我不希望你进宫!”任越的回答出乎温柔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温柔追问。

“若是做了任府的媳妇,便可以常住任府,不用入住宫中!若是做了任府的儿媳,便是定国公的儿媳,便再不是下人,而是高高在上的三少奶奶!从此再不用去伺候用餐的食客!即便是皇上!”任越一字一句道。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你不让我进宫!”温柔的声音陡然升高的有些走样!

“嫁我!”任越淡淡的笑着。

其实。此刻在任越的心底,却是另一种回答!

因为。我从一开始见到你,就觉得我们很熟;

因为。你的与众不同;

因为,你的敢爱敢恨,仗义执言;

因为,你傻傻笨笨的,每次都会闯祸,根本不会保护自己;

因为,你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因为,你对我好,却不告sù

我之前的所有;

因为,我要知dào

一切的真相;

因为,我爱你!

可是这些,任越只是在心底,即便面前是那个心心相映,心有灵犀之人,想必温柔也猜不出任越此时的真实想法吧!

“好,在我答yīng

你之前,你还记得你对我承诺过的话吗?”温柔神情严肃的望着面前这个骤然唐突直白的男子。

“当然,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任越应声道。

“帮我!”温柔简单道,眼神中却满是恳切。

“帮你?帮你什么?”任越糊涂了。

“婚事暂且放一放,待我入宫后,我会尽lì

去争取成为御厨,然后你要帮我!”温柔再一次的恳求着任越。

“嗯?”任越再次糊涂了。

“有些事,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我只求你帮我!我在宫中人微言轻,陌生渺小,待你今年高中状元之后,一定要帮我!”温柔雪白修长的手,轻轻的搭在了任越的衣袖上,坚定有力。

“呵,你怎么知dào

今年我会高中状元?”任越清声笑道。

“答yīng

我,高中状元后,一定要帮我!”温柔言辞恳切,目光真诚!

“朝中为官有什么好?一群迂腐阿谀的败类!”任越自言自语的愤了一声,“状元?那可说不好,前年我就因游山玩水。延误了殿试,今年……呵呵,也说不准啊!”任越笑了。

“你若不答yīng

我。我就不嫁你!”温柔冷不丁的直接应道。

“你!”任越险些没有站稳,这一句话说得。竟有些锋利器具的意味。

“你若答yīng

我,我也答yīng

你!不过一切要等你帮完我,我再嫁你!”温柔笑了!

“你这丫头!就那么想进宫吗?真不知dào

进宫有什么好!”任越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进宫,不为名利,你只需知dào

这一点就足够了!”温柔再次笑了,继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这是干什么?”任越不解。

“拉钩啊!你先答yīng

我,我再答yīng

你!反正你是堂堂定国公府的三公子,又是未来的文状元。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厨娘,我还能跑了赖账不成?”温柔的脸上,那两处浅浅的小梨涡再次浮现了。

“好吧!我就答yīng

你!不过,你可不能无限期的拖延,总得有个时限不是?”任越抱臂胸前,丝毫没有要伸出手去拉钩的意思。

“那就成德三十三年吧!”温柔想了一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特殊的年份。

成德三十三年!

前世温家上下一十九口的性命就是在那一年陨灭的!

成德三十三年!

那个腊月的雪夜,刘章带着三千黑甲铁骑追堵而至!

成德三十三年!

一碗相思之后,从此世间再无翩翩绝世公子二人,也再没有一个叫做温柔的姑娘!

一想到此。温柔的心陡然被揪得生疼,仿佛前世的每一幕,都历历尽在眼前!

重生!

既然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从哪里结束的,就要从哪里开始!

成德三十三年!就是成德三十三年!

温柔暗暗下定了决心!

“成德三十三年!”任越重复了一遍,怔住了!

时年,乃是成德二十九年,不算当年,离成德三十三年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

“对,就是成德三十三年!给我三年时间!帮我!”温柔紧紧的抓握着任越的衣袖,眼中的恳切令人不能拒绝!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任越思踱了片刻,诧异的问道。

“三年。应该足够了……”温柔自言自语,眼神空空的望向河的另一侧。

杨柳依依。与水相接。

远处有飞鸟掠过,在无边的天际上。划过几个渺小的黑点。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任越的聪慧,不是浪得虚名,只需温柔一个眼神,他便早已猜到了一二。

“我想要做一件事情,但是需得你帮我!事成之后,我定凡事依你!”温柔斩钉截铁道。

“嫁我吗?”任越旋即问道。

“嫁你!”温柔应声道。

“从此离开宫中,专心留下我身边,再不去贪念宫中的浮名富贵?”任越再次问道。

“事成之后,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但是,此番我去宫中,一不图名,二不图利!”温柔再次纠正道!

“呵呵,真是搞不懂你!一门心思的要进宫!却又不求名利,难不成是真想体验在宫中做御膳啊!”任越笑了。

“以后再告sù

你吧!”温柔淡淡的笑笑,表情很是无奈。

“走吧!想必他们都等急了。”任越也不追问,负手缓步向映雪走去。

此时,映雪正乖巧的低头啃食着河边新嫩的草芽。

“那,回去之后,暂时不需再提娶我一事了!对谁都不能提!”温柔不放心,再次交代了一遍。

“好!我只给你三年的时间,若是时间一到,你的事情还未处理完全,我可不依你!”任越转过身来,旋即伸出一只手。

“干什么?”温柔诧异了。

“拉钩啊!一言为定!这是你说的!”任越再次笑了,阳光下明媚、舒展、好kàn



“好!拉钩!一百年不许变!”温柔爽快的伸过自己的右手。

两只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交结在一起,旋即大拇指轻轻向上弯起,再次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盖印!”温柔调皮的笑着。

“好!盖印!”任越无奈,随她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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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家中的访客

京城厨师选拔赛,阵势庞大,又是精英中的精英选拔!

无论是之前的张榜,还是比赛的过程,一直到尘埃落定,一时间成为了京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的谈资。

当然,比赛的结果,特别是那个叫温柔的姑娘,作为大周有史以来第一位参赛的女选手,居然一举成为三场比赛的头筹!更是成为京城百姓谈论的焦点!

当然,既然百姓知dào

,达官贵人的府上,一时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任府,当然也不例外!

任洪亭自从得知了那个叫温柔的厨娘当真拔得了比赛的头筹,三日后就要入宫接受皇上的选拔,平生第一次慌乱的六神无主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当日父子二人以温柔的成绩作为赌注,若是温柔拔得头筹,任府便要迎娶温柔入门做正妻……

今时今日,那温姓姑娘果真高中榜首,顺利入宫……当初自己信誓旦旦的和任越打下赌注……这可如何是好!

“爹!”此刻,任越洁白衣衫的一角已是映现在前厅的门槛上。

任越回来了。

“越儿!”任洪亭抬眼惊呼道。

“爹,您都知dào

了吗?温姑娘是头筹!”任越难掩内心的喜悦。

“嗯。”任洪亭轻轻的应了一句。

“爹,那您当日说过的话还作数吗?”任越旋即问道。

“嗯?”任洪亭不知该作何解释。

看到任洪亭此般迟疑,任越深深的沉了一口气,道:“爹,您是大周的兵马大元帅,堂堂定国公是也!”

“嗯!”任洪亭负手长身而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仰天叹道:“好吧!君子重诺守信!当日你小子既然能以平生不再往来作为赌约,我这做爹的,哪里能有失信的道理?厨娘就厨娘吧!好在生得貌美!娶回来便也不要再让她抛头露面了!安生的留在家中。相夫教子,也不失为我任府的好儿媳!”任洪亭的声音渐渐平稳了下来。

“爹。这么说,您答yīng

了?”任越又惊又喜。

“你小子,都那么说了,我还有什么说的?不然岂不成了失信于你,失信于天下人的笑柄!呵呵,挑个黄道吉日,你与我亲自去温家提亲就是!”任洪亭笑了,脸上舒展。心情轻松。

“多谢爹的成全!”任越俯身行礼。

“哦,对了,想那温家也是平凡百姓人家,即是要嫁入咱们任府,那些繁文缛节也就不要再给人家添麻烦了,嫁妆什么的一缕全免,聘礼咱们准bèi

得丰盛些,一来显得咱们厚道,二来也好安顿温姑娘的家人,让他们不要再为生计奔波。”任洪亭倒是体贴。

“还是爹思虑周全。”任越笑道。

“那就这么定了!我去找你娘。去看看日子,好好合计合计!不过,这人可是你自己选的!路也是你自己走的!若是日后后悔。可不要怨天尤人!”任洪亭微微停下了脚步。

“爹,孩儿不会后悔的!爹爹放心!只是……”任越迟疑了,脸上依旧挂着春雪融化般的笑意。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任洪亭反问道。

“只是爹爹的好意孩儿心领了,这门亲事不急,爹爹大可先搁置些时日,等到时候到了,孩儿再与爹爹一同登门提亲!”任越面色平静的解释着。

“什么?时日未到?你这臭小子!怎么想起来一出是一出!那你说,得等到什么时候!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大哥二哥在你这个年纪,早已娶妻。成家立业了!”任洪亭面色涨的通红,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应以志趣为远!孩儿今年才十五,再过三年,爹留给孩儿三年的时间,待到还是十八岁那年,再提及婚事也不迟啊!”任越温文尔雅的笑着,声音清清淡淡,似清风穿越竹林,清新,舒畅!

“三年!”任洪亭怔住了!“你要等三年作何?难不成你也要建功立业?!”任洪亭疑惑道。

“呵呵,爹就权当孩儿要建功立业吧!对了,过些日子就要殿试了,孩儿要好好备考去了!”任越也不多做解释,摇着一柄折扇,优雅的向书房走去了。

“这个臭小子……”任洪亭望着任越的背影,兀自叹了一句,那语气中虽是深叹,可着实却是轻松愉悦的。

也许即便是在豪爽重义的定国公、兵马大元帅心里,门当户对,像是一颗种子,早早的生了根,发了芽……

“任越,前些日子你奉旨随尧山出征,虽是初战告捷、一举成名,可终究是耽误了些温书的日子,眼下殿试在即,你也是该好生收心,今年务必是要在金銮殿上高中状元啊!”书房里,松涛先生语重心长的在和任越交待着。

“老师放心,任越自有分寸,今年定不会延误了殿试的时间。”任越慢条斯理的应道。

怀德王府的前厅之中,刘章下了朝,正在饮茶。

宽敞的院落,碧草茵茵,树影葱郁。

正是一片静宁的时候。

“咕咕,咕咕。”一阵扑啦啦的声响从天而降,草丛中隐隐的传出鸽子的叫声。

刘章放下杯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嗤笑。

“比赛刚落幕,就如此沉不住气了。”刘章自言自语道。

信步走进草丛,果见一只灰羽信鸽,警惕的审视着周围,明亮乌黑的小眼睛看到刘章前来,突然变得柔和了许多。

轻轻的解下信鸽腿脚上的暗圈,一张写有字迹的小纸片清清楚楚的映现在刘章的眼中。

“午时,北门,茗居坊。”

熟悉的笔记,让刘章一眼就认出,那是乔老爷的字迹。

“宝成,备车!”刘章一声令下。

不多时,怀德王府的后门外,一辆看似寻常的马车,从里面悄悄的行出。

北门,茗居坊。

鲜有人来,偏僻雅致,更是显得幽静神mì



雅间的方几前,乔老爷正焦急的等待着。

“参见怀德王。”乔老爷道。

“呵,你到时真沉不住气啊!”刘章道。

“怀德王大喜啊!”乔老爷道。

“呵呵,你说的可是那京城厨师选拔赛的成绩?”刘章道。

“正是!”乔老爷道。

“不错,那温氏父女都如愿入选宫中,也算是了了你我的一桩心愿啊!”刘章道。

“正是正是。”乔老爷顿了顿,继xù

道:“想那温守正,原本可为怀德王效力,没曾想却是被盛丞相抢了先。不过,好在有那丫头!虽是年幼,可厨艺却是丝毫不输温守正,甚是凌驾于温守正之上!嘿嘿,无知少女好办事,想来那丫头在怀德王的手中,是要派上大用场喽!”乔老爷笑得颇有些诡异。

“温守正是否当真为盛毕极的棋子,现在说,未免言之过早!不过,即便是盛毕极的棋子,本王也一样能收于囊中。你放心,这事你办的好!本王自然会记在心里。听说父皇对那丫头的印象也是极好的!想来那丫头入选御厨,应该不在话下!待到尘埃落定,本王找个机会亲自调教他父女俩,必是可以万无一失!到时候……嘿嘿嘿嘿……”刘章的笑似乎比乔老爷的更加鬼魅。

“一切听怀德王的!小的一家的荣辱兴衰,就全仰仗怀德王啦!”乔老爷拱手拜道。

“好说好说!你既忠诚与我,我必然不会亏待你们,你回去以后这样……”刘章轻轻伸手唤过乔老爷,二人好一阵耳语,旋即又是一阵默契诡异的阴笑。

相府的前厅中,盛毕极下朝回家,正在宴客。

访客不是别人,正是这些日子以来,经常会来府上做客的怀德王刘章!

“呵呵呵呵,今日怀德王驾到,又是恰逢饭时,定是不能驳了老臣的面子!来人,速速通知小厨房,让他们准bèi

酒宴,老臣要与怀德王不醉不归!”盛毕极每次看到刘章,都表现出一种特别的兴奋。

以前是刘章来得次数少,想挽留也是没有机会;

如今,自盛尧山带着盛娇雪从西北回来,似乎刘章登门的频率骤然多了起来。

自古朝臣依权贵!

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盛毕极,想来在皇子面前,也是无比的听话和顺服的。

更何况刘章这位三皇子,不仅是堂堂怀德王,更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丽妃唯一的子嗣。

枕边风,胜朝堂话!

这个道理,怕是为丞相多年的盛毕极,亲身总结出来的吧!

“呵呵,盛丞相客气!如此,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只是不知,今日能否还能品尝到温大厨的手艺?”刘章意味颇深的笑望着盛毕极。

“呵呵。”盛毕极捋了捋胡须,“只是这些时日是有些不巧,温大厨近日来一直在备战京城厨师选拔赛的事宜,故而近日一直未在府上行厨!想必怀德王也是听说了的,那温大厨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自然被留选入宫中,怕是要有些日子不能来府上喽!三日后,皇上钦点御厨,若是温大厨再被皇上选中,怕是怀德王再想品尝温大厨的手艺,老夫就爱莫能助喽!”盛毕极笑着摇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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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相同的爱好(三更,第一更)

“哦哦,瞧本王这记性,竟然是给忘了!”刘章故yì

佯装恍然大悟。

“怀德王莫要失望,老臣府上的厨子各有千秋,即便温大厨不在,其他大厨行厨,也一样能带给怀德王耳目一新的感觉!怀德王不如赏老臣一个薄面,留宴如何?”盛毕极的眼中微微湿润,似乎极力想挽留刘章共宴同饮。

“好!既是盛丞相邀请,本王哪有拒绝的道理?来来来,稍后叫上盛将军和盛小姐,今日并无外人,大家一起同宴共饮!”刘章爽快的应下了!

“老臣多谢怀德王赏脸!”盛毕极面露欣喜。

“什么?刘章又来了!”相府中的下人们受命来请,盛尧山听闻面色大惊。

“哥哥,这有什么奇怪的!怀德王和咱们相府走得近,那是好事!想那丽妃娘娘是何许人也!那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枕边人!若是爹将怀德王哄高兴了,丽妃娘娘自然会高兴,丽妃娘娘高兴了,咱这相府的未来还用担心吗?”盛娇雪一脸兴奋的向盛尧山劝说道。

“妹妹,你年幼,哪里能懂得朝堂上的险恶,天上没有无缘无故掉馅饼的好事!这个怀德王,近日来和我们相府走得这么近,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盛尧山愤愤道!

“哥哥!人家可是堂堂怀德王!皇上的儿子!犯得着和一个臣子过意不去吗?依我看那,怀德王就是爹的大贵人,就是咱相府的大贵人!凭借爹爹丞相的地位,若是再和怀德王联手,在大周朝,必是能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咱盛家的根基,必是能够千秋稳固,坚不可摧呢!”盛娇雪兴奋道!

“大少爷。二小姐,饭菜已是准bèi

好了。老爷叫你们更了衣去陪怀德王用餐呢!”一个婢女前来请道。

“我不去!我头疼!”盛尧山面色不悦,正欲转身向床上躺去。

“哥哥!哪有你这样驳人面子的!走嘛走嘛,不就是吃个饭嘛!你这血雨腥风的沙场都赶冲,吃一顿饭,死不了人的!走走走!”盛娇雪不由分说,一把拉起盛尧山的胳膊,生拖硬拽的就把盛尧山给拉出了门!

相府的饭厅,宽敞明亮。穿戴考究的婢女们穿梭往来,奉上一盘盘精美的菜肴。

无论是服侍,还是菜色规格,虽是不比宫中,却是让人不由惊叹相府的财大气粗和讲究细致!

刘章上座,盛毕极主陪。

盛尧山气恼不虞,随意的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只顾得一个人埋头独酌。

倒是盛娇雪,见到哥哥这般模样,生怕怠慢了尊贵的客人。旋即笑靥盈盈的坐到了刘章的身边,左一杯右一杯的频频向刘章举杯,哄得刘章一杯杯高兴的一饮而尽。绝无二话!

其实,在盛娇雪的眼里,她之所以坐在刘章的身边,不仅仅是因为盛尧山不配合的缘故,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怀德王,而是因为她的那颗芳心,早已在西北省城的那次不期而遇的英雄救美中被刘章所俘获!

“刘章”,这个皇室中霸气外露的名字,早已深深的印刻在了她的心底。

“娇雪再敬怀德王一杯。恭祝怀德王身体安康,大展宏图!”盛娇雪再次端起酒杯。白里透红的娇羞,在酒精的催动下。早已是娇艳诱人、仪态万方,似熟透的水蜜桃;吹弹可破的肌肤,包裹的全是甜蜜的汁水,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伤一口!

“盛小姐敬的酒,本王哪有不喝的道理,来来来,你我共饮,共饮!”刘章说罢,眼神中荡漾着春花秋月,端起杯盏,袖口轻轻一挡,便是豪迈的一饮而尽!

盛娇雪蜻蜓点水般的抿了一口,旋即放下杯盏赶忙劝道:“怀德王好酒量!来来,吃菜,吃菜!”

说罢,便将自己的一双筷子,径直伸向一盘油焖大虾中,正欲给刘章布菜。

“哼。”盛尧山冷哼一声,放下一直在自斟自饮的酒杯,面色不悦的抄起筷子,也伸向了那盘油焖大虾中。

“来来,盛小姐今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吃菜吃菜!”便在此时,刘章顿了顿筷子,也自然顺畅的伸向了那盘油焖大虾中,想来也是要布菜给盛娇雪的!

三个人居然不谋而合,三双筷子居然在同一时刻,从不同的角度,径直的在那盘油焖大虾的上方汇聚了!

“哦?哈哈哈哈!”刘章朗声大笑。

“怀德王也喜欢吃这油焖大虾?”盛娇雪颇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筷子缩了回来。

“本王素来爱吃这油焖大虾,且须得是这种放了蒜蓉的油焖大虾,甚是美味啊!”刘章抄起筷子,稳稳的夹起一只橘红色油亮美味的油焖大虾,轻轻的放进盛娇雪的碗中,“难道盛小姐也有和本王一样的爱好?”刘章笑了。

旋即又夹了一只,放进了自己的碗中,慢慢的吮吸着油焖大虾上的味料,满口厚重浓郁的美味,随即又熟稔的剥起了虾壳。

虾肉入口,弹性十足。

方才口中虾壳的余味,配合着虾肉原本的鲜美,经过了热油高温的烹煮,辅以蒜蓉,鲜味瞬间被提出。

刘章很是享shòu

的闭上了眼睛。

“多谢怀德王。”盛娇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纤纤玉指,也是一样的先入口吮吸,旋即又熟稔的剥去虾壳,虾肉入口……

“哼!”盛尧山又是冷哼一声,抄起筷子一并夹了两只,麻利的放入盛娇雪的碗中,继而又自己夹了一只。

自幼就对这油焖大虾情有独钟的兄妹俩,自然熟悉彼此的喜好!

今日看到刘章居然给盛娇雪夹了油焖大虾,盛尧山的心中自然是不悦的!

索性加了两只,径直塞了过去!

无声的抗议,那是他的妹妹!

“谢谢哥哥!”南宫雪吃得高兴,甜甜的向盛尧山说道。

“快吃吧!平日里这一盘都不够你一个人吃的!”盛尧山嗤笑着回应道。

“哥!”盛娇雪的圆润的脸上顿时红霞浮现。

哥哥也真是的,纵然我喜欢吃这油焖大虾,也不至于当着外人的面这么直白的说我吧?更何况还是当着怀德王的面!

盛娇雪心中幽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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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蒜蓉油焖大虾(三更,第二更)

“娇雪自幼就爱吃这道菜,想来怀德王也是食遍了山珍海味,犯不着和一个女子争抢!若是方便,这一盘大虾,在下便都夹于娇雪了。”盛尧山哪里肯理会盛娇雪的眼神,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整盘的大虾,稳稳的放在了盛娇雪的面前。

似乎是在说着:“这盘大虾都是我妹妹的,你也别吃了,更别费心去夹讨好他人了!”

“哥哥!”盛娇雪娇嗔的望了盛尧山一眼,“让怀德王见笑了,实不相瞒,娇雪自幼爱食这道菜,哥哥也是一样,有同种爱好!平日里不管这菜做得多丰盛,哥哥总是悉数留给娇雪食用,也算是对娇雪的疼爱。今日不想怀德王对此菜也有偏爱,真是让怀德王见笑了,来来,大家一起吃!娇雪一个姑娘家哪能吃得了这么多啊!”盛娇雪说罢,便笑着将那一大盘油焖大虾再次放回到餐桌的正中间。

“呵呵,这可真是有趣,很难得我们三人居然会有一样的喜好!缘分啊缘分!”刘章朗声笑着,眯着眼睛望着吃得正欢的盛娇雪,只是再不夹那盘中的大虾了。

“说来真是凑巧!娇雪与哥哥也是钟爱这种加了蒜蓉的油焖大虾呢!”盛娇雪说笑着,娇羞的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渍。

“盛小姐既是喜欢吃,就只管多吃些好了!本王下次来府上,定是会带来些上好的海虾来给盛小姐做油焖大虾!哈哈哈哈!”刘章说罢,再次伸出筷子,夹了一只大虾,轻轻的放入盛娇雪的碗中,满眼含笑!

盛娇雪转过头去,娇憨的笑着。很是享shòu

的接受着这求之不得的关爱!

盛尧山闷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依旧是在自斟自饮!

今日的油焖大虾……突然没有了往日的美味!

刘章。你也太恶心了吧!在西安省城你就处处接近娇雪,如今回京。更是三番五次的来家中做客!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啦!

爹对你纵容,对你脾气好,那是顾及朝堂的君臣之礼,你别仗着自己是皇子,是怀德王!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对娇雪是何居心,明眼人一看便知!

想你虽然贵为皇子,又是皇上御封的怀德王!可我盛家也不是寻常之辈!

娇雪年幼无知,就是日后要嫁给任越那个娘们家家的。我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你安的什么心!恐怕不是对娇雪有意,而是对我爹的权势有意吧!

盛尧山紧紧的握着酒杯,一双眉头紧紧的拧成一个结!

耳边刘章的笑声和盛娇雪的笑声依旧不绝于耳,盛尧山举得心中怒火熊熊,手中稍稍一用力。

“啪!”杯盏碎了!

“哥!”盛娇雪惊呼。

“抱歉,在下酒醉,一时失仪,不便相陪,莫怪,告辞!”盛尧山头也不抬。只是匆匆一言,旋即抽身快步离席,只留下青衫快步行走时裹挟的风声呼呼。

“让怀德王见笑了!犬子酒醉失仪。怀德王莫怪!娇雪,还不快去看看你哥哥!”盛毕极见状,恭敬的向刘章拱手行礼,旋即又眼神示意盛娇雪速速离席。

“玲珑,你去瞧瞧,别让哥哥伤着!”盛娇雪也不起身,轻轻唤了身后的婢女。

“奴婢遵命!”玲珑转身。

“娇雪,你也去!玲珑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你哥哥人高马大!若真是醉了。怕有诸多不便,你去帮忙!”盛毕极不允。依旧不温不火的提醒着盛娇雪。

“可是,爹……这里不是还有客人嘛!”盛娇雪噘着嘴巴。有些不情不愿。

“怀德王我来陪,你去照看你哥哥!”盛毕极再次轻轻一言。

不怒自威,令盛娇雪再不能抗拒。

“怀德王,请见谅啊!犬子酒醉失态,还望怀德王切莫怪罪!”见盛娇雪悻悻的离去,盛毕极面色微微有些尴尬道。

“盛丞相,无妨无妨!盛将军好爽侠义,盛小姐明艳动人,盛丞相一双儿女,真是好福气啊!”刘章表情异样的笑道。

“来来,怀德王,别净顾得说话,吃菜吃菜!”盛毕极大抵看出了刘章面色的怪异,旋即找了个借口,意欲岔开话题。

“盛丞相,听闻您府上的温大厨参加京城厨师选拔,有幸作为佼佼者入选宫中啊!”刘章夹了一只油焖大虾,一边品着一边玩味的笑着。

“哦……哦……,怀德王真是好记性,那温大厨的确厨艺出众,此番能入选宫中,也是他的造化啊!”盛毕极应着,饮了一口酒笑道。

“呵呵,倘若温大厨还能被父皇钦点为御厨,想必这造化就不仅仅是温大厨一个人的了!盛丞相也是功不可没啊!”刘章放下筷子,眼中的笑意分明带着审视的神色。

“怀德王说笑了,温大厨能入选宫中那是他的福气,若是日后能伺候皇上,那也是大周的福气,怀德王之前不是早已属意于温大厨嘛,这温大厨嘛,当然是怀德王引荐的喽!”盛毕极举杯,敬向刘章。

“盛丞相客气啦!自古君子不夺人所爱,本王更有成人之美之心,再说,既然温大厨出自盛丞相之府,当然是盛丞相所引荐的!盛丞相若是再过于自谦,本王可是要不悦喽!”刘章静坐着不动,只是笑着似有若无的说道。

“谢怀德王体谅!他日若是怀德王有需yào

,老臣府上的,只要怀德王开口,老臣定当竭力赠与怀德王!”盛毕极低头拱手道。

“呵呵,盛丞相言重啦!不过,既然盛丞相有意开口,本王还真是有件事情要与盛丞相商议,还望盛丞相多多成全啊!”刘章的眼中忽的闪过一丝凌厉。

“怀德王但说无妨!”盛毕极的额头陡然冒出了冷汗,一种不祥的预感随之而至。

“呵呵,说起来这事还是一件喜事!”刘章顿了顿,脸上洋溢着一种得yì

的神色。

喜事?!盛毕极心中大惊!此刻如坐针毡。

“本王奉旨前去西北视察攻防,偶遇令嫒,令嫒的端庄惠美深得本王喜爱,呵呵,这都是盛丞相教导有方,才能够使得令嫒如此高贵大方,才貌双全啊!”刘章满口赞美洋溢之词,虽未直接说白,可言语之间的意思,怕是连傻子恐怕也是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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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 相府的混乱 (三更,第三更)

盛毕极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满头的汗水不住的往下低落。

“盛丞相,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啊?”刘章觉得诧异。

“哦……哦……天气炎热,老臣有些暑热,老臣……”盛毕极开始语无伦次了。

“那……即使如此,盛丞相还是早些歇息吧!本王今日就不打扰了,改日去本王府上,咱们再接着聊!”刘章笑着起身,谦恭的寒暄了一番,带着宝成转身离去。

“恭送怀德王!”盛毕极躬身。

这可如何是好!

“唉!”盛毕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怀德王的意思是不是瞧上了咱家的娇雪!若真如此,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臣妾方才瞧着,在席间,怀德王对咱们娇雪,那可真是体贴备至,关爱有加啊!还有这几次怀德王前来,不是赏赐就是送礼……这不是明摆着……娇雪这丫头还真是有福气……”齐氏立于一旁,满面欢喜。

“你懂什么!妇人之见!”盛毕极依旧脸色煞白,似乎身子也在不住的颤抖了。

“老爷,您这是……”齐氏不明。

“唉……让娇雪到书房找我!”盛毕极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负手满怀心事的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难得怀德王看上了娇雪,又是皇子,还是丽妃娘娘的嫡子,娇雪嫁过去,做个王妃有何不好?”齐氏自言自语,脚步飞快的前往盛娇雪房中去了。

盛娇雪的房间,玲珑正立于一侧。

“小姐,老爷今天也真是的,怀德王亲自登门。又是共宴的,那么好的机会,干嘛非让您去照顾大公子啊!”玲珑有些疑惑道。

“是啊!哥哥的状态也是极其反常的。似乎他不是很喜欢怀德王……”盛娇雪暗自揣度着。

“说的也是呢!每回怀德王来。大公子都是那般臭面孔,这幸亏怀德王心胸宽广。若是换了别人,又是皇亲国戚的,恐怕就没那么好说了……小姐,您也平时多劝劝大公子,就他那脾气……唉……”玲珑无奈的摇摇头。

“哎呦,什么时候咱们相府里的丫鬟也开始过问起大公子来了?”盛娇雪故yì

摆出一副嗤怒的样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玲珑吓得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快起来吧!我知dào

你是为哥哥好!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当然知dào

!放心,有机会我会向爹提起的,一定圆了你的这个心愿!哥哥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有个填房了,不然每日老往外跑,总不是个事!”盛娇雪转怒为笑。

“小姐!您又取笑奴婢……”玲珑满面羞红。

“当当当。”门外三声叩门。

“娘,您来了!”盛娇雪抬头,却见齐氏撩起裙摆,登门信步进来。

“说什么呢?那么开心。”齐氏一见主仆二人嬉笑着,又见玲珑的小脸红得像个番石榴。不由笑道。

“在说要把玲珑嫁出去呢!”盛娇雪直言笑道。

“小姐!”玲珑娇羞的嗔道,转而又冲着齐氏撒娇道:“夫人,您瞧瞧小姐。竟会取笑奴婢!哪有小姐未嫁,就先嫁奴婢的!”

“呵呵。”齐氏面色微缓,顿了顿,笑道:“是啊,玲珑正值妙龄,又是我相府小姐的贴身丫鬟,说吧,瞧上哪家的公子了?说出来夫人我给你做主,嫁妆嘛。自然你也不必发愁!就是娇雪不给你准bèi

,我也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夫人……”玲珑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原地直跺脚。

“娘,这可是您说的哈!不许反悔!这丫头的心思我最懂。她那是惦记着哥哥呢!”盛娇雪直率的说道。

“小姐……”玲珑再次羞怯的阻止道。

“哎呀!你瞧我记性,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啊!你哥哥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有个女人替他收收心、管管家了,这正妻嘛,暂时先不急,以你哥哥武魁的地位,兴许过几年皇上还能赐婚……玲珑,只好先委屈你了,暂时只能做个通房的丫鬟,待到尧山娶妻,再将你升至妾室!你这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和娇雪虽是主仆,可情分上却是情同姐妹,你在我们相府多年,服侍娇雪尽心尽lì

,我自然不会亏待与你!有你做尧山的通房,最合适不过,你了解他!懂他!哈哈哈哈!”齐氏轻轻的拉过玲珑的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

“玲珑谢过夫人!”此刻,玲珑激动得都快昏厥过去了,她一心想委身盛尧山,一直未得机会开口,如今虽是小姐唐突,可夫人到底是认同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玲珑只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吧!

“娘!还是您说话管用,这丫头我都说了好多遍了,她就是磨不开这个面子!还总说我取笑她!”盛娇雪得yì

的瞥了玲珑一眼,旋即又眼神示意了一番,继xù

道:“娘,那您打算何时将玲珑嫁出去呢?”

“尽快吧!抽空我会向你爹说起,然后就挑个吉日,成全了这桩好事!”齐氏笑道。

“夫人,奴婢的事先不急,奴婢跟随小姐多年,小姐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纪,奴婢想着,还是将小姐亲自送上花轿,奴婢再去伺候大公子也不迟啊!”玲珑道。

“嗯,也好……”齐氏点了点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哎呀,瞧我这脑子,快快,娇雪你爹让你去书房呢!说是有事和你说!快去快去!”

盛娇雪满心疑惑,急切的往书房去了。

“爹,您叫我?”书房内,盛娇雪好奇的问道。

“嗯。”盛毕极心烦气躁的应道。

“爹,何事啊?”盛娇雪近前,不明白。

“从今日起,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府上研习精进女工刺绣,勤于练习琴棋书画,没我的同意不许出相府大门半步!”盛毕极厉声道。

“爹!可是……这是为什么啊?”盛娇雪彻底糊涂了。

以她的性子,最是贪玩。平日里没少外出游逛,又是相府的千斤,自然到哪里都是进出自由的。

若是把她关在府里,那可比要了她的命还要严重!

“没有为什么!身为相府千斤,一点都不矜持!从今天开始,玲珑你陪着小姐好生学习女德!”盛毕极的声音陡然变得异样。

“爹!我是哪里做错了?还是哪里做的不好!您倒是说出来啊!像您这般,不凡青红皂白,这和软禁我有什么区别!”盛娇雪不依。

“玲珑,带小姐回房休息,没我命令不许出门半步!从今天起,小姐的三餐饮食,也一率在房中!若是有半点违抗,家法伺候!”盛毕极怒道。

“是,老爷!”玲珑怯怯道。

“爹!你这是蛮不讲理!到底是为什么!”盛娇雪挣脱开玲珑的手臂。

“没有为什么!玲珑,还愣着干什么!想挨板子吗?”盛毕极的面色惧得怕人。

“小姐,小姐,咱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玲珑轻声劝着,好不容易才将盛娇雪拉回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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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闯相府

齐氏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也赶去了书房,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争执,听到盛毕极的严厉,当然,也听到盛娇雪的不依反驳。

正想进门去劝说,抬手敲门,却见玲珑搀扶着盛娇雪一脸无奈的走了出来。

齐氏缓声劝慰了一句,便也径直走进去。“老爷,您这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没什么,打从今儿起,传我的命令,没我同意,不得让娇雪踏出府门半步!”盛毕极怒气未消道。

“可是……”齐氏还想争辩。

“没有什么可是,看好娇雪那丫头!还有,打从今儿起,万万不能让她再见怀德王!”盛毕极厉声交待着。

“老爷,您这不等于是将娇雪软禁起来了吗?娇雪那孩子的脾气您还不知dào

吗?在咸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我不知,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那怀德王的心意,明眼人一看就知!再说,就算您管得住娇雪,那怀德王呢?他若是再来,点名要见娇雪,或是亲自上门来提亲,您难道也要一口回绝吗?老爷!臣妾真是不明,您到底为何要关娇雪,为何不让她和怀德王来往!”齐氏乃是将军之女,当然也是心直口快之人。

“夫人,这皇室的亲家,咱们还是莫要高攀才是!自古道:伴君如伴虎,我为官多年,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终日如履薄冰。想来皇室的婚姻,大都依附政治,娇雪是我的女儿,依娇雪的才情,放眼大周,排队提亲的人比比皆是。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友人的孩子嫁了吧,往后也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盛毕极叹息着道。

“老爷,这怀德王可不是寻常的皇子啊!他可是当今丽妃娘娘的嫡子!您想。丽妃娘娘是何地位?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若是怀德王和咱们娇雪结为姻缘,老爷。以您在朝中的地位,那岂不是如虎添翼!这门亲事,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之不得的!您为何要拒绝呢!”齐氏依旧在追问。

“夫人!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我就娇雪这么一个女儿,我只是希望她这一生平安幸福,权位什么的,还是不要把孩子们的幸福牵扯进来,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盛毕极道。

“可是……”齐氏似乎还想说什么。

“好了。夫人,今日之事就到这里吧!一切按我说的做!”盛毕极大手一挥,将所有的事情打住。

等待的日子总是过得漫长又飞快。

温柔一面准bèi

着入宫选拔的菜式,一面思铎着她早已成型的“醉生梦死”。

不日就要进宫选拔了,按照前世的轨迹,爹爹定是能够入选御厨的!

前世,自己虽然没能当上御厨,可如今重生了,凭借前世的厨艺,还有重生后神奇的异能。当然还有蔡米这个贵人的相助,刘一刀赠与的神器,没有理由不被皇上选中!

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

即便不像那些小主、妃子们每日期待皇上的临幸,可若是真的做了御厨,也是身不由己,势必不能像平日那般自由自在。

那“醉生梦死”若是再不送与盛尧山,恐怕今生再无机会将其送出了。

温柔此番想着,不由暗暗下定了决心。

相府的门前,一个纤弱女子的身影,在一辆雇来的马车前踟蹰不前。

“干什么的?”盛府新来的家丁早已注意到一直徘徊的温柔。

“哦!这位大哥,有劳通报一声。就说小女子温柔求见你们盛将军!”温柔鼓了半天的勇气,才开口说道。

“去去去。要见我们盛将军!就凭你?!走走走!别在相府门前晃荡,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随便求见,我们盛将军可不是个爱女色之人!赶紧走!免得我们动手!”家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位大哥,劳烦您进去通报一声,小女子温柔的确有事要面见盛将军!”温柔苦苦哀求。

“快走!不然休怪我动手啦!”家丁急了,抬手就要打。

突然,温柔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当日入京时,盛尧山曾赠与一块贴身的玉佩,说是相府家传之物,只有相府才有。事到如今,也只有拿出那块盛尧山的玉佩了……

温柔有些无奈,她本不愿拿出那块玉佩,总觉得像个定情的信物,大周武魁的坦荡于豪迈,前世的恩怨纠葛,今生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可是,现在……

“这位大哥,我有你们盛将军所赠的玉佩,劳烦前去通报一声。”温柔狠了狠心,取出玉佩,亮于家丁面前。

“这是哪来的?!”家丁面色大变。

“盛将军赠的。”温柔坦然应道。

“你放屁!像你这种布衣百姓,怎会有我相府的宝物!定是偷盗来的!还敢口出狂言,说是盛将军所赠!来人啊!给我拿下!”家丁一把夺过那枚玉佩,回身向里,大声的疾呼。

相府的宁静被打破,一众家丁随之跟了出来。

当然,众人身后远远的有一抹青色跃动,飞快的向大门外走来。

“这不是那日来行厨的那个姑娘吗?”众家丁中有人认出了温柔。

“是啊!”有人确认。

“怎么回事?何人在此喧哗?”那青色近了,原来是闻声赶来的盛尧山!

“盛将军!”众家丁恭顺道。

“盛将军,这有一个贼女,偷了府上的玉佩,还狂言说是您送给她的,嚷嚷着说要见您呢!被奴才给拿下了!啂,就是她,听候将军发落!”那新来的家丁一把揪过温柔纤细的手臂,拉到盛尧山的面前。

“混蛋!放开你的脏手!”盛尧山怒骂圆睁,一脚将那家丁踹倒,一把将温柔轻轻揽入怀中。

“温姑娘,没事吧?”盛尧山关切的望了怀里的温柔一眼,言语柔和的问道。

众家丁看得眼都直了!

这是什么个情况?将军居然怀里搂着那个行厨的姑娘!

那个新来的家丁更是吓得快尿裤子了,这是个什么阵势?莫非那姑娘当真认识盛将军?!莫非那玉佩当真是盛将军送给那姑娘的?

我滴个亲娘唻!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莫非我这狗眼居然没看出来这姑娘是将军的相好小情儿?

没听说将军有什么红颜知己啊!就是有,依着将军的身份,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布衣百姓啊……

那家丁倒在地上,单手扶住被踹疼的腿脚,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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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 送酒

“都给我听好了!这位是温姑娘!睁大你们的狗眼给我认清楚了!往后温姑娘进门,必须给开正门!我若是不在,就好茶好点心的给我伺候好了!谁若是再敢刁难温姑娘!当心我要了他的狗命!你——给我去领二十大板,长长记性!”盛尧山一阵疾风骤雨般的训斥着,最后指向地上的那个家丁,狠狠道。

“是是是!奴才瞎了狗眼,没认得温姑娘!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新家丁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的进去领板子去了。

“算了,饶了他吧。你这是相府重地,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还是不要为难他们了!”温柔轻声劝道。

“回来!”盛尧山厉声唤道。

那家丁吓得腿脚一软,再次瘫倒在地。

“这次就算了,温姑娘善良慈悲,不与你这仗势欺人的东西计较!还不快滚!”盛尧山厉声叱道。

“是是是,多谢盛将军开恩,多谢温姑娘开恩……”那家丁飞也似的落荒而逃。

“来,快进来。”盛尧山轻轻揽过温柔,意欲相邀入府。

温柔轻轻挣脱,眼神指向不远处的那辆马车。

“怎么了?”盛尧山不解。

“小女子就不进去了,今天来是给将军送酒的。”温柔低头笑了笑,抬手轻轻指了一下马车。

“酒?!太好了!正好朝露酒快喝完了,我正要再去买些!”听到有酒,盛尧山很是兴奋。

“这个……和朝露酒不一样……”温柔调皮的笑了笑。

“哦?难道是新酒?”盛尧山立时来了兴致。

“这叫‘醉生梦死’,浓烈得很,将军可以试试,切莫贪杯长醉不起哦!”温柔的眼中闪过一丝跳动。

“哦?哈哈哈哈!这世间给没有能让我盛尧山能长醉不醒的酒呢!好!等朝露酒喝完了。我一定试试!”盛尧山开怀大笑。

三日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明日就到了进宫选拔的日子。

温家上下一片紧张和兴奋。

“他爹。明日你就要带柔儿进宫选拔了,听说这次选拔是皇上亲自出题呢!”周氏激动得不知dào

如何是好。

“娘。瞧您!您又不是没有见过皇上!那次皇上不是还来家中向您打听我和我爹的去处吗?”温柔轻松的笑道。

“是啊是啊!当日我有眼无珠,竟不知dào

那人就是皇上!还以为皇上是……”周氏想想,不好意思的笑了。

“娘,您以为皇上该长什么样啊?挥着翅膀的龙?”温柔调皮的问道。

“你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这话可只能在家中说说,明日入了宫,可千万别胡说,当心祸从口入!”周氏担心的叮嘱道!

“娘!柔儿知dào

啦!不过皇上他老人家挺好的,又没什么架子。对吃也不挑嘴,唉!也不知dào

宫中那些御厨到底给皇上都做了些什么!怎么感觉皇上从来就没有吃过好吃的呢?”温柔双手托腮,若有所思道。

“又胡说了!皇上吃的,那是山珍海味!岂是你这孩子能知dào

的!”温守正纠正道。

“爹,那宫中的山珍海味,也不及爹您的厨艺让皇上流连驻足啊!别忘了,当初在闹市口,皇上可是对您的手艺可是赞不绝口啊!”温柔不失时机的拍了温守正一计马屁。

“这孩子!”温守正无奈的笑笑,满心的得yì

和欢喜。

“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爷俩也快洗洗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比赛呢!”周氏再三劝着,好不容易将四人围坐准bèi

彻夜畅谈的局面给打破。

夜静谧、平和。温家的小厨房内,两个身影依旧在忙碌。

“丫头,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以你的资质和天分,入选御厨绝对不在话下,可是,这深宫之中……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今晚若是后悔了,一切还都来得及。”蔡米一面若无其事的摆弄着厨房里的食材。一面低声的询问着温柔。

“师父,柔儿知dào

您是为了我好!柔儿也知dào

您自宫中离去。定是看遍了宫中事事。可是柔儿自有难处,是一定要进宫为御厨的!师父的好意。柔儿心领了,只等以后一切尘埃落定,柔儿自当远离宫中,逍遥自在的行厨一生!”温柔的声音有些哽咽。

“唉……你既是明白,又有心思在身,我也不便在说些什么了。你是个明白孩子,天赋又是极高,即便留在宫中也会大有作为的!也罢,明日就要入宫选拔了,我再和你说说皇上的口味吧!毕竟明日是皇上亲自主考。”蔡米叹了口气,旋即面色开始舒缓了起来。

“师父,您的恩情柔儿铭记一辈子,若是明日柔儿入了宫,还望师父能够留在家中,柔儿一旦有假,便还是会回来孝敬师父!师父,宫中的御膳房可大了,食材应有尽有……”温柔的眼眶湿润了。

“哼,说得像我没见过似的!你别忘了,当年我也是在那混过的!倒是你那爹,你可是要提醒他,宫中不比在外,御膳房人多眼杂,若是手脚不快,还是不要贪嘴,免得受那皮肉之苦!”蔡米笑道。

“师父……”温柔失声唤道。

“好了,开始吧!”蔡米将话题岔开,从刘恒的饮食起居,说到刘恒的饮食习惯。

听得温柔眼都直了。

还以为皇上九五之尊,凡事都是极其讲究的,没想到皇上也有喜好偏爱,对食物也有情感。

“行厨之人,须得有一颗真诚仁爱之心,方能将内心的情感寄语食物,才能做出带有温度的美食啊!”蔡米语重心长的交代了一番。

这一夜,蔡米的这番话一直回荡在温柔的脑海中。

第二日,天蒙蒙亮,温守正带着温柔早早的就起身了。

因为是入宫接受皇上的选拔,所以大家都不敢懈怠。

要晨起沐浴更衣,要折腾了好一会儿,又不敢耽搁了入宫的时辰,自然是比平日里起的更早。

匆匆吃了早饭,推开院门,满满的一众人已是早早的等在了大门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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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钦点的考验

乔老爷父子,红袖紧跟着乔子章在一旁,眼神一个劲的给温柔加油鼓劲;

一架马车稳稳的停在温家的门前。

盛尧山英气勃发的傲然于赤兔之上;

身后,顾长风赶着一架大气精美的马车,停在一旁。

任越悠然的端坐于映雪之上,白衣白马,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身后小安子赶着一架风雅的马车,也停在一旁。

松涛先生掀开车帘,从马车中探出半个身子,慈祥的向温氏父女挥手。

天啊!

三驾马车!

温柔瞬间觉得有些搞笑!

一共就俩人入宫参加比赛,竟然来了三驾马车!

坐谁的?不坐谁的?这待会还不得打起来?

一个是大周的武魁,一个是傲然的公子,一个又是自家的东家,就是真的打起来了,该如何是好?!

果然。

“温大厨、温姑娘,快上车吧!莫要误了入宫的时辰!”乔子章从旁劝道。

“温大厨,温姑娘,快上车吧!一切都准bèi

好了!”盛尧山朗声邀道。

“温大叔,温姑娘,请上车!老师在车上等着你们呢!”任越悠然自得的说道。

“唉……”果然!温柔无奈的叹了口气。

左右张望了一下,还是决定上了任越的马车。

毕竟松涛先生在车上,总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不是!

待温氏父女坐稳,任越嘴角浮过一丝浅浅的得yì

,轻轻抖了一下手中的缰绳,映雪轻快的奔走。

又是温大叔!任三,你小子也太自来熟了吧!那温大叔岂是你喊的!盛尧山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子章少爷,方才任公子唤温大厨温大叔……”马车内。红袖轻声和乔子章耳语。

“呵呵,这你还不明白吗?”乔子章回过身来,轻轻刮了一下红袖的小鼻子。

众人齐齐赶往宫门口。那里其他的三位大厨也是陆续赶到了。

从没有见过这种阵势,这么多公子少爷的。赶着这么多辆马车,前来送行!

那三位大厨眼都直了,心中不住的嘀咕着,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正胡思乱想着,宫门大开。

管事的公公出来尖着嗓子说道:“除了来入选的五位大厨进来,其他人都等在外面吧!”

“呦,盛将军!任公子!松涛先生!您三位怎么也……”那管事的公公正欲转身,却不想一眼望见了前来送行的这三位。

“啊。来送个朋友。”盛尧山摸了摸鼻子,笑道。

“来看看。”松涛先生简单的应道。

“哼。”任越冷哼一声,也不应答,只是回身别过映雪,径直往一旁休息去了。

管事的公公一脸的茫然,这是个什么情况?大周朝的厨师选拔,什么时候惊动了这三位贵人了!

到底是哪位大厨,有如此背景……

管事的公公一路带着五位厨师入宫,一边胡乱推测着,穿过了层层宫门。也就到了选拔的大殿。

宽敞明亮的大殿内,整齐的摆放着五个精致的炉灶,五面宽大的砧板旁。摆着五筐丰富的食材。

很明显,那是选拔比赛时每人使用的!

五名大厨各自忐忑不安的站在灶台后,等待着即将主考他们的考官——大周的皇上——刘恒!

幔轻轻落下,一个魁梧挺拔的身影从幔后显出。

“皇上驾到!”有人高呼一声。

五名大厨齐齐跪倒在地,口中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幔后,那个身影说道。

虽是看不清楚,可那声音确实真切的浑厚有力。

不用猜,那个魁梧挺拔的身影正是皇上无疑!

“尔等精英,乃是厨界的佼佼者!今日大殿应考。希望你们摒弃杂念,为朕烹制出一道带有温度的膳食!”皇上说道。

“带有温度的膳食!”众大厨怔住了!

这是何意?

膳食经过炉火烹制。当然会带有温度,皇上为何还要强调一下“带有温度”呢?

莫非。皇上是指的不要烹制凉菜,皇上喜事热食,不吃凉菜?

众人各自揣测着。

温柔心中陡然一愣!

“带有温度的膳食!”这不正是昨夜蔡米所交代的吗?!

用一颗真诚仁心,去认真的对待食材,将行厨之人的情感,寄于食物,这样,食物就有了情感的温度!有了生命!

可是,大殿之上,该要做什么才能寄托情感,成为一道带有温度的美食呢!

温柔一时没了主意。

此刻,皇上再次发话了。

“天下间,惟‘情’最动人,惟‘情’最具温暖!今日大殿之上比试的题目就是‘真情’,时间一炷香,食材自选,菜式自定,朕就坐于此,不去看你们谁做了何菜,最后试菜时见分晓!尔等以为如何啊?”皇上发话了。

“皇上圣明!”五位大厨纷纷俯首应道。

“好了,开始吧!”皇上一声令下,紧张的比赛开始了!

温柔面对着精致的炉灶,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天下间的真情……

前世过往的种种,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对于真情,温柔有着超越于常人的体验。

人世间最远的距离是天涯,最近的距离是咫尺。

可是面对真情,往往虽在咫尺,却犹在天涯。

就像那个雪夜,面对两位绝世公子的舍生赴死。

真情犹在心中,公子就在身边,可是那距离却是比天涯还要遥远……

生与死的距离,不正是如此吗?

回想整个人生,每个人不正是在等待中度过的吗?

等待天涯变咫尺!

温柔的眼泪再次噙满了眼眶!

今生,她不要再等待!

惟愿只有咫尺,不再有天涯!

抬眼。

泪早已如溪流而下。

白皙修长的手指,没有任何征兆的自然的伸向食材筐。

不拿他物,只是按本心所想,取了红豆和莲子!

那个雪夜,那碗诀别的相思羹。

此刻,清晰的映现在温柔的脑中。

那道寻常中饱含深情的相思羹,如今殿试考验,温柔的心意就此决定。

“相思!”

世间,唯有这碗相思羹,才能代表她的真情!

从前世,到今生。

那是做给她最至亲至爱的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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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大殿上的失仪

香炉中的那柱檀香在慢慢变短,青烟袅袅,漫溢消散在大殿的上方。

一种悠然安神的气氛,无声无息的充盈着整个大殿。

虽然这是厨界的精英们在接受皇上的考验,但此时,没有紧张无措、没有争斗使诈,只有怡然自得,只有顺畅自然。

厨艺,在每个人经lì

了长久的磨练之后,能走到宫中大殿之中,接受皇上的选拔,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是一种人生的成功了,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

所以,此刻,尽管之前有过担忧,有过彷徨,但现在,只有平心静气的自然发挥。

每个大厨都在用心的专注于自己手中的那份“真情”。

温守正今日做的,不是纷繁复杂、颜色艳丽的菜式,而是一盘能让家中所有人为之开怀,能吃上三大碗米饭的红烧肉。

那种来自亲情中最质朴,最简单的幸福,就是温守正理解的“真情”。

而且,这道菜,也是当年温守正的师父教他做的第一道菜!

如今,师父早已不在人世,可是这份温暖的感动,依旧在每一口红烧肉中,中和着寻常得有如生活般的米饭,在慢慢的传承。

檀香燃尽,比赛结束。

大殿中五名大厨,缓缓的放下自己手中的菜肴,静静的站在一旁。

宫中婢女低头不语,静默的将那五份菜肴悉数打乱顺序,放在另一张长案上,准bèi

接受皇上的亲自评判。

幔轻轻开启,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步履稳健的从高台上走下。

神情自若,不怒自威。齐整的头发,高高束起的黄金打造的帽冠,一身精美大气的团龙刺绣。简单昂贵的玉佩挂件,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让人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大周赫赫有名的传奇皇帝——刘恒!

刘恒信步走下,起初是眼神轻轻掠过那一排饱含“真情”的菜肴;旋即又抬起眼帘,审视的望向站在一旁的那五位大厨。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现在刘恒的视线中。

纤瘦、柔软、温婉、陈静、坚毅、美好。

温姑娘!

刘恒心中一怔!

刚要快步迎上去,却又停住了脚步。

因为,这是在比赛。

比赛结果尚未揭晓,此刻迎过去的任何寒暄。对于这个固执、有主见的姑娘来说,都是对她厨艺的一种亵渎!

她有这个实力!

虽然此刻,刘恒不知哪一份是出自温柔之手,但是他坚信,他选中的那份菜肴,定是出自温姑娘之手!

可是!

刘恒满眼欣喜的目光中,又是深深的一惊!

因为,放眼望去,那一字排开的五名大厨,只有温柔那消瘦可人的脸上。盈满了泪水,清清的,无声无息的从那干净清澈的大眼睛中。流淌过白皙凝雪的肌肤。

这丫头,她怎么哭了?!

行厨还能把自己给行哭了!

刘恒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虽是和温柔接触不多,但是在刘恒的印象中,每每看到温柔,总是那副开朗、乐观、坚强、果duàn

的样子。

诸如今天这般失态,刘恒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丫头,她这是怎么了?唉……果真还是个孩子啊!没来由的哭泣,还像个小女儿一般……

刘恒轻轻的摇了摇头。

信步走向那五份膳食。

逐一品尝。

温守正的那份红烧肉,若不是福公公拦着。若不是皇室祖上的规定,每菜“食三口”。刘恒定是会吃上满满一碗白饭。

一种辛勤劳作之人,拖着一天的疲惫回到家中。能饱饱食上一餐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简单的幸福,就是真情!

刘恒的心中一阵称赞。

其他三位大厨所做的“真情”,无论是“真情汤”,还是“真情鱼”,亦或是“真情点心”,都是用心去烹制的,虽说没有温守正做的那般朴实无华、返璞归真,但也能看出不凡的手艺。

四份膳食品尝完毕后,刘恒的脚步停在了一只光洁的白瓷碗旁。

那是一碗简单的没有任何噱头的羹。

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精致的刀工。

无论从任何角度望过去,那就是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羹。

这是谁做的?也太儿戏了吧!

刘恒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本想弃之不尝,却又想到这终究是最后的比试,无论如何,都是精英的选拔,总不能厚此薄彼,以貌取人。

于是,刘恒沉了一口气,漫不经心的捧起碗,轻轻的搅动了一下碗中的羹。

红豆、莲子,简单的清晰可见。

原来,这只是一碗红豆莲子羹啊!

刘恒再次轻轻的舒了口气,这也太简单了!

这种羹,莫说是大厨,就是宫中一个普通的宫女都会煮上一大锅呢!

不过,这种红豆莲子羹,虽是简单,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勉强吃上一口吧!

刘恒第三次沉了口气,轻轻翻动瓷勺,慢慢的送入口中。

一口红豆莲子羹刚一入口……

刘恒旋即轻轻低呼一声,一股绵软的香甜,在那入口即化的羹中,清甜过后,慢慢浸出苦来,让人忽生出几分黯然,但在那辛苦之中,又忽然一变,透出的那一点一丝淡淡的甜,那么沁人心脾,直入心内,竟让人觉出了平淡的不舍和牵挂。

虽是一碗朴实无华的羹,却能做出如此令人难舍的情感来……

刘恒慢慢的品尝着那碗红豆莲子羹,慢慢的眼眶中竟然舒润了起来。

直到最后一口品尽,放下白瓷碗,刘恒缓缓的转过身去,慢慢的抬起了手臂,像是在拭擦着什么。

一切进行的无声无息,直到刘恒再次转过身子,那双原本明亮、炯炯有神的眼睛,已是红红一片。

“皇上,您怎么了?”福公公关切的小声询问着。

刘恒抬了抬手臂,示意不必多问缘由。

“皇上,那这选拔的结果……”福公公继xù

小声的问道。

“这碗红豆莲子羹和那份红烧肉。”刘恒挥手指了一下。

“是,皇上!”福公公应声道,旋即开口高声宣bù

道:“皇上有旨,今年宫中御厨选拔的得主是这碗羹和这份红烧肉的烹制大厨!”

话音刚落,温守正早已喜形于色。

岂料,刘恒却是一脸正色的继xù

道:“这碗红豆莲子羹是谁做的?”

苍劲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的上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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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我的相思,你懂吗?

半饷,静默无语。

“这羹是谁做的!”刘恒再次正色问道。

半饷,一个轻柔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回皇上,这羹是小女子做的。”温柔缓缓的从五人中慢步走出,脸上依旧挂满了泪痕。

她的声音哽咽,神色凝重,看得出来,这声承认是用尽了气力和勇气才应答的。

因为,那是她的相思,是她诀别之时,做给她至亲至爱却又咫尺天涯的人吃的。

只是因为今日皇上亲自出了考题——“真情”。

她原以为今生再不会做这道羹了,可是却是一次次的重现了前世的不舍。

从咸阳城中的厨师选拔,到金銮殿上的皇上御选。

真情的自然流露,不着痕迹,只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好,好,好……”半饷,刘恒的声音哽咽了。

除了重复的单字赞许,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刘恒此时的心情。

这羹是她做的。

难怪让朕泪流满面。

方才品尝着那碗羹,刘恒的思绪飘摇到了很远很远。

远到他登基之前,远到他曾经经lì

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的艰辛。

当年乱战之时,如今的太后带着年幼的他装疯卖傻,受尽苦难,饱尝世间心酸,还有那些曾经并肩奋勇舍命,换来自己今生九五之尊的兄弟们……

一想到此,刘恒的眼中就酸涩不堪……

总以为,如今帝王之身,九五之尊……终日万民跪拜,朝臣进谏……

挥手可调千军万马;

挥手可拨金银百万;

一句话可以要人性命;

一个眼神可以让所有人鸦雀无声……

总以为从此再也不会流泪了。

却没曾想,这个丫头的一碗红豆莲子羹。竟又让早已干涸的眼泉重新湿润了起来。

皇上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这哭泣却是情感中最最本能的反应!

这是她做的羹。所以她流泪了……

刘恒此刻才终于明白,为何刚才。温柔会泪流满面!

真心烹制,真情流露。

即便一碗朴实无华的羹,也会让人泪如雨下。

“这碗红烧肉是谁做的?”好不容易心情平静了,刘恒旋即岔开了话题。

“回皇上,是小民做的!”温守正一直站在一旁,不解为何温柔会满脸泪痕,此刻听闻皇上问话,旋即回过神来。

“哦?哈哈哈哈!”刘恒开怀大笑。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看来今年朕亲自挑选的御厨。竟然是温大厨父女啊!”刘恒颔首赞道。

“皇上慧眼,自然是遴选了技艺高超的温氏父女。皇上,您也累了半天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奴吧!”福公公恭顺的应道。

“恩,你去办吧!务必要安顿好温氏父女!”刘恒轻声交代了一番,旋即转身,器宇轩昂的离开。

几乎是同时,京城的大街小巷中,今年宫中御厨选拔的结果就被张榜了出来。

“太好了!温姑娘真的入选宫中御厨了!”盛尧山一直等在宫门口,自然也是第一个知dào

的。

任越和松涛先生回到府中。小安子飞速来传报,当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万般惊喜。

她真的入宫当御厨去了啊!

任越的心中五味陈杂。

当初答yīng

温柔,如果她入选宫中御厨。便会满足她一个心愿,帮她一个忙。

如今,她真的做了御厨……

任越的心竟然开始空落落了起来。

三年……

温柔给了他三年的承诺……

他帮她一个忙,她用三年的时间离开宫中!

做了御厨,也就意味着是要替皇上做饭的专人!

虽然御膳房的御厨都是实行的轮班制,不至于一个人终日给皇上做御膳。

可宫中事务繁杂,再加上皇上终日日理万机,深夜南书房批奏折也是常有的事,再加上各宫的娘娘、小主若有被皇上临幸。总免不了交代御膳房做这做那。

故而,御膳房的御厨工作则是相当忙碌的。

虽是轮班。可也不能时常回家。

所以,皇上特意恩准了温氏父女二人有一日回去准bèi

的时间。也好做长久入住宫中的准bèi



“爹,恭喜您,终于如愿以偿做了宫中的御厨!”温柔甜甜的笑着。

“你这丫头,还敢取笑我!你才是咱们温家的骄傲!也是大周的骄傲!想想看,有哪位姑娘家的能够给皇上做御膳?”温守正笑道。

“爹!那还不是您教得好!您可是柔儿的师父呢!”温柔又不失时机的拍了温守正一计马屁。

“呵呵,你这孩子!快收拾收拾吧,明日一入宫中,再回来还不知dào

是何时何日的事情呢……”温守正突然有了些感伤。

“他爹,瞧你说的,我这不是还有庭儿吗?你就好生照顾好柔儿吧!好生在宫中为皇上做御膳吧!”周氏从旁强挤出一丝笑意,其实她的心里也是酸酸的。

“娘,再过些日子,哥哥就要进行殿试了,凭哥哥的实力,定是会出人头地的!这些日子柔儿不在,爹爹也不在,您一个人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好在蔡伯留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找蔡伯帮忙;若是想我和爹了,可以烦劳盛将军和任公子入宫带个口信。娘,一有机会,柔儿定会出宫来看您的!”温柔关切的叮嘱道。

“妹妹,你放心吧,娘这边有我照顾着,这次殿试,我定是会高中的,到时我便可入朝为官,到那时娘也可以跟着我享清福了!”温庭从旁劝道。

“哥哥,加油!”温柔的小手紧紧的握着温庭的大手。

兄妹两个的心,此时紧紧的栓在了一起。

“丫头,入宫后,凡事多听少说,切记言多必失。”蔡米简单的交代着,身份的阻碍,让蔡米尽管有许多话要和温柔说,可是此刻,只化为这一句简单且有用的叮嘱。

“恩,知dào

了蔡伯,您放心吧!”温柔调皮的挤挤眼,师徒二人彼此心照不宣了。

说是回去收拾行李,其实行李还真是不多。

温守正一个包袱,里面放了些换洗的衣物,还有一套自己用习惯了的刀具;

温柔也是一个简单的布包,除了换洗的衣物,只带了刘大厨赠与的玄铁菜刀在身上。

一个女孩子家,没有脂粉,没有首饰,就是连个艳丽的丝帕也没有。

就这么清清爽爽、简简单单的准bèi

入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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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 史上第一女御厨

“当当当”,温家的小院门外响起了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听这节奏,不像是盛尧山,也不像是任越啊!

温柔心中一阵疑惑。

快步跑去开门。

“雪儿姐姐!”温柔惊道。

门外,南宫雪面上带笑的静静站在门外。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南宫雪笑道。

“雪儿姐姐快请。”温柔旋即将南宫雪拉了进来。

“温大厨,温大婶,温庭你们好!”南宫雪简单的打招呼示意。

“是南宫小姐啊!快请坐,快请坐。”温守正忙招呼道。

“温大厨,你们忙吧!明日柔儿妹妹就要进宫了,我来和她说些体己的话。”南宫雪说着轻轻拉过温柔,眼神示意着单独屋内说话。

温柔心领神会,两个姑娘家手拉手的,转眼便到了房中。

“雪儿姐姐,真没想到入宫前还能见到你!”温柔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喜悦。

“先别高兴得太早,这宫中的生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南宫雪面色严肃。

“我知dào

。”温柔道。

“还有,你就这么进宫了,那他怎么办?”南宫雪意有所指。

“谁?”温柔一时没反应过来。

“任公子!”南宫雪道。

“他……当然还是做他的任公子喽……”温柔抿了抿嘴,转过身去,不让南宫雪看到她眼中的无奈和不舍。

“他的头痛还未根治,虽然近来不再发作,可是……还有,你说过他曾经是你视为生命的人。既然你们曾经那么相爱,为什么你不告sù

他呢?是他暂时失忆了,还是你有何难言之隐?你可想好了。这一入宫中,便是深宫似海。再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南宫雪深深的叹了口气。

“雪儿姐姐,我……”温柔欲言又止。

“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是有情义的!那你就把所有的一起都告sù

他啊!即便你入宫了,他也不至于一个人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胡乱猜测着,你可知dào

他……”南宫雪顿住了。

“任越怎么了?”温柔惊问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时的晚上向我寻求帮zhù

,你不说,他便用自己的亲身体会来回忆之前的一切!你可知dào

他有多么痛苦!”南宫雪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这是真的吗?”温柔怔住了!

她原本以为。前世的一切都过去了,即便是重生遇到了前世的故人,也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前世的错过与无奈,今生能避免的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人,就像盛尧山……他不是也过的挺好的吗?至于任越……温柔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那奇怪的药浴粉,那没来由的头疼,还有那清晰记录在纸上的片段……

温柔曾经奢望过他就是前世的任越,在那个雪夜随自己一起死亡,一起重生。

可是现实陌生的一切。却又时时打击着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不记得我,他不是前世的任越。

可是,那记在纸上的白纸黑字又该作何解释!

温柔曾经自欺欺人的劝说着自己。那不过是他的梦境。

偶然的巧合,只在梦中反映而已。

可是,若是一次可以称之为巧合,两次可以勉强说是凑巧,多次……

他到底是谁?是任越吗?

温柔好想知dào

,却又不敢去知dào



她怕她一旦仔细去探查,如果他是任越,那么前世的种种,今生他必是会牵扯进来的!

她不愿他涉险。因为那关系到刘章和温家上下一十九口的性命!

她惟愿他就这么失忆下去,什么也不知dào



只是按照他答yīng

过她的。在她入宫以后,帮她……

当然是借助于他的能力。帮她找到前世的原因。

至于他说的娶她……

温柔只是在心里小小的幸福了一下。

大周最有才华的无双公子……怎么会娶一个厨娘!

温柔自嘲。

她虽然许了他三年……

可是,那是整整三年啊!

三年的时间,谁知dào

会发生什么?

也许,她会命丧宫中;

也许,她会继xù

探查前世的不白之冤;

也许,她会和刘章斗智斗勇的继xù

下去;

也许,他高中状元之后,会娶个公主;

也许,他会彻底的忘记她;

也许,一切都会发生……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

可以拖延许多事情,可以让等待永远成为等待……

“柔儿妹妹,想什么呢?”南宫雪见温柔痴痴发愣,担心的问了一声。

“雪儿姐姐,明日我就进宫了,任公子就拜托给你了!若是他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帮他!”温柔紧紧的握住南宫雪的手,眼中再次噙满了泪水。

“你既然那么舍不得他,就不要进宫了嘛!你既然心里有他,就把一切都告sù

他啊!”南宫雪急了。

“雪儿姐姐,有些事,我说了……你们不懂……”温柔摇摇头,很是无奈。

“不懂?哼!还有什么事,是我南宫雪不懂的!”南宫雪自言自语。

“有些事,我没法解释。”温柔继xù

摇摇头。

“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嘛!我就不信,你的事情还能比我的离谱!”南宫雪自嘲道。

“雪儿姐姐,别逼我,你真的不懂……”温柔再次摇摇头。

“好吧!真是无法理解你们这些古人,简单的一句话的事,干嘛搞得那么复杂!”南宫雪直白的说道。

“我们这些古人?”温柔迟疑了。

雪儿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些古人?”难道她不是吗?

“雪儿姐姐你……”温柔痴痴的问道。

“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的事才叫无法解释呢!好了好了,你快收拾一下准bèi

明日入宫吧!我祖父在宫中太医院,平日里若是又是,可以直接去求助。我也会经常去宫中看你的!”南宫雪轻轻的拍了拍温柔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开。

“哦,对了,我这有些日常常备的小药,你带着,什么烫伤、切伤,抹了就管用。”南宫雪旋即从身后取过一个小包袱。

“不用,雪儿姐姐,我的厨艺你还不放心吗?”温柔笑着推拒。

“你这傻丫头!你当然不会自己弄伤自己了,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带着吧,兴许有些用处!”南宫雪固执的将那包裹塞到温柔中,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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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第一次御膳

作为皇上钦点的新御厨,温柔和温守正在福公公的亲自带领下,被安置在了御膳房旁一处幽静的小院内。

东西两间厢房,父女二人住得很是舒服。

卫大人亲自来过问了两次,曲大人也亲自过问了两次,大抵都是听说了温氏父女和皇上的渊源,从坊间的闹市区到金銮殿上,自然是不敢小觑。

再加上这父女二人又是从精英厨师中脱颖而出,手上的工夫自然是过硬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于情于理,这种特殊的照顾,御膳房的二位尚膳大人还是有分寸的!

“温大厨,温姑娘,安顿好了就到御膳房来适应适应吧,明日皇上钦点了牛肉,说是吃腻了御膳房平日里的做法,让你父女二人换点新鲜的,这种钦点的机会,你们可是要好好把握啊!”卫大人仔细交代着。

“卫大人放心,我和我爹一定尽心竭力!”温柔自信的应答道。

“咳咳。”曲大人咳嗽提醒着。

“呵呵,不碍的,温姑娘和温大厨初来乍到,宫中规矩自然不慎了解。”卫大人慈祥的笑道。

“这……”温柔迟疑了片刻,“敢问曲大人,这规矩……”

“温姑娘,这宫中嘛,和大人说话时,要自称奴婢和奴才,不能说‘我’,说话前,要先说‘回大人话’,另外说话前要行礼,依据官阶品味依次行礼……呵呵,这要学的还有很多,往后慢慢学吧!”曲大人一字一句的交代着。

“多谢曲大人教诲,奴婢记下了。”温柔屈膝行礼道。

唉……这才刚进宫,就成了奴婢……

“奴婢”这两个字刚一出口,温柔的心里就跟针扎一样。人生而平等,都是自家爹妈捧在手心里的宝,都是人生肉长的。怎得到了宫中,就成了卑躬屈膝的奴才……唉!还要依据官阶品位依次行礼……

看来往后的日子。是注定要在腰酸背疼下度过了!

温柔心中好一阵凄凉!

幸好娘没有见到,哥哥也没有跟来。凄凉之余,温柔又有一丝小小的庆幸。

牛肉……皇上明天要吃牛肉……

温柔的心中不住的盘算着。

不如翻翻高大厨的古谱……

不行,高大厨的祖父以前也是宫中的御厨,那些御膳在宫中多有流传,说不定皇上早已品尝过了……

该怎么去做呢?温柔陷入了沉思……

宫中的御膳房,宽敞明亮,无论是厨具还是食材。都是应有尽有。

温氏父女在卫大人、曲大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膳房。

“大家听好了,这是新来的御厨,温守正大厨和温柔姑娘!也是本届京城厨师选拔赛皇上钦点的两名御厨!这往后啊,他们父女二人就是咱们御膳房的人了,大家互相切磋,相互合zuò

,争取让皇上心满yì

足!”卫大人亲自发话。

“呦,这卫大人亲自带来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

“以往不都是曲大人带过来吗?或者是宫中太监带来。今年这阵势……”

“听说今年厨师选拔赛,破天荒来了位姑娘!难道就是她?”

“那姑娘好美啊!”

“哎哎,那位姑娘……她不就是上一次给皇太后……”

一时间御膳房里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认出了温柔,就是上次南宫雪带来的那位姑娘!

“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她!上次她煮的那个汤,还有那个粥……皇太后喝的赞不绝口,后来还让咱们给做!咱们哪里会做啊!做的都不合皇太后的口味!还领了板子……我这屁股到现在摸起来还疼呢!”有人不仅认出了温柔,还想起了当日乃至后来发生的事情。

“哎呀!原来是那位姑娘啊!我就说嘛!凭她的手艺,做个御厨都绰绰有余了,没想到还真的做了御厨!”

“咳咳。”曲大人再次清嗓,示意众人安静。

“温大厨和温姑娘今日就在御膳房了。大家好生照顾着,明日皇上钦点了牛肉。点名了要温大厨父女来做,大伙看看。若是能帮忙的就搭把手。行了,都散了吧,各自忙去吧!”卫大人说罢,眼神示意了一下温氏父女,满满的充满了信任和关切,旋即带着曲大人一行负手离开了御膳房。

因为温柔是姑娘家,本就生得貌美,再加上出众的厨艺和活泼的性子,很快就和御膳房里的众人熟识了。

父女二人在众人的介shào

下,很快熟悉了御膳房里的一切,加上温柔之前就已经来过,所以即便是换了新的环境,也是得心应手的!

“温大厨,明日的牛肉你们准bèi

怎么做啊?”有人问话了。

“这个……还没有想好……”温守正迟疑了。

“嗨!皇上素爱点牛肉,可惜我等做的他老人家大都只吃一口!温大厨,明日的牛肉你们可是要好好发挥啊!可得给咱们御膳房长长脸!”有人解释道。

“这位大哥,那皇上对牛肉有什么偏爱吗?”温柔不解的问道。

“谁知dào

呢!皇上的口味……太硬了咬不动;全是里脊的没味道;筋多了不喜欢;太烂了又塞牙……唉!每次皇上只要一点牛肉,我们就心惊胆战的,生怕脑袋搬家!”一个御厨叹了口气道。

这样啊,看来皇上对牛肉的口味可谓是非同一般啊!即是如此,这牛肉就不能用寻常的做法……温柔心中暗自揣度着,突然一个绝妙的主意跃上了她的心头!

还记得御厨选拔之前,那个夜晚蔡米曾经教自己做了一道硬菜,虽然不是烹的牛肉,可行厨这种事情,是可以触类旁通的!

当日蔡米烹肉所用的器具,不是炉火,而是石头!

用蔡米的话来说,就是一种年久失传的烹饪手法“石烹”!

当日,灶台上一边是满锅的石块,一边是切得极薄的猪肉和鸡肉。

温柔还记得,那满锅的石头,扑的摆在桌上,很是吸引人的眼球,蔡米所用的那一锅子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悉数油黑锃亮的鹅卵石,估计是在油锅里高温烹过,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当日,旁边一只盘里整齐的码着片得极薄的生鲜的猪肉和鸡肉片,丝丝分明的云石纹理红白相间,只一眼就让人看得出这些肉的肉质是极好的。

温柔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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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触类旁通

蔡米抬手把那些肉拨进盆中,在石头中翻转起来,一下子热气腾腾,呲呲声不绝于耳。

石头温度极高,片刻间肉色就由红变白,肉脂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人无法回避,沉溺其中。

“来,尝尝看,小心别烫着!”蔡米眯着眼睛咽了口口水的样子犹在眼前。

温柔还记得那美妙的味道,猪肉一下子就化开了,只留下那种特有的鲜美口感。

石头温度很均匀,在翻转的过程中让肉片在较低的温度均匀受热,分外的细嫩。

这和平时的任何烹制手法所赢得的肉质的口感都不相同。

似乎当日蔡米还说过,自古以来,皇帝就有服食玉石粉以求长生不老的嗜好。

虽然从未有人见过长生不老,可到底帝王追求的都是长命百岁,身体康健!

而那些石头可是极好的东西,里含的各种天然物质,经过高温烹制,悉数散尽食物中,食之能助人身体康健、有助于祛病保健,延年益寿……

当日,一锅石头,一盘肉,师徒二人你来我往,吃着说着,笑着学着,一锅肉顷刻间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临了温柔还夹了个石头在嘴里含着,光滑温热的石头,包裹着肉的味道,非常舒服。

温柔犹记得自己曾经问过蔡米:“师父,这石烹别的也可以烤吗?”

蔡米摸了摸涨的鼓鼓的肠胃,微微点了点头。

那美妙的石炙鳗鱼的味道,至今犹在温柔的口中,香甜可口!

对了,既然有这么一种好吃好玩的方式,我何不试做一二。也好让皇上品尝到不一般的美味!

温柔按下决心。

准bèi

极品雪花肥牛,墨色光滑的鹅卵石,当然还有适合烤制的蔬菜配菜。以及各种调味料。

一切准bèi

就绪,就等明日为皇上表演石炙牛肉。一解君王对牛肉的喜爱啦!

“温姑娘,你弄这么些石头作何?”御膳房内,有人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为明天的牛肉做准bèi

啦!”温柔笑着应道。

“做牛肉要用到石头?!温姑娘,当心你的石头把皇上的牙齿嗝了,龙颜大怒,是会掉脑袋的!”有人小心善意的提醒着温柔。

“多谢大家的提醒,不过一切我自有分寸!”温柔信誓旦旦道。

“柔儿,你可别胡来啊!这御膳是做给皇上吃的!爹知dào

你善于推陈出新。可是也得实验成功不是?你这丫头切不可拿皇上当第一个食客啊!”温守正虽然没想出烹制牛肉的新点子,可还是不放心的提醒道。

“爹,您就放心好了!一切有我!”温柔的眼睛里满是自信。

便在此时,御膳房外,一道青色的身影闪过。

“盛将军!”有人毕恭毕敬的唤道。

“尧山?!”温柔心中一惊。

这可是御膳房啊!他来做什么?

“见过盛将军!”御膳房里的众人齐齐行礼。

“都起来吧!”盛尧山帅气的大手一挥,眼神却是在不住的寻找。

终于。

一个熟悉的纤瘦柔美的身影映现在他的视线中,轻快的步子飞速的奔了过去。

“温姑娘!”盛尧山兴奋的打着招呼。

“奴婢见过盛将军!”温柔心中一惊,转身之际却是看见盛尧山快步走来,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快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谁让你这么叫的!什么奴婢!以后不许这么说自己!”盛尧山心中一阵揪痛,双手轻轻搀起屈身行礼的温柔,面色上满满的全是不忍和怜惜。

“盛将军……这……这是宫中的规矩。温姑娘正在习惯熟悉,如若不遵守,怕是要吃苦头的!”不知何时,尚膳副曲大人站在了盛尧山的身后。

“什么狗屁规矩!温姑娘是厨娘,不是什么奴婢!”盛尧山哪里能听得进去?

“小女子知dào

盛将军是为了我好,可眼下入乡随俗,将军又不能时时在宫中行走,还是不要插手小女子的事好了,小女子在这挺好的!”温柔轻轻拉动了几下盛尧山的衣袖。轻声附耳劝道。

“可是……”盛尧山似乎还想争辩。

温柔的眼睛清澈干净,神情的望着他。慢慢的摇了摇头!

她不让我插手啊……盛尧山心中暗叹道。

的确,皇宫之中。规矩严苛,御膳房的厨师再是为皇上烹制膳食,终究也还是个奴才!

再说,自己虽然贵为大周的武魁,又是丞相之子,堂堂将军,总不能每日宫中行走,更谈何时刻相伴温姑娘身边,若真是因为称呼上的规矩让温姑娘吃了苦头,怕是谁也救不得的!

盛尧山第一次有了一种很挫败的感觉,他想,倘若他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就是特许温姑娘从此不必再自称奴婢!

不不,若真是如此,温姑娘有岂会还在御膳房行厨?!

必是常伴自己左右,皇后吗?……盛尧山暗自笑了。

片刻的胡思乱想之后,他使劲的摇了摇头,自古君君臣臣,臣子岂能有如此忤逆谋反的想法!

不过,即便自己忠臣一生,也是会有办法让温姑娘拜托奴婢的命运的,即使全部做不到,能改变一半也是好的!

现在,温姑娘是御膳房的御厨,非比寻常的厨子,若是自己将温姑娘娶进相府,不就顺理成章的给了温姑娘身份和地位了吗?

那么,温姑娘入宫行厨的时候,在皇上面前大家都是奴才,这本无可厚非;可是在相府,便是堂堂正正的女主人——将军夫人!

这岂不是大好!

盛尧山的内心不住的盘算着,一种急切的冲动,许久以来一直被压抑在内心的深处,让他从不敢直白的表达,现在看来,应该是到了说出口的时候了!

“喂,喂……盛将军在想什么呢?”温柔偏见盛尧山站在一旁发愣,还以为他那冲动的脑袋里在担心着什么,生怕他在冲动生事!这里可是皇宫啊!旋即再次轻声提醒着。

“哦……没什么!温姑娘,这几日委屈你了,你好生在御膳房行厨,有什么缺的,需yào

的尽管提我的名字,让人去领!或者直接让人传话给我也行!尧山虽不能时时在宫中行走,可是……不会太久的!温姑娘,相信我!”盛尧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番话,随后潇洒的摆衫离去,留下温柔和众人好一阵琢磨,盛将军今儿这是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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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 石炙牛肉

“温姑娘,那盛将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曲大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曲大人,这您都没听出来?盛将军说的只能那么明确了,温姑娘是吧?”一个御厨狡黠的笑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哈哈哈哈!”御膳房内又是一阵爆笑。

曲大人更是被笑得莫名其妙,之前听皇上跟前的小宫女传闻,说是当日定国公带着任公子急火火的入宫,直入南书房,为的就是这位温姑娘!

当日,风雅貌美的无双公子竟然双膝跪地,开口直接向皇上求了温姑娘,这事……虽是从未张扬,可私下里在宫中却早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再说皇上当日虽未明说,可话里话外的却是默许了的,还说这是定国公的家事!

可是,今日这位盛将军……

温姑娘啊温姑娘!你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三头六臂,还是七十二变!

大周两位最有才华的绝世公子,居然都是为了你!

曲大人的心中万般疑惑,终还是摇着头走了出去。

所有准bèi

烹制牛肉的食材都准bèi

妥当。

第二日,午膳时分……

温守正做了几道爽口的小菜,摆盘精美,菜色清淡,算是开胃的前菜。

昨夜御膳房炖煮一夜的豆芽海带牛尾汤,更是香浓味醇,无论是餐前还是餐毕,都是极其适宜的。

小菜吃毕,牛尾汤喝了几口,刘恒就开始四下张望了。

今日午膳不是点了牛肉吗?为何只喝了牛尾汤,却是不见牛肉的影子!

正要开口发问,却见门口一个纤瘦迤逦的身影。手里端着个硕大的托盘,麻利的进入。

待那硕大托盘被安放在面前,刘恒顿时眼睛明亮了!

一盆黑漆漆的石头。一盘切好的极品雪花牛肉!

两具器皿扑的摆在桌上,很抓眼睛。

刘恒探头去看了看。那盆子里满满的都是油黑锃亮的鹅卵石,估计是在油锅里高温烹过,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旁边一只盘里整齐的码着片得极薄的生牛肉,红白相间的云石纹理,让人只一眼就看得出这牛肉质地极好。

温柔浅浅的笑着,点头示意,抬头自然熟稔的把牛肉拨进盆中,在石头中翻转起来。一下子热气腾腾,呲呲声不绝于耳。石头温度极高,片刻间牛肉就由红变白了,肉脂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人无法回避,沉溺其中。

“皇上,请品尝!”温柔轻声道。

刘恒小心的拈起一片放入口中,牛肉一下子就化了,只留下那种特有的鲜美口感。石头温度很均匀,在翻转的过程中让肉片在较低的温度均匀受热。分外的细嫩。

刘恒吃得兴致大起,笑问温柔道:“温姑娘,这个石头菜叫什么名字?不仅味道极好。还吃得很有乐趣呢!”

“回皇上话!这道菜叫做石炙牛肉!选用高温的鹅卵石用来炙烤极品的雪花肥牛,省去了传统用炭火和锅灶来烹煮牛肉的繁琐,保留了牛肉的多汁和鲜美。您方才吃到的美味,不仅仅是牛肉本身的原味,更有高温后鹅卵石带出的天然的精华!石头与肉食的结合,可谓是天人合一,达到益寿延年的作用!”温柔仔细的解释着。

不仅把这石烹的技巧细致的讲解了一番,更是将独特的口感和保健的益处细细说与刘恒去听。

“哦?天人合一,延年益寿!哈哈哈哈!好好好!”刘恒放下筷子。朗声大笑。

行厨之人,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宫中御厨,倘若烹制的美食令品尝之人开怀。那便是行厨之人最大的幸福!

听到刘恒发自内心的舒心笑意,看到刘恒满面舒展的样子,在场的众人,包括温柔在内,无不内心舒畅!一种自豪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果真是千挑万选的御厨!赏!重重有赏!”刘恒大手一挥,倏的一下,从大殿之上的龙椅上站了起来,面色大悦的继xù

道:“温大厨所制的小菜清爽可口,浓汤味美甘甜,温姑娘的这道石炙牛肉心思细腻,风味独特!每人赏金十两!望再接再厉!”刘恒金口一开,一众艳丽的宫女旋即端来朱红的漆盘。

“谢皇上赏赐!”温氏父女恭敬的扣头谢恩。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纷扰之声。

众人纷纷侧耳皱眉。

细细听来,似乎是两个小太监在争执对话。

“这会儿不行,皇上用膳呢!”那看门的小太监阻拦道。

“麻烦您去通报一声,我这是急事!”另一个小太监的语气当真是十万火急……

“天大的事,也得等皇上用完膳再说吧!皇上日理万机,好容易能安静的用个膳,这会儿通报?我可不敢,我只有一颗脑袋!”看门的小太监道。

“可是人家三国的使节就在门口等着呢!三国的使节啊!总不能失了咱大周的礼节吧!”另一个小太监急了!

刘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神示意了一下福公公。

福公公心领神会,高声唤道:“何人在外喧哗?”

高大的木门“吱嘎”一声开了。

两个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

“回皇上,奴才……奴才该死,扰了皇上用膳的雅兴!”看门的那个小太监整个人伏在地上,不住的叩头谢罪。

“皇上,不怨小海子,是奴才央求他前来通传皇上!实在是十万火急啊!”另一个小太监也是不住的叩头。

“说吧,何事如此紧急?”刘恒抬起眼睛,不疾不徐的问道。

“回皇上,高丽、倭国、还有俄国使者已到我大周,正在殿外等候。”那个小太监回应道。

“哦?有使臣觐见?速命盛丞相前去接待,晚上大殿摆宴,招待外国使节!”刘恒安排道。

“速传御膳房卫大人觐见!”刘恒旋即道。

不多时,卫大人道。

“卫大人,今晚按国宴礼节,御膳房准bèi

一顿迎宾晚宴,邀请皇子和群臣一并同宴!”刘恒道。”

“是,皇上!”卫大人领了旨意,快速退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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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生吞活剥

使臣进谏,非比寻常,招待的好,两国世代友好;反之,则可能会大动干戈。

刘恒作为大周的皇上,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固然石炙牛肉再好吃,现在也是全然没了心思,三国使臣突然来访,眼下还是忙着准bèi

晚上宴请的事宜吧!

福公公眼色示意了一下,温柔跟着温守正恭敬的退出。

“爹,您听说了吗?今日三国使臣来访,今晚有国宴呢!”回去的路上,温柔兴奋得像只小鹿欢蹦乱跳。

“呵呵,你爹我当时也在场,怎会没有听到!”温守正笑道。

“爹,那您说这次国宴咱们也是御厨,是否也能参加行厨呢?”温柔兴奋不已。

“你这傻丫头,你刚才没听皇上说啊,那是直接交给卫大人的,想来负责国宴的御厨,不是卫大人自己,就是卫大人亲自安排的吧!咱们初来乍到,凡事还是多听少说,低调行事,以免出错才是啊!”温守正谨慎道。

温柔抿着嘴唇,入宫前蔡米的话依旧清晰的浮现在耳畔,“多听少说”,居然和爹说的一样!

差点因为兴奋误了大事!

我入宫是为了什么?可不是为了扬名立业,也不是为了大出风头,前世全家灭门的冤屈尚未昭雪,我哪里能有资格和精力去搀和其他漫无边际的事情啊!

一想到前世的种种,温柔的心情就变得格外沉重。

温守正回过头来,看着身边缄默不语的温柔,心中暗道:柔儿终于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童言无忌、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

晚宴在即,御膳房里忙成一片。

卫大人熟稔的分着工,本想从有经验的御厨中挑几个得力的。一并准bèi

晚上的国宴。

“卫大人。”便在此时,尚膳副曲大人来了。

“曲大人,你来的正好。今晚上的国宴,你拟份菜单。”卫大人一见曲大人。忙迎了上去。

“卫大人,您看小侄曲明在御膳房行厨也有些年头了,以往的御膳也都有经验,您看不如今日的国宴交给曲明?总得有第一次锻炼的机会,往后才能在新人面前树立威信不是?”曲大人说着,眼睛不住的示意着那个叫曲明的御厨近前。

“卫大人好!”曲明点头哈腰的笑着。

“嗯,也好,曲明在御膳房的时间不短了。我记得以前六味大师在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御膳房的帮厨了,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曲明的手艺可是经常得到皇上赞赏啊!说曲明日后就是你曲大人的接班人啊!哈哈哈哈,好!今日的国宴,主菜就由曲明来负责!曲大人,你可要好好指点才是啊!”卫大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曲明,颔首赞道。

“卫大人放心,曲明的手艺,绝对让人信得过!”曲大人附和了一声。

“好。都去准bèi

吧!今晚的国宴就全权交给曲明了!”卫大人正欲离开,转身之际却是看到了御膳房一角的温氏父女。

“温大厨,温姑娘。今晚因是国宴,事关大周和外邦的礼节,丝毫马虎不得,就不让温大厨和温姑娘动手了,不过温大厨和温姑娘可以在一旁观看曲明的行厨,也好积累经验,日后总会有机会的!”卫大人说罢,眼神示意着温氏父女前去观厨。

温柔好不兴奋,款款向卫大人行礼致谢。

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父女二人安静的站在一旁,有心的观看着曲明的厨艺。

只见曲明轻声附耳几个杂役。不多时,几个杂役提着几个罐子迅疾的进入了御膳房。

“好腥啊!”温柔只觉得鼻子中一股血液的味道极其刺激。正在疑惑之时,却见曲明伸手取向那几个罐子。

褐色的罐子中,各种用来烹制国宴的食材,让温柔触目惊心。

一只血渍未干的猴头,金色的绒毛粘附在齐颈的刀口上,惊悚的大眼睛虽是早已没有了生命,可从那最后弥留的眼神中,却是永远的定格了恐惧和不瞑目。

四个带血湿漉漉的驴蹄,似乎还带着温度。

一只依旧跳动的狗的胃,当然还有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猪仔。

“曲大厨,这些都是晚上国宴要做给使臣吃的吗?”温柔实在是没有忍住,很是不安的问道。

“那是当然了!这些只是做给使臣吃的!当然还有皇上和众位皇子的,想那些大臣们怕是没这个口福了!”曲明不以为然,依旧云淡风轻的忙活着手中的活计。

“这些……”温柔指着那带血的触目惊心的食材。

“温姑娘,你是新来的,对国宴不了解,番邦使臣来访,这国宴嘛,自然是要体现出我大周的地大物博,厨艺精湛!想这猴脑鲜甜绵润、驴蹄劲道爽滑、狗肚煲汤最是美味,烤乳猪更是能体现厨师技艺的一手绝活!想必今晚这四道主菜,定是会令使臣们吃得眉开眼笑,满心欢喜!”曲明自负的笑道,手下的速度更快了!

“这只小猪仔是要做烤乳猪的?!”温柔轻轻的抚摸着那只粉嫩幼小的猪仔,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怜惜。

“那是当然,这刚出生十日以内的乳猪,直接活烤最是美味,那带油的皮脂,松松脆脆,入口即化,吃上一口,真是人间的美味啊!”曲明摇头晃脑,俨然口中已是品尝到了那烤乳猪的滋味。

“活烤!”温柔惊呼!

“当然!不能宰杀,直接放到火上烧制,最是保留原汁原味!”曲明得yì

道。

“可是……”温柔似乎还想争辩,温守正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曲大厨,您忙着,小女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温守正点头示意,不住的给曲明陪着笑脸。

“不碍的,不碍的!年轻人嘛!自然都是好奇得很!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温姑娘有的是时间和我学习厨艺!”曲明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说着。

“真是太残忍了!行厨之人居然如此生吞活剥!那和屠夫有什么区别!还让我和他学厨!我呸!”温柔清澈的大眼睛似要喷出火光,心中早已将曲明咒骂了十万八千遍!

看着灶台上那血淋淋的食材,听着小乳猪凄惨的叫声,温柔的心在颤抖了!

御膳房!

本是厨界最高水平的地方,怎么会有曲明这种茹毛饮血之人!

温柔紧紧的攥着拳头,别过身去,再不看曲明行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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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大周的国宴

夜终于在皇宫的大张旗鼓下、在御膳房的忙忙碌碌下降临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早已装饰妥当。

精美的桌椅,镶金描画的餐具,优雅美艳的宫女身着粉色纱裙,静静的站在一旁,手中稳稳的端着御酒静待。

刘恒高高的端坐在金光闪耀的龙椅之上,目光炯炯环视大殿!

众皇子坐于一侧,群臣围坐在外侧,左手边,三张稍大的餐桌前,端坐着来自高丽、倭国、还有俄国的使臣。

精致的凉菜和五彩缤纷的水果已经摆上了餐桌,宫女款款倒酒,一切彬彬有礼、训liàn

有素。

“众位皇子、众位爱卿,今日乃是高丽、倭国、俄国使臣觐见的好日子,我大周略尽地主之谊,特备薄宴,来来来,这第一杯酒,朕与大家共饮!”刘恒兴致勃勃的举杯,旋即衣袖遮挡,一饮而尽。

“谢主隆恩!”众位皇子、大臣、还有那三位使节齐齐起身,举杯回敬道!

第一杯酒饮毕后,一列训liàn

有素的宫女端着餐盘鱼贯而入。

精致的玉雕碗中,洁白如豆腐状的汤羹,散发着幽幽的清甜;

黄金的小盏中,盛放着一块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糕;

薄如蝉翼的粉色肉片,漂浮于乳白色的浓汤中;

银质的盖碗下,扣着几片如琥珀般的小块!

“来来来,请尝尝我大周的厨艺!”刘恒笑着邀请道。

众皇子齐齐动筷,三位使臣小口彬彬有礼的品尝着。

“妙!妙啊!”高丽使臣刚品了一口那洁白如豆腐般的汤羹,就放下勺子赞不绝口!

“这个……太好吃了!这是什么!”倭国使臣吃了一块水晶糕,眼睛都放亮了!

“这个肉,真是太美味了!”俄国使节一边大嚼特嚼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三人旋即齐齐的将筷子伸向那银盖碗下的琥珀小块。

入口即化。满嘴流油!

香醇四溢,回味无穷!

“这是……”三人一时惊呆了!

“哈哈哈哈!这是我大周的膳食!今日御膳房哪位大厨负责的今日的国宴?”刘恒笑着问向卫大人。

“回皇上话,今日这四道主菜。都是由曲明曲大厨来负责的!”卫大人应道。

“传曲明。”刘恒笑道。

此刻,曲明随着御膳房的众人。正等在大殿外候着。

今日的一切看来已是他意料之中。

听到通传,曲明迅疾的快步入殿。

整个人匍匐在大殿中央,毕恭毕敬的行礼。

“曲大厨平身!”刘恒道。

“谢皇上!”曲明起身,心中的得yì

溢于言表。

“曲大人,既然今日的国宴主菜是由你来负责,三位使臣又都是赞不绝口,就由你来给他们仔细介shào

一下吧!”刘恒点点头。

“是,皇上!”曲明领命。转身对向三位使臣。

“三位使臣,今日这些膳食可谓是御膳中的极品之菜!左边那道看似像豆腐的汤羹,实则是用活猴脑所制;那金色碗盏中的水晶糕,乃是用鲜驴蹄所烹;那粉色的肉片,不是别物,正是当场宰杀,味道鲜美的狗肚;最后那琥珀般的小块,乃是用出生十日的乳猪,直接活烤所得!”曲明说罢,得yì

的望着那三位使臣。正欲转身面向刘恒,却不料……

“哇!”的三声齐齐。

三个使臣无不双手紧锁喉咙,眉头紧蹙。满面痛苦不堪,伏桌作呕状。

刘恒面色大惊!

“快!”福公公眼明手快,立时眼神手势齐上,大殿内的小太监们,迅疾的上前,拿过漱口的盂盆,还有洁净的口布和清水奔向三位使臣的身边。

“这是怎么了这是……”

“刚才还好好的,还在夸这些菜肴精美可口,怎么刚听完曲明的介shào

。竟然呕成这样……”

“不会是曲明下毒了吧?”

“去去去,别胡说!曲明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再说,若真是下毒。你我都吃了,还能逃得掉?!”

“就是就是,父皇也吃了,不也好好的嘛!”

“该不会是使臣突然来访,水土不服吧!”

一时间,大殿上众位皇子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三位使臣大抵觉得大殿之上,当众作呕实在不雅,又难耐内心的恶心,只得匆匆起身离去,直到吐够了,才更衣净手的返回大殿。

便是在三位使臣外出呕吐之时,刘恒勃然大怒:“大胆曲明!居然敢当众亵渎我大周的国威!国宴失仪,乃是砍头的大罪!来人呀!”刘恒刚要开口说:“拉出去砍了!”

突然,一直候在大殿外亲眼目睹整件事情的温柔忍不住了。

清丽的女声清清楚楚的响彻在整个大殿中。

“皇上,请等一下!”温柔边说边径直的走进了大殿。

此时,三位使臣已是呕吐完毕,回到大殿之上。

“这是谁啊?居然敢如此和皇上说话!阻止皇上的谕令,这还是大周头一遭呢!”

“看扮相多半是御膳房的人吧……”

“御膳房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这人你都不知dào

?她可是今年京城厨师选拔赛的头筹!还是父皇亲自挑选的!听说是叫温柔!”

“温柔!名字倒是挺温柔的,长得也温婉可人,怎么偏偏是个楞头青!不知dào

父皇说话,任何人不得插嘴嘛!唉……看来这姑娘是要倒大霉喽!”

“你们不许这么说我温姐姐!”众皇子的交谈中,九皇子刘显的声音突然夹杂了进来!

“九弟,你尚且年幼,又是刚回到宫中,还是少说为妙,免得惹恼了父皇,哼哼……”太子冷哼一声,话里有话。

“太子殿下,分明是你们一直在说,显儿只说了一句,还是实话实说!”刘显不满,童稚的声音再次响起。

“哼哼,算了算了,只当是你童言无忌罢了!”太子冷冷的丢下一句没有人情味的话,看也不看刘显一眼。

“咳咳!”刘恒清了清嗓子,示意众皇子安静。

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只听见众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到处弥漫着一股森冷的寒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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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国宴显身手

“温柔,你若是替曲明求情的,就免了吧!朕谅你初来乍到,暂且饶恕你唐突之罪,还是回去多加练习厨艺,以免重蹈覆辙!”刘恒面色严肃,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

“回皇上的话,奴婢不是要为曲大厨求情,而是要挽回大周的国威!”温柔神情淡定,不卑不亢的应道。

“哦?”刘恒的眉毛微微挑起,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你要如何挽回?”片刻后,刘恒冷冷的问道。

“皇上,既然这是国宴,三位使节又是来访的客人,今日大殿之上出了这样的状况,实在是应该先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再推定下一步的策略!曲大厨准bèi

国宴的辛苦过程,奴婢和御膳房的众位大厨们都是有目共睹,曲大厨绝不会做出下毒谋害使臣的菜肴!只是不知三位使臣方才为何表现如此啊?”温柔继xù

从容的应道。

“这丫头,她傻了吧?居然敢当众质问皇上!”此刻,温守正早已是浑身颤抖,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了他的心头。

刘恒的嘴唇轻轻抖动了一下,深深的沉了一口气,眼神中露出一种复杂异样的神色,那其间有肯定也有质疑。

“三位使臣,方才你们为何呕吐不止啊?可是因为我大周的膳食不合口味?”到底,刘恒还是开口问道。

“大周皇帝陛下请息怒!我等方才失仪至此,并非是因为大周的厨艺不精或是不妥,而是我等皆不习惯如此凶残的烹制手法!虽是美味无比,可一想到美味居然是如此烹制的,我等的胃里就翻江倒海!”俄国使臣躬身行礼,单手扶在胸口。

“大周皇帝陛下。想我高丽国虽然地处高寒,可我国烹制食材,均是以蔬菜和鱼类为主。像这等活猴取脑,活驴取蹄。取食狗的内脏乃至活烤乳猪……实在是让人惊悚得难以下咽!请大周的皇帝陛下,恕我等失仪!这样的饭菜,我等是万万无法下咽的!”高丽国的使臣鞠躬道。

“大周皇帝陛下,想我倭国虽然国土窄小,物资匮乏,但我国民即便是在海上直接捕食海鱼,也断然不会有如此烹制的手法……请恕我刚才失礼,此等膳食我倭国难以接受!”倭国使臣躬身道。

“哈哈哈哈。原来是因为烹制的手法上有些误会啊!”太子从旁朗声笑道,起身前来安抚。

“父皇,既然三位使臣不喜如此浓烈的手法,咱们大周人才济济,御膳房的众位御厨更是厨艺出神入化,何不让曲明复来重做一道,也好展现我大周的繁富啊!”太子拱手躬身建议道。

“曲明,如此你就再做一道,将功补过!”刘恒敏锐的目光闪曲明早已呆若木鸡的面孔。

“曲明,曲明。皇上叫你呢!”曲大人急了,从旁小声的提示着。

半饷,曲明才回过神来。“皇……皇上……”曲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这时间紧迫的……奴才……奴才无法怕做不好这道国宴了!”

曲明哆哆嗦嗦,不住的磕头。

“皇上,请恕曲明直言,国宴的准bèi

需经过繁复的过程,如此短暂时间,恐怕难以达到皇上的满yì

!”卫大人从旁也在求情。

曲大人闭口缩在群臣之后,明明心里也在暗暗叫苦。却是丝毫不敢上前为曲明求情。

“你们御膳房平日里都是这么给朕准bèi

膳食的吗?需是得提前告知?才能做好准bèi

?!如今现场考察,竟然连你这个尚膳正都打了退堂鼓!”刘恒面带愠色。不怒自威。

“请皇上息怒!”卫大人再次附身叩首。

“御膳房众御厨听命!今日你们有谁能现场烹制出招待三位使臣的膳食!朕定当重赏!”刘恒见曲明已废,又见卫大人也是不敢接手。不由眉头紧蹙,审视的目光掠过大殿门口的众位御厨。

御厨群中鸦雀无声,清一色的低头,缄默不语。

如此时间紧、任务重的烫手山芋,谁敢接手?!

曲明费了半天的气力准bèi

的国宴,尚且都让使臣吐成这样!自己那点伎俩还是不要丢人现眼的好!免得和曲明一道,待会掉了脑袋。

刘恒见众御厨没一个肯应的,不由大怒!

正欲发火!

突然,大殿的中间,又响起了那个清丽的女声。

“皇上,奴婢愿意一试!”温柔款款施礼,目光沉静。

“哦?”刘恒眼中一阵欣喜,心道:怎么把温姑娘给忘了!这丫头可是时时都能带给人惊喜的啊!

“柔儿,别胡来!”温守正小声的从旁提醒着。

可惜离得太远,温柔没有听到。

“温姑娘要给朕的使臣烹煮什么膳食啊?”刘恒欣悦道。

“回皇上,既然已是到了饭时,使臣又是远道而来,自然等不得繁琐的烹制,奴婢愿意在大殿之上,现场给三位使臣烹制,望皇上允许。”温柔再次施礼道。

“哦?现场烹制?你是要将厨房搬到大殿上来?!”刘恒大惊!

“皇上不必惊讶,奴婢无需繁琐的灶具,只消一块铁板足矣!”温柔镇定自若道。

“铁板?!”现场的一干众人齐齐和刘恒发出一声惊呼。

“回皇上,那铁板御膳房就有,平日里盛放食材的那块正合适不过!”温柔简单应道!

“速去拿铁板!”刘恒命令道。

“皇上,奴婢亲自去御膳房挑选食材,片刻就回!”温柔毕恭毕敬的施礼,随即快步退出!

刘恒尚未反应过来,既没有说可以,但也没有反对。

便是在众人议论纷纷,正纠结着的时候,温柔早已提着一个小竹篮,满面春风的再入大殿。

此刻,铁板已是被稳稳的架起,下面温柔熟稔的燃了把柴,火苗熊熊,不多时,铁板上就冒起了许许的青烟。

明亮的菜油薄薄的刷过那层铁板。

竹篮中御膳房常备的那些食材,禽肉、蔬菜、鱼虾、主食,就是连水果,温柔都拿来了!

高寒的雪花牛肉薄薄切成片状,轻轻的铺在铁板之上;

新鲜的鲳鱼、鳗鱼、小黄鱼、秋刀鱼、悉数紧紧的贴在铁板之上;

肥美的野山菌切成薄片,整齐的码在铁板之上;

鲜嫩的鸡肉、羊肉或是切成薄片,或是切成小块,在铁板之上滋滋的响着油脂的声音;

青绿色的生菜叶子准bèi

妥当,色彩艳丽的水果切成小丁。

肉类在铁板上翻了两翻,双面抹上自制的调料;

鱼肉双面金黄,皮酥柔嫩,异香的调料悉数撒上,麻利的装盘;

用生菜包裹着烤制好的或是牛肉,或是鸡肉、或是羊肉,撒上精致的水果装饰,轻轻一卷。

只见温柔白皙修长的手指似在铁板上跳舞,手和刀具的完美结合,时而翻转,时而收拢。

不时露出细嫩骨感的手腕,令人心旷神怡,不仅暗赞着秀色可餐的惊鸿一瞥!

无论是三位使臣,还是大殿之上的皇子、群臣,无不对这精湛美艳的厨艺表现出惊叹的神色!

行厨还能这般!

不是只能在后厨的厨房中进行吗?!

今日居然初见能看能吃的厨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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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 各怀鬼胎

“三位使臣请!”随着硕大的铁板上,各种美味的惊艳亮相,温柔轻松自然的将一道道美食盛放于精美的瓷盘中,辅以灵秀的蔬菜、水果雕刻装饰,精心的呈现在三位使臣的面前。

如果说方才曲明所烹的那四道菜色美妙绝伦,那温柔这些在铁板上完成的膳食,就绝对应该用“艺术品”三个字来形容了!

传统的中餐摆盘中,一般都是盛放着丰富的膳食,即便是装饰菜品水果的雕花,也是围成一圈,寓意团圆、完美!

可是此刻,大殿之上,温柔呈现给三位使臣的盘中,却是单独的一份美味,配以画龙点睛的一种装饰雕花,仿佛一幅幅妙笔生花的水墨丹青山水画,雅致、精美,令人赏心悦目,既想急于品尝“艺术品”的独特,又生怕微微动了筷子会破坏了这道菜的意境!

欣赏了半天,三位使臣竟是面面相觑,惊得嗔目结舌!

“三位使臣请!”温柔含笑着又说了一遍,“食物,即便再精美,若是不吃到肚子里,也便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三位使臣还是趁热品尝吧!”温柔笑道。

筷子微微响动的声音。

嘴巴、牙齿、舌头相互碰撞的声音。

吞咽口水的声音。

再有就是啧啧的赞叹之声!

“嗯,好吃!”俄国使臣不住的点头。

“好吃,好吃!”高丽使臣赞不绝口。

“大周的饮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真是让我倭国开了眼界!往后我们定是要多多向大周学习请教才是啊!”倭国的使臣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肃然起敬!

“父皇,既然三位使臣都如此夸赞,又是大殿同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知我等……”太子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会看三位使臣吃成这样。不知吞咽了多少的口水,好容易看准了机会。忙不迭的就向刘恒拱手请示。

“呵呵,温姑娘,若是不嫌麻烦,就分与众皇子和群臣享用一二吧!”刘恒捋须笑道。

方才的严肃、怒意,此刻早已是烟消云散。

一道菜可以挑起干戈,一道菜便可以化为玉帛。

邦交的关系,不仅仅在于战场,还在于饭桌。

“回皇上话。奴婢这就做来!”温柔款款施礼,麻利的将丰富的食材悉数摆上了硕大的铁板。

青烟腾起,香气扑鼻,手法多样,美食缤纷!

素来御膳以慢、精、细、繁著称,可是今日温柔的这般变戏法似的快、美、香、绝,却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开了眼界!

如此技法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代代相传的灶火和锅铲,竟然在这丫头的手中,被一块铁板给完全取代了!

温守正站在一旁,心中不住的惊叹!

这丫头到底是何时研发的这种烹饪手法。平日里也没见她练习啊!难不成又是高大厨那本古谱中的法子!唉!都怪我从小不用功读书,如今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就是想看也看不懂啊!温守正暗暗自叹。

果真是后生可畏。想来这位温姑娘,到底是从精英选拔中脱颖而出的!又是皇上钦点的御厨,果真是有两把刷子!卫大人站在一旁,先是不住的抹汗,旋即又不住的点头。

一盘盘精美的食物送到众位皇子和大臣的手中。

一时间,大殿中只有吃喝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

可真是位绝妙的御厨啊!不仅厨艺出众、胆识出众,就是连长相都是如此的出众……

太子吃着盘中的美味,心中早已开始活动不已了!

刘章一直默不吭声的坐在一旁。方才曲明差一点捅出大篓子的时候,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下亲眼目睹了温柔如此精湛的记忆,却是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刘显自回京入宫以来。已是许久不吃温柔做的食物,平日里早就念叨了千遍万遍,如今好不容易吃上了,更是小嘴不住的咂吧着,又黑又圆的眼睛不住的盯着温柔,似乎是有千言万语要同他的温姐姐说!

“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太子放下手中的碗筷,面色欣悦的朝向刘恒。

“太子,有话但说无妨!”刘恒自然也是品尝了温柔烹制的铁板菜品,心中喜悦自然情绪大好。

“儿臣以为,这位温姑娘既然在厨艺上有如此天赋,更是应该多加训liàn

,方能为我大周日后立下汗马功劳,倘若一直待在御膳房,怕是会被某些人误导和耽搁,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愿意在太子府请天下最好的厨师来指导温姑娘的厨艺,也好让温姑娘更好的伺候父皇的御膳!”太子口若悬河,说的天花烂坠。

“太子思虑周全啊!”刘恒正欲应答。

什么!太子想要我离开御膳房,进太子府!温柔心中大惊!

不行,绝对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进得宫来!决不能就这么再出了宫!

该怎么办?怎么办?!听皇上的意思,怕是要同意太子的建议了!温柔的心在纠结!

便在此时。

“父皇!”刘章不疾不徐的从座位上起身,拱手朝向刘恒。“父皇,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温姑娘本是儿臣保荐推举参加厨师选拔赛的,儿臣本想着在民间为父皇觅得一位厨艺的高手,时刻陪伴父皇身边,也好聊表儿臣的孝心。既然温姑娘天资聪慧,更是有幸获得父皇的垂爱,入得御膳房行厨,这些儿臣本不想提及,儿臣也不是那种善于表功之人,只是今日太子殿下不明其中的缘由,只怕温姑娘若是到了太子府中,儿臣对父皇的这份孝心,便是会被他人抢了功!”刘章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时余光瞥向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三弟,你!”太子哪里能预想到他的如意算盘会被刘章打乱,虽是当着使臣的面不好发作,可也是气得浑身颤抖!

“哦?温姑娘是老三保荐的?呵呵,老三,你若是不说,朕还真是不知dào

啊!”刘恒心中一阵大悦。

“父皇,母妃常教导儿臣,行事低调,谦卑做人,儿臣对父皇的孝顺自然是不能和太子殿下的大张旗鼓相比,儿臣只愿父皇身体安康,这温姑娘还是留在父皇身边的好!”刘章面色谦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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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争抢中的安全

“父皇,三弟怕是误会了儿臣的意思,儿臣不是要抢三弟的功劳,只是想让这位温姑娘厨艺上更加精进!更好的服侍父皇您的饮食!”太子话锋一转,忙借机恭维。

“太子殿下,方才您口口声声说要为温姑娘觅得天下第一的高厨来教授厨艺,臣弟愚钝,只是不明既然太子殿下您能觅得天下第一的高厨,为何不早些进献给父皇,也好表达您的一片孝心呐!再者,臣弟眼拙,不知那位天下第一的高厨,是何高人,现在何处?也好让臣弟开开眼界,往后也好多多向太子殿下学习啊!”刘章不依不饶,虽是口中咄咄逼人,可言语间却是处处谦恭示弱。

“你!”太子一时语塞,整个人僵在那里,只是单手直指刘章,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素闻太子府的婢女各个美艳绝伦,自太子妃之后,众位夫人更是接二连三、倾国倾城,臣弟近来因公事繁忙,竟疏忽了兄弟间的走动,改日定当备下厚礼,上门谢罪拜访才是!”刘章哪里能就此罢休,随即又一语道破了太子的心思。

“三弟,你近日来公事繁忙,我这做兄长的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是迎娶王妃,绵延子嗣的时候了,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为兄自当上门为你去说门亲事,也好让你早日安定下来。”太子冷笑一声,瞬间平息了心中的怒火,面色不善的回应道。

“老三,太子说的对,你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别终日让朕和你母妃记挂着。这才是你的孝心!”虽然兄弟间的对话早已是刀光剑影,刘恒心中清楚明白,却还是颔首笑道。

“父皇。儿臣心中已有人选,无需父皇和母妃惦记!”刘章顺势拱手笑答。

“哦?是哪家的小姐?”刘恒顿时来了精神。

“咳咳。皇上,老臣以为,今日三位使臣在此,邦交至上,怀德王的婚事,实乃皇上的家事,还是挑个黄道吉日,与丽妃娘娘一并讨论才为妥当啊!”此刻。丞相盛毕极猛然起身道。

“盛丞相说的极是!今日三位使臣在此,来来来,共饮此杯,恭祝我大周与三国时代交好!”刘恒点头应道,随即举杯,邀饮三位使臣。

“父皇,既然今日温姐姐做的饭菜如此香甜,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温姐姐去看看五姐,说不定可以使五姐重新欢颜再现呢!”刘显放下手中的碗筷。年幼的他尚且不懂为何太子殿下和怀德王发生争执,也不会明白太子殿下早已对温柔打下的歪主意,更不会知晓在刘章的心中。温柔这颗棋子的命运,此刻他作为刘恒的小儿子,只是惦记着他的五姐——云箩公主!

“显儿说的是!云箩这孩子……唉!”刘恒重重的叹了口气。

即便三位使臣在场,刘显的一番话还是让刘恒为之动容。

不过旋即,刘恒又再次平复了内心的压抑,再次端起酒杯,道:“三位使臣,方才在膳食上,是我大周多有误会。不知眼下这几道用铁板烤制的菜肴,是否合乎三位使臣的口味啊?”

“大周皇帝陛下。今日真真是叫我们开了眼界,大周文化的源远流长。实乃我们学习的典范!”俄国使臣毕恭毕敬道。

“大周皇帝陛下,今日突然来访,又多有打扰,想来也是令大周皇帝陛下费心了,既然晚宴如此令人心满yì

足,我等就回驿馆休息了,也好应了你们大周的那句俗语‘客走主人安’”高丽使臣拱手道。

“多谢大周皇帝陛下,我倭国天皇有心学习大周的各种文化,特命臣等携带厚礼前来,礼物如今就在殿外,还请大周皇帝陛下笑纳!”倭国使臣恭顺道。

“我等也有厚礼,一并放下殿外,多谢大周皇帝陛下款待,烦请大周皇帝陛下笑纳!”此刻,俄国使臣和高丽国使臣齐齐说道。

一番客气寒暄后,三位使臣被安然的送出。

热闹的大殿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所有人的思绪和念头,再次回到了刚才的那个断点上——“云箩公主”!

“卫大人,那位‘云箩公主’是何许人也啊?怎么皇上说起她来,如此的伤神!”温守正站在一旁,小声的询问着身边的卫大人。

“温大厨,你与温姑娘初来乍到自然不知,这位云箩公主可是皇上的一块心头肉啊!原和已故的二皇子殿下均为梅妃所生,生得明艳动人,聪慧灵秀,也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可不知为何,前两年云箩公主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每日进食很少,起初皇上与梅妃不以为意,总以为是小孩子嘴刁挑食,可时日久了,云萝公主的身体每况愈下,御膳房的御厨们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无法恢复云萝公主的胃口;太医院的太医们更是诸多用尽良方,终不得奇效。有人说那根本就不是病!唉……眼看着云萝公主如今终日卧病在床,气若游丝,皇上每每想起便是老泪纵横啊!”卫大人小声解释道。

“人不可一日无食,这云萝公主可真是可怜之人啊!”温守正轻声感慨道。

“是啊!皇上曾多次在京城之中张贴皇榜,谁若是有能耐让云萝公主重新端起饭碗,坐会到餐桌前,定是赏金千万,良田万顷啊!”曲大人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方才曲明一事早已让他吓得惊魂未定,幸亏有了温柔,不然按照宫中的规矩,曲明又是自己的亲侄子,这连带一责怕是难以幸免了!眼下,听得卫大人和温守正谈起云萝公主,也不由轻声附耳过来。

方才,温柔做完了一顿丰盛的铁板膳食,早已谦恭的隐退在一旁,此刻就立于温守正身侧。

起初,太子和刘章的一番争论,已是让她心惊肉跳。

呸呸呸,太子啊太子!想你那太子府中已是有美女众多,你又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的迎娶着,便是连太子妃都是倾国倾城,你又何苦来招惹我这个前世就已经死过的厨娘!

温柔心中暗暗咒骂!

正在纠结太子一事如何化解,刘章的一番话,才更是让她窒息得快要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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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 云箩公主

我什么时候成了怀德王刘章引荐保举之人了!爹爹误打误撞的成为了相府的大厨,入宫选拔御厨,盛毕极都未曾出面邀功;我不过是跟在爹爹身后的一个小厨娘,要说引荐,那也是沾了乔老爷和子章少爷的光,是乔家引荐保举的才是!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刘章的功劳!

正在纠结诧异中,太子与刘章的一番明争暗斗却是让温柔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听得出来,即便太子执意要自己入太子府,刘章也是丝毫不允的!

纵然太子乃是皇后所生,可刘章却是皇上最宠爱的丽妃娘娘所生。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一个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嫡出,一个是最爱宠妃的嫡子,于情于理,权衡利弊,这二位皇子都可谓是势均力敌。

如果太子不再是太子,似乎刘章所占的地位却是要更重一些。

分析到这里,温柔的心中陡然轻松了起来。

虽然自己成了两位皇子争执的焦点,可毕竟此刻两边实力相当,自己也便是安全的!

再加上九皇子刘显又在其中搅合了一下,将原本就已经凌乱的皇子之争上,又扯进了一位有病的公主!

还真是恰到好处!

方才因为站的近,两位大人和自家爹爹的交谈,温柔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正想插话前去再问究竟,突然刘恒发话了。

“温姑娘!”刘恒的声音直指温柔。

“奴婢在!”温柔旋即出列,躬身行礼道。

“朕知dào

你厨艺精湛,最善出其不意,兴许你烹制的膳食能够让云箩重新欢颜再现,不知你可愿一试?”刘恒语重心长的说与温柔。

“回皇上话,奴婢才疏学浅。又是初来乍到,御膳房的前辈没都束手无策,奴婢恐怕……”温柔心中战战兢兢。宫中这滩浑水,远远要大于她所想象的。她入宫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查出前世的真相,如今却突如其来的多了个什么云箩公主,这个烫手的山芋,若是接得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再说,那位云箩公主,温柔仔细地回忆了一番,似乎前世只是听过这个名字。至于她得的什么病,后来是生是死,温柔一概不知!

“无碍,既然御膳房的其他御厨都试过了,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朕只希望温姑娘前去一试,也好了了朕的心思,姑且当做朕病急乱投医吧!”刘恒说这话时,眼眶湿润了,一种父母对子女无助的爱。深深的从心底涌现了出来,令温柔再也无力拒绝。

“那……好吧,如此。奴婢就先去探望一下公主,再从长计议吧!”温柔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应了下来。

虽然国宴之后,已是夜色正浓。

宫中除了宴请时臣的大殿,处处尽显宁静和悠远。

刘恒虽然身为一国之君,器宇轩昂、目光炯炯,可也架不住真实年龄的无奈,虽然宫中御膳精细的照料着,又有参汤和那些不知名的仙丹时时吊着。可辰时就起身批阅奏折,又劳心伤肺的上朝与群臣商议国事。好不容易吃个午饭,偏偏又遇上小太监前来通报使臣来访。

凡事安排妥当。送走三位使臣,就是个青壮年也早已是精疲力尽了!

更何况刘恒早已是年过半百!

一国之君虽是九五之尊,可注定不是神仙,他是个凡人!

“皇上,您累了,还是先行回宫休息,明日再去探望云箩公主吧!要不,就让温姑娘先去,您明日再去也不迟啊!”福公公自幼跟在刘恒身边,早已熟知刘恒的一举一动,眼下他深知,这位大周的皇上是真的累坏了!

“不,朕不累,看完云箩,朕才能安心的休息!”刘恒说罢,大步流星的从龙椅上走下,负手径直朝殿外去了。

温柔怔在原地,正不知所措,福公公旋即回头,眼神示意跟随,温柔这才快步跟了过去。

虽然没点名说带谁同去,此刻大殿里的众位皇子、群臣、还有一干御膳房的厨师悉数跟了前去。

浩浩荡荡的一直跟在刘恒的身后,倒是把宫中夜的宁静给着实打破了。

瑰霞殿中,齐整的宫灯高高挂起,穿戴考究的宫女们各个精神抖擞,全无睡意。

这是刘恒的旨意,在云箩公主尚未痊愈之前,瑰霞殿中的下人们,时刻轮岗守夜,不得有误。

眼下看着刘恒带着庞大的人马前来,宫女们齐齐的跪了一地。

“公主如何了?”刘恒大步近前,急切的询问。

静默,犹如夜深沉的静默。

除了跪了一地的宫人,整个瑰霞殿里一片死气沉沉。

“唉……”刘恒长长叹息一口气,似以往询问一般,没有回答就是不好的回答!

长长的队伍停在了瑰霞殿内,刘恒回转身子,声音虽是不大,却是自有股威不可挡的气势在其中:“其他人都留在这里,温姑娘随朕前去探望!”

说罢,快步径直走入寝殿,温柔碎步轻快的跟上。

香气四溢的寝殿内,云霞般的纱幔重重叠叠。

各式的鲜花、水果摆放在随处可见的位置上,却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闷感压抑而来。

硕大的寝殿中,繁多的宫女跪了一地。

看的出来,这些都是伺候云箩公主的宫人们!

温柔不仅心中暗道:“好闷啊!这也不通风!还这么多人!就是好好的一个人,也会给闷坏的!”

层层的纱幔开启,刘恒带着温柔来到了一处圆形的床塌前,那床榻自上而下紧紧的严实的裹着厚厚的幔,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期间是一个瘦小的身影。

若不是宫女轻轻的将幔挑开一个缝隙,让温柔可以看到那身影微微的起伏,无人能知dào

那个身影竟是个活人!

“云箩,朕来看你了。”刘恒一改往日的声如洪钟,轻声柔语的唤着。

“父皇……”一个微弱的声音。

温柔紧紧的跟在身后,仔细的查看着。

那是一个瘦的几欲皮包骨头的姑娘,似乎和自己年纪相仿,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如春花秋水般纯净的眼睛,许是因为虚弱的原因,那脸异常的窄小,反之那双眼睛却是更显甚大!

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长长的头发如失了色的水草般铺散在枕侧,柳枝般的手臂缓慢而又吃力的从宽大的袖管中伸出,轻轻的扶住刘恒宽大有力的手掌。

看的让人心中酸涩,眼中瞬间就盈满了泪水!

“好孩子,告sù

朕,今天吃东西了吗?”刘恒强忍住内心的悲怆,轻声问道。

“父皇放心……云箩今日喝了粥……”岂料,这话还未说完,那姑娘就早已虚弱的娇喘连连,几欲濒死。

“好了好了,吃了就好!你休息吧,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sù

朕,朕命人给你做!”刘恒的声音哽咽了,轻轻拍了拍手中那枯瘦的手臂,再次将其轻轻的放回到寝被中。

她就是云箩公主!

温柔心中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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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 公主的厌食症1

前世偶尔耳闻的大周“云箩公主”,还以为是多么的明艳动人,仪态万方!今日一见,竟是这般令人落泪的怜人模样……

她究竟是怎么了?

温柔的心中一半是震惊,一半是疑惑。

“皇上……”温柔正欲开口询问。

刘恒已然回过身去,眼神示意温柔到外面说话。

“你都看见了吧?朕的云箩公主如今就是这般模样,两年前还是一个活泼健康的孩子,而今却是终日卧病在床。”刘恒轻轻抬起眼睛,使劲的睁了睁,勉强让眼泪再次倒流回眼眶。

“皇上,瑰霞殿为何如此通风不畅,憋闷严密啊?”温柔起初最是不解的便是这里的环境。

“云箩长久未能正常饮食,身体更是虚弱不堪,一阵凉风便有可能导致致命的风寒,所以听了太医的建议,这瑰霞殿便是如此了。”刘恒长长的叹了口气,解释道。

“那可曾找太医来看过?太医怎么说?”温柔急了,方才在帐中虽是初见云箩公主,可温柔总觉得那是一种病态,极其虚弱,仿佛灯枯油竭之人。

“唉……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开了无数的汤药,喝了都不见效果,反倒是让云箩终日呕吐不止。”刘恒说到此时,言语中明显流露出一种无助和悲哀。

即便他是大周的天子,对于生老病死,也是无济于策!

“皇上莫急,容奴婢今日回去好生思踱思踱,既然云箩公主今日已是饮过粥食,奴婢明日再来给公主烹制膳食也不迟。”温柔不敢轻举妄动,如此金枝玉叶,又是病体卧床。她需yào

冷静下来好好想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唉……她那也叫吃过粥食……”刘恒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

跟在一旁的宫女忙知趣的将一碗明显未动的鲍鱼粥端到刘恒的面前。

显然,这是云箩公主口中已是吃过的粥食!

大概只是吃了一口。亦或是吃了半口罢了……

“皇上别急,奴婢这就回去想辙!”温柔心中一惊。旋即麻利的行礼告退,快步走出了瑰霞殿。

“柔儿,如何?”此刻,温守正和众人正焦急的等在殿外。

“爹,今日柔儿想出宫。”温柔心焦的说道。

“出宫?!”温守正疑惑。

“去吧,若是能找到治愈云箩的方子,便是要去大周边疆,朕也是会应允的。”刘恒紧跟其后出来。淡淡的允许道。

“谢皇上!”温柔再次施礼,来不及和温守正多说半个字,急匆匆的向宫门外走去。

她是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医术高超,且她信得过的人——南宫雪!

夜黑得有些鬼魅,温柔出宫的脚步却是丝毫没有半点畏惧。

原本温守正是要陪她出宫,无奈宫中规矩繁杂,刘恒又是只允诺了温柔一个人出宫,好意给派的马车和小太监,却在宫门口被温柔给好言劝了回来。

冥冥之中。温柔不愿旁人打扰到南宫雪,因为她知dào

雪儿姐姐有她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南宫府内,南宫太医留宿宫中。南宫雪正在研制新式的药方,温柔急火火的就来了。

“雪儿姐姐!”温柔疾呼。

“柔儿妹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听说你如愿入宫做了御厨,怎么这么晚了,出宫采买还是轮值回家啊?”南宫雪满面春风的笑着,起身迎了上去。

“雪儿姐姐,宫中的云箩公主你可曾听说过?”温柔哪有心情和南宫雪说宫中轶事,开门见山的直接就开问了。

“云箩公主?你说的是那个得了厌食症的公主啊!”南宫雪一语道破天机。

“厌食症?!”温柔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惊得眼睛和嘴巴都张得老大。

“哦……咳咳,那是我给她的一个定论诊断。随便起的名字,我胡说的胡说的!”南宫雪一见温柔这副模样。忙改口随意的说道。

“雪儿姐姐见过云箩公主?也曾给她诊过脉象?”温柔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去年随祖父入宫,正好赶上太医院众太医的会诊。当时情况紧急,祖父没来得及送我回家,就顺道带我一起去了。有幸见了一面,也摸了脉象,可怜啊可怜!”南宫雪现在回忆起来,似乎还是记忆犹新。

“那雪儿姐姐,可有医治的良方?”温柔听闻更是来了精神。

“良方?!这个……我在这里没有……”南宫雪摇了摇头。

“这里没有,哪里有?”温柔追问。

“这个……我猜想,现在没有,以后定会有的……”南宫雪的心乱得厉害。

厌食症,现代的一种常见的心理疾病,由于怕胖、心情低落而过分节食、拒食,造成体重下降、营养不良甚至拒绝维持最低体重的一种心理障碍性疾病。约95%为女性,常在青少年时期就有类似的性格倾向。厌食症患者多有治疗上的困难,所以约有10%-20%的人早亡。原因多为营养不良引起的并发症和精神抑郁而引发的自杀行为。

南宫雪在脑海中飞速的回忆着。

对此症的治疗,在西药上可用药物来纠正水电解质的平衡,常采用口服、静点并用的方式补充血钾、钠、氯,并进行监测。水肿的病人常常存zài

血浆蛋白低下,有条件者可静脉补充水解蛋白、鲜血浆等。贫血者应补充铁,服叶酸,补足维生素等。在促进病人进食恢复期间,可合并助消化药:胃酶合剂,多酶片,乳酶生等,或针灸治疗,也可用小量胰岛素促进食欲及消化功能恢复。

但是,这里是大周,自己并非大周人士,那个无厘头的偶然来此,除了一只随身的急救箱,并无其他的现代医疗设备用具同行。即便是知dào

如何治疗,也只能望洋兴叹。

更何况这病原本就是心理问题,自己虽然不是心理医生,可多少知dào

在临床用药上,可以采用氯丙咪酸、阿密替林、多虑平等抗抑郁的药物,或是安定类药物来调整病人的情绪。

可是,这里是大周,只有土生土长的中草药,其他的一切什么分子式、化合成分都没有!

南宫雪不由感到无助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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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 公主的厌食症2

曾经她以为治病根本的中药,在众位高手太医的屡次尝试看来,似乎对这位云箩公主并无效果。

无论是食滞型还是湿困于脾型,亦或是脾胃阴虚型,在云箩公主的身体上,只有抗拒和消瘦,还有就是服食汤药后不住的呕吐!

“那就是说,没有药物可以医治了?”温柔的声音里明显听出了绝望。

“柔儿妹妹好端端的做你的御厨,缘何会问起这位云箩公主啊?”南宫雪觉得诧异。

“今日国宴,柔儿将雪儿姐姐所教的铁板厨艺用来救急,没想到却是被皇上看中,遂带柔儿前去探望病重的云箩公主,说是希望柔儿能让公主重回餐桌!”温柔情绪低落,最后竟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南宫雪似乎格外轻松的舒了口气,“这病和其他的病不一样,这是心病!以我这等身份,怕是不便留在公主身边疏导交心,可是柔儿妹妹既然是宫中的御厨,又是皇上钦点的给公主烹制膳食的御厨,自然是要方便许多,明日你入宫只需耐心留在公主身边,取得她的信任,然后帮她找到厌食的根本,再凭借柔儿妹妹出神入化的厨艺,大概就可以救得了公主的性命了!”南宫雪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那个奄奄一息的公主,只消温柔几句话,就可以起死回生一般!

“心病?”温柔诧异了。

“正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病云箩公主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一定得有人帮她找出问题的症结,此人非柔儿妹妹莫属!”南宫雪的眼睛里充满了鼓励。

“当真?”温柔似乎还是有些不信。

“信我!”南宫雪轻轻的握住温柔的手,那双手温暖、有力。这句简单的应答,让温柔朦胧间想到了一个人。

一晃入宫几日,一直忙于适应和行厨。竟无时间和闲暇去见他,也不知dào

他近来好不好。当初杨谷下毒时,他也是这么信誓旦旦的说的这两个字“信我!”

任越,今夜我好不容易借故出宫,只是夜已深,想来见你却是不可能了吧……下次再出宫也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

温柔的心在柔柔的呼唤着。

“柔儿妹妹,想什么呢?”南宫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能看懂温柔的内心。

温柔轻轻的低下头,烛光悄悄的帮她掩映着两颊的绯红。

山有木兮林有枝。心悦君惜君不知。

入宫前他一反常态的唐突,还有二人交心的誓约。

她入宫,他帮忙。

三年……她亲口许给了他一个三年的期限……

“没,没什么……”温柔旋即回过神来,迅疾的摇了摇头。

“任公子近来很好,未曾头痛发作,前日我去集市收药,还见到过他,放心吧,只是他似乎很惦记着你。还向我问起你来。”南宫雪笑着一语道破温柔心中的思虑。

“哦?任越他说什么?”温柔急切的追问。

“他以为以我南宫太医孙女的身份,可以经常行走宫中,又是女眷。若是见你自然方便得很!他虽然贵为定国公之子,可是如今却是未考取功名,若是入宫,也定是要皇上召见才是,即便想见你,也是有诸多的不便……可是,他不知,我并非宫中太医,入宫也大多是借口去找祖父……所以……柔儿妹妹放心。往后我定会多多入宫去探望祖父……嘿嘿!”南宫雪调皮的笑了。

“雪儿姐姐,你好坏啊!”温柔的脸再次红润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早些休息吧!”南宫雪抬头看了看月色,关切的说道。

“有劳雪儿姐姐了。”温柔点头。

两个姑娘举着一盏灯笼。并肩出了南宫府,没走多远,月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渐渐近前。

“呵呵,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南宫雪幽幽的将灯笼斜向上提了提,似乎依然辨认出了那条顷长的影子。

“什么曹操?”温柔尚未反应过来。

一种熟悉都不能再熟悉的药香味,已是淡淡的近前了过来。

任越!

温柔心中大惊!

这么晚了,他不在府中休息,莫非又是头痛发作了?!

“温姑娘,南宫小姐!”任越近前,似乎也是面色诧异。

“任公子,既然你来了,我就回了。送柔儿妹妹回家这个机会,就便宜你这无双公子了!”南宫雪爽朗的笑着,正欲转身。

“南宫小姐路上小心。”任越也不多问,只是彬彬有礼的叮嘱着。

“我离得近,原本这灯笼是想送给你们照明的,可是吧……今晚的月色这样好,我总不能辜负了月老的好意,呵呵,好好把握哦!”南宫雪狡黠的笑着,没头没脑的说了一番温柔听不懂的话,可是任越却是听明白了。

“南宫小姐路上小心。”任越再次礼貌的送着。

“行了,我回去了,就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任公子,依我看你该改名了,不如叫曹操如何?嘿嘿嘿嘿。”南宫雪调皮的扬了扬眉毛,这次是真的转身,悄声离开了。

“电灯泡?那是什么东西……”任越望着南宫雪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半饷,待南宫雪走得看不见踪影了,月色下,一对男女依旧面对面的站着。

“任公子,这么晚了,你……”温柔担忧的询问着。

“温姑娘,这么晚了,你……”几乎是同时,任越也问着相同的话题。

“我……”温柔刚要开口。

“我……”任越同时开口。

“你先说。”温柔道。

“你先说。”又是同时,任越道。

温柔旋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任越却是眼中闪着月亮的光彩,皎洁中,那乌黑如夜的瞳仁中,分明只有一个人的身影——温柔。

“过些日子就是殿试的日子了,我在房中用功了一天,这会儿月色正好,便出来走走,透透气,不想遇上温姑娘。”任越沉了一口气,空山碎玉般的声音幽幽的响彻在空冷的月色下。

天上一轮明月,地上一对璧人。夏日暖风熏人,无酒早已沉醉。

此情此景,恍若一首雅致的诗篇,意境幽幽,恰到好处。

“一晃我们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温柔自言自语道。

“在宫中还习惯吗?”任越的眼睛依旧满含着月亮的光彩,微微偏侧着身子,随意的问道。

“劳任公子记挂,一切都好!”温柔客气的应道。

“习惯就好,待我今年殿试结束,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行走宫中了。”任越的声音轻轻的,在这样一个夏日的月色中,很是令人无限的遐想。

“任公子要入朝为官?”温柔不觉惊道。

这不是任越的个性啊!前世,他潇洒不羁,虽是文韬武略,却是不屑于朝中之人为伍,即便高中状元,也是诸多我行我素的特立独行。

直到温家事发,天牢之中再次见到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温柔才知dào

,他竟是为了自己,抛官弃爵,只愿载着自己,一马两人,从此山高水长,悠然山田。

可是,这神mì

的重生,不知dào

是何人的任越,为何会突然想到入朝为官?!

似乎还是心心念念!

温柔惊异了。

“温姑娘好生健忘。不是温姑娘自己说的,要让任越在宫中帮你的忙吗?如今温姑娘已是御膳房的御厨,行走宫中自然顺理成章;倘若任越要守信,必是要有正当行走宫中的理由,不然温姑娘以为,任越要如何帮忙呢?”任越的眼睛微微的眯着,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得yì

和舒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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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月下对影成四人

原来他竟是为了我才入朝为官!和前世为了我抛官弃爵一样……都是因为我!

温柔心中再次震惊!

“你真的愿意入朝为官?”温柔迟疑的再次确认。

“呵呵,与庸才为伍,任越当然不愿。可是任越既然答yīng

了温姑娘,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再说,也不会太久……温姑娘不是给了三年期限吗?三年……呵呵,几坛酒,几首诗,几幅画而已……”任越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乌黑深幽的眼睛中晶晶闪闪。

“可是……”温柔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任越的言语给阻止了。

“三年……任越做得到,希望温姑娘也要做到!你我击掌盟誓,惟愿信守承诺。三年……希望届时,温姑娘和任越再次回到任府的时候,一切都能云淡风轻,拨云见日;希望到时,任越能如梦初醒!”任越淡淡的说道,似乎是在和温柔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拨云见日?如梦初醒!”温柔的心陡然紧了起来。

他想要干什么?他到底是谁?

难道他真的是前世的任越?!

我一直以来苦苦保守的那个秘密,难不成他一直不死心的想要探求秘密的真相?!

不不,即便他就是前世的任越,也不能告sù

他!

知dào

了又有什么用?

前世本是痛苦的诀别,倘若他真的随我重生,也要让他忘记这段不堪回首的梦境吧!

三年……呵呵,待我报仇雪恨……三年,也许我早已不在人世……

温柔心中暗暗自嘲。

而他,就安安稳稳的做他的无双公子,待今年的殿试结束。他必将高中状元,随便娶个什么大家闺秀,乃至公主郡主。也是不一样的精彩一生!

我……一个厨娘,也许三年后。他早已将我忘记,就像他一觉醒来,再不记得前世的种种,便是连他的头痛也不会再记得了吧!

温柔的心里顿时酸酸涩涩的。

“你怎么了?”任越缓声近前,大抵发xiàn

了温柔的异样。

“没什么,就是想我娘了,还有哥哥。”温柔抹了抹眼睛。

“我送你回去吧。”任越麻利的解下自己白色的斗篷,轻轻的搭在温柔的身上。虽是并肩同行,却依旧保持着两人的距离,只是那距离在月下明显得越来越近。

南宫雪离开温柔和任越,心中阵阵欣喜。

也许这是她莫名其妙来到大周后,第一次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

手举着灯笼,本想沿着原路折返回府中,却是抬起头望见如此美好的月夜,心中更是一阵喜悦。

整日规规矩矩的待在府中,不是和翡翠规整药簿、研制新式药方,就是帮祖父整理良方。亦或是学习中医的药理。

平日里出门不是收采药材,就是入宫去探望祖父……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心中那个萌动深藏的他。日子似乎过得平淡无味,恍若一杯清水。

虽说和温柔只是萍水之源,起初有些误会盛将军的所作所为,但毕竟任越的出现,还有多次的亲眼目睹,让她觉得大周的神mì

和有趣,总有一种期待在其中,虽然在她的心里,盛将军只是大周特有的。她虽然心仪,却并不属于她。

嘴里哼唱着流行的小曲。不知不觉竟行到了一片荷塘。

月下的荷塘,却是让南宫雪蓦的想到了初中时的语文课本。当然那篇散文《荷塘月色》有些久远,此时更应景的,应该是一首歌曲。

于是,南宫雪轻轻的哼唱了起来。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本以为夜深人静,月下更无人。

今夜心情大好,自然也忽略了一直以来的谨小慎微。

纵情的歌唱,虽是轻轻浅浅的,可这不一般的曲调和非比寻常的歌词,还是让南宫雪的与众不同在这一刻的黑暗中,发出了光彩。

“啪啪啪!”三声清脆有节奏的掌声。

“谁!谁在那里!”南宫雪紧张得四下张望。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荷塘的一侧慢慢近前。

南宫雪的心中一阵惊喜和纠结,眯着眼睛找寻了好久,才发觉,洁白的月光下,不远处,竟站着一个人影,高大魁梧,着青衫挺立。

“盛将军!”南宫雪大吃一惊!

“没想到医术出众的南宫小姐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呵呵,方才小姐吟唱的是哪位诗人的大作,怎么尧山从未听过?”盛尧山朗笑着近前,英气逼人的面孔渐渐清晰的浮现在南宫雪的面前。

“我……我胡乱唱着玩的!谁让你偷听了!”南宫雪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的跳动得厉害,平日里的彬彬有礼,温婉娴静没了,倒是多了几分原有的直爽与不羁。

“偷听?哈哈哈哈!尧山一直舞枪于此,倒是南宫小姐的歌声打破了荷塘的沉静,尧山顺便一饱耳福,怎么能说是偷听呢?”盛尧山黝黑的皮肤在月光下闪耀着一层迷人的光彩。

笑声起伏间,那雄壮有力的胸肌更是有节奏的上下韵动着,看得南宫雪的心几欲跳出嗓子眼了!

“真是一个大帅哥啊!这长相,这身高,这胸肌,这身手!即便是搁在现代,也是绝对的一等的美男!更何况家事还那么好,典型的官二代啊!又没有架子,心肠又好……唉……可惜是个大周人!”南宫雪暗自咽了一口口水。

“随便唱都能唱得如此动听,那要是好好唱,还不得名动京城!”盛尧山再次朗声笑道。

“不知盛将军在此练武,雪儿打扰了,天色不早,雪儿要回去了,盛将军再见!”南宫雪旋即胡乱的应着,慌乱之间,竟然忘记了大周的理解,径直举起了右手,左右摇晃了几下,看得盛尧山两眼发直。

“哎,南宫小姐!”盛尧山叫住了南宫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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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荷塘月色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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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将军何事?”南宫雪只觉心跳再次过速,脸上一阵滚烫的转过身去,怯怯的问了声。

这么一位大周的美男子,又是武魁英雄气概,如此良辰美景的叫住一位姑娘,换做是谁,都会脸红心跳的。

更何况自宫门口初见盛尧山,这个英俊的身影早已深深的印刻在了她这个“外来者”的心中,若不是因为理智在苦苦的挣扎着,依着她这个外科大夫泼辣爽朗的性子,这样的帅哥当然是她的菜,定是要扑倒直接据为己有的!

可是,这里是大周……不该留的情不要留,因为既是莫名其妙的来,也有可能莫名其妙的走……

遵循历史的轨迹,不动一丝一毫,这样才会有若干年后的世界……

可是此刻,夏夜的荷塘月色,这样一个帅哥直接唤着自己,难道他要……

南宫雪的心再次激动了起来,即便现在的身子是十几岁小女孩的躯体,可她实jì

的年龄却早已到了大龄剩女的边缘,之前是因为工作繁忙,可现在在大周竟是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尧山是想问,这几日南宫小姐可否入宫见到过温姑娘?”盛尧山嘿嘿的笑道。

“哦……”南宫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气息提不上来的憋闷。

“嗯?”盛尧山觉得诧异,这是个什么回答?

“这几日我没有入宫,不过刚才我倒是见过温姑娘……”南宫雪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道。

“哦?刚才南宫小姐见过温姑娘?她在哪?她好吗?这么晚了,她因何出宫?她定是还未走远吧?”盛尧山一口气问了个遍,还未等南宫雪答复,早已做好了要转身寻找的准bèi



“哎。”南宫雪立时想到了刚才月下所见的那个白衣人影。任越!

这个时辰,恐怕任公子和柔儿妹妹还未走远,说不定还在刚才那个地方站着说话呢!毕竟他二人的关系如此微妙。柔儿妹妹之前说过任公子曾经是她视为生命的人……

如果这个时候,盛将军去了……

唉!真是添乱啊!盛将军。你该不是真的喜欢上柔儿妹妹了吧?你可知dào

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任公子!

南宫雪心中一阵纠结,这个盛尧山!

“怎么了?”盛尧山旋即停住了脚步。

“她……她今夜是有事才出宫的!方才我刚把她送回家中,盛将军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好!”南宫雪继而圆了个谎,随即一五一十的将“云箩公主”的事情仔细的说给了盛尧山听。

“如此说来,温姑娘是为了‘云箩公主’?这可是个太医们都医治不好的大难题啊!温姑娘接下了,会不会有危险?”盛尧山急了。

“这个……依我看也不是什么难事,都说药补不如食补,说不定柔儿妹妹的厨艺真的可以救‘云箩公主’一命呢!”南宫雪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正好明日我要入朝去向皇上禀报盛家军编制情况,顺道可以去探望下温姑娘,看看可有什么能帮上她的!多谢南宫小姐相告。”盛尧山快步上前,拱手谢道。

“盛将军,雪儿有句话思虑了许久,还是决定要说与将军听。”南宫雪冷静的望着面前这个自己心里的帅哥。

“南宫小姐但说无妨!”盛尧山道。

“不知盛将军是否对柔儿妹妹有意?”南宫雪云淡风轻的问道。

“我……”没等盛尧山回答,南宫雪早就已经知dào

了答案,旋即继xù

道。

“不管盛将军是否对柔儿妹妹有意,可如今她已身在宫中,不比宫外的逍遥自在。宫中多眼目耳舌。盛将军对柔儿妹妹的关心,兴许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多利用,说不定会害了柔儿妹妹的性命!所以雪儿在此奉劝一句。将军若真是为柔儿妹妹好,还是不要引人注目的好!柔儿妹妹天资聪慧,有些事自然应对自如。将军若是不放心,可派人暗中保护,此为上策啊!”南宫雪一字一句道。

“南宫小姐说的极是!尧山受用了!”盛尧山左右回味了一番,再次拱手谢道。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有些事我一个局外人只能提醒将军到此,还望将军保重自己。才能保全他人啊!”南宫雪再次叮嘱道。

“嗯。”盛尧山点点头,“天色已晚。不如让尧山送南宫小姐早些回府吧。”

“不用不用,我离得近。又有灯笼,将军整日公务繁忙,又是刚练武完毕,自然是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南宫雪推辞道。

“嗯,也好!那尧山就此告辞。”盛尧山拱手,飞身翻上赤兔,飞也似的离去了。

“不让你送,你还真的就不送了啊……”南宫雪有些失望,暗自原地跺了几下脚,叹了口气,转身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了。

第二日。

温柔告辞了周氏,又叮嘱鼓励的温庭,一个人一大早就入了宫门。

有昨日南宫雪的那番话,那不是普通的病,那是心病!

温柔的心里顿时就有了底。

轻快的步子走向瑰霞殿,晨起,瑰霞殿里少了些清透柔和的阳光,依旧是平日里的厚重和凝滞。

“温姑娘好!”昨日刘恒早已命人仔细交代,如今瑰霞殿里的宫女见到温柔已是一个个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好。

“快起来,我不过是一个厨娘,见到谁都要自称奴婢,你们不要拜我。”温柔旋即将宫女们扶起,又问道:“云箩公主醒了吗?”

“公主整日都在睡着,无所谓醒和不醒。”一个宫女应道。

“你们去忙吧,我去看看。”温柔点了点头。

有了皇上的特许,宫女们自然是放心让温柔接手的,虽然心中依旧疑惑不已,一个厨娘……

温柔独自一人轻声走入寝殿,方才外面还是一片明媚,眼下这里却是昏暗如黄昏。

轻轻的拂开层层纱幔,缓缓打开云箩公主圆形床榻周围的幔。

那个瘦小的,虚弱不堪的公主陡然映现在温柔的眼中。

“公主,公主……”温柔轻声的唤着。

许久。

那个瘦弱的女孩慢慢张开了眼睛,弱弱的问道:“你……是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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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小黄鸭

“公主,奴婢叫温柔,是皇上派来给公主做美食的!公主可有想吃的,尽管说给奴婢听,奴婢什么都会做!”年龄相仿的两个姑娘,自然交谈顺畅无比,为了顺利的进食,温柔旋即夸了个海口。

“不要。”云箩公主轻轻将脸别向里侧。

“公主,可是信不过奴婢?奴婢做的膳食和宫中御膳房的大厨不一样!”温柔调皮的笑着,像变戏法一般的从怀里摸出来一只小黄鸭。

那是一只用栗子面做的面塑点心,核桃大小,里面填了绵密细腻的红豆沙,眼睛用蒸熟的黑豆做成,嘴巴用胡萝卜汁上面色,捏至而成。因为小巧所以精妙,又因为惟妙惟肖,加上小巧所以更令人爱不释手。

昨夜南宫雪的一番话,温柔回去后细细琢磨,对饮食不感兴趣的心病,怕是寻常食物对公主早已没有了吸引力,温柔旋即动了点心思,做了这只面塑小黄鸭。

香喷喷的面塑点心一出现在云箩公主的面前,那明晃晃的黄色,和那憨态可掬的造型,立即吸引了云箩公主的眼睛。

“呀……好可爱!”云箩公主虽是气息微弱,可虚弱中却是着实的透着一丝惊喜。

“公主,这只小黄鸭就送与公主把玩,若是喜欢大可吃进肚子里,让它一直陪着你。”温柔调皮的笑着。

“吃了……不就没有了吗?”云箩公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公主,世间的面塑即便塑得再像,都不及活物逼真可爱,公主若是喜欢这小黄鸭,就要赶快好起来,夏天到了。御湖中的鸭子各个都毛茸茸的甚是可爱呢!”温柔借着公主的话,劝着。

“真哒?”云箩公主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喜。

“是啊!公主若是想去御湖看小鸭子,没有力qì

怎么行?来。告sù

奴婢您想吃什么?奴婢随时都可以给您去做!”温柔顺势上前再次说到了膳食。

“不……不要……”一说到吃,云箩公主虚弱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丝厌恶。

“公主,奴婢初见您时,就已然感叹公主倾国倾城的美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恐怕在公主的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倘若公主能够走出这瑰霞殿,立身于众人中,怕是定会名动京城。成为我大周的无价之宝!”温柔再次不失时机的赞美着云箩公主的美丽。

的确,云箩公主是美丽的,可是此刻在这一方小小的床榻中,她的美是病态的,是濒死的,是让人伤心落泪的。

“真的?你真的以为本公主好kàn

?”听闻温柔的赞美,云箩公主再次转过头脸,眼神中的光彩再次轻轻的浮现。

“当然,公主是奴婢见过最美丽的公主!”温柔再次应道。

“可是……如果吃了饭菜,就会变得很胖……然后就不好kàn

了……”云箩公主顺势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原来真的是心病啊!吃了饭菜会变胖!然后就不好kàn

了!这都是什么狗屁逻辑啊!温柔心中大惊。暗暗怒道!

“公主,可否告sù

奴婢,您见过最胖的人是哪位?”温柔暗自猜测着。定是什么人给了年幼的公主言语的刺激,才会让心思细腻的公主厌恶了饮食,才会导致如此卧床不起,茶饭不思的可怜。

“本公主……没有见过胖人,只是他们告sù

本公主……既然不能吃有营养的鸡蛋,就要多吃其他食物……来获得足够的……”这两年以来,云箩公主从未有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这句话还没说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

“不能吃鸡蛋?!”温柔的脑海中猛然接收到这个信息。一时怔在那里。

“温姑娘,温姑娘……”身边一个宫女轻轻的唤着温柔。眼神示意她到外面借一步说话。

寝殿外,刘恒不知何时到来了。早就等在了那里。

“奴婢参见皇上!”温柔旋即施礼道。

“温姑娘快快请起,如何?云箩的情况温姑娘可有对策?”刘恒关切的问道。

“皇上,奴婢有一事不明,为何公主说她不能吃鸡蛋呢?”温柔不解的追问。

“云箩自幼体质异于常人,和她的母妃梅妃一样,不能食鸡蛋,倘若食了,就会浑身起红疹,呼吸困难如濒死之症一般,太医看了说是鸡蛋过敏。梅妃自小也不能食鸡蛋,所以一直体弱多病。生了云箩后,不忍让云箩沿袭她的孱弱体质,遂诸多让云箩多食其他食物,说是加以补充鸡蛋里缺失的营养。起初,云箩是听话食用的,可是时日久了,身体渐渐变得圆润起来,皇子和公主们在一起玩耍时难免言语奚落,这才让云箩这孩子心情压抑。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云箩便开始刻意的减少进食,久而久之,便是什么都吃不进去了……”刘恒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

“原来是这样!”温柔恍然大悟。

“那,如果云箩公主可以吃鸡蛋,是否就不用多吃其他食物了?”温柔旋即问道。

“温姑娘真会说笑,云箩这孩子分明是不能食鸡蛋的!”刘恒回过脸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皇上,其实天下万物均不是唯一不可取代,鸡蛋营养是丰富,但不能食鸡蛋之人又岂止云箩公主一人!这过敏之症,若不是鸡蛋,兴许还有诸多种种。不能食鸡蛋,可用其他类似营养加以取代,梅妃娘娘的心意是好的,但凡事过犹不及,食物贵在恰到好处,过量、或是不及,都不是可取之策。为今之计,公主的心病症结在于不能食鸡蛋,倘若让公主食了鸡蛋,再用其他营养加以恰当的调和,保持每日所需,又不让公主的身材走样,想必时日久了,公主自然可以恢复正常饮食和健康,皇上以为然否?”温柔细细推敲来。

“温姑娘说的极是,可是这鸡蛋,云箩当真是万万不能食的!”刘恒先是点头,旋即又摇头。

“皇上放心,奴婢所说的让云箩公主食用的这颗鸡蛋,绝非寻常引发过敏之症的鸡蛋!一切包在奴婢身上即可!”温柔狡黠的笑笑,快步走出了瑰霞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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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 造鸡蛋

“温姑娘!”便是在温柔刚走出瑰霞殿外时,下朝正欲返回的盛尧山快步向她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盛将军。”温柔款款施礼。

“快起来,没有人的时候,不要这么叫自己,你不是奴婢!”盛尧山快步上前,轻轻搀扶起温柔。

“盛将军,您这是……”温柔诧异道。

“昨夜正巧遇上南宫小姐,才知dào

温姑娘近来正在为云箩公主一事烦扰,尧山特来问问,看看温姑娘可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盛尧山开门见山,说话时却又是眼神警惕的审视着周围。

“有劳盛将军记挂着,只是云箩公主的病,嘿嘿,柔儿还要去找一只鸡蛋才可以啊!”温柔狡黠的笑笑,轻声附耳于盛尧山侧,一阵细细的道来。

“温姑娘是要为云箩公主量身打造一只鸡蛋!”盛尧山怔住了。

“正是!唯有此,方可解了云箩公主的心结!”温柔笑道。

“可是,世间万物每种都有它的特性,若说温姑娘的雕刻技艺,的确是可以以假乱真,惟妙惟肖,可是这鸡蛋……却不是能通过厨艺的雕刻做到的!温姑娘要如何去完成这一只世间独一无二的鸡蛋呢?”盛尧山诧异了。

“这个……我还没想好……”温柔无奈的笑了笑,鼻子中轻轻的发出一声好听的闷声。

“走吧,去我府上吧!若论食材的全备,恐怕除了宫里的御膳房,京中再没有谁家能与我们相府相提并论,温姑娘即是要凭空造蛋,还是要有丰富的原料才是,走吧!兴许我能帮上忙!”盛尧山说罢。示意温柔同行。

“这……好吧!”温柔思踱片刻,御膳房人多眼杂,平日琐事又多。自然是不能专心研制人造鸡蛋,眼下除了盛尧山的家中。恐怕还真是没有第二处如此合适了,温柔点头应下了。

跟着盛尧山,轻松的出了宫,随即又堂而皇之的来到了相府的门前。

“盛尧山!”马车刚停下,盛尧山轻轻搀扶着温柔准bèi

下车,却是被一声熟悉的叫声吸引住了。

温柔寻声望去,只见任越一袭白衣白马的和着明媚的阳光,就那么从容自若的站在那里。

“温姑娘!”任越此刻也是看到了从盛尧山的马车中下车的温柔。不禁惊道。

“任三,你这娘们家家的连日来宅在家中用功读书,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闻着味跟来的?怎么我一带温姑娘出宫,你也跟着过来了?”盛尧山戏谑道。

“温姑娘跟你出宫?呵呵,真是笑话!如今温姑娘正忙得给云箩公主想辙,哪有那个闲工夫和你这酒坛子磨叽!”任越冷笑道。

昨夜送温柔回家,二人并肩同行,自然也是知晓了一些云箩公主的事情。

“哦?你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娘们也知dào

云箩公主的事?呵呵,知dào

了更好。莫要挡道,今日温姑娘正是要我府上研制为云箩公主量身打造的膳食!”盛尧山毫不示弱道。

“在你府上?”任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任公子,一起来帮忙吧!多一个人多一份智慧。正好盛将军慷慨,愿意贡献出相府的厨房,供小女子使用。”温柔浅浅的笑道,心中却是不住的叫苦。

这两个人,真的是一见面就掐,一个是心直口快,一个是嘴不留情,唉……让我夹在中间……我还得想着这么给云箩公主造鸡蛋呢!

“哦?既然如此,任越就恭敬不如从命。温姑娘说的对,多一个人多一份智慧。想来盛尧山你这武夫也就只能出个地方,至于出谋划策这样动脑筋的事。还是交给我任越吧!”任越说着,翻身下马,快步近前,一副做好了准bèi

直接登堂入室的样子。

“你!还真是个娘们家家的,粘人!”盛尧山面色虽是不虞,可毕竟是温柔亲自邀请,自然不能驳了温柔的面子,旋即狠狠拂袖,负手打头先入府中去了。

温柔调皮的看了看任越,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低头偷笑,也跟了进去。

任越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欣喜,虽是不语,可也是与温柔并肩大步踏入了相府。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相府!

相府的阔绰和辉煌,远远超出了任府的建筑和内饰。任越不由心中暗暗惊道:“盛毕极这个老家伙,平日里还真是看不出来!”

宽大的厨房,应有尽有,温柔熟稔的找了些用具,随即站到了桌子前。

任越心中微微疑惑,这么熟悉,温姑娘难不成以前曾经到过这里?

“要怎么做呢?”温柔望着一筐天然的鸡蛋,自言自语的陷入了沉思。

“要造一颗鸡蛋,还要让云箩公主看不出破绽,当然是要先把握鸡蛋的形态,起码从外观上看来,它得和正常鸡蛋无异才是!”盛尧山从旁说道,旋即递过一只鸡蛋到温柔的面前。

“怎么,温姑娘要造一颗鸡蛋出来?”任越诧异。

为了避免有人从旁捣乱,盛尧山不得不耐下性子,言简意赅的将云箩公主不能吃鸡蛋一事,大概的说给了任越听。

“原来是这样!那还等什么?先把天然的鸡蛋烹制熟了,再决定要如何造这颗蛋就是了。”任越轻描淡写的说道,随即也加入到了帮忙的行列中来。

于是,相府的厨房内,一时热闹非凡。

温柔卷起袖子,煮蛋、炒蛋、蒸蛋、煎蛋、蛋花汤、茶蛋……只要是单纯用鸡蛋做的食物,在温柔的手下悉数闪亮登场!

看得盛尧山眼睛都发亮了,原来鸡蛋有这么多吃法!

“做了这么多……到底要造哪一种鸡蛋给云箩公主吃呢?”面对纷繁的鸡蛋膳食,温柔再次陷入了纠结中。

“依我看,云箩公主这病既然是因蛋而起,那便化繁为简,寻常的一只煮蛋,既能代表鸡蛋的全貌,又能让云箩公主完整的品尝到鸡蛋的全部,其意义远远大于那些早已没了蛋型的鸡蛋!”任越抱臂胸前,淡淡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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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 独一无二的鸡蛋

“说的倒是简单!可这完整的一只鸡蛋,论形状、论组成、论味道,要想凭空打造,又是谈何容易!”盛尧山瞪了一眼任越,愤然道。

“任公子说的不错……”正在二人争执之时,温柔早已站在一旁,随手剥了一只白水煮蛋,细细的观察着、品尝着这只普通的鸡蛋的形装和味道。

“鸡蛋是由蛋壳、蛋白和蛋黄组成……”温柔边吃边说。

盛尧山这个热心肠也想帮忙,随即也是拿了一只鸡蛋,几下就剥了干净,也是放入口中咀嚼。

任越虽说不喜食这白水煮蛋的味道,可此刻也是不甘示弱,随手优雅的将鸡蛋剥净,小口的品尝着煮蛋的味道。

“这蛋白嘛……洁白光润,倒是可以用牛乳和山药提炼制得。”温柔品了几口蛋白,自言自语道。

“这蛋黄嘛……按其色泽,配合牛乳蛋白的味道,倒是可以用芒果来实现……”温柔思踱了片刻,慢慢说道。

“如此,只要将这蛋白和蛋黄重新组合填入一个形似蛋壳的容器中,不就是一只独一无二的人造蛋吗?”盛尧山恍然大悟!欣喜之余,一下子将手中的那半颗鸡蛋悉数塞进口中,差点噎到了自己。

“可是……”温柔又在迟疑了,“这么一来,虽然形似,可这味道却是和真zhèng

的鸡蛋相去甚远,这鸡蛋的味道……要如何解决?”温柔苦恼了。

“这有何难?!”任越淡淡一笑,“想来云箩公主虽是自幼不能食鸡蛋,可那初食鸡蛋的味道,恐怕早已是被事后的过敏症状所取代,时隔久远,想来云箩公主自己早已是忘记了鸡蛋是个什么滋味。温姑娘既然是要打造一颗独一无二的鸡蛋。又何必在意这颗鸡蛋和寻常鸡蛋在滋味上的区别呢?反正云箩公主也不知dào

蛋味,若是重食鸡蛋,这次的味道。便是她认为的鸡蛋应有的味道!”任越悠然的说道。

“对啊!既然如此,我们又何苦在此纠结鸡蛋的味道!”温柔欣喜万分。

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又是一个巨大的难题。蛋白和蛋黄是有了,那蛋壳呢?

“费尽心思不如信手拈来,云箩公主虽然不记得鸡蛋的味道,可也是看过别人吃鸡蛋的,更何况这剥蛋壳,更是要了解鸡蛋的第一步,即便我们想破了脑袋,温姑娘施展浑身解数。想必也不能达到天然鸡蛋壳的质感。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沿用天然的蛋壳,然后将温姑娘所制造的蛋白和蛋黄悉数填进去。”任越举着自己刚刚剥掉的那些破碎的蛋壳,若有所思道。

“任公子说的极是!若是论质感和真实性,人造的当然比不得天然的!就依任公子所说,就用一颗天然的蛋壳!”温柔的眼睛放亮了!

“又是任公子,任公子……任三这个娘们家家的,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来!要用一只天然的蛋壳?!即便是能大范围的完整的将蛋壳剥离,也免不了会有破损,再说。要如何封存蛋壳,才能使之达到天然无缝隙的效果?!”盛尧山暗自嘀咕着,一脸的不悦。

“盛将军。敢问相府还有多余的鸡蛋吗?”温柔轻声问道。

说话间,大家的视线再次集中在了厨房的桌子上,只见宽大的桌面上,摆满了各式的鸡蛋菜肴,便是连煮鸡蛋都满满的摆了好几盘。

看样子,相府所有的鸡蛋均被温柔给拿来做实验了!

“有有有!要多少有多少!”盛尧山毫无难色,只轻快的转身,信手拉开厨房的储藏间大门。

各式种类繁多的蔬菜、水果、肉类,均展现在三人的面前。

就是连鸡蛋都是擦拭得干干净净。一枚枚的乖乖躺在几只硕大的竹筐中!

“哇哦!果然是相府,财大气粗!”温柔脱口而出的惊道!

“盛尧山。你这相府到底屯了多少的食材!怕是京城闹饥荒,也断然不会影响到你这里吧!”任越嗤笑道。

“你懂什么?这叫有备无患!打仗行军尚且如此。平时过日子也要居安思危!”盛尧山冷哼一声,只手去抱取那些装鸡蛋的竹筐,再不理任越。

“用不了这么多……”温柔忙阻止,“只一只就够了!”温柔笑道。

旋即轻轻伸手,向竹筐中取了一只鸡蛋。

小心翼翼的在鸡蛋的一端敲了一个小孔,慢慢的静待所有的蛋液和蛋黄悉数流出。

用清水仔细干净的将这枚鸡蛋的内外清洗得焕然一新,便是连那片敲掉的碎片都洗得干干净净。

看得盛尧山和任越从旁不住的惊叹!

这轻巧、细致、熟练的工夫,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好了,接下来就是重新填入我们特制的蛋白和蛋黄了!”温柔欣喜的说道。

随即,将跺得细腻的蒸熟的山药泥加入熬煮的浓稠的牛奶,调制成一种弹性十足,光泽感上好的固体,用极细的银针,慢慢的将其挑入蛋壳内,先入半。

然后,又将形状十分相似的蛋黄状芒果肉,细心的填入其中,再以剩下的“蛋白”封入。

最后,用蜂蜜和牛奶熬制成一种极其粘稠透明的汁液,刷在蛋壳破碎的周围,将那一小片蛋壳的碎片,小心翼翼的封口。

一颗无论从何种角度去看,都完美无瑕的“人造鸡蛋”这就大功告成啦!

“哇!温姑娘!你简直太厉害了!这枚鸡蛋简直可以以假乱真!”盛尧山惊喜万分道,小心翼翼的拿过那枚人造鸡蛋,仔细的欣赏着、夸赞着。

“盛尧山,当心你那五大三粗的手,别把鸡蛋给捏碎喽!”任越斜斜的倚在桌边,抱臂胸前,虽然心中也是兴奋万分,可面色上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从容淡定。

“好了好了!这颗鸡蛋的问题是解决了,现在,还得麻烦你们两位来帮我解决一下这些鸡蛋的问题!”温柔狡黠的笑着,伸手指了指面前这一大桌用来研究的鸡蛋菜品。

“温姑娘,这有何难?不用就直接倒了就是!”盛尧山爽朗的笑道。

“果真是相府,财大气粗!”任越冷哼一声。

“倒了?食物本就是用来吃的,除此之外,都是浪费!你们两个,一个是大周的武魁,一个是盖世无双的公子,平日里舞刀弄剑、吟诗作对,自然消耗比较大,不如今日借盛将军的宝地,好好补补,嘿嘿,放心,我也帮你们一起。”温柔嘿嘿的笑着,随即抓过两只白水煮蛋,一左一右的分发给了两位绝世的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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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 天下无敌鸡蛋

“温姑娘,你是要我们把这些全吃了?!”任越清秀的脸,瞬间白的如蛋白色。

“废什么话!温姑娘说的对!吃了不可惜,扔了可惜!来来,吃吃吃!这可都是温姑娘做的!”盛尧山哪里有任越般磨叽,接过温柔递来的白水蛋,直接剥了壳,整颗填入口中。

“……”任越默默无言,好几次嘴唇都微微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吃鸡蛋。

于是。

一大桌的全蛋菜肴,有一大半进了盛尧山的肚皮,温柔吃了三颗鸡蛋,便再也吃不下了。

任越一颗鸡蛋吃了半天,旋即抬头看到盛尧山满嘴蛋黄,努力吞咽的模样,实在是觉得困难,“这些……我带走吧,正好老师也是许久未吃到温姑娘做的菜肴了,这些我拿回去分分。”

说罢,伸过修长的手指,慢慢收拾着满桌的鸡蛋。

盛尧山满心的话语碍于满嘴的鸡蛋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越将整桌的鸡蛋悉数装了,又翩翩潇洒的出门去了。

温柔还以为盛尧山是被鸡蛋噎住了,旋即递过一杯水。

待口中的鸡蛋全部咽尽,盛尧山觉得今日大概是把整个生命中全部的鸡蛋都给吃掉了!

俨然自己有种就地找个松软的柴草堆抱窝的冲动,忽然想起只有母鸡才会下蛋,一时自嘲,望着任越远去的背影,不住的摇头!

忙活了半天,温柔带着手中的那颗独一无二的鸡蛋,在盛尧山的陪伴下再次折返回宫中,径直往瑰霞殿去了。

此刻,刘恒正带着梅妃守在寝殿中,听说云箩公主今日的情况不太好了。

“皇上。梅妃娘娘!”温柔款款施礼道。

“温姑娘,你来了,快来看看有何良方能让云箩吃些东西!”刘恒急了。

温柔点点头。慢慢靠近已是奄奄一息的云箩公主。

“公主……”温柔轻轻唤道。

“温柔……”云箩公主慢慢张开眼睛,朦胧中她认出了面前这个姑娘就是给自己做小黄鸭的那个厨娘。嘴角边闪过一丝苦涩的笑意。

“公主,奴婢还等着带您去御湖看小黄鸭呢!”温柔笑着唤道。

“小黄鸭……”云箩公主缓缓的从寝被中拿出手臂,手心中依旧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那只面塑的小黄鸭。

“公主,您这只有一只小黄鸭,御湖里的小黄鸭各个毛茸茸的可爱极了,来,看奴婢给您带什么来了,您要快些好起来。好去欣赏御湖的美景!”温柔说着,从袖管中取过一只精致的小木匣,递到云箩公主的面前。

“这……是什么?”云箩公主有气无力道,可眼中明显是充满了好奇。

“温姑娘,快打开吧!”刘恒从旁催道。

温柔缓缓的将那小木匣打开,一只干净秀气的鸡蛋,安安静静的躺在红色丝绒铺底的小木匣中。

“鸡蛋!”云箩公主的声音里明显听出了异样的惊喜。

“公主,想不想吃掉这颗鸡蛋呢?鸡蛋的营养最丰富了,能够让您迅速的好起来!”温柔顺势劝道。

“温姑娘……”梅妃面露担忧,正欲劝阻。

刘恒单手阻拦。示意梅妃稍安勿躁,因为他知dào

,面前这个温姑娘不是一般的厨娘。她已然知dào

云箩公主不能食蛋,那么她做的这颗蛋,就绝不是一颗普通的鸡蛋……

“可是,本公主不能吃鸡蛋啊……”云箩公主微弱的摇摇头,眼中的渴望和光彩却是依旧浮现。

“公主,这可不是一颗普通的鸡蛋哦!这是专为云箩公主量身打造的天下无dí

鸡蛋!公主要不要尝一尝?”温柔笑着将鸡蛋举到云箩公主的面前。

“天下无dí

鸡蛋?”云箩公主诧异了。

她缓缓的伸出纤弱的手,慢慢拿起那颗洁净的鸡蛋。

光滑的触感,蛋壳的感觉,实实在在的握在手心里。

虽然尚未品尝到那颗蛋的滋味。可是云箩明显的觉得,那颗蛋有无限的能量。甚至可以让她迅速的下床。

“天下无dí

的鸡蛋在手,公主何不趁机品尝一下?”温柔再次从旁劝道。

“本公主……真的可以吃吗?”云箩公主疑惑的望着手中的鸡蛋。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刘恒和梅妃。

刘恒点了点头,梅妃也跟着点了点头。

“请公主剥蛋壳。”得到了皇上和梅妃的许可,温柔更是满心欢喜。

“好!”尽管云箩公主虚弱不堪,可是得到了父皇和母妃的许可,加之渴望已久的鸡蛋的吸引力,虚弱的双手还是尽lì

的在剥着那枚蛋壳。

温柔在一旁适时的帮着忙。

一片片的蛋壳剥下,云箩公主的脸上渐渐的显出开心的笑意。

便是连一旁的宫女,都唏嘘不已。

洁白的蛋白映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是一颗带着光泽度的鸡蛋,甜美的香味从一剥开蛋壳,就幽幽的散发了出来。

“哇哦!好香啊!”云箩公主惊喜道。

“公主快尝尝看!”温柔急切的催促道,眼中闪过惊喜,似乎是在等待着公主品尝完鸡蛋的幸福感。

一口一口慢慢的咬入口中,牛乳和着山药的独特口感,细腻、绵软、醇香,在口中慢慢散逸开来,这蛋白的味道甚是美味,尤其是一直处于虚弱中的云箩公主,牛乳的丰富营养,加上山药的补气补肾。

金黄的芒果肉做成的蛋黄,让云箩公主只吃了一口,就惊喜不已。

“真好吃啊!”云箩公主稍稍停顿了下,旋即又继xù

品尝着这枚独一无二的鸡蛋了。

眨眼的工夫,一只营养丰富的“鸡蛋”悉数进了云箩公主的肚子,原本苍白无力的小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丝红润。

“原来鸡蛋的味道是这样的!”云箩公主由衷的发出赞叹!

“公主,往后若是您想吃鸡蛋了,就和奴婢说,奴婢定是会为您寻找到更多天下无dí

的鸡蛋!”温柔开心的笑了!

一个久病卧床不起之人,居然能够重新开口吃东西,这种喜悦不亚于给了一个人新的生命。

“母妃,云箩吃了鸡蛋,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过量食其他食物了,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个胖子了?”此刻,云箩公主眼巴巴的望着一旁的梅妃。

“好孩子,只要你能好,想吃什么都可以!”梅妃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眼中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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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丰厚的赏赐

有了鸡蛋的鼓励,云箩公主的身体里仿佛注入了一股神奇的魔力。

终日里和温柔形影不离,听话乖巧的吃着温柔做得各种精致可口的美食。

因为毕竟是长久卧床,饮食上的恢复却是极其有讲究的。

虽然暂时尚未能下床,可在刘恒的心里,却是看到了希望。

“公主,外面的阳光可好了,可惜您暂时不能下床,不过,奴婢建议把这些纱幔幔的除去,也好让光线多多照进瑰霞殿的每一处角落!”温柔道。

“好,一切听柔儿的。”云箩公主笑道。

“公主,夏日的风可醉人呢,可惜您暂时无法亲身沐浴在和风中,不如咱们把窗户微开,也好让暖风吹走瑰霞殿里两年的尘埃!”温柔道。

“好,一切听柔儿的。”云箩公主笑道。

“公主,喝杯热牛乳吧,奴婢在里面放了新鲜的蜂蜜,保证让您容光焕发,风姿卓卓!”温柔道。

“好,一切听柔儿的。”云箩公主笑道。

“公主,吃个苹果吧,您看这苹果又红又大,定是酸甜可口,对您的胃口和身材有极大的帮zhù

呢!”温柔道。

“好,一切听柔儿的。”云箩公主笑道。

瑰霞殿里许久没有的明媚的光线回来了,空气流通了,连摆放的鲜花和水果都变得生机勃勃了许多。

许久没听到的笑声回来了,除了云箩公主的,当然还有温柔的!

才三日工夫,云箩公主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可以坐在床边,倚在软枕上靠上一个时辰。闲时还能和温柔说上半个时辰的话,或是看上半个时辰的书,亦或是轻轻抚上一首小曲。

“公主。您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啊!”温柔惊叹道。

“这有何难,你若是想学。我亲自教你!”云箩公主轻轻拉过温柔的手。

“公主,这可使不得,奴婢只是一个厨娘,哪里配学这些闺中精细。”温柔忙起身拒绝。

“厨娘怎么了?厨娘也是姑娘!柔儿你既善于行厨,若是也通晓诗书、音律,岂不更能博得心上人的青睐?”云箩公主笑了。

“公主说笑。奴婢区区一个厨娘,哪里来的心上人……”温柔低下头,两朵淡淡的云霞悄悄浮上了脸颊。

心上之人。前世的那个雪夜,两个绝世公子,应该算是自己的心上之人吧……

可是,真是可笑!

自己不过一个厨娘……

重生的大仇未报,哪里还敢奢望感情?!

不过,方才云箩公主所说的那些诗书琴艺,前世在任府,她替任越准bèi

精细饮食的时候,多少也是读了些文字,虽然不能和任越的博学相比。但那毕竟是大周第一才子亲手所教,即便是重生,前世对诗书的理解犹在。

几次偶然的机会。吟得诗句若干,便早已引起了任越和盛尧山的注意。

其实,那种闲坐窗前,读书抚琴的生活,她也曾经向往。可是终究这是重生,前世的浮华、虚无不能重蹈覆辙,今生她有她的目标!

“皇上吉祥!”便在温柔胡思乱想之际,殿外宫女们的应声,清楚的在提醒着她。刘恒来了!

“皇上吉祥!”此刻,她也屈膝行礼。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温姑娘,快快请起。”刘恒轻轻扶起她。眼中满是感激。

“父皇!”云箩公主于床上微微探过身子,似乎想要起身,却被刘恒快步上前阻止住了。

“你这孩子,就是心急!温姑娘的厨艺再好,毕竟你也是卧床两年之人,慢慢来,不急!”刘恒安慰道。

“父皇,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柔儿的悉心照顾,才使得云箩得以迅速恢复。父皇之前不是张榜说过,谁若是治好了云箩的病,就赏她黄金千两,良田万顷的嘛!”云箩公主调皮的笑了。

“对对,朕说过说过!”刘恒心中大悦。

“温柔听赏!”刘恒旋即理了理袖子,很是正式道。

“皇上,这可使不得!奴婢只不过是用了善用的厨艺,若说云箩公主的康复,其间还有诸多朋友们的帮zhù

,比如南宫小姐的指导,比如盛将军的热心,再比如任公子的智慧……奴婢不敢独自居功,还望皇上明鉴!”温柔叩首恭敬道。

“哦?原来朕的云箩还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啊!哈哈哈哈,好好好,都赏都赏!”刘恒龙颜大悦,大手一挥冲着福公公说道:“福喜,你记下来,赏南宫太医孙女南宫雪玉如意一对,黄金百两,布匹百两,百年山参一颗;赏盛丞相之子盛尧山,黄马褂一件、黄金百两,刀戟千余件,美酒一百坛;赏定国公之子任越,黄马褂一件,黄金百两,诗书百箱,前朝珍惜古琴一柄!”

刘恒说得畅快淋漓,福公公记得也是酣畅淋淋,云箩公主在一旁频频点头,眼神不住的望着温柔笑。

“父皇,那柔儿呢?”言罢,云箩公主焦急的询问着。

“温柔听旨!”刘恒笑着道。

“奴婢在。”温柔毕恭毕敬的上前。

“御厨温柔聪慧有心,精通厨艺,前有为国效力,今又治愈公主,功不可没,朕心甚悦。赏黄金千两,良田万顷,御赐金勺一柄,望你再接再厉,不负使命!”刘恒道。

“皇上,这……这也太多了……奴婢受不起啊!”温柔差点没惊得晕过去。

若说银子,她也不是没见过,咸阳城中靠着朝露酒的销量,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挣了五百两文银。

若说房子,她也不是没买过,从咸阳到省城,靠任越帮忙,买了一间称心如意的小院。

虽说现如今人在京城,所住的房子暂时是乔老爷给寻觅的,可终究无需自己操劳衣食住行。

可如今,只是医治了云箩公主,就算之前在国宴上的出众表现,这千两的黄金,还有万顷的良田,简直是犹如天上掉馅饼!

温柔抬起头,俨然满眼都是亮晶晶的金子。

从未见过那么多的钱!

从未住过那么宽大的地!

幸福来都也太简单和突然了吧!

怎么一个进宫,竟会有这么多的好事突如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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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琥珀糕

温柔尚未反应过来,刘恒又开口了:“哦,对了,时下已是夏末,西域昨日刚刚进贡了许多葡萄,颗颗甜的赛蜜!朕命人取来,云箩,你于温柔一人一半,好生享用。朕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稍后再来看你!”刘恒说完,起身就走了。

“谢皇上赏赐!”温柔这时才反应过来,忙俯身恭送。

“父皇慢走!”云箩公主坐在床上,脆生生的说道。

大周皇上的葡萄赏赐,虽然口中所说一人一半,可这一半到底有多少,直到那紫得发黑的葡萄送到眼前,温柔才明白过来!

满满的堆了整个瑰霞殿!

便是连空气中都处处弥漫着西域葡萄独有的甜蜜!

“好甜啊!”云箩公主忍不住伸手摘下一颗,放入口中。

一丝浓郁的甜蜜瞬间化入舌尖,咀嚼两下,便是连皮和籽都悉数顺畅入口,让人欲罢不能!

“真的好甜啊!”温柔也品尝了一颗,她从未吃过如此甜如蜜的葡萄。

“这么多的葡萄,就是吃也吃不完啊!”云箩公主手口不停的说道。

“是啊……这葡萄本是时令水果,西域的葡萄更是只有这一季才有!若是放坏了,当真是可惜了……”温柔喃喃自语。

有没有能够长久保存葡萄的方法呢?或是让葡萄的美味以另一种长久保存的形式出现呢?

温柔陷入了沉思。

突然,一个奇妙的想法跳入了她的脑海。

“公主,请稍后!”温柔灵动的眨了眨眼。

旋即招手,让瑰霞殿的宫女帮忙,将其中一筐的葡萄抬入瑰霞殿的小厨房里。

灶下炉火正旺,灶上架起一口大锅。

洗净的葡萄悉数放入锅中。不加水的熬煮。

随着温度的不断上升,大锅中的葡萄开始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锅中紫得发黑的葡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琥珀色的粘稠。

那是高温煮化了的葡萄汁水。浓稠的让温柔使劲的搅动。

晶莹的大锅中,香甜四溢。温柔的心思一刻不停的动着。

麻利的转身,取了些剥好的坚果,什么核桃、杏仁、瓜子仁……悉数倒入大锅中,接着高温的粘稠,和瞬间融入大片的琥珀色中。

待混合完成后,将锅中的一大块琥珀盛出,放置在砧板上,借着热度轻巧的切成细长的条状。

一块块琥珀中混杂着各式坚果的精致糕点。神奇的诞生在温柔的手中。

看得一旁的宫女不住的惊呼:“温姑娘,你简直神了!”

“云箩公主,快尝尝,看看如何?”温柔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端起一盘切好的琥珀般的糕点,送至云箩公主的面前。

又酥又脆,香甜可口,葡萄汁液的甜,融合了坚果的芳香,吃到嘴里别有一番风味。

“真是太好吃了!”云箩公主连吃了两块。大呼过瘾!

“柔儿,这是用葡萄做的?这叫什么?”云箩公主好奇的问道。

“公主,这糕还未有名字。只是奴婢一时兴起,用葡萄做的,不如公主赐名!”温柔笑道。

“形同琥珀,精美可口,不如就叫‘琥珀糕’吧!”云箩公主说罢,又吃了一块!

“如此,就可以将葡萄的美味长久的保存啦!”温柔从旁呼道。

是啊……将葡萄的美味永久的保存……

温柔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如此美味的琥珀糕,虽是味道浓郁,又添加了坚果在其中。可是按照每个人口味的不同,这种美食。怕是一千个人食了都会说好,唯独一个人……

前世。他是那么的不喜甜食,纵然今生愿意尝试一二,可骨子里带来的那种风雅和脱俗,使得他唯有和茗茶、字画、山水在一起,才显搭调。

可是,有些美味,诸如这西域的葡萄,平日里食用便已然是香甜可口了,即便做成琥珀糕,也是甜得赛蜜,如何才能让那挑剔之人也能接受这美味的葡萄呢?

皇上赏赐了这么多……就算全做成琥珀糕,怕是也吃不完啊!

温柔暗自思铎着,思绪渐渐的又飘远了……

前些日子送于尧山的“醉生梦死”,不知dào

他可尝试了?那种浓烈的味道,不知dào

合不合他嗜酒如命的心性?

对了,酒?!

温柔的眼睛瞬间被面前黑亮的葡萄点燃。

既然这葡萄美味可以做成香甜可口的琥珀糕,那么是否可以也将葡萄入酒,制成味道独特的葡萄酒呢?

想到就开始尝试!

既然高大厨的古谱中有关于“醉生梦死”烈酒的制作方法,那么这果酒是否也有记载呢?

温柔首先想到的就是翻看古谱。

果真,在制酒篇的下方,有一小段像是手写上的记录。

温柔仔细的研读那段文字,心中不由大惊!

高大厨的祖上,居然还真的尝试过用葡萄来制酒,只是记录中是失败的文字,此酒发酸,味道不好……

原来是口味的问题,这个简单,如今皇上赏赐了西域的赛蜜葡萄,这甜度嘛自然是要胜过中原普通的葡萄。

再说,就是实在甜度不够,还可以加糖的嘛……

温柔如此的想着,不仅暗暗发笑。

“柔儿,你笑什么?”云箩公主觉得诧异。

“公主,奴婢想向您告假三日,想回去探望下娘和哥哥。”温柔回过神来,善意的一段谎言。

“哦,也是啊,你初入宫,凡事是有些不适,这些日子以来,又是长久陪在本公主的身边,自然是要思念爹娘和家人的,你去吧,也带本公主问候一下你的家人。”云箩公主应允道。

“如此,奴婢就谢过公主了。”温柔翩然行李。

云箩公主命人稍加安排,也便将皇上赏赐的一半葡萄,悉数送到了温柔的家中。

此时,刘恒刚刚宣bù

的赏赐尚未到达,故而温柔暂时还是住在京城原有的家中。

殊不知,若是黄金千两、良田万顷赏赐到达,温守正、周氏、温庭三人会惊呆成什么样子!

“娘,我回来啦!”温柔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柔儿,你怎么又出宫了,可是那云箩公主的病情有变?”周氏紧张的追问。

“娘,文箩公主好的很呐!皇上高兴,赏了柔儿好多东西,您瞧,这是西域进宫的葡萄,您取些和哥哥一起吃,柔儿用其中一部分研制些新鲜玩意儿。”温柔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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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 浮生若梦

“呀!这么多的葡萄!”周氏的眼睛都亮了!

“娘,这只是皇上赏赐的一小部分,其他的想必也快了……”温柔稍稍卖了个关子,暂时保持赏赐的神mì

感!

“呀,这么多的葡萄……哇!这葡萄可真是甜啊!比蜜还甜!”周氏自言自语的说着,伸过手来摘下一颗放入口中,又是一阵惊呼。

温柔舒心的笑着。

前世,纵使爹入宫做了御厨,娘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让自己的重生,多多补偿下家人吧!

快步闪入了厨房,蔡米的身影出现在了温柔的面前。

“师父!”温柔有些激动。

前些日子她出宫回来,只为了那一只人造鸡蛋,本想和蔡米共同商量,却无奈回来的太晚,蔡米早已进入梦乡。

之后,便是温柔一早入宫,师徒二人更是就此错过了。

如今,再次出宫,蔡米就在面前,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还是那个馋嘴的脾气。

“嘘,跟你这丫头说了多少遍了,你我这师徒,只能在没人的地方叫!”蔡米紧张的左右看了看。

“是是是!知dào

了,蔡伯!蔡伯吃葡萄!”温柔笑嘻嘻的拿过一大串葡萄,塞到蔡米的手里。

自己则转身开始忙碌起来了。

三日,她只向云箩公主请了三日的假,还不知dào

够不够用。

“这西域的葡萄果真是甜如蜜,丫头在忙什么?”蔡米撸了一串西域进贡的葡萄,赞不绝口的问道。

“蔡伯,柔儿想用这葡萄研制一种酒……”温柔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又是制酒啊?前些日子你那烈酒不是送给盛将军了吗?怎么,如今还要制酒送他?”蔡米吃着葡萄,不吐葡萄皮的戏谑道。

“蔡伯!”温柔故作嗔怒的唤了一声。

“不过。说起你那酒……嘿嘿,我还真是没降住!盛尧山那小子酒量好,你又那么了解他。这酒定是没错的!不过,这才刚送了酒。又要送啊?姑娘家还是矜持些的好!”蔡米扬起下巴,顺势又撸了一大串葡萄入口,吧唧吧唧的嚼着,再次戏谑道。

“蔡伯!这酒不是送给盛将军的!”温柔微恼,一不留神说了实话!

“哦,不是送给盛尧山的?那就是送给任公子的。”蔡米的直接真的是让温柔无语了。

“我说对了吧?嘿嘿,盛尧山那性子,你那烈酒正对他的胃口;任越那小子嘛……嘿嘿。风雅的很,难为你想到要以水果入酒……我说,你这丫头到底是喜欢哪一个吗?差不多就行了哈,别两个都吊着。”蔡米嘻嘻哈哈的说道。

“蔡伯!我哪有那个心!不过是制酒!”温柔恼了,头也不抬,直接摆弄手里的葡萄去了。

“好好好,制酒制酒!嘿嘿嘿嘿,依我看呐,两个都不错,一个黑黑壮壮的。一个白白嫩嫩的,做个将军夫人……不错,做个将军儿媳……也不错……嘿嘿嘿嘿。”蔡米的笑声和着咀嚼声。在温柔听来却是如此的让人脸红心跳。

“蔡伯!葡萄拿来!我不够了!”温柔恼了,旋即转过身子,欲抢夺蔡米手中的葡萄。

“好好好,我不说,我吃葡萄……”蔡米连连闪躲,面色上却是笑得像朵花似的。

看着温柔渐渐平息的怒火,这才敢慢慢近前。

“呦,做葡萄酒呢?”蔡米嘿嘿的笑道。

“嗯。”温柔没好气的应道。

“会做吗?”蔡米继xù

嘿嘿的笑道。

“不会。”温柔再次没好气的应道。

“先把烂葡萄去掉,把余下的葡萄洗干净。去不去皮随便你啦,反正西域进宫的赛蜜葡萄。原本也不需yào

吐皮。其实葡萄皮还是有其特别的风味和营养的。”蔡米说着,又吃了一把葡萄。

“蔡伯会做葡萄酒?”温柔好奇了。

“以前做过。犒劳自己的!不过没用这么好的葡萄!”蔡米不以为意道。

“蔡伯,太好了!您快教我!”温柔听闻,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刚才的郁闷和烦躁全都一扫而尽了。

“不生气了?那看上了哪个?”蔡米又嬉笑着凑过来了。

“蔡伯!葡萄拿来!我自己做!”温柔真的生气了。

“嘿嘿,晾干葡萄表面的水珠,找个干净的陶瓷坛子,不要有油!”蔡米嘿嘿一笑,继xù

正经的说道。

“然后呢?”温柔一步步的照做。

“双手洗净后,直接捏葡萄,抓起一把葡萄使劲一握,然后放入坛子中,再把糖放在葡萄上面,每十斤葡萄放三斤糖。最后就是将酒坛子密封放在阴凉处保存。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就可以送给任越那小子品尝了!这小子……嘿嘿,真有口服!”蔡米说的云淡风轻的,似乎温柔纠结的制酒,在他看来只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哦,对了,这天热,你一个月启封后,捞出浮在上面的葡萄皮,就可以直接喝葡萄酒了。如果觉得任越那小子酒量好,喜欢酒劲足一点,就延迟启封时间。别忘了,启封后,每一次舀出葡萄酒后,别忘盖好酒坛的盖子,以免酒味挥发。”蔡米叮嘱了一番,自顾自的又拿了几把葡萄独自品尝去了。

“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啊!”温柔望着蔡米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有了蔡米的指导,温柔的速度更加迅速了起来。

捡葡萄、揉葡萄,找坛子,放糖、盖盖……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

三日的时间,她已是做了不少的葡萄酒,虽然葡萄在坛子中静静的等待发酵,可温柔的心中却是无比的忐忑。

三年,她随口给的他三年的承诺……

他却当真放在了心上!

倘若三年过后,她为复仇不在人世,至少她曾给他一人制过这种风雅独特的酒。

一念缘起,一念缘灭。

前世今生,恍若一梦。

甜中带着心酸的酒,就叫做“浮生若梦”吧!

温柔此番想着,轻轻的给最后一只坛子加了盖子。

当然,这三日内,温柔不仅仅是回来制酒,同样是把亲手研制的琥珀糕做给了家人品尝。

另外还多做了一些,一部分送给南宫雪,一部分送给了盛尧山。

当然,随着温柔琥珀糕一同送去的,还有皇上的赏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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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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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唯一的女御厨温柔轻松的令云箩公主胃口大开,这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样,不仅传遍了整个皇宫,更是传入了京城大户人家的耳中。

“爹,您听说了吗?温姑娘依靠膳食治好了云箩公主的怪病!”相府的餐桌上,盛尧山眉飞色舞道。

“听说了。那个温姑娘真是不简单呐!此前,她随温大厨来府上行厨时,我就很是看好她,小小年纪,当时烹的那道椰丝糕点心,至今还让我回味无穷呐!”盛毕极意犹未尽道。

“老爷,您要是觉得那温姑娘不错,不如也像接受温大厨一样,私下里将温姑娘收入府中,也说是您推举入宫的,不是大好?”齐氏从旁插话道。

“夫人此言差矣,想当初那温大厨在府上行厨之时,已是险些得罪了怀德王。前些日子,三国使节来访,温姑娘力挽狂澜,不仅救了御厨曲明一命,更是用膳食化干戈为玉帛!大殿之上怀德王曾因温姑娘和太子殿下起了争执,开诚布公的直言说温姑娘是他怀德王保荐给皇上的,这趟浑水……怕是温姑娘早已涉险其中了……”盛毕极若有所思道。

“爹,您说什么?什么太子殿下?什么怀德王?怎么浑水?涉险?!”盛尧山大惊失色!

前些日子大殿国宴,刘恒虽然宴请群臣,可似盛尧山这般年轻的臣子是无资格在大殿上共宴的。

故而也是没有看到之前刘章和太子争执的一面。

盛毕极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将国宴那日发生的事情,与盛尧山听,听得盛尧山心中阵阵惊悚。

难不成太子爷也看上了温姑娘!

凭借温姑娘出众的容貌和卓越的厨艺,想来是哪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

更何况温姑娘向来脾气直爽,那种千钧一发之际,若是她不挺身而出,便不是她温柔了!

如此惊艳到惊叹的亮相,怕是太子爷早已惦记下来了。

可是,怀德王?

盛尧山不明白了,西安城中,刘章虽是未能如愿吃到温姑娘烹制的菜肴,可是在京城的相府,他却是和温姑娘面对面的有过接触,盛娇雪的无理取闹,却是无独有偶的成全了刘章亲口品尝温姑娘所制的椰丝团……

如今,在大殿之上,当着皇上的面,竟然为了温姑娘公然的与太子起了争执!

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莫非怀德王对温姑娘也有私心?!

盛尧山只觉得一种胸闷,一种缺氧的感觉,令他窒息。

不行,不能让温姑娘就这么留在宫中,实在是太危险了!

盛尧山此刻的头脑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速速带温柔出宫!

“爹,方才您说,您也是看好温姑娘的……”盛尧山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啊!不过怀德王既是在大殿之上言之凿凿的说,温姑娘是他举荐入宫的,想来朝廷之中,便是无人敢与怀德王争抢了吧!”盛毕极似乎误解了盛尧山的意思,他以为盛尧山也似齐氏一般,妄图想借一个厨娘,加以巩固他大周丞相的地位。

盛毕极笑了,凭借他多年的打拼,如今在朝廷之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堂堂一国之相,还用不着以一个厨娘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拉拢和皇上的关系吧!

再说,即便要拉拢,那不是还有温守正的嘛!

温守正是温柔的爹,论厨艺应该更是技高一筹!

“老爷,老爷,小姐又开始闹了!”便在一家人围坐餐桌,谈论温柔之事的时候,玲珑惊慌失措的从内室里跑了出来。

“慌什么!”盛毕极面色一沉。

“老爷,小姐砸了碗盏,死活都要出去!”玲珑急得上气不接下气道。

“她敢!”盛毕极“嘭”的一下将手中的饭碗重重的放置在餐桌上,“我再说一遍!没我的命令,娇雪不得踏出相府半步!”

“老爷,您消消气!”齐氏惊得忙从旁劝道。

“爹,妹妹不懂事,可您也不能总这么关着她呀!”盛尧山虽然不明白盛毕极的苦心,可一想到从那日刘章来府上做客起,盛娇雪便是被关在了房中,半步不出,不由觉得可怜。

“娇雪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夫人近日看看朝中交好的老友中,可有中意的人选,早早将娇雪嫁了,也好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啊!”盛毕极叹了口气道。

“老爷,您这心意我懂,可是照常理来说,尧山既是兄长,又未婚娶,哪有兄长未娶妹妹就嫁的道理?依我看,尧山也是老大不小的了,是该稳定下来了!”齐氏从旁语重心长道!

“夫人思虑周全,说的极是!”盛毕极颔首。

“论咱家尧山的才貌、人品,京中众多臣子和皇子,怕是均无人能敌,不如改日老爷上朝时,向皇上讨个封赏,也让皇上赐个婚,一来更加稳固君臣的关系,二来,皇上钦定的人选,自然是品貌端庄,无可挑剔的,岂不两全其美?”齐氏笑道。

“夫人此言差矣……尧山的婚事,还是你我做主的好,不要牵扯皇室了……找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娶进门来,总好过皇上万一赐个公主下嫁!”盛毕极叹了口气道。

“爹,娘!你们说什么呢!孩儿如今正是建功立业、大展宏图之时,岂能为了这些儿女私情贻误了壮志!”盛尧山急了。

“好好好,你既是现在不愿娶妻,也不能耽误了你妹妹的妙龄不是?如若不然娘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先收个通房,早早为你开枝散叶,其他的再慢慢来!”齐氏笑道。

“夫人这个主意好!”盛毕极赞道。

“爹,娘!孩儿身为大周将军,军情就是使命,说走就走不说,往往还是久住沙场,这一时半会的,上哪去找愿意留下来替我看家护院的姑娘!”盛尧山不允。

“你这孩子还操这个心,这不现成的一个嘛!”齐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继而回过头来看了看身旁的玲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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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酒逢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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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顿时心领神会,羞得脸都红了,心里却是像绽开的花一般的美得不行!

“不错不错,夫人思虑周全!玲珑这孩子,从小和娇雪一起长大,也算是咱们府上知根知的的人了,更是对尧山熟悉了解!只是委屈了玲珑,要先做个通房的丫鬟了,就是不知dào

玲珑愿意不愿意,娇雪舍得不舍得!”盛毕极笑了。

“回老爷、夫人,奴婢愿意……”玲珑巴不得今晚就洞房,虽是羞红了脸,可嘴上却是不住的应允。

“好!如此就这么办吧!挑个好日子,让玲珑风风光光的嫁到尧山的房里去!然后就开始张罗娇雪的婚事!”盛毕极面色舒展,看起来很是满yì

呐!

“爹!娘!孩儿还有事,先行告辞了!”盛尧山心中烦闷,方才温柔一事还未解决,一想到温姑娘身处宫中,又有太子和怀德王的惦记……眼下自己非但什么都做不了,还莫名其妙的要娶个什么通房的丫鬟——还是玲珑!

盛尧山想想就觉得头大,一时气闷,旋即抽身出门,离开这个憋气的地方,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也好想想对策!

京城的大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大周民风开放,处处祥和。

其时,乃是夏末时节,正是莺歌燕舞,罗裙绕眼的季节。

放眼望去,街市上不时有青年的男女,彼此嬉戏着,或是互赠头钗,或是买布做衣,在外人看来甚是羡煞。

盛尧山不禁感叹:认识她怎么久了,似乎从来就没有送过她任何一样物件。就是她入宫了,也没有赠过她一只头钗,一盒脂粉。

片刻,盛尧山又兀自笑了……

温姑娘原本就是不着粉黛,素面朝天、天生丽质,又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厨房中……倒是让人忘记了她也是个姑娘家……

呵呵,既是从来都未送过她东西,却是从未少拿过她送的东西。

入宫前,她还有心的赠了一坛酒,说是定合我的口味……

那酒叫什么来着……“醉生梦死”……

盛尧山笑了。

今日回去定是要品尝品尝那酒的……

“盛将军……一个人出来啊?”正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之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南宫小姐!这么巧!”盛尧山转身。

“是啊,久在院中憋闷,到街上来走走!”南宫雪好爽的笑笑。

“是啊,憋闷!”盛尧山也笑了。

“前面新开了家酒肆,将军若是有雅兴,不如一起去坐坐?”南宫雪一开口,立时就后悔了。

原本今日出来真的是想去那新开的酒肆尝尝鲜的。

习惯了以前生活方式的南宫雪,虽然到大周也是有些时日了,可终究还是改不了时常去“泡泡吧”,“放放松”的现代生活。

好在大周民风开放,酒肆饭馆又都有雅间,即便一个姑娘家去用餐,点壶酒,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谁知,路上的偶遇,竟然她下意识的开口相邀;

谁知,这一开口,他竟欣然应下。

“好啊!一起坐坐,我请!”盛尧山爽快的应道。

于是,酒肆中……

一只洁白素雅的酒壶,摆在二人之间。

刚过了饭时,酒肆里客人并无甚多。

雅致的竹制屏风,阻隔了二人与外界的纷扰,只是一盘点心,象征性的摆在桌上,想来他二人也并不会品尝。

“盛将军有心事啊?”一杯酒刚一倒上,盛尧山便已是一饮而尽,南宫雪知趣的询问道。

“恩,心烦。”盛尧山并不避讳。

他与南宫雪也不是初识,几次相处下来,彼此的性子都是那种直来直往型,倒也是少了些猜忌和生疑。

“何不说来听听,兴许我可以帮将军解围,总好过将军一个人借酒消愁!”南宫雪复又倒了一杯给盛尧山满上。

“这事,说来话长!要说就要从娇雪说起,家中双亲今日说起娇雪已是到了婚嫁的年龄,可巧怀德王大抵又是看上了娇雪,无奈家父不愿让娇雪嫁入宫中皇室,只好将其关在家中,想着寻个门当户对的朝臣之家,将其嫁出,也好了了家父的一桩心事!”盛尧山说着,又是仰头一饮,杯中再次空空。

南宫雪抬手,又填了一杯。

“那不是很好嘛!盛丞相思虑周全,嫁入皇室是没什么好的!”南宫雪附和道。

“可是,南宫小姐你也是知dào

的,大周的礼节,我与娇雪乃是兄妹,哪有兄长未娶妹妹先嫁的道理?所以,双亲今日竟想着让家中一个丫鬟给我做通房,说是只有如此,才能顺理成章的将娇雪嫁出!唉……烦啊!烦!”盛尧山说罢,又是一饮,第三杯再次空空。

“原来将军是在为这事心烦!不过是娶个通房,又不是正妻,想来你府上的丫鬟,也定是花容月貌的姿色,娶进房来,又没人知dào

你是和她共枕,还是依旧打发她做丫鬟!”南宫雪端起酒杯,小口的抿了,笑道。

“唉……南宫小姐说的倒是轻巧……我心里……”盛尧山欲言又止。

“哦?将军怕甚?大周朝男人三妻四妾的,岂不是常态,不过一个通房的丫鬟,无妨无妨!”南宫雪明知dào

盛尧山话里有话,依旧笑着激惹着他。

“三妻四妾?难道南宫小姐也能接受自己与他人共侍一夫?!”盛尧山迅疾的放下杯子,似乎刚才那三杯酒在他看来,丝毫不能扰乱他的心智。

“我?如果放在我身上,当然不允许,我哪能那么大方的和别人一起分享爱情!不过,这里是大周……我又不会……”南宫雪起初下意识的开了口,旋即又赫然的闭上了嘴。

“不管是哪里,只要是心中真zhèng

有挚爱之人者,都不会接受那种分享的情爱!更何况我的心里早已有……”盛尧山下意识的又一次差点说出了口。

“哦?难道将军心里早已有了倾慕的人选?”南宫雪调皮的眨着眼睛,紧紧的盯着盛尧山的眼睛。

盛尧山自觉不自在,下意识的挪移了视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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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酒后吐真言

“唉……想来南宫小姐也不是外人!我就与你实话实说了吧!我倾慕温姑娘已久……只是……”盛尧山顿住了。

“哦?原来真的是柔儿妹妹啊……”南宫雪的眼睛里明显的经lì

了一番起落,由不相信,到失落的无奈。

“是!非温姑娘不娶!”盛尧山坚决的应道。

咔!

南宫雪骤然听到了自己的胸中,仿佛有什么被撕裂的响声。

“哦……那将军就去告sù

盛丞相,告sù

温姑娘啊!”南宫雪苦笑道。

“依着温姑娘现在的身份,爹和娘自然是不会应允的,即便应允了,也免不了是做通房的厄运……我乃大周的堂堂武魁,又是挥之方遒的将军,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只能委屈的在自己的身边做个通房吗?!”盛尧山苦闷,又是扬手抬杯,可惜此刻杯中空空,方才听到盛尧山心里的真实,南宫雪一时没反应过来,故而也就没继xù

帮盛尧山添杯。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可是如果将军不去争取,只是在此独饮闷酒,想必温姑娘终了即便是找个寻常的百姓嫁了,将军也不能改变取府中丫鬟的命运吧……”南宫雪再次苦笑道。

“唉……烦啊!烦!”盛尧山再次自己添杯,又是一饮而尽!

“温姑娘知dào

吗?”南宫雪轻轻的按住了酒壶。

“她……我没有告sù

过她……”盛尧山微微迟疑,旋即摇头苦笑。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dào

呢?”南宫雪说这话时,只觉得内心像被什么东西刺扎一般。

明明眼前坐的这个男子,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之人。只是苦于时空不对,即便是喜欢。也不能对他留情!

是啊,自己不说,他怎么会知dào

呢?!

这话。虽是南宫雪对盛尧山说,可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在对自己说!

面前的这个大周的帅哥,你可知dào

我的心意!

南宫雪的心陡然疼了起来。

虽是喜欢着,却是要一直言不由衷的劝说他去向另外一个女孩表白!

这种拱手想让的悲切,仿佛咫尺天涯般的无奈。

南宫雪第一次觉得和盛尧山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

以前曾有人说过一句很矫情的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也不是海角,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dào

我爱你!

现在。南宫雪是真的深有体会了!

她对盛尧山,虽是咫尺,却胜天涯!

“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又不能改变大周的礼制看法!”盛尧山无奈的摇摇头,又是一杯,一饮为尽!

“可是,你不说,便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任公子娶走!而你,只能去被动的接受府上的丫鬟,甚至要被动的接受门当户对的三妻四妾!”南宫雪清脆的放下酒杯。声音在颤抖!

下意识间,她提到了任越!

她明明早就知dào

温柔的心里有任越,她明明早就知dào

任越的心里一直装着温柔。

虽然他们彼此从未表白。可是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黑夜……

南宫雪知dào

,这两个人是真zhèng

经lì

过故事的人!

虽然他们的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但是,南宫雪相信她的直觉!

“任三!你是说,任三那个娘们家家的,对温姑娘也……”盛尧山怔住了!

他原以为,似任越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公子,风雅的追求梅妻鹤子。

岂料。从南宫雪的嘴里竟是得知这个臭小子也喜欢温姑娘!

也喜欢他的温姑娘!

“对!”南宫雪冷冷的应道。

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恶毒。恶毒到明明知dào

这样说会刺激到盛尧山,但是为了她那一丁点的私心。她还是这么做了!

“是温姑娘自己说的?还是任三那个娘们家家的说的……”盛尧山气息不稳了。

“这还用明说嘛!你自己不会看啊!”南宫雪淡淡道。

盛尧山的脑海中起初是一片空白,继而慢慢的浮现出一幕幕似成相识的往事。

之前温姑娘病了,任三那个臭小子跟着一起采药……

之前温姑娘为红袖姑娘挺身而出之时,任三那个臭小子也是挡在温姑娘的面前的……

之前温姑娘做的饭菜,总是会偏爱任三那个挑食狂一些……

之前温姑娘被困火海,任三那个家伙竟然不眠不休的陪在她的身边……

还有在成福记,还有之后的京城……

盛尧山觉得脑袋快炸了!

一种想冲出去直接掐死任越,甚至想找他一较高下的冲动毫无理智的在冲击着他的大脑。

“盛将军请息怒!”南宫雪大抵看出了盛尧山的妒火,旋即劝道。

“任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抢我的女人!”盛尧山紧紧的握住拳头,嘭的一声砸在餐桌上。

“盛将军,与其在这里生闷气,倒不如去向柔儿妹妹表白,反正任公子也未表白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们既然都对柔儿妹妹有情,可以来个公平竞争嘛!”南宫雪言不由衷道。

“公平!”盛尧山疑惑道:“现在已然是不公平啦!趁任三那小子还未行动,我要抓紧了!”盛尧山自言自语道。

“也是,任公子是个含蓄之人,想来这种脸红心跳的话,定是不会说出口的!”南宫雪只觉得嘴里发苦。

“南宫小姐可有妙招?尧山是个粗人,对这些男女之事,向来愚钝得很!”盛尧山拱手恭敬道。

南宫雪听闻这话,气得差点没动手去抽盛尧山!

这叫什么话!你没有经验,难不成我有!

姐姐在没来大周之前,也是独身一人呢!一没结过婚,二没试过男人!虽然相了几次不成功的亲……

“找个特别的机会,带她去见你的父母吧!直接了当,也是符合你的性子!”半饷,南宫雪酸酸涩涩道。

在她的心里,倘若有一个对她好的男人,有一天直接带着她去见父母,什么求婚,什么戒指,通通都可以省略,只要有那么一次刻骨铭心就好,一次就够了,如果……如果那个人是盛将军……该有多好啊!

“好主意!”盛尧山听闻,赞不绝口,头脑中不住的思铎着南宫雪所说的特别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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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 盛装

时间在指缝中漏沙般的流去,一晃又是三日,温柔轮休结束……

“明天别去宫里了,和尚膳正大人请一天假吧!”盛尧山煞有介事的转到温柔的面前。

“啊?”温柔没有反应过来,诧异的瞪着眼睛。

“明天别去宫里,在家等着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盛尧山也不解释,只是微微缓了缓语气,依旧是一脸正色,不容任何人拒绝的说道。

“去哪?”温柔到底还是好奇的问了。

“明天就知dào

了。”盛尧山目光明亮,却不说破,只是嘴角边扯过一丝小小的狡黠。

“哦……”温柔小猫咪一般的怯怯应了声,心中却是诧异得很,到底是有什么事啊?不过,看到盛尧山一脸正色的样子,似乎是件严肃的事情,还是顺从的同意。

第二日,阳光明媚,天朗气清,莺鸟婉转,甜风拂面。

盛尧山一大早就驾着马车停在了温家的门口。

虽然他很少乘车,一直骑马。

然而今日,他不仅仅是乘坐了马车,而且还是自己亲自驾车!

“快上来吧。”此刻,温柔早已等在了门口,听闻盛尧山唤她,虽然依旧是心中万般诧异,还是顺从的上了盛尧山的马车。

盛尧山宽大有力的大手,轻轻扶过温柔的细滑白皙的小手,稳稳的将其安顿在马车上。

“我们……这是去哪?”温柔到底还是好奇的追问了起来。

“和我去一个地方。”盛尧山微微抿起嘴角,英俊的唇形轻轻上扬的样子,很是迷人。

“去哪?”温柔有些不放心。

“去了就知dào

。”盛尧山回过头来,眼神中微微有些雾气迷蒙的看着温柔,似乎面前的温柔和他眼中的温柔绝非同一个女子!

“哦。”温柔乖巧的点了点头,心中着实忐忑的厉害。

尧山从来也没有这样过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要去哪?

马车在京城中兜了个圈。稳稳的停在了一处清幽的小院门口。

这里环境雅致,甚少有人出。

虽然看不出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可看院外的装饰和那精致的牌匾。温柔可以确认,这里绝非一般的百姓所能出入。

轻轻敲开了考究的雕花木门。一个盘领、云髻、身着墨色金边苏绣云锦并蒂褙子,内搭绛色牡丹团秀描金镶玉,妆容精细,打扮极其讲究的妇人出现在了盛尧山和温柔的面前。

令人惊艳的外表,让人着实猜不出这妇人的年龄,仿佛画中的女子,一丝不苟的精致。

“盛将军,您来了!老奴等你多时了。”那妇人款款施礼。轻盈的仿佛云中的仙子。

“老奴!”温柔心中一怔,这妇人居然自称老奴!她是得有多老?怎么一点偶读看不出年龄呢!

“苏麽麽不必客气,人我给你带来了,给她从头到脚改变一下,我稍后再来!”盛尧山轻轻拉过温柔,缓缓的推到那个叫苏麽麽的妇人面前。

“苏麽麽?!”温柔惊了,她是宫里的人!虽不知dào

盛尧山葫芦里到底卖的是药,可温柔依旧紧紧的攥着盛尧山的衣袖,不肯撒手。

见温柔又惊又怕的样子,盛尧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轻松的笑着说:“别怕,这是宫中退居的苏麽麽,她人很好。不会吃了你的!”

“盛将军放心吧,稍后您来的时候,保证让您眼前一亮!”苏麽麽明艳的笑着,轻轻拉过温柔的手,眼神上下仔细打量了温柔一番,后又春风带雨的目送着盛尧山的身影离去。

“可是……我……”温柔似乎还想说着,可是已经被苏麽麽不可拒绝的请到了内室。

偌大的浴桶,盛满了玫瑰花的花瓣,氤氲的雾气。清楚的昭示着这是要香汤沐浴呢!

舒服的清洗过肌肤的每一寸角落,柔软的浴盐轻轻擦过身子。温柔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肤,瞬间变得吹弹可破。似凝脂般诱人。

黑亮柔软的长发蘸着鲜花甜香的温水,轻轻梳开,理顺,再柔柔的擦拭干净,裹着甜腻的百合油蜜,一丝丝的梳成动人的发辫,活泼中不失妩媚,妩媚中不失典雅,似轻纱后的美人,怀抱着琵琶,只能看到隐隐约约姣好的身形,只能听到拨人心弦的乐音,而一旦那层轻纱完全打开,清楚的看到美人的样貌时,什么叫丽得惊人!恐怕只有看到美人的有缘人,才能形容得出来吧!

无色的云锦裙衫,如烟般的纱披,精致绣铃的锻鞋,简单高贵的发式。

一切的一切,都如妆扮着一位九天仙女,圣洁、典雅、令人心生艳叹,可有没有丝毫亵渎的尘心。

“苏麽麽,我……我穿成这样,可怎么出去见人呢!”温柔低声在屏风后和苏麽麽纠结着。

苏麽麽不语,只是笑着仔细检查着自己这件绝世作品的细节,完美无缺!

“好了吗?”盛尧山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温柔也不知dào

自己是如何走的出来,总之是别别扭扭,几欲连路也不会走了,低垂着头,心中却是有一丝小小的,异样的得yì

和开心。

便是这无与伦比的样貌配着这身完美无瑕的造型,如同一轮皎洁的明月,缓缓的升至夜空,原本星光璀璨,熠熠生辉,可当明月当空,即便是最明亮的星,也瞬间失去了它的光彩夺目,夜空被照亮,黑暗被点燃!便如此刻的温柔,如此光彩熠熠的站在盛尧山的面前,有如整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人,就那么静静的,无限美好的站在他的面前!

盛尧山的眼睛被点亮了,心中不知发出了多少惊呼和艳羡!

“好……好kàn

吗?”温柔笨笨的问了一句明知故问的话。

“呵呵。”盛尧山心中不知回应了多少句“真是太美了!美得简直不能行!就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诸如此类!”可此刻,在盛装的温柔面前,他却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缓缓的走到她的身后,从袖口中取出一条无与伦比的翡翠项链,轻轻的戴在了温柔的脖子上!

瞬间,那盈盈的幽绿,如同欲滴的娇艳,明媚的将温柔的整个妆容画龙点睛般的点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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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 庆生

“这……这项链很贵吧!”温柔看到垂在胸前的碧色翡翠,一丝丝的翠和几欲透明的翡,无不在彰显着它倾城的价值!

“别动!这是借来的!你就好好戴着,千万别给碰坏了!”盛尧山仔细的给她扣好项链的搭扣,声音柔柔的叮嘱着。

温柔的手立时从那项链上拿了开来,虽心里忐忑,可到底还是不去触碰了。

“给我戴这么名贵的项链,这到底是要去哪啊!”温柔的心里再次发问了。

“好了,走吧!”见一切大功告成,盛尧山彬彬有礼的向身后一直静默欣赏不语的苏麽麽点头行了一个礼,随即轻轻拉过温柔的手臂,步履轻快的又上了马车。

其实,就在刚才苏麽麽带温柔换装妆扮的时候,盛尧山就已经快步奔向了京城最有名的那家首饰店铺“群芳记”,想都没想,挑都没挑,径直的奔向二楼展示区中上了层层铜锁的那个展柜。

而那个展柜中,那串价值连城的翡翠项链,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一直躺在丝绒的锦盒中。

许是因为太过昂贵,或是太过显眼,京城里的名门闺秀们大都只是围观驻足欣赏,却无一人能够将它买下。

而此刻,盛尧山径直着冲了上去,指着那个展柜底气十足的说:“掌柜的,麻烦给我把这个包一下。”

那哪里是什么借来的项链,分明是盛尧山精心挑选的一份礼物,当然也是要送给温柔的,只是怕她惊慌不收,才故yì

这么说。

于是,才有了后来戴在温柔脖子上的那串翡翠项链。

只是。温柔不知,这条项链真zhèng

的价值。因为在明艳如仙的她戴起来,即便这串翡翠项链再怎么璀璨。和温柔的光彩比起来,世上任何的珠宝都瞬间羞怯失色。

“我们去哪?”马车上。温柔再次好奇的问了起来。

“只是一个小场合。你不必紧张,跟着我就是了。”盛尧山回过头来,又是那副宽慰人心扉的笑。

“哦。”温柔再次乖巧的点了点头。

马车绕了个圈,停在了一处装饰得很考究的园子前。

假山池水、睡莲幽幽。

一处精致的凉亭中,一方石质的桌椅,一桌丰盛的餐食,无不在彰显着这里是一处用餐的幽居。

既是叫不出明目,怕只是京城有名望的大人们前来宴请的地方吧!

温柔断然不会知dào

。今日乃是齐氏的生辰……只因要避着刘章,依着盛毕极的意思,今年齐氏的寿宴,只带家人在外面精细处小酌,也算是其乐融融。

“呀!礼物我忘在马车里了,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盛尧山拉着温柔刚刚走进凉亭,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简单交代了一下,旋即转身跑开。

留下温柔一个人百般诧异的打量着四周的精致。

世间所有的巧合之所以因为巧合。无非实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错误的人!

便是在盛尧山离开的这个空闲,偏偏盛娇雪拉着齐氏的手。一路有说有笑的从鹅卵石的小径,直奔凉亭而来。

偏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温柔背身正在打量着四周的风景,一时没有看到盛娇雪和齐氏的到来。

凉亭之中,一个着盛装的姑娘,婀娜多姿的站在那里,即便是背影都是那么打动人心。

齐氏心中陡然紧了一下。

尧山说今天寿宴要带一个特殊的客人前来,莫不是就是这位姑娘?

那不成这位姑娘和尧山……

为娘的齐氏,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的惊喜和甜蜜。如此盛装精致的姑娘,不知是京中哪位大人的千金啊!这可真是一份令人惊喜的生日礼物啊!

盛娇雪同样诧异万分。只知京中世家小姐只有我有这个资本能够穿戴起那么昂贵的衣衫和首饰,这位小姐是……

“请问。你是……”盛娇雪好奇极了,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向亭中的温柔。

温柔闻言旋即转身。

却不料竟是看到了盛娇雪母女!

“是你!”盛娇雪大怒!

“呃……”温柔怔住了,她什么都不知dào

,当真是什么都不知dào

啊!

一大早的被盛尧山带出来,好一番折腾,还神mì

兮兮的说是去一个地方……

原来竟是去见他的家人!

一脸惊愕的盛毕极、惊讶无措的齐氏、当然还有怒气冲冲的盛娇雪,以及恨不得吃人的玲珑!

想来,这种地方,若是没有盛尧山的带领,即便是这厨娘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找寻不来的!那么,盛尧山既是如此带着温柔出现在老爷、夫人、小姐的面前,这意思当然甚是明显了!

那是她的盛将军!是她的大公子!

是小姐许给她的!

是夫人准bèi

一手促成的!

怎么反倒是被那厨娘抢了先!

玲珑气得浑身发抖!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可知dào

今日乃是我娘的寿辰?你在我娘的寿宴上意欲何为?!这里不是你这下贱的厨娘该来的地方!滚回你的厨房去!滚!”连日来,盛娇雪一直被盛毕极关在相府中,寸步不出,早已是心烦气躁,今日好不容易借着齐氏的寿辰外出寻得半日闲。她岂会料到,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在这样一个雅致清幽的地方,居然会遇到她最最不想看到的那个厨娘!

盛娇雪此刻的怒火,犹如几欲喷发的火山,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温柔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此刻正在吞噬着她好不容易才重拾起来的自尊心!

“你以为你混到这里,穿上如此名贵的衣料,就可以登堂入室了!我告sù

你,即便是浓妆艳抹,也不过是一只供人戏耍的猴子!滚!滚出去!滚回你的厨房去!”玲珑见盛娇雪如此暴躁,心中也是酣畅淋漓到极致,又见温柔此刻哭成这样,不觉又仗势逼近了几步,单手掐腰,指着温柔的鼻子一通臭骂!

此刻,盛尧山前去马车中取礼物尚未回来……

温柔独自一人,面对着盛娇雪主仆如狼似虎般的猛扑,单薄瘦弱的身子完全不能承shòu!

她哪里知dào

今日是相府大夫人齐氏的寿辰,她又哪里会知dào

这处清幽的凉亭乃是丞相一家人准bèi

庆生的场地!

她哪里是自己找来的!分明是全然不知硬被盛尧山拉来的!

如果她知dào

,依着她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来此的!

即便前世对盛尧山有过遗憾,今生在未报前世之仇之前,所有的一切花好月圆都是与她无缘的!

入相府?简直就是笑话!她哪有那个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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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 你以为你是谁?滚!

“温姑娘,你我虽然素未谋面,可我也是大抵听说过你一些事情,如今你已是宫中御厨,一个姑娘家做了御厨,本是件稀罕的事,还望你能自爱自尊,做好一个厨娘分内的事!如若我们相府有需求,定是会和皇上请命的,毕竟你是御厨,是侍奉皇上的人!”齐氏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夫人,几句话说得精致的让温柔更加倍感窒息。

“温姑娘,你在我相府行厨之时,我们是见过的!”盛毕极慢步上前,顿了顿道,“原本,见过一面,便是认识,你爹温守正又是尧山带回府中的大厨,虽然如今和你一起已为御厨,若是其他日子,老夫兴许会邀请你父女二人前来小坐,可是今日真是不便,内子寿辰,本是我们自家的事情,实在不便让外人参与,还望温姑娘见谅!温姑娘若是回宫,老夫这就命人送姑娘回去!”盛毕极不紧不慢的说着,温柔只觉得身后一阵冰凉!

他们是一家人!他们是一家人!

我只是一个厨娘!厨娘!

温柔气息不稳,浑身轻轻颤抖着。

如果此刻地上有条缝,她恨不得直接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本想解释一二,可面对着如此的一家人,温柔只觉得喉咙发紧,紧到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脚下沉重得厉害,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使劲了浑身的气力。

挪动、转身,跑!

头也不会的跑掉!

看不清眼前的景致,只觉耳边呼呼生风。

辨不清奔跑的方向,只是一个念头,速速离开这里!

“滚!快滚!”声嘶力竭的喊叫,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温柔只觉得自己奔跑在刀刃上!

也不知dào

是从哪里寻得出口。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跑去。

此时,去马车上取礼物的盛尧山刚刚折返回来。

凉亭内只有自家的几口人,却是不见温姑娘的身影。

“温姑娘呢?”盛尧山诧异的四下转着圈的寻找着。

“哥哥。你怎么会带那样下贱的厨娘来参加娘的寿宴!”盛娇雪尖酸道。

“我不许你那么说温姑娘!她人呢?!”盛尧山的眼中怒的似要冒火!

要不是看在盛娇雪是他妹妹的份上,盛尧山此刻定是会暴跳如雷的和她扭打在一起。

“公子。今日乃是夫人的寿宴,您怎么会带那种人来参加?方才早已让奴婢给骂走了,免得扫了夫人的兴致!”玲珑没好气的从旁说道。

“什么时候相府的规矩该改了,也轮到奴婢来教xùn

主子了!”盛尧山面色严肃,下意识的抬起右手。

“公子,奴婢只是为了大家好,才将那下贱的厨娘给骂走的,这里哪是她该来的地方……”玲珑喃喃自语道。

“啪!”一声响亮的脆响击打在玲珑的脸上。

再看时。玲珑的左脸瞬间又红又肿,便是连嘴角边也隐隐的挂着血痕。

再看盛尧山的右手,此刻空空的举在身旁,身子剧烈的起伏着,黝黑的面孔涨得紫红!

“公子……您打我……”玲珑泪如雨下,捧着半边脸哭得甚是丑陋。

“打的就是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等着,回来我再和你算账!”盛尧山怒得几欲手足无措,单手指着玲珑要挟了一句,旋即飞速的转身,头也不会的追了出去。

其实。以盛尧山的心性,说什么都是不会抬手打一个女人的!可是,有些女人此时不打。更待何时?更何况打都不改!诸如玲珑这类!

“哥……”盛娇雪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话还未说出口,盛尧山早已风一般的不见了踪影。

“爹,娘,你们看看哥哥……打从咸阳起,我就看那厨娘不顺眼了……狐媚坯子,瞧瞧把哥哥迷成什么样了!”盛娇雪怨声载道。

“闭嘴!你少说一句!”盛毕极厉声道。

“爹!”盛娇雪觉得委屈。

“温姑娘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样的人!”盛毕极冷声叱道。

“爹,连您也中了那狐媚坯子的*汤了!”盛娇雪带着哭腔道。

“吃饭!”盛毕极不理会盛娇雪的无理取闹,只是怒吼一声。齐氏顺势冲盛娇雪使个眼色,一家子这才纷纷落座。

“老爷。夫人,小姐……那大公子……”玲珑站在一旁。一只手依旧在揉着腮帮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请示道。

“老爷,等等尧山吧,今日毕竟是家宴,少了谁都不好,兴许他稍后就回来了。”齐氏轻声慢语的劝着。

“嗯。”盛毕极嘴里发出一声应允。

沉默,寂静的沉默。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盛尧山低着头,一脸无奈的从外面缓步进来。

“尧山,坐过来吧!今日是你娘的寿辰,先陪你娘过寿,其他的明日再说!”盛毕极厉声叱道。

盛尧山不言不语的走过去,坐下,径直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方才他虽是快步追了出去,可无奈温柔早已夺了其他的方向跑出,京城那么大,一时竟是寻不见温姑娘的踪影。

想着许是温姑娘回家了,又或是回宫了……

唉……都是自己不好,如今想来她定是在气头上,凡事还是明日再亲自登门道歉吧!

此刻,温柔正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走在京城之外的小路上。

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宫……

她要去哪,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dào

吧……

厨娘!你不过是一个厨娘!

滚回你的厨房去!

下贱的厨娘!

盛娇雪主仆的呼叫声,仿佛挥之不去的阴霾,久久萦绕在温柔的耳畔。

京城外一片空旷和茫然。

温柔独自一人立于护城河外。

目光空空的望着远方……

那个咸阳城外的初见,也是这般城外的护城河。

也是自己独身一人。

远处的马蹄声,让她重生后初见了任越,当然还有早已在城中就瞥见的盛尧山……

只是那时正值严冬,天上下了片片白雪。

如今冬去夏末,只有满眼的柳枝依依,片片青绿迷蒙住了她的眼睛。

如果,如果重生,不曾遇见他们俩该有多好……

温柔的心在流泪。

不远处,传来阵阵悠扬悦耳的箫声。

轻轻扬扬的,缥缈虚无。

温柔心中一怔。

她认得那箫声。

任越!

那箫声仿佛早已看透了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虽是无只言片语,可那入心的箫音,却是如此的安抚和令人镇定!

“又是一个人在城外?”那白衣渐渐近了,任越空山如玉般的声音悠扬而至。

“我……”温柔的泪再次如雨般倾泻了下来。

“如果觉得苦,就将心中的压抑说出来。如我,虽不知dào

之前你我到底经lì

了我们,可是,我记得我的承诺!”任越轻轻道。

“我……”温柔轻轻拭干眼泪。

任越慢慢走近她的身旁,轻轻抬起手臂,将那纤弱得早已颤抖不已的身子,慢慢向自己的怀中揽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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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借你的肩膀靠靠

洁白、干净、带着淡淡药香的衣衫,安静的呈现在温柔的面前。

他知dào

我心里的苦,即便他不知dào

我的前世和他的过往……

温柔心中一阵幸福的酸涩。

有些人,冥冥之中已是注定了纠缠不清,纵然过程再痛苦和困难,注定了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温柔眼中噙着泪花,白皙修长的手指无力的伸向面前的那片白色。

随即,紧闭双眼,整个人从未有过的一种放松和依靠,就那么轻轻的靠着,旋即全然无了知觉。

她太累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随着她走过前世和今生,承载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负担。

她的身材太纤弱,她的肩膀太单薄,前世温家一十九口的性命在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身上压得她几欲喘不过气来。

她争强、好胜,带着神奇的鼻子和舌头,凭着出众的厨艺跻身宫中,一刻都不停息的为找寻前世的秘密创造机会。

就在刚才,她经lì

了当面的围攻和流言蜚语的谩骂,她真的是承shòu不起了……

此刻,当那片宁静的洁白呈现在面前时,她就那么放心的、安然的倒下了。

“柔儿!柔儿!”任越陡然一惊,旋即连声唤道。

情急之下,他竟再次下意识的唤了她“柔儿!”

这没来由的,轻软的倒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为何和自己文字中记载的那些梦境中如此相似。

任越本是只有在不浸泡药浴的梦中才会看到温柔倒下的场景,如今悄悄的尝试了文字记载,平日里多次重温,即便再依靠药浴,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也是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中。

诸如此刻,怀中这个坚强而又柔弱的姑娘倒下,此情此景。任越愕然!

轻声唤着怀中浑然入睡的姑娘,却又突然不忍心将她唤醒。

她香甜的安然睡在自己的怀中。少了平日里的坚强和硬刺,回归现在她才是那个原本十三岁的姑娘应有的温婉。

任越的眼中渐渐的浮现过一丝的怜惜,轻轻的将温柔打横抱起。

她是那么的轻盈、娇小,宛若一片小树叶幽幽的落入怀中。

她像夜空中散发着柔美银光的皎月,似被风微吹了一下,便轻盈的飘入自己的怀中。

“睡吧。”任越自言自语道,微微低下头,深情的望了一眼怀中盛装的温柔。慢步走向映雪……

平日里她素颜素服已是丽的惊人,更何况此刻的她盛装璀璨,又是如此娇弱无力的倒在自己的怀中,任越的心中早已激起了层层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他虽不知dào

刚才发生了什么,更是不知dào

以前发生过什么,可是在他的心中,他清楚的感觉到,怀中的柔儿,她身心俱疲。

既是又独身一人来到了城外的护城河边。定是有无法排遣的心事。

就像当日的初遇,鹅黄的油纸伞,漫天的飞雪。那双溢满了晶莹泪花的眼睛!

一马,两人。

一人安详的躺在另一人的怀中,一人轻轻揽过缰绳,拥她入怀。

映雪体贴的慢慢的走着,稳稳的让人觉察不出颠簸。

温柔再次醒过来之时,眼前的灯光已是一片昏黄。

她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眼前的光亮,透过指缝,她看到了一个清秀熟悉的轮廓。

洁白的、安静的、优雅的……

“任公子……”温柔试图起身。

“你醒了。”任越幽幽的声音甚是好听。

“这是……”温柔正欲问“这是哪里?”

环视四周,却发xiàn

这里的一切甚是熟悉。

房屋的建造、屋内的家具、摆设、便是连后窗外的那株石榴花都是如此的似成相识。

俨然自己此刻身处西安城中的那个小院。

幽静、雅致。令人舒心。

不对啊!午饭时分我不是刚从盛家的寿宴上跑出,按照常理推断。西安离京城相隔万里之遥,我又岂能有了凌风之术。腾云驾雾的日行万里?!

温柔惊呆了。

“这里是京城的城郊,也是我自己买下来的一块土地,西安城中的那处小院,甚得我心……呵呵,如今我便依着原样在此复原,也好了了我的一桩心愿!”任越淡淡的笑了。

“心愿?”温柔诧异了。

“你可还记得后院井边的那株石榴树?当日我曾想过,若是到了盛夏,火红满树,香甜洒满井壁,坐于井边树下,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啊!”任越笑了。

“原来当初任公子有如此想法?怪小女子木讷了,贻误了公子的雅兴。”温柔面色颇有些尴尬。

“独乐乐,岂能胜过众乐乐?诗中所云‘对影成三人’,那是月夜,如今硕果累累、清凉醉人,任越以为两人即可!”任越幽幽的说着,深邃的眸子中清楚的映现着温柔的身影。

“任公子说笑了,小女子还要回宫做事……”温柔明知dào

他说的是什么,却是旋即转移着话题。

“你太疲惫了,如此状况,回宫则是更令众人担忧。”任越轻声慢语的说着,稍后顿了顿道:“你既是不愿说,我也不会勉强,只需安心在此休养,一切等好了再说!别忘了,我答yīng

过你,要帮你的。”任越风雅的笑着。

“可是……”温柔似乎还想说什么。

“你今日既是出得宫来,必是有人准假,想必前些日子你治愈了云箩公主,举手之劳的便捷,想必云箩公主定是会应允的。”任越宽慰着温柔的心。

“嗯。”温柔痴痴的应下了。

他居然如此懂她!

连她担忧什么,都知dào



此刻,她还能说什么呢?不能回家,不想回宫,更不愿见到盛尧山……

也许,此地真的是她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熟悉的小院,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得心应手。

衣柜中简单的放着几件和自己平日里所穿无异的粗布衣裙……

即便是厨房也是无一变化。

夜幕悄悄的降临,京城城郊的这处小院中亮起了点点灯火。

炊烟袅袅,饭香四溢,褪去华服、除去首饰、洗去香艳的脂粉……恢复了平日里的朴实无华,温柔纤瘦的身影似往日般忙碌在了厨房。

清粥小菜,清雅可心。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如此两人独处的机会,此刻竟是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

四方干净的小木桌,洁白的瓷碗。

两人邻桌而坐,轻轻的只有竹筷碰着碗壁的声响。

“呵呵。”任越没来由的兀自笑了。

“你笑什么?”温柔端着碗,诧异的瞪了任越一眼,只觉脸上阵阵发烫。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任越又笑了。

“这种感觉?”温柔低头。

“有些恍惚,仿佛寻常百姓家中的小夫妻。”任越抿了一口粥,有些坏坏的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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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二人世界

“没羞!”温柔瞪了一眼任越,旋即再次低下了头,此刻她的脸上更烫了。

“柔儿,你真的不打算告sù

我以前的事?”任越陡然问了一句。

“以前?”温柔旋即愣住了,他想要说什么。

“你不是告sù

过南宫小姐,我曾经是你视若生命的人吗?”任越停了下来。

“以前?……南宫小姐……那都是我信口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温柔没抬眼,因为她说谎的眼睛不敢注视任越清澈的眼睛。

“呵呵,你也会和别人信口胡说吗?我一直在拼命的想,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和你很是熟识,特别是在梦里。”任越依旧不死心的说道。

“梦都是反的,别胡思乱想了,过些日子就要殿试了,哥哥会与任公子一道入考,任公子加油,定是会高中状元的!”温柔搪塞道。

“好!等我考中了状元,就名正言顺的在宫中帮你的忙!”任越笑了,似乎不再提刚才那个话题。

“好!”温柔随即笑笑。

“柔儿,若是三年的期限到了,待你出宫之日,可否把一切实情都告sù

于我?”任越到底还是开口问了。

“告sù

你什么啊?快吃饭吧!”温柔低头轻轻给任越夹了一筷子菜芯。

“呵呵,我等你!”任越春风拂柳般的笑着。

晚饭之后,温柔轻手轻脚的收拾着碗筷,任越闲适的坐于院中,起初是翻看着一本书册,后来就是悠然的响起了阵阵箫声。

温柔忙碌完厨房的琐事,轻轻倚在门框边。听着熟悉的箫音,看着熟悉的背影,不觉眼前又是一阵水雾。

记忆是什么?纵然记忆是过往的痕迹。可对于任越,终究是种枷锁吧!

若是他不知前世的种种。今生依着他的性子,定是会云淡风轻,闲适一生。

也许不告sù

他,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不要让他有负担,有仇恨,只是这么月下翩然,莫负大好青春!

温柔痴然。

夜色渐浓,温柔打了几个呵欠。本想上前去提醒任越该入睡了,可是看着他安静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打扰。

只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

听着阵阵悦耳的箫声,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夜已入半,夏末的晚风渐凉,任越慢慢起身,走入书房中,躺在了小院中原本是温庭的房间中。

一墙之隔,两人彼此梦中神游。

盛尧山忙活完齐氏的寿辰,快步赶往温柔的家中。

本不想打扰到周氏。遂只是随便问候了一声,得知温柔没回家中,早已是心急如焚。

快步又赶往宫中。托人打听了御膳房的事情,同样的答案,温姑娘也没回宫中……

她会去哪?她一个人……

盛尧山急得恨不得直接张贴画像,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脑中。

任越!

对了,南宫小姐之前貌似说到任三也是对温姑娘……

温姑娘如今会不会再任越的府上?

如此猜测着,盛尧山第一次准bèi

敲响了任府的大门。

正欲抬手。

“盛将军?!”小安子恰巧打从任府出来,看样子是准bèi

外出的。

“小安子,你家任三公子可在?”盛尧山强忍住内心的躁动。缓声问道。

“不在啊!公子吃了午饭就外出了,到现在也没回来。看样子今晚是不会回来了……”小安子抬头看了看正浓的夜色,估摸了一下道。

“不回来?任三那个娘们家家的在京城还会夜不归宿?”盛尧山惊异道。

脑海中。在西安城中,任越说走就走、夜不归宿的那几个夜晚,呼的飘入眼前。

“盛将军,别那么说我家公子。我家公子素来居无定所,习惯了无羁洒脱,可也不是那种随便留宿不归之人。小安子只是猜测,这么晚了,公子还没回来,怕是今晚要宿在别处了……”小安子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明日一早再来吧,对了小安子,你看到温姑娘了吗?”盛尧山旋即问道。

“温姑娘?没啊!她不是入宫做御厨了吗?盛将军若是有事找我家公子,还是明日请早吧,公子最爱干净,他即便是宿在别处,第二日也是要换身白衣的,您瞧他今日未换,明早定是会回来的!”小安子笑道。

“恩,也好!我走了,你家公子若是今晚回来,记得命人来告sù

我一声!盛尧山叮嘱道。

“盛将军慢走!”小安子觉得有些诧异,今日这是怎么了?盛将军来找公子?还问温姑娘的事情……

这一夜,盛尧山几乎是没有合眼。

温姑娘下落不明,又是从他家的寿宴上夺路而逃,自己真是该死!怎么能让温姑娘独自一人留在那里!不然,也不会让她独自面对娇雪和玲珑……更不会和温姑娘错过了……

多好的机会啊!齐氏寿宴!一家人都在!

如今,温姑娘,你到底在哪里?!

一个姑娘家的!又是独身一人,会不会有危险!

盛尧山辗转反侧。

第二日。

“小安子,你家公子回来了吗?”一大早,盛尧山又去了任府。

“盛将军,怎么早!”小安子开门,愣在那里。

“怎么?他还没回来?”盛尧山的眼下乌青着,急切的询问。

“没啊。”小安子懵懂道。

“他会去哪?”依稀间,盛尧山有种预感,任越也彻夜未归,他会不会和温姑娘在一起……

“若是在别处兴许不好说,可这是在京城,任越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城郊的小院了……”二人正在说着,松涛先生缓缓的从府中走出。

“松涛先生!”盛尧山拱手。

“任越这孩子喜欢安静,西安城的温家的那处小院他甚是喜欢,遂在京城之郊仿着原貌建了个一模一样的,平日里若是看书累了,会去那过夜,你若有急事找他,可以去那试一试。”松涛先生捋须道。

“多谢先生!”盛尧山心中先是一惊,随即又恭敬的向松涛先生拜了一拜,旋即飞身离开。

西安城温家的小院!

盛尧山的内心仿佛已经有答案。

一种不愿相信,又坚信不疑的矛盾,纠结着他的内心!

赤兔飞奔,盛尧山的青衫消失在城郊。

一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院,映现在他的视线中。

青墙、黛瓦,木门……

还有那探出院墙的节竹和海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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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决斗

“咣咣咣。”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吱嘎!”木门应声而开,任越一袭白衣的站在门内。

“是你!”任越的面色上微微有些吃惊。

“任三,别的无需多说,我只问你,看见温姑娘了没?”盛尧山急切的询问着,气息都有些喘不匀了。

“哦?你找温姑娘?”任越上下打量着面前急不可耐的盛尧山,聪慧的心瞬间明白了,昨日温柔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原来是因为他!

“我不跟你废话,你可知温姑娘现在何处?”盛尧山急了,一把揪住了任越的衣领。

“任公子,一大早的,有客人到访啊……”二人正在门口纠缠,院中传出一个清丽的女声,继而那个熟悉的纤瘦的身影慢慢的映现在盛尧山的眼中。

温姑娘!

早已换下了昨日那身华丽的衣衫,着着那平日里贯穿的朴素粗布的衣裙。那是任越有心为她准bèi

的,既然家具得以仿制,那衣裙也是一模一样……

许是因为清晨刚起身的缘故,一头如瀑的黑发尚未束起,只是慵懒的披在肩上。

陶瓷般净白的脸上,依旧是不施粉黛,素面朝天。

“温姑娘!你!”盛尧山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紧紧的握住了温柔的手臂。

“跟我走!”盛尧山拉过温柔的衣袖,脑袋都快炸了!

一想到在这个别有用心的小院中,昨夜温姑娘和任三这个娘们家家的共处,不!是独处!

盛尧山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涌上了头!

“放开她!”任越见状,怒斥一声,宽大的衣衫犹如暴怒的白蝴蝶,呼的一下扑了过去。两步跃到了温柔的面前。

修长雪白的手紧紧的抓握住盛尧山的黝黑的手臂,冰冷的面容毫无表情,俊秀的脸上只是让人觉得无比的寒凉!

便是那看似无力的手臂。在盛尧山的内里察觉中,却是暗暗的一股强dà

的内力即将爆fā



“放开她!”任越的声音冷的怕人!

“任三!你不要欺人太甚!”盛尧山的眼睛里似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一声怒吼。径直甩开了任越的手臂。

顺势从身后一把取过亮银长枪,直直的朝任越猛刺过来!

昨夜,他心爱的姑娘,竟然是跟这个娘们家家的在一起……

虽然知dào

凭着温姑娘的性子,是绝不会做出越矩的事情来的,但是一想到温姑娘是从自家的寿宴上跑出,一未回家,二未回宫。却是和任越这个娘们家家的待在这别有用心的小院里……整整一夜……

盛尧山整个人简直快爆掉了!

“盛尧山,你疯了吗?”任越面色一惊,反手就势将那亮银长枪的枪尖紧紧的握在手中。

血!鲜红的血色从任越白皙的手掌中,修长的指缝中缓缓滴落。

“啊!”温柔惊得叫出了声。

任越面无惧色,丝毫不去看手中的血色,只是冷冷的望着面前发疯一般的盛尧山。

一股强dà

的内力瞬间由任越顷长的身子中爆fā

了出来。

盛尧山只觉手中一阵麻震,脚下气力不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摇晃跌倒。

强dà

的内里冲撞得盛尧山强行站住,手中依旧稳稳的端着那柄亮银长枪。待低头再看时,只见地上自己双脚站立的位置,硬生生的在地面上劈出了两道长长的印痕。

好强的内功!

盛尧山黯然惊到!

“哗啦啦”一阵响动。循声望去,只见任越早已覆手抽过腰间的银带软剑。

剑尖直指地面,俨然一道闪电握于手中!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无双公子,向来待人彬彬有礼,虽然总是给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可终究是不会当真动粗的!除非真的有必要!

可是现在,这个气势,这个架势!

盛尧山分明的感觉到了一股森寒的杀气,正夺面而来。

头脑中本就是一热。眼前又是这种阵势,盛尧山哪里还能有退避。

打横抓握住亮银长枪。剑眉紧锁,喉咙里嘶吼着快步奔了过来。

任越一柄银带软剑在手。森寒峻冷,立于原地,令人只觉周身阵阵冷气逼出。

“咔!”兵器相接的声音。

“嘭!”重重相撞的声音。

“嚓!”两件兵器间擦除耀目的电光火石。

“嘶!”盛尧山高举着亮银长枪狠狠的压制在任越的银带软剑之上,任越轻松一反手,整条银带软剑犹如水草般灵活的缠绕在了盛尧山的亮银长枪之上。

盛尧山大惊,尚未反应过来,整条亮银长枪已是被任越的银带软剑高高卷起,正欲丢弃。

“啪!”闷闷的一声响,盛尧山单手举起亮银长枪,另一只手掌已是重重的击打在了任越的胸口!

“嗖!”一声清远的响动,任越轻轻一扬手,盛尧山的那柄亮银长枪早已是被甩到了院子的角落中。

“噗!”与此同时,一口鲜血自任越口中喷出,随之一同抛出的还有那条银带软剑,此刻竟稳稳的直指盛尧山的胸口。

任越的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窃喜。

可是,就在此时,盛尧山的一双大手,却是紧紧的钳制住了任越的喉咙,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两个人的距离如此的微妙,相对而立,相互制约,仿佛只要一个动了半步,另一个便会径直要了他的性命一般。

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只有彼此的呼吸在凝滞。

“呀!”任越的声音微微有些尖厉,几乎看不到动作的一个飞跃,整个人便径直腾空而起,宽大飘逸的白衣下,一双腿脚直直的踢向了盛尧山的腹部上。

说时迟那时快,盛尧山几乎是眨眼之间,身子向后一撤,灵巧的躲开了任越的踢脚和胸口直指的银带软剑。

两个人起初是在地面上静立不动,此刻竟又是相互拼打,腾地到了空中,旋即落在小院的屋顶,一阵不分彼此的徒手厮打,最后竟又回到了地面上!

依旧保持着彼此相互牵制的架势!

不分胜负,不分你我。

一个口中带血,紧捂胸口;

一个嘴角挂血,手按腹部。

任越的手指缝中鲜血直流,盛尧山的手臂上被生生擦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青色的衣衫!

“别打啦!”温柔紧张的不知dào

如何是好,此刻看到两人好不容易才降至地面,又都是受了重伤,温柔几乎带着哭腔的扑了上去,跻身于他二人之间,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二人硬生生的分离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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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争抢

“哈哈……哈哈哈哈!”盛尧山紧捂着腹部,气息似乎还未喘匀,稍稍一开口朗笑,便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抬手擦擦嘴边的血渍,手臂上的伤此刻才感到疼痛。

“任三,看你平日斯斯文文、娘们家家的,想不到真打起来……也是如此这般拼命!是个爷们!世间是我盛尧山对手的家伙……恐怕还未出现,你——算一个!”盛尧山咳喘着道。

“呵呵,大周的武魁果然出手不凡!想来以一敌万的传闻定不是虚无!”任越轻轻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痕,手掌中的鲜血依旧在流淌,他自然的从怀中取过一条洁白的手帕,轻轻缠绕了,算是包扎。

“兄弟,我和你说!温姑娘我必须带走,因为我有愧与她!”盛尧山轻轻拍了拍任越的肩膀。

“盛尧山,你以为你是谁?我在皇上面前直接开过口!不信我请皇上下谕旨!”任越丝毫不让。

“皇上?”盛尧山惊异了!旋即转过身子,不相信的直直望着一旁的温柔。

“这是真的?”盛尧山追问道。

“皇上真的这么说过?”盛尧山置疑。

“不信,明日我就入宫请皇上御赐一道赐婚的圣旨!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任越怒斥道。

“任公子!不要!你答yīng

过我的!”温柔惊道。

“看吧,敢情是你一厢情愿!温姑娘都这么说了!”盛尧山笑道。

“哼哼,说了你也不懂!”任越冷笑道。

三年……他与温柔的那个三年的约定,又岂会轻易示人?

“只要皇上尚未下旨,只要温姑娘自己不愿意,一切都还有变数!任三,你等着!你我之间。温姑娘必是要有一个选择!”盛尧山只觉胸中一阵翻涌,一口鲜血呼之欲出,却又被他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腥甜在口中。热热的。

“呵呵,盛尧山。你以为你是谁?温姑娘又不是一件物品,岂容你如此争抢?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免得徒劳一场!”任越冷冷道。

“任三!我不与你这娘们家家的废话!你只需记得,只要温姑娘一日未嫁,你我都是公平的!就算是你捷足先登,我也会一如既往的站在温姑娘身后!倘若哪日你待温姑娘不好,我定不会轻饶与你!”盛尧山厉声怒道!

“呵呵,我待温姑娘不好?无需你来操心。恐怕昨日还不知是谁让温姑娘如此伤心!盛尧山。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任越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任越冷笑道!

“任三,同为男人,你这兄弟我是交定了!作为对手,同样我也是不会放qì

的!好生照看温姑娘!告辞!”盛尧山再次擦拭了一番嘴角边复又流淌出的鲜血,目光如炬,拱手告别!

宽大、伟岸的青色背影,渐行渐远,最后竟是和青色的天际相接,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

“任越,你怎么样?”温柔目送着盛尧山远去。旋即又飞速的转身,焦急关切的捧过任越的手掌。

“无碍的,若是留下疤痕。盛尧山……你就死定了!”任越轻瞥了一眼手掌中浸染鲜血的白手帕,愤然道。

“还好,离殿试还有些时日,这些天莫要沾水,有什么想吃的,若是府上的厨子不合适,大可以告sù

我,我给你做!”温柔轻轻捧着任越受伤的手,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此刻。盛尧山孤身一人,左右摇晃的坐于赤兔之上。手臂上的伤口痛得明显,他奋力的撕下衣襟。单手配合牙齿将手臂上部捆扎。

赤兔灰灰的低吟着,飞速的载着盛尧山向城中奔去。

城中南宫府的门前,赤兔停了下来,盛尧山翻身下马,无奈的摸了摸赤兔英俊狭长的脸颊。

“调皮,谁要来这里了!”

“唉……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盛尧山在门外徘徊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敲响了南宫府的大门。

“盛将军,呀!快进来!”翡翠前来开门,起初是惊喜,随之看到盛尧山嘴边的血痕,还有手臂上的布条,以及青衫上沾染的血渍,旋即将盛尧山拉了进门!

“小姐,小姐!”翡翠惊慌的唤道。

“翡翠,莫要声张!”盛尧山情急之下,飞速的掩住了翡翠的嘴,轻快的闪进南宫雪的房间。

“呀!这是怎么了这是!快坐下!”南宫雪怔了片刻,旋即拉过盛尧山,转身去取药箱。

“打架了呗!”盛尧山憨憨的笑道,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么大人了还学小孩子打架!”南宫雪嗔怪道,手下的架势却是丝毫未有马虎。

轻轻的正欲除下盛尧山的衣衫。

“南宫小姐,这是要作何?”盛尧山面色一阵紧张。

“脱衣服啊!不脱衣服我怎么检查你的伤?又怎么给你包扎?”南宫雪自然的应道。

“……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再说尧山自知伤在手臂,劳烦南宫小姐了……”盛尧山说这话时,幸亏是皮肤黝黑,要不然那脸红的……

“呵呵,堂堂大周武魁,也会害羞……”南宫雪自言自语的笑道。

随他吧,这里是大周,即便民风开放,也不至于让一个成年男子当着姑娘的面自然的脱衣服!

南宫雪取过剪刀,轻轻的除去他衣袖上被血渍糊住的布料。

一道刺眼、狭长的刀伤,赫然的映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利器伤!要打破伤风的!”南宫雪惊到!

“破……什么风?”盛尧山迟疑了。

“唉……你等着,我去看看我那药过没过期!”南宫雪叹了口气,转身去取急救箱。

“小姐!”翡翠好心的从旁提醒着。

“无妨,我有数。”南宫雪点了点头。

一柄精致到极致的亮晶晶的圆管出现在南宫雪的手中,圆管的一端一枚银亮尖细的针头毕现。

“算你走远,不仅有药,还未过期!”南宫雪笑着,不由分说,举起手中那奇怪的物件,麻利的刺入盛尧山的皮肤。

“嘶!”一阵如虫叮般的刺痛。

再看时,那管子中的液体已是悉数全无,自己的皮肤上只留下一个细小的圆点。

“这是……”盛尧山诧异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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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别问那么多

“别问那么多!你既是来找我,自然是信得过我!你这伤走运,不需yào

缝合,我也没线了……呵呵,给你清洗一下,不要沾水,不要吃发物,半个月就好了。”南宫雪爽快的笑笑,

熟稔的包扎,盛尧山的黝黑结实的手臂被南宫雪悉心的包了起来。

“这么棒的肌肉,可惜不让脱衣服,要不然饱饱眼福也是好的!”南宫雪一边包扎着,心中一边暗笑道。

“好了!”

“多谢南宫小姐!尧山总是麻烦你,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改日请南宫小姐用餐吧……以表谢意!”盛尧山看着包扎得无比精妙的手臂。

“呵呵,好呀!等你好了就请我!”南宫雪大方的笑笑。

盛尧山起身,正欲拱手辞别。

“对了,盛将军……你的事……”南宫雪意有所指。

“呵呵,让我搞砸了,不提也罢!”盛尧山尴尬的笑笑。

“那你的伤……”南宫雪似乎有些明白了。

“呵呵,这伤,值得!”盛尧山憨憨的笑着,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明白了,全明白了!

这伤原来真的是他为了柔儿妹妹……

问大周谁人的武功能与盛尧山相提并论,想必除了无双公子任越,再无他人……

任公子……他与温姑娘……难怪盛将军会伤成这样!

南宫雪的心中涌起淡淡的忧桑。

此刻,城郊的小院中,温柔正欲离开。

“不多住几日?”任越问道。

“不了,出来的急,也没有理由请假……还是不要让云箩公主太为难!”温柔应道。

“他……没伤到你吧?”任越半饷还是问了一句。

“谁?”温柔怔住了。

“盛尧山那臭小子啊!”任越不屑道。

“哦……一切都是误会,任公子还是不要再提了……”温柔摇了摇头。“多谢任公子昨日留宿,这地方……真亲切啊……”

“本就是按你住的地方复原的,你若喜欢。可以常来!”任越笑道。

“我走了,任公子多保重!”温柔礼貌的笑笑。

“我送你!”任越道。

“多谢任公子。”

“宫中不比宫外。我暂时不能陪在你身边帮你,凡事还需你自己小心才是……”任越从未有过的叮嘱。

“嗯,我知dào

。”温柔应道。

就这样一问一答,虽朴实无华,却是像极了寻常百姓家的小夫妻。

彼此牵挂着,叮咛着。

宫中的御膳房,一个艳丽的身影。

被一群穿着考究的宫女前后簇拥着,看这个架势绝不像是普通的小主。

“丽妃娘娘吉祥!”御膳房里众人齐齐恭顺的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丽妃慵懒道。

“谢丽妃娘娘!”众人起身。

“不知丽妃娘娘到此。有何贵干?”卫大人上前。

“听说御膳房里来了个能干的厨娘,本宫顺道路过,一时兴起就进来瞧瞧。”丽妃慢条斯理的说道。

“温大厨,丽妃娘娘问温姑娘呢!”卫大人轻声提醒温守正道。

“这……回丽妃娘娘的话,柔儿那丫头近日来只因要照顾云箩公主,所以……想必此刻……”温守正也有些日子没见温柔了,凭空推测了一番。

“呵呵,这样啊……”丽妃娘娘若有所思,“正好,本宫要去探望云箩公主。顺便去瞧瞧那个厨娘……”丽妃娘娘说罢,优雅的转身,带着众随行浩浩荡荡的千万瑰霞殿去了!

此刻。温柔正好赶回宫中……

避着宫中的耳目,温柔循着一条小路,快步正欲跑回御膳房附近的落脚小院……

“温姑娘,你去哪了?怎么……”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的灌木丛传来。

温柔回过身去,只见云箩公主贴身的婢女灵犀手中拿着个托盘,正站在灌木丛后。

“灵犀姐姐……”温柔忙打招呼道。

“快,什么都别说了,先跟我回瑰霞殿。咱们抄小路快走,丽妃娘娘稍后就到!”灵犀不由分说。也不多做解释,拉起温柔的手。两个姑娘的身影不时闪现在小路和灌木之间。

从后门潜入瑰霞殿,迅疾的换了衣衫,麻利的梳洗一番,待一切准bèi

就绪后,殿外响起了宫人的声音。

“丽妃娘娘到!”

“快,跟我到云箩公主身边!”灵犀急中生智,拉过温柔,穿过后殿,直奔云箩公主的寝殿。

呼吸尚未平稳,一处耀目锦霞般的裙摆便飞转入温柔的眼睛。

正要仔细看清来人的模样,却被灵犀轻轻一牵,跪倒在地。

“丽妃娘娘吉祥!”众人齐声道。

温柔也跟着稀里糊涂的应道。

心中不住的嘀咕着,来人就是丽妃娘娘吗?

就是刘恒最宠爱的妃子?

就是刘章的生母!

“云箩参见丽妃娘娘,丽妃娘娘吉祥!”此刻,床榻上的云箩公主已是能独自坐于床边,尚且可以慢走几步,一见丽妃娘娘来了,缓缓的正欲躬身行礼。

“哎呦,心肝宝贝,这可使不得!你这才刚好一些,哪能行此大礼!免了免了,快躺着!”丽妃的声音里充满了干练和高冷。

“多谢丽妃娘娘体恤,只是娘娘莫要只关心云箩一人,云箩殿中这些众人们……”云箩公主嫣然一笑,目光略过地上一直长跪的众人们。

“哦哦,瞧我!一见云箩好了,本宫净顾着高兴了,都起来吧!”丽妃娘娘轻轻抬手。

温柔轻快的起身,抬眼望见众人之间,一个众星捧月似的女人。

袅娜多姿,摇曳生态。

明媚如月的脸上,没有宫中少女的青涩,只是多了几分成熟明艳的光辉和妩媚的柔情。

看似迤逦婉约的身姿,却是有种凝炼的资质。

利落独特的发髻,坠满了各式进贡的稀有珠宝,少了些黄金的俗气,多了几分珍珠宝石的含蓄。

犀利的眼神,虽是如水的清澈,却是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权势气质,让人只一眼便已是肯定了她在宫中不凡的地位!

好一个明艳清冷的美人!

温柔心中暗暗叹道!

“丽妃娘娘,不知您今日到云箩这里……”云箩公主试探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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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奇怪的交代

“呵呵,既是云箩问了,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听皇上说,新来的御厨里有个厨娘,哦,就是给云箩治好病的那个,本宫很是好奇,今日顺道,就来瞧瞧她!”丽妃娘娘开门见山,倒是爽快。

“丽妃娘娘说的可是温柔。”云箩公主虽是心中生疑,可还是眼神示意温柔近前。

“正是。”丽妃轻轻应道。

“参见丽妃娘娘。”温柔缓步近前,心中充满了忐忑,这个高冷的女人,她突然出现,似乎还是为了我而来?!

“你就是温柔?”丽妃娘娘高傲的问道。

“回丽妃娘娘,奴婢就是温柔。”温柔应道。

“抬起抬起头来。”丽妃道。

温柔微微抬脸。

“好一个绝世的大美人!可惜偏偏是个厨娘!”丽妃酸酸道,眼中却是抑制不住的惊艳。

“丽妃娘娘取笑奴婢了,奴婢只不过是个厨娘!”温柔再次低下头来。

“嗯,是个懂事的!难怪皇上喜欢,云箩喜欢,本宫听说那日在大殿之上,貌似太子和章儿也是为了你起来争执?!”丽妃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婢女递来的茶。

“奴婢该死,不想惊扰了圣驾和公主、皇子。”温柔叩首。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生得美不是你的错,知dào

谦逊隐藏才是明智的选择,难得章儿为了你和太子起了冲突!”丽妃幽幽道。

“丽妃娘娘教xùn

的是,奴婢身为厨娘,必是要专心行厨,其他一切都不是奴婢应该去奢望的。”温柔叩首道。

“嗯,不错!孺子可教,起来吧。今日晚膳皇上翻了本宫的牌子,自然是要在本宫宫中用膳。你既是冰雪聪明,当然清楚本宫此番前来意欲何为。随本宫回去吧,御膳房的人在本宫的小厨房里伺候皇上的御膳。也是分内的事,走吧!”丽妃起身,旋即又转身。

“云箩,本宫带温柔回去,你好生休息,有什么需yào

的尽管开口,本宫自会满足你!”

“云箩恭送丽妃娘娘。”云箩公主送行道。

“灵犀,你刚才是在哪里找到的温姑娘!”丽妃娘娘带着温柔前脚刚走。云箩旋即拉过灵犀一阵盘问。

“公主,奴婢本是想抄近路去御膳房给您拿点心,没想到在小路上偶遇了温姑娘,当时她身着宫外的服饰,看起来很是疲惫。奴婢听闻丽妃娘娘在御膳房中要找温姑娘,又听温大厨说温姑娘许是在您这,情急之下,这才自作主张的带了温姑娘回来,换洗梳妆,还好赶在丽妃娘娘之前。公主。奴婢知错,望公主责罚!”灵犀跪地叩首。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跟着本公主多年。你的为人善良,本公主自然是知晓的,温姑娘待本公主如何,你又何尝不知!想来那日温姑娘找本公主来告假,定是有急事要去办理!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莫再要提起,谨记谨记!”云箩公主叮嘱了一番。

灵犀点了点头。

丽妃的甘露殿里,金碧辉煌,大气典雅的让温柔惊叹怕是连皇后娘娘的景阳宫都无法与之比拟!

“麝月。带温姑娘去厨房,仔细交代清楚了!”刚入大殿。丽妃娘娘冷冷的一声,贴身的主使婢女麝月便麻利的带着温柔退了出去。

“麝月姑姑。咱们这是去哪?”温柔好奇的问道。

“没带耳朵吗?方才丽妃娘娘说的清清楚楚,你去厨房!”麝月冰冷的说道。

“哦。”温柔吐了吐舌头,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看你也不是蠢笨之人,我只说一遍,今晚皇上来用膳,然后留宿,你且照御膳的规格,准bèi

皇上爱吃的膳食,唯有一点你且谨记,膳食中不能带有催qing的成分!你可记下了?”麝月的冰冷让温柔不寒而栗。

虽然入宫的时日尚浅,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听闻一如宫门深似海,哪个妃子、小主的不巴巴的盼着皇上来呢!

倘若皇上留宴,那便是得着了莫大的荣耀;倘若皇上留宴后再留宿,那可是上天赐予的莫大的恩惠啊!

宫中女子无不企盼着接着这一顿膳食,施展自己的魅力,当然皇上到底都吃了些什么,想必早已无从考证。

吃了什么既然颇有讲究,那必是关系到餐后的行为!

倘若龙心大悦,香闺帐暖,*一刻,你侬我侬的*之情,不是只有寻常百姓才有,帝王也是如此!

可是,如今丽妃娘娘乃是皇上最爱的宠妃,皇上留宴留宿,缘何丽妃娘娘如此冷淡?还有麝月姑姑,为何要如此交代?!

这……这不是生生的把好机会拱手想让嘛!

温柔不懂了!

“宫中诸事繁杂,如今我暂时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凡事你且自己小心!”此刻,任越幽幽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温柔的耳畔。

呵呵,想那么多干什么?!她是主子,她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反正都是皇上的家事,说不定皇上就喜欢丽妃娘娘的这份真实!

温柔此番想着,已是跟随麝月来到了甘露殿的厨房内。

空无一人的厨房,除了齐备的食材和厨具,连个使唤的帮厨都没有。

只有一个小宫女怯生生的站在一边,似乎是有心留下为了打个下手而备的。

温柔猜测,这大概是丽妃娘娘早有的准bèi

吧!

动手开始熟稔的操作,御膳嘛……卫大人早有交代;再说入宫之前,蔡米也是悉心教导,刘恒的饮食喜好,温柔早已烂熟于心。

新鲜的鲈鱼入锅清蒸;处理妥当的乳鸽炖入煲中。

水嫩的菜芯煨着鲍鱼;上好的虾仁蒸入蛋中。

清爽的青瓜籽乌饺,可口的小豆酥点。

细长劲道的龙须面,一碗去皮去籽的西瓜汁。

甘露殿盛夏的这道晚膳,温柔准bèi

的妥妥帖帖。

“皇上,您近来日理万机,臣妾就不让您饮酒了,还是多喝些汤吧!”席间,丽妃娘娘覆手盛汤,温婉贤惠。

“丽妃,朕每每到你这里,总是举得舒心惬意,甚是放松啊!不像在其他人那里,总是让朕吃的浑身燥热、疲惫不堪!”刘恒眯着眼睛,望着丽妃娘娘笑道。

“皇上,妹妹们不懂事,您这样由着她们,可不是件好事!皇上龙体乃是一国之尊,岂有儿戏之道理!”丽妃面色微微有些不悦。

“呵呵,这也是朕青睐于你的可贵之处!皇后掌管后宫,甚是辛苦,你平日里多帮帮她,看到不懂事的嫔妃,帮朕教导教导,朕有爱妃你,甚是放心啊!”刘恒捋须笑道。

“皇上最是会哄人开心,天下人皆知臣妾是皇上的宠妃,可是皇上只有嘴上有臣妾,心中却是无臣妾半点地位!”丽妃一边给刘恒布菜,一边幽幽的嗔怒道。

“这是怎么了这是?”刘恒诧异,却是不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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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被传

“皇上若是心里有臣妾,又岂会如此早早的立下太子?!皇上!储君需是以才德取胜,可是皇上这般以为序尊卑排位……臣妾实在是替章儿不平!”丽妃说罢,索性放下筷子,背过身去。

“爱妃啊!祖宗的规制,朕不能更改!太子乃是皇后嫡出,又年长于其他皇子!章儿虽是你嫡出,可毕竟子凭母贵!爱妃不是小气计较之人,朕知dào

你的苦心,放心,章儿朕自是不会亏待!虽他不是太子,可如今他所拥有的,已是与太子相差无异!”刘恒笑着宽慰着丽妃。

“唉……皇上吃菜!请恕臣妾刚才失仪。”丽妃回过身去,又再次绷着面孔给刘恒布菜。

一顿饭,吃的刘恒舒心惬意,只是温柔从旁看着诧异,这丽妃娘娘也忒跩了吧,居然敢给皇上脸子看!

“爱妃,今日的晚膳似乎菲比寻常啊!莫不是爱妃新得了爱厨?”餐毕,刘恒轻轻拭擦着嘴道。

“臣妾哪里有那个慧眼,还不是托了皇上的福!臣妾喜闻皇上新得了温姑娘这个御厨,今日特召她入殿来服饰皇上,皇上吃的可否满yì

?”丽妃如实禀报。

“原来是温姑娘的手艺啊!不错不错!”刘恒抬眼,温柔近身入前。

“这丫头心思细腻,又聪明灵巧,云箩的病就是她治好的!呵呵,没想到爱妃识得朕的良才!”刘恒笑了。

“臣妾哪里懂得识人,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皇上若是觉得满yì

,往后到臣妾殿中,臣妾便去召温姑娘前来!皇上意下如何?”丽妃闪动着妩媚的大眼睛,光彩毕现。

“好好好!一切依你!”刘恒眼神迷离,缓缓起身。轻轻拉过丽妃如丝般细滑的手臂。

麝月眼神迅疾的示意,众宫人纷纷退出。

便是连温柔也低头快速的离开了甘露殿的寝宫。

接下来不用问,自然是君王与宠妃的巫山*。缠mian悱恻。

可是,温柔觉得诧异。

刚才在转身离去的一瞬间。分明的看到丽妃娘娘的脸上浮过一丝的不悦。

似乎,刘恒搀她侍寝乃是她极不情愿的一件事情一般。

回想起今日的膳食,还有当初麝月姑姑的交代,席间丽妃娘娘如此冷淡和客套,温柔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丽妃娘娘,可真是个奇怪的妃子啊!

…………

宫中的日子,忙碌而又善变。

前些日子刚治好了云箩公主的怪病,丽妃娘娘又来要人。好容易回到了日常御膳的正轨,太后娘娘那边不知是否得了消息,也命人来御膳房请个御厨回去做膳食。

“温大厨,你去吧!”卫大人看了看众御厨,最终决定放手让温守正前去施展一下厨艺。

毕竟他的厨艺也是不容令人小觑的!更何况他是温柔的爹!

“卫大人,奴才……”温守正起初还有些心里没底。

“温大厨,放手的去做吧!你的厨艺,我信得过!”卫大人点了点头!

“爹,您大胆的去吧!太后娘娘如今的肠胃已是恢复了,您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咱们咸阳的面食小吃。说不定太后娘娘会喜欢的!”温柔鬼灵精一般的示意着。

温守正眼前一亮,旋即点了点头!

自信满满的前去行厨了!

一道道陕西特色的面食,劲道的面条。开胃的面饼,酸爽可口,令人畅快淋漓。

太后娘娘吃得眉开眼笑,一个劲的夸赞着:“好好好!赏赏赏!”

没几日,借着太后的威望,温守正在御膳房里也是声名大起。

不多时,御膳房里的温氏父女,已是成为整个皇宫津津乐道的对象。

可是,谈论归谈论。一个是太后娘娘的小棉袄,一个是丽妃娘娘的宫中宝。更何况两个原本就是皇上的私有御厨,各宫的娘娘、妃嫔、小主……就是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温氏父女终日奔走,烹出美食不断!

“皇上,甘露殿的麝月来了,在外面候着呢!”北书房里,刘恒正在阅读,福公公进来通传。

“哦?让她进来。”刘恒的眼皮微微抬动,轻轻一声交代。

旋即,麝月进入,一番礼节后,开口言道:“皇上,中秋将至,丽妃娘娘说今年的螃蟹甚是肥美,特命奴婢前来请皇上同去尝鲜!”

“哦?好!朕还真的馋那螃蟹了!告sù

丽妃,朕今晚定去!”刘恒龙心大悦,麝月恭敬辞行。

“怎么样?皇上怎么说?”甘露殿中,丽妃正在等待返回的麝月。

“娘娘,皇上应允了,说是晚上来!”麝月禀道。

“好,速去叫温柔来!”丽妃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愉悦。

御膳房中,御厨们正在忙碌着,今日当值的乃是尚膳副曲大人,此刻他正在为刘恒准bèi

丰富的午膳!

“温姑娘!”麝月快步进入,高声唤道。

“麝月姑姑好!”温柔麻利的过来。

“你忙完中午的膳食,就到甘露殿来吧,皇上晚膳在甘露殿用,丽妃娘娘让你过去!”麝月轻描淡写的交代了一番,眼神不屑的掠过曲大人手下的砧板。

此时,那宽大的砧板上,正摆放着切好的番茄、棉细甜美的芋头,当然还有上好的雪花肥牛!

看样子,今天午膳曲大人要呈现给刘恒的是一道色味俱佳的汤羹,番茄芋头牛肉羹!

除此之外,早已齐备的配菜中,金色的菠萝,配着鲜艳的猪里脊,如果猜的不错,那是一道酸甜可口的咕噜肉。

素菜乃是清淡开胃的山菇,水果则是拔丝香蕉。

“麝月姑姑。”曲大人点头致意。

麝月礼貌的笑了笑,旋即转身。

“曲大人,今日这道番茄芋头牛肉羹,可谓是色香味俱全,皇上定是会赞不绝口呢!”丰富的午膳刚一出锅,温柔早已口水直咽了。

“那是自然,这番茄酸甜可口,配合牛肉最是好吃不过!皇上每每吃这道菜,都能开怀畅食,赞不绝口呢!”曲大人得yì

道。

果真,传膳时,刘恒眉开眼笑,吃的不亦乐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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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 食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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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之君能有如此好的胃口,对于大周的子民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温柔随着曲大人一并前去侍宴,亲眼目睹刘恒舒心的样子,也是由衷的感到作为一个御厨的自豪和幸福!

“柔儿,别愣着了,速去甘露殿吧,丽妃娘娘还在等着你呢!”温守正从旁提醒着刚从刘恒那里回来的温柔。

“是啊,温姑娘,你快去吧!丽妃娘娘那里,皇上的晚膳也是非比寻常啊!”曲大人同样劝道。

温柔点点头,转身旋即前往甘露殿。

熟悉的厨房里,依旧是只有温柔一个人,那个小宫女依旧怯生生的站在一旁。

“温姑娘,这是娘娘晚上要招待皇上的新鲜的螃蟹,姑娘仔细收拾着,需yào

什么尽管开口。“麝月指了指竹筐中横行无忌的青壳大闸蟹。

“麝月姑姑放心,这螃蟹奴婢自是会烹制好的!定是会让皇上和娘娘吃得满yì

!”温柔躬身行礼道。

“对了,方才皇上赏赐了新下的板栗,说是娘娘最爱吃的!娘娘不愿自己独享,你也一道烹了,晚膳时让皇上和娘娘共享!”麝月正欲转身,突然叮嘱道。

“放心吧,麝月姑姑,奴婢记下了!”温柔应声道。

肥美的螃蟹仔细的用毛刷刷了,精细的用线绳捆了,考lǜ

到蟹的鲜美最是蒸食为妙!唯恐在蒸制的过程中,流失了半点蟹黄和蟹膏,温柔聪明的将螃蟹翻转了,各个肚皮朝上,耐心的蒸熟。

螃蟹鲜美,令人口齿留香,可是性味大寒。却又不宜多食,食之还需大量的辅以姜末暖性,方为恰到好处!

温柔身为勤行之人。当然也是熟知这些常识,仔细的将姜末备好。放入香醋中浸泡,再辅以白糖佐味,不失为提鲜的妙招!

螃蟹依旧在蒸制,板栗早已用开水烫过!

用小刀轻轻的划开一个小口,只听得“啪”的一声,一个完整光滑的板栗就剥好了!

温柔迅疾熟稔的剥着板栗,思绪不由的想到了咸阳,想到了当初的醉仙楼!

后厨中。一群活泼善良的小伙伴们,嘻嘻哈哈的学厨帮厨,对了,小五……

不知dào

张大厨做了咸阳醉仙楼的主厨,会不会待小五好一些,是否还是总让他剥栗子……

还真是想念张大厨的栗子泥、栗子酥了……

小五,一晃一年过去了,又到了板栗成熟的季节,不知你每每剥起栗子的时候,是否还能记得我……

温柔一想到那些人和事。眼眶再一次的湿润了。

待自己查清了前世的真相,定要离开皇宫,回到咸阳。回到小伙伴们的身边。

即便不在御膳房,不做御厨,和小五一起剥栗子的日子也是幸福和快乐的!

板栗剥好,选了宫中精心饲养的黑腿鸡。

栗子和鸡块放入砂煲中炖煮,阵阵甜香袭来,令人胃口大开!

夏末之后便是秋初,苦夏的亏空,正是秋季进补的好时光,板栗性平。味甘,最是滋养补气的良菜!被称为百果之王!

温柔用心的烹制着。一转眼晚膳时间到了……

“爱妃,这夏末秋初的时节。食蟹乃是最为风雅一事,呵呵,来来,让朕来帮你剥个蟹腿!”刘恒舒服的坐于甘露殿的餐桌前,理了理衣袖,信手取过一只温柔刚刚端上来的那盘香气诱人的螃蟹。

那是一只母蟹,肚皮洁白宽平,八只腿脚被整齐的捆扎,热气的氤氲中,鲜美的蟹肉和蟹黄的香气,清晰毕现。

刘恒动作麻利的除去捆蟹的线绳,正欲轻轻掰下一只蟹腿,站在一旁服侍的麝月忙快步近前。

“皇上,奴婢来!”麝月说罢,便眼神示意一旁站立的小宫女们。

青纱曼舞的衣裙,端来一盘盘精致的物件。

有银亮精细的蟹八件,有洗手的净水,有漱口的杯盏和口盂,还有清口的香茶和口巾。

此刻,麝月正那起一把银亮亮的蟹剪,正欲帮刘恒拆卸那些蟹腿!

“呵呵,这顿饭即是爱妃邀朕前来共宴,又没有外人在,自然朕是要亲自动手来回谢爱妃的心意!你们都退下,朕来就行。”刘恒一边深情款款的望着面前玉面娇俏的丽妃,一边伸过手来,欲接过麝月手中的蟹剪。

“皇上……”麝月似乎还有些迟疑。

“臣妾谢过皇上的恩宠,你们都下去吧,在外面候着!”丽妃娘娘微微欠身,随即又抬眼凌厉的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众人,当然也包括温柔。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甘露殿内瞬间安静无不。

刘恒与丽妃并坐桌前,互助食蟹,相互布菜。

若不是甘露殿富丽堂皇、高大宽敞;若不是知dào

里面坐的是大周的皇上和皇上最爱的宠妃。

只凭这个共食的片段,倒是像极了寻常百姓家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日常!

“麝月姑姑,皇上待娘娘可真好!”甘露殿外,温柔站在麝月的身边,轻声附和道。

“当然,娘娘待皇上好,皇上自然是对娘娘体贴备至!既然你是皇上钦点的御厨,这往后皇上来娘娘宫中御膳,主厨的人选就不要我再多说什么了!规矩第一次我都告sù

你了,如非娘娘指定食材,一切都照老规矩去办!”麝月冷淡淡的瞥了一眼身边的温柔,话语里冰得近似于没有人味儿!

“麝月姑姑放心,奴婢记下了!”温柔乖巧的应道。

众人安静平和的等在殿外,虽是有门窗遮掩,可大殿之内还是不时的传出刘恒舒心的笑声,还有男女低声漫语的清谈,听得出来,刘恒这顿饭吃得很是开心。

直到刘恒用完餐,丽妃慵懒的唤道:“来人。”

温柔才更着众人低头快步进入殿中,麻利的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盏。

麝月带着几个宫女,轻轻的搀起丽妃,福公公低眉顺手的帮忙掀起寝室的纱幔。

温柔的余光轻轻瞥过,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

不用问,一顿丰盛的晚膳过后,自然是皇上和娘娘的**帐暖时分。

书中道:温饱思淫欲。

如今虽是在宫中,即便是一国之君,也免不了这些常理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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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 小宫女

温柔心中暗暗叹道:唉!皇上可真是不易,后宫佳丽三千,若是都雨露均沾,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体力活!难怪终日皇上饮的都是参茶、鸡汤!就是独宠丽妃娘娘一人,唉……白天日理万机,毕竟年岁不饶人了!

想到此,温柔竟下意识的叹出了声来。

“咳咳。”一旁的那个帮厨的小宫女轻轻咳嗽暗示。

温柔旋即收口。

待快步走出大殿,那帮厨的小宫女才笑着跟了上来:“你这小厨娘,叹的哪门子气去!”

“我是有感而发!”温柔若有所思。

没有权贵在场,宫女们之间倒很是自然平和,不用互称奴婢,不用低三下四。

“你该不是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被皇上临幸,从此不用再做这些下人的活,也有一间自己的宫殿吧!”小宫女打趣道。

“我才没想那些呢!”温柔旋即笑道。

“那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们这些做宫女的,自从入了宫,一辈子都是伺候人的命,倘若有幸被皇上看中了,只需侍寝一夜,便可以从此摆脱下人的命运,难道你不想吗?”小宫女不依不饶。

“做皇上的女人?”温柔的眼睛瞪得老大。

“嗯,别告sù

我,你从未想过!”小宫女笑了。

“嘿嘿,我还真没想过。”温柔若有所思道,“我只想着,做一个快乐的厨娘,用食物把幸福带给每一位食客,然后有个疼我爱我的相公,一生只娶我一人,双宿双飞,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相夫教子的简单生活……”

“得了吧!凭你这姿色,还有你的厨艺,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引起皇上的注意了!在宫里多好!做皇上的女人。谁见了都要参拜!多威风!”小宫女不理解。

“皇上的女人……呵呵,即便像丽妃娘娘这般深得皇上的宠爱。又能如何?想见自己的夫君还需通报,吃个饭还得那么多礼节端着……再说,皇上雨露均沾,即便来甘露殿的次数远远大于其他宫中,可也总有留宿其他娘娘、小主的日子……我可不想和其他女人分享我的夫君!我只要一对一的忠诚,白首一生!”温柔望着天上的一弯新月,喃喃自语道。

“你别做梦了!大周朝,除了乡野村夫。那是贫穷娶不起更多的女人!你瞧瞧这京城里,哪个大户人家不是妻妾成群,哪个阔绰百姓家不是一妻多妾!凭你这姿色,难道你想出宫去过穷日子?!”小宫女费解。

“呵呵,你不懂,感情的事,和权贵金钱贫富无关……”温柔如释重负的笑笑。

“唉……我看你啊!做饭做傻了!”小宫女摇摇头。

“对了,我看皇上如此宠爱丽妃娘娘,这些年,丽妃娘娘当着只是只给皇上诞下怀德王一人吗?”温柔觉得有些诧异。

“唉……老天是公平的!娘娘占据了皇上的人和心。若是再接二连三的诞下公主和皇子,那还不得被其他娘娘给记恨死!再说,宫中的孩子总是难以将养。你初入宫中,有些事情不懂,你没看见自打景阳宫的皇后娘娘育有一位皇子之外,别的娘娘鲜有双子……当年梅妃娘娘虽是诞下二皇子和云箩公主,可二皇子终究还是夭折了……丽妃娘娘当年产下怀德王,那也是拖得佛祖庇佑的福气!”小宫女叹了口气,小声的向温柔言说着。

“哦?莫非怀德王是在佛堂诞生的?!”温柔觉得吃惊!

若说,按着丽妃娘娘的身份和地位,当年又是身怀刘恒的骨肉。刘恒身为大周的皇上,定是会大张旗鼓、周全细致的张罗丽妃娘娘的生产。何况宫中无佛堂,怎么会是让丽妃娘娘在宫外的佛堂。诞下了刘章!

“瞧你说的,哪能呢!”小宫女掩口笑道,“咱们怀德王,那是娘娘求子心切,心诚则灵,自从宫外的白龙寺礼佛回宫,便真是称心如意的得了如今的怀德王!所以说,咱们怀德王,那是有佛祖庇佑,才能一路扶摇直上,如今更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小宫女说起刘章,又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春花烂漫相!

“哼。”温柔冷哼一声,瞥了瞥嘴,低头继xù

收拾手中的盘子了。

刘章!就你这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你的手上可是沾满了我温家一十九口人的鲜血!说你是佛祖庇佑!哼!我看是皇上一个没留神,才让你这祸患降生人间,危害人世!

丽妃冰冷高傲,你口蜜腹剑,你这娘俩当着还是一对绝配!

待我查明了前世的真相,定让你身败名裂!

温柔心中狠狠的怨道!

“我不和你说了,我先出去一下,这里交给你了哈!”那个小宫女心思全然没在温柔的应答上,连温柔此刻僵冷的表情都没有在意,随即将手中的托盘塞给了温柔,小碎步旋即跑了出去。

“哎,你去哪?”温柔正想问,那小宫女早已不见了踪影。

“跑那么快!你心心念念的皇上还在甘露殿呢!”温柔笑着摇摇头。

今晚的螃蟹实在是美味,温柔即便是在收拾餐具的时候,鼻子里依旧存有螃蟹鲜美的异香。

下意识的咽了好几口口水,心中不住的暗道:“过几日出宫时,定是要去集市上买些,做给娘和哥哥吃!还要送一些给盛将军和任公子……对了,还有松涛先生和师父……这两个馋猫,若是吃到这么好吃的螃蟹,还不到美到天上去了!”

出了宫,转个弯,太子府内闪入一个灵巧的身影。

“珠儿来了?”有人问。

“嗯,一结束,我就跑过来了!”是刚才那个小宫女的声音。

“快说,今晚上丽妃娘娘又用了那些手段?”那人问。

“新鲜的螃蟹,还有新下的板栗。”那个叫做珠儿的小宫女气息不匀的说道。

“还真是会吃!去领赏去吧!”那人叹了一声,轻声道。

“我说,你这也太心急了吧!皇位早晚都是太子爷的,奈何要如此煞费苦心的和皇上吃一样的餐食!”小宫女不解道。

“你懂什么!我家太子爷日后那是要继承皇位的人,自然是要早日和皇上同步!自然,皇上吃什么,我家太子爷也要吃什么!这样才不失一国之君的威严地位!早饭和午膳都有御膳房的人前来禀报,你只管做好丽妃娘娘那边就是了,赏钱只多不少,也算是弥补了你这跑腿的辛劳!”那人笑道。

“是是是!你这太子府放厨子,终有一日也会成为御膳房的御厨的!到时别忘了我的好!”珠儿恭维道!

“放心!对太子爷有过帮zhù

的人,太子爷都亏待不了!”那太子府的厨子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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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 出宫

御膳房旁边的小院里。

“当当当。”三声缓缓的敲门声。

温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轻声问道:“谁啊。”

“柔儿,是我!你睡了吗?”温守正的声音。

“吱嘎。”木门轻轻的开启。

“爹?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啊?”温柔心疼的望着站在门口的温守正。

“入宫有些日子了,一直在忙碌,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还是从旁人的嘴里听说你先是医治好了云箩公主,后又听说你近日来一直为丽妃娘娘所用……还吃得消吧?”温守正关切的问道。

“爹,瞧您说的,倒像是外人了!宫中不比家里,柔儿也不再是小孩子了,爹爹放心!”温柔坦然的笑笑,刻意在宽慰着温守正的心。

“对了,再过三日就是我们出宫轮休的日子了,卫大人人体恤你我初入宫中的辛劳,又适逢中秋节临近,说是今年的中秋,你我恐怕要留守宫中侍奉御膳,所以才提前放我们出宫休假。你这几天整理一下,过了中秋你哥哥也该参加殿试了……”温守正轻声慢语的,听得出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是身心俱疲。

“爹,柔儿记下了!爹爹去歇息吧,凡事有柔儿!”温柔调皮的笑笑,催促着温守正回房休息。

爹爹定是还不知dào

吧,皇上赏赐了我黄金千两,良田万顷。嘿嘿,这几日一直在忙宫里的事,想必这赏赐嘛,嘿嘿……

温柔慵懒的将四肢平平的舒展在舒适的床上,摆出一个斜斜的“大”字,一个人躺在床上偷偷的想美事呢!

第二日。

“温姑娘,快。灵犀姑姑来了!”清晨,温柔刚起身,门外的小太监就急火火的叫门了。

“灵犀姑姑!”温柔麻利的穿好衣衫。旋即来开木门,灵犀笑盈盈的站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中。

“温姑娘早啊!”灵犀婉转灵动的笑。仿佛春日里新绽放的牵牛花。

“云箩公主一大早打发奴婢过来,说是一定要赶在温姑娘起身前到呢!”灵犀旋即继xù

笑道。

“这么早……可是云箩公主又……”温柔的心陡然紧了一下。

“姑娘请随我来,去了就知dào

了!”灵犀笑盈盈的牵着温柔的手,两个姑娘一路轻盈的快步。

瑰霞殿内,云箩公主早已焦急的等在了殿内。

“公主,温姑娘来了!”灵犀刚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柔儿,快来!”云箩公主一见温柔随着灵犀进入殿内。一时兴奋的神色溢于言表。

“奴婢见过云箩公主。”温柔刚要行礼。

“这没外人,不必多礼,还没用早餐吧?来来,一并来!”云箩公主满面笑意,眼神灵动的示意宫女们布置餐桌。

温柔诧异得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这个云箩公主……一大早的把我叫来,又要邀我吃早饭……

“不不,公主,这可使不得,奴婢身份卑微,哪能与公主您同桌共宴!”温柔连连摆手。

“坐下。你若再推辞。本公主就治你违抗之罪!”云箩公主假愠道。

温柔拗她不过,眼神可怜兮兮的在寻求着灵犀的帮zhù

,可哪知灵犀站在一旁。也和公主一个鼻孔出气。

“灵犀,给柔儿盛汤!”云箩公主招呼道。

“是,公主!”灵犀应道。

“不不,这可使不得……”温柔旋即阻拦。

“客气什么!来来,尝尝本公主这的厨子蒸的豆沙包。”云箩公主说罢,抬手递过一只精致的小点,送入温柔手中。

温柔旋即站了起身,“公主,您这可是折煞奴婢了!您若是有事。就请直说吧!”温柔只觉得汗都出来了!这顿饭吃的……

“呵呵,好!你坐下坐下!”云箩公主笑着示意温柔就坐。眼神不动声色的示意灵犀说话。

“温姑娘,你瞧我们公主这身子当真是好了。这几日都能下床自有行走了!公主久卧床第,已是许久没有走出这瑰霞殿。如今,公主大好,所以……想劳烦温姑娘给当个向导,一并陪同出宫去透透气。不知温姑娘意下如何?”灵犀说得很是流畅自然,温柔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什么!让我带一个公主出宫去游玩!

这可万万使不得!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是公主啊!

温柔心中不住的打鼓。

“公主金枝玉叶,奴婢只是一个粗陋的厨娘,公主要出宫,大可大大方方的禀报皇上,也好周全的准bèi

仪仗,方可万全出宫啊!”温柔行礼道。

“唉……本公主就是不想让父皇准bèi

那些个繁琐的仪仗,哪有人出去玩,还带那么多随从的!又是不许下车,又是不许吃东西!繁琐的规矩,繁琐的装备……唉!想想就没有心情!”云箩公主轻轻的撅起了嘴巴,一脸的不情愿。

“可是……”温柔似乎还想说什么。

“别可是了!你是女的,本公主也是女的!又彼此熟识,这事就这么定了!本公主知dào

你三日后出宫轮休,嘿嘿,不如一并将本公主带出宫去如何?柔儿,本公主拜托你了……本公主都快闷死了……”云箩公主苦苦哀求道。

“这……”温柔迟疑了。

“别这那的!柔儿,本公主若是不能出宫,又会重新回到之前卧床不起的状态……柔儿,你忍心吗……”云箩公主再次苦苦哀求。

“这……”温柔依旧在迟疑。

“本公主保证,只是外出一日,并且绝不在宫外过夜,出宫后一切听柔儿的!你若不放心,哪怕带本公主去你家里做做客也好啊!”云箩公主最后竟然摇晃起了温柔的手臂,俨然一副撒娇的模样。

“好吧!不过……终究是公主出宫,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温柔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就算是应下了!

“太好了,柔儿,本公主保证出宫后一切都听你的!而且,所有事情一定一力承担,决不让你为难!”云箩公主兴奋的一把抱住了温柔。

这闹的是什么事啊!入宫当御厨,竟然还拐带了个公主出宫……温柔伏在云箩公主的肩上,只觉得天昏地旋,一阵唉声叹气!

三日的时光飞速的流逝,转眼到了出宫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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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 拐个公主出宫去

一大早。

“柔儿,准bèi

好了吗?该走了!”温守正不住的催促道。

“爹,好了好了!”温柔简单的背了个包袱,里面放了些换洗的衣物。虽是站在小院的门外,可眼神却是在不住的顾盼神飞。

“柔儿,你在看什么?”温守正觉得诧异。

温柔默不作声,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到底还来不来啊!能不能行啊!

远处传来轻快的马蹄声,一辆马车出现在温柔的视线中。

来了!

温柔心中一阵惊喜。

旋即旋即的奔了过去。

马车前坐着两个清秀的小太监,白净的脸上,似曾相识的感觉。

温柔不由笑出了声来,那分明就是乔装改扮的云箩公主和灵犀!

“是你们……”

“嘘!”

“柔儿,这是……”温守正一入宫就在御膳房帮忙,从未见过云箩公主,自然是不认得的!

“这位是温大厨吧!我们是瑰霞殿的人,云箩公主感激温姑娘一直以来的照顾,特命我俩护送温大厨和温姑娘出宫!顺便出去采买。”灵犀一副正色道。

“哦……如此,有劳二位公公了!”温守正毕恭毕敬的行礼,带着温柔上了马车。

也不知dào

云箩公主这个鬼灵精是从哪里偷来的腰牌,带着温氏父女,一路顺畅的出了宫。

宫门外,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灵犀和云箩公主第一次轻装简行的出宫,不由兴奋的一阵阵惊呼。

“爹,您先行回家,我带两位公公去采买物品!稍后就送两位公公回宫。”温柔依照之前和云箩公主商量好的对策。顺利的支开了温守正。

马车内一阵窸窸窣窣,再看时,两个换了寻常百姓家衣裙的姑娘。俏丽灵秀的和温柔站在了一起。

“公主,您这一身。哈哈,怕是皇上来了也认不出您了!”灵犀打趣道。

“灵犀,你又忘了,在宫外不要叫本公主公主,叫我云儿!”云箩公主嗔怪道。

“是是是,云儿!那您可千万别治灵犀大不敬之罪啊!”灵犀调皮的笑了。

“云儿,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你们二人只能随我去家中小坐,切莫乱跑。走吧!”温柔叹了口气,心中忐忑不安的上前道。

“好好好!我们都听柔儿的!”云箩公主拉着灵犀愉快的应下了!

温家的小院里,周氏、温守正带着蔡米正在忙碌着,温庭坐于葱郁的绿藤下看书,竹制的躺椅,清减的紫砂杯,厚厚的书卷在手,更是衬托出温庭骨子里的风雅!

“爹,娘,我们回来啦!”温柔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柔儿!这是……”温守正应声走出。望见两个清丽的女子跟在温柔的身后,不觉奇怪。

“爹,这是柔儿在京城中认识的好姐妹。云儿和灵犀!方才在送两位公公回宫的路上遇上了,好久没见了,又是恰逢柔儿出宫轮休,这才相邀至家中做客,爹,您不会逐客吧……”温柔笑着说道。

“不会不会!二位姑娘既是柔儿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温家的朋友,来来,快里边请!”温守正这个大老粗。哪里能分辨得清面前的两个清秀的姑娘,就是方才的两个小太监。只是爽快的闪过身子,热情的邀请道。

“哥哥。家里来客人了,你还不快起来!”温柔眼尖,瞥见了院中安静温书的温庭,生怕他怠慢了公主,又不能明说,只能言语提醒道。

“客人……若是来吃饭的,就交给爹爹和妹妹你,若是来玩的就请自便……”温庭慢条斯理的说道,全部的心思依旧在手中那本书卷上,说话间只是漫不经心的抬了一下眼皮。

突然!

明黄色的衣裙,水绿色的腰带,在清新的清晨中,水草般细滑乌亮的长发斜斜的垂在流畅的水肩,乌石般的大眼睛,不染尘世的一丝繁杂,温婉美好的脸颊,恍若画中仙灵动而来。

黄色最挑人,穿不好便是恶俗,穿好了便是耀目。

可如面前这般活脱脱的一个俏佳人,温庭的心中瞬时空白了好一阵,待整个人完全反应过来,平日里万卷书自脑中翻过,无数的词汇闪过,却只是留下四个四“国色天香”!

自家妹妹生得清新脱俗,可是这位姑娘却是委实的国色天香!

虽穿着普通的衣料,可那股子里的一股超然的气质,却是让温庭周身的穴位被定住了!

“咳咳!”灵犀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了温庭这般呆若木鸡样,心中早已嘲笑了千万遍,可碍着刚才温柔唤这人哥哥,想必定是温姑娘的家人,云箩公主生得貌美,想必市井中人见到都是这副模样吧!

“哥哥!”温柔觉得尴尬,索性直接唤了一句提醒。

“哦……哦……”温庭这才语无伦次的反应过来,“妹妹,这是……”

“哥哥,这是我的朋友云儿,那是灵犀,今日我出宫,带她俩来家中做客,哥哥,有客人来访,你总不会失礼到直接推给我和爹爹吧!”温柔无奈的说道。

此刻,蔡米手里端着个菜盆出来,见了云箩公主也是一怔!

好个貌美的女子!看这气质,想必绝非等闲!

蔡米离宫已有几十载……那时云箩尚未出生,他自然是没有见过的!

“这位是温庭哥哥吧!早就听柔儿提起过你!柔儿的哥哥,云儿自然也要唤作哥哥,哥哥即是要准bèi

殿试,自然是要用功读书的,云儿和灵犀冒昧来访,还是不要扰了哥哥读书的意境,烦请哥哥进书房回避,今日打扰了!”云箩公主大方的上前,伶俐道。

“哦,哦,不打扰,不打扰!正好我也是看书乏了,你也知dào

这书不能总是读,总得让人有个喘息不是!云儿姑娘即是妹妹的朋友,当然也是我温庭的朋友,有朋自远方来,当然要尽地主之谊!来来来,云儿姑娘请坐,我这就去准bèi

茶点!”温庭哪里还能平心静气的看书,从方才初见的那一眼起,他的整个心里、脑子里,全是那个明艳动人的身影——国色天香!

“这……”云箩一时觉得语塞,转过身来看向温柔。

“云儿,你让我哥活动活动吧!他整日都坐着读书,也该舒活一下筋骨了!平日里都是我们伺候他,如今托你的福,也让他来伺候一下我们!”温柔豪爽的笑笑,对温庭的殷勤忙碌不以为意!

便在此时……(未完待续)

419 一见既是钟情

“圣旨到!”温家的小院外传来了高声的呼喊!

“圣旨!”云箩公主心下一惊!

不好,来宣旨的公公,必然来自宫中,自然会认得我!

“哎呦,我肚子疼!”云箩公主陡然双手紧捂腹部,面上一阵痛苦。

“这……快,快去净房!”温柔果真误以为公主吃坏了肚子,眼下马上宣旨的公公即将进门,还是不要失仪的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约,御厨温柔,聪慧敏捷,心思灵犀,厨艺过人,忠心可表!念及救治云箩公主有功,特赐黄金千两,良田万顷,嘉奖尔等!望其继xù

尽心竭力,不负皇恩!钦此!”宣旨的公公念毕,温家跪了一地的众人,早已是颤抖不已。

“谢主隆恩!”众人齐道。

几个小太监扛着两大口红箱子稳稳的进入小院,不用问,这里面定是黄金千两!

一个宫女双手端着一个楠木漆盘,揭开上面的红盖布,一沓地契映现在温柔的面前!

不用问,这些定是良田万顷了!

周氏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本想邀众位宫人进屋喝茶歇息,谁知宫人自有宫人的规矩,既是宣了旨,送了赏,眼下还是得马上回宫回复!

待一众人消失在温家的小院门前,温家人彻底疯狂了!

温守正迫不及待的打开两口红木箱,金光闪眼的元宝、金条映得整个温家小院熠熠生辉!

周氏一遍遍的查着地契,良田万顷、良田万顷、万顷啊!

温庭站在一旁不住的摸着鼻子,嘴里喃喃道:“疯了疯了!怎么会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

蔡米眯着眼睛站在一旁,双手抱臂胸前,不住的望着温柔微笑。

“呦,这是怎么了这是……”云箩公主带着灵犀哪里是去了什么净房,一直隐藏在堂屋门后,待宣旨的公公走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出来,不想竟是看到温家人这副乐得手足无措的样貌。

“哦……哦……让姑娘笑话了,实在是我家柔儿太出色,我们……”周氏喜极而泣。

“温大婶说的是呢!柔儿妹妹聪慧过人,又善良热心,皇上如此厚爱赏赐那是柔儿妹妹理所应当!温大婶赶快将赏赐收好!日后可用心打理!”云箩公主平静自若道。

温庭站在一旁,心中不住的惊叹:“人长得好kàn

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波澜不惊!千两黄金、万顷良田在眼前,竟然丝毫没打动她!这姑娘的胸怀和气度,看来绝非一般市井的见识!真是少见,令人钦佩!”

“云儿姑娘可曾好些?”温庭这时才反应过来。

“哦,许是一路快步,肠胃有些不适,这会儿竟是自己好了,嘻嘻,实在是抱歉,让大家担心!”云箩公主笑着应道。

温庭的脸瞬间红了,那姑娘在笑;那姑娘在冲着自己笑!

“快,都别站在院里了,哥哥,你去关门,然后陪云儿和灵犀在院中小坐聊天,爹,我随您一道去准bèi

中午的餐食,娘,蔡伯,我又学了好多新菜,今天定是要给你们好好露几手!”温柔欢笑着,拉着众人进了厨房。

只留下温庭一个人,木愣愣的,却又极其殷勤的立身于院中的绿藤下。

竹制的方几,简约的紫砂茶具,沁人心脾的清茶,

精致的茶点,还有憨态可掬的茶宠……

“云儿姑娘请喝茶。”温庭彬彬有礼道。

“多谢。”云箩公主谢道。

“云儿姑娘请喝茶。”一杯茶毕,温庭再次添杯相邀。

“多谢。”云箩公主只是简单的抿了抿,依旧是笑着谢道。

“云儿姑娘请……”温庭举着茶壶,正欲添杯,此刻却是发xiàn

云箩公主的杯中依旧是满的,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

“多谢温庭哥哥的好意,温庭哥哥请坐嘛,又没有外人,别站着!”云箩公主掩口笑道,大概她在宫中从未有见过似温庭这般实心眼的少年吧!

“哎,好……好!”温庭坐下的动作都变僵硬了,一个没留心,夹于臂下的书卷却是失手落了地。

正欲捡拾,一只细滑修长的纤纤玉手将其自然的拾起。

“《资治通鉴》?温庭哥哥居然在读这么深奥的书。”云箩公主不经意的翻看了几页,旋即抬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温庭。

好个秀丽傲骨的少年,立身于青绿的蔓藤下,置身于质朴的藤竹中,倔强的嘴唇,挺立的鼻子,幽幽的茶香环绕,顷长的身子中竟是慢慢的散发出一股睿智和坚忍!

此刻,那白净的脸上正是氤氲的透着粉意,倒更像是画中的书生,飘飘欲仙!

“哦,跟着先生一直读书,着实是感到史册之中,自己的渺小!”说到书,温庭此刻顿时释然了!

“先生?不知温庭哥哥师从何人?”云箩公主笑问道。

依着大周的规制,似温庭这般少年,即便是读书,也大都是读写无关痛痒的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如今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年,居然在读史书!云箩公主好奇,到底他的先生是何人!

“家师乃是松涛!”温庭向北供手道。

“原来松涛先生也是哥哥的老师,难怪!”云箩公主的眼睛放亮了,乌石般的眼睛里,那光彩流转在温庭的周身:“啧啧啧,松涛先生收学生素来挑剔,想必温庭哥哥必是有过人之处呢!”

“呵呵,云儿小姐说笑了,我哪里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有个好妹妹!”温庭说罢,抬眼望了一下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想必,大周堂堂帝师松涛先生的贪吃馋相,只有他与温柔才能有幸目睹吧!

“好妹妹?”云箩公主不解了。

说笑间,厨房里的飘出勾人馋虫的香气。

“开饭啦!”温柔甜甜的唤着,温庭旋即跑去帮忙!

因为是暮夏初秋的交汇时节,院中风凉沁人,各种不羁也更是胜过屋中封闭。

温柔兴起,提议将餐桌摆在院中,云箩公主心中大悦,如此幕天席地的吃上一顿饭,还是第一次!

好玩,好玩!

席间,各式西北的小吃,面食悉数登场!

京城中的京味餐食也是掺杂其间。

饮着自家酿制的朝露酒,不时觥筹交错。

筷子清脆的碰撞在碗盘之间,众人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妹妹,你有许久没有回家了,待会吃完了,我陪你去集市上逛逛,也好让你这久居宫中之人重返街市的欢乐!”席间,温庭边吃边说。

“集市?!”听闻这两个字,云箩公主的眼睛放亮了。

“云儿小姐若是有雅兴,大家可以一起去,人多热闹!哎呦!”温庭望着欣喜若狂的云箩公主,刚提了邀请,不想自己在桌下的脚,便被自家妹妹结结实实的给踩了一脚!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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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 陪公主逛街

“真的吗?逛集市!太好啦!太好啦!”云箩公主哪里能顾得上桌下谁踩了谁的脚,她从未有下过轿子或是马车,亲自逛过集市……如今,居然有人主动相邀为伴,真是太好玩啦!

“妹妹,你踩我做什么!”温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轻轻晃了晃被踩疼的脚。

“哥……我脚滑了……”温柔脸上顿时布满了黑线。

这个惹事的哥哥!你好端端的在家看书,提什么逛集市啊!

“哈哈哈哈!温姑娘真会说笑,灵犀只听过手滑了,还是头回听说脚滑……又不是冬日下雪……哈哈哈哈!”灵犀捧着饭碗,一副幸灾乐祸、添油加醋的笑道!

“哥哥不是要在家温书的吗?离殿试没几日了……”温柔不悦道。

“哎,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想必今年中秋定是要在宫中忙于御膳了。我这做兄长的,怎么能如此不识大体!再说,方才不是妹妹你亲口说的嘛,我平日里看书懒得挪动,今日正好活动活动。嘿嘿。”温庭戏谑道。

“我……”温柔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天呐!自己竟然被自己绕进去了!这个识大体的哥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你可知dào

,那云儿是何人!那是皇上心尖上的云箩公主!

被我偷偷带出宫,已是提心吊胆;你可倒好,抽哪门子的风,提议说去逛集市!

若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即便把刚才的那些黄金千两,良田万顷都搭上,也赔不起啊!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云箩公主哪里管温柔心中的波澜壮阔,如今好不容易偷偷溜出宫,又有人提议逛集市,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温柔差点没被一口米饭给噎死。这两个人!还真就这么一唱一和的应上了!

“去吧,去吧,你们几个孩子好好出去放松一下。晚上回来吃饭就是了!”温守正从旁劝说的话,让温柔彻底无语了!

当真是亲生的父子!

吃过午饭。云箩公主急切的催促着,温柔磨磨蹭蹭的跟了出来,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集市上热闹非凡,中秋将至,处处呈现出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

“哇哦!那是什么!”云箩公主惊喜的像个孩子。此刻,她正欢快的站在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前,惊讶于香甜的字画!

“那是糖画!用麦芽糖书写的字和画!不仅可以看,更可以吃!”温庭耐心的从旁解释着。

“可以吃啊!”云箩公主舔了舔嘴唇。眼睛里的光彩不亚于糖画的金黄。

温庭的眼中浮过一丝怜惜,自然的将手伸进衣袖,摸出几个铜板。

“老板,给写个字!”温庭道。

“好嘞,你说写啥?”糖画老人慈祥的笑道。

“两个字儿,云儿!”温庭一字一句道。

老人的嘴角轻轻动了动,脸上满是祝福的欣喜。

金色的麦芽糖幽幽的融化在小转炉里,老人拿了根麦管,轻轻的蘸了蘸,自然流畅的在圆盘上书写下飘逸的两个字“云儿”。

“姑娘的芳名可是要拿好!嘿嘿!”老人递过糖画。眼中坚定的冲温庭眨了几下,看得温庭怪不好意思的。

“哇哦!好甜好甜!”云箩公主哪里还顾得上他二人的眼神交汇,径直的从温庭手中夺过糖画。迫不及待的伸出了小舌。

一个漂亮的糖画,转眼间就进了云箩公主的口中。

不时有少量晶莹的糖渣沾在她的脸上,看得温庭心中一阵痒痒的怜惜。

轻轻伸过手去,用衣袖帮忙拭擦。

云箩公主登时一阵羞涩,天底下给她买糖画吃的的男人,温庭是第一个;给她擦嘴的男人,温庭也是第一个!

此时,灵犀正拉着温柔东问西问的在买糖葫芦,待两人手拿四串糖葫芦转身之际。却是看见云箩公主满面绯红的低着头,而温庭却是一副笑面。风雅的站在一旁。

“好香啊!是核桃酥!”阵阵传来的香气,彻底瓦解了温柔的意志防线!

之前她还是一副保护公主自责心愧的模样。眼下在美食的面前,吃货的本质彻底的暴露了!

顾不得形象,拉上依旧沉浸在甜蜜中的云箩公主一阵小跑,终于顺着香味,停在了一个点心铺子前。

队伍排得好长,着实可以看出这家的桃酥多么的诱人!

“你们去那边坐着歇息,我来排吧!”温庭自然的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茶水铺子,自己则当仁不让的挤进了长长的队伍中。

如果是温柔要吃,想必温庭看到这么多的人,定是会皱眉;

可是方才,他分明的看到云儿的眼中闪过一丝馋色。

有些人是见色忘义,有些人是重色轻友。

唉……不知dào

温庭读了那么多的书,到底属于哪一种!

谁让人家国色天香,这才使得坐怀不乱的书生一见钟情!

买了桃酥,又买了桃汁;

买了龟苓膏,又买了豆腐脑;

套了几沓套圈,赢了一些不值钱的小瓷娃娃,乐得云箩公主不住的拍手欢笑:“温庭哥哥好厉害!温庭哥哥好样的!”

彩色的纸风车在手,手编的桃木雕手钏在握;

吃喝玩乐一条龙的服wù

,温庭跑前忙后的不亦乐乎,直到夕阳西下,温柔才犯过想来。

“云儿,天色晚了,你该回去了吧!”温柔估摸着宫门关闭的时辰,提醒道。

“一晃竟玩的乐不思蜀了!”云箩公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若是还想出来玩,就来找我!”温柔挤了挤眼睛。

“今天,真的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啊!”云箩公主看了看自己手中满满的物件,又看了看同样满怀的灵犀,意犹未尽道。

“快回去吧!马车还停在那边,我请街坊帮着照看着,不会有误的!”温柔抬手指了指,出宫时是的装备都在原处!

“嗯!好生保重,过几日见!”云箩公主依依不舍的望着温柔,一步三回头。

“温庭哥哥保重,有缘再见!”清丽的女声,在耳畔回响。

突然!(未完待续)

421 舍命相救

“哒哒哒。”疾速的马蹄声,迅疾的传来。

温庭正欲抬手去向云箩公主道别,却是面容大惊的看到一匹奔驰的骏马疯也似的朝云箩公主袭来。

“云儿小心!”温庭想都没想,两步向云箩公主扑了过去。

从不会武功的温庭,这个单薄文弱的书生,在面对疯也似的牲畜时,竟然爆fā

出了他体内意想不到的潜能。

只手揽过早已惊呆不知所措的云箩公主,紧紧的拥入怀中。

借着奔跑的惯性,就势往一旁的道路上冲去!

“嘭!”猛烈的撞击,温庭的左臂重重的撞到了街市旁的店铺墙上!

柔软的手臂,不甚宽大的胸怀里,娇小的云箩公主被保护得甚是稳妥。

只是由于方才的过分惊吓,这会儿陡然平静了下来,却是气息险些喘得令人窒息。

“云儿,你没事吧?”温庭顾不得自己手臂的疼痛,旋即轻声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云箩公主气息不稳,好容易倒了口气上来,却是又上气不接下气。

“公……小姐!”灵犀惊魂未定,正欲疾声呼道,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旋即改口询问道。

“无碍,无碍……多谢温庭哥哥舍身相救……”云箩公主正欲翩然致谢,却是突然看见温庭陡然变型了手臂。

袖管中,手臂和关节处,似乎有些怪异,虽是无血渍,可形态却是让人触目惊心!

“温庭哥哥,你的手!”云箩公主大惊!

“啊!我的手!”温庭这时才犯过想来,才刚一低头。一见到自己手臂变型的窘态,嗷的一声昏了过去。

“哥哥,哥哥!”温柔急了。忙不住的呼唤,温庭却依旧是昏迷不醒。

“快!快去找大夫!”云箩公主焦急万分。轻轻过的托起温庭的头部,四下里张望。

“公主,时候不早了,您早些回宫吧!不然误了回宫的时辰,宫门可就要关了!”温柔急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温庭哥哥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身为一国的公主,哪有丢下救命恩人。一走了之的道理!行了,快去找大夫吧!若是误了回宫,一切我自己承担!”云箩公主言语坚定,让温柔不能有丝毫的拒绝!

“那……去南宫府吧!这里离那近!”温柔看了看四周,决定道。

“坐我的马车!”云箩公主旋即应道,说话间灵犀早已将马车赶了过来。

三个姑娘家,手忙脚乱的一阵混乱,这才将温庭抬上了马车!

“雪儿姐姐!快来看看我哥!”一进南宫府,温柔就嚷开了。

南宫雪快步赶来。

起初是一怔,揭开衣袖检查了温庭。旋即又笑了。

“不过是脱臼!你哥也太矫情了吧!这都能晕!”

“咔吧”一声,变型的手臂被复位,温庭依旧昏迷不醒。

“雪儿姐姐。为何我哥还是昏睡?”温柔急了。

“想让他醒啊!好!”南宫雪诡异的笑笑,轻轻的拍了拍手,径直冲着温庭的屁股狠狠的一扭。

“啊!疼!疼!疼!”温庭一个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

俨然没事人一般!

“好了!醒了!”南宫雪嗤笑道。

“太好了,温庭哥哥,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云箩公主泪眼婆娑,破涕为笑。

“云……”南宫雪这才认出方才一并进来的那两个姑娘中,居然有一位是大周堂堂的云箩公主!

“云儿见过雪儿姐姐!雪儿姐姐医术果真高超!云儿佩服佩服!时候不早了,既然温庭哥哥无碍。那云儿也就告辞了,后会有期!”云箩公主一口气说完。惊得南宫雪一时语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堂堂公主怎么溜出宫来,还和温庭搅在一起!似乎温庭的伤。她很是牵挂,难不成温庭是因她而伤!

眼下,公主又要走……这……这……好混乱的大周!南宫雪彻底无语了!

“雪儿姐姐,今天多亏了有你,改日柔儿再登门道谢,今日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啊!”温柔也是急不可耐,既然温庭这么快就好了,眼下说不定还能赶上宫门关闭的时间!

催促着云箩公主和灵犀,慌不择路的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往宫门去了!

“也不知dào

她们能不能赶得上……”温柔目视着云箩公主的马车一路飞驰而去,自言自语的一阵嘀咕。

“赶得上什么?”温庭觉得诧异,随即好奇的问道。

“哦……没……没什么!赶得上回家吃晚饭!”温柔吞吞吐吐的一阵搪塞。

“嗨!我还以为是赶着宫门关闭的时辰呢!都是住在京城里,回去晚了,家里人就等一等再吃嘛!对了,妹妹,那个云儿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住在何处啊?”温庭旋即问道。

“哥,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打听女孩子可不是读书人应该做的斯文事哦!”温柔神mì

的笑笑,转身离去了。

“我……”温庭一时语塞。

“温姑娘!”便在二人转身折返的时候,一抹青色映现在温柔的面前。

“盛将军!”温柔行礼。

“出宫轮休也不告相告!尧山好让人去宫门口接你啊!休息几日?”许是许久不见,盛尧山此番一见到温柔,不由眉开眼笑的一阵兴奋。

“啊……今日刚回家,只休两天,还的赶回宫中准bèi

中秋的膳食!将军公事繁忙,还是莫要为小女子的事情扰心。”温柔一见到盛尧山,不由尴尬了起来。

那日,齐氏寿宴,她一无所知的被盛尧山带去凉亭,又当众被盛家人赶出的窘态时刻浮现在她的脑中。

还有,那日自己自凉亭跑出,与任越共宿城郊小院……清晨醒来,盛尧山寻至于此,他二人打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最后竟全是因为自己!

“温姑娘这是去哪?尧山送你回去。”客套寒暄的近似于冷言冷语,一种异常挫败的感觉陡然袭上了盛尧山的心头,但是他还是强挤出笑意的相邀着。

“多谢盛将军好意,小女子随哥哥一起回去,不必劳烦将军。”温柔继xù

客气着。

“这……也好!温姑娘请!”盛尧山左右思铎了一番,还是遵从了温柔的意愿,不过看着温氏兄妹并肩同行的背影,他还是悄悄的一路跟了过去。

即便是不让送她回家,也要目送她回去。(未完待续)

422 美味螃蟹

“妹妹,今**与爹爹都回来了,不知晚上是否还有惊喜?”温庭揉了揉刚才被南宫雪复位的胳膊,嘻嘻的笑道。

突然,一个曾经浮现在脑海中的主意再次的出现在温柔的眼前。

“哥,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温柔鬼灵精似的拉起温庭的手臂,一路小跑了去集市。

“哎,你慢点!我这刚复位,别再给我拽脱臼了!”温庭心有余悸道。

这两个人不是要回家的嘛……盛尧山觉得奇怪,不由加快了紧随的脚步。

若是依着往常,集市早已收摊了……可如今中秋将近,虽是黄昏,集市上依旧熙熙攘攘。

在一处摊子前,温柔停了下来。

那是几个竹筐,里面微微的有东西在爬动。

“老伯,这螃蟹怎么卖啊?”温柔自然的蹲了下来,翻看了一个竹筐,旋即问道。

“嘿嘿,姑娘好眼光,这可是今年新出栏的大闸蟹,都是母蟹,各个肉嫩黄肥!若是论个卖,许是不太合适,可若是姑娘将这一篓全要了,我算姑娘半价!嘿嘿,姑娘我这做生意的不易,姑娘买了我的蟹,我也好早早收摊回家!”那卖蟹的老头倒是会做生意。

“好!全要了!”温柔爽快的应下。

于是,谈拢的价钱,满满一篓大闸蟹放入温庭的手中。

“妹妹,虽然螃蟹鲜美,可是咱家就四口人,加上蔡伯不过才五人!这蟹固然美味,可却是大寒之物,不易多食,食之又必须是活物,你买那么多蟹……可要怎么吃啊!”温庭皱眉了!

“哥哥,如今咱有的是钱!嘿嘿!不差钱儿!”温柔笑着拍了拍腰间。

“这……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浪费!”温庭急了!

“谁说我要一个人吃了!这都不一定够呢!”温柔掰开手指头仔细的算了算,自言自语道:“咱家五口人,一人两只蟹;再给任公子府上送去一些,还有盛将军,定国公府和相府的人都多,送少了怕是不够吃呢!哦,对了对了,还有雪儿姐姐!”温柔总算是算清了。

“额……这么多人啊……”温庭彻底无语了。

盛尧山一直跟在后面,虽是看不清温柔到底买了些什么,但值得肯定的是,那丫头买了一大筐!

绕了个圈,买了些姜和醋,温氏兄妹这才回去。

“到家了就好……”盛尧山目送着温柔和温庭进门,心中骤然释然。

“呦!买螃蟹啦!”蔡米的鼻子尖,温柔一进门,他便迎了上来。

“蔡伯,今日买的多,趁新鲜咱们都做出来,自家留一些,其他的我拿去送人!不过得快些,总要赶在人家晚饭前送到,才是最好!”温柔急切的说罢,已是卷起衣袖,看样子是要准bèi

大干一场了!

螃蟹欢实,各个有劲儿。

温守正看着心情大好,自然也是加入到烹蟹的行列中来。

蔡米即便是看得心里痒痒,碍于身份的特殊,也不便亲自动手,只能跟在一旁打打下手,帮忙刷蟹、捆蟹。

好在这新鲜的螃蟹原本烹煮就是极其简单的,蒸制即可,只需掌握火候,一来二去的,只眨眼功夫,一筐螃蟹都上了笼屉!

与此同时,温柔拿起刘一刀的那柄玄铁菜刀,一字排开了金黄的老姜,轻快的切剁声连贯的响起,待螃蟹悉数蒸熟,浸泡了姜末的甜醋也是准bèi

妥当!

“爹,你们先吃,我去送些螃蟹,马上就回来!”温柔心中急切,美味需是热热的吃下,尤其是这刚出笼的螃蟹,蘸着姜汁醋,甚是惬意。

“去吧去吧!我们等你!”温守正也是觉得自家受贵人帮zhù

许久,如今自己和温柔都如愿入了宫中做御厨,拿些膳食去感谢,也算是手到擒来!

门口雇了辆马车,一路疾驰,先是去了对面的任府,又是去了不远处的相府,最后绕了个圈,赶去了南宫府,一趟下来,装有螃蟹的大锅还是热的!

“公子,方才温姑娘来过,给送了螃蟹和姜汁醋……”小安子手捧着依旧滚烫的食盒,快步入内。

“哦?她人呢?”任越下意识的向外张望。

“走了,说是还有事!哦,温姑娘说,这是新鲜的,让公子和家人趁热吃!”小安子将那食盒双手奉上,香气早已呼之欲出,令人不住的咽口水。

“三公子,老爷夫人唤你吃饭呢!”任府的丫鬟前来通报。

“走吧,既是温姑娘的美意,咱们今日就与之共享,也算是添个菜!”任越抖了抖衣袖,抽身慢步向外走去,小安子手里捧着食盒,欢快的跟在后面。

“盛将军,方才温姑娘来过了,说是做了些螃蟹送来,请将军邀请大家品尝。”顾长风手提着食盒,站在盛尧山的面前。

“温姑娘?她人呢?”盛尧山心中一喜。

“将军,温姑娘说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对了,温姑娘交代了,说是让将军邀请大家品蟹的时候,莫要说是她做的。只需品尝即可!”顾长风继xù

说道。

“哦……知dào

了!”盛尧山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亲手烹制的螃蟹,又有心的送来,却是这般幕后英雄。

唉……想必温姑娘自然知dào

,若是明说了,这篮螃蟹定是不会登上餐桌的……

“温姑娘!快进来!”南宫府的门口,翡翠偶遇正欲敲门的温柔。

“翡翠姐姐,这是柔儿亲手做的螃蟹,新鲜的很,还有姜汁醋,就算是给雪儿姐姐添个菜,还请翡翠姐姐行个方便!”温柔甜甜的笑着,将食盒奉上。

“呀!我们小姐最爱吃蟹了!前几天还念叨着呢!温姑娘不进来一起用餐吗?这都饭时了!”翡翠邀请。

“不了不了,今日好不容易出宫轮休,还是要回去陪陪爹娘和哥哥!翡翠姐姐替我向雪儿姐姐说一声,我走了哈!”温柔欢快的辞行,心中轻松的回到了家中。

蟹的美味,在这个季节最是合适不过!

任府的餐桌上,一盘肥美的螃蟹刚一上桌,便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呵,哪里来的螃蟹?”任洪亭乐道。

“温姑娘做了送来的!”任越淡淡道,随即伸手拿过一只螃蟹。

轻轻的掰了蟹腿,熟稔的用精致的蟹剪将蟹腿剪开,用银质的小勾勺微微一带。

洁白细腻的整块蟹腿肉悉数被取了出来,用极富质感的象牙筷夹了,微微蘸了一蘸姜汁醋,缓缓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品味。

蟹的甜香、鲜美满口于中,中秋前的蟹子都是如此肥美,想必重阳的蟹子必是更加诱人了吧!

蟹腿食毕,轻轻打开蟹壳,橘黄色的块状蟹黄毕现,用银质小勺精细的纷纷刮了,放入白瓷小碗中,宛若一粒粒饱满的珠宝,微微淋了一勺姜汁醋在其上,再小口的品食,一种满足和幸福感跳跃在舌尖和唇齿,包裹在满口,令人欲罢不能!

食一口蟹,饮一口朝露酒,不知不觉中,温家的朝露酒已成了京城家喻户晓的佳酿!

甘甜芳香,绵软回肠,既有酒的凛冽,又不至于浓烈到掩盖膳食的美味,食蟹,佐以朝露酒,此刻乃是人生一大幸事!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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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 痛快吃螃蟹

“这蟹,真是不错!”任洪亭品着螃蟹,半饷才面无表情的赞了一句。

“蟹肉鲜美,可是能把如此鲜美的螃蟹烹制得如此自然美味,想必定是用了心思的!没有华丽的配料,没有繁复的技法,只是捆了蒸制,可是即便是每一个蟹腿都清洗得如此干净,蟹黄油脂更是一滴未漏,如此朴实无华,又用心良苦的厨艺,想必那行厨之人本心便是如此!”燕氏一边食蟹,一边幽幽的赞道,淡淡的言语中,却是话里有话!

“娘,果真是识人过人!一道菜便能看出行厨人的品质。温姑娘本人才是更胜蕙质兰心一筹,改日有机会,娘若是亲眼见了温姑娘,定是会分外欢喜。”任越此刻已是食蟹完毕,正欲转身去丫鬟手中的净盆中洗手。

“咳咳。”任洪亭微微轻咳一句,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这螃蟹美味,可是食毕却总是会满手腥鲜,怪恼人的。”燕氏此刻也是放下了手中的蟹壳,转身正欲净手。

“娘,这有何难!”任越浅浅的笑了下,轻声附耳于丫鬟,丫鬟快步跑入厨房,取了一把香菜撒入水中。

“娘,您试试。”任越邀道。

燕氏狐疑的将双手浸入,轻轻蘸洗了一番,取出,擦净,果真一点腥气都无。

“这法子真好!”燕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娘,这是温姑娘教的。”任越淡淡的笑着,随即便不再多言了。

“温姑娘……这个温姑娘真的好生特别啊……只是可惜是个厨娘……难怪之前他们父子为了这个温姑娘……”燕氏心中一阵纠结。

相府的餐桌上,盛尧山将温柔送的螃蟹一一取出,整齐的摆在桌上。

香气立时吸引力众人的视线。

“好香的螃蟹!”盛娇雪不住的咽着口水,坐倒在了离螃蟹最近的位置上。

“小姐。奴婢来。”玲珑知趣的笑笑,信手取过一只螃蟹,仔细的用相府专有打造的金制蟹八件。小心的剥食着螃蟹。

这螃蟹不仅个大、肉细、而且蟹黄极多!

玲珑服侍盛娇雪吃螃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是诸如今日这螃蟹。却是她第一次见到。

螃蟹的特殊的鲜美,让人一刻也不相等,若不是碍着相府的规矩,盛娇雪真是恨不得直接扯过一只蟹腿就放进嘴里啃!

玲珑悉心的剥着蟹肉,也不知dào

咽了多少次口水!

这螃蟹太香了,到底是谁蒸的!

“呵,厨子的手艺有长进啊!今日这螃蟹真是天下一绝!”盛毕极吃着剥好的螃蟹,赞不绝口!

“爹。这螃蟹不是府上的!是外面买的……”盛尧山耷拉着眼皮。

“哦?哪家酒楼做得如此美味的螃蟹?”齐氏来了兴致。

“爹、娘若是想吃,下次大可提前告sù

尧山,尧山再命人去买就是了……”盛尧山心里那个无奈啊!

温姑娘的心意就在这螃蟹上,真想大声的告sù

所有人,这螃蟹是温柔烹的!

可是……

唉!

盛尧山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个人兀自的一杯杯的饮酒,今日这螃蟹,即便再是美味,想必在盛尧山吃来,都是索然无味唯有淡淡的忧伤……

“小姐。您不能再吃了!”南宫府内,餐桌前,南宫雪带着翡翠两人共食一大盘的螃蟹。

南宫太医入宫。其他人算算,这些螃蟹着实不够分的!南宫雪想了想,于是和翡翠达成了共识,两人独吞。

嘿嘿,反正是柔儿妹妹送来的,人家的心意还是要细细品尝的好!

“翡翠,我才吃了两只!”南宫雪一手拿着一只螯脚,一手拿着一只蟹腿,嘴里还嚼着些许的蟹壳。一副女汉子的模样,和平日里的那些闺秀名门吃蟹。简直判若两人!

“小姐!这蟹大寒,不能这么吃!”翡翠急了。伸手就要去抢夺南宫雪手里的蟹腿。

“偶尔一次,不要紧的!这么美味的东西,又不能过夜!吃了不可惜,扔了可惜!再说,这不是有姜汁醋吗?大不了我待会再多喝点姜汁醋,或是再吃个生姜,这总可以了吧!”说罢,又调皮的拿过一只螃蟹,爽快的揭开了蟹壳盖。

橘黄色的蟹黄照亮了南宫雪的眼睛!

吃螃蟹,蟹八件?

哼!矫情!

要想吃得过瘾,就得直接下手!

翡翠怔在南宫雪的面前,着实是被自家小姐的这副吃相给雷到了!

自从小姐不是小姐开始,只是知dào

小姐医术极高,本领极大!可是这豪迈不羁的吃相,还真是第一次见!

若是再豪饮些酒水,俨然就是一个汉字嘛!

翡翠的脸上青黑了!

不过,转瞬她便不再多想,美味的螃蟹就在眼前,还是小姐说的对!

吃了不可惜,扔了可惜!

美味就要及时享乐。

还有小姐经常挂在嘴上的那句话:“吃!吃饱了才有力qì

减肥!”

主仆二人一阵欢畅,甚是淋漓尽兴!

温家的小院里,五口人围坐在院中。

当真是无外人,关起门来,早已是吃得饕餮狼藉不堪!

没有蟹八件,没有服侍的丫鬟婆子。

有的只是原始的直接下手,还有就是满地空空瘪瘪的蟹壳!

香甜的姜汁醋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和着螃蟹的鲜味甚是恰到好处!

“爽啊!真是过瘾!”温守正咗了一口朝露酒。

“他爹,好歹你和柔儿现在也是宫中御厨,如此吃相,让人家看见还不得笑话!伺候皇上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几个螃蟹就把你们吃成这样!”周氏双手满满的拿着蟹腿和蟹肉,嘴唇上还沾着一些醋汁。

“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这种酣畅淋漓的吃法,就是皇上也未必能有如此的福利!”温守正大笑道!

“娘,您是不知dào

,皇上吃个螃蟹,一只最多只能吃上三口!说是祖宗的规矩,真是可怜!”温柔咬了一口肥美的蟹肉,嘀咕道。

“嘿嘿,皇上可真是笨,让厨子把蟹黄、蟹肉剔了做成蟹黄包子疑惑是炒蟹粉,不就可以多吃了吗?虽然还是三口,嘿嘿,可是那三口却是实实在在的啊!”蔡米啃着螃蟹壳,吸着蟹腿里的蟹肉,吃得吱吱直响。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温柔眼睛一亮。

“蔡伯,你倒是会吃!”温庭笑着打趣了蔡米一句。

众人的视线旋即悉数被吸引到蔡米的面前,只见蔡米的面前,满满的全是螃蟹壳……

也不知dào

刚才他到底吃了多少只螃蟹……也不怕寒着!

哦,对了,蔡米胖!热量大,不怕寒!

这一夜,几家的院中,府内,悉数飘散着浓浓的蟹香……

温柔没舍得洗手,直到躺倒了床上,依旧在吮吸着异香的手指头。

唉……今晚的梦中,怕全是八条腿的螃蟹喽!(未完待续)

424 白龙寺

第二日。

“爹、娘,我出去逛逛!”一大早起身后,温柔就按捺不住玩心,边说边往外面跑去。

“去吧去吧!中午回来吃饭!”周氏笑着叮嘱道。

姑娘就是大了,到底也是个孩子!

昨日,虽说是带云箩公主去逛了街市,可终究是满心忐忑,玩的不尽兴,明日就要回宫了,今日可得好好玩玩!

对了,约上雪儿姐姐!昨日她还给哥哥医治手臂呢!约她出来游玩,权当谢过了!顺便再和她解释一下云箩公主的事情……

温柔此番想着,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南宫府的门前。

“柔儿妹妹,昨日多谢你的螃蟹,真是好吃!”南宫雪爽快的接受了邀请,带着翡翠三人慢步在京城的街市上。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嘿嘿,改日我再做好吃的,还给姐姐送去!”温柔轻轻挽着南宫雪的手臂,欢快的笑道。

“对了,柔儿妹妹,昨日你怎么把云箩公主给带来了……”南宫雪到底还是好奇的发问了。

“这个……”温柔低头想了想,实在找不出理由来诓骗面前的好友,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云箩公主的事情说与南宫雪听。

“哈哈哈哈!你也太胆大了!你哥知dào

吗?”南宫雪听闻笑道差点岔了气。

“哥哥当然不知,哥哥还心心念念的询问云箩公主是哪家的小姐,家住何处,准bèi

以后再邀呢!”温柔无奈的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南宫雪彻底笑翻了,“让你哥哥去宫里找吧,就说是找云儿……哈哈哈哈!”

“雪儿姐姐,你还笑!昨日可吓死我了!若不是哥哥救了云箩公主。我都不知dào

该怎么偿命!”温柔娇嗔道。

“你哥那脱臼的手臂是救公主才受伤的?”南宫雪停止了笑,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当然!亏得哥哥反应快!”温柔应道。

“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书生。居然还有这样英雄爆fā

的瞬间!啧啧啧!英雄救美,哈哈哈哈。也不知dào

公主会有啥表示没?以身相许,哈哈哈哈!”南宫雪又开始大笑了!

“雪儿姐姐,不理你了!”温柔气得真的转过身去。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总可以了吧!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既然有幸休假,总得好好转转。”南宫雪旋即收起大笑,转为温婉的微笑。

“去哪?”温柔好奇的问道。

“京郊的一处清心去处。白龙寺!里面的素斋可好吃了!走走,咱们现在去,还能赶得上!”南宫雪说罢,拉上温柔带着翡翠招手就上了一辆马车!

“白龙寺?!”温柔心中顿时腾起一丝的疑惑。

这个名字好生熟悉,怎么好似在哪里听说过一般。

马车轻快的疾驰在京城的石板路上,微微的风幽幽的吹在耳畔,碎发搔在脸上,痒痒的。

葱郁历历在目,似乎还没有秋天的影子,只是京郊那甜香的桂花味道。分明的在告sù

着温柔,中秋快到了。

山谷中,鸟儿婉转嘤鸣。不远处溪水潺潺流淌,温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浮躁的心瞬间宁静了下来。

好一处静心雅致的世外桃园,没想到喧嚣的京城,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马车越行越慢,最后缓缓的停滞在了一处清雅的大门口。

温柔轻轻掀开车帘,“白龙寺”三个飘逸灵动的大字,跃然于两扇木质的门楣上!

“白龙寺!”温柔自言自语的念道。

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闪过脑海。

那日。在甘露殿烹蟹,餐毕和丽妃娘娘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在殿后收拾餐具。

似乎那小宫女提过这个“白龙寺”。还说是当年丽妃娘娘虔诚参拜,求子心切。后回到宫中便得偿心愿。那个刘章,也就是如今的怀德王,就是当日小宫女口中所言的被佛祖庇佑的孩子!

“白龙寺”果真是个能让人达成心愿的寺庙吗?温柔心里暗自思铎着。

“柔儿妹妹,你想什么呢?快进来,我带你去吃素斋!”南宫雪哪里顾得上温柔在门口发呆,迫不及待的将温柔拉近寺门,欢快的向膳堂走去。

京郊的“白龙寺”,依山傍水,不仅风景宜人,其间的素斋更是一绝。

可是,若是真zhèng

能吃得上的,除了权势的身份地位之外,当然还是要讲求缘分!

“柔儿妹妹,这里的素斋好吃的不得了!说都是用素菜所制,无论形态、味道着实为京城一绝!马上中秋,咱们今日又来得早,想必定是能吃上的!”南宫雪说罢,拉着温柔径直进入了膳堂。

干净的膳堂柜桌上,一字摆放着各类的糕点,看样子今日的素斋算是备得丰足。

“二位女施主,可是来食素斋的?”一个小沙弥从膳堂后走出。

“小师父,我们是京城人士,慕名素斋而来,不知今日可有缘分?”南宫雪恭敬回礼道。

“女施主请坐,不知想吃些什么?”小沙弥双手合十道。

“上三份卷果,然后再来个葱烧海参,再来个素鸡!”南宫雪似乎对“白龙寺”的素斋很是了如指掌。

“施主请稍后!”小沙弥说罢,轻轻转身。

“雪儿姐姐,这里不是寺庙吗?为何会有荤菜?”温柔不解的问道。

“呵呵,待会上菜你就知dào

了!”南宫雪笑而不答。

不多时,三份五颜六色的“卷果”首先摆在了三位姑娘的面前。

“好香啊!”温柔翕动着小鼻子,仔细的分辨着里面的配料。

有各式果肉、枣泥、山药、蜂蜜、白糖、桂花,闻起来芳香无比,很是诱人。

“快尝尝!这个得趁热吃!”南宫雪邀道。

小口的品尝着,舌头灵巧的辨识着。

一层层的触感,展现着一道道制作的顺序和步骤。

选用果肉、枣泥、山药、蜂蜜、白糖、桂花等原料,卷皮是用油皮卷好蒸炸,再用蜜渍。上盘后,加青红丝、金糕条,撒上白糖,用薄刀切开成菱形花瓣,五颜六色,分外好kàn



“果真是煞费心思的一道点心!今日能吃上一口,真是不虚此行!”温柔品着,赞不绝口的点头。(未完待续)

425 素斋

正吃着,浓香扑面而来,一道葱烧海参,一道素鸡赫然摆在三位姑娘的面前。

“这是……”温柔惊呆了。

面前的这两道“荤菜”,无论是从颜色上还是形态上,都喝真zhèng

的荤食绝无不同。

只是这烹制的食材……

温柔那神奇的鼻子分明的告sù

她,这两道“荤菜”的食材乃是腐竹、冬笋、鲜菇、玉兰片、香菇、面筋、胡萝卜、藕、笋、香菜等,辅以口蘑、木耳、莲子、花生米等为辅料,以桂皮、花椒、大料、茴香为调料制作而成,除用糖、盐调味外,还加用酱油,使之色重味浓、咸甜适中。

素菜的食材,居然可以做成如此栩栩如生的荤菜!

温柔震惊了!

迫不及待的品了一口,果真,连味道和口感都是一模一样!

海参劲道弹牙,胶质丰富;鸡块肉质细滑,香糯可口!

两道素菜做成的荤菜,能经得起切片,切时不散不乱,保持完好的海参和鸡的形态,当真是既好吃,又好kàn



“好吃吧?听说这里的素斋,最有名的乃是‘四四到底’的整桌素席。不过,只有皇亲贵族来了才能吃上!”南宫雪意犹未尽道。

“什么是‘四四到底’”温柔不解的问道。

“所谓‘四四到底’,就是四压桌,主要是以甜食干果为主;四冷荤、四炒菜、四大件就是鸡、鸭、鱼、肘,共16个菜;还能够做香菇面筋、八宝炒糖菜、栗子鸡、烧肝尖等30多种素菜;这里的膳堂师父还能做辣鸡丁、素烧羊肉、素肠、松仁小肚等不少新品种。满桌的鸡、鸭、鱼、肉,色香形俱佳,令人馋涎欲滴。听祖父说,当日皇上来食,举箸品尝之时,更是大吃一惊,继而拍手称绝,鲜活的荤菜原来全是素食,当真是‘白龙寺’素斋的功夫!”南宫雪一字一句的讲解道。

“今日当真是开眼界了!如此素菜荤做,嘿嘿,着实让柔儿学了好几手!”温柔一边吃着,一边记着。

“白龙寺”的绝学,便是在这不经意间,悉数进了温柔的口和心!

素斋食毕,腹中甚是满yì



南宫雪心情大好,自然相邀温柔游览佛寺。

“白龙寺”的精美典雅的建筑和造型,无论是佛像还是殿堂,均让温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位姑娘游览佛寺,不知不觉便是拐到了后殿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院中设施简单,房屋古旧,和金碧辉煌的庙宇相比,甚是格格不入。

“雪儿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温柔好奇的问道。

“奇怪,以前来时也没注意这里还有这么个地方,我也不知dào

,要不进去看看?”南宫雪也是好奇,三位姑娘试探性的向小院走进。

“请问,有人在吗?”翡翠轻声唤了一句。

无人应答。

“这里兴许是佛寺荒废的一处旧院落吧!也没什么看的,咱们走吧!”南宫雪转了两个圈,除了一排陈旧的厢房,并无其他能吸引她的东西。

“嗬嗬。”便是在三位姑娘转身之际,最里面那处破败的厢房内,传出阵阵低沉的呻吟。

若不是白日当头,这荒芜的小院,破败的厢房,还有这古怪的嗬嗬声,着实是把人给吓了一跳!

“谁?谁在那!”温柔胆大,随即问了一声。

依旧是无人应答。

人就是个奇怪的动物,越是心里害pà

,偏偏越是想去一探究竟。

温柔轻轻安抚了一下南宫雪的手臂,示意自己过去瞧瞧。

“温姑娘,还是不要去了,怪怕人的!会不会有鬼啊!”翡翠惊得一手冷汗,连声音都颤抖了。

“怕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即便是有鬼,也不会这会出来!更何况这里是佛堂!正气凛然,哪来的鬼怪!”温柔说罢,旋即大步上前。

“吱嘎——”一声悠远的,近似于长长的时光般的开门声。

那厢房破烂的木门被温柔一手推开。

凌乱的蜘蛛网,厚厚的灰尘,还有光线下纷飞乱舞的粉尘和小虫,让人不相信这里面能住着人!

但是。

“嗬嗬”,那呻吟声着实是从里面传出的。

“雪儿姐姐,有人!”温柔回过头去,示意南宫雪近前,自己则更加大胆的剥开尘土和蛛网,向内寻去。

酸腐潮湿的气味,一个简陋的木板床赫然映现在眼前。

破烂不堪,看不出颜色的布料下,一个似乎还在呼吸的老妇,苍白着脸,半闭着眼,一张一合的喘着气息,看样子很是虚弱不堪。

“喂,大娘,大娘!”温柔顾不得污秽,快步上前,轻轻唤道。

老妇手指微微动了几下,却是依旧闭目不睁,似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一般。

“这佛寺怎么会有这种地方,还有这样的病人啊!”温柔诧异了,自言自语的很是不解。

南宫雪快步上前,轻轻搭脉于那老妇干瘦的手臂上。

“她虚弱不堪,又饿又病!这种条件,还是赶快将其转出的好!翡翠来搭把手!”南宫雪旋即就要动手。

“小姐,看着怪怕人的,要不还是找和尚来弄吧!”翡翠退缩着。

“什么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正说着,院外响起了陌生的声音。

随即,一众和尚迅疾的进入小院,领头的看着穿着不凡,大概是个小师父!

“师父,这里有个病人,你们都没有发xiàn

吗?”南宫雪嚷嚷开了。

“女施主,生老病死乃是上天注定,这位施主久病于院中已久,想来气数将至,女施主又何苦逆天意而行!”那小师父双手合十道。

“气数已尽!那分明是又饿又病!想你们出家之人,慈悲为怀,怎么能在这佛堂之中,弃众生于不顾!”温柔急了,上去就和那小师父理论。

“何人在此喧哗?!”正说着,一个声如洪钟般的声音,随着飘逸脱俗的袈裟,跃进了纷扰的小院。

“方丈!”众和尚垂眼低眉,双手合十,神情肃穆。

“你是这白龙寺的方丈!”温柔此刻正在愤慨的气头上,一见众和尚的头来了,旋即一步上前,直接问道。

“阿弥陀佛,老衲惠仁。”惠仁方丈双手合十,面色平静道。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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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 老妇

“惠仁大师,您来的正好!我们慕白龙寺的素斋而来,不想却在此佛门圣地发xiàn

了这位又饿有病的大娘!惠仁大师可否给个解释,一解我等心头的疑惑!”温柔愤然道。

便在此时,那木床上的老妇再次发出“嗬嗬”的声音,看样子似乎很是痛苦不堪。

“快!先别说那么多了!病人严重缺水,已经接近昏迷,水!水!”南宫雪眼疾手快,不顾污秽,一把将那老妇扶起,往自己的肩上一搭,三步两步的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院外,阳光明媚,一棵葱郁的菩提树下,南宫雪将肩上的老妇轻轻放下,使其舒服的靠着大树。

空气清新,气温适宜,温柔旋即从井边盛了一瓢水,麻利的递于南宫雪手中。

老妇喝了水,吹了风,呼吸了新鲜空气,又晒了太阳,顿时脸上浮现出一丝活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惠仁默念佛号。

“方丈……”众和尚不语,只有刚才那个打头的小师父失声呼道。

“这没你们的事了,都回去吧。”惠仁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言。

众和尚恭顺的合十着双手,纷纷垂眼缓步走出。

方才还有些吵杂的小院,此刻忽的变得安宁寂静。只有温柔三人陪着树下的老妇,一个方丈立于树前。

“惠仁方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您是知dào

这位大娘在这,还是不知dào

啊!”温柔急了。

“阿弥陀佛,缘起缘灭,一切皆有定数。既然这位施主于各位有缘,便是她命不该绝,老衲只能说这么多。各位施主自求多福吧……”惠仁语气平缓,丝毫没有因为方才的混乱所扰。说罢,只是一个平静的转身。温柔三人只看到一个冰冷的背影,便再不见他人的踪迹了!

“这个方丈。说话像没说一样!什么定数!什么缘分!见死不救,放任自流,那活人还能有定数?!走走走,带走带走!我可不愿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我的面前!”南宫雪快言快语,好不爽快!

“可是,雪儿姐姐……我们真的能带这位大娘走吗?”温柔迟疑。

“我的傻妹妹,你刚没听那个铁石心肠的方丈说嘛!既然他都说这位大娘与我们有缘。我们还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带回去救人!”南宫雪的声音里不容有一丝的抗拒!

“方丈,那三位女施主正在把人带出寺院……”那个打头的小师父急火火的跑进禅师禅房,一阵焦急。

“随她们去吧。”惠仁闭目淡淡道。

“可是……方丈,那位施主在咱们寺院多年……又是宫中……”小师父话尚未说完。

“缘起缘灭,事事随缘。我们乃是出家之人,原本尘世的纷争便是与我们无关……这么多年,那施主终究是一字未言,想必即便是有口,也是不能再言说了……我佛慈悲,纵然有权贵制压。上天依旧是有好生之德……一切看造化了……阿弥陀佛……”惠仁平静的张开双眼,空空的目视前方,口中的虚无玄幻更是无人能懂。

那小师父摸摸后脑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便抽身离去,回到自己的禅房,拿起一串佛珠,坐在了蒲团上。

世间皆言佛门清净,可谁又知佛门之人也有忧心之事!

温柔和南宫雪、翡翠三人好不容易将那老妇扶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前行,却是不知dào

要欲往何处。

“雪儿姐姐,这位大娘你是打算带回府中吗?”温柔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行,南宫府虽是行医府邸。可终究人多眼杂,这大娘我们又不知根知的的。万一带回去,惹了麻烦。连累的府上,岂不是酿成大错!可行医之人,救死扶伤,我又不能弃她于不顾,唉……还是回去找个客栈,将她安置下来,再慢慢调理治病吧!这位大娘的身子,恐怕一时半会的也好不了……”南宫雪看了一眼马车内的老妇,叹了口气道。

“唉……可惜明日柔儿就要回宫了,不能继xù

留下来帮雪儿姐姐的忙,今日就让柔儿帮姐姐照看这位大娘吧!”温柔轻轻摇了摇南宫雪的手臂。

“嗯,好。”南宫雪点头应了。

京郊的一处偏僻客栈,南宫雪要了间清静的房间,将那老妇安置了进去。

温柔和翡翠忙前忙后的,又是烧水洗浴,又是购置干净的衣衫。

买了个红泥小火炉,放在屋内,一来熬汤煮粥方便,二来煎药也好照看。

不知不觉午饭时间已到。

“柔儿妹妹,你回去吧,今日好不容易出宫轮休,还是要好好陪伴家人才是!这里有我,放心。”南宫雪好意相劝。

“这……好吧,那柔儿出去给雪儿姐姐买些吃食,稍后就回。”温柔看了看小炉上煮食的白粥,想了想南宫雪和翡翠尚未吃饭,不由抽身向外走去。

“温姑娘!”临街的集市上,任越白衣白马的映现在温柔的面前。

“任公子。”温柔问候。

“昨日的螃蟹甚是美味,任府上下甚是喜欢。”任越彬彬有礼道。

“你若喜欢,等重阳的时候我再做些送去,让你一饱口福!”温柔得yì

的笑道。

“好!温姑娘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去往何处?”任越翻身下马,两步更近温柔面前。

“哦,今日我与雪儿姐姐去白龙寺游玩,救了一个大娘,安置在一间客栈中,雪儿姐姐在照看着,我去买些吃食来。”温柔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客栈的方向,旋即就要离开。

“我陪你。”任越一步和温柔并肩。

“也好!”温柔思铎着,自己明日就要入宫,想来南宫雪一个人要照看这个老妇多有不易,若是多一个人知dào

帮衬着,多少也不是件坏事。

京城的菜煎饼,金黄香酥,各式时令的蔬菜夹于其中,外面裹上鸡蛋,一口咬下去,很是满足。

温柔买了些菜煎饼,又买了些水果,带着任越折返回客栈。

此时,南宫雪依旧在照看着昏迷的老妇。

小炉上的米粥已是好了,翡翠外出抓了些草药,正在炉上煎着。

“雪儿姐姐,这位大娘还没醒啊!”温柔轻轻的进门,关切的问道。

“饿得久了,加之年老,本就脾胃失调,唉……待会醒了,我喂她吃些粥,慢慢来吧。”南宫雪叹了口气,旋即抬眼:“任公子!”

“任越在集市偶遇温姑娘,听闻此事便也来看看,南宫小姐真是仁心仁术,若是今后有需yào

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任越悠然从容的应道。

“大家帮忙,共同尽lì

就是,这位大娘很是奇怪,独自一人久居白龙寺,若是想知dào

一切,恐怕还是得等这位大娘醒来,亲口告之才是!”温柔看了一眼依旧昏睡的老妇,自言自语的叹道。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和翡翠,下次等你再出宫,说不定这位大娘已经好了!”南宫雪估摸着时辰不早了,再次催促道。

任越送温柔回家,二人路上又是一阵阵的沉默。

“手……还疼吗?”半饷,温柔想起了当日在京郊,任越与盛尧山打斗,只手去抓握亮银长枪时,鲜血顺着指缝流淌。

“早就好了,应该不会留下伤疤。”任越轻松的笑笑,颇有些调皮的伸出手掌来给温柔过目。

“你们俩还是不要打了,彼此又没有深仇大恨的,干嘛要为了我,打成那样……”温柔低头,声音陡然小了下去。

“盛尧山这个武夫……我虽不知那日你为何伤心独自立于城外,可是我猜得出定是和盛尧山有关。若是他再让柔儿你伤心,我定不饶他!对了……他没有机会的……”任越的声音虽然悠远淡然,可是言语中却是有股坚毅和执着在其中。

“唉……”温柔重重的叹了口气。

三年,当初她只是给了任越三年的期限,谁知他竟一直放在心上……

还有盛尧山……

他什么都不知dào

,还是这般执着的要善待自己。

当日虽说自己对齐氏的寿辰一无所知,可是事后想想,盛尧山竟然把自己盛装打扮,带去了齐氏的寿宴……其中的所想和心思,便是个傻子也是看出来了!

三年……

此刻任越已是当真,若是三年之后,自己因复仇不复存zài

……那要盛尧山如何?任越又该如何?!

“若不是昨日你送来螃蟹,我还不知dào

你出宫轮休,明日就该回宫了吧?若是下次再出宫,定是要告知我的。”任越见温柔许久不言语,转过身来轻轻言说。

“殿试将近,你还是好生准bèi

吧。我等你入朝为官,然后好来帮我达成心愿。”温柔并不接应任越的话题,只是轻描淡写的将话题岔开。

“放心,我与温庭今年一并殿试,定是不会让老师失望的!”任越的语气坚定有力。

转眼中秋来临,宫中一片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

御膳房早已做好了准bèi

,就等皇上下令,也好齐备的将膳食呈现于大殿。

大周宫中的中秋御宴大抵如此。

刘恒端坐殿上,邀各宫嫔妃,携皇子公主,请得力臣子,既是家宴团圆,又是君臣同乐,一举两得,不醉不归。

可是今年……(未完待续)

427 中秋宴饮

明日就是中秋佳节,皇上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御膳房的卫大人和曲大人急得一夜未合眼,今年皇上这是怎么个意思呢?

一大早,福公公慢步御膳房,卫大人、曲大人,携众御厨早已恭候于此。

“福公公,不知今年的中秋宴……”卫大人开口试探。

“卫大人,皇上说了,今年的中秋宴要与民同乐,所以不再沿用以往的殿宴,你们这御膳房也不必再费工夫,照顾好各宫娘娘、小主即是!”福公公眼神流转在整个御膳房内,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思隐隐的散出。

“福公公,下官愚钝,不知皇上所言的与民同乐……这御宴要摆在何处啊?”卫大人旋即开口追问。

“呵呵,卫大人,皇上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确了,今年中秋你们御膳房只需伺候好后宫,其他的无需多问。”福公公说罢,眼神又稳稳的落在了温氏父女的身上,“温姑娘,温大厨,皇上有旨,宣你二人中秋侍宴。”

“侍宴?!”温柔惊呆了!

不是说中秋节御膳房只要伺候好后宫的娘娘们吗?宣我和爹去侍宴?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呵呵,其他人都下去吧,杂家有话要和温姑娘、温大厨单说。”福公公并不说破,只是笑着眼神示意温氏父女留下。

宽大的御膳房内,转眼只剩下温氏父女和福公公三人。

一番低声慢语,温柔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原来今年中秋,皇上不愿在宫中度过,而是打算微服出巡,挑选几个皇子、公主、臣子的跟着,也算是其乐融融。

“皇上要微服出巡!这……中秋佳节的。街上人又多,还带着皇子、公主……能安全吗?”温柔到底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温姑娘放心,皇上微服出巡。定是会挑选得力的臣子跟随,再说那不是还有御前侍卫司马将军吗?更何况此番出巡。皇上还指定了盛将军和任公子一并陪同,有大周武魁和无双公子在,温姑娘尽可以放心!”福公公的语气淡淡的,很是平静。

“那……好吧。只是不知皇上微服出巡,带奴婢和爹爹要如何侍宴?”温柔不解的问道。

“姑娘放心,皇上只是一时兴起,大都是走哪吃哪,若说带着姑娘和温大厨。无非是应急只需,倘若皇上宿在民居,凡事不是得自己动手嘛!嘿嘿,姑娘只管轻松应对,以姑娘的厨艺,加之温大厨的配合,想必此番同行,必是如鱼得水,应对自如的!”福公公再次宽慰道。

“柔儿,既然福公公都这么说了。你我只管尽心跟随就是,别忘了,你我初遇皇上。皇上不是也在微服出巡嘛!”温守正从旁劝道。

“呵呵,温大厨说的极是!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父女二人早些做准bèi

吧!半个时辰后,我派人来接你们。”福公公刚要走,突然又转身回来,再次叮嘱道:“哦,切记,此番皇上微服出巡兹事体大。事关皇上安危,你父女二人只需做好侍宴的准bèi

。其他的无需向旁人提起,以免节外生枝。隔墙有耳啊!”

“福公公放心,福公公走好!”温柔恭敬的行了个礼,送道。

简单的带了些刀具和调料,换上了福公公差人送来的民间衣物。

半个时辰后,两辆朴素的马车果然来到御膳房前。

前一辆车上坐着云箩公主和刘显。

后一辆车上坐着皇上、太子和刘章。

不过都是清一色的便装,乍看上去,倒像是京城的商人,拖家带口的。

福公公和司马将军乔装成家仆的模样,跟在车旁。

“柔儿,快上来!”云箩公主此刻揭开车帘,一阵兴奋。

“这……不太妥吧……”温柔摇头。

“温姑娘上车吧!姑娘家的,身子较弱,坐车总好过步行!”刘恒揭开车帘慈祥的应允道。

“谢皇上恩典。”温柔正欲叩首。

“老福,你还没有和温姑娘说起称呼吗?”刘恒面色闪过一丝尴尬。

“回皇……黄老爷,老福这就和温姑娘、温大厨细说。”福公公躬身点头,转身面向温氏父女道:“温姑娘,此番出巡,皇上就是黄老爷,太子殿下是大公子、怀德王是三公子,云箩公主是五小姐,九皇子殿下是显显,司马将军是老马,老奴是老福,你于温大厨是随行的丫鬟柔儿,和厨子老温,待会出门见了盛将军和任公子便是直接称其名就行。切记切记!”福公公仔细的交代着。

“好的,老福!”温柔甜甜的应道。

“为什么他们都是公子小姐的,我就是显显!”刘显在马车上不乐意了。

“显显乖,因为你小啊!叫显显贴切!”云箩公主轻声慢语的哄着。

“显显,看柔儿给你准bèi

了什么?”温柔生怕刘显继xù

哭闹,旋即变戏法般的从袖口里摸了包核杏仁酥出来。

一看见吃的,刘显整个人瞬间被吸引了过去,想必此刻就是全天下的人都唤他显显,他也不会再有疑义了。

温柔坐于马车之内,刘显粘人的倚着她的胳膊,津津有味的啃着杏仁酥。

软嘟嘟的肉肉堆在温柔的手臂上,温柔不觉又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个小胖子,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宫外让他减肥的成果,远不如宫中的一日三餐!”

不过,看他吃得又香又甜的模样,温柔还是软下心来,唉……就由他这么一回吧!大过节的,美食面前,总不能控zhì

食欲。

温守正随福公公等人一路步行,很快一行人就沿宫中小门出了宫!

门口两个翩翩美少男早已等在了那里。

因为是微服出巡,两位公子也是稍作了改扮。

盛尧山一改往日的青衫,换上了水玉色的锦袍,麾下赤兔枣红,愈发显得他英气逼人。

任越一改一袭白衣的翩然,破天荒的换上了绛色的衣衫,本就神飞风越的面容,此刻鲜衣怒马,更显他的风姿不凡!

“任三,你说你穿艳色衣服也蛮好kàn

的,干嘛整日素得像纸。哎,你说你长得那么美,若是哪日穿上女装……嘿嘿嘿嘿。”盛尧山不怀好意的望着任越发笑了。

“盛尧山,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你那胳膊还是对称的来一刀比较好!”任越瞪了盛尧山一眼,别过头去,再不与他多言。

真好kàn

啊!

此刻,温柔缓缓的掀开车帘,一眼就望见扎眼的任越,不觉一阵倒抽气!

盛尧山说的没错,干嘛生得那么美!

简直气死女人嘛!

一行人正要前行,不远处两个人影快步前来。

渐渐近了,温柔不觉大惊。

子章少爷!红袖!

此时,刘章面色微微一笑,道:“爹,孩儿知dào

您此番要与民同乐,所以为了您玩的尽兴,特意给您找了两个可靠的帮手,这是乔子章,京城里所有的饭馆酒楼没有他不熟悉的;这位是李红袖,乔子章的通房丫鬟,脾性甚好,心思细腻,照顾五妹最是合适不过!”

刘章言说间,乔子章和李红袖已是俯身至前。

“见过黄老爷!”二人恭敬道。

看来刘章此番出宫前,早已将刘恒微服出巡一事,告知了他二人。

可是,乔子章不是乔老爷的公子吗?乔老爷不就是一个开酒楼的东家吗?

只是人脉颇广,还煞费苦心的将自己和爹爹推举进京。

不过,自打自己和爹爹入宫做御厨以后,似乎就没再和乔家有过什么来往,虽然居住的院子,一直都是乔家的……

此番见到子章少爷真是不错,至少可以将院子还给他,因为皇上赏了良田万顷,温家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地主呢!

“哦?呵呵,老三想得周到,既然如此,那就同行吧!”刘恒舒心的捋须,算是应下了。

转过头眼神微微示意了一下盛尧山和任越,算是打了招呼,彼此心照不宣了。

真是奇怪,子章怎么会和刘章搅在一起!

盛尧山百思不得其解。

任越也是有同感。

不过,碍于皇上微服出巡,大家都三缄其口,至于疑惑,还是等皇上顺利的回宫再说罢!

京城的各大美食酒楼,乔子章不愧是烂熟于心。

带着刘恒直奔了几家点心铺子,茶水摊子,中午还定了聚福居!

那可是京城吃烤鸭最有名气的地方!

看着时辰还早,刘恒带着几个皇子公主的,一时兴起,索性在聚福居附近简单转悠了起来。

云箩一阵欣喜,这里,此前她偷偷溜出宫游玩的时候,温庭也带她来过。

那个熟悉的糖画摊子还在,那个热气腾腾的豆腐脑铺子也在……还有风车和糖葫芦……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陡然浮现在云箩公主的眼前。

温庭……真是不知,今天出宫能否再遇见他!

一想到此,云箩公主的脸颊就温热了。

“娘,爹爹和妹妹在宫中,也不知dào

能不能安心的过这个节!”温家的小院里,温庭放下书,正在和周氏闲聊。

“唉……宫中再好,也总是规矩颇多,小心谨慎挨日子,总比不上家里乐得自在。”周氏叹了口气,手中蒸着桂花白糖陷的月饼,香气诱人。(未完待续)

428 刺客

“温大婶多虑了,柔儿那丫头鬼灵精一般,嘴巴又甜,模样又可人,入宫……嘿嘿,只怕温大厨一个人疼还不够,便是皇上、太后也会对那丫头颇有好感呐!”蔡米嘿嘿的笑着。

“娘,您瞧,连蔡伯都这么说了,您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今日中秋,我带您出去逛逛吧,也好热闹热闹!”温庭嘻嘻的凑了过来。

“打住,中秋节,街上到处都是人,我才不去挤人海呢!你爹和你妹妹又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老实的待在家里的好!逛街……哼哼,你们年轻人去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出去逛逛吧,说不定还能遇上个心仪的女子,带回来给娘当儿媳妇!”周氏打趣的笑道!

“娘!孩儿尚未功成名就,哪来的心思娶妻!娘,不和您说了,我出去了………”温庭的脸都红了,一个猛子蹿了出去,小心脏不住的噗通着。

娶妻?心仪的女子……

此刻,从未想过男女之事的温庭,俨然心思萌动了。

就像春天的风吹过土地,看上去一片荒芜,内力着实开始萌发!

有些事乃是性之本能,不是不会,而是从未想过,一旦经人点醒,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温庭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身边不时有大姑娘小媳妇的擦肩而过,可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明黄色的影子——云儿!

刘恒一行兴致勃勃的不坐轿子、不骑马,改为步行,慢步在大街上,在外人眼中,这一群人,男的俊,女的俏,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任越和盛尧山分而行之,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向温柔这边靠拢过来。

无奈,温柔一直挽着云箩公主,身后又是有刘恒看着,任越和盛尧山彼此心照不宣,只能强忍住内心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

刘恒在身后跟着,明亮的双眼看得真真的,心中豁然开朗。

“老福,你觉得尧山和任越如何?”刘恒饶有趣事的问着身边的福公公。

“黄老爷,您的眼光当真是一流!想我大周最优秀的两个臣子的孩子,便应该是他二人了!如今尧山已是大周武魁,又立下赫赫战功;任越才貌无双,想来今年的殿试,必是高中状元!呵呵,黄老爷,您无论挑哪一个留给五小姐,都是一段佳话啊!”福公公满面开花的笑道。

“呵呵,是啊!云箩也不小了,前些年身子不好,一直卧病在床,大家也一时疏忽了,如今既然已是恢复,呵呵,便是不能再耽搁了!待我我此番前去试试她,看看她的意思如何!”刘恒说得很是兴奋。

“这种小事哪劳黄老爷您亲自动手,让老福来。”福公公狡黠的笑了笑,快步上前,轻咳了一声。

“老福。”云箩公主开心的转过身来。

“走了这么久,不知五小姐是否口渴呢?”福公公试探性的问道。

“还真是渴了……那边是卖什么的,石榴吗?”云箩公主轻声应道,突然,视线被前面的水果摊给吸引了过去。

“五小姐请稍后,尧山这就去买!”盛尧山站在离得不远的位置,本是想接近温柔,此刻却是清楚的听到了云箩公主的心声,旋即抬腿。

任越静立一旁,默不出声。

刘恒嘴角微微浮过一丝笑意。

不多时,盛尧山麻利的跑回,手里满满的抱着一筐石榴回来了!

先是给了云箩公主一个,又是塞给了温柔一只,继而发到刘恒等人的手中,最后剩了一只直接塞给了任越,一行人,人人都有,亏得是大周的武魁,想得倒是周全!

云箩公主手拿石榴看着直发愣,任越旋即走了过去,轻轻接过那只红得像火一般的石榴,轻松的一掰。

整个石榴裂成两半,玛瑙般的石榴子纷纷显露,很是诱人。

“温姑娘,我来帮你。”任越帮完云箩公主又走向温柔,敢情帮云箩公主是幌子,帮温柔才是真的!

“多谢任公子!”云箩公主哪里知dào

任越和温柔之间的缠绵,只当是一个臣子帮自己打开了石榴,贴心罢了!

“有劳。”温柔声音小的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心道:皇上在后面看着呢!你也不注意点!都说了给你三年时间,你怎么就这么等不及!

刘恒一直跟在后面,先是看到盛尧山的勤力,又是看到任越的体贴。

不由捋须暗自微笑,这两个年轻人真是不错!无论云箩选谁,都是绝对错不了的!

不过,当看到任越转身去帮温柔的时候,刘恒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差点忘了,当日定国公带着这小子来宫里,当着我的面求了温姑娘的事情!

当日还是我亲口允诺的!

还说这是人家的家事!怎么偏偏把这茬忘了!

定国公啊定国公!你可真是沉得住气,温柔分明是你家儿媳,你若再不动手,万一我的云箩相中了你家任越,看你怎么应对两个儿媳!

唉……也不知dào

云箩这孩子到底对他俩谁有意思,怎么一个石榴啥也看不出来呢!

刘恒半天想不明白,只好继xù

跟在年轻人身后看动静!

一行人一路嘻嘻哈哈,明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却是不断的被市井的小玩意吸引。

不时停下来驻足、观赏、把玩。很是大惊小怪!

“爹,那边好多人,云儿去看个热闹!”云箩公主抬眼望见不远处人声鼎沸,一时又来了兴致,拉上温柔小跑了过去。

“小心着点!任越,你跟过去看看!”刘恒点头应道,随即又指了任越一路保护。

任越欣然领命,快步前往,内心里只是觉得云箩碍事,若是只有他和温姑娘,又是这中秋佳节的,一同游赏谈笑,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盛尧山本想请命跟过去看看,无奈刘恒早已指定了任越,许是考lǜ

着定国公的家事,指派任越倒也是妥当!

“尧山哥哥,那边好香啊!显显要去看看!”便在此时,一阵浓烈的甜香袭来,那是民间蒸食的月饼!

没等盛尧山反应过来,刘显早已撒开腿脚,嘚嘚的跑了过去。

“显显!等我!”盛尧山急了,生怕人多刘显再跑丢了,又呼又喊的直奔了过去。

看得刘恒一个劲的发笑:“显儿到底还是个孩子,凡是都比不过他的美食!”

“黄老爷,孩子们终究是会长大的!若是等显显到了不爱美食爱诗书的年龄,恐怕黄老爷您还是会怀念当初显显憨食的小模样啊!”福公公从旁附和道。

“爹,我去看看五妹!”太子爷拱手揖礼,说是去看云箩公主,实则是去看温柔的!

不过,好在任越在一旁,料想太子爷也不敢拿温柔怎么样!

“爹,我也去看看五妹!”刘章一见太子爷追着云箩公主去了,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旋即禀报了刘恒,也跟了过去!

温柔可是他费心呈给刘恒的御厨,好戏才刚刚开始,他还指望着温柔替他……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让太子那个yin徒坏了大事!

“呵呵,今日这俩孩子是怎么了,往日也不见他们如此关心云箩……呵呵,当真是要多带孩子们出来走动走动,兄妹之间,兄弟之间,也好加深感情!”刘恒捋须长叹笑道。

“老马,我有些饿了,那边似乎是卖奶糕的,你去多买些回来,待会孩子们回来也好分给他们。逛了这么久,想必大家都饿了……”片刻,刘恒回过身来,对着一旁紧跟不舍的司马将军说道。

“可是……”司马将军起初不愿,言语迟疑。

“无碍的!大家都离得不远,我又不去哪,就在这等你,你速去速回就是!”刘恒轻描淡写的说道。

司马将军只能领命。

福公公一直陪在刘恒的身边,突然。

许是年老肠胃不好,刚才又食了些许的石榴,果真是消化得太敞快了,这会儿子突然肚子疼得厉害。

“黄老爷,老福……老福……”福公公手捂肚子,面露难色。

“呵呵,人有三急,你去吧!”刘恒体恤的抬手一指,不远处一处净房映现在福公公的眼中。

兔子一般的跑开,此刻刘恒的身边,只留下乔子章和李*二人。

中秋的街市热闹非凡,不知是从哪里忽的冒出一众高跷的队伍。

旱船、高跷、毛驴、新妇,耍得不易乐乎。

大队人马就那么吹吹打打而来,刘章站在不远处温柔的身边,眼角处闪过一丝寒意。

“黄老爷,这里人太多,咱们到一边小憩吧!”乔子章大抵觉得这一众人马来得突然,旋即拉上刘恒正欲离开。

突然,那个旱船中美艳的新妇,自衣袖中抽出一柄银光匕首。

阳光下匕首的刀刃,闪过令人发冷的森寒!

那新妇的眼中陡然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变幻为一丝无情。

带着旱船,抽过手臂直指刘恒而来。

待刘恒看清了才发觉,便是那旱船的船尖上不知何时竟插出一柄利器,似森寒的箭头,直指自己而来!

“有刺客!”刘恒听闻心中大惊!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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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 遇刺

“小心!”此刻,红袖就在刘恒的身边,亲眼目睹了那旱船上的利器和那新妇手中的匕首,阳光下闪着耀目的森寒,向刘恒的胸口刺来。

虽然此前乔子章只是告sù

自己,中秋佳节要去陪同一位贵人,从未说过那贵人就是大周当今的皇上,可是自打宫门口看到温柔和刘显的那一刻,聪慧的红袖便是什么都明白了!

众人中的那位目光矍铄的老者,如果不出意wài

,便是当今的皇上没错了!

虽然一个天子的安危,和一个百姓情感,似乎并无偌大的关联。

可是,本性善良的红袖,即便是路遇一个陌生的孩童,也会上前奋不顾生的相救。

更何况,刚才在游历的过程中,刘恒的平易近人、慈祥和蔼,早已深深的印刻在了红袖的心里,他虽然是九五之尊,可如今更像是一位老人,一位手无寸铁的老人!

红袖来不及多想,一个横身,紧紧的贴住了刘恒的身子,背部向外,回脸向里的挡在了刘恒的面前。

姑娘家的紧张、担忧、焦虑、恐惧,还有豁出性命的豁达,一时间全表现在红袖那张白皙的脸上,白皙的近似于苍白,那双清澈动人如春花秋水般的眸子,在刘恒的眼里,幻化出千万种情愫,融得刘恒的心瞬间碎了。

她!这个叫红袖的姑娘,居然用自己的身子,挡在朕的面前!

刘恒心中波涛汹涌。

“红袖,不要!”便在此时,另一个顷长的身子,风一般的扑在了红袖的面前。

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乔子章整个人,毫无思考的挡在了红袖的面前。

他的双手紧紧将红袖拥入怀中。紧闭双目,似乎是在等待着迎接那必然会到的、而又突如其来的一下猛烈的疼痛!

新妇驾着旱船惯性的驶来,没有丝毫的停滞。

人群中惊叫和骚动随之大起。热闹息壤的街市,一时间变得混乱惊恐不堪。

一阵闷闷的响声。

那是利器刺入皮肉的响声。

随着两声痛苦的嘶叫。

旱船的尖端。直直的刺入乔子章的腿骨,惊慌失措的新妇见旱船误刺了一个年轻人的身体,手中锋利的匕首在旱船误刺入乔子章身体的一瞬间,重重的被撞击下意识的抛出,不受动作的控zhì

,径直的刺入了乔子章的肩膀。

长长的匕首尖端,透过乔子章的右肩,瞬间穿透了出来。殷红的血渍无声无息的弥漫在了他的衣衫。

许是心灵有感应,许是明知dào

会有突如其来的这一刺,乔子章的双手强制着自己将怀中的红袖稳稳的向前送去。

可是却没曾想,随之而来的,还有匕首的第二刺!

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让已经昏迷的乔子章,下意识的将身子重重的向前倒去。

明明已经穿透的匕首尖端,又再次刺入了红袖的右肩。

一种冰凉的痛感袭来,红袖心中瞬间寒凉!

一种炙热的血液感沁入,红袖瞳孔瞬间放大——子章!那是子章的血流进自己身体的灼热!

“子章!子章!”红袖惊得大呼。一时忘记了右肩的疼痛,发疯似的想要回转过身去。

却无奈,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然将二人穿越,她动,他痛。

“子章!子章!”红袖竭尽全力的在呼喊,身后却是静默无声的一阵掉落。

惊恐的眼神中,充满着无助和悲凉。

刘恒看在眼里,心中骤然震动!

此刻,因为方才行刺的动静,早已吸引了刘恒身边众人的注意。

司马将军一个翻身跃了上来;盛尧山听闻有人惊呼,一把将刘显抱起。忙飞身赶来;任越虽然离得最远,可他的耳力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好!皇上出事了!

任越心中一惊,一把拉过陪在云箩公主身边的温柔。旋即飞檐走壁的说话间就降临到了刘恒的面前。

此时,盛尧山也是刚刚赶到,两位绝世公子只眼神交汇了一番,便已然放开自己手中的牵绊,双双站在了刘恒的面前。

“唰!”三柄锐利的兵器齐齐刺入旱船新妇的胸口!

殷红的鲜血四溅,刺客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温柔惊得浑身发抖,前世她自是经lì

过生死的!

那种血染衣衫的情景不仅亲眼目睹,更是亲身体会。

如今,她颤抖着身子,回转目光。

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她不寒而栗了。

刘恒轻轻托扶住怀中的是一对青年男女。

二人呈背弓怀抱式,男的衣袍浸染,下摆早已看不出衣衫的颜色,右肩上一柄锋利的匕首,直直的刺入,而他怀中的姑娘,右肩同样的位置,殷红的鲜血,正慢慢的夺走她的气息。

男的奄奄一息,女的昏迷不醒。

男的重伤骇然,女的悲伤过度。

“子章少爷!红袖姐姐!”温柔惊得脱口唤道!

“任越,任越!快去救救他们!”温柔旋即回过身子,疯狂的在围观的人群中找寻着那个翩翩如玉的身影。

那白衣今日不见,找寻起来却是困难许多!

“我在,我在!”任越听闻温柔的呼唤,飞身而过,绛色的身影犹如一只瑰丽的蝴蝶,翩然落于温柔的面前。

任越是懂医术的!

温柔知dào

,无论是他随那个神mì

的天缘道人,还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帝师松涛先生,他二人都教会了任越神奇的医术!

“嘶啦!”一声撕扯衣料的声响,任越早已将今日瑰丽的衣衫撕扯开来,比着乔子章腿部受伤的位置,紧紧的在上部捆扎止血!

正欲分开他与红袖二人,却惊奇的发xiàn

,那一把匕首,早已将他二人紧紧的穿过!

倘若在此大街上贸然拔刀,唯恐会有更大的损伤,事不宜迟,还是找个安静干净的屋舍,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还愣着干着吗,拔啊!”盛尧山在一旁焦急的催道。

任越丝毫没有理会,只是麻利的拱手向刘恒道:“黄老爷,此地不宜久留,他二人伤势过重,任越需yào

找个僻静的屋舍再救治他二人!”

“这离我那近,去我那!”盛尧山想都没想,旋即应道。

“恩,也好,就去相府!”刘恒迅疾的允诺。(未完待续)

430 生死与共

一队人马七手八脚、小心翼翼的将昏迷的乔子章和李红袖二人抬上了马车,飞也似的向相府奔去。

便在这慌乱之中,早已被任越远远留在原处的云箩公主,却是四下里张望着,不知所措!

人呢?为何一眨眼间,柔儿妹妹不见了,任越公子也不见了!

四周一片陌生的面孔,在自己的身边游走。

云箩公主一时觉得恐慌,一种被抛弃在陌生地的恐惧感,瞬间袭来。

她跌跌撞撞的四下里张望着,找寻着,不知不觉却是和刚才的位置南辕北辙。

刘恒一行早已走远,留下一个懵懂不知的公主,遗落民间。

相府的大门被旋即的打开,得了消息的相府上下纷纷列队迎接刘恒一行的到来。

盛毕极更是诚惶诚恐,虽然盛尧山早已差人来报,可言语间还是有些许的担忧,生怕皇上微服出巡有个什么闪失。

看见刘恒一幅疾风骤雨般的行走进来,盛毕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稳稳的落了地。

可看见家丁从马车将将乔子章李红袖二人抬出之时,那殷红的大片的血渍,还是着实让盛毕极倒抽了一口气!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对年轻人,为何会伤得如此严重!

可瞬间,盛毕极的眼中又再次湿润了起来。

相府上下百余口此刻静默无声,不是为面前的伤势震动,而是这对昏迷不醒的男女,他们相拥相护的姿势,凄凉的让人心口疼痛!

“丞相,快!找一间干净的卧房!朕命你不惜一切代价,全力配合任越。务必要医治好这二人!”刘恒的声音有些颤抖。

“皇上放心!微臣定当尽心竭力!”盛毕极旋即拱手,继而转身麻利的安排人手。

皇上微服出巡,却是遇到刺客一事。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盛尧山唯恐任越一人顾及不过两人的伤势,加之红袖乃是女儿家。任越动手,未免有诸多的不便,正欲转身要去宫中寻找太医。

“尧山,宫中路途遥远,一来二去的朕恐耽搁了医治的时辰,朕记得南宫太医家离此也是不远,你速速去请南宫小姐来,朕记得她也是精通医术!”刘恒一阵嘱咐。盛尧山飞也似的出去了。

再回来时,南宫雪早已收拾妥当,满头大汗的跟着盛尧山跑了进来。

一间僻静的卧房外,刘恒稳稳的坐在门口的一把太师椅上,一众人惊慌的立于两侧。

“南宫雪,你去帮任越的忙,记住,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医治好她二人!”刘恒一见南宫雪来到,立时起身命令。

“皇上。让奴婢随雪儿姐姐去帮忙吧!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温柔从旁哀求。

“柔儿妹妹,你且不要惊慌,你去厨房熬煮热水。还有这些止血止痛的汤药,立时送来就是!”南宫雪说罢,将手中的一沓中药包裹,塞于温柔手上。

卧房中,任越正面色平静的坐于床边等候,此刻见了南宫雪,满心的焦虑瞬间爆fā

了出来。

“南宫小姐,快来!我已将他二人的血脉封住,暂时不会流血。再晚些恐怕它二人性命有失!”任越急切道。

“放心,我来!”南宫雪镇定自若。熟稔的打开了身边带来的药箱。

虽然是普通的木质药箱,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因为腿部的伤口已被任越的衣衫紧紧扎住。暂时无性命之忧,况且要想进一步的治疗,更是需yào

将他二人分离开来,才好操作止血。

南宫雪轻轻的剪开乔子章背部的衣衫,匕首周围血渍弥漫。

触目惊心的伤,无不在真实的诉说着方才的那一幕,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子章少爷,子章少爷。”南宫雪轻轻的在他耳边呼唤着。

“嗬。”乔子章的意识渐渐的恢复。

“你忍着点啊!待会我替你拔刀,可能会有点疼,你千万别动,一定要忍住这口气!”南宫雪悉心的交代着。

“南宫小姐,这就能拔刀吗?若是伤及血脉,那可如何是好?”任越从旁听闻,未免有些担忧。

“无碍的,方才我替子章少爷和红袖小姐检查过伤口了,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及大动脉血管!只是我的麻药用完了,不知这种麻沸散的效力能不能够他二人支撑住如此重的刀伤。”南宫雪认真的解释道。

此时,木门轻轻开启。

温柔带着相府的一众婢女鱼贯而入,放下烧开的热水,端来了熬制好的各类汤药。

当然,还有盛毕极命人带进来的山参等名贵药材。

婢女抽身离去,温柔快步近前。

“雪儿姐姐,可否有要帮忙的地方?”温柔急切的问道。

“恩,待会我先从子章少爷的背后拔刀,然后我与任公子共同医治子章少爷,红袖小姐那边,暂时由你来照顾,你只需用干净的棉布紧紧的按压住她的伤口即可。待我们医治完子章少爷,你再随我一起医治红袖小姐。”南宫雪一字一句的将分工说与温柔听。

“恩,雪儿姐姐放心!”温柔点头。

“嗬。”此刻,乔子章的口中微微的发出一声轻叹,似乎是有话要说。

“子章少爷,你要说什么?”温柔旋即俯身过去。

“先……先医治红袖……然后再……再……”此刻,尽管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在乔子章看来,却是费了万分的气力。

“不行,你的伤严重,一定要先医治你!再说刀是从你的背后率先拔出,你的损伤会更加严重!”南宫雪不依。

“不……先……先救……红袖……”乔子章费力的摇了摇头,虽是身子无比的虚弱,可那语气却是倔强得厉害!

“吱嘎!”木门轻轻的被打开。

刘恒独自一人快步站在了床边。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拔刀?还在磨蹭什么呢?!”刘恒急切的询问。

“皇上,子章少爷惦念红袖小姐,迟迟不肯接受拔刀后先医治。”温柔心直口快,将子章少爷的顾虑说与刘恒去听。

“他们?”刘恒心中一紧,方才红袖为他挡刀之时,他只是以为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许是因为偶然知晓了他大周皇上的身份,为求一时的荣华,这才舍身挡在自己的面前,但即便是因为此,那种舍生的勇气,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未完待续)

431 只要和你在一起

然而此刻,从温柔的口中说出了那番话,细细想来,便是在红袖挡在自己面前的一瞬间,乔子章更是奋不顾身的扑到了红袖的面前!

若不是至亲至爱,彼此珍重,又岂会有大难临头的生死与共!

难道,这两个年轻人,他们……?刘恒疑惑了。

“子章少爷……你……你别为难南宫小姐……我……没事……”此刻,红袖渐渐也是恢复了意识,听闻刚才的话,更是不依从乔子章的意思。

“红袖……你听我说……我的伤……我自己知dào

,万一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乔子章说到此,顿了一顿,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面色更是苍白。

“不……别胡说……我不许你离开我……你答yīng

我要风风光光的将我娶进乔府的……难道你要食言,即便是死,也只是让我做个通房的丫鬟……”红袖背对着和身子,身体颤抖得厉害,即便看不到乔子章的脸,她也能感觉到他此时的气若游丝。

说到此,红袖的脸上,泪在无声无息的流淌。

即便看不到红袖的脸,乔子章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在流泪。

“红袖……不要哭……你不要说傻话了……你哪里是我通房的丫鬟……你依旧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答yīng

我……若是我死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再不要做什么丫鬟……”乔子章断断续续的说道。

“不……我不许你说死这个字!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等着你将我风风光光的娶进门……”红袖说罢,精神再也无力支撑,一时昏迷了过去。

乔子章只觉得怀中一阵低垂,明显感到红袖的身子偏了过去。

一阵剧烈的牵扯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啊!”乔子章下意识的唤了出来。

“皇上,他二人……”温柔正欲解释。

睿智的刘恒早已听出了其中的蹊跷。旋即大声呼道:“南宫雪,朕贵为天子,乃是九五之尊。今日朕就坐守于此,助你一臂之力。只有一点,你与任越务必医治好他二人,不许有误!”

“是,皇上!”南宫雪与任越齐声应道。

“皇上……皇上……”乔子章惊恐无力的唤着。

“乔子章,你且放心,有朕在,朕保你和李红袖安然无事!”刘恒紧紧的握住了乔子章的手。

“皇上……”乔子章的声音哽咽了。

此刻,南宫雪的目光直视任越。递过两块麻沸散的药包。

任越心领神会,轻轻按捂在床二人的口鼻上。

不多时,被一柄匕首贯穿的二人,皆以昏睡了过去。

“当真无碍吧?”刘恒不放心的询问了一遍。

“皇上放心,他二人的伤不会伤及性命!只是很疼……”南宫雪应道。

“好!开始吧!”刘恒了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鼓励。

“好!任公子,你紧紧的按住子章少爷,柔儿妹妹,你紧紧的按住红袖小姐,千万不要动啊!我要开始拔刀了!”南宫雪又是一番仔细的交代。

随即。众人屏住呼吸,全身的精神都凝聚在手下的那两个痴情的男女身上。

南宫雪屏气凝神,一手执干净棉布按抚住乔子章的伤口。一手稳稳的紧握那匕首的刀柄。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手中的刀柄被稳稳的提出,只有些许的几滴血渍飞溅,弹落在了南宫雪的额头和衣衫上。

“啊!”乔子章重重的发出一阵惊呼,几乎是从昏迷中被疼痛惊醒,那声呼喊刚一开口,却又是被任越早已准bèi

好的麻沸散给重新迷倒。

便是在那柄匕首取出的一瞬间,红袖也随即抽搐了一下,旋即温柔也将早已准bèi

好的麻沸散。紧紧的复又捂在了红袖的口鼻上。

床上的二人沉沉的睡去,温柔和任越依次按压住他二人的伤口。南宫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好拔刀顺利。并无大碍!

“如何?”刘恒见南宫雪面色舒缓,轻声问道。

“一切顺利,皇上放心!接下来便是分别医治。”南宫雪说罢,转身去接手任越。

取了温柔早已准bèi

好的热水,加入盐巴,轻轻在伤口附近擦拭。

敷上温柔方才悉心备好的止血止痛的草药,又紧紧的包扎了。

正欲用剪刀除去乔子章的衣裤,准bèi

帮他处理腿上的伤口时,任越快步上前,轻语道:“南宫小姐,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你和温姑娘去照顾红袖即可!”

南宫雪迟疑的望着任越,余光瞥见了一旁站立的刘恒,立时全然明白了!

这里是大周,即便民风开化,可这当众脱裤子一事,也是不能为民众所接受的!更何况还是男女授受不亲。

任公子还真是思虑周全,既是保全了自己和温柔的清誉,又顾及了乔子章的安危。

“也好,用盐水清创后,敷以草药即可!”南宫雪点了点头。

“朕来帮你们。”刘恒听闻任越的建议,快步上前,说话间轻轻抱起纤瘦的红袖,稳稳的向一旁的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一张干净的榻上,红袖被刘恒缓缓的平放了下来。

“交给你们了,有事叫朕!”刘恒信任的望了一眼南宫雪和温柔,再次快步的走出了屏风。

南宫雪的心中一阵钦佩,真够爷们!不愧为大周的皇上!

有温柔默契的配合,红袖的伤口很快就处理好了,仔细的包扎了出来,任越同时也是处理好了乔子章的伤。

“皇上,您请回宫歇息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他二人的伤无大碍,休息些时日,悉心调养,就可以康复了!”南宫雪毕恭毕敬的向刘恒行礼。

“嗯。不急,今日乃是中秋,朕既是微服出巡,势必是不能就此糊里糊涂的回去,他二人既是在此养病,你也算是受累费心,朕今日就在此坐等案情水落石出!中秋佳节,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真是胆大妄为!任越,朕命你与盛尧山速速去查探,务必将恶人的来龙去脉清楚仔细的说与朕听!”刘恒声如洪钟!

“是,皇上!”任越转身拱手应道。

本就是应该吃午饭的时间,刘恒一行却是遇到了突如其来的刺客,一对年轻男女为救刘恒而受伤,折腾了大半日,好容易平静下来时,早已是过了饭时。

“皇上,您龙体要紧,还是先在微臣这里简单用些膳食,再审理刺客一案吧……”盛毕极从旁劝道。

“再等等,刺客如此胆大妄为,一日不明,朕心不安!”刘恒固执道。

便在此时……(未完待续)

432 相府的中秋宴

“报!”盛尧山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刘恒旋即抬头张望,只见两个绝世的公子——盛尧山、任越,并肩、抬腿,入门而至。

“尧山,刺客一事可有定断?”刘恒急切的询问着。

“回皇上,微臣和任越前去查探,这伙刺客皆是民间残余红花教的余孽,那旱船内的新妇,乃是他们的教主,当场已是被我等斩杀,红花教素来教义狠毒,见教主一死,余党已于城外纷纷*!绝无活口残余,皇上敬请放心。”盛尧山慷慨激昂的说着。

刘章的眼角微微上扬,脸颊上的肌肉轻轻抽搐着,旋即又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任越,你以为呢?”刘恒微微抬眼,淡淡的问了句身旁的任越。

“皇上,一切的确如盛尧山所言,那伙刺客皆是红花教的余孽,如今刺客已死,皇上大可安心。”任越从容自若的应着。

深邃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幽深的意味,黑亮的眸子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嗯,如此最好。”刘恒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而又望向盛毕极。“丞相,备饭吧!”

“是,皇上!”盛毕极应声道。

“皇上,奴婢也去帮忙。”温柔闻声应道。与此同时,温守正也随之去帮忙准bèi

膳食。

“盛丞相,今日父皇前来,你盛府上下都出动了,怎么不见令嫒?”便在此时,刘章似笑非笑的问道。

“劳怀德王记挂,小女近日来身体不适,恐有辱圣颜,故而闭门不出,还望皇上、怀德王赎罪。”盛毕极行礼道。

“哦?令嫒身体有恙啊?正好。南宫家的小姐不是在这吗?一并给瞧瞧,也好让盛丞相放心不是?”刘章阴阳怪气道。

“怀德王,请恕微臣失礼。南宫小姐方才为救乔子章和李红袖二人,已是疲惫不堪。舍妹的身体不急于这一时,何况之前大夫也是来过,汤药都在吃着,只是需yào

安心静养。微臣在此代舍妹谢过怀德王关心。”盛尧山旋即应道。

“章儿,朕知dào

你是好意,可这毕竟是人家相府的家事,呵呵,你就不要费心啦!”刘章似乎还想言说什么。刘恒旋即开口。

“是,父皇。”刘章拱手。

因为皇上是突然驾临,虽然相府上下为了中秋宴的准bèi

,也是颇费心思,可毕竟御宴的规格和讲究,不是相府中寻常的厨子可以完成的。

故而,一时间温氏父女的出现,起了很大的作用,自打进了相府的厨房,便已然变身为主厨。指挥着相府一干厨子忙前忙后。

“温大厨,您看看今日中秋宴的主菜定十六荤、十六素;凉菜均为十六道,再来十六道点心、十六道汤羹。如何?”相府的大厨,将菜单递于温守正手中,却不知dào

温守正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呵呵,给皇上做御膳,柔儿比我有经验,柔儿,你看看。”温守正旋即找了个台阶,将那一纸菜单交到温柔的手上。

“爹,皇上终日在宫中都是吃这些。如今好容易微服出巡一次,说是要与民同乐。怎能再让皇上重复往日的膳食?”温柔匆匆瞥了一眼手中的菜单,净是些复杂难做的大鱼大肉之类。让人只觉得繁琐厚重,丝毫没有想吃的食欲。

“你这丫头倒是有趣,那皇上平时吃什么,喜欢吃什么,你小小年纪,又岂是能知dào

的?”相府的一位新来的厨子,从未见过温柔,方才也只是听话听了一半,便嗤笑着插嘴道。

“去去去,你可知dào

这位姑娘的来头!她可是宫里头赫赫有名的御厨温姑娘!也是御膳房唯一的一位女御厨!专门照料皇上的饮食起居。这位是温大厨,在咱们府上来过的,是温姑娘的父亲。今日咱们府上皇上带来两位御厨,哪有你这新来的棒槌说话的份!”相府的大厨忙过来催赶。

“哎呀呀!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温姑娘!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以一睹姑娘的芳容,真是……真是……”那新来的厨子一时语塞,“姑娘真是年轻有为,如此小小年纪,竟然就已经服侍皇上的饮食……”半饷才想出这么一句,心中虚得很呐!

“呵呵,这位大叔,您别笑话柔儿了,咱们勤行中人,哪还分这些虚头巴脑的,只要食客吃得欢喜,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如今皇上难得微服出巡,这宫中的一套,自然是不能用的,还是换些新鲜的菜式,也好让皇上他老人家开开心。”温柔和颜悦色道。

“如此,不知温姑娘有何高见?”众位大厨都觉得温柔说的有道理,纷纷放下手中的食材,凑了上前,听候温柔的差遣。

“嗯……皇上既是要与民同乐,那自然是寻常百姓家吃什么,皇上就吃什么!”温柔浅浅的笑笑,脸上的小梨涡很是诱人。

“百姓家……”众大厨瞬间石化了。

疯了疯了,这丫头当真是皇上身边的御厨吗?

为何说的话,这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可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啊!饮食皆是精细,岂能食得百姓家的粗陋之食!

“放心好了,我再重新拟个菜单,反正都是些寻常菜式,大家按平时家常做法精心烹制即可。”温柔调皮的笑笑,旋即一张新的菜单呈现在了众大厨的面前。

算着刘恒带着三位皇子,一位公主,外加随从四位随从,一共也就八个人,御厨不上桌,即便是加上盛丞相也不过九个人,思来想去,做多了也浪费,菜式各十六道未免太多,温柔索性做了精简。

凉菜改为八道,均已爽口清淡为宜:

凉拌白萝卜丝——细如发丝,爽脆可口。

毛豆煮花生——时令菜肴,唇齿留香。

蒜泥黄瓜拌腐竹——脆中有糯,口感独特。

素烧鹅——从白龙寺的素斋中习得的精髓。

白切鸡——骨肉皆酥,令人回味无穷。

洋葱拌木耳——味道独特,微微辛辣,刺激食欲。

切蛋饼——入口即化的蛋饼,切成均匀的小块,片片如黄金。

油炸小黄鱼——简单的美味,只用盐调制。

热菜也做了调整,改为四荤四素,均是家常口味:

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西芹百合、生炒菜花;

宫保鸡丁、蒜爆鱼、清蒸螃蟹、油焖大虾。

汤羹做了改变,一荤一素,一甜一咸:

猪手黄豆汤、银耳甜橙西瓜菠萝羹。

两道点心,甚至妙到好处:

南瓜饼、椰丝团子。

虽是家常菜式,可是道道精美无比,无论是刀工还是摆盘,亦或是味道,均为堪称艺术品,令人不忍下筷。

可是,一旦下筷,又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根本停不下来!

烹制迅速,走菜迅疾。

众位大人看的面面相觑,原来家常菜式还可以这么做!

“好吃!好吃!”刘恒从没有吃过如此过瘾、够味的菜肴。

尤其是那道酸辣土豆丝,让刘恒赞不绝口!

配着土豆丝的酸爽,连着吃了两碗米饭,还不过瘾!

“好吃,好吃!这菜比宫中的好吃!到底是丞相府中啊!居然会有如此令人拍案叫绝的菜肴!”刘恒咀嚼之余,还是不忘称赞盛毕极一声。

“皇上过奖,这些菜微臣也是初见,平时微臣府中不是这般膳食……”盛毕极低着声音应道。

“哦?在你府上用餐,不是你府上的厨子,难不成还是朕带来的不成?”话音刚落,突然刘恒想起了什么:“哦!难不成还真是朕带来的?速速传温氏父女来!”

方才,只顾得饱口中之福,竟然忘了行厨之人。

温氏父女旋即被宣,刘恒甚是满yì



“今日这菜,是你们做的?”刘恒问道。

“回皇上话,是奴婢和爹爹做的。”温柔落落大方的应道。

“嘿嘿,还真是朕带来的厨子……”刘恒捋须笑道,“怎么,在宫中从不见你们做如此可口的菜肴给朕吃?”刘恒好奇了。

“回皇上的话,这都是些寻常白姓家吃的家常菜式,自然是不能和宫中的御宴相比,今日难得皇上有雅兴,故而奴婢自作主张,做了这些家常菜肴,让皇上尝尝鲜,也算是与民同乐了!”温柔笑着应道。

“皇上,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无论宫中还是百姓都是要吃月饼,微臣家中略备了一些自制的桂花月饼,还请皇上品尝!”盛毕极一见刘恒对寻常自制的菜式感兴趣,旋即也提出让刘恒品尝自家烹制的月饼。

刘恒欣然应下。

“呵呵,月饼乃是举家团圆时的佳品,今日虽是出宫在外,可在盛丞相这里,依旧是有宾至如归之感啊!来来来,大家都尝尝。”刘恒邀请着众人。

突然。

“咦,怎么不见云箩?莫不是女眷自有用餐的地方?”刘恒未免觉得诧异。

方才净顾得大饱口福了,一时也是忘了清点人数,似是而非的感觉,云箩公主应该是跟来了,可是如今却是不在眼前。

“没有啊!方才皇上您一进门,老臣就没有见到公主。皇上也带公主出宫了吗?”盛毕极旋即应道。

“云箩!朕的云箩!”听闻盛毕极这样言说,刘恒心中顿时一惊。

一块月饼自手中直直掉落,餐桌上所有人等悉数站立,不敢有任何声响!(未完待续)

433 糖画

相府内乱作一团,皇上微服突遇刺客,公主又继而离奇失踪,这事可是非同小可!

任越更是心中懊恼不堪,因为此前分明是皇上让他一路保护云箩公主前去看热闹,后来听闻异样的呼喊,任越一时心急,生怕皇上出了状况,情急之下只是拉了温柔飞也似的从天而降,竟是忘了云箩公主还在原处!

“皇上,任越将公主遗失,罪该万死!”任越旋即俯身,长跪不起。

“罢了,你也是护驾心切,怎能想到此番节外生枝!为今之计,只有速速找到公主,才是大事啊!”刘恒长叹了口气,抬手示意任越起身。

“皇上,公主聪慧,京城又是一片祥和,想来定是无恙的,微臣这就派人出去找寻,还请皇上在此歇息,稍安勿躁。”盛尧山拱手,旋即正欲转身。

“公主聪慧?呵,想来云箩此前一直久居宫中,对于宫外只知甚少;如今京中刚刚才发生了刺客一事,哪里还来得祥和?唉……你们几个都出去找人吧,云箩是朕带出来的,找不到云箩,朕无心回宫。”刘恒言语中透出淡淡的忧伤,抬手轻轻挥了,一干随从包括任越,还有相府上下家丁,甭管认识不认识公主的人,都一窝蜂的撒出去找了。

京城纷杂,要找个人又是谈何容易!

任越想来与其大海捞针般没头没脑的寻找,不如借中秋街上人多,张贴公主的画像,一来悬赏寻找公主效果更佳;二来,即便是公主落入恶人之手,看了画像上的“公主”二字,想来恶人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再说赏金丰厚,定是能保公主平安无事的!

唉!自己捅的楼子,自己处理!

谁让自己弄丢了公主!

赏金任越已然悄悄的从任府中出了。

任越饱读诗书。识记的本领自然高人一等,又是精通书法绘画。凭借头脑中对云箩公主的记忆,寥寥几笔,便将一个活生生的公主跃然于纸上。

复制了若干,分别贴于京城的闹市街头。

温柔思前想后,总觉得公主丢失一事来得蹊跷,又想到此前自己偷偷带公主溜出宫来游玩,想必有些地方,公主自然是会去的。心中各种不放心,旋即也随着任越,加入了外出找公主的行列。

“贴在这里吧,公主说不定能看见。”温柔指着那个卖糖画的摊子旁,坚定的说道。

因为,这里此前是她们分别的地方,有公主最爱的糖画,哥哥还在这里舍身救了公主的性命。

“嗯,也好,这里人多!”任越左右张望了一下。决定同意温柔的意见。

其实,自打云箩公主和众人走散之后,便是循着此前的记忆。一直想往宫门口走。

毕竟她是个公主,即便是随着皇上出宫游玩,终究也是要回宫的!

可是,就在宫门口近在眼前的时候,云箩公主又一次的迟疑了。

既然是好不容易才得的机会出宫,为何我要自己乖乖的再回去!

想到此,元箩公主一个轻快的转身,翩然的又向闹市区走去了。

温庭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中秋佳节本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却是因为爹爹和妹妹皆为宫中御厨,不能回家团聚。如今家中周氏在忙碌着午饭,蔡米在一旁帮忙。温庭独自一人游逛,甚是感到无趣。

走过那个卖糖葫芦的摊子,红通通的山果依旧插满了垛头,温庭兀自摇了摇头,此前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走过那片红霞时,是多么美妙的一种风景。

头脑中那个明黄色的倩影依旧,温庭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

便是在这过往的一刹那,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随之款款跟了上来,也是驻足在了那个诱人的糖葫芦摊前。

“姑娘,我这糖葫芦可甜呢!来一串吧?”卖糖葫芦的老伯慈祥的向云箩公主笑问道。

“不了,我就看看。还得回家吃饭呢!”云箩公主浅浅的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一双细嫩的小手却是在紧捂着腰间。

那里只有出宫时扎系的裙带,连个荷包的影子也没有!

这也难怪,哪有公主出宫自己还带着银钱的!

可是,偏偏此时,明明肠胃里馋得要命,可现实却是身上没有一分钱!

姑娘家又是好面子,只能随口编个谎话,赶紧转移了视线。

温庭就在前面,可是云箩公主的目光却是在左顾右盼,随处可见的美味小吃,不时的在吸引着她的眼睛、嘴巴、鼻子、肠胃。

喷香的豆脑、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刚出炉的点心、美味的果汁、夹着驴肉或是狗肉的火烧,金黄的糖糕……看得云箩公主也不知dào

吞咽了多少次口水,幸亏刚才跟着皇上一路吃过来,这要是空着肚子,再被丢弃在这里,还不得活生生的被馋死!

云箩公主舔了舔嘴唇,最终来到了那处糖画摊子前。

“姑娘,买糖画吗?”那卖糖画的老伯,一如既往的和蔼。

“嗯。”几乎是连想都没想,云箩公主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浓烈加热的麦芽糖实在是太香了,即便是隔着一条街,还是有许多人闻香而来。

“姑娘是要写字,还是画画?”卖糖画的老伯问道。

“写字吧,就写云儿。”云箩公主怯生生的应道。

此前,温庭给她买糖画的时候,也是让写的字,写的也是她的名字“云儿”。

“好嘞,云儿!”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那卖糖画的老伯便像变戏法一般的递给了云箩公主一串大大的糖字,上面两个飘逸灵秀的字体“云儿”,异常引人注目。

“多谢!”云箩公主兴奋的接过那串糖字,正欲往嘴里放。

“姑娘,给钱。”那卖糖画的老伯笑着说道。

“哦,我……”云箩公主的脸瞬间红了。

“老板,给!”正在迟疑尴尬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一只修长的手捏着几枚铜板从云箩公主的身后递来。

云箩公主旋即转身。

“温庭哥哥!”云箩公主失声唤道,那个明媚如朝阳的少年,笑得甚是好kàn

的就站在她的身后。

“云儿,真的是你!”温庭的声音有些颤抖。(未完待续)

434 如果你是公主

方才他路过这个糖画摊子,心中就有一些异样,总觉得在这里会有什么人出现,或是什么事发生。

这是他买糖画给“云儿”的地方,如今故地重游,“云儿”你在哪里?

温庭在心底悄悄的呼唤着。

拥挤的人群中,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那么曼妙的闪过他的视线。

“云儿?!”温庭心中一惊,旋即跟了上去。

卖糖画老伯将写有“云儿”二字的糖字递给那个明黄色衣裙的姑娘,并且唤着“好嘞,云儿!”

“云儿!真的是云儿!”温庭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后面的事情便是自然而然的发生,也就有了云箩公主吃霸王餐,却是有人上杆子的帮忙付钱!

“这么巧,在这遇上你!”温庭有些喜出望外。

“是啊,温庭哥哥,好巧!”云箩公主低着头舔着甜甜的糖字,偷偷的抬过一点点眼帘,望着温庭。

“怎么只有云儿你一个人,灵犀姑娘呢?没陪你一起出来?”半饷,温庭觉得诧异,中秋佳节,都是举家团圆的日子,即便是出来逛街市,也不会是单独行走,当然他自己是个例外,可是云儿……

“哦,刚才人多,和家人走散了。”云箩公主倒是实话实说。

“那,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温庭旋即应道。

“不急不急,我家就在前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得玩个痛快才是!”云箩公主随意的抬手一指,嘻嘻的笑着,算是应答了。

“前面?”温庭挠了挠脑袋。前面不远处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守卫森严的宫门!

“云儿姑娘可真会说笑,前面只有皇宫。难不成云儿姑娘家住宫里?”温庭戏谑的笑道。

“嘿嘿,住宫里怎样?不住宫里又怎样?”云箩公主抬起秀气的小脸。一副小无赖的撒娇相。

“让我来猜一猜……”温庭顿了一顿,旋即随着云箩公主的话题继xù

道:“我猜,如果你住宫里,定是个公主!如果你不住宫里,也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你有见过一个人独自出来闲逛还和家人失散了的公主嘛?即便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有我这样连个糖画都付不起的窘迫吧!”云箩公主手捂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嘿嘿,也是,公主的仪仗哪有你这样的?若是公主出行,定是要将整条街都封了!还不许人外出!”温庭随口应道。

“啊?公主这么过分啊!这街市又不是她家开的,为何出行还要封街,不让百姓出门啊!”云箩公主故yì

诧异的问道。

“就是!为官者大都自以为是,宫中权贵更是如此,我要是日后考取了功名,入朝为官,定是要一改这等级的规矩!官者。乃是民之父母,自然是要与民同乐,若是高高在上。哪能体察民间疾苦?!封街?怕是看到的只有空空的假象,距离是听不到真话的!”温庭的言语中有股傲气凛然气节呼之欲出。

“那万一我要真的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呢?”云箩公主调皮的反问着,心中却是一阵波糖汹涌的激动。

“万一你真的是个公主,嘿嘿,那我就定要考取前三的功名,然后……”温庭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在偷笑。

“然后怎么样嘛?”云箩公主不明,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云儿,有个词叫‘一见钟情’。兴许我这读书人说这样的话,有些混账。更是冒昧了姑娘,但是。如果你真的是位公主,我温庭一定好好考取功名,然后挣个驸马的资格,再在公主府摆个糖画摊子,每天给你做糖画吃!把你养得又白有胖……哈哈哈哈!”温庭说罢快步向外跑去。

“好啊!哪有整日吃糖画的公主,那还不得变成个大胖子!我不要,我不要!“云箩公主旋即快步追了上去,两人一阵嬉笑打闹,在外人看来,甚是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

“我又没说你,你又不是公主,我说的是公主……”温庭嘻嘻的笑着,轻快的在云箩公主前面跑动着,笑闹着。

二人一阵嬉笑,不知不觉,竟是来到了糖画摊子前的那处告示栏前。

人群围挤的地方,那告示栏上赫然张贴着任越亲笔书画的云箩公主的画像。

图上,公主国色天香的样貌着实引人注目。

“嘿,快看呐,宫里丢了个公主!”

“哎,你别说,这公主就是公主,你瞧这模样,啧啧,真俊!”

“公主还能丢了?我瞧瞧。”

“呦,这赏金可真是不少啊!足足有黄金百两呢!”

“宫中云箩公主不慎走失宫外,望知情者速与任府、相府禀报!”

不多时,告示栏前,人群议论纷纷,阵阵骚动,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温庭看到人多,又顾及到身边还带着个姑娘,考lǜ

挤进人群多有不便,可又无比的好奇,只好带着云箩公主等在一旁,待人群散去,这才凑上前来。

告示栏上赫然张贴着云箩公主的画像,身边活生生的云箩公主就站在一旁。

那画像上的姑娘当真好生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突然。

温庭的眼睛都直了,嘴巴张的老大,似能放进去一整只鸡蛋。

身边,姑娘银铃般的笑声阵阵传来。

“公……公主!”温庭半天才勉强将嘴巴复原。

“你是公主!宫中的云箩公主!”温庭不敢相信的回转身来,望着身旁的云箩公主发呆。

云箩公主笑而不答,只是调皮的抬起一点点眼帘,望着手足无措的温庭。

“云儿……云箩公主……还真是个公主!”温庭自言自语,只觉得一阵窒息,一种眩晕随之而来。

“怎么?我是公主,你怎么这个反应?”云箩公主大方的笑了,反问道。

“快,快走!”温庭突然想到了什么,旋即轻轻拉过云箩公主的衣袖。

“去哪?”云箩公主诧异道。

“当然是去任府或是相府喽!你走失了,大家都在找你,没看见告示画像都贴出来了吗?”温庭急了。(未完待续)

435 捡个公主回家去

“呵呵,想来这手笔定是出自任越公子的没错,温庭哥哥,不用着急,依着父皇的脾气,找不到我定是不会回宫的,再说今日他带我出来,也是微服出巡,说是体察民情,与民同乐,想来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回宫。温庭哥哥,我好不容易才能出宫一趟,你就让我多玩会嘛!好不好啦。”云箩公主说着,乖巧可怜的小模样随之变为撒娇怜人的小样,轻轻的拉着温庭的衣袖,左右摇晃着,苦苦哀求。

“可是……可是……你是公主啊!这满大街贴的都是你的画像,即便是我不送你回去,也定是会有人发xiàn

你的。”温庭急了。

“没关系的,我不在大街上招摇,去你家里总可以吧!嘿嘿,温庭哥哥最好了,再说我不是去过你家里一次吗?”云箩公主狡黠的笑着哀求道。

“可是……”温庭依旧在迟疑。

“好啦,别再可是了,宫里都快闷死了,我好不容易才出宫一次,我保证,只要让我在你家吃顿午饭,我保证,吃了午饭我就回去!绝不惹事!”云箩公主信誓旦旦道。

“那……好吧……”温庭长长的叹了口气,公主发话了,他一个草民哪还有反抗的余地?

为了掩人耳目,温庭一路带着云箩公主穿街走巷,借助小道,不多时也是回到了家中。

“庭儿回来了。”周氏听到动静,从厨房内召唤了一声。

“娘,我回来了,还带了个客人……”温庭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把云箩公主的身份揭示出来。

“呦,这不是云儿姑娘吗?上回来过的。来来,既然来了,又赶上饭时。就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饭!”热情的周氏闻声赶了出来。旋即擦了擦手上洗菜的水渍,拉过云箩公主就往屋里邀。

“娘!”温庭眼看着周氏的手紧紧的拉着云箩公主的胳膊,生怕周氏做惯了粗使活计的手没轻没重,再误伤了云箩公主,立时惊呼。

“好呀!柔儿妹妹不在,云儿我就陪伯母过节!”岂料,云箩公主丝毫不介yì

,反倒是自来熟的和周氏寒暄了起来。

看得温庭一个劲的倒抽气。公主!那可是个如假包换的公主啊!

方才,周氏和蔡米共同忙活着,即便是温氏父女不在,这团圆饭也是要吃的。丰盛的一大桌民间美味,说话就摆上了温家的餐桌,看得云箩公主一个劲的惊呼!

“快吃吧,这没外人,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够不着就站起来夹!”周氏慈祥的笑着,说话间又是怜爱的夹了个鸡大腿。稳稳的放入了云箩公主的碗里。

看得温庭的眼睛都直了,心说:娘,人家可是个公主。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哪会看上你这自家做的鸡腿?再说,哪有给公主布菜加鸡大腿的,还是个整只!难道要公主殿下拿手直接啃食不成?!

“谢谢伯母!”岂料,云箩公主非但没有介yì

,反而甜甜的谢着。

“吃吧,吃吧,趁热吃!”周氏应着。

云箩公主点了点有,起初是理了理筷子。想方设法的要将那只鸡大腿夹起来,无奈鸡腿太肥。竹筷又滑,几次三番的尝试后。云箩公主干脆放qì

了用筷子,直接用手拿起鸡大腿,就往嘴里送。

洁白如皓月的一排小牙齿,轻轻撕扯下一大块黄澄澄的鸡肉,鸡肉鲜嫩爽滑,美味多汁,皮肉之间只需轻轻一扯,便轻松的弹开,那是蔡米和周氏一起红烧的秘制烧鸡,提前一日将整鸡进行腌制,炖煮烧制的时候又加入了十三种香料进去,小火收汁,出锅品尝甚是美味。

云箩公主从来就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鸡肉,宫中公主食鸡,向来只是喝汤,诸如今日这般手握鸡大腿,狂放不羁的撕咬,大块的鸡肉入口,大口的品嚼,如此过瘾的吃法,云箩公主真是恨自己以前是个公主,这么多年,居然错过了如此多的美食,生在宫中有什么好?还不如民间一日的鸡大腿!

“好吃!真好吃!”云箩公主吃着,嚼着,赞着。

不多时,薄薄的嘴唇上便沾满了红褐色的汤汁,便是连云霞般的脸颊上也沾染了一抹抹亮晶晶的油脂。

温庭几次想去抬手帮其擦拭,顾虑再三,一想到云儿是个公主,那屡屡抬起的手臂,还是放在了桌下。

“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来尝尝这个红烧肉,这可是柔儿他爹的拿手好菜,可惜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怎么会做,只是学了个皮毛,改日等柔儿和他爹回来,云儿姑娘再来家中品尝正宗的红烧肉!”周氏说着,抄起筷子,从那一盘红烧肉中,挑了一块肥少瘦多的肉块,轻轻放在了云箩公主的碗中。

“谢谢伯母。”云箩公主夹起红烧肉,慢慢放入口中品尝。

红褐色的瘦肉,连着一小片肥肉,油亮将其连城浑然一体,四方见正的肉块,夹在筷子上,宛若一块精美的琥珀,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初入口时,肥肉入口即化,浓郁的香气瞬间包裹住整个舌尖、

丝丝顺滑的瘦肉,美味多汁,弹牙可口,云箩公主舔了舔嘴唇,随即兴致大起,顺手拿过一柄汤匙,向装有红烧肉的盘中舀了一勺汤汁,浇在自己面前的米饭上。

再食一口,陶醉的连眼睛都闭上了!

美味!简直太美味了!

这可比宫中的膳食好吃多了!

“伯母,您这都叫只学了个皮毛?那若是云儿品尝了温大厨的红烧肉,还不得好吃的把盘子都吃了?”云箩公主打趣的笑道。

“哈哈哈哈!”饭桌上,蔡米放声大笑。

温庭陪着小心翼翼的笑着,心中直打鼓。

公主啊公主,您在宫中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这不过就是一些粗陋的家常菜式,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可是,看到云箩公主吃得如此开心,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温庭心中又开始泛起了嘀咕:妹妹,你们到底整日给皇上都吃些什么?怎么公主连红烧肉、鸡大腿都觉得是美味无比!(未完待续)

436 家宴

一顿饭下来,云箩公主每菜必尝,每菜必赞!

说笑间,再看桌上,已是餐盘空空,看似纤瘦的公主,竟然吃了两碗米饭,还有一块蒸制的月饼!

摸摸微微隆起的肚皮,云箩公主不好意思的打着饱嗝笑道:“今日失礼了,怪只怪伯母做的饭太好吃!”

“好吃下次还来吃!”周氏笑着应道。

这个热情、开朗、毫不做作的美丽姑娘,早已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姑娘是庭儿带回来的,又是柔儿的朋友,唉……庭儿也不小了,柔儿也早已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龄,唉……这两个孩子……

看着面前惹人喜爱的云箩公主,周氏突发奇想,瞧着席间这姑娘和庭儿那臭小子配合默契的样子,若是这姑娘是自家儿媳,该有多好!

“娘,吃饱了,我送云儿姑娘回去。”温庭起身急切道。

“急什么,再坐会。”周氏忙挽留。

“娘,云儿姑娘还有事情!”温庭忙道。

“伯母,您做的饭那么好吃,您人又那么好,我会常来的!”云箩公主笑着轻轻拍了拍周氏的手。

从来没有这样的体会,一个像母亲一样的妇人,给自己布菜,给自己盛汤盛饭,还那么慈祥的看着自己用餐,和自己聊着家常……这种感觉真好!

云箩公主沉醉了。

“任公子,别急,街上没有云箩公主,说不定她被哪个好心人收留了,亦或是看到了你贴的告示,自己回去了。或是回宫了也说不定呢。”京城的街市上,温柔安慰着心急如焚的任越。

“都怪我,粗心大意的。把公主弄丢了。”任越很是自责。

“别那么说,当时情况危急。你也是心系皇上的安危。”温柔从旁劝道。

“可是,公主丢了……”任越摇摇头,继xù

自责着。

“放心好了,公主那么聪明,又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温柔继xù

劝着。

“她是一个女孩子,又从未自己单独出过宫,我把她丢在闹市。身边连一个保护的丫鬟都没有,万一真遇到恶人……后果……”任越说到此,骤然停住。

“你……很担心公主啊……”温柔试探性的问道,心中隐隐的察觉了什么,更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弥漫在心头。

“当然担心了,那是公主!更何况还是我弄丢的……”任越叹了口气。

“是啊……她是公主……”温柔自言自语的应道。

“对,她是公主。自幼养在深宫中,不曾接触到市井的繁杂,单纯无心计,又没有辨识的警觉性。容貌过人,又手无缚鸡之力,岂能不让人担心啊!”任越解释道。

“是啊……她是公主。是生在帝王家的金枝玉叶,注定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注定是要有人照顾,有人保护的,终日众星捧月似的被人围着,将来也会在皇上的一纸圣旨下,择选一位全大周最优秀的男子作为驸马与之婚配……”温柔似乎没有在听任越解释,只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兀自的胡思乱想着。

“她若是像你这般泼辣皮实。我也就不会如此担忧了……”任越叹了口气。

“是啊……我泼辣,我皮实……”温柔喃喃自语着。一种身份地位上的卑微感,蓦地涌了出来。

以为他从未嫌弃过自己的身份……然而此刻。公主丢失,自他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分得如此的清楚明白!

她是公主!

我是厨娘!

而他,是大周第一才子!

随即到来的殿试中,今年他必是高中状元!

大周数一数二的人杰!必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选!

如此合适的身份,想来定是在为公主准bèi

吧……

温柔低下头来,出宫微服的种种片段,两个绝世公子的陪同,除了掩人耳目的护驾之外,恐怕更多的是在为已是到了婚嫁妙龄的公主,择选夫婿吧!

想到公主丢失之前,皇上指定了任越前去陪同,温柔的心中就阵阵揪痛。

那是明显的暗示——任越,他是皇上看中的人选!

如今,公主丢了,未来的驸马心中焦虑,更是印证了他二人心中的默契。

“你想什么呢?公主没找到,眼看着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咱们得快点去找啊!”任越急着催促道。

“哦……我在担心公主,你去那边找找,我往相府那边去看看,说不定有人看到了告示,已经将公主送回了。”温柔心中酸涩着,强忍住眼中的泪水。

此刻,和任越背道而驰,看不见他担心公主的焦虑,也许心中的酸涩感会好过一些。

“嗯,也好!省的走岔了。”任越点点头。

闹市口的人流中,温柔与任越同时转身。

只是,转身的那一刹那,任越明显得察觉了温柔的异样,那眼中晶莹的泪水,便在转身的瞬间,星子般的闪耀在她的眼角。

“这丫头怎么了?哭了?”任越觉得诧异,但苦于寻找公主无果,一时无暇顾及温柔的异样的情绪。

相府的门前,温庭沉默不语的和云箩公主并肩而行。

“你怎么了?怎么不再说笑了?”云箩公主觉得奇怪。

“快回去吧,大家都在找你,别让其他人担心。”温庭苦笑着说道。

“那……我以后出宫,还能去你家找你玩吗?”云箩公主随即问道。

温庭依旧苦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云箩公主不解。

“因为您是公主。”温庭的笑僵在脸上。

“我不管,伯母说了,以后还可以来家里吃饭的!我不去找你,我去找伯母吃好吃的鸡大腿!”云箩公主撒娇似的瞥了瞥嘴。

“呵呵,公主若是想吃,我让妹妹在宫中做了给您送去。”温庭淡淡的说道。

沉默,半饷的沉默。

“我不管,你说过的,即便我是公主,你也会拼尽全力考取功名,然后做我的驸马,在我的公主府给我摆个糖画摊子,把我养得又白又胖的!”云箩公主嘟起了红艳艳的嘴巴,看上去就像熟透的车厘子,让人很有一口吃下去的冲动。

温庭的喉结上下锁动了一下,两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未完待续)

437 表白

是啊!那是他亲口说的!

如果她是公主,他定是要拼劲全力考取功名,好有个做驸马的资格。

还有那个公主府内的糖画摊子,那是他亲口许给她的……

如今,她真的是个公主,他反倒是退缩了……

往日的那些豪情状语,慷慨激昂,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公主,就烟消云散了?

她国色天香,因为她是公主。

他对她一见钟情,不是因为她的国色天香,也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是因为她是他的云儿!

一瞬间,温庭的内心仿佛被一股气节点燃,一种油然而生,由内而发的使命感、追求心,进取力,在温庭有限的心中膨胀、膨胀、再膨胀!

浑身充满了力量,一种不想再等,也不愿再等的勇气,迫使着温庭突如其来的紧紧抓握住云箩公主的双手。

双目深情的望着她,信誓旦旦道:“云儿,我答yīng

你,今年的殿试,我定是会拼尽全力考取三甲功名!你的驸马只能是我!等着我,一定等着我!”

“嗯,说话算数?”云箩公主笑着望着温庭,丝毫没有姑娘家的羞涩和胆怯,旋即还抽脱出一只手来,高高的举起小指,那是要拉钩算数呢!

温庭片刻丝毫未迟疑,伸过自己的大手,紧紧的拉住云箩公主细嫩的小手,一个誓言,便在这相互的拉钩中诞生,旋即两个大拇指相互紧扣,那是在盖章!

“别忘了我的糖画摊子!”云箩公主一步三回头的向相府的大门走去,温庭依旧站在原处,远远的望着那个明黄色的倩影,翩翩的离他越来越远。

温庭轻轻的挥了挥手。一种坚定油然而生!

“哥!你怎么在这?”便在此时,温柔远远的走了过来,一见温庭站在相府的门前。不觉诧异。

“妹妹,你今日怎么有空出宫。不要侍奉中秋御宴吗?”温庭同样好奇的问。

“皇上说要体察民情,于是微服出巡,结果路上遇到刺客,混乱之时,误将公主遗失……唉!我们这一大群人正在到处找公主呢!”温柔苦着脸,叹道。

“云箩公主?”温庭问道。

“正是!哥哥可曾见到?”温柔听出了画外音,好奇的追问。

“你啊你!亏我还是你哥,竟然被你骗得好惨!街上我遇到了云儿。她在家中用过了午饭,我送她刚刚进去相府,你们别找了,快回去吧!公主已然安全送回!”温庭笑道。

“哥,你都知dào

了……”温柔瘪着嘴巴,苦笑着很是无奈。

“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回宫的时辰!”温庭笑笑,转身离去。

“恩,谢谢哥,我去告sù

任公子,哥哥可以去任府领赏银。黄金百两啊!”温柔笑了。

“不用了,我又不缺银子,前些日子皇上赏你的黄金万两都见了。区区百两黄金……呵呵,那不是云儿的身价!好生照顾云儿,我走了!”温庭潇洒的挥了挥手,旋即翩然离去。

“哥哥……咱家有钱,你也用不着这么财大气粗吧……”温柔望着温庭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笑道。

快步跑去相府的门房,找了几个家丁,让他们出去通知其他人,公主已经回来了。温柔快步走入相府,刘恒早已激动不已的望着失而复得的云箩公主。老泪纵横。

“云箩,快告sù

朕。你可有受伤?又是如何回来的?”刘恒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拉住云箩公主的手。

“父皇,云箩不曾受伤,还吃得很是开心,遇到一个好心的人家,说来也是巧合,柔儿的哥哥将云箩找到,柔儿的母亲留云箩用餐!父皇,那百姓家的鸡大腿和红烧肉可好吃了,云箩从来就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饭菜!父皇,以后云箩还能出宫去柔儿家用餐吗?”云箩公主撒娇似的问道。

“呵呵,好!只要朕的云箩开心,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有一点,不许再让父皇担忧了!”刘恒慈祥的笑着。

“父皇,柔儿一家都是好人啊!父皇不准bèi

赏赐他们什么吗?”云箩公主乖巧的问道。

“赏!朕当然是是要重重的赏赐!那云箩觉得,朕赏他们什么好呢?”刘恒的心头肉云箩公主安然无恙的回来,当然甚是欢喜,便是连之前遇刺一事,也很快淡忘了过去。

“父皇,金银珠宝您之前赏过了,这次您就赏个功名给柔儿的哥哥吧!”云箩讨好般撒娇的依偎着刘恒。

“功名?”刘恒面色微微有些异样,旋即顿了顿,正色道:“不行!”

“不行?为什么不行?”听闻刘恒这般强硬的语气,云箩公主觉得诧异,又有些不能接受,今日分明是温庭将自己送回,论功行赏,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式,为何不可以?再说,前些日子,温庭还冒死救过自己的性命……不过,那些是她偷偷溜出宫和温庭的秘密,不能说与刘恒来听。

“不行就是不行!自古功名皆需进取者亲自考取,若是用银钱和旁门左道获取,那朕和那些不正之风的卖官鬻爵者又有何区分?罢了,既然是温姑娘的哥哥将你送回,于情于理,就按任越告示上写的,赏他黄金百两吧!”刘恒大手一挥,旋即转身,那架势便是着实的天命不可抗了!

“不用了,父皇,这赏银你就是送给柔儿的哥哥,他也是不会要的。”云箩公主收起方才那乖巧的撒娇模样,换做一副正色,虽是女子,可言语和眼神中颇有几分刘家帝王的霸气和孤傲!

刘恒此刻乃是背过身去,闻言身子顿在原处,稍稍停了一下,继而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笑,可声音里依旧是那副不可抗拒的威严:“准了!”

下午的小憩,让刘恒一行稍稍做了一番调整,此前的遇刺看来丝毫没有影响到刘恒微服出巡的愉悦。

“启禀皇上,方才南宫雪来报,乔子章和李红袖二人已是苏醒。”便在此时,福公公前来通报。

“哦?他二人醒了?太好了,朕去探望!”刘恒心中大悦,旋即抽身快步向相府厢房的内室而去。(未完待续)

438 赐婚

内室之中,南宫雪正从屏风内侧缓步出来,脸上挂着疲倦,看得出来为了他二人的伤情,南宫雪是煞费苦心。

一见刘恒带着众人进来,南宫雪旋即正欲欠身行礼,却是被刘恒一手阻住住,“如何?”刘恒急切的问道。

“请皇上放心,子章少爷和红袖小姐已醒,红袖的伤势略轻,可中终究是女儿家,身子单薄,恐怕是要好好调养一阵子,才能大好了。子章少爷虽是身体壮实,可这刀伤太深,还是需yào

好生调理啊!不过,他二人性命无碍,还请皇上放心。”南宫雪不疾不徐的应道。

“皇上……”正当刘恒想去探望之时,乔子章从床上探身挣扎着正欲起来。

“快躺着别动,伤口好容易不流血了,你再动怕是又要出乱子了!”南宫雪眼疾手快,一下冲过去,将乔子章轻轻按抚在床上。

“躺好,躺好,你有什么话,朕坐过来听。”刘恒的眼中流出慈祥的神色,信步走了过去,慢慢的坐在了乔子章的床边。

“皇上……”乔子章声音微弱。

“朕知dào

你为了救朕受苦了,朕知dào

你想知dào

红袖的情况,放心,红袖一切都好,她就在那边。”刘恒的声音很是慈祥,微微抬手,指了指屏风的另一侧。

“皇上……劳皇上记挂着……子章……你放心,我无碍的……”屏风的另一侧,红袖有气无力的声音。

“红袖……红袖……咳咳咳咳……”听闻红袖的声音,乔子章急切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谁知体力不支,一句话还未说,就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

“快。快躺下!”刘恒轻轻安抚着乔子章。

“皇上……皇上……”乔子章似乎有话要说。

“别说话,好好休息,你们护驾有功。朕要好好的赏赐你们!要赶快恢复才是啊!不然赏赐要怎么享用?”刘恒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声音温和着。

“皇上……皇上……草民不要赏赐……草民有一事相求……”岂料。乔子章闻言并不领情,反倒是更加急切的想要起身。

刘恒轻轻的将其按抚在床上,笑着道:“朕的话还未说完,你就当真不要朕的赏赐?”

“皇上……黄金白银,良田宅地,草民都不需yào

……草民只求皇上……让草民和……”乔子章挣扎着说到此,早已是喘息阵阵,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朕准了。让你和李红袖完婚!朕准了,让你娶李红袖为正妻!这是御赐的婚姻,大周谁也不能阻碍!朕还要为你们备下丰厚的贺礼,再让人帮你们择一个良辰吉日,呵呵,届时,朕会亲自去讨杯喜酒喝!所以……呵呵,你和红袖姑娘可是要尽快的好好恢复啊!难道这份赏赐,你也不准bèi

要吗?”刘恒的眼睛中满满的全是笑意,似乎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又似乎另一份恩情在其中。

“皇上……皇上……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刘恒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屏风的另一侧,李红袖自然听的清清楚楚,此刻,她虽不能下床亲自叩头谢恩,可声音里却是着实充满了惊喜和感激。

“皇上!”乔子章心中又惊又喜,一时忘记了自己重伤的身子,旋即就要下床叩头,却是不曾想,肩上的剧痛再次让他停住了行为。刘恒的大手再次轻轻放在了他的肩上。

“好生养伤!朕金口玉言!等着给你们完婚!”刘恒的眼睛明亮有神,声音里充满了肯定和信任!

早在治伤的时候。刘恒早已从乔子章的话中听出了这二人关系的非比寻常,私下里询问了温柔。更是得知了乔子章的有情有义,以及李红袖的痴心坚贞!

性命危机的关头,一想到李红袖那个柔弱的身子扑倒在自己的面前,这个看似柔软,性子里却是无比坚强的姑娘,她不为权势,不为名利,只是单纯的善良的情之使然。

从她的眼睛里,刘恒读懂了一切!今日即便不是刘恒,不是大周当今的皇上,即便是换做了别人,想来李红袖也是会奋不顾身的舍命相救的!

而乔子章,亦是会舍生忘死的再次扑倒在李红袖的面前,因为她是李红袖!是他至亲至爱的人!是他将要守候一生、保护一生的人!

还有,拔刀之时,乔子章的话中,以及私底下温柔告sù

刘恒的细节中,刘恒更是大惊!

一个不愿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男人,他宁可以礼相待,也不愿屈她做个通房的丫鬟,只是在苦苦等待着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名正言顺的婚姻!

他要娶她,只是正妻!

那些李红袖私底下流着眼泪告sù

温柔的细节,便是在这个机缘巧合的时候,经由温柔的口,一五一十的悉数告sù

了刘恒!

一想到这些……刘恒的眼眶就湿润了。

想来他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是最宠爱的丽妃,对他也没有眼前二人的一丝一毫。

唉……宫里的女人……

生在帝王家的无奈啊!

刘恒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叹道:应该是没有机会,倘若也遇到今天这种情形,想来丽妃也定是会舍身相救的……因为朕平日里对她近乎于独宠!

回宫后要去试探试探她吗?

刘恒的内心在纠结。

算了,无谓的试探,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岂不是抹杀了丽妃在朕心中的形象……难得糊涂,难得糊涂,还是一切照旧的好吧……刘恒自嘲着,再次微微摇了摇头。

在相府折腾了半日,待到黄昏之时,刘恒这才意犹未尽的想到了回宫。

临行前,温柔趁机将南宫雪拉到安静处,小声的说到:“雪儿姐姐,你还记得此前我们在白龙寺救的那个大娘吗?此番出宫,时间受限,又诸多不便,未能前去探望,不知那位大娘她的身子可好些了?”

“放心吧,她好多了,只是……”南宫雪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温柔追问。

“身子虽然是好了,可终日里不言不语的,一声不响,可我给她诊断,她又不是个哑巴……我总觉得其间必有隐情……”南宫雪的眉头紧紧的蹙着。

“的确是挺奇怪的,难不成那白龙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温柔好奇了。

“唉……等过些日子我再问问她吧,毕竟身子刚好……”南宫雪叹了口气。

“恩,过些日子,等我出宫轮休的时候,我去找姐姐,咱们同去。”温柔应道。(未完待续)

439 偷心

中秋一过,一晃又是十几日过去了。

转眼明日就是殿试的大日。

温柔托着香腮,独坐于御膳房的窗前,看着外面的花草树木发呆。

明日就是殿试的日子了,偏偏自己不到轮休的日子不能出宫,也不知dào

哥哥备考准bèi

得如何了?还有任越……今年的殿试,他若是去了,定是会高中状元的!

状元……

一想到这个称呼,中秋那日任越寻找云箩公主的焦虑与担忧神色,就清楚的浮现在温柔的眼前。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皇上都没有说什么,此前还让他去陪公主……看来,皇上心中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若是此番殿试后,他高中状元……顺理成章的,岂不是大好!

一想到此,温柔的心里就又酸酸涩涩的难受。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个甜甜的声音。

“云箩公主!”温柔转过身来,云箩公主正穿着小太监的衣服,笑着站在温柔的身后。

“宫里闷得慌,又找不到人玩,一想你就在这。”云箩公主笑着上前。

“公主怎么会闷得慌,瑰霞殿那么多的宫女、太监,再说不是还有灵犀吗?公主还是收收心,等着今年殿试结束,皇上给公主招驸马吧!”温柔苦笑着说。

“驸马?嘿嘿……”云箩公主丝毫没有羞涩的神态,再次快步移近了温柔的身旁。

“柔儿,本公主馋了,你会做糖画吗?”云箩公主调皮的笑着问道。

“糖画?那不是街市上百姓们吃的东西吗?”温柔怔住了,一想到上次带云箩公主偷偷出宫,临回宫前,买糖画的那惊险一幕。温柔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好柔儿,本公主知dào

你什么都会做!这几日馋糖画馋得厉害。你就给本公主做一些吧!”云箩公主轻轻推了推温柔的胳膊。

“公主快别这么说,想来今年殿试之后。您就是即将大婚之人,哪有皇家公主吃民间粗陋糖画的道理?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温柔戏谑道。

“柔儿,你知dào

的,父皇自中秋之后一直没有出宫的打算,本公主也不能无故央求着出宫……上次吃的糖画实在美味,柔儿你就做一些嘛,要不,就做一个!一个就行!”云箩公主可怜兮兮的央求着温柔。

“嘿嘿。这也不难,公主稍后!”温柔抿嘴笑了一下,麻利的转身,从御膳房里取了些上好的麦芽糖,找了一口小锅,放在了熬煮。

待金黄色的麦芽糖悉数融化粘稠,用筷子轻轻一扯,便是能扯出长长的细丝。

“公主,您若是要画画,这奴婢可不擅长。只能写字了,您要写什么?”温柔调皮的问道。

“云儿!就写云儿!”云箩公主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云儿?!”温柔怔住了!

这不是当初带公主偷溜出宫时。哥哥让那糖画摊子的老伯写的吗?

娟秀的字体借助香甜的麦芽糖,在砧板上留下了印记。

一串出自温柔之手的糖画,便交到了云箩公主的手上。

“谢谢柔儿!”云箩公主接过那串糖画,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目光深情的注视着那金黄透明的两个字,只是不舍得舔食一下。

“公主,您……”温柔觉得有些异样。

“柔儿,这就是本公主未来的驸马!”云箩公主狡黠的笑笑,举过糖画朝温柔轻轻的晃了一晃。

“这……这不就是个糖画吗?怎么又成驸马了?难道公主心中的驸马。是个做糖画的?任公子也会做糖画?”温柔不解,脱口而出。

“什么任公子!嘿嘿。本公主说的是……”云箩公主闻言,脸上立时挂着羞涩的笑意。轻轻附耳于温柔,说出了一个令温柔大惊失色的名字。

“温庭。”

“公主……您……”温柔惊得几乎要窒息。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公主和哥哥只是见了一面,若是加上上次哥哥送公主回相府,充其量也就只有两次……

再说,公主是什么身份!那是大周的云箩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五公主!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

哥哥只不过是一个布衣,就算自己和爹爹现在入宫为御厨,哥哥也不过是个御厨的哥哥,御厨的儿子。

没有功名,哪里能和驸马车上干系?

如今殿试将至,一切还是个未知数,即便哥哥殿试高中,说到驸马,那也是状元、探花、亦或是榜样才能当选的!

即便哥哥考中了前三,凭借自家的百姓身世,又岂能异想天开的娶个公主当驸马?!

“替本公主保密哈!这事本公主可就只告sù

了你一个人。”云箩公主丝毫没有理会温柔的目瞪口呆,举着她心爱的糖画,煞有介事的叮嘱道。

“可是,公主……哥哥他……”温柔似乎还想劝说,这也太不靠谱了……

一个公主,一个布衣……

“本公主相信温庭哥哥,她说会娶本公主,就一定会做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除了温庭哥哥,谁也不嫁!”云箩公主信誓旦旦的说道,举着糖画转身离开,兀自欣赏去了!

“哥……你可捅了大娄子了……居然把公主的心给偷了……”温柔喃喃自语,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即便是离奇重生的自己,也不由得惊为不可思议!

“公主,公主……”温柔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追了上去。

“何事?”云箩公主停步问道。

“方才公主让奴婢做糖画给公主,又让奴婢替公主保守秘密,那奴婢也有事要麻烦公主。”温柔很是正经的说道。

“哦?柔儿也会讲条件了,呵呵,你说吧。”云箩公主戏谑道。

“明日殿试,奴婢不放心哥哥,想向公主告个假,准许奴婢出宫去探望哥哥一番。”温柔央求道。

“这个不难,你去就是了,若是有人问起,本公主便替你周全!”云箩公主应允。

“多谢公主!”温柔欢快的疾呼要蹦起来了,转身的一刹那又停住了,笑问道:“公主,还要糖画不?”

“坏柔儿!再说本公主就不许你出宫去!”云箩公主笑着嗔道。(未完待续)

440 糖画定情

换了身衣服,拿了云箩公主的手牌,温柔飞快的向自家跑去。

“娘,哥哥!”一进门,温柔就嚷开了。

“柔儿,你怎么回来了?”周氏一见温柔,不觉大惊。

“娘,哥哥在吗?”温柔气息尚未喘匀,径直问道温庭。

“妹妹。”温庭闻声早已出来,同样大惊。

“哥,明日你就殿试了,可有什么缺少的,只管告sù

我,我去帮你准bèi

。”温柔应道。

“万事俱备,只等殿试!”温庭笑着摸了摸温柔的额头,故yì

弄乱了她的头发。

“哥哥,明日的殿试,你可一定要全力以赴啊!”温柔心中装着事,故而话里有话的嘱咐道。

“那是自然!今年殿试,我必奋力厮杀前三!”温庭信誓旦旦道,说话间不由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瞧你们兄妹俩,庭儿你明日考试,柔儿今日还特意出宫来看望你,你若是不好好考,可是对不起柔儿的心意啊!”周氏笑着再次往厨房走,“你们回屋先聊会,蔡米出去给庭儿买鱼去了,说是今晚吃鱼,明日必是高中,呵呵,这老头还挺迷信!我去给你们准bèi

晚饭,柔儿吃了晚饭再回宫吧!”

“娘,不用了,我就看看哥哥,您先忙吧,我和哥哥说会话,就回宫了!”温柔应道。

屋内,兄妹俩促膝长谈。

“哥,明日殿试你当真要冲前三?”温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当然!必是要高中前三甲的!”温庭的眼睛里闪耀着异样的光彩。

“哥哥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吗?”温柔再次试探性的问道。

“入朝为官?那是自然,想我风华正茂,又幸得松涛先生教诲,入朝为官。报效朝廷,乃是我读书的志向,此番殿试。定是要全力以赴,定不会让先生失望的!”温庭自信道。

“只是因为这个?”温柔追问试探。

“那还有什么?”温庭的话里明显有些异样。

“哦。没什么,只是今天云箩公主突然想吃糖画,跑来让我给她做了个‘云儿’。”温柔随意的说道。

“云儿!她好吗?她可有说什么?可否让你带话给我?”温庭一听到云箩公主的名字,整个人都被点亮了。

“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要瞒着我!和公主私相授受,约定驸马一事,可是要杀头的!”温柔担忧道。

“杀头?”温庭淡淡一笑,“呵呵,还没听说过。高中前三甲,被公主指定为驸马是要杀头的!”

“哥,你当真要娶公主?”温柔急了。

“她未嫁,我未娶,彼此一见钟情,有何不可?待我高中三甲,柔儿,你哥我定给你娶个公主嫂子回来!”温庭信誓旦旦道。

“哥……你可真敢想……”温柔瘪了瘪嘴。

“人,一定要先敢想,才能有目标!有目标才能有所追求。才不会平庸一生!我此生先是幸得先生开蒙,后又遇上公主!岂有颓废自弃之举?必是要出人头地,也好让咱们温家光耀门楣!既御厨之后。再出驸马!”温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睛中亮晶晶的!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在这一刻,浑身上下突然有种别样的光彩,将他的风骨映衬得格外挺拔!

是啊!前世哥哥三次童生未中,结果窝囊的做了厨房的杂役,洗了一辈子的碗,最终又惨死在不白之冤中。

今生,既是重生。在遇到松涛先生后,似乎一切都有了转变。高中廪生,参加殿试。又机缘巧合的遇上了公主……

难道重生后,哥哥的人生也将随之改写!

既然哥哥有这个天赋,又有这个机遇,我为什么不支持他?!

“哥哥加油!”温柔紧紧的握住了温庭的手,此刻兄妹二人的心灵在眼神中交汇相通!

随身带了些宫中的点心,温柔塞到温庭的手中:“哥哥,这些都是用枣和核桃所制的点心,既压饿,又补脑,你尝尝看看。公主虽是准我出宫探望你,却也是不能久留的,哥,我走了,明日等你的好消息!”

“等一下!”温庭说罢,迅疾的拿起桌上的纸笔,潇洒的挥了几下,再次递与温柔手上。

“这是什么?”温柔好奇。

宫中宫规严格,男女禁止私通信件,如今哥哥这纸上……莫不是送给云箩公主的情诗?这若是被抓住,即便是哥哥高中了状元,也是杀头的死罪!温柔嘀咕了。

“带给云儿,她懂的。”温庭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坏坏的笑着。

温柔低头细看那张纸,不有失笑了。

“哥,你这也太……”

只见那张宣纸上,写意的画着一串糖画,上面飘逸的写着“云儿”两个字,画风惟妙惟肖,看着甚是诱人。

“人家求婚定情不是送金器,就是丰厚的聘礼,哥你就是买个真的糖画给公主,也是够寒酸的,更何况你只画了个假的,哪有这么小气的?这哪里是我的哥哥!”温柔笑了。

“嘿嘿,待我给你娶个公主嫂子,定是会在公主府给云儿摆个糖画摊子!让她一辈子甜甜蜜蜜的吃个够!”温庭的笑声干净、爽朗,温柔从那笑声中听到了明日殿试的结果,听到了希望!

出了自家小院的门,温柔正欲回宫,隔着一条街,一眼瞥见了高高的红门上,那块熟悉的牌匾“任府”。

明日就要殿试了,也不知dào

任越他准bèi

的怎么样了?

自中秋一别,至此已是有十几日没见,温柔一想到中秋时因为云箩公主的事情,和任越无端起的别扭;一想到之前自己曾经那样误会过他对云箩公主的心意,直到云箩公主今日吃糖画,才亲自告sù

自己原来她心仪的驸马,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哥哥!

任越……他当时对公主的焦急和关切,想来也是出自内心的使然吧。

不过,即便是公主对他没有想法,那么皇上呢?任越自己呢?

皇上的心头肉,自然皇上是要挑个顶尖的人才,才能配得上公主的身份;

堂堂大周的无双公子,对那么国色天香的云箩公主,又岂会无动于衷!

温柔兀自摇了摇头,自嘲道:他是大周第一才子,依着前世的轨迹,明日殿试他定是会高中状元的……我操的什么心……

正要转身离去,身后却是被一团云朵般的柔软给拦住了。(未完待续)

441 来个强的

“又出宫了,出宫又没告sù

我。”任越如云朵般慵懒、高远的声音淡淡道。

“我……”温柔既不知dào

他从哪里来,又是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一时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

“怎么?既然是邻居,住的那么近,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任越似有若无的笑着,声音里很是有些玩味。

“我……”温柔迟疑了一下,苦笑道:“不了,明日殿试,托公主的福,我得了半日的假,来看看哥哥,这就回宫了。”

“哦,只是来看你哥哥啊……明日的殿试,可是不止你哥哥一人参加。”任越狡黠的笑着,不远不近的就站在温柔的面前。

温柔不敢看他的眼睛,即便是低着头,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此时,任越在注视着自己。

“明日,我也参加殿试,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任越见温柔久久不语,旋即直接问道。

“哦,任公子乃是大周第一才子,想来明日参加殿试,定是会高中状元的,哪里还用的着奴婢费心叮嘱?”温柔酸酸的说着。

“奴婢!谁让你自称奴婢了!在宫里为奴为婢还不够,难不成在我面前,还要一辈子为下人吗?!”任越的声音陡然高涨了起来,白皙的脸色微微红润着。

“我……”温柔单薄的身子在颤抖,憋了许久的话,只因为一个引子被点燃,瞬间爆fā

了出来,“你干嘛这么大声和我说话!我就是奴婢怎么了!你今日是任公子,能够在宫外容许我见你不行礼节,难道你高中状元,当了驸马。揽着公主出游时,还能如此准许我无礼放肆吗?”

“柔儿,你说什么呢?”任越第一次看到温柔如此的情绪失控。

“你是大周第一才子。这么简单的话还听不明白?别嘲弄人了,明日你好生参加你的殿试。高中了状元,顺理成章的做你的驸马!”温柔奋力的甩掉任越紧握住她衣袖的手。

“什么驸马?我做什么驸马?谁稀罕做驸马?我为什么要做驸马!”任越简直哭笑不得,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当然是做云箩公主的驸马!你难道还不明白?当初,皇上让你和盛将军共同陪同微服出巡,摆明了是要从你们两个大周最优秀的公子中,挑选一个作为公主的驸马,后来皇上让你单独去陪公主看热闹。甚至于你把公主弄丢了,都没有怪罪与你,这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就是皇上心目中云箩公主的驸……”温柔一口气说得大脑即将缺氧,岂料最后一个关键词尚未说出,整个人已是被任越紧紧的揽入的怀中。

任越顷长的身子,一改往日的翩翩如玉,此刻,紧紧的将温柔拥入怀中,紧紧的,紧紧的。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宽阔有力的臂膀,流畅的线条,紧实的肌肉。还有那股子淡淡的药香……

温柔觉得整个人快要窒息了。

那“驸马”一词,被任越洁白的衣衫,紧紧的堵进了口中,再也无法说出。

只有含糊的呜咽声,和着温柔倔强委屈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浸湿了任越堵嘴的衣衫。

温柔挣扎、捶打!

什么嘛!都是要做驸马的人了,还在这里占人家的便宜!

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公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一想到此。一股莫名的屈辱感,便油然而生。温柔继xù

挣扎、捶打!

可是,越是挣扎。任越的怀抱越是紧实,一丝一毫的不让温柔有喘息的缝隙;

虽然隔着衣衫,可是温柔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任越的身子越发的滚烫,似乎他身体的每一处轮廓,肌肉的起伏,线条的流畅,还有怜惜的颤抖,温柔都能清楚无比的感受到。

捶打!

任由温柔的小粉拳,无力的捶打着自己宽广平展的背部,任越就是不言不语,似乎很是享shòu

那被捶打的感觉。

“呜,呜。”温柔在任越的怀中无力的呻吟着,嘴巴被堵住,她只有靠声音来呼喊、抗议。

任越心疼了,大抵觉得自己抱得太紧,许是弄疼了怀中可人的佳人,或是抱得太紧,令她有些呼吸不畅……

旋即轻轻松开了一些。

岂料。

“你放开我!”温柔见到缝隙,泼辣的声音再次传出。

任越见她无恙,再次紧紧的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相拥。

任府的门前,平日里戒备森严,鲜有百姓过往,可也保不齐会有一两个偶过之人,姑娘家的名家重yào

,任越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在此搂抱着温柔实在不妥,可又不舍得放她就这么走掉!

这丫头分明是吃醋了,平日里的那些泼辣、爽直全是假象!姑娘家就是姑娘家!男子尚且会为了心爱之人决斗,更何况一个处处关心自己的姑娘家!

她心里是有我的!

虽然她嘴上从不言说!

她心里是有我,她是牵挂着我的,虽然有那三年的期限横在我与她之间……

我知dào

,我就知dào

,她心里有我,我知dào



任越一想到之前温柔种种反常的表现,又分析了方才她说的那些酸溜溜的不明不白的话,一种得yì

的幸福感跃然心间,不由又再次抱紧了温柔。

温柔只觉得一阵窒息,继而天昏地转,浑身无力。

整个人的身子不受控zhì

的向下掉,不想却是碰上了任越身子下方那处情之使然的坚硬。

“嗬。”即便是未经人事,有些事也是清楚明白,温柔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蜷在任越的怀里,再也不敢动弹。

与此同时,任越也是感到了身体不受控zhì

的异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令他浑身燥热,内心冲动无比,可是这份冲动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冷静、沉着!

他是大周的无双公子,人前他翩翩如玉,饱读书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此刻,在温姑娘面前,为何就成了这副失仪的模样!

任越长长的深呼了一口气,慢慢的松开了手中的温柔。

温柔像只受了惊的小猫,即便是被放开,也依旧是怔在原地,动弹不得。(未完待续)

442 我要的就是你!

“柔儿,你看着我。”任越的语气平静且又不可抗拒。

温柔起初怔在原地,明明清楚的听到了,却是怎么都不敢抬起双眼去看他。

“柔儿,你看着我!”任越的语气微微加强了些,双手紧紧的扶过温柔的双肩。

温柔下意识的抬起一点点眼帘,任越的目光坚定而又明净的映现在自己面前。

他那黑亮深邃的眸子中,分明清楚的映着一个身影,那是自己,只是自己。

“傻丫头,你方才胡说些什么啊!我哪里会去做什么驸马!我哪里会稀罕什么公主!我去殿试,只是为了高中状元,待我高中之后,便可入朝为官,轻松随意的在宫中帮你达成心愿。可是,只有一点你且定要答yīng

我,三年,最多三年!三年之后,不管你的心愿成不成功,都要随我离开皇宫,天大地大,大周随你游历,只有一点,待在我的身边,就像当初你说的那样,做我的……”后面的话,任越此时微微有些脸红,他说不出口。

“你当真对公主没有想法?”温柔不信。

那么国色天香的云箩公主,病中都如西施一般,如今好了,更是明艳动人!

“公主会做饭吗?”任越狡黠的问了一句。

“应该不会吧……”温柔迟疑了一下。

“那就是了,想我任越素来寄情山水,若是带个不会做饭的婆娘在身边,难道山清水秀的,以自然为伴,难道当真要去喝西北风?”任越笑了,坏坏的笑了。

“谁要做你的婆娘?!”温柔恼了,羞恼不堪。

“会做饭就行。”任越微微撇了撇嘴。表情甚是玩味。

“你对公主无意,难道你能保证皇上不惦记着你?万一殿试之后,皇上一道圣旨。难不成你还抗旨不成?”温柔没心思和他斗嘴,只是担忧的反问道。

“皇上?呵呵。那日我随父亲闯入皇宫,当面向皇上求了你,你若还不放心,等我高中状元之时,再向皇上求一次,可好!或是让皇上也给咱们赐个婚,再送个贺礼什么的!也省的我们任府破费了!”任越的嘴巴微微向上,表情甚是得yì



“不与你说了。读书人就是无赖,平日里哥哥气爹爹,今日你又如此欺负人!”温柔说着,羞赧的低下了头。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分明是你小心眼,还莫名其妙的喝醋,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反倒成了欺负你的人了!”任越故yì

委屈的说道。

“你!”温柔轻轻跺了下脚,无奈的笑了笑,“明日你好好考试吧。高中了状元,进宫帮我忙!”

“一言为定!”任越伸出手掌。

清脆的击掌声响起,一对璧人彼此相视微笑。

“不早了。我送你回宫吧!”任越看了看天色。

“不用了,明日殿试,你且回去温书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温柔固执道。

“呵呵,明日的殿试,我闭着眼睛都能考中状元,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事,还是让旁人去做吧!”任越不屑的笑道。

“服了你了,读书人都像你这般狂放吗?”温柔浅笑。

“别人不知dào

,反正你哥和我挺像!”任越随口应道。

“明日。你们都加油!”宫门口,温柔依依不舍。侧身进宫门之时,只留下这句淡淡的却又含义深刻的话!

大周的殿试。乃是选拔人才的最后一重考试,也是等级最高,最严格的一场考试。

由皇上亲自现场出题,再由皇上亲自监考。

试卷的批阅,乃是完全密封,由皇上进行圈阅。

故而,这些来自于各个省最优秀的人才,一旦被选中,便是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

当然,每年的状元、探花、榜眼,也都是从殿试中脱颖而出!

实乃精英中的精英!

辰时刚过,温庭早已准bèi

充分的随着各省的廪生,信心满满的等在了宫门口。

“温庭贤弟!”一个熟悉的声音。

“任公子!”温庭应声望去。

那个翩翩白衣的少年,沐浴在清爽的秋风中,松散的乌发被随意的秋风吹起,洁白的衣衫飞舞在沉稳的脚步中,天地间仿佛所有的事物这一刻都已静止,只有这个乌发白衣的少年,在淡定的行走。

恍若苍茫的大地上平平的抖开一张巨大的宣纸,而任越便是天地间所有的精华汇聚成的一缕惊艳,下落时却又随意平常的书写下一笔,淡淡的,却是永恒的。

“快看,那就是无双公子!大周最有才华的无双公子,任越!”众廪生随着温庭的声音看去,有人认出了任越。

“无双公子参见殿试,今年的状元定是非他莫属了!”有人摇头叹息。

“是啊!无双公子才貌无双,又有帝师大儒松涛先生指点,其才华和造诣,岂非我等平庸之人能达到的!唉!今年的殿试,你我想来只能力拼仲季了!”有人自叹不如道。

“任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温庭上前寒暄着。

“呵呵,温庭贤弟有礼,你我本是同门,今日有有缘同试,今日殿试,任越再次预祝温庭贤弟马到功成!”任越彬彬有礼的笑着,拱手道。

“共勉,请!”此时,宫门大开,宫人出来宣bù

入内,温庭礼貌的回应着,他二人彼此并肩,信步入内。

大殿之上,桌椅齐备,文房四宝齐备,众考生依次寻位站立,毕恭毕敬的等候皇上的到来。

刘恒稳步进入,器宇轩昂,明亮的视线横扫大殿众生,深吸一口气,旋即潇洒的泼墨挥笔。

中考生心中暗赞,好大的皇家气魄!

待到刘恒的墨宝被宫人们打开,高举到众考生面前时,大殿之上悉数无声!

只见巨大的宣纸上,苍劲有力的写着两个灵动的大字“国家”!

这就是今年殿试的终极题目!

国家……好高深的考题!

国家!国和家……

众考生沉思,刘恒发话:“题目大家已是看到,殿试为两个时辰,锣响开考,锣毕收卷!”

话音刚落,大殿之上只剩下窸窸窣窣的铺开宣纸的声音,旋即便是沙沙的笔尖触碰纸页的声响。(未完待续)

443 殿试

温庭和任越同坐一排,左右相邻,彼此聚精会神,落笔连贯流畅。

刘恒起初是端坐于大殿之上,俯瞰众考生,但见其他人先是托腮苦思冥想,继而鲜有个别人举笔迟疑,即便是写出些句子,也是停停断断,似乎并不顺畅。

唯有前排的这两个人,接到题目,便已然洋洋洒洒的落笔开来。

刘恒觉得好奇,旋即起身慢慢的向殿中众考生走去。

停滞在任越与温庭之间,刘恒怔住了!

左侧任越全神贯注,一只笔杆灵秀轻快的擎于修长白皙的手中。

飘逸灵秀的字体,跃然洁白的宣纸之上,时而大气磅礴,时而温婉细腻,每个字都宛若他的容貌,翩翩如玉、遗世出尘!

刘恒不由捋须轻轻颔首,心中赞道:“果真是大周第一才子!朕的题目才刚出,他已然文思如泉涌,一泻千里!字如其人,有灵气、有悟性!是个好苗子!”刘恒眯着眼睛在任越的身边站了好一阵子,任越居然全然不知。

因时考lǜ

到考试的公平公正,刘恒没有细看任越的文章,只是下意识的将头转向右侧的温庭。

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书生,白净的脸上,显出一副傲然的气质,流畅的脸部线条,处处显露出他的倔强和不屈!

刘恒不仅倒抽一口气,这少年的样子,当真好生熟悉,这气质,这相貌,怎么仿佛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很是相似……

思绪再次将刘恒带回了那个“六王纷争”的过去。

当初,自己还不是大周的皇帝,只是一个小小的睿王。

上有父皇在位,下有太子定储。

手无一兵一卒的自己。亲眼目睹父皇御驾亲征后,不幸身中毒箭,不治身亡。

太子急于登基。却不曾想其他皇子也是觊觎皇上宝座已久,加之弄臣揽政。挑拨离间,一时间朝廷上下皇子们相互残杀,群臣们结党营私,各立门户!

当年的六王之乱,刘恒亲身经lì

了太子树大招风导致的遭人暗算,在太子府那个朦胧起伏的纱幔后,刘恒含泪看到刺客将长剑穿透了太子的胸膛……

本能的想去惊叫、呼救,却不想被自己的母后紧紧捂住了嘴巴。

于是。母子俩心有灵犀,悄声隐退,年轻的睿王刘恒暗地里厚积薄发,明里却是假扮痴傻,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坐收渔翁之利,与年轻将领任洪廷里应外合,登上皇位。

想来,那段夜不能寐的日子。没有自己的倔强的坚持,没有打不倒的风骨,着实很难在如此的乱战中笑到最后!

而今。大周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太子储君位置也已落定,本该是高枕无忧过太平日子的时候,没想到在这个殿试上,却是看到了和曾经的自己极其相似的温庭!

越是迎难而上的逆境,就越是能磨砺人不屈的风骨。

此刻,刘恒低下头来,细细的望着温庭写在纸上的文字。

各个苍劲有力。大气滂沱!

似乎让人很难想象,那些雄壮有力的字。是从这个清秀的少年,骨干般的手指中写出!

刘恒的眼睛明亮了。不觉停在温庭身边的时间,竟然超过了任越。

锣音响毕,殿试结束。

刘恒亲自收卷,走到温庭身边时,再次停住,用一种极为欣赏和赞许的目光注视了温庭许久。

温庭不卑不亢,拱手躬身回礼。

纵然容貌不及任越翩翩如玉,可那通身的气度,却是给刘恒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殿试结束,众考生收拾妥当,悉数离开。

刘恒站在殿中,望着温庭远去的背影再次陷入了沉思。

连那高挺着背部,不屈走路的样子,都和自己年轻的时候极为相似……

“皇上,那位考生叫温庭,是御厨温姑娘的兄长,师从松涛先生门下,和任越公子也算是同门师兄弟!”福公公站在一旁,早已是看出了刘恒的心思。

他服侍刘恒多年,自然对刘恒的脾性无比的熟悉,方才看到刘恒停留在温庭身边许久,心中早已明白了刘恒的意思。

轻声命人打听了温庭的家事背景,此刻正好汇报给刘恒细听。

“哦?温庭?!”刘恒心中大惊。

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温姑娘的哥哥……

刘恒再次陷入了沉思。

“皇上,您忘了,那日云箩公主丢失,便是温庭将公主送回的!”福公公再次轻声提醒道。

“哦……”刘恒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抓了一下。

陡然一紧,想起来了。

那日,云箩曾经央求朕给温庭赏赐功名,朕未许。

后来,朕说要依任越的告示上的承诺,给温庭赏赐黄金百两,云箩又不依。

说是,温庭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是朕赏了,他也是不会要的!

呵呵,果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今日一见……刘恒不住的回忆着,嘴角边浮出了连贯的舒心的笑意。

那日未赏他功名,今日殿试却是各地廪生的云集。

想来温姑娘来自西北,这个温庭也必是西北的廪生了……

师从松涛先生……呵呵,松涛先生的脾气朕是知dào

的,若不是看在朕的面子上,想来显儿他也是不会收的!

任越是大周的旷世才子,想来那温庭也是不相上下的吧……

刘恒捋了捋胡须,利落的转身,长长的皇袍拖在地上,划出帝王的无上威严!

“温庭贤弟,既是考毕,不如去我府上小酌?想来你也有好些日子没和老师畅谈了……”任越云淡风轻的邀道。

“不了,今日殿试,娘亲还在家中等候,待到三日后放榜,温庭再去任公子府上谢过恩师!”温庭拱手。

“也好,那就三日后见,我摆宴,你赏光!”任越翩然转身,小安子早已等在了宫外,此刻牵着映雪快步上前。

“公子,结束了?考得怎么样?”小安子急不可耐的问道。

“你这奴才!”任越也不回答,只是淡淡的笑着,旋即抽取出袖管中的玉箫,轻轻的打在小安子的头上!

“公子……嘿嘿,小安子知错,公子必是高中状元之人,小安子愚钝!”

温庭闻言微微嗤笑了一下,心中暗道:“任越,我既是不及你这大周第一才子的博学,今年殿试也必是会高中前三的!云儿,等我!”

“公主,咱们回去吧,这大殿可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万一被皇上看见了,奴婢的屁股可是经受不起啊!再说,殿试都已经结束了,您看也看了……”大殿的一个偏门外,透过窗纸的小洞,灵犀正在外面和云箩公主抱怨。

“好好好,这就回去!”云箩公主面色甚是满yì

的应道。

旋即刚要转身,却不想听闻一声咳嗽。

“堂堂大周的公主,居然学会了趴门缝!”刘恒假愠道。(未完待续)

444 状元驸马1(多谢大家,容容回来了)

“父皇……”云箩公主撒娇上前。

“看什么呢?”刘恒好奇的问道。

“看……”云箩公主一时语塞,这要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说嘛,难不成说是来看温庭的,是专程为了未来驸马而来!

“回皇上,公主得知今日乃是皇上殿选良才的大日子,故而好奇,前来观望。”灵犀从旁镇定自若的说道。

“哦?朕的云箩难不成也是急于想看看谁是你未来的驸马?想自己来亲自挑选?”刘恒慈爱的笑了。

“父皇……哪有您这么直接的……”云箩公主面色绯红,微微低下头去,旋即,又扬起那张粉面桃花的小脸,狡黠的问道:“不过,父皇,云箩当真可以自己挑选吗?”

“呵呵,成绩尚未出来,暂时还不知dào

前三甲花落谁家。不过,若是云箩中意谁,大可以提前告sù

朕,朕也好早早留心考察一二啊……”刘恒再次捋须微笑。

“父皇都说了,成绩尚未出来,待放榜之日,看了三甲再说。”云箩公主的大眼睛稍稍转了一下,机灵的一个转身,轻快的跑开了。

“这孩子,还害羞,即便是没看成绩,朕也知dào

今年的状元非定国公三公子任越莫属!”刘恒望着云箩公主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皇上,此前您召见温姑娘的时候,定国公不是携三公子来过嘛,您忘了?”福公公话里有话的提醒着。

“朕怎么会忘记,任越那孩子才貌无双,堪称我大周青年才俊之首,放眼大周,盛丞相家的盛尧山和定国公家的任越,真是难分伯仲啊!不过。中秋那日朕留心过,似乎任越更加心思细腻些,为人也更体恤。朕的云箩若是选了他做驸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刘恒兀自的点着头。看起来他对任越颇为满yì



“可是皇上……那温姑娘……”福公公担忧的问道。

“呵呵,原本云箩挑的驸马,便只能娶云箩一人,可温柔那孩子善良、直率,极易相处,想来若是云箩和她做了姐妹,想来也是一件圆满幸福的事情。既然任越那孩子能当面到朕的面前要人,朕若是硬生生的拆散了他与温柔。岂不是铁石心肠!再说,朕当日金口玉言,怎么也不能反悔不是。呵呵,不说了,朕去批阅殿试考卷了。”刘恒负手,大步流星的向北书房走去。

北书房的烛火亮了三夜,刘恒便是在北书房独自一人待了三夜。

锦绣文章,慷慨激昂。

才学敏思,抱负胸怀,跃然纸上。

各省廪生的才华在刘恒的眼前审阅。精英的命运在刘恒的笔下诞生!

封锁着试卷上的姓名,刘恒最终挑选出了三份他最满yì

的三人。

第二日,上朝之时。依照评分的高低,刘恒当着众朝臣的面,亲自开封试卷。

结果既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大周当年的状元,自当任越莫属,那飘逸潇洒的字体,那精美无比的文章,还有那见解颇深的视角,无不表达了国与家的相辅相成。相互包容。

刘恒举着任越的文章,让朝中众臣们传阅欣赏。众臣子无不连声称赞,赞不绝口!

定国公任洪亭在众臣之间。更是得yì

万分,自家的孩子得到皇上如此高的赞誉,和自己在疆场上奋力厮杀的战功一样显赫无比!

盛毕极站在众臣之首,面色稍稍有些异样,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不由笑道:“恭喜定国公,贺喜定国公,三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难得首次参加殿试,就一举夺得状元的桂冠!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呵呵,不过想来定国公战场显神威,三公子却只是个区区文状元,未免有些可惜了定国公统领军机内阁的权威啊!”

“丞相所言差矣,小儿虽是参加殿试,以一纸文章博得了皇上的厚爱,钦点为今年的文状元,可是论及武功,却是丝毫不会输在你家尧山之下,别忘了,我家任越的师父可是坊间传闻已久的天缘道人,若是丞相不信,可以哪日邀上你家盛尧山和我家任越切磋一下,不过,呵呵,若是我家任越不慎战胜了你家尧山……嘿嘿,这个面子,可就……”任洪亭故yì

话到嘴边留一半。

“你!”盛毕极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呵呵,两位爱卿不必争抢,尧山和任越乃是我大周公认的绝世公子,以前尧山是武状元,又是带兵的将军,更是朕得力的助手,如今,任越既已考取文状元,又精通武功,自然也是要入朝为官,为大周效力,他们二人便是朕的左膀右臂,呵呵,也好沿袭两位爱卿的忠心啊!”刘恒笑道。

盛尧山站在盛毕极身边,虽是一言不发,可也是清楚的看到了刘恒对任越的喜爱,心中那股英雄的不服输的脾性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暗道:任三,你个娘们家家的,那日你我打斗不分上下,改日你入朝为官,我定是要与你皇上面前决一胜负!无论是比文还是比武,哼哼,定是要让你知dào

,谁才是大周的人杰!

“皇上,既然今年的状元已是选定,那榜眼和探花又该花落谁家呢?”司马大将军好奇的问道。

“呵呵,让朕来看看啊!”刘恒笑着轻轻拆开了密封着的另外两份文章。

“榜眼,乃是西北廪生温庭,探花,为京城谭家公子常一!”刘恒亲自高声宣bù

道。

“哎呀,这个京城的谭常一,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自幼熟读四书五经,生得玉树临风!听说是前朝刺史谭勇的后人,真是可喜可贺!”朝中众臣开始议论了。

“不过,这个西北的温庭……没听说过……当真是匹黑马啊!”

“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不知dào

,从未听说过……”

“我知dào

,貌似是松涛先生的学生……”

“松涛先生……他老人家不是告老还乡去了西北……原来……难不成!”

“哎呀呀,想那松涛先生素来收学生苛刻无比,唯今只有任越公子能在他的门下,难道那温家的温庭,也和任越公子一样厉害?!”

“没见过……”大臣们纷纷猜测。

“咳咳。”刘恒轻轻咳了一声。

大殿上迅速恢复了安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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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 状元驸马2

众位大臣纷纷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静候。

盛尧山听闻心中兴奋无比,温庭!你太厉害了,居然高中了榜眼!快!快些下朝吧,让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sù

温姑娘去!

“皇上,既然今年的三甲已是选定,便是要早早将结果公之于众,贴出榜单,也好让百姓们知晓一二,更要择日便恭请状元郎快马行走于京城,也好昭示天下!”礼部大臣道。

“恩,是该早早昭告天下,你们去办吧!按祖制,不要失了礼仪才好!退朝!”刘恒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上很是有种异样的欣喜,却又不言说一二,只是草草的宣bù

了退朝。

“皇上,您慢点走!”福公公跟在身后,心中早已猜到了一二。

“呵呵,要快些,要快些!”刘恒笑而不答。

“皇上,云箩公主定是早已猜到任公子会高中状元的,您不必急于这一刻。”福公公笑着劝道。

“哎!朕哪能不急?早些让云箩知dào

,也好早些问明她的心意,公主的大婚那是草率不得的,必是要早早准bèi

才是!”刘恒笑了。

瑰霞殿内,一个小太监跑得满头大汗,一个脚不稳,噗通一声摔在了前厅的门口。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云箩公主来不及过问小太监的摔倒,急切的询问着。

“回公主的话,奴才打听到了,状元是任越,榜眼是温庭,探花是谭常一。”小太监甚是乖巧的应道。

“太好了!”云箩公主正欲起身兴奋的欢呼,突然,瑰霞殿响起了福公公的声音。

“皇上驾到!”

“公主,是皇上!皇上这么快就来了。莫不是急于给公主选驸马?”灵犀面露惊喜,猜测道。

云箩公主心中微微漾起一丝慌乱,此前出宫。与温庭初次见面,灵犀自然是跟着的。可中秋随父皇微服出宫,灵犀却是不曾跟随……自己对温庭的心意,又从未对宫中任何人说起过……想来之前父皇来问时,话里话外的总是中意于公子任越,如今任公子又是高中状元,这……

正在胡思乱想着,刘恒已是进来。

“皇上吉祥。”殿内宫人们跪了一地。

“父皇吉祥。”云箩公主甜甜的应着。

“云箩,朕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殿试的前三甲定了,呵呵,想来你留在朕身边的日子也不多了。”刘恒轻轻扶起云箩公主,父女二人相扶落座。

“父皇,您是专程来和云箩说驸马一事的吗?”云箩公主开门见山,倒是直爽。

“定国公的三公子任越不错,你们也是见过的,想来他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是我大周最顶尖的人才啊!朕看着喜欢。决定让他做云箩的驸马,云箩以为如何?”刘恒的语气中充满了霸气,听起来似乎不像是在商量。更像是告知。

“父皇,此前您不是说过,可以让云箩自己挑选驸马吗?”云箩公主起身立于刘恒面前。

“呵呵,怎么大周的状元郎,朕的云箩还不满yì

?”刘恒玩笑的语气中微微有些讶异。

“任越?就是之前中秋节时陪伴云箩身边的那个貌比潘安的男子?”云箩故yì

问道。

“正是。定国公家的三公子,号称公子无双。”刘恒笑迎道。

“不要。”云箩公主突然变了口气,很是坚定。

“不要?!”刘恒怔住了。

此时,瑰霞殿的气氛由方才的欣喜热闹,变得冰冷凝滞。

宫人们识趣的纷纷退出。殿内只留下刘恒和云箩公主二人相视而立。

“父皇,云箩对那个什么任越根本没有感情。云箩不喜欢他,不要他做云箩的驸马!”云箩公主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放肆!”刘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变得陡然高涨了起来。

云箩公主旋即跪倒在地,静默不语。

“你!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大周第一才子你都不要!你,你,你,你倒是说说,你想让谁做你的驸马?!”刘恒丝毫不理会云箩公主的长跪不起,一时间情绪上颇为气恼,声音里不住的颤抖着。

“父皇,既然殿试结束,三甲已定,云箩便不是只有任越一人可以选择。”云箩公主聪慧的将话题转了个弯,因为以她公主的身份,若是直接向刘恒禀明,说是自己倾慕温庭,一见钟情,恐怕此言既出,便会牵连出若干人等,便是连温柔偷偷带自己出宫一事,恐怕都要受到惩戒。届时,非但不能帮自己和温庭达成心愿,反倒会适得其反,说不定还会因此害了温庭的前程,害了温柔,害了温家……

“哦?大周的第一才子,你都看不上,朕就不信了,其他两个你就能相中!”刘恒的语气稍稍有了些缓和。

“父皇,那任越公子云箩实在是没兴趣,听闻坊间传闻他诸多冷傲,想来这么个心气高的男子,倘若与之生活必是毫无生趣,不如父皇找个机会召他们三人前来,让云箩试其一二,也好自行选中心仪的驸马,倘若另外两人云箩也看不中,那就依了父皇,自当招了任越进来,父皇以为如何?”云箩公主绕来绕去的,说到底还是要给温庭机会!

“呵呵,好!就依你,谁让你是朕的女儿!不过,折腾到最后,朕相信还是状元郎最合你的心意!”刘恒说罢,抽身离去。

便是走出瑰霞殿的一瞬间,刘恒心中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此前云箩貌似是为那个叫温庭的求过功名,朕未准,岂料那小子竟是在殿试上考中了前三甲!

想想当初自云箩口中说出温庭不求赏金的气节,又想想殿试之上温庭风骨坚韧的气质,还有那漂亮的文章、有力的字体,更重yào

的是他对国家体会颇深的见解……

刘恒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下,暗道:朕还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这点暗示都没有明白呢?此前多有撮合任越和云箩,岂料全是白忙活一头热,呵呵……

“皇上,与其让公主和别的姑娘共享一夫,倒不如随了公主的心愿,招个一心一意的驸马,岂不是件幸事!”福公公站在一旁,看到刘恒的脸上多云转晴的变化,试探着劝说道。

“呵呵,看来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敢情你们都明白,就朕一个人糊涂啊!哈哈哈哈!”刘恒朗声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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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喜讯(开店啦)

“皇上您是日理万机,哪能在意这些小事,其他的就交给老奴是办吧,既是公主喜欢,老奴就让公主称心如意。”福公公应道。

“好好,你去办吧!哎,先别说破,咱们是看客,若是说破了,就不好玩了,记住,要做一个好的看客,既要给主角捧场,又要让主角高兴了,还不能被看出来,呵呵,这个任务朕还真是第一次尝试啊!”刘恒轻松的笑了。

“皇上,您只管看着,其他的交给老奴来办就行了。保证做的滴水不漏,让公主高兴,让皇上您舒心。”福公公躬身应道。

宫外的任府,此刻是一片欢腾,任越初次参加殿试,便是高中状元,这喜事自打下了朝,便是由定国公任洪亭亲自带回到了府中。

众人无不欣喜万分,只有任越从容自若,似乎这个结果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反倒是如果没有考取,那才是意料之外!

“任越,中了状元,以后有何打算?”任府的书房里,松涛先生和任越平静的在交谈。

“老师,任越本无心朝政,一心寄情于山水,向往天地为伴。可是如今,任越答yīng

了一个人要入宫帮她左右,所以……君子重义守诺,还望老师多多理解。”任越拱手道。

“呵呵,你不是个能安心入朝为官之人,想来此番参加殿试,又愿意跻身朝野,必是事出有因,君子重义,那是说给盛尧山听的,你蒙别人尚可,于为师我……呵呵,想必是君子重情吧!”松涛先生捋须浅笑。

“老师……”任越第一次觉得语塞。旋即又由衷的佩服大周的帝师,大儒松涛先生的识人知人!

“呵呵,柔丫头是个好姑娘。先前老夫总以为尧山对那丫头有意,可是近来却是愈加深刻的感到你对那丫头的不一般。听说此前你还为了那丫头。央求任公带你入宫向皇上要人,呵呵,想来整个大周,也就只有你小子能做出如此放肆不计后果的事情!”松涛先生赞许的笑笑。

“老师,任越……”任越欲言又止。

“怎么?”松涛先生觉得诧异。

“老师,不知为何,任越总是觉得和温姑娘甚是有缘,而且似乎有些事情。任越总觉得不明白……”任越犹豫再三,还是有所保留的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哦?茫茫人海,若是觉得似曾相识,的确是缘分的使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松涛先生话里有话道。

“老师,您是不是知dào

些什么?您此前见过温姑娘吗?还是任越以前和温姑娘有过什么?最近不知dào

怎么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有种异样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任越甚是苦恼的叹道。

“老夫不知,老夫也是在咸阳初识的柔丫头。往后的事情你也知dào

,柔丫头是个好姑娘,唉……千辛万苦的……不容易啊!”松涛先生摇摇头。叹了一句。

“老师,您有没有过这种对一个人似曾相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感觉呢?”任越不死心,继xù

追问。

“呵呵,老夫一生独居,若说缘分,那就是你我的师徒之情,想来也就惟有此生了,缘分短暂。彼此珍重吧!”松涛先生若有所思。

“老师说的这是哪里话?什么叫缘分短暂,老师永远都是任越的老师啊!”任越不懂了。

“呵呵。不说了,你去准bèi

准bèi

吧。想来告示也是要张贴了,宫里马上就要来信儿了。”松涛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负手抽身回房去了。

温家此刻还以一片平静,朝中无人做官,自然所有的消息都要等到张榜才能得知。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天大的好消息!”御膳房里曲明快步奔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曲大厨,什么好消息啊?”温柔放下手里的活,笑着问道。

“前殿传来消息,说是今年的殿试三甲已定,结果马上就要张贴呢!”曲大人喘了口气。

“快说说,状元是谁?”温柔听得激动极了,催促着问道。

“自然是任府的三公子任越没错了,榜眼比较厉害,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黑马,听说是叫温庭,西北的廪生,探花是京中前朝谭大人的后人,谭常一。哎呀呀,听说皇上刚刚宣bù

完结果,就马不停蹄的去瑰霞殿了,我猜啊,定是去给云箩公主商量驸马的事情了!哎呀呀,这状元郎的驸马配上国色天香的公主……啧啧啧,看来宫中又要有喜事了!咱们御膳房又开始忙了!”曲明美滋滋的说着。

“曲大厨,瞧您说的,咱们御膳饭哪日不忙?!公主若是大婚,咱们只能是更忙!哈哈哈哈!”御膳房里众人笑开了。

“曲大厨,您刚才说榜眼是谁?”温柔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

“温庭啊!西北的温庭。”曲明再次重复了一遍。

“爹!爹!是哥哥,是哥哥!哥哥考中榜眼了!哥哥是榜眼!”温柔兴奋的脱口而出,拉着温守正的手不住的惊呼。

“臭小子!这么大的好消息都不来告sù

我!看我不回去打断他的腿!”温守正乐得一蹦三尺高,言不由衷的说着些让人捧腹的话。

“爹,哥哥想来还不知dào

呢!这可是宫中刚刚得知的消息,哥哥又怎么会来宫里和爹爹您报喜?恐怕还是咱们回去给哥哥报喜才是!”温柔笑得手足无措。

“哎呀呀,敢情今年的榜眼是温大厨的公子!恭喜恭喜,温大厨,您家里有这么大的喜事,还不得摆酒请客啊!”众御厨惊呼,起哄笑道。

“没问题,喝酒我请,各位一个都不能少,酒水管够,不醉不归,不过今日温某怕是要请假回家一趟了,见谅见谅。”温守正好爽的应下,旋即拉上温柔快步前去尚膳正卫大人那里告假去了。

温家出了榜眼的消息,自打温守正和温柔回来,就热闹开了。

温守正欣喜万分,赶在皇榜未张贴之前,就率先在自家门前放了一挂一万响的鞭炮,若不是温柔死活拦着,他非得敲锣打鼓的嚷嚷得满京城都知dào

,今年的榜眼是他温守正的儿子——温庭。

“臭小子,待会儿皇榜贴了,全京城的人就都知dào

了!”温守正说着,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温庭的后脑勺。

“爹!如今您就是榜眼的爹!宫中的御厨,两重身份啦!”温庭轻轻揉着被打疼的后脑勺,咧着嘴憨厚的笑着。

“那是!家中出了个榜眼,想来上门提亲的人定是络绎不绝,哈哈哈哈,想我老温家日后也是朝中有人了!”温守正喜不自胜。

“爹,哥哥的婚事不用您操心。”温柔挤了挤眼睛,调皮的看向温庭。

“怎么不用,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哥哥今日高中榜眼,我这当爹的若是不给把着关,皇榜一旦贴出,上门提亲的还不得把咱家的门槛给踩烂了?!”温守正白了一眼温柔。

“爹,哥哥如今可是榜眼,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给指了婚呢!”温柔兴奋的说笑着,再次看了看温庭。

温庭一副得yì

坏笑的样子,任凭妹妹和爹爹斗嘴,就是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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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 一榜三甲

宫中的喜讯随着皇榜的张贴迅疾的在京城传了开来。

新科状元任越的消息不胫而走,与之同样被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的,乃是今年殿试的榜眼——温家的那个布衣少年——温庭!

“哎,你听说了吗?那温家的孩子,高中了今年的榜眼!”

“哪个温家?”

“就是任府对面的那个温家。”

“就是那个出了两个御厨的温家?”

“你是说,今年的榜眼和参加宫中御厨选拔赛的温姑娘,是同一家的?”

“哎呀呀!也不知dào

那位温大厨的祖上是烧了什么高香,府上接二连三的有人进宫,想那小院,怕也是块风水宝地吧!”

“你还不知dào

吧?那温家背后自然是有人的!你想啊!这处宅子,对面就是任府,转个弯就是相府,如此背靠两棵大树,岂有不好乘凉的道理?!”

“呵呵,那也得有真凭实学才行!想那温姑娘当日的厨师选拔赛,你又不是没看到,众多厨师佼佼者中脱颖而出,你能说是温家走了皇上的后门?再说,殿试又不是可以徇私舞弊的地方,那是皇上亲自出题选拔人才的考试!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担当榜眼的位置!”

“嗯嗯,说的是呢!这温家想必真的是祖上显灵,要不怎么会接二连三的有好事呢!”

“嘿嘿,要我说,你啊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那是人家温家两个孩子争气,你若有本事,也把你那孩子送去宫中!”

“得了吧,我家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就是入了宫,也只能做个太监!”

“噗,还有你这样的。要送孩子进宫当太监?!”

“我……我……好啊,你!看不撕烂你的嘴!”

看榜的人群一时议论纷纷。围绕的重点起初是在今年的新科状元身上,继而不知为何又转移到了温庭的身上!

吹吹打打的锣鼓唢呐队伍,从宫门口一直延伸到了温家大门口。

温守正旋即迫不及待的迎到了门口。

“恭喜贺喜温大老爷,令公子高中一榜第二名!”打头的公公尖着嗓子高声恭贺道,眉眼上飞扬出喜气洋洋。

温守正立时喜不自胜,虽然提早就知dào

了温庭高中榜眼的喜事,可听闻报喜队伍的恭贺,还是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

“啥?我儿高中了榜眼!我儿真的高中了榜眼!哎呀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温守正仿佛重回了十几岁的青春。一时手舞足蹈了起来。

“爹!”温柔闻声也是追了出来,一见门外这副场面,不由悄声提醒了一下温守正。

“哦,哦!”温守正这才反应了过来,拿出早已准bèi

好的一个鼓鼓的红包,笑得满脸是花的塞到报喜公公的手里。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公公笑纳!”温守正乐呵呵的说道。

“呵呵,温大爷客气!”报喜的公公一脸惊喜加贪婪的收下那鼓鼓的红包。

掂掂分量,或是看看厚薄。足足有一金重!

果真是财大气粗啊!宫中御厨就是不一样!

那报喜的公公咽了口口水,心中早已盘算着如何享用这丰厚的红包啦!

“公公一路辛苦,不如留下来用餐?”温守正客气的邀请着。

“不了。多谢温大爷盛情,我等从状元郎府上来此,还得去探花府上报喜,公事在身,就不叨扰了。”旋即,那报喜的公公转而望向温庭,毕恭毕敬道:“还请榜眼老爷准bèi

一二,稍后辰时三刻在午门集中,同新科状元、探花老爷一起。进行一榜三甲的游街亮相!”说罢,随行的小宫人。双手捧着一个大红的漆盘,上端放一崭新的官府。送于温庭手上。

“有劳公公。公公慢走!”温庭接过,行礼、送客。

报喜的队伍刚走,温家上下再次沉浸在了一片欣喜若狂的欢乐中。

“臭小子,快穿上给我瞅瞅!”温守正迫不及待的吆喝着温庭换官服。

“爹,孩儿现在可不是什么臭小子了,孩儿是榜眼老爷,哈哈哈哈!”温庭喜不自胜。

“臭小子!还反了你了!你就是高中了状元,也还是我温守正的臭小子!臭小子,快换上官服给你老爹我看看!”温守正笑着吆喝道。

“遵命,榜眼老爹!”温庭拱手,煞有介事的应道。

正欲抖开官服,穿于身上,周氏赶忙阻拦。

“哎,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大周榜眼老爷的官服,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穿上!快,柔儿随我一起去烧水,庭儿沐浴后再穿!”周氏说罢,拉上温柔旋即就往厨房跑。

看得温庭、温守正、蔡米三人在后面直摇头,齐齐叹道:“嗨……不就是件衣服吗……”

一番忙碌后,温庭郑重的换了官服,一家人有是一阵赞不绝口。

“哥,你别说,这身官服你穿着还真是帅气!怎么看怎么合身!”温柔赞道。

“呵呵,等你哥我回头给你娶个公主嫂子回来,再让你看看驸马的喜服,那才叫合身!”温庭狡黠的轻声附耳于温柔侧,说的温柔心中不住的惊叹。

暗道:哥哥,你也真敢想啊!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一家人正准bèi

齐齐送温庭去宫门等候,一开温家的小院门,一身大红官袍,头戴双翎帽樱的任越,优雅淡然的骑于洁白的映雪之上。红白相见,甚是显眼!

看惯了任越平日里的白衣白马,一旦换了装束,边让人尤其的惊羡造物弄人!一个大男人,偏偏生的比女人还美!

中秋的时候,是一身绛色的衣衫,已然美煞得惊为天人!如今大红状元袍加身,肤白如瓷,面如冠玉,乌发齐束,神飞风越,世间所有的形容词美的词汇一时间在任越的身上化为苍白无力,唯有见得其人,才让所有人由衷发出一声惊叹:“好个翩翩风采的状元郎!”

“任公子,你怎么在这?”温柔惊叹之余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喜闻温庭贤弟高中榜眼,正好顺道,便相邀一同前去宫门等候,温庭贤弟,这马我已替你挑好,上来吧!”任越说罢,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小安子喜滋滋的牵着一匹土褐色的高头骏马,养得膘肥体壮,健步如飞的奔向温庭。

近前,傲娇的打了个响鼻,算是在识礼的邀请着它的主人上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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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 上马

“可是……我不会……”温庭正要婉拒自己不会骑马。

“这马儿唤作冷岩,性情乖巧通人性,一直养在我任府调教,今日温庭贤弟高中榜眼,这冷岩也算是我送给温庭贤弟的一点小小心意,温庭贤弟就不要推辞了吧!”任越的语气淡淡的,微微的透出些许的鼓励和信任。

“哥,收下吧,稍后街游定是要起马的,若是你不收下任公子的冷岩,换了摸不清脾性的马匹,想必定是会手忙脚乱、洋相百出的!”温柔从旁劝道。

“如此,多谢任公子!”温庭想了想,拱手谢礼。

冷岩微微屈身,温庭轻松的上马。

任越简单交代了几句,再看温庭时,早已端坐于马上,背部挺得笔直,官袍在身,一副意气风发的朝臣模样!

“温大叔,温大婶,我们先走了,待会街游见!”任越于马上回转身子,优雅的挥手告别。

“这任公子想得还真是周到,柔儿,咱们住在任公子的对面,终日受任公子的庇佑,往后在宫中,不仅是你,便是连你哥哥,都要加倍的报恩于任公子啊!”温守正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爹,这您就不要操心了!往后啊,哥哥做个好官,咱们呐就做个好厨子,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一家人在一起欢欢喜喜的过日子!”温柔笑道。

吉时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沸腾中到来了,温家一行人随着人群挤上了大街,即便那状元郎和榜眼都是自己熟识的,可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大家想去一睹三甲的风采。

跟着街游的队伍,一路前行,温守正和温柔不时的听到耳边的赞许。

“瞧瞧!今年的三甲真是才貌双全!你瞧那状元郎!美得无与伦比!真是无愧于无双公子的称号!还有那个榜眼。你瞧瞧,啧啧,怎么会那么年轻有为!也不知dào

谁家的闺女会有这个福气。三甲无论是娶了谁,那都是天赐的姻缘啊!”

“嘿嘿。你还做梦呐!那状元郎,自然是皇上留下给公主的驸马!大周的惯例如此,人中龙凤的才俊,哪能轮到咱们寻常的百姓人家啊!哎,我听说啊,那探花也是个朝臣之后,怕是也早有媒妁之言了,你若有心。不如去试试榜眼,听说温家一直很低调,布衣出身,兴许你家那闺女还有机会!”

“好好,回去我就请媒婆上门提亲去!”

游行的队伍整整走了一上午,温家一行就跟了一上午。

任越端坐于映雪之上,起初视线是空泛的望向远方,继而看到了人群中一直相随的温柔,不由目光担忧的追着温柔一路前行。

这丫头也真是的,凑什么热闹嘛!人那么多。万一挤到了怎么办?想看我回家给她看个够就是了!还用的着这么一路追着看着!

无奈,街游,这是祖宗定的规矩!任越即便是有心想收马回府。也是无力更改,只好一肚子心思的望着温柔一路向前。

仪仗游了一上午,京城的大街小巷便是早已家喻户晓。

盛尧山本是端坐于自家的府中,早朝的时候早已听闻任越乃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心中有了准bèi

,难免有些不屑。

“切,任三,个娘们家家的,居然高中了今年的新科状元。还假清高的说什么此生惟愿寄情于山水,狗屁!不也是巴巴的想着入朝为官嘛!哼哼。他日同朝为官,必是要你好kàn

!”盛尧山心中暗道。

“哥。外面什么声音,那么热闹?!”京城内喧闹的吹打声,引得盛娇雪愈发好奇,无奈盛毕极一直将她软禁于相府之中,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踏出相府半步。

盛娇雪又急又好奇,只能来找盛尧山,希望通过他的口中得知府外的消息。

“嗨!有什么好kàn

的!不就是一榜三甲在街上显摆吗!”盛尧山说着,反手抽过身后的亮银长枪,一阵嚯嚯生风的武动,在相府的院中便舒展了起来。

“一榜三甲!”盛娇雪的眼睛瞬间明亮了!“哥,那状元是谁?你肯定知dào

!”

“嚯嚯!”盛尧山丝毫没理会,只是自顾自的练着手中的长枪!

枪头锐利,银光闪闪,不时晃过府中的花草和树木,最后竟稳稳的指向一块观赏石上!

“哥,你快说嘛!今年的状元是谁?!”盛娇雪再次催促追问!

“哼!不就是那个娘们家家的任三嘛!”盛尧山说罢,奋力的一挥,锋利无比的枪头直直的刺入观赏石中。

“啪!”石头无力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外力,瞬间爆裂!

“好枪法!”盛毕极听闻声响,信步从屋内走出,洪亮的声音赞不绝口的夸道!

“爹!”盛尧山放下亮银长枪!

“我盛毕极的儿子,那是大周的武魁!能文能武又岂能在他人之下!想那定国公家的老三,生的倒是貌美肤白,可惜少了些男子气概,终究是不及我儿!”盛毕极目光炯炯,声如洪钟!

“爹!任越哥哥高中了今年的状元呐!娇雪想去瞧个热闹,爹爹您就让娇雪去吧……”盛娇雪百般撒娇纠缠,盛毕极闭目不语。

“爹爹!您不是说要给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嘛!那既然皇室您不喜欢,那一榜三甲的人中龙凤,总该让女儿亲自去挑选吧!大周丞相的女儿,岂能嫁给一般的凡夫俗子!”盛娇雪急了!

“呵呵,你这丫头,该不是在惦记着定国公家的老三吧!我劝你啊省省心吧!那状元郎岂是你能嫁的?那定是皇上留给公主的驸马爷!你若真想去选夫,也就只有榜眼和探花可以挑了,不过,听说那榜眼是御厨温守正的儿子,探花嘛,只是个前朝老臣的儿子……想我堂堂丞相,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那俩为父均没有看上啊!”盛毕极捋须笑道!

“温家……”盛尧山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惊得双目圆睁。

是啊!今年的榜眼是温庭啊!一榜三甲的街游,岂能少了温庭这个榜眼!再说,他若是骑于高头大马之上,那温姑娘又岂会不去观看捧场!哎呀呀!我这个猪脑子,一心只想到了任三那个娘们家家的,差点忘了温姑娘的大事!

盛尧山猛然一拍额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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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 暂时的上风

“爹爹说的可是温庭?”盛娇雪也是反应了过来,此番之前和松涛先生同住一个小院,温庭也是同在,自然是认得的!

“不错!正是那小子!一个布衣,难得考上了三甲,按理说应该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只是那小子出身太低,若是想做我相府的女婿,哼哼,他差得可是太远了!”盛毕极若有所思的应道。

“爹,妹妹也在家里闷得太久了,今日又是如此热闹的吉日,即便没有妹妹心仪之人,也可让妹妹出去走走散散心不是!终日闷在家里,会生病的!”盛尧山此刻早已按耐不住,一颗心早已飞到了街上,飞到了温柔的身边。又怕盛娇雪在此纠缠误了时辰,旋即起身,正要向外走去。

“好吧!那你跟着,寸步不离!只需出去半个时辰!中午回来吃饭!”盛毕极想了想,终究还是应允了!

盛尧山拉过盛娇雪的手,飞也似的向府外跑去!

拉开门,街游的队伍正巧走到自家的府门前!

众人,众星捧月似的跟着,一榜三甲高高骑于马上,赫然于人群之间!

任越一马当先,大红的衣袍贯身,雪白的骏马格外引人注目。

温庭和谭常一紧随其后,也都是一副翩然马上的潇洒与帅气!

“任三!哼哼!”盛尧山心中暗暗哼道,视线却是在人群中不住的寻找着一个倩丽的身影。

终于,那个水仙花似的佳人,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温姑娘,你果然在啊!

盛尧山心中一喜,一时竟是忘了手中牵着的另一只手,痴然的放开。一头冲进了人群中。

“哥!”盛娇雪起初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人群冲散了她于盛尧山,急得四处惊呼!

“盛大小姐小心!”拥挤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温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一双宽大有礼的手,紧紧的揽过盛娇雪圆润的肩头。

“怀……”盛娇雪闻声转过身来,却是惊道身后竟是怀德王刘章!

一声称呼尚未完成,刘章早已轻轻捂住了盛娇雪的嘴巴,眼神示意她不要说穿。

盛娇雪惊喜的点了点头,这才发xiàn

今日的刘章竟然也是便服出巡!

想来也是挤进百姓群里看热闹的!

一个是朝思暮想的公子,一个是心思颇深的小姐!

不管心里再怎么复杂,可面色上刘章依旧是那副风雅和有礼。

“盛小姐也来看热闹啊!”刘章笑着寒暄。

“嗯。随哥哥一起来看热闹,不想人多,和哥哥走散了!”盛娇雪娇羞道。

“无碍,咱们不如去附近的茶馆小坐,一来这里离相府较近,可以等盛将军,二来本王也有许久没见到盛小姐了,听说小姐一直身体微恙,想来今日出府,定是康复了。不知今日盛小姐可否赏光。给本王一个薄面,也好让本王一解思念之苦啊!”刘章的话说的直接而又直白,话里话外的意思明白的连盛娇雪如此见过大场面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也太直接了吧!这不就是赤果果的表白吗!

盛娇雪一时反应不过来,怔在原地。

“怎么,盛小姐不愿意?”刘章凑近了些,很是玩味的笑道。

“哦,不……”盛娇雪摆手。

“如此,盛小姐请。”刘章手势一伸,直指对面的小茶馆。

盛尧山那边直追着温柔而去,任越在马上看得真真的,不免心中嗤笑。

“盛尧山。你这个武夫!想来不日我便与你同朝为官了,届时我定时要看看。你这猪脑子是如何上朝启奏的!”任越心中暗道。

“温姑娘!”盛尧山轻声唤住了温柔。

“盛将军,这么巧!你也看街游!”温柔转身。惊喜道。

“啊……得知令兄高中榜眼,特来道喜!”盛尧山寒暄道。

“多谢多谢,日后哥哥若是入宫为官,还得多多仰仗盛将军提点荫蔽!”温柔客气道。

任越于马上看到盛尧山竟然用温庭为借口和温柔说话,自然面色不悦,轻轻抖了抖缰绳,快步行至温柔面前,故yì

清了清嗓子。

“状元郎,您这是有话要说?!”打头的宫人毕恭毕敬的问道。

“那不是武魁盛将军吗?怎么,盛将军也来恭祝我这新科状元?!”任越狡黠的笑着,故yì

说的很是大声!

“任……”盛尧山本想当街揶揄任越一番,可转念一想,这是一榜三甲在街游,京中百姓都在,又是有温姑娘在场,若是自己当众不给任越面子,反倒是显得自己小气!

“呵呵,恭喜任越贤弟高中新科状元!尧山特来恭贺!”盛尧山换了一副笑脸,拱手道。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武魁给文状元恭贺,多谢!”任越得yì

的笑笑,眼神不屑的撇过盛尧山,继而继xù

停留在了温柔的身上!

那眼神明显是在告诫:那是我的人,你离她远一点!

“状元郎走好!”盛尧山虽然心中不悦,可面子上还是做得及其到位,彬彬有礼,不失礼节!

“告辞!”任越拱手回礼。

两人的眼神再次交接,汇聚出一番电光火石,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温柔怔在人群中,不明白马上和马下的那两人,为何如此话里有话,前世他二人是有些相互鄙视,可终了之日,他二人还是携手与自己共赴生死!

如今自己重生,虽然任越的身世依旧是个谜团,可扪心自问,温柔还是不愿意他二人彼此相互倾轧,甚至形同路人。

一想到之前盛尧山将自己盛装,带去齐氏的寿宴,虽然之后托人将那身昂贵的行头送还了盛尧山……;一想到任越曾经当着圣面,直接向皇上求了自己……;还有自己曾经亲口信誓旦旦的答yīng

的任越……三年……

唉……难道此生,必是又将与他二人纠缠不清了吗?

在复仇和情爱之间,温柔心中一片茫然。

人群随着一榜三甲的队伍渐渐远去,温柔依旧痴痴的站在原地。

便在此时。

“温姑娘!”一个清丽的女声。

“灵犀!怎么是你!”温柔回过身去,却是正好kàn

见了身后便装的灵犀。

“借一步说话。”灵犀左右警觉的看了一看,一把拉过温柔,闪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灵犀,你怎么会穿成这样!哈哈,是偷偷溜出宫的吧!”温柔戏谑道。

“我哪有那个心!公主让我出来找你,说是一定要亲口对你说,她拼了命的要自己挑选驸马,让温姑娘你一定要助她一臂之力!”灵犀信誓旦旦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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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 男人的妒忌

“驸马?公主要自己选驸马?她……”温柔心中一阵纠结,生怕会听到“任越”二字!

“还不是……”灵犀正要脱口而出,还是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旋即轻声附耳于温柔侧,一五一十的将云箩公主的真实想法告sù

了温柔。

听得温柔不住的惊呼,“这……这……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温姑娘,为了我们公主的终身幸福,你可一定要帮忙啊!拜托啦!”灵犀再次紧紧的握住了温柔的手。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温柔自信的回应道。

“那,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回宫了,免得被人家看见。”灵犀警醒的应了一句,旋即消失在了温柔的视线中……

离相府不远处的茶馆中,刘章和盛娇雪正在杯转传情。

“盛小姐,今日有幸得见小姐芳容,顿时让本王觉得心情舒畅,惬意无比,也不知dào

下次再见到小姐,会是何时?”刘章漫不经心的玩转着手中的茶杯,幽幽的说着酸酸的情话。

“怀德王真是说笑了,娇雪不过一普通女子,哪里能令怀德王有如此高的赞誉!”盛娇雪言不由衷的回应着,说话时,嘴都快乐得合不拢了!

“呵呵,惟愿长相守,终日醉梦中。”刘章举着茶杯,却分明的说着醉话。

盛娇雪的脸蓦地红了。

像天边的火烧云,*辣的腾上了脸颊。

“娇雪!你怎么在这!”盛尧山满心愤懑的从人群中折返,正欲回府,突然想到了此前自己不是一个人出来的,答yīng

爹爹要好生照顾妹妹的,可是娇雪现在……盛尧山四处找寻。却是一抬眼就看见了路边茶馆里,吃茶的盛娇雪和刘章,一时心中更是怒气颇深!

“哥。”盛娇雪方才还沉浸在甜蜜和幸福中。此刻,盛尧山一声怒吼。她惊得立时站了起身!

“盛将军。”刘章似笑非笑的应了句,似乎在宣泄着他的存zài



“见过怀德王。”盛尧山分明早就已经看到了刘章,此刻却是不得不上前打了声招呼。

“盛将军,盛小姐即便是令妹,你这做兄长的说话,也是须得注意些言语的缓和,毕竟姑娘家的,比不了你那手下的将士皮实。受不得你这咆哮如雷!”刘章酸酸道。

“多谢怀德王提点,舍妹年幼,难免口不择言,还望怀德王不要往心里去。舍妹身子尚未痊愈,不便长久外出,还请怀德王多多担待。”盛尧山微微拱手,旋即拉过盛娇雪就要离开。

“盛小姐慢走,保重身体,改日本王再去府中探望。”刘章温文尔雅的辞行。

“怀德王请留步。”盛尧山没等盛娇雪应答,抢先回了一句。一只手死死的隔在了刘章和盛娇雪之间。

脚步急速向前,手中的气力更是不由分说,盛娇雪无力反抗。只好一步三那回头的望着刘章依依不舍。

虽是什么都没有说,可一种不言而喻的情感,在这个相府的千金小姐与怀德王之间彼此交汇相通。

盛尧山只觉得心中愤懑异样,旋即又加快了带走盛娇雪的脚步。

“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哥!你弄疼我了!”一进相府的大门,盛娇雪便急于甩掉盛尧山的大手。

“我警告你啊!以后不许和那个刘章有来往!那人心术不正!”盛尧山单手直指盛娇雪的鼻子,愤然道。

“哥,你凭什么那么说人家怀德王!人家堂堂大周皇帝的三皇子,又是皇上亲自册封的怀德王。在西安,人家怀德王可是救过我的命呢!”盛娇雪不满的回应道。

“你涉世未深。谁对你好,谁对你别有用心。你哪能分辨的出来!”盛尧山丝毫不让步。

“哥哥!”盛娇雪似乎还想说什么,此时,盛毕极悄然出现在了兄妹俩的身后。

“尧山说的对!娇雪,你年纪尚小,有些事,你分辨不清!爹和你哥都是为了你好!皇室再好,终究不适合咱们,忘了那个怀德王吧!”盛毕极的语气虽是淡淡的,却自有一股不容抗拒在其中。

“爹!哥哥!你们……我……我恨你们!”盛娇雪委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浑身颤抖着,晃得发髻上的珠钗步摇叮铛作响,少女初开的情窦,便是这般被一对父子硬生生的给割裂!

盛娇雪单手掩口,哭泣着奔向房内。

“砰!”一阵房门紧闭的响声,随即便是阵阵嘤嘤的哭泣声。

“哎!造孽啊!”盛毕极重重的叹了口气,回转身子,失魂落魄的向书房走去了。

盛尧山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当日,西安城中的纵火案不是无疾而终,纵然那段七在狱中自缢身亡,可作为松涛先生的门生顾大人,还是私下里提点了盛尧山他的推测。

加之证据确凿的玲珑的把柄,盛尧山原想着杀了玲珑,一解心头之恨,却又顾忌此事若是深究下去,唯恐会直指幕后的娇雪……唉!平生素来仗义执言的武魁,在自家人的问题上第一次有了心结,一边是自己心爱之人,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娇雪……这丫头就暂时放过她这一次吧,惟愿没有下次。

可是偏偏中间又出了个怀德王?唉!真是添乱!

许久,盛尧山叹了口气,默默的向自己房中走去。

“任三……你这个娘们家家的,不就是考中了个状元嘛!想我当日考取武魁之时,也没像你这般嘚瑟!温姑娘,你怎么会和这种人……”回到房中,盛尧山心中愤懑,一时难以平复,想着此前自己费尽了心思的带温柔前去参加齐氏的寿宴,却是反被任越抢了先机,还有那隔日就还回来的他精心挑选的行头;一想到那日温柔消失,一夜未归,继而在京郊那个独特的小院中看到她竟和任越一起,盛尧山立时觉得那小院都是任越别有用心特意布置的……

“来人!拿酒来!”盛尧山心中的烦闷无处宣泄,只得大喝一声,玲珑随机抱着酒坛子进了门。

“公子,这酒多饮可是伤身呐……”玲珑虽是方才并未和盛尧山一同出门,却也是猜到了每每武魁烦闷借酒消愁,多半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厨娘,旋即假惺惺的劝导。

“你懂什么!滚!”盛尧山满心的愤慨正无处发泄,见玲珑进来,还以为她又是为了那个什么通房丫鬟的身份,更是火上浇油。

“公子,奴婢知dào

您是为了温姑娘烦闷,可若真是什么人让公子您不快,公子又何须苦苦纠缠在局外呢?依着公子的性子,爽快的处置了,不是便可快刀斩乱麻!也省的夜长梦多?!”玲珑话里有话的暗示着。

“快刀斩乱麻?!”盛尧山接过酒坛子,狂饮了一大口,旋即似懂非懂的问道。

“有些人和事,奴婢虽然看在眼里,可公子的事,奴婢一个外人,终究不便插手,这里是苗疆特制的七日散,无色无味,食了便可使人无任何征兆的昏迷,倘若七日后无解药,便会一觉睡去,长眠不醒。公子如有需yào

,大可拿去一试。”玲珑阴险的说着,从怀里去过一个精致的小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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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 七日散

“哦?七日散?这么厉害?可有解药?”盛尧山好奇的接过,放在手里一看究竟。虽然心中对玲珑绝无好感,可这心塞的时候,玲珑的一言却是恰如其分的一剂猛药。

“公子既是要下定决心,又何须在乎解药?”玲珑嗤笑着问道。

“难道无解?”盛尧山反问。

“呵呵,这七日散本身无解,毒性迅猛,一试便可毒发全身,若说解药嘛,嘿嘿,这七日散本身也具有解药性,所以,这一瓶,既是毒药,也是解药,同等分量相抵触,便可化险为夷!不过,公子若是想用,恐怕这一瓶都还不够吧!”玲珑阴仄仄的解释着,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下一步的绝境。

她原想着,一个屡次让盛尧山费心、伤神、难过的厨娘,定是让盛尧山伤透了心!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累觉不爱也便是这个道理。

既然今日盛尧山又借酒消愁,若是借此机会火山浇油一番,盛尧山是个直性子,怕是会就地拿了毒药,前去除了那个让自己伤心难过费神的厨娘!

即便不除,也会将那毒药留在身上,待到下次再有犯事时,一并使用,怕是会连那瓶底都倒得干干净净!

这是玲珑的如意算盘,可是她不知,此刻盛尧山心系的乃是温姑娘,心烦的却是任越!

“好!这个七日散,我留下,你出去吧!”盛尧山爽快的一口应下,继而玲珑满心欢喜的退了出去。

公子就是公子,真是个爽直之人!喜欢谁和讨厌谁都是那么直来直去的,看着公子一口应下那瓶毒药,想必那该死的厨娘,真的离死不远了!

玲珑出了盛尧山的房门。心中不住的自喜着。

“哼哼。”盛尧山一手捧着酒坛子,一手端详着那一小瓶毒药,心中骤然萌发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想法!

男人有时会冲动。不是为了手足,就是为了女人。

那种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话,在重情重义的男人身上却是适得其反的!

他们的冲动多半是为了女人,因为衣服是蔽体的,光鲜的衣服能让人倍有面子,可若是不着衣衫,便是会*到羞耻!

手足!哼哼,那是特定场合才会有的兄弟联盟,可若真是为了女人。想必不仅是连手足,便是江山都会弃之不顾!

街游的队伍热热闹闹的终于结束了,任越于映雪之上和温庭彬彬有礼的告别。

“温庭贤弟,这冷岩还满yì

否?”任越问。

“多谢任公子,这冷岩颇有灵性,温庭很是喜欢。”温庭应道。

“呵呵,喜欢就好!今日街游多有疲惫,快些回去休息吧,和家人团聚的日子想必少之又少了,若是真的入朝为官。想必更是要废寝忘食了!”任越轻轻的拍了拍温庭消瘦的肩膀。

“多谢任公子,咱们后会有期!来日朝堂上相见!”温庭拱手!

任越一路快马回到了任府,刚要进门。却是看见盛尧山趾高气昂的骑在赤兔之上,傲然的等候在任府的门前。

“盛尧山!你来作何?”任越诧异。

“等你!”盛尧山应道。

“哦?等我?难不成方才当街祝hè不成,还要亲自来请我喝酒?”任越的视线,略过盛尧山肩膀,停留在了他身后那两大箱酒坛子上。

“呵呵,你这娘们家家的倒真是心思巧妙!不错,你既是高中了状元,我这此前的武魁哪有不表示的道理,来来。城外宽敞,随我一起喝酒去!”盛尧山说罢。轻抖缰绳,赤兔飞也似的向城外奔去。

“好!”任越今日心情大好。一见盛尧山如此爽快,也是酒兴大发,随之策马奔腾,向城外而去!

京郊的那处特殊小院的门前,盛尧山紧紧的收住了赤兔的缰绳。

“怎么,在这?”任越轻轻收了一下手,映雪旋即也是停了下来。

“呵呵,怎么不舍得?我出酒,你出院子,你我不醉不归,放开了喝一场,倘若你真的不胜酒力,也不至于醉宿荒野,呵呵,如何?”盛尧山回过身来,望了望身后那处任越独具匠心设置的小院。

“不舍?”任越轻轻扬了扬修长的眉毛,“世间若论物件,哪有我任越不舍的!不胜酒力?呵呵,恐怕届时宿醉的是你盛尧山吧!”任越悠远的笑了。

其实,方才他原本是想说,世间所有哪有我任越不舍的?只是,猛然间心头浮现出一个倩影,就在刚才,她一直紧随京城的百姓拥着自己穿过大街小巷……

柔儿,我虽不知dào

你是谁?但我却知dào

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唯一……

任越出神的想着,一种穿越了空间和时间的情感,蓦然的从心底悠悠的浮现了出来!

来得毫无征兆,来的顺其自然。

“好!爽快!今日就借你大好的日子,咱们不醉不归!”盛尧山听闻任越的回应,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随即一口就应了下来,翻身下马,抱着两大箱酒水,头也不回的,自顾自的就进了小院。

这里的一切太熟悉了。

此前,为了找温姑娘,来过一次。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让人闭着眼睛,都能准确的找到每一处物品摆放的位置。

任三……你果然别有心机!想你伺弄着些个花草家饰,便早就预料到温姑娘会被你感动吧!读书人书读多了,果然心思繁复阴险。

盛尧山迈过熟悉的门槛,穿过熟悉的蔓藤长廊,来到枝繁叶茂的庭院中,环顾着四周的似曾相识,心中愤然!

“怎么个喝法?柔儿不在,我这可是什么都没有啊。”任越随即进了小院,一时还沉浸在早上街游的兴奋中,望着身边熟悉的一草一木,那个和温柔共度的夜晚,历历在目,不由再次沉浸在幸福之中,恍若温柔就在身旁。

“哼哼,喝酒还要什么下酒菜?!来来,咱们就坐这院中,闻着花香和草香,喝着温姑娘亲手酿制的朝露酒,岂不大好!”盛尧山听闻心中更是愤懑,心说,哟,还‘柔儿’!叫的真是亲啊!温姑娘什么时候成你的柔儿了!简直是不要脸至极!读书人,一旦起了色心,便是色胆包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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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 带个棒槌

“鸟语花香本就是自然中的馈赠,虽是让人心情愉悦,可终究不能吃到嘴里,果腹饱之;即便是喝酒,也是要喝得风雅舒畅。不如这样,你且等在这里片刻,我去城中买些酒菜,去去就回!”任越轻轻扯了扯嘴角,旋即优雅的起身,不等盛尧山反应过来说什么,只是衣衫带风的白袍一闪,如云朵般灵动的流淌,瞬间消失在盛尧山的视线中。

“哼!个娘们家家的,事儿还挺多!也罢,我就等你买酒菜回来!看你还怎么出这个门!还柔儿……哼哼!”盛尧山望着任越消失的方向,暗暗自语。

眼神和言语中一改往日的潇洒和直爽,却是多了几分寒意和凌厉!

“公子!您怎么在这啊!老爷等您回去都快把整个任府给翻遍了!”京城的街市上,小安子一见任越一把上前拉住了映雪的后腿!

“哦?你先回去,和爹说,我与盛尧山在城外饮酒,今夜还要不醉不归呢!”任越不以为意,若无其事的和小安子交代着。

“公子!公子!”小安子哪里肯放手!映雪的气力颇大,紧紧拉着的马腿转瞬就从手中滑走,小安子眼疾手快,一把又扯住了映雪长长的马尾,惊得映雪一个激灵,旋即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任越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公子!您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不是老爷,是宫里,皇上召见呢!让您速速进宫!”小安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再看任越,早已不见了踪影,快马加鞭的直奔任府而去!

“爹。宫里何事?”任越一进任府就嚷开了。

皇上召见,在这个节骨眼上,任越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越儿。快,更衣。皇上要替云箩公主选驸马!命一榜三甲疾速入宫!”任洪亭一见任越回来了,旁的也没多说,只是催促着新科状元更衣,然后入宫!

“驸马?!”任越怔住了!

“正是!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更衣去!”任洪亭急了。

“爹,您在朝为官,皇上的意思您最是清楚,难不成皇上有中意的人选了?!”任越并不行动。只是原地追问着任洪亭,急切的等着他的回答。

“唉……”任洪亭长长的叹了口气。

“爹,您倒是说话啊!皇上不会是让我去当公主的驸马吧!”任越急了,旋即直接问道。

“你小子!我还不知dào

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温姑娘再好,终究也不过是个厨娘,即便我与你娘都无异,那皇上的心意又岂是我等能揣测的?依照大周的祖制,新科状元便是当朝的驸马爷,这是铁板钉钉的事!”任洪亭虽是心中存有无奈,可依旧是一脸正色道。

“爹!任越不愿!当初任越央求爹带己入宫。皇上难道是忘记了不成!任越可是当着圣面求的柔儿啊!皇上当日虽是未明确赐婚,可也是金口玉言,说那是咱们的家事!如今他凭什么插手咱们的家事!难道就是因为任越考中了新科状元!如果真是为了状元郎这个身份。任越宁可不要这个状元!”任越素来无羁,这次参加殿试,乃是为了老师,考中状元乃是为了一己的承诺!如今竟有人因为他的身份,要将他捆绑于皇室之中,任越一时性急,一改往日的沉静和彬彬有礼,一把扯下自己的状元帽冠,狠狠的掷出去老远!

“混账!”任洪亭厉声训斥!

“快给我捡起来!你以为这个状元是你说当就当。说不当就不当的吗?你以为入宫做驸马是你游历山水,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的吗?一朝入朝,君为臣纲。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难道还不懂吗?!今日莫说皇上尚未选你做驸马,就是真的选中了你,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岂有你自己做主的分!你若是不愿意,尽管拿我任府上下几千条人命去换你的自由去吧!”任洪亭一口气说完这番话,虽是行伍出身,身强体壮,可终究架不住年老一时气血攻心,一番话说完,早已是血涌头脸,气的浑身颤抖!一只大手紧紧的抓握住太师椅的扶手,勉强撑着自己站立不倒!

“老爷,您小心身子!”燕氏站在一旁,担忧的劝道。

“爹,您方才说什么?皇上尚未定夺?!”任越哪里能顾得上任洪亭生气不生气,只是瞬间抓住了他言语中最关键性的一句。

“算你小子有福气!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听说公主不愿接受皇上给指定的状元郎,说是要自己亲自挑选!你小子若是当真不愿娶公主,殿上就给我低调点,别什么事都爱出个风头!你不说不笑都已经引人侧目了,若是再卖弄个文采什么的,别说我这当爹的没提醒你!”任洪亭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下,燕氏递来一杯温热的茶水,任洪亭坐下慢慢饮了一口。

“爹,您放心!多谢爹爹提醒!任越这就进宫!”任越心中欣喜,转身就要走。

“回来,你不更衣?”任洪亭大惊。

“还更什么衣啊!早上街游,马背和人群弄得皱巴巴脏兮兮的,正好!爹,任越走了!”任越云淡风轻的一笑,轻轻的扬了扬手,算是告别了。

“等等!皇上有命,这次入宫让一榜三甲每人带个厨子!”任洪亭突然想起了什么。

“厨子!”任越狭长的眼眸微微流转了一番,旋即闪出智慧的光彩。

“爹,咱们府上有新来的学徒吗?”任越笑问道。

“呵呵,还真是新来了一个,昨日买进来的!尚未拜师,只是在厨房打杂洗碗!”任洪亭突然也是明白了过来,旋即父子二人眼神交汇了一番,再看时,那个十几岁的小厨子,便被可怜兮兮的给带了出来,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看厅堂中的任何人。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任越随意的问道。

“回……三公子话……奴才叫墩子,今年刚十三。”那个唤作墩子的小学徒支支吾吾的应道。

“墩子,呵呵。”任越轻轻的嗤笑了一下,旋即又问:“会做饭吗?”

“不……不算会……”墩子迟疑道。

“不会做饭,来我任府作甚!”任越眼也不抬,玩味的反问了一句。

“学……学艺……讨口饭吃!墩子有的是力qì

,求三公子千万不要赶墩子走……”墩子说着紧紧的抱住任越的大腿,眼泪鼻涕瞬间就都涌了出来。

“你不会做饭,我要你有何用?”任越也不相劝,只是依旧淡淡的问道。

“墩子在家里会煮面条,会炒土豆丝,会拌黄瓜!这些算吗?”墩子抹了一把鼻涕,呜咽不清的说道。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走!跟我走!”任越笑得很是舒心。

“三公子,您不赶墩子走了,咱去哪?”墩子破涕为笑,傻乎乎的问道。

“随我入宫,给皇上做顿饭吃!”任越也不解释,只是兀自推测的应了一句。

“入宫……皇……皇……皇上!”墩子结结巴巴的说完,整个人瞬间昏死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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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 一缕炊烟,直到花开1

“小安子,掐人中。”任越不疾不徐,轻描淡写的一番指挥。

再次看到墩子时,他已然苏醒了过来,紧紧的跟在任越的身后,低头不语。二人正等在宫门口。

“记住我和你说的话了?”任越微微侧身,再出交代。

这不说还好,一旦开口,墩子便像被银针刺破的羊皮筏子,整个人的气势,瞬间瘪了下来。

一边死死的抱住任越的大腿苦苦哀求,一边不住的向下退缩。

“三公子,奴才……奴才真的不行……这万一在皇上面前……奴才可只有一颗脑袋!”

“呵呵,怕什么!要的就是你这不行!”任越笑得云淡风轻,笑得墩子后背直发凉!

“三公子,您……您就饶了奴才吧……这天底下不会做饭的厨子多了……您何必……”墩子一句话尚未说完,任越早已只手伸向墩子的衣袖,一把将瘫倒在地的墩子给拎了起来。

“嘶!”墩子的脸上一副痛苦的神色。

“老实点!你若听我的,保你平安无事,还有赏钱;你若不听我的,哼哼,待会正好顺道送你进宫收了太监!”任越慢慢凑近墩子的耳畔,声音压得低低的,可是墩子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句话说完,墩子也不知dào

是吓的还是吓的,整个人都变木头人了!直直的用手紧捂裆部,生怕这趟入宫当真会少了些什么似的。

“任公子!”正说着,温庭信步也是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灵动的身影,不用猜也知dào

,那是他的妹妹温柔!

想来,宫人也是把宫中的事情告知给了温庭。正好温柔和温守正都在家,不言而喻的,温柔便是做了温庭的贴身厨子!

反正宫人只是让一榜三甲每人各带一名厨子。又没说御厨不能带!

“你来啦。”任越越过温庭,优雅的向着温庭身后的温柔打着招呼。不知为何,平日里翩翩如玉的公子,今日见了那个熟识的厨娘,竟有些不好意思。

“嗯,哥哥第一次入宫,我跟着,许是能帮上什么忙。”温柔有些底气不足的应道,她心虚啊!方才一榜三甲在街上亮相的时候。灵犀早已偷偷溜出宫来,向她说明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云萝公主也不知dào

用了什么法子,许是把刘恒的手臂都晃断了,眼都晃晕了,才会应允了她的这个馊主意!

说是什么“民以食为天!”要让今年的一榜三甲每人带个厨子,入宫接受最后的考验!

探花谭常一稍后也是准时赶到,同样一副懵懂不解的样子,带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圆滚滚的厨子,等在了宫门口。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前来接引,墩子见了忙下意识的再次用手捂了捂裤裆。心中不住的嘀咕着:“我要随了公子的愿,我不要变太监!”

穿过几进几出的宫殿,绕过回旋曲折的甬道。一榜三甲带着自己“费心”找来的厨子帮手,一字排开的站在了考核的大殿内。

此刻,殿内一片肃穆,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悉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站得笔直。

便在此时。

“皇上驾到!云萝公主驾到!”一声长长的告知,殿内的一干人等悉数跪了一地。

又是致礼,又是磕头的,一阵呼啦啦的凌乱。

“都平身吧!”刘恒端坐于大殿之上,云萝公主优雅坐于侧位。

虽说温庭参加殿试的时候。也是登过这大殿的!当日大周的皇帝刘恒,还亲自站在他的身边好一阵子。可是今日故地重游,温庭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感。

呵呵。怪谁?谁让他信誓旦旦的说要娶公主的!

如今,他那皇上老丈人就端坐于大殿之上,他这个准女婿,岂有不紧张的道理!

温庭第一次觉得找个皇室做亲家,是如此的令人备受煎熬!

若是寻常家的姑娘,任老丈人端坐于堂上,他这个准女婿也不会如此战战兢兢的立于堂下,必是会出口成章,翩翩文采的展示着自己的风姿。

可是,理想是美丽的,现实是残酷的,谁让他先招惹上了公主,后又信口开河的说要娶了公主,最后竟至死乞白赖的说要做什么驸马!

唉!如今明知dào

这场额外的加试,乃是公主精心设计,纵然自家的御厨妹妹温柔在身边,温庭也是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呵呵,皇上老丈人挑女婿!谁知dào

能不能成呢!

“今日难得一榜三甲都在,朕携公主便来考验你们一二!古语说的好,民以食为天,你们虽是高中前三甲,可也总不能终日只做纸上文章!书读的再多,动手能力和仁德之心也是要有的!”刘恒说到此,微微顿了顿,目光犀利的审视了下殿下站立的三对候选。

“今日的比试,虽说殿试后的加试,可你们也不必太紧张记挂在心上,若是和你们的厨子配合默契,考得好了,便可一举做云箩公主的驸马,毕竟公主只有一个,若是另外两位不幸落选了,也不必介怀,毕竟今日的加试,只是朕为公主挑选驸马而准bèi

,并无其他用意!”刘恒慈眉善目的笑道。

“父皇,您看您,您若是再说,下面的一榜三甲就该更紧张了!”云箩公主明显察觉出殿下的温庭的额头微微的冒着冷汗。

“好好!朕不说,朕退到一边去,让云箩亲自来选!也让云箩亲自来出题,如何?”刘恒捋须笑道。

“好!那本公主就当仁不让了!”云箩公主也不客气,翩然如蝴蝶般的起身,缓缓行于一榜三甲的面前,仪态万方的笑着说:“本公主前些日子刚刚大病初愈,不如今日就请三位带着你们各自的厨子,给本公主做一碗汤吧!”

说罢,云箩公主的视线便温婉的停留在了温庭和温柔兄妹之间,温柔心知肚明,微微向云云箩公主点头致意。

“一碗汤!”墩子愣住了,心中暗道,这么简单!

“半个时辰内,你们每人呈现一碗汤给本公主即可!可以求助于你们的厨子!”云箩公主说罢,悠然的挥转了一下裙摆,有如一只悄然飞跃的灵鸟,幽幽的向刘恒走去了。

不多时,宫人们纷纷端来了各式的食材和厨具灶具,分三个位置,摆放在了大殿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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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 一缕炊烟,直到花开2

“开始吧!”刘恒宣bù

道。

“哥,放心,一切有我!”温柔轻声安抚着一旁的温庭,自信满满的走向那丰富的食材筐前。

“墩子,你说,咱们做个什么汤?”任越似笑非笑的轻声问着身边的墩子。

墩子浑身颤抖,他似乎还没有从方才初见皇上和云箩公主的惊悚中反应过来!

这也不能怪墩子,一个平头百姓,第一次入宫,就见着了皇上,还有那么美的公主,这事搁谁身上,谁也担待不住。

“墩子!”任越的手指轻轻的掐了下墩子的胳膊,墩子这才如梦初醒。

“三公子……您刚说什么?”敢情墩子方才压根就没有在听任越的话!

“唉……”任越轻轻摇了摇头,继xù

轻声叹道:“我问你会做什么汤?”

“三公子,墩子自小家里做汤就是最后炒完菜,往锅里加点水,把锅上的菜油和盐味涮涮,就行了。”墩子倒是实诚。

“……”任越无奈的笑了笑,心说,你这还真是不会做饭,果真是不会啊!

“不过三公子,这汤嘛,不就是加了水往里面放点东西吗?弄熟墩子还是有这个自信的!不如咱们往里面试试?”墩子也不知dào

是哪里来的怂劲,瞧见那偌大的食材筐里,若干丰富的食材,不时还有鸡鸭鹅之类的肉食毕现,不由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

“你确定能做熟?”任越疑惑的又问了句。

“放心吧,三公子,不熟咱们就大煮一会!”墩子憨厚的笑着。

谭常一那边带着的那个厨子,也是开始操动起来了。

寻了块上好的牛肉,又取了些青绿的酸菜,看着样子似乎是要做酸汤牛肉了!

牛肉温补。酸汤开胃,这道汤菜最是适合体弱初愈的人食用。

任越带着墩子,先是炒了个最简单的土豆丝。借着油乎乎的锅底,往大锅里加了好些水。然后又挑选了些好熟的食材,诸如蔬菜、鸡肉之类,也不论刀工美观,悉数切了,乱七八糟的就往锅里放了!

“公子,这能行吗?”待到放到大锅容量塞不下之时,墩子颇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问题,只要弄熟就行。术业有专攻嘛!”任越狡黠的笑笑,旋即紧紧的盖住了大锅的盖子。

温柔手把手的教着温庭,先是将香菇、干笋之类的食材发至切好,随即将一只光鸡处理干净,放入一口精致的小砂锅中去炖煮,随南宫雪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温柔多少也会用一些药膳,加了写山药、红枣,枸杞,又放了些黄芪和参须。

“妹妹。这不就是炖鸡汤吗?”温庭见状大抵觉得简单了些,颇有些担忧的问道。

“哥哥放心,这可不是普通的鸡汤哦!这是药膳鸡汤。而且……”温柔狡黠的笑笑。轻声附耳于温庭侧。

“哦?当真?”温庭面色大惊。

“时辰到!”便在此时,福公公从旁高声宣bù

道。

一榜三甲带着自己的帮厨,悉数停下了手中的忙碌,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几案旁。

“状元,你们做的是什么啊?”刘恒早就已经看到任越和墩子的那份名副其实的乱炖汤,嗤笑着问道。

“启禀皇上、公主,这汤名叫一锅鲜,选用各种食材加食盐放入锅中炖煮,不仅保留了食物的美味。便是连食物的原始形态都保存得完好无缺,皇上和公主不如尝尝?”任越狡黠的笑笑。清楚的介shào

着这锅令人瞠目结舌的汤羹!

“呵呵,放那吧。”刘恒笑着摇了摇头。

云箩公主吐了吐舌头。轻笑着走过。

“探花,你这是什么?”刘恒问道。

“启禀皇上,这是酸汤牛肉,开胃温补。”谭常一一字一句道。

“父皇,云箩不爱吃酸的!”云箩公主微微摇头。

“好好好!不吃,不吃!”刘恒慈爱的笑笑。

待到走到温庭和温柔面前,刘恒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桌上一只精致的小砂锅盖着盖子,也不知dào

里面到底煮了些什么美味,不过一想到这汤有温柔帮忙做的,不免还是让人多了许多期待。

“榜眼,你们这是什么啊?”刘恒好奇的问道。

“启禀皇上、公主,这道汤羹叫做‘一缕炊烟,直到花开’!”温庭接应下刘恒的问话,旋即轻轻揭开了砂锅盖,一阵迷茫的热气氤氲升腾,药膳鸡汤他、独特的美味层层晕染开来。

“果真是一缕炊烟啊!”刘恒自言自语的赞道!

“可以尝尝吗?”云箩公主的眼睛都亮了,旋即就要拿勺子去品尝。

“公主且慢!”温庭稍稍阻止,信手取过一只新采的含苞莲花,慢慢放于鸡汤之上。

含苞的莲花,遇到温热的鸡汤,瞬间慢慢绽放,娇艳的开在了那砂锅的容器之中,一瞬间那砂锅仿佛不再是盛放食物的器具,倒像是插花的容器!

优雅、精美让人赏心悦目!

“直到花开!这菜当真是直到花开呢!”云箩公主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么奇妙的菜式,若说这鸡汤,云箩公主也不是没有喝过,比这精妙一百倍的鱼翅羹、鲜花露、牛乳燕窝她都是喝过的,可这道盛开着清新荷花的鸡汤,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无论是造型,还是寓意,莫说是云箩公主,就是皇上也是第一次见!

“这菜……为何叫做一缕炊烟,直到花开啊!”刘恒试探性的问着温庭。

“回皇上话,炊烟徐徐似云雾,云雾迷蒙遮人眼,问世间多少被迷雾蒙蔽了双眼,止步不前的人,却是错过了人世间多少奇秀的风景,倘若能够坚持下去,待到拨云见日,定时能够观赏到珍稀异景,就像这清新可人的莲花,云雾之下,却是在静静的开放,唯有持之以恒之人,方可欣赏到这绝美的花开之景,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曾经拥有,便是永恒!”温庭望着那悄然开放在鸡汤中的莲花,虽是说的及其隐晦,可是刘恒这个大周最睿智的皇帝,还是多少听明白了。

“这小子可是够胆大的啊!倒是有些任越的风范!又不同于任越的直接,那日任越带着他爹,直接跑到朕的面前来要人,一副不给就不走的无赖架势!可是面前的这个温庭,虽是话里话外的直指朕的云箩公主,可却是极其巧妙的将他的坚持和不屈保证给朕听,朕的云箩就是那朵莲花,倘若朕不允,岂不是成了被迷雾遮蔽眼睛之人!”刘恒暗自揣测着,不觉再次对面前这个叫温庭的年轻人刮目相看!

“皇上,这道菜之所以要用莲花的花开作为终结,并非只是为了菜名的寓意,对于菜的口味,却是有更高的要求!皇上和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尝尝看。”温柔从旁不失时机的递过两只小碗,又放了两只瓷勺在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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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 长醉不醒

轻轻的盛了一勺鸡汤,缓缓送入口中。

那鸡汤干净、明澈,不带一丝油腥,没有一粒杂质,这都要归功于温柔做的鸡蓉吸附包,这在以往的清如许汤中,曾经一试,且屡试不爽!

初入口时,鸡汤的甜美、清新,沁人心脾,原汁原味的感觉仿佛重回了饱含湿湿空气的森林,令人心情愉悦。

再次品尝时,各种辅料的爽口、自然,以及各类中药的相互交汇,在这一道汤中,融合的恰到好处!

每一种材料的比重和味道,都点到为止,既是包罗万象,又并未抢了鸡汤的主味,令人由衷的赞叹厨师对比例的拿捏程度!

鸡汤食尽,再次回味,唯有淡淡的清香莲花香气慢慢逸散在口中,虽是品尝着鸡汤的厚重,口中却是无任何荤汤的黏腻,只有淡淡的花香,自然的回味。

“妙!妙!”刘恒吃了赞不绝口!

“这莲花的味道真好!这汤本公主甚是喜欢!”云箩公主美滋滋道。

“鸡汤本是温补,辅以中药更是滋补,可是现在乃是入秋,难免有秋燥之嫌,这朵莲花,不仅可以更好的完成汤羹的味道,对于清心润肺,也是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温柔随即继xù

解释着。

“呀!真的呢!莲花清心,可惜平日里只是以为莲子和莲藕可以食用,却是忽视了这最美丽的莲花!如今有了这个吃法,平日里的饭菜在桌上,便可使鲜花朵朵绽放在盘中了!”云箩公主惊喜道。

“公主喜欢就好。”温柔再次不失时机的笑着应道。

与此同时,刘恒在一旁听得早已是心知肚明,这加试也是云箩提的,评价也是云箩给的。眼下就差云箩自己表态了!

刘恒上下打量着仪表堂堂的温庭,温柔的余光准确的捕捉到了刘恒的举动,心中暗暗惊喜。哥哥,你摊上有好事了!

“这孩子还真是和朕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像呢!同样的睿智、同样的执着!只是比朕年轻的时候瘦多了。需是得好生补补才是啊!做了云箩的驸马,岂能是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骨!那是要给朕延续皇室血脉的!”刘恒打量了温庭好一阵子,兀自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怕是宫中那十全大补汤,早已给温庭安排好了!

“皇上,今日这比试……”福公公在一旁巧妙的提醒着,暗示着刘恒今日比赛的结果还未宣bù

呢!

“呵呵,云箩。既是你自己定的加试,这结果吗,定是要你亲自来决定的!”刘恒慈眉善目的问着身边的云箩公主。

“父皇,云箩真的可以自己决定吗?”云箩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状元、榜眼、探花,都是人中龙凤,朕选才,从不问出身!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选吧!”刘恒鼓励的望向云箩公主。

“灵犀,取本公主的绣球来!”云箩公主得到了刘恒的许可,旋即转身示意灵犀。

一个鲜艳精美的绣球交到云箩公主的手中。三位待选的年轻人一字排开的站在了殿下。

云箩公主款款走上大殿的台阶,目光平平扫过殿下的三人,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个不屈的少年身上。

衣袖纷飞。绣球抛落!

霞光毕现,绣球落定!

温庭的怀中紧紧的拥着那只精美的绣球,高台之上的云箩公主以袖掩面,娇羞的早已红霞满颊,心花怒放!

“哈哈哈哈!好好好!传令下去,今年的驸马乃是榜眼温庭!告sù

礼部,速速择一良成吉日,依照公主大婚的仪仗,为公主和驸马完婚!”刘恒心中大悦!

“哥哥。恭喜你啊!这往后你就是驸马爷了!”温柔离得最近,第一个冲过去。紧紧的拉住了温庭的手!

“妹妹,你哥我没说错吧!我果真给你娶了个公主嫂子!”温庭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故yì

附耳于温柔侧,轻声说道。

“驸马爷,你与小姑子在说些什么呢!说出来也让大伙乐呵乐呵!”任越从旁戏谑着,这个大喜的日子,看着刘恒和云箩公主都那么高兴,任越早已是忘记了君臣之礼。

“皇上,微臣和臣妹在说,今日虽然加试结束,可这些食材却是不能浪费的!没做的可以收回到御膳房继xù

使用,至于这做过的嘛……嘿嘿嘿嘿,谁做的谁当殿把它消灭干净,咱也来个光盘行动,也省得浪费了可惜!民以食为天,粒粒皆辛苦嘛!”温庭坏坏的笑道。

“驸马爷的这个主意好!想我大周素来民风淳朴,奢靡浪费之风是断然不能从宫中传出!就依驸马爷的话,大家各自消灭自己所做之食物,不得有误!”刘恒一声令下。

谭常一和自己那大厨,早已狼吞虎咽的将面前的一盆酸汤牛肉吃了个底朝天;温庭的那到直到花开鸡汤,不仅有温庭来享用,更有刘恒、云箩公主,乃至温柔来分食;至于任越和墩子那边的那道“一锅鲜”……

“墩子,如果你把这些都吃了,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任越回过头来,望着满满一大锅的大杂烩,五颜六色的,煮的滚烂,立时没了胃口!

“公子,这……这要如何吃得完!”墩子也是看到了任务的艰巨。

“吃完了,就赏你黄金百两!”任越再次引诱道。

“黄金!百两!”墩子从未见过那么多的银钱,听了眼都直了!

“快喝!”任越一声令下。

墩子松了松自己的裤腰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默默的走向那口大锅前……

从宫里出来,墩子躺在任越雇来的马车上,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想着天上掉下来的金灿灿的元宝,一时眼冒金星,口水直流!

“还没吃够啊!”任越笑了。

“你也真是的!哪有那么让人吃喝的法子!若是撑坏了可怎么是好!”马车上,同样一起出宫的温柔嗔怪着任越。

“不……呃……不怪公子……呃……奴才……呃……奴才愿意!”墩子一面躺着,揉着肚子,一面打折饱嗝的回应着温柔。

“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那驸马爷不是我,而是你哥!”任越坏坏的笑着,望着温柔。

“我哪有不放心……”温柔急切的回应道。

“呦,对我那么放心啊!那前些日子,是谁无理取闹的!”任越说着下意识的紧握住了温柔即将挣脱的手臂。

“你……”温柔再次低下了头,羞怯的将脸偏转向一边。

嘴角却是带着笑意。

“柔儿,答yīng

我吧!”任越顺势又向前凑了凑。

淡淡的药香味,很是好闻。

“答yīng

你什么?”温柔故yì

问道。

“我可以等三年,但你得先答yīng

我,给我吃颗定心丸!”任越直接说道。

“你……”温柔的脸再次更红了。

“七日后,若是你想好了,就到京郊的小院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等你!”马车行至温家的院门口,任越在送温柔下车的交错间,淡淡的却又是无比坚定的说道。

“快回去吧!”温柔也不应允,只是笑着催促!

此刻,京郊的那处小院里,盛尧山依旧独自一人等在那里,身边放着两筐水酒,他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一定会来和他不醉不归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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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 要怪只怪你爱上了我的女人

“盛尧山!你还在吗?”从宫里出来,任越褪下大红的状元跑,复又重着了习惯的白衣,带着些从京城最有名的“八方客”酒楼买来的酒菜,一路快马扬鞭的直奔京郊的小院,轻轻的抬脚迅疾的进门,悠远明澈的声音在小院中回荡开了。

“我在!我一直在等你!”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伴随着一抹出挑的青色,映现在任越的面前。

盛尧山抱臂胸前,轻扯嘴角、微微扬眉的倚门站立。

“临时被皇上宣进宫,都是为了公主选驸马一事!”任越淡淡的笑了笑,表示着迟到的歉意。

“云箩公主的驸马?是你小子?!”盛尧山面色微微有些异样,眉眼中分明的闪过一丝惊喜,旋即余光又再次瞥向一旁竹几上的酒坛。

“呵呵,我哪有那么好的命!成人之美,促成了温庭贤弟的一桩姻缘,不过都是一家人的事,也就不分你我彼此。”任越好kàn

的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旋即优雅的坐于滑凉的竹椅之上,慵懒的倚着,目光斜斜的望向盛尧山。

“公主选的驸马爷是温庭!”盛尧山心中大惊。

“自然。”任越缓缓抬手,熟稔的打开酒菜的包裹,分类盛放于面前干净的瓷盘中。

“哼!”盛尧山冷冷的哼道,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握成拳头,目光再次飘忽在了面前的那些酒坛之上。

“不来坐吗?难不成你喜欢站着喝酒?”任越云淡风轻的笑问道。

“一时惊讶,那可是要恭喜温姑娘和温庭了!”盛尧山苦笑着,不自然的坐了过来。

“呵呵,改日我会把你的恭喜转达给柔儿的。至于温庭贤弟嘛,呵呵,都是一家人。往后见面的机会多,我也会替你转达恭喜之意!”任越的眉眼中满满的全是笑意,仿佛秋日的海棠花。明艳的跃满了枝头。

“‘柔儿’!枉你还是个斯文人,这姑娘家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一家人!哼哼。你姓任,她姓温,哪里也扯不上半毛钱的干系!”盛尧山心中愤懑,落座之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边直接扯开一坛酒的封口,呼啦啦的连倒带洒的倒在了自己的杯中和任越的杯中。

“呵呵,喜事还是成双的好!看在你今日当街为我恭贺的份上。以及此刻邀我饮酒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盛尧山你莫不是吃醉了,还是贵人多忘事?温家有双喜,温庭配公主,柔儿自然跟了我!”任越说笑间,优雅的捋过宽大的衣袖,轻轻遮掩了,徐徐仰头,一饮而尽。

“温姑娘跟你!你小子痴人说梦呢吧!还是压根就没睡醒!即便是你向皇上开了口。只要温姑娘尚未婚配,又未曾自己开口,你凭什么说跟你!”盛尧山心中怨愤。怒目圆睁,单手稳稳的执起酒杯,一口饮了个底朝天!

旋即再次取过酒坛,迅猛的复倒上自己的满杯,又是呼啦啦的洒了一桌!

只是这次,他未给任越满上。

“柔儿酿的酒,可不是这样的喝法啊!浪费了不好!”任越似笑非笑的应着,也不气恼,只手优雅的取过酒坛。缓缓的注满了自己的酒杯,再慢慢放下。

“那日。我在皇上面前求了温姑娘,皇上虽未替我们选定婚期。却是亲口允诺,所以即便温庭贤弟做了公主的驸马爷,归根结底和我也是一家人!只是柔儿顾念入宫行厨时日尚短,似乎还有她未达成的心愿,不能一并和公主同日双喜,不过那喜酒也是早晚的事!放心,我会记着你这嗜酒如命的六如公子!”任越彬彬有礼的举起酒杯,优雅的邀请了下对面就坐的盛尧山,自己率先再次饮了,杯中见底,礼貌的放下。

“你!你!你放屁!”盛尧山的眼中似乎有满心的怒火随之喷之愈发!即便是再次听到任越亲口所言,在未见到皇上的圣旨之前,他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任越,这种书读多了的斯文人,向来心思也是极其繁复的!

那日,自己带温姑娘参加齐氏的寿宴受挫,后竟在这里寻得温姑娘和任越一起,盛尧山打从心眼里就认为任越这个娘们家家的不简单!

平日里挑剔冷傲,可若是真做起事情来,确实迅疾直接!

想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也不知dào

他是何时,如何做起的,竟会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让他捡了个便宜!

想那日他整夜陪伴在温姑娘身边,定是已经知dào

了自己对温姑娘的情谊,又思虑过往的种种,盛尧山的心中顿时腾起一股妒忌之火,任越!他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即便他尚未有十足的把握,也会以十足的气势来压制说服!

如此看来,自他口中多次所言的皇上的允诺,想必也并非空口无凭、缓兵之计吧!

盛尧山缓缓的喝下一杯酒,心中思虑甚多!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任越大抵看出了盛尧山眼中的疑惑,旋即又替他添杯,随即自己也自斟自饮了一杯。

“哼哼!怎么会!想来大周的无双公子,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更是高中状元,想来日后的风光,更是我大周绝无仅有的独树一帜!来来来,就让我这个过气的武魁就此来敬你一杯,也不枉你我同行这几载的交情!”盛尧山的面色旋即一转,亮如明月的双眼,直直的瞪着面前含笑春风的任越,宽大有力的双手,虽是微微颤抖,却是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端稳了面前的酒杯。

“好!几次交手,你这大周的武魁,也是名副其实!你这朋友值得一交!我任越素来不羁于朝野,志向寄情山水,只等柔儿做完宫中御厨,待到我新婚大喜之日,定是要好好与你开怀畅饮的!”任越一改往日的冷傲,许是两个彼此不相上下的青年才俊把酒话情志,说道畅快处,同样端起面前的酒杯,清亮的和盛尧山稳稳碰杯!

两杯酒水,倏地一下分饮至二人的口中。

待放下酒杯,盛尧山眼下的肌肉在微微颤抖。

“小杯饮酒实在不爽!今日是你大好的日子!方才又将喜事与我分享!我年长你几岁,也算是你的兄长!哪有贤弟好事,兄长不表示的道理!来来来,今日我这兄长就借这几坛温姑娘的美酒,与你一醉方休!”盛尧山说罢,迅疾的起身,熟稔的撕扯开身边一坛朝露酒的酒坛,放在自己面前,又取了另一坛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启封的酒坛递到任越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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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7 喝下你的酒

任越未曾有过一丝的迟疑,虽然酒尚未过半旬,可早已是喝得爽快、畅快!

自然是以为盛尧山早已做好了和自己不醉不归的准bèi

,这酒嘛,自然也是提前就开好的!

接过来直接抱着酒坛子,就和盛尧山狂饮了起来。

一个是才貌双全的无双公子,一个是豪放不羁的六如公子!

一个是当今的新科状元,一个是无人能及的大周朗俊武魁!

以酒会友,心中自然畅快淋漓;

把酒言欢,所有的纠葛都化为酒水,一去不复返!

任越喝得爽快,盛尧山喝得解气!

殊不知,任越的那坛酒水中,早已被盛尧山放入了晨间玲珑所给的苗疆毒药“七日散”!

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

在无意中,毒药早已侵入筋骨精髓。

其实,早在任越前去入宫参加驸马加试之时,盛尧山曾经痛苦的纠结着。

他向来做事光明磊落,最恨这种背后下毒的阴险!

那日在省城,玲珑对温姑娘的所作所为,已然令他愤慨,若不是顾忌妹妹的名声,他是恨不得将玲珑撕碎揉烂!

可是,如今,面对自己心心念念一直藏于心中的情丝,曾经是那么不顾一切的想让她公之于众,却又是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场面!

庆生,让温姑娘伤心,让自己难以收拾!

却是让面前这个叫任越的小白脸抢了先机!

盛尧山觉得自己一生戎马,除了在疆场上不能失掉任何一场战争,唯一不能失去的,便是那个叫温柔的姑娘!

也许,这就是缘分。

你不知dào

它什么时候来,也不知dào

它为何而来。可它就那么悄悄的根深蒂固的植入你的心里,待你发xiàn

它的时候,它已然枝繁叶茂。让你深爱唯一!

“任越!来,干!”盛尧山的眼神异样的打量着对面的任越。再次端起了酒坛。

“来!请!”任越再次举起酒坛,优雅的凑到坛口,微微张开嘴唇,坛中似乎所剩的酒水不多了,任越想着一口气喝完,然后再与盛尧山再开一坛对饮!

大周的六如公子嗜酒如命,大周的无双公子酒量惊人!

这俩似乎从未喝醉过的绝世公子,今日凑到一起。似乎是要上演着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饮酒大战,谁是胜者,似乎尚未分出伯仲!

只是,任越这一次,嘴巴刚刚张开,却缓缓的放在了手中的酒坛。

“怎么了?不行了?!”盛尧山戏谑的笑问道。

“呵呵!男人不能说不行……来,喝……”任越优雅的摆了摆手,挣扎着似要再次举起酒坛,就在这一刻,他的双眼却是沉沉的闭上了。

白皙袖长的手掌。枕在自己的脸颊之下,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旋即呼吸越来越慢。越来越弱……

没有任何痛苦的,只是像睡着了一般……

“任三,任三……”盛尧山起身,轻轻推了推熟睡的任越。

见他毫无反应,盛尧山如释重负的重重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狠狠的锤砸了一下桌面,旋即再次捧起自己面前的酒坛,饮的一滴酒也不剩!

“你别怪我!我本无意害你!要怪只怪你爱上了我的女人!”盛尧山兀自言说。

京郊的小院,任越独自一人伏在院中的竹几上。乍看像是沉睡,实则那七日散其毒无比的药性。正一丝丝一寸寸的渗入他的筋髓。

远门虚掩着,盛尧山走的匆忙且失魂落魄。只是带走了那唯一投毒的酒坛,其他的悉数散落一地,造出任越醉酒长醉不醒的假象!

宫里的喜讯迅疾的传到了宫外,温庭带着准驸马的身份,美滋滋的急于要将这大喜的讯息通报给等在家中的爹娘。

“哥,你先回去,今日虽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却是堪比大喜之日!你先回去给爹娘报喜,我去集市上买些肉菜回来庆祝!”温柔在宫门口自打别了任越,和温庭一道同行,路过热闹喧嚣的集市,突然情不自禁道。

“嗯嗯,好着呢!妹妹去多买些菜来!今日的饭菜从我日后的俸禄中扣除!”温庭心情大好,旋即挥一挥手,俨然一副驸马爷附身的样子!

集市上买了鲜嫩的烧鸡、浓郁的麻鸭、热气腾腾的驴肉火烧、还有色泽红润的卤煮狗肉,大喜的日子,谁还有心情去做啊!即便是厨子,也会有偷懒的时候,省下时间来,一家人好好围坐,也好合计合计如何给哥哥准bèi

驸马爷的婚事!

满满的一大包肉食在手,温柔喜不自胜,连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起来,迅疾的朝家中走去。

一家四口,加上常住家中早已熟识的似一家人的蔡米,大家吃肉喝酒,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温庭是准驸马的身份,这大婚按理说是不用自家操办的,更何况还是布艺的百姓之家!可是温家就两个孩子,又是第一次办喜事,纵然亲家是皇上,周氏和温守正也难以抑制喜悦的心情,还是依着寻常百姓家的嫁娶的礼仪,商量着如何给温庭准bèi

婚事!

“娘,宫里的婚事却是和民间不同吧!不如我去请教请教南宫小姐,一来我与她均是女儿家,聊起来也无罅隙;二来,南宫小姐经常出入宫中,想必对这诸多礼仪颇为了解吧!”一餐之后,温柔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闺中蜜友——南宫雪!

“去吧去吧,庭儿的好消息也好早早让南宫小姐知dào

,多一个在宫中的朋友,庭儿日后在宫中就方便一分!对了,带些厨房里新鲜的酱鸭,你爹从宫里……你爹早已备下的,拿去送给南宫小姐,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失礼!”周氏从旁提醒着,差点说漏了嘴。

温柔包了酱鸭,欢蹦着出了门,家中众人依旧在毫无头绪的讨论着未来驸马爷的婚事。

“温姑娘,走怎么急,这是要去哪?”一出门,竟是遇上了刚从京郊归来的盛尧山。

“盛将军!这么巧,您这是打哪来,又要往哪去啊?”温柔寒暄着。

“我……”平日里直爽豪迈的盛尧山平生第一次语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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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 毒(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

“将军可是公务归来,要回府中?”温柔旋即调皮的笑问道。

“正是,正是!”盛尧山微微抬手,轻轻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他哪里是什么公务归来,分明是刚刚下毒归来,而被他投毒的乃是与他同时倾慕上温柔的无双公子任越!

堂堂大周的武魁!堂堂名满天下的六如公子,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给双骄绝代的无双公子下毒!

这要是传出去,他盛尧山的声望和威名,岂不是悉数毁于一旦!

这不是他的作风!这不是他的风格!

可是他却这么做了,做得连一个犹豫都没有!只是因为他决不允许有人和他同时爱上一个女人!

“将军慢走,小女子乃是要去雪儿小姐的府上,哥哥今日被皇上选为驸马,大婚在即,小女子有许多事不明,想要去请教雪儿小姐呢!”温柔毫不避讳,毕竟大婚这是好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哦!恭喜温姑娘啊!若是温姑娘有何需yào

帮忙的,也请只管来找尧山,尧山虽不常行走宫中,前些年常久带兵在外,可那宫中的规制、礼仪还是略懂一二的!若是温姑娘不嫌弃……”盛尧山的话还未说完。

“多谢盛将军,只是小女子还有一些私房的话,要向雪儿姐姐问及,若是有需yào

,定当向将军讨教!”温柔翩翩施礼,客气寒暄,旋即绕开了盛尧山的视线,直奔南宫府去了。

自那日盛尧山自作主张将温柔盛装带去齐氏的寿宴,虽是未直接表达心中的爱慕,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柔也不是个傻姑娘。

前世就和他二人纠缠不清。如今重生大事正事尚未完成,眼下既然顺利入宫,便是已然在一步步的接近前世的谜团。

刘章出现了。自己离替温家昭雪又近了一步。

每每觉得复仇的压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之时,便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踵而来!

无论是任越奇怪的头疼。还是那个没来由风一样出现、消失的天缘道人!还是前世从未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松涛先生、南宫雪、以及未曾有过交集的云箩公主。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充满了新奇和期望!便是连任越的告白,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动力!

三年!虽然自己当日只是用三年来暂时的搪塞,可若是真是一切顺理成章的完成,三年之后,若真能达成心愿,任越……大周多少风华绝代佳人梦寐以求的归宿……

如今。哥哥又是喜上加喜,重生,真是个令人振奋的事情!

温柔想到此,再次使劲晃了晃脑袋,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暂时走上了正轨,那么即便是尧山对我有情,我也断不能再将他拉扯进来!

既然已经亲口允诺了任越,固然尚未完成誓言,也绝不能做那不忠不信之人!

更何况……

温柔娇羞的低下了头。

在她的心中,其实无论是盖世绝卓越的盛尧山。还是翩翩如玉的任越,与他二人任何,都是一段世间难得的佳话。

只是。她的身份是厨娘!

就算进了宫,做了御厨,也还是厨娘!

与那大周的武魁;亦或是新科状元相配,简直是让人贻笑大方!

即便是定国公同意,温柔自己也断不会让任府沦为他人的笑柄。

而对盛尧山,她也是同样的纠结……

以他二人的才貌学识,身份地位,无论是在京中娶上谁家的闺秀,都是一件举世无双的姻缘。至于我……

温柔苦笑着摇了摇头。

只可惜大周向来只有男子的殿试,若是有允许女子的殿试。温柔定当第一个报名应考!

南宫府的大门轻轻被敲开,两个姑娘手拉手的进屋促膝长谈。

“其实。这些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你若是问我公主出嫁的礼仪,我倒真是知dào

,毕竟都是女的嘛!可这驸马爷的……男人那边的准bèi

,我还真是不懂!不如去问问盛将军!即便他不知dào

,以盛丞相的地位和眼界,定是不会失礼于皇室的!”南宫雪建议了一番,忽的提到了盛尧山。

“雪儿姐姐,我不想去问他……”温柔纠结的低下了头。

“为什么?”南宫雪疑惑。

“因为我不想去那个相府,因为我不想看到那个盛娇雪!”温柔旋即将话锋一转,故而将不对付的盛娇雪拿出来当了挡箭牌。

“这样啊……那个大小姐是挺不喜欢人的,我也讨厌她!”南宫雪若有所思,却是直截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大周朝,民风开放,可温柔到底还是第一次听到会有人如此直接的表达对某人的不喜之情!

“雪儿姐姐,你怎么……”温柔惊道。

“怎么!我说错了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又没有别人,我说与你听,你又不会八卦给其他人听!”南宫雪的眼睛圆圆的,明亮的盯着温柔,温柔第一次觉得,面前的这个官府小姐,是如此的直率、可爱!

“我可不敢说。”温柔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啊!就是优柔寡断!就拿你和任越来说,我虽不知dào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若我是你,我就不管不顾的全都告sù

他!即便他拒绝了我,我也不后悔,反正我喜欢的,我就说了,说了我便不后悔!”南宫雪再次快言快语道。

听得温柔眼睛都发直了!姑娘家也能表白?这也可以!

“对了,刚才净顾得说盛尧山,竟是忘了还有一个人,你若不愿去相府,也可以去问问他嘛!”南宫雪意有所指。

“谁啊?”温柔诧异的问道。

“傻瓜!当然是你的任越啦!”南宫雪轻轻点了一下温柔的额头。

“他……”温柔再次迟疑了。

方才在宫门口才分别,方才他亲口表白,并相邀七日后京郊相见答复……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南宫雪催促。

“我……”温柔再次迟疑。

“嗨!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陪你去!”南宫雪说罢,风风火火的拉上温柔,径直的往相隔不远的任府去了。

“公子自入宫后,并未回来啊!”任府的门前,小安子一头雾水。

“你家公子没回来?!”南宫雪追问了一句。

“没啊!公子此前说是进宫参加加试,随后就再也没回来了……”小安子老实巴交的应道。

“那,他会去哪呢?”温柔追问。

“这……这可说不准,我们公子素来无拘无束的,这又是高中了状元,许是一高兴去哪喝酒,或是游山玩水去了,也说不准!公子向来不喜把行踪告sù

我们,这一日不归的,也不是第一次的事……”小安子思铎了半天,才吭哧吭哧的应道。

“行了行了,没你事了,你回吧!若是看着你家公子,就说温姑娘来找过他!”南宫雪快言快语的回了小安子。

旋即,转身问向温柔,“你和他熟,你想想看,他平时常去的地方,他会去哪?”

“他……”温柔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突然,一个熟悉的场景出现在了她的头脑中。

“我想起来了,也许,他会去那……”温柔自言自语,拉上南宫雪雇了辆马车,直奔京郊的那个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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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 救命的稻草

凉风习习,视野开阔,京郊的一草一木都是令南宫雪心情大好的!

“这秋高气爽的,正是郊游野餐的好季节!枉我来大周这么多年,竟是没有能想到!”南宫雪自言自语道。

“雪儿姐姐说什么?”温柔大抵听到了只言片语,诧异的问道。

以前曾经偶听得南宫雪也说过什么“来到大周”、“不是大周人”之类的话,当时还以为她是外乡或是番邦的人士,可是相处时间久了,也没发xiàn

她哪里不像是大周本地人啊!

除了经常会说些稀奇古怪,让人听不懂的话,然后就是她的医术实在是高明,高明到连用的针具和药品都是温柔从未见过的!

“哦,没什么!我说我白活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能好好享shòu

生活!”南宫雪豪爽的将话题自然的岔开。

“对了,你说的那个小院在哪?”南宫雪下意识的问道。

“就在前面不远了。”温柔抬手一指,一处小院的轮廓隐隐的就在眼前。

“好熟悉的建筑啊……”南宫雪看着痴痴自语。

等到近了,又忽的发出一声惊呼!

“天呐!这就是你说的任越会来的那处小院!啧啧啧!想不到在大周也会有怎么心思巧妙的帅哥!果然是书读得多了,连人都变得浪漫起来了!这不就是你们在省城西安居住的那处小院吗!你瞧瞧,你瞧瞧,连门上的落漆都是一模一样!真是难为他了,依我看啊,这里都可以直接办成求婚的场地了!”小院的门前,南宫雪不住的大发感慨。

“雪儿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温柔的脸红得像只刚煮熟的大虾。

大周,从来就没有人敢如此直白的说这番话!更何况还是个姑娘!

“哎呦,我说。你还脸红什么!人家把房子都给你准bèi

好了,剩下的只要你说‘我愿意’然后一切都ok啦!别犹豫了!这好男人遇上了就得直接扑倒!若是你迟疑片刻。他可就成了别人的菜了!”南宫雪转身泼辣的笑道。

温柔听得心跳加速,这这……又是扑倒,又是我愿意的!雪儿姐姐,你可真敢说!

“还愣着干什么!走,快带我进去瞧瞧,说不定你的任公子在里面,还给你准bèi

了其他的惊喜!”南宫雪说罢,拉上温柔的手。径直抬脚进门。

木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

两位姑娘来不及惊喜,更来不及欣赏这熟悉小院的一草一木,因为,正对着远门的那处竹几上,任越正斜斜的伏在上面,侧脸向内。

“哎呦喂!我说什么来着!还真是惊喜啊!人家把自己都送上门了!我说,他是怎么知dào

你会来找他的!”南宫雪惊呼道。

“雪儿姐姐!”温柔只觉得一阵眩晕,娇羞气恼的说道。

“好好好,我不说。我走,我走,哎。马车我带走了哈,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打个车都难,你俩在这甜言蜜语吧!我就不留下当电灯泡了!”南宫雪笑着说罢,转身就要走。

温柔快步上前,轻轻推了推任越,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轻推了两下,任越毫不见动静,虽然满地的酒坛。桌上的酒菜也是新鲜无比,似乎是酒醉睡着。可温柔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任越的酒量颇大,按理说和盛尧山不分伯仲。可这地上虽是酒坛众多,可也不至于喝到长醉不醒啊!

即便是见风酒上头,也不是怎么个昏睡不醒的睡法!

“雪儿姐姐!”温柔失声唤道。

“嗯?”南宫雪刚要走,却被温柔叫住了。

“你快来看看,看看任越怎么了!”温柔的声音惊慌的厉害!

南宫雪快步上前,熟稔的将手放在任越的颈动脉上,又试了试任越的鼻息,查探了下任越的瞳孔。

旋即,脸色铁青着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先说坏的!”温柔急了。

“他中毒了!”南宫雪道。

“中毒?什么毒?严重吗?”温柔问。

“不知dào

什么毒,总之危及生命!很严重!”南宫雪道。

“那好消息呢?”温柔仅存着一线希望。

“目前,他还活着。”南宫雪的声音里明显有些无助。

“那……那现在怎么办?你能救他吗?”温柔急了。

“为今之计,须得首先找到他中的是什么毒,我才好试着炮制解药,如若不让,就只能等到奇迹出现,会有人把解药给我们送来!”南宫雪瘪着嘴,很是无奈。

“会是什么毒!”温柔慌了,面前只有一桌酒菜,再有便是满地的酒坛,难道是这酒菜中有毒!

温柔心中一惊,往事历历在目。

曾经在咸阳,鲜汤中被误放了皂角粉;

曾经在西安城,晾衣白肉中被人故yì

下了迷药……

那种从未尝试过的奇怪的味道,至今还在温柔的口中回荡!

对了,若真是酒菜中有毒,凭借我的鼻子定是可以分辨出的!

温柔如此想着,仔细的凑近满桌一盘盘的酒菜,即便是桌下空空的酒坛,她也丝毫没有放过!

灵巧的鼻子轻轻噏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看的一旁的南宫雪目瞪口呆,心说,柔儿妹妹,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又不是警犬!

一盘盘,一坛坛悉数闻过,所有的气味都是最常见的!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温柔这下彻底泄气了!

“怎么了?”南宫雪关切的问道。

“这些酒菜,都没有问题!我不知dào

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温柔无助道。

“这你都分辨的出来?!”南宫雪惊讶道。

“嗯,事到如今我也不瞒雪儿姐姐,我的鼻子和舌头有特异功能,能分辨出食物的气味、配料、以及做法!”温柔一字一句道。

南宫雪惊的不知该如何去应答,她以为她糊里糊涂的穿越到这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周,就已经是件够扯的事情了,没想到在这里竟是遇上了身怀特异功能的奇人!

“当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南宫雪复问道。

“当真!以我的生命发誓!”温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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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 求你

“唉……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若是有人有心投毒,定是会清扫现场,将那有毒之物拿走……我们在此寻找,定时徒劳的……只是,任越公子素来与世无争,到底是何人,又为何要害任越公子呢!”南宫雪自言自语。

“这个……我也不知,许是嫉妒吗?今日任越刚刚高中了状元……”温柔同样自言自语。

“此地不宜久留,任公子既是在此被人下毒,说不定贼人还在周围,走,速速带任公子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从长计议!”南宫雪忽的想到了什么!

“去哪里?任府?还是医馆?”温柔急切的询问。

“来人既然是敢危害大周的新科状元,定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贸然送去任府,你我既是第一个发xiàn

的,说不定难逃干系,这里的立法尚不完善,万一你我再背个什么谋害状元之类的罪名,被下大狱,就是想救任公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任府,断然不能回去!”南宫雪吸了一口气,平静道。

“那就送医馆!”温柔急切的继xù

道。

“没用的,他这毒,不是寻常的中毒,我都没见过,这里的郎中更没见过!与其折腾他,不如找间安静的客栈,一边寻找解药,一边再从长计议吧!”南宫雪叹了口气。

两个姑娘家手忙脚乱的将昏迷不醒的任越搬上了马车,对那车夫只是蒙骗说是朋友酒醉,需是要寻出安静的客栈。

车夫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赶着马车一路狂奔,便是到了京城一处偏僻安静的小客栈。

“雪儿姐姐,麻烦你先暂时照顾一下任越,我去去就来!”安顿好了任越。温柔旋即起身。

“你去哪?”南宫雪问道。

“我去想办法!放心吧,定是会有办法的!”温柔留下一句颇为自信的话,旋即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每日不死心的奔走于各间药店和医馆之间。即便是游方的郎中也不放过。

比划着任越的症状,说与各位郎中去听。

希望能有一线生机。

无奈。所有人听罢均是摇头拒绝,这种和死没什么两样的症状,真是闻所未闻。

此种疑难杂症,只怕是接了也会坏了自家的金字招牌吧!

连着五日以来,南宫雪每每白日里照顾任越,夜晚高价交代客栈的伙计,好生照顾任越。温柔奔走于京城的街头,每每编着谎言去欺骗家中的爹娘和哥哥。温柔就觉得整个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边是欢天喜地准bèi

当驸马的哥哥,一边是自己前世的爱侣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在红白之间,温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近似于被撕裂,内心无比的悲痛,却还要在人前挤出一副欢颜!

只是五日,她的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容貌更是憔悴的厉害!

好在皇上知dào

温家有喜,特意放了长假给他们准bèi

,也便是帮了温柔最大的忙!

“温姑娘!”京城的街头,盛尧山端坐于赤兔之上。远远的就看见温柔眉头苍蝇一样的冲进一家医馆,旋即又满脸失望的走出。

“盛将军。”温柔无精打采的应道。

“你病了吗?”盛尧山一见温柔这副模样,心中顿时一阵怜惜。

“不……不是我……是……”温柔四下里张望着。旋即将盛尧山拉至一处小巷。

“是任越……他被人下了毒,生死攸关,连雪儿姐姐都束手无策……”温柔几乎快要哭了。

“任越……”一听到这个名字,盛尧山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拳头。

“盛将军,这事我只是和您一人说起,您贵为大周的武魁,令尊又是大周的丞相,想必是见多识广,人脉广集。小女子在此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盛将军多多帮忙。帮小女子救救任越的性命……”温柔说道此,早已是泣不成声。

“哦?任三被人下毒?为何不报官?”盛尧山明知故问道。

“雪儿姐姐说不让报。说报了便是连唯一能救他的人就要被关进大牢……”温柔哭哭啼啼的解释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来他任三也是福气享尽,才会遭此横祸,唉……若真是命该如此,我又有何办法!”盛尧山长长的叹了一声。

“盛将军,您一定是有办法的!只要能救任越,小女子做什么都愿意!”温柔紧紧的拉着盛尧山的衣袖,不愿松开,为今,盛尧山乃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哦?做什么都愿意?”盛尧山的眼角闪过一丝异样!

“嗯,小女子不怕吃苦,只要能找到解药!”温柔信誓旦旦道。

但下一刻,从盛尧山的眼神中,温柔似乎已经读懂了她所理解的,和盛尧山说言说的,似乎不是一回事!

“哼哼,什么都愿意?!”盛尧山此刻脚步渐渐逼近温柔,再次问了一句。

停顿,片刻的停顿。

空气仿佛在温柔与盛尧山的鼻尖缝隙中凝结。

“是!什么都愿意!”温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

在她的心里,盛尧山依旧是前世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依旧是那个豪迈不羁,侠肝义胆的少年武魁!

正如他所言,若他出手,还没有他办不妥的事,找不到的人!

只是,温柔并不知dào

,此刻的盛尧山早已被占有和妒忌冲昏了头脑,一种从未有过的妒火,正在熊熊燃烧在他的心中,吞噬着他内心深处那一片光明正大。

“那好……”盛尧山停顿了片刻,眼神中的森寒似能让温柔不寒而栗。

隐隐的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详之感袭来,温柔明知dào

那是什么,却是不敢再想下去,她宁愿是自己想多了,因为答yīng

她的是盛尧山,是她的尧山!

“我可以命人去帮任越遍寻医治的良方,只是今夜……你需陪在我身边。”盛尧山恍若明月的眼睛,闪过一丝寒意,那清冷,让温柔的心登时不再有温度!

“今夜……陪你……”温柔怔怔的重复着盛尧山说过的话。

“怎么,不愿意吗?不是说你什么都愿意做吗?”盛尧山得yì

的扬了扬眉毛,斜飞入鬓的眉毛,却似两柄锐利的匕首,深深的刺入温柔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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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 陪我一晚,换他一命1

这是尧山说的话吗?这是尧山的心意吗?温柔不断的在内心深处问着自己,可事实上确实那的确是出自盛尧山之口之心!

盛尧山玩味且异样的笑着,定定的望着自己,似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时间在呼吸中慢慢流逝,慢慢冻结。

“好!我愿意!”温柔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自然且有力的让即便是见惯了生死之战的盛尧山都唏嘘不已。

“好!我这就去找人打点,半个时辰后,在你家门口等你!”盛尧山说罢风一般的转身入府,待相府的大门紧紧的关闭之时,温柔这才意识到,刚才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今夜……我陪他……

温柔的心纠结紧张得厉害,一想到今夜的漫长,一种无形的恐惧感,便吞噬了她的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不会的,尧山不会那么做的,他只是让我陪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既是答yīng

了我要帮任越,便是一定会守诺如山,不然枉为他六如公子的名号!

一定是我想多了,一定是的,不会有事的!绝不会有事的!

温柔一面兀自安抚着自己忐忑的心,一面腿脚不听使唤的往家中走去。

今夜,要陪在盛尧山身边,她要如何去和家里人交代……

“柔儿,你去哪了,半天都不见你回来,不是说去找南宫小姐问宫中礼仪了吗?如何?南宫小姐怎么说?”温柔心事重重的退开沉重的木门,周氏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哦,娘……”温柔稍稍迟疑了片刻,竭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问了,雪儿姐姐答yīng

这两天帮着去问问。娘,你们放心。”温柔强挤出一丝笑意。

“哦!这样啊!那咱们就依着民间的风俗,先预备着。快来,快进来。大家一起商量!”周氏一脸轻松的拉着温柔就要往屋内走。

“娘,柔儿方才在街市上遇到盛将军,带来宫中云箩公主的指令,说是让柔儿这就进宫,今晚去公主宫中呢!”温柔轻轻推拒了周氏的手,双脚不由自主的向后撤了撤。

既是要和盛尧山单独出去,孤男寡女的,即便是没有什么。若是被人知dào

了,也定是会传出风言风语,为今之计只能搬出云箩公主,仪仗公主的威望,暂时搪塞过去吧!温柔如此想着,心中无数遍的在和云箩公主道歉。

“哦!这样啊!既是公主通传,必是有要事,那柔儿,你快去吧!皇上不是给你爹也放了假吗!不用担心,家中有你爹在。一切都好!”周氏脑子简单,想也没想,直接催促着温柔赶快动身。

“娘。柔儿带些衣物。”温柔迟疑着,似乎想去房内做些必要的准bèi

,一晚相处,明日再来,她不愿陈衣旧貌,褶皱不堪。

“嗨!你去公主那里,还用的着自己带衣物,宫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快走吧!别误了公主的召见!”周氏又是一阵催促。

“娘!宫中再好,终不及家中舒适。柔儿穿惯了布衣素裙,不喜奢华。”温柔坚持。周氏拗不过她,只要看着她的背影匆忙的收拾着简单的衣衫。

轻薄的衣裙。本无重量,可在温柔的手中,此刻却是有千斤之重!

“娘,柔儿走了,去去就回来,娘您保重!”缓步移至院门外,温柔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满眼噙泪。

“你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不过是去公主那里,又不是让你去刑场!怎么如此伤感忧怀!”周氏觉得诧异。

“娘,没什么,柔儿只是想到哥哥即将迎娶公主,以后便不能长住家中,柔儿亦是要随爹爹宫中御膳,便也是不能时时陪在娘的身边,所以……”温柔哽咽了。

“傻丫头,你和你哥哥只能是越来越好,娘高兴还来不及!等你们都发达了,也接娘去宫里看看,或是去公主府走走,岂不是要羡煞旁人了!”周氏如释重负的笑道。

“温姑娘!”便是在母女二人依依不舍的话别之时,盛尧山洪亮有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看,盛将军来接你了!快走吧!”周氏笑着催促道。

“娘……柔儿走了……”温柔狠了狠心,留下一个最灿烂如花的微笑。

坐在盛尧山早已准bèi

好的马车上,温柔静默不语。

车外,盛尧山亲自驾着马车,一路轻快的将车赶至城外。

“盛将军,这是要去哪?”马车出了城,温柔紧张的问道。

“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盛尧山也不多做解释,只是一脸得yì

的扬鞭赶车。

沿途的风光熟悉无比,这是……

温柔迟疑了。

马车缓缓的行走在城郊的小道上,路过任越曾经为她精心准bèi

的那处小院,终稳稳的停在了一处考究、别致、却又是极其简单的别院前。

“这里……”温柔迟疑了。

“这是我在京郊的别院,这里风景秀丽,幽静无比,京中相府若是烦闷,我自会到这里来。”盛尧山朗声说着,轻轻拉过温柔的手,不由分说的带她进了门。

突如其然的被一个男子如此紧紧的抓着手,温柔的心跳得厉害,一种紧张的预感随之而来,她怕等待她的将是她不愿猜到的!

“这里是厨房,那里是书房,还有卧房,今晚我们就在此度过。”盛尧山简单的指了一下四周的布置,别院中的井井有条,却无法令温柔心绪安宁。

“将军一路劳顿,小女子去准bèi

晚饭。”温柔低下头,旋即找了个托词,逃脱似的钻进了厨房。

也许只有在厨房里,才是她此刻得以栖身避祸的唯一场所。

“我来帮忙!”盛尧山兴致颇高,不由分说,随着温柔进了小厨房。

宽敞的小厨房里,却是因两个人的容纳总有些显得紧张和尴尬。

尽管之前盛尧山曾不止一次的帮她行厨,打着下手,可是这一次,却是温柔平生做的最糟糕的一顿饭。

不是失手打碎了碗,就是慌张掉落了筷子,第一次菜里忘了放盐,第一次将青菜给炒糊……

盛尧山始终微笑着,不言不语的站在她的身后,默契包容的帮她处理着换乱后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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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 陪我一晚,换他一命2

“我来吧!今日你累了!”待温柔将一大锅炒糊的青菜悉数倒掉,盛尧山有力的接了过来,用不太连贯的刀法,轻松几下切了几段蔬菜,悉数丢进锅里翻炒了起来。

什锦蔬菜的香气阵阵袭来,盛尧山不由眯起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成功!”

温柔惊慌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木然的递着盘子。

在她的心里,吃过这顿晚饭,也就到了最难熬的长夜!

“吃吧,以前在军营我只是帮过手,从未独立完成过一道菜,今日这道,乃是我第一次的作品!”盛尧山欣喜品尝着自己新鲜出炉的菜品,吃着温柔蒸制的可口软糯的米饭,一种由衷的幸福,溢于言表。

温柔不言不语的坐在盛尧山的对面,双手局促的不知该放于何处,眼神惊恐且担忧的不知所措。

“你怎么不吃啊!不好吃吗?”盛尧山伸筷给温柔布菜。

“我……我不饿。”温柔苦笑着摇摇头。

“不饿?是我做的不好吃吧?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盛尧山麻利的咽下口中的饭菜,旋即就要起身。

“我想喝酒!”温柔紧蹙着眉毛,紧抿的嘴唇中挤出这么一句。

“喝酒!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呵呵,如此良辰美景,没有美酒岂不大煞风景!”盛尧山一时兴起,旋即起身去拿了一坛酒,麻利的倒了一杯给温柔,又倒了一杯给自己。

温柔接过酒杯,苦涩的闭上双眼,只是一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看的盛尧山眼都直了!此种喝法。从未见过温姑娘有过!

旋即,温柔拉过整坛酒水,双手颤抖着端起。半刻的犹豫都没有,只是凑到嘴边。意欲一饮而尽!

却是被盛尧山单手轻松的将酒坛按下。

“你想喝酒,也不是这个喝法!这样……很容易醉的……”盛尧山淡淡道。

“醉了,不是更好!”温柔苦笑着应道。

“你想用醉酒来逃避今夜的陪伴!”盛尧山嗤笑。

“让我喝……”温柔不解释,只是伸手来夺。

“快吃饭吧!吃饱了,好有力qì

和我出去走走!”盛尧山轻轻笑道,却是再不把酒坛子给温柔,只是又体贴的布菜。

一盘菜,一碗饭。盛尧山吃得心满yì

足,温柔却是难以下咽一口!

只是怔怔的坐在对面,揪心的看着盛尧山一口一口的吃完!

入秋,京郊的夜,寒凉而宁静。

远处的山林,清凉的山溪,清澈的虫鸣,窸窣的山风……

头顶一弯明月,身边伊人相伴。

盛尧山觉得此生若能都如今晚,人生便是足矣!

“那日。为什么从我娘的寿宴上跑开?”盛尧山没来由的问道。

“盛将军说笑,小女子不过一区区厨娘,哪里能配在丞相夫人的寿宴上出现!”温柔苦笑。

“那你又为何要答yīng

任三那小子!还说什么皇上应允!”盛尧山反诘!

“我……”温柔语塞。

“想我堂堂大周武魁。我爹又是当朝丞相,我哪里不如他娘们家家惺惺作态!”盛尧山恼意。

“盛将军,您喝醉了。”温柔不能解释。

“我没有!我清醒得很!任三那小子区区一文状元,尚未建功立业,哪及我赫赫战功!寄情山水,胸中毫无责任和抱负,哪及我挥斥方遒!今日他身中奇毒,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居然愿意为了他这等不羁浪荡之子与我共度长夜。你如此待他,他可知晓!平日里挑剔成性。傲慢无礼,你处处维护、特殊照顾。如此不平等的付出,他可知晓!”山间,盛尧山的声音嘶哑的回荡在晚风中。

“盛将军醉了。”温柔依旧是淡淡的应道。

“我没醉!我清醒的很!回答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能在皇上面前求的,我也可以!给我时间!让我去说服我爹,我也可以给你正妻的身份!”盛尧山转身,紧紧的抓住温柔消瘦的肩膀。

“盛将军,您醉了……”温柔依旧是淡淡的应道。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盛尧山第三次声嘶力竭的咆哮道,旋即一把抢过温柔面前的酒坛子,咕咚咕咚的仰脖一饮而尽!

清洌的朝露酒,一半涌进了盛尧山的口中,却是无法浇灭他心中的熊熊妒火!酒味甘甜回荡,却是无法包容他心中的苦涩晦暗!另一半沿着英俊朗逸的面颊、脖颈无声无息的流入衣衫,纵然英雄从不流泪,然而此刻,这缓缓流淌的酒水,就是他悄无声息的眼泪!

一声闷响,空空的酒坛被重重的重新放置在桌面上。

“盛将军……”温柔的眼神惊愕,她不知dào

下一步狂饮后的盛尧山将要有何打算!

“走……走……随我出去……”盛尧山目光迷离着,跌跌撞撞的扶着桌椅起身,以他的酒量,便是将这些朝露酒悉数喝尽了,也不会醉的,然而此刻……

不由分说的拉着温柔,隔着衣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步履破碎不规的向屋外走去。

山间晚风阵阵,月光如水,凄清的虫鸣和草木的声响,令人心醉。

盛尧山不知何时放开了温柔的手,独自一人负手前行。

温柔一言不发的紧紧跟在后面,低头,满心的忧虑。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各怀心思,却是都静默不语。

也不知dào

走了多久,盛尧山突然停住了脚步,蓦地转身,直视身后的温柔。

温柔下意识的倒抽了口气,不自觉的腿脚向后退了几步,夜路昏暗,草地崎岖,慌乱中几欲摇晃跌倒,盛尧山旋即伸过一手,稳稳的将其扶住!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冷了吧,怪我。”盛尧山宽大有力温暖的手掌此刻正紧紧的握住温柔的小手,一种寒意彻骨的感觉瞬间沿着他的手心,直指他的内心。

“回去吧!”良久,盛尧山从嘴巴里挤出这三个字,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的搭在温柔的身上。

回别院的路不长,可温柔却觉得走了好久。

冥冥之中似是知dào

回去将会发生什么,可内心依旧是在异常的侥幸着,希望路上能遇到某人、某事,然后顺理成章的耽搁、岔开。

直到盛尧山轻而易举的推开别院的门,温柔只觉得一股更大的寒意从头到脚,冷澈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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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 答案

“走吧。”见温柔怔在原地,盛尧山冷凝的声音催促。

“去哪?”温柔下意识的问。

“睡觉啊!这么晚了,不睡觉做什么!”盛尧山觉得好笑,嘴角轻轻嗤道。

环视四周,这处别院简单的屋舍,似乎只有一堂屋、一书房、一厨房,一卧房,并无其他多余……

温柔只觉得嗓子干渴到快要窒息,一间卧房……难不成今夜尧山说的睡觉是……

她不敢往下下,内心里依旧存有一线的侥幸。

卧房的门一触即开,宽大的木床,干净的幔,素色的床铺边盛尧山熟稔的燃了烛火。

“来,坐过来。”盛尧山随身自然的坐在了床边,轻轻拍了拍身旁床边的位置,淡淡的向温柔道。

温柔依旧怔怔的站在卧房的门口,她分明是听到了,只是腿脚固执的坚持在原地。

盛尧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轻轻起身,慢慢走向温柔。

只自然的一拉,温柔有如惊慌的小兔子一般的被盛尧山揽在了怀里,腿脚不听使唤的任由它向床边走去。

床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可是温柔依旧在躲避着,侥幸者,纵然不能抗拒,她也依然在坚持着她自己的底线。

“你……不是说过,只要我能救任越,你什么都愿意去做吗?!”床边,盛尧山轻轻放开了手,只是身子依旧离温柔很近很近。

“对,我是说过!”温柔的声音在颤抖中坚强。

“呵呵,他对你就那么重yào

!”盛尧山苦笑。

“你与他对我都很重yào

,不管是谁有生命危险,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救!”温柔的声音坚强有力。

“哪怕为了他。陪我整整一晚,你也愿意?!”盛尧山再次追问。

“我有的选择吗?雪儿姐姐的医术救不了他,这世间能救他的就只有你一人!我只是知dào

。倘若今日是你有难,而任越却有救治你的法子。他定是不会带我来此的。”温柔的声音里充满了凄厉和无助。

“你在怪我?”盛尧山英俊的面容缓缓凑近温柔苍白的脸。

“不敢!我怎敢去怪罪能救任越的盛将军!”温柔别过脸去,躲避。

“看着我!”盛尧山的声音陡然提高。

温柔惊恐不安的眼神和那如明月般明亮的眼神对视!

看到的除了愤nù

、不服,还有就是熊熊的妒火!

“你方才说我与他对你同样重yào

,你又为了他,愿意做一切!那么好吧,既然如此,今晚我便成全你,让你既对得起他。又不负于我!”盛尧山说罢,宽大有力的身子陡然向温柔纤瘦柔弱的身姿上压去,温柔不再躲闪,只是定定的坐在床边的位置,只不过视线再不看盛尧山,只是别过脸去,松散的乌黑如水草般的头发,微微的半掩面容,挡住了她无声无息流淌下的清泪。

“你哭了?!”盛尧山英气的嘴唇轻轻凑到温柔的耳边,闻着她幽香淡雅的气息。惊问。

温柔不言不语。

“为什么哭?不是说我与他一样重yào

,你为了他愿意做一切吗?”盛尧山的声音压得很低,在温柔的耳边却是轰鸣作响。

温柔静默不语。只是悄无声息的哭泣。

盛尧山不再追问,嘴角边闪过一丝得yì

到异样的笑,旋即慢慢的抬起手,准确的伸向温柔的腰肢。

柔软细滑的腰肢轻轻揽在手中,顺着腰带盘系的方向,很容易找到结扣。

只是那么轻轻一拉,少女揽腰裹裙的腰带,便轻飘如叶般的飘落于裙摆之下。

温柔的泪无声无息的滑落,透过迷蒙的视线。她看见那一条微不足道的裙带掉落于脚边。

哭泣的身子在盛尧山的手中陡然一颤,那是姑娘内心的惊厥!

裙带解落。衣衫松散,盛尧山宽大有力的手掌顺势而上。轻轻的揽过温柔的消瘦的水肩。

轻轻的,缓缓的,慢慢的,解开衣衫的领口,温柔洁白如瓷的皮肤,顷长柔软的脖子、消瘦光洁明显的美人骨,映现在盛尧山的视线中。

他解得自然,她哭得强烈。

她的衣衫半解,他的心跳加速。

如果说,那日河豚之夜的迷离是模糊的,那么今晚的香暖咫尺便是清醒的。

同是你我,却是如此的生硬、陌生、残忍到物是人非。

停顿,那双宽大有力的手此刻骤然停了下来。

温柔的泪此刻有如暴风骤雨般的袭来。

透过早已辨不清方向的泪帘,温柔看见那张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英俊的嘴唇,就在面前。

可是,他为什么要停下来!依着他方才的意思,陪他漫漫长夜,他不就是要……我……!

可是,他为什么要停下来!依着他方才的规律,接下来不就是应该吹灯、就寝、香销帐暖,一ye风流……

他既是说了让我一ye换任越平安无事,那他又为何停了下来!

温柔的心此刻全然没有了知觉,透过迷蒙的泪痕,她呆呆的惊坐在那里。

等着接下来未知的恐惧和难以捉摸的不安!

突然!

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

隔着衣衫,她听到了盛尧山胸膛里那奋力的跳动!

咚咚!咚咚!咚咚……

那双宽大有力且温暖无比的大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惊恐不安、颤抖不已的冰冷的背部。

只是这么静静的揽着、拥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也不知dào

过去了多久,那双大手轻轻的松开,慢慢托起她消瘦的肩臂。

盛尧山那明亮如月的眼睛再次映现在自己的面前。

“原来……为了一个人,竟可以做到如此……”盛尧山望着泪痕满面,痴然不语的温柔,喃喃自嘲。

温柔惊愕。

片刻,盛尧山再次将她轻揽入怀,可是这次,只是短短的相拥,便又再次猛烈的分开,便是在那交错的一瞬间,一张灼热温润的唇轻轻的亲吻在了自己的额头。

温柔的内心不知为何陡然平静了下来,她知dào

,那是盛尧山的唇。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想我盛尧山不是那种趁人之危之人,我乃大周堂堂武魁……”盛尧山说到此,慢慢的放开轻扶温柔的手,只是眼神中怀有不舍和不甘,声音里颤抖凄凄……

温柔浑浑噩噩、全身无力的倒在那宽大的床铺上,和衣而睡,只是今夜再没了恐惧和不安,虽然盛尧山依旧坐在她的身边,可她知dào

,世间再没有第二个男人,让她的今夜如此安全……

一ye安睡,白昼醒来,盛尧山早已不在身边,偌大的别院空空如也,只有自己盖着温暖的寝被,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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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 苏醒

“任越……你到底怎么样了,连着七日的昏迷……今日是你我约定的日子……。”从盛尧山的别院出来,温柔沿着记忆中的熟识,寻到了京郊,独自徘徊在那处熟悉的小院里,轻轻抚摸着熟悉的一桌一椅,一花一草,自言自语。

此时,任越依旧昏迷不醒着躺在南宫雪的面前。

“小姐,任公子这个样子不行啊……要不再去宫里把老太爷请来瞧瞧吧?”翡翠站在一旁,望着满头大汗的苍白的任越,不由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没用的,这不是病,是中毒了,除非找到对症的解药,否则就是皇上来了都没有!”南宫雪无助的叹了口气,拿过干净的手帕,轻轻拭擦着任越额上的汗水。

“这药当真是毒性无比,想他这几日一直昏迷不醒,便是连为浸泡药浴的痛苦也不觉了……”南宫雪放下手帕,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幕终究降临了。

“嘭!”门被重重的打开,盛尧山一脸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盛将军!”南宫雪和翡翠丝毫没反应过来,不由起身齐齐惊呼。

盛尧山似乎对南宫雪主仆的反应完全没有在意,只是径直的走向床上躺着的任越,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

床上的任越,看似睡得很是平静,眉眼之间确是无比的难以忍耐的痛苦。

白皙的面容此时更是如宣纸般苍白,修长的手指无力的垂在床边,让人望一眼就心生怜惜。

“来,起来!”盛尧山狠狠的一把拉过床上昏迷不醒的任越,重重的将他扶起靠在床边,随即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除了红色的瓶塞,倒出若干无色的粉末,不由分说的悉数塞进了任越的口中。那是玲珑当日给他的七日散。既是毒药,又是解药!

玲珑原以为激将和妒忌全然让盛尧山早已将毒药悉数用完。没曾想生性本善的盛尧山还是留了一半,整整一半!

七日前,那一半的毒药足矣在七日后要了任越的性命!

而今,这一半的解药,却也足矣挽救任越早已奄奄一息的性命!

“盛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南宫雪惊呼,满面诧异。

“解药!我不来,他会死!”盛尧山咬牙切齿的解释道。

“解药?盛将军你找到解药了?太好了!”南宫雪欣喜万分。既不过问任越所中何毒,也不追究盛尧山的解药从何而来,又是何种解药,因为她知dào

,那是大周的武魁,堂堂的相府的大公子!大周一呼百应的将军!他若是想找什么,想要什么,那是绝对不会费吹灰之力的。

只是,他为何如此重手笔的对待任公子?!

南宫雪稍稍疑惑了一刻,旋即又自嘲道:他是大周的武魁。自然是勇武无比,若是连扶身,或是喂药都斯斯文文。那便不是盛尧山,便是任越了。

“盛将军不多坐一会儿,等着任公子苏醒吗?”见盛尧山这边喂完解药,旋即便起身要走,南宫雪失声挽留了一句。

“不了,我还有事!”盛尧山背对着南宫雪和床上的任越,稍稍停留了一下,旋即微微转过身子,瞥了一眼床上依旧昏睡的任越。嗤道:“算你运气好!”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南宫雪估计着盛尧山这是走远了。

一盏茶的工夫。床上的任越慢慢的张开了双眼。

“小姐,任公子醒了!”翡翠眼尖。第一个看到任越的手指动了一下,随即南宫雪便是看到了任越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南宫雪快步上前,俯身问道。

“这是哪里?”任越的声音微微显得有些虚弱。

“这是客栈,你此前中毒昏倒了,我和柔儿妹妹将你送到此的。你别担心,我们没有声张,大家不知dào

你中毒的事情。”南宫雪轻声解释、安慰着。

“是啊,我中毒了……”任越轻轻用手捂着胸口,苗疆七日散的毒性虽是药到病除,可那撕心裂肺的痛感依旧清清楚楚的印刻在任越的身体里。

“多亏了盛将军,方才他送来了解药,这才救了你一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南宫雪心有余悸道。

“哦,盛尧山……”任越微微探身,似乎想下床。

“唉,你别动,毒性刚除,你需yào

卧床休息。”南宫雪轻轻拦住任越的动作。

突然,任越像想到了什么。

“我睡了多久?”任越问。

“七日。”翡翠从旁应道。

“七日?!”任越大惊,目光旋即望向窗外,夜,无边的黑暗。

“现在什么时辰?”任越追问。

“戍时。”南宫雪应道。

“糟了。”任越心中一惊,旋即挣扎着翻身下床。

“哎,你去哪?你病刚好……”南宫雪似乎还要叮嘱阻止,任越早已不见了人影。

“小姐,任公子他……”翡翠跟在一旁,亲眼目睹了任越中毒昏倒的难耐,这七日以来,更是陪在南宫雪身边,照顾着任越的生死,此刻看到任越如此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更是惊得语塞。

“随他去吧,他定是去找柔儿妹妹去了。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不顾生死而去。”南宫雪望着空空的门外,叹道。

京郊的小院,木门敞开,任越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下,旋即深呼吸了一口气,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

“柔儿,柔儿!”任越一头冲进去,四下里在黑暗中呼喊着。

天空中星子明亮,郊外的虫儿声声,偶尔有晚风拂过花草的沙沙响动,只是没有温柔那甜甜脆脆的声音。

一种期待后失落的无助涌上心头,任越原地转了个圈,失魂落魄的就地坐在小院中那个光滑冰冷的竹椅上。

便是在此时,院中厨房的门轻轻响动,缓缓的有布鞋踏过青苔柔顺的脚步声。

任越心中一喜,旋即回转身子循声望去,只见一袭水色的衣衫随风摆动在厨房的门外。

一双灵秀的绣着合欢花的素色布鞋微微掩映在水波般的裙下,任越认得那鞋,那是他送给温柔生日的鞋子,也是他第一次送给别人的礼物,更是他第一次送给一个姑娘家的生日礼物。

“柔儿!”任越空山碎玉般的声音回荡在晚风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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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 京郊的相逢

“干嘛这么大声的叫我!干嘛突然中毒昏迷不醒,喂,你迟到了,还这么大声!”温柔的声音委屈的颤抖着,却是微微有些娇嗔。

任越站在原地,黑亮深邃的眸子,此刻泛着晶莹的光泽,那是噙满的泪水。

蓦地张开双臂,轻快的跑向厨房门前的温柔,然后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像是久别了的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旦再次得到,便不舍得松开。

“咳咳,太紧了……”温柔在任越宽大温暖的怀抱里几近窒息。

“谢谢,谢谢你来了,谢谢你在此等我……”任越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只是紧紧的抱着温柔,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着。

“都好了吗?”温柔轻声的在任越的怀中关切的问道。

“好了,放心。”任越神情的应着,更加不肯放开自己的手臂。

“谢谢你能来……谢谢你答yīng

了我……”许久,任越淡淡的声音在温柔的耳边轻语着。

“喂,你别臭美了,我虽然来了,并不代表现在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说好了三年……”温柔的话还未说完,任越微薄滚烫的嘴唇,整个轻轻的便覆盖在了温柔柔软娇艳的红唇上。

一种从未有过的惊觉感,从触碰的一瞬间,由嘴唇弥撒到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随之同时起反应的,还有彼此挨的很近的那两个砰砰直跳的心脏。

咚咚,咚咚。

在这个宁静的黑夜中,似乎格外清楚、明显。

不再挣扎,不再撕扯扭动。

此刻,在自己怀中的温柔,显得那么地安静柔顺。她的头发松松的扎成一束,垂于脑后,穿过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隐隐的露出白玉般的耳垂。近处看着,任越忽然浮想到此时。温柔粉面桃花,含羞带朵的抓着自己胸膛的小模样,想起来,平日里泼辣直爽的这个姑娘,被人这么强行的抱在怀中,羞窘交加连耳朵都粉红的样子。

想到这,任越的嘴角微微浮起一丝得yì

,他凝视着她的耳根。呼吸轻轻地吹在上面,很快便又看见,白皙的皮肤一点点染上红霞的颜色,此刻,在他二人之间,拥bào

与被拥bào

,当真是严丝合缝。

亲密地环着身体,亲密地合着嘴唇。

过了许久,许是这种近似于窒息的接触,让人不得不停下来喘息片刻。亦或是为了吸取更多的空气养分,继而可以迎接下一波更加猛烈的相拥。

任越渐渐放松了自己的手臂,一对璧人彼此凝视着。注视着彼此瞳仁中唯一的自己。

“走吧,出来这么久了,若是再不回去,想你家人该着急了!”任越好kàn

的笑着,望着温柔手足无措、粉面含羞的小样。

“嗯。”温柔娇羞的应了一声。

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轻轻拉过一只柔软细滑的小手。

二人慢步在京郊,缓缓的向城中走去。

便在此时。

“哗!”秋雨如泄而至,绵绵的,清冷的冲刷着天下万物。当然也包括走在其间的这对璧人。

“这个天气怎么突然下起雨了!”凉凉的秋雨淋在温柔单薄的衣衫上,顿时让人有种寒意。

“快。快穿上我的。”任越闻言,旋即麻利的脱掉自己的白色的外衣。整个披搭在了温柔的身上。

“不要,你才刚好,别着凉……”温柔话还未说完

“所以咱们要赶快找个地方躲雨,顺便把衣服弄干才是啊!”任越不由分说,将自己有力的胳膊举在头顶,撑起自己宽大洁白的衣衫,帮温柔撑出了一片安然的天地。

“那!去我家吧,你这样子回去怕是要落人话柄。”透过迷蒙的雨帘,温柔抬手指了下前方。

推门进去,家中却是四下空空。

“娘,哥哥,蔡伯!”温柔四下里唤着,无人应答。

“都出去了吗?”温柔觉得诧异。

“今日乃是京中庙会,想来大家应该是都去看热闹了,这雨下的,许是留了众多香客在庙中吧……”任越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也就是说又是只有你和我……”温柔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很不想承认什么。

“是啊,又是只有我们俩。”任越似笑非笑的近前了一步。

“喂,你又想……”温柔猛然想起方才在京郊小院中的那亲密的相拥,不由得脸上唇上又是一阵滚烫。

“傻丫头,我就是想,我可是正人君子,是你想歪了,快去把衣服换了,小心别着凉!”任越轻轻的捏了捏温柔灵巧的小鼻子,淡淡的笑道。

“阿嚏!”温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旋即轻快的拉上任越的手,向屋内走去。

“柔儿,你不会是想让我换上女装吧……”任越站在屋内,略带尴尬的问道。

“给,这是哥哥的衣服,都是干净的,你先凑合着穿一下。”温柔调皮的瞪了一眼任越,旋即扔了件温庭的衣裤给任越。

“呵呵,衣服我可以暂时披一披别人的,裤子我真心不习惯。”任越拿着温庭的衣衫无奈的笑笑。

“随你好了。”温柔背过身去,转身钻进了房间的屏风后。

一阵细微的响动后,温柔换好了衣衫款款走了出来。

因为雨水淋过的关系,湿湿的头发松散的垂于胸前,温柔随意的拿过一条毛巾,轻轻的擦拭。

任越看得痴了,曼妙的身材裹在轻薄的衣裙中,微微带着水汽的朦胧。

如瀑般的头发斜斜的垂于胸前,不着修饰的轻抚擦拭……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任越心中一阵冲动,随即脚步又不听使唤了迎了上去,轻轻揽过温柔的水肩,慢慢俯下身去,意欲一亲芳泽。

温柔的眼睛起初瞪得大大的,手中的毛巾惊得不听使唤的掉落在地,视线中那个神飞风越的面容,渐渐地只看见一张淡粉色的薄唇。

慢慢的,慢慢的离自己越来越近。

淡淡的好闻的药香,让人欲仙欲醉。

温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和京郊小院一样的触动感、灼热感、窒息感、幸福感。

便在此时,突然。

“咦,这门怎么开了!”周氏的声音。

“许是妹妹回来了吧?”温庭的声音。

“柔丫头的房间亮着灯,嗯,准是她回来了没错!”蔡米的声音。

“娘,我去喊妹妹出来。”温庭兴奋的近前,随即脚步声越来越近。

“糟了!他们回来了!”温柔心中突然一紧,整个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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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 欲盖弥彰

这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出去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任越淡定自若的说道,继而就要开门出去。

“哎,不行不行!”温柔强行拉过任越。

“为什么?出去解释清楚不就可以了吗?”任越诧异道。

“可是……你穿成这个样子……我也……”温柔双手无奈的指了指任越的衣衫,上身只着温庭的外衫,下身湿哒哒的裤子早已除去,温庭长长的外衫刚好搭过小腿,露出光洁如玉的一小段皮肤,让人一看就知dào

里面没穿;随即温柔又指了指自己,果真湿哒哒的头发,到现在还黏在头脸上。

任越迟疑。

这个样子……还真是解释不清了……

“妹妹,妹妹。”温庭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隔着一道门,马上就要进来。

温柔四下里张望了一圈,指了指床下,“快!快躲起来!”

“床下?!”任越怔住了,他堂堂大周的无双公子,又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哪有钻床底下的道理,再说……床下黑漆漆的,还有灰尘……不要!

温柔显然是读懂了任越的迟疑,继而又指了指桌子,“那,桌子下!”

“你觉得能藏住吗?”任越无奈的笑了,那桌子四面通透,就四个腿,这么个白衣大活人,能藏住才怪!

“妹妹,你在里面吗?”温庭在门外敲门了。

“唉……床上床上。”温柔急了,一脚将任越踹上了床,继而扯了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的盖在了任越的身上,自己也随即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自己的身上。

这时。门开了。

温庭迟疑的进来,探头探脑。

“妹妹,你……你怎么回来了?”温庭问。

“啊……我……我请了假。可以出宫回家住一晚。”温柔撒谎道。

“那你的头发……”温庭指着温柔湿漉漉的头发,好奇的问。

“哦……我……我沐浴完。头发还没干,所以湿啦!”温柔继xù

吞吞吐吐的撒着谎。

任越躲在温柔柔软带着体香的被子里,听闻这句话,不由觉得好笑,那分明就是淋雨淋的,哪里来的沐浴!

若说是沐浴,哪有姑娘家光天化日下,在天地间沐浴的……

任越想着。越发觉得好笑,不觉身子在被子里轻轻颤抖。

温柔见被子有异样,旋即换了个姿势,随手拿过一本枕边的书卷,放在手中。

“妹妹,你……这么晚了,还看书?”温庭觉得诧异。

“哦……吾日三省吾身,今日自打宫中出来,尚未阅读圣贤书卷,所以。晚上睡前恶补一下。”温柔继xù

圆着谎。

“可是……”温庭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温柔手中的书,“可是,你的书好像拿反了……”

“哦……我说怎么看不明白呢……”温柔娇憨的笑笑。旋即将书正了过来。

任越听闻,想象着温柔此刻的窘态,继xù

在被子笑得发抖。

被子在轻轻的抖动,吸引了温庭的视线。

温庭下意识的低下头,慢慢近前,只见方才由于慌乱之下,尚未盖好的被角处,任越的一条光洁的小腿皮肤,分明的露在了外面。

那被子乱七八糟。中间还明显的高出一块,分明里面就是大有乾坤嘛!

温庭觉得心中一阵紧迫。暗道:妹妹,你也太开放大胆了吧……这里面是什么人啊!你居然敢带到家里来了。还裹进了被窝里!

再一看床下,分明的多了一双男人的鞋子,虽然欲盖弥彰的踢进了床下,但还是有一只不听话的露了出来。

“妹妹,那个……宫中辛苦,你即是回来了,不如尝尝家中的晚饭。”温庭摸了摸鼻子。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很饱,一点都不饿!”温柔说这话时,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这也难怪,毕竟她一个人在京郊等了任越半天,之前和盛尧山一起的长夜更是什么都没有吃……

“看看,说谎都不会说,肠胃是不会说谎的,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心去!”温庭闻声笑了,说罢就要转身。

“哥哥,不用不用,我减肥……我太胖了……我不吃……”温柔连连摆手。

谁知,被子中再次发出一声肠胃的抗议声,这次不是温柔的,那是任越的!

这七天,他一直昏迷不醒,南宫雪只是喂了些米汁给他,如今折腾了半夜,胃中已是空空如也!

即便被子可以遮蔽身形,可这肠胃的声响,却是怎么也阻挡不住的。

“咦,妹妹,什么声音?”温庭明知故问的又走近了一步。

“哥哥,我饿了,你快去给我拿些点心吧!”温柔生怕温庭走近了会看出破绽,旋即连连慌乱的摆手,示意温庭赶快离开。

“哦……好吧,瞧你饿的,我这就去拿。”温庭迟疑了片刻,还是转身离开,临了还关切的将房门帮温柔关上。

待温庭刚一出门。

床上的被子被倏的掀开,任越头发微乱的从里面钻了出来。

“哈哈哈哈!”任越蹦跳着下了床,来不及穿鞋,光着脚踩在地上,笑得一时直不起腰来。

“喂!你笑什么啊!”温柔的脸都绿了。

方才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将哥哥糊弄了过去,这人还不领情,还笑!

“我笑……哈哈哈哈……你那是什么理由啊……这简直是我听过最荒唐的理由……”任越笑得单手捂腰。

“被你害惨了,还好哥哥笨笨的,方才暂时糊弄过去了,你赶快进被子躲躲,等下哥哥还会再来的。”温柔说着,旋即催促推搡着任越再次进被窝。

“怎么是我害惨了你!我都说了啊,出去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吗?再说,你怎么知dào

温庭就一定会被糊弄过去,那被子那么乱,两边又那么高……温庭聪明得很呐,不然怎么会高中榜眼!”任越坏坏的笑着。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赶快进去!”温柔再次来推任越。

任越笑闹着伸手阻挡,殊不知那温庭根本就没有离开去拿什么点心,方才看到那些蛛丝马迹,就一直觉得怪怪的,眼下更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果然,一个男人的声音。

温庭大惊,旋即推门而入。

本想大声呼喊,却是看见任越头发凌乱的穿着自己的外衣,小腿下面光光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温柔更加是头发湿湿,只穿了件里衣,和任越纠缠在一起。

温庭的脸僵住了!

任越!

“哥,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了……我们什么都做……”温柔急的结结巴巴的,脸上一阵红晕。连连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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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 爱要大声说出来1

“任公子!”温庭的面色瞬间变得严肃万分。“我素来敬重你为大周第一才子,品相敦厚,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堪入目之人!想我妹妹不仅尚未出嫁,就是连婚约都没有指定,你如此轻薄与她,若是传出去,让我妹妹以后如何做人!”温庭正色疾声呼道。

“温庭贤弟,你……你误会了……我……”任越似乎还想解释什么。

许是温庭的声音过于迅疾,许是温庭在温柔的房间里待的时间太久,门外的周氏和蔡米觉得诧异,也便凑了进来,不想竟也是撞见了温柔和任越的这番让人误会的狼狈状态!

“哎呦喂!”蔡米面露惊讶,起初是惊得合不拢嘴,可是旋即又忽而变为一副甚是欣赏的表情。

“这……这……简直是丢死人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周氏一时羞得满脸通红,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蔡伯,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温大婶,您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任越急了,甚至顾不上自己衣冠不整的形象,裹着衣衫随着周氏和蔡米就往外面追去了。

“我和温姑娘在外面遇上了,不想竟同时遇上下雨!雨势颇大,我们无处可躲,这才不得已到此掩人耳目的避雨。温姑娘善良,怕我淋了秋雨着凉受寒,这才拿了温庭贤弟的衣衫让我穿上,结果刚换了衣服,你们就回来了……温姑娘怕一时解释不清,让你们误会,这才将我藏在被子之中。就是这样。”任越一字一句的解释着,虽是言简意赅,可说得却是条理清楚,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再明白不过了。

“娘。的确是这样,我们并没有做什么逾矩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温柔从盘连忙解释道。

“唉……可是……可是你是一个姑娘家啊!”周氏唉声叹气的将头偏向一边。

“就是,我可就这一个妹妹。虽然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可我好歹也是今年的榜眼。公主未来的驸马,你如此轻薄的待我妹妹……”温庭的话尚未说完。

任越倏的一下,正色站到了众人的中间,顺势一把将温柔揽进怀里,望着面前的三人道信誓旦旦道:“其实,早在这之前,我已然向皇上求过柔儿,皇上对我们俩的事。也是同意的。只是柔儿一心记挂御厨的身份,想要在宫中御膳房做出一些成绩,故而才给了我三年的期限,今日虽然温大叔不在,可是温大婶在,温庭贤弟也在,还有蔡伯当我们的见证人!我任越对天发誓,今生非柔儿不娶,且定要柔儿做我的正妻,如有毁誓。定当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过,倘若温大叔和温大婶等不及三年,我任越也时刻准bèi

着。即便是明日让我娶柔儿入府,我也定当尽心竭力、在所不辞!”任越一改往日的云淡风轻,此刻目光如炬,慷慨激昂!

“这个……”温庭慢慢的走近任越,起初是低着头,似乎若有所思,旋即麻利的抬起胳膊,重重的向任越的胸口以一种男人的方式重击了一拳,继而抬头朗笑道:“好一个敢于担当的新科状元!你这妹夫。我认了!”

“哎呦喂!啧啧啧,这任公子今日的表现。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即便是平日里斯文儒雅的无双公子,那骨子里也是一个真爷们!来来来,今日别走了,正好厨房里还有朝露酒,温大厨不在,我蔡米就做一回厨子,我去弄几个小菜,你这准女婿就先陪丈母娘和大舅子喝一场!也好拉近拉近感情!”蔡米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的向任越挤眉弄眼。

周氏听得怔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幸得温庭过来解围:“蔡伯说的对,来来来,你我未来连襟也来喝上一场,若是可以的话咱们商量个黄道吉日,索性我娶公主之日,你也把我妹妹一并娶了回府,这叫双喜临门,也省的我爹娘操办两次,岂不大好?”温庭说罢,一手拉过任越的胳膊,一手斜斜的搭在任越的肩上,不分你我彼此的哥俩好一般的就要往屋里走!

看得温柔的嘴唇都要咬破了,急得大呼:“喂喂喂!你们都说好了!还没问我同意不同意呢!谁要现在就嫁给他了!他就是来避雨的!”

“妹妹,我们也没说你现在就要嫁给任公子啊!嘿嘿,反正是来避雨的,再说这雨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了,下雨天留客天,我看呐任公子今天就别回去了,待会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等我们畅饮完,也好让任公子早些安歇!”温庭挤眉弄眼的拉拽着任越往厨房走了。

蔡米起哄的追了过去。

周氏虽是一言不发,可嘴角上却是挂着满yì

的笑意。

大周第一才子,新科状元做女婿,又是亲口信誓旦旦的说要娶自家闺女过门当正妻!这种好事,哪有向外推的道理!

任越起初被温庭拉拽着是有些不适应,往日里被人碰一下都要弹打衣服半天的人,如今竟被人如此勾肩搭背的揽着。

但一想到那人不是别人,乃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子,任越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感!

若是真的能如温庭所言,在公主大婚之日,也替自己和柔儿操办了婚事,岂不真是一件双喜临门的大好事!

只可惜,柔儿那丫头拗的很,她说三年,恐怕即便是差一天,都不会答yīng

的!

温家的小院里,今晚觥筹交错,交心长谈。

周氏心里美得很,虽然厨艺不及温守正和温柔,和也是亲自下厨弄了几个下酒的小菜,蔡米索性豁出去了,也不再遮掩,露了几手绝活,做了几个大菜,端上饭桌,看得周氏和温庭不住的惊呼蔡米的深藏不漏!

只有温柔一直无奈的苦着脸,几次想解释清楚,让温庭放任越回府休息,可无奈温庭的执拗和热情劲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加上蔡米坐于一旁,一杯杯的给任越倒着酒水。

左边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右边是柔儿的师父,对面还坐着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任越一时兴致大起,端起酒杯,频频见底。

不知dào

几圈过去,只见得饭桌旁一堆空空的酒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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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 爱要大声说出来2

朝露酒再绵柔、醇香、淡泊、清洌,也禁不住如此当成清水一般的狂饮。

夜已入半之时,蔡米早已秃噜到饭桌下面,抱着椅子腿呼呼大睡;

温庭单手架在任越的肩膀上,无意识的摆弄着一只酒杯,嘴边不可自控的流着酒水和口水的混合物,嘴里痴痴的说着酩酊大醉的话:“喝!……喝!妹夫,喝……”

周氏心中甚是兴奋,今晚也是多饮了几杯,面色上微微泛着红润,可意识上却是清醒无比的。

看到温庭这副模样,禁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哪里还有半点榜样、驸马的样子,让状元郎见笑了。”

“温大婶哪里的话,温庭贤弟乃是情之使然,如此真性情的大舅子,也是我任越的福气!”任越依旧清醒无比,轻轻将温庭的胳膊从自己的肩上放下,旋即就要起身将温庭和蔡米送回到房间休息。

“只是喝酒了,饭菜都没怎么吃,空着肚子不好,来,吃点粥。”周氏和温柔从旁帮着,将那二人安顿好,再次和任越折返回饭桌,亲自给任越添了一碗黑米羹。

“喝吧,这个比较补。”温柔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看着他们三人一杯杯的狂饮,她一个姑娘家能说什么!此刻,只剩下任越一人的时候,忽的想到了此前他中毒昏迷七日,如今乃是身体严重亏空,方才又喝了那么多的酒,胃里哪能受得了!

“那是当然,未来岳母大人给盛的粥。我这小婿可是一定要喝完的!”任越第一次嘴贫的端起晚饭,正欲吃粥。

温柔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心说,见过脸皮厚的。可没见过如此脸皮厚的!

“这话我爱听!来,未来姑爷,再吃个鸡大腿好好补补!你瞧你瘦的!若是不好好吃饭,将来娶我家柔儿过门,抱不动新娘子怎么办?”周氏笑得像朵花一般的,又伸过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只肥硕的鸡大腿,递到任越的碗中。

任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素来吃饭不喜旁人夹菜给他。若是以前,按照他的癖性,早就将那碗都扔掉了!对这等油腻荤腥之食,更是不会碰触半分的。即便是食鸡,也是只喝些鸡汤,吃些鸡粥,或是鸡绒类的精致菜肴,如此翩翩的大周无双公子,当桌啃食鸡大腿……这个样子……实在是第一次。当真是不雅不雅……

任越迟疑。

“快吃吧,趁热吃!这没外人,你直接用手!”周氏热情的招呼着,慈祥的笑着。望着自己未来的女婿吃鸡大腿。

“你吃吧,难得娘一番好意!”温柔瘪了瘪嘴,苦笑着道。

任越轻轻笑了一下。信手拿过那只肥硕的鸡大腿,左右看了好一阵子。才找到突pò

口,慢慢下口咬了。缓缓的咀嚼着这种天然得近似于狂野的肉食。

“好吃吧!”周氏见了兴奋得不行。

“好吃,好吃!”任越好kàn

的笑着,连连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来,把这只也吃了!”周氏旋即又夹过另一只鸡大腿,不由分说的塞进任越的碗中。

任越一时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就是连口中还在咀嚼的鸡肉,都差点掉了出来。

“吃吧,这可是我娘给你夹的哦!”温柔此刻终于伺到了一个反击,狡黠的笑着,看着任越这个翩翩如玉的公子,如何一口一口的吃下这两只鸡大腿。

任越噎得干瞪眼,旋即扯过自己碗中的另一只鸡大腿,塞进温柔的碗中,换了副笑意,坏坏的说道:“要说补,哪能我一个人补,来,柔儿,你也吃!”

“对对,柔儿也吃!”周氏从旁笑着。

温柔彻底无语了!

“你们慢慢吃吧,我先去睡了,待会柔儿帮任公子将客房整理好,夜深了,雨还在下,今夜就委屈任公子在此小住了!”周氏起身,知趣的将空间留给这小两口!

“娘……”温柔似乎还想说什么,周氏已经进屋了。

“呵呵,你若嫌麻烦就不要帮我整理客房了,我去你那挤挤。”任越坏坏的凑了过来。

“吃你的鸡腿!”温柔虽是羞赧,可心里却是有股说不出的甜蜜,旋即一抬手,将自己面前的那只鸡大腿再次塞进了任越凑过来的口中。

宫中为了筹备云箩公主的大婚,忙得早已是无暇顾及其他,刘恒最宠爱的公主出嫁,宫中从上到下无不洋溢着浓浓的喜庆!

公主大婚,宫中的御膳房也是丝毫没闲着,虽然婚期尚早,可这膳食的准bèi

却是早早就开始了!

御膳房忙里,御厨更是辛苦,温柔早已不记得自己待在御膳房多少个日夜,一晃又是到了轮休的日子。

“参见公主。”御膳房门口,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不用问,定是云箩公主亲临厨房了。

“起来起来,见柔儿了吗?”云箩公主急切的剥开众人,提着繁琐拖沓的衣裙,快步向御膳房内走来。

“公主!”温柔迎了上去。

“瞧你,本公主大婚,怎么反倒把你累成这样!这离婚期还早,干嘛这么大费周章的!做那么多还不是给宾客准bèi

的,本公主又吃不着,还不如柔儿你给本公主煮碗面来得实惠!”云箩公主心疼的拉起温柔的手,满眼的关切。

“就是在准bèi

公主大婚当夜吃的面食啊!将鲍鱼、海参、鱼翅晒干了,再用上好的汤骨炖煮高汤,一直小火煨着,待到公主大婚当日,将这些美味悉数没入,吸饱了汤汁,再包进祖孙饽饽里,嘿,那美味,别提了!”温柔舔了舔嘴唇,仿佛早已吃到了那难得的美味。

“得了得了,要是这么麻烦,本公主才不要!本公主说的煮碗面,就当真只是煮碗面,若是有一种面食,能够随时放在那里,能让本公主想吃的时候,无需动火,熬汤、添菜,只是用沸水简单一泡,然后就可方便使用,那才是本公主希望的方便快捷的美食!宫中御膳向来繁琐麻烦,劳民伤财的,划不来!”云箩公主瞥了一眼锅里炖的高汤……

“方便快捷的美食……”温柔这个厨痴,兀自重复着云箩公主的异想天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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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 马蹄糕

“嗨!本公主就是随便一说,世上哪有不用火煮就可以直接食用的美食啊!对了,说正事!明日又到你轮休的日子了,快回去好好歇息,若是本公主不来,怕是你这丫头又拼命了。”云箩公主笑道。

感情今日公主前来,是要特意来催温柔休假的!

“可是……”温柔似乎还想争辩,虽是大婚时日尚早,可是要准bèi

的还有好多。

“哎呀,别可是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这就去收拾一下,这就出宫休息去!”云箩公主不由分说,径直推促着温柔,迅疾的走出御膳房!

便是交错的一瞬间,云箩公主轻轻塞过一团叠得紧密的信纸进温柔的手中,那一刻,温柔全明白了!感情公主这么火急火燎的让自己休息,是要让自己当信使传递相思之情啊!

嘿嘿,哥哥,你是如何使得这种本事,只是区区见了公主几面,不仅顺水推舟的做了驸马,此刻更是俘获了公主高高在上的芳心!

温柔心中暗笑。

出了宫门,直奔家中,偷偷的将未来公主嫂子的情信塞给哥哥,看着温庭脸红到脖子根,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傻笑,不用猜也知dào

里面写了些什么。

如今家中一切顺利如意,自己和爹爹每日也在宫中安分守己的发挥着自己的厨艺,似乎一切早已悄悄的远离了前世的惨烈,正在向幸福和美满中过度。

“娘,我出去走走。”温柔起身向外。

京城的街市。依旧如往日般繁华热闹,温柔每次出宫总是少不了去集市上逛逛,闻闻各种美味的小吃。尝尝各类特色的小点,然后轻松的破解,再加上自己的创造,转日便会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刘恒的御膳中。

“柔儿妹妹!这么巧!”南宫雪的声音,引得温柔转身寻找。

“雪儿姐姐!真的好巧!”温柔惊喜。

“宫中轮休?”南宫雪问。

“正是,托公主的福!”温柔应道。

“怕是要托你哥哥的福吧!给你讨了个公主嫂子,嘿嘿。”南宫雪狡黠的笑道。

“对了。雪儿姐姐,你也来集市买东西?”温柔随意的问道。

“恩,来买些马蹄糕。老人家牙口不好,吃不了硬东西。”南宫雪应道。

“雪儿姐姐可是给咱们从白龙寺救回的那个大娘买的?她好些了吗?能说话了吗?上次说要去看她,被旁的事情耽搁了,雪儿姐姐。带我去看看她吧!”温柔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好好好!你个鬼丫头。一猜就中!咱们这就走,我的马车在那边!”南宫雪轻轻扬手,翡翠张罗着一个车夫顺势凑近。

一路轻快的马车,三个姑娘家在马车中笑声不断,一会儿是近来坊间对于温庭的传闻,一会儿是宫中各种奇闻异事,你来我往的好不开心!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那家偏僻安静的客栈前。

“大娘。您好些了吗?”温柔一进客房,便关切的奔至床边。

床上。老妇痴痴的看着面前的三位姑娘,虽然温柔这次是第二次来,可那老妇浑浊的眼神中还是看到了一丝惊喜和感激!

看得出来,那日白龙寺的相救,那老妇虽然虚弱,可神智却是清醒,非但记得南宫雪和翡翠,更是记得面前的温柔!

许久不见,老妇苍老的面色上,早已没有了当日白龙寺死人一般的灰白,有的只是红润,只是生机!

只是……

任凭面前的南宫雪、温柔三人怎么询问、关切,那老妇就是痴痴的看着,一言不发!

“雪儿姐姐,大娘伤到喉咙了吗?她为何不说话啊!”温柔急切的回过头来。

“别急。”南宫雪轻轻安抚了下温柔的手臂,旋即转向床上的老妇,“大娘,今日我买了好吃的马蹄糕,软糯可口,入口即化,您尝尝!”

说罢,南宫雪将一片金黄的马蹄糕送至老妇的嘴边。

老妇眼中闪过一丝光泽,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惊喜后的泪花!

轻轻的低头咬了一小口,老妇慢慢的咀嚼。

终于,两行热泪无声无息的淌落,沿着老妇脸上沟壑不平的皱纹,缓缓的滴落进衣领。

“大娘,您为何难过啊!是不是这马蹄糕……”温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老妇依旧不语,只是静静的吃着咽着。

宫中的甘露殿,丽妃娘娘的宫中宫婢进进出出。

“娘娘,今日温姑娘轮休不在,可巧了皇上今日却是要在娘娘这里用膳,这可如何是好!”麝月跟在丽妃娘娘身边,双手无措。

“慌什么!只是一顿!去请温大厨来!”丽妃娘娘的声音沉稳有力。

“皇上驾到!”晚饭时分,刘恒如期而至。

“臣妾恭迎皇上!”丽妃娘娘款款俯身。

“爱妃快快请起,下午看折子,御膳房做了些爽口的马蹄糕,送来给朕,朕想着你最爱吃这个!这不,晚饭既是到爱妃这里来,哪有空着手就来的!给你带了些马蹄糕,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刘恒大手一挥,福公公端来一大盘精致的金黄的马蹄糕,散发着幽幽的清甜。

“皇上不必如此,皇上既是到臣妾这里来,那是臣妾的福气,哪里还需皇上带什么礼物前来,这马蹄糕清香可口,臣妾很喜欢,多谢皇上!”丽妃娘娘冰冷着脸,客客气气的说道。

“呵,你爱吃就好!”刘恒随即拉起丽妃细滑的手,缓步移入内室,帷幔轻放,床边早已摆好了精致的御膳。

“这个季节,还有螃蟹啊?”刘恒吃着螃蟹,面色甚疑。

“别处没有,不代表臣妾这里没有,知dào

皇上喜欢吃螃蟹,臣妾一介女流,朝廷的事,自然无法帮皇上分忧,不过饮食起居却是能尽分内绵薄之力,皇上不管何时来,只要是在臣妾这里,都能吃到可口的螃蟹,皇上请!”丽妃娘娘说着,将一勺剥好的蟹肉,恭敬的送到刘恒的口边。

“后宫佳丽三千,朕有爱妃一人,足矣!”刘恒咽下那鲜美异常的蟹肉,面色大悦!

“皇上,尝尝这道板栗咕噜肉、酥炸香蕉、杏仁双菇,还有这道番茄芋头牛肉羹。秋意寒凉,食些板栗最是大补!”一顿饭,丽妃娘娘使尽了功夫,一桌餐食轻而易举的见底!

春xiao帐暖,一ye香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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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 方便面1

跨季的食材,美食后的绝色佳人,想必只有一代君王才能专享!

“娘娘,皇上上朝去了,您早上想吃什么?不如马蹄糕?”清晨,麝月服侍疲惫不堪的丽妃娘娘起身,好心推荐昨日刘恒带来的马蹄糕。

“扔了,给本宫扔了!本宫不要吃马蹄糕!以后谁再敢提马蹄糕,本宫就割了她的舌头!”丽妃娘娘袖管一挥,整盘的马蹄糕纷纷打落!

“是,娘娘……”麝月唯唯诺诺的俯身收拾。

“老爷,您饿了吧,我让小厨房做了些点心,您尝尝。”相府的书房内,盛毕极下朝归来,齐氏贤惠的端来两盘小点。

一盘绛色的枣泥饼,一盘金黄的马蹄糕。

盛毕极的眼睛微微闪过一丝异样,信手捏过一枚马蹄糕,放进口中慢慢咀嚼,清甜的芳香回荡在口舌,盛毕极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老爷,好吃吗?”齐氏笑问。

“嗯,好吃……”盛毕极的声音有些哽咽,旋即竭力的调整控zhì



“雪儿姐姐,那大娘还是不能说话吗?”忙活了一天的温柔第二日因为好奇,又去找了南宫雪。

“我给她检查过了,她的喉咙声带均无碍。”南宫雪淡淡道。

“那她为什么始终一言不发呢?”温柔觉得更加奇怪。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愿说。”南宫雪缓缓道。

“是挺奇怪的,好端端的白龙寺。居然藏了个大活人,还不管不问的,幸好咱们发xiàn

得早。不然这大娘就是死在白龙寺,怕是也不会有人知dào

吧。”温柔长长的叹了口气。

“哼,只怕真要是死了,就该有人出面收尸了。”南宫雪冷笑道。

“雪儿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故yì

要让这大娘自生自灭?”温柔警觉的问道。

“既是要让人家自生自灭,到底还不是泯灭人性。弃置在白龙寺,也算是个慈悲为怀的地方,说明尚未丧失良心……”南宫雪若有所思。

“唉……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一切还是得等那大娘亲自开口才是了。”温柔应道。

“不过,昨日我买马蹄糕给那大娘食用的时候,不知柔儿妹妹有没有察觉到,那大娘的眼神似乎很是异样?”南宫雪旋即像想起了什么。

“马蹄糕?!”温柔惊问。

“若是一种食物能够牵扯出一个人的情感的失控。那食物便是我们找寻的线索。柔儿妹妹你善厨。平日里留心一下,凡是有马蹄糕的地方,说不定都会找到那个大娘的蛛丝马迹呢!”南宫雪好意提醒着。

“嗯,雪儿姐姐放心,我在宫中尚且无法分身,只要我能出宫,定是会仔细追查有马蹄糕的地方。”温柔信誓旦旦的点头。

“说了一会子话了,还真是有些口渴。柔儿妹妹,走。我请你去喝碗茶!”南宫雪笑着拉上温柔,带着翡翠,三个姑娘家说说笑笑的来到了一处小茶馆。

清香的茉莉花,又便宜又好喝,秋意寒凉,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入口,顿时暖心、暖胃。

望着茶碗里依旧冒着热气的茶水,温柔兀自喃喃自语着:“真是有趣,说是要一泡就可以吃的面食……”

“柔儿妹妹,你在说什么呐?什么一泡就可以吃?”南宫雪坐在温柔的对面,听得真真的,放下茶碗,笑着问道。

“还不是云箩公主!就是我未来的嫂子。昨日我在给她准bèi

大婚时的子孙饽饽陷儿,她可倒好,说那种面食麻烦,还异想天开的说要吃什么只要用水一泡就可以吃的方便面食!她可是不知dào

,这世间哪里有不用灶火煮食的餐食啊!还要汤汁现成,蔬菜现成,味道美妙的……唉……”温柔叹了口气,将昨日公主的话当做玩笑,原原本本的说与了南宫雪听。

“噗。”南宫雪失笑。

“好笑吧!”温柔苦笑了一下。

“敢情从你们大周开始,就有人打了方便面的主意了!那人还是公主!”南宫雪打趣道。

“方便面?什么是方便面?”温柔好奇。

“哦,很久很久以前,我吃过一种极其方便的面食,就是如公主所言,一个干硬的面饼,配上脱水的蔬菜包、晒干的咸味包、还有浓缩的酱料包,吃的时候只需用沸水冲泡一会儿,软了就可以吃了,不仅味道鲜美,而且方便无比。”南宫雪回忆着误穿大周之前的日子。

“哦?还真有这种食物?雪儿姐姐可会做?快教我!”温柔兴奋极了,拉着南宫雪就要追问。

“这……这我不会做啊!我没有机器……我只能把原理说给你听,就是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南宫雪面露尴尬,现代的脱水、烘干技术,在大周是定然没有的。

“知dào

原理就足够了!我有办法!”温柔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

忙不迭的辞别的南宫雪,迅疾的跑回家中,路上跌跌撞撞的冲撞了任越。惊得任越半天没反应过来!

“柔儿,你轮休啊!你去哪?!”任越后面追问。

“我去做方便面!”风中,温柔丢下一句话,风一般的消失在了任越的视线中。

“方便面?!呵呵,没听说过……这个厨痴!”任越笑着摇摇头,好久没见那丫头了,过几日今年的一榜三甲,就要正式的入朝为官,一想到从此可以在宫中和温柔顺利的见面,任越的心里顿时轻快了起来,随之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向着温家走去。

说是去看昔日的同窗也好,说去去探望几日后入朝的朋友也好,甚至可以直接堂而皇之的说去看自己未来的新娘。

任越的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得yì

,洁白的衣衫摇曳在风中,愈加飘逸。

“任公子来了!”听到敲门声,周氏开门,不由惊喜。

那日那个吃鸡腿留宿的翩翩公子,直白清楚的表达着自己对柔儿的喜爱,还信誓旦旦的表态说要一心一意的娶她为正妻!

那日虽是饭桌之上,大抵带了些醉意和玩笑,如今青天白日,未来女婿就这么赫然的站在门外,周氏这个未来丈母娘,还真是有些不自然。

“温大婶好,我来找柔儿。”任越明媚的笑,让周氏更不自然了。

“在,在,柔儿刚回来,在厨房。”周氏木愣愣的应道,旋即闪开半个身子,示意任越进门。

“多谢温大婶,我去找她。”任越彬彬有礼的应道,侧着身子从周氏的面前走过。

厨房里,温柔正在小心翼翼的尝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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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 方便面2

锅里的水沸了,将擀好的面条纷纷下入。

煮熟后取出,按条理摆在一旁晾凉。

“这是在干什么?”任越站那看了半天,实在没看明白,好奇的问了一句。

“哎呦!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本就是白衣服,亏了是大白天!”温柔虎摸着自己的胸脯,嗔怒道。

“咳咳,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任越觉得尴尬,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白衣,今日竟在亲爱的人口中被说成是……唉!囧死了!

“那边帮我洗点蔬菜,每样都要一点。”温柔也不跟他客气,只扬手那么一指,任越乖乖的凑到水池边,仔细的清洗着颜色各异的蔬菜。

虽是尚未婚嫁,可这厨房里的默契,倒是真像是夫唱妇随,不,此刻应该是妇唱夫随!

两人合zuò

,自然是效率颇高,不多时,面条也已晾凉,蔬菜均已焯水、切成小颗粒,和面条一道晒在院中。

浓稠的酱料也已准bèi

好,封在一个个小瓷瓶中。

“这就是你说的‘方便面’?我看也不怎么方便吗?准bèi

起来这么麻烦……”任越扬了扬眉毛,抱臂胸前,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嘿嘿,我这是前期工作繁琐,后面就简单了,当真是很方便的面呢,不信等做好了你试试。”温柔卖了个关子,看得任越一头雾水。

“好吧……”任越半天才应道。

“你不去准bèi

你的入朝大计,跑到我家的厨房做甚呐!状元公!”忙活完手里的活。温柔打趣的戏谑着任越。

“书中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我们隔了几个秋啦!你不想我。还不允许我想你吗?”任越看似平日里温文尔雅,可这捅破了窗户纸,情话面前却是着实的大胆直白。

听得温柔脸红心跳的,臊得直接推促:“说什么呢!大白天的,也不臊得慌!”

“我和我未过门的娘子说话,谁管的着?”任越狡黠的笑道。

“谁是你娘子!”温柔羞得别过头去。

“哎!你可别不认账啊!我这在皇上面前可是直接开过口的,皇上也是应允的!你若是反悔不嫁我。那可是欺君之罪!”任越紧紧的跟了上去,凑到温柔的耳边,一阵不依不饶。

“不是说好了三年吗……”温柔娇羞的再次别过身去。

“三年也是我未过门的娘子!嘿嘿。娘子若是嫌大白天的这话羞怯,那我就晚上说,嘿嘿,等天黑了再说。不知娘子允许否?”任越调皮的饶舌。

“去去。皇上若是知dào

新科状元如此嘻哈,看以后还能给你个重任担当不?”温柔举起小粉拳,一阵追打。

“皇上也管不着我和我娘子说悄悄话,嘿嘿,旁人不知,娘子还不知吗?想我任越是那种贪图权贵之人吗?我考状元入朝是为了什么,嘿嘿,当然是陪在娘子身边好说话啊……”任越说罢。狭长的眼眸幽幽的望向早已脸红如霞般的温柔。

“你若再胡说,我……我就不给你做吃的啦!”温柔说不过他。最终只能使出杀手锏。

半日的晾晒转眼就结束了,收拾了院中晒干的食材,任越安安静静的坐等着品尝第一口的美食。

只见温柔拿过一把晒干的面条,放在一只面碗中,依次加入咸味料,蔬菜料和酱汁料,最后用沸水径直浇在上面,湮没了面条,又拿了一只白瓷盘盖在上面。

“这是怎么个吃法?”看得任越心惊。

不用火煮,只是用水泡,这面……真能吃?不会拉肚子吧?

“这是方便面,自然吃起来方便无比!”温柔狡黠的笑笑,坐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说了几句无伤大雅、不痛不痒的话,估摸着依照雪儿姐姐的说法,面应该就好了。

轻轻揭开盖着的瓷盘,一阵浓郁的香气和着迷蒙的热气,升腾在任越的面前。

“好香啊!”任越不由赞道。

“你嘴巴挑剔,快尝尝看,好不好吃!”温柔催促着。

小口的品尝着,优雅的吃喝着。

任越的表情很是享shòu

,足矣说明了一切,成功!

“太好了!要赶快给雪儿姐姐送去些尝尝,然后就可以回宫向公主复命了!”温柔激动不已。

“哦,敢情所有人都能想到,我这试面之人竟是忘记了,我也要。”任越举着筷子,酸酸道。

带着试制成功的方便面,先是去了南宫府,又是回了宫中。

先是惊得南宫雪目瞪口呆,在大周居然被这厨娘做成了方便面!味道还如此的正宗!

“雪儿姐姐,如何?像否?”温柔得yì

的问道。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其实……你这骨汤面还可以有创新,比如来个红烧牛肉味的,或是老坛酸菜什么的,再要不鲜虾鱼板的也好吃!哦,对了对了,还有番茄牛肉和香菇炖鸡面,都是我的最爱!”南宫雪一面吸溜的吃着温柔特制的骨汤方便面,一面感慨的回忆起手术完成后,或是值大夜疲惫不堪时,吃泡面的日子。

一时各种口味齐聚口中,回味无穷,竟让她分辨不清这里是大周还是现代。

随后,进宫献上美味方便面,乐得云箩公主不住的拍手叫好!

“柔儿,你真厉害!本公主说什么你都能做出来!有了这方便面,往后本公主的宵夜,还有父皇、母妃的宵夜就都有着落了!真是想吃就吃,方便得很呐!”云箩公主小口小口的喝着浓郁的面汤,喜不自胜。

好吧,要是南宫雪知dào

了大周的皇上、妃子、公主以吃方便面为自豪,她还不得笑死!

“皇上驾到!”便是在二人不分彼此的交谈时,刘恒却是信步登堂。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刘恒正欲问,却是被这一宫殿的面味吸引,“咦?什么味,这么香?”

“父皇,快来尝尝柔儿刚研制的方便面!”云箩公主借机乖巧的拉过刘恒。

“被你这么一说,朕还真有些饿了,哦?方便面?怎么个方便法?”刘恒饶有兴致,津津有味的观看了云箩公主演示方便面的吃法。

“嗯嗯,好吃,这面还真是方便又美味!”刘恒赞不绝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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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 集体婚礼

“父皇,既然这面方便又美味,何不在宫中广泛推广,也省的御膳房为了各种的宵夜、小点,费心伤神,还能节省宫中开支!”云箩公主不失时机的持家了一把。

“朕的云箩尚未出嫁,已然懂得持家之道,真是可喜可贺。好好好!传令下去,宫中宵夜备齐这道方便面,以备随时食用。”刘恒大手一挥,朗声笑道。

“父皇,这面可是柔儿研制的哦!您就没什么表示和奖励?”云箩公主说罢,旋即拉过温柔,卖弄的在刘恒面前邀功。

“呵呵,好!温姑娘制面有功,那就赏温姑娘……”刘恒一时迟疑,之前因为温柔履立奇功,已是赏了诸多黄金、白银、布匹、良田,更有前几日赏赐的黄金千两,良田万顷。如今若是还要赏赐,刘恒真是不知dào

该赏些什么了。

“父皇,哪有人会对黄金白银说不!不过,您那些赏赐,想必柔儿早已烂熟,倘若您换个赏赐的法子,倒还真是新鲜呐!”云箩公主早已看出刘恒的迟疑。

“哦?那云箩说朕该如何赏赐啊?”刘恒眯着眼,笑问道。

“父皇,柔儿可是挽救了云箩性命之人,听说此前又立下司厨军功,眼下又是父皇钦点的御厨,屡屡发明创造新鲜菜式,无论是给父皇,还是给大周,都是挣足了面子,父皇不觉得这些时黄金白银无法衡量的吗?”云箩公主一字一句的分析着。

刘恒频频点头,听得头头是道。

“如今云箩即将招柔儿的长兄温庭为驸马。柔儿也就不再是外人,父皇就不想给柔儿个头衔封赏,总好过如今还是个厨娘的身份如何?”云箩公主笑问道。

“嗯。朕也有此意!不如就封温姑娘大周第一厨娘如何?”刘恒捋须道。

“父皇,这封号不好,您看您封的那些将军和夫人,不是骁勇,就是虢国,怎么到了柔儿这里,还是个厨娘!不好不好。父皇换一个!”云箩公主撒娇道。

“呵呵。”刘恒沉思片刻,旋即笑道:“这还真是把朕难住了,从未有过的先例。不如此事交由新科状元任越定夺,他文思敏捷,必是能想到合适的封号!”

说罢,刘恒满眼慈祥的望向一旁的温柔。心中的用意温柔早已知晓。

依着任越之前所言。必是早已在刘恒面前求过自己,刘恒也是允诺的,如今既是给自己封号,交由未来夫婿来定夺,既是长了任越的面子,又是体现了皇上的用心,岂不两全其美!

“谢皇上封赏!”温柔施礼。

“谢什么,等父皇封赏了你。你再谢不迟!”云箩公主快言快语。

“呵呵,方才净顾得吃面了。竟是忘了正事!”刘恒捋须笑道。

“父皇何事?”云箩公主追问。

“算来中秋时为朕挡刀的那对相恋之人,也是应该康复痊愈了。此前朕还真是不知那乔家,竟是我皇室的外戚。枉他这么多年流落民间,安于西北,行事低调。如今借着到京,又是救朕有功,正好回归我皇室。朕有个想法,既然他们曾经有恩于朕,朕也定是要回报人家舍命相救的恩情,借着你的大婚,也把他们的婚礼办了,都是吉日,都是筹办,都是喜事,云箩以为如何?”刘恒捋须笑道。

“父皇说的极是呢!自古好事成双,又是自家人,这喜事嘛,自然也是要成双成对的!依云箩看呐,不如父皇一并赐婚,也顺带着把柔儿的婚事一道办了,云箩与柔儿年龄相仿,云箩出嫁,柔儿也是到了婚嫁之龄。”云箩公主凑热闹道。

“呵呵,这倒是个好提议,正好前些日子朕许了任越的请求,准他迎娶温姑娘,可是这三人的婚礼总是个单数,朕想着盛丞相家的公子尧山早已到了婚配的年龄,尧山那孩子骁勇、善战、豪爽、相貌更是英气逼人,呵呵,朕看看朝中哪家的小姐到了出阁的妙龄,也好顺道一起将好事来个事事如意!”刘恒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那笑分明是从心底涌出,透过目光慈善的播撒出来。

“任越!父皇说的可是新科状元任越!”云箩公主大惊。

“正是,就是定国公家的老三!”刘恒点头笑应。

“好哇!柔儿,你原来早就是名花有主了!枉我们整日无隙相处,你竟瞒本公主瞒得好苦!本公主还想着向父皇为您讨的封赏名号,再给你撮合一段姻缘,原来你竟早已暗度陈仓!不过,既然父皇早已许诺了你与状元郎,这段姻缘许是大周绝无仅有的天作之合了!再不许瞒本公主,也不许拒绝本宫主,咱们吉日一起出嫁!”云箩公主单手紧紧的拉过温柔,深情的不愿松开。

“多谢皇上美意,多谢公主美意!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不能嫁!”温柔旋即轻轻挣脱云箩公主的手,噗通一声俯在了地上。

“哦?”刘恒挑了挑眉毛,面露疑色。

“为何不能嫁?!”云箩公主大惊!

“因为……因为……”温柔支支吾吾大脑一片空白!

要怎么说呢?难不成要直接告知,说自己是重生的?!

前世温家一十九口灭门的冤屈未报,今生便是回来复仇的?!

难不成要说,自己与任越有个三年之约,然后三年后自己复仇完成,再离他而去,隐姓埋名,再不争世事烦扰?!

便在此时。

“皇上,新科状元任越求见。”瑰霞殿的门外,有宫人通传。

“任越!他怎么会来?!偏偏还是这个时候!”温柔听闻,心中大惊。

“哦?状元郎来的正好!快快请他进来!”刘恒心中大悦。

“新科状元任越,参见皇上,参加公主!”任越彬彬有礼的问候。

“呵呵呵,状元快快请起,你来的正好,朕正好在和云箩说将在云箩大婚之日,将你与温姑娘的婚礼,也一并办了!”刘恒笑道。

“多谢皇上的美意,只是任越与温姑娘的婚事,却是不急于这一时!”任越丝毫没考lǜ

其他,径直回应道。

“哦?”刘恒心中起疑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方才温姑娘不愿,这会子任越也不愿意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也不愿意?!”云箩公主站在一旁诧异道!

………………

(这傻丫头,她竟然不愿意……唉……容容求一切啦~订阅、票票,一切支持~(@^_^@)~)(未完待续……)

473 树下青衫

“也?!”任越同样诧异,旋即立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望着身旁长跪不起的温柔,平静道:“请皇上宽恕柔儿的直率,如有冲撞,还请皇上、公主多多包涵!柔儿并非不愿嫁我,而我也并非不愿娶柔儿,只是和公主同日大婚,实恕难以从命,因为任越与柔儿有个月下之约,还望皇上体谅任越的君子承诺,待到约定期限满时,必大婚设宴,广邀宾朋。”任越拱手。

“什么是月下之约?”刘恒诧异道。

“回皇上,任越既是答yīng

了温姑娘婚期的时限,便是会守信不逾,此乃月下君子之约!”任越朗声道。

“温姑娘,你何故迟迟不愿完婚啊?”刘恒转而问向温柔。

“回皇上,奴婢爱厨,乐厨,一心想要完成御厨的梦想!”温柔清声道。

“哦?这是你二人的共识?”刘恒俯下身子问道。

“回皇上,正是!”温柔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刘恒朗笑,“年轻人,为了心爱之人,有抱负,有恒心,月下之约,君子之约,好好好!朕准了,不过大婚之日别忘了奉上你们的喜糖给朕啊!”刘恒笑道。

“多谢皇上,多谢公主!”温柔和任越齐齐叩头谢恩。

“对了,任越,你来的正好,朕方才还在想着要给温姑娘个什么封号好,本想封个大周第一女御厨吧,云箩偏说这封号不好,封来封去的。还是个厨娘。你既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替朕谋划谋划,也好省的朕的云箩总是记挂着……”刘恒捋须笑道。

“皇上若真要让臣说。臣便不再推辞,不如就封个‘任越娘子’如何?”任越微微抬起一双好kàn

的眼睛,那眼中满满的全是得yì



“哦?任越娘子?哈哈哈哈!”刘恒朗声大笑。

“你这任越啊……好!就依你,就封温姑娘‘任越娘子’,加封‘大周第一女厨神’!”刘恒话音刚落,福公公那边早已命人开始草拟起了圣旨。

“谢皇上成全!”任越没等温柔反应过来,自己却是径直的跪拜在了地上。朗声谢道。

“好了,你二人退下吧,朕还有事要与公主说。”刘恒轻轻的挥了挥手。

“可是父皇。柔儿已经是御厨了啊,在厨艺界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见他二人退出,云箩公主不解。

“年轻人,想要做出些成就。好啊!朕会支持和认可的!”刘恒望着他二人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

“好端端的你不待在家里,跑到宫里做什么!”出了瑰霞殿的门,温柔一改方才的平静,情绪激动的对任越嗔道。

“我也不知dào

,就是在府中觉得坐立不安,总觉得你会有事。”任越也不气恼,只是悠然的望着面前急躁情绪的温柔,淡淡的应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dào

我会在瑰霞殿?”温柔觉得诧异。

“呵呵。试问宫中谁人还会对你的行踪不知?御膳房随便找个御厨问了,不就自然知晓了嘛!”任越淡淡的笑着。像天上的云朵,干净、柔软、悠远。

“我呸!说的像你与我多么心有灵犀似的!还不知dào

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耳目!”温柔虽是心中惊异,可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

“呵呵,宫中我可做不了主,不过日后你嫁到任府,想要耳目也好、婢女也好,随你!”任越顺着她的话,继xù

笑应道。

“你!亏你还是大周的新科状元,没正形!”温柔说不过任越,索性别过身去,再不理会了,可是面色上却是显露出娇羞、幸福的神色。

“柔儿,说真的,虽然皇上已然允诺你我的婚事,可毕竟我答yīng

了你三年的期限,纵然我日后会时常宫内行走,可注定不能时刻陪伴你身边,伴君如伴虎,今日皇上对你好,将你捧上天,他日便有可能会覆手为雨,将你贬下地,御膳关乎重大,你又是个姑娘家,一切还需自己小心呐!”任越轻轻的扶住温柔的双肩,将其慢慢转了过来,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我自己会小心的,再说爹也在我身边,我们彼此还算有个照应,倒是你……向来不羁于朝堂,却是要为了我委屈三年……答yīng

我,不论何时何事,切不要与他人争执不下,更不可擅自行动,身陷险境。”温柔抬起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深情的望着任越。

殊不知无巧不成书,他二人的此番对白竟是被无心路过的盛尧山听了个清清楚楚。

葱郁的灌木丛后,盛尧山的青衫隐在一棵合~欢树后,温柔清理的女声和任越悠远淡然的声音,在习武听觉敏锐的盛尧山听来,声声入耳。

他真的亲自去皇上面前求了温姑娘啊……

皇上真的亲口应允了啊……

温姑娘似乎真的同意了啊……

三年,只不过他们有个三年的期约……

盛尧山此刻觉得胸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掏了出来,撕扯的疼痛,随即又空空的让人酸涩。

他单手紧紧的捂住胸口那处疼痛的位置,他知dào

,那是心脏的位置。

一树之隔的两人的对白,早已将他的心无情的掏去,曾经存有幻想和侥幸,总以为当日任越不过是随口一说,必然会有夸大不实之词;总以为温柔不是寻常女子,自然对人的选择也不能按寻常小女儿家的情思来理解。

可是,此刻。

大周无双公子的风貌和英姿,到底还是将他心仪的女子的芳心俘获了去。

盛尧山戎马一生,杀敌无数,少年得志,挥斥方遒。

从未有任何失意之时,从未有任何黯淡之意!

可是此刻,一种真实清楚的挫败感,却是将他紧紧的包裹。

从头到脚的如一盆冰水浇下!

让他只觉得冰冷,只觉得失败!

败得一塌糊涂,败得连反击之心,不甘之意都没有资格拥有!

任越!你个娘们家家的!你凭什么!

盛尧山此刻的双手紧紧的抓握住掩身的那棵合~欢树,指甲紧紧的深深的陷入了树皮之中。

其实,凭任越的耳力和敏锐,他早已意识到隔墙有耳,根据动静,似乎也轻而易举的推测出,那人正是盛尧山。

只是这一刻,任越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淡淡的交代着温柔一切要注意的安全事宜。

语气的平静,淡淡的缓缓的流入盛尧山空空悲切的胸膛。

透过斑驳的树影,盛尧山望见温柔那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关切的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任越。

就是那双眼睛,那个性命攸关的夜晚,这个瘦小纤弱的姑娘,居然为了挽救另一个人的生命,不惜献出自己的清白……

当夜,盛尧山只是觉得愤nù

,他不甘,他不平!

即便是当夜他放qì

了当初强行的想法,去挽救了任越的性命,在他的内心,还以抱有一丝的侥幸。

可是,此刻,就是那双眼睛,将他仅有的一丝侥幸击得粉碎!

虽是不明白为何他心仪的温姑娘会对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白面小生钟情不移,可是此刻,就是那双眼睛,那种不舍、担忧、关切、憧憬……一切的一切,无不折射着内心的真实。

原来,他们早已彼此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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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 公子遇公子

盛尧山自嘲,一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让他不得不再次紧紧的抓握住身边的那棵合~欢树!

合~欢树,合~欢,合~欢!

相合而换,却又为何而欢?!

盛尧山兀自苦笑着摇头。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柔儿,你自己一人在宫中小心,待我入宫后,便会尽lì

护在你身边。若是这几日有事,也可去找盛尧山,毕竟他每日上朝,又是与你熟识……”任越酸酸的说道,狭长的眼眸云淡风轻的望向灌木后的那棵合~欢树。

“在看什么?”温柔觉得奇怪,旋即也抬眼追望了过去。

无奈她身材娇小,只是看到葱郁的灌木。

“没什么,起风了,回吧,秋凉浸寒,平日御膳房里的活计,你尽量少碰冷水,仔细别着凉。”任越淡淡的说道,旋即脱下自己的洁白的披风,轻轻搭在温柔的肩上。

两个背影越来越远,那抹青色依旧伫立在合~欢树下。

“送你的浮生若梦喝了吗?”便是在临别的时刻,温柔突然想起夏末自己用心酿制的葡萄美酒。

“哦,还没,一直珍藏着,舍不得。”任越的笑,明媚的像清朗的苍穹。

“那不是陈酿,是果酒,只要有葡萄,便可以制得,你放心喝就是了。”温柔同样灿烂的笑着。

“恩,回去就喝。”任越转身时。眼角纷飞出一丝牵动心扉的神色。

他真的是任越啊!那眼神,我记得……

温柔望着任越远去的背影,痴痴自语。

“快些走。这马蹄糕是新作的,凉了口感就不好了!”一队宫女端着精美的食盘从温柔的面前经过。

“姑姑们请等一下。”温柔的头脑中猛然的反应出“马蹄糕”三个字。

“哦,原来是御膳房的温姑娘。”领头的宫女笑着打招呼。

“姑姑好,敢问这马蹄糕是……”温柔好奇的问道。

“哦,这是皇上命小厨房特制的糕点,说是丽妃娘娘的最爱,让奴婢们给送去。温姑娘见谅,就不与姑娘长谈了。”那宫女说完,匆匆施礼。随即带着众人离去。

“马蹄糕?!原来丽妃娘娘也爱吃马蹄糕啊!”温柔自言自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盛尧山立于合~欢树下,终慢慢的回过了神来。

皇宫偌大,殿院繁复。

一抹青色踟蹰的穿过狭长的甬道。向着宫门口缓缓而去。

宫门外。威武的守卫手握长矛肃然而立,盛尧山抬起一双失落的眼睛,远眺长空,心中一时无限悲凉。

突然,不远处一片洁白悠然于前。

任越!

盛尧山心中一惊!

方才,他不是和温柔一起走了吗?

为何现在却在此处?!

“你……”盛尧山慢步上前,一时语塞。

“等你。”任越淡淡道。

“等我?”盛尧山吃惊。

“若是无事,就一起喝酒吧!那日的对饮。似乎尚未分出胜负,待我醒来。你却是不见了。这次,我请。”任越淡淡的笑道。

却是决口不提当日中毒一事。

虽然,自那日之后,温柔曾经多次向他询问中毒一事的蹊跷,可是每每都被任越轻描淡写的搪塞了过去。

无非是说,大周赫赫有名的无双公子,被人嫉妒、惦记,不足为奇。

亏得是有六如公子的威望和本事,这才及时的挽救了他的性命。

既然已是痊愈,想那下毒之人必是自觉无望,便不会再有下次。

“那日……”盛尧山迟疑。

总以为那日的惊险过后,自己坚强的内心,早已被温柔的执着和勇气击得千疮百孔,却不想当日身重自己剧毒之人,却是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又赫然邀请自己饮酒……

“走吧!去我那,我那有好酒!”任越笑着邀道。

“去你那,不如去郊外,郊外地方广阔,喝起来自是畅快淋漓!”盛尧山应道。

“好!那就城门汇合!”任越说罢,飞身上马,映雪洁白矫健的身影,消失在盛尧山的视线中。

“呵呵,任越……你那好酒怕是不及我的好酒吧……”盛尧山望着任越远去的背影,脑海中蓦地想起数月之前,温柔曾经赠与他的那坛据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美酒——“醉生梦死”!

如今,想必是该饮的时候了……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于是……

城门外的空旷地,两人、两马,清一色的各自带着酒坛,相视而立。

“走吧,去我的小院。”任越邀道。

“京郊我也有别院。”盛尧山笑道。

“好,恭敬不如从命,请!”任越彬彬有礼的相请。

京郊盛尧山的别院,依旧是安安静静模样。

自那夜温柔留宿后,盛尧山第二日曾来过一次,轻轻抚摸所有当夜的物件,仿佛还能感受到温柔的气息。

然而,此刻,带着令人分外眼红的情敌前来,来到此用一ye换他性命的故地,盛尧山的心再次空得揪疼!

“你怎么了?”任越察觉出盛尧山的异样。

“没什么,只是颇有感触。来来,喝酒!”盛尧山随意的抬手,轻抹了下眼睛,旋即转身大步向桌边走去。

桌上空空,依旧是没有酒菜,只是这次任越没有提出要去集市购买。

二人各自轻轻放下携带的酒坛,同一时刻熟稔的拆封。

一时间,两种风格,美酒飘香。

一坛是甜美悠远的“浮生若梦”;

一坛是凛冽浓郁的“醉生梦死”!

两坛新酒,两个人杰!

“哦?你也带了美酒?”任越狭长的眼眸微微浮过盛尧山的那坛“醉生梦死”,虽是嘴上清淡,可心中却是着实被酒味的彪悍所吸引。

“这就是你带的美酒?闻着味道不错啊!”盛尧山指着任越的那坛“浮生若梦”轻描淡写的笑笑,实则心中却是在说,这哪里有酒的味道,分明就是糖水!

“呵呵,这是柔儿亲酿的‘浮生若梦’,送与我,我还没舍得品尝,今日与你一道共饮,来来来,咱们不醉不归!”任越好kàn

的笑着,云淡风轻的说着,抬手给盛尧山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鲜艳的葡萄酒。

“原来是温姑娘亲酿的……看着色泽如此艳丽,想来必是美味无比。”盛尧山端起面前那碗红得发亮的葡萄酒,心中更是无比的酸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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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 醉生梦死or浮生若梦

此刻,就是天宫的琼浆玉液也无法抚慰盛尧山苦涩的内心。

原来,温姑娘制了两种酒,一种叫‘浮生若梦’送他,一种“醉生梦死”送我……

盛尧山兀自嗤笑。

“浮生若梦”,“醉生梦死”呵呵,真是贴切啊……

从不曾小口尝酒的盛尧山,此刻竟破天荒的品之。

一口美酒入口,甘甜、清香,葡萄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先酸后甜,回甘在口,层次丰富的呈现在口中,包裹住舌尖和唇齿,淡淡的弥散在喉咙中,让人仿佛置身于丰收的果园,满眼都是甜甜美美。

真是美啊……盛尧山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将剩下的那半碗葡萄酒一饮而尽。

“真是好酒!从未喝过如此甘甜的佳酿!”任越此刻同时放下酒碗,望着白瓷碗中淡淡的那一丝残存的粉红,喃喃自语。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是喝了你的‘浮生若梦’,也请来尝尝我这‘醉生梦死’!”盛尧山放下酒碗,兀自调整了下情绪,旋即翻手倒了满满两大碗“醉生梦死”递与任越面前一碗。

一碗黄褐色的浓稠,混杂着浓郁的酒气,无不彰显着这酒的猛烈和不羁!

同样都是酒,同样都是出自温姑娘之手,偏偏却是如此的天壤之别!

他那坛甘甜柔美,我这坛浓郁凛冽!

他那坛色泽艳丽,我这坛深重凝滞。

“来!干!”盛尧山一声吆喝。旋即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热辣辣的酒水沁入口中,满满的全是豪迈和不羁。

没有细腻的包裹、层次。仿佛是一泻千里的瀑布倒入口中,满满的浇灭了内心所有的悲壮、酸涩、晦暗、不甘,留下的只有一个字“爽!”

盛尧山心中大悦,这酒……当真是对了他的酒路,当真是对了他此刻的心情!

旋即又是一碗,再次一饮而尽!

看盛尧山喝得如此痛快,任越也不由心中痒痒的。

虽是不知dào

这酒也是出自温柔之手。可毕竟好酒之人,无法抵挡美酒的诱惑。

旋即也是学着盛尧山的样子,端起酒碗。意欲一饮而尽。

却不料,一口进入,呛鼻呛嗓的浓郁便使得温文尔雅的无双公子,不得不停了下来。低估了酒的猛烈。此刻只能是无规律的干咳。

看得盛尧山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你个娘们家家的!这酒都降不住!还是不是个爷们?!”

“你说什么!”任越凌厉的目光不顾自己的干咳,投向盛尧山的面容。

旋即,不等盛尧山再次嘲讽,已是自己再次端起了酒碗,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啊!”这酒真是辣啊!

任越不自觉的张开了嘴,那份凛冽似乎包裹着西北的狂放不羁,又裹挟着大漠的广袤无垠,在胸膛内犹如一匹骏马。豪迈奔腾!

这酒不愧是盛尧山带来的,还真是对了他的脾气!

任越暗自感慨着。

“如何?”盛尧山眯着眼睛。笑看着狼狈不堪的任越。

“果然是好酒!”任越不甘示弱的应道。

“喝酒!不醉不归!”盛尧山心中一惊,想那任越的单薄,居然也能接受如此凛冽的浓郁!

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娘们家家的他,内里却是个真汉子!

“好!不醉不归!一醉方休!”任越爽快的应道。

于是乎,两坛美酒,两个人杰,围着桌子,把酒畅饮。

起初是相互对饮,后来便是勾肩搭背的一塌糊涂!

这也难怪,一种是喝着甘甜,后劲猛烈的葡萄酒;一种是原本就十分浓郁的高度烈酒!

两种酒搀和着喝,又是无菜只空饮酒,又是这个豪迈的喝法!纵是有再大的酒量,也经不住这么喝!不醉才怪!

就这么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着,不知不觉天色已是昏暗,两人又嫌屋内憋闷,喝得不畅快,索性相互搀扶着来到院中。

东倒西歪的相互依偎着,双双席地而坐,倚在台阶门框之处!

“任越,温姑娘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酒后吐真言,盛尧山醉眼朦胧的说道。

“这个,不劳你费心。盛尧山,其实你也不错!会有真zhèng

大气爽快的女子适合你!”任越此刻也是醉酒过半,同样醉醺醺道。

“呵呵,女子都是心思狭窄之人,想来能及得上温姑娘的,怕是大周朝尚且没有吧!”盛尧山再次饮了口酒,笑道,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

“呵呵,有倒是有一人,只是不知你这木头是否注意得到!”任越旋即也是饮了一口酒,同样不真不假的说道。

“呵呵,你醉了。”盛尧山不理会,兀自笑笑,将碗中混杂着两种风格的酒水再次一饮而尽。

“南宫府的小姐,却是女中豪杰!只可惜她从未表露过情思。”任越直白道。

“莫要胡说,毁了姑娘家的清誉。”盛尧山苦笑着摇摇头,旋即一拳打在任越的肩上。

“你这投毒之人还敢打我这被下毒之人?”任越轻轻扬了扬眉毛,醉眼中却是显出清醒的神色。

“你如何知晓?”盛尧山大惊。

“呵呵,当日你邀我共饮,我却昏睡了七日,待我醒来后,却被南宫小姐告知是中了毒,且还是你救的!试问,大周能置我于昏迷之人,除了你还能有谁?试问,大周能救我所中之毒之人,除了下毒人本身,还能有谁?!”任越笑了。

“你都知dào

了?”盛尧山苦笑道。

“知dào

,从我一睁眼就知dào

了。”任越淡淡的笑道。

“那你为何不说破?”盛尧山追问。

“想你害我,不会是图名图利,只会是因为她,因为她的珍贵和独一无二。但是我赌你内心的本真善良,若非如此,柔儿也不会一路真诚待你!”任越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

“你就不怕你这唯一的赌注会输?你若是死了,温姑娘就是我的!”盛尧山如月般的眼神充满的狐疑。

“呵呵,想我任越自幼至今尚未输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你救了我!是你亲自救了我!”任越明媚的笑着,好似春日的暖阳。

“哦……呵呵。”盛尧山兀自苦涩的笑笑。

在他的内心,实则还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便是那晚,他曾经让温柔颤抖、哭泣。

只是最后,他还是做回了那个原本直率、豪迈的盛尧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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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6 婚前

因为,既是一个姑娘家愿用自己的清白去挽救一个垂死之人,那这份爱和信念,便是任何强行的举动都是无法改变的!

“你笑什么?”任越觉得好奇。

“你赢了!温姑娘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盛尧山把那份苦涩随着手中最后一碗酒水,一并咽进肚子里,这个秘密,他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到死也不会说!

“说实在的,你年长我几岁,如今我既是答yīng

了柔儿要等她三年,便会一定遵守承诺,只是你……是时候该找个合意贴心的姑娘了。”任越同样饮下最后一口酒水,好意相劝。

“我不过问你,你也无需过问我,大丈夫志在四方,我必是和疆场共生死的!也许,待三年后你大婚之时,我却远在疆场,无法赶回,到时别忘了给我留一坛你们的喜酒啊!”盛尧山目光空空的望着早已金黄一片的天际,在那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一种大气的悲壮的美,就那么静静的展现在他二人的面前。

“盛尧山,今天真是喝大了,借你这小睡一会儿……”任越倚着台阶,说话间早已优雅的翻身,单手撑着额头,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是啊,睡一会……真希望一觉醒来……一切都好了……”盛尧山望着身边沉沉睡去的任越,慢慢起身,独自一人向着门外的那片夕阳中走去。

夕阳西下,一抹青色挥洒着一柄亮银长枪。广袤的天际之下,独自一人武出大周武魁的豪迈与不羁……

便是在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之时,乔子章和李红袖那边也是在顺利的恢复着。

刘恒那日和云箩公主所说的几对一起办婚礼。不是空穴来风,一直以来对他二人的调养照顾,刘恒不惜带他二人回宫,用最好的太医和最好的药材。

前几日据太医亲自诊治回报,说是他二人已是无碍,刘恒听后,心中大悦。这才萌生了要让这位痴心执着的恩人情侣,和云箩一起完婚的念头。

既然任越和温姑娘有约在先,盛尧山那边又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刘恒索性也不急于这个事事如意的婚礼,只求好事成双!

派了悉心的宫人前去问询,得知要和公主一起大婚,又是皇上亲自允诺的。要依照乔子章的意思。将李红袖许给他为正妻,风风光光的将这位善良、勇敢、执着的姑娘娶进门!

无论是仪仗还是物件,总之婚礼所有的用度需求,悉数不用他二人操心,全由刘恒一手操办!

宫中的一处静谧的小院内,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伫立在一片淡淡的梅香之中。

秋去冬来,转眼一年又将过去。

宫里的喜庆气氛越来越明显,公主的大婚。和皇上救命恩人的婚礼一起举办,便是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一晃任越作为新科状元入朝为官。也是有些时日,想来自那日和盛尧山把酒一醉方休之后,他二人的关系甚是有了缓和。

平日里一同上朝,一同下朝,一同直抒胸怀,一同舌战群臣。

唯一不同的是在对待温柔的态度上,每日按例下朝,任越总是会绕到御膳房前去嘘寒问暖的关切一番;而盛尧山,因要顾及男女有别,又要照顾到任越和温姑娘不争的关系,自然是不方便再去御膳房过问。

只是平日里总是远远的望着,望着她纤弱瘦小的身影,匆忙的一会儿钻进御膳房,一会儿直奔甘露殿,一会儿又往瑰霞殿的方向去了……

每每有心无意的在宫中幽静的小路上遇上,便会驻足彬彬有礼的问候,说的虽是些不痛不痒的寒暄,可内里却是波涛汹涌,激昂澎湃。

“天凉,温姑娘多加衣。”

“有劳盛将军记挂。”

“山东的兄弟送了些红枣,我让人送了些去温姑娘的住所,平日里记得吃就是了。”

“这怎么好意思。”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些枣子,吃了些许会有补气养血的益处。”

“多谢盛将军。”

“谢啥,你忙,我走了。”

…………

“从江州回来,给你带了些小玩意,留着你解闷。”

“这……”

“拿着吧,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些手艺人的心思,随我同行的将士们都买了些回去送人,算是当地的特产吧!”

“有劳盛将军记挂,多谢。”

…………

“京中高姓的弟兄新开了间酸辣粉的小店,我想着你爱吃酸的,本想着给你盛了回来,可那小吃大抵还是现做现吃的美味,这是地址,你若轮休了,不妨前去尝尝。”

“盛将军试过吗?”

“嗯,我吃了,味道还真是不错!所以给你推荐,兴许对你的御膳有帮zhù

。”

“那,等我轮休了,一起去尝尝呗?”

“呵呵,不了,我去吃过了,你若有空,和任越一起去尝尝吧!”

“我……”

“我还有事,就不耽搁温姑娘忙碌了,先走了,告辞。”

………………

诸如此类,诸多种种。

总是不经意的出现,总是不经意的理由,其实全是满满的真心和真意。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一种习惯。

习惯了喜欢她,那么照顾便成了家常便饭。

盛尧山自己也不知dào

这种习惯会坚持到什么时候,也许明天,也许三年后的完婚,也是便是一生……

当然温庭作为榜眼的加入,也无形中和这两位绝世的公子,组成了坚不可摧的铿锵三人组!

只是大周尚未有三角的概念一说,不然便是响当当的铁三角!

南宫府的门前,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被推搡着出门。

“哎,我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啊!若是潘家公子南宫小姐没有看上,我王媒婆这还有薛家少爷、赵家小帅……还有……”妇人的话尚未说完,南宫府的大门便是被紧紧的关闭上了。

“嘭”的一声,王媒婆差点撞了脑门子!

“抽的是哪门子风!又不是金枝玉叶,皇上的女儿不愁嫁!若是再挑几年,怕是成了老姑婆,便是上杆子求,也不会有人要了!”王媒婆轻浮的挥了下手里的帕子,冲着南宫府紧闭的大门酸酸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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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7 婚前礼物

“媒婆请回吧!我家小姐的事,不劳您费心,您回去少吃点盐,也省得净说这些个闲话!操这些闲心!”翡翠在门内毫不客气的高声叱道。

“我……”王媒婆气得干瞪眼,又不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作罢。

“小姐,今日是老爷不在家,上门提亲的又被您赶走了一个……可是您总不能老是这样吧……眼看着身边的闺阁小姐们一个个的都出了嫁,咱们南宫府虽说不是高门大户,可在京中到底也算是个受人仰慕的府邸,您如此回绝,这传出去,怕是对您对南宫府都不好呢……”翡翠好言相劝。

“行了,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又不是不知dào

我,在这过一天少一天的,说不定哪天就回去了,到时万一留下你那个真的南宫小姐,你让她如何是好!”南宫雪笑道。

“小姐,这么多年您总是说着哪天、哪天,可到底是哪天,您自己不也没数吗?既来之则安之,这也是您自己说的!再说大周您过的不也挺舒心的吗?您干吗非要回去你们那个什么……现代?”翡翠一脸诧异。

“呵呵,即便我有生之年真的回不去了,我在这里也不会任由他人给我找个从未见过,丝毫不了解的夫君,我要自由恋爱。再说……他不是也还没娶吗?”南宫雪说到这,一向平静的面色突然绯红了起来。

“小姐!奴婢真不知dào

您是怎么想的!既然您心里有盛将军,干嘛又不告sù

他!他既未娶。您也未嫁,不是正好登对!您若不好意思开口,明儿翡翠亲自去相府帮您提亲。总好过你们这般云里雾里,相互不理!”翡翠快言快语。

“呵呵,再说吧,缘分的事,强求不来。”南宫雪再次恢复到面色淡定,悠闲的翻看着大周的医书,仿佛从未烦恼过什么。

宫内一片喜庆。忙碌之后终于要迎来了云箩公主和榜眼驸马温庭的大婚,当然还有乔子章和李红袖的大喜日子。

大婚的前一天晚上,温家的小院里已是挤得水泄不通。

“我说温庭。明日你就要荣升新郎官了,怎么样啊准bèi

的?”盛尧山送来了丰厚的贺礼,一派豪迈的戏谑道。

“盛将军客气,我……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温庭明知dào

盛尧山指的是什么。却是不便说破。只得脸红到脖子根的应道。

“哦?这东风可不能欠!想我们习武之人,素来都有武功秘籍,才能强身健体,亦或是修的独门的武学。来来,我这有一本旷世秘籍要赠与温庭贤弟,贤弟熟读,必是会对明日的大婚乃至日后的强身健体大有裨益的!”盛尧山说罢,神mì

兮兮的将温庭一把拉了过来。从衣袖中取过一个包裹的甚是严密的布包。

看那形状,想必是本书没错了!

“这是什么秘籍?也让我瞅瞅!”温柔觉得好奇。一把抢了过去,正欲去开一探究竟,却是被盛尧山一把又夺了过去。

“非礼勿视!这可是我送给温庭贤弟的独门秘籍,必是要好生保管,切莫让旁人偷学了去!”盛尧山故弄玄虚道。

“我又不是旁人,我可是正经八百的小姑子!”温柔调皮的反诘道。

“嘿嘿,是给看还是不给看,这我可管不着,我只管送!温庭贤弟自己做主便是!”盛尧山狡黠的笑笑,轻轻拍了拍温庭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神采,旋即便又挤入人群中,和温守正、周氏讨论明日大婚的其他事宜去了!

虽然不是温家的亲戚,可毕竟和温家熟稔,温庭又是温柔的兄长,盛尧山便是早已将温家的事情,当成了自家的事情!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任越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温柔走来。

其实,他早就看到了方才盛尧山塞给温庭的那个布包裹,同样也是看到了温柔抢夺不成的窘态。

“嗨,没什么!盛将军送给了本武功秘籍给我哥,说是对他有益,我好奇来着。”温柔娇憨的实话实说。

“那么想知dào

里面是什么?”任越狡黠的笑问道。

“当然,好奇死了都!”温柔急的直跺脚。

“娘子有需yào

,哪能让娘子苦等,稍后,看我的。”任越轻描淡写的安抚了温柔焦躁的心情,旋即转身就要朝温庭走去。

“呸,谁是你娘子!没花轿,没拜堂的,就敢占我便宜!”温柔羞红了小脸嗔怒道。

“花轿?拜堂?好说!你若应允,我便随时携花轿前来,你只需出人,其他的一概不用你费心!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反正是吉日,不如就借着喜气,一并拜堂入了洞房,也省得你老是说我占你便宜!”任越一改往日谦谦君子的风雅模样,转而变的油嘴滑舌了起来。

“你!不理你了!快去给我拿秘籍瞅瞅!”温柔羞恼至极,一阵小粉拳打得任越嘻嘻哈哈的向温庭那边奔去了!

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子好一阵耳语,继而窸窸窣窣的好一阵磨蹭,待到再看温庭时,早已是面红耳赤,神情尴尬又急切。

再看任越时,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不过眼神中却是流转出一丝的狡黠和窃喜。

“啂,拿来了,你要不要看?”任越递过那只明显是拆开后的胡乱包上的包裹!

“这么快,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温柔又惊又喜,旋即接过麻利的再次拆开。

“这是……”温柔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继而整个身子也似乎被瞬间点燃了一般。

不由分说的将那只翻了几页的书籍再次塞还到任越的和手中,便是连那包裹的布包都来不及复原了。

“这不是你要看的吗?怎么只看了这么几页就不看了?”任越坏坏的问道。

“坏死了,不理你们!”温柔羞得捂脸。

此刻,任越的手中,只见那尚未包裹的书籍,露出凌乱书页的插图,尽是些春guang旖ni、春xiao帐暖的香yan。

任越慢条斯理的理着那书页,将其翻至封面,只见那书页上赫然的写着三个字《素女经》。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功秘籍,那是专讲夫妻床笫之道的小色~书。

也不知dào

盛尧山这个堂堂武魁,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本精装版,还带插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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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8 两对婚礼1

任越看着那封皮,笑了,“这本秘籍好!想我任越饱读诗书,这本典籍却是还真未读过,想来还是让温庭贤弟先读,之后再借阅与我,我必是认真研读,待到咱们大婚之日,也好实战演练,勇往直前!”任越说得轻描淡写,温柔听得心惊肉跳,那小脸早就不是一般的红,怕是连包裹进衣裙的整个身子都红得发烫了!

温家这边筹备得紧锣密鼓,乔家那边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乔老爷一心为了权贵和靠山,费尽了心机的妄图想抱住怀德王刘章的大腿,更是奢望能够依靠上丽妃娘娘这座靠山,也好一劳永逸,永无后顾之忧!

没曾想,一个温守正被送进宫,一个温柔被送进宫,似乎和他都没有什么干系,温家两个御厨的功劳一个记在盛毕极的账上,一个记在刘章的帐上,仿佛他忙碌了一场,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本想着再找个时机前去拜会刘章,再数数功劳,却没曾想自家的独子子章却是为了红袖那丫头,在皇上面前双双立了大功!

虽是之前百般瞧不上李红袖的出身和门第,可如今这门亲事乃是皇上金口玉言的!又是和云箩公主同日大婚!更是让他乔氏一族归于京中。

乔老爷那颗早已死寂的心灵,一时间犹如野草般春风吹又生。

为了明日的大婚忙前忙后,和李掌柜一道,商量着婚礼的各种细节!

似乎之前的一切不愉快。早已是烟消云散了。

倒是苦了一对亡命鸳鸯,碍于大周的风俗,婚前三日不得相见。更是心中百般牵挂!

“红袖,明天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月夜,喧闹无比,乔子章望月遥寄情思。

“子章少爷,明天我要嫁你了……”同一轮明月下,红袖望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

今夜。镜中的自己不再有泪……

第二日天蒙蒙亮,冬日的暖阳格外的明媚的耀目。

虽是时值严冬,却是丝毫没有凄冷的样子。一对喜鹊叽叽喳喳的从温家的屋檐叫到了窗棱。

宫里迎亲的仪仗一大早便到了温家做准bèi



平日里本就是文弱温雅的温庭,换上红得像火的喜服,驸马爷的帽冠高高束起,胸前斜系一朵红绸绾成的牡丹花团。真乃称心如意在心间。喜上眉梢在心头!

翻身熟稔的跨上早已熟识的冷岩,鲜衣怒马,好一个翩翩俊朗的状元郎!

“吉时已到,起!”随着迎亲宫人的一声长长的吆喝,唢呐锣鼓奏起,翻牌、仪仗走起。

大红的凤穿牡丹花轿插着明艳动人的珍稀东珠,稳稳的从温家出发,向着宫门口行进!

与此同时。另一队迎亲的仪仗,载着同样装扮一新的乔王府大少乔子章。也是热热闹闹的从乔府出发了!

李掌柜在京城落脚的小院里,红袖早已盛装打扮,盖着大红的盖头,羞答答却又心里焦躁的坐在闺房中等待了。

三日前,便是在乔老爷和李掌柜为了红袖出嫁从何处发嫁一筹莫展时,才从温柔的口中侧面得知,那日红袖虽是搬去乔家和子章少爷同住,却是依旧保持着应有的规矩,而子章少爷也因为对红袖尚未完成的承诺,一直谨守君子之道,从未逾矩!

而今,虽然红袖的身份是乔子章的通房丫鬟,却是依然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既是如此,那之前的所有便都可不作数,一切借着皇上的吉言,重新开始!

自然姑娘家还是要从闺房里发嫁!这才合乎规矩礼仪!

两队迎亲的队伍,一队入了宫,直奔瑰霞殿;一队出了府,直奔李掌柜家!

吉时已到,鞭炮两处同时响起,两对新人从此喜结连理,称心如意!

轻轻牵过云箩公主的手,温庭的心里美得上天;

轻轻牵过红袖的手,乔子章的心里感慨颇深!

今天,你要嫁给我啦!

今天,我们结婚啦!

作为娘家人的温柔,虽然心中无比牵挂着红袖,可还是陪在温庭的身边,亲眼目睹了公主和驸马大婚的盛况!

射轿门、跨火盆、背媳妇、拜高堂……

一切在喜庆热闹中度过,温柔的视线幸福得模糊,此刻,红袖姐姐那边也定是如此热闹祥和吧……

任越一直陪在温柔的身边,时不时的说些轻描淡写的应景话,却总是让温柔红霞满颊,娇羞不已!

宫中大喜,群臣也来恭贺,盛尧山一直远远的站着,不知何时陪同祖父一并入宫的南宫雪也站在了身旁。

“真好!”南宫雪自言自语道。

“是啊!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终究是幸福的!”盛尧山叹道。

“对啊!能嫁给自己心仪的夫君,也是幸福的!”南宫雪望着盛尧山云淡风轻道。

“呵呵。”盛尧山苦笑了下。

“想必盛将军大婚之时,也定是如此风光英俊,潇洒不凡吧……”南宫雪望着盛尧山失魂落魄的样子,出神道。

“我?呵呵。”盛尧山迟疑片刻,旋即转身。

“将军去哪?不去讨杯喜酒沾沾喜气吗?”南宫雪追了上去。

“只是羡慕,喜酒……只怕喝了伤心……”盛尧山兀自苦笑道。

“羡慕别人,不如自己努力,今日我没事,不如我陪将军喝酒,如何?”南宫雪直率的问道。

“好!走起!”盛尧山正觉心中憋闷,经不住南宫雪的提议,两人一拍即合,向着宫外快步走去。

大喜之夜,宫中宫外一片喧哗,热闹之中不知何时天空竟飘洒起来片片洁白的雪花。

窸窸窣窣的愈发显得大喜之夜的神mì

和美好。

这是上天空降的恩泽,瑞雪兆丰年,便在喜庆夜!

送走了贺喜的宾客,乔子章满心急切的直奔洞房,今夜,红袖成为他名正言顺的正妻,这才是他想要的!

为了今天的圆满,此前所有的等待和苦涩,都是值得的!

送走了贺喜的群臣,温庭不疾不徐的想着洞房走去,昨日已是通宵熟读了那本《素女经》,虽是未经人事,可书中所有的指导,已是悉数化为他脑中的种种鲜活的招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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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 两对婚礼2

一想到今夜就要称心如意,和他心爱的云儿,哦,不!是云箩公主共度良宵……那些招数便是着实的从书中,变为在公主身上驰骋的真实……温庭的心里一阵激昂。一种从少年蜕变成男人的壮烈感,油然而生!

轻轻推开洞房之门,两个丫鬟,两个婆子满脸堆笑,递过挑盖头的称心如意杆,乔子章早已急不可耐的急于见到今夜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红袖!

娇羞的面容,明艳动人;樱桃小口,让人忍不住俯下身子,一亲芳泽。

“请新郎官、新娘子喝交杯酒,从此交杯不相离,白首相伴到永久!”喜婆恭贺道。

“赏!”乔子章急不可耐的挥了挥手,得了赏钱的婆娘喜不自胜的离开。

交杯酒饮毕,两个丫鬟上前,“请新娘子吃子孙饽饽!”

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饺端上,红袖轻轻咬开一个小口,旋即应景的说道:“生。”

“恭祝新人早生贵子、心想事成!”丫鬟们欢笑着道。

“赏!”乔子章心花怒放,再次挥了挥手,得了赏银的丫鬟们旋即知趣的退出。

此刻,洞房悄悄,红烛摇曳,帷幔飘飘,人影摇摇。

大红的喜床之上,一对历经了生死的恋人,终于紧紧的将手握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公主府的洞房中,温庭正轻轻推开房门。

“参见驸马爷!”喜婆和丫鬟们施礼。

“都下去都下去,驸马爷累了。本公主也累了,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会做!无需你们再次服侍!明日领赏就是!”谁知,还没等温庭说“平身”二字。盖着盖头的云箩公主,早已依着动静判断出是温庭进来了,一个麻利的掀盖头,自己竟率先将花容月貌显露给了温庭欣赏!

惊得满屋子的婆娘丫鬟们不知如何是好,惊得温庭一时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这……这就是公主出嫁的礼仪?!

不是应该等我亲自来掀盖头吗?怎么反倒是公主自己掀开了!

温庭惊了!

此前早已准bèi

好的那些,诸如“娘子……夫君……”之类恭敬缠mian的话,此刻早已全无了用武之地。一种一时蒙圈不知所措的感觉,将温庭彻底弄晕了!

公主发话,谁敢不听。纵然有些不合规矩,可婆娘丫鬟们到底还是都乖乖的听从了,退出房去。

“怎么才来!都饿死我了!”云箩公主见丫鬟婆子们走了,旋即将那大红的盖头往床上一扔。大步走到摆放瓜果点心的案几前。毫不客气,更无淑女风范的拿起一个苹果就往嘴里啃。

“公主饿了?苹果寒凉,还是吃些热热的饭食比较好!”温庭一见,心中顿时又爱又怜,左右寻了一下,只找到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食,似乎里面还飘着几只精致的小饺子。

“对对,本公主想起来了。这是柔儿做的!说是让本公主大婚之夜吃的什么子孙饽饽!”云箩公主心中大悦,旋即扔下那啃了一口的苹果。接过温庭递来的大腕,迫不及待的就往嘴里送。

“呸!生的!怎么是生的!这个柔儿!居然会犯这种错误!”一口子孙饽饽入嘴,云箩公主哭丧着脸,十分不悦。

温庭这才想到,如此新婚之夜的风俗,生!便是要生!

“这是生的,所以是……”没等温庭解释完,云箩公主早已是将手中的玉碗丢掉,转而又向其他可以吃的东西去了。

皇室的婚礼,素来正式讲究,纵是作为新娘子的公主,也是自三日前就开始只服送汤羹,水汁,便不再进食,大婚当日晨起后,更是水米未进,又是忙碌折腾了一天,到此刻早已是饿到不行!

寻了一圈,除了那些干果之类的可以勉强果腹,云箩公主并未找到其他可以吃的东西。

索性抱着一盘瓜子、花生、红枣、桂圆,直接脱鞋盘腿坐在了喜床上,开始大吃特吃了起来。

看得温庭两眼发直……这就是他的云儿?这就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

嗑了一地的果壳……

待到云箩公主吃的差不多了,温庭想着这会儿该是自己上前表现的时候了。好歹提前做好了功课,那《素女经》里的招式……还有满腹的甜言蜜语……

谁知,温庭的脚步刚一上前。

“呃。”喜床上,云箩公主下意识的打了个饱嗝。

温庭猜到她是噎着了,旋即四下里寻觅着茶壶茶碗。

可是,找来一圈,除了一只精致的酒壶和两只同样精致的配套酒杯,就没有其他能喝的东西。

那是合卺酒,是新婚之夜交杯时喝的……

“那个,那个!”云箩公主大概是噎得难受,旋即也是看到了那只酒壶,迅疾的下床,迫不及待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温庭心中那个急啊!生怕她口渴难忍,再依着她任性的心性,再把这合卺酒给独自全喝了,旋即也是忙不迭的倒了一杯,自己陪着同样一饮而尽。

也顾不上上交杯了,估计温庭想着,能喝上就不错了。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

再看时,已是红烛过半,夜入三更……

“公主……此刻已是夜入三更,不如我们早些安歇,莫负了这良辰美景的洞房花烛……”温庭犹豫了半天,终还是鼓起了勇气,信步上前,走到云箩公主的身边,正欲伸手揽过公主柔软的腰肢。

却不想。

“温庭哥哥不说云儿倒是忘了,对啊,今夜乃是你我的大婚之夜……”云箩公主狡黠的笑着,窸窸窣窣的从身后不知dào

何处摸了一条大红的缎带出来。

摆明了是有备而来,哪里是什么忘记了!

“公主,您这是……”温庭心中疑惑,虽然此前听闻公主一语,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既然已是拜过了天地和高堂,公主不是应该称自己为驸马吗?为何还是直呼他温庭哥哥的名讳!

罢了,她是公主,她愿意喊什么就喊什么吧!温庭暗自笑叹道。

“温庭哥哥过来嘛,来,把眼睛闭起来!”云箩公主明媚的笑着,灵巧的闪到了温庭的身后,轻轻柔柔的手指,抚过温庭的耳畔,那丝滑的红绸旋即轻轻的蒙在了温庭的眼前,痒痒的在脑后打了个结扣。

“公主……您这是要……”温庭刚要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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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 这也可以?!

“嘘,别说话,叫我云儿,我喜欢温庭哥哥叫我云儿。”云箩公主的声音柔的如云如水,似乎是从天籁传来,绕过耳际,搔得温庭的心里痒痒的,不能自持。

“云儿,你这是要……”温庭的眼前好一阵绛色,寻着声音的方向,他依稀的分辨出云箩公主就站在他的面前。

不做声,没有应答,只是姑娘家浅浅的笑。

旋即,一双轻柔的小手麻麻酥酥的伸向温庭的修长骨感的大手。

温庭本就未经人事,这么多年一直苦于读书,平日里别说是姑娘拉一下手,就是和姑娘面对面的说话,也是从未有过,在他简单的生活中,只有两个女人:周氏和温柔!

如今,云箩公主的出现,却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不同于其他的女人!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那手与手的接触,倏的一下,弥散至温庭的周身,便是头皮和丝丝的泛着麻意!

“云儿……”温庭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干渴,一种胸膛中呼之欲出的冲动,几欲让他一把除下蒙眼的红绸,好能一把将他面前的新娘打横抱起,再狠狠的摔到床上去。

可是,谁让自己的身份是驸马!

新娘纵然是新娘,也是尊贵的云箩公主!

那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冲动和急切,在公主的身上怕是需得压制再压制。

以礼相待、相敬如宾,温庭强烈的抑制着。推测着唯有如此,才是身为驸马对公主的夫妻之道。

却不曾想。

脚底一个不稳,虽是被人牵着。却是着实的被塌木生生的绊了一下。

整个人旋即空空的跌落,却是又被一方柔软给腾住了。

细滑的触感,那是上好的丝绸。

绵软的触感,那是新棉的质地。

床!

这是床!

温庭伸过手来,仔细的触摸了一番,推测无异到这正是刚才公主坐着嗑瓜子的喜床。

不时有一些细小的果仁渣渣蔓过自己是手掌、指缝,让他更是确信无异。此刻他就在梦寐以求的喜床上!

虽然和当初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可终究心里还是翻起一丝惊喜。

公主这是要和我共寝卧鸳鸯了吗?

“云儿……”温庭的喉咙里再次发出闷闷的呼喊。

却不想,自己的胸口竟是被一双小手用力的一推。整个人没来由的旋即仰面倒在了那宽敞舒适的喜床上。

心中又是一阵惊喜,敢情公主这是要主动吗?

温庭竭力调整着呼吸,虽然他的胸中有风、有火、有山洪。

被用力的撕扯下大红的喜服,温庭明显的感觉到那双柔软的小手在刚才稍稍粗鲁的除衣之后。此刻正在自己的胸膛出摩挲、摸索。

好想扯下蒙眼的红绸。前去帮她。

哪怕是帮她一并除去自己身上多余的累赘,亦或是怜惜的除去她身上沉重的凤冠霞帔。

可是,那双小手在游移,温庭的喉结上下吞咽了一下,终还是忍住了。

她既是有心要主动,就让她将主动进行到底吧!

洁白的胸膛被生生晾了出来,不着丝缕,虽是窗外冬日严寒。可这喜房内确实贴心的四处燃着精致的火炉,本就是各种温暖。恍若春日降临,此刻胸中那团yu火更是被挑逗得无比的熊烈,温庭仿佛置身于盛夏的烈日之下,口渴难耐。

那双小手摸索得极痒,温庭几次欲伸过手来将其紧紧握住,却都被她鱼儿一般灵巧的躲过。

银铃般的轻笑欢快的闪过,听得出来公主玩得不亦乐乎。

快来吧!再怎么下去怕是要忍不住了!

温庭紧紧的握住拳头,感觉那双小手已然要把他周身的血管都点爆了!

身体的某个位置,正在不受控zhì

的发生着变化,迅疾的袭来,让他惊异不已。

一处滚烫的柔软轻轻贴在他早已躁动灼热的胸膛,慢慢的静止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温庭强忍住冲动,因为他知dào

那是公主如玉的脸颊,此刻她正侧脸伏在自己的胸膛上,莫非是在倾听自己飞速跳动不已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继而湿漉漉的温暖的小嘴唇,轻轻的划过温庭起伏不定的胸膛,继而沿着光滑滚烫的脖颈,轻轻而上,圈过耳廓,流过耳畔,又顺着脖颈直直向下,继而又回到宽阔的愈加滚烫的胸膛……

爆了,真的快要爆了!不带这样玩的!

这是要把人活活给憋死啊!

新婚之夜,新娘子如此慢条斯理的调戏新郎官,此番折磨着实是要把一个血气方刚、从未经人事的男子给点燃引爆了!

“云儿!”温庭终究低低的嘶吼了一声,旋即一把紧紧的握住了她的那双细滑柔软的小手!

“别说话!今天晚上,你是我的!”岂料,云箩公主根本就不买账,丝毫没有顾忌和畏惧温庭的急切和迫切。

只是轻轻甩了一下手腕,再次伸过手掌,将急欲做起的温庭再次重新推倒在了床上,压置自己的身下!

“我是你的?!”温庭只觉得心中一阵好笑,这是怎么说话的来着,分明今晚你是我的,怎么反倒成了我是你的?!

罢了罢了,她是公主,自幼帝王家长大,她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罢了罢了,谁是谁的已经不重yào

了,关键是让狂风暴雨来得迅疾且猛烈些吧!

温庭在心里兀自想着:公主啊!你要是主动,就主动得快些,我这已经快把持不住了!别再蜻蜓点水了,来点实jì

的吧!

果然,云箩公主似乎是听到了温庭内心的呼唤。

此刻,那滚烫的小脸已经不再在温庭的胸膛服帖,取而代之的是迅疾且急切的意欲解开温庭的腰带,除去温庭的挂在腰间的长袍。

谁知,那驸马的喜服规制复杂,腰带更是繁复了几圈,云箩公主抠了几下,怎么都解不开,急得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到底是谁系的!”

听闻公主解不开最关键的一步,温庭再次忍无可忍了,旋即一把扯下早已让他心情焦躁的那块蒙眼红绸。

“你……”见温庭这般猛烈的反应,云箩公主旋即异常的兴奋,大婚前宫里老麽麽的交代悉数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哪里还顾得上新娘子的娇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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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 搞笑是吧?

原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平日里就没有任何娇羞扭捏可言,今日虽是大婚,依旧是彰显着帝王家的霸气。

本想着让驸马蒙着眼睛,好尽情让自己探索新婚chu夜的神mì

,却不想如今温庭急切的回应,倒是点燃了她内心里好奇的火种。

这才是洞房花烛夜应有的交互,有些事须得是两个人配合,一个人,又没有经验,怎么完成得了!

温庭除去蒙眼的红绸,面前的公主美艳动人。

红的唇似要将他的血液喷发,滚烫的身子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云箩公主……

管不了那么多了!

温庭原想着说些亲昵的甜言蜜语,然后毕恭毕敬,谦谦有礼的行夫妻之道,谁知几经公主挑~逗,已是yu火焚身,旋即也是回应了公主的主动,自己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坦然的仰卧在公主的面前,尤其身子下面那个黑黢黢的大家伙,急切的想要彰显它十几年来的存zài



“啊!”云箩公主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个真实的存zài

,惊的一阵脸红心跳的忽喊。

“别怕。”温庭这才意识到,许是自己的急切,着实吓到了尚未初为人妇的公主,旋即强忍住内心的急不可耐和身体某一处敏感部位的胀痛,轻声慢语的安慰起因惊吓和紧张而暂时停止不动的公主。

“谁怕了?本公主自出生之日于今,还未怕过谁!”岂料。温庭安慰的话刚说完,云箩公主就立时表现出了异乎常人的勇猛,虽然她真的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温庭闻言大惊。继而心中嗤笑,明知她是嘴上逞强,却也是不说破,只是依旧乖乖的仰面躺着,任由她处置,等待着她勇武的行动。

香暖的洞~房花烛,温庭坦诚周身以相对。

云箩公主迅疾的除去裙底的阻碍。本想着连同及地的长裙一并除了,却终究还是碍于姑娘家的羞怯,沉思了片刻。还是将白玉也似的两条光洁的长腿,隐于长裙之下,旋即提过繁复的裙角,麻利的一步跨上了温庭的腰腹。

“哦。”一阵柔软与温润的坦诚相待相接触。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感变为惊厥。引得温庭心不由口的闷闷发出一声呻吟。

这是……

温庭脑海中无数遍的翻转过此时与自己的肌肤亲密接触的那个部位。

一种周身再次被点燃的冲动感,起初是由内而外,此刻便真真是由外及内了!

与此同时,云箩公主也是极其相似的发出一声浅吟,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不着寸缕的骑坐于一个异性的腰腹上,虽然只是腰腹。

可那敏感的位置,和那从未有过的接触,起初是冰凉的。继而变得灼热滚烫,似乎越是向下。温度便升得更高,那种明知是什么,却矜持着不敢去尝试的欣喜和惊慌,更是犹如一剂甜美的毒药,引得云箩公主坐卧不安。

左右换了几次姿势,终于还是大胆的决定去一探究竟。

慢慢的挪动了下位置,漫盖的裙摆下,早已溪水潺潺、温润湿软。

退,退,退。

突然,一处灼热的阻碍,惊喜的挡在了裙下的去路。

云箩公主面色顾不上是羞怯还是大惊,只是呆呆的停顿了片刻。

温庭只觉浑身一阵颤抖,血气方刚的年纪,早已难耐此番的亲密无间。

若不是顾忌公主的娇羞和逞强,温庭早已翻身推倒,不管不顾的一亲芳泽。

“怎么了?”见云箩公主关键时刻再次停顿,温庭索性急切的询问。

“躺好!”岂料,这激将法对云箩公主甚是奏效,明知下面到来的会是什么,可还是嘴上逞强的应下了!

慢慢的提起裙摆,慢慢的移至那高耸的峰尖。

慢慢的向下探去,慢慢的将其笼罩。

温庭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明知dào

接下来带给云箩公主的将会是质的改变,还有那随之而来破茧成蝶前不可避免的痛楚。

可看到云箩公主如此的勇敢,还是心疼的双手轻轻扶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随着她几番的下落尝试,慢慢的护在她的身边。

终于,这种近似于折磨和急切的尝试,在云箩公主的一声惊呼声中结束。

虽然只是浅浅的尝试,可那强烈的痛楚感,到底还是让这个从未经人事,只有嘴上逞强的小姑娘最终选择了妥协和放qì



尝试的紧张和疲惫,早已让她不堪重负;嘴上的逞能和实jì

行动上的无助,终究还是让她一个猛子倒在了温庭的身边,喘息,喘息,再喘息……

“不玩了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云箩公主气息不稳的撒娇道。

却不知这欲擒故纵、投怀送抱的tiao逗早已将温庭完完全全的点燃!

箭在弦上!

哪里还由得不发!

既然公主已然败下阵来,倒在自己身边,那接下来就该是本尊闪亮登场了!

温庭只觉心中一阵激昂,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和荣耀感,甚至殿试后金榜题名都无法取代的欣喜感由内而发,让他一个翻身,整个人完完全全的将早已千娇百媚的云箩公主紧紧的盖在了身下。

“啊!”云箩公主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bèi

,方才嘴上逞强了半天,一直纠结在坐下还是放qì

之间,早已是身心俱疲,此时时风逆转,温庭从下一跃而上,更是滚烫结实的将自己完全覆盖。姑娘家娇羞的本能,让云箩公主的喉咙里不受控zhì

的发出一声惊呼,继而一声浅浅的询问:“你……”

“嘘,不要说话。”此刻,该换做温庭占据了主动,开始轻声慢语的安慰起云箩公主来了。

有些事情,原本就不该是姑娘家主动的,即便一定要主动,也不一定非得在首次。嘿嘿。

温庭修长颤抖的大手,轻轻抚过云箩公主惊恐瞪圆的眼睛。

慢慢的,自己身子下,那颤抖不已的娇小身形,已是渐渐恢复了平静。

星子般的眼眸里,不再存有惊恐和不安,有的只是皎洁的光辉,氤氲的泛着水汽。

现在,该换做温庭颤抖了!

那手分明是想轻轻抚过云箩公主的眼眸,再轻轻抚过她娇羞的脸庞,继而再攀向那早已按耐不住、呼之欲出的山峰,最后划向那潺潺暗流的溪谷。

可是,抖啊!

不听使唤的抖!

起初是手掌,继而便是全身兴奋不已的颤抖!

“你冷吗?”云箩公主大抵明显感觉到了温庭的颤抖,只轻轻明知故问了一言。

“不冷。”温庭哪里还有头脑去思考应该如何回答这近似于傻瓜的问题。

“那你抖什么……”岂料云箩公主话音还未落定。

温庭早已将自己滚烫的嘴唇,紧紧的包裹住了她娇艳可人的蔷薇红唇。

“嗯……”一声闷闷的响声从云箩公主的喉咙里呼出,那星子般的眼眸只是瞬间放大闪动了一下,便再次投身于温庭这近似于直白的应对。

一双大手轻轻的揽住那娇小的脸庞,一双小手轻轻从腰侧环向起伏不定的背肌。

大手舍不得松开脸庞的温存,小手却早已轻轻乱乱的将那背部光滑起伏的宽广,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过了多少次短暂的停顿,每次两人都是气息不匀的喘息调整。

那湿漉漉的触感滑过彼此滚烫的嘴唇,肆意的在彼此的耳畔、脖颈、脸颊、额头上圈着只属于自己的领地。

大约这暴风骤雨般的初级亲密接触凌乱的狂热了好一会儿,温庭这才意识到一切只是开始,高山大河尚未开始跋涉。

依旧是颤抖的双手,手心早已滚烫湿润,却是稳稳的直直指向身下云箩公主的衣领和裙带。

半晌之后。

“这……这是怎么解的……”脑门子早已是一头的汗,半天连个衣领扣都没找到,温庭急得差点动手撕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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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 到底谁主动?

“我自己来!”此时,云箩公主也早已如同点了线捻的炮竹,娇小的身子早已承shòu不住体内巨大的容量,此刻,必须除去所有的束缚,这才能有丝毫的缓解由内喷薄欲发的热度。

三下五除二,温庭再看时,身子下早已不是刚才那个娇羞不已、衣冠齐整的公主,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白的美玉无暇,耀目的油脂亮均匀的遍布在那块上好的羊脂玉上,温润、完美、美得令人惊艳!

温庭一时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下意识的轻轻收起了自己的小腹,生怕自己的急促的重量,压坏了这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一双轻轻柔柔的小手不知从何处一把抓起温庭的大手,径直的抚在了那一处高山的山峰之上。

温庭全身似被针灸刺过一般的酥麻,一种从未有过的视觉和触觉的联动感官将他瞬间点燃到要爆掉。

取而代之的自己无师自通,继而另一只手也毫不客气的覆盖在了另一处高山的山巅之上!

山尖有云雾,温柔、湿软。

慢慢的游走,享shòu

着云雾在手中,满心早已轻轻飘然。

世间有种珍稀叫独有,就像此刻,温庭的手中,那份独有正在被轻柔且肆意的覆盖,慢慢的试探性的变为抚摸,继而再试探性的变为揉搓,由下而上,由周边到中心,最后成功的登顶,只贪婪且惊喜的享shòu

和感受着手中那随着温度慢慢膨胀的焦点。

伴随着温庭一点一点的试探。云箩公主的声线随之默契的配合着,那声声婉转娇美的呻吟,虽是曲不成调。却是真真切切的在告知着温庭,继xù

,再继xù



终于。

一种湿漉漉的温暖,取代了手掌的包裹。

再看温庭时,早已是整个人的头脸,完全的沉浸在了山峰和云雾的辉映中。

时而品尝着这处山尖的胜利的果实,时而又不堪顾此失彼的包裹着那处山巅的红润。

云箩公主感觉整个人似在一架高高的秋千上荡漾。柔软的腰肢早已不听自己的使唤,不时的起伏着,回应着。弓起向上。

喉咙里的声音不知何时,竟有了交相辉映,起初是自己的,现在却是两个人的一唱一和。同步随行。

“温庭……哥哥……”窒息感多次汹涌袭来。好不容易才将这声称呼说了完整。

“我在。”温庭此刻也是觉得浑身的血管都快爆掉,特别是身体的某个部位,因为攀登的卖力,多次和山谷的幽幽以及山下的溪水潺潺亲密接触。

虽然已是剑拔弩张,却还是奋力的喘息、喘息。

“温庭哥哥……”云箩公主再次下意识的唤着,大脑的空白和早已窒息缺氧的停顿,让她此刻只觉得亟需一种填补空白的真实。

“我在。”温庭明知dào

她要的是什么,却还是稳稳的应了一声。继而慢慢的将一只大手,极不情愿的从山峰上撤下。继而轻轻的探向那幽深的溪谷小径。

曲径通幽,溪水潺潺。

巫山云雨,泥泞不堪。

此刻,那些《素女经》中的教诲文字,早已在温庭的头脑中化作一片舒润,伴随着手中真是的感觉,温庭再次觉得自己身下的责任重大无比!

“温庭哥哥……”伴随着温庭大手的轻抚,云箩公主的脸颊和嘴唇早已燃烧不已,几次欲起身相迎,却被温庭轻轻阻滞在了床上。

“听话,听我的。”温庭轻声安慰,明知dào

接下来会带给一个姑娘的是伴随着无可避免的质的转变的疼痛,可他还是要尽lì

的减少这种痛楚的不快。

明知dào

接下来的会是一种听嬷嬷说过的疼痛,却又是如此的好奇;那种徘徊在门前,急切的想要开门迎接的心焦,让云箩公主再次燃烧了起来。

“云儿……听话……”温庭再次摩挲着那早已泥泞不堪的幽谷,声音柔得令人心碎。

“嗯。”云箩公主此时乖的像只小猫,虽然心里痒的呼之欲出,却还是将头脸轻轻的埋在了温庭的胸膛中。

温庭轻柔的手指缓缓的从溪谷中略过,此时,四周静默,唯有床前红烛摇曳,窗外雪花轻落。

两个人的呼吸,在一个默契的动作下统一为一致。

两颗相互倾慕的心,在这一刻融为了一体。

瞳孔在放大,身体在颤抖。

那是破茧化蝶的蜕变,那是成长为雄伟的挺拔!

“啊……”一声轻轻闷闷的呼喊,随着云箩公主紧紧抓握住温庭的手臂,被云淡风轻的带出。

狭窄的身子紧紧的将勇武包裹,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一瞬间占据了云箩公主的内心。

原来,这就是为人新妇的感觉,原来这就是嬷嬷所说的合卺之礼。

云箩公主用心的体会着,一丝丝的剥离感,一丝丝的酸痛。

一种痛并快乐着的纠结在交织纠缠着她的心。

一边是温庭心疼加怜惜却又欲罢不能的奋起。

一边是自己满心惊喜却有不敢再尝更加深入的探试。

于是,那双娇小的手,便矛盾的犹豫在温庭的背肌、腰腹,以及脖颈间。

时而紧紧抓握,时而轻轻推出。

那种欲进还休的缠绵,便在这两具光洁的年轻的dong体间纠缠,纠缠。

愈加紧密,终毫无缝隙的对接。

他像一只有力的桨,而自己就像是一只轻漾的船,彼此相依着,泛在一片潺潺幽幽的湖水之上。

他的每一次用力划动,便都能将自己送上更远处的湖心。

他的每一次轻轻划动,便都能将自己漾上更舒适的旋转。

桨在奋发,船在奋进。

他们彼此合力,冲向湖心的那处癫狂。

他像一架飞入云霄的秋千,自己就那么轻盈的稳坐在他的木板上。

他的轻轻荡漾,已然已将自己送上云霄。

他的奋力激荡,更是使自己欲仙欲死。

几番交织,几番纠缠,几番悱恻,几番云雨。

芙蓉帐暖度春宵,不知何处是春闺。

红烛羞面,木床轻响。

轻声的呻吟早已变成肆无忌惮的宣泄。

年轻的身子在起伏中焕发出青春的光彩。

纵然有疼痛不作美的伴随,可那缓缓流淌的溪流早已将疼痛轻轻抚平。

雕花考究的木床,在轻轻撞击着崭新的墙壁。

丽色的帷幔轻轻晃动在喜床的周围。

随之,撞击声如暴风雨愈加急切而迅猛,那帷幔也似在风雨中飘摇奋起。

终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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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 换个位置再来

一种温润而浓烈喷涌而出,完全的覆盖了那曾经丝丝颤抖的疼痛。

两具早已融为一体的身子紧紧的交缠,此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让我们彼此融化,水乳交融。

屋内从跋山涉水到暴风骤雨,终天高云淡,只留有欢愉后的靡靡之气,羞怯的扩散。

殊不知此时的门外和窗外,早已几番窃窃在私语。

“还没好吗?”

“让我听听,让我听听。”

“去去,好没羞。”

“你不也听得脸红身子烫!”

“哈哈哈哈……”

“嘘!”

喜床上,短暂的停歇。

温庭微侧着身子,将早已娇~喘不止的云箩公主,轻轻揽入怀中。

“疼了吧?”温庭怜惜的问道。

“嗯。”云箩公主轻轻的点了点头。

谁知,这声娇羞的应声,更加激起了温庭的疼爱,将其轻轻揽入,再轻轻的亲吻她凌乱碎发的额头。

满心的自责,都是自己不好,本想着轻些,再轻些,却难以抑制那洞~房花烛夜的欣喜和冲动。

谁知,温庭这边百般的疼惜,云箩公主那边却是表现出天赋异禀的与众不同。

“现在该本公主了!”云箩公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特异体质,一个翻身,将温庭再次紧紧的压在了身子下。

“你要干什么?”温庭下意识的紧张了。

这个节骨眼上,这小妮子要做什么啊!

刚才都已然累成那样了。难不成又开始逞嘴皮子之快了?!

“好啊!换你!”温庭狡黠的笑笑,旋即四肢舒展,摆出一个慵懒的“大”字。尤其是自己那早已兴奋过度依旧挺拔不倒的坚硬,完全的呈现在了云箩公主的面前。

云箩公主面色大喜,原来这就是刚才那个在自己身子里行凶的小坏蛋!

随即一把紧紧的抓握住,好奇的上下抽动了起来。

那温润的小手,紧紧的包裹。

搔得温庭的心痒得几尽崩溃。

不行了,快不行了,又要来了!

温庭本就未经人事。方才的一番英勇,已是初尝了欢愉的美好,此刻本就是敏感异常的状态。岂能经得住云箩公主娇手的这般挑逗。

本想着忍耐再忍耐,却是终究无能为力的惊慌。

“哎……”温庭惊呼一声,谁知呼声刚落,那带着滚烫体温的湿润。便着着实实的流淌在了云箩公主白嫩的手指间。

沉默。两个都是惊慌的沉默。

旋即,一种默契的欢愉笑声,呼应在两个年轻的身影间。

“公主赎罪……我失礼了……”温庭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浪费了……”云箩公主也不应他,只是轻轻抽过一方干净的丝帕,轻轻拭擦着自己的手指同时也欲帮温庭拭擦。

谁知,那本就是敏感的不能再敏感的部位,便是连丝帕也经受不起。

温庭本就是心中又惊又羞。加之方才云箩公主居然说了那样的话“浪费了……”

一个翻身,径直的将云箩公主压在身下。正欲重新再来。

谁知,许是翻身过猛,或是心急若渴。

本就是纠缠至床边,这一翻身,两人却是齐齐掉落于床底之下。

“啊!”云箩公主惊呼。

温庭眼疾手快,生怕公主有个闪失,自己随即一滚,却是将公主稳稳的抱在了胸间。

地上满铺着团花簇锦的花毯,即便是在这严冬的寒夜,也不至于冰冷,加之这洞~房四处一直温热的火炉。

温庭紧紧的抱着云箩公主,两人保持着一种异常亲昵的位置,四目相对。

她的眼中满满的全是他。

他的眼中随着红烛跳动的全是她!

也不知这地上的相拥持续了多久,再看时,二人已是扭滚在了一起,从床底旁,翻了几个身,不知缘何的滚至了一方偌大的木桌盘。

木桌上满满的摆着丰盛的干果以及艳丽的水果。

“砰”温庭的胳膊轻轻的撞到了那木桌的一腿。

二人的视线对视了一番,一种彼此共有的默契再次在眉目间传情。

旋即,嘴角微笑交汇,达成共识。

温庭一个翻身,伏地而起,将光洁如云的云箩公主单手轻轻一揽入怀。

“哗啦啦”一阵闷响,那满桌的果品便被温庭的胳膊一横扫,悉数滚落了一地。

生怕木桌寒凉,温庭旋即扯过一方丝绒的红布,轻轻那么一抖,红布铺开,稳稳的盖在了木桌之上。

云箩公主轻盈的被放置在了桌上,娇小、可人、令人怜爱不已,却更加欲罢不能!

“温庭哥哥……”云箩公主娇羞不已的唤着。

“敢说我浪费了啊……”温庭狡黠的笑着,两只手轻轻将云箩公主翻转。

头脑中那《素女经》中的文字和画面再次清晰的出现。

此刻,映现在温庭面前的,不再是那粉嫩的蜜桃,也不再是那潺潺溪流的幽谷深处。

而是一副白嫩的浑圆。

松软的如同发糕,细白的胜似馒头,弹弹的有如凉粉。

温庭的心里募得腾起一丝饥饿,继而两只手齐齐的抓握了上去,用力的揉搓。

云箩公主惊呼一声,旋即便又投身进入了无尽的享shòu

之中。

突然,那种欢畅的抚~摸骤然的被身后一种突如其来所加入。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愉,仿佛那桨划得更快更有力,仿佛那秋千早已荡入了云端。

“温庭哥哥……温庭哥哥……温庭……哥哥……温……庭……哥……哥……”一声称呼早已断不成章,随之并行的还有清脆的“啪啪”响动。

感觉自己的身体的某一秘处,正在源源不断的喷涌着汩汩的山溪。

轻轻的浇灌着干渴的滚烫的试探,轻轻的抚慰着试探的猛烈。

温庭的双手起初的紧紧的抓握着那一副白嫩的浑圆,随之嗓子中发出闷闷的低吼。

一种身体内最原始的本能被一点点的唤醒,一旦唤醒,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随着幅度的加大,随着唤醒的深入,那手早已觉得扶住那副细白的浑圆却是无力支撑,索性一个倾翻,再次将公主翻转过来,两只手下意识的一把抓握住了前方那两团天然的扶手之上。

“啊!”一声猛烈的嘶吼!

温庭的身子快速的抽动了几下,便再也无力支撑自己滚烫得早已汗津津的身子,一个不稳,直直的倒向面前的白玉,面部紧贴着那香软的起伏,嘴唇紧挨着那随口可食的香嫩,鼻息间隐隐的嗅到了一股ru香。

“温庭哥哥……”半饷,云箩公主轻轻的唤了声。

“这下不浪费了……还要吗?……我还有……”温庭早已气息无力的喘息着,光洁的背部早已是汗水湿了一片,也不知是否受了嘴上逞强的传染,却是硬撑着,说了这番狠话。

“那……我还要……”云箩公主明知他早已无力承shòu,却还是调皮的笑着调侃道。

“……”温庭幸福的笑着,无力的将自己的脑袋深埋于那两团柔软之间,听到她银铃般的轻笑,不自觉的将嘴巴凑近那触口及是的香软,啊呜一口含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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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 另一边

这边宫中的喜事办得声势浩大,那边乔王府的喜事也是有声有色。

自从乔子章和李红袖奋不顾身的救了刘恒,刘恒这个大周的皇上,早已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早得来的确凿消息,竟然知dào

了乔家不是一般的寻常百姓家,竟是皇室的一支外戚。

因为关系偏远,这么多年来一直低调偏安于西北一隅。

如今刚回到京城,却又是唯一的独子乔子章为了他身受如此重的伤痛……

当然,刘恒最受感动和震撼的,还不仅仅是他二人的奋不顾身、舍命相救,而是得知他对红袖的爱恋。

问天下何人能对心爱的女子如此厚待?

只因有爱,两人无惧身份地位的差异;只因有爱,两人不惜一扇屏风的等待。

果真是皇室的血脉,即便是外戚分支,他的身体里也同样流淌着不屈的血液。

刘恒每每想到乔子章的义举,便对乔家开始了另眼相看!

于是,此番大婚,名义上说是借云箩公主大婚,双喜临门,实则规制上对于乔家的喜事,丝毫不吝于公主的仪仗。

毕竟以乔子章的身份来说,他的确是位王爷!一位遗落于西北的王爷,如今终于复返回京城!

这一夜,乔王府内张灯结彩。

这么多年来,乔老爷从来未觉得自己活的像今天这般挺拔。

再次回到久违的京城,再次住进陌生且熟悉的府邸。不需yào

再低三下四,不需yào

再看人脸色,不需yào

再上下疏通打点。甚至有些和刘章平起平坐……

曾经挖空了心思,想衣锦还乡般的回到京城;曾经为了这一刻的荣耀,想着将一生的荣华和前程,压在温守正这个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大厨身上。

一心想着将这步好棋依托刘章和丽妃娘娘的权势,完美的走好,然后乔家便可高枕无忧的安于京城稳妥。

谁知,在温守正的身边。竟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了温柔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竟不像是一点一滴学来的。恍若从天而降的本领。

本想着一父一女,两子齐发,乔家的荣华富贵便可高枕无忧,却不曾想半路竟有杀出了个盛丞相。虽然是由盛尧山代为转达。可还是结结实实的将温守正收入囊中。

好在还有温柔那丫头,乔老爷原想着这唯一的棋子,必是合乎了自己的心意,也如了怀德王和丽妃娘娘的心愿。毕竟温柔入宫之后的种种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小厨娘屡建奇功啊!

然而,当一切正在悄无声息的沿着自己既定的轨道直行的时候,偏偏自家的独子竟是为了红袖那丫头,无独有偶的将乔家的荣耀化为奋不顾身的一搏。

无论是当初的情不自禁。还是情急之下的情之使然,那场轰轰烈烈的舍命相救换来的。却是唯一的完全的结果——得到了刘恒的认可!

当然,这也成全了最初乔子章对红袖的钟情承诺。

于是,这个夜晚,乔老爷无眠,乔子章和红袖更是相拥而泣。

幸福来的太突然,也太不容易……

喜幛之中,两个生死与共的人紧紧相依。

这一夜,堪比任何一幕的洞~房花烛!

乔子章将红袖紧紧的揽入怀中,久久不愿松开。

“子章。”红袖乖巧的依偎在乔子章的胸口,亲昵的唤道。

曾几何时,她还是“子章少爷”、“子章少爷”的生分着,可是此时,身份的自然使然,使得她唤出了自己内心最想称呼的一声“子章”。

“嗯?”乔子章轻声应道。

“子章。”红袖再次唤出这自然而然的称呼。

“嗯?”乔子章再次轻声应道。

“子章。”第三次,这亲切的称呼,从红袖的口中唤出。

“傻瓜,为什么总是在喊我?”明知dào

她为何要一遍遍的呼喊,却还是任由她一遍遍的确认。乔子章轻轻的将红袖再次拥入了怀抱的深处,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子,和自己融为一体。

“真像做梦一样。”红袖感慨。

“这不是梦,这是我们以后的生活。”良久,乔子章微微的笑着,嘴角和眼角边,都挂着幸福到得yì

的笑。

“你该不会打算就这样拥我一ye、一生吧?”良久,窗外的雪花簌簌,红袖依旧静静的依偎在乔子章的怀抱里,内心却是在波澜起伏着。

温度隔着衣衫,乔子章明显得感觉到紧贴着他胸口的红袖的小脸,在渐渐的升温。

“我……”当初那些雄心壮志,当初那些信誓旦旦,只为了今天这彼此钟情,心有所属,唯一一生相伴的今日。

可是当这真实真的到眼前时,从未经人事的乔子章却突然有种尴尬到羞怯的感觉。

从来没有人告sù

他,今夜该做什么,今夜该怎么做……

红袖不比公主,出嫁自有麽麽相告知,虽是心中明白得很,今夜将会发生质的改变,可具体要怎么去做,她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自幼娘亲早早离开,李掌柜对她疼爱有加,从不提及再次续弦一事,便是待到出嫁前的一夜,这洞~房花烛的夫妻合卺之礼也是只有耳闻,却不知其详。

于是,两个从未有过任何经验的人彼此轻轻松开了对方的手,相视而坐。

“你……”红袖羞怯的开口。

“我……”乔子章尴尬的笑应着。

“你……”

“我……”

几乎是同时,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两句只有一个字的对白。

笑,欢愉的笑,发自内心的笑。

“不如我们……”良久,红袖见乔子章只是一个劲的发笑,试探性的问道。

“无师自通。”几乎有是同时,乔子章停止了笑,随着红袖的节奏,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于是。

一双大手伸向红袖的衣衫,一双小手伸向乔子章的腰带。

凤冠霞帔层层除尽,帽冠红袍层层卸去。

轻薄的亵衣,一束黑瀑般的发倾泻而下;

轻薄的亵衣,结实宽广的胸肌清晰毕现。

隔着那层亵衣,那粉嘟嘟的小兔几欲跳出;

隔着那层亵衣,那英武的坚挺高昂起身姿。

两双手再次轻轻的不由自主的伸向彼此。

红帐轻落,人影依稀。

亵衣轻滑,坦诚相挽。

香暖春意满芬芳,从此共赴云雨情。

红烛的跳动中,窗纸上两个人影慢慢倾倒。

暖帐的轻晃,和着木床有节奏的吱嘎声,愈加催发了今夜的缠~绵与美好。

一夜交欢,从此白头偕老。

弱水三千,有你此生足矣。

…………………………

(容容来啦~这对情侣不容易啊,终于熬到了今天,容容费尽了笔墨,也算是对他们有个交代了,嘻嘻。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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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 这个清晨不文艺

第二日。

雪后的清朗,掩盖不住一夜欢~愉后的靡靡。

这个寂静的早晨,满脸笑意的丫鬟婆子们纷纷排在新人的喜房门口,轻声催起。

“子章少爷,少奶奶,请起床了。”

“子章少爷……”

“少奶奶……”

一声声轻轻浅浅的催促中,乔子章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昨夜的温柔中醒来。

红袖甜美的小脸,正压在自己的手臂上,沉沉的睡着,不着一缕的娇俏身姿,在那似盖非盖的遮掩中,愈发显得醉人和惹人怜惜。

虽是房中燃着火炉,可严冬的清冷,还是让乔子章在这个甜美的早晨,望着怀中酣畅如梦的红袖,新生怜惜。

轻轻抬过她细滑柔嫩的手臂,正欲盖进被子里温暖着。却不曾想,掀启寝被的一瞬间,那新妇柔美如月,散发着皎洁明媚的光泽,犹如磁石般再次将他的视线吸引,继而便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收拾的整个身子覆盖了上去。

睡梦中的红袖只觉浑身酸软疲惫不堪,昨夜的交~欢,那初为人妇的不适,尚未完全愈合,此刻再次迎来这个清晨第二波欲仙欲死的唤醒。

自己的身子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整个人被推促着向上,再向上。

仿佛不着寸缕的置身于清朗的日光之中,周身温暖的风,搔过自己的耳畔和胸前,绕过自己的脖颈和腰肢,最终停滞在自己那最不为人知的隐秘处徘徊。

风起了。

风更勇了。

丰富从山巅一跃而下。跳进无边的海洋,迎着汹涌的浪峰,起伏、起伏、上上下下。

不时。声声难以隐忍的呻吟从喉咙中“嗯嗯”的传出。

隔着木门和木床的传递,早已让门外的丫鬟婆子们脸红心跳。

清晨,和谐切美好的欢愉,便是新人起身后的第一道美味。

彼此品尝着,难以言说的幸福。

“别……别……都在外面候着呢……”被顶到浪尖上的红袖,娇喘涟涟,声音时断时续着提醒着。

“让他们等!”乔子章依旧在奋勇着。伴随着床铺的声响,坚持有力的说道:“少爷、少奶奶起身,哪容他们催促!”

“可是……嗯……嗯……”红袖娇羞、兴奋。欲罢无力。

本想劝说乔子章换个时辰和地点,没曾想,浪尖上的欢愉感太强烈,强烈到她再也无法隐忍喉头中的压抑。随着他的起伏。放开了胸怀。

“啊……啊……”

“嗯……嗯……”

不知换了几个姿势,这猛烈的浪袭终于恢复了平静。

望着满床的凌乱,以及彼此满身的汗水,红袖再次将头深埋进满是靡靡之气的被褥中。

“还不起床?若是再赖一会儿,怕是要有人来掀被窝了!”乔子章喘息着,调整着,得yì

的笑道。

“坏死了,本就是浑身酸软。这下更是无力了。”寝被里,红袖的声音柔得发酥。

“你先躺一下。我去让他们送浴汤来。”乔子章轻轻的拍了拍寝被中裹得严严实实的红袖,甚是潇洒的起身,下床,再帅气的将一袭新衣呼的往身上一披再一裹。

“来人,备浴。”

随着乔子章洪亮的声音,那木门轻轻被推开,鱼贯而入的丫鬟婆子们纷纷低头不敢多看。

满室的欢愉和香靡,早已让人忍俊不禁,几个禁不住事儿的小丫鬟,一时没忍住,放下手中的水盆和水桶,早已掩面落荒而逃。

“请少爷、少奶奶沐浴更衣,奴婢们在外面候着,有何需求,尽管差遣。”婆子们尽最大的可能行忍着,毕恭毕敬的说完,再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木门再次轻轻关闭。

房间里再次恢复的两个人的安静。

“都走了?”红袖偷偷的从被子里探出自己的脑袋,一双大眼睛羞怯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还装!都少奶奶了,怕什么!”乔子章说罢,一把掀开红袖裹身的寝被,新妇光洁的玉体,一览无余在爱人的眼前。

“啊!”红袖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双小手,不知是该捂上,还是该捂下,最终选择了捂住眼睛。

“哈哈哈哈!”一声清朗的笑声中,自己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拖抱住,继而慢慢的浸入温热舒适的浴汤中。

“你转过去嘛。我先洗……”红袖羞的浑身像置身于温泉中。不知是水温的异常,还是自己体温的攀升。

“还装!一起洗嘛,我帮你。”岂料,乔子章放下自己,压根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把扯开了衣袍,一把抛了出去,一下跨了进来,一下,坐近了自己的面前。

浴桶中的水位,瞬间因为一个人的加入陡然升高。

本是一个人洗浴的浴汤,瞬间满溢了出来。

“哗。”满室欢畅。

借着水温的催发,借着水花的迷离,红袖的轻熟娇羞,在乔子章看来,更胜清晨醒来的那一道清雅的欢愉,此刻,浴汤中的彼此坦诚,才当真是水乳交融的开始。

于是。

凌乱的水花,凌乱的呼喊,凌乱的水渍,凌乱的身姿。

狭小的浴桶承载着两个如鱼得水的欢畅心灵,这一刻,让我们将彼此融进。

本是一带而过的洗浴,着实花费了不知多少时间。待到又是一阵满足之后,慌乱的穿着亵衣,再次唤丫鬟婆子们进来,二人这才发xiàn

,慢慢的一桶浴汤,已是所剩无几。

和着满室的靡靡,地上水渍潺潺。

矮油,简直是羞死人了啦!

红袖娇羞愤恨的瞋瞪了乔子章一眼,再次将头脸转向镜子中,静待丫鬟们梳洗的时候,却是从镜子里偷偷瞄见了乔子章的一脸坏笑和得yì



满屋的丫鬟婆子们,虽是满心的羞怯八卦,却是无一人敢言说一句,只是各司其职的镇定的梳洗的梳洗,清扫的清扫,整理的床铺的整理床铺。

“啊!”一个不知世事的小丫鬟掀开新人的喜床,正欲将寝被叠起,却是一声惊呼,望见了喜床上那一抹鲜艳的落红。

“你去那边忙吧,这里我来。”一个年长的婆子闻声走过,欣喜的将那帕子上的落红轻轻移入托盘中,再盖上一块大红的绸布。

另一个稍稍懂事的丫鬟轻轻拉过惊住的小丫鬟,轻声附耳了几句,那小丫鬟这才脸红心跳的端着盥洗后的水盆几欲冲出房间。

红袖的脸更红了,此刻,乔子章轻声咳了咳,满满的全是得yì

和自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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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 冬日的美味

两边的喜事进行的甚是顺利,温柔忙完了御膳房的事情,难得落得清闲,又适逢轮休,向御膳房的卫大人告了假,挽着温守正的胳膊一蹦一跳的出宫休息去了。

熟悉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冬日里各类应季的蔬菜、水果还有各式肉类,纷纷映入温柔的眼帘。

厨痴的最高境界,便是看到每一样食材,在她的眼中都是一道道成型的美味。

就比如那看似黑黢黢的马蹄……

冬日里最特殊的美味,便是这清甜可口的马蹄,无论是简单的煮食,还是加工成菜,都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润燥、滋阴、养肺,美颜。

“爹,这马蹄不错,咱们买些回去吧。”温柔甜甜的笑着。

“果真是不错,难得遇见这么大个的马蹄,多买些回去,可以制成马蹄糕,等回宫的时候,也给驸马爷和公主带去些。”温守正看着那鲜美的马蹄,美滋滋的说着。

“爹,您说的驸马爷是哥哥吗?”温柔明知故问。

曾几何时,温庭在自家爹爹的口中,都是“臭小子!”,“给我死过来!”,要不就是“滚一边去!”

便是高中廪生的那一刻,温守正的口中也都是“臭小子!好你个臭小子!”

如今,哥哥荣升一榜三甲,更是迎娶了公主,成为了大周令人艳羡的驸马爷,从温守正的口中第一次唤温庭为“驸马爷”,这在温柔看来。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你这丫头,又拿你爹取笑!如今你哥哥贵为驸马爷,这君臣之礼。即便是父子也是不能不遵守的!”温守正憨厚的笑着。

“嗯嗯,那就多做些马蹄糕送给驸马爷和公主!这个季节吃,最是合适不过!”温柔调皮的应着。

“温姑娘!”便在父女二人埋头买马蹄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盛将军!”温柔回过头去。

“这么巧,你们也来买马蹄啊?”盛尧山俊朗的笑着,上前打着招呼。

“难不成盛将军也是来买马蹄的?”温柔上下打量了一眼英武挺拔的盛尧山,笑问道。

“还真是让温姑娘说着了。”盛尧山微微笑应着。

“嘿嘿。怕是盛将军找错了地方吧?您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即便是真要亲自来买马蹄,也不应该来这啊。应该去那……”温柔调皮的笑着,抬手轻轻一指,不远处一个专业定制马蹄和马掌的铁匠铺子清晰的映现在盛尧山的视线中。

“呵呵,又胡闹。”盛尧山看着心里痒痒的。不由自主的伸过手去。想去轻轻揉乱温柔额前的碎发,却没曾想,一出手,竟是停在了半空中。

温姑娘已经许了任越了……

我既是有心成全,便不能再遵从本心的使然……

盛尧山举着停在半空中手臂,兀自苦笑了一下。

“本也不是一定要来买这马蹄,只是碰巧遇上了,就想着家中爹爹甚是爱吃。这才有要买些回去的冲动,不想温姑娘和温大厨也来选购。尧山从未买过这东西,若是方便还请温姑娘帮忙挑选些。”盛尧山瞬时将手臂收回,恭敬有礼的拱手。

“这有什么好挑的,这家的马蹄个大质优,你买回去无论相府的厨子如何烹制,都是极好的食材呢!”温柔一口应下,忙不迭的帮着挑了一口袋马蹄。

“呵呵,做马蹄糕也可以吗?”盛尧山笑着问道。

“马蹄糕?”温柔倏地怔住了!

马蹄糕!怎么又是马蹄糕!

“怎么?这做马蹄糕所需的马蹄,还有何讲究不成?”盛尧山望着温柔奇怪的表情,诧异道。

“哦……哦……并无不可,小女子只是好奇难不成盛丞相也喜欢吃马蹄糕?”温柔搪塞的问道。

“爹对马蹄糕的喜爱,却是超越了其他美食的含义,爹说,这小小的马蹄糕,能吃出幸福的滋味!呵呵,尧山是个粗人,不懂品尝美食,只是想尽尽孝道。”盛尧山应道。

“哦,这样啊……”温柔若有所思,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回去后,好一番忙碌,甜美清新的马蹄糕新鲜出炉,几家分了些,又留了些给公主和驸马,剩下的,温柔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爹!我去给雪儿姐姐送些。”温柔甜甜的交代了一声,便轻快的跑了出去。

“今天可真是奇怪了,平日里没怎么有印象,怎么平白无故的跑出了这么多爱吃马蹄糕的人?!难不成那南宫小姐,也爱吃马蹄糕?!”温守正自言自语。

南宫府内,南宫雪和温柔一阵耳语。

“什么!皇上诸多赏赐给丽妃娘娘香甜的马蹄糕?!”南宫雪诧异的问道。

“嗯,隔三差五的就赏。光我见着的就好几次!”温柔仔细的回忆着。

“不过……”温柔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南宫雪追问。

“不过,那丽妃娘娘真的好生奇怪啊!平日里皇上赏的马蹄糕,她竟是一口都不吃,全让麝月姑姑背着人悉数给倒了……倒是自己在甘露殿的时候,却是总会让麝月姑姑给她做马蹄糕来吃。”温柔再次仔细的回忆着。

“哦?莫非皇上赏的不好吃?自己做的才好吃?”南宫雪不解。

“哦!对了对了,还有啊……我今儿随我爹去买马蹄,你猜我见着谁了?”温柔的大眼睛忽的一闪,甚是激灵的问道。

“谁?卖马蹄的?”南宫雪所答非所问的应道。

“不是,不是!”温柔连连摆手,“是盛将军!他也去买马蹄!”

“盛将军也爱吃马蹄糕?!”南宫雪彻底好奇了。

“不是!是盛丞相!听盛将军说,这马蹄是要买给盛丞相的。要买回去做马蹄糕,因为盛丞相对那马蹄糕情有独钟,还说能吃出幸福的味道来……”温柔努力的在回忆着。

一切的一切串在一切,似乎几个根本扯不上关系的人物间,似有一条细细的线,浮在那里,若有似无。

“一个是宫里的娘娘,独受皇上隆恩专宠,明明喜爱吃马蹄糕,却从不享用皇上的赏赐……一个是朝中的要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不该对点心垂爱的臣子,却会说吃着马蹄糕,会有幸福的味道……难不成这两人……”南宫雪一步步的行走在屋内,暗自分析着,自言自语。

“雪儿姐姐,你是不是发xiàn

了什么?”温柔似懂非懂的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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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7 马蹄糕的秘密

“没什么,许是我想多了……”南宫雪回过头来淡然一笑,面色上露出一副自嘲的表情。

“雪儿姐姐莫不是在怀疑,宫中的丽妃娘娘和宫外的盛丞相……”温柔此刻顺着南宫雪的思维,也开始了推测。

“嘘,别胡说,我胡乱猜的,你也疯了不成!乱说话在你们大周可是会掉脑袋的!”南宫雪旋即伸手紧紧的捂住了温柔的嘴。

“哦。”温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良久,她喘了口气继xù

道:“不过,上次那大娘对马蹄糕的表情,是挺奇怪的,似乎是对这食物有种特殊的感情,以至于近来我只要一见到马蹄糕,就开始胡乱的联想……”温柔似乎是在很认真的回忆着。

“那也不至于把宫里宫外的两个不相干的人扯到一起去吧!一个是皇上的宠妃,一个是皇上的权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南宫雪很是严肃的说与温柔去听。

“知dào

啦!雪儿姐姐放心,我不乱说,我不八卦。”温柔笑嘻嘻的捂着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今日你来了正好,这马蹄糕又是你亲自做的,不如随我一起去探望探望那大娘,也好让你这马蹄糕,再次抚慰需yào

者的胃口和心灵。”南宫雪笑笑,拉着温柔,两个姑娘家再次向着那处僻静的客栈而去。

客栈的床上,那老妇依旧安安静静的躺着,轻微的呼吸在伴随着胸口慢慢起伏。

冬日的暖阳。从一扇微微开启的窗缝中射入,一束光柱照在老妇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种无比的安宁和惬意。瞬时涌上温柔的心头。

她好多了啊!

看那脸色,真的和当初白龙寺的初见,简直判若两人!

“大娘。”温柔轻轻唤着。

“柔儿,别吵,让大娘再睡会。”南宫雪轻声阻拦着。

“嗬……”老妇听到声响,慢慢张开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种想说。却有不能说的纠结之苦。

“大娘,您醒了?”温柔惊喜交加,探身问道。

“嗯。”良久。老妇的眼中闪过一丝光泽,一声轻吟从喉咙深处传来,那是应允的声音,久违的声音。

“大娘。您醒了。饿不饿,渴不渴?您想要什么?”旋即南宫雪也凑了过去,关切的问道。

这些日子以来,她与温柔两人轮流照应着这位非亲非故的老妇,从衣食起居,到嘘寒问暖,事无巨细,无论是温柔身在宫中。还是自己身在宫外。

倘若自己和温柔都忙不过来,便会委托客栈的伙计。或是自己的贴身丫鬟翡翠,前来照应着。

所以,老妇一点一滴的恢复,其过程的艰辛和知恩真的是一点一滴的积累,有目共睹的。

所以,当这次醒来,和每次醒来一样,睁开眼看到这两个善良可爱的姑娘,亭亭玉立的围在自己的床前,老妇的心即便是铁石做的,也终究有融化的一日。

而这日,恰恰就是今天。

“大娘,瞧瞧我给您带什么好吃的来了?马蹄糕!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快尝尝看!”温柔见老妇醒了,又神智如此的明白着,更是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晶莹,确信她与南宫雪等待的真相一日到了。

又听老妇喉咙中发出清晰的应允,她确信,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马蹄糕!”老妇的心中一时惊喜万分。

眼中的泪再也无法抑制,望着温柔手中捧着的那片片金黄,泪水再次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滚落。

“大娘,您别哭,先吃马蹄糕吧!我知dào

这马蹄糕定是您最爱吃的,不然您也不会对这糕点又这么深的感情,吃点马蹄糕,对您的身子好,要快些恢复,才会有气力下床走动。”温柔说着,不由又再次凑近了那老妇一些,似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笑着哄着道:“大娘,等您好了,我带您去吃京城的各种美味,或者您也可以来我家里,我亲自做给您吃!”

看得一旁的南宫雪不住的暗笑,心中兀自道:“真是个厨痴,到哪跟什么人都不忘说吃的!”

马蹄糕,金黄香甜的马蹄糕,晶莹的呈现在老妇的面前,那本就难以抑制的泪,扑簌簌的更猛烈了。

“呜呜呜。”一种再也无法忍耐的情感,瞬间喷涌而出,老妇手捧着马蹄糕,抱膝哽咽。

温柔和南宫雪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不时的轻轻抚背,亦或是递过一方洁净的手帕。

良久,老妇抬起挂满泪痕的脸,望向面前的两位姑娘。

“大娘,您可是想念您的家人了?”温柔试探性的关切的问道。

“老妪我始终独身一人。”良久,那老妇终于开了口。

一种苍老的无助,悲凉的渲染着这个冬日,满室暖烟的温馨。

登时,一丝空寂淡淡的晕开,惹得人心头一阵酸涩。

“您一个人啊?!”南宫雪有些怜惜的叹了声。

“老妪一生只服侍过小梅一人,虽是孤独终老,却终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老妇淡淡的说道。

“大娘,您说的小梅是谁啊?她现在在哪?她为何不管您了?”温柔诧异了。

“唉……作孽啊……作孽啊……”老妇不再答复,只是兀自无助的摇头,摇头,再摇头。

那清甜的马蹄糕,缓缓放入口中,随着咸涩的眼泪,一齐吞入口中。

相府内的后花园内,满园的腊梅盛开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盈盈的弥漫在整个相府的空气中。

盛毕极独自一人置身于满园的腊梅中,望着那红似火,粉似霞,白如雪,黄如金的腊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快二十几年了……那个身影,就犹如这满眼的梅一样,每年枝繁叶茂,每年映入眼帘,令人挥之不去,难以忘怀……

梅……梅……你在宫中还好吗?

盛毕极的内心在呼唤。

一行青涩的清泪,缓缓的无声无息的漫过眼角,盛毕极抬起衣袖,轻轻擦拭,不漏痕迹。

“爹!天这么冷,您又一个人来赏梅了?”盛尧山提着一件斗篷,快步迎上。

“唉……转眼又快过年了……过了年,你和娇雪又都年长了一岁,是该谈婚论嫁了……”盛毕极稳了稳情绪,慢慢的转过身,接过盛尧山递来的那一副墨狐斗篷,倏地披在了肩上。

……………………

(话说这马蹄糕还真是好吃,现在又是冬季,真的不错哦~求一切票票和订阅~年末,容容更加勤奋~求一切支持O(∩_∩)O~~)(未完待续……)

488 上门提亲(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

“启禀老爷,怀德王……怀德王府来人了!正在前厅饮茶!”相府的管家一路小跑,直奔后园而来,顾不得惊扰盛毕极赏梅的雅兴。

“哦?怀德王府上的人?!”盛毕极面色一惊,旋即带着盛尧山,蹭蹭的往前厅而去。

宝成安安稳稳的端坐于相府的前厅之中,平心静气的吃着暖暖的香茶。即便是个公公,可也毕竟是怀德王的贴身大太监!

“呦!宝公公!呵呵,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盛毕极换了一副笑脸,热情相迎。

“宝成见过盛丞相,见过盛将军。”宝成抬眼瞄了一下迎面而来的盛毕极父子,轻轻的放下杯盏,旋即自然的起身,轻描淡写的施礼问候。

“宝公公快请就坐,不知宝公公今日来到寒舍,可是怀德王有要事要传达?”盛毕极满脸堆笑,伸手示意宝成安坐。

“盛丞相果真是个明白人,如此宝成就开门见山的直接和盛丞相说了。”宝成清了清嗓子,继xù

道:“此番宝成前来,是来替怀德王向盛丞相提亲的。”

“提亲?!”盛尧山跟在一旁,极急切的问道。

“提亲?!”盛毕极面色发白,身子一时有些颤抖。

“正是,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姻缘啊!本是想着直接让媒婆上门来问吉,之后咱们怀德王再上门纳彩下聘。可怀德王说这样不好,和盛丞相是老交情了。平日里也没少来您府上做客,遂让宝成先跑一趟,也好让盛丞相您心里有个数。则个吉日,怀德王自会亲自上门,带上厚礼来向盛丞相求娶娇雪小姐。”宝成的声音尖尖的,却是一字一句深重的砸在盛毕极和一旁盛尧山的心头上。

“什么?!你们怀德王看上了我妹妹?!”盛尧山在一旁疾呼。

“尧山,不得无礼。”盛毕极虽然也是心中极其不愿,可面色上终究还是一副平日里不疾不徐的样子,眼神示意了一番盛尧山。嘴上确实继xù

在和宝成周旋。

“宝公公,万分感谢怀德王抬爱,只是小女近来身子一直不好。怕是要辜负了怀德王的倾慕了。算来怀德王正值风华正茂的大好青春,老臣这病女还是不要耽误了怀德王的大婚和终身的幸福。”盛毕极捋须应道,脑子一时不知dào

翻转了多少个弯,甚至不惜用患病来毒咒自己的亲生女儿。

娇雪不能嫁给刘章。决不能嫁给刘章!

此前。盛毕极在家人面前分析的那些理由,再一次清楚的映现在了盛尧山的脑海里。

“哦?盛小姐贵体欠安啊?那也无妨,凭咱们怀德王在宫中今时今日的地位,就是让宫里的太医亲自到府上来给盛小姐请脉,那也是不无不可的。”宝成阴阴的笑道。

“劳烦怀德王记挂了,只是小女的病,京中的名医悉数看过,都束手无策。更何况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太医们乃是给皇上和娘娘们问诊的。若是出宫来到寒舍,恐怕不和规矩啊……”盛毕极再次委婉的拒绝着。

“还是盛丞相思虑周全。如此,那今日宝成就先回去了,盛小姐的病宝成记在心上,会如实向怀德王禀报的。”宝成礼节性的行礼告辞。

“爹,您为何要说妹妹有恙?!她好端端的被您关在府中,若是真的有病,怕是闷出来的病呢!”宝成前脚刚走,盛尧山便急不可耐的追问盛毕极。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盛毕极重重的叹了口气。

“想那宝成回去后,定是会和刘章和盘托出,到时,万一刘章真的派了太医来医治妹妹,必定会穿帮的!爹!为今之计,要断了刘章的记挂,需是得给妹妹找个婆家,即便是暂时不办,定下亲来,再昭告天下,也是好的!”盛尧山一口气将话急切的赶完。

“方才我又何尝没有考lǜ

过这个法子……只是,这怀德王提亲一事,怕是宝公公出了咱们相府,这京城的大街小巷必是世人皆知。怀德王是何人?那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后宫第一宠妃……丽妃娘娘的独子!他看上了人,试问京城,谁人敢与之争抢?!”盛毕极的情绪微微有些失控。

“这倒是……”盛尧山一时迟疑。

“不过,若是说到京中,能有此胆量和实力娶娇雪的,也不是无任何一人,想拿任府家的老三,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那任洪亭脾气素来耿直,这门儿女亲家之事,我又从未和他提及过,怕在宝成面前说得太满,那任公万一不买我的账,到时若是怀德王亲自去任府质问,我岂不是难以自圆其说!”盛毕极一脸无奈的说道。

“不行!任越不行!”岂料,一说到任越,盛尧山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哦?”盛毕极诧异,只是说说而已,尧山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因为……因为……因为皇上早已应允了任越娶温姑娘的婚事!”盛尧山思虑片刻,脱口而出。

其实,在盛尧山的心中,若是牵扯别家的姑娘,那也就算了,权当为了自家妹妹的终身幸福,让别人暂时委屈一下;任越的确是个最佳的人选,若是真的可以,自己也定是会拉下面子来,上门前去恳求他。

可是偏偏这事不单单是任越一个人的事,温姑娘为了那小子,能舍弃自身的清白,那京郊的一夜……再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曾经自己那么的心痛和不甘,巴望着任越退出,或是有任何的外力让任越退出。

可是,那一夜……看到一个柔弱的姑娘家哭得抖成那样;为了自己心爱之人,坚强的坚持成那样……无论自己内心再怎么喜欢,也还是希望心里的那个她幸福快乐。

即便自己从未和她当面的表白;即便她从不知dào

自己也在一直倾慕着她;即便她知dào

了,还是要一直执着的坚持着她的选择;即便……即便真的都如此,自己也会坚持着一如既往的喜欢着她,只默默的陪在她身边,只在心底一直默默的喜欢着……

所以,此刻,当盛毕极提及任越之时,盛尧山便是一如反顾的站出来,第一个反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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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 梅雪茶

“哦……这事啊……我倒也是听说了。不过,那温姑娘不过一区区厨娘,如今虽是为御膳房当值,可说到底却还是个厨娘!再说,那不是还未娶嘛!再说,即便皇上应允了这门亲事,也并未直接说是要让任越娶她为正妻啊!若是娇雪嫁过去,有何不可啊?!”盛毕极继xù

诧异着。

“爹,您是不知dào

,任三那小子,此番在咸阳之时,就一直与我们同行。后来妹妹跟了过去,不说朝夕相处,也都是在一个屋檐下。他对妹妹是什么反应,我这做兄长的最清楚不过了。”盛尧山顿了顿,开始准bèi

往下继xù

编了。

“哦?你这么一说,我还到真是想起来了……此前,你保护九皇子殿下,随松涛先生求学,任家老三却正是松涛先生的得yì

弟子,这个关系我怎么给忘了?对了,后来娇雪不是去找你了吗?如何?任家老三对娇雪印象如何?”盛毕极的眼睛中绽放着光彩。

“爹!任越根本就不喜欢妹妹,他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傲娇样,哪里是会什么谈情说爱的样子嘛!温姑娘就是嫁过去了,也不知dào

在那种冰人身边,会不会幸福?!”盛尧山故yì

说得极不情愿,同时还不时的瞥了一眼盛毕极的神情。

“哦?我盛毕极的宝贝女儿,还有人敢不爱?!”盛毕极面色大怒。

“岂止是不爱?简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盛尧山紧紧的跟近了一步,凑到盛毕极的身边。继xù

道:“爹,您是不知dào

,此前妹妹从咸阳到西安。一路相随,不说是苦苦哀求,也多番明示暗示的,连我这个做兄长的都看不下去了。可那任越就是一点都不动心,终日只是游山玩水、读书习字。再要不就是彻夜不归,连说一声都不会。唉……为人又傲慢!若是他真的对妹妹有什么,我这做兄长的还真是要横插一杠。千方百计的阻止。这样的人,就是才学再好,也定不会懂得心疼人!爹!我可就这一个妹妹。娇雪可不能跟着这样的人受罪!”盛尧山说这番话时,便是连自己都觉得牙疼!

这谎话说的,每一句都是将任越诋毁到天边,话里话外的就是不看好自己妹妹和任越的关系。其实内里却是无处不在为温柔开脱。任越是温姑娘的。这是他亲自确认无误的,即便是自己无法达成心愿,也定要拼劲全身气力,保全这段完美。

“哦?果真如此?”盛毕极将信将疑。

任府三公子的无双才华,乃是京中有目共睹的,多少豪门千金在心里无限的憧憬能够嫁进任府的大门,成为任府的三少奶奶。

更有平日里,任越那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的形象深入人心。

此刻。盛尧山这番贬损任越的话甫一出口,盛毕极顿生疑惑。

“爹。您若不信,大可去问问妹妹。看看她现在对任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盛尧山十拿九稳,虽心中一万个不喜刘章,更加是十万个反对自己的妹妹和刘章的这门亲事,可对于盛娇雪和任越的关系,他却是有十足的把握!

盛毕极看着盛尧山这般严肃认真,不像是在说笑。

更何况他盛毕极的儿子,从小看着长大,盛尧山是什么人?大周六如公子,少年武魁,那是数一不二的!从不会打诳语!如今,这番话从盛尧山嘴里说出,自然也是十分令人信服的!

虽然是贬损大周无双公子,当今新科状元任越的话!

大概是缘分未到吧……盛毕极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暗自思铎着,负手缓缓向书房走去。

“爹,歇会吧,来尝尝这梅雪茶。”便是在盛毕极对此事头疼不已,一点头绪都没有之时,盛娇雪亲自端着一盏热茶,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娇雪。”盛毕极一怔。

“爹,知dào

您最爱赏梅,这茶是娇雪这几日闲来无事,从腊梅上取下的积雪,煮沸了给您泡茶的。爹,您尝尝,这茶自有股梅花的清香呢。”盛娇雪说着,翻过手来,将那杯盏送于盛毕极面前。

杯盖轻启,满室淡淡的幽香。

盛毕极一阵陶醉。

便是那焦躁的心情,也立时放松了不少。

“娇雪啊!你来的正好。”盛毕极接过梅雪茶,饮了一口,清淡甜香,心中那个珍藏了多年的丽影,再次浮上了心头。

“爹,您找我有事?”盛娇雪乖巧的坐在盛毕极身旁。

“唉……你也老大不小了,爹问你,可有意中人啊?”盛毕极轻轻叹了口气,旋即直言不讳的问道。

“爹,娇雪还小呢!不想出嫁,想再在爹娘身边多留几年。”盛娇雪明知dào

盛毕极问的是什么,心中早已喜出望外,可面色上却依旧保持着少女应有的娇羞。

“爹问你,那任府的三公子任越,你可还中意?”见盛娇雪如此闪烁其词,盛毕极索性直接指名道姓的问道。

“任越哥哥?!”盛娇雪面色大惊。

“正是,大周的无双公子,又是高中了的状元,如果你对他有意,爹自会找媒人登门。”盛毕极顺着盛娇雪的话继xù

追问道。

“爹!莫要再提任越哥哥!”盛娇雪面露愠色,旋即起身,“爹,放眼大周,和咱相府门当户对的人家也不是没有,旁人都可以,偏就是他不行!”盛娇雪的声音陡然提高。

“哦?为何不可啊?”盛毕极疑惑,看来盛尧山说的对,盛娇雪果然不喜任越。

“因为……因为他品味低下!喜欢那个下贱的厨娘!”盛娇雪厉声道。

“哦……哈哈哈哈哈!”盛毕极苦笑着。

敢情还真是因为那个厨娘,看来自家女儿和那任家的老三,之前没少有过过节啊!这强扭的瓜不甜,任家老三已经是那副傲模样,自家闺女也是脾气倔强,还是不要再撮合了,别人家爱娶什么厨娘、伙夫的,是人家的事,自家还是不要搀和了。

“爹,您还笑!”盛娇雪撒娇。

“那,若不是他,旁人都行吗?”盛毕极旋即话锋一转。

“爹,您不要操心女儿了,其实……其实女儿心中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见盛毕极又要提及他人,盛娇雪旋即娇羞的直接应对。

“哦?是哪位大臣家的公子?说出来,爹亲自上门给你说亲去!”盛毕极面色大悦!

“爹……这多不好意思啊……”盛娇雪的脸更红了!

要让一个姑娘家,亲口说出内心的那个他,在古代着实是件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盛毕极的闺女,还会脸红吗?”盛毕极朗声激将道。

“爹……这人您是认得的……他……也是经常来的……”盛娇雪千娇百媚。

“我认得?常来?”盛毕极的心头,一丝不好的预感喷涌而上。

“是……怀德王。”良久,盛娇雪的口中才轻轻缓缓的蹦出那三个字。

“什么?!怀德王刘章?!”盛毕极倏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手重重的拍击在一旁的几案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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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 撕破脸

“爹!不行?!为何不行?!”盛娇雪一时惊厥!

她原以为刘章此前频频到访,又是名人字画,又是金银珠宝的相送;再说,自家爹爹看起来似乎和京中其他人不同,对待刘章的态度很是和蔼可亲,并不似哥哥和其他人那般冷漠,似乎冥冥之中爹爹很是喜欢那怀德王刘章。

起初,在无论是在西安的相识,还是在京城的相遇,每每受邀品茗谈天,刘章的风流倜傥,举手投足间,早已深深的根植入了盛娇雪那颗骄傲的心。

姑娘家敏锐的第六感,分明的预知着对方的心意:他是在意我的,他心里有我。

后来,回到京城,每每相府的共宴,亦或是偶然的独处,即便自己不能亲自陪同,府中也会有人转告怀德王对自己的牵挂和问候,更是加固了自己的判断。

今日,宝成前脚刚走,府中的耳目早已有人通风报信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与了盛娇雪听,更是印证了她之前所有的推测。

他不仅在意我,心里有我,今日居然还派了宝成主动上门来提亲!

可是……为何爹爹如此反对?!

这和他平日里对待怀德王的态度大相径庭啊!难道说,爹爹当真不愿意让自己嫁入皇室?!

所以,她才会这会儿进来,原本那梅雪茶也不是非得要这会儿拿过来让盛毕极品尝,她原是想着等到有朝一日。刘章再次登门,再一并煮茶了,呈于他与盛毕极面前。

只是事情突然。又不能突兀的前来,所以才借用了这梅雪茶。

“不行!京中那么多达官贵人,朝中那么多权贵之臣,但凡家中有公子的,年龄只要合适,你都可以喜欢,爹都可以替你去上门提亲。只是那怀德王万万不行!”盛毕极厉声叱道。

“爹!为什么不行!那怀德王有哪一点让你看不上了?还是女儿哪一点配不上嫁入怀德王的王府?!”盛娇雪见话已说开。索性更是爽直的问道。

“你是我盛毕极的女儿,世间万里挑一的人选!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嫁给皇上。也是绰绰有余的!”盛毕极解释。

“既然娇雪在您的眼中如此优秀,那为何不能嫁入怀德王的王府?难不成爹是没看上怀德王?!他有哪点不如您意了?!”盛娇雪一口气连问了三句,气势逼人,让盛毕极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面前这个女孩。当真体内留着他盛毕极的血液。

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直率,一样执着,一样霸道!

只有一样,年轻的时候,自己即便如此,还是会屈服于皇权之下。

可是如今,看这架势,血脉相通的女儿。似乎要不屈于自己的父纲之下了!

“娇雪,也许坊间多有对怀德王的微词。可是在为父的眼中,那怀德王却是一标志的人才!现在有皇上和丽妃……娘娘的宠爱……若是加以收敛,日后必是大周的栋梁之才。”盛毕极的声音有些哽咽。

“既然如此,爹爹为何不许娇雪嫁入怀德王府的大门?!”盛娇雪不依不饶。

“娇雪,你就那么想嫁入皇室吗?就那么想沾个‘皇’字?若是为了爹的前程,你的心意爹心领了,只是爹不愿你用一生的幸福做赌注!”盛毕极话锋一转,言语中多有恳切,便是那双眼中都泛着泪光。

“爹!此前娇雪的确有过私心,想借怀德王的实力地位,稳固盛家和您在朝中的位置。可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在与怀德王的交往中,娇雪早已深深的被他的气质、为人、胸襟所吸引,无论大周有多么优秀的人才,在娇雪的眼中,均不能和怀德王相比!甚至不及怀德王的九牛之一毛!娇雪扪心自问,自己也属京中闺阁的翘首,自问无论相貌还是资质,若为怀德王的王妃,也是绰绰有余!爹!既然如此,他未娶,我未嫁;他有情,我有意。您又为何要生生的拆散我们!娇雪自认,此生非怀德王不嫁!”盛娇雪慷慨激昂的说完这番话时,早已是气息不稳,情绪激动,说罢整个人完全的伏在地上,冲着盛毕极毕恭毕敬的行了三个大礼!

“不行!就是不行!王府的日子是什么日子?!入了王府,便是半个入宫!且不说身为皇子,诸多身不由己,弄不好便是被卷进权术的混战中。我不要我的女儿从此担惊受怕,也不要我的女儿日后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怀德王即便待你再好,他日也定是会再娶其他妃子、侍妾。我盛毕极一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的女儿,便是要嫁,也定是要稳坐专一的位置!”盛毕极说得言辞恳切,不无道理。可那话听着,却似乎另有隐情,似乎言语上的意思和他要表达的真实意思,相去甚远。

“爹!娇雪不怕嫁入皇室,不怕应对复杂的变故!即便日后怀德王娶上多少妃嫔,娇雪也有足够的信心和把握,怀德王妃的宝座终是我盛娇雪一人!爹,娇雪从来没有如此的喜欢过一个人,之前错爱了任越哥哥,如今既然让娇雪遇上了怀德王,娇雪便再不想放qì

!”盛娇雪信誓旦旦的应道。

“你!”盛毕极单手颤抖的指着面前伏地不起,一脸倔强的盛娇雪。

胸口一阵发热,只觉口中一阵腥甜,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爹!”望着那殷红的血色从盛毕极的口中喷出,盛娇雪起身大惊。

“逆子!你这是要活活气死你爹我啊!”盛毕极单手紧捂胸口,顾不上拭擦嘴角边的血渍,只狠狠的说道。

“爹!原谅娇雪的不孝!娇雪就是要嫁给怀德王!非他不嫁!爹您别生气,娇雪这就去给您请大夫去!”盛娇雪含泪说罢,转身疾呼。

相府内一片混乱,盛毕极气血攻心,盛娇雪安顿好了一切,趁着混乱收拾了细软和衣服,一个人偷偷流出了相府的大门。

此时,宫中的甘露殿内,小厨房里香气阵阵,温柔再次被丽妃娘娘的贴身宫女麝月,请去烹制御膳。

看得出来,今日皇上又要留宿甘露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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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 奇怪的御膳

“麝月姑姑,今日这羊排真是十分新鲜呢!”温柔腰间系着雪白的围裙,挥动着手臂,在甘露殿的小厨房的灶台前,一脸的轻松。

“温姑娘果真好眼力,这可是番邦新进贡的黑山羊,据说是生在悬架峭壁间,及其难以捕获,因为善于奔跑和跳跃,又及其稀少,这肉质却是着实的人间极品!丽妃娘娘说了,如今乃是严冬,想着用这羊排和椒姜同煮,制成一道椒姜羊排煲,最是补身子的良方!”麝月说着,再次低头去忙活其他的事情去了。

“丽妃娘娘对皇上可真好!因时因气节的滋补,却是宫中鲜有的体贴。”温柔的脸上散发出由衷的赞美之意。

“啊!这是什么!”便是在温柔和麝月闲谈的时刻,小厨房里的那个一直帮厨的小宫女珠儿,发出一声惊呼,旋即整个身子闪出好远。

面前,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安安静静的放置在一面安静的白瓷盘子里。

温柔闻声快步走了过去,看得出来,定是这盘中之物,吓到了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宫女!

“呵呵,这是牛子。”温柔望了一眼盘中之物,笑了。

“牛子?!温姑娘,牛子是什么东西,长得怪瘆人的!”小宫女伸过头来,小心翼翼的再次望了一眼那盘中之物。

“牛子乃是牛的……”温柔凑近小宫女的耳边,轻声说了“gao丸”二字。

羞得小宫女面红耳赤,小心脏噗噗的几欲跳出嗓子眼。

“那……能吃吗?”小宫女试探性的轻声问了一句。

“能吃!这可是好东西!以形补形。这可是丽妃娘娘的一片心意!”闻言,麝月疾步走过,端了那盘中的牛子。递到温柔的手中。

“姑姑放心,这可真是极好的东西,补阳最是极品,稍后奴婢用南瓜加以佐味,用南瓜的清甜,盖住牛子本身的腥气。定是让丽妃娘娘和皇上满yì

。”温柔笑着接过那盘中的牛子。

“嗯,小心烹制。我先去前殿看看,稍后等皇上来了,你们就送膳。”麝月说着。稳步昂首离开了小厨房。

“温姑娘,这……这真能吃吗?”珠儿的小脸依旧是红扑扑的,声音里微微发出些颤抖。

“万物皆可食,万物皆有效。想来丽妃娘娘怕是要准bèi

再次为皇上开枝散叶了。”温柔轻轻的笑了笑。旋即转身再去忙了。

其实。在甘露殿帮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每每丽妃娘娘唤麝月来请自己移步。温柔都心存疑虑。

按理说,依着宫里宫外的传闻,既然丽妃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他们夫妻之间便定是会粘腻不分彼此。

即便他是大周九五之尊的皇上,即便她只是他的一个妃子!

除了顾忌到应有的身份地位,那种如胶似漆的恩爱感,也应该是外人能够看出的。

可是。每每席间,温柔跟着麝月在一旁侍宴。总是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奇异。

似乎那丽妃娘娘对待刘恒,并不像刘恒对待她一样的热情直白。

起初,温柔将自己的疑惑玩笑似的说与任越听,任越曾打趣的解释道,男人对待女人的方式,和女人对待男人的方式不同。

刘恒是个心直口快的明君,他喜欢谁,便会对谁好,好得无微不至,好的一塌糊涂。

至于丽妃娘娘,身为宫中的妃嫔,虽然是皇上的最爱的宠妃,可是说白了,终究还是个女人,不乏有娇羞之态,或是爱你在心口难开之嫌。

所以,才会让温柔这个局外之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协调。

“真的是那样吗?”温柔还是有些不明白。

“小傻瓜,你放心,三年后我娶了你,也会给你无所不在的直白。”任越狡黠的笑着,伸过手来,轻轻刮了一下温柔秀气的小鼻子。

然而,今日,在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厨房里,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看到丽妃娘娘为刘恒准bèi

的牛子……

温柔的心陡然有了些激荡。

任越说的没错,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丽妃娘娘是在意皇上的,如若不然,这牛子……

轻轻的清洗了牛子,加了南瓜和香茅草,小心翼翼的烹煮成精致的仙茅牛子南瓜汤。

羊肉是温热的,有补阳的作用;牛子也就是牛gao丸,和羊排有同样的功效;南瓜是温补食材。

这顿膳食,充满了浓浓的情yu,温柔烹制时,自然也是面露喜悦之色。

调制了几道清爽含蓄的小配菜,温上一壶御酒呈上。

看样子,今晚是要有好事啊!

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就待刘恒从南书房批完折子,前来用膳,然后留宿。

甘露殿的灯似乎息的比以往都更早了些。

侍候完皇上和丽妃娘娘的晚膳,麝月带着温柔恭恭敬敬的退出殿外。

“麝月姑姑,今晚奴婢烹制的椒姜羊排煲和仙茅牛子南瓜汤,丽妃娘娘可还满yì

?”一出殿门,温柔云淡风轻的笑问道。

“做奴婢的本分就是做好主子交代的事,做好自己的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打听的不打听!”麝月冰冷着脸,和今晚席间的丽妃娘娘如出一辙。

“温姑娘,你怎么还不走啊?”便是在温柔怔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麝月早已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

温柔转身。

“珠儿,是你啊!”那身后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来在甘露殿的小厨房帮自己司厨的那个小宫女。

“忙了一天了,珠儿可是累坏了,温姑娘也早些回去安置吧。这又是御膳房,又是甘露殿的,着实是辛苦温姑娘了。”珠儿轻轻捶了捶酸痛的肩膀。

“珠儿,你先回吧,我去厨房收拾下刀具就回去。”温柔欠了欠身子,算是礼貌性的应道。

“那,下次再见。”珠儿快步跑开,几步后又旋即转过身来,笑道:“今日真是长见识了,牛子……嘿嘿,多谢温姑娘赐教!”说罢,再次轻快的消失在一片无边的夜色中。

太子府的边门微微开了个缝,珠儿的身影倏地一下闪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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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2 夜不归宿

“今日倒是比往日早了些。父皇这么早就睡下了?”太子轻声问道。

“嗯,今日丽妃娘娘让温姑娘烹了些花好月圆夜的良膳,怕是虽早早睡下,却是……”珠儿伏在地上,将今夜的所有悉数禀报了清楚。

“哦?椒姜羊排煲和仙茅牛子南瓜汤?可真是妙啊!”太子闻言大喜,继而转身唤道:“来人,照此膳方,椒姜羊排煲和仙茅牛子南瓜汤,本太子也来一份!”

“太子殿下,那是……”珠儿的脸都红了。

和以往相禀报的御膳不同,今日的御膳乃是夫妻之道的独有膳食,太子如今虽贵为太子,身边又有太子妃和众位夫人想陪伴,想来平日里的流失,还真是有些力不从心。既然今日有这等良膳,如此大肆备膳,又岂能独木成林?

“一直以来都辛苦珠儿了,今夜就莫要回去了,你帮了本太子,本太子定是亏待不了你的……”太子殿下缓缓的搀起地上的珠儿,满眼的笑意。

“太子殿下……”珠儿满脸红霞,低头默就。

自打自己被太子殿下选中为禀报御膳的宫女,每每刘恒于甘露殿用膳,自己总是用心的记下每道膳食的原料,还有御厨烹制的方法。

其实,太子的耳目早已不止珠儿一人,御膳房自有他的眼线,各种各院的也都有他的视线,可是刘恒就是对丽妃娘娘情有独钟,自打自己被册立为太子以来。其他宫中的眼线基本没来过几趟,倒是珠儿,三天两头的往太子府跑。每次都能清晰的叙述下当日的膳食。

可是,以往听了这些详实的禀报,太子总是漫不经心的打赏几件金银珠宝,亦或是香囊玉佩朱钗的小玩意儿,哄个不谙世事的小宫女,简直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今夜,听闻珠儿的这番禀报。太子却是要把珠儿留宿在府上,以身试膳。

大周当朝的太子,大周未来的储君!

大周的女子除了刘恒便是他能呼之即来。

今夜。十四岁的珠儿,她的身子崩得紧紧的,脸上却是挂着幸福的笑。

在她的心里,过了今夜。有了质的改变。便当之无愧的乃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自己卑贱的奴仆生涯即将结束,未来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当当。”怀德王府的大门被轻轻敲开,盛娇雪独自一人静静的站在门外。

“盛小姐!”凑巧宝成办事回来,刚走几步便听到了门响,折返回来,打开府门,却是看见携带简单行礼的盛娇雪。

“宝公公,娇雪今夜无处安身了……”盛娇雪的大眼睛忽闪着令人怜惜的光芒。

“听盛丞相说。盛小姐不是病了吗……这天寒地冻,又是入夜风疾。快进来,快进来。”宝成刚要婉拒,毕竟天色已晚,又是男女授受不亲,多有不便。可转眼又是看到盛娇雪粉中透红的小脸,哪里有半点生病的影子!旋即立时明白了盛毕极的谎言。心说,这要是真在外面冻了一夜,才真是会生病呢!

“王爷……”带着盛娇雪慢步走到怀德王的书房外,透过明亮的窗纸,烛火跳动,人影朦胧,看得出刘章尚未就寝。宝成于门外轻唤。

“宝成,进来吧。”书房内,刘章的声音温润的传出。

宝成眼神示意了一下盛娇雪,意欲令其随自己同入。

“宝成,事情办妥了都?”推开房门,刘章依旧低头伏案,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内多了一个姑娘。

“王爷放心,事情均已办妥,只是如今多了一件。”宝成笑着应道。

“哦?多了一件?”刘章闻声抬头,却见盛娇雪明艳动人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无妨,这多出的一件事情却是好事,让本王亲自处理吧!”刘章心中大悦,旋即起身,快步走到盛娇雪面前,轻轻接过盛娇雪手臂上的包袱,宝成知趣的退出。

“盛小姐都知dào

了?”刘章迷离着双眼,笑问道。

“嗯,刚知dào

,就把爹爹给气病了。家中没有娇雪的容身之处,想来京中能收留娇雪的也就唯有怀德王一人。”盛娇雪扬起明媚的脸庞,眼神中很是复杂,一半是对盛毕极的担忧和愧疚,一半是对盛毕极决策的抗争,一半是对刘章的信任和寄托,一半是对自己前途未知的恐惧。

“盛丞相病了啊?好事一定要办好了才妥当,过几日等盛丞相气消了,本王亲自登门去探望!本王对盛小姐的心意,日月可表;盛小姐对本王的情意,今夜便已然令本王感动。放心,一切交给本王,自会给盛小姐一个两全其美,受到祝福的归宿!这几日就暂时委屈盛小姐住在府中,一切所需尽管开口,权当是事前的练习,反正早晚这府中上下,也是要由本王的贤内助打理的。”刘章话里有话,说得盛娇雪心里痒痒的。

入夜前来,已是有失礼数。偏偏刘章丝毫不在意,反而安排妥当,又无乘人之危之举,更彰显了他的君子之风!

安顿在厢房中的盛娇雪,心中憧憬着未来触手可得的幸福,一时情绪激荡。

“王爷,方才有盛小姐在,宝成不便多说,王爷放心,上次行刺的事,坊间再无活口。”盛娇雪刚走,宝成便附耳于刘章侧。

“上次的行动失败,都怪那不怕死的李红袖!宝成,近日按兵不动,只等风声过去了再伺机行动。”刘章的声音低沉,面色严肃。

在刘章的心里,自幼小以来,一直在酝酿着一个金色的梦想。平日里丽妃娘娘在他的耳边灌输得多了,使得即便是刘恒已立储君,可刘章依旧心有不甘,即便除不了太子,那就直接从皇上下手。抢夺皇权,唯有先发制人。既然行刺不成,那就只有换个法子。等待,成大事者,须有能按捺住性子的沉稳。

“盛小姐,王爷让奴婢给小姐送来些宵夜,说是天色晚了,怕小姐尚未用膳,也不知dào

小姐喜欢吃什么,就随便让小厨房做了些,望小姐担待。”一个婢女送来一只食盒。

盛娇雪正是腹中饥饿,出来有一些时辰了,还真是水米未尽。

迫不及待的揭开食盒,一股令人食欲大开的香气阵阵袭来。

“油焖大虾!”盛娇雪面露惊喜。

“王爷说,只记得小姐喜欢吃这个,其他的都是按照王爷平日里的喜好,小厨房奉命做的。”婢女从旁解释着。

“马蹄糕!”盛娇雪又惊又喜,平日里在相府也没少吃糕点,可她最爱的还是那清甜的马蹄糕!也不知dào

是不是受了盛毕极的传染。

“这本是娘娘平日里最爱的小点,王爷说姑娘家可能爱吃点心,便让小厨房按照娘娘的口味,给盛小姐做了些。”婢女继xù

解释着。

“猴头菇顿山鸡!”盛娇雪每拿出一样膳食,眼睛里的光彩都要更加明亮一次。这是她最爱的一道炖菜,冬日里吃着柔软的猴头,满口的幸福。

“这是王爷所喜爱的,说着口感丰富,又是补身子的膳食,想着冬日寒凉,便让小厨房做了。”婢女依旧再解释着。

“要是在有些山药翅羹就更好了。”盛娇雪望着面前的一道道自己的最爱,贪婪的添了添嘴唇,兀自道。

“山药翅羹?!”婢女怔住了。

“嗨,我就是随便一说,那东西做起来麻烦,翅需是一品翅的薄翅……”盛娇雪正欲往下说,却不想一个熟悉的声音由屋外缓缓入内。

“山药需是河南本土的淮山药,去皮切成细细的丝雾,加入粳米小火炖煮。”刘章踱着步子缓缓进入。

“怀德王。”婢女毕恭毕敬的行礼,然后退出。

“见过怀德王!”盛娇雪旋即行礼。

“最后吃时,加入一勺中秋的咸桂花!”刘章说着手势一挡,示意不必多礼。

“咸桂花!”几乎是同时,盛娇雪的口中也是蹦出了那几个字!

一语既出,两人惊愕。

“盛小姐也喜欢这么吃?”刘章惊问。

“何止是这道羹,那油焖大虾、马蹄糕,还有那猴头菇炖山鸡,全都是娇雪的所爱呢!”盛娇雪笑道。

本以为依着自己的喜好,随意让小厨房烹制的宵夜,没曾想,道道竟是佳人心中的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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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奋的容容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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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3 又是御膳

“麝月姑姑,丽妃娘娘近来身子不适吗?”甘露殿的小厨房内,温柔一边忙碌着手中的御膳,一边随意的问道。

“嗯?”麝月心中一惊,抬头望向温柔。

“哦,麝月姑姑您别误会,奴婢不是有意窥探丽妃娘娘的起居,只是近日皇上来得比较勤,这小厨房里除了奴婢烹制的膳食香气,却是还有着一股子药味。”温柔忙解释道。

“哦,你倒是个有心的姑娘,无妨的,只是近来皇上来得勤了些,娘娘喝些补药,补补身子。”麝月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若是麝月姑姑不嫌弃,大可让奴婢来帮娘娘煎药,反正奴婢也是在这厨房中做活之人,煎药和行厨一样,都是考验火候的细活。”温柔勤快的应道。

“不必了,温姑娘平日里又要忙御膳房的琐事,还要隔三差五的到这甘露殿来,实在是辛苦!这点小活,就不劳烦温姑娘了。”麝月说罢,转身递过一双鹅翼,看样子,这就是今晚要烹制给皇上的膳食了。

“麝月姑姑,今晚皇上要吃鹅翼吗?”温柔接过食材问道。

“这是御园精心饲养的肥鹅,如今已是到了出栏的好时机,丽妃娘娘今日去御园游玩,见这鹅身形饱满结实,又寻思着时值严冬,乃是进补的好时机,特命你今晚将其烹了,让皇上享用。”麝月说着,又递过一筐洋葱。

“对了,这洋葱乃是娘娘在甘露殿的后园亲手所种。其中饱含着娘娘的一番心意,今晚你且将这洋葱和那鹅翼一并烹了,也好让娘娘的心意。在美味间体现。”麝月说完,转身翩然离去。

温柔望着手中的鹅翼和洋葱,头脑里转了一转,想着这鹅翼素来有股子腥膻气味,而洋葱自有故奇异的香气,又恰恰能起到去腥除膻的好处。

这样一来,丽妃娘娘的心意。便是在这二者的完美结合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正欲动手,麝月再次进来。

“近日皇上连夜批阅奏折。多有费神,娘娘心中担忧,遂命你再做个香酥脑花来给皇上补补,小厨房里还有新鲜的乌鸡。一并炖了煮汤吧。”麝月交代完。再次轻快的踱了出去。

“香酥脑花?!”温柔转身走向食材区,自言自语的继xù

道:“以形补形,以脏补脏,补血健脑!乌鸡提神补气,性平味淡,无论什么时候服用,都是对身子极好的!这丽妃娘娘还真是个养生的行家!难怪皇上那么喜欢她,有此贤内助在身边。这是大周的福气!”

麻利的将乌鸡放入砂锅炖煮,将鹅翼仔细的处理了干净。加入丽妃娘娘亲自种植的洋葱烹制,加以耗油的鲜美提味。

炒了几道清爽可口的小菜,待皇上快来时,又将香酥脑花煎好。

一桌色香味意型养并存的美味御膳,这就端上了桌。

“皇上,您日理万机,今日臣妾特命温姑娘给您做了几道补养的膳食,皇上您尝尝。”席间,丽妃娘娘虽是依旧冷冷冰冰,可那筷子却是频频伸向面前的各盘膳食中为刘恒亲自布菜。

“嗯,这脑花真是酥脆!”刘恒吃了一口金灿灿的香酥脑花,赞不绝口。

“皇上,再尝尝这道洋葱鹅翼,这鹅可是御园精心饲养的极品。”丽妃娘娘再次布菜。

“哦?御园的鹅啊?”刘恒眼中一亮。

“皇上,您还不知dào

吧?这鹅虽是御园的极品,可这洋葱却是娘娘亲手种于后园。今日成熟了,便想着让皇上您先品为快。”麝月从旁解说着。

“哦?爱妃所种?那朕倒是要好好尝尝,定是要多吃几口!”刘恒心中大悦。

几番来回,那香酥脑花和那洋葱鹅翼,已是几见盘底。

“哎,爱妃,你也吃啊!”刘恒眯着眼睛,抄起筷子,夹了一片鹅翼放入丽妃娘娘的盘中。

“皇上,您能来臣妾宫中,已是臣妾的福分;您能留宴臣妾宫中,更是对臣妾的厚爱。皇上,您就让臣妾看着您吃嘛,您多吃些,身体安康,不仅是大周的福分,更是臣妾的福分啊!”丽妃娘娘嘴角边浮过一丝淡淡的微笑,继而又将那片鹅翼再次夹回刘恒的碗中。

“哦!哈哈哈哈!好好!朕吃,朕吃,不过,朕也不能吃独食啊!爱妃一并陪朕同吃。”刘恒心中更是激荡。

“嗯,臣妾陪皇上喝汤。”丽妃娘娘说罢,自己翻手轻轻盛了一晚乌鸡汤,慢慢的品味。

一桌饭,吃着、谈着,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皇上今晚留宿吗?”餐毕,丽妃娘娘故作体贴的问道。

“不了,今日朝中奏折太多,朕今晚就宿在南书房了!爱妃早些安置,朕今晚有爱妃的养生宴,定是能效率百倍的!”刘恒轻轻的拍了拍丽妃娘娘的手背,旋即起身往南书房的方向去了。

“皇上真是日理万机啊!”温柔望着刘恒的背影,兀自叹了口气。

这么一个半百的老人,他的一生悉数被看不完的奏折和处理不完的政事所淹没。

即便是吃个饭,也不能安然食之。

幸好有丽妃娘娘体贴入微……

温柔想着刘恒的忙碌,又想着丽妃娘娘的细致,一时间心中多有感触。

明日又到轮休,收拾完小厨房,温柔像往日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自己向宫外的小院走去。

珠儿借着黑夜的掩映,再次匆匆向太子府的方向跑去。

“又是这么晚啊?”一个空山碎玉般的声音从身后悠悠的传来,那语气和那节奏,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侍宴来着,所以回来晚了,你又不侍宴,却也这么晚还不离宫,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温柔轻快的转过身来,和她猜的一样,身后,那个白衣翩翩的任越,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受驸马爷和公主所托,给你带了些桂圆干和红枣干,留着你平日里当零食吃。冬日寒凉,你这丫头又是多在厨房行事,真是让人担心。”任越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包裹,自然的抓过温柔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手中。

那依旧带着任越胸中体温的包裹,轻轻落入自己的手中,一种幸福的温暖,油然而生。

“又用冷水洗菜了吧!瞧你的手,冷的像冰!”便是在那接触的一瞬间,任越已是清晰的感受到温柔手中的寒冷。

眼中春阳般的明媚,转为变成碎心的怜惜。

轻轻捧起那双冰冷的小手,慢慢放入自己的嘴边,轻轻的呵着热气。

“今日做了脑花和鹅翼,食材需是得用冷水浸泡,方能去除腥膻之气,我不冷的,等回去我用热水泡泡手就好了!”温柔脸上顿觉一阵羞热,正欲将自己的小手从任越的大手中抽回。

“呦呦!这亏得是夜色朦胧,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一个清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温柔回过头去,“雪儿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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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 这菜有问题!

“南宫小姐,这么晚了还不出宫?当心宫门关闭,回不了府!”任越好kàn

的笑应着,可手中依旧是紧紧的抓握住温柔冰冷的小手。

“还不是上次给太后娘娘看病,这下她老人家倒是好了,却是把我给卖了,现在宫中的娘娘但凡有个什么不舒服,都来找我去给瞧瞧……唉……我这是刚刚从东宫出来,又去了西宫,刚从西宫出来,又被南宫给喊去了……”南宫小姐说着,无奈的耸了耸肩。

“雪儿姐姐的话,总是那么有趣。你这是能者多劳嘛!”温柔嘴上笑着,手中依旧在个任越抗争。

“所以你才是南宫小姐啊!呵呵,亏得北宫是冷宫,若是不然,南宫小姐怕是要忙的晕头转向了。”任越依旧是好kàn

的笑着。

“对了,方才听柔儿妹妹说什么,脑花?鹅翼?这也是御膳吗?”南宫小姐面露异色。

“是呢!近来皇上日理万机,劳心伤神,因为频频去甘露殿和丽妃娘娘一同用膳,娘娘这才让我给准bèi

了补脑的香酥脑花,还有用她亲手种植的洋葱烹制的洋葱鹅翼。”温柔如实的应道。

“香酥脑花?洋葱鹅翼?!还有吗?”南宫雪旋即追问。

“嗯……还有几道时令的素时蔬,对了,还有一道乌鸡汤。”温柔想了想,和盘托出。

“那香酥脑花和那洋葱鹅翼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丽妃娘娘宫中之人让你做的?”岂料。温柔刚一说完,南宫雪的声音立时变得严肃起来,似在审问。

“我一个厨娘。哪能决定皇上吃什么。在御膳房当然是听尚膳大人的,在甘露殿,当然是听丽妃娘娘的。”温柔轻轻的撇了撇嘴。

“哦……这样啊……”南宫雪迟疑的应道,似乎有所隐瞒。

“南宫小姐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任越察言观色,好奇的追问。

“没什么,许是我想多了。柔儿,若是以后丽妃娘娘再让你做这两道菜。你从旁委婉的拒绝吧。”南宫雪轻声说。

“拒绝?为何?!”温柔和任越异口同声问。

“若是拒绝不了,就换种做法,只是千万别再那么做了……”南宫雪也不解释。依旧轻声的劝道。

“同样的食材,换种做法就可以,莫不是这做法中还有什么讲究?!”任越好奇。

“任公子果真是聪慧过人,的确。今晚柔儿所烹制的御膳有问题!”南宫雪轻声的应了一句。旋即机警的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四周悄无声息,此时这处幽静的小径上,只有他们三人伫立。

“南宫小姐若是忙完了宫中的诊治,正巧任越也要出宫,不如我们三人同行。”宫中多有耳目,任越这些日子以来入朝为官,自然是对此深有体会。

方才听闻南宫雪话里有话的说辞,现在安全不代表接下来安全。宫中是个多事的地方,想听真话。还是出宫再说。

“好吧……那我今日就做个十足的电灯泡吧!”南宫雪调皮的笑笑,看着面前站立的温柔和任越,虽是十分不愿打扰到他二人的独处,可一想到今夜的紧急,还是决定欣然接受任越的邀请。

“呀!我的刀!”便在此时,温柔摸了摸腰间,随身携带的那柄玄铁菜刀并不在身上,定是刚才忙碌时,忘在丽妃娘娘的小厨房了。

“别急,是不是落在甘露殿了?”任越关切的问道。

“嗯,你们在这等我,我这就回去拿!”温柔正欲抽身前往。

“路上黑,我陪你!”任越紧跟了一步。

“我也去吧,毕竟你们尚未成亲,男女授受不亲,我跟着万一有人问起来,三人一起,也好有个托词。”南宫雪应道。

于是,三人借着夜色,快步向甘露殿走去。

丽妃娘娘的小厨房里,淡淡的飘着药香。

南宫雪和任越隐在葱郁的冬青丛后,静待温柔取刀出来。

“这是什么味?难不成丽妃娘娘病了?”任越轻轻噏动了下鼻翼。

“这是……”南宫雪仔细的闻了闻,怔住了。

“好了好了,果真是落在灶台上了。咱们走吧。”温柔轻快的从小厨房里跑出,腰间别着那柄宝贝的玄铁菜刀。

“柔儿,丽妃娘娘可是病了?”一路上,任越都是静默无语,直到出了宫才好奇的问道。

“没有,只是近日皇上频频前来,麝月姑姑说这是给娘娘熬的补药。前些日子,娘娘还命我做了牛子和羊肉,想来必是娘娘有心想继xù

替皇上开枝散叶了!”温柔甜甜的笑着应道。

“牛子!羊肉!”南宫雪的面色再次大惊!

“怎么了雪儿姐姐,可是又有何不妥?”温柔停住了脚步,好奇的问道。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南宫雪喃喃自语。

“南宫小姐今晚真是十分奇怪啊!”任越从旁应道。

“嗯,按理说,这牛子和羊肉都是助~性的食材,确实有辅助生育的效果,可是方才在甘露殿的小厨房外,我分明闻到的是一股阻精汤的气味!”南宫雪一字一句的说道。

“阻精汤?!那是什么?”温柔怔住了。

“那东西按理说不该是宫中所有,青楼里的女子,被迫接~客后,一方面不想育有客人的孩子,另一方面又不想损坏自己生育的器官,这才服用阻精汤!可是方才,柔儿你分明说前几日,丽妃娘娘有心让你烹制助~性的膳食,可实则她却是在喝阻精汤!”南宫雪解释道。

“难道丽妃娘娘不愿给皇上开枝散叶?!”温柔大惊。

“这还不是最让我奇怪的,你可知今夜你烹制的那道香酥脑花和那道洋葱鹅翼,对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有什么损坏?”南宫雪的声音变得陡然凄厉。

“损坏?!”温柔不明。

“伤肾伤元气,使一个男人力不从心!脑花安神补脑,但是脑花与盐、酒在一起会影响男子性功能;鹅翼洋葱有伤肾功效。两者齐用,其用心真是阴险毒辣!我原想着许是我多虑了,丽妃娘娘原也没有这个心。可是刚才闻到那阻精汤的味道,想到身为皇上第一宠妃的丽妃娘娘,居然服用此物!再结合着你今日烹制的御膳来看,其中却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啊!”南宫雪沉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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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 皇上的菜谱

“不是吧?!想那丽妃娘娘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怎么会有谋害皇上的心思?!”温柔听闻南宫雪的言说,一时惊讶疑惑不已。

“南宫小姐如何得知那些食材如此搭配会有损人身体的功效?”此刻,任越站在一旁沉吟片刻,旋即问道。

“我……我是医女嘛!世间食材在我们医者眼里皆是药物,食材万千,各不相同,其中相生相克更是大有学问!如若不然,我也不会有如此的反应!”南宫雪有些慌张的应道。

“哦?那照南宫小姐的理论,凡医者都会知dào

这食材相生相克之道理,皇上的膳食,无论是在御膳房烹制,还是在妃嫔娘娘那里烹制,凡事皆需报备太医院,另有行膳之前,以银针银匙试毒的做法,岂能容一个妃嫔为所欲为?!”任越的声音在这个冬日的夜晚,清清冷冷、清清楚楚。

“那是……那是因为丽妃娘娘所用的食材本身都是无毒的食物,无论是分开食用,还是混煮在一起,都不是毒药,自然银针银匙试不出来!”南宫雪据理力争。

温柔站在一旁,惊恐的望着面前争论不休的南宫雪和任越,她的思绪一时混乱无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以为前世的一切,始于乔老爷一家送爹爹入宫,本以为一切似红袖所言,自己和爹爹只不过是乔家的两颗棋子!

偏偏随着入宫行厨的时日增长,却是发xiàn

了皇上最喜爱的妃子。竟然利用食物在他的膳食里动了手脚!

没道理啊!

难道,丽妃娘娘要弑君?难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要为了他儿子登上王位。要将皇上置于死地?!

不应该啊!

若真是如此,出手的也不应该是一个后宫的妃子!必是刘章亲自出手!

若真是如此,针对的也不应该是皇上本人,必是要冲着太子而来!

若是太子一死,依照皇上对丽妃娘娘的宠爱,自然储君的位置,便是要落在刘章的身上。如此一来。才是真zhèng

的顺理成章!

可是如今……

温柔混乱了。

“呵呵,南宫小姐说的极是!可是,若是你能发xiàn

其中的蹊跷。其他太医必然也可以轻易的知晓,缘何时至今日,都没有人出面揭发呢?”任越依旧在不依不饶的追问。

“那是……那是因为……”南宫雪一时语塞。

该怎么说?要怎么说?!

难道要说,这里是大周。以你们现在的医学水平和常识。恐怕尚且不能发xiàn

食物有相生相克的本质。

难不成要说,我不是你们大周的人士?我是从未来穿越来的?!所以我知dào

?!

“任越,你就别为难雪儿姐姐了,她的医术你还不了解吗?自然是奇人自有异术!想来那陶家阿婆的病症,还有太后娘娘的病症,不都是雪儿姐姐用神奇的医术治好的吗?还有,当初你头痛难忍,雪儿姐姐连夜为你施针。还有你的脚伤,还有你不知dào

的高大厨的伤……一切的一切。在雪儿姐姐这里都是可能的!”温柔拉过任越,从中斡旋。

“这……”任越顿住了。

“就像行厨,我会不代表其他厨子也会。自然行医也是一样,雪儿姐姐懂得,不代表其他太医也懂得!这便是为何连太医院的医正董大人都治不了太后娘娘的病,而雪儿姐姐一去,便是手到擒来!”温柔继xù

解释着。

“说的也是……”任越迟疑片刻,终点了点头。

南宫雪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若真是如你所言,那丽妃娘娘又不是医者,为何也懂得这奇异的药食方子?!”任越旋即又追问了一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若是有人真有心要谋害皇上,且要做的滴水不漏,那这准bèi

便是毕竟是要费尽心机的,想来这以食相害的做法,必不是从正道取得,怕必是从宫外费心搜集获取吧……”南宫雪叹了口气。

古人的智慧和能力,即便是在她所处的现代,也有许多未解之谜,让即便是拥有高科技的现代人,也会自叹不如。

想来,在这个从未在历史上记载过的大周,出现些奇人异事,亦或是超越当代的知识,也是不无不可的。

更何况这些相生相克的食谱,原本也没什么可神mì

的,许是在大周便早已有人巧合的经验试验了出来,加以记录,最终被丽妃娘娘拿到罢了。

“南宫小姐就那么肯定?!一定是那丽妃娘娘有意要谋害皇上?”半饷,任越再次幽幽的问道。

“不肯定,只是依着一般常理来推测,兴许是我多虑了,不过丽妃娘娘的举动实在是怪异无法解释。”南宫雪叹了口气,心中却是暗自道:“这种尔虞我诈的桥段,在古装片里看得多了,宫中女人的心思,大概只有TVB的编导才会明白吧!”

“柔儿,你再仔细回忆回忆,这些日子以来,你除了在御膳房便是在甘露殿,想想看那丽妃娘娘每次让你做的膳食,都是如何烹制的?”任越听闻南宫雪的言说,心中顿时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虽然回忆每一道菜谱对于一般人的技艺来说,绝非一件容易之事,但任越还是对温柔充满了信任。她不是一般的厨娘,相信凭借她敏锐的感官,定是能发xiàn

什么的!

宫中事事繁杂,人心叵测,当初任越不愿意让温柔入宫,担心的也就是这个,如今听闻南宫雪的话,更是心惊胆战,唯恐一个不小心,温柔会身陷别人布置好的圈套中,成为他人争权夺利的棋子。

“让我想想哈……”温柔迟疑片刻,“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丽妃娘娘让我烹制的膳食也并非繁复难记。此前多有烹制清蒸大闸蟹、番茄芋头牛肉羹,在板栗初下之时,娘娘每每让我烹制牛肉之时,多会辅以板栗作为小菜。其后,便是指定的椒姜羊排煲和仙茅牛子南瓜汤。今日便是香酥脑花,蚝油洋葱鹅翼、还有乌鸡炖参汤。”温柔思量着,一一叙述道。

“可还有别的?!”南宫雪的声音骤然发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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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 混乱的夜晚

“别的?”温柔仔细回忆着。

“哦……倒是还做过几回螺肉和鳖汤。”温柔应道,“不过做的不多,总是穿插着进行。”温柔补充着。

“就这些?”南宫雪再次确认。

“恩,目前就是这些,前些日子吃蟹吃得较多,倒是着实让我佩服丽妃娘娘的本事,都已过了重阳,她还能寻得那么美味的螃蟹。”温柔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南宫小姐,有何不妥?”任越再次觉得诧异。

方才南宫雪不是只说是推测吗?为何柔儿说完那些菜谱,她会如此反应?!

“也许我不该说,可是我尊重事实的真相。”南宫雪无奈的叹了口气。

“兴许你们还不知dào

,那螃蟹是大寒之物,似我这般嘴馋之人,喜食蟹的,每每都要辅以生姜驱寒。可那番茄,却是柿子的一种,虽不似柿子般性寒,可却也是含有大量的胶粉,蟹肉本含丰富的蛋白质,番茄含许多鞣酸,蛋白质遇到鞣酸也会发生凝结。两者若是同食,必是能伤害脏器,针对胃、肝、脾等部位,常食会让食膳之人肚子痛。另外,牛肉和板栗也是不宜同食,若是将这两样食材搭配在一起常食,却是会引起呕吐,也会起到损伤肠胃的功效。”南宫雪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这么说,虽然丽妃娘娘是让我做了一道清蒸大闸蟹,却是同时让我烹制番茄芋头牛肉羹。其后又辅以应季的板栗,虽然不是让这些相生相克的食材在一起烹制,可终究是一餐同食。进入肠胃自然也是起到了损伤肠胃的效果!”温柔如梦初醒!

“不错,那香酥脑花和蚝油洋葱鹅翼的功效便是会伤肾伤元气,使男人力不从心。虽然此菜难度复杂,成品菜也是色香味俱全,可却不知,这一口一口的吃下,便是会慢慢的损伤身体。而其他的配菜。诸如乌鸡汤之类,只是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毕竟都是大补的食材。”南宫雪继xù

应道。

“那螺肉和鳖肉同食呢?”温柔继xù

追问。

“单食却是无妨。合成却是一道地地道道的中毒膳品!”南宫雪的声音凄冷的惊人。

“中毒!”温柔大惊!

“那之前丽妃娘娘又让我烹制了牛子和羊排……难道不是有补肾固原的作用吗?”温柔不解。

“这才是投毒之人最恶毒之处,以食材调集人体内的精华,使其血脉喷张,随即再慢慢用膳食之毒。惟以此。方能使人中毒更深,更狠!”南宫雪叹了口气。

“柔儿,这些日子以来,你常在皇上身边侍宴,可否发xiàn

皇上有中毒的迹象?”任越担忧的问道。

若是真如南宫雪所言,丽妃娘娘用膳食给皇上下毒,虽然不知dào

其目的何在,可毕竟这毒是通过温柔的手烹制进食材中的。万一东窗事发,温柔恐怕难辞其咎啊!

“没有吧……皇上终日批阅奏折。饮食起居倒也正常,没发xiàn

什么不妥之处啊!”温柔仔细的回忆着。

“这才是丽妃娘娘的高明之处,虽用毒,却不是猛烈用之,隔三差五的借着皇上留宴,借柔儿妹妹之手将毒使进膳食中,不动声色,一点一点的慢性让人中毒,可谓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待到日积月累,皇上体内毒素积聚到一定的量时,便是会七窍流血,脏器尽毁,没有征兆,毒发而亡!”南宫雪的声音沉重而凄凉。

便是在三人借着夜色聊以宫中惊变之时,与此同时的相府却也是乱作一团。

“夫人,大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见了!”玲珑气喘吁吁的冲进盛尧山的书房。

起初,她是第一个发xiàn

盛娇雪不见的,原想着是不是小姐和老爷赌气,一时躲到相府的那处园子里静心去了。

相府那么大,若真是躲起来了,还真是不好找。

故而玲珑没敢声张,兀自做了主,找了几个家丁跟着她一起找。

可是整个相府都翻遍了,连个盛娇雪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原想着老爷这病是小姐气出来的,若是进去禀报了,却是会让老爷更是急火攻心,直到焦心的等盛尧山和齐氏从盛毕极的卧房里出来,玲珑这才慌不择路的禀报。

“什么?小姐不见了?!相府内可都找了?!”齐氏大惊。

“找了找了!都找遍了,到处都找不到小姐,小姐房中少了几件衣裳,金银细软也有些缺少,奴婢想着许是小姐真的有心要离家出走了!”玲珑长跪地上不起。

“离家出走!”盛尧山大惊。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严冬的寒冷和无边的夜色,加之这令人揪心的失踪,更是令相府的每个人,心里慌乱乱的。

盛毕极卧病不起,盛娇雪离家出走,这要是传到宫中,还不知dào

会有多少人等着看相府的笑话呢!

“娘,您先别着急,孩儿去找找看!想来妹妹也不是那种会随便留宿京中其他官员家中之人,若真是出走了,不是住客栈,就是自有落脚的去处了。”盛尧山稍稍安抚了下齐氏的情绪,带着几个亲信随从,快步奔出了相府。

“柔儿,今日这事,你先切莫声张,待我明日入宫打探清楚,再做决定。只是敢问南宫小姐,依着皇上如今用膳的频率和用量,这所中之毒可有药解?”任越轻声问寻道。

“恐怕已有中毒之象,只是时日尚短,没有表露出来!日后这种毒膳切莫再用,否则,这日积月累之毒,怕是神仙降世,也束手无策了!”南宫雪应道。

“柔儿、南宫小姐,我先送你们回去吧,容我回去思虑一二,明日下朝再做打算。”任越沉吟片刻,终还是决定送两位姑娘先回家。

此时,夜色更浓了。

冬夜的京城,少有行人外出,不远处几个窸窸窣窣的人影快步向这边走来。

任越心中一惊,轻轻将温柔和南宫雪护在身后,面色严肃的问询道:“来者何人?!”

“谁?!”谁知对面那几个人也是身形一惊,带头的那个高大威猛之人,也是惊问。

“盛尧山!是你!”任越闻声认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周的武魁盛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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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7 求赐婚

“任越!温姑娘!南宫小姐!”黑夜中盛尧山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近前清楚的辨认出对面的三人。

“这么晚了,你这是……”自打上次两人把酒直抒心意之后,任越对待盛尧山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善。

“嗨!原本家丑不可外扬,见到你们我也就不避讳了!娇雪离家出走了,到处都找寻不到,我寻思着那丫头之前对你倒是有意,敢问是否去你府上借宿了?”盛尧山见到任越,开门见山。

“呵呵,应该不会吧!如今朝中上下均知我任越将迎娶柔儿,只是个时间的问题,想来令妹即便之前对我有意,此刻却也不至于去我任府借宿。”任越淡淡的笑着。

说罢,任越再次紧紧的抓握住温柔的手,生怕盛尧山的那一番话,在姑娘家的心里是否会听出别的意思来。

“盛将军,盛小姐因何离家出走?”南宫雪见状,从旁关切了一声。

“嗨!既然说了,我也不怕你们知dào

!今日怀德王派人来相府提亲,说是中意娇雪。家父不愿娇雪嫁入王府,所以婉拒了。可娇雪那丫头却是一根筋的扎进去出不来,还说这辈子非怀德王不嫁!家父已是被她气得卧病在床,这丫头借乱居然离家出走了!唉!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盛尧山轻轻的摇头叹气道。

“许是去了怀德王府呢?”温柔在一旁听着,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怀德王府?”盛尧山迟疑。“应该不会吧……男女授受不亲。娇雪那丫头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盛小姐不是一般的姑娘,在咸阳在西安我都是领教过的,她看上的人和物。便是不管不顾的直接索取,依我看盛将军不如去怀德王府打探打探,兴许盛小姐真的在呢?”温柔面色严肃,不像是在说笑。

“柔儿说的不无道理,盛尧山你带这么多人,若是真去怀德王府,恐怕多有不便。姑娘家的名节重yào

,不如你自己前去打探打探吧,若真是在那。说些好话,先哄回来再从长计议!”任越从旁劝着。

“嗯,如此,尧山先告辞了!”盛尧山望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三人。拱手行礼。

一个是大周的新科状元。春风得yì

,少年得志。

一个是自己一直以来放在心底的倾慕,此刻却是早已昭告天下,伴于状元身侧。

另一个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医女,为人豪迈爽快,与自己同样志趣相同。

可是,为何幸福总是眷顾旁人;缘何,幸福总是与自己擦肩而过呢?!

盛尧山望着慢慢离自己远去的三个身影。心中感慨,任越啊任越。你小子真是运气好!如今却是连南宫小姐都伴在你身边了,难不成你既得了温姑娘之后,便是要连南宫小姐也要一并收入囊中?!

“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去怀德王府!”盛尧山交到了身边的那些亲信,独自一人往王府去了。

“回来了?小姐呢?可是找到了?”齐氏刚从盛毕极的卧房出来,正巧遇上刚刚回来的那些出去找人的亲信。

“夫人,大公子说让我们先回来,他自己独自一人去怀德王府了,听说小姐有可能在那里!”打头的顾长风应道。

“咳咳咳咳!”卧房内,盛毕极疾速的咳嗽着。

齐氏一惊,来不及继xù

问询下文,旋即冲入卧房中,一探盛毕极的情形。

“老爷,您醒了?”齐氏关切的询问着。

“娇雪……娇雪那死丫头跑了吗?”此时盛毕极刚刚醒来,许是方才听到了齐氏在门外的询问,一时挣扎的坐了起来,急切的追问。

“老爷,娇雪不见了,尧山去找了,说是可能在怀德王那!您别太着急,娇雪许是一时气盛,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尧山去了,说不定兄妹俩马上就回来了。”齐氏轻轻的拍着盛毕极的后背,安抚道。

“气死我了……咳咳……气死我了……不行……绝不能让娇雪嫁给怀德王!来人……备车……我要连夜进宫,向皇上请婚……随便皇上将娇雪指给谁,都不能是怀德王!”盛毕极挣扎着几欲下床。

“老爷,天色已晚,恐怕这个时辰进宫不合适吧……不如明日再说。”齐氏担忧的劝说着。

“不行……咳咳……夜长梦多……那死丫头定是在怀德王府了……今日尧山是能带她回来,可下次呢?!我若今日不去说,待到明日,便是木已成舟、后悔莫及!”盛毕极倔强的起身下床,齐氏拗他不过,只能从旁帮着更衣。

“可是……可是这个时辰,老爷您见了皇上,要如何开口啊?”齐氏担忧道。

“夫人放心,我就是豁出老脸,也定是要给娇雪求个中意的郎君!”盛毕极狠了狠心,抽过衣摆,晃晃悠悠的向外走去了。

一辆马车匆匆的从相府的大门出来,疾速的向着宫门驶去了。

“嘭嘭嘭。”有力的敲门声。

盛尧山在门房惊愕的眼神中,大步流星的直入怀德王府之内。

“相爷,这么晚了,可是有急奏?”福公公站在南书房的门口,今夜刘恒未在甘露殿留宿,独自一人在里面批阅奏折。

“劳烦福公公前去通报一声。”盛毕极也不解释,只是拱手。

看着盛毕极发白的面色,福公公猜测许是真有要事,遂快步进入,又快步走出。

“相爷,请。”

“有劳。”

“爱卿,这么晚来找朕,所谓何事啊?”刘恒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皇上圣明,老臣深夜到访,只为儿女之事。”盛毕极俯身行了个大礼。

“哦?盛丞相快快请起,儿女之事,便是父母最大的心事,盛丞相但说无妨!”刘恒放下笔来,慢步走向盛毕极。

接着,盛毕极便话里话外的将盛娇雪早已到了出阁妙龄而又无意中人之事,编排着说与刘恒去听,又将近日来盛娇雪屡屡不应从父母之话,表现出极大的逆反之心一事说与刘恒去评理。

总之,既是绝口不提刘章上门提亲一事,又是将盛娇雪恨嫁一事,巧妙的说给了刘恒,话里话外的全是做父母的一片苦心,全然是一个到了青春逆反期的少女,和一个进入更年期的老爹里外揪心的家事,却是一定要找个有权威之人,给一语理清了所有的混乱!

而显而易见的,那位权威之人就是刘恒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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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 重逢

“呵呵,原来丞相在为这事烦心,以至深夜不能安睡,呵呵,入宫来找我这个老人家,来给你家娇雪指婚做主来了!”刘恒捋须颔首。

“还请皇上给小女做主。”盛毕极再次俯身行礼。

“朕这几个皇子,适龄的倒也有不少,太子虽然已经娶了太子妃,可若是做个夫人……”刘恒若有所思。

“多谢皇上体恤,只是小女顽劣粗俗,恐怕不便嫁入皇室,以免有损天家威严,还请皇上在朝中给老臣指户人家,也好早早收了小女的心。”盛毕极再次叩首。

刘恒的面色微微放松了些。

其实,原本方才盛毕极深夜来求婚之时,他心中多有疑虑,还以为这个朝中重臣,是看上了他的哪个皇子,又不好意思开口,这才来求自己指婚。

可是,一想到盛毕极如今已是朝中丞相,大权在握,若是再将自己的儿子中的任何一个指给他,恐怕其中的势力都会有失平衡。

所以,拿出太子来做挡箭牌,想来一试盛毕极的野心,没曾想,盛毕极矢口拒绝,而且直接言说要一个朝中臣子的儿子!

刘恒的心一时舒缓了许多。

自己真是多虑了,盛毕极随自己一直出生入死,这么些年来,一直忠心耿耿。

长子盛尧山,年纪轻轻,早已是高中大周的武魁,又是少年将军!

军功,战功集于一身。

如此臣子。来求一个门当户对的朝臣亲事,自己还不是成人之美的好事?!

“好!既然爱卿有意要找个朝臣的儿女亲家,那朕就给你做主了。兵部尚书姬寅凯家如何?他的大公子姬云翦乃是仅次于尧山的大将军,目前虽然是在定国公手下行事,可这孩子却是前途无量啊!”刘恒思前想后,终决定提议姬云翦。

虽然定国公任洪亭也是随他一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是坐着大周的宝座,不能不为大周的安危思虑。

任洪亭已是统领军机内阁之首,其两子也是手握军机大权。若是再不找人牵制平衡的话。恐怕若是到时候成了气候,怕大周再无人能与之抗衡。

所以,才会暗地里推举姬寅凯之子姬云翦。想着用年轻的小将来牵制任家的势力。

如今,既然盛毕极来求姻缘,自然这权势也不能落入别人之手,表面上顺顺当当的赠与盛毕极做个儿女亲家。是件花好月圆的美事。实则还是将大周的权利平分在了盛家和任家两家之手。

这两个左膀右臂,陪着自己度过了风风雨雨,以一方来牵制另一方,方可保大周万全、平安!

“姬云翦?!”盛毕极听闻面色为之一振。

“怎么,爱卿不满yì

?”刘恒捋须笑道。

“不不不,皇上,云翦那孩子到真是合了老臣的心意!那孩子生得英俊潇洒,虽是少年。却是立下赫赫战功,论起来。和犬子还是挚友!”盛毕极说到姬云翦时,面露红光!

其实,今日说到朝中大臣时,他的脑海中曾经浮现过姬云翦英俊的面容,可是碍于刘章的权势和地位,唯恐姬家会推诿。如今,有皇上亲口御赐的婚姻,想来就是那刘章有心要抢,也是不能和皇上相抗衡的!

再说,方才刘恒的迟疑之间,盛毕极已是读懂了圣意,自己身份地位的特殊,若真是和皇室结了亲家,说不定会惹来圣怒的!

几下相加,权衡利弊,与姬家做亲家,乃是完全之策,又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哦?如此甚好!今日天色已晚,想来是不能昭云翦那孩子觐见了,朕这就手书一封,放于爱卿身边安心!明日早朝,朕自当亲自宣bù

这天大的喜事!爱卿以为如何?”刘恒说罢,哗哗写下大气磅礴的手书一封,加盖朱印,赠与盛毕极手中。

“谢皇上隆恩!”盛毕极俯身谢礼。

“呵呵,爱卿言重了,朕不过举手之劳,能成人之美,乃是朕的荣幸!大婚的时日,待到明日早朝宣bù

完后,爱卿与姬爱卿共同商议,大婚当日,朕自当会命人送去贺礼一份的!”刘恒目光明亮,望着盛毕极一步三叩首的缓缓退出。

宫中的千鲤池已是蒙上了一层细密的白雪,清冷的月光透过轻薄的云层,微微投射在静止的湖面上。

银光闪闪,胜似波光粼粼。

“娘娘,夜里寒凉,咱们回去吧。”麝月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跟在丽妃娘娘身后劝说。

“雪后的夜晚甚是干净,今夜难得无人打扰,让本宫难得有这一夜的清闲。”丽妃娘娘身披一件玫红色的斗篷,上面绣满了栩栩如生的腊梅。

便是在这寒夜里,那绸缎面上的腊梅,都闪耀着迷人的光辉。

一个匆匆行至的脚步,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恍惚的从千鲤池边经过。

“娘娘,您瞧。”麝月示意着提起灯笼照明。

盛毕极风采依旧不减当年的身影,清晰的映现在丽妃娘娘的眼中。

“见过盛丞相。”丽妃娘娘翩翩欠身。

“哦……参见丽妃娘娘。”盛毕极面色惊讶,恍惚中却是有些茫然,随即又迅速的平复了神智,匆匆回礼。

沉默,片刻的沉默。

“不知这么晚,丞相进宫所谓何事啊?”丽妃娘娘问道。

“哦,说出来也不怕娘娘笑话,还不是娇雪那死丫头,非要嫁怀德王!你说这怀德王高高在上的,哪是她这等丫头能嫁的着的!老臣唯恐有失体统,这才匆匆进宫,向皇上求了兵部姬大人的儿子,姬云翦。”盛毕极拱手应道。

“什么?!娇雪和章儿!”丽妃娘娘的身子微微有些不稳,脚底一滑,险些跌倒。

“哎,小心!”麝月尚未反应过来,盛毕极早已伸过手臂来,轻轻搀扶起几欲跌倒的丽妃娘娘。

沉默,又是片刻的沉默。

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之气,在两人之间流转。

“娘娘,您的手炉冷了,奴婢回宫去再给您取只来。”麝月见状,知趣的躲开。

“又到梅花盛开的季节了……”盛毕极良久发出一声感慨。

“冬日寒凉,注意保暖。”丽妃娘娘随即应道。

“嗯,多多保重吧!章儿的事,你不必操心,我已是安顿妥当。”盛毕极轻声应道。

“嗯,我信你。”丽妃娘娘应道。

“不会太久的……等我的好消息。”良久,盛毕极再次说道。

“嗯,我信你。”丽妃娘娘立于原处,两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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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9 君子

“那盛小姐当真喜欢刘章?”送完南宫雪,温家的院门口,温柔疑惑的问着任越。

“我虽平日不喜打探别人的隐私,可那盛娇雪毕竟多次意图加害与你,只是她是盛尧山的妹妹,盛尧山已是插手于此,我便不能再过问。只能暗地里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她敢再对你欲行恶事,必要人赃并获,决不轻饶!”任越顿了顿,轻轻抬手抚过温柔额前被风吹动的碎发。

“只是近来暗中观察之时,却是发xiàn

她与那刘章眉来眼去已是很久,似乎刘章对她也很有意思。她本出身相府,刘章虽贵为皇子,可照理说她若嫁给刘章也是不无不可,真搞不懂那盛丞相打的什么主意?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再攀附上个皇室的女婿,岂不是大好?”任越微微皱了皱眉头,明亮的双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你就那么肯定盛娇雪离家出走一定会去刘章那?”温柔追问。

“哼哼,想我任越还未看错人。”任越淡淡的笑了笑。

“唉……她若真是跟了刘章,可真是脾胃相投了……”温柔兀自叹口了气。

“怎么?你似乎不仅不喜欢盛娇雪,而且对那刘章似乎也很有成见?”任越早已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高门大户的小姐不都是那样嘛……傲慢无礼;至于那刘章……谁让他之前想要品尝我的手艺来着?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么多人说他不好。总归不是空穴来风,不然盛将军也不会那么袒护我爹,不然你也不会将我画成个大花脸……”温柔左右犹豫了一下。借着坊间的传闻,将自己对他二人的不满自然的带出。

既不提前世,也不提今生。

“回去吧,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回去好好安睡一夜,后日还要进宫去行厨。谨记南宫小姐的话,留心丽妃娘娘的一举一动。我会在你的身旁暗中保护你的。”任越的眼中满是关切,便是连语气都较之前面柔软了起来。

这一夜,温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前世,那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刘章;

前世,那个心术不正的小姐——盛娇雪!

如今重生,他二人却是勾结在一起。似乎还有了密不可分的敢情?!

倘若今生他二人当真在一起。那么对于自己的复仇,无异又是多了一重阻碍。

还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菜谱,若真是如雪儿姐姐所言一般,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中!

难道,前世真zhèng

谋害皇上的不是推举爹爹入宫的乔家?不是那个遭人非议的刘章,而是宫中皇上最爱的宠妃——丽妃娘娘?!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要谋害皇上呢?!

温柔不解了,满脑子乱哄哄的。一半是前世的生离死别,一半是今生的重重迷雾。

待到天亮醒来时。早已是枕边浸湿。

也不知昨夜的梦中,流了多少眼泪。

昨夜,宫中的千鲤池旁,两个人影相视而立。

麝月哪里是去拿什么手炉,她只是隐在一旁,警觉的张望着四周。

宫中的妃嫔和朝中的大臣,即便是白日里遇上了,也都是匆匆行礼作别。

此刻,乃是深夜,静无一人的千鲤池旁,两个身影,明亮的眸子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交谈不过泛泛的寒暄,其间还有些许的停顿。

可是,能这样的看到她(他)站在自己面前,这就足够了。

“回去吧,外面风大,你身子本就单薄。”盛毕极道。

“嗯,章儿的事,你多费心,我也尽lì

。”丽妃娘娘款款欠身。

“宫中的琐事本已就让你烦心,娇雪和章儿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我来就好。”盛毕极道。

“两个人一起努力,总比你一人独自承担的要好!”丽妃娘娘不依,且话里有话。

“梅……我……对不起你,原谅当初我的无力。”盛毕极的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对不起你,原谅当初的我的无力……”丽妃娘娘同样哽咽。

一双娇嫩的手,本能的伸向盛毕极的胳膊,却又停顿在半空中。

良久,丽妃娘娘只轻轻的苦笑了一声,便自然的抚了抚发髻,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着痕迹。

一双人影相互拜了拜,各分东西。

麝月搀着丽妃娘娘,明显感觉她的脚下轻重不一。

盛毕极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胸口的那团热度依旧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么多年了,若不是当初是为了一个人,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为了两个人!

若不是有这口气在,他真的想一口血喷了,然后闭目归西。

“哦?这么晚了,盛将军到此所谓何事?”怀德王府内,刘章尚未就寝,书房的蜡烛燃着,盛尧山英气逼人的站在他的面前。

“深夜到此,打扰怀德王休息,在下深表不安。只是舍妹年幼气盛,暂不在府内,家父心焦,这才命在下来怀德王府问询问询。”盛尧山拱手,彬彬有礼的开门见山道。

“哦,盛将军来得正好,令妹盛小姐却是在本王府上,想必此刻已是安睡了,盛将军若是信得过本王,不如明日天明,再把盛小姐接回去,岂不更好?夜凉风寒,如此折腾,本王怕盛小姐身娇体弱折腾不起啊!”刘章很是怜香惜玉道。

“谢怀德王收留和体谅,只是舍妹一个女儿家,在怀德王府中实在多有不便,还是让在下将其带回的好!怀德王打扰了!”盛尧山听闻,心中顿时一阵惊喜。

娇雪那丫头果真如任越所言,在怀德王这里!

“如此……请便。”刘章听闻,也不多做挽留,旋即轻快的从起身,也不叫侍从跟随,只一个人负手,带着盛尧山快步从书房出来,直奔厢房去了。

一片黑暗中,一盏蜡烛燃亮,盛尧山心疼的掀开帐子,却是望见早已呼呼大睡的盛娇雪。

刘章站在门外,却不进入,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此时厢房内的盛娇雪早已入梦,想必必是身着亵衣,多有不便吧。

盛尧山望着熟睡的盛娇雪,轻轻叹了口气,心说,你倒是睡得安稳,却不知外面早已为了你,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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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 罅隙

轻轻的拿过搭在衣架上的外衣,轻轻的给盛娇雪披在了身上,唯恐夜深寒凉,又脱下自己的斗篷轻轻为其裹在了身外。

手臂上挎着盛娇雪那个轻便的包裹,打横那么轻轻一抱,在刘章的面前,兄妹二人便匆匆出了怀德王府。

夜色掩映,坐着刘章早已备好的马车,兄妹二人这就回到了相府。

“小姐!小姐!”见盛尧山抱着盛娇雪大步进门,玲珑失声唤道。

“嘘,快去准bèi

床铺,别吵醒了她。”盛尧山轻声阻止。

待到盛娇雪再次安睡于自己的床铺上时,那香甜的梦似乎依旧未醒。

“唉……她倒是没心没肺的睡得安稳!”盛毕极望着床上的盛娇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爹,您放心,虽然是在怀德王府找到的妹妹,可那怀德王却是君子得很,将妹妹照顾得很到位。又是备车将我们送回,一切安好!”盛尧山一字一句的禀报着。

“玲珑,从今天起,看好小姐!若是小姐敢出这个院子一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盛毕极面色苍白,厉声叱道。

玲珑战战兢兢的应了,满眼全是委屈。

“王爷,王爷!”盛尧山前脚刚走,一个黑衣人便匆匆奔至刘章的书房。

“何事慌张?!”刘章冷冷问道。

“今夜,盛丞相入宫面圣。千鲤池畔夜会丽妃娘娘。”那黑衣人据实禀报。

“盛毕极!枉我待你女儿如此礼遇,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对我和我母妃!”刘章勃然大怒。“唰”的一下抽过案前的佩刀,一刀将满桌的书纸砍得粉碎!

“王爷息怒!”那黑衣人拱手。

“息怒个屁!你知dào

得太多了!”刘章大怒,一刀砍向那黑衣人。

鲜红的血。喷溅在满地的破碎的白纸上,宝成闻声赶来,默默无语的收拾了残局。

怀德王府在宫中的眼线算是又殒灭了一个!

“王爷,夜深了,请安歇,明早入宫问了娘娘再做决定吧!兴许又是误会。”宝成收拾完,从旁相劝。

“下去吧。本王累了。”刘章心烦气躁的挥了挥手,宝成知趣的退下。

一个个的眼线撒出去,一个个的生命无声无息的消失。兴许下一个就是自己吧……宝成的心冰冷冰冷的,也许还有侥幸?毕竟自己跟着怀德王这么多年……

第二天,天亮了。

任越思虑了一夜,满面倦容。

温柔辗转一夜。泪痕满脸颊。

南宫雪疑惑一夜。理出了头绪,却是不明其中缘由。

盛毕极叹了一夜,只求这混乱的一幕随着今日的早朝,早早掀过。

盛尧山忙碌了一夜,一靠上床铺,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的放松,呼呼一觉到天明。

与此同时,盛娇雪一觉醒来。却是发xiàn

自己躺在熟悉的床铺上,那个陌生的环境消失不见。

“来人!来人!”盛娇雪旋即翻身坐起大呼。

“小姐。您醒了!”玲珑又惊又喜。

“我这是在哪?”盛娇雪问道。

“小姐睡糊涂了吗?这里当然是您的闺房啊!”玲珑应道。

“闺房?我怎么会在这?我不是应该在……”盛娇雪欲言又止,生怕被旁人知dào

自己昨夜去了怀德王府。

“小姐饿了吧,奴婢去让小厨房给您准bèi

您最爱的吃的马蹄糕去!”玲珑也不接应,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旋即转身。

昨夜,自盛尧山送盛娇雪回来,盛毕极早已将宫中皇上指婚一事,说与了齐氏和盛尧山听,为保万无一失,旁人一概不知。

辰时刚过,大周皇宫的朝堂上,各位大臣位列两旁,刘恒端坐殿上,君臣有条序的商讨着朝中的政事。

待到几欲退朝之时,刘恒的面色忽而变得慈爱了许多。

“众位爱卿,朕还有一事要当众宣bù

,姬爱卿、盛爱卿上前听旨!”刘恒目光明亮。

盛毕极早已心中有数,自然大步上前,配合默契。

兵部尚书姬寅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看刘恒的表情,不知接下来会是什么好事?

福公公尖着嗓子宣bù

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盛毕极丞相之女盛娇雪温婉聪慧,明艳端庄。兵部尚书姬寅凯之子姬云翦,少年英雄,屡立战功。顾念此良缘佳和,特此姻缘一桩,承天地之和,恭祝白首偕老。钦此。”

“哎呀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恭喜姬尚书!”

“恭喜盛丞相,那姬云翦可是我大周仅次于盛将军的武将啊!”

“恭喜,恭喜!”

“二位大人,何时吃喜酒啊?别忘了叫上老臣!”

一时间朝堂之上沸沸扬扬,大周丞相之女和大周兵部尚书之子的姻亲,乃是由皇上御赐,这等佳偶之和,怕是也就只有盛丞相才能享shòu

了!

“多谢多谢!同喜同喜!”盛毕极拱手做谢。

姬寅凯受宠若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盛丞相,瞬间成了自己的亲家!

不过,一想到自己那优秀的儿子,能够娶上丞相之女为妻,又是御赐的婚姻,姬寅凯一时喜形于色。

透过众位大臣祝hè的目光,盛毕极清楚的看到一旁的刘章早已的面容变色。

虽然是皇上赐婚,可刘章心里却是清清楚楚!

原来昨夜盛毕极这个老东西深夜入宫面圣,是去求姻缘啊!

好你个盛毕极!枉本王平日里待你也不薄!

你倒好!先是和本王抢温大厨!后又把本王看上的姻缘转手于他人!昨夜竟然还和母妃在千鲤池畔私会!

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刘章咬牙切齿,一退朝便负手抽身迅疾的走出了大殿,直奔甘露殿去了!

盛毕极见他快步离开,没有搅闹朝堂,心中稍稍放缓了些。

“参见怀德王!”甘露殿里刘章一脚踢开当道的盆栽,迎面撞上奉茶的麝月,麝月慌不择路的施礼。

“滚!”刘章大怒,一把推开麝月,径直往内室闯入!

“章儿,何事如此动怒?”丽妃娘娘缓言相问。

“气死本王了!气死本王了!”刘章一屁股坐在桌前,不住的喘着粗气。

“何人敢惹章儿生气?”丽妃娘娘递过一杯温热的茶水。

“还不是那个盛毕极!昨日本王让宝成去他府上提亲,他倒好,说什么闺女抱恙,不便说亲。结果母妃您猜怎么着?今日朝堂之上,父皇竟然当众指婚,把姬寅凯的大公子姬云翦,指给了盛毕极家的盛娇雪!气死本王啦!”刘章气喘吁吁的说罢,接过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嗨!本宫当时什么事呢?不就是一个姑娘嘛!章儿的确不小了,早该成婚开枝散叶了!这大周的姑娘,你喜欢谁,只管告sù

本宫,莫说是娶一个,就是娶一群,也不无不可!”丽妃娘娘安抚道。

“不要!旁人本王都不稀罕!本王就要那盛娇雪!”刘章固执道!

“啪!”一声清脆的茶杯响动,丽妃娘娘面色有愠。

“母妃?!”刘章大惊。

“旁人都行!就是盛娇雪不行!”丽妃娘娘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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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 积怨

“母妃!为何旁人都行,偏偏盛娇雪不行?!可是那盛毕极昨夜与母妃幽会,说了什么迷惑了母妃的心智?!”听闻丽妃娘娘拒绝,刘章的声音陡然升高!

“混账!哪里有什么迷惑心智!枉你做这么多年的怀德王,每日入朝入宫,竟然不知dào

金口玉言,圣意难改?!”丽妃娘娘大惊!

此时,甘露殿的内室里并无他人,只有这对母子相视而立!

“母妃!您少拿父皇来压制本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平日里那盛毕极没少明里暗里的孝敬您!他心里打的什么谱,孩儿会不知dào

?!”刘章气急败坏的叱道!

尽管丽妃娘娘是他的生母,尽管丽妃娘娘是皇上的宠妃!

“那是盛丞相的孝心!枉你做了这么多年怀德王!扪心自问,你那怀德王做的可还安稳?!平日里,是谁在朝堂之上力挽狂澜?是谁面对悠悠之口替你以一敌百?是谁在皇上面前多次举荐你的功劳?又是谁不惜重金替你招兵买马、替你搜罗奇珍异宝!”丽妃娘娘的声音恍惚有些哽咽!

“母妃!您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啊!只要您一开口,莫说是朝堂之上那些悠悠之口,就是市井中的流言蜚语,怕也是可以销声匿迹。枉您贵为大周的妃子,放着父皇这稳固的江山不依仗,居然仰仗一个朝中的臣子!”刘章不依不饶。

“后宫不得干政!这点道理你这怀德王还不懂吗?”丽妃娘娘的声音高涨,雪白的面容亦是涨得发红!

“后宫不得干政?哼哼。谁不知dào

枕边风的威力胜似忠臣的以死相谏!母妃若非心存私情,背地里欲行苟且之事,怕也不会频频以那盛毕极做挡箭牌!”刘章见话已说到此。母子二人已是撕破了脸皮,一时愤然道。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过刘章的脸颊。

再看时,只见丽妃娘娘单手高举于半空,手臂发抖,面无血色。

而那刘章却是怒火眼中烧,单手捂住脸颊。愤然的别过头来怒视着面前的丽妃娘娘。

透过那捂脸的指缝,一丝丝的红肿清晰毕现!

“母妃!您打我!”刘章的声音冷得像那窗外的北风。

“章儿……”丽妃娘娘的声音在忧伤的发抖。

“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一个朝中可有可无的大臣。母妃您居然打我?!”刘章说罢,留下一段狠狠的目光,旋即抽身头也不回的冲出殿外。

甘露殿外,一片白晃晃的日光!

刚被掴了一掌。又咆哮了一通。刘章此时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一种几欲窒息的感觉,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盛毕极!你这个老东西!

平日里本王为了你,没少折损宫中的眼线!

今日,你竟是欺负到本王头上了!

等着!你给本王等着!即便本王无法更改父皇的旨意,却是可以凭本王一己之力让你不能活在这世上!

惨白的日光下,刘章紧紧的攥着拳头,手上青筋暴出。一种不共戴天的怒意油然而发!

“娘娘,方才看到怀德王气急败坏的冲出去了。没事吧?”良久,麝月缓步进入内室,轻声问道。

“没事,被自己的私欲蒙混了头脑!说了些混账话,挨了打,跑出去了!”丽妃娘娘平复了情绪,淡淡道。

“娘娘,方才福公公派人来传话,说是明日皇上依旧会来还说会留宿,让娘娘您提前备宴,也好提前准bèi

准bèi

。”麝月平静的说道。

“知dào

了。老规矩,去御膳房请温姑娘。另外,本宫的药快没了,今日你出宫去再买些吧……近日皇上来得太勤了……”丽妃娘娘冷冷的应了一声,旋即轻轻的叹了口气。

“娘娘放心吧。温姑娘今日轮休,晚些时候就回来了,娘娘的药奴婢这就去办。”麝月恭敬的行了个礼,抽身退出。

宫外,任越下朝归来,匆匆来到温柔的家中。

“温大婶,柔儿在吗?”周氏开门,任越笑着问道。

“哦,是任公子啊!一大早南宫小姐来过,柔儿和她一起出去了。说是中午在外面用餐不回来。你看这孩子真是的,一出宫就乱跑,让任公子你白跑了一趟!回头我说她哈!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还怎么孩子气贪玩!”周氏熟稔的和任越说着,虽然婚礼尚未举办,可言辞上俨然就是一家人一般!

“呵呵,无妨!柔儿平日里宫中疲惫,出宫和南宫小姐一道外出游玩也是人之常情,温大婶您先忙着,我还有事,就先回了。”任越优雅的拱了拱手,翩然离去。

那一袭白衣在这个冬日的暖阳下,格外的明媚耀眼。

周氏一时看得痴然,喃喃自语道:“唉……这孩子,总是穿得如此单薄,往后得督促柔儿学做针线活了!”

京郊的那处偏僻的客栈里,温柔和南宫雪依旧像往日一般,陪在那个从白龙寺救回的老妇床前。

已是过了许久,老妇不仅面色红润,而且可以下床自由行走了!

“大娘!看来您是好多了啊!今日天好,不如我和雪儿姐姐带您出去走走?”温柔一时兴奋不已。

“对对,出去走走,老闷在房间里,就是健康的人,也会闷出毛病来的!出去晒晒太阳,外面还有好多小吃!”南宫雪自打和温柔常在一起后,也变得三句不离美食了。

于是,两个姑娘搀着一个老妇,坐着带来的马车,一路轻快的往集市去了。

集市里,一片喧闹。

昨日盛毕极从回宫归来,虽然身体尚未痊愈,可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刘恒的圣旨一下,盛毕极立时觉得心中骤然轻松!

思虑着此事还是莫要先告sù

盛娇雪的好,以免好事节外生枝!

先关她几日,磨磨心性!待到找个日子和姬尚书一家商讨了吉日,再和那丫头说也不迟!

于是下了朝,带着盛尧山一道,父子二人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拐了个弯,去集市上走走,也算是散散心。

南宫雪的马车停在集市的一角,温柔搀扶着老妇慢慢的从马车上下来。

京城的喧闹,即便是在这个严冬,也是阻挡不住的繁华!

冒着热气的小吃摊子,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儿……

老妇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

“买马蹄糕咯!香甜的马蹄糕!刚出炉的马蹄糕喽!”一声吆喝,传入耳朵。

老妇的眼中瞬间闪过一股明亮,旋即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南宫雪眼神示意了下温柔,两人遂快步跟了过去。

与此同时,盛毕极也是被这叫卖马蹄糕的声音所吸引。

带着盛尧山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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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 是你!

“大娘,看来您对这马蹄糕可真是情有独钟啊!”温柔买了一大包马蹄糕,笑着递与老妇手中。

“呦!盛将军,您也来买马蹄糕啊!”卖马蹄糕的小贩是个热心肠,加之原本盛尧山就是个英气逼人的大帅哥,又是人高马大的!让人一眼就在人群中辨认了出来。

“呵呵,来一斤马蹄糕!”盛尧山手势微微平复,意欲让其低调。

可那小贩似乎是没有看到盛尧山的手势,亦或是看着了盛尧山亲自来买马蹄糕一时激动,竟扯着嗓子大呼:“来来,盛将军,您的马蹄糕!拿好,您慢走,吃好再来!”

“盛……”听到小贩高声的呼喊,和这个颇有些独特的姓氏,老妇不由好奇的转过身来。

此时,盛尧山正潇洒自若的接过冒着热气的马蹄糕,英朗的面容上挂着醉人的笑意。

而在他的身边,盛毕极硬朗的身板挺立在侧,虽是面色依旧苍白,可却是目光炯炯,神色淡定。

“啊!是他!”老妇一见盛毕极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一时惊慌失措,手中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一包刚出炉的马蹄糕随即洒落在地。

一时间,满地片片金黄,老妇一时十分尴尬!

“呀!大娘!小心!”温柔见状,本想去用手挡,无奈那马蹄糕细滑,挡也挡不住,待到散落一地,温柔这才惊叫着随之蹲地去收拾。

“温姑娘!”听闻姑娘的叫声,盛尧山循声望过。却是轻而易举的发xiàn

了手忙脚乱的温柔,当然还有那一地醒目显眼的马蹄糕!

众人的视线随之也投了过来,当然盛毕极也随之跟了过来。

“温姑娘。南宫小姐!”盛尧山挤了过来。

“盛将军,好巧,您也来买马蹄糕啊?”南宫雪见状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嗯,刚好下朝,随我爹一道逛逛,不想遇上这刚出锅的马蹄糕,又是爹和妹妹爱食的小点。便买了一些。”盛尧山扬了扬手里的马蹄糕,又望见地上散落的马蹄糕,微微皱了皱眉头。继xù

道:“温姑娘这马蹄糕掉了就别要了,来这是我刚买的,只管拿去,我再买就是!”

说罢。便将那一包马蹄糕塞了过来。

“多谢盛将军好意。小女子和雪儿姐姐今日乃是带这位大娘出来走走,这位大娘平日里也是爱吃这香软可口的马蹄糕,不想失手掉了,我们再买就是。”温柔婉拒。

“大娘?这位是……”盛尧山一时迟疑,面前两个姑娘中间的那位老妇,似乎眼生的很,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大娘啊?似乎又和温姑娘、南宫小姐很是相熟?

便在此时,仿佛一瞬间的定格。那老妇的面容和盛毕极的视线正好撞了个正着!

随即,两人有了片刻的凝滞!

旋即。老妇别过脸去,盛毕极的眼中只留下惊恐!

“大娘,大娘,您别怕,这是盛将军,是大周的武魁!”温柔还以为那老妇许久不见生人,今日一见怕是多有慌张。

“见过盛丞相!”随即,温柔也是看到了面色惊慌的盛毕极,随着南宫雪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可心中却是万般的疑惑!

盛丞相怎么这副模样?莫非也是怕生?

不过,看他这副样子,似乎和那老妇很是相熟啊!

倒是有种老友重逢,相见却又不敢相认的感觉!

“爹!爹!您怎么了?”盛尧山大抵也是察觉出盛毕极哪里有些不对,旋即低声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许是昨夜入宫受了风寒,一时有些头晕而已。”盛毕极搪塞道。

“盛丞相病了啊?”南宫雪出于医者的天性敏感,关切的询问了一声。

“爹,这位是南宫太医的孙女——南宫小姐,她的医术可高明了,不如让南宫小姐给您请上一脉?”盛尧山的眼睛旋即放亮。

“不用麻烦了,昨夜府中不是请过郎中了吗?我回去再吃一副药,躺一躺就好了。”盛毕极不依,旋即敷衍的拱了拱手,随即道别,一个人大步向着相府走去。

“那……温姑娘,南宫小姐,尧山先行告辞,改日再聊!”盛尧山匆忙作别。

“大娘,您在此稍后哈,我再去给您买些马蹄糕回来。”见他们走远了,温柔这才关切的安慰道。

“唉……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岂料,那老妇却丝毫没有方才接过马蹄糕的欣喜,一个人目光空空,口中喃喃自语。

“什么该来的躲不掉?大娘,你在说什么呢?”温柔不解。

“回吧,回吧……”那老妇轻轻摇了摇头,紧闭双唇,再不出声。

相府的书房中,一个家仆匆匆进入。

“老爷,您叫我?”家仆问。

“去,打听一下今日和南宫雪以及温姑娘在一起的那个老妇现住何处?”盛毕极道。

“老爷放心。”家仆匆匆走出。

“爹,您又要出去啊?”盛尧山端了杯热茶,刚要进入,却是见到正欲抽身离去的盛毕极。

“嗯,朝中有些事情要和其他大臣商议,我出去会友,稍后回来。”盛毕极道。

“可是爹,您不是受了风寒……身体不适……”盛尧山担忧。

“好了,没那么娇怪!”盛毕极扬了扬手,大步走出了相府。

当然,随着他一并出相府的,还有天上的一只白羽信鸽。

咕咕的几声鸣叫,白羽信鸽扑棱棱的降落在甘露殿的院中。

丽妃娘娘闻声赶来,轻轻拾起地上的信鸽,旋即抽出一封密信。

“急事,京郊五里坡小酒馆见。”那是盛毕极的字迹。

“麝月,随本宫出去一趟,便装!”丽妃娘娘心中一惊,还以为是昨夜刘章那事又出了什么新结,旋即催促麝月一阵装束,二人驾着马车避开众人耳目,驶出宫外。

五里坡的小酒馆,盛毕极便装端坐于一扇苇席窗扇之下,远远的望见一辆马车驶来,盛毕极旋即站起了身子。

“娘娘,您放心在此,奴婢在外面守着。”麝月知趣的等在外面。

丽妃娘娘进入。

“何事如此慌张?可是章儿……”丽妃娘娘惊慌,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顾不得男女避嫌,顾不得兴许此时还有另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更顾不得久别重逢后的惊喜。

“不是章儿,是夏嬷嬷。”盛毕极旋即应道。

“乳娘!”丽妃娘娘面色大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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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 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大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回到客栈,温柔搀扶着神色有异的老妇慢慢坐回到床上,关切的问道。

“唉……”老妇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娘,这些日子以来,我与柔儿妹妹一直都在照顾您,我们是好人,您无需害pà

!”南宫雪从旁安抚着,见老妇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些,又道:“对了大娘,这些日子以来我们还不知dào

您怎么称呼,总不能一直这么大娘大娘的唤您吧?”

“有劳南宫小姐和温姑娘,我知dào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我姓夏。”半晌,床边就坐的老妇轻声叹道。

“夏大娘,您身体上的病症,吃几副汤药,多加调理已是康复;可是您心里的病,您若是不说,我便是拼劲一身的医术,也是束手无策啊!”南宫雪此刻单手轻轻抓握住夏大娘的手腕,看得出来,她在下意识的把脉。

“唉……该来的躲不掉,躲不掉……躲不掉……作孽啊……”夏大娘不应,只是兀自喃喃自语。

“雪儿姐姐,你看这……”温柔一时觉得无措。

“没事,让我来。”南宫雪眼神示意。

京郊的五里坡小酒馆,盛毕极和丽妃娘娘依旧在面谈。

“毕极,你是说今日你在京城的集市中看大了夏嬷嬷?!”丽妃娘娘追问。

“梅,当初你就是心软,说是要给夏嬷嬷一条活路,才会致使今日她的重现!”盛毕极言辞多有责备之意。

“毕极。原谅我!我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夏嬷嬷是我的乳娘,自小将我带大。虽是乳娘,却胜似亲娘。当年知dào

此事的人都被你斩草除了根,唯独剩下夏嬷嬷,不是让其留在白龙寺,任其自生自灭吗?”丽妃娘娘的声音里满是恳切和央求。

就如同当年的那个夜晚,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再次回荡在眼前。

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季,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在一片梅林中抱头痛哭。

“梅。你真的被选入宫了吗?”年轻的盛毕极拖着哭腔不愿相信。

“毕极,原谅我,身为荣国公的女儿。我身不由己,否则抗旨便是灭门之祸!”青春靓丽的荣婉梅同样泪如雨下。

“梅,你真的愿意嫁给刘恒?真的愿意在宫中终老一生?!”年轻的盛毕极紧紧的抓握住荣婉梅的手臂。

“毕极,他是皇上。圣命难为!”荣婉梅依旧在哭泣。周围的梅园一片凄凄。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年轻的盛毕极声音哽咽。

“毕极!原谅我,我不能,我不能那么自私,荣家需yào

我!爹爹需yào

我!再说,如今你已是大周的御史,依着刘恒和你的交情。他不是允诺要封你为丞相吗?那么好的前途,莫为了我贻误终生!”荣婉梅哭道。

“没有你。即便封我做皇上我也不稀罕!梅!不要入宫,和我在一起!”年轻的盛毕极苦苦哀求!

“毕极,忘了我吧!这辈子我无法做你的妻,让我下辈子生生世世来还!”荣婉梅声泪俱下。

“梅!”盛毕极紧紧的拥着怀里的婉梅,久久不愿松手。

“相信我,我虽然身在宫中,即便身子是他刘恒的,我的心也永远都在你的身上!”良久,荣婉梅泪眼凄凄的望着盛毕极道。

“梅!没有你,我愿终身不娶!”盛毕极动情。

“别说傻话了,刘恒不是答yīng

了齐国公要把他家千金许给你吗?皇上的指婚,哪有你抗旨的道理!你若是不依,想来盛家便也会惨遭灭门!唉……你我都是苦命之人,想来今生有缘无分,惟愿下辈子还能携手做夫妻!”荣婉梅紧紧的依靠在盛毕极的怀中!

“梅!无论我娶谁,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盛毕极信誓旦旦。

“毕极,无论我是小梅还是日后的妃嫔,我都是你的梅,都是你唯一的梅!”荣婉梅说罢,两个身影紧紧相拥。

身后,一片白梅如落雪般,在凄冷的北风下,飘飘洒洒。

满园馨香,满心凄凉!

于是,大周皇朝皇帝刘恒登基后最隆重的婚礼举行了。

盛毕极先是被册封为丞相,随即承了圣意,迎娶了齐国公之女美丽端庄的齐氏。

与此同时,当年那个明艳动人的荣家小姐荣婉梅,因为生得国色天香,丽的惊人,自然也是被刘恒心中大喜,封为丽妃。享shòu

最独特的宠爱!

盛毕极成亲三个月,也是丽妃娘娘入宫的第三个月。

因为独享皇上的恩宠,却未能立时为皇上开枝散叶,荣家心急,遂命自小一直哺育丽妃的夏嬷嬷带其去京城求子最灵的白龙寺前去求子。

岂料,冥冥之中的过错姻缘,却是让已被册封为丽妃的婉梅在白龙寺偶遇了独自来上香的盛毕极!

旧情相见,心中之情、之思、之想、之念,一时难以言说!

虽是佛门圣地,二人却是早已安奈不住内心的悸动,在一偏僻的禅房,行了云雨之事……

于是,待丽妃娘娘回到宫中没多久,便是发xiàn

了自己身怀有孕!

自然,她心中明白,这是盛家的骨肉,是盛毕极的亲生子!

白龙寺求子,子便自然而来!

在外人眼里是丽妃娘娘心诚则灵,可在丽妃娘娘心里她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个孩子不是皇上的龙脉,而是盛毕极的骨肉!

无奈,天机不能泄露,否则便是几家灭门的惨剧!

待到下次再出宫之时,丽妃娘娘费劲了周折,才将自己有孕一事据实告知盛毕极!

盛毕极大喜!

旋即却是陷入深深的不安之中!

那是他和梅的孩子!

他要这个孩子活!

要他好好的活!

要他风风光光的活!

所以,这个秘密只有咬碎了牙齿,吞进肚子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所以,才会有后来所有事关此事的人悉数被盛毕极灭了口!

唯独剩下夏嬷嬷作为接生的稳婆,在丽妃娘娘的苦苦哀求下,存活了下来!

“毕极,求你,不要伤害夏嬷嬷,让她活下去!”丽妃娘娘当年苦苦哀求!

“盛丞相!求您绕奴婢一命,饶奴婢不死,奴婢愿意为娘娘接生,奴婢保证今生今世,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夏嬷嬷跪地哀求。

“唉……”盛毕极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剑。

默默转身走向寺外。

“方丈,有劳,这妇人今后便在你们禅寺中,不许照顾于她,只任其自生自灭!”盛毕极冷言冷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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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 门缝里的真相

随着“哇”的一声啼哭,刘章降世!

一个生命降临,若干生命离世!

当夏嬷嬷欣喜的将这个小生命抱到丽妃娘娘面前之时,她的心中早已寒凉如冰。

三皇子降世,他的身世除了盛丞相和丽妃娘娘知dào

外,便是只有自己才清楚了!

这个秘密在大周将会成为绝世的秘密,随着自己递上的一纸辞书,夏嬷嬷单肩背着一只简单的包裹,一个人离开了皇宫。

外人都只当是一个老嬷嬷告老还乡,却不知真相却是禁锢在白龙寺内,任由一个生命自生自灭!

也许,在丽妃娘娘看来,这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既是保全了刘章的身世之谜,又是留下了夏嬷嬷一条活命!

也许,这在盛毕极看来,也是他做的唯一一件仁慈的事情。

当年知dào

自己与丽妃娘娘在白龙寺相遇一事的所有人,已均被灭口,留下这个夏嬷嬷,在白龙寺静默等死!

麝月是后来皇上拨给甘露殿的宫女,虽然不明白为何盛丞相会如此忠心和照顾丽妃娘娘以及怀德王,但在她的心里,奴才就是要忠于主子,为此,她誓死效忠守护着丽妃娘娘!

没有人知dào

三皇子刘章真zhèng

的身世,即便是刘恒,也整日欢心着他最爱宠妃的子嗣——刘章!

即使幼年胡闹,即使少年顽劣,即使如今朝中内外颇有微词,依旧是加官进爵。被封怀德王!

而夏嬷嬷便带着那个天大的秘密,永远的隐在白龙寺的破舍里,自生自灭!

丽妃娘娘想着。白龙寺本是佛门境地,出家人慈悲为怀,即便盛毕极将夏嬷嬷赶至此地自生自灭,那寺中的僧人也不会见死不救。

果然,方丈虽不过问世事繁杂,可毕竟对于这个相爷流放至此的人,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起来的时候便有心无意的给口水。若是禅事繁忙,便也忘在了脑后!

与寺里的僧人只是说那地破败不净,平日里闲人免进。谁知世间偏就那么凑巧,那日南宫雪与温柔去白龙寺品尝素斋,却是机缘巧合的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夏嬷嬷!

面对这个活生生的生命,白龙寺的方丈心中百味陈杂!

随即只是低呼佛号:“阿弥陀佛!”

缘尽缘灭。一切随缘!

“夏大娘。您好好休息吧。改日我们再来看您。”温柔见南宫雪同样久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又思踱着今夜该是回宫的日子,想来不便再留。

“走吧……走吧……该来的躲不掉……躲不掉……”夏嬷嬷眼中依旧空空如也,无助的挥了挥手,算是送别,嘴里依旧喃喃自语,不知所谓何事!

“梅!夏嬷嬷不能留!如今章儿已是长大成人,又是皇上钦赐的怀德王!万一……”盛毕极欲言又止。

“毕极。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夏嬷嬷的为人你还不知dào

吗?毕极。求你,饶她一条活路,她现在在哪?让我去见见她,即便不能再回到白龙寺,我也定是会让她远走高飞,隐居山野!”丽妃娘娘苦苦哀求。

“唉……”盛毕极长长叹了口气,良久,“我也不知dào

她现住何处,梅,你先回宫吧!待有消息,我飞鸽传书给你!”盛毕极叹道。

麝月的身影依旧远远的候在小酒馆外,丽妃娘娘翩然离去,夜色中不露一丝痕迹。

“查到了吗?”相府的书房,打探的家丁匆匆进入,盛毕极轻声问道。

“回老爷,查到了,就住在京郊的……”家丁一阵耳语。

盛毕极面色大惊,虽是夜色朦胧,却依旧独自一人快步骑马出府。

“爹这是要去哪?”盛尧山隐在相府的廊柱后,本是无心经过,却是着实的看到盛毕极匆忙离去的身影,心中暗暗疑惑道。

担心着怕又是刘章的事情,同样更担心的是盛毕极虚弱的身体。

盛尧山紧跟其后,骑于赤兔之上,悄悄跟随。

京郊的那处偏僻的客栈,鲜有客流来往。

门口的店家,早已伏在桌面呼呼大睡。

盛毕极轻轻推了推他,“这位小哥,劳烦问一下,可有一位大娘住在此啊?”

“楼上右手第二间!”店家睡眼惺忪,不耐烦的一指,便又沉沉的睡去。

“大娘?”盛尧山跟在后面,觉得奇怪,怎么晚了,爹找一位大娘做何?

于是继xù

悄悄跟随。

“当当当。”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在夏嬷嬷惊恐的眼神中,盛毕极迅疾的闪入房中!旋即再次反手将木门紧闭。

“是她?!”透过门缝,盛尧山清晰的看大了那个白日里和温柔以及南宫雪在一起的那位老妇!

“盛……盛丞相……”夏嬷嬷的声音在瑟瑟发抖。

“夏嬷嬷,我们又见面了。”盛毕极的声音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盛丞相饶命!当年答yīng

您的事,民妇决不会食言!”夏嬷嬷说着,噗通一声从床上跪倒在地,双膝蹭着地面,跪求到盛毕极面前。

“饶命?呵呵,既然知dào

,你就不该再出现在这世间!”盛毕极冷冷的应道。

“盛丞相饶命,这么些年来,民妇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白龙寺,那日偶然的机会被两位香客姑娘救出。民妇一直严守那个秘密,从未和那两位姑娘以及任何人,说过半个字!盛丞相,您放心!三皇子即便是您的亲骨肉,他也一辈子都会是皇上的三皇子!”夏嬷嬷声泪俱下。

“什么!刘章……刘章……他是……他是爹的亲骨肉……”门外的盛尧山听闻,只觉得天旋地转!

“一派胡言!章儿是我盛毕极的儿子!永远都是!即便现在我们无法相认,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会亲手辅佐我的章儿,登上大周的皇位!”盛毕极的声音在那狭小的空间里闷闷发呜。

“丞相!说的是!说的是!三皇子是您的骨肉,这是不争的事实!丽妃娘娘一个人在宫中辛苦,您在宫外也是艰辛,民妇不能为你们分担,民妇只能严守这个秘密,一辈子不说,死后带进棺材里!”夏嬷嬷不住的磕着头。

“哼哼,一辈子不说?这世间恐怕只有死人才最能守住秘密!夏嬷嬷,别怪我不仁义!让你自生自灭苟活了这么些年,是你自己硬要冒出来的!”盛毕极说到此,不由反手抽过袖间的一柄匕首。

“爹要干什么?杀人灭口吗?原来那个老妇知dào

那么多,她是个嬷嬷?难道是丽妃娘娘身边的人?难怪爹平日里会对刘章那么好?原来是父子情深?!难怪爹不让娇雪嫁给刘章!原来我们三个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盛尧山倚在门外,心中喃喃自语,虽是天昏地转,真相一时来得太突然,又太拥挤,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不过,武魁果敢、果duàn

的性子,还是让他迅疾的理出了头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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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又见皇上的菜谱

“我居然有个当皇子的亲哥哥?!刘章居然是我盛尧山的亲哥哥?!那……皇上……皇上知dào

吗?还有娇雪!她心心念念,非他不嫁的怀德王,居然是她的亲兄长!”盛尧山暗自思量着,紧紧的扶住门框,险些脚底不稳的跌倒。

虽是不知dào

那屋内的老妇到底和真相是何关系,但是看起来却是知dào

此真相的唯一外人!

此时,盛毕极的匕首寒光毕现,盛尧山心中猛然一紧,难道爹真的要杀人灭口了?!

手起刀落,一声清脆的噼啪声。

夏嬷嬷紧闭双眼,明知dào

躲不过去,求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正面迎接那该来的毙命!

谁知,一声闷闷的声响,随着匕首的掉落,倒下的却是盛毕极的身躯。

一个青色的身影,英气逼人的出现在夏嬷嬷的面前,他的眉斜飞入鬓,他的眼亮如明月!

眉眼之间,仿佛又见年轻的盛毕极,英剧潇洒!

大周的武魁是非分明,善恶明辨!

他可以只手砍除敌人的头颅,却不能亲眼所见自己的父亲举刀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妇!

“快随我来!”见夏嬷嬷惊恐,盛尧山旋即单手拉过她的胳膊,不有分说的将其带出客栈。

夜色茫茫,一切悄无声息,没有人知dào

刚才就在那间狭小的客栈里,一个鲜活的生命差点陨落!

盛毕极的肩膀被盛尧山一掌击过,昏昏沉沉的睡在客栈的地面上。

“南宫小姐!”一个漂亮的翻身。那青色的身影飞速的跃进了南宫府的大门。

许是思虑着夜色已深,若是此刻再走正门,再敲门而入。难免惊了更多的人知晓。

想着南宫小姐素来也是个直爽豁达之人,又有助人乐施之心,又是与这老妇熟识,温姑娘如今早已入宫,想来宫外也就只有南宫小姐能收留这位老妇!

于是乎,大周的武魁在这一夜,破天荒做了回翻墙入室的事。将老妇点了穴位安抚在南宫府外,自己则入室直奔南宫雪的卧房!

“谁?!”黑暗中南宫雪警觉的问道。

“我,盛尧山!”盛尧山小声应道。

“盛将军!”南宫雪心中一惊一喜。旋即来不及整理装束,直接披了件衣衫,快步开了门。

天气寒凉,又是夜半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南宫雪刚一开门。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南宫小姐小心着凉!”盛尧山一惊,旋即立时脱下自己的墨色斗篷,轻轻盖在了南宫雪的肩上。

一阵温暖,包裹住全身。

这是他的斗篷,这是他第一次为我添衣……

南宫雪的心中一阵激荡。

“盛将军何事啊?”南宫雪问。

“事出突然,今夜要拜托南宫小姐一个人!等有空再向你解释吧。”接着盛尧山便将南宫雪带出,解了夏嬷嬷的穴道,进行了交接。

“盛将军放心。一切交给我就是了!”南宫雪虽是心中一惊,却也是不多过问。旋即拍了拍胸脯应承道。

于是,借着月色,夏嬷嬷再次被辗转到了南宫府附近鲜有人去的药房。

温柔回到宫中的第二日,一番繁复的准bèi

,麝月再次通传了丽妃娘娘的指示。

今日的晚膳主菜乃是豉爆鲶鱼;配菜是韭菜木耳、皮蛋豆腐、胡萝卜肉丁;汤羹则是麦冬菠菜猪肝汤。

看似平淡无奇的食材,看似用心良苦的温补壮阳膳食,其实内里却又是一番不为人知的阴谋。

温柔正欲动手操作,突然想到前日南宫雪说的那番话,手中的速度却又是停滞了下来!

今日这御膳,会不会也有问题?!

难不成我每每亲手烹制的入口的美食,竟是一步步将刘恒送上归西之路的毒药?!

“麝月姑姑,这豆豉怕是不够了,我再去宫外买些回来!”温柔旋即偷偷将豆豉倒掉,找了个借口,意欲溜出宫去找南宫雪商量对策。

“不用麻烦了,去御膳房料库里领些就是了!”麝月冷傲的应道。

“这……好吧……”温柔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同意了。

拖着纠结的步伐,迟疑在去御膳房的小路上。

该怎么办?今日这御膳到底是否是毒药?

难道真的要我亲手烹制给皇上吃吗?

要怎么办,才能把这些御膳告sù

雪儿姐姐!

雪儿姐姐,为什么你不能久居宫中!

若是以前,云箩公主尚未出嫁之时,这宫中尚有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去处,若是想出宫,大可去向云箩公主禀明,然后随时溜之大吉。

可如今,云箩公主和哥哥早已迁居宫外的公主府!

唉……这真是要活活急死人了!

温柔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低头一路想着事情,一个没留神,竟是一头撞在了一堵柔软的白墙上。

“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任越!太好了!”温柔抬头一见那俊秀的面容,心中大喜,一时喜形于色,没控zhì

住自己的情绪,一把紧紧的拉住了任越的手。

“咳咳。”任越的面色上微微浮过一丝幸福的得yì

,旋即轻声附耳道:“知dào

你想我了,可这是在宫中,也不用这么招摇急切吧!”

“去去去,别胡说,人家都快火烧眉毛了!”温柔的脸刷的红了!

旋即松了手,也是附耳于任越侧,一五一十的将晚膳要烹制给刘恒的膳食方子,仔细的说与任越听。

“又换了菜谱?”任越大惊。

“嗯,我也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任越,你既是刚刚下朝,便速速出宫前去问询雪儿姐姐。我等你到午膳前,若是无妨,你便不要再折返入宫;若是真的不妥,你速速入宫来告sù

我!也好想个其他的对策!”温柔心焦道。

“放心,一切有我!”任越轻轻按抚了下温柔,旋即快步向宫外走去。

“什么?!豉爆鲶鱼、韭菜木耳、皮蛋豆腐、胡萝卜肉丁,还有麦冬菠菜猪肝汤!”宫外,南宫雪听闻面色大变。

“南宫小姐,可是有何不妥?”任越担忧的问道。

“那豉爆鲶鱼,看似味甘性温,补中益阳。配菜韭菜木耳、皮蛋豆腐、胡萝卜肉丁看似寻常无比,只是时令蔬菜,但是和那麦冬菠菜猪肝汤一道合成,便是会损毁人的心脏。若是长期服用,起初许是有烧心之感,久而久之,便会诱发,心绞痛,难以忍受,危及生命!”南宫雪正色道。

“一次许是偶然,两次许是巧合,可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难道,那丽妃娘娘当真是要谋害皇上!”任越的两道悠远的眉毛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任公子,快进宫阻止柔儿妹妹!这样下去是要出大事的!”南宫雪惊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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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 变幻于无形的美食

午膳前的皇宫,安静祥和。

谁又能想到,在这一片看似平静的背后,竟会有人能用每日入口的食物来谋害皇上的性命!

“呦,状元公,您这是要去哪啊?不是早就下朝了吗?”一入宫,任越那翩翩如玉的样貌,便是吸引了各类宫人的注意。

“去看我未来媳妇儿!”任越好kàn

的笑着,毫不避讳。

不远处,刘恒慢步在鹅卵石的小道上,福公公低头伴其左右。

“呵呵,看到了吗?年轻真好!虽然是状元的身份,却一点也不避讳自己内心的喜好。虽然尚未婚配,可却是如此自然的将媳妇儿挂在嘴边。呵呵,走,看看去!”刘恒看起来心情很是大好,负手慈眉善目的笑着,漫步走了上来。

“任越。”刘恒笑着唤道。

“臣参见皇上!”任越转身,忙彬彬有礼的躬身。

“怎么,才下朝,又折返回来看温姑娘啊!”刘恒笑问。

“皇上体谅,臣年少痴情,若非答yīng

了柔儿三年之约,怕是非纠缠着皇上为臣选个良辰吉日,也好让臣早早将柔儿娶回家中,也好早早了了臣的相思之苦啊!”任越说得云淡风轻,那油嘴滑舌的情话却是像变了个腔调,几番优雅,几番动情。

“呵呵,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既是答yīng

了人家,就要守诺嘛,干嘛非拿朕这个老头子出来当挡箭牌!到头来温姑娘怨念,该不给朕做美食了!”刘恒打趣。撇了撇嘴,笑着摇头走开了。

“恭送皇上!”任越毕恭毕敬的行礼。

这便是大周的新科状元,既是能温文尔雅。又是能厚颜无耻,既是能高瞻远瞩,又是能死缠烂打!

想来大周也就只有任越一人能够如此了!

也就只有他,敢直面向皇上要了温柔;也就只有他,敢如此直言不讳的说,是思念未来媳妇儿,这才进宫!

御膳房里。温柔早已翘首以待。

任越翩然的进入,似一只硕大的白蝴蝶,仙仙下落!

御膳房里的一干人等。也不是第一次看他这般目中无人的进来,反正御膳已是备好,一时都知趣的闪了出去。

“如何?”温柔紧张的追问。

“问了,不可!”任越左右环顾了下四周。警觉的摇摇头。嘴里的话却是言简意赅!

“当真如此?”温柔确认道。

“嗯,你自己小心!”任越紧紧的抓握住温柔的手,眼中却是无尽的担忧!

这该如何是好?丽妃娘娘那边的晚膳,指明了要温柔去按她的菜谱烹制!

可那却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菜谱!

既是知dào

了,又该如何去化解?!

总不能明着和丽妃娘娘摊牌吧?

任越一时也是没了主意。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蒙混过关,以假乱真?”任越轻声询问道。

他知dào

以温柔出神入化的厨艺,即便是要把入口的食材。雕成花朵灵兽,也都是绰绰有余的!

那么。丽妃娘娘的菜谱……

“以假乱真?”有任越的暗示提醒,温柔似乎想到了什么。

“有了!”温柔惊喜道。

“什么办法?”任越也是心中一惊。

“可以这样……”旋即温柔轻声附耳,任越听的眼睛阵阵放亮!

果然是他的柔儿!

此等聪慧过人,即便说是瞒天过海,也不足为过!

豉爆鲶鱼、韭菜木耳、皮蛋豆腐、胡萝卜肉丁,还有麦冬菠菜猪肝汤!

这些寻常的食材,因为不清楚哪些可以搭配无毒食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温柔遂决定统统同面塑和豆腐!

高大厨的古谱中有记载,如何用面塑来制成形态逼真的食材。

而那日白龙寺的素斋,更是让温柔脑筋开窍!

既然素菜可以荤做,那万变不离其宗的豆腐,便是最合适的食材!

于是,一番巧手。

用蔬菜的汁水调制颜色,面塑的鲶鱼、面塑的韭菜、面塑的皮蛋、面塑的胡萝卜、豆腐制成的豆豉、肉丁、木耳,栩栩如生,即便是混在真实的食材筐里,都难辨真假!

当然,还有面塑的猪肝,和豆腐制成的麦冬、只有菠菜是真的!绿油油的飘在上面。

“柔儿,你真行!”任越在一旁看着,眼都直了!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敢相信,那可以以假乱真的食材,居然都是用面和豆腐制成的!

如此一来,即便是日后丽妃娘娘再让温柔烹制什么食材,即便自己和南宫雪不在身边,温柔也都可以手到擒来!

大不了刘恒就多吃了些面食,反正面食对胃好,又有蔬菜汁液综合,对于健康也并无不妥!

“嘿嘿,这算什么?以前我和我爹,还做过假的海参和鲍鱼!嘿嘿!”温柔回忆着那日范剑府上的刁难,不由小梨涡再次映现在了俊俏的颊侧。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喂喂,莫不是平日里你做给我吃的膳食,也都是……”任越听闻猛然反应了过来!

平日里他那些从不吃的食材,为何在温姑娘的手中会变得如此能让人接受,且爱不释口!难不成吃进嘴里的都是些面食和豆腐?!

“尽说些没良心的话!我对你们还不都是真的?!”温柔别过脸去,再不理任越!

“喂!什么你们?!你除了对我好,还对过谁好?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我就不走了!”任越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样子,档在温柔面前。

“又说胡话了,除了对你好,我当然还得对我爹娘好,还得对哥哥好!如今又有了公主嫂嫂,当然还得对嫂嫂好!另外,所有对我好的人,我都会对他们好,比如雪儿姐姐、松涛先生、还有九皇子殿下,还有……”温柔迟疑了片刻,那个心中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再次映现在脑海中。

“还有谁?”任越故yì

问道。

“还有盛将军!”温柔清晰的应道。

“哦,呵呵。”任越的笑僵住了片刻,旋即再次回复到往日的明媚,“随你。”任越笑了,“不过,你不管对谁好,都要把我放在第一!”

“知dào

啦!”温柔低下头,羞答答的应了一句!

御膳房的门外,一个青色的身影隐在一扇窗外,凭着他出色的听觉,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里面交谈的一切。

“原来她心里一直有我。”盛尧山的心中顿时腾起一丝幸福的温暖。

他本是被刘恒召见,故而下朝迟了些。

本是路过御膳房,想顺道带些新得的槐花蜜,送与温柔润肺养颜,无意间听到任越和温柔的对白,心中一阵幸福的感慨。

明明早已放下了,可当听到她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还是会莫名的感动。

原来,她心里有我,她心里一直有我!

盛尧山默默的苦笑了一下。

就像一朵倔强的小花,兀自开在山崖的石缝中。

终有一日,受到一丝阳光的普照,那花便开启了灿烂的明媚!

原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有这样默默的幸福。

就这样默默的在她身边。

直到默默的知dào

她心里有我。

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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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 永远不为人知的秘密

温柔巧借面塑和豆腐,顺利的蒙混了一旁监视的麝月,以及一直在一旁打下手的小宫女珠儿,即便是当夜刘恒欣然留宴,待到顺理成章的留宿,也没能发xiàn

其中的蹊跷。

丽妃娘娘依旧是自己简单的食了些素菜,其他的便悉数夹进了刘恒的碗中。

巧合的是,那些绿油油的素菜却是货真价实的蔬菜,丽妃娘娘吃着,刘恒吃着,两人相视而笑,却是不知早已各怀心思。

收拾完碗筷,珠儿依旧是避开众人耳目,快步奔入太子府中。

豉爆鲶鱼、韭菜木耳、皮蛋豆腐、胡萝卜肉丁,还有麦冬菠菜猪肝汤!

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太子去听。

于是,像往常一般,太子府内的小厨房,精心烹制,如法炮制了又一桌皇上的“御膳”。

“父皇真是会享shòu

!”太子殿下吃了一口豆豉鲶鱼,赞道!

“每日变着法的吃这些个美食!本太子这半年来日日跟随,果然是觉得与众不同!”太子殿下最后喝下那美味的麦冬菠菜猪肝汤,赞不绝口!

“娘娘,外面风凉,您还是进去吧!”夜半,甘露殿的后院,丽妃娘娘只穿着单薄的亵衣,独坐院中石凳上,麝月紧跟了过来,拿过一件外衣,为其披上。

“去取本宫的药来!”丽妃娘娘不依,只是冷冷的唤道。

那淡漠的语气,甚至比今夜的冬寒。还要冷漠!

“娘娘,皇上睡了么?”麝月担忧的轻声问道。

“嗯,睡着了。”丽妃娘娘点了点头。

“娘娘。药一直给您温着,还是等皇上走了再喝吧。”麝月还是有些担忧。

“无妨,皇上睡了。”丽妃娘娘坚持。

麝月拗她不过,只得乖巧的听从了,悄悄折返厨房,端了一碗红褐苦涩的汤药。

丽妃娘娘眉头不皱,却似极其轻松一般。将这碗汤药一饮而尽!

“丽妃病了?”其实,刘恒翻了个身,伸手触及身边。却是早已床铺空空!方才的春xiao帐暖,似乎只是在梦中,似是而非。而今一旦惊醒,却是发觉一切不过一场幻境!刘恒慢慢下床。走到门口。不想却是听到了丽妃和麝月的这段对话。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麝月低头纠结。

“那就不要说了!”丽妃娘娘目光空空,抬头望着冬夜里的白月,语气凄凄冷冷。

“娘娘,这话憋在奴婢心里好久了,奴婢今日若是今日不说,怕以后还是会忍不住想问呢!”麝月直截了当。

“那就说。”丽妃娘娘头也不回,依旧目视天上的白月。

“娘娘。皇上待您不薄,您也是费尽了心思的整日为他烹制御膳。缘何只见皇上笑。未见您欢颜?”麝月好奇的问道。

“是啊!丽妃似乎从入宫便是这般冰山美人的模样……样貌虽是丽得惊人!可着实冷得像块寒冰!”刘恒站在门内,心中自言自语。

“有人虽是欢颜,可心中却是苦闷。有人即便冷若冰霜,可谁又知dào

她的心中却是熊熊烈火?!”丽妃的话云山雾罩!麝月听得似懂非懂!

这个一直跟随在丽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到死都不会知dào

,丽妃娘娘说的心中的那团火,却不是对待当今的圣上刘恒!而是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只有她自己知dào

!即便是连盛毕极和刘章都不知晓!

前几年刘章封了怀德王,原本丽妃娘娘是想当时就行动,可是顾忌到刘章尚且年幼,羽翼也不丰满,再说行动的法子尚未思虑周全,唯恐轻举妄动,反而会打草惊蛇,累了整盘棋局!

盛毕极心中早已知晓刘章乃是他与丽妃娘娘的亲身骨肉,即便是父子不能相认,他这个大周的丞相,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怀帮zhù

着这位大周的三皇子!

即便他这几年作得不像样子!即便他在朝堂内外多受人微词!

盛毕极觉得,那是他的儿子,如今刘恒尚被蒙在鼓里,那么就巧借他的圣手,加之自己的实力,就是捧也要把刘章捧上太子的宝座!

皇家权位的争斗,自古便有之!

即便是亲兄弟,亲父子,也难保会反目!

更何况刘章原本便不是皇室血脉,他只是巧借皇室的名目,混进皇室的一个外人!

所以,在东窗事发之前,一切都要先行一步!

走在他人之前,铲除异己,唯有保刘章上台,方能保自己,保丽妃,更是保住了刘章,还有这个永远都不会被人知dào

的秘密!

当然,这是盛毕极的想法。

事实上,另一个看似柔软的女人,她心里的所想和为今的行动,却是又有着她的另一番打算!

她这一生的爱,起于盛毕极,随着盛毕极,即便是终了,也要从了盛毕极!

于是,她虽无力反抗皇室选秀的诏命,却是可以身心分离的侍从两个男人!

即便刘恒得到了她清清白白的身子,她的一颗火热的心,却是始终如一的在盛毕极身上!

所以,她才能够不管不顾的在白龙寺的厢房,一会情郎,一解相思。

自从身体里有了盛毕极的骨肉,丽妃娘娘的心中就有了一个固执而可怕的念头!

她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要让这个孩子成为她与盛毕极缘归于好的纽带!

所以,打从刘章出生开始,她便在刘章幼小而无辜的内心深处,种下了一个夺权的种子!

一个内心严重畸形的母亲,所以才成就了一个内心严重畸形的儿子!

刘章霸气傲慢,无礼放肆!

那是他内心对权欲的不满和渴求!

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的招兵买马;才会机缘巧合的和乔老爷这一支不甘示弱的外戚苟且相投。

因为,一切都如他的母妃教诲的那般!

你要在你父皇面前表现出色!让他属意与你。

你要待你太子皇兄好!然后,趁其不备,将其一举攻下,将其牢牢的踩在脚底,却要做到滴水不漏!

然后,你的父皇便会自然而然的想到你,继而你便顺理成章的取太子而代之!

刘章的确是这样去做的。

甚至他更加急了一步,为得皇权,他不惜背地里雇佣杀手行刺皇上……

只是他不知,在丽妃娘娘的心里,实则还有一个更加不为人知的想法!

那便是,她要取刘恒的命!还要做的不漏痕迹!

因为,只要刘恒一死,便无人能再束缚她的自由!

届时,身为太子的刘章,顺利登机继位,成了大周的新皇!

她这个母后皇太后,便可以无畏于天下,甚至归隐山林,深居简出,也无人能插手!

届时,她便可以和她心爱的盛毕极,一起双宿双栖,继xù

了却遗憾,幸福余生!

这是丽妃娘娘的想法。

于是,机缘巧合的得知刘章和乔家交好,而那乔家一直以来却是以行厨为营生晋级的手段!

于是,她便想到了每日须得入口的膳食!

若是能以膳食的法子,将自己的心思小心的操作,便真是可以瞒天过海,不着痕迹……

借着自己的在宫中的势力,丽妃娘娘暗中派人广寻奇方,这才拿到了一本阴阳食谱。

其中,所有食材皆是无毒无害的寻常之物,可若是搭配到一起食用,日久便犹如服食了慢性砒霜,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中毒,最终内脏俱损,无解可救,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当然,这般杀人于无形的心思,只在丽妃娘娘心中才有,每每夜半寂寥,她也曾心惊肉跳。

可是,一想到若是循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便是不仅可以成就了刘章,更是能成就了自己和盛毕极。

于是,她将阴阳食谱烂熟于心,然后一把火将其毁之,毅然决然的决定这样双手沾满鲜血。

正巧遇上进宫初选为御厨,懵懂单纯且手艺颇佳的温柔!

……………………

(新的一周,容容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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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8 奶油

“可是,您又为何要经常服用阻精汤呢?难道您不愿再为皇上开枝散叶?”麝月终于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压抑在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

“阻精汤?!”刘恒心中大惊!

即便是在朝堂之上的九五之尊,他的广学识也是知dào

那所谓的“阻精汤”乃是民间用以阻隔男女交好后自然孕育而制!

服用此汤,不损身体,更可以使妇人一段时间内不能孕育。

但一旦停药,便又可以康健如初。

“丽妃,丽妃在服用阻精汤?!难道自她诞下章儿之后,便不愿再为朕延续血脉?”刘恒百思不得其解。

“宫中的孩子素来难以将养,后宫小产频频,你以为当真是意wài

?呵呵,本宫有章儿一人足矣,章儿有皇上独爱足矣!妥善的将章儿抚养成人,待他有出头之日时,便是本宫欣慰之时!其他的什么后宫争宠,尔虞我诈,本宫一律不稀罕,也不愿涉足!本宫既是不生,也由不得她们算计!母子二人有皇上庇佑,所欲何求?”丽妃娘娘这话实则是在说给麝月听,可内心却是另一番想法。

她这一生,即便想要第二个孩子,也还是会和盛毕极!

刘恒,纵是大周的皇上,也难得她的真心!

“那您为何不和皇上明说呢?”麝月稍稍放心了些,问道。

“算了,这种小事哪要皇上操心!他爱的是我的人,有我足矣!更何况已经有了章儿!”丽妃娘娘淡淡一笑。

“娘娘。您真是高明啊!”麝月似懂非懂,却是由衷的佩服!

“原来丽妃一直以来冷傲淡泊,竟是为了自保和保章儿安好!难得她有这个心啊……”刘恒隐在门后。心中一阵感慨。

宫中的生活简单而忙碌。

温柔自昨日忙完甘露殿的御膳,这会又在忙活着御膳房的活计。

皇太后的大寿将至,皇上一时欣喜,上次寿宴时品尝了宫外进献的生日蛋糕,很是喜悦,打听到那别出心裁的生日蛋糕,乃是出自当日宫外选拔温柔之手。如今温柔已是入宫为御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刘恒下了旨意,让温柔再做一个更大的生日蛋糕。待到皇太后寿宴时助兴!

一大早温柔便忙开了!

待蛋糕模子成型之时,南宫雪恰巧自宫中问诊完毕,路过御膳房,前来探望温柔。

“呦!这不是生日蛋糕吗?!”南宫雪一阵唏嘘。

“雪儿姐姐也认得此物?”温柔觉得好奇。这鸡蛋糕初次尝试时。乃是和蔡米一道,后来便是宫外的厨师选拔赛的现场,莫不是当日比赛,南宫雪也去看了?

“当然认识,想不到你们大周也有此物,呵呵!”南宫雪乐了,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围着鸡蛋糕转了好几个圈。

“雪儿姐姐。你又来了,什么我们大周。为何你总是把我们和你们分得如此清楚!对了,雪儿姐姐,你是哪人啊?每每你说你们大周,柔儿都很好奇呢!”温柔甜甜的追问道。

“我……嗨!这个不重yào

,我以后再告sù

你!”南宫雪迟疑了片刻,终还是女汉子一般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不过……你这还只是个蛋糕坯子啊!上面的奶油呢?你该不会是想就这样便可以称之为生日蛋糕吧?”南宫雪转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

“奶油?”温柔惊在一旁,稍后才慢慢的指了指放在一旁准bèi

切了备用的水果,继xù

道:“我原是想着切些水果放上面和里面好kàn

又好吃呢!”

“呦!还是水果夹心的!真赞!”南宫雪惊喜万分。

“赞?赞什么?”温柔似乎没听懂。

“就是夸你做得好!是我们家乡的土话。不过,再放些奶油就更好了!”南宫雪心不在焉的应着,继xù

研究着温柔烹制的鸡蛋糕。

“奶油?那是什么?是一种油吗?从牛乳里制得的?”温柔彻底听不懂了。

“就是……”南宫雪正要比划着,突然想到这里是大周,她又不是面点师傅,还真是见过猪跑,却没吃过猪肉呢!

“就是吃起来甜甜的、滑滑的、软软的,像天上的云朵。”南宫雪尽可能的描述着。

“哦?雪儿姐姐的家乡,还有那么美味的东西!云朵也可以吃吗?”一提到美味,温柔的眼睛就放亮了!

“我只吃过,可惜没做过,不过我大概知dào

些原理,倒是可以试试!”南宫雪迟疑了片刻,若是行医,倒是她的强项,可这司厨……

转了一圈,在那应有尽有的御膳房了,南宫雪找了些上好的牛乳又加入新鲜的奶酪,用一把筷子做了个简易的打发器。

将食材倒入一只盆子,卖力的飞速打了起来。

“雪儿姐姐,我来!”温柔见她打得实在吃力,又见这打发实在是没技术含量,于是接手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老远就听到啪啪啪啪的声音!”下了早朝,任越和盛尧山也不知dào

是在哪里碰上的,两人第一次齐齐的出现在御膳房的门口。

众人一见武魁和新科状元前来,一时纷纷知趣的避让!

可想而知,任越平日里依着自己的脾气,也没少在御膳房胡闹。

“打奶油!”南宫雪解释了一句。

“奶油?那是什么油?是从牛乳里制得的吗?”任越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南宫雪的面色狡黠的坏笑,“呦,还真是两口子!连问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呵呵。”任越得yì

的笑笑,立时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柔儿,我来吧,这种体力活哪是你们这姑娘家能做得的!”任越说着优雅的走上前来,接过温柔手中的器具,按照她方才的样子,卖力的打了起来。

“啪啪啪啪!”声音更加清脆。

“温姑娘,这又是你新发明的什么美食啊?”盛尧山从旁看着,好奇的问道。

“这哪里是我的创作,这是雪儿姐姐家乡的美味,说是像云朵一样呢!”温柔兴奋的解释道。

“哦?南宫小姐祖籍不是京城吗?”盛尧山好奇的追问。

“我……不是……”南宫雪一时语塞,真不知dào

该如何去解释了。

“还真没听南宫太医提过!这有什么技巧呢?”盛尧山到底是个粗人,南宫雪支支吾吾的话,他片刻就忘在了脑后,只是对任越卖力打着的这一大盆着实好奇,云朵的美味……

“要快,力度要均匀,能多快就多快!”南宫雪从旁应道。

“让我试试。”盛尧山见任越打得实在费力,旋即随口说道。

“给!这可真是个费体力的活!”任越正好累了,随即推了过来。

“啪啪啪啪!”盛尧山潇洒的打着手里的奶油,面色轻松!

“任越,不是我说你,你平日里吃得太少了,哪里气力!还是要学学我,以肉食为主!这样才爷们!”盛尧山轻松的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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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 云朵的味道

不多时,一大盆洁白柔软如云朵的奶油便在盛尧山的手中诞生了!

牛乳淡淡的甜香,和着奶酪独特的口感,被打发后的膨胀。

一种神奇的食材就此出现,温柔急不可耐的伸过一根手指,轻轻一抹,再匆匆放入口中!

丝丝香滑顺入口中!

“好好吃!”温柔乐道!

“我尝尝!”南宫雪面色疑惑,也是伸过一根手指,轻轻的沾了,急切的放入口中!

“天呐!原来淡奶就是这样做的!”南宫雪大惊大喜!

“雪儿姐姐,这不是你说的奶油吗?像云朵一样……”温柔的话尚未说完。

“柔儿,没想到咱们这无心插柳的,居然做成了淡奶蛋糕!来来来,快涂上!”南宫雪迫不及待的拉过温柔,递过那一大盆打好的云朵!

“涂上?涂哪?往哪涂?……”温柔彻底糊涂了!

“涂在蛋糕上啊!你看,就是这样……这样……”南宫雪也不多做解释,直接上手的手把手教着温柔往蛋糕上抹奶油。

切菜的长刀,摇身一变,变做涂抹奶油的刀具!

轻轻的洁白的云朵,轻轻柔柔的飘在金色的蛋糕上,蛋糕中间被切开,除了加入了水果,当然同样也抹上了奶油!

细致的涂抹完毕,一个洁白美味的淡奶水果夹心蛋糕,便是大功告成啦!

“这就好了?!”温柔惊问。

“对,快尝尝看!”南宫雪再次迫不及待的用刀切了。

一个精致的三角小块。缓缓放入口中。

蛋糕的香甜,绵密,淡奶的芳香独特。甜而不腻,还有水果的酸酸甜甜,更是给这美味的蛋糕增色不少!

“好吃!真的好好吃!”南宫雪口中满含着美味,含糊不清的赞道!

“那么好吃啊?我也尝尝!”盛尧山见状,同样接过刀,麻利的切下一大块,一口咬了上去!

“嗯!好吃!好吃!这点心。我还是第一次吃!真是美味啊!”盛尧山赞不绝口。

旋即,任越也凑了上来,优雅的切了一小块。品味着,微笑着,看起来倒是像极了现代吃饭后甜点小资男。

就差一杯奶茶捧在手心,然后牵起姑娘的手。

南宫雪看了一时没忍住。一口笑喷了出来。正欲用手去掩口,却是前仰后合重心不稳,一下扑倒了下来,却又顾忌手中尚未吃完的蛋糕!

眼看着人也要摔倒,蛋糕也要落地……

“小心!”盛尧山眼疾手快,下意识的冲了上去,一把扶住南宫雪的手臂,旋即另一只手稳稳的拖住掉落的蛋糕!

再看时。南宫雪已是犹如跳交谊舞摆POSE般的斜斜落入盛尧山的臂膀中,腿在裙下高高的翘起。目不转睛的和盛尧山对视!

而此时,盛尧山的手也是紧紧的扶住南宫雪的腰肢,另一只手轻轻托起那枚精致的蛋糕!眼神紧张的盯着怀中那双灵动的水目。

那乌黑的瞳仁中,分明找寻到了自己的影子!

样子真是优雅极了!

“啪啪啪。”三声优雅舒缓的掌声从任越的手中传出。

“精彩!真是精彩!”任越赞道。

“你们在干什么!这蛋糕是要做给太后娘娘过寿吃的!”温柔紧张之后,这才发xiàn

自己辛辛苦苦准bèi

的生日蛋糕,此刻已是被面前的三个人给瓜分殆尽!

“离皇太后的寿辰不是还有几日嘛!干嘛那么紧张!再做一个不就成了!这蛋糕需是得吃新鲜的口感才会好!大不了你打奶油的时候,我全力负责!如何?”任越云淡风轻的说着,温柔看了破涕为笑!

“来来,快尝尝看,简直是美味!”任越不由分说,切过一块奶油最厚的蛋糕,径直递到温柔的手中。

不想,却被温柔调皮的用手一抹,一道白乎乎的奶油,便是由蛋糕上,直接登上了任越玉也似的面容上!

“好哇!你敢黑我!”任越故yì

装作生气,嬉笑着反手一抹,一道白腻瞬间也是登上了温柔的面颊!

“哈哈哈哈!”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的,不知不觉,两个人已是成了两个大花猫。

很久没有看到温姑娘这么开心了!

原来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开心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盛尧山轻轻放下南宫雪,静静的站在一旁心有感悟。

你开心,我就是幸福的!

盛尧山暗暗自语。

任越,你小子真是令人羡慕,一定要好好对待温姑娘!要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笑得如此开心!

盛尧山在心里默默自语。

岂料,便是在自己沉思之际,一抹冰凉落入自己的脸侧。

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南宫雪明媚的望着自己笑着,食指上依旧蘸着一抹白色的奶油!

多么好kàn

的笑啊!

盛尧山心中一震!

曾几何时,他的心里只有温柔一人,即便是自己的亲妹妹盛娇雪也没有放在眼里。

全天下的女人在他的面前是透明的,可是此刻,面前的南宫雪,这明媚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却是让他心头一震!

就在刚才,他望见她几欲跌倒,他下意识的冲了过来,他迅疾的将她抱起……

一连串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完成,只是他不曾留心,就在刚才,他怀抱南宫雪的一瞬间,他的心跳骤然的加快了!

“活在当下,别想太多!”南宫雪依旧是灿烂的笑着,旋即将那抹了奶油的手指,放入口中云淡风轻的吮吸着。

“活在当下?!”盛尧山重复了一句!这倒是个新鲜的提法,一时心中兴奋。

“是啊,明日,我们还不知dào

身处何方,与谁一起,年纪轻轻的,干嘛整日一副忧思过度的样子!”南宫雪吃着,说着,说着,吃着。

“呵呵,说的好!”盛尧山乐了,随即也是一口甜甜的蛋糕咬下。

御膳房这边四个人吃得热闹,宫外的相府却是一团混乱。

盛毕极那日自打从客栈的地板上昏头转向的爬起,便已然是发xiàn

夏嬷嬷不知了去向!

一想到自己定是被人从背后偷袭,一想到那人救走了夏嬷嬷,便是有可能知dào

此事的真相,盛毕极整日茶饭不思,坐立不安。

“爹,您近来这是怎么了?”盛娇雪捧着一杯茶,缓缓的进入书房。

“唉……朝中事情繁杂,愁的。”盛毕极搪塞了一句。

“爹,有何可发愁的!您是大周的丞相!你若是觉得事情棘手,那便是真的不好办了!不过爹,您不必发愁,待到怀德王将娇雪娶进王府,咱相府的事,便是怀德王府的事!到时,只要爹爹一声令下,便没有办不成的事!”盛娇雪依旧忘不了刘章!

“休得再提怀德王!对了,忘了告sù

你,皇上已经将你指给了兵部尚书之子姬云翦!你近来收收心,等爹忙完朝中之事,便和姬家商讨吉日吉时!”盛毕极说道。

“什么!爹!您说皇上把我指婚给了姬云翦!”盛娇雪的杏目圆睁,连连后退,不敢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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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 一语道破天机

宫中自前些日子给云箩公主和温庭这个驸马爷操办了婚礼,又同期为皇室的外戚乔家操办了婚事,如今又是在准bèi

太后娘娘的寿宴!

一片热闹和祥和,转眼便是又到新年!

“王爷,您定制的酒器已到,烦请王爷一观。”怀德王府内,宝成手里捧着个匣子,毕恭毕敬的走向刘章。

“打开!你退下吧!”刘章接过那匣子,挥手,宝成退出。

那是一套精致得不能再精致的酒器。

一只酒壶,搭配着四只酒杯。

外表镶金掐丝,各色翡翠珠宝镶嵌其中。

四只酒杯更是以春夏秋冬为主题,将宝石和金属的搭配,映衬得恰到好处!

刘章轻轻抚过那一只只精致的酒杯,最后双手落在了那令人惊叹的酒壶上把玩。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酒壶,虽是造型独特精美,价值不菲,实则内有乾坤,轻易转换阴阳黑白。

这便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太极阴阳壶的技艺!

壶身内有两格,可放置两种不同的酒水。

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旋即在壶把上,轻轻转动,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两格旋转对调。

也就是一壶装两酒,生死只一杯!

“哼哼,盛毕极!这些年来,本王对你一忍再忍!母妃说你是在暗中助本王一臂之力,谁不知dào

你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你多次巧借名目,意欲接近母妃。接近本王!朝中虽是无人敢言,可本王这么多年的眼线不会白白死掉!你的心太野了!野到居然敢接近本王的母妃!接近父皇的女人!本王身为父皇的儿子,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你得逞!如今。本王看上了你的女儿,本想用她来牵制与你,也算是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曾想,你却连本王看上的女人也敢违抗!竟然借父皇之口,将其指给朝中大臣的儿子!盛毕极,这条路是你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你不仁,也便休怪我不义!”手拿那柄太极阴阳壶。刘章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来人,研墨!”刘章再次将那酒器放回置匣子内,高声唤一句。

宝成应声进入。

一纸漂亮的书信行云流水般的写完。刘章一气呵成,完毕时竟有一丝酣畅淋漓的快感!

“王爷,您这是给谁写的信啊!看把您高兴的。”宝成从旁关切的打探着。

“宝成,去把这封信送到相府!记得。要亲自交到盛丞相的手中!”刘章也不解释。只是将那书信装入信封,再以蜡仔细的封了,旋即交到宝成的手中。

“王爷放心!”宝成得了书信,恭敬行礼。

那是一封邀请之信,邀的是盛毕极,请的却不单单是刘章一人,还有一个人,便是宫中的丽妃娘娘!

这个内心畸形的王爷。即便是要毒死盛毕极,一除心中所恶。也要拉上丽妃娘娘亲眼目睹盛毕极的惨状!

宝成的信刚刚送走,另一个黑衣人闪入刘章的书房。

“启禀王爷,前日,盛丞相再次和丽妃娘娘宫外私会,二人约至京西五里坡,相谈甚晚!”黑衣人据实禀报!

“哦?可曾有何新的发xiàn

?”刘章的双拳握得紧紧的,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

“因为麝月一直在外观望,小的不便靠近打探!不过,小的倒是发xiàn

另一个可疑的事情。”黑衣人继xù

道。

“说!”刘章厉声道。

“前些日子,盛丞相深夜外出,不是去宫中私会娘娘,而是去了京郊的一处偏僻客栈!”黑衣人道。

“客栈?”刘章疑惑。

“不错,正是客栈,盛将军一直尾随,看来也是不知dào

盛丞相所为何事!只不过后来盛将军自己出来的,身旁却是带了个老妇!小的唯恐事情有变,便一直跟着盛将军,见其将那老妇交由了南宫府的小姐,如今那老妇就在南宫府的药房!而盛丞相,小的事后去探访,却是发xiàn

被人打昏在客栈的地板上!想来那身手,是盛将军做的!”黑衣人一字一句的说的仔仔细细。

“老妇?南宫府?!”刘章面露疑色。

“正是!如今那老妇依旧在南宫府的药房!”黑衣人再次道。

“行了,本王知dào

了,这几日你辛苦了,来喝杯茶。”刘章说罢,信手取过书桌上的一只茶壶,斟了一杯递给那黑衣人。

“谢王爷赐茶!”黑衣人无察觉,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即转身倒地!

“宝成!”怀德王再次唤道。

宝成应声进来,旋即再次麻利的处理了现场。

一直跟在刘章的身边,每每帮他处置那些带着余温的尸首时,宝成的视线中总会看到自己。

那双沾满了鲜血与之同流合污的手,今日是在处置别人,他日自己的尸首不知会暴于何处!

其实,刘章不是不想杀宝成!这个贴身的太监跟了自己多年,他知dào

的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时候未到,毕竟用着得心应手,若是这个时候换人,还需多费时日调教,尚且达不到宝成的乖巧伶俐!

南宫府的药房中,刘章只身带着宝成,出现在夏嬷嬷惊恐的视线中。

“你是何人?和那盛毕极什么关系!”刘章冷冷的问道。

夏嬷嬷不言不语,只是惊恐的望着面前的这两个男人!

“我们怀德王问你话呢!老太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宝成从旁怒斥。

“宝成,别吓坏了老人家。”刘章的声音软了下来,旋即人也蹲了下来,视线和夏嬷嬷齐平。

望着面前这个眉目颇有些熟悉的年轻男人,夏嬷嬷的眼中惊讶的发xiàn

了就在刘章的耳畔,一处醒目的红色胎记,赫然现之!

当年,她亲手接生的那个小生命,他的耳畔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红色胎记!

她记得,她到死都会记得!

“你是……”夏嬷嬷伸手意欲触及刘章的面孔。

难怪看着熟悉,这面孔里有丽妃娘娘的影子,也有盛毕极的神态!

“大胆刁民,竟然敢对怀德王不敬!”宝成大怒!

“老人家,我是怀德王刘章,如今的丽妃娘娘乃是我的母妃。”刘章单手阻止了宝成的怒意,旋即声音再次柔软了起来。

和盛毕极有关系的这个老妇,一定是知dào

些什么!既然她不说,那么自己就来循循善诱!

“宝成,你到外面去等!”刘章旋即支开了宝成!

“丽妃娘娘!”夏嬷嬷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声音颤抖道:“像……像……看这眉眼,像极了娘娘和相爷……”

“你说什么!”刘章勃然大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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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 有喜

一阵闷闷的响声,那是利器穿过身体的声音。

夏嬷嬷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喜的惊恐!旋即无声无息的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王爷!”宝成闻声赶了进来。

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陨落。

“收拾了吧!”刘章失魂落魄的命令道。

“王爷,这老妇……”宝成手中处置过的尸体,堆积如山,可如这般柔软的老妇,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口不择言!说了混账话,冲撞了本王……”刘章依旧失魂落魄的应着。

夜色鬼魅,刘章的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黑影,愈发衬出他脚步的疲惫和精神的脆弱!

那个老妇,虽然不知dào

她是谁,也不知dào

她和盛毕极是什么关系,可是却是从她的嘴里,听到了一个令人不愿相信的事实。

“这眉眼,像极了娘娘和相爷……”老妇临终前的痴语,还有那惊喜不已的表情,久久回荡在刘章的脑海中!

不,不,那不是真的!她一定是疯了!不然就是自己听错了!

刘章的双手紧紧的抱住头部,黑夜中他在奔跑!

第二日。

当南宫雪手握食盒来看望夏嬷嬷之时,却是发xiàn

药房内早已空空如也。

去哪了?

南宫雪心中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太后娘娘的寿宴转眼来到。

温柔的生日蛋糕吃得太后娘娘笑得满脸绽开了花!

“好好好!真是个乖巧的姑娘!哀家的儿孙倒是不少,可是鲜有一个能让哀家如此开心的!”太后娘娘的手紧紧的抓握住温柔的手。宽慰的点头!

温柔像只小猫般的伏在太后娘娘的膝头,任其轻轻抚摸着头发和背部,很是享shòu



任越从旁看了心中暗笑: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安静。倒不像她平日里的泼辣和直白!

“皇祖母,您好生偏心呐!柔儿给您做了几顿饭,您就不记得云箩的好了!”云箩公主故yì

撅起小嘴,娇嗔的蹭到太后娘娘身边。

“就是就是,皇祖母偏心!有了温姐姐,连显儿这个小肉包都不喜欢了!”刘显晃着胖嘟嘟的小手,像球一般的滚了过去。

“来来来。都来皇祖母身边!皇祖母不偏不向,都喜欢!你们都是皇祖母的好孩子!”太后娘娘满心欢喜,如此儿孙满堂的盛况。真是让她觉得这辈子的幸福令人陶醉!

“来来,云箩,来再吃一块生日蛋糕!看你近日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驸马平日里待你不好啊?”太后娘娘递过一块生日蛋糕。故yì

说给温庭去听。

温庭的脸都白了。心说,太后娘娘,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敢对公主不好!平日里都是捧在手心里,放在心窝里!

就是夫妻的床笫之事,也都是云箩说了算,要几次给几次!

太后娘娘,您也不瞧瞧我这孙女婿的脸色,怎么偏偏就看到了云箩的面色不佳呢!

她近日来挑食的要命。整日又贪睡的要命,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不出去活动活动脸色哪能好?

云箩公主接过太后娘娘递过的那块生日蛋糕,撒娇的笑道:“还是皇祖母知dào

疼云箩!知dào

云箩近日来胃口不佳,这蛋糕真是好吃啊!”

说罢,又是一口,却是不想心中一阵恶心,旋即便是将这蛋糕直接扔在了一旁。

单手掩口,侧身于一旁。

“呦,云箩,你这是怎么了?”太后娘娘关切的询问着。

“太后娘娘,公主近日来总是说胃口不佳,许是吃坏了肚子吧,待会我让柔儿去给她煮些易消化的膳食,调剂一下,许就好了!”温庭从旁安抚着,拿过一块手帕轻轻的拭擦着云箩公主的嘴边。

“公主可是天凉受了风寒?”温柔也是觉得奇怪,公主自打身子恢复后,能吃能喝的,没听说挑食啊!贪睡倒是有可能!

“让我瞧瞧。”南宫雪见状,心中早已是有了定论,只是不便明说,只是轻轻的拿过云箩公主的手腕。

果然,两道有力的滑脉……

“对对,让雪儿给瞧瞧,雪儿的医术高!看看是吃坏了,还是受寒了!”太后娘娘焦急的等待着南宫雪的诊断。

一时间,整个欢庆的大殿内,静的只能听见阵阵呼吸。

刘恒更是心急如焚,云箩公主乃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惠妃娘娘身为公主的生母,同样自责焦急。

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都婚嫁了,还那么不知照顾自己!任由着性子来!

“雪儿,云箩如何啊?”半响,太后娘娘和刘恒齐声问道。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云箩公主无恙,公主这是有喜了!”南宫雪面色喜悦。

“什么!云箩有喜啦?!”一时间,大殿之上,一片欢腾!

本就是太后娘娘的寿宴,却是又听到了添丁的喜讯!

真是好事成双啊!

“几个月了?”太后娘娘欣喜的追问。

“一月余。正是要小心调理的时候,不过公主身体素来康健,平日里柔儿妹妹也没少做好吃的去探望她!雪儿稍后给开几副安胎的药方,公主回去按时服用,保管到时会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南宫雪笑道。

“什么!南宫小姐!你说公主有喜啦!我要当爹啦!”半响,温庭才反应了过来,一时又惊又喜,抱着云箩久久不愿松手。

“驸马爷,公主有喜是天大的好事!这往后啊你可是要悉心照料!哦,对了,床底之事,公主头三个月是绝不能有的!驸马爷可记住了?”南宫雪也不避讳众人在场,严肃的叮嘱道!

“记住了记住了!莫说是头三个月,就是整个怀胎十月,我都不近身!公主,你想吃什么,尽管告sù

我!我让柔儿给你做!”温庭乐得一时也是不避讳众人,口无遮拦的承诺着,还把温柔给带了进来!

“驸马,柔儿可是御厨!哪能久居咱们公主府啊!”云箩公主笑了!

“无妨!云箩,你想吃什么,尽管和朕开口说,朕就是把整个御膳房都给你搬过去,也是不无不可啊!”刘恒心中大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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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 指腹为婚

宫中的气氛一瞬间被这个即将要降临的小生命点燃得极其喜庆。

乔老爷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需yào

看人脸色行事的酒楼东家,自打乔子章和李红袖一事后,他们乔家皇室外戚的身份得到了眷顾,自然太后娘娘的寿宴,也是在被邀请的行列中。

看着云箩公主被这么多人围着、关爱着,红袖依偎在乔子章身后,心中也是充满了祝福!

“眼馋了?”乔子章关切的轻轻安抚了下红袖的肩膀,将其紧紧的揽在身边。

和公主同一日大婚,如今公主有喜,他难免担心红袖会心中有压力。

“谁眼馋了,我比公主早。”红袖轻声附耳于乔子章侧。

“什么?!真的?什么时候的事?”乔子章听了心中大喜。一时没有控zhì

住自己惊喜万分的情绪,竟然脱口而出!

“子章兄,你这是怎么了?”任越在一旁看着奇怪。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便从公主的身上,转移到了乔子章和红袖这边。

红袖何时受过这么多人目光的注视,羞得满面绯红,轻轻拉了拉乔子章的衣袖。

“呵呵,别羞,这是好事!”乔子章轻轻安抚了下红袖,旋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启禀太后娘娘,启禀皇上,今日真是喜上加喜,子章怕是要比驸马爷先做爹了!”

“哦?!当真?红袖,快来。告sù

哀家,几个月了?”太后娘娘的脸上像乐开了花。

“回太后娘娘,红袖前些日子恶心反胃。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又怕府中家人担忧,便自己外出去看了郎中,推算到今日,已是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红袖的声音小的像只蚊子。

“外面的郎中啊?呵呵,来来,雪儿。今日再劳烦你给瞧瞧,宫外的郎中哪有宫中的太医技术过硬。”太后娘娘轻轻招手,唤过南宫雪。

仔细的诊脉。强而有力的滑脉在跳动!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上,恭喜子章少爷,红袖姑娘的确是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照脉象推算起来。怕是只比云箩公主早个三四天。不过,生产这事早晚个一两天的也都是正常的事,兴许红袖姑娘和云箩公主还以同一天生产,这也说不准啊。”南宫雪喜上眉梢。

“说的是,说的是!子章兄,咱俩就来比试比试,看看谁的孩子先平安落地!公主,您可得加油啊!”温庭乐道。

“好!比就比!红袖。回去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咱既然是先怀上的,在生的事上。可不能落后啊!”乔子章也是不甘示弱,一口应下!

“喂喂喂!我说你们这些男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怀孕生子的是我们,吃苦受罪的也是我们!怎么反倒让你们抢了先机!居然还用我们的十月怀胎来打赌!这天下若是能让男人也尝尝生子的痛苦,看你们还敢这么嚣张不!”云箩公主缓缓的起身,单手撑着腰肢,俨然一副将军训话的姿态!

“是是是,公主教xùn

的极是!”温庭闻言,立时变作小猫咪。

“依本公主看,红袖妹妹,咱们既是有缘同日大婚,又是有缘先后有孕,不如来个约定,总好过他们那些爷们家家的赌注!”云箩公主笑眯眯道。

“哦?怎么个约定?”红袖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无论是谁先生,大的都为长。若是同时,就我家的为长。”云箩公主嘻嘻笑道。

“好!就依公主所言!”红袖没有丝毫的犹豫,孩子尚未出生,便已然有了这么大个靠山,幸福喜从天降!

“若是都生男,就结为兄弟;若是都生女,就结拜姐妹。若是生了一男一女,嘿嘿……”云箩公主狡黠的笑笑,不再言说。

“一男一女如何?”红袖好奇的追问。

“那便是结为夫妻,也是就指腹为婚!”云箩公主豪迈的说道!

“公主,此言当真?”乔子章上前确认道。

“本公主一言,驷马难追!”云箩公主正色慷慨激昂!

温庭站在一旁,满脸堆笑,眼神里充满了赞同和满yì



任越瞧瞧移步到温柔的身旁,轻声说:“瞧,人家又是结婚,又是添丁的,说话间孩子都生出来了,还指腹为婚,咱也抓紧点,别太晚。”

温柔听了脸颊一阵滚烫,旋即瞧瞧的从背后捏了任越一把。任越的面色稍稍有些得yì

的怪异。

她何尝不想放下一切,轻松的接受重生后的一切。

既然重生再次让她和两位绝世公子相遇相知,那么他们二人中无论是谁,都能带给自己前世未完成的幸福。

如今,既然面子上已是答yīng

了任越,她又何尝不想夫唱妇随。

他既是喜欢山水悠然,便随了他农夫山泉有点田。

他既是志存高远,便随了他山高水长采菊东篱。

游历各国,遍访风土人情,遍尝各地美食……

此种悠哉闲适的生活,人生所欲何求?!

可是,前世的仇未报,前世的冤屈未昭雪!

仇人悠哉悠哉的整日在眼前晃荡,又出现了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情节!

温柔的脑筋没有丝毫的混乱,她要保持时刻的清醒!

所有的幸福和松懈暂时搁置,如今她只有一个心愿,查明真相,惩治恶人,还温家清白!

“任越,你与温姑娘也抓紧吧,宫中的喜事,你们也来添一份!”刘恒正是心花怒发之时,余光瞥见了人群中的这对金童玉女。

“多谢皇上关心,我们正在努力。”任越优雅的行礼。

大殿之上正是热热闹闹,突然殿外有将士犹豫的徘徊踱步。

几欲进殿,却又是被福公公拦住。

耳语几句,却见将士满面焦虑。

“何事如此慌张?”刘恒正色问道。

“启禀皇上,八百里加急军情!”那将士俯身应道。

“讲!”刘恒道。

“巴蜀之地西南边防守卫集结当地原住叛乱谋反!目前,已是在巴蜀汇集了乱军五万,妄图想在巴蜀自立称帝!”那将士字字铿锵道。

“哦?巴蜀?区区五万乱军。来啊!传令下去!命姬寅凯之子姬云翦,带带京中三万精锐,速速前往巴蜀,铲平叛乱!”刘恒正色道。

“皇上!臣愿同去!”听闻西南军情,盛尧山旋即俯身请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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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 远行

“尧山!”听闻这声请愿,温柔方才一直喜悦的情绪瞬间被凝滞了起来。

才从边疆平定叛乱回来,难道又要走了吗?

皇上不是已经说了,要让兵部尚书之子,姬云翦带三万精兵前去平定吗?

奈何尧山还要请命前去!

温柔不解,整个人怔在那里。

“哦?盛将军忧国忧民,能有这份忠心,朕着实心领了!只是,盛将军才带兵平定边疆叛乱回来,眼下岂有又让将军出征的道理?再说,那西南巴蜀的叛军不过区区五万,算来驻守将士不过两万,其他的三万不过是当地的土著。朕命姬云翦带京中三万精锐前去,足矣足矣!盛将军还是安心的在京中等待凯旋的好消息吧!”刘恒笑着安抚道。

“启禀皇上!这次出征,臣非去不可!”盛尧山不允,拱手长跪不起。

“哦?这是为何啊?”刘恒万般不解。

“启禀皇上,那巴蜀乃是山路重重,地势险阻!无论是埋伏,还是攻受,都是天然的屏障和保护。虽两万驻守,实则乃是足矣应对我三万京中精锐。又其余三万,乃是当地土著,更是熟识地形和地貌,虽战斗力不及我京中精锐,可战时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这三者,叛军皆有!更何况姬云翦将军乃是定国公手下的一名儒将,即便足智多谋,也是鲜有冲锋杀敌的经验,这场战斗乃是一场恶战,皇上。臣恳请,为了大周的百姓和江山,让臣带领臣的盛家军。一并和姬云翦将军同去!”盛尧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盛毕极听后心中一阵酸涩,明知巴蜀地势险恶,此去征战必是一场恶战,可偏偏自己那侠义豪迈的儿子硬要身陷险境……唉!

盛毕极长长的叹了口气,上前道:“皇上,老臣近日来身子有些不适。家中大小需是得靠犬子打理,此番前去,老陈有个不情之请。既然姬云翦乃是定国公的手下,何不有请定国公出山,携带姬云翦一并歼灭叛军呢?若是还不放心,大可邀上任越公子同去!事前的边疆叛乱。皇上不也在夸赞任越公子身为军师的足智多谋嘛!定国公家有三个儿子。可老臣家却只有犬子一人,老陈年老体衰,实在是离不开犬子啊!”盛毕极言辞恳切道。

“嗯,盛丞相说的有理……”刘恒捋须沉思。

“皇上!定国公虽为军机内阁之首,但毕竟年事已高!此去巴蜀,路途遥远,又山路崎岖难行,臣前些年征兵曾经去过巴蜀。熟知地形,故而臣恳请皇上。此番出征,让臣前去!”盛尧山不顾盛毕极的托词,未等任洪亭开口,继xù

恳切的请命道!

“皇上!臣也请前去!”谁知,当听到盛尧山这番言辞,站在温柔一旁的任越,却也是上前一步,跪倒在盛尧山的身边,同样请命道。

“哦?状元公也要一起前去出征?”刘恒怔住了。

数月前,盛尧山和任越一并在边疆剿灭叛乱的草原部落,他二人虽是第一次配合出征,却是默契自若!

那日班师回朝,押解回来的两名草原部落首领早已在刘恒的判决下,在京中服役!

同时,修书部族成员,在草原安分守己,修生养息,按时节向大周进献牛羊乳品!

待到服役期满,再放两名部族首领回归草原。

而今,盛尧山如此慷慨激昂的请命,任越也随之求同,此情此景,真是让人潸然泪下啊!

“状元公的心意,朕心领了!只是,那姬云翦原本就是个儒将!素有足智多谋胜周郎的美誉!在定国公手下一直踏实本分,如今朕有私心,已是将盛丞相之女盛娇雪指婚给他!朕想着,儒将不若武将般常有征战可派,如今平叛西南,就让云翦随盛将军一起去吧!状元公留在京城,一来帮朕分忧,二来也该着手准bèi

准bèi

你与温姑娘的婚事了!”刘恒捋须颔首。

“可是皇上……”任越似乎还想说什么。

虽然那姬云翦乃是一个儒将,虽然同样生得翩翩儒雅又足智多谋,虽然与温柔的婚约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一切似乎还都来得及,但是不知dào

为何,任越总是觉得此番盛尧山请命出征,似乎来得太突然了些,似乎是故yì

在躲避着什么,又或者是明知这是一场恶战,更或者是一场纠缠难耐的战争,他却是偏偏一门心思的请命要去!

“好了,状元公无需多说,一切就依盛将军的意思去办吧!有盛将军的加入,又有姬云翦的协同,想必这仗必是能凯旋的!你们去准bèi

准bèi

吧,明日出征!朕在京中等你们的好消息!”刘恒的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芒!

“多谢皇上成全!臣必定不辱使命!”盛尧山拱手,快步退出!

“皇上!臣女有个不情之请!”旋即,随着盛尧山飞速离开的脚步,南宫雪跪地请辞。

“哦?雪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也受了盛将军的影响,也要出征西南吧?”刘恒笑了。

“启禀皇上,臣女正有此意!”南宫雪应道。

“哦?雪儿一个姑娘家,又不似温姑娘上次随军般能司厨,此番出征意欲为何啊?”刘恒感到疑惑。

刘恒说这番话时,温柔原本是要一并跪地请辞,也是要随行出征司厨的!

数月前她已是随军司厨过一次,此番请命,怕是不会被拒绝吧。

没曾想,南宫雪却是在自己之前也是请求一并同去!

温柔满心疑虑,旋即又是考lǜ

着方才刘恒的话,既然任越请命都不被允诺,理由是要留在京中筹备和自己的婚事,那么哪有让准新郎留下筹备,准新娘却要和别的男人一到出征远行的道理呢?!

想着这么多皇亲贵戚又有这么多权贵大臣在场,自己还是不要徒增误会了。

“回皇上,臣女这些年来没少和祖父研习医术,总想着治病救人,广施仁慈。京中多有良医,宫中又广有众太医!反倒是出征远行的将士们一路辛劳,又要饱受战争伤痛的困扰,军中随行医者原本就不富余,寻常征战已是忙不过来,此番既是巴蜀难行之战,想必更是亟需医者!故而臣女请愿,愿随大军同去,也好尽医者救死扶伤的医德夙愿!望皇上成全!”南宫雪一字一句,平静应道。

……………………

(唉……尧山又要走了,容容还真有些不舍。年末,求一切订阅和票票~求一切支持O(∩_∩)O~~)(未完待续……)

514 稳稳的幸福

“哦?呵呵,想我大周今年真是频频出现巾帼不让须眉之事啊!数月前的温姑娘,如今却是南宫家的小姐!呵呵,好!朕就准了你的请辞,下去准bèi

准bèi

,明日和盛将军他们一道出征吧!”刘恒颔首应允。

“谢皇上成全,谢皇上隆恩!”南宫雪叩首!

其实,方才听闻盛尧山那一袭话时,她已是心中为之一惊!此番出征的苦难和战斗的艰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然而,即便如此,盛尧山还是执意要帅军出征!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明知而为之,还是真的侠义豪迈,要为大周鞠躬尽瘁呢?

南宫雪一时心慌,一种几欲生离死别的苦楚瞬间从心底蓦然腾起。

自她莫名其妙的穿到大周以来,没有任何能让她牵肠挂肚,唯有他的出现,让她一直难以忘怀!

如果哪天她莫名其妙的回去了,想必最难以割舍的便是他吧!

只是他一直不知dào

自己喜欢着他,而她也一直从未表白过自己对他的情有独钟!

所以,当听到他执意要去的消息时,她才想都没想,随心的跪倒在刘恒的面前!

她不愿他一个人独去,她要陪着他,即便他不知dào

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还是要去。

即便什么都不做,即便是自己多虑了,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她的心就是稳稳的幸福。

“雪儿姐姐!”望着南宫雪欣喜的起身,温柔上前关切的脱口而出。

“柔儿。放心,我没事的!有盛将军在,我又无需冲锋陷阵。只是在后方帮忙医治伤员,没有危险的!放心!”南宫雪轻轻拍了拍温柔的手臂。

“嗯,雪儿姐姐此番出征,自己多加小心!柔儿会在京中等你们凯旋的好消息!”千言万语,此刻只化作简单的一语,丽妃娘娘那有毒的菜谱,刚刚有了些眉目。如今对此知之甚深的南宫雪却是要随军远行!

温柔只觉得心里突然间空落落的,一种一直以来可以依靠的安全感被突然间抽走,面对未知的茫然和恐惧。温柔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

“放心,我走后,凡事你多问任公子,切勿轻举妄动。自己多多保重!”南宫雪明知dào

温柔担心的是什么。却还是无奈自己必须要走的事实。

在皇上和盛尧山之间,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宫中的权谋争斗算什么?世间所有都不及她内心深处一直以来的那个他!

轻轻的附耳,轻轻的拍了拍温柔的手臂,那眼神中的安抚和信任,一瞬间又给了温柔一种莫大的力量!

是啊!南宫雪走了,还有任越!

可是,他真的是我的任越吗?

神mì

的头疼。莫名的称呼,有时他似乎很清楚。有时他又似乎很陌生!

温柔不知他下一刻什么时候又会头疼发作,再次变作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但是,自打他信誓旦旦的和自己有了那个三年之约起,那种久违的熟悉的安全感,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回想起自己在宫中的这些日子,无论任越在或不在,自己都会觉得方向明晰。

如今,盛尧山走了,南宫雪走了,能够依靠的只有名正言顺的任越!

“快让南宫小姐去收拾一下吧,出征要准bèi

的有很多……”任越在一旁,看见两个姑娘家一直恋恋不舍的轻声言语着,也是缓步走了过来。

“嗯,任公子保重,多多照顾好柔儿妹妹,我走了哈!”南宫雪明媚的笑了一下,那笑是那样的发自内心,让人不解,为何随军出征,如此艰苦的差事,她还能笑得如此轻松!

那笑深深的印在了温柔的心中,那是幸福的笑,满足而安慰!

太后娘娘的寿辰,得了两桩喜事,又是惜别了两个最亲的朋友,待到从宫中回到家中,温柔的内心依旧是久久不能平静。

明日他们就要走了,我得抓紧些啊……

温柔此番想着,不顾忙碌一天身体的疲惫,再次快步走进了小厨房。

“师父?!”小厨房里,蔡米的背影,忙碌而又平静。

“睡不着啊?呵呵,知dào

明日盛尧山那小子要出征,还有你最信得过的那个南宫小姐也要同去,依着你的性子必是要亲自烹制些方便的食材,让他们路上带着食用的!知dào

你有苦处,若不是考lǜ

任越和世人的眼光,你必是会同去的!呵呵,做你这丫头的师父,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我一知dào

,便是已经替你先做了。”蔡米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慈祥,闪过身子,温柔这才看到,蔡米的身后,全是一笼笼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师父!”温柔的眼睛湿润了,一头扑进蔡米的怀中,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蔡米!这个路上捡回来的老头,一路上随着自己,他的勤快,他的怪异,他的出神入化,他的细致入微,还有他的体贴细致……

宫中传闻早已失踪多年、民间广为流传的神mì

的六味大师,居然会成了自己的师父!

不仅教了自己十八般变幻的厨艺,如今更是对自己的心思了如指掌!竟然夜半帮着自己烹制美食!

师徒二人在厨房里忙碌到深夜!

待到收工时,温家厨房的灶台上,早已是摆满了,个大甜香的白面馒头、金黄味美的玉米甜糕、还有各式的小点,诸如栗子泥、红薯酥、花生糖……

这些不仅是路上便于保存和携带,而且对于迅速补充体力也是极有帮zhù

的!

哦,对了,温柔还将家中所有的方便面也悉数打包装好!

万一到了巴蜀,水土不服的,想吃一口热热的汤面,怕是这方便面最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了!

待到第二日天亮,随着出征的大军一起,温柔将满满的心意,悉数送到了盛尧山和南宫雪的手上!

“柔儿妹妹,快回吧!外边冷,当心着凉!”南宫雪身着便捷的衣裙,英姿飒爽的端坐于一辆马车之内,掀开车帘叮嘱道。

“嗯,雪儿姐姐保重!”温柔凝重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满的全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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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 恶战

刘恒身披金黄色的绣龙斗篷,气宇轩昂的从城门的红毯上走出!

京城街道两旁的百姓迅疾的跪了一地!

便是连出征的将士们也都纷纷下马跪拜!

温柔随着人群跪了下来。

余光中,瞥见刘恒的左右手分别是两个人,那个青衫依旧的自然是英气逼人的盛尧山,而一旁的那个一袭盔甲下淡淡浅紫色的,温柔虽是没抬头,却已是猜到了他就是姬寅凯的大公子,定国公手下的大将,也是刘恒要将盛娇雪指婚给的那个儒将——姬云翦!

三个脚步惊人的相似,恰恰是走到了温柔的面前,赫然停住了!

“尧山!云翦!此番前去,你二人必合力配合!朕在京城等着你们凯旋的好消息!”刘恒语重心长道!

“皇上放心!末将领命!”一个清丽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和阳光!

“末将领命!”盛尧山豪迈的声音响彻在凄冷呼啸的北风中!

一个脚步停留在远处,两个脚步稳健的向前走去。

尧山,尧山……他真的走了啊……

温柔一直跪在地上,听着那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余光望见那熟悉的战靴逐渐远去的影子,心中骤然有些失落和牵挂。

尧山……保重!

待到那脚步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了,温柔一直在心中不停的呼唤着。

巴蜀的平乱,似乎在前世的记忆中从未有过。不过昨日在太后娘娘那里,似乎听得这场战斗着实艰辛……

出征的大军走了,待到刘恒转身回去之时。大军已是走到了队伍的末尾。

温柔旋即从地上爬起,望着远远处的那两个早已看不清样貌的小点,心中酸涩的几近窒息。

尧山……尧山……

温柔的口中喃喃自语,望着大军远去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追了几步,却又怔怔的停在了原地。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此去一别。还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既然在身边时,早已是拒绝了他,便是不要再自扰了吧!

他既是为国出征。便是一心豪迈,纵然我在这里牵挂,他也是不会知dào

了吧……再说,雪儿姐姐陪在他身边。他的安危健康也算是有保证了……真庆幸。他没有搅到我的这团纠结之中,真庆幸他不知dào

我们的前世今生……

温柔目光空空,心中呼唤万遍。

“他们走远了,回去吧。”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伴着一股温暖的披搭。

温柔回过头来,不出意wài

,果见任越翩翩优雅的站在自己身边,也不知dào

他是何时来的。也许一早便陪在自己身边了吧。

此刻,任越那雪白的的披风。轻轻的搭在温柔的肩上,暮然间,一阵博大广阔的胸怀油然而生!

他定是看到了自己前来送行,定是看到了自己跪拜在此,也定是看到了自己泪眼朦胧,失魂落魄的起身,继而追着那匆忙的脚步,失落至此!

可他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简单的一句相劝。

一瞬间,温柔只觉得内心里和身上一样,一阵温暖!

其实,任越当真是一早就去温家了,他猜到温柔回来送行,就像当初跟随尧山和自己出征一般!

这次,她思虑周全,没有请命同行,可心里却是早已随着大军一起远征去了!

任越轻轻的跟在温柔的身后,看着她将亲手所制的膳食,送到南宫雪的手中;看着她就跪在刘恒的脚下,也便是盛尧山的面前;看着她心不在焉,看着她追行又停顿至此!

盛尧山,你这武夫!明知此行是场恶战,你又为何要去!

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还是真的在逃避什么?!

任越的心中又是一阵回荡!

那日他与盛尧山把酒抒胸意,言语间早已是将彼此当做一生可以相交尽守的挚友!从盛尧山的眼中他早已读到了放qì

和祝福。

只是他没有料到,此种祝福的结局竟然会是以疆场的厮杀来结束!

也许在箭雨纷飞中,那种生死未知的茫然和快感,才会让他彻底的从儿女情长中走出。也许对于盛尧山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儿女情长!

没有表白,就不算是开始!

既然没有开始,就无所谓结束!

只是,这一刻,任越对于盛尧山有种特别的感慨:盛尧山,这个武夫,你是真zhèng

能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

此番他既然选择前去出征,便是已经抱着忘记的心思!

平日里将情感隐在心里太痛苦,唯有在疆场上厮杀,才能一解他心中的压抑!

但愿此番他凯旋之日,能真zhèng

忘记这不属于他的情感纠葛!

但愿这世间,能有一个真zhèng

懂他,且属于他的人出现,然后一直伴其左右,直至终老。

任越轻轻的出了一口气,心中的所想所悟,温柔不知却是早已相知甚深!

巴蜀的征战真的是一场恶战,也是一场苦战!

山路重重崎岖,京中的三万精锐早已是耗尽了体力!

巴蜀的湿气深重,又是寒冬湿冷,京中的将士们早已是不堪受冻,各种水土不服,甚至身患疾病!

南宫雪和另外几名军医,每日一直忙碌到深夜,又要照顾生病的将士,又要给其他的将士们做预防!

其中的辛劳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尚未开战,军医中已是多人病倒!

只有南宫雪一人还在奋力的坚持着。

“盛将军喝药茶了!”夜深了,南宫雪捧着一壶热气腾腾的中药茶走进盛尧山的军帐。

“南宫小姐还未就寝啊?”盛尧山和那清瘦不已的姬云翦此时正在商议军事,见南宫雪进来,不由关切的问道。

“哦,原来云翦将军也在啊!那我可是一举两得了,这药茶放在这里了,你们待会记得喝!巴蜀湿气太大,这药茶不仅有祛湿的效果,更可以强身健体,祛除瘴气恶疾!”南宫雪放下那壶药茶,转身离开。

“盛将军,此番出征多亏了南宫小姐了!她一个姑娘家,一路辛劳,真是难为她了!”姬云翦望着南宫雪离去的方向赞道。

“呵呵,喝药茶吧!”盛尧山也不多言,只是随手倒了两杯药茶,彼此一饮而下。

巴蜀的恶战打了将近半月,京中的精锐和盛尧山的盛将军早已是疲惫不堪,眼看着不分彼此,却又僵持不下!

这夜,天气突变,漫山的云雾似乎在一夜之间冷凝冰制,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

“嘶!好冷啊!这地儿,简直不是人待的!真不知dào

这仗何时能够打完!”守夜的几个将士,早已是冻得脸上僵木,手脚和耳朵通通都没了只觉,此刻,只要一想到京城的炭火和温暖,便让人潸然泪下!

军心已然有了动摇,看样子,这仗是须得速战速决了!

“云翦,今夜我带领一路小分队绕后山的小路攀爬而上,你带大部在此等候我的信号,看到火流星便急速攻击,我与你里应外合,断然是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了!”盛尧山眼睛里亮晶晶的,望着两颊消瘦的姬云翦迅疾道!

“盛将军,还是我去吧!军中不可无主帅啊!”姬云翦不依。

“后山地势险峻,你不熟悉路线,还是留下,再说你要带领大部与我会合的!此责任重大!切莫大意!”盛尧山轻轻拍了拍姬云翦的肩膀,旋即起身。

南宫雪正要送药茶进去,走到帐门口,却是听了个仔仔细细。

尧山……他要带兵突围啊!

南宫雪心中一惊!

“哗!”军帐的门帘被有力的掀开,盛尧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南宫小姐!”见到门口的南宫雪,盛尧山愣了一下,还是彬彬有礼的点头应了一声。

看样子他是没有注意到南宫雪此刻面容的瞬息万变,还以为她只是像往日一般,前来送药茶的!

青衫的身影带着一小队精锐死士,整装策马,趁着浓重的雾气,就着迷蒙的夜色,往后山去了。

谁也不知dào

,就在这一队精锐死士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更换了将士的衣衫,也是肃然策马加之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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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 南宫雪之死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山路崎岖难行,凄冷的北风残忍的割在脸上和眼睛上,让人不时得用手轻轻揉搓,只能眯着眼睛摸索前行,即便是善骑的男子都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是只有些许骑马经验的南宫雪!

她伸出早已被冻僵的小手,轻轻呵了呵嘴边的热气,再轻轻揉了揉早已没有知觉的脸颊,殊不知那肆虐的北风,早已是将她娇嫩的脸颊,划出了鲜红的细痕,疼痛伴着湿冷和揉搓,愈加刺激人的神经!

这一小队精锐死士,悉数身着黑衣,头脸包裹,只露眼睛,故而即便南宫雪如此难捱,也是无人认出她的与众不同!

颠簸在马背上,南宫雪咬紧了牙关!

那年特大洪水,那年山区地震,那年高雪雪崩……她作为技术过硬的医护人员,多次随着抢险的士兵们冲锋陷阵,正如今夜,陪在自己心爱的人身旁,也是这般义无反顾!

许是这份从未言说和表白的情感,给了她勇气和力量!南宫雪下意识的加紧了马腹,加快了速度,冲到了盛尧山的身旁!

“跟上我!今晚我们必将扭转战局!”盛尧山看了一眼身边跟过来的南宫雪,还以为这个身材瘦小的将士一心想追随于他,心中一阵激荡,真不愧是我盛家军的人!

寒夜里的险境危机四伏!

盛尧山一行好不容易才挨到了敌军的营地边。

借着山势的掩映,盛尧山一个手势。一众跟随的将士们弯弓搭箭,取出早已准bèi

好的抹了油的箭支,嗖嗖的向叛军的营地射去!

“不好!山上有人!”叛军的营地里。岗哨惊呼!

便在此时,一只流星样的箭羽直冲上天!那是盛尧山留给姬云翦的火流星信号!

便是在那火流星在黑夜的天幕上划过一抹光辉之时,盛尧山带着一众人马,早已是冲锋下山,那将士们身后背的箭筒上,早已是火光四溅,带着火光的箭头。飞也似的射向早已被油浸透的叛军营帐!

“火!着火来!快来救火!”

“遭到突袭!速速增援!”

一时间,叛军的营地里乱成一团!

而就在此时,盛尧山带着的那一队人马也是早已趁乱跻身至了叛军营中!

身边是随处可见的熊熊烈火!

耳边是呼啸生风的箭雨纷飞!

南宫雪惊坐于马上。勒缰惊恐的凝望着四周混乱不堪的死亡!

盛尧山手举亮银长枪奋勇和面前的叛军厮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这个瘦小的黑衣人,却是手无寸铁,惊恐的坐于马背之上!

看到了火流星。便是知晓盛尧山已是带领死士们成功的突围到了叛军的营中!

姬云翦心中一阵激荡!旋即一声呼喝。带领早已蓄势待发的大部,飞也似的向着叛军营包抄过来!

突然杀进来的姬云翦大军,瞬间和叛军的大部厮杀混杂在一起,黑夜里只看见火光点点,兵器阵阵!

南宫雪一直牵着马缰,跟在盛尧山的身边!

混战之下,她生怕他会受伤,会有事!

所以。即便她手无寸铁,她不会武功。即便身边危险重重,死亡随处可见,她也依旧守在他身边,紧紧的跟随着他!

突然!

不知从何处放过一只冷箭!

呼啸的箭头直指盛尧山的背部而去!

从南宫雪惊恐的眼神中,她清醒的头脑在敏捷的分析着,若是从那个位置一箭刺入,便是直接射中尧山的心脏!

黑夜中,一抹狭长的黑色像只翩然而起的燕子!

纵然腾起滑落的弧线不那么优美,却还是迅疾的,稳稳的挡落在了盛尧山的背后!

“尧山小心!”一声凄美的声音!

分明的不是寻常男子的声音,那是一个女声!

那是南宫雪第一次唤盛尧山“尧山!”

想来,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只是两军交战,纷繁吵杂,盛尧山只是权当那声音是利器刺入时声音的变形走样,一时也是没有多想!

一声闷闷的响声!

盛尧山迅疾的结束了自己手中那个纠缠依旧的叛军的生命!惊恐的转身,却是看到一个瘦小的黑衣人,骤然无力的倒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轻飘飘的从自己的眼前滑落,像只从空中俯冲而落的黑燕!

“喂!你怎么样!”盛尧山心中大惊,旋即一个漂亮的旋子,将那滑落的黑燕单手稳稳的揽入怀中!

“姬云翦!这里有我!你速带受伤的兄弟回去找南宫小姐医治!记得!让她务必医好这小兄弟!这小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罢,盛尧山将怀中的南宫雪轻轻一抛,黑暗中,南宫雪已是稳稳的落入了姬云翦的马背上!

奔跑!奔跑!

姬云翦带着胸口受伤的南宫雪一路狂奔!

“云翦将军……云翦将军……”马背上,南宫雪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女人!

闻声,姬云翦大惊!

旋即勒住了缰绳,将马背上的那黑衣人抱下马来!

她,好轻盈啊!难道真的是女人!

随着姬云翦疑惑的表情,南宫雪那蒙面的黑布被扯下!

“南宫小姐!”姬云翦认出了面色苍白的南宫雪,大惊失色!

其实,便是在方才南宫雪替盛尧山挡箭的时候,她早已知dào

,那箭是要射向他的心脏的!她既是替他阻挡了,那箭便是直直的会射入自己的心脏!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冷兵器时代的大周,利箭如心,乃是必死的结局!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死了?

真的会死吗?

那么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在那边的那个现代社会,难道自己又会莫名其妙的回去了?

忘了自己是如何穿越到大周来,曾几何时,她是多么渴望有朝一日能回去!

穿越小说中老套的情节,在这边死了,便是会真的回到那边……

然而此刻,真的到了生死交换的关头,她又是那么的想挽留自己的生命!

她不要就这么死掉!她还没和她心爱的人表白自己的情感!

她不要就这么死掉!战斗还未打完,他有可能还会受伤!

冷!骤然而起的冷,将她的周身紧紧包裹!

颤抖中,她无力的睁开眼睛!

姬云翦的面容焦虑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南宫小姐!南宫小姐!您醒醒!千万别睡啊!您撑住了!马上就到营地了!”姬云翦在轻声呼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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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 诀别信

南宫雪艰难的从嘴边挤过一丝笑容。

她是一个医生,她最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

她的一双做过无数手术,即便是在大周也挽救过无数人命的手,在此刻却是救不了自己垂死的生命!

“来不及了……没救了……”南宫雪笑着摇了摇头。

“您胡说什么呢!能救!”姬云翦固执的欲将南宫雪再次从地上抱起到马背上!

“云翦将军……劳烦替我向盛将军带个话……我……我……”南宫雪的喉头似有一团棉花,紧紧的堵住她的声带,让她出不了声!

费力的指了指自己的腰间,姬云翦明白那定是有什么东西要带给盛将军!

腰间一封信纸,本想下意识的打开来阅读,却是又想到那是南宫小姐要带给盛将军的!自己不能看!

“南宫小姐,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个交给盛将军!您撑住啊!我这就带您回营地!”姬云翦将那封信纸妥善的收好!从地上再次想要抱起中箭的南宫雪。

却是不想这次,那轻盈的身子,那柔软的手臂,却是再没像刚才那般有回应!

沉沉的垂落了下去,继而那苍白秀气的脸庞也旋即偏向了一侧,有如熟睡一般,再也醒不过来!

“南宫小姐!”一生凄厉的哭泣,悲凉的从山林中传出!

黑暗中浓雾深处惊起一群黑压压的山鸟,扑棱棱的挥动着翅膀。愈发显得四处一阵死寂一般的凄凉!

黑夜中,这个柔弱的女子,一袭黑衣的陨落。犹如原本她就是这无边黑夜的一部分,慢无声息的来,如今又是悄无声息的走。

姬云翦怀里抱着南宫雪那略的余温的身子,随军出征的一幕幕犹如皮影戏般,回放在眼前。

征途漫漫,她与男子们同行同食,不带半点女子的娇柔;

夜凉如水。她不顾征途的辛劳,烧煮姜茶亦或是要药茶给将士们服用;

山路崎岖,她从不坐马车。坚持双脚行走,来回奔波于行伍之间,时刻观察将士们的身体状况,及时为有恙的将士医治;

那个雨夜。她曾经浑身湿透。风雨浸湿她满头的乌发,她背着药箱,穿梭于每个军帐之中;

那场风沙,大军举步维艰,她头脸上蒙着轻纱,依旧尽职尽责的检查着将士们的状态;

前方箭雨纷纷,抬入后方的伤病血肉模糊味道难耐,她满手是血。眼睛红肿得满是血丝,依旧奔走于伤兵之间。用她那神奇的医术,救死扶伤!

即便是简单的包扎,经过她的手,伤兵也会保住一条胳膊,亦或是一条腿!

即便是简单的银针止血,也能挽救一个个年轻的生命!

医帐中无时无刻不弥散着血腥的气味,重伤的将士们被安置在温暖的医帐中,没有人注意到多少个风雪夜,那个柔弱的姑娘,却是蜷缩在帐外的篝火旁,熬药、烧水、亦或是反复的清洗纱布!

盛尧山每夜和姬云翦谈论战事至深夜,南宫雪便是忙碌不休到深夜,待到看到盛尧山的军帐漆黑一片,她这才放心的嘴里哼着歌,又是一个平安的日子过去了!真好!

只是,这一切,盛尧山不知,而且从不知dào



有时,姬云翦大步从盛尧山的军帐中走出,正巧遇上驻足在外的南宫雪,彬彬有礼的打招呼应后,心中却早已是猜到了半分。

南宫小姐不远万里的跟来,除了每日尽心尽lì

的医治将士们之外,便是无时无刻不守候在盛将军的身边!

她虽嘴上不说,可姬云翦的聪慧还是早已发xiàn

了其中的蹊跷!

原想着等到这场战斗结束,开玩笑似的和盛将军提起,却不曾想,那个终日穿梭忙碌的身影,如今已是安安静静的躺下,再也无法起来。

她太累了,她真的需yào

休息了。

这一觉,便是成了永恒的诀别!

姬云翦只觉得眼中一阵酸涩,胸中一阵拥堵和悲凉!

肆虐的北风呜咽着摧残过山间的乱树!

姬云翦紧紧的将南宫雪拥在怀中,挥洒着泪水,一路悲愤的向营地奔去!

“雪儿姐姐!”这一夜,温柔睡得极其不安稳!一个接着一个的噩梦,终究让她满头大汗的被惊醒!

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温柔却早已无法安睡!

“尧山!此番出征,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雪儿姐姐!此番出征,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尧山啊!”

温柔望着黑夜中那寥寥几颗的寒星,喃喃自语。

天,亮了!

一夜的厮杀征战,写在每一个将士的脸上的除了疲惫不堪,便是无法掩映的喜悦!

突围成功!

里应外合成功!

盛将军从天而降,姬云翦大部包抄及时,叛军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赢了!赢了!终于赢了!

大周皇朝的这个冬天,春节来得尤其晚!

而这战胜的喜讯,终究是赶在过年之前,被无往不催的常胜将军盛尧山给拿下了!

“传令!回营地休整!明日班师回朝!”盛尧山嘶哑着嗓子,端坐于赤兔之上,高举亮银长枪,慷慨激昂道!

营地里,一片欢天喜地的庆祝!

姬云翦独自揽着酒壶,游离在庆祝的将士们之外!

“云翦!来来来,你躲到这里做什么!快来,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盛尧山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之外的姬云翦,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意欲将其拉入庆祝的行列!

“不了,你们玩吧!我累了。”姬云翦面无表情,眼中充满了难掩的悲凉。

“这仗打了大半个月,的确是磨人!不过幸好我们赢了,嘿嘿,今晚终于可以高枕无忧的好好睡一觉了!”盛尧山见他不依,也不勉强,只是陪着他轻松的闲谈着,突然,盛尧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大家都在庆祝,怎么不见南宫小姐!这丫头,定又是在忙着照顾伤兵了,我去叫她!”

盛尧山正欲起步,姬云翦一把反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哦?云翦,怎么了?哦!对了,昨夜救的那个小兄弟怎么样了!可是在南宫小姐那疗伤?走走走,你我一起去看看他,顺便也去看看南宫小姐!”盛尧山说着,嘴角边走出一副轻松好kàn

的笑意。

……………………

(盛尧山,你这个木头!!!容容怒了,禁不住跳出来拍你吼你!咳咳,原谅容容激动嗫,只是觉得南宫爱了他一生,甚至为他而死,就是到临死前,都没能死在他的怀里……呜呜呜。容容不要当后妈,亲们表打容容_

518 待我长发及腰

“昨夜……救你的不是别人,那着黑衣的小兄弟,她是……她是……南宫小姐……”良久,姬云翦倔强的嘴唇中,好不容易挤出了这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

“什么!昨夜救我的是南宫小姐!”盛尧山听闻,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旋即紧紧的抓握住姬云翦的肩膀使劲的握着,道:“那她现在在哪?伤势如何?要不要紧?走走,我去看看她!”

“她……”姬云翦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悲凉,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此时,那两行清泪,就是这么无声无息的流过了姬云翦那石雕般俊美的脸庞!

再也说不出话,只是忧伤的转身,慢慢的向营地外而去!

盛尧山心中登时一阵空白的寒凉!旋即也是大步跟了上去。

营地外的一颗松树下,有处矮小的坟冢。

湿漉漉的泥土,让人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处新坟。

“这是?”盛尧山只觉得脚下一阵踉踉跄跄,快步奔了过去。

“昨夜……南宫小姐为救将军中箭,箭穿心脏,不治而亡……”姬云翦的声音悲伤的在松树下回荡。

起风了,松树上不堪积雪的压迫,不时有雪花飘落,一片一片的洁白,轻轻落于那新冢之上。

“这是……这是南宫小姐?!”盛尧山一时不敢相信!一个不稳,整个人扑倒在南宫雪的坟冢前。

昨日还是鲜活的生命,那样笑靥如花的站在自己面前。似乎还能看到她忙碌于军帐和医帐之间,似乎还能看到她端着药茶匆匆而行的身影;可是现在,眼前却只有这处低矮的新冢。无声无息,寒冷哀寂……

“大军班师回朝,路途遥远。我实在不忍一把火将她化了,又唯恐那么清丽的南宫小姐腐了、烂了,或是气味不好,便将她入土为安在此。”姬云翦的声音低低的,一如此时四周的低沉和静谧!

“她死了?昨夜。她为了救我……死了?!”盛尧山听闻,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死寂的事实,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苍劲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抓握住南宫雪坟冢上的新泥,深深的深深的将双手嵌了进去。

“盛将军节哀。”姬云翦的声音淡淡的,却是无尽的悲凉。

“这是昨夜南宫小姐临去前。让我交给你的。”说罢。姬云翦将那包裹得完好的信纸,交到盛尧山的手上。

“她留了什么话没有?”良久,盛尧山呜咽着问。

“没有……伤势太重,语不成调……只是让把这个交给你。”姬云翦说罢,再也无忍受,悲愤的转身,一个猛拳重重的击在一旁的那棵松树上!

跪在南宫雪的坟冢前,盛尧山颤抖着双手将那信纸展开。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

寒剑默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那是一首现代的诗,虽然是用古体完成。

然而在大周朝的那个时代,诗词文化的繁杂和蓬勃,即便这是首现代的诗,在那个时代,也不失为一首文笔绝佳的好诗!

只是,盛尧山不知,那是南宫雪前几日深夜,独坐篝火前的心境。

只是,盛尧山不知,若干年前的南宫雪,在没来大周之前,乃是一袭齐耳干练的短发。

只是,盛尧山不知,随着到大周时日的增加,南宫雪即便依旧束着长发,那长发却是只差那么一点点,便是及腰!

每年都是只差那么一点点,每年修剪,每年又是都只差那么一点点……

犹如冥冥中早已安排好的缘分,即便是跨越时空的相见,即便是每日在身边,在眼前,终究是只差那么一点点……

所以,那个篝火前的夜晚,南宫雪面对熄灯休息的盛尧山的军帐,挥笔写下这首现代熟的不能再熟的诗……待我长发及腰……

本想着等结束这场战斗,自己定会鼓足勇气的向心中的将军表白,并亲手把这现代的古体诗送于他的手上……

没曾想,却是再也来不及!

只是,命运的作弄,当时的南宫雪不会预知,几个夜晚之后,便是她与将军的永别!

而那此刻在盛尧山手上的诗,也便成了诀别的绝作!

古人对诗词是敏感的,盛尧山看着信纸上潇洒的字体,读着那一字字满含深情的诗句,一瞬间,再一抬头时,已是流流满面!

姬云翦悄无声息的从松树旁隐退。

他虽然不知那信纸上写了些什么,可是看到盛尧山这副模样,早已是猜出了十之八九。

遗憾,便是只在那么刹那间,就差那么一点点!

“她似乎很少坐马车,都是与将士们同行同食……”

“她似乎从不休息,只要一有空,就烧煮姜茶亦或是要药茶给将士们服用……”

“她似乎是钢铁铸成的人,终日来回奔波于行伍之间,时刻观察大家的身体状况,及时为有恙的将士医治……”

“她似乎从不关心自己,那个雨夜,我看她浑身湿透,却依旧背着药箱,穿梭于每个军帐之中……”

“还有那场风沙,那场箭雨……”

“终日伴着那些伤病血肉模糊的难耐味道,即便是临终前,她的眼睛依旧是红肿得满是血丝……”

“她的医术真的很神奇,即便是简单的包扎,经过她的手,伤兵也会保住一条胳膊,亦或是一条腿……”

“即便是简单的银针止血,也能挽救一个个年轻的生命……”

“她从不在医帐中休息,总是把温暖的医帐留给重病的伤员……”

“每夜我从将军的大帐中走出,都能在帐外遇到她……”

姬云翦碎碎念般的语不成调的诉说着,说给盛尧山去听,也是说给自己去怀念……

良久,终于又恢复了山间的寂静。

姬云翦走了,他留下了一方安静,只留给泪流满面的盛尧山和安安静静的南宫雪。

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只觉头重脚轻,眼前好生模糊的水帘。

一转身,轻轻抬手,不觉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

(眼睛怎么突然湿漉漉了呢……尧山,你可知dào

容容的心_

519 她不是大周人

“雪儿,对不起……”盛尧山长跪在南宫雪的坟冢前,喃喃自语,长跪不起。

这个一直默默相伴在自己身边的姑娘,她用她短暂的一生,清楚、明白的完成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真爱。

只在心里默默喜欢着,只在身边默默相伴着。

安静得让人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忘记了她的存zài

,但是面对生死的瞬间,她却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死,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她最爱的那个人。

一瞬间,盛尧山觉得南宫雪似乎和自己很像很像。

她默默的爱着自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在默默的爱着温姑娘!

命运真是会作弄人啊!

难道,自己也要等到将死的那一天,才会像南宫雪这般,留下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盛尧山笑了,那是苦涩的微笑,在南宫雪的坟冢前,却是在自己的心坎里。

往事历历在目,那个仁德聪慧的医女的形象,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永远的留在了英雄的记忆中,无法磨灭!

大军启程的那个清晨,所有的将士们整装齐发,列队在这处山坳里,面向着那棵青翠的松柏,面对着那处低矮的坟冢。

静默不语,唯有献上深深的鞠躬和敬意!

凯旋而归的大军班师回朝,刘恒提早接到八百里军情急报,一面为盛尧山和姬云翦的胜利欣喜万分,一面为南宫雪的陨落悲伤不已。

大军静默无语的行至京城的门口。刘恒搀扶着白发苍苍的南宫太医一并出城相迎!

“南宫太医,尧山对不住您!”盛尧山远远的望见了,旋即飞身从赤兔上一跃而下。双膝着地,一路跪着向行,直至南宫太医的面前。

“盛将军,快快请起,便是雪儿在世,她也是不愿看到将军这副模样!”南宫太医强忍住内心的悲痛,轻轻搀起跪地不起的盛尧山。

“南宫太医。今后尧山便是您的孙儿!一定好好的替南宫小姐向您尽孝!”盛尧山呜咽道。

“唉……雪儿那丫头……唉……我老了,我只当是她当真一心扑在医术上,故而频频将上门提亲的媒婆撵走奚落。没想到这丫头……”南宫太医轻轻的摇了摇头,旋即长谈一声:“唉……我老糊涂了……”

论功行赏的仪式结束后,盛尧山再次登门来到了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南宫府!

推开门,已是一片惨白。肃穆的昭示着。这是一处祭奠的灵堂!

温柔和任越早已到来,此刻正泪痕满面的跪在火盆前,默默的舔着香烛冥纸。

“雪儿姐姐,你一世治病救人,没曾想此番竟是为了救人……”温柔声音低沉的哽咽着,早已泣不成声。

“雪儿姐姐,你走了,我怎么办?不是让你好好守护盛将军吗?你怎么真的就那么傻……”温柔的声音哭得让人心碎!

任越跪在她的身边。安安静静的陪着她,任她流如雨下。任她满含悲情。

只拿着厚厚的一沓冥纸,安安静静的递到她的手上,然后任由她一一燃了,再轻轻放入火盆中。

那个明艳活泼、开朗豪爽的南宫雪再也回不来了,

巴蜀的那片小山上,那个年轻美丽的生命,永远的留在了那棵青松旁。

盛尧山胸中悲痛难耐,正欲上前跪拜,却不想被一个披麻戴孝的婢女迎面赶上。

“盛将军请跟我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宫雪的贴身婢女翡翠!

跟着翡翠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到南宫雪生前的房间。

简单利落的书柜,繁杂的医书,整洁的床铺,还有一沓沓写有药方的字纸。

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姑娘家的闺房,还以为是一个医术甚高的理性十足的男子久居过的房间。

“盛将军,小姐此生除了治病救人,唯一的一个心愿就是能获得将军您的青睐。”翡翠哽咽着说。

盛尧山僵在那里,不言不语,只是满眼含泪。

这世间,怕是除了姬云翦,再无别人知dào

,在南宫雪辞世之前,她用一封书信表达了自己内心深处一直以来的那个夙愿。

“盛将军,小姐的心意,小姐在世时不让说,如今她即便是去了,再也无法言说了,奴婢也是要替小姐向将军告知……”翡翠的眼睛红红的,转身走向一个衣柜。

一个亮晶晶的似是银质材质的小匣子,被翡翠从衣柜中的重重衣服包裹中取了出来。

“这是……”盛尧山从未见过这种精致的小匣子,便是宫中的能工巧匠,怕也是无法炮制出如此精美绝妙的物件吧!

“这是小姐生前使用过的医箱,既然小姐生前最青睐的人是盛将军您,那么小姐的遗物,想必交由盛将军保管也是最为合适不过的。”翡翠说着,便将那个小匣子送到盛尧山的手上!

“不不不,这如何使得?!南宫小姐的遗物,自当是要留给南宫府的老爷、夫人,再不就是留给南宫太医……尧山不过区区一介武夫,得小姐青睐已是受之有愧,更何况小姐乃是为我而死,如此贵重的遗物,尧山受之不起。”盛尧山频频摆手。

“将军有所不知……”翡翠说着,缓步走到盛尧山面前,眼中的神色很是令人诧异。

“小姐不是我大周的人士。”翡翠小声继xù

道。

“哦?莫非南宫小姐祖籍不是大周?”盛尧山疑惑的问。

“将军,这话翡翠只说给您一个人听,望您为小姐保密。”翡翠神mì

兮兮的再次凑了近来。

“翡翠姑娘请讲。”盛尧山道。

“小姐常说,她不是我们大周的人士,她也不属于大周,她说她是来自若干年后的未来,是另一个世界。”翡翠望着怀中的那个银光闪闪的小匣子道。

“未来?另一个世界?!”盛尧山彻底诧异了。

“嗯!将军请看!”翡翠说着,“啪”的一声,将那精致的小匣子轻松的打开。

里面的各式器具,都如珍馐般,吸引着盛尧山的视线。

那亮晶晶的体温计、那圆润的听诊器,还有那造型独特的血压仪,依稀的剩下几个空空的小瓶,那是之前装药用的,后来药都散尽了,只留下这空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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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 太子出事了!

“这是……”盛尧山伸手触摸着那神奇的医具,很是好奇。

那制造精妙的各式仪器,看得盛尧山两眼放光!此番技法,绝非大周人士能雕琢制造!

难道,这真的不属于大周?!

那么南宫小姐她……

盛尧山不敢相信。

“小姐说,她的那个世界,这些是医者的三大宝!小姐说,她的那个世界,街上跑的有比千里马更快的叫汽车,天上飞的比鹰隼还迅疾的能乘坐的叫飞机,还有一拿起来随时可以说话甚至带图像的叫电话,不管多远,只需打一个电话,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能看到对方的身影,还有什么网络……说是比大周的全书还要齐备,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知dào

天下。”翡翠意犹未尽的回忆着,似乎面前站的不是盛尧山,而是那个精灵古怪的南宫雪!

“汽车?飞机?电话?网络……”盛尧山重复着,再次怔在那里。

“小姐说,她不是南宫雪,虽然她之前也是叫这个名,但是她不是大周的南宫雪;小姐说,她在那个世界,也是医生,不过不像大周的郎中,她那是用开膛破肚的,把人的皮肉当布料来缝,即便是心肝和脑子坏了,都可以修补,甚至换新的!”翡翠继xù

过瘾的说道。

“不是南宫雪?!”盛尧山彻底愣住了!

“小姐总说她是误打误撞来的大周,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奴婢想着,这边小姐不在了,许是在那边又继xù

治病救人了吧!毕竟只有一个小姐。不在大周,就在那个世界吧……而原来南宫府真zhèng

的南宫小姐,怕是早在小姐穿来之时,就已经离世了,幸亏有小姐,才让这丧礼迟了这么多年……”翡翠痴痴地望着手中的那些来自现代的医疗器具,虽然此刻南宫府在办丧礼。但在她的心中,她宁愿相信南宫雪回去了,好好的活着。依旧治病救人,然后找个和盛将军一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结婚生子!

盛尧山依旧怔在原地。

“所以……这些奴婢不能和别人去讲,只能说给盛将军。所以。这小姐的遗物。不属于大周的物件,只能交给盛将军妥善保管,权当做个念想吧。”翡翠说罢,依依不舍的将那精致的小匣子塞到盛尧山的手中。

“她……”盛尧山接过那小匣子,脑海中回想起当日南宫雪救刘一刀的情景,用一根极细的线,缝合伤口,那就是翡翠口中所说的缝皮吗?

还有杨谷所用的毒……皇太后的病症……所有的一切。似乎当太医束手无策时,南宫雪总能轻松应对!

难道她真的不属于大周。真的有未来世界吗?

盛尧山迟疑了!

从南宫府出来,盛尧山的心情很是复杂,一种淡淡的忧伤后,又莫名的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活着的纠结情绪,萦绕在他的内心。

即便他的心里一直住着温姑娘。

…………

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的过去。

离那个三年婚约的期限越来越近的日子,任越的心中满是欢喜。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

刘章也不知dào

是出于什么考lǜ

,后来又更改了信件,竟然只是请了盛毕极来饮酒,却并未有害他之意。

盛娇雪心中一直记挂着刘章,但顾念皇上指婚,故而一直装病抗拒着和姬云翦的婚事。

姬云翦对这个相府的二小姐也是从未谋过面,只听说她生得明艳动人,却是一副着实的小姐脾气!

自然,心中有些想法,这样的女子,纵然是有皇上指婚,也是如此不屈从,早看出她是装病,难不能是自己不够优秀,不能赢得佳人的芳心?!

一来二去的,说是好奇也好,说是新奇也罢,托人拐了好几层的关系,总算蛛丝马迹的打听了到了些许这位二小姐的喜好!

敢情,她喜欢外出!喜欢各式新奇的小玩意儿,对于女工绣艺术,则是完全抛之耳后。

如此女子,有趣,有趣!

如此心野的性子,如今却能安然待在家中,真是脾气有够大的!

顿时,一种少年英雄想要征服的冲动,袭上姬云翦的心头。

找个机会会会她。

姬云翦如是想着。

盛尧山这些日子以来,不是出外征战,就是忙于朝政之事,闲时总是不忘去御膳房看看温柔,说上几句关切体己的话。

当然,每每夜深人静,他总要拿出那个精致的小匣子,一遍遍的观赏,抚摸,似乎南宫雪从未走远。

相府提亲的人来又走,一波波的都为盛尧山而来,可英雄的心中却早已是再无羁绊。

每每笑着送客,一副早已将生死一生交付给大周百姓的安危的样子!

盛毕极一面担惊受怕的过日子,夏嬷嬷的离奇消失,总让他心有余悸,总是怕她再次出现,就像她当初没征兆的就出现在了京城的街头!

一面又继xù

暗中帮扶着刘章,当然偶尔几次也是见过丽妃娘娘,两人依旧满眼含泪,相对无言。

云箩公主在一个天气无比晴好的日子,诞下一个小公主,生得眉眼俊秀,俨然当初自己小的时候一般喜人。

刘恒抱在怀里,笑得面如花开。

好久没有这样幸福的感觉了,祖孙情,隔代亲!

红袖比云箩早三日诞下一个小少爷,生得肤白俊俏,聪慧灵动!

乔子章和乔老爷心中大悦,焚香跪拜,乔家后继有人!

丽妃娘娘的小厨房里,温柔依旧是隔三差五的去行厨。

自然,同样是按照麝月传达丽妃娘娘的指示,烹制着一道道有毒的膳食!

可那实则却是依旧用面塑和豆腐所制,栩栩如生,让人辨不清真假!

当然,珠儿依旧是每每奔走于太子府上,一五一十的将那原本的菜谱复述给太子细听。

太子每每照做,心中甚是满足!

日子似乎在一成不变的进行着。

突然有一日!

“快!快!快传太医!”太子府内乱做一团!

不时有疾驰的马车和迅疾的骏马,奔走于太子府和宫中。

不时有满面焦虑的太医,行色匆匆的往太子府处赶来。

不多时,刘恒也是匆忙而来,同行的,当然还有丽妃以及正巧在丽妃宫中的温柔!

任越下了朝,原本是想去御膳房找温柔,不想却是得知温柔陪同丽妃娘娘去了太子府,于是调转方向,直奔太子府!

“任越,去哪?”路上,巧遇盛尧山。

“哦,去太子府,柔儿在那。”任越淡淡的应道。

“你都听说了?”盛尧山面色一惊,忙问。

“听说什么?”任越不解,回问。

“太子出事啦!听说情况十分不好!这不,我爹也正要赶去,让我也同去。”盛尧山道。

“哦?太子出事了?!”任越大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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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 你到底给我吃了些什么!

一阵阵混乱的脚步,任越随着盛尧山奔至太子府,之所以急切,倒不是因为太子,只是因为温柔也在太子府!

太子府内,刘恒早已到来,丽妃娘娘陪在其身边,云箩公主挂念皇兄的安危,一时也是将出生没多久的小公主托于乳娘照顾,自己则和温庭急火火的赶来。

当然,同样作为皇子,以刘章为首的众皇子们,也是立于太子的床榻前,刘显夹杂在其中,这几年这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明显是长了个子,孩童的那种天真幼稚早已不在,倒是平添了几分成熟和天家的威严。

“董太医,如何?”刘恒焦急的询问着刚刚把完脉象的太医正董慈。

“唉……”董慈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起身,旋即跪倒在刘恒的面前。

“董太医,你这是做什么?”刘恒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随之而上。

“请皇上恕老臣无能,太子五脏俱损,即便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术了……”董太医含泪说罢,凝重的叩首。

“什么!董太医……你说什么……”刘恒踉踉跄跄,几欲跌倒,幸得丽妃娘娘从旁搀扶了一把,才得以站住。

“嗬……嗬……”此刻,太子就躺在一旁的床榻上,面色青紫,眼睛张得老大,红通通的眼睛,似乎早已分不清哪些是白色的眼球,哪些是黑色的瞳仁。犹如被厉鬼扼住喉咙的恐惧,整双眼睛似乎要突得爆出一般。

“太子!太子!”刘恒听闻太子早已发不出声音的呻吟。旋即丢下跪在地上的董慈,扑到太子的身旁,不停的呼唤着。摇晃着。

“嗬……嗬……”太子的气息明显急促不均匀,似乎有了上气,便再也无力提起下气一般。

突然,他的身子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般,起初是剧烈的颤抖,刘恒整个身子伏了上去,却是怎么也按压不住。继而。太子也不知dào

是哪里来的气力,许是垂死前最后的的挣扎,一把将刘恒推翻在地。自己则连滚带爬的一咕噜滚下了床榻来,雪白的亵衣,拖着长长的凌乱的被褥,牵带着一步步。一寸寸艰难的向前爬去。

那被被褥缠绕裹挟的双腿。俨然是没了知觉,完全使不上气力,只凭借早已青紫得犹如僵尸般的手臂,勉强的支撑着自己,慢慢的,艰难的向前爬去,口中不时发出“嗬嗬”的喘息。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去哪?”众人见其诡异的状态,早已是唯恐避之不及额。盛尧山胆子颇大,一步迈了过去,意欲轻轻搀扶起地上爬行的太子。

“呃……”一声低沉的,嘶哑的,犹如地狱般传来的回音,从太子的口中缓缓散出。

随之而抬起的,是令在场所有人惊声尖叫的那张青紫不堪的面孔!

血红的眼睛,惊悚的流着两行血泪;

苍白的鼻翼中,两道酱紫色的血痕;

抽抖无力,早已辨不清血色的嘴唇内,突突的涌着鲜红腥臭的热血;

就是连乱发掩映中的耳孔处,也在不停的流淌着黑色的血滴。

“七……七窍流血!”盛尧山大惊!惊得一屁股坐下了地上,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太子依旧在慢慢的爬动,身上雪白的亵衣,蹭过流淌的血痕,早已混沌一片,红白相间,更是徒增了几分狰狞和恐怖!

众人惊叫,四下逃窜!

丽妃娘娘面色大变,一手紧紧的掩口,一手紧紧的抓握住刘恒的手臂!

目光回避,不敢正视地上触目惊心!

刘恒站在原地,虽是怒目圆视,可身子却是止不住的在颤抖,他下意识的轻轻拍了拍丽妃娘娘的手臂:“爱妃,别怕,别怕。”

便是这轻声的安抚,引得任越透过众人的惊恐的视线,抛开地上的刘恒,追视到丽妃娘娘这边。

可是,从丽妃娘娘那双不时回眸的眼神中,任越似乎并没有看到惊惧和不安,相反却是有一种早已心知肚明的预知在其中。

见到地上太子这般狰狞像,丽妃娘娘的眼中多的只是确信和印证!

“她……怎么会有这种眼神!莫不是一早就知dào

了什么!”任越心中腾起一丝诧异。

众人不敢动弹,盛尧山意欲起身去搀扶,却被刘恒大手一挥阻挡住了!

既然董太医都说无救,那么到了最后,也就随他去吧!

倒是要看看,到底太子变成这样,费劲了最后的气力,他要去哪!

慢慢的爬过众人,太子的手艰难的高高举起。

突然,他的手指指的指向人群中的一个宫女!

眼睛似乎已经到了最后一刻即将爆掉的边缘,嘴里含糊不清的终挤出一句话:“你到底给我吃了些什么……”

说罢,太子半僵住的身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上,便是连唯有那高高举起的手臂,还有那高高举起的手指,依旧直直的指向那颤抖不堪的宫女!

其状十分诡异和恐惧,加之满地早已揉乱不堪的血迹,还有那身着血衣、七窍流血、气息断绝的太子的尸首。

整个太子府的卧房中,四处弥漫着一种森寒的狰狞在其中。

众人的视线先是直直的愣住,半晌没有一丝声音,似乎连呼吸在那一刻也凝滞了!

旋即,随着地上那僵直的手指指向的方向,众人的视线又齐齐追向那被指的宫女!

“珠儿!那是珠儿!”温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会是她!太子临死之前居然直指珠儿!

她不是丽妃娘娘宫中的宫女吗?

向来甘露殿的小厨房里,和我一起行厨的!

她怎么会和太子扯上干系!

等等!太子最后说什么:“你到底给我吃了些什么?!”

温柔的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旋即渐渐的清楚了开来!

人们都说,临死之人,最是眼明聪慧,能够辨善恶忠奸!

难道,太子在临死之前,已是知dào

了,他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珠儿!

温柔在仔细推断着。

“噗通”一声,珠儿跪倒在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珠儿没有谋害太子殿下,珠儿没给太子殿下下毒!珠儿只是每日给太子殿下通风报信,让太子殿下食和皇上一样的菜谱!”珠儿连连磕头,声音抖得无比的萧瑟,便是在那一起一伏的磕头缝隙中,温柔明显的看到,她的额头早已嗑出了血痕!

“哦?和朕吃一样的菜谱?!”刘恒面露诧异!

刹那间,太子府的这间卧房中,诡异的气氛再次笼上了一层阴霾!

“福公公!妥善处理好太子的尸首,今日在场的所有人跟朕回宫!传所有太医和御膳房所有人等来养心殿问话!”刘恒面色凝重,大手一挥,一个高大睿智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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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 食毒

“柔儿,别怕!”任越紧紧的跟在温柔的身边,轻声说道。

便是这一声轻轻的安慰,也是让盛尧山旋即凑了过来。

“是啊,温姑娘,别怕!你即便是给皇上烹制御膳的人,如今皇上不是好好的站在大家面前吗?别怕!”盛尧山轻声安慰道。

“那个之后……就没再按照丽妃娘娘的菜谱烹制吧?”任越悄声问道。

“嗯,一切都是以面塑和豆制品取代,不会有错的!”温柔小声应道。

习武之人的耳力异常的敏锐,即便是这小声的附耳,也无法逃过盛尧山的听力。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菜谱?”人群缓缓的向前走去,不时三三两两的议论着今日的种种蹊跷,借着混乱,盛尧山轻轻拉过任越,故yì

让他三人走在队伍的最后。

“哦,没什么。”温柔支支吾吾的搪塞,毕竟丽妃娘娘让她所制的菜谱有毒一事,多一个人知dào

,便是又会让一个人身陷险境吧!

“盛尧山,是兄弟的是来帮忙,告sù

你也无妨。”任越的思绪稍稍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任越,不要!”温柔心中一惊,碍于前面有众人行走,不便多说,只是紧紧的拉住了任越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多言!

“无妨!盛尧山是我们自己人,如今南宫小姐已是不在,若是哪一日我也不在了,有尧山在。你在宫中总不至于孤独无依。”任越说这话是,面色平静,语气平淡。可听着总让人有种淡淡的忧伤。

“好好的,说什么在不在的。”许是一时想起了那年离开自己的南宫雪,温柔的情绪一时变得哽咽了起来。

“皇室的事,谁知dào

会怎样?多一重准bèi

,总是有备无患。”任越想着稍后大家伙儿就要被带去,由刘恒亲自问话,生怕此事旁生枝节。故而拉了盛尧山进来,两个人一起应对,总好过自己一个人独挡一面。

于是。任越便言简意赅的将这几年前,偶然和南宫雪一起发xiàn

的丽妃娘娘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菜谱一事,悉数告sù

了盛尧山!

听得盛尧山面露惊色,一时无语!

从太子府到宫中的路不远。可在温柔心里。乃是任越和盛尧山的心中,仿佛早已走了千万里路。

“这么说,丽妃娘娘要用膳食来谋害皇上?而温姑娘这些年来一直是以形似的替代品蒙混过关?”盛尧山半晌,轻声问道。

“正是!”任越点点头,继xù

道:“原本南宫小姐在世时说过,那些菜谱都是损人内脏的,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慢性中毒,然后七窍流血而亡。而今太子府内,你我看到的一切。正是当初南宫小姐预言!只是不想,柔儿费劲艰辛保住了皇上的性命,却是不想珠儿竟暗中无意识的害了太子!”任越叹了口气。

“那现在怎么办?”盛尧山反问,这个局确实是有些大了,虽然现在还不知dào

丽妃娘娘为何要谋害皇上!但太子因皇上的膳食已死的事实,却是在昭示着世人,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谋杀!

“唉……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任越聪明一世,此时也是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

养心殿的大殿内,刘恒威严的端坐于上,殿下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的人。

有宫中的太医,有御膳房的御厨们,当然还有平日里服侍太子的宫人们。

珠儿跪在这群人中间,早已是哆嗦不已,话不成句。

众皇子深知事情重大,故而也都位列一旁,静观其变。

只是刘章,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似乎在他的眼中看不到皇兄惨死的悲伤,倒是平添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得yì



丽妃娘娘站在刘章的身边,紧紧的拉着刘章的衣袖,手心一阵寒凉。

“董太医,你来说,太子因何而亡?”刘恒正色问道。

“回皇上话,老臣带领众太医方才已经详细检查过了,太子死于内脏俱损,外表看来有如服食砒霜中毒一般,七窍流血而亡!”董慈跪在众太医之前,声音低沉而无力。

“砒霜?!什么人敢谋害太子,让他服食砒霜!”刘恒听闻大怒,苍劲有力的大手,重重的拍打在龙椅的扶手上。

“太子发病前,都吃了些什么!”刘恒唰的一下站起身来。

“回皇上话,昨夜奴婢依旧像往日一样,从丽妃娘娘宫中进入太子府中,据实禀报皇上昨夜饮食,太子殿下听闻后,只是传令下去,让小厨房照做一份,然后像往日一般的俯下,奴婢记得昨日太子殿下吃的应该是炖鸭配羊肉,随后今日皇上您又在娘娘殿中用了午膳,奴婢随即告知,太子殿下也是同样服食了打量的河虾,也是同样吃了酸甜的甜橙。”珠儿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终于还是将这两日来的膳食,据实禀报。

“炖鸭配羊肉?河虾?甜橙?”刘恒怔住了。

的确,昨夜和今日,他在丽妃宫中吃的正是这些。

可是倘若不追究太子刻意效仿一事,单凭这些菜谱,为何自己吃了依旧是康健如初,奈何太子吃了却是犹如服食砒霜,七窍流血而亡?!

刘恒不解,继xù

问道:“董太医,你方才说太子是因内脏俱损而亡,可是今日才突然暴病而亡的?”

“回皇上,臣方才和众太医一起验过,太子殿下之所以会七窍流血,有如服食砒霜中毒般惨状,其实乃是一种慢性中毒,不知是何人如此毒辣,也不知是用了何种方法,此毒日积月累,慢慢深入太子殿下的体内,时至今日不过是积累到一定程度的爆fā

,太子殿下的内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损毁,故而才会有今日的毒发身亡!”董慈继xù

叩首道。

“中毒?!”刘恒心中大惊。

“来呀,把太子府中所有的厨子都给朕带上来!”刘恒怒道。

言毕,一众灰头土脸的厨子,悉数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刘恒的面前。

“说!你们当中,到底是何人所为?为何要毒害太子!是何人指使你们做的?!”刘恒大怒。

“皇上明鉴,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太子府的众厨子,一阵连七八糟的磕头喊冤,哭喊声一时令刘恒心烦意乱!

老年丧子!即便是常人都无法忍受的悲恸,在刘恒看来,他这圣人明君却是要强忍住丧子的悲愤,太子尸骨未寒,为还他一个公道,此时只能在悲痛中严审。

“既是不说……来呀!给朕拖出去,全都砍喽!服侍太子不周,致太子中毒而亡!此罪,罪不可恕!”刘恒甩手怒道。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哭喊声再次袭来,几个年轻的小厨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昏死了过去。

“皇上!”混乱中一个清丽的女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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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 阴阳菜谱

哭喊声立时停顿了下来,众人颤抖的身子似乎有了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大殿里所有人的视线在那同一时刻,汇集到了那说话的女声处。

只见温柔一袭水色的衣衫,缓缓的起身,走到了刘恒的面前,再次跪倒在地。

“温姑娘!”刘恒大惊。

这边太子中毒,突审太子府中的厨子尚且未完,既然太子是效仿皇上的御膳,那自然御膳房的人也是拖不了干系。

为何自己还没开始审理御膳房的御厨,温姑娘自己就站出来了?莫不是她……

刘恒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莫非温姑娘知dào

是谁做的不成?”刘恒冷冷的问道。

任越心中一惊,这丫头,一个没看住,竟然自己就冲到前面去了!皇上说话你也敢插嘴?!

盛尧山心中更是跳动得厉害!方才一路上已是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下温姑娘又在龙颜大怒时站了出来!难道她真的不怕死吗?

温守正跪在众御厨之中,面色发白,额上,后背上阵阵寒意。

心说:“柔儿啊柔儿!爹只当你是终日替皇上制膳,你怎么就掺和进这么砍头大不敬的乱事之中了!”

“皇上圣明!奴婢只是要说事情的真相!”温柔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却是满含着一种坚持和一种力量!

“你说吧。”刘恒轻轻挥了挥手,似是有些无力。似是万分沉重。

殿下的众人屏住呼吸,尤其是那即将被拉出去砍了的众厨,更是极其的期待温柔接下来的一番话。能够在生死之间给他们机会。

“皇上请恕罪!”温柔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

刘恒怔住了,盛毕极和任洪亭跟在左右,心中也是一阵疑惑,温姑娘为何这么说,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温姑娘所为?

不能够啊!温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啊!

“哦?温姑娘何罪之有啊?”刘恒的声音里充满了寒意。

“皇上请恕奴婢欺瞒之罪。”温柔再次深深的行了个大礼。

“哦?”刘恒扬了扬眉毛,慢慢坐回到龙椅上。

“这两年多以来,奴婢每每在甘露殿行厨之时。均是以面塑和豆制品替换成品,求皇上赎罪。”温柔第三次叩首。

“哦?你的意思是说,朕每每去甘露殿用膳。吃的都是面食和豆制品?”刘恒大惊。

“正是。”温柔不卑不亢的抬头望着刘恒。

“来人,去甘露殿取朕昨日和今日用剩的食材!”刘恒大手一挥。

不多时,几个宫人抬着两个食盒恭敬的走了上来。

一一打开,其中一个盛放的乃是昨日所食炖鸭配羊肉。另一个装的乃是为数不多的河虾。当然还有若干甜橙。

刘恒轻轻拿过一只河虾,又轻轻取了一点羊肉和鸭肉,好奇的问道:“这些……这些都是用面做的?”

“正是!”温柔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用面和豆腐做的,皇上若是不信,奴婢可以当众烹制一试!”温柔卷起袖子,做出跃跃欲试的架势。

“不必了,你的厨艺,朕知dào

。以假乱真,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朕很是奇怪。你为何要用面塑和豆腐来替代那些食材,莫非你一早就知dào

了什么?”刘恒叹了口气,继而反问。

“回皇上,膳食可食亦可为毒。此前,奴婢偶然之间将您的食谱说与已故的南宫小姐听闻,南宫小姐见多识广,医术高超,一下就反应出那些是阴阳相克的食谱。分而食之,平淡无常,可若是合并食用,日积月累便是会让人内脏俱损,慢性中毒而亡,即便是南宫小姐在世,也是束手无策!所以,当日之后,奴婢便将皇上的饮食做了调整,虽然还是烹制的那些食谱,但实则所用食材乃悉数被换了样貌。”温柔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说着。

“这么说,你早就知dào

有人在朕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刘恒眉毛紧蹙,正色问道。

“回皇上,此乃已故的南宫小姐慧眼明察,奴婢不过是巧借擅长的厨艺,保皇上安危罢了,只是不想珠儿竟会暗中相告太子殿下真实的菜谱,太子殿下这才枉做了皇上的替死鬼!”温柔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不知是因为提及到了已故的南宫雪,还是因为方才亲眼目睹太子之死的悲凉。

“皇上!柔儿所言句句属实,当日臣也在场!臣以项上人头作证,若非已故的南宫小姐提醒,我等是绝不会发xiàn

原来这膳食也是可以杀人的!”此刻,一个优雅却急促的男声响起,任越一袭翩然的白衣,已是快步扑倒在了温柔的身边。

圣怒之下,原本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惹祸上身,岂料此刻殿下,大周举世无双的任越公子,迄今为止依旧无人能及的状元郎任越,却是只身陪在了温柔的身边。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任越和温柔的亲事,虽是未办,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年来早已是传得人尽皆知。

没想到,即便是没拜堂,没婚嫁,面对这样千钧一发,事关生死的时刻,任越还是选择了陪在温柔的身边。

盛尧山原本也是想快步上前来信誓旦旦的保证,脚步刚要移动,手臂却是被盛毕极紧紧的给抓住了。

盛毕极眼神暗暗示意。

盛尧山稍稍平复了下情绪。

是啊!方才在路上,任越坦然相告其中的经过,更是托付在先,此番面圣必是生死攸关的闪念,若是他真的有何不侧,我也能拼尽性命去力保温姑娘不死!

想到这,盛尧山再次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原来是这样。

听闻温柔和任越的言说,众人齐齐做了一个舒气的动作。

“哦?那你为何不早向朕禀报?”岂料,刘恒听闻,却是不依不饶的追问。

大殿之中,刘恒充满怒意的声音,让方才稍稍有些舒缓的气氛,又一次的变得凝滞了起来。

“皇上,因为是在甘露殿内烹制膳食,奴婢唯恐此事会殃及他人,又暂时寻不到问题的缘由,故而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出于奴婢厨娘的本分,一直默默的守护着皇上膳食的安危。”温柔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缓缓转身,透过那双眼睛,她的清楚环视殿中的众人,望见一直躲在刘章身后的丽妃娘娘,望见嘴唇紧闭、脸色难看的刘章,望见伏于地上长跪不起的温守正,望见一直伴在自己左右不离不弃的两位绝世公子。

这一世,她终于赶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将事情都说出来啦!

前世,也是在这宫中,也是给刘恒烹制御膳,没有南宫雪的帮zhù

,没有自己的进宫,想必温守正便是那丽妃娘娘一只执动的棋子。

想必,这些有毒的菜谱,便是在那时就是竟由温守正之手,烹制进了刘恒的口中,旋即也是连带了太子的性命!

想起来了!

温柔的记忆渐渐的变得清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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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 皇上的决断

前世的宫中,太子几乎是和刘恒一起发病,太子刚暴毙,刘恒便也归天!

当日刘章继位,匆匆收殓了太子,至于刘恒却是将谋害的罪名盖在了温守正的头上!

对了!想起来了!

当时也是这位董太医,带领众太医检验,终得出刘恒中毒而亡的事实!

虽中毒是事实,却是给了刘章一个极好的借口,一石二鸟,不着痕迹。

不但除了太子,连刘恒也是一并除去,然后嫁祸给了老实巴交,不能辩解的温守正!这才有了温家灭门的惨剧!

对!就是这样!

一瞬间,温柔的思绪变得清晰无比!

“来人,将怀德王给朕抓起来!”没想到,温柔的话音刚落,刘恒凌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着丽妃娘娘惊恐的眼神,和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视线,怀德王刘章被养心殿门口的守卫押解到了刘恒的面前。

“父皇!您为何要如此对儿臣!”刘章不服,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和怒火,像一头不幸被抓住,却又疯狂撕咬几欲逃脱的野兽!

“皇上请三思!怀德王自幼忠心耿耿,对您绝无二心啊!”谁知,刘章的咆哮话音刚落,还未等刘恒发话,盛毕极一个噗通,就地跪了下来,深深的鞠躬行礼,甚是声泪俱下!

“想来,此事发生在甘露殿,必是和甘露殿拖不了干系!丽妃乃是朕的最宠爱的妃子,朕给了她后宫的天下。她没有理由要害朕!倒是你!”刘恒看也没看跪着的盛毕极,只是说这话时右手颤抖着直指殿下被反手压住的刘章。

想来自古皇子的背后除了皇权,都会有一个稳固的权臣靠山!

而此刻。在众人的眼中,刘章的靠山便是盛毕极!

故而,刘章出事,盛毕极必然出面求情!

众人心中暗暗感慨:“盛丞相啊!盛丞相!你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还用得着去拉拢怀德王?即便是要拉,那也是丽妃娘娘啊!唉……如今怀德王自身难保,别人躲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又何故执意要来淌这一潭浑水呢!”

刘恒的视线斜斜的略过盛毕极。不理不睬,依旧怒视殿下的刘章。

“倒是你……古来皇位之争,兄弟残杀、父子相残。屡见不鲜。朕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狠心恶毒的要算计朕,还要连带着要赔上太子的性命!”刘恒的声音在颤抖,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悲痛、失落、惊愕、茫然、怒意……瞬间爬上了刘恒的面容。

温柔只觉得心中一阵凉意!

当日。南宫雪还在世时,曾经和她说起过此事的蹊跷。

按理说,若是刘章谋反,必是冲着太子而来。

刘恒待他甚至超越太子,他的母妃又是刘恒最宠爱的妃子,他没理由要谋害刘恒啊!

奈何此事从刘恒之口说出,便是刘章意欲算计与他,顺带着搭上了太子的性命?!

还有。当日分明那些菜谱均是由麝月传达丽妃娘娘的意思,让自己烹制的。这幕后的主使要说也应该是丽妃娘娘!

可是,如此一来就是更没道理了!

丽妃娘娘乃一介女流,后宫不得干政,再说她又是刘恒最爱的妃子,没理由弑君啊!

即便是要害,也应该是帮着刘章去谋害太子。

然而,事实的真相从珠儿口中说出时,却是旁人一无所知,她只是偷偷将皇上的膳食菜谱告知太子而已,与丽妃、与刘章,似乎都没有任何干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温柔彻底糊涂了。

“父皇!儿臣冤枉!”刘章挣扎着,在殿下嘶叫。

“拖出去!押进宗人府待审!”刘恒心烦意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皇上圣明,此时尚未调查清楚,请绕怀德王不死!”便是在刘章嘶叫的时候,盛毕极再次频频的叩首求情。

这个盛丞相,莫不是疯了?!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如此执着的替一个失宠的怀德王求情,若是再求下去,当心自己也被牵扯进去,收押天牢也是在所难免呢!

众人望着盛毕极殿中这副痛哭悲凉的情绪,心中一时不解。

太子尸骨未寒,此刻一切的指向都是冲着刘章而来!

先是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又要失去第二个儿子吗?

刘恒的心中一时悲愤交加,只觉心中一阵热辣上涌,一种腥甜之感,随之已是涌到了胸口!

“皇上!”便是在刘章即将被押送出去的时候,又一个略得成熟的女声从殿下响起。

翩然的衣衫,华丽的配饰,还有那张倾国倾城、名动天下的面容!

“丽妃娘娘!”众人齐齐做了一个抽气的动作!

盛毕极更是一时觉得手脚发凉,虽是一直跪在那里,可身子简直僵直的快要晕厥过去了!

“皇上。”丽妃娘娘面色沉静,声音平平,似乎并没有众人心中的那番紧张。

方才皇上已是勃然大怒,意欲处决了她的儿子刘章!

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还是这副表情啊!

连盛丞相都急不可耐的帮怀德王求情,她这个生母为何是这般云淡风轻?!

众人不解。

刘章怔怔的望着站在身边的丽妃娘娘,他的气息在渐渐平复调整,虽然心中也是不解。

“皇上,此事与章儿无关,他什么都不知dào

。”丽妃娘娘淡淡的说道。

“哦?”刘恒的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盛毕极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说的这么淡定,莫不是早知dào

定是会有这一天?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望着丽妃娘娘平静的神态,温柔的心中涌起千层波涛。

“此事均是臣妾一人所为,与章儿和旁人无关。”旋即,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丽妃娘娘的话差点让所有人的下巴掉了地!

“你……你说什么!”刘恒面部的肌肉明显在颤抖了,还是刚才指着刘章的那手指,此刻颤抖不已的指向丽妃。

“皇上恕罪!”丽妃娘娘款款的跪下,华丽的衣衫飘逸的铺洒在地上,宛若一只花间的彩蝶。

“噗!”一口鲜血从刘恒的心中喷涌出来。

鲜红的血滴子溅了丽妃娘娘那华丽的衣裙星星点点,愈发显得那衣裙的艳丽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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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 缓和

“是你?!”刘恒一言既出,随着那口殷红的鲜血的喷出,整个人再也无力承担这种种突如其来的变故,直直的倒了下去,一头栽倒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之上!

“皇上!皇上!”福公公惊慌失措,快步上前,大声的呼喊着。

“父皇!父皇!”几个皇子、公主大惊失色,纷纷一拥而上,也是不停的呼喊着,声泪俱下。

刘章立于殿下,使尽全身气力,挣脱了那束缚自己双手的侍卫,发疯似的冲上龙椅,剥开众人,挤至刘恒的面前,跪身于地,泪如雨下!

众大臣虽也是心急如焚,可顾念此刻皇子们都围在皇上身边,自己一时也是挤不上去的。

只能将心焦写在脸上,然后四处张望着就在眼前的太医们!

太医们各个面色严肃。

今天真是大周最混乱的一日,太子离奇中毒,如今尸骨未寒。此刻,皇上又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

混乱之中,任越将温柔拉至一旁,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不断的给她鼓励和安慰。

盛尧山本想也凑过去,无奈抬眼看到任越紧紧的握住温柔的手,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他才是应该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个人,而我……就这样默默的陪着她,保护着她吧。

盛尧山心中感慨万千。

前世,便是在大周皇朝,成德三十三年冬的那个腊月。刘恒暴病身亡!太子相继暴病身亡!

而今,五年过去了……

从重生开始的大周皇朝。成德二十八年,到如今,又回到了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大周皇朝。成德三十三年的冬天!

也是这个腊月,太子依旧难逃前世的厄运!

可是,刘恒!

这个戎马一生,叱咤一生的千古明君,既然自己拼劲一切的去保护家人,同样也保护了他!使他幸免了毒膳的侵袭,那么。在这样一个相同的岁月里,他又能否真的能逃过前世的厄运呢?!

温柔站在任越的身边,手冷的和任越的手一样冰凉!

倘若刘恒能够幸免。那么依着前世的轨迹,那么温家就可以免于灭门之灾。

如果一切的事实,都如自己所猜测一样,前世爹爹处于自己的位置。无知的受那丽妃娘娘的摆布。这才做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害了皇上,害了太子,继而也害了自己一家……

而今,事实看来,刘章并不知dào

毒膳的事情,而丽妃娘娘方才也是一人承担了一切!难道说,一切的一切,当真是丽妃娘娘一人所为?!

那么。现在所有的问题的症结,便都指向了丽妃娘娘身上!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啊!

温柔不解!

此刻,任越和盛尧山的头脑中,也在一遍又一遍的思考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丽妃娘娘!难道一切真的都是她一人为之?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一万个问号,从大殿上所有的人脑中涌出,直指丽妃娘娘那不屈的身姿!

因为太子殁了,皇上又昏厥不醒,皇后随太后此刻正在南方的佛堂度暖,日日为大周,为皇上祈福,一时无法通知,更是无从赶来!

故而此刻,丽妃娘娘一事便被搁置了下来,无人敢承接处置!

“盛丞相!如今父皇龙体欠安,皇祖母和皇后娘娘又不在京中,朝中内外一切大事就由丞相来支持公道吧!”便是在一团混乱中,刘显清晰的声音从众人中脱颖而出。

“是啊!是啊!盛丞相,如今皇上暂时不能处理朝政,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不在京中,您可是要替大周主持朝政公事啊!”众大臣听闻,纷纷表示拥护九皇子刘显的提议。

原本按长幼尊卑,太子既殁,便是要由三皇子刘章来取代,可是方才刘章分明是被皇上金口玉言给押于殿下,欲送宗人府审查,即便是刘章无事清白,那丽妃娘娘也是自己亲口承认,此事是她所为!

如此一来,刘章即便是有继任的资格,此刻也是不便参与此事!

九皇子尚且年幼,其他皇子资质不够!公主们更是不懂朝政!

如此思前想后,还是盛毕极最是为合适的人选!

反正只是代政,又不是干政,待到皇上醒过来,一切再交还过去,岂不大好?

刘显是这样想的,众大臣也是这样想的,几个皇子公主早已是哭天抹泪的不能处事,此刻也便随同了不住的点头。

“依老臣所见,此事涉及皇上的家事,不如等皇上醒来再做决定吧!老臣近日来只是代为管理朝政,一切还是以皇上的龙体为宜!”盛毕极听闻心中一阵惊喜!

虽然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刘恒依旧昏迷不醒,可是既然皇子和大臣们让他来暂代处置,便也是给了他最大的希望!

既然事情尚未查明,那么刘章便无需再去宗人府,而丽妃娘娘虽然承认了此事乃她所为,可在皇上没有醒过来之前,便是谁也动不了她的!

一切犹如盛毕极所愿,太医们留在宫中,尽心竭力的照顾在刘恒的身边。

太子的丧礼按国丧的规格,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众大臣和众皇子、公主们纷纷回宫,依往日就搬。

温柔依旧留在宫中,虽然这些日子以来,皇上昏迷不醒,御膳房的事情也突然少了许多,可温柔依旧按往日御膳房的事宜,时刻准bèi

着,兴许下一刻,皇上就醒过来了,然后依旧是热气腾腾的御膳备上。

“柔儿,想什么呢?”任越自朝中议政下朝,像往常一样路过御膳房,前来关切的问询。

“想不明白,为什么丽妃娘娘会在那一刻站出来自己就承认了!”温柔嘟着嘴巴,垂着眼皮,轻轻坐在了御膳房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撑着两腮,一副沉思不得解的样子。

“我也想不懂。这几日你就安心的待在御膳房吧,我和盛尧山约好了,要……”任越说着,缓缓的凑近温柔的耳边。

“什么!你们要……”温柔听闻惊讶。

因为就在刚才,任越那漂亮的嘴唇上下微动的时候,“夜探甘露殿”几个字便随之飘了出来。

“嘘!”任越一根手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这是唯一的办法,赶在皇上苏醒前,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万一事情对你不利,也好早作准bèi

。”任越轻轻拍了拍温柔的手背,面容优雅,看不出任何的紧张和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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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 屋顶的秘密

夜幕降临,乾清宫内太医们依旧围在刘恒的身边,不时的把脉、书写药方,然后宫人们急火火的前去配药,就地在乾清宫的殿外架炉煎药。

福公公满脸疲惫的守在刘恒的床边,无论太医们催促多遍,也不愿离开刘恒自己休息。

六岁净身入宫,看遍了宫中易主的悲凉,跟着师父苦学察言观色,各种服侍,待到十五岁,跟至刘恒的身边,这一随,就随到了现在。

如今,床上的刘恒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英气逼人的小伙子,他的两鬓斑白,即便是保养得很好的脸上,眼角处也是不知何时爬上了些细小的皱纹。

岁月总是在不经意间,留下它的身影,一落脚便是再也挥之不去。

福公公望着床上呼吸轻缓的刘恒,望着那因为这几日昏迷不进水米,只进汤药而变得蜡黄的脸色,心中暗暗有些悲凉。

皇上老了……

辛苦了一辈子,操劳了一辈子,临到老年,却是这般情景。

得了天下,失了儿子,就连最爱的女人,也匪夷所思,处心积虑的来陷害他……

福公公心中百味杂陈。

甘露殿的屋瓦上,两个黑色灵巧的身影闪过,随即便有如黑夜中的两道清风,无声无形,一旦溶于黑夜,便再也找寻不见了。

高手就是高手。

更何苦是两个大周最绝世的高手!

揭开一片琉璃瓦,昏黄的灯光下。丽妃娘娘忧思颇深的坐于桌前。

“母妃,您为何要说那样的话?!您还是不准bèi

告sù

我吗?”一旁,刘章心烦气躁的追问道。

“不过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章儿,你回去吧。”丽妃娘娘视线不看刘章,只是淡淡的说道。

“母妃,孩儿有话要问您!”刘章不依,立于原地不走。

“回吧,夜深了。”丽妃娘娘幽幽的叹了口气,旋即慢慢起身。单薄的手臂无力的支撑起优雅的身姿。

“母妃!您和盛丞相是否有事瞒着孩儿!”岂料,刘章非但不走,反而是在丽妃娘娘身后突然一语。

惊愕!

丽妃娘娘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旋即顿在那里。

她不语,也不转身!

刘章快步上前,绕到丽妃娘娘面前,紧紧的抓握住她流畅的肩膀。摇晃道:“母妃。您可曾认识一个姓夏的老妇?!”

惊愕,从丽妃娘娘的眼中流露。

“夏嬷嬷?!”盛尧山从那瓦片的缝隙中听得真切,不由心中一惊!

那个神mì

的老妇,起初是被自己从客栈救走,随即被南宫雪安顿在南宫府的药房,可待他们再去探望时,却又早已没了踪迹!

难道,那个夏嬷嬷真的是被刘章带走了?!

盛尧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旋即又渐渐清醒了起来。

那夜,在那个京郊的小客栈里。隔着一扇门,也是在这样一个缝隙中,他知dào

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刘章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就是说,丽妃娘娘和爹……

盛毕极费劲了心思想要灭口的人,就是生怕事情败露!

而那夜,自己则因为一时的于心不忍,才将盛毕极打晕,将夏嬷嬷救出!

自那以后,盛尧山每每入宫,便会有意识的回避刘章!

他心中早已知dào

这个秘密,可刘章却是对此一无所知!

他生怕他与刘章站在一起,会引人注意。因为即便是同父异母,那眉眼之间,也是颇有几分相似的。

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喜好……

盛尧山突然怔住了!

那日,刘章留宴相府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中!

他也爱吃那油焖大虾,尤其还是要放了蒜蓉!

这菜乃是自己和娇雪自小最爱吃的菜,只是因为此菜乃是盛毕极所点,交代厨房一定要如他所言去炮制!

只是,盛尧山不知,那菜原本是丽妃娘娘最拿手的菜品之一!

在没有刘章,没有自己,没有盛娇雪的时候,在那个盛毕极和当年不是丽妃的婉梅无忧无虑流连宫外的时候,那一道道美味的菜品,便是在婉梅的巧手之下,一一烹制进盛毕极的胃中。

“梅,这些事以后不用你做,让下人们去做就好了!”当年,盛毕极放下筷子,满口含香的笑道。

“下人们做的哪有自己亲力亲为的好吃?往后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一定亲手将这些美味做给你和孩子们吃!”婉梅莞尔一笑,令人倾醉。

于是,放了咸桂花的山药翅羹,还有那猴头菇顿山鸡,那美味丰富的味道,便清清楚楚的印刻进了盛毕极的脑海中。

以至于后来婉梅入宫成了丽妃娘娘,他也依旧循着婉梅的味道和记忆,将这些美味做给盛尧山和盛娇雪去吃!

许是因为冥冥之中的联系,两个孩子一吃便是成立最爱!

还有那丽妃娘娘最爱的小点,马蹄糕!

相府的厨子手艺变化多端,做出的点心也是万千变化!可唯独那道马蹄糕,依旧是按照盛毕极的意思,保留原汁原味,永远的成了相府常年必备的一道小点!

这也不难理解,为何当初朝中内外对刘章多有微词的时候,盛毕极总是在暗中极力相助,每每刘章来相府,盛毕极也都笑脸相迎,慈祥和蔼!

于是,当刘章让宝成来提前,说是意欲迎娶盛娇雪之时,盛毕极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因为,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因为,他们是不能说的兄妹!

一瞬间,盛尧山的思绪理得清清楚楚,他有些后悔,今夜叫任越一起来,若是下面刘章说了什么,或是丽妃娘娘说了什么,那便是他盛家最大的家丑!

自古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这么大的秘密!

“不认识……”良久,丽妃娘娘坚定的摇了摇头,旋即艰难的迈开脚步,意欲向内室走去!

“母妃!孩儿见到了那姓夏的老妇,她满口胡言,孩儿已是将其除掉,免了后患!”便是在丽妃娘娘迈步的时候,刘章的声音冷冷的从身后传来。

“嗯。”丽妃娘娘的声音无助到有些悲切,只是她一直背对着刘章,垂下头去,刘章没有看到此刻她的眼中早已溢满了泪水,只是盛尧山立于屋顶,也无从发觉此时的丽妃,早已是泪痕满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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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 又见马蹄糕

这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能让她处心积虑的策划者谋害皇上,又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挺身而出,一力承担?!

原来,自己拼尽性命救回的那个姓夏的老妇,早已被刘章灭口杀害!

盛尧山不解了,待到任越轻轻触碰他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眼中也是溢满了泪水。

只是,天黑,任越一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

“看来今夜,我们是等不到要的答案了,回去吧!”任越轻声说道。

“你先回吧!我再等等。”盛尧山不依,坚持留下。

“那我也陪你等。”任越轻轻摇了摇头,清冷的北风中,两个黑影愈发显得模糊。

“娘娘,您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可从未曾见过您有害太子之心啊!”刘章走后,麝月焦急的催问着丽妃娘娘。

“太子命该绝于此,即便本宫暂时无心伤他,他也终究因自己的贪念枉死!怨不得其他人!珠儿的事,本宫也是事发才知,那丫头虽是懵懂,却也是随了本宫的一桩心愿!对了珠儿呢?”丽妃娘娘依旧绝口不提事情的真相,只是不咸不淡的说着,她哪里是什么事发才知,珠儿是她甘露殿的人,一举一动她自然知晓,只是即便知dào

她每每入夜前去太子府相告菜谱一事,却是从未加以阻拦,假借他人之手除去心头之患,不动声色。这才是丽妃娘娘的高明之处。

“娘娘,珠儿胆小怕事,在太子暴毙的当日。已是悬梁自尽。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自己对不起太子,一心想帮他,没想到却是害了他!而且……”麝月轻轻的叹了口气。

“而且什么?”丽妃娘娘的眉眼微微抬动了一下。

“收敛的宫人在处理珠儿的尸首时,发xiàn

珠儿已是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想必是太子的骨肉吧!”麝月再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任越和盛尧山在屋顶上听得大惊!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看似平静,实则却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珠儿自缢了?还怀了太子殿下的骨肉?!

“唉……作孽啊!想那太子殿下也不是真心带她。无非是想利用她的天真而已!堂堂一国太子,如何能娶个宫女?!真是笑话!”丽妃娘娘的笑轻飘而轻蔑,良久。又顿了顿,继xù

道:“传令下去,封锁消息,若是皇上醒了。也不要提及此事!免得他伤心。”

“娘娘。您到底还是在为皇上着想。可是,您为何又要如此……”麝月动情,不懂。

“皇上……呵呵,他待我不薄,只是……”丽妃娘娘笑而不语。

“只是什么?”麝月不解。

丽妃娘娘不再多言,挥了挥手,麝月躬身退出。

“有的人即便对你再好,可终究是毁了你一生的人。”

此刻。整个寝殿里只有丽妃娘娘一人,她幽幽的自言自语道。

盛尧山似乎是听明白了丽妃娘娘的意思。那待她好又毁她一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皇上——刘恒!

难道说,时至今日,她的心里依旧装着爹?

难道说,她一个弱女子,处心积虑的谋害皇上,说到底,却是为了爹?

盛尧山不解了。

“真是不懂,难道皇上还毁了她的一生不是?”任越在一旁暗自嘀咕着,眼神示意盛尧山一并离开。

宁谧的夜由此过去,又是一个清冷的白日。

刘恒依旧昏迷不醒,御膳房的灶火上依旧温热着时刻准bèi

出锅的养生粥。

“怎么样?如何?”见像往日一样,任越刚到,温柔再次迎了上去。

“说了些听不懂的话,说什么有个姓夏的老妇,然后丽妃娘娘似乎还对皇上有成见。”任越说罢,便一五一十的将昨日的一切仔细的说与温柔听。

“夏大娘!”温柔心中一惊。

“你认识?”任越好奇了。

“此前,雪儿姐姐还在世的时候,一日,我与她去白龙寺尝素斋,无意间救的一个老妇。”温柔仔细回忆着。

“白龙寺?老妇?那后来呢?”任越继xù

追问。

这也太怪异了,堂堂佛寺里,居然能救出老妇!

“起初我们也觉得奇怪,那佛寺中都是僧人,何来的老妇?可看那老妇奄奄一息,雪儿姐姐便仁心大发,将其救了出来,安顿在京郊的一处客栈。后来,因为一时忙于宫中的琐事,有段日子没去探望了,再去时,那客栈的伙计却是告知,那位老妇早已不在。”温柔仔仔细细的说着。

“哦?那白龙寺的僧人可曾说过什么?那老妇又说过什么?”任越继xù

追问。

“白龙寺的僧人早已看破红尘,自然是问什么都不会说的,便是那方丈,也是绝口不谈。那老妇,起初也是闭口不言,后来慢慢能说几句话了,却是从不说自己的身世,只是说过她姓夏!哦!对了,她似乎对马蹄糕情有独钟!当初雪儿姐姐还让我留心京中喜欢吃马蹄糕的人家!”温柔突然想起了什么!

“马蹄糕!”任越心中一惊!

那种清甜的小点,说起来寻常的很,可这个时候提及,他的思绪里突然也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自打和盛尧山关系恢复后,那小子常和自己外出喝酒!

每每外出之时,路过买点心的铺子,总要买些马蹄糕回去,说是他爹盛毕极喜欢吃,连带着他和他妹妹也都喜欢吃了。

“怎么?你知dào

关于马蹄糕的事?”温柔也好奇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似乎盛尧山说过,他爹喜欢吃马蹄糕!”任越回忆道。

“盛丞相!”这么一提醒,温柔也想起来了!

那日,自己和南宫雪带着夏大娘到京城去闲逛,就是在买马蹄糕的时候遇见了盛尧山,当然还有盛丞相!

对了!当日夏大娘似乎神色很是异常!连手里的马蹄糕都撒了一地呢!

今日想来,果然有些蹊跷。

温柔继xù

回忆着。

还真是!那日,自己和爹爹出宫轮休,路遇一个卖马蹄的摊子,在买马蹄的时候,也是遇见了盛尧山!

当日犹记得他说过,是要买些马蹄回去,说他爹盛毕极喜欢吃马蹄糕!

又是马蹄糕!

温柔的思路一下子被打通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说到马蹄糕,似乎宫中的丽妃娘娘也是对这马蹄糕情有独钟呢!”温柔旋即又记起了好几次在路上偶遇的麝月姑姑。

每次,她都是端着一盘刚从御膳饭取出的马蹄糕,说是丽妃娘娘喜欢吃。

怎么以前就没有继xù

将这马蹄糕和宫内宫外探查下去呢?

温柔暗笑,雪儿姐姐你虽然不在了,可当日你的推测想必真的是正确的。

“盛丞相爱吃马蹄糕,丽妃娘娘也爱吃马蹄糕,那个姓夏的老妇难不成认识盛丞相和丽妃娘娘?”任越一下子便理出了问题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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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 宴请

“你是说,他们三人有可能认识?”温柔大惊!

“现在在这无端的猜测,都是无意,你随我来!”任越也不多做解释,径直拉了温柔,直奔宫外而去。

刘恒昏迷不醒,想来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有御膳房什么事!即便是刘恒醒了,那灶上早已温着养生粥,也不会让御膳房烹制什么复杂的膳食!

任越替温柔向卫大人告了假,二人直接去了宫外!

“去哪?”映雪之上,温柔紧紧的缩住脖子,声音在北风中愈发的缥缈。

任越感觉到他骑得快了些,天气寒凉,一时心生怜惜,脱了自己的斗篷将温柔紧紧的裹在怀里。

牵着映雪的缰绳稍稍放慢了些。

“如今,南宫小姐已是辞世,盛丞相和丽妃娘娘又是当事人,自然直接询问很是不妥,白龙寺净是出家之人,自然不会牵扯这些世俗琐事。而那姓夏的老妇,听刘章的话,似乎是已经遭到了毒手,不在人世。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去京郊的那个小客栈问问,看看是否能找到蛛丝马迹!”任越端坐于映雪之上,思维缜密的说着。

不多时,他二人已是骑到了那处小客栈门前。

门口的掌柜自然是认得温柔。

“姑娘,您又来了啊!”掌柜笑问迎接。

“掌柜的,您还记得随我和另一位姑娘一起送来的那位老妇,当初离开时。可曾发生了些什么事?”温柔上前问道。

“哦,您说的那位大娘啊!”掌柜的若有所思,半饷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翻着眼皮,慢慢回忆道:“说起来还真是奇怪,那夜来了两个男人,倒不是一起来的,一前一后的,后面那个人似乎是跟着前面那个来的,然后都是去了那个大娘的房间!接着。出来的便只有后面的那个人,带着那个大娘一起出来,前面的那个人。直到天亮了才自己慢慢走出!”

“那两个男人长什么样?你可记得?”任越听闻,忙上前问道,旋即又同时从怀中掏了一锭银子,稳稳的放在掌柜的面前。

看到银子。掌柜的眉开眼笑。声音也顺畅明亮了许多,继xù

道:“前面的那个没什么印象,似乎是个中年人;后面的那个长得很是英俊,跟画里画的一样,穿一件青色的衣衫,眉眼之间似乎和前面那中年男子很像……”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温柔和任越已然反应过来,那人正是大周的武魁。盛毕极的儿子——盛尧山!

如果说,前面那个人掌柜的记不清样貌。但却是肯定是个中年人;后面那个又是一直跟着前面那人而来,那么不可置疑,前面和他和很像的却是盛毕极无异了!

只是,若真的是盛氏父子,他们那么晚,来客栈做什么!

疑团尚未解开,新的问题又来了!

不过,有一点却是让温柔和任越欣慰的。

那便是,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也就是说,盛毕极当真和那夏大娘认识!

如此一来,推算当时刘章和丽妃娘娘提及夏大娘时,丽妃娘娘虽然嘴上说不认识,可着实却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马蹄糕,还真是和他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走,找盛尧山去!”任越拉上温柔,又是一个飞身,映雪在北风中奔起四蹄。

相府的书房中,盛尧山面对任越的质问,心中万般感慨!

那个尾随盛毕极的夜晚,他早已从夏嬷嬷口中得知了事实的真相!

那个伏在甘露殿的夜晚,他早已明白夏嬷嬷已是被刘章所杀害!

可是,这个盛家的秘密,如今却是要面对自己最好的兄弟和自己最爱的姑娘的质问!

他要怎么回答?!

“盛尧山,你一早就知dào

是不是?”面对盛尧山的沉默,任越开口追问。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然而他愈是沉默,任越心中的猜测也是愈是肯定!

“盛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柔完全不解,从旁催促着问道。

“抱歉,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不能说。”良久,盛尧山还是摇了摇头。

“好吧,你既是不愿说,我们也不勉强了。真相我们自会查明的!你多多保重!”任越见他又是一阵少有的沉默,已是明白其中必有难言之隐。

旋即带了温柔从相府出来。

“为什么不再问了?”温柔不解。

“答案已经很明白了。”任越淡淡道。

“答案?可是盛将军什么也没有说啊!”温柔道。

“他若是真的说了,便是我们猜错了;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却是什么都说了!”任越似有禅意的一袭话。

温柔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那盛丞相、丽妃娘娘,和那夏大娘当真认识?”温柔追问。

“嗯,应该如此。只是,他竟然说是家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们无从得知!”任越轻笑了一下,旋即扯了扯嘴角。

温柔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得出来越来越混乱的局面,让她茫然了!

“无妨!待今夜,我再去夜探甘露殿!”任越轻声安慰道。

夜再次降临,甘露殿的屋檐上,起初是一个黑色的身影,旋即便又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还以为白天一事,你不会来了。”任越蒙面,眼睛却是在笑。

“我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要自己解开这些疑团。”盛尧山猛面,眼睛里亮晶晶的,充满了坚定!

这夜,甘露殿里,丽妃娘娘不再神情忧思的立于桌前,而是梳妆精致,更换衣衫的坐于桌边。

麝月有条不紊的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丽妃娘娘这是要请谁?”任越好奇的问向身边的盛尧山。

“不知dào

。”盛尧山摇摇头。

“该不会又是毒宴吧?”任越冷笑。

“娘娘,菜已备好,王爷真的会来吗?”麝月将一只托盘放于身侧,小声的询问着。

“他会来的!你下去吧,今夜,我这里不需yào

你伺候了。”丽妃娘娘眉眼之间闪过一丝悲凉。

“王爷?难道她请的是刘章?”任越和盛尧山心中同时这般想着,不觉同时相视一望。

麝月出去没多时,刘章便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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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 母子宴

“母妃。”刘章快步进来,怀里却是抱着一只精致的匣子。

“章儿,来,坐到母妃身边。”丽妃娘娘轻轻伸过手,刘章潇洒落座。

似乎这娘俩一问一答的流畅,和前些日子的僵持很是大不相同!

“母妃,儿臣有件礼物一直想送给母妃,今日母妃设宴,儿臣便是将其拿来了。”刘章说着,将手中的那只木匣缓缓打开。

那是一套精致得亮的人眼睛瞬间放光的酒器。

一只镶嵌着各式珠宝的金色酒壶,四只描绘着春夏秋冬意境的精美的酒杯。

“果然是稀世珍宝,这壶真漂亮。”丽妃娘娘伸手接过刘章递来的酒具,放在手中慢慢抚摸把玩。

“母妃喜欢就好。改日母妃宴请时,可以用儿臣的这壶,也好彰显母妃尊贵的身份啊!”刘章面色微微闪过一丝异样,旋即嘴角带笑,掩映了过去。

“方才乾清宫来信儿了,说是你父皇的病情稍稍有了好转,许是明日就能开口说话,起身用膳了。”丽妃娘娘收好那套精美的酒具,布了一筷子菜到刘章面前。

刘章顿了一刻,却是不动筷子。

“怎么,你该不会是怕这菜中有毒吧?”丽妃娘娘轻轻笑道。

“怎么会?母妃即便是害谁,也断然不会害儿臣的!”刘章说罢,顿了顿筷子,将丽妃布的菜一口吃下。

“来,多吃点。这都是你爱吃的。”丽妃娘娘眼中含泪,又是多布了些油焖大虾,山药翅羹。当然还有猴头菇炖山鸡。

“章儿,你只需记得,母妃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并无其他害人之心。”丽妃娘娘的声音有些哽咽。

“母妃,近日多亏盛丞相主持大局,章儿才躲过宗人府的审讯。若是明日父皇醒来,您要作何打算?此事当真是母妃您所为吗?”刘章咽下口中的菜,依旧是不死心的追问道。

“的确。一切都是母妃所为,与他人无关!母妃自知大限将至。若你父皇当真龙颜大怒,不肯放过母妃,你且谨记。凡事多与盛丞相商议。他定是不会亏待与你!”丽妃娘娘眼中含泪,嘴角带笑。

“母妃!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是不肯告sù

儿臣实情吗?都这个节骨眼了,您居然还替那盛毕极说话!他一个臣子,如何能和父皇相比!您既是有父皇,为何又要频频和盛毕极相约?您真的以为,您所做的一切当真无人知dào

吗?母妃!您可知dào

,每每您提及盛毕极,儿臣心里是作何感想!”刘章放下筷子。满眼焦急的望着丽妃娘娘!

“章儿,你只需yào

知dào

这个世界上最疼你的人。除了母妃以外,不是只有皇上,还有盛丞相!往后,若是娘真的不在了,你一定要像待亲人一样的,对盛丞相好!”丽妃稳了稳情绪,轻轻抚过刘章的面容。

“娘!难道此前儿臣派人监视的一切都是真的!您真的和盛丞相私通!难道您的真的和盛丞相有……”刘章听闻,心中大惊,尽管如此,最后那一个词“奸情”,还是没能从嘴里说出!

那是他的母妃!即便是千错万错,落人笑柄,也还是他的母妃!

恨!怒火在心中燃烧!

刘章此刻的心里,只是单纯直接的认为,一切的一切都是盛毕极所为!

每每,他处心积虑的接近丽妃娘娘,每每他费尽心机的讨好丽妃娘娘,甚至不惜一切的帮zhù

自己……如今想来,刘章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

莫非,当朝的丞相盛毕极,他当真是为了权势,和自己的母妃丽妃娘娘有染?!

莫非,他们处心积虑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和自己一直以来暗中密谋的事情不谋而合?

刘章只觉得心中一阵揪紧。

自幼,自己的母妃就教导自己:你是一个皇子!皇子见的生存便是看谁能登上太子的宝座!

因此,即便当真zhèng

的太子殿下册封之时,他也从未放qì

过!

因为他一直在努力,意欲暗中勾结乔家,用每餐入口的御膳来收买人心,收买刘恒的胃!

当然,当日他费尽心机准bèi

使用的棋子“温柔姑娘”,也是他即将安插在刘恒身边的一个眼线!

即便没有丽妃的出手,即便没有盛毕极的从中帮衬,他也有这个自信!

他的眼线几乎遍及宫中的各个角落!刘恒的一举一动,乃至后宫的一举一动,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下!

所以,他有这个自信!

一旦他得到机会,定当好不犹豫的下手除掉太子殿下!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妙!

在他的棋子还在布控之时,在一切尚未成熟之时,丽妃娘娘早已处心积虑的替他早做了打算和准bèi



一道道精心布置的御膳,化作一碗碗伤心损肺的毒药,慢慢的侵蚀进人的身体!

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一世,温柔替代了温守正的位置,时刻清醒的头脑,出神入化的厨艺,还有那个技艺高超的师父,加之神mì

朋友南宫雪的相助,当然,一切还少不了两位绝世公子的协助……

一切的一切,犹如机缘巧合一般,错扣了一个环节,于是便是偏离的既定的轨道!

由此,才得以保全了刘恒,保全了温家!

只是,这一切,刘章不知,他愤恨的以为,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盛毕极的贪念,当然还有自己母妃的无知!

两个苦苦思恋的来恋人的故事,在刘章这个结晶的心中,此刻是不能体会的,也是无从知dào

的!

“明日,我自会去想皇上请罪。”丽妃淡淡的说道,嘴角边似乎挂着笑意!

“母妃,您要如何去解释!”刘章急了!

在他认为,明日刘恒醒了,便是再不会饶恕丽妃的大逆不道!

“古有女主武皇,呵呵,倒是帮了我大忙……”丽妃的笑声轻轻冷冷,明知明日便是再不可挽回的死期,却是如此的从容自若,视死如归!

“母妃……”刘章不懂,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

“天色已碗,你回吧……明日来陪母妃吃顿团圆饭吧!对了,明日也叫上盛丞相,感谢的话,明日若再不说,怕是再没机会了……”丽妃娘娘淡淡的笑着,面容沉静的向内室走去。

一桌膳食,几乎未动,只是那么静静的摆着。

刘章的心中一时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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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 真相大白

“盛尧山,你是不是真的知dào

什么?”从甘露殿回来的路上,盛尧山一直低头不语,任越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发问了。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盛尧山淡淡的应道。

“难道,刘章猜的是真的?丽妃娘娘当真是和你爹……”任越惊呼。

“事到如今,你我兄弟一场,我也就不瞒你了。”盛尧山的语气很是有些异样。

“你有事瞒我?”任越大惊!

“走,喝酒去!”盛尧山也不多做解释,心中的烦闷不快,此刻只想捧起酒坛,痛痛快快的畅饮一通!

任越见他心情有异,便也随了他。

月色下,两个绝世的公子,各自捧着一坛朝露酒,直抒胸臆。

“任越,你有几个哥哥?”盛尧山喝了半坛酒,冷不丁的问道。

“两个啊!任崇和任义,你又不是没见过,呵呵,明知故问!”任越笑道。

“若是有一天,你爹突然告sù

你,你还有一个哥哥,你会怎么样?”盛尧山说罢,再次饮了一大口酒。

“还有一个哥哥?!”任越愣了一下,旋即轻松的笑了,“那我就唤他哥哥呗!”

“可是……”盛尧山顿了顿,“可是,如果那哥哥不是你爹和你娘生的,而是你爹和另一个女人生的,你会怎么样?”

“那还是我的哥哥呀!同父异母而已,也是亲人!”任越的语气突然有了些变化。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呵呵。”盛尧山苦笑不语。

“盛尧山,你该不会是想告sù

我……你爹他……和丽妃娘娘……然后刘章其实是……”任越聪慧的做了一下联想。

“呵呵,我爹动了皇上的女人。刘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盛尧山说这话时,表情却是出奇的宁静,似乎这难以启齿的话,一旦真的说了出口,心中的一切压抑,瞬间变得轻松管理许多!

这是他第一次将他盛家的秘密说与旁人听!

任越,便是第一个知dào

这秘密的外人!

“你爹够可以的啊!连皇上的女人都敢动!真是个爷们!”岂料。任越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倒是颇带着赞许的目光看着盛尧山,然后举过酒坛。轻轻感动和他的酒坛碰了一下,自己也是仰头饮了一大口!

“所以,那丽妃娘娘的一切举动便都可以解释了!原来她害皇上,只是为了我爹!如此一来。我爹所有的举动。便也可以解释了!原来,我爹时刻维护袒护刘章,只是因为那是他的儿子!”盛尧山咽下口中那口略带苦涩的朝露酒,轻轻的叹了口气。

“所以,你爹才会如此的反对你妹妹和刘章的婚事,原来你爹早就知dào

,他们是兄妹?!”任越追问。

“嗯!当初我也是觉得奇怪,刘章在我家留宴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每餐桌之上,为何会有那么多和我们相似的喜好!”盛尧山点了点头。

“那刘章自己知dào

吗?你妹妹又知dào

吗?”任越担心的问道。

此皇上的重臣和皇上的宠妃之间苟且。还有了一个儿子!这么大的事,若是真的传了出去,怕是面前再无盛尧山这个人!

怕是大周也再无盛家吧!

“娇雪……那丫头应该还不知dào

。这些年来,皇上虽然将她指给了姬云翦,可那丫头终日在府中称病不出,便是连那姬云翦的面也不曾见过呢!我猜,她心中依旧念念不忘那怀德王刘章!”盛尧山苦笑道。

“这事……是挺麻烦的!那刘章呢?他知dào

吗?”任越的视线冷冷的扫过盛尧山手中的酒坛。

“按理说,他也应该不知dào

,若是他知dào

了,应该不会是如此的反应……可是……他提到了那个姓夏的老妇……”盛尧山迟疑了。

“那姓夏的老妇?他不是被刘章给害了吗?”任越诧异。

“当初,我也是尾随我爹一道去了那小客栈,从那姓夏的老妇口中,才得知了真相!真是到现在都不知,那老妇是何人?恐怕也是当年唯一知dào

此事的人了吧!难怪我爹要杀她灭口。”盛尧山叹道。

“唉……这事真是难办了!还是等明日皇上醒了,看皇上怎么说吧!”任越无助摇摇头。

“你猜明日丽妃娘娘会怎么说?”临行前,盛尧山冷不丁的问道。

“不知dào

,方才最后,她到是说了一句什么武皇……”任越猜不透丽妃娘娘的心。

“任越……”月色下,两个英俊的身影在慢慢行走,盛尧山唤住了任越。

“嗯?”任越停住脚步。

“我的事……别告sù

温姑娘。”盛尧山道。

“呵呵,我若真的说了,倒真是成了你常说的‘娘们家家’了!”任越笑了。

“任越,谢谢你!”盛尧山走了几步,又道。

“放心,你的英雄形象,在那傻丫头心中,还是很高大的!”任越笑道。

“你这娘们家家的,我若是高大了,你可怎么办?说真的,你和温姑娘的婚事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皇上不是早就准了吗?再说三年时间已经到了,你若再不迎娶温姑娘,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取而代之?!”盛尧山狡黠的笑道。

“就你?哼哼!我不会给你找个机会的!”任越骄傲的笑了一声,旋即转身优雅的离去。

第二日。

养心殿内,早已涌了若干人。

自然温柔、任越、盛尧山一行也是位列其中。

“皇上,您醒了?”福公公轻轻的搀扶着刘恒慢慢坐起。

“嗯,带那个贱妇上来!”刘恒虽是身体虚弱,可言语中依旧是充满着皇室的天威!纵然昏睡了几日,可依旧是对昏睡前的事情,记忆犹新。

“不用带了,臣妾自己已经来了。”众人中,丽妃娘娘款款上前。

那平静的气度,便是连经lì

了两世的温柔,都觉得佩服!

“贱妇!你说,你为何要毒害朕!”刘恒直指丽妃娘娘怒道。

“皇上,臣妾自幼通读史书,对书中的人物甚为欣赏,如今跟在皇上身边,更是时刻感知身为一国之君的威风和权势,膳食,只不过是臣妾想到的一个计谋,若是皇上归天,臣妾便是可以高枕无忧的取而代之,说不定臣妾打理朝政,也会是一把好手;说不定大周的史册上也会记载臣妾这样一位继武皇之后的女帝呢!”丽妃娘娘面不改色的笑应道!

便是那笑,让在场的所有人看了都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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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1 团圆

听闻丽妃娘娘这般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便是连温柔都惊得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的灭门惨剧,温家上下一十九口的性命,难道不是因为刘章,而是因为丽妃娘娘?!

难道说,自己自重生以来,终日艰难的在寻找前世的答案,到头来竟是丽妃娘娘的一句如此简单的话?

温柔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继而眼前一片昏黄,连日来的焦灼,这些年来的苦熬心血,在这一刻,当真有人承认又敢于解释时,她终于承shòu不住更多的负担,就在任越的身边,轻飘飘的倒了下去。

“柔儿!柔儿!”任越起初是和在场的所有人一道,视线和精力都是集中在了丽妃娘娘身上,没来由的感到身边一阵晃动,继而看到那身水色的衣衫,就那么斜斜的倒了下去。惊得他连声疾呼,继而整个人扑了过去,一把将温柔揽再来怀里!

“哎!快看看,温姑娘这是怎么了?”

“温姑娘晕倒了!”

“太医,快来看看温姑娘这是怎么了?!”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一阵混乱,议论声,慌忙声,此起彼伏。

就是那身水色的衣衫,就是那翩然倒下的瞬间,就是那无力的闭目。

任越只觉得梦中的一切,此刻分外的清晰。

梦中那生离死别,穿心之痛的真是感,此刻灼灼的刺痛着他的眼睛。撕扯着他的那颗一直平静悠远的心。

“闪开!快闪开!”任越像发疯了一样,嘴里呼喊着,打横轻轻抱起昏迷的温柔。翩然的衣衫如一朵巨大的云,轻轻柔柔的托起那熟睡的佳人,乘着风,飘摇着飞闪了出去,终消失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

的确,他自己也懂医;

的确,在皇上面前。他与温柔是御赐的姻缘……

养心殿里,瞬间一片寂静。

“要不要太医跟过去瞧瞧……”大臣中,有人小声的嘀咕着。

“不必了。任越自己也精通医理。”盛尧山目光空空的望着那朵云消失的地方,轻声慢道。

其实,就在方才温柔晕倒的瞬间,他又何尝不是想第一时间冲过去。然后打横将小猫一般的她抱起。安置在松软舒适的床上,然后静待她的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朵洁白的云。

公子翩然去,佳人入梦中。

早就是已经退出的人了,早就已经将温姑娘交给了任越,自己又何来插手相加……

盛尧山心中一阵感慨。

倒不如依旧留在这里。守着自己家族的秘密,看丽妃娘娘最终如何收场!

“你……你这个……”刘恒起初也是担心温柔的昏厥。待听到盛尧山的一番言说,心中已是稍稍平缓了下来,顾念身体尚未复原,只能单手指着丽妃,口中却是无法说出那两个字来——“毒妇!”

“皇上息怒,皇上是真龙天子,自有神明庇佑,臣妾仅凭一己之私,如何能伤得了皇上的龙体!皇上龙体康健,乃是大周的福分,臣妾自作自受,异想天开,如今罪行既已败露,自然自知大限将至,不求皇上赎罪,只求皇上让臣妾自行了断。”丽妃娘娘面色平静,一字一句道。

那种淡然的气度,让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任洪廷看了,都不寒而栗!

“当真此事只你一人所为?”半饷,刘恒徐徐问道,声音苍老而无力。

“回皇上,此事当真只是臣妾一人所为,便是连甘露殿的宫人都不知。”丽妃娘娘跪在刘恒的面前,面不改色。

“下去吧,赐你一丈白绫,自行了断去吧……”刘恒听闻,无力的挥了挥手,别过头来,再不愿看到面前的丽妃娘娘一眼。

这个戎马一生,叱咤一生的大周明君,他深知,此事绝非丽妃娘娘口中所言这般简单。

不过,在刘恒的心中,却是没有想到实情乃是因为丽妃娘娘和盛毕极的那份剪不断,长相依的情丝。

他原以为,一切还是均由夺位而起!

刘章,既是丽妃娘娘所生,又是自己宠爱的皇子。

论才华、资质,都是远远在于太子之上的!

无奈,太子乃是皇后嫡出,即便自己再宠爱丽妃,再偏爱刘章,太子之位,还是不能册封与他!

刘恒原以为,一切均是因为刘章内心的怨恨妒忌,这才假以丽妃娘娘之手,下毒谋害自己,谋害太子。

可是,如今太子已死,自己也是安然无恙!

虽然一切的指向都是表明刘章全然不知情,可是在刘恒的心中,他还是那么认定了!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子有过,母来受!

刘恒纵然心中万般悲痛,也不愿再继xù

追查下去!

这是一个死结,再深查下去,怕是要牵扯进更多了人和事了……

索性随了丽妃的愿,但愿这一丈白绫,能够带走一切,同样也能留下他最爱的皇子——刘章!

“谢皇上隆恩!”丽妃娘娘深深的叩首,随即缓缓起身,却不是立时离开。

“丽妃还有何未了的心愿?”刘恒见她迟疑,开口问道。

“臣妾了断之前,还有一事相求,求皇上让我们母子同宴,吃上一顿团圆饭!”丽妃娘娘深深躬礼。

“准了。”刘恒的声音悠远的回荡在养心殿的上空。

带着丽妃娘娘那长长的影子,一直悠远的飘忽而去。

入夜,甘露殿的四周静谧无声。

早已得知丽妃娘娘今夜将自行了断的麝月,几乎是含着眼泪,亲手准bèi

了这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章儿昨日不是送了本宫一套精致的酒器吗?拿出来用吧,用了便没有遗憾了。”丽妃娘娘望着满桌的丰盛,淡淡道。

麝月准bèi

好了一切抬手抹了抹眼泪,悄声退出。

夜,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凄冷的北风吹得一切干干净净,吹得人的手脚和心里一样寒凉!

借着清冷的月色,刘章缓步而至。

与之同来的还有另一个身影,步履凝重。

望着刘章身边的那个身影,屋顶处的盛尧山面色大惊!

“怎么会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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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2 重生之人!

“母妃!儿臣来了。”一进门,刘章便一脸异样的唤道。

“章儿,你来了。”丽妃娘娘显然是有所准bèi

,目光中平淡不惊的望着进门的刘章。

“母妃,不急,您看,儿臣带谁来了?”刘章也不就坐,而是稍稍侧身,盛毕极一声便装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原以为丽妃娘娘看到盛毕极会有多么吃惊、讶异!

可真实的情况却是。

“盛丞相请坐。”丽妃娘娘淡淡的说道,似乎早已知dào

了盛毕极会来一般。

“多谢丽妃娘娘赐坐。”盛毕极拱手谢礼。

甘露殿的屋檐上,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两个人的身影。

“任越,你这是闹哪出?为何将温姑娘也带来了?!”盛尧山的声音虽是轻轻的,却是充满了怒意!

“随她去吧。”任越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笑着。

屋檐上,两个黑衣人中间,明显多了一个纤弱的黑色身影。

凄冷的北风中,两边的那两个黑影,在怜惜的替中间那个纤弱的黑影挡风。

盛尧山不知,就在他独自一人再次登上甘露殿的屋檐之前,在温柔和任越之间,却是发生了一件差点连任越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柔儿!柔儿!”养心殿内,温柔昏厥。任越将其抱至温柔在御膳房旁边的厢房,轻声呼唤着。

仔细的把脉,然后亲自奔走去太医院。抓了药材,亲自熬制!

那心力交瘁的脉象,那忧思过度的脉象。那历经重创虚弱不堪的脉象……各种纠结繁杂,在任越的手指中被一一诊出。

这丫头!如此柔弱的身子里,到底承担了多么大的负担!怎么被煎熬成这样!

任越许久没有替温柔把脉了,三年以来再次把时,似乎那纤弱的身子,再也无力承担任何一件琐事。

喂了药,又针灸了穴位。温柔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那个疑世出尘的翩翩面容再一次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任越……”温柔轻声唤着。

“我在。”任越自然的应道。

轻轻扶起挣扎着要坐起的温柔,满眼担忧的望着她。

“皇上……皇上把丽妃娘娘如何了?”片刻,温柔突然想起了什么。嘶哑着声音问道。

“皇上没有追问,只是随了她,赐了她一丈白绫,让她自行了断。”任越道。

“她死了?”温柔急切的追问。

“应该还没。她向皇上求了要与刘章共宴最后一顿团圆饭。”任越道。

“快……快带我去……”温柔急切的央求。

“你去做什么?”任越不解。

“我……我一定要知dào

事情的真相!”温柔固执的坚持。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却是被任越紧紧的拦住。

“柔儿,三年了,我一直猜不透你到底为何要进宫,又到底为何要给我三年的期限。你的心中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何你一定要搀和这摊浑水!”任越紧紧的按压住温柔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任越……你放开我!快放开我!让我去……我一定要知dào

事情的真相!若是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温柔的声音在哭泣。

“为什么一定要知dào

事情的真相!连皇上都不追究的事情,你又为何一定要刨根问底!那丽妃到底与你有何干系!”任越的声音陡然升高,他真的生气了。

“放开我……放开我……”温柔依旧在挣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往下掉落。

“我不放!我不放!你的身子这么虚弱。已是气血两亏!再这么折腾下去,你会没命的!”任越说罢,紧紧的拥住温柔,紧紧的,紧紧的将其似要融入怀中。

方才那脉象……即便是师父天缘道人的医术,拍耽搁久了,也是回天无力的!

任越一时间平生第一次有了害pà

的感觉!

以前他从未有过!

只因为他从未有牵挂!

可是现在,只因为心中有了牵挂的人,所以第一次惧怕死亡,惧怕梦中的一切真的变成现实——生离死别!

“你放开我!若我这世查不出真相!便是真的死了,我也是不甘的!”温柔的声音到最后已是无力。

“这世?”任越怔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松了些。

“任越,我求你……你放我走吧……我一定要去查明真相,一定要……”温柔依旧在哭泣,挣扎着哭泣。

没等她说完,任越早已紧紧的抓握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吼道:“什么这世?要查什么真相!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我……”温柔抬起一双早已被眼泪模糊了的眼睛,望着任越,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一个字:“我是重生之人!”

“什么!重生之人!”任越大惊!

继而,温柔几乎是和着眼泪,将前世温家的种种一五一十的说与了任越去听,只是绝口不提他与盛尧山和自己的纠葛,自然也是没有提及前世的那个雪夜,共同赴死的诀别!

“这么说,你此生重生,是专为查明真相而来!如此,你才这么执着的要进宫,就是想知dào

前世温家到底为何会被灭门?”任越终于懂了,为何这个纤弱的姑娘,如此固执的要从咸阳一路拼到京城,继而入宫做了御厨!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中,承载着温家一十九口的性命!

“走,我带你去!”听完温柔如此凄凉的前世,任越沉了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只手拉过温柔,换了夜行衣,不顾北风的肆虐,只是一门心思的要帮她去求得最后的真相!

今晚,丽妃娘娘欲自行了断,更是邀了刘章共赴团圆宴,应该会是什么都会说了吧!

于是,这才有了甘露殿的屋檐上,除了盛尧山,任越带着温柔也是一并前来。

只是,似乎除了丽妃娘娘之外,似乎所有人都没有猜到盛毕极会来。

而且,还是随刘章前来!

“母妃,丞相一直以来对儿臣有恩,今日儿臣带丞相前来,恭送母妃最后一程,母妃不会有意见吧?”刘章似笑非笑道。

“怎么会,丞相能来,本宫很是欣慰。”丽妃娘娘优雅的笑着,眼神中微微带着水汽。此时,那明亮的眼眸中,清晰的倒映着盛毕极的影子,而与此同时,盛毕极的眼中也是盈盈闪闪的映衬着丽妃娘娘的倩影。

“母妃,丞相一路前来,许是渴了,您倒杯水给丞相吧。”刘章云淡风轻的说着。

“这怎么敢。”盛毕极旋即起身就要去帮丽妃娘娘拿茶壶。

就是在他二人一起一倒的瞬间,刘章的手似乎轻轻动了动,面前的那只太极阴阳壶,便是壶盖轻启,壶嘴微微的变了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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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3 阴阳壶,合~欢酒

“盛丞相,今日虽是本王与母妃的团圆宴,但是念及盛丞相一直以来的照顾和支持,本王特此相邀!来来来,让本王给盛丞相满上一杯。”刘章起身,边说边提起那只太极阴阳壶。

“你们看见了吗?方才刘章似乎是在那酒壶中动了手脚。”屋檐上的任越,眼明迅捷,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他敢!他若是敢给爹下药,他自己不是也要一并饮下同一壶的酒水?!”盛尧山从旁声音有些凄厉。

“说你是个武夫,你还真是!你就没想过,那刘章许是之前就提前服下了解药?”任越轻声笑道。

“不会的,此前我一直在这盯着,他就算刻意要下毒,也不会狠心到要毒害他的生母,方才我没瞧见丽妃娘娘也服用了生母解药。”盛尧山道。

“那丽妃娘娘是将死之人,连皇上都御赐了白绫,还用得着他刘章送解药?”任越不解。

“即便是将死之人,必死之人,也是他的生母,虎毒不食子,他不会这么做的。”盛尧山道。

“章儿!今日既是盛丞相在此,本宫也便是要借着你的美意,感谢盛丞相。”岂料,便是在刘章放下酒壶,拿起酒杯将要敬盛毕极酒的时候,丽妃娘娘起身了。

“娘娘。”盛毕极旋即同样起身。

两双眼睛,隔着半张桌子的距离,彼此相望,含情脉脉。

“够了!”刘章再也忍无可忍,即便是丽妃娘娘与盛毕极只是相望。并无一声言语,也足矣激怒刘章的爆fā



虽然他明知这是他与丽妃娘娘最后一次共宴,可内心的愤恨和郁结。还是让他宁愿相信自己的推测,即便丽妃娘娘此前承认了一切,也独揽了一切,他还是将所有的怨恨都掷到了盛毕极的身上!

一定是他,都是因为他!

母妃才会迷失了心智,才会对父皇有了歹心。

而今,东窗事发。他却一个人安然处之,却让母妃承担所有的罪责!

刘章不甘!

他怨恨盛毕极的置身事外,于是。即便是最后的聚宴,他还是将盛毕极请了来!

这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有打算!

所以,他才会取消了之前对盛毕极的相约。一直等到三年后的今天!

他本想抓到盛毕极的把柄。再一举说破!

没曾想,事情却是发生的如此突然!

从太子殿下殁了,到父皇昏厥,再到如今母妃被赐一丈白绫。

一切发生的太迅猛,让他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思考,只能将计就计。

所以,他才会在昨日送出了那特制的酒器给丽妃娘娘!

丽妃娘娘的性子他最是了解。即便没有今日的共宴,他也会想尽办法邀了盛毕极一并来宴饮。既是盛毕极来,丽妃娘娘一定会将最好的酒器拿出,再亲自斟满美酒!

“盛毕极!你够了!别在这假惺惺的了!母妃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母妃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父皇也绝不会赐了一丈白绫给母妃!”刘章的眼睛里已然在冒火!

“章儿!”丽妃娘娘的声音陡然升高!

“母妃!都这个时候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儿臣一定要说!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要袒护着他,别以为你们俩的那点破事,儿臣不知,儿臣早已知dào

你们……”刘章几乎是咆哮着说的这番话。

可是,还没等她说完,丽妃娘娘的一掌早已清脆响亮的扇到了他的侧脸上!

“母妃!您打儿臣……为了这个将要把您害死的外人,您打儿臣……”刘章单手捂住那火辣辣的脸颊,眼睛里怒火几欲喷出!

“混账!他哪里是什么外人!他是你的……”丽妃娘娘的身子和声音一起在颤抖。

“梅!不要!不要说!”盛毕极伸出双手阻挡!

“母妃,您说什么!”此刻,刘章缓缓的放下那捂脸的手掌,望着早已颤抖不已,脸色发白的丽妃,那日,在南宫府外的药房里,那个姓夏的老妇说过的话,清晰的历历在目。

“……这眉眼……像极了盛丞相和丽妃娘娘……”

难道……

刘章心中一惊!

“毕极,在我死之前,一定要让章儿明白事情的真相。”丽妃娘娘抬起一双泪眼,缓声走到一脸惊愕的刘章面前,顿了口气,继xù

道:“章儿,盛丞相,乃是你的生父。”

什么!

屋檐上的三个人,除了盛尧山以为,任越和温柔的眼睛即便是有黑布蒙面,也是遮挡不住的惊愕!

刘章难道不是刘恒的儿子,他是盛毕极和丽妃奶娘的儿子?!

“不!这不是真的!”刘章惊恐的摇头、步步后退。

那个夜晚,那姓夏的老妇说的话,原本自己不愿相信,只当是一个疯婆子胡言乱语,坊间流言蜚语。而今,却是由他的母妃亲口告之!而且,还是在大限将至之时!

“章儿,无论你相不相信,你的确是盛丞相的儿子。”丽妃娘娘的语气稍稍舒缓了些。

随着甘露殿里烛火的摇曳,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悲情的往事,讲述着一对从小青梅竹马的恋人,因宫墙而两相永隔的无奈,悠悠缓缓的进入到了刘章的耳朵里。

许是丽妃娘娘讲得动情,许是这故事太悲惋曲折、引人入胜,刘章完全被故事里的那两个相依相守的恋人所吸引,以至于并没有发觉,在讲故事的空隙里,丽妃娘娘已然更换了自己和盛毕极的酒杯。

不仅如此,她还轻轻调转了那只酒壶壶嘴的方向。

而那壶,却是刘章所送。

没来由的送了那壶,聪慧的丽妃娘娘心细的拿在手中研究,虽是只有一个晚上,却是让她发xiàn

了那壶的秘密。

于是,她一早就猜到了刘章会带盛毕极来!

方才刘章的小动作,她早已看到,此刻,她不过是将其复位,然后继xù

平淡的讲述着她与盛毕极的故事。

那个故事中,男的叫盛毕极,女的叫荣婉梅。

方才盛毕极口中疾呼的那个名字“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难怪爹爹那么喜欢独自一人驻足在府中的梅园,难怪爹爹那么喜欢吃清甜的马蹄糕,难怪自己、娇雪、刘章会有那么多共同的习惯和爱好,原来……竟是一家人!

此刻,盛尧山心中的一切郁结都解开了!

温柔伏在任越身边,终于她也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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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4 但愿人长久

原来,丽妃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永远的守住这个秘密。

原来,丽妃娘娘一直以来都没有放qì

能够回到盛丞相身边的希望。

只要刘恒一死,她便再无羁绊。

一个前朝的旧妃,纵然出宫归隐,也不会再引人注意了吧!

到时,她便可以说动盛毕极,放qì

权势,远离朝堂,与她双宿双飞。

而太子,那绝对是机缘巧合的一石二鸟。

她原本是想另找机会,配合盛毕极的势力,将太子暗中处决,不着痕迹。然后自然而然的,刘章便会继位。

如此,她与盛毕极的儿子登基做了大周的皇上!便是再不会有人为难她与她的爱人!

也只有刘章做了皇上!才可以永保刘章的安危,永远的守住身世的秘密!

可是,千算万算,却是算不出温柔的加入!

一个重生之人的涉入,带着一系列的异能,还有一帮生死与共的伙伴、爱侣。

于是,命运的轨迹被彻底改变了!

原来,自己自重生以来,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查明的真相,居然是一个简单的“情”字!

原来,自己一直想要复仇报复的那个叫刘章的人,实则却是一个如此令人同情之人!

一直被蒙在鼓里,许是前世临了,他也不知dào

自己的生父居然是盛毕极吧!

温柔伏在任越的身边,只觉得内心里一阵轻松。一直以来那查案的压力,复仇的纠结,束缚得她喘不过气来。

而今。一旦真相大白,在轻松之余,却又是有一种莫名的悲凉!

可怜天下有情人,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毕极,这杯酒,我敬你!”丽妃娘娘说完,优雅的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盛毕极望着丽妃娘娘喝下那酒,眼中早已抑制不住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流过他苍老的面容。

正欲举杯同饮。却不想刘章一声大喝:“爹!不能喝!”

既然知dào

了盛毕极乃是自己的生父,哪有亲儿子毒害老子的道理!

还好!还好!

幸亏是母妃喝了,而盛丞相没喝!

刘章如此想着。

便是在屋檐上的那三人,也因为一直被丽妃娘娘的故事吸引着。竟也无一人发xiàn

丽妃娘娘手中更换调整的动作!

此时。丽妃娘娘早已饮下毒酒!

她早知那杯有毒,而那毒,竟是刘章亲手所下!

随着刘章的一声大喝,丽妃透过泪水在微笑。

“章儿,你……你叫我什么?”盛毕极颤抖着双手,惊呆着杵在原地。

“爹……爹……爹……原谅孩儿的无知……”刘章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头扎在盛毕极的怀里,失声痛哭。

便是在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之时。丽妃娘娘再次缓缓的举杯。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真是一个团圆宴。敬你们父子二人相认,敬往后你们和睦相处……”丽妃娘娘说罢,再次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母妃!”刘章抬手擦了擦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那太极阴阳壶的壶嘴,位置依旧正确,却不知就在刚才,丽妃娘娘给自己倒完毒酒后,又再次将起复原。

“好!既然如此,爹,倒掉之前的酒,让我们重新开始!”刘章破涕为笑,信手抢过盛毕极之前,他亲自给倒的那杯早已被丽妃娘娘掉包的毒酒。

“哗”的一声,杯中酒洒落于地,刘章再次斟满一杯,随即自己也是斟满一杯。

杯壁相碰,二人一饮而尽。

“毕极,章儿以后就托付给你了……我既是出了这档子事,皇上定是会冷落章儿了,不过,幸好章儿有你,你要好好照顾他……”丽妃娘娘的脸色发白,强忍住内脏剧烈的疼痛,将这临别的话说完。

“母妃,不会的,您不会死的,儿臣这就去求父皇!不不,这就去求皇上!告sù

他所有!皇上宅心仁厚,定是会体谅我们一家人的艰辛不易,定会绕过您的……”刘章紧紧的握住丽妃娘娘手。

“呵呵,傻孩子,本宫既已承认,还那么多事作何?往后你要听你爹的话,多多孝敬他……还有……盛尧山从此便是你弟弟,还有娇雪……她是你妹妹,你要好好爱hù

她……”丽妃娘娘说完,嘴角处已是刺目的涌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母妃!母妃!您怎么了?!”刘章见状大惊!

“梅!梅!”盛毕极见状,也是心中一惊。

屋檐上的盛尧山此刻早已顾不上什么窥视的不妥,一个飞身,踢了窗子,径直的闯了进来。

温柔心中一惊,也要同往,却不想任越却是一把拉住了她。

“这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我们就不要打扰了。”任越淡淡的说道。

“可是,丽妃娘娘她……任越,你懂医术,快去救她!”温柔不依,任越拗她不过,只好同行下落。

甘露殿的餐桌前,刘章和盛毕极两个男人一并托起嘴角含血的丽妃娘娘。

盛尧山眼中含泪的站在一旁,任越静默无语的仔细诊脉。

“如何?”盛尧山催问。

“鹤顶红!天下最毒的鹤顶红!”任越轻轻的摇摇头。

“毕极,不要哭,这是我自己服下的毒。如果能用一杯酒,唤起你们父子的相认与和好,死……我愿意。”丽妃娘娘艰难的说出这最后一番话,早已是无力的双手,艰难的将盛毕极的手和刘章的手牵到了一起。

旋即,便终于闭上的双眼。

“母妃!母妃!”刘章哭泣悲号的声音在黑夜里凄凄惨惨,令人心碎!

“尧山,来见过你的哥哥。”丽妃娘娘尸骨未寒,盛毕极抹了抹眼泪,轻轻拉过站在一旁的盛尧山。

没有人追问这三个人是如何从天而降的,此刻,只有悲凉和无尽的哀思。

“哥……”盛尧山哽咽着唤道。

“弟弟,你既是认我这个哥哥,定是不会去告发我们吧?”良久,刘章从丽妃娘娘的尸首边缓缓起身。

“定是不会的!”盛尧山望了望早已泣不成声的刘章,信誓旦旦的许下诺言,继而又望了望一旁的任越和温柔,继xù

道:“放心,他们就是到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盛丞相放心,怀德王节哀。”温柔此刻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前世的仇人就在面前,她竟发自肺腑的在安抚相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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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 终成空

刘恒出于对丽妃娘娘的眷顾,终还是没有在她死后依旧迁怒与她,已经失了一个儿子,如今又失了一个爱妃,刘恒即便心中疑团重重,却终究做了一回难得糊涂之人。

若要当真深究下去,恐怕会有更多的人离去……

于是,按照大周皇妃的规制置办了丽妃娘娘的葬礼。

温柔只记得,那天下了大周她两世有记忆以来最大的一场的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和着出殡的仪仗,愈发显得丽妃娘娘的棺椁肃穆庄严。

大丧之后的那个早朝,盛毕极像往常一样的上朝,处理完要禀报的公事,最后却是从衣袖中取出一封请辞书,呈于刘恒。

“哦?盛丞相这是要走?”刘恒细细读过那书信道。

“老臣年老体衰,早已不胜朝中重事,还望皇上准许老臣归隐山林,悠然余生。”盛毕极拱手,动情的说道。

“丞相忧国忧民,操劳一生,可谓鞠躬尽瘁,殚精竭虑。既然丞相要走,朕便赐你良田百顷,金银千两,送于丞相养老逍遥。”刘恒大手一挥,虽然心中万般不舍盛毕极的辞官,可终究还是随了他的愿。

“多谢皇上赏赐,只是老臣晚年,惟愿与山水作伴,良田、金银,还是充斥国库吧,也算是老臣的一番心意。”盛毕极婉言相拒。

正午的阳光下,一个傲然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终究昂首挺胸。一身轻松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盛毕极走了,大周一代忠心为国的丞相,就此永远的被载入了大周的史册中。

而他与丽妃娘娘的那段哀婉缠绵的情事。却是幽幽远远的永远开在了那片傲雪盛开的梅林中,开在了那清甜的马蹄糕内。

晨钟暮鼓,薄暮皑皑,轻烟絮绕,檀香阵阵。

在京郊的那处白龙寺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眉目英俊的和尚。

他双手合十,闭目清修。傲然的嘴唇中不时的飘出一段段的佛经。

没有人知dào

,这个俊俏的和尚,他俗家姓甚名谁。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dào

,曾经他姓刘,后来他姓盛!

大周的三皇子突然失踪,没有人知dào

他去了哪里。就像没有人知dào

白龙寺内多了一个虔诚的和尚一样!

丽妃娘娘虽然不是被他亲手所毒杀。却是因他而亡!

既然他是那段哀婉孽缘的结晶,余生,他只愿这青灯古佛,潜心礼佛,超度那个爱了一生的可怜的亡灵。

盛尧山从没有告sù

盛娇雪这一切,因为他不知dào

要如何告sù

她,这个青春懵懂的丫头,居然爱上了她的哥哥。

便是在刘章入寺的当晚。一只灰羽信鸽扑棱棱的落在相府的院子中。

在盛娇雪的房前来回踱步。

“咦?你是哪里来的啊?为何会落到我家的院子里!是怀德王派你来的吗?你若是他派来的该有多好?我找不到他了……”盛娇雪轻轻的抱起那只信鸽,自言自语的说着。抚摸着信鸽的羽翼。

突然,她像是发xiàn

了什么,在那只信鸽的腿脚处,一只精致的小竹筒赫然眼前。

还真是一只信鸽!

盛娇雪眼中顿时一亮!

好奇的拆开那竹筒,取出一卷叠得仔仔细细的信卷。

那是刘章的字,她认得!

“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供笑雨,昏昏灯火话平生。”

这是……这是……

盛娇雪惊愕在那里!

因为那是刘章的字,却是一首描写兄妹之情的诗!

冥冥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些相似的喜好,还有那似曾相识的感觉……

即便是独处,也会有种超越于男女之情的安全和依恋。

丽妃娘娘的死……爹爹的辞官归隐……还有当初爹爹死也不让自己嫁与怀德王的固执……

难道说……

一个猜想,一个秘密,一段思念,一个名字。

三年,也许,在盛娇雪的心中,她早已明白了什么。

而今这封信,不过是最终的确认罢了!

爹归隐了,娘舍不得他们兄妹,一直在京城的相府故地照顾着她与盛尧山,一心吃斋念佛,替家人祈福。她本想找个机会去问盛尧山,也许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会知dào

家中发生的一切的种种,甚至会知dào

刘章的下落。

然而,即便是到最后,她也未曾开口。

也许,在知dào

真相和猜测之间,便是如此的玄妙吧!

三年了,盛娇雪一直禁足于相府不出,时间的打磨,已经使得她那大小姐脾气,早已平淡泯然,波澜不惊。

“当当当”相府的大门似乎有人在叩响。

自打盛毕极归隐之后,相府的家丁也都纷纷被齐氏所解雇。

丞相都不在了,还要这么多下人作何?!

遣了家丁又送走了姨娘,分了家产,终日自己亲自打理,日子也便平淡井然。

如今大门在叩响,早已没有门房前去应声。

凑巧,今日盛尧山入朝尚未归来,齐氏外出采买家中所需也是不在。

听着府门被轻轻叩响的声音,盛娇雪缓步迟疑的出了房间。

会是谁?自打爹爹辞官归隐后,家中便再无客人登门,人走茶凉,世故冷暖,在盛娇雪的眼中,看得真真的!

偶尔有几个哥哥的知交故友,也都只是在门外高声呼喊几声,大都是来找哥哥喝酒的,可今日这敲门声,却是儒雅安静的很。

盛娇雪一面迟疑着,一面缓缓拉开了相府那扇笨重的大门。

淡紫色的长袍,清秀俊朗的面容,眉眼之间一半是干净的英气,一半是儒雅的安然。

看身材应该是会些武功,却又不像哥哥般魁梧健壮。

紫袍包裹着一丝睿智和温暖,就在这样一个冬日的早晨,携着一缕明媚的阳光,明亮的、暖暖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个少年,拥有着哥哥的伟岸,拥有着任越哥哥的风雅!

“你是……”三年了,盛娇雪第一次开口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说话。

“京城,姬云翦。”来人彬彬有礼的拱手,那声音温润如玉。

“姬云翦……”盛娇雪下意识的跟呼出那个名字。

疑惑的眼神中,似乎那个名字很熟,可面前这人却又是陌生得很。

“家父姬寅凯,和老丞相乃是故交,云翦和盛小姐乃是有御赐的姻缘。”姬云翦说话间,薄唇轻启,皓齿微微显露,嘴角间不时流露出春风化雪般的温暖,那笑,便是连遁入佛门中的僧人,恐怕都会为之一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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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 姬云翦

“姬云翦……”盛娇雪再次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澈和欣然。

想起来了,三年前,刘章让宝成上门来提亲,爹爹不允,后来便是提到了皇上赐婚,将自己指给了当时的兵部尚书之子,也就是面前的这个姬云翦的少年。

只可惜自己那时心中一直固执的坚持着刘章,称病不出,却从不能给这姬云翦任何一次机会,便是连面也未曾见过。

如今,物是人非。

听哥哥说,自打爹爹辞官归隐之后,便是那姬寅凯才德兼备,继任了丞相的位置。

而那姬云翦也便从此尊为丞相之子。

想来,当初的那桩御赐的姻缘,便是在这一去一换之中,早已淡漠出了姬家父子的记忆吧。

更何况自己当日还如此冷待人家。

“外面风大,盛小姐又穿得如此单薄,实在不宜久站门口,若是老夫人和盛将军不在,云翦便改日再来,今日冒昧登门提亲,实在唐突,有失礼节。”姬云翦再次拱手,眼角处的神采丝毫不逊任越半分。

“你……认识我?”盛娇雪迟疑,自己已然除去了昔日华美的外衣和璀璨的珠宝,甚至终日素面朝天,不着粉黛,早已没有了昔日相府二小姐的光辉,哦,对了,现在自己已经不是相府的二小姐了,只是住在昔日的相府而已。奈何,那素未谋面的姬云翦,竟然会一眼认出自己来?!

“相府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肤白似雪唤娇雪,天生丽质难自弃。”姬云翦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随口吟送出内心的判断依据。

“让云翦公子见笑了。民女拙陋得很。更何况家父已不再是当朝的丞相。如今姬丞相乃是高高在上的尊贵之身,云翦公子又何故前来奚落民女,往事不堪回首。”盛娇雪的眼中黯然失色。

“呵呵,盛小姐此言差矣。家父绝非背信弃义之人,云翦也不是那见异思迁的伪君子,既是当初父母之命,君王之言。纵使盛小姐一生拒绝,云翦也绝不会再觅他人的。更何况盛小姐生得如此明艳动人,云翦虽是初见。却已然一见倾心。”姬云翦温暖的笑,瞬间融化滋润了盛娇雪这些年来,那颗早已坚硬枯萎的心。

“可是……可是我此前那么待你……”盛娇雪迟疑。

“此前都是过去,云翦只在乎现在和以后。”姬云翦淡淡的笑。

“可是……可是我曾经交横跋扈。霸道无理……”盛娇雪迟疑。

“云翦今日所见的盛小姐。却是温婉端庄,心静如水。”姬云翦淡淡的笑。

“可是……可是我的心里曾经有过别人的影子……”盛娇雪迟疑。

“早就有所耳闻,不过那终究是个影子,盛小姐如今不是依旧待字闺中?就让云翦住进你的心中,不要再有影子,就让云翦的替盛小姐祛除阴霾与噩梦的纠缠。”姬云翦淡淡的笑。

“可是……可是我多次犯过错误,甚至心狠手辣……”盛娇雪说着,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从那清澈的眼睛里缓缓流出。那是真的在忏悔,真心的忏悔。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怕就是当今的圣上,也绝非从未出过过错。”姬云翦淡淡的笑。

“可是……”盛娇雪似乎还想再辩解什么。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早已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那怀抱宽广、有力、温暖……将她的过往种种,好也罢,不如人意也罢,悉数包容,悉数接受,似乎是她早已期盼已久的归宿。

不日,姬家的大门张灯结彩,盛府的门前一柄大红花轿将娇艳动人的盛娇雪轻轻抬出。

姬家大婚,当朝丞相之子娶了前任丞相之女。

一时间,京中的街头巷尾,流传一段佳话。

自太子殁了,丽妃自行了断以来,刘恒便再没有去过后宫半步,终日独身一人,坐于南书房和养心殿批阅奏章。

“皇上,您累了,该歇歇了。”福公公关切的递来一盅热气腾腾的红豆莲子羹。

“这羹……”刘恒接过那盅甜羹,品了一口,顿住了。

“皇上,这羹是温姑娘煮的,您忘了,这是相思羹。”福公公轻声应道。

“相思……”刘恒喃喃自语。

氤氲的热气中,眼前恍惚着又看见了那个翩然的身影,宛若一朵迎风盛开的腊梅,就那么冷冷的立在面前。

“丽妃……”刘恒艰难的张开了嘴巴。

福公公明白,皇上又在思念丽妃娘娘了。

“皇上,您累了,早些休息吧。”福公公再次劝着。

“备朱砂墨,取朕的朱印。”刘恒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语气坚定而沉着。

福公公虽是不知刘恒要写些什么,可是听说要被朱砂墨,还要取朱印,怕绝非是寻常之事了。

皇室专用的羊皮卷上,朱砂清晰的留下了刘恒的意图。

“传,皇位于九皇子刘显。钦此。”

大红的朱印加盖,红蜡封印。

“今年是什么年份了?”刘恒庄重的做完这件事情后,缓声问着身旁静默无语的福公公。

“回皇上话,如今刚刚过年,乃是大周皇朝,成德三十四年。”福公公清晰的应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真的三年就过去了……”刘恒捋须颔首微笑,片刻的停顿,又看了看面前的那只白瓷小盅,那清甜的相思羹依旧在徐徐冒着热气。

“任越当初说和那丫头定了几年婚期来着?”刘恒慈祥的笑着,故yì

反问着身旁的福公公。

“回皇上话,三年。”福公公应道。

“呵呵,如今三年期限已到,是该给他们完婚的时候了……宫中也许久没有喜事热闹热闹了……”刘恒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皇上的意思是,要给温姑娘和任公子完婚?呵呵,老奴这就去办。”福公公的脸上也立时浮现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嗯,去吧,办得风光热闹点,待他们大婚之后,朕也便是要退位休养喽!”刘恒的笑悠远的回荡在养心殿内,空空的回荡着,和着那跳动摇曳的烛火,愈发的让人觉得孤单和寂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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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 天缘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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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福公公尽心竭力的替任越和温柔操办婚礼的时候。

是日,京城的集市上两个苍老的身影相视而立。

“你是……”今日乃是御膳房的尚膳副曲大人出宫轮休的日子,想着一直在宫中行御膳,对家人的照顾有些顾及不过,今日难得闲适,于是集市采买。

“呵呵,老曲,几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听说,你那侄子依旧安然的在御膳房里行厨,呵呵。”蔡米只手拎着个菜篮子,一脸淡然的笑着。

“六味大师……”曲大人惊讶。

“呵呵,自那事之后,坊间鲜有对你的诟病了,看来你也是释怀了。”蔡米云淡风轻的笑着。

“年少轻狂,妒心深重,杨谷的事情是我的错,这些年来,我在教授侄子厨艺的同时,也一直在寻找杨谷,希望能对他有所补偿。”曲大人面有愧色,却是直言不讳道。

“别找了,他也许会能遇上好心人,然后收留在哪个小饭馆里,在他最爱的灶台前忙活着呢!”蔡米的笑很是干净。

“他真的肯原谅我吗?”曲大人担心的问道。

“呵呵,坊间一切太平,想必杨谷早已释怀了吧……”蔡米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媚的太阳。

“既是如此,六味大师。您还是回到宫中吧,皇上对您甚是思念呢!”曲大人相劝。

“不了,老夫既是淡出宫中。便再不会涉足宫中之事,如今老夫就住在京城,说来离宫中便也是不远,你回去告sù

皇上,若是他想念老夫的手艺,便到温家来过瘾吧!呵呵,不过如今宫中。那温守正也是中流砥柱,想必日后定是御膳房的一把好手啊!”蔡米眯着眼睛,很是慈祥。

“原来。六味大师,您一直都在京中……”曲大人恍然大悟。

“呵呵,美食在你口中,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蔡米说完。轻松的扬了扬篮子。漫步而去。

便是在任府上下和温家上下喜滋滋的商议着婚事的时候,朝堂上再次传来边疆告急的军情!

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是一场从未有过的恶战,此前派去的大部和援兵,早已化作了战场上的硝烟。

“皇上!臣请命前去!”姬云翦拱手上前。

“姬将军的心意朕心领了,只是听闻你那爱妻即将临盆,怕是这个时候让派姬将军远征,朕倒是成了遭人记恨的不开眼之人了!”年迈的刘恒捋须摇头。

“皇上!臣身无牵挂。所带盛家军更是勇往无前,从未失手过!皇上。让臣去吧!”盛尧山一个箭步迈了上前,跪倒在刘恒面前,慷慨激昂!

“有劳盛将军!此番出征,路途遥远,辛劳不堪!今日,朕便赐你大周第一将军的称号,命你携部前去平乱!”刘恒朗声道。

“谢主隆恩!”盛尧山叩首,再叩首!

那样子,似乎是在道别,似乎是在道永别。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

寒剑默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三年来,南宫雪的那封信,一直揣在盛尧山贴心的位置。

从不离身,即便他一直默默的陪在温柔的身边。

………………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但是即便是在黑夜,那周身的白色还是那么显眼耀目。

“你来了。”松涛先生轻声问道。

“嗯。”白衣人简单应了一声。

师父!他怎么会在这里?!自幼跟在天缘道人身边,天缘的一声咳嗽都能让任越辨识出来!

此刻,任越听到房间内这一问一答,不由心中大惊!

来无影去无踪的天缘道人,居然会在京城出现,还是出现在松涛先生的房中!

师父和老师认识吗?为何我不知dào

?!

任越心中再次大惊!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静静的站在门口,欲将这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凭借天缘的本事,若是隔墙有耳,他必是第一个发xiàn



但是,他忽略了任越!

任越是他的弟子,他亲自教授的静息大发,便是连呼吸都听不出一丝。

他既亲自传授,自家绝学,必然天衣无缝。只是他不知dào

,今日竟会自食其果!

此刻,任越一动不动,俨然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任越最近怎么样?”天缘道人低声问道。

“一切照旧,并无异常。”松涛先生淡淡道。

“好,待到时日到来,我亲自带他前往万寿山,必是能够大功告成!”天缘道人缥缈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惊喜。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松涛先生的声音里显出一丝疑惑。

“别忘了,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影子!我既可以让你存zài

,也可以让你消失。”天缘道人的声音寒得彻骨。

什么?老师是师父的一个影子?!

任越静静的站在门外,心中惊讶得快要窒息了。

“为什么非得是任越?!”松涛先生不惧的问道。

“因为只能是他!别无他选!”天缘道人寸步不让。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精心算计的极其对应的天时地利人和的生辰八字?”松涛先生步步紧逼。

“哼哼,岂止是他世间唯一的生辰八字?为了把他从阎王的手中抢回来简直损失了我五成的功力!”天缘道人冷笑道。

“为什么?就为了那一个不切实jì

的传闻?你既是已经修liàn

得有如此置换生死之术,为何还要奢求与天地齐寿?”松涛先生的声音里透出隐隐的恐惧。

“一个影子。懂得什么?我挥一挥衣袖,你便烟消云散,哪里知dào

与天地齐寿的磅礴!”天缘道人叱道!

“我虽是一个影子。自被你创造出来,就已然汲取了你的灵气,故而这些年来,饱读诗书,自然知晓了人间的天地轮回和万物的生长规律!那不过就是一个传闻,没有人能与天地齐寿,纵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一生服尽仙丹,到头来终须一死!你既是救得任越重生,为何又要将他变为你手中的司南。既然让一个死去的灵魂重获新生,就应该祝福这个新的生命!任越跟着我许久,他的为人处世,是我所赞许的!”松涛先生定定道。

什么?我是重生之人?!

任越险些没有站稳!

一种急促的想要呼吸的感觉。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奇心的驱使。想让他此刻就径直冲进房中,去一问究竟!

可是,面对这一问一答的诡异的对话,似乎还有一个惊天的秘密在其中!任越强忍住内心的冲动,紧紧的憋着呼吸,依旧静静的站在门外。

“区区一个影子,竟然口出狂言!你只需做好我要你做的事情即可,注视任越。时日将近,务必要勤加督促他按时浸泡药浴。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可以出错!我等了两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天地齐寿,指日可待!哈哈哈哈!”天缘道人的笑声,在这样一个黑夜中很是鬼魅。

“看在我为你尽责这么久的份上,你能否告sù

我,若是真的寻得那传说中的秘籍,你获得了天地齐寿,能否放了任越,还他完整的人生?”松涛先生恳求道。

“放了他?哈哈哈哈!”天缘道人再次鬼魅的笑了起来。

“怎么?不行吗?”松涛先生诧异的问道。

“他既是能助我寻得秘籍,这样的秘密还能让它存留人间吗?反正前世他就是个已死之人,大不了这一世我送他死得痛快些,不再让他饱尝万箭穿心之苦!”天缘道人冷笑道。

什么?!万箭穿心!

任越彻底愣住了!

那些只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场面,原以为是自己虚构出来的,尽管不愿意承认,虽然那个似曾相识的奇怪的温姑娘从未向自己坦露其中的缘由,但是凭着梦境中的蛛丝马迹,任越还是多少缕清了一些事情的线索。

原本并不理解那些熟悉且陌生的场景,为何会在自己的梦境中出现;

原本还真是以为自己曾经失忆了,为何之前的事情全然不记得!

此刻,天缘道人的一番话,让任越彻底的明白了!

我是重生之人!前世我已死去,我是被师父用功力重新赋予生命的重生之人!

如此说来,那些梦境中的情景就不再是幻象,而是真真实实的出现过……

刘章的三千铁甲骑兵、盛尧山的武功尽失、万箭齐发的雪夜,我与盛尧山拼尽全力也不低刘章的箭雨密密。

那种冰冷穿透火热胸膛的感觉,任越至今还清楚的记得。

还有柔儿……水色的衣衫,含笑着倒在了殷红中。

对了!柔儿!

任越突然像想起了什么!

突然间,那些一直纠结懵懂的疑团,全都疏通了一般。

那几次无意间的把脉,柔儿奇怪难以理解的脉象,分明是历经了生死的重创!虽然如今躯体上再无伤痕,可那颗曾经千疮百孔的心,却是从不会说谎!

而且,柔儿……她……她的确据实告知过,说自己乃是重生之人!

那日,央求着去甘露殿的屋檐上寻求真相,柔儿早已将她是重生之人的神奇和自己和盘托出,却是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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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 我也是重生之人?

任越记得,自丽妃娘娘入葬后,他曾有意无意的几次挑起话题,意图追问自己前世的种种以及最后的归宿。

每每问及,柔儿总是神色凝重,闭口不答。

“那,你不愿说我,盛尧山的归属如何呢?他总不至于做一辈子的大将军吧?对了,他后来娶了谁?”任越狡黠的笑问道。

可是,即便是这般问急了,她也会说:“盛将军是大英雄,你们都是大周的骄傲!都是柔儿一生最重yào

的人!”

任越只当前世自己也是娶了她,只当她是小女儿羞怯,一时难以启齿表露。

可是,今日,此刻。

任越惊异了!怔怔的杵在那里。头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我也是重生之人!

可是,为什么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呢?

任越诧异了。

不由竖起耳朵,再次静静的,仔细的听着屋中的一切动静,似乎想急切的从屋中两人的一问一答中,找寻到疑团的答案。

“那无忧散,任越还有吗?”天缘道人缓声问道。

“你说的是那些药浴粉吧?应该够用到你定的日子!”松涛先生停顿了片刻,大概是在推算着什么,继而轻声应道。

“如此甚好!这些日子你就多费些心,我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那一天!”天缘道人的声音中透出了一种膨胀!

“你既是不放过任越,难道最后也要让他带着那根针消失吗?”松涛先生略带恳求的询问着。

“掐指算来。自任越四岁时,那根缘尽针就已经在他的脑中了,为了准确的插入这根针。当时可是耗费了我又一成的内力啊!多亏了那无忧散,西域提纯,药效神奇,可抑百痛,长久使用更会侵蚀骨髓和精魂。即便我不采取行动,这无忧散用得久了,也可之人精神涣散。神志不清,不仅能忘记以前,便是连现在的自己是谁。都会不记得了,俨然一副痴傻状般的行尸走肉!”天缘道人声音森寒,完全没有任何的情感意味,俨然屋内和松涛先生对话的是一具寒冰白骨。骇然绝决!

“那任越还能清醒多久?”松涛先生担忧的问道。

“不出意wài

的话。大概还有三年的时间。”天缘道人顿了顿说道。

“三年……应该够让任越完成他的心愿了……这孩子天资聪慧,三年前刚刚高中了大周的文状元,正是该一展宏图的好时机……”松涛先生的声音里充满了憧憬和希望。

即便他只是天缘道人造出来的一道影子,随时可以灰飞烟灭,但他毕竟和任越师徒一场,这份缘分,松涛先生视若珍宝。

“三年!哈哈哈哈!”天缘道人笑得鬼魅且阴冷,“我哪里还能给他三年的时间。待他帮我找到万寿山的秘籍之时,我便会亲手送他归西。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与天地齐寿,是决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泄露出去半个字的!”天缘道人阴阴冷冷道。

“无忧散,西域提纯,药效神奇,可抑百痛,长久使用更会侵蚀骨髓和精魂……可之人精神涣散,神志不清,不仅能忘记以前,便是连现在的自己是谁,都会不记得了,俨然一副痴傻状般的行尸走肉!”天缘道人的话语字字如针,刺入任越的耳际。

难道……难道说之前每每没有浸泡药浴粉的那些夜晚,那如针刺般的头痛,不是酒醉的后果,也不是风寒邪侵,而是的的确确在我脑子里,有一根针——缘尽针!而那师父口中自我年幼时就一直浸泡的无忧散,根本就不是什么体弱理气,提升功力的独门秘药、而是镇痛使人丧失记忆的罪魁祸首!

此刻,任越全然明白了!

一直以来,天下除了父母,便是师父,而这师父,便是天缘和松涛二人!

一直以来,敬仰天缘的绝世武艺,想不到竟是如此的卑鄙不堪!

一直以来,仰慕松涛先生的才学,想不到竟是天缘凭空捏造的一枚影子!

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天下无双,傲然于世,想不到自己竟是死过一次的重生之人!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任越脑海中架构的平衡世界被打破了,破得片瓦不留,破得一地碎沙!

任越紧紧的依靠着墙壁,险些踉跄跌倒!

“缘尽针”!

自天缘道人口中说出,便不仅仅痛插进任越的头脑中,更是冰冷直入他的心中!

“……我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那一天!”天缘道人鬼魅的声音再次回响在任越的耳畔。

这么久……究竟是多久……

任越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线捆绑的木偶,自己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似乎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本心,而是被人牵着线去活动!

而那万线归一的线轴轴就紧紧的握于天缘道人手中!

什么叫做玩弄于鼓掌之间,什么叫做被人牵着鼻子走……任越如梦初醒!

这么久……究竟是多久……

任越苦苦思索着。

天缘!这个白衣白发,似有仙般容貌的世外高人,此刻在任越强烈客观的判断意识中,他就是个怪胎!

一个不知dào

已经活了多少年的怪胎!

一个可以随时改变他人生死的怪胎!

一个踩着鲜活的生命为自己延寿的怪胎!

一个游走在时空之外,颠倒纵横空间的怪胎!

而这一世,自己竟是这怪胎手中的木偶!如果不是亲耳所闻,差点就助他达成了那个可怕的贪欲——与天地齐寿!

想着如此怪胎,若是真的与天地齐寿!!!

任越那颗一贯处变不惊的心,竟然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不行,我既知dào

了他的阴谋,纵使搭上性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任越如此想着。

突然,一种强烈的可笑感袭上了任越的心头。

搭上性命?!

呵呵,前世我已是个死人!那个怪胎轻而易举的将我重生,如今我还想为这样的怪胎搭上性命?!

怕是到头来又是一场重生的闹剧!

到头来若是还有来世,还不知dào

他会在我身上再插些什么鬼东西!

任越一想到自己干净如玉的身体曾经被天缘这个怪胎所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想到自己聪明绝伦的头脑中居然会留有天缘那枚肮脏不堪的“缘尽针!”立时觉得胸口窒息的发堵!

既然无法出面制止天缘的阴谋,那就让我永远的消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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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 洞房花烛夜

如果我这重生之人消失,怕是天缘再次找不到似我这般合适的人选了……

似乎,从天缘的口中,任越准确的推断出,那个怪胎,他尚未发xiàn

柔儿也是重生之人!

还好,他没有发xiàn

;幸好,他没有发xiàn

。柔儿是安全的。

更何况,即便是发xiàn

了,柔儿的生辰八字也不会那么巧会正中他的下怀……

即便不能彻底阻止,那么这一世也定不要让他达成所愿!

这是任越的决定,毅然、绝决!

任府的喜灯高高的悬挂着,宽大光洁的红绸遍布在任府的每一处屋檐和房廊,硕大的攒花朵朵绽放,无一不在诉说着今日任府的大喜之气!

窗外沙沙作响,自广袤的天宇上不知何时飘落起颗颗雪粒,没有风,只有漫天的洁白,洋洋洒洒。

圆月高悬,许是月的光辉掩盖了星子的闪耀,许是黑夜无边,月晕孤冷,今夜广袤的夜空中竟然看不到一颗星。

这样一个雪夜,这样一轮雪月,它的明亮与光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的都要纯净!

窗外飞雪连天,屋内香nuan如春。

热烈的炭火在金丝炉罩内发出“噼啪”的脆响,即便屋外已是天寒地冻,可喜房中依旧是炙烤得人心跳加速。

宽敞考究细致的喜房中,两柱气派的大红喜烛柔光点点,描金的盘龙,展翅的凤凰,还有那惟妙惟肖的合~欢花。一对鸳鸯双宿双栖,荡漾于五彩的祥云之上。

喜烛晕光摇曳,和着醉人的晚风。滴落金黄的烛台颗颗红珠,仿佛错落有致的玛瑙排布在烛台之上,又似赤色的祥云,映衬着今夜的喜气洋洋。

可是,那渐化的喜烛,却是更像源自心房的泪滴,那颗颗红珠不是烛泪。而是心血!

朦胧摇曳的烛火后,暖暖的一方红帐。帐后有精致的案几,陈列着各式寓意深刻的点心。

莲子连心。红枣饱满,桂圆圆润、花生满盘。

雕花考究的龙凤酒壶,慢慢的载着催发人情yu的合卺酒,静置在一对窃窃私语的酒盅旁。静待着一对璧人。从此合卺合~欢,百年交好。

大红的喜字端正的贴在案几前,映得喜床边的新娘子更显娇羞万分。

小碗和落林这两个娇俏的丫鬟一面嘴角带笑,一面窃窃私语,虽是不懂男欢女爱,更是未经人事,可这香暖的春帐喜房,处处泛着无尽的遐想。跳动的烛火,红艳的双喜。再加上一个静静,娇羞紧张的新娘子,无论如何,这一夜的洞房花烛,都是世间最美的唯一!

管事的婆娘恭顺的站在喜床一旁,面上带笑,微微的搓着双手。

“少夫人,过了今夜您就是任府的三少奶奶了!老奴方才和你说的那些话您可都记下了?三少爷是个读书人,文雅得很,今夜这洞房花烛,春xiao合卺,凡事还是需得少夫人您多加主动啊!若是入得任府,头年得子,三年抱俩,您在这任府的地位可就是稳固不移了!您别看老爷平日里严肃苛刻,那骨子里可是盼着府中人丁兴旺呢!少夫人,今夜您就……”那管事的婆娘轻声附耳,再次在温柔的耳边交代着。

她的声音极低,弄得温柔的耳朵痒痒的,不时有只言片语的被小碗和落林那两个小丫鬟偷听了去,又是阵阵臊得面红身烫!

夜色正浓,推算着新郎官也该送客归来。

管事的婆娘眼神微微示意了一下,小碗和落林知趣的恭顺退出。

“少夫人,那老奴这就先行告退了,三少爷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您且安坐于此,千万不要说话不要走动啊!”管事的婆娘稳妥叮嘱了几句,一步三回头的望了望端坐喜床的温柔,面带满yì

的笑着,轻轻退步于外。

“吱嘎”。喜房的木门被轻轻关闭。

此刻,整个房中只剩下温柔一个人在静静的等待!

两世的缘分,前世的无奈,今生的良缘,这真的不是在梦中吗?今夜我真的能和他结为夫妻吗?

温柔静静的端坐在床边,双手紧紧的狡着手中的一方喜帕。

“咚咚,咚咚”,强烈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即便是在宽大的房间里,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任越,任越……

温柔在心中不停的呼唤着,期待着。

“我只求你一件事,纵使你千般设计,万般布局,纵然你不留任越性命,不让其发挥才华,也请今日成全了任越的大喜之夜!那大限之日,虽是近在眼前,可说到底还是有数年时日,让任越与柔丫头好生过些太平日子,也不枉他们排除万难走在了一起!”松涛先生苦苦哀求道。

“呵呵,我天缘虽然从不涉及恩怨情仇,可说到底任越也是跟了我两世,今生更是要助我寻访万寿山的秘籍,念及师徒情分,这点要求我还是会答yīng

的!今夜是他洞房花烛,呵呵,也好让我那徒儿辞世前不再有遗憾!”天缘鬼魅的笑着。

那声音在这个飘雪的月夜,无比的诡异!

距京千里之外的大漠边关,盛尧山的军队已是二十九天未曾进食过一颗米粒。

将士们的战马吃完了!雪下的草根吃尽了!就是连捆绑盔甲的麻绳也都被啃咬得面目全非!

骁勇善战的盛家军,即便再锐不可当,也不敌后方断粮的险境!

中原已是隆冬时节,就连京城也是飘起了雪粒。大漠边关,本就偏远荒芜,眼下更是一望无际的白雪茫茫!

狂风裹挟着凌乱的雪花,肆虐的割过将士们的脸颊和耳朵,帽盔之下,早已疲惫不堪、饥肠辘辘的盛家军,裸露的皮肤上,无不适绛红乌紫。

赤兔焦躁的四蹄交替站立着,许是地上寒得彻骨,即便坚厚的马蹄也不敌这凛冽的严寒!

“粮草还未到吗?”风雪中盛尧山的目光炯炯发亮,嘶哑的声音不再洪亮浑厚,却依旧是饱含着满腔的势气!

“呜!”一阵北风呼啸而至,盛尧山的声音瞬间被湮没在无边的大漠之中。

“回将军,前去打探的将士刚刚回来,说是陈将军的粮草大军,再次被路上埋伏的喀什部落伏击,我大周万担粮草,顷刻被蜂拥而至的喀什骑兵一抢而空,无奈那陈将军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喀什的骑兵自山上冲下,他便丢弃武器,落荒而逃!唉……”顾长风义愤填膺道。

“陈不为!你这贪生怕死的小人!我大周骁勇无比的盛家军难道就要被你害死在边关大漠吗!”盛尧山仰天长啸,指天长叹!

“将军!将军!事已至此,现在怎么办?”顾长风紧紧的勒住仅存的却是早已疲惫不堪的战马,焦急的询问着,生怕这场原本就敌众我寡的大战,会再次因为粮草的问题,挫败了盛家军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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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0 最后的英雄

“所有将士听命!”盛尧山将身后早已寒凉无比的亮银长枪高高举起过头顶,怒声喝道:“既然我们前有强敌,后无粮草,这场毫无退路的战役,我们必是要全力以赴!将士们,古语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拿出我盛家军的勇武来!绞杀喀什,尽食他们的马匹,击败喀什,啃食他们的粮草!将士们,跟着我盛尧山,一路打拼至此,我盛尧山感激兄弟们的忠义!若是今日战死者,家中无论妻儿老小,一律赏金百两;若是因战伤残者,后半生无需缴纳课税;倘若勇猛杀敌,能活着回去者,我盛尧山必定亲自推举,大周五品武官任其挑选!兄弟们,为了我们的家园,冲!为了我们的家人,杀!”盛尧山怒目圆睁,似要有熊熊烈火从眼中喷射。

“杀!杀!杀!”话音刚落,盛尧山早已一马当先的冲向了敌阵!身后千余黑甲盛家军高声齐呼,纷纷高举手中的武器,奔涌向前!

大周皇朝,成德三十四年,隆冬。

是这样一个漫天飞雪的夜晚,也是这样一个极度严寒的月夜。

一代盖世英雄,独一无二的武魁,赞誉不绝的六如公子——盛尧山!

就这么一马当先,高举他心爱的亮银长枪,口中嘶哑的呼喝着,杀气腾腾的冲入喀什的阵营!

身后仅存的千余黑甲盛家军,势气高涨,踏着皑皑的白雪,跟着他们敬佩的大英雄——盛将军。直捣喀什的大阵!

“放箭!”喀什的部族首领轻轻挥手,口中轻轻挤出一声命令。

漫天的寒箭,犹如夺命的箭雨。就那么劈天盖地的呼啸袭来。

“啪!”

“乒乒乓乓”

“仓琅”

“哗啦”

“啊!”

勇猛无比的盛家军,不惧直下的箭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奋力击打着漫天的夺命锁魂!

兵器触碰的声响凌乱不堪;寒箭入肉的闷响,雪地上的片片殷红,令人心惊肉跳!

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盛家军,待一阵浓密的箭雨之后。已是满地横尸,寒箭高耸!

仅有的一匹战马,大周的英雄傲然于马上!

耀目的亮银长枪高高举起过头顶。抵挡住无数四面八方的寒箭!

可是,纵使盛尧山的亮银长枪再快,再利,也敌不过万箭齐发的猛烈!

此情此景。犹像前世的那个雪夜。

刘章追兵逼临。万箭齐发,纵使大周两个绝世公子联手,也不敌万箭齐发的铺天盖地!

这些,盛尧山当然不知!

作为一代英雄,作为打过无数胜仗的英雄,他的眼中只有向前,只有一个信念——绝不可以倒下!

雪越下越大,似茫茫的白雾遮挡住了盛尧山的视线。

下雪了……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盛尧山悲凉的昂起额头。

高远广袤的天际上。高悬着一轮硕大的圆月。

和京城一样,明月寂寥。清冷明亮,却是没有一颗星星。

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心有灵犀,白头偕老。

而此刻此地,没有繁花,只有荒原;

虽有月圆,却没有良辰美景;

有的只是满地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白雪,有的只是大漠边关带有余温的尸首。

心有灵犀,白头偕老。

此刻,与我心有灵犀之人,却再不能与我白头偕老!

“柔儿,今晚是你和任越的洞房花烛之夜吧……”盛尧山的心突然之间揪紧得生疼!

当日既已得知他二人的喜讯,便早已将世间的情爱断于枪下。

当日既已在朝堂领命于这场敌众我寡,九死一生的战役,便早已将生死至于度外!

多少次战场杀敌,躲过刀剑纷纷;

多少次高举长枪,挥洒英雄豪情;

作为一代英雄,盛尧山从未惧怕过……

只是,自从认识了温柔,自从心中的那颗幼小的种子生根发芽,逐渐萌发,每每再上阵时,盛尧山总是小心谨慎的保护着自己!

以前没有牵挂,心中就没有惧怕,甚至于生死!

可一旦心中有了要牵挂和保护之人,便是每次战争都惧怕的要命!

怕自己受伤,害她担心;

怕自己会死,从此再无人会保护她!

可是,那日。

红口白牙的讲明、清清楚楚的听闻,那个他视作生命要保护一生的姑娘,却是要与他人结为夫妻!

那一刻,盛尧山的心冰冷得比这大漠的寒冬还要冷!

她要嫁人了……

可惜新郎不是我……

她要嫁人了……

庆幸新郎不是我……

因为我当日给不了她正妻的位置,而那份尊重和唯一,任越可以替我完成!

任越!你这个……

此刻,盛尧山心中暗暗自嘲。

那个经常被他挂在嘴边的称呼“娘们家家”,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只是自嘲得心痛,最后只是轻轻一句“你这个臭小子!”

轻的甚至连自己都听不见。

只是,从来不会说谎的本心,此刻却在一处深深的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熟悉的名字,缥缈着浮现——南宫雪。

那是离世多年的南宫雪。

虽然只有一刻,盛尧山的心却是永远的痛。

京城,曾经是他最爱的地方,如今却是他最痛的地方。

既然事已至此,无力更改,也无从更改,那么,就让我远离这块伤心地,带着我的兄弟们,远远的去向那广袤无垠的大漠。

就让满腔的悲怆,化作手中的利箭,杀向敌军,来化解我内心的悲恸吧!

白茫茫的雪,越下越大……

渐渐的盛尧山的眉毛上,睫毛上,被覆盖了薄薄一层。

英气逼人的面容依旧那么年轻帅气,任凭风雪割面,却再也无动于衷。

“咚咚,咚咚。”胸膛中,那颗火热的心脏依旧在有力的跳动。

盛尧山下意识的抬起手,轻轻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那是心脏的位置,好准啊!

因为此刻,那是最疼的位置。

本以为那里,今生再不会有疼痛的感觉,可是此刻,望着圆月当空,想着远在京城的她,那个准确的位置还是毫无征兆的疼痛了起来。

揪心的疼!

“柔儿,你做的酒真好喝啊!”盛尧山心中暗暗念道,拿出怀中那个早已干瘪的皮囊,再次的拧开,仰头尽倒,贪婪得似乎还想去找寻那“醉生梦死”的厚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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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1 两个人的战争

突然,一滴浑厚的酒滴,缓缓的流入盛尧山的口中。

猛烈的干辣,强烈的刺激着盛尧山早已干裂流血的口唇。

“啊!好酒!”盛尧山赞不绝口道!

呵呵,这真是人生最大的幸事!此时此刻,居然还能尝到温姑娘的手艺!

盛尧山心中顿时暖暖的,又无比的绝望的辛酸。

“柔儿,此战之后,怕是今生再无缘和你相见了……”赤兔之上,盛尧山喃喃自语。

“将军,冲不冲!”顾长风一直紧紧的跟随在盛尧山的身边。

此刻,他早已伤痕累累,俨然一个血人!

可依旧紧握手中的长剑,满面坚韧不屈的站立着。

“将军!我们誓死跟着您!”仅有的几名将士,齐声信誓旦旦道。

“好!都是我盛尧山的好兄弟!今生若我们无缘有福同享,就让我们黄泉路上,继xù

把酒言欢!来世,我们还做好兄弟!冲——”盛尧山炯炯有神的双眼中,此刻已是泪光点点,不是感慨此情此景,而是英雄最后的眼泪!

“柔儿!保重!任越!你若有负柔儿!来世我必不饶你!”盛尧山高声呼喊着,再次高举手中的亮银长枪!

火红的战马疾速的朝喀什的大军奔来,一抹青衫跃动于上!

其后几个黑色的小点,在迅疾的移动!

突然!

“将军!您看!”顾长风眼明指道。

盛尧山紧紧的勒住赤兔的缰绳,顺着顾长风手指的方向眺望。

远远的天际间。一个白色的小点如风一般的越来越近!

“那是……”盛尧山惊呆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早已萌生在心底,却又是嗤笑自己的眼花!

不会的,不会是他!

今夜是他和柔儿的洞房花烛夜。大漠离京城万里之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白色的小点越来越近,转眼已是到了眼前!

盛尧山永远也不会知dào

,当夜任越只身闯入天缘道人的房间,趁着天缘道人与松涛先生争执之时,盗用了天缘的宝物——千里镜。

于是,随了心愿。将自己送至边关大漠,送到了盛尧山的身边。

那千里镜,是他偶然之间见天缘道人使用过一次的。可随捧镜时心中所想,瞬间移动到心中的地方。

只不过,那千里镜只能使用三次,第一次被天缘用掉了。

第二次便是自己如今盗用的。想来只剩下一次了吧……

“盛尧山。你要怎么不饶我?!”笑面如桃花,温润如美玉,翩翩白衣丝毫没有旅途的风尘仆仆,任越就那么活脱脱、轻松的出现在了盛尧山的面前。

“你!你这个娘们家家的!谁让你来的!今晚不是你的……”盛尧山彻底惊呆了!

“你既是为大周而战,我又岂会弃你于不顾?!别忘了我们可是大周的绝代双骄啊!”任越好kàn

的笑着,虽然面对喀什的大军,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

“你放屁!你来了,那柔儿怎么办?她知dào

吗?快回去!”盛尧山面色陡然一变。嘶哑的声音登时露出怒意!

“她不知。”任越淡淡的笑着,强敌当前。他依旧是高山流水,如沐春风。

“你混蛋!”盛尧山的声音在颤抖,继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了!

“盛尧山,答yīng

我一件事情,若是这场战斗打完,你若活着回去,一定要好生对待柔儿!你若负她,我必不饶你!”任越的声音微微的透着些辛酸,面色上却依旧是那副从容自若,不疾不徐。

“你扯淡!是你与她下的聘,是你与她拜的堂……”盛尧山的话还未说完,任越早已冲锋陷阵,先于盛尧山直入喀什的大军。

“喂!回来!”盛尧山厉声唤道,狠狠的抽动了下缰绳,径直也冲了过去。

白衣青衫,混杀在千军万马中厮杀。

不时有银光闪耀,璀璨夺目。

殊不知那是任越的银带软剑,还是盛尧山的亮银长枪!

“盛尧山,小心!”任越疾速转身!迅疾的伸过左手,飞身挡在了盛尧山的面前。

锋利的刀刃砍过任越的手臂,殷红的鲜血瞬间遍布了那洁白的衣袖。

“任越!”盛尧山猛然唤道!

任越淡淡一笑,眉头丝毫未皱一下,旋即又腾地而起,再次湮没进了喀什的千军万马之中。

千余名喀什的敌军包围过任越的四周,各式锐利森寒的武器,四面八方的伸向任越的身体。

银带软剑挥洒自如,捆过一干兵器,四下扔散,袭过千余脖颈,鲜血横飞。

又是百名敌军,呼喝着将任越紧紧压下,沉重的枪杆紧紧的压在任越的头顶和身上。

那个洁白削弱的身影平日里只是闲适翻书,悠然饮茶,此刻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巨大能量,猛的一声呼喝,瞬间掀翻了身上的若干枪杆,击退无数敌军!

敌军的尸首越来越多,盛尧山的位置也是越来越高,起初还骑在马上,到了后来,竟是高高站在尸首堆积的小山上。

死寂沉沉的沙场上,天上漫天白雪,地上鲜血横流。

盛尧山独自一人高高站在尸堆之上,虽是全身无力,可依旧稳稳的挺立着。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寂寥!

突然,盛尧山像是想起了什么。

四下里转着大呼:“任越!任越!”

只有肆虐的北风,只有苍原的回音。

“任越!任越!”盛尧山嘶哑的呼喝声空空的回响在大漠边关血色的莽原上。

高高堆砌的尸堆上,那青色的衣衫已变得血迹模糊,辨不清是英雄的鲜血,还是无数枪下之敌的血渍喷溅;满头的乌发凌乱的披散着,那枚金丝红缨镶东珠的束冠早已在方才那场昏天黑地的厮杀中不知了去向。

这场殊死的战役,从无边茫茫的雪夜,打到了日头东升的白昼。

月夜清冷,大漠皑皑白雪一片银亮;

旭日东升,照亮满地萧索寂寂。

昨夜还是大军震耳的战场,今日只见残断的旗杆,破损的战旗,辨不清敌我的尸首,悉数被尚未干竭的血渍所蒙蔽,时而有单独的头颅,不瞑的瞪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不时有散落的手臂和早已辨不清位置的腿脚。

喀什的大军全部阵亡,当然也包括盛尧山早已所剩无几的军队!

顾长风的斗篷高高的挂起在敌军的断旗上,用一种悲壮的方式诉说着这个年轻的将领,早已为国捐躯!

这场到最后分明只有大周两个人的战争,就这样永远被载入的战史的书册,听说过敌众我寡,可似今日这般以大周两个人勇敌喀什十万大军的奇迹,想必放眼古今,便是真zhèng

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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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2 任越之死

盛尧山单手紧紧的抓握住那柄早已血迹斑斑的亮银长枪,似一头撕战后狂勇得胜的雄狮,高高的站在莽原的至高点上!

迎着初升的红日,嘶哑的呼喊着另一个曾经一起并肩书写奇迹的伙伴!

“任越!任越!”

“任越!你在哪?!”

“任越,你给我出来!”

“任越,你这个娘们家家的!你在哪?你给我出来啊!你这个娘们家家的!你给我出来!”

“你躲起来算什么好汉!洞房花烛夜,你丢下温姑娘一个人,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说什么让我好生照顾温姑娘!我凭什么!”

“任越!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便一辈子喊你娘们家家的!”

“任越!!!”

狂野的风,一次又一次的吞噬着盛尧山嘶哑的声音。

空旷的莽原上,除了皑皑白雪,片片尸堆,便是连只啃食尸首的狼和乌鸦都没有!

静!

死寂的静!

大周朝的绝代双骄,昨夜还是并肩战斗,今日竟只剩下六如公子一人!

无双!绝代无双,绝无仅有的任越,真的就这样再也找寻不见了……

相传任越出生的时候,天将瑞雪,当年的那个婴孩,肤白如雪,俨然一副仙般的容貌。

他翩翩如玉,他神飞风越。

他白衣白马,他冷傲不羁。

他舞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繁花剑法;

他吹得一曲天籁之音的梵曲玉箫;

他挑剔成性,他才华横溢……

大周皇帝面前。他敢夺爱;

喀什大军面前,他敢舍生。

向来居无定所,向来不告而别……

兴许今日。他战败的喀什的大军,也似往日一般的翩然离去?!

谜一样的无双公子,大周最有才华的状元郎!

盛尧山宁愿相信他是走了,也许就是昨夜,也许就是刚才……

像他来时一样,无影无踪的突然降临,又突然消失……

可是。他会去哪?!

京中的任府,还有他尚未行完合卺之礼的温柔!

大周的朝堂,还有他尚未建功立业的状元官职!

父母双亲犹在。一双兄弟犹在!

他会去哪!

盛尧山张开双臂,金色的阳光满满的铺洒在他的头上、脸上还有胸怀上!

突然!

雪地上一柄银光闪闪的物件,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盛尧山心中大惊。顺尸堆直下!

那是一条柔软闪亮的银带软剑。

昨夜任越全凭它奋勇杀敌。

数不清的尸首在这条玉带软剑下倒地。血雨般的喷溅在这条银带软剑上丝毫未沾染上一滴!

神器!

这是任越从不离身的银带软剑!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盛尧山的心里陡然一紧。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了他的心头!

“任越!任越!”盛尧山再次四下里呼喊着。

除了肆虐的北风呜咽,再无其他的声响。

双手沉重的托起这柄银带软剑,盛尧山步履维艰。

脚下的雪地突然变得很厚,厚得似乎要把他的腿脚吞没。

这条路好难走啊!

走得人无力、无助!

突然!

盛尧山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细滑的东西,坚硬隔脚!

盛尧山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伸手没入及膝的雪中。

冰凉彻骨。

那是一个细长的物件,光滑圆润。似乎是……

盛尧山的心中猛的一惊。

迅疾的将手从雪堆中抽出。

一柄翠色欲滴的玉箫就那么冰凉的静置在盛尧山的手中。

那是任越的玉箫,盛尧山认得!

那是任越从不离手的玉箫。盛尧山认得!

那是任越曾经吹奏出无数幻化多端曲目的玉箫,盛尧山认得!

银带软剑在手,玉箫在手,从不离身的物件在手,可是任越却早已寻不见了踪影!

“啊!”茫茫荒原,盛尧山只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原本嘶哑的嗓子,此刻虽张着口,却是喊不出任何的声音!

任越!你这恼人的家伙!难道你真的已经……

哀莫大于心死。

贴身的物件在手,任何的征兆都在残酷的昭示着物件的主人已经再也找寻不回

盛尧山双手稳稳的托着这两件曾经任越从不离身的东西,膝盖骤然间无助的失去了气力,再也无法支撑雪地中自己的身躯。

“啊!”英雄发自肺腑的哀号,一遍又一遍的响彻在空空荡荡死寂沉沉的莽原上!

日头从东边升至头顶,再由头顶坠入西边。

盛尧山就那么跪在厚厚的积雪上,怀中紧紧的抱着任越的那两样从不离身的物件……

此刻,应该是叫遗物吧……

硕大的血红的落日,半边隐没如西边的地平线上。

赤兔孤寂挺拔的身影就那么静静的立于血日的正中。

身旁则是一具血迹斑斑的白马的尸首……

一声长长的嘶鸣,响彻在空旷的天地间,那是赤兔在呼唤曾经与它并肩的映雪。

只可惜,单人、独马,再无其他!

盛尧山缓缓的从地上踉跄的爬起,怀中任越的遗物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他一步一捱的缓缓走向赤兔……

纵使任越再也回不来了,可是他的东西犹在,这些一定要送还到温姑娘的手中……

因为,那是曾经与她拜过天地与高堂的任越的!

只是,不知温姑娘看到此物时……

盛尧山突然觉得自己很是残忍,残忍得自己都着实不忍将它们送还至温姑娘的手中!

京城的任府……

前夜洞房花烛,喜字高悬。

任府中众人心中都在笑谈着今日一对璧人的百年好合。

宾客散去,酒席撤去。

红绸盈盈,月隐云中。

正是良辰美景,正是人生幸事。

温柔一直静静的端坐于喜床之上,静默不语,期许着即将推门而入的新郎任越。

夜至三更,周遭一片寂静。

喜房中悄无声息,只有新娘独自静静的端坐。

夜至四更,任府众人早已入梦。

喜房中依旧悄无声息,只有新娘独坐喜床。

夜至五更,东方渐渐发白,鸡啼报晓。

喜房中依旧悄无声息,唯有新娘一夜无眠,独守空房!

…………

“三少爷,少夫人,该起身了!”管事的婆娘轻声的在门外笑催。

还以为昨夜春xiao,新人初尝新~欢,贪恋床第。

却没曾想,木门早已应声打开。

“吱嘎!”干脆、简捷。

温柔依旧是昨夜那番新娘的扮相,凤冠霞帔,齐整娇艳。

头上依旧盖着那流苏刺绣的大红盖头,只是此刻盖头的一角已是被她自己轻轻揭开。

“少夫人!您!”管事的婆娘一声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昨夜洞房花烛吗?缘何少夫人这副扮相!

齐整的妆容,齐整的衣衫,那分明就是未被开解的状态!

难不成,新郎官对新娘子不满yì

?竟未能宽衣解带,夫妻合卺?

管事的婆子满心的疑惑,旋即径直走进毫无更改痕迹的喜房。

大红的喜字依旧高高悬挂,各式的富有讲究的点心依旧静静的完好的摆在盘中,精致的酒壶文丝未动,便是连那对酒杯的位置都不曾更改。

只是那对龙凤呈祥的大红喜烛,经过了一夜的等待,早已泪流成河,化作一片红泪。

喜床上的被褥摆放齐整,床铺上没有丝毫躺置过的痕迹。

满屋清新,丝毫未有洞房花烛新婚合~欢之后的靡靡之气。

管事的婆娘惊得口都闭不上!

因为,这间精致考究的喜房中,竟然只有新娘子一人!

“少夫人,三少爷呢?”管事的婆子过了许久,才勉强从口中挤出一句问话。

“带我去见老爷。”温柔不曾应答,只是一句淡淡的言语。

双目空空的径直朝门外走去。

许是经过了一夜的等待,坐的身子僵直难忍,此刻她行走时的姿势,竟有些变型和僵硬。

“少夫人,出什么事了?三少爷呢?”管事的婆子再次追问。

温柔不再多言一字。

任府的前厅里,任洪亭和燕氏早已高坐在前厅正前。

任崇和任义端坐分列两旁。

丫鬟婆子排列有序,手中端着新媳妇要敬献的杯盏茶具。

从上到下,众人的脸上无不洋溢者喜气和欢愉。

和着明媚的阳光,新媳妇踏着光亮信步走入。

独自一人,却是不见新郎的踪影。

…………………………

(这章写完,容容的心里很难过。当初本是写了大婚之夜,盛尧山的一心求死,肝肠寸断……却是写了删,删了又删,舍不得尧山,只能让任越……其实当初开文的时候,有好多读者不喜欢任越,只喜欢尧山,那么此刻,想必大家的观念会是又锁转变吧。本文不虐,容容不是后妈,不剧透,静待完结的大结局。萌萌哒打劫一切票票和订阅~还有依旧在进行的双倍小粉红~容容求亲们一切的支持O(∩_∩)O~~)(未完待续……)

543 任越,任越!

那是大周皇朝成德三十四年的正月,正是万家团圆,举杯和睦的时刻。

京城的礼花缤纷,映满了整幅夜空。

绚丽、灿烂。

任府的大门紧紧关闭,未挂红灯,未燃烟花,便是连一颗炮竹的脆响都没有。

死一般的沉静。

“老爷,盛将军既是带回了三公子的遗物,您看这……”任府的老管家德叔满面悲恸。

“胡说!那只是越儿遗失的随身之物!越儿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回来的!”燕氏面目痴痴的摇头否认。

“夫人!我知dào

你心里难受!可思念之心终不能掩盖越儿辞世的事实!咱们的越儿,你还不了解吗!那是他的随身之物,从不离身!他若是还有一口气,定不会让我们为他伤心担忧!”任洪亭轻轻的将燕氏揽入怀中,缓缓的轻拍着燕氏早已抽泣不已的背部,“夫人,战场刀剑无眼,战马恢恢,兵戢相残……既然越儿的尸首已是找寻不见,只怕是早已破碎不堪……”任洪亭一行老泪顷刻间如泉涌漫过脸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哀莫于此!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越儿不会死的,他不会破碎不堪的!他不会的,不会……”燕氏惊叫着、挣扎着从任洪亭的怀中脱出,惨白的脸色,虚弱的神情,浑身颤抖不堪。

“夫人!事已至此,既然越儿已经回不来了!我们便不能再让他的魂魄飘散于茫茫大漠莽原!更不能让越儿做那虚无缥缈的孤坟野鬼!夫人!”任洪亭紧紧的揽住燕氏的肩膀。用力的晃动着,似要用尽全身气力,将这个可怜的人母唤醒、唤醒!

“越儿!越儿……”燕氏口中痴痴的呼唤着。目光弥散呆滞。

“来人,为三少爷设灵位、灵堂!”任洪亭怀里紧紧的揽着痴傻呓语的燕氏,口中大声喝道。

小安子眼睛红红的,像顶着两个山核桃,怀里抱着早已准bèi

好的灵位,紧紧的跟在德叔的身后。

长长的素布轻轻的漫过任府所有人的视线,无声无息的搭在前厅的梁上……

仿佛就在昨天。这里还挂着大红的喜绸,光彩照人!

催人断肠的白绸挽花,高悬在前厅的正上方……

仿佛就在昨天。这里张灯结彩,花团锦簇!

不敢直视前厅正中的那个巨大无比的“奠”字,惨白、清冷、令人无助……

仿佛就在昨天,这里那个巨大无比的“囍”字。依旧能映红新人娇俏的脸庞。就在昨天,一对璧人,新郎翩翩如玉,新娘闭月羞花。

然而此刻,偌大的前厅中,既无新郎,也无新娘。

有的只是任府上下死一般的宁静。

因为没有尸骨,于是没有棺椁;

灵牌孤零零的被安放在前厅的案几上。

白烛寂寥。烟火凄凄。

一只盛放元宝冥钱的火盆,无声无息的燃烧在众人的视线中。

静静的哭泣。只因大悲在心中。

仿佛那个神飞风越的少年,遗世出尘的微笑着站在那里。

仿佛昨天,这里分明的摆着龙凤喜烛,还有花花绿绿的糖果。

“越儿!”许是陡然变幻的前厅,刺激了燕氏的神经,这个早已虚弱不堪的人母,惊呼着扑向任越的灵位,却是悲切的昏厥在那巨大无比的“奠”下!

“扶夫人进去休息吧……”任洪亭轻轻的挥了挥手,婢女抹着眼泪切切的搀扶燕氏。

再一抬眼,任洪亭早已泪如雨下,双膝再无支撑的力量,整个人重重的跪倒在了任越的灵牌之下。

“老爷!”前厅里所有的人等悉数齐齐跪下,低垂着头眼,默默的陪着早已透支亏空的任洪亭,默默的陪着再也回不来的三少爷——任越!

大周皇朝成德三十四年的严冬,大漠冻雪,飘洒了整整一个寒冬!

一个年轻的女子,身着水色的衣裙,纤弱的身子在一匹乌黑彪悍的骏马上,上下颠簸,尤为显得不相映衬!

“温姑娘,慢些!这么跑你会吃不消的!”盛尧山满面疲惫的坐于赤兔之上,声嘶力竭的想阻止温柔的骑速!

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她从未学过骑马!

自京城翻越马上,便不眠不休,一奔千里!

“驾!”温柔嘶哑的声音飘荡在奔腾的空气中。柔软白皙的双手,狠狠的周抽打了一下马缰,继而又紧紧的抓握住缰绳。

鲜艳的红色从指缝间流出。

盛尧山怔住了!

那分明是缰绳磨破手掌的伤痕!

“快停下!快停下!你受伤了!”盛尧山厉声斥道。

“任越!等着我!任越!我知dào

你在等我!”温柔丝毫未顾及盛尧山的提醒,口中喃喃自语,骑速越来越快!

寒风掠过她的发,无情的拔掉了她的头钗。

长长的乌发披垂,散乱在凄凉的北风中。

风霜割过她的脸,白皙的双颊似被利器所伤,红通通的一道道血痕!

风卷着雪花在身边横行无忌,她坚毅的眼睛里只有一个翩翩白衣的身影,他唇角有隐隐笑意,眼中带着柔柔的落花流水,修长的手指负身于后。

大漠莽原一战,盛家军三千精锐与喀什十万大军同归于尽!

任越雪夜惊奇的出现,联手单枪匹马,只剩一人的盛尧山从黑夜战到了白昼!

终于!

大周,盛家军不败的传说被续写!

可是任越却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即便银带软剑在手,即便贴身玉箫在手,温柔也不相信任越战死。

他是任越!他是随她越过了前世今生的任越!

虽然温柔一直不能明确肯定,但在她的心里,冥冥之中的种种暗示,都让她坚信无比,他就是前世的那个任越!

虽然他单薄、挑剔,可他却是温柔心中永远不死的英雄!

从黑夜到白昼。

从洞房花烛的等待,到战死沙场的噩耗!

不死的英雄就这样被打败,感情上讲,着实让温柔难以接受。

温柔满身是伤,却是背负着南宫雪赠与的各种神奇伤药跨马一路狂奔。

她想,既然盛尧山只是带来了任越的随身之物,并未带来任越的尸骨……那么,便不能肯定他一定是死了!

他就是这么神mì

的一个人,若他没死,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活;若他战死,就让她找出他的尸骨将他亲手安葬……他这么翩翩如玉,不喜任何污秽,绝不能让他成为大漠里无主的枯骨和那些腥气恶臭的尸骨烂在一起!

…………………………

(胸口好疼,突然觉得对不起任越了……小长假马上结束了,但是容容的勤奋依旧在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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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 任越,我来了

他是陪她走过前世今生的第一人!

即便盛尧山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也和他不一样!

他是无双的公子任越!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却是和京城里那些醉生梦死的纨绔们都不同的一个人,纵然生得貌美惊艳,却是一个真zhèng

的男人。

其实她怎么知dào

他是真zhèng

的男人,她也没有试过,从未有过肌肤相亲,虽是两世相伴,却依旧从未经人事!一切都只是想象。

本是期待着洞房花烛夜的春guang旖旎,香nuan潺潺,却是在想象中更加地爱上任越。

不知跑了多少时日,那原本彪悍结实的骏马早已被换了一匹又一匹,不是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就是一头栽倒再也不起!

温柔紧紧的夹于马上,纤瘦的身子早已空虚不堪,左右摇晃着,却是依旧坚挺着!

“温姑娘!快歇歇!这么跑会出人命的!”盛尧山大声的疾呼着,虽然他自大漠而来,亲手带回了任越的遗物,却也是同样未做一刻的休整。

而今,在他身边,一个女子,柔弱不堪的女子……这是怎样的一种期许,不眠不休,即便是在夜里,也是在马背之上……

路上的时日渐渐久了,盛尧山便也再不相劝。

因为他知dào

,若不能早一日到达大漠莽原,她是不会停下的!

此刻,他终于知dào

,她的心里只有任越!

任越。你这个娘们家家的!你他妈就是真的死了、碎了、烂了,也是幸福的!盛尧山突然觉得任越是那样灿烂的幸福。

这种由衷的欣羡,不是自那日知dào

任越将迎娶温姑娘时的欣羡。也不是明知当夜洞房花烛的欣羡,而是因为他知dào

,她的心里只有他!

生若不能同行,死便要亲手将其埋葬!

阴沉沉的天,大漠的风像夹着刀子,胯下的战马被狂风卷起的碎石击得嘶鸣不已,温柔伏在马背上。平沙莽莽间,她用白纱掩住眼睛,护着怀中伤药咬牙逆风而行。手和脸被汹涌而过的风沙擦出一道又一道口子,她将手上的口子放在唇边舔一舔,继xù

顶风前行。

她想,任越……

就在前方等着她。

任越。我来了!

盛家军走了两个月的行程。盛尧山独自一人狂奔一个月回来,如今又被温柔也只用了一个月就走完了。

寒冬并未过去,飞雪依旧在飘洒!

大漠莽原在前方出现!

时隔一月,早已物是人非……

血污被过往风沙掩藏大半,似这战场已被丢弃很久,只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人明白,昨日它还是一个崭新的修罗场。分不清头脚的尸首将飘雪的莽原铺成黑压压一片,下马随便一踩。也能踩到破碎的尸块。

当然,这是严冬!幸好是严冬!

若是酷暑。只怕一月的时间,尸块早已变作腐肉堆堆!

严冬!幸好是严冬!

温柔突然兀自庆幸了起来!

皑皑白雪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被脱出条条辨不清方向的血痕。

有的早已干涸,那是凶猛的雪狼对尸体的啃噬!

“任越!任越!”温柔一颗轻松的心,陡然紧张了起来。

她呼唤着,呼唤着。

她宁愿他真的是死了,但也要死得完整,美丽。

不要缺少肢体,不要破损不全,更不要被野兽啃咬……

温柔徒手翻开万于具尸首。

也许更多……

因为战争的残酷,许多早已残缺不全……

如果上天当真让她和任越有缘,那就该第一个便翻到任越。

纵是盛尧山呼唤了千遍万遍,温柔不远万里、不眠不休的的奔来,也应该第一个就找到任越!

但是,没有……

第一个,不是;

第二个,不是;

第三个,依旧不是……

但她仍然坚定不移,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让她觉得,“我既前来,必须翻出他才不虚此行!”

总是奢望着,下一个就是任越,又总是期许着下一个千万不要是任越!

因为没有消息,兴许就是最好的消息;找不到他的尸骨,他便有可能没有死亡……

“温姑娘!”盛尧山一步一挨的跟在温柔的身后,

起初她在那边找,他在另一旁找……

但温柔的眼神和接下来的动作让他放qì

了寻找。

因为,她必须自己亲自确认,才能安心!

“温姑娘!”盛尧山不知唤了多少遍,那不是催促,而是由衷的关切!

下一个不是,他惊呼,他替她高兴!

下一个不是,他惊呼,他替她担心!

突然!

“温姑娘,你看!”盛尧山的声音里,陡然变得异样了起来。

纵使万里之行的劳顿,纵使声音嘶哑、体力透支、悲痛欲绝、几欲倒下,他也依旧坚强的守在她的身边;

纵使撕心裂肺、心如刀绞,只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便相信任越还没死,他只是暂时的离开,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她早已疲惫不堪,虚弱不堪的身子,纵然全身无力,也依旧稳稳的跪倒在雪地上、尸堆旁去翻找、翻找!

然而,就在刚才那一刻,盛尧山的声音陡然异样的让她猛一激灵,一种阴云笼罩心头的不详之感,轰的捆绑得她几欲窒息。

顺着盛尧山手指的方向,在那些残破不堪的尸堆旁,一具早已露出斑斑白骨的尸体,侧卧于早已凝滞固状的血珈旁。

一个月,虽是严冬,又是莽原冻雪,深埋于雪堆的尸体尚且能够保存完整,可是地表的那些,残破的肢体和着腥风血雨,无疑足够吸引整个莽原的雪狼、乌鸦和秃鹫……

残食殆尽皮肉,只留下空空斑驳的白骨……

那具侧卧的白骨化的尸体,静静的侧卧着。

看不清头脸的样貌,只有那两个偌大的空空的黑洞,弥漫着无尽的哀思,幽幽的望向天边。

那骨骼明显是一具男子的身体,可又不似寻常彪形大汉的体态,微微清秀,线条流畅,四肢完全,无一缺损,只是在胸口肋骨的位置,深深的插入了一柄硕大的弯刀,直捣心窝!

那弯刀不是大周之物,分明是喀什的器具!

这人是大周人士!

温柔惊呆了!

莽原的狂风肆虐的厉害,盛尧山抬手微微抹了一把脸上早已被刮割弥散的血痕。

他不愿提醒温柔,他不愿承认。

即便猛兽将那尸骨翻出、拖出;即便时日将血肉带走风化;即便狂风吹烂衣衫皮囊……但是,分明的在那白骨的背部处,紧紧的压着一块耀目的白色。

看得出来,那人临终前,身着白色的衣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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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 白骨

轻轻的抚摸着那上好的白色衣料,即便经lì

了风霜严寒的洗礼,那柔软细滑的质感,也绝非等闲之辈能够穿着。

那是来自京城的衣料。

“任越……任越……”盛尧山的双唇轻轻的抖动着,唇缝里艰难的挤出声声呼唤,每唤一声,似乎都已是肝肠寸断、掏心挖肺。

轻轻的,轻轻的,他不愿承认,但那衣料却是在残忍的证实着——那是任越……

轻轻的,轻轻的,他不愿让温柔听到,但那清晰的呼唤声,早已深深的刻入了温柔的耳际、脑海、心头,那是任越……

“不会的,绝不会的!他,他不是任越,不是!”

温柔失魂落魄的频频摇头,瞳孔张得巨大,呼吸几欲凝滞。

她慌乱的抓握着那块白色的衣料,仔细的感受着那衣料的手感,似乎想在其中找到一丝的陌生,然而那熟悉的触感,纵使衣料已经破损、污渍,也分明的在昭示着,那是任越的白衣,那是他的衣衫,那是任越……

突然,温柔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任越之前脚上有伤,就是那次火灾的时候,他的左脚上有一处枣核大小的伤痕,当时是伤到了骨头……

温柔的心中猛的一惊!

白衣,兴许只是巧合。

可那脚上的伤,却是不可能如此的巧合!

对!脚上的伤!

温柔下意识的低头,迅疾的望向那具白骨的脚端。

左脚上的相同位置。一处触目惊心的伤,扎眼的让温柔险些瘫倒在地。

白衣。

脚伤。

还有那骨骼的身形……

所有的吻合无不在静静的诉说着,他就是任越!

“温姑娘!”盛尧山不知dào

出了何事。他并不知dào

任越脚伤一事,但是从温柔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起初是不信,继而变得迟疑,可是现在却是肯定!

尽管不愿意相信,但所有不争的事实。都在表明——那就是任越!

原本,盛尧山以为,在残忍的事实面前。这个柔软的女子,透支了所有的体力,熬尽了所有的心血,当真相如此惨白赤luo的展现在面前的时候。她定是会嚎啕大哭。扑倒久久不愿离开。

她走了那么远,就是为了来找他;

如今,真的是找到了,她便会再也不愿离开了吧……

原本,盛尧山曾经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温柔悲痛欲绝,哭得呼天抢地的悲恸,而他则是要从旁柔声软语的相劝着,诸如“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死者长已矣”……之类的话题。

可是。

温柔静静的站在那具森然的白骨面前。凝视了好久。

缓缓的解下自己早已辨不清颜色的,被狂风撕成条状参差不齐的斗篷,慢慢的盖在那具白骨身上。

“任越,我来了。”温柔低声的呢喃着。

轻轻的蹲下,像是生怕吵醒了那具静卧的白骨,满是血痕的早已僵硬无知觉的双手,小心翼翼的从那白骨下方轻轻穿过,继而整个身子轻轻的环绕着那具静卧冰冷的白骨,像是在搂抱着一样稀释的珍宝,久久不愿松手。

“你瞧你,天气这么冷,你却任性的睡在雪地上,还穿得这么单薄,武功再好有什么用,又不能御寒,来,我给你盖上,盖上你就不冷了。”温柔轻声的唤着。

“我知dào

你不喜欢这里,这里太脏了,又都是腥气,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换个地方。”温柔抬起一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那双眼睛明亮的胜过那晚的雪月,却是偏偏没有一滴泪水。

“温姑娘,你去哪?”盛尧山一直跟在身旁,亲眼目睹了温柔解下披风盖在那具白骨身上,亲眼目睹了她紧紧的环绕着那具白骨,轻声呢喃。

此刻,温柔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空空的望着远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没有应答。

盛尧山不放心,紧紧的跟在温柔的身后,只是不敢跟的太近,生怕扰乱了她的伤痛。

她是太悲恸了,悲恸到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是何等的哀伤!

哀莫大于心死!

可是,那颗分明跳动的心脏,却像是活活的被人从胸膛里生取一般。

盛尧山知dào

,温柔的那颗火热的心脏,是随任越去了,此生她唯一爱过的这个男人去了,她便也随他去了!

即便是活着。

也不过是皮囊,心早已填进了那具森然凄冷的白骨之内。

缓缓的走向战争遗留的纷乱处,寻了具不知名的木板,又找了些结实的麻绳。

拖拽着移至那具叫任越的白骨面前,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抬起整幅骨骼,缓缓的放置在了那个木板上,依旧保持着任越原有的姿势,斜斜的侧卧着,他喜欢这样睡去,优雅,宁静。

麻绳早已被风蚀到坚硬刺手,温柔却早已没有了疼痛,那一双早已血迹斑斑的玉手,因为久在严寒中裸露,早已变得僵硬不堪。

笨拙的、缓慢的将麻绳绕过木板,仿佛是赶车的缰绳,一端固定在木板上,另一端则紧紧的绑在自己的腰间。

那纤瘦的如弱柳如风的腰肢,就那样被一根宽大粗糙的麻绳捆绑着。

前行,一步步艰难的前行。

原本冻雪难行;

原本身材瘦小;

原本体力透支;

原本不堪重负。

可这个坚强的姑娘却依旧一步步的向前走去,目视前方,坚定、平静。

“温姑娘,我来吧!”盛尧山实在看不下去,快步走了上前,欲夺下温柔腰间的麻绳。

空空的眼神,空空的望着远方,倔强的嘴唇,透着红红的血丝。

她无一言,却是在无声的拒绝着。

令人无法抗拒!

盛尧山的心痛的在滴血!

既然她只是为他而来,就让她亲自带他回去吧。

“温姑娘,我去准bèi

马车,咱们带任越回家!”盛尧山单手下意识的捂住胸口,那里痛的令他几欲窒息。

“不用了,任越累了,就别折腾他了。嘘,他睡着了……我带他去一个安静干净的地方。”温柔依旧空空的望着远方,似乎是在对盛尧山说话,却又是没有任何指向。

纤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夕阳西下的光影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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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6 入土为安

盛尧山举目远眺,只看见孤寂的飞鸟,艰难的冲进夕阳的余晖。

“温姑娘!温姑娘!”迟疑间,才发觉温柔带着任越,早已走了好远,盛尧山快步奔跑,却重重的跌落在一片厚厚的雪地上。

寒冷、疼痛!

他旋即爬起来,却是丝毫没有顾及到身上的痛,因为那种痛和温柔此刻的内心比起来,就像现在的自己,站在广袤的莽原上,渺小、无助。

再次追上温柔时,温柔早已倒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腰间依旧稳稳的拴着那跟麻绳,嘴角却是挂着刺目的鲜血,她的手指微微的在雪地上触动着,眼角闪过一丝晶莹,一丝笑意。

“温姑娘,温姑娘!”盛尧山猛的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昏厥的温柔,轻轻的摇晃着,呼唤着。

“任越……任越……”她的嘴角依旧挂着鲜红的血渍,那是带着心的温度的颜色。

“任越没事,他在,他睡着了!”盛尧山回过头去,微微扫了一眼身后的那快木板,那具白骨依旧稳稳的躺在木板上,保持着那副悠然、雅致的卧姿。

夜幕降临在莽原,没有月亮,只有漫天清冷的星子。

太阳再次升起,感觉不到温暖的光线,洒满了整个莽原。

天地相接的位置,不知何时一处茅屋神奇的出现。

不时炊烟阵阵,昭示着那里有人居住。

“嗬!”轻轻的呻吟声,柔软的茅草堆上。温柔缓缓的张开眼睛。

一道明媚耀目的阳光,从空洞的茅草屋顶处,直直的透射进来。映得整个茅屋明亮清晰。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温柔轻轻的摇晃了下头,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想要迅速的清醒过来。

却不想手上的伤痕还有脸上的伤痕相触碰,竟是令人难耐的疼痛。

“嘶!”温柔轻轻吟了一声。

强忍着阵阵的痛楚坐起身子,仔细的环视着四周的一切。

这是一间局促的小茅屋,简单、空旷。

没有家具摆设,只有自己身下的这堆柔软的茅草。

虽是粗陋。却又是极其考究,有门有窗,很有些精细。

轻轻的鼾声在临门的一角响起。温柔循声望去。

却见盛尧山满身尘土、血渍的靠在门口,沉沉的睡去。

脸上的伤痕和手上的伤痕,更甚于自己。

从那长长起伏的鼾声中,能够听出超出常人能忍的疲惫之意。

看得出来。他是忙碌了整整一~夜。

其实。盛尧山又何止是忙碌了整整一~夜!几个月前大军日月兼程的出征,浴血奋战,甚至没有粮草和后援的殊死拼杀……还有那一晚,他与任越两个人的战斗,乃至披星戴月的一路奔回……如今,带着温柔疯也似的再次来到当初的这处修罗场……翻遍了数不清的尸首……待昨夜之后,这个大周最勇武的英雄,他真的是太累了……

一望无垠的大漠莽原。到处铺着厚厚的冻雪,也不知dào

他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些茅草。

不仅建了小屋。还替温柔铺了柔软的茅草床。

只是一~夜的时间。

温柔轻轻的走了过去,左右望了望四周,竟找不到一样能给他盖上的衣物,于是抱起一捧自己睡过的茅草,带着自己的余温,轻轻的盖在盛尧山的身上。

许是习武之人感官敏锐,即便是温柔如此轻柔的动作,盛尧山还是醒了。

“你醒了!”盛尧山猛的张开了眼,关切的询问着面前的温柔,声音嘶哑悲怆。

“抱歉,把你吵醒了。”温柔轻声应道,声音同样依旧嘶哑着。

“还疼吗?”盛尧山活动下早已酸麻不堪的手臂和腿脚,挣扎着站了起来。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此刻温柔低下头来,这才惊奇的发xiàn

,自己的手掌上早已被悉心的缠绕上了一层衣里的布条。

此刻,盛尧山早已辨不清颜色的青衫,微微松散,从里面明显的掉落出被撕扯的一角里衣。

突然,温柔的瞳孔在阳光的强烈照射下开始剧烈的收缩。

薄得毫无血色的两片嘴唇,上下抽动了起来。

分明的从那其中,唤出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任越!任越!”

昨日,找到了他,分明的记得是要将他带回。

那块木板,那具白骨……

“任越!任越!”温柔开始手足无措的惊呼着,转着圈的寻找着。

“温姑娘,温姑娘!”盛尧山紧紧的抓握着温柔早已虚脱不堪的双肩,目光无比的坚定,继xù

道:“你放心,任越在,他在!”

“他在哪?”温柔旋即惊呼。

“在外面!”盛尧山只手推开茅屋的门。

肆虐的北风,呼的一声涌了进来。

温柔险些被吹倒,幸好盛尧山紧紧的将她揽入怀中。

“任越,任越!”稍稍适应了一下,温柔挣脱着奔了出去。

门外,一个崭新的土丘,微微的高出地面。

旁边,熟悉的木板,还有那血迹斑斑的麻绳。

“任越!”温柔全身瘫软,跪倒在那小小的土丘前面。

“入土为安。昨夜我已将他安葬在此了,温姑娘节哀。”盛尧山哽咽着,嘶哑的声音透出无力和悲怆,抬起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温柔这才发xiàn

,盛尧山的十指早已血渍斑斑。

昨夜。

他只身一人,先是安置了自己,又建造了小茅屋,只是徒手,抔土挖坑,然后将任越掩埋……

这真的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吗?

温柔痴痴的怔在那里。

昨日,她胸中悲痛欲绝,一口热热的腥甜的鲜血自胸中喷涌而出。

然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昨夜的所有,她一无所知!

但是此刻,她是如此的清楚明白。

是啊,入土为安……

“任越,还冷吗?”温柔痴痴的抚摸着那新建土丘上的落雪。

“任越,我来了,你听到我在说话吗?”温柔颤抖的双手一遍遍的抚摸着土丘上的雪尘。

“你这个傻瓜,前世未完成的遗憾,今生我们不是说好要在一起……”温柔痴痴的一遍遍的抚摸着那潮湿的土丘。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新婚之夜不带我一起前来,害我还得不远万里的跑来找你……还得隔着这层土丘和你说话……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你不能陪在我的身边,就让我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吧……”温柔含笑着,轻抚着那细密的土层,恍若在轻抚任越仙般的面容。

“你说过,你不喜欢入朝为官的羁绊,向往山高水长。你看,这里多好。天空又高又蓝,就连雪花都比京城的又大又白,不过,就是有点冷……”温柔痴痴的念叨着,下意识的缩了缩单薄的衣衫。

“还好,有你陪着,就是再冷,我也不怕……”温柔浅浅的笑着,“你冷吗?我再给你盖上点,你那么瘦,让你平时别挑食,你就是不听……”

说着,伸出包裹着布条的手,用力的向冻土层中去挖掘,随即又轻轻的洒落在那潮湿的土丘上。

…………………………

(这几章……貌似悲情了些,表打容容,容容陪着你们一起流泪呢_

547 大漠相思

“温姑娘,温姑娘……”盛尧山完全听不明白温柔在说些什么。

什么前世,什么今生。

还以为温柔是悲伤过度,疲惫虚脱,导致意识出现了幻觉。

盛尧山轻轻的唤着,意图唤醒温柔。

“温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到底,他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让人伤心的话。

“嗯,我知dào

。”温柔轻轻点了点头。

“温姑娘,跟我回去吧,这里风大,你的身子再也受不了如此的折腾了。”盛尧山好言相劝着。

“回去?”温柔不懂了。

“跟我回京去吧,让任越在此好生安静的睡去,待我们回京了,我再命人将他迁回京城来!”盛尧山缓声道。

“他喜欢这里。这里天高云淡,这里山高水长。”温柔淡淡的说。

“他不喜欢人家打扰他的好梦。”温柔淡淡的说。

“既然他在这,我也会陪在他的身边。”温柔淡淡的说。

“可是……”盛尧山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温柔俨然听不到了。

肆虐的北风中,她痴痴的跪倒在他的坟前,轻声软语的和他说着悄悄的体己话,俨然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在彼此呢喃。

她静静的跪着,一动不动,从后面看,竟像是一尊石像。

可从前面看,她的脸上分明带着笑意。

那一刻,盛尧山全明白了。

纵然他们阴阳两隔;

纵然隔着冰冷的土层;

纵然在旁人看来。她的行为几近于痴傻;

可是,盛尧山知dào

,她的心意。任越听得见。

任三,能得温姑娘如此待你,你此生足矣!

温柔依旧痴痴的跪在那里……

盛尧山知dào

,她既主意已定,自己是带不走她的……

一望无垠的广袤莽原,冬去春来,冰雪消融。芳草凄凄,一片繁茂的好景致。

碧蓝如洗的天空,自由的飞翔着一双雄鹰。

空远的叫声。回荡在整个莽原的上空。

天地相接的地方,那处简单的茅屋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三间整齐崭新的大草屋。

一间冒着炊烟,那是厨房;

一间整洁干净。那是卧房;

还有一间。热热闹闹,那是膳堂……

不时有过往的商旅,还有土著的草原牧民前来小坐。

不为别的,只因这里有位貌美的厨娘,善做一道精致暖人心的美食——红豆莲子羹。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是莽原上出了名的相思羹。

方圆几里的牧民,尤其是青年男女。都会相约前来品尝这道相思;

过往的商旅更会慕名而来,只为这大周出了名的相思羹……

温柔独自一人不停的忙活着。

小厨房中。一只只精致的红泥小火炉上,煨煮的正是让人流泪的相思羹。

“哎,我说,这个美丽的老板娘就一个人啊?”过往的商旅中,有人好奇的相互打探着。

“听说是从京城来的。”草原牧民应道。

“一个人从京城到这里?”商旅不明。

“听说之前还有一个大将军,一直陪着她,后来皇上有急招,将军就回去了。兴许过不了多久,又会回来吧。”牧民笑道。

“一个女人家,独自一人,真是不易啊!丈夫又去京城了,不在身边……”商旅摇头叹道。

“你们胡说些什么呢?温姑娘和盛将军不是夫妻!”一个草原小伙子站了出来。

“不是夫妻?那她一个人?那个将军又是怎么回事?”商旅彻底不明白了。

“不知dào

呢,总之,他们不是夫妻!不要乱说!”小伙子有些懊恼,草原牧民直率的性子,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个女人家,长的如此美丽,却又一个人在这里吃苦受罪的……唉……”商旅重重的叹了口气。

“任越,今天来了好多人,我们又赚了好多银子,过几日我去集市上买些酒曲,好好给你酿些美酒……”温柔轻轻捶了捶酸涩的肩膀,缓步来到草屋的后院,轻轻的坐在一处土丘的面前,笑着说道。

那土丘的前面,一块天然的青石板上赫然的写着五个娟秀的大字“夫任越之墓”。

那是温柔亲自书写,亲自雕刻上的。

每当星夜降临,她总会坐在这处墓碑前,轻声慢语的诉说着今日发生的种种,从奇闻异事,到自己的心中所感。

虽是面对着冰冷的石碑、沉默的土丘,可温柔依旧是声情并茂的诉说着自己的所闻所感。

俨然贤惠的新妇,每日兴奋不已的和丈夫絮叨着家长里短,东西南北。

自那年将任越安葬于此,温柔每日都是这么度过的,一个人忙碌,一个人静静的诉说给任越去听。

偶尔盛尧山从京城来看她,早已习惯了她的絮叨和执着,每每进来,寻不见她,便会径直的来到后院。

土丘旁的那株石榴树已是长得老高,艳丽的石榴花开满了枝头,远远望去红得像霞。

温柔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树下土丘旁,轻声慢语的不知dào

又在说些什么。

盛尧山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耐心的等着她诉说完毕。

心中不知多少次的涌起一股幸福的酸涩。

这丫头真是痴了。

任三,你小子真是太幸福了!你若在天有灵,便不要再沉睡不起了,好歹让这一树石榴累累硕果。

果真,每年的石榴都能丰收。

虽然这是大漠莽原,气候时节极不适宜石榴的生长。

“咦,你来啦?”温柔对着那土丘念叨完,不经意的转身,却望见盛尧山依旧是一袭青衫,含笑着站在她的身后。

这些年来,他一直往返于京城和大漠莽原之间,英气逼人的面容上,悄然被风霜和奔波镀上了一层沧桑的颜色。

似乎比从前更黑了,可也更加结实和魁梧了起来。

“呵呵。”盛尧山轻轻的裂开嘴,笑容明媚干净,就像这莽原上初日,明亮、纯粹。

“怎么也不说话,每次来都是这么悄声的站在后面,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人家说悄悄话了。”温柔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别样幸福的笑意,娇嗔却又极其熟识的怨道。

……………………

(越来越临近完结了,心中真是有莫大的不舍……感谢大家一年来的陪伴,快完结了,每一个字都是容容用心码出来的,每一个人物都是容容精心设计的,虽然还不尽完美。如果亲亲看着不过瘾,欢迎在书评区尽情书写属于每个人的番外,完结前容容再喊一喊,打劫一切订阅和票票~当然还有双倍的可爱小粉红~勤奋的容容卖力求一切支持O(∩_∩)O~~)(未完待续……)

548 一生一世

“我怕吵到你和任三说话,呵呵,再说就你那点心思,每次来都是一样的话,你这悄悄话我都会背了,用得着偷听吗?”盛尧山明媚的笑再次将整个莽原点亮了。

“累了吧,别站着了,快进屋!我给你盛红豆羹。”温柔也不解释,只是用一种极其熟稔的态度邀着盛尧山进屋歇息,自己则麻利的闪进厨房,那里红泥小火炉上,随时都煨着一碗红豆羹。

“温姑娘的红豆羹真是好喝!每次品尝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盛尧山小口的品尝着那碗红豆羹,片刻,凝视着汤匙,喃喃自语:“任三给起的这个名字,真是应景,相思羹……呵呵,任三,你既是赐了名,好歹起来尝尝嘛!难得温姑娘每日都单独煨上一碗。”

“又胡说了不是!任越在那里,你别吵他。”温柔笑着扬手指了指后院的那个小土丘,继xù

道:“这羹是为你准bèi

的!你每次来也没个准信儿,自京城一路赶来,每次都是那么风尘仆仆!大漠物资匮乏,我这也没什么好吃的,唯有这羹,勉强能为你饱腹。”

“这么好吃的羹,莫说是在大漠卖了,就是在京城,也会每日人满为患的!说真的,你这羹可是名扬万里啊!那日你进宫选拔时,做给太上皇吃,到现在太上皇都是赞不绝口呢!要不是你这离得太远,太上皇当真是要命人前来买了回去,一解腹中的馋虫呢!”盛尧山笑道。

“少来!”温柔轻轻的笑了一下。“对了,太上皇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温柔关切的问道。

“嗯,硬朗得很!虽是退位。可终日还是苛于严责皇上,勤于督促呢!皇上更是时刻不敢懈怠,不过有时被逼得紧了些,总喜欢召我进宫叙旧,很是怀念当年在咸阳的日子呢!对了对了,有一次皇上特别想吃你做的烤饼,兴致大起之时。竟带着我在御花园中,仿制了一个铁炉。只可惜,我们都不是善厨之人。那次的烤饼,全糊啦!哈哈哈哈!”盛尧山回忆起来,似乎意犹未尽,一边喝着温柔的红豆羹。一边津津有味的和温柔说起宫中的趣事。

每次都是如此。只要盛尧山来探望温柔,这草屋中总是欢声笑语不断。

“你啊,就是由着皇上!就不能劝着点?他现在可是一国之君,切莫过于贪念美食,以免大腹便便,影响了帝王的形象!”温柔笑得前仰后合的,还是不忘叮嘱盛尧山。

“这我可不敢!他是君,我是臣!他要做什么。我哪敢过问!要管还是你亲自去管吧!皇上至今梦中还常唤着‘温姐姐’呢!”盛尧山故yì

示弱说道。

“替我谢谢皇上的记挂,这里离京城太远了。无论做什么吃的,都不堪路途遥远,时日漫长。皇上的心意我领了,只可惜我要留下来陪着任越,不能亲自去谢恩了。”温柔轻轻的摇摇头,笑了笑。

“嗯。”盛尧山低下头,吃净最后一口红豆羹。

片刻的沉默。

“对了,说说你吧!怎么样?可有中意的姑娘?”温柔调皮的看着盛尧山。

“别逗了,我是行伍之人,常年征战在外,鲜有空闲能待在京中。谁家的姑娘跟着我,岂不是让人家守活寡,耽误了人家?”盛尧山勉强的笑笑。

“是啊!你这大将军忙!忙得一年到头逢仗必打!这大周朝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将军!你也好歹给别人一些历练的机会嘛!”温柔嗔怪的怨道。

“呵呵,盛家军再次组建起来不易,我想着多经lì

些战事,好让新军提早的适应下来。再说,打仗嘛!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总有伤亡,我带兵有经验,我去了,别人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此种好事,我又何乐而不为呢!”盛尧山笑了。

“是是是!你是战神!你一年到头泡在疆场上,鲜有时间回京,倒是有时间来看我!可说好了,再不许来了!你能折腾,赤兔可经不起折腾!你瞧瞧,好端端的战马,都累瘦了!”温柔说这话时,眼神怜爱的望着院外。

那里,赤兔正悠闲自得的啃食着莽原新鲜的嫩草。

只是可惜,身边再无映雪相伴。

“呵呵!我那老伙计跟我一样,骨头硬着呢!”盛尧山潇洒的笑笑。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依我看,当初雪儿姐姐和你倒真是天生的一对!你瞧瞧,你不娶,她也不嫁!”温柔再次轻轻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呵呵,你什么时候又多了善媒这本事了!”盛尧山笑了。“对了,我这次来,倒真是有事!酒喝完了,还想再向你讨些!”

“早给你预备好了!不过,你即便酒量再好,过度了,毕竟是伤身的!还是有节制的好!”温柔轻快的起身。

再看时,一个硕大的酒坛子已是毕现在盛尧山的面前。

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

那里面就是盛尧山的醉生梦死!

这些年来,他每日都要靠着这“醉生梦死”才能入眠。

一日不饮,胸口就疼得厉害。

醉生梦死!

这些年来,他终日出征,每每拼尽全力的杀敌,总能想起那个雪夜,和任越并肩奋战的那个夜晚。

那场只有两个人的战斗,势必要成为盛尧山内心里永远难以磨灭的印记!

任三!你在哪?你是否已经在九泉之下悠然闲适?

倘若我也战死,是否就可以再次见到你那翩翩遗世的风貌?

任三,你太幸福了!

虽然你死了,可是温姑娘对你的爱却是一承不变,甚至越加浓烈。

倘若我死了,是否也有人如此待我?

每每征途,盛尧山总是会这么想。

但是旋即,另一种信念却又坚定的占据了他的内心。

不!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

我要照顾、保护温姑娘。

一生一世。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温柔的脸上那对浅浅的小梨涡,依然荡漾在盛尧山的心中。

“哦,没有!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皇上刚登基,西北战事不稳,我还要赶去平定战乱,就不多留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外面我给你带了些粮食和布匹,你好生收着,别委屈了自己!”盛尧山说罢,轻松的抱起那只大酒坛,大步向门外走去。

“保重!千万不要受伤!”温柔轻轻的挥了挥手。

哒哒的马蹄声,浑厚的回想在苍茫的莽原上。

那抹青色终于远远的消失在了天地相接的位置。

仿佛融入天际的宽广,又仿佛承载了大地的宏伟。

转眼冬去春来,两年来温柔首次听从了盛尧山的话,第一次从大漠回到京城,因为在她的心里,同样惦念着生她养她的爹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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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9 咫尺的秘密

“今日春阳明媚,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听说京西的万寿山已是芳草葱葱,不如同去踏青?”京中,盛尧山相邀返京的温柔。

京城中,万寿山上。

一个白得惨淡的身影近似于疯狂的在找寻。

“应该是这啊!没错!就是这里啊!那年我带任越偶经此地的时候,分明是有感觉的!”天缘几近发疯的边缘!

这两年以来,他终日在万寿山上寻找。

即便是早已过了精确的时辰,他也依旧不分昼夜的在此寻找……

任府的那个张灯结彩的大喜之夜,任越不告而别,从此消失。

他便像疯了一样,再也不见往日的仙般淡然。

终日带着松涛先生在万寿山上苦苦寻找。

“别找了,任越不在,你找不到的!”松涛先生漠然的坐在一旁。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这个影子!当日若不是你故yì

阻拦、疏忽大意,让任越盗了我的宝器千里镜离去,我也不至于落魄至此!我费了那么多功力和心血,将他带到今生,又费了那么多时日算到了秘籍所在的位置,就凭你?一个影子,也想轻而易举的将它们破坏?我告sù

你,休想!即便任越不在,可秘籍所在的具体位置我知dào

!我就不信,没有任越,我找不到那本秘籍!”天缘的声音鬼魅的响彻在万寿山上,惊起一堆乌漆漆的鸦鸟!

“哼!”松涛先生冷冷的哼道。

“你哼什么?你不过一个影子!时日一到你就烟消云散了!你在这世上根本就不存zài

!还是可悲一下你自己吧!”天缘再次叫嚣道。

“可悲的人是你!你这个怪胎!我告sù

你!你找不到任越的!他也不会再回来了!你那个怪胎的梦,是不会成为现实的!”松涛先生厉声斥道!

“闭嘴!”天缘咆哮着。只手一伸,松涛先生立时后退了一里,重重的摔打撞击在了一块巨大的山石上。

“轰隆!”山石发出一声巨响。

灰尘弥漫。烟气滚滚。

突然,一处奇异的孔道清晰的现在松涛先生的身边。

葱郁的蔓藤掩映之下,青石毕现。

远远望去,那青石似乎是由两块并拼组成,雕琢得甚是精妙,绝非自然形成的岩石。

且那青绿的色泽,近似于光洁的玉石。和一般的山岩大相径庭,相去甚远。

即便是在厚厚蔓藤的遮掩之下,碧绿的玉石还是明显的露了出来。很是显眼。

仔细辨认,竟像是两扇紧闭的大门!

而这些竟然是阻挡在一层厚厚的山岩之后,密不透光。

若不是方才松涛先生被天缘道人的真气所撞,重重的击打在了山岩之上。强dà

的气力迫使山岩粉碎。灰尘落尽;从外观看来,无论是何人,都无法找到隐藏在山岩之后的这两扇青玉大门。

“啊!”天缘道人眼前一亮!

像是荒漠中饥饿的狼看到了带血的肉,贪婪凶残的扑了过去。

“找到了!就是这里!”天缘道人激动得一阵惊呼。

“哎呀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缘道人发疯一般的抚摸着那两扇光洁碧绿的青玉大门。

“你怎么知dào

是这里?”松涛先生紧捂住胸口,冷冷的问道。

“哼哼,在这里任越飞反应曾经极为异常,定是秘籍藏匿之地。又隐藏得如此神mì

,你瞧这光洁的青玉门。不是这里还会是哪里?!”天缘鬼魅的笑着,没有一根皱纹的脸上,散发出诡异的幽光,令人不寒而栗。

“哼,你别高兴得太早!那可是与天地齐寿的秘籍,岂容你这怪胎这么容易就得到?”松涛先生不屑道。

“你这影子给我闭嘴!”天缘道人发狂的呼道。

奋力的挥动洁白的衣袖,一阵狂风袭来,裹挟着飞沙走石,松涛先生不禁掩面。

“啊!嗬!”天缘道人闭目凝神,双手团成一个太极的形状,偌大的洁白的衣袖呼啸着膨胀起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山风,先是从四面八方没来由的袭来,随即便是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

天缘道人整个的人和衣衫继而全部腾空了起来。

山间瞬息万变,白茫茫的一处,狂风卷着枝叶沙石,旋成一个巨大的漏斗,让方圆几里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就是连松涛先生都不由的紧紧的环抱住身旁一棵百年的老树,牢牢的不能松手!

“好强dà

的内力!”便在此时,正欲登山接近的盛尧山心中大惊!

“好大的风!”温柔抬手下意识的遮挡住眼睛。

“温姑娘小心!”盛尧山迅疾的紧紧将身旁的温柔揽入怀中。

宽大、有力、温暖的怀抱。

温柔痴然。

旋即紧紧的贴在了盛尧山的怀里,紧紧的抓握着他的衣襟。

“这是哪里来的狂风!这么诡异!”狂风中,温柔的声音变得几乎微乎其微,只是因为紧紧的贴在怀中,盛尧山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温姑娘,这不是什么狂风,这是强dà

的内力!前方不知dào

是何人正在发力!”盛尧山用尽了气力喊道。

“内力!”温柔心中一怔!

问世间何人会有如此移山盖世的神功?怕是大周的武魁盛尧山做不到,无双公子任越也做不到,只有一个人——他就是天缘道人!任越的师父!

“是天缘!天缘在前面!”温柔猛的反应了过来,失声唤道。

“天缘!”盛尧山惊呼!

“若真是他!倒是省了我们不少的气力!这些年来,你我寻他遍及大周各地,今日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盛尧山心中大喜。

“尧山小心!如此强dà

的内力,想必那天缘……”温柔一句话尚未说完,声音再次被呼啸的狂风湮没。

当日在大漠莽原收到松涛先生的秘信,说是天缘害了任越,让温柔找到盛尧山,无论如何都要为任越报仇,更要永远的让天缘消失,因为天缘不是常人,他是个游走在时空之外的怪胎,是一个不知dào

活了多久的妖孽!

多年来修liàn

得妖法,谙熟幻术、玄术,将前世已死的任越带入今生,只因任越的生辰八字和他精心算计的卦象相对应,而重生当日任越只有四岁,还是个孩子……

天缘残忍的将一枚“缘尽针”永远的插入任越的脑中,为的就是想要永远的封住任越前世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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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 最明亮的影子

可是,针入大脑,疼痛难忍。

天缘就卑鄙的将自己研制的药粉赠与任越,欺骗他说这是调理气息,增强内力的药浴粉,叮嘱任越每日必需浸泡,为的就是要隐藏任越对大脑入针的痛觉。

可怜任越如此的信任天缘,自幼终日浸泡,却不知那种药浴粉在消止疼痛的同时,也在吞噬着一个鲜活生命的灵魂。

药入骨髓,浸入精魂,长此以往,即便不失性命,也便形同痴傻。

天缘原以为他这一切做的不着痕迹,却不知就在任越洞房花烛的那个夜晚,却是被自己一手设计的徒弟听得清清楚楚。

任越走了,他唯有消失才能阻止天缘利用他找到与天地齐寿的秘籍。

借助盗取天缘的千里镜,任越一念之间来到了大漠莽原的疆场,这才有了他与盛尧山两个人的血战之夜……

只可惜如今,公子长已矣,徒留英雄在人间。

而这些年,温柔也在不经意间早已将自己乃是重生之人一事,轻描淡写的故事一般的说与了盛尧山听,只是绝口不提他与任越和自己纠葛的前世。

“尧山,一定要阻止天缘,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为任越报仇!”温柔紧紧的拉着盛尧山的衣角,苦苦的哀求。

“我知dào

,我知dào

!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的!”盛尧山紧紧的拥住温柔,不住的安抚着浑身颤抖的温柔,最后俊朗傲气的唇瓣。再次轻轻的亲吻了她光洁坚毅的额头。

“能告sù

我前世的我是个怎样的人吗?”盛尧山大声的疾呼着,可在这肆虐的狂风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是如此的微弱。

“你是一个大英雄!和现在一样!”温柔大声的应答着。

“好!我记住了!”盛尧山的嘴角扬起一丝幸福。

他本想问温柔。前世的他和任越相比,哪个更让温柔倾心?他本想问,前世的他和任越最后,到底谁和温柔走到了一起?前世他们三个人的命运最终是如何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只是化作一句“前世的我是个怎样的人?”

她的回答“你是一个大英雄!和现在一样!”

盛尧山的心一半是冰,一半是火;

一半是失落,一半是得yì



在她的心中。终究只是认为自己是个“大英雄”……

好一个“大英雄!”

既然如此,那便是要以英雄的方式,来个英雄式的结尾吧!

盛尧山沉了口气。

强dà

的内力让他的心里有些无底。他不知dào

自己拼尽全力,是否能够让天缘永远的消失。

若是对手是个寻常的“人”,盛尧山自是不用担心的,可是偏偏天缘不是“人”。他是个怪胎!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么紧紧的拥着她了。还好,在她的心中,自己是个“大英雄”!

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流泪吗?

还是会像对待任三那个小子一样,永远的将我埋葬在她的心底?

清明时祭酒,平日里每日嘘寒问暖的絮叨着……

盛尧山一想到大漠莽原深处的那个小土丘,心中就是一阵酸涩。

“温姑娘,我若是不在了。答yīng

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因为。你不止是一个人,你还有大家!”盛尧山轻声的在温柔的耳边低语着,也不知dào

温柔能否听见他心底的呼声。

前方的狂风越来越大,盛尧山将温柔安顿在一处巨石后,自己艰难的迎风上前。

天地间,一片混沌,天缘正半悬于空,双目紧闭,试图用内力将那两扇青玉大门打开。

一阵比一阵猛烈的内力,吹得漫山遍野的树木折枝拔根,吹得碎石横空,混乱不堪。

可是,那两扇青玉巨石就是纹丝不动。

天缘气喘吁吁,缓缓的从空中降落,看得出来他的内力已是损耗大半。

“天缘!哪里去!”盛尧山大喝一声,单手抄过身后的亮银长枪,直指天缘!

“哼,哪里来的毛小子!”天缘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盛尧山。

“哦,原来是大周的武魁盛尧山啊!”天缘阴阳怪气道。

“废话少说!你这怪胎!今日我就替任越向你讨命!”盛尧山说罢,操过长枪,直指天缘胸口而来!

“哈哈哈哈!你们这一对难兄难弟!前世就是一起送死,今生还是改不了死亡的命运!也罢,反正我已经找到了秘籍所在地,任越也是用不上了,就让我送你一程!也好让你们黄泉路上,相互做个伴!”天缘冷笑一声,抬起双手。

“尧山小心!”便在此时,一直环抱住大树的松涛先生惊呼一声,迅疾的冲了过来。

“啪!”一声震天掣地的响动轰得人头脑发蒙。

再看时,松涛先生已是奄奄一息,身体中空了一个大洞,却是无任何心肝脾肺的流出,只是一个巨大的空洞,黑漆漆的,让人心惊胆战。

“松涛先生,松涛先生!”盛尧山紧紧的捧住松涛先生的身子,拼命的摇晃着。

“尧山,不要和他斗,他不是人,他是怪胎,不要替我难过,我原本只是他的一个影子,如今终于解脱了……若是真有来世,告sù

任越,我还要做他的老师……”松涛先生说罢,头偏向一边,深深的垂了下去。

“松涛先生!”温柔见状,惊呼着整个人从巨石后随之扑了过来。

却不知松涛先生的身子,在温柔和盛尧山的手中,越来越轻,越来越淡,终于化作一阵清风,吹散在空中。

“先生!松涛先生!”温柔双眼惊恐,痴痴的惊呼着。

“松涛先生!松涛先生!”盛尧山双手拼命的想要抓握,却是手中空空,一无所有。

方才还在眼前、怀中的一个大活人,居然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那个身体上硕大的空洞,看不见内脏器官的身子,仿佛依旧惊异的浮现在温柔和盛尧山的眼前。

“叫什么!他不过是我的一个影子!破了就散了,有什么好哭的!”半空中,天缘鬼魅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松涛先生是你的一个影子!”盛尧山心中大惊!

“影子!”温柔大惊!

仔细回想,自第一次在任越的房中见到天缘道人起,似乎还真是没有见到他有影子……

和松涛先生相处这么久,除了先生过人的才华和睿智的思想,关于影子……温柔和盛尧山似乎都没有在意。

也许影子本就没有影子,也许影子也有自己的影子吧!

温柔想,倘若松涛先生真是影子,那影子必然是天底下最光辉的闪亮,不是黑色,而是耀目如灿烂的日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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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1 菜刀见血,从有到无

泪,再次无声无息的从温柔的脸颊上滑落!

自任越死后,温柔已经许久没有流泪了。

可是,这一次,却是为了一个影子,因为他是任越无人能敌的老师;他是酷爱美食的松涛先生!

多少往事的片段历历在目。

饭桌前、乡野间、道路上、房前和屋后……

温柔犹记得初次见到松涛先生时,为了给哥哥求个名师,次次戏弄先生,每次他来都以卖完作为借口!

明明余存富足,却是一副冷脸应对一个贪吃咽口水的老者……

一想到往日松涛先生的那副馋相,温柔的心里就酸涩不已。

若是早知dào

他是影子,若是早知dào

他会因天缘而消散,若是早知dào

他为任越脱身、为尧山而死,温柔就悔不当初……当初真的应该多做些好吃的孝敬他。

哪至现在,就是满汉全席摆在这里,随风飘散的也只有空空的气息……

世间再无那个睿智的老人,大周凤毛麟角才华横溢学子的老师,当今的帝师!

“天缘!你个怪胎!”盛尧山的两眼怒得冒火!胸口一阵火热几欲喷发!

他迅疾的从地上爬起,再次举起亮银长枪,奋勇的指向天缘的胸口!

“哈哈哈哈!”天缘一阵阴笑,静立不动。

任凭盛尧山的亮银长枪直直的刺入心脏的位置。

长枪从胸口进入,从背后穿出。

无血无痕。

盛尧山惊呼不已。

拔出长枪。那分明刺入的伤口居然自然的愈合,毫无痕迹!

“怪胎!”盛尧山怒火心中燃烧!

咆哮着、挥舞着长枪混乱的向天缘的身上刺入。

头、脸、眼、口、心、肝、脾、肺、肾……

所有的命门都刺了一遍,所有的部位都未曾放过……然而。天缘这个怪胎,依旧静默不语的笑着,稳稳的站在盛尧山的面前。

“怪胎!”盛尧山绝望的咆哮着,挥舞着,最终放qì

着……

亮银长腔的枪头直指地面,支撑着盛尧山早已虚弱不堪的身子。

“当啷”一声,长枪掉落。盛尧山双手扶地,不住的喘息。

“哈哈哈哈!大周的武魁就这点能耐!难怪前世你会被击碎了琵琶骨,功力尽失。成为一个废人!哈哈哈哈!”天缘尖锐的笑声在空中诡异飘摇。

“什么!废人!”

盛尧山抬起一双喷火的眼睛,怒视站在高石上的天缘。双拳紧紧的抓握着,青筋暴出!

“呀!受死吧!”盛尧山从地上一跃而起,那迅疾猛烈的拳头直指天缘的胸口。狠狠的砸了过去。

“你打了我这么多下。也该我回应一下了,礼尚往来素来是大周的传统!”天缘并不躲闪,任由盛尧山那一拳袭来。只是与此同时,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

盛尧山那奋力的拳头打在天缘的身上,却似击打在一团看不见踪影的空气中。

没有任何阻力和触感,只是空空的从天缘的身体里穿出!

“怪胎!”盛尧山无力的嘶吼!

“该我了!”天缘冷哼一声,抬起手臂。

那看似白皙修长的手掌,在阳光的照应下。闪着利光,恍若一具森寒的刀!

“尧山小心!”便在天缘那手掌将要落在盛尧山的脖颈上的一刹那。温柔失声惊呼,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竟然从几步之遥的地面奔向那块高石。

明知dào

那手掌下落,定是会血流喷涌成河,明知dào

自己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

可是温柔还是勇敢的奔了过去!

纤瘦修长的身影,矫健、灵巧,似一只灵动的鹿,跳动着,奋力一跃冲向深渊。

不会武功,身边更无防身的武器,温柔也不知dào

是哪里来的勇气,迅疾的摸过腰间的那柄从不离身的玄铁菜刀,奋力的一掷,直直的投向天缘的胸口!

明媚的阳光下,那柄玄铁菜刀在空中翻了几个旋,愈加锋利闪眼。

冥冥中似乎裹挟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神奇,直直的飞向天缘的胸口!

没用的,傻丫头!连我亮银长枪都无法使这怪胎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你那柄短小的菜刀,更是徒劳的……

盛尧山怒目圆睁,直视天缘的双眼,在心中默念着。

“啊!”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天缘应声倒下。

再看时,只见天缘雪白的衣衫上,自胸口处汩汩的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瞬间浸染了周身,俨然一具黑炭!

“这是……”盛尧山惊呼,颤抖着不敢相信。

“那是玄铁菜刀……玄铁打造,缘自天地初始精华,出自神人打造!”蔡米的声音不均匀的喘息着,从山路上出现。

“师父!”温柔失声唤道。

“蔡伯!”盛尧山惊呼。

“神器果然是神器,惩恶扬善便是神器最初的初衷!”蔡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喘息道。

“自天地初始,开天辟地铸得的这把玄铁菜刀,原本的形态是干将莫邪的宝剑,只因戾气太重,终被铸成菜刀,以食物的温暖来化解宝剑的戾气。只可惜,这把刀有个致命的弱点,倘若用它来杀人,便会化为废铁,再不见神奇!”蔡米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师父,您的意思是说……这刀杀了天缘,便化为废铁,再不能成为行厨的工具?”温柔惊问道。

“正是!”蔡米应道。

“可是,天缘不是人,他是个怪胎!”盛尧山惊呼。

“再是怪胎,也是缘自人形,你们看……”蔡米抬手轻轻一指。

天缘倒下的身体上,稳稳的插着一把锈蚀陈旧的废铁,只是形状酷似菜刀……

“我的玄铁菜刀!”温柔失声唤道,径直的扑了过去。

黑血漫过双手,锈蚀的废铁捧在手上!

那曾经的玄铁菜刀!曾经的厨界神器!

历经了无数代人的传承,由刘大厨赠与自己手中,却是落得这般下场!

说什么自己是那把菜刀认定的主人!竟然是自己这个主人亲手葬送了菜刀的前程!

“傻丫头,无碍的,神器虽然没有了,可却也是为大周,为天下除去了一大祸患!真实的厨艺来不得半点虚假,兴许没了神器,你的厨艺还可以更加精进!”蔡米低声安慰着自责不已的温柔。

“可是,师父……”温柔失声痛哭。

“温姑娘你看!”便在此时,盛尧山像是发xiàn

了什么,直指着那两扇青玉的石门。

温柔和蔡米寻声望去,只见石门的右侧,一处凹槽隐藏在藤蔓之间。

“那是什么?”温柔觉得诧异,近前仔细查看。

只见那个凹槽形状怪异,却有十分眼熟。

“大概是个这石门的钥匙孔吧?”盛尧山兀自推测着。

“钥匙?!”温柔怔住了!

“难怪天缘费劲了气力也打不开这石门,原来是要用钥匙……”盛尧山喃喃自语着。

“这个形状……”蔡米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

“师父,这不就是……”温柔突然像发xiàn

了什么,旋即拿过手中的那柄早已成废铁的玄铁菜刀。

虽是精细的形状走样,可大体的轮廓还是能对上的!

虽然不能完全严丝合缝的对接,可是当玄铁菜刀放上之时,便是连温柔自己都惊呆了!

原来那石门的钥匙,居然是自己手中的那柄玄铁菜刀!

只可惜如今菜刀已毁,又无人知dào

菜刀的锻造者是何人,更无精确的图纸重新复造,这柄玄铁菜刀,这扇石门的钥匙,永远的成了传世的遗憾……

当然更令温柔三人遗憾且好奇的,是那石门之后……

到底有什么,能够让天缘这个怪胎如此的煞费苦心,居然不惜损耗自己一半的功力来令任越重生!又费尽心机的将那“缘尽针”插入任越的脑中……

与天地齐寿……与天地齐寿……

兴许只是一个传说。

与天地齐寿的秘籍,兴许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冬去春来,岁月轮回。

自四脚爬地的婴儿,到白发苍苍的老者。

也许有限的生命,精彩的一生、年华的老去,才是人生最美的唯一。

自古君王追求长生不老,可若真是游走于时空之外,那和天缘那个怪胎又有何区别!

生命因为有限而变得美好和珍贵。

就像任越,虽然留下了遗憾,可在温柔的心中,他是永恒。

…………………………

(亲们,你们对任越怎么看?是希望他生,还是希望他永远的留在青冢中?还有盛尧山,你们希望他会有怎样的结局?容容不剧透,马上完结了,亲们自己看,嘿嘿。打劫一切订阅和票票~求完结前一切支持和惊喜O(∩_∩)O~~)(未完待续……)

552 你若不嫁,我便终生不娶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

借助玄铁菜刀的神奇除了天缘这个怪胎,温柔本打算再次只身返回大漠,却不想临行前回望京郊那处熟悉的宅院,一时心中竟升起万般不舍。

这里是他的院子,这里有他的气息……

京城的石榴红了又红,颗颗琥珀般的甜仔滚落一地。

京郊的那处小院中,节竹依旧苍翠,石凳依旧青凉。

风过满树海棠,几番飘摇,几番低伏。

似在自言自语,似在兀自吟唱。

台痕上幽幽的趴着青苔,清新的气息,让这处小院无痕的与周遭的花草树木、远山近水,融为了一片。

那扇木门的墨色早已斑驳褪去,微微掩映之下,一个怡丽的身影,幽幽的背身,似乎是在厨房中忙碌着什么。

但是显然,这里除了那柔美的身姿,再无其他影子。

让人一时捉摸不透,她如此认真的在忙碌,究竟是因何人,何事……

御膳房的温姑娘多年前就请辞了,早在新帝登基时,御膳房的温守正便已然荣升为每个厨师梦寐以求的尚膳正。

只不过,御膳房旁边的院墙内,那处温柔住过的厢房,依旧为她保留着,里面的一物一景,都和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新帝刘显加封温柔“大周第一厨仙”,这封号,似乎是比蔡米的“厨神”更胜一筹。更是特别准许,准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准她来去自由,更是准她无论在大周的何地用餐,均无需花费一分一毫。

可是。她自宫中离去,便再不曾回去过。

温庭做了驸马,如今已是和云箩公主,以及小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温守正做了尚膳正,封官加爵,更是有之前太上皇赐予温柔的宅邸,自然无论是接周氏入宫居住。还是在宫外悠哉,都是随心随愿。

周氏时而在温守正那里,时而在温庭那里。来来回回间,倒也是逍遥自在。

蔡米自温柔离宫后,便潇洒的与之告别,厨神自民间而来。自然也是要回归民间而去。

给刘恒做了一次饭。吃得刘恒热泪盈眶,便一封书信告别了刘恒,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隐没于市了。

没有人知dào

他去了哪里,只是在坊间,不断的流传着厨神的传说。

温柔一个人,收拾了行囊,独居在京郊的那处小院中。

说是忙了好久,想一个人歇息。

于是。只是偶尔温守正和周氏会来探望;只是偶尔,温庭和云箩公主会寄书信和银钱而来。

而盛尧山。每每日出和日落,便会一个人漫步在京郊,徘徊在那处小院外,只是远远的望着,望着温柔一个人,依旧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的身影,念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哎,我说,盛将军也老大不小的了,又是大周无人能及的武魁,盛老丞相在位时,更是呼风唤雨,威武不羁。为何到今日依旧是一个人,就没人上门去提亲?”周氏在家中和温守正闲聊。

“唉……你又不是没看见,咱们偶尔去看闺女,不是都能在那院外遇见盛将军吗?只是帮着挑水,送米面食材,总是放在门外,却是一次都未曾进去过。唉……盛将军的心啊……柔儿若是想明白了,也该给人家一个机会了,毕竟他与任公子,只是有名无实的婚姻……”温守正叹了口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要不,咱们去劝劝柔儿,也别让盛将军一个人苦着了,常年征战在外,就是回来了,也是这般徘徊在外,看了都让人心酸呐!”周氏说着,眼圈红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盛将军对咱柔儿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能坚持到如此的男子,怕是大周只有已故的任公子了。”温守正再次叹气。

“那就和柔儿说说呗。”周氏再次提及。

“可别!你那是没看到柔儿的眼神……唉……任公子虽然不在了,可她每日的起居饮食,却都是和他在的时候一样,若真是说了,我怕柔儿会受不住……唉……再等等吧……已经等了这些年了,不妨再多等等,兴许时日久了,柔儿就忘记了;兴许时日久了,柔儿自然会将精力放在盛将军的身上。只是这一次,别让柔儿再走了……”温守正第三次叹气。

又是一个清晨,山间的鸟鸣将温柔唤醒。

天又亮了。

每每闭上眼睛,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便会清楚的浮现在眼前。

每个梦中,都是他那温润如玉的声音,都是他那云淡风轻的浅笑。

那早已冰凉无温度的玉箫,每夜陪在温柔的枕边。

于是,每个梦里都是那悠远的箫声,悠悠入梦。

真希望随着第一缕阳光的投射,那个神风风越的面容随着自己张开的双眼,清晰的真的在身边。

就像他这一生,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裹挟这满室的阳光,就那么明媚美好的站在那里,于是,刹那间,整个房间被点亮,便是自己的心,也随着别点亮了。

天,又亮了啊……又是新的一天。

温柔有些失望又有些习以为常的起身,梳洗更衣,然后转身走进厨房。

红豆、莲子。

自然的抓着,轻轻放入碗中。

转身走向水缸,却发xiàn

空空见底。

没水了呀……

温柔轻轻吸了口气,旋即漫步走出院子。

“吱嘎。”

悠远的木门声响后。

“盛将军!您怎么在这?”许是许久不见盛尧山,虽是熟识得不能再熟识,温柔依旧是惊了一番。

院门外,规整的放着两桶水,清澈见底。

看样子是刚刚从山溪那边打回来的。

其实,明明知dào

院后就有水井,却是知dào

她怜惜上面漂浮的石榴,不忍将木桶投入,坏了一池的宁静。

于是,估摸着她清水用尽,便每每打了溪边的清泉,再悄声的放入此。

而此刻,温柔清楚的看见盛尧山的手中,拿着一根扁担。

她原以为是爹娘疼她,每每挑水而来;或是温庭和公主关心她,每每派人送水而来。

却不曾想,竟是他……一直坚持着,一晃岁月飞逝。

“盛将军请进来坐。”温柔的眼中一阵温热,犹如干枯的泉眼,自打任越去了之后,她便再没流过一滴眼泪,然而此刻,她竟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不了,尧山帮温姑娘将水抬进去,就该离开了,今日要带大军出征,放心不下温姑娘,所以来看看。”盛尧山英气逼人的脸上,自然的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

这是她搬进来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她说话。

能看到她的安好和那熟悉美好的面容,真好。

盛尧山心中一阵惬意,不由又笑了一下。

便是这次的笑,浅浅的带出他眼角下浅浅的几处皱纹。

温柔抬起一双舒润的眼睛,看了,心中不免一阵酸涩。

尧山……岁月在他的脸上,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

“盛将军又要出征啊?”温柔关切的询问着。

“嗯。”盛尧山应了一声。

“这次回来找个人,安顿了终身大事吧。你常年在外面奔波,回京来,家中该有个知冷知热的贤妻。”温柔的眼睛依旧舒润着,声音里充满了温情。

“呵呵,守着你,我安心。”盛尧山明媚的笑了。

“将军对柔儿的好意,柔儿心领了,只是实在不愿耽搁将军。”温柔再次柔声道。

抬眼,继而垂下眼帘,却不知心中早已是酸涩的泪水在溢出。

“你若不嫁,我便终生不娶。”良久,盛尧山英朗的声音在清清的山风中回荡。

…………………………

(尧山啊尧山,你为何现在才说出这番话,你可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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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3 水边的倒影

“时候不早了,莫误了出征的时辰。”和着清爽的山风,伴着英雄执着的情怀,温柔坦然的笑着,那言语和表情,隐隐的有任越般的云淡风轻,却是同样着实拒人于千里之外。

“嗯,等我回来。”盛尧山依旧是明媚的笑着,似乎那冷若冰霜般的言辞拒绝,他早已习惯了。

她就是这么的一根筋,泼辣、直率、执着得有些固执,如今更是固执得让人怜惜。

明知她依旧会拒绝,他还是会说。

因为,她若不这么说,便不是温柔;

因为,他若是不说,便不是盛尧山。

等了这么久,从未直接开口的表白,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的环境和场景,而今却是直白的就这么说了出来。

似乎再不说,便是没有机会;

似乎再不说,便是有愧于自己的本心。

无数次的出征,都是心中满满的斗志,即便知dào

那是一场有可能回不来的恶战。

只有这次,突然的、莫名的有了一种恐惧。

表白、告别,说是让她等他,却又有一种永别的悲凉。

任三不在了,若我再不在,她……

转身的一瞬间,盛尧山流泪了。

这个大周最勇武的英雄,这个大周最骁勇善战的将军,平生只流过三次泪。

第一次是为了南宫雪。

第二次是为了任越。

这次是因为温柔。

快步疾驰,奔至赤兔身旁。一个漂亮的飞身上马,呼喝声响彻整个山谷。

犹如他这一世初次出现在她的眼中。

一袭青衫、英姿焕发、眉飞入鬓、目炯神光、还有那笑,温照如春阳。

一骑火红的云霞。托着一抹出尘的青色,由远及近,跃入自己的视线。

……青色渐近,他乌发束冠、眉飞入鬓,目炯神光、红缨茕茕、英气勃发,背后一柄亮银长枪,熠熠生辉。

……一马当先。风驰电掣,身后两列飞奔的骑兵,风一般的追随他而去。扬尘滚滚!

“驾——”豪迈的挥喝声再次响起!

好一个气宇轩昂的盛尧山!

好一个英雄少年盛尧山!

温柔望着,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当初他来,呼啸而至;

如今他走,如风疾驰。

“尧山。别怪我心狠。我知dào

你对我的好,只是这世间,我已认定了属于我的那个人;而属于你的那个人,想必应该会在对的时间,出现在对的地点……”温柔望着那模糊的远去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

“尧山,保重。”良久,山风将这悠远清丽的女声。传送进盛尧山的耳中。

便是在离开京城的那一瞬间,盛尧山的嘴角边挂着笑。眼角处却是噙着泪。

这一战,不是一场恶战,而是一场死战!

似历朝历代的更迭规律,如今大周新帝登基,便是不可避免的招来了边疆的动荡,以及积蓄已久叛军的谋反。

刘显睿智坚强的处理着内忧,而盛尧山则是拼劲性命的帮他、帮大周阻挡着外患。

又是十万大军的阵亡,将士们用头颅和鲜血铸成了百姓安居乐业的乐土。

想必大周的四海升平,又是会安稳的维持很长一段时日了。

刘显负手立于乾清宫门前的廊柱前,龙形的雕柱扶手在自己的手中,他再也不是那个六七岁懵懂不知的孩童了,那个圆滚滚的身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在忧国忧民间,成长为挺拔、坚强的身躯,虽然不及他心目中那个大英雄盛尧山的魁梧,也不及已经过世的太上皇刘恒伟岸,可是那肩膀却是足矣承担整个大周的责任,而那胸怀却也是足矣容纳整个大周的江山!

“皇上,这里风大,您还是回去吧。”自福公公随先帝去了后,他一手调教的小太监——小福子,便一直跟在刘显的身边。小福子拿过一面厚重的披肩,替刘显轻轻搭上。

“还是没有盛将军的消息吗?”刘显面色严肃,双目炯炯远眺苍穹。

“回皇上,第三批去搜寻的将士刚从边疆回来,依旧是没有找到盛将军……”小福子低声应着,无力的摇摇头。

京城的天空清亮如洗,高高的笼着整个皇宫,一只看不清是什么鸟的身影,宽大的展开它的双翼,迅疾的划过苍穹,向着太阳最明亮的方向,直冲上去。

“找不到……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刘显空空的望着面前的大周江山,喃喃自语。

大周皇朝,承佑四年春,有史官记载大周志,当写到盛尧山时,为顾及到史实的真相,遂觐见皇上。

“皇上,盛将军这……生卒年,该如何记载?”史官问。

“只写生,不写亡,和松涛先生的记载一样吧,卒年不详,坊间流传羽化成仙。被封为我大周的战神!”刘显正色道。

京郊的那处小院,又是一个清晨,山风和煦,清阳暖照。

一个姑娘身着一水色的衣衫,独自一人提着一只水桶,在山泉边俯下身子。

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柳,安静的倒影在面前那如镜的水面上。

随着水桶的放入,柔柔的碎成一片波光粼粼。

突然。

一朵洁白,如天上的云朵,飘落进人间的净池。

温柔的那颗早已沉静了多年的心,便是在那一瞬间,再次被猛烈的唤醒!

迅疾的抬眼。

泉边,那圆润柔美的青石上,幽幽的立着一白衣男子。

面如冠玉、眼若秋水、雪花沾衣、拂身还满、遗世出尘、迥凌仙家、清清的山风,略过他纷飞的发丝,宽大的白衣在风中摇曳翩翩,他的唇薄而红艳,微微轻启间,似有淡淡的笑不经意的流露。

那人,那衫,如烟如雾,随风翩然落人间。

白衣一笑是晴天。

蓦然抬首,那人就在一水间。

前世的那个冬日,漫天飞雪下不屈的少年。

伊人一言,化作一生的信念。

漫漫等待,终换来隔水相望的瞬间。

“任越,是你吗?”良久,那句在心中确认了千遍万遍、直到确信无疑的话,终于唤了出口。

“柔儿,是我。”随着那声呼唤,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润如玉的声音终于应下了。

“任越!”温柔心中一阵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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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4 不是大结局

一时忘记了此前埋葬在大漠边关的那具任越的尸骨,不顾得面前的山泉清溪春寒的阻挡,扔掉手中的木桶,径直踩入水中,随着层层激起的细浪,向对面的任越奔去。

“柔儿!别过来!”岂料,任越却是大声的阻止,面色骤然突变。

冰凉的山泉,和着那陡然的呼喊阻止声,瞬间唤起了温柔的清醒。

“任越,你……”温柔迟疑的站在水中,她水色的衣衫,随着潺潺的山泉漂浮在周身,宛如一朵水中盛开的清荷,亭亭玉立。

“柔儿,别过来。”对面的任越声音清冷,隐隐的有些悲伤。

“任越,告sù

我,难道我此刻看到是你的精魂?”温柔依旧立于水中,此时她终于想起,任越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那年大漠边关之战,他那不屈的生命,已经永远的留在了那个自己亲手安葬的青冢之中。

“傻瓜,我若是死了,那你怎么办?再说,你何时看到过大太阳底下这么俊朗的鬼魂?”任越立在那块青石上,笑了。

那笑,依旧是那样的温暖动人,宛若春风融化了一池的春水。

“可是,那具白骨……”温柔怔住了。她分明的记得,那具白骨上,明显的裹挟着上好的洁白的衣料,那是任越最爱的白衣;而那白骨的左脚上,也有一个明显破损的痕迹。而那痕迹,是那年西安城内,任越为了救自己。所落下的唯一的伤痕。

“那是顾长风。”对面的任越笑了。

“顾长风?“温柔愣住了,“可是,他穿着你的衣衫。并且左脚上也有一处伤痕。”温柔不明白,急促的询问。

“顾长风一直是盛尧山最得力也是最忠心的副将。那日战到最后,顾长风已是身受重伤,血流不止。我怕他失血而亡,遂用了我的白衣整个的包裹在他受伤的胸口,这也就是你为什么看到他的身上会有我的衣衫的原因。”任越站在离温柔仅一水之隔的石上,平静的解释着那具白骨的身份。

“可是。那左脚呢?他分明也是有伤痕啊!”温柔不解,继xù

追问。

“那是长风最后拼劲了性命,为盛尧山挡了万枪齐发的敌军所受的伤痕。那夜。风大雪大,辨不清方向,我与盛尧山分开抗击敌军,终走散寻不得对方。也不知长风的尸骨被置于哪里。想来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定是为国捐躯了。”任越说到此,动情之处,平静的声音里居然有了些异样,那是哽咽的声音。

“长风与我年龄相仿,身形也近似与我,所以我猜想,被你当成我的他,定是长风无异了。此前。你从大漠回来,我曾去过一次你住过的那间小屋。感谢上苍。让长风遇见了你,得以尸骨尽全,得以入土为安。”任越渐渐恢复了平静。

“你去过?!……那这些年,你都在哪?既然你去了,为何不和我见面?如今又为何不让我接近于你?”温柔听闻,声泪俱下。

“柔儿,原谅我。”任越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是在竭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当日我盗用天缘道人的宝物千里镜,新婚之夜离你而去,一念之间飞身奔至盛尧山的疆场,为的就是想要一心求死!想我既然受天缘道人的掌控,从前世重生至今生,居然只是为了要成就他那个怪胎的一个与天地齐寿的贪念!后来,敌军终于被我们击败了,而那时的大军只剩下我与盛尧山两个人!”任越吸了口气,深如幽潭的眼眸空空的望着远处,似乎当日的那场两个人的战斗,依旧厮杀在眼前。

“那后来呢?”温柔自打接到松涛先生的密信,便已然知dào

任越也是重生之人,虽不是和自己同年重生,却是同样来自于那个万箭穿心的雪夜。

“我被压在一堆尸体的下,听见盛尧山在不远处呼喊我的名字。天寒地冻,万物寂寥,我怕自己的重伤会累积他,又怕万一自己真的撑不过去,真的死在他的面前,或是死讯被他带回到你的身边,惹你伤心落泪,这才转动了千里镜最后第一次使用机会,一念之间将自己从万里之遥的大漠,带回了高山丛林间的幽谷。想着找个鲜有人烟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以草药疗伤,即便真的是死了,也定不会让你们看到当时的那副惨状和丑态,伤心落泪。”任越回忆起来这段生死以来,声音竟是出奇的平静。

他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即便此生再亡,也不过是含笑着闭眼,一个人潇洒无羁。

虽然心中有放不下的她,可是想着盛尧山还在,便是真的了无牵挂了。

“可是,现在的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吗?为什么不让我接近你?”温柔诧异了,满心满脑子的那个他,终于出现,却是如此的近在咫尺,却是远在天涯。

“只因我受伤太重……疗伤的时候,我无意间发xiàn

了隐藏在千里镜内的一段心诀,此决一旦念出,便会神奇毕现,能疗万伤,能医万病,甚至可以让习武之人功力大增。只是。那心诀一旦念出,在完全复原之前,却是不可和任何人有过接触,否则必是会心魔大发,伤及无辜。”任越道。

“那……你安心的恢复,我不接近你,只是远远的看着你。”温柔天真的依旧待在水中。

“复原之前,我的神型不受我所能控zhì

,停留于此的时间也是长短不一,而且……”任越说完,那道白色的身影,便有如被风吹散的云,再也寻不见踪影。

“我等你。”即便是突然的再次消失,温柔也依旧是执着的承诺着。

两世的情缘,都是重生,当初她许了他三年,而今,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三年,只要他能活着,即便等上一辈子的三年,又有何妨!

其实,任越离开的时候,那句没有说完的话是:“而且,我不确定这恢复是时间,也许很快,也是是永远。”

然而,温柔用她那坚持回应了,我等你!

此后,半年的时间里,任越出现的次数明显增加,就是连出现的场地,也由山间、院外,变为了如影随形。

有时,他出现在水边,让温柔打水时一抬眼,便能看到,可真的要伸手去帮忙抬水时,却又无奈的消失;

有时,他出现在门前,温柔一开门,便能看到那温润如玉的翩然气质,可说不上几句话,却又风一般的消失干净,似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有时,他玩味的出现在厨房,望着她忙碌的身影,想去端起一碗她烹制的相思羹品尝,修长的手指尚未触及到碗壁,却还是无可奈何的消失了;

有时,他会调皮的出现在屏风后的浴桶前,静静的看着温柔水汽氤氲,美人如玉,却终究还是被发xiàn

了,一把水泼过来,随即附上一句“任越!你个偷窥狂!”

渐渐的,停留的时间开始变长;渐渐的,心性开始受控于内心的定力。

那个鸟鸣婉转的晨间,当温柔缓缓的张开双眼,那个气质出尘的白衣男子,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床边,温暖的笑着,不言不语的望着自己。

内心的冲动使然,让她多么想就此伸过双手,紧紧的将他抓住。

但是,一想到他说过的话,她还是乖巧的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望着自己。

良久,未见他像平日里消失,心中一阵侥幸的窃喜,这次的时间够长的!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缓缓的从那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温存的抚过自己的脸。

那温度,不再是冰冷的,而是温热的。

而那白衣之下的气息,也再没了药草的淡香,只是好闻的清风和山间的花草。

“你不需yào

再泡药浴了吗?头,不会疼吗?”温柔关切的询问着。

“天缘既死,他所施咒的一切也终将不攻自破,柔儿,谢谢你,前世的遗憾,让我用今生来加倍弥补!”任越笑了,云淡风轻。

他……他好了?他都想起来了?!

他……他触及到了我?!

温柔心中一惊!

旋即紧紧的反手抓握住那双手!

“还走吗?”温柔轻声问道。

“柔儿,我饿了,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任越笑了,任由他的手在她的手心里翻转、摩挲,任由那温暖的泪水,沾湿漫过自己的指缝。

………………………………

(这是不舍的分割线,马上就要结束了,回想一年来的点点滴滴,逐字逐句……唉……容容何时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呢?关于本书的大结局,容容暂时先留个神mì

,亲们随容容一起静待厨娘的终极篇章。一定要等到哦,别催,别闹,有尧山的好戏呢,嘿嘿。容容把厨娘都准bèi

好了,亲们的书评区番外都准bèi

好了吗?嘿嘿,欢迎吐槽和蹂躏。完结前,勤奋的容容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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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 关于任越(等了太久)

京郊那处带着温情的小院,井然有序的小厨房里,飘着一股香甜的相思羹的味道。

淡淡的弥散开来,洋溢在小院的房前和屋后。

任越沐浴更衣,优雅的端坐于院中的青石桌前,倚着藤制的长椅,幽幽望着面前忙完却不知所措的温柔。

一碗相思羹徐徐的散发着热气,甜中微微的有些苦涩,却是那样的温暖。

“你看我做什么?”温柔娇嗔的低下头,眼中立时浮现出那日期待洞房花烛夜的羞涩。

“好kàn

。”任越也不回避,径直脱口而出,却是依旧深情情的望着面前早已是桃红双颊的温柔。

“好kàn

也不当饭吃!方才明明叫嚷着说是饿了,还夸海口说能吃下一头牛!就这么一碗羹,都快凉了,你还不吃?!”温柔有些管家婆似的嗔怪着,想抬眼望他,却是怎么都不好意思和他对视。

只得偷偷的余光瞥了,却见任越风雅的笑着,只手端起那只白瓷小碗,执勺连贯的将那碗羹几口吃完。

随即,优雅的拭干净嘴边,白瓷小碗轻脆的放置在青石桌上。

“还吃吗?说是饿了,一碗怕是不够吧?”温柔说着,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他何时吃饭如此潇洒不羁,向来不是都小口的慢慢品尝吗?

温柔起身,端了一碗羹,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任越已然不在石桌前了。

“任越,任越!”刚刚经过短暂的相聚。此刻又突然没了踪影,温柔的心陡然一紧,生怕他再次消失。生怕这又是一场空梦!

端着小碗,转着圈,四下里唤着,找着。

从房前,到屋后。

终于,在那口井边,望见那个翩翩如玉的身影。

又到一年石榴红时。那满树的宝石,沉沉的压弯了枝桠,远远望去。那树上是一团红霞,而那井边却是一朵白云。

“任越。”温柔轻声唤道,款款走了过去。

“石榴红了,那年在西安。就想着有朝一日。能与你在这石榴树下品尝甜美,漫谈过往,总觉得你很熟很熟,却是不知我们竟是有着两世的情缘。”任越幽幽的抬眼,望着满树的火红,轻轻抬起手臂,摘下最近的,也是最大最红的那只石榴。轻轻掰了,一半给温柔。一半自己留下。

“这石榴开胃乃是最好,看你身子单薄,刚才又只喝了一碗羹,这石榴最对你的脾胃,多吃点,然后好能多吃饭食!”温柔笑着剥了几颗石榴子,伸手递到任越的嘴边。

谁知,几乎是同时,任越的手中也早已剥了几颗石榴子,交换着递到温柔的嘴边。

真甜啊!

满口的清甜,那是果实的味道,经lì

了冬藏、春播、夏长,如今已是到了收获的季节。

就像自己的两世,经lì

了太多,终于等到了这安静品尝果实的时候了。

“这石榴果然好吃,柔儿,我吃了石榴开了胃,又饿了。“任越狡黠的一笑,随即接过温柔手中的那碗相思羹。

又是三下两下,几口吃净,抹了抹嘴边,慢慢的靠近温柔的鼻尖。

“你方才说什么?我身子单薄?”任越坏坏的笑着。

乌黑的瞳仁中,那个迤逦的身影,不仅在眼中,更是在心中。

而此时,温柔的那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中,也在莹莹的闪着一种异样独有的光芒。

“跟我来!”任越发觉出她眼中的光彩,嘴角边扬起一丝得yì

的笑,拉过那双柔软细滑的小手,快步向山中奔去。

“去哪?”温柔只觉得平生从未跑过这么快,几乎是自己的脚腾云驾雾般,随着任越的步伐,轻快的跳动在草上、花间、水面、风中……

那心诀果然是让他功力大增啊!刚才我居然说他单薄……

温柔下意识的有些惊讶和尴尬。

待身边的景致静止不动的时候,一座天然的山洞映现在温柔的面前。

紫薇花的藤蔓,轻轻缠绕在洞口,绿油油的青枝,绕在两侧。

不时有潺潺水声自山洞内传出,阵阵清凉和着清新的风幽幽的飘出。

“这是什么地方?”温柔转身望着任越,好奇的问道。

“当日我欠了你一个洞房,今日补上!”任越笑了,笑得很是好kàn



“这哪里是什么洞房,就是个山洞嘛……”温柔有些茫然。

“所以才是真zhèng

的洞房!”任越坚毅明亮的目光,望着温柔,再次轻轻拉起她的手,紧紧的不愿松开。

二人信步进入。

洞内,别有洞天,各式奇花异草,竞相盛开;清溪潺潺,奇石围绕;更有头顶的一方露天,圈出一方圆圆的天地,想必此时是一片蓝天,夜晚便会是繁星点点,月光幽幽。

温柔心中一阵惊讶。

然而,更令她惊喜的还不止是山洞内的奇景,在中间的一块平展的大青石上,整齐的铺开着大红的凤冠霞帔,两只精致的酒杯里盈盈的溢满了美味甘甜的朝露酒。

“任越……“温柔心中一喜,继而转身,刚要继xù

说什么,却是被任越接了过来。

“洞房之内,居然有悍妇敢直呼夫的名讳?”任越佯装正色,嘴角边却是浮过一丝玩味的得yì



“那我……”温柔只觉脸上一阵红热,正欲低头去回避,却是不想被任越就地打横了抱起,稳稳的向那大青石走去。

“你当然是我任越的娘子,快叫相公!”任越哪里容她开口,径直的一句话跟了过去。

“相公……”温柔娇羞的唤了一声,旋即再次将羞红的脸庞,藏入任越温暖的怀中。

“是相公帮娘子更衣,还是娘子帮相公更衣啊?”走到大青石边,任越坏坏的问道。

“哪有这么直白的嘛?你,转过去!”温柔娇嗔的伸手比划道。

“又是“你”,叫相公!”任越笑了,转身的同时,依旧是纠正了温柔的称呼。

于是,两人各自更衣,再次转身时,已是喜服在身,面色喜润。

即便是没有浓妆艳抹,今日,她也是大周最出众的新娘;

即便是没有仪仗开道,今日,他也是大周最耀目的新郎!

花轿早已坐过,高堂早已拜过,今日只是要把那最终的洞房给补上,让遗憾残缺不再,让花好月圆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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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 虽迟不晚

青石之上,一对璧人。

静坐凝视,却是不语。

没有大红的喜烛,只有黑夜换白昼,眨眼间早已是星光点点。

良久。

一行清泪无声无息的从温柔的眼中缓缓溢出,轻轻滑过那清秀坚毅的脸庞。

“怎么哭了?”任越轻轻举起白皙修长的手,慢慢帮其拭擦。

“……”沉默,温柔泪光涟涟,只是不语。

“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了?”任越再次抬手抚过温柔的脸庞。

“……”沉默,依旧是不语。

“那年,我不辞而别的洞房花烛之夜,你也这般流泪吗?”任越空山碎玉般的声音悠然的在温柔耳边响起,只是这声音里,少了几分狂傲,平添了几分怜惜和自责。

温柔徐徐摇了摇头,定定的望着面前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依旧是不语。

“傻瓜……”任越突然间明白了许多,一把将面前这个娇小的倔强的姑娘紧紧的揽进了怀中。

那年重生,那年再次相逢,那年朝夕相处,那年牵肠挂肚……

多少个熟悉的场景,犹如皮影戏般连绵不断的浮现在任越的面前。

头痛之夜,受伤之时,挑剔时刻,还有自己分明活着,却是不能与之相见的痛苦……

现实与梦中的纠缠……

任越觉得这一世,温柔替自己做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自己的胸怀中能承载下大周的世事变幻。却是无力承担一个姑娘对他至死不渝的两世爱恋。

突然间,任越觉得自己好残忍。

怀中的人儿是那样的娇小,娇小到让人怜惜的生怕抱紧了会弄坏了她。

可就是这样一个姑娘。自己却是生生让她等了两世,等了一个又一个的三年……

然而,即便是这样,那些年带给这个姑娘的残忍,都不及让她流泪的心痛。

此刻,承担了太久的情感,终于宣泄了出来。

心爱的人回来了。恢复了一切,就在面前。

任越一时间突然读懂了温柔的心,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拥她入怀,轻轻抚过她的秀发,深深的嗅着她好闻的气息,不断的重复着:“柔儿。柔儿。柔儿,柔儿……”

“任越……”温柔和着泪终于开口。

“我在。”任越依旧紧紧的拥着她,温暖有力,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再不许突然消失。”

“不会。”

“再不许不辞而别。”

“不会。”

“再不许受伤失忆。”

“不会。”

“再不许让我担心。”

“不会。”

“再不许离开我……”

“生生世世,永远不会。”任越紧紧的拥着温柔,信誓旦旦的承诺。

“任越……”温柔刚要开口。

一张温暖的,带着淡淡清香的嘴唇,却是紧紧的覆盖在了她娇艳柔软的唇型之上。

“嗯……”温柔的眼睛一时间睁得老大。瞳孔迅速放大,却又是渐渐的迷离了起来。

原来看似温文尔雅的他。也会如此这般强的。

温柔的身子不听使唤的轻轻颤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正跃跃欲试的在心中复苏。

“咚咚,咚咚,咚咚。”

越跳越快,越跳越有力量。

任越轻轻捧着她光洁如月的面容,慢慢揽着她纤瘦的腰肢,轻轻将她放平。

温暖柔软的唇瓣如蝴蝶般轻盈的浮过她秀致的眉梢,带过她泪痕未干的眼角,怜惜的擦过她瘦削倔强的下巴。轻轻的停留在她光洁的额上,又调皮的点过她灵秀的鼻尖,最后还是盘旋着,再次轻轻缓缓的印上了她的嘴唇。

温柔怔怔的张着双眼,望着面前任越的眼眸,曾经的生死天涯,如今就这么尽在咫尺。

此刻她的眼中只有有他,而他的眼中也只是她。

虽是未经人事,虽是青涩羞怯,可还是用一种积极有力的方式,回应着,紧紧的抱紧了他,生涩又笨拙的试探性的感知他的肌肤,他的气息,他的温暖有力。

唇瓣贴着唇瓣,脸颊挨着脸颊,从刚才相视而坐的亲昵,到此刻青石之上的温存。

温柔的心跳的似乎更快了,微微喘息着,双手紧紧的从背后环住他起伏流畅的肩背,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流淌了下来。

“任越。”一滴百味杂陈的泪,轻轻滴落她的嘴角,温柔低声轻轻唤道。

任越见她眼中泪光再次涟涟,回想起两世以来的种种残忍和负担,一时心中怜惜不安,虽是心中百般滋味,可依旧声音平稳的安抚她道:“傻瓜,我在,我不走。”

谁知,见他如此真实平静的应声,温柔的泪再次如清溪般徐徐涌出,那双纤瘦骨干的小手,却是更加紧紧的从背后揽住了他。

“任越。”

“我在。”

“任越。”

“我在。”

“任越。”

“嗯。”

“任越。”

“我在。”

“任越,任越……”

“我在,我在,我在……”

脸颊轻柔的厮磨着,彼此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只是这一问一答式的直白,如此真实的昭示着,她的内心从不安到迟疑,从失而复得,到欣喜若狂。

而他也在这一问一答式的直白中,句句安抚着她那颗历经了两世的心。

手上的紧实感愈加真实,脸上的温度持续升温不退,明明心中早已知dào

应该抽身,想给她喘息的空间,身子却又不听使唤的再次被她的坚持,紧紧的揽住在上方。

她的身子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情感的激动……

他的身子在颤抖,却是因为她的哭泣。和同样抑制不住的情感奔涌。

就这样紧紧相拥,声声相唤,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头顶的那一方天空,星子愈加璀璨明亮,不时有清新的晚风吹进,丝丝萦绕在这对于生死与共两世的爱侣身畔。

“傻瓜,你该不会是想这样抱着我一整夜吧。”许久。任越春风融雪般的笑问道。

温柔许是真的觉得抱了太久,又许是真的不忍如此的良辰美景就这般在自己的手中流逝,下意识的松了松。闪过脸颊的距离,却是依旧不舍放开手中的他。

便是在那脸颊相交的瞬间,温柔瞥见了任越那温润的眼神。

如幽潭般的黑眸中,漾着幸福的笑意。似乎有些揶揄和玩味。又似乎在若有若无的提醒道,该做正事了。

一想起前世今生他的翩然如玉,他的生死相伴,纵然自己在心底千万次的设想过把自己托付给他,委身与他,可当真的要将梦想变成现实的时候,她又再次迟疑了。

不是退缩,只是迟疑。

该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之前的那次洞房花烛夜。似乎是有任府的婆子告sù

过她,可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加之她这个厨痴,只能记得住菜谱,哪里能记住那些脸红心跳的步骤。

算了,还是抱着吧,要不让他试试?他不是大周的状元吗?当初又是看了盛将军送给哥哥的新婚礼物,那本《素女经》……

一想到此,温柔的一双小手,先是紧紧的拥住任越的腰,后终还是不舍又期待的松开。

算了,不管了,一切交给他吧,他不是总对自己说:“信我。”定是没错的!

温柔这般想着,不由再次睁大了眼睛,望着上面居高临下同样望着自己的任越。

“你在看什么?”等了许久,也不见任越有任何行动,温柔禁不住问了个略显幼稚的问题。

“看你。”任越略带坏笑的应答。

“看我做什么?”温柔再次傻傻的问。

“看你何时允许我。”任越忍耐压抑住即将冲出口的笑意。

“嗯?”温柔不解。

“柔儿,你抱我那么紧,我无法抽身行动啊。”终于,任越笑了,那笑是那么的明媚好kàn

,在温柔看来,却是那么的令人脸红心跳。

原来,自己的手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又再次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肩背,只留下一个鼻尖的距离。

“那……你开始吧……”温柔也不知dào

自己从何来的这般勇气,竟然这样直白的松开了手,继而身子略显僵硬的呈现在了任越的面前。

笑,由衷的笑,尴尬的笑,不怀好意的笑,嘲弄玩味的笑,幸福的笑。

任越的眼角和嘴角都挂着笑,身子虽是被温柔松开了,却是依旧迟迟不行动,只是笑得微微颤抖着,翻身坐起,就在温柔的面前。

“干嘛?有那么好笑吗?”温柔大抵觉得这笑是在笑她的生涩和笨拙,又似乎觉得这笑很破坏今日洞房花烛的意境,不由有些羞恼,旋即一个灵巧的起身,也是坐了起来,有些嗔怒的问向面前的那个他。

“笑你……”任越刚要说什么,却是被温柔给抢了先。

“笑我做甚呐!你不也没有经验吗?”温柔微微撅起小嘴,身子稍稍微侧,呼吸却是愈加的急促了起来。

“啊!”一个翻身压过,刚才还是端坐在一旁的那个身影,此刻突然迅疾的将自己轻轻推倒,继而翩然的压制在自己的身上。

温柔毫无防备,不由惊呼了一声。

待呼吸稍稍平稳,才发xiàn

,任越的手早已微微颤抖着,缓缓的伸向她整齐的喜服的衣领。

柔软的嘴唇顺着修长的双手一齐缓缓的悄然探入她的脖颈,衣领,水肩。

轻轻痒痒的,却是极其舒服的,温柔不觉松弛了方才的紧绷,慢慢闭上眼睛,贪婪的享shòu

着这从未有过的触感。

缓缓的摩挲,上好的衣料渐渐滑落至她的双臂,任越微微发力。意欲轻轻除去遮挡的束缚。

温柔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突然张开了眼睛,双臂紧紧的挡在胸间。羞红着早已如蜜桃般的脸。“你……不许看。”

“哪有新娘子如此霸道的,竟然敢向无双公子挑衅。”任越笑着,目光清澈如水,神情从容自若,虽谈不上老练,却是自有一股坚持在其中。

怔怔的望着他,惊讶娇羞的望着他慢慢松开试探进自己衣领的双手。反而伸向他自己的腰际,轻轻除去他身上大红的喜袍,洁白肌感十足流畅的肩部、胸部顺序般的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继而。任由那大红的喜袍,自然的半挂在腰间,露出那两个田字相接的腰腹。

那是……

温柔一时觉得羞涩难挡,一双小手飞也似的捂住了早已是惊羡不已的眼睛上。

大周无双公子绝世无双的风貌。在外人看来。只能看到他神飞风越的仙般面容,可是这般真实隐秘的肌肉、线条、身型、轮廓,怕是只有温柔才能一睹尊容吧。

想起那年在西安城内,偶然瞥见他光洁紧实的背部,还有那些头痛不已照顾他的夜晚,那不经意间望见的他洁白起伏的胸肌……如今又是如此近距离的再次欣赏到他有力的真实……温柔只觉得一阵滚烫的幸福,降临在自己的脸颊、肌肤、手上……

任越也不阻止她,更不打断她。

只是任由她起初是紧捂双眼。渐渐的透过指缝,最后自己乖乖的除去了双手的遮蔽。就这么脸红心跳的,惊叹着面前自己的美好。

良久,羞怯的眼神再次被他的执着打败,温柔只觉得自己轻轻的,却是紧紧地被他按住,身子却是早已不听使唤的任由他温暖的大手轻轻除去身上的附着。

姑娘家最隐秘的一处坦然于自己心爱之人的面前。

那一刻,温柔只觉得幸福到窒息。

原以为接下来的会是狂风暴雨般的缠mian,却没曾想,任越却是慢慢的俯下身子,轻轻将温暖柔软的脸颊,紧紧的贴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是这里吧?”任越轻声问道。

“嗯?”温柔觉得奇怪,那里只是心脏的位置。

“前世它的痛,我会用生生世世来抚平。”任越自言自语的说着,慢慢的将滚烫是嘴唇轻轻贴了上去,深情一吻。

“任越……”温柔只觉得身子一颤,再次深深的陷入他的怀抱之中。

“该叫相公了,娘子。”任越陶醉在她清甜好闻的身体里。

除去了衣衫的阻隔,再没了束缚;即便知dào

此刻二人早已是坦诚相见,可是彼此却又谁都不舍分开彼此。

就这么紧紧的相拥着,相拥着。

慢慢感受着彼此身子一点点神奇的变化。

起初是感觉到他腰际部的一处陡然僵硬,后来便成了自己怀中乃至周身的滚烫,不知是他的热度,还是自己的升温。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渐渐的从舌尖,化作那个隐秘丛林中的潺潺溪流。

他的手轻抚过自己的额头,慢慢穿过自己如瀑般柔顺的乌发。

她陶醉在他的大手之中。

她的手轻轻抚过他滚烫起伏的背部,继而又轻轻滑过刚刚被自己亲吻过的肩部的吻痕。

指甲刮过的触感,再次撩拨起他好不容易忍耐住的冲动。

一声闷闷的呻吟,似乎是从他的喉咙中悠远的传出,她明显的感觉到他颤抖得厉害。

“好柔儿,别闹,听话。”他在极力的忍耐着。

他知dào

,接下来将要带给他怀中爱侣的将是无法预知的却又无法避免的一种疼痛。

他的手极力的克制着,颤抖着,故作镇定的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她的脖颈,轻柔的略过她饱满调皮的一双小兔,本想停留的时间再久一些,却又是顾忌她初次的娇羞。

只是轻轻的搔过她柔软平坦的小腹,又再次轻轻的抚向了那即将承shòu成蝶之痛的泉眼。

温柔紧紧的咬住嘴唇,手指不听使唤的紧紧抓握住他的手臂。

清秀的脸庞羞怯的别了过去,再没有平日里的倔强和泼辣。

一种小女儿重归的娇羞,再次附着在她美好的面容上,任越不忍继xù

,轻轻伏在她的耳畔,痒痒的搔着她问:“怕吗?”

温柔不理,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

“要不,改天?”任越说出这话,自己都想笑。

有句话叫“骑虎难下”,还有句话叫“箭在弦上”。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哪里还有改期的道理,就是停顿也别想。

温柔听闻,旋即转过脸来,片刻迟疑,便忽的迎上了他湿润的唇瓣。

两具经lì

了前世今生的身子,再次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

这次,却是真的电闪雷鸣。

她的眼中氤氲着雾气,他的眼中全是她的明媚;

她小猫般的翻滚在他的怀中,他山也似的覆盖在她的身上。

方才虽是坦诚相待,奈何衣衫却一直半凌乱的挂在手臂和腰间,起起伏伏的瞬间,任越一眼瞥见了她胸口的若隐若现,本想着时机已到,可以停留欣赏,却不想她依旧眼中含羞,再次调皮的挡住了他的眼睛,“坏死了,非礼勿视。”

徒劳,绝对的徒劳!

欲拒还迎,欲擒故纵!

任越哪里还顾忌到她手掌的遮挡,再说那纤瘦修长的手指,哪里能遮挡住任越的眼睛。

大周朝绝代风华的无双公子,虽是平日里温文尔雅,可若真是任性疯狂起来,却是连皇帝老子也无法阻拦的。看似翩翩如玉、弱不禁风的外表,内里却是当真万里挑一的真汉子。

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除去了那双小手。

彼此十指紧扣。

粉色的唇瓣再次近了,那是任越温润如玉的笑。

随着那安抚人心的笑,温柔只觉得自己的双眼不知何时再次噙满了泪水。

那是幸福的泪水,不再有遗憾和担忧,满满的浸在幸福的海洋中。

惊呼的一瞬间,仿佛站在山巅和他一起惊叹日出的宏伟,仿佛沐身浪涛和他一起奋力的荡漾。山风吹过她的耳畔,波涛层层交叠着她的起伏,有山川在胸中激荡,有日月星辰在眼前升腾,一晃日光灿烂,一晃繁星点点,待到几近崩溃的顶点时,便有如轰然决堤的潮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呼吸的片刻窒息,头脑中的片刻空白,瞬间又是仿佛置身于绚丽的烟花绽放,这一刻,让我们彼此相融。

“任越!”终于,登顶时发出最后一声激昂。

“啊!”那个悠远从容自若、空山碎玉的声音,终化作一声奋力的呻吟,便整个的瘫软在了自己的身上。

水乳交融的真实,再也无法分离……

………………

这一年。

大周朝的状元郎回来了,却是再也没有入朝为官。

大周朝的第一女御厨回来了,却也是再也没有入宫行厨。

就像当初那个三年的承诺,她的志向在于给心爱的人烹制美食;而他的胸怀在于天地之间,一旦完成了使命,便是要远离朝堂,山高水长,有你独好!

“随他们去吧……”刘显遥望着宫外的那片天际,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幸福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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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容容不是后妈,嘿嘿,开心了吧O(∩_∩)O~~别急,这五千大章先看着,稍后盛尧山大结局隆重登场,感谢各位亲亲这一年来的支持和陪伴,容容感动的要SHI,会好好准bèi

新书,来回报大家哒~要记得容容哦,容容最乖O(∩_∩)O~~完本前再喊一喊,打劫一切票票和订阅~求一切支持和完本惊喜O(∩_∩)O~~马上就可以领神光了,各位亲亲要来捧场哦~)(未完待续……)

557 关于盛尧山(没有结局,只有新的开始)

友情提醒:本章出神光啦~~~亲们记得看完来领容容的神光哦,史上最便宜的大神之光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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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愉快的分割线~)

京都故宫乾清宫的大殿外,一个英气逼人的身影,穿着残缺不全的铠甲,隐隐的露出青衫的一角,伏在汉白玉调至而成的龙形扶手栏杆上。

不远处,一柄银光闪闪的器具,在月色下映着它独有的光辉。

那是大周朝“六如公子”盛尧山从不离身的神器——亮银长枪。

凉风拂面,一阵清爽将栏杆上的那个青衫男子唤醒。

“这是哪里?皇宫?!”盛尧山使劲摇晃了一下头,警醒的环顾了四周,熟悉的场景让他立时辨认出此地乃是他日日上朝的皇宫。

可是,方才不是还在边关激战吗?

记得自己正在和敌方一小分队牵制。

一人独挑百人,一路厮杀至深不见底的崖边。

亮银长枪在手,英雄挥斥方遒。

一声大喝,枪头直扫敌军头颅。

鲜血喷溅了出来,面前的敌人应声倒地。

那夜,也是这般月色撩人,凉风习习。

身边横卧着敌军的尸首,早已疲惫不堪的盛尧山独坐崖边,望着面前朦胧不清的山雾,他的思绪翩然,面前多少往事闪过。

夜色寂寥,举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一时。一个熟悉的面容从眼前浮过。

又是一年出征时,只是,大周朝的南宫雪却永远的留在了巴蜀的那处青冢间。

盛尧山每每出征都能想起那个熟识的身影。只是今夜,又想到她,一时心中万般感慨,随即自然的取出胸中那封时刻贴身而带的书信。

那是一种独特的情感,超越了儿女情长,带着不是为了怀念,而是因为那个叫南宫雪的姑娘曾经为我而亡。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

寒剑默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打完这一仗,想来大周的江山将会有长久的一段太平了……

我便终于可以归来。可是……要归往何处?

盛尧山暗自思量着。不由手中一阵下意识的松弛。

那封南宫雪亲笔书写的信纸,有如一只长了羽翼的白鸟,飘飘忽忽的从盛尧山的手中,借着徐徐的晚风,悠悠的飞向了那雾气朦胧的山崖深处。

“哎。”盛尧山心中一惊,旋即立时起身,伸出自己的右手,想要奋力的将那信纸抓住。

却是忘记了此刻自己已然是坐在了崖边。

只一伸手。整个人便也化作了那随风飞扬的空灵,追着那飘忽悠远的信纸。一路斜斜向下。

风,在耳边激荡;

云雾在身边缭绕。

真美啊!

纵使自己练就了一身武功绝学,也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像鸟儿一样飞,自由自在。

也许,这才是我要找的归宿吧!

盛尧山轻轻的闭上了双眼,任身子无附着的随风而去,嘴角边却是扬起了幸福的微笑。

便是在这闭目间,他听到了任越箫音的袅袅天籁,闻到了温柔烹制的相思羹的甜香,看到了那个曾经为他挡箭的南宫雪,一袭黑衣,真的好美啊!

可是,现在……

分明是在边关,分明是已经掉下山崖,为何没有摔死?为何此刻会在皇宫?!

盛尧山迷惑不解。

“有人在吗?”半饷,他取过地上的亮银长枪,大声的疾呼。

“吵什么?!”一个慵懒的声音不耐烦的问。

“有人在……”盛尧山第二声呼喊尚未完全说完,一个秃顶戴红袖章的老头已然提着一只异常闪亮的物件,出现在了盛尧山的面前。

只是盛尧山不知dào

,那东西叫手电。

“就说不能让你们这些拍古装戏的演员进来,烦死了!这么晚了,还不走!走走走!带着你的道具快走!这故宫可不收留你们过夜!”说罢,那秃顶老头不耐烦的挥挥手,转身向故宫的大门走去。

“可是……我……哎……”盛尧山一头的雾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由分说的被推出了大门。

“嘭!”朱红的大门紧闭,盛尧山被整个丢在了故宫外的大街上!

一道道刺眼的光束斜斜的照射过来,由远及近,飞速而至。

不时有吵杂声,不绝于耳。

盛尧山单手反向遮挡住眼睛,透过指缝,他看到那无比宽广的街道上,飞速的行驶着一只只不知名的牲畜。

每只都亮着异常明媚的光,由远及近,然后又飞也似的跑开了!

“乖乖!比我的赤兔还快!”盛尧山心中一阵惊喜。

“帅哥,打车吗?”一只翠绿色的牲畜“嗖”的一下停在了自己的面前,那近似于透明的纱幔,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眨眼间就放了下来,露出一个平头青年,热情的问道。

这人的扮相好生奇怪啊?头发这么短,是和尚吗?也不对啊!和尚都是光头……

敢情这牲畜的肚子里还能坐人?

这是马车吗?怎么不见马?这到底是怎么跑的?

盛尧山一团雾水。

“打车?”盛尧山迟疑了,怎么打?什么是车?难道这跑的飞快的东西叫“车”?

突然间,当日在南宫雪离世后,翡翠的一番话,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了他的头脑中。

“……小姐说。她的那个世界,街上跑的有比千里马更快的叫汽车,天上飞的比鹰隼还迅疾的能乘坐的叫飞机。还有一拿起来随时可以说话甚至带图像的叫电话,不管多远,只需打一个电话,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能看到对方的身影,还有什么网络……说是比大周的全书还要齐备,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知dào

天下。”

突然,天空一阵轰鸣,三只红亮的小点。托着一只像鹰隼样的黑色大鸟,呼啸而过。

盛尧山被那声音吸引,猛然抬起头。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也都不嫌多……”一阵从未听过的曲子从那平头男子的口袋中飘出。

盛尧山的视线又再次被吸引回了面前。

“喂……啊!我知dào

。知dào

。遇上个剧组的,拉完我就回,宝贝乖哈!么么。”只见那平头男子,从口袋中取了一只巴掌大的方形小匣子,只用手轻轻一划那亮晶晶的一面,便自如的说起话来,可他面前却始终无一人,只在那小匣子里。似乎有个女子的容貌……

“汽车?飞机?电话?”盛尧山重复着,一时间。翡翠口中的那个南宫雪世界里的东西,瞬间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盛尧山愣了!

“小姐说,她不是南宫雪,虽然她之前也是叫这个名,但是她不是大周的南宫雪;小姐说,她在那个世界,也是医生,不过不像大周的郎中,她那是用开膛破肚的,把人的皮肉当布料来缝,即便是心肝和脑子坏了,都可以修补,甚至换新的!”翡翠的话继xù

浮现在耳边。

“难道……难道我到了南宫小姐的世界?就像她曾经离奇的到了大周?”盛尧山顿时心中一阵惊讶!

“哎!我说帅哥,到底走不走啊?”那平头男子急切的催道。

“不了,谢谢。”盛尧山摆摆手,友好的笑笑,他要好好kàn

看这个神奇的世界,而且聪明的他知dào

,他身上的银票,在这个崭新的世界,大概是不能用的吧……

走了没多远。

突然。

前面的空地上拉了几条耀目的黄色带子,几个戴帽子的男人,身着统一的服装,紧张兮兮的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建筑物的顶层。

不时有人群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近前。

盛尧山随着人群也是仰头眺望!

真是好高啊!原来这个世界的房子竟然可以通天!

盛尧山心中一阵惊呼!

“敢问这位大娘,这是出了什么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名堂,盛尧山好奇的询问着身边的一个遛弯出来的老妇。

“呦!吓了我一跳!我说你们这些剧组的人,能不能不穿着古装大晚上的出来吓人啊!还带着兵器道具,怪瘆人的!”那老妇惊呼了一声,待发xiàn

这个着古装的男子,身材魁梧,英气逼人,却又是心中一喜,旋即换了一种口吻,继xù

道:“听说是暴徒劫持了京城楼王的公子,在楼顶呢!”说着,抬手指了指高不可测的上方。

待想再继xù

说时,却是早已瞧不见盛尧山的身影。

“嗨!这年轻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八成是吓的吧,这年头……穿得倒像个大英雄……”老妇嗤笑着摇摇头。

楼下的警~察在京都公~安~局~长的带领下紧张而紧密的布置着营救方案,一辆黑色限量版宾利,带着一声急刹,停在了众多警~车面前。

前后相护的两辆宝马上飞速跳下若干黑衣人,纵使是晚上,也一干戴着统一的墨镜,训liàn

有素的站位到了宾利车的右后门处。

随着车门恰当的打开一个角度,一个头发略有些花白,却是保养得极好的中年男子,沉稳、睿智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坐拥京城所有地产的楼王,大名鼎鼎的K哥!

“K哥,您亲自来了?”公~安~局~长上前迎道。

“犬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怎么样?人抓到了吗?”K哥的声音沉着有力。

“有些棘手啊!暴徒挟持了令公子已经登上了楼顶,因为位置不好。狙击手怕是也难以掌控,不过K哥请放心,我们已经派了谈判专家上去。和暴徒周旋了!相信届时,暴徒放松警惕,我们的飞虎队就会有可乘之机。”公~安~局~长搓着手,急切的应道。

“嗯,我去看看。”K哥说罢就要上楼。

“哎,K哥,您不能去。上面危险!”公~安~局~长忙用身子阻拦。

“呵呵,我老K做生意,素来和气生财。这些年没有和任何人有过积怨,想那暴徒无非是想求财,不碍的。我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谈判专家的忙。”K哥说罢。带着一干黑衣人就要往楼梯那走。

“快看。那是什么?!”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声疾呼。

众人包括K哥,公~安~局~长都纷纷将视线投了过去。

只见,夜幕笼罩的高楼的侧壁上,一个青色的身影,犹如一道闪电,沿着楼体的外墙,飞速的向楼顶攀跃而去!

月色下。那青色的身影处,不时闪过阵阵银光。

那是盛尧山。背着亮银长枪,飞跃直上!

“是飞虎队?”

“笨蛋,飞虎队都是着黑衣,再说,飞虎队哪有那么好的身手!”

“蜘蛛侠?!”

“超人?!”

“是玩跑酷的高手?!”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乱。

K哥心中一惊,旋即立时带了众人乘坐电梯,直达楼顶。

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楼顶的平台处,风声呼啸。

一个丧心病狂的男子,身后背着一杆狙击枪,单手揽过一个浑身颤抖的少年,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一只铜鞘的匕首,直指少年的脖颈。

在暴徒和人质的面前,谈判专家尚未开口,便是被一个青衫男子挡在了面前。

月光下,盛尧山身后的那柄亮银长枪,散发出耀目的光辉。

谈判专家不由用手挡了一下。

此时,K哥等众人也是赶到了。

“贼人,放开那个孩子!”盛尧山朗盛叱道!

“哪里来的剧组的演员!这没你的事!快给我滚来,给我准bèi

好十亿美金,还有出国的护照,不然我就……”那暴徒的嘶吼尚未说完,只见青衫腾地跃起,抽身横扫亮银长枪,一个斜斜的刺挑,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铜鞘的匕首掉落,那暴徒和那少年便被分制开来。

便是在分开的那一瞬间,暴徒凶残的向那少年飞起一掌,少年重心不稳,直直的向楼顶的边缘滚去。

“啊!”少年惊叫!众人尖叫!

只有K哥张大了眼睛,一时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便是在那少年即将滚至楼边的时候,那抹青色再次一跃而起,似一朵青云,包裹着那惊恐未定的少年,一个漂亮的踩地凌空,只一眨眼的工夫,便是从楼边,跃至了K哥的身边。

此刻,众人都是闭目不敢直视,盛尧山能交接的想来也就只有目睹了一切的K哥了。

“照顾好这孩子!”盛尧山轻声叮咛,再次一跃而起,向那暴徒奔去。

单手横执亮银长枪,脚底呼啸生风!

那暴徒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手里的人质只一眨眼就没了,眼下唯有更加丧心病狂!

扯过身后的那柄狙击枪,发狂似的向盛尧山和众人发起了扫射!

“突突突!”

看不见颗颗子弹,只见梅花状的闪亮出现在枪口前。

“当当当!”

当所有人再次闭目捂耳不敢视听的时候,K哥用手捂住孩子的眼睛,再次亲眼目睹了一切!

盛尧山虽是不明那狙击枪所谓何物,却是挥洒开手中的亮银长枪,稳稳的扫退阻挡了所有的子弹,无一疏漏!

“奶奶的!你是哪个剧组的演员!”子弹打尽了,暴徒声嘶力竭的问道!

“爷爷不是哪个剧组的演员,爷爷姓盛,名尧山!”盛尧山怒目圆睁,一枪挑起那早已是败家之犬的暴徒,直直丢向公~安~局~长和飞虎队员的身边,大概是猜到了,这些统一服装的就是这个世界的捕头吧!

“小伙子,好身手啊!”K哥将怀中的孩子妥善的交给保镖看护,慈祥的向盛尧山一笑。

“您……叫我?”盛尧山一愣。

“我叫老K,呵呵,他们都叫我K哥,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啊!这京都,大概除了故宫和几个礼堂不是我的,其他的都是我的。如不嫌弃,就留在我身边吧。”K哥的眼睛中闪耀着异样的光彩。

“K哥?”盛尧山重复着,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独特。

“呵呵,放心,你既是救了我的儿子,便是我和我儿子的大恩人,通知的律师,将这京都的房产,分一半给盛尧山!”K哥眯着眼睛,如果他留着长长的胡须,此时捋须,便是有种天子的风范了!

“您知dào

我的名字?”盛尧山再次一愣。

“刚才你自己说的,姓盛,名尧山!呵呵,好名字,好身手!名如其人,堪比古代大英雄!”K哥再次欣赏的笑了。

楼下一片汽车的灯光,出了这么大的事,医院急救的120也迅疾的赶来。

以为绑架挟持楼王的公子,又有枪械之战,定是会有人员的伤亡,于是京都最好的医院派出了最优秀的医生。

尽管她这几年作为失~联~客~机唯一的幸存者,因为脑部受到重创,一直昏迷不醒,可前些时候她竟毫无征兆的醒来,而且一经醒来,似乎医术更甚从前!

“南宫医生,这里交给我,您去那边看看楼上下来的人员。”一个白大褂妥善的分着工。

“让开让开,有没有人员伤亡?”一个清丽的,却是急火火的女声,似曾相识。

盛尧山不禁心中一颤。

随着遮挡拥挤的众人群被层层剥开,一个干练、柔美、坚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也就是在那目光急切寻找伤员的一瞬间,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刹那间溢满了泪水。

青衫,亮银长枪……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前世的一千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相视一笑

在大周,他们擦肩而过;

在现代,他们还会错过吗?

此时,南宫雪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那铃音梵梵,词句醉人。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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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说结束,还真是有万般的不舍。感言回头放在作品相关中去惆怅,这里只说感谢。感谢亲们一年来的不离不弃,感谢所有支持厨娘的亲们,容容爱你们~~~真的要结束了,最后一次说一遍,厨娘完结啦~~~小伙伴们要记得来领神光哦~史上最便宜的大神之光~最后再卖力的喊一喊,打劫~打劫~厨娘完本,打劫一切订阅和票票~求完本一切支持和各种惊喜O(∩_∩)O~~稍后丰盛精美番外,弥补文中缺憾,欢迎各位亲们在书评区书写属于每个人的番外O(∩_∩)O~~容容都会一一回复哒~不过看dao

ban的就算了吧,忍你们很久了!愤nù

!!!)

ps:新书稍后跟上,还望喜欢容容的亲们常来捧场,要记得容容哦~俺就素辣个勤奋的小容容,大名容自若~(@^_^@)~(未完待续……)

番外一 任越篇

我叫任越,在我四岁那年,有一日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突然多了一些不属于我这个年龄的记忆。

诸如风雪交加的夜晚,我和另一个好兄弟盛尧山,拼劲了全身的气力,想要保护我们共同爱着的一个姑娘——温柔!

可是,天不遂人愿。

尧山劫天牢时,琵琶骨尽碎,失了一身武艺。

而我,终力有所不逮,纵然拼劲性命,还是不敌万箭齐发。

于是,我和尧山一起倒下。

那一瞬间,我看到柔儿胸口中箭,她的眼中含泪,嘴角却挂着笑。

哦,我的柔儿,我这是怎么了,是梦还是现实?

那种记忆也就是一瞬间,我就被一个白发白衣老头带走了,等我醒来时,这段记忆就在我的头脑中被抹去了。

于是,我管那个老头叫师父,而坊间,他们都管他叫“天缘道人”!

其实,他就是个渣!是个怪胎!

一个游走在时空之外的渣渣!

后来,我才知dào

,那段记忆不是被抹去了,而是被那渣渣用“缘尽针”定在了我的大脑中隐藏。

而那渣渣居然还一直骗我,说用他特制的药浴粉,能够调理气息,增长功力,我呸!那就是个镇痛剂!永久了,还会让人变痴呆!

想我翩翩美少年,怎么能有如此下场?!

感谢柔儿,我亲爱的娘子,她用她最爱的那把玄铁菜刀,除了天缘那个渣渣,还了我生命的自由!

我会用我一生来善待她,永远爱她,生生世世。

顺便说一下,我自打练了那千里镜中的秘诀,不仅功力大增,胃口也是出奇的好!

以前不吃的开始吃了,尤其爱肉,甚至无肉不欢!

当然,身体也是愈加的康健,康健到什么地步呢?

怎么说呢?

嘿嘿,总之就是,柔儿想要的时候我有,柔儿不想要的时候我也有!

好在我是大周的无双公子,当朝的皇上刘显又是我的小粉丝,虽然我没有做什么高官,可是厚禄却是源源不断,这可不是吃空~饷啊!我那是在家里上班!

换句话说,我就是刘显的智囊团!

唉!男人嘛,总是要担负起养家的重任,更何况家中除了美娇妻柔儿一人之外,更是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男孩叫任小越,女孩叫温小柔。终日叫嚷着,欢蹦乱跳。

嘿嘿,我们可是龙凤胎,除了我的体力好之外,当然还要多亏柔儿的膳食调理,嘿嘿,想生龙凤胎的请单聊哈!

当然,这些年我媳妇儿也不是只生孩子。

京城里所有的酒楼、饭馆都有我们的股份,光我们自己开的厨娘饭庄就有十八家。

后来刘显来搀和,说什么他新帝登基,要抓经济建设,提升百姓的生活水平,还说什么民以食为天,让我们夫妻俩出人出力,支持他的大周梦,说要我们搞个什么连锁,为大周的GDP做贡献,还说要把厨娘饭庄开遍大周的每一处角落。

于是,有皇上的金口玉言,哪有办不成的事儿!

羡慕我们吧!嘿嘿。(未完待续……)

番外二 盛尧山的婚后生活

南宫雪生日那天。

“老婆,你之前在大周写给我的诗,我做了个下半首,送你。”盛尧山煞有介事的从怀中取出一方信纸。

依旧是毛笔书写,依旧是竖排从右向左的写作顺序。

香甜的生日蛋糕上,烛火盈盈跳动,映得南宫雪的面容愈加好kàn



“待卿长发及腰,我必凯旋回朝。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东都霞色好,西湖烟波渺。执枪血战八方,誓守山河多娇。应有得胜归来日,与卿共度良宵。盼携手终老,愿与子同袍。”

“这是你写的?”南宫雪轻轻挽了挽长长的乌发,仔细的看着信纸上的诗句。

“是啊!是我写的。我仿着你上阕的格式,嘿嘿,希望这诗送的还不算太晚。怎么说我也是大周的六如公子,虽夺了武魁的名号,可论文采我可丝毫不亚于任越那娘们家家的。”盛尧山得yì

的笑望着南宫雪。

“哈哈哈哈!”南宫雪端着信爆笑。

“老婆,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这诗没有你那诗写得好?”盛尧山不解的问。

“不是,不是,哈哈哈,写得挺好的,好到我都不敢相信。”南宫雪再次捂着肚子爆笑。

“嗯?”盛尧山糊涂了。

“老公,之前那诗不是我写的。我哪有那个文采,那是从网上当的……可是吧,你这诗写的……哎呦,可笑死我了,居然和网上的下半阙一模一样……”南宫雪终于笑着把话说完了。

“不是……那诗真是我写的,不是我当的,我发四。”盛尧山急了。

“好好好,是你写的,你写的,哈哈哈哈,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南宫雪再次爆笑。

“爸爸、妈妈!我要吃蛋糕!”盛好好坐在他二人之间,四岁的孩童当然不懂大人们的心思,眼下这盒美味的蛋糕,才是他的最爱。

…………………………

又是一日。

“老婆,儿子病了!”电话那端,盛尧山的声音火急火燎。

“怎么了?”电话的另一端,南宫雪的声音心不在焉。

“发烧。”盛尧山有些无助的说。

“多少度?”南宫雪问。

“37度5。”盛尧山道。

“没事,你给他多喝点水。这个季节西瓜不错,你去买点西瓜,回来榨汁给儿子喝。”南宫雪道。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啊。要是还烧怎么办?要不要去你们医院挂水啊?”盛尧山急切的问。

“挂你妹!你以为抗生素是什么好东西?!都来现代多久了,还是不知dào

中草药的好?!等着,等我交完班,回去给儿子诊脉!”电话那端,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再听不见南宫雪的声音。

“爸爸,妈妈又批评你了?”盛好好嘟着小嘴,攀爬到盛尧山的膝头上,抚摸着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是啊,妈妈又批评爸爸了。”盛尧山和儿子蹭了蹭鼻子,怜惜的将儿子从膝头抱下。

转身去倒水,然后榨西瓜汁。

“爸爸,你的武功那么好,又常说自己是大英雄,天不怕、地不怕,为何在妈妈面前你就是个狗熊呢?”盛好好歪着脑袋萌萌的问。

“因为爸爸的武功再好,都不及妈妈的‘京都第一刀’。”盛尧山笑了。

“爸爸,今年我们班的六一联欢会,老师让请家长也参加,还要表演节目,你去吧,顺便带上你的亮银长枪,给他们耍耍看看!”盛好好喝着甜丝丝的西瓜汁,通知一样的告知。

“好!”盛尧山爽快的一口应下!

在儿子面前出风头,给儿子挣面子,永远是老子最得yì

的事!(未完待续……)

番外三 考古

“各位观众,各位观众,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临了,我国首次发xiàn

的不明朝代的墓葬群里,保存了各式珍惜的文物,这其间有皇室使用过的厨房器具;还有王侯将相日常起居的各类物件;更有稀有文人墨宝,保存完好的若干……”电视里的考古现场直播,主持人的身后一片规模庞大的墓葬群。

“老福,打电话给电视台,问问这出土的文物可有拍卖?”电视机前,K哥悠闲自若的坐着,身边一双儿女在愉快的玩耍着。

“是!K哥!老福这就去办!”身旁的贴身助理恭敬的立身行礼,旋即转身离去。

“各位观众,现在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两幅文人的墨宝,据现场书画界的专家考证,这两幅墨宝,绝对堪称我国考古界顶级的作品,一幅书法,一幅字画……”主持人侧身指着身后的两幅墨宝,激动不已。

“葛老,您身为我国书画界的泰斗,这次考古发掘您也受邀来到现场,您给点评点评,这两幅墨宝到底绝妙在何处?”主持人将话筒递向身边的一位白发长须的老者。

“嗯……”葛老微微颔首捋须,“若说这两幅作品嘛,除了画风栩栩如生、灵动绝妙;书法飘逸潇洒、自成一派之外,绝妙之处就是在于,这画和这字,竟是遥相呼应,画的和写的都是同一个人。”葛老用手微微指道,继xù

说。

“大家请看,这画中的女子,依着穿着,可以推定为身份乃是一个厨娘,可又不似寻常的厨娘,看着衣衫的规制,倒似乎有种王室的身份在其中。其女子正在烹制的,乃是一碗红豆莲子羹,不然这画上也不会题写上‘相思’二字,这书法上,也不会题写上唐代诗人王维的诗词:‘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葛老继xù

颔首,似乎若有所思。

“葛老,依您看,这画中人正在烹制的相思羹,和这书法上的诗句,是不是可以推断出作者和画中人的关系?”主持人继xù

急切的问道。

“嗯……唯有真情流露,才能画出心中之人啊!”葛老捋须,“依老夫看,这画中人温柔和这叫做‘任越’的作者,乃是经lì

生死、白首偕老的夫妻啊!只是……”葛老稍稍皱眉。

“只是什么?”主持人饶有兴致的追问。

“只是,这画上和字上,只是落款了‘任越赠爱妻温柔’,却是不知这画中叫做温柔的女子是何人,更是不知这作者任越又是何人?如此貌美超然又容颜自若的女子,居然会是一个厨娘的扮相?如此文采卓越的男子,在古代就是做个状元也是绰绰有余,居然会娶一个厨娘,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葛老百思不得其解。

“葛老,想必这就是真情吧!这就是这两幅作品的名字《相思》。”主持人笑道。

“妙!妙啊!相思……”葛老陷入了沉思。

“呵呵,你们不知dào

的事还有很多……”电视机前,盛尧山一边拖着地,一边余光瞥着电视上的直播,自言自语的继xù

道:“那是柔儿!先皇亲封的大周第一女御厨!新帝钦赐的大周第一女厨仙!至于那个男的嘛,嘿嘿,当然就是娘们家家的任越喽!任越,你这个娘们家家的,还以为你死了,啥时候回来的?莫非又是重生?还搞得这么煽情,亏你是对柔儿好,若是不然,我就穿回去和你单挑!你这个娘们家家的……”盛尧山坏坏的笑着。

“爸爸!妈妈回来啦!”盛家的别墅门铃响动,盛好好调皮的冲去开门。

“老公,又在打扫卫生呐!今天K哥给你放假啊?真乖!奖励个。”南宫雪放下手中的车钥匙,快步走向盛尧山的身边,淘气的亲了亲他英俊的脸颊。

“呦,你还看考古节目,又想家了?”南宫雪的余光瞥了眼电视里的现场直播,笑道。

“啊……是大周的文物出土,刚说了任越和温姑娘。”盛尧山平静的说道,旋即将手紧紧的揽住南宫雪的腰肢。

“大周!”南宫雪立时来了兴趣,“有没有提到我?”

“各位观众,现在您看到的是一处太医府的陪葬物出土,这些应该就是当时太医给皇室诊断用的器具……”主持人认真的指着身后的一件件刚刚出土的文物,解说道。

突然!

电视机前的南宫雪和盛尧山齐齐目瞪口呆的凑到了电视机前。

“各位观众,最后一件出土的乃是一个精致的小木盒,看样子这里面应该一样珍贵的东西。”主持人看着考古专家们小心翼翼的将那木盒打开,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这是……”主持人一时语塞。

只见,那小木盒里装的不是别物,而是当年南宫雪误穿去大周时,随身携带的急救箱!上面还写着“MADE

IN

CHINA”。

“忘了,我最后一次出征前,为了稳妥起见,把它交给翡翠保管了……”盛尧山一脸黑线道。

“那是我的急救箱!”南宫雪失声呼道。

“老婆,我……”盛尧山一脸黑线。

“盛尧山!”南宫雪的嗓门陡然提高。

“老婆饶命!好好,快来救爸爸……”盛尧山一把抱起身边的盛好好,嬉笑着,一溜烟的往楼上跑去了。(未完待续……)

番外四 数钱

有人问,《厨娘来啦》不是种田文吗?

种田文不就是发家致富挣钱的吗?

为何前期看着挺爽,又是酿酒,又是加薪,又是分红,又是开店入股的……就是到了后来,入了皇宫,刘恒那个财大气粗的皇帝,也是动不动就是“赏!”

后来,又有军功,又有膳功,再加上太后她老人家和云萝公主等等的一切撺掇……

温柔应该是挣了不少钱了吧?怎么就没有个最后的交代呢?

嘿嘿,其实大家都知dào

温柔是个重生之人,她这世重生的主要目的就是查明真相,然后复仇的。顺带着再把感情的事情解决一下。所以,钱财对她来说便真的是身外之物,她从未计较过,也从未数过。

不过,大家既然有这个诉求,嘿嘿,那么容容就来帮温柔那傻丫头数数。

不过,容容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高考都没及格,能不能数清楚,亲们就表报太大希望了~嘿嘿,大差不差就行O(∩_∩)O~~

那些年,酿制朝露酒所得银钱,按每坛一两银子算,当初在咸阳的收入是一年500两银子,后来到了西安省城,酿酒的方子留给了咸阳的亲戚们,也就是说两头都在挣钱;西安是省城,自然购买力比咸阳要大,保守估计,一年怎么也得挣个翻倍,加上在咸阳的挣的钱,也就是说一年的酒钱收入有1500两银子。

后来在西安买房用了500两,当时如果不算在西安的工钱,一年的净收入也得有1000两。

那乔老爷不是答yīng

给温大厨股份的吗?醉仙楼的生意那么好,一年温守正的分红也得有个500两,主厨嘛!自然分得多些!

另外,温柔在醉仙楼做工,起初是学徒义务的,后来乔老爷也不是那种克扣工钱的黑商,自然也是会给付工钱的,更何况人家温柔的手艺那么好!

保守估计一年温柔赚的工钱大概有200两。

过年又有红包,算10两吧。

在西安没待多久,一年就去了京城,不过,西安的房产却是变卖了,按照房价的涨幅,卖了就赚,再加之温氏父女的名声大好,所以保守估计,西安的那套小院卖的时候得800两银子,按法律分割房产的话,温柔就有200两的继承。

在京城住房是乔家送的,所以没花钱。

后来温柔随盛尧山的大军出征,温守正也没闲着,不是在京城闹市摆了个饭摊吗?属于无本卖卖,又是生意那么好,保守估计,怎么也得赚个200两银子。

加之后来温柔回来得到的封赏50两。

后来得知真相,刘恒大概觉得亏待了温柔,许是又加封了些,保守估计,皇帝嘛,给少了面子上不好kàn

,自然是200两左右。

再后来,温柔随南宫雪入宫去给太后她老人家瞧病,也是得了赏钱的,保守估计,太后嘛,自然是要比皇上给得多些,算300两吧!

再往后,温柔入宫做了御厨,俸禄自然也是不会少,按每年200两算。期间又救治了云箩公主,得了赏钱,大概有黄金百两,布匹千匹,良田万顷。

宫中多次立功,刘恒零零碎碎给的封赏大概有500两。

云萝公主零零碎碎给的赏赐大概也有500两。

行厨丽妃娘娘宫中,零碎的封赏大概500两。

还有同期自家酿酒的所得,京城的物价和购买力又是要比省城大,保守估计,一年酒钱有1000两。

再后来,温柔以为任越死了,一个人在大漠以卖相思羹为生,保守估计两年赚了100两。

另外,还有迷糊的容容一时高兴就打赏了的,后来忘记了统计的,保守估计有个100两。

那么这个故事从承德二十八年写起,到承佑四年结束,整整十年的时间。

仅我们的女主温柔一人,这些年总共挣了:

500+1500-500+200+10+200+200+50+200+300+200*3+500+500+500+1000*6+100*2+100=11260两银子

另有:黄金百两+布匹千匹+良田万顷……

加之良田无论是种地、还是建房,亦或是租赁,收入的丰厚更是可想而知,简直不能以银钱来计量……

总之,我们的女主超级有钱,还是个超级地主婆,简直就是富可敌国啊!嘿嘿~

你们满yì

了吧O(∩_∩)O~~(未完待续……)

番外五 男主

《厨娘来啦》自打开文时,容容就和所有人一样纠结于本书的男主到底是谁?

先说两位男主的真身。

任越。

那个冬日的早晨,你轻轻的敲开容容的门,裹挟着一缕阳光,那样明媚那样美好的出现在容容的面前,容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呢~(^_^)~

就是你了,作为本书的男主之一!

任越任越,取自人中卓越的意思,谐音为“任越”。

起初,容容是想好好塑造这个人物的,真的是带着感情去写的,即便是卡文之时,对于任越这个人物,也从未纠结过。

后来,许是大家也读出来了,容容越写越疏远任越。

后来竟把他写“死”了……

怪谁?

谁让他出国了,再也不出现在容容的生活中。

哼哼,所以,一条经验就是,千万别得罪写网文的女作者。

不然,谁知道你会在文中变太监,还是被写死……

不过,容容是善良的,写来写去,还是打算遵从当初的本心,把任越完完整整的写好,让他在文中,和女主有个圆满的大结局o(n_n)o~~

再说盛尧山,其实,细心的读者早就能读懂容容的心了。

都说男二才是真爱,虽然温柔最后选择了任越,但是盛尧山才是真正的男主!

一直默默的陪伴在她的身边,一直到最后,直到穿越。

黑黑壮壮的盛尧山,文韬武略的盛尧山,豪迈不羁的盛尧山,处处高人一等的盛尧山……现实中的尧山,要远远好过容容文中的盛尧山呐o(n_n)o~~

尧山,马上过年了,感谢一年来你把欢乐带给容容,也感谢一年来你对容容的陪伴,每天都能看到你,真好~祝你新年快乐,也祝愿你和南宫雪能够心想事成,幸福久久。

最后,再说一下本书的另外两个男人。

姬云翦,感谢你的突然出现,给了容容希望和鼓励,新年了,容容真心的为你祈福,祝一切称心如意o(n_n)o~~(不晓得文中姬云翦的儒将形象,云翦是否中意~(^_^)~)

k哥,感谢您的不离不弃,带给容容勇气和坚持。新年了,容容恭祝k哥,身体健康,财源滚滚o(n_n)o~~(不晓得文中k哥的光辉形象,k哥可还满意满意否~(^_^)~)(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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