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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修仙道》


第一章伤人

茫茫宇宙中,有一个庞大的蔚蓝星球,灵气盎然的广袤大地上,生活着亿万生灵。他们崇拜天帝诸神,修真炼道,养气藏灵,资质佳着,寿元可达两百载。

而其中受大道眷顾的灵童之身,更可修出飞天遁地,遨游苍穹之能。

我们的主角就出生在大陆东南,一个叫大炎帝国的地方。在这里起航,开启了他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一生。

大江役水从帝国穿过,流经深山峡谷、宽阔平原,哺育了一方子民,孕育了无数城镇村庄。

青桂州落天城下辖的易北镇便坐落在大江附近,得役水之利,百姓生活富足。杜宇在这里和爷爷杜火孚度过了六年无虑无忧的宁静生活,但今日,这种宁静的生活被打破了,一群手持兵刃的凶煞大汉围住了杜火孚的住处。

杜宇扒着窗户,小心的往门外看,挂着泪痕的脸上满是担忧,若是刚才郭立抢自己钱盒,自己给他便是,也不至于打伤了郭立,闯下这样的大祸。

郭员外带着儿子郭立,当先而立,十来岁的郭立额头带伤,哭哭啼啼。旁边站的是身高九尺,如铁塔般的蒙蒂、蒙茉,周围十几个手握长棍的打手。四周站满了围观的街坊邻里,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郭员外长的肥头大耳,又矮又胖,见杜火孚提着大刀出来,明显一愣,随即指着杜火孚骂道:“死老头,那兔崽子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小的将我儿子头打破,老的提着刀还要行凶,街坊邻居们都看看,不是我郭某人仗势欺人,是这死老头早有伤人的心!”

杜火孚听到此处,心中大怒,提刀的右手轻轻一震,刀身上面寒光一闪,一股杀气铺散开来,周围的人都是心中一惊,郭员外也闭上了嘴巴,心中打突。蒙蒂、蒙茉双眼一眯,将杜火孚上下打量,心中郑重起来。

“说我提刀伤人,也不看看你们!十几个人,执剑的执剑,拿棍的拿棍,到我家门口叫骂,说什么来和我理论?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我孙子把你儿子打伤不假,但你可问问缘由!是他抢我孙子钱财在先。”杜火孚大声喝道,眼中精光闪闪,身上气势压人,和平时的迟暮模样判若两人,这个时候,气势要足!

“老子家财万贯,你说我儿子抢你孙子钱,血口喷人!信口雌黄!”郭员外怎可能承认是自己儿子的错,右手一招,就待让打手上前,却被蒙蒂、蒙茉拦住。

蒙蒂、蒙茉看出了杜火孚的不凡,心中小心起来。

也不是蒙蒂、蒙茉兄弟二人胆小,而是因为这里毗邻大江役水,山深林密。役水波涛雄壮,千帆竞起,万舟铺江,乃是交通要路,三教九流,黑白两道,多由此经过,一些大盗悍匪,江湖侠客,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常会在役水两边的村镇隐居,其中不乏一些好手。蒙蒂、蒙茉作为团练教头,在这些人手中吃过一些苦头,若是碰上江湖侠客也就罢了,若是遇到大盗悍匪,一旦争斗起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时常祸及家人。杜火孚是六年前搬到这镇上的,蒙蒂、蒙茉心中稍一思索,已将他和那些大盗悍匪,江湖侠客联系起来了。

“嘿嘿……”杜火孚看出蒙蒂、蒙茉的心思,语气大了起来:“我杜某人几年前搬到这里,只是想过些安稳的日子,已经不想招惹什么是非了,可若是有人欺负到我头上,我这把刀可不同意!”

蒙蒂故意冷笑一声,道:“千说万说,你孙子将我外甥打伤是真,我郭蒙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阁下也是走南闯北的主,咱们便按江湖上的规矩办。

我兄弟二人就和阁下走上几招,若是我二人不敌,扭头便走!此事再也不提!若是阁下败了,你孙子就得吃点苦头,阁下认为如何?”蒙蒂说完,用眼睛盯着杜火孚,心中自有思量,若是自己兄弟二人都奈何不得这杜火孚,加上这些护卫也是枉然,一旦将对方逼急了,可是麻烦,此仇也便只能暂时揭过。

杜火孚也正是这个想法,笑了几声,“江湖上的规矩,可不是二打一,不过老夫也不欺你们年少,一起上吧!”

蒙蒂、蒙茉二人脸上一红,郭员外识趣的不再说话,将护卫们散开,围成了一个大圈,以多欺少,郭员外从来都是这么干的,没什么丢人的。

蒙蒂、蒙茉往前一站,紧要束身,肌肉隆起,手中八十斤重锏往地上一竖,当真是铁塔落地,古树盘根,煞是威风,惹的周围护卫一阵叫好。杜火孚轻笑一声,毫不为意,提着大刀,双手一抱拳,“请了。”

蒙蒂、蒙茉对望一眼,也不废话,四条重锏抡起,一起往杜火孚身上砸去。一人攻上盘,一人攻下盘,重锏未到,劲风已至!

杜火孚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眼见长锏到了面前,方才身子一动,拔地而起,恍然间到了蒙蒂蒙茉头顶,宝刀一闪,刀尖向蒙蒂、蒙茉头上削去。

蒙蒂、蒙茉侧身闪避,手中长锏折返,打向刀尖。

杜火孚将刀背往蒙蒂长锏上一碰,身子借力横起数尺。这一碰,看似随意,传到蒙蒂手上,只震得他虎口生疼,长锏险些把持不住,就要脱手飞出,脚下一个踉跄,方才稳住身形,心中已是惊惧,这杜火孚不但轻功了得,内力也远在自己二人之上。

杜火孚脚下落地,反身上前,宝刀一挥,拦腰向蒙蒂、蒙茉斩来,大刀看似缓慢,实则快的惊人,眨眼已到了二人胸前。蒙蒂、蒙茉大惊失色,这刀若是斩实,二人就要身首异处,连忙各将一条长锏竖起,拦在胸前,另一条长锏向刀身砸去!杜火孚手腕轻动,刀身下落一尺,避开了砸来了的两条重锏,身子向前横移,左手成掌,“啪!啪!”两声,轻飘飘的拍在了蒙蒂、蒙茉二人胸口。

蒙蒂、蒙茉“咚!咚!咚!”踉踉跄跄后退数步,胸口剧烈起伏,气血翻腾。

“好!好!好!”蒙茉怒极反笑,不过两招便吃了大亏,心中羞愤难耐,大喝一声,将手中双锏舞起,只舞的密不透风。蒙蒂见蒙茉发怒,也将双锏挥舞起来,二人合到一处,将周身护实,向杜火孚压去。

这招看似笨拙,却是有用,杜火孚见重锏来势凶猛,本想避其锋芒,同蒙蒂蒙茉游斗,但又怕他二人输的不服。内力从丹田出发,直达刀身,只见整个刀身白光蒙蒙,而后大喝一声,刀背向四条长锏上砍去。

杜火孚本意是想将长锏震飞,逼二人认输,谁知刀身同四条重锏相撞,一声大响,却见一道白光飞出,四条重锏被杜火孚震落在地,但紧接着便听见一声惨叫,郭员外摔倒在地,右腿上已是血肉模糊。

“啊——!疼死我了!”郭员外肥胖的脸上冷汗直冒,疼在地上翻滚。

蒙蒂、蒙茉顾不得地上的兵器,连忙上前抱住郭员外。

杜火孚暗叫不好,向重锏上看去,只见其中一个上面缺了一块,是刚才被自己宝刀震碎,飞了出去,误伤了郭员外。

“快去请郎中!”蒙蒂大喝一声,按住郭员外,仔细向他右腿上看去,当真是惨不忍睹,整个大腿血肉翻卷,鲜血直冒,地上还见一些碎肉和白色骨渣。这时郭员外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杜火孚忙上前在郭员外大腿处连点数下,真是立竿见影,伤口处冒血的速度立马慢了很多,“我封住了他的穴道,暂时止住了血。”

“不劳你费心!”蒙茉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中凶光大放!本想拿下杜火孚交给官府,但又自知不是对手,只能隐忍作罢,抱起郭员外向镇上药铺跑去。

杜火孚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眉头紧皱,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回到屋中。邻居老王头拉着杜宇的手也跟了进来。

“爷爷真棒!”杜宇拍着小手,跳了起来,“我以后要向爷爷学武功!看他们谁敢再欺负我”

对于杜宇的天真烂漫,杜火孚只能苦笑一声,杜宇打伤郭立,不过是些皮外伤,小孩子的事情,只要自己稍稍展示一下实力,他们就不敢造次,可这次不同!郭员外终身残疾,已是结下大仇。

蒙蒂、蒙茉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请来官府,用些钱财,给自己安个江洋大盗的罪名,自己就百口莫辩了,官府草菅人命,是稀松平常的事。

这该如何是好?杜火孚眉头紧皱,难道要带着杜宇远走他乡避祸。

老王头也有此想法,“老杜,你有这身本领,哪里不能安家,我看,不如远走他乡。蒙蒂、蒙茉是团练教头,和官府关系不浅,他们一定会报官的,到了衙门,就是你有再大的本领,也是他们说了算,随便跟你安个罪名,可就惨了!我看,还是快点走吧。”

“可说到底,只是误伤,蒙蒂、蒙茉也有责任。”这般走了,杜火孚心有不甘,毕竟在这里多年了,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了这小镇上的人,到别的地方,又要从新开始。

“这世道,谁和你讲这些道理。”老王头摇了摇头。

杜火心中思量,忽然有了主意,道:“我到想了一个办法,若是成了,我和杜宇就不用走了,对杜宇来说,说不得也是个机缘。”

老王头愣了愣,能有什么办法?

杜火孚走到里屋,在床头边蹲下身子,揭开地上青砖,将下面的土扒开尺许,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罐子。罐子不大,半尺高下,“这百十个金币,本是我替别人保管的,今日也只能先用了。”杜火孚将罐口打开,一片金光从罐口冲出,老王头不由的迷上了眼睛,而后定睛去看,只见罐子里面满是金币,大吃一惊!

帝国寻常流通钱币多是白银,将二钱黄金做成一个金币,顶的上白银二十两,寻常人家能拿出一个金币就不错了,五块金币已相当于一户富裕人家的全部家当,杜火孚一下子拿出来百十块金币,如何不让老王头震惊。

杜火孚将金币哗啦啦的倒在地上,一时间满屋金光耀眼!

第二章邙山道观

帝国道法盛行,道人地位尊崇,大镇小城,均有道观,供奉诸天神灵。今日和郭员外交恶,杜火孚对杜宇便转了念想,想着暂时拜入道观,做个修法道人避难。

若是道法小有成就,足可富贵一生,比那念私塾考取功名要强。而在落天城,便有一个万里闻名的大观,名叫邙山道观。开山祖师乃是从帝国圣山下来的,神通广大,就是州主见了都要敬上三分。

想拜入邙山道观的,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可真正能入得山门的,百人中不到一个。

杜火孚对杜宇拜入邙山道观,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便想花钱捐个出身。若是杜宇修道资质不够,学上几年道法,再读私塾,亦是一样。而且熟知道经,对考取功名还是有利的。

杜火孚牵着杜宇的手来到镇口大道上,静静等待,就这般等了许久,太阳一点点西倾,最后只剩下漫天霞光。杜火孚不由焦急起来,这么久了,还不见要等的人来,回头再看杜宇,已经伏在旁边大树根上睡着了。

而就在这时,远远的走来一人,来人仿佛脚不沾地,这般飘了过来,高额博冠,鹤发童颜,一身道家打扮,初时还在很远,转眼间已到了面前。杜火孚面上一喜,赶忙整理衣衫,迎了上去,深深一礼,道:“见过观云真人。”

“无量天尊。”来人止住脚步,还了一礼。

来人正是邙山道观开观祖师——观云道长,如今已两百余岁高龄,道法神通万里闻名。

百年前观云真人来到邙山,见邙山山势奇特,灵气浓郁,能采日月之辉,能集天地之灵,便施展大神通,驱精伏怪,建了邙山道观,而后开观收徒,弘扬道法真意,不出数年兴盛起来,到今日,香火缭绕,终日不绝,享誉万里。

邙山道观离易北镇不远,不过数十里地,杜火孚去过多次,认得观云道长。听说观云道长最近每日都到落天城中宣讲道法,筹集善款,于是在这道上等候,果然等到了真人,躬身道:“弟子杜火孚,家就住在这易北镇,在此已恭候真人多时了。”

“施主可有什么事?”

“真人明鉴,”杜火孚见天色不早,此处离邙山道观还有一段路程,不再客套,直言道:“弟子听说真人立下宏远,要依大江役水造一千丈法相,永镇役水,表虔诚之心,证向道之意,如今正在筹集善款,因此前来。弟子早年闯荡江湖,有些私藏,如今全部拿出,望道长收下。”杜火孚打开包裹,双手奉上。

观云道长看出杜火孚不是寻常渔夫农人,又见包裹中金光闪闪,满是金币,钱财量大,不愿随便收下,宣了声道号:“无量天尊,施主莫不是有事要贫道帮忙?”

杜火孚正色道:“禀真人,确有一事,我孙子名叫杜宇,从小便没了爹娘,甚是可怜,弟子看他骨骼清奇,料想适合修炼道法,想让他拜在您的门下。”

“施主良苦用心,贫道明白,但这修炼道法最是讲究资质,若是资质不好,苦修数十载也是枉然。”

这正是杜火孚最担心的,适合修炼道法的,百人中难有一人。杜火孚让杜宇去念私塾,也是想着让他走科举一路,十几年后考个功名,不说荣华富贵,起码衣食无忧。但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便想出了这个法子,让他修道。至于杜宇的资质,是事到临前,杜火孚信口说的,是好是坏,杜火孚也不知道。

神龙大陆,道术盛行,道人地位尊崇,官方庇护,道法学到高深处,远胜武道,并且可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还请真人就近看看,我这孙子资质如何?”杜火孚走到杜宇旁边,轻声唤道:“杜宇,杜宇,快醒醒。”

杜宇今天是有惊又累,甚是疲倦,刚才还做了个噩梦,听见杜火孚叫他,猛然惊醒,眼见除了爷爷外,还有一人,仙风道骨,面露慈悲,只一眼,便觉如浴春风,倦怠之意荡然无存。

观云道长将杜宇上下打量,此子看上去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仔细想了想,是决然没见过的,随即了然,看来是缘分二字。

杜火孚将杜宇拉起来,道:“杜宇,这是邙山道观的观云道长。”

“可是你常给我说的那个仙人!”杜宇吃惊道。杜火孚无事时,常给杜宇讲些故事,其中观云道长除精伏怪的事迹占了一半。

“呵呵……,”观云道长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会些粗浅的道术罢了。”

“快让真人看看,”杜火孚拉杜宇上前,“若是你资质好,便能到邙山学仙家道术了。”

杜宇闻言大喜,连忙走到观云真人面前,真人一只手按在杜宇的脑袋上,丝丝灵气沿着杜宇周身走了一边,又将杜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此子资质不错,修炼道法,若能勤学不怠,有朝一日说不定能到旋照之境。”

杜宇不知道旋照境是什么意思,杜火孚可是一清二楚,大喜过往,知道拜师之事成了,连忙道:“杜宇,还不叩拜祖师!

道法修行分三大境界,筑基,开光,旋照。开光易得,旋照难求,邙山道观弟子数百,达到旋照之境的不过观云真人和他二弟子道灵罢了,由此可见,旋照境界之了不得。

“见过祖师!”杜宇伏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而后抬头问道:“祖师,弟子给您见礼了,今日就要带我到邙山吗?”杜宇虽然年幼,但到现在也明白了,自己闯了大祸,爷爷想让自己到邙山避祸。

观云道长见杜宇童真无邪,心中甚是满意,笑道:“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杜宇重重的点了点脑袋,心中欢喜异常,心想自己学了仙家道术,岂不是以后也能活上几百岁,像大人口中的神仙那样,腾云驾雾,飞檐走壁,郭立也不用怕了,他的两个舅舅也不用怕了!官府也不用怕了!

观云道长正色道:“道家法术没你想象的神奇,而且修炼起来枯燥无味。”

“弟子不怕枯燥,”杜宇神色坚定,怕师祖不信,又道,“弟子已经上了半年的私塾了,别的孩子都嫌读书枯燥,可我不觉得,弟子最能耐得住性子。”

“如此甚好!”观云道长点了点头,“那你随我一起上山吧,以后和你爷爷就甚少见面了。”

杜宇这才想起上了山就难见到爷爷了,面露犹豫之色,又担心郭家的事情,“爷爷,官府要是找你了怎么办?”

杜火孚见杜宇小小年纪就知道牵挂人,甚感慰藉,笑道:“放心吧,爷爷有办法,杜宇,以后爷爷经常会去看你的,你到了山上可要努力修行,一切要听师父和真人的。”杜火孚说罢,再次将百十个金币奉上,躬身道:“还望真人收下,也是弟子对道家的一片心意。”

观云道长不再拒绝,双手接过,“施主放心,我带杜宇上山,便让二弟子道灵收他为徒。”

“如此多谢真人了!”杜火孚深深行了一礼,再抬头时,已见观云道长抱着杜宇飘然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远方霞光之中。

到此时,杜火孚才长舒一口气,心中高兴,观云道长一生收了七个徒弟,其中二弟子道灵修为最高,达旋照期,杜宇能拜在道灵门下,让人欣喜。

杜火孚又望了望杜宇消失的方向,迈步向家中走去,思量如何应对快要到的衙役。杜宇拜在了邙山道观道灵门下,自己有了依仗,就算是到了落天城,城主大人也不敢徇私枉法,随便污蔑自己,不过却也不能大意,还是小心为上。

杜宇在观云道长怀中,只觉得眼前景物飞速后退,面前一个白色的透明光幕笼罩住自己,好奇的探手去碰,手指从白色光幕中一穿而过,猛然觉的被烈风吹的生疼。心中明白过来这是师祖为了保护自己不被烈风吹到的光幕,越发觉得道法神奇,对邙山更加向往。

数十里的道路,观云真人行来,不过小半个时辰。

到邙山脚下时,夜幕笼罩,明月悬空,繁星高挂,初夏时节,山上绿草铺地,鲜花芳菲,山路并不崎岖,只是来回蜿蜒。这般一直向上,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爬了多高的山,远远的见到一片亮光,待就近看清,乃是一片房屋,卧在山中,雕梁画栋,檐牙高啄,让小小的杜宇心中震惊,易北镇的砖瓦土房和这儿是不能比的。

观云道长穿堂走院,来到一大殿,将杜宇放下。殿中悬挂着十几盏明灯,照的大殿亮如白昼。正中立一仙人金像,高两丈有余,盘膝而坐,手拈法决,面容威严,金碧辉煌。两边有值班童子,身着青白道衣,挽着发髻,腰挎长剑,见了观云道长,连忙施礼,观云道长微微颔首,道:“将道灵,道清请来。”

“是,师祖。”一童子应了一声,赶忙去请道灵,道清二人。

杜宇小小年纪,那见过如此宏伟的大殿,不由反复打量,整个大殿镶金涂银,被烛火一照,虽是晚上,依然耀眼夺目,十几丈的空间,被四根两人环抱粗的大柱支承,上面刻画着各种图案,虽然杜宇看不懂画了些什么,却也觉得很是好看。

大殿除了正中的一尊仙人金像外,两边还各有一排神情各异的仙人法像,只是小上许多,却也有一丈余高。

不多时那先前童子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两人年龄相仿,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一人中等身材,微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威严。均穿紫色道袍,腰挎长剑,进门对观云道长施上一礼,然后分两边坐下。

“道灵,这孩童名叫杜宇,是易北镇杜火孚的孙子,我见他资质不错,又有向道之心,便带来了,以后入你门下,杜宇从小没了父母,你好生教导。”观云真人道。

杜宇见身材中等的道长应了一声,暗道那便是自己的师父道灵真人了,本想上前见礼,但又听观云真人接着道:“这包裹里有百十个金币,是杜火孚捐的香火钱,这段时间我在落天城宣扬道法,倒也募得不少,明天就会带上山来了,如今库中有多少钱财了?”

“禀师尊,”身材高大的道清言道:“各种财物折算,已有三十二万八千两白银,还有上百弟子在外没有回来,望江峰上众弟子已将百兽驱赶数遍,明日就准备伐木清山。”

“好,”观云道长点了点头,“大江役水到咱们邙山处,雾气重重,外加山峦叠嶂,激流漩涡,行舟十分困难,迷失丧命者多有发生,镇江法相一旦落成,不仅能传我邙山威名,更能引领船只,冲出迷雾,功德不可限量。你们回去好生准备,半个月后便是广法天尊民间的寿辰,我已广邀同门,开山大典便在那时举行。”

“是,师尊!”道清,道灵应道,起身告退。

站在旁边的杜宇犹豫一下,冲观云道长行了一礼,“师祖,弟子告退,”忙去追赶道灵了。

第三章拜师

杜宇一路小跑,紧跟在道灵身后,山上的路,多有凹凸不平,外加光线昏暗,杜宇深一脚,浅一脚。道灵不管不问,只管向前走,也不回头。杜宇不敢喊师父等自己,只能卖力急追,好不容易转过几道弯,进了一个院子,见里面灯光映照,杜宇心中一喜,暗想总算到了,这条小路真不好走。

院内也有一座大殿,比先前的要小上不少,一尊法相立在正中。法相前坐着三人,微闭双目,盘膝拈决,像是在修炼什么法术。杜宇仔细打量,一个比自己大上五六岁,一个十四五岁的样子,另外一个已有二十余岁。

道灵在椅子上坐定,道了声:“都停下来吧。”

蒲团上端坐的三人悠悠醒来,看到杜宇时都面露不解。

“杜宇,这三人是你的师兄,最小的叫卢然,他叫江海天,这位是你大师兄符竹。”道灵给杜宇介绍道。

杜宇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道:“杜宇见过三位师兄。”

三人微笑还礼。

“杜宇年龄尚小,家中只有一个爷爷,住在易北镇上,今日观主带他上山,让他拜入我的门下,你们三个以后要好生照顾。”道灵说道。

“是,师父”卢然三人齐声应道。

“杜宇,既然是观主让你拜在我门下,我便不再考校。你年龄太小,亲人又不在身边,这拜师礼便从简了,嗑上三个响头,奉上一杯清茶,在这广法天尊神像面前立下上誓言,便成了。”道灵缓缓说道。

拜师的礼节,杜宇是见过的,在易北镇的时候,镇东头打铁的王铁匠,镇西头刻石头的李石匠,他们收徒的时候,徒弟都要敲锣打鼓,行一步三叩之礼,末了还要宴请宾客,自己拜师倒是简单。不过想想也是,爷爷不在身边,自己又做不了什么,便伏在地上“咚咚咚”嗑了三个响头。待站起身来,大师兄符竹已将一杯清茶递了过来,俯身轻声交代道:“奉给师父,请师父喝茶。”

“请师父喝茶,”杜宇接过,像模像样的献给道灵。

道灵在杜宇右手上一搭,一丝灵气已沿着杜宇的周身走了一圈,接过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神情中已有一丝笑意,杜宇的资质不差。

“咱们邙山道观供奉的广法天尊是道家领袖,历亿万劫难,成就无上天尊之位,护佑人间,有无上功德,你在神像前面站好,待我说上一句,你便跟上一句。”道灵说到此处,神情肃然。

“是,师父。”杜宇对着广法天尊的神像站好,这广法天尊神像虽然比先前大殿里面的小上不少,但也一丈有余,杜宇站在旁边还不到神像膝盖,面对这等巨像,不由心生膜拜,随着师父郑重的将一段誓言念完。

“好了,”道灵点了点头,这拜师礼算是成了,虽然有些简单,“以后你便是我第四个徒弟,今日天色已晚,让你大师兄为你准备个房间,早点休息吧。”

“是,师父。”杜宇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有点严肃,不苟言笑,一直小心翼翼,听说能休息了,暗暗高兴。今日一天杜宇都精神紧张,没敢放松,累的够呛。

符竹上前,摸着杜宇的脑袋,笑道:“走吧,师弟,房间早就准备好了。”

邙山道观再过半个月就要举行开山大典,到时会有不少同门前来,符竹这几日准备了不少房间,杜宇赶巧,住个现成的。

杜宇见符竹甚是平和,放松不少,笑了笑,道:“谢谢大师兄。”

“小小年纪倒是挺懂礼貌,”符竹夸赞道,带着杜宇来到一间厢房前,推开房门,将一盏油灯点亮,“你就住这个房间吧,看看怎么样?”

房间宽敞,干净整洁,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地上全是平整光洁的青石板,是观中弟子就地取材,将邙山的石头用宝剑一块块切平,然后铺到地上的。两把椅子,一个大柜子,还有一张靠墙放的大床。

“很好,很好。”杜宇连连点头,比自己在易北镇住的土坯房好上太多了。

“那就好,”符竹见杜宇满意,心中高兴。暗想自己小师弟不过六七岁,小小年纪离开家人,自己做为大师兄,理应好好照顾。

符竹担心杜宇想家,蹲下身子低声细语道:“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把我们当你的亲人,师父虽然严厉,但严厉一些是为了咱们好,以后有什么事情跟大师兄讲。”

杜宇刚到邙山道观,想着能在这里练就一身仙家神通,心里全是兴奋和好奇,一时倒也不怎么思念爷爷。见大师兄没有一点大人的架子,没了拘束,好奇的问道:“师兄,你在这山上修炼多久了?可会飞?”

符竹一听讶然,随后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真是异想天开,“小师弟,我自小上的山,已经修炼二十载了,飞行之术我可不会。”

“啊!”杜宇吃了一惊,道法这样难练,不由道:“二十年还没有练会飞行之术,要这么久!”

对杜宇童真之言,符竹笑着摇了摇头,但想着自己的处境,也不由叹了口气,道:“我的资质,在邙山道观是垫底的,修行二十载,还不过筑基境,今生是无缘开光了!二十年,不过修个筋骨强壮,一肚子道经罢了!飞行之术只是传说,你今生能达到旋照期,便足以纵横了,咱们观中除了师祖,也只有师父他老人家是旋照期!”

符竹拜入邙山道观并不是历经层层考验,而是当年道灵云游时捡到的弃婴,虽然资质较差,但好歹还有一些,道灵舍不得送人,便将他带到山上,亦师亦父的教着。

道灵甚好面子,虽然在邙山道观修为很高,却不是一个好老师。见符竹进境缓慢,和自己当年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恨符竹是榆木疙瘩,越教越是心烦,偏偏符竹占着自己一脉大师兄的名头,更是觉得丢人!几番“摧残”式训练后,也只能无奈放弃,让符竹负责些日常杂事。道灵明白自己这一脉传承还要另找他人,对符竹修炼上也不再如先前那般严格。

符竹知道师父的心思,虽然暗地里狠下功夫,但奈何资质有限。天长日久,便觉在同门师兄弟面前矮人一等,和别人也不太多言语。不过邙山道观众弟敬符竹是道灵一脉的大师兄,且为人敦厚,倒也没人欺负他。

今日符竹见杜宇童真无邪,不由打开了话匣,“修炼道法第一关是筑基,吸天地灵气,纳日月精华,在周身经脉游走,待经脉中灵气足够浓郁,借助法器能够外放之时,便是开光之境。那时可刻画道符,为百姓祛病解祸,这开光境,资质绝佳的,数年便能跨过,资质差的,如我这般,一生无缘。待经脉中灵气不用借法器便能外放,便是旋照境。至于人们口中飞天的仙人,那只是传说中的存在!你是不用想了。”

最后一句话,符竹说的斩钉截铁,杜宇顿感失望,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不甘心的问道:“修炼这般艰难,飞行之术又根本修炼不成,那不知道我到了旋照境,还用不用怕郭员外家?还又不用怕官府?”

“我不知道郭员外家怎样,但我知道,一旦达到旋照境,城主大人见了都要礼遇三分,开光之境,在常人中已经是顶尖高手了!”符竹语气中既有羡慕也有自豪。

“哦,”杜宇点了点头,心情大好起来,观云祖师在易北镇见自己的时候可是说,只要努力,自己说不定能到旋照之境。

杜宇牢牢记着“能到旋照之境”六个字,却忽略了前面的“说不定”三字。邙山道观弟子数百,拜入山门都是经过层层考验,天资上佳的。即便这样,但达到旋照境的,三代弟子以下没有一人,二代弟子已修炼百年,也只有道灵一人,可见之难。

符竹同杜宇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事情,见天色不早,末了叮嘱杜宇放心休息,明天早上会叫他起床。

杜宇熄了油灯,躺在床上,回想一天的事情,仿佛做梦一般。先是早上被郭立抢了钱盒,然后是爷爷同郭员外家打了一架,最后自己到了山上拜了师父,故事里那些飞天遁地的人物,这一刻仿佛离自己很近。

杜宇初时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过很快困意袭来,对一个六岁的孩童来说,这一天的精神绷的实在太紧。睡梦中,杜宇梦见自己贴着地面飞行,奋力的扇动着胳膊,地里的农田,山上的树林,快速后退,虽然飞的不高,但总是飞起来了。

第四章练气之术

第二天早晨,杜宇出奇的没让人叫便醒了,看看窗外天色微亮,连忙穿上衣服起床。

打开房门,杜宇仔细打量这个别院,昨晚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今日景致尽收眼底,数十间房屋围成了个四合院。院中有个大池塘,边上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干足有两人环抱粗,树冠罩住了半个院落。

供奉神像的大殿要比其它房屋高上不少,顶上不是普通的青瓦,而是光彩熠熠的琉璃瓦,支撑大殿的柱子上,色彩鲜艳的油彩勾画出了一个个庄严肃穆的图案。这一切杜宇甚感新奇,但没忘了自己起床的目的,四处寻找,没见一个人,最后跑到大殿里,里面也是空无一人。杜宇心想是不是自己起的太早了,师兄、师父们还没起床,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杜宇。”

杜宇顺着声音找去,见师父从房顶上翩然而下,而房顶上还坐着三人,正是自己的三个师兄。

“师父好”,杜宇连忙对师父见礼,这些礼数可是学堂私塾先生再三讲的。

道灵点了点头,孺子可教,“随我到正殿里来吧。”

道灵在大殿椅子上坐定,杜宇垂手站在前面,道灵指了指,让杜宇也坐到椅子上,道:“你入了邙山道观,有些事情是要给你讲一讲的。咱们道观立派百年有余,你师祖观云真人当年从显微山下来,一路游历,到此处,见灵气浓郁,人杰地灵,百里之内又无大观,便驱精伏怪,四处筹集善款,开观传道,建了邙山道观。你师祖法力雄厚,道术冠绝,万里闻名,数年光景,邙山道观便兴盛起来,如今威名远播!咱们道观信奉的主神是广法天尊,便是这殿中供奉的。”

杜宇看了看大殿中的神像,暗暗记了下来,又听师父言道:“你要恪守观规,不得有任何违背,这几年除了打坐修炼之外,还要学习识文断字和一些简单的道经。道经和识文断字放在下午,上午和晚上练习打坐,等过上几年,你体内灵气足够,我再传你法术。”

“是,师父。”杜宇坐在椅子上点头应道。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道灵想了想,问了杜宇一句。

杜宇心中有很多不解疑问,见师父问自己,便道:“师父,师兄他们都坐在房顶干什么?师祖一百年前建的道观,如今岂不是一百多岁了?道法修炼能够长生不老吗?显微山在哪里?比咱们邙山道观大吗?”

对于杜宇这一连串问题,道灵并没有一丝不耐,解释道:“打坐练气,最好的时候便是早上,紫气东来,神龙吐瑞,灵气是一天中最纯净浓郁的时刻。你师兄他们在房顶上是在吸纳天地灵气,这是一天他们必做的功课。

你师祖如今已两百多岁高龄,修炼道法并不能长生不老,却能够强身健体,益寿延年。显微山远在十万里开外,乃是道家根基所在,不是咱们邙山道观能比的,。”

杜宇听的似懂非懂,又不好再问,心中挂念爷爷,便道:“师父,我多久能够下山看爷爷?”

道灵闻言,脸色一寒,冷声道:“学习道法,讲究清静寡欲,最忌讳挂念太多,你在邙山安心修炼,等到了开光期,才能自由下山。”

杜宇听了这话,心中着急,虽然见师父不悦,但还是说道:“师父,我爷爷惹了郭员外家,我担心官府抓我爷爷……”杜宇将事情断断续续讲了一遍,虽然细节讲的不清不楚,但道灵是听明白了,“你在此安心修炼,为师让你大师兄和二师兄走上一趟,不算什么大事。”

杜宇心中大喜,连连相谢,“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你是我的弟子,这点事情是为师该做的,”道灵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你大师兄应该准备好了饭菜,去吧。”

“是,师父,”杜宇告退,出了房门。大院里卢然和江海天正在练剑,卢然见杜宇出来,停下来冲杜宇招手,杜宇见状跑了过去。

卢然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眼睛中透着机灵,见到这个比自己小不少的师弟,甚是亲热,笑着来牵杜宇的手,“走,我带你去吃饭。”

“二师兄不去吗?”杜宇指了指还在那专心致志练剑的江海天。

卢然撇了撇嘴,“不用管他,他每天都是这样,不管打坐还是练剑,都要练到最晚,还经常摆师兄的架子!”

对于卢然的恶意攻击,江海天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却未说话。

卢然浑不在意,杜宇却有些不好意思,面色讪讪,跟着师兄走进厨房旁边的房间。符竹正将饭菜往八仙桌上面摆,招呼杜宇道:“小师弟,快坐下来。”

在易北镇天天早上喝米粥的杜宇,见到香喷喷的一桌饭菜,特别是还有两个肉菜,胃口大开,口水都快流了下来,但没有忘记爷爷讲的长幼尊卑。

在易北镇,家里来了客人,小孩子是不能上桌的,只能吃客人吃完的剩菜,因此杜宇不敢先坐,道:“师父呢?”。

卢然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座,拉着杜宇也往上坐。杜宇见三师兄坐下,心想三师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能坐自己应该也能坐,便也顺势坐了下来。卢然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道:“师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达到了旋照期,餐风饮露,吸天地灵气,可以数月不食,就连二师兄,达到开光期,也可以数日不食,食则过斗,你不用担心的,赶紧吃吧。”

“哦,”杜宇点了点头,没想到修炼道法还有这个好处,却也没有立即动筷,而是道:“大师兄,你也坐下来吃吧。”

符竹笑了笑,冲门外喊道:“二师弟,吃饭了。”

江海天这才收了长剑,去水池边洗了洗手,走了过来,见卢然已经开始吃了,甚是不满,责备道:“没大没小,大师兄还没坐下呢!”

“要你管!”卢然不客气回敬道。

符竹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赶紧吃吧。”

符竹做的饭菜味道相当不错,杜宇觉得自己饭量都大了一倍,吃到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过早餐,符竹忙着收拾碗筷,杜宇随卢然和海天到大殿,刚进屋,便听江海天道:“师父,今日师弟又没有规矩,大师兄还在忙,他便坐下大吃大喝。”

道灵脸色阴沉了下来,卢然见江海天告自己的状,表情瞬间丰富起来,先是惊慌、随后恼怒、而后是担忧,最后快哭出来了,“师父,我没有。”

“过来!”道灵不听卢然辩解,恍然间手上多了个戒尺,将卢然的小手抓住,“啪、啪、啪,”重重打了三下。

打的是卢然,但杜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特别是戒尺打在手心的声音,不由的吸了口凉气,想起了课堂上的私塾先生,自己以后可要小心一些。

卢然挨了打,低着头,戚戚然的走到一边,苦着脸,找了个蒲团坐下,不再做声。道灵待符竹进入大殿,将杜宇爷爷的事情说了一边,交代符竹和江海天速去速回。

杜宇见大师兄和二师兄领命下山,放心不少。

道灵让杜宇坐下,为杜宇讲解道法,只听道灵言道:“修道分三境界,筑基、开光、旋照。筑基,为方仙道之始,微闭双目,舌抵上鄂,安然入静,不思,不看,不听,不动,舍弃诸般杂念。吸气时,缓慢细柔逐渐达到深长,若有若无,一似龟息。呼气时,意识随气息经胸胃直达小腹,心窝略内陷。此时,有气息下沉的感觉,即气贯丹田。

如此数月,小腹产生热气,此时分出神识,布在小腹之上,仔细感受周边灵气,开放周身毛孔,引气入体,能够开放全身毛孔为筑基小成,个人资质不同,时间有长有短。

筑基后,引导吸收的灵气沿经脉运行,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命门、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此乃小周天。周而复始,循环不已,不断壮大体内灵力,待一个时辰可运行三十六周天时,灵力除沿任都二脉行走外,还可引导灵力沿十二经脉行走,此为大周天,大周天成时,各大穴位打通,为开光大成!此时灵力布满经脉,收发自如,内聚修身,外放伤敌。

开光后期,经脉中灵气充盈,扩丹田聚灵气,为旋照期。

开光期是分水岭,资质佳者,跨步便到,资质一般的,终其一生停滞不前。旋照期最为神奇,丹田内灵气重可达千斤,轻可若鸿毛,稍一提气,便可腾起十几丈,脚尖一点,可横越数十丈。”

道灵说完,指导杜宇依法练习。

杜宇用心学习,大半天努力下来,没有感受到半点灵气,虽有些失望,但想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师父说了,要数月才能感觉到小腹产生热气。

午后,卢然拿来一本道经,还有笔墨,教杜宇识字。在镇上私塾先生那里,杜宇已学了些基础,因此卢然教起来并不吃力。

晚上的时候,卢然为杜宇念了一篇修炼灵气的经文。三师兄虽然调皮,但早上挨了戒尺,老实不少,教起杜宇来规规矩矩,很有耐心。最后结束的时候,卢然狡黠的笑了笑,道:“师兄我告诉你个消息,咱们道观最近来了不少道人,过上几天,再来人,就要安排到咱们这个院子了……。”

“可是来参加开山大典的?”杜宇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卢然本想在小师弟面前炫耀一番的,没想到杜宇竟然已经知道了。

杜宇笑了笑,“我在镇上早就听说了,说咱们师祖要以山刻像,永镇大江役水。”

“哦,”卢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但接着又兴奋的说道:“这次连万里之外的道观都来了不少,你想想,千丈高山,刻出广法天尊的圣像,这是多大的事情,只怕十年都难以完成。山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石匠,等到了大典那一天,咱们可要好好看看,嘿嘿,师兄我已经找到了绝佳的观看地点,到时带上你……。”

第五章无尘观

第二天一早起床,杜宇便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官府并没有为难爷爷。

“你爷爷说了,等咱们开山大典一过,他便来看你。”符竹笑道。

听到这个消息,杜宇高兴的跳了起来。

杜火孚的事情能这样解决,得益于道灵这块金子招牌。符竹和江海天昨天到易北镇,一打听,杜火孚当晚就被官府带走了,二人不敢耽搁,连忙赶到落天城。杜火孚关押在牢房,等着受审,捕头见是道灵门下弟子,不敢怠慢。抓捕杜火孚的时候,杜火孚便言自己孙子拜在了道灵门下,捕头原本还不相信,准备派人上山求证,没想到邙山先来人了。

铺头先前收了好处,有些为难,便打着调解的名头将蒙蒂、蒙茉请来。初始蒙蒂、蒙茉二人不愿退让,要治杜火孚的罪。

符竹虽然没有谈判的经验,但好在道灵的名头够大,一将师父抬出,蒙蒂、蒙茉只得退让,但狮子大开口,索要不少钱财。

杜火孚态度强硬的表示一个铜板都不赔。

蒙蒂、蒙茉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看着头脑简单,但在官场上厮混多年,许多事情是明白的,杜火孚有了邙山道观这个靠山,他兄弟二人真奈何不了他,最后找了个台阶,要了十几个银币。

符竹将事情给杜宇详细讲了一遍,又给几个师弟交代道:“过上几日,无尘观就要来了,住在咱们院里,他们对咱们道观很有成见,只怕会故意挑起事端,你们要小心一些。”

“在咱们地盘,他们还敢撒野不成!”卢然不以为然道,邙山道观的威名可不是虚的。

“无尘观是大观,在咱们青桂州,万里大地上首屈一指,弟子上千!州内三年一次的论道大会,多数都拿第一。不过后来随着咱们邙山道观兴起,他们便落了下风,心生嫉妒,常无事挑衅,闹得最凶的一次,连师祖都出手了。”符竹解释道。

“那后来呢?”杜宇仰着小脸好奇的问道。

“后来?”江海天笑道,“自然是将他们打的服服帖帖,他们三个旋照期真人合力都接不了师祖一招。”

“既然这样,这次来了他们应该老老实实才对!”卢然大声道。

符竹低声慢道:“咱们祖师已二百多岁了,无尘观这些年又有些不老实,不过是想着咱们祖师老了,这次借开山大典,恐怕会试探一二。”

旋照后期道人,寿元也只有两百载,观云真人如今两百三十有余,是极其少见的了,随时有仙去的可能。若是观云真人化道,整个邙山道观,只剩下道灵一名旋照期,确实有些力薄。

杜宇听了这个消息,有些闷闷不乐,自己的师祖不久就要离世了吗?前天见他的时候,他还精神奕奕呢。

“这些事情咱们担心也没用,还是趁早晨灵气浓郁,抓紧时间修炼,只有自身实力强了,才能在道观需要的时候出上力。”符竹末了道。

杜宇觉得师兄说的甚是在理,重重的点了点头,而这时,门外进来一人,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腰跨长剑,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见到符竹等人,行礼道:“见过诸位师弟,师父命我前来取凝露草露珠。”

来人名叫丁磊,是观云道长首徒道缘的弟子,为人仗义随和。符竹等和丁磊甚是熟络,同丁磊说说笑笑,将丁磊引进大殿。

凝露草的露珠每天都有人来取,多是道缘一脉的弟子,丁磊来过多次。

道灵安排江海天带着令符前去,杜宇不知道什么是凝露草,心中好奇。

不知道是道灵看出了杜宇的心思,还是想让他长长见识,对江海天道:“也带上杜宇吧,让他看看咱们邙山道观的镇观之物。”

杜宇高兴的跟着二师兄,七拐八拐,来到一面墙壁前。江海天和丁磊径直穿过,不见了身影,杜宇跟在后边,好生新奇,也壮着胆子,闭着眼睛,向墙壁上撞去。

仿佛没有什么阻隔,杜宇揉了揉眼睛,身子被抱起,眼前景物变了模样,借着墙壁上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看到前面是一个通向地下的甬道。

“这条路可不好走,我抱着你,”丁磊笑道,抱着杜宇跟在江海天身后,踏着奇怪的步调。

这般向前走了数十丈,一株两尺高的植物出现在眼前,根茎柔软,叶片硕大,一共五六片叶却给人一种枝繁叶茂的感觉,上面挂着几滴露珠,衬得叶子青翠欲滴。一个鸟蛋大小,青中泛红的果子挂在枝间。

丁磊将杜宇放到地上,从怀中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笑道:“杜师弟,这便是咱们观中的镇观之宝——凝露草,凝露草喜阴不喜阳,生活在这阴暗的地底最好。每天能凝聚五滴露珠,这露珠可是难得的灵丹妙药,寻常人服下,有病祛病,无病强身,咱们道人服了,对修为提升大有好处。别看这露珠清若水珠,里面可蕴含着惊人的天地灵气。

你看叶子中间那个果实,凝露草百年长成,而后三十年开花,三十年结果,一甲子方才成熟,一生只结一个,果实成熟之后,凝露草随即枯萎。看果子的颜色,再过几年就成熟了,到那时可取不到露珠了。”丁磊语气中透出些惋惜,俯下身子,小心的将露珠收到玉瓶中。

“这果子有什么用?”杜宇看着微红的果子,好奇的问道,叶子凝结的露珠都有这般了得,果子的效果岂不是更大。

“这果实的用处可大了,开光期的道人服下,修为扶摇而上,可直达旋照期!”丁磊抱着杜宇,边走边说道。

“这般厉害!”杜宇不由惊道,凭借一个小小的果子就能造就一个旋照期的道人,真让人震惊。

“这是师祖从圣山带下来的,”丁磊继续给杜宇说道:“当年师祖下山之时便有开观传道之心,又怕后继无人,所立道观不能持久,断了香火,便带了这凝露草下山。一旦他化道之后,门中若无旋照期的道人,便选一个品行优良的弟子服下此果,可保香火不断。如今到是不必了,咱们观中有道灵师叔这样的高手坐镇,是不会断了香火的。”

杜宇心想师祖他老人家倒是想的周到,就是不知道这么远的路他是如何带过来的,又怎么不多带几棵?

三人出了地下,丁磊放下杜宇,同道灵等行礼告辞。

吃早饭的时候,卢然神神秘秘的说道;“小师弟,你可知道凝露草为什么放在咱这里吗?”

杜宇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卢然得意道:“凡是宝物,总是受外人觊觎,守护凝露草,也只有师父有这个本事,师父为了守卫凝露草可是操了不少心。”

“哦,”杜宇不解道:“怎么?还有人来偷东西不成?这可是咱们邙山道观,观中有那么多人,外面是陡峭的山崖……。”

“那算得了什么,”卢然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打断了杜宇,“真正的高手,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咱们邙山虽然陡峭,可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

“那咱们道观还有那么多弟子呢,还有几位师叔,还有师祖!他们怎么敢上山来偷?”杜宇却是不信。

卢然毕竟只有十来岁,被杜宇一辩,一时竟有点答不上来。

符竹笑着替卢然道:“确实有人上山偷窃凝露草,而且还不止一次,数十年前,咱们道观有凝露草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好几批强者,其中最厉害的一批是八个旋照期的真人,趁师祖不在,袭上山来,几位师叔抵挡不住,凝露草被抢下山。亏得师祖占卜之术厉害,提前回来,在山脚下将那一批强者堵住,又将凝露草夺了回来!”

“师祖这么厉害!八个人都不是他对手!”杜宇兴奋道,八个同境界的真人对师祖一个,那一战定然十分惊险。

符竹点头笑道:“据说那八人在咱们师祖手下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坚持住,便被重创,仓惶逃命去了。同为旋照期,实力也是有天壤之别的。”

符竹说道此处,想起了什么,神色变了变,压低声音道,“若是咱们师祖不在了,就不好说了,咱们师祖是旋照期巅峰之境,而师父只是旋照中期修为。”

第六章开山大典

过了几日,无尘观来人了,数十人的队伍,光鲜亮丽的道袍,整齐考究的佩剑,在旋照期真人玄光的带领下,前来赴会。道灵、道清亲自下山迎接,算是给足了这青桂州头等大观面子。

卢然几人一早起来打扫庭院,而后在门口等候。杜宇有点奇怪的是,丁磊师兄昨日也搬了过来,现在就在自己旁边。

杜宇抬头看了看丁磊,忍不住问道:“丁师兄,你怎么不住你原来的地方,搬到我们这里来了?”

丁磊开玩笑道:“怎么,小师弟不欢迎?”

“不是,不是,”杜宇连连摆了摆手,生怕丁磊师兄误解了自己,“我当然欢迎师兄!”。

丁磊没法告诉杜宇原因,好在杜宇被这一打岔,也不再追问。

不多时,一阵喧闹声传来,前方小路上出现一群人,当先的是邙山迎客道人,身后数十人都是道家打扮,高冠博带,身穿镶着银丝的彩色青衣,昂首阔步,高声谈笑。

符竹见状,迎了上去,行礼道:“无量天尊,道灵真人门下大弟子符竹,见过各位道友”。

一位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看了符竹一眼,满脸倨傲,嘲讽道:“邙山道观果然名不虚传,道灵真人教出的大弟子竟然能将身上灵气隐藏到只是筑基期,不俗,不俗!”

黑脸道人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对自己身为师父的大弟子而修为一直是筑基期,符竹是深以为耻的。被黑脸道人当面揭短,面上已有三分不善,冷冷道:“道友想多了,在下可没有什么隐藏灵力的法门,修为只是筑基期。”

“啊!”黑脸道人故作惊讶,而后满脸讥笑的摇了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道灵真人的一身修为,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那就有请符道友带我们休息吧,这一路上,几千里奔波,着实累了。”

三个“可惜了”,让符竹面色又阴沉了几分,冷哼一声,“东厢房十间,西厢房八间,已准备好了,诸位请吧。”

黑脸道人没着急进屋,眼光在丁磊身上扫了一眼,“这位道友也是道灵真人门下吗?”

丁磊摇了摇头,气定神闲道:“丁某家师道缘上人。”

“哦,”黑脸道人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后将手一挥,“诸位师弟,都进屋休息吧。”

听了黑脸道人的话,无尘观众人四散开,仿佛进了自家庭院一般,大摇大摆,喧闹着向房间里面走去,但很快,传来了许多不满的声音。

“这邙山道观真是小气,一个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却让我们两个人睡!”

“而且房间里面连个椅子都没有!”

“这床这么旧,我看躺上去就要散架!”话音未落,一声大响,正是木床散架的声音。

“这邙山道观欺负我无尘观太盛!竟然放一个坏床害我们!”一个暴怒的声音传来,很快,无尘观众弟子都跑了出来,站满了院子。

“符竹小儿,你这作何解释!”黑脸大汉率先发难,“我们千里迢迢跑来参加开山大典,你们就这么招待我们吗!”

符竹并不应声,而是丁磊上前道:“我邙山道观观小底薄,比不上你们无尘观,没有多余的床,散架了就自己装上。”

“什么!”黑脸大汉怒气冲冲,“这便是你们邙山道观的待客之道吗?自己睡好的床铺,让我师兄弟睡在地上!”

丁磊不温不火的道:“若是心疼自己的同门,你就把自己的床让出来,若是还有不满意的,就让你们的玄光真人跟我家师祖说。”丁磊说完,对杜宇等人招了招手,“我们进房休息。”

“好!”黑脸大汉冷笑一声,“这点小事哪用劳烦我们玄光真人,就让我们看看你们房间里面有没有多余的床?我师兄弟们都累了,说不得要借你们的床用一用!”

丁磊不搭理他们,让卢然等各自回房,身后,响起了无尘观众人的喧嚣声。不多时,他们打定了主意,真的冲进了符竹的房间,要搬床。

“这是我们邙山道观!还容不得你们无尘观撒泼!”江海天忍不住怒道。

“哈哈哈……!”无尘道观有人大笑道:“好大的口气,邙山道观,百年前又哪里听说过什么邙山道观,不过在论道大会上夺了几个名次,就这般嚣张起来,不将我们无尘观放在眼里了!”

“无尘观既然是大观,就该有大观的分度,抢东道主家的东西,传出去不怕丢人吗?”符竹鄙夷道。

“修为浅薄,嘴角也这般浅薄,我看邙山道观不过是欺世盗名吧了!论道大会上抢的头名,多半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血口喷人!容不得你们这般玷污我邙山道观!”丁磊面色阴寒,眼中精光慑人,先前师父再三交代,若是这无尘观生事,不用客气,让他们再长点记性,“说我邙山道观欺世盗名,看来阁下是自认为道法高强了?”

“怎么,你还想和我们比试比试不成?只怕等会将你打得爹妈都不认识,”站在后面的无尘观弟子有人煽风点火,相当自信。

“既然你们无尘观都是耍嘴皮的家伙,丁某不介意让你们开开眼界,看看我邙山的道术!”

无尘观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黑脸大汉上前,“玄光真人坐下弟子金山,领教阁下道法!”金山没将丁磊放在眼里,三年前论道大会上,没见到丁磊,想必厉害不到哪里去。而自己可是观中开光期数一数二的高手,击败丁磊不是难事。

丁磊在无尘观众人脸上一扫,又看了看黑脸大汉,故作不屑道:“选一个最厉害的上来吧,省的你们输了不服气。”

黑脸大汉怒道:“对付你,用不着我们中最厉害的,我就足够了!”

“还是选一个最厉害的吧,”丁磊轻笑着摇了摇头,“省的你败了,还有人不服气,又要跳出来。”

“我金山师兄能代表我们!”无尘观有人大声吆喝道,“他一个人就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那就有请了,输了便老老实实,不愿睡床便睡地上,在我们邙山做个本分的客人!”丁磊冷笑道,面色轻狂,心中却是郑重,将子规剑抽出,剑身修长,隐隐泛着白光。虽然自己在邙山道观出类拔萃,但对方敢站出来,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胜了,自己脸上添彩,邙山道观添彩,若是败了,不但辜负了师父的器重,更丢了邙山道观的人,这无尘观会越发嚣张。

金山大笑一声,自觉豪气冲天,三尺剑芒吞吐,整个剑身,被白光笼罩,杜宇站在外围,连那长剑都看不真切了。

丁磊长剑遥指,同样剑芒吞吐,不弱于金山。

金山眉头一皱,这剑芒长短代表一个人灵力深厚程度,心中加了小心,可转念一想,自己是无尘观顶尖高手,不可能在这邙山道观随便遇一个,自己都敌不过。金山却不知道,丁磊亦是百里挑一,授命而来,专在此候他们的。

金山暗道必须速战速决,最好三两招将他打发,免的招来丁磊的长辈或者同门。当下不再客套,抢先出手,中规中矩,平平齐齐的一剑,这一剑好似普普通通,连剑身上面的白光仿佛都弱了几分。

但剑在半路,陡然间快到了极致,杜宇只看到一串虚影,金山便到了丁磊面前。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两团剑芒绞缠,而后灵气绽放,四散飞溅,煞是好看。杜宇正在心中赞叹,却没想被肆虐的灵气吹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大师兄一把拉住。

场中人影交错,上下飞舞,一会战于地面,一会战于高空,瞬间不知道斗了多少招,朵朵灵气绽放,搅动空气,吹的地上沙石飞溅!

杜宇在旁看的眼花缭乱,分不出谁站了上风,谁站了下风。但在这时,白蒙蒙的灵气突然间一分为二,丁磊、金山骤然分开。

“原来你练得是金属性灵气,道法还算有几分火候,”丁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云淡风轻,点评后生摸样,但身上的道袍却是破损多处。

金山的道袍也差不多,回敬道:“我的道法有几分火候,你的道法却还差几分火候。既然知道我练得是金属性的灵力,就乖乖认输,免的不小心打断了你的腿,就有的罪受了。”

“成口舌之快!”丁磊长剑一抖,周围空气一滞,一团团水珠凝在剑上,晶莹剔透。

“水属性功法,”金山放下心来,一粒粒金刚珠从袖间滚出,不过豌豆大小,落在剑身上,足有十余粒之多,上下游走,却不坠下,而后剑身一抖,飞身上前。

众人知道二人要全力出手,为免受池鱼之殃,纷纷后退,只退到庭院的边角,腾出了大半个院子。

二人恶斗时,不时有水滴飞出,打在远处的砖石上,“砰”的一声炸裂,声势惊人。亦有钢珠带着破空之声飞出,从石墙上一穿而过。

杜宇只盼着丁磊师兄能快点取胜,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丁磊师兄快赢了吧?”

“我也看不出来,”符竹摇了摇头,“金属性功法攻击力极高,金山的刚珠从石墙上一穿而过,但丁磊师兄的水滴只能击碎石头,穿不过去,论攻击力是差了些,但胜在连绵不绝。”

“裂天九剑!”场中丁磊猛的大喝一声,身后布出七柄长剑。

金山闻言一惊,这裂天九剑是邙山道观的镇观剑术,非核心弟子绝不传授,在论道大会上,邙山道观数次都靠这套剑法扳回劣势,转败为胜的。

裂天九剑根据施法人修为高低,分别能施展一到九柄长剑。

以丁磊开光期修为,施展出七道剑影,已经是极致了。这七剑一剑为真,六剑为虚,寻常敌手难辨真假,只能全部接下。

金山自然没有一次接下七剑的实力,只是看破了一道,接下来三道,未躲过真实一剑。

鲜血从金山肩上蔓延开,眨眼便将道袍染红。

亏得丁磊手下留情,要不然金山一条臂膀都要被卸下来。

“是我败了!”金山神色黯然,跃出战圈,灵气运转,封堵伤口。

丁磊笑了笑,藏在袖间的手抽搐了几下,施展裂天九剑,负担极重,“承让!你们睡地上没意见了吧!”

无尘观众人默不作声,只是金山觉得面上挂不住,不甘道:“若是这一剑我挡住了,败得便是你!”

“你不感谢我手下留情,还说这种话,难道无尘观中都是你这种人吗?”丁磊面露鄙夷道。

金山一时羞的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丁师兄胜了!丁师兄厉害!邙山道观厉害!”杜宇大叫一声,跳起来,无尘观人人侧目,神情各异,有些人脸上越发羞愧,有些却是更加气愤,有些欲出言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孩童之言,只能白受气了。

第七章削山为像

经过丁磊一战,无尘观安分不少,未敢再生事端,转眼到了开山大典的日子,

方圆万里有名的道观都派来了人,多则数十人,少则几人,穿着各式各样的道袍,拿着各式各样的法器,住满了邙山。这一日俱都下山,浩浩荡荡向望江峰而去。

邙山本观弟子,却不是人人都能参加,杜宇师兄四人,也只有符竹一个名额。

杜宇眼巴巴的看着大师兄换上崭新的道袍,美滋滋的随着众人下山,好生羡慕,这等盛事,也许平生仅此一次。

喧闹多日的邙山道观安静下来,卢然算算时间,见差不多了,便对江海天道:“二师兄,你一人看家就行了,我和杜宇还小,又没什么本领,今日有此盛会,也静不下心修行。我就带杜宇四处转转,熟悉熟悉咱观中环境。”

江海天盘膝打坐,静心闭目,懒得理会卢然。这正合卢然之意,带着杜宇,寻了一条小道,也下山去了。

望江峰倚在江边,俯瞰役水,山上绿草植被,被清理了大半,露出了褐色的岩石。

山下腾出的一大片空地上,站满了人,观云道长在高台上,慷慨陈词,声音宏大,传出数里。

杜宇和三师兄坐在半山腰一颗大树上,卢然看的兴致盎然,杜宇却看不真切,数里远的距离,只是看到黑压压的一片。

“三师兄,我看不到,咱们再近一些吧,”杜宇对师兄选的这个位置并不满意。

“再靠近会被发现的,你不怕被惩戒呀!”卢然扭头,拿出两张道符,一张递给杜宇,一张贴到自己眉骨上,“这是清明符,贴在眉骨上你就能看清了。”

杜宇依言贴上,淡淡的灵气从道符上传来,顿觉得双目一明,周围的景物忽然变得透彻异常,当真是秋毫毕现,数里外的景物,也看的真真切切,心中好生惊奇,欢喜异常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怎么样,这道符厉害吧!”卢然得意的炫耀道:“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丁磊师兄那里要来的,他灵力深厚,画出的道符效果最好。你向我好好学习,努力修炼,将来达到开光期,就是不用道符,灵力布到双眼,这数里的距离也都看的清楚。”

杜宇越发觉得道法神奇,喜道:“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卢然又拿出了两张道符,往自己耳朵上各贴一张。

“师兄,你耳朵上贴的是什么?”

“灵通符。”

“也给我两张吧。”

“你用不了。”

“我怎么就用不了!”杜宇不服气,就要去揭师兄耳朵上的道符。

卢然躲闪不给,二人你推我挡,树冠上位置狭小,卢然担心杜宇从树上掉下去,只得从耳朵上揭下来一张,“不信你试试。”

杜宇高高兴兴的接过,往耳朵上一贴,无数轰鸣声传来。

“啊!这么吵。”杜宇忙把道符揭下来,甩了甩头。

“说你用不了还不信,”卢然见杜宇吃了苦头,嘿嘿笑道:“听不到也没关系,你仔细的看,后面节目精彩着呢!师祖、师父,还有几位大能,要当面削山,做奠基之举。”

很快,参加大典的众人起誓完毕,观云真人腾空而起,沿着望江峰,扶摇而上,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白发白须好似仙家下凡。

少顷,观云真人升到了望江峰峰顶,周身腾起两团红色的丝带,这丝带迎风便长,化为百丈。而后观云真人手中宝剑一挥,濛濛虚影足有十丈长,从望江峰上一路往下,丝带上下穿梭,宝剑绽出万朵,不时有大石碎土从千丈高空坠落下来,落在滚滚东流的役水中。

片刻功夫,只听观云真人大喝一声,“起!”

这是让杜宇终生难忘的景象,百丈长,十丈宽的庞然大物从望江峰上分离出来!然后直坠而下,落入役水中,咆哮怒吼的役水大河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轰隆隆——!”声传数十里!给杜宇视觉和听觉上极大的冲击!这一刻,观云真人仿佛真成了下凡的仙人!

大江役水被巨石砸开,波浪滔天,一波又一波,撞击江岸,久久不能平息!望江峰上,已少了一块。

这样的情景振奋了大典上所有的人,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尤其邙山道观的弟子,激动心情更是久久不能平复。

“这便是师祖的神通吗?”杜宇怔怔自语道,小手忍不住握紧。

“师祖真是仙人!”卢然心神震撼,喃喃道。

观云道长飘然落地,在此的旋照期道人晓得观云真人了得,可没想到这般了得,自叹不如!但也都跃然而上,从望江峰上削下大小不一的巨石。

旋照期真人演道完毕,余下众人涌到山上,将大小碎石往役水中抛去。

这些寻常人难以撼动的数百斤、数千斤巨石,在修炼有成的道人手中,轻松之极。至于实在太大的石块,数剑下去,便四分五裂,合力投到役水中。

远远望去,数千人满山奔走,役水中大小石块俱下,煞是壮观。

杜宇和卢然在树冠上看的手舞足蹈,赞不绝口!羡慕非常!你一言我一句说些将来如何如何的“豪言壮语”。

“我一定好好修炼,将来达到旋照期,到时城主见了我都要敬我三分,挣很多很多的钱,在落天城买一个大院子,将父母都接去,请几个丫鬟伺候着。”卢然一脸憧憬的说道。

“我也要达到旋照期,也在城中买个大院子,将爷爷接去,请几个丫鬟伺候着,嗯,就和你做邻居吧。”杜宇认真说道。

“那行,以后师兄还罩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卢然拍了拍胸脯,仗义的说道。

“我都旋照期了,谁敢欺负我?”杜宇觉得卢然说的不对。

“这你就不懂了,一山更比一山高,旋照期也分高低的。”

“那我就做最厉害的旋照期真人!”

……

二人谈论的兴致盎然,时间过的飞快,不觉间到了正午,杜宇觉得口渴,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师兄,我饿了。”

卢然四下打望,指着远处说道,“那里有野果,我给你找些,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小心别从树上掉下去了。”

“放心吧师兄,我会小心的。”杜宇抓紧了树干。

卢然麻利的滑到树下,向远处跑去,不多时,寻到了各种各样的野果,很多是杜宇从未见过的。

“这些果子我都吃过,没毒的,”卢然打着保票,把其中一个在身上擦了擦,递给杜宇,“吃吧。”

杜宇咬了一口,“嗯,真甜!”

“还有更甜的!”卢然拿起另一种果子递给杜宇。、

……

杜宇和卢然说说笑笑,很快红日西倾,天色不早。

望江峰上,众人都向山下走去,准备返回邙山道观。

“我们该走了,要不然等天黑就回不去了。”卢然拉着杜宇下了大树。

上山的路不比下山的路,弯腰攀登,不过二里路,杜宇便直叫累,再走里许,便实在走不动了,坐在地上,摇着脑袋。卢然无法,只得将杜宇背起。

杜宇趴在卢然背上,回想开山的盛况,犹未意尽,道:“师祖他老人家真是厉害,其他几个真人就差远了,有一个削下的石头只有半间房子大。”

卢然不多时便大汗淋淋,虽然修炼道法已有数年,但毕竟功力浅薄,背着杜宇,走在这陡峭的山路上,有点吃不消。可还要抓紧时间,要是等师父回山,找不到自己就麻烦了。

杜宇依然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和师祖差那么远呢?师父的丝带真是厉害,手中的宝剑有那么大!”

卢然坚持走了一二里路,将杜宇放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咱祖师用的是玉惶剑和分水双绫,不是俗物,其他真人手中没有宝物,自然削不下来多大的石头。师弟,师兄我实在背不动你了,你走一会吧。”

“好吧,”杜宇点了点头,和卢然一起向山上走去。

卢然牵着杜宇,但杜宇走了一会,又走不动了。

卢然就这般背着杜宇走一阵,牵着杜宇走一阵,然后再背着杜宇走一阵,到暮色降临,月挂树头,总算赶到大队人马之前回到了观中。

却是早急坏了看家的江海天,找遍了半个邙山道观。得知卢然和杜宇竟然是偷偷去看开山大典了,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卢然连连告饶,请求江海天不要告诉师父,江海天不依不饶。

亥时,道灵回到院中,听江海天说卢然和杜宇偷偷下山,十分生气,惩戒卢然跪在大殿一个时辰,罚杜宇抄写三页经文。

第八章五年

时光如梭,岁月荏苒,不知不觉间,杜宇在这邙山已呆了五个年头,日日盘膝打坐,夜夜参经悟道,日子过的十分充实。

这五年间,观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观云真人仙去,大弟子道缘接掌邙山道观。对杜宇而言,还有一个件大事,就是大师兄符竹搬到了山下,负责照看观中的马匹,还娶了个漂亮贤惠的媳妇。

半年前,杜宇开始学习刻画道符,一番勤学苦练,如今画的连道灵都称赞,只是有一点,没有半点威力,不是画错了什么,而是杜宇还没有达到开光期。

杜宇并不着急,当年二师兄用了五年的时间才开光成功,而三师兄用了六年,大师兄到现在都没成功。想到这里,杜宇心中反而还有些得意,因为这几日,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达到了开光期。如何判断?试着将灵力灌注在道符上,若是灌注成功,则表示灵力借助外物能够外放,此正是开光期的标志。

今日杜宇画符前特意打坐,聚集灵力,散开周身三万六千毛孔,引气入体,运功完毕,立即起身,趁着体内灵力最充沛时,手握天同笔开始动工,耗费半个时辰,精工细描,一张道门中最基本的烈焰符制作完毕。杜宇将道符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看,甚是满意,不由的笑了起来,向厨房望去,准备找些绒柴试上一试。

其实烈焰符随便往哪里一掷,便能升起火焰,火焰大小根据制作者的实力而不同,江海天制作的能腾起四五尺高,铺散一丈开,而卢然的只能用来烧火做饭。

杜宇幻自己这张辛苦炼制的道符落到茅草上,然后“哄”的一声腾起一团火焰,那该多好呀!若自己就此达到开光期,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一件事情!想到这里,杜宇不由的笑了起来,感觉开光境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卢然见杜宇一个人在傻笑,不由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师弟尽想些好事,然后一个人傻乐,“师弟,有什么高兴的事?莫不是师父又赏你丹药了?”

“我又没立什么功劳,师父怎会平白赏我丹药,师兄你看,我这张道符画的怎么样?”杜宇凑上前,拿着道符让卢然看。

卢然敷衍的扫了一眼,“很工整。”

“我觉得这已经是一张真的烈焰符了,”杜宇呵呵笑道。

“什么意思?”卢然不解的看着杜宇。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它是一张真真的烈焰符了!”杜宇笑着跳了起来。

卢然明白了杜宇的意思,撇了撇嘴,“做梦吧!你以为你达到了开光期,师兄我这么高的资质还用了六年的时间呢!就是师父都用了四年半的时间。”

“你不信?”杜宇嬉笑着,“你可敢站着不动,让我把这张符拍到你身上。”

“有什么不敢的,尽管往我身上拍便是,”卢然大大咧咧的说道,“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若是你拍不着,晚上的饭由你来做。”

杜宇眼珠转了转,说实话,对这张道符自己没多大把握,刚才说的那么肯定,纯粹是心中臆想,若是加上赌注,便有些难了,晚饭自己可做不好。

杜宇不等卢然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进厨房,“这可不行!要是没有些绒柴,当然不好引燃,我到厨房看看!”

卢然笑着摇了摇头,没把杜宇说的话当回事。

杜宇冲进厨房,怕卢然追来,若是自己画的道符不行,又要被他嘲笑,急忙掐动法决将手中的道符向茅草上拍去。

烈焰符刚出手倒是快的很,几个折转,被空气阻挡,落在茅草上已变得轻飘飘的,杜宇心情激动,盯着烈焰符仔细的看。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半点反应,杜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失败了!”弯腰准备将道符捡起来。

而就在此时,杏黄色的道符边角忽然变黑,眨眼间蔓延了大半张道符,一小团火苗从道符上升起,将地上的茅草引燃。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杜宇在心底呐喊,冲出厨房,跑到大殿内对着卢然大声喊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卢然不以为然,“成功了才见鬼。”

杜宇见师兄不相信,拉着卢然起来去看,“你快来看看!我真的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卢然只是不信,见杜宇拉的起劲,勉勉强强站起来,走到门口,抬头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只见滚滚浓烟从窗口涌了出来。

“着火了!”卢然大叫一声,甩开杜宇,冲到院中的池塘边,抱起旁边的大缸,舀上一缸水,一头扎进厨房中。

…………

杜宇和卢然两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满屋疮痍,污水横流,面面相觑,良久双双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回来的道灵见好好的庭院成了这样一个光景,气道:“怎么会事!”

卢然抹了抹脸上的黑灰,怯生生的走到师父面前,道:“师父,厨房着火了……,不过,不过已经扑灭了!没烧坏什么东西……”

“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把厨房都烧了!”道灵斥责道。

“是我……,”杜宇头低着脑袋,“我只是想试一试自己制作的烈焰符管不管用,没想到引起了大火。”

“你说什么?”虽然杜宇声音小的如同蚊子般,但道灵听了个清清楚楚,“你说这火是你烈焰符引起的?”

“是……,是的,”杜宇点了点头,不敢看师父。

道灵笑了起来,“这么说你达到了开光期了!”

“我想应该是的,”杜宇见师父好像不怎么生气了,声音也大了几分。

“好!好!好!”道灵连道三个好字,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

“师父你不怪我?”杜宇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要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为师收的四个徒弟,已经有三个达到了开光期,哈哈!不错,不错,你以后要更加努力,到晚上练功的时候,为师赏你一粒增灵丹。今天下午去府库领一把子规剑,以后每天下午改练剑法,先让卢然教你,等过上几个月,为师亲自指点。”

“谢师父,”杜宇心中大喜。

忽然,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弟子,见了道灵,忙道:“师叔,海天师兄回来了,受了重伤,现在在静心室,观主请师叔您快过去一趟。”

道灵眉头一皱,连忙出了房门,杜宇和卢然稍一犹豫,也跟了上去。

江海天昨天领了任务,去邙山道观百里外的一个山坳。那山坳住着几千人,这一段时间总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请了好几个道人都没用。那里的人知道邙山道观的威名,便派人来请,观中派丁磊和江海天前去,没想今日回来时二人竟然都受了重伤。

杜宇挤进屋里面,江海天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样子十分吓人,眼圈发黑,脸色惨绿,口中獠牙将嘴片都顶了起来。露在外面的左肩,伤口又黑又肿,已经腐烂,冒出缕缕黑气,十分难闻。

“海天的伤,那化灵草真的有用?”道缘皱眉问道,颇有些担心。

道惠自信满满道:“虽然海天师侄的伤很重,又没有得到及时治疗,造成伤势恶化!但那化灵草已经有二百岁龄,只是少了那么一口仙气,要不然早化成人形,遁地走了,治这尸毒不在话下,药到病除。”

“那服多少合适呢?”道灵细问道。

“几个绒须便可,多了药效太猛,反而不妙,还请师兄将化灵草取来,我好医治海天师侄,”道惠博览群书,知识渊博,知晓解毒之法。

道灵返回住处,很快回来,怀中抱着一个三尺大的锦盒,小心放到地上,甫一打开,一团肉眼可见的灵气从中升起。

道灵示意杜宇,站在旁边的杜宇会意,等到灵气升到三尺高,张大嘴巴猛吸了口气。

道法练到极致,肚中可容江河,杜宇虽然远没有容江河的本事,一团灵力还是吸的下的。灵气下肚,不觉神清气爽,再看锦盒,里面贴满了道符,一棵两尺多长,手臂粗细的化灵草躺在那里,根须梳理的顺顺当当。

“师兄,这化灵草贴上道符虽然能防止灵气外泄,但终究没有玉盒来的好,”道惠好意提醒,从盒中取了三根寸长的绒须,把江海天的嘴巴掰开,塞了进去,按着下巴助其嚼碎咽下。

“这就可以了吗?用不用再服几枚避毒丹?”道灵不放心的问道。

“不用,师侄的毒一时半刻钟就能解,师兄你看,”道惠将江海天的上衣扒开。

杜宇挤到跟前,见二师兄胸口慢慢聚起一团亮光,正是化灵草的药力化开。亮光沿着经脉扩散,所过之处,绿光黑气尽数消散,皮肤慢慢恢复本来色彩,最后亮光聚集到江海天左肩伤口处,一团毒液滴落,坏掉的皮肤脱落,红肿消退!亮光继续游走,到了江海天的头部。

一动不动的江海天皱了皱眉,缓缓醒来,眼中绿光一闪而逝,两颗獠牙破碎断掉,“师……父,”江海天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还有气无力,但到第二个字时已有了几分力气。

众人见江海天无事,俱都面露喜色。

道惠笑道:“这化灵草功效非凡,二师兄你回去之后帮师侄运功度身,助他将化灵草的药效吸收,他便无事了。”

道灵点头称谢,又对观主道:“师兄,将化灵草带一些给丁磊师侄吧,他也中了尸毒。”

“多谢师弟,不用了,”观主道缘推辞道,“这化灵草是师弟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实在珍贵,师弟还是留着。丁磊的伤轻上许多,服几粒避毒丹就好了。”

第九章法器

江海天和丁磊受伤之事,道缘、道灵仔细问了问,二人均言那山坳中的妖物本领高强。丁磊是开光后期的修为,尚不能全身而退,如今能降伏那妖物的,观中也只有道灵一人了。

驱精伏怪,弘扬道法,道灵自不推辞,请缨前往。

杜宇万万没想到,师父竟然会带上自己,心情万分激动,将新领的子规剑擦了又擦,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找来一本剑谱,站在院子中,对照上面几个动作,翻来覆去的练。

看着杜宇笨拙的动作,江海天和卢然站在一旁,笑道:“师弟,你这次跟着师父,是没有出手的机会的,想学剑法,以后再练不迟。”

杜宇并不答话,三个剑式翻来覆去,练来练去,已有几分架势。

“师弟,明天就要去了,今天才练,临阵磨枪,不觉的太晚了吗?”卢然笑道。

杜宇狠狠瞪了卢然一眼,怪卢然打搅自己,保持着向前刺剑的姿势。

“师弟,我看你还是歇歇吧,师父只是带你去长长见识,你还真以为师父需要你出手?就是需要也有我呢,怎么会让你去?”卢然挥了挥袖子,揶揄道。

“是呀,师弟,你真想学剑法,干吗自己找个剑谱,只要给师兄我奉碗茶,我教你几招厉害的,保证明天在村民面前表演的时候人人夸你!你看怎样?”江海天煽风点火。

此时别看杜宇横眉冷目,其实心中高兴的很,早就盼着能够像观中其他师兄那样,下山除怪。这不机会马上来了,自己刚达到开光期,师父便让跟着下山,还是去除厉害的尸怪!连丁磊和江海天师兄都铩羽而归,自己一去便人到妖除,以后说起来多有面子。虽然跟着师父没危险,但总要练上两招,等师父擒下尸怪,自己也好上去刺上两剑。

“你们两个闪开,别打搅我练剑,要不然我不客气了!”杜宇“恶狠狠”的说道。

“我们不是打搅你,是来指点你的,你看你这腿,站的也太不直了!”卢然在杜宇腿上拍了两下。

本就站的筋酥脚麻的杜宇,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立马不干了,提着子规剑,大声喊道:“好哇,好哇!看你们两个捣乱,看剑!”追着江海天和卢然满院子跑。

道灵坐在蒲团上,早察觉到了三人打闹,冲外面喝了一声:“杜宇过来”。

三人闻言赶紧停止打闹,变得老老实实,杜宇提着剑,欢快的跑到师父的房间。

道灵让杜宇坐到旁边,“你二师兄的伤你也看到了,这次随我去除尸怪,害怕吗?”

真的尸怪,杜宇没见过,只是通过书中的插画,看样子虽然恐怖,但有师父在,有什么好怕的,摇了摇头,道:“不害怕!”

“你第一次下山伏怪,为师还没来的及教你一套剑法,咱们道门在除精伏怪中常有牺牲,就是你师父我,当年也险些丧命。事隔数十年,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我刚突破旋照期不久,和你道清师叔一起,去黑沙郡为郡守夫人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只羵羊,一尺大小,通体雪白,瘦骨嶙峋,刚开始我还没认出来。当时天色已黑,我和你师叔借宿在一户农家,半夜时分,被异响惊醒,见它吞噬房主,才猛然想起这土中之怪。我们修道之人,除精伏怪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况且又是这救人性命时刻!我和你师叔虽然知道羵羊厉害,却也没有半分犹豫,挺身便上!

那羵羊,我还能抵挡一二,你道清师叔一个照明便被它打断了佩剑,只能站在我身后,以道符助我,不过几十个回合,我的护体灵盾,阴阳法袍都被羵羊击破,我和你道清师叔越战越惊,眼看有丧命之险!”道灵说道此处,停了下来。

“后来呢?”杜宇着急知道下文,不知师父是如何击杀墳羊的。

“后来……,后来你师叔求我和他一起逃走,不要管那房主。你师祖常言,宣扬大道,便要以身证道,我自然是豁出性命,可你道清师叔却不愿让我送死,说若我不走,他便冲上去,先让羵羊咬死!最后,我和你师叔逃走了。”

杜宇听完,眉头皱了起来。

道灵看着杜宇,问道:“你觉得师父胆小吗?当时我拼个身死,也有几分把握能击退羵羊。”

杜宇愣了愣,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是师父您胆小,是道清师叔!若不是道清师叔想着逃跑,师父您一定会和羵羊厮杀到底,将它击败的!”

道灵笑了笑,想了想,道:“不是你道清师叔奋力相劝,我可能就丧命在那里,若当时为师死了,咱们邙山道观现在也不会有一个旋照期的真人,别说弘扬道法,下山为百姓祈福祛灾,就是守着山门,保住你师祖留下来的几件宝贝都难。你们师兄弟四人也不会认得我,明日的尸怪也没人去除……,”道灵说道此处,顿了顿,“你明白师父的意思吗?”

“不明白,”杜宇摇了摇头。

道灵见状,对杜宇直言道:“无论是除精伏怪,还是练道修身,明悟大道,都要活着才行,若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师父知道你不怕死,但遇到性命攸关时刻,一定要想好,就此死了,值还是不值?

这几十年来,死在我手下的精怪不计其数,其中不乏一些厉害的,若当年我和羵羊拼了性命。咱们邙山附近出现厉害的精怪就只能上报郡府,一来一回路上的耽搁,又有多少百姓遭殃!”

道灵摸着杜宇的脑袋,“咱们邙山道观弟子中,你的资质不错,继续修行下去,有望达到旋照期,为师的年纪,道法想再进一步,千难万难,只怕永生困在旋照中期,邙山道观以后还要靠你们。你以后对敌,想要以身证道时,多想想肩上的责任,还有为师的期盼,万不可鲁莽行事。”

杜宇已没了刚才的兴奋,除精服怪并不像自己想想的那般美好,也有丢掉性命的时刻,若是自己死了,师父和爷爷该多伤心。

“为师给你几件防身的东西,”道灵走进里屋,从床下面拉出一个箱子,用钥匙打开,拿出一张道符,“这是一张移山符,若是仙人刻画此符,可移动万里峻岭,千丈高峰!当年你师祖曾向俯首山山神求来一张,照之刻画,也是你师父天资卓绝,竟然悟透了其中玄奥,画出了一些,为师给了你三个师兄每人一张,危险之时祭出,可显出一个百万斤巨石虚像,虽是虚像,却有百万斤之实,就是旋照期的高手碰到,猝不及防下也要吃个大亏!”

杜宇欢喜接过,放在衣服里面藏好,再抬头看时,又见师父拿出了一件月白色的法袍。

“这法袍是为师费了大心血炼制,威能都集中在上面这阴阳图案上,将灵力注入其中,施法催动,便会从中飞出一个图案,威能不俗。”

杜宇双手接过,又见师父拿出一叠道符。

“这是七龙火符,是你师祖炼制,通了灵性,威能莫测。当年经历羵羊事件后,你师祖想着我经常下山,便炼制了这七龙火符,请了神念附在上面,让我带着,以备万一,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没有用上,以后你就带着吧。”道灵收了四个弟子,独将七龙火符给杜宇,并不是偏向杜宇,而是杜宇师入门晚,几件厉害的东西已经给出,到了杜宇这里,能给的东西不多了。

杜宇接过七龙火符,不解问道:“师父,俯首山神是谁?他和师祖是好朋友吗?”

“山神,已是神了,你师祖可高攀不起,只是当年帮了山神一个小忙,”道灵笑了笑,忽然又凝神肃然道:“山神最忌讳别人在背后提他,你以后可不要乱说,特别是在俯首山附近。”

第十章尸怪

偏殿内,一尊丈六金像端坐在那里,威严肃穆,两边,是众多大能者的神像。道灵焚香完毕,跪伏在蒲团上,深深叩拜下去。此殿虽是偏殿,但气势规模,比那正殿也不枉多让,是邙山道人遇重大事情下山必定焚香礼拜之地,平时并无香客,甚是清净。

杜宇也像模像样,点上三根檀香,冲左右前方深深鞠躬,然后踮起脚,插在香炉里面,退后几步,挨着道灵跪下,将头埋在地上,心理面念叨着爷爷身体安康,自己修炼道法日进千里……。

杜宇心中,有好多愿望,闭着眼睛埋着头心里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直到道灵催促,“走吧。”杜宇才慌慌张张的提着到自己脖子那么高的子规剑,追在师父身后。

道缘在偏殿门口,“师弟,丁磊和海天师侄说那尸怪本领了得,这两件镇观之宝你带着,以防万一。”

杜宇细看掌门手中之物,一柄黄色的宝剑,虽在剑鞘之中,依然剑光难遮,黄光濛濛,样式古朴劲峭。再一看自己的子规剑,只是凡铁,剑身瘦长,却是比不得的。至于师伯手上拖着的那一叠灰色的布绫,却是普通的很,不见毫光。

“多谢师兄,这两件宝物我就先暂借一用,今晚必定回来!”道灵接过道缘手中的宝剑和布绫,谢道。

邙山道观的弟子出行多是骑马,但道灵不一样。自达旋照期后,道灵降服了山中一些猛兽,便喜欢用它们代步,

道灵出了道观侧门,对着山中一声长吟,不多时,跑来一只花斑剑齿虎。

那剑齿虎铜铃双眼泛精光,利齿獠牙逞威猛,奔走矫捷风随行。道灵揽着杜宇,脚尖一点,上了虎身,双腿一夹,这虎通了人性,低吼一声,卷起一阵风,向深山中奔去。

若是走大道,那山坳据此百里,若是翻山,却能缩短三分之一的路程,杜宇第一次坐着凶兽,心中害怕,但不多时,见这猛兽只是奔跑低吼,并无什么可怕之处,又有师父在旁,放下心来,打量这坐下猛兽。

“杜宇,咱们下山,焚香祭神,三拜一叩即可,你今日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我许愿神仙保佑我们,师父,这神仙真的能够保佑我们吗?”

“那是自然,就说咱们供奉的广法天尊,香客们每祭拜一次,便会有一丝愿力融入到神像中,天地广阔无垠,不知道多少信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人一丝愿力,这般下去,广法天尊神力便会愈发高强,威能更盛,自然也能更好的保佑我们。传说,有一些地方,因为香火太盛,神像积攒的愿力太多,竟然活了,能言能走,飞天遁地,如神仙一般。还有一说,说诚信悟道的信徒,大量执念融入神像,自身精神发生变化,沾上仙气,令邪物鬼祟不敢侵扰,这也算是神仙保佑我们的一种方法。”道灵给杜宇解释道。

“师父,若是我们也能像神像那般吸收人们的愿力,你说修行起来是不是会更快一些。”杜宇忽发奇想道。

“哈哈哈,”道灵笑了起来,“照你所说,就是修成仙人都轻轻松松,你师祖困在旋照期巅峰,无法达到御物境,就是因为神魄不够强大,念力不够。你若能吸收常人的愿力,要不几年,就能御动凡物,达到御物之境,呵呵,不过,就算你真能吸收人们的愿力,也要有人参拜你才行。”

杜宇修炼多年,已经知道,旋照境上还有御物,但能达到御物之境的只有圣山上的仙人,飞天遁地,真真的潇洒自在。

道灵笑罢,言归正传,道:“杜宇,你可知道尸怪是因何产生的?”

杜宇平时喜欢读些奇异杂谈,知晓尸怪来历,道:“有些人死后,魂魄藏身体内,不入轮回,此时若将他们埋在特殊的地脉,受日月精华,地煞影响,机缘巧合之下,便会魂魄复苏,成为尸怪。因受了精华煞气,变得极难对付,只有将他们的尸体焚烧,或者将他们魂魄打散,才能彻底杀死他们,尸怪吸收的日月精华和地煞越多,越难对付。”

“不错,”道灵点了点头,补充道:“尸怪成形之前,很难保护体内的魂魄,等苏醒后,魂魄变的残破不全,痴痴呆呆。又因五脏六腑坏掉腐烂,无法消化固体食物,便开始本能的吸食血液。只有极少的一些,生前道法高强,全身灵力淬炼精纯,死后能挡下阳气,护住魂魄,而这些尸怪一旦苏醒,便拥有智慧,甚至还能记起生前之事!隐身深山僻静之所,以动物血液为食,不伤人类,短则百年,便能修出大法力,御物飞行,操控一方风雨。

为此一些道人耗费毕生精力研究保留魂魄之法,想死后化成尸怪,重修真身,再悟道法。

而尸怪又分自行苏醒和中毒变异的,如你师兄海天那般,便是中了尸毒,若是不及时救治,就会变成尸怪,也是你师兄有灵力护体,才撑了下来,逃了回来。像那山坳中的居民,一旦被尸怪咬伤,就只能赶快用火焚烧了,若不然,有可能尸变。

中毒变异的尸怪,一般不会太厉害,只是力量大上几倍,魂魄不明,神志不清,布个捕兽的陷阱就能将他们捉住,架上烈火,烧了便是。即便是道法高深的道人,中了尸毒,一身灵力散尽,也好擒下。

可那自行苏醒的尸怪就大不一样,都是通了灵气,分为四种,白尸,黑尸,跳尸,飞尸。白尸是数月苏醒的尸怪,浑身长满白毛,身体还不够坚硬,寻常利刃便可将他们劈开,怕光怕火。数年苏醒的尸怪,浑身长满黑毛,皮坚肉实,可挡寻常刀枪,已敢和道人搏斗。数十年苏醒的尸怪黑毛褪尽,蹦跳便是丈远,飞檐走壁,实力相当于旋照期。第四种飞尸,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了,只能去请护道真人。这次的尸怪本领如何,我也不好确定,但最少也是几十年苏醒的跳尸了。”

“师父,那你有把握吗?若是他本领太厉害了怎么办?”杜宇听尸怪这么厉害,有些担心问道。

“你丁师兄和海天师兄仗着护身道符都能够脱险,量这尸怪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有玉惶剑和分水双绫,除去它易如反掌!要不然我也不会带你来。”道灵自信满满。

杜宇和道灵骑乘的剑齿虎是虎中王者,奔走如风,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一个时辰后,遥见群山环绕处有一山坳,约有十来里方圆,平地上种些稻粟稷麦,零散分布着四五个村庄,村庄外面都围着丈高的围墙,是防范流寇匪患的。

道灵纵目眺望,也不说话,杜宇等了一会,好奇的问道:“师父,您在干什么?”

“望气,”道灵收了目光,沉声道:“风从虎,雨从龙,这尸怪也有尸气随行。”

杜宇原本还担心尸怪不好找,没想到师父有这样的本事,“师父,您可看出了它在哪里了吗?”

道灵对前面的山峰遥遥一指,“那里是一个风水地,极佳安葬所,如今尸气笼罩,这尸怪的洞穴必在那里。”

杜宇顺着师父的手指望去,只见前方的山峰郁郁葱葱,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也没看到什么尸气,挠了挠头。

第十一章罗天文

枝繁叶茂的树冠盖在头顶,虽有几缕阳光穿过,但落在地上,已变的阴冷。

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的坟墓,你挤我拥,将一块不大的墓地填的满满的,多是些无碑之墓。只有四五个大点的刻有碑文,道灵来到其中一个前面站定,杜宇探身去看,碑文驳驳杂杂,勉强看出了死者的名字,姓罗,名天文。

杜宇仔细打量,见此坟也没什么特别,便将目光转向别处。道灵看看坟墓,又看看远方,几次这般,而后抱着杜宇,从剑齿虎上跳下来,在虎头上轻轻一拍,剑齿虎钻入密林中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杜宇拖着子规剑,跟在道灵身后,从长满杂草的墓群当中穿过。墓群背后,是一面石壁,爬满了蔓藤,夹杂着低矮的树灌,绿如浓墨。道灵立在前面,皱眉沉思,片刻,好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点了点头,抱着杜宇,向山下飞奔而去。

道灵踏着乱石,一路疾驰,比那剑齿虎还要快上一倍,不多时便到了山坳深处。此时天当正午,烈日笼罩,田间无人劳作。道灵穿过阡陌小路,来到寨墙外面。

早有人看到了道灵和杜宇,见是两个道人,欢呼一声,飞奔进去通报。少顷,众人簇拥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老者衣衫整洁,不似其他村民污衣蓬头,

道灵打了个稽首,杜宇见样学样,也打了个稽首。老者愁容满脸,躬身道:“老朽添为此村里长,见过两位……,两位道长。”老者话说道半途,觉的有些别扭,杜宇只有十来岁,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实在当不得“道长”二字。

“两位是从邙山道观来的吧?”老者不确定的问道。

“正是,贫道道灵,这是我的徒弟杜宇,昨日来的两人,一个是我的师侄,一位是我的徒弟。”

“原来是道灵道长,快快请进,快快请进!”老者喜道,既然是昨日两人的长辈,道法定然不俗,连忙请道灵进寨。

寨中端上饭菜瓜果,都是村中稀罕之物,老者坚决让道灵坐在上位,又找来三四个长者陪着。至于杜宇,沾了师父的光,紧贴着道灵坐下。

“劳烦里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给贫道说上一遍,昨日我观中弟子回去,许多事情知道的不甚清楚。”道灵言道。

里长长叹一声,悲声道:“真是此处的不幸,常闹匪患也就算了,近日又出了精怪。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邻村有七个猎户上山,半夜遇到一个怪物,看形状,像极了人,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好似从坟墓中爬出来厉鬼,一脸骷髅像,举手间便将一个猎户杀死,余下的猎户吓得四散惊逃,到天亮,只有三个人逃了回来。

第二天,死者同族中几个大胆的上山寻找,道长不知,那几人真是死相恐怖,但无一例外,都是脖子被咬断了血管,生生吸尽了血亡。大家恐慌了几日,觉得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本村一户村民外出探亲,死在了山脚下,也是一样的惨状。从那天起,接连发生这种惨事,就是村民到田间劳作,也有惨死的。算起来,这半个月,我们这几个村庄,被那精怪杀死的村名,已经有四十二人了。

前日请来了贵观的两位道长,说是尸怪作乱。两位道长守了一夜,还布下了陷阱诱饵,可是那怪物太厉害,后来两位道长跑下山,还受了重伤,不知道两位道长伤势怎样了?”说道最后,里长想起来该关心一下两位道人的伤势,毕竟是为村民受的伤。

“已无大碍,死去的人,都火化了吗?”道灵答道。

里长惶恐道:“前日两位道长说了,这些尸体一定要烧掉,若是不烧,会发生尸变。当时我就派人把尸体翻出来,可是这失踪的人中,有两个没有找到尸体,道长,不会真发生尸变吧?”

道灵皱了皱眉,“等我把尸怪除掉,你们派人继续寻找,无论如何都要将尸体找到焚烧,虽然发生尸变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要以防万一!”

“一定照道长说的去办,”几位老者齐声连连点头应下。

“我见半山腰中,有许多坟墓,不知道可有贵村的?”

“全都是我们村的,其他村落,都埋在另外几个山头了。”

道灵原以为还要到其他几个村庄走一趟,现在看到不必了,“墓地靠北边,有一个刻字立传的坟墓,姓罗名天文,你们可认识?”

“正是家父,”里长试着问道,“道长问此事,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只是随口问问,”道灵笑道:“仙去有几年了?”

里长并不相信道灵只是随口问问,在心中仔细算了算,道:“已经有五十五年了。”

道灵暗松了口气,只是五十五年的尸怪,不足为惧,站起身来,道:“叨扰各位了,诸位放心,贫道已有把握,事不宜迟,我这就上山,将那尸怪伏诛。”

几位长者见道灵说的轻松,大为宽心,里长慌忙从袖中掏出两锭银子,约莫十两,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毕恭毕敬的道:“道长,这是本村村民的一点心意,道长务必收下,等除了那尸怪,我们几个村庄再派人前往贵观拜谢。”

看这些人的穿着,便知道生活不易,近来又有人去世,正是耗费钱财的时候,道灵推辞道:“前日我两个晚辈来时,已收了钱财,这次就算了。”说罢,分开众人,领着杜宇就走。

几位老者慌忙跟上,道灵出了房门,揽着杜宇,脚尖轻点,便到了十几丈外的房顶上,几个跨步,出了寨门。这些村民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躬身遥拜,赞叹不愧是大观真人,本领高强。

杜宇站在墓群中间,不解的问道:“师父,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那尸怪就在其中,若是我所料不差,就是这墓的主人?”道灵用手一指。

杜宇紧了紧手中的子规剑,顺着师父的手指看去,正是罗天文的墓穴。这次杜宇看的分外仔细,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师父,若是尸怪从这墓中跑出来的,怎么没见洞口?”

“看前面那个石壁,通道应该就在那里,现在白天,说不定尸怪就躲在通道下面,咱们两个绕着石壁看看,能否找到通道入口,你注意跟紧我!”道灵末了叮嘱道。

杜宇第一次下山除怪,不用师父交代,都万分小心,紧跟着道灵身后,亦步亦趋。

道灵绕着石壁,一个多时辰,转了两圈,终于找到了位置,拨开一处蔓藤,小心的钻了进去。

这里自然就是洞口了,杜宇毫不犹疑,紧跟着钻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好在杜宇达到了开光期,一双灵眼,倒也将洞中情景看的清清楚楚。又阴又潮的石壁上,长满了苔藓,湿漉漉的地面,又滑又陡,很是难行。

“叮!”杜宇脚步一滑,子规剑磕在石头上,响起一声脆音。杜宇猛的收住脚步,满脸歉意的看了师父一眼,将子规剑抱紧,若是尸怪在附近,已打草惊蛇了。

道灵回过身,将杜宇的子规剑收入怀中。

子规剑被道灵收走,杜宇老大不乐意,低声焦急的道:“师父,我可以的。”

“等会再给你,可不能闹出动静,惊了尸怪。”道灵拍了拍杜宇的脑袋,继续往前面走。

杜宇觉得师父小看了自己,没了兵器,如何出力,一脸不乐意的跟在道灵身后。

这般在黑漆漆的山洞中不知走了好久,道灵立住了脚步,前面是一间用石头砌成的小室,一口腐朽破败的棺材躺在哪里。道灵上前将棺材盖掀掉,里面除了几根金丝,再无它物。

“师父,那尸怪是不是从这棺材里跑出去的?咱们上面就是罗天文的坟头吧?”杜宇踮着脚向棺材里面看。

“是了,这尸怪不在这里,却有些麻烦了?不知道躲在了哪里?”道灵皱眉道。

杜宇歪着脑袋想了想,却很快笑了起来,道:“师父,你不是会望气吗,咱们出去,站到山头上望望。”

道灵笑着摇了摇头,道:“望气可不是你想想的那样,看不得那般仔细,咱们在这等着吧,嗯……,我寻些血来,涂抹在通道入口,说不定能将他早点吸引过来,这子规剑还给你。”

第十二章擒拿

道灵将一条碗口粗的红鳞蟒的脖子切断,把鲜血涂在洞口。杜宇站在旁边,见红鳞蟒身子扭曲,浑身抽搐,心中不忍,只为了除那尸怪,却害了这条红鳞蟒。

“好了,”道灵将红鳞蟒尸体往旁边一扔,从空中摄来一股清水,将手洗净,回头道:“杜宇,你藏进洞中,这尸怪不过五十年道行,双眼还不能识物,屏住呼吸他便发现不了你。”

杜宇小心躲进洞中,紧靠着石壁,将子规剑抽出放在身边,全神戒备。道灵见杜宇如临大敌的摸样,笑道:“现在天色还早,等到太阳下山,热气散尽,它才会出来,你若是累了,就歇息歇息,有为师在这里呢。”

杜宇第一次下山,又是如此厉害的妖物,怎敢安下心休息,心中默想着昨晚练习的几招剑法,最后忍不住,在洞中小心比划起来。

道灵盘膝打坐,不觉太阳西倾,便收了功法,小心戒备。杜宇也停了下来,斜靠在石壁上,侧耳凝神,将外面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杜宇打了个激灵,屏气倾耳,听了真切,连忙低声喊道:“师父,师父。”杜宇连喊两声,没见师父回声,慌得连忙向洞口爬去,见师父还在,松了口气,急道:“师父,那尸怪来了。”

“你安心呆着,不要出声,只是一只熊罴罢了,”道灵沉声道。

杜宇附着身子向远处看去,不多时,果见树林中钻出一只熊罴,那熊罴小心走到红鳞蟒的尸体旁,试探了几次,而后张开血盆大口,大快朵颐一番,吃饱之后,又将红鳞蟒的半截尸体拖走,却是没发现杜宇和道灵。

没多久,从树上跳下一只白面猿,嗅了嗅地上的血迹,仓惶逃走了,就这般过了半个时辰,来了四五拨野兽。

而就在这时,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杜宇耳畔响起一道极细微的声音,“来了!你快退到洞中,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心藏好!”道灵说罢,周身灵气收缩,站起身来,和这密林大地融为一体。

杜宇侧耳细听,哪里有半点声音,但师父这么说,自然假不了,小心退到洞中,这个位置,刚好能看的到师父。杜宇小心将子规剑横在胸前,全身戒备,不多时,果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远处跳过来一个身影,身上挂着几缕破布,动作僵硬,面如骷髅,皮多肉少,站在红鳞蟒血液处,嗅来嗅去。

道灵左手轻轻一甩,分水双绫缠在腰间,两端空中高悬。缓缓抽出玉惶剑,濛濛黄光从剑身上散发出来。

尸怪猛的“望”向道灵,显然是感觉到了前面的灵气波动,这尸怪也是吸收日月精华,吞吐天地灵气,修炼有成,对灵气分外敏感。

道灵欲引诱尸怪上前,远远喷出一口浊气,那浊气凝而不散,飞出许远,扑到那尸怪面上。

嗅着人气,尸怪低吼一声,非但没有扑上来,反而根根毛发到竖,充满警惕。道灵虽然隐藏了灵力,但分水双绫和玉惶剑上灵气实在太过霸道,尸怪心生怯意。

道灵见状,左手在分水双绫上轻轻一拍,毫不起眼的布绫猛的泛起一阵白光,无风自舞,翻腾起数丈,飞射而出,绕到尸怪左侧,缠了过去!

道灵同时右手一挥,玉惶剑斩出!不愧是邙山道观的镇观之宝,玉惶剑上数丈长的黄色剑气,璀璨夺目!将这漆黑的夜空照亮,剑如闪电,当头劈向尸怪!

原本踌躇不敢前的尸怪身子一侧,躲过剑气,向旁边闪去。七八丈长的分水双绫一个回卷,挡住了尸怪退路。

尸怪怪叫一声,不敢硬抗分水双绫,见后路被封,纵身向道灵冲来。

白蒙蒙的灵气盾陡然出现在道灵身前,护住了其大半个身躯,将玉惶剑一横,拦腰斩向尸怪。

寻常尸怪手中多无兵器,都是仗着身躯强横,将身体作为兵器。尸怪“见”玉惶剑斩来,双手一合,一道白光从掌中飞出,迎向剑气。

道灵冷笑一声,剑光去势更急,那白光遇到剑气,仿佛纸糊的一般,一触即溃,而剑光去势不减,斩在了尸怪身上。

尸怪惨叫一声,两节断臂落在地上,面部一阵扭曲,发起狂来,知道左右去路都被封死,冲道灵撞来的速度更急。

道灵站着一动不动,分水双绫一个折转,挡在了身前。

尸怪不敢硬撞双菱,纵身一跃,欲向空中逃去,却是晚了!双绫紧随身后,一路盘旋而上,尸怪升起四五丈高,去势已竭,而分水双绫速度却是更急,一把束住了尸怪的双脚!

尸怪双脚扯动,却哪里扯的开!眼见就要被双绫束住,尸怪大叫一声,带着分水双绫,从天而降,俯冲而下!身在半空,骷髅口一张,一口黑气喷出,裹成一团,向道灵冲去!

分水红绫中间拱起,一路狂涨,迎上尸怪喷出的黑气,轻轻一摆,便将黑气带飞了出去!那黑气落到旁边的草地上,铺散开来,被风一刮,散在空中,道灵连忙屏住呼吸,衣袖猛挥,将尸气扇离洞口。

尸怪嘴巴一张,就要喷出第二口毒气,已没了机会,分水双绫缠绕而上,一把将其裹了个结实,摔在地上。

杜宇在洞中见师父三两下便将尸怪擒住,欢呼一声,看尸怪躺在地上只能蠕动,知道安全了,跑出洞口,对着尸怪,挺剑便刺,一连刺了几下!

“好了,好了,”道灵笑着摆了摆手,道:“这分水双绫是咱们观中的宝物,你这把钢剑是刺不破的。”

“那怎样才能杀死它?难道要把它放出来再杀死吗?”

道灵笑了笑,轻轻一抖分水双绫,双绫缠着尸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呼吸间便变小了一半!尸怪在里面彻底没了动静。

“好了,你站在我身后,尸怪全身骨骼已被我挤断,压碎了脑颅,但毕竟魂魄还在,小心被它击中。”道灵用身子挡住杜宇,轻轻一抖,收了分水双绫。杜宇小心探头去看,见地上是一堆残骸,却猛的从那尸体上升起一个虚像,显然是罗天文的魂魄,就要向远处遁去。

“呔!”道灵猛喝一声,一口精气喷出,正要逃遁的魂魄身影一滞,被冲过来的精气击中,惨叫一声,化成了青烟,就此魂飞魄散。

杜宇跑到尸怪碎渣处,用子规剑拨了拨,道:“师父,这尸怪三两下便被你除去了,不见的有多厉害?”

道灵得意的捋了捋胡须,道:“那是为师本领高强,法宝了得,你看旁边。”

道灵手指处,是刚才被尸气喷中地方,青草全部腐烂,汁水化为毒液横流,其中一个碗口粗的大树更是“咔嚓”一声断为两截,树冠倒下来,哗啦啦……,砸落一片树枝。

“这尸毒别说被喷中,就是多闻上一些,寻常道人都要毙命。这尸怪的本领勉强也就旋照期,和为师本就差了一阶,再加上分水双绫和玉惶剑,自然手到擒来,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赶快回观中吧。”道灵抱起杜宇,准备离开。

“师父,观中其他人下山除怪,天晚了都是在附近住上一晚,我们这般着急赶回去干什么?我看那村庄的居民对咱们倒是客气,不如就住一晚。”杜宇少年贪玩,想在下面的罗家坳逗留一晚。

“你忘了咱们院中的凝露草了,那可是宝物,多少歹人觊觎,打它的注意!我将观中两个震观之宝都带了来,真有歹人,靠你师叔师伯他们几人可对付不了……,”道灵说道此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忍不住收紧,满眼警惕,示意杜宇不要说话。

见师父如临大敌的模样,杜宇大气都不敢出,抓住剑柄,想将子规剑抽出,却被道灵一把按住。

“砰!”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震耳,杜宇觉得脚下一震,前方传来几声树枝折断的声音,一声犹如洪荒猛兽的声音响起,道灵握紧了玉惶剑,盯着前方细看。

一个人影从树林中跳了出来,全身片缕不挂,通体漆黑,四肢健硕,面部饱满,一双眼睛幽光闪闪。

道灵左手从杜宇手上挪开,握住分水双绫,低声急道:“杜宇,这尸怪已经长出了眼睛,离变身飞尸不远,为师也无把握对付,你快走,到罗家坳躲起来,等天亮了返回观中!”

“那你呢?”杜宇受道灵紧促的语气影响,一颗心砰砰乱跳,知道这个尸怪不是刚才的可比!

“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走的脱!我先缠住它,你快走!”道灵说罢,抓住杜宇向山下抛去。

这一抛,力道拿捏的极好,虽将杜宇抛飞了百米远,但落下来时,却是轻轻缓缓,再加上山中多树,杜宇也有些身手,抓住一个丈高的树枝,轻轻一晃,消去下坠之势,屈身落在了地上,撒开双腿,向山下狂奔而去。

第十三章首战

杜宇强按下心中惊慌,默念道家镇神咒语!初时踩在那大小不一的石头上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少顷,寻到了平衡,双脚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一点,纵身一跃,便是丈远!而后再用力一点,跃出丈远,倒也跑的飞快,只是手中的子规剑碍事,不时碰到树枝。

山中原本是有些小路的,但弯弯转转,盘旋而下,杜宇心中惊慌焦急,贪图路近,哪里愿走那些小路,只往前方猛窜,踩得地方碎石哗啦啦乱响。

跑不多时,见前面山坡陡峭,杜宇脚下加力,想跳过去,谁想手臂张的太开,子规剑打在树上,带着身子在空中一歪!

杜宇勉强落在地上,地上是松动的乱石,四散滚动,杜宇立脚不稳,一个趔趄摔到在地,滚出数丈远,连子规剑都甩飞了出去,闹出了个大动静!

杜宇忍住疼痛,慌忙爬起来,去寻子规剑,此处乱石横陈,大石如屋,小石如珠,颇多石缝。杜宇心中慌乱,怕尸怪追来,一时又找不到子规剑,只急的满头大汗,正焦急间,眼前一晃,好似一个人影,吓了杜宇一跳,忙抬头去看。

前面立着一人,双手平举,面部溃烂,虽有眼珠,已分不出黑白,利齿外露,尸臭呛人!

“尸怪!”杜宇惊叫一声,一时乱了心神,暗想着尸怪如此快就追来,难不成师父已遭不测。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连师父都不是对手,自己只能引颈就戮了!

杜宇正在慌恐间,远处一声巨响,如惊雷炸起,又如山岳倒倾!只见黄光耀眼,直冲牛斗!天空中升起一个光球,浑圆如屋,仿佛一个太阳,光耀四方,光球之外,剑光林立,不下万道!个个都有数丈大小,璀璨夺目!

恍然间,剑光尽数收起,显出一个身影,迎风而立,道袍飘飘,正是师父!双绫托在脚下,一路攀升,手中玉惶剑上下翻飞,一道又一道剑气激射而下。又闻一声大吼!天空中升起一团黑气,如巨龙之象,摇头摆尾!向道灵猛扑过去,而后只闻山石迸溅,巨树倒塌!其中夹杂着呵斥之声!

“师父还在!”杜宇稳住心神,定睛再看眼前的尸怪,衣衫破烂,但还不算太旧,和先前遇到的明显不一样。

“怎的又冒出来一个?”杜宇拿不定主意是继续下山逃命,还是上山去寻师父,有心下山,可被这尸怪挡着,上山找师父,山上还有一个更厉害的!

正在局促无措间,那尸怪纵身一跃,向杜宇扑来!

杜宇看旁边有一块大石,连忙低头躬身,往前一窜,望石头下面去躲。杜宇身材矮小,石头又大,一时躲了个严实。

尸怪一扑成空,撞在大石上,竟然仰面摔到在地上,约莫几息的时间才跳起来。

杜宇见这尸怪行动笨拙,稳下心神,脑子飞快转动,忽然想起在罗家庄时,那几个老者说死去的村民有两个没火化的。

“莫非是死去的村民变成的尸怪?”杜宇暗道,胆气大增,“若真是那样,自己未必不能对付!”

尸怪从地上跳起来,又冲杜宇蹦了过来,但其身体僵硬,蹲不下身来,根本没法钻到石缝里面,双手探出老长,却碰不到杜宇。

杜宇看着那腐烂露出骨头,尸臭刺鼻的双手,一阵反胃。心中为自己壮胆,念道:“我好歹也是开光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你们,岂会怕了你们!看脚!”

杜宇双手按地,头朝内,脚朝外,一脚踹向尸怪!

尸怪去抓杜宇的脚,慢了半分,被杜宇踹了个结实。杜宇虽然年幼,但在邙山五年苦修,灵气练体,力气大增,不输寻常壮汉!这一脚力道十足,将尸怪踹飞出去,撞在了一个石头上。

若是寻常人这般撞在石头上,早就皮开肉绽,疼痛难忍了,可尸怪只是一缕残魂控制,不知冷热,不知寒暑,不知疼痛,身子顿了顿,又站了起来,蹦跳着再次冲过来。

杜宇一击得手,见尸怪也不过如此,心中大定,稳住心神。看尸怪冲来之势甚急,蹦跳间黑气从鼻孔嘴巴中喷出,不宜硬接,双脚在地上一弹,腾空而起,如羽毛般飘落在巨石上。尸怪冲到巨石面前,却没有杜宇那样的本事,纵身跳起,只不过尺许高,上不了大石。

手中没有兵器,杀这尸怪太难,杜宇站在石头上向四周看去,见不远处一个面盆大小的石头,忙跑了过去。

尸怪绕过大石,扑向杜宇,杜宇侧身闪避,让过尸怪!站在上方,去抱石头,这一抱才知道自己估算失误,石头极沉,尽力一抱,虽将石头抱起,但身子歪斜,掷出去软弱无力,被尸怪一把接住,反砸过来!

杜宇就地一滚,躲过砸来的石头,跑开丈远,弯腰捡起一块香炉大小的石头又冲尸怪掷去。这次杜宇倾力而发,站在高处,石头去势甚急,“啪!”的一声砸在了尸怪的胸口!

尸怪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没有杜宇希望那样滚下山去。

杜宇飞奔几步,冲尸怪脑袋跳起一脚!尸怪本就重心不稳,再加上这一脚,顿时翻身摔倒在地!杜宇趁机坐在了尸怪身上!抓起旁边的石头就向尸怪的脑袋上砸去,“砰”的一声,尸怪头上已露出了白骨!杜宇心中一喜,举起石头再砸。

地上的尸怪双手按地,用力一撑,立起身子,将杜宇掀了下去。

杜宇见一时难以降伏尸怪,又听山上打斗甚急,暗道下山要紧,不愿再和尸怪纠缠,至于子规剑,等天亮了再回来找就是。打定主意,杜宇纵身一跃,抓住面前的树干一荡,看准前方另一个树干,就要跳跃过去,但猛然间一惊,双脚竟被抓住!

不知何时又钻出来了一个尸怪,躲在暗处,杜宇猝不及防,被尸怪抓了个正着。

尸怪十指如钩,尖细的指甲卡在杜宇肉里,猛的一扯,将杜宇从树干上扯了下来!掷在地上!

疼的冷汗直冒的杜宇未来的及起身!这尸怪已上前一步,一把“铁钩”扣住杜宇的双肩,将杜宇提了起来。

杜宇忙调动全身灵力布在肩膀上,丝丝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溢散在空中。问到血腥气,尸怪的凶气更胜,张开利齿獠牙向杜宇脖子上咬去。

腑脏腐烂的气息,从尸怪嘴中喷出,令人作呕,寸长的獠牙望之让人胆寒!

杜宇双手拼命顶住尸怪的脑袋,双脚猛踹,脚脚踢在尸怪胸膛上,只踢得尸怪身子后仰,嘴巴不能近前。

身子离地的杜宇,只能从肩膀处借力,每踢出一脚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杜宇强忍着疼痛,正思量着如何挣脱,忽听到背后传来蹦跳声,暗道不好。

另一只尸怪赶了过来,向杜宇脖子上咬去!

杜宇脑后虽然没长眼睛,但散开神视,也感觉了个大概。想想那寸长的獠牙咬在自己细嫩的脖子上,不寒而栗!趁尸怪低头瞬间,双脚后翻,猛的踢出!

这生死存亡一脚,力道不比往常!身后尸怪被踢的仰面跌倒!

反冲力带动肩膀上的伤口,疼的杜宇呲牙咧嘴!而抓住杜宇的尸怪数番不能得逞,猛的吸了一口气,气流冲入脏腑,将里面腐烂肮脏的东西搅起,张口对着杜宇喷了出来!

恶臭的液体,刺鼻的气体,肮脏的固体,夹杂这黑色的尸虫,扑面而来,喷了杜宇一脸!带翅膀的小虫嗡嗡的飞起一片,四处乱撞,呛人肺腑,杜宇只觉的头脑发晕,浑身无力,恶心难受!周身灵力不固,在经脉中左冲右撞,喉咙一甜,一口精血喷出,正中尸怪的脸上!

尸怪懵懵懂懂,只觉得是可口的食物,张嘴将杜宇的精血吞入了口中,但竟然立马闷哼一声,浑身抽搐,松开杜宇,倒在地上。

原来杜宇血液里含有大量灵气,本就混混沌沌的魂魄被灵气一创,一时控制不住身体。

杜宇虽不知尸怪为何抽搐,但机会难得,挣脱尸怪双手,捂住双肩,赶快逃命。

慌乱间将地上的碎石踢飞,“叮当”一声,杜宇猛的顿住身影,这声音分明是石块打在兵器上的声音,莫非是自己的子规剑?

第十四章建功

杜宇连忙跑上前,果然是自己的子规剑!

子规剑卡在石缝中,用上巧劲,一下便能拔出,但杜宇此时心中慌乱,只想着用大力气,慌乱间拔不出来!两个尸怪回过神来,跳跃着一起向杜宇逼来!

杜宇暗叫一声惭愧,自己真是愚笨,不再管那剑鞘,探手抓住剑柄,一用力,三尺子规剑如流波般被抽了出来,月光一照,寒光闪闪!

一剑在手,杜宇胆气大增,双脚在地上一跺,腾空而起丈高,攀上一个树枝,纵身一跃,落在了尸怪后方。

两个尸怪蹦跳着转过身来,杜宇双脚连动,地上的石头一连串的飞出,打在其中一个尸怪身上,打的其不能上前!另一只尸怪蹦跳着到杜宇面前,双手成爪,俯身向杜宇抓去。

杜宇暗道来的好,灵力灌注在子规剑上,剑光逼人!身子一蹲,双手扬起,子规剑猛的向斜上方刺去,正是练了一夜的招数!

这一剑刺得又快又急,后发先至,以子规剑的锋利,一剑将尸怪刺了个透心凉。

长剑上逸散的灵气遇到尸气,吱吱作响,腾起大股白烟,尸怪浑身颤抖,身子往前面扑倒!

杜宇欲抽剑闪退,但子规剑长有三尺,插在尸怪身体里的少说也有一尺半。尸怪身子向前一到,子规剑没来得及抽出来,被尸怪压在了身下。

另一个尸怪此时赶来,照面向杜宇抓去。杜宇已没了先前的惧意,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尸怪双手,顺势一带,将尸怪带到在地!

尸怪刚刚起身,杜宇上前一脚又将其踹翻在地,拳头上布满灵力,虽没有石头坚硬,但也相差无几,如流星锤般猛砸其脑袋,只砸的尸怪面部腐肉横飞,两颗獠牙也掉了。

尸怪的眼睛早已经腐烂,只剩下两个窟窿,杜宇灵光一闪,调动全身灵气汇聚在手指上,狠狠向尸怪的眼中戳去,杜宇手小,差点把手掌都塞了进去。

尸怪怪叫一声,全身抖动,状若疯狂!暴发出了倍许的力量,猛的跳了起来。

杜宇纵身闪避,落在地上时牵动伤口,不由疼的牙关紧咬。先前杜宇双腿、双肩被尸怪抓伤,现在虽然用灵力护住,但整个大腿已经红肿,一旦被扯动,疼痛难忍!

杜宇勉强站起身,眼见那尸怪跳跃着又转向了自己,深吸一口,探手入怀,准备将师父给的移山符用上。

怀中道符取出,杜宇猛然看到一张烈焰符,心中大喜,暗道惭愧,这移山符珍贵异常,用掉就没了。而烈焰符寻常的很,拿出一张握在手中,看准机会,在尸怪扑过来的瞬间一个闪身,躲到了尸怪身后,往尸怪身背上一拍,顺手推了尸怪一把。

火光从尸怪后背冒出,眨眼间蔓延开来,腾腾火焰烧起,尺余长的火苗将尸怪身体烧得“滋滋”作响!

这火可不是凡火,乃是灵力所化,对尸怪等邪物最是克制,尸怪被烧的身体狂舞,在地上翻滚,藏身其中的魂魄被烈火灼醒,挣扎着从尸怪的口中钻出。

没了魂魄,这尸怪只是一腐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烈火烤烧。

那魂魄异常畏惧火焰,从尸体里面钻出来,微微一愣,冲杜宇屈膝跪倒地上,叩首不止,道:“道长在上,不知道长尊姓大名,小民本是罗家庄的猎户,半个月前被精怪的尸气侵体,迷了本性,小民这半个月来,昼伏夜出,以山中野兽血液为食,未曾害人,刚才误伤道长,还望道长恕罪!”

杜宇第一次见这魂魄之体,却不害怕,早听师兄们讲过。见这魂魄叩首,不愿失了邙山道观的威名,正身道:“我是邙山道观的杜宇,先前你只是迷失本性,我不怪你,你赶紧去吧,嗯……,早入轮回,早得超生。”

魂魄面露苦色,哀声道:“道长有所不知,小民被尸气所污,周身沉重,无法投胎往生,还请道长助我一臂之力,超度小民!”

“这……,”杜宇有些为难,“我这次出来,没带法器,况且这超度亡魂的事……,我也不会,不如你先找一个藏身之所,等我的师兄们超度你吧。”

“这样也好,我罗家庄有座祠堂,那里阴气很重,正好藏身,万望道长早日让同门师兄过来,超度我,”那魂魄说道此处,看了眼远处另一个尸怪,又道:“道长慈悲,也求救我哥哥一命,将他的魂魄放出。”

这魂魄口中的哥哥,自然是另一只尸怪了。

“小事一件,”杜宇点了点头,走到尸怪面前,将其翻到在地,抽出子规剑。

子规剑刚一离体,那尸怪猛的一动,就要从地上起身,杜宇一剑下去,将尸怪劈了个脑袋分家!

残破的脑袋在地上滚动,并不见魂魄从里面钻出,杜宇微一皱眉,几剑下去,将尸怪的脑袋切成了七八块。

一道肉眼难见的青烟升起,凝成一个人形,茫然的看了杜宇一眼,猛然露出凶相,张牙舞爪的向杜宇扑来,杜宇有灵气渡身,又有法袍护体,那魂魄稍一近身,便被弹出老远,摔在地上面显痛苦之色。

“哥哥!”旁边的魂魄大喊一声。

地上的魂魄打了个激灵,眼眸中慢慢有了神采。

“哥哥,这位道长救了我们!要不然再过上一段时间,我们就彻底迷了本性,被尸气伤了魂魄,再难入轮回,再难往生了!”

那魂魄摇了摇脑袋,恢复了神智,看了杜宇一眼,慌忙跪在地上,叩首道:“小民刚才误伤道长,道长大慈大悲,饶了小民吧。”

“起来吧,”杜宇去扶那魂魄,魂魄乃是虚无之体,并不受力,扶之不起。“你两个快走,到祠堂中躲着,”听山上打斗之声越加猛烈,杜宇急道,“我要到山上看看。”

“道长!”两个魂魄出言拦住杜宇,“现在山上丹凤尸王同一道人斗法正急!道长上去作甚?还是随我两个一起下山吧,那丹凤尸王神通广大,道长你不是它的对手。”

杜宇握了握手中子规剑,灭了两个尸怪,豪气大增,不愿舍弃师父一人逃跑,落一个胆小的名声,朗声道:“山上的道长是我师父,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帮上忙呢,你们两个快走吧!”

两个魂魄面面相觑,但既然是徒弟去助师父,理所应该!高声道:“道长小心,我二人去了。”说罢,向山下飘去,这二人是虚无之体,飘飘荡荡,无关路险,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上,轰隆隆之声此起彼伏,杜宇深吸一口气,运转周身灵力,恢复伤口,驱除尸毒,而后一路向上!

耳听着打斗之声越来越近,杜宇越发小心起来,估摸着还有一二里的距离,便寻了一棵大树攀了上去,身在高处,向远处眺望。

远远望去,分水双绫幻化成成三尺宽,十几丈长,将道灵护在中间,两端上下翻飞,光彩夺目,声势骇人!遇石石崩!遇树树倒!周围被双绫卷的一片狼藉。双绫当中,不时有黄色剑光飞出,正是玉惶剑气。

杜宇跳下大树,提着子规剑向道灵跑去。

那丹凤尸王看着已和人类无异,周身关节行动不见丝毫滞涩,手握一根丈二长棍,想是生前的兵器,也不知是何材质做成,紫光闪耀,也是点石石崩,打树树倒!被尸怪舞出了一串的虚影,每见分水双绫缠来,都是轻轻一点,触之即走。

第十五章灭杀丹凤尸王

杜宇很快看了出来,是师父站了上风!师父藏身在分水双绫中,将尸王逼在五六丈外,已是立于不败之地,而尸王看似轻松,却是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分水双绫缠住。

丹凤尸王战斗经验丰富,虽然处于下风,但不急不躁,长棍在分水双绫上点来点去,将逼近的双绫荡开。至于迎面飞来的剑气,多是闪避,实在闪避不开,便猛的将长棍往前面一递,显出一个手臂粗的长棍虚影,迎向剑气!

虽然剑气每次都能将虚影劈开,但再斩在尸王身上,力道大减,已对尸王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你这道人!不过旋照中期修为,仗着两件宝物,算什么本事!”这尸王打着打着,竟然口吐人言,对这道灵喝道。

道灵隐在分水双绫中间,一心催动双绫,并不答话。

“有本事分开双绫,同本座见个高低!”尸王荡开双绫,猛的后退丈远,厉声喝道。

道灵依然不言语,双绫如灵蛇出洞,直追过去,继续缠向尸王!

尸王同道灵又斗片刻,忽然长棒一举,纵身跃起数丈高,一棍砸下!这一棍明显和刚才不同,宛若实质的棍影从空中落下!初始只有手臂粗,迎风便长!到地上时,已有丈余粗,七八丈长,将道灵和分水双绫罩住!

远处的杜宇看的胆战心惊,道灵却是不慌不忙,双绫翻腾而起,向上托住棍影。

尸王人在空中,一棍接着一棍,一串棍影,都是一般粗细,眨眼间落下十余棍,尽数打在分水双绫上!

分水双绫轻轻震荡,将棍上的力道消了个干净!不但没有被砸落在地,反而迎着抬升了丈高!

尸王仿佛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借着反冲之力,纵身向密林中钻去,已是准备逃了!

“哪里走!”道灵大喝一声,双绫两端着地,直直的立了起来。

道灵站在双绫顶端,足有七八丈高,以双绫为腿,一步跨出便是数丈远,几步赶上尸王!人在高空,催动玉惶剑,剑势已和刚才大不相同,漫天剑光倾泻而下,将尸王周身覆盖!

如此多的剑气,尸王无法躲闪,挥舞长棒,只舞出漫天棍影,大大小小,虚虚实实。但因为棍影太多,单个威力已大不如先前。

玉惶剑乃是灵器,尸王手中的长棍虽然不凡,可终究比不得,被这几百上千道剑气击中,不多时上面便伤痕累累。剑气劈碎棍影,不知将地面割出了几深!落在尸王身上,威力可想而知!

尸王吃疼不过,痛叫一声,纵身跃出重重剑影!长棍在地上一点,飞身而起,身在半空之中,冲道灵猛的一指!

一团黑气从棍身飞出,击向道灵!道灵右手一拽,扯过一块绫布护在身前,黑气打在分水双绫上,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眼见尸王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正是大好时机,道灵落在树梢,急催双绫向尸王缠去!

丹凤尸王鼻子猛哼,喷出一团黑气,撞向缠来的双绫。这股黑气浓若实质,鲜稠欲滴,黑中带红,红中带黑,十分诡异!道灵加了小心,有心控制分水双绫躲开,但双绫已被催的宽大,而黑气来势又急,已是闪躲不及!

分水双绫被黑气击中,猛的一沉,尺余大的一处光彩尽去!尸王趁机在上面加了一棍,借力冲出!

分水双绫乃是邙山道观的镇观之宝,道灵担心受损,正要收到眼前细看,只见双绫上彩光一闪,已恢复了原本模样。

道灵心中一喜,放下心来,暗忖分水双绫毕竟是灵器,这尸王只要不是飞尸,量它也破坏不了,继续催动双绫攻向尸王。

“你这道人,好不知进退!”尸王语气中怒气更盛,“若按你们道人的说法,本座已是旋照期巅峰,机缘一到便能达到御物之境,成就飞尸,入了大道,到时飞天遁地,翻云覆雨,和你们口中仙人一般无二,常人见了我都得俯首叩拜!你今日苦苦相逼,就不怕我日后报复!”

道灵活了百岁,历经尘事磨练,对尸王的威胁之词不屑一顾,将全部心思放在双绫和玉惶剑上。

“好你个道人!”尸王见道灵不言语,又喝道:“你倒真以为本座没了手段!本座这就毁了你的法宝!”说罢,嘴巴一吸,猛的喷出一道黑色气体。

这道黑气,黑的奇怪!浓若墨,稠若水!尽数打在分水双绫上,和刚才鼻中喷出的又有不同,双绫上面出现了一块三尺大小的黑斑。

尸怪一口接着一口喷出,道灵担心尸怪趁机走脱,不愿收缩双绫,袭来的黑气尽数打在双绫上,只将双绫打的连连后缩!

这黑气想来是尸王炼制的精气,打出十余道后,尸王神情委顿,已无力再发。而此时分水双绫上布满了一块块黑斑,两端更是耷拉着拖着地,变得暗淡无光。

“死在本座手中的旋照期道人少说也有几十个,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多,桀桀……,你这身灵气对本座也还有些用处,不枉本座费这般功夫!”尸王怪桀笑道,口中虽如此说,脚下却是往后退。

道灵手中一动,自身灵力化作两道莹莹白光落在分水双绫上,一路渡将过去,眨眼在双绫上走了一遍,白光所过,双绫上彩光一闪,恢复了原样,两端高高扬起,上下翻腾。

尸王此时才真正心惊,走又走不脱,打又打不过,这番被缠着,早晚落败,冷哼一声,厉声道:“我知晓你是邙山道人,今日本座大不了损些修为,也能走脱,到时打上你邙山道观,非将你们满观道人尽数屠灭!你若就此收手,本座不计较你杀害我弟子之事,还承你个人情,你看如何?”

道灵身子掩在分水双绫中,运转功法,吸纳天地间水汽,腰间的绫布很快布满清水,沿着绫布渡向两端,紧附在双绫上。

“不知你承我个什么人情?”道灵手中慢了几分,终于开口缓声道:“是你日后成为飞尸,守护我邙山道观百年?还是帮我做几件事情?”

尸王松了口气,以为恐吓之词起了作用,手中的长棍随着分水双绫亦慢了下来,笑道:“好说,好说,任你选便是,我苏醒已有数十年,知晓这山中几处长有奇珍异草的地方,哪些东西对我无用,一并做个人情送你。”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道灵说道此处,双绫猛的暴增丈许,从两边向尸王合围了过去!

尸王瞬间明白过来,心中大怒,一边舞出棍影挡住双绫,一边抽身后退!道灵手中一震,双绫两端大团的水珠飞出,晶莹剔透,漫天雨水落在尸王身上,瞬间化成了寒冰。

这寒冰可不寻常,乃是道灵修炼的顶级法术,只冻得尸怪身子发颤,牙关作响,冻入肺腑,冷入骨髓!全身僵硬,百窍滞涩!

尸怪大惊失色,全身抖动,拖棍就走,盾去的方向正对着杜宇。

杜宇藏在隐秘处,已准备多时,但见这尸王真冲自己过来,依然紧张万分,握着两张上品烈焰符的小手紧了又紧!眼看尸怪近了!

“哪里走!吃我一剑!”一声爆喝如平地惊雷炸响!

道灵早发现了杜宇,见尸王奔走方向正对着杜宇,心中担心,忙大声呵斥一声!尽力发出一剑,吸引尸王注意!

尸王惊惧,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杜宇趁机猛的将两张烈焰符甩出,只见这两张烈焰符在空中一折,冲着尸王箭射而去!

丹凤尸王听到风声,见两张道符灵气盎然,以为前方有高人埋伏,两团尸气对着烈焰符喷出,身子一折换了方向!

烈焰符被尸气一裹,化成了飞灰!

丹凤尸王这一耽搁,被道灵从后面追上!分水双绫曲曲折折,如灵蛇游走,大片的水珠洒下,粘在尸王身上。

这寒冰之术极耗费灵力,但道灵见尸王此时已黔驴技穷,便再无保留,水珠越下越急,尸王舞动长棍,动作中已多有滞涩,斗不多时,终于慢了半招,被双绫缠住长棍。

丹凤尸王晓得双绫厉害,急忙撒手!却是慢了,双绫随棍而上,顺势缠上了它的手臂,眨眼间将它裹了个结实!

双菱裹着尸王落在地上,道灵也从枝间落下身影,“出来吧,杜宇。”

杜宇快速的从树上爬了下来,腿上带伤,走起路来歪歪扭扭。道灵将杜宇上下看了看,道:“你刚才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尸怪?”

“遇到两个,是罗家庄的人,不过都被我杀死了!”杜宇举了举手中的子规剑,得意的说道。

“你怎么不下山!又跑了上来!若是刚才被这尸王发现,你小命就没了!”道灵责怪杜宇不懂事。

杜宇低头不语,有些委屈。

道灵明白是杜宇惦记自己,语气轻了几分,“好了,你先坐下,等为师杀了这尸王,马上带你回观中。”

尸王在双绫中,瓮声瓮气的乞求道:“道长饶命,看小怪修行不易,万望道长高抬贵手,放过小怪,小怪感激不尽,以后恭服道长左右,绝不会再害人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这身修为,眼看就能得悟大道,却守不住心性,又怨得了谁!”道灵说完,右手一动,双绫收缩,露出了尸王大半个脑袋,玉惶剑一挥!已和人类无异的脑袋骨碌碌滚出,道灵手指一点,一团灵火飞到上面,将其烧成了飞灰,连尸王的魂魄也一并灭了。

道灵背着缠着尸王的分水双绫,抱起杜宇,向邙山道观的方向飞奔而去。

“师父,我的剑鞘还在石缝中插着呢。”

“今天太晚了,我们要赶快回去,明天观中派人来,我让他们给你找。”道灵记挂凝露草,脚下生风,一个跨步便是数丈远,峭壁谷口,都是一跃而过,不多时便行了数十里的路程。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流,约莫百米宽,道灵寻到一河床狭窄处,正要飞身渡过,却听到远处有人喊道:“道长留步。”

这声音远远传来,落到道灵的耳中,让他变了脸色。这声音第一个字听着还在远处,最后一个字已到耳边,显然来者速度极快。

道灵放下杜宇,握住玉惶剑纵目望去,哪见有半个人影,心中愈发小心,提声问道,“不知道阁下是谁?还请显身。”

“道长,我在这里,”水面一阵翻滚,从中升出一个精怪。

那精怪长的真奇特,身有丈高,头顶生鳍,眼若明灯,利齿獠牙,上身穿两件黄色宽大马甲,下身匹缕不挂。

肩膀上长着四个手臂,一手执青光梯形獠牙盾,一手执丈二蛇矛,一手握方天画戟,个个白光濛濛,显然都是神兵利器。腰部长着两条腿,又细又长,最后一节骨头完全露在外面,又尖又细,足有两尺长。下身既似鱼尾,又有蛇形,长长的尾部足有五六尺长,上面挂着鳍翅。杜宇看了一下,连忙躲在了道灵身后。

第十六章巡河夜叉

道灵见水中升出一怪物,也是一惊,待看清楚面容,放下心来。

“不知大仙在此,小道多有冒犯,”道灵躬身道。

“呵呵,什么大仙,我只是一巡河夜叉,找你有事相商,不知道道长可能行个方便?”巡河夜叉从水中走了出来,笑道。

“大仙请说,只要贫道能做的到,定然竭尽全力。”道灵回答的干脆。

巡河夜叉手掌一翻,显出一个寸许大小的珠子,上面白光濛濛,一团水汽索绕,这珠子“嗖”的一声飞出,不偏不倚的落在道灵手中。

道灵看了一眼,心中狂喜,这珠子乃是水灵珠,对修炼水系的道人最有好处。

“这颗水灵珠是我在役水大河找到的,换你身后的尸体如何?”

道灵带着尸王的尸体,想的是尸王修行日久,皮肉也就算了,这骨骼坚硬异常,有些用处,但怎能和水灵珠相比!有心让尸王欠自己个人情,躬身笑道:“这尸体对我虽有些用处,但上仙既然想要,尽管拿去便是,水灵珠如此珍贵,上仙还是收回吧。”说罢,将分水双绫揭开,双手奉上水灵珠。

也不见巡河夜叉有何动作,尸王的尸体突然飞起,落到了他面前。“我可不想平白占你一个便宜,这水灵珠你拿着便是,”寻河夜叉冷哼一声,语气坚定道。

听巡河夜叉如此说,道灵小心将水灵珠收下,连声谢道:“多谢大仙,多谢大仙”。

“这尸王盘踞此处已有数十年,我早就知道,只是先前见它闭门苦修,并无作恶,也不曾放在心上。这里最近戾气凝集,料想是尸王作怪,紧赶慢赶,却是晚了一步,被你捡了个便宜。十年来我为参悟一法,一直闭关苦修。再过两个月,就是护道真人考核下属的日子,我交不上功表,不好过关,这才向你讨要尸王。这尸王修为已到旋照期巅峰,勉勉强强可以拿来充数,不过此事还望道长替我隐瞒,若是别人问起,就说这尸王是我除去的。”

道灵连忙点头,只是小事一件,顺水人情:“大仙之言,贫道记住了。”

巡河夜叉呵呵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杜宇,道:“小孩,你可听到了?”

“我也记下了,这尸王是大仙您除去的,”杜宇见师父对这精怪如此恭敬,也赶忙挤出一丝笑容,连连点头。

“如此就好,”巡河夜叉手指一弹,一滴水珠飞向杜宇,杜宇见水珠远远飞来,有心闪躲,又怕惹怒了巡河夜叉,这稍一犹豫,水珠已打在了额头,瞬间融入了体内。杜宇只觉得精神一振,周身舒坦,额头上一股凉意流变全身,紧接着,肩膀和腿上的伤口变得奇痒难忍。杜宇想伸手去挠,手臂却抬不起来,正在惶恐不安间,余光瞟过肩膀,见上面伤口快速愈合,几息之间便完好如初,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半点,心中大喜,知道是巡河夜叉为自己疗伤。

“多谢上仙,”道灵看在眼中,知道道法无穷,巡河夜叉治疗这些小伤不在话下,拉着杜宇,再次躬身相谢。

巡河夜叉怪笑一声,不再答话,裹着尸体沉入水底,水面上涟漪不起,等道灵再抬头看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道灵四下望了望,见巡河夜叉已走,忙将杜宇背在身上,用分水双绫裹着,往道观飞奔而去,一路上不时打量手中的水灵珠,心中想着水灵珠诸般奇用,忍不住笑了起来。

亥时未过,道灵登上邙山,回到了住处,江海天和卢然听到动静,连忙迎了出来。

这一晚有惊有险,杜宇斩杀两个尸怪,心中兴奋,见到师兄,就想炫耀一番,还未开口,却见院中掌门师伯走了出来。

“师弟总算回来了,这次还顺利吧?”道缘问道。

道灵面露笑意,道:“师兄,罗家坳作乱的尸王一共有两个,一个成精约莫五六十年,被我除去了,另一个已修成了尸王之身,好在巡河夜叉及时赶到,将他除去。明日派两个弟子过去一趟,念经做法,超度一下亡魂,便无事了。”道灵得了水灵珠,心中欢喜,交出分水双绫和玉惶剑,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有劳师弟了,”道缘接过双绫和玉惶剑,看杜宇衣衫多处破损,上面还有血迹,关心问道:“杜宇师侄,你受伤了?”

这正是杜宇心中自豪处,“当时师父被尸王缠着,两个小尸怪围攻我,好一番搏斗,我将他们全部杀死了,还救出了困在其中的魂魄。只是他们被尸气侵染,七魂六魄沉重,无法投胎转世,我让他们到祠堂中等着,掌门明日派人去的话,一定要多超度他们一番。”杜宇得意洋洋说道,卢然和江海天双眼一亮,没想到自己小师弟这次去真帮上了忙,有心上前问个详细,但掌门在此,不敢多言,只能暂时压在心中。

“师弟早点休息,我就告辞了,杜宇师侄,多注意养伤,”道缘见杜宇神采飞扬,伤势应该不重,道了别,就此离开。

道灵目送掌门师兄走远,回头道:“卢然,给你师弟烧些热水,仔细看看他身上的伤口是不是都愈合了,杜宇,换好衣服进屋找我,为师再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看尸毒是不是全解了。”

“是,师父,”卢然,杜宇齐声应道。

道灵转身进了屋,将房门关上,从怀中拿出水灵珠,在灯光下翻看,观察良久,将水灵珠缓缓吞入腹中,盘膝坐在蒲团上,运功打坐。

杜宇坐在大盆子里面,用毛巾擦着身上的血迹。卢然和江海天坐在旁边,向杜宇打听晚上的情景。

“师弟,你是怎样除掉两个尸怪的,难不成昨晚练的剑法真派上了用场?”卢然奇道。

“那是当然,”杜宇高高扬起脑袋,一脸傲色。

“我看是师父把尸怪打伤后,你上前补了一剑吧,”卢然却是不信,揶揄道。

“才不是呢!”杜宇见师兄不相信,心中生气,吆喝道:“水冷了,快给我加水。”

卢然舀了一瓢热水给杜宇加上。

“那两个尸怪你不知道有多厉害!”杜宇用手比划道:“这么大一块石头,我用力掷出去,都被它轻松接着了,它们跳起来,有这么……,比我都高!当时师父和那尸王战在一起,不在旁边,我的剑也掉在了一边找不到了,”杜宇想起佩剑,从水盆中跳出来,将子规剑握在手中挥舞,“看看,就是这样我把其中一个尸怪杀死的,一剑刺过去,将它刺了个透心凉,然后用我做的烈焰符拍在另一个尸怪身上,将他烧成了灰。”

杜宇说道此处,双手挥舞,“那火一起,你们猜怎么了?竟然从骷髅头中跑出来一个鬼魂,跪在地上向我讨饶,让我超度他,嘿嘿,我根本不会超度之法,就让他们到祠堂里面躲着了。”

卢然没见过尸怪,听的津津有味,江海天却不以为然,只是两个小尸怪,算不得稀奇,倒是巡河夜叉让人惊奇,道:“那巡河夜叉长什么样?是不是面容狰狞,四个手臂,双腿末骨如刀,身上长着鳍翅?”

“是的,是的”杜宇点头,“我就没见过这么丑陋的妖怪,不过它的心肠到是好,就是那么一滴水珠落到我身上,几息之间,伤口便全好了,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和书上画的一般无二,这巡河夜叉掌管方圆十几万里内,役水河大大小小的支流,师祖当年遇到过它,花了图像,留在书阁,他极擅控水。”江海天细说道。

巡河夜叉高高在上,已是飞天遁地的人物,离自己太远,卢然不感兴趣,道:“师弟,你是怎么受的伤的?”

“尸怪太厉害了!当时子规剑又找不到,那尸怪生着寸长的指甲,抓住我的肩膀,就如同被铁钩勾住一般。虽然我及时将灵力聚集到肩膀上,但还是没能挡住尸怪的利爪!肩膀被他抓伤了!好在我急中生智,一口精血喷出……。”

杜宇在邙山说的痛快,百里之外的罗家坳,被他救下的两个魂魄躲到祠堂内,对着台上众多的牌位诚心叩拜,虔诚道:“列祖列宗保佑,保佑邙山道长除掉尸王,我二人能够洗净尸气,转世投胎……”

二魂魄拜完列祖列宗,站起身来,其中一魂魄说道:“大哥,这次要不是杜宇道长,你我二人就成了尸王的爪牙,游荡的怪物,数月之后,迷失本性,再不能往生!杜宇道长对我俩有再造之恩,你我应该想些法报答。”

另一魂魄沉吟片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有心无力,你我已是死人,虚无之体,能做些什么?只能求列祖列宗,诸天大神保佑杜宇道长。”

“嗯……”,作为弟弟的那名魂魄沉吟片刻,点头道:“如此也算是咱们兄弟二人尽了心意。”

二魂魄转身向守护祠堂的神像叩头道:“邙山道观杜宇道长救我二人脱得大难,愿神灵保佑杜宇道长早日得悟大道,福泽深厚,诸事遂心……”二魂魄说的诚恳,俯身连拜。

就在此时,一条肉眼不可见的白色光芒从他们头顶飞出,融入到神像中,低头叩拜的二魂魄浑然不知。

杜宇从师父房间里出来,心中高兴,步履轻盈,刚才师父一番夸赞,夸赞自己临危不惧,聪明伶俐,还说自己练剑的天赋不错。

想着将来自己手持三尺青芒,演练绝妙剑法,杜宇不由笑出声来,推门进房。此时正是子时四刻,百里之外罗家庄的祠堂内,守护神像的头顶忽然升起两道白色光线。这白色光线飘渺而起,升到半空之中,左右摆动,好似不知往哪里去,稍一折转,陡然向邙山道观电射而去,快若流光。

正准备上床的杜宇只觉得脑袋猛的一阵钻心疼!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第十七章三师兄的想法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卢然吐纳完毕,将早餐做好,还不见杜宇起床,便到杜宇门口,“砰砰……”敲门。

杜宇茫茫然做了个梦,听到敲门声,顶着发胀的脑袋,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师弟,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起床?莫不是昨天太累了?”卢然推门进屋,见杜宇精神萎靡,关心的问道。

杜宇睡眼惺忪,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真是奇怪,我昨天晚上刚关上门,脑袋忽然一疼,就倒在了地上。”

“有这种事?”卢然一惊,心中起了警惕,“赶紧让师父看看,以前听说道玉师叔的弟子出去做法,被阴邪之气侵体,也是像你这般。由于没在意,下山途中,不小心掉下了悬崖,摔了个粉身碎骨。”

“有这事?”杜宇一听,打起精神,慌忙到大殿中找师父。

“师父,弟子昨天晚上正要上床,忽然脑袋一疼,就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觉睡到师兄去喊我,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晕沉的厉害!”杜宇皱眉难受的说道。

道灵闻言,想着种种可能,将杜宇拉到旁边,按住天灵盖,从体内分出一丝灵力,沿着杜宇周身经脉运行一圈,待收了功法,沉思片刻道:“现在可还有什么不适?”

杜宇仔细感觉了下全身,摇了摇头,道:“嗯……,没有,就是感觉还想睡觉。”

“可能是太累了,灵力念力耗损厉害,先去洗把脸,有什么不舒服的赶快告诉我,这两天不要太劳累,多休息,”道灵拍了拍杜宇的脑袋。

杜宇洗完脸,觉得精神不少。

道灵见杜宇不像邪气入体的样子,稍稍放心,安排卢然下午教杜宇邙山道观的入门剑法——驱魔舞。

天过中午,杜宇和卢然在院中摆开了架势,一个肯教,一个肯学,一招一式慢慢演练,兴致盎然。

不多时江海天也提剑走了过来,在旁边练习剑法。

江海天因服食了化灵草,借助药效修为突破,有心炫耀,到水池边,挥剑在上面轻轻一削,削出佩剑大小的一块水体,托在剑上。那水并不滴落,将佩剑包裹,伸长延展。

卢然和杜宇停了下来,上前好奇细看。

江海天握着变成两倍长的子规剑,刺入地下,拖曳而走。地面被他画过,露出了一道缝隙,走过小半个院子,江海天将佩剑拔出,剑头上三尺水剑依然还在!接着舞出一套疾风骤雨的剑法,只见水剑忽隐忽现,子规剑忽长忽短!

遇人对敌时,兵器忽然长上三尺,威力可想而知。

杜宇欢呼鼓掌,大声道:“前几日师兄才仅仅能将水剑显型,没想到才过几日,就能收放自如了!”

江海天面有得色,收了长剑,道:“先前是遇到瓶颈,昨日刚刚突破,杜宇你好好练剑,等我心情好了,指点你一招半式,顶的卢然教你半天。”

卢然听了这话,大不服气,明知江海天本领在自己之上,如今突破差距更大,口头上却不愿示弱,道:“还不是得了化灵草的好处,若是我师父能让我服用一点,我现在必定也突破到开光中期了。”

“这是机缘,也叫因祸得福,你是没那个福分的,”江海天呵呵笑道,回了房间。留下卢然闷闷不乐,叹气道:“若是我前几日随丁师兄去了罗家坳,现在必定不输给二师兄了!”

“为什么?”杜宇不解道。

“你想,若是我去了,肯定会受伤,那样师父就会给我服下化灵草,看看江海天那小子就知道了,服下化灵草,立马突破!”

“这可说不好,”杜宇认真道:“丁磊师兄也受了伤,吃一颗避毒丹就好了,还要看受的伤重不重。”

卢然眼珠转动,动了心思。

“师父说过,师兄你的资质在二师兄之上,只是贪玩,你要是能刻苦修炼,本领一定能赶得上二师兄的。”杜宇认为三师兄不够勤奋,这点和二师兄比差远了。

卢然摇了摇头,叹气道:“师弟你不知道,这突破瓶颈,还是要有外物相助才好。”

“这个大家都知道,可哪里有那么多好东西?再说,师父平时不也给些丹药吗?”

卢然凑到杜宇耳边,压低声音道:“想要突破寻常丹药是不够的,师父的化灵草两尺大小,细小的根须何止百条,咱们偷偷取上几条,师父一定发现不了。”

“这可不好!”杜宇连连摆手,“这不成了贼了吗,师父平时没少告诫我们,怎能做那窃贼的勾当。”

“那是师父的东西,不是别人的,怎能算得了偷,”卢然主意一定,蛊惑道:“你去不去?若是不去,得了好处可没你的,说不定你吃上几条根须,就能达到开光中期了。”

杜宇刚刚突破到开光期,已经心满意足了,心中明白吃点化灵草自己顶多巩固下前期的修为,不可能突破到开光中期的,三师兄纯粹是骗人。连连摇头道:“你去吧,就你一个人,可以少偷一点,师父还不易发现。”

见杜宇不愿去,卢然有些失望,稍一沉吟道:“但这件事我和你说了,你可要给我保密。”

“那是定然,师父问起,我只说不知道,”杜宇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卢然尤不放心,想了想,嘿嘿笑道:“你在院外面看着,替我放哨,若是师父回来了,就大声说话。”

杜宇面有难色,“这样我岂不是成了帮凶,今天师父去藏书阁翻看道门典籍,特意交代会回来的晚些,不到吃晚饭的时候是不会回来的,你放心吧。”

杜宇怕三师兄坚持让自己放哨,给卢然出注意道,“若是被师父撞见,你就说整理被褥。”

卢然想了想,点了点头,隔着窗户细听江海天屋中的动静,又散开神视,感应到二师兄正在闭目打坐,凝神练气,一时半会难醒,放下心来,潜进正房。

道灵卧室摆放简单,只有一个柜子,一个木头箱子,一张大床,床下放着几双皂角鞋。卢然料定化灵草就在箱子里面,只是箱子上锁,暗想平时师父并不带钥匙,这钥匙定然在屋中,便在床上小心寻找。

卢然很是小心,翻过的东西都恢复原样,不留丝毫痕迹,不多时,果然在枕头处的被褥下面发现了一串钥匙。卢然大喜,挨个试,试到第三把时,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锁头脱开,打开箱门,都是衣物。

将衣物小心拿起,下面放着三个盒子,打开一盒,十几瓶丹药,都是上等之物,卢然不敢拿。再打开一盒,都是些珍药奇材。最后一个盒子最大,长有三尺,宽有一尺,外贴道符,内衬黄纸,手臂粗的华灵草躺在里面,垂下根须百条,刚刚打开,一团充沛的灵气升起。卢然早有准备,张口一吸,将灵气尽数吸入口中。

按下激动的心情,卢然在不起眼处,小心扯下几条根须藏如怀中,然后将盒子盖好,一切什物复原,锁上柜子,放好钥匙,窜到正堂。看师父未归,江海天房门未开,稍稍放心,快速跑回房间,知道这等宝物要用玉瓶珍藏,便找了个平时装丹药的玉瓶,放在里面,想着明日找一僻静处服下。

卢然将玉瓶藏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摇大摆的刚要出门,杜宇便跑了进来,冲三师兄嘿嘿笑道:“师兄你得手了?”

卢然脸色一变,忙向门外看去,见四下无人,低声气道:“师弟,这么大声,你想害死我呀!以后休要提这事,师父散开神视,能通数十丈方圆,保不住咱们的谈话被他听到。”

杜宇怯怯的望了卢然一眼,知道自己错了,闭了嘴,过了一会,又对卢然挤眉弄眼。卢然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的好师弟,自然是到手了,明天有你一份。”

“真的!”杜宇大喜,一时眉开眼笑。

卢然不满的哼了一声,道:“有贼心没贼胆,做贼不敢,分赃你倒积极。”

杜宇想到明日分食化灵草,心中只是高兴,跑前跑后,帮卢然准备晚上的饭菜。

吃过晚饭,道灵返回,江海天收功,都来到正殿。

杜宇自觉问心无愧,和往常无二,卢然心中有鬼,分外老实。

道灵对杜宇关心问道:“驱魔舞可难学?”

“师父,驱魔舞不难学,我练了一下午,已经差不多了。”杜宇自信道。

“哦,真的?”道灵想考校杜宇。

“我给师父您演练一遍,”杜宇回屋找了个木剑,木剑轻便,易于初学者练习招式,站在院中,将木剑舞起。

虽然这套驱魔舞练得无形无神,有些招式还颠倒了,速度也比正常的慢了不少,但总的来说,杜宇舞完了一遍。

杜宇收了剑势,上前道:“师父,自从我达到开光期,感觉记忆力好了许多,学什么都快,您看我练的怎么样?”

“不错,不错,一下午能练成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明日我要下山一趟,你在观中好好练习,莫要偷懒。”道灵笑道。

看师父回房,卢然心中七上八下,生怕师父看出房中有被动过的痕迹,过了许久,见没什么动静,稍稍放心。

第十八章道善

这一晚,卢然睡的很不踏实,天快亮了方才睡着,早上起来,想起化灵草,依然精神抖擞。

道灵一早便下了山,杜宇三人在大殿中打坐。不多时卢然站起身来道:“今天不知怎了,心神难静,师兄,我去山中看看,参悟自然大道。”

江海天知道卢然的秉性,总是趁师父不在的时候偷懒,懒得应答。卢然晃晃悠悠的出了大殿,杜宇担心出去的晚了,灵须全被三师兄吃了,也忙站起身,道:“前天除了尸怪,这尸怪的来历总有几处搞不明白,二师兄,我去藏书阁看看。”

江海天瞥了杜宇一眼,心中虽然奇怪,但也没有细想,继续打坐。

杜宇若无其事的跟在卢然身后,二人心中有鬼,怕被别人看出,一路上也不说话,只管往偏僻处走,很快来到了一密林处,杜宇紧赶几步,追上卢然,小声道:“三师兄,这里没人了。”

卢然贼眉鼠眼的打量一遍,见四下里无人,低声埋怨道:“我刚出来,你怎么就出来?这样容易引起二师兄怀疑。”

这个杜宇到没想到,笑嘻嘻的宽慰卢然道:“没关系的,咱们两个不是经常一起出来吗?师兄顶多以为咱们两个出来玩了。”

卢然无奈的摇了摇头,杜宇接着笑道:“三师兄,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咱们分着吃了吧”。

“师父常说,服食天材地宝,风险极大,二师兄前两天服用化灵草时,没见有什么异样,但咱们两个功力比他要低,保不准会出什么状况,我先服下,你在旁看着,替我护法。”卢然毕竟大了几岁,考虑事情周全一些。

杜宇听卢然如此说,心中一惊,道:“师兄,不会爆体而亡吧!”

“没那么严重,”卢然没好气道:“你这是咒我!我说有什么不妥,只是以防万一。”卢然小心将玉瓶打开,拿出一条最小的根须,吞入腹中,闭上双目,将神视沉入体内。良久,只是腹内一股灵力升腾,其它并无异样,放下心来,又拿出一根吞入腹中,又等了片刻,一切安好,又到瓶中去拿,这可急坏了一旁的杜宇。

“三师兄,你给我留点!”

卢然将剩下的根须全部拿出,一共四根,吃了两根,还剩下两根,将剩下细的一根拿给杜宇,道:“一共只有四根,我三你一,这也是为你好,你功力太低,吃多了不好。”

杜宇老大不满意,抓过卢然的玉瓶,冲里面仔细的看,还在手上磕了磕,确是没了化灵草的根须了。

“好了,这样吧,我把我这一节稍微给你分点,”卢然掐了一点,附上细的根须递给杜宇,“你一点力都没出,我冒了多大的风险,你总不能和我平分。”

杜宇想想也是,接过根须,嘿嘿笑着塞入嘴中,咀嚼之后,吞了下去,刚入腹中,便觉得一团烈火在肚中升起,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烧着,大叫一声,身体颤抖,仰面倒在地上,面如金纸,吓坏了一旁的卢然,连忙去扶杜宇,入手是一片滚烫!

这化灵草含的灵力,都在其汁液当中,卢然是直接吞下,灵力扩散缓慢,杜宇咀嚼之后,将汁液都咬了出来,灵力一时发出,走三关,通四肢。杜宇灵力浅薄,又没有经验,如何禁得住。

卢然忙按住杜宇的天灵盖,一边将灵力渡入他的体内,一边呼喊杜宇,但连喊数声都不见醒来。没有杜宇自身灵力相助,单凭外力卢然一人,如何困的住那左冲右撞的化灵草灵气!

这可急坏了卢然,稍一犹豫,抱起杜宇,向观中飞奔而去,心想道善师叔管理灵草,又是开光后期巅峰,离此处最近,便去寻他。

离道善住处还有许远,卢然就大声喊道:“师叔!师叔!”

道善正在院中打理药草,听着喊声甚急,奔出田间,见卢然怀抱一人,慌乱无错,忙迎了上去。

“师叔,快救杜宇,他吃了灵草,就成了这个样!”

道善见杜宇面如金纸,双眼泛白,知道事情严重,顾不得多问,用手抵住杜宇后心,就地盘膝而坐。也是道善灵力浑厚,杜宇只服食了一根细小的根须,少顷控制住了那奔腾的灵力。

杜宇面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层层涌出,浑身上下汗如雨下,不过大汗一出,好了很多,面色由金色化为潮红,最后潮红慢慢退去,恢复了正常。

卢然见道善师叔禁的住,暗呼侥幸,心中悔恨,不该偷食化灵草,忽然想起自己也吃了,这才感觉到腹内滚热,吓了一跳,赶紧运功打坐。

约莫两刻钟,道善缓缓收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杜宇双眼迷离,艰难的说道:“渴……。”

卢然堪堪将化灵草的灵力引导开,见杜宇醒来,连忙站起身。听到杜宇说渴,双手一合,放到杜宇口中,立马有水滴滚落下来。

道善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的尘土,道,“两位师侄食了什么东西?竟然有这般厉害的灵力。”

卢然踌躇不敢说,偷食化灵草,被师父知道了,处罚不轻,脑中想着对策。

道善知道事有蹊跷,又见卢然吞吞吐吐,脸色一寒,道:“快说,你师弟差点快丢性命,你还想隐瞒!”

卢然脑袋垂到胸前,知道事情隐瞒不住,低声诺诺道:“我偷了师父的化灵草……”

“好呀!”道善气的胡须乱颤,“你们竟然干着偷窃之事!还差点酿成大祸,胆到不小,随我见你师父去!”

“师叔饶了我吧……,”卢然连连哀求,抓住道善的衣服不放,道:“师叔我知错了,这事若是被师父知道,会把我打得皮开肉绽的!”

道善生性温和,犹豫不定,但若是不教训一番,又怕卢然不长记性,以后再犯。

“师叔,我也是见海天师兄吃了化灵草,功力大增,心中起了贪念,化灵草是我一人偷得,不管师弟的事,我做了错事,甘愿在师叔你这里受罚,还求师叔不要告诉我师父。”卢然恳求道。

道善见卢然不推卸罪责,心中怒气消了不少,暗想在自己这里受罚也好,二师兄一向严厉,被他知道门人干这偷窃之事,真不得了!便想如何处罚才好。

卢然不知道道善心中所想,还以为道善不同意,眼泪都快挤了出来。

“好吧,既然你知错了,在我这里领罚也可以,前面那块地我正准备种药草,给我翻上一边,”道善用手一指,卢然顺着望去,只见前方约有十几亩的田地,慌忙点头道:“我这就去翻,我这就去翻,还请师叔不要告诉我师父,”说罢就去拿旁边筑地的耙子。

“既然在我这里领了罚,我自然不会告诉你师父,但若以后你再敢偷东西!我就把这事一并说了,”道善警告道。

卢然连连点头,如蒙大赦,再三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道善将杜宇扶起,既然化灵草不是杜宇偷的,杜宇又受伤了,便不再问责,“杜宇师侄,你就先回去吧,注意运功打坐,疏导经脉,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杜宇心想是自己连累了师兄,不愿一个人先走,强打精神,道:“要不是我,师兄也不会受罚,我在这里陪着师兄。”

“你到是个讲义气的孩子,随你吧。”道善点了点头。

杜宇也找了个耙子,去寻卢然,只是挥不了几耙,便兴趣索然,丢了耙具,坐到旁边看着卢然。卢然初时卖力的干,后来见道善师叔掩身在药材地里,半天不见抬头,挥舞耙子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师兄,你快点!干完了我们好回去。”杜宇着急回去,在旁催促道。

卢然没好气的瞪了杜宇一眼,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家也是种地的,这么大一块地,没有几天是筑不完的,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替师叔当起了监工!而且我要一边筑地,一边运转灵力吸收化灵草!有多累你知道吗?”

“那可怎么办?”杜宇有些担心道:“等到晚上师父就回来了,今天若是筑不完,明日怎么过来?事情岂不是露馅了?”

卢然暗想也是,不过很快有了主意,往药圃方向看了看,没见到道善师叔的身影,忙将玉瓶拿了出来,将最后一条化灵草的根须也吞入腹中,“等到了晚上,咱们好好求求道善师叔,道善师叔一向好说话,心一软,说不定就饶了咱们,你替我看着,若是看到道善师叔,就告诉我,我就筑的快一点,若是看不到,我便歇一歇。”

卢然就这般筑筑歇歇,一天下来,只筑了二三亩地。

江海天在住处,一天不见卢然和杜宇,心中奇怪,四下里寻找,有道善的弟子见到过杜宇和卢然,便告诉江海天。江海天心中奇怪,寻到药园,远远见杜宇在奇花异草间玩耍,卢然挥耙筑地,心想卢然懒惰,今日怎么想起来帮道善师叔筑地?

江海天走了过去,冲道善打了个稽首,道:“见过师叔,一天没见我这两位师弟,我找了他们好长时间,没想到他们在这里帮忙。”

道善从药草中站起身来,“是呀,从上午到现在,一直都在这里,师侄可是找他们两个有事?”

江海天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奇怪,我三师弟一向贪玩,怎么会跑过来帮着师叔筑地,而且还是筑了一天?”

“是我叫他的,那块地急着用,上午见他无事便让他过来了。”

“原来如此,”江海天口中应道,心中疑惑,道善师叔门下弟子数十人,这筑地的活怎么也不会找到卢然,但既然师叔这样说了,也不便再问,道:“师叔,今天天色不早,不如先让卢然师弟回去,到了明天再让他来?”

“天色确时不早了,”道善向远处看了看,冲卢然招手,卢然长舒了一口气,一天的时间总算熬过去了,将杜宇从甘华树上叫下来,扛着钉耙,低着头快步跑到道善师叔面前,面露惭愧之色,道:“师叔,弟子没有经验,筑了一天也没筑完,”说罢,轻轻碰了一下杜宇。

二人早就商量好了,杜宇抬起稚嫩的面孔,一脸无辜道:“师叔,今晚我师父就回来,明天我们和师父告个假再过来筑地。”

“这倒不用,你们修行重要,”道善想了想,“事情就算了,以后可要记住,回去吧。”

“是,师叔,”卢然和杜宇相视一望,面露喜色,将钉耙放好,走到远处,一声欢呼,跳跃着向住处跑去。江海天跟在后面,见卢然和杜宇的摸样,冷笑一声:“师弟,是不是闯祸了被道善师叔逮着了?”

卢然和杜宇同时心中一沉,按下脚步。卢然回头道:“你若是没有证据,可不要胡说,要不然我告你诽谤。”

“嘿嘿,”江海天笑道:“筑了一天地,满身大汗还这般高兴,看来犯的错不小。”

第十九章道灵的处罚

回到住处,卢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对杜宇说今天太累,不做饭了。杜宇和卢然虽然是长身子的时候,但都达到了开光期,一顿不吃也无妨,至于江海天,更不用担心。

卢然虽然浑身困乏,却不敢回房睡觉,坐在大殿的蒲团上休息,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听到响声,连忙坐好,装作用功凝神的样道,道灵推门进来,怀中抱着一个数尺长的东西,用麻布裹得严严实实。

“师父,”三人睁开眼,站起身来,齐声道。

“师父,今天您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杜宇关心道。

“今天为师去了落天城,花费了百两银子买了这个玉盒,原本能够早点回去,做玉盒的工匠家出了点事,这才回来晚了。”道灵笑道,事情虽然有点不顺,但总算将玉盒买回来了。

“玉盒?这般大的玉盒做什么用?”卢然猛的紧张起来。

“为师已有百岁,身体开始走下坡路,若是修为再无法突破,今生就无缘旋照后期了。所幸得了化灵草,让为师看到了希望,等上一年半载,为师准备好了,便将这化灵草服下。为了防止化灵草灵气泄露,便买了这个玉盒,玉石加上封灵符,阻挡灵气外泄的效果要比单凭封灵符好上许多。”道灵说的随意,卢然却是听的心中打鼓,紧张的看着师父走进屋中,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

柜子打开,道灵看了一眼,旋照中期的修为,当真是目光如炬,秋毫毕现!虽然卢然将衣服摆的小心,但总有不同,道灵立马看出了动过痕迹!大吃一惊,以为招了贼,忙将将衣服甩到床上,打开锦盒,见化灵草还在,松了口气。又将旁边的几个盒道打开,仔细清点,丹药道符一个不少!心中奇怪,再细看化灵草,发现了几处新的断须痕迹。

道灵坐在床上,皱眉沉思。

“定然是江海天三人,有谁偷吃了化灵草,不敢多拿,才取了几条绒须!”道灵心中暗道,杜宇还小,断不会有这个胆量和心思,只剩下了江海天和卢然两人,“真是可气!”道灵暗骂一声,徒弟偷东西偷到师父头上了,这事若是传出去,自己颜面何存!

道灵回到大殿,面色阴沉欲滴,往椅道上一座,猛的一拍桌道。“啪”一声,吓了杜宇三人一跳。

“你们三个起来,我问你们,这两天,有谁进了我的房间?”道灵厉声问道。

卢然暗呼一声不好,心直往下沉,强自镇静答道:“不知道。”

“弟子昨日……,昨日为师父收拾了房间,”江海天鲜见师父如此发怒,心中忐忑,说话也有些磕磕碰碰,心中飞速思量,自己拾掇房间就是拾掇的不好,也惹不得师父如此发怒呀?

杜宇小心看了卢然一眼,虽然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但仍然淡定的摇了摇头,说这两天没有进过师父的房间,自己确实没有进过的!

“你收拾房间,可打开过柜子?”

“没有,师父的柜子都是锁着的,弟子不敢私自打开。”江海天想清楚了,自己只是收拾房间,也没犯什么错,心中稍安,莫非是三师弟打开了师父的柜子,偷了东西,便拿眼看卢然,却见卢然也在看自己。

“当真没有人打开过我的柜子?”道灵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真的没有,”杜宇师兄三人齐声道。

道灵见卢然和江海天都不承认,心中气愤,冷喝道:“我实话说了吧,你们谁偷了化灵草,老实交代,好在偷的不多,现在承认,为师可以从轻发落,若是不说,等我查出来,一定重罚!”

“师父,是不是别人偷了?”卢然上前一步道。

“不可能!”道灵说的断然,“只是偷了几条绒须,若是别人,岂会只偷这些。”

“弟子饱读道门典籍,练心凝气,岂会干那种鸡鸣狗盗之事,请师父明察!”江海天扭头看了卢然一眼,不是自己,只有自己这个师弟了。

卢然不甘示弱,也拿眼瞪江海天,道:“弟子也是自幼饱读道门典籍,练心凝气,岂会干那种鸡鸣狗盗之事,请师父明察!”。”

杜宇悠悠然的站在那里,却不防师父师兄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神情一紧,扬起稚嫩的脸庞,大声道:“我若是偷了,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没有偷就没有偷,也不用发这等毒誓,”道灵原本也不认为是杜宇干的,看着卢然和江海天道:“我再给你们两个一次机会,现在说出来,为师可以从轻处罚,若是等我查出来,必定从重!”

卢然心中犹豫,暗道自己没露出什么马脚,面上装出一脸坦然。江海天则是别有深意的看着卢然,自问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身正不怕影子斜,等会查出来,有这个家伙好受的。

“好、好、好!”道灵连道三个好字,心中早有了判别之法,“既然你们两个不承认,等会可别怪师父无情,都把手伸开!”

江海天和卢然依言将手伸开,道灵分出两丝灵力,按在二人手上,探入体内,运行一周,心中了然,冷笑一声,转身去取戒尺。卢然暗叫不好,手上已经挨了一尺,“跪下!孽徒!竟然敢干着偷窃之事!”道灵大喝一声。

这吃了化灵草的,短时间不能完全炼化,会在经脉中残存一些药效,道灵一探便知。

“弟子知错了,”卢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心火辣辣的疼,连忙认错,却又狠狠挨了几尺,一时疼的声泪俱下。

见师父发怒,江海天和杜宇在旁也是心惊胆颤,见这几尺甚狠,江海天壮着胆子道:“师父,料想师弟只是一时无知,况且偷得也不多,已有悔改之心,您就饶了他吧。”

“给我一直跪着,好好反思!”道灵难消心中怒气,自己收的这个徒弟真是不成器,小小年纪竟然干着鸡鸣狗盗之事,若是不严加管教,长大了下山还得了!岂不丢尽邙山的脸面,毁了自己名声!又用戒尺狠狠的将卢然教训了一顿。

道灵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良久,忽然想起杜宇昨天晚上晕倒的事,“杜宇,今天怎么样?可还头晕?过来,为师再给你检查下身体。”

杜宇上前一步,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打了个激灵,连忙后退,一双小手乱摆,“师父,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过来,你不知道,有些邪气能在体内积聚数日方才发作!小心为上。”道灵冲杜宇道。

杜宇如何敢让师父查看身体,见师父起身要抓自己,吓得慌忙夺路而逃,一溜烟的跑回了房间,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道灵心中诧异,江海天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小师弟今日怎么这么反常?只有跪在地上的卢然心中了然,暗道这次有个作伴的了。

“海天,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道灵不放心。

“是,师父,”江海天应声道。到杜宇房间门口,发现杜宇已将门锁了,如何敲都不开,只得回报道灵。

道灵将化灵草装入玉盒中,担心杜宇邪气入侵,乱了神智,不敢大意,又来敲杜宇的门,喝道:“杜宇,快开门!”

“我已经睡了,”杜宇躺在床上,双眼看着房顶,心乱如麻。

“这才什么时辰!快开门,要不然我就破门而入了!”道灵愈发担心,大声呵斥道。

杜宇无法,只得怯怯的开门,门刚一打开,便被道灵一把扣住手腕。杜宇极力挣脱,但师父手如钢钳,如何挣脱的了!

原本一脸凝重的道灵,将灵力注入杜宇体内运行一周,又可气又可笑!

“你还敢说你没有偷化灵草?”道灵一把将杜宇提起。

“我没有偷,是师兄给我的,”杜宇大声喊道。

道灵将杜宇提到大殿,问卢然:“化灵草你一共偷了多少,是你一人干的,还是和杜宇一起?”

“是我一人,一共偷了四个根须,不关师弟的事,我有心照顾师弟,给了他一根。”卢然说的磊落,有没有杜宇参与,自己打已经挨了,不如磊落些,说不得师父见自己如此关怀师弟,处罚还会轻些。

“你倒仗义,”道灵怒道,“却差点害了杜宇!是谁帮他稳住了经脉?”道灵见杜宇五脏六腑有被灵力侵害的痕迹,料定是服食化灵草不当,冲了肺腑,伤了经脉。

“是道善师叔,”卢然不敢隐瞒。

道灵听是道善师弟,暗道还好,道善为人敦厚,这等不光彩的事他断不会讲出去,“明日你和杜宇一起,将大小神像,整个院道,个个房间全都打扫一遍!还有你杜宇,知情不报!同你三师兄沆瀣一气!在这里跪上半个时辰。”

杜宇跪在地上,心中说不出的委屈,低声抽泣起来,卢然反而来安慰杜宇,“师弟,你又没有挨戒尺,只是跪上半个时辰,而我却要跪倒天亮,有什么好哭的?”

“我又没有偷化灵草,师父为什么要这样罚我?”杜宇颇为不服。

卢然双眼一翻,“化灵草你可吃了?”

“吃了,可化灵草不是我偷的!而且只吃了一根,还差点丢掉性命,”杜宇越发觉得委屈,想想吞下化灵草时,灵气冲体,焚心蚀骨的疼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吃的化灵草,灵力跑了大半,根本没有吸收多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吃了!”

“可委屈了你!”卢然没好气的道,“这化灵草的好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两个可是占了大便宜,若是肯再给我一条根须,就是跪上一天,打扫整个山门我都愿意!”

江海天在旁听了这话,悠悠道:“看来是师父处罚太轻了,我这就禀明师父。”说罢,就欲起身。

“师兄!”卢然急道,“我这不是宽慰师弟,随口一说吗,你何必当真。”

第二十章杜宇的进步

杜宇很快学会了驱魔舞,又学了扶水剑法和摧魂手等不少道术,便也开始下山做些法事,赚些功劳。

这下山做法事可不仅仅是念几句咒语,贴几张道符这般简单,不少是同一些山精奇兽,厉鬼妖物斗法!期间杜宇也遇到过几次危险,受过一次伤。好在每次下山,负责分配任务的往善堂都会仔细衡量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安排对应等阶的弟子前往。

对于下山作法之事,杜宇是非常乐意前往的,天天在观中凝神打坐,练习剑法,时间久了,也感觉有些无聊。下山看看江河美景,秀丽风光,是件不错的事情。而且做完法事,多半还有一两天的假期,杜宇会利用这个时间去易北镇看望爷爷。

自从杜宇达到了开光期,蒙蒂、蒙茉更不敢招惹杜火孚,杜火孚在易北镇的威望一下子提高不少。聊起天来,人人都要赞扬几句,羡慕杜火孚有福气!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孙子,说杜宇小小年纪就有此成就,将来更了不得!成为旋照期的高人都大有可能!

这当然是乡民的夸赞之词,旋照期的道人可不是那么好修炼成的。邙山道观开光期的道人上百,但旋照期的不过道灵一人!

筑基到开光只要是资质不错,苦修些岁月,都能达到。可开光后就不一样了,开光前期到中期,要比整个筑基期花费的时间都多!而中期到后期,则要比筑基到中期时间都多!这还是对资质上佳者而言,实际情况是,很大一部分人到开光前期后修为便会停滞不前。

究其原因,有资质的问题,每个小境界的突破都是一道坎,资质不行终生跨不过去。还有一个最重要原因,开光后种种法术可以运用,显出道法神奇,达官贵人争相邀请,奉为座上宾!享受了红尘繁华,再想端坐苦修,就难了。等以后娶妻生子,俗事更多,修行的时间就更少了。

至于愿意留在山上,青灯枯卷,不沾姻缘,一心修行的,毕竟不多。而对于想下山的弟子,邙山道观并不多加限制,但有一点,必须十八岁之后才能下山。

杜宇的资质不错,道灵原本想着杜宇十六七岁能达到开光中期,十八岁能夯实稳固中期修为。以后的道法成就,就要看杜宇是否用心了,若是用心苦练,是能达到开光后期的。至于旋照期,道灵不抱太大希望,除非杜宇愿意留在山上苦修数十年,但那也仅仅是有希望!旋照期,可不仅仅是苦修就能达到的。

但现在,道灵看杜宇的眼神不一样了,仿佛看一件稀世珍宝。

如今离杜宇突破开光境刚刚过去三年的时间,仅仅是三年的时间,杜宇竟然开光前期突破到了中期!

这在观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道灵、道善等七个师兄弟都来了,把杜宇上上下下检查了十几遍,仔仔细细的盘问了好几遍,又将杜宇平时接触的人来来回回调查了几遍,当然,包括远在易北镇的杜火孚!

得出的结果让道灵几人震惊,杜宇突破到开光中期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撞了大运,而是经过三年修炼一步步达到的。

三年的时间便从开光前期到达中期,这在邙山道观众弟子中是绝无仅有的,在青桂州众多道观中也是鲜有听说的!照这样的速度,岂不是杜宇十八岁就有望开光后期。再往后了想,一二十年后,杜宇是不是就能问鼎旋照期了。

杜宇在进入道观的时候,资质只能说是中等的存在,就是往高了说,也不过中上的水平,但是如今检查杜宇的筋骨,让道灵吃了一惊,杜宇如今的资质已经是修炼道法的上等之资了,一个人的资质随着修炼改变如此之大,道灵是从未听说过的。

是何原因?邙山道观几位一代弟子研究来研究去,可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杜宇每次下山的记录都翻了出来,再三确认,杜宇没吃过什么天材地宝,虽然在这几年时间,也吃了不少丹药,但这丹药不过是些普通的培本增灵作用,整个道观的弟子都服用过。

杜宇道法的进步,是一点点,一步步提升的,不是突然增变的。

难道杜宇的灵根是隐形灵根,初始没有显露出来,随着修炼,慢慢显露?

总之,这是件天大的好事情!

杜宇在道观的地位一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道观的人对他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即便是道缘见了他,都要停下来关心两句,问问最近修炼如何,是否顺利?

杜宇心中得意,很享受这种感觉,整个人飘飘然然起来了,走起路来,眼睛都抬高了几分,做起事来,也开始显的有些任性。

不过很快,杜宇调整了心态,恢复往日模样,究其原因,一是杜宇本就不是狂妄自大的人,二是杜火孚的教导。

杜火孚的话可谓醍醐灌顶,也可以说是当头棒喝!当然,也是因为杜宇从善如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最忌骄傲自大。别人敬你,你也要敬别人,你仗着资质好,不将他人放在眼中,别人即便表面尊敬你,内心也不认同你。你的老朋友和你离心,而新的朋友,只是因为你对他们有利,等到你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将没有人愿意帮助你的人。”

杜宇回想,自己最近是做了许多不对的事情,表了决心,一定改正过来。

数月之后,杜宇突破旋照中期的事情淡了下来,日子恢复以往那样。杜宇在山上凝神练气,诵读道家经文,下山做些法事,弘善扬道。

~~~~~~

今朝正是阳春三月,繁花似锦,青草铺地,杜宇和卢然骑着骏马,往落天城中赶去。

“师兄,这次的许员外倒是大方,一场法事下来,竟然给了二十两银子,”杜宇身骑骏马,回头喜道。

卢然抬头眺望,见落天城已隐约可见,亦是笑道:“一来一回七百里的路程,七八天的时间,捉了三个阴魂,还有一番恶斗,给二十两银子也不算多,师弟,你这是第几次到落天城?”

“第四次了,第一次是随掌门师伯,第二次随师父,第三次是随丁磊师兄,”杜宇道,“那里有一家胡记果品店非常好吃,前几次,师兄和师父都给我买了不少。”

“只是些果品,有什么意思,”卢然笑的奇怪,“我已经二十岁了,咱们观中的规矩,过了十五岁,就能从做法事的香火钱中抽上两成,这二十两银子去了你的一份,我还能得上个二两,今日进城住下,带你好好玩玩。”

“黑灯瞎火,店铺都关了门,有什么好玩的?”杜宇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晚上才好玩,酒馆戏园正是热闹,宜春藏春二阁更不用提。”卢然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杜宇。

“我又不喝酒,不听戏,去酒馆戏园干什么,那宜春藏春二阁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哈哈……,我带你去了你便知道,到了那里,就当我的书童好了,让你长长见识,呵呵……”卢然一脸坏笑。

…………

回山的路上,杜宇想起昨晚上的事情犹自脸红心跳,将卢然没头没脸的碎了个遍。卢然只是嬉皮笑脸,毫不在意,哈哈笑道:“师弟,杏儿姑娘也才十五六岁,比你大不了多少,你怎么见了就怕了呢?还是跳窗户走的,唉!真丢我的人,平时见你除精收怪一点都不害怕,杏儿多标志的一个姑娘,你就怕了她,哈哈哈……”

“呸!好不知羞耻,”杜宇脸上好似霜打的柿子。

“我怎么就不知羞耻了?男欢女爱,人之大欲,我看你是想歪了,还说我不知羞耻,没想到你这么小,坏心思倒是不少。”卢然一脸奸笑的在杜宇脸上拧了一把。

“你,你……”杜宇指着卢然,好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你,你什么?”卢然冲杜宇努嘴,“假正经!我看你将来就不娶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我,……”

“我,我什么我,你昨晚上有没有看杏儿的身子?占了大便宜还在我面前装正经,哦……,我知道了,你在心中怨我当时没拉住你,若是拉住了你,你还能多看会是不是?”

“不是!我根本没看!”杜宇急道。

“师弟,你就招了吧,我看着你长大,你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心中一定后悔死了,要不现在咱们回去,师兄我再破费一次,领你再进去玩一玩。”

“你……,”杜宇指着卢然,愤声道:“看我回去告诉师父!”

“告诉师父我也不怕,你又不是没去,大不了和你一起受罚。”卢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悠悠然道。

卢然这个样子,多半就是害怕了,杜宇再清楚不过,终于稍解心中之气,“师父明断秋毫,才不怕你耍赖,哼!”说罢,猛一夹马背,甩开了卢然。

第二十一章符竹一家

卢然嬉笑着赶上杜宇,若让师父知道了,可是大大不妥,“师弟,师兄我也是一片好意,想让你长长见识,刚才说的话全是玩笑话,你别当真。你若告诉师父,事情传出去,全道观的人都要笑话咱俩,你看我还为你买了衣服,胡记果品也为你买了不少,你就原谅师兄我吧。”

杜宇口舌上吃了亏,这才拿师父来压卢然,但这种事情自然不能真的告诉师父,见卢然服软,便想让他多求几声,依然装出生气的样子,冷冷的不说话,只是赶路。

“好了,我的乖师弟,是师兄我的错,不该带你去那种地方,我知道你道心坚固,就别生气了。”卢然哄道。

杜宇不愿这么轻易就放过卢然,瞥见远方山崖上长着一片伏地菱,道:“你把伏地菱给我拔上几棵,我便不和师父说这事。”伏地菱的根茎甘甜,虽然比不上桃李杏橘,但在这样的季节,也足以慰口。

卢然顺着杜宇的手指望了望,一面崖壁甚是险峻,若是寻常人,别说攀登,就是站在边上都两股战战,但对于卢然开光期的修为来说,攀爬这岩壁不算什么,当即笑道:“好说,好说,不过师弟,你若是嘴馋,咱们包裹中还有不少果品,犯不着让师兄冒险,再说,按照咱们道家典籍来说,万物皆有生命,虽然只是些蔓藤植物,可也……。”

“你去不去!”杜宇冷哼一声。

“好——”卢然无奈的叹了口气,勒马停了下来,快速的攀爬过去,到伏地菱处,扯下一片,远远的冲杜宇喊道:“这够不够?”

“够了,”杜宇仰头应道。

卢然将蔓藤弃掉,将一大把根茎揣在怀中,快速爬了下来,递给杜宇,摇头苦笑道:“拿着吃吧,可千万别告诉师父,唉……,我真不该带你去,多花了二钱银子不说,还惹来了这些麻烦。”

杜宇大口咀嚼着根茎,甘甜的汁液流入口中,扭头笑道:“放心吧,我谁也不会说的。”

二人一路上有打有闹,有说有笑,到山下时,已经是中午了,将马匹牵到养马场。大师兄符竹笑着迎了过来,接过缰绳,“两位师弟辛苦了,交给我就行了。”

这山下的马厩颇大,一共养着近百匹马,供观内远行的弟子骑乘,大多时候,这马厩里面只有数十匹,由符竹和他的妻子黎兰花,还有另外三名观中杂役管理。符竹做事仔细认真,为了能管好这些马匹,还特意向落天城经验丰富的养马师学了半年。

符竹熟练的将马拴在马柱上,然后请杜宇二人进屋。杜宇喜欢回山的时候到符竹这里坐一坐,看看师兄,还有一个三四岁的顽童,顺便蹭顿饭吃,师嫂的手艺可是相当不错的。

符竹给孩子起了个很大气的名字——符天浩。

“来,让叔叔抱抱,”杜宇捏了捏小天的脸蛋,一把抱住他,高高举起。由于杜宇的动作每次都有些“激烈”,小天有些不喜欢,这次又被杜宇逮着,老大不乐意,又扯又拽,终于从杜宇的“魔爪”中逃了出来。

黎兰花在旁边看着笑道:“小天,你叔叔是疼你。”黎兰花是一个农户的女儿,娘家离这里不远。不说长的貌美如花,但绝对称得上眉清目秀,颇懂礼数,虽然杜宇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但每次来,黎兰花都是盛情款待,言语间多是敬重。

卢然从怀中拿出几个糖果,冲小天招收,“来来,叔叔这里有糖果。”小天一溜烟的跑到卢然哪里,不客气的将糖果收为己有,然后冲杜宇扮着鬼脸,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吃过午饭,杜宇和卢然告别大师兄,回到观中,交了帐目,到住处回禀师父。

“师父,这次去许员外家,一切顺利,擒下三个阴魂,全部超度,得了白银二十两,已到账房交帐。回来的路上在落天城中待了一晚,那里的胡记果品不错,给师父您带回来一些,您尝尝。”卢然将一盒果品躬身放到道灵旁边。

道灵没说什么,但心中高兴,自己这个三弟子虽然有些贪玩,浮夸浪荡,却是个有心有情的人,不枉自己白教他一场。“今日落天城赵员外派人来,说他家小姐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昏昏沉沉已经两天了,请了城中的名医也无用,估计是邪物作祟,让咱们观中派人去看看。”

“师父,可是贩茶的赵员外?”卢然道。

道灵看了卢然一眼,道:“你对落天城的大户人家倒是熟悉!”道灵怪卢然道家经义总记不住,这些俗事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卢然听出了师父话中的不喜,小心陪着不是。又听道灵讲道:“算起来你再有一个月就该下山了,这几年来,攒下了多少银两?可够在郡府置办一处房产,安顿双亲?”

想起马上就要下山,到郡府闯荡,卢然都有些急不可耐了,郡府的地价,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也积攒了二百两银子,置办一处房产差不多了。”

“若是再娶个女子呢?”道灵道。

卢然沉吟,“那就不太够了。”

“我道灵的弟子,又是道法有成,总要讨个大户人家的女子才是,”道灵起身进屋,出来时,手中拿了一锭五十两的元宝,递给卢然,“这银子你拿着,算为师的一点心意。”

“师父这十几年的养育教导之恩,弟子还无以为报,怎能再要师父您的银子呢,”卢然推辞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道灵不悦道,卢然见师父生气,这才双手接过。

道灵扭头看向杜宇,“这次奔波几百里的路,累不累?”

“不累,”杜宇笑道:“出趟远门,看了不少风景,真是十里一乡,五里一俗,那里的风俗和咱们这边大不一样,一望无际全是平原,不像咱们这里山连山的。”

“不累就好,观中实在抽不出人手,大部分弟子都去开凿神像了,赵员外家就由你和符竹去吧。”

“师父,师弟虽然到了开光中期,但年龄毕竟还小,大师兄只是筑基期,不如这次还让我和师弟一起去吧。”卢然毛遂自荐道。

“是在城中,不是什么偏僻山村,有什么危险?你就留在观中准备准备,为师传授你一些趋吉避凶,占卜之术,日后也能消些无妄之灾。杜宇,明日一早,便下山找你大师兄吧。”

“是,师父。”杜宇应道。

………

落天城,城主府,少城主曾云天躺在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檀香木床上,盖着蚕丝做成的丝薄单,搂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绝色少女,在罗纱帐中肆意的调笑,根本不顾及这还是白天,以及那屋外不时走动的奴仆丫鬟。

宽大的房间摆放着昂贵华丽的家具,三脚铜香炉中飘出缕缕青烟,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少主,小的求见。”

“进来说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曾云天一双眼睛盯着怀中一丝不挂的美人,双手在那光滑细嫩的身躯上游走,看都没看来人一眼。

罗纱帐外,一位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道:“少主,事情已经办成了,邙山道观派了两个道人前去做法,已经到了赵员外家。”

“这也叫办成了?”曾云天淡淡说道。

虽然是一句不带半分力气的话,中年男子却听的冷汗直冒,连忙叩首道:“还请少主明示。”

“把那两个道人留下才算事情做成!”

罗纱帐内那荡人心扉的娇喘声,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却是半分都听不进去,汗如雨下,壮着胆子说道:“少主,这两个道人可是邙山道观的,不同于寻常道观,若是事情败露,不堪设想。”

“怕什么!观云道长已经死了,邙山道观只不过是徒有虚名,此事你不愿做,自然有人抢着做,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不喜欢太多人知道。”

这少城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行万福心中飞速思量,无论如何,先过了眼前这一关,谁让自己命不好,摊上这事!稳住心神,叩首道:“少城主放心,属下一定将这事办的漂漂亮亮。”

“如此就好,万福,你知道那两个道人的死法,是被精怪所杀,和你我没有半点关系,你用不着害怕,这是我的令牌,去账房领上五十两黄金,事成之后,本少主还有重赏。”

“多谢少主,”中年男子连连叩首,装出满心欢喜的模样,小心退出门外。罗纱帐内,娇笑之声更盛。

行万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回头可怜的望了一眼,曾云天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听了这样的机密,床上的女子恐怕笑不多长时间了。不过随即行万福又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己小命尚且要不保,还有心管别人,叹了口气,转身向账房走去。

第二十二章奴魄者

看着手中的五十两黄金,行万福想了想,将它分成了两份,分别揣在衣兜里,向一间客栈走去。

“咚咚咚,咚咚,”按着三长两短的节奏,行万福小心的敲着木门。

“进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应道。

行万福推门进屋,将房门关严,看着斜躺在床上,正用锦帛擦拭宝剑的女子,讨好的笑道:“姑娘真是悠闲呀。”

那女子约莫三四十多岁,个子极高,体型干瘦,皮肤粗糙,有点像是晒干了的咸鱼,这是当初行万福见到女子第一印象,实在是一个让人提不起半点兴趣的女人。

中年女子冷冰冰的道:“事情已经办成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嘿嘿,”行万福干笑几声,道:“还得麻烦姑娘一次,我家主人有话,那两个道人不能活过今晚。”

中年女子继续擦拭手中的剑,嘴角咧动,不阴不阳的笑道:“生意上的事说不上麻烦,两个道人,三十两黄金。”

行万福心中欢喜,能省下二十两黄金,那便是自己的了,“三十两黄金没问题,只是我家主人有个条件,那两个道人要死在精怪之手。就是旋照期的道人来查,也不能露出马脚。”

中年女子停了下来,盯着行万福,一字一顿道:“你家主人真是愚蠢!”

“你!”行万福条件反射般的气道,不过随即释然,这女子说得不错,曾云天真的愚蠢,竟然去惹邙山道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观云道长仙去了,但还有道灵真人,那可是旋照中期的修为,就是放在青桂州内,别人也是敬畏有加,他一个城主的儿子,骄横惯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一下能不能办吧?”

“我手中并没有这样厉害的精怪,那两个道人我也没有见过,想来能够驱鬼做法,又是邙山道观出来的,必定有些手段,这件事我做不了!”中年女子回答的干脆,直接拒绝了。

这件事情若是做不成,回去是无法复命的,行万福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显分毫:“姑娘做不了,可知道有谁能做?”

“我一个游方的女子,四处漂泊,就算先前遇到过能做此事的,你又去哪里找他?”中年女子一边擦拭长剑,一边说道。

“不知道方雀郡可能找到这样的人?”行万福不甘心的问道。

“我自认为已经是其中高手,方雀郡恐怕没有这样的人,做我们这一行的,没有人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的。”

行万福略一沉思,出了个主意,道:“姑娘本领高强,可先将那两个道人打晕,然后驱鬼附他们身上,若是失败,姑娘走人就是,也不亏什么,若是成功,三十两黄金拱手相送。”

“一口价,五十两黄金,爱做就做,不做拉倒。”中年女子吃定了行万福。

这女子原本是能做的,行万福暗道自己太心急,心中诅咒,想想事成之后曾云天还有重赏,咬了咬牙,狠声说道:“事情做得漂亮点!这是三十两定金,事成之后那二十两自然奉上。”

…………

城中赵员外家,杜宇身着藏青内衬,玄黄外衫,手握子规剑飘然起舞,作法台上,香烛鼎炉一应俱全,降魔席上,圣水道笔件件都在,僻净伞高高悬挂,镇魂鼓咚咚作响。

符竹立在旁边,口诵经文,心怀虔诚,鼓声阵阵,四方荡漾。

杜宇飘然起舞,子规剑上铭刻的符纹时明时暗。

符竹心中不解,今日杜宇驱魔舞已舞了三边,圣水洒尽,道符只剩下三张,怎么还没有去拍镇坛木。

杜宇额头见汗,心中郁闷,这驱魔舞舞动起来可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以自己的灵力,也只能舞动四边。往日舞上一遍,阴邪之气便能退尽,今日舞了三遍,阴邪之气依然时隐时现。杜宇再用子规剑去挑道符,看到只剩下寥寥三张,心中叹了口气,探手抓住镇坛木,重重的拍了一下,“嘭——”的一声,杜宇挽了个剑诀,执剑收法。

大腹便便的赵员外脸上绽开了笑容,站了大半个时辰,双腿发麻,内衬汗湿,这法事总算结束了,心中感叹,不愧是邙山的高道,就是认真,做法事都要比别的道观做的时间长。

“两位道人辛苦了,快随我到正堂休息吧,”赵员外满脸笑道。

符竹将镇魂鼓放到法坛上,看向杜宇,杜宇轻轻的摇了摇头,符竹心中了然。

“道长,请到正堂用点茶水吧。”赵员外的儿子,一个肥胖的少年也热情的说道。

…………

客栈内,皮肤黝黑,身材干扁的中年女子盘膝坐到床上,微闭双眼,右手捻决,左手摇铃,口中念念有词,控制着一只蜘蛛精的灵魄。

八年前,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中,女子杀了这只具有灵性的蜘蛛,收了它的魂魄,做成了这个害人的道具,成了她所有道具中最厉害的一个。

如今,这只蜘蛛魂魄正躲在赵员外家一个床头柜内,瑟瑟发抖,若不是不断有念力从女子那里传来,加固它的魂魄,在这场法事下,它早就魂飞魄散了。

艰难撑到法事结束,盘子大小的蜘蛛魂魄活动了下八只利爪,七八根长长的獠牙伸出口外,露出一脸凶相,与刚才瑟瑟发抖的模样天差地别。蜘蛛魂魄伸展了一番身体,又缩了起来。

“驱魔舞都能舞三遍,老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中年女子诅骂道:“真是可恶!”

驱魔舞耗神费力,道人做法,无论能否将阴邪之气驱逐净!多是舞上一遍。邙山道观对弟子有规定,若是一遍驱魔舞不能驱净妖邪,需再舞一遍,杜宇恪尽职守,舞了三遍。

“一个筑基期,一个开光中期,倒也容易对付,”中年女子狞笑一声,心中有了主意。

傍晚时分,道灵在大殿传授卢然玄道。

“占卜之道也叫玄道,艰涩晦深,最是难学,也是最看人天赋。”道灵将桌子上的茶水饮尽,盯着杯底的茶叶,若有所思道,“事情来临之前,都是有征兆的,就看你能不能看的出来,你看这杯中的茶叶,”道灵将杯子放到卢然面前。

卢然身子前倾,向杯中看去,原本泛黑干瘦的茶叶已经被热水泡泛,变的肥大碧绿,在白玉瓷的杯底趟成一团。

“看出什么没有?”

卢然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看了良久,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只得抬头道:“弟子愚钝,看不出来,还请师父明示。”

“占卜之术厉害的高人,只看饮后的茶叶,就能看出最近一段时间有无大事发生。”

“那师父可看出最近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卢然一脸好奇的问道。

“为师也看不出来,”道灵自然的答道,卢然不由的挤了挤眼睛,暗道师父你自己都看不出来,却让我来看。

“习武之人要有兵器,修法之人要有法器,这占卜之术也要一些必备的东西,测算小事是用启明树烤制贝壳。选一些表面光滑,个头匀称,色彩圆润的贝壳,放到启明树火焰上烤。待贝壳炸出裂纹,表面泛黄,拿出来,依据上面的裂纹进行推算,这是推算小事。推算大事就要用祈福龟了,待龟壳焦黄,崩出条条裂纹,然后进行卜算,一个祈福龟价值上百两银子。

祈福龟还不是最好的,若问国事要用象龟,一个象龟的价值相当于一千个祈福龟,千两黄金,太过昂贵,鲜有人用。

为师去年服用化灵草冲击旋照后期失败,知道今生无缘旋照后期,便钻研其玄道,如今有些心得,”道灵细说道。

卢然听到此处,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的道:“师父,不如你给我卜上一卦,算算我下山之后前途如何,可是大富大贵,一帆风顺!”

“人生大事,为师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算错,你心中先有了想法,岂不是害了你,”道灵道。

“那就等师占卜之术大成,再为弟子测算,”卢然呵呵笑道,有心见识见识师父的占卜之术,想了想又道:“师父,可能测出小师弟和大师兄什么时间回来?”

“小事一件,三个贝壳足以。”

“弟子这就给您找来,”卢然应道,贝壳在帝国是通用的货币,四处常见的很。

“不用,”道灵摆了摆手,“为师练习占卜之道,身边岂能没有贝壳。”说罢,从怀中挑出了三个上等的贝壳,又将旁边的三足铜炉搬来,里面烧的正是启明树。

“这烘烤贝壳是玄道非常重要的一环,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太重的话,裂纹太多,难以取舍。一些小的裂纹还会被烧焦看不到,太轻的话,许多裂纹没有出现,极易产生偏差,卜算之道,可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呀!”道灵细细讲道。

卢然站在三足铜炉旁边,朝铜炉里面看,炉中的启明树已经没有明火,三个贝壳被埋在燃过的灰烬中,道灵站在旁边,诚心诚意的诵读咒文。一炷香后,将三个泛黄的贝壳拿出,摆在桌子上,道灵掐指计算,很快便算出了结果,是明日卯时。

道灵心中奇怪,微微皱眉,按照常理,今日做完法事,住上一晚,明日中午时分回来才是,为何是早晨呢?

“师父,可算出了结果?”

道灵看了卢然一眼,并不答话,掐指再算,还是明日卯时。

“明日卯时。”

“卯时,不对吧,师父,若是卯时,岂不是说他们要夜晚赶路”。

道灵端坐,默然不语,心中也是不解。

第二十三章黑魅

杜宇和符竹二人高坐在正位上,享受着众人的推崇。

“两位道长真不愧是大观出身,本领高强,刚进寒舍,小女子的病就好了,老朽敬两位道长一杯!”大腹便便的赵员外起身,高声说道。

帝国的风俗,做完法事,主人都要备上好酒好菜款待做法的道人。这些年,符竹记不得做了多少场法事,道法没提高多少,到是练出了不小的酒量。

符竹为人憨厚,不善推辞,别人敬的酒多半一饮而尽。

杜宇多了个心眼,那一丝时隐时现的阴邪之气记挂在心。精怪依然在赵员外府上,驱魔舞跳上三遍,即便震不破它的魂魄,这精怪也该知难而退,如今事情反常,精怪盘横不走,明天回去禀告师父才行。今晚这酒可不能多喝,以防万一。

“老朽再敬二位道长一杯,”又一个老人站了起来,“我侄女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昏昏欲睡已经数天,两位道长真是救我侄女一命呀!”

符竹听老者说完,端起酒杯就要起身,被杜宇轻轻拉了下衣角,握着酒杯的手松了松,站起身讪讪笑道:“我二人实在是不胜酒力,不能多喝,您的心意我领了,这酒还是算了吧。”

“嗯,怎么能算了呢,这才喝了几杯,若是不让两位道长喝好,传出去,还说我赵府吝啬这几杯酒水呢。”赵员外劝道。

“老朽已经端起来了,还能放下不成。”那老人坚持道。

符竹最架不住别人劝,看向杜宇,杜宇无奈,只能说道:“既然如此,咱三人便饮了这杯,可是说好,喝了这一杯,不能再喝了。”

赵员外佯装不悦道:“这哪里行,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尽兴,天色已晚,二位住在这里,喝醉了也无妨。”

“不不不,”杜宇连连摆手道:“员外有所不知,今日是万不能喝醉的。法事据情况而定,今日这场法事不同往日,到了午夜,我和师兄还要再做一场,对小姐的病至关重要。”

陪酒的众人面面相觑,原来法事还没有做完……,赵员外想想中午的法事,大半个时辰,暗暗叫苦,“道长,这午夜的法事法还用我们陪同吗?”

“不用,不用,”杜宇摆了摆手,“午夜法事简单得很,几位放心便是,不用什么法坛,我和师兄舞上几剑便成,可这酒,实在不能再喝了。”

“既然这样,那酒就少喝,但这菜可要吃好,来来,吃菜吃菜。”赵员外连连招呼道。

众人酒饱饭足,家丁将杜宇二人引到客房,暖水热茶奉上,躬身施礼告退。

符竹见没了外人,压低声音道:“师弟,怎么回事?莫非遇到了麻烦?”

“事有蹊跷,今日做法,并没有将精邪从赵员外家驱除。”杜宇担忧道。

符竹虽然法力低微,但经验丰富,道:“这种事情我也遇到过几次,精怪的本领在你我之上,所以无法将它驱除。”

杜宇摇了摇头,望着泛黄的灯光,一脸凝重,“若是精怪在你我二人之上,还不算蹊跷,我做法之时,感觉那股阴邪之气忽隐忽现,忽强忽弱,就差那么一丝就能震碎它的精魄!可自始始终,还是差那么一丝。”

符竹闻言有些惭愧道:“我若是有师弟的修为,敲这镇魂鼓,威力便能更盛一层,这妖邪的魂魄也就能震碎了。”

“师兄,不是这样,这府中精怪本领并不在我之上,我跳驱魔舞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杜宇言道。

“难道……,难道是这精怪和赵府有什么深仇大恨,怨念太大?若是如此,你我二人驱逐不了也是正常。”符竹猜测道。

“可又如何解释它忽强忽弱呢?盘踞的邪物没有清除,若是它再作恶,传出去,有损我们邙山道观威名,我看,今晚咱们两个流轮值守,看那邪物出不出来?”

符竹闻言点了点头,赞同杜宇的注意。

“现在戌时刚过,你值亥时和子时,我值丑时和寅时。”

“好,”符竹应声道。

若是厉鬼有所动作,多半是在丑时和寅时,杜宇顾及符竹的道行太低,所以做此建议。

杜宇先行休息,符竹将一应法宝拿出,放到顺手的地方,在门上贴上道符,最后抱着子规剑端坐到椅子上。

“铛铛铛……”城中,巡夜的更人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敲着铜锣,高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三刻到。”

符竹坐在椅子上,听到报时声,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额头,站起身,拿住规剑,提起灯笼,轻轻把房门打开。一阵凉意灌进来,符竹不由打了个寒颤。

夜已深,家家熄灯安寝,天空中阴云遮天,不见星光。

赵员外家占地不小,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有十余亩,加上建筑错落有致,高低起伏,巡视一遍颇需要些时间。

符竹经过赵小姐闺房,特地留意,女儿家,阴气重,再加上生辰八字占的不好,被邪物寻上也不奇怪。绕着阁楼,符竹前前后后转了一遍,又侧耳倾听,屋中静悄悄的,无什么异常,放下心来,提着灯笼往回走。

一只碟盘大小的蜘蛛精魄从墙角爬出,紧跟在符竹身后,几次想将触角搭向符竹的脚跟,但最后都畏惧的缩了回来。

黑魅坐在屋顶上,左手握着一个泥做的蜘蛛,右手将一根根银针往上面扎,而后又用画满符咒的黄纸蘸上自身的精血滴在上面。

当黑魅的精血落在泥蜘蛛上时,地上的蜘蛛精魄猛然间势气大盛!獠牙杀伐,八脚齐动!邪气凛然。

提着灯笼的符竹猛的止住脚步,体内不多的灵气翻腾,手中的子规剑符光闪动。

“不好!”符竹心中一紧,急忙回头,一个宛若透明的蜘蛛魂魄,八只利脚在地上一弹,扑了过来,符竹下意识的举起右手的子规剑抵挡。但晚了一步,蜘蛛魂魄快速融入符竹的体内!

符竹如遭重击,整个身子剧烈颤抖,四肢僵硬,五官扭曲变形!

“啪——”子规剑和灯笼掉在地上,然后“哄”的一声,腾起一团火焰,纸做的灯笼很快化成了灰烬。

符竹面上在这一刻显出复杂的神采,惊恐,愤怒,痛苦……,但仅仅片刻,所有的情绪退去,只剩下了空洞和茫然。

黑魅在屋檐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将一柄钢剑向符竹掷去。

子规剑是法器,不适合被邪物侵体的符竹用,为保证事情顺利,黑魅特意备了这把宝剑。

符竹探手接过,挪动步子向前走去,黑魅脸上笑意更浓,夜风将她的衣衫吹起,干瘦的身躯在漆黑的夜晚,远远望去,如传说中九幽地狱的勾魂使者。

“吱——”房门被符竹推开。

“叮叮……”,床头的引魂鈡猛然大响,不敢睡太沉的杜宇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扫了符竹一眼,大声喊道:“师兄,快准备下,这妖物真是猖獗,竟然寻到咱们附近来了!

符竹表情僵硬,并不应声,直往杜宇身边走去。杜宇忙着拿降妖的道具,未曾察觉符竹的异样,直到符竹手中的钢剑将橘黄色的灯光反射到墙上。

杜宇见墙上泛出一道亮光,又听背后剑风凌厉,电光火石间向前跃出一步,急回头看,一把杀气腾腾的长剑已经逼到了面门。

“大师兄!”杜宇惊呼一声,紧贴这剑锋,侧身闪到了一边。

符竹一击不中,又挺剑来刺。

“大师兄!”杜宇又喊一声,心中惊涛拍岸!

符竹微微一愣,钢剑停在半路,迷茫的看了杜宇一眼,但这丝迷茫瞬间又被空洞压过。

低沉的吼声从符竹喉咙中发出,黑色的眼眸变成了绿色,配合着扭曲的面孔,在这凉气袭人的夜晚,当真如噬人的野兽。

“大师兄,”杜宇痛苦的哀号一声,心中悲痛万分!大师兄这般表情,再明显不过,是被精邪夺了身子!和常人被精邪附体不同,修道之士,魂魄强盛,常言道,刚则易折!道人的魂魄不会同精邪共存,要么击退精邪,要么被精邪吞噬。

大师兄被精邪控制住,恐怕三魂七魄已经散了!想到这里,杜宇如何不痛心裂肺!

杜宇只觉得脑袋混沌一片,不知如何好,见大师兄的钢剑刺来,只是本能的跳跃闪避。好几个回合,方才回过神来,扫过旁边摆满降妖道具的八仙桌,脑中闪过一丝清明。总不能任由这精邪占着师兄的身体,杀死精邪,动用道家法器才是正理!

“吟——”钢剑带着破空之声,朝八仙桌劈了过去!杜宇眼看就要将那几张道符拿到手中,不得不快速缩了回来。

“啪、嘭、咚——”,符竹纵横几剑,将八仙桌劈了个支离破碎,上面的道具自不能幸免,只是在碎木下面,露出了三张道符的一角。

杜宇看向床头的道袍,“道袍!对!道袍。”

屋顶,黑魅趴在上面,几块瓦片被她揭去,窥视着屋中的杜宇,见杜宇望向床头的道袍,心中明了,便催动符竹去刺那道袍。

这次杜宇有了准备,见符竹向床上的道袍上刺去,大喝一声:“催魂手!”体内灵气在全身暴涨,沿着奇经八脉,尽数灌到右手之上,五指箕张,向前拍去!

第二十四章同门惨斗

这催魂手是一门极其霸道的掌法,邙山道观从不轻易外传,就是观中弟子,也是筛选一些心智坚定,品行优良之人传授!

符竹挺剑去刺那道袍,中门大开,不防被杜宇一掌印在胸口。

“桀!——”,符竹惨叫一声,身体痛苦的颤抖,踉踉跄跄后退数步,一个八爪蜘蛛图案在后背显现!

眼看蜘蛛精魄要被逼出,俯身屋顶的黑魅眼中精光一闪,忙将自身念力注入其中!

得宿主念力加持,蜘蛛魂魄又扑入了符竹体内。

符竹痛苦的模样,让杜宇泪流满面!但自己再这般畏手畏脚,师兄不但无救,自己恐怕也要身死,心中强迫告诉自己:“这已经不是大师兄了!这已经不是大师兄了!”

“这是杀害大师兄的凶手!”

杜宇抡起右腿劈向符竹腰间,开光中期的修为,加上杜宇又是含恨而发,这一脚当真千斤!黑魅连忙指挥符竹闪避,但此时蜘蛛魂魄刚刚回到符竹体内,慢了半分!

符竹壮硕的身躯在和其不成比例的小腿下,横飞出去,撞在门上!

“嘭——”的一声,木屑横飞,寸厚的木板仿佛是纸糊的一般,被符竹撞了个粉碎!身子犹自飞出丈远,才重重摔在院中!

杜宇身子一旋,将道袍披在身上,探手一抓,三张道符握在手中,提剑追了出去。

黑魅看在眼里,心中着急,这个少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好对付!必须速战速决,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恐怕赵府的人已经被惊醒了。右手捏了捏泛着寒光的棱镖,心中有些犹豫。

符竹在地上一阵翻滚,稳住身子,正要翻身跃起,被赶过来的杜宇一张道符贴在了脑门。

“看你还不受死!”杜宇恶狠狠的说道,这张道符是专镇精邪魂魄用的!

谁知杜宇话音刚落,“轰——”的一声,一团火焰爆开,黄色道符尽数烧成了灰烬,竟没能镇住符竹体内的精邪!

符竹一拳打来!杜宇以为这张道符便能建功,一时大意,被一招打实!这一拳当真如数百斤的铁锤一般,将杜宇的五脏六腑都要锤裂!

如狂风卷起的风筝,又如崩起的乱石,飘飘荡荡却又似万斤沉重,倒飞出去的杜宇将整个墙壁都撞出了一个大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杜宇伏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勉强站起身来,低头看向胸口,胸前双鱼图案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拳印,若不是阴阳图案保护,数年灵力渡体,这一拳下来,只怕已经一命归西了!

知晓得了这阴邪厉害,杜宇不但不惧,反而心中胆气更胜!翻身而起!舞出扶水剑法,只见周身剑光森立,向符竹摧将过来。

符竹此时也不好受,拳头上冒起丝丝黑气。刚才试图将灵力打入杜宇体内,震碎他的五脏六腑,却被双鱼图案所阻,反而灼伤了五指!

黑魅在屋顶俯瞰杜宇,见其法袍了得,剑法不俗,心中愈发烦躁。

“叮叮当当,”几招下来,杜宇发现师兄的兵器异常,不是先前的子规剑!这柄宝剑他那里来的?

黑魅打着让杜宇、符竹同归于尽的注意,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招式,杜宇虽然身手矫捷,灵力深厚,却不敢真的去刺符竹,多是打他手中的兵器,这样一来,反而落了下风。

杜宇暗叫不妥,有守无攻,这般下去早晚落败。看到不远处有棵柳树,一招将符竹逼退,纵身跃起,折下一根柳枝握在手中。

黑魅控制蜘蛛精魂魄,如臂使力,剑风肆虐,急向杜宇卷去!将地上的尘土掀起,就连旁边的柳树,也被剑风刮的哗哗作响!

杜宇手中枝条化成万千,扶水剑法走的是绵柔路线,用柳条使出刚好。

符竹这套剑法大开大合,舍生忘死,攻多守少,除了防护影响肢体活动的几大要穴外!其他地方一概不顾,任由杜宇攻击!

杜宇剑法高上一筹,一番缠斗,符竹全身上下被柳条打的鲜血淋漓!但这并不影响符竹出剑,一把宝剑自始至终没有半点滞涩!蜘蛛魂魄控制符竹的身体,无疼,无惧,只有一个目标!击杀杜宇!

这便是舍生忘死的可怕之处!

碧绿的枝条上殷红一片,杜宇心中发痛,虽然知道妖邪夺了大师兄躯体,可心中总抱着那一丝希望,也许大师兄的魂魄还在,只不过是被精邪暂时压制了,若是击退了妖邪,师兄说不定还能站在自己面前,冲自己憨厚一笑。

影响肢体活动的穴位被符竹防护的很好,杜宇想攻击这些部位,生擒符竹的想法难以实现。这般斗下去,不但黒魅着急,杜宇更加着急。

黑魅着急的是引来外人,轻则事情办砸,拿不到酬劳,重则自己暴漏,难以遁走!

而杜宇着急的是,总抱着那丝希望,也许大师兄的魂魄还在,而拖得越久,这丝希望变的越渺茫。

催动经脉中的灵力不断在胸口聚集,杜宇月白法袍上双鱼图案越来越亮!刺眼的白光,宛若白昼!

屋檐上的黑魅不识此物,但晓得杜宇身上的道袍了得!全神贯注控制着符竹,随时准备闪避!

双鱼图案越转越快,在吸聚了足够的灵力后,脱体而出,向符竹打去!

飞出的阴阳图案迎风便长,不过数丈的距离,已由碗口大小化为七尺左右!其势如山崩,其速如飞箭!

“符竹”双腿一屈,弹向旁边,但双鱼图案高达七尺,饶是符竹闪避的及时,依被擦中了右臂。

“阴阳双鱼”擦着符竹的右臂,击在其身后的大树上,承受了大部分攻击力的柳树静悄悄的立在哪里,不过是微风拂过。

而符竹却是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痛苦的甩着右臂,毛茸茸的蜘蛛长腿显现出来,疯狂的颤抖!

“催魂手!”杜宇大喝一声,纵身上前,重重的印在的了符竹胸前!

黑魅急催法决!但被阴阳双鱼击中的蜘蛛精魄已经癫狂,根本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宇一掌印在符竹胸口,蜘蛛魂魄被打的跌落在地。

杜宇闪过符竹,手拈法决,邙山道观的镇观咒语——青源大咒就要脱口而出!

这青源大咒,不破肉身,专破魂魄,对只有精魄的通灵期邪物无往不利!只是对施法者的神魂要求极高,杜宇也只能勉强施展一次!

黑魅战斗经验丰富,见机的快,一只棱镖化作流光射向杜宇的脑袋!如此形势下,黑魅已无法顾及行万福说的条件,这蜘蛛精魂魄乃是她收的最厉害的精魄,为了五十两黄金死在这里,不值得!

耳听破空之声急来!杜宇侧头闪过,“噗嗤”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在旁边的墙壁上。杜宇微微一愣,再回头时,蜘蛛精的魂魄已扑回了符竹身上。

杜宇暗恼不已,良机稍纵而逝,催魂手和阴阳法鱼极耗灵力,如今多次使用,又和符竹缠斗这般,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忙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服下。

杜宇望着慢慢站起的“符竹”,强按下心中的愤怒,喝道:“你这妖邪!好不容易得了灵性,虽然失了肉身,但魂魄还在,静心修炼,也有望大道!却出来害人!我师兄二人和你无冤无仇,你吞噬我师兄的魂魄,我本应将你打的魂飞魄散,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赶紧离开我师兄的身体!我可饶你一命,若是不听劝告,休怪我动用观中密典!”

通灵期的精邪已经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附在符竹身上的蜘蛛魂魄只是提线木偶。黑魅全不为意,什么观中密典,若是有用,还会等到现在,多半是灵力已经耗尽!催魂手和阴阳图案极耗费灵力,黑魅自然看得出来,这个小道士已经外强中干。

“杜道长!”闻讯赶来的赵府众人见到杜宇、符竹二人这般模样,骇然变色,

“快快闪开,”杜宇大声道:“我大师兄被妖邪吞了魂魄,小心他伤到你们!”

“啊!”赵府的人大惊。

好厉害的妖邪,连邙山道士都被吞了魂魄,赵员外惊呼,“快准备长矛弓箭,将妖邪杀死在这里!”

“不要!”杜宇连忙制止,刀枪一上,在师兄身上戳几个洞,就算过后将精邪逼退,师兄魂魄还在,也活不过来。虽然现在符竹一身鲜血,但杜宇清楚,这些都是皮外伤。

黑魅握着手中的棱镖,看着下面一脸紧张的杜宇,暗道:“好深的感情呀,”不由计上心来。

“叮当”,符竹手中的钢剑落到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的颤抖起来,“师弟,快来救我,快将蜘蛛精的魂魄逼出我体外,啊——,我受不了了!”嘶哑的声音从符竹的喉咙里面生生的挤了出来。

杜宇转悲为喜,大师兄的魂魄果然还在!大师兄没死!

“大师兄你坚持住!”杜宇积攒不多的灵力,一掌了拍过去。

符竹装作痛苦的样子蹲到地上,右手已探向脚下的长剑。

被喜悦冲昏了头的杜宇连拍过去的手掌都有点飘忽。

第二十五章邙山来人

痛苦的表情在杜宇瞳孔中化为狞笑,耀眼的银光向杜宇脖间抹去!电光火石间,杜宇抬起左臂险险的挡了上去,一抹血红撒过,月白道袍被钢剑划了尺长的口子,杜宇左臂也不知道被割下几深。

“快准备长绳,铁网,将符道长困住!”赵员外见杜宇对战失利,对身后的家将喝道!黑魅听在心中多了几分焦躁,棱镖飞出,打向杜宇的大腿。

杜宇一招失利,被符竹穷追猛打,趔趔趄趄,左支右绌,听到有破空之声向自己腿上袭来,有心闪避,却慢了半分,腿上一疼,跌坐在地上。

倒地的杜宇,恍然间瞥见房顶一道黑影闪过,有心再看,符竹的钢剑已到咽喉!

生死之间,杜宇用手一拨,将钢剑沿着咽喉拨离了两寸。青源大咒在心中瞬间走了一遍,无色透明的符文飞出,打在符竹身上。

浑身沾满鲜血,暴虐之气纵横,面目狰狞,如同九幽罗刹的符竹身子一震,青钢剑定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如推金山到玉柱般仰面过去,砸起尘土一片。

后背冷汗直冒的杜宇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青源大咒破尽魂魄,虽然杀了精邪,但本就魂魄难存的师兄,受此波及,性命更加不保!

泪水从杜宇稚嫩的脸颊滑过,大师兄死在自己的面前!死在自己的手中!

黑魅脑海中巨震,差点喷出一口鲜血,尤自不信的看着手中碎裂的蜘蛛泥像,心中愤怒大于震惊,千辛万苦收来的精魄就这样死了!

虽然不甘,可事已至此,恼怒无用!脚尖一点,披肩展开,如同黑夜中的蝙蝠,趁着夜色掩盖,向远处飘去。

赵员外半蹲在地上,低声劝道:“杜道长,事已至此,节哀顺变,您受了重伤,还是先包扎伤口要紧,来人,快去请城中的江段江郎中,他对这剑伤最拿手。”

杜宇无力的坐到地上,目光呆滞,凄然憔悴,和刚才的杀气凛然判若两人,左臂上的伤口将半边身子染红,地上亦是殷红一片。

恍恍然然的杜宇似乎想到了什么,挣扎着爬到大师兄旁边,右手抵住符竹胸口,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涌入到符竹的体内。

符竹原本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在杜宇灵力的帮助下,竟然有了变化,一下、两下。杜宇眼神中露出了喜色,更加用心催动灵力。

“快为杜道长包扎伤口,”赵员外站起身,对身后的人喊道。一个娇小的侍女快步上前,毫不犹豫的用力一扯,将宽大的衣袖撕裂,小心包扎杜宇的伤口。赵员外微微一愣,这个叫何珍的侍女今日到胆大的很,见到着血淋漓的场面不躲开,反到有勇气为杜宇包扎伤口。

不过院中懂些医术的,也就这个少女了,她本是医学世家,只是因为家道中落,才入府中为婢。

“痛吗?”何珍小心翼翼,温声细语的问道。杜宇泪眼汪汪的看了何珍一眼,又低头垂泪。

“我叫何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你不要再哭了,哭的让人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何珍柔声说道,用衣袖为杜宇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说话间已有几分哽咽。

杜宇抬起头,心中悲伤难以名状。想起青源大咒的威力,伤心欲绝,自己亲手杀死了大师兄,“我师兄的神魂被我打散了,他可能已经死了。”

大师兄若是死了,自己就是凶手,这么大的事,压的只有十四五岁的杜宇喘不过气。

“我知道,”何珍低声道,想说几句宽慰少年的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护院首领赵凌快步走了过来,查看杜宇和符竹的身体,劝道:“杜道长您先休息,符道长就交给我吧,我会尽力救治的!”

杜宇摇了摇头,虽然体内灵力尽空,但仍然拼力坚持着。

赵凌看杜宇勉强苦撑,不是办法,杜宇也受了重伤,若不及时救治,亦有生命危险。走到符竹身后,运掌抵在符竹背上,将武道内力注入到符竹的体内,然后示意属下将杜宇抬到房间。

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去来抱杜宇,“不!”杜宇挣扎着,“我要看着我师兄!”

“那就将两位道长一起抬到左厢房吧,”赵员外愁眉苦脸道。

杜宇和符竹被移到左厢房,赵员外在屋中来回踱步,见杜宇一味的伤心,试着问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要不我连夜派人通知贵观?”

杜宇一愣,就要从地上站起,但双脚刚一用力,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我要赶快回观中,我要告诉师父!”

“不急!”赵员外连忙拦下杜宇,看着杜宇还在滴血的伤口说道:“道长您受伤如此严重,怎么能行的了远路,还是等江郎中过来给你包扎之后再说吧。江郎中马上就到,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赵员外叹了口气,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遇到同门师兄被邪物侵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不易了。当下不在说话,皱眉沉思,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难道是府上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可也不应该牵连到邙山道观呀。

“员外,江郎中来了。”一名劲装的大汉快步进屋,躬身说道,身后,跟着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

“快请进来!”赵员外忙道。

看到半边身子都是血红的杜宇,江段的困意瞬间全无。把手中的药箱放到桌上,小心的将杜宇身上的道袍褪下,解掉何珍包扎的布带。

翻卷的皮肉,深可见骨的伤口,往外渗漏的鲜血,行医数十年的江段也吃了一惊,“若是对方剑上力道再大上几分,恐怕整个左臂都要被卸下来了!”

杜宇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体力消耗太剧,脑袋变得有些混沌,对周围一切事物的感知都变得迟缓,就连江段将半瓶疗伤的药涂抹到伤口,都不觉的怎么疼痛。而棱镖从腿上取出时,杜宇也只是皱了皱眉。

处理完杜宇的伤口,江段又为符竹检查。虽然符竹全身伤痕鳞鳞,看似很严重,实际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主要是神魂重创。

一名护院拿着从杜宇身上取下的棱镖,呈到赵员外面前,道:“员外,这种棱镖,少见的很,咱们城中好像没有那家铁匠铺打造。”

“可能是邙山道观自己打造的,毕竟出自符道长之手,”赵员外看向杜宇,有心问问杜宇,但看杜宇迷迷茫茫的样子,还是算了。

赵员外走出房间,对门外候着这的一位护卫低声道:“水柳,多叫几个人,立即启程赶往邙山道观,两位道长在咱们府上出了这种事,若是处理不当,会给府上惹来大麻烦的!”

“是,”那名叫水柳的护院躬身应道。

“到了那里,好声说话,道长们打骂任便,千万不可顶撞,务必多请几位德高望重的道长来。”赵员外说到此处,稍一沉吟,又叮嘱道:“告诉同去的人,到了邙山,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千万不可胡乱猜测,妄言说话,给咱们府上惹来麻烦。”

“是,老爷!”水柳明白家主的意思,到马厩中牵了坐骑,便急向门外赶去。

但水柳很快又急急忙忙的回来了,“老爷,门外来了两个道长,说是邙山道观的,来找符竹、杜宇道长。”

“那还不快请进来!”赵员外忙起身去迎。

来人一男一女,三十多岁,男的身材魁梧,国字脸,长胡须,大眼浓眉,气势威武。女的身材修长,长相貌美,虽然看上去三十来岁,但皮肤白皙,不输少女。

“见过两位高道,快快请进,”赵员外远远便高见礼。

来人是邸钢、许兰天夫妇,本是常年驻守望江峰的。两个时辰前,卢然寻到望江峰,言师父担心杜宇和符竹二人做法不顺,请她们夫妇到落天城赵府走一趟。

邸钢夫妇虽然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但其实已经五十余岁,修行数十年,均是开光后期修为。二人闻言,不顾开山劳累,立即启程,一路紧赶到了这里,见赵府灯火通明,已知事情不妙。

邸钢和许兰天进到厢房,分别查看杜宇和符竹二人伤势,听了事情经过,摇头叹息道:“是我二人来的慢了,符竹师弟神魂受创严重,即便能保住性命,何时苏醒便难说了,也许是数日,也许是数年,也许终生无法苏醒。”

邸钢为符竹和杜宇分别服下丹药,又将几张疗伤的灵符贴在二人较重的伤口上,然后接过赵凌,道家灵力终究要比武道内力更适合符竹。

“此事看来,是有歹人暗算我邙山道观,”许兰天拿着棱镖和符竹使用的钢剑仔细看了看,“这把七星剑品质上等,不是落天城能够锻造的,我要赶快回观,禀告观主。”

第二十六章引路符

卢然最近一段时间心情复杂,坐在房顶,遥看茫茫群山,和一望无际的大河,已无心打坐。“自己再过一个月就要下山了,虽然吃了十几年的苦,但总算学得了一身的本领,下山之后到郡城谋个差事,就按十两月钱,也是吃喝不愁。寻个媳妇,把父母接过去,也让他们享享清福。

自己能有今天,还要多谢父母将自己送进邙山道观。

想想那些儿时的玩伴,如今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在田间劳作,受地主的奴役,小心翼翼的过活,起早贪黑的工作。收成好的话一年还能落上几钱银子,若是有个天灾人祸只能借钱度日……。”

在卢然思绪飞腾,憧憬未来时,见一人慌慌张张的冲到院中,大声喊道:“道灵师伯,大事不好,许兰天师姐传话回来,说杜宇师弟和符竹师兄在落天城受了重伤,掌门师伯请您速去商议!”

卢然连忙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议事大殿内,很快坐满了人,道灵等几位二代弟子,还有在观中担任要职的三代弟子来了不少,卢然在大殿一个边角找了个位置坐下。

许兰天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详详细细讲了一遍,闻听杜宇和符竹的伤势,道灵脸色阴沉欲滴。

“道惠师弟如何看待此事?”坐在正中的掌门道缘问道。

道惠博览群书,所知广泛,在邙山道观首屈一指,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师兄的话,而是在问了许兰天几个问题后,方才答道:“修道之人体内灵力是妖邪克星,符竹师侄虽然不过筑基修为,但通灵期的精魄断不会找他作为寄主,我看是遇到了奴魄者。

鬼道中有一项本领就是驱使魂魄,练到高深处,不但能够搜集游离的野鬼,还能够从一些初具灵性的妖邪身上剥离出来精魄,驱使他们,替雇主做一些暗杀害人的勾当,谋取钱财。符竹师侄中了青源大咒,三魂七魄受损严重,即便保的性命,但想苏醒,难了。”

这奴魄者虽然稀少,但在座的众人大部分还是听说过的。

早就坐不住的道灵厉声道:“符竹一向忠厚老实,杜宇还年幼,想来未曾得罪什么人!对方找来奴魄者,我看对准的是邙山道观,如今当务之急,应该速速下山,搜捕奴魄者,顺藤摸瓜,查到主使之人,若是晚了,这奴魄者逃遁,幕后之人就再也查不到了!”

道缘微微颔首,“二师弟所言极是,那派谁下山比较合适呢?”

“敌暗我明,符竹、杜宇已经受了重伤,敌人到底有多大本领还不清楚,便由我下山。”道灵大声道,语气坚决,为徒弟报仇心切。

“这……”道缘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点头道:“也好,但师弟一定要速去速回,道惠师弟,许兰天师侄、卢然师侄一起去吧。杜宇和符竹因道观受累,师弟此行带上两颗大黄丹和一张引路符。”

“多谢师兄,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道灵站起身,向道缘颔首,离开大殿,道惠等人急忙跟上。

…………

客栈里,黑魅对镜悠悠然的梳着烦恼丝,“事情我已经办成了,东西拿来吧。”

“两个道人一死一伤,我家主人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你已知道了?”黑魅淡淡的说道,并不吃惊,这是毕竟是落天城,半天的时间,对方足以将事情打听清楚了。

“那么说,这二十两黄金你是不准备出了?”黑魅不温不火的问道,已却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蜘蛛精魄的死全是因为对方,五十两黄金,通灵期的魂魄可不止这个数!余下的钱若是他拿出来便罢,若是拿不出来?便杀他泄愤,行万福只是一个常人,杀他易如反掌,打定注意,黑魅的心情好上一些。

行万福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外打转,笑道:“哪里,哪里,姑娘误会了,昨天晚上您也费了大力气,在下不是不懂事的人,东西您收下。”说罢,将二十两黄金放到桌上。

黑魅冷哼一声,暗道:“算你识相!”毫不客气的收入袋中。

“姑娘,事情到此,咱们买卖结束,邙山道观已经派人去了赵员外家,领头的是旋照期的道灵。姑娘可能不知道,邙山道观的开观祖师是从圣山下来的,道法高强,法宝了得,姑娘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一是为了姑娘安全,二是我家主人也能放心。”行万福催促黑魅早点离开。

想到在赵员外家两次出手,还丢了七星剑,黑魅知道给对方留下太多线索,旋照期的高手追来,这落天城又不大,早走为妙。但面上却不愿输了气势,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哼!不过是一个旋照中期的道人,我还没放在眼里!”

行万福被黑魅的口气着实吓了一跳,面上的表情有点僵硬,但事情已经计划好了,总不能因为黑魅的一句不知真假的话改变主意,讪讪的笑了笑,“在下知道姑娘不怕,但麻烦还是能躲就躲的好。”

“我知道了,”黑魅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那就好,”行万福笑了笑,“那我就告辞了。”

行万福躬身告辞,出了房门,故意没把房门带上。

黑魅不满的皱了皱眉,作为奴魄者,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客栈中人多眼杂,自己出来进去都是关着门的,刚想喊让行万福把门带上,外面已响起了“咚咚”的下楼声。

“妈的!”黑魅低骂了一句,还得自己去关门。

微开的房门刚刚合上,黑魅心中警兆大起,杀气!两柄长剑隔着房门刺了进来,一指厚的木门宛若薄纸!而同时,一道裹着强劲气流的铁箭直奔黑魅面门!

“暗杀!”黑魅坐在椅子上一声冷笑,若是行万福在这里一定会惊的说不出话来,自始至终,黑魅都没有起身。

一招刺空,门外的两人有点意外,长剑翻转,“嘭!”的一声,木门直接炸开,两条身影窜进屋中。

已经到楼下的行万福不敢停留,听黑魅的口气,连邙山道观的道灵都不怕,那三人未必能够得手,自己还是早点离开罗天城为妙!

太阳散发出刺眼的光芒,照射着大地,杜宇站在房顶,紧握着手中的子规剑。除了缠着纱布的左臂,整个人看上去已无大碍。

开光期的道人,本就恢复能力极强,再加上数个时辰前丹药内服、灵符外用,特别是刚才那颗大黄丹,服下之后,杜宇觉的神清气爽,气血充沛,就连缝了线的左臂都运转无碍。

大黄丹需集齐四十二种灵药,旋照期道人才能炼制,功用神妙,生血止伤,固本培元。当初观云道长从圣上一路行来,费了莫大的力气,才将所需灵草收集齐全,在邙山开炉炼丹,不过数炉,是万分珍惜的。也是得益于道灵的面子,杜宇和符竹才能各服用一颗。

道灵一脸肃然郑重,双臂展开,磅礴的灵气从手上涌出,将悬浮着的枯黄色道符包裹。

随着周围的灵气越来越浓郁,空中的道符仿佛有了生命,快速脱去枯黄破旧的外衣,显露出了清晰的符文。

符文闪动,越来越亮,最后变的耀眼夺目!

道符在浓郁的灵气中游走,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说不出的飘逸灵动。这等奇异的景象,若在平时,杜宇早就看的兴致勃勃了,可今天却无心欣赏。

随着道灵将最后一道法决打出,流动的道符定住身形,开始剧烈的颤动,喷薄翻腾的灵力刹那间铺散开来,剧烈的搅动着周围空气,掀起了众人脚下的瓦片和身上的衣衫。

杜宇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双眼,待气浪消退,回头看时,悬空的道符周围出现了一个急速转动的漩涡,原本被它逼射出去的灵气又重新吸纳回来,绕着它飞速旋转!

丝丝凉意抚绕着身体,那是体内灵气外逸的感觉,脱离了杜宇身体的灵气飞向道符,被其吸纳。

杜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不安的望向师父。

道灵如一柄气势凌然的长枪立在那里,似乎毫无所觉。

“引路符正在搜寻周围的气息,封闭全身,引导灵力运转,可防止体内灵力外泄。”道惠的声音在杜宇耳畔响起。

杜宇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依照师叔所言运功,果然止住了外泄的灵力。

引路符周围的漩涡越转越慢,最后慢慢消失,其也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枯黄破旧,从空中飘落,似乎刚才的耀眼夺目只是一场幻觉。

落在瓦片上的道符,似乎比先前更加暗淡。

“难道……,失败了,没了这张道符,奴魄者还能不能找到?”杜宇心中担忧。

微风拂过,已经滑落的引路符突然弹起,如灵蛇出洞,向空中窜出数米。

杜宇惊讶的看着引路符,微一错愕,“成了!”

“我们必须快点!”一小片黄纸从道符上面脱落,道灵探手接过,落在手中时,已经化为了飞灰,它坚持不了多久!

第二十七章掉队

已经残破的道符稍一折身,劈开空气,化作流光向远处急飞而去。

“走!”道灵低喝一声,紧随其后,冲天而起,宛若一只大隼,再看时,已到了十几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上。

一跃二三十丈,杜宇等人没有这样的本领,但在遍地房屋的城中,飞檐走壁还是绰绰有余。几道身影在房顶点动,一路狂奔,很快化为几个黑点,在赵府众人的眼中消失不见。

一张道符能飞这么快,杜宇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急速狂奔,但最前面的道符已经看不见了,师父的身影也在数百丈开外,在大片房屋间忽起忽落。

“快点,快点,再快点!”杜宇背着子规剑,估摸着下次落脚的地点,心中焦急,虽然拼尽全力,但依然落在了最后面,和二师兄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师兄,等等我!”杜宇高声喊道,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就连卢然师兄都甩开了自己偌大的距离,这般下去,要不多久,自己就要掉队了。

卢然凝神望着前方,脚下如飞,没有听到杜宇的喊声。

“师兄,等等我!”杜宇又高喊一声,心中着急,最前面的师父已经看不到了,就连道惠师叔和邸钢师兄都变得若隐若现。

“师弟,快点!”总算听到杜宇声音的卢然,脚下速度却丝毫不减,为大师兄报仇决心同样刺激着卢然,让其战意狂烈!前方师父的身影已经依稀难辨,莫说等杜宇,就是再慢上半分自己都要掉队了。

虽然杜宇拼尽全力,奈何年龄尚小,修为垫底,又有伤在身。这般咬牙苦撑,拼力催动体内灵力,不曾想忙中出错,猛然间一股灵力逆经脉而上,吓得杜宇忙立住脚步。灵气走入岔道,轻则身体受损,实力下降,重则经脉崩裂,性命不保。

杜宇小心引导,缓缓将灵气引入正途,但再看前路,参差错落的房屋,城外高耸的数木,那里还有人影,心中沮丧,长叹一声,只怪自己本领低微。

杜宇心中暗想,刚才引路符一路直行,自己照这方向一路走下去,也许能遇到师父他们。但愿自己追上的时候,奴魄者还没有死!杜宇不求能够手刃仇敌,只想看看这凶手的模样,问一问其残害师兄的原因!

前方传来喧哗声,大街上,门口两具尸体横躺在那里,围满了人。

“听说没有,咱们落天城来了个专吸人魂魄的邪道妖人,上午不小心被巡逻的官兵撞上!顺手打死了两个大兵。”

“当然知道了!我在屋中还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向正北方向逃去了,唉!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别看这些当兵的平时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这不是说死就死了!”

“这死去的好像还有一个是丁掌柜的儿子,丁掌柜就这一个儿子,这下子丁掌柜可……。”

吸人魂魄的邪道妖人,杜宇心中暗道:“难道是奴魄者,嗯,应该是了,正北方向。”

五丈高的城墙横在前面,城墙脚下,贩卖云马的马贩聚集在那里。气喘吁吁的杜宇看着体型壮硕,色彩缤纷的云马,捏着怀中几块碎银,暗想卖匹走兽代步正好。

骑在高大的云马上,杜宇顿觉全身疲惫尽消,一拍马背,奔驰而去,赶上师父他们还是大有希望的!

道灵在一棵倒下的树干上稍一借力,轻飘飘的越过横在前面的一块巨石。

空中,急速飞行的道符更加破烂,完整处已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二。到底还有多远?道灵心中焦急,原以为奴魄者会在城中,没想到追出城外三十里,一点踪迹还没有看到!

道符坚持不了多久,没了引路符,在这莽莽群山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道灵回头看了看道惠和邸钢,已经拉他们太远了,但不能等了,手指连动,一道道气劲从指间射出,打在沿途的树木上,为道惠邸钢等留下线索,而后急催道符!

原本已经快若离弦之箭的引路符速度又增了三成。

“驾——”杜宇策马狂奔,方向是正北,对于这个方向,杜宇原本是很有信心的,但在奔出数十里后,这片信心荡然无存。现在还没有遇到师父师兄他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奴魄者逃跑,多半也不会直线行走的。

杜宇驻足观望,入眼处尽是树高林密,没有半个人影,脚下的乱石小道在林中曲折延伸,杜宇心中踌躇,但很快拿定了主意,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再往前走走看

前方,一队兵甲靠在路边休息,听到杜宇的马蹄声,看了过来。

“有匹马骑乘倒也不错!”带队的武将站起身,横在路中间,原本想以官府需要为由,直接征用,但远远的看见马上坐的是一个道人,武将打消了这个念头,用钱买下应该不难。

待杜宇驰近,武将仰头说道:“道……”

“这位大人,你们可见到几个道长从这里经过?”杜宇直起身子,打断了武将的话,焦急的问道。

武将唯一错愕,见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心中暗喜,紧绷着脸说道:“没有见到有道人经过,本人是落天城巡守将冯远路,正在追捕一个重要的犯人,因公务需要,征用你的坐骑,请下马!”

“征用我的坐骑?”杜宇怀疑自己听错了,对于这些城卫、团练,因为当年蒙蒂、蒙茉的事情,杜宇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冷冷的看了冯远路一眼,见冯远路一脸凶相,心中更是不喜,讽刺道:“邙山道观杜宇,正在追捕一个奴人魂魄的妖人,想来比你口中所谓的犯人重要的多,快快闪开!若是耽搁了我的时间,走了妖人,拿你是问!”

在帝国,因为道门清心寡欲,辟邪祈福,一心向善,在百姓心中比官府威望高的不是一分半分,再加上道家圣山超然的地位,当朝者给修道者不少特权。

冯远路皱了皱眉,脸色阴沉了下来,用凌厉的目光扫过横七竖八斜躺在地上的兵甲。这些兵甲不情愿的站起身,隐隐把杜宇包围起来,枪明刀亮,对杜宇形成合围之势。

杜宇座下云马在惊恐的后退了一步,不安的晃动这脑袋,但被杜宇一只小手强行的按了下来。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道士也敢说什么追捕妖人,纯粹一派胡言,快快下马!不然把你拿到官府查办!”冯远路目光在杜宇身上游走,见其胸口处,绣着一把红色的小剑,正是邙山道观的标记。邙山道观,冯远路本不愿招惹的,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自己如果连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士都对付不了,以后在他们面前威信何言!便想将杜宇诈下马来!

杜宇本不愿和他们纠缠,但听了冯远路的话顿时火冒三尺,城府的官兵捉拿邙山道观的人,真是好笑!历来道人犯案,都是交给道法联盟,这冯远路是拿自己当三岁小孩哄骗,看他说谎时的道貌岸然,平时没少骗人。

“这等混在衙役中的恶棍,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杜宇难以追上师父,心中业火正无处发泄!“刷”的一声,抽出长剑,指着冯远路,厉声骂道:“快快滚开,找打的家伙,莫说是你,就是城主亲临,也没权捉拿我,让你这种人当巡守,呸!真是瞎了眼!”杜宇重重的将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冯远路心中暗悔招惹了杜宇,杜宇说的不错,就是城主亲临,邙山道观的出身,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也无权捉拿!

冯远路的嘴角动了动,脸色阴沉的可怕,握着长枪的手青筋爆出,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骑在马上指着鼻子骂,真是奇耻大辱!但邙山道观的实力,就是城主都要让上三分,别说他一个巡守,这个队伍暂时的负责人!

冯远路紧握长枪的手松了松,骑虎难下,若是现在只有杜宇,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开一条道。但如今二十多名手下站在旁边,传出去,自己以后还怎么在落天城立足?

“还不是仗着邙山道观,要不然,老子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你打趴下!”冯远路脸色数变,心中暗骂一声,盘算这如何应付?才能既保住面子,又不会进一步激怒杜宇。

杜宇虽然年幼,但开光中期的修为,底气十足!将冯远路的表情看在眼中,笑道:“怎么?怕了,刚才的气势那里去了?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是个银枪蜡子头一个!”对付冯远路,杜宇还是有信心的,一个小小的巡守,能强到那里去,自己一只手都能将他打得满地找牙!就算是这些甲兵全上,自己也能摆平。

冯远路咬了咬牙!这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自己若与他争吵,指不定还会有什么难听的话等着呢,为了争一口气,犯不着毁了自己大好前途,故作大度的一笑,“小子,我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与你一般见识,走吧!”

但这这种“大度”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冯远路怕了杜宇。

“哈哈……”杜宇大笑起来,追上奴魄者的希望不大,胸中的怒火让他难受之极!“有要事在身?这种理由也说的出来,怕了我邙山道观就直说,得罪不起就该早点滚到一边去,别挡小爷的路!”

周围的兵甲哄堂大笑!

第二十八章枯灵墓

“没胆量的家伙,只会拍马屁!”一个兵甲低声道,冯远路猛的转过头,双眼血红,怒火攻心,恨不得将这个兵甲生吞活剥。对于杜宇的辱骂,冯远路还能容忍,谁让对方是邙山道观的,又是自己先招惹的。可是这厮,作为自己的手下,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围观的兵甲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显然,冯远路在队伍中没什么威望。

“你刚才说什么!”冯远路走到那个兵甲面前的,冷声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杜宇相信,若是这个兵甲不肯低头,冯远路绝对会出手!

“哼!”出乎杜宇预料,那兵甲冷哼一声,不但不认错,反而从背后抽出兵器,双锤横在胸前!

“冯二,在外人面前受了气,休想拿你家爷爷我出气,靠在女人身上,溜须拍马,算什么本事!缩头乌龟一个!”

甲兵的话让杜宇着实吃了一惊,一个下属敢这样对长官,倒是稀奇。仔细打量这二十来人的队伍,杜宇看出了不同,虽然他们穿着统一的盔甲,但是气势各异,用的兵器也是大不不动。

不是普通的士兵……,杜宇眯起了眼睛,没有了原先的悠闲,心中谨慎起来,这种地方,怎么会遇到这样一队人?

冯远路定了定神,这话他听的不是第一次了,自己不是这吕成的对手。但如今,吕成和杜宇总要选一个,不说立威,起码要将丢的面子要找回来!

自然是你了!冯远路的眼中闪过一道狠毒之色,今日不镇住吕成,以后以下犯上的事就少不了!本领高有何用,没有后台,屁都不是一个。

“宁氏兄弟!”冯远路心中得意,高声喊道!幸亏自己早有准备,你们不是不服我吗,但是有人服我!

手握峨眉刺的两个青年躬身应道:“队长!”

“将这吕成给我拿下!”冯远路大手一挥,大有指点千军万马的意思。这宁氏兄弟没少从自己这里捞好处,现在是用到他们两个的时候了。

“这……”宁氏兄弟对望一眼,为难的说道:“队长,未曾见到敌人,咱们自己先乱了起来,传出去让人笑话,您作为一队之长,总要有点容人的度量。吕大哥就这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家共事一场,退一步,算了吧,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还是赶路要紧。”

冯远路感觉脑袋嗡嗡响,定了定神,怎么会这样?酒肉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在自己面前表忠心的话都是狗说的?自己这个队长真是失败!一路追来,手下拖拖拉拉,故意耽搁时间不说,现在这吕成竟然公然对抗,自己却连一个帮手都找不到!

吕成只是打量这冯远路,不再说话,也知道不能把冯远路逼得太急。

杜宇看在眼中,笑在脸上,也是心魔作祟,没了道家的定性,一心只想拿着冯远路出气,讥讽道:“我愿以为你是凭本事当上这个队长的,原来是凭女人,哈哈哈……”。

被逼急了的冯远路,脸上反而变得平静,既然你找死,本大爷就给你长点教训!我就不信,邙山道观为了一个小道士,还能将落天城闹翻天不成!

冯远路深吸了口气,背对着杜宇,一杆长枪裹着劲风猛的向杜宇扫过去!欲趁杜宇不备将他扫下马,不死也让其重伤!一来平了被辱之气,二来让手下的人看看,我冯远路也是个狠角色!现在虽然拿你们没办法,但最好别得罪我,一旦让我得了势,这小道士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兵甲看着冯远路突然出手,心中都是吃了一惊,这样的力道!这个贪生怕死的冯二,什么时候变了?

面对这突然而至的长枪,杜宇反应迅疾,挥剑格挡,这家伙真卑鄙,竟然偷袭!

随着长枪转身的冯远路眼中满是狞笑,想看杜宇倒地的凄惨下场。

“铛——”枪剑交接,一股劲气如涟漪般散开!杜宇大惊,这冯远路好厉害的本领,长枪上巨大的力道沿着子规剑传过来,若是卸力,只能将力道卸在座下云马上,如此一来,这云马是必死无疑了。

杜宇不愿云马就此丧命,借着巨大的冲击力,脱马飞起,在空中横移丈余,一脚踏在身后碗口粗细的树上。“咔嚓”一声,树干应声而断,杜宇在空中翻转身影,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凶戾。

“哗啦啦——”,大树在杜宇身后倒下,将周围的树枝砸落一地。二十多个兵甲神情各异,暗喜,震惊,担忧,轻笑,……。只是不约而同的退后数丈,给杜宇和冯远路周围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这冯远路今日踢到了铁板,且不说杜宇背后的势力,单单这份本领,都不能善了。

冯远路攥了攥手中的长枪,虎口发麻,心中震惊非常!这小道士好厉害的本领,怪不得如此胆大。

“今日你找死,我便成全你!”杜宇的语调,有股与年龄不相称的阴冷,与以往判若两人!暴虐的眼眸内,前面的冯远路,慢慢变成了那模糊的奴魄者!

长剑起,无形的灵力缠绕,搅动着地上的落叶翻飞。冯远路大喝一声!宽松的衣袍下面,噼里啪啦筋骨爆响,一块块隆起的肌肉将衣袍撑起,整个人比刚才大了一圈。手中的长枪宛若游龙,将无数挡路的落叶搅得粉碎,向杜宇的胸口点去,已是拼了全力!

杜宇冷笑一声,一剑劈在枪头处,三尺青芒将长枪劈移半尺!枪头上,一道细小的亮光打在地上,冯远路急速后退,精钢炼制的长枪,枪头处赫然缺了一小块!

不是杜宇的子规剑厉害,而是修道之人,能够将体内的灵力灌注在兵器上,这样一来,无论兵器的锋利度还是坚韧度都大幅提升!

“受死!”杜宇怒目圆瞪,飞身而起,子规剑向下劈去!冯远路眼中闪过一丝骇然,长枪横举格挡。

“咔嚓”一声!横档的长枪被杜宇一剑劈断,剑尖沿着冯远路的额头划过,出现了一抹血红。

众兵甲大惊,难道刚一交手,冯远路便命丧杜宇剑下。

险之又险,差上一丝,冯远路踉跄后退!“宁氏兄弟,快来助我!”冯远路吓的亡魂皆冒,大声喊道,一杆长枪变成两节短棒,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冯远路知道自己绝不是杜宇的对手。

“上!”宁氏丝毫没有犹豫,低喝一声,手握峨眉刺,率先攻上去。为了一个冯二得罪邙山道观,宁氏兄弟并不愿意,只是他俩和冯二交好,众人皆知。冯二若是死了,上面怪罪下来,法不责众,但宁氏兄弟却要背一个见死不救、不仁不义的骂名,虽然他们从没把冯二当朋友。

见宁氏兄弟加入战团,冯远路喜不自胜,手掌在脸上一抹,满脸血红!激动道:“宁氏兄弟,我没看错人,咱们一起上,取了这小道士的狗命!”。

宁氏兄弟听了这话,心中不由摇头,我们连吕成都不愿得罪,岂会为了你杀邙山的道士,再说,看对方的本领,你我三人也未必是他对手。

“道长,只不过是一言不合,何必生死相博,你我都退一步,还是算了吧!”四把峨眉刺架住杜宇的子规剑,宁氏老大好言相劝。

“休想!”杜宇狠狠说道,话音刚落,身子猛然一震,面露痛苦之色!宁氏兄弟低头看去,冯远路一脸狞笑,变成短棍的长枪抵在杜宇的胸口。

宁氏老大叹了口气,兄弟二人对望一眼,数十年朝夕相处早已心意相通。你冯二这般不明白,我宁氏兄弟也只能送到这一步了。若不然,我们都要被你拉下水!手上的峨眉刺暗松,杜宇怒从心生,一剑向冯远路的脑袋正中劈去。

冯远路万没有想到宁氏兄弟四把峨眉刺会架不住一把剑,想要闪避,却那里来的及!

眼见冯远路要被劈成两半!杜宇道心一动,长剑偏了三寸,贴了冯远路脑袋削下去,将其右耳、右臂斩落在地!

鲜血喷溅,冯远路想站直身子,但惨叫一声,踉跄到地,痛苦的滚动。宁氏兄弟忙上前,帮其止住鲜血。

“哈哈……”杜宇仰天大笑,见到喷溅的鲜血,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宁氏兄弟怕样若癫狂的杜宇再出手,拖着冯远路警惕的远远避开,兵甲中亦有七八个人站出,护在宁氏兄弟旁边。

他们只想冯远路吃些苦头,以后做事收敛些,可不想真死在这里。

发了心火的杜宇很快冷静下来,看着昏迷的冯远路,暗暗皱眉,自己刚才怎么那么大的戾气?

云马因为杜宇身上的血腥气不安的躁动,杜宇单手按着马头,双腿一架,策马而去。

众兵甲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面面相觑。

“怎么办?带队的受伤晕了过去,我们还去不去?”吕成语气中有丝幸灾乐祸。谁知话音刚落,一团硕大的黑色礼花在远方升起,那是告急的信号!众人抬头看去,一时无人说话。

好一会,一位长相俊朗的青年才沉声道:“单公子遇到的麻烦不小,这次代队长受伤,我们若不想受责,只能把任务完成的漂亮点,将功补过。”

“不错,”宁氏兄弟点了点头,“看信号的方向,应该是在枯灵墓。”

第二十九章单少雄

发了心火的杜宇很快冷静下来,看着昏迷的冯远路,暗暗皱眉,自己刚才怎么那么大的戾气?

云马因为杜宇身上的血腥气不安的躁动,杜宇单手按着马头,双腿一架,策马而去。

众兵甲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面面相觑。

“怎么办?带队的受伤晕了过去,我们还去不去?”吕成语气中有丝幸灾乐祸。谁知话音刚落,一团硕大的黑色礼花在远方升起,那是告急的信号!众人抬头看去,一时无人说话。

好一会,一位长相俊朗的青年才沉声道:“单公子遇到的麻烦不小,这次代队长受伤,我们若不想受责,只能把任务完成的漂亮点,将功补过。”

“不错,”宁氏兄弟点了点头,“看信号的方向,应该是在枯灵墓。”

云马踢开厚厚的落叶,一路疾驰,前方的路这样一直窄窄的延伸。杜宇骑在马上,想着刚才自己伤的人,对方手臂就算是接上,也是废了,这下惹了祸!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自我安慰,是他先动的手,而且还是偷袭,难道不让我还手?伤在我手上,只能怪他自己!

狭窄的小道,在山林中突然到了尽头,前方猛然开阔!正在出神的杜宇在强烈的视觉冲击下,身子一倾,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面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坟墓,大大小小,高高低低,足有上万之数。

杜宇微微一愣,好似在哪里见过……。七八年前的记忆在脑中苏醒,依稀是在小的时候,随师父来过这里,这是——枯灵墓!

百余年前,比丘山上一股强大的土匪横扫而来,一路烧杀抢掠,直逼落天城下!城中千余守军和一城民众拼死守卫,终于等到大批官兵驰援,终将七千土匪尽歼!但民众亦死伤惨重,不少村庄被夷为平地,他们的尸体便集中埋在了这里。

一穴数人,当时也是无奈为之,却造成了后来,这里成了一片凶地。各种原因没入轮回的厉鬼,为了争那七尺之地,越斗越凶,不但波及到了附近的村庄,甚至一度还有些闯入落天城中。

杜宇紧勒马缰,慢慢前行,当年师伯、师父被城主邀来做法,杜宇有幸而来。那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法事,一共七七四十九天,方圆千里的高道不下百人,不分日夜,轮番上阵。据事后师父说,那七七四十九天内,上千魂魄被强行逼入轮回,过百的厉鬼被打的魂飞魄散。猖獗一时的鬼魄得以压制,此地暂时恢复了平静。

法事的细节杜宇已经记不清,只记得一个个须发花白的老道凝神端坐,低声颂咒。晚上紧拉着师父的衣角,白天在这上万的坟头边转悠,香案烛火,黄符木剑,这些是杜宇最深的印象。

杜宇翻身下马,走到最前面的坟墓,用子规剑将旁边的荒草蔓藤挑落,一块漆黑的石碑立在那里,上书三个大字——枯灵墓。

寂静空旷,除了云马粗重的喘息声外,便是自己砰砰的心跳,“怎么来到了这里?”杜宇自语道,心中戒备。

那场法事,只是一时镇住了这里的厉鬼,没能彻底解决根源,白天还好一些,到了晚上,开光期的道人也要退避三舍。

但却成了鬼道修炼的绝佳场所,奴魄者修的是鬼道,难道她来到了这里?杜宇跃上一棵大树,站在数丈高的地方,整个枯灵墓一览无余,荒草歪树,乱坟断碑,并没有见熟悉的道袍。

“是进去找找,还是回去?”杜宇从树上跳下来,望着开始西倾的太阳,天色不早,这等险恶之地,还是先找到师父。

枯灵墓中,三个衣穿普通的人背靠着背站在那里,两人握剑,一人持弓,警惕的看着周围。

“公子,这次我们算是栽了,再出不去,到了太阳落山,百鬼夜行,我们三人就要留在这里了!”一名中年光头男子担忧的说道。

持弓的少年十八九岁,身处险境,不急反笑道:“莫杀兄,怕什么,要不多久,援兵就到了,枯灵墓并不大,到时听声辩位,出去还不容易。”

莫杀微微一愣,“援兵,我怎么不知道?”

“咻——”莫杀话音刚落,一个棱镖带着破空之声打了过来。

莫杀闪身避过,指着棱镖射过来的方向,持剑高声叫道:“妖女在那里!”,却不敢真冲过去。

少年身子横移,瞬间立在棱镖射过来的地方,弯弓搭箭,毫不犹豫,沿着棱镖的来路一箭射出!

离少年七八丈外,皮肤黝黑粗糙,身材扁平的中年女子附在地上,神情委顿,腹部的衣衫上烂了个洞,正是奴魄者黑魅!飞镖刚刚射出,黑魅便翻身向远处盾去,一只铁箭紧随身后射在地上,只没箭尾!

少年凝神听着远处的荒草拨开的声音,弦如满月,箭尖随着黑魅移动而动,但终究没有射出。背上的箭篓,精致的羽箭已经不足十数,没有把握,少年不愿浪费。

“公子!在落天城中,那妖女受你一箭,又狂奔了这么远,不死也差不多了。”另一个中年男子笑道,带着几分恭维。

少年微微一笑,淡淡的道:“石山兄过誉了,虽然她受了伤,不过此地鬼灵之气浑厚,极适合鬼道中人修炼,这一个多时辰,妖女至少恢复了五成的本领!”

杜宇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呵斥声,却不见一个人影,心中奇怪,高声喊道:“可有人在?”

“援兵到了!”石山看向单公子,兴奋的说道。

单公子循声望去,眼中是望不到尽头的荒草和坟头,平静的面孔上没起半点波澜,摇了摇头,低声道:“未必!听这声音,来的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子,援兵中不应有这样的人。”

这单公子其实比莫杀二人更急,他的任务不是击杀黑魅,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冲枯灵墓外高声道:“我和两位同伴前往落天城,途径此地,被妖女布下大阵困在墓中,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同行的可有他人?能否破了这阵法?”

“妖女?”杜宇握了握手中的子规剑,难不成就是奴魄者,这三人只是被困,本领应该不弱。若是联合他们,未必不能擒下奴魄者,高声应道:“邙山道灵坐下弟子杜宇,独自一人,并无同伴!不知这是什么阵法?”

“道灵?”单少雄低声沉吟,心中暗道,他是旋照中期高人,所谓名师出高徒,这少年年龄虽小,敢独自一人来此,本领应该不弱。

石山见单公子不说话,心中着急,催促道:“单公子,咱们借这道士赶快出去吧!”

单公子故作担忧的道:“两位莫不是忘了东家的交代,这黑魅要死,为的就是让她把知道的东西烂在肚子里,咱们就此出去,奴魄者未除,外面的小道若是听到一些不该听的,如何是好?”

莫杀和石山对望一眼,嘿嘿低声奸笑道:“公子说笑了,这种事情还用问,好办的很,出去杀了便是。”

“他可是邙山道观的人。”单公子提醒道。

“怕什么,若是公子不敢,交给我莫杀便是。”莫杀嘿嘿笑道。

少年看了莫杀一眼,淡淡道:“此人出自邙山道观,敢独自一人来此,年龄虽小,只怕本领不弱,莫杀兄,不是在下小瞧你,单你一人未必是他对手。”

莫杀脸上有几分臊红,神情愤懑,你单公子本领是比我强,可也不该如此瞧不起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说我对付不了。石山同莫杀是生死之交,见莫杀受辱,冷声道:“公子多虑了,若是莫杀对付不了,还有我呢!”

单少雄等的就是这句话,笑了笑,略带歉意道:“二位莫要生气,我在落天城中立足,离邙山道观不远,实在得罪不起他们,此事就有劳二位了,事成之后,东家不会亏待二位的。”

莫杀和石山脸色这才好转一些,但也不再应声。

杜宇见枯灵墓中久没有声音传出,心中担忧,高声道:“里面的人可还在?”

单少雄应声道,“道长,此阵只是一般的幻阵,道长只需不停的用灵力发出声音,破了这音障,我三人听声辩位,便可以出去了。”

不是什么厉害的阵法,杜宇松了口气,依言高声吟唱道家经典。普通的音障能转移音位,厉害的还能拦截声音,迷惑阵法中人,道家的法音可破。

枯灵墓内,黑魅再见杜宇,火冒万丈,“可恶!又是这个小道士,蜘蛛魂魄的事还没同他算账呢!现在又跑来坏我的事!”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困住莫杀三人,只要太阳落山,百鬼夜行,这三人必死无疑,到时只剩下杜宇,驱鬼扑捉,易如反掌。

黑魅在一坟墓的凹陷处掐诀端坐,手法一转,“百鬼出动。”

数十个宛若透明的鬼魂从附近汇聚到黑魅身后,然后脚不沾地的向莫杀三人飘去,周围的坟墓随着这些鬼魂融入,一个个开始旋转起来。

“只是幻觉,别看,快走!”单公子喝道,手握羽箭,快速狂奔。

无论脚下的坟墓如何旋转,有杜宇声音为引,三人不断更正方向,离枯灵墓边缘越来越近。

第三十章独身入阵

黑魅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若是当初跟师父学了壁立术,今日也不用如此为难。右手一挥,黑色披风展开,将身上的精魄放了出来,张牙舞爪,迎风飞舞。

“去!”黑魅指尖一弹,十几个形态各异,手握兵器的精魄向莫杀三人攻去。

“小心!”单公子大喝一声,立住急冲之势,前面空气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扭曲!手中的七杀箭急速划去,扭动的空气如同流水般破开,然后又合在一起,但地上已多了一只头顶独角、身披鳞甲的怪兽,痛苦的在地上扭曲,然后忽然消散,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只是幻觉。

黑魅咬了咬牙,心痛的要命,又一个精魄死了,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和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灵力,掐动法决,又招来数十个鬼魂向莫杀三人脚下扑去。

鬼道中有一法,叫众鬼移路,集齐九九八十一个厉鬼,便可施展此法。黑魅见单凭精魄困不住单少雄三人,且易折损,这些精魄自己炼制不易,死一只便少一只。但放三人走又心有不甘,难消怒火,便拼了力气召集厉鬼,施展众鬼移路。

这移路之法,小可移动方寸之地,大可移动山岳,黑魅的修为,可移动丈许方圆。

因幻阵中能见度极低,单少雄三人注意力又都在周围精魄身上,稍不注意身上便会多出一道伤口,一时没留意脚下的土地在移动。

等三人反应过来,不但寸步未进,反而后退了十几丈,“我们脚小的土地在动,这是众鬼移路,二位,这般下去,要不多久咱们就又到枯灵墓中心了。”

“能有什么办法?”石山也是无法,说话间挥剑猛向旁边劈去,一个长满绒毛的手臂掉在地上。空气急速波动,莫杀紧接着补上一剑,面前的空气扭动,一只立山熊稍一现行,便又消失不见。

接连两只精魄受损,黑魅不敢让其它精魄靠的太近,只是骚扰三人,拖延时间。

杜宇停了下来,这般时间,就算是在枯灵墓的另一边,也跑过来了。

“三位怎么还没出来?”杜宇的高声问道。

“道长,这妖女精通鬼道,驱动百鬼移路,又用炼制的精魄偷袭我们,一时难以出去!”石山气愤的说道。

“鬼道,炼制精魄……,”杜宇呼吸急促,心口起伏,是杀害师兄的奴魄者无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师父有引路符没追上奴魄者,倒是让自己寻到了!

本想挺剑就冲进去的杜宇稍一想,又止住了脚步,自己道法一般,这妖女占尽地利,又精通阵法,里面三人加上自己恐怕也难擒下此獠!此獠一跑,就再难找了!。

“若是能找到师父就好了,”杜宇心中思量,“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师父他们呢?只要师父追到附近,他老人家应该能想到这里。”

“道长可有办法救我们三人出去?”莫杀高声叫道,听着声音,似乎比刚才又远了几分。

杜宇没带什么镇鬼的法器,想来想去只能手持子规剑,弹剑高歌,歌声高亢尖锐,没有歌词,只有音符!配合这清砺的剑声,透露出浓烈的杀气,加上一团团灵力在子规剑上震散,歌声传遍了整个枯灵墓!

随着杜宇的歌声,那些厉鬼一个个龟藏,任黑魅如何驱使,都缩在墓中不敢出来,这便是道家的驱魔歌!

单少雄面上露出了笑意,羽箭快速向前面一点,空气一阵波动,又将一个精魄逼的仓皇后退,对莫杀二人道,“快走!”说罢,当先一步向杜宇奔去。

石山和莫杀将长剑挽出朵朵剑花,护住周身,紧随单少雄身后。没有厉鬼干扰,这些精魄阻挡不住,里许的距离,三人很快逃了出来。

消耗了大量鬼灵之力的黑魅,神情比刚才更加委顿,将放出的精魄收回,看了看腹部的箭伤,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但伤口却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那羽箭好奇怪!”黑魅自语道,思量着下一步如何办,是在这里修养,恢复伤势?还是到城中楸出幕后黑手报仇?亦或者退出枯灵墓,另找其它地方疗伤?

出了枯灵墓的单少雄见到杜宇,微微一笑,躬身说道,“在下方合,这两位是莫杀,石山,多谢公子相救。”

“降妖除魔本就是道家本分,三位客气了。”杜宇回礼,打量面前三人,觉得有些奇怪。

莫杀嘴角轻扬,赞道:“道长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本领,佩服佩服!”说罢,冲单少雄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这样的本领可要好好利用一番,若是能将杜宇引到枯灵墓中同妖女一战,无论胜败对他们都有莫大的好处。

听到莫杀的夸赞之词,杜宇腼腆的笑了笑:“过奖了,一点微末道行。”

单少雄叹息一声,说出三人的遭遇,“我三人从郡府前往落天城,路上遇到一只幽威兽,本想为民除害,追着追着,不想迷了路,误入这枯灵墓中。没想到墓中竟然有个鬼道中人,欲将我三人的精魄索去,真是可恶!”

“是呀!”莫杀愤声道:“这样的败类,不知道有多少人遭了她毒手!要不是我三人运气好,遇到道长,唉!后果不堪设想,道长有此本领,何不将那妖女除去,落天城的百姓也会感谢道长大恩大德的!”

杜宇避开莫杀希冀的眼光,有些为难的道:“这——,小道实在是本领低微,还是等我师父来吧,我师父本领高强,擒下妖女易如反掌。”

若是黑魅见到道灵就麻烦了了!莫杀装出无限失望道:“那妖女狡猾的很,我三人脱困,她的事情败露,只怕马上就要潜逃到别处。”

“这——”杜宇最担心的就是奴魄者逃跑。

见杜宇犹豫,单少雄紧接着道:“道长,实不相瞒,刚才那妖女被在下一箭射中腹部,已经重伤!又屡次施展鬼道法术,灵力大损。本身功力,十不过二三,我等本应和您一同进去,可惜刚才同奴魄者激斗,体力消耗甚剧,两位同伴也受了伤。

道长若是有心擒拿那妖女,现在赶紧进去,若是不愿,还请速回城中禀告官府,我三人在这里疗伤片刻,再进去同那妖女搏斗!誓死要将她铲除!”单少雄最后一句话,说的大义凛然。

杜宇佩服三人高义,心中飞速思量,奴魄者受了重伤,虽说枯灵墓是鬼道疗伤圣地,但其行踪暴露,多半不敢在这里久待。

过了枯灵墓向前,便是山高路险,树深林密,出了落天城地界,再想寻她就难了!断了这个重要线索,可能幕后真凶就查不到了,师兄的仇也报不了了,那藏在暗处的势力可能还会对邙山出手。

方仙道是鬼道克星,虽有阵法,只是简单的幻阵,自己也习的几年,破阵虽然没有把握,但出阵应该不难。再说凶手就在眼前,自己岂有畏惧不敢出手之理!

进阵会会这奴魄者,也可当面问她是受何人指示!

杜宇打定主意,道:“三位高士,我邙山弟子也不是徒有虚名,这就进去同那妖女斗斗,还请三位派人前往城中报信,寻些援兵来,在来时的路上,见到一队兵甲,离此地不远。家师道灵真人应该也在附近,若是能寻到我师父,这奴魄者手到擒来。”

“道长放心,我等这就按照道长的办?”单少雄拱手道,赞道:“道长大义,我等佩服!”

杜宇大步向枯灵墓中走去,身子刚一入枯灵墓,便消失不见了,被重重幻境掩盖。

莫杀三人对望一眼,全都无声的笑了起来,杜宇不知道,即使能够战胜奴魄者,等待他的还有莫杀和石山的剑!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狭窄的小路尽头走出一队甲兵,约莫二十来人,个个衣甲鲜明,气势不凡。单少雄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拱手道:“众位,辛苦了。”

“单公子客气了,”众人笑着回礼。

杜宇在邙山,学过一些阵法。将子规剑护在胸前,选准一个方向,小心翼翼前行。这个阵法对杜宇造成不了太大困扰,仅仅是视线受阻,好在灵力布于双眼,阻碍并不严重。不远处,一身黑衣的黑魅坐在那里,笑看着杜宇,待杜宇走近,显出身形。

第三十一章联手

杜宇虽然没有见过黑魅,但是这里出现的人,除了那个奴魄者还有谁!大喝一声:“妖女!可记得昨天落天城中被你害的道人!”

“嘿嘿,”黑魅笑了起来,“我的记性虽然不好,不过才半天时间,还记得,他是你的师兄,你二人对战,我在屋顶看的一清二楚,小子,本领不错!连你师兄都不是你的对手。”

这不知是赞扬还是嘲讽的话,揭了杜宇的伤疤。杜宇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妖女,休要猖狂!今日我就送你归西!”

“话不能这么说,”黑魅看着扑过来的杜宇,飞身后退,不与杜宇交手,“我和你师兄无冤无仇,杀他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我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匕首,你想要报仇,是折断匕首?还是杀死持匕首的人?”

这话乍一听有道理,但再一想,一派谣言。

幕后黑手要找到,奴魄者也要死,不过杜宇脑袋一转,立住脚步,质问道:“那指使你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和我联系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多半已经死了。做我们这一行的,从来不问不该问的,你看,即使这样,那幕后黑手依然不放心,要将我除去。”黑魅说完,指了指腹部的箭伤。

“你的意思是?”杜宇皱了皱眉头,“外面的三个人是那人派来杀你的?”

“是的,你很聪明,”黑魅笑道:“他们编了一个不错的谎言,欲借你手将我除去,可惜全被我听到了。现在咱们两个应该联合起来,楸出主使之人,你报你的仇,我解我的恨,如何?”

放了黑魅,那是绝不可能的。无论受谁指使,害了大师兄的终究是黑魅!

杜宇盯着黑魅,心中权衡,对方腹部的伤看来不轻。可奴魄者手段诡异,即使这样,自己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和她联手,只怕天一黑,她先跑了。

“有什么好犹豫的?”黑魅不耐烦道,“你不会傻到以为会是我的对手!将我杀掉之后,还能找到凶手?”

从外面三个人下手,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也不难。杜宇心中暗想,表面却不露声色,“既然合作,总要拿出点诚意,你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另外有什么计划?也讲一讲。”

“其它的信息吗……”,黑魅摇了摇头,“没有,对东家的事我们这一行是从不过问的。”

杜宇有点失望,若不是忌惮黑魅实力,想拖延时间等师父前来,已经出手了,她什么都不知道,留着有什么用?

“至于计划吗,”黑魅笑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拖到天黑,然后将他们全部引进枯灵墓中,剩下的事就交给老娘好了,老娘会慢慢折磨死他们!当然会留上几个重要的,逼问出是谁指使的!”

“听出来是个不错的注意,不过,外面的三个人可都知道你修的是鬼道,此地又是众鬼聚集之地,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对手,等到晚上,更不会进来了。”

黑魅摇了摇头,然后大袖一挥,“回头看看吧,他们来了援兵,不杀我是不会走的。”

杜宇回头看去,远处,二十来个兵甲站在刚才那三人旁边。

“那二十来人实力不弱,我先前曾同他们动过手,你要小心,”杜宇沉声道,心中思量,对方能寻来兵甲当帮手,幕后主使之人势力不小,有可能就是官府中人!

若真是官府的人,没有充分证据,师兄的仇还真不好报,得有人证、物证才行。

黑魅自信满满,不屑道:“别说他们二十人,就是再多上一倍,到了晚上一样让他们见阎王,咱们下面这样做,……”

杜宇心不在焉的听完。

“听明白了吗?”黑魅问道。

杜宇点了点头,心中思索黑魅的计划,若是师父不来,这黑魅杀了外面的人,会不会顺手把自己也杀了?

应该不会,杜宇暗忖,这黑魅想找出幕后黑手报仇,对方势力那么大,单凭她一人定然不行,还要借助我邙山道观,不过小心为上!

“到时候你可不能心软,要下狠心!”黑魅意味深长的看了杜宇一眼,“看你道袍上的血迹,你先前杀了人?”

杜宇没有隐瞒,淡淡道:“是那些兵甲的带队之人,在路上无端惹我,被我斩断了一条手臂。”

“这样就好,”黑魅笑了笑。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菜,在嘴中咀嚼片刻后,喷到杜宇身上,道袍上面,被印上了一团血红!

道灵脸色阴沉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小半个时辰前,引路符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化为飞灰。道灵又向前追了十余里,不得不放弃,没了引路符,去那里找奴魄者?

道惠和邸钢气喘吁吁的从后面奔来,向四周看了看,没有打斗的痕迹,知道多半没有追上奴魄者,但道慧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道:“二师兄,没有追到奴魄者吗?”

道灵摇了摇头,“等杜宇和卢然过来,咱们再分开找一找。”

道惠和邸钢擦着脸上的汗珠,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运功打坐,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过了一会,卢然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见师父的脸色,知道没有追到奴魄者,不敢多言,也坐下休息。

四人一声不吭的足足等了一顿饭功夫,还是没见到杜宇,道灵问道:“卢然,怎么回事?到现在杜宇还没过来。”

“出城的时候,他便不在我后面了,应该是回去了吧,”卢然不确定的说道。

“你以为他像你一样,追不到就回去!这可是为他大师兄报仇!”心情极差的道灵大声呵斥道。

卢然沉默不语,泪水在眼中打转,没找到凶手,自己也很伤心,又被师父无端的呵斥,自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吗。

“算了,算了,”道惠劝道,“不要责怪卢然了,毕竟你是出了城后远才留的标记。以杜宇的脚程,多半没出城就跟丢了,他折返回去也是正常。我们现在还是分开找找奴魄者吧,但找的时候切记小心,毕竟咱们在明,对方在暗。我看咱们就分成三队,卢然你和邸钢一队,二师兄咱们两个各一队。”

…………

枯灵墓外,一群人隐身在荒草树林中,悠闲的坐着。杜宇进去没多久,里面便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打斗声。

“公子,你说那小道和妖女谁占了上风?”吕成凑到单少雄面前,笑着问道。

单少雄悠悠然道:“这个不大好说,虽然那道士年龄小,但同冯二交手的经过看,已经有开光中期修为。向来方仙道克制鬼道,妖女受了重伤,实力大损,小道应该不会落败。但鬼道擅长偷袭,妖女布下大阵,占尽地利,经验丰富,这小道也不好取胜。”

“公子说的有理!”吕成恭维道,又虚心请教,“那我们什么时间出手呢?”

单少雄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他二人灵力国际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再等一等。”

杜宇坐在枯灵墓中望着单少雄等人,远处黑魅端坐在那里疗伤,只是控制着几个精魄装模作样的打斗,时不时和杜宇相互吆喝几声。

“你进来也有小半个时辰了,久战而无法击杀我,是该出去找援兵了,再等下去他们恐怕会起疑心。”黑魅缓缓收功,又看了看杜宇衣服上的剑痕、泥土,伪装的很好,没什么破绽。

一声轻响,从枯灵墓中奔出来一人,正是衣衫破烂,神情委顿的杜宇,胸前一团血红分外醒目!

单少雄连忙起身,紧赶几步,上前一把扶住杜宇,关心的说道:“道长,您没事吧?”

杜宇捂住胸口,故作疑惑的在二十来个甲兵身上扫过,痛苦的说道:“没事,咳咳……,他们是……?”

单公子将杜宇的表情看在眼中,连忙笑着解释道:“他们都是落天城捕快中的精英,我同他们的上司是至交。在下先前被困时放出了求救的寻路鹰,他们刚刚赶到,正准备进去协助道长呢。”

“哦,”杜宇点了点头,目光在宁氏兄弟身上稍作停留。

单少雄笑道:“先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道长莫在意,错在冯远路,说起这冯远路大家没有不痛恨的!半点本领没有,只不过是仗着他的妹妹,总是欺压大家,这次道长是为他们除了一害。”

宁氏兄弟陪笑道:“道长,先前得罪了。”

杜宇拱了拱手,算是谅解,道:“那妖女受伤比我还重,精魄已经被我打散了八只,现在进去定能将她除去!”

“我等正有此意,”单少雄面色大喜,“道长能够自行进出这法阵,还能在阵中寻到妖女,想来是看破了此阵。”

杜宇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罗盘,“以此罗盘,能够感知妖邪位置,但这妖女狡猾的很,总是用精魄干扰,不过她的精魄如今所剩无几,干扰作用有限,真身已经难逃了。”

这罗盘乃是道家常备法器,单少雄是知道的,点了点头,略带歉意的说道:“道长同妖女激斗良久,本应在外面休息,但没有道长引路,在阵中我们都是瞎子,不知道长可还能坚持?道长放心,再遇到妖女,不用您动手,只是引路。”

“没问题!”杜宇咬了咬牙,坚定的道。

吕成笑着恭维道:“不亏是邙山的高道,除恶扶正的精神实在让我等佩服!”

“过奖了,”杜宇谦虚的笑了笑,这一笑,似乎牵动伤势,笑的有些艰难。

“我们准备两人一组,强弱配合,一共十二组,每组之间相隔五丈,排成一线,如一张大网般兜将过去。枯灵墓中能够见到的距离也就六七丈,还有音障,因此距离不能拉的太大。排队结阵,是兵将常练科目,配合起来不成问题,想那妖女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同时解决掉两个人。道长在前面指引,要不多久就能将这妖女围住。”先前众兵甲和单少雄如此商量,也是为防万一,不想将性命都交到杜宇手上。

就是没有杜宇,众人排成一线,黑魅施展众鬼移路,也只是数丈方圆,对众人影响有限,如此可进可退。若是能寻到阵脚,破了法阵,擒下奴魄者的胜算就更大了几分。

杜宇点了点头,看似随意的扫了一眼莫杀和石山,这二人果然如奴魄者所说,不是寻常人,身上杀气重的很。

第三十二章幕后主使

众人排开一线,向枯灵墓走去,杜宇在队伍前面,一手持罗盘,一手持子规剑,一会右行,一会左行,有时迅疾,有时缓慢。

队伍正中的单少雄,尽量跟着杜宇的步伐。不过有时杜宇动作太快,或者发现只是一个精魄,单少雄便不会跟随杜宇太紧。

这般前行了里许,杜宇向右侧快速移动,言道:“看罗盘波动,多半还是一个精魄。”

莫杀行进的路旁,一片黑布挂在坟墓上。

“那块黑布好像是妖女身上的披风,”莫杀对行走过来的杜宇谨慎的说道。

这是黑魅和杜宇的暗号,杜宇暗自准备,解释道:“刚才同妖女在这里过招,将她的披风劈掉了一块。”

莫杀越过黑布,黑布微微鼓起,露出了一双阴鸷的眼睛,无声的狞笑。空气一阵涟漪,一只精魄尾随而来,这是黑魅最厉害的一只。

杜宇眼角扫过四周,莫杀和红三左边是两个青年男子,一人执剑,一人执刀,右边是一男一女,看样子是对夫妻,都在小心戒备自己周围,并没有留意这里。杜宇暗下决心,莫杀是杀手,自己杀他也不算滥杀无辜,反而是替天行道,托着罗盘的右手,露出了一截匕首。

杜宇极力压住紧张的心情,杀人和除妖一样,没什么可怕的!

杜宇放慢脚步,待莫杀走到身旁,不经意间转身,匕首已插入莫杀的胸口,只余手柄。

莫杀痛苦的嗯了一声,鲜血从口中呛了出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杜宇!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竟然会向自己刺出这无声无息的夺命一刀!

原本还想着出了枯灵墓怎么除掉他呢,没想到却先死在他的刀下。莫杀不甘的张了张嘴,身子向后倒去。

而几乎同时,莫杀同队的红三身子晃动,面露痛苦之色,同精魄争夺身子!杜宇轻轻一推,倒向草丛。

杜宇暗松一口气,大声喊道:“妖女在这里!”执剑向右前方冲了过去。莫杀和红三倒下的地方,荒草分开,二人向地下沉去。

整个队伍不疑有炸,快速向杜宇移动。失了莫杀和红三,在这幻阵中,两队人已不可望。

莫杀左边的两个青年想快速连上右侧的队伍,跑的最快的执剑男子感觉右脚一阵刺痛,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低头看去,筷子大小的钢刺直透脚背,锋利的钢尖露在外面。青年冷汗直流,痛的呲牙咧嘴,骂道:“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弯腰想将钢刺拔出,忽然眼前一花,浓密的荒草中探出一个手臂,绽出一朵黑烟。青年无力的到卧在草丛中,身子向地下沉去。

另一个青年探手去救,一只碧绿色的钢环从地上飞闪出来,沿着诡异的轨迹,已到了面门,男子急忙闪避。碧影环落回地面,不见了踪迹。

男子提刀纵目望去,荒草莽莽,乱坟一片。另外三组人赶了过来,七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很快有人惊呼,周围空气微不可查的波动,有精魄向他们出手,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二十四人的队伍断为两截,单少雄脸色很不好看,并不是因为失去了另外八人的联系,而是因为别的担心。

聚集在单少雄周围的十几人,有人大声呼喊:“道长!道长!”

没有半点回音。

“他们几个人呢?走丢了吗?”

“刚才道长发现了妖女,应该是去追妖女了吧,”一人不太确定的说道。

“那我们如何找他呢?”

众人七嘴八舌。

……

末了,一个胡须花白的矍铄老者言道:“公子看怎么办?”

单少雄沉默不语,估计那小道和妖女联手了!

地下阴暗潮湿的墓**,摆着两个石凳!墙壁上挂着一个夜明珠,是所有光线的来源,淡淡的冷光,照在杜宇稚嫩的脸上。

杜宇一脚踏在青年男子的胸口,执剑对着他的咽喉,狠声道:“叫什么名字?”

“杨青,”青年男子并不惊慌,反而气定神闲笑道:“邙山的道人,一向声名远播,怎么会沦落和妖人同流合污?”虽然长剑抵在咽喉,但执剑的只是一个半大少年,而且还是一身道袍,青年并不害怕。

这讽刺质问之言,杜宇面上没起一丝波澜,凑近青年,狠声说道:“为了对付你们!老实说出来历,不要撒谎,如若不然,即便我不杀你,你口中的“妖人”也会取你性命。她在旁边审问另外一人,若是你们说的对不上,就要小心自己的脑袋!”

杨青盯着杜宇的眼睛,试图判断杜宇说话的真假,但那清明透彻的眼中除了丝丝杀气什么都看不到,“落天城城主的家将。”

听到这个结果,杜宇愣了愣,“城主?”长剑猛的向前递进半寸,将杨青咽喉的皮肤顶的下陷,目露暴虐凶光,威慑对方,厉声道:“是城主让你们来的?”。

“啊……,”杨青惊惧的看着杜宇,又看看咽喉的长剑。

“说!”杜宇并没有挪开子规剑的意思,眼中凶光更胜!

杨青意识到一种可怕,妖女在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前是不会杀自己的,可这个少年却不一样,说不定一冲动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只能小心的答道:“不是,是少城主让我来的,说让我们协助单公子击杀一个逃犯,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当真不知?”杜宇手中的长剑又加了分力。

杨青惊慌,“我真的不知,像我这样的小兵,少城主怎么会把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呢?或许……,或许冯远路知道,不过他受伤回去了,不过单公子一定知道。”

“单公子是谁?”

“就是现在咱们队伍的首领,那个持弓的人,他叫单少雄,是少城主最信赖的谋士,他骗你叫方合。”杨青急着解释道。这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对方出去稍微打听,都是能打听到的。“这些事情,还求道长不要说是我说的,要不然城主、少城主会杀了我的。”

“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杜宇对于这样的答案还算满意,手中的剑松了几分,单公子已是网中之鱼,逃不了了。杨青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乞求道:“道长出身邙山道观,都言道人慈悲之心,我此次前来,也只是受了命令,没做什么坏事,还请道长放了我,今日之事,在下绝不会吐露半个字!”最后一句,杨青特意加重了语气,谁都知道,一个道人,同一个妖女混在一起,传出去,被逐出师门都是轻的,再加上莫杀的死,追究起来,只怕人头不保。

杜宇并不觉的自己做错了什么,将子规剑收起,冷笑道:“我杜宇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知道,不需要你保密!”

“是是……”,杨青连连点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警惕的同杜宇保持一段距离。

这时,墙壁上面裂开一条缝,黑魅走了进来,“我审问过红三了,这群人是少城主派来的,我想幕后黑手应该是少城主和城主。”

“我连少城主是谁都不认识,不可能得罪他,师兄除了做法事都没去过落天城,也不可能,难道是我们道观和他们有什么过节?”杜宇不解道,这其中缘由,只有回去禀明师伯师父,让他们明断了。

旁边的杨青讨好道“你们捉到单公子,问题就清楚了。”

黑魅冷冷的看了杨青一眼,如同看一个将死之人,杨青心中畏惧,连忙低下了头。

“杜道长,事情有些不妙,他们要逃。”黑魅提醒道。

“其他人可以走,那单少雄必须留下!这群人中,只有他对事情最清楚,擒下他,才好为我师兄报仇!”向一个城主问罪,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人证、物证都不可少。

“这个我知道,所以要你上去阻止他们,不需要多久,两刻钟足以。”黑魅笑道。

自己本领,并不足以对付上面的人,若是对方一哄而上自己必死无疑,杜宇反问道:“好像你炼制的精魄,还有鬼道的搬移之术更适合困人。”

“上面人数众多,我还没有本领把他们全部困住,上去之后,不用你动手,你只需告诉他们,若想活命擒下单公子即可。”

杜宇明白了黑魅的意思,让他们自相残杀,沉吟道:“他们共事一主,常在一起,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恐怕不会做。”

黑魅哈哈笑了起来,“你太天真了,还不知道世道险恶,忠义二字只有你们这些迂腐的道人看的比天还高,岂不知虚名薄利足以杀人,性命二字高过妻儿老小。”

“这……,”杜宇还在担心。

黑魅催促道:“放心去吧,再迟了他们就要逃掉了,关键时候,我自会在旁助你!那单少雄在我手下没占什么便宜,加上你刚才杀死的莫杀和被擒下的这两人,我的仇也算报了。现在全是为你师兄报仇,你自然要多出些力。”

杜宇见黑魅打定注意不去,便道:“我上去也可以,这杨青、红三,还有另外七人已没什么用处,你放他们走吧。”

“这是自然,”黑魅点头笑道,“我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第三十三章移山符

众家将在枯灵墓中呼喊杜宇无果,眼见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西倾的更加厉害。

单公子咬了咬牙!狠声说道:“诸位,我敢断定,杜宇已和妖女狼狈为奸!先前一直未曾告诉大家,这妖女敢潜入落天城为非作歹,乃是因为和邙山道观一小部分道人有往来!城主大人早有觉察,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便对诸位明言!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告诉大家。若是见到杜宇妖道,千万不要因他是邙山弟子而有所顾忌!直接杀了便是,出了事我一人承担!如今之际,我们还是快点离开枯灵墓,然后再从长计议。”

听了单少雄所言,有忠心的家将微微皱眉,宁氏兄弟道:“单公子,莫怪我兄弟二人说话不好听,咱进来的目的可是击杀妖女。若只想着出去,是否有负少城主所托呀?临行前,少城主可是对冯队长下了死命令的!”

这宁氏兄弟竟然还想着击杀黑魅?单少雄冷笑一声,“我知道城主对你兄弟有救命之恩,你们忠心可鉴。但时间已经不早,这黑魅修的是鬼道,不用我说,大家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几万人葬身之地!鬼灵之气有多重?游荡的冤魂厉鬼有多少?到了晚上,加上鬼道的功法,那妖女随便驱动一个屈死的厉鬼都能夺了我们的魂魄!

如今更有邙山妖道助纣为虐,凭我们这些人还想着击杀妖女,痴人说梦!诸位是想拿自己的性命试一试,死在这里?还是随我一同出去!”

“当然是随单公子出去,”有人高声应道。

单少雄冲宁氏兄弟得意的笑了笑,揶揄道:“我对二位不勉强,希望你们能够成功,即使失败,我也会将二位的忠义告诉少城主,让他为你们刻字立碑,哈哈……”

宁氏兄弟铁青着脸不再说话,二人也不是迂腐之辈,大家都走,自己二人留下,徒劳送命而已!

“莫杀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呢,”石山伤心道,做为杀手,隐在暗处,在不断收割别人生命的同时,也在增添内心的孤独。作为唯一的朋友,莫杀就这么去了,石山伤心。先前为了平衡每组人的力量,将二人分开,二人是有些不乐意的,没想到就此成了永别。

“活人总比死人重要,”单公子淡淡道,石山不再言语,生与死,他早有心里准备了。

“那我们如何出去?”这是所有人最担心的。

进入枯灵墓前,单少雄留有后手,看着手中的玄铁弓,沉声道:“要有人在前方开路!越多越好。”

开路这种事,听名字就知道凶险,自然没人毛遂自荐。单少雄点将道:“石山兄,这里数你我功力最高,当打头阵,有劳了!”

石山知道这事躲不了,点了点头,是否危险是看实力的!石山对自己有信心。

“宁氏兄弟,”单公子笑道。

宁氏兄弟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知道推辞不了,宁氏老大故作豪爽道:“既然大家主意已定,我二人留在这里也无用,愿为大家开路。”

单公子笑了笑,转过头,看向其余的兵甲,一连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道:“城主家将排行,众位早已比试过,你们几人名次靠前,在我左右两边吧。”

单少雄弯弓搭箭,凝视前方,漆黑的玄铁弓慢慢张紧,翘起的两端泛着寒光,弯折成弧,凌空直刺!勾箭的手指轻轻一动,一声弓弦震颤的声音,射出的七杀箭没有急飞出去,而是悬浮在空中“慢慢”前行!当然,这种慢只是相对而言。

不用单少雄提醒,众人无视脚下旋转的大地,紧随七杀箭奔去。破空飞行的七杀箭,不受百鬼移路的影响。但仅仅一支还不足以带领他们冲出枯灵墓!在众人奔出十余丈后,七杀箭同众人拉开了七八丈距离,因为幻阵的影响,眼看就要消失不见!紧接这又一声颤音,单少雄飞身开弓,同一个方向又是一箭射出,想以七杀箭为引,冲出枯灵墓!

就在单少雄第三次引弓时,杜宇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铛”的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杜宇连退三步,虎口发麻,看着落在地上的七杀箭,心中惊讶,这缓缓的一箭竟然有这般大力道。

单少雄见杜宇出现,没有任何犹豫,对准杜宇一箭射出,这一箭不比前两箭,当真是急若电光!

杜宇一边闪身躲避,一边大声喊道:“所有的事都是单少雄一人所为,与你们无关,若想活命擒下他便是!”

“别听他蛊惑!跟着我一样杀出去!”单少雄大喝一声,飞身急进,直奔杜宇!

杜宇站定,子规剑遥指前方。

单少雄大声道:“宁氏兄弟,前来助我!”

黑魅在暗处,将十二精魄尽数放出,这些精魄不惧刀剑和死亡,杀气腾腾的扑了过来。

“丁丁当当,”当先数人立马同十二精魄短兵相接,宁氏兄弟也被缠住。

杜宇直奔单少雄,手中的子规剑舞出一团银光,只要稍微扰乱他,让他失了方向便可。

看着消失的七杀箭,单少雄暗骂一声,一手执弓,一手执箭向杜宇打去!

七杀箭搭在子规剑上,向右一拨,杜宇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单薄的箭杆上传来,心中暗惊!刚才拦下单少雄的七杀箭,虽然吃力,还以为仓促的原因!现在看来,这单少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这一拨,竟将自己的子规剑拨动数寸!

想到这单少雄修的是武道,杜宇加了小心,手腕顺势翻转,削向箭杆,但这一削,杜宇愈发心惊!七杀箭杆竟然硬若玄铁,以子规剑之利,削之不断。

寻常的箭杆,多是竹竿,而这七杀剑,箭杆竟是精铁炼制!

单少雄冷哼一声,泛着寒光的弓角刺向杜宇的胸膛。

杜宇急忙后退,但道袍的一角仍被箭尖割裂。单少雄步步紧逼,玄铁弓当头打来,杜宇不敢硬接,接连再退,却不知单少雄左手的玄铁弓只是明招,暗招在后,七杀箭甩手打出!

杜宇同单少雄不过丈许的距离,闪避不及,想着一道甩箭,能有多大威力,将灵力布在腹部,准备硬接此箭。

月白法袍上,以七杀箭为中心荡开层层涟漪,箭尖破开道袍,在杜宇腹部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伤口。

杜宇忍着疼痛,知道单少雄武道远在自己之上,将几张道符催动,尺余大的火球,三尺长的冰刃凭空显现,迎面向单少雄打去。

单少雄执箭左右拨打,又将长衫灌入真气,舞成丈大的盾牌,御符于外。朵朵焰火,道道冰霜,未立寸功。

而五六名家将已围拢了过来!

杜宇眼见事情危机!情急之下,抽出一张道符,正是当初刚达开光期时,师父给的移山符,今日事情紧急,就用了吧!

将体内灵气灌注其上,念动咒语,杜宇大喝一声,“起——!”

道符上的符文瞬间闪动,这是做法成功的前兆,杜宇心中大喜。

薄薄的一张黄纸迎风便长,瞬间化为一座百万斤巨石,从天而降,如泰山压顶!

随着巨石落下,空中风声大起!吹得众人眼睛难睁,身子难立,十丈长的山地,已到单少雄头顶。

周围争斗的众人见杜宇祭出一座巨石,悬于头顶,遮住天空,气势骇人,惊得四散奔逃!

“去!”杜宇法决一动,道符化成的山体降了速度,从空中缓缓向单少雄压去,杜宇可不想就此将他压死!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单少雄立在狂风中,衣衫飞扬,却无半丝惊慌!抽出一支羽箭,搭在玄铁弓上。

单少雄的反应大出杜宇意料,定睛看那只羽箭,此箭不同于刚才的七杀箭,通体泛红,竟然还带着几分灵力。

单凭这一只小小的羽箭岂能破了自己的移山符!这可是师父给的镇观宝符,就是旋照期真人也难以破去,杜宇心中暗想,不以为意,继续驱动巨石向下压去。

“咻——”单少雄一箭射出。对其这种不自量力的做法,杜宇正想出言讽刺,异变突生!飞箭一穿而过,数丈高的山体,一阵晃动,竟四下崩散开来!山崩地裂之声震耳欲聋!一块块巨石裹着风雷之声从半空坠下!

一时地动山摇!狂风大作,草木尽数折腰!。

众家将都惊得面无血色,这单少雄老老实实被山石压着也就算了,干什么多次一举,害的众人都要陪葬!

第三十四章反间

杜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见铺天盖地的巨石四散飞迸,实在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舞出一面剑光护住头顶,想着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头破血流,祈望能保的性命。谁曾想那些巨石眼看砸中自己,却化成了道符残片,慢慢飘落而下。

这单少雄竟破了自己的移山符!

“原来只是一个幻术!”众家将心有余悸。

不是幻术!杜宇知道,这百万斤之实可是实实在在,这单少雄的箭上有问题,若不然凭他一个武道中人,绝破不了此符!

杜宇将希望都压在这张移山符上,如今被单少雄一招破掉,站在那里,不知是如何是好?是战还是走?

黑魅在暗处,着急道:“小道,快走!”,言罢便将精魄召回,这一番打斗,精魄又损失了两个,剩下也多有伤痕,变得虚弱。

如今之计,只能先避其锋芒,再行图之!杜宇见黑魅撤了精魄,知道硬拼不行,转身就跑!

单少雄弓箭平举,拉动弓弦。

“小心他的箭!”黑魅急声呼道。

杜宇将灵力外放,布满全身,想回头看七杀箭的来路!突然左腿一疼,整个人扑到在地,黑魅驱鬼裂地,杜宇身子还没沉下去一半,便被赶到的众人刀枪架在脖子上,像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小道士!莫杀是你杀的吧!原以为你们道人都是好心肠,却也这般歹毒!”石山一拳打在杜宇胸口,只打的杜宇体内灵力四散,眼冒金星,喉口发甜,一股鲜血涌到口中。

杜宇紧咬牙关,又生生的咽了下去,饶是大黄丹药效还在,也是浑身发软,四肢无力。

“石山!”单少雄不满的呵斥了一声,“我们还要靠他冲出枯灵墓,你不该下手这么重。”

石山心中不服,“他杀了莫杀,受我一拳还不应该!这一拳已经够轻了,若不是靠他带路,人头已经落地!”

单少雄不再理会石山,盯着杜宇道:“小道士,带我们出去,我可以向你保证,出去之后决不计较你的杀人之过。”

杜宇强打精神,忍着疼痛,探手将小腿上的箭拔了出来,调动体内的灵力,封堵血口,冷笑道:“凭什么?”

单少雄脸色一寒,这个家伙,不让他吃点苦头是不会老实的!一把抓住杜宇的衣领,将杜宇提了起来,“就凭你现在在我手中,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我师父乃是道灵真人,你杀了我远走高飞,结果是诸位家将受累!我若死在这里,我师父问罪下来,城主大人的位置都难保!况且杀了我你们谁都出不去!看看脚下的大地吧,又在移动,你箭篓里面的箭已经不足以出去了!”杜宇看着单少雄箭篓里面寥寥几根七杀箭,丝毫不惧,眼神中竟然还有一丝挑衅的味道,并搬出师父这座靠山,让这些家将们忌惮。

单少雄将杜宇重重的掷到地上!“放心,我们死之前,定会拉上你做垫背!你我之间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样下去,只会白白便宜了那个妖女!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说出来,咱们可以商量吗。”单少雄语气软了几分。

杜宇看了看众人,笑了笑,高声说道:“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擒下单少雄,你们便都可以活命。”

杜宇说完,连忙后退几步,警惕的盯着单少雄,两人之间杀气陡然激增!石山看在眼中,挡在面前,笑道:“杜宇,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对我们没用,只会白白激怒单公子!”

杜宇笑了笑,在石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这挑拨离间的手段已经凑效了。

“杜宇,何必针对我呢?”单少雄精神高度集中,警惕的注意周围人的一举一动,这群人已经不信自己能带他们出去了。

“大家也许还不知道,”杜宇声音忽然悲恸,“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是追杀奴魄者,我也是!你们是受少城主之命,我是替大师兄报仇!我大师兄符竹被精邪侵体,是奴魄者所为,如今生死不知!可这黑魅只是一个杀手,幕后另有主使之人,黑魅得手,主使之人想杀了黑魅彻底断了线索,于是便派了你们。我只是想为大师兄报仇,这单少雄常伴少城主身边,整件事情他最清楚,所以他要留下,当做证人!

我邙山道观弟子,个个行善,我虽然才十几岁,但六岁便入了道观,跟随我师父道灵真人学习道法,熟读道家典籍,一心向善。先前除了莫杀被杀,另外八人我都已让奴魄者放他们出了枯灵墓,所以还请诸位放心,我不是奸邪之人。”

宁氏兄弟心中翻江倒海,这杜宇竟然意图对少城主不利!若是这奴魄者的事情坐实,城主同邙山道观结下大仇,恐怕根基不保!城主大人救命之恩,乃是再造,授我于衣,授我于食,今日正是我兄弟二人报恩之时!

宁氏兄弟低头对视一眼,面色凝重的微微点头,已明了对方心意。

不惜代价击杀杜宇,将一切顶在自己头上,出不了枯灵墓便罢,若出得去后便立马远走高飞!

单少雄看着杜宇,忽然间笑了起来,道:“好说好说,只是小事一件,为了这事,何必让他们动手。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少城主派人联络的黑魅,杀了你大师兄。至于到邙山道观作证,出了枯灵墓,我立马就去。曾云天数年来作威作福,横征暴敛,干了许多不齿的勾当,我早有离开之意,只是为了当初的一个承诺,才坚持到现在。如今他犯下此等恶行,就是今日不遇到杜道长,我也会上邙山揭发他罪行的。”

单少雄谎话连篇,宁氏兄弟听在耳中,更加鄙视此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遇到大事便现了原形,将少城主毫不不犹豫供出来!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杜宇道:“莫说这些好听的,你若真有这份心,就留在这里,我带其他人出去。然后缚你双手双脚,带你到邙山道观,你可敢?”

“单公子大仁大义,有何不敢!”石山故意大声说道。

“是呀,虽然受点委屈,但是为了我们这么多人,单公子牺牲点还是愿意的。”

“单公子,这份恩情我们记下了!”

……

单少雄心中恼火,平时这群人对自己恭恭敬敬,现在一个个拿话挤兑自己。不过众怒难犯,单少雄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杜道长,事情本该这样做的,但我有要事在身,等过了今晚,明天我亲上邙山,你看如何?”

听到单少雄推辞的话,众家将开始七嘴八舌,全都是说单少雄的不是。杜宇得意一笑,漫不经心的对众人道:“天色好像不早了,我现在还能做主,到了晚上,只能听那奴魄者的了。她死了几个费心炼制的精魄,心情恶劣,又是邪道出身,脾气古怪,到时恐怕会拿大家出气!”

众家将微微一愣,忽然单少雄脸色猛变,暴喝一声:“找死。”

“嘭”的一声,一道人影踏着重重的脚步,跌跌撞撞的连退几步,一屁股蹲在地上。

“铁牛,你找死——”,单少雄右手上青筋爆出,手掌泛红。

杜宇看向地上的铁牛,此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使一柄大斧,斧身宽大,足有百斤重,遮住了大半个身子。如此力量人物,在偷袭的情况下,竟然被单少雄震退。

单少雄也不好受,早就主意到了背后的铁牛蠢蠢欲动,看似是仓促接招,其实是早有准备,但右手依然被震的泛红。

单少雄欺身上前,顺势从后背抽出七杀箭,点向铁牛的咽喉。准备一举将铁牛杀死,震慑众人!要不然,这群人真会把自己擒下交给杜宇。

铁牛横斧在前,“叮”的一声,七杀箭在铁斧上添了一道伤痕。单少雄意图再攻,背后传来破空之声,一杆长枪宛若蛟龙般直奔而来。使枪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汉,目光深邃,脚步稳健,看来势就知道功力不低!

这是铁牛的父亲,实力在众家将中首屈一指,一杆长枪侵淫数十年。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两尺的箭对上一丈二的长枪,单少雄在兵器上吃了大亏。加上身后还有个铁牛,若是数招之内不能取胜,只会招来更多人的围攻。

单少雄逼退长枪,跳出战圈,质问道:“二位,平日我等好像没有什么过节吧?为何向我出手!”

“是没什么过节,可谁又和自己的命有过节呢?哈哈哈……。”铁牛嘿嘿笑道,露出了满口白牙,同黝黑的皮肤形成宣明的对比。这单少雄在城主府一向高高在上,铁牛早看其不爽,今日就算单少雄能出的去,城主府也无他容身之地,铁牛再没顾忌。

第三十五章墨霞斗笠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单少雄、铁牛三人身上,杜宇快速的从怀中的掏出一粒丹药,张口吞下,化开药力疗伤。

“若是大家都像铁牛大哥还有这位老者,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杜宇打蛇随棒上。

“你——”单少雄话还没有说完,肩膀上一凉,已经中了旁边石山一剑,虽然只是伤了皮肉,可是拉开了众人围攻的序幕。

单少雄看着十几把兵器,吸一口凉气,不甘的道:“各位,只要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让杜宇乖乖的带咱们出去!况且咱们这么多人,区区幻阵,还能困住我们不成?”

“别做梦了!”杜宇高声喊道,“若是白天我相信大家慢慢自能出去,可现在,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

众人看着单少雄的目光开始变的阴冷。

识时务者为俊杰,单少雄咬了咬牙,将箭篓和玄铁弓解下放到地上,心中暗怒,“你们今日所为,我全都记下了,早晚找回来!”

杜宇拍手笑道:“这样才对,单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带大家出去,然后再来接你。”说罢上前,在单少雄各大要穴连拍数掌,用体内的灵力将他的筋脉封住。

杜宇带着众人刚走不久,黑魅显出身影,笑着走到单少雄面前,然后劈头盖脸的一顿拳打脚踢,拖着伤痕累累的单少雄进入地穴。

宁氏兄弟跟在人群后面,暂时放下了杀杜宇的心,出了枯灵墓,趁杜宇放松之时,才是最佳的偷袭时机。杀了他,远走天涯,也算报了城主之恩。

眼看没不多远就要出了枯灵墓,杜宇从一处荒草茂盛的地方经过时,忽然一脚踏空,竟是一个深洞。

杜宇想抓住地面,但脚下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扯进了洞中。

看着杜宇突然消失,一个最先反应过来的家将紧随着杜宇跳进洞里,一声惨叫传来,一时到没有人敢下去了。

黑魅不再给他们时间,洞口封闭,众人脚下土地开始无规则的转动,所有人慌张起来。

“杜宇诈我等!”一名家将高声喊道,随后诅骂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骂声越高,众人的心沉的越底,骂声没持续多久,便化为死一般的沉寂。

对于黑魅的行为,杜宇非常生气,厉声问道:“你把我拉下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把上面的人一并留下吗!”

黑魅呵呵笑道:“杜道长,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见利忘义之徒,留在世上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让他们喂我的精魄,还有点用处。”

杜宇对上面的人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憎恶,放任黑魅取他们性命,自小熟读道经的杜宇说什么也做不到。

“妖人终究是妖人!”杜宇在心中暗骂,“到了如今,单少雄已经捉住,剩下的事情就是回山禀明师父。这黑魅已没什么用处,我这就送她归西,为师兄报仇!”

杜宇急速思量,击杀黑魅,并无十足把握,但事到如今,师父、师兄没到,黑魅又要杀上面的人,不得不赌一把。况且这黑魅杀了兵甲,多半就要对自己动手了!

黑魅得意的笑了笑,向墓穴外面走去,杜宇慢慢从石凳上站起,一剑急刺过去。

黑魅早有防备,身子诡异一晃,侧身避开,在杜宇吃惊中回过头,笑道:“乳臭未干的小道,也敢暗算老娘!老娘行走江湖几十年,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计谋也敢卖弄,等老娘收拾了上面的人再来陪你好好玩玩。”说吧,冲出墓穴。

“哪里走!杜宇一剑刺在墓穴的入口,几声凄厉的叫声响起,负责移土的厉鬼被剑上的灵力吓退。但还是晚了一步,墓穴入口随即关闭。杜宇用力踹上几脚,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杜宇并不气馁,将大量的灵力集中在掌心,一掌拍去,“砰——”整个墓穴一震晃动,一蓬蓬泥土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上面传来一阵笑声,“小道,你在下面好生呆着吧,老娘特地为你准备了一张坚土符,正在上面压着呢。”

杜宇不信,接连几掌拍出,落了满身泥土,看来这黑魅说的是真的,不过没关系,以子规剑之利,挖出一条通道就是,不过是费些时间。

西边的太阳在漫天黄霞中沉入群山,一时之间,整个枯灵墓中阴风阵阵,冷气袭人,饶是杜宇修的是方仙道,也觉的直透肺腑,远处呵斥打斗之声,是黑魅在攻击那些家将。

杜宇抗着昏迷的单少雄,就待向枯灵墓外跑去。

“道长那里去呀?”黑魅的声音响起。杜宇将灵力布在双眼,穿过层层迷雾,见黑魅缓缓而来,其身后,众家将被一团团磷火围住,那是枯灵墓中的厉鬼。

杜宇稚嫩的脸上显出一丝决然,将单少雄放在地上,子规剑向前一指,厉声说道:“妖女,出手吧!”

黑魅仰天大笑,笑声尽是张狂,天色已黑,再无顾忌,将这里的人都杀了,喂自己精魄,报蜘蛛精魄被灭之仇!说不得从这些人中,还能提炼出几个精魄,补偿些自己的损失。

人头攒动的厉鬼踏着荒草,慢慢围拢过来,张牙舞爪,凶相毕露,死前的惨状不断在他们脸上变幻,阵阵阴风裹着腐烂的气息。

杜宇在心中自我安慰,方仙道是鬼魄的克星,别看他们张牙舞爪,其实是外强中干,包括这个黑魅。为了证明,杜宇小口一张,冲着前方的厉鬼喷出一口精气。

“啊!”几声惨叫响起,原本杀气腾腾的鬼魂惊恐的后退几步,被杜宇精气喷中的更是化作轻风,融入到那阵阵阴风中。

杜宇一时信心大增,对着黑魅笑道:“你这些虾兵蟹将可不怎么样呀!”

对于这样的结果,黑魅毫不意外,讥讽道:“杜道长,这种精气不知道你还能喷出几口?我原本就没想着用他们对付你,看看身后吧。”

杜宇不疑有诈,回头去看。

黑魅手心处一团黑气凝聚,一掌向杜宇后心印去。

杜宇听到风声,感觉掌力已到后背,忙顺势而起,飞身卸力!在空中使出一团剑光护住全身。

窜出数丈远的杜宇稳住身影,破口大骂黑魅卑鄙无耻。

黑魅并不介意,其实杜宇也骂不出什么,常年在观中苦修,下山见的人对他也都是彬彬有礼,肚中没有太多的污言秽语。

“杜道长,何必这般生气,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吗,兵者诈也,两人交手,可不是光明正大的你来我往,不是我卑鄙,而是你太傻!”

杜宇暗道是自己不小心,中了这奴魄者的奸计!

黑魅看杜宇受了一掌,依然生龙活虎,心中疑惑,这阴罗掌是仙灵之气的克星,将阴气打入对方体内,能短时间内阻隔灵气运行,令对方功力大打折扣。不会是他现在还没发现异常吧?黑魅觉有此可能,笑道:“杜道长,你灵气运行,不觉得有什么滞涩吗?”

杜宇心中一惊,忙运转灵力查看,到后心处虽有稍许阻隔,但很快便畅通自如。这一掌,黑魅本就未曾拍实,杜宇法袍不是凡品,又有大黄丹的残余药效,因此未有大碍。

杜宇脑袋一转,计上心来,现出体力不支的样子,勉强执剑站立,骂道:“妖女,你好狠!”

黑魅看到杜宇这幅模样,哈哈大笑,“你倒是现学现用,我这阴罗掌可没有这般大的威力,能把你打的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你装的也太不像了!时间不早,我还要找那少城主报仇,要不然老娘陪你多玩会。”

想骗住这老奸巨猾的黑魅,杜宇本也没报多大希望。此时天色又暗了几分,南面,来时的路,骊色云马躲在树后,因为惊恐伏在地上发抖。

杜宇故意左顾右盼,麻痹黑魅。

黑魅见生死攸关时刻,杜宇茫然无措的样子,甚是好笑,刚想出言讽刺,杜宇陡然发难,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青虹向黑魅劈去。

黑魅将讥笑之词硬生生的咽回肚子,手中碧影环舞出两团绿光迎上子规剑。杜宇此剑只是个虚招,见黑魅使出双环,在空中身体翻转,双脚往碧影环上重重一踏!借着反冲之力,向南边弹射而去。

黑魅被反冲之力震的后退一步,稳住脚步去看,杜宇已裹着一团剑光落在了数丈外,围拢过来的魂魄哪里是对手,一瞬间便被杀散了十余只。

杜宇背起单少雄,如狼入羊群,以猛兽吞狐、泰山压卵之势,瞬间杀出一条通道!向南面冲去,只要出了枯灵墓,没有厉鬼纠缠,单凭黑魅一人留不住自己。

黑魅明白寻常手段对杜宇难以一击凑效,将头上斗笠取下,朝杜宇奔去的方向掷去!斗笠飞到高空,洒下万道金光。

见空中有金光落下,杜宇抬头去看,那斗笠如太阳一般,悬浮在空中竟不下坠!

仙人之兵方能御空而不落,这斗笠不是等闲之物!

第三十六章激斗奴魄者(上)

金光照在地上,长满荒草的坟墓一阵起伏,大片大片的泥土开始翻动,地上显出道道裂缝!

杜宇瞥了一眼脚下,地上隆起了一个土包。眨眼间土包破开,大蓬大蓬的泥土犹如泉水般向外涌,不知要冒出什么东西!

杜宇重重一脚踏在上面,那土包仅仅向下沉了几分,未能完全压下!看来爬出的东西力量不小!

急奔中的杜宇眼见枯灵墓边缘在即,正在暗自庆幸,冷不防身后传来了黑魅的笑声。

被翻得面目全非的泥土,露出了地下的东西!杜宇还没来的及去看,身子便如一截木头般直直的向地上栽去!

生死时刻自己竟被东西绊倒!以自己开光期的修为,就是一块大石也踢飞了!

倒下的杜宇向脚下看去,那里是被什么东西绊住?分明是白森森的骷髅抓着了自己双脚,这还不打紧,要命的是身子下面同时伸出来好几只骷髅手!

锋利的指尖,泛着磷磷白光,若是被戳中,保不准身上多几个洞!杜宇以剑插地,身子平立悬空。

骨爪一边在空中挥舞,一面向上攀升!杜宇大喝一声,将全身的力道传递到后腿上!用力一甩,试图将脚上的骨爪抛开!

但骨爪扣的极紧,没被甩开,反而随着杜宇用力整个带了出来,是一具泛白的骷髅!

骷髅被带出地面,将杜宇倒着提了起来!

杜宇头朝下,脚朝上,一剑劈在骷髅的腿上。

“咔嚓—!”一声,虽然只是仓促的一剑,但骷髅的整个腿已被劈了个粉碎!杜宇双脚一弹,彻底挣脱,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入眼处尽是白花花的骨头,在方圆数十丈内,足有数百具,将杜宇围了个严严实实,而地下还不断的在往外冒。

黑魅站在远处手握法诀,念念有词,十几个身披盔甲的骷髅把她护在中间。

硕大的斗笠高高悬浮在空中,随着它缓缓转动,一波波金光不断洒下。

杜宇明白,召唤控制这些骷髅并不像厉鬼那般容易,黑魅须借助斗笠才行,若想破了这些骷髅,击杀黑魅或者击落斗笠都行。

黑魅身在远处,周围还有十几个骷髅护卫,不好对付。而斗笠悬浮在高空十几丈,自己也够不到。

“难不成要同这些骷髅硬拼,但实在太多了!”杜宇心中懊悔,先前阻挡单少雄时,不该那么卖力,把师父留给保命的移山符用了,若是留到现在,只一招就能镇死黑魅!

黑魅并不给杜宇懊悔的时间,指挥骷髅出手。

杜宇一口精气喷出,击在最前面的骷髅身上,被击中的骷髅身子一顿,仰面摔到。但杜宇不过刚吸了口气,那倒下的骷髅被空中斗笠洒下的金光一照,又慢慢站了起来,同先前一般无二。

这骷髅如此难对付!

而一眼望去,白花花的骷髅中间,还有无数厉鬼穿插其中。

杜宇将体内灵力汇聚在胸前,月白法袍上阴阳图案流转,白光大方!

“去——!”杜宇一声大喝,双鱼图案应声飞出!初时只有碗口大小,奔出丈远,已有一人多高!一路上摧枯拉朽,骷髅被打的四散崩离,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片!

杜宇双脚在地上重重一踏,沿着打出的通道向前方遁去,同时两张利矛符捏在手中,射向空中斗笠,若能将斗笠打落,困局可解!

利矛符甫一飞出,便化成丈长的铁枪,直贯而去!

这铁枪虽是道符显化,亦可透甲胄!但到斗笠数尺外便被定住身形,随着斗笠金光一转,崩裂数段,化成道符残片。

阴阳双鱼打出的通道,拥挤的骷髅快速填上,杜宇不过遁出数丈,便被阻住去路!

杜宇见此,知道再打出一个阴阳法案,也不过前进数丈,徒费灵力。将手中长剑舞起,正是道家驱魔舞!周围的灵力,迅速集结,将枯灵墓中的阴灵之气冲的七零八散,飘荡的厉鬼一个个惊叫着四下奔逃。

黑魅并没有阻止这些逃散的厉鬼,只是站在远处一心一意驱动着斗笠,随着金光洒下,原先倒下的骷髅又慢慢站了起来,动作虽然比先前僵硬,但随着金光几次照下,已变的和先前没什么不同。

杜宇全神贯注的舞动驱魔舞,周围的灵气越聚越多,伏在子规剑上,随着剑身舞动,化成一条条肉眼看见的细线,沿着杜宇的手臂往上爬,结成了一张灵网,罩住了杜宇。

周围的骷髅扑将过来!灵网猛的一鼓,将它们重重弹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魅微微一惊,这小道的驱魔舞练的倒是精湛,竟生出了这般妙用,法诀一变,斗笠上一波金光洒下,倒下的骷髅又重新站了起来。

骷髅一波一波的往上扑,几波下来,杜宇的灵网变得摇摇欲坠。

一根灵线从子规剑上抽出,飞速的在空中来回折返,不消片刻又结出了一张灵网,快速的吸收周围的灵气后,变的越来越明亮清晰!

“去——”一声急喝,丈许大小的灵网悬在杜宇头顶,飞速变大,眨眼间长到十余丈大小,笼罩住了大片的范围!

灵网因为扩展变的越来越暗,而需要吸纳的灵力亦越来越多!拼命输送灵力的杜宇身子一颤,灵网猛的一晃,险些溃散。

支撑这样大的一张巨网,以杜宇开光中期的修为实在勉强,但紧要关头,还是撑住了!因为透支灵力严重,脸色变的越来越苍白的杜宇,忙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服下。

“差不多了!”杜宇再难坚持。

“落!”随着杜宇一声轻喝,整张巨网由圆变长,快速落向前方,罩住了一大片骷髅。

“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灵气如电光般在骷髅身上闪现!同时夹杂这骨骼散架的声音。

眼见情况不妙的黑魅舌尖一咬,一口精血向斗笠上喷去!悬浮在空中的斗笠得了精血的催动,左右摇摆了几下,再转动时,射出的光线已由金光化为墨色。

杜宇踏着倒下的骷髅,不过跑出数丈远,黑光便洒了下来!

黑光落在身上,杜宇觉得头晕眼花,举步维艰,险些栽倒。而地上的灵网被黑光一照,更是变的破破烂烂,随时都要崩散。

杜宇将子规剑猛的一抬,灵网腾空而起,凌空飞转,急速回缩,护住头顶尺寸之地!原本稀薄的灵气,此时凝练精缩,重新散发出皎洁的白光。

看似圣洁浑实,灵气浓郁的灵网,在第二波黑光落下后立马变的暗道无光,显然撑不过第三波黑光了!

而地上的骷髅被黑光照后,虽然还没有站起来,但一些肢节已经开始活动。

杜宇狠下心来,手中子规剑一指,破釜沉舟!头顶灵网向空中飞射而去,想将斗笠扯下来!同时将两节骨骼向斗笠踢去!

利矛符毕竟是道符,打不下斗笠也属于正常,这两个实物说不定能将斗笠从空中击落。

灵网去势极快,眨眼到了斗笠面前。

黑魅不屑的冷笑一声,斗笠上腾起滚滚黑烟,灵网一触即溃,瞬间被冲了个烟消云散!而两节骨骼更是被翻腾的黑烟一口吞没。

黑烟绕着斗笠舞动,幻化成一个三尺大的骷髅头像,骷髅大嘴一张,喷出了大团黑光,和刚才的又有不同,黑光之中萦绕着丝丝黑烟!

“这墨霞斗笠乃是我家传之宝,当年先祖布下血炼大阵,用上千鬼魄炼制九九八十一天方成,这金光黑线不过它百分之一的威能,若是放出里面的上千精魄,立马就能将你吸成人干!”黑魅高声得意道。

杜宇顿觉头重脚轻,急调体内灵气,仍未稳住心神,黑光上萦绕的黑烟,化成一团黑气盘在额头,杜宇双眼一闭,委顿在地!

待又一道黑光洒过,黑魅收了斗笠,负在背后,神情稍松。驱动斗笠放出金光,黑魅能坚持半刻钟,而放出黑烟仅能坚持几息的时间,至于放出里面的上千精魄,不是她能做到的,先前说出来不过是恐吓杜宇,却不曾想吓住了另外一人。

枯灵墓正中,埋着的乃是七千匪徒的首领恶来,早在黑魅驱使百鬼移路时已经醒来。黑魅和众人相斗,恶来作壁上观,一是不愿同小辈一般见识,二是怕出手引起大观注意,自找麻烦。数年前那场大战,恶来是记忆犹新,至今心有余悸。

但看到墨霞斗笠的时,恶来动了心。难得有宝物在自己地盘上,更难得的是宝物主人本领不怎么样,而且还是邪修!不用担心那些正道大观。

第三十七章激斗奴魄者(中)

以恶来的眼力,看出杜宇斗不过墨霞斗笠,只待黑魅杀了杜宇,便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事后将此地稍作修饰,日后别人察觉,杜宇是黑魅所杀,邙山道观也不能将他怎样。

但黑魅最后的大话,让恶来小心起来,血炼精魄不同于寻常的鬼魄,若是上千之数,足以将这枯灵墓横扫。

虽然对黑魅的话,恶来半信半疑,但经历了落天城和枯灵墓两场大战,让他行事谨慎起来。见事情有风险,便将杀人夺宝的心思暂且收起,静观事态发展,只在心中诅咒黑魅不得好死,将他手下数百儿郎暴尸在外,等会还要劳他亲自动手收拾。

黑魅同杜宇战时,一心一意驱动墨霞斗笠,此时停下来,才觉神魂和灵力消耗甚剧,身子迈步都感到疼痛,便盘膝而坐,准备调息一番再取杜宇的性命。被墨霞斗笠的黑烟袭中昏迷,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黑魅倒也不急。

倒在地上的杜宇,盘旋在额头的黑气,初始杀气腾腾,张牙舞爪,幻化出万千模样,翻腾不息。随后有淡淡白光闪烁,那白光虽淡,黑气却是一触即溃,立马败北,很快散了个干干净净。

杜宇神魂一震,醒了过来,待看到盘膝端坐的黑魅时,又忙将眼睛闭上,在脑海中飞速思量对策。

虽然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但耳中还能听到众家将的呵斥声,那些家将在精邪鬼魅攻击之下,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的。

自己还有绝招未用!杜宇心中一喜,慢慢调聚灵力,又小心吞下一粒丹药。

聚集少许灵力后,杜宇站起身来!

感觉到动静的黒魅睁开眼睛,惊讶道:“你竟然醒了!”

恶来空洞的双眼,两团磷火在里面翻腾,也暗忖这小子奇怪!随即咯咯的笑了几声,这二人同归于尽最好。得到这墨霞斗笠,将它炼化,足以横行此州,御物之下再无敌手!到时我也能换个地方修行,咯咯,听说苍碧郡外有一处二十万人的埋骨地,也不知是真是假?

杜宇瞪着黒魅:“妖女,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我道门厉害。”

黑魅不以为然道:“你有什么本领就使出来吧,也让姑奶奶见识见识,”说罢,一个碧环甩抛出,划着诡异的弧线向杜宇脖颈上削去。

见那碧影环闪着寒光,东飘西荡,行走路线诡异难测。不敢贸然去接的杜宇步步后退,寻得一个机会,一剑劈在上面,欲将其击落。

“铛!”的一声,碧影环被杜宇劈落半尺,划出一道弧线,重新落到了黑魅手中。

黑魅嘶哑的笑了几声,一招便试出了杜宇的虚实。杜宇暗叹一声,体内聚集的灵力实在是太少,全力一剑,竟没能将碧影环劈落在地。

“小子,先前结出灵网已将你灵力耗尽了吧,啧啧,真是可惜,小小年纪便有此本领,可惜活不长了。”黑魅嗤笑道。

听了这话,杜宇并不生气,面色平静的看着黑魅。

杜宇的表情让黑魅心中不安,嘲笑之词只是试探杜宇,若是杜宇没有凭持,听了这话,要么面露恐惧,要么暴跳如雷,这般平静,看来真有杀手锏未出了。

黑魅不愿以身犯险,黑袍一挥,周围空气一阵波动,放出为数不多的几只精魄,笑道:“杜宇,就让我炼制的这些精魄陪你玩玩。”

杜宇知道自己情况,打不起持久仗,法诀一拈,七龙火符从袖中飞出!道符上面,符咒古朴难辨!七张道符连成一线,在杜宇周围盘旋。

看那道符不凡,黑魅毫不犹豫的将身后的斗笠再次祭到空中,张口一团精血喷出,墨霞斗笠上腾起一团黑烟,显出一个骷髅头像。

七龙火符上蕴含的庞大灵力让黑魅感到不安,这刻画道符的人,定是旋照巅峰,连出七张,施展出来绝对有莫大威力!

“火龙显!”

杜宇大喝一声,七张道符首尾相合,围成一圈,正心处腾起一道火苗,瞬间将七张道符尽数点燃,化成了一条三尺长的火蛇在杜宇面前翻转。

“起!”杜宇右手在火蛇头顶一绕。

“吟——”一声龙吟从火蛇上传来,三尺长的火蛇急速膨胀,眨眼间暴增十倍,化成了一条数丈长的火龙,身着“五足”,头顶“双角”,炙热的气浪将杜宇灼的口舌发干。

十几丈内阴灵之气一扫而空!

黑魅大惊,欲将精魄召回,却那里来的及,被火龙的身体一碰,扑来的精魄立马烟消云散,一个不剩!

火龙庞大的气势让枯灵墓中鬼魄尽数潜藏,连远处围攻众家将的鬼魅都一哄而散,可惜此时家将已没一个能站起,尽数毙命!

见这火龙如此厉害!黑魅无暇懊恼精魄被毁,只寄希望墨霞斗笠能够挡得住火龙。

“去!”杜宇用手一指,火龙一摆,向黑魅冲去!相较空中的墨霞斗笠,站在地上的黑魅更好对付。

此时空中的墨霞斗笠,放出的黑烟如墨汁般浓郁,三尺大小的骷髅头黑洞洞的大嘴张开,一道粗大的黑光萦绕着烟气打在火龙头上。

“吟——”火龙被黑光打中,仰天长吟,身子抖动,仿佛是被打痛的模样。竟然自行改变方向,欲向墨霞斗笠冲去。

杜宇法决一掐,再向黑魅指去!

黑魅愈发凝重,黑烟能将杜宇轻易照翻,却仅仅让火龙吃疼!法决急变,骷髅头大嘴又张,此时喷下的却不再是黑光,而是一团宛若实质的黑烟。随着黑烟喷出,黑魅喉咙一甜,跟着也喷出了一口鲜血,神情萎靡。

杜宇看了大喜,这黑魅比自己想想的还要差,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费了黑魅大心血催动的黑烟没让她失望,火龙被黑烟击中,仿佛被一座小山砸中,扬起的脑袋向地上飞坠而去!

“嘭——!”的一声,数丈长的身躯摔在地上,火花四溅,一片焦土。

黑魅期望火龙就此四分五裂,毕竟摔这么狠,又是连接而成。但让黑魅失望了,摔在地上的火龙不但没有溃散,反而气势更胜刚才。

杜宇提起的心落了下来,看黑魅的样子,墨霞斗笠的骷髅决计喷不出来第二团黑烟,就算能再喷一口,又能将我这火龙怎样!

杜宇嘴角微微一翘,鏖战至今,终于看到了将此獠斩杀的希望,也不枉用掉这七张道符!法决一催再向黑魅指去,黑魅见状,脸如白纸,行走江湖数十年,又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从地上腾起的火龙暴跳如雷,稍稍犹豫,竟违了杜宇,舍了黑魅,向空中的墨霞斗笠直奔而去!骷髅头见火龙向自己奔来,不但不惧,反而“笑”了起来。

杜宇暗道火龙灭了骷髅再杀黑魅也是一样,这黑魅已是强弩之末,将死之人,翻不出大浪。再阻止火龙反而失其锐气,白白浪费时间!

升腾而起,飞舞的火龙,龙嘴大张,一口将墨霞斗笠和三尺骷髅吞入腹中。

杜宇见火龙一击凑效,就待指挥它乘胜击杀黑魅,却见吞了斗笠的火龙在空中痛苦的扭曲,腹部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最后透过橘黄色的焰火露出了里面的墨霞斗笠。

墨霞斗笠不但没被烧毁,反而不断的吞噬火龙!杜宇从震惊中回过神后,快速变换法决,催促火龙攻击黑魅。

只要杀了黑魅,斗笠没了主人,只是死物一件,再构不成威胁!可惜火龙在空中痛苦的翻腾,对杜宇的指挥不管不顾,眼看就要断为两节,急的杜宇满头大汗。

黑魅身子摇摇晃晃,瞥了杜宇一眼,满含怨怒,但落在杜宇眼中却变成了讥讽和挑衅,这让杜宇异常恼火。

“吟——”火龙一声惨叫,断为两节,在空中挣扎。

在火龙断掉的同时,杜宇提起子规剑,绕过火龙向黑魅奔去!法器不是你的对手,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子规剑的厉害!

见杜宇气势汹汹扑来,黑魅心中大惊,墨霞斗笠正和火龙纠缠,随身精魄又损失惨重,慑于火龙之威不敢现形,只能勉勉强强的拿出碧影环抵挡。

“当——!”清砺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黑魅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抛飞出去,人在半空中,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杜宇踉踉跄跄后退三步,胸口剧烈的起伏。

黑魅遭此重击,再也无力操纵斗笠,墨霞斗笠连同断为两节的火龙直坠落地。

黑魅伏在地上,发髻震散,长发遮面,嘴中噙着血迹,神情凄惨,狞笑道:“杜宇,不觉得手臂上哟什么异样吗?”

杜宇心中微惊,感觉右手臂上确实有些酸麻,忙将袖子挽起,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缠在上面。杜宇虽然不喜欢这种软绵绵,滑腻腻的家伙,但却不惧!一把将它抓在手中,瞪着黑魅,生生的捏成了肉泥。小蛇缠绕的地方,两个清晰的牙印,从里面慢慢流出污血。

“呵呵,”黑魅低笑几声,双臂撑地,缓慢的站了起来,“这条花狼蛇可是洪荒异种,被它咬中,莫说是你,就是旋照境的道人都难以抵挡,现在是不是感觉脑袋发晕,不错,那是毒性发作的征兆,一时半刻,你就能同你师兄见面了!”

第三十八章激斗奴魄者(下)

杜宇听了黑魅的话,脸色猛变,不过很快镇静下来,冷冷道:“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这天地间毒蛇不少,但能致人死命的却不多!能杀死开光期道人的更是少之又少!你那毒蛇对常人来说毒性猛烈,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说罢,大模大样的把毒液吸了出来。

对于杜宇的话,黑魅不置可否,神情中却有几分萧瑟的意味,淡淡的说道:“杜宇,你我二人都是重伤之躯,再斗下去,说不得双双丧命于此!不如就此散去,从此以后,我绝不踏入落天城半步。你我二人仇怨,皆是因为你大师兄所起,如今你也清楚,我只是受人所托。你要找的是落天城少城主而不是我!你若死在这里,逍遥的是那少城主,你还小,还有大好的前途,荣华富贵还没有享受,就这般死在这乱坟丛中不值得!”

一向高傲的黑魅向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讲和,实在憋屈,但同性命比起来,这算不得什么。

“呸”!杜宇将一口污血狠狠吐到地上,恨声笑道:“想得倒美,今日是你死我生!”

杜宇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有信心了,黑魅此时无论体力上还是在灵力上,都是强弩之末,比自己差远了。

黑魅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狞声道:“杜宇,不要欺人太甚,狂妄自大!我家族传承千年,法宝无数,若是相逼,我顶多舍去一件重宝,也要将你击杀。”

“是吗?”杜宇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不屑的冷笑起来。

黑魅知道杜宇上当多次,再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多说无益,忍痛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制小瓶,拇指大小,轻轻打开放到嘴边。

一团浓郁的黑气从小瓶中飘出,黑魅轻轻吮吸,里面黑气并不多,很快吸了个干干净净,其原本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

“杜宇,你好不识时务,姑奶奶这就送你入黄泉!”黑魅凄惨的一笑,七窍中冒出一团团黑气,在身前凝聚,化成了一只七尺高,丈余长的猛虎。

紫色双瞳,黝色剑齿,四爪灵动,栩栩如生,冲杜宇一声大吼,一股凌厉的煞气直奔而来。

仿佛厉虎钻入脑袋,杜宇神识一阵刺痛。

这次黑魅没有说谎,她果然还有厉害后招!

单单声音攻击就这般厉害,要是它本体扑过来,自己决计抵挡不了,杜宇暗忖。

“杜宇,后悔了吧!可是迟了!去死吧!”黑魅愤声道,这黑黝虎是一次性消耗品,今日用去对付杜宇,心疼万分!

黑虎俯身一冲,向杜宇扑去。

单凭自己是抵挡不住这黑虎的,地上的火龙断为两节,火焰也弱了许多,但好在还没有溃散。当初师父说这七龙火符是师祖请了神念附在上面,威能莫测,应该还有再战之力,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杜宇手捻法诀,牵引火龙。

火龙身子晃动,奔来的黑虎身子一滞,对火龙明显畏惧,警惕发出低沉的吼声,踌躇不敢上前。

杜宇暗松一口气,法决一转,向黑虎指去,火龙浑身一抖,昏暗的双眸中发出两道厉色,半截身子火焰暴增,熠熠生辉。

一声长吟,声震四野,龙头冲天而起,飞腾到空中,稍一踌躇,折返身子向地上扑去,龙嘴大张,将后半截身子吞入腹中。

两股火焰撞在一起,纠缠相合,不时有流火爆出,将附近的泥土灼烧出一个个深洞!

旁边的黑虎感受到威胁越来越大,身子弓起,獠牙外露,吼声连连,但这吼声中,明显比刚才更加畏惧!。

火焰停止翻腾,断掉的火龙又连了起来,和先前没有多大差别。

“哈哈……”杜宇大笑道:“黑魅,你就受死吧!作恶多年,料到有今日吧!”

黑魅见此,知道如今有进无退!对于黑虎,她还是有信心的,这是家族中一位天赋异禀,拥有大能力者的坐骑,死后用秘法将它的魂魄封印在玉瓶中。

可是黑虎明显惧怕火龙,任黑魅手法变了数遍,只在原地咆哮,不敢向前。

这七龙火符只能坚持半刻钟的时间,时间不多,杜宇急催火龙进攻!

原本气势凛然的黑虎见火龙扑来,未战已败,扭头就逃,可速度比火龙差远了!眨眼间便被追上!火龙贯体而过,整只黑虎被灼烧掉大半,剩下的化成缕缕黑气向黑魅飞去。

黑魅已吓的面无血色,又见火龙冲自己奔来,眼中满是惊恐。但她灵力耗竭,根本无法逃脱!眼睁睁的看着火龙冲到面前,被一口吞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化成了灰烬。

杜宇长出一口气,双腿一软,萎坐在地上。

枯灵墓深处,恶来看到这般景象,瞪大了空洞的眼睛,黑虎的气势,绝不在旋照期道人之下!可在火龙面前连交战的勇气都没有,心中不由想,自己同火龙对上,又有几分胜算?

恶来刚想到此,猛然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连忙抬头去看,正对上一双火焰化成的眼睛。

“竟然被它发现了!”恶来心中一紧,自己躲到枯灵墓深处,气息没有露出半分,竟然还会被它发现?

火龙向恶来直奔而去!

恶来无暇多想,祭起兵器迎了上去,上百的骷髅头从地上冒出,结成丈余高墙,个个口吐阴灵之气,瞬间又结成一面墙,拦在了火龙的来路上!

原本准备稍作歇息,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杜宇,见火龙自行向枯灵墓中飞去,大惑不解,猛然见火龙的前方出现了上百白森森的骷髅头,心中警兆大起,难道这里除了黑魅还有更厉害的邪修!

看了远处躺着的单少雄,杜宇稍一思索,飞奔过去,扛起单少雄准备赶紧走路,七龙火符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有可能下一个瞬间就会溃散。

火龙撞在阴灵之墙上,荡起一波涟漪,阴灵之墙急速向内凹陷,半息不到“嘭”的一声四分五裂!火龙去势不减,又撞在骷髅墙上,洁白如玉的骷髅头被烧的吱吱作响,由苍白变成漆黑。

恶来不由一阵心痛,这些骷髅头骨炼制不易,法诀一变,上百骷髅头四散而开,围着火龙漫天飞舞,从上、下、前、后,四面八方,不断发起进攻!火龙虽然了得,但也疲于应付。一团团火焰被骷髅头打落在地。火龙吃疼,龙爪猛的向前一探,将一个飞过来的骷髅抓住,就待发力将骷髅捏碎,身子却轻轻一晃,化为无数流火,四散落下,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七张灵性全失的道符从空中飘落,还没落到地上,已化为飞灰。

被无辜攻击,恶来心中大怒!从墓地中飞身出来。火龙的自主攻击被他认为是杜宇的有意而为,恶来虽然谨慎小心,不想惹名门大观,但被一个小辈欺到头上,若不出手,如何在州内立足!

没跑几步的杜宇立住脚步,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仿佛只要自己再往前跨一步,便要横尸当场!而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杜宇不敢冒险,只能缓缓转过头。

一个黑影站在对面,身材修长,看不清容貌,手中拿着黑魅的墨霞斗笠。

“小子,你是如何发现我藏身之处的?为什么让火龙攻击我?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便不用走了!”空洞洞的声音震在杜宇心口。

眼前之人气势,犹在师父之上,杜宇知道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神态恭敬道:“前辈,想必您刚才也看到了,这只火龙灵性太足,我根本无法控制。我一个开光期的小道,那里能发现您的藏身之地,都是火龙自作主意,还望前辈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原谅小辈。”杜宇口口声声称其前辈,摆低了姿态。此人藏在枯灵墓中,一身鬼气,使得又是百鬼骷髅,绝不是什么正道,正邪不两立,杜宇本应奋起子规剑,但实力相错太远,还是保命要紧。

“原来是这样,”既然这小家伙不是有意的,那便算了吧,恶来心中暗想,同那些大观作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说说这黑魅的来历,还有你,那个道观的?”恶来拨弄这手中的斗笠问道,想将墨霞斗笠霸占,先问清楚它主人的来历为好。

杜宇听恶来的语气,心中稍定,正道势大,这些邪道中人还不敢乱来,小心道:“小道来自邙山道观,家师道灵真人,这黑魅是一个奴魄者,驱动魂魄伤了我大师兄,我赶来报仇。至于她的来历,就不大清楚了,应该不是落天城人氏,听观中师叔说,这些奴魄者作恶太多,都是四处游荡,不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恶来心中高兴,既然黑魅没什么来头,占了这墨霞斗笠也不用担心有人寻来。在单少雄身上扫了一眼,衣袖一摆,一股阴灵之气击在了单少雄身上。

单少雄身轻轻“嗯”了一声,看样子就要醒来。

第三十九章返回邙山

杜宇暗叫不好,连忙说道:“前辈,此人我还要带回观中,若是他醒来,小道就难擒下他了!”

恶来对杜宇的话并不应声,杜宇见此不敢贸然出手,只能将单少雄扔在地上,然后后退几步,心中气恼。

单少雄幽幽醒来,看了杜宇一眼,连忙闪开,活动了一下身体,见身体没有什么异样,看着不远出的恶来,犹豫了一下,上前小心躬身行礼,压低声道:“见过恶来前辈,还望前辈替晚辈的身份保密。”

恶来点了点头,心中明了,传音道:“单贤侄,你师父最近可好?”

杜宇在远处暗道不妙,虽听不到二人交谈,但看样子二人相识,这下麻烦了。

“多谢叔叔关心,我师父安好。原本听说叔叔闭关了,如今见到叔叔,想来是叔叔是有所悟,就要到御物之境了吧!”

对单少雄这些恭维的话,恶来不置可否,这些人在自己地盘上相斗,想不出来都不行,不过因祸得福,白得了墨霞斗笠这个宝贝。

“恶来叔叔,这道士和小侄有生死大仇,而且知道的事情太多!还望恶来叔叔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帮忙除掉此人,我师父定当感激不尽!”单少雄一脸笑意的说道。

恶来呵呵一笑道:“贤侄说笑了,以你师父御物之境,自然不怕那些道人,可我功力低微,若再出现几年前的事情,恐怕就要入轮回了。”

“叔叔谦虚了,”单少雄本还想再劝,但想了想忍住了,“多谢叔叔救命之恩,既然叔叔不愿出手,就让小侄去结果了这小道的性命吧。”

“那就随你了,但不要在我枯灵墓附近动手,”恶来淡淡说道。

“这……”单少雄有所犹豫。

一旁的杜宇见二人窃窃私语,暗道不能坐以待毙,等二人商量明白就晚了。稍一踌躇,仗着自己邙山道观身份,鼓起勇气朗声道:“前辈,此人关系重大,还望前辈将此人交给我,定当感激不尽!”

“好不知进退的小子!滚吧,别等我改变主意!”恶来气势散开,震得杜宇连连后退几步。

事情至此,杜宇知道擒单少雄回去已不可能,好在已经知道不少线索,微微躬身,快步向枯灵墓外退去。

单少雄见杜宇离开枯灵墓,亦躬身行礼道:“那晚辈也告辞了。”

恶来摆了摆手,看着单少雄远去,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单少雄杀了杜宇,账要算到翻车老妖头上。到时翻车老妖身死,自己又得了这墨霞斗笠,方圆万里之内,再无敌手,也可称王称霸了,“哈哈,今天运气真是不错!”

杜宇在云马头上轻轻一拍,一股灵力注入其中,瑟瑟发抖的云马站起身,甩了甩半尺长的鬃毛,昂首阔步,已是换了副模样!

杜宇翻身上马,这么晚了,自己还没回去,师父他们定然担心坏了。这次虽然没将单少雄抓回,但杀了黑魅,又知道了幕后黑手,已经不错了。

杜宇快马行了数里,忽然听到一声高喊,“可是杜宇?”

一听声音,杜宇大喜过望,高声应道:“师父!”循着声音策马奔去。

见到杜宇,道灵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见杜宇满身血迹,衣衫破烂,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数番搏杀,实在不易,杜宇有千言万语,但来不及细说,只是急忙道:“师父,杀害大师兄的人是落天城少城主,他的一名家将叫单少雄,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原本已经被我擒下了,谁知道从枯灵墓中出来一个鬼物,本领了得,只怕已有旋照后期修为,救下了单少雄。师父,我们快去将单少雄抢回来吧!这样锁拿少城主也证据充分!”

“那是恶来!”道灵变了脸色,在落天城,自己最担心的就是他了,“这恶来是旋照巅峰,又是晚上,师父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快走!”

杜宇微微错愕,连师父也不是那鬼物对手,好厉害的鬼物!

杜宇跟在道灵身后,没行多远,前方又传来一阵响声,是邸钢,道惠和卢然赶了过来。

几人先前四处寻找不见杜宇,只得返回城中,在城门口贩马处打听到了杜宇的踪迹,便一路寻来。杜宇将事情经过讲给众人听,道灵越听脸色越难看,忽然大呼道:“大事不好!今夜有人要盗凝露草!”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卢然讶然问道。

“别管那么多!赶紧回山!”道灵策马扬鞭,疾驰而去!众人紧随其后。

凝露草,乃是邙山道观的镇观之宝,筑基期的道人吃了,修为可直上旋照期,可谓是无价之宝!邙山道观开观至今,数次有人上山抢夺凝露草,观云真人凭着莫大神通,尚且险些失守,如今观云真人仙去,观中唯一的旋照期高手道灵又不在观中,众人怎能不急。

杜宇在马背上,一边疾驰,一边调息,耳听道惠解释道:“数年前有人欲盗窃凝露草,幕后指使便是落天城少城主,道观苦于没有证据!只能稍作警示。没想到这贼子贪心不改,他派奴魄者伏击符竹师侄,估计便是想引你师父下山。”

“原来如此,”众人都骂少城主阴险狡诈,不得好死!

巍巍邙山,峥嵘崔嵬,奇石怪木,在夜幕下化成一个个狰狞的猛兽,明月高悬,散下银辉一片。邙山道观外,壁立的崖边,三个黑衣人长身而立,衣衫在夜风中迎风摆动。

“云海双鹰,时间差不多了,消息可准确,道灵当真不在观中?自从观云老道去世后,他每晚可都在山上的,”站在中间的矮胖男子轻轻拍着手中的三尺短棒,淡淡的问道。

两个身材修长,长相酷似的中年男子笑了笑,其中一人道:“真人放心,我等略施小计,已将他骗下山去,如今尚在落天城中,今晚定然是回不来了,这次就仰仗赫老哥了!”

名叫赫虎的矮胖男子嘎嘎笑了几声,道:“放心,道灵老鬼不在,凭他那几个师兄弟,就算硬抢也能得手。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凝露果我可以不要,但凝露草必须归我。”

“那是自然,这点请赫大哥放心。”云海双鹰郑重的点了点头。

“走吧,”赫虎话音一落,从崖边向前跃去,犹如一片落叶,十余丈的峡谷,轻飘飘的便荡了过去。

云海双鹰没有赫虎那样的本领,双脚在岩石上重重一踏,斜向下滑行了十余丈,附身在悬崖壁上,然后攀援而上。

“二位,前面带路吧,我虽然来过一次,但已经是十多年前了,”赫虎道。

云海双鹰点头称是,向前面遁去,在山间林中腾挪身影,时而潜伏,时而急速,直奔道灵的住处。

越过邙山道观一众高矮不一的房屋,小心避过一个个明哨暗哨。郝虎看云海双鹰轻车熟路的样子,特别那些暗哨一眼便被他们看穿,暗道这邙山道观十有八九有他们的卧底,不过想来也是,落天城少城主筹划多年,岂不有些准备。

在一个廊道前面,云海双鹰停了下来,闪身躲到房屋的阴影处,灰鹰小声道:“赫老哥,再往前便是密室重地,那个走廊尽头是一个阵法。”

走廊的尽头,一面青色砖墙挡住了去路,旁边,一人多高的巨石立在那里。黑鹰小心潜伏过去,将四周仔细打量,或明或暗的有几个道人,并不是很多。

望江峰上削山为像,这邙山道观人手少了许多。

黑鹰从怀中拿出一面面小旗,要想通过前面的这个阵法,要么有道灵的手令,要么破除这个阵法。强行破阵,势必惊动邙山弟子,曾云天便想到了这个以阵破阵的方法,根据探到的情报,花费了大价钱买了相应的阵旗。

黑鹰小心将一面面阵旗打出,很快空中显出一阵涟漪,成了!

赫虎三人闪身进去,一条仅容两人并肩行走的小道出现在面前,挂在墙壁上的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芒,赫虎止住脚步,道:“看前方,应该还有一个阵法,二位可识得?”

云海双鹰同时摇了摇头,少城主的探子也只能探到洞口外,“赫大哥,这个阵法是否厉害?”

赫虎沉吟,不太确定道:“观云老道在的时候,尚且布不出自行运转的杀阵,这应该是一个警示阵法,既然破不了,只能硬闯了。抢了凝露草,我断后,趁他们不及防,冲出去!”

石道曲曲折折,同几年前杜宇来时一样,只是凝露草已有些不同,在那宽厚的叶子下面,凝露果不再是微微泛红,而是鲜红欲滴!

郝虎脚尖一点,横越过数丈的距离,双脚在弯曲的墙壁上借力折返。谁知刚一碰墙面,滚滚风雷之声便传了出来,密室旁巨石横移三尺,将通道完全堵死,一时间,邙山道观警钟四起。

负责看护凝露草的丁磊翻身从床上跳下来,将道袍一披,抓起佩剑冲了出来。整个道观已经沸腾,不断有房门摔动,翻墙越瓦的声音!几息之间,七八个人便到丁磊面前。

“丁磊,出了什么事?”赶到的道善急问道。

“师叔,弟子也是刚刚出来,应该是有人闯入了密室!”丁磊应道,心中忐忑,道灵师叔不在观中,若真来强敌,可是一场恶战!

卷住凝露草到出口的赫虎见巨石封门,脸色一寒,右手伸出,庞大的灵力聚到手掌,化成一个数尺大小的巨手,向大石上拍去,“砰!”的一声,如同泥牛入海,大石上荡起一阵涟漪,纹丝不动。

云海双鹰脸色大变!

赫虎飞身后退七八米,再一掌拍在走廊的石壁上,墙上尘土未落!

整个密室都有法阵防护。

赫虎大喝一声,手中短棒一挥,裹着前冲之势,重重的击在巨石上。

“铛——”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巨石的边角被短棒打掉了一点。云海双鹰微微一愣,手中长剑高举,持剑劈在巨石上,却未斩下半点痕迹。

“我来!”赫虎又是一棍下去。

密室外面已经持剑站了不少人,道善朗声道:“真有贼子要盗咱们的镇观之宝!这块巨石是祖师精心炼制,就是旋照后期的道人一时半刻也破不了,大家快准备!”

第四十章金衣少年

半山腰,两个俊美的青年坐在十几丈高的古树上,隔着茂密的树叶,见邙山道观灯火通明,人影闪动,警声四起,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身着金衣的道:“落文师兄,看来他们被发现了,现在多半混战呢。”

那名叫落文的男子应声笑道:“那是当然,那少城主不过派了一个旋照前期,两个开光后期的道人,邙山道观即便道灵不再,也是能挡上一挡的。”

金衣青年讥讽笑道:“哈哈,那少城主就是想多派几个人,可他也得能找到?”

点头称是的落文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似自语道:“到了现在,三师弟还没到。”

锦衣少年冷哼一声,侧了侧身,调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大树的枝干上,不屑的道:“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没有半点修道的资质,真不知道师父怎么看上了他,收他为徒。”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落文听了这话,不免想到了自己,数十年苦修还没有突破到旋照期,神情有几分落寞,道:“修仙的资质,说起来人类也只有灵童才有,像我顶多修到旋照期,到头来不过是多活了几年,终归是黄土一捧!不像师弟你,前途无量,说不定百年之后,真的能够修成长生之体!”

金衣少年心中得意,哈哈笑了几声,道:“师兄莫要这么说,以师兄的资质,加上师父的器重,修到旋照期后期还是不成问题的,寿元二百载,比那些凡夫俗子强多了。”

落文淡淡的笑了笑,不再说话。而锦衣少年想着百年之后,自己说不定真能修炼有成,眉梢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但忽然想到了什么,狠狠的说道:“单少雄那家伙是找死,迟迟不到,回去之后一定要禀告师父严惩他。”

落文知道师弟的想法,单少雄的玄铁弓用来偷袭,是不小的助力,自己这师弟虽然狂傲,自认本领高强,但少了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助手,也怕事情不成,回去被师父责怪,因此生气。

“三师弟这次是立了大功,他在曾云天手下潜藏这么多年,这次又设下此计,如今没有赶来,多半是被事情耽搁了。”落文缓缓道,为单少雄说情。

金衣少年冷哼一声,“在曾云天手下潜藏也叫立功,奴婢成群,锦衣玉食,和咱们的山洞比简直就是天上人间!我巴不得去呢。再说,此计是师父他老人家设下的,也能算到姓单那小子头上?”

落文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侧身看着下山的路,金衣少年忽然坐直身子,凝神静听,很快又重新躺下了。

“师弟,发现什么了,可是赫虎他们几个冲出来了?”落文问道。

“没什么,”金衣少年淡淡的说道:“是姓单那小子来了。”

落文向山下看去,很快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中,借着月光,来人身背一张大弓,在陡峭的石阶上飞快的移动,待看清了身影,正是单少雄,汗如雨下,发丝凌乱,神情中多是狼狈。

待单少雄赶到近前,落文关心的问道:“师弟,怎么这般模样?”。

单少雄飞身上树,不安的看了一眼金衣少年,坐到了落文旁边,小心道:“实在是不顺,下午少城主让我去杀那奴魄者,没想到奴魄者躲到枯灵墓中,非常难缠,这才来迟。师兄,事情恐怕有变,只怕道灵他们已得到消息,说不好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

单少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金衣少年听到。

金衣少年平时就看单少雄不顺眼,见他躲着自己和师兄说话,已经来气,又听说道灵要回来,忍不住骂道:“单少雄,是不是你走漏的消息,这次事情若是失败,师父降责下来,全由你一人承担!”

单少雄听了这话不敢反驳,低头不语,而后以更小的声音对落文说道:“师兄,有没有带破灵箭,下午斗法的时候,对手祭出一座小山,性命攸关时刻,我将破灵箭用去了。”

听到此言的金衣少年怒道:“单少雄,你竟然将破灵箭用去,你知道师父她老人家炼制一支多么不容易!好!过一会赫虎下山,由我负责,但那云海双鹰要交给你,哼!”

单少雄嘴角抽搐了几下,云海双鹰这等开光后期,战斗经验丰富之辈,没了破灵箭,以自己疲惫之身怎会是对手!

落文拍了拍单少雄的肩膀,小声的说道:“你也知道破灵箭的珍贵,事先没说,我哪里带了,二师弟只是嘴上说说,不用担心。”

……

道缘师兄弟五人站在前面,身后是七个三代弟子,院落房屋上面,邙山道观开光期的弟子十余人,严阵以待。密道的巨石随着一次次撞击,终于到了极限,随着赫虎短棒的最后一次挥舞,砰然破碎,露出了洞口!

分水双绫如长蛇起舞,摇曳着从地上升起,横在道缘五人面前。赫虎以黑布蒙脸,见到倒卷过来的白绢,神情凝重,这分水双绫他自然识得。

道阳大喝一声,一道剑光落下,四周的空气疯狂的激荡,沿着彩绢的顶端,直切而下。

“嘶——”一声锦帛撕裂的声音传来,剑光落地,分水双绫变成了两条。

看着分水双绫裂成两半,赫虎眼中更加凝重,脚尖一点,抱着凝露草向双绫中间窜去。

三道剑光从缝隙中激射进来,其中一道,泛着黄光,赫虎识得,正是玉煌剑!被其它两道剑光劈中还不算什么,可这玉煌剑,赫虎却不敢硬接,手中短棒连击三下,在这深夜中,清厉的声音震荡开!声传数里,惊的百兽潜伏。

道缘三人同时被震得后退数步,短棒上的力道让三人骇然,没了最后一丝侥幸,来的贼人真的是旋照期!赫虎被道缘三人所阻,身子翻转,又向分水双绫当中奔去。

双绫尾部一折,如灵蛇般向赫虎缠去。

赫虎不敢大意,若是被分水双绫缠住,难以脱身,急忙左右开弓,快若闪电般的两棍击在分水双绫上,将双绫荡开,趁机后退。

道阳、道岩二人站到洞口两边,一手执剑,一手捻法诀,各控制一条分水双绫,紧守密室洞口。道缘,道玉,道清三人手执宝剑,站在双绫后面,严阵以待,只有这样,才能同旋照期真人一搏。

密室门口实在是太小,两条分水双绫已经堵住了大半,再加上道缘三人,可以说守得固若金汤。

赫虎不敢同那分水双绫直接接触,只能靠灵力攻击,荡开双绫。再加上这玉煌剑和分水双绫名头太响,赫虎不敢将招式用老,处处缩手缩脚。几次冲杀都未过去!反而有几次还险些被双绫缠住。

云海双鹰脸色焦急,道阳二人站在门口,单凭一丝神视控制分水双绫,要比他们轻松许多,道清三人半天才出一剑,更是轻松。这般拖下去,只怕邙山道观聚集来的人,越来越多。

但赫虎神色却慢慢缓和了下来,分水双绫的威力他是见过的,今天一试,这双绫在道阳二人手中发挥的威力,不到十分之一,心中惧意大减。

凭几个开光期的小子,还困不住我!赫虎信心大增,右手一甩,一抹灵力化成长枪向左边的道阳激射而去。道阳法决一变,分水双绫前移,将长枪挡下。

长枪融入到分水双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分水双绫也因为长枪的冲撞,向外飘荡了数寸。

“几个小子,赶紧闪开一条道,让你爷爷我出去,要不然惹怒了我,小心本座灭了你们!”赫虎想用言语扰乱道缘五人。

道缘几人闻言面有忧色,同旋照期真人对敌的经验他们实在是少,心中万分担心,对方一旦破了分水双绫,下起狠来,他们五人加上身后的三代弟子合力都不是这贼子的对手。

开光同旋照一步之差,却是天地之别!开光期灵力只能储存在经脉中,而旋照期却是丹田处开辟一片空间。

旋照期可以灵力外放,飞出体外,幻化出万物来伤敌。而开光期除非借助某些手段,否则只能近身攻击,再加上灵力纯度上的差距,开光期同旋照期是比不得的。所以赫虎稍一恐吓,道缘五人都是心惊,这分水双绫能不能困住赫虎,实在是没有把握。

“道友,若是能放下我镇观之宝,我等立即闪身,让阁下离开!若不然,我等只有在此困住阁下,要不多久,我师弟道灵和道惠回来,阁下想走就难了!”道缘稍一踌躇,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道灵要回来,”赫虎虽然不信,却也赌不起,嘿嘿一笑,身子快速转动,大片灵力从体内激荡开。道缘五人见了,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

第四十一章击杀双鹰

一团团灵气化成无数长枪,宛若实质,疯狂的撞击在分水双绫上,道阳二人法诀猛变,拼力稳住分水双绫,但是长枪实在太多,一波波打在上面,将分水双绫打的不断后移,震荡不稳!

“去!”赫虎大喝一声,手中三尺重棍上面显出一条虚影,迎风便长,眨眼间已是环抱粗,数丈长,从两条分水双绫中冲出!裹着风雷之声,挟万钧之力,重重的砸了下来!莫说威力,但看阵势就知非同小可,道缘三人那里敢接,急忙闪射避开。

棍影落地,当真是山崩地裂,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众人个个立足不稳,周围的房屋一阵晃动,无数瓦片从上面落下,哗啦啦碎了一地。棍棒落地处,大地被砸出了一条数尺宽的长坑,精雕细刻的走廊毁掉大半。

洞口显露,道缘三人被逼退,正是冲出密室的大好时机。赫虎身形刚动,两条人影已经先他冲了出去。这二人自然是云海双鹰,赫虎发招时,二人在旁留心,“极其难得”的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蠢货!”赫虎大骂一声。

若是赫虎冲出去,没了地形限制,自可大展拳脚,将云海双鹰救出。

但云海双鹰冲出去,结局就大不一样了,道阳二人继续用分水双绫封堵洞口,道惠三人继续从旁协助,云海双鹰则落入外面弟子的包围。

这也是道缘等有意放云海双鹰出来,少两个开光后期的道人在里面,困住赫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云海双鹰刚一出来,七把长剑便从不动角度向他们袭来,二人心中暗暗叫苦,先前在洞中便已注意到,这七个三代弟子周身灵力不弱。

可恶的盗贼!竟敢来邙山抢宝,丁磊七人怒气填胸,出手时毫不留手,各种绝招层出不穷!生死时刻,云海双鹰亦是拼命搏杀。

密洞中没有了云海双鹰,而赫虎一招用掉三分之一的灵力,顿感觉压力大增,被接连逼退数米。

道阳二人法诀一变,尺余宽两丈余长的分水双绫头部越变越窄,舞动的速度大增,不断翻卷!赫虎又惊又气,手中的短棒根本不敢和分水双绫硬碰!生怕双绫随棒而上,只能不断发出灵力,将他们震开,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灵力再多,也有耗尽的时候。

赫虎将寄希望于外面的云海双鹰,高呼到:“二位,你们从后面攻击道缘三人,只要老夫出去,这些家伙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云海双鹰已自身难保,听了赫虎的话,刚想回应,却见丁磊飞身而起,从天而降,手中长剑光芒大盛!

“连天一剑!”。

一团银辉在灰鹰面前绽放,灰鹰急忙挥剑格挡,丁磊携下落之势,接连劈出十剑!灰鹰仓促接招,一口灵气,刚刚提起便被击退,如此反复十次,憋得灰鹰脸色通红!手中长剑更是因为灵力不续,不断发出低鸣。

灰鹰识得此剑术,连天一剑,邙山道观的成名剑法,一共十八剑,一剑接一剑,以连绵不绝、刚猛迅疾著称,修至最高境界,可将十八剑合一,威能莫测。

正在咬牙苦撑的灰鹰,忽然觉得手上一松,应来的一剑竟没劈下。

“难道对方连一线没有练到家?”灰鹰趁机将灵气从经脉中提起,抬头看时,只见丁磊手中长剑幻化出八条剑影,又急速的重合在一起!

“八剑归一!”

随着丁磊双脚落地,灰鹰手中的长剑无声无息的断为两节,同地上的青石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而后整个人从眉心处裂为两半。

黑鹰凄厉的大叫一声,就要舍命,临死拉个垫背的,却没了机会,手中长剑半分之差,腹部中了一剑,而后被丁磊七人乱剑斩杀。

金衣少年见赫虎三人迟迟没有下山,皱眉问道:“师兄,赫胖子他们还没有出来,你觉得是被困住了,还是已经死在山上了?”

单少雄闻言,也抬起头看向落文,十几年的相处,他对师兄的判断力是极其佩服的。

落文淡淡的说道:“师弟莫急,赫虎是旋照期,山上还没有人能困住他,分水双绫威力不俗,缠斗这么久亦是正常的。但若时间拖的太久,道灵赶回来,事情就麻烦了。”

金衣少年用一根枯草剔牙,听了落文的话,从树上坐起,道:“待我下山看看,那道灵回来没有。”

“这恐怕不妥,若是你不在的时候赫虎等人刚好下山,我和单师弟可挡不住。”落文皱眉道。

金衣少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师兄放心,不管有没有看到道灵老道,我到了山下便回,耽搁不了多长时间,”说罢,金光一闪,显出本体!贴这下山的路疾驰而去,速度快的惊人,少顷便到了山下,而后扶摇直上,腾起千丈,一双碧眼闪闪发光。

赫虎见云海双鹰毙命,心中着急,双手一击,两只白色大鸟从背后缓缓升起。

道缘五人不敢大意,道阳、道岩二人将分水双绫尾部提起七尺,遮住全身,虽然这样消耗的灵力多些,但更加安全。

双鸟凝成,赫虎双肩一抖,淡淡的金石玉粉飞出,落在两只灵鸟上。

灵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翎羽利爪化为金黄,淡白双睛化为碧绿,双翅一展,三尺有余,两只缩小版的碧眼金雕。

金雕高声鸣叫,拍动双翅向双绫扑去,掀起的风刃在洞中乱飞。

碧眼金雕乃是空中霸主,捕食虎魃熊罴,尤其克制蛇类!而双绫走的正是蛇形路线。

双绫避过金雕利爪,而后反折向其拦腰缠去,金雕双翅急扇,升腾而起。道阳二人顾忌赫虎,不敢紧追怕双绫招式用老被其所趁。

金雕在空中一声清鸣,又俯冲而下,利爪向双绫上探去!郝虎对自己灵力所化金雕十分满意,哈哈大笑,这可是他为了此次行动,准备了良久的一个后手!

趁双绫同金雕纠缠的时机,郝虎脑袋向下一低,四肢抱于胸前,原本已经肥胖的身躯皮肉鼓起,形似一个肉球,在地上轻轻一弹,撞向墙壁!在两面墙壁上来回反弹,借此提速,不消片刻,但见一团虚影横在墙壁之间,快的已看不清赫虎的本体!

道阳、道岩二人对视一眼,暗叫不好,顾不得两只金雕,分水双绫如龙蛇出洞,向赫虎直奔而去!金雕却不愿就此放过双绫,利爪一探,牢牢的抓住双绫头部,拼命下按,数丈长的双绫,虽然头部被擒,但随后身子翻折,将金雕缠住。

双绫不断收缩勒紧,双雕一阵低鸣,越来越小。

赫虎嘿嘿一笑,两只金雕悲鸣一声,拼命挣脱。虽然道阳、道岩二人极力稳住,可双绫还是被金雕带动。

赫虎周身灵力鼓荡,将宽大的衣袍撑起,整个人凭空变大了一倍有余,长啸一声,带着一串虚影向双绫中间冲去。道岩、道阳法决猛变,双绫向赫虎当头罩去,赫虎不闪不避,迎头撞来!

道缘三人手中剑花一挽,三把长剑搭在一起,剑尖上白芒吞吐。

双菱被郝虎撞移洞口!三把长剑刺在赫虎身上,但听“嘭”的一声,灌满灵气的外衣四分五裂,炸散开来!破碎的布条化成一个个夺人性命的利刃,漫天飞舞,道缘三人被劲气震退,分水双绫亦被炸的中门大开。

郝虎冲出洞口!

道玉持剑前击,挡住赫虎去路。

“闪开!”道缘大叫一声,却是晚了,气势高涨的赫虎,根本不是道玉能够抵挡。一团血花喷出,夺路而走的赫虎撞在道玉身上!

道玉如同疾风扫起的落叶,远远的弹飞出去,眼疾手快的丁磊飞身接住,落地时,连退十几步方才稳住身影,低头看怀中的道玉师叔,已是面如金纸。

撞飞道玉的赫虎恨意不解,手中的短棒裹着一团灵力,向道清击去,速度快的肉眼难辨,道清持剑护身。

短棒隔着长剑击在道清胸口,道清闷哼一声,跌出老远。赫虎纵身就待补上一棍,两道分水双绫横飞过来,护住了道清!

赫虎刚才为冲出洞口,接连使出几招杀手锏,灵力损耗甚剧,不敢纠缠太久,又担心道灵回山,一团灵气飞出,化做白练将洞内的凝露草卷住。

庭院四周的邙山众弟子,顾不得实力相错甚远,大喊着冲向赫虎!

“不自量力!”赫虎冷笑一声,手中短棒化为无数虚影,环抱粗的长棍虚影铺天盖地打下!

一时邙山众弟子惨叫不断,道阳、道岩怒喝连连,分水双绫急速增长,如蛟龙探身,直扑赫虎。赫虎不敢恋战,脚下一点,越过房屋,恍然间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四十二章灰背小雷鸟

金衣少年站在十余丈高的树枝上,目光锐利而冰冷,一改先前的悠然自得。落文在旁边劝道:“师弟,既然道灵已经到了山下,我们还是走吧!师父可是再三叮咛,千万不能同邙山道观的人照面!”

金衣少年不为所动,双眼越发明亮,仿佛要把这夜幕笼罩下的山脚一花一草都看清。

金衣少年的冷然,让落文更加担心,一改先前的温和,道:“师弟,此次师父没有前来,就是怕邙山道观有所觉察,你想立功没错,可今日真的是没有机会了!我们快走吧!”

单少雄坐在一个树杈上,嘴角嗫嚅,似乎也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也许还有机会,”金衣少年狠狠说道。

落文微微一愣,“什么机会?”

金衣少年快速道,“赫虎和道灵功力相错不远,也许赫虎可以逃脱!我随后跟上,定然能将凝露草抢回,这样一来便不用同道灵照面。”

落文并不这么认为,“赫虎在山上激战,灵力损耗不小,况且他俩一个旋照中期,一个旋照前期,邙山道法高绝,赫虎是过不去的!”。

金衣少年面上忽然狞笑一声,道:“好好好!我到忘了,赫虎灵力大损正好,不等他和道灵见面,我就杀他个猝不及防,将凝露草夺了。”

“可这样太冒险!”落文阻止道。

金衣少年猛的脸色一喜,道:“来了!”说罢,金翅一展,消失的无影无踪。满脸担忧的落文,也只能一声长叹。

赫虎将凝露草顶在头顶,整个人缩成一个肉球,沿着石阶向山下弹去。

一只金翅灰背大鸟从天空中直冲下来,数寸长的利爪弹出,向凝露草抓去。赫虎正在暗思刚才的大战,自己打伤邙山道观众多弟子,是否太过意气用事?追查起来,自己如何应付?猛然感觉一道杀气从空中袭来,忙将凝露草揽入怀中,三尺短棒向空中砸去。

金衣少年眼见就要将凝露草抓在手中,心中正在窃喜,却见原本是凝露草的地方探出一个短棒。暗叫不好,金翅狂扇,向旁边闪避,但利爪还是被短棒扫中,火辣辣的疼,气的金翅灰背大鸟厉叫一声又向赫虎扑去!

待赫虎看清偷袭自己的是一只大鸟,怒骂道:“好你个扁毛畜生,也敢觊觎爷爷我的东西,真是嫌命长了!”

灰背小雷鸟双翅一扇,无数风刃飞出,向赫虎打去。

赫虎变了脸色,刚才只以为是只通灵的畜生,没想到竟是旋照境,不敢大意,右手一推,在面前支起一个灵气罩。

灵气罩在风刃撞击下,颜色急速变淡,飞快变薄,很快被风刃斩破。好在余下的风刃已不多,被赫虎用短棒击落。

见此景,灰背小雷鸟哈哈大笑:“赫虎,如今你灵力不续,将凝露草交给我,便放你下山,如若不然,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

“这畜生竟然识得我!”赫虎冷眼皱眉,在密室内一番激战,体内的灵力损耗七七八八,丹田处已是一片干枯。

少城主说山下有人接应,到时可交接酬劳,可十余里下山的路,让赫虎忘路兴叹,飞禽擅长速度,这只大鸟是不会让自己安然下山的。

金衣少年看出了赫虎的怯意,尖利的鸟喙一张,一道闪电从嘴中发出,向赫虎劈去。赫虎手中短棒一挥,就向闪电打去,但猛然想起,手中的短棒是用玄铁制成,怎能用来抵挡闪电,急忙撒手,但已来不及,被劈的头发根根竖起,体表发黑。

“灰背小雷鸟!”一口热浪从赫虎嘴中喷出,终于认清了此鸟的来历,勉勉强强吐出了这几个字,五脏六腑已被灼伤!

“识得我就好!交出凝露草放你一命。”金衣少年冷笑一声,作为一只灰背小雷鸟,自有傲气的本钱。

“你若是能再发出一道雷电,便不会在此聒噪了,既然认出了你,我更不会将凝露草交出来了!”赫虎语气有些凄厉。

浩瀚帝国,若开了灵智的旋照境飞禽走兽出来害人,立马便会遭到各大道观围攻,就像枯灵墓中的恶来。恶来只是管教手下不利,便被打成重伤,这灰背小雷鸟公然抢夺宝物,一旦查实,道法联盟是不会放过它的!

所以旋照境的妖兽一旦为害,是断不会给道法联盟留下活口的。

“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上古灵禽的绝招,”灰背小雷鸟大怒,腾起十余丈,浑身翎羽根根倒数。赫虎提起全身灵力准备应对,谁知灰背小雷鸟突然收了羽毛,无声无息的向远处遁去,消失在夜幕中。

赫虎微微错愕,稍一思索,暗骂道:“莫不是这扁毛畜生还想偷袭,哼!等会见到援兵,看你还敢现身!”

正往山上急赶的道灵见前方一道闪电划过,隐隐有呵斥打斗的声音,心中且惊且喜,喜的是凝露草还没下山,惊的是贼人已经出了道观,不知观中伤亡可大?一边藏匿行踪,一边向山上奔去。

道灵远远的感知前方有一人奔来,连忙伏在路旁巨石后。少顷,见赫虎抱着凝露草奔来,杀意大起,又见来人头发倒竖,皮肤焦黑,明显是被雷属性法术击中,暗道观中无人修炼此术呀?

道灵压下心中疑惑,还是先夺回凝露草再说。

赫虎为防灰背小雷鸟再偷袭,心中早加了提防,放开神视,离巨石数丈远,便发现了后面潜藏有人,误以为是灰背小雷鸟。

“还想偷袭我!”赫虎停下脚步,佯装向空中打量,暗自运气,而后向山下奔去!

道灵飞身而出,直取赫虎项上人头!

“来到好!”赫虎猛然转身,挥动短棒,同时一口污血喷出。

道灵万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快,招式用老,应对不及!长剑挡下短棒,却被污血喷了个正着。

污血落到脸上,立马化为滚沸的毒浆,道灵强忍疼痛,挽出一团剑花护在胸前,急速后退,双眼生疼,不能视物。

这等良机,赫虎自不会放过,手中短棍划出数道残影向道灵打去。

入耳处尽是呼呼风声,辨不出对方攻击方向,道灵将灵气布满全身,放出灵气盾,不管不顾,奋力将手中长剑向前劈去!

“吟——”

震耳剑吟中,一道剑气如蛟龙出海,数丈长的剑气撕破夜空,向赫虎扑去,赫虎侧身避过。

剑气劈在地上,山石上,一道极细的裂缝延伸数丈。

赫虎手中的短棍绕过灵气盾,打在道灵胸口。道灵闷哼一声,胸口随着短棍微微凹陷,左手急若闪电般向短棍上抓去!

赫虎不敢让对手抓实,脚尖一点,倒射出去。全力一棍,竟没给对方造成太大的伤害,赫虎惊讶,再一看,脱口道:“你不是灰背小雷鸟!”

“灰背小雷鸟?”道灵旋即明白过来,冷声一笑,道:“自然不是,相必刚才同你过招的就是此鸟吧,以你旋照前期的修为也敢打我邙山道观的注意,真是不自量力。”

道灵说话间,运转灵力将眼睛周围翻腾的毒液逼退,双眼缓缓睁开。但那毒液是赫虎丹田中培育的烈毒,自不寻常,道灵一时逼落不了,一层毒液在面部翻滚的更加厉害。

道灵暗哼一声,不再试图逼落那些毒液,而是将他们尽数吸入体内,带到丹田处,用灵力包裹,露出了真容。

“道灵。”赫虎冷声道,邙山道观旋照期道人也只有他一个了。

“正是!既然你识得我,就乖乖束手就擒,还能保你个全尸!”

“哈哈哈,好猖狂的口气,束手就擒!留我全尸?就是你师父也不敢说这样的话。被我污血喷中,不想着怎样排除体外,反而吸入体内,真是嫌命长了!”赫虎虽然口气极大,实际所想却不是这样,语调一转,道:“咱们两个各让一步,我将凝露草交回,你放我下山,如何?”。

“若你全盛时期自然没有问题,可现在你灵气枯竭,又被小雷鸟雷电击中,伤了五脏六腑,实在是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了。”道灵看赫虎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死人。

“那倒未必!”赫虎一字一顿的道,心中一狠,目光一寒,将凝露草向悬崖下掷去。

“你敢!”道灵大为恼火,但也只能跟着向悬崖下扑去。

第四十三章赫虎亡

赫虎狞笑一声,将短棒缓缓举过头顶,而后,猛击而下!携千钧之势向道灵的后背打去。

道灵眼见重重棍影化成一线,裹着风雷之声向自己打来,有心闪避,但又怕伤及下方的凝露草,只能将灵力盾护住后背,不闪不避,硬接下此击。

赫虎蓄势调动体内灵力全力一击,不比寻常,但听“嘭!”的一声,短棒隔着灵气盾重重击在了道灵后背。道灵闷哼一声,下坠的速度激增。

“也罢!这次吃个暗亏,待上去把他捉回道观,定报此仇!”道灵心中骂道,伸手一探,将凝露草拦在怀中,翻转身子,一剑刺在悬崖壁上,然后腾身向上窜去。

赫虎看了一眼落入悬崖的道灵,冷笑一声,就待赶紧下山。谁知刚一回头,猛然感觉脖颈一凉,一个巨大的风刃出现在脑后,赫虎张嘴咕噜了两声,矮胖的身子轰然倒地,肥胖的头颅摔在石阶上,滚出去老远,就此一命呜呼。

灰背小雷鸟从空中落下,化成金衣少年,看着地上的头颅冷笑一声,一招灭掉赫虎,甚感满意。

金衣少年怕抢夺凝露草的事情泄露,自不能让黑虎离开,有此良机,毫不犹豫出手。看了一眼崖边,本想就此离开,可终究不甘,暗道这道灵虽然是旋照中期,但先是被赫虎的污血喷中,后又受其全力一击,多半受了重伤,实力大损。

我不显露本体抢夺凝露草,就是不敌,也能安然离开。打定主意,金衣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

道灵飞身上来,看到的是一把三尺大小的宝扇,宝扇上流光一闪,射出万千光芒,刺得人眼生疼,不敢直视!

“好贼子!”道灵骂道,“不下山逃命,还敢偷袭你爷爷”,探手入怀,一张道符甩出,化成铜镜挡在眼前,又见无数风刃从金光中袭来,道灵忙拔地而起,跃起数丈,险险躲过那些风刃,手中三尺长剑高举,炽白色剑芒已经落下。

金衣少年本想用金光晃住道灵双眼,趁机偷袭,那曾想道灵反应太快,用铜镜反射金光,反让金衣少年目不能识。右手一招,就待收起宝扇,但晚了一步,折扇被剑芒劈中,化成一尺大小落在地上。

金衣少年将折扇捡起,又惊又怒,上面出现了一道明显裂痕,已经受损严重。

道灵见偷袭自己的不是矮胖道人,微感诧异,没想到这附近竟然还有其他人,稍加端详,再看地上的尸体,冷哼一声,这少年是灰背小雷鸟无疑!想击退它倒也容易,“这地上已死之人提起,说同一只灰背小雷鸟过招,想必就是阁下了?”

金衣少年见道灵一招破掉折扇,知道不显露本体讨不到好处,就待退去,没想到被一口喝破真身,顿时惊得额头冒汗,六神无主。

道灵本意是想点破金衣少年,让它有所顾忌,就此收手离开,谁知弄巧成拙。

道灵看在眼中,暗道不好,这灰背小雷鸟旋照前期的修为,定力怎这般差?被人道破真身就吓成这样,微笑道:“阁下就此离开,贫道只当刚才是个误会,绝不会对外人说起。”

灰被小雷鸟心思飞快转动,翻车老祖若是知道我被人撞破真身,多半会丢车保帅,将我处死,安抚邙山道观。看来,我也只能显露本体同他一战!将他杀死,以保万无一失!不过这道灵旋照中期修为,他若一心逃跑,自己也难拦下他。”

灰背小雷鸟很快有了主意,摇了摇头,正色道:“道长说笑了,什么灰背小雷鸟,在下全然不知,只是同地上这人有些过节,追杀他到此,将他了结,误以为道长是他同伙,还请道长海涵,在下就此告辞。”说罢,向山下奔去。

道灵微微一笑,算是谅解,心中却是冷笑,“且让他多活几日,待我告诉道法联盟,查出他的来历,敢觊觎我邙山镇观之宝,死路一条!”

道灵抱着凝露草,向山下看去,几道人影赶上,正是杜宇等人。

道惠高声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凝露草被人抢出山门,观中多半已经乱成一团!”道灵道。

道惠听见凝露草被抢,急忙上前,见它在师兄怀中已然无恙,笑道:“还是师兄厉害,又给抢了回来。”

道灵听了此话,心中却半点得意不起来。

“师父,地上死的人是谁?”杜宇看着浑身漆黑的赫虎,鲜血溅满地,不由问道。

卢然在尸体上踢了一脚,没好气的道:“还能有谁,一定是到咱们观中抢夺凝露草的贼人。”

“师父,这人怎么这么黑,好像是被雷电劈中的。”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山上情况要紧!”道灵抱着凝露草向观中奔去,杜宇几人紧随其后。

崎岖陡峭的山路上,一块数丈高的巨石立在路边,上书四个大字——大道通天,笔风凌厉,飘逸出尘,正是当年观云道长,初来邙山所立,暗含心中一生的期盼。

灰背小雷鸟潜伏在巨石后面,打着如意算盘,想用道惠四人牵制道灵,防止其一人逃脱。

道灵从巨石旁走过,并无察觉,待走出数丈远,一个紫色鸟头从巨石上探出,怨毒的看了道灵五人一眼。而后,整个身子立起,双翅展开,宽达三丈有余,加上根根倒竖的翎羽,可怖之极!随着灰背小雷鸟伸展身躯,空中若与若无的灵气被搅动。

感觉到身后灵气波动,道灵心中警心大起,回头看去,入眼处,是一只丈余高的金翅大鸟,碧绿的光芒从眼瞳中射出,透漏出慑人心魄的杀气!

“小心!”道灵大喝一声,浑厚的灵力毫不吝惜的从体内逼出,在身前竖起一面灵气罩!眨眼间化成七尺高,四尺宽,将杜宇等人护住,上面灵光闪动,仿佛坚不可摧,道灵又急忙将一张道符拍在上面。

灰背小雷鸟一声急鸣,腹部数百根近尺长的灰色翎羽飞射而来,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射在灵气墙上!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声音四散而开,道灵的脸色猛的难看起来,这是灰背小雷鸟的天赋绝技——“万翎雷动”。

寸厚的灵气墙上流光闪动,看似坚不可摧牢不可破,但在灰色翎羽的撞击下,几息之间便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快闪开!”道惠大喊一声,话音刚落,灵气墙四分五裂,化为无数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数十根翎羽铺天盖地的射来!

杜宇极力闪躲,但翎羽实在是太多,避无可避,抽出长剑冲射过来的一只灰色翎羽劈去。

“铛——”杜宇心中震骇,巨大的力道从长剑上传出,震的虎口生疼,长剑脱手。但好在翎羽受此一击,偏倚了数寸,刺入旁边一块面盆大的石头上,如刺腐土,直没翎羽!

杜宇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暗呼侥幸,幸好没射在自己身上。却不想那石头猛的一声炸响,爆裂开来,流石横飞!

杜宇哪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被一块拳头大的流石击中,额头上猛的一疼,只觉得天旋地转,目眩耳鸣!不由闭住了眼睛,左手捂住额头!

不能倒下!杜宇在心中大叫,可是眩晕感越来越重,终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过这一趟下顿时感觉好了不少,已能睁开眼睛,但入眼是一根带着破空之声的翎羽,直奔自己胸口而来!

杜宇努力的想避开这致命一击,但四肢沉重如山,根本动不了!眼看性命不保。

电光火石间,一只粗糙的大手伸了过来,将夺命的翎羽捞在手里。

灰色翎羽所带的力道实在是太大,虽被道灵抓住,但继续向前飞窜,最后在杜宇胸口处被道灵死死抓住。

“师父!”杜宇喃喃的说道,自己活过来了。

道灵大袖一挥,杜宇整个人飞了起来,轻飘飘的落在了一块大石后面。杜宇回首那一瞥,看到了师父右手上面的淋淋鲜血。

邸钢震惊这些灰色翎羽的威能,知道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拖累道灵师伯,眼见翎羽向自己射来,当机立断纵身一跃,毫不犹豫的跳下了万丈悬崖!卢然见状,也想效仿,但冲到悬崖边上,见下面黑通通的深不见底,心中胆怯,稍一犹豫,被赶上来的灰色翎羽正中腹部,贯腹而过。

卢然立在悬崖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腹部喷涌的鲜血。

“自己还要在方雀府购一处房产……。”

“还要娶妻生子,接父母去享福……。”

身子向前一倾,摔下了万丈悬崖,宽大的道袍被山风吹起,宛若飘落的巨花,卢然凄惨一笑,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四章险象环生

“卢然!”伏在悬崖壁上的邸钢见卢然一头栽下来,动作明显不对,高声叫道。

见卢然没有回应,而下落之势不减,邸钢暗叫不好,抽起旁边的一条蔓藤向卢然缠去,数丈长的蔓藤划出一条弧线,搭在了卢然的腰间。

邸钢用力一提,将卢然拦在怀中。看着卢然满身的鲜血,邸钢压下心中悲痛,抬头看了一眼悬崖上面,银牙一咬,贴着崖壁向山顶游走而去。

“灰背小雷鸟!”道灵怒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抢夺我镇观之宝,还杀害我观中弟子,难道不怕道法联盟吗!”

听到道法联盟四个字,小雷鸟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眼中的惊骇一闪而过,而后杀气更浓,已经杀了两个道人,没有回头路了!

“师弟,快带杜宇走,此妖显出真身,我也不一定是他对手!”道灵飞身而起,剑气如虹!直斩灰背小雷鸟!

灰被小雷鸟丝毫不惧,后背翎羽根根竖起!白色电光在其间闪烁游走,密密麻麻的毛羽飞射而出,如林如云,铺天盖地。

剑气斩在这些毛羽上,仅仅前进数尺便耗尽剑势!

数尺长的剑芒吞吐不息,道灵长剑一挥,一团剑光组成一个圆形银幕将杜宇和道惠罩在其中!

射在剑幕上的翎羽,被宝剑搅得粉碎!

杜宇担心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道惠,道惠虽然同样万分担心,但依然挤出一丝笑容,宽慰杜宇道:“莫怕,这小雷鸟一定不是你师父的对手。”

杜宇重重的点了点头。

“霹雳”一声!有电光击在剑幕上,道灵闷哼一声,似乎受了重创,但挥剑的速度却未曾慢上半分。

灰背小雷鸟怪叫连连,尾部七彩翎羽展开,这翎羽末端,斑斓的色彩形成了一个个硕大的“眼睛”,杜宇看了一眼便觉得魂魄不收,神识直坠!

小雷鸟眼中厉色一显,尾部翎羽金光大放,耀眼刺目。

“不要看他的羽毛,”道灵大喝一声。

杜宇和道惠醒悟晚了几分,眼中先是一片金光,然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痛叫一声,双双被刺伤了眼睛!

因施展“万翎雷动”身上斑斑驳驳的灰背小雷鸟,凌厉气势却丝毫不减,回首衔住尾部一根数米长的翎羽,一把吞下,顿时身上涌出层层金光!转瞬之间,除了尾部少了一根宽大的翎羽外,全身上下恢复如初,密密麻麻的羽毛根根竖起,显然要发动第二次万翎雷动。

道灵见此,知无取胜把握,又担心杜宇和道惠安全,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改日邀上道法联盟的人再和这畜生算账!夹着二人向山上遁去。

灰背小雷鸟一声冷哼!急速奔跑的道灵眼睛一扫前方,暗道不好,急忙止步!前面的青石台阶纷纷裂开,原本射入地下的翎羽到射飞出,密密麻麻。

道灵用剑光护住周身,一口灵气喷出,浩浩荡荡,绵延伸展,化为一片,罩向那些羽毛。紧接着剑光一指,但听一声轻响,无数羽毛中亮起一团火光,爆散开来,化为熊熊烈火。

这灵力之火,不同凡火,将那密密麻麻羽毛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道灵接着又是一口灵气喷出,去助那火势,而后回身大声道:“灰背小雷鸟,你这万翎雷动极耗灵力,等尾部的七彩翎羽拔完,修为必定跌回开光期,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你也太抬举自己了,我尾部翎羽一十八根,全部用完,哼哼……!这一根便能取你性命!”灰背小雷鸟自信满满。

“你一身修为得来不易,可不要因为一时贪念坏了大道!”道灵不死心的再劝道。而小雷鸟却不再答话,凝露果是小事,杀人灭口才是大事,自己的生死全系在能否击杀道灵上,专心驱动背部的翎羽。

道灵只得放下杜宇和道惠,双手一合,胸前的法袍上阴阳图案缓缓流转,仿佛活了一般,散发出皎洁的光芒。

“去!”道灵法诀一催,一个阴阳双鱼图案从胸前飞出,迎风便长,瞬间化为两丈大小,向小雷鸟当头打去。

一道道电弧在灰背小雷鸟背部游走,千百翎羽次序飞起,迎上前去!

双方撞在一起,大片的翎羽消融,化成飞灰,而空中的法鱼图案也急速变淡。

道灵催动阴阳法鱼一道接一道打出,而小雷鸟后背的翎羽同样不断飞出,斗在一起。

不知道灵体内灵力消耗几何,只见灰背小雷鸟背部和腹部的羽毛越来越少,终于变成光秃秃一片。

道灵的阴阳法鱼胜了一筹,将最后的翎羽击穿,打向灰背小雷鸟。

灰背小雷鸟飞身闪避,阴阳图案打在巨石上,“轰”的一声,丈高的巨石破碎,哗啦啦的滚下山崖,在这静寂的夜晚,传出很远很远。

阴阳法袍上又是一道法鱼打出,双方攻守移位!

灰背小雷鸟在半空中扇动光秃秃的翅膀,显得十分狼狈,虽然极力躲闪,但法鱼去势甚快!时不时擦中身体,十几个阴阳法鱼图案后,已多处挂彩。

道灵面色沉着,掐指凝神,并没有出现灵力枯竭的现象!小雷鸟看在眼中,虽有意继续消耗道灵灵力,又担心时间一长,再生变故,毕竟这里是邙山,还是多折损些修为,早定了此局!

打定了注意的小雷鸟尾部七彩翎羽精光流转!

“起!”小雷鸟暴喝一声,咬了咬牙,一举拔下三根翎羽。丈余长的三根翎羽飞出体外,飘飘荡荡的到了道灵头顶,幻化成数倍大小!道灵晓得此物厉害,身子一仰,一道法鱼图案向上打去。

覆盖了数丈方圆的七彩翎羽上,无数宛若人眼的彩睛金光大放,其间又有风雷之声,电光闪动。

洁白法鱼从焚石融铁的金光中穿过,变得沉重滞涩!击在七彩翎羽上面,翎羽只是微微晃动。

变了神色的道灵又接连打出几道,如刚才那般,被七彩翎羽轻松挡下!

“道灵老鬼,这方圆万里都说你邙山道观如何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灰背小雷鸟又将身后的七彩翎羽吞下一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金衣少年,手握折扇,看似悠然自得,眼中却满是厉色。

小雷鸟收了真身,显然对自己此招信心十足,四根翎羽同时激发,四十年功力化为一刻,岂还定不了乾坤!可惜了自己这身修为,至少闭关数十年才能恢复。虽然夺了这凝露果,师父会有赏赐,但这赏赐又那里顶的上自己损失!

稳操胜券的小雷鸟越想越气!只将七彩翎羽的威力催到极致,要把道灵挫骨扬灰,以解心中之气!

三根七八丈长,三四丈宽的翎羽伴随这耀眼的金光,携万钧之势,如泰山压顶而来,虽然还在数丈高空,已经压的道灵体内灵力不畅,躺在地上的道惠杜宇二人更是躯体颤抖,面上血红,危在旦夕。

“我这十八根翎羽是一百八十余年苦修方才练成,今日拔下五根,耗我五十年功力,你到了阴曹地府也足以自豪!除精伏怪数十年,你想必早想到有今日吧!”

“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道灵大喝一声,道袍无风自动,从身上飞脱,到了头顶,挡下八尺方圆金光。

这道袍小雷鸟还瞧不上,“不过观云老道自己炼制,和真正的宝物相比,天差地别,你此时拿出来,不过苟延残喘,多活片刻!先前你若早早退去,我还奈何你不得,可惜你为同门所累,哈哈……。”

灰背小雷鸟肆无忌惮哈哈大笑,但瞬间被道灵的长啸声掩盖!

道灵仰天长啸,声盖群山,急促短切!

邸钢跳下悬崖,以其老成,应该会上山寻援兵,可道灵等不及了!

灰背小雷鸟微微变色,这道灵是在长啸示警,抬头向邙山道观的方向看去,面色很快恢复如常,冷笑道:“道灵,你想寻援兵,怕是失算了,先前山上一番恶战!没人会下来的!再说,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师兄弟,岂是我一合之将!”

灰被小雷鸟虽如此说,手中折扇却是扇的更急,七彩翎羽下坠之势更猛!

一阵衣帛撕裂之声传来,悬在头顶的法袍已经难支!道灵望了一眼地上的道惠和杜宇,再难镇定下来,厉声道:“小雷鸟,今日之事,道法联盟是不会放过你的!”

“就是为了不让道法联盟来寻我,所以才让你们都死在这里!”灰被小雷鸟阴声说道。

“灰被小雷鸟!我两个徒弟早就跳悬崖走了!你还想杀人灭口!”道灵话音刚落,一口鲜血涌到嘴中,又被生生咽下!

小雷鸟听了此话,压住心中的慌乱,厉声道:“老道!休要骗我,你的两个弟子早摔得粉身碎骨!”

道灵知道多说无用,将灵气盾放出,升到法袍上面,全力稳固,替道惠和杜宇抵挡金光!

见道灵不再应声,小雷鸟以为被自己言中,思量着事后到山崖下看看,找找那两人尸体。

看着趟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杜宇,道灵心中一动,探手在腰间一拽,一棵朱红色的果子抓在手中。

第四十五章双绫之威

“道灵,只要将你手中的凝露果交给本座,本座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灰背小雷鸟眼中一亮,急切的说道。

道灵岂会相信这等鬼话,将朱红色的果子一把塞进杜宇口中,助其咽下。

凝露果一入肚,便见白色光芒从杜宇腹部飞出,凝成朦朦一片,一尺高下。原本颤抖不止,七窍流血,性命垂危,痛苦万分的杜宇眉头舒展开来。

见凝露果的药效果然如观中记载中的一样,道灵暗松口气,冲杜宇一拂。杜宇缓缓醒来。

“乖徒儿,你现在服下了凝露果,能暂时抵挡金光,带着你道惠师叔快快上山!让他们带分水双菱和玉煌剑下来,若是迟了,我可能就挡不住了!”道灵急速传音杜宇,而后幻化出一只灵力巨手,抓住杜宇、道惠,一把向山上甩去。

知道事情紧急的杜宇,在师父抓住自己的时候已紧紧抱住道惠师叔。

金光落在身上,杜宇有凝露果相护并无大碍,而道惠接连几口鲜血喷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杜宇抱着师叔,一边用灵力为其续命,一边向山上狂奔。从没有那一刻杜宇觉得比现在跑的更快的了,踏在山间道路上,如飞一般,带着师叔,也觉得身子轻入鸿毛!

耳听身后打斗之声,却无暇回头去看!

悬在道灵头顶的法袍已尽数破裂。道灵快速吞下一颗丹药,又将一张道符拍在身上,原本摇摇欲坠的灵气罩急速加固。手中的宝剑迸发出一道道炽烈的剑光,斩在色彩斑斓的翎羽上。

七彩翎羽被锐利的剑光道道斩实,压在道灵身上的万钧之势出现松动。道灵脱身飞出,截下了显出本体,欲追击杜宇的灰背小雷鸟。

“滚!”小雷鸟一声怒喝!向道灵直直的撞了过去。若让杜宇二人走脱,自己就是杀了道灵也无济于事。总不能等会赶到山顶,将一观之众屠戮吧?那样自己只会死的更惨!

灰背小雷鸟以妖兽之躯,撞在道灵身上,利爪直入。道灵不闪不避,宝剑斩向小雷鸟的爪子,使的是搏命招术!以小雷鸟的速度,一旦自己缠不住它,顷刻它便能追上杜宇。

小雷鸟又气又急,利爪收回,半尺长的尖喙狠狠钉向道灵的脑袋!

泛着电光的利喙啄实,道灵头顶的护体灵气罩白光闪动,但还是挡住了。剑光从小雷鸟身上划过,斩落了一大片羽毛。

“小雷鸟!你若去追我的弟子,便困不住我,而且此处你出手的痕迹太多,瞒不过道法联盟的。不如你我二人决个胜负,也不枉费你折损的数十年修为!”道灵哈哈大笑,出言相激。

“好!”小雷大声应道,手中动作不停,催动三道翎羽又向道灵压来,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在杜宇未到山上之前击杀这老道!

道灵担心小雷鸟脱身去追杜宇,闪避时已有顾忌,数个回合,又被翎羽罩住。

此时,两条人影在山间石阶上急速而下,各披一道长绢,正是道岩、道阳二人。

七彩翎羽庞大的气势,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加上道灵急促的啸声,道阳、道岩心中万分焦急,脚下又加快的几分,跑起来已有点跌跌撞撞。

一道道剑气从道灵身上迸发出,不断的撞击着七彩翎羽!

小雷鸟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庞大的身躯落坐在翎羽上,以身镇压。同时狂催手中折扇,一下比一下急促。

道阳、道岩转过一块巨石,而后双双跃起,看到苦苦支撑的道灵,大喝一声!手中的分水双绫同时抛出。

两条长绫,看似飘飘荡荡,实则快若闪电,急速伸长变窄,将数丈宽的七彩翎羽拦腰缠住。道阳道岩二人落到地上,手中法诀猛变,拼力扯动双绫。

道灵心中狂喜,默念提神咒语,强聚体内游散的灵力。高喝一声,“双绫给我!”

道阳、道岩没有半点犹豫,双手一抛,道灵探手接过。

金衣少年见状,眼中凶光大盛,毕竟是叱咤天空的霸主,发起狠来!折扇一收,双手高高举起,朝空中一探,又拔下两根七彩翎羽握在手中,散了二十年功力,向道灵打去。

道灵双手一并,分水双绫合成一条。

“受死!”道灵厉喝一声,被双绫勒住的三根翎羽急速变小,而后双绫如灵蛇缠狐,将打来的两根七彩翎羽又拦腰卷住,随势而上,向金衣少年手臂上缠去。

金衣少年大惊!这邙山道观的镇观之宝如此厉害,撒手后撤,不敢再战,悲鸣一声,双翅一扇,向空中遁去。

“哪里走!”道灵大喝一声,一条白绫如游龙般从夜空中探出,拦住了灰被小雷鸟去路。

小雷鸟心中一惊,去势一滞,而后方向不变的向前方撞去,认为那不过是幻术,真正的双菱还在身后。

但撞在上面,头部软绵绵的感觉,吓得小雷鸟亡魂皆冒!急忙身子一侧,向别处遁去,但这一耽搁,失了逃命的机会,尾部一紧,被飞腾而来的双绫缠住,全身上下裹了个严严实实。

空中白绫被山风一吹,轻轻荡漾,显出本来面目,只不过是一条条稀薄的灵气,金衣少年心中大悔,果然还是幻术。

道灵收了灰背小雷鸟,再也坚持不住,跌坐在岩石上,七窍殷红。

山上,一群人急赶过来,是丁磊海天等三代弟子。

“将你们师伯抬到山上。”道阳吩咐道。

“不用!”道灵咬牙站起,虽然受伤极重,却不愿在这些三代弟子面前露出颓势,暗自强撑,“你们路上可遇到杜宇和道惠?邸钢和卢然可上了山?”

江海天连忙应道:“师父,邸钢师兄和卢然已上了山,师弟和师叔已被掌门师伯护送上山,替他化解凝露果。”

道灵放心的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地上的小雷鸟,恨声道:“旋照境的小雷鸟能结出内丹,这内丹可是上好的灵药!”

失魂落魄的小雷鸟听了,颤声道:“你们最好放了我,我师父可是翻车老祖,惹了我师父,你们邙山道观所有人,都要死无全尸!”

“是吗?”道阳一脚揣在灰背小雷鸟身上,“只怕你师父知道你被擒,早就逃跑隐匿了,还敢到我观中寻死?”

落天城内,少城主曾云天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衣长衫,眉目如电,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抱剑而立,淡淡说道:“少城主不要着急,薛铺头经验丰富,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二十多个家将,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不可能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消失,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曾云天停下来,一脸愁容道:“朴先生,我到不是担心那二十多个家将。咱们的事情,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死了就死了,一并有我父亲担着。邙山道观那条路,才是我最担心的。你昨晚没有接到云海双鹰,他们定然是失手了,若是死了还好说,要是被邙山道观擒下,你我二人可就凶险了。”

叫做朴先生的中年男子眉毛轻轻一扬,暗道这曾云天果然薄情寡义,只想着自己,不管那二十多个家将的死活。轻笑道:“少城主说笑了,这些都是少城主运筹帷幄,一手安排的,我一个下人又知道些什么。”

曾云天微微一愣,面露怒色,但一闪即逝,换了副笑容道:“是我失言了,先生放心,此事和您无半点关系!但事情如果败露,先生跟了我这么多年,对先生总是不利的,还得想个法子才好。”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有些怨气道:“我早就说过,莫要招惹邙山道观,公子偏不信我,只听那单少雄的话。昨天晚上,我和他约定在山脚相见,接应云海双鹰,一直到天亮都没见到他人。以他的本事,追杀个开光期的奴魄者还要不了他的命。此人来路不正,说什么以他之计,凝露果十拿九稳。我几次相劝,公子都是不听,如今出事何必问我,我想单少雄已经给公子想好退路了吧?”

第四十六章翻车老妖

白衣男子几句不阴不阳的话,让曾云天暗气,我每月数十两银子的供奉,你却来指责我。但曾云天此时也只能放下架子,陪着不是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前对先生多有怠慢,还请先生见谅,先生才学过人,为我曾家出了不少奇计,还望先生今日能再指条路。”

白衣男子笑了笑,正要说话,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少城主,属下有事禀报。”

“薛铺头,快快请进,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曾云天站起身来,急忙问道。

一个瘦小的老头进屋,对曾云天躬身一拜,道:“禀少城主,查到一些重要线索。”

“可有单少雄的消息?”曾云天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果不其然,一声轻笑从背后传来,白衣男子面上更是不屑,到了现在,这曾云天还是想着单少雄。

“暂时还没有单少雄的消息,根据冯巡守提供的信息,属下顺藤摸瓜,追查到赵员外家。已经核实了,前天赵员外女儿阴气缠身,请的正是邙山道观的人,一个是同冯巡守起冲突的少年,十四五岁,名叫杜宇。一个叫符竹,被奴魄者所伤,邙山道观接走时还在昏迷。

枯灵墓中有激烈打斗的痕迹,还找到了一些崭新的兵器,已经核实了,正是府上家将的兵刃。多半他们已经覆灭在枯灵墓中了。”

如今消息确定,曾云天暗恨一声,二十多个家将门客全部身死,如何善后?一拳砸在桌子上。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梨花木桌四分五裂。

薛铺头看在眼中,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老眼依然浑浊。

曾云天本想再说话,但忽然顿住了,冲薛铺头摆了摆手,薛铺头躬身告退。

待薛铺头走出院门,曾云天微闭双眼坐到椅子上,道:“出来吧,查的怎么样了?”

内屋布帘一动,闪出一个曼妙的人影,单膝跪在地上,低声道:“禀告主人,昨夜子时,有三人上邙山道观抢夺凝露果,其中两人当场被杀,一个叫赫虎的道人抢到凝露果下山,在半山腰遇到了邙山道观的道灵,被道灵所杀。

道灵随后遇到了一只灰背小雷鸟,双方大战,道灵险胜,而凝露果被道灵的徒弟杜宇服下。昨天一夜,邙山道观伤亡十余人,其中一代弟子道清、道惠皆受了重伤,道玉更是重伤而亡。

“灰背小雷鸟?”曾云天皱眉沉吟,“再查!查清楚细节!”

“是,”身材曼妙的女子披风一挥,从原地消失不见,潜藏隐匿的功夫了得。

“郝虎和云海双鹰我是知道的,他们定不会出卖我。”曾云天虽如此说,其实心中并不完全确定。“没想到还有一路人要抢夺凝露果,这样更好,把水搅浑,对我们更有利了!”

白衣男子却是摇头叹道:“少城主大难临头了。”

“先生这话何意?”曾云天打了个激灵。

“那道灵为何半夜回去?定然是得到了消息,这件事情只有单少雄知道,单少雄是去追赶奴魄者,道灵也是。既然杜宇在城外三十里遇到冯远路,那随后遇到单少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单少雄落在道灵手中,估计什么都招了。”白衣男子缓缓说道。

曾云天仔细想来,冷汗直冒,忙问道:“先生看如何办才好?这次邙山道观伤亡如此多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白衣少年淡淡道:“那杜宇重伤冯远路是板上钉钉的事,以此为借口,向邙山道观发难!让薛铺头带人上山盘问杜宇,再让冯远路的家人到郡府道法联盟告状,虽不能搬回局势,起码也得个先手。”

“这主意到是不错,”曾云天点头叫好,以杜宇道法修炼有成,多立功德之人,捕快们虽然会无功而返,但最少能得个先手。

“这次能不能度过难关,还要多指望先生,事情了结之后,定然少不了先生的好处,这个翡翠白菜还请先生先收下。”曾云天知道如今能给自己出上主意的人也就这白衣男子了,极力拉拢。

但白衣男子却是笑着摇头道:“翡翠白菜这等价值连城之物在下消受不起,还是公子自己留下吧。朴某有心助公子,可昨天我收到师姐传信,门中最近发生了大事,让我速速回去。算起来,我离开家乡已十几年了,思乡之情日益浓烈,实在是不能再相助公子了,还请公子见谅。”

“你要走?”曾云天一愣,什么门中有大事发生,全都是些托词,极力挽留道:“朴先生,你能不能缓上一段时间,哪怕半年几个月,等事情了结再说?”

白衣男子佯装不舍道:“公子,相处多年,少城主和城主对我不错!我也不愿离开,但我师姐催的急,莫说几个月,就是几天都耽搁不起。”

曾云天还想出言挽留,却听白衣少年接着道:“公子好自为之,在下就此告辞,”说罢转身离开。

曾云天心中恼火,却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白衣男子刚走没多久,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来人身材精瘦,一脸黝黑,正是城主的贴身护卫长潘虎。

“城主听说公子昨日借去的二十多名家将门客尽数丧命在枯灵墓中,甚是震怒,让公子过去一趟。”潘虎说明来意。

曾云天面上阴晴不定,思量这如何向父亲说明此事。

潘虎见状,低声道:“城主大人博学睿智,只有公子这一个儿子,公子若是有什么麻烦,还是早告诉城主为好。若是大麻烦,城主大人只会替公子掩盖。公子千万别一心指望几个门客,他们未必能有什么好注意。”

曾云天眼睛猛的一亮,看着潘虎,发自肺腑的道:“多谢潘护卫长提醒。”

…………

离邙山五百里外,有一山清水秀,树茂林密,灵气浓郁处。一条清湛湛的溪水从数丈高的山壁上流下,形成一道瀑布,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刷,在下方形成了一个数十丈大小的深潭。靠近石壁的一面长着参天的巨树,另一面是十丈方圆,平整光滑的石台,放着些石凳石椅。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石台后面林间有一个隐蔽的山洞。

天到傍晚,夕阳西下,两条人影从远处飞身落到了平台上。

这两人气息沉重,风尘仆仆,似赶了极远的路。

两人刚一落地,一个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对这突兀的声音两人并没有感到一丝惊讶,只是一人惶恐言道:“师父,大事不好,二师弟急功冒进,凝露果没有抢的,反被邙山道观的道灵用分水双绫给捆去了!”这二人正是落文和单少雄。

五百里路程,二人一天赶到,如今是口干舌燥,神困体乏。

山洞中一声震怒嗡嗡的传开,震得林间飞鸟四散而逃,单少雄和落文脸上的惶恐之色更浓。

洞中蒲团上坐着一“人”,身高丈余,虎背熊头,须发皆白,正是翻车老妖。此妖在这里苦修三百余年,终于在数年前达到御物之境。召集四方妖族,稍一展露实力,方圆数万里精怪震伏!尊其为妖王。

“你们两个速速进来!把事情经过详细讲一遍!”翻车老妖气急败坏的说道。落文和单少雄小心翼翼走进洞中,洞中甚是宽敞,三丈高,七八丈宽,石桌石椅,一应俱全。

落文将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翻车老妖脸色越听越难看,只把落文看的胆战心惊,六神不宁,待事情经过讲完,落文忙加上一句,“师父,当时弟子拼力相劝,可是二师弟仗着本领高强,不听我的劝告,轻敌冒进,现在咱们当务之急是把师弟救回。”

“此话怎讲?”翻车老妖铁青着脸问道。

落文小心答道:“二师弟落在邙山道观的手中,定然会受尽折磨。以师弟对师父您的忠心,当然是牙关紧咬,决不吐露半个字。但那些道人拷问起来,据说和官府的酷吏一样,手段层出不穷。我怕过上三五天师弟坚持不住,师父您一旦暴漏了,道法联盟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翻车老妖稍一思索,皱眉叹道:“落文,少雄,为师不是不想救他,但师父我达到御物期刚刚数年,勉强御空飞行,速度还不及山鹰,虽然不惧邙山道观的道灵,但他若用分水双绫和玉煌剑同我争斗,我一时半会也擒他不下。雷鸟命该如此,我当初再三叮嘱,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他就是不听,这也怨不得旁人。”

落文壮着胆子恳求道:“师父,他跟了您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救它一命吧。”旋照境同御物境的差距,在三年前聚会上落文是亲眼见到的,十余个旋照后期境的妖修,没有一个能在师父手下走过三招。

“大胆!”翻车老妖一声断喝,这落文越来越不像话,竟敢指点起师父了!

落文惶恐的底下了头,心中犹自不甘,道:“师父,那师弟把您老供出来怎么办?”

“怕什么,”翻车老妖胸有成竹的道,“如今我修道有成,若没有十足证据,道法联盟是不会向我出手的。雷鸟是我座下弟子,那邙山道观死去的观云老道早就知道,你们两个给我记着!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这雷鸟早在半年前已被我逐出山门,这次到邙山偷窃凝露果是它私自而为,不管我事。”

“弟子谨记!”单少雄和落文同时应道。单少雄见师父不去救灰背小雷鸟,暗自高兴,进言道:“师父,以防万一,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到别处躲一躲吧。”

翻车老妖心思转动,想起数年前自己刚达到御物境,不知怎的被那护道真人得知,给了一枚令牌,言改变住处必需上报道法联盟,而且若是走了,岂不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翻车老妖想到此处,冷哼一声,道:“怕什么,你们就在这安心住着!”

第四十七章杜宇的机缘

邙山的风有点大,在窗外呼呼的吹着。杜宇感觉头晕脑胀,浑身酸疼,晕晕乎乎的醒了过来。想起昏迷前的事,打了个激灵,赶忙翻身下床。

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浓重的阴云一直压到地上,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隔着窗户,入眼处是一众倒塌的房屋。

坐在院中出神的海天见杜宇醒来,连忙进屋,关心的问道:“师弟你醒了,感觉还好吧?”

“我睡了多久?师父和三师兄怎么样了?大师兄救过来没有?”杜宇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

江海天答道:“你睡了一天一夜,师父他老人家没事,卢然师弟被贯腹而过,好在救治及时,保住了性命。道惠、道清、道玉三位师叔被贼子打伤,其中道玉师叔受伤最重,已经仙去了。大师兄虽然保得性命,但成了活死人,没了意识,师父说醒过来基本是不可能的,现在在山下由师嫂和观中弟子照顾,你改天可以去看看。”

听到这里,杜宇心情万分沉痛,不由落泪。

“师弟你节哀顺变,道玉师叔临走时并无遗憾,大师兄的事你也不用耿耿于怀。人世无常,咱们超度了那么多人,你也明白,生死是自然之事。”江海天安慰杜宇,接着道:“昨天晚上,师父眼见事情危机,将凝露果给你吃了,让你醒了之后就去见他。”

杜宇来到大殿,道灵让杜宇坐下,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当看淡。你道玉师叔是为了邙山道观,你大师兄也是。你不用介怀,这都是他们命中使然。”

“师嫂和小天以后成了孤儿寡母,如何生活?”杜宇担心道。

“这些你放心,观中都安排好了。有一件事情,为师本想等一段时间再给你说,但想了想,还是早告诉你为好。”道灵指着院中一众房屋,“你也看到了,咱们房屋大半被毁,都是昨天晚上那个矮胖子一人所为,只他一个,咱们观中二十多名开光弟子,加上你五位师叔师伯和两件镇观之宝,都奈何他不得,而他不过旋照前期修为。

想当年你师祖在时,咱们邙山道观何等兴盛,连州内的大观都巴巴的赶来听经论道。

你祖师当初从圣山下来,即有开观传道之心,又怕后继无人,所立道观不能持久,便带了凝露草。想着化道之后,门中若无旋照境真人,便选一个德才兼备的弟子服下。如今这凝露果就在你肚中,要不几天,你就能突破旋照期了。”

杜宇闻言,明白师父的意思,师父是想让自己以后留在邙山,挑起守护道观的重任,毕竟自己吃了观中传承香火用的凝露果。

但想起爷爷,杜宇又有些为难。

杜火孚是想让杜宇十八岁就下山,找个大家闺秀娶妻生子,自己也跟着享儿孙绕膝之乐,不希望杜宇一辈子青灯枯卷。

杜宇当初突破开光中期时,道灵其实便动了心思,几次找杜火孚商量,不想浪费这样一个修真炼道的好苗子,想让杜宇一直留在道观,但杜火孚没同意。

后来道灵又做杜宇的工作,杜宇小小年纪,娶妻生子的事是不想的,经不住师父三言两语,便答应了下来。但回了易北镇一趟,又改口了,支支吾吾,说自己太小,做不了主。

后来几经商量,道观和杜火孚达成了协议。若是杜宇一直有这么快的修炼速度,就让杜宇修炼到旋照期再下山。但若以后邙山道观遇到大事,杜宇需鼎力相助,对外永称邙山道观的弟子。

这些,杜宇都是知道的。

“开光旋照,一线之隔,天地之别,你年龄还小,不明白旋照期真人对一个道观的重要性。咱们方圆千里,大大小小的道观何止百座,但只有咱们邙山道观归州内道法联盟直管,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有旋照境真人的缘故。

当日事情紧急,为师给你服下凝露果,事后你的几位师伯师叔虽然不说,但为师也知道他们心中不大舒服。今天早上,为了这事,我们几个老骨头商量了好久,他们的意思是尽力说服你爷爷,希望你将来不要贪图繁华,尽量在邙山周围安家。更希望我走之后,若道观后续无人,让你搬到山上来。”道灵说到此处,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弟子自小受师父教导,如今又受了道观如此大恩,将来必定竭力报答!守护邙山!”杜宇表了决心。

道灵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你师祖一生有两大心愿,一是邙山道观兴盛,庇护更多百姓,二是道法突破,达到御物之境。

道法修炼,旋照之上还有御物。达到御物之境,道法才算登堂入室,寿元可至五百载。旋照同御物,仙凡之隔。凡人无法跨过这道天堑,是因为神念不够强大。用念力驱动万物,从枯草一根到大树一颗,从细沙一粒到山峰一座,只要神念足够强大,名山大川都能御起!

想要有此神念,自非易事,人类也只有天生灵童才有。灵童之身,亿万中难有一人,一出生便被圣山仙人接引。

凡俗修心练道,虽可增强神念,但远远不够,那怕御其一根羽毛,所需的念力都不是你我能够想象的。不是灵童之身,再好的修道资质,都无法越过这道天堑,好比你师祖。但世间万事都留有一线。”道灵说道此处,话锋一转,看着杜宇,“我记得你刚上山时,好长一段时间都想着能像鸟儿一样在天空自由自在的翱翔。”

杜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自己刚上山时,还太小,后来就知道了,那只是幻想。山下说书先生口中的仙人,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上。

“如今你有了这样的机会,”道灵望着杜宇,眼睛猛的一亮。

杜宇微微一愣。

“你如今的资质,在落天城是一等一的,在方雀府也是顶尖的,可放到咱们青桂州,只能算上等之资。你师祖说,帝国顶尖的资质,幼年开始修道,十四五岁便能达到旋照期,差一点的十七八岁亦能达到。

为师数十年才达到旋照期,饶是如此,在咱们落天城已是首屈一指!

你师祖在圣山修道,十四岁达到旋照期,十九岁到达旋照后期,在圣山同门中引为翘楚!二十四岁参加升仙大会,同上百旋照后期的少年争夺龙魄玄晶。可惜最后落败,只能携玉煌剑下山。

为师给你说的就是这龙魄玄晶和升仙大会。咱们大陆深处有一条灵脉,不知几亿万里。灵脉吐瑞处,每年会产生一些天地造化之丹,此物就是龙魄玄晶,提升神念的仙丹妙药!旋转后期道人服下,便可轻易跨过旋照到御物这道天堑!

升仙大会每三年举行一次,旋照后期修为,二十五岁以下的年龄,上百人轮番登台大战,切磋道法。那前三名的奖励,便是龙魄玄晶,只要吃了它,数月便能达到御物期。

为师是想让你前往圣山,你现在十四岁,数日便可达旋照期。凝露果药力缓慢,特别果核药劲极长,你苦修个两三载,便有可能达到旋照中期。圣山灵气浓郁,以你的资质,二十二三岁达到旋照后期不是不可能的。到那时,可到升仙台上走一遭,是否能夺得龙魄玄晶就看你的造化了!”

第四十八章突破旋照期

杜宇心情澎湃,难以置信,咽了口唾液,升仙的希望,飞天遁地,瞬息千里,神仙中的人物,没想到这些自己竟然有可能实现。

“数月之后你便下山,到落天城的渡口,坐大船,顺着大河役水,一年多便能到达圣山。圣山收徒虽然苛刻,但以你十四岁旋照期的修为,定然没有问题。路途虽然遥远,你小心一些,旋照境的真人,还没有谁会轻易招惹。”道灵满怀希冀的望着杜宇。

杜宇心情激动道,“师父,圣山有多远?”

“十万八千里。”

“这么远!”杜宇吃了一惊,皱眉道:“师父,我爷爷年龄大了,我这一去,爷爷怎么办?”

“多少人梦寐以求,有修成神仙,长生不老的希望,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你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爷爷,他必定同意。你若真能修道成仙,不要忘了邙山道观,若没有夺得龙魄玄晶,也要尽早返回,可不要贪图异乡的荣华富贵。”道灵叮嘱道。

圣山毗邻京城,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旋照境的真人历来都是豪门望族争相招揽的对象,更别提圣山下来的。万金相求,锦衣玉食,香车美女,等身相待,这样诱惑的条件,道灵担心杜宇忘了回乡的路。

“师父放心,无论能否夺得龙魄玄晶,弟子都尽早折返,决不贪图外乡繁华!”杜宇无比坚定的说道。

杜火孚点了点头,“这几天,你抓紧时间修炼,尽早达到旋照境。”

意念从丹田出发,引一股灵力,循小腹,抵脐下四寸中极穴,经会阴,过谷道至尾闾,沿夹脊棘突中上行,达头顶百会穴,再下颜面,过喉,由胸腹正中线入丹田中。灵力一路走来,犹如大江大河,收拢各条溪流,汇聚一起,尽归丹田。然后进入下一个周天。伴随一呼一吸间,有黑气从口中吐出,正是凝露果洗精伐髓产生的浊物。

杜宇今日缓缓从入定中醒来,感受体内充沛的灵力,心中得意满满。从服下凝露果,这是第四天了。

“杜宇,感觉如何?”杜宇刚一收功,道灵便走了进来。

“体内灵力似乎要冲出经脉。”杜宇知道自己离旋照境越来越近了。

道灵将手放在杜宇肩上,引一道灵气,在杜宇体内游走了一圈,点了点头,“是突破旋照期的时候了。”

突破旋照期,杜宇虽然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忐忑,“师父,虽然我体内灵力已足够浑厚,但经脉还在不断破裂扩充中,没有达到书中所言‘经脉固如铁,生丹田’的地步,是否再等两日?”

道灵摇了摇,道:“书中所言是正常情况,按部就班,不断积累,而后突破。你有凝露果相助,灵气源源不断,不用太过拘泥。越早突破,对吸收凝露果越好。按照师父先前教给你的方法,调集所有的灵气冲击丹田,过了今天,咱们邙山道观就多一个旋照期的道人了!”

听师父说的轻松,似手到擒来的事情,杜宇紧张的心情平复不少,点了点头,但也不敢大意。开光到旋照是道险关,稍有不慎,轻则丹田被毁,功力全失,重则经脉断裂,暴体而亡。

按照师父所言,收敛心神,引灵力沿大周天运行,不断汇集入任都二脉。小半个时辰,二脉中的灵气越发澎湃,杜宇已有些把守不住。

“师父,我的经脉已不能承载更多的灵力了,现在运转都有些困难,若冲击丹田,任督二脉是否有崩裂的危险?”杜宇担心的问道。

道灵摇了摇头,“放心吧,任都二脉是人体最大的两条经脉,不是你想想的那般脆弱,由师父助你,全力冲击,一定能够成功!”

杜宇见师父说的肯定,信心大增,压缩二脉灵气,向丹田冲去!

两道灵气宛若翻腾的蛟龙,所过之处,经脉不断有地方被撑的高高鼓起。杜宇心中犹豫,止住了灵力。而这时,一道灵力进入杜宇体内,浓郁纯净,近乎液体,比杜宇气态的灵力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形成一条条、如蔓藤般攀附着,缠绕着任督二脉。

杜宇放下心来,驱使两条“灵龙”继续前进。虽然仍然不时有经脉被撑裂,但每每这个时候,道灵的灵气总是及时补上。

得师父相助,初始比较顺利,但随着挤压进丹田的灵气越来越多,开始变得越发困难起来。到后来,任杜宇如何催动,也只能将灵气压入丹田三分之一。并且稍一有松懈,丹田内的灵力立马反弹。如此这般几次,离丹田最近的经脉撕裂的更加厉害,让杜宇疼痛难忍、筋疲力尽不说,就连道灵都变得手忙脚乱。

“师父,今日恐怕不行,要不等上几日,待我的经脉稳固一些再说!”杜宇稳住体内灵气,试着说道,冲击旋照境并不像师父说的那般容易。

道灵闻言心中不喜,不悦道:“杜宇,这点困难都不能坚持,以后怎成大事?当年为师冲击旋照期时,情况可比你现在危险的多。”道灵说完,传入杜宇体内的灵力大了几分,并将其一分为二。一部分保护杜宇经脉,一部分助杜宇推动灵力入丹田。

杜宇得此相助,感觉轻松不少。但很快,又变的困难起来,丹田内反弹之力越来越厉害,胀裂的疼痛感比刚才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但杜宇不再言语,拼尽全力压缩灵力,只疼的汗如雨下!

当灵力进入丹田约莫三分之二时。

一阵密集的撕裂声在丹田炸开,外人微不可查,但传到杜宇脑海中,却如惊雷一般!这是丹田要被冲开的征兆,杜宇浑身颤栗,咬牙坚持。

“小心了,”道灵低喝一声,挤压的力量猛的增大倍许。杜宇经脉中剩下的三分之一灵力陡然之间,如大江决堤,尽数冲入丹田!几乎同时,一声闷响在杜宇脑袋中震开,腹部“哄隆隆”之声不绝于耳!

正是天门洞开,丹田大成!

杜宇心中大喜,成功了,我成功了!现在自己是旋照期真人了!

“吸收灵气,修补巩固丹田,万不可大意。”道灵怕杜宇年少得志,自满忘形,神情肃然道:“不少人突破旋照境后得意自满,没有及时扩充加固丹田,导致丹田萎缩,还留下一辈子无法愈合的暗伤。”

丹田小,储存的灵力就少,修为在同境界中就垫了底,杜宇心中一惊,暗道现在还不是庆贺的时候。

道灵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倒出几粒丹药,塞进杜宇嘴里,“这是补充灵力的上等丹药,你抓紧时间吸收。”

“嗯,”杜宇张口吞下。虽然衣衫尽湿,浑身疼痛乏力难受,极想躺下休息,但是不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引体内灵力沿经脉游走,一边滋润先前破损的经脉,一边吸纳凝露果和丹药灵力,充盈丹田。

“保持丹田内灵力充沛,每隔半个时辰加固一次丹田,每次一刻钟,最少要坚持三天的时间。”道灵提醒道。

杜宇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在一个个周天的循环运行中,经脉不断修复,灵力不断壮大,丹田不断稳固,半个时辰后,杜宇缓缓收功。

道灵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杜宇,随我到大殿中,让你师叔师伯他们看看,还有道法联盟的人。”

“道法联盟?”杜宇微微一愣。

“是的,道法联盟。他们昨日便来了,因为冯远路,就是你追查奴魄者伤的那个冯远路。另外还有枯灵墓的事情,他们也想问一问。昨日你在用功关头,我便把他们拦下了。”

杜宇有些担心道:“我伤冯远路的事情大不大?”

“冯远路的断臂已经续上,但像正常一样练武是不可能了。若是你没有突破旋照境,在城主的推波助澜下,可能会对你有些处罚,但现在不一样了,道法联盟只会客客气气。他们不会因为这点事得罪一个旋照境的真人。”

杜宇点点头,心中明白,在那里都是实力说话,当初因为道观势大,爷爷才免除牢狱之灾,而如今,也是如此。“师父,他们会去捉拿曾云天吗?是曾云天指使奴魄者伤了大师兄,也是他指使郝虎抢夺凝露果,杀了道玉师叔的。”

道灵怒道:“昨天我已将事情和道法联盟说的清清楚楚!看他们的样子,恐怕落天城城主找了上面的人!”

“如此多的证据,他还能逍遥法外不成!”杜宇气道。

大殿内,除了道缘外,还有三个陌生人,都是开光后期修为。带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普通,但气势凌厉。见到杜宇,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凝露果功效果然不凡,恭喜杜真人荣登旋照之境,邙山道观再添臂力,可喜可贺!”

第四十九章身世来历

杜宇回礼,众人重新落座。杜宇将事情前因后果,细细说来,其中一些不利于自己的细节,多少忽略了些。

“如此说来,虽然真人出手重了些,但也是冯远路咎由自取。”中年男子听罢,稍一沉吟,缓缓说道。

“曾云天是幕后黑手,我师叔因他而亡,我大师兄如今也成了活死人,城主府二十多个家将也因他送命!咱们道法联盟可将他捉拿?”杜宇反问道。

中年男子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二十多个家将不属道观,道法联盟不好插手。而作为重要证人的单少雄下落不明,奴魄者已经身死,几条线索都断了。要定曾云天的罪确实困难,但我们还是会好好审审他的,给邙山道观一个交代。”

道法联盟三人见杜宇修为大涨,又逼迫他们捉拿曾云天,不敢再呆下去,当天便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杜宇修为彻底稳固下来,便前往易北镇。去圣山这么大的事情,是要和爷爷好好商量商量的。

杜宇自小无父无母,是爷爷一手将他带大,若说这个世界上和谁最亲,那就是杜火孚了。这次前往圣山,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回来,杜宇心中最挂念的就是年老的爷爷。

在邙山脚下,杜宇见到了大师兄。容颜憔悴的黎兰花正为符竹擦洗身子,见到杜宇,连忙给杜宇让座。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大师兄,杜宇心情沉痛。

“叔叔,快请坐吧。”黎兰花说话间已经哽咽,为杜宇到了杯茶水后便忍不住哭泣起来,“是我和孩子命苦……。”

杜宇泪水也在眼中打转,自责道:“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师兄,让嫂子和孩子受苦了……。”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事情他们都给我讲了,是符竹他学艺不精,若不是您,我和孩子就更见不到他了。”黎兰花埋头抹着眼泪,丝毫没有埋怨杜宇的意思。

“大师兄现在虽然昏迷不醒,但好好照料,勤和他说说话,慢慢是会醒过来的。”杜宇宽慰道。

黎兰花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急切问道:“真的?您是听谁说的?我听大夫说,这种病,到死都醒不过来。”

杜宇有那么一瞬间犹豫,但很快重重的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我是听师父讲的,他老人家旋照境修为,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岂是那些山野大夫可比的。”

黎兰花转泣为喜,“我一定好好照顾符竹,没事就和他说话。”

“要不多久我就要前往道家圣山,圣山离这里十万八千里,毗邻京都。那里的书籍浩瀚如海,能人异士不计其数,到了那里,好好打听打听,定能寻到灵验的法子,嫂子就放心好好照顾大师兄。”

黎兰花没有听过道家圣山,也不知道京都在那里,但听杜宇说,知道肯定不凡,不是落天城这个小地方能比的。再三相谢道:“劳叔叔费心,我和孩子感恩不尽……”说罢,就要给杜宇行礼。

杜宇连忙扶住黎兰花,“嫂嫂不用这样,这是我该做的。”

“多谢你们对我和孩子的照顾。”黎兰花又哭泣起来。

杜宇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塞给黎兰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您和孩子的花销少不了。”

黎兰花再三推辞,杜宇坚持,虽然知道道观以后必定会多加照拂,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心意。

离开大师兄住处,杜宇没走大道,直接翻山越岭,一路狂奔,用烈烈狂风,洗涤心中烦意。虽然旋照期让人欢喜,但自己宁愿回到那天晚上前,大师兄一家其乐融融,道玉师叔抚着长须向自己微笑。

圣山一定有让师兄醒来之法,杜宇心中满怀希望,若是自己真能夺得龙魄玄晶,唤醒大师兄还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此处,杜宇心中烦意大减!此去圣山,说不定自己真能御剑飞行,遨游苍穹!

这些年来,杜火孚一如既往的打鱼,卖鱼,和隔壁的老王头下棋,只是比八年前更显老了。

“爷爷,”一路狂奔到易北镇的杜宇隔着老远便喊道。

“杜宇回来了!”杜火孚喜道,忙丢下棋子,迎了上去。老王头不乐意的收拾棋盘,“你这宝贝孙子,比什么都重要。”

“这棋什么时候下都可以,可我孙子回来一趟可不容易!”杜火孚哈哈笑道,拉着杜宇进屋。

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杜宇一进屋,便迫不及待的讲给爷爷听。其中危险的地方,听得杜火孚是连连皱眉,不过既然自己的宝贝孙子安然站在这里,最终是化险为夷的了。

杜火孚满是老茧的手拉着杜宇,叹道:“真是惊险,好在无事,若不然,你让爷爷怎么办?符竹那孩子爷爷知道,可惜了。不过这也非你之过,人各有命,莫要过多自责。你达到了旋照境,是你的机缘。你师父说的对,圣山,你尽管去!莫要惦记爷爷,误了前程,若是真成了仙人,那可是了不得事情!”

“爷爷,这一去,恐怕要十多年才能回来,不如您随我一起去吧?我也好照顾您。”杜宇担心再回来时已看不到爷爷。

“算了,”杜火孚摇了摇头,“我老了,经不起长途跋涉,再说到了那里,你还要分心照顾我,耽误修行。”

“咱们坐船也方便,到圣山脚下我给您寻个住处,不会耽误我修行的。”杜宇劝道。

“我在这里住习惯了,”杜火孚笑了笑,不想给杜宇添麻烦,这次去圣山对杜宇太重要。说到这里,杜火孚顿了顿,望着杜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了决心,“有一件事,爷爷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想来想去,你也不小了,这一去圣山,又是十多年的光景,爷爷不能太自私,瞒着此事,给带到棺材里。我半生飘零,做那游侠之事,虽曾娶妻,却未生子,我……不是你的亲爷爷。”

杜宇愕然,不敢相信的看着爷爷。

杜火孚抚摸着杜宇稚嫩的面庞,继续道:“我年少时,义气方刚,行走至咱们郡府长葛城时,因和山寨大当家对赌,被骗落草为寇,等明白过来为时已晚,被官府记入名册。

后来山贼绑了长葛城石头镇镇长的独子王学进,勒索钱财。王学进愿意帮我消掉罪籍,我救下他,和他一起到石头镇。因心中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便在石头镇住了下来,娶妻生活。后来你奶奶去世,我便一个人,一待就是十几年。

天有不测风云,王学进的仇家不知在那里习得了邪门道术,寻了回来。也是在那一夜,雷电交加,我在居住的山谷大桃树下捡到了你,你光秃秃的躺在石头上。

那山谷中只有一条小道通向外面,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四五里路,我后来打听了,方圆十几里,没有怀胎十月,生下男婴舍弃的。”

杜宇听爷爷缓缓道来,呼吸沉重,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是个被亲生父母丢弃的孩子?爷爷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爷爷?纵然杜宇已经十四岁了,经历过生死,依然好一会沉默,泪水在眼中打转,良久道:“爷爷,你抚养我长大,您就是的我亲爷爷!”

杜火孚为杜宇擦拭眼泪,欣慰道:“有你这样的孙子,爷爷高兴,这事爷爷本不想告诉你的,但你这一去,不知咱爷俩可还有再见之日。你的亲生父母,你也不要记恨他们,他们必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会记恨他们的。”杜宇抽泣道。

“你要是想找他们,爷爷就陪你去长葛城石头镇走一趟,乡下的人,在一个地方一住都是好几辈子,是好打听的。我住的山谷叫范家谷,捡到你的生辰日期,你好生记得。”杜火孚将杜宇的生辰年月写在纸上,交给杜宇。

杜宇小心收好,想了想,道:“爷爷,那我们最近去一趟,好好找一找。”

杜火孚点了点头,“这些年,爷爷也常思量。那天晚上,若是天晴也就罢了,如此大雨,谁会将孩子放那么远?寻常百姓家,巴不得生个男孩,生了男孩又有谁会舍得丢弃?即便家中贫困难养活,也可以送人,怎会丢到如此荒郊野外?”

第五十章临行前的准备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当年王学进的仇家寻来,那妖人邪道之术太过厉害,未曾显露踪迹,几日内便杀了王家数十口,王家眼看就要灭门。

王学进对我有恩,我深夜冒险潜入王家,他将七岁的儿子托付给我,希望能延续王家香火。那个孩子叫王佐。

妖人灭了王家百口,又来追我,一直追到这易北镇。也是苍天眷顾,你我三人命不该绝,圣山接引灵童的申千行仙人路过此处,见石头镇怨气冲天,施法定了妖人的位置,赶到易北镇将他除去。

申仙人见你王佐哥哥资质甚佳,有欣赏之意。我看是他的机缘,便再三恳求,最后仙长将他带往圣山修行。临走时,我将你王佐哥哥家传玉佩斩成两半,留下一半以做相识凭证。

这些年我和王佐虽有书信来往,但毕竟路途遥远,一来一往多要年许,他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这次你去圣山,带着这半个玉佩,寻到你王佐哥哥,帮我看看他过的怎么样,给我传个信。我到九泉之下,见到了王学进也好交代。你王佐哥哥比你早到圣山,你去了,说不得他也能照拂你一二。”

杜宇接过玉佩,道:“爷爷我记下了,仙人申千行,我哥哥王佐,到了圣山,不管费多大力气,我也找到他。”

“好,那你什么时候出发?”杜火孚看着杜宇,不舍的问道。

“要不多久,师父说教我几样防身法术就让我出发,观中给了我三十个金币,作为盘缠,这几个金币爷爷你拿着。”杜宇拿出五个金币送给爷爷。

杜火孚推辞道:“你有这份心,爷爷就满足了。路途遥远,这一路上也不知会遇到什么事,你多带些钱财为好,所谓穷家富路。爷爷不用你担心,我还有一些积蓄,足够以后用了。你的修为是靠凝露果提升的,不是苦修而成。圣山多才俊,得不到龙魄玄晶,也莫要伤心,只当一番阅历。”

杜宇点了点头,“爷爷你放心,我有心理准备,圣山每年招收弟子上万,都是一等一的资质,龙魄玄晶每年才一个,得到的希望很小,但是我会尽力的。这金币,您无论如何留几个,也是孙子的一点心意。”

杜火孚见杜宇坚持,便留下了一个,也是个念想,又叮嘱道:“这一路上,要切记遇事忍耐,莫要强出头。”

“我会小心的,”杜宇口中答应,心中却想,“自己旋照期的修为,都不能伸张正义,锄强扶弱,那道法修炼再高又有何用?”

杜宇的性格,杜火孚是了解的,“爷爷年轻时,也仗着本领高强,行侠仗义,后来还不是被骗进匪窝,险些丧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遇事三思而行,切记不可鲁莽。”

“爷爷我记下了。”杜宇点了点头。

第二天,杜宇便和杜火孚一起去了石头镇。杜火孚找到以前的老朋友,明里暗里打听,十来天的时间,走遍了方圆二十多里大大小小几十个村庄,但一无所获。

在离开的时候,杜宇又来到范家谷,大桃树已经枯萎。抚摸着树下五尺长宽的大青石,杜宇久久无语,这是自己“出生”的地方。

…………

观云道长神通广大,所学渊博,无论是道家经义,还是法术占卜,都是样样精通,为邙山道观留下了不少威力强大的神通法术。其中灵气盾、灵气化羽、裂天九剑、连天一剑作为邙山道观的镇观之术,远非寻常道观可比。

灵气盾炼制之法各大道观都有,但多少有些不同,乃是因为炼制灵气盾所需材料十分珍贵,而且极难寻找。各大道观只能根据找到的材料自行变通,如此炼制灵气盾虽然容易许多,但威力和圣山正统相比就差了不少。

道灵将灵力一催,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盾牌陡然出现在面前,三尺长,一尺余宽,悬浮在空中。

这便是灵气盾,灵气虽是气体,但凝固出的这面盾牌,却是坚不可摧,就是被击碎了,炼化一番便可完璧如初。

从丹田中引出灵力,布在腹部,初始只有巴掌大小,随着不断凝炼,慢慢成型。杜宇依师父传授之法练习,在腹部凝聚一团巴掌大的灵气,将这团灵气压缩收拢,不让它们散开。

“若无天材地宝辅助,凝练出的气体不但无法坚固,就是凝结不散都十分困难。”道灵说到此处,从身上拿出一个玉质小瓶,只有拇指大小,里面仅放了一颗丹药,暗黄色,蚕豆大小。道灵托在手中,道:“此丹为固盾丹,淬炼天星铁、地河金,外加其它数十种材料,以秘法炼制而成。此丹州内大观无法炼制,就是区内大观,也是勉强而为,而且丹相参差不齐。我手中的这枚,虽然不敢说顶阶,但也是上等。是你师祖完全按照圣山的材料,开炉所炼,可谓价值连城。只有三枚,我服下了一枚,这一枚给你,最后一枚就看观中那个后辈有缘了。

这固盾丹含有剧毒,对修为无半点好处,只能加固灵气盾。你服下之后,用灵力包裹,将其散开融入盾中。有了此丹,灵气盾慢慢便会形如固体,变的坚不可摧。”

杜宇双手接过,“多谢师父!”

道灵笑了笑,“不用谢我,这丹药也不是我炼制的,要谢也是谢你师祖和邙山道观。”

丹药入口,杜宇立马用灵力包裹。固盾丹遇灵气而融,化为齑粉,入丹田,进腹部,布在刚刚凝结不过巴掌大的灵气团上。

道灵念了一套法决,杜宇依照法决,催动固盾丹和灵气盾一点点相融。

约莫半个时辰,杜宇在腹部凝结出了一个暗黄色,巴掌大的“盾牌”,成流体状,无固型。

“按照此法,勤加练习,无甚技巧,水磨的功夫,过上月余,你就能收放自如,变换大小,但真正要有威力,至少需要数月。”道灵说到此处,又拿出了两张道符,“此符名为同心符,需要你自己炼制,同时炼制两张,一张融入自己的体内,一张融入灵气盾中。如此控制灵气盾便能如臂使力,随心所欲了。”

道灵取出画符的工具,给杜宇细细讲来,灵气盾需要使用的同心符并不复杂,以杜宇的制符水平不难炼制。

花费了一个时辰,杜宇将同心符绘制完毕,融入盾中,再操纵灵气盾果然顺手许多。

经过一个多月,随着杜宇反复灌注灵力,灵气盾一点点增大。固盾丹药效慢慢全部发挥,灵气盾逐渐成型,达到了两尺长,一尺宽。虽然坚实程度不敢恭维,但起码看上去像模像样了。

道灵见杜宇灵气盾初见成效,便开始传授灵气化羽。

灵气化羽是将灵气凝结成一对羽翼,虽然还不能像鸟儿一样飞翔,但飞腾起的高度和距离大大增加。旋照期的道人腾跃十几丈高便是极限,而借助灵气化羽,能达到几十丈。

道灵背部缓缓出现两对洁白的羽翼,轻轻一扇,便是狂风大作。脚尖一点,升到十几丈高处,腾挪折转,在空中停留了十几息方才落下。

杜宇拍手叫好,想着自己也能这样,心中激动。

“修炼灵气化羽也需要丹石相助,但所需材料没那么复杂。其最重要的是腾挪之术,这是为师写的副本,你小心收好,按此练习。”道灵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籍,几十页厚,里面图文并茂,通俗易懂。

“我再教你一套《藏灵术》,修道之人,亲近天地灵气,灵气遇到我们,会自然而然靠近。而你我自身的灵力,也会和天地间的灵力相呼应,别人以此能看出你的修为。这《藏灵术》便是自身修为掩盖之法。”道灵说完,整个人气息一收,变得平平无奇,像一个没有半点修为的老人。

“《藏灵术》许多道观都有,不过你师祖在圣山习有《观灵术》,正好克制这《藏灵术》。”道灵从怀中又拿出一本书籍,薄薄数页,“这篇口诀你牢牢记住,切记不可外传。”

杜宇点头称是,知道《观灵术》是观中秘术,不能外泄。

“咱们观中的两套镇观剑法,裂天九剑和连天一剑,为师这段时间好好教你。你如今虽有旋照境修为,但根基太浅,若是没有保命和克敌的招数,一路上仍然危险。”

杜宇达到开光期不过三年时间,精通的只有驱魔舞和一套普通的剑法,但好在有了一定的基础。以旋照期的眼力和悟性,裂天九剑和连天一剑练习起来到也快。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船上狭窄,练习剑法没有观中方便,但你也要想办法克服,利用好每分每刻。为师教你的这几种道术,还有修为提升,合理安排时间练习,力争到达圣山时修为能突破到旋照中期。想到升仙台上,最低条件是旋照后期,因此这一路上你万不能懈怠。坐船前往圣山,大概需要一年半的时间,为师不在旁边,你一个人,遇事多思考,每日三省自身,做到静心明志。知自己根,知自己本,知如何突破自己。你的立身根本便是这一身修为,修为高了,原本许多困扰你的事情,便不再是事情。”道灵谆谆教导道。

杜宇记在心间,“师父,弟子记住了。”

二人说话间,外面突然一声巨响,伴随着大地晃动,杜宇和道灵连忙到外面去看。

院落外面,立着一个人高的怪东西,浑身长满了粗硬的毫毛,猩红的液体从下面流出,将地面染红了一片。微风一吹,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这怪物五官齐全,一双眼睛狰狞可怖!

这分明是一个脑袋!

“是翻车兽的脑袋,只是比寻常的翻车兽大一些。”道灵认了出来。

杜宇暗暗咂舌,一人高的脑袋,那它的身体该有多大。

“去将你掌门师伯们请来,哦,不用了,他们来了。”这声响动,传遍了整个邙山,引来了很多人。

灰背小雷鸟正是这翻车兽的弟子,前几年道法联盟传来信息,说这翻车兽突破到了御物期,让邙山道观留意。如今翻车兽被斩下脑袋,是护道真人所做无疑了。

“翻车兽身死,邙山道观也报了大仇,可惜害了道玉师叔和大师兄的曾云天还在逍遥法外!”杜宇狠声说道。

“为师明日亲自去一趟郡府道法联盟分处,问一问他们的主事之人!”道灵怒道,自己师弟不能白死,弟子不能白伤。

第五十一章前往圣山

役水大河,一路奔腾,到青桂州已不知汇聚了多少溪流,浩浩荡荡,宽达数十里,入眼一片茫茫。没人知道役水大河有多长,最深处有多深。无数岁月的冲刷,将沿途的险滩乱石,瀑布峡谷磨平。过往船只既能顺水而下,也能逆流而上,成就了一条商业繁华路。宽阔的河面上,万帆竞起,千舸争流,别有一番景象。

落天城的渡口,停靠了无数船舶,一些是货物在此周转,更多的是购买补给。这里小船居多,真正的大船多在州府渡口停靠,不过也有例外,今日便有一条大船。

一条长约百丈的巨轮格外引人注目,庞大的船身上写着三个大字——利山海!大船底部用珍贵的千年木制成,千年木极耐腐蚀,韧性好,浮力大,能抵挡空水区,适合远航。

杜火孚一眼便看上了这条大船,这种大船,速度快,停靠的地方少,适合杜宇乘坐。

“敢问船家,这条船是去哪里?”杜火孚上前问道。

赤裸着臂膀,搬运货物的船工头也不抬,高声应道:“路远着呢,是到京城。”

京城在圣山前面,正好顺路,免了换乘。

“小哥,这船什么时候出发?到圣山多少银两?”

那船工停下来,见杜宇等人衣服光鲜,气度不凡,又有几人身穿道袍,忙道:“见过几位道长,这价格我可说不好,你们稍等,我把掌柜的请来。”

船工快速跑到船头,少顷来了一位衣着华服的老者。老者满脸笑容道:“鄙人杨有鹤,添为此船掌柜,见过各位。各位真是好眼光,一眼便看上了我们的船,这船住着又舒服又安全,已经有几百个客人了。剩下的房间不多,甲板下面五十两银子一间,下面的房间不可避免有些潮湿,而且还有些鱼腥味。甲板上面就好多了,无论是采光还是透气,当然价格会贵一点,一百两银子。如果都嫌贵的话可以和别人合住。”船掌柜热情的介绍道。

“一路上饭菜怎么说?”杜火孚早年行走江湖,大船小船到没少坐过,经验丰富。

“船上提供饭菜,至于价格吗,我想您是理解的,船上吗,自然是比外面贵一些。我们这里有五个大厨,全天候为客人们服务,可以单独点小菜,也可以一块吃大锅饭。大壶热水两个铜板,小壶一个铜板,道长也可以要求在屋中烧炉子,到了冬天,烧个炉子也暖和,想烧多少热水就烧多少,我们一天负责换三次火,一天十个铜板……”杨有鹤详细的介绍道。

“带我们先去看看,”道灵道,如果不合适,趁着天早,去换别的船。到了州府,前往圣山的大船多的是。

“好的,几位请,”杨有鹤让船工找来钥匙,就近开了一间。屋中面积不大,一丈三尺见方。里面摆设简单,铺着长草垫子的一张木质,放着一套被褥的柜子,两把椅子。

“还行,”道灵点了点头,“可否再便宜一些?”

杨有鹤有些为难道:“高道坐船,又是前往圣山,本该免费搭载,但我只是一个掌柜,不是大东家,做不得这么大的主。这样吧,我给你们便宜一些,甲板上面的房间,收你们八十两银子,这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

“如此多谢,”道灵满意的笑了笑。

“这船什么时候出发?”这是杜宇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明天一早,预计一年半到达圣山,咱们船上配有巨目兽。巨目兽力大无穷,转动浆轮,速度快的很。”对于船上配有巨目兽,杨有鹤很是自豪。巨目兽食量惊人,每天要吃上百斤的食物,不是那条船都能配的起的。

“就定这个房间了,”道灵对杨有鹤道,拿出了四个金币。“时间还早,咱们到城中再置办些东西,这大船一动,下次停靠补给,就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杜宇点了点头,随师父下船,杜火孚一边走一边叮嘱杜宇路上注意安全。卢然在旁边兴奋的跳跃,对杜宇说些将来发达了,莫忘了三师兄的话。

道灵和杜火孚为杜宇置办了不少东西,晚上众人一起住在渡口客栈,明日好为杜宇送行。

随着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喧闹的渡口慢慢安静下来。杜宇睁开双眼,翻身起床,换上一身便衣出了房门。

隐藏周身灵气,专挑一些僻静的街道走,很快到了城主府。

沿着高墙找一个无人处,杜宇纵声一跃,落在院内一棵大树上。如今正值盛夏,树叶茂密,杜宇躲在大树上,藏的严严实实,放眼一望,整个城主府一览无余。

……

天色微亮,码头上便喧闹起来。巳时,利山海号高高升起船帆,驱动巨目兽踏动水轮,驶离了落天城码头。

杜宇站在船头,冲渐行渐远的亲人们招手,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邙山的不舍,也有对爷爷的担心,更有对前途的憧憬。

道灵远望的目光中满是期盼,杜宇这一去,终究有那一丝修成飞天遁地、翻云覆雨的希望。即便无缘仙路,学成归来,亦足以让邙山兴盛两百载。

江海天的内心就像眼前奔腾的江水,是羡慕和激动,师弟有这样的机缘,到天下圣地学习道法,成为像祖师那样的人物,更有可能修成传说中的仙人,而自己将来,不知是否能踏足旋照期。

挤在人群中的卢然,大笑着,跳跃着冲杜宇挥动双手,除了高兴,还是高兴,为杜宇而高兴!

站在最前面的杜火孚,流下了两行浊泪。船影已经看不见了,但他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久久不愿离去。

落天城在杜宇眼中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个黑点,消失在那水天连线间。

杜宇心中有些发酸,牵挂淹没了脑海。想起自己昨晚做的事,自己杀了曾云天,不知道对道观和爷爷有多大影响?

道观有师父在,城主应该还奈何不得。自己临行前爷爷已搬到邙山,以他老人家的江湖经验,应该还吃不了亏。

杜宇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惦念放下,想想此行的目的,从包裹中拿出一本书籍——《江湖游历》。这是爷爷花了两个月时间写的书籍,将江湖上的各种阴谋诡计披露,让自己防身。杜宇把这本书当做是爷爷的自传,前几日已看了部分。

《江湖游历》上讲,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首要做的是了解这个地方。要了解这条船,就要四下里仔细去看看。想了解船上的人,就到人多的地方仔细去听听。

人多的地方,可以去甲板上面,那是散心和看风景的好去处。但如今正值仲夏,正午阳光毒辣,要到晚上,凉风习习,甲板上人才多。

还有一个地方,就是甲板下面的酒馆,冬暖夏凉,有美酒小菜,几个人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上一通,既打发时光,又惬意消烦。白酒一下肚,各种消息便恣意的吐了出来。

午饭时刻,甲板下面的酒馆,几十张桌子上坐满了人。各色各样,有锦衣华服,也有粗布陋衣,有长衫儒生,也有劲装侠客。

一条长椅上,坐着十几个孩童少年,其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尤为引人瞩目,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格外有神,最重要的是其一身灵气,赫然是旋照之境。杜宇眼睛一亮,没想到此处能遇到如此人物。

少年亦发现了杜宇,冲杜宇喊道:“嗨,到是巧了,你叫什么名字,刚刚上船的吧?”

少年有些粗鲁莽撞,杜宇笑了笑,正要答话,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已站了起来,瞪了少年一眼,回头对杜宇赔了个不是,“公子莫怪,在下朗生,这是我师弟越东来,言语唐突,还请见谅。”

杜宇旋照境的修为,中年男子态度客气,怕失了言语,得罪了杜宇。

杜宇谦虚回礼道:“无妨,在下杜宇,自幼在此地的邙山道观修行,这次是前往圣山学习道法,独自一人,住在甲板上丁二字房,这一路上还请多多关照。”

“咱们同船便是缘分,放心吧,我会照顾你的。”越东来站起身,冲杜宇招手,“来坐,这顿饭我请了。我是银鲨州上的船,和你一样,也是前往圣山学艺,准备会一会天下少年才俊!若是运气好,也想到那升仙台上走一遭。看你的年龄比我还小,修为已经到了旋照期,莫不是也打那龙魄玄晶的注意?”

第五十二章越东来

越冬来口无遮拦,大庭广众下直谈圣山龙魄玄晶,杜宇觉的有些不妥,微微皱眉。

朗生也责怪道:“东来,莫要胡言乱语。”

越东来浑不在意,大声对店小二大声吆喝道:“小二,好酒好菜伺候,将那花雕来上几斤。”

杜宇端端正正坐下,朗生热情道:“杜公子,我和东来在甲板一层丙三字房,过会去坐坐。”

“好,好。”杜宇笑着点头,店小二将花雕拿来,另加了七八个小菜。谁知杜宇还没动筷,便被那十几个孩童夹了个杯盘狼藉,花雕也被抢走了。越东来呵斥了几声,这群孩子一哄而散,去找各自的父母了,朗生苦笑一声。

“这些船上的小孩,寻常喜欢和我玩,没一点规矩,既然酒菜被他们搅了,这里又乱糟糟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我住处,好好聊一聊。”越冬来大手一挥,朗声道。

“也好,”杜宇正有此意,便随朗生、越东来到了甲板上面。越冬来和朗生住在一起,大小和杜宇的房间相当,不过摆了两张床,显得有些拥挤。

三人刚坐下,朗生便夸赞道:“杜道友天纵奇才,小小年纪就达到了旋照期!我都四十多岁了,还不过是开光后期,亏的服了不少丹药。东来这孩子总认为自己资质了得,这次见到公子,他那份狂傲也该杀下去了。”

杜宇不愿冒领“资质奇高”的赞誉,不好意思道:“其实我资质平常的很,数月前还不过开光中期,因为机缘巧合,才达到了旋照期,和越道友比起来差远了。”

“别叫我道友,太难听了,还是叫我东来,我叫你杜宇,道友道友的叫,太见外,还有我师兄,你直接叫他朗生就行。”越东来大大咧咧的说道。“你的机缘不小,咱两个的资质我看差不多,我能有今日修为,全靠我的父母,我父母乃是灵童之身,在圣山修出了飞天遁地的本领。”越东来见杜宇实诚,大生好感,直言不讳道。

圣山仙人?杜宇讶然,心中不信,只以为是越冬来信口胡诌。仙人的血脉,怎会流落至此?笑着道:“你父母是圣山仙人,瞬息千里,你怎么还坐船往圣上?”

越东来见杜宇有几分不信,摇头晃脑道:“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咱们修道之人若是天天苦修,不问世事,容易心智不坚,所以他们逼我坐这船。还说什么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精骨,饿其体肤。让我住在船舱下面,两个人一间,又湿又暗。不过到了船上,我便换到了这甲板上面。”越东来说完,得意的笑了起来。

朗生无奈的笑了笑,师父让自己监管东来,可自己如何管的住,对杜宇道:“东来说的是实话,家师的确是圣山仙人。圣山修真者在凡人眼中是神仙一般人物,实际只是修道的境界高些,还不是真正的神仙。”

杜宇见朗生这么说,信了不少,对越东来道:“原来如此,你父母也是用心良苦,他们是仙人,一定教了你不少厉害的道术吧?”

“那有,”越冬来摇了摇头,有些愤懑道:“他们整天卿卿我我,除了偶尔来了兴致,炼制一些丹药外,整天就是游山玩水,赏花能月,享受俗世荣华,只是让几个师兄教我。还一直说什么境界是根本,小术不学也罢。刚开始我还相信,后来才明白,全是骗人的。”

“话不能这么说。”朗生觉得东来不该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父母的不是,解释道:“师父是怕你沉迷小术,忘了根本,道为本,法为次,术为轻。练习法术费时费力,开光期的法术到了旋照期基本用处不大,你在开光期修炼那些只是浪费时间,因此师父师母才没有教你。等你到了圣山,那些厉害的道术,还不任由你学。再说,师父师母为你洗经伐髓,炼制浑天丹,这些你怎么不提?”

杜宇见此,讪讪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东来,你一定知道不少圣山的消息吧,可否给我讲一讲,免的我到了圣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对圣山的了解,杜宇只是从师祖的札记中,获得了少量的消息,而越东来有仙人父母,耳濡目染,知道的定然不少。

越东来好为人师,见杜宇向自己请教,立马乐呵呵道:“那我便给你说说,圣山历史悠久,不知传承了多少万年,护佑帝国。分前山和后山,前山为显微山,共三十六峰,后山为显圣山,有千座高峰,占地万里。

前山三十六峰是咱们这些前去拜师学艺的凡俗弟子修行之地,后山是仙人们的居住之所。

显微山三十六峰中,有三十五座山峰都是一两千丈高,唯独它的主峰只有几百丈,但占地面积却是最大。相传很久很久以前,主峰是显微山最高的,每当帝国有新的皇帝登基,都要前往圣山参拜,以求得仙人护佑,国运昌盛,但是山高路险,不好攀登。一些拜师学艺的少年孩童,面对直入云霄的主峰,也是叫苦不迭,后来圣山的仙人们经过商量,便将主峰拦腰削掉,把上面的一半搬到了后山。所以现在主峰顶上地势平坦开阔,大量的房间住所,书馆道场建在上面。

在圣山学艺,二十五岁前需结业下山,下山之时要达到旋照期。若是二十五岁还没有达到旋照境,圣山便会用灵药强行拔高弟子修为,若不然堂堂圣山出了个开光期的弟子,多丢人。因此圣山收徒严格,寻常很难拜入。”越东来说到此处,看向杜宇,似乎在打量杜宇能否拜入圣山?

杜宇见状,连忙问道:“你看我拜入圣山应该不成问题吧?”让经验丰富的越东来把把关,若是圣山都没有拜入,就不要谈升仙台,龙魄玄晶了,空跑一趟。

“嗯……”越东来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沉吟一番。

原本信心十足的杜宇,见越东来这幅模样,一颗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朗生呵呵笑道:“你问东来他那里知道?进入圣山是要经过层层考评的。他自己能否拜入还不一定,哪能给你把关。”

越东来已经是旋照中期修为,拜入圣山竟然还不一定?杜宇微微皱眉,那这样算来,自己拜入圣山岂不是也不一定,先前还妄想夺龙魄玄晶,现在才知道拜入圣山都成问题。

杜宇脸上黯然,叹息道:“圣山这般难进?”

“那是自然,”朗生点了点头,“帝国幅员辽阔,有七十二道,每道又有数十区,每区下面又辖有州,每州都方圆万里,你说这帝国有多大?想拜入圣山的,可不仅仅是京畿道,七十二道都要推荐弟子。”

杜宇闻言心中一沉,叹气道:“我从开光中期到现在旋照前期,乃是因为服食了观中的镇观之宝凝露果。这次观中送我去邙山,是寄予很大期望,希望我能学成归来,振兴道观,若是圣山都没拜入,如何见江东父老!”

“进不去就进不去,只当去开开眼界,转转玩玩,”越东来见杜宇叹气,大手一挥,无所谓的说道,“这有什么,你又不是为别人活的!”

朗生笑了笑,宽慰杜宇道:“到圣山还要一年多呢,为一年多后的未知之事烦恼,没必要,尽力就好。这么长时间,你用心修炼,修为还能提升,到时拜入圣山几率不就更大了些吗。”

杜宇点了点头,朗生说的有道理,亏得遇到越东来和朗生,若不然自己还以为拜入圣山轻而易举呢。

“烦恼都来源于贪求,要不是我父母逼迫,我现在还在银鲨州快快活活,想干啥干啥呢,真不知道拜入圣山有什么好的?”越东来不满道,对父母逼自己上圣山耿耿于怀。

杜宇自然不能和越东来相比,苦笑着摇了摇头,别人有仙人父母可以依靠,自己身上是邙山数百弟子的期盼。

“杜宇,看开点,人生苦短,何必自寻烦恼,你我同船既是有缘,又一同前往圣山拜师学艺,谈的投机,我有好东西给你。”越东来见杜宇还不能释怀,哈哈一笑,从床下拉出一个柜子。拿出一个色彩柔和、晶莹剔透的玉质小瓶,一看就不是俗物。“这里面有三颗浑天丹,是我母亲击杀作恶的银鲨,用它的内丹外加十余种灵药炼制而成,对修为提升大有好处。这浑天丹你可一次性全部服下,也可以隔一段时间服用一颗,不过最好是在修为突破的关口,这浑天丹服食第一颗效果最明显,以后药效就要减半了。”

“这……,这我怎能收!这太贵重了!”杜宇连忙推辞,自己和越东来初次见面,怎能平白受如此贵重的礼物。

“这不算什么。”越冬来哈哈笑道,从箱子中又拿出了几瓶,“你看,这浑天丹对你有用,对我来说却是可有可无。我这箱子里面还有好几瓶呢,这丹药我已经服食了很多,再服用也没什么效果,你就别推辞了!也算咱们相识一场。”

越东来拉着杜宇的手,将小瓶塞给杜宇。杜宇推辞不过,心中又期盼修为能早日提升,最后便收下了浑天丹,在心中铭记,如此恩情,自己将来一定寻机会报答。

第五十三定军州

杜宇回到住处,心中思索,若只是担忧于事无意,唯有刻苦修炼,尽快提升修为才能解决困境。东来赠给自己三颗浑天丹,可是一大臂力!杜宇将浑天丹倒入手中,芬芳香气迎面扑来,闻上一闻,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大振。

“这丹药果然不凡!”杜宇暗忖。丹药亦分等阶,寻常丹药用常见的药草炼制,医一些跌打外伤。好一些的用上了年份的灵草,益气健身、增长修为。最上等的便是用妖物的内丹,内丹含有大妖一生的修为,灵力可想而知。

三颗拇指肚大小的黄色丹药在手心转动,表面笼罩着一层混黄之气,杜宇仔细看了看,又忙将其装回瓶中。丹药若是在空气中暴露久了,灵气挥发,药性损失,只有装在上等的玉瓶中才能长久保存。

“自己吸收完凝露果核,加上这三枚浑天丹,到达圣山之前,旋照中期大有可能,拜入圣山应该就不成问题了。到达圣山之后,刻苦修行,七八年后夺得龙魄玄晶未必没有可能。”想到此处,杜宇心中振奋,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自己得到龙魄玄晶,修成仙人,御剑飞行,遨游苍穹,多么逍遥自在!

杜宇觉得自己又在乱想好事,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如今要做的是抓紧时间修炼,力争一年半后达到旋照中期。

随后的日子,杜宇过的简单而充实。除了晚上偶尔到甲板上吹吹清风,同越东来和朗生探讨探讨道法,聊聊天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连睡觉时间都控制的很短。

因为有了那丝深深的期盼,修行起来也不觉得累,也不觉的枯燥。

除了打坐练气,也演练剑法,虽然屋中狭小,多有不便,杜宇剑法还是有很大进步。偶尔有所悟,也会在夜深无人时到甲板上实验招式。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便过去了三个月。因为凝露果核能提供的灵力越来越少,杜宇前期进境很快,后期就慢慢变慢了。

旋照境分前、中、后期,有明显的分界。开辟丹田,是为前期。灵气不断充实凝练,出现液态,是为中期。待丹田内灵力完全转化为液态则为后期。

一些修为高深的道人,一生苦修,虽然魂魄没法突破,但灵气却能不断提升,达到练气如汞的地步,与御物境一线之隔。

今日傍晚,杨有鹤在甲板上宣布了一个消息,一个大州的州城快到了,利山海号要在定军州州府停上两天,出售货物,采购物资。

一时间闻者欢呼,奔走相告。大家在船上都憋了许久,上一次靠岸是在大半个月前,一个小镇的渡口,利山海号采办了一些食物便走了,上上次是在一个郡府,都是小地方,实在没什么可逛的。这次不一样,是座州城。

越东来第一时间找到杜宇,见杜宇身上灵气又浓郁了些,好一番感慨,感慨杜宇的刻苦,感慨修炼的枯燥,感慨船上地方狭小,不适合修炼道法……。

杜宇修炼兴趣正浓,本不想去。但想着这几个月,自己没少得越东来照顾,特别是那三颗浑天丹,受人恩情,不好拒绝。并且自己到过最大的地方就是郡府,到州府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便答应了下来。

“看繁华不繁华,就选两个时间,一个是早晨,集市大开,车水马龙,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另外是晚上,大家忙碌了一天,华灯初上,要消遣消遣,此时赌场剧院,烟花酒楼最是热闹。”越东来眉飞色舞的说道,是个逛街的老手。

“咱们下船,先去酒楼大吃一顿,要选顶尖的酒楼,点招牌菜,要好酒,这样才能吃出特色。然后逛商店,有什么稀奇好看之物,相中了就买下,我也添几件衣服。晚上去赌场试试手气,来上两把。最后咱们到烟花地,潇洒一回!”越东来对行程进行了安排。

杜宇在邙山时,受三师兄卢然的“熏陶”,知道那烟花之地做的什么营生,听越东来这么说,连连摆手道“烟花之地就算了,咱们还太小,不大好,不太好!”

“你想哪里去了?”越东来哈哈大笑道,“咱们只不过是听几首小曲,可不是干那些勾当。去州府第一青楼,那里才有绝顶的清官人。你想一想,在一间绫罗幔纱屋中,斜躺在精雕木质銮花椅上,一名国色天香,清雅出众的女子在你旁边,芊芊十指,在檀香五弦琴上轻轻跳动,弹奏出余音绕梁的乐曲。然后与她把酒共盏,绝色的容颜,精致的妆容,看她凌波起舞,舞姿翩翩………”越东来一时双目微闭,满脸陶醉。

杜宇摇了摇头,并不觉的有多美好,看美女,还不如看高山流水,清风明月,打断东来道:“去那里要多少钱?”

越东来回过神了,钱……,虽然俗,但没钱确实不行,皱了皱眉,盯着杜宇道:“你有多少钱?”

杜宇感觉像是被一头饿极了的狼盯着,想着要不要少说点,给自己留点路费?

越东来见杜宇犹犹豫豫,催促道:“到底有多少,快说!”

杜宇本不善说谎,又顾念东来的恩情,把身家都供了出来。越东来听了只摇头:“太少了,太少了,去青楼点头牌,只够进门的钱。”

“要这么多钱?”杜宇吃了一惊,这可是二十多个金币呀!

“那是当然,这和心情有关,你花的钱越多,便觉得这美女越美。若是几两银子便能请到,再美的女子你也觉得艳俗,再高雅的曲子也听不出高雅。只有用金山银山请出来的,才有味道。”越东来年龄不大,在这方面却是很有心得。

“花的钱越多,我越心疼,看再美的女子,听再动听的曲子,也抵不上那心疼。我请你,去酒楼大吃一顿,去商店多买些好东西,青楼就算了,实在浪费了。”杜宇撇了撇嘴,对越东来的理论完全不认同。

“不过一些身为之物,不要太过介怀,钱不是问题。”越东来把手一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箱子里面,各种丹药还有上百粒。遇到合适的买主,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咱们到城中,先找修炼道法的富豪,无论他什么修为,我都有让他满意的丹药。”

“你要卖丹药?”杜宇惊讶道。

“有什么好吃惊的。”越东来不以为然道:“我出发时,父母可没给我什么钱,我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多带了些丹药。先前在其它地方我已卖了几颗,这事有经验,你放心,好办!前提是把我师兄甩掉,他在旁边太碍事。”

杜宇想了想,要满足东来的消费,也只有卖丹药了,自己的钱可不够他花。至于甩掉朗生,那还不容易。“咱们俩上岸,趁着人多拥挤,轻易不就甩掉了。他的修为,怎可能跟的上咱们?”

越东来摇了摇头,“这个方法我用几次,我师兄已有防备。倒不如咱们打听清楚具体靠岸时间,提前下船,踏波渡河,直达对岸,就看你敢不敢?”

数十里宽的河面,踏波横渡,有难度,但杜宇毫不犹豫的拍了拍胸脯,“有何不敢!”自己有灵气化羽,越东来敢踏波过河,自己更敢。

“好,咱们一言为定,现在我就去找杨有鹤,打听清楚靠船的具体时间,好做计划。”越东来和杜宇商量妥当,一溜烟跑去寻杨有鹤了。

对于具体靠岸时间,杨有鹤只说大约是中午,越东来对这个“大约”很不满意。一番软磨硬泡,杨有鹤无奈拿出地图,用算珠噼里啪啦打了半天,算准了精确时间,明日辰时三刻,也就是天亮后半个时辰。

第五十四章夜渡役水

卯时,越东来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起来,见朗生睡的正酣,暗自得意。蹑手蹑脚的披上衣服,推开房门,正要闪身出去,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东来,干什么去?”

说话的是朗生,从床上坐起,瞪着越东来。越东来回头不耐道:“师兄,你不好好睡觉,半夜说梦话吓我作甚?”

“我不是说梦话,我清醒的很,我问你,出去干什么?”朗生语气严厉。

“干什么?”越东来佯装生气道:“你说干什么!半夜三更的当然是出去撒尿,还能干什么?”

“那你也不用穿那么多吧?”朗生有些不信,马上就要靠船了,根据以往经验,这小子要溜。

“师兄,你不是常说,咱们修道之人要有修道之人的样子吗?我只穿件内衣,被船上的女眷看到,成何体统?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跑?这可是在役水河中,离岸边还有几十里呢?我还不会飞。”越东来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朗生暗道也是,瞥了越东来一眼,不再说话,躺在床上重新睡下。越东来睡眼惺忪的走了出去,重重的关上房门,却是换了副面孔,无声的笑了起来,快速的向甲板上奔去。杜宇已经收拾齐整,在等着了。

“杜宇,我们快走!要不然一会我师兄见我没回去,就麻烦了。”越东来急急忙忙的说道。

“丹药你带了吗?”杜宇见越东来衣着,不像带有丹药的样子,出言提醒道,这可是关系到后面两天东来能不能尽情玩耍的。

“带了。”越东来嘿嘿笑道,手掌一翻,几个白玉小瓶落在了手里,在杜宇面前晃了晃,然后转眼又消失不见。

“你把丹药藏哪里了?”杜宇在越冬来身上扫看了看,好奇的问道。

“这可是我的秘密,你若是能比我先到岸上,我就告诉你。”越东来得意道,少年心性,要看看杜宇的本领。

杜宇信心十足,笑了笑,“一言为定!虽然我修为不如你,可我的纵身之法了得。”。

“那到未必,我在银鲨州,可是有越江郎的名号,银鲨海水势浩荡连天,我都能强行渡过。”越东来边说边往船尾跑去。

二人来到船尾,望着层层雾气的役水大河,越发兴奋。

“杜宇,一会可别变成落汤鸡了。”越东来取笑道。

杜宇有灵气化羽的本领,心中自得,哈哈笑道:“谁变成落汤鸡还不一定呢,你就瞧好吧。”说罢,脚尖一点,如一只大隼般向茫茫水中飘去。

越东来紧随其后,纵身一跃,投身其中,飞出数十丈远,身体快落到水面上时,双脚猛的一踹,下面缓缓流动的江水,以此为中心,数丈范围内猛然凹陷。越东来借力而起,向前方而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潇潇洒洒。越冬来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动作喝彩,得意的看向杜宇。

杜宇背后数尺大小的灵翼猛的展开,扇动的狂风将江水刮的凹陷,双掌一伸,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虚手印,向水面上急速拍去。

“啪”的一声,水浪掀起丈高,杜宇借着反冲之力升空,挥动双翼,向远方飞去。

越冬来大声叫道:“杜宇,你背后是什么东西?”

杜宇回头高声笑道:“你想知道,追上我再说吧。”话音未落,速度又提了几分,当真是扶摇而去,乘风而行,几个起落,身后只剩一片汪洋。

越冬来有心追赶,初始还行,后来灵力不济,相距越来越远,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茫茫雾气中已看不到杜宇的身影。

越东来重重一脚踏在水面上,气息已有些急促,见追赶杜宇无望,前方一条乌蓬小船,便轻飘飘的落在船尾,准备调下气息,再追赶杜宇。

小船虽是逆水而上,速度却像离弦之箭。摇船的是个劲装大汉,手握两条大桨坐在船头。

这样的一条小船,披星急行,却有些不同寻常。

越东来被杜宇甩掉,颇为不忿,拿出一只纸鹤,正准备将纸鹤向天空中扔去,忽然听到身后有异响,回头看去。

一个蒙面女子,约莫三十余岁,身材修长,手中握着一把样式考究的长剑,“小兄弟到妾身船上,不知有何指教?”

越冬来暗道自己落到船上时,已十分小心。乌篷船不过稍微抖动了一下,在江水起伏中,微不可查,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越东来见这蒙面女子周身没有半分灵气,只是武道中人,不答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蒙面女子闻言,不怒反笑道:“你这少年倒有意思,无缘无故来我船上,却问我的来历。告诉你也无妨,易家庄庄主易珊。”蒙面女子说完,得意的看着越东来,想看看眼前少年震惊的样子。

易家庄在定军州可是赫赫有名!单单名头就能震得住整州的江湖豪杰,如今庄主本人亲到,可是了得!

易家庄?越东来没听说过,不过看蒙面女子说话的神情,猜出一二,这易家庄必定是大有来头的。拱手笑道:“幸会幸会,原来是易家庄庄主,在下人称越江郎越来。”

易珊子狐疑的看着越东来,越江郎?听名头应该是个擅长轻功的主。眼睛向越东来双脚看去,一双云履干干爽爽,不带丝毫水汽,不由大惊。抬头向四周看去,雾蒙蒙中,方圆百米不见半条船只,这越江郎是如何过来的?易珊加了小心,皱眉道:“阁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真是让人佩服!”

越冬来呵呵一笑,道:“易庄主过奖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易庄主星夜赶路,看来有什么要紧的事了?”

“阁下不是定军州人士吧?不知道从那里来?”易珊笑道,要不然这等大事,以这少年的身手怎会不知。役水河是东西要道,在这里遇到一些少年才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在下不是定军州人士,远道而来,听闻州城繁华,特去看看。”越冬来落落大方,潇潇洒洒,加上长的英俊,有十分风范。

“哦,原来如此,新上任的州主邀请各路豪杰,齐聚定军城,商量剿灭合川泽的匪徒。我易家庄离州府太远,所以星夜兼程,好在也快到了。”易珊听越冬来口音明显不同,又承认不是定军州人士,放下心来,有意结交,坦诚相告。况且这等事,定军州的各路豪杰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合川泽我也听说了,确实闹的厉害。”越东来稳当当的说道,其实这合川泽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呀,合川泽中的匪徒,拦截过往船只,危害近十载。公子既然是初来定军城,何不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我易家庄虽然远离州城,但在这里还有几处房产,环境优雅,公子也好小住。”

越东来缓缓摇了摇头,“多谢庄主美意,我还有要事未办。等事情办妥,若是有机会,再登门拜访,告辞。”说罢,双脚一点,飞身而起,踏着波浪向远处奔去。

看着越东来身影消失在层层水汽中,易珊虽然已有所料,但仍然惊叹。心中惋惜,如此本领的少年才俊,却没办法结交。

越东来一个起跃,双脚踏在岸上,长长的出了口气。杜宇遥遥望见,从远处飞奔而来,嘿嘿笑道:“东来,我在这里都等了半天,你不是半途力竭,泅水过来的吧?哈哈哈……”

“你先不要取笑,要不是有要事耽误,我绝对会超过你!告诉你个消息,定军州的州主要召开武林大会,商讨对付合川泽,为了这个消息,浪费了我将近半个时辰。”越东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要瞎编,愿赌服输,咱们从船上下来,也不过半个时辰,快告诉我你那几个小瓶子放哪里了?”

“我没有瞎编,确实有这样一件事情。”越东来越发正经道。

第五十五章匪患

看越东来神色郑重,杜宇信了几分,道:“合川泽?那是什么地方?为何江湖人士要讨伐它?”

“一个匪窝,这次江湖人士齐聚,可是州主号召的,可见匪祸不小。”

杜宇神情一震,随后有些惋惜的道:“这种事情,我等本该出一份力!但我们在这里只能待上一两天,也帮不上什么忙。”

越东来摇头道:“不是帮忙,而是小心。我遇到的那个人说,合川泽的匪徒拦截过往船只,危害近十载,连州主都要依靠江湖力量来剿灭,肯定势力很大。我们坐的大船太显眼,有可能会被盯上。这些匪徒要同官府打仗,正是缺钱的时候。”

杜宇一愣,这点自己倒没想到,但并不担心,笑道:“想必你也发现了,船上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一位高手,应该是船主请的护卫,加上咱们,遇上匪徒,正好为民除害。”

“你也太小看合川泽了,以为是寻常匪徒?”越东来平时大大咧咧,遇到大事,却也谨慎,“一州之地,辖地万里,尚且忌惮合川泽,咱们一条船算什么。还是到城中仔细打听,然后再做定夺。”

杜宇暗道东来说的有理,是自己想当然了,笑了笑,向州城方向跑去。

“你灵气化羽是如何做到的,还没告诉我呢?”越东来在后面大声喊道。

杜宇头也不回道:“别忘了,是你输了!愿赌服输,先把你如何藏的丹药告诉我。”

“在江上我是有事耽误了,算不得数,咱们再比试一把,看谁先到州城!”

“你这是耍赖,你修为比我高,我怎么比?”杜宇没好气道。

“不要这么快就投降吗,我认为你还是有一点点希望的。”越东来哈哈笑道。

二人你追我赶,遥遥见前方一道火光。那火从地上冲起,铺散硕大的范围,沾染了一片天空!杜宇心中一紧,暗道不好,对前面的越冬来大声喊道:“东来,快看!那里着火了!我们快过去看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估计是树林着了火,有什么好看的?”越冬来回头喊了一句,但还是转了方向,跟着杜宇过去。

那火光看似不远,却有十来里,待二人跑近,哪里是树林着火,分明是一个村庄。噼里啪啦的火焰烧的正旺,却没有一个救火的人。

杜宇着急道:“东来!赶紧救火,这大火烧的,只怕村民都被烧死了。”

“已经烧成这样,你我两人如何救?你看——,那里躺着的好像是一个人。”越冬来不像杜宇只是着急救火,很快发现了端倪。

“果然是一个人。”杜宇纵身窜过火焰。地上那人衣服已经烤焦,满身的血迹分外刺眼,再看那断壁残垣,摇曳的火光中,无数男女老少横卧在血泊里。饶是杜宇年少,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个村庄被匪徒洗劫了。

噼里啪啦的火声中,不时轰然倒塌的墙体,还有那一地的尸体血迹,杜宇头脑发蒙,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越冬来也四下寻找,可找到的人,不是身子已经烧焦,就是被利器所伤,鲜血流尽。

数百口的村庄,总有些侥幸的,杜宇散开神识,从数百米远的一个乱草丛中,找到了一个衣衫不整,惊恐不安的男子。

当杜宇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将脑袋埋的更深,浑身颤抖。

“起来吧,匪徒们已经走远了!”越冬来上前,一把将他提起。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中年男子闭着眼睛,惊恐的摆着手,脸色煞白。

“匪徒已经走远了,你睁开眼看看,我们是好人!”杜宇大声道。当杜宇将这句话说了三遍时,中年男子才停止了挣扎,缓缓睁开眼睛,黑白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我们是过路的,匪徒已经走远了,发生了什么事?”杜宇不问还好,这一问,中年男子突然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嚎啕大哭起来。

见中年男子这般模样,越冬来叹了口气,一道清明灵气灌入他体内,轻声道:“我们是修道中人,有道术在身,也许能为你报仇。”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眼睛猛的一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不止,“道长快去救救我的妻女!他们被合川泽的匪徒带走了!”

“合川泽!”杜宇脱口惊呼,没想到在这里便遇到了合川泽匪徒,忙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中年男子悲泣道:“合川泽的匪徒劫掠完了,一般都坐船离开,我见他们向东边走了。你们快追,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越冬来和杜宇相视一看,不再犹豫,向东边狂奔而去。

合川泽匪徒带着财物,驱赶着家畜,用绳索捆绑着俘获的村民,推推搡搡,缓慢的沿江边行走。前面,一条大船横在那里,岸边零零散散站着些匪徒,在那里等候。

被俘获的村民见到接应的劫匪,哭喊的更加厉害,只要上了这船,便再无天日。到了合川泽葫芦岛,为奴为婢,被当做畜生一样对待。一个性子烈的女子想着合川泽的手段,纵身往数丈高的崖边奔去。却被一个匪徒一把抓住,左右两个耳光,打的鲜血直流。

“赶快上船!”一个首领摸样的人大声吆喝道,催促众人登上小船,转到大船上面。

这些匪徒将牛羊家畜赶上数条小船,正要向大船上划去,突闻一声大喝,“速速住手!”

劫匪们顺着声音望去,见两个少年飘荡而来,速度快的惊人。这些匪徒知道来了厉害人物,忙抽出兵器严阵以待。

“什么人!报上名来,合川泽办事,尔等也敢阻拦!”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大声喝道。

来人正是杜宇、越冬来。二人冲到前面,双双站定,松了口气。急追紧赶,总算及时赶到。

“放了他们,饶你们一命!”杜宇喝道。

“饶他们作甚!残杀良民,作恶多端,遇到咱们是报应!将他们全部了结了!”越冬来没杜宇那般心善,既然这群匪徒手上沾了血,杀了人,天理循环,也该遭此报应。

众匪徒轰然大笑,“乳臭未干的娃娃!好大的口气,别以为学了几手本领,就这般猖狂!待爷爷我让你俩长点记性!”一个满眼厉色,脸上带有刀疤的恶匪分开众人,提着大刀走了出来。

“让爷爷看看你们的本领!”刀疤汉子走到前面,挥舞大刀,直奔杜宇面门,刀光闪闪,寒气逼人!

待大刀到了面前不足一尺,杜宇方才举起左手,刀疤脸狞笑一声,以为杜宇吓傻了。

杜宇后发先至,拍在刀面上,精钢炼制的大刀四分五裂。刀疤脸满眼惊愕,一点血色从眉心渗出,而后蔓延开了,整个人轰然倒地。

村民们被这一幕吓的大哭大叫,却也有一些大胆的,看到了希望,大声叫道:“少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众匪徒这才知道二人了得,不觉胆寒,再无一人敢上前。

“杜宇,对这群人不用心慈手软,一并将他们了结。”越冬来说罢,右手一挥,数道灵光飞出,一路摧枯拉朽,连斩十余人,就连那钢刀,也碎了几把。

“快跑呀!”众匪徒不知谁大叫了一声,四散奔逃,有的向大船上跑去,有的直接跳水泅渡,也有上了小船,拼命划动船桨。

“迟了!”杜宇冷哼一声,子规剑拔出,一道剑光,宛若白练,飞出十余丈远,轰在那大船上。

“咔嚓——”十余丈长的大船轰然裂开,被大浪一卷,向江中沉去。杜宇怕有漏网之鱼,子规剑飞舞,呼吸间,数十道剑光斩出,将大船斩了个支离破碎。

剩下的匪徒如见鬼神,如无头苍蝇乱窜。

杜宇虽然恼怒这些劫匪,但却不忍就此全部取了他们性命,对越东来道:“不如废他们一臂,让他们不能作恶。”

但杜宇话音刚落,上百道灵光从越东来身上散开,化成了杀人夺命的寒芒,将这些匪徒洞穿!却是跑了一人,越冬来看向江中,“那个匪首挡下了一道灵气,沉入水底,只怕泅水走了,算他走运!”

见越东来出手决绝,杜宇暗叹一声,这些匪徒命该如此。回身将捆绑村民的绳索挑开。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村民们纷纷跪在地上,叩首拜道。

“都起来吧。”越冬来挥了挥手,“回去安葬死者,重建家园,官府会剿灭匪徒的。”

“公子救命之恩我等永记在心,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近百村民相互搀扶着起来,多是些女眷,发髻凌乱,泪如泉涌。

她们的男人在抵御劫匪的战斗中死去,家园也被毁,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你们这里有谁能做的了大家的主?”杜宇问道。一个老者上前拜道:“老身是村长的正室,大侠有何事吩咐?”

“这是一百两银子,虽然不多,希望能帮助你们。”杜宇递给老者五个金币,怜悯的看了众人一言,而后拉着越东来向远处而去。

老者感动的大哭,跪在地上,拜谢不止,身后的妇孺哭哭啼啼,对杜宇二人感恩戴德。

杜宇和越冬来虽然救下了众人,但想想村庄里面的惨状,一路默不作声。

当来到雄伟壮阔的定军城时,二人便暂时将那人间凄苦抛到了脑后,向繁华的州城走去。

第五十六章玉华楼

定军城内,有第一酒楼之称的玉华楼,坐落于最繁华的街道,楼高数丈,画栋雕梁,在一众房屋间尤为出众。古色古香的大厅内,坐满了人,个个衣衫华丽,非富即贵。

此时进来两个眉清目秀,身穿真丝长衫的少年,略带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欢喜。

“不错不错,那绸缎庄的老板没骗我们,这里称的上定军州第一酒楼了!”其中年龄略大的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两个少年正是杜宇和越东来,在定军州逛了一圈,花了近一个金币购了这身行头。

越东来扫了一眼大厅,将两个金币拍在柜台上,道:“掌柜的,可有清静的单间?”

花须瘦高的掌柜笑道:“两位来的真不巧,所有的单间都有了人,若是嫌一楼喧闹,三楼贵宾厅倒是十分清静。”

没有包厢了?越东来思量着是不是过一会再来。一脸精明的掌柜看出了越东来的犹豫,急忙说道:“二位公子,三楼贵宾厅最低消费是一个金币,清静的很,偌大个地方,只坐了几桌客人,要不您上去看看。”

“好吧。”闻着沁人心脾的酒气,看着精美的食物,还有那正在大快朵颐的客人们,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杜宇忍不住食指大动。

店小二将杜宇二人引到三楼,果然如掌柜的所说,比一楼清静许多,每桌之间,有屏风相隔。

越东来勉强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皱,瞪着店小二恶狠狠的说道:“小二,你掌柜的不是说所有包厢都有人了吗,为何东边的这间没有?”

店小二顺着越东来的目光看去,不解这少年如何看出里面没人?但店小二没敢多问,陪着笑脸解释道:“二位爷有所不知,这个包厢早在几天前便被定下了,是咱们定军州新上任的州主要在这里宴请江湖豪杰用的。”

“如今已经是中午时分,怎么还没有人来?”

“这是州主晚上用的。”店小二小心的说道。

越东来冷笑一声,道:“若说江湖豪杰,我二人也算!既然他晚上才用,现在闲置也是浪费,我二人就暂时一用。”

“这……。”店小二为难。

越冬来拿出一个十两元宝,店小二却不敢接。

“也好,”东来收起银元宝,拿出三个金币,“把这给你们掌柜,连带刚才的两个金币,算是这顿饭的定钱。”

店小二小心接过,赶忙下楼去了。

杜宇道:“东来,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又吃不到晚上。”越东来大模大样进到包厢里面。

见越东来坚持,杜宇也只好跟着进去。包厢宽敞,坐上二三十人都不嫌拥挤,外厅摆放着一个七尺高的青花釉瓷,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别有一番意境。杜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山有神水有形,不由赞道:“这山水画倒是不错。”

越冬来金刀大马的往精致考究的藤椅上一坐,揶揄道:“眼光不错吗,这幅画是上等的赝品,多半是因为州主要到,特意挂上的。”

“赝品?”杜宇皱了皱眉。

“虽是赝品,别人却未必看的出来。”越东来笑道,“我鉴赏字画的水平在我们银鲨州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杜宇坐到越东来旁边,道:“你说掌柜的会同意吗?”

“放心吧,五个金币,出手像你我这般阔绰的公子哥不多了,再说又不耽搁他们的正事,没问题的。”越东来话音刚落。店小二满脸笑意的进来,“二位爷,这是我们店内的招牌菜,您两位过目。”

越东来得意的看了杜宇一样,正要点菜,却不想外面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小二,不是说这是留给州主大人用的吗?难不成这两个少年便是定军州新上任的州主!”

杜宇打开房门,对面的桌子上,坐着几个锦衣男子,身后站着几个气势汹汹的家奴。说话的是一个双眉细长,丹凤眼,薄嘴唇,带着几分女相的青年。

店小二见有人打场,不敢应声。

越东来一向横行惯了,听闻此言,眼睛一瞪,怒道:“我们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嚼舌!好好吃你们的饭,免的噎死了。”

“你!”那青年拍桌而起,“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说着带几个家奴围了过来。

青年虽怒,却不鲁莽。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领,将小二提起,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贵客厅里面带!老子可是州内长史的儿子,同坐的那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跺上一脚,整个定军州都要晃上几晃,凭什么我们不能进包厢,他们却可以。若是识相,赶紧把人给我赶出来!”

青年的话是说给杜宇二人听的,我是州内长史之子,比比靠山,若是没有我的后台硬,赶紧滚人。这青年见杜宇二人没带家将,暗想厉害不到哪里去,多半只是有几个臭钱。出言试探二人虚实,若是二人不敢应声,便是没什么本事的,他不介意让家将活动活动拳脚。

“原来是长史之子。”越东来站起身。几名青年正在得意,却不想越东来紧跟着问了一句,“不知道是那房姨太太生的?”顿时将那几人羞的满脸通红。

官宦之家最重守业,正室子弟,个个都是用功苦学,哪有大白天来这里吃酒的道理。只有那些偏房生的庶子,在家中没有半点地位,家主懒得管教他们,才由他们挥霍时光,享些虚名浮华。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就让你记住我吕俊的名字!”青年气的面部扭曲,他们这些庶子最忌讳别人说他们是偏房生。但这吕俊只是说大话,却不敢真的动手,越东来气势越高,他越是忌惮。

“是吗,要动手就动手,否则赶快滚,不要耽误了爷的雅兴,”越东来悠然自得的说道。

“好、好……。”吕俊连道几个好字,指着越东来叫道:“报上名来,你爷爷我手中不死无名之辈!”

越东来眼珠一转,道:“你可听好了,爷爷我人称越江郎越来!”

听越东来报上名号,那几个少年微微一愣,听起来名头挺大。最近一段时间,州城内背刀挎剑的江湖客忽然多了起来,这些公子哥们也听到了风声,新上任的州主要召开武林大会,想借助江湖人的力量,对付合川泽。

越江郎的名头,这些少年没听说过,但旁边一桌却有两人微微变色,这二人是大名鼎鼎的易家双雄。易珊到了城中,同易家庄的人相聚,便将在役水上遇到越东来的事情说了一边。众人都震惊越东来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领。如今听到越江郎的名头,易家双雄仔细去瞧,见越东来同庄主描述的一般无二,微微一笑,暗道今日有好戏看了。

吕俊见越东来只是江湖人士,不是官宦子弟,暗想就这样一个少年,从娘胎里面出来便开始练武,能厉害到那里去?背后就是有再大的势力,能大得过官府。多半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人物,没见过世面,在自家地盘上嚣张惯了,不知天高地厚。吕俊微微一笑,手一挥,站在身后的家将闪身在前。

那家将长的五大三粗,肌肉纠结,青筋爆出,太阳穴高高凸起,身高九尺。往越冬来面前一站,如铁搭罩顶一般,不带丝毫犹豫,硕大的拳头冲越东来面门袭来。

越东来见此,一动不动。那大汉心中冷笑,拳头上去了几分力道,虽然有吕俊在背后撑腰,但就此把人打死,免不得要受牵连。

那些看客见大汉魁梧高大,而越冬来不过到他肩膀,都以为这一拳下去,越冬来要横飞出去,却没想那拳头停在越东来面门,竟不能再前进丝毫。

第五十七章美酒佳肴

大汉暗叫不好,腹部已挨了一拳,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将身后的吕俊带飞,摔出丈远。大汉满面血红,气血上涌,已是伤了五脏六腑,勉强站起。而吕俊躺在地上大声呻吟,肋骨断了几根。

“还不快滚!”杜宇大喝一声,这群锦衣少年个个面露羞愧,知道杜宇二人不好惹,抬着吕俊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易家双雄微微一笑,一人上前拱手道:“两位公子真是好手段,在下易凌,若不嫌弃,咱们合成一桌,都是江湖中人,相见即是有缘。”

越东来不说话,没将这二人看在眼中。杜宇虽有心向他们打听合川泽的情况,但同他们坐在一起,不免会有些拘束,不能开怀大吃,尽情享受这美酒佳肴。又见越东来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歉声道:“实在抱歉,我兄弟二人一向独来独往惯了。”

易凌尴尬的笑了笑,拱了拱手,退回到座位上。

越东来若无其事的翻看菜谱,店小二在旁边战战兢兢的介绍道:“这是龙龟鱼,只有役水的支流曲光河中生长,肉质细嫩,味道鲜美,很难捕捉,有我们的厨师长亲自操刀,是玉华楼招牌菜中的招牌菜,两位要不要点一个尝尝?”

“吃的就是特色,来一个!”越东来一副才大气粗的模样。

“这是长须果,正值成熟季节,从役水河深处打捞上来,香甜可口,茶碗大小一个。”

“一人来一个,先尝尝。”

“这是香仁酪,香味浓郁,入口酥甜……。”

“说的那么好,那便来一盘。”

…………

越冬来一口气点了二十多道菜,就连店小二都觉得太浪费了。

杜宇亦觉得差不多了,道:“东来,就先点这些吧,不够了咱们再加。小二,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好酒?”

“要说好酒,公子可找对地方了!”店小二推荐热情不减,自豪道:“玉华楼酿制的龙炎酒天下闻名,以龙炎果为主材料,外加清甜果,无常花等十几种花果酿制而成,甘醇芬芳,回味悠长。龙炎果只生长在州府一带的悬崖峭壁上,采摘极其困难,每年我们派出大量的人手,也收获不了多少。酿制的龙炎酒一多半作为私供,是不卖的。”

“既然这般好,拿几坛上来看看!”越东来道。

店小二笑道,“公子开玩笑了,这等美酒怎能用坛装,都是用玉质小瓶,一瓶只装二两,每人每次限量一瓶,这是我们玉华楼的规定。就是州主来了也不例外,每瓶一个金币。”店小二眉飞色舞的说着,暗自计算菜价,若是再加上这两瓶龙炎酒,五个金币已经不够了。

“既然如此,就来上二瓶,除了龙炎酒外,再加几坛其它好酒。”越东来大手一挥道。

“是,两位稍等。”店小二满心欢喜下楼,即便玉华楼作为定军州第一楼,像越东来这等奢侈的客人也是不多的,两个人竟然点了二十多道菜。

店小二将一道道菜送上,慢慢发现不对。这二十多道菜,就是成年大汉吃,也够十几人吃了。可现在满桌多是空盘,两坛二斤装的酒也喝了个精光。这还不算,二人又拿起菜单,加点了十几道菜和三坛好酒。店小二战战兢兢的记住菜名,慌慌张张的下了楼,忙不迭的将此事告诉掌柜。

面相清瘦的掌柜低着头算着账,头也不抬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亏你也在咱们玉华楼已做了几年,不知道道家有数日不食,食则过斗的说法?”

店小二一听,恍然大悟,不好意思道:“小的听到是听说过,就是没见过,所以才奇怪。”

“这也怨不得你,修炼有成的道人都是清心寡欲,鲜来吃酒的,即便来吃,也不会像这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出身?”掌柜若有所思的抬起头,这定军州厉害的人物他认识不少,却没听说过这两个少年。

杜宇大口吃酒,大块吃肉,满嘴美味,如此畅快淋漓,还是第一次,边吃边道:“东来,说说,你的丹药装在哪里了?”

越东来右手一挥,灵气弥漫,封了此间声音,仰头将一碗酒喝下,“真是好酒好饭,在船上这一个月,真把人苦死了。你可知道什么是芥子纳须弥,芥子虽小,却能装下须弥山,”

“芥子纳须弥?”杜宇茫然的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打个比方吧,就如同咱们两个在这里吃酒,满桌的酒菜,明明很多,但吃到咱们两个的肚子里,肚子却没大多少。”越东来拍了拍肚皮,“再给你打个比方,丹田有多大,却能容得下海一样多的灵气。”

“那是为何?”杜宇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就是空间的奥妙。”越东来右手一晃,将手镯取下,递给杜宇。“我的丹药全在这个手镯里,这里面有一间屋子大小的空间。”

“这等神奇!”杜宇惊呼道,将手镯小心拿在手中,仔细来看。这手镯非铜非铁,非金非玉,看上去甚是古朴。

“这个手镯有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储物手镯,价值连城。这次远行,我父母为了我路上方便,便将它给了我。储物法器道籍上有记载,但是认识它的人很少。有些储物法器还有攻防的作用,妙用无穷!”

“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竟有人能炼制出来这等宝物。”杜宇赞道。

“储物法器只有咱们修道之人能用,修为至少要到旋照镜。佩戴在身,用心祭练一段时间,才能使用自如。”越东来说到此处,笑了笑,道,“好了,我的秘密告诉你了,说说你的灵气化羽吧。”

“这个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杜宇一五一十道:“先将灵气聚集在后背,结成一双翅膀的模样,而后慢慢培育。服用固气丹,这固气丹炼制复杂,里面含有金银铜铁,能将灵力固化,我突破到旋照期便开始凝练,如今刚刚小成。”

越东来心中羡慕,嘿嘿的笑道:“杜宇,你教我如何?我的丹药还有很多,随你挑。”

杜宇有些为难道:“凝练双翼和操纵之法并不难,难得是这固气丹,这固气丹是师父给我的,我没有丹方。”

越冬来有些失望,杜宇见状道:“以后有机会,我将配方从观中给你讨来,以你父母的本领,有了配方,炼制不难。”

“既然没有固气丹,那以后再说吧,咱们喝酒。”

……

二人酒饱饭足,便开始思量起合川泽的事情,若说打听事情,找店小二再合适不过。

店小二最后将两瓶龙炎酒拿了上来,精致的包装,做工考究的玉瓶,一看就不是凡品。“这龙炎酒在饭后喝,味道更加醇美。”店小二得意的说道,轻轻将盖子打开,顿时满屋飘香。

“好酒!好酒!”杜宇和越冬来凑近一闻,连声赞道。

“两位慢用,小的告辞了。”店小二躬身欲退下。

“且慢,我有事情问你,这合川泽闹匪患是怎么回事?”越东来拦下店小二,朗声问道。

第五十八章合川泽

“合川泽的匪徒?”店小二笑道:“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将此事给我二人仔细讲一讲,答得好有赏。”越东来小酌一口龙炎酒,慢慢回味。

“关于合川泽,小的倒也知道一些。”店小二细细答道:“此事说来话长,八年前,大区派人巡视辖内各州军队。那些当官的您也知道,仗着是上面来的,一路上没少搜刮钱财。咱们定军州的大将军叫司徒孤风,是个清官,为人正直,哪里有钱财给他们。前来巡视的官员几次暗示,司徒孤风都没有表示,对方便开始刁难,罗织罪名。司徒孤风性子刚烈,强忍几日,最后发作,同巡视人员争吵起来,一怒之下杀了巡察使。

司徒孤风这下闯了大祸,但却不怕,觉得自己杀的是贪官,为民除了大害!

上面派人来调查,咱们原来的州主林泽仕出面作证,证明那巡察使确实有意勒索钱财。可巡察使上面有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这下可好,要将司徒孤风斩首。司徒孤风感觉官场险恶,被逼无奈,带着一些亲信落草为寇。

先前定军州也有不少匪徒,但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可司徒孤风是大将之才,却不一样,占了八百里合川泽!

司徒孤风为官多年,又是大族,追随他的人甚多。八年前率近千人火并了合川泽,打着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大旗,很快聚集了数千人,一时定军州内的豪强恶霸人人胆寒。刚开始的几年,他们确实能够做到劫富济贫,但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开始变的难以管束。

那些人多是犯了案才投的合川泽,骨子里就不是好人,一时的劫富济贫还能做到,时间一久,本性暴漏,开始胡作非为,强抢掳掠。司徒孤风杀了一些人,但是好不了一阵子又犯了,愈演愈烈。终于在三年前,合川泽的匪徒受不了司徒孤风的节制,起了内讧。一场血战,司徒孤风大败,原先带去的八百弟子全部被杀,还有追随他的一些人,据说死了几千人,合川泽躺满了尸体,鲜血把葫芦岛都染红了,真是可惜了一个英豪!

司徒孤风死后,合川泽彻底变成了匪窝,开始肆无忌惮的抢劫过往船只。咱们定军州几次派兵围剿,要么无功而返,要么大败。

合川泽是役水大河来往船只必经之路,上面非常重视,原先的州主林泽仕就是因为剿匪不利才被撤的职。新来的州主谭叶山立誓要将合川泽肃清,这才召开武林大会,想借江湖的力量剿灭匪徒。”

“一州之地,精兵百万,为何连一个合川泽都平不了?”杜宇不解道。

店小二解释道:“司徒孤风和林州主原是旧交,刚开始占领合川泽时,林泽仕也想放他一马,所以没有立即派重兵围剿。后来随着司徒孤风势力越来越大,林州主也有些忌惮,便派重兵征讨。但司徒孤风是将军出身,善于排兵布阵,又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口碑不错,同州内官员暗地里也有一些来往,占了地利人和。

定军州虽有百万精兵,但驻守各郡府的就占了一小半,剩下的又分弓箭手,骑兵,藤牌兵,步兵数个兵种,水兵不过七八万。司徒孤风在合川泽聚集的全是水军,官兵几次围剿无果。司徒孤风死后,合川泽的匪徒疯狂招兵,实力不降反增,人数更是翻了数倍,号五十万。

这几年定军州大力排练水兵,几个月前还向临近的州借了几万水军,聚集了十万精兵,大举进攻合川泽,准备一举荡平那里的匪徒。可惜军中出了奸细,十万水军活着回来的只有几千人,真是可怜!”店小二摇头叹息道。

“林泽仕被罢官,也是因为兵败的原因吧?”越东来问道。

“兵败十万人被杀,按理说该打入大牢,不过后来合川泽的匪徒竟然猖狂到派兵上岸,攻打州府。州府人口数十万,巨商富贾多的是,金银财宝能堆成一座山,他们早就眼馋,准备趁着士气正盛,定军州无水兵之际,将州府洗劫一番。

合川泽的匪徒厉害,是因为司徒孤风在的时候严加训练,教他们排兵布阵之术。他们上了岸,水上的那一套用不上,被骑兵一冲,顿时乱了阵脚,成了乌合之众。州府四门大开,护城精兵一涌而出,杀的合川泽的匪徒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林泽仕也因为这次大胜,免了牢狱之灾,不过上面还是撤了他的职。”

杜宇听完,叹了口气,在邙山的时候,听说落天城曾被数千匪徒围困,觉的不可思议,现在役水大河上竟然聚集了数十万匪徒,想着要从合川泽经过,便问道:“我们乘坐的是一条近百丈的大船,要经过合川泽,你看如何?”

店小二想了想,道:“难说。”

“此话怎讲?直说无妨。”越东来笑道。

“先前定军州的水军几乎全军覆灭,合川泽的匪徒因此霸占了河道。来往船只要交重税才能通过,这还不说,若是有好东西,他们顺手就给收了。虽然区里面知道河道重要,急令周边数州调集了五万水军,不过人数还是太少。只要合川泽的匪徒不是太嚣张,他们基本不动,二位可以想象的到,现在河道上成什么样子了。”

“那这合川泽的匪徒有哪些厉害的人物?”越冬来问道。

店小二面有难色,担心讲的太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道:“小的只是一个跑堂的,这种机密事情就不知了。”

越冬来眼神闪过一丝戏谑,笑道:“那可未必,你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一个跑堂的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合川泽的匪患势大,在定军州一定安插了不少奸细,特别是玉华楼这样的地方,我看你谈吐,恐怕是个不小的头目吧?”

“不是!不是!”店小二慌慌张张的摆手,额头上见汗,警惕的向门口看去,急道:“大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如今州内查的正严,若是被外人听见,少不得要一番拷打。”

“你知道查的严就好,合川泽有哪些厉害人物,好好给我回答,要不然立马将你举报给官府。凭你刚才的言语,即便查不出什么,狱卒也会扒了你一层皮。”越冬来装腔作势,恶狠狠的说道。

“我确实不知。”店小二想起先前州府抓到的奸细,受千刀万剐之刑,挂在城楼上暴尸三天,全家遭到株连,差点哭了出来,哽咽道:“两位大人,你们就放过我吧。刚才也是好心好意给你们说,我说的这些大街上的人都知道。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好几口人,公子的一句话就能要了我全家所有的人命呀!”

杜宇见状,不忍心越东来再吓唬店小二,道:“我们不是官府的人,你大可放心。只不过是路过合川泽,担心乘坐的大船会被匪徒盯上,才不得不问。那些寻常的匪徒我们还不放在眼里,但是一些厉害的人物却要小心,你只要老老实实的交代,我们绝不会为难你的。”

“公子,我真的不是什么奸细!不过合川泽的厉害人物,多少知道一点,但都是听别人说的,您也知道,经常会有客人谈论这方面的事情,我也听到一些。”店小二被逼无奈,只能绞尽脑汁仔细去想。“他们有十八位护法,四位天王,八位堂主都是旋照境真人,而匪首道如天,更是本领通玄,就连有州内第一高手之称的易通天都不是他的对手。”

“易通天?可是易家庄的?”越东来打断了店小二的话。

第五十九章出售丹药

“正是,他是易家庄上任庄主,被道如天杀了。”店小二点头道,“这件事情整个定军州都传遍了。”

“还有没有其它什么高手?”杜宇接着问道。

“还有一些其他零零散散的头领,虽然也非常厉害,但就不太出名了。”店小二仔细想了一会,确实再想不出了,末了道:“他们打家劫舍,没有人不痛恨的!在城中住的人还好一些,像镇上的一些地主富豪,只能任他们宰割,我巴不得官府早点将他们剿灭!”

“这合川泽真是祸害一州!”越冬来恨声道,“小二,我再问你一件事情,若是回答的满意,便放了你,这定军州,可有富商是修炼道法的,并且喜食丹药?”

“有,有一个,出了门一直向东走,数里路,有一个洛府,洛家是靠贩盐起的家。如今垄断了定军州的盐业,是定军州首屈一指的富豪。洛家家主修炼道法,已经是开光中期的修为,四处搜集天材地宝,请人炼制丹药,对于现成的丹药,更是舍得花钱。”店小二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两位瘟神。

杜宇和越东来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的主顾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问几家稳妥,“还有没有其他家?”

“还有,还有……”店小二忙又忙不迭的说了四五家。越冬来觉得差不多了,掏出了一个十两的银元宝扔到店小二手中,摆了摆手道:“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店小二暗松了口气,把那银元宝小心的放到桌子上,低声道:“小的不敢要,两位吃好喝好。”然后慌慌张张下楼了。

越东来笑了笑,将元宝收起,对杜宇道:“将你的龙炎酒拿过来,咱们两个喝了。”

“为什么不喝你自己的?”杜宇没好气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今晚上有用处。”越东来嘿嘿笑道,将杜宇的龙炎酒一把夺过,倒成两杯。

“来,干了。”越东来仔细闻了闻,一饮而尽,闭目感受那美酒穿喉的滋味,陶醉其中,片刻睁开眼睛,笑了笑,“果然是好酒。”

杜宇也学着越东来的样子,将龙炎酒一口饮尽,在嘴中仔细回味,而后吞下。

越冬来站起身,满意的揉了揉肚子,“走吧,天色不早,咱们赶紧找个大主顾,卖些丹药,也好应付晚上的花费。”

二人向盐商洛陶的住处走去,一路浏览两边的店铺,若是有感兴趣的,也会进去看看。

“东来你看,是家兵器店!”杜宇指着一家占地极广的店铺兴奋的说道,修道练武之人没有不喜欢兵器的,好的兵器可以让一个人的实力大幅提升。

十几丈宽,数丈高的大楼,上述三个大字——聚器阁,门面够阔,规模够大!不过越东来还没将此处看在眼里,笑道:“怎么,你想抛弃老伙伴,找个新相好的?”

杜宇笑了笑,将腰间的子规剑抽出,“这把剑是我观中打造的,你给看看品质如何?”

越东来接过,屈指在上面轻轻一弹,听那剑身震颤的清脆之声,道:“你观中能打造出此剑也不错了,此剑用厉木为炭,晶铁为料,晶铁易碎,锻造当中掺了少许白银,刚出炉时,值上几十两银子。这几年来被你灵气洗涤淬炼,品质提升了不少。”

杜宇没想自己的子规剑这么值钱,当初在落天城的时候,城中最好的铁匠铺打造的剑也才几两银子,“东来,你见多识广,说说看,其他旋照境真人用的都是什么品质的兵器?和我的比又如何?”

“绝大多数都比你的好,不过这州府的兵器阁能有什么好东西,到了圣山脚下,换上一把上等的宝剑,一次到位。”越东来道。

开光期的道人用子规剑还行,自己用是差了些,杜宇摇了摇头,将子规剑收起。更换兵器,还是一步到位的好,到了圣山,直接换一把顶级的。

高高的门楼,朱漆的大门,上述洛府二字,此处正是垄断定军州盐业的洛家。洛家家主在道法上颇有天赋,弱冠之年便将道法修炼到了开光中期,只是后来二十年,一直困在中期,没能突破。

洛府正堂,身穿金色大袍的洛陶坐在太师椅上,面色红润,脸上不见半条皱纹,满头长发挽成一个发髻,黝黑发亮,只像三十来岁的模样。

“裴先生,丹药炼制的如何了?”洛陶身子前倾,满脸笑容的对左手座上一位满头白发,瘦高的老者说道。

“洛家主,这份丹药用一株百年的人参,三百年的黄芝为主材料,又加上了数味辅料,炼制时间稍微长些,如今炉火青中带黄,等到丹成,估计还要半个月。”裴姓老人态度诚恳的说道。

洛陶微笑着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心中想着措辞,这裴且来府上半年,已经炼毁七炉丹药,和他丹王的名头大不相符。就是寻常的炼药大师,失败率也不会这么高。加上裴且炼丹时不许别人在场,洛陶不得不怀疑,他将练好的丹药收到自己怀中了。

裴且在炼丹界名声不好,喜欢贪污东家的丹药,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奔着他的名头去请他。

洛陶将裴且请来时,也有人反对,但洛陶想着自己花了十几万两白银,得了这一批颇有年份的灵草,准备炼制益气丹,若找寻常炼丹手,只怕一炉都难炼成,而裴且炼制益气丹的成功率据说是有一小半的。为了能让这裴且全力以赴,洛陶还事先声明,炼制出来的丹药分给裴且三分之一。

“可是这裴且欺负我只是开光中期的修为,竟然将练好的丹药全部私吞,好在最珍贵的一批灵草还没有拿出来。”洛陶心中生气,说话却还是客客气气,这裴且身后有旋照境的道人撑腰,又是定军观的人,为了这几炉丹药,得罪他不值,面上笑道:“以裴先生看,这炉丹药有几成把握?”

“丹药未出炉,谁也说不好。”裴且知道洛陶的心思,故意冷冷的答道。

洛陶碰了个软钉子,讪讪的笑了笑,心中更气,这炉丹药成功与否,都不能再留他在府上了,道:“让先生见笑了,真是关心则乱,这半年来,先生和几位徒弟都费心了。虽然前几炉丹药炼制失败,但是裴先生丹王的名头还是在的。我最近得到一批五百年份的灵药,若是先生不嫌这半年来的劳累,不妨给我一并练了。炼制出来的丹药,还和咱们事先说的一样,你一我二,如何?”

裴且心中一动,原本以为洛陶已经没有好药材了,准备将这一炉丹药也收了去,看来得改变计划,这一炉就先给他,让他尝个甜头,等下一炉,嘿嘿……。想到此处,裴且道:“承蒙洛家主看得起,实在惭愧,先前几炉废丹,都是我太高看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让他们主火。这一炉我亲自掌火,一定不让洛家主失望。等这次开炉,若是不成功,裴某就无颜再呆在府上了!只能劳烦洛家主另请高明。等这一炉成功,咱们再说下一批丹药的事。”

“裴先生多心了,炼丹失败本就是常事,况且这益气丹原本成功率就低,先生不要介怀。”洛陶见裴且中计,心中得意,但想起先前损失的药草,心中忍不住做疼。寻个合适的机会,一定要让这裴且吃点苦头。

洛陶正在心中盘算,忽闻一阵脚步声响起,进来一个家童,满脸喜色的说道:“家主,门外有两个少年,听闻家主为了上好的丹药,动辄洒下万金,因此不远万里来咱们洛府,带有数瓶灵丹,只要价钱合适,他们愿一并卖了。”

“哦,不远万里而来,看来这丹药一定非比寻常了,快请进来。”洛陶大喜,只要丹药够好,自己有的是钱,能突破到开光后期,离那旋照境也就是一步之遥,两百载寿元,谁不想要。

“洛家主可不要高兴的太早,两个少年,能拿出来什么好的丹药?多半只是听了洛家主好丹的名声,来骗几个闲钱。”裴且不屑道。

“有裴先生在,若是来骗钱的,量他们也不能得逞。”洛陶心中厌烦这裴且,自己垄断定军州盐业多年,岂是那般好骗的,看来是这厮骗了几炉丹药,将自己看低了。

家童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身真丝长袍。

“在下越江郎越来,这是我的同伴杜飞,见过洛家家主。”越东来单手合十道。和杜宇俱都没有用真名。

洛陶和裴且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杜宇和越东来没有掩饰身上的灵气,洛陶和裴且看的清清楚楚,这两个少年竟然都是旋照境的修为。

“两位高道驾临我洛府,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快快请坐!在下洛陶,添为此间主人,这是定军州人称丹王的裴且裴先生,见过两位真人。”洛陶恭敬的说道,心中激动,这二人手中有上品灵丹看来不虚,这次真是老天开眼。

“丹王这个名头都是大家抬举,不敢当,不敢当。”裴且谦卑笑道,被杜宇和越东来眼睛一扫,感到浑身不自在。

杜宇和越东来大咧咧的坐下。

洛陶心中高兴,面前这两位看上去不过十几岁,不知道他们的师父是怎样的人物?竟然能教出这样厉害的弟子,要是能和他们攀上交情,自己洛家在定军州的地位又稳固了几分。

“听说洛家主好丹,好的灵丹更是舍的万金,我兄弟二人特地拿来家师炼制的造化丹,希望洛家主能看上眼。”越东来直言道。

第六十章造化丹

洛陶接过越东来递来的丹药,将白玉瓶盖打开,一阵丹香扑鼻而来,吸上一口,神情气爽,暗暗点头,将丹药倒入手中,丹药浑圆,黄中带着一丝金色。

“此丹是我家师采用六十四种灵药,耗费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有寒霜花,败血莽,三百年的白藤马,二百八十年的伏地灵……。”越东来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长串药名,半真半假,银鲨州离此地太过遥远,许多药材定军州根本不生长。洛陶虽然对丹药有些研究,但也无法分辨出来这造化丹到底用了多少天材地宝,但听着年份和名字就够吓人的,看了片刻,将丹药递到裴且,让其帮忙掌眼。

裴且小心接过,仔细看了一看,又用鼻子闻闻,最后不置可否的递给了洛陶。心中震惊这丹药的厉害,却不说话,若说此丹不好,得罪了面前的两个少年,大大不妥。若说好,洛陶买下,很大可能突破到后期,到时候自己再想贪昧丹药就难了。

“裴先生觉得这丹药如何?”洛陶问道。

“这丹药老夫也看不出究竟,里面的药材一多半咱们定军州都没有,难以估算它药效。”

越东来心中耻笑,这裴且还称丹王,真是浪得虚名,道:“这造化丹,按照一般的开光中期道人来算,一粒顶的上他数年苦修,半刻钟之内药效全部爆发,对突破瓶颈的好处不言而喻!洛家主虽然看上去不到三十岁,但实际上已至不惑之年了吧?若再不能突破开光后期,身体走了下坡路,以后就更难了。”

“公子说的不错。”洛陶并不否认,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洛陶将丹药重新装回玉瓶中,道:“越公子说个价格吧。”

越东来呵呵笑道:“这等宝丹,因人而价,若是普通人,也许只愿出千两黄金,但洛家主为定军州首富,这一颗造化丹就需要五千两黄金了。”

洛陶笑而不语,一州之地,每年的财政收入不过数十万两黄金,自己洛家虽然财大气粗,但五千两黄金可是一年的利润。

越东来接着道:“洛家主若是担心药效,可以先服下一颗,若是效果不如在下所说,我兄弟二人扭头就走,丹药钱就此不提。”

“公子爽快,只是五千两黄金……”洛陶沉吟,面露犹豫之色,评定药效可没有什么明确的标准,若是药效一般,这兄弟二人以势压人,索要钱财,徒添麻烦。

越冬来见状道:“这造化丹虽然药性极好,可单单一粒,未必能助您到达开光后期。”

“哦,公子手中的造化丹不止这一粒?”

“不错,这造化丹我还有两粒。”越东来手掌一翻,两个一摸一样的小瓶出现在手中,“这三粒丹药洛家主可一粒一粒服下,突破到开光后期十拿九稳。我和杜飞就在这里等上一时,洛家主服下丹药,若是没能够突破到开光后期,三颗只收你一颗的价钱,若是成功,便拿出万两黄金,洛家主以为如何?”

原本有些犹豫的洛陶点了点头,这等宝丹可遇不可求,若是能借此突破到开光后期,万两黄金也值了,后期和中期相比,又多出不少寿元,最重要的是有冲击旋照期的可能。旋照期呀!已是修道的巅峰,二百载寿元,多少修道之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自己如今四十有余,留给自己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那两位公子就在此稍等,洛某暂且失陪。”洛陶将三粒丹药收起,起身告辞,吩咐仆人备上好茶,又叫来自己的本家前来作陪。

杜宇二人的到来,打乱了裴且的计划,便称需看护炉火躬身告辞了。

越冬来丝毫不担心洛陶将丹药昧下,自己和杜宇都是旋照境的修为,借洛陶个胆子他也不敢。

约莫小半个时辰,洛陶满脸喜色的回来,周身灵气浓郁许多,已是开光后期之境。身后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这造化丹果然是灵丹妙药!”洛陶赞道,“多谢二位送上宝丹,这是一百万两银票,两位请收下。”

中年男子上前,递过一匝银票,越冬来稍稍一数,点了点头。

“两位公子,洛某私下里还收藏有一些灵石,算是感谢二位,两位务必收下,以后若有上好的灵丹,还请记得洛某。”洛陶想和杜宇二人攀上交情,额外拿出了一些灵石算是感谢。

这灵石杜宇还是第一次听说,心中虽然疑惑好奇,却未做声。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越东来呵呵笑了笑,并不推辞,欣然接受,而后拱手告辞。

“两位真人何必这么着急,如今天色不早,若不嫌弃我这府中简陋,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如何?”洛陶热情挽留道。

越东来还要赶晚上的烟柳繁华,以有要事在身,推辞了洛陶的挽留。

落陶见越东来去意坚决,大为惋惜,亲自将越东来和杜宇送到门口,又单独送了一程,临别时小声问道:“两位真人,不知这造化丹对突破旋照期是否有用?”

越东来微微一笑,看来三粒造化丹落陶并没用完,“洛家主放心,药效不减!还请做完全准备,而后再做突破。”

落陶面上喜色更浓,又同越东来和杜宇说了不少依依惜别的话,仿佛是送别相交多年的好友,挥手相送,直至看不到二人身影。

“东来,什么是灵石?”杜宇这时方才问道。

“邙山道观毕竟不是大观,你不知道也正常。灵石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灵药,也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石头。地下深处有灵脉,经年累月,也不知道是石头的质地借助灵气发生改变,还是灵气借助石头固化,总之这种石头蕴含着惊人的灵气。人们找到这些石头,切成拳头大小一块,修炼的时候握在手中,一边吸收天地灵气,一边吸收灵石中的灵气,修炼速度能增加不少。这天下间,修炼道法的人不计其数,但灵石有限,又很难找到,消耗了便没有了,所以流通的很少。”

“一块灵石值多少银两?又能用多久?”杜宇暗道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辅助修炼的好东西。

“灵石分下品,中品,上品,当然,这些品阶的灵石仙人们是不用的。圣山占有大灵脉,采的灵石,一部分给门下弟子,一部分送到皇室,一部分送到天下各道。以我在的银鲨州为例,每年分到的上品灵石不过百十来块。

只要灵脉还在,灵石是可以再生的,但生长的速度极其缓慢,因此圣山每年也不敢挖掘太多,严格控制数量。

这下品灵石,筑基境使用,中品灵石开光境使用,上品灵石旋照境使用。

旋照前期,上品灵石,每天打坐四个时辰,一块可用一两个月。到了后期,约莫可用半个月,具体情况根据个人而定,毕竟同一境界,吸收灵气的速度也是有极大差别的。

用灵石修炼约莫能节省一半的时间,这些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有些道人得到灵石后舍不得用,拿来换些钱财。

上品灵石没有统一的价格,但约在千两白银左右。”越冬来说到此处,将手中的袋子提了提,“里面有八块上品灵石,应该是在寻常小的灵脉中开采的。”

杜宇点了点头,对灵石有了大概了解。这灵石在普通道人手里,用上一块,不过是省了一个月的时间,但若在一些少年才俊手中,能缩短一半的修炼时间,好处不言而喻。

“杜宇,这一百万两白银,我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咱们两个一人一半。”越冬来混没将百万白银当回事,将一匝银票从中分成两半,一半递给杜宇,一半自己留下。

杜宇连连摆手,道:“使不得,这全是你卖丹药的钱,我怎么能要?”

越冬来不悦道:“这你就见外了!先前花你钱的时候我只当是自己的,兄弟之间,黄白俗物何必分那么清?你若不收这些钱,便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我才出了多少钱?远远不及你在船上对我的照顾,我平时也没什么开销,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吧。”杜宇笑着推辞道。

越东来冷哼一声,佯装生气道:“亏我还以为你是个重义气的人!对你一见如故,谁知道计较的这般清楚,既然不能共富贵,以后更不能共患难了!”

杜宇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将银票接过,道:“这些钱,只当先放我这里,以后你什么时候缺钱了,我便给你。”

越东来见杜宇接过,转了笑颜,道:“走!咱们到莹华殿,这些钱随你用。”

州城的繁华地段,一座九层高楼,着琉璃瓦,结彩灯,檐牙高啄,庭门开阔,在斜阳的余晖中金黄一片,不时有异彩从上面泛出,靛青湛蓝,那是各色琉璃瓦反射的光芒。

亭亭玉立的两只仙鹤,用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温润圆泽,翩翩起舞,宛若活了一般。莹华殿光彩夺目,立在街道一众房屋间,仿佛神仙庭门。

杜宇不由感叹,真不相信这是青楼之所。

“这莹华殿果然不俗!”越东来赞道,期盼之情更重,“只是现在时间尚早,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喏,前方就有一个,看着不错。”

杜宇顺着越东来指的方向望去,和莹华殿数街之隔,一个长竿竖在房顶,崭新的青色大旗迎风摆荡,上书两个大字——客栈,金钩铁划,苍劲豪迈。

“这个客栈也不一般。”杜宇笑道,见识了定军州大异于自己家乡的景观,心中高兴,若是一直窝在船上,还长不了这些见识。

“定军州是个大地方,往来商客,江湖豪杰多的很,客人多,客栈也就多,咱们俩挑两上等的房间。在船上天天躺在木板上,浑身难受。”越东来扭了扭脑袋,一副被船上的木床硌伤的样子。

第六十一章万顺客栈

二人到客栈刚住下,杜宇便急不可待道:“把灵石拿出来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灵石呢。”

“看把你急的。”东来笑道,优哉游哉品了口茶,慢慢吞吞的从储物手镯里面将编织小袋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杜宇伸手就要去拿,却被越东来拦下,“不要着急,东西已经放在这里了,你还怕它跑了不成,让我给你介绍介绍,首先这装灵石的袋子就不是凡品,乃是用蔓藤箩的茎干编制而成,能有效防止灵石的灵气外溢。”

“蔓藤箩可不常见,以韧性见称,没想到还有这等妙用。”杜宇赞道。

越东来捉住袋子的底部,向上轻轻一提,灵石哗啦啦滚出,一片氤氲之气浮起,笼罩着灵石。

若是没有这蔓藤箩,灵石放在外面,灵气外泄严重。

杜宇拿起一块仔细来看,不由赞叹造物之神奇,世间竟有这样的石头,整块灵石蒙蒙灵气环绕,晶莹剔透,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八块灵石纯度各不相同,但都有一股共同的气息,应该出自同一个小型灵脉,若能在灵脉内修行,事半功倍。”越东来道。

一条可开采出灵石的灵脉,价值无法衡量!杜宇猜测道,“难道那洛陶找到了一个灵脉?”

“不可能。”越冬来摇头笑道:“能产生灵石的灵脉稀少,就是我父母都找不到一个。这灵脉必定是被仙人占据,让一些仆从开采。若是洛陶真发现了灵脉,设法掩盖还来不及,岂会将里面的灵石直接出手。这八块灵石你用吧,我不需要。”越东来将灵石推给杜宇。

“这怎么能行?你修炼也是要用的。”杜宇讶然,心中感念越东来之情义。

越冬来笑道:“这灵石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离开银鲨州时,偷偷带了不少丹药。一出银鲨州便卖了些,换了不少灵石,用到圣山都绰绰有余。这八块灵石你先用着,等到了圣山脚下,咱们再多买一些。”

“那朗生呢?”杜宇道。

“当初也一并给他买了不少,你不用操心,这灵石你收下。等你道法有成的那一天,不要忘记我这个朋友就行。”越东来笑道。

杜宇暗想有了这些灵石,自己修炼速度岂不是倍增!到圣山之前,达到旋照中期希望又增加几成,便不再推辞,拍着胸膛道:“绝不会忘记的!”

二人正在说话间,门外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只听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快走快走,想白吃白住,找错地方了!”

“小二哥,您就通融通融,让我们再住一晚上,等明天接我们的人到了,所有欠的钱双倍补上。”一个中年男子低声下气的哀求道。

“不行,快走!已经三天没交房钱了,要是别的客栈早将你们轰出去!亏得我们掌柜的心善,多留了你们这么多天!没想到看你斯斯文文的,却是个混吃混合的主,拿着东西快滚,别让老子动手!”

“你……,你怎么骂人呢?”只因店小二言语有些粗鲁,中年男子气愤之极。

“你这臭文人,骂你是轻的,快滚!要不是看你是个文人,老子早就动手了。”

“你……你……。”中年男子脸憋得通红,再也说不出乞求的话,你了半天,语气忽然硬了几分,放了狠话,“好!不住就不住!今天你的话我记下了!”

“赶你走的是掌柜,又不是我,在我面前说什么狠话,再说了,已经让你免费住了三天。”店小二愤愤不平,语气软了一些,常年在社会低层生活,养成了他小心谨慎的性格,不愿轻易得罪人惹下麻烦,毕竟能在这客栈住的都不是升斗小民。

中年男子见小二语气不像先前那样强硬,自己又真的再无去处,又软声恳求道:“小二哥,我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您再行行好,让我再住一天,就一天,等到明天接我的人到了,房钱双倍奉还!”

“对他这种人那有那么多废话,啰里啰唆,让他滚!”一个大嗓门陡然响起,然后听到“嘭”的一声,是包裹重重落地的声音,接着一个小女孩大声啼哭起来。

越东来淡淡道:“一个没钱交房费的客人,被店小二轰走了。”

杜宇奇怪道:“这万顺客栈住一晚上要一两银子,那中年男子钱不够时怎不换一个便宜些的客栈?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杜宇推开房门,见几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围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女孩,那女孩长相一般,但一双大眼睛分外有神,含满了泪水,约么十三四岁。

小女孩站在中年男子身后不停的啼哭,不时抬头看向几名大汉,眼神中露出惧意。中年男子一边安慰女孩,一边应对那几个壮汉,满脸通红,一脸愤色。楼下躺着一个摔开的包裹。

店小二见不少客人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躬身赔笑道:“诸位客官,真是对不住,打搅诸位了。碰见一个不要脸,赖在我们客栈,死活不走。”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这父女俩吗!”杜宇虽然知道了缘由,但见这父女可怜,依然出声道。

店小二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唉声叹气道:“客官,不是我们欺负他,您给评评理。这家伙看着穿的光鲜,谁知道是个无赖,已经三天没交房钱了,还赖在这里不走。要是没钱就不要住我们万顺客栈,路边上便宜的房子多的是。”

中年男子见杜宇帮腔,连忙冲杜宇和越东来解释道:“两位公子,在下名叫汤博,千万不能听这店小二信口开河。几天前我派家奴出去办事,约定明天在这里见面,谁知道我在这客栈没住两天,随身带着的几百两银票竟然被盗了,这客栈难辞其咎!我也不让他们赔我的银子,只要住到明日,等我的家奴回来。原本他们是同意的,但是这几日新上任的州主召开武林大会,房源紧张,他们竟然赖账,要把我赶出去!”

“你血口喷人!”店小二直接跳了起来,“在我们客栈丢了银两,这怎么可能!我们万顺客栈是几百年的老字号,从没有听说过有客人丢过银子的。我看多半是你自己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却诬陷是在我们客栈,我问你,你丢了银子谁能作证。”

“我能做证,我父亲确实在这里丢了银子!”汤博身后,女孩瞪着一双大眼睛,轻轻的咬着嘴唇,出声为父亲作证,漆黑的眼瞳,闪闪发亮。

店小二嗤笑道:“天下哪有这种事,女儿为父亲作证的,这可不算,懒得再和你们废话,赶紧走!”

“我要见你们掌柜,和他理论!”虽然包裹已经被扔到了楼下,但汤博依然坚持着,身子往前一挺。可被他面前的大汉怒目一蹬,又畏缩了回来。

店小二脾气还好,旁边几名客栈请的护院,早已经不耐。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骂道:“真是聒噪,爷爷们玩牌正在兴头上,全被你这家伙搅和了,给我下去吧!”说罢,一把抓住汤博的肩膀将他提起,朝下面掷去。

杜宇出声喝止,已经迟了,汤博如麻袋般飞了出去!

这里有一丈高,若是汤博是一个会拳脚的武士,自不打紧。但他只是一个动作迟笨的文人,这样被掷下去,不重伤才怪。

杜宇暗恼这大汉仗着有几分蛮力,下手狠毒。脚尖一点,纵身飞出,在半空中接住汤博,而后身子一探,将包裹也捡了上来,右脚在地上轻轻一跺,身子扶摇而上,轻飘飘的回到二楼。

杜宇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瞬间完成,此时小女孩的惊叫声方才响起。见自己父亲无事,依然心惊肉跳,颤抖着声音对杜宇道:“谢谢!”

一些挎剑带刀的江湖客,见杜宇小小年纪,身手这般了得,大声喝彩。

“你这莽夫,好狠的心,为了几两银子就下如此重手,无法无天了!”杜宇怒声喝道,着实生气。

见杜宇本领了得,壮汉目光躲闪,不敢正视杜宇。店小二陪着笑脸道:“客观息怒,是我们的不对,一时着急,出手没了轻重,还请您多多见谅。”

“不就是几天的房前吗?我替他出了,这五两银子除了房钱,剩下的置办些酒菜,送到这先生的房间。”杜宇从怀中拿出一个银元宝,扔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欢天喜地的接过,事情能这样处理再好不过,高声的奉承道:“公子真是豪爽,真是仗义,真是少见的人物呀!我这就去置办酒菜,您消消气!”说完,连忙带着几个护院下楼去了。

第六十二章莹华殿

汤博如今还惊魂未定,见杜宇愿意帮忙,喜出望外,冲杜宇深深的一拜,道:“多谢公子搭救之恩,若明天等到家奴回来,一定十倍相报,女儿,快来谢谢这位公子。”

“谢谢公子。”女孩有几分羞涩,眼睛忽闪忽闪的。

“几两银子不当什么,出门在外,谁不会遇到些难事。”杜宇笑了笑。

越东来在旁边亦笑道:“我这兄弟,最是热心肠,看不惯不平事,这次遇到他,也是你们的福气。”

“那是,那是。”汤博陪笑道,但眼底依然满是愁色,踌躇道:“不知道两位公子家在那里,留个住处,也容我汤博日后报答,唉!没想到我汤博会落到如此地步,被小儿欺侮。”

“一点小忙不算什么,先生不用记挂在心,我二人只是路过此处,家乡离这里万里有余,不容易找的。”杜宇笑道,这汤博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万里也不算太远……”汤博面有难色,搓着手道:“在下给两位公子讲了实话吧,我让家奴去办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若是事情顺利,昨天就该回来了,可如今未回,明日便是和他约定的最后期限。我在此等他,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公子的五两银子我多半无法归还了。”汤博越说越不好意思,也越说越伤心,最后竟然哽咽了起来。

杜宇宽慰道:“你那家奴可能有事耽搁了,未必像你想的那般,赶紧回屋休息吧,说不定明天一早便能见到他,几两银子的小事,莫放在心上。”

汤博对杜宇再三感谢。

杜宇和越东来回到房间,越东来端着茶杯,嘿嘿笑道,“那汤博倒是有趣,几两银子对你千恩万谢,还要留下住处。早知道,你就多出些银子,我看那汤博说不得要把女儿送给你呢,哈哈哈……”

杜宇面上有些发红,嗔道:“胡说八道。”

越东来坐直身子,凑近杜宇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对父女有什么奇怪之处?他们长的可不像。”

经越东来这么一说,杜宇回想,确实如东来所说,“但长的不像的父女也有很多,算不得奇怪。”

越冬来撇了撇嘴,一副对杜宇失望的样子,“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女孩的脸?有些僵硬,不太自然。”。

“有些僵硬,不太自然?”杜宇想了想,点了点头,“确实有些。”

“江湖上有一种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变换容貌,汤博二人脸上贴的就是人皮面具。”越东来无比肯定道,“看来他们遇到的麻烦不小。”

杜宇恍然明白过来,人皮面具这种东西他听说过,爷爷书里面写的就有,心中为那女孩担忧,“要是明天中午他们等不到家奴回来,身上又没有钱,可怎么办?要不咱们好人做到底,再帮他们一把。”

越东来躺在摇椅上,双眼微闭,轻轻晃动,悠悠然道:“等明天中午,要是他的家奴还没回来,咱们就再送给他几十两银子。不过现在,嘿嘿,还是想想那莹华殿吧。”越东来淫笑道。

杜宇对那莹华殿不感冒,脑海中想的是那女孩的面容,特别是那漆黑发亮的眼眸。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呀?”杜宇高声问道。

“在下人称湘江剑客崔君浩,携几位同门师弟,前来拜访公子,先前见公子仗义,甚是佩服!”

…………

杜宇疲惫不堪的趟在椅子上,应付这些江湖客,比修炼还累。越东来对着铜镜仔细的梳理每一缕头发,嘟囔道:“我一开始就说不要见他们,耽误了咱们这么长时间。杜宇,赶紧收拾收拾,打扮的好些,莹华殿的姑娘们才会喜欢你。”

越东来比杜宇长上两岁,已谙男女之事,杜宇却是不感兴趣,“她们爱喜欢就喜欢,不喜欢拉到。”

“真是没前途,”越东来笑道,转过身来,吓了杜宇一跳,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奶油小生。

“你不愿打扮就算了,就当我的跟班。时间已有些晚了,那些红牌恐怕已经被别人包了去!我告诉你不要开门见那什么湘江剑客,你就是不听,他们啰里啰嗦,耽搁了咱们将近半个时辰,大谈阔论,说什么同伐合川泽为民除害!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先前怎么不见他们帮助汤博父女?还不是新上任的州主给的好处够多!”越东来埋怨道。

“人家也是一腔热血,没想到合川泽的匪徒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这湘江剑客的师父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竟然被他们灭了满门,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可恶!”杜宇狠狠的说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咱们只不过是过客,这种事情操心也没用,还是赶紧去莹华殿吧。莹华双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善音律,咱们两个一人一个!”越东来豪气冲天的说道。

二人出了万顺客栈,外面已是灯火一片,街道上人流如织,此时做工的有了时间,官吏们没了公干,富家子弟带些家将奴仆,开始享受这美好的夜生活。

到了晚上,莹华殿更加惹人注目,每层的四角屋檐上都挂着一个大红灯笼,把琉璃瓦照出七色光彩,门口的两只仙鹤发出莹莹白光,多了几分仙家气息。

而最让人砰砰心动的是仙鹤旁边站着的两个绝色美女,依仙鹤而立,巧笑嫣然,衣着清凉,衬出完美身材,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越东来眉开眼笑,赞道:“莹华殿果然名不虚传!”

身穿锦绣的公子贵人腰挎长剑,缓缓步入,一些风流文人,手摇折扇,也向那洞开的大门走去,肆无忌惮的目光扫视两边身材火辣的少女,毫不掩饰心中的欲望。而那两个少女似乎也很享受这种目光,若是遇到俊俏男子,也会眉目传情一番,看的杜宇脸色发红。

杜宇和越东来结伴进入,在一条鲜花盛开的甬道间折转,虽然不过是十几丈的距离,却给人一种亭园幽深的感觉,不时有站立两旁的娇艳少女点头问好。

一个盛装女子迎来,微微笑道:“两位公子第一次来吧?我们莹华殿接待的都是定军州数得着的人物,非富即贵……”

越东来了然一笑,知道女子要说什么,这莹华殿不是任何人都能进来的,探手入怀,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淡笑道:“莹华殿的规矩我多少知道一些,我二人从远方而来,路过此地,并没有你们的莹华帖,这银票便当那帖,姑娘看如何?”

“公子客气了。”那盛装女子道了个万福,笑着接过银票,心中暗喜,看来是两位阔爷,笑着为越东来二人引路。定军州府寸土寸金,但这莹华殿占地却极为奢侈,走廊在那花园草木间一番婉转,待靠近那九层高楼,丝竹之声隐隐传来。

九层高楼入口,立着两个银光闪闪的上古奇兽,足有一丈高,高扬着头颅,对天长吼,甚是凶恶,放在此处,杜宇觉的奇怪,越东来也是微微皱眉。

盛装女子看出了杜宇二人的异样,娇笑着道:“二位远方而来,有所不知,合川泽多妖,有大能驱动山鬼,造了九层高楼来锁诸妖,并用两只奇兽镇守楼门,我们这莹华楼正是仿它造之。”

“原来如此。”越东来点了点头。

“两位公子,妾身就送到此地,希望两位公子玩的愉快。”盛装女子嫣然一笑,躬身告退。

越东来嘴角轻扬,走了进去,丝竹之声渐盛。

大厅内,十余丈方圆的高台上,一队女子载歌载舞,高台两边,各种乐器布陈开来。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音俱全,数十名素衣朱绣的女子击打着乐器,演奏出悠扬的乐曲。舞台前方,一个个精雕花木大桌,坐着一些定军州的名流,以美色音律下酒。

越东来就近找了个桌子坐下,立马有一名乖巧的女子将酒水奉上。杜宇环视周围,感叹州府果然不是落天城可比的,虽有合川泽隐患在侧,但依然富贵大气,悠闲自得。

阵阵仙乐,轻抚耳畔,让人听得如痴如醉,舞台上那曼妙身姿,也让人看的眼花缭乱。隔上一会便会换上一队,有妖娆妩媚的,也有极尽清新的,百花各有百花色!这些女子腰间都挂着一个小巧的牌号,不时见有客人对身旁的侍女低声几句,越东来侧耳细听。

原来这些客人看上了台上哪个女子,告诉旁边的侍女即可。

越东来拿出一张银票,塞到旁边的侍女怀中,道:“在下久闻莹华双娇之名,不远万里而来,想见上一面,还望姑娘能够通禀一声。”

侍女道了个万福,轻声细语道:“二位公子稍等,我这就通报,只是莹华双娇国色天香,又是定军州闻名的才女,许多公子贵人都是慕名难见。”

越东来笑而不语,胸有成竹,少顷来了一个干练的美妇人,约莫四十来岁,风韵犹存。

“有劳妈妈了,”越东来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这一声“妈妈”叫的杜宇浑身不自在,心中一阵恶寒。

“我和师弟久闻莹华双娇之名,不畏路途遥远来到州府,想一睹芳艳。这是小生的一点意思,还往妈妈收下。”越东来说罢,手掌一翻,拿出了两千两银票。

美妇人接过银票,面上绽开了花,莹华双娇抚琴费最低每人三百两,每日价高者得,越东来出手就是两千两,直接夺了魁首。

“好说,好说,两位公子请随我上九楼,不是我吹嘘,公子见了二位姑娘,绝对不会失望,不过我可说好了,我这宝贝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美妇笑道。

“这个我们自然知晓,妈妈带路吧。”这种地方,越东来很熟悉。

第六十三章怡梦

杜宇坐在房间内,看着眼前的女子,有点紧张,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太美了,十六七岁的样子,眼若青莲,眉如柳叶,琼鼻挺翘,红唇润泽,皮肤细腻莹白,玲珑曲线,修长身材,一颦一笑顾盼生姿,白玉簪子插在发间,一身轻纱尤为耀眼,恍惚间满屋生彩。杜宇心中叹道,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正襟危坐。

“公子,想听什么曲子?”莹华双娇之怡梦朱唇轻启,吐气如兰,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看的杜宇心中发慌。

“这个……”杜宇脸颊通红,不敢和怡梦对视,“姑娘随便弹一曲吧。”

怡梦浅笑道,“听妈妈说,公子出手豪爽,为了请我,一掷就是千两白银,妾身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若是不能让公子听到满意的曲子,实在惭愧,公子还是点上一首吧。”

杜宇直了直身子,道:“我自小未接触过音律,也不知道有什么琴曲,姑娘就随便弹几个拿手的吧。

“既然这样,我就为公子弹一首广陵散,希望公子喜欢。”怡梦心微微一笑,纤纤十指搭在丝制琴上,宛若白玉,特别是细长的指尖,圆润柔美。

琴声悠然响起,杜宇心中微微一震,戈矛杀伐之气从那跳动的十指间跃然而起,没想到眼前柔弱貌美的女子竟然能弹出这样的曲子,不由道:“好重的杀意!”

怡梦按下琴弦,轻轻笑道:“公子不是说不懂音律吗?”

“我确实不懂,但在下自由习练道术,这杀伐之气还是能听的出来的。”杜宇言道。

怡梦浅笑道:“那妾身就换一首吧,公子年纪轻轻,能来这种地方,非富即贵,也不知道是哪家府上的公子?”

“我是道观弟子,前往圣山学艺,路过此地,随同我来的那个少年,才是真真的出身非凡,父母有通天彻地的本领。”美女问话,杜宇不由多说了一些。

“公子好厉害呀!”怡梦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惊异,修道之人她也常见,但能去圣山的,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公子谦虚了,您的朋友厉害,您必定也不凡!这圣山,妾身是听说过的,能去圣山的都是天资绝佳,千万中难寻的人物。听说圣山修炼的道人,不但古道热肠,而且个个都是纵横天下,鲜有敌手的主,不知道可是这般?”

杜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还没有拜入圣山,圣山上的事,也只是听说。”

“能为公子这样的大人物抚琴是妾身的荣幸,不知道公子从哪里来?能否说两句家乡话,让妾身猜上一猜,妾身虽然年幼,但定军州各个地方的家乡话我都听的出来。”怡梦一双妙目望向杜宇都是崇拜,含满风情,眨呀眨呀让杜宇心神摇曳。

“我不是定军州人士,姑娘是猜不出来的。”杜宇舍了道门官话,用落天城的方言讲道。

怡梦摇了摇头,蹙眉笑道:“这是那个地方的方言?我根本没听说过。”

杜宇笑道:“我来此青桂州,离这里远着呢,我在船上,已经行了几个月。”

怡梦轻轻点头,望着杜宇,神情忽然间变得伤感,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而后两颗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竟然无声抽涕起来。

杜宇一时手足无措,莫非自己说错了话,惹了眼前的仙子生气,可……,可自己也没说什么呀,“姑娘,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怡梦低着头,用丝帕轻轻擦拭眼泪。

“姑娘一定有什么心事。”杜宇笃定,见怡梦这般摸样,心中不忍,“不如说出来听听,也许心情会好一些。”

怡梦平复心情,良久方道:“公子不是定军州人士,不知道我们定军州的苦难,真是羡慕公子生在别州。”

杜宇猜出了个大概,这定军州最大的苦难就是合川泽了,莫不是怡梦受过合川泽的迫害?轻声安慰道:“姑娘说的莫不是合川泽,先前我上岸的时候,见过合川泽的匪徒为恶,屠戮村庄,灭绝人性!真盼着官府早点将他们击破,还百姓一个太平!”

怡梦将杜宇的表情看在眼里,满怀希冀道:“公子不亏是道门中人,听说最近新上任的州主正在征兵造船,以伐合川泽,公子若是有心,不如参军,为剿灭合川泽尽上一份心。”

杜宇心中为难,踌躇道:“我和同伴只是路过此处,还要赶往圣山,在这里只能停留一两天,实在抱歉。”

怡梦没有勉强杜宇,收拾情怀,“公子有大事要办,妾身不敢奢望挽留。公子能去圣山,本领必定冠绝,不知道可能给妾身演示一二,也让妾身开开眼界。”

这个容易,杜宇轻松道:“多谢姑娘理解,那在下献丑了。”

怡梦的房间甚是宽敞,装饰有不少精美的物件,书案上摆着一个玉质的祥兽,当做笔筒,约莫手掌大小,离杜宇有丈远。

杜宇远远探手,一个透明虚影从指尖腾起,飞速伸展,到了书案之上,轻轻一握,就将那祥兽抓在手里。而后灵气大手飞回,祥兽笔筒便稳稳放在了怡梦面前。

这是旋照境真人才能做到的灵气化实。

拥有盛世美颜的怡梦面上先是震惊,后是欢喜,而后万分郑重的站起身来,冲杜宇深深一拜,“妾身能遇到公子,真是上天眷顾,我有一事相求,望公子能够成全。黄白俗物,公子自不放到眼中,妾身积攒了一些玉器古画,若是公子能够答应,尽数送于公子。”

怡梦起身,走到梳妆柜前,将描金文具打开,内置抽屉小箱,层层抽开,皆是古玉紫金器玩。又从旁边柜子内随意取画卷一幅,上画苍山重重,溪水长流,一艘乌篷船,一间孤房,泼墨写意,不是凡品。

“这二十八卷书画,都是名家之作,更有一些是传世精品。这些玉器古玩,也都是不可多得之物,愿公子能够喜欢。”怡梦从玉石当中拿出一个辟邪,“这辟邪玉兽,据说还有一只,若能够配成一对,乃无价之宝,还请公子过目。”

杜宇见这么多珍贵宝物,心中惊奇,只是如欣赏高山流水、清风明月一般,觉得好看,并不想据为己有。摇头道:“我一心修道,只求圣山学有所成,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梦怡没想到杜宇连自己所求何事都不问,就这般干脆拒绝,笑道:“公子年龄尚小,不知道这些宝贝的好处。”

杜宇沉声道:“姑娘拿出如此多宝物,看来所托之事不小。若是惩奸除恶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不收分毫都会去做,若是祸国殃民的坏事,再多的钱财也无法动我。”

“自然是惩奸除恶利国利民的好事!”梦怡见杜宇浑不把黄白俗物放在眼中,颇有名观弟子风范,口音又确不是定军州人士,且年龄轻轻,心思转动都露在面上,不善言谎,判断不是合川泽奸细,下了决心,将自己之事和盘托出。

“公子听我细说,我姓尹,单名一个逍字,家本在黑水郡封土城下的一个村庄。村子原有千余人,因得锡蒙平原之利,生活富足,无忧无虑。后来合川泽闹了匪灾,族长便建高墙大寨,以防不测。六年前,我不过十岁,天杀的的合川泽匪徒突然袭击,高头大马,金戈铁甲,乘着夜幕,顷刻之间全村上下已血流成河。

所有男子,无论老幼,全部被杀,可怜我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全村女子被他们肆意蹂躏,整个寨子成了人间地狱。年轻女子被他们抓走,要么带回合川泽供他们继续玩弄,要么卖给青楼。我当时年龄还小,他们懒得喂养,便卖给了这莹华殿。

我想报仇!我不想被来这里的男人玷污!我比任何人都努力!”梦怡回想不堪往事,胸口剧烈起伏。“好在我越长越漂亮,在琴棋书画上有些天赋,得了莹华双娇的名头,成了清官人。我想让自己的名头越来越响,引起合川泽匪首的注意,果不其然,那老贼动了心,几次派人来请,我也应承了下来。这是虎穴,有去无回,但我不怕,我想的便是趁老贼云雨之时,取他性命!”

杜宇叹了口气,合川泽的凶残他是见到的,今日晨时若不是自己和越东来赶到,又有多少女子要为奴为娼。“新上任的州主伐合川泽之心坚决,如今一州豪杰云集,附近几州又调来了水军,攻破合川泽指日可待,你又何必冒此险。若你父母泉下有知,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合川泽近十年来,在官府安插了不少奸细,在地方上也是盘根错节,耳目众多。定军州水军又是新败,我看这次没多大希望!当年若不是林泽仕养虎为患,我家人也不会遭此大难。指望官府攻破合川泽不知何年何月,又有多少百姓遭难。”怡梦恨声说道。

若能杀死匪首道如天,合川泽群龙无首,也可少死许多官兵,怡梦之死,重于高山,杜宇叹道:“姑娘赴志之心,在下心中佩服,不知在下能做些什么?”

第六十四定军州州主

“我这计划听起来不错,实则很难成功。即便道如天和我交合之时放下戒心,可一身修为还在,据说他已练成刀枪不入之体,我如何能够杀死他。”怡梦黯然伤神道。

杜宇打量怡梦,缓缓道:“若是我没有看错,姑娘习有武道。”

“你都看出来了,我手刃仇敌更无望了。”怡梦深情沮丧,怅然道:“若是柔柔弱弱,就是道如天站着让我来杀,我也未必杀的死。十二岁那年,我便想修炼武道,可武道最重秘籍,我一个小女孩哪里寻。便骗妈妈,说修炼武道,一是可以防身,二是可以健体,更能让身材变好,吸引男人。妈妈便给我了一套功法,但只是一本塑形健体,不能杀人的废功,就算练到鼎峰,也别想修出内力。

后来我开始接客,也遇到一些江湖人士,从他们手中得到了几门武学秘籍,但都高深莫测,我一个人暗暗摸索,又不能大摇大摆的向别人请教,至今没练出内力。

公子只听了我半首曲子,便听出了我心中的杀意,更轻易看出我修炼武道。那道如天阅人无数,我再能乔装,也瞒不过他,很难刺杀成功。”怡梦说道此处,望着杜宇,“公子前往圣山,七八年间能返回吗?”

“若不出什么意外,差不多吧。”杜宇想了想道。

“这就好,若是我这次没能成功,到时公子学得通天本领,来到定军州,只需做上几件坏事,显现一下实力,合川泽匪徒一定会派人拉拢。公子混入他们内部,小心谋划,杀道如天轻而易举,就是其它一些匪首,也可顺手取了他们性命。若是我这次侥幸不死,七八年间,我还能攒下更多宝物,到时一并送于公子,还有这副身子。”怡梦满怀期盼的望着杜宇,柔若无骨的十指握住了杜宇的手。

杜宇如触电般的将手抽回,连忙摆手道:“我什么都不贪图你的,能杀那道如天就好。”

怡梦见杜宇这般样子,心中又好笑又担心,“公子是答应了?”。

“这……”杜宇脑海飞速转动,自己若在圣山得到龙魄玄晶,回来的时间就不一定了,便道:“若我返回之时,合川泽还在,必定尽力铲除道如天!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用姑娘半分私赠,这些玉石古画公子还是用来招募其他义士吧。”

怡梦望着杜宇,自小见惯了奸诈无耻的小人,道貌岸然的君子。杜宇一点条件不提,这般干干脆脆的答应,让怡梦不放心,“公子莫要骗妾身。”

“若是骗你,我就会应承下来,将你积攒一卷而空。我不索分毫,更证了我的诚意。”杜宇神情郑重道。

怡梦喜道:“妾身误会公子了,这些玉石古画,公子现在不要,我便暂且托于姐姐怡彩,等公子杀了道如天,我将所有的财宝一并送与公子。”怡梦年龄不大,却是心思缜密,杜宇如今应下此事,等在红尘中历练几年,只怕就不会为了所谓的大义让自己身处险境,那时,无论自己还在不在,这些财物可将他引来。

怡梦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传来了贴身丫环的声音,“小姐,妈妈要见你。”

怡梦双眉颦蹙,面露不悦,“让她进来吧。”

老鸨穿过客厅,进到内间,一进来便手舞丝巾,满脸堆笑道:“女儿呀,杜公子可是贵客,你可不能怠慢,要好好照顾,杜公子,我这女儿没让你失望吧?”

“莹华双娇名不虚传。”杜宇面上挤出一丝笑容,点头道。

“这就好,越公子让我给您捎句话,他说今晚兴致好,不走了,公子要回去就先回去,不用等他了。”老鸨说完,眼光在杜宇身上飘来飘去,站在那里,似乎有逐客的意思。

杜宇微微皱眉,这青楼是做晚上生意的,通宵达旦那是常事,就是最不济也到子时,如今亥时刚到,自己和怡梦也不过才聊了半个多时辰,这老鸨也太心急了吧。

怡梦冷冷的道:“妈妈的话带到了,就赶紧去忙吧,别耽误我伺候公子。”

老鸨却不走,扭扭捏捏了半天,说道:“杜公子,时辰已经不早了……”

“妈妈什么意思,想赶杜公子走吗!”怡梦小时候没少受老鸨的刁难,如今名头响了,言语间已经凌厉。

“我哪敢呢。”老鸨活成精的人物,岂会当着客人的面和怡梦怄气,依然笑嘻嘻道:“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今天,来了大人物,要请我这莹华殿的头牌奏乐……”

“那就去请姐姐。”怡梦直接打断了老鸨的话。

老鸨瞥了怡梦一眼,舞着丝巾道:“看女儿你怎么说话的,杜公子和越公子同来,兄弟两个分那么清干什么。杜公子你有所不知,越公子死活不愿放彩姑娘走!说让我来找你,说你会放了怡梦姑娘的。”

杜宇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千两银子,一首曲子才听了个开始,莹华双娇的才艺才看到那么一丁点。不悦道:“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这般大的来头。”

老鸨见杜宇面色阴沉,忙解释道:“公子见谅,来人是定军州新上任的州主谭叶山,还有官府的各大要员,十余名江湖大佬,数十位富商,全都是定军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小小的莹华殿那里得罪的起,还望公子体谅,妈妈我也难办的很呀。”老鸨表情十足,愁容满面。

“妈妈这是以势压人吗?那些当官的我见的多了,都是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主,整个定军州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满目疮痍!那州主不想着怎么好好整治州内,竟然来逛青楼,我不去!”怡梦衣袖一甩,态度强硬。

“女儿不要耍小孩脾气了,哪些大人物咱们得罪不起,真正惹怒了他们,莹华殿也保不了你,你忘了你许姐姐的事情……。”老鸨软硬兼施,逼怡梦的就范。怡梦发发脾气还行,却也不敢动真格,半天方道:“他们人在哪里?”

“在百花厅。”老鸨没好气道,这怡梦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看来得好好调教调教了。

怡梦回头勉强对杜宇笑道:“公子,我看不如这样,您随我同去,如今妾身还没给您完整弹奏一首曲子,实在是对不住。”

杜宇暗忖就随怡梦一起,也长些见闻,不枉来这一趟,便点头道:“如此也好。”

“公子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主。”老鸨夸赞道,满脸笑意,“随我来吧。”

杜宇走进百花厅,整个大厅里面,摆放着十几桌美味佳肴,坐着七八十人,旁边更是站了不少护卫。台上一个个宛若天仙的女子,身着轻纱,神情恬静,悠然弹着古筝,且弹且唱。几名佳丽身着彩衣,载歌载舞,舞姿曼曼,轻盈宜人。杜宇环视大厅,里面果然坐了几位不俗的人物,却不知道那个是定军州州主。

一曲结束,老鸨扭动着身子,舞动着手中的丝帕走上台,眉飞色舞道:“有请怡梦姑娘。各位大人,不是我说,这定军州能比的上我这姑娘的,真是难找了!”

怡梦缓缓上台,台下众人的目光早被吸引,个个定睛细看,心中赞叹,真是天生尤物,倾国倾城。怡梦见惯了这种场面,微微低头,眼光流转,一副娇羞的模样,大惹人怜。

有人为怡梦捧上了七弦琴,怡梦浅浅一笑,又对众人道了个万福,而后入座,宛若凝玉的十指在琴弦上飞舞,朱唇轻启,歌声悠然而起。

仙女奏乐,天音飘飘,动人心扉,众人心神荡漾,浑然忘我。一曲作罢,犹自不觉,少顷,叫好之声方才响起。大声喝彩之声此起披伏,那些江湖豪杰,豪放惯了,不像端坐的那些官员自持。

定军州州主谭叶山待叫好之声平息下来,起身朗声道:“莹华双娇果然名不虚传,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怡梦抿嘴一笑,起身颔首相谢,“多谢大人夸奖。”

谭叶山回看众豪杰富商,神情一转,沉声肃然道:“请诸位来此,大家想必也都知道,是有要事相商。几个月前,我定军州水师同合川泽大战,不想有奸细出卖,十万水师几近全军覆没,好在我水师儿郎虽败不降!同样令对方伤亡惨重。而且就在城下!我护城大军将水寇杀的丢盔弃甲,尸横遍野!事后清点人数,杀死和俘虏的匪徒,足有四万众。

如今正是歼灭合川泽的大好时机,我已下令,调集二十万大军加固合川泽周边郡城,彻查和匪徒有牵连之人,并将各郡大部水师调至定军城外。现在州府的明月湾已有数万水军,由韩统帅负责操练,督造战船,同时全州重金招募,有信心半年之内打造一支十五万人的水军!加上临近几州的支援,趁合川泽匪徒新败,予对方以重击,一举攻破他们的老巢葫芦岛,彻底平定这危害近十年的匪患!”

谭叶山话音刚落,早有溜须拍马的官员应道:“谭州主真不愧是从上面来的人,雄才大略,进退有度,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呀!”

“听州主这么一说,我们就像吃了定心丸!这下心中有了底,再也不用日日担心,夜夜担心,要不多久,定军州就真真太平了!”

“韩统帅亲自操练水兵,这合川泽的匪徒哪有不败的道理。”

“是呀,是呀!”

……

第六十五章捐款

谭叶山笑看着众人,对大家的表现很满意,接着道:“众位也知道,合川泽匪患由来已久,八年前彻底做大。先前林州主虽然大力整治,但依然没有扼住匪势,反而愈演愈烈,愈加猖獗,已经到了攻城掠地的地步。百姓深受其苦,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大片田地荒芜,官府的赋税收入锐减,已经不到十年前的一半。加上扩充水军,为死亡将士发放抚恤,州内财库可以说是空空如也,无多少可用之银。

打造舰船极耗钱财,上面虽已拨款,但咱们也不能只靠上面!今日让大家聚在一起,是想号召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诸位富商这几年生意也不好做,平定了合川泽对大家都有好处。”

谭叶山说到此处,在坐的都明白了——捐款,林泽仕做州主的时候,已经募捐了好多次。可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先前是贴上几张告示,后来到了州主亲自出面的地步,但是募捐到的钱却是越来越少。

杜宇留心观察那些富商,表情各异,有的愁眉不展,有的激昂愤慨,但更多的是默不作声。

“我知道大家的难处,这次算借。葫芦岛作为匪徒的老巢,囤积了大量掠夺来的金银珠宝,一旦攻破,收缴来的银两先归还各位,剩下的再用来赈济百姓!”谭叶山无比诚恳的说道。

富商中率先站出一人,留着八字胡,约莫四五十岁,大声道:“剿乱平匪,人人有责,州内缺钱,我们自当尽力支援。攻破葫芦岛,缴获的那是赃款,应该上交区里,私分赃款是要掉脑袋的!我们不想让州主大人您为难,我带头捐十万两白银,不用归还!”此人说的激昂顿挫,起了个好头。

谭叶山顿时被感动的连连点头,大加赞道:“若是人人都像郭老弟这样,匪患指日可除!”

“我易家庄出五百家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外加一万两白银,兹冲军费。”巾帼英雄易珊朗声道,暗暗用上内力,整个大厅嗡嗡作响,震人心肺。

江湖英豪第一次被官府重视,又有刚刚玉华楼谭叶山宴请打前,不少名宿都抢着表态。各门各派虽然捐的钱财不多,多的不过万两,少的只有千两,但出的人却不少,一个三才剑派出了八百人,全都是剑客,相当骇人。

那些富商见状,也只能跟着站起来,两万,五万的捐。

最后站起来的是一个身材削瘦的花甲老人,颤颤巍巍,“我出两万两白银,明日送到州府。”不想声音刚落,一声嗤笑传来,“魏家主垄断全州粮食,才捐两万两,还不够造一艘战船的,是不是太少了点?”说话的正是最先站起的那个留着八字胡的郭姓商人。

“郭兄有所不知,我这两万两是不用州主归还的,本想多捐一些,但连续几艘运粮大船被合川泽劫去,实在是有心无力呀。”那魏商贾好像弱不禁风,但眼光扫向郭姓商人时,分明射出了一阵冷光。

“哦。”郭姓富商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冷笑一声,神情上分明写着不信。将头扭向州主同桌的艳丽女子,笑道:“冯大当家的经营这莹华殿,据说日进万金,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女子闻言咯咯笑道:“都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我这莹华殿真真值钱都是清官人,可她们不接客,指望那些涂脂抹粉的姑娘能赚几个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这些女流,也不能让你们男人小瞧了,我出五万两白银!”

众人心中感慨,这莹华殿虽然只做这一殿的营生,却是真真的富有。谭叶山见不多时,众人捐上来的银两已近一百五十万两,甚感满意,笑道:“各位都是有心人,我谭某替全州百姓谢过了,功德碑已经造好,就立在渡口。各位的大名当刻其上,传送千古,受全州百姓敬仰。”

谭叶山话中都是称赞,但那些捐的少的富商却是心中忐忑,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得州主事后刁难,林泽仕在的时候,这种事情可是没少做。

“天色不早,谭某回去还要处理公文,就先告辞了,明日谭某亲自将铜匾锦旗送到各位府上,以资表彰!”谭叶山冲众人拱手道。

谭叶山的激昂陈词,豪杰们的慷慨解囊,让年少的杜宇热血沸腾。想起晨时被匪徒劫掠的村庄,大火中倒塌的房屋,横陈的尸体,被绳索捆绑,像畜牲一样驱赶的无助妇孺!不由的将手放在了胸口,那里装着五十万两银票。

谭叶山带着几名官员同富商豪杰们告辞,出了百花厅。

怡梦躬身相送,再去寻杜宇时,大厅里已不见了杜宇的踪迹。

杜宇回到九层高楼,来到怡彩的房门口。

感应到杜宇外放的灵气,同怡彩姑娘恩恩爱爱的越东来神情一动,对怡彩笑道:“宝贝稍等,我同伴有事找我,我去见上一面,马上就回。”

“那你可要快点。”妖娆妩媚,声音酥到骨头里,怡彩眼中的魅惑和渴望毫不掩饰。

“放心,小美人。”越东来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怡彩,在那宛若凝脂,修长光泽的大腿上摸了一把,依依不舍的出了房门。

越东来怪杜宇打搅自己的好事,不满的嘟囔道:“杜宇,不好好和美人在一起,找我干什么?”

“定军州州主刚才在百花厅痛斥合川泽之害,号召大家捐钱出力,打造战舰平定匪患。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大家都积极响应,你两万,我五万的捐银子,有个三才剑派,更是出了八百人,真是让人钦佩!那合川泽匪徒作恶多端,早上的情况你也见了,他们暴虐残忍,我也想出上一份力……”

“我明白了,你想捐钱!”越东来听出了杜宇的意思,惦记着房间里面的怡彩,直接打断道。

“对,但那五十万两银子毕竟是你的钱。”对于这些银子,杜宇不好做决断。

“我给了你,便是你的,你想捐多少就捐多少吧。”越冬来毫不为意说道,着急回房。

杜宇喜笑颜开,重重的拍了下越东来的肩膀,“谢了!”说完,脚下一顿,扶摇而上,顺着天井,到了九层高楼楼顶。放眼一望,半个定军城都收在眼底,谭叶山的官轿刚刚拐过一个巷子。

杜宇展开灵气双翼,如一只大隼,投向夜幕中一众房屋,几个呼吸便赶了上去。双翼轻轻一收,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杜宇正要说话,从护卫中突然腾起一人,满头银发,尤胜白雪,拦在杜宇面前。是一个神情枯衰的老者,如临大敌,将佝偻的背挺了挺,凝重道:“不知小友尊姓大名,拦着官轿所谓何事?”

杜宇意识倒自己唐突,忙行了一礼,道:“在下杜宇,来自青桂州,前往圣山学习道法,路经此地,见过州主。先前见州主在百花厅慷慨陈词,深有感触,随身有些钱财,愿捐于官府,以助早日平定合川泽,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杜宇探手入怀,将五十万两银子全部拿出。

那白须老者眼中的警惕未曾放松丝毫,小心上前,将银票接过。

“这五十万两银子,望州主好生使用,在下告辞。”杜宇说罢,转身欲走。

白须老头原本还不甚在意,虽然看出杜宇是旋照境的修为,但料想他能捐多少钱财,听说五十万两,面色微变,再看手中银票,全是万两的面额,连忙道:“公子且慢。”然后快步走到谭叶山的轿子旁。

谭叶山已下了官轿,借着火把,看白须老者手上的银票,面色郑重起来,“公子仗义疏财,谭某佩服!这五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公子在外怎带这么多钱财?”

杜宇笑了笑,知道谭叶山的担心,传音道:“大人放心,这银两来历清清白白,我和同伴这次出门,随身带了些丹药,听闻盐商洛陶好丹,换得了这些银子。”为防州主不信,杜宇将洛陶名字说出,将来自可求证。

“杜兄真不愧是道门中人,毁家纾难,堪为表率!年纪轻轻,有此觉悟,大道指日可期!”谭叶山真真被感动了,杜宇只是路过,匪患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竟然捐了这么多钱。

杜宇终究年少,受到一州之主的赞扬,心中得意,眉开眼笑的道:“本想在此助官府一臂之力,可惜还要赶路,实在遗憾,望官府讨伐合川泽旗开得胜,在下就此告辞。”

“杜兄且慢!”谭叶山出声拦下杜宇,“我身边就有画师,杜兄留下画像,我令人连夜建造功德碑,为你单独刻上一副,立在行船渡口,争取明日造好,以表定军州百姓相谢之意!”

第六十六章刺杀

杜宇在大街上漫步行走,做了好事,心中高兴,而且明天就能在码头功德碑上看到自己名字。自己捐了这么多,名字一定会排在前面的,杜宇心中暗自得意。

深夜的州府,大街之上,归于宁静。

将到客栈的时候,杜宇隐约感到前方有轻微的灵气波动,急速向自己靠近,心中警惕大起!连忙运转藏灵术,将周身灵气隐藏起来,闪身躲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几乎同时,前方一行人被带头的急速拦下,五人尽着黑衣,面容也被黑布蒙住了大半。

“大人,怎么回事?”一名手下小声的问道。

“我刚刚感应到一股灵气波动,对方应该有旋照境的修为,但现在又感应不到了。”领头人沉声说道。

“也许只是一个路过的高手。”手下猜测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州城,要是惊动官府,就麻烦了。”

“大人放心,我们已经仔细核实过了,那个俘虏没有说谎,林泽仕旁边没有护卫,只有十几岁的女儿和他住在一起,哼!和我们血煞堂玩这种金蝉脱壳的把戏,真是班门弄斧。”一名手下打着包票道。

“谁会想到,他带着两百铁衣卫,还怕我们半路拦截,竟然折返回来。要不是他的管家早被我们买通,还真被他骗了。传言他和京城中一位王爷有关系,看来是真的,这次他回到定军城,多半是想走水路直奔京城。

抓住这林泽仕,就将他父女的人头割下,挂在城楼上,好好给新上任的州主一个下马威!扬言半年之内拿下葫芦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高个首领阴森森的说道,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闪着恶毒的光芒。

杜宇耐心的等待,不多时,几个人影出现在了万顺客栈的房顶,而后又悄无声息的落到天井处,分散隐藏到各个角落。

杜宇小心翼翼的转换藏身地点,以便能够更好的观察这五个黑衣人。

这五人带头的是旋照前期的修为,身后的四人虽然修的是武道,但身手敏捷,也是强者,目标隐隐指向汤博的房间。

杜宇暗忖,若是让他们进到房间,汤博二人眨眼就会被他们拿下,自己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对方带头的不过是旋照前期修为,即便自己不能取胜,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杜宇将子规剑抽出,飞身冲到汤博的门口,随即放出周身的灵压,高声呵斥道:“小贼,竟敢打你家爷爷的注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杜宇突然出现,让冲到门口的欧阳落五人心中大惊,飞身散开,其中两人退到了走廊两边,另外三人被逼到了楼下,杜宇抢到了有利的位置——汤博房门口。

杜宇佯装生气,高骂不止!“几个小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爷爷我押送的东西也敢来抢!蒙山五霸不敢自己动手,却让你们来送死,他给了你们多少好处!看看够不够给你们做棺材的!”

欧阳落微微一愣,什么蒙山五霸?他们可没听说过,虽然杜宇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但欧阳落却不敢大意,一些人因为少年时误食天材地宝,经脉变形,身材会被永远定格。欧阳落觉的杜宇就是这种人,十四五岁达到旋照期,怎么可能!

“公子,我等不是什么蒙山五霸的人,也不是找公子麻烦的。来这个房间是找一对父女,名字叫汤博和汤燕。”欧阳落连名字都说出来,就是为了让杜宇相信,自己真的不是什么蒙山五霸的人。

“这个房间是我住的,有什么汤博、汤燕,休要拿话欺我!”杜宇想拖延时间,这万顺客栈有些护卫,也住有不少江湖人士。

欧阳落只想骂娘,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从哪里跳出来这样一个家伙,恼火的看向旁边的一名手下。那名属下打了个冷颤,稍一犹豫,咬了咬牙,坚定道:“大人,错不了,二楼辛字房!”

“小子,故意挡道!”欧阳落咬了咬牙,“你还不知道我们的来历吧,合川泽血煞堂副堂主欧阳落!识相的快点闪开。”

杜宇装傻充愣,道:“拉大旗做虎皮,来抢我东西的,十个就有九个说自己是合川泽的!”

欧阳恨不得直接上去将杜宇剁成肉酱,但杜宇的修为摆在那里,五个人一起上,恐怕一时半会也拿不下,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匝银票,道:“这是一千两白银,我不知道那汤博给了你多少好处,但我今天就带了这么多。”欧阳落说罢,刷的一声将黑衣撕开,胸口露出一个大鼎,上面黑烟环绕,狰狞恐怖,正是血煞堂的标志——炼狱鼎!

合川泽血煞堂震得住定军州所有的黑道白道,但欧阳还是将银票掷向了杜宇。汤博父女实在是太重要了,有不得闪失。

杜宇探手接过,毫不客气的收到怀中,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真的找错……。”杜宇话还没说完,一个黑色的鱼叉就奔了过来。

“小子找死!我缠着他,你们进屋拿人!”欧阳落咬牙切齿,不再和杜宇废话,鱼叉之上,阴气凝成墨色烟云,里面隐隐有鬼魅呼啸之声,慑人心魄。

杜宇虽然在船上也同越东来论道,甲板上切磋,但因环境所限,未曾完全施展,这是第一次真正和旋照期真人交手,且是凶名在外的合川泽血煞堂,万分小心,右手一抬,先将灵气盾放出。

“嘭——”黑色的鱼叉刺在灵气盾上,磅礴的灵气飞逸,将走廊护栏炸的木屑横飞!

杜宇见灵气盾抵住了黑叉,稍稍放心,大喝一声,一口灵气喷出,瞬间化成一片火海!绕过灵气盾向欧阳落飞去,而后紧随其上,一剑刺出。

欧阳落见蔓延过来的火海,放出灵气挡下,可对刺来的长剑,却只能后退躲避,从二楼重新落了下来。

长索,大刀,铁锤,一把泛着黑光的匕首紧随欧阳落从四个方向飞来。

用长索的是个妖娆女子,紧身黑衣将其玲珑身姿尽显无遗,美目厉眼,飞舞的长索倒钩无数,在烛火中泛着蓝光,显然是淬有剧毒,来势诡异,忽飘忽荡!

使刀的是一个大汉,身高八尺,一身劲装,太阳穴高高隆起,所用长刀刀身宽厚,刀锋锋芒逼人。

用双锤的是一个矮壮男子,衣衫被浑身的肌肉高高撑起,精铁打造的锤头重愈百斤,在这男子手中却如柳絮飞舞,丝毫不显沉重。

而手握一尺短刃的瘦小男子,明显是刺客出身,腾挪间看出其轻功非凡。

对这些武道高手,杜宇并不放在心上。

子规剑一挥,向用刀大汉劈去。同时灵气盾横移,撞向双锤。杜宇本身力量不大,但是用上灵气之后,力道何止千斤!

用锤的矮壮男子最先赶到,手中大锤迅猛,但被灵气盾一撞,便如秋风扫落叶,双锤脱落,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杜宇五指箕张,数道灵气射出,男子在半空中拼命闪躲,但灵气箭快若闪电,其本身又受了重伤,加上空中无处借力,闪避不及,被惯体而过。从空中砸在地上,鲜血飞洒,已没了性命。

子规剑斩在长刀上,那大汉惨叫一声,已被震伤,长刀断裂,踉踉跄跄的向走廊后面退去。

杜宇探手抓住背后的长索,护体灵气布在手上,根本不畏上面的毒刺。妖娆女子惊叫一声,兵器已被抓实,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自己以前对付的那些高手。

杜宇用力一拽,子规剑紧跟着劈了出去,丈余长的剑气,炽热耀眼,妖娆女子飞快的将长索掷出,想抵挡剑气,但剑气不是实物,一个长索如何挡的住。

这几日听闻合川泽的匪徒所作所为,杜宇已将他们视为恶魔,手下未曾留情,剑气划过,妖娆女子爆出一蓬血雾,齐腰而断,摔倒地上,成了一具残尸。

那使匕首的杀手见眨眼之间,己方二死一伤,急忙后退,不敢上前。

欧阳落脸色血红,见朴一交手,手下便有两人殒命,血气上涌,怒发冲冠!这次前来擒拿汤博、汤燕,事关重大,只许成功,不容失败,!正准备上前同杜宇再见高低,忽听砰砰几声响,从一楼的大门处冲进来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中拿着刀枪棍棒,对欧阳落大声呵斥道:“什么人,敢到我们万顺楼闹事!真是活腻了!”

欧阳落吃了亏,正在气头上,被这几个护院一呵斥,心中大怒。右手一挥,一道半月型的白色圆弧飞出。带头的大汉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猛然停了下来,缓缓的收了手势,用手捂住脖子,脑袋“咕咚”一声滚到地上,鲜血如同泉涌般从断颈上喷了出来。

第六十七章真仙虚像

原本听到动静走出房门的看客,见到这骇人的一幕,除了一些江湖客外,其他的全都缩回了房间里面。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城中杀人!”其他几名万顺楼的护院,没想到对方如此霸道,一眼不和便取人性命,色厉内荏的喝道。

“合川泽办事,尔等也敢聒噪,识相的快滚!”欧阳落不耐烦的喝道,几名护院闻言面面相觑,很快反应过来。合川泽的名头真真的大!几名护院一句话不敢再说,连头领的尸体都不敢收,仓惶退了出去。

万顺楼住着不少江湖客,大都是来参加武林大会,商讨对付合川泽的,听闻欧阳落报上合川泽的名头,个个怒目圆瞪,有几个更是刷的一声抽出了兵器!但随着欧阳落凌厉的目光扫过,放出杀气,全都偃了旗息了鼓,心惊胆战,将头低下,数十个武林好汉,竟然没有一个敢和欧阳落对视。

抽出兵器的那几个面露羞愧,小心翼翼的将兵器收了起来,生怕动作稍大一些,让对方记下了自己。

欧阳落不屑的冷哼一声,真真的高手早被官府请了去,只有些小兵小虾,没门没派的才会住到客栈里,却也不敢大意,若是再压不下杜宇,他们有可能会打顺风仗。

黑色的鱼叉上冒出如墨的黑烟,很快将丈长的鱼叉完全包裹,欧阳落张口一吸,将黑气尽数吸入口中。

黑烟在欧阳落脸上聚集,不断蔓延,最后连眼睛里面都变得黑气弥漫。

杜宇全力戒备,明白对方要出绝招了,这里是州府,如今藏龙卧虎,对方不敢耽误,想速战速决!

“真仙降世!”

欧阳落大喝一声,身子以肉眼可辩的速度干瘪,体表的血管凸显,大团大团的黑气涌出体外,在身外形成了一丈多高的虚像。五官不甚分明,只是隐约可辨,不像什么真仙,到像是传说中的恶魔。

欧阳落纵身跃到廊道上,“真仙虚像”庞大的灵气形成阵阵威压,向杜宇逼去!

“小子,受死吧!”欧阳落大喝一声,头颅大小的拳头向杜宇砸了过来。

杜宇左手紧握成拳,飞速调动周身灵气!小小的拳头上白光大盛,气势丝毫不弱于欧阳落,直直的迎了过去。

杜宇选择硬碰硬,一是因为自己闪避,就失去了门口的位置;二是认为这“天仙”终究是虚像,拳头能有多大威力。

两个拳头还未碰撞,庞大的灵力便四溢开去!犹如池水中砸进去了一块巨石,冲击产生的大浪一圈圈荡开!

那“天仙虚像”上传来的力量,远超过杜宇的想象!

杜宇为求这一拳的力量,已将招式用老,未留丝毫回转余力,此时想后撤已来不及。沉重而庞大的力量顺着杜宇的手臂传到全身,杜宇感觉自己整个手臂都要断了,左手握成的拳头更是没有了知觉,可能它都碎了。

那力量顺着左臂压到身上,压的杜宇胸口沉闷,喘不过来气,喉咙一甜,差点一口鲜血喷出。

这欧阳落修的可不是什么天仙法门,而是《天魔诀》,怕正道不容,只说是《天仙决》,以霸道凶险著称。此法不是为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而是纯粹为了杀人,天魔三大化身,威力绝伦,以欧阳落如今的修为,虽然还不能完全驾驭第一重,但使出时同阶已鲜有敌手!

杜宇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手臂上的经脉被震得纠结扭曲,一部分被困在经脉中的灵气,找不到出路,左冲右突,疼痛异常。

杜宇立住脚步,不再后退!暴起前击!身子一侧,肩膀贴着灵气盾向天魔虚像胸口处撞去!

欧阳落微微惊异,这小子到也是狠角色!暗道来的好,有天魔虚像护身,正好将这少年一举击杀!两个手臂一圈,想将杜宇圈死。

杜宇右手扬起,子规剑瞬间爆出耀眼光芒!正是邙山道观的镇观之术——连天一剑!

一剑出,十二道剑气随行!杜宇已将连天一剑大半威能催动,离剑法大成,十八道剑气合一不远了。

欧阳落看出了这一剑的不俗,虽然虚魔像了得,但也不想硬受这一剑,闪身躲避。杜宇改刺为挑,十二道剑气尽皆合在子规剑上,从虚魔像身上划过。

欧阳落从走廊上跌了下去,天魔虚像一阵痉挛,黑气剧烈翻腾,轰然间消散的一干二净!露出了一脸苍白的欧阳落和他掉在地上的左臂。

一招见功,杜宇面上露出了笑意,此时才得以看左手,是刺骨的痛,不过好在没有碎。

欧阳落受伤落地,而走廊尽头的两名武者,却没了身影。

杜宇暗叫不好,一脚踹开汤博房门。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护住汤博父女,儒生的装扮,皂色布鞋,长发束冠,面容白净。

这男子剑法高绝,手中软剑犹若灵蛇,使刀的大汉脸上已有一道剑伤!

两名杀手见到杜宇,心中大骇!知道不是一合之将,同时向窗口奔去,准备逃命!

杜宇不愿就此放过二人,就待出手,忽然感觉背后杀气袭来,反身就是一剑,子规剑还未完全劈出,一道铃声入耳。

“叮——”清厉的尖啸陡然而发,凝久不散!

欧阳落身在半空中,一手执叉,一手执铃,巴掌大的黄色小铃看不出材质,非铁非铜,非金非石,铃口正对着杜宇,轻轻一摇,黄蒙蒙的音波散开!

对这黄色小铃,欧阳落信心十足。

躲在房间角落里的汤博父女,并非正对黄铃,但被那黄蒙蒙的音波一粘身,浑身颤动,七窍流血,昏厥在地!高冠男子身子一晃,眼中精光涣散,用剑执地,想稳住身形,但还是痛苦的低着头,无力的半跪在地上。

尽数承受了铃音的杜宇,双耳轰鸣,如同一把锥子狠狠的扎进了脑袋里,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爆开!

欧阳落大笑连连,黑叉上环绕着丝丝黑气向杜宇刺去。杜宇强忍着疼痛,有心躲闪,但浑身如同被人抽了筋骨,使不出力道。

生死攸关时刻,杜宇强提一口真气,使出千斤坠!脚下木板“咔嚓”一声破裂开,身子直坠而下!

欧阳落一叉刺空,跃身到了杜宇坠下的洞口,下面已不见杜宇的身影。欧阳落暗道这少年神魂倒是不俗,自己这宝铃,就是旋照中期的修士实实受上一击,也得一息失神。

欧阳落暗道这次的目标是汤博、汤燕,而因为这少年,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若再不赶紧离开,恐怕官兵就要到了。不再理会杜宇,一只大手向汤博、汤燕抓去。

至于对方一剑之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道光芒从地下陡然飞出,木板如同纸糊般,未曾阻碍分毫!亮光在欧阳落眼中急速扩大,凌厉耀眼的剑气,正对着斩来。

欧阳落急速后退,但仍然慢了半分,未来及收回的右臂,隔着护体灵气被斩中,硬生生的疼!

欧阳落,顾不得疼痛,右手执叉向下面急速刺去,搅动的灵气将半间房子的木板都崩裂震碎!

木板下面,杜宇执剑,周身剑气林立,而这剑气数来,足足有九道,在木板破碎的同时,一起向欧阳落飞去。

紧随剑光,杜宇跃身上来。

欧阳落怪叫一声,虽然闪躲开几剑,但还是被三道剑气刺中,护体灵气终被撕开,在身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杜宇周身剑光霍霍,瞥见欧阳落腰间的黄铃,裂天九剑递出,八剑为虚,一剑为实,挑住了黄铃。

欧阳落一不留神,黄铃被夺,气的哇哇大叫!单手执叉,一路猛攻。

杜宇见欧阳落断了一臂,黄铃又被自己所夺,料想其再无甚绝招,只要稳扎稳打,过上片刻,引来官兵,对方不战自败。因此出招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拖延时间,消耗欧阳落灵力。

二人转眼间相斗数十招。

欧阳落一路狂攻猛打,灵力消耗甚剧,几次故意露出破绽,而这少年攻守有度,也不冒进,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再不走,若来一两个正道高手,只怕就要命丧于此!脚下重重一跺,纵身冲出万顺客栈的天井,几个起落,已在夜幕中消失了踪影。

若换作别时它地,杜宇未必能够取胜,但此时此地,欧阳落心有顾忌,一心想着速战速决,担心引来江湖高手,操之过急。又仗着天魔虚像自大,小瞧杜宇,被杜宇斩落一臂,失了先手。

杜宇无力追击欧阳落,虽然相斗时间不长,但三次使出镇观剑法,又被黄铃所伤,体内灵力消耗七七八八,神魂亦是不济。扫了一眼那些江湖看客,转身进屋。



第六十八章同行

儒生男子跌坐在地,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虽然眼中精光不聚,好在神识清醒。

汤博父女就惨多了,躺在地上,七窍流血。

杜宇连忙上前用手探他们的气息。

“公子,他们还有救吗?”儒生男子勉强站起身,着急的问道。

“无妨,只是魂魄不稳,待我收聚一下即可。”杜宇轻声说道,右手分出两缕灵气,自他们头顶泥丸宫逼入体内,不多时,缓缓收功。

“没事了,他们要不多久就会醒来,不过受伤的魂魄想完全康复还需静养些时日。”

“能康复就好。”男子放下心来。

杜宇记得汤博说过,在此等他家奴,但看男子衣着气质,不像家奴模样,道“我是隔壁房间的住客,这次能救下汤博父女,多亏了公子,不知公子是?“

儒生男子连连摇头道“阁下说笑了,这次全仗阁下,在下又做了些什么。等他们醒来,劳烦阁下转告,就说我是多彩山的人,他自然明白。在下不便久留,就此告辞。”男子拱手告辞,而后从窗口一跃而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杜宇将汤博父女扶到床上,听到外面响起一阵金戈声,而后喧哗之声大起,推门出去,见数十个衣甲鲜明的兵丁,正在楼下盘问。

带头的兵长手握长戟,顺着楼梯,快速的跑到杜宇面前,稍一打量,拱手笑道“就是公子将两个匪徒击杀的吧?”

死去的两人,身上有血煞堂的标志。能进血煞堂的,莫不是以一当百的高手,而周围打斗的痕迹,也证明了杜宇的身手不凡,因此兵甲首领十分客气。

“正是。”杜宇拱手还礼,点了点头。

“公子真是好手段。”兵长赞道,试着问道“公子可否随我到衙门一趟,录下口供。”

若是随他们到衙门,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杜宇直接道“房间中有两人受了伤,还需要我照料。我从外面回来时遇到这五个贼子,见他们鬼鬼祟祟,便仗义出手,后来打起来才知道是合川泽的。被我击杀两人,另外三人受伤逃遁了,领头的好像叫欧阳落,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多谢公子为民除害,那公子请便。”兵甲首领见杜宇不愿去,知道不是自己所能勉强的。让人将地上的尸体抬走,又对周围的江湖看客和万顺客栈老板仔细盘问。

杜宇回到汤博父女的房间,找了个蒲团坐下,运功疗伤,看护他们父女。

…………

寅时,原本灯火通明的莹华殿也慢慢沉寂下来,越东来从怡彩的房间中出来,沿着街道,向万顺客栈走去。

越东来走着走着,忽然间笑了起来,对着前方空旷的街道大声说道“两位,不会是在这里专等我的吧!”

对面漆黑的街道上,无声无息的走出两个蒙面的男子,一身灵气磅礴,竟然是两个旋照境的道人,一个是中期,一个更是后期。

待看清了两人的修为,越东来神色不变,轻笑道“两位也是修道有成之人,怎么以黑布遮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刚来定军州府不到一天,可没得罪二位。”

“是没得罪我们,只是听闻公子身上带了不少银两,还有一些珍贵丹药。我二人对黄白之物不敢兴趣,只是修炼到了瓶颈,想借一些丹药突破。”

“原来只是借一些丹药。”越东来笑了起来。

两个蒙面道人相视一笑,看来这少年怕了,这样也好,省的费手脚。

“但是两位借了去,以后怎么还?我身上带有丹药,知道的人并不多,让我想想是谁告诉你们的。”越东来站在那里,当真旁若无人的想了起来,浑然没将二人放在眼里,“盐商洛陶是不会的了,他们做生意的,最讲究和气生财,那么就只有为他炼丹的那个白发老头了,我说的对不对?”

两人眉头一皱,眼中显出怒气“若是公子识相交出丹药,我们二人还能留你一命,若不然,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呵呵,两位改抢了,看来我猜的不错,真的是那白发老头!”越冬来狠声说道,身上的灵气直线攀升,“你爷爷我的东西,你们也敢来抢!”

蒙面两人神情凝重起来。

…………

听到走廊外面的脚步声,杜宇略一感应,知道是越东来回来了,缓缓收功。左臂好了不少,六条大经已经无事,只是一些小的经脉,运转起来,还隐隐作疼。

房间的情景让杜宇大吃一惊,越东来一身鲜血躺在椅子上。

“东来,怎么了?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杜宇连忙问道。

“你看清楚。”越东来没好气的瞥了杜宇一眼,“我可没受伤,这血都是别人的!”

越东来脱掉外套,身上的血迹少了许多,那血果然是从外面浸进来的,“竟然有人想抢我的丹药,不自量力!”越东来将衣服掷在地上,从储物手镯里面拿出一套新衣服换上。

“难道是洛陶干的?”杜宇稍一想,猜测道。

“不是,你还记得当时和洛陶一起的那个白发老头吗?是他。我从莹华殿出来,便遇上了两个旋照期的道人,被我打发了。不过后来气不过,便去洛陶府杀了那白发老头!”越东来恨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杜宇点了点头,暗叹就是道门,贪财小人也不少,虽然东来出手狠了些,不过那白发老头也是咎由自取。

杜宇将客栈发生的事情也讲了一遍,“那四个武者本领一般,但那个叫欧阳落的却是厉害,他用这黄铃发出音波,我听了都浑身无力,神识不聚,汤博父女更是七窍流血,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杜宇将黄铃拿出,递给越冬来。越冬来拿在手中细看,道“这黄铃不是俗物,至于使用之法,我师兄朗生见多识广,到时候你问问他。这汤博父女有些来历,连合川泽旋照境的道人都出动了。”

杜宇点了点头,“时间不早,我去将他叫醒,问问情况,咱们也好回船。”

杜宇和越冬来到汤博父女房间,将汤博轻声唤醒。

汤博恍恍惚惚,当看到杜宇后,提振精神,虽然浑身无力,但还是从床上翻身下来,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汤博我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先前在房间中救你们的那个男子已经走了,他让我告诉你,说是多彩山的人。”

汤博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感慨道“没想到多彩山的人竟然会出手帮我。”

对于多彩山的事,杜宇不想多问听,但合川泽的事要紧,“先生怎么得罪了合川泽?他们这次可是派了一个旋照期的高手。”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也说不清楚。”汤博低头道,显然是不愿意说。

杜宇看了一眼越冬来,越冬来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我们乘坐的船快要起航了,就此告辞,先生多加小心。”

汤博听到“船”字,精神猛的一震,“两位乘船是要去哪里?”

越东来和杜宇听出了汤博声音中的异样,杜宇直言道“去圣山。”

汤博喜出望外,恳求道“两位前往圣山,能否带上我和小女?”

汤博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连忙又道“杜公子对我父女有救命之恩,我还未报,这又相求,实在是无奈之举。想合川泽的刺客找到这里,我那家奴定然是回不来了!我想去京城投奔亲戚,但身无分文,路途遥远,若是再遇到歹人,性命不保,希望能和两位同行。我在京城的亲戚颇有些富贵,到了那里定然厚报两位!”

此时也醒过来的汤燕一双明眸眼巴巴的望着杜宇,满是希冀,杜宇两次出手,特别是最后一次,大展神威,汤燕心中,杜宇的形象异常高大。

杜宇看汤博父女凄凉,便道“厚报就算了,收拾收拾,一起随我们走吧。”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几件衣服,汤博很快便好了。杜宇俯下身子,将仍然头晕脑胀的汤燕伏在背上,准备去渡口。

汤燕趴在杜宇身上,很是不好意思,低着脑袋。

越东来一手拿着汤博的包裹,一手扶着汤博,随杜宇下楼。

这损坏的房屋和家具,店老板自然不敢要求赔偿,但杜宇还是拿出了二十两银子。店老板千恩万谢,越冬来却是直摇头,这客栈日进斗金,还贪图这二十两银子,再说找赔主,也是那合川泽!

出了万顺客栈,吃了早饭,越冬来租了辆马车,前往码头。

定军州码头,人山人海,一到码头杜宇便四处张望。

汉白玉砌成的护栏围出了一块足有百亩大的广场,三十六根数丈高,两人合抱粗的石柱交错排列,上面刻画着精雕细琢的图案,道法传播,定军建州,仙人灭妖,气势恢宏。

广场边上,一座九层高楼分外惹眼,两只数丈高的异兽分立两旁,对天长吼,怒目圆瞪,粗壮强劲的后腿微微弯曲,像是要随时腾空而起,撕裂前方未知的邪物。

杜宇要寻找的,便在这九层高楼前面。几名工匠,正在雕刻一个石像,旁边是一个石碑。石像已初具成型,是一个少年,像极了杜宇。少年扶着的石碑刻满了文字,在颂扬这个少年,也就是杜宇的功绩。

杜宇用灵力隐了面目上前,越冬来盯着石碑,良久不敢相信的问道“杜宇,你把五十万两银子全捐了?”

“是的。”杜宇点了点头,心中自豪道“那州主说要为我刻字立像,动作到快。”

越冬来苦笑一声,摇头气道“别人说我败家,没想到你更败家,这可是五十万两银子呀!”

杜宇讪讪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道“这五十万两银子全是你的,其实这个石像应该刻你……。”

越冬来摆了摆手,拍着杜宇肩膀,叹了口气,“不要这么说,既然给了你,便是你的,但要知道你会全捐了,我是不会给你的。”



第六十九章出发

利山海号庞大的身躯紧靠码头引桥,横卧在水面上。水手们正忙的热火朝天,往上面装运货物。

越东来警惕的扫视甲板上面的人群,那里,一个中年男子正怒目而立。四目相遇,越东来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对杜宇道“杜宇,记好我和你说的话。”

“放心吧,出不了纰漏。”杜宇幸灾乐祸的笑道。

得到杜宇肯定回答,越东来底气足了不少,挺了挺肩膀,跨过软梯,昂首阔步走到甲板上。中年男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怒目盯着越冬来。

越东来上前,晃了晃拳头,笑道“师兄,是谁惹了你,这么不高兴?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朗生冷着脸,怒道“师弟,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将灵药拿走大半,是不是又去挥霍了!快将剩下的交出来,对于你的所作所为,以后遇到师父,我会如实向他禀告的。”

越东来皱了皱眉,不悦道“师兄,这次你可是冤枉我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到杜宇房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汤博先生,这位是他的女儿汤燕。这是我师兄朗生,脾气不太好,多多包涵。”越东来坏笑着冲汤博、汤燕道。

汤燕信以为真,看朗生的目光有一丝惧意。

汤博上前对朗生深深的行了一礼,道“见过阁下。”

正在气头上的朗生勉勉强强回了一礼。

“师兄,这两位深受合川泽匪徒之害,随身携带的银两也被盗了去,如今是身无分文。他们准备到京城投奔亲戚,你赶快将掌柜的找来,给他们两个安排房间。他们先前神魂受了伤,需要休息。”

“你自己去!”朗生恶狠狠的说道,对越东来犯了错还来指挥自己,大为气愤。不过看汤博、汤燕确实神情委顿,眼神无光,受伤之事应该不假。

越冬来摇了摇头,故意道“师兄,你怎么这么懒?”

“你!”朗生袖子一挥,就想训斥越东来,但看了一眼汤燕、汤博,不便在外人面前发作,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越东来看着朗生离开,嬉笑道“嘿嘿,放心吧,他很快就会将掌柜的找来的。我师兄就是这样子,刀子嘴豆腐心。”

“先到我房间休息一下吧。”杜宇带着汤博父女向自己房间走去。

“多谢两位照顾。”汤博万分感谢。

“只是些小事。”越东来从怀中抽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汤博,“相遇便是有缘,这些钱你拿着用。”

“这,这怎好意思。”汤博连忙拒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以后天天吃饭的时候,来找我们两个?”越东来开玩笑道。

“那……,那多谢公子了。”汤博感激涕零。

少顷,如越东来所料,朗生阴沉着脸将掌柜的带了过来,甲板上面已经没了房间,汤燕和父亲只能住在船舱下面。

安顿好汤博父女,朗生语气不善道“杜宇,把事情经过讲一遍,我可是最相信你的,你可要说实话。”

“这次却是不能怪东来,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晚上,东来在甲板上隐隐约约看到对岸村庄着火,顾不得回去告诉你,拉着我就渡水过去了,竟然是匪徒劫掠村庄……。”杜宇依照越冬来编的谎话,半真半假的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末了朗生不信道“三颗造化丹买了五十万两白银,全部捐给州府了?你们就没留点?”

越东来长长的叹了口气,痛心道“你是不知道合川泽匪徒的凶残,一个村庄,鸡犬不留。我和杜宇盼着早日灭掉合川泽,五十万两还嫌捐的少了呢,怎么会留?码头广场上可是刻有碑文的,不信你去看。”

朗生没好气的看了越东来一眼,“广场上的碑文我已经看到了,要不然这次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越冬来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也是我太古道热肠了,一心想去救火,忘了给你说一声。”

利山海号在午后离港出发,到了晚些的时候,杨有鹤来请杜宇,说船长相邀。

杜宇在船上数月,这是船长第一次相请,稍一想便猜出了所谓何事,痛快的答应了。而杨有鹤去请越东来时,越东来直接拒绝,掌柜的百般劝说,最后才勉强应下。

杨有鹤将杜宇二人引到二楼,在正中靠船尾的房间轻轻敲了几下,低声道“船长,两位公子来了。”

房门打开,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面圆腰粗,笑呵呵的说道“在下添为此船船长,姓江名泰然,两位公子快快请进。”

越冬来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走进房间,见里面还坐着一人,相貌平平,肤色偏黑,一双剑眉,衬得眼睛分外有神。

房间里面,布置的并不奢华,几把木制的椅子,八角桌上放着一盏银色的油灯。

“两位公子请坐,我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本船总护卫长,成名多年的旋转中期高手——徐光。这位是从银鲨州上船的越东来,越公子。这位是从青桂州上船的杜宇,杜公子。两位公子年纪轻轻,修为已到旋照期,让人佩服!”杨有鹤热情的介绍道。

“两位在船上还住的习惯吧?要是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多多包涵。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让下面的人安排。”江泰然满脸堆笑道。

“江船长客气了。”杜宇道“我等修道之人,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江泰然呵呵笑了笑,拿出了两个寸大的珠子,“昨日购买补给,发现了两件不错的玩意,特意买来送给两位公子。”

越东来知晓江泰然打的注意,扫了一眼,不屑道“寻常的夜明珠,也就定军州这样偏僻的地方才觉得稀奇,在我家乡银鲨州,这样的珠子也就几两银子的事。”

“我倒忘了银鲨州盛产此物。”江泰然讪讪的笑了笑。

“江船长找我们来,不会仅仅是看两个夜明珠吧?”越东来道。

“公子明鉴。”江泰然道“确实有事。”

一直默不作声的徐光开口道“这次请两位过来,是我的注意,主要是想和两位道友交流一下道法,取长补短,相互增进。”

“既然如此,还是算了吧,我修炼的是秘法,师门有命,不便泄露。”越东来一口拒绝。

徐光来脸色一寒,心中恼火,自己旋照中期巅峰的修为,长辈的身份,同他们交流道法,是给足他们面子,没想到这两个少年这般不识抬举!眉目一扬,就要发作!

江泰然见状连忙道“既然如此,这交流道法的事情改日再说,两位公子昨日到定军州可玩的高兴?”

“马马虎虎。”越东来挑衅的看了徐光一眼,冷哼一声。

这徐光在东家本来身居高位,因犯了大错,才被安排护送利山海号。从京城出发到雾光海而后折返,一来一回,已近三年的时间。整日在这船上,枯燥无味,没有美味佳肴,没有佳乐美声,真真是个苦差事。

当初徐光对这安排就一肚子火,在船上三年,脾气一天比一天见长。听说合川泽的匪徒太过厉害,这才自降身份,寻杜宇和越东来。没想到越东来傲气的很,不给船长面子也就罢了,连自己的面子也不给,已将越东来记恨在心。

“两位公子在城中可听到了什么风声?关于合川泽的。”江泰然低声问道。

“这等大事,自然听说过,定军州倾一州之力,竟然被合川泽匪徒所败,十万水军所剩无几。如今合川泽已完全被匪徒完全占领,取代了官府的位置,收取过往船只通行费用。附近几州派来的援兵,都只是龟缩在各个渡口,不敢出战。”越东来随口说道。

江泰然闻言勉强笑了笑,道“没公子说的那样严重吧?官府如今还是占据上风的。”

“其实严重不严重都无所谓,只要老老实实的交足通行费,他们也不会刁难的。”越东来毫不在意的说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不得不防呀。”江泰然眉头紧皱,沉声道,“听说合川泽缺少战船,对一些大船,有时直接就掳了去。”

“那江船长有什么好的办法?”杜宇在旁问道。

“在下也没什么好办法,两位看这样如何,若是对方只是收取过往船费,我如数给他们便是。若是想伤害这条船上的人,万望两位公子无论如何相助才是。”江泰然恳求道。

杜宇暗道当如此,正想应下,却听越东来道“这船上的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和杜宇可没义务保护他们。一旦打起来,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船上的人,江船长收了他们的船费,我和杜宇可没收,不但没收,这船费我和杜宇可都没少交。”

江泰然笑了笑,暗道这越东来年纪轻轻,却甚是难缠,“这样吧,到时两位只要出手,每人五百两银子。”



第七十章拦截

“五百两银子?”越东来鄙夷道,同旋照期的高手生死相搏,自己和杜宇的性命只值这个价?“江船长可真够吝啬的,这条宝船上面,不会只是些寻常货物吧?翡翠玛瑙可是真真值钱的东西。当然,这些俗物我和杜宇不感兴趣,就是黄金万两,我们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去拼。”

“自然不需要二位性命相博。”江泰然解释道,“不到最后时刻,我们是不会和合川泽硬碰的。只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望二位出手相助,江某在此替全船上下先谢过二位。”

“这事我二人知道了,到时候看情景再说吧。”越冬来起身告辞,杜宇也跟着离开,留下了一脸忐忑的江泰然和满眼怒火的徐光。

出了房门下了小楼,杜宇施法设了音障,小声问道“东来,我们到时候真的不出手?”

“看情况吧,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若是答应帮忙,这江泰然有了底气,更容易同合川泽的匪徒争斗起来。希望这次合川泽别看上咱们这条船,若是只交些通行费用,我想江泰然是能够应付的。”越东来道。

“这江泰然也真是吝啬,五百两银子就想收买下你我。”杜宇也有些不满道。

“这是看不起我们。”越冬来冷哼一声,甚是不忿,“咱们坐船这么久,也不见他露面,今日到了合川泽,便想临时拉拢我们,这种人,岂能相与。”

这倒是杜宇二人误解了江泰然,江泰然虽然是船长,可船上大事都是徐光说了算。徐光旋照中期的修为,飞扬跋扈,再加上利山海号远在外,全不把江泰然放在眼中。江泰然为求此次行船平安,只能处处忍让。先前越冬来和杜宇上船,江泰然就想结交。徐光担心江泰然有了帮手,自己在船上的地位受到影响,便命令不让。

二人来到甲板上,杜宇道“东来,我就先回房打坐了,昨天和今日已经耽搁两日未曾修炼了。”

“杜宇,你太刻苦了。今晚天气晴朗,月色不错,甲板上的人也不少,咱们一起玩会。”越东来邀请杜宇道。

“还是算了吧。”杜宇笑着推辞,心里想着邙山道观,自己吃了镇观之宝凝露果,可不能荒废光阴,辜负了家乡亲人的殷殷期盼之情。

越东来笑着摇了摇头,知道杜宇性格,不再勉强,一个人向甲板上走去,很快同那些少年打成一片。

杜宇回到房间,盘膝坐到床上,从蔓藤箩制成的袋子里面拿出一块灵石,紧紧握在手中。第一次使用灵石,杜宇不免心中兴奋。感受着充沛的灵气从灵石中散出,吸入手掌后进入经脉,最后汇入丹田,忍不住赞叹灵石的神奇。

定军州渡口,杜宇的石像已雕刻完毕,身背古朴剑鞘,手握三尺青芒。略显单薄的身子微微前倾,有些稚嫩的面孔,带着天真和善良,薄薄的嘴唇,一角轻扬,漆黑的眼眸透着坚毅,被风吹起的发丝,迎风摆动的长袍,显出几分仙风道骨。

子夜时分,杜宇盘膝坐在床上,神情猛的一动,毫无征兆,突然之间,脑海中,空前的敏锐伴随着阵阵刺痛!

这种疼痛来自灵魂深处,真切而又难以捕捉!这种视觉前所未有,敏锐而又清晰!一瞬之间,整个利山海号一丝一毫尽在眼底。各个房间的乘客,高高竖起的桅杆,船舱里堆积的货物,厨房里面的菜肴,酣然入睡的越冬来和假寐的朗生,以及船舱深处那个奇怪的“牢笼”,“牢笼”中那个奇怪的“人”。

这种敏锐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是一瞬之间!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来时的那般毫无征兆!只留下了脑海中的疼痛,告诉杜宇,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

杜宇缓缓睁开眼睛,手中的灵石,原本的灵气盎然已变的色彩暗淡,显出灰白破败之状,正常一两个月才能用完的灵石,如今却灵气耗尽。

内视丹田,竟然出现了液态的灵气。

自己竟然突破到了旋照中期?杜宇不敢相信,再次内视丹田,千真万确,一时心潮澎湃,激动难耐!好久才平复下来,一边告诫自己镇定,一边查看周身有什么不妥之处。

杜宇将全身内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腹部的凝露果核,已彻底消失不及。

杜宇又将事情前前后后仔细来想,一直到天亮,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情太过奇怪了。

但目前看,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是件大好事。

接连几天,杜宇修炼起来进境神速,势如破竹,一日千里。但几日之后,速度慢慢恢复了正常。

利山海号日夜航行,一日一夜便是数百里。水手们也得到了消息,离合川泽越近越是不安,闲暇时候窃窃私语,忧心忡忡。若是合川泽的匪徒袭击乘船,他们就要拿起刀枪而战。

杨有鹤接连几日,总是在旁晚时分到越东来的房间,笑容满面的进去,愁眉不展的出来,不时也会到杜宇的房门口溜达溜达,但面对那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这一日,行至此处,役水大河数十里宽的河面开始收缩,水流变的越来越急,利山海号庞大的身躯迎着激流翻飞,在浪花飞溅的水上逆流而上,即便有巨目兽这样的上古遗种推动,也开始变得吃力。

河道越收越窄,最后只剩下十几里宽,两岸高耸的悬崖峭壁,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利山海号乘风破浪,义无反顾的驰了进去。

大河役水怒吼咆哮,一浪高过一浪,翻滚的河水喷涌而出,如九天之水,携那万钧之势冲击而下,在两岸的山石上撞出一道道浪花,飞溅起数丈高。

大船剧烈晃动,在青山之间,碧水之上如同一片树叶,渺小而又脆弱,迎着阵阵激流,颤颤巍巍的驰入了另一个世界。

前方一线天空,威压在上,悬崖峭壁上凸起的乱石化成千百模样,从壁立的悬崖上探出。有祥淡平和的道人,有低首沉思的智者,有怒目圆瞪的大汉,更有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的凶兽。不时有碎石从云端滚落,砸入水中,溅起数丈的浪花。猿啼鹤鸣,飘渺难寻,大水冲入山岤中,想起鬼哭狼嚎,山崩海啸之声,此起彼伏。

利山海号费力冲过峡口,前面的河水猛然开阔,一望无际,微风细浪,船行至此,恢复了平稳。回首来路,俱都赞叹造化神奇,鬼斧神工。

“刚才是困龙口。”有熟悉此地的人说道,“一入困龙口,神仙也难走。”

杜宇纵目远眺,有异兽从水中探出头来。

“看!那是长离虫!”胡须花白的老船员惊呼道。

一条数丈长的怪兽在水中载沉载浮,形状像一条大蛇,背部生鳍,头顶峥嵘,身上的鳞甲反射太阳光辉,银光闪闪,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时隐时现。

冷血和嗜杀从它那一开一合的巨口,铜铃般的眼睛中显露,不时对着船上的众人张开獠牙利齿,发出阵阵低吼。

“这是成年的长离虫!”老船员大声继续呼道“快去准备离索勾!还有食物!”

一阵慌乱后,一张张劲弩从船舱下面抬了出来,架在船沿,而那条长离虫已经不见了踪迹。

船员们警惕的扫视这水面,长离虫凶猛残暴,相传有蛟龙的血脉,是此处名副其实的水中的霸主。现在它可能是飘累了在水下休息,也可能正在用锋利的爪子切割船体。

“它在那里。”越东来最先发现,指着远方,高声叫道,“杜宇,杜宇,快来看!”

长离虫抬头大吼,声音尖锐刺耳,在这片水域震荡,久久不绝,而后载沉载浮,露出水面丈高,墨绿色、泛着寒光的利爪在胸前舞动,口中喷着水柱,凶猛震撼。

附近的大船向一起聚拢,而一些小船则是四处逃散。

眼见长离虫越来越近,船上的人紧张起来,而越东来却是越发兴奋。长离虫的好处他在州府可是听说了,对杜宇道“用它的皮做成甲胄,轻便柔软,旋照前期的真人都难以破开。没想到咱们有幸遇到,可不能让它跑了。”越东来摩肩擦掌,跃跃欲试。



第七十一章长离虫

宝物的好处,杜宇是深有体会的。自己师父几次化险为夷,能够击杀尸王和灰背小雷鸟,仗的便是镇观之宝分水双绫和玉煌剑。而自己能够一步登天,更是得益于凝露果。如今修为快速提升,也是因为越东来给的灵石。

“这长离虫看起来本领不弱。”杜宇握了握手中的子规剑,言道。

“听说有旋照境真人围捕过长离虫,它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越东来不以为然道。

不少大船将一桶桶血肉倒入水中,长离虫吞噬这些血肉,慢慢拉开了和众人的距离。

“这可不行!”越东来见状,一道流光打了过去。

正在饱餐的长离虫被流光打中,痛叫一声,竖起身子,昂起头颅,骇人的目光在几条大船上来回扫视,想找到攻击自己的凶手。

越东来又打出几道灵气,长离虫看清了攻击自己的大船,怒吼一声,舍弃了水中的血肉,向利山海号直奔过来。

刚刚松了口气的船员顿时紧张起来,不少性子暴躁的大声呵斥越东来,要不是他们知道越东来本领不俗,恐怕都要将他投到江里面去了。

“怕什么!”杜宇大喝一声,“这长离虫我将它杀了便是!”

“这长离虫由我二人对付,你们不用担心,这些银子给你们压压惊。”越东来哈哈笑道,掏出数十两银子,撒了过去。水手们眼见白花花的银子,一阵哄抢,看向越东来的眼神也大为改观。

杜宇最近修为突破,豪气大增,抽出子规剑,大喝一声,“我先上!”飞身而下,灵气双翼展开,投身到江面之上。

长离虫从江中探出身子,眼见杜宇飞来,怒吼一声,数尺大的巨爪照头向杜宇抓去。

“来的好!”杜宇暗喝一声,迎着巨爪一剑挥去,本想用上全力,又担心其受惊盾水逃走,“先试试它的本领再说。”

子规剑劈在利爪上,尖锐刺耳,仿佛斩在了玄铁上,只在那墨绿色的爪子上留下了一道白痕。不过这足以彻底激怒了长离虫,两人环抱粗的巨尾冲杜宇扫来!

杜宇身在半空,眼见闪避不及,灵气盾瞬间凝聚,同那布满骨刺的尾巴撞在了一起!

遭受重击的灵气盾裹挟着杜宇飞出十几丈远,“嘭!”的一声砸入江中,溅起的浪花转眼被滚滚的役水盖住。

利山海号上的水手大声惊呼,慌乱的重新调整离索钩的方向。

杨有鹤满脸担心的看向越东来,难道那少年一个照面便被长离虫杀死了?

越东来料想杜宇无事,旋照镜真人还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对身后惊慌的众人大声道“放心,我兄弟没事!”

长离虫看了看杜宇落水的方向,晃了晃脑袋,重新锁定利山海号。越东来就待上前应敌,水面一声炸响,杜宇从中冲了出来。

长离虫立住身子,磨盘大小的脑袋转了过去。

杜宇双脚之上,灵气布成半圆,立在上面上。刚才实实的挨了长离虫一击,虽有灵气盾缓冲,五脏六腑仍然隐隐作疼。

长离虫低吼一声,一双凶目盯着杜宇,纵身扑来,张牙舞爪,翻腾摆尾,将江水激荡!

杜宇大喝一声,子规剑上白芒吞吐,剑气如虹,直刺长空!

长离虫忽潜忽现,东鳞西爪,吼声震天!杜宇移形换位,腾挪折转,敏捷不输此虫!双方你来我往,斗的江面翻涌,水浪滔天!

相斗少顷,杜宇寻到机会,大喝一声“斩!”剑芒猛地一盛。

子规剑结结实实斩在长离虫的爪腕上,这一剑就是精钢也斩断了,但在那布满暗鳞的爪上,不过留下了一道寸深的伤口。

杜宇一剑劈出,便急速后退,暗暗吃惊,这长离虫身子太坚韧。自己刚才一剑,竟然只对它造成了这点伤害,怪不得旋照境的真人都需要围捕才能捉住长离虫。

吃疼的长离虫没有像先前那样暴怒追击杜宇,而是盘着身子,原本凶狠的目光化成了警惕。

这是一条成年的长离虫,一生经历搏杀无数,同旋照境真人也交过手,见识了杜宇厉害,小心起来。思量这人类到口也不过是一顿血肉,犯不着冒性命之险。

杜宇盯着长离虫,蛇有七寸,是最薄弱处。这长离虫虽有蛟龙血脉,终究也属蛇类,不知道其命门在哪?看此虫警惕的模样,已露怯意,只怕再吃上一次亏,就要盾水走了。

杜宇思量间,长离虫低声轻吼,探出水面的身子已一点点向下沉。

一道道剑光从子规剑上发出,密密麻麻,仔细辨认,竟有十八剑之多。杜宇以旋照中期之境,终于勉强将连天一剑尽数催动。

长离虫不再下沉,低声怒吼,纵横江河、水中霸主的尊严让它不无法逃避这种挑衅。

剑光裹着杜宇,向长离虫冲了过去。

“吼!”一道水柱从长离虫口中喷出,打向杜宇。杜宇不管不顾,对水柱只用护体灵气抵挡,剑势不减。

重新腾出水面的长离虫满眼凶光,似要将杜宇生吞活剥,只是对密密麻麻,浑身都是剑光的杜宇实在无从下手,被逼的接连后退。

怒火在长离虫后退中聚集,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硕大的尾骨携万钧之势!不再顾及杜宇手中的子规剑,自上而下狠狠的砸了下去!

杜宇陡然立住身影,十八道剑光一聚,凝成一道,沿着那布满鳞甲,两人环抱粗的身躯腹部刺了过去!

破开鳞甲,剑入两尺深!猛地一挥,鲜血飞溅,残鳞崩落!

而那硕大身躯上的巨大力道,从子规剑上传递过来!杜宇来不及拔剑,被整个砸如水中!

疼的几近癫狂的长离虫身躯横扫,血盆大口,獠牙交错!追着杜宇一头扎入水中!

江水翻滚,杜宇和长离虫在水下恶斗!

船上众人不辨情况,可急坏了越东来,水下凶险,一着不慎,说不得杜宇就命断于处!忙从甲板上纵深飞出,就待潜入水中助战!

一道身影飞射而出,狰狞的硕大头颅紧随其后。杜宇身在空中,飞出二三十丈远,已经势竭,眼见巨口吞噬过来,猛地回身,撒手一剑刺出!

子规剑带着数道剑气飞入长离虫口中,从其后鄂灌入!而后杜宇险之又险的一脚踢在长离虫头颅上,避过了半尺长的獠牙。

长离虫前躯摔在了江面上,痛苦的挣扎!杜宇刚才撒手一剑,刺破了它的脑袋。

赶来的越东来见此,蓄力一剑从长离虫左眼中刺入,而后急忙后退。

长离虫在江面上疯狂的抽搐了几下,向水下坠去,越东来赶上一剑又从其右眼刺入,这水中霸主已是一动不再动,继续向水下滑去。

越东来看着杜宇笑道“恭喜恭喜!你什么时候突破到旋照中期的?佩服佩服!”

“不过刚突破两日。”杜宇谦虚的笑道,“机缘巧合,突然间顿悟,还要多谢你的丹药和灵石。”

“顿悟也是实力。”越东来笑了笑,由衷的为杜宇感到高兴,欲下水去拖长离虫,杜宇提醒道“这长离虫可能诈死,咱们再等等。”

杜宇和越东来潜入水下,离长离虫保持十几丈的距离。过上片刻,见这怪兽真的已死了个透彻,才一人拽头,一人拖尾,合力将这七八丈长的怪兽抬出水面。

江上的一众船只,人群欢呼,一浪高过一浪,都为喝彩。特别是利山海号上,欢呼声最大。朗生颔首微笑,汤博舒了口气,汤燕拍着小手,跳了起来。

江泰然亦一脸笑意,让利山海号迎了过去。而徐光却是面若寒霜,本想阻挡江泰然,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只是冷哼一声!表达心中的不满。

水手们放下绳索,将杜宇二人和长离虫一起拉了上来。一向节俭的杜宇想着越东来先前拿银子给水手们压惊,便也掏出了数两银子给他们,以示感谢。

船上的人都挤着上前,来看水中霸主的模样,赞叹杜宇二人本领了得。

即便是死去的长离虫,没了精气,这么近距离,依然震撼人心。只有一些胆大的游客,才敢试着去摸那亮晶晶的鳞甲。

“佩服佩服,二位可是除了一害!”江泰然恭维道,十分关心的问道“两位没受什么伤吧?”

“多谢江船长关心,只是一点小伤,不算什么。”杜宇笑道。

“我手中有一些好的药材,都是上了年份,固本培元的,一会我让他们给你们送过去。”江泰然热心的说道。

“不用,不用。”杜宇摆了摆手,寻常人吃的固本培元药材,对旋照期的道人一点用没有,知道这江泰然如此殷勤的用意,但还是表示了感谢。

汤博、汤燕挤了过来,汤燕眼中放着光彩,紧紧的拉着杜宇,“杜宇哥哥,你好厉害!”

杜宇呵呵笑了笑。

“真是英雄出少年呀!”汤博亦由衷赞道“这长离虫可是价值连城,它的骨骼可以入药,它的内胆可以炼丹,它的肉一些富商愿意出天价品尝。最重要的是它的皮甲,做成的护甲据说旋照镜真人都难以破开。”



第七十二章重创

杜宇和越东来出尽了风头,早惹怒了徐光,在旁边高声道“别看这长离虫挺大,抛头去尾,也做不了几件护甲。而且利山海号刚刚补了给养,等下次靠泊是一个月之后,那时这长离虫已经是一滩腐烂的丑肉了。”徐光冷嘲热讽,故意用上灵力,震得船上的乘客不敢吭声,而那些水手更不敢对自己的护卫长言语。

越东来本就对徐光不忿,闻言心中恼火,怒道“不劳你费心,我们打了长离虫,你羡慕嫉妒没用。”而后对江泰然道“不知道江船主能否行个方便?”

江泰然讪讪的笑了笑,还未答话,徐光已上前一步,把他挡在后面,“不用问他,他虽然是船主,可这船说到底是东家的,耽误一天,是要损失不少钱的。”

“两位小兄弟,不如这样,这长离虫皮甲只需在甲板上晾干,即使不做任何处理,都能保存几年。至于它的肉吗,卖给其他的船主,这江面上可是有不少收购奇珍异货的船只。”江泰然不愿得罪杜宇和越东来,也不愿得罪徐光,出了个折中的方案。

杜宇看了看越东来,这主意倒也不错。越东来却是眉毛一挑,双目一瞪,厉声道“看来江船主是不准备行这个方便了?”

“不不不……”江泰然连忙摆手,满脸的横肉隆起,陪着笑脸,“我哪敢呢,您是知道的,咱们的船刚刚给了补给,到下一个郡府再停上一天,耽搁满船乘客的时间不说,也要交上不少苛捐杂税。”

越东来不愿就此罢休,却被杜宇给拦下了。

“多谢杜兄弟体谅,公子要找买家,就找那种中等大小的船,他们走的是短路,更愿意接受,至于价格吗……”江泰然绕着长离虫仔细看了看,捋了捋下颚的胡须,沉吟片刻道“除了皮甲,三千两白银,若是太少,两位公子可以找其他的买主。”

长离虫的肉并不鲜美,许多人愿意出高价品尝,不过为了满足自己的猎奇心和虚荣心,除了皮甲,剩下也只有骨骼是真正值钱的。

江泰然站在甲板上向远方眺望,很快便找到了一个目标,笑道“两位公子,看前方的那条船,船体不大,船帆上画着一只虎皮,做的是皮毛生意。这种买卖,少不了收到一些活物,兼做野味,我这就让咱们的船靠过去,两位可以上去看看。”

杜宇顺着江泰然指的方向看去,茫茫江面上,百舸争流,千帆高耸,相互遮挡,也亏得江泰然眼尖。

利山海号很快追了上去,杜宇和越东来趁这段时间,已长离虫的外甲给整个剥了下来。

徐光在旁边一直冷眼旁观,这时上前冷冷道“两位也忙完了,咱们就算一算。你们将长离虫的尸体抬到船上,在这里开肠破肚,污了甲板不说,其它的长离虫还有可能顺着血气寻上来,到那时,可就是大事了。说不定是船毁人亡,两位说说怎么解决吧!”

江泰然没想到合川泽近在眼前,徐光竟然还这样意气用事,如此刁难杜宇二人,不满道“徐护卫长,利山海号上我才是真正的船长,船上的事还是我说了算的。”

“哼!”徐光怒哼一声,旋照期的气势压过去,江泰然连连后退几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已见冷汗,“若是其它长离虫寻来,是你对付还是我对付?这两个小家伙给利山海号惹了大麻烦,我替东家收点钱难道不应该吗?”

江泰然脸色铁青,不再说话。

“那你想怎么办?”越冬来起身冷笑道。

“第一,到了前方遇到匪徒,咱们三人联手。第二,长离虫的外皮做成甲胄,给我五套!我远行一次,一些徒子徒孙,总要给他们带点礼物。”

“遇到劫匪那是你的事,至于甲胄,你想都别想!”杜宇说罢,已全神戒备。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徐光依仗自己中期巅峰修为,江湖经验丰富,欺杜宇和越东来二人年少,欺身上前,一掌推出。杜宇就待迎上,越冬来已抢先一步。

双掌一碰,立马便是风云变色,灵气横冲直撞,四散飞溢!杜宇怕东来吃亏,就待上前助其一臂之力。

那知二人瞬间已分出胜负,徐光满眼惊恐,面露痛苦之色。

这是杜宇万没料到的,心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痛快,但几息之后,这种痛快变成了担心,因为徐光七窍之中竟然开始渗出了鲜血。

徐光嘴巴费力的张了张,想说出话,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脸色苍白如纸。

“东来!快住手!”朗生出声喝止。

“哼!”越东来冷哼一声,收了手掌,徐光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跌倒在地。神情委顿,竟难以起身,已受了重创。

“越公子,这是怎么了?”江泰然惊慌的问道,虽然平时恨徐光飞扬跋扈,不把自己这个船长放在眼中,但一路上还要他护船,特别是就在眼前的合川泽。

“怎么了?哼!你不都看的清清楚楚吗。”越东来冷声道。

江泰然鞠躬求情道“两位公子,还有朗兄弟,您几位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徐护卫长一般见识。他在京城居住,豪门出身,第一次随船出行,抛弃妻子,一走就是几年,性情难免有些暴躁。本是一个不错的人,今日纯粹是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是他先出手的,若是我没两样防身的本领,躺下的就是我了。这是他咎由自取!现在知道我们厉害,到来说软话。若想事情揭过,就等他好了,给我们赔礼道歉。”越东来大声道。

“这……”江泰然有些为难,这徐光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向来是谁也不服,怪悖违戾,想让他低头道歉,实在太难。

“看来这事江船长管不了?”。

“管得了,管得了,怎么会管不了呢。”江泰然忧心忡忡,还是拍着胸脯保证,“等徐光好了,我一定让他向您几位道歉。”

“要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江船长,这条长离虫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您就请忙吧。”杜宇客客气气道。

江泰然招呼几个水手扶着徐光灰头土脸的离开甲板,徐光低着头,一句话没再说。

朗生这时将脸拉下,看向越东来,越冬来缩了缩脑袋。

“刚才多亏了东来,要不然我对上徐光,只怕已经重伤。”杜宇为东来解围道,然后指着旁边的大船,“东来,船已经靠上来了,咱们一起过去吧?”

那船也不小,十几丈长,船身上画着几条张牙舞爪的蛟龙,写着“天护”二字,在江河中行走图个吉利。甲板上站着两个水手,留意到了靠近过来的利山海号。

杜宇和越东来一跃十几丈落在甲板上,二人吃了一惊,连忙相迎,躬身道“敢问两位大人有什么事?”

“你们船主可是做野货生意的?这水中打的奇货要不要?”越东来问道。

“回大人,野味皮毛,珍奇古物,还有兵器护甲,我们都做。两位可是有什么买卖,里面请。”其中一个水手答道。

杜宇和越东来走进船楼,这天护号虽然比利山海小很多,但船楼里面的装潢却远在利山海号之上。整个船楼干净整洁,宽敞明亮,会客厅里的桌椅用上好的木料制成,座位上铺着名贵的兽皮,墙上挂着做工考究的劲弓。

“两位大人请坐,我这就去请我们掌柜的,敢问两位大人是做什么买卖的?掌柜的问起我也好回话。”

“一条长离虫。”越东来轻描淡写的说道,那水手一愣,目露惊色,态度越发恭敬,慌慌忙忙去找船主了。

杜宇四下打量,道“东来,看来咱们这次来对了,这船家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你看这摆设。”杜宇摸着墙上的长弓,兴高采烈的道,“这种弓,我爷爷也有一个,弓上满弦,能射五百步,说起我爷爷,我离家有三个多月了,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杜宇说到此处,涌起了思乡之情。

越东来笑道“杜宇,这么大了还想家?没点男子汉气概。”

“你不想吗?”杜宇反问道。

“刚开始想,后来就不想了。”越冬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神情落寞,“我和他们在一块的时间并不长,他们一闭关就是数月,甚至有可能几年,就是游山玩水,他们一去也是好长时间。”

越冬来一向大大咧咧,行事洒脱,万事不放在心上。杜宇还是第一次见他伤感的一面,正准备说话,一阵笑声从外面传来,走进来三人,当先一人身着紫色锦袍,虎背熊腰,端是魁梧,约莫四五十岁。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和先前男子有几分相像,只不过面上多了些书生气。最后一个是胡子拉碴的老汉,带着一顶毡帽,短衫短裤。



第七十三章交易

“让两位公子久等了,在下是此船的船主郑龙,这位是我的儿子郑亮,这位是我特聘的大师,大名鼎鼎的左步,左大师。”中年男子朗声说道,声音干净利落。

杜宇和越冬来起身,拱手道“幸会幸会!”

“在下杜宇,这位是我的师兄越东来,我二人击杀了一条长离虫,想找一个买主,不知道郑船长可愿做这个买卖?”

郑龙心中一喜,真的是长离虫!刚才手下禀报,他还不信,长离虫珍贵稀少,多生活在隐蔽险流处,行船一辈子都未必见得到。上一次役水中捕获的一条长离虫,郑龙还记得清清楚楚,惊动了多少达官贵人。长离虫的外皮做成甲胄,江湖豪杰争相购买,都拍出了天价。骨骼入药,妙用无穷,富豪高官家的男子们最是稀罕。

“二位请坐,长离虫我们是收的,不知道是死是活?”郑龙轻笑道,思量着如何将价格压到最底。

“自然是死的,若是活的,郑船主敢要吗?这条船都会被它拆了去。”越冬来道。

郑龙暗想也是,却不愿露怯,开口诌道“公子有所不知,若是活的长离虫,除去利爪獠牙。用精铁打造的铁链将它锁上,再用牢笼困住。任谁都愿意花上百十个铜板去看一看的,一天下来随便都是上百两银子。”

“刚刚杀死不久。”杜宇道,暗想商人的想法果然不同。

郑龙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道“那长离虫有多大,可是成年的?”

“是一只成年的长离虫。”杜宇答道。

“如此就好,成年的长离虫鳞甲坚硬,做成甲胄最好。”郑龙知杜宇二人修为高深,猜测其皮甲多半不会卖,为压低血肉骨骼价格,故意说道。

“郑船长,长离虫的皮甲已经被我们剥下,不打算买,只将其它的卖掉。”杜宇答道。

带着毡帽的左步开口问道“两位公子,这长离虫的皮甲为何不卖?莫不是想留下来自己做一套?”

“正是。”杜宇应道,想尽快将长离虫出手,免得利山海号久等,直接道“郑船主,长离虫的躯体就在旁边的船上,您就给个价吧。”

“不急,不急,两位公子真想自己做甲胄,留下一些就是,剩下的就卖给我吧,价格好说。”郑龙笑道。

“我们主意一定,郑船主不用相劝,只说个价格,若是不合适,我们再找下家,若是合适,咱们就成交。”越东来直接道,也想着早点完成交易。

郑龙笑了笑,略一沉吟,道“我做买卖一向公平,两位公子将长离虫的尸体带过来,我们看完之后再定价,如何?”

“长离虫沉重,不好搬动,还是江船长移步吧。”杜宇起身道。

几人到利山海号甲板上,长离虫被剥了皮,只剩下一片血腥,再也不复水中霸主的威势。但郑、左二人依然看的满脸红光,围着长离虫转了好几圈,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一番,最后同杜宇和越东来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三千五百两的价格成交。

天护号上的水手和杜宇、越东来一起,将长离虫拖拽到船上。二人收下银两,准备起身告辞。

“两位公子慢走,在下就不挽留了。”郑龙准备相送,谁知左步上前一步道“船主,由我替您送送两位公子吧。”

郑龙微微一愣,点头同意,三人出了船楼,左步忽然小声道“我有一桩买卖,不知道两位做不做?”

杜宇和越东来相视一望,杜宇低声问道,“什么买卖?”

左步一脸笑意,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得意道“我有三百字,换公子三千两银票。”

好大的口气!三百字换三千两银子,想来一定不是凡文了!

“什么字?道门秘籍吗?”杜宇奇道。

左步嘿嘿一笑,“公子误会了,不是什么道门秘籍,但对两位有大用!”

“还请先生直言,三千两银子我二人还未放在眼里。”越东来将手一挥,说的大气,打消了左步的顾虑。

“长离虫皮甲炼制之法,两位公子正用的着。”左步一字一顿,说的郑重。

杜宇和越东来微微皱眉,一法通万法通,即便一些名师大家未曾炼制过长离虫皮甲,但稍一琢磨,也炼制不差。

“若只是炼制之法,我看就算了,我们此去是圣山,那里名师大家不计其数。”越冬来说罢迈步就走,觉得左步只是想蒙些钱。

“两位公子何必着急呢?”左步不急不缓道“天下浩荡无边,但长离虫只有合川泽附近有,若说最擅长炼制长离虫皮甲的,当数定军州第一。长离虫皮甲坚韧,能抵挡旋照前期高手攻击,可这样的宝物穿在两位身上,多半也无法令两位满意,两位需要的是再坚韧数倍的甲胄!”

杜宇和越东来停下脚步,看向左步,左步说的不错,长离虫的鳞甲虽然坚韧,但杜宇、越东来需要防护的都是旋照境中期以上的高手。这样一来,确实有些不够了。莫说提高数倍防御,就是两倍,这三千两银子花的也值了。

“你的炼制之法能炼出这样的甲胄?”杜宇有些不信道。

“长离虫是上天赐给定军州的宝藏,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岁月,为了更好的利用这宝藏,多少先辈们呕心沥血,精益求精,在我先祖那里终于有所突破。可以用五层外皮做出一层的厚度,又用特制的药物浸泡,那样的甲胄,即便是旋照后期的高手都难以击破!”

杜宇和越东来微微一愣,明白了过来,这增加甲胄的防护是有前提的,需要五倍的材料,也就是说原本可以做五件的甲胄,现在只能做一件了。

“这是我左家独门秘籍,我左家如今遇到难处,急需钱财,我看两位是外乡人,又只是路过定军州,这才愿意以三千两的价格出售。若不然,呵呵,就算出再多的钱我都不会卖,这可是我左家立足根本。”左步道。

杜宇将信将疑,“能不能把炼制之法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左步摇了摇头,“这等秘术你们看过,就是废纸一张。”

“既然你信不过我们,这生意就不用做了,再说,你那炼制之法谁知道是真是假?”越东来语气不善道,摇了摇头,佯装要走。

“我左步有名有姓,在定军州也小有名声,全家老少数十口人,可不会为了三千两银子得罪两位。两位前往圣山总有折返的时候,若是发现炼制之法有假,回来取我性命便是。”左步淡淡道。

越东来看向杜宇,微微点头。

杜宇从怀中将三千两银票拿了出来,左步却不接,沉声道“我还有一个条件,这秘法你们和那制作的匠人都要发誓不得外传。”

“既然是你家秘法,我们绝不外传!”杜宇应道,和越东来立下誓言。左步这才放心的接过银票,“两位稍等,炼制之法我没有随身携带,这就去取。”

少顷,左步回来,手中拿着一个信笺交给杜宇,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杜宇抽出来仔细看了看,辨不出真,但也看不出假。



第七十四章哀牢关

利山海号又行半日,将到合川泽。

“前面有一道险关,定军州水师覆灭之地——哀牢关!”汤博站在甲板上,情绪激动,双眼变的湿润,“一入哀牢关,两眼泪潸潸。”

又行不多时,前方显出一面山石,宛若一个俯下身子的巨人,双腿双臂之间形成了一个宽约四五里的通道,这便是哀牢关。

除了巨人中间的航道外,其它地方,要么暗礁密布,要么激流旋涡,很难通行。

十几条战舰在附近游曳,上百条战船上挂着葫芦岛的旗帜。每条船上坐着十几个到上百个不等的拿刀持枪大汉,扛着一面面大旗。

面对这些江匪,所有的船只都放慢了速度,放下一道道悬梯,“请”他们上来。

利山海号也不例外,杨有鹤带着五六个水手放下两道悬梯,一条小船靠了过来,爬上来十几个一脸凶煞气的大汉。带头的是一个抡刀的光头,旁边一个身材瘦小、相貌猥琐的家伙扛着一面大旗,上面绣着一条翻云吐雾的蛟龙。

杨有鹤上前,陪着笑脸,道“几位大爷,我是这船上的掌柜,有请到大厅里坐。”

“爷几个可没这时间,看你这船,是出海做大生意的吧?”光头大汉挥动手中的刀,狞笑道。

杨有鹤可深知这句话的厉害,连忙道“此处离雾光海二十余万里,这条破船可跑不了那么远,在碧水区装的货,刚刚行了几万里的路。跑海路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后来船体老化,便不敢到雾光海了。”

光头大汉对杨有鹤的话明显不相信,转了转闪闪发亮的脑袋,猛的抓住杨有鹤的衣领,将杨有鹤提了起来。

杨有鹤大惊,急忙道“大人,我说的可是实话,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到船舱里面看一看。”

“我可没那闲工夫,水面上那么多的船,都等着老子收钱呢,这船底用千年木制成,不是跑海路的岂会有这样的手笔!若是让我再发现你说瞎话,小心要了你的命!”光头大汉重重一丢,杨有鹤摔了个七荤八素,几个水手上前,慌慌张张的将他扶了起来。

“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要不您说个数?”杨有鹤无奈,这群匪徒可不好惹,都是杀人越货,刀口舔血的主。

“看来才大气粗呀。”光头大汉用手抚摸长刀,“五万两白银,能拿得出来吗?”

“这……,这……。”杨有鹤额头冒汗。

“拿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们葫芦岛正缺几艘运兵的大船,我看这条船挺合适的,至于船上的人吗,男的为奴,女的为娼。”

“不不……。”杨有鹤连忙摆手道,“您稍等,我去找船长商量商量。”

“你不是船长?”光头大汉眉头猛的一皱。

“我不是,我只是个掌柜的。”杨有鹤后退了一步,感觉事情不妙。

光头大汉长吐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十几个匪徒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头领这个动作,是杀人前的习惯动作。“不是船长,也配和老子说话,你的胆子可真大,你们船长架子更大。既然你做不了主,留你何用!”光头大汉语速很慢,每说出一个字,杨有鹤的心都忍不住咯噔一下,当听完最后一句话,连忙跪地作揖求饶。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光头大汉毫不为所动,抡起大刀向杨有鹤头上砍去。这一刀下去,杨有鹤就要脑袋分家了。

眼见大刀到了杨有鹤脖颈,“叮”的一声,长刀突然飞出。光头大汉一愣,仓皇后退几步,定了定心神,对着船头一众客房,客客气气的道“不知是何方高人?还请现身相见。”

总会有一些江湖侠客,有意或无意的隐藏在过往商船中,陡然现身,将上船的劫匪杀个片甲不留,再跳入役水,泅水逃跑。更有一些顶尖高手,连带船上的匪徒都杀个一干二净,击沉舰船,从容离开。

江泰然和徐光并肩而来,杨有鹤如见救星般跑了过去,躲在徐光身后。

光头大汉一眼便看出了徐光的不凡,硬着头皮拱手道“在下是合川泽军中的甲长,人称落魂手梦蛟龙,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徐光,此船的护卫长。”徐光漫不经心的说道,右手一抬,一道白光从指间飞出,擦着梦蛟龙的面颊飞过。

梦蛟龙大惊失色,用手一摸,面颊上面已浸出了血。

“没想到阁下是旋照境高人,失敬!不知道这一路上是否听过我葫芦岛的名声?”梦蛟龙有些底气,这是合川泽,对方虽然本领高强,但作为船上的护卫,量他也不敢乱来。

“没有,像我这种大船,一月才靠岸补给一次,没听过什么葫芦岛。”徐光一派高手风范,佯装不知。梦蛟龙眼角一跳,对方竟然不知道自己合川泽。

“我合川泽占守葫芦岛,有披甲带刀勇士百万众,战将如云,谋士如雨,旋照境高手近百人!哀牢关和百里崖各有数位长老坐镇,将合川泽守的固若金汤。往来行船若是不交通行费用,即便是旋照期高手护卫,也休想过去。”梦蛟龙看着徐光,说的气势凛然。

“哦,是吗?”徐光不屑的笑道“你说这些我全然不知,不过看你们这阵势,也不像寻常的劫匪,若不然早取你们性命!抢劫的江匪我见过不少,说个数,我若看的合适,自然会让船长给你们。”

梦蛟龙眼珠一转,拿不定注意,若是要的少了,难以复命,要的多了,怕惹怒了徐光。

梦蛟龙沉思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们这船是用千年木制成,一看就知道是出海的船,先前你们掌柜的说碧水区,无论如何都难以让人相信,交上两万两白银,我便放船过去,如何?”梦蛟龙盯着徐光说道。

“哈哈……”徐光大声笑了起来,眼中凶光一闪,厉声道“两万两,是不是我听错了!”

“阁下没有听错,确实是两万两银子,你们若不是远洋的船,我只收五千两。可对不住的很,你们的船底是用千年木制成,若是不给这个数,我是无法复命的。”

“若是两千两,我痛痛快快的就拿出来,若是两万两,只能送各位上路了,连带你们船舰上的人,也一并收了!”徐光淡淡的说道,杀气忽然逸散开。

“且慢!”江泰然急忙拦下徐光,却是迟了,执旗的猥琐男子已将蛟龙旗掷入水中。

徐光面色一寒,想出手阻止,却是迟了。一道响箭从匪船上飞出,接着又是一道,接连十道响箭升空。不远处的十几条匪船也跟着发出响箭,直指利山海号。

这是遇到旋照境高手的响箭。

梦蛟龙警惕的盯着徐光,快速的说道“阁下还是冷静一些,这响箭一出,坐镇的几位长老很快就会过来。”

果不其然,一艘大舰驰了过来,上面挂着一道鲜艳的大旗,上书一个“合”字。

梦蛟龙得意的一笑,道“几位长老上来,可不是两万两的事情了,像你们这样的大船可不多。”



第七十五章廖千山

江泰然面上阴晴不定,自己这条船是满载货物,手中闲散的钱不多,才想让徐光出手,谁知一下子惹来了合川泽厉害的人物。

徐光不知如何是好,是否先下手为强?江泰然摆了摆手,冲杨有鹤示意,杨有鹤连忙一路小跑,请杜宇、越冬来去了。

杜宇和越冬来在房间里面,将此处看的清清楚楚。

“这合川泽的匪徒不愿做杀鸡取卵的事,才只收取重税,没有直接抢劫。但等那几位长老上来,可就大不一样了,这一船的货物价值不菲,连带此船,值得他们出手一次了。”杜宇担忧的说道。

“砰、砰、砰……”杨有鹤拍着木门,急声道“杜公子,大事不好,还请出去看看。”

杜宇将门打开,和越冬来一起无奈的向甲板上走去。

那战舰行到近前,飞身上来三人。其中一人身材挺拔,穿着长衫,怀抱一柄宝刀,挽着发髻,两耳边各垂下一缕发丝,浓眉大眼,长的俊朗。周身没有半点灵力波动,修的竟然是武道。

“武道虽然难修,但修到极致,比方仙道更加可怕,刚猛迅疾,往往一招置人于死地,以后若遇到这种强者,最好不要同他们过招。”杜宇想起师父道灵的话,心生警惕。

另外两人,一人身材矮小,面容枯槁,一双鼠眼滴溜溜的转动,但周身灵气浩瀚,旋照中期巅峰修为。手握一把三尺余长精钢锻造的玄铁扇,一开一合间威势凛凛,将身躯遮挡大半。

另一人修为弱上一些,但也是旋照境中期,一张马脸,肤色黝黑,身材瘦长,足有九尺高,双臂下垂过膝,手握一柄宝剑。

再看那战舰上面,两排劲弩对准了利山海号,十几个千斤重的石丸在投石机上压下,只怕一轮下来,便能将利山海号砸个稀巴烂。

“合川泽夺天王廖千山,我身后的两位分别是马铭长老,驮山长老。”俊朗男子拱手笑道,将杜宇、越冬来上下打量,“没想到此船竟然有三位旋照境高手,失敬,失敬。我看两位公子只是随船的行客吧?没必要趟这浑水,还是带上行礼去乘其它大船吧。”

这廖千山目光如炬,竟看出了杜宇和越东来乘客身份。徐光脸上阴晴不定,即便有杜宇二人相助,自己这方也处于弱势,而且旁边战舰虎视在侧,一旦动起手来,利山海号只会被击沉。

越冬来哈哈笑道“我和我兄弟确实只是乘客,但在下师门和此船的东家是世交,有护船之责。阁下此来不过是求财,说个数吧。”

现如今,可不是和江泰然撇清关系的时候,只有和徐光攻守相助,才能震摄廖千山三人。

廖千山闻言,轻轻点头,不理杜宇、越东来二人,却是对徐光说道“我合川泽占据葫芦岛,关隘险峻,钱财富足,阁下也看到了,连官府都惧我们三分,将合川泽让出,由我们收取赋税。州府几次派使者求见我们大当家,许一郡之地,都被我们大当家拒绝,只因此处逍遥快活,金钱美女,随便享用,无拘无束。

我们大当家礼贤下士,求贤若渴,旋照境的高人都奉为上宾,许下护法、长老之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强过常年水上飘荡,受人节制,不如阁下加入我合川泽如何?”

这廖千山说出的话真是匪夷所思!竟然想拉徐光入伙。

徐光拱手道“多谢阁下美意,京城中尚有妻儿老小,不敢贪念此处繁华。”

“哈哈哈!”廖千山笑了起来,“若是失了此船,阁下回去,罪名不轻,京城岂还有你立足之地。我在大当家面前美言几句,保你长老之位。阁下也看到了,动起手来,此船必沉无疑!而且这是合川泽,阁下认为有几成逃命的机会?”

徐光面色阴沉,早没了先前的傲气,“几位前来,不是求财吗?”

“是求财,更求人才!”廖千山盯着徐光,将徐光的表情看在眼中。

越冬来眼见徐光眼神闪动,已生惧意,大声喝道“阁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谁生谁死尚不好说,我父母乃是圣山仙人,厉害的道法倒是有几种,可想尝尝!”

圣山仙人之子?廖千山根本不信,黄口小儿,信口开河。不过见杜宇和越东来年纪轻轻便有旋照境的修为,还是加了小心,见越东来出头,暗想正好先伸量伸量他的本领。若是只会说大话,便擒下,也少一劲敌,若真有高法妙术,也好再做它议。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试一试!”廖千山话音刚落,已闪身前来。

越东来暗骂这廖千山卑鄙无耻,身居天王之位,竟然仗着自己修的武道想偷袭。急忙飞身后退,右手一招,一张道符化成一条水龙向廖千山奔去。

那水龙三丈余长,披鳞带爪,目露凶光,好似通了灵性,一声长吟,摇头摆尾,威风凛凛,张开巨口向廖千山吞去。

廖千山大喝一声“斩!”

三尺长刀光芒逼人,刀影化成丈长巨刃,迎头向水龙斩去。

长刀所过,如切腐土,毫无阻隔的从水龙身上贯体而过。

但水龙昂首摆尾,只是被长刀阻了一阻,周身却是毫发无损。

见此情景,廖千山宝刀舞动,只舞的密不透风,一时水龙周身刀光环绕,一蓬蓬水流从其身上剥离下来。水龙前击,却过不了那霍霍刀光,近不得廖千山身。

鳞甲利爪被长刀砍下,刚刚形成又被斩落。水龙快速缩小,身躯残破,眼看就要支离破碎。

越东来法决一变,“凝!”

在廖千山周围飞舞的水龙猛的收缩,连带那飞散的水流,快速聚集,化成寒冰,欲将廖千山冰封!

廖千山一身修为自非等闲,大喝一声!周身冰块崩裂!化出一道残影,向越冬来逼去!

越冬来连连后退,催动法决“风刀!起!”

空气中一阵晃动,数十把风刃从中飞出。但廖千山不闪不避,手掌左右翻飞,强大的内力便将迎面飞来的风刀震碎。越冬来吃了一惊,对方外练功夫如此厉害,徒手便能硬接风刃!

全神关注廖千山的越东来,恍然间见几道白光冲自己飞来,连忙用长剑格挡,只听“叮、叮、叮”几声金属相撞的声音。

是驮山从巨扇上发出,几枚灌注了灵气的钢针!

杜宇大为恼火驮山这种偷袭的卑鄙无耻行径,毫不犹豫的抽出长剑,向使巨扇的驮山奔去!

越冬来匆忙挡下钢针,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拳头,半虚半实,正是廖千山隔空打来,速度快的出奇。越冬来闪避不及,灵气盾横移,挡在拳头来路。

“砰!”的一声,虚空巨拳打在盾牌上面,灵气飞溅,盾牌撞到越东来身上,将越东来撞的身子一歪。廖千山拳影狂发,隔空打来无数拳。

眼见灵气盾护不住周身,越冬来忙催动周身灵气,加固护体灵气罩。

但护体灵气罩终究不如灵气盾,隔着灵气罩连挨数拳,越东来被震的“蹬!蹬!蹬!”后退数步,气血翻腾,心口沉闷,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廖千山哈哈大笑,迎身击上,一刀劈向越冬来。越冬来慌忙间用长剑格挡,却被廖千山一掌击在胸口。

这一掌可不是刚才的拳影,乃是廖千山内蓄劲气,全力而发,成名绝技——开山掌!

廖千山以武道强者身居天王之位,乃是一等一的强者,合川泽天王之位,就是旋照后期的修士都未必坐的上。

越东来整个人被廖千山一拳打飞,人在空中一团鲜血喷出。

廖千山紧追而上,大刀自上而下,拦腰向越东来斩去!

这一刀若是斩实,越东来就要身首异处!危急时刻,越东来勉强用灵气盾架住长刀,身子急坠而下,向合川泽中落去。溅起一道水花,没了踪迹。

廖千山轻飘飘的落在甲板上,淡淡一笑,回望杜宇等人。

杜宇万没料到不过数息之间,越冬来竟然生死不知。

驮山一把铁扇大开大合,哈哈笑道,“小娃娃,你同伴坠到江中,多半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做着困兽之争,还是快快降了吧。”

“休想!”杜宇目眦俱裂,愤声说道,“卑鄙无耻小人!”手中长剑又急了几分,一层层水流环绕,不时一道飞出,击向驮山。

驮山身材矮小,手中一把巨扇,将大半个身子隐去,杜宇数番攻击,只在那铁扇上结出了些寒霜。被驼山轻松震碎。

杜宇牙关紧咬,疾呼道“徐道友,还不出手!”猛提一口灵气,子规剑又亮了几分,一道道剑光铺散开,足足十八道。



第七十六章冲关而出

徐光面色阴沉,暗吸了口气,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盯着对面的马铭。马铭一脸木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周身灵力已暗暗提起,蓄势待发。徐光又看了看旁边好整以暇的廖千山,紧握长剑的手不由松了松。

杜宇后退一步,十八道长剑猛的凝缩,急速汇聚,眨眼之间,十八道剑光凝成一剑。

杜宇低喝一声,一道剑光宛若银河倒挂,白光刺目,向驮山刺去。

驮山手中折扇大开,同样是蒙蒙白光,将整个身子遮挡。

一声尖锐声响,长剑刺在了巨扇上面,驮山整个身子猛的一矮,拼力架住玄铁扇!

剑尖通过折扇,传递出的剑芒仍将驮山刺得生疼!玄铁扇上光芒猛闪,隐隐不支!脚下的甲板承受不住一剑之威,咔嚓一声碎裂开!

驮山一个翻滚,避出老远,狼狈至极。

“好!好!好!”驮山站起身,恼羞成怒,在同僚面前丢了面子,若再收拾不了面前这小子,岂不让廖千山和马铭笑话。

“不知死活的娃娃,今天爷爷就成全你!”驮山手中折扇一挥,上面画的展翅大鹏猛然间动了,一声长鸣,飞了出来。铜嘴钢爪,目露凶光,周身羽毛根根倒竖,迎风便长,原本不过一尺大小,眨眼间已是身长丈余,裹起无数风刃,向杜宇迎面扑来。

杜宇手中一挥,灵气盾护在面前,数道剑光斩向大鹏,但未到大鹏面前,已被风刃击得七零八落。那大鹏长鸣一声,直冲而下,声势骇人,一时疾风四起,裹挟无数风刃而来。杜宇避无可避,举起灵气盾冲那大鹏撞了上去。

这大鹏不但攻击犀利,力道也大的出奇,杜宇被撞的踉踉跄跄后退。灵气盾被大鹏的金钩钢爪重重一击,上面裂纹暗布,竟然就要碎了!

这让杜宇骇然!先前在定军州对上合川泽血煞堂副堂主时,自己的灵气盾可是坚固如山,如今被这飞禽一击,竟然要破裂开来。

而那大鹏一击之后,扶摇而上,高鸣一声,又要俯冲而下!

杜宇暗道这次决然是抵挡不住了,收了灵气盾,飞身而起,跃下利山海号!

杜宇这个举动,大出驮山等人的意料,等反应过来,杜宇已展开灵气化羽,飞出十几丈远,一脚踏在那巨大战舰长,向一片汪洋中投去,速度快的出奇。

驮山收了折扇,冷哼一声,算这家伙命大跑的快,看向廖千山,询问是否追击?

“算了,他速度太快。”廖千山话音刚落,面色猛的一变!

杜宇飞出百丈,到了一艘合川泽的小船上,一只丈余大小的灵气巨足狠狠的跺在船上,顿时将那船跺得四分五裂,船上十余个江匪被震的滚落下船。

而杜宇还不罢休,又向另外一条船上奔去。

杜宇打定了注意,最大可能吸引廖千山三人,这样朗生才好下船救越东来。至于徐光,是不指望了,刚才竟然都没敢出手!

百人战舰上匆忙架起劲弩、巨网,向杜宇打去,却是迟了。杜宇含怒一剑劈下,整个战舰一分为二,众多匪徒落入水中。

廖千山没了先前的淡然,急道“快!将他逼到岸上!”当先跃入水中,踏波而行,驮山、马铭紧随其后,向杜宇围拢过来。

战船一边远远避让杜宇,一边架起各式各样的交战器具,一旦杜宇临近,便是无数的劲弩巨网撒过去。

杜宇不敢纠缠,怕被廖千山三人围住,只能直线奔走,对于顺手的匪船,当然也毫不留情,不是一脚便是一剑。

一只只响箭向空中升起,升到数十丈高空,纷纷炸开,一道道浓烟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合”字,数十里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正是召集旋照期高手的信号。

廖千山三人去追杜宇,在利山海号上的光头匪徒心中打鼓,不知如何是好,是按照廖天王先前的打算,继续硬抢此船?还是在这里静等?

若是静等,廖天王已经在江面上跑出很远,都快看不到身影了。若是硬抢,对方还有一个旋照期的高手,乖乖就范还好,若不然,自己小命不保。

光头劫匪不知道如何选择,但很快便不用他选择了。廖千山三人先前乘坐的战舰上一片惊呼,无数铁弹钢矛,精炼巨网散到水中,而后数十人跃了下去。

巨舰一阵晃动,已是下沉了几分,越东来将战舰的船底破掉了!

光头匪徒只觉得脖子一凉,便看到自己身体飞了出去,“咚”的一声,脑袋砸到地上,身首异处,鲜血溅起三尺高。

朗生握了握手中的剑,嘴角一扬,轻笑一声,余下的匪徒无一招之敌。

而就在此时!

天地间忽然喊杀声大起!湖面之上,数条大船临近那些战舰,放开舱门!抛出铁钩!搭起悬梯!一队队手持大刀长矛的兵甲冲了出来,而原本无数的小船上,乔装成商人渔民的官兵纷纷拿出藏起的兵器!

一面面大旗从一众船只上升起!

大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定”字!

正是官府的水军!

无数三爪钩飞起,勾住江匪的大小船只,双方已是短兵相接!

官兵突然袭击,以数条小船围攻江匪一条,当中更有数位旋照境的高手攻击那些大舰!

合川泽匪徒仓促应战,片刻之间便被飞箭长矛击杀无数,一个个被打落下水,坠入湖底,湖面之上,很快血红一片!

廖千山三人听到这喊杀声,回首一望,那还有心去追杜宇,急速返回!

一道道响箭升空,腾起数个黑色的“川”字,正是遇到官府需要增援的信号!

众匪兵看官兵势大,一边抵挡官兵,一边向合川泽退去!

但能全身而退的战舰不过十之二三,多数被官兵的三爪飞钩勾住。上面的江匪要么解下盔甲,弃船泅水逃命,要么同涌上的官兵厮杀在一块。官兵虽然乘的不是战舰,但胜在人多,又是有备而来,突然袭击,已是势如破竹之势!

驮山三人赶到阵前,护着余下战舰,向后方急退。

此处毕竟靠近葫芦岛,官府小胜一仗,迅速收拢兵力,吊起小船,破开江面,顺流而下,不多时便退了个干干净净!

杜宇趁乱在外围又破掉了几条匪船,见官兵撤退,便忙隐匿了身影,藏了起来。

廖千山面色阴沉欲滴,见官府的船只走远,方敢组织搭救落水的江匪,而这不过半个时辰的短兵相接,合川泽水兵已死伤近两千人!

至于利山海等一众商船,早就趁乱过了哀牢关,散在数十里江面上,难寻了。

杜宇所在的小船速度不慢,摇船的大汉拼命摇动双桨,面色十分难看,先前杜宇击毁江匪的船,他是看到的。

“小爷!”那大汉鼓起勇气说道,“实在对不住的很,若是有人将我告到合川泽处,小的一家老小难保,还请小爷移动大驾,到其他船只上面去吧。”

杜宇不想连累此人,脚尖一点,向旁边一条大船上飘去,眺望江面。

利山海号是条大船,杜宇目力极远,不多时便寻到了利山海号,踏着水面奔了过去。

徐光还在甲板上,见到杜宇后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杜宇懒得与他计较,向朗生的房间中跑去,推门而入。越东来惬意的躺在床上,美滋滋的吃着朗生送到嘴边的果品。

杜宇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这是咒我!”越冬来翻身起来,但立马哎呦一声,疼的重新躺回床上,“我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第七十七章千寿鱼

利山海号冲过哀牢关,进入合川泽,三江之水在这里交汇,不知多少亿年的冲刷,形成了千里水域,纵目远眺,入眼尽是汪洋,接天连日,无边无际。

船员们驱赶巨目兽,日夜急赶。合川泽湖面开阔,水波不大,利于行船,不过两天,利山海号便出了合川泽。待江面上见到巡守的水军官船时,众人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甲板上重新热闹起来,劫后余生的人们生出许多感慨,聊天的话题,多是合川泽。

杜宇依然很少现身,每日在房间里,手握灵石,打坐苦修,时不时也琢磨琢磨剑法,看一看道门典籍和爷爷的江湖笔记,增长见闻。

时间一晃,便是两个多月,杜宇体内的灵力越发浑厚,修为进境明显,丹田中十之二三的灵气已化为液态。

这一天,滚滚红日沉入西山,清冷的月光撒向江面。憋在又湿又黑的船舱里与巨目兽打了一整天交道的水手们吃过晚饭,聚在甲板上欢闹。今晚天气不错,月光皎洁,两侧的山峦挡住了寒风。

孤夜漫长,一个人躲在被窝中实在无聊。到甲板上聚一聚,点上篝火,唱歌跳舞,烤些鱼虾就着小酒,是船客和水手们经常性的节目。

在房间里苦修几日的杜宇,也难得到甲板上来转一转。

七八个水手正紧贴着护栏,努力收网。不知道网住了什么东西七八个壮汉竟然拉扯不住。一个水手拿起地上的鱼矛,就要向水中扎去,却被同伴们立即制止。

杜宇上前,原来是准备捞点鱼虾做下酒菜的水手们撞了大运,打到了一条千寿鱼!

成年千寿鱼体型巨大,可达三千斤,肉质鲜美,入口爽滑,十分稀少,不少渔家一辈子都没见过。

千寿鱼价格昂贵,一斤要二钱银子,这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每年年底作为皇家贡品,选三千斤的大鱼,一雌一雄两条,取千秋万载,福寿无疆之意。

各大名门望族也会在年关的时候,将千寿鱼摆到自家宴席上,一是图个吉利,二是彰显富贵,三是这千寿鱼味道确实鲜美,招待宾客正好。所以一入冬,沿江各个渡口贴的都有收千寿鱼的文榜。

船员们今日交了好运,若是能把这条千寿鱼打上来,他们可是发了一笔横财。

临近的船上,有人高高的挂起白纱灯笼,遥见千寿鱼在水中载沉载浮,将三足钩抛了过来,开始争夺。

“这不是明显的强盗行为吗!”有人惊呼道。

一位花白胡子,满脸皱纹的老人看了那人一眼,用久经世事的语气说道“年轻人,有利的地方就有争斗,这千寿鱼毕竟还是在江里,没打捞到船上。”

水手们高声叫骂,痛斥对方的强盗行为。对方也不示弱,不管有理没理,气势上不能弱,各种官话夹杂着方言一起涌了过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利山海号上的人理亏。

这般大的动静引来了船舱下面的水手,见是千寿鱼,立马表示要分一份,否则拒绝驱动巨目兽。一番争吵,讨价还价,双方达成协议,千寿鱼卖掉之后,船舱下面的水手可以分到三成。

满脸络腮胡的水手跑了回去,立竿见影,利山海号速度一下子提了起来,几把锋利的铁钩抛过去,勾住对方的绳索猛拉。

接连几道绳索崩裂的声音,水手们大声欢呼,得意的看着对方的船被越甩越远。

水中千寿鱼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最后如同一只小船浮在水面上。

找来滑轮的水手们大声齐喝,一起发力,艰难的将近两丈长的千寿鱼扯到了甲板上。千寿鱼躺在那里,鱼鳃一张一合,渔网一起一伏。

水手们用被鱼虾血迹染成了黑色的托板来拉千寿鱼,但这托板太小了,裹着渔网的千寿鱼半个身都拖在地上。水手们又拉又推,托板的六个轮子发出“吱吱咛咛”的声音,留下一片水迹,向船舱入口行去。

到船舱下面将千寿鱼用水养着,到了大城出手,这样才能买到更好的价钱。

眼看千寿鱼就要被拉到船舱下面,船上的看客们大声的嚷嚷起来。

“把渔网打开来看看吧!”

“是呀!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

“这么大的千寿鱼,我们一辈子都难得见一次,打开也让我们瞧瞧。”

……

里三层外三层的乘客你挤我拥,挡住了去路,水手们想着千寿鱼已经打上了甲板,万无一失,稍一商量,决定把渔网打开,满足游客们的好奇心。

杜宇站在前面,茶杯大小的紫色鱼鳞在灯光下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硕大的鱼翅在小儿手臂粗的鱼骨带动下,时不时的展动一下,两根黑色的胡须随意的卷曲着,巨大的嘴巴无力的张开。

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江水,千寿鱼无论体力还是生命,都在缓慢的流逝。

众人围着一边欣赏一边议论,千寿鱼巨大的鱼鳃拼命张合,拳头大小,血红色的眼睛流露出了对水、对生的渴望。

“好了,好了,都散开吧!我们要赶快把它拉到船舱里面用水养着,要不然死了就不值钱了!”水手们大声招呼着让船客们让开一条道。

看客们嘴里嘟囔着,恋恋不舍的往后退。

而就在这时,静静躺着的千寿鱼猛地一抬尾巴,而后整个身子弓起,硕大的尾部重重的拍打在甲板上!

“嘭!”的一声,整个甲板猛的晃动,千寿鱼两丈长的身躯已经腾空而起,越过众人的头顶,向远方弹去。

“嘭!”又是一声巨响,数千斤重的躯体重重的砸在甲板上,满船人都被震的摇晃。

利山海号甲板太大,千寿鱼积攒力量拼力一跃,最终以失败告终,没能落入赖以生存的江河中。

精疲力竭的千寿鱼,已无再跃之力,役水就在不远处,但已可望不可及。双腮无力的一张一合,试图获取空气中的氧气。

恍然间,两条奇特的小鱼从千寿鱼的鱼鳃中急速的弹了出来,高高跃起,落入了大江中。

两条小鱼的速度实在太快,加上光线昏暗,寻常人很难发现,但杜宇旋转镜的修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杜宇急忙走到船边,大河之中,浪花滔滔,那两条不过三寸的小鱼已没了踪迹。

水手们冲到千寿鱼旁边,有的抓鱼翅,有的抱鱼尾,更有一个水手去抓鱼头,这个急昏了头的家伙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千寿鱼虽然没有力量让自己再次弹起,但张张嘴巴的力量还是有的!巨大的嘴巴猛的一张,去抱鱼头的水手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千寿鱼头顶上两条拇指粗细的鱼须缠着,大嘴一张一吸,这个倒霉的水手已被吞到了千寿鱼的肚里。

站在外围的乘客们惊叫着后退!

刚揭开的渔网又重新撒了过来,水手们聚在一起,激烈的争论起来!把鱼杀了,剖开鱼腹救人?但这样鱼的价格要折掉一半,人也不一定能够救活!如果不救?那可是条人命呀!。

“快把鱼杀了救人呀!”

“是呀!怎么还不赶紧救人?”

“难道是因为活着的千寿鱼比死去的值钱?这可是一条人命呀!”

“我活了大半辈子,年轻人,咳…咳…,人活着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

水手们决定救人,但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事情,即使千寿鱼力竭,可对它开肠破肚,在巨大的疼痛下谁知道它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看看刚才,几千斤的身体腾空一丈多高砸着谁谁死,就是几十个人都压不住它呀。

“我来!”杜宇闪身上前。

杜宇击杀长离虫的事情船上的人都知道,急忙让开了一条路。杜宇抽出子规剑,一道水流打在千寿鱼腹部,瞬间结了一层冰晶,直接将它冻住。剑光划过,千寿鱼的腹部出现了丈长的口子,杜宇俯下身子,用力一掰,探身进入千寿鱼腹内,一双灵目将其五脏六腑看了个清清楚楚,指尖上冒出一丝白光,刷、刷、刷几下将它的腹腔割开。抓住水手的身子,用力一扯,拉了出来。

水手落在甲板上,面色铁青,已经没有了呼吸。杜宇在其胸口轻轻拍了几下,水手剧烈咳嗽几声,大口的喘着粗气,睁开了眼睛。

“杜宇,干的不错!”越冬来挤了过来,笑着对杜宇赞道。

杜宇神色凝重道“里面还有一个人!”



第七十八章死去的道人

地上躺着一个道人,面上淤黑,身上穿着红白相衬镶着金边的道袍。

杜宇指尖冒出一道白光,在道袍上划过,割金断钢的白光没能在道袍上面留下半点痕迹,杜宇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涛拍岸!

只有传说中圣山的仙人才能穿这样的道袍,道人怒目圆睁,哪怕变成了具尸体,依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杀气,腰部向前半弓,一手护在胸前,一手虚握向前伸出,想来手中原本是握着一把兵器的!

死的是位仙人!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杜宇、朗声、越冬来三人相视一望,都明白其中的厉害。

“叫你们船长过来,这人来历太大。”越冬来扭头对旁边的水手道。

这些水手们知道越冬来的厉害,能让越冬来称为来历太大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不敢耽搁,慌忙到船楼去请船长。

好一会,江泰然才从阁楼上歪歪斜斜的下来,满脸通红,双眼迷离,一身酒气。

“发生了什么事?”江泰然醉意朦胧的问道。

众人闪开一条通道,江泰然走上前,看了地上的道人一眼,猛的打了个哆嗦,酒已醒了大半。抢过旁边一个水手的白纱灯笼,俯下身子,凑近道人面部细看,已是一脸惊恐之色。

江泰然身子一歪,差点摔到,旁边水手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扶住。

“将他抬到阁楼上。”江泰然艰难的说道,已经是双脚发软,连走路都困难。

看江泰然被人扶着上了船楼,越东来跃跃欲试道“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

“万万不可!”朗生断然道,板起面孔,郑重的告诫越东来道“仙人面前,我等皆为蝼蚁,这种事情,躲还来不及呢,万不可轻举妄动!”

越东来撇了撇嘴,不满道“仙人又不是豺狼虎豹,照你这么说,那我们不如换条船,躲得远远的。”

越东来说的是气话,没想到朗声竟然点头赞同道“不错,也许换船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大惊小怪。”越东来嘟囔一句,准备回房。

旁边默不作声的杜宇忽然道“没想到竟然遇到这种事,不知道东来和朗生大哥可知道人鱼?就是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鱼的怪物。”

“那是鲛人,不是怪物。”朗声皱眉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杜宇若无其事的笑道“也是今日遇到这种异事,突然想起。当初在邙山的时候,读过一些奇异怪杂的书,其中就有人鱼的插画,未曾见过,一直觉得奇怪。没想到朗生大哥竟然知道,可能给我讲一讲?”

朗声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道“这鲛人是在大海上,内陆可不多见,在咱们大炎帝国,也只有隐龙海有。他们出生便有御物期神通,不分雌雄,若是爱慕男子,成年之时便化为女子,若是心恋女子,便化为男子。鲛人地位尊崇,势力庞大,隐龙海便是圣山赐予她们的栖息之地。”

“那她们是好是坏?如此本领,若是作恶,可是危害大了?”杜宇又问道。

“听说鲛人生性温和,爱好和平,不喜杀戮。”朗声觉得此时不是谈论鲛人的时候,回转话题道“我们还是考虑考虑换船的事情,常言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你这是胆小,可不是什么君子。”越东来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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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从定军州州府上船,和父亲汤博住在船舱下面,里面阴暗潮湿,让汤燕很不习惯。初始深居简出,除了吃饭,基本不出门,就是别人来喊她玩,父亲都让婉言拒绝,只在房间里面学些文字算数。

不过随着利山海号驰离定军州,汤博的管束慢慢松了,汤燕也能到甲板上透透气。

今日天气不错,吃过午饭,汤燕征得父亲同意,来到甲板上,和那些奔跑嬉闹的孩子不同,一个人趴在护栏上,看着远处的群山,还有那悬在当空又亮又暖的太阳,想着些心事。

汤燕自小富贵无忧,奴婢成群,性格原本是活泼开朗的,可一夜之间,天翻地转,无忧无虑变成了提心吊胆,四处躲藏。那晚在客栈要不是杜宇哥哥出手相救,自己和父亲就死在那里了。

想起杜宇,汤燕心里暖暖的,自己和父亲的船费还是杜宇哥哥交的。

杜宇哥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州主府时和姐妹们开玩笑,说什么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想到这里,汤燕感觉脸上发烫,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小脸,心中暗道羞、羞、羞,但脑海中杜宇哥哥的音容却挥之不去。

少女怀春的汤燕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更是忙把头低下,心中砰砰的跳。

“你怎么了?”杜宇关心的问道,“不舒服吗?”

“没、没……”汤燕连连摆手,好一会才抬起头。

杜宇到甲板上是想看看能否寻到昨晚上那种小鱼,见到汤燕便过来打声招呼,只是今日汤燕有些奇怪。

“可不常见你到甲板上来玩。”杜宇笑道。

“是的,父亲管束的严。”汤燕点了点头,心口小鹿乱撞,“你……,你也不常来吧?”

“是呀,一寸光阴一寸金。”杜宇望着大河役水,感慨道“时间如白驹过隙,修行路上不敢懈怠呀。”

汤燕眨了眨眼睛,心中不解,“你已经是旋照期的真人,本领那么高强,还需要抓紧时间修炼吗?”

杜宇笑了笑,“一山还比一山高,我这点本领算得了什么。大道无垠,当以勤为径,以苦为舟,不过这苦中自有乐。”

汤燕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心中佩服杜宇哥哥。而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巨响,“嘭!”的一声,震耳欲聋。

杜宇连忙回头望去,只见数里外的河面上,掀起了数十丈高的波浪,一面如山高的水墙,急速扩展,很快同天际连成一线!

没有任何人怀疑,一旦水墙到来,利山海绝对会像落叶一般卷入水中,不会有任何侥幸!

而前方的船只,也正一个个被高高掀起,百丈大船,今如鹅毛!轻飘飘的卷入巨浪当中,未曾阻隔巨浪分毫!

这是杜宇见到最震撼的一幕,这种震撼要大于六岁那年,祖师从山峰上削下百丈巨石的场景。

数里的距离,也不过是顷刻,船上的人仓皇奔跑。

惊恐的尖叫声四处响起!有人从船舱里面向外跑,有人从甲板上向船舱里面冲,你拥我挤,乱成一团。

杜宇回头,见汤燕慌张着向船舱入口跑去,但没跑多远便被人群裹倒在地,人踩脚踏,大哭起来。杜宇忙过去分开众人,扶起汤燕。

“我父亲还在船舱下面,杜宇哥哥我们快下去叫他!”汤燕抓着杜宇,哭泣的哀求道。

“好。”杜宇点了点头,这种大浪,也许甲板上面更安全一些,但不能不救汤博。

船舱入口处,已经挤满了人,你压我摞,完全堵死。杜宇照地上一脚,踏破甲板,抱着汤燕坠到船舱里面,神识一扫,寻到了正在争着向上挤的汤博。

“汤先生!”杜宇大喊一声,正要过去,突然一道巨震,整个人飞了起来。

不仅仅是杜宇,船上所有人和东西都飞了起来。

大浪破入船舱,用千年木制成船底的利山海号,在这排山倒海的巨浪面前,一样四分五裂!

汤燕想大声呼救,却吞了一口江水,肺部如火烧一般的疼!

窒息的感觉让汤燕拼命挣扎,但这无济于事,瘦小的身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整个人在水中被扯来扯去。

汪洋之中辨不出方向,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自己要死了……。”

杜宇旋照期的修为,在这江河倒翻中,仍然行动困难,只能顺势能行,不能逆波而上,将灵气布在双眼上努力寻找。

好在这大浪只是一道,一推而过。

汤燕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然后整个身子被拉着急速上升。

杜宇带着汤燕钻出水面,拍打汤燕的后背。

“哇!咳咳咳……”汤燕剧烈咳嗽几声,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面庞,劫后余生的汤燕紧紧抱着了杜宇,伏在杜宇的胸前大哭起来。

“前面有一个木板,我托你上去。”杜宇将汤燕扶到木板上。

“你见到我父亲没?”汤燕哭着问道。

杜宇摇了摇头,四下打望,见不远处越东来和朗生带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汤博。喜道“汤先生在那里,我带你过去。”

真真一场大劫难,落水的人无数。再看那遥遥向前推行的波浪,波及的范围只怕有百里。

越东来和杜宇踏波而行,将一块块木板踢给落水的人,但更多的人沉在了水下。

“我们只能做这么多了。”大半个时辰后,越东来看着江面上漂流的船只残骸,上面负着一个个人,“后面的船上来会救他们的,我们带汤先生和汤燕到岸上吧。”

杜宇点了点头,活着的人都找到了木板,没找到木板的都永远留在了江中。准备到岸上的杜宇忽然想起一件事,对越东来道“我的一块玉佩掉到了江中,先前忙着救人一直没顾得上,我想下去找找,你带他们先过去吧。”

“那玉佩重要吗?”越东来道“江水这么深,一块玉佩怎么找?”

“是爷爷给我的,我对它很有感情了,我记的落水的位置,若不去找终究心中不甘,试一试吧,也许能找到呢。”杜宇坚持道。

“那好吧,我们在岸上等你。”越东来点头道,觉得找到玉佩的可性能微乎其微。即便记得落水位置,役水大河不知几深,也不知道被冲到那里去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七十九章鲛人

杜宇根据记忆,又和岸上景物对照,锁定了利山海号大概沉船位置。便使出千斤坠,向水下落去,约么下行了百丈,方到江底。水底光线微弱,但并不影响杜宇的视线。

杜宇找到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抱在怀中,防止自己上浮,然后在江底快速奔跑。泥沙乱石间,慢慢发现了一些沉船的器物,被江沙半埋,期间也零零散散的见到些玉石玛瑙。

听说利山海号从雾光海运送大批珍珠玛瑙前往京城,而且周围散落的东西,杜宇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围绕这个区域,杜宇不断扩大搜寻范围,船上的东西一点点被找到。

终于,杜宇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一个奇怪的箱子,三四尺见方。

杜宇慢慢靠近,怀着忐忑的心情,将箱子仔细打量,而后奋力一剑,劈开了上面的大锁。珍珠玛瑙堆积间,掩埋着一个“人”,被非铜非铁的锁链捆绑着。

这个“人”杜宇见过。

靛蓝色弯曲的发丝泛着迷人的光泽,搭在双肩,光洁细腻的皮肤,精巧细致的鼻子,眉如山黛,齿如含贝,一双干净明亮、深邃透彻的眼睛,美丽到分不出男女,十三四的年龄。

那鲛人望着杜宇,只是那轻轻一笑,杜宇心中已全部明了。

朱唇轻启,一张道符从那柔软的唇间升出,穿过锁链,被杜宇握在手中。灵符上精光流转,奥妙生辉。

杜宇犹豫了一下,将灵符催动,磅礴的灵气在上面滚动,一个个符文好似活了一般,捆绑鲛人的锁链猛然间绷紧,大发光芒。

稚齿婑媠的鲛人牙关紧咬,面露痛苦之色,让人怜惜,似乎有股庞大的力量在娇躯之中左冲右突。

宝符从杜宇指尖飞出,落在那秀丽的额头上,一个一个符文化入体内,一圈圈缠绕的锁链陡然崩裂,断成一节节!

宛若仙女,皎洁生彩的鲛人站了起来,冲杜宇深深一拜,而后纵身抓住杜宇,急速而去。杜宇心中微惊,任由鲛人抓住。

耳边响起鲛人轻柔的声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叫欣然,是住在隐龙海的鲛人,数月前无端被圣山修士攻击。我法力低微,不是他们对手,被他们种下了印记,用锁链捆绑,上天垂怜,遇到公子。

刚才的巨浪,是我的随从同他们交手所致。

留在我体内的印记已被破除,他们必定生出感应,所以我才带公子赶紧离开。

公子救命之恩,一生铭记!身上未带宝物,有本命神珠一枚,微表搭救之恩,这神珠我孕育百年,已经初成,可助你凝神练气,增长修为。”

欣然说完,一颗拇指肚大小,闪着蒙蒙白光的珠子从唇间飞了出来,进入杜宇体内。

宝珠悬在丹田,敛了光芒,看不出神奇。

又听欣然道“妾身能否逃过此劫尚未可知,不敢冒然问公子大名,免得公子受此牵连,就此别过,若是有缘,说不得我们还能再见,到时再报公子救命之恩。”

鲛人说罢,纤纤玉手松开。

遥看欣然几个摆动,消失在茫茫洪流之中,杜宇愣了愣,既被鲛人的美貌惊艳,又为自己担心。回想欣然的一言一行,好久轻叹一声。

利山海号散落的珍珠玛瑙杜宇不敢去取,就是鲛人赠予的宝珠,杜宇都吐了出来,带到偏远处,将其深埋役水中,牢牢记下位置。

宝珠刚才稍试,妙用无穷,杜宇虽然心中万分不舍,但圣山仙人神通广大,万一被发现,自己必死无疑。和性命比起来,再珍贵的宝物又算得了什么。

杜宇一边往岸上赶去,一边将事情反复推敲思索,看可有思虑不周之处。

小半日后,杜宇来到了和越东来约定的地点,找到了他们,只是没见到朗生。

汤博、汤燕的衣服已经烘干,等的无趣的越东来架起篝火在那里烤鱼,见杜宇回来,关心问道“你的玉佩找到没有?”

杜宇点头笑道“找了半日,总算找到了。”

“也是你运气好,江水茫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越东来将烤好的鱼递给杜宇,“喏,尝尝我的手艺,除了玉佩,别的东西没丢吧?”

“别的也只是些衣物,几本看过的书,银票我都是随身带着的,你呢?”杜宇将烘干的银票从怀中拿出来,上面字迹清楚,是防水的。

“我看你还是个守财奴。”越东来笑了笑道,“贵重的东西我都及时收起来了,倒也没丢什么,只是这浪来的奇怪,不知死了多少人。”

杜宇点了点,有感道“是呀,怎么没见朗生大哥?”

越东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一起上的岸,后来说是四处看看,谁知一走就是半天。”

汤博和汤燕上前,对杜宇和越东来附身就要叩拜,被二人连忙扶起,“两次救命之恩,我和小女无以为报!”

越东来将手一摆,“不用这般见外,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只是举手之劳。”

“是呀。”杜宇亦点头道。

万分感激的汤博稍一踌躇,道“两位恩人,先前船上人员复杂,我和女儿担心身份暴露,引来麻烦,一直隐藏了身份,未曾告诉两位,还请两位见谅。”

汤博说完,和汤燕一起将脸上面具揭下,已是变了容貌。汤博成了面容威严的长者,汤燕成了漂亮可爱的美少女。

越东来和杜宇相识一笑,越东来继续翻着烤鱼,“这种事情我们是理解的。”

“两位不亏是修炼有成的高道!”汤博见杜宇二人未因自己隐瞒身份而生气,继续说道“我本是定军州的州主,名叫林泽仕,我女儿叫林梦妍,因为剿匪不利,被撤了职,要到区里面受审。

葫芦岛匪徒势大,要杀我立威,不但派大队人马拦截,暗中还派了杀手,更是买通了押解我的官员,幸好有亲信给我通风报信。我思来想去,被押解到区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区主大人即便不把我投进监狱,也会将我贬为平民。

在下已故的妻子有个妹妹,嫁给了帝都的王族,我便脱离了队伍,准备去投奔她。可落脚在万顺客栈时还是走露了消息,要不是杜公子相救,我和女儿就一命呜呼了。”

杜宇和越东来虽然知道汤博、汤燕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竟然是上任州主,大为感慨,一番唏嘘。

在距离杜宇和越东来不远的一片密林中,朗生匍匐在地,面前站着三个男子,仙风道骨,气势不凡,尽夺山中万物之彩。

“仙人明鉴,小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先前在利山海号上突然大浪袭来,乘船被毁,救了些凡人后就到了岸边,别的什么都没干。”朗生头也不敢抬,万分惊惧的说道,想了想,又试着道“小妖是罗浮仙人和青鸣仙人的弟子,这次是保护二人的公子前往圣山,一路上未扰凡人,未曾做过一件恶事。”

带头仙人冷声道“你以为身后有罗浮和青鸣二人我便不敢杀你。”

“不敢!不敢!”朗生趴在地上连连摇头,再不敢说半句话。

“师父,”旁边一个身材魁梧,国字脸,赤面白眉的仙人传音望“我看这小妖不像说谎,您的八宝云龙锁,就是金丹后期的真人都挣脱不开,这小妖能有什么本领救的了那鲛人。我看多半是隐龙海的人,带有什么神兵利器,才破了师父您的八宝云龙锁。”

张岩青闻言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大弟子横木说的有道理,问道“那这小妖你看留不留?”

“罗浮和青鸣虽然不值一提,但毕竟是在圣山登记造册的真人,若是这小妖死在这里,他们追查起来,只怕节外生枝。师父您的八宝云龙锁,阻隔神识,善幻万物,除非打开那箱子,否则根本发现不了。那鲛人咱们藏的隐蔽,这小妖我看应该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放了为好。”横木答道。

张岩青点了点头,“这鲛人回到隐龙海,定然会到圣山讨说法,我们要早做准备。”

“师父,要不咱们暂不回圣山,游历一番,避避风头再说。”横木出谋划策道。

张岩青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自不能让他们先告到圣山,记得合聃真人当年只是试图捕获鲛人,便被罚面壁百年,咱们将鲛人掳走,若是坐实,罪名很大。我们要先一步赶回圣山,就说在隐龙海附近遇到作乱的妖物,除去妖物时,有鲛人替他们出头。咱们无奈,只能先将鲛人擒下,准备押解回圣山,谁知被鲛人的家将围攻,陈以令力战而亡,请圣山替咱们报仇!”



第八十章到站

山峰田野缓缓而来,又缓缓而去,滚滚红日慢慢东升,又慢慢西倾,时光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杜宇离开邙山已一年有余。

这几个月,杜宇在修炼之余,分出了些时间练习制作道符。在沿江大城购买的《初级道符制作之法》,虽然书名写的的是初级,但在杜宇看来,那里是初级,分明是高级,晦涩难懂。

好在船上有朗生,朗生修为不高,但对丹道符箓很有研究,对杜宇请教的问题,讲解起来也是高屋建瓴,通俗易懂,而且旁征博引,引申发散不少,让杜宇佩服的五体投地。多亏了这个好老师,自己符箓一道才能进境如此快。

杜宇主要研究的是飞天符,依书上所言,飞天符可以自由组合,结成各种形状,若是数量足够,带人飞天也不是难事。

飞天遨游对杜宇有莫大吸引力,苦心钻研之下,如今也算登堂入室,刚刚催动七张飞天符负着一条十几斤的大鱼飞行了好远。

控制七个飞天符是杜宇目前的极限,昨日用九张飞天符试飞,在江面上没行多远便掉了一个翅膀,落入了水中。

今日吃过晚饭,船老板来到甲板上,宣布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越东来听到这个消息,欢呼着来告诉杜宇,“杜宇,明天就到灵宝市了!我坐了两年的船,圣山终于到了!”

灵宝市是圣山脚下重镇,占了圣山之利,异常繁华,以经文丹药,兵器符箓,法术学说闻名。

天下的丹药这里最全,天下的兵器这里最好,天下的修士这里最多。

“要到圣山了!”杜宇同样难掩心中激动,从床上跳了下来,“坐了一年多的船,终于要到了。”

背井离乡,离开爷爷,离开师兄弟,行十万八千里,历时一年半,终于到了这一国道法圣地。

越东来摩肩擦掌,“杜宇,咱们今晚喊上船上的那几个伙伴,喝个一醉方休!”

杜宇连忙摇头,越东来为人仗义,出手阔绰,结识了船上不少人,当然,很多人都是看越东来本领高强,有意攀附他。

“我和他们不太熟,算了吧,你玩个痛快就行。明天就要下船了,我也要准备准备,和林叔叔父女两个告别。”杜宇解释道。

越东来一脸坏笑道“你心中最惦记的果然还是你家梦妍,是得好好去看看,这马上就要分手了。”

“你想哪里去了?”杜宇佯装生气道“你总喜欢拿我和她开玩笑。”

“你看看,一提起林梦妍你就变了模样,今晚我先一个人去,等晚点再来喊你。”越东来临出门时又冲杜宇坏笑道“嘿嘿,你可要把握好,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

越东来总爱拿梦妍和自己开玩笑,不过想想,梦妍确实喜欢找自己玩。若说梦妍的心思,原本杜宇是不懂得,但越东来没事就煽风点火,说些男女之事,慢慢杜宇也就懂了。

可自己旋照境的修为,二百载的寿元,而梦妍不过普通人。自己到圣山修行,若是有缘龙魄玄晶,就成了仙人,御空飞行,遨游苍穹!和梦妍的差距就更大了。若是无缘,自己也是要回邙山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虽然和她谈的来,但心中只是把她当成好朋友,别的意思……,确实没有。

想到一别再难见面,这一年多的相处,杜宇心中确实也不舍。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早已注定梦妍是要回京城的,而自己是要去圣山的。两者相距数千里,以后见面就难了,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

杜宇来到梦妍房口,轻轻的敲了敲房门,“咚、咚、咚”。

“谁呀?”

“是我。”杜宇应道。

梦妍忙把门打开,见到杜宇,心中雀跃,请杜宇进屋。

杜宇笑着道“刚才船老板在甲板上说,明天就到灵宝市了,我特来和你们道别。”

“这么快!”梦妍脱口而出,原本见到杜宇喜悦心情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泪水已在眼中打转。

林泽仕看了女儿一眼,笑道“这是好事,杜宇不远万里,历经艰辛,不就是为了到圣山吗,如今到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听了父亲的话,梦妍声音哽咽的对杜宇道“那祝贺你了。”

梦研的这一声哽咽,让杜宇的心陡然间被触动,这一刻突然觉得对不起梦妍。梦妍对自己深情实意,而自己却总是刻意保持距离,如今要分别了,梦妍忧伤不舍,而自己还一脸轻松。

杜宇觉得应该说句暖心的话,“大家分别,我也不舍,毕竟相处这么久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真的?”梦妍不相信的问道,一双蒙着泪水的大眼睛望着杜宇,“你会去看我吗?”

梦妍早打听清楚了,圣山讲究清修,哪能轻易下山,而且圣山离京城数千里路,一来一回,要好些时日。

也就在这一刻,杜宇打定了注意!即便寻常不能下山,将来自己离开圣山时,绕上一些路,也要到京城一趟,不枉二人相交一场。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的答道“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得到杜宇的承诺,梦妍咬了咬嘴唇,勉强露出些笑颜。

女儿的心思,林泽仕作为父亲早就知道了,私下里没少劝女儿收了那份念想,你们两个是不可能。

但梦妍嘴上说“才没有呢,不像爹爹你想的那样。”可有事没事还总去找杜宇玩,日久心意反而越来越浓。

明日就要分别,林泽仕不想女儿心中留下太多遗憾,笑道“你们两个平时谈的来,以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到甲板上转一转,也好道个别。”

有父亲在场,许多话确实说不出口,梦妍起身向门外走去,杜宇也跟了上去。

二人并肩而行,今晚月光半显,朦朦胧胧。

平时活波开朗的梦妍却不怎么说话,只是沉默着,一直走到甲板的边沿。

“江上的风不小,你冷吗?”杜宇终于找到个话题,打破了这份沉默。

“不冷。”梦妍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扶着栏杆,侧对着杜宇,望着远处的夜空。

杜宇又想了想,到有个重要的事情,“还不知道你在京城的住处呢?”

梦妍望着依旧翻滚的江水,并没有立即回答杜宇的话。

杜宇扭头看了看梦妍,乌黑发亮的长发梳在身后,细嫩光滑的脸颊有着一层红晕,漆黑的大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下依然那么明亮,较一年多前在定军州,凹凸的身材已经显现,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梦妍缓缓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天气很凉,这封信很暖。

杜宇暗道梦妍想的倒是周到,怕自己忘记,地址都写好了,准备打开信封来看。

“回去再看吧。”梦妍制止了杜宇。

杜宇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好。”将信封揣入怀中。

“杜宇哥哥,你觉得我怎么样?”梦妍看着杜宇。

杜宇目光躲闪道“挺好的!”

“但为什么你总是刻意疏远我?”梦研语气幽怨的问道。

没想到被梦妍察觉到了,但杜宇自不能承认,笑道“哪里有,咱们是无话不谈好朋友。”

“既然你觉得我好,不如咱们一块去京城吧!我父亲说,我姨妈是王爷的夫人,投奔他们,很快就能得到升迁。到时你在我父亲手下做事,咱们便能一直在一起了,若是你嫌我父亲官小,也可以到我姨丈麾下任职。以你的本领,定然能谋个不错的官职!”梦妍望着杜宇,眼中满是希冀。

这事,杜宇怎能答应呢,自己是要去圣山的,心中想着措辞,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我能有今日,全是得益于邙山道观。我尊师父之命,带着全观的期望到圣山,学成之后,也是要回邙山的。”杜宇让自己拒绝的话听起来尽量委婉一些。

梦妍嘴唇轻咬,泪珠一颗颗滚落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杜宇一时手足无措,虽然觉得二人之间还是说清的好,但看梦妍伤心的模样,又心中不忍!

“我没事,杜宇哥哥。”梦妍转过头,声音哽咽,低声抽泣。

见梦研楚楚动人,伤心哭泣的模样,杜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慌乱,好一会才道“你别那么伤心了,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当初和爷爷分别,离开家乡的时候,也很伤心。”杜宇尽力宽慰梦妍。

“杜宇哥哥,你救了我两次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的。”梦妍努力让自己声音不那么哽咽,“你在圣山,要待多久?”

“大约十年吧。”杜宇略一沉吟,以为梦妍惦记自己什么时候能去看她,便道“圣山讲究清修,但总不能一直不让下山,只要有时间下山,大不了我告个假,一定会去看你的。”

“十年,一定要来看我!”

“一定!”

“咱们击掌为逝!”

“好!”



第八十一章灵宝市

灵宝市占地二百里,倚圣山,靠役水,得仙家之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据南北要道,扼京城门户,往来商旅,虔诚信徒,造就了繁华之都。

杜宇在马车上抱着长剑,愣愣出神。越东来坐在旁边,打量了杜宇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道“咱俩如今旋照中期的修为,寿元两百载,和圣山仙人没法比,但和普通人比那是多了一倍有余。你说咱们找个伴侣,也想守望相助,白头偕老。梦妍虽然是个好女孩,但毕竟只是普通人,数十年后,容颜色衰,百年之后,化为黄土一捧。早上下船的时候,见她双眼红肿,后来又伤心痛哭,我心中也是不忍,可咱们和她走的毕竟是两条路,是不可能长相厮守结发为妻的。时间久了,她慢慢就明白了,心思也会淡了。”

越东来说到这里,见杜宇还是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反应,想了想,又语重心长道“咱们的路还长,圣山之上,旋照境的女子,不计其数,总有钟意的,和她们结成伴侣,才能比翼双飞。林梦妍是官宦之家,将来的去处自然不差,定能寻到如意郎君,你和她各走各的路,对谁都是好事。”

杜宇坐直身子,将头扭向窗外,并不答话,用手摸了摸怀中的那封信,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坠,这是梦妍昨天晚上送自己的。

“你倒是说句话,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也好给你开导开导,什么事情都埋在心中可不好,男女之情方面我有经验。”越东来拍着杜宇肩膀笑道。

“我没什么事。”杜宇皱了皱眉,心情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没事就好,咱们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吧。”朗生见状,笑了笑,打了个哈哈,对着驾车的马夫高声道“车夫,我这两位公子是去圣山学艺的,不知道山门可好进?”

到灵宝市的年轻道人,十个有十个都想拜入圣山,车夫对这事情很清楚,应道“回几位道爷的话,圣山山门前,有常年接待的管事,好不好进,还要看两位道爷的本事。几位道爷,要不要小人直接把你们送过去。”

“直接过去吧。”朗生应道,这倒方便,不用再四处打听问路了。

“好嘞。”车夫高喊一下,接了个远活,心中高兴,一扬马鞭,催马前行。

约莫两个时辰后,车夫在一座大观不远处停下马车,回身道“几位道爷,圣山接引的地方到了。”

杜宇从车上下来,遥看前方,一座雄伟巍峨的大殿在树茂林密间。

“几位道爷,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前面是一座大阵,想要进观,需通过那个大阵。”车夫道。

“大阵?这考验也太快了吧,接待的人还没见着,破阵我可不行。”越东来摇头言道,阵法一道,浩瀚如海,极少有人精通。

车夫见越东来误会了,笑着解释道“这是仙人们设置的一道关,没什么危险,只是时间长些,听说通过要一天多的时间,用来考验来人的诚心,要不然什么人都去见仙长,仙长们可忙不过来。”

越东来闻言松了口气,只是考验耐心,没什么难度,呵呵一笑,“多谢了,这点钱,赏你了。”

“多谢道爷,多谢道爷!”车夫接过越东来抛过来的一两银子,连连相谢,“几位道爷若是能进圣山修行,坐了小人的车,也是小人几辈子修的福分。”这车夫言语间,满是对圣山的崇敬。

越东来呵呵一笑,快步向前跑去。

杜宇拱了拱手,同车夫告辞,跟了上去。没走多远,眼前景致猛的一变,朦朦胧胧,恍恍惚惚,宽阔大道忽然变成了林荫小路。

越东来最是兴奋,一马当先,一会猛跑,一会慢走,但没多久便气喘吁吁的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这条小路十分奇特,人在其中,灵力完全不能调动,身上还似压了几百斤的东西。

即便杜宇和越东来经过灵力渡体,走起来也十分吃力。

“杜宇和东来你们两个可要小心,万不可后退一步。这大阵既然是考验诚心的,别看咱们小半天前行不了多远,可要是往回走,估计几步就回到了原处。”朗生经验丰富,看出了阵中的一些端倪,提醒道。

原本漫不经心,因为乏累走起路来左摆右晃的越东来打了个机灵,要是不小心往后迈了一步,半天功夫就白费了。

到第二天上午,相互勉励的杜宇三人方才冲出幻境,周围景致猛的一变,陡然开阔,显出接引观高耸的门楼。两丈多高,三丈宽,金字玉牌,上述三个大字——接引观。门楼两侧,各站着一个道士,十七八岁的年纪,高冠博服,青白相衬,镶红边,挎宝剑。

“三位且慢。”两个道士拦下杜宇三人。

“无量天尊。”杜宇三人见礼。

“我圣山仙教,只收少年才俊,道友年龄有些大了。”一人对朗生说道。

朗生笑道“两位道长,我是陪我家公子的,我这般年纪,是不敢奢望拜入圣山的。”

“那道友还请到东门等候吧,他们考评结束,是从东门离开。”一名道士说道。

朗生笑着点了点头,对杜宇和越东来说道“那你们两个就先进去,我到东门等你们。”

“好。”杜宇和越东来点了点头,迈步走进接引观。

入眼一片开阔,玉砖铺地,严丝合缝,平平整整。百丈外矗立着一座三层高楼,各色琉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檐牙高啄,各悬宝物,楼尖高耸,上嵌明珠。气势宏伟,不输帝王宫殿。

杜宇和越东来快走疾步,踏过百十个汉白玉台阶,进入大厅里面。

层高两丈,宽阔的大厅里零零散散的等候的有几十个人,从岁的孩童到弱冠少年。

二楼入口处,懒洋洋的坐着一个半眯着眼睛的老道和两个年轻道人。其中一个年轻的道人言“新来的道友,过来一下,领下你的号牌。”

杜宇二人上前,单手合十宣了声道号“无量天尊,见过几位道长。”

“这是你们的号牌,当玉碑出现你们的号码时及时上去。这帛纸上面,写着一些你们关心的事情。”年轻道士将两个手掌大小的号牌给了杜宇和越东来,还有两张质地上等,微微泛黄的帛纸,正反两面写着几百个文字。

杜宇躬身相谢,望了一眼那玉碑。尺高的玉碑上显示着数字二十九,自己的牌号是五十三,越东来的是五十四。

找了个位置坐下,二人拿出帛纸来看。上面的文字,第一段是宣扬道法,弘扬道义,杜宇一字不拉的仔仔细细将其看完,后面的一段,是对本次考评的介绍。

想拜入圣山,有三关考核,前两关就在此殿的第二层和第三层,最后一关是在圣山。共考评四项,分别为年龄、修为、资质、善恶值。

接引观的考评由旋照境道人担任,初步筛选,最后一关由圣山仙长负责,通过便是圣山弟子了。

“以咱俩的资质,前两关绝对没问题。”越东来收起帛纸,轻松的说道。

杜宇点了点头,拿着帛纸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旁边一个和越东来年龄相仿的少年见越东来胜券在握的样子,笑道“两位道友,信心满怀呀。”



第八十二章考评

这少年开光后期的修为,面容白净,温文儒雅,一身道袍,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了。

越东来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一脸得意,哈哈笑道,“不是自信,是有这个实力。”打量这个少年,开关后期的修为,有些悬呀。

少年讪讪笑了笑,觉得越东来有些自大,不过还是攀谈道“不知两位道友从哪里来?对这考评了解多少?”

“我来自十万里外的青桂州,名叫杜宇,这是我的同伴越东来,对这次考评的了解只是这张帛纸。”杜宇笑着答道,和这少年一样的想法,想多打听些消息,因此言语间满是热情,“不知道友贵姓,仙居何处?”

少年笑道“我叫伏甲,来自数万里外的向阳州。”

“那比我和东来要近上不少。”杜宇笑道,“我看那玉碑,如今显示的牌号是三十二,刚刚还是二十九,考评的倒是快。如今天近中午,这一上午,不会才考评了二十多人吧?”

伏甲笑着解释道“一共六十个号牌,循环一圈再从一开始计算,我估摸着,一上午,已考评有一二百人了。”

杜宇点了点头,和自己猜的差不多,又道“这些人上去之后,没见他们下来,要不然咱们也好问问情况。可是考评之后由别处出去了?”

“应该是这样的。”伏甲点了点头,但不太确定,“这帛纸上面说从年龄、修为、资质、善恶值四个方面考评,不知道如何考评?达到多少分值能够通过?”

这些问题杜宇也答不上来,“年龄、修为好评判一些,至于资质,就不好说了,应该是有宝物探测,道友对前两关考评可有信心?”

“是有些担心的。”伏甲苦笑一声,叹道“圣山一年才收多少弟子?天下八十一道,每道都会推荐大批才俊进入圣山,留给咱们京畿道的没多少名额了。修为和年龄方面,我处于劣势,只希望这资质和善恶值上能占些优势。”

杜宇点了点头,伏甲说的有道理,想想自己,年龄和修为应该够了,差的是资质。自己修为是靠凝露果提升的,资质和天下俊杰先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想到这里,杜宇忽然担心起来,若是考评时资质占比过大,那就不妙了。

“不知道杜道友在哪里下榻?咱们考评完后,也好交流交流。”伏甲问道。

杜宇回过神来,道“我们下了船便直奔过来,还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道友说个住处,考评之后,我们去找你。”

“这样也好。”伏甲笑了笑,留下了地址。

当玉碑上显示的数字变成四十一时,伏甲连忙同杜宇和越东来告别,向二楼快步走去。

杜宇皱眉沉思,面有忧色。越东来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道“不用担心,咱俩的修为,通过前两关轻而易举。”

“前两关是没问题,可到了圣山,最后一次考评,你有几成把握?”杜宇觉得越东来有些过于乐观,这等大事,还是要多花些心思想一想。

越东来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眉毛一扬,呵呵笑道“我觉得问题不大,就是差一些,我有父母给的介绍信,那些仙长们总得给几分薄面。每年圣山招收那么多弟子,不多我这一个。”

杜宇暗暗的点了点头,自己和越东来是没法比的,“我的年龄和修为占有优势,只是这资质一关,担心过不去。”

“这几方面应该是综合考虑的,即便你资质差些,以你十六岁的年纪,旋照中期的修为,应该不成问题的。现在担心也没有用,还是调整调整心态,到时发挥好些。”越东来拍了怕杜宇的肩膀,宽慰道。

“前两关考评完后,我准备冲击一下旋照后期。”杜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拜入圣山,杜宇势在必得,一来一回三年光景,若是无功而返,回去后如何面对师父和邙山道观众人,杜宇想想都觉得压力山大。

越东来睁大眼睛惊呼道“旋照后期?我记得你突破到旋照中期也才一年的时间,这么快就要突破后期?你体内的灵力有多少凝练成液的?”

“约有成吧。”杜宇叹了口气,自己离旋照后期还有不小的距离,但必须冲击一把了。

“这么快!”越东来讶然,“如此说来,你的资质应该是上等才对,但灵力凝练成液成,想短时间内突破到后期还是很难的。”

“我修为提升这么快,全得益于你赠的丹药和灵石,资质哪里谈的了上等?”杜宇摇了摇头,“不过等会考评下来,就知道资质具体如何了。道经上讲,助善者得善,杀恶者得善,这善恶值你说他们能测的准吗?”

“道法奥妙无穷,你不用担心,自然是测的准的。”越东来肯定的答道,暗想自己的善恶值不知是多少?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好事到还做了不少。

越东来和杜宇讨论间,那玉碑上的数字已变成了五十三。杜宇连忙起身,交了牌号,上了二楼。

一个长方形大厅,连着好几个房间,有两个迎客道人站在外面。

杜宇留心观察,待其中一个房间的数字变成了五十三,忙敲门进去。

大玉金楠木制成的长桌前坐着三位中年道人,一人浓眉大眼,目露笑意,一人面部平坦,目光内敛,最后一人黝黑粗犷,目露精光。

杜宇躬身道“见过三位道长。”

“家居何处?姓甚名谁?年龄几许?修为如何?俱都报出。”

杜宇见面前三人都没开口说话,用余光扫了一眼方桌右侧。有一只玉兽,蹲在地上,五尺高下,周身蒙蒙白光,目视前方,兽口轻启。

这是道家仙术,杜宇心中了然,朗声道“在下杜宇,居住在十万里外的洪合区青桂州方雀郡落天城,今年一十六岁,旋照中期修为。”

“年纪轻轻,修为倒是不低,可服食过天材地宝?是在那个道观修行?”黝黑粗犷的道士问道。

“方雀郡落天城邙山道观,服食过凝露果。”杜宇不敢隐瞒,如实说道,留心观察三位考官的表情。

三人面上没什么变化。

“修行了什么道法?”黝黑粗犷的道士又问。

“在下修炼过驱魔舞,裂天九剑,连天一剑,主修的是水属性功法,在道符上面也略有涉猎。”

“将裂天九剑演练一番。”

“是。”杜宇应道,抽出子规剑,将灵力尽皆灌注到长剑上,只是收敛剑气,尽力演练了一番。

“拿着玉简,上三层吧。”

“是。”杜宇躬身双手接过玉简,知道已经通过了,试着问道“几位道长,在下服食过凝露果,对拜入圣山可有影响?以在下的修为、年龄和资质,拜入圣山希望可大?”

三个考官对杜宇的问题并没有不耐,浓眉大眼的考官道“多少是有些影响的,你年龄和修为大占优势,主要看你资质和善恶值了,这玉兽观你资质乃是中等,但精确的判定要到三层。”

“多谢道长。”杜宇躬身相谢。



第八十三章考评详解

出了房门,杜宇忙看手中的玉简,正面写着“京畿道洪合区青桂州方雀郡落天城邙山道观,年龄十五岁十个月,修为旋照中期九十一,匹配度九十二分。”反面是一个大大的“过”字。

杜宇不太明白匹配度的意思,但容不得多想,快步走向三楼,见其中一个写着“测评”二字的房门半开,杜宇敲门走了进去。

考官是两个老者,一个中年男子。旁边也有一个玉兽,只是和二层的大不一样。形似骏马,七尺高下,昂首阔步。

杜宇按照先前帛纸上交待,躬身将玉简递上,后退几步站定。只见那玉兽吐出一口白光,将杜宇罩住,白光照在身上,杜宇觉得如春风拂面,暖洋洋的。

少顷,那玉兽收了白光,中年道长将玉简拿起,悠悠念道“资质六十一分,善念白八十三分,善缘白三百七十二分。小小年纪便有这么高的善缘,不错不错,通过了,拿着玉简出去吧。”

杜宇暗松了口气,双手接过玉简,试着问道“几位道长,不知道在下拜入圣山,有多大希望?”

中年道士笑道“大有希望,除了资质差些,其它几项都是不错。下个月最后一天辰时三刻,记得到这道观的飞天殿。”

“小道谨记。”杜宇喜道,躬身后退,出了房门。

杜宇按着标记,下了三楼,见门口处有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道士,开光后期的修为,便单手合十行礼道“见过道友。”

那小道还礼,看了杜宇一眼手中的玉简,笑道“恭喜道友通过考评,观中为考评通过的准备有房间,不知道道友是住在观中,还有另有下榻的地方?”

原来这小道是迎客道人,杜宇正愁许多事情不明白,不敢问那些旋照期的长者。这迎客道人看着随和,正好相问,“多谢道友,我到灵宝市还有事情要办,办完之后再来入住。”

“道友记得从北门进入,以此玉简为凭证。”

“多谢道友提醒,在下通过考评后,这玉简上面出现了一些数字,不太明白,想请教道友。”杜宇笑着道。

这小道面露笑意,乐意为杜宇解答,“道友只管问便是,谈不上请教。”

杜宇将玉简拿给小道看“这上面写着修为旋照中期九十一,匹配度九十二分,资质六十一分,善念白八十三分,善缘白三百七十二分什么意思?”

小道吃了一惊,“旋照中期九十一!道长在上,多有冒犯。”

杜宇微微一愣,随即明白,笑道,“我若是有幸拜入圣山,咱们以后就是师兄弟了,不用如此见外。”

小道语气恭敬,已不似刚才随意,认认真真道,“圣山同门,称呼修为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都是以道长尊称,出了圣山,可都是以前辈称呼了。旋照中期九十一是指您的修为,这次考评将每一个小境界化为一百分,道长您目前修为处在旋照中期的九十一分处,离旋照后期只差九分,恭喜道长马上就要进阶旋照后期了。

这匹配度、资质、善念满分都是百分。匹配度是指年龄和修为的匹配度,年龄越小,修为越高,匹配度越高,您这九十二分已经是极高的了。这资质六十一分,是有些偏低了。能拜入圣山的,大部分资质都在八十分以上,不过道长的匹配度高,离旋照后期不过一线之隔,应该能弥补资质这方面的不足。

您善念八十四分也是很高的,寻常人的善念不过一二十分,刚出生的婴儿善念是零,那些被囚禁的犯人,善念是黑的。

这善缘是指一个人做了多少好事,寻常人的善缘也不过一二十分。行侠仗义,驱灾祈福,德高望重的道人善缘也不过百十分,道长您三百七十二分可是奇高的。”

这小道讲的清楚,杜宇听罢点了点头,从小道手中接过玉简,笑道“道友给我讲了这么多,辛苦了,在下杜宇,还不知道道友尊姓大名。”

“在下修静。”

“不知修静道友当初拜入圣山时,各项都得了多少分?在下想对比对比,也好心中有数。”杜宇笑着问道。

修静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七岁进的圣山,说来惭愧,并不是靠个人资质,乃是皇室推荐。不过圣山上每半年有一次大评,三个月前在下的成绩是修为开光后期四十九分,匹配度六十四分,资质七十三分,善念五十四分,善缘九分。”

杜宇点了点头,这修静是皇室推荐,成绩对自己没多大参考价值,笑道“道友能否帮忙分析分析,在下拜入圣山有几成把握?”

“帮忙谈不上,我知道的也有限,讲的不一定对,您仅做参考。”络好谦虚道“善念和善缘若是黑的,别的得分再高也没用。只要是白的,一二十分和七八十分,差距不大。但若非常高,比如道长的善缘三百多分,是能增分一些的。

圣山有一个详细的考评对照表,但未曾公布。粗略的估算方法,是匹配度和资质相加超过一百五十分,能拜入圣山。

但这同样是一百五十分,也是有差异的。年龄越大,匹配度得分越高,同样得分下越占优势。年龄越小,资质越高,同样得分下越占优势。

您的年龄在拜入圣山中属于偏大一些,因此匹配度高对您是有优势的。您的匹配度和资质相加,有一百五十三分,拜入圣山大有希望。”

杜宇心中暗想,自己只比一百五十分高了三分,多少有些危险,略一沉吟,道“若是圣山考评以前,我的修为能再进一步,达到旋照后期,您看拜入圣山可是十拿九稳?”

修静笑了笑,“道长目前还未中期圆满,一个多月的时间,达到旋照后期还是有些难度的。”

杜宇知道这很难,笑道“我说是假设。”

“达到旋照后期,道友的匹配度就会是满分一百分,拜入圣山那是一定的事情。听说圣山有规定,对十八岁以下的旋照后期修士是敞开大门的。”

“多谢道友了。”杜宇诚心相谢,又和修静攀谈了一会,少顷,越东来走了出来。

杜宇和修静告辞,和越东来一起向道观外走去。二人把玉简对到一块,越东来上面是旋照中期五十二,匹配度八十五分,资质六十三分,善念五十四分,善缘三十三分。

“你的资质比我的还差!”越东来哈哈笑道。

“可你是旋照中期五十二,匹配度八十五分,而我的是旋照中期九十一,匹配度九十二分,比你高的不是一分两分。”杜宇反笑道。

“那又怎样?拜入圣山最终看的是资质。我资质六十三分,比你高两分。”越东来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杜宇笑了笑,将先前打听到的消息说于越东来,拜入圣山的门槛是资质和匹配度相加一百五十分左右。

“我竟然还差两分!”越东来不淡定了,“你这个说法准确不准确?”

“是大殿外的迎客道人告诉我的,自然是准确的。”杜宇笃定,笑道“你有父母的介绍信,怕什么?”

越东来摇了摇头,叹道“若能凭自己的资质进去,岂不是更好。”

杜宇理解越东来的心思,道“接引观为考评通过的提供住宿,不如我们到灵宝市忙完之后,就住在观中,也好和其他人交流交流,多了解些信息。就是朗生大哥恐怕进不了接引观。”

住在接引观,除了能及时了解圣山考评的信息,还能和那些青年才俊交流道法,对修为突破是大有好处的。

“是个好主意。”越东来点了点头,“至于朗生你不用管他,他一个人,乐的自在。”



第八十四章甲胄

二人在东门和朗生相会,寻到一个车夫,想着天色不早,便准备先找个客栈住下。

车夫对这一片十分熟悉,将三人带到一个上好的客栈。越东来向掌柜问明何处有上等的兵器甲胄,丹药符箓。掌柜推荐了几个去处,并指明了道路。

其中“丹道兵甲府”掌柜的最为推崇,离这里也最近。

杜宇和越东来舍了朗生,赶到“丹道兵甲府”。见其楼高五层,占地二三十丈,气势宏伟,“丹道兵甲府”五个大字,金钩铁划,龙飞凤舞,飘逸出尘。

大殿第一层是道书典籍,第二层是兵器甲胄,第三层是丹药符箓,最后两层是其中上等者。

前三层自不用看,杜宇和越东来二人直奔四楼。入口处,两个开光中期的护卫立在那里,越东来和杜宇放开气势径直走了过去,护卫躬身行礼,请二人上楼。

数十丈方圆的大厅中暗间藏楼,零落布置,非但没有显得凌乱,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一个长相清秀的妙龄女子道了个万福“两位大人,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有一个炼制甲胄的买卖,想找你们这里炼制大师谈谈,另外有一些上等的丹药,想换一些灵石。”越东来说道。

“两位贵客稍等,这边请坐。”清秀女子将杜宇二人带进一个房间,奉上茶水。

杜宇留心打量,见房间墙上画有隔绝神识的符文,暗暗点头,商家想的倒是周全。

不过片刻,进来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脸上爬满了皱纹,双眼似乎也有些浑浊,并没有什么修为,拱手道“两位尊敬的贵客,老朽是这里其中一名管事,有什么买卖,尽可给我说。”

越东来坐在宽大的卧椅上面,右手一挥,长离虫皮甲显在桌上。

对这突然出现的皮甲,管事的仅仅是眼角猛的跳了下,面上便恢复了正常。带储物法器来的客人,他还是见过的。粗糙的大手在上面摸了摸,又拿起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道“长离虫的皮甲,保存得当,又没有什么破损,是件宝物。”

杜宇暗道这“丹道兵甲府”果然名不虚传,长离虫只在定军州有,没想到这里随便一个管事竟然认得。

“先生好眼力,正是长离虫的皮甲,想做几身甲胄。”越东来点了点头,看来没来错地方。

“这皮甲可做成单层的,也可做成双层的。双层的自然要比单层的坚固上许多,但做成的甲胄就少了一半,而且还有些厚实,穿起来不如单层的方便。两位客官想怎么做?又做成多大尺寸的?”老者问道。

“我们想做成五层厚的。”越东来靠在座椅上,懒洋洋的说道,有心考校老者。

老者笑了笑,“那贵客要有秘术才行,若不然,我们府上无法完成。”

杜宇和越东来看向老者的目光大不一样起来,这管事的真正不凡,竟然知道长离虫皮甲炼制多层还有秘法。

“我们这里倒有一个秘术,但先生要立下誓言,看后不得外传。炼制之时,也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越东来郑重道。

管事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肃然道“两位贵客放心,老朽有生之年能观这秘术,心满意足,绝不外传,这就立下誓言。”

待老者立下誓言,越东来将秘法拿了出来,老者反复看了几遍,沉吟良久,点头惊叹道“厉害,厉害!发明此法的先人真正让人佩服!”

越东来和杜宇相视一望,看来定军州的左步没有骗咱们,那三千两银子花的值了。

“先生有几成把握炼制出这种甲胄?”杜宇道。

“虽不敢说有十成,但是九成的把握还是有的,不过最后的威能如何,老夫却不敢打包票。”管事稍一沉吟,小心答道。

“那好,大小就比着我二人做,你看能做几套?费用又是多少?”这“丹道兵甲府”名声在外,管事的敢说九成,已十分可靠了。

老者在杜宇和越东来身上看了看,道“两位贵客体格还在增长,好在府上有测骨师,能大概判定二位将来的身高体格。这皮甲要想做的完美,只能做两套。因制作时还需要添加一些辅料,费用略贵。两位若是不急,三个月之后来取,费用是一千两白银。若是赶时间,一个月可取,费用是一千五百两白银。”

“那就一个月。”越东来不假思索道,一个多月后,就到了圣山考评。拜入圣山,能否随意下山还不知道,甲胄早到手为好,多那五百两银子他还不在乎。“我还有些丹药,想换些灵石和银两,还请你们负责鉴定丹药的管事来一趟。”

“老朽在丹药一道上也有些研究,可以给贵客暂估个价。”老者微笑道。

虽说老者在兵甲一道上表现颇为不俗,但一个人想同时精通丹药和兵甲是很难的,毕竟精力有限。而且,鉴别丹药需有一定的修为才好,不过越东来还是拿出了一瓶。

老者小心接过,将瓶口轻轻打开,见里面丹药黄豆大小,成褐红色,仔细闻了闻,又将一颗倒入手中仔细看了看,最后取出一张道符,将丹药放在上面,很快道符上起了一些细微的变换。“这丹药药性猛烈,对突破瓶颈大有好处,内含灵力浑厚纯净,适合旋照期真人使用,一颗丹药价值大约三千两白银,这一瓶共有八颗,两万四千两白银。”

越东来笑了笑,又拿出了一瓶丹药。里面只有一颗,浑圆如珠,寸许大小。这管事的只是看了一眼,忙道“此等宝物,老朽做不了主,要请我们副当家的来。”

“那就请你们副当家的来说话。”越东来将丹药放在桌子上。

“贵客稍等。”老者打开房门,对在门外守候的妙龄女子低声几句。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进来,旋照前期修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对杜宇和越东来二人拱手笑道“在下何成江,两位贵客临门,失敬失敬。”

“我手中有些丹药,想让府上做个价,换些灵石和银两。”越东来指了指桌上的丹药,直接道。

何成江将丹药拿起,仔细看了看,沉吟片刻道“如此宝丹,若是拿到拍卖行去,得价会更高,在我这里,只能出一百万两的价格。”

越冬来笑了笑,这个价格,他还满意,“贵处可有一些上等的灵石,寻常的就算了,我想要仙人用的那种。”

“一口价,三十万两一块,我处保证货真价实。”

越冬来仔细想了想,从怀中又拿出一瓶一模一样的丹药,道“两瓶丹药,七块仙灵石,制作甲胄的费用一并在其中。”

何成江稍一沉吟,双手一拍,大笑道“好!贵客真是爽快,两位稍等,我去去就来。”少顷,何成江和那老者回到房间,老者将一个木质方盒摆在桌上,而后退下。

这方盒一尺二寸长,六寸宽,上雕祥兽,精致细美。

越冬来将方盒打开,七个玉质小盒整整齐齐摆在里面。越冬来打开其中一个来看,一张道符将那灵石紧紧包裹,揭开之后,浓郁的灵气透了出来。

越冬来点了点头,灵石不错,“这两瓶丹药,就请收下吧。”

何成江将两瓶丹药纳入怀中,喜道“丹道兵甲府在灵宝市不说丹、道、兵、甲样样第一,但绝对都在前三之列。买卖公平,童叟无欺,诚信为本。贵客以后若有好东西出手,可先想着本店呀。这是本店的金字徽章,两位贵客以后持此徽章在本店消费,一概九折。”

越冬来接过,上下看了看,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徽章不错。我兄弟还缺一柄趁手的兵器,将你们店中的珍藏拿出来让我们过过目,选上一柄。”

“不成问题,两位请。”何成江笑道,今日遇到了个大主顾。

这四楼的兵器,对旋照期修士而言,都是上品之选,杜宇看的是眼花缭乱,试了几柄宝剑之后,心中更加惊叹,这大地方的东西,果然不是州郡能比的。

“这柄不错。”杜宇将手中的宝剑仔细来看,剑鞘精致优美,花纹陈韵,抽开来看,剑身修长,寒光闪闪,气势慑人,比寻常的剑要重上倍许,真正趁手。

越冬来接过来细看,言道“此剑乃是用冰寒沉铁打造,正和杜宇你主修的水属性功法。”

“贵客好眼力!”何成江赞道“冰寒沉铁坚硬异常,非旋照期的灵力之火不能将其化开。我们首席匠师耗费了足足年许时间,以百年铁木树为主,灵力之火为辅,历经艰辛,才将此‘寒霜’宝剑锻造而成,和我们的镇馆之宝御魂剑也相差无几。”

“杜宇你若是喜欢,就选它吧。”越冬来对这柄宝剑也很看好,“掌柜报个价。”

何成江笑了笑,道“我也不说虚价,九折之后,最低价十二万七千两白银。”

何成江报出的价格,把杜宇吓了一跳,先前他也知道这里的东西必定不便宜。可十几万两白银的一柄宝剑,实在是买不起,自己如今手中只有一千多两银子。

“价格太贵了。”杜宇将宝剑“寒霜”放下,不愿在外人面前露怯,对越东来道“兵器的事,以后再来吧。”

“趁这次机会一并选了。”越冬来劝道,知道杜宇嫌贵,笑道“价格不用考虑,我来包了。”

“我买兵器,怎好用你的钱。”杜宇不好意思道。

“这你就见外了。”越冬来皱眉道,“你只说喜欢不喜欢?你我兄弟之间还用分这么清吗!”

杜宇明白指望自己身上的银两,是买不了什么好剑的,“东来,这兵器咱们先看看,也不是着急的事。”

何成江见状,呵呵笑道“公子就别推辞了,把朋友这份恩情记在心中就是。”

越冬来把手一挥,“这柄宝剑装了。”



第八十五章旋照后期

和众人拜别,衣着朴素的伏甲将房门轻轻关上,收敛了笑容,坐在床头陷入沉思,朴实的面上露出愁容,长长的叹了口气。

自己这次拜入圣山希望不大。

离开家乡向阳州,数月艰辛跋涉来到这里,绝不是一时的意气之争!

观中长辈不公,自己不是那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人,讨不了掌权者的欢心。空有资质,却被分派干大量琐事,费时费力,途耗光阴。虽事事小心,但稍有纰漏,便备受责罚,而又申诉无门。

日复一日,终究受不了煎熬,想着另投它观,但这是背叛师门的行为,附近没有那个道观敢收。思来想去,便想到这天下修法圣地。

自己若能拜入圣山,十年八年后,道法大成,荣归故里,衣锦还乡,无限风光。原先那些瞧不起和欺负自己的人,还不得卑躬屈膝的向自己赔罪。

到那时定要好好羞辱他们一番,以解心中之气!

伏甲重重的吸了口气,想起往事,心情便无法平静。那群可恶的家伙,只因自己一时气不过,顶撞了师父,便被按上欺师灭祖的罪名,杖责之后还要被囚禁。

可如今看来,自己拜入圣山的希望不大,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希望。若是拜不到圣山,另投何处呢?又有那些名门大观,能让自己栖身?

无论如何,定要修出通天的本事,回去让那些人瞧瞧!

伏甲叹了口气,心中思量,离开家乡这半年多,已不是当初懵懵懂懂,目光狭小的井底之蛙。开了眼界,知道这天下道法联盟每区、每州都有分支,区内道法联盟的首脑,名义上统辖区内各观。

若是能进入道法联盟区部,即便只是一个执事,也是和州内各观主平起平坐的。

伏甲握了握拳头,在房间中踱步,还是要多打听打听些消息。

这几日,伏甲四处拜访,讲经论道,相互交流,打探若是拜不到圣山,还有什么去处。

那巡守的道人说出了一条重要信息,圣山方圆万里之内,名门大观不计其数。特别是京城周围,更是大观云集,贤者辈出。若是资质和修为不错,落榜圣山,也可推荐去其它道观,毕竟能通过前两次考评,都是不是泛泛之辈。

“只要想去,圣山都会推荐吗?”

“那并不是,还要看资质和修为,若是资质好、修为高,那些道观乐意接收,毕竟平白得了些优秀弟子。”

伏甲期望着能得到圣山推荐,在那些名门大观学上十载,回区内道法联盟做个执事,也可扬眉吐气了。等上些年月,再升一步,做个护法,连观主见了自己都要躬身行礼。

自己也不是非要如何,但总要让那些小人低头,狠狠羞辱他们一番,以报当初欺辱之仇。

伏甲忙着四处打听消息,杜宇在抓紧时间修炼,自己拜入圣山问题不大,但也不是说万无一失,毕竟资质差了不少。

好在有越东来给的灵石和丹药,杜宇这些天是卯足了劲。旋照境道人需要的睡眠时间本就少,杜宇常常几日几夜不合眼,实在太困,便睡个两三个时辰,起来后继续修炼。

将那免打扰的牌子往门上一挂,彻底闭关起来。

大楼天井处,天天热闹非凡,都是四面八方,好不容易聚集过来的人。年龄相仿,志同道合,话题一致,怎么谈都谈的来。你来我往,各种各样的信息飞速扩散。

越冬来在这里低调了许多,没说自己是仙人之子,也学着杜宇,抓紧时间修炼,但论勤奋程度,却是没法比了。越冬来每天只打坐两三个时辰,主要是将服食的丹药化开。

其间杜宇也到天井那里听他人谈论,但有用的消息也就那些,其它的众说纷纭,对通过考评也无甚裨益。

尽快突破到旋照后期才是根本,其他的无足轻重。

时间一晃,便是一个多月。离圣山考评还有七八日,这些天,陆陆续续从远处飞来一些宛若小山般的巨禽,驮着各道的少年才俊,降落到接引观。

各道推荐的这一批弟子到了。

数千人聚在一起,接引观变得更加热闹。

杜宇一直在苦修中,那固本丹一颗完全吸收要三五天的时间,这一段时间杜宇断断续续服食了十颗,如今大量药力聚集在体内,充盈异常。

又过五日,杜宇将残余药效吸收炼化,体内灵气完全化为液态,这便是中期圆满境。达到此境,可以说半只脚迈入旋照后期!后期之境吸收天地灵气,不用刻意转化,进入身体的那一刻便化为了液态。

今日杜宇美美的睡了一觉,到傍晚时分方醒。而后凝神练气,打坐调息,将整个人精气神调整到最佳。取出凝华丹服下,手握仙灵石而坐,开始冲击旋照后期。

凝华丹庞大的灵力在体内化开,仙灵石上,无比纯净的灵力涌入体内,洁白的灵气充盈奇经八脉。

丹田之中,灵气很快饱和。腹内的凝华丹,手中的仙灵石,仍源源不断的提供着浑厚庞大的灵力。

一声声金帛撕裂的声音在杜宇体内响起,经脉被灵力撑破,液态的灵力从细微处钻了出去,通过血肉,到达肌肤。

是刺骨的疼,钻心的痒,但杜宇心中欢喜,那是灵力在淬炼自己的身体。

身躯表面白光濛濛,整个房间里面,更是灵气氤氲。

宛若婴儿般的肌肤在灵气游走间,变得更加细腻和晶莹,这种变化,可不像看上去的那般简单。杜宇的五脏六腑、骨骼肌肉在灵气的淬炼和洗涤中快速的改变,这种改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

体面的灵气缓缓收缩,归入体内,撕裂的经脉,迅速凝合,先前如洪水般奔腾的灵力如酣然入睡的猛兽,归于平静,回入丹田。

杜宇缓缓睁开眼睛,难掩心中的喜悦,自己成功了!

旋照后期,自己达到了!

师父他老人家一生追求的后期之境,自己十六岁便达到了。后期之境,即便是圣山下山的弟子中,那也是靠前的。

杜宇大口一吸,将房间中的灵气尽皆吸入腹中。

旋照后期,已是修道巅峰!自己以后可以省下不少打坐的时间,专心致志的练习道法了。

至于传说中练气如汞的地步,以后慢慢来。

登上后期之境,杜宇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立即找越东来庆贺,而是继续凝神打坐,巩固修为。到第二天傍晚,方才打开房门,去寻越东来。

见到修为大进的杜宇,越冬来又惊又喜,哈哈大笑道“好!好!没想到你竟然成功了!”

“还要多谢谢你。”杜宇笑道。

“哪里哪里,”越东来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态,提醒杜宇道“虽然你突破到了旋照后期,可也不能骄傲自满呀。”

杜宇呵呵笑道“天外有天,人外又人,这我是知道了。对了,你父母的书信可递交上去了?”

“已经递上去了,接引观观主还给了我这个令牌,让我考评之时带上。”越东来拿出一面令牌让杜宇看。

杜宇暂时没了修行的压力,随后几日和越冬来一起同天下的才俊谈天说地,论经述道,大长见识。

这一日天还未亮,接引观便人声鼎沸,成群的人赶往圣山接引处。杜宇和越冬来也连忙起身,到了那里一看,已聚集了上千人。

一块丈余高的石板,上书大大的“道”字,周围用明纹圈住,两个近三丈高的石柱,分立两边。这便是圣山入口了,只是时间未到,仙术未曾激发。

约么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当太阳的光辉洒满大地,在众人翘首以盼中,微胖的接引观主来到了接引台前,看着下面的一众人群,朗声道“诸位道友,从此处去,便可直达圣山。按照各道顺序依次进入,到了圣山,只要从显微大道上走过,你们手中的玉简便会显现出你们的各项考评得分。这玉简反面,会显示你们是否通过。

若是有幸通过,便是个“过”字,若是未曾通过,便是个“回”字。若是什么都没有显示,你们就需进考评大殿,在那里由圣山仙长考究你们的道法经义,决定去留。

显微大道尽头是一处广场,诸位记得,考评通过的站到广场中间,没有通过的站在左侧,需要进考评大殿的,站到右侧。

好了,诸位,从此处上去,祝大家好运!”

接引观观主话音刚落,只见两个石柱间的石板发出一阵白光,缓缓裂开,显现了一个丈宽的通道,通道里光芒流转,好似一个漩涡。

在接引道人指挥下,众人五人一排,快速的走了进去。



第八十六章王佐

杜宇迈步进入,一阵恍惚,眼、耳、鼻、舌、身、意六识封闭,不辨前后,不识左右。少顷豁然开朗,已在一座高山上,远方山峰叠嶂,云霞雾绕,不时有流光溢彩从其间飞出。近处仙鹤祥兽,奔走起舞,奇花异草千姿百艳。

“过显微桥!”一道洪音滚滚而来。

杜宇收敛心神,和越东来一起,随着人流向前方走去。一座虹桥,十丈宽,横跨两座山峰,下面云雾升腾,不知几深,这便是显微大道,也就是显微桥了。

大道前方是一个开阔的广场,到了那里,便决定了去留。

远处悬空的高台上,坐着三个仙人,旁边立着一些道人侍卫。正中一人,身材魁梧,国字脸,赤发白眉,双目精光慑人,望见人群中的杜宇和越东来,对旁边的一人传音道“姜主持,这考评人中,有一人骄横狂暴,我下山入世时化为老叟,于我十分无礼,此人不能拜入圣山。”

此人地位明显高于姜主持,已到暮年的姜主持恭恭敬敬道“还是前辈您宅心仁厚,若是别的仙长,早取了他性命。待考评结束,在下看他是否通过,若是通过了,寻个理由,直接让他下山便是。”

“此事做隐蔽些,莫要让别人知道。”那仙长点了点头。

“晚辈明白。”姜主持恭敬道。

杜宇在显微大道上走过,快到广场上时,手中的玉简光芒一闪,数字跟着变动。玉简背面是一个大大的“过”字,喜悦之情顿时涌上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再看正面的得分,资质六十二分,修为旋照后期,匹配度一百分。

自己的资质先前是六十一,如今变成六十二,虽然略有差异,但两次考评出现一分偏差亦属正常。杜宇未曾多想,只是认为显微大道上更准确一些。

越东来一走上显微桥,周身便隐隐有金光笼罩,是接引观主给的金牌所发。越东来一直留意手中玉牌,待上面出现一个大大的“过”字时,也笑着松了口气。

“恭喜了。”杜宇心满意足的笑道。

“同喜同喜。”越东来嘿嘿笑了笑。

约莫一个时辰,众人全部通过显微大道。高台之上,姜主持捋了捋长须,远远说道“本次考评通过者,由迎客道人安排住处,三日之后,分配到各峰。考评未曾通过者,按照指引下山。需进考评大殿的,按顺序依次进入。”姜主持说完,已有迎客道人上前,带着大家各归各处。

通过的自然心中欢喜,未通过的则愁眉不展,摇头叹气,而进考评大殿的心中忐忑。

显微峰峰顶,齐平平的一片开阔。据说显微峰本是显微山众峰中最高的山峰,皇帝大臣登山祭天,山高路陡,很不好走,后有大能者将此峰斩断,形成了如今显微峰山顶平整如镜,方圆达数里的开阔地形。

显微峰是圣山数万弟子参经听道的地方,亭台楼宇数不胜数。杜宇等两人一间,待住下后,杜宇寻到一接引道人,言道“我有一个哥哥,早些年拜入圣山,在天闲峰修行,若暂时无事,我想去寻他见个面。”

那接引道人见杜宇年纪轻轻,一身灵力浑厚,热情的答道“暂时没什么事,三日之后分配山峰,那时道长一定要记着回来。”接引道人说到此处,用手一指,“那座山峰便是天闲峰,道长沿着这条路一路过去便是。”

天闲峰离此处还隔着两个山峰,约莫十几里的路。

杜宇谢过接引道人,又和越冬来交代了几句,便向天闲峰奔去。十几里的路,以杜宇旋照后期的修为,很快便到了。

天闲峰高达千丈,山中古树高耸入云,不时能见到仙鹤灵猿,都是无害模样,在山涧树梢戏耍。

杜宇沿路寻找,在一片枝繁叶茂间见到一处大殿,料想此处应该就是天闲峰传经授道的地方,跑了过去。

有道音从前方传出,杜宇赶到近前,见一高台上,盘膝坐着一位中年道长,正在讲授大道,下面上百弟子俱都是旋照境修为,听得认真。

这是道家基础经篇—《悟真卷》,此卷在邙山道观时,杜宇也读过,自觉已完全领悟。但此时听讲师旁征博引,妙语连珠,由浅入深,从几个方面阐述道意,和自己先前理解的大不一样,一时有焕然顿悟之感,不由连连点头,心中欢喜,不愧是圣山讲师,果然不俗。

那讲师授课告一段落,让众人自由讨论。此时杜宇方敢向旁边的一名道士问道“道友,在下想找乙亥届的王佐,不知道去哪里寻?”

那青年道士二十来岁,中等身材,面容俊朗,浓眉如墨,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内含笑意,看上去平易近人,一身修为精纯,犹在杜宇之上。

那青年见杜宇问话,笑道“你可认识他?”

“不认识,我是他家乡人,他拜入圣山多年,所以不认得。”杜宇如实讲到。

青年将杜宇上下打量,“他的家乡离此处可远着呢?你是从哪里来的?”

看来此人认识王佐哥哥,这便好办了,杜宇笑道“我是从洪合区青桂州方雀郡落天城来的,不远十万里,走了一年多的时间,可不容易。”

青年笑了笑,站起身道“咱们到别处说话。”

杜宇微微一愣,依言跟着青年离开了授课场,来到僻静处,那青年确认道“你当真是从方雀郡落天城来的,找那王佐何事?”

“自然是了,这还有假。我是王佐的弟弟,叫杜宇,今日通过考评,拜入圣山,因此来寻他。”杜宇笑道。

“可有凭证?”那青年望着杜宇笑道。

杜宇暗想这人倒是奇怪,问的这般详细,不过还是依言道“有书信和玉佩为证。”说罢,拿出半个玉佩。

那青年见到玉佩,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拍着杜宇的肩膀,“我的好弟弟,我就是你王佐哥哥!”从怀中拿出了半个玉佩,和杜宇的对在一起,严丝合缝。

杜宇大喜,正可谓他乡遇故知,远方见亲人。

王佐一把将杜宇抱住,“我走的时候你还在爷爷怀中呢。”

“你一走都十六年了,爷爷很担心你。”找到王佐哥哥,杜宇同样心中激动。

王佐眼睛有些湿润,松开了杜宇,“是呀,我离开家乡都十六年了,爷爷怎么样?你怎么到的圣山?你这一身修为,竟然也达到了旋照后期,分到了那个山峰?”

对王佐一连串问题,杜宇笑着一一答道“爷爷过的很好,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有这身修为,六岁那年,因为得罪了镇上的员外,爷爷把我送到了邙山。两年前,我不过是开光中期的修为,因为服食了观中的镇观之宝凝露果,修为直达旋照前期。这一路修炼,多亏了船上一位朋友的帮助,才到旋照后期……。”杜宇将自己如何到圣山的,还有这些年的经历,讲给王佐哥哥听。

王佐感叹道“这一晃就是十六年,我小的时候,爷爷常到我家。为了救我,爷爷还差点丢掉性命。这些年我也时常想念他,盼着能够回去,可路途路遥,圣山又不许这般长的假。”

“这些爷爷都知道,爷爷说,让你安心在圣山修行。”杜宇宽慰王佐道,又好奇问道“听爷爷说你当年拜入了仙人门下?”

仙人弟子,这是王佐引以为豪的事情,笑道“这还多亏了爷爷,当年师父救下我们时,爷爷说我无父无母,实在可怜,苦求师父多时。师父才收了我这个徒弟,将我带到圣山。没想到十六年后,你也到了这里,感觉怎样?。”

“这里挺好,灵气比邙山浓郁的多,好似神仙国度。”杜宇由衷赞道。

王佐笑了笑,“这里是圣山,一国之中,仙人府邸,从这里下山的弟子,皇室各道都争相招揽,高官俸禄,人人敬重。”

“王佐哥哥,你拜了仙人为师,一定学到了很多了不得的东西吧?”杜宇好奇的问道。

王佐点了点头,心中感激师父,“那是当然,师父为我洗精伐髓,赐我兵器丹药,对我没得说的,若不然,我也不会有现在的修为。”

杜宇笑着问道,“哥哥夺那龙魄玄晶有多大把握?”

“你刚来圣山,这都知道了。”王佐呵呵一笑,在杜宇面前,没什么好谦虚的,道“这升仙大会三年一次,前两年本峰便推荐我,我感觉年龄还小,如今差不多了,准备明年参加,有五成把握。”

“这么高!”杜宇心中震惊,这种事情,敢说自己有五成把握,那希望是真的很大了,由衷替哥哥高兴。又问道“仙人师父竟然来指点你吗?”

“仙人是很忙的,他们有时一闭关就是数年时间。你看远处的山峰,仙人都是居住在那里。”王佐指着远处莽莽群山,在那飘渺的白云间,一眼望不到际,“那里有七百二十峰,住着很多仙人,仙人们的世界不是咱们能懂的。”

“哥哥夺了龙魄玄晶,也是仙人了。”

王佐眼中猛的一亮,笑道“我若是夺了龙魄玄晶,成了仙人,一辈子给你做靠山。谁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杜宇嘿嘿笑了笑。



第八十七章求援

“你好好修行,珍惜时光,十年之后,也到升仙台上走一遭,说不得成功。虽然你现在已经是旋照后期,但也不能骄傲懈怠,同是后期境,灵力精纯度也是有很大差别的。你以后除了凝神练气外,也要多注意道法练习,这比斗起来,修为高低固然重要,道术同样重要,旋照后期被中期击败的比比皆是。”

杜宇点了点头,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很努力的,你看我这身修为就知道了。”

“这就好。”王佐笑了笑,又交代道“咱们圣山藏经阁,里面有很多藏书,包罗万象,你分到山峰之后,可以常去那里看看。我的住处就在不远处,我带你过去看看,也认认路。”

王佐的住处宽敞明亮,家具简单整洁,“圣山的房间,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冗余的家具,便于清修。房间都设有禁制,只有自己能够打开。”

王佐从床头的柜子中拿出一个玉石小盒,轻轻打开,递给杜宇,“哥哥我没什么可送你的,这块灵石你收下。这是仙灵石,修炼时使用,对修为提升大有好处。”

仙灵石的珍贵,杜宇是知道的,连忙摆手道“这仙灵石我已经有一块了,你现在备战升仙台,正是需要的时候,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你已经有一块了?”王佐不信。

越东来给的仙灵石,杜宇没敢随便放,都是随身带着,拿了出来。

王佐惊讶的看着杜宇,开玩笑道“仙灵石你都有,老弟不一般呀。”

杜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我先前给你说的,在船上遇到的那个朋友送的,他叫越东来,这次和我一起拜入了圣山。”

王佐点了点头,道“别人的灵石你能收,我的灵石你更应该收,这是我的心意。这仙灵石我师父给我了不少,这一块你就放心拿着吧。”

杜宇多番推辞,但王佐一直坚持,最后只得收下。

“我带你四处看看,也领略下这天闲峰的风景。”王佐带着杜宇在天闲峰漫步,讲了一些圣山的规矩,交代了不少注意事项。

到傍晚时分,二人告别,杜宇满心欢喜的回到了显微峰。谁知刚到住处,就见越冬来焦急道“杜宇,你找到你哥哥没?显微山总负责人姜主持派人来找你了三次,让你回来立马过去一趟,非常着急,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

仙长姜主持找我?不是什么好事?杜宇心中忐忑。仙长们高高在上,自己刚到圣山,和他们没有半点交集,姜主持怎么会找自己?

杜宇不敢耽搁,按照越东来说的地址,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姜玉锦作为负责显微山的仙人,常住在显微峰。正中的一座殿宇,是他的住所。杜宇说明来意后,一个旋照境的护卫进去通报,片刻回来,带杜宇进去。

显微山别的住处都是精致简单,不见过多装饰,但姜玉锦的住所却大不一样,甚是奢华。古玩玉器,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随处可见。假山流水,亭台院落,极尽匠心,侍奉的美丽女修,比得上帝王之所。

护卫将杜宇带到门前,轻敲几声房门,里面一名貌美女修将房门打开。

杜宇小心迈步进入,宽阔的大厅里,正中躺椅上,一个身材微胖的老者半躺在那里,尺余长白须搭在胸前。

“你叫杜宇?”姜玉锦懒洋洋的问道。

“仙长在上,晚辈杜宇。”杜宇毕恭毕敬道。

“你可知罪?”平平淡淡的一道声音,落到杜宇脑海,却是一声惊雷。杜宇心中大惊,仙长问罪,自己如何担当的起,惶恐道“在下不知,还请仙长明示。”

“你做的坏事,圣山已经知晓。”姜玉锦冷声道。

自己做的坏事?杜宇冷汗直冒,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自己没做坏事呀。“仙长明鉴,晚辈考评善念白八十三分,善缘白三百七十二分,从小熟读道门经典,一心向善,未曾做过什么坏事呀?”

姜玉锦摇了摇头,“你今日速速下山,圣山考评你没有通过。”

杜宇心中翻江倒海,自己考评明明是通过的!事情都没说清楚,仙长就要逐自己下山,连忙哀求道“仙长在上,在下绝没有做过坏事,只怕是仙长误会了,还请仙长明鉴!”

“真是聒噪。”姜主持语气已有些不耐,“我亲自找你问话,已经是对得起你了。要么现在收拾东西下山,要么我将你挪移下山,不过,若是让老夫出手,说不得没掌握好分寸,伤了你的小命!”

杜宇见姜主持动怒,已无解释的余地,只觉的五雷轰顶,头晕目眩。自己辛辛苦苦,万里迢迢,一年多的时间赶到圣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逐下山。

按下心中的波涛汹涌,杜宇躬身悲道“还请仙长宽限一日,晚辈明日下山可否?”

姜主持皱了皱眉,勉强同意,道,“那就宽限你一日,若是明日你还不下山,休怪本座不客气。还有,今日本座找你之事,不得外扬!”

“晚辈谨记。”杜宇躬身道,“晚辈告退。”

杜宇退出门外,一身冷汗,被夜风一吹,浑身冰凉,而更凉的是心。

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处,杜宇进门时甚至摔了一跤。

越冬来见杜宇这幅模样,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姜主持交待保密,杜宇不敢对越冬来讲,只是摇头,心中悲伤,“我和圣山无缘,明日就要下山了。”

“出了什么事?怎么就要下山呢?拜入圣山不是你一直的愿望吗?”越冬来心中不解,而后明白,“是姜主持让你下山的?”

杜宇并不答话,闭着眼睛,心中思索,良久方道“事情仙长不让外传,明日我就要下山了,我要给我哥哥道个别。”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外面漆黑一片,虽然旋照境的修士在夜晚视线如常,但越冬来还是劝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咱们刚到这里,四下都不熟悉,若是山中有什么洪荒奇兽,可就危险了。”

杜宇摇了摇头,“只怕时间来不及,我明日就要下山了。”

“那行,我陪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就行,这是圣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杜宇不想给越冬来添麻烦。

“两个人总比一个好,起码有个照应,走吧。”越冬来拉着杜宇往外走。

二人一路狂奔,很快到了天闲峰,杜宇白天来过了一趟,找到了王佐的住处。

王佐正在房间中盘膝打坐,凝神练气,见杜宇去而复返,神色不对,忙问道“杜宇,可是有什么事?这位道友是?。”

“我是越东来,是杜宇的朋友。”越冬来自我介绍道。

王佐闻言笑道“今天听杜宇说了,这一路上多亏了你的照顾,赠送丹药灵石,我在此谢过了,快快请坐。”

越冬来坐下,开口道“今天仙长姜主持派人找杜宇,杜宇回来之后便失魂落魄,说要下山,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愿细说。”

杜宇踌躇道“姜主持不让我外传,我怕说了,给你们带来麻烦。”

“不怕。”王佐想了想,摇了摇头,将房门关上,“圣山房间都设有禁制,仙人们也探听不到,再说,我师父是圣山仙人,不怕那姜主持找我麻烦。”

杜宇稍一沉吟,叹气道“姜主持见我,二话不说,就说我做了坏事,我问何事?他又不说,令我今日下山,我求他宽限到明日,他勉强同意。说明日我若不下山,就将我挪移下山,最后交代不得将此事外传。”

“那你可真做有坏事?”王佐问道。

杜宇摇了摇头,无比肯定的说道“决然没有,我考评善缘和善念得分如此高,是决没有做过坏事的。”

王佐闻言沉吟不语,良久方道“办法到有一个,就是请我师父,由他老人家向姜主持问个明白。这样一是让姜主持知道弟弟你也有靠山,让他不敢乱来。二是师父出马,那姜主持多少要给几分面子。”

杜宇心有顾虑,道“申仙长是否好请?万一姜主持不给仙长面子怎么办?他知道我将事情外泄,是否会杀了我?”仙人灭杀凡俗,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王佐缓缓摇了摇头“仙人虽然高高在上,但也不会随意草菅人命。师父只有我一个弟子,我求他,他会答应的,此事对他老人家来说不过小事一件。仙人也分境界高低,御物境便是仙人,但御物之上还有凝丹,凝丹之上还有金丹。我师父是金丹仙人,姜主持是凝丹仙人,师父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他没有不买面子的道理。”

听王佐如此说,杜宇略微放心。

但王佐话音一转,“就怕师父不在山上或者闭关。”

杜宇一愣,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有师父的传音符,这就传音给他老人家。”王佐从怀中拿出一张道符,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在道符上面刻画,少顷施法完毕。道符上面爆出一道灵光,而后重新恢复原样。

“我已经传音给师父,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第八十八章定局

杜宇三人怀着紧张的心情一直等到天亮,房门无风自开,进来一人,身材挺拔,相貌堂堂,发髻高挽,身穿红白相衬绣着金边的道袍,腰系寸宽的青色玉带。

“师父。”王佐连忙起身相拜,请师父上座。

杜宇和越东来也忙拜见仙长。

申千行望了杜宇一眼,笑道“我和小友也是有缘,十六年前见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没想到能于圣山再见。”

杜宇见仙长随和,又和自己叙旧,心中大安。

“师父,劳您大驾,事情是这样的……。”王佐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申千行听完,道“杜宇,实话实说,你是否做过让仙人记恨的事?”

杜宇摇了摇头,心中思量,能让仙人记恨的事,自己还真做了一件,那就是放走鲛人。不过此事仙人定然不知,若不然就不会是逐下山那般简单了。“仙长明鉴,我圣山考评善念八十三分,善缘三百七十二分,是决没做过坏事的。”

申千行微微点头,赞道“不错,我修道之辈,就要多行善事,那你一路上可遇到什么怪事没有?”

杜宇想了想,道“怪事倒遇到一件,大约在一年前,遇到一条寻鳇鱼吞噬仙人,又见江河翻腾……。”

申千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去问问姜玉锦,他是个小辈,若不是什么大事,他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多谢仙长。”杜宇大喜相谢。

“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去就回。”申千行出了房门,化做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师父能来并答应帮忙,王佐十分高兴,招呼杜宇和越冬来重新坐下,“师父去问几句话,要不多久就能回来,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多谢哥哥了。杜宇由衷感激。

“看你客气的。”王佐笑了笑,“你是我弟弟,我不帮你帮谁。”

越冬来在旁道“仙长对王道友真是厚爱,道友前途不可限量呀。”

王佐笑了笑,“你叫我王佐就行,我叫你东来,道友道友的,太生分。”

……

三人聊了约么半时辰,申千行御空而回,面色如常,看不出成功与否,只是对杜宇道“随我走一趟,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杜宇心中一沉,暗道不妙,身子已随申千行而起,越过一众房屋,落在了山间一偏僻处的大石上。申千行将手一挥,布了禁制,“让你下山不是姜玉锦的意思,他也是受人指令,我猜是这次三名见证官之一的横木,修为和我相仿。

一年前,他和他师父回来,说在隐龙海遇到作乱的妖物,除去那妖物时,有鲛人干涉,蛮不讲理,他们无奈,只能擒下带头的鲛人,准备押解回圣山,请圣山裁决,但被鲛人的家将拦截,横木的师兄陈以令力战而亡。

这件事情,早已在圣山传开,毕竟一个金丹期修士陨落,乃是大事。

许多人都不相信横木所言,怀疑他们捕捉鲛人在先,怕隐龙海的人找上门来,才故作迷局,倒打一耙。

隐龙海的鲛人数百年前从海外而来,虽然人数很少,但修为极高,又有侍卫。他们定居在隐龙海,便有人族修士打他们的注意。

与鲛人双修,对修为提升大有益处,因此不少修士便铤而走险。圣山顾忌鲛人势大,也不敢太过偏袒人族修士,惩罚颇重。

一年前你遇到江河倒卷的异像,应该是金丹期修士动手所致,按照时间推测,很大可能是横木等人和隐龙海大妖过招。

横木不让你在圣山,是怕你将此事外扬。你同行的伙伴,因为父母是凝丹修士,横木有所顾忌,所以才让你一人下山。”申千行讲到此处,看向杜宇。

杜宇变了脸色,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因果。好在自己放走鲛人,那横木还不知道,不过道法中有之术,仙人对凡俗,轻而易举就能探知所有事情。若是横木知道自己放了他们费心捕捉的鲛人,自己绝对尸骨无存!

申千行顿了顿,继续说道“仙人神魂强大,即便与你相隔数十里,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取你性命,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杜宇心中猛地一惊。

“此乃无妄之灾,我建议你不要留在圣山了。”申千行最后缓缓说道。

如此看来,这圣山还真留不得,杜宇躬身谢道“多谢仙长指点,是我和圣山无缘。我资质一般,能有今日修为,是服食了镇观之宝凝露果。全观上下将希望寄托于我,希望我能够学到高深道术,光耀邙山。若是就此回去,无颜见江东父老,听闻除了圣山,京城周围大道云集,想去那里求学,仙长看妥否?”

申千行缓缓点了头,“去京城大观求学,离圣山数千里,自然可以。横木今日逐你下山,自不会再降身份取你性命。但切记此事莫对外人言起。

你一心向道,有如此高的善念和善缘,是道门之幸,你我能于圣山再见,也是有缘,我理当提点一二。显微山有藏经阁,分内阁和外阁。外阁对显微山弟子开放,内阁需立下大功或灵童之身方可进入。内阁中道术功法,颇有些玄妙,你习得一两种,在御物之下,足以纵横,光耀一观,足矣。”

“多谢仙长!”杜宇俯身叩拜,能拜在京城大观,又能习得内阁道法,自己来圣山的目的也实现了大半。至于龙魄玄晶,本就是万一的希望,与自己无缘便罢了,诸事看开。

申千行带杜宇回到王佐住处,王佐忙问道“师父,怎么样?”

“杜宇到京城大观学习道法,这几天去藏经内阁一趟,抄录些典籍。”申千行答道。

王佐闻言,默不作声。

越冬来有意道“到其它大观,岂不是没了一点夺龙魄玄晶的希望,以杜宇你如今旋照后期的修为,夺得龙魄玄晶可是大有希望的。”

杜宇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东来你过誉了。”

申千行看了杜宇一眼,没想到杜宇还有这个雄心壮志,不可否认,若是在圣山修行,有这个机会,可惜了。

…………

藏经内阁,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丹道符箓,道经妙术,数不胜数。

杜宇随手翻看几本,大为赞叹,世间竟有这样的玄文,能将大道奥妙阐述!自己抄录后用心参悟,想那经年之后,足以在御物之下纵横。

“小友不要高兴的太早,这道术虽然了得,可极难练就,一辈子苦修一种,最后都未必能够成功。”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门口角落里,摇椅上躺着一个胡须花白的邋遢老头,看其年龄,只怕已有二百岁高龄。杜宇上前行礼道“见过道长。”

那邋遢老头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笑了一声,“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不错呀。”

能看守内阁,定然不俗。杜宇恭敬道“多谢道长夸奖,在下也是机缘巧合,刚刚达到旋照后期。”

“倒是谦虚,不像那些灵童,瞅都不瞅我老头一眼。”邋遢老头摇了摇头道。

这内阁是立了大功的显微山弟子,或者灵童方可进入。灵童修行日进千里,不少十三四岁便能御空飞行。一但达到御物境,便可参悟更高深的道法,这些为凡俗准备的道术秘籍,他们一般看不上眼。

“道长,在下在内阁只有一天时间,我看里面浩瀚如海,道长能否指点一二?”杜宇笑着问道。

“乐意效劳。”邋遢老头坐直身子,能有个说话的人,他很高兴,问道“你要选哪方面的书籍?将来是准备做一个众人追捧,富贵无穷的炼丹师?还是千古留名,铸造无双利器的炼器师?亦或是阵法大家,奇门遁术无双之辈?”

这些都很吸引人,杜宇不由脱口而出,“我想集百家之长。”

邋遢老头嗤笑一声“若是这样,这内阁小友就不用来了,到外阁,各样选上一本,回去慢慢参悟就是了。”

杜宇暗道是自己贪心了,老者先前已说,这里的秘术,一辈子未必能够练成一种,而自己却要门门精通,是痴心妄想了,“多谢道长点拨,在下想选剑术和练气方面的书籍。”

邋遢老头笑了笑,“若想剑法了得,灵力就要浑厚,身法还要够快。丁午区里面是凝神练气之术,辛未区是武道,里面含有剑术,你可以去看看。”

“多谢道长指点。”杜宇躬身相谢,穿过一排排比自己还要高的书架,找到了丁午区和辛未区。在那密密麻麻的书籍中,杜宇快速浏览,遇到感兴趣的便抽出来粗略翻看。

突然,杜宇眼前一亮,竟看到了《裂天九剑》四个大字,心中惊讶,取到手上细看。一句一字,竟然和自己所习如此相近,只是略有不同。而让杜宇更加惊讶的是,这内阁的《裂天九剑》竟然比邙山的多处了一部分!

邙山所授是一剑为实,八剑为虚,虚剑为灵气所化,杀伤力有限。而此书所言,剑术大成时,真实一剑可在九道剑光中任意转化,非绝顶高手无法识破。而另外八剑,亦有本体小半威力。

杜宇大喜过望,自己所习《裂天九剑》在青桂州已是首屈一指的剑法。州内论道大会上,邙山弟子仗此剑法屡次反败为胜。若是将此《裂天九剑》练成,威力又是何模样!

最重要的是自己有先前的基础,练习此剑术事半功倍。



第八十九章下山

杜宇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将书本放回,心中记下位置,继续快速浏览其它剑术。很快,杜宇看到了要找的目标——《连天一剑》。

杜宇取下细看,果然,同《裂天九剑》一样,和自己所习相近,同样多出了一部分。

再观书架上其它剑术,这二本已是上上之选。

也许是师祖当年未进内阁,只是在外阁发现二书的仿本。也许师祖当年进了内阁,只是不能抄录,凭记忆习练,有所缺失。这些不得而知。

杜宇选定了剑术,便到另外一区,花费了一个时辰,选中了两门秘术。一本凝神练气之法《抱元术》,一本武道身法《九转腾挪》。

对已臻旋照后期之境的杜宇来说,《抱元术》习练不难,此书共分两层,第一层旋照境及以下修炼,第二层御物境修炼。

修炼《抱元术》若是浅尝辄止,并不比其它练气法门强到那里去,可若是练到高深处,气如金汞,威能莫测。灵童之中修炼此术的都大有人在。而且《抱元术》所聚灵气,尤善淬体练身,能大幅提升个人体质。

《九转腾挪》适合武者修炼,大成之后身体反应速度倍增,身如鬼魅,飘荡无影,可辅助刀术剑法,令剑法威力大增。

杜宇虽然未曾习修武道,但剑法练身,《抱元术》练体,二者相辅,大成之后,身体在武道中亦是巅峰。

杜宇回到门口,邋遢老头还如先前那般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小寐。杜宇躬身道“道长,在下选好了。”将四本书籍放在桌子上。

老者睁开眼睛,轻笑一声,“四本?你这娃娃好贪心,来这内阁,只能选一本,你竟然选了四本,将其他三本退回去。”

没想到有这样的规定,杜宇愣了愣,将这四本秘籍拿在手中来回看,那一本都不舍,想了想,忽然笑了,“别人只能选一本,我却可以选四本。你看我手中玉简上所写,‘入内阁一日,选道法抄录’,可未说只能抄录一本。这是圣山金丹仙人出面给我求的玉简,金丹仙人的面子,还不值这四本书?道长您就通融通融吧。”

邋遢老头仔细看了看杜宇的玉简,又想了想,勉强点了点头,翻开石桌上一本寸后的书簙,将乱糟糟的胡须捋到一边。“姓甚名谁,是何来历,一一报出。”

杜宇如实相答,邋遢老头认认真真的记录下来,而后得意道“仙人来此检查,都夸我的笔记工整明了。”

杜宇在那本子上扫了一眼,笑道“道长的记录确实字迹工整,清晰明了。”

“这四本书,任何时候都不得外传,这是圣山的规矩!一旦发现,所学之人和你都会被终身囚禁!”老者语气一变,浑浊的双眼也变得明亮凌厉起来,盯着杜宇,肃然说道。

杜宇被老者的眼神看的心中一惊,知道此事非比寻常,躬身道,“在下谨记!多谢道长了。”

老头摆了摆手,重新闭上眼睛,躺回椅子上。

杜宇趴在旁边桌上,伏案抄录。《抱元术》寥寥数千字,杜宇小半个时辰便记录完毕。只是这《九转腾挪》,万余字不说,还有插图描绘,杜宇照图画描,仔细对照,生怕少画了一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好在杜宇旋照期的修为,记忆极强,下笔极快,一边抄录,一边参悟,但也足足耗费了四五个时辰,才将该书全部刻录下来。

眼看抄录《裂天九剑》和《连天一剑》的时间已经不够,杜宇只捡和自己所习不同处抄写,最后见还剩下些时间,又把四本秘籍和抄录本对照参悟了一番。

将原本放回,抄录本收入怀中,杜宇走到那邋遢老者前,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道长,在下抄录完毕,就此告辞。”

老者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

圣山每次考评下来,都会推荐一些京畿道的优秀才俊去周边其它道观。至于落榜的七十二道修士,多是各道将他们重新带回,以充实本道大观。

此次,圣山共推荐二百七十三人,去往京城的来音观。

“东来,大哥,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到接引观,就此拜别。”杜宇双手合什道别,圣山考评,得而复失。数日过去,依然失落,又逢分别,倍觉伤感。

“杜宇,不要太过介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来音观是京城三大道观之一,誉满天下。到了那里好生修炼,只要努力肯学,不比在圣山差。”王佐鼓励道。

越冬来也道“人生不如意十有,若只是光耀邙山,来音观所学足以。”

杜宇点了点头,心情稍作好转,言道“不管到了那里,我都会刻苦修炼,绝不懈怠!”

“这我就放心了。”王佐上前,塞给杜宇一个玉盒,“这两块仙灵石,是我节省下来的,你到来音观修行时用,也是哥哥的一片心意。”

“这几瓶丹药,是我送别之意。”越东来拿出几瓶丹药。

杜宇推辞,已受颇多恩惠,怎好意思再要,但王佐和越东来坚持,最后杜宇勉强收下。

“时间不早,快去吧。”王佐依依不舍道。

杜宇摆了摆手,顺着山路,下了圣山。

接引观,七十二道走尽,十八座圆楼内显得空旷寂静。去来音观的二百七十三人,已在广场上聚集。

杜宇怀揣心事站在外围,被人拍了下肩膀,回头看,没想到竟是个熟人。

伏甲满脸笑意道“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真的是你杜宇,你也是去来音观吗?以你的修为都没拜入圣山?”

杜宇讪讪的笑了笑,道“世事弄人,我和圣山无缘,看你没拜入圣山,去来音观挺高兴的。”

伏甲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斤两,能拜入来音观已经心满意足了。来音观仅次于圣山,修行个十年八载,也能荣归故里了,哈哈。”

杜宇被伏甲的乐观感染,心情又好了些。以自己旋照后期修为,怀揣圣山内阁四本秘籍,又有仙灵石和灵丹为助,前往京城三大道观之一,这些放在两年前,自己想都不敢想,又有何不满足的呢?

远方的天际传来一声鸣啼,迎着喷薄的朝霞,显出三个黑点,急速飞近,落在高台上,是三个略显沧桑的中年男子。

其中一人朗声说道“我三人是圣山云鹰修炼得道,此次由我三人负诸位前往来音观。”

寻常云鹰,双翅张开,可达七八米,号云中霸王,鲜有敌手。黑羽红嘴,利爪钢喙,碎石裂金,发起凶来,同剑齿虎也敢斗上一斗。

这三只云鹰仙路有缘,苦修数百年开了灵窍,体型剧增,显出本体遮天蔽日,双翼纵横二十余丈。

巨大的黑羽泛着光芒,灯笼大的眼睛闪闪发亮,两只铸铁般的爪子,杵在那里,看着让人胆寒,旁边数层高楼都黯然失色。

杜宇等何曾见过如此大妖,惊得目瞪口呆。少顷从震惊中醒来,窃窃私语,兴奋不已,能坐在这三只云鹰背上,足以炫耀一辈子了。

“尔等分成三队,我兄弟三人各驮一队,随身的行礼放到前面,我用储物法器一并收了。”其中一个云鹰言道。

众人上前,将包裹放到一起,一些胆大的,将那巨爪打量。众人很快分成三队,伏甲站在杜宇身后,小声说道“这三个小妖看着挺吓人。”

伏甲话音刚落,瞬间三道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巨雷般的声音滚滚响起,“胡说八道,我三人乃是圣山仙禽,竟敢说我们是小妖!”

整个广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伏甲吓得面色苍白,牙齿紧咬。

“哼!好了,上我们背上,抓好我们的羽毛,一路坐好,若是谁不小心掉下去,摔死活该。”一个云鹰语气不善道,为刚才的一句话而生气。

三只云鹰伏在地上,众人一个个纵身上去,爬在他们背上,紧紧抱着一根根羽毛。

“都抓好了,我们走。”一只云鹰高声道。

在一片惊叫声中,三只云鹰纵身而起,巨翼伸展,已到高空,双翅扇动,御风而行。

此去来音观,三千里路程,三只仙鹰行来,也不过几个时辰,形成的狂风可想而知,所有人都伏底了身子。

虽然云鹰在背上形成了一层淡淡光幕帮助众人抵挡狂风,但还有些少年经受不住,往云鹰羽毛里面钻,将大半个身子都藏到了里面。大家见状,纷纷效仿,将云鹰一片片羽毛揭开,往里面钻。

“够了,你们不要这样!”云鹰大声叫道“好痒!咯咯……,好痒!”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云鹰的身子便剧烈抖动起来。

一些修行浅的,稳不住身子,被颠了起来,伴着一片惨叫声,有三道身影从空中直坠而下,旁边人大声呼救。

“又给我找麻烦!”云鹰气哼哼的说道。那落下的三人,倒飞上来,重新落到云鹰背上,被吓的脸色苍白如纸。

“不要再往我羽毛下面钻!这点风,算什么!我还没有全力飞呢!”

没人再敢去揭云鹰的羽毛。这般过了半个时辰,众人慢慢适应了狂风。

伏甲趴在边缘往下看,兴奋的说道“杜宇,快看,下面的风景真是不错?”

“下面是乌蒙平原,我们出了显微山了。”一个熟悉此地的女子热情道,“我叫翟欣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伏甲。”伏甲笑了笑。翟欣雨是此行仅有的两位旋照境修士之一,当然,另一位便是杜宇了。

翟欣雨扭头看着杜宇,笑着问道“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我叫杜宇。”杜宇客客气气的答道。

“杜道友真是了得,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到了来音观,还请多多照顾。”翟欣雨微微一笑道。

杜宇客气道“相互照顾。”

翟欣雨旋照前期的修为,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一般,对杜宇很是热情,“不知杜道友故居何处?”

“我是本道青桂州的修士,离这里有十万里的路程。”高空中飓风烈烈,交谈起来并不舒服,但翟欣雨兴致很高,杜宇出于礼貌应答。



第九十章来音观

来音观取所在地来音山之名,有“大道来音”之意。

来音山不是什么大山,山势平缓,原非秀丽之山,但在历任观主精心治理,无数大师呕心沥血,皇室大力扶持之下,已是京城盛景,山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美景数不胜数。特别是到了春夏之季,绿草莹莹,万花盛开,吸引无数香客前来游玩。

今日刚过午时,慈眉善目、清瘦矍铄的来音观观主伏麟真人便在后山摆开了浩大的仪仗,率领一干弟子,整整齐齐的列成数队,恭迎圣山使者。

每隔两年圣山便会送来一批资质极佳的少年,几百年来从未间断,算来便是今日。

这般等了一个时辰,在众人翘首以盼中,蔚蓝的天空显出了三个黑点。眨眼间已到了面前,三只云鹰双翼伸展,御动己身,缓缓的落了下来。

两百多个少年长舒了口气,活动四肢。这一路坐的是心惊胆战,疲惫不堪,终于到了。

“下来吧!”云鹰晃了晃脑袋。

众少年一个个向下跳,一些修为浅惧高不敢跳的,云鹰抖动羽翼,将他们抛了下来,只是施了些御物之术,未曾将他们摔伤。

三只云鹰摇身一变,成了三个中年男子。

伏麟真人满脸笑意上前,躬身道“无量天尊,三位仙长一路辛苦,敝观准备好了膳食,还请三位仙长移驾前往。”

三只云鹰虽然是御物之境,但对伏麟真人却是客客气气,“圣山之令,不敢言辛苦,叨扰观主了。这是交接文书,还请观主清点。”

“三位仙长能来敝观,是本观的荣幸,何曾叨扰。”伏麟道长接过文书,交由旁边金阳真人,陪三鹰向会客大厅走去。

金阳真人比伏麟观主还要老上几分,目光浑浊,无甚光彩,满头白发被云鹰裹挟的大风吹得凌乱。待伏麟观主走后,上前高声道“诸位道友,我乃修法堂堂主金阳,诸位来此,是来音观之幸,亦是诸位道友之幸!我代表来音观欢迎诸位,希望诸位在此能刻苦修炼,大道有成。观内为大家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住处也已安排妥当。现有光衍真人宣念文书,点到名字的上前。”金阳真人的目光在杜宇身上停留了一下,略感诧异,而后将文书交给旁边的光衍真人。

光衍真人正值壮年,身材高大,旋照后期修为,神采熠熠,双目精光流转,龙行虎步,威风凛凛,接过金阳真人手中的文书,逐人点起名字。约莫两刻钟,人员核对无误,金阳真人请众人赴席。

宴席十分丰盛,珍馐佳肴,琼浆美酒,席间其乐融融,杜宇等人都感觉到了来音观盛情之意。宴席结束,光衍真人带领大家前往住处,人手一把钥匙,只是杜宇和翟欣雨没有。

“两位道友。”光衍真人笑道“旋照境真人在任何一观都是顶尖存在,来音观为旋照境修士建有独立的庭院,清雅幽静,就由迎客道人带二位道友前往了。”

杜宇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特殊待遇,谢过光衍真人,随其中一位迎客道人而去,而翟欣雨则和另一位迎客道人去了别处。

迎客道人欲叫马车代步,却被杜宇拒绝了,邀其一起步行前往。

来音观分前观和后观,前观占地数里方圆,供奉诸天神明,招待虔诚香客。后山是修行之所,住着一众弟子。杜宇纵目远望,一众殿宇气势庄严,巍峨高耸,授课和居住之所,依山而建,古朴高雅,同山境融为一体。

“咱们观中有多少弟子?”杜宇初到来音观,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正好问同行的迎客道人。

这迎客道人二十来岁,对杜宇很是恭敬,问一答十。不多时,杜宇对来音观便有了大概的了解。

来音观有弟子三万余众,其中小半是官宦子弟,送到这里以学习道经修身养德为名,混个出身。观中也不能只授他们经文道义,还请了不少国学大师,开设了天文地理、治国安邦的课程。

为官为政,当朝者很看重道观出身,觉得他们受经文熏陶,大道洗涤,品格会如兰花般高洁,能不计个人得失,一心为国。

如今在京城,官宦弟子若没有在大观修行过,谈起话来都要比别人矮上半分。

除了这些混出身的,来音观还有大约两万修道弟子,和不少诵经礼神、负责劳役的侍道童子。这些弟子随着修为渐深,会升为教员、供奉,或者担任行政职务。

其中旋照境修士,来音观有三四百人。不过他们大多同时为皇室贵族、名门大族效力,平时一些并不在山上。

观内日常修炼,由讲师统一授课。讲师以开光境修士为主,分炼器、丹药、占卜、道经、符箓、阵法、奇门、练气、兵刃、渡人,共十门课程。

每门课程分九级,一到三级为初级,四到六级为中级,七到九级为高级。每级授课两个月,每日授课半日,课满五日休息五日。

功课安排较为宽松,一是便于让学员能有更多自行修炼的时间,二是让那些资质上等的学员,可以同时兼修几门课程。

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迎客道人指着前方对杜宇道“前辈,那些房屋便是道观为旋照境后期真人准备的住所。

杜宇顺着望去,一座山峰上建有几十栋房屋,青砖红瓦,漂亮精致,四周栽种些花草树木,别有一番幽静。

杜宇笑着问道,“这些房屋,难道旋照境中期还住不得吗?”

“自然人是住不得的,旋照境后期真人在各观都是擎天玉柱般存在,高高在上,待遇不是旋照境前期和中期真人能比的。这些房屋,栋栋朝阳,每一栋隔得距离又远,面积又阔,有正方六间,侧房八间。墙高院阔,保证了前辈们修行的隐秘性,而且每栋还配有两个侍奉。前辈到近处看看,好选上一栋。”

杜宇感慨,没想到自己到来音观修行,还有如此高的待遇。修为高,到那里都不一样呀。

迎客道人为杜宇详细介绍每栋庭院,显然是事先做了功课。

“这些房屋主人平时可都在山上?”杜宇问道。

“大部分不在,有些数年都不回来一次。旋照境后期真人,有些脾气比较大,前辈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还请注意些。”迎客道人见杜宇年纪轻轻,好心委婉提醒道。

杜宇点了点头,自己的一些邻居脾气不太好,不是什么好事。

“这座我看不错。”杜宇在其中一栋前停了下来。站在这里向下看,整个来音观大半收在眼底,远处游人如织,香火渺渺,演练道术的弟子,动作整齐划一。

迎客道人上前,敲了敲房门,一个二八年华的清秀女孩将房门打开,看了一眼迎客道人的令牌,又惊讶的看了杜宇一眼,慌忙道“见过前辈,见过道长,两位请进。”然后快速跑进院内,喊道“妹妹快出来,有前辈来了。”

杜宇原本以为院中的侍奉是筑基期或者没什么资质的道人,没想到竟然是开光境修士,还是两个女孩。

“这些房屋里面,所有的侍奉都是女修吗?”杜宇皱了皱眉,男女住在一个院子里,多少有些不便。

“有男有女,前辈可以自行挑选侍奉。”接引道人恭敬的答道。

“用开光期的修士作侍奉,我消受不起呀。”杜宇半开玩笑道。

迎客道人连忙解释道“为了来这里做侍奉,观中的弟子都是挤破了头,能和旋照境后期的前辈朝夕相处,是莫大机缘。前辈们稍微指点她们一二,就够她们受益终身了!”

听迎客道人这么说,又见慌忙跑过来的两个女孩,拘束的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笑意,一脸崇敬。想另换侍奉,或者干脆自己一个人住的杜宇想了想,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九十一章课程安排

杜宇坐在大厅正中的花木椅上,看着两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跑来跑去,为自己收拾房间,觉得没有辞掉她们两个是对的,要不然,这些活就是自己干了。

两个女孩虽然满头大汗,但一脸喜色,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房屋的主人,忙碌的间隙,会偷偷打量杜宇一眼,又慌忙的低下头。

杜宇看那精雕细琢,做工考究的桌椅已经擦了两遍,在两个女孩准备擦第三遍的时候,让她们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辛苦了,坐下吧。”杜宇微笑道。

两个女孩有些拘谨,相互看了一眼,低着头,放下手中打扫的工具,小心的坐到了两边客座上。

“忙了半天,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我先介绍一下,我叫杜宇,来自青桂州,离这里十万里。”杜宇言语随和,没有一点架子,只当她们两个是同门师妹。

年龄略大一些的女孩眨了眨眼睛,见杜宇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笑着答道“我叫络好,家就住在京城。”

另外一个年纪略小的女孩低着头,看着地面,小声说道“我叫许培花,家也在京城。”

“我刚到来音观,许多事情还不太清楚,咱们道观教授的十门课程你们知道具体的授课时间吗?”杜宇问道。

“不知道前辈是哪一科的讲师?”络好见杜宇打听课程时间,以为杜宇是授课的讲师。

杜宇笑了笑,“我不是讲师,我到来音观和你们一样,也是学习道法的。”

“啊!”络好惊叫了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就连一直低着头的许培花,也抬起头,惊奇的看着杜宇。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杜宇笑了笑,“修为高,不代表什么都精通,所谓术业有专攻。再说了,别看我修为高,年龄和你们可差不多。”

络好和许培花面面相觑,仍然不相信的问道“前辈是和我们开玩笑的吧?哪有这么小的年纪便是旋照后期修为的,您一定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所以容颜定格在少年模样。”

杜宇笑着摇了摇头,认真道“你们还不信,今天来了二百多个从圣山下来的少年,拜在来音观门下,我就是其中一个。你们可以打听打听,圣山推荐的弟子,年龄可有超过二十五岁的?我的年龄不比你们大,你们一口一个前辈,听着别扭,还是直接叫我杜宇吧。”

络好和许培花相视一望,虽然杜宇看着平和,但如何敢直呼其名。

“今天中午,我和培花看到三只巨大的云鹰,说是圣山使者送人来了。没想到前辈是从圣山下来,这么年轻就有如此修为,真是让人佩服!”络好一脸崇拜的说到,虽然心中对杜宇的年龄还不太相信,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前辈高兴。

“让你叫我名字,你还叫我前辈!”杜宇佯装生气道。

络好为难道“我们两个可不敢直呼您名字,那样对您太不尊敬了,观中的长辈们也会批评我们的,不如我们以后叫你师叔吧。”

“师叔?”杜宇皱了皱眉,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那就叫我师叔吧,先前迎客道人给我说了一些授课的事,但每个科目具体授课时间他也记不清楚,你们给我细细讲讲,我也好规划看怎么才能互不冲突的多学些科目。”

“师叔您稍等,我这里有课程表。”络好忙去侧房,很快拿来一张纸呈给杜宇,“师叔,每月的一到五日,十一到十五日,二十一到二十五日,上午是道经、练气,下午是法术、阵法、占卜。

六日到十日、十六日到二十日、二十一日到二十六日,上午是炼器、丹药、兵刃,下午是渡人、符箓。”

杜宇看着课程表,心中筹划,自己首要选的是练气、道术、兵刃,其次是符箓、道经、阵法,最后是渡人、占卜、炼器、丹药。

在邙山的时候,符箓、道经、渡人自己已学了好年,在这里想必学的也快,但阵法、炼器、丹药、占卜可就一窍不通了。

以自己旋照境后期境界,有些科目倒不用从初级学起,“这练气和兵刃,一到九级都学些什么?我看你们两个已经是开光前期,都带有兵器,这练气和兵刃一到九级是否都学完了?”

络好抢先答道“禀师叔,我五岁上山,先学了五年凝神练气基础篇、识文断字和道经,然后花了一年多时间将练气中级篇和高级篇学完,最后才学的兵刃,如今兵刃已经六级了。”

杜宇道“你十一二岁开始学习兵刃之术,怎么现在才学到六级?”

络好觉得师叔有些看不起自己,撅了撅嘴道“我已经够刻苦的了,我练的是长鞭,太难学了,每升一级都要考评,同级当中已经是年龄小的了。培花学的是剑法,现在不过才是四级。”

许培花见洛好说自己兵刃之术学的慢,羞愧的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样。”杜宇点了点头,练气不用考评,可以一口气全部学完,“那其它八种课程,每一级都需要考评吗?不学第一级,直接从中级学可以吗?”

“其它八门有些需要考评,有些不需要。不需要考评的,从那一级学起都可以,需要考评的,只有通过了上一级才能学下一级。”络好答道。

杜宇又想了想道“这练气和兵刃一到九级都讲些什么?你们有授课的书籍吗?拿来让我看一看。”

洛好道“练气的书籍我有,但我修炼的兵刃是长鞭,对师叔您的借鉴意义恐怕不大。培花,你练的是剑法,赶紧把所有的书籍都拿过来。”

培花忙站起身,急急忙忙的跑到侧房,很快抱来十几本书,恭敬的呈给杜宇。

杜宇拿在手中翻看,自己六岁开始修行,如今已经十年了,但所学多是师父、师兄口述。如今看这些书籍旁征博引,引申发散,将练气大道阐明,心中赞叹,京城大观,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自己花费些时间将练气和兵刃再学一学是很有必要的。

从圣山抄录的四本秘术,杜宇不能拿出向外人请教,只能个人参悟,若没有夯实的基础,是无法融会贯通,修炼至大成的。

杜宇合上书籍,道“我看房间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到外面走走,您们给我介绍下来音观,我好熟悉下环境。”

站在庭院外面,可以俯瞰大半个道观,络好热情为杜宇介绍各个地方,许培花在旁边时不时插上一两句。

“师叔你看那边有好多人的广场,那是练习兵刃的论道场。我和培花常去那里和同门师兄弟切磋,不过这么久了,我的鞭法一直无法通过六级考评。好在师叔您来了,您可要好好帮帮我。”络好说道最后,冲杜宇撒起娇来。

杜宇笑了笑,“我的剑法还不知道找谁教呢,那个论道场我看就不错,你们两个没事的时候常去那里和师兄弟们切磋切磋,对增进自己的鞭法和剑术是很有好处的。”

“师叔你太小气了。”络好扮了个鬼脸,撅着小嘴不满的嘟囔道。

虽然络好长得十分清秀,撒起娇来更加可爱,但杜宇却不感冒,摆了摆手,认真道“不是我小气,是真教不了你们。不过你们练气方面有什么困惑,我到可以解答一二。”



第九十二章博览群书

杜宇手中的四本秘术,是一个巨大的宝藏。杜宇一遍遍翻看,思考琢磨,一夜未眠。当太阳从东边升起,朝霞撒到院子里。杜宇将《抱元术》又看了一遍,方才依依不舍的合上。

书中内容太过深奥,虽然不过寥寥数千字,却极难参悟。杜宇有心继续琢磨,但今日观中进行入观讲解和拜师大礼,不能去的太晚。

院中廊道小亭上,洛好和许培花正盘膝坐在上面凝神练气。见杜宇出来,连忙跳了下来,向杜宇问好。

杜宇笑道“不用这么多礼数,耽误你们修行。”

“没有耽误,师叔您就是不出来,我们也要准备去论道场了。”洛好笑着解释,关心道“师叔,您可要多注意休息呀,我见您房间的灯亮了一夜。”

“我修为比你们高,神魂稳固,数日不眠也无妨。”杜宇笑道,有两个漂亮可爱的女孩一口一个师叔围着自己叫,还十分关心自己,感觉不错,“你们忙吧,我出去了。”

杜宇嫌旋照后期的修为太过招摇,也不利于自己在观中听讲,将修为控制在开光后期,乘坐马车赶往迎宾殿。

杜宇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上百人。翟欣雨在其中分外耀眼,身边围了不少人,见杜宇隐藏了修为,有几分不解,冲杜宇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杜宇当初在圣山接引观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闭门苦修,认识的人不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少顷伏甲和几个少年进来,见到杜宇,径直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杜宇,你怎么隐藏了修为?”

“我是来这里学艺的,旋照境的修为,让讲师怎么教?这事你可要保密。”杜宇叮嘱道。

“放心。”伏甲笑着拍了拍胸膛,“只是你修为的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知道。”

“没什么人知道的,我比其他人修为高,他们看不出来的。”杜宇胸有成竹道。

伏甲想想也是,点了点头。

很快,二百多个少年陆续到齐,又约莫过了一刻钟,光衍真人被几个高道簇拥着走了进来。

众人停止交谈,规规矩矩坐好。光衍真人笑着走到台前,高声道“欢迎诸位道友加入来音观,来音观传承悠久,位列京城三大道观,誉满天下,人才辈出。方园三十里的来音山尽归来音观,目前观中有旋照境真人三百七十二名,修士三万七千余人……。”

光衍真人为众人介绍完来音观,又讲了些注意事项,最后道“诸位道友都是天资卓绝之辈,能到来音观,是来音观的荣幸,观内自当尽力栽培诸位。

考虑大家初来,未领月钱,我向观内申请,为诸位每人派送二十两银子,作为日常零用,也是观中和我的一点心意。”光衍真人说完,将手一挥,两个道人抬着一口大箱子上前,里面装满了银子和银票。

少年们欢呼起来,真是大好事一件,京城大观,果然出手不凡!

众少年高高兴兴的到台前领了银两,杜宇也上前领了一份,随手揣在了怀中,正准备回到座位上,却听光衍真人道“杜道友这边请。”

杜宇微微一愣,随光衍真人走到偏殿,光衍真人道“杜兄,您是旋照境后期修士,观中十分重视,另有准备,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光衍真人拿出的是两块上品凡灵石,杜宇连忙推辞道“来音观教授我道法,已经是莫大的恩惠,怎好意思要这些灵石。”

“杜兄这话就见外了,杜兄如今已是观中一员,来音观香火鼎盛,皇室每年赏下不少财物,观中的东西,人人有份。开光期的弟子二十两银子,以杜兄的修为两块灵石还是少的呢,就不要推辞了。以后来音观发扬光大,还要多仰仗杜兄这样的人物呢。”光衍真人笑道。

见光衍如此说,杜宇便也不再推辞,双手接过,“如此就多谢真人了。”

“杜兄不必客气,我是伏麟观主坐下大弟子,和观主同住在正大殿,道友闲暇时,可以常去坐坐。”光衍真人热情道。

能得到光衍真人邀请,杜宇甚感荣幸,“在下有时间一定前去拜访道友!”

众人领了银两,拿了道牌,随光衍真人到师德殿,跪拜诸天神明,宣入观誓言,算是正式拜入来音观。

“诸位道友,以后有事,可以随时到正大殿找我。今日便到这里,大家可以四处看看,熟悉一下观中环境,我就先告辞了。”光衍真人笑着同众人道别。

众人回礼,见光衍真人走远,喧闹起来,三五个人相约,同游来音观。

杜宇没同别人结伴,独自一人前往藏经阁,没走多远,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杜道友,请留步。”

杜宇回身一看,见是翟欣雨,笑道“翟道友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翟欣雨笑了笑,“来音观不愧为大观,刚才领了二十两银子,没想到光衍真人私下里,竟然又给了我一块灵石,这可价值一千两银子呢。”

翟欣雨说罢,别有深意的看了杜宇一眼,暗道不知道杜宇得了几块,先前光衍真人将杜宇引到偏殿,大家都是看到的。

对于翟欣雨的试探言语,杜宇只是笑道“观中是比较重视我们,我修为的事,还请道友替我保密,毕竟旋照境的修为,在观中学习起来,多有不便。”

“道友放心,我不会给别人讲的。”翟欣雨满口应下,问道“道友以后有什么打算?”

杜宇皱了皱眉,不解道“以后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在来音观好好修行了,我现在就准备到藏经阁看看。如此大观,珍藏的书籍定然浩瀚如海,奥妙无穷。”

“道友学习的热情真让小女子佩服。”翟欣雨浅笑道,“但藏经阁中的书籍只是普通书籍,若想道法上有大的成就,还要学习观中秘术才行。”。

翟欣雨说的不错,杜宇心中赞同,只是笑道“想学秘术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成为核心弟子,就能学到。”

翟欣雨抿着嘴唇笑了笑,“道友说的轻松,成为核心弟子可不容易,修为、年限、贡献样样都要过关,据说观中一些秘术,要分院院长级别才能学,那才是来音观真正的精髓。”

对来音观的秘术,杜宇兴趣不大,自己从圣山抄录的四本道法宝典,盖压来音观秘术,学至大成,足以傲视一方。“道友如今已经是旋照境修为,在观中苦修些岁月,成为分院院长不是什么难事。”

“道友是拿我开玩笑了。”翟欣雨皱了皱眉,佯装生气道“分院院长那有那么好当,他们个个都是活了上百岁,响当当的人物。”

“在下可没有拿道友开玩笑的意思。”杜宇摇了摇头,故作认真道“实在不行,就等上些年月,慢慢升迁。”

翟欣雨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杜宇道“等上些年月,等上百十年,我都一百多岁了,学了还有多大意义?看道友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动心呀?”。

“自然是动心了,但这事强求不得,能有什么办法?”杜宇装模作样道,若是自己表现的完全不动心,那就太不正常了。心中暗想翟欣雨刚到来音观,就惦记观中秘术,有些太心急了。

翟欣雨觉得杜宇不太开窍,都旋照境的修为了,还看那些普通功法还有什么用?既然到来音观,不就是奔着观内的秘术功法来的吗。看来自己还是另找他人才行,岔开话题道“道友学成之后是离开来音观,还是留在这里?”

道术大成,光耀邙山,这是杜宇的信念。不过想了想自己怀中的灵石,让别人知道自己刚拜入来音观,便打着离去的想法,不太好,打了个哈哈道“这可说不好,先前你也听光衍真人讲,观中旋照境修士,不少在京城位居高位。若是京城有什么好的差事,我也会在观中挂个客卿的职务,再到山下领份酬劳,道友有什么想法呢?”

“和你想的一样。”翟欣雨笑了笑,“咱们是一批进的道观,以后还请道友多多照顾,若是有什么好处,可不要忘了小女子呀。”

“相互照顾,相互照顾。”杜宇谦虚笑道。

“那就不打扰道友了,在下告辞,”翟欣雨打了个稽首。

看着翟欣雨走远,杜宇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翟欣雨有些想法,不过自己和她不一样,不用想那么多,只要努力修行圣山的那四本秘术就可以了。

来音观的藏经阁,虽然远比不上圣山,但足以让杜宇叹为观止,里面的书籍,单讲解凝神练气之术的,就有足足上万本。

杜宇兴奋的在书架前面走来走去,不时拿起一本本翻看。阁中书籍,也分权限,杜宇手中的道牌,乃是旋照后期的权限,除了核心典籍,其它都能查看借阅。

一直到亥时,藏经阁要关门的时候,杜宇才拿着精挑细选的五本凝神练气的书籍,到守卫那里登记。要不是限制每次只能借阅五本,杜宇估计会搬一摞子回来。

杜宇回到住处,许培花和络好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欢喜道“师叔您回来了。”

“你们还没休息?”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经睡下了。

“我们一直等着您呢,您这么晚才回来?”两个女孩围着杜宇,关心的问道。

“去藏经阁选了几本书,回来晚了些。”杜宇笑道“你们两个不用等我,这么晚了,去睡吧。”

“那怎么行,我们的任务就是服侍师叔您,您不睡,我们怎么能睡?”络好道。

杜宇不由笑了笑,“我不用你们两个服侍,你们两个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几天不睡都很正常。”

“师叔,那我给您倒杯水吧。”许培花说着就要去倒水。

“我不渴,我渴的时候自己会到,你们忙去吧。”杜宇摆了摆手。

络好和许培花相视一望,看来自己这个师叔真不用服侍,便给杜宇道了晚安,回房去了。

杜宇坐在椅子上,打开第一本书籍来看,书中从凝神练气基础讲起,一直讲到旋照后期,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图文并茂。

杜宇通宵达旦,如饥如渴阅读起来。边看边思,边思边学,同自己十年的修行映照,许多地方契合,一些以前疑惑的地方,豁然开朗,暗道不愧为大观典藏。



第九十三章京城

两个月为一学期的四级兵刃课程已经开课一个月了,杜宇来到授课的广场,拜见了授课的讲师,演练了一套剑法,轻易的便通过了四级剑术的考评。

下午杜宇去了符箓一道的授课大殿,从一级开始学起,两节课完毕,直接回到住处,继续阅读昨天借来的书籍。

杜宇以三天一本的速度,将五本凝神练气的书籍看完。这五本书籍,每一本都独成一个体系。但因为没有人教授的缘故,杜宇在读第一本的时候,有许多地方只知其表,不知其理。五本全部学完,相互印证,让杜宇对凝神练气的认知有了质的提高。

半个月后,杜宇再次来到藏经阁。

这次杜宇是有备而来,对照《抱元术》上不理解的地方,查找翻阅,直到晚上关门时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二天中午下课,杜宇又径直而去,一待又是到晚上,如此数日,颇有些收获。

这一日,杜宇课后向讲师请教。杜宇的问题让讲师颇为惊讶,尝试讲解,但在深问之下却又不能自圆其说。

杜宇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是,讲师理论再强,毕竟只是开光后期的修为。自己问的这些问题,很多都是牵扯到旋照后期,讲师无法解答实属正常。

好在经过参悟藏经阁的典籍,两个月时间的自学,杜宇对抱元术终于有了些许领会,初步照之修炼,已无大碍。

对于苦思不得其解之处,杜宇拜访了几位邻居,打着交流修炼心得的旗号,现学现卖,巧妙的将问题提出来,同这些旋照后期的修士探讨,几日下来,收获颇多。

杜宇《抱元术》修炼短期已无大碍,便转而钻研剑术和《九转腾挪》,和学习《抱元术》一样,先去藏经阁借阅书籍,然后利用晚上的时候参悟学习。

这一日,络好和许培花向杜宇告假,“师叔,下面五天的时间,我和培花没有课程,想回家一趟。”

杜宇到来音观,也常想起林梦妍,如今过去两个多月,想必他们也安顿好了,“我也正好要去京城,你们两个路熟,正好咱们一起。”

“师叔也去京城,那太好了!您一定要去我家中坐坐,您去那里,让管家给您当向导,他对京城各个地方可熟悉了。”络好兴奋的说道,热情的邀请杜宇去自己家中。

“师叔去了络好家,也要去我家。”许培花也连忙道。

杜宇笑了笑,摇了摇头,“去你们家里就不必了,我这次去京城拜访一位朋友。”

“师叔是第一次去京城吧?京城可大了,很容易迷路。师叔还是先到我家中,然后我让管家给您带路,不然可不好找。”络好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争取道。

杜宇想了想,络好说的不错,王侯相府自己从未去过,也正好到洛好家打听打听情况,便道“那好吧,明天我和你一起。”

“师叔到络好家,也要到我家,不然就是偏心。”许培花有些吃醋,能邀请到一位旋照后期的修士去家中,是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杜宇无奈笑道“我去京城是有正事要办,这样吧,下次有机会再去你家。”

得到杜宇的下次去家中的承诺,培花才勉强点了点头,忽然想道“师叔,你明天不是还有练气的课程吗?”

“这几日的课程,我都事先看过了,不学也无妨。你们两个最近照顾我也辛苦了,我在观中有些月例,给你们每人五两银子,作日常零用,添些衣衫。”两个多月相处下来,杜宇觉得络好、许培华很不错,照顾自己,打扫庭院,十分勤劳。

许培花闻言大喜,上前接住,欢喜道“谢谢师叔,师叔您对我们太好了。”

络好却是站着不动,道“师叔,您给培花一个人就行了,我有银子花。”

“你有是你的,这是师叔我的心意,你们两个一人一份,否则,岂不是师叔不公了。”杜宇在来京城的路上,受越东来豪爽大气熏陶,对许培华和络好也不吝啬。

“师叔您以后多指点我一些就行了。”络好冲杜宇调皮的笑了笑。

“以后指点归指点,这银子你还是要拿着的。”杜宇坚持道。

络好还是推辞不要,最后杜宇只能无奈道“既然这样,那便由你吧。”

“谢师叔理解!”络好得意的笑道。

第二天一早,三人下山,杜宇和络好上了一辆马车,同许培花分开。

马车上,络好坐在杜宇旁边,十分兴奋,给杜宇说个不停,“师叔,我家数代都是做瓷器生意的,在周边各区,有不少家产,我父亲很好客,您去了他一定非常高兴……。”

杜宇在路上买了几件礼物,第一次去“晚辈”家,可不能失了礼数。

在繁华热闹,人流摩肩接踵的大道上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到了络好家,一处占地数亩的府邸。

络好跳下车,冲开门的仆人喊道“快去请我的父母,就说我师叔来了。”

能让自家小姐称为师叔的,只有来音观的高道了。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那仆人却不敢怠慢,连忙请老爷夫人去了。

杜宇被请到正厅,络好热情招待,“师叔快请上坐,来人,快上好茶。”

络好的父亲中等身材,大腹便便,很快赶了过来。见杜宇如此年轻,自己女儿却口称师叔,异常恭敬,心中奇怪,拱手热情道“在下洛丙申,见过道长。”

杜宇回礼道“贫道杜宇,见过洛家主。”

络好生怕父亲见杜宇年龄小,轻视了杜宇,忙道“父亲,我是师叔的侍奉,别看我师叔年龄和我差不多,可是旋照后期的修为!我好不容易才请到咱们家的。”

“杜真人真是了不得呀!”洛丙申心中震惊,这样的年龄便到了旋照后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佩服!佩服!杜真人快请上坐。”

“我师叔是第一次来京城,要拜访一位朋友,父亲下午您安排管家送我师叔去。”络好怕杜宇挂念此事,提前向父亲交代道。

洛丙申笑着瞪了络好一眼,嗔道“我女儿真是不懂事,杜真人刚来,下午哪能就走?起码要住上几日。既然杜真人是第一次来京城,明日我陪您四处转转,看看京城的风景。”

“父亲大人说的是。”络好笑着对杜宇赔了个不是,“是我不懂事了,师叔可不要见怪呀。”

“哪里,哪里。”杜宇连连摆手,“洛家主客气了,贫道着急去拜访朋友,实不能在贵府多停留。”

“也不急这两日,”洛丙申笑道“我女儿在观中,还望真人多多照顾,她自小被我们宠坏了,做的不周的地方,您多多包涵。”

“络好聪明伶俐,细心勤快,非常懂事。”杜宇真心说道。

“真人夸奖了。”洛丙申闻言心中高兴,看天近中午,笑道“我已让厨房准备了饭菜,还请真人移驾,尝尝京城的口味,看看合不合胃口。”

“家常便饭即可,不用太过劳烦。”杜宇客气道。

“只是些粗茶淡饭,不成敬意。”洛丙申笑道。

宴间没请什么族内长辈,只是叫来了洛好的母亲和几位兄弟作陪。

精致佳肴,名贵好酒,杜宇看了也不由食指大动,席间众人连连向杜宇敬酒,感谢杜宇两个多月来对洛好的照顾,以后还要劳烦杜宇多多指点。

听闻杜宇故乡遥远,洛丙申便说以后就当此处是自己的家,有什么事,只有洛家能帮上忙的,一定鼎力相助!

这一顿饭吃下来,杜宇觉得自己和洛丙申一家已经非常熟稔了。

酒饱饭足,撤下宴席,几位奴婢奉上了茶水,杜宇向洛丙申打听道“禧王是当朝皇帝的第二十八子,居住在正央城中,不知道洛家主可听说过。”

洛丙申答道“据坊间传闻禧王深得皇帝喜爱,在朝参政,手下名士众多,杜兄弟怎么打听起他来了?”

“我和朋友两个多月前分别,她留的地址便是禧王府,这次我下山的目的就是去禧王府看她。”

洛丙申笑着恭维道“杜兄弟交友真是广泛,连禧王都能攀上关系。”

“哪里,哪里。”杜宇怕洛丙申误会,连忙摇头解释道“我这位朋友是去禧王府投奔亲戚,和禧王没多大关系,常听说候门深似海,不知道禧王府邸好不好进,寻一个人容不容易。”

洛丙申捋着胡须想了想,缓缓道“禧王府占地百余亩,披甲带刀护卫都有数百人。你朋友刚去不久,估计不容易找,王府人事总管那里有花名册,可以去那里查。”络丙申说到此处,将手一招,冲手下说道“去账房取一千两银票。”

“俗话说有钱好办事,杜兄弟到了王府,用钱打点,只要那管事的肯帮忙,找到你朋友容易。”

“不用劳烦络家主了,我身上备有钱财。”杜宇拒绝道,准备告辞,“时间不早,此去王府还有一段路程,就先告辞了。”

“杜兄弟怎么这么着急,来一趟不容易,在我府上多住几日。”络丙申诚心挽留。洛好亦上前拉着杜宇的胳膊,“师叔,您就多住几天吧,去看朋友也不着急这几日。”

被洛好拉着胳膊,杜宇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来日方长,以后我再来京城,免不得还要叨扰贵府。”杜宇不想太麻烦对方,心中也想早点见到梦妍,不愿再耽搁。

络丙申见杜宇去意已定,不便强留,便道“杜兄弟真心要走,那我就不挽留了,下次来京城,一定要到我这里好好住上几日。”

洛丙申送杜宇到门口,从管家手中拿过一千两银票塞到杜宇手中,“杜兄弟去寻朋友,免不得一些花费,这一千两银子你且拿着。”

杜宇手中并不缺银两,再说初次见面,怎能收人钱财,坚决推辞掉了。



第九十四章禧王府

面对衣甲鲜明,威风凛凛的执戟武士,杜宇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来音观弟子杜宇,来府上拜访一位朋友。”

领队的武士见杜宇衣着不俗,气度非凡,又称来音观弟子,客气道“不知道长找府上哪位?我好去通禀。”

“她叫林梦妍,和她的父亲林泽仕两个多月前来到王府,禧王是她的姨丈,烦请通禀一声。”杜宇寄希望对方知道林梦妍和林泽仕。

不过让杜宇失望了,武士摇了摇头,“尊贵的禧王有众多的妃子,不知道您的朋友是哪位妃子的亲戚?”

杜宇想了想,道“这就不太清楚了,我这位朋友目前应该就住在王府,贵府的人事主管一查便知。”

每天来禧王府寻亲访友的数不胜数,若是寻常人,说不清楚具体要找的人,领队武士已将其打发走了。只是见杜宇气势不凡,才又耐着性子皱眉道,“管事那是你想见就见的。”

杜宇陪着笑脸,道“烦请通禀一声。”

“总不能随便来个人,我都要通报一声,管事大人忙的很!”领队的武士已有些不耐。

杜宇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十两银票,偷偷塞给领队的武士,“贫道这不是第一次来吗,所以要麻烦管事的帮忙查一下,有劳了。”

领队的武士不漏痕迹的收下银票,“我就负责通禀一声,至于管事的见不见你,我就管不了了。”

杜宇忙从怀中又拿出一张银票,“麻烦大人帮忙说说情。”

“好吧,看你来一趟也不容易,在此稍等片刻。”领队的武士收了杜宇两张银票,态度好了很多,进院中通报去了。

杜宇站在门口,心中暗叹了口气,有钱好办事,无钱路难走呀。

不多时,那领队的回来,冲杜宇道“道长随我来吧。”杜宇忙跟上,穿过大半个王府,见到了管事。

“贫道来音观杜宇,来找一位朋友,名叫林梦妍,和他父亲林泽仕大约两个月前来到贵府,禧王是他的姨丈。烦请大人帮忙查查,她住在禧王府何处?”杜宇说完,上前一步,靠近那管事,偷偷的塞给对方二十两银票。

若是来找府上重要人物,人事主管不敢随便收取好处,不过林梦妍和林泽仕他听都没听说过,自然是府上不打紧的人,便不动声色的收下银票,冲一名属下喊道“帮这位道长查查。”

“是,大人。”那名属下在一排文件前查找,少顷念道“林泽仕、林梦妍,父女,紫花夫人妹夫,居住在飞羽阁丁午房。”

杜宇暗暗记下,那管事的道“你就带这位道长去一趟吧。”

那名属下应声称是,杜宇躬身相谢。不多时来到了飞羽阁丁午房,那名属下上前敲门,“咚!咚!咚!”。

“谁呀?”里面传出一道声音,不是林梦妍,也不是林泽仕。

“贫道杜宇,来找林姑娘。”杜宇沉声道,心中担心,不会是找错了吧。

杜宇话音刚落,房门猛的打开,林梦妍满脸惊喜,不敢相信的看着杜宇,“杜宇哥哥,真的是你!”

杜宇也笑开了花,“自然是我了,还有假的不成?”

“杜宇哥哥你真的来看我了。”林梦妍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双手紧握,都不知道放那里好,“快,快进来吧!”

林泽仕闻声走了出来,见到杜宇也甚是高兴,“贤侄赶了这么远的路,辛苦了,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再见。”

林梦妍因为见到杜宇而心情激动,脸颊微红,抢着斟茶,“杜宇哥哥喝口茶水吧。”

“多谢了。”杜宇接过茶杯。

“杜宇哥哥,你在圣山还好吧?”林梦妍关心问道。

拜入圣山失败的事,杜宇已想开了,笑道“说来惭愧,我没能拜到圣山,现在京城的来音观修行。”

“那太好了!”林梦妍脱口而出,

林泽仕看了女儿一眼,林梦妍忙低下了头,羞红了脸。“杜贤侄天纵之才,竟然没有拜入圣山,可惜了。”

杜宇笑了笑,“来音观是京城三大道观,声名显赫,里面的典藏秘籍,数不胜数,能在这等道观学习,我也心满意足了。林伯父、梦妍,你们在这里过的怎么样?”

“还可以,已经请禧王帮忙,向区里面发了文书,估计要不多久就能洗脱罪名。”林泽仕说起此事,并没有太多喜悦。

“这里面规矩太多,人人都跟凶神恶煞似的,而且还有人欺负我们。”林梦妍不满的嘟囔道。

杜宇不解道“怎么会?你们是王妃的亲戚,他们谁敢欺负你们?”

林泽仕淡淡道“禧王有一百多位妃子,紫花夫人年老色衰,如今不得禧王宠幸。这府上的奴才们,巴结那些受宠的妃子,不将我们放在眼中,很正常。”林泽仕的年龄,这些人情世故,早看明白了。

杜宇为梦妍和林泽仕打抱不平,“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不行就搬出去,不在这里住了。若是缺少银两,我这里有。”

“贤侄心意我领了,有求禧王帮我洗脱罪名,搬到外面住不合适。”林泽仕相谢道。

梦妍撅了撅嘴,向杜宇抱怨,“真看不惯他们的嘴脸。”

林泽仕瞪了女儿一眼,责怪道“这里不是定军州,你也不是大小姐了!”在禧王府谈论这些,被有心人听去不好,林泽仕岔开话题道“贤侄到来音观多久了?在那里怎么样?”

“有两个多月了,当初圣山将我推荐到来音观,在那一批弟子中我修为最高,来音观颇为器重,给我分了一个独立的庭院。”杜宇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自己的修为每天都在进步,过上些年,学有所成,就可以荣归故里了。想到将来自己返回邙山,杜宇不望向梦妍,正对上梦妍躲闪的目光。

“这就好,贤侄聪明刻苦,前途不可限量,估计要不几年就能达到旋照后期,站在道法巅峰了。”林泽仕赞道。

杜宇笑了笑,“也是机缘巧合,我前不久已经突破到了旋照后期。”

林泽仕微微一愣,随即惊叹道“贤侄真是了不得呀!多少人修炼了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贤侄才十六岁就做到了,这禧王府旋照后期的修士都没几个呢!”林泽仕做过州主,知道旋照后期境修士的分量。

杜宇谦虚的笑了笑,“同为后期也有高低之分,我和那些修行上百年的修士是比不了的。”杜宇明白自己的短处,剑法不行,没什么对敌经验,而且刚刚突破。

“贤侄谦虚了。”林泽仕看了一眼梦妍,见自己女儿正一脸崇拜的望着杜宇,笑了笑,“贤侄准备以后就留在来音观吗?”

“我学成之后是要回邙山的。”杜宇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小。

“那杜宇哥哥你准备在来音观待多久?”梦妍急忙问道。

梦妍的心思杜宇怎会不明白,想了想,缓缓说道“三五年的时间,我道法便能小成。我爷爷还在家乡,年事已高,我要回去尽孝,在来音观能待几年现在还说不好。”

“先前一直没有问过,贤侄家中除了爷爷还有什么亲人?”林泽仕问道。

“还有山上的师父和师兄弟。”杜宇答道。

“父母呢?”林泽仕又问道,

这也是杜宇的伤心事,“我从小便没有了父母,是爷爷一手将我带大的。”

“有没有想过将杜老伯接到京城居住,以你的本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里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不是别的地方能比的,杜老伯晚年也能享享福。”林泽仕道。

“这倒没想过,不过我师父、师兄弟们都在邙山,我到来音观学习道法,为的就是光耀邙山。”杜宇不认为京城有什么好的,这里并不如自己的家乡。

林泽仕笑了笑,半开玩笑道“贤侄重情重义,邙山道观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是他们的荣幸。不知道贤侄在来音观修行数年,会不会有对邙山那样的感情?”

杜宇答道“我六岁便到了邙山,师父、师兄们待我和亲人一样。来音观只是我暂时修行之所,和邙山道观是不能比的。”

林泽仕本想再说几句,但想了想,转了话题道“贤侄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到京城逛逛,京城有几处风景,十分不错。”

“我为杜宇哥哥收拾房间。”林梦妍高兴的站起来,去为杜宇准备房间。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房间里面的油灯,外面的大红灯笼都点了起来,“杜宇哥哥看看怎样?那里不好我再给你收拾。”

房间干净整洁,床单铺的平平整整,被褥也都是新换的,杜宇笑着赞道“梦妍你心灵手巧,收拾的挺好。”

听到杜宇的夸奖,林梦妍低着头抿嘴浅笑。

梦妍邀请杜宇一块出去走走,杜宇欣然前往。禧王府多假山水池,花坛走廊。晚上月色朦胧,有许多幽深僻静之所。二人或并肩而行,或坐在石阶上,聊些往事,直到很晚。

今夜杜宇破例没有打坐,躺在床上,枕着散发着阳光味道的枕头,想了很多,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第九十五章拜访

林梦妍早早起床,用心梳妆打扮,去杜宇的门前,叩门道“杜宇哥哥,快起床了,我带你去玩,你真是个懒虫,这么晚了还不起床。”

早晨紫气东来,是凝神练气的大好时间,杜宇早已起床,在屋内应道“我可不是懒虫,天没亮就已经起来了。”

“咱们吃完饭便出去,京城有好多好玩的。”林梦妍推开房门,笑道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各种美食器玩,耀人耳目。

杂耍艺人舞刀弄枪,吞剑喷火,周围一圈圈看客,高声吆喝。林梦妍看的高兴,一个劲的鼓掌,跟着众人欢呼。

驯兽场上,一只只奇异怪兽,在驯兽师手中如同羔羊。这些怪兽,有些利齿獠牙,面目狰狞,有些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总之林林种种,奇奇怪怪,十分吸引人。

京城八景,更不一般,如画如梦,让人流连忘返。

梦妍和杜宇一直玩到太阳西坠,华灯初上,方才叫了一个马车往回赶。

在车上杜宇意犹未尽道“刚才咱们喝的那个青芒水,味道真是不错,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

梦妍洋洋得意道“那条街上的小吃,你不过才吃了五六种,明天我带你再尝尝别的,今天吃的太饱了。”

“我的肚子可是还能继续吃的。”杜宇取笑道“是你吃的太饱了。”

梦妍皱着鼻子道“我知道你能吃,今天委屈你了,但再不回去,父亲会担心的。明天咱们早点来,多吃一些,管饱你的肚子。”

“有我在,林伯父有什么好担心的。”杜宇笑了笑,“明天是我下山第三天了,我要回山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玩了一天,太亏了!再多玩几天吧,你今天不是说要到出售符箓的地方看看吗,明天我带你去。”林梦妍希望杜宇能多玩几天,极力挽留道。

杜宇想了想,自己辛苦努力两个多月,多休息一天也无妨,“那好,明天就再玩一天。”

“太好了。”梦妍拍手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看看对你修行有好处。”

说是再玩一天,但这一玩起来,根本停不下来,又多玩了一天。第五天早上,梦妍将杜宇送上马车,直到那四轮马车完全掩盖进熙攘的人群中,不见一点踪影,才收回目光,失落的往回走。

林泽仕看女儿这幅表情,揶揄道“我的宝贝女儿,以后见杜宇有的是机会,他要是不来,咱们就去来音观找他,你也不用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父亲,您不反对我和杜宇哥哥来往了?以前在船上的时候,您可是天天说这说那的。”见父亲如此说,林梦妍不解道。

林泽仕笑了笑,“我的乖女儿,今日不同往日。以前他是在圣山,离这里几千里路,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现在不同了,他就在京城来音观。”

“可是他将来是要回邙山的,邙山离这里十万里,你愿意让我去吗?”梦妍道,这真是件让人烦心的事。

林泽仕笑意更浓,“当然不愿意了,我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但他可以留在京城呀。”

梦妍觉得父亲想的简单,“前几天你也听杜宇哥哥说了,他回邙山的态度很坚决,我看留在京城没什么希望。”

林泽仕摇了摇头,胸有成竹道“他现在年纪还小,没出过远门,挂念家乡,思念亲人,很正常。等过上几年,享受了荣华富贵,知道了大都市的好,便不会再想那青灯枯卷,山上苦修的日子了。将来杜宇可以回去一趟,将所学传下去,再把他爷爷接到京城,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对你未必有儿女之情。旋照后期的修为,二百载寿元,而你不过数十年韶华,相差甚远呀。”

林梦妍听了父亲的分析,不服气道“这父亲您就不用担心了,这两天我和他玩的可开心了。”

林泽仕不以为然道“儿女之情复杂这呢,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一时玩的开心就行了?那可未必。”

梦妍神气的把头一摆,“我心中有数。”

杜宇兴高采烈的回到来音观,洛好和徐培花已经回来了,见到杜宇,忙问好。

络好关心道“师叔您找朋友还顺利吧?玩的怎么样?昨天您不在家的时候,有两个道人找您,一男一女,年龄和您相仿。男的叫伏甲,女的叫翟欣雨,他们说师叔知道他们。”

“我找朋友还顺利,玩的不错,这两人我认识,他们说什么事没?”杜宇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他们说想举办个聚会,和同一批进观的道友们聚聚。”洛好答道。

杜宇一直苦修,和他们相熟的并不多。虽不太想去,但别人邀请,不去也不合适。

过了几日,杜宇寻了个空闲,回访翟欣雨。

翟欣雨的住处要小上不少,也没有侍奉。对杜宇的到来,翟欣雨非常高兴,作为这次聚会的发起人之一,翟欣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异地他乡,初到来音观,大家同一批入观,自当多联系,以后有事也好相互照应,免得被早入观的弟子欺负。

“我和伏甲去请道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怕道友看不上我们,不愿意和我们打交道,准备等两天再去拜访您一次,没想到您竟然先来了。”翟欣雨巧笑道。

以杜宇的修为,不欺负别人已经是好的了,敢欺负杜宇的,也只有那几十个旋照后期的老怪物了。

杜宇笑了笑,道“翟道友说笑了,咱们一批入观便是缘分,论什么本领高低。只是我想抓紧时间修行,不想被一些俗世缠身,到时道友千万别将我旋照后期的修为说出去,免得一些不必要的应酬。”

翟欣雨会心一笑道“先前见你隐藏修为,我便明白,道友如此刻苦,真是我们的典范。”

翟欣雨又和杜宇说了一些聚会的细节。杜宇还想趁此再拜访些别人,便告辞了。

伏麟真人、金阳真人和光衍真人,特别是光衍真人,当初表示希望自己能和他多走动走动。自己到观中已有两个多月,住着来音观大院,享受着来音观的侍奉,还有如此多的学习资源,是应该拜访他们,以表感谢之情。

伏麟观主和金阳堂主没有半点架子,对杜宇赞赏有加。称赞能有杜宇这样的弟子,是来音观的荣幸。鼓励杜宇再接再厉,努力修行,将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以后无论是否留在来音观,都是来音观的骄傲。

而光衍道长更是显得特别亲切,完全把杜宇当作朋友来看。

杜宇拜访完三位真人,心情很好。想必无论是谁,受到观中长辈的鼓励赞扬,心情都不会差。

翟欣雨等人组织的聚会,在几天后举行。翟欣雨成了这次聚会的焦点,毕竟这么多人中,只有她“一个”旋照境修士,大家抢着和她亲近,恭维祝贺。

翟欣雨也颇有些手段,几句话便笼络了大部分人心,当众承诺,以后大家有什么困难,只要找她,她都会尽力帮忙,赢得一片掌声。

众人从早玩到晚,意犹未尽,期间也有人询问杜宇的住处,杜宇借故没告诉他。

其实杜宇是个热情的人,如今刻意保持低调,一是想着自己初到来音观,虽有旋照后期之名,却无后期之实,不愿行事张扬。二是想抓紧时间修炼,不想在交际应酬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三是自己还要听讲道法,以旋照后期的身份去,实在不便。



第九十六章时光荏苒

杜宇所在山峰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知道生长了几百年、几千年的老树,高达数十丈,数人环抱粗,遮天蔽日,从上向下看,根本看不见地面。

山间罅隙中渗出的雨水,在山阴下形成了一汪潭水。潭水四周怪石嶙峋,布满了荆棘蔓藤,成了杜宇修炼剑法和九转腾挪的绝佳场所。

三年的时间里,杜宇剑法终于小成。裂天九剑挥出,九道剑影层层叠叠,尽皆为实,连天一剑递出,十八道剑气合为一体,刺入数丈深的潭水,将一块岩石洞穿。

朦胧的月光下,杜宇整个人化出了漫天残影,在盘曲嶙峋的树根,在郁郁葱葱的树梢,在碧绿的潭水,在一片荆棘中,方圆十余丈内,都是杜宇的身影!

漫天残影时聚时散,时疾时慢,过了半个时辰,恍然归一,凝为一体。

杜宇汗如雨下,大口呼吸,今天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

就着潭水洗去脸上的汗水,看着自己的倒影,杜宇欣慰的笑了。自己没有虚度光阴,日夜苦修,如今神通初成!就连最难练的抱元术,也初露不凡,手中凝出的洁白灵气,一丝丝玄黄游走在其中,炫彩夺目。

抱元术分为两层,第一层气如金汞,第二层凝气为晶。

第二层杜宇是不想了,那是御物期大成的境界,对杜宇来说,遥不可及。而气如金汞,说的便是将体内的灵气化为金黄,浓郁如汞。

三年前,杜宇没有修炼抱元术时,尚无法在体外凝气如水,如今已能在体外修出那几丝玄黄,虽然只是几丝,但已经是极快了。

万事开头难,玄黄已显,杜宇相信,再有一年多的时间,便可尽为玄黄,三五年间,便可气如金汞。

气如玄黄,已是御物境之象,旋照期能练气如此,万中无一。而气如金汞,已是传说中的存在。

杜宇脚尖一点,夜幕下,黑色的身影升腾而上,飞出郁郁葱葱的树梢,宛若大隼,二三里的距离,一晃便到。

洛好和徐培花早已习惯了杜宇深夜而归。听到声音,洛好来到大厅,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双手奉上,恭敬道“师叔,今天迎客道人送来了一封您家乡的信。”

杜宇连忙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生怕漏了一个字,自己家乡,一切都好。

京城有来往各地的信使,十万里外的青桂州,对这些信使来说并不遥远,只是价格不菲,数月的时间可以送到。当然,若是愿意出大价格,也可以送急件。

杜宇每隔一段时间便写封家书,爷爷和邙山也常回信。

杜宇将信收好,洛好在旁戚戚然道“师叔,隔壁的殷秀姐妹今天又被欺负了,她们在院中哭了好久。”

杜宇皱了皱眉,洛好说的殷秀姐妹是旁边旋照后期极化真人的侍奉。这极化真人已经一百多岁,道法高深,性格乖僻,极爱金钱女色,在京城为皇室效力,是来音观的护法大士,几次在皇家举办的百观论道大会上击败对手,为来音观争得名誉。

极化真人的本领,在来音观能排到前八。

殷清、殷秀姐妹十分有姿色,作为极化老怪的侍奉,自然不能洁身,很早便被极化老怪蹂躏了。

二人慑于老怪的淫威,再加上其许诺的好处,便屈服了。但这极化老怪蹂躏二人时想尽手段,殷清、殷秀姐妹不过十的年龄,如何经受得起。极化老怪不在时,时常哭泣。

因为住的近,而又年纪相仿,洛好和殷清、殷秀姐妹很早便成了朋友。洛好知道了这些事情,便替她们难过,有心想让杜宇帮忙。

但这事比较棘手,殷秀姐妹已被极化老怪收为弟子,师徒间的事,外人不好插手。而且,她们姐妹从未向来音观申诉过。当事人都没说什么,杜宇插手,岂不是多管闲事。

洛好先前也求过杜宇两次,希望杜宇救殷秀姐妹于水火之中,但都被杜宇婉言拒绝了。今日洛好又提起,杜宇有些烦恼。若是不帮,显得自己不悲悯弱小,惧怕恶强,若是帮忙,这是别人的私事,如何帮忙?

“先前我也说了,殷秀姐妹可到观中申诉,和极化真人解除师徒关系,不再做他的侍奉。”杜宇皱眉道。

洛好看出了杜宇不高兴,但咬了咬嘴唇,还是鼓起勇气道“师叔,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惧怕极化真人,如何敢到观中申诉?极化真人是观中的护法大士,即便申述,也未必能够成功。”

这殷秀姐妹,若说杜宇不可怜,那是假的,但有心无力,叹了口气,“这事情怨不得别人,若是刚开始时,她二人坚决不从,极化真人即便再厉害,观中法典摆在那里,他也不敢用强!如今怕这怕那,既想脱离苦海,又不想得罪极化真人,哪有这等好事?她们连亲自来找我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让你传话,我如何帮忙?”

“师叔。”洛好低下了头,解释道“您替殷秀姐妹想一想,她们还有家人,如何敢得罪极化真人。她们实在凄惨,我也只能求您了。本来,她们是想亲自来求您的,但担心您告诉极化真人,所以不敢来。”

络好说的也是实情,杜宇也理解,若有好的办法,杜宇自然愿意搭救二人脱离苦海,想了想道“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听师叔语气有商量的余地,洛好面上大喜,忙道“师叔,您出面和极化真人讲讲,让他放了殷清、殷秀姐妹。”

这真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和极化真人没什么交情,也没这么大的面子,一句话就能让他放了殷清姐妹。”

极化老怪好女色的事情,杜宇是知晓的。曾经有一个委身于极化老怪的侍女偷偷和一个旋照前期的修士相好,极化老怪不但将侍女处死,连那颇有几分背景的旋照前期修士也被极化老怪杀了。殷秀姐妹是极化老怪的禁脔,怎允许别人插手。

洛好不死心道“师叔,您不试怎么知道?求您试一试吧。”

杜宇看了看徐培花,道“这件事情,培花怎么看?”

徐培花没想到师叔会问自己,微微一愣,看了洛好一眼,既不想得罪洛好,也不想让杜宇为难。吞吞吐吐道“这事我也说不好,殷秀姐妹是可怜,但这件事情还真不好办。”

这话等于没说,杜宇再看洛好,见其满脸哀求望着自己,暗想若不是殷秀姐妹确实凄苦,洛好也不会再三求自己,犹豫道“那好吧,我就试一试。”

见杜宇答应下来,洛好欢天喜地,一个劲的赞杜宇慈悲心肠,说些恭维的话,讨杜宇欢心。这些话杜宇不知道从洛好口中听了多少遍,苦笑着摆了摆手,让她们二人回房休息。

杜宇将房门关上,取出一块仙灵石,继续打坐修行。

这三年的时间里,杜宇修完了练气、兵刃、符箓、法术、阵法、道经、渡人、丹药,如今只差占卜和炼器。

修完的这七门课程中,杜宇认为最好学的是道经和渡人,只要熟背道家经典,会念基本的咒语,便能结业。

但小的时候,自己可没少在上面吃苦头,咒语和道经总是背不下来。如今修为高了,年龄大了,学起来大不一样,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符箓、阵法、法术这三种想要达到高深境界,不是易事,困难程度不在剑术之下,但想要结业,却也容易。

来音观教授的方针是为弟子打下坚实基础,若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需要个人后期苦学钻研。

杜宇除了练气、剑术、法术方面钻研极深外,其它几门课程只是达到结业。不过杜宇在京城购买了许多书籍,包罗万象,如今齐刷刷的摆在偏房内,已有一千二百余本,占了小半个房间,这是杜宇准备将来带回邙山的。



第九十七章极化老怪

在炼器的学员中,杜宇遇到了一个熟人——伏甲。

伏甲偶然发现自己在炼器上面有极高的天赋,欣喜若狂。

炼器师是很受欢迎的职业,也是一个非常富有的职业,一块普通的生铁,在炼器师手中,能增值百倍,千倍。

一柄宝剑在道士的灵力温养下,虽然可以提升品阶,毕竟有限,若想将品阶提升的更高,就需要加入一些珍奇材料,这就需要一个好的炼器师。

京城几位声名赫赫的炼器师,都被皇室请了去,奉为座上宾。来音观的炼器讲师,在京城亦都有颇丰的家产,在大商行里挂着不错的职务,领着丰厚的薪水。

当然,成为一个顶尖的炼器师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修为,京城中那几位炼器大师都是旋照期修为,来音观的这几位讲师,也是开光巅峰,一些绝世兵器,要灵力之火锻造,没有浑厚的灵力,成不了炼器大师。

伏甲认为自己努力修行,达到旋照期不难,这道天堑可是阻挡了无数天赋极高炼的器师的!旋照期的炼器大师,哈哈,在一区之内的道法联盟中,足以有一个护法大士的职位了。伏甲每每想到此处,心里都乐开了花,自己出走师门,真是太明智了!

伏甲为人心地善良,性格开朗,和杜宇十分投机。从伏甲的口中,杜宇得到不少小道消息。

今日课间休息的时候,伏甲就给杜宇小声嘀咕,说伏麟观主年事已高,在观主的位置恐怕坐不久了。接替观主位置的,纵观历代,十有都是修法堂堂主,可这一届修法堂堂主金阳真人比伏麟观主年龄更大。

金阳真人准备先将修法堂堂主的位置让出来,如今正在物色人选。而且要不多久,就是皇室举办的五年一度的百观论道大会,京城周边的名门大观都会参加,评定排名。

论道大会竞技的项目一共七项,分别是炼器、道经、兵刃、阵法、符箓、占卜、丹药。其中兵刃和道经所占分数最高,也是京城百姓和皇室、道法联盟最关注的项目,每场都是万人空巷。

“百观论道大会召开之前,各观都会提前选拔人手,每个前去参加的修士,观内都会有丰厚的奖励。若是在论道大会上名列前茅,为来音观争了光,奖励更大!这是一次扬名的机会,而且修法堂堂主据说就要在这次选拔中产生!”

杜宇看伏甲谈论此事时满脸兴奋,仿佛是自己参加,不由的揶揄道“怎么?你也想参加?”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伏甲嘿嘿笑了笑,摇了摇头,用胳膊碰了碰杜宇,“我有自知之明,不过这事你不动心吗?”

若说不动心是假的,如此盛会,若是能够参加,不但对道心是一种锻炼,要是拿到名次,载誉而归,更是足以引以为豪一辈子!但这种盛会……,杜宇摇了摇头,“那些活了一百多岁的老怪物都要挤着头皮参加,我就是通过了来音观的选拔,也难以拿到名次,我修炼时间毕竟太短。”

伏甲也认为杜宇的胜算不大,没人认为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能够在论道大会上拿到名次,“那来音观的内部选拔你参加不?翟欣雨是要参加的。”

翟欣雨不过是旋照前期的修为,一点胜出的希望都没有的,杜宇奇怪,“难道她在其它方面有什么特长?”

伏甲撇了撇嘴,对翟欣雨有些成见,觉得翟欣雨趋炎附势,装模作样,架子很大。在人前拍胸脯装大姐大,真要有事找她,又推三阻四,搪塞糊弄。“她还不是削尖了脑袋想望上爬!这可是个露脸的机会,而且此次,不仅仅物色修法堂堂主和百观论道大会的人选,更主要的是各堂要新增加一批执事、提拔一批护法,翟欣雨是盯上了护法的位置了。哼!我看她是没什么胜算,修为虽说够了,可在来音观的时间毕竟太短。”

杜宇和翟欣雨虽然打交道不多,但也感觉此人过于势利。杜宇不关心翟欣雨能否当上护法,只是好奇这次修法堂堂主的位置,毕竟将来十有此人就是来音观观主了,“这次修法堂堂主的位置,你觉得谁的希望最大?”

杜宇其实心中已经有一个答案了,观主伏麟道长的大弟子光衍真人,此人旋照后期的修为,自小便拜入了来音观,为人豪爽仗义,许多人都看好他!如今问伏甲,只是为了求证一下,却没想伏甲咂舌道“这可说不好,风林真人也盯上了修法堂堂主的位置,这次竞争可是非常激烈的,好几方势力,也不知道会定谁?”

风林真人是伏麟观主的师弟,在观中有一批势力,但口碑不好。

杜宇暗叹一声,道观清净之地,人心也不清净,你争我斗,不过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将炼器和占卜之术学完,自己应该就要折返回家乡了。

想到回去,杜宇心中五味杂陈,洛好是个不错的女孩,美丽可爱,知书达理,心底善良。但书中说的那种儿女之情,自己对洛好好像没有。

上午的课完,杜宇没有像其他学员那样留在这里相互讨论,交流心得,而是径直下了山,花了千两银子,买了一株成熟的烧龙草,这千两银子,抵得上京城一户小康之家了!在邙山道观的时候,三师兄辛辛苦苦好多年,投机钻营,不过才攒了百十两银子!

杜宇觉得自己如此大手大脚,要是让师父知道了,非得挨戒尺不可,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现在用的灵石都是三十万两一块的仙灵石,要是让爷爷和师父知道了,真不知道他们作何感想。

这烧龙草杜宇可不是留着自己用的,而是准备送给极化老怪,替殷清秀姐妹求情的。多亏了伏甲指点,求人办事,备上厚礼,才好开口。

第二天上午,杜宇来到极化真人的府邸,轻轻的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殷清,见到杜宇微微一愣,忽然神情大变,匆匆道了个万福,急步向极化真人通禀去了。

杜宇放慢脚步,快到大厅的时候,屋内响起了一声大笑,“原来是杜老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极化老怪身材干瘦,鹰钩鼻,眼眶深陷,一脸戾气,见了杜宇面上甚是热情。

“一棵烧龙草,不成敬意。”杜宇笑着将烧龙草奉上,暗道极化真人对自己倒是热情,心中安定不少。

“杜老弟真是客气,咱们邻里邻居的,还带什么礼物,”极化真人笑道,接过烧龙草,交给了殷清。

虽然是邻居,但这几年,杜宇也没和极化真人见过几次面,一是杜宇本就深居简出,不好交际,二是此处只是极化老怪临幸殷清秀姐妹的地方,几个月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极化真人虽然自持甚高,性格怪癖,但杜宇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自然很是热情,不愿怠慢。

二人分宾主坐下,极化真人赞道“杜老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真是佩服,听说杜老弟还不到二十岁?”

“在下确实不到二十岁,也是机缘巧合,才有今天成就。”杜宇笑道。

“了不得,了不得!”极化真人捋着胡须,“杜老弟前途不可限量,不知道杜老弟原先在哪里修行呀,何处能教出杜老弟这样的俊杰。”

“无名之所,十万里外的青桂州。”杜宇呵呵笑道。

“老朽早就想去拜访杜老弟了,一是被俗事缠身,常年在清平候府,一个月也上山不了两次,二是听说杜老弟深居简出,一心苦修,冒昧拜访,怕惹老弟嫌弃。”极化真人自嘲道,一句话和杜宇拉近了不少关系。

杜宇见极化真人也平易近人,看样子甚好说话,笑道“真人,在下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却是不太好开口。”

“但说无妨!”极化真人大手一挥,故作豪爽道。其实杜宇进门那一刻,极化真人就知道杜宇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不然几年的邻居,不见走动,今天突然拜访,还准备了烧龙草这样的厚礼。

杜宇年少,常年清修,人情世故终究有思虑不周,将极化真人的故作豪爽当真。不再犹豫,开口直言道“我的一个侍女,叫络好,和府上的殷秀姐妹交好,昨日她说,殷秀姐妹想下山侍奉父母,若是有好姻缘,也想过上相夫教子的日子,求我给您说个情,放她二人下山。”

杜宇话一出口,侍立在极化真人身后的殷秀姐妹脸色大变,姐姐目露希冀,期望这极化真人答应,从此脱离苦海,妹妹面色煞白,更担心极化真人不答应,发起怒来,备受折磨。

原本低头品茶的极化真人突然冷笑一声,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降到零点。

殷秀姐妹再不敢存半点侥幸,扑通一声双双跪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叩首求饶,“真人息怒,真人息怒……。”



第九十八章结仇

杜宇没想到二人畏惧极化真人至此,心中更想救二人出去,但看极化真人的样子,事情难办!

极化真人冷声道“你二人可向杜道友的侍女传过话,不想在山上待了,想下山结婚生子?”

殷清秀姐妹吓得哭哭凄凄,双双摇头“师父,弟子不敢,弟子未想过下山的事……,啊!”

二人话还没说完,极化真人大袖一挥,二人飞了出去,撞在了大殿的柱子上,头破血流,却压低声音不敢叫出来。

杜宇见极化真人出手,本想阻拦,犹豫了一下,已见姐妹二人惨状,大为恼火,这极化老怪随意欺凌弱小,可恶至极!不由道“真人太过分了!”

极化老怪桀桀怪笑道“怎么,我这家事杜道友你也要管?”

“殷秀虽然是你的弟子,但也是来音观弟子!你如此对待她二人,不是修道之人所为!”杜宇不满的斥责道。

极化老怪大怒,一掌将桌子拍的粉碎,怒道“我管教弟子,哪里轮到你插手!倒是你的侍女,造谣生事,挑拨我师徒之间的关系,若我见了非得替你调教调教,让她们也尝尝老夫的滋味!嘿嘿!不知道她们还是不是雏?还是已经被你开了苞,哈哈……”极化老怪说到最后,呲牙淫笑。杜宇真想一拳打在他那为老不尊,恬不知耻的脸上!但在这里动手,自己理亏,搞不好还要落个入宅行凶的罪名。

极化老怪污言秽语,都是常挂在嘴边的事,未必真的对洛好有想法。但未尝男女之事的杜宇听来,自己的侍女,这淫棍竟然想玷污,顿时气血上涌。盯着极化真人狠声道“你若有胆!便动她们一下试试!我让你一辈子碰不了女人!”

杜宇早就听过极化老怪的恶行,奸淫良家女子,一些女子不从,威逼利诱,家人惨遭毒手的不在少数。杜宇当年初闻此事,忿忿不平,这种人怎配在来音观中。后来伏甲开导,世间不平的事多了,世道就是这个样子,官府都管不了,你能怎样?便慢慢消了打抱不平的心,今日被极化老怪勾起,放了狠话。

极化老怪见杜宇一个毛头小子,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叫嚣,动了真怒,瞪着杜宇,“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这是找死!”

二人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大打出手,极化老怪一点没将杜宇放在眼中,认为杜宇不过走了狗屎运,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侥幸到了旋照后期,肯定是花拳绣腿。自己修行一百多年,对付杜宇,还不是手到擒来。

却不知杜宇也没将他放在眼中。

就在二人要动手时,一个充满欢喜的声音从杜宇的住处传来“杜宇哥哥。”是林梦妍。

杜宇不想让梦妍担心,冷静下来,按下同极化老怪争斗之心,怒哼一声,转身就走。

“胆小如鼠!”极化老怪嗤笑道,大袖一挥,将烧龙草摔倒了院子里,“把你的破烂东西带走!”

杜宇满腔怒火的回到自己住处,见到梦研时候脸色才有所缓和。

“杜宇哥哥,谁惹你生气了,”林梦妍皱着鼻子,挥舞着小拳头,“我替你出气!”

杜宇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化了七七八八,“咱们进屋再说吧。”

杜宇带着梦妍和洛好、培花到正屋坐下,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极化老怪本就是好色狰狞之徒,今日更是验证了这一点!对弟子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出手狠毒!今日我和他结了仇,洛好你们两个以后小心一点,就是他不在也不要去他的住处,防止被他撞上。这老怪目中无人,一旦对你们两个出手,是没有任何顾忌的!”

洛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泪水在眼中打转,本来是想帮殷清秀姐妹二人的,这下可好,反而害她二人一顿毒打。师叔也和极化老怪翻了脸,她们姐妹二人的日子以后更难过了。

培花看了一眼洛好,又看了看杜宇,关心道“师叔您以后也要小心一些,这极化老怪据说睚眦必报,小心他报复您。”

梦妍不是来音观的弟子,不知道极化老怪的恶名,问道“这极坏老怪是何方人物?竟然让杜宇哥哥如此小心,哥哥你几年前便是旋照后期修为,向他讨两个人,他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杜宇稍作解释,林梦妍听罢愤愤不平道“来音观是清雅高洁之所,怎会留这种人当护法大士?来音观观主我看有视察之责。”

杜宇叹了口气,世风如此,若来音观明察秋毫,估计不少旋照境高手都要另投别观,其实力要大损。“修道之人随着修为无法精进,便开始纵情享乐,特别是旋照境真人,道法高深,地位崇高,多有诱惑。慢慢的便腐化堕落,忘记了道家典义。就咱们附近住的这些后期真人,又有多少是品行高洁,不染半点污泥的。”

杜宇这番感慨,林梦妍起了忧患意识,不无担忧道“杜宇哥哥将来不会也变成他们那个样子吧?娶个三妻四妾的?”

杜宇尴尬道“你怎么能拿我和他们比,我和他们是有本质区别的……”

杜宇说到此处,忽然听到一阵惨叫,“师父饶命!师父饶命呀!啊!啊!我二人再也不敢了!……”正是从极化老怪住处传来,殷秀姐妹二人的惨叫声。

这山上的府邸,都有隔绝神识和声音的阵法,这明显是极化老怪故意撤掉了阵法。

殷清姐妹哀苦求饶,极化老怪大声辱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吃里扒外,竟然勾结外人!我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两个!贱货!背着本座,私下里到底勾引了多少人!今天我就看看,那个相好的可敢给你们出头!”

极化老怪如此挑衅,杜宇年轻气盛,按耐不住,就要冲出去找极化老怪理论!今日非要给殷秀姐妹讨个公道,狠狠教训极化老怪一顿,让他以后收敛些!

梦妍一把拉住了杜宇,急道“哥哥别冲动,他在骂自家弟子,你一个外人不好插手。而且你听他骂的话,谁要出头,就是她弟子相好的。你虽然问心无愧,但是这周围住的真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虽然梦妍说的有道理,但殷清秀姐妹的哀嚎声和极化老怪的辱骂声,让杜宇如何坐的住。

梦妍怕杜宇出去吃亏,继续劝道“这事只能来音观管,你是管不了的。今天就是把极化老怪打败了,将殷秀姐妹抢过来,又能怎样?你能保她们两个一辈子吗?再说,殷秀姐妹根本就不敢跟你走。”

“师叔还是算了吧,这老怪名声在外,您去了反而吃亏。”洛好和许培华也劝道,杜宇若是和极化老怪大打出手,只会让殷秀姐妹的日子更不好过,况且以自己师叔的本领,去了是自取其辱。事情闹的太大,只怕会出人命。

洛好快步走到院子角落处,转动一个刻满了符文的地槽旋钮,霎那间,外面的声音消失的一干二净,变得静悄悄的。

“把音障打开,我倒要听听这老怪骂些什么!”杜宇怒道。

洛好走到杜宇面前,跪在了地上,潸然泪下,“师叔,这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不对,不该冒冒然的请您出面,惹您生气。这事我求您别管了,殷清秀姐妹这次挨一顿打,极化老怪的气就消了。弟子不想因我们小一辈的事给您惹下大仇,弟子求您了。”

洛好身子伏在了地上抽泣。

林梦妍推了推杜宇,努了努嘴,“赶紧将洛好扶起来吧。”

杜宇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洛好扶起。“师叔您消消气,听了极化老怪的污言秽语,就是污染了咱们的耳朵。今天中午林姐姐也在,我新学会了两个小菜,师叔和林姐姐尝尝。”

杜宇哪有吃饭的心情,梦妍却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致,催促着洛好快去做,还要拉着杜宇一块帮忙。

洛好将饭菜端上,“师叔,今日的事您别往心里去,我做的这几个菜您尝尝。”

杜宇扫了一眼,道“这便是你新学的手艺?还来骗我,这些菜我都吃了几遍了,味道一般的很。”

洛好作为大家闺秀,进厨房的事也是因为当上了侍奉,才跟着家中的厨师学了几手。因为杜宇并不好口腹之欲,洛好便没在上面下心思,今日说是新学了两个菜,不过是为了转移杜宇的注意力,哄杜宇开心。



第九十九章欺辱

梦妍见杜宇仍然对极化老怪的事耿耿于怀,便道“杜宇哥哥,你早就说山下有一处潭水,里面有不少鱼虾,要烤鱼给我吃,这都多久了还没带我去,不如咱们今天去玩玩吧。”

此事答应梦妍确实好久了,杜宇心想梦妍好不容易来一趟,去游玩一番也是好的,便一起出了门,向后山走去。后山道路崎岖,林梦妍走的东倒西歪。杜宇犹豫了一下,扶住了梦妍的芊芊玉手,惹得梦妍一阵幸福羞涩难耐。

到水潭边需越过一面断崖。来到崖边,杜宇望着梦妍道“我抱着你过去。”林梦妍轻轻的点了点头,脸颊绯红。杜宇抱着梦妍,脚尖一点,跃过一众树梢,飞腾而下。

林梦妍第一次体验这种飞行云端的感觉,更是被喜欢人抱着,幸福的都要醉了。

杜宇缓缓的落在地上,指着那一汪清澈的潭水道“就是这里了,这里有好多大鱼呢,我给你削个鱼叉,你来扎鱼试试。”

杜宇几下便削出了一根七八尺的长矛,递给林梦妍。这木矛一寸粗细,握着轻重正好。梦妍轻手轻脚的来到水潭边,紧靠着岸边就有一条大鱼,慢慢靠近,猛地叉了下去。

“咚”的一声,四周的鱼跑了个干净,林梦妍又轻手轻脚的来到别处,可惜又扎了个空。

围着潭水转了大半圈,梦妍一个鱼都没有扎到,坐在石头上,撅着小嘴,可怜兮兮的望着杜宇。

“还是我来吧。”杜宇笑道,捡起地上的木矛,来到水潭边,“我爷爷是靠打渔为生,这叉鱼可讲究技巧,看准这个鱼,不要正对准它,对准它下面一些。”杜宇一叉下去,一条一斤多重的肥美大鱼穿在了木矛上。

“杜宇哥哥好厉害!”林梦妍拍手欢呼道。

杜宇将大鱼刮去鱼鳞,割了鱼鳍,开肠破肚。

林梦妍兴致勃勃的搭起一个烤架,用树枝将鱼穿起,架在上面。笑着对杜宇道“快点火吧,让你也看看我的手艺。”

杜宇手指一点,一团火焰落在干柴上,噼里啪啦声音中,火焰腾腾跳跃起来。林梦妍全神贯注的翻转烤鱼,落在杜宇眼中,却是慌手慌脚。

杜宇笑着摇了摇头,梦妍大家闺秀,哪里干过这种活,“这一条鱼可不够咱俩吃,我再抓几条。”

杜宇出手抓鱼,可谓手到擒来,不多时,又抓到四条,收拾利索,用树枝一条条穿好。

林梦妍手中的鱼慢慢变成了金黄,滋滋作响,溢出了阵阵香气。

“手艺不错呀!”杜宇夸奖道。

梦妍一脸得意,已没了刚开始的紧张,“那当然了,我可是学了好久的。”

将准备的佐料一层层撒上去,一时香气弥漫,又翻动了几下,林梦妍将烤鱼拿起来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递给杜宇,“喏,好了,你尝尝。”

“你中午都没怎么吃饭,还是你先吃吧。”杜宇将烤鱼推给林梦妍。

“你尝尝我的手艺嘛。”林梦妍将烤鱼递到杜宇嘴边。

杜宇笑了笑,接过烤鱼,轻轻咬了一口,赞道“味道不错呀!”

林梦妍得意的笑了笑,便又架起一条鱼来烤。

“咱们两个一起。”杜宇一边为梦妍打下手,一边细心的指导,“你刚开始要慢一点,对,就这样轻轻的翻动……。”

看着杜宇近在咫尺的面庞,梦妍真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明白这只是奢望,一时心思百转,“杜宇哥哥,你觉得京城和你的家乡比怎么样?”

杜宇没留意到梦妍心思上的变化,随口道“怎么说呢?京城很繁华,我家乡没有的东西京城都有,特别是炼丹、炼器的材料,修炼的功法,道家的底蕴更是浑厚。待着家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仙灵石,一辈子都学不到这几年学到的东西。不过,家乡毕竟是家乡,虽然偏僻,但待在家乡感觉很舒心、很自在。而京城厉害的人物实在太多了,规矩也多,没有家乡自由自在。”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京城安家呢?”林梦妍试探性的问道。

杜宇手中翻动的烤鱼停了下来,这个问题,梦妍明的暗的问过几次,京城虽好,可毕竟不是家乡。

见杜宇没有立马回答,林梦妍紧张的忙道“你可以在京城多买一些道法书籍,回去将所学传下,过上几年将杜爷爷接来。朝廷前几日下了令,迁我父为太仆寺丞。”

“恭喜伯父了,伯父总算达成愿望,你也不用呆在王府,看那些奴才们的颜色了。”杜宇为梦妍感到高兴。

见杜宇还是不愿正面回答自己,梦妍藏起心中的失落,专心手中的烤鱼,一点点撒上佐料,递给了杜宇。

五条鱼儿很快下了肚,林梦妍坐在石头上,望着杜宇笑道,“好饱呀!”

“大小姐手艺不错。”杜宇笑道,“咱们沿这条小溪下山,然后转到前山看看,前山在做祈福大会,十分热闹,这条小溪里面有一些虾蟹,估计你从没见过。”

林梦妍站起身,扶着杜宇的手,沿着缓缓流淌的清澈小溪,踏着那浅浅的鹅卵石,看着那相互追逐的鱼虾,向山下走去。

今日是来音观立观之日,山下张灯结彩,因这场盛会,汇聚了不少艺人,展示着各项手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占卜的弟子前,围的人最多。

林梦妍踮着脚往前看,“我也想卜上一卦。”

杜宇笑道“等我再学几个月,占卜之术小成,我来为你卜一卦,用百两银子一个的祈福龟。这些都是观中的学员,占卜之术还不一定有我高呢。”

林梦妍笑着点了点头,随杜宇穿过前观,脱离了喧闹的人群。

滚滚红日向山下坠去,杜宇看了看小脸红扑扑的梦妍,关心道“你累不累?到我的住处还有好远呢。”

“我不累。”林梦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望着杜宇笑道,跟着杜宇的步伐迈步向前。

在离住处二三里远的时候,夜幕慢慢笼罩了下来,杜宇突然变了脸色,道“咱们得走快一些,前面出了事。”

林梦妍望了望,这么远的距离,她自然什么都听不见,但看杜宇的表情,知道不是小事,忙道“你快过去吧,我一个人慢慢走。”

杜宇不放心梦妍一个人,一把将梦妍抱起,梦妍惊呼一声,紧紧抱住杜宇的脖子。

杜宇抱着梦妍疾驰而去,前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山上几十户真人府邸,只怕在府上的都出来了。

洛好和许培花在地上瑟瑟发抖,衣衫不整,神情惊恐。殷清秀姐妹跪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在胸前。

“这便是杜宇的两个侍奉,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挑拨我和弟子之间的关系,还背地里面骂我!”极化老怪一鞭抽在洛好的身上,洛好疼的一声惨叫,露在外面的皮肤,一道血痕。“两个贱货,说!是不是杜宇指示的,让你们勾引我弟子的?”

极化老怪不等洛好回答,又一鞭抽在许培花身上。许培花惨叫一声,冲着极化老怪连连磕头,哀求道,“真人饶命,真人饶命!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呀!”

极化老怪忽然笑了,笑的狰狞,“你确实什么都没说,哈哈,我应该对你轻点。”极化老怪猛的又是一鞭抽在洛好身上。

洛好的惨叫声惊的许培花身子一耸,耳边是一声惊雷,“说!是不是杜宇指示你们两个的!”

许培花吓得是六神无主,但仍然摇了摇头,猛然间脸上一道火辣辣的疼,刺骨钻心!

“说!是不是杜宇指示的!”

这仿佛是催命的声音,许培华下意识的知道,只要自己点点头,便不会再受这皮肉之苦。但不过瞬间的犹豫,脖子上又是一鞭!

许培花一声惨叫,身上的刺痛让心神动摇,恍然间点了点头,随着极化真人一声得意的冷笑,瞬间的解脱竟然化成了如山的沉重,压过了身体的伤痛,自己做了什么?



第一百章初露锋芒

极化老怪哈哈大笑,手中握着鞭,抬手指着众人道“大家都看看,她已经承认了,杜宇觊觎我两个弟子的美貌,让他的侍奉挑拨我和弟子间的关系!竟然蛊惑我弟子叛出师门,另投他出,如此卑劣之人!岂配和我等人同住在此!待他回来,我便同他了结此处恩怨,替来音观清理门户!

洛好伏在地上,虽然浑身钻心的疼,但咬着牙齿,拼力喊道“你这是屈打成招!你凌辱强暴你的弟子!这里的人都知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货。”极化真人不怒反笑,刚才许培花点了头,杜宇已经百口莫辩,砧板上的鱼肉,这洛好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这样有血性又有姿色的雏,正合自己胃口。

“将她们两个给我带到房间里面,我要等杜宇那黄口小子。”极化老怪冷笑一声,冲殷清秀姐妹喝到。

殷清秀姐妹慑于极化真人的淫威,战战兢兢的就待上前去搀扶洛好和许培花。

而就在这时,一声爆喝远远传来“好胆!”第一个字声音还在很远,但第二个字已经到了跟前。

众人望去,见正主到了,让开了一条通道。

杜宇怒发冲冠,铁青着面上前,见洛好和培花这副模样,动了真怒。瞪着极化老怪,声音冷到了极点,一字一顿道“今日若不给我个满意答复,我就让你命断此处!替来音观除此一害!”

极化真人正愁杜宇不来,闻言桀桀笑道“你指示弟子做的好事,她都已经招了,你若是自废武功,然后跪在地上向我磕三个响头,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不是师叔指示的,我们什么都没说!”洛好胸口剧烈起伏,忍着疼痛大声喊道。

极化真人阴笑道,指着许培花,“她已经承认了!”

“我什么都没说!”许培花头摇的像拨浪鼓,声音凄厉道“你将我们打成这样,这里的人都看到了。”

“哈哈哈……”极化真人大笑了起来,“软骨头的家伙,也罢,待我收拾了这个小子,你们会说实话的。”

收拾杜宇,他有十足的把握!

杜宇虽经过数年苦修,自觉修为大进,但明白自己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是纸上谈兵。对上极化老怪这种成名百年的人物,并没有必胜把握。但今日自己的两个侍童被极化老怪欺凌成这样,真若不敌,大不了舍命相搏,拼个两败俱伤,也要重创这极化老怪!

杜宇刷的抽出寒霜剑上,上面白光大盛。

一时二人间杀气弥漫,围观的众人纷纷退避,殷清秀姐妹忙将洛好和许培花远远搀开。

极化真人自觉稳操胜券,想落一个光明磊落的名声,不愿先行出手,故作大方的站在那里,只在暗地里蓄力。

杜宇却没那么多心思,只有一个想法,替洛好和许培花报仇!大喝一声,出手便是全力!

裂天九剑,剑剑化实,九转腾挪,道道残影。寒霜剑在灵力催动之下,冰霜之气,四下弥漫,一时寒风阵阵,冻彻心扉!

围观的众人大惊!那些侍童也就罢了,旋照后期道人在他们眼中高为天人,交起手来,他们本就看不清楚,煊赫辉蒙,神秘难测。只是今日杜宇出手,更加夺人眼目,数丈范围内,人影无数,剑气林立!

而周围的旋转境真人才真真心惊,寒霜剑纵横间,人影腾挪,竟然无法看透那些是虚,那些是实。不由想若自己是极化老怪,该如何应付?

极化老怪阴厉的面上,已没有了先前的轻视之意,那剑气上喷涌的灵力丝毫不在自己之下,而攻过来的九柄长剑和数道残影根本辨不出虚实!这岂不是等于同时好几个杜宇作战!

“起!”极化老怪从震撼中惊醒,大喝一声,三尺大小的护体灵盾挡在胸前,成名绝技覆天掌拍出,掌掌如磨盘大小,瞬间已是数十掌。

杜宇面前,掌影壁立,阻住去路!

寻常的幻影身法,在这招面前都要被逼出真身。毕竟幻影没有抵挡能力,受到攻击便会被击碎。

但杜宇的九柄剑光,本就是实,而九转腾挪,在圣山都是不传之绝技!可不是什么幻影之术,乃是速度太快,超出了旋照期修士视觉,在空中留的影像。

杜宇一招破开面前三个磨盘大手掌,而后真身洞穿而过,重又幻化出道道身影。

极化老怪大骇!已看出杜宇施展的不是幻影之术。见覆天掌都难以将对方阻上一阻,灵气盾护住要害,急忙飞身后退。

杜宇顾忌极化老怪的名头,不敢依仗身法,冒险紧追。剑光一散而开,重又聚成一道,浑厚凝实,连天一剑斩出!采用堂堂正正,以力破之!

十八剑光合一,斩向极化老怪的灵气盾!

极化老怪的灵气盾乃是用上等的金刚汞石淬炼而成,温养百年,其间请名家大师,多次提升品质,坚如玄铁!

极化老怪见杜宇收敛剑光,攻击自己的灵气盾,心中大喜。暗道这剑气来时煊煊赫赫,虚张声势,攻击时也不过只是一道,改退为进,接连递出数剑,攻击杜宇那几道身影。但剑剑刺虚,极化老怪冷汗直冒,好厉害的身法,自己是远远不如了!

寒霜剑结结实实斩在灵气盾上,只听“咔嚓”一声,灵气盾完全破碎开来!

灵气盾受到超过自身承受攻击,出现裂纹亦属正常,温养一番便可,但像这般完全破碎开,众人可从未见过!

围观的旋照后期修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该是多大的力量才能将灵气盾击的破碎!

险险避开的极化老怪欲收拢灵气盾,但四分五裂的灵气盾被寒霜剑气冻着,沉重滞涩,难以收拢。杜宇刷刷又是十几剑,刺、砍、击、挑,不复原来坚固的灵气盾在杜宇的剑下灵气耗尽,化成了粉末,重显祭练前金刚汞石的模样,散落一地。

灵气盾被毁,等于断了极化老怪一臂。甫一交手,便吃了个大亏,极化老怪暴喝一声,“找死!”催动周身灵气,覆天掌连连拍出。

掌影层层叠叠,连绵不绝,极化老怪今日是不惜拼了元气大损,也要找回面子!

覆天掌虽然每一掌的攻击力不是很强,但胜在密集,让对手避无可避。

但以杜宇的腾挪身法和剑术,破这覆天掌轻而易举。舞动寒霜剑,九柄长剑,呼吸间便在层层叠叠的掌影间击穿了个大洞。

“锁!”极化老怪低喝一声,袖间飞出一道纤细锁链,折转飞舞,吞吐间竟然长达十余丈,在杜宇穿过覆天掌的瞬间,将杜宇一把罩住。

一阵秘籍的金革之声响起。

杜宇初始见这锁链纤细诡异,必非凡品,担心寒霜剑受损,剑身上包裹层层灵力,借势打力,一触即收,不敢硬击,有些束手束脚。随后见寒霜剑无事,稍稍放心,又想寒霜剑虽然珍贵,但损坏还可以再买,今日败在极化老怪手上,后果不堪设想,打定注意,剑势猛的一变,一时大开大合,冰霜之气肆虐,缠绕在锁链之上。

极化老怪见锁链挥舞起来越来越滞涩,再看杜宇剑势如虹,心中焦急,自知靠锁链无法取胜,又忌惮杜宇身法,不敢贴身近战。



第一百零一章大胜

不过片刻,极化挥舞的锁链已是破绽百出,杜宇长啸一声,探手将锁链捞在了手中,九道剑光沿着削了过去,直取极化老怪左臂!

极化老怪右手握剑拼力挡下三道,避开两道,余下四道击在身上。这四道剑光稍稍一滞,便破开了极化老怪的护体灵气!

两剑斩在左臂上,两剑刺在胸前。

极化老怪左臂上顿时出现了两道寸长的血口,寒霜之气直入骨髓。无奈只得连忙撒手后撤,锁链被杜宇所夺。

三年前杜宇所发剑气只是寻常剑气,用灵气一渡,伤口便能快速复原。如今杜宇得了裂天九剑和连天一剑真髓,又有抱元术为辅,剑气犀利异常,寒霜之气入体极难消除。

极化老怪只觉得整个左臂都快被冻住,一时化解不快,这等紧要关口,真正的要命!

而击在极化老怪胸口的两道剑光,却未给他造成丝毫伤害,杜宇心中诧异,这两道剑光其中一道可是宝剑本体,虽然被极化老怪护体灵气阻了阻,可还有大半威能。

难道这极化老怪有什么护体宝物?

“据说极化真人有一件灵符宝衣,坚不可摧,看来是真的,竟然轻松挡住了杜宇两道剑光。”一名道人道。

杜宇虽然没有回头,但听声音便知,说话的人叫丁宝意,和自己交好,在来音观口碑不错。以前自己没少向此人请教道法。

丁宝意看似是和旁边人说话,实是故意说与杜宇听。那道人不知丁宝意意图,随口言道“这灵符宝衣由极化提供灵力,只要极化灵力未竭,莫说两道剑光,就是十几道也难伤他。”

杜宇心中了然,如今不过几十回合,便毁了极化老怪的灵气盾,夺了他兵器,又伤了他左臂,这极化老怪看来也不过如此,心中大定,催剑又上,招招紧逼。

极化老怪暗暗叫苦,真是低估了这小子,谁曾想对方年纪轻轻,灵气竟浑厚如此,腾挪身法和剑光更是诡异,这般再斗下去必然落败。大喝一声,胸前一道金色光华绽放开来。

杜宇见此,怕是极化老怪施展的什么厉害招数,暗自小心,手中不由慢了半分。只见那金色光华顺着极化老怪的护体灵光爬满全身,将护体灵光染成了金色。杜宇了然,这是顶阶的坚盾符,价格可是不菲。

而极化老怪紧接着胸前又绽放出了万道刺眼的红光,一只只艳红火鸟从胸前飞出,直扑杜宇而来。

还未近身,杜宇便感觉到了阵阵热浪,正是顶阶的烈焰符。而围观的众人更是连连后退,腾出了更大的圈子。

这种等阶的烈焰符价值不低于那坚盾符,但仅仅一张道符,又能厉害到哪里。杜宇剑势一改,剑剑刺向那飞来的火鸟。

这火鸟毕竟只是死物,速度虽快,但比杜宇手中寒霜剑相差甚远,几十只火鸟眨眼间便被杜宇刺了个遍。

寒霜剑气尤克火属性功法,这些火鸟被寒霜之气冰冻,溃散开来,周围空气由热浪滚滚变成了寒气阵阵。

极化老怪没指望这烈焰符真能伤了杜宇,但这样的结果也他大失所望。心中一狠,又是一张道符甩出,空气中陡然出现一个个三尺大小半透明的风刃,飞砍向杜宇。

这些风刃笼罩面积极大,杜宇稍一犹豫,左手一挥,一道冰墙陡然出现,同时将灵气盾护在身前,加固护体灵气。

“叮叮当当”,仿佛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

风刃在冰墙上击出了一道道裂纹,虽然杜宇不断加固,但裂纹仍急速蔓延,在紧随而上的极化老怪一剑挥下后,轰然破碎,化作无数冰晶,散落开来!

冰墙破碎的瞬间,杜宇大喝一声,不退反进!顶着灵气盾,迎上了上去。

“斩!”灵气盾荡开那些风刃,寒霜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斩向了极化老怪右腿!

对这一剑极化老怪不闪不避!反而一剑向杜宇腰间斩去!

杜宇冷哼一声,灵气盾横移,直接封住了对方剑势去路!

灵气盾濛濛灵光被劈的四溢,盾身更是猛的沉下数寸,撞在杜宇背上!但终究是稳稳挡下了这一击。

杜宇的长剑此时亦击在了极化老怪的腿上,护体灵气金光狂闪,自杜宇剑刃处灰白之气蔓延。

坚盾符在杜宇一剑重击之下,灵气耗尽,极化老怪的护体灵气被破开!

这一剑虽然被坚盾符阻了一阻,但剑势仍在,极化老怪险之又险的避开!大声疾呼道“杜兄住手,我有话要说!”极化老怪不愧是活了一两百多岁的人物,见三张顶阶灵符未伤杜宇分毫,知道怀中的那些更不堪大用,胜负已分,再打下去恐伤性命,连忙放低姿态,出口恳求。

杜宇稍一犹豫,极化老怪已跃出战团,有意向旁边一名道人身边退去。

这极化老怪虽然性格乖戾,十分自大,但也知道一人势孤,在来音观一众旋照后期道人中,结交有几个好友。

若有人出手阻拦,再伤这极化老怪就难了,电光火石间,杜宇身法猛地一变!如影随形,已到了极化老怪面前,九道剑光从不同角度削向了极化老怪的左臂!

极化老怪一声惨叫,胸前爆出一团火光,冲杜宇而去,杜宇飞身后退,远远跃开,不过是稍微厉害些的烈焰符,而极化老怪的左臂齐根而断,在地上碎为几节,被寒霜之气冻成冰块!

极化老怪脸部扭曲,目中恨意熊熊。

杜宇站在远处,哈哈大笑,抢先道“你让本人住手,可是在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

极化老怪猛地一惊,悲愤道“不过是一些小辈的事,阁下出手也太重了吧,竟然废了我一条手臂!”

“那是你技不如人!”杜宇冷笑,朗声道,“你先前不是还要我磕三个响头吗!本人投桃报李,也只能取你性命了!”

“那只是极化真人说的一句气话,杜道友何必当真。”极化老怪旁边的道人果然上前说情,面上挤出一丝笑意,“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如今却闹大了,伤了和气。极化真人性子也是性子太急,本来是对自己门下的弟子生气,却迁怒到杜道友的侍童!卞莫不才,愿当个和事佬,二位谈一谈,化了干戈,拼个你死我活的,对谁都没不好。”

“阁下的和事佬,做的也太晚了吧。”杜宇没好气的说道。

那姓卞的道人干笑两声,正要说话,却听丁宝意道“不晚不晚,卞道友也是一片好意,杜道友莫要误会了。”说罢,冲杜宇示意。

杜宇心中奇怪,丁宝意私下对极化老怪可是颇有微词,如今怎么替他说起了话,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隐情?目光冲周围一扫,傲然道“既然两位道友替极化老怪说情,在下便给一个面子,但极化老怪如此凌辱我的两个侍童,逼他们诬陷本人,要是不给个说法!谁要阻拦,贫道免不得要向他讨教一二!”杜宇傲然而立,最后一句话气势十足!

“卞某先谢过杜道友,”姓卞的道人顺坡下驴,点头相谢,笑道“不知道杜兄弟要什么说法,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商量商量。”

杜宇盯着极化老怪道,冷声道“第一向我的两个侍童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

极化老怪面色猛地一沉,牙齿紧咬,按下心中的火气,并未答声。

“第二三天之内交出一块仙灵石作为补偿;第三立下誓言,同殷清秀姐妹解除师徒关系,还她们自由,永不得牵连她们家人;第四以后这来音观没有你立足之地,永不得踏入来音观半步!”



第一百零二章长老之位

“阁下的要求太过分了。”极化老怪怒道。

杜宇不拿正眼瞧极化老怪,“技不如人,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说半个不字,用你的人头来取。或者咱们到道法联盟处,将事情讲个清清楚楚,看看你行那蝇营狗苟、贪赃枉法之事,能否保住性命。”

“这样吧。”姓卞的道人道,“杜兄弟再卖卞某一个面子,极化真人赔礼道歉,至于三个响头就免了,其他的都答应。杜兄弟看如何?。”

杜宇扫了一眼极化老怪,见其并未出声反对,暗道看来这个条件他还是能接受的,毕竟旋照后期修士,位居高位,都将面子看得很重,让他向开光期的道童磕头赔礼道歉,确实过分。

杜宇佯装低头沉吟,而后勉强道“好,既然如此,那便赔礼道歉,立下誓言。”

一块仙灵石,价值三十万两银子,极化老怪的全部身家都不一定够。但三天之内凑齐还难不倒他,回去向朋友们借上一些,再向徒子徒孙们“借”一些,便够了。真正让他万分痛心的是断了左臂,如此一身修为大打折扣,失了立身根本!

极化老怪失魂落魄的上前躬身道“杜真人,两位道友,贫道先前多有得罪,在此向三位道歉。在下向诸天神灵起誓,即刻下山,永不踏入来音观半步,断绝同殷清秀姐妹二人师徒关系,永不牵连她们家人。”

姓卞的道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远处飞奔过来几人,带头的是监察堂堂主风林真人。

主风林真人听闻旋照后期道人之间起了纠葛,又牵扯到极化老怪,便急忙亲自赶来,只是面前情景大出所料。

杜宇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而极化老怪身上多处挂彩,还断了左臂,叹道“无量天尊,老夫来迟一步。”

极化老怪见到监察堂的人,已无脸再待下去,径直从后山走了。

杜宇冲风林真人打了个稽首,示意殷清秀姐妹搀洛好和许培花随自己回府。

一名监察堂弟子欲拦下杜宇问问情况,却被风林真人制止了。

杜宇回到住处,和殷清秀姐妹一起为洛好和许培华处理伤口,不过片刻,风林真人登门来访。杜宇热情的将其迎到正堂,分宾主坐下。

“杜兄弟深藏不露,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神通,佩服!佩服!”风林道长身子略微前倾,一脸笑意道。

杜宇打了个哈哈,“不过是极化老怪托大,被我占了先机。”

“杜兄弟太谦虚了。”风林道长看了杜宇一眼,见杜宇神情淡然,并没有因击败极化老怪而表现出太多兴奋,心中有些嘀咕。极化老怪的实力在来音观能排前八,而杜宇作为圣山推荐的弟子,到来音观时绝不超过二十五岁,如此年纪便能击败成名百年的极化老怪,难不成真如他自己所说,是极化老怪一时托大?

但风林道长很快否定了,自己刚才打听的清楚,几个旋照后期真人众口一词,都言二人相斗不过片刻。极化老怪是正面落败,杜宇轻松获胜。

杜宇如此了得,当初怎么没留在圣山,反倒进了来音观?不知道修得什么功法,让他这般厉害!自己可要好好结识结识。风林道长心中闪过几个念头,暗道二人以前关系太浅,以后得常走动走动。笑道“杜兄弟这次一战成名了,前途不可限量呀!”

“哪里,哪里……”杜宇谦虚地笑了笑,缓缓道“我将极化老怪逐出来音观,越俎代庖,恐怕观主会嫌我多事,心中不喜呀。”

风林道长摇了摇头,肃然道“杜兄弟多虑了,极化老怪名声极差,观内的长老执事都是一清二楚,只是此人虽然在京城中干那些不齿的勾当,但在山上有所收敛,观内也不好轻易将他逐下山,杜兄弟是做了件好事呀!

来音观是修行供奉神明之所,超然高洁,极化老怪这种人实在是玷污了本观的名声。杜兄弟也许还不知道,我几次向观主进言整治道观,特别强调,即便是旋转后期的道人也不能超越观内法典之上!如极化老怪这般,早就应该清理出来音观。可是观主真人年纪大了,做起事来瞻前顾后。”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杜宇呵呵笑道。

风林真人皱了皱眉,长叹了一声,“若不是今日之事,我还不知道,这极化老怪竟然以收徒之名掩盖凌辱侍奉之事,真是污秽不堪!此事若传出去,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我来音观成了藏污纳垢之所。京城三大道观就此蒙羞,到时有何脸面教导众弟子,引领道法”

“真人您为监察堂堂主,此事还要您多费心!”杜宇面上赞同风林道长所说,但心中认为此事监察堂有失察之责。

“心有余而力不足呀!”风林真人感叹道“我虽然是监察堂堂主,可处处受制,观主上了年纪,一心求稳,许多事情到他那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刚坐上监察堂堂主的位置时,也是一腔热血,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观主的大弟子光衍。如今光衍联合了几位长老和堂主,处处和我作对,我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虽然知道风林真人和光衍真人不和,但杜宇还是奇道“我和光衍真人也打过交道,感觉此人还不错。”

“这正是此人可恶之处,最喜结交观内一些有名望的人,串谋结党,谋取私利,表面上谦谦君子、礼贤下士,私下里蝇营狗苟。贤弟可能还不知道,极化老怪私下和光衍真人交情可不浅。”

听了此话,杜宇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又听风林真人继续说道,“光衍作为修法堂副堂主,靠出卖观中秘籍,不知道得了多少不义之才。

观中的秘籍功法,都有严格规定,修为和功德到了,方能修炼,可在他面前,就看别人给他多少钱财。不少人向我举报此事,但我让人督查时,他竟然教唆学员殴打监察堂弟子,唉!闹到观主那里,反而说我监察堂弟子插手太多,故意放大一些小事!敢问贤弟,这是小事吗?”

这事杜宇不了解,不好应答,好在风林真人也没有真要杜宇回答的意思,继续愤声道“他光衍一年的俸禄是多少?修行从未断过仙灵石,若不是收取贿赂,用得起吗?修法堂被他搞得乌烟瘴气,还到处说我监察堂人浮于事、执法不力!”

听到此处,杜宇打了个哈哈,劝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整顿来音观也不能操之过急。”

风林真人平复了一下心情,话锋一转,放低了声音“不知道杜贤弟是否知道,金阳真人自觉年事已高,有意让出修法堂堂主的位置。他想借百观论道大会的机会,选出修法堂堂主的合适人选。”

“也只是耳闻,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杜宇答道。

“光衍紧盯着这个位置,毕竟修法堂是第一大堂,作为修法堂堂主对观内大小事宜,话语权很重。但光衍作为副堂主,已将修法堂搞得乌烟瘴气,若是做了堂主,那还得了?为兄不才,有意此位。观中看清光衍狼子野心的人,都愿意支持我,但也有不少人被光衍蒙蔽,站在他那一边。”

风林真人说到此处,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光衍在修法堂造谣诽谤,中伤为兄,修法堂不少弟子对我都没什么好评,贤弟可要明断呀。”

杜宇干笑两声,修法堂众学员弟子对风林道长的确没什么好评。

“此次观内大选,要补一批护法,还有两个长老的名额,贤弟本领高强,若是有意长老之位,在下不才,定当极力相助,为贤弟游说。贤弟这种正义之士能当长老,是来音观大幸!”风林真人看着杜宇,一脸真诚地说道。

杜宇心中一震。来音观七大堂主,六大长老,辅佐观主治理全观,长老地位可见一斑,风林真人拿如此大一个诱饵,看来对自己所图非小。

杜宇讪讪地笑了笑,道“在下在来音观资历太浅,长老都是德高望重之辈,不敢奢想。”

风林真人摇了摇头,正色道“贤弟太过谦虚了,若是以前,为兄自不会提此事,但经过今晚,兄弟必定势如中天。要是能参加百观论道大会,夺得名次,那就更不得了。皇室最青睐少年才俊,到了那时,水到渠成,不费吹灰之力,可得长老之位。说不得皇室封赏下来,贤弟还看不上来音观长老之位呢。”

杜宇笑道“百观大会,人才济济,我这点微末道行,能得到什么名次,道友说的长老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贤弟淡雅高志,老夫佩服。”风林见杜宇言语谨慎,知道再多言无益,反而还有可能适得其反,又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道“既然如此,为兄就不打搅了。”

杜宇并没有挽留,将风林真人送出门外。

风林真人临走笑道“我先前说的话,还请贤弟好好考虑考虑,贤弟胆识过人,这一步走对,便是平步青云。”

“风堂主好意,在下心领了。”杜宇单手合十谢道。



第一百零三章请教

杜宇回到房中,殷清、殷秀姐妹为洛好、许培花已清洗包扎好了伤口。几人来到堂前,感谢杜宇相救之恩,特别是殷秀姐妹,悲声流涕,道“今生能脱离苦海,全靠真人相助,来生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杜宇好言安抚宽慰,让她们早点回房休息去了。

但许培华却去而复返,一进屋“噗通”一声跪在杜宇面前。

“这是干什么?”杜宇衣袖一挥,将许培华托起。

许培花哽咽道“师叔,先前极化老怪说您派我和洛好挑拨他们师徒间的关系,说我都招了,我可什么都没说!诸天神明可以作证,若是我说了对师叔不利的话,遭五雷轰地,永坠地狱!”

杜宇差不多已经忘了这事,不悦道“怎发如此重的誓言,极化老怪严刑逼供,就是你说了,我也不会怪罪的。”

谁知许培花闻言,更是泪如雨下,“师叔您是不相信我了?”

“哪有的事。”杜宇摇头劝道,“莫说这些傻话,极化老怪是故意说的,让咱们生出间隙,你怎么会这么傻?”

许培花听了杜宇的话后明显一愣,这点她倒没想到。

“快回去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杜宇劝道。

许培花欲言又止,勉强地点了点头,刚出房门又扭头看杜宇。

“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有功课呢。”杜宇摆了摆手,催促道。

许培华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杜宇坐在正屋,也是满腹心事,心中思量“极化老怪败走,必定心怀怨恨,多半会报复自己。山上的卞刚,又和他交好,自己该如何应付?若是极化老怪死了,还一了百了,他活着,到是个隐患。还有自己和风林真人没什么交情,他竟然拿长老之位相邀?自己推辞拒绝掉,可有不妥?”

这一夜,杜宇想了很久。

上午的时候,修法堂堂主、护法堂堂主、光衍真人、还有一位长老一起来拜访杜宇,对杜宇好言安抚,都言极化老怪行事嚣张跋扈、欺凌弱小,赞杜宇古道热肠、锄强扶弱、本领高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在洛好的怂恿下,殷清秀姐妹更是声泪俱下地控诉极化老怪种种不人行为,护法堂堂主深表惭愧,供奉护法中有此败类,他有失察之责。

众人约莫坐了个把时辰,起身告别,而光衍真人私下里和杜宇有些交情,“厚颜”要在杜宇这里讨杯酒喝。

杜宇自然热情招待,至于酒菜,不劳杜宇费心,已有后厨送来美味佳肴、琼浆玉液。

“我早就看出来杜兄弟非一般人物,年纪轻轻便重创了成名百年的极化老怪,如今你在观中人尽皆知。今天一早,师尊跟我说你的事,大为称赞。”光衍真人面露笑意,高兴地说道。

“我击败极化老怪,不过侥幸而已,极化老怪残暴狠戾,虽然败走,必定寻思报复,我和他迟早还有生死一战!”杜宇冷声说道,有意提起极化老怪可能报复的事,想听听光衍真人怎么说。

“我也正是因为担心此事才留下来的。极化老怪在京城有些势力,若是光明正大,杜兄弟自然不惧,但就怕他暗地里行事。”光衍真人说到此处,看了看杜宇,“杜兄弟可有什么对策没有?”

杜宇哪有什么好的对策,佯装不在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光衍真人笑了笑,“兄弟虽然本领高强,可势单力孤,不好应对呀。”

“别的我不怕,就是担心极化老怪拿殷秀、洛好的家人动手。”杜宇说出最大的担心。

“这个到不用太过顾虑。”光衍真人颇有把握道“极化老怪不先除了你,是不会对他们动手的,否则打草惊蛇,不是明智之举。”

杜宇想了想道“那真人看我如何应对此事呢?”

光衍真人沉吟道“你担心他报复,他也担心你,毕竟你的本领在他之上。极化老怪作恶多端,能活到现在,不可轻视。这次他回到京城,必定深居简出,轻易不会露面,但会暗中聚势。来音观有他的眼线,稍有个风吹草动,他便会知道。所以我劝你这段时间,就不要下山了。”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杜宇皱眉道。

“我有一法,可轻易解决此事。”光衍真人笑了笑,胸有成竹道。

“愿闻高见。”杜宇心中一喜,诚心求教。

“世人多欺弱怕强,极化老怪也不例外,你越强,他越不敢轻举妄动。”光衍真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杜宇心中不解,微微皱眉。

光衍真人笑着道“一个人强,可不单单指他的道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若要强,就要有帮手,要有自己的势力,要有人为你效力!不用你亲自动手,他们就能盯死极化老怪。老弟何不将来音观作为你的势力?来音观庞然大物,可将极化老怪轻易碾压粉碎,你若做了堂主长老,极化老怪这等宵小,岂敢再对你动半点心思!”

杜宇明白了,来音观弟子遍布京城,而这些弟子在京城中又有自己的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是在帝都,也举足轻重!

“多谢道友指点,可具体如何做呢?”杜宇道。

“再过些时日,就要举行百观论道大会,观内如今正在选拔德才兼备之士。杜贤弟从极化老怪手中救出非亲非故的殷秀姐妹,足以证明你的修为和德行,观中正缺你这样的人才!”光衍真人郑重地说道。

杜宇心思转动,暗道光衍真人打的和风林真人一样的注意,不过光衍真人是个更好的说客。只是不知在他心中,自己有多大价值?又值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观中人才济济,在下到来音观不过三年时间,资历太浅,能作何大用?又能干些什么?”

“杜老弟若是不嫌弃,修法堂副堂主的位置我愿力荐。伏麟道长是我师尊,你有如此本领,外加我举荐,十拿九稳。金阳真人年事已高,不久就要卸任堂主之位,光衍不才,有意此位,到时你我联手,修法堂必定蒸蒸日上。”光衍真人表露心迹。

修法堂目前有三位副堂主,副堂主虽然比长老要底上一级,但风林真人所说的长老之位,太过飘渺,即便能成,也要等百观论道大会夺得好的名次,得到皇室青睐才行。而且风林真人举荐,光衍真人必定打压,长老之位,有些太高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副堂主之位,杜宇感觉更加适合自己,于是道“承蒙道友看得起,只是观内长老和其他各堂堂主恐怕有意见,听闻风林真人和您不合,此事不大好办吧?”

光衍真人听出杜宇有意,呵呵笑道“杜老弟放心,我来之前,已经就此事请教过师尊和金阳真人。修法堂的事,还轮不到其他堂来管!只要我再游说几位长老,此事可定。”

“不用等到观内大比进行筛选?”杜宇问道。

“自然不用,杜老弟的本领有目共睹,谁敢不服!”光衍真人胸有成竹道。

“光衍道友如此替在下着想,举荐我为副堂主,万分感谢,只是兹事体大,容我想一想,三日之后给道友答复如何?”所谓有舍有得,这个道理杜宇明白,若自己对光衍真人没有半点用处,他怎会举荐自己,想当修法堂副堂主的人,从山上能排到山下!自己应下这副堂主,以后就要唯其马头是瞻了,彻底站在了风林真人的对立面。

“好!”光衍真人举起酒杯,笑道,“咱们干了这杯。”

二人不再聊极化、风林之事,只讲些江湖轶事、观内新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光衍起身告辞,杜宇送至门外。

待光衍真人走远,杜宇回屋取了三张利矛符。

利矛符可灌注到刀剑类兵器之上,短时间内增加兵器攻击力,虽然增加幅度不大,但在关键时候也是能扭转战局的。

这三张利矛符品阶很高,每一张都价值数百两白银,是杜宇在帝都淘来的。

丁宝意的兵器是一柄长刀,这利矛符他用的上。



第一百零四章副堂主

这几年杜宇没少请教丁宝意道法,有一些是高深的,更多的是一些粗浅的。

时间一久,丁宝意便认为杜宇道法一般,再加上见杜宇年少,初入旋照境后期,交往中不免有些自大。昨日见识了杜宇本领后,丁宝意回想以往在杜宇面前的诸多失礼之处,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丁某不知道友本领通天,以前过于自大,还为道友讲解道法,惭愧、惭愧!”

“若没有道友指点,我怎会有如此大的进步,我这次来是特意感谢道友的!”杜宇笑道,将准备的礼物拿出,“这三张利矛符,是精通符箓之道的旋照后期修士祭练,是我在京城弘谈阁淘来的,想着道友用得着。”

丁宝意一看,连连推辞,不过拗不过杜宇拳拳之意。

待丁宝意收下利矛符,杜宇笑道“今日来,是有几个问题向道友请教,昨晚道友劝我和极化老怪罢手,并向我示意,是何道理?”

丁宝意知道杜宇来此,多半是要问此事,低声道“对极化老怪我也是深恶痛绝,但道友可知,卞刚和他是生死之交,他俩联手你有几成胜算?”

生死之交?

杜宇吃了一惊,此自己真不知道,只以为他们二人是普通交好。低声道“胜算不大。”

虽然杜宇口中如此说,其实心中并不服气,即便他二人联手,自己也有七八成胜算。

“杜老弟年纪轻轻,前途远大,为了手下侍奉,犯生死之险不值。不如见好就收,这样既将极化老怪逼下山,又得到了不菲的补偿。”丁宝意晓以利害。

杜宇微微点头,一个极化老怪就让自己担心,若再加上卞刚,就大大不妙了,沉声道“不过此事也留下了祸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从长计议,杜老弟心中应该有些主意了吧?”丁宝意试着问道。

杜宇如实讲道“风林真人和光衍真人都来邀请我,我也想借着来音观的力量牵制极化老怪。只是风林真人和光衍真人如今争抢修法堂堂主的位置,加入一方必定得罪另外一方,我原本在局外。为了防范极化老怪报复,却要卷入其中,心中有些打不定主意,想来想去,也只有请教丁老哥了。”

丁宝意听罢,笑着道,“好事,好事,像我别人还看不上呢。”

杜宇苦笑道“丁老哥认为风林和光衍这二人怎样?谁当修法堂堂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次我要是站错了队,以后可没有好下场。”

丁宝意道“我更看好光衍真人一些,目前来看,也是光衍真人更有优势,毕竟伏麟真人和金阳真人站在他那一边。”

杜宇见丁宝意和自己看法一样,安心不少,又向丁宝意打探了一些极化老怪的事情,其中一个消息非常重要。据丁宝意所说,极化老怪和风林真人私交甚好。

对比风林真人和丁宝意的话,杜宇自然更相信丁宝意,并且丁宝意言之凿凿!

杜宇同丁宝意聊了一个多时辰,打听到了不少消息,起身告辞,临出门时道“以后丁老哥若有需要兄弟的,尽快开口,必定鼎力相助。”

第三天,杜宇拜访了光衍真人,表明心意,愿坐修法堂副堂主之位,并且奉上白银万两。

光衍真人几番推辞,坚决不要。万两白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对杜宇而言却非送不可,若不然光衍真人这么大的人情,怎么还?

杜宇言极化老怪赔付了自己一块仙灵石,道友游说观内长老,总需要些花费,最后光衍真人才勉强接受。

月余,来音观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杜宇荣任修法堂副堂主之位,迁至修法堂总部居住。

杜宇舍不得洛好和许培华,带她二人一起去了新住处,二人欢天喜地,仆凭主贵。至于殷清秀姐妹,因为极化老怪的事,无脸再待在山上,加上修行已久,遂结业下山,拜别来音观,折返回家了。

杜宇坐上修法堂副堂主的位置,少不得有旋照期的真人前来道贺,其中自然有翟欣雨。

杜宇也备了些厚礼,拜访了伏麟观主和各个长老。对于那些当初反对自己担任副堂主的长老,杜宇也一视同仁。至于观内的堂主院长,杜宇则只是拜访了风林真人。

风林真人虽然明知杜宇如今站在自己对立面,但还是热情相待,言辞间仍有招揽之意。杜宇则言自己拜入来音观只是为了参研道法,担任副堂主职位,也是为了观中的秘术典藏,无意其他。

在修法堂杜宇分管审阅各院的教学规划,督查教学成果,是个闲职,杜宇意不在此,只交给属下来办。金阳真人心中明白,也无过多干预。

光衍真人很快选了几个得力的属下交给杜宇,都是旋照境的修为,各自带了些人,按照杜宇的意思,潜藏在极化老怪住处附近,打探信息。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将极化老怪的一切探听了个清清楚楚。

杜宇自己也没闲着,修法堂副堂主身份,观内典藏除了寥寥几部外,其它都向自己打开,这些资源自然要好好利用。

让杜宇万分惊喜的是,这些典籍秘术中竟然有十几块两寸大小,非常纤薄的玉石。将其贴在额头之上,神识灌入其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场场旋照后期对战的情景,均都是经典之战。杜宇打听才知,这是记忆玉石,价格堪比仙灵石。

杜宇欠缺的就是对敌经验,能观看这些记忆玉石,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杜宇通宵达旦,反复观看,琢磨分析,领会贯通,收益匪浅!

而对那些来音观寻常不传之术,杜宇只选择了其中几个辅助、简单易学的秘术,作为自己功法的补充。杜宇有心将这些秘术抄录下来再带回邙山,以自己修法堂副堂主的身份,瞒过那些监察护卫不难。但后来想了想,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秘术传到邙山,一旦被来音观发现,追究起来,邙山道观恐有灭观之祸,正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

又过了两个月,金阳真人卸任修法堂堂主之事正式被提上日程。至于新的堂主,伏麟观主意属光衍真人,在长老的表决中,光衍真人也占有绝对优势,只是皇室的禅道部一位高层出言反对,提名风林真人。

天下的道观名义上统归道法联盟管理,但京城附近道观亦受皇室监管。不过二者均无权干涉道观内部正常运转,只是行使检查之职,防止修法练道、庇护百姓之所被奸邪之人控制,借光明正大之地行蝇营狗苟之事。

来音观内部正常人员调动,禅道部无权过问,除非有重大失察,所选之人品行不端,因此禅道部那位高层只能暗示。

不知此人得了风林真人什么好处,几次三番阻扰光衍真人就职,力挺风林真人。再加上风林真人一系两位长老,几位堂主、副堂主从中作梗,伏麟真人亦难以应付,最后想了一法修法堂堂主之位,双方论道比武见高低。每方在观内各选十人,五人文比,五人武比。如此败得一方自然再无话可说,也可堵众人之口。

那禅道部的高层知道干预此事违背律法,因此也不敢太过相逼,最后勉强同意此方案。

光衍真人早有准备,已物色好了人选,伏麟真人一公布,便联络了一批帮手。

文比是指丹药、道经、占卜、炼器、渡人。武比是指符箓、法术、阵法、练气、兵刃。文比分类进行,每类各选一人,而武比就混为一起,各选五人,擂台上见分晓。

武比之事,光衍真人请杜宇出战。这是杜宇意料之中之事,于是一口应承下来。



第一百零五章疾风靴

对于擂台比武,杜宇自信满满,自己当初轻易便击败了极化老怪,这数月过去,道法又有飞进,特别是在实战方面。不管风林真人在来音观选什么人,都难是自己的对手。

光衍真人看出了杜宇轻视之意,委婉地提醒道“风林所选五人必定都是旋照后期修士,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杀手锏,说不定你会遇到厉害的人物。此战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咱们这边的五人,若是你败了,那我可就没什么希望了,万不能大意。”

杜宇闻言暗道自己骄傲自大,胜了极化老怪,便不把观中旋照后期修士放在眼中。到时若是败了,一则颜面扫地,以后难以服众,二则办砸了光衍真人的事,光衍真人做不了修法堂堂主,自己这个副堂主也难做。

但反过来讲,若是自己在擂台上势如破竹,败尽强敌,名声就更大了。这是一个挑战,亦是一个机会,自己必须全力以赴,做好准备。

“多谢真人提醒。”杜宇心中暗思,确实有许多东西需要了解和准备,问道,“双方参赛人员名单何时公布?比赛详细的安排道友可知道?另外我在观中时间较短,对观内各位真人修行的功法都不太了解,道友可有这方面的资料?”

光衍真人笑了笑,杜宇问的越多,他越放心,“名单要到最后才能公布,比赛的详细安排还要等一段时间。风林那边可能参赛的人员名单我搜集整理了一个大概,贤弟你先看看。”

杜宇接过光衍真人递过来的一份手册,有数十页厚。

“因为风林那边的人选还没有确定下来,我只得多搜集了一些。时间仓促,他们的功法描述不够详细,一旦有最新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光衍真人言道。

临走,光衍真人拿出了两万两银票,让杜宇务必收下,“擂台比试,少不得要使用道符。这道符的钱总不能让贤弟你出,贤弟放心,到时用多少一并包在我身上。”

想要短时间内将自己本领再提升一步,只能在道符和兵器甲胄上做准备。

至于在擂台上布置阵法……,虽然京城各器楼都有阵旗、法石出售,但双方对战,电光火石、瞬息万变,实力相近,想在那时布置出一套阵法是不可能的事。

寒霜剑和长离甲一攻一防,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而且经过这些年来,用起来早已得心应手。

京城法器楼有各种品阶的道符出售,利矛符、坚盾符、缥缈符、凝神符、清心符、烈焰符……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想要什么都能买到。高品阶的道符能堆得死旋照后期的高手,即便这次用不上,备一些防身总是好的。

第二天,杜宇早早下山,来到京城,出手了一块仙灵石,换了三十万两白银。

揣着厚厚的一砸银票,杜宇底气足十足,普通店铺直接无视,直奔最大的几家法器楼而去。

普通道符对杜宇来说,用处不大,高品阶的方可。回想当初同极化老怪过招时,对方的三张道符威力不俗。

道符的品阶依据修士筑基、开光、旋照三大境界,分成了九阶,每一阶,威力都有质的不同。而即便是同阶道符,因为炼制的手法,炼制者的修为,还有用的材料不同,威力也有不少差异。

这道符的威力,拿坚盾符来说,六阶坚盾符,开光后期修士勉强能破开,而九阶坚盾符,旋照后期修士才能破开。

杜宇在来音观学习了符箓一道,虽然炼制不出高品阶的道符,但鉴别道符还是不难的。

天中阁三楼,是专为旋照境修士服务的,里面的店小二都是开光期修为。

杜宇来到一个柜台前,扫了眼上面挂着的道符,对店小二道“将那张冰锥符拿过来我看看。”

店小二将道符取下,恭敬地递给杜宇,在旁小心介绍道“这张道符一次能发出十二个冰锥,攻击速度极快,除了穿刺伤害,还有冰冻能力。旋照境修士大意之下都要被重伤,冰属性功法的修士使用此符,威力还能加成。”

杜宇将道符拿在手中看了看,道“什么价钱?”

“三百二十两白银。”店小二看杜宇有意,热情道,“激发此符,只需要少量法力,而且像前辈您这样的修为,掐动法决,更是可瞬间激发,让对手防不胜防。”

杜宇摇了摇头,道“高阶道符都有这个功能,这张道符上面冰属性还是弱了些,价格太贵了。”

“前辈可能没看出来,这是一张七级道符。”店小二急忙道。

“我自然知道这是一张七级道符,可也只是勉勉强强达到七级,三百二十两白银太贵了。”杜宇将道符还给店小二。

店小二失望地将其挂回原处,“要不前辈您再看看其它道符,比如这张飞沙符,还配有一袋飞沙,使用时能自行将飞沙摄起,攻击范围很广,敌人避无可避。”

杜宇摇了摇头,飞沙虽然攻击密集,但攻击力太弱。

极化老怪当初使用的是八级、九级道符,这七级道符对自己作用不大,没必要浪费钱财,“你这里可有八级、九级道符?”

“自然是有的,前辈,不知道您需要那种属性的?”店小二暗道遇到了大主顾。

杜宇想了想,道“我主修水属性功法,你推荐一些吧。”

店小二小心地拿出了几张道符,“这张是冰冻符,可形成冰牢,将敌人困住,修为低的直接冻毙!乃是九级道符。这张万藤符也是九级道符,适合困敌和阻敌,能形成无数枝条,韧性十足,很难斩断,若是在密林中使用,威力加成。

还有这张烈火燎原,虽然前辈法力偏冰属性,但冰火相合,有时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些道符,杜宇觉得都不错,但一问价格,让人咂舌。九阶的道符,价格都接近了万两白银,用在比试上,杜宇有些舍不得,最后只买了那张冰冻符,花了八千两百银。

杜宇又去了其它几家大的法器楼,最后看中了一双疾风靴,两万八千两银子。虽然价格很高,但杜宇认为很值,买到了宝贝。

在回山的马车上,杜宇将疾风靴拿出来反复地看。

这疾风靴外表看起来和平日穿的靴子没什么两样,但在内衬上刻满了符文,隐隐暗暗,密密麻麻,稍一注入灵力,就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要脱手飞出。

快到山脚下时,杜宇便急不可耐地换上疾风靴,下了马车,寻一偏僻处,将灵力注入其中。杜宇脚尖一点,仿佛有一股大力从下面托其,这一跃竟比寻常多出十余丈。奔跑起来速度比以前快了三成,施展九转腾挪,多了两个残影。

这样的效果让杜宇十分满意,为了尽早掌握疾风靴,杜宇不走山间大道,从那密林乱石中穿行,绕着来音观跑了小半圈。杜宇高高兴兴的回到住处,暗忖比武前还要再去一趟京城,以前只顾着修炼,这次去各大坊市才发现有那么多辅助的宝物,多花些银两购买几件,等于自己的功力提升几成。至于钱财,不成问题,从极化老怪那里敲来一块仙灵石,可是换了三十万银两的。

想到这里,杜宇从柜子中拿出一物,正是从极化老怪手中夺得的锁链。杜宇不擅长使用锁链,留着也是鸡肋,暗想不如去京城换了银两。

正在杜宇想着下一步计划时,洛好急急忙忙地进屋,“师叔,风堂主来了。”

洛好知道杜宇如今站在光衍真人一边,和风林真人不对付,见风林真人来访,有些不安。



第一百零六章密谋

“擂台比武的事光衍真人找过我,虽然我只想清修,不闻别事,但是道友知道,我这副堂主的位置是光衍真人举荐的,我和他同在修法堂,他请我出战,我无法拒绝。”杜宇有些为难道。

风林真人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当初我举荐兄弟长老之位,兄弟没看上,倒看上了这副堂主的位置,早知这样,我就举荐你做监察堂副堂主了。如今兄弟替光衍出战,让为兄我心寒呀。”

“多谢真人赏识,也请真人能够谅解。”自从杜宇当上副堂主后,对风林了解的越多,对他越没什么好感,只是风林在观中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杜宇不愿轻易得罪,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

风林真人看着杜宇,依然笑道“兄弟应该听到一些风声,禅道部有人替我说话,别看现在好似光衍占了上风,其实这次比试他输定了。”

杜宇笑了笑,并不相信。

“兄弟这次可要站好队,我做了修法堂堂主,观主的位置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长老的位置虚位以待。若是兄弟执迷不悟,也要想想将来。”风林真人说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放在杜宇面前。里面是厚厚的一砸银票,五千两面额,少说也有十万两银子。

“这只是定金,比试之时,兄弟让上一步,为兄我再奉上一块仙灵石。”风林真人笑道。

杜宇摇了摇头,坚决道“这种背信弃义的事,你找错了人。”

风林真人语气陡然一寒,“兄弟可要想清楚,你来观中时间尚短,还不了解我对敌人的手段!”

杜宇冷笑一声,“真人是在威胁我吗?”

“你可以这样想,光衍联络的那些人,不少已经站在了我这一边。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你后悔就晚了。”风林真人扔下这句话,起身走了。

杜宇因为风林真人的威胁恼怒,但更担心光衍真人能否取胜。若真像风林所说,光衍请的人不少被他收买了,那光衍就危险了。

接连几天,风林真人派了几波说客,对杜宇陈述利弊,许以重利,希望杜宇能够站在自己一边。

也许是为了显示自己实力,风林真人派的这些说客都是旋照后期修为。

杜宇自不会为其所动,都严词拒绝了。

…………

京城一处大院内,一个身材干瘦,鹰钩鼻,眼眶深陷,一脸戾气的老者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脸上阴晴不定。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神情有些不耐道“道友还有什么好想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难遇到,道友不想报仇了吗?还有那块仙灵石,寻到了一并还你。”

老者看了一眼左臂,那搭在扶手上,藏在袖间的“手”隐约间泛着黑色,仿佛铸铁一般。

“仇自然是想报的,但也不想让别人当枪使。”老者缓缓说道。

中年男子闻言,面上不悦,冷声道“贫道看错了人,道友这般不识好歹,那就算了。此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不过以后,你和那位的交情就断了。”

“道友的性子也太急了,老夫也没说不去。”老者干笑一声,无奈道,“这次有几个人,都是什么修为,准备怎么动手?道友总要说一说,那人可不好对付,这次若是不小心让他跑了,这帝都我可呆不下去了。”

中年男子闻言,转怒为喜,笑道“这就对了。现在已经确定了五个人,都是旋照后期修为。那人早晚还要来京城,到时在他回去的路上伏击,道友准时参加即可。修法堂堂主的位置,老大胜算本来就大,这次再杀了他,便是十成十的把握,到时你还可以继续回观中做你的护法大士。”

“我是无脸回去了。”老者摇了摇头,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人腾挪身法了得,最好能用阵法困住他,若不然,真有可能让他跑了。另外老夫还要提醒道友,观中那些家伙多是老奸巨猾,见风使舵之辈!惯于脚踩两只船。若是比试时你们占了上风,他们自然倒向你们这边,若是你们处于下风,嘿嘿,可真不好讲,口头上的应承未必管用。”

中年男子笑了笑,“这些我们都想到了,道友尽管放心便事。事情就这么定了,到时听我通知。”

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眼看比武在即,杜宇准备再下山一趟,将所需物品一次购买齐全。

光衍真人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林真人意图对杜宇不利的消息,前几天特意来提醒杜宇。因此杜宇这次下山,告诉了光衍真人一声。

光衍真人坚决不同意,但杜宇不以为然。京城到山上都是大道,对方胆子再大,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动手。

光衍见劝不住杜宇,便提了一个折中的意见,等上两日,约三五个好友一块下山。

杜宇认为光衍真人太过小心,不过是下山一趟,还要如此小心防备?再说,自己的遁走身法了得,若一心要逃,未必有人能够追上,而且自己新得了疾风靴,更是如虎添翼,只要小心一些,上下山时不走那些偏僻小道便无事。

光衍真人拗不过杜宇,只得再三提醒杜宇小心。

杜宇来到京城,先将极化老怪的锁链出手,换了三万两白银。而后在各大坊市中仔细挑选,购买了三张九级坚盾符、两张八级的坚盾符、两张九级地牢符、三张八级的飞雪符、两张九级的御风符、一张九级的烈火燎原、两张九级的善水符。

九阶飞雪符能形成笼罩数十丈方圆的雪花,利于隐藏和施展身法,也利于逃跑。

九阶地牢符能在地上瞬间形成一座囚牢,即便是旋照后期的修士想要破开也要一时半会。

善水符能提高人在水中遁走的速度,京城毗邻役水大河,杜宇回家的路也多是水路,所以备上两张是很有必要的。

坚盾符在对战中使用最多,所以杜宇多备了几张,有八级的,有九级的,到时看情况使用,毕竟都用九级的,太浪费了。

杜宇这次下了血本,购买这些道符便花费了十万两银子,除此以外,还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个揣在怀中的吊坠,指甲盖大小,两个金币的厚度,水一般清澈。这是具有清心作用的清心坠,有抵挡幻术、媚术、守护心神之效,一万四千两银子。

一件苍月袍,用缚鲸丝织成,配有一个发箍。可别小看这个发箍,因为它和苍月袍同为一体。将它系在发丝上,能在全身上下形成无死角的防御体系。

苍月袍的防护能力,即便旋照中期修士全力一击,都难以破开。对敌时即便有了破损,也不会造成整体防御的失效,属于可修复性法器。

对这件苍月袍,杜宇非常满意,当然价格也让人咂舌,七万五千两白银。

一双玄玉丝做成的手套,不惧水火,坚韧异常,能提高掌法、拳法类的攻击力,一万八千两白银。

当然一些疗伤的,瞬间补充灵力的丹药是必备的。小清丹,五颗一瓶,一颗可补充旋照后期修士四分之一的灵力,三百两银子一颗,杜宇要了两瓶。

大清丹,三颗一瓶,一颗可补充旋照后期三分之一灵力,在后续的一刻钟内,还可再补充二分之一灵力,七百两银子一颗,杜宇要了一瓶。

大黄丹,补血疗伤奇药,尤适合旋照期修士使用,再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上一颗护住心脉,便可保得性命,两颗一瓶,一颗一千二百两白银,杜宇要了两瓶。

入龙丹,旋照期使用,服食此丹,犹如引龙入体,瞬间激发体内潜能,一刻钟内战斗力可提升五成。但有一个副作用,药效一过会非常虚弱,一颗八百两银子,买上一颗。

修炼用的丹药自然也不能少,杜宇虽然已经是旋照后期修士,但还没有达到抱元术上所说练气如汞的地步。



第一百零七章陷阱

杜宇这次下山,可谓满载而归,这次准备的东西,足够自己渡过一两次险境,即便擂台比试时有人临时倒戈,自己也足以应付。

在来音观山脚下杜宇下了马车,夕阳的余晖从枝梢间穿过,阔步向前的杜宇猛地看向左边,杂草丛中的灌木旁,几块褐色的石头漏出半截,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旋照后期修士的视力非比寻常,杜宇刚才虽然只是余光扫过,但不过十几丈的距离,是不会看错的,那里必定有什么东西。

杜宇向左边走去,不过刚迈两步,忽然从草丛中窜出一物,浑身雪白,三寸长,竟然是一只肉芝!

能遁走的肉芝,少说也有二三百年药龄。

来音山山势平缓,很难长出这样的灵物,但来音山是中谷山脉的余脉。中谷山脉绵延数万里,极少人烟,从那里跑来一些灵物也属正常。

肉芝是上等的天才地宝,不可多得的灵药,有延年益寿、增进修为之功效。百年的肉芝,已是价值连城,像这种能遁走的肉芝,据说连圣山的仙人们都奉为至宝。

自己真是走了大运,杜宇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这肉芝盾速极快,忽东忽西,忽左忽右,穿树钻洞,十分灵活,杜宇几次都扑了个空。其中一次差点得手,但肉芝忽然对着旁边的青草吐了一口灵气,那普普通通的青草瞬间暴增三尺,抵住了杜宇幻化的灵气大手。

那青草虽然一下子便被杜宇抓了个粉碎,但肉芝还是趁机逃开了。

这肉芝有如此本领,只怕再修炼些岁月就能幻化成人形了,杜宇心中越发炙热。

这般一追一逃,不觉间偏离了大道数里。杜宇看准一个机会,身子往前一扑,谁知面前一圈涟漪荡开,竟将他重重弹了回来!杜宇心中一惊,回过神来,结界!连忙向其它方向冲去,不错,是一片结界,罩住了三四十丈方圆!

再看不远处的肉芝,就地一滚,化成了白兔模样,是只迷离兔!

迷离兔善幻化万物,迷惑人心,有一定的攻击力。

到此时,杜宇已完全明白了,自己落入了陷阱,忙催动苍月袍,将灵气盾也放了出来,全身戒备。

阵法一道,杜宇虽然学过,但破阵需要时间。杜宇一边观察此阵,一边将寒霜剑握在手中,喝道“阁下是什么人,将我引到此处,还请出来相见!”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远处一棵大树后转出一人,身穿宽大道袍,面上蒙着一条色彩斑斓的面巾,只露一双眼睛。

迷离兔纵身一跳,跃入那人怀中。

旋照期修士已能改变容貌,但这人还是谨慎地带了面巾。

“阁下是什么人?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杜宇喝道。

“将死之人!”那人冷笑了道,“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可惜了!谁让你不识时务呢。”

杜宇不屑道“这个阵法只是困阵,你在外面能奈我何?有胆进来一战,爷爷我十招之内取你项上人头!”

那人看杜宇此时还大言不惭,摇了摇头,如同看一个傻瓜,“可悲可叹,身处死地尚不自知,这般愚蠢,怪不得落到如此田地。先前怕你不中招,亏我们还准备了几个后手,真是浪费了我们的心思。”

杜宇破口大骂“胆小如鼠,缩头乌龟一样的东西,有胆进来一战!若没胆赶快滚远点,免得等我破了阵法,出去取你人头。”

那人被杜宇骂的动了火气,喊了一声,“都出来吧。”话音刚落,从那树梢上、巨石旁、草丛中,又出来五道身影,都是旋照后期修为。

杜宇收起了轻视之色,面上郑重起来。

斑斓老道将杜宇的表情看在眼中,得意道“乳臭未干的小子,现在知道怕了。我们很快就会进去,到时你就会像狗一样乞饶。”

杜宇留心观察这六人,其中一人目露凶光,身体紧绷,看样子恨不得立马窜上来,左臂异常,还带了个手套,再看体型,是极化老怪无疑了。

至于风林真人,不在这六人中。

杜宇皱了皱眉,怒道“原来是准备以多欺少,一群宵小,报上名来!我剑下不死无名之辈。”

那六人相互望了一眼,没有应答,只有极化老怪神情大动,似乎想说话,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杜宇用剑指着最先出来的那人,骂道“老东西,在这里暗害你家爷爷,有本事进来一对一的打上一场!怎么?怕了!连上来一试的胆量都没有?怕你家爷爷一剑杀了你?”

能分散杀一人是一人,能削弱对方一点是一点。这斑斓老道像是领头的,又有迷离兔这样的灵宠,不是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也差不多,先杀了他,对付剩下五人自己也能轻松些。

斑斓老道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但未动。

杜宇继续骂道“你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家伙,我还不到二十岁,竟然连同我单独过招的胆量都没有!我真替你祖宗感到丢脸,是不是怕进来,被我打得像狗一样求饶?还是以前有人把你打的像狗一样,你长了记性!”

斑斓老道成名多年,也是狠厉角色,何曾受过这样的辱骂,勃然大怒,“不知死活的家伙,爷爷我便会会你!”

“且慢!”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的道人出手制止道“道友就不要多次一举了,我们一起进去将他杀了回去交差便是,免得时间拖得久,再生事端。”

杜宇耻笑道“你们一个比一个胆子小,真是越活越倒退!爷爷我尚且凛然不惧,你们却一个个怕的要死,连一个和我单独过招都没有,爷爷我真替你们害臊!是不是你们平时也像这样,躲在老鼠洞里面溜着墙角走?最先跳出的那个,对!就是你,先前不是口气挺大吗?我还真以为有什么本事,原来是仗着人多放大话,狗仗人势,一个人的时候就成了孙子……”

杜宇的嘲讽起了效果。

斑斓老道爆喝一声“找死!”飞身跃了进来。

“哈哈,”杜宇大笑一声,寒霜剑一挥,同时出现了五个身影,在阵中游走,辨不出虚实,“老不死的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将你打的像狗一样求饶!”

杜宇抽空便骂,让斑斓老道恼怒异常,“臭小子,马上你就知道爷爷我的厉害!”

“是吗?”杜宇轻蔑道,“有胆别让其他人进来!”

斑斓老道冷哼一声,果然中计,冲外面的人喊道“你们都先别进来,看我一个人怎么送他入黄泉!”

“这里是来音山,道友最好快点,我们只能给你半刻钟的时间。”瘦高道人不满道。

“自己有半刻钟的时间。”杜宇心中暗道,“先探探这结界的阵眼在哪里。”

杜宇一边施展九转腾挪攻击斑斓老怪,一边探测法阵,而外面人看来,只以为杜宇同斑斓老怪过招。

斑斓老道一脚将地上的石头踩碎,踢起一蓬射向杜宇。若是虚像,自然一穿而过,若是实体,则会被挡下。

碎成细沙的石子从当前一道身影穿过,而后又穿过后面的三道,这四道都不是真身。斑斓老道眼中射出一道精光,这小子够谨慎,真身躲在最后面。

九尺长棍裹着风雷之声照头砸了下来,眼看一棍就要砸实,而面前的“杜宇”却溃散开来。斑斓老道心中一惊,用长棍急向身后扫去,却是迟了。左腿脚脖一疼,护体灵气被破开,中了一招。

虽然斑斓老道躲闪的快,未伤及筋骨,但冰寒之气顺着伤口向经脉内渗透,左脚已有些麻木了。

“好诡异的剑气!”斑斓老道依仗浑厚法力,将左脚上的寒霜剑气勉强压制住。看杜宇五道身影在阵中游走,面上阴晴不定,稍一犹豫,将一张坚盾符激发,护体灵气罩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斑斓老道心中有些肉疼,怀疑自己单独进来是不是错了。为了一时意气之争,竟然用了一张八阶的坚盾符!

但已经进来了,总不能因为方一交手吃了小亏便退走,自己名声在外,还丢不起这个人。也罢,大不了耗上半刻钟,等外面的人进来,一起抓住这小子,好好出气!

杜宇在旁阴阳怪气的嘲笑道“哈哈,这么快便用了一张高阶的坚盾符,看来我没说错,你果然怕死!”杜宇并不急着决出胜负,只是挑逗斑斓老怪,消耗其灵力。



第一百零八章击杀斑斓老道

斑斓老怪挥舞长棍,一招将前面的一道身影打散,而后飞身又向另一道身影打去,眨眼间击散了杜宇十几道身影。

杜宇手中的寒霜剑也有一些剑芒击在斑斓老怪的护体灵气罩上,但在杜宇有意控制下,并没给他造成什么伤害。而这落在结界外几人眼中,只以为是八级坚盾符的防御挡下了杜宇的剑芒。

外面几人看来,斑斓老怪手中长棍越舞越急,棍影忽长忽短,仗着坚盾符攻多守少,追着杜宇的身影一路狂打,将杜宇逼得节节后退。杜宇初时还能维持五个身影,但随着棍影越来越急,身法受到极大限制,勉强只能维持三个。

这正是杜宇想要的。

杜宇斩出的剑光,一部分被斑斓老怪闪过,一部分打在了结界上。透明的结界荡开一个个涟漪,轻易将杜宇的攻击化解。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杜宇不敢用连天一剑实验结界的防御,但看情况,估计也破不开。

杜宇很快将阵法查了个遍,没有找到阵眼,这个法阵的阵眼很大可能是在结界外面。

找不到阵眼虽然也能破阵,但要费些手脚,对方那么多人,自然不会给自己破阵的时间。看来只能先解决掉这斑斓老怪,和对方打一场硬仗了。杜宇打定注意,大喝一声,“破!”一道明亮的剑光从斑斓老怪背后显现出来,犀利的剑气直斩而下!

“铛”的一声巨响,那不知是何材质铸成的长棍横在了剑路上,两者相击,震耳欲聋,灵气四溢!

斑斓老道闷哼一声,踉踉跄跄地后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巨大的冲击力从手中的长棍上传来,震得他虎口生疼。

而杜宇仅仅是身影一滞,紧跟着又是一剑刺来,“受死!”。

纵身上前的杜宇恍然间看到地上一物向自己奔来,连忙飞起一脚,踢出一道灵气。

那物被灵气击中,并无大碍,在空中扭动了一下,又冲了过来。

杜宇看清了那东西,是一个尺长的彩色蜈蚣。催动灵气盾撞了上去。

而这时,地上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化作一道白光向斑斓老道飞去,正是那只迷离兔。

这只迷离兔不知什么时候被斑斓老道放出,包裹着蜈蚣化成石头藏在那里,偷袭杜宇。

灵气盾顶着彩色蜈蚣,撞向结界,被撞成了一滩肉泥的彩色蜈蚣临死还冲杜宇射出了一股毒液,但没到杜宇面前便被打飞。

击杀彩色蜈蚣的同时,杜宇一道剑气斩向了始作俑者迷离兔。

“你敢!”斑斓老道怒喝一声,一道棍影飞出,击向那道剑气,却是慢了半分。

杜宇的剑气虽然破不开旋照后期修士的防御,但对迷离兔来说已足以致命。

一声惨叫,其身首异处。

斑斓老道没能救下迷离兔,再看彩色蜈蚣也成了肉酱,气的是怒发冲冠!跟随自己多年的两只灵宠,经历了多少险境,立下了多少功劳,今日竟然在六名后期修士围攻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里,双双毙命!死在了自己要命的自尊心和自大之下,怎么就中了这小子的激将发?大家一起动手才是对的。

“但此时开口求助也晚了,半刻钟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外面的人到时自会进来,等会非将这小子抽筋活剥不可!”斑斓老道心中暗道,但很快他就后悔了。杜宇紧跟着而来的一剑,比刚才的力道还大,震的斑斓老道手中长棍都要脱手飞出。

杜宇趁此机会一把抓住长棍,然后猛地一扯,还未稳住身影的斑斓老道身子被往前一带,条件反射的将长棍向胸前拉去。

洁白的灵气掺杂着丝丝玄黄从杜宇的左手飞出,急速缠绕着斑斓老道的长棍,而后猛的往前一推。已被杜宇灵气包裹的长棍“咚”的一声闷响,重重撞在了斑斓老道的胸口。

虽然隔着护体灵气,但斑斓老道还是被撞的口中一甜,弓着身子后退。

杜宇手中的寒霜剑,十八道剑光铺散而开,而后又凝成一道,化为流光当头斩下。

还未直起身子的斑斓老道如何闪避,被连天一剑结结实实斩中。淡金色的护体灵气以杜宇的剑刃为起点,飞速化为苍白,而后龟裂开来,跟着剑刃斩入,落在斑斓老道干瘪的皮肤上。

斑斓老道也是战斗经验丰富之辈,护体灵气破开的瞬间,身子猛地往前一扑,伏在地上往前窜去,同时灵气盾翻飞,向身后护去。

寒霜剑在斑斓老道的肩膀上划出一道寸深的伤口。杜宇紧跟着一拳落下,隔着灵气盾砸在了斑斓老道逃窜的身子上。

这一拳,将斑斓老道的灵气盾和双腿一并砸进了地里!

斑斓老道翻身一棍,但其受伤之下仓促而发,无甚力道,被杜宇轻易挡下。同时斑斓老怪双脚猛踢,催动灵气盾向杜宇撞去,却是迟了。

寒霜剑折返,拦腰斩来。

这一剑如中腐土,斑斓老怪惨叫一声,身子被斩成两节,冰霜之气从伤口处蔓延开,眨眼间将其尸体冻成了冰块。

这说是很长,其实从杜宇击杀迷离兔到斑斓老怪身死,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结界外的几人见斑斓老道危险,几个反应快的忙冲了进来,已经晚了。

杜宇远远跳开,和进来的三人拉开距离,紧绷着的脸上绽开了笑容,第一步计划成功。

杜宇用剑指向前面三人,哈哈大笑道“我早就说过,这老道不行,你们几个都不行!爷爷我先前只是想找到这结界的阵眼,才任由他拿着棍子乱舞一通,不过后来见半刻钟时间到了,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一剑破他灵气罩,一剑断他躯体。

你们几个,是准备联手舍命和我搏杀?还是现在退走?我这个人一向不打诳语,杀你们几个虽然不会像杀这老道那般容易,但还是有九成把握的,毕竟你们是五个人。”

若是杜宇没杀斑斓老道前说这话,这几人只当杜宇狂妄,不过现在,五人却有些惊疑不定。虽然不相信杜宇有九成把握击杀他们,但面前这少年自始至终不见有半点惊慌,必定有所依仗。

身材瘦高的道人故意大笑一声,朗声道“几位道友,我们都是站在道法巅峰的旋照后期修士,本座还没有见过有谁能以一敌五。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雌黄,我们一起动手杀了他!”

杜宇哈哈大笑,不屑道“你应该是本次行动主事之人,着急着动手拼命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对他们几人来说,冒着陨落危险又能得到多大好处?你们四人若是现在各自退去,我只当没有今日之事没有发生。”

瘦高道人闻言脸色一变,冷声道“几位道友,本次的酬劳增加两倍,还有这次消耗的所有道符法器,一律由本人买单。另外,极化真人,这小子早看出你了,以他的身手,若是今日他不死,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等会出手时务必尽全力。”

结界外的极化听瘦高道人道出自己的名字,大为恼怒,但紧跟着怒气化成了满眼厉色,既然被道破真身,没有了退路,那便正好报着断臂之仇,迈步走进了结界里面。

瘦高道人得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另外三位道友,若是我和极化真人死在这里,你们三个毫发无损地回去,我家老大可不会善罢甘休。五位旋照后期的真人,被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子吓住,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

唯一留在外面的魁梧道人走到结界前,手中法决连变,“我已经动了阵基,各位可穿行结界的道符已经无用,我等已无退路。”

魁梧汉子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只翠绿色飞鸟,放了出去。

杜宇从一个长须道人和一个老妪眼中看出了不满,笑道“这两位道友若可以置身事外,我杀了他们三人后咱们一起出去,放心,本座从不打妄语。”

老妪将龙头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戳,冷笑道“小子,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以一敌五?老身还真想伸量伸量你的本事。”

“唉……”杜宇悠悠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震在五人心间,“刚才被我斩杀的老道也像你们这般自信,这世上终有不识时务之人,可叹百年苦修一朝倾。”



第一百零九章以一敌五

杜宇缓缓从怀中掏出一颗小清丹服下,但仍不忘故作高深道“虽然杀你们有十成把握,但本座还是要全力以赴的,用这小清丹补满灵力,让本座看看,先杀你们哪一个?”

看杜宇这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表情,五人心思各异,这小子真的有这么大本领?还是故能玄虚?亦或者本就这副德行?不过他的本领确实不弱,等会拼起命来,莫要被他拉了做垫背。

杜宇在疾风靴上注入了灵力,身影猛然间动了,比刚才快了整整三成,化出七道身影向五人扑去,同时四张道符甩手打出。

一张飞雪符,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周围的空气顿时降到零度以下!

一张坚盾符将护体灵气罩染成金色!

一张地牢符化出囚牢困向魁梧男子!

见这射来的道符,魁梧男子本能脱身,但杜宇身影一晃而过,阻了一阻,魁梧男子被土牢困住。

一张冰冻符拍在瘦高道人身上!瞬间化出了厚实的坚冰。

甩手便用掉了数万两白银,可是大手笔!

瘦高道人是主事之人,先用冰冻符冻住!而魁梧男子知道如何改变结界的阵基,也是这次行动的核心成员。

杜宇的真身直奔极化老怪而去,这些人中,杜宇对极化老怪的功法最了解,并且其断了左臂,毁了灵气盾,功力大打折扣,一举击杀他的把握最大。

杜宇动手的同时,全神戒备的五人也毫不犹豫地将身上品阶最高的坚盾符激发。

五人身上,极化老怪的护体灵气颜色最淡,先前他被杜宇勒索了三十万两白银,已是一贫如洗。这次因为想着是六位后期修士围攻杜宇一人,只要杜宇落在法阵中,还不是手到擒来,便没有花费银两再多准备坚盾符。谁曾想杜宇先前竟然还隐藏了实力,如今五打一,仍是一场恶战!

杜宇手中,九柄长剑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击向极化老怪。

极化老怪暗恨杜宇先拿自己开刀,极力躲闪格挡,同时左手一扬,一道泛着蓝光的黑色铁钩飞出。这铁钩是极化老怪装在假肢上的武器,淬有剧毒,但被杜宇轻易闪过。

极化老怪避开和用剑挡下四道剑光,余下五道,三道击在他身上,两道击在他新炼制的灵气盾上。其护体灵气在这三道剑光下,明显暗淡了几分,而被两道剑光击中的灵气盾更是露出了灰褐色的本体,显出了几道裂纹。

杜宇趁极化老怪手忙脚乱间,闪身到他左侧,寒霜剑蓄力一斩而下!剑刃上不再是莹莹白光,而是丝丝玄黄!杜宇将体内灵气尽数催动,已是气为玄黄!

心中大骇的极化老怪欲向老妪和长须道人靠拢,但为时已晚!

极化老怪勉强架剑来挡,“叮”的一声,长剑应声折断,寒霜剑去势不减,斩在了极化老怪的左肩上,护体灵气如纸糊的一般。

寒霜剑自极化老怪的左肩到右腿处一切而过,被劈成两半的尸体滴血未溅,摔倒在地,整个身子蒙上了一层冰晶。

刚破了杜宇残影的老妪和长须道人面色阴沉欲滴,没想到极化老怪在杜宇面前,竟然一招都撑不过。二人相视一望,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郑重,一起出手向杜宇攻去!

荒草飞舞,急速拔升,向杜宇缠绕而来。大地隆起,形成了两个丈高的巨人,嗦嗦掉着泥土的身子随着灵气一渡,凝成了坚石,水盆大的拳头砸向杜宇!

杜宇见老妪和长须道人没去帮另外两人脱困,却来攻击自己,心中大喜。身子一闪,又是七道身影,越过草蔓飞舞,闪过两个巨人,剑指那欲挣脱冰封的瘦高道人。

半个身子被冻住的瘦高道人,见杜宇而来,急忙高呼“二位道友救命!”同时挥动长剑,护住身子。

“起!”长须道人大喝一声。杜宇的去路上土石翻滚,一面两丈高的土墙快速垒砌,墙上无数蔓藤飞舞。

“破!”杜宇不闪不避,顶着灵气盾直直地撞将过去。勉强成型的土墙轰然破碎,断枝残蔓飞舞。杜宇撞破土墙,一剑直直斩来。

瘦高道人举剑格挡,但体内灵气滞涩,手中无甚力道,长剑被轻易磕飞。

“着!”老妪大喝一声,龙头拐杖上两把旋镖飞出,向杜宇头部击去。长须老道也忙斩出数道剑气,攻向杜宇上、中、下三路,同时飞身而来。

对那剑气,杜宇不管不顾,而那回旋镖,杜宇催动灵气盾横档,不闪不避,到了瘦高道人身后,一剑刺入。

瘦高道人的护体灵气狂闪,一瞬间便在杜宇金黄色的剑尖下破碎开来。杜宇翻转剑身,用力一绞,瘦高道人后背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回旋镖被灵气盾撞落在地,长须老道的剑气亦未对杜宇造成丝毫伤害。

一串棍影迎上杜宇,这老妪虽然上了年纪,走路蹒跚,但动起手来,却十分敏捷。长须老道挽出朵朵剑花,也到了杜宇面前。而那两个石人,一人来攻杜宇,一人去救魁梧汉子。

杜宇手中寒霜剑挥舞,荡开棍影和长须老道的剑花,身子一散而开,重新化出七道身影。

恍然间自老妪身上飞出一道白虹,击散了杜宇两道身影。那石人双拳挥舞,横冲直撞,也击散了杜宇两道身影。

杜宇绕着石人转了半圈,剑势向上一撩。下一瞬,石人双腿齐刷刷而断,整个一分为二,砸在地上,掀起漫天尘土,再也无法起来。

老妪和长须道人二人合力狂攻杜宇,那道白虹在旁边时隐时现,虽然忌惮杜宇不敢靠的太近,但时不时折转偷袭,极大的限制杜宇了身法。

杜宇不识这白虹,心中有所顾忌,再加上那白虹十分“机灵”,一时难以击落。

杜宇以一敌二,稳占上风,腾挪闪避间,出现不少虚像,时而两三个,时而五六道。若不是那道白虹飞来飞去,让杜宇不能蓄力发出连天一剑,早将二人击败。

但即便这样,几个回合后,二人身上的灵气罩也被杜宇打的暗淡许多。

眼见魁梧道人在另一个石人相助下破开土牢,就要赶将过来。杜宇猛地一催寒霜剑,将二人逼开,手中忽然显出一物,乃是在定军州得到的震魂铃,轻轻一晃,面前的空气一阵晃动,层层音波扩散开。

以旋照后期的修为执掌这镇魂灵,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老妪和那长须老道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紧跟着是一阵刺疼。杜宇趁机一剑斩下,长须老道的脑袋翻滚在地,一命呜呼。远处的石人没了操控,愣愣地站在原地,坍塌化为土石。

而老妪惨叫一声,抱着脑袋翻滚出老远,不敢停留,向魁梧道人盾去。

此时杜宇才看清,那长虹是一道两丈长的丝线,再仔细一看,其头部有一只红色寸大的昆虫,也是纤细如丝,一双薄翼宛若透明。刚才就是它带着丝线飞来飞去,想缠着杜宇,由于其速度太快,加上老妪二人攻击甚急,杜宇没看出来,如今被镇魂铃余波扫中,落在地上。

杜宇刚准备去抓那丝线,那昆虫双翼一震,腾空飞起。这昆虫有些道行,在镇魂铃下竟然能保得性命,但如今被杜宇识破,又怎会轻易让它逃跑。

杜宇数道剑气飞出,那丝线头部便蒙上了一层冰霜,杜宇探手一抓,一只灵气大手将丝线握住。

“饶命,饶……命,真……人饶命!”这昆虫竟然口吐人言,开口求饶,虽然话语不清,但显然已经通灵了。

杜宇心中一动,饶了这昆虫一命,将长线一绕,把它缠了个结实,扔到了一边。

杜宇取出一颗大清丹服下,浓郁的灵气化开,荡漾丹田,润泽经脉。

老妪见杜宇没有追来,稍稍松了口气,但见灵虫被抓,面上又是一紧,不过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自己一人上前,只是白白送死,也忙取出一颗丹药吞下,看向魁梧道人。

魁梧道人面露惶恐之色,心道自己一方五人,不过几个呼吸便死了三个,而这少年却毫发无伤。事到如今,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你缠着此人,我将这结界破去。”魁梧道人冲老妪道,心中悔恨,先前怎么就动了这结界的基石。

老妪稍一犹豫,点了点头,“好,你快点!我可拖不住他太久。”

杜宇数道身影一晃而过。老妪连忙又激发一张坚盾符,同时将一张道符向地上一抛。

一道道蔓藤飞舞缠绕,只是这蔓藤在杜宇几剑之下,便崩裂破碎,道符灵力耗尽。

杜宇一剑递出,老妪架起龙头拐杖,用力格挡。

这拐杖也不是凡品,寒霜剑在上面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但传递过去的玄黄灵力却将老妪震得踉跄后退。

杜宇一个翻身到了老妪身后,一拳印在她后背上,使出的正是来音观的秘术——破空拳。拳劲暗藏,击而再吐,隔灵罩,震肺腑!

老妪一口鲜血喷出,龙头拐杖无力地拄在地上。

杜宇接连几拳后,鲜血狂吐的老妪护体灵气消散,扑倒在地,命入黄泉。



第一百一十章尽数斩杀

魁梧汉子用老妪性命换来的时间,终于解开了结界,急忙遁去。但在他奔出数十丈远后,却立住了身影,回头满眼恨意的看向杜宇。

杜宇冷笑一声,明白了其为何不再逃命。山上又下来三人,领头的是风林真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挺拔,面容俊美,一身阴寒之气。女的身材修长,凹凸有致,花容月貌,眼睛媚色尽显。

那魁梧道人扯了面纱,五官扭动,竟然是监察堂的一名执法大士。杜宇见过数面。

魁梧道人一指杜宇,朝风林真人喊道“堂主您可来了,这杜宇无故偷袭我等,杀害了诸位道友,还请风堂主出手,擒下此獠!”

杜宇目瞪口呆,这魁梧汉子真能颠倒黑白!大笑一声,“好个无耻之徒,在此布下陷阱,伏击本人,还说我偷袭你,躺在地上的五人各个头戴面巾,乃是你的同党……”

风林真人不等杜宇说完,大手一挥,喝道“杜宇,少说废话,束了双手,随我到山上受审!”

“你当我和你一样傻!”杜宇讥笑道“这些人分明是你派来的,既然正主来人,就一并留下吧!”

“好猖狂的口气!”阴寒男子打量杜宇,又看了看地上的五具尸体,面上显出一丝玩味,“倒有些本事,让本座都有些手痒了。”

“夫君,你看这人能在你我手下坚持多久?”美貌女子娇笑一声道。

阴寒男子嗤笑一声,道“若是他全胜时候,估计能坚持二三十招,不过现在,能坚持十招就不错了。”

杜宇皱了皱眉,这一番苦战,自己灵力虽然有大清丹补充,还剩五六成,但体力上的消耗却是一时无法恢复的。这二人看样子本领不小,不知是何来头?道“我手下不死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阴寒男子冷笑一声,得意道“五毒山阴阳双圣!”

“连阴阳双圣你都不认识,活该你死!”风林真人奉承道,怒视杜宇,没想到杜宇这般难对付,派来的六人竟然只剩下魁梧男子,心痛的要命!今日杀了杜宇,也是亏大了。

五毒山阴阳双圣?杜宇想起来了,这五毒山是中谷山脉深处的一个教派,山门常年瘴气环绕,多养毒物,是个亦正亦邪的门派。阴阳双圣成名多年,别看看着年轻,其实已经有一百五十岁了,靠采阴补阳驻颜,没少祸害俊男靓女,恶名在外。

“既然你二人也是作恶多端的人物,今日我就替天行道,一并将你们除了!”杜宇说完这句话,高喊一声,“大哥出手吧!”

风林四人闻言猛地一惊,这附近竟然还有别人?急忙四下张望。

只见一道白光从一棵大树旁而来,从那魁梧汉子胸口洞穿而过,又向阴阳双圣飞去。

阴阳双圣见多识广,识得此物,顿时惊的是魂飞魄散,一边放出灵气盾,一边大声喊道“上仙饶命,小的知错了!”

那飞剑去势不减,绕过灵气盾,在阴寒男子脖子上一转,便取了他的头颅。貌美女子惊叫一声,拔腿便跑,但不过刚跑出两步便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此时风林真人已知这是仙人用的飞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不止,“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已到风林面门的飞剑折返飞回,从那大树旁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将飞剑接到手中,问道“杜宇,可要取此人性命?”

“留他作甚?杀了便是。”杜宇毫不犹豫道。

“上仙饶命!杜真人饶命!”风林真人再没有以往那种得道高人的模样,神色惶恐,面部都有些扭曲,乞饶不止。

王佐将手一弹,一道红光飞出,击在了风林真人的额头,风林真人就此一命呜呼。

王佐在升仙台上,数番苦战,得申千行所赐灵器相助,终夺得龙魄玄晶,神念发生质变,突破御物之境,得了大自在。前几日,他特地到来音观探访杜宇。

正是因为王佐的到来,杜宇才执意下山,为的就是引对方出手,好一劳永逸。先前为了练手,杜宇一人应付,如今出了结界,再动手不免产生大动静,引来他人,因此便让王佐直接取了他们性命。

“没想到这才过几年,你的本领就如此厉害了,和我在升仙台上也不遑多让。”王佐衷心赞叹,生出感慨,“你若在圣山,十有能夺得龙魄玄晶。”

王佐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忙不迭地道“你看我这嘴,说点什么不好,尽提一些陈谷子烂枣的事。我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今晚咱们到京城转转,听说帝都的白河一到晚上灯红酒绿,游人如织,许多女子在画舫上载歌载舞,乃是一景。”

时也命也,当初之事杜宇早已释怀,笑道“白河夜景的确名声在外,我也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去过,今日咱们就去看看。大哥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便在京城多玩几日。”

王佐摇了摇头,叹道“圣山对仙人的限制颇多,特别是对我这种初入御物期的,规定不得随意下山,更不得在帝都久留。这次我还要赶紧回去,要不然下次下山就更费工夫了。”

“仙人也这么多限制?”杜宇不解道,“仙人不是都得了大自在吗?怎么还有人管束?”

“这是圣山为了防止滚滚红尘污了修士成仙向道的心,更何况修行不足,心智不坚,容易跌落红尘,迷失其中。京城是人皇居住之所,修仙之人若常在其中,容易扰乱人间秩序,因此才有此限制。”王佐解释道。

杜宇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道“大哥,这些尸体要毁掉,要不然会引来很多麻烦。”

“这个不难,我用精火一下就能将他们烧成飞灰。”王佐道。

“那我先把他们的兵器、宝物收了再说。”杜宇忙道,在这些人的身上仔细搜了一遍。

让杜宇奇怪的是,在阴阳双圣身上竟没找到什么宝物。杜宇留心细搜,找到了一个不知何材质的扳指,拿在手中细看。

王佐远远地望了一眼,道“不用看了,宝物都在那个扳指中,这次你捡到宝了,这是一个储物灵器。”

“人是你杀的,这宝物自当归你。”杜宇笑道。

王佐哈哈笑道,“我兄弟二人还客气,再说,我都是御物期真人了,还能和你争宝贝?这储物灵器对你珍贵,对圣山仙人来说,也是普通得很。我将炼化之法传给你,一时半刻就能将其炼化。”

杜宇欢天喜地,有了储物灵器,以后就方便多了,依照王佐教授的法决,很快将这储物扳指炼化。

“大哥有御物之术,不妨麻烦些,将这些尸体带到远一些地方再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早点离开为好。

“还是你想的周到。”王佐笑道,神念一动,九具尸体同时升空,聚到一处,布上禁制,挡住凡俗视线,而后放出飞剑,“杜宇上来吧。”

那飞剑初始数寸大小,眨眼间长到三尺长。杜宇吸了口气,依言脚尖一点跃上飞剑。

王佐带着九具尸体,贴着树梢飞行,少顷来到一偏僻宁静处,张口喷出一团灵气,九具尸体上腾起精火,但毫烟不生,几个呼吸间,便烧成了飞灰。

王佐带着杜宇升腾到千米高空,俯视来音山,眺望京城,向白河飞去。杜宇站在飞剑上,迎风而立,心中兴奋,领略这高处美景。

少顷,杜宇将握着老妪丝线的左手松开。那昆虫伏在杜宇手掌上,冲杜宇“叩首”不止,初始说话结结巴巴,但很快就流畅了。“启……禀真人,奴婢本名叫……叫白樱,那老妪叫落花仙。奴婢原是她手下一名弟子,不知道她学了什么旁门左道的功法,在奴婢体内下了禁制,取了奴婢的魂魄,将奴婢植入在这飞灵羽体内。请真人大慈大悲,高抬贵手,放了奴婢吧。”

“你竟然是人的魂魄!”杜宇惊讶,而后恨道,“这老妪该死,竟干这种残忍之事,放心,我不会难为你的,晚些便将你超度了。”

这叫白樱的女子闻言,大喜过望,叩首相谢不止。

“恐怕死在你这飞灵羽手下的人也不少吧?”王佐看了一眼这昆虫,在旁冷冷道。

白樱闻言惶恐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奴婢若不尽力,便会被那老妪百般折磨。那老妪在奴婢体内下了符咒,只要她意念一动,便能取奴婢性命。奴婢以前的所作所为,是奴婢贪生怕死,愿受惩戒,只求能够重入轮回,奴婢这副丑陋模样,连自己都恶心……。”

白樱说到此处,悲声痛哭,伤心往事,非人生活齐涌向心头。

杜宇闻声动容,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身不由己,我便不再追究。”

“多谢真人!多谢真人!”白樱声音哽咽,喜极而涕。

杜宇将飞灵羽用白丝一缠,收到了袖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收获

杜宇和王佐乘画舫,游白河,把酒言欢,行丝竹之乐,观名家舞姿,赏清风明月。因圣山法令,王佐不敢久待,至后半夜,御剑告辞,返回圣山。

杜宇目送王佐离开,而后离船登岸,到一无人处,将飞灵羽取出,对白樱道“那叫落花仙的老妪住在何处?是何来历?有什么亲朋好友?一一答来。”

白樱小心道“禀真人,这落花仙是长风区人士,数十年前我拜她为师时,她是游方道人,无具体住处。二十几年前做了杀手,更是居无定所,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只有两个徒弟。因这次对付的是您这样的旋照后期高手,她两个弟子帮不上忙,便没带来。”

“她的两个弟子修为如何?现住在哪里?”杜宇细问道。

“一个是旋照前期修为,一个是开光后期修为,居住在京城的盛丰客栈。她们做杀手的都非常小心,见老妪约定时间未回,多半已换了客栈。若是再等两天还没有老妪的消息,定然远遁。”

“盛丰客栈在哪里?带我去一趟。”

“真人明鉴,平时我被老妪装在袖间,隔着衣纱,看不清楚外面,只是凭听力和感觉分辨位置,这盛丰客栈未必能够找得到。”白樱怕找不到客栈,杜宇迁怒于她,提前说道。

“你尽力便可。”杜宇带着白樱,花了一个多时辰,最终找到了盛丰客栈。如白樱先前所料,已人去屋空。

杜宇便在盛丰客栈住了下来,到房间后将飞灵羽放在桌上,而后念动往生咒,掐诀绕着飞灵羽一转,从中拉出一个女子的魂魄。

那魂魄从飞灵羽中飘出,低头看了看自己寄居的躯壳,又看了看杜宇,喜极而涕,叩谢不止“多谢真人超度,来生做牛做马,必定相报!”

女子抬起头来,清秀的面容,满眼的沧桑和悲楚,生前也是个佳人,可惜逢了此劫。

“起来吧,早入轮回,来生多行善举。”杜宇以手画符,结成淡淡虚影,打在白樱魂魄上。

因杀戮过多而被污染的魂魄浊色尽褪,重新变得轻盈洁白,离地缓缓升起。白樱双手合十,俯身相谢,而后整理衣衫,入轮回之所,也想有个体面的样子。

看着白樱的魂魄穿过屋顶,越升越快,最后完全消失在夜幕中,杜宇收回目光,对着飞灵羽的尸体打出一团灵气,将其化为飞灰,然后将丝线拿起。

这丝线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用力拉了拉,也没断。杜宇取出寒霜剑,将丝线的末端搭在剑上切割,也没断。这让杜宇心中惊异,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最后还是在剑上注入灵力,才将白丝切断。

如此纤细丝线竟有这般的韧度,到是个宝贝,自己用的着。

杜宇从储物法器中将这次收获的东西拿出来清点,老妪的拐杖,长须老道的宝剑,斑斓老怪的长棍……,另外还有不少道符。坚盾符、土牢符、冰冻符这些自不必说,连眩晕符、镇魂符、幻影符这些都有好几张。顶尖的固本培元,益气养血的丹药也有好几瓶。银票合起来都有几十万两。

身家最丰的自然是阴阳双圣,储物法器中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宝藏,连仙灵石都有三块。

第二天天一亮,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从杜宇房间走出,正是易了容的杜宇,连身高都硬生生的拔高了一寸。

杜宇买了几件普通的衣服换上,将外放的灵力控制在旋照中期,寻到一个中等规模的典当铺,径直走了进去。

“我有几件上等的兵器出售,想找你们掌柜的谈一谈。”杜宇对一个管事的女子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

那女子闻言立马明白,知道客人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要出手。又见杜宇一身灵气盎然,不敢怠慢,将杜宇请到三楼一个房间。

“这房间内布有禁制,外面的人修为再高也听不到里面半点声音,这点请贵客放心。”管事的女子为杜宇介绍,而后道了个万福,“贵客稍等,我们掌柜的马上来,妾身就先告辞了。”

待女子出去,杜宇将那老妪的拐杖,还有瘦高道人的长剑先行从储物扳指中取出,放在了桌子上。

不多时,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走了进来,随手将房门关上,冲杜宇打了个稽首,笑呵呵道“让贵客久等了,老朽是这里的一名掌柜,贵客放心,我们店铺做生意一向规矩,童叟无欺,对客人的信息尤注重保密。”

杜宇微微颔首,面无表情道“若是这样,本座就放心了,别人托我转手几件兵器,掌柜的看看,能给个什么价?

老者将拐杖和长剑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笑道“客官想要多少钱?”

杜宇故作高深的笑了笑“莫问我,直说你们能给多少?”

老者沉吟片刻,道“这龙头拐杖,小店愿出五万三千两白银,这把剑,只能出两万两了。”

“再加三成,直接成交。”杜宇放下香茗,言道。

老者笑了笑,“本店只能给阁下再加一成半,若从炼器师手中直接出手,小店再加五成都没有问题。”

杜宇知道这老者话中的意思,这是赃品,不好出手,“既然如此,掌柜的拿银子来吧。”

“贵客稍等,我这就到账房去支银票。”少顷老者回来,拿出一砸银票,笑着递给杜宇,“贵客做事干脆利落,老朽佩服,这是八万四千两银票,您点一点。”

杜宇核对无误,点了点头,收了银票,起身便走。

老者拱手相送,“贵客慢走,以后若有什么好东西,可要先想着小店。”

杜宇出了店门,七拐八拐,行出许远,快速的换了身衣服,又变换了容貌,向另一家中等店铺走去。

杜宇不去那些名声在外,大型的店铺,是担心被对方盯上。这等中型店铺,坐镇的高手,多半也就旋照中期修为,就是有一两个后期的修士,真动什么心思,杜宇也不惧。

杜宇几番易容,变换服装,兜了大半个京城,除了老妪的白丝,三块仙灵石,特别有用的道符和不太显眼的灵药,其它的东西,出手了干干净净,共换得一百七十万两白银。

这可是一笔巨款!

只所以能得如此多的钱财,主要是阴阳双圣实在富有。他们因为有储物扳指,将贵重的东西都带在了身上,便宜了杜宇。

处理完这些赃物,杜宇到几家大的商铺,分别购买了一些高阶灵符和丹药。

经过这次的事,杜宇越发觉得高阶灵符和丹药的重要,多备一些,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自己有了储物法器,带着也方便。

杜宇随后去了一家炼器店铺,找到其首席炼器师,将飞灵羽丝取出。

那首席炼器师翻来覆去看,也看不出此物是何来历。对将细丝颜色变浅,自信有些手段,至于能变为多浅,却不敢保证。

这飞灵羽丝不但锋利,而且韧性十足,杜宇对其抱有很大期望,但又问了几家,都没有太大把握。最后在一家专门炼制绳索、长鞭的店铺,当家的掌柜识得此物,言此物是修炼有成的虓蛛所吐之丝,对将其颜色变浅,信心十足,开价八百两白银。

此店是祖传的手艺,数百年的老字号,信誉和质量都有保障,杜宇便委托了此店,拿了凭证,言明半个月来取。



第一百一十二章惊闻

杜宇忙完这一切,已是傍晚时分,回到来音观,见了光衍真人,道“此行还算顺利,京城高阶的道符千奇百种,威能莫测,可惜都贵的出奇。我修行时间尚短,在京城也没什么营生,要不是从极化老怪那得到的赔偿,可是穷光蛋一个。如今都已准备妥当,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光衍真人见杜宇无事,安心不少,担心杜宇再次下山,便道“若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千万要约几位道友一起,切记不要单独行动了。说起京城的营生,我在永兴镖局有些朋友,你若有意,我便推荐你到那里挂个名。有什么好的镖号,若是看上眼了,便押送一趟,也能有些收入。像去年有一趟镖,来回不到两个月,对方出价五千两银子请人。”

押镖这种事,走南闯北,对增加阅历大有好处,但杜宇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抓紧时间修炼是当务之急,道“观中道术浩瀚如海,我才修行了一星半点,等过上两年再说吧。”

光衍笑了笑,感叹道“你都这般厉害了,再修炼两年,将达到何境界呀!昨天你没回来,可把我担心坏了,后来派人打探,风林和监察堂的两个执法大士也不在观中,我还真以为你出了事。”光衍真人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风林这老鬼行事歹毒着呢,师尊也早看出了他的本质,所以一直提防着他。”

杜宇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略带歉意道“让道友担心了,我昨天没回来,是因为逛着逛着到了城西,想起城西的白河夜景名声在外,便游玩了一番。有幸到了京城名妓曲小宛的画舫上,曲姑娘的琴声和舞姿可真是惊艳!”杜宇说道此处,竟然还有些回味。

光衍呵呵笑了笑,“年轻人爱玩,我这老家伙也是理解的,等过了这阵,我让人带你好好玩玩。”

第二天早上,来音观有了动静,说风林真人失踪了,后来慢慢又传出监察堂两个执法大士也失踪了。

杜宇听到消息,佯装惊讶,只是心中冷笑,且看风林一方的人怎么演。风林设置陷阱,伏击自己的事,总不会只有那几个当事人知道。

监察堂堂主失踪,还有两个旋照后期的执法大士,这可是大事,来音观派出大批弟子搜查。

风林的同党事先早就搜寻过了,在他们刻意引领下,没多久便找到了布置结界伏击杜宇的地方。

观中几个长老带着大批高手到现场勘查,不难发现,这里不久前布置了一个结界,因为结界的阵基处还有残留的灵石。

交手的人动用了飞雪符,土牢符,都是高阶道符,出手不凡。至少有六人在这里打斗过,打斗异常激烈……。

虽然勘察的人个个修为高深,但毕竟都不精通此术,也只能分析这么多了。至于心中有鬼的风林同党,明知道事情的真相,怕引起光衍等人的怀疑,也只能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看守山门的两个弟子讲,风林堂主是同一男一女出的山门。根据那两个弟子的描述,我们画了画像,老夫推测,这一男一女很有可能是五毒山阴阳双圣。”一个姓元的长老拿出画像给众人看。

杜宇皱了皱眉,画像上和自己当天见的阴阳双圣模样有些出入。

“元长老能确定风林真人是和这二人一块出去的,守山的弟子没有看错?”光衍掩饰住心中得意,故意问道。这风林最好真的失踪,永远不要出现。

姓元的长老肯定的答道“这画像是根据守山门的弟子描述,由观中几位画师联手画的,再三核对,绝对无误。”

光衍闻言冷笑一声,道“阴阳双圣行采阴补阳之术,祸害少男少女,众所周知,乃是一大公害。道法联盟和官府更是下了通缉令!只是这二人功法歹毒,踪迹飘忽不定,至今未能捉拿归案。通缉令上的画像大家不少都见过,和这上面二人相差不大。听说二人一向狂妄自大,平时根本不屑易容,料想是到了京城,收敛了些,稍微改变了些容貌。”

光衍真人话音刚落,不少人点头称是。

“贫道受道法联盟之邀,围捕过阴阳双圣,看画像十之就是二人。而且一男一女,能于风堂主并行的,实在是想不出别人。”一位旋照后期老者,捋着胡须不紧不慢的说道。

“风林堂主竟然和这二人在一起,真是让人不解呀?”

很快有人打蛇随棍上,指出风林真人做为监察堂堂主,和这二人混迹在一起,若是被皇室和道法联盟知道了,责问下来,来音观都要受牵连。

风林一派的虽然试着辩解,但少了风林和两个护法大士,实力锐减,辩解之声很快被压了下去,原本一些靠向风林的人,见风林失踪,此时也装聋作哑。

“这二人是不是阴阳双圣还有待商榷,但风林的失踪必定和二人有关,找到二人便有了线索。风林和两个护法大士失踪之事关系重大,过上两日,若还没有三人消息,就上报京城禅道部和道法联盟,他们调查这类事情很有经验。这里多派些人手驻扎,务必保留好现场。”伏麟观主最后道。

众人按照伏麟观主的要求安排部署后便散了。

光衍真人没想到天降这等好事,私下里喊杜宇等人相聚,商量此事。

要是风林真的失踪了,那就太好了!要是没有失踪,也要借阴阳双圣对其攻击。如今要做之事,就是对见到阴阳双圣的弟子仔细询问,多派人手搜集风林勾结阴阳双圣之事。

整整三日,没有风林真人半点消息,来音观只得将此事上报。道法联盟和禅道部很快派来了得力干将,查出来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结界内是以一抵六,虽然这六人不是一起动手,但也足以证明那人修为之高。

结界外还有三人,均是一招毙命,未见有丝毫反抗。旋照后期修士断无此能力,多半是仙人出手。

至于阴阳双圣,根据官府和道法联盟搜集的线索,的确来到了京城。不过此处无阴阳双圣和风林真人出手的痕迹,这三人是否在此身死,不好确定。

此事成了一个谜团,道法联盟和禅道部也查不出太多的东西。

月余,在京城的拍卖行,出现了阴阳双圣的兵器,追查下来,风林真人的兵器也找到了。

来音观高层哗然,风林真人身死已成必然,其是否和阴阳双圣有勾结,也无从考证了。

光衍真人顺利升至修法堂堂主一职。

这一日,来音观一名姓房的长老正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个矮胖老者进屋,顺手将房门带上,摇头叹道“房长老真是宰相肚量,如今还沉得住。”

房姓长老睁开眼睛,皱了皱眉,依然半躺在椅子上,“能有什么办法?两个执法大士和风林已去,禅道部那层关系也没了,我们和光衍已无再争之力。”

“总不能坐以待毙!”矮胖老者痛心疾首,“再这样下去,咱们两个长老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不至于吧?”原本悠然的房姓长老坐直了身子,不太确定道。

矮胖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不至于?前两天监察堂的马副堂主不就被免职了吗。新提上来的那个副堂主,可是修法堂的院长,光衍的嫡系!这已经很明显了,光衍开始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拿掉了个副堂主。”

房姓长老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马副堂主以前做事太过张扬,和光衍的矛盾最大,才会被革职,而且他只是副堂主,怎能和咱们两个长老相比。”



第一百一十三章定计

“光衍自然是先找软柿子捏,先斩细枝,再砍主干。他今日下了马副堂主,等几天就是别的副堂主,再然后是正堂主。百观论道大会一结束,伏麟真人卸任,总要挂个长老的名号吧?在百观论道大会名列前茅的,回到观中荣任长老以往都是有先例的,少不得又要占一个名额。到时他以此为由,重新选举长老,不就把你我二人踢出去了吗?”

矮胖长老说道此处,话锋一转,十分不满道“前两天讨论马副堂主之事时,老夫据理力争,竭力想保下他,你却模棱两可,说话含含糊糊,难不成你还以为,现在易旗倒向光衍,对方还会用你?对方顶多和你虚与委蛇个一年半载,等扎稳了根基,便一脚把你踢了。你也不想想,光衍自己的人都用不完,还会用你?别忘了咱们以前做的事,你以为对方会如此大度,不记恨于心!”

房姓长老变了脸色,深吸口气,眼中厉色闪现,“老夫不是那种左右摇摆之辈!咱们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今之计只有同船共济,一起想想有什么好办法?”

矮胖老者闻言,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抱成一团同他斗了。即便扳不倒他,也让他不敢轻动我等。风林死了,剩下的人中就属房长老您威望最高。老夫愿推举您为领袖,再同光衍斗一斗。”

“腾长老抬举了,老夫何德何能做着领袖位置。”房姓长老眼中喜色一闪即逝,推辞谦虚道。

矮胖老者肃然道“老夫肺腑之言,房长老难道还不信?我的斤两自己清楚,辅佐还行,挑不了大梁!”

房姓长老盯着矮胖老者,看矮胖老者说得认真,心中思量,少顷点了点头,重重道“好!”

矮胖老者展颜一笑,面上显出一丝振奋,“由房长老主持大局,大家就有了主心骨!”

“以后还要靠腾长老支持。”房姓长老面露喜色,低声道“风林之死,你我都知道,和杜宇必定有关,当初定计诛杀杜宇,十有,困在结界中的人就是他。里面剑气纵横,也只有杜宇能有这么快的出剑速度,以一敌五,最后风林和阴阳双圣更是一剑被斩。这事要从长计议,我估计有仙人出手。”

矮胖长老猜测道“难道是杜宇撞了大运,刚好有仙人路过救他?”

房姓长老摇了摇头“即便有圣山仙人出现,也是帮风林才对,毕竟风林是来音观监察堂堂主,而杜宇名不见经传。我看有可能是杜宇请的援手。以杜宇当初的修为,拜在圣山不成问题,竟然到了咱们来音观,其中定有隐情。”

对于杜宇认识圣山的仙人,甚至还能请得动仙人这点,矮胖长老是不信的,也不愿相信。

若杜宇真认识仙人,那他们这些人在杜宇面前便无半点还手之力。

矮胖长老试着说道“难不成是道法联盟请的仙人,追查阴阳双圣,风林运气太差,受到了牵连?”

“可能性不大,若是道法联盟请的仙人,在来音山杀了阴阳双圣,道法联盟总会知会我们一声。而且圣山仙人何等身份,区区阴阳双圣,道法联盟岂会劳烦仙人?”房姓长老继续分析道,“杜宇是光衍一派中最大的不确定因素。若他真和仙人有关系,那咱们费尽千辛万苦,也可能一败涂地!就算杜宇不请仙人,他若伏击你我,腾长老你可有把握活命?”

矮胖长老脸色一寒,摇了摇头。

“要对付光衍,必须先对付杜宇,可咱们杀不了他,也杀不得他,只能将他赶出来音观,腾长老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房姓长老问道。

矮胖老者沉吟片刻,低声道“咱们定下一计,让其触犯律法,借此将他驱赶下山便是,但也不能逼他太急,否则咱二人真有可能步风林的后尘。最好能够借刀杀人,祸水东移。老夫曾听姜汉平说,他的玄孙女是京城平安候的宠妾。”

……

这段时间杜宇依然日夜苦修,体内玄黄之气与日俱增。如今,不用刻意催动,出手间便是玄黄之气。

旋照期能够气如玄黄,传出去骇人,因此杜宇平时十分注意,控制灵力外放的速度,只要速度慢一些,玄黄灵力在飞出体外时便会化为白色,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是杜宇的副堂主虽然是挂名,但多少有些杂事,特别是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一些人又不好不见,让杜宇烦不胜烦。这也是道人步入红尘之后,为什么修为往往停滞不前的原因。

今日洛好站在杜宇面前,一脸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师叔,弟子想求您一件事。”

“但说无妨。”杜宇放下了手中书籍。

洛好小心翼翼道“师叔,我父亲有一好友,想让他儿子拜在来音观,但因为观中招收的弟子名额有限,他儿子一直没排上号。我父亲听说您是修法堂副堂主,就想找您帮帮忙。”

对杜宇来说,这是小事一件,道“他儿子年方几何?资质怎样?”

拜入来音观的弟子,要么是资质上等,选拔进来。要么交笔奉银,但并不是说交了奉金就一定能进,还要根据资质再排序,毕竟来音观这等大观,多少人挤破头皮想进来。

洛好掏出封信笺,双手承给杜宇,“师叔,这是我父亲写的介绍信,上面有他儿子的基本情况。若是师叔您有空,他想来拜访您。”

杜宇接过信笺,道“既然是你父亲的朋友,我对主管此事的邱主管说一下就行,人就不用来了。”

“多些师叔!”洛好欢天喜地谢过。

但两天后,洛丙申还是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上山,随洛好到杜宇住处。此人中等身材,一脸忠厚模样,名叫葛广。

“在下葛广,拜见真人,为小儿之事前来相谢。”葛广躬身道。

“阁下有心了,只是小事一件,请坐。”杜宇面无表情道。

杜宇内心深处,并不愿接待这些人。自己平时连睡觉的时间都省了,哪有功夫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但看在洛丙申的面子上,也只能耐着性子说些客套话。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葛广拿出一个手掌大的锦盒,小心承到杜宇面前,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条上等白玉做成的飞鱼,栩栩如生,雕工精湛。

自从杜宇做了副堂主,没少遇到这样的事,心中厌恶贿赂之事,将锦盒推了过去,不悦道“来音观是有规矩的,严禁收受贿赂。你带回去吧。”

洛丙申在旁替葛广打了圆场,笑道“杜堂主,没别的意思,总不能让您白帮忙。”

杜宇摆了摆手,已有几分生气,“洛家主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帮忙是看在洛家主您的面子上,可不是为了这些东西。”

“不值几个钱,只是个观赏之物。”葛广讪讪地笑了笑。

杜宇不悦道“若真是这样,你儿子的事我就不好帮了。”

洛丙申见杜宇生气,又早从女儿那打听到杜宇从不收礼,用眼神冲葛广示意,道“既然如此,葛兄弟你就收回去吧。你的心意,杜堂主知道了。”

葛广见状,勉强将锦盒收回,但心中生出些不安来。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洛丙申看出杜宇有送客之意,便起身告辞。杜宇将洛丙申和葛广送到门外。

洛好将父亲和葛广送下山,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物。“师叔,葛叔叔非要让我将东西带回来,说是特意请的名家大师为您做的。弟子无法,只能拿回来了。”

杜宇责怪道“擅自做主!赶紧把它还回去!”

洛好戚戚然的点了点头,先前答应葛叔叔的时候就知道要受责怪,“是,师叔,明日我便下山,将这东西还回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诬陷

天色傍晚的时候,山下来了一队人马,约么三四十人,个个鲜衣怒马,带头的是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到了山脚下,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

青年男子打开锦盒,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锦盒里面,是一块红色的鱼型玉石,上面刻满了道符,灵光流转,热气腾腾。

青年男子嘴角一扬,面上露出一丝阴冷,转动锦盒,红鱼正对着来音观的部分,颜色要深上一些。

“错不了,另一半就在山上,到了那里,莫要同那些老道客气。”锦衣青年回头朗声道。

此行的副队长,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闻言顿了顿,提醒道“来音观毕竟是京城三大道观之一,观主伏麟真人德高望重,我们还是小心一些。待会儿同他说明情况,伏麟真人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必定会全力配合。”

锦衣青年冷哼一声道“昨晚那人打伤了我们数十个兄弟,几个伤重的如今还生死不明。对方的身手明显是旋照后期,是来音观高层无疑!若是同他们客客气气,来音观观主以为我们软弱好欺,必定纵容包庇。咱们走的时候,侯爷可是再三要求彻查此事,决不让此人逍遥法外!”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不再说话。

…………

伏麟真人满目慈悲,听来势汹汹的这群人将事情讲完,宣了声法号,道“若事情真是这样,请众位施主放心,贫道绝不包庇凶手。”

“那便好!”锦衣男子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等便对贵观进行搜查了。”

“施主且慢,”伏麟真人缓缓道,“待我将监察堂两位副堂主找来,他们对观内熟悉,多少能帮上些忙。”

锦衣青年男子稍一思量,忽然一笑,道“如此更好!”

伏麟真人传言下去,很快监察堂许、符两位副堂主赶来。听闻此事,二人都微微皱眉,来音观旋照后期修士他们都认识,是谁胆大妄为,敢干这种事。

许、符两位副堂主并未多言,随锦衣男子一起,向着锦盒中玉石指引的方向径直而去。

随着锦盒中的玉石越来越亮,锦衣男子面上喜色越胜。最后,他索性不再合上锦盒,而是用灵力将热浪包裹。

不多时,锦衣男子带着众人来到修法堂总部。转了半圈后,锦衣男子锁定方位,将手一挥,“就是此处了,围起来,莫要有人逃了!”

这些护卫都是高来高去之辈,身形一纵,跃上一众房屋。锦衣青年和剩下的护卫从大门而入,许、符两位副堂主紧随其后。

修法堂众人见突然冲进来一批官兵,想上前阻拦,许、符两位副堂主忙朝他们摆了摆手。

锦衣男子在杜宇的住处停下,再次确认了手中的红鱼,“就是此处了!”

凝神打坐的杜宇睁开眼睛,收起手中的仙灵石,刚刚站起身,一队人马便冲了进来。

“给我搜!”锦衣男子大手一挥。

“且慢!”杜宇怒道,莫名的闯进来一队人,就要搜查自己的住处,“这可是修法堂总部!你们是什么人?”

许、符两位副堂主连忙上前解释道“杜堂主息怒,这是京城平安侯府的蒋护卫长。昨夜侯府的冰火双鱼中冰属性双鱼失踪,这双鱼能相互感应,蒋道友靠手中的火属性双鱼搜查到此处。我二人奉观主之命陪同他们。”

“昨夜失踪,今日就到了来音观修法堂?此处戒备森严,怎会有贼子闯入?”杜宇皱眉道。

锦衣男子冷笑一声,“这就要问阁下了!给我搜!”

既然有监察堂的两位副堂主在,为免嫌疑,杜宇也不便阻拦,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个护卫从柜子里搜出来一个锦盒,和男子手中的锦盒十分相像。

轻轻打开,一股冰寒之气扑面而来,横扫整间屋子,那护卫眉梢都结了一层寒霜。

“就是此物了!”锦衣男子板起脸道,“证据确凿,阁下还有什么话说!”

杜宇神色数变,这个锦盒是葛广送的礼物,但上午葛广打开锦盒的时候,自己看得清清楚楚,里面装的是一块普通的鱼形玉石。

闻讯赶来的洛好也是脸色大变,看向杜宇,一脸惶恐,不知所措。

许、符两位副堂主面面相觑,没想到在杜宇的住处真搜到了平安侯府丢失的重宝。

锦衣男子见杜宇不答话,冷笑一声,“既然没什么可说的,那便是认了,随我到禅道部走一趟吧!”

杜宇回过神来,解释道“此物是京城葛广上午送来的一件礼物,先前打开的时候,只是普通玉石,在下言辞拒绝了葛广。后来我的侍奉洛好送葛广下山时,挨不住葛广坚持,又将此物带了回来,我让她锁到了柜子里,准备明日下山送还葛广。这不过是两个时辰前的事。”

旁边的洛好也连忙道“我师叔说的是实情。你们要是不信,把葛广找来问一问便知。”

“既然如此,你们和我都走一趟!至于你们说的那个葛广,官府立马会去搜捕!”锦衣男子话音刚落,便有两个护卫上前擒拿杜宇。杜宇轻轻一震,将二人震的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若阁下心中无鬼,为何不敢同我们走一趟?”锦衣男子盯着杜宇,厉声道。

官府衙门,进去容易出来难。此事有蹊跷,杜宇不愿去那平安侯府,朗声道“想拿在下,要道法联盟的人才行,什么时候平安候府的护卫可以直接拿人了?”

“平安侯府是失窃的苦主,将你捉拿到禅道部理所应当!”锦衣男子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手握剑柄,立马剑拔弩张!

许、符堂主相视一望。

符姓堂主默不作声,不愿出头。

许姓堂主稍一犹豫,上前劝道“蒋道友息怒。这位是我们的修法堂副堂主杜宇,完全没必要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在这里问明白,然后下山捉拿那葛广,问题多半出在葛广身上。”

锦衣男子连笑几声,怒道“上山之前便料想来音观会纵容包庇,果不其然!如今证据确凿,我将他带到禅道部问明情况,来音观也要阻挠吗!”

“这……”许姓堂主稍一沉吟,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此事牵扯到我们修法堂一位堂主,不是小事。我看不如到观主那里,让观主定夺。”

锦衣男子心知若无来音观点头,无法硬擒下杜宇,于是点了点头。

众人来到来音观观主那里,将事情经过讲给伏麟真人听。伏麟真人问了杜宇一些问题后,让人将葛广儿子葛方的卷宗拿来,查明了葛广的住处。

伏麟真人宣了声法号,“蒋施主,我看此事尽早报官为好,由官府派人前往络丙申和葛广家中调查此事。至于杜宇,不如让其暂留来音观中,明日再让他到官府说明情况,你看如何?”

锦衣男子坚持道“杜宇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应当随我一同前往官府!”

伏麟真人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修法堂堂主光衍随杜宇下山一趟,事不宜迟,这就去吧。”

官府闻听此事,连夜派人去洛府和葛广住处,但葛广已不在家中。

此事缺了主要人物葛广,难下定论,只能找到葛广再说。但锦衣男子坚持将杜宇暂且羁押,等找到葛广一并受审。

因为来音观据理力争,加之杜宇是修炼有成的高道,又担任来音观修法堂副堂主,官府不敢强行扣押,只是将葛广的家人和洛丙申、洛好暂且收押。



第一百一十五章离开来音山

官府数日搜查,都没有发现葛广半点踪迹,这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平安候对道法联盟几次施压,要求擒拿杜宇。平安候侯府认为杜宇修炼的是水属性功法,而冰火双鱼中的冰鱼对其修行有利,当晚就是杜宇潜入府中,盗走了冰鱼!事后假借葛广送礼之事,都推到葛广身上!说不定葛广已被杜宇灭了口!

那一夜平安侯府伤了数十个护卫,而作为嫌犯的杜宇,还大摇大摆地在来音观做副堂主,在有心人挑拨之下,这口恶气让平安候咽不下!你来音观虽然是京城三大道观,但也太不把我平安候放在眼里!

道法联盟的人几次到来音观,若不是伏麟观主力保,杜宇已经被带走了。

此案即便少了主要人物葛广,但就杜宇住处搜出赃物这一条,也足以削去杜宇道籍,将其逐出京城了。毕竟平安候不是寻常人家,而是和一道之主平起平坐的皇亲贵族!

杜宇为此事心情烦闷,想着洛好和洛丙申还在牢中,更加忧虑。

这一日,翟欣雨前来拜访,说起此事,道“杜堂主意气风发、前途似锦时,却无端惹上这祸事,真是让人无奈。葛广若是一直找不到,道友即便不被削去道籍,修法堂副堂主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翟欣雨说的是实话,杜宇仰面叹了口气,“我个人前途无关紧要,这副堂主的位置不坐也罢,只是可怜了洛好一家。不知是何人陷害我?”

“如今葛广失踪,等于断了线索,幕后之人可不好找。虽然平安候府一时拿不下你,但他们对洛好和她父亲可不会客气,少不得动些大刑,真是可怜了洛好这么好的一个女孩。”翟欣雨叹了口气,接着道“这般白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道友不如去找一下平安候,或者走些门路去官府说说情。”

杜宇摇了摇头,“我去找平安候岂不是自投罗网?至于去官府说情,光衍真人都去了好几趟,可平安候压着,此事难办。”

翟欣雨想了想,看了杜宇一眼,欲言又止。

“道友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杜宇如今正缺出主意的人。

翟欣雨顿了顿,道“我有一个权宜之计,不知该说不该说。”

“但说无妨。”杜宇催促道“道友什么时候变得扭扭捏捏了?不管什么办法,总比没有强。”

翟欣雨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咱们是同一批来的来音观,我也是拿道友当真心朋友,言语间有什么不妥,还请多多见谅。”

“道友给我出主意,我相谢还来不及呢。”杜宇真心道。

翟欣雨见此,道“既然道友不在意修法堂副堂主的位置,我看不如直接让出来,甚至可以再退一步,离开京城。平安候恼怒的是你,你辞了来音观副堂主的位置,又离开了京城,他的气也就消了,不会再为难洛家的人。洛府在京城也有些手段,到时候花些钱打通关系,就可以出狱了。”

杜宇皱了皱眉,“那我岂不是成了畏罪潜逃?”

翟欣雨微微一笑,道“妾身不认为是畏罪潜逃,毕竟官府还没有定您的罪。您离开的时候只需言明‘若是抓住葛广,需要配合调查时,即可返回京城’就是了。”

翟欣雨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道友有没有听到消息,说道法联盟的人几次到来音观让观主免了您副堂主的位置。”

“道法联盟到来音观几次我是知道的,但他们施压观主免我的职务,到没有听说,想来是观内怕我多心,没有与我讲。这个消息道友是听谁说的?”杜宇知道翟欣雨话中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与其等来音观顶不住压力让自己退位,还不如主动退下来。

翟欣雨莞尔一笑,“我也是道听途说,只是我私下里也认为,道法联盟是有这个心的。”

杜宇低头思量,沉默不语。

翟欣雨知趣地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

少顷杜宇抬头道“多谢道友的忠告。”

翟欣雨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哪里,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不见得正确,道友就随便一听。”

“我会仔细想一想的。”杜宇再次表示感谢。

二人又聊了一会,翟欣雨起身告辞,杜宇一直送到门口。

杜宇返回屋内,仔细思索,“这次被人陷害,十有和山脚下被自己杀死的那些人有关。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找到幕后黑手,太难。就目前看,对方只是想赶自己下山。自己离开来音观,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应该不会再为难洛好一家。

翟欣雨来找自己,不知是受何人所托?

自己和她的交情还没有倒出这种注意的地步,难道是光衍真人让她来的?”

想到这里,杜宇叹了口气,“来音观不能再呆下去了,自己道法已成,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只是自己这一走,就怕将来连累邙山。

看来还要到圣山请哥哥来一趟。大哥出马,这件事自然迎刃而解,也能还自己清白。”

杜宇想到即将离开来音观,望着深邃的夜空中,看着点点繁星,心绪飞扬。既有不舍,也有对将来振兴邙山、见到亲人的期盼。“自己在来音观三年多的刻苦修行,道法大进,灵力直追御物期修士,剑法道术更是远超同阶,并学完了来音观十门课程,道经宝典在京城也选了上千本。有了这些,振兴邙山道观足以。”

夜间的山风透过窗户,拂过杜宇的面庞,杜宇猛的想到了林梦妍,“梦妍活泼可爱,温柔体贴,难得是对自己一往情深。茫茫人海中能够相遇,本就是缘分。只是自己旋照后期修为,寿元二百余载,而梦妍只有百载寿元,相差太远。”

杜宇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卧室,将东西草草一收,衣物放在箱子里面,然后轻轻一挥手,就将箱子和那上千本书籍一起,尽数收到储物扳指中。

天色微亮,杜宇便到了光衍的住处,表明了自己的去意。

光衍真人满脸震惊地看着杜宇,“你要离开来音观?”

“是的,”杜宇点了点头,“观内为我背负了很大压力,我走了对道观也有好处。”

“你这么快就认输投降了?不找到幕后真凶你就走!”

“这么久了,也没找到什么线索。”杜宇摇了摇头,“我意已决,道友不用再劝。”

光衍真人沉默良久,道“也罢,原本准备和兄弟共创一番大业,可惜了,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杜宇笑了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光衍长叹一声,“你走的时候,我送你。”

“不用了,道友的心意我领了。”杜宇笑着拒绝道“我下山的事不想这么快让别人知道,还请道友等两天再告诉观主。我这一走,洛好和他父亲就拜托道友了,这是两千两银票,算作打点官府的费用,还请道友务必收下。”

光衍推辞道“咱们兄弟一场,洛好的事就包在我身上,打点官府的银两我还是有的,你这一路上,少不得要许多花费。”

几番推辞,光衍坚决不要。

“既然如此,洛家的事就拜托道友了。”杜宇起身,同光衍真人拜别,就此离开了来音观。



第一百一十六章婚事

林泽仕在京城谋了一个四品的官职,不过如今还住在禧王府。

杜宇离开来音观,到京城同林泽仕和梦妍拜别。

“杜宇哥哥。”虽然梦妍还像往常那样热情,但杜宇感觉的到梦妍心事重重。

杜宇也是满腹心事,但面上还似往常模样,接过梦妍递过来的茶水,笑道“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有什么事给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没什么事。”梦妍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头摆能裙衫,忽然贝齿一咬,眼泪直往下落。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给我说,难道你还不相信哥哥我吗。”杜宇忙追问道。

林梦妍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心疼,“杜宇哥哥,我等几天就要嫁人了。”

杜宇脑袋“嗡”的一声,揪心之痛。

梦妍脸上挂满泪水,冲杜宇笑着,“杜宇哥哥你不高兴吗?”

杜宇镇定心神,深呼了口气,“男方是谁?”

“武阳候。”

“武阳候?”杜宇没听说过,“你见过他吗?他多大年龄了?你过去是正室吗?”

林梦妍一边哭泣,一边笑道,“武阳候是修炼有成之士,如今一百多岁了。我没有见过他,但是父亲见过。他有一百个侧房了,我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妾侍。”

“这门亲事你愿意吗?”杜宇小心地问道,心中忐忑。

林梦妍紧紧盯着杜宇的眼睛,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杜宇愣了愣,眼光躲闪,低头道“看样子你是不愿意了,那为什么不回绝呢?他都一百多岁,一百个多小妾了?”

“可父亲看好这门亲事,毕竟他是一个候爷。”林梦妍低着头,幽幽地说道“女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

“可你不喜欢他呀。”杜宇急道。

“我有喜欢的人,可是有用吗?”林梦妍猛的抬起头,盯着杜宇。

杜宇闻言心猛地一紧,脑海翻腾,真如天雷交战,良久方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林梦妍惊讶地看着杜宇,面前这人自己喜欢几年了,可他一直躲躲闪闪。若是以前,她听见这句话,会非常欢喜的,可现在……,这句话来得太迟了。

林梦妍摇头凄然道“我跟了你,侯爷那里怎么交代?你在来音观就待不下去了,就连青桂州的杜爷爷和邙山道观都要受到牵连。”

“我今日下山,不回来音观了,就此准备返回邙山,你舍不舍得你父亲?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武阳候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解决。”杜宇下了决心,急声言道。

林梦妍心中百感交集,面上苍然一笑“你的梦想是光耀邙山。我跟你走了,邙山反而会因我而毁。我希望你这一辈子过的快乐。”

杜宇摇头道“你不用担心。我哥哥王佐是圣山仙人,他十几年前拜入圣山,在升仙台上夺得了龙魄玄晶,如今已是御物仙人。我请他出面,武阳候和禧王定然不敢刁难。”

“你说的是真的吗?”梦妍没想到杜宇哥哥能请得动御物仙人,担心是杜宇哥哥骗自己的,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杜宇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愿意娶我?不后悔吗?我只是普通人,容颜易老,不似你有两百多载寿元。”林梦妍忐忑道。

“绝不后悔。”杜宇斩钉截铁道。

“杜宇哥哥!”林梦妍猛的扑向杜宇,将杜宇紧紧抱住,喜极而涕。

被梦妍抱着,感受着怀中的温存,杜宇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用手也紧紧抱住梦妍,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似蜜一般甜。

良久,二人才不舍地分开。

“青桂州离这里十几万里,你要是和我走了,将来见林伯父一面可不容易,你舍得林伯父吗?”杜宇为林梦妍轻轻擦拭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问道。

这件事林梦妍在心中早想了千百回,望着杜宇道“我父亲不喜欢在京城做官,有去地方为政的打算。咱们回到邙山,将你所学的东西传下,过上几年,带着杜爷爷一起去找我父亲好不好?”

杜宇想了想,担心道“我学的东西快的话,传下去要三四年,慢的话可能要七八年,你等得了吗?”

梦妍展颜笑道“七八年也没问题。我父亲现在的身体还好,不用担心。七八年后,他上了年纪,我们正好去照顾他。”

“好,咱们就先回邙山,将我所学传下,然后一起去寻你父亲,”杜宇点头道,邙山道观有自己所传道术,加上师父还有近百年寿元,足以守护邙山。等林伯父仙去,梦妍尽孝之后,自己再回邙山亦可。

“我离开来音观是因为有官司缠身,如今下山,瞒不了多久,要是官府找来就麻烦了,而且武阳候等几天就要迎娶你,咱们早点离开为好。”杜宇言道,随后将自己被诬陷的事告诉了梦妍,认为事不宜迟,早走为好。

“嗯。”林梦妍点了点头,“我听哥哥的,只是白天走恐怕不行,因为禧王现在已经派人监视我了。我前两天想去山上找你,都被守门的护卫拦下了,所以咱们只能晚上走。”

“那今天晚上咱们就走。”杜宇言罢张开手臂,又将梦妍抱在了怀里。

梦妍羞红了脸,挣扎着站直身子,“大白天的,别被人看到了。我那丫鬟你也小心一些,她毕竟是府上的人。”

“嗯。”杜宇点了点,表示明白。

“我去先把东西收拾一下。”梦妍拢了拢额头上的发丝,准备回房收拾东西。

杜宇提醒道“先简单收拾一下,别让你的丫鬟看出来,等到晚上,我施法让她们沉睡,咱们再收拾。”

旁晚时分,林泽仕做完一天的公干,回到禧王府的住处,见到杜宇,面色猛的一变,但很快一闪而过,热情道“贤侄今天来了就好,原本我还想给你送封信呢。梦妍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杜宇挥手间设下了隔音的禁制。

梦妍走上前,将自己和杜宇的打算告诉了林泽仕。

林泽仕仔细听完,见自己女儿已打定了注意,知道再劝无用,望着杜宇问道“贤侄,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吗?将来她年老色衰,你不会三心二意,弃她而去吧?”

“林伯父您放心,我杜宇不是那样的人!”杜宇坚定地道。

“你们的婚礼……,父亲我可能不能参加了。”林泽仕眼角湿润,女儿这一走,恐怕要许多年后才能再见。

林梦妍强颜欢笑,“没事的父亲,我们有时间会去看您的。”

“岳父大人,这是我的聘礼,请您收下!”杜宇双膝跪地,手中托着一物,“这水灵珠能调节阴阳,益寿延年,还请岳父大人收下。”

杜宇一声“岳父大人”,让林泽仕感慨万千,老泪纵横。

林泽仕将杜宇扶起,接过他手中的水灵珠,从怀中也掏出一物,乃是一个块玉佩,递给梦妍“时间仓促,我也没什么准备,这是当年梦妍你母亲一直佩戴的,就作为你的嫁妆了。”

林梦妍双手接过,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第一百一十七章午门巡夜使

清风明月,这样的夜晚适合赏月,却不适合夜行,即便以杜宇的修为,也难以避开王府所有的暗哨。

“什么人!”一声断喝,在寂静的夜晚分外响亮。

杜宇不再掩饰,抱着梦妍,如离弦之箭,射向远方。

破空之声响起,一个流星锤迎面飞舞过来。

半空中的杜宇身子猛的一坠,踏在房顶上,化出数道残影,方向不变。

上百斤重的流星锤在空中盘旋,被一个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接在手中。

不少护卫跃上了房顶,冲杜宇而来,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拦路者死!”杜宇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透心神,杀气逼人。

一道道剑光,裹着寒霜,肆虐二十余丈,成片的护卫被寒霜剑气冲撞,跌落下房屋。

“好贼!”一声娇叱,一个白衣女子升腾而起,右手一挥,一道白娟上面系着利刃,舒展击来!

“饶你一命!”杜宇爆喝一声,一道黄色剑光划过,剑气飞出数丈,从白衣女子的护体灵气上一斩而过,如切腐土。

白衣女子痛叫一声,跌落在地,失了半条手臂,面露惊恐,没了追击的胆气。

魁梧大汉见杜宇单凭剑气便将白衣女子斩落,明知不敌,但职责所在,又自持修为比白衣女子高上不少,挥舞流星锤再次赶了过来!

杜宇知道必须速战速决,禧王府藏龙卧虎,护卫众多,一旦被缠住,就会陷入人海之中!手中长剑往流星锤上一搭,顺势将铁链缠在剑上,而后猛地往前一带!右手一拳击在魁梧大汉胸前,顺势再将寒霜剑拔回!

大汉口吐鲜血,带着流星锤倒飞出去,砸落在一颗环抱粗的大树上,将树干撞了个支离破碎。

杜宇身影几个模糊,出了禧王府,回头望去,有五个人坠在身后。虽然杜宇抱着梦妍,但速度也不是那几人可比,稍稍折转了几个方向,便将他们彻底甩开。

此处离午门最近。午门居中向阳,阳气强盛,是监斩极重要犯之地。此处,乱臣贼子,刚正不阿之士不知死了凡几。奸诈邪恶之人,魂魄甫一出窍,便被阳气冲散,再无往生。只有忠良勇善之辈,浩然之气与天地呼应,魂魄可逃,但沾染上午门阳气,亦不入轮回之所。

深夜中的午门恍然一个张开利齿獠牙、露出血盆大口的巨兽,充满了杀戮和未知,血腥之气喷涌而来。无数年月,亡者的血迹早侵到了砖石里面。

杜宇看了一眼十余丈的城墙和远处的午门,就待纵身跃过,忽然几十道箭芒射来!

杜宇心中一惊,抱着梦妍连忙闪避。

几个火把从城墙上抛下,将杜宇站的地方被照的一片通亮。

其他火把都是一坠而下,落在地上,只有一个浮在空中,晃晃荡荡,充满了诡异之气。

“嘎嘎……没想到是两个少年,倒有些本领!”

火把旁未见一人。杜宇心中明了,对方修的是鬼道,失了,却将魂魄附在这火把上。

“在下有急事要出城门,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愿奉上白银五千两。”杜宇沉声道。

“哈哈哈……”那火把随着笑声左右摇摆,叱道“夜闯王府,还想让我放了你?五千两白银就想收买老夫,真是做梦!”

杜宇心中暗惊这鬼修怎么知道此事?难道是王府的人赶到了自己前面?不可能,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阁下是王府的人?”杜宇问道。

“我乃午门巡夜使彭金浪是也,王府发来风信子,老夫放出了巡天枭,果然见你冲这边而来,今日老夫又立一功,嘎嘎……”

林梦妍拉了拉杜宇的衣角,低声道“哥哥,这人有使命在身,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要是拖得久了,王府的追兵就赶到了。”

知道了此人是午门巡夜使的身份后,杜宇也不再奢望对方能放过自己,回首对梦妍轻声道“抓紧我。”

杜宇揽住梦妍,脚尖一点,腾空而起,扶摇而上。

“小子哪里走!”火把上,一团火焰盛开,“嘭”的一声化成亩许大小,热浪滚滚,盖压而下!

杜宇用寒霜之气护住梦妍和自己,展开灵气双翼,狂扇几下,从火云中一冲而过,上了城墙。

那火把哇哇怪叫,换成别的旋照后期修士,被他的火云一压,断跃不上这十几丈高的城墙,早跌回地面上了。

城墙上立着不少高手,杜宇刚一落地,便蜂拥而上。

杜宇手中,九道剑气铺散而来,将冲上来的人一招逼退,而后脚下重重一踏,就待飞身而下,却见三道火焰化成流光激射过来,阻住了去路。

杜宇身影腾挪,避过那三道流火,顺手将几个护卫打倒在地。只见一道流火打在城墙上,将城墙都融化了一个洞。

“这鬼修有些道行!”杜宇心中暗忖,化出五道残影,晃开那些护卫,跳下城墙。

杜宇不走大道,专向田间树林跑去。

那火把紧追不放,速度竟不在杜宇之下!

几声飞禽的鸣叫从杜宇后面传来,不知是当值的城门尉放出飞禽来追,还是王府的护卫赶来。

杜宇跑的虽快,可也快不过飞禽,只能尽力催动疾风靴,全力疾驰。

梦妍伏在杜宇背上,夜风迎面吹来,青丝随风飞散,莲藕般玉臂环在杜宇胸前,雪白的秀颈贴向杜宇,耳鬓厮磨,并不言语。

杜宇奔出十几里,隐约见前方有一处密林,正好躲那些飞禽,只是身后的火把太过聒噪,哇哇乱叫,还不时放出流火干扰自己。

杜宇心中暗忖“进密林前除去他才行,要不然无法掩藏行迹。”

“小子,看你从王府一路逃在这里,是不是灵气已经见底,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哈哈哈……。”

杜宇先前心中紧张,只想着快点逃跑,竟忘了此事,亏得这鬼修提醒。杜宇掏出一个小瓶,取出一枚丹药吞入腹中。这半个时辰下来,负着梦妍,即便杜宇灵力浑厚,也消耗了三四成。

杜宇故意将速度放慢几分,那鬼修哈哈大笑,迎了上去。

杜宇取出虓蛛丝,暗暗握在手上,手臂如寻常般摆动,一道若隐若现的丝线抛了出去。待那鬼修发现异样,惊叫一声,已经迟了,火把被虓蛛丝缠住。

寒霜剑重重地斩了过去。

在火把的映衬下,玄黄色的剑气分外刺眼!

这鬼修晓得杜宇此剑厉害,拼命射出几道火焰,试图逼退杜宇,同时火把上猛地一亮,原本如同木质的手柄泛出了金属光泽,拼命的晃动。

若是杜宇闪避流火,这一剑将无法斩实!杜宇不闪不避,将灵气盾竖起,寒霜剑对准那端部的火焰,直直的斩了过去!

“叮——!”一声尖厉刺耳的声音,比玄铁还要坚硬的火把,被杜宇一剑劈成了两段。同时,火把上响起了凄厉的叫声。

而彭金浪发出的三道火焰射在灵气盾上,如沸水入雪。灵气盾上的灵气急速化开,上面被灼出了三处碳色。

再看那火把,端部的火焰在寄身之所被毁后,落到地面,一个火人从中站了起来,伸开四肢,扑向杜宇。

杜宇急忙闪避,但那火焰来势太急,慢了半分,被火人的一条“手臂”缠住了左腿。

“快松手!”杜宇惊呼一声,将梦妍远远抛开!

火人缠着杜宇,腾起尺余长的火焰。此焰乃是彭金浪毕生所炼真火,焚金化铁,飞快消融杜宇的护身灵气。

一口热浪入肺,灼的杜宇肺部火辣辣的疼。杜宇连忙止住呼吸,玄黄灵力喷涌而出,化成寒冰,罩住自己。同时用手擒拿火人的双臂,但这火人并无实质,一抓而过,什么都没有抓到。

杜宇又急忙甩动身子,在地上翻滚,但火焰粘在身上,拔除不去!只是这瞬间的功夫,杜宇已经发丝焦黑,浑身火辣辣的疼!

杜宇镇定心神,暗道此鬼修多半是回光返照,临死一搏,必不能持久。将一张九阶的冰冻符激发,用半尺厚的坚冰包裹住自己。

外有九阶冰冻符,内有玄黄灵力,合力夹击火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激战

但即便如此,杜宇五脏六腑仍然要冒出火来,几个呼吸的时间,似在炼狱中走了一遭。

随着九阶的冰冻符灵力耗尽,坚冰化开,彭金浪也成了强弩之末。杜宇身子猛地一震,周身火焰飞散,有些落到地面上,有些散在空中。

杜宇长出一口气,喷出滚滚热浪,全身肌肤艳红欲滴。

“死!”杜宇一咬牙,一剑向仅剩的一朵焰火上斩去!

半尺大小的火焰隐隐暗暗,不复本来色彩,从中响起一声惨叫,腾起一个黑色人影,看不清面容,惶恐的冲杜宇道“大人饶命!在下错了!”

杜宇差点被彭金浪烧死,怒火攻心,那里还会手下留情,剑势罩住黑影,“既然你想鱼死网破,我便成全你!”

惨叫声中,彭金浪在寒霜剑下就此魂飞魄散。

而杜宇也一个趔趄,差点倒地,连忙用剑撑住。

“杜宇哥哥!”林梦妍慌忙地去扶杜宇,但双手一挨杜宇,痛叫一声,柔嫩的小手上火辣辣的疼。

“放心,我没事。”杜宇有气无力地说道,盘膝坐到地上,“待我运转灵力,将火毒驱散就行了。”

“嘎喳——!”高亢犀利的叫声从空中传来,听声音已近在咫尺。

一只两丈高的飞禽急速而来,劲风将地上的尘土掀起一片。

这飞禽鹰翅狮身,羽毛漆黑发亮,眼中凶光摄人。

杜宇缓缓睁开眼睛,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打量从飞禽身上跳下来的三人。

正中一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者,须发皆白,皮肤却如婴儿般光泽红润,手握一柄拂尘;右边是一老妪,满脸褶皱,微微佝偻,拄着一个巨尺;左边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素衣朱绣,风娇水媚,手握一把细剑,侧眼看向杜宇。

“阁下杀死了午门巡夜使彭金浪,还请随我到官府一趟。”鹤发童颜的老者扫了一眼地上的火把,缓缓说道,心中暗自庆幸没有先出手阻击杜宇,这彭金浪的本领可是远在自己之上,竟被这少年斩杀了。

杜宇双眼一眯,这两个老者是旋照后期修为,而那女子只是旋照前期修为。若在平时,自己不惧这三人,但如今被彭金浪烧伤了肺腑,一身功力大打折扣。

“彭金浪狂妄自大,自认本领高强,对我紧追不放,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临死后悔,跪地求饶,已经迟了!三位还是仔细想一想,对你们不过是趟公差,犯不着拼命。动起手来,说不得三位就有谁要留永远在这里。”杜宇说罢,目光在那女子身上扫了扫。

这女子修为最低,见杜宇的神情,只以为是杜宇瞧不起自己,凤眼一瞪,嗔道“好张狂的小子,你受了彭金浪临死一击,还有几成修为。”

杜宇盯着年轻女子冷笑一声,道“死在我手上的旋照后期修士不下十人,他们动手前都如你这般自信满满。”

“那我倒要伸量伸量你的本事。”这少女听不得杜宇这么大的口气,刷的一声抽出佩剑。

杜宇暗想此女单独出手正好,旋照前期修为,生擒她不难。但那老妪上前一步,拦住了女子,道“孙女小心,咱们三个一起动手。”

杜宇见此,知道生擒女子无望,抢先出手,冲三人甩出一张荆棘符,而后纵身向飞禽扑去。

飞出的荆棘符周围,无数嫩绿的荆棘枝桠从四面八方绽放开来,闪电般的生长蔓延。

“收!”那老妪见围拢过来的荆棘,不闪不避,大喝一声,手中四尺长的画天尺冲空中猛地一点。原本应该笼罩向三人的荆棘尽数冲画天尺而去,而后飞速缩小,融入到画天尺前端朦朦白光中。

青年女子见杜宇冲向自己的坐骑,怒喝一声“你敢!”

鹰翅狮身的飞禽也不是等闲之类,见杜宇扑来,抬起数尺大的爪子向杜宇抓去。

一道剑光斩去,巨爪应声而断,飞禽悲鸣一声,扇动巨翅欲起,但已经迟了,被虓蛛丝缠住了脖子。

杜宇一剑挥出,从布满漆黑羽毛的脖颈间划过,硕大的头颅从空中掉落下来,鲜血喷涌而出,洋洋洒洒,如下了一场血雨。

“小鹰!”少女悲叫一声,看着身首异处的爱禽,伤心欲绝。

杜宇趁三人悲痛失神间,灵气双翼展开,身影腾挪,抱住梦妍,欲向远方冲去。

“哪里走!”老妪见爱禽被杀,悲愤填胸,爆喝一声。画天尺冲远方遥遥一点,杜宇前方一朵绿色盛开。

九阶荆棘符被老妪吸入画天尺内,反用于杜宇!

老者手中的拂尘不攻杜宇,而是向梦妍打去。

杜宇被拂尘和荆棘前后夹击,忙敞开苍月袍,将梦妍揽在怀中。同时寒霜剑施展到极致,用灵气盾抵住拂尘,向荆棘中投身而去。

残枝枯叶一层层剥落,杜宇刚刚从荆棘中穿透而过,画天尺已迎面砸来!

“死!”青年女子原本风娇水媚的脸上此时只剩下狰狞,一点寒星在杜宇的眼中放大!

青年女子蓄力一剑,虽只是旋照前期修为,但已可同中期修士比肩。

此时寒霜剑正抵住画天尺,对女子这一剑,杜宇闪避不过,肩膀一斜,以护体灵气硬接。

衔尾紧追的拂尘如游蛇般缠向杜宇,原本两尺长的拂子幻化成了丈余长,虽然只是灵气所化,但密密麻麻,想来极难对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缠住。

杜宇虽然功法了得,可受了重伤,以一敌三,又怀抱梦妍,加上老妪三人招招对着梦妍,让杜宇心有顾忌,一时落了下风。

相斗十几招,杜宇着急突围,一个不慎,脑袋重重挨了画天尺一击。

虽然隔着灵气罩,但杜宇脑袋还是“嗡嗡”作响,仿佛头骨都要裂开!

杜宇强忍疼痛,身子打了个趔趄。

青年女子见状心喜,为爱禽报仇心切,持剑冒进刺向杜宇后心。

杜宇见一时不能取胜,又担心再有追兵赶来,已起搏命之心,身子一转,硬受女子一剑,挥拳击出。

一面精致的灵气盾横在了女子面前。杜宇的拳头上爆出一团黄光,狠狠砸在上面,巨大的力量将灵气盾震的脱飞出去。

“小心!”老者急声喝道。

中门大开的女子脸色猛地一变,就待后退,却是迟了——一道黄光如匹练般斩了过来。

杜宇对老妪二人不管不顾,只是蓄力一剑斩向青年女子!

女子慌忙挥剑格挡。老者手中拂尘一摆,急打向杜宇使剑的右手。而老妪的画天尺更是将脱手飞出,冲杜宇胸前打来,援救女子。

女子一剑落空,未曾挡住寒霜剑。奔腾的剑光撕开了她的护体灵气,自右上方将其上臂一剑削下,而后剑势不减!斩向其腰间。

眼看这女子就要被拦腰斩断,老妪的画天尺撞在了杜宇身上。这画天尺本就奇重,老妪全力掷出,终于救了自己孙女一命。

杜宇强行催动连天一剑,牵动了伤处,再被画天尺一撞,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一歪,剑势偏斜。

女子死里逃生,惊得魂飞天外。

杜宇趁此机会从其身旁一晃而过,带着梦妍向密林中遁去!

老妪满眼心疼,急忙扶住孙女。老者气急攻心,一跺脚就要出追杜宇。

老妪怒骂一声,“你这个蠢货,救孙女要紧!”

老者眼睛一睁,反应过来,收住脚步。老妪运转灵力,双掌抵住少女后心,替少女逼出侵入右肩的寒霜之气,而老者捡起地上掉落的手臂,运转灵力将上面的坚冰化开。



第一百一十九章草庐

奔跑中的杜宇接连服下几颗丹药,眼见越往深处走雾气越大,提着的心才慢慢放松了些。

杜宇一路狂奔,又加恶战,提着的口气这一松,身子竟然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倒。

梦妍从杜宇身上下来,扶着杜宇满是心疼道“杜宇哥哥。”

“我没事。”杜宇安慰梦妍道“这里雾大,安全不少,但离帝都还是太近,我找个地方先调息一下,咱们再走。”

“嗯。”梦妍点了点头。

杜宇望了一眼前方,隐隐约约见前方有一座房子,待二人走近,是三间简陋的茅草屋。

梦妍上前敲了敲门。

“吱呀——”老旧的柴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布衣草鞋,一脸慈祥的老者走了出来,看了杜宇和梦妍一眼,微微一愣,随即激动道“贵客临门,快快请进!”

杜宇心中一惊,已看出了老者不同。这老者不是人类,乃是魂魄之体,而且已有旋照前期修为!

若在平时,杜宇自然不放在心中,但现在身处险地,不得不小心一些。

“杜宇哥哥,咱们快进去吧。”梦妍看杜宇站在那里不动,轻声道。

“还是去别的地方吧。”杜宇拉着梦妍欲走。

老者笑道“贵客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坏人,看二位风尘仆仆,身上带伤,可是遇到有人追杀,说不得老朽可以帮上忙。”

“不劳你费心了。”杜宇抬步就走。

“贵客且慢。”老者见杜宇要走,忙上前几步,拦住杜宇和梦妍,道“此处是圣山为冤死午门的忠士良将所划栖息之地,老朽名叫元福嗣,在修炼上有些心得,便结了草庐,帮助兄弟姐妹们凝神练魄,并不是什么坏人。还请贵客进屋一坐,老朽有事相求,贵客放心,不管追您的是谁,老朽都有本领将他们拦下。

虽然杜宇不相信这老者有这么大的本领,但看其说的认真,又慈眉善目,而自己急需疗伤,便道“既然如此,那叨扰了。”

林梦妍紧紧抓住杜宇的手,好奇的打量这位名叫元福嗣的老者,心中暗想此处是魂魄栖息之地,那这老者是人还是鬼?

杜宇见屋中有一个桌子、四把椅子、十几排长凳,像是讲经颂道之所,对老者说的话又信了几分。

“阁下邀我进屋,有什么事还请快说,追我的人很快就到了。”杜宇在椅子上坐下,问道。

“敢问追真人的是谁?老朽好想办法。”元福嗣恭敬的问道。

杜宇直言道“我们的罪了官府,有大批官兵赶来。”

老者闻言眉头紧皱,大批官兵可不好对付,但不过稍一犹豫,便冲门外喊道“大老二毛快来!”

老者话音刚落,门外窜进来两个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两个青年,齐声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多找些人去林边警戒,发现可疑人立马通知我,另外准备些水果,招待两位贵客。”

“是,师父。”二人窜出房门,不见了踪影。

“贵客放心,我这里的兄弟姐妹不计其数,就是上万精兵也抵的住,老朽受他们抬爱,一时半会就能将他们招来。”

杜宇点了点头。

老者接着说起所求之事,“真人是修炼有成之士,应该知道这午门的来历,阳气最重之门,奸臣贼子死于此门,魂魄立刻冲散。忠臣良将心中浩然之气才能护住魂魄,可惜粘上午门阳气,无法进入轮回。老夫所求之事就是想让真人帮忙,超度我等。”

杜宇闻言摇头道“超度你等,本是道人应尽之责,但非在下推辞,午门阳气含有皇气,以我的修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借助高阶往生符,也做不到。”

老者在此数百年,对此自然一清二楚,见杜宇有救助之心,十分高兴,道“老朽并不是让真人现在超度我等,只要真人一个承诺,将来真人大道有成,能来此处超度我等。”

杜宇默而不语,少顷道“在下不是灵童,终生止步于旋照之境,一生都难有此能力了。”

老者捋着胡须,闻言不悲反喜,道“老朽虽然修为不高,却也存在了数百年,精研占卜相人之术,昨夜偶的一梦,今日又见真人,看来是错不了了,真人必定是我等救星。

此处有魂魄三万余,修炼至旋照期的不在少数,可修为越高,越难入轮回。数百年来也有不少仙人路过此处,大发慈悲,设坛施法的,但因超度我等极耗损元气,所以并未超度太多。所以老朽想让道友帮忙。”

“御物期仙人出手,多久能将你们完全超度?”杜宇问道

“御物期仙人只能超度那些普通的魂魄,开光期的魂魄便无法超度了。”老者道

杜宇想了想,道“若我成为仙人,必定来超度尔等,就算只是御物之境,也定尽力请人帮忙。”

老者闻言大喜,离席躬身相谢。

杜宇笑道“道人本就应替天行道,元先生客气了。”

“真人有此感悟,大道可期!”老者由衷赞道,脸上挂满了笑容。

“元先生若是没有别的事,容我打坐调息,恢复些灵力。”杜宇体内灵气翻腾,需要抓紧时间调息。

老者闻言忙道“那老朽就不打搅真人了,真人放心疗伤,老朽在外为您护法。”

杜宇点了点头,待元福嗣出了房门,给梦妍交代了两句,服下一颗丹药,手握仙灵石,闭上了双眼,运转抱元术。

这般过了一个时辰,元福嗣急急忙忙进来,对杜宇道“先前已有三波修士进入林中,他们人数不多,老朽已设法将他们引开,但刚才有大批官兵赶到,真人还是准备准备,我找人带你们尽早离开。”

杜宇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这一个时辰调息,已暂时压下了伤势。

老者从屋中拿出来一本道经,摆在桌子上,高声诵读起来。

“上药三品,神与气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存无守有,顷刻而成,回风混合,百日功灵。默朝上帝,一纪飞升,智者易悟,昧者难行。履践天光,………”

杜宇心中不解,不知道这元先生要做什么,难道把这《心印妙经》念上几遍,就能应付官兵吗?

只见随着老者高声诵读,屋外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出门看去,天空中乌云翻滚,压将下来。一阵窃窃私语,欢闹巧笑之声传来,闹哄哄一片,似几百几千。笑声之中有人道“真是奇怪,元先生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诵读起道经来。”

“元先生诵读,你在一旁听就是,还这么挑剔。”

“今天怎么多了两个人,难道是元先生的朋友。”

……

这些应该是死于午门,滞留在此处的魂魄,没想到老者用这种方法将他们招来。

梦妍抱着肩膀,忍不住低呼道“好冷”。

杜宇将梦妍抱在怀中,低声道“是食法阴灵,人数太多,你闭上眼睛别看他们,不用担心,他们是元先生召过来的,不会害咱们的。”

林梦妍闻言趴在杜宇身上,闭上了眼睛。

喧闹的人群慢慢显出身影,昏暗的光线下人影绰绰,模模糊糊,所过之处没有一点声音。

众多鬼魂聚拢起来,席地而坐。一些修为高的,更是走进屋内坐到了椅子上,只是同杜宇尽量保持距离。



第一百二十章逃遁

元福嗣大声诵读,赶来的鬼魂越来越多,先到的已神游天外,变的恍恍惚惚,完全被道经吸引,忘记维持外形,个个显出真身来有的白衣长发,有的媚眼红唇,有的短身血脸,有的长舌獠牙,怪相丛生。这样一大群鬼魂聚集在一起,且修为不低,就是杜宇看的也是心惊胆战。

“诸位。”元福嗣停止诵读,朗声道,“诸位,大家在此,听我诵读道家经文已数百年,今日老朽有一事相求,望大家能够帮忙。”

“先生直说便是,我等必定全力以赴,若不是先生长年累月的在此诵读经文,我们早就魂飞魄散了,哪还有今天。”

“是呀,先生只管说来就是,不用这般客气。”

元福嗣看了看杜宇和林梦妍,道“这两位贵客被官兵追杀,如今大队官兵已经入林,老朽希望各位能够帮忙拖住官兵,送两位小友离开。”

众魂魄面面相觑,他们作为魂魄之体,虽然不怕寻常兵丁,可大队官兵中都有修道之士。这些道人能将他们打的魂飞魄散。

众人不知杜宇二人是何来历,元先生让他们舍“命”相帮,抗衡大队官兵,心中犹豫。

对于众鬼魂心中所想,元福嗣自然理解,接着道“老朽的占卜之术诸位想必都有耳闻,我等能否重入轮回,俱在这位真人身上,救下真人,就是救下我等!这般不阴不阳,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大家想必早就过够了!”

元福嗣威望极高,众魂魄听罢连连点头,信得过元福嗣。

“薛某不才,愿尽起族人,前去抵挡官兵。”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朗声笑道。

元福嗣面上露出笑意,躬身谢道“薛将军能征善战,三百黑云卫纵横无敌,将军能去,老朽就放心了。”

“还有我等,不管这两位小友能否助我们入轮回,元先生开了口,我等自无推辞的道理。”一个矮小的黑面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我等愿听元先生差遣!”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女子亦道。

众人附和,跃跃欲试。

元福嗣连连点头,挑兵点将,安排姓薛的将军带队抵挡官兵,安排长相清秀的青年女子带杜宇和林梦妍前往役水河畔,剩下鬼魄去召集别的阴灵。

杜宇宣了声道号,和林梦妍躬身谢过元福嗣及众魂魄,跟着青年女子向西南方而去。

树林的北边,一队千余人的队伍铺散开,个个衣甲鲜明,当先之人身着大红锦衣,脸色发红,粗眉大耳,骑在红马之上,手托黑白棋坛,在这树林中已转悠了半个时辰,面上慢慢显出不耐。

就在这大汉耐心将要耗尽的时候,军中的几个校尉终于破去了这个幻阵,面前的树林一阵恍惚,显出了另一番景象。

前方是密密麻麻的阴灵,个个手握兵器,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罗奇,是阴灵,数不胜数呀!”红脸大汉旁一书生打扮的人揶揄道“在禧王府早就听说罗奇你法术高强,今日正是立功的大好时机,何不露两手让兄弟们瞧瞧。”

被称作罗奇的大汉冷哼了一声,傲然道“水溶,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可不像有些人,只会耍嘴上的功夫。”

大汉说罢,将左手托的棋坛朝空中一抛,白色棋子洒落,落地成兵,变化成一百八十个威风凛凛的白甲战士,个个身上白光闪烁,聚在一起,如同一个太阳,耀眼刺目。

“我这白甲战士是阴灵的克星,身上的光芒就能要了普通阴灵的命!”罗奇面露得色,神色倨傲道。

水溶笑而不语,罗奇本欲再自夸几句,面上却吃了一惊。

面前的阴灵向两边闪开,一队劲装大汉从中间冲了出来,各个龙腾虎跃,黑衣裹身、黑巾裹面,阴煞之气翻腾。前排阴灵一手执刀,一手执盾,后排阴灵双手持矛,向白甲战士冲杀过去。

甫一交手,胜负立判。

前排阴灵腾挪跳跃,大刀横扫猛劈,白甲战士勉强抵挡。

后排阴灵长矛如灵蛇出洞,飞速刺出,白甲战士顿时无法兼顾,不是被枪头刺伤,就是被大刀看中,几个呼吸间便倒下去两排。

罗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稍一犹豫,将手一招,一百八十个白甲战士倒飞回来,在空中化为棋子,落入棋坛中。

原本的圆润白净的棋子,有小半已出现了裂纹,更有些表面泛起了黑色。

书生打扮的水溶哈哈笑了起来,“罗奇,你的白甲战士不怎么样呀。这刚一交战就死了大半,我看不如再放出你的黑甲战士来试试,说不定他们对阴灵有奇效,哈哈哈……。”

闻言罗奇更加气恼,这些棋子自己练来不易,顷刻间毁了百十子,心痛得要命,如何再敢将一百八十一个黑子放出,气道“若是找不到那女孩,你回去也要受罚,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水溶不屑地轻笑一声,正要说话时,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从阴灵中走出,面色儒雅,使一柄偃月刀,正是那薛姓将军。

“这是圣山给我们划的栖息之地,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薛姓将军喝道。

“什么栖息之地,少拿这个做幌子!交出那两个人!”水溶凛然喝道。

“交出什么人?”薛将军冷声笑道,“速速退去!否则你们这上千精兵都要留下全身精气!”

“别以为修出些微末道行,就敢同官府作对。也是陛下有好生之德,若不然早将你们铲除!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本座就将你们打得魂飞魄散!”水溶面露厉色,从怀中掏出一节枯木。

“焚妖木!”薛将军吃了一惊,心中惊疑不定。

“倒还有些见识!识相的赶快交出那两个人,免得过会后悔!”水溶面露得意之色,能不战屈人之兵最好。这焚妖木价值不菲,用一点少一点。

薛将军统兵多年,征战无数,可不会就此退却!冷声道“本将军到想看看,焚妖木如此大的名头,到底有何威能?”

“那本座就让你长长见识!”说话时,一道火焰从水溶指尖冒出,将那一节枯木点燃。焚妖木冒出缕缕青烟,向一众阴灵飘散过去。

薛姓将军将偃月刀向前一挥,大喝一声“散!”深吸一口气,猛的喷出一口阴气。

阴气扫过,青烟不见晃动,依然缓缓飘来。

水溶得意一笑,面上却猛地一凝。只见薛将军身后的三百黑云卫亦同时大喝一声,俱都喷出一口阴气。

扑面而来的阴气,令水溶身后的一众兵甲都不由打了个寒战!

水溶坐下战马更是受惊不小,四蹄不安。再看那渺渺轻烟,被阴气一卷,一阵晃动,仿佛是风雨中的一柄烛火,明暗不定。

“聚合杀!”姓薛大喝一声。

下一瞬,三百黑云卫兵器相交,合力催动体内阴灵之气。

三百黑云卫修为本就不低,此时合力,兵器上爆发出道道杀气,聚合在一起,亦真亦幻,冲水溶直击过来!

即便水溶是旋照后期修士,杀气还未近体,已惊地冷汗直冒,急忙飞身从马上跃起!而罗奇亦几乎同时飞身闪避。

二人险险避开,但坐下战马未能幸免,七窍流血倒地!

杀气从一众兵甲中贯穿而过,众多兵甲身子一软,委顿在地,生死不知。

焚妖木的烟气在这杀气下也被冲散无形!

水溶落在地上,惊怒交加,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意。

不见水溶有何动作,焚妖木上冒出的烟气猛的大了数倍,如手腕粗细,升腾而起。

水溶带着焚妖木在阴灵外围飞奔。罗奇大喝一声,“攻!”指挥千余将士,配合水溶放出的焚妖木烟气向阴灵发起进攻。

众兵甲也是训练有素之辈,虽然心中惧怕阴灵,但仗着人数上千,也跟着大喝一声,士气猛提,矛头向前,冲杀过去。

这些兵甲虽然队列整齐,攻守有度,衣甲鲜明,器露寒芒,但大部分只是普通人。

阴灵没有实体,中了刀枪,只会虚弱一些,并不会死去,而这些官兵就不一样。

官兵很快落了下风,好在众阴灵手下留情,只将他们打伤,不到万不得已,不取他们性命。

罗奇见状心中着急,将手中的黑色棋坛往空中一抛,避开那些黑云卫,落在阴灵散兵中。

棋子甫一落地,便化成了八尺高的黑甲战士。

黑甲战士虎背熊腰,使重型大刀!挥舞起来,大开大合,横冲直撞,悍不畏死,将围拢过来的阴灵打的节节败退!更是将不少阴灵击的魂飞魄散。

但阴灵势大,人数近万。黑甲战士虽然勇猛,初始锐不可当!便同时面临数个阴灵的攻击,很快人数急降,湮灭在众阴灵当中。

虽然官兵节节后退,但水溶的焚妖木却大显神威,冒出的烟气,普通阴灵闻着既伤,冲着既死。

眼见焚妖木上冒出的烟气飘散范围越来越广,而阻击官兵的目的已经达到,薛姓将军大喝一声,“退!”只见双方交战的区域白雾升腾,一些高阶阴灵断后,很快退的一干二净。

罗奇和水溶面色阴沉,看着士气低落,大部分带伤的千余兵丁,不知道是追上去好,还是不追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成亲

为杜宇和林梦妍带路的女子双脚离地,飘的极快,向西南方向而去,身后跟着两三百阴灵。

这些阴灵个个都有开光期以上修为,其中数十个更是达到了旋照期。

杜宇和林梦妍坐在蔓藤编成的藤椅上,各被四个阴灵抬着。

在急行了两个时辰后,带路的女子停了下来,回头道“两位贵客,此处离大河役水只剩下数里距离。我们在此暂作歇息,等天黑之后再走。”

杜宇从藤椅上下来,躬身谢道“多些仙子一路护送,敢问仙子芳名,以便来日相报。”

青年女子拢了拢额前发丝,嫣然一笑,已有几分飘然世外、不沾半点人间烟火的仙女神韵,裣衽一礼道“妾身名叫雨珊,有劳真人挂记。能救真人,也不是妾身一人功劳,乃是此处三万阴灵齐心协力。妾身先前得到消息,这次来的官兵人数众多,前去抵挡的兄弟姐妹,只怕损伤不小,将来真人得了大道,可别忘了今日承诺之事。”

杜宇神色一凛,肃然道“今日相助之恩,在下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青年女子躬身相谢,回头对一众阴灵道“等天黑后,我带真人到役水大河,你们现在五人一组,四下散开,查探周围方圆二十里内可有官兵。注意隐蔽,防止被人发现。”

众阴灵点头领命,其中几个首领模样的将任务分配后,四下散开,很快消失在林中,不见了踪迹。

杜宇道“雨珊仙子,在下先前被官兵追击,有伤在身,趁离天黑还有些时间,就先行疗伤了。”

“有妾身在此,真人尽管放心便是。”雨珊道。

杜宇点了点头,又同梦妍交代了几句后,腾空到一颗大树上,找一平坦位置盘膝坐定。杜宇服下一粒丹药,而后运转抱元术,调动体内灵力滋润温养受损的五脏六腑。

那些散开的阴灵,不时回来向雨珊报告情况。

不多时,太阳西斜,月光笼罩,几块云彩飘过,整个树林变得漆黑一片。雨珊冲树上的杜宇道“真人,天已经黑了,咱们去役水边吧。”

杜宇睁开眼睛,从树上跳下来,“有劳仙子了。”

雨珊一边行路,一边道“方园二十里内,发现有三拨可疑人,不过我已让阴灵将他们引开了。真人是准备走陆路,还是走水路?”

“我在符箓一道上有些成就,准备乘飞天符过役水大河。”杜宇答道。

“真人有这样的本领,那就再好不过了。离此不远有一处悬崖,位置隐蔽,不易被发现,真人到了那里放出飞天符更安全一些。”雨珊建议道。

“有劳仙子安排了。”

十几个阴灵在前面探路,雨珊带着杜宇飞奔到其所说的悬崖处。那悬崖高百丈,壁立陡峭,下面便是奔腾的大河役水。

“真人在此激发飞天符后,最好贴着水面,或者向高处飞,这样不易被人发现。”雨珊见杜宇和林梦妍年少,担心他们经验不足,提醒道。

杜宇和林梦妍谢过雨珊及众阴灵,而后杜宇将手一挥,数十丈道符飞出,连成一片,幻化成了一只翼展三丈宽的飞鸟。

杜宇抱着梦妍,脚尖一点,纵身落到飞天符上。飞鸟往下一沉,双翅猛挥几下,稳住身形。

杜宇和林梦妍挥手向众阴灵告别,而后催动飞鸟,向大河役水斜冲下去,贴着水面奋力疾驰,一路上有意避开水面上的大船。

望着渐渐远去的山崖,林梦妍紧紧握着杜宇的手,心中安定不少。

杜宇轻轻拍了拍梦妍的脑袋,宽慰道“放心吧,以飞天符的速度,一夜便能行五六百里,等天亮就远离了京城。我在来音观看过京畿附近的地图,从此处向西南方向一千五百里,咱们还会同大河役水相遇,到了那里咱们再换乘水路到圣山。”

“嗯。”梦妍乖巧地点了点头,身子靠在了杜宇的胸膛上。

“这一天一夜你受惊不小,早点休息吧。”杜宇一只手向飞天符输送灵力,操纵飞天符,另一只手环着梦研的柔软腰肢。

林梦妍没有一丝睡意,这一路逃出来,也只有现在,才能静静的和心爱的人在一块。梦妍望了望深邃的夜空和奔流不息的役水,又看了看身旁的夫君,心中有万般甜蜜,多少个夜晚都会梦到他,如今终于能和他相依相偎……

“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让你满意的。”梦妍深情款款,柔声说道。

杜宇笑了笑,在梦妍光洁的秀额上轻吻一下,“我也会做一个好丈夫的,早点睡吧。”

梦妍闭上眼睛,在心中品尝爱情的甜蜜,憧憬美好的未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穿过大河役水后,杜宇将飞天符升到千米高空,有意绕过那些大镇,挑一些乡村上空飞行。

待东方的天空由漆黑化为靛蓝时,杜宇带着梦妍在一座小城外的山上降落下来。

稀疏的树林和灌木荒草,将小山装扮成一片翠绿,各色小花点缀其间,一片夏季美景。

“这里有个石头,咱们坐下来歇歇。”杜宇扶着梦妍,并肩坐在五六尺大的滑石,从储物扳指中拿出清水和水果给梦妍。

“昨晚睡得还好吧?”杜宇从空中凝出一蓬清水,给梦妍洗脸。

梦妍点了点头,“夫君,你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趁现在休息休息吧。”

“我还能坚持。”杜宇笑着摇了摇头,“山下有个小城,咱们到那里选两匹走兽,白天再赶上一程,等到了晚上再好好休息。”

杜宇说道这里,忽然奇怪地笑了笑,“你在这里等一会。”说完一溜烟的跑到远处,在绿树青草间不见了踪迹。

在梦妍左盼右盼中,杜宇跑了回来,变魔术般拿出了个花环,上面五颜六色,有黄的、有蓝的、有红的、有紫的,有的含苞欲放,有的娇艳盛开,搭配些绿叶,煞是好看。

梦妍满是惊喜。杜宇轻轻的将花环带到她头上,凑上前去,捧着梦妍柔软的脸蛋,笑道“来,让夫君我看看。”

梦妍一时羞红了脸,低着头看着脚尖,羞得不敢应声。

杜宇嘿嘿一笑,一把将她抱住,在那细嫩柔滑的肌肤上啄了一下。

梦妍咛嘤一声,想将杜宇推开,却被杜宇紧紧抱住,听他道“我们都成夫妻了,还害羞什么?”

“我们现在还不是。”梦妍噘着小嘴,脸色绯红。

杜宇笑道,“看来一个花环还不够,不过,没关系,咱们就以这大石为媒,天地为证,拜堂成亲。”

梦妍幸福地点了点头。二人按照成亲的仪式,三拜天地,立下誓言,一生一世相扶相持,守望相助,永结同心。正式结为夫妻。

杜宇和梦妍到城中选了一个最好的旅馆住下,又到临街的店铺购买了几件新衣。

回了旅馆,杜宇让店小二备一桌丰盛的饭菜送到房间,之后和梦妍推杯换盏、沐浴更衣,将此间作为洞房,行了夫妻之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再到圣山

因此处仍是京畿之地,杜宇不敢久待。第二天一早,杜宇在城中买了一匹走兽“飞虎”,带着梦妍继续赶路。

飞虎形若剑齿虎,无獠牙利齿,性格温顺,骨骼粗大,能负重,善奔跑,日行千余里,是寻常走兽,并不惹眼。

杜宇和林梦妍变换容貌,共乘此兽沿官道向役水大河下游奔去。

到傍晚时分,在同大河役水相遇后,杜宇便弃了飞虎,带着梦妍登上了一条中型商船,而后顺流而下。于第二天到达了灵宝市。

灵宝市靠近圣山的位置,有一僻静之所,坐落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院门常年关闭,鲜有人迹。

杜宇寻到此处,扣动朱红大门。

良久,里面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呀?”

“求仙缘的。”杜宇恭敬回答道。

“吱——”朱漆大门从里面沉沉打开。

一个拄着拐杖,满脸皱纹、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站在门内,问道“咳咳……可有信物?”

杜宇将一个玉佩双手奉上。

老人扫了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找谁?”

“青鸾峰的王佐。”杜宇依然恭敬道。

“进来吧。”老人拄着拐杖,向园中走去。

杜宇牵着梦妍的手跟上老人。三人来到正堂,老人在椅子上坐下,有气无力的道“姓甚名谁?是何来历?找仙长什么事?”

杜宇答道“晚辈杜宇,洪合区青桂州人士,王佐是我自家哥哥,我想上山见他一面。”

老人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简,以指为笔,在上面刷刷数笔,随后玉简上面白光一闪,重新又恢复为原来模样。老人道“等着吧,咳咳……也许几个时辰他就来了,也许他在闭关,要数十年,说不准的。这园中有空闲房间,咳咳……你们可以住下,但要安静,不得吵闹,也可以到外面去住,但不要离得太远,免得仙长来了,又找不到你们。”

“我们就住在这里。”杜宇答道,自己和梦妍有案在身,在外面不安全,而住在这里官兵无论如何是找不到的。

对何时能见到王佐,杜宇心中没底,做好了等上数月的打算,不过在傍晚时分,王佐便赶了过来。

王佐神念一扫,径直走到杜宇的房间,进门呵呵笑道,“杜宇,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大哥请坐。”杜宇没想到王佐这么快就来了,喜出望外,介绍道“大哥,这是我新婚的妻子林梦妍。”

梦妍忙上前道了个万福,“见过仙长。”

“你结婚了!”王佐惊讶,而后笑着打趣道“弟妹长得真是国色天香,怪不得你给我都不说一声,就急不可耐把婚结了。俗话说长兄为父,爷爷不在,怎么也得告诉我一声呀?”

杜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实在是仓促,我和梦妍也没办什么像样的婚礼,只是天地见证。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遇到了麻烦事……”

杜宇将这一段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王佐听完,道“那些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欺负到你头上!你将怀疑的对象多告诉我几个,我稍使手段就能查出线索,再顺藤摸瓜便能找到真凶。弟妹的事牵扯到禧王和武阳候,虽然圣山不许我们干涉这些天潢贵胄的事,但我找他们讨一个人,量他们也不敢不从。”

杜宇喜道“多谢大哥。我被人陷害有两条线索,一条是平安候那里,他追着此事不放,定然是有人在他旁边煽风点火。还有一条是来音观名叫房延光和腾文琦的两位长老,我离开来音观对他们二人最有好处。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的岳丈现在住在禧王府,我担心和梦妍私奔之事牵连到他,大哥你去禧王府的时候,务必关照一下。”

“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你的事是我的事,林伯父的事也我的事,你和弟妹尽管放心吧。”王佐打了包票。

梦妍展颜一笑,道“多谢王佐哥哥。”

“弟妹不用客气。”王佐看了林梦妍一眼,淡淡道“我看弟妹只是普通人,并没有修炼道法吧?”

林梦妍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无修道的资质,小的时候也试着练了几个月,后来就放弃了。”

王佐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杜宇你旋照后期修为,体内灵气浑厚程度远胜同阶,寿元可达二百余载。而弟妹只有百载寿命,红颜易老呀。”

这又勾起了林梦妍最忧虑的事“别说百年,就是再过上一二十年,自己就年老色衰了,到时如何和杜宇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侍奉其左右。”

想到这些,林梦妍神色黯淡,一时无法言语。

杜宇见状,郑重道“我和梦妍结为伴侣,自然是一生一世,绝不会因为她容颜变化,便生他念,就是她百年之后,我也不会再寻别人。”

王佐笑了笑,不置可否,毕竟将来之事,谁又能保证?数十年之后,林梦妍已是满脸皱纹,而杜宇还是青年模样,二人如何相处?

王佐见杜宇对梦妍确是一往情深,心中稍作思量,道,“有一种仙丹叫驻颜丹,此丹万分神妙,服下之后,可保容颜不衰。据说当今的皇后娘娘,便服过此丹。仙女峰的弟子们善练驻颜丹,我去为你们求上一颗,也算送给你们新婚的贺礼。”

梦妍闻言,惊喜万分,连忙就要拜谢。

“弟妹客气了。”王佐用法力拖着梦妍,不让她下拜,而后道“咱们先在灵宝市采购些日常用品,然后一起到青鸾峰,先在那里住下,等我解决了来音观和禧王之事,求得了驻颜丹,你们再回家乡。圣山灵气浓郁,对杜宇你修行也大有裨益。”



第一百二十三章青鸾峰

申千行居住的青鸾峰,峰高三千丈,占地近百里。峰上灵兽成群,仙鹤成队,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峰顶有一个百丈见方的平台,是申千行和王佐的住所。

王佐带着杜宇和林梦妍御空而行,来到青鸾峰峰顶,介绍道“此处冬暖夏凉,四季如春。这些古树有千岁高龄,结的果实多有固本培元、洗精伐髓的功效,你们随便吃。山中有些野菜,你们也可以找一找。”

王佐又指着不远处的一众房屋,道“青鸾峰千年前也有数十个真人在此修行,但后来收的弟子越来越少,到了百年前就只剩下师尊一人,空出许多房屋。这些房屋里面家具简单,只有些石床石桌,你们将就一下,选一处作为新房吧。”

杜宇和梦妍选的房间有两丈大小,房间内有一个石桌,一张石床,几把石椅,还有一个放东西的壁橱。这里虽然不如城中的高床软卧,但二人新婚燕尔,就是喝水也如蜜一般甜。

王佐大手一挥,将房间的灰尘尽数摄起,房屋瞬间干干净净,“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住着,也不要着急。”

“此处是仙家福地,灵气如此浓郁,对我和梦妍都大有好处,能住在这里,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杜宇笑道。

王佐为杜宇和梦妍又讲了一些这里的注意事项,而后到参天高的灵树上摘了些果子,给杜宇和林梦妍,“这是妖仙果,能增强体魄,强身健体;这是降尘果,洗精伐髓,神清目明……。”

“这么多贵重的灵果,你拿来给我们吃,不会被申仙人责怪吧。”杜宇担心道。

王佐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些果子只是对御物期及以下修士有用,对师尊早没什么用了。你们就放心吃吧,吃完之后自己随便到树上摘。”

杜宇喜道“多谢大哥了。”

“和我还这么客气。”王佐摆了摆手,起身离开,“你们新婚燕尔,我就不打搅了,有什么事去那边找我。”

送走王佐,杜宇和林梦妍欢天喜地收拾起这个小家。他们将桌椅重新擦拭一遍,把在灵宝市买的被褥铺到石床上,将衣服用品整整齐齐摆在壁橱上,再用山中石头,削出锅碗瓢勺一众用具。

不多时,一个小家成型了。

杜宇砌上一个灶台,用烈焰符生火做饭。虽然只是简单的野菜米饭,二人却吃的津津有味。梦妍望着杜宇,笑脸如花,柔情似水。

杜宇洗了一个云心果,递给梦妍“云心果养颜轻身,饭后吃上一个,对身体有好处。”

梦妍高兴地接过,轻轻地咬上一口,咯咯笑道“嗯,又脆又甜,真不愧是圣山上的仙果。夫君,你也快吃一个。”

“嗯。”杜宇也拿起一个水果。此果叫沁丹果,对御物后期的仙人都是有好处的,有助于提升灵力,凝结灵晶,当然灵力也很霸道。

杜宇轻轻咬上一口,入口即化,从舌尖流入腹中,庞大的灵力瞬间化开,充斥四肢百骸。杜宇不由地闭上眼睛,引导这些灵力进入丹田,几个周天后才将灵力炼化。

杜宇只觉得周身灵气充盈,心道这一口沁丹果,顶的上自己数日苦修。

“夫君你没事吧?”梦妍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担心地问道。

“没事。”杜宇笑道,“我刚才是把沁丹果内的灵力化开。你这云心果吃了怎样?有什么不适没?”

“没有,感觉很舒服,身上暖洋洋的,周身轻松,浑身轻盈……”梦妍咯咯娇笑,摇头晃脑地说道。

“那就好。”杜宇放下心来。

二人收拾完碗筷,手牵手在山顶漫步,细说温语柔情,俯瞰锦绣仙山。

…………

第二天,王佐御剑下山,找到平安候府,稍微显露仙人手段,平安候立马毕恭毕敬。

平安候小心翼翼听王佐说完来意,顿时两股战战,赔着笑脸道“仙人在上,小侯不知道杜真人和您的关系,还麻烦您亲自来一趟,实在是万分对不住,我这就派人到官府销案。”

王佐品着香茗,轻笑一声,道“我来这里可不只是为了让你销案。杜宇被人诬陷,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找到真凶,还杜宇一个清白。”

平安候暗暗皱眉,此事难办,官府查了这么长时间都未找到凶手,他又去哪里找?

不过很快,平安候有了主意到时随便找个替死鬼,结了此案就是了。“仙人放心,我一定将此事查个清清楚楚,找到真凶,还杜真人一个清白。”

王佐对这平安候的表现很满意,笑了笑,双眼一睁,望向平安候。

下一瞬,平安候神情恍惚,脑中混沌一片,好似沉睡,又好似失了魂魄。仿佛过了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好久。

王佐以仙人手段对平安候进行搜魂,很快有了线索,“找到真凶不难,将你那小妾严华氏找来。”

恍然清醒的平安候急传严华氏。

少顷,一个双十年华的美貌女子来到正堂,向平安候问安。

“这位是圣山仙长,快快见礼。”平安候对严华氏道。

严华氏敛衽相拜,抬头时,被王佐望住双眼,瞬间失了意识,愣愣地站在那里,端庄秀丽面庞无半点表情,少顷恍然醒来,心中虽有多般惊疑,但不敢言语,忙退到平安候身后。

王佐心中明了,这严华氏协助外人将双鱼窃出,而后吹枕边风陷害杜宇,罪责不轻。王佐放出仙人气势,不怒自威,道“你盗出双鱼,陷害杜宇,还不伏罪!”

严华氏心神被王佐气势所摄,难生抗拒之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仙人饶命,妾身也是因家中长辈之命,万望仙人饶命!”

平安候见状吓了一跳,原来是严华氏陷害的杜宇,生怕引火上身,未等王佐开口,怒喝一声“你这贱人,不守妇道,竟然利用本候,陷害杜真人!差点让本候惹下逆天大祸!留你这贱人不得,来人,将她关起来,待官府问明情况,乱棍打死!”

严华氏伏地祈求万望平安候和王佐饶命。

这严华氏毕竟只是从犯,和杜宇不识,无冤无仇,只是受人所托。王佐不愿过多沾惹凡俗因果,挥手道“我此次下山,只为杜宇洗脱冤情。这严华氏想来罪不至死,平安候你按照律法行事即可,莫要多连无辜,坏了圣山威名。”

平安候躬身道“谨遵仙人旨意。”

严华氏梨花带雨,跪地相谢。

王佐出了平安候府,顺着严华氏的线索,寻到姜汉平,废了他的修为。而后到来音观,对腾文琦和房延光两位长老搜魂。

王佐本想取腾文琦和房延光的性命,但想了想,只是破了他二人丹田。这二人没了修为,长老的位置是坐不了了。没了灵气支撑,也活不过十年,剩下的就交给官府吧。

杜宇被陷害的事已完全查清。王佐找到来音观观主,将事情言明。

伏麟真人听罢,宣了声道号,长叹一声道“来音观出此丑事,是贫道管教不力,难辞其咎,罪过罪过。”



第一百二十四章斗光仪

王府不同侯府,禧王是当朝重臣,王佐也不敢大意。

王佐遮掩身影,在禧王府降下云头,只对数人显露真身。两名护卫看见王佐后慌忙奔了过来,伏地跪拜,“仙人在上!”

“我找你们王爷,速速通禀!”王佐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得道仙人模样。

那两个护卫也是灵巧之人,一人忙跑去通禀王爷,一人请杜宇到正堂。

王佐大摇大摆,如逛自家庭院,到了正堂,随意一坐,就此眼观鼻,鼻观心。

那护卫本想对王佐说几句恭敬的话,但见王佐这副模样,又怕打扰了仙人,惹其不喜,奉上茶水后,便拘谨地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不多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四五十岁,身穿锦袍,面容威严,国字脸,中等身材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旋照后期护卫。

男子见到王佐,连忙躬身深深一拜,道“仙人在上,小王有礼了。”那两个旋照后期护卫,更是直接跪地参拜。

对方毕竟是一国的王爷,王佐也不敢过于托大,站起身来,拱手笑道“圣山修真士王佐。”说罢,也不见王佐有何动作,正堂供奉的一把宝剑凌空飞起,冲出门外,绕行一周,落回原位。正是仙人才能施展的御物手段。

禧王神色一动,恭维道“小王荣幸,能见到仙人施法。”

王佐呵呵一笑,重新坐下,道“我是圣山青鸾峰金丹大仙申千行座下弟子,今日为一事而来。”

禧王闻言忙道“仙人请讲,小王自当竭力去办。”

王佐见禧王对自己如此恭敬,心中满意,道“禧王请坐。”

“小王不敢,站着聆听仙长教诲即可。”禧王笑道。

“禧王您是当朝王爷,不用如此拘礼,还是请坐吧。”王佐此来算是找禧王帮忙,不想表现的太过倨傲。

禧王见王佐两次想让,躬身道“那小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禧王在王佐下首正襟危坐,身子向王佐前倾。

“贵府可是有一个叫林梦妍的姑娘?他父亲叫林泽仕,数天前离开了这里。”王佐直接问道。

禧王心思急转,林梦妍被带走的第二天,他便仔细盘问了林泽仕。林泽仕言杜宇带林梦妍到圣山投奔亲戚。禧王当时并不相信,但也因此未敢难为林泽仕。此时见仙人问起,禧王心中已明白了个大概,小心答道“是的,她父亲林泽仕如今就在蔽府。”

“带走林梦妍的人叫杜宇,乃是我的弟弟,他二人早已情投意合,如今已结为夫妻,暂住在圣山。杜宇离开贵府时起了冲突,又被守城的官兵阻挡,伤了数人,我就是为此事而来。”

禧王心中打鼓,这仙人是杜宇的哥哥,此来莫不是兴师问罪?但看样子又不像。忙解释道“此事纯粹是误会。杜真人带我那外甥女林梦妍离开的时候是在晚上,府上护卫以为进了歹人,所以动起手来。不过杜真人本领高强,那些护卫怎是他的对手。至于他出了王府,被守城官兵阻拦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后来之事是我的家臣石方毅负责的,我这就让他过来。”

说着禧王冲身旁的人道“将石方毅叫来,另外快去请林泽仕林大人来。”

“是。”那侍者躬身应了一声,连忙去请林泽仕和石方毅了。

王佐道“事情前因后果杜宇已经给我讲了。因你将林梦妍许给武阳候,日间又看得紧,所以他才连夜带林梦妍走。”

“仙长明察,这门亲事可不是小王的主意。当时武阳候看上我那外甥女,小王派人去问她父亲的意见。后来我那襟兄传来话,十分赞同这门亲事。至于日间的看护,纯粹是武阳候为了保护我那外甥女,没想到被误会了。”禧王忙为自己撇清关系,笑着解释道。

王佐对禧王的话不置可否,“武阳候之事,一没有婚约,二没有聘礼,三林梦妍也不同意,是做不得数的。”

禧王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早知道我那外甥女和杜真人有情意,小王早给他们主持婚礼了。”

“此事还要王爷给武阳候讲清楚,让他莫要再惦记此事,也不要再有其他想法!”王佐冷声道。

“仙人放心,我下午便亲自到武阳候府一趟,将此事说清楚,谅他也不敢再有非分之想。”禧王当即表态道。

“还有一事,杜宇离开之时,伤了王府和守城的兵将。我担心他被官府通缉,所以还要王爷给官府说一声,此事责任不在杜宇。”王佐淡淡道。

禧王打着包票道“小事一件,包在小王身上。这事说到底也只是误会。”

杜宇出城伤了数名护城守将,官兵又折损上百,不是件小事,但仙人出面说情,自然就不值一提。

王佐满意地点了点头,别有深意道“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原本还以为要到守城的仙人那里走一趟呢。”

到守城仙人那里便等于到了陛下那,这点小事,禧王可不敢麻烦圣上,忙道“不用如此麻烦。这件事原本您传个话就行,还烦您亲自来一趟,耽误了您的修行。”

禧王说到此处,门外进来一人,躬着着身子,小心翼翼。

“林兄快快请进。”禧王站起身子,冲来人热情道。

林泽仕上前对禧王大礼参拜,而后又欲向王佐行跪拜之礼,却被王佐凌空托住了。

王佐笑道“我临下山时,杜宇和梦妍托我向您老报声平安。他二人如今已结为夫妻,在圣山双宿双飞,快活如意,您老不用担心。”

林泽仕闻言,这些日子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喜道“有劳仙长了。”

“林兄请坐。”禧王笑道“刚才仙长给我讲了,也是我思虑不周,见林兄你同意了,结果给我那外甥女错点了鸳鸯谱,还劳烦仙长亲自来一趟。”

林泽仕在官场多年,听出了禧王话中的意思,这件事自然不能让禧王担责任,忙揽在了自己身上,道“是下官的不对。当时想着杜真人旋照后期修为,寿元是小女的数倍,担心将来小女年老色衰被嫌弃,而武阳候地位尊崇,德才兼备,是可托付终身之人,所以未得小女同意,便应诺了王爷,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禧王见林泽仕如此讲,心中大悦,暗道这林泽仕是聪明人。

这其中细节,王佐不想计较,只要官府不追究杜宇的事就行。转而宽慰林泽仕道“伯父不用担心,圣山有一妙丹叫驻颜丹,功效非凡,服下之后,可保容颜不衰,到时我为林梦妍求上一颗,再用灵力为其渡体,杜宇和梦妍足可相伴百年。”

“小女得仙人如此厚爱,小人万分感谢,在此替小女谢过仙人。”林泽仕拱手俯首相谢。

禧王亦道“我也替我那外甥女多谢仙人。”

“林梦妍在圣山,常思念林伯父。要不多久,杜宇和她就要回洪合区青桂州了,不知禧王能否帮忙,将林伯父调往那里?这样也好让他们父女团聚。”王佐望着禧王,笑着问道。

“这本就是小王该做的。”禧王满口应下。

杜宇见此行的目的已圆满完成,便起身告辞,道“如此,就不叨扰王爷了。”

禧王诚心挽留道“仙人纡尊降贵来到蔽府,小王还未来得及款待,真是惭愧,还请仙长您小住几日,让小王也略表心意。”

“不用了。”王佐摆了摆手,出了厅门,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长虹,在天际消失不见。

禧王暗暗舒了一口气,看了林泽仕一眼,暗道林泽仕能和圣山仙人攀上关系,以后还要对他多施恩惠才行,嗯……,还有紫花夫人。

…………

王佐返回圣山,将经过对杜宇和林梦妍简单说了一遍。

事情能这么快、这么好的解决,杜宇和林梦妍自然十分高兴。

又过了几日,王佐离开青鸾峰,向仙女峰而去。

仙女峰有主峰一座,侧峰十几座,弟子数十人,全都是女子。

仙女峰离青鸾峰两千余里,以王佐御物前期的修为,要半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王佐在得道不过三年的时间里,找各种理由,去过仙女峰好多次。

王佐厚着脸皮去仙女峰,还要从和他一起在升仙台上得到龙魄玄晶的斗光仪说起。当年王佐在升仙台上初见斗光仪,惊若天人,以为九天仙女下凡,一见倾心。比斗之时,处处留手,更是在最后时刻将“龙魄玄晶”让了出去,惹得申千行大发雷霆。好在王佐本领真正了得,虽然“败”了斗光仪一场,还是夺得了一枚龙魄玄晶。

斗光仪若无王佐相让,多半无缘仙路,因此王佐每次去仙女峰,斗光仪都热情招待,但这热情中纯粹是感激之情,没有任何儿女之意。

王佐失望之余,细想此事,觉得是自己操之过急。斗光仪在修真路上刚刚登堂入室,自然是一心扑在修炼上,暂时不想那儿女之事实属正常,自己还要慢慢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仙女峰

斗光仪身材修长,婀娜多姿,身穿一袭白色长裙,挽着公主髻,肌肤欺霜赛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清雅高华,飘然出尘,宛若嫡仙。

斗光仪见到王佐,敛衽一礼,微微笑道“师弟一路辛苦了,快请进。”

仙女峰虽然有数十个弟子,但并不在一处修炼,在此峰修行的只有五六人,分别是斗光仪的几个师姐和师父曲华裳。

王佐和斗光仪并肩而行,虽然心中激动,满腔的热情爱意,但故作平常之态,彬彬有礼,面带笑容,谈论一些修炼上的心得和听到的一些奇闻趣事,并时不时夸赞斗光仪两句。

斗光仪对王佐客气有加,礼数周全,“师弟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王佐比斗光仪晚入山数月,便落了个师弟的名份。“你喊我师弟,我感觉自己小了许多,你喊我的名字王佐就行,我就叫你光仪。”

斗光仪笑道“直呼你的名字,被长辈们听到多有不妥,我还是叫你师弟吧,你就吃个亏,喊我声师姐。”

“你喊我师弟可以,但我可不能喊你师姐,师姐师姐的都把你喊老了,我就叫你光仪吧。”王佐说完,也不等斗光仪同意,就言道“我这次来真有一事相求,希望光仪你能够帮忙。”

“你有什么但讲便是,我定然竭力帮忙。”被王佐亲切的唤作光仪,斗光仪低头浅笑。看的王佐一时心神摇曳,良久才道“仙女峰上炼制的驻颜丹名声在外,我想求上一颗。”

斗光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师弟有所不知,这驻颜丹炼制过程极其复杂,成丹很难,需要我师父、师叔他们出手才行。师弟要此丹可是自己服用?”

王佐先前不知道此丹珍贵,暗道自己唐突了,给佳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道“我有一个旋照后期修为的弟弟,和一女子结为连理,但这女孩没有修道的资质,我是想为我弟妹求上一颗。”

“师弟倒是兄弟情深。”斗光仪展颜一笑道“凡人服用的驻颜丹,倒不是那么珍贵,但也不是我们小辈能炼制的。不如你和我一起见见我师父她老人家,看看她什么意思?”

听说凡人服用的驻颜丹好办一些,王佐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曲华裳住处,曲华裳认得王佐,也知道王佐对斗光仪的心思,冷冷说道“你不在青鸾峰上安心修炼,每每跑到我这仙女峰上作甚?”

王佐讪讪一笑。斗光仪抢先答道“师父,王佐师弟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想为一凡人女子求一枚驻颜丹。”

曲华裳闻言嗤笑一声,故意道“怎么?你看上了凡间的姑娘,为她来求驻颜丹?这样也好,免得再来仙女峰上。”

“我是为我弟妹求的。”王佐躬身道,“还望师叔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成全。”

“凡人服用的驻颜丹虽然远不如我等服用的珍贵,但价值也是不菲,不是一句话就能给的,否则我仙女峰就是炼制再多的驻颜丹也不够分。”曲华裳不客气道。

王佐听出了曲华裳的意思,驻颜丹可以给,但要付出代价,“不知道如何能在师叔这里求上一颗?若是我办不到,我会请我师父帮忙的。”

“灵石一百块。”曲华裳看着王佐道。

曲华裳所说的灵石自然是仙灵石,一百块仙灵石对王佐来说虽然不多,但一时也拿不出来。王佐厚着脸皮道“师叔,这一百块仙灵石到不多,但您老知道,我到御物境不过数年,平时师父也没给那么多灵石,能不能先欠着?”

曲华裳闻言面色一寒,“概不赊借,光仪送客!”

王佐没想到曲华裳一言不对,就下逐客令,顿时十分尴尬。

斗光仪在旁对王佐示意,“师弟,还请先回吧。”

王佐怕再惹曲华裳生气,不敢多言,行礼告辞。

斗光仪将王佐送到护山大阵边缘,带着歉意道“刚才我师父动怒,你莫放在心上。”

“我的心胸还不至于如此小。”王佐笑了笑,“再说曲师叔是长辈,是我言语不妥,还请你回去替我陪个不是。”

“师弟不生气就好。”斗光仪放下心来,道“虽然我师父这里的驻颜丹不好求,但还有别的师叔擅长炼制此丹。不过想让他们平白赐予也不大可能,我看还是准备些灵石。这一百块灵石对师父他们不算什么,可对咱们却是一笔大数目,仙女峰上姐妹不少,不像青鸾峰只有你一人,我找些师姐借上一些,应该能凑够的。”

斗光仪的话不但让王佐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更让他感动的一塌糊涂。

光仪竟然主动要帮自己去借灵石!王佐心中无限温暖,光仪真善良、真是好姑娘,对自己真好!自己真有眼光!

能和这样的女子结为伴侣,夫复何求?

但王佐自然不能真让斗光仪去给自己借灵石,要不然他在光仪心中形象岂不是大跌?

王佐满含柔情地说道“光仪,你现在修行正在飞速上升期,正是需要灵石的时候。我为我弟妹求驻颜丹,怎么能让你去借灵石。青鸾峰只有我一个弟子,我问师父开口要百十块灵石,还是轻而易举的。不过现在我师父正在闭关,要不多久,等他出关了我再来,到时还要再来麻烦你。”

斗光仪笑了笑,“小事一件,师弟不用这么客气,对这驻颜丹,我最近再多留意留意。”

和斗光仪出来了阵外,眼见巍巍群山,郁郁青青,王佐笑道“光仪,你看着山中的景致多美,你御物之术练得怎么样了,不如咱们两个交流交流,也顺别领略领略这山间美景。”

“今天有些抱歉了。”斗光仪不好意思道,“师父对我一直管得严,不让我四处乱跑,要在峰上安心修炼。”

王佐笑了笑,不死心道“咱们御物飞行也是修炼呀。”

“这……,这恐怕不行。”斗光仪为难地摇了摇头。

“那咱们就四处转转,交流一下修炼心得。你知道青鸾峰只有我和师父二人,他老人家这次闭关时间很长,我有一些修炼上的困惑无人请教。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想让你指点指点。”王佐又找到了一个和斗光仪多待一会的理由。

“请教到不敢当,相互交流一下。”这次斗光仪没有拒绝,笑道。

王佐闻言心中大喜,正在暗自得意,却听到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光仪,送人要这么久吗?还不快点回来!”

王佐和斗光仪面色都是一变。

这曲华裳管的也太严了吧!王佐心中气恼,多好的一个机会被破坏了,唉!

斗光仪看了看王佐,蹙眉道“真是对不住了师弟,我师父催我赶快回去。”

“那光仪你就快点回去吧,免得师叔生气。”王佐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

看着光仪转身离开,直到身影完全隐没不见,王佐才唉声叹气地御起宝剑,回转青鸾峰。

王佐回去的一路上,脑海中尽是斗光仪的身影,思索着如何利用下次去仙女峰的机会,和光仪再亲近些。但她师父横在那里,不好办啊。

半日后,王佐回到青鸾峰,将事情告诉杜宇后宽慰道“这次驻颜丹虽然没有求到,但杜宇你尽管放心,等我师父闭关出来,轻易便可解决。”

林梦妍心想一百块仙灵石,在世俗界那是一笔让人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现在要花在自己身上,此份恩情实在太重,承受不起,推辞道“驻颜丹如此贵重,不如就算了吧。”

王佐摇了摇头,道“一百块仙灵石不算什么,莫要担心。此事就交给为兄我来办。这几天,你们在这里住的还好吧?”

“一切都好。能住在这里,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杜宇笑道,这几天,他服用了不少灵果,白天陪着梦妍,晚上修炼,短短几天时间,修为已是突飞猛进,时刻感觉体内灵气充盈的要溢出体外。

“那就好。”王佐笑了笑,又对杜宇道“修炼上有什么不解之处,尽管问我。现在回想旋照期的时候,对道法上的许多理解还是有些片面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驻颜丹和长青花

修真无日月,一晃便是数月。在王佐的翘首期盼中,申千行闭关的洞府依然没有一点动静。盼望着能再去一次仙女峰的王佐,只能在无奈中焦急地等待着。

而让王佐没想到的是,这一日,斗光仪和她师姐乐菱竟然来到了青鸾峰。

这让王佐大喜过望!

王佐对斗光仪万分殷勤,生怕做的不周,而给佳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斗光仪淡雅知礼,乐菱却是大大咧咧。在得知申千行还在闭关,乐菱完全没了半点顾忌,俨然把这里当成了仙女峰,大摇大摆地四处乱走,更是盯着药圃里面的灵草目露不善。

乐菱是御物后期的修为,灵童之身,平时就胆大妄为,现在更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年龄长,对王佐呼来喝去,“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这灵草可能让我拔几株?”

王佐无奈陪着笑脸道“师姐有所不知,这药圃里面的灵药都是我师父再三叮嘱要仔细照看的,他老人家都有用处,没他同意是万不敢动的。”

“小气鬼!”乐菱不满地瞪了王佐一眼。

王佐讪讪地笑了笑,怕乐菱不高兴,忙道“这树上的果子你要是想要,随便摘。”

“这些果树,我们仙女峰比你这里多的多!不稀罕。”乐菱哼了一声,又到别处转去了。

斗光仪不好意思笑了笑,对王佐道“乐菱师姐性格比较率真,你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王佐呵呵笑了笑,言不由衷地说道。

斗光仪见杜宇和林梦妍在旁边不说话,担心她们受冷落,开玩笑地道“妹妹长得这么漂亮,杜宇是怎么追到手的?”

杜宇和梦妍初见别峰仙人,有些紧张,但见斗光仪十分随和,心中放松不少。梦妍闻言笑道“我哪里算漂亮,仙子您超凡出尘、轻灵高洁,宛若谪仙,才是真的漂亮。”

斗光仪不由得笑了笑,“妹妹倒是会夸人,我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好。我这次来青鸾峰是因为听乐菱师姐说,仙女峰上的长青花对驻颜丹有加持作用。驻颜丹只保容颜不老,而若和长青花同服,还可保凡人百年内神识不衰,等于增加了部分寿元。因为长青花采摘之后必须一个时辰之内服下,没有办法带来,所以此次想带妹妹一块儿过去。”

这是个好消息。

杜宇和梦妍相视一望,满是欢喜。

王佐却有些踌躇道“说来惭愧,因为我师父一直闭关,那一百块仙灵石我还没有筹够。”

“没关系。”斗光仪笑道,“一百块灵石我已经凑齐了。”

王佐闻言万般情绪涌上心头,难以名状,既有对斗光仪的感谢之情,又有得美人眷顾的喜悦之意,亦有几分惭愧。

不远处的乐菱嚷道“这里面可有我的三十块,我这次来就是看看,是谁能让光仪师妹开口去问别人借灵石。”

王佐心中惭愧之意又增了几分,“多谢乐菱师姐了。”

乐菱噘了噘嘴,“只是一句谢谢就完事了,太没有诚意了!”

王佐苦笑一声,道“我先前去京城,精挑细选了一些凡俗界的东西,都是挺有意思的,要不你看看?若是有看得上的,尽管拿走。”

乐菱闻言大喜,“有这好东西为什么不早说?走,带我去看看。”

王佐从京城买的是一些小玩具或精美器物,原本是准备寻机会送给斗光仪讨佳人欢心的。

乐菱没下过圣山,哪里见到这些小玩意,大为稀奇,这个也要要,那个也要要,最后拿走了七八件。

王佐有心留了一个最好的木质小房,趁机送给斗光仪。

这是木质的小房里面有两个相依相偎的、一男一女的小人,房顶有一个风轮,被风一吹,两个小人手牵着手敲打乐器,声音很是清脆悦耳。

斗光仪见到这个乐器,细嫩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矜持地推辞,但拗不过王佐坚持,最后小心地收了起来。

王佐见佳人收下自己的礼物,而且还十分喜爱,一时心花怒放,又关心地问斗光仪修炼情况。

岂料斗光仪说过一段时间就准备闭关冲击御物中期了。

这让王佐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斗光仪没看出他的异样,浅笑道“龙魄玄晶除了有提升神魂的作用之外,里面蕴含的灵力也极其庞大,加上师父赐的丹药,三年的时间冲击御物中期只能算是普通。师弟你资质远胜于我,到御物中期应该会更快一些吧。”

王佐讪讪道“我的资质哪儿有你好。现在御物前期还没有大成,冲击御物中期估计还需要些时间。”

“应该是申师伯最近闭关的时间多,对你指点的少,所以你的进境才慢一些,晚个一年半载也不用在意。

御物之境不过是修仙最低的一个境界,以后路还长着呢。有些修真士御物期进境神速,却一辈子无法突破凝丹期。有些进境慢的,却能轻松结丹。所以这些都说不好的。”斗光仪感觉到王佐的情绪有些低落,笑着道。

早一些晚一些突破到御物中期,王佐本不在意。只是担心自己在佳人心中的形象,会因为修为低而受到影响。

旁边的乐菱闻言插话道“御物期进境也不能太快,咱们圣山好多因为根基不稳,冲击凝丹期失败,结果一辈子困在御物期。御物期虽然是修真最低的一个境界,但万不能大意。御物到凝丹,困住了一半人。唉!希望这种倒霉的事情不要落在咱们身上!”乐菱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说起修炼上的事,面上也凝重起来。

御物期只有五百载寿元,而若在御物期的基础上修为再提升一个大境界,寿元就会成倍的增加,到了金丹期,便能逍遥快活两千载。

“御物到凝丹只有一半人能达到,而凝丹到金丹,十个人都未必有一个,大道艰险呀!就是我师父,如今苦修数百载,还只是凝丹期。”乐菱说道此处,叹了口气,不过很快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不说这些了。王佐,我和光仪好不容易来一趟青鸾峰,你不带我们四下里看看?听说青鸾峰上的青鸾石可是大大有名的。”

“我正有此意。”王佐站起身道,“两位请吧。”

杜宇和梦妍不会御物飞行,自感随行多有不便。虽然斗光仪极力邀请,但杜宇还是婉言拒绝了。

看着三人御空飞远,梦妍回头冲杜宇扮了个鬼脸,撒娇道“若是咱们和他们一样,也能飞行该多好呀?”

杜宇开玩笑道“过役水大河的时候,咱们坐在飞天符上,不也是在空中飞行吗?”

梦妍娇嗔道“我说的不是用道符,真羡慕他们这些仙人,不说别的,就说我要有些修道的资质,也能达到旋照期,咱们两个相扶到老该多好呀。”

“世间不如意事十有,这次能得到驻颜丹还有长青花,我已经很满意了。”杜宇揽住梦妍的肩膀,笑道。

梦妍靠在杜宇的身上,悠悠地说道“是呀,人要知足,能和你在一块,我这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杜宇拍了怕梦妍的脑袋,道“走吧,娘子。又到做饭的时间了,你也饿了吧?”

“嗯。”梦妍点了点头,“做饭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就去修炼吧。”

“我的道法已经大成,不在乎这点时间。咱们两个一起更快一些。”杜宇微微笑道。

…………

王佐三人一直游玩到很晚才回。

第二天天一亮,斗光仪和乐菱便要动身启程。

王佐极力挽留她们多住几天,但斗光仪说师父只许了两天的时间,回去晚了怕惹她老人家不高兴。王佐便也不好再坚持了。

几人商定,林梦妍跟着斗光仪和乐菱一起去仙女峰,便于服用驻颜丹和长青花。五日后,再由王佐前去仙女峰将林梦妍接回。

杜宇对斗光仪和乐菱再三相谢。

因为乐菱的修为高上一筹,便由她带着林梦妍上了飞剑。

林梦妍站在飞剑上,冲杜宇挥手告别。

杜宇心中满是不舍,一直看着梦妍的身影,看着她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虽然只是五天的时间,但这是二人新婚后,最长时间的一次分别。

“弟妹只是过去几天,不用担心。”王佐将杜宇表情看在眼中,言道。

“总感觉这次分开好像要很久。”杜宇隐隐有种感觉。

“你们结婚之后初次分开,有这种感觉是正常。”王佐不以为然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翻羽

离乡情,回时路,诸般心绪难道明。

选一匹上等的坐骑代步,也可早日回归故乡。

灵宝市是真正的大市,有四个骠骑市场,各种坐骑应有尽有。

杜宇搭一个马车,前往城南骠骑市场,老远便听到人声鼎沸。还未下车,便有七八个衣着短衫的人围了上来。他们看杜宇锦衣玉带,气质不凡,更显热情,你挤我拥。

“公子是来买坐骑的吧,不知道是为东家买,还是自己用?”有人抢先问道。

“自己用。”杜宇应道。

“公子,这里卖主可是欺生,又喜欢以次充好蒙骗新主,不如让我给您带路,绝对能选到品质优良,价格低廉的坐骑。”一个少年自荐道。

“公子,我从小就生活在灵宝城,三岁就和父亲在这骠骑市场混,没人比我更了解这里了。什么样的坐骑,我打眼一看,便能分出个好坏,绝对看不走眼。事后您随便赏俩钱就行。”一个相貌敦厚的中年人仗着身体强壮,硬挤到了前面。

“公子,咳咳……还是请我吧,看看我的年纪,没有我不懂的坐骑,买主的那些勾当我也一清二楚,咳咳……”一个瘦小老头在后面着急地说道,六七十岁的年龄,满脸皱纹,加上常年风吹日晒,佝偻这背,更显苍老,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

这般年纪,本应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可为生活所迫,仍要起早贪黑,冒酷暑严寒,卑躬屈膝,讨口饭吃。

杜宇看老头可怜,用手一指道“就你了。”

其他人悻悻地看了小老头一眼,无奈离开。

小老头喜出望外,“咳咳……,公子,您想选什么样的坐骑?出什么样的价格?我带您直接过去,咳咳……,唉,我这老毛病又犯了,公子您莫要介意。”小老头满是歉意的说道。

“这里都有什么样的坐骑?你先介绍介绍。”杜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骠骑市场,许多坐骑从未曾见过。

“这里的坐骑可多了,足有上百种。公子是要去多远的地方?有没有货物要带?小的好给您推荐。”小老头万分热情的问道。

“就我一个,不带什么货物,去的地方很远,十万里。”

“十万里?”小老头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十万里的路,实不是一个少年能走的。

“对,十万里,洪合区青桂州。”杜宇笑看着老头,用肯定的语气重复道。

小老头犹豫道“十万里的路,实在太远。路上的艰险,公子可能还不知道,公子可想过走水路?水路比陆路要安全不少。虽然在船上有些无聊,但胜过车马劳顿。”

“我若走了水路,你这桩生意岂不是没得做了。”杜宇笑了笑,心道这小老头倒是好心。

“不碍事,我找下一家便是。”小老头虽说的轻松,但神态间已有些沮丧,这单生意恐怕做不成了。

杜宇摇了摇头,“我走陆路自然有我走陆路的道理,你不用多管,带我选一个好的坐骑便是。”

小老头听杜宇说的坚定,料想对方不是寻常人,不再相劝,道“那公子想出一个什么样的价格?”

“你只管介绍坐骑,价格另说。”

小老头点了点头,对骠骑市场的坐骑如数家珍道“适合远行的坐骑有不少,里面有几种名马,都能做到日行千里。它们体力持久,性格温和,不过价格都不便宜,需要几百两银子。除了常见的这些马类,还有一些兽类。

“翻羽的速度很快,全力奔跑,一个时辰可行千里,只是耐力不好,奔行一个时辰便要休息大半天,而且奔跑时风速太烈,寻常人根本受不了!但样子雪白俊猛,非常漂亮,一千两银子左右。

“翠龙兽日行两千里,体格庞大,来去如风,奔走如电,但性格暴虐,长相恐怖,食量又大,日食鲜肉百斤,我怕公子驾驭不了,价格五千两左右。

“步景虎尤擅走山路,日行两千里,有趋吉避凶的本领,它虽然没有马类温和,但只有主人不虐待它,它也不会伤主,价格两千两左右。

“还有一种叫鱼目的兽类,笨头笨脑,分不清大道和农地。要主人不断给它指路,稍不留神就会撞到行人,但胜在体力上。这种东西从不知道什么是累,日夜不停,又擅长负重,同时乘坐数人都不成问题。它一日一夜也能行上一千多里的路,七百两银子。

“若是这些公子都嫌贵,就买寻常马类或者驯鹿,可日行二三百里,十两银子。”

“还有没有其他的了?”杜宇听着稀奇,想再看看。

小老头听了之后,警惕地望了一下四周,跟着凑近杜宇小声道“还有几种飞禽,都是帝国禁卖的,其中就有五彩仓笑!”

这种禁物,价格最少在万两银子以上,而且不能在大道上飞行,只能走深山野路,太过危险,和自己游历的目的也不符,杜宇摇了摇头,

“还有一些,恐怕不适合公子了,像暴熊这种,都是商队买去驼货物的,还有百足兽等等。”小老头看杜宇一直没有表态,又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给公子选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很多人都喜欢这种骑乘。”

杜宇小时候在落天城,地处偏僻,到来音观后又甚少下山。翻羽、翠龙这些坐骑从未听闻,便让小老头带路,四下看看再说。

小老头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为杜宇带路。整个骠骑市场上还是马类居多。当看到一只雪白色豹子的时候,杜宇问道“这种猛兽也能当坐骑?”

“这种坐骑都是一些公子哥用来炫耀的,华而不实,根本不能走远路,有时候它还会伤了主人。倒是那只猛虎,敢买它的人才是英雄。你看它的眼睛,凶性未泯。”小老头指着旁边被关在笼子里的一只剑齿虎说道。

杜宇微微颔首,一边走一边看,忽然眼前一亮。前面有一兽类昂首挺胸,近三米高,头顶生角,双目如电,颈部披着又长又密的鬃毛,浑身雪白,体型俊美异常,站在那里鹤立鸡群!

“这是什么兽类?”杜宇心生喜欢,问道。

“公子,这就是翻羽。”小老头答道,“公子可是看中了它,骑在它身上绝对是风驰电掣,不过寻常人经常会被那飓风掀落。”

“顾客看看我的翻羽吧,两三岁的牙口,经过驯兽师调教,温顺的很。”一个精干的青年见杜宇有意,热情的介绍道。

小老头看了看杜宇,再次提醒道,“这翻羽,寻常人绝对骑乘不了。那些富贵人家买去,多是乘着它慢慢走,绝不敢让它发力狂奔,速度实在太快。”

“上前谈价格吧。”杜宇笑了笑,十分满意,便是它了。一个时辰能行千里,自己就有更多时间领略各地风俗景物。而且这翻羽实在漂亮,骑乘心中也舒服。

小老头见杜宇确实有意,便对那青年道“说个实在价格。”

“公子若是想买,我就算便宜一点,一千二百两。”

“若是这样,我们就到下一家了。这里卖翻羽的可多了去。”小老头闻言作势欲走。

青年拦出小老头的去路,笑道“那你说个价。”

“八百两!”

“不行,不行,太少太少,我看你根本不懂。”

……

小老头卖力的和那青年讨价还价,最后价格终于敲定,九百五十两银子。

杜宇上前抚摸这翻羽雪白的鬃毛,笑道“价格没问题,但是付账之前,我想试一试它的速度。是否真像传说中的那样,一个时辰可行千里路。”

青年讪讪一笑,道“公子说笑了,此兽奔跑起来,眨眼间便不见踪迹,到时我到哪去找公子?公子若是要试,还是先把钱付了在说。”

不少客人都提过这样的要求,但都被青年拒绝了。

小老头也觉得不妥,杜宇如此年轻,提出要试乘翻羽,由不得小老头往别处想。做他们这一行的,也曾遇到过主顾没给钱的,结果他们这中间人的下场相当凄惨。

杜宇探手入怀,取出一个袋子,点够九百五十两银子递给青年。

小老头暗暗松了口气,讨好地笑道“公子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了。”杜宇翻身到翻羽两米高的背上,感受着它宽厚的背部,柔软的皮毛,心中非常满意,骑着它慢慢往前走。

“公子还满意吧?”小老头紧赶几步,可怜兮兮地问道。

杜宇明白小老头的心思,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五十两银子,抛了过去,“看你如此卖力,这是你的辛苦钱。”

小老头双手接过,大喜过望——五十两银子,已经够他数年用度了。寻常的顾客,能给上几十个铁币已经不错了,一时千恩万谢。

杜宇笑了笑,道“那里有卖地图的?我要买上一副。”

“我这就带公子去。”小老头收了五十两银子,想为杜宇再做些事。

“给我指个大致方向就行,不用麻烦你了。”杜宇拒绝了小老头的好意。

杜宇骑着翻羽离开骠骑市场,来到一家门面开阔,出售地图的店前。

掌柜见杜宇衣着不俗,又骑着名兽翻羽,加了几分殷勤,道“公子需要什么?”

“我要一张上等的地图,从此处向东十万里的。”

掌柜从满墙的地图上拿下来一副,摊到桌上,道“公子,这是京畿道的地图。”

地图打开足有三尺宽,绣在丝绸上。城池山脉,大路江河都用丝线缝制,只是颜色不同,密密麻麻,细若秋毫,亏得制图者手法高超。

“这张地图包含了整个京畿道,因此只标注到郡府,若是单买各区的,可精细到各城。”掌柜的介绍道。

“那就拿各区的地图。”走陆路最担心的就是迷路,地图详细一些,杜宇也更好安排行程。

掌柜的从墙上又拿下四幅,摊在桌子上。杜宇俯身在洪合区的地图上仔细寻找,在右下角找到了落天城,顿时生出一种亲切感。

“公子要去此处,走这条线路,都是官道,路上安全,也不绕路。”掌柜好心为杜宇指点,又提醒道“公子莫走那些小道,小道比大道近不了多少,还容易迷路。而且小路容易遇到歹人,十分危险,特别是公子这种骑着翻羽,一看就是身价不菲的。”

杜宇笑了笑,“多谢掌柜提醒,一共多少钱?”

“十两银子,都是真丝缝制,耐水侵,数十年不褪色,能工巧匠所做。每一副都耗时月余而成,又经过再三校核,绝对物有所值。”

杜宇付了银两,又在灵宝市购买了几套换洗的衣衫和一些用具,放到储物扳指中,而后骑乘翻羽,飞奔而去。

翻羽奔跑起来风驰电掣,自行避让行人,一刻钟便出了灵宝市。

鲜衣怒马,驰骋官道!

杜宇此行诸事看开,五载苦修,道法大成,可谓荣归故里。



第一百三十章铃木双剑

宽阔的官道上,满是行人。挑担的贩夫,持枪的走卒,挎剑的侠客,乘车的富商,不一而足。

中午时分,烈日炙烤。远处的官道上,有两匹健马飞奔而来,路上行人纷纷闪避。

骏马飞驰而过,没有预想那般尘土飞扬。

“这才是真正的良驹,踏地无痕,贴地飞行。”有路人赞道。

“这是日行千里的爪黄飞电,要三百两银子才能买得到。”

马上坐着一对璧人,双十年华,男的英俊,女的貌美,锦服华带,宝剑带玉,一对江湖客。

二人也不知赶了多久的路,青年男子满头大汗,妙龄女子也是香汗淋漓。

青年男子看了心疼,道“师妹,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吧。赶了半天的路,人困马乏,也吃些饭菜,躲躲这该死的太阳。”

女子香汗一出,更显的肤色红润,回眸一笑,风姿卓华,“也好,咱们就到前面看看。”

官道之上,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客栈饭庄。行上数十里,还能见到一些小镇。二人运气很好,女子话音刚落,一片建筑便出现在前方,正是一个小镇。

二人纵马驰了进去。

风尘客栈四个大字在空中飘展,二人勒马在门前停了下来,立刻吸引了大片的目光。二人对此早已习惯,落落大方的将马缰交给店小二。

“这可是宝马,小心伺候,要用上等的精料喂养。”青年男子看店小二毛手毛脚,不放心的叮嘱道。这样的小镇,寻常他是看不上眼的。饭菜简陋,还不干净,里面的人也是乌七八糟,但是赶了一上午的路,实在太累,只能将就一下。

青年男子刚刚转身,便听身旁的师妹轻“咦”了一声。再看师妹竟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师妹,你干什么?”青年男子急忙喊道,追了过去。

“师兄,你看,多漂亮呀!”年轻女子停在一只异兽旁,满脸笑意。那异兽头顶独角,浑身雪白,体格健硕,形如流线,昂首而立,静静的站在那里。

女子忍不住伸出细嫩的小手,轻轻放在它的身上,见异兽依然一动不动,女子胆子更大,开始抚摸它的毛发,兴奋地叫道,“好软呀!”

青年男子见师妹高兴,也露出了笑意,但不忘提醒道“师妹,小心一些,可别被这畜生伤了。”

“没事,你看,它温顺着呢。”少女咯咯笑道,“再说我们铃木双剑的名号可不是绣花枕头,它还伤不了我。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我以前从没见过。”

青年男子看向女子的目光,满是爱恋之意,笑道“它叫翻羽,价值千金,奔跑如电,一个时辰能行上千里。”

“这么厉害!”貌美女子惊呼道,“一个时辰就能行一千里,那它一天岂不是能走四五千里了。”

“没那么厉害。”青年男子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真看不上这翻羽,还是嫉妒,“别看它体格壮硕,却没耐力,跑上一个时辰便没了力气,要一天一夜才能休息过来。这畜生也只有那些浮夸浪荡的公子哥才会骑,炫耀显摆,坐着慢慢走,谁也不敢发足狂奔。一个时辰千里的速度,它的鬃毛掉下来都能摔得粉碎。而且这等奇兽易遭歹人觊觎,那些公子哥带足家将才敢出行,要不然,恐怕走不多远,就成一具死尸了。”

貌美女子听到“死尸”二字,面带厌恶,微微皱眉。

“走吧,师妹,我们进去开两个房间,吃些饭菜,休息一个时辰再赶路。”青年男子上前拉着女子的芊芊玉手,进了客栈。女子不舍地回头又看了翻羽一眼。

“老板,两个房间,送一桌好菜。”青年男子丢过去一锭银子。

掌柜高兴地接过,冲旁边的店小二招手,店小二赶忙上前引路。

女子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掌柜,外面的翻羽是谁的坐骑?”

掌柜笑着冲旁边一指,道“那位公子的。”

女子转头看去,见旁边的桌子坐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一身绣着暗纹的长衫,青色束带,发色乌黑,清清爽爽。少年身旁既无包裹,也无佩剑,桌子上只放了一壶小酒,除此以外,再无他物。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独饮,听到掌柜的声音,回头望了一眼。

“公子,就你一个人吗?外面的翻羽可是你的坐骑?”女子上前好奇问道,心中诧异,这样一个少年,看样子还没有自己大,一个人竟然敢骑乘翻羽,实在奇怪。

杜宇没想到尘土飞扬、烈日当空的官道上能遇到这样清新明亮的女子,多看了一眼,微微颔首,“是的。”

女子上前,拱手道“端木山庄铃木双剑紫木剑——木棉,这位是我师兄狄淼,想与公子同桌,不知可方便?”

杜宇点了点头。木棉喜上眉梢,拉着狄淼坐下。

狄淼觉得杜宇太过自大,不知礼数,闻听他们铃木双剑的名号,竟不起身,有些不太乐意,但也没说什么,紧挨着师妹坐了下来。

“公子从何处来?要到哪里去?”面对杜宇这样一个面相和善的少年,木棉没有见陌生人的拘束,直接开口问道。

狄淼在杜宇身上打量,看不出这少年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仍然加了小心。

“从帝都来,到很远的地方去。”杜宇离开灵宝已有两个月了,每日晨起赶路,翻羽累了便找个客栈休息。

多数时间杜宇是在房间内打坐练气,参演符箓阵法。有时也会要上一壶小酒,两碟小菜,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遇到大的城池,也会停下来游览一番。

木棉抿嘴笑了笑,明显不信,以为杜宇是附近的豪门公子,偷偷骑着翻羽出来游玩。

“你应该是附近大户人家的公子吧?怎么孤身一人骑着翻羽?这样很危险的。”木棉眼光流转,顾盼生姿,笑着问道。

“我确实是从京城来的,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杜宇笑了笑,对方不信自己也正常。

“咱们同桌就是有缘,敢问公子贵姓?”木棉以为杜宇不愿意说实话,不过这没关系。

“姓杜,名阳。”行走江湖小心为上,杜宇没说真名。

“原来是杜公子。”木棉拱了拱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子见谅。”

狄淼微微皱眉,看了木棉一眼,不知道师妹要干什么。

“姑娘请讲。”杜宇暗想这姑娘不会平白无故找上自己,果然有事。

木棉笑道“我想骑你的翻羽试试。”说罢将配剑解下,刷的抽开,放到桌子上,“这把剑可是我们端木山庄的十大名剑之一——紫木剑,价值绝对在千金以上,压在这里。”

原来她打的是这注意。杜宇笑了笑,抓起紫木剑看了看,确实是把宝剑,值千金之数。

狄淼见杜宇看剑的姿势,眼中一亮,心中警惕大增,试探道“公子,这剑不错吧?”

“不错。”杜宇点了点头,将紫木剑放回到桌子上。

“公子也是江湖中人?怎么没见带兵器呢?”狄淼紧追问道。

杜宇抬头看了一眼狄淼,“你怎么知道我没带兵器?”

狄淼将杜宇上下重新打量一边,笑了起来,“在下眼拙,实在看不出公子的兵器放在哪里。”

“在这里。”杜宇有心同他们开个玩笑,探手入怀,缓缓将寒霜剑提了出来。

狄淼和木棉一时都惊住了!能把三尺长剑藏在怀中,竟然连手柄都不露,这少年如何做到的?

“原来公子也是江湖客,失敬失敬!”狄淼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拱手道,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意。

“江湖客?算不上。”杜宇摇了摇头,“只是跟着师父练过两年。木姑娘不是想乘我的翻羽吗?去吧,它才歇了一个多时辰,不要走太远。”

“多谢。”木棉高兴的谢了一声,就要冲出去牵翻羽,却被狄淼一把拽住。“师妹,不要胡闹,骑乘翻羽太危险,要是摔下来,跑了翻羽不说,你可能还会受伤。”

“放心吧,师兄,我的本领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会摔下来?”木棉笑着挣脱狄淼,跑了出去。狄淼忙跟了上去,看着木棉跳到翻羽背上,做了个鬼脸,一勒缰绳,向远方骑乘而去,很快没了踪影。

狄淼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让杜公子见笑了,我这师妹从小就是这样子,像个假小子。”

“木姑娘性格直爽,我看挺不错。狄少侠风尘仆仆,着急赶路,莫非有什么急事?”杜宇进入此州后,一路上没少遇到急匆匆赶路的江湖客。



第一百三十一章巨剑门

此事全州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秘密,狄淼道“公子可知道云燕山的巨剑门?”

“不知道。”杜宇摇了摇头。

看来对方真是从远方来的,狄淼暗想,而后愤慨道“巨剑门自从上任门主死后,新任门主继位,便干起了祸害百姓的勾当。正道之士虽有觉察,但苦于没有证据。三年前,我们铃木山庄派了两名弟子去卧底,历时三年,终于让他们找到了确切证据,可消息刚刚传出来,他们便被识破了身份。

“这二人,一个是我师弟,一个是我师叔,都是我端木山庄重要的人物。巨剑门抓住他们之后,反诬陷他们滥杀无辜,用他们的命祭了天。

“我端木山庄将巨剑门的罪名公告天下,召集天下正道,共伐巨剑门。我和师妹想早到,这才着急赶路。”

“原来如此。”杜宇脑海中浮现出云燕州的地图,“若是我没记错,沿着这条官道一直往前走,再走上一千多里路,便到了云燕山下。”

“正是,云燕山是座大山,我们云燕州就是因它命名。巨剑门靠着云燕山不断壮大,连绵数千里的云燕山,如今已成了他们的后花园,连官府在那里的势力都没有他们大。

“山中的猎户渔民,把他们当做守护神般看待。可惜他们却黑了心,经常派人乔装打扮,到山下抢劫沿途富商,残杀武林同道,无恶不作!当真可恶之及!”狄淼说到此处,气愤难耐,重重一拍桌子,“公子,一起去吧,也为武林正道、天下百姓出些力。”

这些江湖争斗,难分正邪,杜宇淡淡笑着拒绝了,“在下本领低微,而且还有要事在身,着急赶路。”

狄淼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公子谦虚了。公子能骑乘翻羽,本领只怕远在我之上。”

“在下只是有些骑乘的小技巧罢了,倒是少侠年纪轻轻,便闯出铃木双剑的名头,本领可见一斑,哪儿是我能比的?况且只是一个巨剑门,全州武林豪杰一聚,还不是一推就倒,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杜宇笑道。

听到杜宇的恭维,狄淼面上显出一丝得意,不过随后叹了口气,道“公子有所不知,云燕山地势险要。巨剑门弟子三千,高手众多。五大堂主,十大护法,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聚集在山下的正道之士也不过三千之数,攻下云燕山有些困难。”

“巨剑门的三千弟子,大部分都是山中百姓吧?而正道来此的必定都是各派精英,取胜的把握还是很大的。”杜宇推测道。

“公子有所不知,巨剑们那三千弟子都是精锐,若是再加上外门弟子,只怕有上万,又是数百年经营,占据天险,易守难攻。我们先前拿着巨剑门杀害过往商人的证据到官府,想借助官府的力量,却被他们拒绝。

“这些当官的都是奸诈之徒!他们打的好算盘,让我们江湖豪杰在前面打头阵,若是攻破了巨剑门,他们便捡现成的功劳。若是我们攻不破,巨剑门也遭重创,他们再出兵,轻而易举!”狄淼说到此处,大为气愤。

巨剑门的势力竟然如此大?杜宇也有些吃惊。

“杜公子骑着翻羽,路过云燕山可要小心一些,如今正邪两股势力都聚在那里,鱼龙混杂。翻羽太过抢眼,容易遭人觊觎,千两白银,足以让人铤而走险。我劝公子早点把它卖掉,买匹好马,一天也不比这翻羽行的路程短。”狄淼建议道。

“多谢少侠提醒。”杜宇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落在狄淼眼中,让狄淼更加觉得杜宇不像初入江湖的样子,可能真有几分本领。

这么一想,狄淼又起了拉拢之意,道“这次攻伐巨剑门奖赏丰厚,每杀一个巨剑门普通弟子,便奖励一百两银子。而且巨剑门库藏丰盈,稀世珍宝不知道藏了多少,攻破巨剑门,这些宝藏人人有份。

“正道之士如今正在云燕山下的安普城聚集,再过上几日,恐怕能聚上五六千人,不少大派都是精英尽出。公子若是随我前去,由我作保,奖赏还能更多一些。”

杜宇笑了笑,丝毫不为所动,“我这点微末道行,在万人的大战中,没翻出半点浪花就死了。”

狄淼见状,知道难以说动杜宇,也明白能骑乘翻羽的人,岂会在乎百两银子的奖赏,没了同杜宇继续说下去的兴趣,心中开始想着骑乘翻羽的木棉。

…………

此时,木棉正在官道上飞奔,若奔雷闪电,耳畔狂风大作。她十指紧紧抓住翻羽的脖子,整个脑袋都埋在那披散的鬃毛中,身子尽可能地压低、再压低!

尖锐的风声在耳畔响起,衣衫都要被撕裂,一根根发丝被风扯得生疼!

她的心从没有哪一刻跳的这么快,仿佛都要跳出来,只能将满嘴贝齿紧咬。

…………

狄淼算算时间,不安道“怎么还不回来,足有三刻钟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以翻羽先前的体力,顶多能全力奔跑一刻钟。可能是木姑娘跑得太远了,翻羽没了回来的体力。”杜宇缓缓说道。

“没了体力会怎么样?不会不走吧,一刻钟,它已经在一百里开外了!”狄淼已坐不住了。

“它没了体力,便会降下速度,那时木姑娘应该就知道翻羽没了体力,折返回来的。”

狄淼强迫自己坐了下来,但很快又站了起来,准备去找木棉。而就在此时,门口出现了翻羽的身影。木棉坐在上面,脸色发青,目光呆滞,长发凌乱,银牙紧挫,腰间的玉带没了踪迹,外衣也披散开了。

狄淼惊的目瞪口呆,杜宇也暗暗咂舌。

狄淼飞奔过去,想将木棉抱下来,但木棉双手抓的太近,几番都没成功,只能先将木棉的十指一根根的掰开。

狄淼扶着“劫后重生”的木棉上楼。

杜宇心道这翻羽以后不能让人随便骑了,饮完了这壶小酒,也回房了。

天过午时,烈日西斜,在小镇上歇息的路人挑担的挑担,牵马的牵马。木棉和狄淼也起身赶路。

狄淼在马上再次问道,“师妹,翻羽真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师兄,我已经说三次了,你还想让我说第四次吗?这翻羽简直不是人骑的。我的头皮现在还生疼呢,那风差点把我的头发拔掉,你看我的袖子都被撕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木棉气恼的说道。

狄淼见木棉生气,陪着笑脸道“师妹莫生气,师兄我只是奇怪。咱们两个怎么也算是高手,在江湖上更是闯出了铃木双剑的名头。你骑翻羽都这般难受,那杜阳和咱们年龄相仿,仅仅练过几年武功,怎能在翻羽身上坐得稳?”

“这我怎么知道?”木棉没好气道,为自己丢失的玉钗和腰带佩玉而懊恼,而后又不确定的说道“可能骑得的多了就好了,现在想想,也是因为刚开始没有及时俯下身子,结果吹落了玉钗。”

狄淼不太认同木棉的说法,“骑乘翻羽,据说非高手不能为,看来是真的了。”

“师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不要再提刚才的事情了。翻羽也可以慢慢走的,不一定总是全力奔跑。”木棉嗔道,想想自己先前的窘态,更加气恼。

狄淼解释道“师妹有所不知,那个杜阳我怎么都觉得奇怪,他先前是怎样将宝剑藏在怀中的?极有可能他是个高手。”

“师兄你想的太多了,他那样的年纪,即便生下来就开始练剑,能有多高的本领?再说,他本领是高是低管咱们什么事。”木棉不以为然道。

狄淼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师妹太单纯了,不过这正是自己喜欢的。“师妹你想,他若是个高手,咱们请他一起到安普城,长辈们定然会夸奖咱们。攻伐巨剑门,正道也多了一丝胜算。腾龙门的斩光飞娃,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大名远扬,遇顶尖高手而不败,他这般年纪有真本事也不奇怪。”

木棉这才明白过来,勒住马缰停了下来,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回去找他吗?”

“算了吧。这只是我的推测,先前我也邀请他一起前往云燕山,可惜被他拒绝了。这次攻伐巨剑门的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若是斩光飞娃来了,巨剑门必败无疑。”想起斩光飞娃,狄淼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崇拜。

“斩光飞娃。”木棉也是心神激荡,这样的人物,真是让人期待。



第一百三十二章宵小

傍晚时分,小镇迎来了它一天的。

客栈内,暗黄色灯光笼罩下的大堂,挤满了人。

“掌柜的,门外的那只异兽可是翻羽?”一位大汉朗声道。

“回客官,正是翻羽。”掌柜百忙中抬起头,高声应道。

“没想到你这样的破店,也会有这样的人来住。”大汉嬉笑道。

这些江湖豪客总是出言无状,掌柜早已经习惯了,被说成破店也不生气,依然笑呵呵的。

“掌柜的,我的牛肉怎么到现在还没上!你们到底还给不给上!”一个干瘦的老头大声的拍着桌子。

“就来,就来。”店小二慌忙应道。

十几张桌子的大堂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的旁若无人猜拳喝酒,高声吆喝,大碗吃酒大块吃肉;有的默不作声,一言不发,吃完之后立马回房,绝不久待。

大声吆喝的多是些江湖客,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肆无忌惮,快活一天是一天。

而安安静静的多是些商人,有些还带着家眷,只求平平安安的做他们的买卖,不想惹麻烦。

不过也有例外,靠东边的桌子上,坐着三个身背大刀的壮汉,只管闷头吃饭,也不说话。三人急匆匆的吃完饭,付了钱便往楼上走。

“大刀门的三位兄弟,可是要去云燕山?我们栖凤山也是去那里,不如坐下了一起喝杯水酒。”一个手握长剑的中年女子站起身,笑着邀请三人,其同桌坐的全是女子。

三名大汉转过身来,其中一个国字脸的男子冲中年女子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栖凤山的薛掌门,失敬失敬。我三人先前赶路太急,甚是劳累,就先进屋歇息了。”

薛姓女子面露失望。她身旁一个妙龄少女在三人走后,气愤地说道“不就是大刀门吗,有什么好神气的!”

“宁儿,不要胡说!”薛姓女子瞪了女孩一眼,责备道。

叫宁儿的姑娘不满地撇了撇嘴,低着头,用力地鼓捣着碗里面的米饭。

薛姓女子看宁儿怄气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满脸愁容道“这一次我带你们去云燕山不知道是对是错?”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轻声安慰道“掌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我们这次不去,定然会惹端木山庄不满。金刚门早就想吞并我们栖凤山,不靠端木山庄我们有什么办法?”

薛姓女子面上愁容依旧,用手摸了摸宁儿的脑袋,伤感的说道“江湖上早传开了,说咱们栖凤山已经成了铃木山庄的后花园,现在,就连大刀门的弟子都看不起我们了。”

“掌门,你多想了。”白发老妪劝道。

叫宁儿的姑娘见母亲伤心,也不再生闷气,转而安慰母亲道“这次咱们到云燕山,就让所有人看看,咱们栖凤山的厉害!不就是大刀门吗,我一个人能打他们十个!”

听了女儿的话,薛姓女子心中更加烦闷,自己女儿口无遮掩,太不懂事,早晚惹来祸事。这话若是被大刀门弟子听到,岂能善罢甘休。

这次攻伐巨剑门的凶险谁都知道,即便正道能胜,也是伤亡众多。这种情况,薛姓女子带着只有十六岁的女儿,实在是无奈之举,只盼望能多立些功劳,让正道大派为自己主持公道。

“母亲,你就看好吧,这次我下山,一定能扬名立万!”宁儿说的豪气顿生。

薛姓女子不再言语,一口气饮了好几杯酒。

大刀门的三个人不愿同栖凤山的人相聚,不是看不上栖凤山,而是真的有事。

三人在房间里面围着桌子,正因意见不合争论起来,声音却都压的极低。

“洛师兄,你可不能妇人之仁,我已经打听清了。那翻羽的主人只是一个少年。不用你出手,就我一人,轻轻松松取他性命。能骑乘翻羽,身上的钱财定然不少。”一个三十来岁、阴鸷的男子说道。

“为了些钱财,犯不着伤人性命。咱们大刀门虽然不是顶尖大派,但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若是杀了那小子,事情败露,你我被正道追杀不说,连咱们大刀门都会被牵连。要我说,今晚半夜,你骑着翻羽离开,到前方的丹木城,低价出售了便是,神不知鬼不觉。”洛姓男子说道。

“师兄此言差异,杀了那人事情败露我们被正道通缉,难道偷窃了翻羽传出去,我们在江湖上还能立足?”阴鸷男子冷冷的道。

“这——,起码事情不会那么严重。”洛姓男子无奈道。

阴鸷男子冷笑一声,道“洛师兄,事情既然做了,就做到底,莫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两位师兄不要争了,那小子没有同伴,只是一个人,好对付的很,我有办法,让那些正道之士说不出什么。”另一个满脸横肉、挺着大肚腩的男子笑道。

阴鸷男子和洛姓男子对望一眼,同声道“师弟有什么好的办法?”

“办法我有两个,而且不惹任何麻烦。”肥胖男子摸着下巴稀疏的胡须,奸笑道。

“师弟不愧读过几年书,办法一想就是两个,快说来听听。”阴鸷男子笑道。

“第一个办法叫借刀杀人。咱们到大街上找一个江洋大盗,若是找不到,寻一个小偷小摸的也行,蛊惑一番,由他盗窃翻羽,得手后再将他除掉,和咱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洛姓男子听了这个主意,有些失望道“谁的脸上也没有写这‘偷’字,哪能说找就找得到?”

“师兄不要着急,且听师弟我把话说完,不是还有一个办法的吗,但这第二个办法就有些狠了!”肥胖男子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

栖凤山众人吃完饭,很快回房间去了——大堂中那些粗陋男人的目光实在让人厌恶。要不是栖凤山人数众多,又是个个带剑,他们恐怕会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叫宁儿的姑娘在房间里面,晃着薛掌门的胳膊,哀求道“母亲,你就让我出去转转吧。这一路上不是赶路就是呆在房间里面,我都憋坏了。”

“不行!你没见外面的那些人吗,个个眼光不善,色迷迷的。你就安心的呆在房间里,外面的坏人太多!”薛掌门冷着脸,生气道。

宁儿姑娘见母亲生气,一点都不害怕,噘着小嘴,道“那些人色迷迷的不是看我,是看丽儿姐姐的。”

旁边叫丽儿的姑娘,白嫩的小脸“腾”的变得通红,慌忙地低下了头。

“你——”薛掌门拿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真没办法。

“母亲,巨剑门的人我都不怕,难道我还怕外面那些宵小。这次我出去拿着剑,谁敢多看我一眼,我就‘咔嚓’砍了他的脑袋。”宁儿嬉笑着抽出来配剑。

薛掌门坚决不同意。

宁儿又跑到老妪旁边,“花姥姥,你就帮我劝劝母亲吧。”

“好了。”白发老妪显然很是疼爱这叫宁儿的姑娘,笑了笑道“掌门,你就让她出去转转吧,这么多天,也憋坏了她,再说到了云燕山……”

白发老妪后面的半句话没说,但薛掌门知道了她的意思。到了云燕山就不知生死了,如今又何必管这么严呢?让她们高兴一天是一天吧。

想到这里,薛掌门勉强点了点头,叮嘱道“别走远,三刻钟内必须回来,别让我们担心!”。

“好的。”宁儿跳了起来,冲到门口,笑道“我不走远,但是三刻钟时间太短了,半个时辰吧。”说完砰砰的冲下楼梯,跑到门外了。

这座小镇因为官道之利,建设的有些规模。

一条二里长的街道,粮店、布店、兵器店样样俱全。

白天行人都忙着赶路,少有人光顾,到了晚上便大不一样。打尖住店的行人酒饱饭足之后,免不得出来逛逛,各家店铺生意都十分兴隆。

宁儿带着剑,走路都有点蹦,兴奋地东张西望。虽然是条小街,但她却看得有滋有味,见到一些新奇的玩意便凑过去,尤其是看到一家首饰店时,更是一头扎了进去。

“小姑娘,看一看这个翡翠手镯吧,这个是上等的翡翠,戴在你手上和你的气质很搭。”掌柜嬉皮笑脸的极力推荐道。

宁儿把翡翠手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忍不住戴上试了试,宛若白藕般的手臂在色彩碧绿的镯子衬托下更加迷人。

“姑娘,十两银子。”胖掌柜看宁儿只是一个人,又是涉世未深的模样,笑眯眯地漫天要价。

“十两银子?这么贵!”宁儿赶忙将手镯取下,“太贵了,我买不起。”

“姑娘,你身上带了多少钱?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人见人爱,我可以便宜卖给你的。”掌柜貌似诚恳地说道。

被人夸赞漂亮,宁儿不由得害羞起来,心中乐开了花,不好意思的慢吞吞的答道“只有二两银子。”

掌柜窃喜,表面上却装作痛惜的样子,“唉,太少了,不过看姑娘这么漂亮,我就赔钱卖给你。”

“真的?太谢谢你了。”宁儿欢天喜地重新拿起手镯,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递了过去。掌柜的正要去接,却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掐住了他的手腕。

“敢问掌柜,你这个翡翠手镯是什么玉石?值二两银子!”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龙跃天

掌柜的心中一惊,待抬头看只是一个少年,满脸横肉一扯,恶狠狠的说道“那来的野小子,敢管你大……,啊——!”

“连一个小女孩你也骗,看来是想吃点苦头了。”杜宇手上稍一用力,掌柜顿时便受不了,吃疼的大喊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这个手镯我不要了……”在官道上行走的,不少都是一言不合,便血溅五步的主,虽然杜宇看起来不像狠角色,但手上的力道实在不轻,掌柜吃痛不起。

“算你识相!”杜宇轻轻一甩,掌柜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宁儿没想到自己这么聪明竟然会被骗,一时恼羞成怒,很是气愤,刷了抽出长剑,架在掌柜的脖子上,“你!你竟然骗我,看我不杀了你!”

这下掌柜的真是吓得面如土色,因为面前的姑娘此时看上去,像是失去了理智!

杜宇在一旁觉得好笑,“算了吧姑娘。为了二两银子就取人性命,人命何时这么贱了?再说钱不是还在你手上吗?”

宁儿也是一时羞怒,真若杀人,可下不去这个手,气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奸商,连本姑娘都敢骗,看我怎么惩罚你!”

“姑娘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掌柜求饶,心道今日真是到了大霉。

宁儿气愤难耐,却不知道怎么惩罚这个奸商,杏目一转,看到面前一个个手镯吊坠,发簪耳环,有了主意。

宁儿把看得顺眼的数十件首饰一收,然后再狠狠地踢上掌柜一脚,理直气壮地说道“这算是你赔我的!”

至于杜宇,早在宁儿抢首饰的时候跑开了,暗道这小姑娘也够刁蛮的。

这个小镇没也什么好逛的,杜宇离开了首饰店,便回了客栈。谁知他刚到客栈门口,迎面就冲出来一人。

杜宇侧身闪避,还是“慢”了。

“啪”的一声,对方酒壶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小子,不长眼吗!连本大爷都敢撞,不想活了!”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响起,一把抓向杜宇。

杜宇身子一晃,避开了抓来的大手。

对方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阴鸷男子,背着一把厚背大刀,见没抓住杜宇,微微一愣。

“好小子,知道你爷爷的名头吗!大刀门的瀚海飞龙——龙跃天!今日你不给个说法,休想过去!”阴鸷男子大声叫道,“还有,知道这是什么酒吗?落叶柳!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阴鸷男子话音刚落,从楼梯口已窜出来两人,同样身背大刀,看到阴鸷男子后大声叫道“师兄(师弟),出了什么事?”

“这小子走路不长眼。往我酒壶上撞,你看,咱们的落叶柳没得喝了!”阴鸷男子痛心疾首,仿佛地上的酒是他的命。

杜宇面无表情地看了阴鸷男子一眼,刚才他看得真真切切,酒壶是对方故意摔得。

“真是可气!”国字脸男子咬牙切齿,“扫了爷爷的雅兴!说吧,你想怎么办?”

杜宇冷哼一声,不屑地反驳道“哼!怎么办?你又没看到,如何知道是我撞的你师弟,而不是他撞的我?”

“呵呵……”阴鸷男子不怒反笑道,“好小子,你倒是伶牙俐齿,这地上的酒壶难不成是你的?撞碎了我们的酒壶反倒有理了!

“小子,爷几个也是讲理的人。看我们背上的大刀!我们可是大刀门的人,名门正派。原本你只要道个歉就算了,但既然猖狂嘴硬,爷爷我今天就要杀杀你的锐气!这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将来的路走不远。

“现在跪在地上,磕上三个响头,叫声爷爷,事情就算了。若不然,呵呵!”阴鸷男子往前跨上一步,挑衅的说道。

大刀门虽然不是响当当的门派,但在云燕州也是说得着的。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杜宇怎会将这几个人放在眼中,不屑道“我若是不办,又能怎样?”

“怎样?哼!”阴鸷男子冷哼一声,猛地抽出背后的长刀向杜宇脖子上架去。

杜宇侧身一闪,轻飘飘地避过。

大刀门的三人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小子到有几分本事。

“既然你们想动手,那就让我看看大刀门的本领!”周围的人不知道杜宇从何处拿出了一把宝剑,寒光闪闪。

龙跃天三人见到杜宇手中的寒霜剑,又喜又惊。喜得是,杀了杜宇,不但有翻羽可乘,还有宝剑可拿。忧的是,看杜宇刚才闪身的步伐,不像是个庸手,再加上手中的宝剑,击杀杜宇可能并不像原先想的那么容易。

“好!原本以为你不懂武,我们也不好来硬的,既然佩戴宝剑,也是个练家子,算是江湖中人。咱们就按江湖的规矩,凭本领说话,手底下见真章。不过丑话我说在前面,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你性命,可怨不地别人!”龙跃天厉声道。

见双方拔刀相向,旁边一个富商模样的人出声劝道“三位大侠,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大动干戈,说个数,让这位公子赔些银两就算了。”

名叫龙跃天的阴鸷男子面色一寒,好不容易把杜宇逼到这个地步,怎愿就此罢手,怪这人多事,大声骂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抬起脚欲踢向富商,前面却凭空出现了两把利剑。

出剑的是富商旁边的两名护卫。

龙跃天见状,悻悻地收了脚,不愿节外生枝。

栖凤山的薛掌门站在客栈的走廊上,见杜宇年纪轻轻,心生怜悯,出言劝道“大刀门的三位兄弟,只不过一壶酒,看在我薛某人的面子上,算了吧。”

龙跃天抬头看了薛姓女子一眼,拱了拱手,傲然道“薛掌门,不是我三人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小子太猖狂,在下不得不出手教训教训!薛掌门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取他性命,只是让他长点记性。”

薛掌门有心再劝,旁边的老妪轻轻的拉了她一下。

薛掌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劝杜宇,道“公子,何必意气用事呢?你面前的三位都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你就道个歉服个软,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事情也就过去了。”

“多谢薛掌门好意,在下也有分寸,不会取他性命。”杜宇反唇相讥龙跃天,但在周围的人看来,却是轻狂无知自大之举。

“薛掌门,你也看到了,这小子猖狂得很!”龙跃天大笑道,挥了挥手中的宝刀,喝道“小子,报上名号,我瀚海飞龙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烈火州杜阳。”杜宇朗声道。

阴鸷男子心中一喜,烈火州,与此地相距甚远,杀之无事,颇有风范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出手吧!”

围观的众人见状,大哄一声,闪出了一块空地。

杜宇面露讥笑之色,不再多言,一剑向龙跃天肩膀上刺去。

龙跃天自负本领高强,不闪不避,大刀一挥,砸向寒霜剑。

杜宇反手一转,寒霜剑变了去势,不急不缓地贴着刀身削向龙跃天的右手。

龙跃天只觉得眼前一花,长刀击空,连忙回收刀势,跟着又见寒霜剑到了右手边,大惊失色,手腕一抬,用铜制护腕去挡寒霜剑。

杜宇将寒霜剑抬起三寸,越过龙跃天的护腕,向他胸前刺去。

龙跃天见杜宇的长剑贴近缠绕,手中大刀挥击格挡不及,只能仓惶后退!

杜宇也不追击,若无其事地看着龙跃天退开丈远。

围观的众人,眼见杜宇一招便将龙跃天逼退,大声叫好。

稳住身影的龙跃天虽然心有余悸,但却不以为是杜宇本领高强,只以为是自己轻敌,心道这小子乳臭未干,虽然速度了得,但比起内力浑厚,铁定不如自己。

龙跃天大喝一声,挥刀又上,那刀势刚猛迅疾,显然要与杜宇硬拼力量!

杜宇面无表情,右手轻轻一抬,寒霜剑划出一道圆弧,飞出一道剑气,击在迎面而来的大刀上。

只听“咔嚓一声,龙跃天手中长刀应声而断,不能阻挡寒霜剑分毫。

杜宇手臂向下一压,一剑向龙跃天头上斩去。

龙跃天惊得亡魂皆冒,身子一矮,就地一滚,远远躲开。他虽然避开了杜宇一剑,但身影狼狈,顿时引得围观的看客大笑了起来。

龙跃天仓皇地从地上跃起,看着手中的断刀,再看看满身尘土,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大刀门另外两人急忙上前,将龙跃天护在中间。



第一百三十四章杜涛祖

杜宇冷眼看着三人。围观的众人叫好声此起彼伏。

见杜宇如此厉害,栖凤山薛掌门便想拉拢结识,道“公子好手段,倒是薛某先前多虑了。”

杜宇笑着应道“薛掌门缪赞,在下只不过仗着兵器锋利罢了。”

龙跃天朴一交手便败,根本没有试出杜宇本领深浅。师兄三人站在一起,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进是退。

但不用三人选择,杜宇已开口道“刚才三位还喊着要教训本人,怎么现在站着不动了?难到是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主?所谓的大刀门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吗?”

龙跃天三人终究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面子很重要!

洛姓男子上前一步,大声道“我师弟断了配刀,便有我来战你。大刀门洛飞客,请赐教!”

杜宇将洛姓男子从头看到脚,道“我看你比你师弟也强不到那里去,还是你们三人一起上吧。”

洛姓男子本来就没什么把握,见杜宇开口要自己师兄弟三人一起,正中心意,故作豪爽的道“好,真是英雄出少年,既然阁下有这份豪气,我师兄三人恭敬不如从命。只要你能在我师兄弟三人手下撑过三招,这事就算了!”

洛飞客打的好注意,见杜宇本领高强,便想借机下台。

“三位恐怕打错了注意,事情可不是你们说算就能算的了得,不过……”杜宇说道此处微微一顿,“若是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我还是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的。”

“好!好!”洛飞客连道两个好字,面色越发阴沉,扭头对旁边一位头发蓬松的刀客道“阁下想必就是西峡客杜涛祖,恳求借宝刀给我师弟一用。”

“阁下好眼力,竟然识得在下。但在下从来刀不离身,而且我这宝刀,爱惜如命。若是被杜公子的宝剑劈断,阁下如何陪我?若真想为你师弟寻一把刀,就到那边取一把吧。”杜涛祖用手一指。

众人顺着方向望去,顿时哄堂大笑,那是厨房做菜的刀具。

“你——!”龙跃天气愤难耐。

洛飞客压住心中怒气,沉声道“若是我没记错,阁下师承御刀宗。至于家师是谁,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杜涛祖眼角一跳,一句话不再说,抽出手中的宝刀向龙跃天掷了过去。龙跃天探手去接,没想到刚碰到刀柄,一股大力从上面上传来,汹涌澎湃。

杜涛祖对于洛飞客强行借刀,心中恼火,借机想让龙跃天出丑。

龙跃天也不是庸手,仓促间发力定住双脚,虽然上身晃动,但脚下终究没有移动半分,“阁下今日借刀之恩,我瀚海飞龙记下了!”龙跃天狠声说道,已经同杜涛祖结了仇。

杜涛祖面色阴沉,不再答话,心中飞速思量,暗道这洛飞客竟然知道自己家师是谁,说什么也要除掉他!

“三位既然都有了兵器,就出手吧。”杜宇寒霜剑向前一指。

龙跃天三人相视一望,同时挥刀向杜宇攻来。

杜宇长剑一挺,刺在龙跃天大刀上。真是如刺腐土,寒霜剑从中一穿而过。

龙跃天惨叫一声,飞身后退,鲜血从锁骨上撒了出来。

杜宇也不追击,剑势一转。

肥胖男子只觉的眼前一花,扑到在地,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洛飞客眼见杜宇手中剑快若鬼魅,转眼间已将自己两个师弟击伤,顿时面色狂变,后退几步,对着虚空飞快的舞动手中大刀。

空中陡然出现四个大字。

“大道无期!”洛飞客大喝一声!随着最后一刀落下,一人多高的四个大字清晰的立在半空之中,正是大刀门的镇门之术——大道无期。

洛飞客面色苍白,汗如雨下,显然是其功力不够,勉强施展出此术所致。

杜宇身后众人惊叫着一哄而散。

杜宇想见识见识洛飞客的绝技,便任由他施展,站在那里不闪不避。

洛飞客见杜宇如此托大,心中狂喜,大喝一声“去!”

四个大字仿佛通灵一般,忽然动了起来,向杜宇直冲过来。

“不可硬接!”栖凤山的薛掌门惊呼道。

四个大字从杜宇身上透体而过。

周围一时鸦雀无声,都愣愣的看着杜宇。

洛飞客师兄弟三人心中狂喜。薛掌门惋惜的叹了口气。西侠客杜涛祖盯着杜宇,难以相信,这杜宇原本胜券在握,没想到就这般死在了洛飞客的刀下,还指望他将洛飞客三人除掉呢。

“虽然本领高强,终究是太年轻了,对敌经验太少,大刀门的大道无期他也敢硬接!”一个驼背的老人摇了摇头。

围观众人喧哗之声大起,洛飞客笑着上前,欲取下杜宇手中的寒霜剑。

不少江湖人士看杜宇手中的宝剑眼馋,但人是大刀门杀的,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走上前的洛飞客眼前一花,肩膀已出现了一道血痕,惨叫一声,连连后退。

围观的众人尽皆骇然!

这少年本领也太妖孽了吧!竟这般接下了“大道无期”,还一点事都没有!

洛飞客三人此时已明白和杜宇是云泥之别,那里还敢再战。

西侠客杜涛祖见杜宇只是击伤三人,未取三人性命,心中有些失望,有意大声喊道,“还请将我的佩刀归还!”

龙跃天羞愧地将长刀掷出。

杜涛祖接过佩刀,不满的嚷嚷道“借我的宝刀,现在被击穿了一个洞,竟然屁都不放一声。以后大家可要长点记性,千万不要再借大刀门东西了!”

但杜涛祖的声音一瞬间便被其他声音掩盖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长江前浪推后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公子真是百年一遇的奇才!”

“不知道公子的师父是哪位?竟然能教出来您这样的人物。”

“……”

对众人的这些称赞之语,杜宇充耳不闻,对龙跃天三人冷冷说道“滚吧!”

“公子真是好本领,在下栖凤山薛蔡薿,添为掌门之位,不知道公子可方便去屋中一叙。”薛蔡薿想结交杜宇,满脸笑意地上前问道。

杜宇礼貌性的笑了笑,“如今天色已晚,在下明日还要赶路,抱歉。”

薛蔡薿心中失望,但面上笑意不减,“公子是烈火州人士,我们赶往云燕山,走得是同一条路,不知道明日可否同行?”

薛蔡薿打的好主意,若能将杜宇请到云燕山,栖凤山在江湖上的名望一定大增。这次带的十几个弟子中,到有几个明艳动人的,若是能将门下弟子和杜宇配成良缘,就算只是做个偏房,也是好事两桩。

“在下骑的是翻羽,恐怕不能和诸位同行。”杜宇笑了笑。

听到“翻羽”二字,薛蔡薿神情落寞下来,这少年是豪门子弟,本领又如此高强,栖凤山是高攀不上了,勉强笑道“既然如此,妾身就告辞了。”

龙跃天师兄三人回到房间,从包裹里面翻出一些跌打损伤药,小心涂抹在伤口。

龙跃天强忍着疼痛,愤愤难平,道“师兄,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算又能怎样!去找死吗?咱们就是再练二十年也不是那人的对手。”洛飞客没好气道,回头又埋怨那肥胖男子,“徐华,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也不想想,敢独自一人骑乘翻羽,能是一般人吗!”

肥胖男子低头生闷气,这个主意你们是同意的,现在却把责任推倒我身上。

“师兄,何必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三个虽然不是他的对手,可大刀门还有数百师兄弟呢!而且掌门师伯就在云燕山下。那小子想回烈火州,必定路过云燕山。咱们飞鸟传书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替咱们出了这口恶气!”

“算了吧。”洛飞客叹了口气,“只怪咱们运气太背,踢到了铁板。如今咱们的伤势,去云燕山只会丢咱们大刀门的脸。还是养好伤,将损坏的兵器修补好,回门派吧。”

“已经成这样了,还怎么修?请铁匠接上?还不如再买一把。”龙跃天将断刀掷到桌子上,愤愤不平道,“一把好刀,哪个不要上百两银子?可现在咱们三个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先前盯上那少年,就是打钱的主意。现在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钱没谋到,还受了伤,折了兵器。”

肥胖男子见两位师兄犯愁,冷声笑道“咱们习武之人,若是不择手段,这钱还不好弄!”

“师弟莫非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听听。”龙跃天顿时来了精神。

徐华还因刚才被洛飞客埋怨生气,阴阳怪气地道“主意到是有一个,却不是什么好主意,还是不说为好,省的遭人埋怨。”

洛飞客讪讪笑了笑,道“刚才是师兄一时着急,说话没注意分寸,师弟不要介怀。”



第一百三十五章伏击

见师兄给自己道歉,徐华也就释然了,道“我仔细看过地图,从此处到碧玉城有一条近路。走官道大约三百里路程,若是走这条小道,也就一百多里,整整缩短了一半。咱们在这条小道上寻一偏僻处设伏,找一条大鱼下手,不说千两白银,数百两还是能够轻易到手的。到时候换几把好刀,以后与人对敌,咱们也不吃兵器上的亏了。”

“既然是小道,走的人自然少,多半都是一些独行客,那些富商贵人宁愿多绕一些路也是不会走的。”龙跃天提醒道。

徐华道“师兄说的不错,寻常有钱人自然是不会走的,但是一些商人,贪图日程,还是会的。两位师兄还记得先前出言调和的那位富商吗?他旁边的两个护卫,我看身手不弱。能够请得动这样的人当护卫,随身携带的钱财肯定不少。只要将他引诱到那条小路上,咱们下手,必定大有收获。”

“但是师弟,你有办法将他引到小道上吗?”龙跃天皱眉问道。

“自然是有的。”徐华胸有成竹笑了笑,“就看两位师兄做不做了?”

龙跃天急切道“自然做了,这等好事如何不做,我还急着用他的钱来买大刀呢!”

徐华头一抬,望向洛飞客。洛飞客沉吟不语,踌躇不定道“我看那两个护卫的身手不弱,咱们三个都受了伤,能否拿下?可别像这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而且他们一行人数众多,若想保密,就得全部杀了,十几条人命,事情有些大了……”

“师兄多虑了,换装易容,咱们还是会一些的。那富商只见过咱们一面,料想也认不出来。他的两个护卫身手虽然不弱,但又岂是咱们三人的对手。只要将那两个护卫头领一杀,其余众人必定一哄而散。”

洛飞客仔细一想,觉得徐华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次咱们就做了!”

“好!”徐华大喜,“我这就去见那富商,定然能说动他走那条小道。”

徐华离开后,龙跃天也回到了房间。龙跃天将房门关上,从包裹中拿出一只三寸大小的飞鸟。

这鸟灰色的羽翼,褐色的爪子,其貌不扬,但却是一只珍贵的信鸟,灵动识路著称,寻常猛禽根本擒不住它。

看着手中的飞鸟,龙跃天冷笑一声,面上显出厉色。

龙跃天到楼下向掌柜的借来笔墨纸张,回到房间候后伏在桌前,在纸上写下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然后,他将上面的字裁下,卷成一个细细的小筒,表面涂上石蜡,最后再拔下一根头发,紧紧的系在飞鸟的腿上。

做完这一切,龙跃天打开窗户,双手一托,三寸飞鸟羽翼一展,一头扎入黑暗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飞鸟离开,龙跃天得意地笑了笑。

放走飞鸟后,龙跃天稍稍易了妆容,带上全部的银两出了客栈,去了小镇的兵器铺,在一堆兵器里面挑挑拣拣,寻了一根铁棍。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富商一行十几人草草的吃了饭菜便启程了,出了小镇数里后脱离大道,拐到一条小路上。

也不知道徐华和富商说了些什么,真的说动他们走了小路。

约莫走了十来里后,富商掀开轿帘,望了一眼前方的路。这条路不是官道,两边树高林密。

这富商也是州内大户,虽然只做云燕州的生意,但买卖也不小。这次因为货物较多,特地请了镖局的人。

“许镖师,去前面找个人打听打听,看看这条路到底好不好走?”富商并不放心,对前面的镖师喊道。

“好勒,东家。”前面一位劲装男子应了一声,然后一催坐骑,向前飞奔而去。

旁便一个青年镖师笑道“东家,您放心,不管前面的路好不好走,有我们永兴镖局护卫,这一路上一定平安。”

富商笑了笑,道“永兴镖局的名头,在咱们云燕州那是大名鼎鼎。这次你们来了十多个人,还有许莫两位大镖师,我怎么会不放心?不过咱们现在走的不是官道,还是小心些为好。”

青年镖师听富商称赞自己的镖局,心中得意,呵呵笑道“东家说的在理。”

富商放下轿帘,望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小心地问道“杜大侠,这马车还坐得惯吧?”

“坐得惯。”中年男子悠悠地点了点头。他正是西侠客杜涛祖。

“那就好。”富商点了点头,恭维道,“这次能与您同行,我也就放心了。您是成名人物,那些山贼土匪遇到您,多半只有逃命的份。”

杜涛祖淡笑道“员外谬赞了,您请的许、莫两位大镖师,本领不在我之下,若不是他们两个此去要接另外一只镖,您未必能够请的动他们。”

富商没想到自己请的这两位大镖师连成名已久的杜涛祖都推崇,心里有几分高兴,道“杜大侠谦虚了,这次杜大侠是不是也要去云燕山?咱们云燕州的豪杰要攻伐巨剑门,这件事江湖上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这样的大事,我西凉山怎会不参加?我的一位师兄就是死在巨剑门之手,这次定要他们血债血还!”杜涛祖狠声说道。

这条小路并不是前往云燕山最近的路,甚至还有些绕远。也因此早上杜涛祖要和富商同行时,富商心中就有些疑虑。

不过富商见杜涛祖和许、莫两位大镖师认识,想着同行又多个高手,便答应了。但杜涛祖不骑马却来乘车,如今又问明白了对方是去云燕山,和自己并不顺路,富商心中疑虑更胜。

杜涛祖看出了富商的心思,道“我虽然去的是云燕山,但要路过碧玉城办事。想想有十多年没坐过马车了,今日不由得想坐一坐。我小的时候也是富家子弟,只是后来家境中落,不得不入了江湖。”

“哦。”富商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杜涛祖说完这句话,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富商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在心中思量,既然许、莫两位大镖师同意了杜涛祖随行,想必和他交情不浅,应该没什么不妥,也许对方真的是贪图马车的舒适。

杜涛祖可不是贪图马车舒服。自从昨天晚上见洛飞客知晓他的来历,他便对大刀门三人起了杀心。眼巴巴的盼着杜宇将三人击杀,可惜杜宇只将三人打伤。这让杜涛祖大失所望,不得不思量亲自动手。

洛飞客师兄三人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以一敌三胜算太低,再加上洛飞客练出来了大道无期,杜涛祖更是觉得没有把握,放弃了硬拼的计划,准备用计谋取胜。

皇天不负有心人,杜涛祖在暗处偷听了洛飞客三人的谈话,找到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准备将计就计,借许、莫两位大镖师之力取他们三人性命。

…………

杜宇轻勒缰绳,让翻羽停了下来,拿出怀中的地图对照,确定无误后,双腿一夹,翻羽迈开四蹄,又奔腾而去。

…………

栖凤山一行十余人洋溢在喜庆当中,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件首饰,特别是宁儿,手上、脖子上夸张地带着好几件。

“花姥姥,你看这串珠子多漂亮,您就带上吧。”宁儿手上拿着一串项链,非要往老妪脖子上套。

老妪一边躲闪,一边嗔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带这种东西像什么样子,要带你们自己带。”

宁儿可不怕老妪生气,撒娇道“你就带上看看嘛?您一点都不老!您在我眼中,还年轻着呢。”

老妪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胡说八道,我都七十多岁了,还不老!”

“真的不老。”宁儿笑道,趁老妪不备,将项链套在了她脖子上,拍着手笑了起来。

老妪伸手就要取下,却被宁儿一把按住,“花姥姥,您看我母亲都带了,您就带着吧,您要是不带我们都不带了。”

老妪爱怜地瞪了宁儿一眼,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她们爱闹就闹吧。

宁儿欢呼雀跃,其他女子见老妪带着项链的模样,都忍俊不禁,低头偷笑。

老妪也不为意,这群孩子,只要她们高兴就好。

“宁儿,以后可不许这样,虽然只是一些假的玉石,但你这样明抢,被一些用心的人传出去,可是会坏了咱们栖凤山的名头的。”薛蔡薿忍不住教育自己的女儿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宁儿的心思

宁儿噘了噘嘴,不满地道“母亲,我都给您解释好几遍了,我这不是抢,是那个掌柜赔我的。你若不信,可以问那个杜阳。对了,他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大刀门的三个人都被他打败了?看不出来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也没见他长三头六臂呀?真是可惜了,昨天晚上的好戏我竟然没赶上。”

“是没长三头六臂,可是人家天赋好,又努力!”薛蔡薿瞪了女儿一眼。

“我天赋也很好呀,平时也够努力的。”宁儿皱眉不解,过了一会,忽然大叫一声,“我知道!”

这猛的一声吓了旁边的老妪一跳。

老妪用拐杖戳了戳地,“我的姑奶奶,你知道什么了?别一惊一乍的。”

宁儿欢呼笑道“照我母亲说的,天赋好又努力,便能像他那样,我想我也快了,说不定到了云燕山我便成一个绝顶高手了!”

宁儿说道这里,琼鼻一皱,“我现在也不差呀!”

见宁儿这个样子,众人都笑了起来。薛蔡薿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快点赶路吧。这条虽然是通往云燕山的近路,但咱们的坐骑实在不怎么样,一天也不过赶个一二百里,要天才能到。”

就在众人说话的当口,忽然一阵狂风刮过。一头浑身雪白,头顶独角,丈高的异兽停在了旁边。上面坐了一个少年,半个身子都被异兽高扬的头颅挡住了。

“是你!”宁儿惊叫一声。

杜宇老远看见薛蔡薿一行,想着也有一面之缘,对方也曾想结交自己,便停下来打声招呼。

“薛掌门,各位女侠!”杜宇拱手道。

薛蔡薿见是杜宇,大为高兴,连忙催马走近,“没想到公子也没走大道,能再次遇到公子,真是薛某的荣幸!”

老妪见有外人,忙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藏起来。宁儿越过众人,骑马走到前面,对着杜宇说道“唉!昨天的事情我还没谢你呢。”

“没大没小,叫杜公子。”薛蔡薿瞪了宁儿一眼,回头对杜宇笑道,“杜公子不要介意,我的女儿从小是这样。昨天晚上她说遇到了你,我还以为是信口开河,没想到是真的,薛某在这里谢过了!”

“薛掌门客气了。”杜宇笑道。

宁儿在马上坐直身子,老气横秋的说道“昨天晚上,我母亲说一个少年将大刀门的三个人打败了,我还以为不是你呢。看你年纪轻轻,本领倒是不错!”

“只是仗着兵器厉害罢了。”杜宇谦虚道。

“昨天要不是公子,宁儿就要被那奸商骗了。”薛蔡薿笑道。

“是呀,我该怎么谢你呢,嗯,这个手镯送给你。”宁儿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手镯递给杜宇。

杜宇摆了摆手,心道这姑娘可真调皮。

宁儿转着手镯,眼睛盯着翻羽,“你的坐骑可真漂亮,载我一程如何?”

“它速度太快,你坐不了。”杜宇直接拒绝。

宁儿杏目一瞪,道“小气鬼!”说罢,眼珠子转了转,竟然纵身跃到了杜宇身后,撒娇道“你就带带我吗,我还从没有坐过这样漂亮的坐骑呢,好不好嘛……”

还没等宁儿说话,花姥姥已责怪道“宁儿不要胡闹,快下来!”

但薛蔡薿却一反常态的替女儿求情道“宁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下山,要不杜公子满足她这个愿望?”

杜宇笑了笑,有意让这个调皮的小姑娘吃点苦头,道“别怪我没给你说,这是翻羽,一个时辰可行千里,形成的烈风都能将人吹飞。”说罢,双腿一催,卷起一阵狂风,向前方飞奔而去。

宁儿惊叫一声,一把抱住杜宇,将身子紧紧贴在杜宇身上,吓得哇哇大叫。

感受着身后的柔软身躯,杜宇心中有些异样,但这丝异样很快便被他抛在了脑后。

宁儿哭声哀求“能不能慢一点?”

杜宇勒了勒缰绳,翻羽速度减到四分之一,“宁儿姑娘,感觉怎么样?”

“太快了!”宁儿心有余悸。

“刚才的功夫,我们已经行了二十多里路,我送你回去吧。”杜宇调转翻羽,准备送宁儿回去。

“这么快就回去,我还没有过瘾呢!这样的速度再往前走上一百里,然后送我回去!”宁儿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架势,噘着小嘴“蛮横”地说道。

“一百里太远,我再带你行上几十里吧。”杜宇道。

宁儿不置可否,四处张望,指着前方兴奋地道“你看前面的山,云霞雾绕的,多漂亮,也不知道有没有上山的路?”

前面数座山峰,高耸挺拔,远远望去,郁郁葱葱。山下有一片湖波,碧波荡漾。山增水势,水增山色,相互映衬,好一番美景,看的杜宇都想去游览一番,“山峰太陡,不好攀登。这样吧,到前面的湖泊看看,然后送你回去。”

“嗯。”宁儿点了点头,同意了。

溪水从远处的山峰上流下来,在此形成了一个湖泊。微风轻轻拂过,荡起一片涟漪。不少水禽在不远处嬉戏,还有一些鱼儿高高跃出水面。

“你看,你看,多漂亮!”宁儿兴奋地叫到。

碧水青波,鱼虾嬉戏,真的很漂亮。

杜宇坐在岩石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只小龟。小水龟浮出水面,努力地挥动四肢,想爬到一块卵石上,但几此都失败,却依然倔强的往上爬。

杜宇笑了笑,用手指轻轻地夹住小水龟,将它放在卵石上。小水龟东张西望,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到了上面。

“我们栖凤山比这里还要漂亮。”宁儿语气中忽然有强烈的伤感。

杜宇的目光从小水龟上移开,见宁儿脸上竟然挂着两串泪珠,担心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没什么。”宁儿擦拭泪水,想止住哭泣,但谁想,手指一碰眼角,忽然间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杜宇皱眉道,让别人听到,还以为自己欺负她呢。

宁儿也不说话,只是嚎啕大哭,泪如雨下。杜宇连声相劝,希望她别哭了,但宁儿哭哭啼啼好半天,才停下来擦了擦眼角,狠声骂道“可恶的金刚门!”

杜宇有些后悔带出宁儿,如今也只能先哄哄她,免得回去栖凤山那些人乱想,顺着她的话问道“金刚门怎么了?你和他们有仇吗?”

“仇深似海!”宁儿咬了咬牙,抽出佩剑,重重地劈在前面的石头上。只听“铛”的一声,石头上溅出一道火花,从中间裂开。

“我栖凤山落到这步田地,全是拜他们所赐!有朝一日,我定要振兴栖凤山,灭了金刚门!”宁儿高举佩剑怒道怒道。

这是门派之间的争斗,谁对谁错?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一般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

“我母亲说你是烈火州人士,是真的吗?”宁儿发泄了一下情绪后,整个人好多了,回头轻声问道。

“是的。”杜宇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着急回去吗?”宁儿双眼微红,柔声问道,面上竟生出了一份恬静来,和往常大大咧咧的模样迥然两异。

“着急!”杜宇斩钉截铁道,没有因为宁儿的楚楚可怜有半点犹豫。

宁儿鼻子一皱,又要伤心落泪,勉强控制住,悲声说道“我栖凤山在碣石郡,占地数十里,千丈高峰都有好几座,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当年我们开山祖师为官府立了大功,官府赏下来的,到我母亲这一代,已经有七百年的历史、传承三十余代了。我们也曾兴盛过,门下弟子上千,可惜后来得罪了人,差点断了传承。

“传到我母亲这里,本来还有好几十人了,可是金刚门觊觎我们栖凤山,数次上山骚扰,出言侮辱,几番争斗下来,又有十几个同门被杀。我母亲无奈,只能将我姐姐嫁到端木山庄,托庇在端木上庄门下。可端木上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金刚门打的一样的注意,更为可气的是,他们派了十几个弟子上山求亲,真真的是想完全吞并我们栖凤山。

“如今江湖合力进攻巨剑门,我们栖凤山也收到了会盟请帖。虽然门中几位长辈极力反对,但我母亲还是力主前往,并且带上了我,表明此行的决心!

“母亲希望这次能够多立些功劳,倒时会盟结束,也能在大会上说上几句话。

“我母亲说了,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正道为我们主持公道,承认我们栖凤山地位。好守住祖先的基业,别断了传承!但你也看到了,我们只有十几个人,能立什么功劳?

“我想请你随我们前往云燕山。我算了时间,再有十日正式会盟。会盟之后,立即进攻巨剑门。巨剑门一向自大,必定会开门应战,胜败也就两三日,耽搁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宁儿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急促了几分,梨花带雨地哀求道“你和大刀门三人过招,我虽然没有亲眼见,但听姐妹们说起,知道你的本领很大。这次你若能和我们一起前往云燕山,我感激不尽!”



第一百三十七章滚焰符

杜宇叹了口气,“栖凤山既然是官府封你们的,金刚门想霸占,你们应该去找官府才对。将希望寄托在端木山庄身上,我觉得不妥。而且你也看了,我就一个人,去了云燕山,在数千人中,只是平平一员,能立什么功劳?”

宁儿双眼含泪,双腿一屈,竟然跪在杜宇面前,哽咽道“官府我们找过了,没什么用,他们和金刚门狼狈为奸,七百年的事了,他们早就不认我们栖凤山的传承了。”

杜宇去扶宁儿,宁儿却不起来。“公子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杜宇无奈,只能手上用力,强行将宁儿扶起,生气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宁儿强忍着哭声,“我不会让公子白去的,我栖凤山公子看上什么,即便我做不了主,也会尽力给公子讨来的。即便是我,我也愿献给公子……。”

“我可不是那种贪财好色的人!这天下间没有不变的东西,七百年了,既然守不住了就让出去,为了一座山,犯不着卖了自己!”杜宇没好气道。

宁儿摇了摇头,目光忽然变得阴冷,“但我觉得值!那是我们的传承!我们守护七百年的传承!可以用我们的血捍卫的传承!栖凤山,是我一生的信念!一个人或者连信念都没有,和行尸走兽有什么区别!”

“可你们已经死了十几个同门了,再这样下去,伤亡会更大的。”杜宇无奈道。

“那我问你!”宁儿满眼愤恨,指着杜宇,“别人占了你的家园!侵占你的家人!你是选择逃避?还是迎头反击!”

杜宇忽然想到了邙山,理解了宁儿的心情,沉声说道“自然是迎头反击了。”

“那你凭什么让我们逃避!”宁儿恶狠狠地说道,胸口因为激动剧烈起伏。

良久宁儿平复了情绪,看着杜宇,又柔声道“公子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本事,修的可是方仙道?不知道达到了什么境界,是旋照期吗?”

旋照期的修为,已足以傲视一州之地了。

宁儿不相信杜宇达到了这个境界,但见杜宇真的点了点头,惊的她捂住了嘴巴。

宁儿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缓缓道“巨剑门不过是一派之力,公子可知道他为何能抗衡一州的正道吗?而正道各派又如此齐心,眼巴巴的都赶来?”

杜宇摇了摇头。

宁儿上前紧挨着杜宇,细说道“巨剑门如此厉害,仗的就是云燕山。这云燕山有一个峡谷,名叫狂灵之谷,谷中有狂灵,穷凶恶极,嗜杀成性。偏偏这峡谷内有一天地石洞,每年都会产下一些灵乳,常人只要服用一滴,便力量倍增。若是你们修炼方仙道的人喝了,不但修为大增,还能加快修炼速度。并且这灵乳还有益寿延年,包治百病的功效。巨剑门能如此兴盛,以一门派之力抗衡一州正道,就是得了灵乳之利!”

宁儿说到此处,看向杜宇,见杜宇神色如常,又道“公子对这些灵乳不感兴趣吗?这灵乳的功效我绝没有半点夸张。若是公子不信,可以问我母亲,或者到云燕山下向各派高层打听。”

“既然有这般多的好处,去狂灵之谷的人一定不少吧?”杜宇问道。

宁儿见杜宇对灵乳还是有兴趣的,松了口气,笑道“想去的人自然不少,但谷外常年有巨剑门的长老把守,防范甚严,外人一律不得进入。据说一代奇才斩光飞娃想进去,巨剑门都没同意。这次天下正道集合,大部分是这灵乳吸引来的。

这么多年,因为巨剑门独霸狂灵之谷,各门各派都很有意见。这才有今日正道联合之势,准备一举端掉巨剑门,然后各凭本领进入狂灵之谷。

巨剑门立派数百年,搜刮的钱财不计其数,神兵利器更是不少,也有些人是冲这些东西去的。正道盟送给我们栖凤山会盟的请柬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斩杀巨剑门匪徒所得尽归个人所有,巨剑门府库之物,论功封赏。以公子的本领,若是去了,定能分得不少宝物。”宁儿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看着杜宇。

杜宇对那些钱财和神兵利器不感兴趣,只是对灵乳好奇,道“那灵乳道人服用之后,修炼速度能增快多少?狂灵之谷有多危险?”

宁儿抿嘴一笑,“具体的细节我就不知道了,公子可以先到云燕山下仔细打听打听,然后再做定夺。但请公子放心,功效绝不在我所说之下,说不定还有一些其它的妙用。

“虽然狂灵之谷有狂灵,比较危险,但公子放心,攻破巨剑门后,去的人定然不少,斩光飞娃应该也在其中。公子若觉得一个人去危险,到时可以和他们同行。”

杜宇沉吟不语,想着能否给爷爷和邙山带上一些。至于谷中的狂灵,杜宇认为巨剑门能进,自己也能进。

宁儿继续鼓动道“公子的本领,在攻伐云燕山的大战中,只要不贪功冒进,自保绰绰有余。公子可以作为我们栖凤山的客卿前去,这对您是大有好处的。

“若您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不说,还难得到各大门派的信任。而当我们栖凤山的客卿就不一样了,我们栖凤山能帮您打探很多消息,事后还有感谢。我们得到的钱财宝物,随公子先挑,有进入狂灵之谷的名额,也让公子先用。若是公子看上我们栖凤山的那位姑娘,我给你做媒。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本领高强,昨天晚上我回去,听她们都夸你呢,她们都很崇拜你……”

“好了好了。”杜宇摆了摆手,打断了宁儿的恭维之词,“我可以随你们去看看,但是说好,我不一定会出战,这灵乳我要先打听清楚再说。”

宁儿欢呼跳跃,笑脸如花,伸出右手,“咱们击掌为誓!”

“去不去云燕山是我的自由,凭什么和你击掌?”杜宇看着宁儿道。

宁儿撇了撇小嘴,道“那好吧,不击掌就不击掌。那咱们现在就回去吧,我母亲她们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我们栖凤山的同门都会记的你好,这次你若能帮助栖凤山,我们一定给您刻字画像,供奉您……”

“少给我带这些高帽。”杜宇翻身上了翻羽。

宁儿也跟着跳了上来。

杜宇骑着翻羽往回赶。

宁儿坐在后面也不管杜宇应不应声,只管一个人兴奋的说个不停。但二人一直走到先前出发的地方,也没有遇到薛蔡薿一行。

“怎么回事?她们去哪里了?”宁儿担心的问道。

杜宇凝神细听。

十余里外,一片低洼处,薛蔡薿和老妪站在当中,十二名女弟子在外围结成十二壁阵,个个神情惶恐,不少人的衣服上还粘着些草屑,更有人发簪都掉了,披散着头发。

五名身背大剑,衣着蓝衫的男子站在外围,旁边的地上躺着一个女子,一动不动,看衣服是栖凤山的弟子。

“栖凤山不愧立派七百年,倒还有些压箱底的本事。”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嘿嘿笑道“我也不想你们栖凤山就此断了传承,还是打道回府为好。要不然,此处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薛蔡薿面色一寒,大声喝道“卫香主,不要说此大话。你们巨剑门妖言惑众,迷惑百姓,滥杀无辜!这次正道会盟,就是你们巨剑门灰飞烟灭之时!”

佝偻老者面色阴冷下来,冷哼一声,道“薛掌门,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什么狗屁正道,还不是看上了我们的狂灵之谷!先前以为你们栖凤山是被端木山庄胁迫才来的,有心放你们一马,现在看是老朽多想了。你这群弟子中到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带回去正好……”

薛蔡薿面色数变,心中有些动摇,但转念一想,云燕山正道云集,巨剑们必败无疑。若是栖凤山这次不去,到时被人揪住把柄,金刚门借此攻击,栖凤山再无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薛蔡薿硬着头皮道“你们能破了这十二壁阵再说吧!”

“好!好!”佝偻老者连道两个好字,一阵冷笑,“十二壁阵虽然厉害,但也要看是什么人来布阵。现在就眼前这几个小丫头,哼,破之不费吹灰之力!”

佝偻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道符,“这是我门仙师所画滚焰符,你们尝尝厉害吧!”

这张道符颇有些特殊,一尺余长,符文泛着刺目的红光。

“去!”佝偻老者大喝一声,将手中的符咒向薛蔡薿众人掷去。

薛蔡薿一行之所以到此,是因为先前佝偻老者偷袭并掳走了栖凤山一名女弟子。薛蔡薿等人追击,才被引到了此处。

这五人都是白虎堂精英,其中更有一个香主。

稍一交手,栖凤山众人便吃了大亏。幸好薛蔡薿反应快,迅速结成十二壁阵,才坚守下来。

薛蔡薿未曾听过滚焰符,但见老者这般自信,心中忐忑,甚是不安。



第一百三十八章搭救

尺余长的道符,首尾相连,滚动而来,恍然间竟成了一丈大小的火球。所过之处,青草秀木眨眼间干枯,噼里啪啦的着起火来。

薛蔡薿只觉得一股热浪扑来,炙热难耐,知道无法力敌,大喝一声,“快闪开!”同时急忙向旁边冲去!

薛蔡薿话音刚落,火球已经到了众人面前。

众弟子原本准备全力抵抗,听到薛蔡薿让闪开,再想闪避哪里还来得及!

薛蔡薿回头一望,顿时面如死灰。

若是被火球击中,轻则重伤,重则身亡!

薛蔡薿悲叹一声,天亡我栖凤山!

“哈哈……”佝偻老者大笑起来,这此带了五张滚焰符下山,屡破强敌!

佝偻老者虽然不是顶尖高手,但没了十二壁阵,对付薛蔡薿一行绰绰有余!

未到云燕山而尽数覆灭,栖凤山的实力再跌一级。而寸功未立,正道可不一定会为她们出头。

佝偻老者盯着前方,就待火球过去,带领属下擒下薛蔡薿等人,但他猛然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没错,火球到滚了过来!

“闪开!”佝偻老者大喝一声,脚尖一点,向旁边射去,但其中一名属下慢了半分,被倒滚过来的滚焰符撞上,顿时化成了火人,惨叫连连,也不过两个呼吸,便没了动静,成了一具死尸。

佝偻老者看了看仿佛从天而降的杜宇,待确定真的是杜宇将火球推回来时,身子往下深深一弯,态度谦恭之极道“小老头卫冠子,敢为公子高姓大名?”

“栖凤山杜阳!”宁儿未待杜宇说话,上前一步,抢先说道。

栖凤山众弟子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杜宇,宁儿怎么说杜宇是栖凤山的人?

卫冠子大惊失色,原本以为杜宇只是个路人,没想到竟然是栖凤山弟子!心中飞速盘算,若是现在转头逃跑,能有有几成活命的机会?

“听闻栖凤山核心弟子一向都是女子,公子本领如此了得,怎么没在江湖上听闻?”卫冠子盘算着怎么让三名属下拖着对方,他先逃跑。

也怪不得卫冠子兴不起半点斗志,当初他从白虎堂副堂主手中接过滚焰符时,曾问这滚焰符威力如何?白虎堂副堂主只是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就是我,也不敢硬抗这此符。”

但杜宇不但硬抗了滚焰符一击,还将滚焰符倒推回来!怎能不让卫冠子惊惧。

“那是你孤陋寡闻!我栖凤山立派七百年岂没有一两个高手?你这老头赶快引颈过来,让我一剑将你砍了。”宁儿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狐假虎威道。

卫冠子抬起头,见杜宇面色平静,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心中稍安,低头小心望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女子,若是以此女为要挟,对方会不会投鼠忌器。

这次巨剑门在西边拦截前往云燕山的正道之士,除了卫冠子外,大大小小还有二十多路,有强有弱。强的一队更是有白虎堂堂主带队,离此地不远。卫冠子暗道若是能同他们汇集,也就不怕这少年了。

“你是巨剑门的人?”杜宇开口道。

“正是。”卫冠子诚惶诚恐道,又赶紧解释,“小老头带着属下只是想将贵派众人劝回去。”

宁儿粉脸大怒,“骗人的鬼话,若是只想将我们劝回去,为什么要用那个大火球!还掳走我的师姐,你这贼子,分明是想将我们栖凤山众人斩杀在此!”

“女侠息怒。”卫冠子见宁儿是和杜宇一块出现的,又长得貌美如花,以为两人是一对情侣。见宁儿生气,顿时惶恐不安,小心解释道“那些所谓正道盟的人见我巨剑门如日中天,心生嫉妒,捏造事实,陷害我们巨剑门,并挟持一些小门小派,为他们造势。我也是想着贵派多半不知道缘由,这才出面劝阻。贵派掌门不听老朽之言,老朽只是想着打伤贵派几个弟子,让贵派无力再前往云燕山。”

站在一旁的薛蔡薿听完呵斥道,“卫冠子,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将我栖凤山年轻貌美的姑娘抓回去?我看你还是赶快弃剑投降!”

“你在巨剑门是香主之职?”杜宇不动声色地问道。

“正是。”卫冠子小心答道,心中琢磨杜宇问这句话的意思。

“那我问你,你们巨剑门的狂灵之谷,所产灵乳有何功效?”虽然香主不是什么高层,但对灵乳的了解,总比普通的江湖人士要强。

“这个……”卫冠子不知道是把灵乳的功效夸大一些好,还是说小一些好?稍一踌躇答道“少侠,狂灵之谷是本门重地,灵乳又是异宝,小的只是香主,所知实在有限。若是公子想知道灵乳的确切功效,小的愿意引荐。我白虎堂堂主服用过灵乳,对灵乳的功效知道的清清楚楚。少侠放心,老朽以性命作保,去了绝对保证公子安全,我巨剑门乃是名门正派,对江湖才俊从来都是礼贤相待。”

卫冠子看出了端倪,新来的少女虽然说这少年是栖凤山人,但看起来却不像。这少年到此,对薛蔡薿没有半点谦恭之词,薛蔡薿也没有对少年发号施令,若这少年真是栖凤山弟子,恐怕薛蔡薿早就下令让他擒下自己了。对方应该是奔着灵乳来的,在路上遇到栖凤山一行,被栖凤山等人哄骗,说不定这栖凤山还用上了美人计呢,卫冠子心中暗想。

去见白虎堂堂主求证灵乳的功效,杜宇还没有这个想法。所谓卫冠子担保安全,他半点不信。

“知道多少没关系,只要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就行,莫要有半点夸张之词,否则,取你项上人头!”杜宇说完最后一句话,猛然用杀气锁住卫冠子。

刚刚心中还有些放松的卫冠子猛的打了个激灵,浑身冒起了冷汗。

“是,是,少侠,小的定然将所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诉您。”卫冠子胆颤心惊,收起了一些想法。

“那就好,若是说的让我满意,说不定心情一好,还能放了你。”杜宇淡淡笑道。

卫冠子顿觉看到了一丝希望,飞速地思索着有关狂灵之谷的一切,“少侠,请听老朽慢慢道来。这狂灵之谷以前并不叫狂灵之谷,名字叫五合谷。整个山谷有百十里长,宽的地方有十余里,窄的地方仅容一人通过。

“现在出产灵乳的那个石洞先前并不产灵乳,是产泉水的。产量虽然不高,一个月也有小半桶。这泉水对治疗一些跌打损伤有奇效,常喝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我巨剑门当年一直派人驻守,定时取水。

“可是在数十年前,谷中出现了很多狂灵。这些狂灵有大有小,大的数丈高,小的不到一尺,侵害家畜,恐吓行人,不少还搬动巨石阻塞道路。

“谷中的百姓惊恐,没几年便全部搬到了谷外。从此以后,若是有人进入山谷,不是被山石砸伤,就是被那些狂灵打断了腿扔出谷外。

“我们巨剑门惦记石洞产下的泉水。这些泉水,制作跌打损伤药的时候,加入一些,颇为神奇。您也知道,人在江湖哪有不受伤的?特别是我们巨剑门这样的大派。但普通弟子进去,总是被里面的狂灵捉住,打伤丢出来,后来我们便派了一位长老进去。

“这位长老不负众望,来到了那出产灵泉的洞中,没有找到泉水,却发现了十来滴石乳。那位长老料想这石乳不是寻常物,便将石乳装入小瓶中,但刚刚离开便遇到了狂灵。

“先前的狂灵只是将人打伤,但这次竟然存心取那长老的性命。双方大战几十回合,长老自感不敌,千辛万苦总算逃出谷外,最后将灵乳交给了掌门。

“这位长老当时虽然受伤不轻,但只是一些皮外伤,本以为半个月就可以康复,谁知道无论用什么药,伤口都无法愈合,反而越来越严重,数日就一命呜呼了。

“安葬了那位长老,掌门让人试用这灵乳,发现这灵乳的功效远在泉水之上,真可说是生死人肉白骨。常人食之一滴,身轻体健,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就是断指断脚,也可再续。而且服用灵乳之后,短时间内身体恢复能力大增,原本半个月才能愈合的伤势,若使用灵乳顶多一天便能恢复。

“更重要的是,练武之人服用,力气和耐久力成倍提升,修道之人服用,一滴顶的上数月苦修!”



第一百三十九章云燕山下

果然是宝物,杜宇心中赞叹,“你说修道之人服用,一滴顶的上数月苦修,是对什么境界来说的,是旋照期道人,还是开光期道人?”

卫冠子挠了挠头,眉头紧皱道“实在惭愧,小的也是听别人说的。但是巨剑门的少门主萧岐当初在道观修行,五年都不能筑基,服用灵乳之后,三年后已经是开光中期修为。这件事是实实在在的,就是不知道他当初服用了多少。”

杜宇心中有了计较,道“我再问你,这灵乳产量如何?这狂灵之谷到底有多凶险?”

“灵乳一个月大概能产上十滴。至于凶险程度,小的就说不好了,但基本上每年都会有高手死在狂灵之谷,死在狂灵之谷外面的更多。”

“死在谷外?”杜宇微微皱眉。

“是的,死在谷外。”卫冠子一副心情沉痛的样子道,“我的叔父进入过一次狂灵之谷,虽然出谷时只是受了些轻伤,但出了谷外,五脏六腑很快衰竭,三日便亡了。”

好厉害的狂灵!杜宇心中暗道一声,又问道“你们不是还有灵乳吗?难道你们掌门不舍得给属下用?”

“到不是掌门不舍得,只是灵乳功效虽然了得,却无法救助被狂灵击伤的人,顶多只是减缓伤势,一两个月之后那人还是要死的。”卫冠子小心解释道。

“灵乳若真有你说的那般功效,你们巨剑门岂能一家独占,不会背后还有什么势力吧?”

卫冠子想了想,解释道“巨剑门核心弟子三千,外围弟子不计其数,足以占据狂灵之谷。灵乳虽然功效了得,但产量太低,又异常危险,真真的高手也是不愿来的。天材地宝,天下之大,多的是。而且这灵乳的消息,也是这几年才传出去的。”

“说的到也有几分道理。”杜宇点了点头,“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

卫冠子如释重负,本想说几句奉承的话,又怕言多有失,只是恭恭敬敬道“如此,小的就告退了。”

“我问完了,可没有说让你走。”杜宇冷眼看着卫冠子,“我可不想你回去通风报信,说栖凤山有人,身手不弱。”

“小的对天发誓,绝不将公子说出去!公子先前可是说了,若是我回答的让您满意,您会放了我的。”卫冠子心中一沉,哀求道。

“但你的回答并不没让我满……,”杜宇摇了摇头,话还未说完,卫冠子已经向地上的栖凤山女弟子扑去!

不足两丈的距离,卫冠子有十足的信心擒下这个女子,只要一个跳跃,便能将巨剑横在这女子的咽喉!

杜宇身形几乎和卫冠子同时动了。

卫冠子跌倒地上,浑身的力气如江河崩堤,一下子泄的干干净净,眼中尽是惊骇。

从卫冠子动手到被擒下,只是电光火石间,等巨剑门余下三人反应过来,杜宇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只是一个照面,三人连剑都还没有举起,已经倒在了地上。

杜宇转过头来,看着身后一脸震惊的栖凤山众人,淡淡地说道“薛掌门,这卫冠子虽然只是一个香主,但擒到云燕山下,也算你们栖凤山一份功劳。”

薛蔡薿一脸热切,连连点头,“多谢公子,这次要不是公子出手,我们栖凤山一行,就全部葬身于此了。公子大恩大德,薛某永世不忘!”薛蔡薿说到此处,竟然屈膝跪了下来,冲着杜宇便是一拜。

余下的弟子见掌门如此,也跟着一起跪下,齐声道“公子大恩大德,我们栖凤山永世不忘!”

只有宁儿拍着手大笑道“你可真厉害,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诸位快快请起。”杜宇连忙上前将薛蔡薿扶起,“锄强扶弱本就是我正道之士该做的事,薛掌门如此大礼可折煞我了。”

宁儿在旁洋洋自得说道“母亲,杜公子答应随我们一起去云燕山,这可全是我的功劳。”

“真的?”薛蔡薿不敢相信地问道。

“宁儿姑娘所言不错。”杜宇道。

栖凤山一行人顿时欢呼起来,薛蔡薿更是激动的眼眶湿润,“如此一来,我栖凤山振兴有望了!”

“在下随贵派同行,对外贵派也可以说我是你们的弟子,但我的目的薛掌门也清楚,是冲那灵乳去的。若是有进入狂灵之谷的名额,我要有优先权。”杜宇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薛蔡薿喜道,“若是栖凤山得到什么封赏,也随公子先挑,只求到时公子能为栖凤山说几句公道话,让一直欺负我们的金刚门有所忌惮。”

杜宇笑了笑,“若是可以,我也会帮你们栖凤山的。毕竟这次去云燕山,咱们也是有联手之谊。”

“多谢公子。”薛蔡薿再次相谢,而后回头道,“将卫冠子四人抓起来,押到云燕山下,交予端木山庄!”

栖凤山弟子上前绑了卫冠子四人手脚,自然少不得一阵拳打脚踢,以解刚才之恨。

卫冠子爬在马背上,浑身真气提不起半分,但努力地抬起头,对着杜宇谄笑道“公子为了灵乳,何不直接到我们巨剑门。我们门主求贤若渴,特别是像公子这样的少年才俊,从来都是厚礼相待。就是送与公子一些灵乳都是可能的,至于说公子想去狂灵之谷,更不是……,啊——!”

宁儿用剑鞘重重打在卫冠子身上,气道“杜公子可不是单单为了灵乳去的!是要将你们这些祸害云燕州的毒瘤拔掉!为江湖除害!你们巨剑门现在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不远了。杜公子这么深明大义的人,怎会逆势而行,收起你的小心思,要不然有你苦头吃!”宁儿说完,刷的抽出佩剑,指着卫冠子的鼻子。

卫冠子面上毫无惧色,嘿嘿笑道“女娃,你坐井观天,又知道多少?那些假模假样的大派人数虽多,但各有各的打算,都想保存实力。只要一战受挫,我巨剑门再击,必定一哄而散!”

“胡说八道!”宁儿一剑拍在卫冠子脑袋上,“老头,我让你嘴硬!”

………………

这一路卫冠子一直不安分,有机会就蛊惑杜宇,还数次想逃跑,甚至有一次被薛蔡薿发现他沿途做标记。这让宁儿和栖凤山众人十分气愤,对卫冠子不是拳打就是脚踢。结果到云燕山下的时候,卫冠子变成了一个双眼深陷,片体鳞伤,神情憔悴的老头。

云燕山山势连绵,大小山峰不计其数。

巨剑门弟子已从四方聚集而来,拱卫主峰——七斗峰。

七斗峰说是一座山峰,倒不如说是七座山峰。每个山峰都有千丈高,七座抱成一团,联在一起,中间形成一片数里大小的开阔地,便是巨剑门总坛所在。

七座山峰上各刻着一把百丈长的巨剑,悬在山顶,在那墨绿色的山峰中分外显眼。若是天气晴朗,在安普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安普城作为郡府,有人口数万,高高低低的建筑,足足铺散了十几里。因为毗邻云燕山,又处在交通要道的缘故,常年商队不绝,十分繁华。

而最近这半个月,随着各路豪杰聚集,安普城越发热闹起来,但商家的生意却有些难做了。

那些名门大派自不必说,有端木山庄设在城中的分舵热情款待,一些走单的江湖豪杰,只要表明立场,端木山庄也将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但此次聚集而来的还有大量持风观望、浑水摸鱼之辈,性格乖张、亦正亦邪之人。

这些人聚在一起,可是无法无天。别的不说,到酒楼酒饱饭足之后甩手就走那是常事,至于敢要钱,先看看爷爷的刀答不答应!

为此,安普城的郡守特地借调了三千兵马,十人为一小队,日夜轮番巡逻,但真正的高手都是以一敌百、飞檐走壁之辈,普通的守卫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数番争斗下来,城中治安不但没变好,官兵反而伤了几十人……。

往日那些衣甲鲜明,耀武扬威的守卫如今都是小心翼翼。可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为非作歹的恶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因为稽查不利,他们已经没少受上面的责罚了。

安普城的郡守也试着改变策略,请端木山庄带头弘扬正道精神,帮忙维持下安普城秩序。

端木山庄正为这次攻伐巨剑门没有官兵协助而苦恼,当即表示,若郡守能派三千官兵协助攻山,愿效全力。

郡守左右权衡,最后还是算了。这些江湖人士在城中也待不了多久,犯不着为此同巨剑门大动干戈。攻伐巨剑门,可就不是几十人的折损了,动辄就是数百上千人。



第一百四十章安普城

杜宇一行人到达安普城的时候,距离正道相约攻伐巨剑门的时间只剩下三天。

众人一路劳顿,眼见到了目的地,都是满心欢喜。至于随后的大战,也因为有杜宇的加入,让栖凤山这群弟子的信心大增,言谈间少了几分恐惧。

进入安普城,最高兴的当数宁儿,什么都觉的好玩,什么都觉得稀奇。她指着旁边一座气势宏伟的酒楼,兴奋地问道“母亲,你说咱们到端木山庄的分舵,住的不比这里差吧?”

“那是自然。”宁儿的一个师姐笑道,“刚才都打听了,端木山庄的分舵占地百亩,亭台楼院不计其数。这次掌门亲自带队,他们肯定要盛情款待,吃的住的自然不会差。”

宁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栖凤山好歹也立派七百年,这次又来了这么多人。”

薛蔡薿笑了笑,“你们也不要期望太高。端木山庄此地的分舵虽然大,但这次正道来的人可不少。咱们到的有些晚,估计腾不出什么好地方了。”

“可我们有这份大礼呢!”宁儿又重重地在卫冠子身上敲了一下。

众人有说有笑,不觉间行了数里路,前方出现一座三丈高的门楼,两个威风凛凛的万斤石兽头颅高扬,卧在两边。

门楼上几个大字熠熠生辉——端木山庄分舵!

十几个劲装大汉分列两旁,身形笔直!

宁儿欢呼一声,骑着马就要冲过去。

薛蔡薿急忙拦下,“宁儿!这里是端木山庄的分舵,如今住了数千江湖豪杰,不能鲁莽。”

宁儿撇了撇嘴,随着众人慢慢走了过去。

当值的护卫首领看清众人身上的服饰,微微抱拳,面上没有栖凤山众人期盼中的热情,只有不冷不热的语气,“端木山庄徐涛,不知道来的可是栖凤山弟子?”

薛蔡薿没有丝毫马虎,上前一步,紧紧一抱拳,朗声道“栖凤山掌门薛蔡薿,率门下弟子前来会盟。”

“原来是薛掌门亲自带队,失敬。”徐涛正了正色,毕竟对方大小也是一派掌门。但徐涛看到杜宇时又皱了皱眉,“这位也是栖凤山弟子吗?”

杜宇座下翻羽价值千金,而薛蔡薿作为一派掌门,骑的却是寻常马匹,让人奇怪。最终要的是杜宇被几个姿色不错的栖凤山弟子围着,让徐涛看着不爽。

“正是我栖凤山弟子。”薛蔡薿毫不迟疑答道。

“听闻栖凤山少有男子,我看骑着翻羽,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这次可是真刀真枪的同巨剑门大战,不是游山玩水!”徐涛瞟了杜宇一眼,讥讽道。

栖凤山众人闻言都是微微皱眉,心中不悦。

杜宇并未应声,端坐在翻羽上,气定神闲,俯瞰徐涛。

薛蔡薿沉沉稳稳答道“我栖凤山的事,不劳少侠费心。我等日夜兼程,赶了半个多月的路,门下弟子路途劳累,请少侠安排住所。”

徐涛对薛蔡薿说的话不搭不理,将目光从杜宇身上收回,移向卫冠子四人身上,“不知道这四人是什么来历?”

徐涛问话间神情傲慢,仿佛是质问下属一般。

薛蔡薿不悦道,“徐少侠是在盘查我等吗?”

卫冠子作为香主,在巨剑门的地位已经不低,抓住这样的人物,是要保密的。

徐涛冷哼一声,趾高气扬道“薛掌门说错了,我守卫此门,有防止奸细混入之责。若不问清楚,岂能放你们进去!”

“若是腾龙门的人来了,你也会对他们这样盘问一番吗!”老妪气道。

徐涛漫不经心地答道“自然不会,腾龙门带队的可是斩光飞娃。那样惊采绝艳的人物怎会让奸细混在其中?”

“照你的意思,是怀疑我们栖凤山的本事了?”杜宇语气不善道。

栖凤山众人可怜巴巴的赶来助阵,一个守门人都敢刁难她们,阻她们进去,让人气愤。

“自己的本领自己还不清楚?若是不清楚,可以四处打听打听。”徐涛没把栖凤山众人放在眼中,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那我到想向你打听打听了!”杜宇冷喝一声。

徐涛只觉得一股压力迎面冲来,踉跄后退几步,望向杜宇,面上骇然!

一个机灵的护卫眼见双方剑拔弩张,连忙上前道“大家误会了,徐少侠是端木山庄铁石堡的二公子。在端木山庄一年一度的青年比试大会上还得过前十的佳绩。这次庄主让他带队守卫此门,也是因为此门重要,绝无怠慢各位的意思。”

铁石堡?杜宇可没听说过,依然是满脸煞气。

薛蔡薿和老妪却变了脸色,铁木堡是端木山庄九堡十寨之一,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对方的二公子不宜得罪,也得罪不起。

想到这里,薛蔡薿语气不由软了几分,道“既然如此,就请徐少侠派人带我们入庄吧。”

徐涛刚才被杜宇气势所摄,吃了小亏,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心中恼火。再一想此地是端木山庄的分舵,对方就是本领再强,自己又有何惧!再说栖凤山如今已经是危如累卵,自顾不暇,哪里还敢得罪我铁石堡?

想到这里,徐涛依然语气不善道“守卫此门是我的职责所在,发现嫌疑人等一律要严加盘问!”

“我栖凤山薛掌门带队,到你们分舵还要接受盘查,你当真我栖凤山无人了!”杜宇随栖凤山一起,自然要为栖凤山助势,冷声喝道。

薛蔡薿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和声道,“这四人是我栖凤山在路上抓到的巨剑门贼子,押送到此,准备交予木庄主处理,不是什么奸细。”

徐涛见薛蔡薿服软,神情更加嚣张,“既然是巨剑门的贼子,交予我便是,来人,将巨剑门四人压下去!”

徐涛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护卫冲上前来,欲从栖凤山弟子手中抢过这四人。

薛蔡忍下心中怒气,缓缓说道“这四人关系重大,还是由我栖凤山交予木庄主比较好。”

徐涛态度强硬,“这是规矩,还请薛掌门遵守!放心,庄主问起,我自会如实禀报,众位抓住这四人的功劳,谁也夺不了。”

薛蔡薿见状,只能无奈道“既然如此,这四人就交给徐少侠了,此人名叫卫冠子,是巨剑门的香主,说不定会知道一些……”

“这些我们自会审问,不劳薛掌门提醒。”徐涛将手一摆,几名手下直接从栖凤山弟子手中将人夺过。

栖凤山众人都面有愠色,宁儿更是狠狠地盯着徐涛。

“我还有一句话,房屋紧张,所以这少年不能和你们同住,要和其他门派的人住在一起。你们没有意见吧?”徐涛一指杜宇,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道。

“若是徐少侠觉得安排我们住处有难处,我们找木掌门便是,就不劳你费心了。”薛蔡薿冷声道。此次前来,栖凤山全仰仗杜宇了,她们怎能和杜宇分开。

“盟主日理万机,哪管这些小事。安排在一起也行,只是这样,住处可是会简陋一些。”徐涛仰着脸说道。

“我等来此是攻伐巨剑门的,不图享受。”薛蔡薿沉声道。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已吃了不少苦,不在乎这最后几天。

“薛掌门既然这么说,许三,带他们到轻水涧!”徐涛冲旁边的一个护卫摆了摆手。

那叫许三的护卫有些犹豫地小声道“少主,轻水涧已经没有地方住了。”

“你记错了,还有几间。”徐涛在许三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许三点了点头,冲栖凤山众人道“诸位随我来吧。”

徐涛看着薛蔡薿一行人离开,低声自语道“看来错不了,真是大刀门要找的人。”跟着他对一个护卫耳语几句,那护卫随即领命去了。

当许三带着栖凤山众人来到一排低矮的房子前时,大家又是失望,又是气愤。

“此处原是库房,诸位自己收拾收拾吧,就委屈几天,在下先告辞了。”许三撂下这句话,逃也似的离开了。

打开库房,尘土扑面而来,废弃的杂物,折断的兵器,破损的箱子,还有那满墙的蜘蛛网。

“怎么是这样一个破地方!”宁儿气气鼓鼓地说道,难受的就要哭出声来。

“我们来这里不是贪图什么锦衣玉食、高床软卧的,这里起码够大!”薛蔡薿扫视了一眼,知道此时自己的态度很重要,朗声说道。

掌门一句话,将众弟子心中的牢骚打的粉碎。

“你们把这里打扫一下。杜公子,我们四下看看,看能不能找一间单独的房间让您来住。”薛蔡薿道。

库房旁边确有一间隔开的独房,虽然连窗户纸都没有了。

让杜宇住在这里,薛蔡薿颇有些过意不去。但杜宇并不在意,道门中本就有苦修的说法,住得差些无所谓。



第一百四十一章大刀门

薛蔡薿让宁儿给杜宇打扫房间,而后安排人去打听如何用餐、去哪里寻被褥、如何拴马等事宜。

宁儿和杜宇在一起,很快说笑个不停,言语间多是说栖凤山漂亮,诅咒金刚门,又将守门的徐涛恶意谩骂一通。

杜宇听宁儿在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想着不久后的云燕山大战,忽然问道“你杀过人吗?”

“没有,可你可不要小瞧我!”宁儿挥舞了一下拳头。

“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薛掌门立功心切,三天后的大战你可要小心一些。近万人在山峰间厮杀,那些大派抱成一团,攻守相助,又有高手坐镇,即使不敌也可斩关后退。你们栖凤山这十几人,若是处在攻势凌厉的风口,几个回合便被搅的粉碎。”杜宇提醒道。

“我们不是还有你的吗?到时你可要保护我们。”宁儿冲杜宇甜甜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房间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安普城,不如出去玩玩吧。”

“再过几日就要开战了,我们还是呆在这里,看看有什么安排吧。”杜宇缓缓说道,觉得宁儿太顽皮,不想和她一块出去。

宁儿不满地嘟囔道“那些事情由我母亲操心就可以了,咱们不用管,还是出去转转吧。”

“进城的时候,你没看到城中那么多一身煞气的江湖客,外面乱得很。你还是安心在这里待着吧,真的闷,就在端木山庄分舵里面转转。”杜宇说道,着实不想和宁儿一块出去。

宁儿还想再说话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进来一个栖凤山的女弟子。

那女弟子急匆匆地对杜宇说道“杜公子,大刀门的幽鸣燕,还有端木山庄的一位堡主云太厉来了。掌门请你过去一趟。”

“大刀门?”杜宇想起来了,前些天在小镇上找自己麻烦的三个人就是大刀门的,“他们找我有什么事?那个幽鸣燕是大刀门的门主吗?”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是幽鸣燕提出来要见您的。他是大刀门掌门的弟子,据说一身本领不在掌门之下。”女弟子小心地看了杜宇一眼。当初杜宇打伤瀚海飞龙三人时,这名女弟子就在旁边,大刀门最是护短,这次幽鸣燕来找杜宇,多半就是为此事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杜宇点了点头。

幽鸣燕看上去有四十多岁,面如刀削,眼神犀利,放在桌子上的佩刀泛着金光,不是凡品。

云太厉六七十岁的年龄,满头白发,面容和蔼,此时正带着淡淡的笑意,和薛蔡薿交谈。

在杜宇走进大厅的时候,幽鸣燕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见过掌门。”杜宇抱了抱拳,道,“不知道掌门找我有何事?”

此时薛蔡薿的心情不错,云太厉的到来让她十分高兴,端木山庄还是把我栖凤山看在眼里的。

至于幽鸣燕,薛蔡薿到没放在心上,对杜宇的本领她是有信心的。

薛蔡薿笑道“杜公子快坐下,我给你介绍两位贵客。这位是端木山庄云堡主,刚才说要给咱们换个地方呢,我说算了。这库房虽然简陋,但还宽敞,呵呵。

“这位是大刀门的少门主幽鸣燕,幽大侠。后面的这几位都是大刀门的弟子。幽大侠自幼练习八门天锁刀,如今尽得其中真谛,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让你过来,是幽大侠的意思。”

薛蔡薿说罢,别有深意地看了杜宇一眼。

幽鸣燕面沉如水,冷声道“我来这里,是想核对一件事情。阁下可是叫杜阳,八天前遇到了我大刀门洛飞客三人,并将它们打伤?”

云太厉闻言神色一动,他先前听管家禀报,说栖凤山一行人住进了轻水涧的仓库。作为轻水涧区域负责人,云太厉不愿失了礼数,亲自来看望薛蔡薿一行,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幽鸣燕。刚才他心中还在纳闷“什么时候栖凤山和大刀门走到一块了?”

现在看来,这幽鸣燕是兴师问罪来的。

不过这个少年,气度倒是不凡,看薛蔡薿言语间对他颇为尊敬,不知是什么来历?

“确有此事。”杜宇不卑不亢道,自己只是将大刀门三人打伤,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听说当时你对我大刀门的刀法大加贬斥。”幽鸣燕道。

杜宇虽然不怕大刀门,但没有说过的话,自然不愿承认,而且此事关系到一派的尊严,不是小事。摇头道“幽大侠说笑了,大刀门的道法如何,岂是我说了算的。”

“知道就好!”幽鸣燕冷哼一声,盯着杜宇,仿佛要将杜宇的内心看个透彻。“龙跃天三人在遇到你第二天便失踪了,我大刀门其他弟子后来查探,发现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那个小镇。”

被幽鸣燕这般盯着,杜宇没有显出半点不自然,反问道“幽大侠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害了龙跃天三人,还是想让我提供一些线索?”

“此事关系重大,我来这里是奉了门主之命请阁下过去。阁下打伤龙跃天三人,第二天他们便失踪了,由不得别人不多想!”幽鸣燕考虑此处是栖凤山的住所,不便对杜宇审问,便想将杜宇诱至大刀门的住处。

薛蔡薿皱了皱眉,冲杜宇暗暗地摇了摇头,大刀门一向护短,若是杜宇去了,凶多吉少。

杜宇拒绝道“龙跃天三人失踪,我半点不知情,没有见你们门主的必要。若是你们门主想见我,可以让他到这里。”

幽鸣燕眼中凶光大露,恶狠狠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薛蔡薿面上有些挂不住,先前幽鸣燕虽然语气不善,但也只是询问杜宇,如今就是裸的危险了,将她这个“掌门”放在何处?

杜宇冷笑一声,道“大刀门好大的威风!几天前遇到的那三人也是这般狂妄,但在我手下三招都没有走过。想让我过去,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江湖上的事,很多都是靠拳头来解决的。

“那我就向阁下讨教一二!”幽鸣燕霍的站起身来,又一想此处是端木山庄的地盘,便向云太厉拱手道“这是大刀门和栖凤山的事,还望云堡主莫要见怪。”

“这……”云太厉有些为难,暗道杜宇年纪轻轻,怎可能是成名多年的幽鸣燕对手?虽然这少年有些意气用事,但轻水涧毕竟是自己负责的区域,事情闹大,引起两派冲突,不好向木庄主交代。

云太厉正想如何化解此事,却不想杜宇道“几天后能再次领教大刀门的刀法,不知道可有长进?”

云太厉没想到杜宇年纪轻轻,胆量倒是不小,口气更大,又见薛蔡薿面上没有半点担心,到还有一丝笑意,心中已有计较,道“大家齐聚安普城,都是奔着攻伐巨剑门而来。如今大战在即,可不能自己人先伤了和气。而且动起手来,刀剑无眼,谁受了伤都不好。两位若想一比高下,老夫到有一个注意。”

“云堡主请讲。”薛蔡薿道。她也担心杜宇出手没有轻重,伤了这幽鸣燕,两家真正结仇。

云太厉一指门外的一个铜香大炉,道“此炉重三千斤,用纯铜浇铸而成。两位各在上面击上一掌,谁的掌印清晰,便是谁胜。若是杜少侠胜,大刀门没有找到确切证据前不得为难杜少侠。若是幽大侠胜,杜少侠你就要随幽大侠去一趟,几位意下如何?”

“栖凤山没有意见。遇到龙跃天三人后,杜公子和我们一直在一起,龙跃天三人的失踪,确实和他没有半点关系。那天晚上虽然有些不愉快,但当时就和解了。这次若是杜公子侥幸胜了,还请幽大侠再找一下其它的线索。”薛蔡薿当先答道。

幽鸣燕冷冷道“那就请吧!”

众人出了门外,来到一人多高的香炉前,这香炉上布满了铜锈,细看上面还雕刻着一些繁杂的花纹,有些岁月了。

“幽大侠,你先请!”杜宇不知道幽鸣燕实力到底如何,若是出手轻了,输给了幽鸣燕就亏了。若是全力出手,太过于暴露实力

幽鸣燕望了一眼杜宇,面露不屑。

在铜炉上面按下手印,非绝顶高手不可为。面前这小子即便从娘胎里面开始修炼,能有何本事?

幽鸣燕提功蓄势,而后大喝一声,一掌拍在一人高的铜香炉上。

虽然幽鸣燕不认为杜宇本领有多高,但还是用了十成十的本领,毕竟这也是显露大刀门实力的时候。再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只听“嗡——”铜香大炉剧烈的颤动,发出长长的轰鸣声。

幽鸣燕将右手缓缓从香炉上拿开,上面的手印,足足有半个铁币的厚度。幽鸣燕不由露出了几分得意。

大刀门的弟子高声叫好,而栖凤山众弟子个个震惊。

薛蔡薿微微皱眉,这幽鸣燕的本领比自己高上不止一筹!大刀门在江湖上不过是个二流门派,一个少门主就这般厉害,栖凤山什么时候也有弟子能有这么厉害啊。

“不错,不错,幽大侠真是名不虚传呀!”云太厉捋了捋胡须,哈哈一笑,而后冲杜宇笑道“杜少侠请。”



第一百四十二章铜炉比试

幽鸣燕轻蔑的看着杜宇。大刀门其他人也都是面露嘲笑之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会是他们少门主的对手?

杜宇今年虽然有二十一岁,但因为一早便道法有成的缘故,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而这样的年纪,在江湖上,确实太嫩了。

杜宇走到铜炉前,在幽鸣燕手印的旁边,也不蓄力,抬起手轻轻地拍在了上面。

铜香大炉没有期盼中剧烈颤动的轰鸣声,仿佛这一掌只是寻常人拍在上面。

大刀门已经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千斤的铜香大炉,一掌没有击动也是正常,只是这样的本领也大言不惭要和我们师兄比试,太不自量力了!”

薛蔡薿心中不解,不明白杜宇打的什么主意。

云太厉认为杜宇是有自知之明,故意认输,捋了捋胡须,暗暗的点头,这样也好。

杜宇将手掌缓缓拿开。

云太厉眼睛猛的一睁,心中大骇!杜宇印在铜炉上的手印足足有一个铁币的厚度!

只是轻轻一掌,未曾蓄力,就能击出如此手印,这样的本领,绝对是顶尖高手了!

“大刀门的人要不要走近仔细看看。”杜宇笑道。

幽鸣燕面如死灰,不敢相信地睁了睁眼睛,好一会才回过神了。他也是能屈能伸之辈,拱手认输道“杜少侠本领高强,幽某远远不如,刚才多有得罪。栖凤山能有公子这样的人,要不了多久,必能一飞冲天,在下就此告辞了。”

薛蔡薿一抱拳,朗声道“大刀门的诸位兄弟走好。”

云太厉看着杜宇,眼中尽是笑意,“老朽佩服,杜少侠真是好本领!云燕州正道之士如今齐聚安普城,正是用人之际,老夫有一事相求,还请杜少侠和薛掌门到前院正厅商谈。”

杜宇笑了笑,道“在下这点本领微不足道,端木山庄高手如云,云堡主有事怎会找在下?”

“此事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咱们还是到前厅去吧。”云太厉满脸笑意,而后冲旁边的管家道,“告诉小姐,让她把居住的东厢房腾出来,招待栖凤山的人。她就暂住在三姨娘那里吧。”

“是,堡主。”旁边的管家躬身说道。

“万万使不得。”薛蔡薿急道“这里住着不错,怎敢劳烦令爱为我们腾地方。”

“无妨,她住那么大的地方也确实浪费了,薛掌门就不要推辞了,两位请吧。”云太厉热情道。

薛蔡薿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管家已经安排去了,只能无奈地看了杜宇一眼,暗道这云太厉如此交好,不知所求何事?

三人来到前厅,云太厉屏退左右,方才轻声问道“杜少侠不是云燕州人氏吧?不知道从哪里来?到云燕州所谓何事?”

薛蔡薿不等杜宇回答,抢先反问道“云堡主怎就认为杜公子不是云燕州人士?”

云太厉呵呵一笑,答道“我拜访薛掌门前问过管家,杜少侠是骑乘翻羽而来。这翻羽日行千里,杜少侠赶的路岂会短了,而且云燕州从未听说过有杜少侠这样的人物。”

薛蔡薿微微一笑道“云堡主只是凭此便推测杜公子不是云燕州人士,有些牵强了。薛某实话说了吧,杜公子是栖凤山人士,自幼便在栖凤山。我栖凤山传承七百年,还是有一些典藏秘籍的。杜公子天赋了得,足不出山,又加名师指点,闭关苦修多年,才有今日成就。”

云太厉笑着摇了摇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是云某小看栖凤山,杜少侠这样精彩艳艳的人物,可比斩光飞娃!栖凤山只怕还教不出这样的弟子来。而且,杜少侠若真是栖凤山弟子,金刚门早被灭门了,你栖凤山岂会只剩下东山半壁。”

薛蔡薿面上青一阵红一阵,被云太厉说到了痛处,一时无法反驳。

杜宇笑了笑,“云堡主所说之事,难道和我从哪里来有关?还是云堡主怕我是巨剑门的奸细?但即便我说了实话,云堡主又如何判定真伪?”

“少侠果然是聪明人。”云太厉恭维道,哈哈一笑,“少侠从哪里来无所谓,只要不是巨剑门便行。我看少侠目光清澈,面容和善,定然不会是巨剑门那种杀人越货的恶人!”

“云堡主放心,在下十天前才听到巨剑门这个名字,和他们没有半点瓜葛。”杜宇淡然道。

“杜少侠说的话,老朽相信!我所求之事正是和巨剑门有关。巨剑门立派久远,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底蕴,许多高手都不被外界所知。如今他们占据地利,拱卫家园,必然团结一心,个个奋进。

“反观我正道之士,虽然人数众多,但分属各门各派,临时组建在一起。若是前期进攻不顺,伤亡太大,一些门派为了自保,恐会消极应战。”

云太厉说到此处,顿了顿,而后继续道“我让杜少侠帮忙之事不便在此细说,若是少侠有意,明日我带你去见木庄主。

“少侠放心,端木山庄绝不会亏待阁下。只要少侠答应,端木山庄担保栖凤山以后绝不会再受金刚门侵扰。攻破巨剑门后,公子也可第一批进入狂灵之谷,同时端木山庄再为公子奉上白银千两。”

杜宇微微一笑,道“金刚门我一人便可荡平,狂灵之谷我一人亦可前往,千两白银不过是一匹翻羽的价格。”

云太厉微微一愣,哈哈笑道“杜少侠豪气冲天!老朽佩服,少侠有荡平金刚门的本领,但栖凤山乃是块宝地,没了金刚门觊觎还有别的门派,你能一辈子保护栖凤山吗?

“再说这狂灵之谷,不是寻常地方,里面的凶险想必公子也有所了解。而且里面地形复杂,若没有地图指引,根本找不到灵乳所在位置。少侠先不要着急拒绝,等明日见了木庄主,听了木庄主所说之事,再做定夺不迟。”

“如此也好。”杜宇点了点头。

云太厉没有立即带杜宇去见木庄主,是想先行打探打探杜宇的来历,毕竟和杜宇所说之事关系重大。

第二天,云太厉来请杜宇,去见端木山庄庄主木焱。

木焱看上去五十来岁,中等身材,双眼精光闪动,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见到杜宇,连忙请座,客套了几句后道“这次攻伐巨剑门,可是一场硬仗,正面搏杀,伤亡会很大。后来老朽几番思索,想了一计,派腾龙门的斩光飞娃带一批高手潜入云燕山。

“此去云燕山,有一处险关,名叫夹角山,巨剑门必定会在那里拒守正道。我们选在晚上进攻,这批高手便趁机杀入他们总坛!

“若是巨剑门留守在七斗峰的高手太少,便破了他们总坛,若是高手太多,也可乱了他们前方军心。

“如今各门各派高手虽然来了不少,但多半已经被巨剑门探听了去。两日后大战,若不见这些人,巨剑门必然起疑心,若被他们识破,这只奇兵就危险了,所以我才会想让少侠加入。

“知道少侠的人,厉道友已经给他们再三交代,不让他们泄露你的信息。为防万一,我们还会找一个和少侠相仿之人,暂替少侠。

“这次除斩光飞娃外,已经选好了五人,加上少侠一共七人。

“攻击对方总坛虽然有一定危险,但对方主力不在,并由斩光飞娃带队,加上诸位都是高手,自保应该绰绰有余。”

杜宇听罢,委婉拒绝道“承蒙木盟主抬爱,在下有自知之明。在下虽然侥幸进入旋照期,但剑术身法平平,若是遇到旋照后期高手,恐难脱身。”

“少侠有此担心,亦属正常。此次攻伐巨剑门本就是危险之事,就是随大部队前行,谁又敢说性命无碍。

“至于少侠所担心的巨剑门旋照后期高手,还请放心。巨剑门只有他们掌门彦章和其中一位副门主达到了此境界。

“彦章有可能会留在总坛,但那副堂主必定会去七斗峰外的关隘夹角山迎战。

“彦章由斩光飞娃对付。斩光飞娃出身腾龙门,记忆超群,过目不忘,资质卓绝。七岁练剑,不过三年,其授业恩师便教无可教,又过三年,连腾龙门的长老都败在他的剑下。后来斩光飞娃下山历练,杀三虎,斩七鹰,更是一夜之间连破五寨,名字在江湖上一时大噪!而恰恰就是风头正劲时,斩光飞娃忽然销声匿迹,后来才知道是转修了方仙道,拜在了月牙道观鲁慧道长门下,历经十年苦修,而后下山,如今已到了无人可探测其深浅的地步。

“斩光飞娃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夜袭巨剑门总坛,有他带队,少侠只管放心便是。”木焱将斩光飞娃好一番推崇,一是想打消杜宇的顾虑,二是树斩光飞娃的威名,免得到了巨剑门总坛,斩光飞娃分配任务时,杜宇挑三拣四,阴奉阳违。毕竟年少得志,意气正盛,未必肯服别人。

杜宇佯装犹豫不决,缓缓说道“木盟主知道,我不是云燕山人士,这次前来,是受了栖凤山好处,帮她们立些功劳,树些威名,而突袭总坛的危险,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



第一百四十四章七斗峰

斩光飞娃隐身在山石间,看着巨剑门的人马一个个从下方的山道上走过。

从太阳升起到现在,已经超过一千五百人了。巨剑门五堂六旗,四梁八柱,各种各样的旗帜,斩光飞娃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细算,这些人,加上夹角山原本驻守的,巨剑门的高手已经出动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位副门主、三个长老和两位护法。

不过很快,后面远远的又来了一队人马,带队的正是巨剑门的副门主和三位长老。

斩光飞娃在心中思量,“如今巨剑门总坛只剩下彦章和两位护法,这彦章十年前自己同他交过手,如今对上,百个回合内应该能够取胜。”至于巨剑门的两名护法,斩光飞娃还未放在心上。

又等了半个时辰,确定再无来人后,斩光飞娃向巨剑门总坛潜去。

斩光飞娃一直潜到巨剑门总坛入口,环视四周,见不远处有一块浑圆巨石,巨石旁有一个大树,暗暗点头,应该就是这里了。

斩光飞娃飞身到巨石旁的大树上,在大树的第四根树杈处找到一个小洞,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卷成极细圆筒的纸条。

…………

杜宇斜靠在一个树杈上,双目微闭,耳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方向这边走来。

直到那人到了树下,杜宇才拨开树枝看了看,而后从树上跳了下来,道“斩光大侠,您回来了,还顺利吧?”。

“一切顺利!”斩光飞娃笑了笑,对杜宇鼓励道“好好休息,将状态调到最佳!晚上可有一番恶战。”

斩光飞娃说完,也找了一颗大树,飞身上去,盘膝打坐调息。

中午过后,从夹角山方向传来喊杀声,上万人在一起厮杀,漫山遍野,声势震天,攀岩走壁,腾空飞舞,刀剑闪烁,好一番恶战!

巨剑门虽然占据天险,但江湖人士,高来高去,不惧夹角山之险!飞掠过去,短兵相接,只杀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草木尽斩,巨石崩摧。

一直持续到晚上,厮杀之声方才渐渐停下来。杜宇坐在树上,心中担心栖凤山众人,不知道她们是否可好?正道是否站了上风?双方伤亡如何?

亥时,斩光飞娃召集大家,道“七斗峰峰顶,巨剑门常年住有守卫,每峰大约有五六人。白天正道对夹角山进行了试探性的攻击,今夜我们攻击巨剑门总坛时,正道将会对夹角山发动全面进攻!

“正道能否破了夹角山,就看我们能在巨剑门总坛掀起多大动静了!

“白天我已经观察过,巨剑门总坛内的高手,只剩下一个彦章和两个护法,动起手了,彦章交给我,那两个护法诸位对付起来不难。现在我们每人选上一个山峰,杜少侠和赤姑娘就去最近的两个,我和沙道友、赤道友选最远的三个,卫兄和费兄就去这两个。”斩光飞娃将地图摊开,指着上面说道。

让杜宇和洛霄去最近的山峰,是斩光飞娃照顾他们修为较低。

“每峰之上都有吊轿,诸位下峰的时候,坐吊轿即可。诸位杀了峰顶的守卫后,看我的信号。信号一起,咱们同时下山,一起杀入巨剑门总坛,最后在正中的大殿会合。”斩光飞娃一指巨剑门总坛的正中心。

“这是四级的烈焰符,经久不灭,每人一百张。大家以四处放火为主,遇敌能杀就杀,切记不可恋战。巨剑门的家眷早几天前已撤往云燕山腹地,留下来的,即便是妇孺,也是习武之人,万不可手下留情!”斩光飞娃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杜宇听的。

“我们从七个方向杀入,万一遇到对手难缠,无法杀到大殿怎么办?而且,若是遇到彦章,七人中也只有你能对付他。”洛霄有些担心地问道。

斩光飞娃还未开口,沙天翁已经冷笑一声,道“彦章?哼,老夫巴不得遇到他,也让他见识见识我聚沙山的碎金扇、噬骨蚁。”

“沙道友豪气云天!优胜当年!”斩光飞娃呵呵道,“那彦章没什么好怕的,大家都不是庸手,就是抵不过,还走不脱吗?洛姑娘请放心,我厚土剑一出,彦章必定会奔我去,你若真遇到他,往我处来便是。”

洛霄点了点头,心中暗骂沙天翁这个老家伙,语气挺大,在这里吹牛,见到彦章,估计跑的比谁都快!她别有深意的看了杜宇一眼,七人中,也就杜宇和她的年纪最小,也是功力最弱的两个。

“半个时辰足够大家解决七斗峰上面的守卫了,我发信号的时间便定在半个时辰后。为了不引起巨剑门的警觉,信号不能太明显,只是一个落下山的火把,到时大家注意看。

“大家在峰顶的时候,好好观察巨剑门总坛布局,下峰攻击时也能心中有数。咱们以放火为主,遇到对手太硬,不要同他们纠缠,往中心大殿冲便是,只要我们聚在一起,便等于此战功成!到时再杀个几进几出!便彻底破了他们总坛!

“还请洛姑娘尽量用千蛇剑吸引更多的毒蛇,还有沙前辈的噬骨蚁,只管放便是,损失多少噬骨蚁,正道事后一律赔付。”斩光飞娃郑重地说道。

沙天翁嘿嘿笑道“我这噬骨蚁培养一只千难万难,就是千金我也不换,但老夫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吝惜!”

斩光飞娃知道这沙天翁现在嘴上说得客气,到时要起钱来,可是狮子大开口,不过依然笑道“如此就好。当初木庄主许诺各位得只是最低下限,这次六位谁立功的功劳最大,另有重赏,白银万两外加一滴灵乳!”

斩光飞娃到此处才说重赏之事,是为了更好地提振士气!

几人心中大喜,赤云和沙天翁都觉得自己修为更高,立首功得可能性最大。而魏剑和费斌自认虽然修为差些,但这机缘更重要。

洛霄有千蛇剑,能引诱群蛇助阵,觉得也有一争的希望。

只有杜宇并不为意,这一万两白银和一滴灵乳他未放在心上。

斩光飞娃又仔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而后各自出发。

杜宇和洛霄的两座山峰相距最近,二人还要同走一段路。

见众人走远,洛霄回头问杜宇道“你是哪里人士?师承何人?我以前从没听过你的名字。”

这些话,洛霄早就想问了,白天的时候想着杜宇多半会主动找自己,没想这小子到沉得住气,真是又傻又愣又没有江湖经验。

不过到了现在,洛霄也只能放下身子主动找杜宇。

“我不是云燕州人士,只是路过这里,遇到这样的盛会,便来凑凑热闹。”杜宇憨厚的笑了笑,老老实实的答道。

洛霄咯咯笑道“傻小子,怪不得,姐姐我告诉你,你可要小心,除了斩光飞娃和费斌外,余下的没一个好东西。”

杜宇闻言不由道“洛姑娘什么意思?”

洛霄嘴角轻扬,眉目间柔情流转,神神秘秘道“傻弟弟,你还不知道,大家都是奔着那灵乳来的。若是对方高手太多,还能同心协力,可惜如今只剩下一个彦章,两个护法。而彦章又有斩光飞娃牵制,大家少了顾忌,自然是你争我夺,小心被他们算计了。若是你得到了什么宝物,杀你夺宝是很正常的,巨剑门总坛里面宝物可是不计其数呢!”

杜宇闻言面无表情,默不作声。洛霄只以为杜宇一时震惊,没有反应过来,笑意更胜,“你最好不要找到什么宝贝,免的被别人觊觎。”

洛霄这句话提醒了杜宇,巨剑门的家眷离开总坛,金银器物,剑谱秘籍应该也都搬走了,但唯有一件东西,便是那灵乳应该还在总坛!

灵乳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双发大战,伤亡的人不计其数,正是需要这灵乳的时候。

杜宇脑子飞快地转动,道“攻击巨剑门总坛如此凶险,哪里还有心抢夺宝物?保住性命才是第一要务。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遇到彦章。我只有旋照前期修为,遇到彦章恐难逃性命,不知道洛姑娘可知道彦章长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要是先前找一副彦章的画像就好了。”洛霄佯装懊恼地说道。

“若是知道彦章长什么样子,咱们远远避开就是了,等真交上手,想脱身就难了。”杜宇担心的说道。

洛霄暗暗点头,忽然眼神一动,冲杜宇笑道“这斩光飞娃说从七个方向杀入巨剑门总坛,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他自己本领高强,自然不怕。那彦章的本领,你可是不晓得,连我师父都忌惮他三分。

“咱们七人中,就你功力最弱,但好在你遇到了姐姐我。等斩光飞娃发了信号,咱们两个在峰下合在一处杀进去,如此即便遇上彦章,也可从容脱身。而且你和姐姐我联手,你还能多立功劳。”

原来洛霄打的是这个主意,杜宇冷哼一声,道“斩光飞娃是咱们此行的首领,自然要照他的安排行事。分七个方向杀入是为了更好的扰乱敌人,让敌人误以为咱们来人众多,未战先弱对方气势!你倒好,想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刚才不提?怕死就不该来这里,告辞!”杜宇说到最后,正气凌然,鄙夷地看了洛霄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霄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杜宇的背影,一跺脚,气恼地喊道“小子!别等到了大殿看不到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岁寒三友

七斗峰山势陡峭,上山的路都盘了好多圈,但对杜宇来说,这两三千米的高峰,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山顶上稀稀拉拉长着些环抱粗的古树,一块高高耸起的巨石上坐着两个巨剑门弟子,他们旁边放着一口大铁锅,里面装着易燃的油料,是发送报警信号用的。

杜宇向前方看了一眼,面上有些异样,隐身到了暗处。

对杜宇来说,无声无息杀掉守山的护卫,没什么难度。但他想了想,却是大摇大摆地走到入口处,对那丈高的铁门毫不客气地用拳头砸了起来,“砰、砰、砰”作响。

“什么人?”里面的人生气地问道。

“巡山使!”杜宇不耐烦地大声喊道。

在押解卫冠子的那些天,杜宇已将巨剑门的情况打听了清清楚楚。在安普城,木焱也特意派人给杜宇普及了巨剑门的知识。

所以,他对冒充巡山使骗过这些守卫还是有把握的。

里面有人小声嘀咕道“巡山使怎么到这里来了?”跟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从里面探出了一个睡眼惺忪的赤肩汉子。

“就你一个人吗!”杜宇厉声问道,拿出了手中的牌子。

赤肩汉子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确实是巡山使的牌子,有心问杜宇怎么到了这里,但见杜宇脾气太大,到嘴的他又话咽了回去,只是往上山的路看了看,见再没有别人,放心一些,小心地答道“屋里面还有两个,另外两个在那边放哨。”

杜宇顺着赤肩汉子的目光向巨石上看了一眼,“赶紧把门打开!”

赤肩汉子犹豫了下,但还是依言打开了铁门。

“把他们都叫下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杜宇甩下这句话,一头扎进了屋里。

屋里面的两个人慌忙从床上起来,匆忙地穿着衣服。

“这……,这有所不妥吧?”赤肩汉子跟着进来,为难地说道,“而且我看你面生得很,你是……”

“什么?”杜宇恼火之极,声音不由大了几分,“瞎了你的狗眼,连小爷我都不认识?我是卫冠子卫香主的本家!赶紧把他们叫下来,门主刚刚下发的手令!我要亲自传达到位。”

赤肩汉子皱了皱眉,对着山顶的两人大喊了几声。

屋内的两人见杜宇气势十足,又提到香主的名头,小心地陪着笑脸,奉上茶水。

“人都到齐了?没有别的人了吧!”杜宇大声道。

“人都到齐了。”赤肩大汉小心地说道。

“嗯。”杜宇点了点头,指着一人道,“你,过来,给我指一下那个是咱们彦掌门的住处。”

那人犹豫了一下,心中犯着嘀咕,但还是走到山边,指给杜宇看。

杜宇点了点头,道“好了,门主有令,你们不用在这里值守了。”

什么?赤肩大汉怀疑自己听错了,难道有人来接替他们了吗,可也没见有人上来呀?赤肩大汉皱了皱眉,忽然感觉脑袋一晕,歪倒在地,不省人事。

杜宇出了房门,站在山边,将巨剑门总坛一览无余,看了个秋毫毕现,忽然哈哈一笑道“阁下还真有耐心,准备藏多久?”

不远处的山石旁转出一人,约莫五十来岁,一身藏青色的道袍,旋照后期修为!

那人面上有些惊讶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发现你又有何难!”杜宇故作高深道,不答反问,“阁下是谁?”

斩光飞娃先前说过,有旋照后期本领的,巨剑门只有彦章和一位副门主,那副门主去了夹角山,而彦章修的是武道,此人明显不是。

“老夫岁寒三友萧算子。”道人傲然说道。

岁寒三友?杜宇没听说过,但看这人说话的表情,名头应该很大。

“岁寒三友萧算子?我没听说过,不过看你一身道袍,应该是道门中人,道门一向飘然世外,不掺惹江湖纷争。你这般明目张胆地帮助巨剑门,难道就不怕观主责罚!”杜宇朗声质问道。

岁寒三友在云燕州可是大名鼎鼎,威名赫赫!同阶高手听到都要抖一抖!就是功力最弱的徐天寒,也是旋照中期巅峰。

当年三人同拜在天雷区最大的道观天雷观,吃住修行皆在一起,日久天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又因兴趣相投,便拜了兄弟。

三人修道有成后,慢慢耐不住观中寂寞,不时借故下山,去那烟柳繁华地醉生梦死。时间一久,更静不下心来,便彻底离开了道观,卷入万丈红尘中。

三人都是四十岁不到便达到了旋照期,在江湖上一番历练后,不但声名大显,而且修为大增。

三人亲如兄弟,形影不离,又有联击之术,一时难寻对手。

他们做起事来便愈发随性而为,全凭个人喜好,成为亦正亦邪之人!

三人也曾惹下大祸,被数十个高手联手追杀,几番拼杀,历时数月,反将那数十个高手斩杀近半,自此,岁寒三友名声更盛。

“你连我的名号都没听说过,也是死有余辜!”萧算子声音冰冷,杀气外放。

杜宇没有被萧算子的杀气所摄,面上更未显出半点惊色,淡淡问道,“岁寒三友?为什么这里只见你一人呢?”

萧算子将杜宇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有些异样,这少年有什么依仗不成?自己可是旋照后期高手,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但萧算子转念一想,对方不过是小小的旋照前期修士,就是有依仗,又能翻起什么大浪?冷哼一声,道“对付你这样的小辈,难道还用我岁寒三友同时出手不成?”

杜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另外两人应该是去了其他山峰,可是你们知道吗?斩光飞娃就在其中,若是你们其中一人遇到他,这数十年的威名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斩光飞娃,哼!我岁寒三友出道的时候,他还在吃奶呢。对付他,我们随便一个便足够了,也只有你们这些井底之蛙,才以为他有多厉害。”萧算子不屑地笑道。

这岁寒三友连斩光飞娃都不放在眼里,好大的口气,看来真有些本领了。

巨剑门怎么请来了这样的人物?杜宇心思转动,道“三位也是奔着灵乳来的吧?若真有你自己说的这般厉害,何不直接夺了彦章手中的灵乳?反倒来给他卖命?”

“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这么多,受死吧!”萧算子冷笑一声,右手一挥,一道犀利的白光射出,直取杜宇胸口。

杜宇气势一放,周身灵气大动,修为飞速攀升,已是旋照后期巅峰。灵气盾牌显出体外,白光濛濛,将整个人衬的都不真实起来。

那白光撞在灵气盾上,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萧算子面上表情复杂起来,先是惊讶,而后了然,最后成了凝重——这少年灵气浑厚程度竟在他之上,先前隐藏修为的手段更是骗过了他,单凭这两点,他已落了下风。

难道是以往的仇家在此设伏,等他们兄弟三人分开后个个击破?萧算子心中暗惊,但再一想,对方连他们岁寒三友的名号都没听说过,不可能是仇家的。

萧算子盯着杜宇,见杜宇仍然是先前云淡风轻的模样,稍稍犹豫,忽然展颜一笑道“道友好本领,是我萧算子看走了眼。道友的本领,这七斗峰下的去,灵乳也夺得了!萧某不才,就此告辞!”

萧算子没有取胜的把握,准备先将杜宇哄走,等他们兄弟三人聚齐再说!

杜宇气定神闲,缓缓说道“若你将彦章送给你的灵乳双手奉上,并保证你兄弟三人退出此次巨剑门和正道之争,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下去。若不然,此峰你下不去!”

萧算子闻言,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从来都是别人求我,没想到今日老夫落下面子说和,竟然还被人拒绝,既然你存心找死,今日我便成全你!”

萧算子最后一个字出口,佩剑一声长鸣,从剑鞘中抽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杜宇斩去!

而几乎同时,寒霜剑电射而出!

两柄长剑击在一起,顿时灵气四溢,落在山间那些苍松怪石上,立马割出了道道伤痕!

只是一剑便分了高下。

杜宇的灵气玄黄慑人,对上萧算子的洁白灵气,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沿着对方的佩剑,直奔萧算子体内!

玄黄灵力,那是仙人才拥有的!这少年怎修炼出了这等本领?!萧算子惊得亡魂皆冒!急忙调动体内灵气围追堵截,试图将杜宇的灵气赶出体外。

萧算子百年修为,旋照后期大成,一向自负。没想今日在杜宇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玄黄灵力所过,萧算子觉得自身经脉都要爆了。

更让他惊惧的是,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杜宇的灵力已到了他丹田处。

丹田所在,乃是道人根本。

若是丹田被攻破,轻则功力全失,重则性命不保!



第一百四十六章玉人

萧算子战斗经验丰富,性命攸关时刻,保持灵台清明,左臂一挥,从袖子中飞出一张褐色的道符,半尺来长,上面符文繁杂!

这道符甫一飞出,便发出耀眼白光,随着一声大响,幻化成了一个蒲团大小的手掌!

周围的灵力疯狂向其涌聚,只是一瞬间,手掌便已凝实。而后五指一握,一个硕大的拳头冲杜宇当胸打来!

此符是岁寒三友当年在天雷观时,立了大功劳,观内赐下来的。由七位长老联手炼制月余而成,一拳之力相当于七人合力一击,凡俗难敌!

杜宇虽然看出了此符不凡,但不闪不避,左手握拳,迎着打了上去!

两个不成比例的拳头,飞速撞击在一起!

杜宇闷哼一声,身子拖曳而行丈远,在地面上划出了一条深沟,但很快立住了身影。

再看那道符形成的拳头,被杜宇一拳打的往后一顿,撞在萧算子身上,而后猛地涨大数倍,轰的一声从中爆裂开来,就此消散无形!

而萧算子被那拳头一撞,如抛飞的沙袋,飞出数十丈远,向山背面直落下去。

萧算子身在半空中,一边调集体内的灵力围堵杜宇的玄黄灵气,一边在那些树枝上借力。

杜宇的灵力虽然厉害,但进入萧算子体内后成了无根之木,被其勉强压制住了。

萧算子屈膝落在地上,猛一抬头,见杜宇已追击过来,心直沉入谷底!这少年如此恐怖,就是自己兄弟三人齐聚,也不一定是他对手。而如今自己落在了山的背面,想向巨剑门总坛和其他山峰求救都难了!

萧算子右手一翻,毫不犹豫甩出一把玉人!

这些玉人拇指大小,俱都双手合十,盘膝而坐,五官分明,栩栩如生,体内荧光流转,体外符咒密布。

这些玉人还未落地,周围已是狂风大作,尘土飞扬,沙石滚动。

不过几息之间,风沙骤停,杜宇四周立起了九个丈二巨人。

这些巨人双腿如古树之根,双臂如擎天石柱,似降妖伏魔的叱咤天神,往杜宇面前一站,将明月都挡住了。

杜宇见萧算子撒下此阵,轻笑道“我也正好练练手,试试天下高手的本领。”说罢双脚一点,向九个巨人攻去。

这些巨人是玉人聚集周围的沙土山石所化,它们借助符文灵力,坚如铁柱一般。

萧算子成功祭出玉人,面上却没有半分轻松之色。这九个巨人是他最大的依仗,每个都可比旋照中期修士。一次将九个玉人同时抛出,萧算子不求能够击杀杜宇,只求能够将杜宇击伤,他好逃命。

眼见杜宇化出道道残影,在阵中随意游走,而这些巨人根本困不住他,萧算子面色更加阴沉。若不是这些玉人需要人控制,他绝对会头也不回地逃命去了。

九个巨人挥舞四肢,无声怒吼。

萧算子面上厉色一显,也提剑冲了进去。双方战在一起!

只见方圆十余丈内巨石滚动,古树折干,不时有石人的残肢断臂飞出!

这些残肢断臂没了灵力加固,甫一飞出便四散裂开,跟着被周围的气浪一搅,化成尘土沙粒,却又重新被摄入到战团中。

双方厮杀约么半刻钟,一个断了右臂的巨人从战团当中飞出,重重地砸在地上,整个地面都“轰隆”震颤。

这巨人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吸取周围的沙石,重新凝出了右臂,就要冲入战团。而就在这时,“咔嚓”之声在它身上响起,在那泥塑的脸上,竟然显出了“吃惊”的拟人表情。下一瞬,仿若墙壁的胸膛上,显出一道道裂纹,而后飞速扩展,眨眼间爬满了它的全身。

巨人的身子后仰,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周身散为沙土,被战团内的气浪一卷,沙土吹开,露出了里面拇指大小的玉人。

玉人身上,再没有原先晶莹剔透的光泽,成了灰褐色,通体裂纹密布,紧跟着狂风一卷,化成了尘埃!

而几乎同时,一个璀璨的光球从战团当中升起,滚滚沙尘四散炸开!露出了持剑而立的杜宇。

仅剩的四个巨人重重地抛飞出去,砸在地上,和前面的巨人一样,化成了尘埃。

杜宇冷笑一声,摊开左手,里面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玉人。这是他强行击碎一个巨人的胸膛,从里面掏出来的!

与杜宇遥遥相对的萧算子,面色苍白,一道鲜血沿着剑尖滴落在地上。

“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杜宇看着萧算子,冷声道。

萧算子捂着手臂,剧烈的咳嗽,“阁下的本领,可与仙人比肩,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望阁下大人大量,放在下一马。在下愿将随身宝物尽皆奉上,我兄弟三人再也不敢插手巨剑门之事。”

“已经到了这等地步,我还会放过你吗?让你们三人以后记恨、报复我?”杜宇摇了摇头。

“我愿对神灵起誓!绝不敢对阁下生出记恨之心,还请阁下高抬贵手!”萧算子乞求道。

杜宇不再答话,缓缓举起了寒霜剑。

萧算子面上更加苍白,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诸般情绪涌上心头,悔恨、无力、不甘、恐惧……,以前被自己杀死的人,临死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吧!

萧算子凄惨一笑,但很快化为狰狞,百年道心,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他猛地一挥衣袖,从中飞出一张道符。

漫天荆棘飞绕,冲杜宇罩去,正是一张九阶的荆棘符。

而后萧算子看也不看,转身就逃!

“灭!”杜宇左手一挥,面前凭空飞出无数冰锥,打在那漫天荆棘上,同时飞身向萧算子追去!

无数的荆棘蔓藤被冰锥打断,又被寒霜冻住,不过瞬间,九阶荆棘符蕴含的灵力便消耗贻尽,从生机盎然化成了枯萎凋零!

耳听背后风声,萧算子回头一瞧,见杜宇已到了身后,只得转身迎战!

萧算子将长剑横在胸前,衣袖一抖,从中飞出数十张道符,连成一线,足有数丈长,绕着他一个盘旋,泛出道道寒光。

黄色的符纸化成了一个个铁环,环环相扣,响起了清砺的金戈之声!

“去!”萧算子大喝一声,手臂一挥,黄色锁环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去。

杜宇剑势一转,一剑劈在了那锁环上!

寒霜剑气如长虹贯日,一斩而过!锁链上顿时显出了一个两寸宽的缺口,但不过眨眼的功夫,竟然自行愈合!

数丈长的锁链在半空中稍一折旋,摇出一阵杀伐之音,又向杜宇激射而去。

萧算子挺剑上前,同时将身上尽有的几张道符打出

这几张道符一飞出,杜宇四周猛地隆起一圈土墙,如莲花合拢般欲将杜宇困住。

“破!”杜宇快速地打出一套破空拳。

数十道拳影四散而开,硕大的拳影撞击在四周泛着灵光的土墙上,在一阵轰隆隆声中,土墙上面的灵光被撞击的时明时暗。

伴随着杜宇第二道拳影到来,土墙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映入杜宇眼帘的锁环,已变长了倍许,在土墙外盘旋了三四圈,如灵蛇束缚猎物般猛然收紧!

萧算子牙关一咬,一剑刺向杜宇!

寒霜剑上,九道剑光一散而开,玄黄耀眼,那锁链已断成了几十节!

杜宇一飞冲出,避开萧算子的剑势,一剑递出!

九阶坚盾符加固过的护体灵气罩未能阻挡住杜宇的寒霜剑,被杜宇一剑洞穿!

看着胸前冒出的剑光,萧算子凄厉一笑,诅咒道“我天雷观不会饶了你的……”

“临死还嘴硬!”杜宇长剑抽出,冷声一声。

萧算子仰面倒地,已成了一个冰人!

杜宇在萧算子身上找到了几块普通灵石,三个小瓶,一个匕首,一砸银票。

其中一个小瓶内装的是白色灵液,约莫有五滴,瓶口处升腾起的盎然灵气,闻之让人精神一震,想必就是那所谓的灵乳了。

另外两瓶里面装的是寻常的益气丹和补血丹。

那个匕首,刀刃黝黑发亮,泛着寒光,厚实沉重,有些不俗。

杜宇将萧算子的长剑捡起,给匕首加注灵力,将两者相斩。

只听“叮”的一声,长剑被斩出了一个米粒大的缺口,而匕首却完好如初。

这匕首看来是个宝贝。

杜宇将东西收好,指尖一点,一团灵火飞出,落在了萧算子身上,如烈油般覆盖住了他全身。

片刻功夫,萧算子的尸体便被烧成了灰烬!随着杜宇一挥衣袖,那些灰烬被风吹散,彻底没了痕迹。

杜宇重新回到山顶,望着另外六座山峰,暗道不知道谁会遇到岁寒三友中的另外二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徐天寒

七斗峰另外一座山峰上,赤云失声叫道“岁寒三友——徐天寒。”

在一脸惶恐的赤云身后,横躺着三具尸体。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伟岸男子,还有两个缩头缩脑的巨剑门弟子。

“没想你识得我。”徐天寒得意地笑了笑。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后两名巨剑门弟子猛的瞪大了眼睛,跟着委顿在地,没了气息。

赤云微一诧异,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徐天寒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连自己人都杀了灭口。

“在下不知道前辈在此,若是知道,无论如何是不敢来的。既然前辈为巨剑门助势,正道盟和巨剑门这趟浑水,晚辈是不敢趟了,这就回去。今天的事晚辈绝不会吐露半个字。”赤云一口一个晚辈,态度恭敬至极。

“回去?哈哈哈,只怕你回不去了。”徐天寒摇了摇头,讥笑道。

赤云闻言冷汗直冒,心思急转,道“徐前辈既然现身了,怎么没见另外两位前辈的身影?”

“我的两位师兄在其他山峰上,这里只有我一人。”徐天寒未将赤云放在眼中,如实讲道。

赤云心中一喜,暗道“徐天寒在岁寒三友中本领是最弱的,只是旋照中期修为。若是岁寒三友同在,自己半分逃跑的希望都没有,但只有这徐天寒一人,倒也不惧。虽然抵不过,但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赤云紧了紧手中的玄铁重棍,正好伸量伸量这有莫大名头的岁寒三友的本领!

“既然前辈不肯放过在下,晚辈斗胆,便向前辈讨教一二。”赤云一拱手,将气息调到鼎峰。

徐天寒不屑地轻笑一声,看赤云如同看一个死人。

“千重叠影!”赤云大喝一声,当先出手,玄铁重棍化出一道道棍影,铺散展开,如同打开的一把巨扇,猛然落下。

一时山石迸溅,地动山摇!

棍影虽快,但徐天寒更快,已闪身到了数丈外,笑道“好一招千重叠影,看来你已尽得你父亲的真传了。”

“好快的速度!”赤云心中一惊,脚下一点,又向徐天寒急冲过去。手中的玄铁重棍舞出漫天棍影,分不清那是虚那是实,将徐天寒左右尽皆封死!

徐天寒一步步后退,却不抽剑。

见徐天寒如此托大,赤云心中大喜,看准机会,玄铁重棍猛的往前一送,手指在突出的地方轻轻一按。数道银光从玄铁重棍头部激射出去,直取徐天寒全身要害!

徐天寒不慌不忙,面前白光闪动,灵气盾显在胸前。

“铛铛……”钢针尽数掉在地上。

赤云趁机赶到徐天寒面前,一棍点向他的咽喉!

徐天寒不闪不避,左手一探,手中灵气迸现,竟一把将玄铁重棍握在手中。

势如猛虎的玄铁重棍,如同被一座大山卡住,难动分毫。

赤云心中大惊,却不慌乱,左手在身后一抛,撒出了一张灰色的丝网。

徐天寒眼见头顶落下一张灰色的大网,不惊反喜,右手朝天空中一举,一团灵气喷涌而出,欲托住落下的大网。

不知赤云撒下的大网是何宝物,灵气竟然托举不住,依然直坠而下!

徐天寒见此只得弃了玄铁重棍,身子一矮,险之又险的避过巨网,站起身时,左手已抓住了灰网一角。

“真是灰缕兜,哈哈,看来老夫这次来对了。”徐天寒看了灰色丝网一眼,大笑起来。

灰缕兜是白云山庄的镇庄之宝,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人,刀枪不破,水火不侵,是件了不得的宝物。赤云急忙间想将灰缕兜收回,但几番拉扯却收不回来,眼前已是道道刺目的白光。

赤云单手舞动玄铁重棍抵挡,但不过几个回合,便左支右绌,衣衫上显出数道血迹。

徐天寒哈哈大笑,手中的剑光催得更急!

赤云暗叹一声,猛地松了灰缕兜,闪身到徐天寒侧面,拦腰扫去!

这一棍没有半点花哨,只是一棍。

徐天寒也是战斗经验丰富之人,几乎同时松开了灰缕兜,灵气盾横移护在腰间。

玄铁重棍携万钧之力击在灵气盾上,氤氲灵气翻腾滚动,四散飞溅。

隔着护体灵气罩,灵气盾重重撞在了徐天寒身上。

徐天寒面露吃疼之色,身子晃了晃,却未退一步,左手一把抓住玄铁重棍,右手长剑一挑,将灰缕兜挑飞到远处。

赤云见玄铁重棍又被对方擒住,再一想岁寒三友的威名,知道今日能逃脱性命便不错了!爆喝一声,凝聚全力,一掌拍在玄铁重棍头部,借着反冲之力,脚下向后一弹,飞身急退,已是逃命去了。

徐天寒被玄铁重棍带的身子一歪,看了一眼逃到十几丈外的赤云,抓住玄铁重棍猛的向前一送。

玄铁棍上爆出一团亮光,带着呼啸之声向赤云撞去,瞬息已至!

耳听身后风声大作的赤云连忙回头,不惊反喜,双手相握,向玄铁重棍上抓去。暗想如此自己不但能将兵器收回,还能借着玄铁重棍的前冲之力,逃得更快些。

但赤云双手刚刚挨住玄铁重棍便变了脸色,连忙改抓为拍,但是迟了,玄铁棍撞在他胸口,带着他拖曳而行数丈远。

“咳咳……”赤云撞在一颗大树上,方才稳住身影。而此时徐天寒已赶到了他面前。

…………

斩光飞娃看着消失在远处的身影,眉梢挂愁,自己同灯培成激战上百回合,不过才险胜半招。

岁寒三友一向形影不离,既然灯培成出现在这里,另外两人必定在其他山峰,就是沙天翁遇到也绝无法抵挡。

这次来的七人,难不成已去其二?若是巨剑门再派别的高手设伏,自己七人还剩几个就更不好说了。

这样的结果让斩光飞娃一时无法接受,可事实摆在这里。

斩光飞娃长叹一声,越想越愁,纵目向别的山峰望去,但隔得太远,外加树木遮挡,什么都看不到。

若按原计划继续行事,自己一方七人能有一两个生还就不错了,而且进攻巨剑门总坛也难有什么效果。

可夹角山的正道太需要他们的信号,哪怕巨剑门总坛仅仅只是冒出几团火光!说不得正道一鼓士气,就大败了巨剑门!

…………

杜宇神情悠然地坐在大石上,看着斩光飞娃所在的山峰。

良久,一团火焰,缓缓升起,而后徐徐落下,降落数百米,再无声无息地消散。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些。

杜宇又看了一眼山下亭台楼阁星罗棋布的巨剑们总坛,没有半点犹豫,一展灵气双翼,从山下一跃而下。

杜宇认准彦章的居所,操控灵气双翼,一路滑行。人在半空,一道道烈焰符无视空气阻力,如利剑一般飞射而出,落在一众房屋上,不少竟将屋顶洞穿。

熊熊大火眨眼间腾起!

待杜宇离地面数十丈高时,百张烈焰符已所剩无几。

杜宇双翼一收,急速降落!

“咚!”的一声,杜宇双脚刚一落地,便立即弹身而起,闪身到了隐蔽的角落,随后施展隐匿之法,将全身灵气收缩,向彦章的住处潜行过去。

斩光飞娃看着杜宇所在的方向,满是惊讶。

别的方向还没有火焰升起,而那里已经是火光冲天了!杜阳是如何做到的?

但这总归是好事!这些火光,足以将正道的士气提到巅峰!而夹角山的巨剑门弟子免不得人心惶惶!

可惜了这个少年,凶多吉少了。希望他能够随机应变,逃得一命。

斩光飞娃下了山峰,杀入巨剑门总坛,手中的重剑大开大合,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所过之处,数十名巨剑门弟子横死当场,一众建筑成了火场。

斩光飞娃前行不多时,忽然隐藏了身影,折返了方向,不去正中的大殿,反而向彦章的住处扑去。若是能击杀彦章,巨剑门便群龙无首,等于正道胜了一半,这次来的高手就是都牺牲也值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沙天翁之死

沙天翁望着四处亮起的火光,神情慵懒,竟然打了个哈欠。

这巨剑门总坛已是空架子一个,原本还想舒展舒展拳脚,看来是不能如愿了,单单放火,真是无趣,还是多杀些人喂喂自己宝贝得好。

沙天翁将背后的袋子取下,捉住底部,往空中轻轻一提。只听“嗡、嗡、嗡——”,从袋子里面飞出了一团“乌云”。

这便是噬骨蚁,一个个拇指肚大小,浑身漆黑发亮,身下六足,背生双翼,一双米粒大小的眼睛发出噬人的光芒。

噬骨蚁身体坚硬,刀枪不入,不惧水火,能入大江大河而不溺,能进熊熊烈火而不焚,性凶残,喜食人骨。

沙天翁当年闯荡天雷区西南部的黑泥沼泽,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几只噬骨蚁。而后经他数十年培养,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取了多少骨,养成了今日这个规模。

飞出的噬骨蚁,散开成两丈方圆,乌压压一片,足有数百只。

沙天翁望着面前的噬骨蚁,神情得意,打了个手势,噬骨蚁便蜂拥到他脚下,将他托起向前方飞去。

坐在噬骨蚁上方的沙天翁拿起一张烈焰符,朝一座亭子上甩去。

烈焰符落在亭子上面,轰隆一声炸开,数尺高的火焰如液体般倒挂下来,将整个亭子覆盖。噼里啪啦的火焰声中,火势越烧越大。

“四级的烈焰符倒也有几分厉害了。”沙天翁轻笑道,望了眼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阁楼,又是一张烈焰符甩出。

熊熊大火将阁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照亮了半个天空。

一队护卫眼见此处着起大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沙天翁狞笑一声,夹起三张烈焰符打了过去。原本柔软的道符此时带着破空之声,如同飞镖一般射了出去。

身着纹甲的护卫长,听到异响,来不及回头看,忙将手中的长鞭舞成一团。

红色的火焰在空中爆散开三四丈宽,如同流浆一般落下。

除了护卫队长反应快得以幸免外,余下七八人尽数被火焰罩住。这些护卫大声惨叫,在地上翻滚,身上满是火焰。

看着同伴的惨状,护卫队长面上忍不住抽动,急忙解下身上的披风,狠狠地向属下身上抽打去。

望着下面翻滚的火人,沙天翁嘿嘿笑了几声,手指圈出二十只噬骨蚁,向下面一指。

二十来只噬骨蚁径直钻入火焰中,几乎同时,几个护卫更加凄厉的惨叫。

护卫队长只以为是烈焰灼烧,属下耐受不住——救人的关口,也容不得他多想。

几只噬骨蚁从火海中飞出,扑向护卫队长。

只顾着救人的护卫队长,在噬骨蚁到了面前时才发现,想躲开时已来不及。噬骨蚁钻入他的耳朵,咬向他的眼睛。

护卫队长惨叫连连,拼命拍打,发狠将整个眼珠都抠了下来,但这无济于事,很快他便躺在地上,只剩下了抽搐。

沙天翁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自己调教下,这些噬骨蚁已经知道猎物的要害了。

闻讯又赶来了一队护卫,带队的是个手握铁骨扇的青年。

青年队长见同伴死的诡异,定睛细看,瞳孔猛的一缩,扬起手中的铁扇向前面打去。

“啪”的一声,铁扇打中了某个东西。

一只噬骨蚁落在地上,但一个折旋,又飞了起来。

铁扇青年面色变得难看,他这一扇子,就是一块石头也拍碎了,竟然没拍死一只虫子。

也是这青年队长见多识广,借着火光,看清了虫子的长相,惊呼一声,“大家小心,是噬骨蚁!”

二十只噬骨蚁陆续从火焰中飞出,顿时这群护卫手忙脚乱。亏得铁扇青年本领高强,一把铁扇挡住了大半。

远处的沙天翁看的皱眉,这些噬骨蚁终究是灵智未开,只知道各自为战,攻击起来豪无章法。

沙天翁用手一圈,又圈出四五十只,冲前方一指。

青年队长耳听又有噬骨蚁逼近,面色大变,手中力道猛得大了几分,扇动周围空气将冲来的噬骨蚁搅散,同时高喝一声“撤!”

这些护卫早就心生退意,这噬骨蚁实在难缠,身体坚硬还极其灵活。一听到队长让撤,逃的一个比一个快。

负责断后的铁扇青年稍作抵挡,也忙向远处逃去。

沙天翁想多立些功劳,正准备多派些虫群追击,却见前方的房梁上跳出来一人,挡住了他去路。

沙天翁心中冷笑,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手一挥,六七十只噬骨蚁方向一转,扑向那人。

只见那人并指为剑,无数耀眼的剑光陡然散开,将六七十只噬骨蚁尽数罩出。只是一个搅动,看似坚不可摧的噬骨蚁残肢断躯,如雨坠下!

沙天翁心中大怒,这厮真卑鄙!趁自己轻敌,竟将这么多噬骨蚁斩杀,可恶之极!此人旋照期的修为,应该就是巨剑门留下来的那两名护法了,杀了他正好立功!

但沙天翁仔细一看,心中升起一丝不妙,这人气定神闲,颇有高手风范,隐约在那里见过。再一想,沙天翁后背冷汗直冒。

天雷区高手榜上有此人画像,岁寒三友徐天寒!

沙天翁顾不得心疼死掉的噬骨蚁,身子已矮了三分,毕恭毕敬道“在下不知道前辈在此,多有冒犯。晚辈就此告退,改日定当备上厚礼,登门谢罪。”

见到岁寒三友,沙天翁立即心生退意,心道巨剑门这趟浑水是决不能趟了。

能请动岁寒三友,巨剑门绝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云燕州的正道想取胜,难了。这次回去之后,定要闭关一段时间,躲躲风头。

对于他的聚沙山,沙天翁还是有信心的,巨剑门断不会为了今日之事就兴师动众远攻聚沙山。

听了沙天翁的话,徐天寒悠悠然道“既然来了,怎能说走就走?”

沙天翁闻言心中一紧,当机立断控制着噬骨蚁群向上飞起。只要升到高空,他就安全了。

而沙天翁动作的同时,徐天寒已电射而起,层层剑气斩出!

沙天翁惊怒交加,这徐天寒真是毒辣!对聚沙山一点面子都不给!衣袖一挥,卷起坐下一二百个噬骨蚁向徐天寒打去,同时手中木杖挥舞,格挡剑光。

遭殃的是这些噬骨蚁,被剑光斩过,大片大片的掉落。

“前辈,何必为巨剑门如此卖命,若是今日放过晚辈,晚辈定当重谢!”沙天翁开口求情道。

对沙天翁的话徐天寒充耳不闻,彦章可是许诺,斩杀一名旋照中期高手给两滴灵乳的,灵乳的功效他深有体会。

徐天寒扬手一挥,灰缕兜向沙天翁当头罩去,同时打开护体灵气罩,将扑来的噬骨蚁挡在身外。

那些侥幸躲过剑光的噬骨蚁又啃又咬,却奈何不了徐天寒护体灵气罩半分,反被徐天寒周身腾起的灵力之火烧死。

沙天翁认得灰缕兜,暗道赤云多半已遭不测,心中惊惧又增几分。眼见灰缕兜罩来,而噬骨蚁移动的速度明显闪避不过,他只得从空中一跃而下,弃了噬骨蚁,向远处遁去。

沙天翁不敢去大殿寻斩光飞娃帮忙,岁寒三友来了,斩光飞娃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仓皇逃命的沙天翁眼见徐天寒越追越近,胸口一鼓,七八个铁丸飞到身后,在空中炸开,腾起大团白烟。

徐天寒冲出白烟,入眼处已没了沙天翁的踪迹。他纵目打量,而后又凝神细听,很快有了发现,冲旁边的房屋一拳打去,紧跟着十几道剑光斩出!

被逼出的沙天翁被徐天寒的剑光圈住,想逃路已难,只得苦苦支撑。

不过片刻,手段尽出的沙天翁便被徐天寒长剑贯胸而过。而他的噬骨蚁,不是被徐天寒周身腾起的灵力之火烧死,就是被困在灰缕兜内,左冲右突逃不出来。

徐天寒狞笑一声,抓起沙天翁的尸体扔进了灰缕兜中。

面对气息全无的沙天翁,噬骨蚁初始还有些犹豫,但在第一个噬骨蚁咬了一口后,余下的便蜂拥而上,在沙天翁的身体里钻进钻出,很快将其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沙老妖以噬骨蚁扬名数十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喂了噬骨蚁。”徐天寒讥笑道,随后手中爆出一团灵火,冲灰缕兜投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洛霄

洛霄站在峰下,右手紧握千蛇剑。

因过度催动体内灵力,她的一张俏脸变成了血红。

而随着千蛇剑一寸寸拔出,千蛇剑上发出的红光也越发耀眼。这红光中带着血腥,洛霄不小心吸了一口,打了个激灵,连忙皱眉屏住呼吸。

这是洛霄第一次完全拔出千蛇剑。

千蛇剑通体血红,红的动人心魄!红的刺目!红的让人不敢直视!

洛霄轻轻抚摸着剑身,感受那其中磅礴的能量,神情激动,师父还是器重我的!平时别看师妹挺会撒娇,可关键时候还不是让我带着千蛇剑来了。这次要是立下大功,师父定然高兴,自己也能再压那贱婢一头。

随着血腥气飘散开,周围响起了阵阵沙沙声。低矮的草丛慢慢分开,一条条毒蛇从里面爬了出来,青的,黑的,红的,更多是色彩斑斓的。

这些滑腻腻的东西一条挨着一条,安静的伏在地上,拱卫着洛霄。

洛霄的目光从这些毒蛇身上扫过,面上有些失望,这些只是寻常的毒蛇,对付普通百姓还行,对付一般武者只能靠数量取胜,对付真正的高手就远远不够了。

“这里终究不是万蛇洞。”洛霄叹了口气,忽然蛇群中一阵骚动,大群的毒蛇惊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在如同刀剑相磨的“嘶嘶”声中,远方出现了几条巨蛇。它们全身上下色彩斑斓,三角型的头颅有水桶大小,环抱粗的身躯游走灵活。

“没想到这里还有珈蓝蛇王!”洛霄纵目望去,面露喜色。

几条数丈长的巨蛇游到近前。

洛霄脚尖一点,纵身一跃,站在了最大的一条巨蛇头上,得意的笑了起来。

在斩光飞娃所在的山峰上落下一团火焰后,洛霄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等别处显出火光,方将千蛇剑向前一挥。

一时间群蛇蠕动,腥风阵阵,地上房下,屋内屋外,漫漫群蛇爬了过去。

蛇群所过,大下房屋都是轰然倒塌。

再坚固的大梁,珈蓝蛇王一口毒液喷过去,都是吱吱冒烟。

在蛇群外围的洛霄,将一张张烈焰符打出,顿时冲天大火腾了起来。

巨剑门的一队护卫快速冲了过来,还没到近前,便被群蛇携带的腥风熏得连连皱眉。

“上房!”带头的护卫长大喝一声,跃上一座阁楼。

刀枪斧钺,各种兵器飞舞,很快便将阁楼上的群蛇斩断了一片。

洛霄右手成掌,对着阁楼遥遥一击。

一个灵气化成的手掌凌空飞出,迎风便长,到了阁楼面前已是两丈大小,比那阁楼还要大上几分。

护卫长见状疾呼道“快走!”纵身向后面的房屋跃去。

“轰隆”一声,阁楼被洛霄一掌拍碎,几个没来得及逃出的护卫跌落了下来,立马被群蛇缠住,撕咬起来。

这些护卫极力反抗,挥动着手中的刀枪来回劈砍,但终究毒蛇太多,再加上毒入体内,很快成了几堆血肉。

护卫长眉头紧皱,看了看洛霄和那几条珈蓝蛇王,知道不是自己所能抵挡,大手一挥,带着剩下的几名属下向巨剑门总坛深处急退而去。

“这巨剑门总坛真是没人了!”洛霄嗤笑道。将手中的千蛇剑挥舞,群蛇越散越开,拉长至数百米。

接连又有几队护卫闻讯赶来,但都是稍作抵抗,看情形不对立马便撤。

洛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守护总坛的弟子都这般贪生怕死吗?敌人都打到了家门口,还这般惜命一触即走。

就在洛霄思忖间,前面跳出来九人。

这群人有须发花白的老者,有刚刚及冠的青年,有驼背瞎眼的丑汉,有妖娆妩媚的女子。

九人刚一出来,便是掌风凌厉,剑光闪烁,将群蛇打得漫天飞舞。

“前方来的可是万蛇洞枯木老祖门下弟子,我等伏灵山九将,还情姑娘上前说话。”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瘦高男子叫道。

“有什么好说的,大家各事其主,手下见高低便是。”洛霄自认击杀伏灵山九将不是难事,正好将他们杀了邀功。

“姑娘,我等和枯木老祖也是旧相识。老祖百岁大寿时我等也奉过大礼,拜过大寿,还请姑娘就此回去吧。”瘦高男子微微皱眉道,觉得面前的女娃太过自大,自己九人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

洛霄不屑地笑道“当年家师大寿时,此处的主人彦章也曾奉过大礼,拜过大寿,今日我不一样杀上门来。常言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正道齐聚,巨剑门气数已尽,我劝几位速速归降,若不然,嘿嘿,我让伏灵山再无九将之说!”

“好个不知深浅的女娃,巨剑门请动的高手可不比正道盟的少,若是你走得迟些,不用我们九人动手,便有人取你性命。此处高手云集,回去告诉你的师父,守好万蛇洞吧。”头发花白的老者貌似是九人的大哥,往前一步,大声喝道,有心卖万蛇洞一个人情。

洛霄却是不知老者的好意,只以为是对方出言诳她,不再多言,带着珈蓝蛇王向九将杀去!

“这女娃如此不上道,我们九人拖住她便是,等会自然有人取她性命,到时枯木老祖追究起来也不管我等之事。”老者低声道。

九人结出阵法,只守不攻。

若在往日,洛霄未必能破开此阵,但今日不一样,千蛇剑上有一丝玄妙的气息传来,虽然只是那么一丝,却让洛霄周身灵力运转快了三成。再加上几条珈蓝蛇王助阵,洛霄的本领比往日几乎增加了一倍。

双方交手数十回合,伏灵山九将结成的阵法便摇摇欲坠。

七条珈蓝蛇王每次挥舞躯体都是烈风阵阵,沙石飞溅,就连九人中功力最高的老者都不敢硬接。而且它们不断喷出毒液,漫天雨下,落在房屋上便是火,落在地上便是坑,九人左右闪避,颇为狼狈。

再加上千蛇剑锋利异常,九人的兵器碰着就是个豁,斩着就断,根本不敢同洛霄硬战。

洛霄仗着手中神兵,耀武扬威,左冲右突,将九人打的难以固守原地,阵法大乱。

最后老者大喝一声,散了阵法,迎上洛霄,各自为战。

白衣瘦高男子早就被珈蓝蛇王逼得恼火,如今得空,见一蛇王又要张口喷毒,甩出手中长剑,向蛇王口中击去。

珈蓝蛇王被一剑刺中上颚,贯穿而过,疼的珈蓝蛇王不分敌我,在地上翻滚抽打。

白衣瘦高男子心中得意,正要前去取剑,猛听背后老者一声大喝,“小心!”忙向旁边闪去,谁知还是慢了半分,左臂一阵火燎,侧头一看,是被千蛇剑割破了皮肤,已经渗出了血丝。

白衣男子暗道不好,千蛇剑的威名他可是听说过的,每杀一条毒蛇,便会吸收它的毒性。此剑铸成数百年,斩杀的毒蛇不知凡几,已是奇毒无比!

白衣男子惊疑不定间,妖娆女子已手起刀落,将他的整个左臂卸了下来。

“迟了!”旁边的黑脸大汉哀叹一声。

果不其然,白衣男子觉得脑袋一晕,身子一晃,无法立足,向地上倒去。

妖娆女子伸手就要去拉,却被黑脸大汉一把拽回。

白衣男子倒在地上,浑身黑气弥漫,身子抽搐,眨眼间已魂归地府,看的伏灵山剩余八人心中发寒!

洛霄咯咯娇笑,“不错不错!此剑的毒性果然厉害!”

伏灵山九将咬牙切齿,就要和洛霄拼命。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只见一个秃顶老者走来,一步便是数丈的距离,眨眼间便倒了众人十几丈外。

洛霄脸色猛的一变,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妖娆女子和黑脸大汉出手相拦,一个泛着碧光的环,一个布满尖刺的大锤同时击向洛霄。

洛霄耳听身后破空之声,却是头也不回,将真气布于后背,同时方向猛地一变。

洛霄躲过了碧环,却没躲过大锤,被大锤击在后背,震的她脚下一个趔趄。

“仙翁。”伏灵山九将没再追赶洛霄,而是躬身对那老者行礼。

汉池仙翁见伏灵山九将面露悲色,又见少了一人,心中明了,劝道“诸位节哀顺变,几位拼死御敌,我会亲自向彦门主禀告的!”

“多谢仙翁!杀我三弟的是万蛇洞的人,我三弟不过被千蛇剑划破了皮,眨眼间便丢了性命,还望仙翁为我们报仇呀!”老者声音悲切,有意将千蛇剑说出。

汉池仙翁听到逃走的女子手中有千蛇剑,虽然面上仍满是悲色,但心中已乐开了花,道“定然,定然!”身子摇摆间跟着洛霄入了山林。

珈蓝蛇王和余下的蛇类没了主事之人,都是四散奔逃,各自回洞。

“大哥,我们把这些珈蓝蛇王全都杀了!也算是为三哥报仇!”黑脸大汉嚷道。

“算了。”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珈蓝蛇王只是听命于千蛇剑,仙翁杀了那女子也算是为我们报了仇。珈蓝蛇王虽然灵智未开,却也有几分本事,若是因它们再受伤就不值当了。”



第一百五十章褚归阳

杜宇来到了彦章的住处,装作寻常兵丁,急匆匆地跑到门口,慌张道“门主,大事不好了!”

“进来说话。”里面的人淡淡应道。

杜宇推门进屋,见屋内坐着一个须发皆白老者,在桌前悠闲的品着茗茶,听到急报,未见半分着急。

彦章修的是武道,此人周身灵气涌动,乃是旋照后期巅峰修为,明显不是彦章。

“大人,小的有要事向门主禀报,不知道掌门身在何处?”杜宇躬身道。

“彦章去拦截斩光飞娃了。有什么大事?说给老夫听听。”老者气定神闲道。

“这……”杜宇稍一犹豫,还是说道“岁寒三友萧算子前辈不幸战死了!”

白须老者双眼猛地一睁,已没了刚才的云淡风轻,盯着杜宇道“是你发现的?”

杜宇摇了摇头,“是小的队长发现的。”

“你的队长叫什么名字?他是怎么知道萧算子死了?”白须老者追问道,目光在杜宇身上打量。

杜宇见老者起了疑心,小心答道“小的队长名叫胡三,我们在山下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他说是岁寒三友萧算子前辈,让我速速禀告门主,请门主过去。”

白须老者冷哼一声,呵斥道“岁寒三友来此,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你那一个小小的队长,怎么可能认识萧算子?我看你是信口开河,一派胡言!再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队长不亲自回来禀告,却只派你来?”

杜宇佯装惶恐道“这……小的就不清楚了。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到七斗峰正南方向的山峰下去看。小的还要将此事禀告给门主,就现行告退了。”

“慢着!”白须老者大喝一声,站起身来,“你带我去。”

杜宇为难道“大人,小的队长再三交代,一定要将此事尽快禀告给门主。不如我先禀告给门主,然后再带您去?”

老者脸色一寒,“萧算子算是我的弟子,带我过去比告诉彦章更重要!”

这老者名叫褚归阳,天雷观接引堂堂主、九大长老之一,岁寒三友的师伯。

天雷观山门九座,弟子近万,亲受护道真人加持,为天雷区道门领袖、第一道观。

褚归阳十几年前听说巨剑门得了一种灵乳,有诸般妙用,便动了心思,上门索要。彦章有自知之明,明白这灵乳的消息走漏,单凭自己一门之力再难把持,当即奉上五滴灵乳,只求托庇在褚归阳门下。

褚归阳见彦章是个聪明人,便应允了下来。

正是有了褚归阳的庇护,巨剑门才能发展到今天。

而褚归阳作为大观长老,收受小门小派贿赂,为其护法,有违道规。因此褚归阳行事十分小心,寻常势力根本不知道。若不然木焱可没这个胆子,敢号召云燕州正道攻伐褚归阳庇护的巨剑门。

彦章听闻云燕州正道相互联络,意图攻击巨剑门,首先想到的便是大靠山褚归阳。

这十几年来,彦章除了准时向褚归阳奉上灵乳外,还不时送上些珍奇古玩,孝敬的十分到位。

对此,褚归阳还是很满意的,因此听到彦章求援,便立即通知了岁寒三友和一些自立门户的弟子。而他本人更是亲自到巨剑门总坛坐镇,协调各方势力,若不然,彦章可指挥不动这些人。

褚归阳没打算亲自出手,只是在这里坐等巨剑门大胜的消息,而突然听到萧算子死了,吃惊不小!

萧算子的本领,褚归阳是知道的,就是他亲自出手,也没有击杀的把握。没有三五个旋照后期高手围攻,是很难杀死萧算子的。

虽然这次云燕州正道来的高手没有正面杀死萧算子的可能,但一想到江湖上的那些下三伎俩,褚归阳还是坐不住了,让杜宇带路。

可褚归阳见杜宇一副犹犹豫豫,不愿答应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他亲自发话这小喽啰还敢不从,就欲上前擒下杜宇,强行让其带路。谁知他刚一抬手,眼中便出现了两道拳影,速度快的出奇。

褚归阳心中一惊,眼见闪避不及,急忙改抓为掌,迎了上去。

四手相对,褚归阳双掌生疼。

杜宇将灵力冲入褚归阳掌心,向他经脉而去。

被暗算了!褚归阳大为恼怒,自己成名一来,还没有人敢暗算自己!这小子找死,自己两百年道行,他又修行了多少岁月?竟然敢和自己比拼灵力!

但很快,褚归阳发觉不对,对方的灵气霸道异常,他竟然拦截不住!

杜宇的玄黄灵力势如破竹,横冲直撞,从褚归阳手掌到小臂,再到大臂,直接攻入任督二脉!

看着面前的褚归阳,杜宇得意地笑了笑,若是刚才和他拳脚相斗,必然闹出大动静,免不了引来巨剑门的人。现在比拼灵力,安安静静,十分稳妥。

褚归阳此时真正惊恐起来,双掌和手臂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坚冰,并且这冰封之势还在快速向胸口蔓延来!

这小子是什么来历?难不成是护道的仙人,否则怎会有这样的修为?!

褚归阳想开口求饶,但被杜宇的灵力压制,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杜宇,向杜宇讨饶。

杜宇视若无睹,继续催动体内的灵力一路狂攻。

褚归阳几次激发丹田内灵力,甚至不惜自损修为,使用了燃烧灵力之术,但也不过将杜宇的灵力稍稍阻了阻,于事无补。

褚归阳一身灵力被完全压住,几件厉害的宝物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冰一点点的覆盖全身,面上惊恐、不甘、悔恨、乞求各色情绪交织!

不过一时半刻,褚归阳整个人化成了一个冰雕,彻底没了声息。

威名赫赫的天雷观长老,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了杜宇手上。

褚归阳身上到有不少宝物,特别是一个玉甁中,装着十几滴灵乳。

“看这人的身家,也是个大人物。”杜宇暗道,出了房门,跳上一座高楼,眺目远望。

…………

彦章已是耄耋之年,但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皮肤白皙,面上也没有什么皱纹。他不修方仙道,耄耋之年而不显老,乃是得益于灵乳,

若是能够一直这般服用下去,彦章相信,自己还能再活几十年。

斩光飞娃十年前见过彦章几次,但这次猛然间竟没认出来。倒不是斩光飞娃记性不好,而是因为彦章非但未变老,反而变年轻了。

“彦章小儿,如今正道上万人已困住夹角山,你这总坛旦夕便破!我劝你还是速速投降。若是让出狂灵之谷,将总坛迁到别处,我还能替你说些话,给巨剑门一条生路。”斩光飞娃试图扰乱彦章的心神,恐吓道。

彦章闻言大怒!手中的力道大了几分,事到如今,这斩光飞娃还口出狂言!这群自诩为正道的家伙,想夺自己的狂灵之谷,非杀他们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不可,让他们知道知道巨剑门的厉害!

彦章修炼的功法叫化身成金,一共九层,是巨剑门开山祖师所创,练到极致,全身上下,连同五脏六腑都硬如真金,仙人以下可谓无敌。

彦章苦修数十年,勉勉强强练到第六层,全身如铁,双手成金。

彦章请人用乌金丝做了一双手套,戴在手上,平时只以一双金手应敌。今日对上斩光飞娃,他不敢托大,使出了自己成名兵器金背大刀!

二人你来我往,已经百招有余。

斩光飞娃越战越惊,自己十年前尤能压彦章一头,可如今十年过去,自己方仙道大成,却只能和彦章战个平手。

想到岁寒三友还在巨剑门总坛,斩光飞娃心中焦急起来——等巨剑门的那些高手解决掉沙天翁等人,聚集过来,他就难脱身了。

斩光飞娃纵目望去,远处的红光已熄灭了大半。

但事到如今,斩光飞娃仍报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在巨剑门高手围拢过来之前,解决掉彦章,于是出言继续干扰彦章道“这次突袭你们总坛的,除了我们领头的七人,还有一百多武林高手,以你总坛这些力量,是守不住的,岁寒三友如今只怕都自身难保!”



第一百五十一章尾随

彦章闻言并不答话,一双簸箕大小的金手上下翻飞,苍树古石碰之既碎,就是硬抗斩光飞娃的宝剑,也无伤。

恶斗的间隙,彦章向前面的密林中看去。

在一处毫不起眼的树枝间,伏着一个道人,不是别人,正是灯培成。

灯培成身背一个手臂粗、两尺长、火红色的铁筒,在彦章看来的那一个刻,稍稍显露了一下身影。

彦章安下心来,这灯培成一到,自己便利于不败之地。如今之计就是再拖上一会,等众多高手齐聚,擒杀这斩光飞娃!

彦章担心斩光飞娃久不占上风退走,故意示弱。

斩光飞娃见此大喜,只以为缠斗多时,彦章内力不济,收了后退的心思,抖擞精神,手中宝剑一声轰鸣,数张道符左右打出。

彦章身如坚铁,加上护甲,真气护持。而这些道符,无外乎化些烈火冰水,利剑长枪,难伤彦章。

斩光飞娃急于击败彦章,一时攻多守少。

彦章虽见斩光飞娃招式间露出不少破绽,却不反击,只是节节败退。

灯培成伏在暗处看了不到半刻钟,忽有所感,回头望去,见远处隐匿行来一人。

来人身高八尺,面貌清秀,神态俊雅,头戴一顶鹊尾冠,身穿一件玉罗衣,上绣白云苍龙,碧海长空,腰系一条毕方带,神鸟隐现,美玉镶边,手握一只晶莹剔透玉梆笛,脚踏一双锦色藕丝步云履。

灯培认得此人,这人叫玉山公子,占着一个庞大的玉山,门下弟子众多,心狠手辣,最是歹毒。

也不知是那一年,那一月,总之灯培成记得,他们兄弟三人抢过玉山公子的商队,掳过他的女徒孙。只因他们兄弟三人同气连枝,形影不离,这玉山公子不敢上门索要。

现在只有灯培成一人,对方又有些手段,灯培成加了些小心。

玉山公子冲灯培成微微一笑。

灯培成颔首还礼,心中警惕未减一分。

少顷,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从远处传来。灯培成回头望去,见是徐天寒赶到,放下心来。

彦章见来了三个帮手,不再一味忍让,看准一个机会,用肩膀硬抗一剑,一掌拍在斩光飞娃的胸口。

斩光飞娃虽有灵气护体,但结结实实地挨了彦章蓄力一掌,被震的“蹬蹬蹬”连退数步,气血翻腾。

彦章一招得手,趁势连绵而上。

斩光飞娃强提灵力,左手迎上彦章的金手,右手长剑取彦章的左眼。

彦章用金背大刀抵住长剑,左手一侧,拍向斩光飞娃的脑袋。

斩光飞娃见彦章攻势太急,直直的向后退出了数丈远。

彦章并未追击,即便他服用过不少灵乳,但武道终究没有方仙道气息绵长。而这一番缠斗,他真气损耗不少。

到此时,斩光飞娃已知取胜无望,纵身一跃,向密林中遁去。

“哪里走!”彦章大喝一声。

一张大网在斩光飞娃的去路上升起,上面的丝线细如毫发。

斩光飞娃离那大网不到两丈的距离才险险立住脚步,忙变换方向,向左手边奔去。

“哈哈!”大笑声中,一蓬金沙冲斩光飞娃打了过来。

斩光飞娃有心闪躲,可那金沙覆盖面积实在太大,他躲闪不过,被不少金沙打中。

也不知那金沙中掺杂了何物,斩光飞娃护体灵气粘上便破,浑身火辣辣的疼,而一双眼睛,更是疼的流泪。

赶上来的彦章一掌拍出!

斩光飞娃急忙下坠闪躲,刚一落地,几个身影便围了过来。

斩光飞娃勉强睁开眼睛,打量这几人。

灯培成自不必说,斩光飞娃不久前才交过手的,徐天寒一身灵力也不弱,而华服青年玉面含笑,不是玉山公子还有谁?

斩光飞娃暗暗叫苦,如此多的高手,今日稍有不慎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彦章见围住了斩光飞娃,心中得意,哈哈大笑道“斩光飞娃!没想到你有今日吧!不好好在你的腾龙门待着,倒跑到我巨剑门撒野,今日斩下你的人头,送给那木焱老头,看看还有哪个门派敢助他!

事到如今,斩光飞娃知道多说无益,再等上一时半刻,对方来的高手更多。身子一转,十几张道符猛的甩出,在周围炸开。

这些道符威力颇大,十几张同时发出,只炸的地面泥土迸溅,树倒石碎,尘土冲天。接着斩光飞娃又将几张风系道符打出。

一时周围狂风大作,奔腾呼啸,吹起地上的黄土树叶,遮天蔽日。

彦章急忙后退,忽听右边传来一声呵斥,似是徐天寒遇到了斩光飞娃。彦章就待过去相助,左边和前方也各传来一声打斗声。彦章暗叫不好,不出所料,只见尘埃中钻出一人,直扑过来。

彦章料到这是斩光飞娃的幻影符,一拳便将人影打碎,高声喝道“小心上面!”。

徐天寒急急跃上枝头,一张大网撒开,但黄土沙尘遮盖的面积有十余丈方圆,这灰缕兜只能盖住数丈,没有罩住斩光飞娃。

待尘土落地,彦章四人面面相觑,已没了斩光飞娃的踪迹!

但围观的巨剑门弟子中,有人看的清楚,高声喝道“门主,敌人向那边去了!”

“今晚若是能擒下斩光飞娃,几位每人再加三滴灵乳,作为酬劳!”彦章担心三人出工不出力,许下重利!

斩光飞娃发足狂奔,没发现身后坠了一人。

杜宇跟在斩光飞娃身后,行上数里,然后留下行迹,偏离了斩光飞娃逃跑的方向。今日若是不杀了彦章和另外三人,正道是没有什么胜算的,对付这四人,杜宇还是有把握的。

彦章四人沿着杜宇的踪迹,一路狂追。

徐天寒修为稍逊一筹,而彦章和斩光飞娃相斗良久,真气损耗不少,二人便落在了后面。

灯培成和玉山公子修为相当,并行在前。

玉山公子为人谨慎,看着一路上的线索,道“阁下发现没有,斩光飞娃逃跑,树上可不应该有这么多的断枝,像是有意引咱们到此,说不定前方有什么埋伏。”

灯培成追杀斩光飞娃心切,闻言笑道“我四人联手,还怕什么埋伏?这些踪迹我看是因为斩光飞娃急于逃命留下的,若是他潜藏行踪,逃跑的速度可就大打折扣了。”

玉山公子虽然不认同灯培成的话,但脚下的速度并没有慢上半分,只是那种不妙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越来越强烈。

不过好在很快,前面出现了状况,二人不得不停下来,这让玉山公子稍稍安心。

“两个方向都有逃跑的痕迹,我们选那一条?还是分开追?”灯培成皱眉急道,多耽误一点时间,斩光飞娃便多跑远了一些。

玉山公子沉吟道“不如我们等一等吧。”

灯培成闻言不悦,讥讽道“公子也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人物,没想到这么胆小!老夫选这个方向去了,告辞!”灯培成说罢,就欲向其中一个方向追去。

而就在这时,后方响起一声惨叫!

灯培成心中一惊,难道真有埋伏?他不由看向云山公子。

玉山公子并没有因为灯培成刚才的话生气,肃然道“事情不简单!咱们小心一些,赶快……!”

灯培成话还没说完,便传来了彦章急促的呼救声。



第一百五十二章以一敌三

跑出数十里后的杜宇折返回来,隐匿行踪,看准机会,从藏身处一跃而出,放出了镇魂铃,对着最后面的徐天寒一晃。

“轰——”仿佛大地崩裂,又仿佛鸿蒙初开,空气中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四散开。

一道铃音在徐天寒耳边在炸开!

徐天寒整个身子一动不动,定格在那里。

等他回过神来,一道白光已到了其脖颈处,一划而过。

徐天寒惨叫一声,头颅滚落在地上,就此一命呜呼。

彦章看到这幅场景,大惊失色,见奔腾过来的九道剑光,拔腿便跑!

饶是彦章跑得快,等灯培成和玉山公子赶过来,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已全身挂彩。

灯培成见和彦章对敌的只有一人,并不是想象的很多人埋伏,心中稍安。他手中连忙一拍,从铁筒中飞出数道金沙,击向那团团剑影,来救彦章。

玉山公子的绕金玉笛一挥,从中飞出一只针状暗器,快若闪电,直奔杜宇而来。

杜宇闪身避过。

彦章趁机逃到二人面前,才得以缓口气,看自己宝刀伤痕累累,身上多处剑伤,惊魂未定。

“我三弟呢?”灯培成见只有彦章一人,想起刚才的惨叫声,急忙问道。

彦章深吸了口气,悲声道“这人刚才用音波攻击的宝物,突袭杀了徐大侠!”

“什么!”灯培成惊怒一声,盯着杜宇,仿佛要用眼睛将杜宇撕裂,大喝一声,“拿命来!”说着就要上前和杜宇拼命,却被玉山公子给拦了下来。

“在下人称玉山公子,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为何在此袭击我等?”玉山公子一抱拳,客客气气说道。

乔装改变了模样的杜宇笑道“只怪巨剑门独霸狂灵之谷,本座是冲着彦章来的,和你二人无关。你二人就此离开,各归各处,本座还能放你们一马。”

灯培成闻言大喝一声,“好大的口气,杀了我三弟,老夫还能放你离开不成?”

“你是何人?”杜宇看了灯培成一眼。

灯培成怒道“老夫岁寒三友,灯培成!”

“岁寒三友?”杜宇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岁寒三友今日已经死了两个,你们结义一场,不能同日生,也可同日死,我成全你。”

灯培成猛得反应过来,“我大哥也被你杀了!”

杜宇呵呵一笑,“正是。”

灯培成闻言心中更怒,冲彦章道“彦门主咱们一起出手,杀了此獠!”

彦章心有余悸,刚才是自己跑得快,要不然早就成了剑下鬼,实在不愿同这样的人物生死相斗。至于不替岁寒三友报仇而得罪灯培成,已无关紧要。

想到此处,彦章低声对灯培成道“道友稍等,待我问上这人几句。”

灯培成眉头一皱,本想阻拦,彦章已上前了一步,抱拳道“阁下本领高强,若只是为了灵乳,彦某愿奉上五滴。若是阁下能反过来对付端木山庄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彦某愿奉上十滴。”

未等杜宇答话,旁边的灯培成已抢先道“彦章你这是何意?难道不愿与我大哥三弟报仇吗!”

“道友息怒。”彦章使了使眼色,稳住灯培成,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杜宇。

杜宇哈哈大笑,“灵乳只是其一,本座是看不惯你巨剑门所作所为。再说,我杀了你,你身上的灵乳可不止十滴吧?”

彦章面色一寒,知道和杜宇求和无望,冷声道“玉山兄,彦某愿奉上十滴灵乳,咱们三人联手一起击杀此人!”

原本想着退走的玉山公子闻言踌躇。

十滴灵乳真的诱人。

玉山公子犹豫了片刻,最后拿定了注意,深深地点了点头,“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和巨剑门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人,今日本座就成全你们!”杜宇冷笑一声,随后寒霜剑一挥,攻向三人。

灯培成在红色铁筒后面猛拍,泛着红光的金沙或丝丝成线,或一簇簇成团,不停的往外面狂喷,冲杜宇打去。

这金沙不知是何异物,专破灵气,即便是杜宇的修为,也不敢大意。

玉山公子双手一挥,无数小旗从袖子中射出,满天散射,一杆杆向地上插去。

这正是能调动天地元气,借助地势的阵旗。

这些小旗一入大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阵法一道,浩瀚如海,难测深浅。杜宇不敢让对方将阵法布成,剑光挥舞,斩向那些小旗。

彦章急忙跃身上前,同杜宇贴身近战,刀势大开大合,完全是一副搏命的架势,为玉山公子布阵争取时间。

灯培成将一张黑色道符塞入铁筒里面,然后再一拍,那铁筒喷出的已经不再是红砂,而是数以千计的黑色灵虫。

黑色灵虫密密麻麻地飞出,扑向杜宇。

杜宇剑势稍缓,积蓄灵力,而后大喝一声,“斩!”剑光归拢,化成一线,玄黄之色一斩而下!

彦章眼见此招不可敌,金背大刀横在身前,闪身急退。

“铿!”的一声刺耳声,寸厚的金背大刀应声而断。

寒霜剑剑势不减,从彦章的左肩一划而过。若不是彦章闪避得快,这一剑就将他斩成了两半,但饶是如此,他的一条手臂也被斩落在地。

彦章还没来得及去捡地上的手臂,杜宇九道剑光已跟着刺了过来。

彦章将半截断刀舞起,连连后退。在全盛之时,他尚不能拦下裂天九剑,此时真气消耗大半,又受了重伤,不过勉强拦下五道剑光。

即便彦章的化身成金修炼到了第六层,寒霜剑依然在他胸前、大腿上刺了四个血洞。特别是胸口的那一道,差上半分就洞穿了他的心脏。更要彦章命的是寒霜剑气入体,冷到极点,冻彻心扉,伤口的周围都结出了寒霜。

彦章手脚麻木,眼看就要命丧在杜宇剑下。

而就在此时,那密密麻麻的灵虫扑了过来,如同一快厚实的黑布罩住了杜宇。

杜宇周身火焰升腾,那灵虫遇之即焚,但仍然不要命地扑了过来。

彦章得此喘息的机会,身子一个纵跃,到了灯培成旁边,拿出一个玉甁,将一滴灵乳服下。

杜宇左手一举,一丈见方的灵力巨掌,出现在头顶,上面烈焰熊熊,猛地落下,将这上千灵虫一招灭了七七八八。

而就这一两个呼吸的功夫,玉山公子的上百旗帜落入大地,没了踪迹。

忽然之间,杜宇四周飓风大作。

飓风所过,崩石拔树,天昏地暗。杜宇定睛细看,周围已换了一副情景。

正是玉山公子催动了阵法所致。

巴掌大的小旗杆杆直立,黑旗七十二,白旗三十六,按天罡地煞之数布置而成。

这一百零八杆阵旗上面灵光迸发,相互反射,最后在空中化为飙风,将杜宇卷住。

灯培成将一张红色道符合着红砂放入铁筒中,然后一拍,红砂喷出,落入阵中。

沙借风势,风助沙威,噼里啪啦的打在杜宇护体灵气罩上。

玉山公子凝神掐诀,控制着一百零八杆小旗,道“待过上片刻,我这飓风之中形成风刃,就能将此人乱刀分尸!”

“此人功力非同小可,我的金沙尚不能破开他的灵气,不知道你这风刃威力如何?”灯培成不放心问道。

云山公子胸有成竹道“旋照后期修士就是用九阶的坚盾符,在我的风刃中也坚持不了一个呼吸,两位且看。”

灯培成站在阵外,只见阵内狂风肆虐,飞沙走石,越刮越大,不见杜宇身影。

彦章半眯着眼睛,无心看那阵中情景,只将心思放在体内,借助灵乳恢复真气,逼出体内的寒霜剑气。

很开,飓风中形成风刃,越刮越多,也越发凝实,四处飞舞。

灯培成有心试探玉山公子,道“阁下这阵旗好生了得,里面的风刃威力若照此速度增长下去,过上半个时辰,就是仙人也要命丧于此了!”

阵中的风刃,一刻钟后威力就会增加到极致,若那时不变动阵法,风刃便会毁了阵旗。

此事玉山公子自不会说于灯培成,这阵旗是他的杀手锏,若不是看杜宇实在厉害,他可舍不得放出此宝。结果还被杜宇斩断了十几根,想想都心疼。



第一百五十三章乾坤须弥锤

杜宇双脚钉在地上,努力站稳,手中寒霜剑飞舞,极力将铺天盖地而来的风刃绞碎。

但这风刃实在太多,依然有不少躲过了寒霜剑,避开了灵气盾,斩在了杜宇护体灵气罩上。

好在杜宇修为深厚,灵气罩上黄光闪烁,都给挡下了。

眼见风刃越刮越大,杜宇暗忖这般被动挨打不是办法,便脚下如陀螺般旋转,将地上的泥土旋起,身子向下沉去。

但杜宇仅仅下沉了三尺,便遇到了法阵的屏障。而风刃破入土中,攻击依然十分凌厉,反而不好抵挡。杜宇无奈,只能重新跃出地面。

玉山公子站在阵外,见风刃的威力已经达到阵法极限,于是变换法决。阵中狂风越刮越小,沙石沉降,缓缓显出了里面的情景。

杜宇正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灯培成咬牙切齿道“玉山兄能否再放出一阵风刃,这贼子能坚持住这一波,可未必能坚持住下一波!”

玉山公子默不作声,这已经是他阵旗的极限了。

玉山公子正想着下一步对策,忽然变了神色,急道“不好,此人要破阵,还请二位进阵助我!”

虽然杜宇不明白风刃为什么停了下来,但这是难得的机会,将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圆珠抛向四周。

这些圆珠是杜宇当初在京城买的破阵珠,对破除阵法有很好的辅助作用。

灯培成和彦章见玉山公子让他二人进阵,相视一望,谁都不愿进去——此阵这么厉害,进去之后岂不是将性命交给了玉山公子。

“两位不要再犹豫了。你们也看到了,此人抛出的正是破阵珠,他阵法一道看来不弱。我这旗阵,内是幻阵,外是杀阵。若是此人破了里面的幻阵,外面的杀阵根本困不住他。”玉山公子急急地催促道。

灯培成和玉山公子曾有过节,心有顾忌,道“此人太过厉害,我和彦章兄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出阵之法我二人也不知道,进去后若是落败,逃都逃不出来。我看还是咱们三人一起进去吧。”

“道友放心,我这法阵除了能形成飓风外,阵旗还能化成兵甲,合二位之力击杀此人不难。真若万一二位不敌,我也可控制法阵,立即引二位出阵。在下也想和二位一起进阵,但此阵需要有人主持,实在无法。”玉山公子解释道,希望灯培成和彦章能消除顾虑,赶快进阵。

彦章清楚自己的伤势,此时不过堪堪逼出了杜宇的剑气,止住了伤口,恢复了些真气,和灯培成两人入阵,凶多吉少。彦章皱眉思索,心中一动,诈道“公子的旗阵彦某也有耳闻,在阵内主持未必不可。若是公子和培成兄都不愿进去,彦某还有一法,就是在这阵外再布一个大阵,先困住此人,待我邀巨剑门高手一起前来,然后合力将此人击杀!”

玉山公子无奈道“我一时半会也布不出别的困阵。看此人破阵手法,明显是其中高手,一时三刻他就杀出来了,我们等不到巨剑门的高手聚齐。至于我在阵中控制此阵,倒也勉强可以,但这样一来阵旗所化兵甲威力就打了折扣。”

“那也好过我两人进阵。”灯培成道。

玉山公子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培成兄的乾坤须弥锤也不要藏着掖着了,看准机会使出来,只要能击中此人,此人必死无疑!”

“灯某不会留手的!”灯培成狠声说道。

玉山公子手掐法诀,大喝一声,“长!”

淹没在黄沙尘土中的众多小旗扶摇而长,眨眼间都长至丈高,将杜宇团团围住。

这些大旗上面,各画着一个战神。

杜宇拿出先前从萧算子手中所得玉人,往地上一抛,周围砂石聚集,站起了一个丈二高的巨人,护在杜宇左侧。

一面画着手持双锏神将的大旗,在杜宇经过的时候,上面的神将忽然动了,从大旗上跳了下来。

杜宇心有所感,回头猛的一剑,将那神将斩成了两半。

一阵大风刮过,其他阵旗上光芒闪烁,旗帜飘展,上面的神将一个个活了,从大旗上跳了出来。

这些神将亦真亦幻,手持各色兵器,似有莫大威力,向杜宇围拢过来。

杜宇心中惊疑,暗忖这些神将虽多,但根本还是在阵旗上,一剑向其中显形的阵旗上斩去。

一百零八面旗帜上同时灵光闪动,连成一片,消去了杜宇一剑之力!而后这些阵旗一阵模糊,凭空消失不见,只剩下地上一百零七个战将,挥舞着兵器向杜宇打来!

这些战神虎背熊腰、身高九尺、生有巨力,一身本领堪比旋照境初期修士。

杜宇腾挪折转,这些战神人数虽众,却根本近不得他身,几息之间,便被杜宇打到了七八个。

玉山公子、灯培成、彦章三人跃入战团。

灯培成使一把长剑,招数奔腾,剑法老辣,正面硬抗杜宇。

玉山公子使一个长笛,招数诡异多变。

彦章小心翼翼,不敢与杜宇硬碰,只是看准机会,时不时砍上一刀,或打上一拳,触之既走。

而那些灵将,则是不要命地狂攻。

那丈二高的石人,面对成群的灵将,虽然勉强击伤了几个,但很快被打的支离破碎,化成了尘土。

四人相斗数十回合,杜宇稳站上风,护体灵气罩坚如磐石,出手间气稳神定,剑势依然。

再看对方三人。

灯培成硬抗杜宇的次数最多,体内灵力消耗甚剧,气血翻腾,护体灵气罩色彩暗淡。

玉山公子除了应战杜宇,还要控制阵法,神识和灵力消耗不小,只是其身法灵活,至今未中一剑,但那些灵将已折损了数十个。

彦章从一开始便虚张声势。

杜宇看出彦章是强弩之末,本想先行将其击杀,但彦章十分警惕,每次都是一触即走,拿那些灵将做挡箭牌。

“培成兄!”玉山公子高喝一声。

灯培成明白其意,是催自己放出乾坤须弥锤,跳出了战团。

一旁的彦章见状也连忙后退。

一众战将补上三人位置,悍不畏死地狂攻杜宇!

灯培成跑到七八丈外,将一滴灵乳倒入口中,深吸一口气,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小锤。

这小锤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颜色乌黑,上面密布尖刺,不见有什么独特之处。

灯培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使用此锤的,但想想死去的大哥和三弟,错过了这次报仇的机会,再也没有了!

“我让灵将闪出一条通道,道友再催动神锤打过去如何?”玉山公子看了一眼围住杜宇的灵将,对灯培成说道,如此神锤的威力才能全部爆发在对方身上。

“不用,这些灵将不过也就消耗此锤一两成的威力,而若是闪开了通道,此人有了防备,避开了此锤,那就得不偿失了!乾坤须弥锤这等宝物,我也只能催动一次!”灯培成沉声说道,催动全身灵力,注入到乾坤须弥锤中。

只见那乌黑的袖珍圆锤缓缓变大,上面光芒闪动,不再是先前的普通模样,变得灵性十足,幽沉凌厉。

“听说乾坤须弥锤是仙人炼化一座数十丈巨石而成,威力绝伦!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人受此一击,不死也要重伤,道友的两位兄弟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彦章在旁道。

灯培成闻言心中却是冷哼一声,不死也要重伤?受此锤一击必死无疑!

灯培成体内灵力如江河决堤,尽数涌入乾坤须弥锤中。当此锤化为水盆大小时,他猛地往前一送!

乾坤须弥锤飞速旋转,奔腾而去,急若流光,快若闪电,撞入战团!

杜宇被一众灵将围住,加上灯培成催动阵法遮掩,未能提前发现。等杜宇感觉到庞大的灵压袭来时,大惊失色!他顾不得格挡灵将刺来的兵器,挥舞寒霜剑朝前方斩了过去!同时灵气盾横移,挡在身前!

杜宇双手前伸,托住灵气盾,全身灵力尽数催发!

挡在神锤路上的十几个灵将,立马被撕成了粉碎!

乾坤须弥锤的速度实在迅疾,饶是杜宇反应快,也不过勉强避过了三分,被大半个巨锤撞上。

乾坤须弥锤带着杜宇,撞倒灵将一片。

那些灵将被撞倒后,再也没有爬起来,化成灵气,散于空气中。

杜宇将大地犁出一道深沟,拖曳而行数丈远,重重地撞在法阵上。

整个法阵灵光狂闪!

内阵“轰”的一声炸开。

放出了乾坤须弥锤的灯培成脸色惨白,丹田干枯,浑身酸软疼痛!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乾坤须弥锤的方向。

深沟尽头,杜宇伏在那里。

灯培成皱了皱眉,没有预期那般将此人撞个四分五裂、尸骨无存!不过没关系,被此锤撞上,是绝活不了了。

灯培成担心玉山公子觊觎乾坤须弥锤,忙走了过去。

杜宇睁开眼睛,一道鲜血顺着嘴角淌了出来,缓缓站起身来,擦拭了一下嘴角……



第一百五十四章击杀

杜宇运转灵力,滋养受伤的五脏六腑。他刚才依托灵气盾,又有长离虫软甲和苍月袍护身,总算伤的不重。

看着杜宇将抛在远处的寒霜剑摄起,灯培成惊得魂飞天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再不敢上前一步。

至于彦章和玉山公子,二人心中的震惊丝毫不亚于灯培成。

“咳咳……”杜宇干咳了几声,将乾坤须弥锤捡起,拿在手中看了看,不由道,“好宝贝呀!”

彦章最先回过神来,高喝一声,道“此人没死,也是强弩之末!还请玉山公子催动灵将上前,我等齐心将此獠除去!”

玉山公子深吸了口气,掐动法决,催动灵将上前。

被乾坤须弥锤击伤,怒气填胸的杜宇见剩余灵将围拢过来,大喝一声,灵力尽展!剑势比刚才更胜几分,以泰山压卵、猛兽吞虎之势冲入剩下的数十个灵将中!

寒霜剑上剑芒迸发,剑势大开大合,一剑便将数个灵将斩杀!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杜宇周围再无一个灵将。

玉山公子惊得目瞪口呆。

彦章亦不安道“此人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玉山公子回过神来,沉声道“乾坤须弥锤重创了大阵,耗掉了阵旗不少灵力,灵将本领大打折扣,因此才如此不堪。彦门主、培成兄,全力出手吧!”

事到如今,灯培成和彦章已无力再做他想,只有尽力斩杀此人了。

杜宇迈步上前,暗忖早点将三人斩杀,免得再生波折。

玉山公子当先出手,彦章和灯培成紧随而上。

初时三人还颇有信心,但很快发觉不对——杜宇出手间威势更胜刚才,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四人鏖战不过片刻,玉山公子突然跳出站圈,拔腿便逃!

这玉山公子早起了逃跑之心,也想好了退路。这次回去之后立马躲到他自己的玉山,此人是奔着巨剑门来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二人的过节,也只是今日这一战,就此一事对方未必会寻到他的玉山。

“迟了!”杜宇见玉山公子想逃,冷哼一声,身子一闪,一道虚影从彦章和灯培成中间穿过。

杜宇左手一挥,一道若有若无的透明丝线飞出。

虓蛛丝极善缠绕,杜宇的速度又快,玉山公子猝不及防,被丝线缠住,急急忙忙想挣脱。但为时已晚,一道玄黄剑光到了面门。

寒霜剑破开玉山公子的护体灵气,从其右肩斜向下一划而过!

纵横云燕州、成名数十年的云山公子被一剑斩成两半,扑倒在地,成了一块寒冰。

彦章和灯培成心中惊惧,相视一望,玉山公子死了,他们两个也逃不出大阵,现在就是跪地求饶,也无半点用处。

二人终究是百载苦修成名之士,不愿自取其辱,露出决然之色,出手间再无半点保留,已是舍生忘死,搏命之术。

杜宇冷笑一声,七道身影散开。

数招之后,彦章的盔甲变得更加破烂,被鲜血浸透,还结了一层冰霜,最后被杜宇一剑洞穿腹部。

跌跌撞撞后退几步的彦章,扑倒在地,就此一命呜呼。

已是强弩之末的灯培成被破空拳击中,再无躲闪之力,在杜宇接连几拳下,被硬生生震死。

杜宇长吸了口气,因为受乾坤须弥锤一击,最后击杀灯培成三人并不轻松。

收了灯培成三人身上宝物后,杜宇将乾坤须弥锤拿出,仔细看了看,试着向里面注入灵力。

乾坤须弥锤随之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红,看来驱动此物并不需要什么特殊法决。

在杜宇注入了近三成的灵力后,乾坤须弥锤已变成了水盆大小。

杜宇记得真切,刚才此锤撞向他时,便是这般大小。

杜宇将此锤向远处猛的一掷,伴随着风雷之声,此锤飞射而去。

“轰”的一声,巨锤重重地撞在旗阵上面。

大阵灵光乱闪,瞬间爆裂开来,一百多个小旗从地上翻飞出来,化为齑粉。

而巨锤速度不减,继续向前方飞去。

杜宇追赶出去,在数里外找到了变成拳头大小的乾坤须弥锤。

这神锤催动起来倒是容易,只是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不过威力着实巨大,倒是一个好宝贝!

杜宇将乾坤须弥锤收到储物戒指中,又返回取了徐天寒身上的宝物,之后将四人的尸体焚毁。

做完这一切,杜宇没有立即返回安普城,而是在十几里外找了一个山石陡峭、草木茂盛的山峰,于视野开阔处用寒霜剑凿出了一个山洞,布下了一个简易阵法。

此番杜宇灵力消耗甚剧,又受了伤,便决定先养好伤,恢复灵气后再回安普城。至于正道和巨剑门在夹角山的大战,在他杀死了岁寒三友、彦章、玉山公子、还有那个不知名的老者后,若是正道还不能取胜,只能说正道盟实力太弱,攻伐巨剑门还要从长计议。

…………

话说半夜时分,正道盟见巨剑门总坛火起,一时人心振奋,个个争先,狂攻夹角山。

但巨剑门弟子并没有预想中的慌乱,依然攻守有序、进退有据。

而让正道更没想到的是,巨剑门队伍中突然冒出了许多高手,就连旋照期修为的都有数十个。

结果双方血战一个时辰,正道大败,数千人险些崩散,依托狭路险峰才勉强退了下来。

天亮时分,又有不利的消息传来,说因为奸细出卖,突袭巨剑们的高手大败在七斗峰下,除斩光飞娃重伤逃回外,余下尽皆战死。

一时正道人心惶惶。

但到翌日傍晚时分,情况急转。潜藏在巨剑门的正道弟子传出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巨剑门彦章已死,其邀请助战的高手也损失惨重!

正道盟欢心鼓舞,击鼓再战,谁知败的更惨。

此时有人献言道“哀兵必胜!巨剑门掌门被杀,手下弟子感念彦章恩情,又是生死存亡关口,自然个个舍命!不如稍等数日,到时巨剑门不战自败。”

果不其然,几日后,巨剑门自乱阵脚。

没了彦章,巨剑门副掌门难以服众,一时人心思动。结果巨剑门裂变成两派,一派坚持固守夹角山,一派欲退往云燕山深处,暂避正道锋芒。

而巨剑门请来的诸多帮手,因没了褚归阳,巨剑门压制不住,走的走,散的散。

正道发兵再攻,这次出奇的顺利,破了夹角山,攻到了七斗峰。巨剑门弟子火烧了总坛,撤往云燕山深处。

正道乘胜追击,大获全胜。

正道盟如愿控制了狂灵之谷,而后班师回城,犒劳部众。

这一日天刚刚亮,安普城的端木山庄分舵便热闹了起来。仆从丫鬟四下忙碌,杀鸡宰牛宴宾客,捉鱼炖鸡待豪杰。

宴席从傍晚一直摆到深夜。

木炎端坐在大殿上,眉宇间有藏不住得欢喜。看着殿外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一众豪杰,他满意地捋着胡须。

“大家一起敬木盟主一杯,这次若不是木盟主指挥有力,运筹帷幄,我们哪能旗开得胜!”大刀门门主站起,高声道。

“木门主说的不错,我们来干了这杯!”

“咱们云燕州正道在木盟主的带领下定能蒸蒸日上,发扬光大。”

木炎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五十五章失诺

殿外,栖凤山弟子坐在一桌。不过几日的时间,宁儿整个人发生了很大变化,眉宇间除了那份天真还多了些英姿。

有青年才俊不时过来献酒,几杯入口,宁儿脸上升起一抹红晕,越发美丽动人。

薛蔡薿暗暗点头,心道这次将宁儿带来是对了,见了世面不说,还结交了不少年轻俊杰。趁这个机会,可要好好给女儿参谋参谋,选一个乘龙快婿。

“宁儿,你看刚才那个江公子如何?本领自不用说,战场上你也见了,要不是他,你也不能完好的坐在这里。他对你有救命之恩,若说以身相许也不为过。

“并且他家世还好,他师父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不管江湖上的事,可哪门哪派不尊敬?你若能和江公子结为连理,咱们栖凤山也沾你的光,金光门也不敢骑在咱们头上了。”

“可是……”宁儿脸上更红,扭捏答道“可是他比我大了十来岁,长的也一般。”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薛蔡薿摇头道,“长的好看只会招蜂引蝶,惹你生不完的气。听娘的话,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面都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长,小白脸能当饭吃?都是花言巧语,嘴上抹了蜜的轻浮之辈。那些鬼话能对你说,也能对别人说。

“还是找一个实实在在像江公子这样的,实心实意对你好的。能拿命救你的男子这世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了,要不是他的原配死了,以他重情重义的性格,未必能看上你。”

“那……”宁儿依然有些不愿,“我……我还是喜欢白公子。”

宁儿话一出口,旁边的几个姐妹都叽喳起来,“是呀,是呀,白公子长的就是帅……”

“不害臊!”旁边的花姥姥将拐杖重重的在地上一杵,面色冰寒,扭头对宁儿道“男婚女嫁,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那白公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什么好东西。油头粉面,轻浮做作,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说什么都不行!”

宁儿不再说话,眼睛已经有些湿润。

“好了。”薛蔡薿不想在这欢喜的日子让女儿难受,“这事先放一放,咱们改日再说,我还是进大殿向盟主拜个贺,问一下咱们栖凤山之事。”

花姥姥连连点头,“对,对,这才是要紧的事。杜公子为咱们栖凤山丢了性命,同来的弟子也牺牲了好几个,老婆婆我为了多挣些功劳也断了一条胳膊!栖凤山可不能亡在咱们手里!”

宁儿听了老妪的话,忽然想起杜宇,还有死去的姐妹,眼泪汪汪的往下流。

薛蔡薿将酒杯斟满,走进大殿,冲端坐在上方的木焱躬身道“栖凤山掌门薛蔡薿见过盟主,此次盟主大展神威,运筹帷幄,剿灭巨剑门,是正道之幸,全州百姓之福。薛某敬盟主一杯。”

木焱中高兴,这云燕山一战,他在江湖中的威望大增。

“盟主,我栖凤山阵亡三人,负伤四人,特别是杜阳杜公子,也在奉命突袭巨剑门中战死。”薛蔡薿饮了杯中酒,痛声道,“我栖凤山在此率众大战巨剑门,而金刚门前几日却趁机突袭我栖凤山。此次大战,我栖凤山也立了不少功劳。当日杜阳突袭巨剑门总坛时,盟主也是答应了,金刚门退出栖凤山。万望盟主今日为我栖凤山做主!各位正道之士为我栖凤山做主!”

薛蔡薿冲大殿两边各深深一拜,声音悲痛。

木焱未曾答话,大殿内已站起一人,此人一对入鬓眉,一双煞光眼,一对招风耳,一个塌梁鼻,凶神恶煞道“薛蔡薿,你栖凤山立了功,难道我金刚门没有立功吗?再说,栖凤山的事是你我两家之事,和木盟主有何关系?”

此人正是金刚门掌门邱千化,这大殿中有他一席之地,开口便将木焱推出局外。

薛蔡薿知道此时决不能退让,冷声道“如何就没有关系?大家推举木庄主为正道领袖,不就是为了给大家主持公道、断一个公理吗?你金刚门仗势欺人,强取豪夺,和巨剑门那等邪徒何异?!”

“你说栖凤山是你的,难不成就是你的?凭什么你的弟子可以在那里居住?我的弟子就不能在那里论道说法?”邱千化讥笑道。

薛蔡薿为之气结,再拜木焱,“盟主,栖凤山一直是我派所有,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七百年传承可以为证!”

“七百年传承为证?哼!我金刚门典籍上写的清楚,三百年前你们栖凤山掌门因为犯下大罪,栖凤山已经被官府收了去。如今是一座无主之山,哪门哪派都能上的去。”邱千化不屑道。

“即便如此,那也有个先入为主!若是别的门派到你金刚山开宗立派,你可同意?”薛蔡薿大怒,无论如何,今日就是拼个死也要将栖凤山争回来!

“邱掌门此言差矣,栖凤山那么大个山,怎就容不下金刚门一个分坛呢?就像这安普城,端木山庄在此设分坛,难道其他门派就不能来了吗?”大殿中有一人缓缓说道。

说话的人是流沙派掌门。流沙派在云燕州是大派,和金刚门走的很近。

薛蔡薿闻言又气又急,一个金刚门栖凤山就难以抗争了,可现在又多了一个流沙派……

木焱见流沙派袒护金刚门,打了个哈哈,笑道“今日是云燕州正道同庆之日,栖凤山之事,暂且缓一缓,改日再说。”

薛蔡薿闻言,满腔斗志顷刻间消散,眼中神光不聚,声音中带着极重的失望,道“盟主,当初杜公子突袭巨剑门总坛,您可是答应的好好的,今日怎么又说这话?”

木焱叹了口气,劝道“老夫也不是不管,只是说缓一缓。”

“再缓一缓,只怕云燕州已无我栖凤山立足之地。”薛蔡薿转过身,悲痛伤心,失魂落魄般向门外走去,一步比一步沉重。

…………

端木山庄分坛外,守卫拦下了杜宇。

“在下栖凤山弟子杜阳。”杜宇拱手道。

“栖凤山?”守卫诧异地看了杜宇一眼,“栖凤山好像没有男弟子吧。”

“凡事都有例外,若是阁下不信,进去通报一声即可。”杜宇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庄园,客客气气的说道。

守卫将杜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神色一变,“公子是杜阳?莫非就是前几日随斩光飞娃前辈突袭巨剑门总坛的那位?”

杜宇微微一笑道“正是。”

守卫猛地正了正神色,冲杜宇恭敬地一拜,请杜宇稍等。

…………

薛蔡薿神情沮丧的回到座位上。

栖凤山弟子看掌门神情都知道事情失败了,但老妪犹豫了下,还是小心问道“掌门,木门主怎么说?”

薛蔡薿低首垂泪,“还能怎么说,邱千化那老匹夫请了流沙派给他帮腔,盟主说缓一缓,以后再说,恐怕没有以后了。”

“母亲,你不是说杜阳哥哥去了巨剑门总坛,盟主就替咱们做主吗?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了?”宁儿急得大声道。

老妪让宁儿小点声音,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

“这天下的事,说到底,还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理字再大也大不过拳头。老婆子我活了一辈子,算是看明白了!”

宁儿伤心难过,咬了咬嘴唇,良久忽然道“母亲,要不然请江公子过来坐坐吧?”

薛蔡薿看着宁儿,“你想明白了?”

“嗯。”宁儿点了点头,强颜笑了笑。

薛蔡薿擦了擦眼角,喜道“那好,姥姥,你过走一趟,把江公子请过来。”

老妪连连点头,拄着拐杖,忙不迭地去请那江公子。

不消片刻,一个青年男子昂首阔步走了过来。这人身高八尺,国字脸,肤色偏黑,看上去沉稳大气。走到近前,他对薛蔡薿还有一众弟子恭恭敬敬地行个礼,冲宁儿笑了笑。

栖凤山众人站起身还礼。

宁儿道了个万福,“江公子请坐。”

江若北点了点头,在宁儿旁边正襟端坐。

薛蔡薿对江公子客气了几句后,断断续续将栖凤山和金刚门的事情讲出。薛蔡薿讲了一半,江若北便明白了,言道“此事晚辈也知道,虽有心帮忙,可资历尚浅,威望不够,若是师父他老人家肯出面,我想金刚门会卖一个面子的。”

薛蔡薿向宁儿示意,宁儿脸挂笑意,深情款款地望着江若北,“若是公子能出手援助栖凤山,小女子没齿难忘。先敬公子一杯。”



第一百五十六章显威

江若北心中欢喜,道“此事我不好应承下来,待我禀明师父,他老人家古道热肠,应该会帮这个忙的。”

“这就好,这就好。”薛蔡薿连连点头道,又冲宁儿示意。

宁儿会意,轻声细语道“金刚门都是豺狼虎豹。前几日门内姐妹传来消息,说他们又在栖凤山生事,好几个姐妹都被他们打伤了。小女子心中着急,若公子有心,还望能够早日传信。”

江若北略一沉思,道“既然如此,我这就传书家师,禀明此事。”

宁儿双眼含意,巴巴地望着江若北,“有劳公子了”。

“公子之恩,我栖凤山感恩不尽,还请受薛某一拜。”薛蔡薿起身就要相拜。

江若北连忙扶住薛蔡薿,道“薛掌门不用如此客气,在下就先行告辞,去准备此事了。”

见江若北走远,老妪语重心长地对宁儿道“我看这江公子不错,重情重义,而且对你十分有意。”

薛蔡薿若有所思道“这得罪金刚门的事,恐怕那翰林真人不会轻易帮忙。我看还是让江公子早托媒人来,我们两家结为亲家,翰林真人才更好出面。”

“掌门想的周到。”老妪点头道,“这事明日我就去与江公子说。”

正在栖凤山商讨间,一个端木山庄护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恭敬道“前辈可是栖凤山的薛掌门?”

“正是。”薛蔡薿应道。

“端木山庄门外来了一人,自称是贵派弟子杜阳,还请薛掌门派人确认。”

“杜阳?!”栖凤山众人惊讶道,随后欢呼起来。

数日前那一战,斩光飞娃回来直说凶险!对方高手太多。众人都以为杜宇死在了那里,毕竟连赤云、沙天翁、费斌、魏剑这样的成名高手、一方霸主都丧命了。

宁儿当先跑了出去,薛蔡薿带着老妪和众弟子紧随其后。宁儿隔着老远,见门外长椅上坐着一人,不是杜宇还是谁?

“杜公子!”宁儿高喊一声。

杜宇站起身,笑道“宁儿姑娘。”

宁儿见果然是杜宇,欢呼一声。

栖凤山众人欢喜异常,簇拥着杜宇进了庄内。

薛蔡薿好一番关心,让杜宇吃菜喝酒,问杜宇此行经过。宁儿在一旁笑逐颜开,时不时插话。

杜宇早就想好了说词,只说那一晚下了七斗峰,在总坛遇到岁寒三友萧算子,被其打伤,好不容易逃得性命,疗伤数日,恢复了些元气,这才回来。

“能回来就好,我看公子不是福薄之人。”薛蔡薿感叹道,“先前我问斩光大侠了,他说你烧毁巨剑门房屋最多,立功不小!你可能还不知道,和你同去的六人,除斩光飞娃勉强脱身外,其他几人全都战死了。”

杜宇点了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道“听说巨剑门这次大败,死伤甚重,已对正道构不成威胁了?”

宁儿在旁忙道“是呀,是呀,后来搜山,我还抓到了两个巨剑门余孽呢。”

杜宇夸赞道“看来这次栖凤山立功不小呀?”

“那是当然,别看我们来的人不多,可都是高手!”宁儿洋洋自得,自吹自擂道,“立的功劳不必那些大派少!”

“这就好。”杜宇笑了笑,想起栖凤山山门之争,道“那栖凤山以后那就太平了,金刚门也不敢造此了。”

杜宇话一出口,栖凤山众人的面色就都暗了下来,面有戚色,一时无人做声。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杜宇轻声问道。

“哼!木焱说话不算数!不给我们栖凤山主持公道!”宁儿气愤道。

“不得对木盟主无礼!”薛蔡薿面色一寒,呵斥道,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围,小声教训宁儿道,“你怎么如此口无遮拦?小心祸从口出,被有心之人听去,给咱们栖凤山加一个不敬盟主之罪。”

杜宇打量栖凤山众女子,在座的少了几人,多半是香消玉损,葬身在夹角山下了,道“当初木盟主邀我随斩光飞娃同行,可是许下承诺,为栖凤山主持公道的。并且这次你们又立了不少功劳,他怎么出尔反尔?”

栖凤山众人不语。

杜宇已经明白,气道“看来这木焱是过河拆桥之辈,待我进去同他问个明白!”

“公子且慢。”薛蔡薿拦下杜宇,愁眉不展道,“盟主只说暂缓,并没有说不管此事,况且大殿里坐的都是名门大派的高手,这般贸贸然进去,恐怕不好。”

杜宇可不怕那些名门大派的高手。这次突袭巨剑门的风险,可是大大超出预料的,可木焱竟然还不兑现承诺,一时气愤难耐,站起身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好的!是他失信在先!”说罢,杜宇就往大殿中走去。

旁边的老妪连忙追上,拽着杜宇的衣袖道“杜公子,此事不在盟主身上,重要的是金刚门主邱千化!只要他能承诺不再侵犯栖凤山,此事就好办了。金刚门有流沙派做帮手,公子小心。”

杜宇点了点头,心中明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锦衣护卫走了过来,躬身道“听闻杜公子回来了,盟主特意有请。”

“请的倒是时候!”杜宇冷哼一声,阔步进殿。

来到大殿,杜宇大大咧咧地拱了拱手,“栖凤山弟子杜宇见过各路豪杰。”

众人见杜宇年纪轻轻,气势不凡,面对在座如此多的嚄唶宿将,无半分怯意,再想其随斩光飞娃突袭巨剑门,能脱身而回,看来是有真本领。

“杜公子能安然回来,可喜可贺,公子请坐,”木焱笑道。

已有人为杜宇摆上桌椅,不过排在了最后,紧靠门口。此间坐的都是名门大派的代表,能有一个靠门口的位置已经很不错了。

杜宇并未就坐,朗声道“当初木盟主许诺的事情可曾记得?金刚门退出栖凤山,保栖凤山五十年安宁。”

木焱请杜宇过来,就知道杜宇会问此事,闻言和声细语道“老夫确实说过此话,为了栖凤山之事,先前薛掌门也进大殿见过老夫。老夫说巨剑门还有不少余孽,此事缓一缓再说。但薛掌门多半误解了老夫的意思,所以离开时有些难过。”

木焱话音刚落,邱千化便站了起来,道“先前木盟主不知道事情真相,以为栖凤山真的是栖凤派所有,所以答应了公子。事实上,栖凤山早在三百年前便被官府收走,所以木盟主先前答应之事还要从长计议。”

杜宇年纪虽轻,但在来音观挂职过副堂主,进来时又有花姥姥叮嘱,心中已有计较,冷笑一声,道“你这贼子,休要逞口舌之利!你唆使门人,杀伤我栖凤山弟子,要不是今日看在诸位豪杰的面上,我让你走不出此间!”

邱千化面色铁青。金刚门虽然不是名门大派,但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何曾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怒道“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口吐狂言!”

“可有胆量,和我生死战,手底下见真章!”杜宇怒视邱千化,知道多说无益,还是武力解决最有效。

江湖上常用比武来解决纷争。

虽然杜宇有突袭巨剑门脱身之能,但邱千化可不认为杜宇会是他的对手。而且当着云燕州豪杰的面,邱千化也没有后退的余地,当即大笑一声,道“求之不得!就生死战!”

木焱的目光在大殿上扫了眼,不帮栖凤山,他失信于人,帮了栖凤山,得罪了金刚门。若是一般的小门小派就算了,但金刚门邱千化本领高强,又拉拢了流沙派,不好强压,

生死战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解决方法了,木焱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见木焱同意,大殿中原本想劝阻的人也都不再说话了。

邱千化提起桌子上的兵器,是把短刀,长两尺,宽五寸,刀背足有一寸厚,向大殿外走去!

杜宇和邱千化要生死战,大殿外早有人听到了,传于金刚门弟子。

杜宇刚从大殿中出来,便被金刚门的人堵住了。

对方足有五六十人,个个手提利刃,杀气腾腾,目露不善的看着杜宇。

杜宇冷笑一声,道“滚开!”

金刚门中有一铁塔似的汉子,手中大刀一挥,声若惊雷,“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爷爷把你全身的骨头剃了都卖不了二两肉,还敢和我师父过招,真是不知死活!”

杜宇见金刚门弟子猖狂,瞬间拍出数掌。

一阵惊呼惨叫,金刚门五六十人全都倒飞出去,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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