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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天斗神》


第三十九节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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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甲暴罴终究不是人类,对待事物的看法也异于常人。然而,杨天鸿却从中有所受益,从宰杀活牛的过程中,逐渐领会到刀法的重yào

性。

从宰杀活牛,将其切割成一块块团状牛肉,到现在可以将活牛切片,杨天鸿只用了两周时间。

钢甲暴罴对他的宰割进度极为赞赏。

“娃娃,你在这方面很有天分。以前上灵虚峰的弟子门人,没有一个能够做到你这般地步。半年的轮值期,只有两个人勉强让我满yì

。一个是现任宗主钟元宇,一个就是庚金殿主郭林生。但无论刀法还是速度,他们都没有你来得优秀。瞧瞧这牛肉片,真zhèng

是薄如纸,可透光。只有这种做法,才能真zhèng

使牛肉的鲜嫩滋味儿与蘸料完美融合,成为食中至味。”

充裕的灵气,为杨天鸿提供了充沛的体能。刀法的神妙,在一次次屠宰活牛的过程中不断领会。现在,一刀下去,他已经能够区分开牛皮的强韧,牛骨的坚硬,以及牛肉和经络在其中的微小差异。用通俗的说法,就是刀子在挥舞过程中,对于锋刃接触不同质感物件之间的力量收放。

听起来很是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凭借玲珑宝锁内部三倍的时间流量差异,杨天鸿的确在短时间内修liàn

刀法速度突飞猛进。至少,达到了令钢甲暴罴满yì

的程度。

与钢甲暴罴的关系进一步密切,杨天鸿在石窟内部活动的范围也就更大。

今天刚好是本月十五,按照惯例,钢甲暴罴会在每月初一、十五两天离开洞府,在山林间吸收日月精华。

即便是修liàn

有成的灵兽,长时间居住的洞府仍然有股淡淡的臭味儿。杨天鸿不知dào

这究竟是不是天下间所有灵兽妖怪的共同习性?还只是钢甲暴罴的特殊喜好?

成天呆在臭烘烘的环境里并不舒服。看着满地脱落的熊毛,杨天鸿挠了挠头,决定趁着钢甲暴罴尚未回来的这段时间,将石窟内部清理干净。

山林里到处都是清洁的冰水,身为被灵水殿主认可的亲传弟子,杨天鸿也得到了一本水属性功法。利用特殊操控技巧以水流清洗石窟,是一种练习,也使清洁这件事情变得更加简单。

透明纯净的水流从洞外山涧被灵力引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个旋涡,反复不断冲刷着石窟内部的脏污。当水流变得浑浊,又会被灵力引导着流向洞外,回归自然。

在钢甲暴罴经常躺卧的石床内侧,杨天鸿发xiàn

了一些涂抹在墙壁上,早已干涸变黑的血迹。

他停下了手中控zhì

水流的印决,快步走过去,俯低身子,凑到近前仔细察看。

这是一片深黑色的干涸血迹。被光线照到的地方,隐隐有些偏紫。杨天鸿用指甲小心翼翼刮了些血粉下来,在掌心中间碾碎,发xiàn

其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苦之气。

看着手中这一小撮血粉,杨天鸿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在妖字一号囚室里,死去的天妖王紫犼留下了一本《真灵异录》。其中,记载了所有关于妖族的秘闻,以及天下所有妖族的特征、习性、修liàn

要点等等。不夸张的说,这实jì

上就是一本关于妖族的大百科全书。

《真灵异录》上有着关于钢甲暴罴这种灵兽的记载。从张硕那里领命前来的时候,杨天鸿就仔细查阅过相关内容,知dào

钢甲暴罴性情温和,这才有了之前那番极其接近,毫无戒心的谈话。

在很多方面,妖族都与人类有着显着区别。以发狂为例,一些妖族体内的血液颜色也会产生变化。比如独角蛟血色变淡,裂蹄白犀血色变为深蓝等等。

《真灵异录》上也提到过钢甲暴罴的血液颜色。它并不像人类一样为鲜红,而是更加淡化的酱色。即便是流出体外干涸之后,最多也就是显现出浅褐色,绝不可能是现在这种带有深紫的黑色。

毫无疑问,这头钢甲暴罴,归元宗的守山灵兽已经中毒。或者应该说,在流出这种紫黑色血液的时候,它的体内带有某种毒素。

从石窟外面射进来的光线一阵晃动,杨天鸿转过身,看到了钢甲暴罴站在洞外,无比庞大的身影。

“在你之前,已经有六名归元宗弟子轮流在这里看护我。”

钢甲暴罴爪子里拎着一头刚刚被拧断脖子的肥鹿,重重扔在地上。它走进石窟,坐在杨天鸿旁边,用硕大无比的熊眼注视着他:“你是第七个,也是唯一一个发xiàn

这些血迹的人。”

杨天鸿与钢甲暴罴辈分差别太多,下意识的想要从石凳上站起,却被钢甲暴罴扣住肩膀,用毛茸茸的巨大熊掌力按下:“小子,你很对我的胃口。在我面前,用不着那些繁文缛节。”

杨天鸿只得坐下,平平摊开手掌,犹豫着问:“前辈,您早就发xiàn

这些血迹……嗯,您的身体有问题?”

钢甲暴罴裂开巨大的熊嘴笑笑:“我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当然也是自己最清楚。不瞒你说,这些血迹是上次发狂的时候所留下。那个时候,我也不知dào

究竟发了什么疯,一个劲儿的用脑袋撞墙,然后就是冲出去,无论看见任何活物,都想把它活活捏死,撕成碎片。”

“那种感觉很奇怪,连我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是为什么,满脑子都是破坏和杀戮的念头。就像喝多了酒,分辨不清状况。我想要冲过索桥,守桥的门人弟子被我一巴掌狠狠抽飞,然后长老殿的人赶了过来,紧接着又是灵水殿那个姓刘的女娃娃,钟元宇那个家伙来的有些慢,但他这些年修liàn

有成,功力大涨,配合洛图殿特有的困锁阵法,的确很是给老夫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打斗的时候,他们一直都在留手,兵器符箓什么的都没有朝我身上的要害部位招呼。说起来可笑,我那个时候的思维意识被分成了两部分。一边觉得很是欣慰,认为门人弟子对我这个前辈非常尊敬。另一方面又觉得暴怒无比,迫不及待想要杀人,更想拧断几个人的脖子,大口痛饮温热的鲜血,大口吞嚼新鲜的肉食。”

“归元宗的门人弟子到底不是吃干饭的废物。尤其是洛图殿殿主况聪,困锁阵法使得出神入化。老夫的实力虽然已经进入地妖王境界,却也无法抵挡多达数十位元婴门人的联手攻击。当然,其中最为重yào

的,仍然还是况聪的困锁阵法。至于后面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dào

。我被困住,然后脚上就多了这把锁,一直呆在这儿。这一切都是老夫主动要求,没有人强加。锁链很结实,如果上次那种事情再次发生,至少……我可以用锁链困住自己,不至于狂性大发杀死自己的门人。”

钢甲暴罴的身形体量极其魁梧,它像一座厚重高大的山脉,牢牢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成为杨天鸿面前一道难以逾越的阴影。仰望着这头被归元宗当做强dà

依靠的守护灵兽,杨天鸿看到了钢甲暴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散发出只有人类才有的淡淡忧郁和深沉。

“我是一个非常嘴馋的家伙。”

钢甲暴罴似乎不想给杨天鸿开口说话的机会,继xù

道:“老夫喜欢新鲜牛肉,蘸食的吃法,也是跟着老夫那位早已飞升的主人而来。上次发狂以后,每天的食物我都要仔细检查,却没有从中发xiàn

任何问题。牛肉仍然还是牛肉,蘸料仍然还是我喜欢的那种味道。”

杨天鸿呆了几秒钟,不顾一切喊叫起来。

“您为什么不禀报宗主?”

“当时狂性大发不是您的错,是有人故yì

在您的饮食中下毒,必须把这些居心叵测的家伙一个一个找出来。”

钢甲暴罴转过身子,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远方的山峰,淡淡地说:“娃娃,如果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会明白,人世间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老夫是妖族,不是人类。觊觎重宝杀人灭口这种解释fàng

在我身上根本就说不通。这段时间,我反复思考过,老夫若是狂性大发,肯定会在归元宗内外引起混乱。这种动荡只可能对外人有利。其他门派可以趁机大举进攻归元宗,将整个宗派连根拔起,一举荡平。然而,这仅仅只是老夫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杨天鸿连连摇头:“您为什么不把事情告sù

宗主?”

钢甲暴罴淡然笑道:“钟元宇那个年轻人的烦心事情已经够多。他是宗主,不是管家婆。我已经说过,没有证据,就无法证明在我饮食中下毒究竟是何人所为。即便知dào

有这么一件事,钟元宇能做的,不外乎是在归元宗上上下下大肆调查,结果就是搞的人人自危,混乱不堪,每个人看待别人都想象着对方是叛徒,是潜在的敌人。”

“按常理分析,上次老夫发狂的时候,应该就是潜在敌人对归元宗下手的最佳时机。可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潜伏在暗处,默默静观事态进展。我被钟元宇等一众门人联手制服,门派损失也只是区区几名外门弟子。除此而外,归元宗上下并无大碍,更谈不上什么伤筋动骨。”

“这不正常,真的很不正常。”

“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对方的潜伏静观就变得极有远见。归元宗毕竟是一个势力强dà

的修liàn

宗派,即便有我这么一个混乱主因存zài

,门人弟子仍然拥有极其强悍的战斗力。强攻,肯定伤亡惨重,还不如抛砖引玉,用一份毒药引得我狂性大发。事后,归元宗高层肯定要对事情前后仔细调查。一旦知dào

有人暗中下毒,所有关联之人都要身受牵连。娃娃,我可不是身份一般的普通殿主,而是上辈祖师的坐骑,归元宗的守山灵兽。呵呵!你可以想象一下,钟元宇知dào

这件事情内情会何等震怒?他肯定会严令彻查。到了那个时候,每个门人弟子都有可能被列为调查对象。人人都忙于自辩自保,哪里还有时间修liàn

?哪里还会警惕外来势力的攻击?”

“人心之险恶,不过如此。对于制订阴谋计划的那位潜藏对手,老夫也深感佩服。就目前而言,最好的对策,就是老夫一个人在暗中寻找线索,探究秘密。否则,消息一旦公开,归元宗上下势必混乱,正中对方下怀。”

时间已近正午,从石窟外面射进来的阳光越发强烈。杨天鸿抬头仰望钢甲暴罴,看到这头守护灵兽身体周边绒毛都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神圣光晕笼罩,显得高大而圣洁。

这才是真zhèng

修道有成的灵兽。大局观是如此的清晰,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影响到其他人。难怪,上辈已经飞升的祖师会选择钢甲暴罴成为坐骑。而这头已经是地妖王境界的灵兽,也真zhèng

把归元宗门人当成了自己的后辈。

杨天鸿只觉得心里有很多说不出的东西在翻腾滚动。

都说修士乃是天底下最为现实的强dà

群体。可是,在钢甲暴罴身上,杨天鸿分明看到了甘愿为门人弟子舍身的果决和坚毅。

“您,您其实不用这样做。”

钢甲暴罴轻轻摇晃着硕大无比的熊头,从鼻孔和嘴唇中喷吐出沉重的话语:“老夫既入归元宗,自然要厚待所有门人弟子。下毒,只是一件小事。但潜伏在背后时刻想要毁灭本宗的敌人万万不可小觑。只要配合护山大阵,宗派上下足以对抗两名大乘修士。在传承和宗派面前,老夫已经显得微不足道。无论任何时候,归元宗绝不可内乱。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杨天鸿叹息了一声,把内心的问题和盘托出:“可是,前辈您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sù

我?”

“因为你很不一般。”

钢甲暴罴的眼睛虽然浑浊,犀利智慧的目光却足以看透人心:“老夫虽然久居灵虚峰,对于宗门上下的事务却很关注。当日老夫发狂,你在问心堂表现出众。春日大比暗施计谋为本派赢取了丰厚奖品。五行诸殿之间的丹药纷争,也是因为你而平息。虽然老夫对丹药一窍不通,事情前后关联却很明显。从上次老夫发狂至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老夫一无所获,只好指望着有个聪明人过来帮我。哈哈哈哈!否则,你以为陈正坚那个小胖子为什么会连连选择闭关?紫炉殿张硕为什么会安排你上虚灵峰担任守卫之职?”

杨天鸿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前辈您事先安排好的?”

钢甲暴罴傲然道:“老夫在归元宗身份超然,要求几个聪慧的弟子过来帮忙,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当然,老夫可没有直言叫出你的名字,只是要求钟元宇把最优秀的弟子派过来。结果,他们选中了你。”

说着,钢甲暴罴把目光转向洞内,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石壁上那些早已干涸的血迹:“这是上次发狂时呕出的血。老夫一直留着,前前后后上灵虚峰的门人弟子甚多,也只有你发xiàn

其中的端倪。修道,从来就讲究一个“缘”字。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全权负责。记住,一定要尽快找出潜藏的敌人,明晰对方的身份。”

……

归元宗,宗主居所。

钟元宇听完杨天鸿的叙述,一言不发,半低着头,眼眸深处释fàng

出狠厉而自责的目光。

“我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废物,居然连前辈祖师身重剧毒这种事情也没看出来。我有何德何能担当宗主大位?即便日后修liàn

有成,又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飞升上界的宗派祖师?”

钟元宇消瘦的面孔因为痛悔而扭曲,他丝毫不顾有杨天鸿这么一个门人弟子在面前,抡起拳头,一下又一下,朝着自己的胸口和大腿上狠狠猛砸,口中不断发出后悔莫及的低吼。

“请祖师原谅我这个愚钝不堪的后辈。”

“前辈身受剧毒之痛,我难辞其咎,难辞其咎啊!”

“真是可笑,我身为堂堂宗主,却连维护宗派稳定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道祖在上,一旦此事了解,我自愿面壁五十年作为惩罚。我有愧,有愧啊!”

不等杨天鸿开口劝解,钟元宇已经从椅子上站起,神情庄重的整理好身上衣冠,双膝弯曲,朝着远处灵虚峰所在的方向重重跪倒,连行叩拜之礼。他的额头与地面坚硬的青石板不断撞击着,发出清晰入耳的沉闷响声。

等到抬起头来,杨天鸿清楚地看到,钟元宇双眼中满含泪水,反射出晶莹的微光。

突然,宗主钟元宇深深吸了口气,发出厉声暴喝:“紫炉殿弟子杨天鸿听令。”

杨天鸿心神一紧,连忙上千一步,双手拱在胸前:“请宗主吩咐。”

钟元宇的表情充满凶狠与决然:“我以归元宗宗主的身份命令你,全权负责核查本宗守山灵兽钢甲暴罴前辈中毒发狂一事。从即日起,你持有本宗主令牌和令箭,可以调用归元宗上下一切人员物资。如有人敢于违逆,或者阻拦,你可以本宗主令箭当场杀之。”

杨天鸿低头允诺:“弟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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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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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调查事务只可如钢甲暴罴前辈所示,必须在暗中进行,万万不可大张宣扬,惹人注意。”

“弟子明白。”

……

玲珑宝锁内部,魔王惧森罗的囚室里,杨天鸿得到过一本《黑暗宝典》。

用灵虚峰特有的冰川融水将石壁上所获钢甲暴罴的干涸之血相互混合,得到了浅浅一小碟颜色微黄的浑浊液体。

杨天鸿得到了死去的上一任玲珑宝锁守卫思维,很多行事方法与另外一个世界相同。用轻薄的纱布将血溶液层层过滤,最终,残留下来的物质,变成了一团绿豆大小的褐色黏状物。

翻开《黑暗宝典》,很容易就能找到符合外观特征的相关记载。

这是一种在上古时期就已经消失的魔族毒素。该毒素并不致命,其作用,只是在短时间内导致中毒者修为下降,进而经脉混乱,干扰思维,狂性大发。因为提炼这种毒素以荒兽内脏为原料,所以,释fàng

毒素的同时,也会引起其它荒兽、野兽群体发狂的现象。

在上古时期人、妖、魔三族大战中,这种毒素被应用的很是广泛。当然,倒不是说该毒素效果明显,只是因为它经过特殊冰融水调和之后,无色无味,难以被人察觉,下毒成功率自然也就成倍增加。

上古时期的人类修士给这东西起了个名字:狂血之毒。

荒兽,是比野兽更加强dà

的存zài

。与天下诸多灵物一样,荒兽也被归为妖怪一族。从血缘关系上看,很多荒兽都继承了上古时期实力强横大妖的诸多能力。至于山林间的普通野兽,乃是上古大战之后,荒兽与其它物种相互交合,血脉混乱生产下来的弱化版后裔。

以虎为例,上古时期的妖族为肋下生有双翅的铁翼虎,血脉淡化之后的荒兽,变成了性情凶猛的钢牙铁背虎。到了血脉更加混乱的野兽,即便实力再强横,最多只能被称为吊睛白额虎。

鸣凤山周围不是荒兽活动的区域。制取狂血之毒必须得到荒兽内脏。换句话说,这种特殊毒素,来自于归元宗外部。

然而,杨天鸿并不这样认为。

……

华俊今年已经六百七十一岁了。

身为金丹第八层的宗师,华俊和大多数相同级别的修士一样,或多或少都用法力改变了自己的外表。他看上去很年轻,长得也很干净。因为名字里带有一个“俊”字,他把自己五官修改得更加好kàn

,符合最为普遍的审美观点。

蓝色道袍是灵水殿修士最为显着的标志,华俊的道袍袖口多了一排金色丝线绣成的冰棱花,这就意味着,他在灵水殿中身份超然,是仅次于副殿主的殿内执事。

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愿意辟谷,华俊也在此列。归元宗厨房是他每日必去的地方,不为别的,只是在那里使用锅碗灶具和各种调料,炒上几个可口小菜,再来上一壶醇香的陈年好酒。

日头已经偏西。

华俊走进厨房的时候,正好赶上两名帮厨的内门弟子在大锅里炒制干辣椒。

这是一种需yào

耐心的活计。红艳艳的晒干辣椒擦去表面灰尘,直接放入烧热的铁锅中翻炒。锅铲不能停,所有辣椒受热面都必须均匀。炒制只是为了让辣椒更加干燥,烘焙出香味,然后,将辣椒从锅里铲出,在特制的大盆中双手搓成碎屑。

钢甲暴罴喜欢吃辣,这种特殊做法,也是根据钢甲暴罴要求而制。据说,凡人世界一些颇为有名的酒楼,精美的鱼脍调料就是如此。

装蘸料的盆子很大,也只有这样才能符合钢甲暴罴惊人的体量和胃口。

华俊很有耐心的站在旁边等待,直到两名弟子把各种佐料配好,依次倒入酱油和蒜泥之后,这才装作很感兴趣的走过去,把一份扣在手中的狂血之毒不动声色放入盆内。

他施放的毒素不多,大约五毫克左右。

如此稀少的毒质,对钢甲暴罴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也无法被察觉。然而,需yào

的效果就是如此,只要长期服用狂血之毒,只要临时掺杂少许引发狂性的另类毒素,就会造成比上一次还要猛烈的可怕后果。

狂血之毒并非每天都要投入钢甲暴罴的食物之中。周期一般为五天,华俊做这件事情非常小心,从未被人察觉。

看着被两名弟子抬出厨房,装满蘸料的铁盆,华俊带有微笑的面孔渐渐变得冷漠,眼眸深处也隐隐释fàng

出一丝焦灼,以及悔意。

他知dào

自己不应该这样做。

身为归元宗门人,对守护灵兽下毒,根本就是背叛师门,大逆不道的行为。

可是,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想到这里,华俊脸上露出一丝惨然。

他暗自叹息着,抬起脚,走进厨房内间,在锅里倒上香油,又洒上一把事先准bèi

好的花生。

今天的心情是如此糟糕,他实在没有心思做那些需yào

花费精细功夫的美味菜肴。随随便便炸一盘子花生米,一可下酒,二可解愁。

坛子里的酒还剩下小半,掀开封口,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华俊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郁闷愁苦的表情也变得轻松。

是的,酒的确是个好东西。喝醉了,就能忘记很多不愉快的烦心事。

虽说酒精对修士没有什么效果,但只要你愿意喝醉,即便是大乘修士,一样会昏昏睡去。

一碟子花生,华俊只吃了几颗就放下筷子。

糟糕的心情影响了烹饪水平发挥。花生被炸糊了,吃在嘴里一股子苦味。盐也放得太多,死咸。

酒也所剩不多。几倍下去,酒坛已经见底。

山上是没有酒的,归元宗内也没有酿酒师。

华俊感觉自己需yào

更多的酒。否则,那股压抑内心已久的怒意和悔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fā

出来。

他扶着墙壁站起来,摇晃着身子,朝着山门方向独自走去。

清冷的山风扑面吹来,华俊不禁拉开衣裳,袒露出胸脯,昏沉沉的头脑也为之一醒。

踏上飞剑御风而行,无疑是最方便快捷的做法。然而,在世俗人眼里,这无异于是自曝身份,公开标榜“老子是神仙”。

华俊想要喝酒,不想让别人知dào

自己是归元宗修士。

山下往东六十里,有一个县城。很小,却很热闹。

繁华的商业使民间风气日益开化,当泸买酒的舞姬在小县城里也可以见到。只不过,这些女人终究无法与州府大城相比,虽然身段不错,容颜却已经老去,只能算是残花败柳。

华俊直接走进悬挂着“酒仙遗风”招牌的酒肆,抬手挡住了款款走过来献媚的老年舞姬,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淡淡地说:“来几个你们的看家好菜,再要两坛陈年女儿红。”

这种直接拿钱出来闷头喝酒的客人,老板最是喜欢。很快,火腿炒蹄筋、香菇焖野鸡、笋尖木耳烩几样可口菜肴流水般端上来,华俊直接拍开酒坛泥封,倒出一大杯颜色如同鲜亮蜂蜜,半凝固状态的陈年佳酿。

菜的味道不错,酒也很好。

然而,华俊阴晦的心情依然很糟糕。

他感觉自己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归元宗。

他也曾想过,就此打住,再也不做类似的事情。

可是,世界上有些事情并非你说“不”字就能终止。一旦沾染,永远都如跗骨之蛆,死死粘在身上。

“大爷,可怜可怜我,行行好,求您给点儿吃的吧!”

身后,传来凄苦无比,轻微胆怯的哀求声。

华俊转过身,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手里端着破碗,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向自己行乞。

默默注视了小乞丐片刻,华俊挥手叫过在前面厅堂里忙碌的伙计,取出一把铜板,指了指站在旁边的男孩,淡淡地说:“给这孩子来上二十个馒头,半斤酱肉。”

说罢,华俊转身继xù

闷头喝酒,毫不搭理对自己连声拜谢的小乞丐。

离开酒肆,走上回山的大路,华俊忽然听到路边屋子里传来一阵争吵。

修士的五感都要比常人敏锐。

那是一对夫妻,男人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打算把老婆卖到妓院。妻子苦苦哀求,仍然无法打动男人的铁石心肠。赌场的人带着欠账单子守在门前,强行拖着女人就要离开,男人却在旁边对凶神恶煞的赌场打手连声献媚,想要从中讨要好处,继xù

赌博挥霍。

天已经黑了。

华俊从乾坤袋中取出长剑,纵身跳入院子,挥剑斩去了男人的头颅。顿时,血色冲天,泼洒了站在对面的赌场打手一头一脸。

剑法精妙,强横无比,彻底震慑了所有在场的人。

华俊从衣袋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黄金,塞进正在哭泣的女人手里,温和地说:“好好过你的日子,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说完,华俊冷眼注视了满面惊恐的赌场打手片刻,运气身法,以鬼魅般的速度从众人眼前消失。

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仙人从中干涉,不会有人对男人的死多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对那个苦命女人再下狠手。

行至鸣凤山外围,一个身穿黑衣,身材瘦小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来人的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就连头部也缠绕着黑布,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对方干笑两声,用沙哑低暗的声音说:“呵呵!华道长果然兴致不错,喝酒吃菜,好不快活。”

华俊之觉得身子一僵,面无表情地说:“今天不是约定的接头时间。你来这里做什么?”

身材干瘦的黑衣人对华俊显然没有敌意,态度也非常友好:“你离开山门的时候,我就打算叫住你,没想到你脚程如此之快,一直追赶不上,连杯水酒没机会从你那里讨要过来。呵呵,华道长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请我喝几杯?”

眼前的黑衣人修为虽然只是筑基,拥有金丹实力的华俊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注视着对方,语调平静:“想要喝酒,随时都有机会。你们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特意过来找我。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重点已被点破,黑衣人也没有继xù

闲聊下去的意思。他直接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递到华俊面前。

看着玉瓶,华俊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抽搐,不受控zhì

的轻微颤抖。

他丝毫没有注意黑衣人正用讥讽和嘲笑的目光看着自己,尤其是眼眸深处,正在释fàng

出阴狠毒辣的目光。

黑衣人的声音依然沙哑,就像饭菜没有清洗干净,粗硬的砂粒磨破了嗓子:“这是最后一份药,你要做的事情和上次一样。做完这一次,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们之间也就两清了。”

华俊把玉瓶紧紧攥在手中,死死地捏住。仿佛那是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杀父灭家血仇的敌人,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才能将其活活虐死,才能消除刻骨铭心的恨意。

良久,华俊才从喉咙深处发出极其不情愿的低语。

“最后一次?你确定,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黑衣人从鼻孔中喷出一道冷哼:“我有必要欺骗你吗?”

华俊慢慢抬起头,在星光下,他的脸上全是痛苦和扭曲:“为什么一定要下毒?上一次,钢甲暴罴前辈已经中毒发狂,在门派内部引发了极大的混乱。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黑衣人慢慢皱起眉头,眼中释fàng

出凶狠冰寒的厉光:“华道长,我们之间是合zuò

关系。你想要从我们手上得到那本功法修liàn

秘籍,就必须老老实实听从我们的安排。”

华俊对此置若罔闻:“用不着拿这个来威胁我。归元宗对我有再造之恩,上次的事情,我已经深感愧疚。同样的事情,我再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说到这里,华俊用力咬了咬牙,把手中的玉瓶轻轻扔在地上,语气强硬地说:“我已经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

脑子里固执的念头,真的很难转变过来。

也许是之前那两坛女儿红的缘故,或者是长久以来内心的愧疚和压抑,华俊再也不愿意继xù

这种罪恶行径。他很清楚,有些事情,必须适可而止。

黑衣人又惊又怒,连声低吼:“你,你难道不怕我们把事情捅出去?难道不怕我们把你做过的一切向你的师门公开吗?”

华俊嘴唇紧闭,双手用力握成拳头。

这的确是他最为担心的问题。

“你会被归元宗宣bù

为叛徒。”

“没有人会因为你现在的拒绝了解你的心意。这种事情,只要做了一次,就等于做一百次,一千次,永远没有悔改的机会。”

“华道长,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你一直在帮zhù

我们。对于朋友,我们从来都不会吝啬。只要做完这一次,你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想想看,那么久的时间你都坚持下来,为什么到了最后却要放qì

退缩?修道之人难道不是心性坚决,毫无畏惧吗?以你现在的状态,又怎么可能突pò

金丹成为元婴?以后又何谈什么大道飞升?”

黑衣人显然是言谈方面的高手,牢牢抓住了华俊最为关心的重点。同时,威胁加以利诱,彻底扰乱了华俊刚刚竖立起来的信念。

华俊只觉得脑子里有两种声音在争吵。

一种让他就此放qì

,远远离开这些可怕的黑衣人。

一种让他继xù

接受对方开出的条件。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做完这一次,自己就能得到秘籍功法,得偿所愿。

黑衣人看出了华俊的犹豫,语调声音开始变得和缓,充满诱惑力:“我知dào

你宁死也不愿意成为归元宗的叛徒。我们也没有让你背叛宗门的意思。第一次接触的时候,你就知dào

我们的要求。我们需yào

荒兽血脉,需yào

了解关于上古荒兽的秘密。钢甲暴罴乃是上古时期神兽直系血脉,它的血统比其它荒兽更加纯正。我们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害钢甲暴罴,也不想与归元宗为敌。只要让它发狂,进而受伤,得到一点点钢甲暴罴的血,就已经足够。”

这番说辞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华俊自己也尝试过“狂血之毒”,体验过那种四肢无力的绵软感觉,知dào

这种毒素不会危及生命,这才答yīng

与黑衣人合zuò



上次钢甲暴罴发狂,已经让华俊心惊胆战。修为下降的感觉很是糟糕,任何修士都会对这种情况感到绝望。看着诸多同门在钢甲暴罴周围层层设下禁制,将其牢牢困住,华俊只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归元宗的罪人。

“你们为何上次不去取血?偏偏要等到现在?”

华俊用森冷的目光注视着黑衣人:“这一次的药,与上次是否不同?”

瘦瘦的黑衣人摊开双手,发出很是难听的干笑:“华道长,我们根本没有想要陷害你,或者想要对归元宗不利的想法。上次是个意wài

,我们也没有想到钢甲暴罴性子会如此刚猛,甚至影响到了鸣凤山山上下下的野兽。这种药剂是我们从一处上古遗迹偶然所获,谁料第一次使用,就会产生如此混乱。这绝对是无心的,我们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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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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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被两名腰圆膀大的魁梧家丁用力按在地上。他倔强的拼命仰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无比愤nù

的目光,死死盯着坐在大厅主位的景宁王外府管家和舅舅杨连升。

昨天,外出散心的时候,杨天鸿路过京城郊外一个非常僻静的庵堂,恰好遇到了景宁王府的车队。当时,杨天鸿按照朝廷规制,将马车避让开来。没想到,回来以后,景宁王府立kè

派人上门,说是杨天鸿跃马冲撞了王爷义女灵韵郡主的车驾,而且动手动脚,出言调戏。

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不要说是冲撞车驾,就连那位灵韵郡主,杨天鸿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他不明白,堂堂景宁王府为什么要编造事实?

更令人痛恨的是,身为家族外府管事的舅舅杨连升,居然连问都不问,就直接下令派人抓住自己,交由景宁王府发落。

坐在厅堂上首的杨连升已过中年,身形削瘦,他神情阴鸷地看着被两名家仆死死按在堂下,动弹不得的杨天鸿,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冷笑。

平心而论,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外甥。

都说早产的婴儿活不过足月。可杨天鸿的确命硬,仍然活了下来,而且一天天长大。如果当时自己的妹妹带着胎儿难产死亡,事情肯定要比现在好办得多。

至少,自己能够以直系亲属的身份,顺理成章继承妹夫,也就是已故骠骑将军毅勇候的所有福荫,以及家产。

外人都很羡慕自己这个“厚山伯”。但是杨连升知dào

,皇上之所以赐下这个伯爵名分,完全是因为骠骑将军战死的时候,杨天鸿年纪尚幼,出于顾念血亲,这才破格册封自己为伯爵。现在,杨天鸿的身份仍然还是毅勇候世子。可是一旦这小子成年,已故骠骑将军的全部家产,统统都要交还给杨天鸿。说不定,就连自己的厚山伯爵位,也会因此被皇帝收回,或者直接废弃。

财产!

封爵!

哪一样不是世人争破头拼了性命也要得到的东西?

杨连升对此非常恐惧。从高高在上的伯爵,突然之间变成一名不文的穷光蛋,如此之大的落差,足以使人活活发疯。

因此,杨连升对于家族外府子弟对杨天鸿长期凌辱欺负一直视而不见,也默许儿子杨雄等人私下抢夺配发给杨天鸿用于修liàn

的丹药。在他看来,这也是为了日后应对变化,提前安排的一步棋。即便杨天鸿成年,只要修liàn

无望,碌碌无为,那么杨氏家族与朝廷都不会予以重视,自己也就顺理成章保住了目前的地位,以及财富。

虽然不明白景宁王府为什么对车驾被冲撞这样的一件小事情喋喋不休?可是杨连升明白,以杨天鸿谨慎微言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像其他纨绔子弟那样,对灵韵郡主言语调戏。

不过,知dào

归知dào

,杨连升丝毫没有想过要帮zhù

自己的外甥澄清事实。

他觉得,这是一个解决自己潜在危机的好机会。

慢慢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神情冷漠的杨连升瞥了一眼坐在对面,气势汹汹,脸上一副兴师问罪表情的景宁王外府管家,淡淡地说:“既然已经查明是此子的过错,那么,我会给景宁王爷一个满yì

的交代。”

随即,杨连升把目光转向满面不甘的杨天鸿,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讽和快意,对侍立在两旁的家仆高声命令:“取家法来,给我狠狠地打!”

家法,是两头包着熟铜皮的粗重棍棒。

负责行刑的家仆,是杨连升的亲信,全部都是肌肉结实,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

一棍子下去,杨天鸿双眼圆睁,口中顿时爆fā

出无比凄厉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脊梁骨断了。

这些恶仆下手丝毫不留情面,又重又狠。

刹那间,杨天鸿觉得想清楚,也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杨连升想要活活打死我。

坐在堂上这个被自己叫做“舅舅”的男人,想要谋夺属于我的爵位和家产,想要趁此机会,名正言顺的把我打死。

一口鲜血从杨天鸿嘴里喷出,他不顾一切指着坐在上面的两个人嘶声痛骂。

“杨连升,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对我下如此毒手。我娘与你乃是血亲,你也因为我父亲而得以赐下伯爵之位。你居然恩将仇报!利欲熏心!”

“还有你,区区一个景宁王外府管家,居然也敢坐在上面对堂堂大楚贵族指手画脚。我连灵韵郡主见都没有见过,谈何言语调戏?景宁王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总有一条,我杨天鸿必将在朝堂之上,陛下御前,与这老匹夫公开对质!”

“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棍子带着刺耳的呼啸风声凌空砸下,杨天鸿感觉后背上传来极其惨烈的剧痛。他“哇”的喷出一大口血,失去了知觉。

铜皮铁棍仍然如雨点般落下,把杨天鸿身体打得血肉模糊,一片稀烂。

鲜血,从皮开肉绽的身上流淌下来,慢慢浸透了挂在他胸前的长命锁。

景宁王外府管家很精明,早已看出杨天鸿进气没有出去多,奄奄一息,于是拱了拱手,随口敷衍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杨连升神情阴鸷地看着地面上毫无知觉,躺在血泊中的杨天鸿,阴狠冷漠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叫过负责行刑的亲信家仆,低声问:“怎么样,死了没有?”

****着胳膊,满脸横肉的家仆点点头:“第一棍下去,就已经五脏六腑俱损。老爷,不是吹牛,我这打人的手段可是练了好几十年。照这种打法,连健壮牯牛都能活活打死,何况是没有修liàn

底子的普通人?”

杨连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挥了挥手道:“先把这小子抬下去,扔到柴房里暂时放着。然后去置办一口棺材,在外面放出消息,就说骠骑将军府上的公子突然得了急病,快熬不过去了。”

家仆心神领会:“小的这就去办,绝对不会误事。”

……

杨天鸿感觉自己的神智被吸进了长命锁。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半梦半醒的时候,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无比沉重,只是意识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清楚,似乎随手就能触摸到周围的景象和物件,却有种说不出的朦胧和模糊。

然后,杨天鸿发xiàn

,自己走进了一个通体白色的房间。

墙壁、地板、家具……这里所有一切都是白的。杨天鸿从未见过如此式样的房间,只是觉得呆在这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仿佛空气特别清新,如同在雨后的山林间漫步。

意识告sù

杨天鸿:这里,就是长命锁内部。

理智告sù

杨天鸿:这不可能,那么小的一把锁……而且,此前这把锁一直戴在自己身上,从未显示过任何灵异之处。

正前方,坐着一个浑身皆白,落满了蛛网和灰尘的老人。

杨天鸿上前几步,在距离老人五米多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在这个距离,足以让他看清楚,老人其实早已死去,身上的肌肉萎缩,整个头部已经变成了骷髅。只是由于这里环境古怪,尸体没有腐烂,被完全风干,加之衣服的覆盖效果,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在默默静坐。

尸体前面的地上,摆着一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上面三个隶书大字《通天决》。

杨天鸿拿起书,随手翻了翻。

书分为上、下两册,分别对照炼气与筑基时期。

随着书中一个个文字进入视线,他的眼角一阵抽搐,身体也不受控zhì

般颤抖起来。

修liàn

这种事情,是要讲天分的。

杨天鸿并不知dào

自己的资质如何。不过,杨连升一手控zhì

着家族外院,加上其子杨雄等人的长期欺辱,抢夺丹药,就算杨天鸿是天才,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修liàn

有成。

当一个人长期被别人说成是“废物”,潜意识当中也就认为自己在修liàn

一途上无法寸进。因此,杨天鸿长期以来只能通过阅读家族藏书的方法,从中寻找适合自己修liàn

的功法。

与手上的这本《通天决》比起来,家族功法简直就是垃圾。

描述简单透彻,没有丝毫语句上的修饰。在一些颇为复杂的段落旁边,还配有相应的人体图像,以线条和箭头演示内气的运转方法。

完全是出于本能,杨天鸿立kè

盘腿坐下,把翻开的书本摆在面前,按照书中所示,修liàn

起来。

仅仅只是一个时辰,他已经感觉到丹田内部有气流在涌动。

一种说不出的强烈震撼,瞬间充斥了杨天鸿的大脑思维。

这就是气感,从普通人进入炼气第一层的最显著标志。

四岁开始修liàn

,直到现在,杨天鸿才真zhèng

在自己身上找到了气感。

他曾经无比羡慕那些修liàn

有成的家族成员,也无比痛恨过诸如杨雄等抢夺自己配发丹药的人。虽然仅仅只是最普通的“锻体丹”,可那毕竟是增强体力,便于修liàn

初期寻找气感,更加快捷进入炼气阶段的最佳辅助。

一种极其强烈的思维,仿佛无形巨手,紧紧抓住了杨天鸿的心脏。

我不是废物,我也可以修liàn



在这一页《通天决》下方的注释里,杨天鸿看到了另外一行小字:“配合元气丹使用,初期修liàn

速度可倍增。”

元气丹?

脑子里刚刚产生这三个字的瞬间,杨天鸿发xiàn

:就在自己摆放《通天决》的旁边,竟然出现了两个质地洁净的玉瓶。左边的瓶身上带有元气丹标签,右边的那个,则写着“培元丹”。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两个玉瓶仍然静静地摆在那里,没有丝毫变化。

杨天鸿发誓,自己之前拿起《通天决》的时候,那个位置一片空白。自己又不是瞎子,玉瓶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根本不可能视而不见。

只有一种解释:它们是突然之间出现的。

拿起两只玉瓶,凑近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杨天鸿拔开元气丹瓶塞,立kè

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瓶子里装满了黄豆大小的洁白丹药,大约有十几粒的样子。杨天鸿抖出一颗,平摆在掌心中间,默默凝视着。

他当然听说过元气丹的名字。

这是真zhèng

糅合了天地灵气,能够使修liàn

者实力迅速提升的灵丹妙药。相比之下,家族成员服用的“锻体丹”虽然带有“丹”的名号,其实只是以普通淬取手段得到的草药丸子。与其说是丹,不如说是“锻体药”更为合适。

只有真zhèng

的修liàn

门派,才有可能得到元气丹。

如此珍贵的东西,自己手上居然有十几颗之多。

这是梦吗?

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带着自嘲的想法,杨天鸿摇摇头,把手中的元气丹仰头吞下。

就算是毒药,他现在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吃下去。

不要说是可以修liàn

,哪怕是有人要他付出所有代价,只要能够报仇雪恨,杨天鸿一样会答yīng



随着丹药入体,杨天鸿闭上双眼,顿时发xiàn

自己进入了一个非常奇妙的境界。

那颗元气丹旋转着,在体内变成了一股极其强dà

的灵能。就像汹涌狂猛的洪水,以无可阻挡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所有经脉当中来回冲撞。一道道障碍被冲开,闭塞多时的经脉变得畅通无阻,关节被一个个打通,但这股灵能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势头。杨天鸿按照《通天决》上所示的功法,引导着丹药所化的灵能在体内反复运转,直到冲击力量渐渐变弱,所有力量沉积在丹田内部,形成一小片沿着丹田核心缓缓旋转的池水。

是的,一个不是很大的水池。

这是杨天鸿能够想到,用于形容自己丹田最合适的字句。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杨天鸿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我突pò

了炼气第一层?

所有身体状况都与《通天决》中描述的情形相符。即便没有注释,杨天鸿也知dào

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力量,压制在头脑中的仇恨火焰,也因此燃烧得更加旺盛。

我要出去,要报仇!

头脑里刚刚产生这样的意识,杨天鸿感觉房间侧面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扇门。

这个地方似乎是可以随着自己的新意产生变化,非常神奇。

显然,只要走出去,就能带着丹药和《通天决》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准bèi

转身,迈出脚步的时候,杨天鸿的眼睛看到了那具默默独坐的修士骸骨。

不管怎么样,功法和丹药肯定与这名死者有关联。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它们应该是这个人的遗物。

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永泉相报。

尽管狂热的复仇心理催促着杨天鸿尽快离开,他仍然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双膝并拢,对着遗骸下跪,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尸身遗留在外,是对死者的不敬。与之前的丹药和房门一样,杨天鸿脑子里刚刚产生了想要把这名死者掩埋的想法,地面上立kè

出现了一把铲子。

地面不是很硬,杨天鸿很容易就挖好了足够宽敞的墓穴。带着尊敬与感激,他把尸骸归整好,认真放进墓穴,然后撒上土,轻轻掩埋。

很快堆起了坟包,然而新的问题产生了:需yào

一个墓碑。

新的物件还是随着杨天鸿的思维不断出现:可以当做墓碑的木板、砚台、毛笔、磨墨……

杨天鸿不知dào

这位死者姓名,《通天决》和周围物件上也找不到关于死者的任何信息。无奈之下,他只能在墓碑表面写上“无名恩师之墓”几个大字。

就在最后一笔刚刚落定的瞬间,杨天鸿忽然听到虚空之中传来一阵淋漓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三万年了,老夫在这里足足等了三万年。小娃娃,你是进来的第一百六十八万九千零四个有缘人。也是最为独特的一个。老夫就此归去,玲珑宝锁从此归你所有。须知,小心谨慎,好自为之!”

随着笑声由远及近渐渐消失,杨天鸿目瞪口呆地看到,身边的所有环境,都在急剧变化着。

房间变成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厅堂,除了自己站立的这片位置,四周竖立着厚重坚固的钢铁栅栏。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每一面栅栏后面,都摆放着一个格物架,上面有玉瓶、武器、书籍,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物件。

那扇大门旁边也多了不少令人生畏的东西。从杨天鸿站立的位置,直到房门,是一条长约百米的走廊。天花板上密密麻麻遍布着处刑刀和断龙石,两边至少站立着数百个手持武器的钢铁人偶。杨天鸿相信,如果自己进入走廊,走向房门,一定会被从各个方向砍杀过来的武器活活剁成肉酱。

杨天鸿手中多了几本书。摆在最上面的,是一本《玲珑密录》。

翻开,首页上赫然写着:只有带着强烈怨怒与恨意,以先天之血开启门锁的人,才是有缘人。

任何有缘人进入玲珑宝锁,都必须收敛先师遗骸。否则,杀无赦!

仅仅只是这两条记录,就让杨天鸿感觉背心一片冷汗淋漓。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虚空中的声音会说,自己是来到这里的第一百多万个有缘人。

只有带着强烈愤nù

和怨怒的人才能进来,得到修liàn

功法之后,当然会在第一时间迫不及待的离开复仇。这是几乎是每一个人的思维本能,即便是想到要收敛死者遗骸,也往往会选择在外面的事情了结之后,再回到这里。

然而,只要这样做了,就再也不可能出去。

自己的行为歪打误撞,完全就是运气。

带着深深的庆幸与后怕,杨天鸿在大厅里来回走了一圈。

四面墙壁,正中位置的大门紧闭着,另外三面墙上,分别镶嵌着三道铁栅。

每一道铁栅中央都有一把锁。按照《玲珑密录》上的相关条目解释,这些铁栅上都附有某个修士的灵魂。想要进入铁栅后面,拿到摆放在那里的丹药和宝物,就必须满足开启铁栅之锁的对应条件。

杨天鸿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玉瓶,标签上写着“元气丹一百颗”。封闭铁栅的开启条件为“必须达到炼气第三层”。

他又看到一把寒光四射的锋利宝剑。封闭铁栅的开启条件为“得到外来元气丹一枚”。

还有一个标签为“五千年黄芩”的木盒,封闭铁栅的开启条件为“银灵草种子一枚”。

诸如此类,大大小小的铁栅,总共有好几个之多。就在这些铁栅的中央位置,是一道紧闭的巨大房门。杨天鸿用力推了推,门壁丝毫不动。门锁上没有任何标注,《玲珑密录》上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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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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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合上《玲珑密录》的时候,杨天鸿感觉自己原先那股炽烈无比的复仇火焰消减了很多。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够放过那些处心积虑想要对付自己的人。

……

天已经黑了。

睁开双眼的时候,杨天鸿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他记得自己在厅堂上足足挨了几十棍子,骨头碎裂,就连内脏也变得一团糟。可是现在,举手抬足没有丝毫困难,身体里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活力,整个人已经恢复到了精神和体能的最佳状态。

杨天鸿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不是玲珑宝锁的特殊能力。就着从柴房外面射进来的淡淡月光,他仔细端详着挂在胸前的长命锁。

这把锁的外观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普通常见的月牙形状,一条做工精致的银链绕在锁扣两端,质地并非昂贵的黄金,上面也没有镶嵌珠宝。像这种体积很小的银锁,价值最多不超过十两银子。

玲珑宝锁?

杨天鸿默念着这个宝物的名字。这把锁自己一直随身佩戴,据说,是死去父亲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那么多年了,这把锁从未显示出任何神奇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一次事出偶然,杨连升想要借机杀人,从而使自己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愤nù

,还有那些从自己体内流出的血,也许永远不会得到开启锁扣,进入那个神mì

空间的机会。

炼气第一层,就是我现在的修liàn

实力吗?

在家族藏书当中,杨天鸿不止一次看到过修士对炼气阶段的体会描述。那应该是体内产生气感,沿着经脉循环,不断强化的过程。但无论在哪一本典籍当中,杨天鸿都没有看到过像自己这样,灵能循环经脉之后,在丹田位置形成类似水池的记载。

杨天鸿本能觉得,自己应该比进入了炼气第二层的家族修士,杨连升的儿子杨雄更强。他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杨雄,用拳头在对方身上实验自己刚刚获得的能力。

就在杨天鸿准bèi

离开柴房的时候,忽然听见,从外面走廊方向,传来了激烈的叫骂声。

“你们这些畜生,活活害死了少爷,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杨连升,你这条披着人皮的豺狼,将军和夫人当年都看走眼了,早就应该一刀宰了你。”

“妈的,这两个老王八蛋死到临头还在胡乱嚷嚷。来人,堵上他们的嘴。”

“把人带到柴房里去,跟那个死掉的小崽子扔在一块儿,统统干掉!”

声音显然是两拨人发出。前面的声音很是苍老,充满悲愤,杨天鸿也很熟悉。至于后面嚣张刺耳的那些,显然是杨连升手下的亲信。

“哐啷————”

紧闭的柴房大门从外面被猛然推开,随着强烈的气流涌入,两个被麻绳牢牢捆绑,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老人,也被狠狠推了进来,重重栽倒在地。

银白色的月光,照亮了他们满是伤痕与皱纹的面孔。

杨天鸿顿时瞪大双眼,无法遏制的杀意和狂怒,瞬间涌上心头。

“山爷爷,海爷爷!”

在杨府,有两个少爷。

一个是厚山伯杨连升的长子杨雄。府里上上下下几乎所有的仆人、丫鬟,见了杨雄都要恭恭敬敬行礼,尊称一声“少爷”。

另外一个,就是杨天鸿。不过,管他叫“少爷”的人只有两个:杨大山、杨大海。

他们都是跟随已故骠骑将军多年征战的老兵。

父亲临死前,曾经给杨天鸿留下了多达上百位值得信赖的老兵作为贴身保镖。十一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这些老兵从来不买杨连升的账,只对杨天鸿一个人忠心耿耿。不夸张地说,杨天鸿其实就是被这些老兵一点点带大。对他来说,老兵们就是自己最亲的人。

只要是人,就会生老病死。杨连升对这些拒绝服从自己命令的老兵恨之入骨,想尽办法打压。不少人被赶出了杨府,不知所踪。还有一些人死得莫名其妙。到了现在,留在杨天鸿身边最后的两名老兵,只剩下杨大山和杨大海。

两位老人身上血肉模糊,显然是遭到了酷刑拷打。杨连升手下的家仆心狠手辣,将他们打得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杨天鸿的连声呼唤,使神智已经不太清醒的杨大山努力睁开肿胀眼皮,看清楚了满面悲愤的杨天鸿,满是血痕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艰难的微笑。

“少爷……你,没事就好。逃……快走……”

杨天鸿猛然转身,挡在柴房门前,睁大充满血丝的发红双眼,死死怒视着站在外面的几名家仆。

清冷的月光照在杨天鸿身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无比强烈的威严与杀意。

一个手持棍棒的家仆眼中瞳孔骤然紧缩,连连倒退了几步,如同见鬼一般,颤抖的右手指着杨天鸿大声尖叫:“你,你不是死了吗?”

白天在厅堂上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杨天鸿在乱棍之下惨死,在场的人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可是现在,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居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鬼啊!

杨天鸿用力咬咬牙,带着牙齿来回摩擦的“格格”声,狠狠捏紧拳头,阴测测的连声冷笑:“你们都没有死,我怎么可能死?”

家仆下意识的想要抡起手中棍棒,然而他衣服下的肌肉刚刚开始示威性的隆起,就看到一只硕大无比的拳头,毫无预兆地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咔嚓”一声,家仆挺拔的鼻子毫无抵抗地陷了下去,甚至他整个人都向后飞出,重重撞在墙壁上,停滞了几秒钟,然后无声无息地向前栽倒,动都不动。

普通人对上炼气士,必败无疑。

第二节

看着倒在地上毫无知觉的家仆,就在这个时候,其他在场的人,忽然感觉到身体上掠过一层森森的寒意,就象是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低了十几度。站在对面的杨天鸿虽然只是个十一岁的娃娃,可是从他身上,却开始真实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就像一头露出尖利獠牙,准bèi

择人而嗜的凶猛野兽。

不知dào

是谁先喊了起来,夹杂着恐惧的混乱尖叫,瞬时在柴房外面的上空回荡着。

“快去叫雄少爷来。”

“赶紧去禀报老爷!”

“快走!快跑啊!”

四、五个原本凶神恶煞,手持棍棒的家仆,顷刻之间逃得干干净净。

杨天鸿没有忙于追赶,转过身,双手分别按在重伤的杨大山和杨大海胸前,两股带着淡淡温热,令人无比舒服的灵能,缓缓进入了两名奄奄一息的老人体内。

这是《玲珑密录》中提到过的一种引气疏导之法,对普通体质的伤者尤为管用。虽然输入伤者体内的灵能不是很多,却足以保住性命。

在杨天鸿看来,两位老兵就是自己的亲人。他绝不愿意失去任何一个。哪怕要付出再高的代价,只要他们能够活着,自己也在所不惜。

重新恢复意识的杨大山和杨大海不约而同呻吟起来。

“少爷,快走!”

“别在我们身上浪费力qì

,赶紧逃出去。那些人,心狠手辣……”

杨天鸿继xù

疏导着灵能,轻声慢语宽慰着他们:“山爷爷,海爷爷,你们什么也不用多想,我会把事情处理好。那些人,一个也逃不掉!”

……

很快,身穿一套黑色武士服,如同野熊般彪悍强壮的杨雄在十几名家仆簇拥下,站在了杨天鸿面前。

从记事的时候开始,杨天鸿就一直被杨雄欺负。

不,不仅仅是杨雄,还有另外十几个在外院生活的家族子弟。他们总是抢夺族里每月配发给杨天鸿的修liàn

丹药,用各种手段对他欺凌侮辱。

倒不是杨家族人天性恶毒残忍,而是终日里习武修liàn

的生活太过枯燥。很自然的,这一群体当中实力最弱的杨天鸿,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所有人的“玩具”。久而久之,抢夺丹药之类的事情,上面的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在他们看来,一个倍受欺负的孩子,当然不可能谈得上什么“前途”。

虽然,他的身份是毅勇候世子。

虽然,他的父亲是威名显赫的已故骠骑将军。

杨雄很是惊讶地看着杨天鸿,眼睛里不断释fàng

出带有虐意的残忍目光。

这个十一岁的少年身高已经接近于成人。他发冠上的簪子有些松动,几缕头发从额头前面垂落下来,挡住了那双安静的眼睛。杨天鸿皮肤很白,整个人显得颇为瘦弱。这是母亲意wài

早产导致的缘故。从小到大,他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然相貌英俊,却因为长期服用药物维持健康,一直遭人鄙视。

长久以来,杨天鸿就是一个无法进入炼气阶段的废物。可是现在,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窝囊废,现在居然拥有了炼气一层的实力。

这一点,绝对不会错。从杨天鸿身上外放出来的气感很真实,无法做伪。

“下人过来禀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这些家伙收拾不了那两个老鬼,故yì

装模作样。现在看来,你的变化,的确很不一般。”

杨雄慢慢活动着肩膀,身上的肌肉一块块隆起,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他狞笑着朝前一步步走近:“不过,废物终究是废物,那怕是进入了炼气,仍然不是我的对手。”

这一点,杨雄并没有说错。

在杨家外院这一阶段的所有族人当中,杨雄是唯一一个修liàn

到炼气第二层巅峰,随时可能突pò

第三层的人物。杨雄本来就身体强壮,天生蛮力,加上扎实的修liàn

底子,一个人可以同时对敌四名一层炼气士。

怒火,渐渐从杨天鸿身上熄灭,整个人开始变得冷静下来。这应该是《通天决》运转灵能产生的效果。杨天鸿静静地站在那里,用森冷的目光注视着杨雄。

“我记得,五岁的时候,你抢了我的第一个布老虎玩具。当着我的面,你把它撕成了碎片。”

“六岁那年,你把我扔进了池塘,差一点活活淹死。”

“七岁,你和其他人一起,把我从假山上推下来,几乎摔死。事后,你们反过来说是我自己不慎跌落下来,怪不得别人。”

杨雄不断互握着拳头,已经走到了杨天鸿面前,用充满挑衅的口吻讥讽:“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废话,怎么,你觉得已经有了跟老子算账的资格吗?”

杨天鸿淡淡地笑了:“你欠了我很多。账,肯定要算。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你必须活着才能偿还一切。”

这样的回答,让杨雄勃然大怒,口中顿时发出无比愤nù

的咆哮,高高抡起右拳,朝着近在咫尺的杨天鸿头部猛砸。

拳头落下的瞬间,杨雄忽然看见杨天鸿如最灵活的豹子般从弹起,抓住自己的胳膊,借助惯性,将自己狠狠摔翻在地。

这一切变化实在太快,杨雄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一层炼气士应有的速度。就在他脑子一片混乱,本能想要从地上挣扎站起的时候,突然感到后背上挨了重重一拳,极其强dà

的力量毫无阻挡冲进了身体,直接涌入丹田。

耳边随即传来杨天鸿的低吼:“冲天第一式!”

《通天决》是一种刚猛的战斗功法。杨天鸿在玲珑宝锁内演练的功法仅为炼气部分,招数也不过冲天第一、第二、第三式。

杨雄身体在空中倒翻的时候,感觉整个人就像被巨大的龙卷风牢牢裹住,彻底失去了控zhì



那是一种堪比飓风还要狂暴的灵能。威势之猛,根本不是杨雄这个级别的修士能够抗拒。片刻,杨雄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被无数头野兽践踏、蹂躏过,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经脉彻底破碎。不要说是站起来,就连抬起胳膊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办到。

按照《通天决》上的注解,按照修习者的不同实力,冲天三式威能由弱至强分别为狂风、暴风、飓风三个等级。

杨雄之所以产生龙卷和飓风的错觉,完全是因为他的个人修为太弱,与杨天鸿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你,你居然毁了我的丹田?”

杨雄如烂泥一样趴在地上,望向杨天鸿的眼睛仿佛是看见了鬼,声音充满了无法遏制的强烈恐惧,不顾一切惨叫着:“你毁了我的丹田,我,我再也无法修liàn

了?”

杨天鸿没有回答,只是如可望不可及的巨大山脉一般,威严无比地站在杨雄面前。

之前服下的那枚元气丹,药效还没有完全消失。《通天决》的确神妙无比,凝聚在自己体内,宛如沉静池水一般的灵能,又在战斗中被激发出来,连带着残存丹药的力量,再次沿着经脉循环。就在杨天鸿释fàng

出部分灵能粉碎杨雄丹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再次得到了突pò

,原本就已经很强dà

的经脉,被剩余的丹药灵能全面强化,进入了炼气第二层。

《通天决》开篇:天,可望,亦可战。

修liàn

一途,并不单纯是打坐炼心。忘记生死的血战,同样可以激发身体内部沉积的灵能,进一步提升自身修为。

杨天鸿单手抓住杨雄的衣服后领,将其整个人拎高,凑近眼前,用食肉兽看待猎物冰冷的目光默默注视着。

很奇妙的感觉。

这就是以前自己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兄吗?

我一直都是被他踩在脚下,随意凌辱的玩物。

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彻底颠倒,我站在了上面,他被我牢牢踩在脚下,只需轻轻一碾,就能活活踩死。

杨雄脸上的嚣张凶狠之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怨毒,以及震惊。很快,目光中的所有成分,统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恐惧。

他不顾一切发出凄厉尖叫:“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他不会放过你。我,我要叫他杀了你!”

一个“爹”字,使杨天鸿百感交集,眼泪顿时不受控zhì

的溢出了眼眶。

父亲是大楚朝战功赫赫的骠骑将军。可是,他在自己出生前就战死了。

消息传来时,怀孕中的母亲彻底崩溃,导致早产,然后出现了无法制止的血崩,最终死在了产床上。

如果我也是有爹有娘的孩子,哪怕是身体瘦弱,这些人还敢这样对我吗?

杨天鸿记得,一位贴身老仆在世的时候,不止一次告sù

自己:杨雄的爹,也就是自己的亲舅舅杨连升,其实就是一个长期不及第的秀才,修liàn

方面也毫无寸进。就连身上的“厚山伯”爵位,还是皇帝看在自己已故父亲的份上,额外赐下。若论能力和品行,他根本不及自己父母的万分之一。

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儿子,居然也要对我颐指气使?

想到这里,杨天鸿用力抹掉眼角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大声狂笑:“我说了,今天是算总账的日子。你觉得,我会放过你爹那个老杂种吗?”

不等杨雄回答,杨天鸿已经将他重重扔在地上。然后,抓起毫无抗拒之力的杨雄右腿,倒拖着他,丝毫不顾身后传来的连声惨叫,带着前所未有的傲然姿态,朝着杨连升的居所方向大步走去。

……

杨连升最近睡得很早。

这完全是因为新娶小妾的缘故。那女人正当妙龄,肌肤光滑细腻,在壁灯跳跃的火光下光晕流转,如丝缎般迷人。

杨连升听到了外面值夜的家仆连声怒吼,想要阻止某个人闯进自己的卧室。

然后,就看到两个黑乎乎的身影惨叫着,从外面呼啸着笔直飞进房间,重重撞在墙上。

杨连升做梦也没有想到,来人居然是自己一直以来处心积虑想要对付,而且已经被活活打死的侄儿杨天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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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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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优美的青铜油灯,照亮了杨天鸿的身影。

他的头发顺着肩膀自然散披下来,摇晃不已的灯光,把这个年轻人分为明暗显著的两部分。在油灯下,他的皮肤显得比平时更白,身后拖着长长的阴影,为他增添了一种神mì

而阴郁的气质,看起来更加令人畏惧。

杨天鸿一直走到了床前,丝毫不顾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侍妾,眼睛里流露出锐利森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坐在床上,浑身****的舅舅杨连升。

“小兔崽子,你……”

想要怒骂的话语刚到嘴边,杨连升却猛然睁大双眼,把后半句尚未说出来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看到了杨天鸿抓在左手,从外面一直拖进来的那个人。

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杨雄。

富贵人家的宅院布置很有讲究。柴房和杂物间都会远远避开主宅,以免打扰到主人休息和清净。杨雄丹田被废,从柴房一路被杨天鸿抓住脚踝倒拖过来,身体与台阶石板磕磕碰碰,毫不亚于最惨烈的酷刑,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在油灯的火光照耀下,那张脸上的凶悍与霸道之气早已荡然无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口和污血,整个人奄奄一息。

杨天鸿的右手,正在缓慢滴着鲜红的血。这是从卧室外面被打飞进来两个家仆的血。对于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杨天鸿丝毫没有留情,下手直接对准头部要害,就连颅骨也砸得稀烂,脑浆横飞,当场死亡。

杀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其他活着的人明白:我才是杨府里真zhèng

的主人。

“坦诚相待”当然是一个褒义词。可是,此刻赤身裸体的杨连升并不这样认为。他手忙脚乱从床头抓过一件长衫,胡乱罩在身上,连腰带也没有系好,就强迫着自己挺直身子,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在床边坐了下来。

杨连升尽量绷紧脸上的肌肉,想要表现出杨氏家族外院统领应有的威严。然而,无论怎样做,他总是觉得两边面颊一直在颤动,眼角也在不自觉的抽搐,就连手指也不受控zhì

的微微发抖。

当爹的人,对自己的儿子最为了解。

杨连升知dào

儿子杨雄很能打。

真的,就连自己这个当爹的,也根本不是杨雄的对手。

杨大山等已故骠骑将军留下的老兵丝毫没有看错,杨连升就是一个废物。

此人读书不成,五十多岁年纪还是一个破落秀才。修liàn

同样毫无寸进,依靠杨府多年积累下来的灵药财富,直到现在,修为仅仅只到了炼气第二层。

如果不是碍于亲族身份,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掌管杨氏家族外院。

杨连升此刻的思维无比清醒:儿子杨雄是自己手上最大的倚仗。现在,看着杨雄扔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样子,显然已经重伤。而且,还是惨不忍睹的那种。

“你,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额头上全是冷汗的杨连升已经后悔。

杨天鸿眼睛里释fàng

出一丝奇异的光彩,紧抿的嘴角随即松开,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

大楚朝以“武”立国,杨氏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武将。虽然父亲骠骑将军已经过世,杨天鸿的爷爷,也就是杨氏家族的现任族长杨荣,仍然还是声名显赫的“广平侯”。整个杨氏家族开枝散叶,光是在外院的家族子孙,就多达数十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武者气息浓厚的地方,负责管理所有家族子弟的杨连升,居然是一个从床上站起来应战都不敢的脓包、废物。

哪怕杨连升怒声咆哮。

哪怕杨连升状若疯子。

哪怕杨连升毫无章法的乱打,或者是为了儿子杨雄恳求自己放过他们,杨天鸿都不会产生这种无比轻蔑的想法。

一个是站在床前,身体笔直,目光冷然的十一岁孩子。

一个是坐在床上瑟瑟发抖,面如土色的五十多岁成年人。

脓包!

废物!

软蛋!

杨天鸿忽然失去了杀死杨连升的兴趣。虽然这个念头在几分钟前,还是自己头脑当中无比强烈,必须实施的执着愿望。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杀死杨家父子的各种场景。却从未想到过,事情居然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深深地吸了口气,杨天鸿把体内的《通天决》运转速度渐渐放缓,用极其森冷,丝毫没有感情成分的声音说:“带着你儿子,从我家里滚出去。”

这里是已故骠骑将军,毅勇候府。杨连升只是杨天鸿死去母亲的弟弟。按照血缘,可以叫他一声“舅舅”。就财产而言,这里的一切,与杨家父子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当初以杨天鸿母亲娘家人的身份上门求取依靠,功名利禄全部都是自己父亲一个人在战场上以生死换取。他们没有劳作赚取哪怕一个铜板,却堂而皇之如寄生虫般在这里肆意享shòu



“滚”这个字,如同炸雷一样在杨连升脑子里轰鸣,把他从极度恐惧中彻底震醒。

开什么玩笑?自己辛辛苦苦绞尽脑汁才进入杨府,成为外院统领。

离开杨府,回到老家靠着那几亩薄田度日?

不要说是身边貌美如花的年轻小妾,恐怕就算是那个原配黄脸婆,也不会愿意跟着自己,继xù

过以前那种贫苦清寒的日子。

修liàn

,需yào

丹药。以最普通的“锻体丹”为例,其中就包含了好几种名贵药材。区区一个破落秀才,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谈得上什么购买丹药?

“我,我是陛下赐封的厚山伯。”

巨大的利益对比,使恐惧心理瞬间从杨连升脑子里消失,语气变得狂热,说话也变得顺畅起来:“整个杨府都必须由我来掌管。别忘了,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杨天鸿目光一滞,双手不由自主慢慢握紧,脸上又随即显露出比之前更加浓烈的凶狠和杀意。

赐封杨连升为“厚山伯”的旨意,是在父亲死讯传回朝廷的那一年降下。

说起来,大楚顺明皇帝,算得上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除了生母,杨天鸿父亲还娶有一个平妻徐氏,正是考lǜ

到来自后母家族这边可能对年幼的杨天鸿不利,顺明帝这才下令:赐封骠骑将军发妻,也就是杨天鸿生母的弟弟杨连升“厚山伯”爵位,暂时代管杨府上下所有事务。

这是明宗皇帝对已故骠骑将军遗子的爱hù

。老话说得好:娘死,舅舅亲。

可皇帝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圣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得到伯爵之位的杨连升非但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对侄儿杨天鸿倾心关爱,反而变本加厉想要谋夺杨家财产,更垂涎于杨天鸿亡父的毅勇候爵之位,处心积虑对这个孩子百般虐待,甚至想要将其杀死。

杨天鸿慢慢松开了握拳的双手。

打死杨连升,只是不切实jì

的想法。他毕竟是朝廷敕封的伯爵。无论事情起因缘由如何,杨天鸿都必须承担杀人罪责,接受楚朝律法制裁。

那不是杨天鸿想要的结果。堂堂骠骑将军的儿子,应该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被拘禁在囚室里的罪犯。

短暂的沉默,不过几秒钟时间。脑子飞转的杨连升已经想清楚了应对之策,干瘦的脸上,慢慢显露出得yì

阴险的笑。

这个小兔崽子绝对不敢对我动手。否则,就是以下犯上。

普天之下,除了神仙,就是皇帝最大。

老子就是对你欺负凌辱。

老子就是要霸占你的全部家财。

老子就是要世世代代住在你爹妈辛辛苦苦用生命换来的豪宅里,永远不挪屁股窝儿,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我可是你的亲舅舅,是陛下册封的厚山伯。敢动我一根手指,明天老子就去宗人府告你。

杨天鸿没有说话,只是用森冷冰寒的双眼,死死盯住面有得色的杨连升。

这就是一个极度厚颜无耻的人。哪怕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躺在地上,被打得半死不活,他也绝对不会为了杨雄放qì

已经到手的利益。

儿子死了或者废了都没有什么问题。只要愿意,杨连升完全可以再生他十个八个。

杨天鸿可以把杨雄打成残废,甚至活活打死。因为杨雄只是普通人,身上没有官职爵位。

杨连升就不同了,他毕竟还是一个伯爵。

杨天鸿足足盯了杨连升近五分钟。

时间过得是如此缓慢,这种凝固沉闷的气氛,对杨连升简直就是残酷无比的折磨。就在他忍不住腿脚酸麻,想要换个姿势的时候,听到了从杨天鸿口中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话。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既然给脸不要脸,你的下场会比死还惨。我保证,你会为曾经做过的一切后悔莫及!”

……

夜,依然深沉。

抱着浑身是血的杨大山和杨大海,脸色铁青的杨天鸿一言不发,直接走进了杨雄的房间,把两名重伤的老兵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这里是整个杨府外院除了杨连升居所之外,最为豪华舒适的房间。

守候在外面的下人和丫鬟都被吓跑。虽然谁也不知dào

杨天鸿为什么突然之间功力大增?但是每个人都很清楚:府里的家仆,就是那些身材魁梧健壮无比的家伙,已经有好几个被少爷活活打死。尤其是身上中拳的部位,骨头彻底粉碎。

杨天鸿从桌上的茶盘里拿出两只光滑的瓷杯,然后取出一枚元气丹,用指甲从丹药表面轻轻刮下少许粉末,与瓷杯里事先倒入的净水混合,形成一种成分很淡的丹液。

杯子里的水,仍然洁净透明,却散发出一股如同莲花般的幽香。

杨天鸿分别把两位老兵从床上扶起,将稀释的丹液慢慢喂入两人口中。

元气丹的药效过于浑厚,必须有适合的功法引导,才能进入体内转换为修士所需的灵能。杨大山和杨大海遭受的虐待比杨天鸿更甚,加上年轻时候在战场上负过伤,早已变得体质虚弱,只能以稀释后的丹液缓缓温养。

杨天鸿早已想过:如果这两位老兵无法救活,他宁愿放qì

一切,也要杀光整个杨府外院上下所有的人,为杨大山和杨大海陪葬。

丹药的效果非常明显。很快,两位老兵已经昏昏睡去,呼吸变得顺畅而有节奏,胸口起伏的幅度也渐渐平稳。

杨天鸿坐在椅子上,默默仰望着窗外的月亮。

最后那句话,并非毫无意义的威胁。他的确有办法对付厚颜无耻的杨连升。只是真zhèng

想要实施,还必须等到明天早上。

清冷的月光照在杨天鸿身上,略带童稚的面孔,隐隐有种与十一岁年龄不匹配的成熟与坚毅。

意识再次放开,进入了玲珑宝锁。

还是那个空白宽敞的房间,无名恩师的坟墓依然保持原状。杨天鸿仔细观察了一下,发xiàn

自己留在地面上的脚印丝毫没有变化。这也表明,除了自己,这个地方没有第二个人来过。

正面方向的那扇大门依然紧锁,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那些被铁栅封住的空格不大,也就是一平方米左右的面积。杨天鸿颇为眼热地看着三道铁栅后面的那些宝物:五千年黄芩、外形别致的宝剑、装满丹药的玉瓶……

不知dào

究竟是玲珑宝锁内部的环境影响,还是那位死去先师的潜在作用,杨天鸿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里增加了很多陌生的东西,就连意识概念都变得令他惊讶。

连杨天鸿自己也没有察觉,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时间产生了“分钟”之类的概念。换在从前,他所知dào

的时间单位,通常都是“时辰”、“呼吸”为单位。

但这并不重yào



任何事物,都比不上提升自身修为。

如果我仍然还是与从前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就算这次侥幸活着,下一次还是无法逃脱必死的命运。

我要变得更加强dà



想到这里,杨天鸿从衣袋里取出上次得到,两只装有丹药的玉瓶,凑近眼前仔细端详。

第一只玉瓶里的元气丹还有十四颗。正常情况下,元气丹都是各大修liàn

门派给予内门筑基期弟子的赏赐。至于炼气阶段的修士,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元气丹。

第二只玉瓶里只有一颗培元丹。由于材料珍贵,加之炼制不易,这种丹药已经能够列入“珍贵”的范畴,通常只是金丹级别的宗师持有。

无论培元丹还是元气丹,都不是普通世俗修士能够拥有的东西。虽然世俗世界经常可以看到炼气士的身影,偶尔也能见到筑基修士出没,可无论数量还是实力,都无法与各大修真门派相提并论。

又吞下一枚元气丹,感受着那股药力在体内缓缓运转带来的舒服,杨天鸿望向被铁栅牢牢封闭,那个贴有“元气丹一百颗”的玉瓶,目光渐渐变得亢奋而灼热。

我需yào

更多的丹药。

可是,开启这道铁栅的条件也很清楚:必须达到炼气第三层。

杨天鸿感觉自己就像是机缘巧合,走进了皇家金库的窃贼,能够看到一块块代表着巨大财富的厚重金砖,却因为金砖体积太大,根本无法搬动,更不要说是把金砖带走。

修liàn

,讲究机缘和个人资质。

杨天鸿被欺压得太久了。就像被死死压住的弹簧,猛然松开禁制的瞬间,肯定会高高弹起。他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迫切想要得到更多、更强的力量,想要彻底改变自己的处境。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突然伸手抓住铁栅,使尽浑身力qì

拼命摇晃。

这种举动就跟关在牢房里囚犯发疯一般摇晃囚笼没什么区别。如果铁笼被随随便便扯开,那么监狱也没有存zài

的必要,更谈不上什么囚禁犯人。

杨天鸿知dào

自己的蛮横举动毫无效果。可是在潜意识当中,他需yào

这样一个发泄内心欲望的途径。

非常意wài

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杨天鸿用力掰扯铁栅的时候,旁边的墙壁上,突然发出“哗啦啦”的巨大声响。就在杨天鸿眼前,厚重的墙壁开始后缩,出现了一条十多米深的通道。

这变化实在太过于突然。杨天鸿张大了嘴,半天也无法合拢,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望着光线昏暗的通道,他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终于抬起脚,走了进去。

通道很普通,墙壁光滑坚硬,也不知dào

具体是什么材质。杨天鸿很快走到了通道尽头,那里没有任何摆设,只有一个从地面升起的圆形石制平台,中间位置还有一个凹陷进去的怪异图案。

那是一把锁。

款式与外形,都与杨天鸿挂在胸前,也就是此刻身在其中的玲珑宝锁完全相同。

凹槽刻画得非常细致,就着从通道外面射进来的光线,杨天鸿仔细观察,发xiàn

这个锁形凹槽可以分为三个部分:锁芯、锁闩和锁链。

锁芯位于凹槽中央,这也是整个凹槽当中唯一存zài

的部分。杨天鸿下意识的伸手把锁芯取出,发xiàn

这就是一块不知dào

具体质地的金属,表面呈现出银白色的光泽,坚硬而沉重。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个凹槽,准确地说,应该是这把镶嵌的通道尽头的锁,并不完整。它缺少了锁闩和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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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锁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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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dào

这一点并不困难,凹槽图形非常清晰,看一看就很清楚。

锁芯很小,也就跟拇指差不多。

指尖从锁芯表面轻轻抚过,杨天鸿同时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从锁芯内部释fàng

出一股轻微的能量,笔直指向玲珑宝锁外面。

它似乎是在发出信号,强烈的想要某种东西。

能量是如此的迫切,杨天鸿可以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执着与顽固。他不由得让意识离开玲珑宝锁内部,跟随着这股来自小巧锁芯的特殊能量前行,然后,看到了一根斜靠在床架侧面的棍子。

那是杨雄最常用的兵器,一根式样独特的镔铁棍。

铁棍有两米多长,粗细直径刚好足够手掌握住。棍子两端雕刻着风格粗犷的花纹,拿在手上很重,杨天鸿尝试着挥舞了一下,铁棍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风声。

这里是杨雄的房间。

不夸张地说,整个杨府,没有一件东西属于杨连升父子。就连这根镔铁棍也是如此。

这是杨天鸿父亲,已故骠骑将军与蛮族征战得到的一件战利品。据说,镔铁棍当时与杨天鸿胸前的长命锁摆在一起,只是后来铁棍被杨雄看中抢走。现在,杨天鸿可以肯定,铁棍与玲珑宝锁内部那个之前发xiàn

的凹槽,以及锁芯之间,肯定存zài

着某种关联。

脑子里刚刚产生这种念头,杨天鸿已经感觉镔铁棍在自己手中急速缩小。这变化实在太突然了,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他瞠目结舌地看到:原本长度超过两米的棍子,已经缩成比牙签还要短小的细铁棒。

无论铁棒的大小还是形状,杨天鸿都很熟悉————这就是玲珑宝锁内部通道尽头凹槽上的锁闩。

强忍住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激动,杨天鸿以最快速度返回玲珑宝锁,双手颤抖着,把细小铁棒慢慢放入凹槽。

果然,与自己想象中没有任何分别,新增加的锁闩与锁芯完全契合,分毫不差。

现在,凹槽上只欠缺一条锁链。

就在杨天鸿对此觉得震惊与茫然的时候,一直带在身边的《玲珑密录》,也慢慢释fàng

出柔和的光线。

《玲珑密录》是一本不完整的书。

上一次翻开,上面有字的部分只有两页,后面全部都是空白。

现在,几页空白纸张上,显露出了新的文字。

“必须完成仙字第一号囚室内的玲珑锁扣,才能启动禁锢功能。”

“得到妖字第一号房间锁芯、锁闩、锁链任何一种配件,可以开启对应囚室。”

“得到魔字第一号房间锁芯、锁闩、锁链任何一种配件,可以开启对应囚室。”

这是《玲珑密录》新增部分的开头几句话。杨天鸿注意到:其中分别使用了“启动”和“开启”两个词。其中区别如何,杨天鸿暂时不得而知。

至于密录当中提到的“妖字一号”囚室,杨天鸿对照了一下密录夹页上的宝锁地图,就是房间正对面墙壁上那扇自己怎么也推不动,体型特别巨大的门。

这只神mì

的玲珑宝锁,到处都充满了秘密。

自己虽然以鲜血为引,开启了宝锁,却还需yào

为这个残缺的宝锁一点点补充遗失的配件。

想到这里,杨天鸿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以自己无意中开启的这个通道为例,凹槽当中还缺少一条锁链。

茫茫人海,究竟该去哪里寻找那根遗失的锁链?

《玲珑密录》上分别提到了仙、妖、魔三个第一号囚室,按照常理推断,后面也应该还有第二、第三、第四号房间?

毫无疑问,自己目前所在的,就是“仙字第一号囚室”。

想到这里,杨天鸿只觉得心里充满一种说不出的亢奋与激动,用灼热目光牢牢盯着那扇纹丝不动的巨大房门。

在这个无意中进来的房间里,自己得到了一本不完整的《通天决》,以及元气丹和培元丹。

而且,在另外三道铁栅后面,还有能够看到灵药和武器,以及装有更多丹药的玉瓶。

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在这扇紧锁着的大门背后,还藏着更多的宝物?

一定是这样。

……

清晨,阳光从天空洒下,穿透了带有潮湿水分的空气,已经不那么刺眼,非常柔和,令人觉得清醒而舒畅。

站在勤政殿平台上的大楚朝顺明帝项钟,是一个身材削瘦、清朗的中年人。他的相貌只能算是普通,整体面容却显得睿智而不失亲和力,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只是现在,笑意是真zhèng

发自内心,而不是如平时在朝堂上,是一种上位者为了笼络下臣必不可少的表面礼仪。

宫殿下面的池塘沉静安宁,不时有肥硕的锦鲤跃出水面。

花园里的植物生长茂盛,精心修剪过的造型很是别致。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总能让人感觉身心愉悦。

一名宫女跪在汉白玉铺成的平台上,低着头,双手捧着一只做工精美的金丝珐琅瓷盘。顺明帝从宫女身前信步走过,随手拿起盘子里装有鱼食,精致无比的细瓷小碗。

一把鱼食扬手撒入池塘,水面上顿时涌起一片金鳞斑驳的锦鲤。它们在鱼食洒落的狭窄区域争相拥挤,你争我夺,一个刚把一个压下去,另一个又从旁边冲撞过来。

顺明帝很喜欢喂鱼。为了一点食物拼命争抢的鱼,与天下间熙熙攘攘的芸芸众生何其相似。

都说朝堂就是天下的缩影,这池塘里的鱼,又何尝不是?

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顺明帝脸上刚刚绽开的笑意,也慢慢收敛了一些。

有资格不需yào

通禀就能进入这里的人,只有内侍总管东方空。虽说是太监,却是明宗身边最为信赖的心腹。

既然东方空来了,就说明一定是发生了某种只有自己才能解决的事情。

身为皇帝就是如此,虽然拥有九五之尊的重权,却难得享shòu

宁静与快乐。

脚步声消失了,不用回头,顺明帝也知dào

东方空就跪在自己身后。

用手指拈起一点鱼食随意洒下,已是兴味索然的顺明帝淡淡地问:“说吧,什么事情?”

东方空年纪已经超过上百岁,虽然修liàn

境界已经进入筑基,却没有像其他修士那样改变自己的外貌,而是仍然保持着满脸皱纹的老迈形象。

“启禀陛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趣事。已故骠骑将军,毅勇候杨靖之子杨天鸿,恳请陛下削去所有父荫,以及爵位。”

东方空侍奉顺明多年,对皇帝的心思已然明了。他禀报的声音沙哑,却丝毫没有涉及重大事务时候的严谨和稳重,显得很是轻松。

顺明帝已经身处,正准bèi

去瓷碗里抓鱼食的手停住了,僵在空中。

他有些意wài

:“自请削爵?为什么?”

爵位,等同于身份。

拥有爵位,就意味着成为勋贵。这条法则天下通用,不仅是大楚,魏国、齐国、燕国……天下间所有的地方,都是这样。

自愿放qì

爵位,相当于自愿放qì

亿万身家。

类似的事情,顺明帝只是在史书上看过。可是真zhèng

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第一次。

皇帝略带惊讶的声音,与东方空所料完全一样。他依然跪在地上,从衣服袖袋里取出一份奏折,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敬地回禀道:“这是毅勇候之子杨天鸿的申诉折子。”

顺明帝接过奏折,随手翻了翻,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继而变得带有愤nù

。最后,慢慢恢复了平静。

也只有在东方空这种完全可以信赖的贴身近侍面前,顺明帝才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事情前后因果缘由,杨天鸿在奏折里叙述的很清楚。舅舅厚山伯杨连升长期虐待,族人百般凌辱,以及昨天在杨府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重伤杨雄,与杨连升直面应对的每一个细节,一字不漏写在了奏折上。

杨天鸿当然不会说出自己是在玲珑宝锁内得到了丹药和修liàn

功法。只是声称自己终于突pò

,修liàn

有成,所以一举突pò

炼气第二层,得到了极其强dà

的力量。

对于这一点,无论明宗还是东方空,都没有怀疑。

修liàn

就是这样,不知dào

什么时候突然功力暴涨,接连晋升好几个层次。但这种机会并非人人都有,需yào

某种外界刺激,或者是得到灵丹妙果。

顺明帝注意到奏折中因为杨天鸿冲撞了景宁王义女灵韵郡主车驾,给予杨连升借口,下手毒辣的部分。于是微微皱起眉头,问:“这是真的?”

东方空点点头:“老奴派去核查的人回禀,确有此事。”

顺明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言语当中已经带有明显的冷意:“景宁王好大的架子,区区一个义女车驾被冲撞,就要本朝勋贵之后以命相抵。即便是朕,恐怕也没有如此之大的威风。”

不等东方空回答,顺明帝继xù

道:“不过,这个杨天鸿倒是很有意思。自请削爵……难道他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东方空抬起满是枯片皱纹的头,用沙哑的嗓音提醒道:“陛下,杨天鸿今年已经十一岁了。”

这个年龄的人,哪怕是个孩子,也应该懂得明事理,辨是非。

顺明帝没有说话。

他从不插手下臣之间的争端,皇帝不是法官,更不是管家婆。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有些特殊。

单是奏折上“自请削爵”四个字,就让顺明帝产生了想要见一见杨天鸿的兴趣。

虽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可是正如东方空所言:是一件趣事。

很快,顺明帝下定了主意。

“宣杨天鸿,勤政殿觐见。”

……

看着被内侍带到面前站定的杨天鸿,顺明帝严肃刻板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按照定例,勋贵之子可以穿戴月白色的无品级朝服,颜色同样浅淡的纱笼冠饰与衣服相配,使杨天鸿整个人流露出一股儒雅温驯的气质。这个十一岁的少年显得很是安静,礼节一丝不苟,只是眼睛里总会不由自主释fàng

出一股淡淡的羞涩。

是的,这才是一个初次见到皇帝年轻人应有的正常状态。

顺明帝对杨天鸿的第一印象不错,免去了他的跪拜,语气也显得和蔼:“告sù

朕,为什么要自请削爵?”

杨天鸿低着头,依然保持着极其恭敬的姿态:“杨连升厚山伯之爵乃陛下所赐,此人不学无术,我原本想要将其杀之,可是擅自诛杀勋贵乃是叛国逆君的大罪。杨家外院上上下下对我百般欺凌,不除杨连升,亡父在天之灵只会认为子孙无能,懦弱不孝。恳请陛下收回赐封亡父的爵位,准许杨府上下所有人皆为白身。”

顺明帝是个聪明人,杨天鸿这番话也说得直白浅显。问题关键在于杨天鸿的“厚山伯”之爵。以杨天鸿目前拥有的炼气二层实力,足以横扫杨家上下。可是,无论如何,杨天鸿都必须顾及皇帝的面子。

当年,顺明帝正是出于怜恤已故骠骑将军遗子无人照顾,这才破格赐封杨连升为伯爵。原意是为了能够照顾年幼的杨天鸿。可是谁能想到,杨连升非但没有体恤亲侄,反而对杨天鸿肆意凌虐,甚至痛下狠手……其中对错虽然一清二楚,可事情一旦闹大,顺明帝总要落得一个“识人不明”的口实。

“陛下乃九五之尊,圣明之主。我父至死也要忠于陛下,我又何需在意先人功绩与福荫?恳请陛下收回封爵之令,杨天鸿愿为白身。”

看着重重跪倒在地上的杨天鸿,顺明帝的心情很是复杂。

事情很清楚。

杨天鸿想要对付杨连升,却因为对方身上的爵位有所顾忌。居心叵测者完全可以用杨府虐子这件事当做对付皇帝的舆论武器。现在,杨天鸿自请辞爵,任何人都无法将攻击矛头对准明宗。毕竟,这是杨天鸿自己的选择。

他在维护我。

这个十一岁的孩子,在维护着我这个皇帝的尊严。

顺明帝试探着问:“难道你就不再考lǜ

一下?解决杨连升的方法很多。也许,不一定要辞去爵位。”

杨天鸿从地上直起身子,语调铿锵:“我父亲说过: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以陛下为重。陛下乃一国之尊,无论陛下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天下亿万子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既然是圣君,就一定要做到毫无瑕疵。既然选择了做陛下的臣子,就必须要主动站出来帮zhù

陛下解决问题。我父亲为了陛下而死,陛下也没有辜负杨家上下。朝廷长期支付俸金禄米养我至今,杨天鸿已经万分感激。这件事是杨家的家事,决不可为此影响到陛下的声誉。恳请陛下削去杨家毅勇候与厚山伯之爵。我父宁死也要忠于陛下,杨天鸿亦是如此。”

顺明帝感觉浑身鲜血瞬间涌上头顶,面颊变得通红。一种说不出的激愤与愧疚,在他的心里油然而生,久久不能平息。

连一个孩子都懂得忠君为国的道理,再想想朝堂上那些素餐尸位,终日里为了争权夺利在自己面前争相献媚的大臣,高下立时可辨。

用眼角瞟了瞟旁边,顺明帝发xiàn

站在龙椅侧面的内侍总管东方空同样有些动容。

这些话,如果是从一个成年人嘴里说出来,倒也毫不为奇。顺明帝每天都要听到很多类似的奉承话语,思维神经早已变得麻木。

可是,杨天鸿今年只有十一岁。

这个年龄,恐怕还没有生出阴谋诡计之类的念头。

而且,他说出这番话并不是为了邀功请赏,而是为了自请削爵。

顺明帝深深地吸了口气,摇着头,缓缓地说:“不,我不能答yīng

你的要求。虽然你的说辞合乎情理,但是不要忘了,毅勇候之位是你父亲用战功和性命换来的。福祉荫及子孙,这一切都是杨家上下应得的。”

杨天鸿平静地说:“敢问陛下,毅勇候之爵,是我父先祖遗留下来的吗?”

这问题有些突然,顺明帝和东方空都觉得很是意wài

,两个人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既然我父能够以白身得到侯爵之位,我也一样可以遵循先父教导,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属于我自己的功绩和荣耀。杨天鸿宁愿白手起家,以战功重获毅勇候之爵。”

勤政殿里顿时变得异常安静,就连针尖掉落在地,也能听得异常清楚。

顺明帝感觉自己呼吸变得沉重,望向杨天鸿的目光,也充满了赞许和感慨。

好一个宁愿白手起家,以战功重获侯爵之位。

这是何等有气魄的话。说这番话的人,又是有着什么样的坚毅信念?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看着杨天鸿那双明亮的眼睛,顺明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酸。自己对杨家的处境实在关注甚少。如果……哪怕此前多一点点,杨天鸿也绝不会站在这里主动要求辞爵。可怜这孩子一心一意都是为了维护我的尊严,已故骠骑将军杨靖果然是满门忠烈。

愧疚和感慨,很快转化为滔天的怒火恨意。

杨连升该杀!

杨府外院那些长期虐待杨天鸿的人们统统该杀!

削去毅勇候爵位这种要求,肯定是不能答yīng

的。否则,如何对得起那些对朕忠心耿耿的手下?

然而,杨天鸿辞爵的态度又是如此坚决。

顺明帝一时间觉得很是为难,慢慢皱起眉头,思考着应该怎么来处理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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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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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椅旁边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矮胖,长相粗犷,穿着明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

作为天下间最尊贵的人之一,顺明帝身边同样有着来自各大修liàn

门派的供奉修士。这些人修为强dà

,实力高深莫测,从不插手世俗事务,对于朝堂上的权力纷争,只是充当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陈志坚是“归元宗”的金丹宗师。自从六年前接受楚国大内邀请,成为朝廷供奉之后,陈志坚就一直隐匿在顺明帝左右,护卫其安全。

用修道本心抵挡来自红尘的诱惑,这也是一种修liàn



看着主动现身的陈志坚,顺明帝和东方空都觉得yì

wài

。供奉修士从不插手俗务,这是所有宫廷供奉遵守的铁律。难道,陈志坚想要触犯这一规则?

“陛下,贫道有一个不情之请。”

陈志坚朝着顺明帝拱了拱手,带有微笑的目光转移到杨天鸿身上:“此子敢作敢当,信念决心都可谓上佳。此乃修道之根本,敢于取舍,才知dào

自己能做什么,敢做什么。陈某并非故yì

违背陛下之命,只是觉得有此良才美质当前,实在不忍放qì

,故而现身,愿收此子为归元宗门下。”

顺明帝深深地看了陈志坚一眼。

他的确没有破坏“供奉不得干预朝政”的规矩。从某种意义上说,陈志坚甚至帮zhù

自己解决了麻烦。毕竟,杨天鸿主动要求辞爵,封赏肯定不太合适。如果将杨天鸿转入归元宗门下就不一样了。这一切发生在朝廷内殿,相当于一种变相的奖励。

修士选择徒弟,也是很挑剔的。即便是皇族中人,达不到要求,或者资质普通,修士门派同样予以拒绝。毕竟,世俗富贵与仙道逍遥,根本就是两种概念。

顺明帝把视线焦点转移到杨天鸿身上,问:“你可愿意成为归元宗弟子?”

就在陈志坚现身的时候,杨天鸿已经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温热。

那是玲珑宝锁释fàng

出来的特殊能量。它在杨天鸿大脑里形成一个隐形箭头,笔直指向站在龙椅旁边的归元宗修士陈正坚。

昨天晚上在杨雄房间里,按照指引得到镔铁棍的时候,玲珑宝锁同样释fàng

出这种特殊能量。这似乎是宝锁对外界的一种感应,能够引导杨天鸿找到缺失的锁扣配件。

现在的能量比昨天晚上强烈了许多。杨天鸿甚至觉得胸口有些发烫,脑子里因为能量生成的指引箭头,变得无比清晰,指向性无比明确。

陈正坚身上一定有某个锁扣配件。

或者,他能够带着自己,找到玲珑宝锁想要的某种东西。

杨天鸿毫不犹豫跪倒在地,对陈正坚无比恭敬地说:“弟子叩见师傅。”

就在陈正坚微笑着想要说话的时候,明宗龙椅的另外一边,出现了身材高瘦,有着刀削般鼻子和蛇一般眼睛的中年修士,整个人感觉湿腻腻的,很不舒服。

“昊天门”的黄志平同样也是金丹宗师,也是与陈正坚身份相同的楚朝宫廷供奉。

“真是稀罕,一心向道的陈道长居然也动了凡心,想要收一个毫无根基的凡人娃娃做徒弟?”

黄志平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天鸿,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言语尖酸刻薄:“不顾亡父功绩,不顾亲族旁人,还大肆妄谈什么忠君孝道?别以为做的大义凌然就能让别人看起来是对的。主动辞爵?白手起家?真是笑话,你将陛下朝堂摆在何处?你置家族先人于何地位?。依我看来,这才是真zhèng

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此等投机钻营之徒,就应该一刀杀了,永绝后患。”

陈正坚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转化为无比强烈的暴怒:“黄志平,这是我归元宗新收的门人,也是我的亲传弟子。修道理念不同,飞升大道成千上万。何况,此子心性纯良,品质坚决,世间阿谀奉承者居多,敢作敢当者甚少。老子收老子的徒弟,关你屁事?”

陈正坚一向性情火爆,在修士当中颇有名声。黄志平一向不愿意与其争斗,只是出于想要在顺明帝面前刻意表现,这才现身,然后出言讥讽。现在面对暴怒的陈正坚,多多少少已经有些后悔。

是啊!别人收个徒弟而已,自己又看不上,最多也就是看不惯。

只是陈正坚骂得实在难听,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你屁事”,顿时使得黄志平心里猛然腾起一股无名鬼火。

“归元宗也是日渐没落,现在居然到了连废物也要收做徒弟的地步。”

黄志平一口气咽不下去,继xù

指着杨天鸿冷嘲热讽:“像这种无君无父的人,我昊天门上下根本耻于为伍。”

陈正坚宽阔的脸膛顿时变得一片紫红,他抬起右手,掌心里出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口中发出怒吼:“姓黄的,有种就过来跟老子打一架。大家都是金丹,别说老子欺负你。”

这是陈正坚历来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不善言辞,从来都是用拳头让别人明白,什么是道理和正义。

黄志平之所以畏惧陈正坚,就是因为他这种悍不畏死的冲动性格。

世界上有两种人绝对不能招惹。一种是疯子,一种是傻子。

能够修liàn

成为金丹宗师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傻子。所以,陈正坚就是一个疯子,修liàn

有成的疯子。

而且,还是特别护短的疯子。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黄志平眼中掠过一丝惊慌,却转过身,对着坐在龙椅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顺明帝拱了拱手,声色俱厉斥责陈正坚:“在人皇面前,怎可如何失态?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道经可辨,道义可辨,善良忠奸亦可辨。你那新收的徒弟既然有胆子做,难道还怕人说吗?”

顺明帝就是黄志平的倚仗。世俗间的皇帝虽然不是修士,却符合天地命格,尊贵无比。即便是宗派掌门,在人皇面前仍然要恭恭敬敬,绝对不可辱之。

黄志平觉得,在顺明帝面前,陈正坚绝对不敢动手。

然而,他错了。

“你也知dào

这小子是老子新收的徒弟。既然如此,还敢站在老子面前唧唧歪歪?”

陈正坚活动着身上筋骨,做着扁人前的准bèi

活动,一步步朝着黄志平走近,满面狞笑着咆哮:“老子就是看中这孩子的勇敢和坚毅。怪不得陛下赐封他父亲为毅勇候,果然不负“毅勇”之名。你****的胆敢嘲笑老子的徒弟,就必须付出代价!”

不等黄志平开口争辩,陈正坚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朝着脸颊侧面狠狠砸了几拳。每一下都很用力,甚至可以听到骨头断裂的脆响。

虽然性情暴躁,陈志坚却也不是不知进退礼节的野蛮人。在人皇面前,使用法术争斗当然不行。可是抡起拳头痛扁黄志平几下,也是可以的。

谁让这家伙嘴贱?

嘿嘿嘿嘿!虽然大家都是金丹修士,老子可是修liàn

到了金丹第八层,黄志平那个混蛋不过是金丹第六层。

管他那么多,先打了再说。

何况,顺明帝一直没有发话,看样子也是站在自己这边。

嘴皮子上的好处有什么可占的?老子就是要打到你筋缩骨头断,打到你****的满嘴喷血!

黄志平被压在地上,嘴里发出无比痛苦的惨叫。

顺明帝很有耐心的等到陈正坚打到第九拳,黄志平整个面颊都彻底扭曲的时候,才慢吞吞地说:“既然仙长有心收杨天鸿为徒,此子也愿意拜师,那么这件事情,就如此处理吧。”

说着,顺明帝对侍立在一旁的东方空吩咐道:“拟旨,削去已故骠骑将军后人所有福荫。特注明:厚山伯杨连升及其家人永为庶民,不得参与朝廷科举考录,不得以武职功录官身,子孙后代,永为贱籍。”

随后,顺明帝把目光转移到杨天鸿身上,满含深意地说:“从现在起,你已经是白身平民。”

杨天鸿听懂了顺明帝话里隐藏的意思,立kè

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异常坚决地大声说道:“杨天鸿必将不负陛下信任,十年内必将达到炼气第八层,有生之年一定会重获毅勇候之位,以慰亡父在天之灵。”

顺明帝闻言一愣,继而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变得闪烁不定。

世俗间的武将,大多都是炼气阶段修士。十年内能够达到炼气第八层,完全可以称之为天才。

顺明帝淡淡地说:“你可明白,君前无戏言?”

杨天鸿脸上全是热切强烈的表情:“若不能及时为陛下开疆拓土,又哪里谈得上重获亡父的辉煌?杨天鸿在此发誓:学艺有成便会下山,宁为陛下手中所握刀剑,愿为陛下驱使之鹰犬!”

这一番话,说得顺明帝顿时热血沸腾。

“好!你不负朕,朕也绝不负你。十年之内,你若真能达到炼气第八层,朕授予你从六品忠显校尉之职,可独自领军一营。”

……

离开勤政殿,杨天鸿跟随陈志坚走进了偏殿外的供奉所。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米左右,杨天鸿清楚地看到了陈志坚袒露胸口上布满了黑色汗毛,裸露在道袍外面胳膊上的块状肌肉,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浓烈汗味儿。

这位师傅丝毫没有修士应有的道骨仙风,活脱脱就是一副俗世间粗汉豪杰的模样。不过,也正是这种爽直豪迈的性格,才会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不用费劲心思猜测太多。

“痛快!为师早就想要收拾那个姓黄的家伙。总是说话阴阳怪气,编着绕着弄出各种麻烦陷阱让别人往里面钻。毅勇候的儿子果然与众不同。你放心,师父的拳头大,这世间的道理说穿了,其实就是比较谁比谁更能打。为师现在就教你修仙的第一课:谁敢骂你,就打得他遍地找牙,打得他断筋碎骨满口喷血。”

陈志坚说话粗俗,杨天鸿心里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暖流。

从小到大,真zhèng

关心他的人寥寥无几,也就是那些忠诚于父亲的老兵。像陈正坚这样敢于为了自己出头,抡起拳头暴打对方的人,杨天鸿还是头一次遇到。

入宫奏对前,杨天鸿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修liàn

门派的仙师看中。即便是此前在明宗面前对陈正坚行拜师礼的时候,也只是因为玲珑宝锁发出的感知能量。可是到了后来,杨天鸿真zhèng

感受到了陈正坚对自己这个门人弟子的真诚。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师傅。

也是一个值得自己尊敬、信赖的师傅。

想到这里,杨天鸿主动朝着陈正坚弯腰行礼,不无恭敬地说:“启禀师傅,请允许徒儿先回家处理一些俗务,然后再与师傅前往宗门。”

陈正坚了然地点点头:“毅勇候杨府的事情,我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怎么样,需yào

我帮忙吗?”

杨天鸿笑了:“多谢师傅关心,徒弟自己就能处理。”

陈正坚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说:“嗯!也好。那就给你三天时间。然后,跟我一起回归元宗。”

……

杨府。

看着站在面前冷漠严肃,眉眼之间带有轻蔑和嘲笑的杨天鸿,杨连升觉得天塌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脑子里全是眩晕。

杨天鸿并不是一个人独自回来,他身边还有一个负责传旨的宫廷内侍,一百名全副武装的骁骑营军士。

圣旨上写的很清楚:厚山伯杨连升及其家人永为庶民,不得参与朝廷科举考录,不得以武职功录官身,子孙后代,永为贱籍。

这可不是皇帝出尔反尔,而是杨天鸿主动辞去毅勇候之爵的正常反应。

杨连升的厚山伯爵怎么来的?

当然是看在杨天鸿死去父亲的明面上,朝廷出于体恤功臣之后,特别予以赐封。

伯爵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身份超然的勋贵,比普通官员更加显赫,俸银禄米丰厚不说,还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

之所以处心积虑谋害杨天鸿,正是为了永远保住,甚至得到更多的好处。

现在,一切都完了。

杨连升现在脑子里全是圣旨上的最后一句话。

子孙后代,永为贱籍。

昨天晚上,杨天鸿临走时留下那句“你会后悔的”,杨连升一直以为是杨天鸿只是随便说说,不可能有什么实jì

行为的口头威胁。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杨天鸿居然狠得下心肠,以破釜沉舟之势,直接向皇帝辞去了毅勇候之爵。

既然人家连侯爵之位都不要了,皇帝凭什么还要赐封你为伯爵?

杨连升用发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杨天鸿,口中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嚎叫:“小畜生,你竟敢如此心狠手辣。我,我,我可是你的亲舅舅啊!”

不等杨天鸿发话,站在他旁边传旨的宫廷内侍顿时变了面孔,指着状若疯子的杨连升不断叫嚷:“你胆敢出口侮辱勋贵之后。来人,给我掌嘴,狠狠地打!”

出宫的时候,内侍已经得到总管东方空的特别交代:杨天鸿乃是陛下看重之人,此番回家,杨府内部肯定会生出许多波折。一定要维护杨天鸿的脸面,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这样,陛下才能圣心大慰。

说到底,顺明帝一直觉得在辞爵这件事情上愧对已故的骠骑将军杨靖,想要以这种方式给予杨天鸿补偿。

几名腰圆膀大,凶神恶煞的骁骑营军士冲上前来,分别抓住杨连升的胳膊,抡起蒲扇大小的巴掌,朝着脸上乱扇。这些军士经过特别挑选,进入骁骑营后又开始练习功法战决,力大无比,手掌也如同钢浇铁铸般坚硬。十几巴掌下去,杨连升面皮上已经绽开一条条发丝般细小的破口,鲜红的血丝密密麻麻渗透出来,宛如无数诡异的细小红色线虫攀爬在皮肤表面。

杨连升感觉自己的牙齿脱落了很多,嘴里不断有颗粒状硬物飞出去。这些军士根本不知dào

怜悯,杨连升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前满是飞闪的金色星星。

远处,传来儿子杨雄和老婆凄厉的哭喊声。

“不要啊!这里是我家,你们凭什么闯进来?爹,爹你在哪儿?这些人在抢我的东西,你快把他们撵出去啊!”

“我是厚山伯爵的夫人,你们怎敢……救命!不要打了,不要打我!”

君臣父子,杨天鸿是已故骠骑将军的嫡子。在没有身份爵位的前提下,杨府上下一切事务,都由杨天鸿说了算。

伸手制止了如狼似虎的军士,杨天鸿蹲下身子,冷冷地注视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杨连升。

“我昨天就说过,你最好是自己滚出去。”

杨连升口鼻中不断有鲜血流出,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全是恨意和悔意。

“现在后悔了是吗?”

杨天鸿冷笑着说:“我知dào

你并不是后悔曾经那样对我,只是觉得如果老老实实听我的话,现在至少还是大楚朝的伯爵。我曾经也想着顾念几分母亲这边的亲戚关系,多多少少留给你全家一条还算不错的生路。但你自己不要,还妄想着得到更多,甚至霸占这府里不属于你们的一切。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你们当初怎么来,现在就怎么走!”

杨连升充血的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恐惧。

经过这一天一夜,他已经清楚知dào

了这个侄儿的心狠手辣。那不仅仅是对付敌人,即便是对杨天鸿自己,也是如此。

果然,他从杨天鸿口中听到了如同绝命丧钟般的命令。

“把他们全家衣服扒光,一个不剩都撵出去。当年,你们一无所有来到杨府投靠我的父亲。现在,你们还是一无所有的离开。这才算得上是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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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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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很大,内宅与外院之间的直线距离,超过上百米。

杨天鸿驱逐杨连升一家的动静很响,外院那边的哭喊与哀求声直接传到了内宅,扰得徐氏坐立不安。

已故骠骑将军杨靖有两位妻子。

一是主母,也就是杨天鸿的母亲。

二是平妻徐氏。

徐氏是一个高挑美艳的女人,虽然已过中年,却保养得很好,有着令人惊叹的身材。当年,骠骑将军杨靖正是看中了徐氏的姿色,这才以平妻之礼娶其入门。

男人都好色。否则,也就没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说法。

她身上穿着一袭淡蓝色的半袖,粉红色的高腰裙带有小碎花,左手拿着花好月圆锦缎帕子,右手握着一把桃花团扇,头上插着几支金晃晃的发簪,在阳光下几乎刺花了人眼。

杨连升就是一个废物。

身在内宅,徐氏当然很清楚杨连升虐待杨天鸿的种种事情。对此,徐氏一直表现的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默许。

骠骑将军杨靖留有嫡亲一子一女,以及两名庶子。在杨天鸿上面,还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嫡亲姐姐杨秋容。不过,杨秋容自小被青灵派看中,录为弟子,十多年都没有回来。爵位这种东西,历来都是传子不传女,即便杨秋容修liàn

有成,也无法继承毅勇候之爵。

徐氏自己生有两个孩子,也就是杨天鸿同父异母的弟弟:杨文嘉、杨文耀。

嫡子与庶子的区别非常明显,尤其是在爵位继承这件事情上,只要身为嫡子的杨天鸿尚在,徐氏所生的庶子,就永远没有袭爵的可能。

所以,无论杨连升如何虐待杨天鸿,甚至密谋将其打死,徐氏都不会过问一个字。在这个问题上,徐氏与杨连升虽然从未有过商量,却不约而同选择了合zuò



徐氏此刻的反应与杨连升一样,都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杨天鸿居然会主动向皇帝自请削爵。

虽然身在内宅,却有专人负责把外面的消息传递进来。听到内侍传旨内容的时候,徐氏觉得自己的牙齿几乎咬成了碎片,就连指甲也深深抠进了肉里,渗出鲜血。

实在太狠了。

宁愿自己不要,也绝对不愿意便宜了别人。

想我徐芷云,当年也是追求者甚多,其中不乏达官显贵的名门娇女。如果不是看中骠骑将军杨靖身份显赫,绝对不会自降身份成为他的平妻。本想着杨天鸿被杨连升活活虐死,前面有杨连升这个傻瓜承担责任,后面我的亲子就能承袭毅勇候之爵。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嗤啦————”

想到恨处,徐氏手中的丝帕被用力撕开,变成两块无法拼合的破布。

站在旁边的亲信侍女梅香连忙上前道:“夫人,请息怒。”

息怒?

我怎么息怒?

那可是一个堂堂的侯爵身份,足足一个侯爵的身份啊!

为了能够袭爵,我足足忍了十几年。任凭杨连升一家从府里弄走了大量资财,任凭他们对内宅肆意嘲讽。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我儿子顺顺当当成为毅勇候!

徐氏听见自己的牙齿磨得“格格”直响,从牙缝中蹦出来的声音森寒无比:“他怎么敢这样?怎么敢自请削爵?那是文嘉和文耀的东西,是老爷用性命挣回来,留给他们的爵位!”

梅香是徐氏自小的陪嫁丫鬟,也是徐氏身边的心腹。想了想,梅香道:“夫人,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吗?”

徐氏转过头,用凶狠的目光注视梅香。

梅香继xù

道:“天鸿少爷从小就性格软弱,被人欺负了也绝对不敢还手。虽说他修liàn

有成,凑巧之下得以炼气,但性情这种事情自小就已经注定,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转了性子?先是言语上威胁杨连升不说,今天更是直接进宫面见圣上……这还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那个天鸿少爷吗?”

徐氏眼中的厉色变得越发森冷:“你的意思是……”

“此事必然有旁人挑唆。”

梅香的分析完全合乎逻辑:“如果不是骠骑将军当年留下了那些老兵,天鸿少爷早就被杨连升活活虐待致死,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现在,也就是杨大山和杨大海两个人还留在府里。天鸿少爷主动辞爵,绝对与这两人脱不了干系,一定是他们在背后撺掇,这才使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徐氏屏息凝神思考了几分钟,用力攥紧手中已被撕得破破烂烂的丝帕,一字一顿地说:“这两个人,留不得了。”

她指的是杨大山和杨大海。

梅香心神领会地点点头:“夫人是想要把他们撵出府去?还是想要他们的性命?”

徐氏狠狠咬着牙,又慢慢松开,语调低沉而阴狠:“都是骠骑将军手下签了卖身契的奴兵,杀了也就杀了。你带着武仆沈星过去,把事情办得漂亮点儿,永绝后患!”

……

梅香走进杨府外院的时候,正好赶上骁骑营军士把赤身裸体的杨连升一家撵出府门。

“让我回去,我的银子还在屋里没拿,那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银子。”

“你们这些遭天杀的,我的首饰,还有我的衣服,这府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我们老爷的?杨天鸿,我,我要去府尹大人那里告你!”

“至少……至少给我一条内裤也好啊!”

乱七八糟的叫嚷和喊声,很快吸引了一大堆围观者。按照杨天鸿的命令,数十名军士手持棍棒站在杨府门口,把杨连升全家十几口人全部挡在了外面。随着知情人在围观人群中散布消息,人们惊讶很快变成了讥讽,以及不屑和鄙夷。

“得到已故骠骑将军的好处,居然还想着更多的荣华富贵?这些人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所谓恶仆欺主就是如此。原以为都是话本里的故事,没想到居然可以看到活人真本。”

“财富迷心窍,富贵动人心,报应啊!”

“打死这些不要脸的家伙。”

语言上的讥讽嘲笑,很快变成了具有实jì

意义的石头、土块。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先扔出了第一块,铺天盖地的石头污物很快从人群里扔了出来,原本蜷缩身子守候在府门前的杨连升一家只能抱头鼠窜,哭喊着。朝着城门方向逃去。

……

府内,杨天鸿看着站在面前的徐氏贴身丫鬟梅香,脸上露出冰冷的表情:“你要带走杨大山和杨大海,为什么?”

梅香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却丝毫没有下人对杨天鸿这个杨府主人的尊敬:“夫人说了,杨大山和杨大海撺掇少爷向皇上辞爵,已经是恶奴欺主。不带走也行,就在这里了结他们。”

杨天鸿眼眸深处闪现出一丝寒意:“怎么,你要杀了杨大山和杨大海?”

梅香收起脸上的笑,表情变得冰冷而傲慢:“这是夫人的意思。奴婢奉劝少爷您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杨天鸿毫不客气打断了梅香的话:“否则怎样?”

这句问话森冷无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强硬。

梅香感觉站在面前的杨天鸿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窝囊废,而是一头露出尖利獠牙,满面狰狞的饿虎凶兽。

下意识倒退半步,梅香眼角余光看到了站在旁边,神情冷漠的武仆沈星。

夫人的确是好见识,早早预见到杨天鸿绝不可能轻而易举把人交出来。不过,即便你修liàn

有成,已经是炼气第二层又怎么样?武仆沈星可是跟着夫人从娘家过来的亲随修士,实力足足强至炼气第四层。

梅香忽然产生了非常奇特的念头。

我怎么忘了,杨天鸿如今已经不再是勋贵之后。他主动辞去了毅勇候之爵,现在跟老娘我一样,只是一个平民。

梅香没有看见昨天晚上杨天鸿在外院的所作所为。虽然事后从旁人口中听到一些,可是在她的潜意识当中,杨天鸿仍然还是从前个性子软弱可欺的窝囊废。

“否则老娘就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儿!”

梅香本能想起,杨天鸿四岁那年,自己在没人的地方,抡起鞭子朝杨天鸿身上狠狠抽了几下的往事。倒不是憎恨杨天鸿这个少爷,只是觉得身为下人,殴打主人实在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老娘是丫鬟,痛打年幼的主人一顿,真的很过瘾。

梅香双眉倒竖,冲着杨天鸿连声狂吼。她的动作太大了,质料轻薄的半袖顺着肩膀松开了许多,袒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脯。随着尖利刻薄的骂声,胸脯还在一起一浮的上下颤动。

杨天鸿耐心的等着梅香像疯子一样发泄完毕。他的双眼一直盯着这个身材丰满,相貌凶狠的丫鬟,缓缓地问:“你是不是杨府的丫鬟?”

尽管不明白杨天鸿为什么要这样问,梅香还是撇了撇嘴,没有回答,脸上的鄙夷和轻蔑一览无遗。

“不想说话也没关系。”

杨天鸿似乎脾气很好,淡淡地说:“你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只有签过卖身契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丫鬟。从你跟着夫人来到杨府,你就是我的下人。无论你的卖身契在夫人手里,或者还是留在徐家,你都只是一个奴婢。”

梅香忽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杨天鸿继xù

道:“既然是奴婢,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知dào

吗?这叫以下犯上。我可以把你送交顺天府尹,也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梅香又惊又怒,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敢,我可是夫人身边的人。”

“夫人身边的人,也是签过卖身契的奴婢。”

话音刚落,杨天鸿的右手已经平平伸出,就像锋利的刀子,从神情倨傲的梅香脖颈上轻轻划过。

动作太快了,没人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出的手。梅香只觉得有一阵微风从身前拂过,面颊也感觉到轻微的气流。她张口想要反驳,却发xiàn

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一种淡淡的疼痛从喉咙中间迅速弥漫开来。然后,很多液体从脖子上流下,自己也失去了平衡。

旁边的人看得很清楚:丫鬟梅香的脖子被整齐切开,头颅从脖颈上歪倒,掉落地面,伤口断面沾满了尘土,两只眼睛睁得斗大,无法闭上。

“混蛋!你,你怎么敢杀了她?”

武仆沈星呆了几秒钟,口中突然发出一声近乎狂野的愤nù

咆哮,右手从后腰上拔出刀子,朝着杨天鸿猛扑过去。

沈星自始至终也没有把杨天鸿放在眼里。

他的实力太弱了,最多不超过炼气第二层。

而自己的实力,已经是炼气第四层。

徐氏的娘家,是大楚王朝的豪门,当然不会吝于金银雇佣沈星之类的初阶修士。事实上,很多贵族家中都有修士供奉,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家人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指点家族后辈进行修liàn

。久而久之,雇佣修士也就成为世俗间有钱人的正常之举。

当然,这种行为通常以炼气阶段修士居多。筑基修士数量稀少,尤其像陈正坚和黄志平那种实力超卓的金丹宗师,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供奉。

金银对修士而言只是俗物。可是对于炼气阶段的修士,大笔钱财的确可以买到一些对修liàn

有所帮zhù

的东西。

徐氏一再交代过,沈星必须听命于梅香。

现在,梅香被杨天鸿杀了,也就意味着沈星的失职。

沈星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抓住杨天鸿,交给夫人徐氏复命,才能最大限度减轻自己的责任。

这一刀刚猛无比,直接劈向杨天鸿命门。

狂暴无比的怒意,使沈星不再留手,甚至恶意的想要重伤杨天鸿,让这个刚刚让自己大丢面子的家伙知dào

,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炼气士。

刀锋被杨天鸿轻轻避开,沈星的攻击速度骤然提升,腰刀一下接一下朝着杨天鸿乱砍,强dà

的修liàn

能力使沈星体内产生出源源不断的力量。迅猛的刀势封锁了杨天鸿的每一个逃窜方位,就在沈星咬牙切齿想要一刀劈中杨天鸿右肩的时候,忽然听到杨天鸿口中爆fā

出阴沉凶悍的低吼。

“冲天第一式!”

那是一股从杨天鸿拳锋顶端发出的狂暴气流,空中不断响起气流剧烈冲撞产生的爆鸣。这股力量是如此强dà

,沈星手中的刀子根本无法按照预计角度劈砍下去,反而被狂风般的力量席卷着,朝着侧面偏移。

这就是狂风的力量。杨天鸿不断朝前突进,沈星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牢牢裹住,彻底失去了平衡。但他并未失去能力,脸上反而露出强烈怒意,当双脚重重踩在地面上的一刹那,沈星猛然转身,将手中的腰刀横在胸前,笔直朝着杨天鸿撞去。

杨天鸿灵活的侧身让开,随即朝着身形尚未反转,仍然在惯性作用下朝前猛撞的沈星迅速挥拳。

“冲天第二式!”

两个人的身影已经完全交织在一起,无法发清楚彼此。狂暴的气流越来越强烈,沈星也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强悍的对手。他不断嚎叫着,就像野兽受伤时的绝命狂嗥。

沈星已经后悔了,根本不该为了区区一个丫鬟梅香与杨天鸿动手。如此凶悍的人物,哪里只是普通炼气第二层实力?越级战斗这种事情沈星当然听说过,可是,真zhèng

遇到了,才真zhèng

发xiàn

,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

沈星已经变得面如土色,丝毫没有之前的嚣张与傲慢。

别人的命,哪里有自己的命来得重yào



沈星还在拼死反击。怒吼着,一刀又一刀狠狠劈出,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徐家每年都要拿出大笔金银供奉修士武仆,这完全是因为修士有着强dà

的战斗力。面对杨天鸿接二连三发出的恐怖强风,沈星不得不一再避让开来。毕竟,自己即便能够侥幸击杀杨天鸿,也会在那种无法阻抗的强烈气流能量攻击下受到重创。

这种严重后果沈星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一个重伤失去力量的修士,等于毫无用处的废物。

沈星已经被剧烈的拳风逼到了墙角,看着仍在苦苦支撑的沈星,杨天鸿眼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亢奋。

他又晋级了。

这种强度的战斗,对《通天决》的熟练很有帮zhù

。不仅仅是对着敌人挥拳那么简单,还必须注意对手攻击的角度和方位,以及自己在力量运用方面的不同幅度和变化。显然,《通天决》就是一部最适合战斗的修liàn

功法。与那些讲究静默顿悟的法决不同,只要是战,就必须见血,必定能够提升自己的修为。

杨天鸿已经是炼气第三层,这感觉是如此清晰,甚至可以用双手触摸。

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沈星已经察觉到杨天鸿身上的变化。与之前刚刚动手的时候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的动作简直就是一道影子,当速度提升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时候,哪怕是最普通的一拳,都会释fàng

出令人恐怖的可怕杀伤力。

“冲天第三式!”

“不要啊!”

杨天鸿的怒吼,与沈星绝望的惨叫混合在一起。带有强烈罡风的威猛一拳,准确砸中了沈星胸口。他被这股强dà

力量撞击得远远抛飞出去,胸前的肋骨尽断,整个胸廓彻底凹陷下去,变成一个清晰无比的血坑。

杨天鸿大步走到奄奄一息的沈星面前站定。

望着如同天神般威风凛凛的杨天鸿,沈星脑子里充满了悔意,还有刻骨的恨意。

“……师傅,师傅会为我报仇的,一定会的!”

说完这句话,沈星口中涌出大片鲜血,当场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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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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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尸体,杨天鸿从来就没有什么兴趣。

至于沈星最后的那句狠话……将死之人的威胁,谁会放在心上?

你有师傅,我如今也有。

谁怕谁?

杨天鸿弯下腰,在沈星尸体上来回翻找了一遍,搜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鹿皮袋子。解开封口的系绳,发xiàn

皮袋里装有一瓶锻体丹、一本功法口诀、两锭黄金,还有一些散碎的银两。

与杨府外院配发家族子弟的丹药一样,这种锻体丹其实只是“锻体药”,强身健体尚可,却无法真zhèng

产生灵能提升修为。那本功法口诀也很普通,毫不为奇。不过,书页封面上却带有一个醒目的菱纹标志。

在昊天门金丹宗师黄志平身上,杨天鸿曾经看到过相同的标志。也就是说,刚刚被自己杀死的沈星,是昊天门的人。

杨天鸿顿时想起了被师傅陈志坚挥拳痛打的黄志平,紧抿的嘴角微微向上弯曲,露出一丝浅淡而轻蔑的笑。

……

杨雄的卧室,如今变成了杨天鸿的房间。

元气丹液的治愈效果非常明显,杨大山和杨大海已经从濒死边缘被救活过来,而且精神十足,整个人无比健硕。看到杨天鸿信步走进房间,两名老仆双双跪下,脸上全是感激与佩服。

“少爷,老爷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你今日有如此成就,一定会感慰不已。”

虽然不明白杨天鸿身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变化,两名老兵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在他们看来,这才是骠骑将军儿子应有的威严与实力。

杨天鸿微笑着,从玲珑宝锁内取出两枚元气丹,以及运用《玲珑密录》复制下来的一本简化版《通天决》,分别摆在两名老兵面前。

之所以是简化版本,是因为杨天鸿发xiàn

两位老兵体内部分经脉已经破损,完整的《通天决》无法在其体内构成灵能循环。虽然简化了其中的部分修liàn

步骤,却更加适合于他们目前的体质。

活到六十多岁的年龄,杨大山和杨大海早已是见多识广。这两枚丹药散发出的香气,与昨天晚上自己喝下的丹液完全相同,甚至还要更加浓郁。显然,两者就是同一种东西。

既然昨天的丹液让自己活转过来,那么现在的丹药,肯定能够让自己改天换地,得到更加强dà

的力量。

杨大山立kè

把元气丹推还给杨天鸿,脸上显出责备的神情:“少爷,这种东西你应该留着自己服用。千万别再拿出来。这个世界上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一旦泄露出去,会给你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杨大海拿起简化版的《通天决》同样递给杨天鸿,脸上全是欣慰的表情:“少爷你终于长大了,老将军泉下有知,也足以安息。杨家有后,杨家有后啊!”

这绝对是善意的推辞,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此忠心耿耿的老人。

杨天鸿只觉得喉咙里仿佛被某种东西阻塞,以至于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

面对高高在上的大楚顺明皇帝,自己可以侃侃而谈。

面对杀气腾腾的炼气高手沈星,自己可以做到临危不惧。

可是面对这两位从小照顾自己长大,长久以来保护自己安全的老人,杨天鸿只觉得哪怕是再诚挚的话语,也难以报答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万分之一。

直到现在,他们仍然还在为了自己而考lǜ



“山爷爷,海爷爷,如果你们是真的为了我好,就请服下这两枚丹药,并且修习这部功决。”

杨天鸿眼里全是感激的目光:“你们跟随我的父亲出生入死,直到现在才得到一点点微末的报酬。这是你们应得的。不仅仅只是这些,还应该得到更多。”

不等两位老兵拒绝,杨天鸿已经继xù

道:“我需yào

你们的帮zhù

。就像你们当年跟随我父亲的时候,这个家,杨府上上下下都需yào

你们才能撑起来。我很快就要跟随师傅回山修liàn

,所有事情需yào

你们帮忙打点。我那个便宜后母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们,在我无暇分身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

话说得很是婉转,两名老兵已经听懂了杨天鸿想要表达的意思。再继xù

推脱,显得毫无意义。当下,杨大山和杨大海直接吞下元气丹,在杨天鸿的指导下,席地而坐,在体内炼化丹药,运转简化版本的《通天决》,感受着身体内部那股油然而生的神妙灵能。

日头渐渐偏西,天色已经变得昏暗。

杨大山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眼中同样充满震惊与狂喜的杨大海。

我们都进入了炼气第一层。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最多也就是体质比一般人更好,身强体壮罢了。

战场上敢打敢拼的人,都是勇士。当年,骠骑将军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他们收做家丁,也就是所谓的亲兵。

在军队里,每次看到那些有着军官身份的炼气士,杨大山和杨大海都觉得无比羡慕。哪怕仅仅只是炼气第一层,那些军官也有着足以抵抗数十名对手的强dà

力量。

骠骑将军待人谦和,多次拿出钱财帮zhù

身边的官兵。作战的时候,将军也总是勇猛冲锋在前,论功行赏却总是把功绩让给普通士兵。

正是因为这些极其难得的优良品质,杨大山和杨大海才对骠骑将军俯首帖耳,心甘情愿成为杨家家奴。

如今,杨天鸿再次给他们带来的惊喜,以及前所未有的期望。

看着双双在面前跪倒的两位老兵,杨天鸿忽然觉得,心里充满了很多沉甸甸的,非常珍贵的东西。

感慨的心念油然而生。玲珑宝锁也在这个时候产生了异动。它正在摇晃,杨天鸿仿佛置身于巨大的钟内,被来自体内的强dà

音波来回撞击着,催促他迅速进入宝锁内部。

仍然还是此前那种以意识进入锁内的方法,途径也没有什么两样。

房间最左边的那道铁栅已经升起,杨天鸿伸出手,拿到了那个装有一百颗元气丹的玉瓶。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进来的时候,这道铁栅仍然牢牢闭锁着。上面的封条信息显示,开锁条件为————必须达到炼气第三层。

与沈星的战斗,致使杨天鸿实力急剧飙升,迅速晋级。封闭的铁栅也自然开启,自己现在拿在手里的,是整整一满瓶优质丹药。

杨天鸿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朝着房间对面那扇紧闭的巨型大门迅速走去。

大门中央,同样有着一个锁扣形状的凹槽。款式外观与房间通道尽头,那个已经填充了锁芯与锁闩的凹槽相似。区别在于,通道尽头锁芯位置的凹槽扣痕为圆形,而巨型大门上的凹槽锁芯扣痕为三角形。

杨天鸿紧紧握住自己的左手,神情激荡地注视着大门上的空白凹槽。

他也是上一次进入通道之后,才发xiàn

这扇巨门中央也有一个凹槽。显然,这里同样也是需yào

填入锁芯、锁闩、锁扣三个缺失的部件。

“得到妖字第一号囚室锁芯、锁闩、锁链任何一种配件,可以开启对应囚室。”

“得到魔字第一号囚室锁芯、锁闩、锁链任何一种配件,可以开启对应囚室。”

这是上次在通道凹槽填入锁闩之后,《玲珑密录》上显现出来的文字。

杨天鸿并不知dào

“妖字第一号囚室”和“魔字第一号囚室”究竟在哪儿?

但他知dào

,自己左手掌心里,此刻就握着一枚与眼前这扇巨门凹槽形状完全相同的锁芯。

这枚锁芯的来历很是诡异。

杨大山和杨大海修习简化版本《通天决》,突pò

炼气第一层的时候,杨天鸿就发xiàn

自己手里多了这枚锁芯。

事情就是如此神奇,或者可以说是古怪。锁芯凭空出现在自己手中,仿佛它本来就在那里,从未离开过。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会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即便是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也肯定有着某种与其有所关联的特殊缘由。

会是什么呢?

杨天鸿摊开左手,仔细端详着放在掌心里的这枚锁芯。

无论外形还是大小,都与之前在通道尽头凹槽里发xiàn

的锁芯相同。区别只在于锁芯中央与凹槽互相嵌入的扣痕。之前那一枚锁芯,扣痕为圆形。而现在这枚锁芯,扣痕为三角形。

显然,手中的锁芯,就是眼前这扇巨型大门缺失的锁扣配件。

不知dào

为什么,杨天鸿丝毫没有想要把锁芯嵌入凹槽的冲动。他站在紧闭的门前,凝神思考了近五分钟,才取出《玲珑密录》,慢慢翻开。

这本《密录》可以说是一片空白。然而神妙之处在于,无论玲珑宝锁发生任何变化,或者有任何异动,《玲珑密录》上都会显现出与之对应的信息。仿佛这是一本详细的词典注解,等待着玲珑宝锁持有者将遗失的秘密一点点发xiàn

,一点点补充完整。

果然,在原先空白的纸页上,出现了关于突然产生锁芯的解释。

“人心所向,乃是天道。一人拥护者为长,百人拥护者为首,万人拥护者为王。以此类推,千万人心所向,乃为至尊帝皇。”

“世间之物,并非必有其形。掌握精髓,便可变化万千。一曰心,一曰芯,须知心之所向,只需得其形,而非得其固也。”

杨天鸿文采不错,又从上一任玲珑宝锁守护者那里得到了很多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理论。看了《玲珑密录》上这两句刚刚显露出来的话,立时茅塞顿开。

心同芯,只要有着部分相同的特质,就可以转化为开启锁扣的配件。

手中这枚锁芯,正是杨大山和杨大海两名老兵的忠诚心所化。人世间历来就有“心锁”的说法,只要得到对方认同,也就意味着别人主动对你敞开心扉,打开心锁。

杨天鸿再无怀疑,连忙把手中的锁芯凑近大门上的凹槽,对比图形和扣痕,准确嵌入。

就在那一瞬间,凹槽四周边缘顿时散发出夺目耀眼的白光,形成一片令人无法直视的光团。杨天鸿抬起左手挡在额前,眯缝着双眼,努力想要透过白光看到凹槽内部的变化。然而,光线使如此强烈,他只能看见紧闭的巨门徐徐朝着两边开启,先是露出一条缝隙,继而变成足够一人通过的空挡。到了最后,巨型大门被来自凹槽的巨大力量完全分开,再也无法形成阻碍。

这里是一个新的房间。

心神振奋的杨天鸿快步走入其中,举目四望,发xiàn

房间格局与大小,都跟外面那个埋葬无名仙师的房间完全相同。

房间中央躺着一具早已干枯的尸体。外观形态很像是老虎之类的猛兽,头部看上去无比狰狞,四颗獠牙锐利而坚硬。虽然身上穿着一套破烂不堪的紫色道袍,但是很明显,这名死者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它应该是死了很久。毛皮早已干枯,失水的肌肉萎缩到了极点。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在特殊环境下产生的木乃伊。

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坚硬的墙壁和地面上散布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印。鲜血早已干涸,变成了黑褐色。杨天鸿走到近前仔细辨认,发xiàn

那是用拳头、膝盖等身体部位硬生生狠砸,从而留下的痕迹。

可以想象,这具尸体,也就是房间里的被禁锢者,曾经是何等的想要离开,甚至不惜以自身蛮力破坏这个房间。然而,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地上,散落着两本被揉做一团的书。

杨天鸿弯腰捡起。

一本《御兽宝鉴》。

一本《真灵异录》。

杨天鸿随手翻开《御兽宝鉴》,在空白的扉页上,赫然留有通篇用血写成的字。

“吾乃天妖王紫犼,遭人陷害,被囚禁于此。”

“若是世俗界我妖族后人得到本王遗物,可在珞珈山陷灵洞依凭本王骨骸为印,得到本王飞升前所藏重宝。若是仙界妖族来到此地,可收取本王遗骸,为灵魂所依。”

“报仇!报仇!报仇!”

“吾之心愿,乃杀尽天下间所有奸滑狡诈之人、背信弃义之妖、阴损毒辣之魔。得本王宝藏者,须知战之、噬之、化之,乃为我妖族修liàn

之大道。”

书页上的血字颜色已经黯淡,显然是很早以前留下。

杨天鸿翻了翻《御兽宝鉴》后面的内容,发xiàn

这是一本针对妖族荒兽驯御方法的指南书。其中罗列了多达上万种能力、等级不同的妖族荒兽名目,以及对应的习性、生活环境、实力强弱等等。不夸张地说,得到这本《御兽宝鉴》,相当于掌控了天下间所有的妖族荒兽。

至于《真灵异录》,分为上、下两部分。

上册,记载了多达数百种妖族修liàn

功法。当然,具体功法的使用,必须对应不同的妖族种类。

下册,详细记载了各种妖族使用的丹药炼制方法。

妖族服用的丹药,当然与人类服用的不同。就像猛兽喜食生肉,牛羊专食草木,而人类绝大部分烹饪方法都离不开火。熟食的滋味儿在人类看起来美妙无比,妖族异类却觉得难以下咽。

无论《御兽宝鉴》,还是《真灵异录》,所有空白的纸页上,都写满了一个个用鲜血写成的“杀”字。

杨天鸿长叹一声,摇摇头,把两本书收起。然后照例对着地板中间横躺的妖王遗骸行礼、鞠躬。

虽然天妖王紫犼如今变成了干尸,可是在这个房间,以及遗物上,仍然能够清楚感受到这位妖族前辈的滔天恨意。

它究竟在仇恨什么?

把它禁锢在这里的人,是玲珑宝锁原先的持有者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杨天鸿在房间里慢慢巡视着。

四边形的房间与之前的仙字一号房间相同:除了进来的大门,另外三面墙上,都有一个被铁栅牢牢封住的空格。

另外,正对面墙壁上除了铁栅,旁边还有一道紧锁的门。

第一道铁栅内部,摆着数十片似乎是从某种动物身上剥下来的鳞片。很厚,看上去有一种类似金属的坚硬感。旁边的开锁条件为:杀黑异湖蛇妖蓝珑晴,抽其筋,食其肉,寝其皮。

第二道铁栅内部,摆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战斧。通体遍黑,就像一块毫不为奇的废铁。旁边的开锁条件为:杀荒嗣山熊妖宗乾,断其四肢,挖其心肝。

第三道铁栅锁住的物件颇为奇特,是一只精致小巧的玉瓶。洁净无暇的瓶身似乎是透明的,可以看到瓶子内部装有一团火红色奇异物质。那团火焰形态的东西一直在来回窜动,却无法离开玉瓶。

这道铁栅旁边的开锁注解也很特别,是天妖王紫犼留下的一道信息。

“若有缘人入此囚室,须知必杀蓝珑晴与宗乾。此二妖无法飞升,修为永固,却胜在诡计多端。有缘人牢记:不可有怜悯之心。否则必将反噬自身。以蛇熊二妖之血祭祀本王之日,就是得到本王残留精魄之时。”

杨天鸿没有收敛天妖王紫犼的遗骸。这具尸骸本身就是价值巨万的重宝。虽然只剩下干枯的皮肉与骨头,却是炼制某些法器与丹药必不可少的珍贵材料。

何况,紫犼留下的信息也很明确:只要能够为其报仇,这里的一切,都是用作酬谢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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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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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妖王紫犼的囚室,杨天鸿又回到了自己最初进入宝锁内部,埋葬无名仙师的那个房间。

之前忙于用杨大山和杨大海忠诚心凝结而成的锁芯开启巨门,杨天鸿一直无暇看顾外面房间剩余的另外两道铁栅。

那把寒光四射的锋利宝剑仍然还在,封闭铁栅的开启条件为“得到外来元气丹一枚”。

装有五千年黄芩的木盒纹丝未动,开启条件为“银灵草种子一枚”。

看着这两件被坚硬铁栅牢牢锁住的宝物,杨天鸿心中忽然产生了明悟。

这里是一个极其神妙的地方。

毫无疑问,天妖王紫犼遗骨所在的房间,就是“妖字第一号囚室”。

至于“魔字第一号囚室”嘛……杨天鸿抬起头,在禁锢天妖王紫犼残存精魄的铁栅旁边,看到了一扇外观形状、大小与妖字一号囚室相同的门。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所有房间格局应该都差不多,都是一进一出两道大门,还有三道用于封闭宝物的铁栅。

大门紧锁,表面同样有一个空白的锁扣形凹槽。

如果得到另外一枚锁芯,这里同样可以开启。

杨天鸿再次想到了《玲珑密录》上关于锁芯的注解。

一人拥护者为长,百人拥护者为首,万人拥护者为王。以此类推,千万人心所向,乃为至尊帝皇。

开启妖字一号囚室的锁芯,究竟是来源于杨大山还是杨大海,已经并不重yào

。根据注解,想要用同样的方法得到第二枚锁芯,就必须得到足足一百人的效忠。

如果是第三枚锁芯,就需yào

来自上万人的忠诚力量。

这是一个何等庞大的数字。

杨天鸿不禁想起之前那个关于宝锁内部各个房间“启动”与“开启”的区别问题。毫无疑问,得到锁扣三个配件之一,就能开启封闭的囚室。可是,两个不同的词语,其中意义究竟如何?

还有,凹槽上缺失的锁闩和锁链,又该去哪里寻找?

既然得到锁芯就能开启房间,为什么还要为锁扣配齐锁闩和锁链?它们的具体作用,又是什么呢?

苦苦思索却毫无结果,杨天鸿再次感觉到《玲珑密录》传来一股淡淡的温热。

惊讶,很快变成了狂喜。大喜过望的杨天鸿连忙翻开《玲珑密录》,发xiàn

空白纸页上又出现了一条新的注解。

“有缘人可自行炼制所需物件,须知物尽其用,以天道为其精华。”

又是一句晦涩难懂的注解。不过,杨天鸿至少看懂了前面半句,那就是自己可以炼制对应的锁扣缺失配件。

当然,绝不可能是随随便便街上找个铁匠,用普通凡铁打造出锁闩和锁链这么简单。

……

这大概是杨天鸿有生以来在自己家中感觉最为安静、舒适的一个夜晚。

杨连升一家被驱逐了,尽管杨府内宅仍然还是被徐氏把持,但至少外院已经成为了杨天鸿的势力范围。

斩杀梅香和武仆沈星的举动,彻底震慑了杨府外院上上下下的每一个人。数十名家族子弟纷纷离去,回到了各自家中。府里的丫鬟和仆役都觉得惴惴不安,以为杨天鸿会以主人身份对从前的事情追责。然而,直到黎明,杨天鸿房间里仍然静悄悄的,只是走到门前,偶尔可以听到卧室里传来有节奏的轻微鼾声。

能够在毫无顾虑的环境下熟睡,就是一种幸福。

这种事情听起来很简单,可是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一种奢侈。

四更时分,天色已经放亮,杨府的门子打着呵欠掀开被窝,离开温热的床铺,揉着惺忪睡眼,强打精神缓步走到府门前,用力卸下了用粗木制成的沉重门杠。

大户人家门开得很早,这就是门子的职责。

随着府门缓缓向内拉开的刺耳“吱呀”声,门子看见:在杨府门前晨光尚未照到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

他的个头很高,穿着一件有些旧了的灰色长袍。肩膀上斜插着一口铁剑,双手背在身后,整个身体挺得笔直。虽然这个人的具体相貌在阴影笼罩下显得模糊,可是门子却能够感受到,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恨意,以及滔天怒火。

他的问话很简单:“这里是杨府?”

门子有些畏惧,本能地点点头。

灰袍男子继xù

问道:“已故骠骑将军杨靖的府宅?现在的家主,是你们少爷杨天鸿?”

门子觉得这个人就像是一头凶猛狂暴的野兽,那些话仿佛是死死抵住自己胸口的尖刀。除了老老实实点头承认,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看来我没找错地方。”

灰袍男子的呼吸特别沉重,明显是在努力控zhì

着情绪,说话声音却充满了无比刻骨的仇恨:“告sù

杨天鸿,昊天门沈长佑前来找他算账。去,现在就去通禀。”

……

世俗界的很多事情,仍然对修士有着难以忽略的影响。

能够称王成帝的人,本身就被极其浑厚的气运笼罩。想要顺利修liàn

直至飞升,就必须尽量少沾染世俗间的因果,更不要说是斩杀某个帝王。

那样做,会遭到天谴。

何况,各国皇族同样重视修liàn

。这些皇室子弟出身远远优于普通人,在物质供应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既然是修liàn

,当然少不了灵丹妙药、神华果实。世俗间虽然很难找到这些东西,却并不意味着绝对没有。以皇帝的身份,要求天下子民在世间全力搜寻,肯定要比人数稀少的修士门派更有效率。

所以,在修士当中,流传着三条众所周知的规矩。

第一:各国君主绝对不能杀。

第二:王公大臣尽量不要招惹。即便是有父母血仇,最好还是由修士所在的门派出面进行解决。方法不外乎两种:一是对方拿出大笔钱财宝物作为弥补,二是从亲族当中挑选一名“替罪者”,交给有血仇的修士处理。其结果,当然是人死罪消。

第三:对于普通平民百姓,修士的束缚就没有那么多。但修士杀人这种事情,就像是大象踩蚂蚁,实在是很有欺负人的意味。如果是滥杀无辜,百姓平民可以上告官府,由所在国家的朝廷出面,与犯罪修士的所在门派进行交涉,参照门派规则予以惩处。

总之,这些规矩就是对修士进行束缚。据说,规矩是上古时期由所有修liàn

门派共同制订,进而形成了所有修士都必须遵守的法则。显而易见,这些规则只是单方面对修士进行约束。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俗世人间的安定,不会受到修liàn

门派之间矛盾征战的影响。毕竟,大家都很清楚:普通凡人才是修liàn

门派存zài

繁衍的基础。即便是最普通的炼气士,也可以轻而易举杀死成百上千的平民。可是反过来,成千上万的百姓,也不见得能够杀死一名炼气士。

沈长佑是沈星的叔叔,也是沈星的功法传师。

修士之间的通讯手段,普通人难以理解。比如魂魄玉简,就是一块食指大小的玉质条石。沈星被杨天鸿所杀的时候,这块滴入了沈星本命精血的玉简也出现了裂缝,彻底碎开。

如果杀死沈星的人是平民百姓,沈长佑会直接仗剑屠杀对方全家灭门。

然而,杨天鸿的父亲是骠骑将军,是朝廷赐封的毅勇候。沈长佑只得按照规矩,匆匆前往昊天门设在楚国的分部备案,然后再赶往杨府问责。一来一去,时间过得飞快,天也就黑了。

沈长佑在杨府门前足足等了一夜。规矩对修士在世俗界的行为束缚严格,夜间对勋贵侯府强行叩门,门派惩罚至少也是回山面壁三年。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绕不过去的前提。如果杨天鸿的父亲不是骠骑将军,如果沈长佑的修为不是筑基第五层,而是强dà

的金丹宗师,那么不要说是叩门,就算是一脚踢开杨府大门,肆无忌惮直接杀进去,同样没有人会对此说三道四。

一句话,任何行为,都是建立在强dà

的力量之上。

杨天鸿走进客厅的时候,神情阴鸷的沈长佑正在端起杯子,慢慢品味着茶水的清香。

看这个满面凶狠的修士,杨天鸿顿时产生了极其强烈的警兆。

毫无疑问,此人已经筑基。那种强dà

的压迫感,就像一座巨大的山脉牢牢横在面前。仿佛随时可能倾倒坍塌,将自己死死压在下面,彻底粉碎。

沈长佑的问话,丝毫没有客人应有的语气,声音森冷如冰:“你就是杨天鸿?”

杨天鸿警惕的注视着对方,缓缓点了点头。

沈长佑再问:“是你杀了沈星?”

答案是肯定的,杨天鸿也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

沈长佑那双已经眯成细缝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赞许:“敢作敢当,很好!”

不等杨天鸿回答,沈长佑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狰狞,反手抽出斜背在肩上的剑,朝着杨天鸿头顶直劈而下,口中连声咆哮:“纳命来!”

沈长佑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修士。

他早已知dào

杨天鸿从勋贵变成平民的事情。

在没有过错的前提下,功臣之后自请削爵,绝对是一种令人赞叹的举动。别人上午削爵,你晚上就提剑直接冲进去乱砍,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甚至会因此触怒某个身份超然的朝廷大员或者高级供奉。到了那个时候,即便自己有理,也会变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因此,沈长佑在杨府门前守候了整整一夜。来回过往的打更人和巡夜武侯,都可以作证。

我已经给了已故骠骑将军足够的尊重。现在,我也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杀掉他的儿子。

这就是沈长佑的想法。合乎逻辑,也无可令人挑剔。

杨天鸿一直观察着沈长佑身上的所有细节,长剑凌空劈下的瞬间,反应极快的他已经迅速避让开来。同时朝着沈长佑怒吼着挥出力量十足的重拳。

“冲天第一式!”

强烈的气流顺势发出,在房间内形成一道可怕的漩涡。看着这团汹汹而来的攻击灵能,沈长佑满是怒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一个炼气二层的小辈,居然有如此威势。以武入道果然强横,难怪我那徒弟沈星明明修为比你更高,却仍然惨死在你的手下。”

杨天鸿微微有些发怔,他听不懂沈长佑的话。

炼气第二层?

我明明是炼气第三层才对。

生死搏命的时候,根本不可能给对方任何思考的机会。沈长佑脑子里充满了为沈星报仇的念头,伸出左手,用手掌挡住了袭向自己的狂暴气流。

杨天鸿立kè

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

自己得到的《通天决》并不完整,只有炼气和筑基部分的功法口诀。尤其是战决,不过是冲天第一、第二、第三式而已。

这是一部专门用于战斗的功法,按照使用者发挥的威力,可分为狂风境、暴风境、飓风境。

无论杨雄还是沈星,个人修为都要比当时对战的杨天鸿更高。然而,他们都抵挡不住杨天鸿发出的“冲天三式”。虽然战斗境界只是狂风级别,却如同摧枯拉朽,先是毁掉了杨雄的丹田,然后把沈星活活打死。

沈长佑只用了一只手掌,就挡住了威力十足的冲天第一式。

这就是筑基修士的力量?

如果仅仅只是筑基初期,杨天鸿完全有把握凭借《通天决》,倾力与其一战。然而沈长佑修为高达筑基第五层,浑厚的功力积累,根本不是杨天鸿这种刚刚进入炼气第三层初学者能够比拟。

“你杀了我的徒弟,我要你粉身碎骨!”

沈长佑站在原地未动,口中发出死亡威胁的同时,松开右手,握在掌中的铁剑顿时向上斜飞,在屋子上空转了一个圈,调转剑锋,朝着杨天鸿胸前笔直袭来。

飞剑!

这是一把飞剑!

杨天鸿曾经听说过这种只有高阶修士才能运用的法宝。可是真zhèng

见到,还是第一次。

沈长佑的这把铁剑剑身很长,大约一米五左右。这差不多就是剑类武器通用的长度,只是飞行在空中显得颇为笨重,丝毫没有传说中修士法宝应有的灵活敏锐。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修为虽高,却没有足够的材料和财力,用于打造质地上佳的武器。就连这口铁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偶然所获。

被一把飞剑盯上是什么感觉?

看看战争片里被导弹牢牢锁定,在空中左冲右突疯狂想要摆脱死亡追杀的飞机就清楚了。

来不及多想,杨天鸿双腿骤然发力,仿佛一头被逼入困境的饿狼,朝着站在不远处的沈长佑狠狠扑去。

只有紧贴这个人,近身肉搏,自己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种猜测毫无根据,仅仅只是杨天鸿的一种直觉。

“冲天第三式!”

无比强烈的战意、恨意、杀意,以及对迫在眉睫的死亡恐惧,促使着杨天鸿以本能反应驱动自己的身体,展开每一个动作。

狂暴的拳力铺天盖地朝着沈长佑轰击过去,却没有任何效果。就像落在坚硬岩石表面的雨点,虽然落势凶猛,却也只能在岩石表面留下一片湿痕,无法破坏岩石本身分毫。

短短几秒钟时间,杨天鸿已经挥出了数十拳。速度是他目前唯一胜过沈长佑的优势。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灵活的跳蚤,在沈长佑身上来回叮咬,虽然可以吸走一部分血,却不可能将其杀死。

炼气与筑基之间的实力差别太大了,已经超过了精妙招式与战法功决能够弥补的程度。

飞剑一直在杨天鸿附近来回游走。他的速度太快,沈长佑根本无法锁定具体目标,不要说是仗剑杀人,恐怕一剑下去连自己都会被捅个洞穿。这种滑稽而令人头疼的打法,很快使得沈长佑暴跳如雷,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不得不分出一道意识控zhì

飞剑,转而抡起拳头,应对着仿佛猴子般围着自己上蹿下跳的杨天鸿。

杨天鸿不停的变幻攻击方向,速度也忽快忽慢,仍然无法摆脱在身边来回游走的飞剑。尽管速度极快,却不可能完全避开飞剑攻击。很快,杨天鸿身上被接连划开几道口子,从衣服下面渗透出一片片血迹。

他不由得想起了仙字第一号囚室里,那把被封闭在铁栅后面的锋利长剑。

拳头终究无法对抗利剑。如果我也有一把飞剑,足以割取沈长佑这个筑基修士的项上人头。

沈长佑脸上浮起残忍而又兴奋的冷笑。看得出来,杨天鸿已是强弩之末。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状态下,任何修士体内的灵能都无法维持太久。照这种速度继xù

磨下去,干掉这个家伙,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这小子也的确强悍得离谱。区区炼气第一层实力,居然与自己这个筑基修士几乎打了个平手。而且,战斗中的威势强得惊人!

这就是以武入道和普通修liàn

入道的区别?

就在脑子里刚刚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沈长佑猛然双眼睁大,瞳孔瞬间微缩成无比细小的针孔。

他看到杨天鸿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枚洁白浑圆的丹药,直接塞进了嘴里。

是元气丹,还是成色最好,品质最为上佳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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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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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修liàn

门派,都会给门下的筑基弟子配发元气丹。这已经形成一种惯例,也是修士在门派当中应该享有的福利。

昊天门也是如此。

按照定例,沈长佑这种资质普通的筑基五阶修士,每月可以得到一枚元气丹。丹药可以积累,外出云游期间的丹药,可以等到修士返回之后再行发放。只是数量绝对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

炼丹的过程及其复杂,炼丹师也各大门派争相笼络的高级人才。当然,发放丹药的数量多寡,与该门派药草产量,以及炼丹师人员多少有着绝对关系。以一些势力微末的三流门派为例,即便是筑基弟子,也不见得每月都能领取到一枚元气丹,发放周期甚至长达三个月,或者半年。

昊天门是一流的宗派,每次看到其他小派修士用羡慕眼光看着自己身上的门派菱纹标志,沈长佑就会产生出一股无比强烈的自豪感。那意味着自己拥有名师、丹药、灵气充足的修liàn

环境,以及种种修liàn

之途上的便利条件。

这种区别,就像一方面是清华、北大,另一方面却是没有办学资质,只能在暗地里招收学生的三流野鸡学校。

眼前这个炼气一层的家伙居然有元气丹?

沈长佑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那种充满诱惑的药物香气,乃是元气丹独有。

而且,这小子张口一吞就是好几粒。

五颗?

还是六颗?

具体多少沈长佑也没看清楚。总之,就是一大把。

元气丹根本不是这种吃法。药力一定要缓缓化入体内,才能转化为周而复始的灵能,从而促进经脉强健,强dà

自身。

在如此近的距离,沈长佑可以听到杨天鸿口中传来用力嚼食丹药,清脆无比的“嘎嘣”声。

这家伙以为他在吃什么?

炒黄豆吗?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从杨天鸿嘴里散溢出来的丹药灵力。

沈长佑觉得身体在不受控zhì

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无比强烈的恨意、嫉妒,还有愤nù



你妈,这种吃法简直就是败家子。

杨天鸿嘴里不断飞出星星点点的元气丹碎屑。他吃得太快,以至于灵力无法被身体完全吸收,从口鼻之间纷纷冒出,看得沈长佑眼角不断抽搐,牙齿也狠狠咬得“格格”作响。

炼气二层的娃娃,居然奢侈到把元气丹当做炒豆吃的地步?

老子一定是看花了眼睛,这,这一定不是真的。

沈长佑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甚至有种趴在地上,不顾一切伸出舌头舔食那些元气丹碎屑的冲动。

那都是灵力,可以强dà

自身的灵力啊!

杨天鸿抓住对手短暂的思维空白,不失时机发出充满雄浑力量的一拳:“冲天第三式,暴风境!”

一股无比强烈的暴风直面袭来,裹挟着从杨天鸿身旁席卷而起的一块块青石地砖,以及客厅里邻近位置的所有家具,朝着沈长佑铺天盖地狠狠砸下。

杨天鸿已经杀红了眼,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六枚元气丹没有经过任何炼化直接吞落入腹,他感觉体内瞬间腾起一股熊熊的冲天之火,疯狂燃烧着每一根经脉,每一块肌肉。

就像从未喝过酒的人,突然喝下满满一杯高度烈酒。除了身体说不出的难受,脑子里只有昏沉沉醉醺醺想要发泄的可怕欲望。

沈长佑猝不及防,被狂暴强悍的拳头砸中肩膀,闷哼一声,整个人朝着客厅大门方向笔直飞出,撞在外面花园的假山上,激起一片碎石尘土。

在空中游走的飞剑也顺势落下,笔直插进了杨天鸿左臂,切开一条数十厘米长的伤口,掀起漫天血雨。

杨天鸿发出一声惨叫,右手死死捂住伤口,飞剑也因此失去控zhì

,“咣啷”坠落在地。

整个杨府客厅里一片狼藉。

杨大山和杨大海已经从卧室里冲了出来。见状,两人双目眦裂,一人闪身挡在杨天鸿面前,一人把杨天鸿搀起,满面焦急的连声询问。

打斗的时间其实很短,前后不过几分钟。

大厅外面,沈长佑已经从乱石碎屑中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杨天鸿最后发出的一拳威力极大,他肩膀上被命中的部位骨骼尽断,手臂也松垮垮垂落下来,身上的灰色长袍破烂不堪,到处布满脏污。沈长佑脸色铁青,强忍着疼痛,抬起右手,强打精神,勉强控zhì

着掉落在地的铁剑重新飞起,回到自己身边。

他毕竟是个筑基修士,虽然一时疏忽身受重伤,却仍然有着足以掌控全场的实力。

“你实在是让我感到惊讶。”

沈长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双眼死死盯着被杨大海搀扶住的杨天鸿,恶狠狠地说:“十一岁,仅仅只是炼气第二层,就已经拥有如此超凡脱俗的实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毫无疑问,你就是那种传说中的修liàn

天才。沈星能够死在你的手上,可以算是一种幸运。哈哈哈哈!我也一样,老子现在就要亲手干掉一个天才!”

说着,沈长佑运起灵力,控zhì

着飞剑在空中变为横向,锋利剑尖对准挡在杨天鸿身前的杨大山。

区区炼气一层的老混蛋,也敢挡着道爷的路?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人吗?

满面恶意的沈长佑,脑子里已经幻想着被铁剑顺穿而过,杨家主仆三人变成人肉烤串的血腥场景。

“嘿嘿嘿嘿!死吧!”

心随意动,飞剑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笔直冲向手无寸铁的杨大山。

“铛————”

就在剑尖即将插入杨大山头顶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旁边飞窜过来,牢牢挡在了杨大山身前。飞剑巨大的冲撞力量就此消散,剑尖碰撞点上火花四溅,飞剑也失去控zhì

,在空中几个翻滚,远远掉落在地。

黑影也是一把飞剑。但无论材质还是控zhì

手法,都要比沈长佑这把铁剑好了太多。

沈长佑立kè

感觉到无比强烈的危机在瞬间降临。

随即,他看到了从杨府大门口快步跑来,满脸横肉,怒火滔天,浑身肥肉颤抖,如同重型战车一般的胖子陈正坚。

居然一位金丹级别的宗师。

怪不得杨天鸿能有如此之多的元气丹肆意消耗。原来,背后有一位金丹宗师撑腰。

沈长佑几乎是在瞬间就作出了判断,身体一个晃动,抓起掉在地上受损严重的飞剑,强行运起灵能,纵身越过杨府围墙,朝着远处迅速逃去。

光是一个炼气一层的杨天鸿就已经如此难缠,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位实力强dà

的金丹宗师。老子又不是傻瓜,现在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送死吗?

陈正坚胖大肥实的身躯毫不笨重,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沈长佑遁去的方向,强压下想要追上去杀人虐尸的念头,紧绷着脸,快步跑到杨天鸿身边,不由分说,双手重重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不要有任何杂念,运转你体能的灵能,把它们尽快归入经脉理顺。”

《通天决》是战决。上一次杨天鸿之所以能够直接服用元气丹,是因为配合功法妙决所致。以他目前炼气三层的实力,每次服用数量最多不超过一颗。

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关头,杨天鸿绝对不会做出一次吞服足足六颗元气丹的疯狂之举。他必须强行催动力量,使之达到冲天第三式的“暴风”级别。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与筑基修士沈长佑一战。

暴风境界的战力强dà

无比,沈长佑当场败落,杨天鸿也因为体内灵能太多,使得经脉阻塞,一时间无法疏导。再加上飞剑在侧重伤自己,杨天鸿当时根本毫无抗拒之力。如果不是陈正坚及时出现,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长佑操纵飞剑把自己活活捅穿。

一股温润柔和的力量从陈正坚掌心发出,很快与杨天鸿体内狂乱的灵能汇合。这股外来力量引导着混乱的灵能,在杨天鸿经脉中迅速游走,从天门顶心直接落下丹田,又从涌泉上溯至手腕脉门,重复循环,来回流通,被血气阻塞的经脉也由此顿开,甚至一点点拓宽,强固。

感觉就像是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站突然之间消失,密密麻麻排成长龙的车流再无阻挡,纷纷加足马力,以最快速度冲过那些原本需yào

交钱才能通过的路口。至于收费站为什么会消失?已经省下一笔过路费的司机根本无心过问,趁早走人开溜才是重点。

丹田之内充满灵能的“池塘”进一步扩大,变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杨天鸿感觉自己又突pò

了。强dà

的灵力不仅仅只是修复受伤破损的手臂,也牵引着丹田力量变得更加雄厚,一跃冲到了炼气第四层。

耳边传来师傅陈正坚带有愤nù

的声音:“你走以后,我一直觉得心神不宁。你已经是白身平民,不再是勋贵。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上门报复的人居然如此之快就来了。还好我及时赶到,否则我陈某人的徒弟在眼皮子底下就这样被杀,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

杨天鸿刚要开口分辩,却听见师傅的咆哮声比刚才更大了几分。

“不要胡思乱想,我感觉到你快要突pò

炼气第三层。可惜你现在修为不足,根基不稳,强行吞服元气丹才导致这种结果。这些药力你必须尽快转化,否则对你百害无一用。老老实实跟着我的引导在体内周天循环。这种时候稍微出一点点岔子,你就永远只是个废物,还谈什么拜将封侯?光耀家族?”

这一声如同当头棒喝,杨天鸿顿时冷静下来,不再浮躁,闭上双眼,将整个身心沉浸在灵力循环与之前战斗场景的回放之中。尤其是最后蕴含暴风之威的一拳,每一个细节都在大脑里反复播放。虽然只是思维模拟,杨天鸿却觉得毫不亚于直接战斗得来的效果。动作、力量、角度……所有细节都在大脑中不断演练,最终,形成了牢不可破,纯熟无比的固定形态。

只是为什么,师傅也和沈长佑一样,都认为我的实力低下?

我明明硬突pò

了炼气第四层,可是为什么在师傅眼中,仍然只是第三层次的境界?

现在,杨天鸿才真zhèng

掌握冲天三式的暴风战境精髓。

如果在遇到沈长佑这种级别的筑基对手,虽说不可能胜过对方,却足以自己不会败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重伤。至少,可以战平。

睁开双眼的时候,杨天鸿看到了满面倦容的陈正坚靠在墙边打坐休息。

引导灵能运转,是一件极耗精力的事情。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决不能出半点岔子。否则,被引导者体内的灵力会彻底分散,或者在经脉内部产生混乱,从而导致丹田崩溃,修为尽失。

左臂上的剑伤流血已经止住,灵力修复伤口的速度很快,挥动胳膊再也没有疼痛感,这就是修士与普通人的最大区别。

杨天鸿满面感激地望着闭目打坐的师傅陈正坚,双膝跪倒,带着无比虔诚的恭敬,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上次在宫内拜师,只是感觉到陈正坚身上有着某种吸引玲珑宝锁的东西。出于利益,这才决定成为这个满脸横肉凶狠胖子的徒弟。

现在,杨天鸿是发自内心产生了尊敬的意识,也真zhèng

把陈正坚当做了师傅。

只有真zhèng

关心爱hù

自己的人,才会在你最需yào

,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

“不必谢我,这也是你福缘深厚所致。”

感觉到身前的动静,陈正坚睁开双眼,肥胖的肉脸上露出笑容:“如果不是你手上有元气丹,恐怕也坚持不到我赶过来。只是你服用丹药实在很不得当,照你那种吃法,没有当场经脉尽爆就已经是道祖保佑。总而言之,你这次真的很幸运。”

杨天鸿连连点头:“这枚元气丹是我父亲留下来的遗物。母亲临终前留下遗书,这枚丹药可以在关键时候救我一命。”

非常巧妙的掩饰了元气丹的真zhèng

来历。

毕竟,陈正坚没有看到杨天鸿一次吞下六颗丹药,初阶炼气士也难以承shòu元气丹磅礴的灵力。对比之下,这种说法无疑最能令人信服。

元气丹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什么过于稀罕的天材地宝。所有豪族世家都有那么几个修仙者,也就不难在家族内部留下几枚元气丹当做宝贝收藏。

杨天鸿非常感激自己的师傅,也愿意拿出更多元气丹赠予陈正坚。可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时候。

杨大山和杨大海在外面招呼丫鬟下人,收拾着一片狼藉的花园与客厅。

陈正坚看着跪在面前新收的这个弟子,脸上满yì

的笑容越发深厚。

他历来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几乎每个人都想修道成仙,无论宫廷内院,还是寻常百姓家,陈正坚身边总是围绕着无数张谄媚讨好的面孔。在那些人身上,陈正坚看到了想要一飞冲天出人头地的梦想,也看到了想要长生不老永享逍遥的执念。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寻求道心的坚忍和执着,只有功成名就之后的空虚幻想。

这些人不适合修道。即便带入山门,充其量不过是多了一群远离俗世的饭桶和废物。

杨天鸿就不同了。

陈正坚头一次见到有人主动请辞削爵。而且,还是“毅勇候”这种可以世袭罔替的特殊爵位。

单凭这一点,陈正坚就觉得此子不同凡响,值得自己倾力栽培。

就是这个刚刚被自己收下,只有炼气二层实力的弟子,居然与一个筑基五层的修士对拼,虽然结果必败无疑,仍然还是拼尽全力给予对方重重一击。

这种事情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正坚自己同样也不会认为是真的。

骠骑将军之后,果然与众不同。

嘿嘿嘿嘿!如此良材美质,老子这次发财了。看到如此优秀的徒弟,宗派里那些老家伙一定会嫉妒得晚上睡不着觉。

想到这里,陈正坚心情大好,不由得笑出声来。

“徒儿,为师答yīng

你的三天处理俗务时间还没过。为保你安全,为师这几天就在你府中休息。”

“还有,为师饿了,弄些吃的来。”

“弄几只熟鹅,或者是活杀现烤的肥鸡乳猪也可。为师每顿都无肉不欢,我知dào

你家中颇有资财。呵呵!一顿两顿的,吃不穷你。”

进入筑基后,修士已经辟谷,不再需yào

俗世间的普通饮食。然而,味觉享shòu

同样可以给大脑带来思维快感。就像人人都知dào

“肯德基”是垃圾食品,却总是忍不住被炸鸡薯条浓郁的香味所吸引。

杨天鸿苦笑着点头答yīng



他总算是知dào

,陈正坚身上那些沉甸甸的肥肉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沈长佑和陈正坚都说自己的修为实力只有炼气第二层。可是,杨天鸿却知dào

,自己的真实修为,已经进入了炼气第四层。

难道,玲珑宝锁能够屏蔽持有者的真实力量,从而形成伪装?

如果真是这样,对于自己,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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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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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杨府外院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杨大山和杨大海带着数十名年纪不等的男女老幼,来到杨天鸿面前。

只有二十来个人杨天鸿可以叫出名字。杨通、杨元、杨成、杨艺……他们都是父亲当年留在府中的亲卫老兵。徐氏和杨连升为了控zhì

杨府,彻底架空年幼的杨天鸿,以各种不同的借口,把这些人统统赶了出去。

当年留在府中的亲卫老兵曾经多达上百人。他们大多在战场上负过伤,已故骠骑将军之所以收留这些人,一方面是出于照顾,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家中留下忠心耿耿的仆役。被撵出杨府后,这些老兵生活无着,很多人病饿致死。站在杨天鸿面前的这些,都已经是瘦骨嶙峋,面带菜色。

其余的,都是老兵们的妻子、儿女。他们同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杨天鸿丝毫没有主人的架子,他从每一个人面前走过,握住他们的手,嘘寒问暖。

“杨成伯伯,这是您的儿子吗?长得跟您可真像。”

“杨通伯伯,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这座宅子里宽敞得很,足够你们所有人住下。”

“杨元大叔,还记得我吗?小时候你经常把我举高,放在肩膀上。您那时候的胡子可真硬,扎得我生疼。”

这种无比亲和的做法,使人们渐渐打消了顾虑。尤其是一盆盆热气腾腾的饭菜抬出来后,这些流落在外许久的老兵们终于相信,杨天鸿的确不再是当年那个受人欺凌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了,有足够的能力掌控杨府。

几个情难自禁的老兵纷纷抱住杨天鸿嚎啕大哭。

外人很难理解这种感受。

老兵们都发过誓:至死追随骠骑大将军。杨天鸿是将军的嫡子,也就是自己必须以性命交付的少主。

然而,那个时候少主年幼,懵懂无知。面对杨连升和徐氏的欺压,老兵们也抗争过,却总是因为家奴身份无法做到更多。毕竟,杨连升是杨天鸿的舅舅,徐氏又是骠骑将军的平妻。他们终究是杨府的主人。

杨天鸿一边温言劝慰着众老兵,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远处站在通往内宅走廊上,探头探脑正朝着这边观望的几名家丁。

那些人,都是徐氏安排的手下。

自己在外院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

杀丫鬟梅香,杀武仆沈星,与筑基修士沈长佑恶斗……这一切都逃不过徐氏的耳目。徐氏为人精明,金丹宗师陈正坚一出现,就应该知dào

自己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想到这里,杨天鸿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满足的笑意。

虽然掌握了玲珑宝锁的秘密,可是世界很大,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终究显得势单力孤。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建立自己的班底。这些忠心耿耿的老兵,就是已故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好礼物。《玲珑密录》当记载着很多丹方,以及完整的丹药炼制方法。只要学会,并且熟练运用,完全可以用大批量丹药催化出一批力量强dà

的修士军队。

杨大山和杨大海的忠诚心变化成为开启“妖字第一号囚室”的锁芯。

想要开启该囚室墙壁上那扇紧闭的大门,就需yào

另外一枚新的锁芯。

按照《玲珑密录》上的注解,以忠诚心形成锁芯,新增倍数是以“百”为单位。

让眼前这些老兵及其家属对自己死心塌地并不难。杨家在城外有一个很大的田庄。自己很快就要跟随师父回归宗门,为了防止徐氏从中作梗,杨天鸿干脆把田庄地契交给杨大山,让他负责分发给众老兵。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老兵及其家属总共只有八十二人。距离开启第二枚锁芯需yào

的百名忠诚者,还缺少十八个人。

……

杨府内宅。

“咣啷————”

精致的细瓷茶碗从空中狠狠砸下,掉落地面,在清脆裂响声中变成无数的碎片。

看着刚刚从外院回来,负责探听消息的黑衣家仆,徐氏那张精心保养过的脸上,迅速显现出又惊又怒,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说什么?那个小杂种把城外的田庄卖了?”

仆人是一个身材细瘦的男子,察觉到徐氏身上充满了火药般随时可能爆fā

的怒火,他被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身子几乎趴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说:“没,没有卖。天鸿少爷只是把田庄地契拿到官府备案,分给那些老兵成为他们的个人私产。”

这跟卖掉有什么区别?

不,甚至比卖还不如。

卖了,至少可以收回银子。

现在,连一个铜板也收不回来,白白做了人情。

那可是足足四百多亩上好的水浇地,至少价值上千两银子。

想到这里,徐氏觉得一阵肉疼。她一直盘算着如何才能增加这个田庄的收益,或者今年要对佃户们加收地租。

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当初为什么要嫁给骠骑将军杨靖那个粗蛮武夫?

不就是看中了他战功卓著,身上带有毅勇候爵位。

人人都喜欢做官,女人也不例外。

按照大楚朝典例,只有勋贵原配,才能赐予诰命品级。

徐氏乃骠骑将军平妻,只有等到自己亲生的杨文嘉或者杨文耀袭爵之后,才能通过儿子的爵位享有诰命。

杨天鸿自请削爵,彻底断绝了徐氏的这一念想。

现在,他居然连城外的田庄也不要了。

不要权势,不要钱财,这个小杂种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真的是放qì

一切,心无旁遮的修liàn



想到这里,徐氏心中的怒火骤然熄灭,顿时转化为了巨大的恐惧。

梅香死了。

沈星也死了。

还有那个上门寻仇的道长,也被杨天鸿重伤,然后逃走。

也难怪,他现在有了一个金丹级别的强横师傅,做事情自然肆无忌惮。

可是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杨天鸿修liàn

有成,回到这个家中,身为杨府主母的自己,又该如何应付?

毕竟,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身为家中长子,有权决定一切。

杨天鸿不是普通人。一个十一岁的娃娃,居然就敢只身与皇帝奏对,自请削爵,心甘情愿放qì

家产笼络更多的支持者……如果不是熟知内情,徐氏恐怕也会与外面那些人一样,根本不相信杨天鸿只有十一岁。

想到这里,徐氏眼中的怨毒与恨意更深了。

杨连升就是个废物!如果他当时心狠手辣一些,五岁、六岁,或者更早的时候下手,杨天鸿也不会成长为今天这种难以收拾的麻烦。

真是可笑,自己当初还幻想着一边从死去杨天鸿身上得到毅勇候爵的身份,一边又可以对杨连升父子用计,逼迫他们主动让出厚山伯之爵。如此一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就都变成了大楚勋贵。

就在徐氏脑子里充满了强烈恐惧与各种混乱念头的时候,一名贴身丫鬟轻轻走过来,凑近徐氏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夫人,外面有个道士求见。”

徐氏转过头,有些惊讶,下意识地问:“道士?”

丫鬟谨慎地点点头:“他要我务必转告夫人,说是他和夫人您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对付天鸿少爷。”

……

看着坐在客座上的沈长佑,徐氏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目光。

他已经换了一套新的道袍,散乱的头发虽然重新扎紧,却布满了太多的尘土和沙子。左边眉弓和右边面颊上的伤口清晰可见,虽然那只是几道被石头划开的小裂缝,其中也有血丝隐隐渗出。还有嘴角,肿起一大块青紫色的皮肉。乍看上去,就像是嘴里含着一颗核桃,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徐氏之前见过沈长佑一面。

那还是武仆沈星活着的时候,沈长佑以其师傅的身份在徐家出现。现在,沈长佑身上看不出丝毫道骨仙风,也没有筑基修士高高在上,对于普通凡人的轻蔑和超然,只有无比的紧张和小心。即便是坐在椅子上,也仅仅只是落了半边屁股,浑身肌肉紧绷,随时保持着戒备和战斗状态。

对于普通人,筑基修士无疑就是仙人一般的存zài



然而,徐氏实在无法从沈长佑身上找出哪怕一点点与“超凡脱俗”四个字有关联的部分。他就像是一头被痛打过的丧家犬,恐惧和警惕已经深入骨髓,以至于随时随地都要保持着绝对的防备状态。

徐氏脑子里不由得产生了极其古怪的想法:这还是一位法力高深的仙长吗?怎么看起来就跟偷了东西仓皇而逃的小贼差不多?

“夫人,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长话短说吧!”

沈长佑的戒备不无道理。陈正坚就在杨府外院坐镇,如果不是带有一张师门长辈赐下,专门用于藏匿气息的“乱隐符”,沈长佑绝对不敢主动上门求见徐氏。

陈正坚是实力强横的金丹宗师,这道“乱隐符”撑不了太久。沈长佑右手捏着随时准bèi

遁走的法决,神情紧张,语速极快地说:“我知dào

你有两个儿子,也知dào

你一直想要他们继承毅勇候爵之位。最大的障碍,就是杨天鸿。他杀了我的徒儿沈星,如此血仇,本道发誓必报。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我打算破个例,收你的两个儿子为徒。”

尽管徐氏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仍然对沈长佑的这番话大吃一惊,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骤然动容。

对普通人而言,能够被修士看中,进而收为徒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虽然世俗间也有很多修liàn

秘籍和法决,可是论及功法奥妙和修liàn

速度,豪门世家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真zhèng

的修仙门派。即便是皇室中人,能够修liàn

到筑基境界,就已经算是深不可测。至于元婴、分神、大乘……那种境界在俗世间从未出现过,只可能存zài

于传说中的修liàn

门派。

徐氏知dào

沈长佑的师承是昊天门。据说,那是拥有大乘高手坐镇的一流门派。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昊天门徒,一旦修liàn

有成,以后无论地位还是实力,都相当于大楚朝的侯爵,甚至更高。

仙人大多眼高于顶,徐氏在两个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动用家族的力量,想要为儿子们寻找一位高明的传道仙师。然而,两个儿子资质平平,虽然连续请动了数位修士上门,却无人愿意收其为徒。

修士不是托儿所里的保育老师,不可能对徒弟拉屎撒尿所有事情照顾无遗。

选徒,而且只要资质上佳的优秀苗子。这就跟名校每年小升初选择学生差不多。

大家都看到了名校超高的升学率,于是拼着性命也要把自己孩子往名校里送。如此一来,名校的地位也就高高在上,对报考的学生挑三拣四。正是因为这种集中了最优秀学生的做法,保证了名校在升学方面显得尤为特殊。如果名校和其它学校一样对所有学生不分彼此全面招录,大家很快就会发xiàn

:所谓名校,其实就是收费昂贵,态度傲慢,从老师到校长全都嚣张无比,让人恨不得上去痛扁一顿的普通学校。

修士也是如此。

徐氏见惯了以往被请来修士高高在上的嘴脸,突然之间有一个筑基修士主动跑出来说愿意收自己两个儿子为徒。如此巨大的落差,使徐氏一时间觉得难以适应。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疑惑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沈长佑没有正面回答徐氏的问题。他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咬牙切齿地低吼:“我要把杨天鸿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徐氏是个精明的女人,立kè

明白了沈长佑话里隐藏的含义。

自己的两个儿子虽然与杨天鸿之间毫无感情,但他们毕竟也是已故骠骑将军的孩子,也姓杨。

在对手的家族内部埋下隐患,在恰当的时候突然动手发难,的确是非常高明的一步棋。

当然,徐氏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以身涉险。但只要沈长佑愿意收下他们,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儿子有机会成为仙人。

至于报仇之类的话……老娘又不是傻瓜,连你都不是杨天鸿那位金丹师傅的对手,我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为你出头?

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先答yīng

下来,总是好的。

对于徐氏的盘算,沈长佑当然一清二楚。当然,现在不是说破的时候,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牌全部翻开。

徐氏仍然有些不放心,颇为谨慎地问:“敢问道长,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您的徒儿沈星报仇,恐怕……”

师傅为徒弟报仇之类的事情并不鲜见。只不过,这样的借口还不足以说服自己。毕竟,徒弟死了可以再找,没必要面对金丹期的强敌,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沈长佑沉默片刻,满是仇恨的脸上,渐渐露出悲伤、痛苦、仇恨的表情。

“我没有子嗣。沈星……是我唯一的侄儿。今生今世,我必杀杨天鸿,以报血仇。”

……

鸣凤山位于大楚朝北部,山势连绵,巍峨起伏,方圆数千里之内,都是归元宗的势力范围。不过,真zhèng

的核心控zhì

区,也就是以主峰为半径的数百里面积。只是那里道路崎岖,猛兽毒虫众多,再加上归元宗在通道附近设下了很多幻阵,未经许可,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

陈正坚似乎很喜欢世俗间乘船坐车的行路方式。当然,也可能是为了照顾杨天鸿这个新收的徒弟。师徒二人,加上五名特意挑选出来的杨家老兵,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远远看到了位于鸣凤山脚下的归元宗石制界碑。

修liàn

门派有着超然的地位。按照大楚朝的区域划分,这里位于昌明府的管辖范围。然而,从州府到所在地县衙,无人敢上凤鸣山找归元宗收取税赋。即便是面对在这一区域内生活的大楚平民,官吏们在收税的时候也要小心翼翼,生怕不经意间惹怒了山上逍遥自在的修士,以“惩奸除恶”的名目,释fàng

飞剑割去自己的大好头颅。

“行侠仗义”这种事情,历来是修士们喜闻乐见,也频频为之的。

鸣凤山外围的幻阵难不住胖子陈正坚。带着杨天鸿等人离开幻境,进入山门之后,陈正坚一路上如同弥勒佛般乐呵呵的神情,顿时变得冷峻严肃起来。

看着空荡荡的山门,陈正坚皱起眉头,自言自语:“无论刮风下雨,这里都应该有宗门弟子负责值守。他们人呢?”

山林间弥漫着无比清新的空气,也随风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

陈正坚和杨天鸿脸上同时变色。不由分说,身材胖大的陈正坚立kè

朝着山上宗派所在拔脚狂奔。

杨天鸿和五名亲卫紧跟其后,连声追问:“师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dào

。”

陈正坚眼里全是焦急,一边摇头一边回答:“连山门都无人值守,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有强敌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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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战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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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冲上山腰,地势变得开阔起来。一个被高大围墙圈起来的院子赫然出现在眼前,用青石和巨木建成的大门匾额上,有三个笔力苍劲的草书————问心堂。

大门紧闭,隔着厚厚的包铁门壁,可以听见里面传来混乱嘈杂的尖叫、哭喊、咆哮声。

“东面那堵墙的缺口越来越大了,赶紧来人把那里封住。”

“快要守不住了,快发信号,向宗门内院求援。”

“没用的,内院的师长们也是分身乏术。那头钢甲暴羆比这里所有的野兽都要难缠,我们只能靠自己。”

“救命!救救我!”

心急如焚的陈正坚运起灵能,带着杨天鸿及其亲卫一跃翻过围墙,直接跳入了问心堂院落之中。

到处都是来回奔跑的人影,空旷的场院里,从对面墙壁破口位置冲进了多达数百头凶悍狰狞的猛兽。野狼、山熊、斑豹、饿虎、野猪……这些平时根本不可能聚在一起的凶兽,居然丝毫没有相互之间的种群区别,纷纷朝着院子里的人们撕咬咆哮,以最凶猛的方式展开攻击。

在来的路上,杨天鸿已经听师傅陈正坚说过:归元宗在选择弟子方面非常严格。炼气阶段的门人,都被分在外院。只有进入筑基以后,才有资格晋升为内院弟子。

问心堂,就是归元宗的外院。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手持猎刀,全神贯注对付着面前的山熊,冷不防旁边蹿过一只体型巨大的饿狼。猝不及防之下,年轻男子左腿被狼牙咬住,狠狠撕下了一大块皮肉。他抱住伤腿在地上来回翻滚,用尽全身力qì

惨叫着。

陈正坚怒吼着冲过去,催动灵能,飞剑从正准bèi

咬断年轻人喉咙的山熊颈部笔直穿过,将两米多高的熊身切成两半。剑光冰冷,速度飞快,狰狞的熊头直至落地,还尚未明白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仍然张开大嘴,凶狠异常的想要啃食近在咫尺的猎物。

杨天鸿反手抽出佩刀,带着《通天决》势不可挡的强悍力量,把正在嚼食血肉的饿狼狠狠劈成两段,鲜血四溅。

陈正坚从地上抱起重伤的年轻人,一边迅速封住其身上经脉止血,一边连声狂吼:“郭浩,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野兽?”

叫做郭浩的年轻人强忍疼痛,嘴唇颤抖着回答:“陈师叔,钢甲暴羆发狂了,它发狂了。整个宗门附近的兽类都受到它的狂性影响。它们,它们数量太多了……”

陈正坚双眼瞪圆,眼眶里很快充满了血丝。

钢甲暴羆是一头具有灵性的七阶荒兽,已经修liàn

到了妖王级别。论其实力,相当于人类的大乘修士。这头荒兽是早年间归元宗一名前辈的宠物。前辈飞升之后,钢甲暴羆就留在归元宗,成为负责护卫的镇山神兽。

一名大乘修士突然之间狂性大发,那种可怕的破坏力,毫不亚于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之中,爆fā

了七级以上的强烈地震。

难怪宗门外院没有强力人物主持。

难怪问心堂内弟子死伤惨重。

整个宗门附近的野兽都被钢甲暴羆狂乱的血性吸引。这种来自兽族之间的血脉牵连,相当于对于灾难的连带效应。就像在人流密集的车站和繁华地带,某个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手持钢刀,见人就砍的疯子。虽然疯子只是一个人,可是在惯性思维的作用下,所有人都会本能的逃开,远离手中有刀的疯子。在这种情况下,踩踏、推搡,甚至是更加丑陋肮脏的举动都会发生。

野兽也是如此。钢甲暴羆的狂乱血性,使它们忘记了归元宗修士的强dà

,不要命的朝着宗门内外的每一个人发起攻击。

来不及多想,陈正坚放下奄奄一息的郭浩,纵身跳上飞剑,朝着远在云端的宗门内院冲去。

在灾难与危险面前,无论如何也要首先保住宗门内院。那里才是归元宗的核心。如果内院有失,无法束缚住发狂的钢甲暴羆,那么即便外院暂时得到安全,也终究要被潮水般涌来的发狂野兽淹没。

把杨天鸿留在外院,也是一种考验。

野兽终究是野兽,虽然狂性大发,数量众多,对手却是归元宗外院的炼气修士。只要相互之间配合默契,改变目前的困境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何况,陈正坚对杨天鸿这个刚收不久的徒弟很有信心————这小子连身为筑基修士的沈长佑都不怕,又怎么可能被区区几头发狂野兽所吓倒?

……

杨天鸿把重伤的郭浩抬到墙边,转过身,握紧佩刀,对站在旁边的五名亲卫沉声下令:“结阵,不要急,一点点围杀过去。”

杨元、杨峰、杨浩、杨坤、杨箕,都是从老兵当中挑选出来,年纪较轻,实力较强的人。他们都服用过杨天鸿用元气丹所化的丹液,修liàn

简化版本的《通天决》。出发之前,实力已经突pò

了炼气第一层。

一头身肥腿短的野猪冲了过来,山林间的悠闲生活,使这头畜生遍体长满黑色鬃毛,外露的獠牙锋利而坚硬,仿佛两把插在嘴上的刀。

那毕竟不是真zhèng

的刀。

野猪感觉自己的视线出现了变化,随着杨天鸿手中的佩刀重重砍下,肥硕无比的猪头冲天飞起,失去脑袋的猪身喷出一口血泉,热腾腾的血泼洒在地上,立kè

被干涸的土壤吸了进去,变成一片猩红色的湿地。

五名亲卫老兵紧跟其后,以杨天鸿为核心,分散形成一条绵密柔韧的线,朝着人声鼎沸的场院中央围了过去。

不断有狂性大发的野兽扑过来,它们无法冲破这条由六个人结成的小型战阵。亲卫们在较远的距离开始放箭,呼啸的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痕迹,一头扎进野兽身体,激起疼痛和愤nù

的同时,杨天鸿等人已经攻到面前,挥舞各自的近战兵器,凌空劈下。

短短不到两分钟时间,已经斩杀了六头野猪、十七条饿狼、四头斑豹、两头山熊。

一头吊睛白额虎发出令人恐惧的咆哮,扬起锋利的前爪,朝着杨天鸿头顶直扑而下。

刀锋在空中划出一条银色轨迹,从虎颈下方笔直切下,整个虎腹在空中被破开,这种伤害绝对是致命的,猛虎感觉身体突然为之一空,很多东西从肚子里轰然坠落,它无法明白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只是随着巨大的猛扑惯性,远远掉落在杨天鸿身后五、六米远的地方。在空中那条无形的飞跃轨迹,留下了一片腥浓无比的铺天血雨。

外院弟子无序的混乱,很快因为这支小型战队的加入,变得稳定下来。

“这些人是谁?以前没见过他们。”

“是不是内院仙师派来的救兵?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炼气士。”

“不像,这种打法应该是军队里的战阵。他们配合的真不错,比我们杀得还多。”

“哼!不过是一群粗鲁愚昧的行伍之人罢了。”

惊喜、羡慕、嫉妒的人无论任何时候都有,你永远也无法控zhì

每个人的思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人愿意白白送死,而且成为野兽口中的新鲜肉食。

杨天鸿挥舞战刀,口中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

“不要乱跑,顺序排列到战线两边。这些野兽并不可怕,充其量不过是数量多一些而已。伤者全部退后,能打的人跟我一起上,把它们全部杀光,把围墙那边的缺口尽快堵上。”

《通天决》在体内高速运转,杨天鸿有足够的灵能使自己声音扩散开来。外院弟子们看到了配合zuò

战的好处,纷纷拿起武器,聚集到战线两段,形成一道足以链接到场院两边的绵密人墙。

局势仍然显得混乱,却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人们不再各自为战,而是集合到杨天鸿附近,击杀着每一头冲到近前的发狂野兽。

杨天鸿挥舞战刀在人群中游走,从狰狞的兽口下救出一个又一个身临险境的外门弟子。

他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不是挥刀斩断狼爪,就是直接破开猛兽的身体。以为必死的人们被他从地上浮起,或者是抓住胳膊连拉带拖直接拽到安全地带。

“小心,你负责保护他们俩的后背。前面的人死了,你自己也有危险。”

“你站在前面负责冲杀,别担心后面,那里很安全。勇敢些,不要怕,我和你在一起。”

“你们朝着远处的缺口射箭,野兽也会怕,只要杀得够多,你表现得比它们更凶、更狠,它们就会怕你,畏惧你!”

这些安排很是恰当,即便是再胆小的人,也会被杨天鸿的话刺激得产生出强烈战意。修士本来就很强dà

,只是因为整个鸣凤山的野兽集体发狂,而显得手足无措。杨天鸿的指挥进退自如,何况,他也不是那种只会嘴上说说“兄弟们上啊”的口水货,而是直接挥舞战刀冲在最前面,狂吼着“跟我一起杀!”

刘旻天体格健壮,早在半年前就进入了炼气第八层。他在所有外门弟子当中,显得特别粗壮,也挥舞着巨大的狼牙棒,怒声咆哮着冲入兽群。

一棒,砸碎了当面冲来的巨大野猪头颅,苹果大小的猪眼从眼眶里迸出,远远飞落。

又一棒,把嚎叫着扑来的斑豹脊梁骨活活砸断,整个兽身从中央断折开来,形成怪异的三十度锐角。

从杨天鸿出现的一刹那,刘旻天就觉得心里仿佛扎了一根刺,越来越深。

他一直就是归元宗外院弟子的领头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争斗。每个人都想成为被其他人认同的首领。尽管宗派外院有筑基修士担任授课师长,也有刑殿弟子负责规矩和人员升迁。可是在私底下,仍然存zài

着拉帮结伙,自立山头的现象。

刘旻天真的很能打,也从发狂的野兽口下救了好几个同门弟子。他把钢甲暴羆发狂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当做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外院之中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认同刘旻天,那些反对者受到围攻的时候,刘旻天就缩在一旁暗自冷笑。用这种表面上看似合乎情理的做法,他已经不动声色借助野兽清除了好几个平日里看不惯的同门弟子。可是就在他想要引导着那些拥护者聚集成团,让众人服从自己命令,向发狂兽群发起反攻的时候,陈正坚却带着杨天鸿等人出现了。

暗中操纵的局面,就这样被杨天鸿轻易打破。

刘旻天打算着想要以同样的手法,漠视杨天鸿等人被兽群围攻吞噬。却做梦也没有想到,杨天鸿及其手下亲卫竟然如此强悍,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组织起反攻战阵,而且对每一个同门弟子都施以援手,将他们迅速变成稳固战阵的一部分。

杨家世代都是武将。从幼年时代,杨天鸿就在兵法书籍当中浸淫成长。刘旻天充其量不过是个精于计算的炼气修士,对于局面变化的节奏与掌控,肯定远远不如杨天鸿。

杨天鸿正在做的,就是刘旻天想要做的。

区别在于,一个已经做了,另一个却仍在谋划,尚未实施。

刘旻天觉得脑子里充满了无比强烈的怒意和戾意,甚至有种想要转身一刀劈下杨天鸿脑袋的冲动。

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老子从兽群发狂之初就开始酝酿的计划,就这样被轻而易举打破,想象中的美好收获还被这个混蛋从中作梗,变成了他人口袋里的甜美果实。

难道不是吗?

那些遭遇危险的人都是杨天鸿所救,天知dào

他的速度为什么如此之快?这家伙简直就是精力旺盛过人的活标本,那把刀抡得水泼不进,冲过来的野兽非死即伤,飞散的兽头断肢到处都是,心肝肠子遍地可见。

陷入危险的人都想要获救,英雄正是为了符合这种情况而出现。不夸张地说,归元宗外院的混乱,有相当一部分责任是因为刘旻天的自私。毕竟,炼气修士不是普通人,尽管暂时混乱,却至少也有自保能力。

刘旻天绝望的发xiàn

:自己一手暗地里操纵的危局,竟然变成了杨天鸿得到外院弟子认同,在众人之间建立威信的最佳契机。

你妈,这一切原本都是老子的。

只有筑基成功,才能成为归元宗内门弟子。

可是筑基这种事情,谁能保证绝对成功,永远不出纰漏?

长达数百年仍然无法筑基的例子,在修liàn

世界比比皆是。不是每个人的资质都能够领会道途奥妙,苦练百年徒劳无功者仍然还是大多数。刘旻天现在的谋划,就是为了自己日后无法筑基而打算。只要自己在宗派外门一直是弟子领头人,顾及情面,总会得到一些额外发放的丹药。这种情况继xù

下去,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能成功筑基,一跃成为内门弟子。

现在,一切都被杨天鸿破坏了。

别无他法,刘旻天只能抡起狼牙棒,朝着发狂兽群最密集的地方狂冲乱打。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必须表现得比杨天鸿更加勇猛,更加凶悍,才能成为外门弟子心目中的拯救者,保住正在溃散失去的人心。

杀掉杨天鸿是不可能的。那种举动愚蠢无比,只会把所有人推倒自己的对立面。

毕竟,每个人都看到,是杨天鸿救了大家。

为了实现梦想,每个人都会奋斗,都会变得执着忘我。

刘旻天杀得很是投入,他必须让所有人看到自己凶悍勇猛的一面。狼牙棒在空中挥舞出“呼呼”的风声,不断在兽群中带起夹杂着碎肉和鲜血的惨痛嚎叫。甚至还有体重数百公斤的野猪被砸得凌空飞起,沙袋般重重撞到墙上,变成一滩难以分辨本来面目的血泥。

不知dào

什么时候,双眼已是杀得通红的刘旻天突然发xiàn

:自己已经被狂暴的兽群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它们的数量多达上百头……不,应该是好几百头。

为什么会这样?

刘旻天清楚记得,自己挥舞棍棒冲出战阵的时候,距离最近的同门弟子,就在身后不到十米远的位置。

刘旻天一直计算着人墙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他看着杨天鸿指挥众人,一步步朝着场院西面的围墙缺口接近。只有堵住那里,整个宗派外院才能算是真zhèng

得到安全。

战阵没有按照预期的那样步步推进,而是在自己身后渐渐停了下来。

现在,刘旻天与战阵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五十米远。其中填充了密密麻麻的发狂野兽,它们怒吼着,咆哮着,张牙舞爪,从各个方向朝着刘旻天扑来。

惨叫着一把扯掉咬住自己肩膀的斑豹,双眼充血的刘旻天看见:杨天鸿带着众人停在原地砍杀疯兽,似乎是在稳固战阵。

刘旻天敢用自己的脑袋发誓:杨天鸿一定是故yì

的,他故yì

这样做,想要活活害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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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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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挥刀砍飞一头扑过来的饿狼前爪,冷冷瞟了一眼被兽群牢牢围住的刘旻天。

进入《通天决》暴风境,杨天鸿的听觉和视觉都随之大幅度提升,对外界的辨知能力无比敏锐。

他听到了之前那句充满不屑的“不过是一群粗鲁愚昧的行伍之人”。

顺着声音来源,杨天鸿看到了带着几名同门弟子,据守在墙壁角落里的刘旻天。

杨天鸿足足观察了刘旻天好几分钟。

战场,不比平时。

在这个瞬息万变,随时充满死亡危机的地方,人心险恶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察觉出来。杨天鸿看到了刘旻天的所作所为,也迅速推演出刘旻天下一步打算运作的步骤。

杨天鸿很是惊讶,也从未想过,自己入门的第一天,就被一个陌生人如此仇视,恨之入骨。

我有必要对你进行解释,然后乞求得到你的原谅,把你失去的一切双手奉还吗?

当然不需yào



事情很明显,刘旻天眼睛里的恨意和愤nù

毫无掩饰。从那双黑黝黝的眼瞳深处,杨天鸿看到了刘旻天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强烈欲望。

一个恨不得杀死我的人,老子凭什么让你****的活着?

刘旻天主动冲出战阵的举动,完全在杨天鸿意料之中。

作为一个想要在众人面前出人头地的家伙,肯定要做出英雄才有的光辉行为。

那就让他去当英雄吧!

杨天鸿和五名亲卫老兵是战阵的绝对控zhì

核心。他们停住脚步在原地撕杀,其余跟风的外门弟子自然不可能主动上前。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刘旻天已经越冲越远,被兽群死死包围。

杨天鸿眼睛里释fàng

出轻蔑的嘲笑,一丝不落被双眼发红的刘旻天看见。

刘旻天感觉自己的大腿被咬掉了一块肉,也不知dào

是野狼还是斑豹,反正那头野兽已经被自己用棍棒砸扁。可是,后背上又扑来一头饿狼,锋利的爪子扣住肩膀,一阵乱啃。

炼气第八层在密集的发狂兽群面前毫无作用。鸣凤山灵气充足,这些野兽比其它地方的同类更加强壮凶猛,甚至还有一些已经修liàn

成精,也就是所谓的妖族。

如果是普通的野兽,肯定会远远避开炼气修士。

可问题是,整座凤鸣山上所有的野兽,都被钢甲暴羆发狂的气息所影响,集体陷入疯狂。

刘旻天摸到自己身上全是鲜血。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在脑子里迅速转化成为无比恐惧的念头。

他再也没有想要成为外门弟子头领之类的想法。所有思维从未像现在这样统一而执着。刘旻天疯了一般左右挥舞着越来越重的狼牙棒,口中不断发出惨痛的哀嚎。

“救命!”

“救救我!”

“求求你们,帮我一把!”

面子与否已经不再重yào

,能够活下来才是关键。

杨天鸿似乎是现在才发xiàn

了陷入重围的刘旻天。他显得尤为震怒,挥舞战刀朝着那个方向连声疾呼:“是我们的人,杀过去,把他救出来!”

既然大家都在做戏,刻意的表演当然不可或缺。

关键在于,必须准确把握住剧目进行的节奏。

战阵开始朝着刘旻天的位置缓缓移动。所有人都看见杨天鸿奋不顾身挥刀乱砍,却因为兽群数量太多,短时间内无法冲到刘旻天近前。

不会有人知dào

杨天鸿故yì

留手。只要他愿意,杀出一条通往刘旻天的血路根本不是问题。

我为什么要救一个对我产生了恨意,甚至是杀意的家伙?

何况,《通天决》在体内迅速运转,长时间血腥残酷的拼杀,已经使杨天鸿再次产生了想要突pò

的迹象。

一头身长超过三米,特别强悍巨大的山熊挡在杨天鸿面前。这头怪物已经开启了粗浅灵智,变得凶悍而野蛮。然而,就在山熊口中发出震耳欲聋咆哮,挥舞巨爪朝着杨天鸿头顶狠狠拍落的时候,杨天鸿手中的战刀也改变方向,笔直捅向山熊心口那团柔软的白色绒毛深处。

温热的熊血溅了杨天鸿满身,感受着浓烈的血腥,他那张被熊血染成通红的脸上,露出令人畏惧的狰狞。

《通天决》乃是在战斗中修liàn

的特殊法决。

再次突pò

,现在杨天鸿的实力已经达到炼气第六层。

与此同时,很多人都看见,陷入疯兽群中的刘旻天,被十几头野狼同时咬住胳膊、肩膀、头部,整个人瞬间被撕得四分五裂,当场横死。

……

战后的问心堂,一片狼藉。

兽群究竟是被击退?

还是因为镇山神兽钢甲暴羆被内门仙师控zhì

,因为主动退却?

这已经不再重yào



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劫后余生,都觉得无比庆幸。

杨天鸿没有休息,甚至顾不上擦掉脸上的兽血。他安排亲卫们在围墙缺口设置警戒,招呼着没有受伤的归元宗弟子把伤者抬入房间,进行救治。

郭浩腿上的伤口用绷带牢牢包扎,血已经止住。他用尊敬的目光看着在旁边为另外一名重伤门人忙碌的杨天鸿,认真地问:“你是陈师叔的亲传弟子吗?”

杨天鸿微笑着点点头:“我也是外门弟子,无法筑基的话,一样要被留在这里。”

这句话顿时拉近了杨天鸿与其他人之间的距离。

能否筑基?这是每一个外门弟子都迫切关心的问题。

一名腿部受伤,靠在墙角,面色苍白的年轻门人感激地说:“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如果不是你当时挺身而出,我可能已经被那些疯兽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杨天鸿谦虚地摇摇头,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救了你,就等于救了我自己。那些野兽很疯狂,吃起人来可不会顾及什么你我。说不定以后某一天,我还得反过来谢谢你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候施加援手。”

停顿了一下,他继xù

道:“我叫杨天鸿。抡起辈分,我还是诸位的师弟。”

一个身材偏瘦的外门弟子很是佩服地说:“你可真厉害,你一个人杀掉的疯兽,比我们十几个人加起来都要多。这里一直很混乱,你来了以后,情况立kè

就转变过来。你教我们的那种战阵很管用。对了,你是军伍之人吗?”

杨天鸿笑了笑,回答:“我父亲是武将。他曾经告sù

过我:在战场上,要相信自己的朋友,相信自己的伙伴。”

郭浩慢慢咀嚼着这句话,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相信自己的伙伴……”

“我们都是同门师兄弟。”

杨天鸿的态度很诚恳,言语当中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号召力:“你们也看到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个人的能力无法改变什么。除非你已经筑基,或者就是成为强dà

的金丹宗师。可是我们之中任何人都没有做到这一点,除了配合,我们别无他法。我相信你们,你们也相信我,所以,我们杀光了那些疯兽,一起活了下来。”

很多人都在默默思索,这番话对他们曾经认为的修liàn

方式产生了影响。

修士,从来都是非常自我的存zài



很少有修士会真zhèng

认同别人,他们只服从于比自己更加强dà

的人物。

杨天鸿仍然在为伤者忙碌,只是感觉到,从各个方向投射过来的目光,掺杂了比之前更加深厚的尊敬和感激。

应该感谢死去的刘旻天,是他为自己提供了一个被归元宗外门弟子认同的绝佳时机。

杨天鸿需yào

来自更多人的忠诚。

他一直没有忘记,生成第二颗锁芯,还需yào

整整十八名效忠者。

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这些人应该很快就会在获救的归元宗外门弟子当中产生。

……

问心堂短暂的平静,很快被一声狂怒咆哮打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腿,你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身为归元宗五行大殿的庚金殿主,郭林生是令人畏惧,无比强dà

的金丹第九层修士。

他很高,肩膀宽阔,面颊削瘦,整个人释fàng

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很多第一次见到郭林生的人都说他像是一把刀,熟悉他的朋友却说他是一块专门砸断刀锋的坚硬钢铁。尤其是朝着双眼中间紧密聚合的两道黑色浓眉,更使他有种说不出的森冷气势。

钢甲暴羆引发的这场混乱,波及到了整个归元宗上上下下。所有高阶修士齐心协力制住了狂性大发的钢甲暴羆,郭林生这才有机会赶到外院问心堂。然而,刚走进大门,郭林生就被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野兽尸体惊呆。

数量实在太多了。放眼望去,被杀死的野兽多达好几千头。而且死状极为惨烈,很多是被劈成两段,甚至整个身体都被撕碎。

地面上铺满了各种野兽内脏和碎肉,不断有湿土和血泥从青石板缝隙间冒出来。只要脚踩上去,立kè

会产生地面微微下陷的坠感。

杀得太多。

杀得实在太多了!

带着无比强烈的震撼,郭林生看到了被安置在病床上休息的郭浩。

郭家人口不多,郭浩是郭林生的远方表侄,也是郭氏家族这一代最有修liàn

潜力的年轻人。

郭浩腿上的伤口很是恐怖,整整一大块肌肉都被撕裂,中间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尽管杨天鸿的包扎技术不错,可是隔着厚厚的绷带,郭林生仍然可以看到,郭浩的右腿缺少了一块,只剩下大约二分之一的部分。

此刻的郭林生丝毫没有金丹宗师应有的风度,几乎是扑一般冲到郭浩床前,用微微颤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伤腿,连声追问:“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修士与普通人不同,只要不是致命伤,哪怕是肢体被砍断之类的严重伤害,也可以服用“生肌散”、“造骨粉”之类的丹药,加上自身灵能周天循环进行治愈。当然,这种治疗需yào

大量时间,至少长达半年以上。

郭林生当然明白侄儿郭浩已无大碍。可是,那毕竟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是整个郭家最为看好的年轻后辈。就像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意wài

受伤,无论伤势轻重,家长都会揪心不已,甚至会在脑子里把孩子在受伤时的可怕场景无限放大。小刀切到手指会想象成切开手腕动脉,剪刀划破皮肤会想象成喉咙被直接割断。还有,同学之间的嬉闹,往往也会被想象为一拳砸中太阳穴当场死亡之类的恐怖事件……总而言之,郭林生此刻的心理就是如此。尽管郭浩的伤势并不致命,也得到了很好的救治,郭林生心中的怒火却丝毫无法平息,反而越发熊熊燃烧起来。

感受到叔父浓浓的关爱,郭浩很是感激,从病床上撑起身子,连声劝慰:“叔叔,我已经服过药,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胡说!你原本可以不用受伤的!”

满面怒容的郭林生吼声震天:“看看外面那些野兽,居然死了那么多。它们都是有灵智的生物,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任人宰割?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它们还是以血肉为食的猛兽。”

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里所有受伤的外门弟子,脸上纷纷露出极其古怪的神情。

郭浩也觉得难以理解叔父此刻的思维,却又不好当众违逆,只得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叔叔,钢甲暴羆的狂性影响了鸣凤山所有兽群。您是没有看见,它们根本不是平时那种老老实实的模样,变得凶猛狂暴,那些野兽不分青红皂白攻击所有人。很多门人弟子被它们活活咬死,当场分食。它们……它们已经疯了。”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该大开杀戒。”

郭林生当然知dào

郭浩所说是实情,只是出于长辈的关爱和执拗,让他对整件事情产生了非常顽固的特殊理解:“只要把它们赶出去,或者采取别的方法将其吓退,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至少,你们不会受伤,也不会有人因此而死。”

停顿了一下,郭林生用阴冷的目光在屋子里来回扫视,用令人畏惧的凶狠口气连声发问:“外院弟子有多少本事我很清楚。以你们的能力,决不可能杀死如此之多的野兽。究竟是谁干的?是谁?”

郭浩能够理解叔父对自己的关爱,也觉得郭林生此刻明显走入了思维误区。正当他想要开口劝解的时候,发xiàn

杨天鸿正好从出现在门口。很自然的,屋子里数十名受伤的外门弟子,纷纷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杨天鸿在外面听到了郭林生的喊叫,这才走了进来。

面对神情阴鸷的郭林生,杨天鸿长身弓腰作了个揖,平静地说:“在下和众门人是出于自保,迫不得已才杀死那些野兽,绝对不是前辈您所说的无故滥杀。”

郭林生转过身,冷冷地注视着杨天鸿:“宗门外院的每一个弟子我都认识,唯独从未见过你。你是谁?”

躺在病床上的郭浩急于给杨天鸿解围,连忙插进话来:“这是陈正坚师叔新收的弟子。”

杨天鸿点点头,再次行礼,认真地说:“新进弟子杨天鸿,拜见仙师。”

郭林生脸上的森冷表情略微有所缓和,双眼仍然死死盯着杨天鸿:“区区一个炼气三层的小辈,也敢贪天之功为己有?哼!外面被杀的野兽多达数千,你又在其中出了多少力qì

?”

旁边一名受伤弟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连声喊道:“如果不是杨师弟用军阵之法稳住局势,恐怕我们的伤亡还要比现在更加惨重,死的人也更多。”

这句话在数十名伤者中间顿时引起了共鸣。

“没错,就是杨师弟救了我们。”

“仙师们都去了内院,这里当时一片混乱。”

“杨师弟虽然修为不高,军阵之法却用的很是奇妙。”

郭林生对这些话置若罔闻,锐利冰冷的目光一直牢牢盯在杨天鸿身上。直到周围鸣不平的声音渐渐消退下去,才阴森森地说:“军阵之法?以武入道?很好,看来你的确没有说谎,外面那些野兽就算不是你一个人杀光,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惨遭屠戮。”

不等杨天鸿回答,郭林生已经从郭浩的病床前站起,刚刚消失的怒火,重新在脸上以极其愤nù

的表情升腾而起,口中发出的咆哮在屋子里来回震荡。

“万物皆有灵性,如此残忍的杀戮,肯定会引起兽群反扑。”

“吓走兽群的方法很多,爆竹、火把、金石鸣响都可以。就算是因为它们受到钢甲暴羆血脉影响,随便杀上几只恐xià

就行,有必要一次性屠杀多达数千头之多吗?”

“如果不是你肆无忌惮的滥杀,又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外门弟子受伤?甚至还有人为此而死?”

此言一出,在场的外门弟子顿时大哗。人们脸上纷纷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彼此交头接耳连声低语,都觉得郭林生太过于主观,对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任何了解。

面对怒火冲天的郭林生,杨天鸿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已经说得足够清楚,没必要继xù

解释下去。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是事实摆在面前,旁边也有无数人作证,可他们就是不愿意相信,也拒绝承认现实,而是非常顽固的以自己先入为主的固定概念为依据,对事情本身大加指责。

想到这里,杨天鸿笑了。他注视着郭林生,淡淡地说:“那么,你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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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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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答完全出乎郭林生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为杨天鸿会无比惶恐的哀求自己高抬贵手,或者是赌咒发誓以后不再犯下同样的错误。如此做派,才最符合门下弟子对高阶修士应有的样子。毕竟,进入仙门修liàn

是所有世俗之人的梦想。进来了,就没人想要再出去。尤其是在门派内部,“尊卑”两个字最为重yào

。即便是陈正坚名下的外门弟子,也应该明白得罪一名金丹宗师的严重后果。

郭林生再次仔细打量了杨天鸿一番。他确定,杨天鸿就是一个普通无奇的炼气士,修为刚刚进入了第二层。在自己这个第九层的金丹宗师面前,根本毫不为奇,没有丝毫反抗或者叫板的能力。

“我是庚金殿殿主,有权对犯错的弟子门人进行惩处。不过,念在你刚刚入门,对这里并不熟悉,就罚没你三个月的锻体丹,再去外门书阁抄写两百本典籍。”

郭林生并非一味的无理强硬,钢甲暴羆发狂是公认的事实,问心堂内所有外门弟子都站在杨天鸿这边,因为侄子郭浩重伤而变得狂怒的大脑,也渐渐冷静下来。郭林生也隐隐有些后悔之前不应该说那些很是过分的话。只是,身为金丹宗师和门派殿主的骄傲,使他无法拉下脸皮对杨天鸿道歉,而是用减轻惩罚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身份和威严。

这显然是给了杨天鸿一个台阶下。

至少,郭林生自己是这样认为。

杨天鸿压抑住心头勃发的怒意,摇摇头,以极其冷淡的语调说:“我没有犯错。”

郭林生深深吸了口气,微微眯起双眼:“你说什么?”

杨天鸿控zhì

着身体里随时可能爆fā

的力量和冲动,言语冷淡而平静:“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如果狼要吃你,你会老老实实把脑袋伸进它们的嘴里吗?”

郭林生一怔,继而内心深处迅速腾起一片熊熊怒焰。

他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只是出于对侄子郭浩的关爱,使思维变得狭隘固执。不过,杨天鸿的态度也强硬了些。这还仅仅只是一个炼气阶段的弟子,郭林生认为自己已经做出了让步,对方却没有入想象中那样低语谦伏,反而丝毫不肯退让。

就在郭林生满面怒容,张口想要厉声斥责的时候,屋子门口出现了陈正坚肥硕胖大的身影。随之而来的,是洪钟般的喊叫声。

“不过就是多杀了几只畜生而已,值得大惊小怪吗?”

在外面的时候,陈正坚就已经从其他弟子口中得知了郭林生与杨天鸿之间的矛盾纠纷。他并不认为杨天鸿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过错。何况,即便真的有错,那也是自己的徒弟,轮不到别人在旁边唧唧歪歪。

用“肉山”来形容陈正坚的确恰如其分。他站在屋子门口,几乎遮挡了从外面射进来的全部光线。大凡胖子笑起来都很好kàn

,陈正坚也不例外。充斥了太多脂肪的脸就像一个包子,只是因为笑容的关系,皱起了很多褶子。

他直接走到愤nù

的郭林生旁边,笑了笑说:“都是同门师兄弟,多包涵一下。我这个新收的弟子虽然做事情简单粗暴,却很管用。老郭,凡事得要看到另外一面:如果不是这娃娃当机立断,说不定外院弟子伤亡还要比现在惨重得多。喏,包括你的侄子郭浩,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这番话虽然是在劝解,可是在郭林生听来,却有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意义。他脸上的凶狠之色顿时加重了几分,森冷深沉的目光转向笑嘻嘻的陈正坚,右手下意识地捏起战斗法决形状,用非常冰冷的声音反问:“看来,我们只能打一架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屁大点儿事情张口就是打,才跟钢甲暴羆打完,现在又要打。老郭,难道你不累吗?”

陈正坚丝毫没有在意郭林生的态度,笑呵呵地拽起他的胳膊,将整个人连拖带拉弄了出去,嘴里不停地说着:“宗主已经知dào

了外院这里的情况,正带着诸位殿主赶过来。管他什么天大的理由都暂时放在一边,先跟我出去迎接宗主,由他来对这件事情做出裁断。呵呵!这应该够公平了吧?”

……

跟着众人来到外面,第一眼看到归元宗宗主钟元宇的时候,杨天鸿就觉得,这应该是个处事公正,威严与亲和兼有的人。

三十多岁的外貌,浑身上下充满了阳刚之气,头上束着巍峨道冠,深紫色道袍上带有归元宗特殊的身份标识,下巴上留有不算很长的胡须,眼窝深陷。他的衣着正式而整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分。尽管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却总是让人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压力。

修liàn

到一定程度之后,灵能外放已经不可避免。哪怕全力收敛气息,强dà

的修士仍然无法完全束缚住体内丹田灵能的正常外溢现象。就像一团火焰,尽管很小,却无时无刻不再释fàng

出能量,普通人手指触摸上去,仍然会被火焰烧得滚烫疼痛。

那毕竟是一团火,而不是石头。

宗主钟元宇注视着躬身侧立在一旁的杨天鸿,对着陈正坚发问:“这就是你新收的弟子?”

陈正坚抚摸着如同孕妇般肥厚高腆的肚皮,笑呵呵地回答:“此子虽然资质一般,却胜在心性坚决。对于修道,其实无非“问心”二字。”

宗主笑了笑,不置可否,目光转向杨天鸿,亲切地问:“你的父亲,是已故骠骑大将军杨靖?”

杨天鸿点头道:“是的。”

宗主的语气变得很是感慨:“我自入修道一途,屈指算来,已是过了上千年。父母兄弟皆不在,叔伯姨娘为坟土。我钟家当年也算颇有资财,千百年下来,后世族人却不再进取,反而以享shòu

祖宗资产为乐。即便是金山银海,又哪里经得起如此花费?穷困破落在所难免。正所谓,有其因,必有其果。”

看到众人都在仔细倾听自己的话,宗主继xù

道:“一百多年前,大楚皇帝颁布“戍边令”。那时,我钟家已经破败,为了得到土地,不得不全族迁往大楚边境。而后,夷狄大举入侵,若非骠骑将军率军血战,楚地边境民众不保,我钟家后辈也难以幸存。骠骑将军戍边二十年,夷狄连犯连败,畏骠骑将军如猛虎豺狼。反观大楚境内,百姓安宁,家家户户更是为骠骑将军立牌位,供香火。先有杨家虎父在前,有岂有犬子在后之理?即便是我等修道之人,也不得赞叹一句:骠骑将军威武,大楚勇士威武。”

杨天鸿满面肃容。整好衣冠,双手高举过头,面对宗主行了个无比恭敬的大礼。

除了那些府里的老兵,他还是头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对于父亲的赞誉之词。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师门的宗主。

宗主微笑着,望向杨天鸿的目光充满了赞许。

“所谓“窃国者侯,窃钩者诛。”杀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屠万者为雄,杀一者为贼。若是没有当年骠骑将军杀得夷狄人头滚滚,又何来大楚如今的繁荣昌盛?我曾听说,朝堂上至今仍有人对当年骠骑将军所行之事大加贬斥,认为杀戮太重。那些素餐尸位的彘虫又如何知dào

,若不是骠骑将军以杀止杀,如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就该是我大楚,而不是草原上的蛮人夷狄。”

说着,宗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侧面的庚金殿主郭林生。

大家都是同一个门派的修士,彼此之间的面子当然要给。宗主钟元宇说话很有技巧,没有点破其中究竟,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有了大楚和夷狄作为对比,相信再也没有人认为杨天鸿杀戮过重,也无法以这个借口对其进行指责。

郭林生沉默不语。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紧绷的面颊上不断有滚动和凸起。那是不断狠咬牙齿产生的肌肉变化。

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控zhì

愤nù



“我归元宗虽不是一流宗派,却也赏罚分明。”

宗主从随身携带的乾坤戒中取出一只玉瓶,准确抛向了杨天鸿的位置,微笑着说:“面对乱局,临危不惧。此举颇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这枚元气丹可助你修为精进,本座希望你早日筑基,成为我归元宗内门弟子。”

玉瓶很小,一只手就能紧紧握住。不需yào

拔掉瓶塞,杨天鸿就知dào

瓶子里的确是装着一颗元气丹。

对于一切有着确切关联的物件,玲珑宝锁都会产生出发热感应。

从心口位置传来的热量虽然轻微,却很明显。

杨天鸿牢记着宝锁内部各个房间缺失的锁扣配件,以及打开各个铁栅所需的条件。

仙字第一号囚室里那把被封闭在铁栅后面的宝剑,杨天鸿已经眼红了很久。如果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当时面对昊天门筑基修士沈长佑的时候,也不会败得那么惨。

开启宝剑铁栅的条件很简单:得到外来元气丹一枚。

宗主钟元宇此前那番对自己亡父的褒扬之语,丝毫没有做作的成分。看得出来,他是真zhèng

对骠骑将军感到佩服和尊敬。加上这枚作为奖励赐下的元气丹,杨天鸿已经消除了大半之前因为玲珑宝锁反应而对归元宗产生的投机想法,越发加重了真zhèng

成为归元宗门人的思维理念。

有一个极其护短,非常关照自己的师傅。

还有一个对自己颇为赞赏的宗主。

这些,已经足够了。

……

兽群发狂引发的混乱已经平息,归元宗上下逐渐恢复平静。

作为外门弟子应有的正常待遇,杨天鸿得到了一间不算太大,却足够干净的静室。

进入玲珑宝锁,在仙字第一号囚室,杨天鸿高兴地看到:封闭宝剑的铁栅已经消失,那把反射着寒光,异常锋利的宝剑,就这样安静的摆在囚室墙壁空格里,

伸出手,刚刚握住剑柄,宝剑就像是被触动了开关的机器,在杨天鸿面前展开了令人目瞪口呆的变化。

那种感觉很奇特,剑柄发出一阵剧烈的热能,迫使杨天鸿不得不松开手掌。就在他眼前不到半米的距离,宝剑悬浮在空中,昂长锐利的剑身迅速退缩,不断加宽。剑柄也朝着中央位置急剧缩短,仿佛那里存zài

这一块吸引力巨大的无形磁铁。不到半分钟,宝剑已经变成了一团浑圆的灰色球体,表面散发出金属特有的光泽。

它还在继xù

变化。

灰色球体在空中缓缓旋转,那种感觉就像是制陶工在转盘上塑造模泥胚。浑圆的球体不断膨胀,直径扩散到了半米左右。渐渐的,球体底部出现了三个呈“品”字形的釜足,上端部分出现了圆形开口,进而演变成了拱圆形凸起的顶盖。

杨天鸿用力咽了一下喉咙,脸上的震惊变成了苦笑,然后是无奈。

这哪里还是什么宝剑?

分明就是一尊釜鼎形状的炼丹炉。

也许是运转能量被消耗一空,丹炉从空中缓缓落下,立在了杨天鸿面前。它的铸造风格很是简单,表面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更像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生铁炉子,无论怎么看,都无法与之前那把精美锋利的宝剑联系起来。

杨天鸿脑子里很自然产生出“被骗了”的念头。

丹炉侧面刻着“通鼎”两个篆体铭文。手指轻轻抚摸,可以感受到坚硬冰冷的金属质感。

这东西显然不可能当做兵器使用。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是被铁栅封闭,出现在玲珑宝锁内部的物件,应该都不会普通。

凡事都应该看到两面性。至少,自己有了一个用于炼丹的炉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杨天鸿摇着头,慢慢翻开了《玲珑密录》。

果然,在后面的空白页面上,出现了关于炼制丹药的详细记载。可能是由于丹药炼制在密录内容自成一体的缘故,这一部分在《玲珑密录》里被单独分离出来,还有一个独立的名字:《丹册》。

《丹册》很厚,洋洋洒洒多达数千页。杨天鸿随便翻了翻,发xiàn

记载内容都是各种不同丹药的炼制配方。尤其是对于药草材料的具体种类和数量,更是做到了无比详细和精确。

以最常用的元气丹为例,《丹册》上就罗列了一百八十九种炼制方法。各种贵贱不分的材料,都可以炼制成元气丹。杨天鸿细数了一下,配方当中有极其昂贵罕见的顶级仙草灵果,也有普通无奇的世俗常用药材。当然,不同配方所需的药材数量也不一样。但殊途同归,都可以炼制成适合修士服用的元气丹。

宗主赐下的元气丹就摆在面前。

望着这个小小的玉瓶,还有静静摆放在旁边的通鼎丹炉,杨天鸿叹了口气,脸上渐渐显露出一丝笑意。

人活一世,总会遇到很多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原本想着可以开启铁栅得到一把兵器,却怎么没想到,拿到手里的,却是一尊炼丹炉。

凡事应该多往好的方面去想。

至少,我可以掌握炼丹之法,自己炼制更多的丹药。

只要有足够的丹药,那些忠于自己的亲卫老兵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转化为修士。

再遇到沈长佑之类的强悍敌手,一对一打不过,那就所有人一拥而上,几十个打一个,我到要看看,你会如何应付?

想到这里,杨天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

属性,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东西。

谁也不知dào

,为什么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属性?但这种事情既然出现了,就意味着天道如此,必须接受上天给予你的安排。

按照各人不同的修liàn

属性,各个门派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修liàn

方法。归元宗也不例外,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的内门弟子,分别归入庚金、青木、灵水、烈火和厚土五行大殿管辖,修习与自己属性相同的对应功法。

归元宗虽然只是二流门派,却同样拥有五行大殿之外,专门负责对门人弟子进行奖惩的“刑殿”,以及负责整个门派丹药炼制供应的“紫炉殿”。

金丹胖子陈正坚就是归元宗紫炉殿的副殿主。杨天鸿在一名内门弟子带领下,走进紫炉殿后堂的时候,整个身材胖大圆实的家伙,正在与一个身材干瘦,个头很高的中年修士激烈争论。

“炼制二转培元丹当然是肯定的,可是数量却没必要弄那么多。每个大殿一位殿主,三位副殿主,五行大殿加上刑殿,就是二十四个人。每人每月三颗,就是足足七十二颗二转丹药。还有长老殿和宗主的分例供应,他们的需求可是每月五颗。这样算下来,每月至少需yào

一百五十颗丹药才够。这已经超过了紫炉殿正常的丹药生产能力,我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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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丹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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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干瘦的中年修士显然早已料到陈正坚的这番说辞。他显得很冷静,认真地问:“那么你说怎么办?削减各殿的供应分例?你觉得他们会答yīng

吗?”

这问题很实jì

,也很直接。陈正坚摸了摸自己闪着油亮光泽的秃头,有些兴意索然,悻悻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丹药是修liàn

的根本,别说是他们,换了是我自己也不可能接受削减分例这种事情。但是话又说回来,那可是二转培元丹,炼制消耗的药材数量足足超过一转丹药上百倍。药园产出的材料就只有那么多,除了上禀宗主,把二转丹药换成一转品质,我们也别无他法。当然,作为补偿,一转培元丹的供应数量可以稍多一些。”

瘦高的中年修士沉默不语,表情显得尤为沉重。他知dào

陈正坚说的实话,也是最合理的解决方法。

杨天鸿抓住机会走了过去,对着满面愁容的陈正坚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师傅!”

陈正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杨天鸿的肩膀,指着对面身材干瘦的中年修士道:“你来的正好,介shào

一下,这是为师的师兄,紫炉殿主张硕。按照辈分,你应该管他叫师叔。”

杨天鸿转过身,以同样恭敬的姿态行礼:“参见师叔。”

张硕身上同样散发出金丹期修士的强dà

灵能。他单手背在身后,右手慢慢拈着胡须,颇为赞许地注视着满面谦恭的杨天鸿:“以军阵之法保护外院众弟子的那件事情,做得很不错。别在意郭林生那个老古板,他就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其实,那个人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小心眼。时间长了你就知dào

,老郭其实面冷心热。”

杨天鸿暗自点了点头。这才是一殿之主的样子。不是以简单的一件事情在宗派内部分出敌我,而是尽lì

维护弟子与师长之间的团结。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杨天鸿对归元宗上下心生好感。

陈正坚是个急性子,直截了当地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杨天鸿从衣袋里摸出装有宗主赐下元气丹的玉瓶,认真地说:“弟子恳请师傅出面,将这枚丹药化作丹液,分给问心堂受伤的诸多门人。”

话一出口,张硕和陈正坚都愣住了。

丹液,绝对不同于丹药。在溶化为液体的过程中,有部分药力流失,其中蕴含的灵力也无法凝固。简而言之,一枚丹药可以溶化为足够数百、上千人服用的丹液。可是这种液体的作用最多不过是强身健体,相当于世俗间的大补参汤,却无法起到促进修为的效果。

当然,丹液的多少,与效果本身有着直接作用。比如一颗元气丹溶化为两人份服用的丹液,可能是两名服用者都突pò

炼气第一层。溶化为一千人份的丹液,最多也就是一千名服用者延年益寿而已。

张硕虽然不是杨天鸿的授业传师,却很清楚丹药与丹液的个中区别。他仔细看了看杨天鸿,皱起眉头问:“为什么?”

“这次兽群发狂,宗派外门弟子伤亡惨重。都说是我以军阵之法救了大家,我却不敢居功占为己有。如果不是所有人齐心协力,凭我一己之力,无论如何也无法挽救败局。与其说是我个人力挽狂澜,不如说是我依托众人之力得以存活。宗主所赐,杨天鸿绝不敢辞。但好处绝对不能落到我一个人头上,必须人人有份,这样才显得公平。”

说到这里,杨天鸿停顿了一下,望着陈正坚,继xù

未完的话:“师傅您也知dào

,我此前已经服用过元气丹。在炼气阶段,服用太多丹药并无好处。何况,同类丹药第二次服用,效果肯定没有第一次服用那么明显。与其把这颗丹药浪费在我身上,不如拿出来,所有外门弟子共享。”

张硕在鉴别人心方面很有一套。杨天鸿之前那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其实张硕听了不以为意,甚至觉得杨天鸿颇为做作。直到后来,杨天鸿坦言说出曾经服用过元气丹,尤其是其中的效果区别,张硕才真zhèng

觉得杨天鸿此人直接坦白,不是那种为了虚名刻意做作之辈。

陈正坚抬头看了张硕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他们都看到了疑惑、意wài

和探询的目光。

为了出名,很多人不择手段。当然,这并不是一个完全的贬义词。富户为灾民施粥,读书人不计报酬帮zhù

目不识丁的穷人书写状纸,粮商在旱涝之年主动降低米价,财主拿出钱物在乡间架桥修路……所有这些行为,其实都是为了收拢人望,为自己博得一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但它却可以为你带来很多实实在在的好处。

比如朝廷提拔官员,当然是首先考lǜ

那些名声较好的候选者;商人之间的生意伙伴,当然是选择那些信誉稳固的贸易对象;老百姓更愿意租种善良财主的田地,虽然每年的地租一分钱也不能少,却总要比黄世仁那种心狠手辣把自己女儿抢走,蹂躏之后再卖掉的黑心家伙好得多。

尽管因为杨天鸿后面的解释,对他的印象稍有改观,张硕却并未彻底打消怀疑和顾虑,冷冷地说:“这件事情你可以自己去做。本门的确规定:外门弟子不得擅自服用来路不明的丹药。但你手上的这枚元气丹乃是宗主所赐,无论怎么使用,那都是你的自由。”

杨天鸿谦和地笑笑,连连摇头:“这可不行。师傅对我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师傅带我入门,我又怎么可能得到宗主赏赐?施予丹液这件事情,恳请师傅全权负责。千万不要提及关于我半个字。”

张硕内心稍微有些触动,却仍然带着刻板冰冷的表情,再次道出与之前同样的问题:“为什么?”

杨天鸿坦言:“我父亲留下了几卷兵书,其中提到了在战斗中关于兵将的号令。战阵之上没有个人,只有整体。个人勇武再强dà

,仍然无法应对千万之敌。只有统一合zuò

,才是真zhèng

的强dà

根本。我既入归元宗,就是宗派一员。宗门荣耀,则我辈弟子脸上有光,受人尊敬。宗门衰败,则我辈弟子必将受人嘲笑。化丹施药一事,必须交由师傅全权负责。须知,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

“好一个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

陈正坚被杨天鸿最后这句话说得热血沸腾,不由得拍掌叫出声来。

张硕眼中的疑虑成分渐渐散去,变成了对杨天鸿隐隐的赞许。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天鸿的光明磊落之心显而易见。他的直接很坦诚令人赞赏,也的确不是为了个人谋取声望。

再无怀疑的张硕转过身,对陈正坚说:“就照此办理吧!元气丹的供应很是紧张,也难得你这个弟子愿意拿出丹药施予众人。锻体丹虽然同样可以修复身体损伤,效果却远远不如元气丹那么好。能够早一天康复,外门弟子就早一天开始修liàn

。对于宗门,这的确是件好事。”

得到准确回复的杨天鸿把元气丹交到陈正坚手中,对张硕二人行了个礼,转身离开大殿。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张硕干瘦的脸上神情感慨:“正坚啊,你这次可是收了个品性兼优的好徒弟。”

陈正坚显得很是得yì

:“我在识人方面一向眼光独到。怎么样,羡慕吧?”

张硕笑了笑:“别忘了,杨天鸿可是我紫炉殿的弟子。你虽然是他的授业传师,我这个殿主也可以算是半个师傅。”

……

问心堂,病院。

十二岁进入归元宗外门,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时间。当年的懵懂少年赵伯圭,如今已经是一个炼气第三层,身长魁梧的年轻修士。

修liàn

,是一件单调乏味的事情。

每年都有很多适龄少年挤破头的想要进入各个宗派成为修士。赵伯圭当年也是如此。他至今记得父母满怀希望带着自己前往归元宗山门接受资质测试的每一个场景。只要成为修士,就是方外之人,身份甚至远远高于官员,也是贫寒子弟为数不多,鱼跃龙门的机会。

一头发狂的黑豹啃断了赵伯圭的右臂,这让他很是难过,也显得情绪低落。

在伤愈之前,修士必须全力保住体内灵能不会大量流失。锻体丹对肌体再造有着良好的效果,可即便如此,至少也需yào

休养近三年的时间,自己才能恢复如常。

看着刚刚发给自己的这碗汤药,赵伯圭有些发愣。

碗底有一层浅浅的液体。看上去很是黏稠,有种牛乳浓缩之后的微黄颜色,散发出一股药草特有的淡淡香气。

每天这个时候,紫炉殿负责施药的弟子都会给伤者发放锻体丹。只是今天,换成了这碗从未见过的药液。

赵伯圭不禁张口问道:“此乃何物?”

发放药液的门人,是一个同为炼气阶段,二十来岁的女性修士。她看了赵伯圭一眼,微笑着说:“这是陈正坚师叔特别发放的丹液,每人都有一份。快喝吧,时间一长药效就弱了,灵能散得很快。”

赵伯圭把碗里的丹液一饮而尽。

味道有些微甜,浓郁的药香顺着喉咙缓缓下滑,渗透了肌肉和经络的每一个角落。说不出的舒服从身体内部缓缓释fàng

开来,就像在酷热环境中劳作已久的人,躺在凉风习习的树荫下休息,还得到一大碗冰镇酸梅汤那么酣畅淋漓。

他从来没有喝过如此奇妙的东西。赵伯圭端着空碗,下意识地舔着嘴唇,不住地自言自语:“真好喝,真想再来一点儿。”

“真是个贪心的家伙,能得到这么一份就很不错了,居然还想着得到更多。”

躺在旁边病床上的郭浩撇撇嘴:“把元气丹化成的丹液发给我们这些外门弟子疗伤,已经是极其难得的幸运。这种机会可不多,赶紧守住你的丹田,别让药力外溢出来。否则,就真的是浪费了。”

赵伯圭有些发懵:“元气丹?你说这东西是元气丹所化的丹液?”

郭浩当然不会告sù

赵伯圭自己曾经从叔叔郭林生那里得到过一颗元气丹。归元宗对药草和丹药的控zhì

非常严格,普通外门弟子根本不可能得到元气丹。这种做法并非吝啬,而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内门弟子的丹药供应。毕竟,与外门的炼气修士相比,已经筑基的内门弟子才更为重yào

,是真zhèng

的宗门基石。

发放丹液的女性修士很是羡慕的插进话来:“没错,这的确是元气丹所化的丹液。不过,只是你们这些受伤的同门弟子才有。陈师叔再三叮嘱过:每一份丹液都必须确认由伤者服用。一旦发xiàn

有人截留,立kè

逐出山门,贬为归元宗弃徒。”

如此严厉的惩罚,使赵伯圭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过,身为少数受益者一员,又让他隐隐有些得yì



强烈的药效感觉很是明显。有了这份丹液,赵伯圭觉得自己痊愈的时间肯定大为提前。说不定,只需yào

短短两个月,被黑豹啃断的胳膊就能生长出来。

兴奋和满足之余,各种猜想都开始从得到丹液的受伤弟子之间冒了出来。

“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否则,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落到咱们头上?这可是元气丹所化的丹液,内门弟子才有的待遇啊!”

“陈正坚师叔不愧是紫炉殿副殿主。这份丹液药效浓郁,我都感觉自己快要突pò

了。”

“没错,这东西比锻体丹好多了。我只是觉得奇怪,门规严禁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服用元气丹,为什么这一次会例外?虽说只是丹液,可那毕竟还是元气丹啊!”

人类的思维具有无限性和发散性。躺在病床上休息的伤者只能用闲聊来打法时间。杨天鸿在张硕和陈正坚面前表现得大公无私,也的确没有泄露丝毫元气丹的具体来路。然而,群众思想具有无比鲜活的扩散能力,他们很善于从细小环节推测出事情真相,从而窥探到被藏匿在背后的所有秘密。

“谁也不敢违反门规。刑殿的执法长老和弟子可不是吃素的。违规发放丹药这种事情,两千多年前曾经发生过。据说,那件事情就涉及了一位殿主,结果被当时的宗主直接废去修为,贬出宗门。”

“是啊!丹液也是元气丹所化,陈师叔再大的胆子,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当做儿戏?虽然是一片好意,却并不值得为了我们牵连自身。”

“除非,这颗丹药来路不一般,得到特别许可。”

“你们还记得吗?宗主曾经赐给了杨天鸿一颗元气丹。难道,我们服用的丹液,就是那颗丹药所化?”

很多秘密就是在这种七嘴八舌的议论环境中被公开出来。这就是杨天鸿想要得到的效果。毕竟,大家都看到宗主赏赐自己的全过程,自己也没有瞒着张硕和陈正坚私下做小动作。推理出来的细节经过群众不断扩大延伸,很快就变成了最贴近事实真相的东西。

杨天鸿感觉有很多双充满敬意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这种崇拜和尊敬发自内心,无法作伪。

他计算得很全面。

事实上,如果不是知dào

郭浩是郭林生的侄子,杨天鸿也绝对不会在张硕和陈正坚面前说出那番义正辞严的话。

每个人都有私心,郭林生也不例外。

私下给予自己的侄儿几颗元气丹这种行为很正常,即便是宗主也不会表示异议。毕竟,关照一下自己的亲族家人,是每个修士的本能。只要不把事情公开,也就谈不上什么错误。

杨天鸿需yào

一个亲眼见过,并且真zhèng

服用过元气丹的人,在整个计划当中充当重yào

的解说员角色。

张硕和陈正坚当然不会直接说明丹液就是元气丹所化。

显摆,是大多数人骨子里的特性。

为了显得自己比别人高明,很多人都会表现出自己见多识广。如果是性子内敛的中年人,也许会对外门弟子之间关于丹液的争论不置可否。然而,郭浩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争强好胜的年龄。不管有意无意,他都会显露出自己在丹药方面的过人见识。

对杨天鸿而言,这么一点点“见识”也就足够了。

对于未知事物,人们不外乎两种感受:畏惧,或者是强烈的求知欲。

炼气修士都知dào

元气丹是好东西。对于目前阶段的外门弟子,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他们会想方设法求证丹液的来源,下面的弟子既然主动问起,张硕和陈正坚自然也不可能矢口否认。很自然的,只要有一个服用过丹液的外门弟子提出质疑,杨天鸿的名字也就顺理成章被所有人知晓。

杨天鸿已经感觉到来自身边那些外门弟子的变化。在宗派内部,很讲究入门时间长短,并且以此来论资排辈。不过,类似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问心堂上下每个人看待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敬意,他们面带微笑,言语之间显得亲密热切,就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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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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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把药草炼制成丹药,是一门极其深奥的学问,一种极其神妙的特殊技能。

因此,炼丹师成为了修liàn

世界至关重yào

的一种职业。

很多人都可以成为修士,却并非每个人都能成为炼丹师。就像飞机制造厂里的工人数量多达上万,飞机设计师却只有寥寥十几个人,所有工人都必须按照设计师画出的图纸进行生产,才能真zhèng

制造出能够飞行的机械。

世间药草多达亿万种,不同的药性和效力,造成了丹药之间的效果差异。能够识别药草,辨别出其中区别的合格炼丹师数量稀少,进而造成了丹药产量无法满足所有修士需求,只能在门派内部弟子才能按时领取的现状。

归元宗拥有一个专门负责提供门人弟子丹药的“紫炉殿”。即便如此,达到筑基期的内门弟子也不过是人均每月能够领取一枚元气丹。只有达到金丹宗师以上的级别,供应丹药的数量才会有所增加。

可以想象,在普通修士,尤其是刚刚入门的炼气修士眼中,元气丹的珍贵性可想而知。

杨天鸿在丹药这件事情上的处理,使他显得像个异类。

人们之所以对助人为乐的英模津津乐道,就是因为这种行为在提升社会风气的同时,也有可能使受人帮zhù

这种事情某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现象,存zài

于社会每一个角落。修liàn

世界也是如此。很多人都在眼红杨天鸿得到宗主赏赐的元气丹。可是出乎意料,他没有把这颗丹药藏为己有,而是大大方方拿出来所有人共享。在这种光明磊落的行为面前,人们再也不会有任何阴暗卑鄙的想法,只会觉得自己成为了利益共同体,必须为之拥护,为其呐喊。

助人为乐这种良好品行肯定不是偶然。有了第一次与众人分享的丹液,就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毕竟,他连元气丹这种珍贵无比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共享,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我所要做的,就是紧跟在能够给予自己最大利益的那个人背后,为他叫好,为他欢呼,驳斥那些对他风言风语冷嘲热讽的家伙。

只要被这个人认可,以后的利益和好处,绝对少不了自己。

杨天鸿当然相信人世间有太多美好的品质。然而,最现实的,也就是彼此之间的利益相关。白白拿出一枚元气丹,并不是为了在归元宗外门弟子中间得到一个好名声。他需yào

更多的追随者,需yào

更多的人认同自己,从而产生足够的忠诚度,生成锁芯,开启玲珑宝锁内部第三个房间的锁扣。

留在家中那些忠于自己的老兵数量尚不满百。想要达到《玲珑密录》上规定的一百名忠诚者上限,还差十八个人。

种子已经播下,自己也在归元宗外门营造出一片生长环境良好的沃土。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它很快就会发芽,进而成长为参天大树。

杨天鸿并不知dào

究竟有多少外门弟子对自己真zhèng

产生了认同感?此前宗主对于父亲骠骑将军的那番话,无疑使自己在归元宗的地位提升了很多。现在,任何举动都显得多余。

就在这种近乎煎熬,充满揣测与计算的忐忑之中,杨天鸿终于惊喜的发xiàn

,在玲珑宝锁内部,出现了第三枚锁芯。

通体遍红的颜色,就像新鲜的人血。

怀着无比的激动和狂喜,杨天鸿迫不及待把这枚刚刚生成的锁芯嵌入通往第三个房间大门上的凹槽。

他注意到,这扇大门锁扣的中央位置,雕刻着一个非常微小,却异常精致的正方形。

在第一个房间,也就是仙字第一号囚室里,锁扣中央的图案为圆形。

在第二个房间,此前打开的妖字第一号囚室里,锁扣中央的团为三角形。

紧闭的大门缓缓松开了一条缝,一股极其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杨天鸿下意识的偏过头,等待这股带有寒意与杀意的狂暴气流散尽,才迈开脚步,走进这个刚刚开启的房间。

与之前两间囚室相比,这个房间面积有些大得过分,足足阔及上千平米。中间的地板上,歪摆着一颗巨大的头骨。

它显然不是人类,张开的大嘴里全是锋锐尖利的獠牙,整个头骨高度超过四米,杨天鸿必须抬起头仰望才能勉强看到整个残骸的全貌。这是一种面颊朝前凸伸,如同牛马一样被拉长的异类。空荡荡的眼窝一片黑暗,足以塞进去两个屈膝弯腰的成年人。就在略微凹陷下去的颅顶位置,还矗立着一根无比坚硬,反射出骨质光泽的角。

杨天鸿无比震撼地看着这颗巨型头骨。

没有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房间里的场景。宝物?死者?还是某种遗落的功法秘籍?有了之前两间囚室作为例子,杨天鸿已经对尚未开启房间里是否存zài

活人之类的想法不抱希望。他隐隐觉得,玲珑宝锁更像是一个巨大而奇妙的监狱。无论仙人还是妖怪,只要被囚禁在这里,就永远失去了脱困生还的希望。

围绕着头骨转了一圈,手掌触摸上去,可以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语的冰冷和光滑。有好几次,杨天鸿都觉得一种说不出的能量正在头骨内部徘徊。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疯狂撞击,咆哮,张嘴用牙齿狠狠啃啮着钢铁笼门,却只能得到满嘴是血,遍体鳞伤的结果。

头骨稳稳摆在地面,杨天鸿用力推了几下,丝毫没有晃动的迹象。这颗头颅是被某种异常锋利的兵器直接割下,切口光滑平整,就像一条细密平直的线。可是真的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兵器,才能对如此庞大的头颅主人一击毙命?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操纵如此强dà

的兵器?

地面上,残留着很多应该是用鲜血写成的字。与之前囚禁妖王紫犼的房间一样,字迹凌乱,颜色已经变成了全黑。

“吾乃魔王惧森罗,本王饿了,饿啊!”

“真怀念在外面逍遥自在的时候。本王一顿饭就要吃掉十个童男童女。哈哈哈哈,是真zhèng

的,最鲜嫩的童男童女。肉味鲜嫩无比,血水又美又甜。”

“老子讨厌这个必须说真话的地方。在这个房间里为什么不能撒谎?本王就喜欢骗人,那些凡夫俗子根本就是肉眼凡胎,他们把马粪变成的黄金当做宝贝收藏,老老实实按照本王的要求杀妻灭子,然后主动献上魂魄。哈哈哈哈!这些贪婪无比的家伙哪里知dào

,这不过是本王在无聊时候的游戏。看着他们最后知晓真相的恐惧绝望表情,简直就是世界上最过瘾的享shòu

。”

“再说一遍,立kè

放本王出去!”

在小山一般的巨型头骨旁边,放着一本《黑暗宝典》。杨天鸿随手翻了翻,发xiàn

这是一本魔族修liàn

的功法。内容很详尽,其中用鲜血勾画出很多注解。不过,《黑暗宝典》上记载的功法,与自己修liàn

的《通天决》大多违逆,无法兼和。

慢慢合拢手中的《黑暗宝典》,杨天鸿把目光重新投注到房间中央的巨大头骨上。

魔王惧森罗……是的,这里就是《玲珑密录》曾经提到过的魔字第一号房间。

如此说来,仙字囚室禁锢的对象,全部都是仙人。妖字囚室对应着妖怪,而魔字囚室里,当然全部都是魔族。

囚室另外三面墙壁上,同样也有三个被坚固铁栅封闭的空格。

杨天鸿走近距离最近的铁栅,看到铁栅背后放着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圆形晶状体。这东西的具体功能他并不清楚,只是铁栅外面的开启注释,让他看了有些哭笑不得。

“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三件宝物以待有缘人?好吧,本王只能服从这里的规矩。我只剩下这颗能够窥探秘密的右眼晶核。想要得到,就必须仔细观看男人和女人洗澡各一次。注意,是一丝不苟的观察,不是随随便便看上几眼。另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男人必须英俊,女人必须美貌。别想着随便弄两个人来糊弄本王。否则,你什么也得不到。”

杨天鸿脸上顿时显露出极其古怪的表情。

不愧是魔族。就连开启条件也如此变态。

杨天鸿曾经想象过开启铁栅的条件不外乎上刀山下火海,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观看别人洗澡。

这简直就是在挑zhàn

自己的行为和心理底线。

摇摇头,他转过身,走向另外一堵嵌有铁栅的墙壁。

这次被封闭的宝物,是一块足有两立方米大小的白色物体。看上去很软,表面有些黏稠,被一层淡淡的微黄色光芒包裹着,散发出极其强烈的腥臭气味。

“本王有着你无法想象的智慧。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金银珠宝与之相比,根本就是瓦砾沙土。只要你能成功欺骗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本王的脑子就是你的。”

脑子?

看着这条怪异无比的开启注释,杨天鸿再次皱起了眉头。

暂且不论魔王惧森罗这些奇奇怪怪的宝物,以及各种变态的开启条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至关重yào

的问题。

这间囚室里只有惧森罗的头颅。没有身体,没有胳膊和腿脚,这个强dà

的魔族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在地板和铁栅上留下信息?

杨天鸿不由得再次翻开《黑暗宝典》,按照目录逐条查找。很快,他看到了一种被称之为“以身化形”的特殊功法。

以自身血肉为引,幻化出带有主身思维的傀儡。它们的言行举止都受到血脉牵连的主身控zhì

,是这个世界上最听话,最有用的仆人。

当然,在使用时间上,“以身化形”这种魔族功法具有非常严格的限制。以魔王惧森罗的神通,每次使用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

看到这里,杨天鸿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只剩下头颅,但是咬断舌头之类的动作还是可以做到。地板上的字,铁栅旁边留下的信息,应该就是魔王惧森罗的血肉傀儡所为。

想通了这个关节,杨天鸿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他看了一眼散发出强烈腥臭的魔王大脑,转身走向最后一个铁栅。

封闭的空格里只有一枚牙齿。约莫手指粗长,除了顶端尖锐如刀的部分,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这是世界上最强dà

的兵器,一把匕首,或者是锋锐无比的枪尖。它千变万化,能够按照你的意愿转化为任何形态。掌握它,你可以杀光整个世界所有的人。上可屠魔戮仙,下可毁灭生灵。此乃本王至宝,需yào

分别奉上童男、童女各九百九十九位,才能得到。”

这段注解实在是充满了令人迷醉的诱惑力,就连杨天鸿也微微失神。他觉得心神激荡,有种忍不住挥拳砸烂铁栅,从空格里直接取出那枚牙齿的冲动。

世界上最强dà

的兵器。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让自己付出一切去争取,去获得。只要真zhèng

将其掌握,足以睥睨生灵,笑傲世间。

魔族的原始本能,果然还是吃人。即便是被囚禁在玲珑宝锁内部,仍然念念不忘鲜美多汁的童男童女。而且,一要就是九百九十九对。

杨天鸿脑子里忽然产生了非常奇怪的思维。他联想起曾经看到过一个女仆刚生下不久,尚未足月的婴儿。粉红色的皮肤,柔嫩的脸蛋,胖乎乎的小手……如此可爱的小生命,就是魔族最为喜爱的食物。用近两千个这样的小孩子作为换取,究竟是冷酷强悍的枭雄所为?还是丧心病狂的残害之举?

强烈的善恶思维在纷乱纠缠,杨天鸿觉得自己陷入了难以自拔的生死陷阱。他甚至有些痛恨为什么要进入这个囚禁魔族的房间?是的,这里的确有着自己需yào

的宝物,可是无论取得条件还是魔王惧森罗留下的那些信息,都让他在迫切想要得到之际,也被内心深处的善良本质牢牢遏制。

两个狂暴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呐喊,激烈争斗着。

必须杀人,这才是强dà

的唯一正途。

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良心。否则,你不再是人类,而是永远堕入畜生、修罗、饿鬼三界,无法轮回。

密密麻麻的冷汗从杨天鸿额头上渗出,他感觉思维变得混乱无序,此前在杨府遭受的虐待,以及曾经被杨连升恶仆活活打死的痛苦遭遇,都使他变得头脑里充斥着狂怒与愤恨。所有这些,很快转化为无比强烈的杀意。

理智已经所剩不多,杨天鸿很难保持住绝对的清醒。这显然是魔王惧森罗的残存力量所导致。它毕竟是魔族,还是强dà

无比的魔王。自己开启这个房间实在早了些,修liàn

程度与自身实力、心境有着密切关联。如果是在筑基期进入魔字第一号囚室,对自己的心智影响应该没有那么强烈。但无论如何,摆脱目前困境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这颗令人恐惧的魔王头骨。

杨天鸿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这间囚室里的具体细节。他努力控zhì

着想要发狂的思维,用力扶着墙壁,非常艰难的朝着大门方向一点点挪动。封闭在铁栅后面的魔王大脑似乎还拥有部分残留意识,那团白乎乎的黏稠物质杨天鸿光是看看就觉得恶心,无法将其与“宝物”两个字联系起来。只是来自那里的精神压迫实在过于沉重,以至于步履艰难,就连身上的肌肉也忍不住开始颤抖。

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前,杨天鸿近乎脱力的手指刚刚触及锁芯的瞬间,一股清凉至极的气息扑面而来,彻底吹散了他头脑中那些混乱可怕的恐怖意识。

这是一股清新无比的凉风。杨天鸿不禁抬起头,朝着风向来源望去,他震惊无比的发xiàn

,就在大门侧面方向,出现了一条新的通道。

仙、妖、魔三个房间的位置和走向,呈一个标准的“品”字。而这条新通道的方向,恰好位于三间囚室被隔离开的中央部分。

魔王疯狂的杀戮意识已经对杨天鸿不再构成威胁。尽管之前的遭遇仍然让他惊魂未定,杨天鸿还是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朝着这条极其陌生,从未出现过的通道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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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药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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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不长,大约只有百米左右。

道路尽头,有五座大型祭坛。它们的分布形状刚好构成一个圆形,占据了位于圆环边缘的对等五角。每一座祭坛表面,都有一个锁扣形状的凹槽。只不过,与之前三间囚室的门锁相比,这五个空白凹槽的形状更大,纹理结构更加精致。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有了之前的经验,杨天鸿取出《玲珑密录》,迅速翻开空白页面进行查找。

这是一本极其神妙的书。每当在玲珑宝锁内部遇到难以解释或者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在空白页面上找到显现出来的对应解释。

这一次,也不例外。

“玲珑宝锁核心,为大五行阵。”

“五座锁扣祭坛,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

“想要真zhèng

成为宝锁主人,释fàng

出玲珑宝锁真zhèng

的力量,就必须逐一补全大五行阵内缺失的锁芯、锁闩、锁链。”

“五行阵内的锁扣配件必须为特定物品,无法通过开启囚室的类似方法自行产生。”

解释很简短,也足够清楚。

这里,才是玲珑宝锁真zhèng

的核心所在。

每一座祭坛,都对应着相同属性的三种锁扣配件。

杨天鸿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清醒。这些锁扣祭坛虽然空白,缺少了对应配件,但是力量仍然强dà

,足以抵消魔王惧森罗遗骸对自己的影响。

玲珑宝锁显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里关押着各种仙魔囚徒,还缺少了对应的锁扣配件,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地方。

惧森罗强dà

的精神压制使杨天鸿体能几乎消耗一空,他再也没有兴趣继xù

探询秘密。现在,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出去好好睡一觉。否则,整个人都要虚脱。

反正,玲珑宝锁就在自己身上,谁也无法抢走。

……

修liàn

,不仅仅只是打坐冥想那么简单。外门弟子很多时候其实等同于杂役,必须忙碌于宗门上下的各种俗务。

炼气阶段的修士无法辟谷,他们仍然需yào

吃饭睡觉。烧水、劈柴、做饭之类的日常事务,主要由杂役承担。当然,杂役本身也是修士。各大修liàn

门派都有规定:一百年内无法正常筑基的外门弟子,统统贬为杂役。毕竟,这些人修liàn

过本门派的功法口诀,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其下山。反过来看,世俗间的生活他们也无法适应,只能留在山上,充当廉价而无奈的劳动力。

与其它宗派一样,归元宗也有属于自己的药草种植园。这里相当于整个宗门的后勤基地,承担着所有丹药产出的材料供给。

按照惯例,即便是紫炉殿弟子,也必须在问心堂磨练三年,熟读背诵各种药草培育典籍之后,才能进入药园工作。张硕对杨天鸿印象极好,直接安排他进入外门药园,担任初阶药草培植师一职。

对此,陈正坚很是惊讶,也颇为犹豫:“就这样直接让他担任门内事务,似乎早了些吧?至少,让他和其他弟子一样,先历练几年?”

张硕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亏你还是他的入门师傅。此子愿意放qì

世俗间的荣华富贵,主动向大楚皇帝辞爵,这份决心有几个人可以做到?面对元气丹毫不动心,甘愿让所有人利益共享,这种气魄又有多少人真zhèng

拥有?仅是这两件事情,就足以比得上任何历练考验。我敢保证,杨天鸿在大楚皇帝面前发下“十年达到炼气第八层”的誓言必定可以实现。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他提供一些便利呢?”

药园灵气充足,在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里修liàn

,往往事半功倍。

杨天鸿被分配在外门药园辛字号种植区。

这里是一条风景优美的山谷,辛字号药园面积不大,也就是十来亩地,一个人完全可以照顾过来,日常工作不外乎就是清除药田里的杂草,精心护理药物植株,甚至可以说是轻松。

一幢精巧的木屋建在药园边上,上下两层,用木篱为了个不大的后院。屋内和场院都很宽敞,周围树荫浓密,显得清幽静逸。表面看上去,就是一户过着悠闲乡村生活的普通人家。

外门药园种植的药草,只有一至三品。这些低阶药草是炼制锻体丹的必需材料,专供外门弟子和杂役们使用,数量很大,而且普通,谈不上什么价值。

至于四品以上的药材,只有内门药园才有种植。那里由紫炉殿内门弟子负责,在层层保护的核心区域,甚至还有数量稀少的高品级灵草。

陈正坚带着杨天鸿在药园内外转了一圈,絮絮叨叨不厌其烦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

“徒儿,这药园里所有药草每天都有摘收的定量,绝对不能贪墨分毫。当然,身为我紫炉殿的弟子,在炼制丹药的材料方面,还是颇有优待的。按照门规,只有入门修习三年以上的弟子,才有资格开始炼丹。不过,为师帮你在殿主那里争取了一个炼丹学徒的位置。他每隔三十天就会讲授一次炼丹之道。你张师叔在丹道一途潜心研究多年,无论丹方见解还是丹药成品,都要远远超过为师。”

杨天鸿对此微笑不语。

陈正坚算得上是紫炉殿的一个怪胎。他对炼丹之道的认识理解几乎一片空白,却仍然担任着该殿副殿主一职。

原因很简单,陈正坚与张硕是同门师兄弟,而且很能打,战斗力远远超过同阶修士。张硕虽然是丹药领域的绝对权威,却无论如何也不是陈正坚的对手。

就是这样两个性格喜好完全迥异的两个人,却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张硕主内,潜心研究丹道。陈正坚主外,负责处理一切外来事务。紫炉殿在归元宗至关重yào

的地位,就是在这种非常奇妙的配合下产生。

杨天鸿在小楼后院的库房里,发xiàn

了几十捆晒干的寒薇草根,还有很多黄阳果的外壳,以及白絮花茎秆。

库房大门没有上锁,陈正坚对这些东西的来历丝毫没有隐瞒。

“寒薇草只有顶端嫩叶才能入药,药田每年都要清理,挖出来的草根堆积如山。不把它们清除干净,第二年就没法播种,残余草根会疯长,跟新长出来的药草争夺养分。”

“这些黄阳果壳是甲字号和庚字号药园送过来的,同样也是收取药实之后留下的弃物。他们那边还有更多,仓库里已经放不下了。这种果壳晒干以后,与寒薇草根混在一起,燃烧发出的香气很是独特,用来烤野鸡和烧兔子非常好吃。”

“还有白絮花的茎秆,摘收过花朵以后的部分就是废料。这东西燃烧起来的烟雾浓密,可以留在夏天驱蚊。只需yào

一小把,整个晚上都能睡得安生。”

总而言之,这些收在库房里的杂物都不值钱,充其量不过是发挥一下余热。就像每年农田里收割麦子,脱尽麦粒之后剩下的秸杆,农人们将其晒干,要么喂牛养马,要么塞进炉膛里烧火做饭。

辛字号药园库房就建在小楼外围,十多间屋子都塞满了这些药草废料。除了陈正坚说过的那些作用,这些晒干的茎秆果壳每年都有世俗药商前来收购。

维持一个修liàn

门派的正常运转,当然需yào

银子。至少,外门弟子和杂役的用度吃食是不可免的。

杨天鸿拿起一个晒干的黄阳果壳,凑近鼻孔,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试探着问站在旁边的陈正坚:“师傅,这些废药能给我点儿吗?”

陈正坚显得很是大度,直接挥了挥手:“想要多少随便拿。反正摆在这里也没人过问。”

杨天鸿点点头,拿起一个空麻袋,顺手抓起各种废药大把塞了进去。

胖子陈正坚在旁边看着很是奇怪,不由得问:“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摆在屋子里脏乱不说,还有一股子药味儿。”

杨天鸿把装满的麻袋扛在肩上,认真地说:“药草成分都是相通的。身为紫炉殿弟子,就必须懂得炼丹辨药。使用成品药草练习,实在太浪费了。这些废弃药材里多少残留着有用的成分,虽然不能用于炼丹,可是用来熟悉药性,也算是物尽其用。”

……

《玲珑密录》中的《丹册》,与归元宗的丹药炼制方法区别很大。杨天鸿以强dà

的记忆力熟背了《丹册》上全部内容。张硕和陈正坚对他也没有藏私,紫炉殿内所有藏书杨天鸿都浏览过。两相对比,他发xiàn

:归元宗紫炉殿目前的丹药炼制方法,实在是太浪费了。

寒薇草、黄阳果、白絮花这些三品以下的低阶药草,在《丹册》上都是用于炼制元气丹的基本材料。可是在归元宗,它们只能用于炼制最低等级的锻体丹。

《丹册》上从来就没有关于锻体丹的记载。这部炼丹典籍记录的最低等级丹药,就是元气丹。

陈正坚对自己新收的弟子很满yì

,给了杨天鸿一个内门弟子才能配备的乾坤袋。通鼎丹炉外观普通无奇,拿出来也不会让人心生觊觎。

药园居所很大,杨天鸿命令五名老兵亲卫守护在药园四周,形成警戒。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通鼎丹炉,把各种废弃药材从麻袋里一把一把装进去,再用所有门人弟子都能使用的五雷心法点火,烧炉。

一切都显得很普通,无论控火手法还是药草选择,杨天鸿都非常生涩,活脱脱就是一个刚刚入门的新手。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炼丹。

十多分钟以后,开炉了。

掀开炉盖的瞬间,杨天鸿抱头鼠窜。

一股刺鼻的黑色浓烟从丹炉里喷出,足以把人活活呛死。

药烧糊了就是这个样子。白絮花茎秆气味浓烈,随便几根就能把整幢小楼里的苍蝇蚊子全部赶走。杨天鸿直接加了一大把,浓烈的烟雾堪比毒气,在这种封闭环境下一直呆着,无异于自杀。

杨天鸿头发凌乱,不顾一切屋子里狂奔出来,一直冲到外面院子的上风处才停下,大口呼吸夹杂着淡淡烟味的空气。

人生中有很多个第一次。大多数情况下,这种“第一次”都意味着失败。

杨天鸿在居所外面打了个窝棚。这里位置通透,即便再次失败,也很容易处理,再不会像之前那样浓烟滚滚。

几天下来,除了日常管理药园,他把所有空余时间都用于炼丹。

任何一个炼丹学徒,都不会得到如此奢侈的练习机会。即便是三品以下的普通药材,数量仍然有限。归元宗紫炉殿的规矩就摆在那里:以元气丹为例,内门弟子每人每天可以领取三份药材学习炼制。至于外门弟子,每人每周只有一次领取材料用于炼制的机会。

废弃的药材附属物,说穿了就是垃圾。

一株寒薇草摘取嫩叶之后剩下的草根和茎秆,与有用部分对比下来,废弃物多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黄阳果壳与白絮花也是如此。

修liàn

世界,是一个残酷的世界。

修士之间的争斗你死我活,千万年下来,不知dào

有多少门派被毁?不知dào

有多少修士陨落?每个人的修liàn

道途都不一样,其中细微的差别更是数不胜数。这其中包括了丹道理解、功法认知、个人感悟等等。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随着修士死亡或者飞升,这些秘密也就变得不再被人知晓,彻底湮灭在时间长河之中。

《玲珑密录》上记载的很多东西,都是修士梦寐以求的珍贵典籍。

《丹册》上罗列的炼丹手法和基本内容,任何一条都会引发炼丹师之间的你争我夺,生死火拼。

寒薇草根之类的东西,并不是所谓的“废料”。通过药力提纯的方法,它们同样可以转化为炼制丹药的必备残料。

这种事情,在千万年前的修liàn

世界其实很正常。只是因为很多秘密早已随着时间消失,无从知晓其中究竟的后人,自然也就把原本可以利用的药材当做废料。

每天,杨天鸿窝棚所在的方向,都会升起一股黑色浓烟。然后,就是鸡飞狗跳般的混乱,天知dào

究竟有多少苍蝇蚊虫被活活熏死?也不知dào

究竟那个地方还适不适合人类居住生存?

经验,就是这样在一次次失败中积累起来。

天生会炼丹的那绝对是妖怪,要不就是带着前世记忆转生的活死人。

很可惜,杨天鸿两种都不是。而且可以肯定,类似的两种怪物,在这个世界上的出现几率等同于零。

还是老老实实勤加练习吧!

炼丹和修道一样,唯有勤习苦练,才会熟能生巧。

杨天鸿有着数量庞大,可供他肆意挥霍练习的药草。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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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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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堂与辛字号药园之间不是很远。

尽管专心于炼丹,杨天鸿仍然每天都要抽出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来到问心堂,悉心照料那些在发狂兽群进攻中受伤的外门弟子。

炼气阶段的修士,多少还保留着很多世俗世界普通人的特质。他们每天都要吃饭喝水,睡觉休息。相比之下,筑基修士受伤后的调养就显得简单。他们只需yào

打坐冥思,加上一定数量的丹药,潜心静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看着摆在面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郭浩只觉得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感激。

鸣凤山上到处都有野鸡,杨天鸿体格健壮,手下也有亲卫跟从,短时间内弄来几十只野鸡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杨天鸿在水边宰杀野鸡的全过程,郭浩恰好可以从卧室窗户里清清楚楚看见。

那些野鸡被弄得干干净净,在案板上斩成小块扔进锅里,连同很多补血养气的药材一起熬煮。很快,整个问心堂的空气里,都弥漫开一股令人馋涎欲滴的浓香。

换了是外院里的杂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弄出如此精致的美食。郭浩一直认为,饮食好坏与个人烹饪技术关系不大。最重yào

的,还是看厨师是否用心?是否真zhèng

把食物吃进嘴里那个人的感受看得无比重yào



鸣凤山野物众多,杨天鸿带着五名亲卫每天都要外出打猎。山鸡、野猪,还有河里的肥鱼……这段时间下来,受伤的外门弟子每天的食物都不重样,一个个也被养得红光满面,气血十足,伤势恢复速度也快了不少。

郭浩咽下一块酥烂的鸡肉,很是感激的对杨天鸿连声道谢:“让你费心了,谢谢!”

杨天鸿不以为意地笑笑:“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安心休养,想吃什么就告sù

我。这山里飞禽走兽多得是,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鸡汤的味道很不错,郭浩很快就把满满一大碗汤喝了个底朝天。杨天鸿端着空碗走出病房,恰好遇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庚金殿主郭林生。

他还是之前那种面色阴冷的神情,看待杨天鸿的视线角度也完全是用眼角斜瞟。杨天鸿对此毫不在意,侧身站在旁边,让开道路,做足了弟子应有的礼节,等到郭林生一言不发从身前走过,这才转身离开。

“叔父!您怎么来了?”

郭浩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站起,却被眼疾手快的郭林生搀住胳膊,小心翼翼扶着坐下。

“腿脚不方便就不要乱动。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你这次受伤严重,再不老老实实休养,以后你后悔都来不及。”

面对受伤的侄儿,郭林生刻板森冷的脸上,显出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温和微笑:“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郭浩慢慢活动着胳膊,把身体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冲着杨天鸿远去的背影笑了笑,说:“多亏了杨师弟每天送来的汤药,伤口已经结痂,估计用不了几天,应该就能下地走路了。”

提及杨天鸿,郭林生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怒意:“谢他?别忘了,如果不是他以军阵之法杀戮众多,你也不会受到如此重伤。”

郭浩很清楚自己叔父的脾气性格。对于这件事,郭林生此前已经在外院弟子当中详细了解,对于事情来龙去脉早已清楚。之所以现在还是这样说,只是碍于身份,口头上不愿认错。

“这不是杨师弟的错。”

郭浩委婉地劝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悉心照料着我们,对大家一视同仁。”

郭林生从鼻孔中喷出一声冷哼:“不过是收买人心而已。修道之人,勤练自身才是天道。他不过是刻意而为,甚至可能是提前得知了我要过来的消息,故yì

做作。”

郭浩觉得叔父简直不可理喻。他皱着眉,不断摇头:“不是这样的。杨师弟不是那种人。”

郭林生微微眯起双眼,夹杂着愤nù

的疑惑思绪,在他的脑子里逐渐蔓生开来,只是在刻板沉默的脸上,没有丝毫显现。

一直以来,侄儿对自己都很尊敬。

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外人,当面顶撞自己?

难道,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是自己错了?

……

杨天鸿并不知dào

郭林生与郭浩之间的谈话。他仍然还是每天来到问心堂照顾受伤的门人弟子,分发汤药。

郭浩觉得自己很对不住杨天鸿。当然,是因为自己叔父的缘故。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高高兴兴端起碗来吃肉喝汤,而是拉着杨天鸿在床前坐下,从腰间乾坤袋里取出一件物品,递了过去。

那是一条青灰色的铁链。非常坚硬,环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自幼就喜欢炼器,一直梦想着成为最优秀的炼器大师。”

看着面带疑惑的杨天鸿,郭浩微笑着说:“小时候不懂事,看见家族长者炼制法器,也就有样学样,把我父亲的鞋子扔进火炉里,想要炼制出一双会飞的宝鞋。呵呵!这当然是小孩子的笑话。长大了,也就想要尝试着炼制适合自己使用的兵器、法宝。花了很多钱财,也浪费了很多材料,仍然一事无成。也许,我在炼器方面的确没有天赋,实力也不足,现在转向改修别的方面,应该还来得及。”

杨天鸿拿起这条三米多长的铁链仔细观看,颇为好奇地问:“这就是你炼制的法宝吗?”

“这东西没有灵性,算不上法宝,最多也就是比普通凡铁物件更加坚硬而已。”

郭浩苦笑着摇头:“我一直想要打造一种攻守兼备的法器,从家中老人那里连磨带闹,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天星铁和熔火萤石,连同以前积攒下来的很多材料,终于炼出了这条链子。只不过,修liàn

这种事情,并不是灌注了心血就一定能够成功。它仍然没有灵性,不能被法力催动。”

说到这里,郭浩拿起铁链的一端,握在手心里慢慢抚摸,颇为感慨地叹道:“此物对我而言,是真zhèng

的鸡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无论四品天星铁,还是六品熔火萤石,都是极其难得的上品矿石。杨师弟你以武入道,很适于使用刚猛沉重的兵器。与其让这条被炼废的残缺法器跟着我明珠蒙尘,不如就此送给师弟,回炉融化,重炼成一件适合你的趁手兵器。”

与郭浩之间虽说没有什么深厚交情,却也并不陌生。杨天鸿省掉了表面上的客套,拱了拱手,微笑着说:“既然如此,我也就却之不恭。”

手指触摸到铁链的时候,杨天鸿就感觉到玲珑宝锁发出异动。凭着以往的经验和直觉,他认为铁链就是一种锁扣配件。他甚至在酝酿着应该用什么方法才能从郭浩手中将其换取,没想到郭浩直言:这就是送给自己的礼物。

带着说不出的狂喜,杨天鸿急忙回到了辛字号药园,照例安排五名亲卫在周围设下警戒。在自己的房间里,杨天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带着刚刚得到的铁链,进入玲珑宝锁内部。

仙字第一号囚室墙壁上的通道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指点着杨天鸿走入其中。看着尽头平台上已经填充了锁芯和锁闩的凹槽,杨天鸿努力控zhì

着强烈无比的激动心情,从乾坤袋中拿出从郭浩那里得到的铁链。

锁扣凹槽发出一道柔和的红光,把杨天鸿整个人从头到脚笼罩起来。就在他的手中,三米多长的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小,变成一条细密短小的银色链子。

不长不短,不大不小,刚好与凹槽最下方的锁链形状吻合,纹丝不差的嵌了进去。

至此,仙字第一号囚室通道内的扣锁拼合完成,锁芯、锁闩、锁链三种配件齐全。

围绕杨天鸿的红色光团变得更加浓烈。平台背后的墙壁开始朝着两边徐徐分开,让出一条宽度两米左右的通道。感受着从脚底传来的震动,杨天鸿看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红光也开始产生变化,它们沿着这条新通道一直延伸,笔直抵达了位于玲珑宝锁核心部位的大五行阵列。

杨天鸿下意识的拿出《玲珑密录》,迅速翻开。

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只要宝锁产生新的变化,《玲珑密录》空白的页面上,就会出现新的对应注解。

锁链:可以是任何一种能够自由弯曲,柔韧、坚固,具有缠绕或者捆缚性质的物件。

锁扣:任何材质的坚硬棍状物体。

锁链和锁扣可以反复炼制,提升品质,也可以重复叠加更多的材料予以强化。

这显然是关于锁链和锁扣的解释,也表明了玲珑宝锁之所以对郭浩所赠铁链产生感应的原因。

在这两条注解的末尾,还有一行用粗黑字体添加的文字:非凡品,非普通物件。

这一切都不是杨天鸿关注的重点。

《玲珑密录》扉页部分出现了一条用金色字体构成,无比醒目的注释。

“通道锁扣拼合完成,开启玲珑宝锁一切封锁能力。”

杨天鸿从狂热的喜悦中冷静下来。他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翻开平摆在面前的《玲珑密录》,仔细思索着自己从得到宝锁至今的每一个环节。

他早就觉得玲珑宝锁不仅仅只是封闭了大量宝物那么简单。这里的房间叫做“囚室”,也就意味着,无论其中被关押的仙魔身份如何,都是无法脱困的囚犯。

既然是锁,那么就应该可以控zhì

,或者应该封闭住某些东西。

难道,这里仅仅只是一个类似监狱的存zài



这条刚刚显现的金色文字注释,为杨天鸿解开了部分疑惑。

开启一切封锁能力,那就意味着,玲珑宝锁的确可以发挥出“锁”的功能。

可是,它到底能够锁住什么呢?

对手?

法宝?

脑子里产生出疑问的瞬间,杨天鸿发xiàn

,《玲珑宝锁》上又出现了一行新的文字。

“仙字第一号囚室解锁完成,锁内控zhì

时间上限为三天。”

杨天鸿眼睛里立kè

燃起了火焰。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始终对他保持难以抗拒诱惑力的话,那么无疑就是新奇又强dà

的能力。

他当然知dào

控zhì

时间意味着什么。虽然,仅仅只有三天。

必须尝试一下。

杨天鸿走出玲珑宝锁,叫来了站在房间外面的亲卫杨元,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的语调和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可以分辨出其中夹杂着明显的颤抖。亲卫杨元很是奇怪,颇为忧虑地问:“少爷,您生病了吗?”

杨天鸿用力握紧双手,又慢慢松开,控zhì

着无比亢奋的思维,摇摇头,以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没什么,可能是有些累了。嗯,现在是什么时候?午时?还是未时?”

杨元偏过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随口答yīng

道:“午时已过,现在是未时了。”

杨天鸿激动紧张的情绪渐渐稳定,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要休息一下,顺便修习师傅教给我的功法口诀。我需yào

绝对安静,你在外面不要让别人进来,食物和水我房间里都有,明天这个时候,再进来叫我。”

杨元点头允诺。封闭修liàn

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奇怪。

刚要转身走进房间,杨天鸿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记住,明天未时,一定要进来叫我。”

虽然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再三叮嘱,杨元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异常认真地说:“请少爷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误事。”

重新回到玲珑宝锁内部,杨天鸿亢奋不已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他摆开通鼎丹炉,拿出一大堆从外面库房里带进来的废料药草。

如果玲珑宝锁真的可以锁控时间,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可以在这里潜心炼丹,熟悉炼制步骤与过程。

锁外一天,锁内三天。

这是真的吗?

摇摇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清除一空,杨天鸿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丹炉上。

杨元是一个忠于职守的老兵。虽然年过四旬,可是比起年迈的杨大山和杨大海,仍然算是杨府老兵当中的年轻人。

他一直很担忧着天鸿少爷的身体。因为,之前说话的时候,少爷的语调和表情都和平常不太一样。

至于那句“明天未时,一定要进来叫我”的叮嘱,杨元反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穿上熟牛皮制成的护具,拿上钢刀,身材魁梧的杨元侧身站在屋子外面,仿佛一尊坚固沉重的铁塔。

当年在军帐外面护卫骠骑将军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大将军从战场上救了自己一条性命,从那个时候,杨元就固执的认为:将军和他的嫡子,就是自己永远的主人。

白天与黑夜之间的交替很快过去,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释fàng

出光线,驱走了黑暗。

虽然彻夜未眠,杨元并不觉得疲劳,反而精神十足。

午时已过,少爷房间里传来了轻微的动静,似乎是已经从静思修liàn

中醒来,在地上来回走动。

看看阳光未时已到,杨元转身走了进去,抬手轻叩房门。

杨天鸿拉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淡然的表情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已是未时了吗?”

杨元点点头:“是的。”

这回答在杨天鸿意料之中。

昨天进入玲珑宝锁的时候,他在卧室桌子上放了一个沙漏。今天从锁内出来,沙漏里的沙子还没有漏完。这就意味着,外面的时间,的确是过了一天。

而玲珑宝锁内部,则是整整三天。

杨天鸿已经明悟:玲珑宝锁的具体功能强弱,与各个囚室内部的锁扣拼合完整度有着直接关系。当然,其中最重yào

的,仍然还是位于核心的大五行阵列。如果将五行阵列锁扣缺失的配件一一拼合,那么被锁定的时间自然也就成倍上升。不要说是区区三天,恐怕三年,乃至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问题是,《玲珑密录》上提示过:大五行阵列上那些缺失的锁扣配件,必须是特定的物件,而不是如之前开启的三间囚室那样,可以通过类似的物体代替、产生。

杨天鸿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傅陈正坚。

在楚朝宫殿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玲珑宝锁就对师傅产生了强烈感应。

毫无疑问,师傅身上应该有着大五行阵列某个缺失的配件。

或者,他知dào

部分配件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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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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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时间,匆匆而过。

辛字号药园仓库里的药草废料已经被杨天鸿搜刮一空。不仅如此,他还从邻近的庚字号和丁字号药园弄来了大量的药草弃物。这件事情他谁也没有告sù

,每天都呆在玲珑宝锁内部,潜心研究炼丹之法。

不夸张地说,《丹册》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炼丹教科书。然而,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炼丹师,仅有教材当然不够。就像网络时代的孩子,可以接触到方方面面的知识,可是未来成就与否,仍然要看自身修为。

炼丹与修道一样,唯有苦练一途而已。

大量的材料投入下去,杨天鸿的炼丹技法日渐熟练。

按照一比三的比例换算,他在玲珑宝锁内部已经呆了足足一年半的时间。

早在半年前,元气丹的所有炼制步骤和手法杨天鸿已经彻底明悟。他发xiàn

,所谓二转和三转丹药,就是把首次炼制的丹药继xù

提纯。一般情况下,三转丹药的纯度已经极高,丹药杂质含量被压缩在百分之十五左右。如果继xù

提纯,杂质含量还会进一步缩减,被控zhì

在百分之十以内。

修士都喜欢服用纯度极高的多转数丹药。因为其中蕴含的灵能浑厚,容易吸收。可是,按照《丹册》上的说法,四转以上的丹药,已经不再是剔除杂质进而提纯的做法,而是必须在炼制过程中添加一些别的东西,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出高转数丹药应有的效果。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纯净度,差不多就是四转丹药能够达到的提纯极限。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达到百分之百的纯度,丹药也是如此。如果丹药内部没有任何杂质,也就不可能形成丸状颗粒,无法对药体内部的灵能构成束缚。简而言之,纯度百分之百的灵能根本无法以丹药形态存zài

。那种东西只可能存zài

于天地之间,或者是修士的经脉内部。

四转和五转是一个分水岭。《丹册》上说的很清楚:五转以上的丹药,已经不再具有原本丹药的属性。它必须添加一定数量的另类材料,才能被炼制成真zhèng

的五转灵丹。

灵丹,这就是《丹册》上对五转丹药的特定称谓。

掀开丹炉盖子的瞬间,杨天鸿闻到一股极其浓郁,带有强烈炽热感的干燥气息。他不得不偏过头,避开从丹炉内部升腾开来的高温,用无比纯熟的手法迅速收丹,装进早已准bèi

好的玉瓶。

这是他迄今为止炼制的第四百八十九炉五转元气丹,也是第一次炼制成功的五转丹药。

高转数丹药添加的材料种类很特别。《丹册》上详细罗列了多达数十万种。昂贵稀少的,有天金沙、青蕴石;廉价普通的,有苦莲木、鹰厥根……每一种五转丹药的适用对象和范围都有差异。比如添加了天金沙的那种,就适于金属性修士服用,能够大幅度增长对应属性修为。

杨天鸿已经明悟了五转丹药的具体功效。那就是针对不同人群的单独细节化丹药。《丹册》中甚至提到过一种非常独特的五转元气丹,必须添加妇女经期的葵水为材料,经过特殊手段炼制而成。这种诡异的五转元气丹具有阴煞效果,非常适合经、孕时期的妇人体质。《丹册》上对此也有专门的注解:此丹只能给妇人使用,即便是孕期仍然可以修liàn

。但男子绝对不可服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时候,杨天鸿有些哭笑不得————恐怕没有哪个炼丹师会在纯度极高的转炉丹药中添加妇女葵水这种极其诡异的东西。也不知dào

这份丹方究竟是哪个奇葩炼丹师的发明?总之,这种被称为“五转阴水元气丹”的东西最多只能是在《丹册》上看到,人世间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成品。

杨天鸿炼制成功的这一炉五转元气丹,添加了他从鸣凤山北麓弄到的火山余烬。在多达四百多炉的五转丹药炼制过程中,这也是他唯一添加的辅料。原因很简单:鸣凤山北麓到处都是火山余烬,也是《丹册》上提到,最为便宜,最容易获取的一种辅材。

装在玉瓶里的三颗丹药都是遍体通红,仿佛一团团在瓶中不断跳跃的火焰。这是具有烈火属性高转数灵丹,最适合火属性体质修士服用。其效果,甚至远远超过金丹期专用的培元丹,以及元婴期专用的抚元丹。

辅材的珍贵程度,决定了五转以上灵丹的功效强弱。这三枚火属性灵丹只是杨天鸿用作练习的产物,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服食。除非,能够找到更好的辅材,更加珍贵的天材地宝。

不计时间和材料的疯狂炼制,使通鼎丹炉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早在玲珑宝锁内部一年前的时候,杨天鸿就发xiàn

,这只从宝剑幻化而来的丹炉,表面竟然出现了一缕缕风格古朴的花纹,只是显得颇为粗糙。就像是被刀斧强行刻画上去,没有经过任何修饰。

但不管怎么样,通鼎丹炉比过去更好用了。就像刚买的皮鞋,上脚的时候有些坚硬夹足,穿上几个星期,皮质就会渐渐软化,变得非常舒适。

……

紫炉殿的标志性图案,是一只圆形的炉鼎。不过,如果把炉鼎下面的三角形支架盖住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一只闷头闷脑的痰盂。

身为紫炉殿主,张硕当然知dào

门人弟子之间流传着这种非正式的说法。他从来也只是将其当做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现在,张硕闷闷不乐地坐在蒲团上,低头看着用红色丝线绣在自己衣服前襟上的丹炉图案,也觉得这东西实在难看,的确就是一只痰盂。

庚金殿主郭林生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品着茶,嘴里非常不时发出极其不雅的“呼噜噜”喝水声。

在归元宗,张硕地位超然。

原因很简单:紫炉殿主这个位置并非随便某个人都能坐上来。一旦成为该殿殿主,就必须为归元宗上下数千名门人弟子日常所需的丹药负责。当然,你本人也必须是一名极其优秀的炼丹师。

郭林生虽然性格阴鸷,为人却很正直。张硕与郭林生私交不错,偶尔也会聚在一起喝酒,就某些男人感兴趣的共同话题发表意见,然后昏天糊地乱说一气。

只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张硕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女人。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会心情烦躁,浑身难受。

张硕每隔几年,都有那么几天见了郭林生要绕着走,畏首畏尾。

虽然时间差异很大,可是心理和感受却差不多。

以前每到这个时候,张硕总是把问题推给陈正坚去处理,让胖子副殿主去应付郭林生这个满面阴冷的家伙。

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陈正坚两个多月前就闭关了。

杯子里的茶水续过了两遍,郭林生从嘴里吐出一根已经没有什么味道的茶叶梗,看了一眼对面坐立不安的张硕,淡淡地说:“五行殿众弟子已经准bèi

妥当,宗主和长老们也发下了命令。现在,唯独你紫炉殿这边没有动静。张丹师!张道长!张殿主!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这个时候拖我的后腿?”

除了苦笑,张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各个修liàn

门派之间“春日大比”这种事情就已经存zài

。据说,这是从上古时代就延续至今的惯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各个门派之间已经成为约定习俗。比斗项目很多,从传统的实力比较,到炼器、炼丹、驯兽等等各个方面都有涉及。当然,最初提议春日大比的那些上古仙人们,显然也考lǜ

到赛场上对手之间生死比拼引发的惨烈后果,因此规定:春日大比每五年举办一次,参赛选手只能是各个宗派炼气五层以下的弟子门人。

只要不损及元婴阶段的修士,即便在比拼过程中偶有死伤,最多也就是损失几名炼气弟子,对于宗派本身,不至于动摇其根基。

既然是“大比”,也就意味着优胜者肯定能够得到奖励。

奖品同样也是来自于参赛的各个门派。按照规定,门派贡献的奖品数量多寡,品质优劣,直接关系着参赛弟子的名额。参照以往的惯例,拿出两百枚元气丹,意味着该门派可以派出一名弟子参赛。如果想要得到两个参赛名额,就必须拿出四百枚同种丹药。

当然,如果没有足量的丹药,也可以用其它珍贵的矿石、药草、法器等等作为替代。春日大比自上古时期流传至今,已经形成了非常稳固的裁判议会。成员由各个宗派德高望重的高阶修士轮流担任,除了对历届比赛结果进行裁决,还必须负责评估各个门派贡献出来的奖品。

比如:一块米粒大小的灵蕴铁母,等同于五十枚元气丹。

诸如此类的兑换比例,已经随着春日大比一次次成功举办,被众多修士认可,进而成为固定的价值框架。

典籍记载,上古时代的修士之所以设置春日大比,目的是为了提携后进修士中资质优秀的天才,以奖品形式给予各种修liàn

上的便利,功法、丹药、珍贵材料等等一应俱全。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到了现在,春日大比最初目的已经变了味道,成为各大修liàn

门派公开的一次赌局。

对于郭林生近乎威逼一般的催促,张硕也有自己的牢骚。

“老郭啊!你又不是不知dào

,春日大比各个项目只有冠军才能得到奖品。我紫炉殿众弟子并不擅于战斗,炼气阶段的弟子也大多资质平平。即便参赛,最多也就是凑凑人数,根本没办法发挥什么作用。”

郭林生把喝空的茶碗摆在一边,抖了抖衣服上并不存zài

的灰尘,语气虽然平淡,却带有显而易见的森严冷厉:“上次大比,我归元宗输了三百枚元气丹、十一枚天青石、三两零七钱深红星沙,还有一块重达十五钱的凝晶蓝银。这些丹药和材料,宗门上下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积攒下来。原本以为能够在春日大比上收获良多,谁料想昊天门居然处处占优,连续在多个比拼项目上死死压住我们。”

张硕不再言语,凝神注视着摆在对面窗前的山石盆景,陷入沉思。

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独特的修liàn

优势。以归元宗为例,鸣凤山四周就有多个灵脉节点,充足的灵气孕育了数量丰厚的矿产资源。天青石、深红星沙、凝晶蓝银就是其中颇具代表性的贵重矿产。而它们的作用也很单一,就是用于炼制各种法宝、兵器。

紫炉殿在归元宗内部举足轻重,可是张硕很清楚,以自己的资质,在炼丹大派中其实很算不上什么。当然,归元宗出产的法宝兵器也很有名,专门负责炼制法器的“洛图殿”,乃是归元宗实力最强dà

的法殿。然而,法宝再强dà

,终究不能代替丹药,无法提升修为。而丹药再妙,也不可能在战斗中对自己有所帮zhù

。总之,无论法宝还是丹药,都是各有各的好处。占据着凤鸣山开采矿石优势的归元宗,也就只能以此作为交换,从其它宗派手中源源不断换取丹药。

人都有欲望,修士也是如此。

上次大比归元宗拿出来的那些奖品,统统输得一干二净。正常情况下,那些贵重矿石足以换取到维持宗派消耗两年左右的丹药。只不过,宗主和长老们都对春日大比抱有很高的期望,认为本派弟子可以在大比中至少赢得两个单项冠军。因此,那批资源没有从正常途径与其它宗派换取丹药,而是全部作为筹码,投入到了上一届大比之中。

从表面上看,春日大比应该很公平。

各门各派的参赛弟子都被限制在炼气五层以下,不得使用法宝,只能使用普通规格的世俗兵器。在赛场上的选手生死不计,也就意味着能够放手相搏。

这种比赛就像世俗拳赛场打黑拳。在相同的重量级基础上,只有活下来的人能赢。不过,春日大比在这方面很是注重,都会在比赛前对双方选手再三叮嘱。

太乙宫是修士们公认的实力最强dà

宗派,也是历次春日大比的承办者。

按照惯例,紫炉殿必须派出一名弟子,跟随郭林生前往太乙宫。

大比肯定会有生死。既然想赢,就必须派出最为优秀的炼气第五层修士。这种做法,很有些白白让人上台去送死的意味。不过,只要打赢,活着回来,也就变相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得到丰厚收益的宗门当然不会吝啬在优胜者身上投入大量资源,对其进行栽培。

这是一个机会,非常可怕的机会。

宗派在赌博,参赛修士也在豪赌。区别在于,前者是拿出大量天材地宝作为筹码,后者是直接以生命为代价,在赛场上搏取自己的未来人生。

能够成为修士,除了心志坚决,还必须心狠手辣。

张硕并非优柔寡断,他同样对春日大比丰厚的奖品眼红心热。只是摆在面前的困难实在无法绕过去。他想了又想,把紫炉殿上下所有弟子在脑袋里顺序过了一遍。最后,仍然摇摇头,颇为遗憾地说:“老郭,不是我故yì

要违逆宗主的命令,而是我这边实在凑不出人啊!”

郭林生抬起头,冷漠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紫炉殿上下就没有一个达到炼气第五层的弟子。”

张硕认真地说:“炼气四层有十一个,炼气六层有九个。其余的,不是炼气三层以下,就是炼气十层以上即将筑基的弟子。春日大比只有炼气五层以下的修士才能上场,我紫炉殿哪里还有……”

郭林生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没错,炼气五层以下才能上场。换句话说,四层、三层、二层,乃至一层都行。”

张硕睁大双眼一阵哑然,足足过了好几秒钟,一股愤nù

火焰才从心底不可遏制熊熊燃起。

“让那些实力不足的弟子上场,你这是要让他们白白送死吗?”

窗外的太阳已经偏转方向,郭林生大半个身子被阴影笼罩,显得越发森冷阴沉。

“哪一届春日大比不会死人?不要说是你紫炉殿,就算是我的庚金殿,挑选参赛弟子也是困难重重。没有人愿意去,大家都想要惜命自保。你很清楚,我归元宗的优势并不在于丹药,如果不派人参加春日大比,鸣凤山矿场开采出来的矿石就无人问津,更谈不上什么换成晶石购买药草。这是从上古时代就流传下来的规矩,只有参加春日大比的宗派,才能被其它宗派接受,进而得到相互之间资源交换的机会。表面上看,春日大比就是各宗派之间的一场豪赌。其实,这只是为了让归元宗得到生存下去的机会。只要筑基以上的门人弟子真zhèng

成长起来,死几个外门炼气弟子,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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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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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至此,张硕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郭林生并非故yì

刁难,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修liàn

世界有一条所有人都必须遵循的铁例:无论任何宗派,只要拒绝参加春日大比,就会成为其它所有宗派的公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该宗派非但无法与其它宗派之间正常交换资源,还会被其它宗派集体征讨,甚至灭其满门。

这种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可是仔细想想就觉得很是正常。春日大比的奖品历来都是由各个宗派主动贡献,拒绝参赛,也就意味着不用拿出丹药珍宝作为奖品。只要出现了第一个拒绝参赛的宗派,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时间一长,拒绝参赛的宗派一多,春日大比也就不了了之,变成毫无意义的摆设。

小宗派的实力自然比不上大宗派。正是出于平衡的考lǜ

,上古时代的规则制定者才留下“只有炼气第五层修士能够参赛”的特殊规定。

总之,只要派人参赛,拿出足够的筹码作为奖品,该宗门也就有了在修liàn

世界继xù

存zài

的资格。

所有人都知dào

参加春日大比就是进行生死比拼。谁也不愿意在那种地方白白丧命。即便是各个殿主,也必须为了各自的弟子考lǜ

,根本不愿意让最优秀,最具天赋的门人在赛场上陨落。然而大环境又是如此……无奈之下,归元宗主只能把历届参赛的人员名额分摊到各个法殿,由殿主们自行派出名下弟子。

张硕一直觉得,让那些实力不足的弟子上场送死,真的很残忍。

郭林生认为,与其让宗门白白养活这些修为低下的门人,根本就是资源浪费。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能够在赛场上活下来,他们也就能够得到丰厚赏赐,从而修为大涨,突飞猛进。

人生本来就是在赌博。

现在不拼,更待何时?

这就是修士眼界的区别。不能说张硕优柔寡断,也不能说郭林生残忍。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两颗完全相同的道心,一切只能以实力作为衡量标准。

张硕觉得一阵心烦意乱,直接抓起摆在旁边桌子上的紫炉殿弟子花名册,狠狠甩在郭林生面前,恼怒不已的连声咆哮:“要带谁走你自己看着办,别再用这件事情来烦我。”

郭林生根本不看从空中飞过来的花名册,他盘腿坐在蒲团上纹丝不动,直到张硕的怒火渐渐冷却下来,才慢慢地说:“我想带杨天鸿去太乙门。”

张硕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谁?杨天鸿?”

郭林生看了他一眼,沉稳地点点头。

“不行!绝对不行!”

张硕以猛烈的幅度连连摆手,拒绝的口气非常强硬:“杨天鸿是陈师弟的亲传弟子,道心坚决,资质也很不错。我不能让他跟着你去太乙门白白送死。别忘了,陈师弟虽然在闭关,却可以收到紧急玉简通讯。如果他知dào

这件事,肯定会冲出来找你拼命。”

郭林生平静地注视着满面怒容的张硕,眼睛里释fàng

出奇异的光彩。

“你知dào

,我擅长占卜。一个月来,我连续卜了三次,卦象显示,此次春日大比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张硕微微眯起双眼,问:“意想不到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郭林生脸上显出一丝讥讽:“如果我什么都知dào

,又何必修liàn

?何必占卜?”

张硕沉默了几秒钟,沉声道:“说说你的卦象,你还看出些什么?”

郭林生的话语很是平淡:“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反复测算了数百次,然而所有卦象变化都指向杨天鸿。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dào

其中究竟。这就是我过来找你要人的原因。我可以保证,不会让杨天鸿上场,也可以保证他的安全。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带着杨天鸿一起去太乙宫。”

停顿了一下,郭林生继xù

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也许,这是他的机会。”

……

太乙宫位于秦国地界,与归元宗距离超过上万里。

春日大比历来是修士宗派最为重视的典礼之一。虽然距离正式大比还有两天时间,但是太乙门内外的气氛已经隐约变得躁动。尤其是从空中俯视,可以看到地面上往来聚集的人群比平时明显增加,热闹非凡。

太乙宫派出了大量门人弟子作为知客,早早在山门外迎候前来参赛的修士。

郭林生一行人被带到太乙宫外院的一幢小楼。这里的建筑格局颇为雅致,独幢楼宇之前有通道相连,远远望去,可以看见邻近的楼房都有住客,不时有轻微的言笑声传来。

太乙宫知客是一名身穿面皮白净的筑基修士。面对归元宗带队的金丹修士郭林生,太乙门知客显得很是恭敬。他脸上挂着微笑,显得和蔼可亲。

既然是比赛,当然要排号抽签决定比拼顺序。安顿好众人,郭林生带着人员物件礼单,纵起剑光,朝着位于山顶的太乙宫内院飞去。

杨天鸿用平静的目光从此行归元宗诸人身上顺序扫过。

包括自己在内,五行殿和洛图殿各派出一名参与大比的炼气弟子。其中,烈火殿和青木殿甚至额外各派出五名已经筑基的内院门人。看得出来,烈火、青木两殿对此次委派参赛的炼气弟子颇为看重。也许,他们认为可以在大比中获胜。

张焱是烈火殿首徒,修为已经达到筑基第七层。也许是因为长时间修liàn

火属性功法的缘故,他面膛一片赤红,骨节粗大,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精壮猛士。

除了带队的金丹宗师郭林生,所有客房都是三人一间。这样的分派住法目的明显,就是为了防止参赛的炼气弟子逃跑。

除了灵水殿的炼气弟子是个女人,其余的,全部都是男性。

杨天鸿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对面窗前站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柴宁是洛图殿外门弟子。十三岁,修为已经达到炼气第五层。他性格平和,主修阵法,一路行来,与杨天鸿颇为投缘,很是健谈。

“快过来看,下面有好多人。”柴宁伸手指着窗外,连声招呼着杨天鸿。

小楼东面的山谷,正好是出入太乙宫的主要通道。参加春日大比的宗派多达数百,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山道上挤挤挨挨,络绎不绝。

杨天鸿默默注视着下面通道中不断行进中的那些人。他仿佛是被如此之多的修士感到震惊,可实jì

上,他只是在单纯地观察着,用眼睛和大脑记录下自己看到的一切。

从归元宗出发的时候,杨天鸿已经从张硕那里了解到关于春日大比的所有注意事项。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郭林生对张硕的承诺。

杨天鸿的目光从山道上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不断记忆着每个人的步伐、姿势、乃至最微不足道的习惯性动作。表面上看似他在发呆,其实大量相关信息已经进入脑海,迅速变化成一纷纷与目标对象吻合的详细资料。

他早已清楚春日大比对归元宗的重yào

意义。虽然杨天鸿并不认同这种残忍的比拼方式,可是个人力量终究无法对抗强dà

的整个修liàn

世界。他只能服从,只能以自己的力量,尽量增加自己这边的微弱优势。

郭林生的确承诺过,杨天鸿不用上场。此人很讲信用,但事情总有例外。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归元宗属于那种来的很早的门派,整整一个上午,杨天鸿都在床前默默注视着山道上的动静。柴宁对此觉得惊讶,也跟在旁边看了很久,却总是不明白杨天鸿这样做究竟有什么乐趣?

柴宁觉得兴味索然:“我说,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杨天鸿双臂抱在胸前,笑了笑,淡淡地说:“有几个女人长得不错,挺漂亮的,值得一看。”

对于这样的回答,柴宁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回头想想觉得也对,杨天鸿是队伍当中唯一一个不用上场的外门炼气弟子。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份轻松,才能毫无顾忌把此次大比当做是增长见识的机会。

默默叹了口气,柴宁从乾坤袋里取出阵法图盘,在桌子上开始研究。

阵法,同样也是大比的项目之一。

时近中午,太乙宫知客修士带着几名杂役走进房间,从食盒里取出一份份精美菜肴,很快摆满了整个餐桌。在食宿供给方面,主持大赛的太乙宫的确做得无可挑剔。

隔壁房间传来夹杂着哭喊的吵闹声。然后,是某种物件从高处砸落的声响,还有来自其他人的怒吼。

过了几分钟,烈火殿首徒张焱闷闷不乐地走进来,在摆满饭菜的餐桌前坐下,满面愠怒盯着那些香气扑鼻的菜肴。

他是这个房间的第三位住客。

柴宁放下手上的阵图,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张师兄,隔壁……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灵水殿的张萱如不愿参加大比。”

张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很是焦躁地说:“她声称宁愿自绝经脉,也不愿到赛场上白白送死。只是恳求我们把她尸身送回原籍,入土为安。”

柴宁一阵哑然,良久,才木讷地问:“那该怎么办?”

张焱眼中掠过一丝怒意,又迅速消失,变成显而易见的忧郁,长叹一声:“大家都是同门,我也不想过分相逼。灵水殿张殿主对此也觉得为难,所有外门弟子都不愿意参加大比,偏偏张萱如抽中了死签。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牢牢看住张萱如,一切都等到大比开始再说。”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闷无比,隔壁抽抽噎噎的哭声一直没有断过。

杨天鸿走过来,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鲤鱼,慢慢地吃着。

张焱微微眯起双眼,显然是对杨天鸿很不满yì

:“你居然还吃得下去?”

杨天鸿抬起头,脸上全是淡然的表情:“不吃饭,难道等着饿死?我还没有筑基,无法像师兄你那样辟谷。”

张焱心中猛然生出一股怒意,正想开口训斥,却想起郭林生的一再叮嘱,只能硬生生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杨天鸿并非一味的讥讽。他很快吃完了自己的一份,挪了挪椅子,坐到张焱身边,认真地说:“张师兄,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反正,明天就是大比。不管怎么样,总要等郭师叔抽签排序回来,再从长计议。”

张焱的怒火渐渐平息,脸上露出淡淡的悲苦。

“你不明白,大比根本没有规则。只要上了赛场,除了杀死对手,或者是对手主动认输,任何人都没有赢的可能。”

“我很幸运,入门以后苦修不断,非常巧合,错开了炼气第五层和春日大比的时间。炼气大圆满的那一年,师傅带着我过来见识了一次大比。那年归元宗派出了十二名参赛弟子,所有人全部惨死。后来我筑基成功,顺利进入了第三层境界。当年作为参赛弟子的护卫,又来到太乙门。那次我们有两个项目战平,其余项目也是败落。输的人当然全部身死,即便是战平的那两名炼气弟子,也因为伤重不治,尚未回到归元宗,就死在了路上。”

“大比就是这样,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我听说其他宗派有些弟子故yì

延误修liàn

进度,就是为了避开春日大比。然而,这种做法也不是每一次都有效。如果今年宗门上下实在找不出炼气五层的弟子参赛,就只能从炼气第四层的门人当中挑选参赛者。如此一来,在赛场上败落的机会就更大,甚至根本就是被对手轻易杀死。”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代替你们参赛。可是大比规矩森严,除了实力炼气五层以下的修士,任何人均不得参与。否则,裁判团长老立kè

就会出手,将违逆者当场格杀。”

柴宁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虽然他对此早有心理准bèi

,可是即将面临生死,任何人都会心生畏惧。

杨天鸿沉默片刻,从椅子上站起,走出房间。

太乙宫的知客修士就站在外面,看见杨天鸿出来,对他露出客套式的虚伪笑容。

他当然可以看出杨天鸿只有炼气实力。只是不太明白,归元宗为什么会派出这样一个仅有炼气二层的小家伙?难道,归元宗今年的炼气五层弟子数量不足,只能派出实力低微的门人充数?

杨天鸿早就确定,玲珑宝锁有着隐蔽自己真zhèng

实力的特殊效果。

他现在已经是炼气第六层。

就在太乙宫知客胡思乱想的时候,杨天鸿走了过来,随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颗下品灵石,以非常巧妙的手法,塞到了知客修士手中。

灵石,相当于修liàn

世界的货币。因为其中蕴含的灵能不等,也就从高至低分为上、中、下三个品级。修士可以吸取灵石中的灵能加快修liàn

速度,也可以在损耗严重的情况下吸取灵能补充自身。对于这种奇异的晶状体,修士总是倍加珍惜,往往用于换取对自己有用的丹药、功法、兵器等等。

陈正坚很喜欢杨天鸿这个聪慧的弟子。闭关前,随手给了他一个装有数百颗下品灵石的乾坤袋。

修士和世俗人一样,都喜欢钱财。问题是,有些钱可以拿,有些钱拿了很可能就有性命之忧。

杨天鸿朝着太乙宫修士拱了拱手,笑着说:“我有一事不明,还望道友能够解惑。”

太乙宫知客修士感受着灵石在手中散发出的温润,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面带微笑的杨天鸿,开口轻言:“何事?”

杨天鸿的问题完全出乎修士意料之外。他笑嘻嘻地说:“适才的糖醋鲤鱼滋味儿鲜美,虽有良师引我入道,我却仍然喜欢口腹之欲。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道友帮我抄录一份这种糖醋鲤鱼的烹饪之法?呵呵!以便日后在下在闲暇之时,自得其乐?”

原来如此!

太乙宫修士内心的警惕顿时消除,笑着回答:“这有何难?你等着,我这就去厨房帮你问问。”

一份普通的烹鱼制法,换一颗下品灵石,这种交yì

最好每天都有。

很快,太乙宫修士已经带着烹鱼制法回到杨天鸿面前。

随便看了几眼,杨天鸿显得很是惊讶:“此法与我所知并无区别,调料也无非是酱醋姜蒜。可是为何这次吃到的鱼无比鲜美,滋味儿细嫩?”

得到实jì

好处的太乙宫修士心情不错,也就愿意多回答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这应该是本门派后山枫叶湖的水质洁净,所以才滋养出肉质上乘的鲤鱼。”

杨天鸿脸上露出颇为羡慕的表情:“太乙宫果然是仙山宝地。只是不知dào

,此等鲤鱼美味儿,是否还有机会再次品尝?”

“当然有。”

太乙宫修士想也不想就张口回答:“春日大比前后要持续十五天。呵呵!枫叶湖鲤鱼乃是本门一绝,掌院师叔一向诚意待客,此前就再三叮嘱,必须以鲜活鲤鱼招待各个宗门诸位道友,以显我太乙宫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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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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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郭林生带回来的抽签顺序,第二天,正好轮到青木殿弟子马飞上场,对手分别为暮云宗、玉乾宫、昊天门派出的三位门徒。

马飞首场表现不错,五招之内就斩杀了暮云宗弟子孙中杰。然而,面对玉乾宫门人李思佳的时候,却显得力不从心,被对方挥舞长刀,直接砍作两段,当场身死。

太乙门负责对每个参赛门派拿出来的奖品进行核算,根据价值不等,每个门派可以得到至少三个以上的参赛名额。连同柴宁在内,归元宗此次的参赛名额共有六个。按照大比规则:胜一场,就得到继xù

下一场的资格。参赛者身死败落,也就失去了对应的名额。

按照参赛修士不同属性、功法、战决等等,春日大比总共设立了五十二个不同奖项。这就意味着,在多达上千名参赛者当中,只有五十二个人能够活下来。

当然,获胜并非唯一的活路。参赛者可以当众认输。只不过,其所在门派往往不会认同如此羞耻的做法。这意味着胆怯畏惧,认输修士的结果,不是被所在门派当众出名,就是被震怒无比的门派宗师作为震慑其他人的榜样,粉身碎骨。

杨天鸿已经看出了上古修士之所以设置春日大比的真zhèng

目的。

只有最后获胜的精英,才能得到丰厚赏赐。这就意味着这些获胜者能够拥有远远超过普通修士的雄厚修liàn

资本。纵观修liàn

世界,有名望,有实力的修士,往往都是在春日大比中获胜。因为有着炼气五层的限制,这种比赛终生只需参加一次,便可获益无穷。

当然,前提是你必须活到最后,打到最后。

郭林生抽到的参赛顺序,使归元宗有两场比赛靠前。

第三天,庚金殿弟子洪涛上场,连赢两人,却在第三场比试中,遭遇昊天门弟子柯宇,被对方一枪捅穿心脏。

洪涛是郭林生颇为看重的弟子,也是归元宗此次派出的门徒当中,实力最为强悍的参赛者。赛前,洪涛得到郭林生特别指点,虽然实力只是炼气第五层,却足以对敌炼气第七层的对手。

太乙宫在死者收敛方面做得很不错,无论是前一天战死的马飞,还是刚刚被杀的洪涛,尸体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分别装进两口上等棺木,摆放在分配给归元宗的小楼里。

郭林生看着盛装洪涛的棺材,沉默不语。

他一直认为洪涛是众位门人当中最有潜质的弟子,也是本届大比最有可能夺得“金”属性单项冠军的参赛者。

昊天门弟子柯宇强dà

无比,上场交手前后不过两分钟,把洪涛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将洪涛一枪毙命。

同样都是炼气五阶的修士,实力区别为什么如此之大?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级天才存zài

吗?

本届春日大比,归元宗再次获胜无望。结局,不过是给其它门派白白增添奖品,使别人变得更加强dà

而已。

这就是修liàn

宗派之间的优胜劣汰。

然而,这种做法也绝对公平。炼气五阶修士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普通人。让一群普通人生死争斗,从而得到丰厚奖品,任何高阶修士都不会对这种做法提出异议。

是的,这就是一场赌博。

愿赌,就必须服输。

接下来的比斗结果,归元宗仍旧连连惨败。

第七天,厚土殿弟子余衡上场,不敌黑水宗弟子冯锦宏,被对方以驱土成刺之法洞穿身体,当场横死。

第九天,烈火殿弟子鲁至轩上场,被栖霞门弟子陈郜放出地火,烧成焦炭,面目全非。

当天下午,柴宁上场对阵黑水宗弟子白翰文,以阵图之法将其成功迷惑,白翰文陷入迷乱幻境,狂喷鲜血至死。

虽然扳回来一场,柴宁自己也被白翰文以迷阵重伤,以至于修为大减,足足跌落了一个层次,变成了炼气四阶。

……

入夜,满面愁容的郭林生背着双手,站在敞开的窗前,默默注视着外面已经隐入黑暗的世界。

占卜这种事情很有些虚无,无凭无据。然而,冥冥之中总有些事情无法用道理作为旁证。

此前占卜的结果,卦象的确显示出杨天鸿是此次春日大比的变化因素。郭林生没有恶意,也从未想过要带着杨天鸿来太乙门送死。他对张硕的承诺真实无误,的确只是带着杨天鸿过来看看,仅此而已。

洪涛实力很强,是数十年来难得被郭林生亲口称赞的金属性弟子。正是因为有了洪涛,卦象也显示出杨天鸿颇为特殊,郭林生才觉得,本届春日大比,归元宗应该有很大机会夺取一个单项冠军,从而赢取极其丰厚的奖品。

隔壁房间又传来了灵水殿弟子张萱如隐隐的哭声。

郭林生不禁觉得心烦意乱。

他很讨厌张萱如这个怕死的女弟子。可是郭林生也明白,这不是张萱如的错。求生,是人的本能。明天就轮到张萱如上场,任何人知dào

自己的死期,都会惊恐无比,甚至被活生生吓得彻底丧失理智。

张萱如不可能赢。

今天,已经是春日大比第九天。

能够打到现在的修士,至少都经过一场以上的生死搏杀。像张萱如这种直到第十天才开始参赛的修士,只能说是运气不错,多活了几天。

这对于其他宗派选手而言,同样也是一个好消息。那意味着对手是一个初次上阵的菜鸟,根本就是主动把脖子洗干净伸过来让自己随便砍。

隔壁房间里的哭声渐渐消失,周围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远处的其它小楼里,传来轻微嘈杂的叫声、喊声、欢笑声。

那是至今为之获胜的其它门派在庆祝。太乙宫对所有门派都免费提供酒菜,足够他们高兴整整一个晚上。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剧烈震动。似乎是有很多东西被打落在地,发出“丁零当啷”的乱响。紧接着,郭林生听到含糊不清的叫骂与低吼,然后又是一阵沉闷粗重的碰撞。

过了几分钟,房门从外面被推开,满面铁青的烈火殿首徒张焱押着张萱如走了进来。就在他们身后,还跟着被其他人牢牢扣住肩膀,动弹不得的烈火殿筑基弟子王彦峰。

这边动静很大,另外几个房间里休息的其他人也走了过来。杨天鸿扶着受伤的柴宁走到一张椅子上坐好,自己就站在旁边默默观望。

郭林生转过身,用锐利冰冷的目光从张萱如等人身上顺序扫过,最后落到嘴唇紧抿的张焱身上,淡淡地问:“说吧,怎么回事?”

张焱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似乎是用了很大决心才微微张开嘴唇,从齿缝中一个一个发出低沉暗哑的声音。

“王师弟……想要和张师妹私奔。”

王彦峰喜欢张萱如,这是归元宗很多人都知dào

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

不等郭林生发话,王彦峰已经从两名筑基弟子手中用力挣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面上。

他连连朝着郭林生猛叩了几个响头,幅度极大,力量十足,没有运起灵能护身,额头重重撞击着地面,坚硬的青砖破开皮肉,鲜血从头顶流淌下来,沿着两边面颊缓缓铺开。

“求师叔恩准,我愿意一命抵一命,只求师叔准许萱如师妹明日在赛场上认输。如此,我死而无憾!”

“不要!”

张萱如的尖叫,在黑夜中显得尤其刺耳。她从人群中拼命挤过来,死死抓住王彦峰的肩膀,连哭带喊:“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死与否,跟你无关。”

王彦峰直起身子,冲着张萱如连声咆哮:“要死也是我一个人死,无论如何,你必须活着!”

看着这对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男女,郭林生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啧啧啧啧!真是感天动地的你情我爱。都争着说着自己要去死,都说是要另外一个活下来。搞得好像我就是专门拆人婚姻妖怪似的。”

说到这里,郭林生看了张焱一眼:“刚才你好像是告sù

我,他们想要私奔,怎么现在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焱的脸色顿时一片通红。张口结舌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

事情最初的确是王彦峰打算带着张萱如一起私奔。只不过,被其他弟子发xiàn

,抓住以后,才变成一个要替一个去死,一个要为另外一个争取活命。

郭林生盯着血流满面的王彦峰看了半天,突然冲过去,挥手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

转身,又朝着张萱如以同样力道狠扇了一下。

两个男女脸上,顿时显现出无比清晰的血色掌印。力道太大,王彦峰和张萱如无法保持住身形,原地打了个趔趄,好不容易才惨叫着恢复平衡。

“从归元祖师创立本派至今,已是过了上万年。”

“世人都晓神仙好,却有功名利禄忘不了。若无坚毅果决的道心,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修liàn

有成。”

“马飞、洪涛、余衡、鲁至轩,难道他们不知dào

上场就意味着危险?难道他们不明白活着才是根本?然而春日大比规则就摆在这里,技不如人,就只能以死作为补偿。”

说着,郭林生解开腰带,拉开长袍衣襟,当着所有人的面,袒露出自己的胸脯。

那里有两道半米多长的条状疤痕,从左肩斜下,直至右腹,贯穿了整个身体。

“我十二岁入归元宗,十九岁以炼气五阶弟子身份参与春日大比。从第一天初战,至第十五天决战,总共历经生死之战七场。抽签决定排序的做法,真的很不公平。有人只需yào

历经三战,有人却很倒霉,前后最多必须经lì

十一个场次。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轻松获胜,却在最后关头,被对手重创。”

“我不想死,然而生路只有一条。除此而外,别无它途。”

“那一战,我最终还是活了下来。此后,丰厚赏赐成就了我的修liàn

基础,也才有了今天的金丹大道。”

说完,郭林生面露惨然,仰天“哈哈”大笑,转过身,用疲惫失神的目光看着外面的黑暗世界,不再言语。

都是自己的门人弟子,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狠心将两人杀之。

他们虽然有错,却都可以理解。

刚刚走上修liàn

之路的人,与修liàn

有成的高阶修士在心境和感受方面,差别实在太大了。

也难怪上古修士们只允许炼气五阶弟子参加春日大比。一方面是历练生死,一方面也是希望其他年轻人能够以此磨练道心。

张萱如仍然跪在地上,低声抽泣着。

杨天鸿慢慢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不是很大,却足够房间里所有人听见的温和声音说:“先起来吧!事情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明天,你会赢的。”

张萱如看了他一眼,脸上的悲痛表情丝毫没有缓解。

她本能的认为,这只是杨天鸿好心劝慰自己的话。

其他人的想法也差不多。安慰归安慰,战败被杀,这已经是张萱如明天被决定的命运。

杨天鸿又说了一句:“你不会死,你能赢。”

背对众人,郭林生无法看到其他人的表情。但可以从身后的动静猜到,没有人对杨天鸿的话表示认同。

不知dào

为什么,郭林生忽然觉得眼角一阵抽搐,一种说不出的亢奋,正在内心深处渐渐膨胀。

他当然还记得自己的卦象。

他一向都擅长占卜。

而且,准确率很高。

……

春日大比第十天。

摩云派的彭立身形瘦小,但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敏捷与灵活。一对半米来长的锋利短枪握在手中,总是从对手出乎意料之外的角度直刺过来,不是导致重伤失去行动能力,就是当场死亡。

大凡男性修士,都不喜欢水属性功法。然而,自身属性乃是先天所赐,无论后天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变换身体里固定下来的五行属性。甚至还有人开玩笑的说:“修liàn

水属性功法的男人,都是些娘娘腔。”

彭立对这种说法深恶痛绝。他自小在江边长大,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水性精熟。为了补贴家用,水边的娃娃从小就开始摸鱼捞虾。彭立却独辟蹊径,六岁就在江上撑船,摆渡往来客人赚取佣金。

杀人这种事情,彭立并不陌生。

九岁的时候,他就把满满一船七个客人送进水里“煮馄饨”。

那是把渡船划到江心,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潜到船下,拔掉船底预置塞子,使大量江水灌入船舱的卑鄙做法。不通水性的客人们惊慌失措,一个个掉落水中。彭立嘴里衔着尖刀,看准机会摸上去,一刀捅穿喉咙放血,再顺手拿走濒死客商身上装钱的袋子。

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是好人。其中也有不少江洋大盗,凶狠残忍之徒。有些门派收徒只看资质,品行与否并非能够成仙的关键。彭立虽然入门时间较晚,战斗经验却很丰富,加之心狠手辣,做事情毫无忌惮,自然成了摩云派此次春日大比最为看好的参赛弟子。

走上赛场的张萱如满面凄苦,粉白色衣裙看上去就像正在为某个死人专门定制的丧服。她腰间插着一把短刀,很小,刀鞘上镶嵌着各种金珠玉石,看上去很是华贵。可是真zhèng

对珠宝懂行的人一看就明白,那不过是平民百姓用各种廉价材料自娱自乐的不值钱玩意儿。

死在彭立手上的人,多达上百。眼光老辣的他立kè

判断出:张萱如是一个毫无战斗经验,初次走上这种生死赛场的雏。

彭立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一战,会赢得非常轻松。

张萱如显得惶恐无比。她一直在赛场上来回乱走,就像被关进狭窄笼子里乱撞的没头苍蝇。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在彭立的视线里,这个傻乎乎的女人浑身都是破绽,自己随便一枪就能轻易捅穿她的要害。

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偏偏要穿一套白颜色的衣服?这种整体色彩与赛场周围的环境实在是非常接近,看起来轮廓模糊,而且还随着张萱如不断游走产生了细微变化,似乎随时都会融入视野中的景物里,浑然一体。

“****!”

彭立低声狠狠骂了一句,抬起右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太阳已经从张萱如身后升了起来,强烈光线使彭立无法直视,即便是想要分辨清楚张萱如的具体位置,也十分吃力。盯着对方看得稍微久一些,便会感觉到很是疲劳,眼睛干涩,视线模糊。

速战速决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裁判修士刚刚敲响金锣,宣bù

本场比试开始,彭立已经迫不及待运起自己最为擅长,在水面上快速滑行的特殊功法,挥舞短枪,朝着仍然站在原地,满面惊恐,似乎是不知所措的张萱如咽喉笔直刺去。

再也没有比干掉这个婆娘更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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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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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立冲得很快,用某种特殊的计算方式表述,时速差不多在六十公里左右。

张萱如脸上的恐惧绝对不是伪装。彭立见过很多濒死者在最后时刻的表情。绝望、愤nù

、惶恐、哀求……他们拼死也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宁愿拿出所有资财换取性命。然而,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刀枪狠狠捅进去,割下去……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这女人绝对是个新手。

彭立不由得想起了活禽市场上那些被捏住脖子,即将被割喉放血,脱毛炖煮的小母鸡。

张萱如面前三米多远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为两米左右的巨大圆球。

看到这一幕,彭立忍不住笑了起来。

各个修liàn

门派的水属性功法都有其特色,也是门派之间从不公开的秘密。不过,在入门初期,无论各门各派的功法口诀都差不多。以水属性功法为例,入门弟子必须首先修习“御水之法”,直至控水技巧纯熟,才能为修liàn

中、后期本门功法打下良好基础。

把周围的水聚集起来,凝成一个悬空于地面的球体,这就是所有水属性修士都会运用的“水圆术”,或者是叫做“水盾术”。

水有阻力,能够减缓一部分攻击者的力度。这就是所谓的“盾”。

彭立眼中的笑意越发浓厚。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丝淡淡的怜悯。

这女人实在太傻了。她一定是看到自己冲击速度极快,手忙脚乱之下,才用出这种愚蠢透顶的招式。就像突然之间看到超速行驶的车辆,人们的第一概念就是应该采取某种方法使车辆减缓速度,却很少有人在这种时候想到:车里会不会坐着劫匪?他们手里有没有枪?

彭立的目的是杀人,赢取本场比赛。他从小就是****水盗,区区水盾术对他根本毫无影响。那就是一团从周围凝聚过来的水,大不了直接冲进去,就当是在杀人之前,先洗个澡。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彭立如同脱膛而出的炮弹,以极高的速度,笔直冲进张萱如刚刚在身前凝结而成的巨大水球。

在场的人都是修士。

大家都知dào

那是普通无奇的水盾术。

大家都知dào

那种球形水幕伸手就能穿过,绝对不是什么难以逾越的铜墙铁壁。

大家都知dào

,任何一个炼气一层的修士,都可以释fàng

出差不多大小的悬空水球。

然而,刚刚冲进水球,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的摩云派弟子彭立,轻松自得的表情瞬间消失,迅速转化为极端的恐惧,口中也爆fā

出无比凄厉的惨叫。

“哇啊!烫……救命!救命!”

张萱如凝成的水盾距离地面只有二十公分。彭立一头冲进去,几乎整个身体都浸没其中。刚一接触,轻松亢奋的心里立kè

消失,全部变成了迫不及待想要脱离这团水球,远远遁走的强烈念头。

这个水球是热的,里面装满了临近沸点的烫水。

彭立睁着眼睛冲进水盾,他精通水性,可以在水中视物,即便是非常微小的物件,也可以在极其深厚的水底找到。

值得骄傲的长处,顿时变成了致命弱点。水盾内部温度极高,脆弱的眼球表面瞬间被高温烫熟,变成一层浑浊白膜,进而产生了难以忍受的剧烈痛苦。

彭立彻底丧失了视觉能力。

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无比强烈,如同针扎一般的剧痛。很快,更加可怕的麻痒掺杂进来,彭立感觉脸上似乎爬满了看不见的虫子,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被烫熟的皮肤立kè

脱落,脸上出现了五道清晰可见的恐怖血痕。

张萱如大气也不敢出,用力咬住嘴唇,全神贯注死死盯着被巨型水盾笼罩其中的彭立,眼睛密切注视着彭立的脚步和动作,双手操控水盾,跟随着彭立的动作不断移动,始终以他为核心,生怕有半点差错。

她脑子里牢记着杨天鸿昨天晚上说过的每一个字。

“我看过彭立之前的五场比赛,此人心狠手辣,水属性技巧纯熟无比,对时机的把握非常准确,从来都是一击毙命。”

“你明天第一次上场,这是优势。春日大比开始至今,战死的女性修士多达九十七名,存活下来的只有四个。男强女弱,已经是所有参赛者的共同认知。除了此前已经战平、战赢的那些,像你一样排在后面,尚未上场的女性修士还有两个人。这是运气,是机遇,没有人知dào

你的底牌,也没人知dào

你会在赛场上使用什么样的招式。”

“水属性攻击法决不外乎凝水成冰,进而形成冰锥和冰刃。彭立的优势在于速度,以你目前的实力,可以轻松自如的操控水盾。法术人人都会,区别在于谁用得更加巧妙。临时结成的水盾,就是你为彭立设下的陷阱。只要他毫无顾忌一头钻进来,那么,你也就赢了。”

看着在滚烫水球中拼命挣扎,不断发出凄厉惨叫的彭立,张萱如心神激荡,难以自持,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切所有场景,全都历历在目。

郭林生一直背对着众弟子,保持沉默。

昨天晚上,对杨天鸿以水盾为陷阱的说法,烈火殿首徒张焱皱着眉连连摇头,声称那就是水盾充其量就是看起来大一些,对普通人的确可以起到滞缓速度与恐xià

效果,可是对于修士,那种东西根本就是没用的摆设。

杨天鸿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令人畏惧的沉稳和条理:“如果把水盾内部的水全部烧开,变得滚烫无比……你们觉得,这样的陷阱,能起到作用吗?”

郭林生当时猛然转过身,眼皮急剧抽搐,用不可置信的震惊目光死死盯住着杨天鸿。

热水?

而且还是很烫的那种?

整整一个晚上,张萱如都在按照杨天鸿的指点,潜心苦练水盾术。

“控zhì

水温的速度还要加快。彭立不会留给你太多时间,无论如何,你必须抢在他的前面凝成水盾。注意,水温不能立kè

超过沸点,也就是产生起泡沸腾的现象。否则,任何人一看都知dào

那是热水,鬼才会傻乎乎的自己一头撞进去。”

这一幕实在令人震惊。看台上的修士们纷纷站起来,使用各自擅长的法术,拿出用于观察远处的工具,纷纷把目光聚集到赛场中央。

摩云派弟子彭立整个人都被装进了水盾。他像是一条体型巨大的泥鳅,正在悬空离地的水球中来回乱窜。双手在身上乱抓,用尽全身力qì

拼命惨嚎,脸上、胸口、脖子、腿脚……到处都布满了鲜红恐怖的新抓伤痕。彭立没办法不这样做,被高温烫熟的皮肤先是剧痛,很快变成了难以忍受的奇痒。他完全是在潜意思驱动下伸手乱抓,指甲里嵌满了细碎的肉。皮肤一片凌乱,就像被浓酸腐蚀过的烂布。

他在水中来回翻滚,张萱如上身前倾,双手各自握着操控法决,不断调整着球形水盾的角度和位置,力求把彭立牢牢裹住,无法挣脱。

周围没有攀附物,双脚也离开了地面,张萱如适时的扩大了水盾规模,直径已经超过五米。现在,彭立在其中只能挣扎乱扭,根本无法保持平衡,甚至连最基本的反击也无法做到。

“住手!你这个妖女,快住手,立kè

把我的徒儿放出来!”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华贵水流纹饰道袍,束着兽头噬天冠,肤色黝黑的中年修士猛然从看台上站起,满面怒容,右手直指正在操控水盾的张萱如,不顾一切破口大骂。

曾培云是摩云派的金丹宗师,也是发xiàn

彭立有修liàn

资质,带领彭立走上修道之途的授业传师。曾培元对水的理解来源于游鱼,认为只有精通水性的人,才是真zhèng

合格的水属性修士,而不是像那些体质虽然五行属水,却只会按照法决,呆蠢愚笨按部就班的把水流冷凝,变成锐利兵器之后,再行攻击的白痴。

他知dào

彭立手上有着多达数十条的人命。

可是那又怎么样?

道法大成的修士,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劫江水匪。何况,彭立也表示过:愿意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曾培云是修为高达金丹第二层的宗师,张萱如只是一个区区炼气弟子,两人之间的实力天差地别。曾培元怒声暴喝之下,张萱如本能打了个寒颤,控zhì

水盾的双手忍不住缩了缩,差一点儿就把正被高温水球裹在其中惨叫挣扎的彭立掉了出来。

“大比即是生死之战,专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被外物干扰!”

郭林生坐在看台另外一侧,有些恨铁不成钢出声训斥着被吓得手忙脚乱的张萱如,森冷的目光随即转向对面,如同带刺的钉子一般牢牢将其锁定,同时释fàng

出无比强dà

的威能,铺天盖地般恶狠狠地压了过去。

“春日大比赛场严禁喧哗。”

“只准你的徒弟彭立杀人,就不准别人杀你的徒弟,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老实实闭上你的鸟嘴。再敢多言,本座立kè

叫你灰飞烟灭。”

归元宗郭林生在修士当中很有名。他的功法已经修liàn

到极致,对于庚金属性的理解也有独到之处。这种本来就适合战斗的特殊体质,加上固执冷僻的性格,使郭林生很快成为了修liàn

世界当中排得上名号的绝对强者。

更可怕的是,郭林生如今的实力已经是金丹第九层,随时可能大圆满,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会引发天劫,一跃成为元婴。

郭林生雷鸣般的吼声在赛场上空回荡,热血上涌的曾培元感觉就好像有一盆冷水迎面浇下,把充斥于内心和脑海里的的愤nù

彻底驱散,只剩下发自本能的胆怯,还有恐惧。

徒弟死了可以再找。至于脑袋这种东西……大家都一样,掉了就没办法再安上。

张萱如默念着法决,双手十指分张,牢牢掌控着巨大水盾在空中悬浮。水温不断提升,巨大的球形水体表面已经出现了大量蒸汽,某些部位甚至起泡、沸腾。

张萱如看到了坐在侧面看台上的小师弟杨天鸿。

他正在冲着自己微笑,嘴唇不断张合。如此之远的距离,当然不可能听见他的声音。不过,张萱如昨天晚上跟着杨天鸿学了不少唇语。杨天鸿说过:在赛场上,一定要密切注意他的唇语,按照指令行事。

诱使彭立主动冲进水盾的必须因素很多。

表情、动作、时机、水温高低等等……

虽然计划已经制订出来,可是能否成功实施,还得要看张萱如在赛场的表现。

杨天鸿并不认为张萱如会老老实实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

不过,任何事情一旦接触到了“爱情”两个字,身涉其中的女人都会变得愚蠢无比。

还好,王彦峰知dào

张萱如必须赢,否则也就谈不上什么两个人的未来。

男朋友,加上冷厉森严的郭林生,以及众多同门,不要说是张萱如,就算是一只胆小怕事的羊羔,也会被来自身边严厉密集的催促,调教成为凶狠残忍的饿狼。

水温在短短数十秒内成倍上升,彭立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意识变得非常模糊。缺氧,加上难以忍受的滚烫和剧痛。沸腾的开水发出“咕嘟嘟”的恐怖响声,血水刚从伤口里渗透出来,立kè

就被煮开变成黑褐色的固体。他大张着嘴,被煮熟的眼球一片腻白,失去知觉的身体随着水流上下漂动。渐渐的,水盾不再清澈,变成了肉汤一般的浑浊。

张萱如拼命提高水温,王彦峰和张焱把身上的所有火属性晶石都给了她,才得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把水盾“煮开”。彭立彻底变成了死人,被煮熟的皮肉大面积脱落,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杨天鸿密切注视着彭立的动静。看到他舌头从嘴里伸出,手脚再也不会动弹,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后,这才点点头,嘴唇微启,对着无比紧张的张萱如说出“赢了”两个字。

“哗啦!”

球形水盾从空中轰然坠落,在地面上散成一大片带有淡淡肉香和油花的湿痕。彭立被摔得面目全非,身上的烂肉溅得很远。由于被煮得很熟,头颅从脖子上当场摔断,倒折成与后背齐平的诡异角度。

看台上鸦雀无声,很多人面露激愤,很多人满面讥讽,还有更多的人神情肃然,沉默不语,呼吸沉重。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比斗手段。居然把人活活煮死,实在太残忍了。”

“话虽如此,我观此战却没有任何违规之处。归元宗那位女弟子水属性功法中规中矩,没有使用任何法宝,也没有师门长辈在旁边协助。提升水温本来就是水属性功法的训liàn

基础,她用在赛场上并不为过。要怪,只能怪摩云派彭立大意轻敌。此乃自取死路之道,怨不得别人。”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打法……倒也是,何必一定要凝水成冰,进而形成兵刃?比斗之法千变万化,只要能赢,其实万变不离其宗。是我们太过于拘泥形式。归元宗的弟子张萱如,倒也赢得实实在在,机敏过人啊!”

……

回到客房,设置好隔音禁制,杨天鸿立kè

被归元宗众位门人弟子团团围住,如同鸟雀般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房间里的气氛无比热切,充满了欢快和喜悦。

“杨师弟年纪虽小,却神机妙算,值得佩服啊!”

“我们终于扳回了一场,值得庆贺。”

“张师妹今天表现得不错,杨师弟在其中居功至伟,反正我们是赢了,可喜可贺!”

张萱如和王彦峰走到杨天鸿面前,两个人深深一拜,心悦诚服,无比感激地说:“谢师弟活命之恩。从今往后,我二人任由驱使,莫敢不从。”

杨天鸿笑了笑,平静地说:“这话你们应该对郭师叔说才对。今天如果不是他在场震住了摩云派曾培云,说不定现在人家已经杀上门来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不讲道理的疯子。他们只知dào

人死了就要报仇,根本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

说着,杨天鸿转身走到坐在椅子上的郭林生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郭林生仍然面无表情,只是望向杨天鸿的目光中有了几分惊讶,几分赞许。当然,也少不了一丝淡淡的审视。

见状,张萱如和王彦峰连忙跟过来,站在杨天鸿身边,对着郭林生鞠躬行礼,口中不无恭敬地连声道谢。

能够成为炼气士的人都很聪明。杨天鸿如此做派,张萱如和王彦峰当然可以看出这个刚刚入门的年轻师弟是在帮zhù

自己。昨天晚上私奔的事情,可大可小,如何处理全在于郭林生的态度。虽然今天战赢了摩云派彭立,可是就张萱如和王彦峰来说,“私奔”这件事,已经触犯了门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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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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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林生为人直爽,他当然很满yì

杨天鸿和众位弟子对自己的尊重。同时,也更加看重春日大比的结果。

抬起右手,指着站在面前的张萱如,郭林生的目光却集中在杨天鸿身上,问:“下一场,还能赢吗?”

按照排序,张萱如接下来还有两场比斗,分别是十二日和十四日。只要两场皆胜,就是本届春日大比水属性项目的冠军。

那意味着极其丰厚的奖品。尤其是丹药和各种药材,都是归元宗迫切需yào

的。对于张萱如本人,也是极其难得的强化机会。

她可以得到大量丹药,修liàn

速度远远超过其他无法得到丹药的门人弟子。这就是用生命拼杀得到的奖励。

杨天鸿摇摇头:“我不知dào

。”

郭林生问:“为什么?”

杨天鸿说:“因为张师姐下一场的比赛对手还不知dào

具体是谁,比斗名单至少要明天才能决定。在这之前,一切猜测都没有意义。”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偏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萱如:“师姐,今天的比斗手法,下次绝对不能再用。意wài

和陷阱最多只能用一次。昨天晚上我说过,师姐你今天不会死。所以,你现在还活着。”

魔族非常强dà

。被囚禁在玲珑宝锁内部的魔王惧森罗没有撒谎,他的确有着超卓过人的智慧。《黑暗宝典》记载的不仅仅只是魔族功法,还有很多惧森罗自己的战斗技巧和以往经lì



正是参照着《黑暗宝典》上这些从未有人读过的文字,杨天鸿才专门针对张萱如和彭立的特点,制订出那种别出心裁的战斗计划。

该给郭林生的面子,一分都不能少。他毕竟是归元宗的金丹宗师,也是自己的师叔。

杨天鸿也没有傻到白白帮人做嫁衣的地步。他非常巧妙,而且隐晦的提醒张萱如:郭林生虽然强dà

,可是在比斗赛场上,她真zhèng

能够依靠的人,仍然还是自己。

张萱如长得很漂亮,却不是没脑子的花瓶。她连忙拉着王彦峰,对杨天鸿再次行礼道谢。

看着已经明白了自己意思的张萱如,杨天鸿点点头,淡淡地说:“这几天,一定要密切关注每一场水属性比斗。另外,你平时吃饭,绝对不要吃鱼。”

……

春日大比第十二日。

白雅萍一直都认为,只有华贵服饰才能衬托出自己的美丽容颜。

月白色的丝缎半袖裁剪贴身,头上的凌云髻使脖子看起来白净高直,下面系着洒金碎点锦裙,粉白色的腰带衬托出杨柳细腰,胸部被高高托起,虽然天气不是很热,白雅萍仍然披着极薄的,质地几乎透明的短衣。无论正面还是背后,看上去都充满了诱惑,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她从不用金质发簪。黄金虽然价值昂贵,却显得俗气,远远不如白银看起来那么高贵。

只有暴发户才会十根手指头插满了粗大金戒指。真zhèng

有品位的富翁,只会佩带一条毫不起眼的银链,链子末端的怀表看上去普普通通,却是名匠大师独一无二的珍贵杰作。

今天的水属性单项大比,白雅萍对张萱如,两名选手都是女人。

白雅萍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我从小天资聪颖。

宁玉宗有着整个修liàn

世界最好的水属性功法。师傅对自己这个资质上佳的弟子无比疼爱,私下里给了不少丹药,这才得以在区区十六岁之年,成为了前途无限光明的炼气五阶修士。

在宁玉宗内部,白雅萍有很多外号:水蓝之星、冰玉美人、蓝公主、云水玉女……

就性别比例来看,女性修士数量并不算少。然而,修liàn

水属性功法的女修士最多也就是在这个群体中占百分之二十左右。因为水系功法特殊的包容性质,作为道侣,专修水属性功法的女人无疑最为合适。所以,只要沾上一个“水”字的女性修士,身边往往都聚集着众多追求者。

何况,白雅萍还是一个颇为特别的女人。

她很漂亮,那张美貌面孔并非是后天以功法修改的结果,而是与生俱来,没有丝毫添加,或者删减。

世上的美女无非两种:一,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然美貌。二,经过人工改造的手术产品。

只要成功筑基,修士们也就有了在一定程度上修改自己容颜外表的能力。当然,修改幅度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皮肤变白,肌肤嫩化,五官位置稍微有所改变等等。胖子身上的脂肪仍然无法用灵力消除,皮包骨头的修士也不可能一夜之间身上长出几十吨肉。想要真zhèng

以无上神通改头换面,那至少也是元婴以后的事情。

所以,在目前阶段,白雅萍的确有着足以自傲的丰厚资本,身边的追求者也趋之若鹜,仿佛一群群用高浓度“灭害灵”也撵不走,喷不尽的蚊子苍蝇。

美女出场,的确与普通人不一样。站在角斗场对面,隔着三十多米远的距离,张萱如已经闻到空气中飘来一阵清幽的脂粉香气。

在如此之远都能闻到气味,可以想象,白雅萍身上究竟擦抹了多少化妆品?

美丽,也是需yào

金钱衬托的。没钱买衣服和化妆品,再漂亮的女人也是一团渣子。灰姑娘就是最好的例子,穿上水晶鞋和漂亮裙子,立kè

变成王子眼中的美女。脱掉这些换上日常工作服,头天晚上还搂在怀里亲密跳舞的王子根本认不出来,还以为那是街边扫地的大妈。

比斗开始的金锣已经敲响,白雅萍却瞪大双眼,无比震惊地看着站在对面的张萱如。

她知dào

张萱如上一场用沸水活活煮死了摩云派的彭立。出场之前,师傅再三叮嘱:张萱如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白雅萍手上捏着两道凝冰符,以备不时之需。如果遇上滚烫的开水,她有的是办法应付。

可是现在,我看到了什么?

张萱如穿着一套无比肮脏的衣服。

表面全是污垢,衣服就像就是在污水沟里浸泡了好几天,再捞出来穿在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欲呕的强烈臭气。黑黄色的泥团到处都是,枯草碎屑遍布全身。就连张萱如的脸,那张粉腻白净的脸,也涂满了脏里八几的泥浆,看上无比恶心。

就连蹲在街边要饭的乞丐婆子,恐怕都要穿得比这干净。

白雅萍一直认为张萱如的美貌仅次于自己。是的,再漂亮的女人也没有我好kàn



然而,现在如果继xù

把张萱如与自己进行对比,白雅萍觉得那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她看到了糊在张萱如左肩上的一团粪便。那东西仿佛近在咫尺,黄兮兮的,黏糊糊,散发出无比可怕,让人转身想要逃跑的可怕恶臭。

这种变化实在太大了。

不仅是白雅萍,就连看台上数以千万的修士观众,也对张萱如身上前后对比强烈的变化瞠目结舌,以至于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思维和视觉冲击。

“道祖在上,这就是张萱如?归元宗前天那个战赢了彭立的女弟子?”

“她这是怎么了?上厕所不小心掉进粪坑了吗?怎么练衣服都没换就直接上场?时间不够还是怎么说?这,这也太古怪了吧!”

“天啊!臭死了,这女人简直又脏又臭。这,这,这还能叫做是女人吗?”

也难怪,提起“女人”两个字,总会下意识联想起干净、美貌、优雅等等一系列美好的名词。哪里会像现在,根本就是一团浑身上下被粪便和污物裹住的人形物体。

张萱如迈开脚步,朝着满面惊恐的白雅萍快步走来。

她就像是一个魔鬼,一个散发着恶臭,不断朝外喷洒污水的肮脏魔鬼。

“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白雅萍发疯一般胡乱叫嚷,下意识的连连后退,漂亮的脸蛋全部被恐惧占据,眼睛里不断释fàng

出慌乱无比的目光。

对于臭和脏,人们都会本能的避让。

就像街上开过来一辆吸粪车,没人愿意靠近,要么加快速度远远离开,要么另外寻找别的方向。

白雅萍现在的心理就是如此。浑身沾满污垢粪便的张萱如对她来说简直比死神还要可怕,当然是有多远就逃多远。

必须转身才能逃跑,一跑就露出了后背。

宁玉宗白冰岚是白雅萍的师傅,也是修为高达金丹第七层的宗师。

能当师傅的人,眼光和思维速度都要远远超过徒弟。

浑身脏污的张萱如刚一上场,白冰岚和其他人一样,都被前后差异巨大的变化所震惊。然而,仅仅只是几秒钟,白冰岚就从震撼中清醒,迅速理顺脑子里的意识,运起灵能,不顾一切冲着赛场上不知所措的白雅萍狂呼咆哮。

“别管那么多,立kè

出手杀了她。”

“张萱如实力一般,她不是你的对手。”

“脏有什么可怕的?她是故yì

这么做,故yì

在刺激你!”

不要说是金丹宗师,就连聚集在赛场周围的筑基修士们,也看出了张萱如的险恶用心。

的确,脏和臭有什么可怕?不就是眼睛和鼻子对此感到不适,从而产生本能的厌恶。即便是不小心沾在身上,大不了过后好好洗个澡。

这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要真zhèng

做到却很难。

就像某人冲你吐口水,你第一反应肯定是侧过身子避开,然后再抡起拳头上前将其暴揍痛打。可是对方根本不给你机会,直接吐完口水就转身逃跑,你追不上,只能望着背影连声怒骂。

白雅萍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货。”

“你,你实在太脏了。”

“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她无数次用最恶毒的字句诅咒张萱如,在尖叫和恐惧声中威胁对方。时间只过了不到半分钟,花容失色的白雅萍已经连声骂出了几十句话。张萱如的应对方式也很简单,她加快速度朝着逃到赛场死角的白雅萍一路狂冲,手中捏起水系法决,在空中形成数十个拳头大小的小型水球,一声轻喝,所有水球纷纷朝着白雅萍铺天盖地砸了过去。

全部都是臭水,淤泥、粪坑、厨房后面的污水槽……杨天鸿和归元宗众门人为了帮zhù

张萱如赢得比赛,足足花了半天时间才收集到数量如此之多的污物臭水。这些东西统统装进张萱如的乾坤袋,现在一次性取出,在白雅萍头顶上空形成一片黑压压的污垢风暴,严严实实将其笼罩,没有丝毫的逃遁之处。

白雅萍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无数粪便从天空中泼洒下来,昂贵的脂粉再也没有丝毫作用,白腻的胸脯上沾染了很多黑点,精心梳成的发髻乱成一团糟,高贵的银质步摇来回晃动,把很多肮脏液体直接甩到脸上。天啊!那些脏水距离鼻孔和眼睛是如此接近,我要窒息了,鼻孔里全是让人想吐的恶臭。

吐,我想吐。

脑子里的想法立kè

变成了催动神经事实。白雅萍只觉得喉咙里有一股力量不受控zhì

着上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站在看台上的白冰岚双眼急得发红,不顾一切地连声喊叫:“转过来,赶快转过来,她就在你的后面!”

张萱如已经冲到白雅萍身后,手中的长剑清灵飘动,直接朝着毫无防备的白雅萍脖颈狠狠斩下。漂亮美艳的头颅冲天飞起,断颈位置喷出一条浓密鲜红的血泉。无头的身体仍然保持着弯腰的动作,鲜血泼洒到张萱如脸上,冲开了涂抹在那里的污物,露出一片夹杂在血红之间的白色皮肤。

是啊!脏和臭,有什么可怕?

这里是生死相搏的春日大比角斗场,不是招蜂引蝶的花魁楼。

白冰岚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弟子被人砍断头颅,口中猛然爆fā

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脏女人,卑鄙无耻,肮脏下贱。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白冰岚并非那种毫无理智可言的疯子。她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弟子白雅萍败落的可能。她叮嘱过白雅萍,如果实力不如对方,那么宁愿认输也要保住性命。毕竟,对待胜负结果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也不是所有修士都对弟子门人的生死无动于衷。

郭林生从看台上站了起来,用冷漠双眼注视着对面陷入疯狂的白冰岚。

一股无比强横的灵能破空袭来,白冰岚立kè

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就像是一道几乎有着实质的锋利兵刃。她不由得运起所有灵力,在面前迅速形成一道厚厚的防御盾墙,与迎面而来的锐利寒意硬生生的拼了一记。

郭林生阴测测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想打的话,我随时奉陪。在这里也行,换个地方也可以。郭某以前从未怕过任何人,现在也是如此。”

白冰岚右手死死握着刚刚拔出来的佩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她动用金丹灵能保持着三十来岁年轻妇人的形象,却因为狂怒而显出了深刻皱纹,头发也露出了斑白,看上去丝毫没有之前的美艳气质,活脱脱就是一个被彻底激怒的老妪。

一股深深的悲哀,从心底油然生出。

白雅萍是白冰岚最为看重的弟子,也是这么多年以来,资质最为优秀的一个。无论控水技巧还是实战能力,白雅萍都要远远超过张萱如。这个弟子唯一的弱点,就是过于干净,有着近乎执着的洁癖。

白冰岚从不认为这是一种可怕的习惯。人皆爱美,干净乃是美貌的本源。如果每天都穿着脏污不堪的衣服,整个人蓬头垢面,谁还会真zhèng

喜欢上你?

一坨屎,打败了女神一般的白雅萍。

想到这里,白冰岚心中刚刚被压下去的愤nù

火焰,如同被添加了满满一桶汽油,顿时无法遏制狂烈无比升腾起来。

“归元宗卑鄙无耻!”

“如此下作的打法,也只有你们才会施展出来。”

“你们用如此卑劣手段杀了本座的弟子,这不公平!”

没有人应和白冰岚的叫骂,就连坐在她旁边的其他宗派修士,脸上也显露出深深的思索表情。

一个身材魁梧的金丹宗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归元宗弟子的打法虽然肮脏无比,可她毕竟赢了,而且赢得干脆利落。”

旁边,一个手中握着禅杖,头戴斗笠的大汉点点头道:“春日大比的规矩历来就是这样。只要不使用法宝,参比之人修为不超过炼气第五层,无论怎么打都不为过。至于手段卑劣……宁玉宗的弟子也实在是不堪一击。对手到了面前仍然毫无防备,就这样直接被人砍掉了脑袋,呵呵!这种事情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还有授业传道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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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巨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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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说法,从观众席上三三两两冒了出来。

总之,都是对白冰岚不利的言语,没人想过要为被杀的白雅萍鸣不平。就连那些曾经的追求者,最多也就是眼睛里流露出可惜,根本没有满腔怒火想要冲过去与郭林生拼命,为无头美人讨一个说法的意思。

大比,不是做秀场。

大家都知dào

来到这里会流血,会死人。白雅萍打扮得花枝招展上来已经很是吸引注意力,对手随便放出一点污物,立kè

娇柔造作当场吐个不停。这种女人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得同情。

悲愤无比的白冰岚想要找到太乙宫高层,为被杀的弟子主持公道。刚走出几步,却听见角斗场东面传来敲响金锣的声音,还有裁判以灵力扩散开来,高声宣bù

的比斗结果。

“水属性比斗第一百七十四场,宁玉宗白雅萍对归元宗张萱如,白雅萍负,张萱如胜。”

……

洗过澡的张萱如头发湿漉漉的,王彦峰坐在旁边,两个人眼睛里充满无比热切,以及敬畏的目光,凝神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杨天鸿。

所有归元宗门人弟子,包括重伤无法上场的柴宁,都聚集在这个房间里,把杨天鸿众星捧月般团团围在中间。

郭林生坐在侧面的高背椅上,慢慢品着茶,神情淡漠,一言不发,注意力却和其他人一样,全部集中在杨天鸿身上。

一次成功,可以看做是意wài



两次成功,虽然也有可能是巧合,但就几率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两次预言了成功的人,的确有资格被所有人重视。

现在的问题在于:这样的胜利,还有没有第三次?

杨天鸿要求归元宗众门人四处收集污物的时候,郭林生对此不置可否,烈火殿首徒张焱甚至非常抵触,直言这是肮脏下作的行为,而且在战斗中毫无作用。

事实胜于雄辩。

杨天鸿观察过白雅萍与其他对手之间的战斗,确定:张萱如不可能是白雅萍的对手。按照正常情况交锋,张萱如必死无疑。

白雅萍有洁癖,这就是张萱如的胜机。

大家都是炼气第五层,除了战斗经验多寡,心理因素也占据了绝对重yào

位置。只要出人意料,合理运用对方弱点,想赢的话,不难。

按照赛前的抽签排序结果,只要再赢一次,张萱如就能得到春日大比水属性单项的冠军。

郭林生曾经认为,自己的徒弟洪涛才是最有潜力的夺冠者。遗憾的是,洪涛早在几天前就战死了。

对此,杨天鸿也坦言:比斗计划并非凭空制订,每一个步骤都需yào

大量信息情报作为判断基础。洪涛等人参赛的时间过于靠前,那个时候,杨天鸿对其他门派参赛弟子强弱、喜好、性格等方面一无所知,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针对性措施。

王彦峰眼睛里充满了期盼。

张萱如眼睛里充满了渴求。

张焱眼睛里充满了尊敬。

还有其他归元宗门人,眼睛里同样充满了目的和意味相同的熊熊火焰。

即便是赢取一个单项冠军,对于归元宗,也是意义重大。

那意味着得到丰厚的奖励,除了参赛者个人收益的部分,宗门得到的好处也有很多。换在各人身上,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丹药。

比如筑基弟子,每月一颗元气丹的分例,说不定就会增加为两颗,或者三颗。

杨天鸿一直保持沉默。无言的他,仿佛一块冰,慢慢冲淡了了众人心中的兴奋与狂喜,情绪渐渐变得冷静。

郭林生放下手中的茶杯,用锐利的目光牢牢盯住杨天鸿,表情虽然森冷刻板,眼眸深处却隐隐释fàng

出期待的微光。

他的问题简单而直接:“第三场,萱如能不能赢?”

杨天鸿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这位强dà

的金丹宗师。

他原本很讨厌郭林生。随着接触时间和次数增加,杨天鸿发xiàn

,师傅陈正坚和紫炉殿主张硕的说法没错:郭林生只是性情偏执,为人却很正直。

如果换了一个人,此前张萱如和王彦峰私奔的那一晚,早就挥剑把两个人砍作两段。或者,直接拿下,回山严惩。

郭林生当时虽然愤nù

,后来的所作所为,却都是不动声色把事情压了下来。

这才是真zhèng

关心弟子门人师傅应有的做法。

不过,杨天鸿还是想要最后试探一次。

看着目光如电的郭林生,他摇摇头:“我不知dào

。最后的决赛,对手肯定很强。张师姐的实力我们都很清楚,能够连胜两场,已经是很不错的运气。至于后天的决赛,我个人觉得赢面不大。”

这番话就像一盆冷水,彻底熄灭了所有归元宗门人的希望之火。

回过头来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摩云派彭立凶悍无比,残忍冷血。连过六场,连杀六人。无论身法还是刀法都诡异无比,尤其是那种擅长在水中游动的特殊控水技巧,更使他的运动速度极快,动作敏捷,令人防不胜防。

宁玉宗的白雅萍并非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她一手“飘花剑”使得神出鬼没,对手往往只觉得一阵炫目花雨从眼前飞过,却不知大好头颅已经脱离了身体。白雅萍的洁癖完美体现在战斗中,她甚至不愿意沾染上对手哪怕一滴鲜血。想要做到这一点,速度、力量、技巧三者缺一不可。

如此强悍的两名对手前后败落于张萱如之手,除了杨天鸿那些匪夷所思的作战计划,更多的,恐怕还是只能以“运气”两个字来解释。

郭林生深深地看了张萱如一眼,脸上的期待之色渐渐消退,重新变成了几乎固定的刻板、冷漠。

“后日,你能战便战,若能胜,自然是皆大欢喜。”

停顿了一下,郭林生继xù

道:“若不能战,你可当场弃剑认输。前后赢了两场,可以向宗门祖师交代了。没必要为了春日大比死更多的人。这里每个人都可以作证,你尽lì

了。”

已是满心死念的张萱如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郭林生,呆了几秒钟,泪水不受控zhì

的从眼眶里流淌出来,口中连声狂呼:“师叔,我,我……弟子错了!弟子有罪!”

郭林生从鼻孔中喷出一道冷哼:“你与王彦峰两情相悦,何罪之有?春日大比你连胜两场,哪里错了?”

王彦峰和张萱如放声大哭,两人重重跪倒在地,朝着端坐在椅子上的郭林生连连叩头,痛哭流涕。

很少有参赛者愿意在赛场上弃剑认输。郭林生这样做,相当于是把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这一幕,杨天鸿笑了。

他走过来,从地上一一把张萱如和王彦峰搀起,认真地说:“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我们至少有一天的准bèi

时间。现在,张师姐你应该养足精神,好好休息。具体有什么变化还要等待今天和明天的比斗场次结束才有定论。”

说着,杨天鸿又加了一句:“师姐你这几天的饮食多注意一下。记住,不要吃鱼。”

……

春日大比第十四日,水属性单项比斗决赛。

张金川今年三十七岁,是一个体格魁梧,身形高壮的彪形大汉。

在修liàn

世界,尤其是在炼气五阶这个阶段,三十七岁的修士只能属于资质低下,甚至毫无前途的那一类型。正常情况下,至少应该在三十岁以前突pò

炼气第五层,才能算得上是修liàn

有成。

到了炼气第五层,修士寿命也会随之增加。当然,成功筑基后,寿元上限还会提升更多。

总之,能活多久,与修士个人修为有着直接关联。

与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张金川比起来,瘦小娇弱的张萱如简直就是个玩具娃娃,随便伸手抓过来就能捏碎那种。

看着张金川身上那套由精钢打造而成,重达上百公斤的盔甲,王彦峰只觉得喉咙里似乎被某种东西堵塞住,呼吸困难,面皮也不由自主一阵阵发白。

“这,这个人有问题。昊天门作弊,他们一定是在作弊。”

郭林生就坐在旁边,王彦峰用充满恐惧的目光死死盯住赛场上张金川,用发干的语气连声道:“这样的人竟然只有炼气第五层?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修liàn

,历来都有“以武入道”的说法。那是武者用普通技击之法强化自身,把肌肉、骨骼、经脉锻炼到极致的一种做法。所谓武者身体“如铁似钢”,指的就是高强度训liàn

之后,结实紧密的人体肌肉。有了强壮的身体基础,武者修liàn

道法会变得更加容易,战斗力也远远超出相同境界的其他人。

人人都明白“以武入道”的好处,可是真zhèng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却寥寥无几。原因很简单:修liàn

这种事情,很大程度讲究“天分”两个字。武者大多是莽汉,他们知dào

如何才能高效迅速的用拳头把人活活打死,却很难理解晦涩复杂的道经典籍。而且,即便是武者自身领悟力较强,长期勤练武艺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寿命,不可能有充足时间在道途上更进一步。总之,世俗间的超强武者数量众多,却很少有人能够以武入道。

张金川就像是一个浑身上下都被厚重盔甲严密包裹起来的钢铁巨人,手中握着一柄金瓜形状,分量十足的铜锤。刚一出场,张金川立kè

成为了看台上所有观众的视线焦点。各个角落里不断发出惊叹、呼喊,以及嘈杂纷乱的议论。

“这就是昊天门的张金川?果然是铜浇铁铸,名不虚传。”

“哼!我等修士讲究的是轻灵飘逸,他居然选择用铜锤作为兵器,简直就是粗鄙不堪。”

“此人千万不可小觑,他也是从前面历次比斗一路杀过来的狠角色。依我看,此次春日大比水属性单项冠军非他莫属。归元宗的张萱如虽然不错,每每也有令人出乎意料之举,不过,两个人实力差别太大了,张萱如此战必死无疑。”

再也没有比王彦峰更关心张萱如的人。

他用力握紧双拳,怒不可遏的连声低吼:“如此强悍的人物,怎么可能才是炼气第五层?此人一定有问题,我要向太乙宫申诉,请求予以公平评判。”

杨天鸿坐在旁边,扯了扯情绪激动的王彦峰衣服袖子,淡淡地说:“太乙宫历年来一直负责主持春日大比,如果张金川有问题,太乙宫裁判根本不可能放他上场。别忘了,张金川此前已经连赢了十七场。觉得他有问题,叫嚷着不公平的大有人在,不只是你一个。”

郭林生偏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杨天鸿,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能够冷静看待问题,这就是聪慧和资质的表现。

王彦峰是关心则乱。事实上,只要静下心来想想,就应该知dào

申诉其实没有任何作用。今天,已经是春日大比倒数第二天。对昊天门张金川有意见的人肯定早就进行过申诉,而张金川现在仍然出现在比斗场,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太乙宫高层的态度。

“有很多方法都可以压制修为。”

看着急红了眼睛的王彦峰,郭林生以一贯的冰冷语调说:“只要封闭经脉,体能灵能也就无法运转循环,被迫朝着其它位置分散。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刺激过程,经脉封闭的修士体格会在短时间内急剧疯长,普通汉子变成巨人,食量剧增,性情也变得更加狂躁。这种做法会严重伤害身体,即便日后重新开启经脉,灵能运转方式也已经彻底改变。个人修为无法寸进,只能永远停留在封经之前的境界。”

王彦峰虽然是归元宗筑基弟子,对这些修liàn

秘闻却所知甚少。他用力吞咽着喉咙,难以置信地说:“封闭经脉?修为停滞?为,为什么要这样?”

“为了达到想要的目的,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杨天鸿看着角斗场上铁塔一般的张金川,摇头叹息:“敢于这样做的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想要的得不到,或者是有某种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为了自己,或者他人。”

……

“咣————”

比斗开始的金锣响了。

张金川迈着沉重的步子,扛着重量与盔甲差不多的铜锤,朝着站在对面的张萱如慢慢走去。

这种比赛其实毫无悬念,就是名正言顺的杀人。

前面的那些对手简直不堪一击。

十七个人,三个从比斗场上被狠狠砸飞,十三个被重锤直接碾成肉末。还有一个身体颇为结实,也可能是打击角度的造成的特殊效果,一锤子下去,整个头颅直接被砸进胸腔,在赛场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才倒下去。

面前这个叫做张萱如的女人,应该也跟前面那些死鬼差不多。

她脸蛋白净,身段也还不错。女人嘛,这是她们天生的优势,也是最为吸引人的基本特征。如果女人长着满脸络腮胡子,那就不叫女人,而是妖怪。

张金川喉咙里回荡着低吼,身上肌肉一阵耸动,巨大的铜锤从肩膀上落下,朝着瘦小柔弱的张萱如狠狠砸去。挥锤的时候,张金川丝毫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肆意凌虐对手的快感。

修liàn

水属性功法,封闭经脉三个月后,就会变成张金川现在的模样。

他以前也是风度翩翩的英俊男人。虽然已过中年,气质和身材都属上佳。

张金川知dào

自己资质普通。从二十年前上山至今,修为一直停留在炼气第二层。上天待人真的很不公平,有人短短几年就修为暴涨,直接从炼气变成筑基,也有人苦修数十年毫无寸进,原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半年前,知dào

有“春日大比”这件事情的时候,张金川修为只是炼气第二层。

那一天,师傅和两位师叔找到自己,直言:你张金川资质愚钝,继xù

留在昊天门,只是浪费粮食。我们可以养猪养鸡养鸭子,但绝对不会养一个饭桶。本着对其他人负责,也对你自己负责的认真态度,你还是下山回家,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老百姓吧!

这种事情张金川当然不可能接受。哀求、哭泣、磕头之类的所有动作全部上演了一遍,铁石心肠的师傅和师叔就是不为所动。到了最后,师傅终于勉为其难的开口:“不是我不帮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

管他什么机会,只要能够继xù

修liàn

,就算是让张金川****他也愿意。

人生在于拼搏。想要人前富贵,就必须人后受罪。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张金川理解的比任何人都要透彻。

“有一种秘法,可以在一个月内把你的修为提升至炼气第五层。先不要高兴,这种修为提升是暂时的,想要永远保留实力,就必须由你自己封闭经脉,使灌入体能的大量灵能固定下来。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可怕,封闭经脉不是让你去死,这同样也是暂时的。只要能够在春日大比上获胜,你就可以得到极其丰厚的奖赏。内门弟子才有资格得到的元气丹,可以对你敞开供应。想要飞剑吗?为师和师叔可以送你几把。各种修liàn

功法战决随便挑,就算是在门派里看中了某个女弟子,想要充作道侣双修,也不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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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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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够抗拒如此强烈的诱惑,尤其是修士。

潜意识告sù

张金川:这绝对是个陷阱,跳下去就无法逃出来。

理智的大脑告sù

张金川:不接受师傅提出的条件,现在就只能灰溜溜滚下山去,永远都是一个炼气第二层的废物。

是啊!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想到这里,张金川眼睛里迅速蔓延开细密的血丝,气势更是如山而起,巨大的重锤猛然挥起,再次朝着张萱如狠砸。

仍然没有命中。

这个女人太小了,身体很软,动作灵活,放在床上蹂躏起来一定很过瘾。可是现在,老子不需yào

你那么活泼好动,就给我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让我痛痛快快砸上一锤子。

不多,一锤就够了。

她又逃开了,速度真快,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暴怒不已的张金川抬脚追了上去,落足的瞬间,脚底忽然传来剧烈的扎痛。

不知dào

什么时候,地面上多了一层细碎的冰棱。

它们统统都是三角形,长度大约在十五至二十公分左右。朝上的一面坚硬而锐利,尖端如针,切口锋利。巨大的身高体量,加上头盔上用作防护的精钢面罩挡住了视线,张金川丝毫没有发xiàn

张萱如究竟是什么时候用出了法术,在地面洒满这些冰棱。但结果显而易见,张金川的脚底扎满了碎冰,正在流血,而且很疼。

精钢盔甲的防护部位只是在足踝以上。为了便于活动,关节位置没有配备钢甲。鞋子也是一样,普普通通的款式,鞋底很软,穿在脚上很舒服,却足以被锋利的冰棱轻松透穿,深深扎进肉里。

“该死的女人,老子要砸碎你的骨头!”

封闭经脉会带来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张金川暴躁的脾气正是因此而产生。他一边连声怒骂,一边把铜锤放在旁边,本能的想要就地坐下,拔掉扎在脚底的冰棱。

膝盖弯曲,屁股刚刚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张金川再次感到了那种无比难受,针扎入肉的剧痛。

他记得很清楚,几秒钟前,自己屁股下面这块地面还是干干净净,连石头渣子也没有一块。

现在,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冰棱。

沉重的盔甲,加上高大魁梧的身体碾压上去,冰棱轻而易举穿透了皮肤,张金川甚至可以听到从屁股下面传来“噗噗”的轻微响动。

他立kè

暴跳起来,双手用力捂住屁股上的伤处原地乱跳,张大嘴,从喉咙深处爆fā

出无比惨痛的嚎叫。

铠甲挡住了大部分冰棱,却仍然有十几枚尖锐的冰晶从臀部侧面扎入。它们数量太多了,简直防不胜防。

张萱如站在二十多米外的位置,挥动着一双纤纤素手,引动水属性功法,密切注视着张金川的每一个动作,不失时机的在地面上洒下大片冰棱。

杨师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他告sù

自己不要惧怕对手,尤其是这个魁梧彪悍,长得像山熊一样的张金川。高大魁梧的身体只是一种负担。打赢他并不难,只是要非常小心,加上绝对的仔细,还有谨慎。

“他的盔甲经过特殊手法炼制,对于炼气五阶的修士,有着任何人都无法破开的强dà

防御能力。不要怕,盔甲并非铁板一块,他要活动,要走路,就意味着盔甲之间肯定存zài

着缝隙。张金川的能力并不是如你我这样苦修而成,封闭经脉只能促使身体在短时间内变得强固。他空有强dà

的力量,速度和灵活性却极差,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张金川的兵器分量十足,在之前的十七个场次比斗中,他都没有使用过道术。显然,昊天门对张金川进行过特殊改造,把他变成了一具无比强dà

的人形机器。这是一种逆向思维的做法。毕竟,参与春日大比的都是修士,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一个拥有蛮力的家伙,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惊慌失措。别忘了,比斗选手实力上限只是炼气第五层。在这个阶段,力量具有任何道术都无法逆转的绝对优势。”

“你的优势在于精密。注意张金川的每一个动作,提前在他脚底释fàng

冰棱,让他寸步难行。冰棱一定要坚硬,而且锋利,这样才能扎穿他的脚底。他会疼,会骂,会坐下来拔掉脚上的冰刺。这就是你的第二个机会,看准他落座的位置,迅速释fàng

更多的冰棱。就是这样,让他坐立不安,把整个角斗场彻底变成对你最有利的主场。”

论力qì

,五十个张萱如也不是一个张金川的对手。昊天门封闭经脉强固修为的秘法非常有效,张金川已经变成了拥有怪力的人形巨兽,正面对抗,只有死路一条。

论眼光和速度,十个张金川也不如一个张萱如。女性特有的细腻,被张萱如发挥到极致。她本来就是资质不错的水属性修士,加上几天来杨天鸿的严格训liàn

,已经可以做到张金川刚刚抬起脚,张萱如就在脑子里迅速计算出对方落地位置,以及面积大小等相关数据。然后,迅速催动灵能,提前在那里布满尖锐可怕的冰刺。

使用法力,对体能消耗同样巨大。张萱如牢记着杨天鸿比赛之前的再三叮嘱:“一定要控zhì

出手的速度和方式,灵能消耗无论如何也要低于你自己的恢复速度。否则,你此战必死无疑。”

浑身上下被针扎的感觉很是痛苦。尽管张金川皮糙肉厚,仍然无法忽视这种最多算是皮外伤的轻创。伤口越来越多,血也越流越快。角斗场上很快布满了一个个带血的脚印,以及一堆堆被碾碎的冰渣。

“站住,不要跑,老子要砸扁你这个臭婆娘。”

“我要杀了你!”

“有本事就站着别动,堂堂正正跟老子打一架。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烂冰块算什么好汉?这是生死比斗,我,我,我要废了你!”

看台上的诸门派修士早已惊呆。

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修士站在高处,目光热切地看着在场中不断游走的张萱如,口中喃喃自语:“真没想到,水属性功法居然还有如此妙用。凝水成冰的招数人人都会,却只有此女使得出神入化。同样都是冰棱,为什么我之前从未想到要在如此时候,以这样的方式用出来?道途果然是千变万化,万法归宗啊!”

宁玉宗白冰岚死死盯着张萱如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无比炽烈的仇恨怒火。旁边,一个手持拂尘的中年道姑不断劝说着:“凡事看开一些,你那徒儿白雅萍虽然颇有资质,却为人傲慢,难成大器。论聪慧灵觉,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这归元宗的张萱如。就算上一场你那徒儿白雅萍战赢,这一场同样也要死在张金川手上。难道你觉得,白雅萍有能力像张萱如这样,反复不断与张金川周旋?依我看,你那徒儿上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同样也是一个“死”字。”

白冰岚猛然转身,怒视着道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胆敢嘲笑我吗?”

道姑显然对白冰岚怒火毫不在意,淡淡地笑笑,拂尘朝着空中一甩:“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顾霖宇是昊天门此次参加春日大比的门派宗师。他从比斗一开始就产生了很不妙的感觉。现在,看着角斗场上浑身鲜血淋漓的张金川,顾霖宇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脑子里充满了无比狂怒的熊熊火焰。

他从乾坤戒里取出飞剑,抬脚踩上,迅速飞到位于角斗场正南面的裁判席,朝着坐在那里观战的几位太乙宫金丹宗师拱了拱手,用急促而低沉的声音说:“在下昊天门顾霖宇,还请诸位就此中止比斗,宣bù

我昊天门获胜。”

坐在上首的三位太乙宫高阶修士都是裁判。他们很清楚顾霖宇此刻的想法。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按照各人想法就能改变。春日大比乃是整个修liàn

世界的共同比斗,不是你昊天门一家独揽操持的游戏。

太乙宫冯原是一个中年人,身穿一件褐红色道袍,他慢慢拈着长至胸前的胡须,很不高兴地注视着拱手站在对面的顾霖宇,慢吞吞地问:“为什么?”

顾霖宇的理由很充分,振振有词:“既然是比斗,就应该全力以赴,倾力而为。归元宗张萱如胆小如鼠,面对我门派张金川避而不战,东躲西藏。此人根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恳请太乙宫诸位师兄判决张萱如此战败落,由我昊天门弟子张金川胜出。”

冯原对顾霖宇的说辞感到好笑:“避而不战?东躲西藏?贪生怕死?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话明显是在调侃,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顾霖宇强压着火气,说:“张萱如根本不与本门弟子张金川正面应对,一再躲避,还不时以冰棱制造障碍。这不是贪生怕死是什么?如果她有足够的勇气,就不要藏头畏尾,而是直接站出来与我派门人正面相对。”

顾霖宇说话的声音很大,聚集在周围的很多修士都能听见。顿时,引发了一阵哄堂大笑,还有充满嘲讽的议论。

“哈哈哈哈!昊天门老顾这明显是急了。自己弟子打不赢,就上来要求修改比斗规则。开什么玩笑,春日大比规程制度乃是上古时期仙人所定,谁敢违反?”

“真是好笑,别人老老实实站在面前让他砍,这才是所谓的“勇气”吗?来回闪躲就变成了胆小如鼠。那行啊!下一场我们苍行派的弟子对上昊天门人,他****的要是敢躲开一步,咱们所有人都上去抓住他,先剁手,再剁脚,最后砍头。”

“封闭经脉强固修为这种事情有违天和。昊天门连这种卑鄙手法也敢用,本来就没有什么脸皮。现在居然还敢指责别人破坏规矩……我看下一届春日大比昊天门最好还是不要来了。否则的话,我们大家都应该弄出几个封闭经脉的怪物,比比看谁的数量多,就可以直接拿走奖品。”

顾霖宇死死咬住牙齿,猛然转身,眼睛里释fàng

出凶狠森冷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几个声音最大的修士。

揭人老底这种行为最要不得。

昊天门之所以弄出张金川这么一个封闭经脉的巨力蛮人,就是打着用另类手法在大比中获胜的主意。之前,也有人提出过异议,只是抗议者数量没有那么多,被昊天门用各种手法逐一化解。现在,这话题又被再次提出来,尤其是那些此前在比斗中被张金川杀死的修士所在门派,纷纷集中在一起,显得声势浩大。

用眼睛瞪人这动作很简单。你会,我会,大家都会。

顾霖宇的凶狠彻底激怒了其他修士。几十个人顿时围拢过来,还有更多的人在外围呼朋唤友,要求增援。昊天门其余弟子当然不可能坐视师傅被困,连忙冲过来加入其中,整个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你****的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看道爷我不活劈了你!”

“比斗场上打不过,就在私底下耍阴招使绊子,昊天门就是一群肮脏卑鄙,恬不知耻的下贱东西。”

“顾霖宇,你瞪那么大眼睛盯着老子干什么?我一没偷你婆娘,二没杀你爹妈,最多也就是知dào

你的生辰属相而已。这种事情一定要老子在这里说出来吗?好吧!你不属猪,也不属狗,可以了吧?”

“属相跟打架骂人有什么关系?”

“你懂个屁,既不属猪,也不属狗,那就是猪狗不如……”

世俗凡人都觉得修士高高在上,属于整个世界最顶层的精英。可实jì

上,修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被激怒了一样会骂声不断,高兴了一样会喜笑颜开。至于骂人过程中那些粗鄙不堪的污言秽语,其实很正常,很普通。

顾霖宇对其他人怒目相向,在他看来其实是很正常的举动。被别人当面揭穿老底,都会觉得恼羞成怒。

然而,站在对面的人也实在太多了些。

所谓惹了众怒,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顾霖宇修为高达金丹第八层。

虽然对面的修士实力最强也不过是与自己对等。

可是,他们数量众多,金丹八层的家伙就有四个,还有九个金丹七层,十几个金丹六层……

尼玛,老子当时只不过看了那个声音最大的家伙一眼,为什么突然冒出来如此之多打抱不平的家伙?

贯穿顾霖宇体内的那股冲天烈焰,如同被北极深海里的冰水劈头浇下,瞬间熄得干干净净。炽热的温度彻底消散不说,整个人也如同坠入万年冰窖,在寒彻骨髓的低温中瑟瑟发抖。

……

角斗场上,张金川觉得自己力qì

越来越弱。

没办法,血流的实在太多了。

每走一步,脚底都要扎上几个新的冰棱,最初的暴怒已经从张金川脑子里彻底消失。他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整个赛场都布满了冰棱,寸步难行。

比斗必须决出胜负,必须有一个人认输,或者被杀。

张金川决心就这样坐下去,与对面那个比老鼠还要灵活的臭女人磨时间。

他很快发xiàn

,这种想法简直愚蠢透顶。

如果是在比斗之初,这种做法还可以一试。

现在,自己的身体不断流血,到处都是伤口,而且难以止住。继xù

呆坐下去,无异于自杀。

体内的力量正在不断流失,张金川觉得身上的盔甲很重,不得不脱下来,扔到一边。

看到张金川摘下精钢打造头盔的时候,张萱如简直是对杨天鸿佩服得五体投地。

至今为之,一切变化都在按照杨师弟的预计进行着。

杨师弟说过:冰棱虽小,扎进皮肉却很痛,而且会引起流血。

八尺高的汉子,破点皮流点血当然微不足道。可是伤口一多,流出来的血也就成倍增加。一滴变十滴,然后百滴、千滴……封闭经脉会使人性情变得暴躁,容易冲动,张金川同样也会被来自身体的刺痛引发暴怒,从而不顾一切横冲直撞,乱打乱踢。

在这种情况下,他体内的血液流速只会加快,伤口流血也难以止住。

身上流出一脸盆血,再壮实的汉子也要变成软蛋。

张金川连头盔都不愿意戴了,显然是觉得头盔过于沉重,这不是软蛋是什么?

杨师弟说过:他现在应该变得极其衰弱,有气无力,对周围的事物判断力和察觉能力极度弱化。

就是现在。

张金川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忽然看见张萱如站在对面冲着自己微笑。

是的,那个比老鼠还要灵活的臭女人,居然在嘲笑自己。

她脸上布满了阴险和邪恶,就像女人嘲笑男人那方面能力不足。张金川看见张萱如抬起右手,在空中凝成足足一排,好几十根锋锐无比的冰锥。

这可不是地面上刺穿脚底的小玩意,而是长度超过半米,手臂粗细的大家伙。

水属性功法张金川也会,凝成冰锥这一招是战斗法决的入门技巧。只是没有想到,张萱如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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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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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川总算知dào

张萱如想要干什么了。

他忍不住浑身颤抖,本能的想要抓起摆在旁边的精钢盔甲穿在身上。可是,流血太多的身体实在没有力qì

,甚至就连抬起胳膊这样最简单的动作,也觉得难以做到。

“嗖————”

悬在空中的冰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穿过角斗场,朝着张金川毫无防护的头部射去。

张萱如牢记着杨天鸿说过的每一个字。有了前面两个场次的获胜经lì

,无论杨天鸿说什么,她都会毫无怀疑绝对相信。

这就是等待已久的最佳时机。

张金川看到了破空袭来的冰锥,却没有丝毫力qì

移动身体避开攻击。“噗”的一下,冰锥直接插进他的右眼,溅起一片散乱的血水。这种剧痛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张金川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里来的力qì

,双手撑住地面正准bèi

站起,却被后面接二连三飞过来的冰锥准确命中头部。

右眼已经废了,眼球内部的晶莹液体和血水混合,顺着面颊缓缓淌下。

左脸上扎了三根冰锥,右边面颊侧下位置被直接扎穿,粗大锐利的冰锥从张金川嘴里凸伸出来。由于撞击力太大,硬生生的打飞了好几颗牙齿。

难以忍受的剧痛,使张金川用尽了全身力量拼命惨叫着。他的面孔已经扭曲得无比狰狞,双手在脸上来回乱抓,用力拔掉深深扎入皮肉的冰锥。就在他满怀恐惧,用手指抚摸着被冰锥扎穿眼窝的时候,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从正前方袭来,准确命中了他的胸口。

那是一根长达三米,直径差不多有张萱如身体粗细的巨型冰锥。以她目前炼气五层的实力,如此巨大的冰锥,最多只能发出两枚。

张金川感觉自己有东西穿透了自己的身体,整个胸口当场凹陷下去。力量是如此巨大,整个人身不由已向后飞出,胸口也是一片麻木,根本没有任何知觉。

他不由得想起此前在角斗场上被杀死的对手。那时候,自己挥舞着分量十足的重锤,把他们一个个打飞、砸扁,就像肆意蹂躏着毫无抗拒能力的小玩具。

现在,这样的命运轮到我了吗?

带着渐渐模糊的意识,张金川彻底停止了呼吸。

远处的裁判台上,传来比斗结束的金锣,以及运用灵能扩大的喊叫声。

“本届春日大比水属性单项冠军,归元宗弟子,张萱如。”

……

看着摆在房间里的这些奖品,郭林生只觉得喉咙一阵发干,身体里冲撞着一股说不出的激动。

三万枚元气丹、两千枚培元丹、一百枚抚元丹、两百颗天青石、五百份绛紫灵珠果的种子、三百株靑根碧玉竹幼苗……

鸣凤山中有着丰富的灵石精铁矿脉,归元宗在炼器材料收集和使用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然而,归元宗的弱点与优势同样明显,由于草药原料和炼丹技师方面的缺乏,张硕和紫炉殿众门人殚精竭虑,产出丹药仍然无法满足宗门上下所有修士弟子的正常消耗。

按照惯例:一名筑基弟子每月配给一枚元气丹,一年下来就是十二颗。

归元宗目前有已经筑基的内门弟子八百七十二人,全年消耗的元气丹,就是一万零四百六十四颗。

每月高达上万颗的元气丹耗用量,让张硕伤透了脑筋。

这还仅仅只是内门弟子的正常用度。各位殿主,金丹宗师使用的培元丹,炼制方法困难,药材等级也要比元气丹更高。

一个宗门之所以强dà

,是因为有着古老的道法传承,一位又一位元婴老祖坐镇维持。元气丹和培元丹在元婴级别的修士眼中已经不算重yào

。他们增加修为需yào

使用功效更强的“抚元丹”。此物炼制极其困难,成丹率低下,即便是专事炼药的宗派,藏量也不是很多。

春日大比的意义就在于此。无论丹药还是矿石,都无法满足整个修liàn

世界的正常需求。只有把其中一部分资源集中起来,才能使一部分修士成功突pò

,从而拥有更强dà

的实力。

谁都明白机会的重yào

性,谁也不可能白白把手里的东西主动交出,让给别人。

所以,就产生了春日大比,才有了参与大比的数百个修liàn

门派,才有了奖励极其丰厚的几十个单项冠军。

从来就没有总冠军的说法。那样做,只会使某个门派一家独大,唯我独尊。

这些丹药奖品,足够归元宗上下所有门人三年的消耗。

郭林生棱角分明的脸上,渐渐露出久违的笑意。

他自己也记不清楚,究竟有多久没有笑过?

这种变化同样使张焱等门人弟子感到惊讶。在他们的记忆力,郭林生师叔从来就是不苟言笑的铁板脸,无论对谁都是寒冰一块。

郭林生用鹰一般的目光牢牢盯住杨天鸿,不由分说,直接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按在了房间中央的椅子上。

然后,郭林生站在椅子正前方,双手合拢,举案齐眉,无比庄重的行了个大礼。

“我必须好好谢谢你。”

郭林生的声音无比严肃:“你为本门立下大功,理应受我一拜。我之前一直对你有偏见,此事是郭某不对。杨天鸿,我欠你一个人情,无论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

张焱等内门弟子当场呆住,难以置信地望着郭林生。

郭林生是归元宗庚金殿殿主,修为高达金丹第九层。

把宗派看成一个国家,似乎有些过了。好吧,那就看做是一个省份。庚金殿主相当于该省份的副省长。在这个基础上充分发挥想象力,你会发xiàn

,郭林生这位金丹宗师承诺的人情,会给你带来何等丰厚的回报。

张萱如和王彦峰两人齐齐跪倒在杨天鸿面前,万分感激。

仔细算下来,他们或许应该算是整个春日大比中的真zhèng

受益者。

他们避免了变成归元宗弃徒的可能,不用提心吊胆四处逃亡,不用隐姓埋名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生活。

张萱如的命运,从此得到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她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按照门规,赢得春日大比单项冠军,也就有了成为归元宗绝对重视的弟子资格。从此,丹药敞开供应,各种灵器法宝随意挑选,整个宗门上下都会为她提供各种修liàn

便利条件,即便是无比珍贵的灵丹妙药,也绝对不少不了她张萱如的一份。

所谓一步登天,就是如此。

张萱如原本必死无疑,却在比斗场上接连逆转形式。煮彭立、斩白雅萍、活活磨死张金川……虽然前后比斗仅有三场,却也是此前抽签顺序使然,其中有很大的运气成分,更多的,还是杨天鸿在其中运筹帷幄,潜心谋算的结果。

王彦峰得到的好处也不少。身为张萱如的道侣,灵丹妙药肯定有他的一份。只要是男人都希望自己变得强dà

。有一个非常能打,而且给自己不断带来好处的老婆,这叫旺夫。

“杨师弟,你对我有活命再造之恩。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杨师弟一声令下,张萱如唯予马首是瞻,莫敢不从。”

短短几天内经lì

了生死巨变,对张萱如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心境考验。她在隐隐之中已经有了想要突pò

的迹象。那种无比强烈的冲动和感激,根本不是区区一两句话就能表达清楚。

不夸张地说,就算杨天鸿现在要自己去死,张萱如也是眼睛不眨一下就立kè

挥剑抹脖子。

杨天鸿显得很谦虚,脸上一直带着平淡温和的表情。面对郭林生和张萱如的感激之言,他只是微笑着点头,丝毫没有功成名就之后的傲慢与骄横。

既然成为了陈正坚的弟子,也就意味着,今生今世,杨天鸿都是归元宗的门人,身上永远打上了归元宗的烙印。

陈正坚是一个非常护短的师傅,宗主钟元宇对自己死去的父亲也很是推崇,而且尊敬。无论从哪方面看,杨天鸿与归元宗之间已经产生了共同利益。对于春日大比,自然是想方设法也要从中得到更多好处。

郭林生的个人承诺,仅仅只是奖励的一部分。回到归元宗,宗门上下肯定要对此次参赛门人论功行赏。到时候,杨天鸿得到的赏赐肯定会异常丰厚。

只不过,杨天鸿还有一些别的想法。

他转过身,对着郭林生拱手,认真地说:“郭师叔,在下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答yīng

。”

“郭师叔”三个字使郭林生有些发怔。

从归元宗一路行来,杨天鸿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更谈不上什么恭维谄媚。即便是一定要进行交流的时候,往往也是通过其他人传话,或者干巴巴的直接以“师叔”两个字代替,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恭敬是发自内心,并非刻意的做作。

一股羞愧之意,从郭林生脑子里油然而生。

他很后悔,之前在问心堂的时候,不应该用那种冷漠强硬的态度对待杨天鸿。修道,并非罔顾人情冷暖,任何门人弟子都有一飞冲天的可能,平等友善的对待他们每一个人,这才是为人师表之道。

“为人师表”四个字刚刚在脑子里闪现,郭林生立kè

感觉到体内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强dà

灵能,它正从丹田里缓缓升起,沿着经脉不断上行。

这是感悟的力量。

我,我居然在这个时候感悟了?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看到或者听到某种让自己感动的事情,从而产生共鸣意识,使思维状态进入事物引动延伸部分的时候,就是所谓的感悟。

流落街头凄苦孤儿看到角落里母狗呵护幼崽,会产生出“我想要妈妈”的迫切期盼。

失恋男人看见别人结婚的花车从身旁驶过,会无比痛苦的幻想,假如坐在车里的那对新人是我和她,那该有多好。

还有战场上的士兵,听到节奏急促的鼓声会觉得勇气倍增,看到主将奋不顾身拼死冲杀,会觉得自己也陡然之间增添了无限勇气。

这就是感悟。

你永远不知dào

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感悟。这种境界并非刻意营造就能产生,而是必须有着特定经lì

,以及特殊的语言、状态、环境等等才能引发。而且,不是所有感悟都对修士产生效果。比如看到母牛舔犊,通常只会觉得父母养育自己不易。看到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只会觉得世事无常,天道难寻。这种状态最多只能算是“感动”,并非真zhèng

的感悟。

郭林生是真zhèng

进入了感悟的境界。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进入类似的玄妙氛围。“为人师表”四个大字一直在脑海里反复出现,耳边也回荡着洪钟般的轰鸣。无论声音还是图像,都是自主思维产生的效果。然而,如果没有之前对杨天鸿极其恶劣的印象,没有杨天鸿一直以来恭敬的态度,没有现在张萱如得到春日大比单项冠军的事实,郭林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入这样的感悟境界。

来不及多言,郭林生朝着站在对面的杨天鸿摆了摆手,闭上双眼,直接坐在椅子上,彻底沉浸到那种玄妙无比,对心灵和大脑有着奇异增幅效果的秘境之中。

感悟这种事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有可能是几天,或者几年。

谁也不知dào

感悟会什么时候来临,不可能提前做出任何应对手段。

烈火殿张焱是所有门人弟子当中经验最丰富的修士。见状,他立kè

在房间内外设下禁制,招呼着其他门人在四周进行护卫。

看着入定的郭林生,杨天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张萱如获胜的奖品已经发下来,其中就有一件他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以之前的情况来看,只要自己开口,郭林生肯定会将其给予自己。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郭林生突然之间进入了感悟状态?这种机会对修士而言简直比任何丹药都要珍贵,断然没有打扰中止的道理。

想了想,杨天鸿把目光转向张焱,认真地说:“张师兄,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自从张萱如在赛场用沸腾水盾活活煮死彭立,赢得第一场比斗之后,张焱就已经把杨天鸿当做了值得交往的朋友。他“呵呵”笑道:“别那么见外。说吧,什么事情?”

杨天鸿看了一眼摆在房间地板上,那些尚未收入乾坤袋的奖品,指着距离最近的一只布袋,说:“我想要一颗银灵草种子。”

在修liàn

世界,药草品级与矿石一样,从低到高分为一至九级。其中,一品至三品为普通,四品至六品为贵重,七品以上,就属于“珍贵”的范畴。

当然,还有一些极其罕见,只在典籍中有记载的珍惜药材,那就直接被归入了“超品”的范围,用价值连城来说也不为过。

银灵草属于非常珍贵的七品药材。张萱如赢得春日大比水属性单项冠军,所得奖品当中,就有五株三百年份成熟的银灵草,以及一百颗尚未催发过的银灵草种子。

有种子,并不意味着就能培育出种苗,直至成熟。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珍稀药材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即便是精心管养,仍然免不了有部分药材幼株死亡。即便是专门以种植药草精修liàn

丹为重点的“古灵派”,对银灵草之类珍贵物种的培植成熟率,也就是百分之二十左右。

成活,不等于成熟。

三百年生长期无比漫长,谁也不敢保证其中会发生什么意wài

。因此,百分之百成熟这种事情永远无法做到。除非,种植灵药的药园与世隔绝,自身就有充足的灵力温养。

一颗银灵草种子,与一株成熟银灵草根本就是两种概念。前者普通无奇,后者珍贵无比。

张焱直接解开药草袋子,取出一颗种子递给杨天鸿,大大咧咧地说:“够不够?不行的话,再多拿几颗?”

张焱的思维很灵活。这里所有的奖品都是因为杨天鸿才能得到。何况,一颗银灵草种子毫不起眼,日后郭林生问起,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杨天鸿微笑着接过种子,连连点头:“够了,我只是需yào

用它参悟一下。”

张焱很是好奇:“参悟?杨师弟,你又有什么心发xiàn

了?”

杨天鸿淡淡地回答:“暂时还没有头绪,只是有一点不太成熟的想法。等我理清楚顺序,观察一下再说。”

这话半是敷衍,半是认真。

之所以说认真,是因为杨天鸿的确需yào

这枚银灵草种子。

玲珑宝锁仙字第一号囚室里,还有最后一个尚未被开启的铁栅。那后面的空格里,封闭着一株灵能浓郁,生长期高达五千年的珍贵黄芩。

开启条件很简单:银灵草种子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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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黄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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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床上盘腿打坐,双目闭合,这是修士标准的修liàn

状态。一旦看到这种模样,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打扰对方。在修liàn

世界,这已经是修士之间彼此墨守的规矩。

杨天鸿在房间里的入定状态只是伪装,意识进入玲珑宝锁之后,时间流速顿时变得缓慢下来。三倍的时间增幅,这才是玲珑宝锁最为珍贵,一旦公开立kè

会引起无数修士觊觎,甚至引发修liàn

世界全面混战的可怕秘密。

银灵草种子大小宛如一颗蚕豆,两端呈圆形。杨天鸿把种子慢慢凑近铁栅,刚刚触碰,之前使出吃奶力qì

拼命摇晃也纹丝不动的铁栅,仿佛被接通了电力能源的厚重钢闸,朝着两边缓缓开启,露出了足够宽敞的通道。

嵌入墙壁的空格不大,也就是两平米左右的面积。植株肥大的黄芩平摆在地上,散发出一股闻起来令人非常舒服的淡淡甜香。

五千年时间,足够沧海变成桑田。生长期长达数千年的黄芩,已经成修liàn

世界无比珍贵的宝物。

它蕴含的灵能非常充足,铁栅显然有着隔绝灵力外溢的作用。杨天鸿不断做着深呼吸,那股掺杂着浓郁药力的灵力从鼻孔钻进身体,使头脑为之清醒,舒爽无比。

杨天鸿兴奋地弯腰蹲下,伸手抓住黄芩。就在他想要把黄芩从地上拿起来的时候,忽然发xiàn

,黄芩底部有一股明显的阻力拖拽着。

就像你想要把一张椅子从原地搬走,刚刚抓住椅背开始挪动,就发xiàn

椅子腿上拴着一根很细的绳子。绳索本身对你想要搬动椅子的行为当然无法构成障碍,轻轻一拉就能扯断。可是在你没有看到绳索,也没有断开之前,它对椅子仍然有着不大不小的牵制作用。

杨天鸿俯低身子,面颊尽量贴到与地面齐平的位置,看到了黄芩的底部。

他惊讶的发xiàn

:这株黄芩根本不是平平摆放在地面上,而是生长在地板的砖缝之间。几条细密的根须直接扎入土中,之前自己毫不知情用力拿起,已经扯断了部分细根。

这发xiàn

让杨天鸿大吃一惊,脑子里随即产生了难以言语的狂喜,然后立kè

变成了恐惧。

它一直生长在这里,而不是如表面看到那样,平摆在地上。

这就意味着,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这株黄芩一直在这里存活,虽然玲珑宝锁内部因为缺少了大量锁扣配件而导致灵气稀薄,却勉强维持着黄芩生长。

天知dào

这株黄芩的实jì

年份究竟是多久?

一万年?

两万年?

还是更久?

普通人的寿命,差不多就是六、七十岁左右。“六十花甲”、“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些话都是对那些高龄长者的感慨。至于八十、九十,乃至上百岁的普通人,足以被世俗世界当做是稀奇罕见的祥瑞。

修士也有寿限。

炼气士大约为一百五十至一百八十左右。

成功筑基,寿限增加为五百年左右,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超过五百五十岁。

成为金丹宗师,意味着拥有超过千年的寿龄。

元婴修士的寿限还要更久,他们足足可以活到三千年之久。

修士也会死,不入大乘,无法飞升,最后的命运只能是活活老死。

眼睛刚刚看到黄芩扎入地砖缝隙那些细密须根的时候,杨天鸿脑子里已经产生了非常不妙的念头,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在囚禁天妖王紫犼的“妖字第一号囚室”里,杨天鸿得到过一本记载妖族功法,以及各种妖族秘密的《真灵异录》。在开篇第一章节,有这么一句话:万物有灵,以人为尊。然草木鸟兽皆有灵性,开启灵智,即为妖。

“妖怪”这个词的概念,范围实在很广。

鸟兽、虫鱼、花草,乃至山石,只要机缘巧合,产生了自我意识,开启灵智,都被称之为“妖”。

普通人活到六十岁就已经老迈不堪,还有一句对应的俗话:“老而不死,谓为贼。”

这并非是贬义,而是表明时间与经验对等,活得越久,知dào

的事情和秘密就越多,所谓智慧长者,就是在漫长时间里不断积累经验和见识,才能产生。

杨天鸿不知dào

铁栅外面那条“五千年黄芩”的标签究竟是谁贴上去?但可以肯定:标签存zài

的时候,这株黄芩已经长够了五千年份。如果从那个时候算起,直至现在,它究竟活了多久?

它是活的,是一个长着充满诱惑力身体,实力强横的妖怪。

几万年的时间,恐怕那些飞升仙界的大乘仙人,也不可能有长达数万年的寿命。

杨天鸿手一哆嗦,肥大的黄芩立kè

掉在地上。他顾不得多想,迅速转身,拔腿朝着外面的房间逃去。

开什么玩笑,如此强dà

的黄芩妖,恐怕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自己活活捏死。

刚冲出五、六米远,杨天鸿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

“参见主人。”

带有攻击意识的妖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杨天鸿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充满了警惕和戒备的表情。

手臂粗细的肥大黄芩仍然躺在地上。在它的前面,站着一个身形体量与杨天鸿相仿的年轻男子。他身穿杏黄色的儒生长袍,相貌英俊,头上戴着做工精巧的银质束冠,肩膀宽阔,浓墨般的眉毛使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亲和力。唯一的缺陷,就是皮肤有些蜡黄,看上去仿佛是卧床多年,初愈不久的病人。

杨天鸿仔细打量着整个刚刚冒出来的年轻男子。显然,这家伙就是那株不知dào

生长了多少年黄芩幻化出来的表象。对方站立的位置很是巧妙,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了黄芩,牢牢守住了每一个可能将其抓住的角度。

主人?

杨天鸿慢慢咀嚼着这个词,过了好几分钟,才认真地问:“你是谁?”

年轻的黄衣男子抬起头,弯着腰,右手食指对着自己鼻尖,脸上全是谄媚的笑:“我姓黄,名字叫做黄芩。”

停顿了一下,男子侧过身子,露出一条缝隙,指着身后的黄芩说:“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黄芩?

杨天鸿仔细观察着四周,发xiàn

这个满面堆笑,自称黄芩的年轻男子就站在铁栅刚刚升起的空格内部。那里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他没有迈步出来,站姿似乎也是牢牢挡住自己进去的道路。

杨天鸿想了想,从宝锁空间里翻出《玲珑密录》。

与前几次相同,空白页面上出现了一大段全新注解。

“玲珑宝锁千变万化,珍妙药园可扩大,可封禁,可清除,可重建。”

“得宝锁之有缘人,开启仙、魔、妖三囚室,自为宝锁之主。”

杨天鸿微微眯起了眼睛,用颇为热切的目光,注视着《玲珑密录》上刚刚出现的那几个字。

珍灵药园。

在《玲珑密录》上这段新注解的旁边,有一张同样是刚刚显露的地图。对照图形,杨天鸿找到了自己目前所在的仙字第一号囚室,还有与之相邻的妖字、魔字两间囚室。标注地图的线条很清晰,其中也包括仙字号囚室内暗藏的通道,还有位于玲珑宝锁核心位置的大五行阵。

仙字一号囚室南面,是一片不规则的区域。“珍灵药园”四个字醒目的字,就横列在这片区域中央。

看着地图,杨天鸿先是觉得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思考了几分钟,他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顿时变得颇为惊愕,脑子里也很快充满了狂喜。

玲珑宝锁是一件无比强dà

的法宝。目前为止,杨天鸿也只是发xiàn

了如何利用宝锁封闭时间的效果。这里机关重重,暗藏的房间众多,还有位于宝锁核心的大五行阵,都是暂时无法解开的谜。既然《玲珑密录》上显示出地图,那就意味着这里肯定存zài

过一些自己不知dào

的东西。比如珍灵药园,虽然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小块两、三平米面积的狭窄空间,可是,既然是药园,就没道理这么小。

地图上标注的珍灵药园面积极其庞大,超过了杨天鸿已经开启的仙、妖、魔三个房间。粗略估算下来,已经超出三间囚室面积总和数千倍。也许,还会更多。

药园?

杨天鸿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黄芩挡在空格入口前细瘦的身子,看到了里面整齐平铺的一块块方形地板。

地板不外乎石头或者烧砖制成。硬化之后的地面,还能用来种植药材吗?

黄芩密切关注着杨天鸿的表情和动作,它显得很小心,丝毫不敢触怒杨天鸿,蜷缩着身子,讪笑着站在一边。

有了《玲珑密录》上关于珍灵药园的注解,杨天鸿已经不再如之前那样惧怕这株万年黄芩。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年轻男子拱手行了个礼,认真地问:“这里,就是药园?”

黄芩对杨天鸿平和的态度感到很是意wài

。他赶紧点头,忙不迭地回答:“是的,这里就是珍灵药园。”

杨天鸿慢慢皱起了眉头,不太相信地自言自语:“药园?怎么就这么小的一块地方?而且还铺着砖,那里还有什么药园的样子?”

“主人请容小的启禀,珍灵药园以前并非如此。”

黄芩的腰弯得更低了,说话语速加快了很多,只是充满了无奈:“每一位主人对药园的态度都不一样。有的很是看中,有的漫不经心,还有的根本不愿意打理。这里随时都在变化,每隔一段时间,这里的药灵都会变更。”

杨天鸿看了黄芩一眼,问:“药灵?”

黄芩说:“天下间的飞禽走兽、花鸟虫鱼、松柏梅竹皆有灵性,得道仙长把我们归为妖族,但我们却自认为是有道之灵。日久天长,珍灵药园也就产生了独属于这里的药灵。”

杨天鸿注视着黄芩:“你就是这里的药灵?”

黄芩恭敬地点点头:“小人得道已久,开启了灵智,得以幻化人形。药园规矩就是如此,得道之物便可自行成为药园之灵。管理、导气、设肥、粹取……这里的一切相关事务,都由药灵负责。”

杨天鸿听懂了黄芩想要表达的意思。

珍灵药园在玲珑宝锁内自成一体。生长至足够年份的灵药,也就自然开启了灵智。拥有自由行动的能力,也就成为这里的园艺工人。不得不说,这样的设置方法很是奇妙,也许是最初制造玲珑宝锁的上古真仙所为,简单,而且实用。

联想起《玲珑密录》那张无比广大的药园地图,杨天鸿下意识地问:“这个药园有多大?”

“内园五千公顷,外园还有八十万公顷。”

黄芩脸上露出颇为自豪的微笑,想也不想便说:“珍灵药园面积广阔,在极盛时期,这里出产的药材足够维持九天仙帝麾下所有军队正常消耗。”

五千?

八十万?

而且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亩”,是面积倍数更高的“公顷”?

这里,这里到底有多大?

杨天鸿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过于强烈的数字对比冲击着他的思维神经。他闭上双眼,努力消化着黄芩刚刚说过的这些,然后睁开,眼前还是站着身形枯瘦的年轻男子黄芩,以及他身后那片最多不超过三平方米的狭小空间。

杨天鸿冷冷地注视着黄芩:“内园五千公顷?外园八十万公顷?你是在开玩笑吧?”

黄芩在察言观色方面很有一套。感受到杨天鸿身上暂时没有外放的怒火,他连忙鞠躬,再次行礼,惶恐无比的连声急语:“不,不,不,在主人面前我绝对不敢有半点虚言。珍灵药园的确很大,可那是以前,都是从前的事情了。”

杨天鸿继xù

追问:“从前是多久?”

“我不知dào

!”

黄芩摊开双手,无奈地摇头:“我是这里的药园灵主。可是每一位药园灵主,知dào

的事情都不一样。上一任灵主把药园交给我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万年前。至于更久远的事情,不要说是亲眼见过,我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二十万年?

这个数字让杨天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脸上的表情稍微和缓,注视着黄芩,认真地问:“你,真有二十万年的道行?”

一般情况下,稍有资质的修士只要勤修苦练,加上足够分量的丹药和上等功法,以及运气,大约五千年才能幻化元婴,成为无数修liàn

之人敬仰羡慕的道祖。

修行二十万年是什么概念?

那根本就是上界真仙才有的恐怖实力。

“我可没有二十万年的道行,我只是在这珍灵药园里呆了二十万年。”

黄芩脸上的表情带有一丝愁苦:“从上一任主人离开以后,珍灵药园就被彻底封闭。这里的墙壁具有特殊限制效果,珍灵药园被压缩得非常狭窄。这里没有水,没有灵气,再这样继xù

下去,不断萎缩的药园就会彻底消失,不复存zài

。”

对于这些话,杨天鸿并不完全相信。他想了想,问:“你刚才提到“药园灵主”几个字。什么是药园灵主?”

“就是帮zhù

主人您管理这个药园的仆从。”

黄芩低眉顺眼地回答:“这里的仙草灵果只要开启灵智,就有机会成为药园灵主。小人很幸运,从虫草前辈手中接掌药园,直到今天,才真zhèng

得以拜见主人。”

杨天鸿眼睛里闪烁着颇为意动的目光:“虫草前辈?上一任药园灵主,是一株冬虫夏草?”

黄芩连忙点头道:“是的。据说,再上一任药园灵主是紫叶生肌果,还有冰极霸王草和九灵碧玉根,都担任过这里的药园灵主。”

杨天鸿觉得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激动。

冰极霸王草和九灵碧玉根都在《玲珑秘典》的《丹册》中提到过。它们都是超越了九品灵药,真zhèng

属于超品宝贝的存zài

。这些东西如今恐怕早已绝种,最多也就是在古老典籍里才能偶尔看到它们的名字。

杨天鸿脑子里猛然出现了“炼丹”两个字,他一把抓住黄芩的肩膀,连声追问:“它们去哪儿了?之前的那些药园灵主,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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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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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力qì

很大,黄芩被拽得来回摇晃。显然,他对杨天鸿提出的这个问题难以启齿,却因为对方玲珑宝锁主人的身份,不得不做出回答。尽管不太愿意,黄芩仍然哭丧着脸,不无胆怯地说:“它们,它们都死了。”

杨天鸿有些意wài

:“死了?怎么死的?”

“冰极霸王草和九灵碧玉根两位灵主存zài

的时间距离现在太久。我只知dào

上一任药园灵主,也就是冬虫夏草前辈的遭遇。”

黄芩双手紧紧抓住身上的衣服,可怜巴巴地说:“它被上一任主人吃掉了。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刚刚被栽种在药园里,虽然开启了灵智,道行却只有一百二十年。主人当时似乎是受了重伤,急需大量灵药。冬虫夏草前辈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取走,还有人参前辈、灵芝前辈、黄精前辈和雪莲前辈……那次主人对珍灵药园搜刮得很厉害,所有千年以上的药材灵宝都被带走。到了后来,主人需yào

的灵药数量更多,八百年、五百年、三百年……到了最后,就连两百年的未成熟药材也被收取一空。药园彻底变得冷清,开启灵智的只剩下我一个。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我的生长年份不足?还是什么别的缘故?总之,主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药园里的灵气越来越少。这个地方的灵脉似乎已经枯竭,所以才导致面积一再缩小。”

杨天鸿疑惑地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离开这儿?另外寻找适合生长的地方?”

“我当然也想离开,可是本体在这里,怎么也出不去。”

幻化为人形的黄芩苦笑着回答:“珍灵药园对药灵有着极其强dà

的束缚效果。我道行还算可以,能够幻化人形到外面四处走动,本体却无法脱离宝锁限制。而且,幻化外体会消耗大量灵能,药园已经干枯了很久。在这种时候幻化外体离开宝锁,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看着可怜巴巴的黄芩,杨天鸿指着铺在地面上的砖块,问:“既然是药园,为什么没有泥土?”

这问题显然是触动了黄芩的伤心处,他顿时变得涕泪连连:“没办法,药园几十万年都没有补充过灵力。我只能用法术把地面板结硬化,否则灵力消散的速度更快。如果这里的灵力彻底耗尽,我就真zhèng

是坐在这里等死了。”

一株生长期超过二十万年的黄芩,道行却最多只有几百年。

这种事情,的确需yào

非常特殊的环境才能产生。杨天鸿觉得黄芩没有撒谎,玲珑宝锁内部的情况就是如此。何况,面积数十万公顷的庞大药园急剧萎缩,如今只剩下三平方米左右的面积,如此巨大的变化,的确令人胆战心惊。

想到这里,杨天鸿问:“除了你,这里还有没有其它药灵?”

“没有了。”

黄芩抹掉眼角的泪水,一边观察着杨天鸿的表情,一边抽噎着说:“上一任主人最后一次收取,带走了所有两百年份的药材。后来药园灵力消散,其它已经种植的药材全部进入封闭状态,集体沉睡。”

杨天鸿脑子转的很快,他看了黄芩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怎么,这是你做的?”

黄芩没有撒谎。他老老实实点头承认:“剩余的灵力就那么一点儿,谁也不知dào

下一任宝锁主人什么时候出现?我当时在药园里实力最强,当然要封闭药园,集中灵力供我一个人使用。可即便是这样,残存灵力也无法满足正常需求。我只能每天抽吸一点点微弱灵力维持生机。至于修liàn

……根本不可能。”

杨天鸿转身走回外面的大房间,来回踱着步,黄芩也从狭窄的药园里跟出来,卑躬屈膝尾随其后,活脱脱就是一个低眉顺眼的随从。

玲珑宝锁内部时间流速比外面足足慢三倍,杨天鸿不必担心长时间打坐引起怀疑。他在无名恩师的坟前站定,注视着那块自己亲手书写的木质坟碑,淡淡地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黄芩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地张大嘴,“啊”了一声。

杨天鸿侧转身子,居高临下盯着卑躬屈膝的黄芩,声音充满不可置疑的威严:“交出你的本命精魄,然后发誓,永远奉我为主。”

玲珑宝锁这有极其强dà

的约束力,杨天鸿却实力低微。这株得道的黄芩很狡猾,天知dào

他说的那些话里究竟多少编造的虚假成分?但这不是重点,只要他老老实实以血誓对自己效忠,杨天鸿当然也会给他一些想要的东西。

比如灵气。

“本命精魄?”

男子形态的黄芩有些慌张,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干巴巴地说:“没,没那个必要吧?您已经是玲珑宝锁的主人,也就是我的主人。只要是您的命令,我都会服从。本命精魄那种东西太麻烦了,而且危险。我看,还是,还是算了吧!”

这家伙的反应跟自己料想的差不多。

杨天鸿不无讥讽地笑笑,平静地说:“那么,你就只剩下另外一种选择。”

黄芩男子心里陡然产生了极其不妙的联想,用颤抖的声音问:“您,您指的是什么?”

“冰极霸王草和九灵碧玉根都被收走了,它们是灵药,存zài

的意义当然是为了玲珑宝锁主人服wù

。就这一点来说,你和它们没有区别。”

杨天鸿慢慢低下头,拉近了与黄芩之间的距离,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用魔鬼般的声音阴测测低语:“我要炼一炉生生造化丹,还缺一味上年份的主药。你活了二十万年,够久的了。虽说灵气不是很足,倒也勉强堪用。反正,这珍灵药园荒废已久,能够得到你这么一株被别人捡剩下来的残羹剩饭,也算是我的运气。”

黄芩呆住了,双目发直,整个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连连颤抖。

之前那些话,基本上都是真的。

然而,黄芩隐瞒了最为重yào

的信息。

珍灵药园的确是迫切需yào

灵力补充,可补充进来的灵力,会被黄芩在短时间内全部吸收。长达二十万年时间里虽然无法修liàn

,意识境界却远远超出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位修士。黄芩有信心做到功力大涨,然后全力破开玲珑宝锁的束缚,有多远逃多远。从此后,天下之大,何处均可往矣。

一句话,这就是一株向往自由,不愿意被牢牢束缚在药园里,给黑心资本家修士打工,有理想,有抱负的黄芩。

现在,杨天鸿非常直接的告sù

它:我要炼丹,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现在的黄芩根本无法反抗。

很多当爹的人都会打不听话的儿子。儿子被打以后,多多少少会产生“长大以后我也要打你”之类的念头。暂且不论这种事情会不会发生,儿子就算被打得再疼,再惨,也必须首先面对一个“我还没有长大”的现实。

黄芩也是这样。

交出本命精魄,就意味着永远成为杨天鸿的奴隶。说不定,他某天意wài

受伤,就会像从前的宝锁主人那样,直接把可怜的黄芩嚼巴嚼巴吃下去,疗伤治病。

可是,如果不答yīng

的条件,他现在就会把可怜的黄芩嚼巴嚼巴吃下去,就算不是疗伤治病,也可以强身健体,增加修为。

区别只在于自己成为他人身体一部分的时间前后而已。

两相对比,黄芩只能无奈的服从于现实,老老实实交出自己的本命精魄,与杨天鸿签下血誓,从快乐的单身汉变成苦难重重的包身工。

“我知dào

你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放心吧!就算是炼丹,最多也就是要你身上的几条根须就已经足够。至于灵脉,我这边只能说是先找找看。如果遇到了,肯定不会放过。”

说着,杨天鸿从衣袋里摸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物件,朝着满面愁苦的黄芩递了过去。

东西刚以到手,黄芩脸上的苦色立kè

消失,瞬间变成了无比精彩,充满狂喜、讨好和谄媚的复杂表情。

那是杨天鸿从天妖王紫犼尸骸上切下来的一块骨头。

修liàn

成精的妖族,浑身都是宝贝。

以虎为例:骨头可以泡酒,虎肉强身健体,虎皮贵重稀少,虎鞭更是千千万万家庭生活不幸福可怜男人的幸福曙光。

(环保主义者请无视上述部分。)

黄芩也是妖族。俗世间的食物链在修liàn

世界仍然通用。素食动物吃草,肉食动物捕猎素食动物为生,肉食动物死后的尸体腐烂,变成野草植物所需的养分……一块拳头大小的天妖王骨骸,蕴含着极其丰富的灵能和养分。对于身为药材的黄芩来说,简直就是万金难买,愿意用任何代价换取的绝对珍宝。

双手紧紧抱住紫犼的这块骸骨,黄芩伸出舌头,贪馋地重重舔了一下,闭上双眼,又迅速睁开,无比满足幸福的连声叫嚷:“这是我有生以来尝过最美味儿的东西。我,我,我……主人,无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看着状若疯狂的黄芩,杨天鸿很是无语地摇摇头,淡淡地扔下一句话,随即离开了玲珑宝锁。

“黄芩这个名字不好听,还是改一下。从今天起,你就叫做黄世仁。记住,这是你的新名字。”

……

春日大比还剩下最后一天。

所有参赛门派都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能够撑到现在,本身就意味着冠亚军争夺战。比斗异常惨烈,在赛场上丧生的年轻修士多达上千人。修仙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逍遥自在,残酷的现实其实就是“生死”二字那么简单。只不过,活到最后的人,得到的奖品异常丰厚,胜利者们也可以藉此一跃成为同辈之中拥有大量修liàn

资本,令人无比羡慕的成功人士。

归元宗的门人弟子已经整理好行装。张萱如得到水属性单项大比冠军,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收获。至于其余参赛的弟子,不是重伤就是战死。如果不是出于对主持方太乙门的尊重,郭林生今天就会带着所有门人离开,返回归元宗。

带着众位门人弟子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有为的修士在赛场上战死,看着一个又一个获胜者兴高采烈的走上领奖台,郭林生只觉得异常感慨,话语中充满了叹息。

“人生修道都是如此,不断抗争,不断拼斗。事实虽然残酷,但你必须踩着别人的尸体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修士之间没有法理可言。在很多情况下,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

“我并非刻意灌输你们杀戮意识。但你们日后修liàn

有成,自然要独自外出游历。记住,不是每个笑脸相迎的人都可以信赖。微笑和甜言蜜语背后,往往还隐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在你疏忽大意的瞬间,狠狠刺穿你的心脏。”

杨天鸿站在郭林生侧后的位置,听着这番对众弟子语重心长的教导,微微颌首。

郭林生不愧是庚金殿主,思维与教导方式都很特别。他很激进,丝毫没有佛门以身饲虎的慈悲,而是认为只要杀尽天下间的恶人,世界自然也就变得一片清明。

每个人的“道”不一样,领悟也就变得尤为重yào



柴宁坐在位置靠后的椅子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此前的比斗,柴宁在阵图幻境中被对手重伤。按照正常的顺序和规则,得到春日大比裁判团认可的前提下,重伤者可以根据比斗者群体和数量,直接参与最后的大比。

也就是说,柴宁现在已经拥有争夺“阵图”这个比斗项目冠亚军的资格。

然而,郭林生已经提前交代过:上场以后,直接认输。

柴宁伤得很重,阵图幻境不仅仅只是对思维造成伤害,进而还会引发被迷幻者自身的经络产生偏移。当然,这种伤势可以通过调养得到恢复。可是在短时间里,伤者绝对不能继xù

比斗,否则必死无疑。

杨天鸿走到柴宁身边坐下,用眼角余光微瞟着他。

同住在一个房间这十多天里,使杨天鸿有足够的时间去熟悉张焱和柴宁两个人。

张焱不愧是出身烈火殿的筑基修士,为人热情,性格炽烈如火,修liàn

功法也是刚猛正阳的路子。

身为洛图殿弟子,柴宁心思慎密,性格沉静。这是研修算学之道的根本,否则也就谈不上什么计算阵法,设置幻境。

与杨天鸿一样,柴宁也是楚国人。其父为常宁知府,乃是正四品的地方官员。

看着柴宁死死攥紧的双拳,杨天鸿淡淡地问:“怎么,你想要比斗这最后一场?”

柴宁微微抬起头,因为伤痛而发白的脸上,显出几分落寞与惨笑。

“我能够成为归元宗弟子,完全是因为运气。”

“我母亲是常宁知府的小妾。我从来没有把那个男人当做父亲。除了整日里花天酒地,对上司阿谀奉承,对下属和平民残酷盘剥,他什么也不会。当然,诗词歌赋还算不错,否则,也当不上常宁知府。”

“我不是嫡子,与母亲的吃穿用度在家里也排在最后。那个男人是非不分,偏爱颜色。他二十年前纳了母亲,此后几年,又连续新纳了三位姨娘。母亲人老色衰,那个男人自然也就失去了兴趣。我自小苦读,一直想着要考取功名,把母亲从那个勾心斗角的大宅子里救出来。呵呵!你知dào

那些姨娘是怎么做的吗?她们撺掇那个男人,说了一大堆母亲的坏话,那个男人就此缩减了大半我和母亲的钱粮。不要说是念书苦读,就连平时吃饭都成问题。”

“我与恩师在街上偶遇,从此被收为归元宗弟子。那天,我感觉自己快要乐疯了,简直就是一只脱笼而出的鸟。我跑着、笑着、叫着冲进家门,扯着嗓子高声呼喊,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我看到那个男人满脸惊讶,那些姨娘涂满脂粉的脸因为愤恨和嫉妒而扭曲。还有平日里那些把我不放在眼里的兄弟姐妹,他们要么上来对我阿谀奉承,要么在旁边冷嘲热讽。那种感觉我永生难忘,也就此认定:修道,是我出人头地的唯一之路。”

柴宁苍白的脸上涌出一片不正常的潮红,语调声音虽然低沉,情绪却变得异常激动:“我知dào

春日大比就是生死之战。我没有参与洛图殿弟子的抽签,而是直接请求师尊让我参赛。别人看来是必死,我看来却是机会。所谓一念上天,一念坠地,便是如此。”

杨天鸿平静地注视着柴宁。

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控zhì

着情绪,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柴宁毕竟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但是凭着这份坚毅与执着苦修,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极其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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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 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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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如此,我又何尝不是?

杨天鸿说话的语调丝毫没有变化:“怎么,你不打算上场之后认输?”

柴宁双拳攥得越发紧密,骨节似乎随时可能从皮肤下面凸露出来。他用力咬咬牙,一字一顿地低吼:“我想试试,即便是死,也死而无憾。”

杨天鸿脸上露出微笑,摇摇头,并不赞成这样的说法:“活着,总要比死了好。”

柴宁眼眸深处释fàng

出痛苦和屈辱:“你不明白,那个男人贪赃枉法,迟早有一天会东窗事发。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足够满门抄斩,我虽然是庶子,却也无法逃脱。如果修liàn

无成,我和母亲都难逃一死。”

杨天鸿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必须死拼到底?”

柴宁抬起头,表情坚毅而沉重地回答:“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杨天鸿继xù

问:“你已经打算战死在比斗场上?”

柴宁的表情显出几分轻松,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若战死,宗门必定对我母亲多加照顾。至少,那个男人事发被判满门抄斩,我的母亲也会因为宗门庇护而逃过此劫。我……死而无憾。”

两个人谈话的声音不大,却也瞒不过坐在前面的郭林生。这番对话一字不落被他听在耳中,郭林生微微皱起眉头,显然并不赞成柴宁的想法。就在他打算出言呵斥的时候,远处东面方向的赛场传来阵阵欢呼声,引起了众人注意。

“阵图单项第一百九十八场比斗,昊天门弟子曲远明胜。”

金锣齐鸣,裁判声音洪亮,所有人都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比斗结果。

柴宁脸上刚刚显露不久的红潮消褪,重新变成了原来苍白的颜色。他笑了笑,朝着那个方向拱了拱手,平静地说:“昊天门曲远明,这就是即将杀死我的人。但不管怎么样,师傅对我恩重如山,为了归元宗,我不会让曲远明赢得过于轻松。”

杨天鸿眼睛里同样透出笑意,只是显得有些诡异。

“昊天门,居然又是昊天门。呵呵!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生死敌存zài

?有意思,真的很有趣!”

……

按照惯例,比斗双方上场,都要接受检查,以防止参赛者携带超过限制的法器,或者杀伤力强dà

的符箓。

就像拳击场上的选手只允许佩带拳套,而不能使用刀枪。否则,一颗子弹干过去,还比个屁啊!

除了必不可少的阵旗符石,柴宁就带了一只香炉,一束线香。

这并不违规。精研阵图的修士都有焚香定神的习惯。尤其是一些质地上乘的昂贵香料,往往可以促发他们在修liàn

过程中越发精进,顿悟机会大增。

太乙宫负责检查的修士很是认真,他掰下一点线香,凑近鼻孔仔细嗅着,又在指尖用力捻成粉末,确定其中不存zài

任何有毒成分之后,这才点点头,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身体衰弱,被杨天鸿搀扶住的柴宁,挥了挥手,摇摇头叹道:“上去吧!”

一个重伤之人,仍然要上场比斗,根本就是取死之道。

昊天门曲远明已经站在了角斗场上。他身材高大,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得yì

与骄横。有这种表情并不奇怪。无论怎么看,这场比斗都是稳赢不输。曲远明甚至期盼着比斗能够早些开始,也好杀了柴宁,带着无上荣誉和丰厚奖品,趾高气扬回归师门。

重伤的柴宁行动不便,在杨天鸿的搀扶下,喘息了近半分钟,才稳定呼吸节奏。

场外的气氛很是平静,丝毫没有此前任何一场比斗的热烈。

结局很明显,柴宁上场就是死路一条。

“他赢不了的。”

“我记得这个归元宗的年轻人。上一场阵图比斗表现不错,可惜受了重伤。否则的话,这一场,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说不定归元宗的人上来就是做个样子,然后直接认输。这种事情多了,不奇怪。”

在众多议论声中,柴宁整好衣冠,强忍伤痛,认认真真朝着站在对面的曲远明行了个礼。

虽是对手,但礼不可废。

曲远明对柴宁的举动不屑一顾,随便抬起手拱了一拱算是回礼,鼻孔里也喷出一声清晰的冷哼。

他的想法很正常: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值得客套的。

然而,曲远明丝毫没有料到,自己的做法激怒了大部分场外观众,以及太乙门的裁判修士。

“简直无礼透顶。”

“妄自尊大,无礼无法,此子粗鄙不堪,昊天门怎么会选择这种人成为弟子?”

“我不喜欢这个姓曲的家伙。就算是知dào

稳赢不输,也没必要表现的那么明显。”

“昊天门掌教宗主就是个粗俗无礼的暴发户,你能指望他的门人弟子据守礼节?呵呵,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立kè

为柴宁引来了众多的场外支持者。讥讽和嘲笑很快变成了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各种难听字句毫不掩饰,攻击矛头纷纷指向站在比斗场上的曲远明,指向其身后的昊天门。

柴宁很是惊讶,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已经走向场外的杨天鸿一眼。

上场的时候,他再三叮嘱自己:“一定要表现得非常恭敬,不卑不亢。这样,很多人都会站在你这边。虽说言语上的支持没有什么实jì

作用,却足以对曲远明造成心理上的威胁和影响。”

很多人都会同情弱者。重伤却仍然坚持上场的柴宁,无疑就是修士中的弱者代表。

春日大比到了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天,到了尾声。

所有参赛门派弟子死伤惨重,活下来的,也就是寥寥数人。

无论什么原因,自己人死了,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很自然的,争夺奖品无望的修士们,纷纷把那些仍然有资格比斗的修士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人人都有羡慕嫉妒恨的权力,这也是失败者的权力。

曲远明太年轻了。如果他老到一些,就会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至少,不会表现得如此骄横跋扈,而是谨守礼节,对柴宁恭敬回礼。

可惜,志得yì

满的年轻人就是如此。眼睛里只能看到辉煌灿烂的前途,看到属于自己的大量丹药和奖品,却看不到被明亮光芒掩盖在背后的嫉妒、恨意。

嘲笑和讥讽的声音很大,曲远明听力很好,傲慢的面孔渐渐开始扭曲,变得凶狠而愤nù



这一切,都是因为对面归元宗那个半死不活的柴宁。

真他妈见鬼,老子明明是这一场的必胜者,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他那边?

嫉妒,一定是嫉妒。

曲远明转过头,朝着侧面方向的太乙宫裁判连声咆哮:“可以开始了吗?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设置杀戮幻阵,强取柴宁项上人头。

太乙宫裁判修士已经举起铜锤,准bèi

敲响开赛金锣,却被曲远明的吼声惹得一阵火大。

你妈,老子好歹也是金丹修为的宗师,却被你区区一个炼气五层的小杂种呼来叱去。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自己家里吗?

愤nù

归愤nù

,比斗仍然还要继xù

。裁判修士咬咬牙,忍住想要扑过去一把拧断曲远明脖子的冲动,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敲响了金锣。

“咣————”

柴宁的线香已经焚起,他盘腿而坐,信手捻起五色阵旗,朝着面前的空地准确掷出,迅速布置出一片规则的迷乱战阵。

阵图,是一种非常玄妙的修liàn

方式。

阵旗本身就是普通无奇的三角形小旗,可是按照一定的方位和角度摆设,就能引动预设灵石蕴含的力量,从而产生出迷幻、攻击、防御等等一系列复杂效果。在阵图方面深有研究的老道,往往可以凭着几支阵旗杀人于无形。毕竟,幻境中由灵力产生的对手,同样可以砍掉入阵者的脑袋。

曲远明愤恨不已掷出自己的阵旗,双手在空中不断变换法决,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对面的柴宁,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将其生吞活剥,吸血啖肉。

年轻人都要面子。尤其是像曲远明这种具有天赋,被师门看中,而且即将成为春日大比阵图单项冠军的年轻人,更是天才中的领队人物。他们本能的认为世界是为了自己而存zài

,任何质疑嘲笑都是对自己的挑衅,必须以最凶狠的方式,极其猛烈的回击过去。

两种不同的阵旗幻境在空中相互交合,来回撞击。曲远明和柴宁都在不断加大对己方阵图的控zhì

力度,使幻境笼罩区域渐渐扩大,形成一个个无形的灵能攻击箭头,不断冲击着对方的防守区域。

“烈火,破!”

随着怒吼,曲远明发出一道无比炽烈的火属性灵能,在空中形成燃烧的利剑,然后双手一挥,火剑顿时朝着柴宁飞驰而去。

柴宁身前早已竖起了一排厚重的灵能盾墙,前后层次多达三道,厚度超过两米,仿佛一层将他团团围在中间的灵能护墙。

阵图比拼,除了道行高深的魅惑技巧,无非就是进攻和防御两种打法。

柴宁脑子里不断回响着上场之前,杨天鸿反复叮嘱自己的那几句话。

“你受了重伤,无论如何不是曲远明的对手。已经到了阵图大比最后一场,他出手肯定极重,而且毫不留情。如果你想要活下来,并且赢得比赛,就必须强化防御,不顾一切的防御。”

正常情况下,阵图比斗双方都会互有攻守。

可是,像现在这样,昊天门曲远明疯狂进攻,归元宗柴宁层层防御,场外的修士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见鬼,怎么会有这种打法?”

“归元宗的那个弟子受了重伤,他只能采取这种办法死撑到底。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很倔强,也不肯认输,道心坚固,的确是一块可造之材。只是可惜了,他应该主动认输,而不是白白死在昊天门那个傲慢的家伙手上。”

“昊天门的曲远明简直就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不要脸的疯子。“恃强凌弱”就是说的这种人。就算最后赢了,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你还别说,归元宗的门人弟子都表现不错。尤其是之前的赢取水属性单项的张萱如,脑子灵活,手法变化多端。也不知dào

归元宗究竟是从那里找到如此优秀的门人,不要说是筑基,就算是日后成为金丹,甚至元婴都有可能。”

人在场上,场外的议论可以清楚听在耳中。

曲远明快要活活气疯了。“面子”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很多年轻人却认为是生命中最为重yào

的标志。曲远明实在难以忍受来自场外的冷嘲热讽,只能把狂怒转化为行动,不顾一切连连发出攻击灵能,凶横狂暴地撞击着柴宁的防御。

三层防御,转眼间已经被攻破了两层。

柴宁面色越来越苍白,双手迅速结起法印,再次竖起更多的灵能防护墙。

他脑子里回荡着杨天鸿的声音。

“让曲远明发怒,让他失去理智。”

“牢牢维持住你的防御,绝对不能被他攻破。你虽然身受重伤,可是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防御灵能消耗远远小于攻击,老老实实做一只缩头乌龟,无论如何也要硬撑下去。”

“记住,你会赢的。”

柴宁曾经觉得杨天鸿最后这句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虽说防御要比进攻简单得多,却仍要消耗精力体能。曲远明的攻击强度异常疯狂,再这样下去,自己即便是层层竖起灵能防护墙,也撑不了多久。

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柴宁本能的选择了相信杨天鸿。

张萱如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相信了杨师弟,所以现在成了水属性单项大比的冠军。

郭林生和归元宗众门人坐在场外,密切关注着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角斗。

曲远明发出一道异常强横的火焰长枪,在柴宁厚实的灵能护墙上撞得粉碎。巨大的冲击力在角斗场上爆起一层环形能量流,核心位置的地砖纷纷碎裂,四处飞散。

郭林生深深皱起眉头,非常严肃地问坐在旁边的杨天鸿:“你为什么坚持要让柴宁上场?”

不知不觉间,郭林生已经把杨天鸿当做是平辈的修士看待。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杨天鸿目不转睛看着赛场上的比斗,淡淡的回答:“柴师兄能赢。”

张焱也凑了过来,用惊讶而不解的口气问:“这怎么可能?昊天门的曲远明很强。我打听过,他上一场对阵盘星门宋方成,赢得很是轻松。宋方成也是阵图单项连胜九场的强人,却被曲远明一记火焰刀当场斩去头颅,整个人烧成焦炭。”

杨天鸿平静地笑笑:“如果上一场是宋方成赢,我肯定会劝说柴师兄放qì

大比,当场认输。不过,曲远明就不一样了。他与柴师兄对阵,必输无疑。”

郭林生和张焱眼睛里同时流露出震惊的目光,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杨天鸿身形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声音很轻,却足够两人听到。

“因为曲远明喜欢吃鱼。”

……

刀、枪、剑、戟。

无论灵能形成任何一种兵器,都会在柴宁面前的防护墙上撞得粉碎。虽然当时形成一个大坑,却会立kè

被柴宁补上。感觉他就像一个忙碌不停的修理工,正在飞快用砖石堆砌着破碎城墙,使之重新变得厚重、整齐。

曲远明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恶狠狠地连声怒吼:“我看你究竟还能撑多久?”

谁都可以看出柴宁已经是强弩之末。运转灵能需yào

消耗大量元气,他口中连连呕出好几口血,尽管防御墙依然厚重,填补速度已经远远不如比斗最初的时候。照这种情况继xù

下去,最多不超过五分钟,胜负立时可见分晓。

曲远明的情绪越来越亢奋,整张脸膛变得一片赤红,如同抹了鲜血。

“道爷我要活劈了你!”

“继xù

挡啊!我看你还有多少力qì

?”

“混蛋!不愿意老老实实认输,道爷我就把你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

冲动和狂怒支配着曲远明,他一边恶狠狠地叫嚷,一边用力抹掉从鼻孔中流淌下来的血。

他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流的鼻血?

如果有一面镜子,曲远明肯定会被自己现在的模样吓得当场呆住。

他整个人面颊红得厉害,仿佛浑身上下所有的血都开始沸腾,以极高的速度在体内疯狂流转,释fàng

出无比强烈的火焰。

如果是修liàn

火属性功法的修士,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

然而,曲远明是阵图修士,专擅于清净,喜好宁定,而不是在烈怒中提高战斗修为。

远处,观众席上的昊天门金丹宗师顾霖宇也察觉了问题。他不由自主站起来,牢牢盯住赛场看了半天,失声叫道:“曲远明中毒了,他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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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 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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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也是人,会生死,会中毒,会因为病痛亡故。

砒霜对修士无效,是因为修士知晓砒霜特性,可以在体内运转灵能祛除毒素。然而,如果中毒者对侵入体内的毒素毫无知觉,那么即便毒药同样也是砒霜,他仍然会被活活毒死。

顾霖宇的呼喊对曲远明毫无作用。赛场上的他,已经变得极其疯狂。从鼻孔里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整个衣服前襟都被染成了红色。可越是这样,曲远明就越是觉得酣畅淋漓,他丝毫没有察觉体能在迅速流失,只看到对面的柴宁口中不断呕出鲜血,灵能护墙不断被削弱。

“哈哈!死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才是阵图单项大比最后的冠军。”

“我要杀了你,用你的脑袋祭祀道祖,把你剥皮拆骨,方能消我心头之……”

最后一个“恨”字尚未说完,曲远明已经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哇”的一声,张口喷出大团鲜血。

这仿佛是一个无比关键的节点。与此同时,曲远明眼睛、鼻孔、耳朵所有五官位置的孔洞,纷纷冒出触目惊心的细密鲜红血流。额头两边的血管也变得暴凸,浑身肌肉紧绷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身体急剧膨胀,彻底失去了正常的控zhì

力。他觉得眼前的景物完全变成了红色,仿佛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膜。曲远明不断叫骂着,连声咆哮,站起身来踉跄步伐,踩断了自己设置的阵旗,整个阵图被摧毁散乱不堪。

顾霖宇在场外看得双眼发直,脑门上青筋绽现,口中连连发出怒吼:“稳住心神,调匀你的呼吸,不要慌乱,默念本门清净法决,抱元守一,立kè

坐下祛毒。”

曲远明已经听不到顾霖宇的吼声,他耳朵里充斥着鲜红的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却因为阵旗被毁,无法发出任何攻击灵能。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正处于发作期,具有强烈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

柴宁一直等待着这个机会。

他深吸了一口气,运起最后的残存灵力,形成一道极为强dà

的锐利土刺,看准时机,从曲远明脚下,双腿中间,以不可阻挡的迅猛威势破土而出,“嗖”的一声笔直升起。

场外,顾霖宇双眼欲裂,口中发出无比狂怒的咆哮:“住手!该死的,你给我住手!”

曲远明感觉自己被一股强dà

的力量从地面高高带起,那种无比迅猛的冲势直接贯穿了身体,带着自己瞬间飞了起来。从腹部到胸口,突然之间增加了很多可怕的坚硬异物。它搅碎了肠子,撕裂心脏,从自己肩膀上“扑”的一下刺了出来。

这就是阵图攻击的力量吗?

巨大的土刺从地面冒出,高达五米以上,仿佛一座突兀之间矗立在比斗场上的怪异山脉。

曲远明艰难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从左肩位置穿出,已经被染至通红的土刺,张了张嘴,自始至终也没能发出声音,横死当场。

至死,他都认为自己是阵图单项冠军,丝毫没有想到居然会死在一个重伤的对手面前。

角斗场内外一片死寂,修士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思维变得停滞。

良久,顾霖宇才爆fā

出异常凶暴的怒吼。

“归元宗的小贼卑鄙无耻,居然在比斗场上用毒,杀害我昊天门弟子。我们拒绝认同本场比斗结果,归元宗的小贼,老子要你一命抵一命,以血偿血!”

……

数十名太乙宫修士纷纷上前,分站在角斗场四周,将整个赛场严密封锁。就连耗尽lì



,奄奄一息的柴宁身边,也如临大敌般守着一名金丹宗师。

在比斗场上作弊这种事并不鲜见,历次春日大比都有那么几个人心存侥幸,要么暗中使用超过炼气五层等级限制的高阶法宝、符箓,还有些人直接把高级玄兵进行伪装,带入场中战胜对手。

之所以有裁判存zài

,就是为了“公平”二字。

对于作弊者,惩罚无比严格,甚至可以说是残酷无情。被杀、摧毁丹田、断其手足,或者是在体内灌注无法化解的特殊毒素,都是对春日大比作弊者的酷刑严惩。

所有人都看到了曲远明在赛场上发狂,七窍流血是身中剧毒的最明显特征。因此,顾霖宇的彻查要求,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裁判团许可,太乙宫上下也对此事高度重视,派出了最好的鉴毒修士,封闭赛场的力度森严无比,禁止赛场内外任何人走动,尤其是位于场中的柴宁。

看到一个个如临大敌的太乙宫修士从身边走过,郭林生只觉得脑子里有一股无形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注视着杨天鸿,森冷严肃地问:“你教给柴宁的取胜之道,就是用毒?”

杨天鸿淡淡地笑笑:“是用毒。不过,是正常的用毒,而不是刻意使用某种毒药。”

这种回答简直让人听不懂。

郭林生额前皱起细密的深纹,带着怒意,低声追问:“难道你不明白,用毒是违规的吗?”

杨天鸿点头:“我当然知dào

。”

郭林生怒意越发强烈:“那你还让柴宁用毒取胜?”

杨天鸿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目光:“谁说柴宁师兄违规使用毒药?”

郭林生有种想要活活捏死杨天鸿的冲动:“曲远明七窍流血而死,不是中毒又是什么?”

杨天鸿平静的应答:“七窍流血的确是中毒的表现。但毒药来源并非柴宁师兄,而是曲远明自己。”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继xù

道:“难道师叔您忘了,大比之前,柴宁师兄可是被太乙宫修士反复检查过,确定没有携带任何违禁物品,才得以上场。”

层层封锁的比斗场内,负责审验毒质的太乙宫修士仍然没有查到丝毫线索。

春日大比主裁判之一,金丹宗师冯原站在破土而出的巨形土刺前,仰望着逐渐僵冷的曲远明尸体沉默不语。

已经反复核查过多次,确定柴宁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毒药,或者是符箓、法宝。检查非常彻底,就连柴宁的内裤也剥下来仔细查验,最后确定,比斗前负责检查的本门修士没有失职,柴宁带入场内的物件,只有符合规定的香炉,以及一盘线香。

一名筑基修士走近冯原身边,低声道:“师叔,曲远明的确是中毒致死。”

冯原慢慢拈着胡须,显得很不耐烦:“我知dào

!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会中毒?还有,他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另外一名筑基修士快步走来,对着冯原躬身行礼:“师叔,检查结果出来了。曲远明所中乃是血脉激张之毒,这才导致神智失常,状若疯狂。”

“血脉激张之毒?”

冯原一愣,慢慢摸着下巴,凝神思考。

过了很久,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连声叫道:“快,快把那束线香拿来我看。”

柴宁香炉里还有三分之一残存的线香。

冯原用力捻碎线香,凑近鼻孔慢慢闻着。

有一股极其浓郁的蜂蜜甜香,这种气味很是特别,就像身处于大锅熬煮化开的糖浆之中,有种令人忍不住想要张嘴吞咽吮吸的冲动。

这是很常见的“蜜露香”。世俗之间随处可见,价格也很便宜,十来个铜板就能买上一束。

冯原精通医理,略一思索,已经找到了问题根源。他转过身,问侍立在旁边的筑基门人:“我记得,招待本次春日大比的所有参赛修士,都是由本门负责?”

太乙宫筑基修士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

冯原问:“烹饪菜品之中,可有鲤鱼?”

筑基修士点头应答:“掌门师祖对此次大比非常重视,早已发下令旨,要求供应膳食务必精益求精。鲤鱼乃是本门后山枫叶湖所产,肥嫩鲜美,也是诸多参比门派宾客最为喜爱的一道菜。”

冯原抬头又看了一眼被土刺穿透身体的曲远明,连声叹息:“昊天门的人是不是最近几天要求增加鲤鱼菜肴的供应量?”

筑基修士对这问题有些诧异:“这个我就不太清楚。请师叔稍等,我这就传唤膳房的负责人。”

很快,筑基修士带着一名身穿黑色杂役服装的中年男人匆匆回来。

“参见上师。”

黑衣男人无比恭敬地朝着冯原行礼:“启禀上师,从春日大比第四日起,昊天门要求在每天分例饭菜之外,增加奶汤鲤鱼和新鲜鱼脍。调制羹汤菜肴所用的鲤鱼,都是产于本门后山枫叶湖。”

“难怪如此。果然是精于算计。不愧是专修阵图,聪慧无比之人啊!”

冯原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过了很久,他才挥了挥手,对守候在旁边的太乙宫修士道:“撤去外围禁制,宣bù

本场比斗结果,归元宗柴宁胜出,为本届春日大比阵图单项冠军。”

……

场外,昊天门顾霖宇带着一干门人弟子,牢牢堵住了郭林生等人的去路。

“卑鄙无耻的归元宗贼子,居然在比斗场上用毒,此等卑劣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顾霖宇拔出长剑,指着站在对面的柴宁连声怒斥:“此前用阴谋诡计残杀本门弟子张金川,就被你们巧舌如簧轻轻逃过。今天,老夫一定要讨个公道,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你的人头,为我那徒儿曲远明报仇雪恨。”

郭林生朝前走了几步,挡在柴宁身前,用极其冷傲的目光斜睨着顾霖宇。

“什么叫做巧舌如簧?比斗场上打不过,就要在下面仗着人多势众群殴,这就是昊天门的强横之道吗?”

顾霖宇丝毫没有想要与郭林生打嘴仗的意思。他手中的长剑一抖,锋利的剑尖笔直指向郭林生胸口,满面恨怒的连声咆哮:“你们在比斗场上用毒药杀死了我的徒儿,老夫说了,必须一命抵一命。郭林生,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否则老夫的铁剑可不认人。”

话音刚落,顾霖宇立kè

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隔空袭来,就象是飞过来一团急速旋转着的刀刃。他大喝一声,头上毛发几乎根根竖起,瞬间运转灵能释fàng

出强dà

的防御力场,同时调转剑身横在身前,“铛”的一声,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与迎面袭来的这股杀意硬生生拼了一记。

那是郭林生的剑,速度快得惊人,没人看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手。仅仅只是一剑,就把狂怒的顾霖宇狠狠逼退了十几米远,整个人连连倒退,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平衡。

一瞬间,顾霖宇眼角的皱纹更加深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额头两边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一直认为郭林生的修为与自己差不多。虽然对方是金丹九阶宗师,自己只是八阶,但八级和九级也就是一个数字的区别。如果全力而为,即便是九级宗师,也完全可能丧生于自己剑下。

越级战斗这种事情在修士之间很常见。当年,顾霖宇还在筑基期的时候,就干掉过好几个修为比自己更强的高手。

两缕暗色的淤血从顾霖宇鼻孔中流下,他随手擦去,强行压制住心口那团不断翻滚,令人难受无比的灵能,用极低的声音怒吼:“姓郭的,你想杀人灭口吗?”

昊天门和归元宗之间争斗的动静很大,周围已经聚集了大量看热闹的修士。飞快扫视了一圈旁边的围观者,杨天鸿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杀人灭口?真有意思,昊天门果然是只有嘴皮子上的本事。比斗场上输了就开始骂人,骂人觉得不过瘾就想要杀人。现在,打不过就立kè

翻脸,又开始张嘴叫骂。哈哈哈哈!什么叫做我们杀人灭口?这里至少有几百双眼睛都看到,明明是你们昊天门先动的手,郭师叔不过是拔剑自卫而已。就你那种低劣不堪的修为,连郭师叔一剑都挡不住。”

杨天鸿说话的速度极快,根本不给顾霖宇思考的时间,他随即加重语气,扩大音量:“如果郭师叔真的想要杀你,你根本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旁边的围观者们频频点头。

“昊天门今年带队的人简直就是个蠢货。什么也不懂,却什么都要争个脸红脖子粗。那孩子说得没错,归元宗老郭真心想要杀人的话,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人家明明已经手下留情,昊天门那边却还是不依不饶。呵呵!我倒想看看,这件事情最后究竟怎么收场?”

“也难怪顾霖宇那么大的火气。张金川和曲远明都是昊天门精心选派的弟子,都有着问鼎单项冠军的实力,也都拼到了最后一场。原本想着战赢夺冠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没想到横空里杀出一个归元宗。先是张萱如,现在又是柴宁。到了嘴边的肥肉飞走不说,还落得个战败身死的结局……不要说是老顾了,这种事情换了我也一样要冲上去拼命,讨要说法。”

“讨要个屁的说法。人家是在比斗场上赢得正大光明,又不是私底下偷偷摸摸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招。”

“很难说,本场阵图比斗的结果还没有宣bù

,太乙宫的裁判还在那边检查。曲远明七窍流血,显然是中毒而死。归元宗为了赢得大比,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各种议论都有,修士们很自然的形成两大阵营,分别支持昊天门和归元宗。

就在一片混乱的时候,远处的判决台上,传来了清晰的金锣鸣响,以及太乙宫修士宣bù

大比结果的声音。

“本届春日大比阵图单项第一百九十九场,获胜者为归元宗门人柴宁。”

顾霖宇脸上掠过一丝苍白,眼睛中蕴含着再次升腾起来的怒火,冲着远处的判决台连声怒吼:“我不服。归元宗用毒谋害我昊天门弟子,乃是卑鄙无耻的行径。他们,他们有什么资格赢得本次大比?”

太乙宫金丹宗师冯原驾着飞剑疾驰而来,从空中直接跳进围观的人群。他看了一眼怒发冲冠的顾霖宇,颇为怜悯地摇头劝道:“老顾,别那么火大。归元宗此次阵图比斗虽说用了巧计,却并不违规。”

“这,这怎么可能?”

顾霖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侧过身子,指着站在对面的柴宁,又惊又怒,连声咆哮:“他用毒,就是他用毒药害死了我的徒弟。所有人都看见了,这里每一个都能为我昊天门作证!”

杨天鸿暗中伸手拽了拽柴宁的衣服,柴宁心神领会地走上前来,正视着怒睁双眼,恨不得一口把自己活活吞下去的顾霖宇,先是行了个礼,然后,用清朗的声音不缓不急地说:“我没有用毒。我只是使用了医理上的食物相生相克之法。”

“相生相克之法?”

顾霖宇一怔,脸上随之掠过一片阴云:“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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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 蜜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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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夫来负责解释吧!”

太乙宫金丹宗师冯原走上前来,运转体能灵能,以便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无论历届任何一次春日大比,诸位门派道友都是我太乙宫的贵宾。宗主掌教对大比历来都很重视,要求膳房与知客竭心尽lì

招待各位。本门后山有一湖,曰枫叶,湖中鲤鱼乃是天生天养,肥嫩鲜美。此鱼名气甚大,就连秦国国君也不时派人求取。呵呵!本门膳房每天的菜肴都有一道糖醋鲤鱼,诸位道友应该都记得吧?”

一位身穿白色长衫的中年道人频频颌首:“没错,那道糖醋鲤鱼滋味儿甚是鲜美。我虽然早已辟谷,美食当前,也会食指大动。原本只是想要随便尝尝,没想到太乙门膳房烹饪手法实在高明。说出来可能引人笑话,但我对那道菜真的印象不错,非常喜欢。”

另外一名身材矮壮的修士附和道:“枫叶湖鲤鱼乃是太乙门一绝,除了肥美鲜嫩,此鱼也有补充灵能的效果。枫叶湖位置特殊,周围灵力浓郁,湖中鲤鱼也因此受益。假以时日,说不定还会化形为妖。”

“我问过膳房主事,最近一段时间,昊天门要求增加日常菜肴当中的鲤鱼分量。”

冯原话锋一转,用冷峻的目光注视着顾霖宇:“《上古医经》有云:鲤鱼与蜂蜜不可同食,两物掺杂食之乃是剧毒,中毒者血脉激张,神智失常。此毒对神智侵害严重,即便救活,也丧失灵性,与痴傻蛮人无异。”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沉寂下来,顾霖宇忽然觉得今天天气格外干燥,有种说不出的闷热。

身为金丹宗师,他当然听说过《上古医经》这本书。然而,却没有看过。冯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只需yào

随便找本同样的书来,一看便可知晓其中究竟。

没错,曲远明的确很喜欢吃鲤鱼。太乙宫枫叶湖的鲤鱼肉质细嫩,对于门人弟子的口腹之欲,顾霖宇从不过问。当然,早已辟谷的他不需yào

像普通人那样进食,却从未想过“食物对冲”这个问题。

一位古灵派的女性修士插进话来:“没错,《上古医经》的确有关于鲤鱼和蜂蜜相互为毒的记载。鲤鱼的来源我们大家都没有疑问,可是,蜂蜜呢?难道是曲远明自己在比斗场上吃了蜂蜜?”

冯原没有说话,他转过身,注视着站在对面的柴宁。

聚集在四周的各门派修士多达数百人。柴宁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不禁有些怯场。然而,就在他想要转身退缩的时候,脑子里却回想起杨天鸿此前说过的话。

“想要一飞冲天?还是一落坠地?全凭你自己一时之念。虽然赢了大比,可是你自己必须把事情前后经过当众叙述清楚。郭师叔和众位师兄弟都是你的坚强后盾,用不着怕谁。当然,我也可以站出来替你说明,可是以后怎么办?难道你永远都要躲在别人背后,做一只缩头乌龟?”

是的,是我赢了阵图单项大比,事情缘由也必须由我自己来澄清说明。

想到这里,柴宁忽然觉得胸中增添了无限勇气。他上前一步,先是朝着冯原和诸位修士一一行礼,然后直起身子,用清朗平静的声音说:“我自己做了一些蜜露香,带进了比斗场。”

古灵派的女性修士颇为意wài

:“蜜露香?你是说,用蜂蜜和甜露制成的那种线香?”

柴宁点点头:“正是如此,蜜露香无毒无害,春日大比规定的六千四百一十七种违禁毒药,其中并没有蜜露香的名字。此香气味清甜,世俗孩童经常有贪馋偷食,却因此香无毒,从未有过食之致死的记录。”

太乙门冯原的目光依然冷峻:“周远明虽然嗜食鲤鱼,上场之后却很快吸入蜂蜜香气中毒。普通蜜露香绝不可能在如此之短时间里产生效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所用的蜜露香应该是经过特殊调配,效果非凡?”

柴宁神情恭敬地回答:“在下略通炼丹之道,浓缩了蜂蜜的成分。那束带入场内的线香,等同于两百公斤上等醇蜜。”

周围的人群一片大哗,各种议论纷纷冒了出来。

“此子心机深厚,没想到居然会想到鲤鱼和蜂蜜互为剧毒之法。可怕,真的很可怕。”

“好聪明的孩子,擅于捕捉对手的破绽。不愧是修习阵图的上佳人选,只可惜不是我派弟子,否则,一定不吝于授教。”

“此番回去一定要多看看医经药书,否则以后莫名其妙着了别人的道还稀里糊涂。果然是江湖险恶啊!”

顾霖宇心底慢慢浮起曲远明在比斗场的一幕幕场景,以及此前历次比斗堪称辉煌的战绩。不知不觉间,顾霖宇只觉得手心一片潮湿冰冷,全是汗水。

这一次春日大比,昊天门上下调集了最强悍的外门精锐弟子。张金川是以特殊手法培养出来的变异修士,曲远明也是被门派长老潜心训liàn

过的精英。这两个人,是本次大比最有希望的夺冠者,也的确是如预期的那样,打到了最后。然而,他们都在最后一场倒下,对手都是归元宗的弟子门人。

张萱如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张金川一锤就能把她活活砸成肉泥。

柴宁身受重伤,实力不堪一击,正常情况下,即便是炼气三层的低阶修士,也能轻而易举将其杀死。

可就是这样的两名对手,却出乎意料赢取了胜利。

那些丰厚的奖品,原本都属于昊天门。

现在,却成了归元宗的囊中之物。

为什么会这样?

顾霖宇用发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柴宁,右手牢牢握住剑柄,努力控zhì

住想要活活把柴宁剁成肉酱的冲动,声音沙哑,一字一顿地低吼:“你,你明明知dào

我那徒儿曲远明喜食鲤鱼,为什么还要故yì

在比斗场上使用浓缩蜜露香?你,你居心险恶,残忍至极!”

柴宁用非常奇怪的目光看着顾霖宇,不卑不亢地说:“我在此前的比斗中受伤,即便上场,也无法发挥全力。这是阵图单项大比的最后一场,结局不外乎认输或者战败身死。我算计对手有什么错?难道,受伤之人只能在比斗场上老老实实被杀,连反抗都不行吗?”

旁边立kè

有修士大声叫好:“说得好,擅于利用对手弱点,这才是光明正大的取胜之道。”

顾霖宇脸上的肌肉轻微抽搐着,表情异常狰狞:“你在比斗场上用毒,这是事实。”

柴宁毫无畏惧:“蜜露香没有列入禁止带入比斗场的物品名录,我没有违规。”

顾霖宇暴跳如雷:“你这是狡辩,我昊天门绝不承认此次阵图单项比斗结果。”

听到这句话,太乙宫冯原脸色顿时一变,用凌厉的目光盯着顾霖宇:“怎么,你是在质疑本次春日大比的公正吗?”

顾霖宇猛然反应过来,咬紧牙齿,又慢慢松开,沉默不语,只是用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柴宁,然后在归元宗众门人身上来回扫视。

太乙宫是修liàn

世界最强dà

的宗派。据说,太乙宫与上界之间还存zài

着某种极其神妙的关联。在无可匹敌的强dà

实力面前,任何门派只能老老实实低头,昊天门也不例外。

等到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冯原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以洪亮的声音说:“我宣bù

:本次春日大比阵图单项冠军,为归元宗弟子柴宁。”

……

郭林生以玉简把消息送了回去,归元宗紧急派出了六位实力强横的元婴长老前往太乙门,把所有奖品和门人安全带回。

害红眼病的人到处都有,劫财杀人这种事情在修士之间也不能免俗。大家都缺少丹药,砍掉你的脑袋,你的丹药,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入了山门,上至郭林生,下至普通弟子,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宗主钟元宇亲自来到内院入口,满面微笑迎候着参比归来的门人。

张萱如和柴宁此前根本无法想象这种无上的荣誉。面对修为高达元婴第八层的钟元宇,两人双双跪倒,被那股强dà

的气场彻底震慑。

“快起来,快起来,你们都是我归元宗的有功之人。”

钟元宇脸上的笑意真zhèng

是发自内心,站在旁边的诸多长老也看着张萱如和柴宁频频点头,面带赞赏。

郭林生带队参赛之前,归元宗上下其实并不看好此次大比,觉得最多也就是郭林生徒弟洪涛勉强有一战之力,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张萱如和柴宁出乎意料成为了获胜者。而且,单项大奖足足赢了双份之多。

仅元气丹一项,奖品数量就多达六万枚。这意味着,未来至少五年时间,归元宗所有内门弟子都可以得到充足的丹药。

洛图殿主况聪是一个性格沉稳的中年修士。他城府极深,喜怒不会表于颜色。尽管如此,看到一个个装满培元丹玉瓶的时候,况聪也不由得有些动容,头一次用无比认真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获胜归来的弟子柴宁。

柴宁颇有资质,却还算不得是绝佳的天才。当年在常宁府云游,况聪恰好kàn

到了柴宁母子被欺凌的一幕,出于同情,加上柴宁自身性格坚毅,这才破例收其为徒。

柴宁把所有奖品都摆在况聪面前,长跪不起。

“师傅,您对我有再造之恩。这里的一切,任由您来分配。无论日后将来如何,我,永远都是您的徒弟。”

一番话,说得况聪双眼微红,鼻孔里也微微泛出一阵酸意。

郭林生详细描述过柴宁在比斗场上的表现。况聪知dào

自己的徒弟真zhèng

是在用生命去比拼。郭林生已经同意重伤的柴宁临场认输,柴宁却宁死也要争取最后的胜利。

道途艰难,唯有恒心和毅力者可达尽头。

况聪从地上扶起伤势尚未痊愈,仍然显得虚弱的柴宁,用近乎失态的语调大声叫喊:“好徒儿,为师必定竭尽心力,助你得证大道。”

柴宁满面感激:“启禀师傅,徒儿此次能够获胜,全凭紫炉殿杨天鸿师弟指点。他才是真zhèng

的有功之人。若无杨师弟,徒弟我早已横死比斗场,更不要说是赢取大比冠军。”

灵水殿主刘雪冰注视着跪在面前的弟子张萱如,一言不发。

她已经从郭林生那里了解到大比获胜前后经过,其中也包括烈火殿弟子王彦峰与张萱如之间的双修,以及想要私奔的事情。

修liàn

水属性功法的女性修士,容颜通常都很年轻。刘雪冰在这方面就更加注重,一直保持着二十岁左右的外表,可实jì

上,真实年龄已经超过数百岁。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灵水殿主长叹一声,道:“抬起头来。”

张萱如从地上直起身子,脸上满是后悔与自责。

“犯错,并不可怕。”

刘雪冰眼睛里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充满鼓励:“还好你知错能改,及时回头。这次的事情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磨练。我相信,你的道心会变得更加稳固,修liàn

起来也事半功倍。所谓福兮祸兮,正是如此。”

张萱如认真地说:“感谢师傅教诲。徒儿能有今日,全因紫炉殿杨天鸿师弟当头棒喝,潜心指点。否则,弟子万死也难辞其咎。”

刘雪冰很是诧异:“杨天鸿?你是说,陈正坚新收的那个徒弟?”

张萱如点头应道:“正是。若无杨师弟前后策划,本次大比我归元宗上下根本毫无收获,所有功劳,应该尽归杨师弟一人所有。”

……

归元宗宗主密室,烈火、灵水、青木、厚土、庚金、紫炉、洛图,以及专门负责门人弟子奖惩的“刑殿”殿主,分别围坐在宗主钟元宇两边。对面,是孤身独坐的杨天鸿。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郭林生对杨天鸿的评价公正而客观:“此番出赛春日大比之前,我曾经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杨天鸿乃是此次大比最为重yào

的变数。我一直不明白其中究竟,也一直没有从此子身上看到任何对归元宗有利的因素。可是后来的事情表明,天道无常的确乃是正理,若无杨天鸿从中出谋划策,本次大比我归元宗势必惨败而归。”

灵水殿主刘雪冰微微颌首,双目含笑注视着杨天鸿:“萱如已经说过,若无你相助,她必定一事无成。助她一人,相当于帮zhù

灵水殿上下所有门人弟子。杨天鸿,你做的很不错。”

况聪的视线焦点集中在杨天鸿身上,不动声色地说:“你对柴宁帮zhù

甚大。我洛图殿必须承情。有没有兴趣研习阵法密图?我愿意破例,收你为本殿弟子。”

此言一出,在座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紫炉殿主张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况聪,你的手伸得太长了吧?杨天鸿乃是我紫炉殿弟子,怎么又忽然扯到了你洛图殿的门下?”

“不要误会,我可没有想要从你和陈正坚手上抢人的意思。”

况聪顺了顺唇边黑亮的胡须,淡淡地说:“我所说的收为本殿弟子,指的是杨天鸿可以同时拥有洛图和紫炉双殿弟子身份。此子天资聪颖,非常适合修习阵法密图,如此良材美质,总不能让你紫炉殿独自据为己有吧?”

灵水殿主刘雪冰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插话道:“我灵水殿也愿意收杨天鸿为徒,同时兼修灵水妙法。”

有了况聪和刘雪冰的搀和,张硕只觉得一时间不知dào

说什么好,只能张口结舌,指着面有得色的况聪,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这是……哪里有这种道理?你们……杨天鸿明明是我紫炉殿的人,怎么可能……”

宗主钟元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高阶修士通常心高气傲,很难有世俗人真zhèng

被他们看中,进而收为弟子。即便是本派门人,也很少有得入殿主法眼的时候,更不要说是现在这样,几名殿主同时争夺一个人,都想要将其纳为亲传弟子。

钟元宇咳嗽了一声,正准bèi

开口说话,却被坐在旁边,神情冷峻的郭林生打断。

“况殿主,刘殿主,对于杨天鸿,我还有几个问题。请容我问过之后,你们再行决定如何?”

况聪与刘雪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郭林生出了名的公正严明,既然他如此说法,肯定有他的道理。

杨天鸿微微眯起双眼,他多少已经猜到郭林生的问题。事实上,如果郭林生对此不闻不问,才是真zhèng

令他感到奇怪。

“本次春日大比,我归元宗弟子马飞、洪涛、宗衡接连上场,纷纷不敌而败落战死。至第九日,烈火殿弟子鲁至轩战死,当天下午,洛图殿弟子柴宁黑水宗弟子白翰文,身受重伤。第十日,灵水殿弟子张萱如对阵摩云派彭立,大胜。”

郭林生以平淡的语调叙述着事实,然后话锋一转:“请问,为什么直到大比第十天,你才帮zhù

本门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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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节 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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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郭林生的第一个问题。

之所以如此发问,并不奇怪。

杨天鸿本来就是归元宗弟子,理所应当为了本门派竭尽全力赢取胜利。然而,比赛足足过了十天,战死的同门多达数人,直到那时候他才开口说出计划,的确有些不符合常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杨天鸿身上,已经少了很多此前的热切与欣赏,变成了深深的戒备,还有审视的成分。

“很简单,因为在此之前,我什么也做不了。”

杨天鸿平静地回答:“比拼获胜,并不是我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决定。这需yào

对所有相关信息进行分析,从中找出对自己有利的因素。”

“以张萱如师姐对阵彭立那一场为例,此前九天时间,我观看了水属性比斗的大部分赛事。其中,彭立的比斗我看过四场。在生死大比的前提下,没有人会在赛场上留手。彭立也是一样,他的特点在于速度,尤其适合在水中环境战斗。此人水性极佳,用“水中游鱼”来形容也不为过。针对彭立的特点,我才嘱咐张师姐在赛场上以沸水迎敌。因为人人都觉得水盾术的作用就是为了防御,谁也不会消耗灵能把水温大幅度提升。结果,彭立被活活煮熟。”

“第十二日对阵白雅萍,也是相同的原理。我如果没有在此前几天认真观看白雅萍的赛事,当然不可能知dào

此人有洁癖。她的“飘花剑”威力惊人,张师姐若以正常手段应付,必败无疑。唯一的胜机,就是让白雅萍畏手畏脚,无法发挥出正常实力。所以,我让张师姐在那一场用上了粪便和污物。”

“第三场昊天门的张金川,我就不多说了。那个时候,水属性比斗已经到了最后一场,参赛双方招式特点已经全部公开。说实话,那一场,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虽然战术计划都很正确,重点仍然还是张师姐在比斗场上的顽强和勇敢。所以,我们赢了。”

说到这里,杨天鸿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郭林生:“说起来,郭师叔你也要为本次春日大比本派门人死伤惨重负责。”

这句话实在太意wài

了。郭林生刻板的脸上露出惊讶,宗主钟元宇和其余几位殿主也觉得出乎意料。

杨天鸿认真地说:“我指的是郭师叔你抽签的运气。如果我归元宗所有参赛场次全部抽到五天以后,那么赢面还会更大,战死的师兄们也没有那么多。”

郭林生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问:“最后一场,柴宁对阵昊天门曲远明,也是你长时间观察的结果吗?”

“是的。”

杨天鸿点了点头:“柴宁师兄很幸运,受伤之后,赛事顺延直接到了最后一场。我知dào

郭师叔你心里一定有疑问,觉得我为什么在前面几天丝毫没有提及柴宁师兄的比斗?但实jì

情况就是如此:如果阵图单项比拼倒数第二场,也就是昊天门曲远明和盘星门宋方成的那一场,不是曲远明获胜,而是换成宋方成与柴宁师兄对决,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劝说柴师兄上场。”

紫炉殿主张硕大为好奇,连声追问:“为什么?”

“因为宋方成不喜欢吃鱼。”

杨天鸿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从比斗第一天开始,我就注意着很多门派修士的生活和饮食习惯。太乙门后山的枫叶湖鲤鱼的确肉质肥嫩,很少有人会拒绝如此美食。但嗜好吃鱼的人,与随便尝尝的人终究不同。我特别留意过住在侧面小楼里的昊天门修士,在长达十五天的时间里,他们的日常饮食增加了三倍的鲤鱼分量。而且,平时路上偶遇,也可以听见他们开玩笑说曲远明是“鲤鱼精”。好吃之名,人人皆知,而吃得越多,积毒也就越深。”

宗主钟元宇的惊讶之色越发深重:“柴宁赢取最后一场比斗,就是如此简单?”

杨天鸿点头道:“蜂蜜与鲤鱼搭配,即为血脉激张之毒。类似的记载很多医书上都有。曲远明喜食鲤鱼,即便是早餐,往往也是鲜鱼汤煮面。得知比赛顺序之后,我与柴宁师兄连夜炼制浓缩蜜露香,此香气味之浓烈,足以渗入体内,与鲤鱼之毒在短时间内产生效果。当然,光凭此毒,还不足以杀死曲远明。所以柴宁师兄一直采取消耗灵能最少的守势,积蓄力量,等到曲远明在不知不觉中毒发狂化,才给予他致命一击。此前,我反复叮嘱张师姐不要吃鱼,就是基于相同的道理,以防万一,被知晓药理的对手利用。”

几位殿主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脸上诡异的表情。

正如宗主所说,两场比斗冠军来得实在太简单了。对手的弱点早已被熟知掌握,需yào

做的,仅仅只是对症下药,将其死死压制。

洛图殿主况聪凝神思考了很久,长长呼了口气:“观察细致认真,应对方法有理有据。按照这种打法,不要说是同阶的炼气五层修士,就算是对阵炼气大圆满高手,仍然可以稳赢不输。”

灵水殿主刘雪冰连连点头:“我就觉得奇怪,张萱如那个丫头有多少斤两,我比谁都清楚。可就是这么一个资质平平的弟子,居然赢取了本届春日大比水属性冠军?不过话又说回来,此番连战,对她的心性和意志磨练帮zhù

极大,最多不超过三天,她的修为就会有所突pò

。”

说着,刘雪冰面带微笑,深深地看了杨天鸿一眼:“别人怎么说我可不管,就算是陈胖子打上门来我也是这个态度。杨天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灵水殿的人,想要研习功法就直接来找我,在外行走,就说是我的徒弟。”

不等杨天鸿回答,一直沉默的郭林生再次开口。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两场比拼最后的对手都是昊天门,顺序排位当然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可是,我感觉你对昊天门有很深的敌意。告sù

我,你是不是刻意针对他们?还是另有目的?”

这问题有些突然,也不在杨天鸿的预料范围。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是的,我不喜欢昊天门,甚至把他们当做敌人。”

郭林生问:“为什么?”

杨天鸿道:“从师傅在楚皇陛下御前收我为徒,到后来我家中发生的一系列变故,都与昊天门人有关。这些事情并非我凭空捏造,师叔你可以随便派人调查。至于张师姐和柴师兄最后的对手都是昊天门徒……呵呵!只能说是天意。”

密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郭林生再也没有任何问题。这也意味着,杨天鸿从现在起,真zhèng

得到了他的认可。

宗主钟元宇环视四周,站了起来,从随身携带的乾坤戒中取出一块令符,递给杨天鸿,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地说:“你此次对本派立功甚大,本座答yīng

你:无论你日后能否筑基,都将是我归元宗的内门弟子,直至永远。”

……

归元宗一夜之间多了两位徐徐上升的修士新星————灵水殿的张萱如,洛图殿的柴宁。

能够在春日大比上赢取冠军,本身就是无上的荣耀。一时间,灵水、洛图二殿成为了归元宗最为显赫的热点,无论张萱如和柴宁走到哪里,都会迎来无比热切的赞誉,无限追捧的目光,以及羡慕。

归元宗对他们的赏赐异常丰厚:每人十颗元气丹,有专门的金丹宗师为他们疏导引气。十颗丹药吃完,又会有更多的丹药赐下。这种过程往复循环,最多不超过两年时间,他们就能成功筑基。

这很有点儿给刚生下来孩子直接吃“育儿肥”之类催长药物的概念。但这种催长是良性的,丹药蕴含的灵力没有丝毫浪费,而是在金丹宗师的疏导之下,进入修士体内形成自身循环,从而强化灵能积蓄,稳固修为。

张萱如和柴宁得到了各自所在大殿的极密功法。刘雪冰和况聪竭尽心力培养他们,收其为亲传弟子,逐一解说修liàn

过程中的困扰细节。

请注意,“亲传弟子”与“弟子”之间,存zài

着极大的身份差异。前者可以得到导师的耐心传授,后者只能在公开授课情况下独自理解功法经意。简而言之,区别相当于有家庭教师开小灶的富家学生,以及回家以后还要帮忙洗衣做饭,等到吃完饭洗完碗才能开始做作业的贫寒学子。虽然各人领悟能力不同,但就学习环境和条件而言,前者肯定要优于后者。

杨天鸿坦然接受了宗主和各位殿主的赏赐。他同时也言明:不要对外公开自己在本届春日大比中的一切所为。归元宗名气大的弟子有张萱如和柴宁已经足够,没必要把自己摆在人前。

杨天鸿不想居功。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名望这种东西只有在身份达到一定高度以后,才会产生显著效果。对于普通人,名望甚至会变成一种累赘。

杨天鸿一直把归元宗当做是值得依靠的后盾看待。正因为如此,才出手帮zhù

诸位同门在大比中获胜。只要这份感激之情一直延续下去,自己日后离开山门,回归朝堂,归元宗仍然会全力支持自己。

最重yào

的,仍然还是玲珑宝锁那种只有在归元宗山门内部才会产生,若有若无的温热感。这种感觉并没有随着陈正坚闭关而削弱,反而渐渐变得越发明显。尤其是杨天鸿每次从烈火殿大门前走过的时候,玲珑宝锁传递的热感就更加强烈。

杨天鸿觉得有些遗憾:在春日大比上赢取获胜的本门选手,为什么不是烈火殿的弟子?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有资格进入烈火殿,仔细寻找玲珑宝锁迫切想要的东西。

一切只能说是天意。

现在的情况也不算差。只要有耐心,肯定就有与烈火殿内神mì

物件接触,并且得到的机会。

至于丹药嘛……

杨天鸿面带微笑,从衣袋里摸出一颗元气丹,塞进嘴里,如同吃炒黄豆一样,嚼得“嘎巴嘎巴”脆响。

他有的是丹药,还掌握了用废弃药材炼丹的秘法。

对他而言,筑基只是时间问题,根本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

……

杨天鸿已经修liàn

到了炼气第八层。

时间比别人多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更加清楚,更加细致的思考。从仙字第一号囚室里得到的一百枚元气丹早已吃完,杨天鸿又额外服用了差不多数量,自己炼制的同类丹药。其中有三转的,也有四转和五转元气丹。高度提纯的丹药进入身体,直接转化成为极其浓郁的灵能。每次服食这些豆粒大小的丹丸,杨天鸿觉得体内丹田正在扩大,那片灵能凝聚的“潭水”面积不断增加,甚至产生了随时可能溢出的效果。

他一直在拼命压缩体内的灵力,尽可能拓展更大的灵能容纳空间。杨天鸿并不清楚这种做法是否有用,但他明白,灵能就是修士的根本。灵能越多,意味着修士越强。炼气、筑基、金丹等等这些阶段性的称谓,实jì

上就是修士体内容纳灵能数量多少的标志。

杨天鸿不知dào

其他炼气士的状况是否与自己相同?他只能按照《通天决》上的记载,尽量压缩体内灵能,使它们彻底没入经脉内部。这种做法很有些从空气当中提取液态氢的意味。尽管手续繁杂,耗费心力,但结果显而易见,杨天鸿体内的“潭水”变得越发清澈,只是流动速度显得浑厚,不再是随波逐流的液体,而是变成了如同果冻一般的半凝固物质。

他已经不再服用普通元气丹。那种东西如今对他也没有任何效果。杨天鸿觉得很疑惑,不知dào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显而易见,服食大量丹药的确会产生负面效果。对于灵能的吸收和储存已经达到了瓶颈。现在,只有三转以上的元气丹,才能产生杨天鸿觉得有用的微弱灵力。

是的,其中的灵力非常微弱。一百枚三转元气丹产生的灵能,最多只能在他体内生成一立方厘米左右的半凝固灵能。

杨天鸿私下间曾经与其他同门讨论过关于灵力的问题。发xiàn

,即便是“问心堂”中修为最高的郭浩,体能灵能仍然显得浑浊,而不是像自己这般清澈纯净。而且,其他门人修士的体能灵能全都以气态形式存zài

,没有任何一个在丹田内部产生积凝效果,更不要说是变成池塘,进而扩大成为深潭。

杨天鸿觉得很疑惑。翻遍归元宗藏书,也没有找到答案。他也没办法从其他殿主或者师傅那里寻求指点。因为那样一来,自己拥有玲珑宝锁的秘密肯定会曝光。

不过,这种刻意的灵能压制效果,好处也同样明显。

杨天鸿觉得力qì

比过去大了很多。

仅仅一个“大”字,不足以说明问题。

他可以用手指直接捏碎拳头大小的石块,还是最为坚硬的花岗岩。

第一次发xiàn

意wài

状况,是因为捕捉野兔。

鸣凤山上野物很多,长时间待在玲珑宝锁里闷头修liàn

,偶尔出来走走也可以放松心情。每次外出散步,杨天鸿都会带回来几只野鸡和兔子,烤熟之后,与守卫药园的五名老兵相约喝酒,其乐融融。

感情都是联络出来的。即便是曾经忠诚于父亲的亲卫,也需yào

不断的接触,才能真zhèng

让他们产生对自己的认同感。杨天鸿一方面给予这些老兵丹药和修liàn

的机会,一方面也很是注重上位者与下人之间的感情沟通。男人之间的友谊其实很简单,一顿烤肉,一坛好酒,相互叫嚷着酩酊大醉一场,即便是陌生人也会变成好兄弟。

在河边清洗兔子内脏的时候,杨天鸿就察觉到,自己身体出了状况。

只是轻轻用力,他就捏碎了兔子的脑袋。

兔头似乎变得很脆,就像极薄的玻璃制品。或者,是女人体内那层代表着纯洁的膜,一捅就破。

杨天鸿有些发怔,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在归元宗修liàn

至今,已经过去了两年。山里的兔子自己吃了很多,从未有过现在这种一捏就碎的情况。根究原因,当然不可能是兔子得了骨质疏松之类的病症,只可能是自己力qì

过大,以及拿捏手法出了问题。

最直接的实验方法,就是兵器。

杨天鸿发xiàn

,亲卫老兵随身佩戴的战刀实在太轻了,随手一抖就能把战刀甩弯,甚至当场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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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 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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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铜棍的标准重量是五十斤,杨天鸿握在手里,却觉得这东西就像是泡沫塑料制成的假冒伪劣产品。

能否使用重达八十斤的关王刀,是大楚朝评判武将勇猛与否的先决条件。杨天鸿直接把关王刀扭成了麻花,又把麻花撸直变得更加细长。这对他来书根本不能算是兵器,甚至连玩具都不如。

显然,这是《通天决》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如果没有修liàn

这本特殊功法,体内灵能不会如此深厚凝聚,也就不可能产生前后对比巨大的改造效果。

杨天鸿有些小小的得yì

:沉重无比的关王刀在自己手中就跟面条没什么区别。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比传说中的超级猛将关王老爷还要强dà



当然,烦恼肯定也有:杨天鸿不知dào

自己究竟应该打造,并且使用一款什么样的兵器?如此之大的力qì

,灵巧的飞剑肯定不适用。即便能用,又去哪里寻找一款重达数百公斤的巨型重剑?

还有更遗憾的事情。

至今为止,杨天鸿手上的《通天决》并不完整,只有炼气和筑基两部分。

金丹期以后的《通天决》肯定还有,只是不知dào

,这部功法究竟藏在哪里?

……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山林间到处都是叶片上挂着水珠的植物。青嫩的竹笋从泥土里冒出了芽,泥蛙也感觉比平时干燥的环境要舒服很多,大清早就起来高高兴兴捕捉虫子。纺织娘的叫声很是响亮,似乎是喝足和雨水嗓子也变得清楚。最可怜,大概就是那些盛放的娇艳花朵。它们被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浇了个透,花瓣绵软,看上去奄奄一息,丝毫没有之前盛开怒放的美丽,仿佛刚刚长至成年的美貌少女,突然之间被几十个彪形大汉围堵在墙角死巷,轮番暴力蹂躏之后,整个人变得惨淡而呆滞,连话也说不出来。

张焱站在归元宗内门药园入口的空地上,身边聚集着数十名身穿红色道袍,绣着火焰花纹的烈火殿弟子。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兵器,或者捏着随时可以扔出去的战用符箓,每个烈火殿弟子的眼睛都流露出愤nù

,死死盯着站在对面的另外一帮人。

徐进辉已经三百二十七岁了,只是外表保持着三十多岁中年人的相貌。这样的年龄,与烈火殿首徒张焱差不多,就身份来说,徐进辉同样也是青木殿首徒。除此而外,张、徐二人的修为同样都是筑基第七层。

徐进辉足足比张焱高出一个头,只是身材远远不如张焱看起来那么壮实,干瘦的身体根本谈不上什么肌肉。然而,从外表判断一名筑基修士的真zhèng

实力,永远都是愚蠢透顶的做法。

三十多名青木殿内门弟子聚集在徐进辉身边,同样手持兵器和符箓。两帮人中间的空地距离最多只有十米,可以清楚看到彼此眼睛里释fàng

出来的恨怒目光。

气氛很紧张,随时都有爆fā

冲突,大打出手的可能。

徐进辉眉头紧皱,明显是控zhì

着怒火没有发作。他直视着站在对面的张焱,用低沉而不无威胁的声音说:“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可即便是在师尊那里,我的态度也和现在一样。药园里的那些“紫竹藻”,应该是归我青木殿所有。”

烈火殿的内门弟子性格都很火爆。徐进辉话刚说完,张焱身边的一名内门弟子立kè

开口怒斥:“那些药材凭什么给你?我们烈火殿一样需yào

。有本事就大家各凭实力打一架,看看究竟是谁更厉害?”

徐进辉双眼眯成一条缝,异常凶狠盯着那名说话的烈火殿弟子:“怎么,真要闹到动刀动枪的地步吗?”

尽管雨后的天气凉爽,张焱上身只穿着一件短褂,****的胳膊,仍然觉得酷热难耐,身前背后全是汗水。

他伸出肌肉结实的胳膊,一把挡住被言语刺激得顿时就要冲出去的同门,连声怒斥:“够了!无论烈火殿还是青木殿,都是归元宗一脉。打来打去,有意思吗?”

识大局,顾体面,这就是首徒与普通门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无论张焱还是徐进辉,在这方面做得都很不错。

徐进辉眼中的冷光稍稍淡去,言语上却丝毫不肯让步:“张焱,我平日里与你私交不错。但人情毕竟是人情,这件事涉及到我青木殿上上下下所有内门弟子的修liàn

功课,我不可能把那些“紫竹藻”让给你。”

张焱额头两边的太阳穴高高鼓起,爆zhà

性的肌肉从短褂下面凸露出来,整个人显得彪悍而魁梧,古铜色的皮肤表面被汗水浸透,泛起一层极具光感的亮泽。

“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张焱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尽可能使自己的语调变得和缓:“药园里的“紫竹藻”就只有那么多,对于我烈火殿门人同样重yào

。对不起,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些“紫竹藻”我们要了,而且全部都要。”

以徐进辉为首的青木殿门人顿时变得躁动起来。纷纷叫嚷着想要动手。

张焱这边的烈火殿门人同样不甘示弱,喊叫怒骂的声音越来越大。

内门药园与外门药园之间有专门的通道连接。烈火殿与青木殿之间的混乱动静很大,惊扰到了正在潜修的杨天鸿。他站在人群外围观望了很久,然后找到一名负责药园种植的紫炉殿内门弟子,拱手行了个礼,认真地问:“师兄,不知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紫炉殿上下都认识杨天鸿这个陈正坚的亲传弟子。内门筑基修士把手中的药铲放下,躬身回礼,苦笑着摇头道:“还不都是为了丹药闹的。药园里的灵果妙实就那么一点儿,可是人人都要,数量不够,又不愿意对半分,这才闹得不可开交。”

“丹药?”

杨天鸿有些意wài

,问:“他们究竟想要什么丹药?”

药园修士颇为担心地看着外面乱哄哄的人群,心不在焉的回答:“烈火殿的人要炼制“炽火丹”,青木殿那边要炼制“生息丹”。两种丹药都很特别,都需yào

两百年份的灵草“紫竹藻”为主料才能炼制。这不,烈火殿的人先来一步,青木殿那边紧跟着也就过来,两边谁也不肯相让,事情也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紫竹藻?”

杨天鸿默念着这三个字,很快在《丹册》里找到了对应的药草条目。

这是一种适合在潮湿环境下生长的药材。按照品级分类,可以归为四品。虽然药材等次不是很高,而且数量众多,极为常见,却需yào

足足两百年才能成熟。

药园修士与杨天鸿都是同门,话也多了起来。

“现在够年份的紫竹藻只有三十七株,烈火殿那边刚来的时候,开口就要五十株,说这是炼制炽火丹的最低限量。我说药园里的数量不够,他们还不相信,直到我把栽种记录拿出来,他们这才作罢。我刚派人去药园里收取成熟的紫竹藻,青木殿的门人又来讨要,一样也是最低不能少于五十株。啧啧……我是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恐怕只能请出殿主师尊才能处理此事。”

杨天鸿有些好奇:“内门药园面积广大,够年份的成药竟然只有三十七株?”

药园修士漫不经心地回答:“正常情况下,成年熟药当然不止这些。不过,从半年前开始,紫竹藻的消耗量一直很大。各个分殿都可以自行炼制一些特殊丹药,往往也就直接从我们这里取走药材。去年的这个时候,两百年份的紫竹藻数量还多达三万两千八百多株,现在已经所剩无几。除了殿主师尊的正常炼丹消耗,其余的,都是被宗门各分殿取走。”

杨天鸿想了想,问:“各个分殿炼制的丹药,都有些什么呢?”

“各有各的特点,但都是适合不同属性的特制丹药。”

药园修士属于那种话很多的热心人,他板着指头一一数给杨天鸿听:“除了烈火殿的炽火丹,青木殿的生息丹,还有灵水殿的冰凝丹、厚土殿的玄固丹,以及庚金殿的银华丹。所有这些丹药都需yào

紫竹藻为主料,短短半年时间,这药园里成熟的紫竹藻已经被搜刮一空,就连很多年份不足的药材也被取走。若是想要等到下一批紫竹藻成熟,至少还要三十年。”

杨天鸿与药园修士随便闲聊了几句,拱手告辞,朝着外面剑拔弩张的空地走去。

他直接走到张焱面前,行了个礼,微笑道:“张师兄,好久不见。”

张焱性格暴躁,却因为春日大比的事情,对杨天鸿很是佩服。尽管脸上充满了怒意,还是稍稍收敛,带着尽可能缓和的表情,对着杨天鸿略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杨天鸿转身走到对面青木殿首徒徐进辉面前,同样微笑着行礼,说:“徐师兄,初次见面,我是紫炉殿弟子,姓杨。”

徐进辉看了张焱一眼,收回目光落在杨天鸿身上,语调沉稳,缓缓回礼:“我认识你。师尊说过,你很不错,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杨天鸿有些诧异,不过想想自己在春日大比上帮zhù

宗门赢取了大量奖品,也就变得释然。

因为与张焱比较熟悉,杨天鸿转过身,面对张焱,认真地说:“内门药园里的紫竹藻数量不足,无论炽火丹,还是生息丹,都无法满足炼制需求。为什么我们不能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张焱脸色阴沉,一直保持沉默。过了好几分钟,才抬头长叹一声:“烈火殿有三位师弟卡在筑基第四层已近六十年。炽火丹含有大量烈阳威能,足以让他们突pò

。我知dào

宗门药园里的紫竹藻数量不足,已经派遣多位师弟下山寻找药材。我也不知dào

他们最后能够带回来多少?所以,药园里的所有紫竹藻,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qì

。”

徐进辉的态度同样强硬:“我青木殿也是如此,同样也有多位师弟修为难以寸进。生息丹蕴含灵木之力,可以帮zhù

他们打通修liàn

关节。很抱歉,我们同样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退让。”

杨天鸿用颇为遗憾的目光在张、徐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认真地说:“大家都是同门,为什么不能彼此相让?难道,一定要为了区区几株紫竹藻打得头破血流?死伤惨重?”

不等两人回答,杨天鸿继xù

道:“想想那些在春日大比上战死的师兄,他们为宗门争回来大量丹药。修liàn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一蹴而就,不要说是困在原地不得寸进六十年,就算是五百年不得顿悟也很正常。难道,只要有了炽火丹和生息丹,他们就一定可以突pò

吗?”

说到这里,杨天鸿加重了语气,声音也变得带有责问成分:“如果有了丹药就能修liàn

有成,那还要什么道心?何谈什么坚持与信念?反正大把的丹药吃下去,不想成仙也能成仙。“持之以恒”四个字,干脆直接扔进垃圾堆里算了。”

杨天鸿声音很大,甚至是在高声呼喊,在场众人却无人反驳。因为他理正、意正,无可挑剔。

张焱和徐进辉的脸色都很难看,望向杨天鸿的目光变得冷漠。毕竟,好听话人人都会说,可是真zhèng

做起来,还是提升修为更加重yào



杨天鸿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为什么一定要紫竹藻?无论任何问题,其实都有解决方法。炽火丹和生息丹都不是什么过于贵重的丹药,只要方法得当,未尝一定就要指定的药材。”

徐进辉的反应很快。他目光变得炽热,惊讶地问:“杨师弟,你的意思是,炼制生息丹不需yào

紫竹藻,可以用别的药材代替?”

此言一出,就连满面愠怒的张焱也为之一怔,继而脸上露出狂喜:“真的可以不用紫竹藻就能炼制炽火丹?”

杨天鸿认真地说:“很多药材性理相似、相近,甚至相同。以元气丹为例,这世上并非只有一种炼丹方剂,只要是相同性理的药材,其实都能相互替换使用。”

徐进辉直截了当地问:“什么用材能够替换紫竹藻?”

杨天鸿说:“龟甲蓉。”

徐进辉对药理多少有些了解,略作思索,渐渐皱起眉头:“龟甲蓉?我记得那是二品下阶的药材,只需一年零两个月便可成熟。”

杨天鸿点点头:“宗门药园里的龟甲蓉数量很多,栽种面积多达数十顷,药田里现有的灵药大多已经成熟,仓库里也有大量存货。”

张焱插进话来:“紫竹藻乃是四品灵药,成熟年份更是高达两百年之久。二品龟甲蓉……真的可以代替紫竹藻?”

徐进辉眼中同样流露出怀疑,不太相信地看着杨天鸿。

杨天鸿伸出右手,坦言:“给我看看生息丹的丹方,我现在就可以尝试着用龟甲蓉炼制一炉丹药。”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进辉即便是不相信,也必须给杨天鸿足够的面子。犹豫片刻,他取出一块记录丹方的玉简,递了过去。

张焱对杨天鸿在春日大比上的表现记忆犹新,直接拿出丹方玉简,异常干脆地说:“这样吧!先帮我烈火殿炼制一炉炽火丹,既然你说龟甲蓉可用,那它就肯定管用。”

杨天鸿接过玉简,对着张、徐二人拱了拱手,也不多言,转身朝着远处的炼丹房走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徐进辉皱着眉头,对站在旁边的张焱说:“只是一个尚未筑基的外门弟子而已,你就这么相信他?”

有了杨天鸿居中调和,烈火、青木两殿的纷争已经变得淡化。张焱平静地回答:“你之前不是说过,就连你师尊也觉得:杨天鸿是值得交往之人。怎么,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徐进辉一怔,随即摇着头,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的确是他的原话。

青木殿主师尊也的确是这么说过。

也许,杨天鸿这个年轻的外门师弟,真的可以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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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 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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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并不是随口胡扯,龟甲蓉的药理特性的确与紫竹藻类似,完全可以用作替代。

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多炼丹师都很清楚不同药材之间的差异。关键在于,功能相同的两种药材,在丹药炼制过程中所需的分量并不一致。以炽火丹为例,炼制一份丹药所需的紫竹藻为十七钱。可是如果用龟甲蓉代替,具体所需的分量,恐怕没有任何一位炼丹师知晓。

配药,是一个极其繁琐复杂的过程。多一钱,少一钱,都有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灵药可能变成毒药,或者直接废掉服用者的修为。

张焱和徐进辉对炼丹之道并不熟悉,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所在。杨天鸿有《丹册》在手,只需按照配方收齐药材,便可开炉炼丹。

有了玲珑宝锁三倍的时间增幅,以及数量巨大的废弃药材为基础,杨天鸿的炼丹手法已经训liàn

得非常熟练。他双手交叉,迅速发出一道道火印,通鼎丹炉很快被火焰包围,温度急剧升高。

两个时辰之后,满面疲惫的杨天鸿带着两只各自装有炽火丹和生息丹的玉瓶,从丹房里慢慢走出。

徐进辉迫不及待拔掉瓶塞,凑近瓶口闻了闻,脸上顿时满是惊喜,脱口而出道:“生息丹,这的确是生息丹。”

瓶子里装有三颗淡绿色的丹药,那股浓郁至极的木灵之气散发出清香,仅仅只是一闻,徐进辉已经觉得精神抖擞,此前的愠怒与晦暗之意一扫而空。

他并不相信杨天鸿能够炼出生息丹。尤其还是在缺少了紫竹藻这味至关重yào

主料的前提下。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比任何猜测都具有说服力。

徐进辉不禁有些惭愧:殿主师尊早已说过“杨天鸿此人值得交往”的话,自己却偏偏心有怀疑。

张焱性情直爽,冲着杨天鸿抱拳行礼,直言道:“杨师弟,我这就回去禀明殿主师尊。本殿那三位境界受困已久的师弟身受如此恩惠,必定对你多有感激。张焱在此先谢过了。”

丹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稀罕之物。数量一多,自然就不值钱。

以杨天鸿现在的控火手法,出丹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炽火、生息两炉灵丹,成丹数量都超过十枚。然而,他最多也就是各自给予三枚。其余的,当然是留作自己备用。

“张师兄,先不忙!”

炼制这两种丹药极其耗费精力,杨天鸿缓缓调匀呼吸,定了定神,慢慢地说:“刚才炼丹之时,我发xiàn

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说着,杨天鸿取出张、徐二人交给自己的炽火丹和生息丹方,分别交换给张焱和徐进辉,认真地说:“我知dào

各殿丹方均是不传之密。可是若无两份丹方之间的对比,我也无法看出其中的蹊跷。两位师兄,请仔细看一看,这炽火丹与生息丹两份方子,究竟有什么不同?”

徐进辉的面色有些不高兴。正如杨天鸿所说,各殿丹方都是机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公开。由于其中牵涉到本殿属性弟子的修liàn

功法,因此,即便是同为归元宗的其他分殿门人,青木殿仍然不能泄露分毫。否则,对于这种生息丹,青木殿完全可以交给紫炉殿负责炼制,而不是从药园得到草药,然后再由本殿专属丹师完成炼制。

烈火殿在这方面也是一样。

只不过,出于对杨天鸿的信任,以及张焱所做在先,徐进辉也不好落人话柄,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把生息丹方交给了杨天鸿。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杨天鸿居然把两份丹方摆在一起,让自己和张焱随便观看。

那可是属于青木殿的东西,是青木殿的不传之秘。

徐进辉对杨天鸿之前产生的好感顿时消失了大半,可是看在那瓶生息丹的份上,却又不好发作。他面色阴沉,态度生硬地从杨天鸿手中接过炽火丹方,闷闷不乐地瞟了一眼。

目光与丹方上文字接触的瞬间,徐进辉感觉自己仿佛中了传说中只有飞升仙人才会使用的定身咒,浑身上下猛然一紧,瞳孔急剧微缩,整个人呆滞了近半分钟,才如同受到了极大惊吓般,将目光迅速转向张焱和杨天鸿,口中连声惊呼:“怎么,怎么会这样?”

张焱的表情跟徐进辉差不多,只是因为满脸横肉,看起来显得越发狰狞。他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徐进辉,又再次低头看看手中的生息丹方,用力握紧左拳,视线焦点牢牢定在了徐进辉身上,声音低沉,语速极快地说:“此地不便于详谈,先跟着杨师弟去丹房,设下禁制后,再细细讨论。”

“对,对,对,的确是应该先去丹房。”

反应过来的徐进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二话不说,拔脚就朝着不远处的炼丹房跑去。

三人走进杨天鸿的专属房间,张焱和徐进辉以极其敏捷的速度,在丹房内外连续设下数道禁制,确定外面无人窃听窥探之后,这才从墙角拉过蒲团坐定,用疑惑而焦虑的目光注视着杨天鸿。

“两位师兄都是聪明人,这生息丹和炽火丹一看便知其中的问题所在。”

杨天鸿的声音依旧平淡清亮。他把两块丹方玉简平摆在地面,认真地说:“除了紫竹藻,两份丹方的药材主料,还有姜红草和白花丝蔓。除此而外,区别只在于辅料。生息丹添加了幽香桃叶,炽火丹则是三叶地丁。”

张焱和徐进辉沉默不语,偶尔对视一眼,在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惧,甚至连呼吸节奏都变得有些混乱。

杨天鸿的声音继xù

着:“两份丹方,三味主药完全相同。紫竹藻和姜红草乃是四品药材,白花丝蔓等级高至五品。三味主药成熟期都超过上百年,栽种困难,培育费时。至于幽香桃叶和三叶地丁两味辅料,却是极其常见,最为普通的一品药材。除此而外,两份丹方对于主药的分量也很多,都是高至一分(十钱)以上。反观辅料,最多不超过三钱。”

徐进辉只觉得身体一僵,脑子里同时产生了极其不妙的想法。他凝神皱眉思索片刻,不太确定地问:“这会不会是偶然的巧合?”

两份丹方主料相同,甚至分量也差别不大。除了一味辅料,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区别。“巧合”两个字也是徐进辉搜肠刮肚能够找到的最适合词语,可是用在这里,显然并不恰当。

张焱瞪着面色尴尬的徐进辉,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目光随即转向杨天鸿,认真地问:“杨师弟,你从这两份方子里究竟看出了什么?”

“我的担忧,与两位师兄一样。”

杨天鸿从乾坤袋里随手取出一本归元宗药园记录,平静地说:“三味主药的耗用量太大了。从五年前开始,药园里的紫竹藻、姜红草和白花丝蔓存养数量开始大幅度下降。至今,紫竹藻只剩下寥寥数十株,另外两种药材的存量,也由五年前多达数万。跌落到现在区区数千。”

徐进辉微微皱起眉头,凝神注视着杨天鸿:“我青木殿前后只是在药园求取了大约两千份制药材料,加上炼制过程中的消耗,生息丹成丹总共不过八百颗。杨师弟,药园记录会不会弄错了,四品药材存量怎么会前后差别如此之大?”

“师尊规定,药材进出数量必须做到详细记录。关于这一点,徐师兄不必起疑。”

杨天鸿以平稳的语气说:“徐师兄乃是正人君子,当然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出言欺哄。青木殿前后求取了两千份材料这个数字当然不会有错。但徐师兄不要忘了,您看过张焱师兄的炽火丹方,上面罗列的材料,与生息丹区别不大,消耗量最大的主药,与生息丹完全相同。”

不等徐进辉回答,杨天鸿继xù

道:“这仅仅只是烈火、青木二殿所需的丹药耗材。如果灵水、厚土、庚金三殿都是如此,结果会怎么样?”

徐进辉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响。这就是他刚才看到炽火丹方时产生的第一念头。只不过,现在从杨天鸿嘴里说出来,更具分量和震撼力。

是啊!如果归元宗五大分殿都有这么一份专有属性的丹方,所需材料也完全相同,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杨天鸿加重了语气,接下来的话语内容直指问题核心:“紫竹藻和姜红草是炼制元气丹必不可少的主药,白花丝蔓是炼制培元丹的主料之一。很幸运,灵水殿张萱如师姐和洛图殿柴宁师兄在春日大比上赢回了大量元气丹,本门弟子此后几年也不必为丹药堪忧。但无论如何,药园剩余的紫竹藻已是寥寥无几,按照以往的正常消耗,恐怕连内门弟子一个月的元气丹数量都不够。”

张焱的反应异常激烈,“嗖”的一下从蒲团上站起,神情激动:“你的意思是,五大分殿的独有属性丹方,主料耗材完全相同?”

“这只是我的猜测。”

杨天鸿神情凝重,缓缓地说:“不过,按照正常的消耗速度和药材数量推算,实jì

情况应该是这样。”

这是个意wài

发xiàn



杨天鸿从未想过通过两份丹方对比寻找其中的问题。他之所以答yīng

为张焱和徐进辉炼制丹药,目的还是玲珑锁扣对烈火殿产生的奇妙感应。

张焱是烈火殿首徒,与他交好,自己就能进入烈火殿,寻找其中隐藏的宝物。

五大分殿的独有属性丹方主要耗材相同,丹方都是各殿的不传之秘。在修士眼中,再也没有事情比提升境界更加重yào

。为了一颗丹药,杀人越货都很常见,更不要说是门派弟子之间的纷争。

杨天鸿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虽然被宗主破格授予了内门弟子身份,但他的修为毕竟只是炼气阶段。寻找秘密,查找根源的重任,必须落在张焱和徐进辉这样的分殿首徒身上。这就与春日大比的时候一样,自己竭尽全力帮zhù

张萱如和柴宁夺冠,这份人情他们会永远铭记于心,无论日后自己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和帮zhù

,他们都会全力满足。要知dào

,成为大比冠军,也就意味着成为诸多参赛修liàn

门派的众矢之的。张萱如和柴宁虽然得到丰厚奖赏,却也必须站在前面成为吸引众多仇恨目光的焦点。相比之下,杨天鸿得到的奖励虽然较少,却非常实jì

,也颇有长远之见。

除了师傅和宗主,没人知dào

是他在背后策划了一切。

现在也是如此。归元宗药园内部的药材存量急剧缩减,这种事情背后显然有着极其深重的阴谋。杨天鸿当然可以直接找到师尊陈正坚或者宗主钟元宇,把自己的发xiàn

公开。可是如此一来,就变相得罪了五大分殿,甚至有可能被隐藏在事情背后的阴谋者注意,给自己带来危险和麻烦。

只要张焱和徐进辉寻找问题根源,作为发xiàn

者之一,自己的功劳肯定不会少。而且,烈火、青木两殿首徒的名头和光芒,足以掩盖住自己的存zài



这就足够了。

杨天鸿目光变得深邃,声音也变得悠长而富有引导力:“如果没有元气丹,本门筑基弟子就会修为停滞。如果没有培元丹,各殿金丹宗师同样也是难以修liàn

。紫竹藻等三种药物消耗量太大了,这种情况极不正常。”

张焱肌肉发达的脸上,显出无比凶悍的神情,连连低声咆哮:“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故yì

这样做。他们故yì

想要消耗我归元宗的药材,导致我们陷入无丹药可用的困境。”

“不止如此。”

徐进辉想到的方面比张焱更多。他摇摇头,神情严肃:“这是一个精心设置的局。杨师弟的猜测应该是真的,本宗五大分殿所有属性丹药的配方,主要耗材应该都是紫竹藻等三种贵重灵药。无药炼丹,短期内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向其它门派求购。我归元宗盛产矿石,对方肯定会狮子大开口,以极低的兑换价格从我宗门手里得到巨量精矿。另外,如果他们心狠手辣,甚至有可能趁此机会,大举进攻。”

元气丹和培元丹的功效,不仅仅只是增加修为。它们同样可以在战斗中使用,为筑基和金丹修士迅速补充损耗的灵能。其作用,就像维持汽车正常运行的燃油。

张焱脸色骤变,抓起两只记载丹方的玉简,转身就要朝着房间大门方向走去,嘴里不停地连声叫嚷:“事关重大,必须立kè

禀明师尊和宗主。”

徐进辉出言喝止:“先等等,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张焱猛然转身,双目怒视着徐进辉:“那你说要怎么办?”

徐进辉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杨天鸿,认真地说:“杨师弟刚才也说了,这只是他的个人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张焱,五大分殿之间各守机密的事情你不是不知dào

。说实话,如果不是杨师弟帮zhù

你、我二人炼丹,恐怕其中的究竟永远无人知晓。为了各自的属性丹药,各大分殿关系已经变得很是紧张。就这样把事情禀报宗主,恐怕会适得其反。”

张焱想了想,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先找到另外三殿,看看他们手中的属性丹方再说?”

徐进辉点了点头:“必须现有充分的证据,才能说动其他几位殿主。”

张焱蛮横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连你我这样的,都要把一份丹方死死守住不让对方知晓,更不要说是其他分殿的门人弟子。这种东西,他们根本不可能公开,更不要说是上门讨要观看。”

一直保持沉默的杨天鸿说:“我和张萱如师姐关系不错,灵水殿那边,我可以试试。俗话说,三人成众,即便厚土和庚金两殿不同意公开丹方,只要有了烈火、青木和灵水三殿丹方互为对比,事情也就清楚了很多。”

徐进辉深深地看了杨天鸿一眼,忽然从蒲团上站起,对着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诚恳而认真地说:“此番若无杨师弟居中调和,烈火、青木两殿势必如同水火。徐某不才,在此谢过杨师弟。若无你,宗门危机难以察觉,我也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因为争夺药材,成为了门派罪人。”

杨天鸿连忙站起回礼,却被固执的徐进辉伸手拦住,硬生生的跪拜下去。

徐进辉的确是被杨天鸿丝丝入扣的分析吓出一身冷汗。

从某种意义上看,宗门,其实就是修士的庇护和依托。

如果宗门被毁,修士也就成为无根浮萍。

徐进辉此刻怒火冲天,对背后刻意消耗归元宗药材的阴谋者恨怒无比,也由此对杨天鸿产生了极其深厚的感激。

当你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突然有人从旁边伸手拉了自己一把,这就是徐进辉此刻的真实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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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 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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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都讲究前后因果,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当然,前者报答,后者报仇。

因为春日大比上的出色表现,张萱如已经升格为灵水殿的内门筑基首徒。她对杨天鸿等三人联袂来访有些意wài

,说明情况后,爽快的拿出灵水殿专属的“冰凝丹”方。经过对比,三味贵重主药成分完全相同。

庚金殿主郭林生已是熟人。杨天鸿言明来意后,郭林生直接拿出“银华丹”方。认真听完张焱和徐进辉两人叙述之后,即便是性情沉稳的郭林生,脸上也忍不住骤然变色,带着他们直接找到了宗主。

厚土殿首徒与柴宁颇有交情,郭林生等人刚刚进入宗主居室不久,杨天鸿就收到了柴宁的玉简通讯。厚土殿“玄固丹”成分与另外四殿主药相同,都是紫竹藻、姜红草、白花丝蔓。

清净的宗主居室再次被归元宗各大殿主和弟子们挤满,只是人人都保持沉默,气氛显得冷肃而沉闷。

宗主钟元宇注视着摆在面前的五份丹方玉简,神色平静,一言不发。

熟悉他性格的人都很清楚,这其实是钟元宇愤nù

爆fā

的前兆。

钟元宇的声音很平静,瞳孔里却闪烁着极其阴冷的目光:“张硕,你来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炉殿主张硕是归元宗实力最强的炼丹师,事关丹药,宗主肯定要首先询问他的意见。

“我也是刚刚才知dào

这件事情。”

张硕瘦长的面孔显出精明干练,他信手把五枚丹方玉简拈起,又逐一摆下,以庄重而严肃的语调说:“三味主药消耗量甚大,已经造成了宗门药材存量严重失衡。我专注于炼丹之道,却忽略了药园管理,如果早些发xiàn

,情况肯定不会变的如此严重。这件事情是我失职,请求宗主予以惩罚。”

钟元宇很是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你先说说看,这些丹方真的管用吗?是否会产生某种不良反应?或者……会导致修为困顿,甚至境界退缩?”

“不会!”

张硕直起身子,认真地回答:“五种丹药对不同属性的修liàn

大有裨益。就以丹药而论,对提升修liàn

进度的帮zhù

非常明显。当然,不同属性之间的丹药不可混用。以“炽火丹”为例,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加烈火殿弟子修为,却对另外四种属性弟子毫无效果。”

钟元宇慢慢揉了揉太阳穴:“也就是说,这些丹方都是真的,没有丝毫作伪?”

张硕点点头:“的确如此。”

宗主钟元宇凝神思考了很久,两道浓浓的眉毛绞在一起,语音低沉:“难道,此事乃是我归元宗内部管理不善所导致?并非外力或者阴谋?”

杨天鸿从张硕身后走出,恭恭敬敬地说:“启禀宗主,弟子有一事不明。”

钟元宇的目光落到杨天鸿身上,变得温和,表情坚硬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说吧,什么事?”

对于这个表现出色的新进门人,钟元宇的态度也有所变化,最初只是多加照顾,现在则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弟子查阅过问心堂所有书籍,也对紫炉殿藏书和相关记录反复查找。在本派的原始丹方密录里,其实并无炽火、生息、冰凝、玄固和银华五种丹药的记载。按照门规,各殿炼制对应属性丹药,必须首先将方剂送交紫炉殿备案。当然,本殿不会公开藏录的丹方,无论丹药还是方剂,仍然还是属于各殿的机密。发xiàn

药园大量珍贵药草缺失之后,张焱师兄和徐进辉师兄连夜查找药园历年来的所有药材进出记录,发xiàn

:最早一例要求紫竹藻、姜红草和白花丝蔓为主料的特殊丹药,乃是灵水殿的门徒。他们当时需yào

炼制冰凝丹,药材成分与现在也没有任何区别。”

杨天鸿淡淡地说:“那个时候,距离现在五年零九个月。此后,也就是第二例类似的事情,是烈火殿门徒向药园求取同类药材。时间,是五年零六个月以前。”

“第三例,是青木殿门人求取药材,时间同样距离现在五年零六个月,与烈火殿前后只相差七天。”

“第四例,是厚土殿门人求取药材,时间距离现在五年零三个月。”

“第五例,是庚金殿门人求取药材,时间距离现在五年零两个月。”

“此后,就是各殿门徒纷纷前往药园求取相同类型的药材。紫竹藻等三味主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消耗量剧增,以至于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原本巨大的存量不复存zài

,只剩下如今寥寥数株。”

杨天鸿以平静的声音继xù

道:“从时间上不难看出,五行大殿的机密丹方都是在大约五年前出现。当然,丹方都是属于各殿的秘密,但这种情况极不正常。五种丹药此前在本派典籍中并无记载,几乎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就我个人而言,目前应该首先查明的,只有一件事————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丹药方剂究竟从何而来?”

宗主钟元宇面沉如水,他抬起头,扫视了一遍围站在的对面的各位殿主,眼瞳深处闪出一丝森寒的冷光。

他很感激杨天鸿。能够发xiàn

隐藏的问题,究其根源,就表明自己与门派“管理不善”四个字再无牵扯。这名新进弟子不动声色之间,又悄悄伸手帮了自己一把。现在,该是轮到自己帮zhù

他深究丹方来源的时候。

毕竟,以弟子身份质问各大殿主,终究显得尊卑不分。

何况,钟元宇自己也觉得奇怪: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五份丹方在那个时候逐一出现?

“最早出现的单一属性丹药是冰凝丹,时间是五年零九个月前。”

钟元宇微皱双眉,目光落在了灵水殿主刘雪冰身上:“你好好想一下,冰凝丹方究竟从何而来?”

杨天鸿此前说起药园记录的时候,刘雪冰就已经回忆起了当时的事情。她坦言道:“五年前,外出游历的灵水殿女弟子陈莹带回了冰凝丹方。据她所说,在游历期间,偶遇了一位叫做胡安康的昊天门弟子。胡安康此人性情老实,言语木讷,却偏偏喜欢陈莹,想要求取陈莹为双修道侣。”

烈火殿主熊杰颇为意wài

的插进话来:“陈莹?她不是已经和我烈火殿弟子冯志浩结为道侣了吗?怎么又……”

“我说的是五年前。”

刘雪冰很是不满地看了熊杰一眼,继xù

道:“陈莹天资聪颖,人也长得漂亮。据她所说,胡安康其貌不扬,性子也过于沉稳,不是陈莹喜欢的类型。不过,这个胡安康一路上对陈莹很好,尽管陈莹一再表明两人之间没有双休可能,胡安康仍然对陈莹多加照顾。他们在外游历了三年左右,分别的时候,胡安康再次向陈莹表明爱慕心迹,陈莹仍然还是拒绝。痛苦之下,胡安康拿出一张冰凝丹方,说是此丹能够增加水属性修士的功力,就此当做两人这段游历永远的纪念。”

青木殿主卢云光对这段叙述很感兴趣,“呵呵”笑道:“不错嘛!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为什么就没有女人主动送我一份如此厚重的大礼?”

刘雪冰对这种说法有些哭笑不得:“胡安康的确对陈莹痴心一片。他当时就立下誓言,如果此生不能修至金丹境界,就永远不在陈莹面前出现。而且,丹方我仔细查验过,的确是真的,胡安康没有撒谎,此丹对水属性修士帮zhù

极大,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或缺。”

宗主钟元宇没有在意刘雪冰的感慨,目光转而落到了烈火殿主熊杰身上:“老熊,你手上那份炽火丹方,又是什么来历?”

金丹宗师熊杰身材高大,名如其人,虎背熊腰,他朝前走了两步,瓮声瓮气地说:“炽火丹乃是我殿一名弟子外出游历时偶然所获。他在大魏国安州城外一个破庙避雨,遇到两伙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相互拼杀。对方都是世俗武者,都在争抢一个包袱。其中一方人多势众,另外一方所有人都被杀死。由于手段过于残忍,引起了一位当时路过的昊天门修士愤nù

。他插手其中,对获胜一方的黑衣人紧追不舍。混乱中,争抢的包袱遗落下来,被我殿弟子捡到。除了金银珠宝,包袱里还有一个装有炽火丹方的木盒。”

厚土殿主邢兵是一个身材粗壮,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不等钟元宇发问,他已经主动站出来说:“玄固丹方是我殿弟子在一处飞升仙人的遗迹所得。当时,一位昊天门弟子邀约他同赴遗迹探索秘宝。当时,所得宝藏除了丹方,还有十几颗零散丹药。离开遗迹的时候,那位昊天门弟子不慎触发机关,被禁制断龙石活活压死,所获物品自然由我殿弟子一人独得。”

“怎么,又是昊天门?”

青木殿主卢云光很是惊讶地叫出声来,他飞快的从刘雪冰、熊杰、邢兵三人身上扫过,音量不自觉的骤然提高:“怎么会这样?”

宗主钟元宇的脸上已经笼罩了一层寒霜:“难道你青木殿生息丹的来历,也和昊天门有关?”

卢云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里惊讶已经带有明显的震惊成分。他深深呼了口气,认真地说:“生息丹方是我殿一名弟子昊天门徒打赌赢回来的。据他所说,当时在赵国都城遇到了对方,两人一见如故。那名昊天门徒吹嘘他的飞剑了得,乃是上佳的法宝。我殿弟子拿出自己的飞剑比拼,结果将对方飞剑劈成两段。那为昊天门徒很是眼馋,于是提出,以生息丹方为赌注,投骰子定输赢,胜者同时可以得到飞剑和丹方。”

灵水殿主刘雪冰已经想通了事情前后关节,冷笑了几声:“你那徒弟肯定赢得很是轻松。”

青木殿主卢云光的声音有些干涩:“的确是这样。他当时扔出了二、二、三的点数,本以为必输无疑,却没想到对方掷出的点数比他还小,只是一、一、三。当时,那位昊天门人连呼运气太糟,我殿弟子也觉得自己幸运,却从未想过其中的究竟。”

熊杰插进话来:“骰子作弊的方法很多,赌中老手每一把都会出千。对方处心积虑就是想要你的弟子赢取生息丹方,就算是扔得再小,他也有办法让你稳赢不输。”

房间里顿时变得议论纷纷,很明显,归元宗大量灵药损耗,与昊天门绝对脱不了关系。只是,如果没有杨天鸿提醒和追查,恐怕根本没有人会把问题朝这方面想。

议论声渐渐变得轻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郭林生身上。五位殿主当中,只剩下他还没有说出专有属性银华丹的来历。

郭林生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表情平静,话语也干脆直接:“银华丹方是昊天门施云起给我的。他的修为跟我差不多,前几年外出云游的时候,我们常常聚在一起喝酒。又一次,他喝醉了,就拿出这份丹方,说是对我修liàn

庚金之气大有裨益。我当时就照着方子炼了几枚丹药,效果的确不错。”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一片沉默。

良久,烈火殿主熊杰才带着怒意,低声咆哮:“五份丹方都与昊天门有关,虽然来历不同,但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肯定是他们在背后所为。昊天门究竟想要干什么?”

灵水殿主刘雪冰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周围空气因为愤nù

而形成一股随身旋转的寒流:“还能干什么?短短五年之内,我归元宗上年份的灵药就因为各殿争抢消耗一空。表面上看,这些丹方都是真的,并未作假。可是我宗门各殿获得的途径不一,自然也就起了藏私的念头。我们只关注各人修为,却从未想到过更加深远的方面。长此以往,紫炉殿必定无炼制丹药的材料可用,每月配发的元气丹和培元丹一旦停止供应,势必会在宗门上下引发恐慌和混乱。到了那个时候,昊天门就可以趁机而入。”

青木殿主卢云光连连点头:“说不定,还会把我整个归元宗连根拔起,彻底铲除。”

成为殿主的修士,都不简单。目光深远,思维转换速度也很快。五份丹方来源已经清楚,事情前后自然很容易引发联想。如果不是各殿隐藏机密,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局面。

张硕觉得浑身上下冷汗淋漓,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带有极其强烈的愤nù

:“昊天门好深的心机,居然在多年前就开始布置。还好,我们在春日大比上赢了足够几年使用的丹药,药园灵草存量虽少,也还来得及调整栽培数量,或者派人暗中前往其它门派购买一些。如果春日大比我们没有获胜,事情就这样继xù

拖延下去,一年、半年……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产生巨变。”

卢云光双眼中放射出滔天怒火:“应该直接派人与昊天门交涉,向他们讨要说法。”

熊杰狠狠瞪了他一眼:“说法?你还要什么说法?对于这种藏在暗地里算计别人的狗杂种,一斧头砍死就是,然后剁成肉酱,挫骨扬灰。”

刘雪冰控zhì

着怒意劝说熊杰:“你就知dào

杀。这些丹方都是真的,现在的危机,也是我门派内部自己造成。就算把事情全部公开,昊天门也有足够的理由辩解。毕竟,他们没有要求我宗门各殿大量炼制属性丹药,最多只是暗中诱导。就这点而言,任何人都无法指责他们。”

杨天鸿站在一旁微微点头。

刘雪冰的思维条理很是清晰。归元宗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无法指责昊天门。就像一个处心积虑想要你家破人亡的潜在敌人,先是以好友身份接近你,教会你纸牌、麻将等各种赌博游乐方法,装作不经意带着你路过灯红酒绿的夜总会,然后用充满诱惑力的口吻告sù

你里面有各种美女。言谈举止之间,他总是告sù

你某某人在牌桌上赌赢了多少,又在酒场夜吧里邂逅了美女艳遇……一次、两次、三次,想要尝试的想法,会在你脑子里形成潜意识,催促着你主动去尝试,进而放纵。

一旦深陷其中,必定无法自拔。赌博亏输,为了扳本不断变卖家产,自己也染上一身不良习惯,夫妻反目,最终导致破产分离。

这种事情怨不得别人。他的确是教会你诸多享乐的法子,也不断引诱你上钩。但只要坚持本心,再强烈的诱惑,也无法产生效果。

关键在于,无论世俗人或者修士,都很难抵挡这种诱惑。

毕竟,只要有欲望存zài

,诱惑就或多或少会产生作用。

各大殿主已经发xiàn

了问题,杨天鸿不需yào

多加言语。此时站出来,可能会让人感觉想要争功。但宗主和殿主们都是明白人,断然不会忘记自己在此事件中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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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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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议论过后,宗主钟元宇凝神注视着站在紫炉殿主张硕身后,一言不发的杨天鸿。

“陈正坚这个家伙粗鲁蛮横,却收了一个心思慎密的弟子。骠骑将军之后果然有勇有谋,非常人也。”

钟元宇的感慨并非毫无道理。归元宗门人弟子多达数千,却无人看出五殿属性丹方其中隐藏的危机和秘密。何况,杨天鸿在春日大比中表现突出,尤其是在比斗过程中使用的计谋,足以证明他思维敏捷,智慧高深。

聪明人修道,的确会事半功倍。

钟元宇取出一套归元宗特有的令箭和令符,无比威严地环视四周,压下了所有议论声,目光最后回落到杨天鸿身上。

“若无紫炉殿弟子杨天鸿发xiàn

五殿属性丹方的端倪,恐怕本宗不日就将面临巨大的灾难。此事,杨天鸿功劳甚大。诸位,你们觉得应该如何赏赐?”

青木殿主卢云光心思活泛,早已看到了钟元宇握在手中的令箭和令符,于是笑了笑,朗声道:“春日大比上杨天鸿立下大功,如今已是本宗唯一的炼气内门弟子。此前护山神兽钢甲暴羆发狂,引发鸣凤山群兽震怒,问心堂弟子伤亡惨重,也是杨天鸿居中主持。既然如此,不如将问心堂交给杨天鸿负责,统领我归元宗外院,执掌一切相关事务?”

灵水殿主刘雪冰颌首赞许:“本该如此。”

厚土殿主邢兵附和:“我没有异议。”

庚金殿主郭林生看了一眼杨天鸿,没有说话。对他而言,沉默就意味着赞同。

烈火殿主熊杰拿出一块刻有火焰图案的令牌,直接塞给杨天鸿,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小子,你对我烈火殿多有帮zhù

。我那弟子张焱从未服过任何人,可是谈起你,却赞不绝口。还有王彦峰,也多次说起是承了你的情。这是我烈火殿的令牌,在烈火殿内,你出入自由,可以随心所欲查找任何典籍。”

看着手中的烈火殿令牌,杨天鸿觉得心脏猛然跳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来自宗主的赏赐最多只是丹药或者兵器,却没有想到,钟元宇对自己赞赏有加,直接赐予了管辖归元宗外院,也就是整个问心堂的统制权。

这意味着,问心堂上下数百名炼气阶段的门人弟子,都将唯自己马首是瞻。

开启下一个房间的锁芯,需yào

多达上万人的效忠与认同。在追随者这种事情上,杨天鸿永远不嫌人多。

烈火殿令牌也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好东西。

能够光明正大进入烈火殿,就可以仔细寻找那件让玲珑宝锁产生异动的神mì

宝物。上一次宝锁异动,引导自己找到了至关重yào

的仙字号囚室锁闩。这一次,它又会带着自己找到什么呢?

想到这里,杨天鸿嘴角渐渐弯曲,英俊的脸上,显露出满足的微笑。

……

离开宗主清修之地,张焱几乎是拖着杨天鸿走进了烈火殿大门。

“没想到师尊居然会赐予你本殿令牌,这可是省了很多麻烦。我原本打算,向师尊讨要一个让你入殿行走的资格,现在看来已经不需yào

了。哈哈哈哈!以后烈火殿你可以随便出入,别那么拘束,就当是在你自己家里一样。”

“恭喜杨师弟执掌外院,我归元宗从此又多了一位年轻才俊。”

“你可是宗主亲口所封的外院统领啊!这个位置可不一般,以往都是由筑基期的内门弟子统管,而且还必须是才能兼具之辈。上一任外院统领,乃是厚土殿主邢师叔的亲传弟子,只是他外出游历,这一职务也就暂时空缺。不过,现在问心堂的统领可是你杨师弟,不是别人喽!”

张焱身材强壮,宽厚的胸脯就像一道巨型垒墙。他的个头足足高出杨天鸿一半还多,却如同牛皮糖一样死死粘在杨天鸿身边,不时做出搂肩搭脖之类的亲昵动作。乍看上去,仿佛一个魁梧彪悍的巨人,抓住了一个瘦弱无力的同性恋玩伴。

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张焱一个人在说话,杨天鸿嘴里随便支吾着,眼睛却在走过的沿途迅速仔细地观察。

烈火殿弟子身穿红色道袍,衣服领口和袖子上都有着与归元宗标志配套的火焰图案。一路走来,遇到了十几个人,修为至少也是筑基以上。张焱的烈火殿首徒身份在这些门人面前很有威慑力,每个人都朝着他拱手行礼,或者笑着问好。当然,顺便也会用好奇的目光朝着杨天鸿打量,颇有些惊奇为什么会有一个外人进入烈火殿内?

张焱的大嗓门在这种时候发挥了良好效果。他叫嚷的音量很大,在宽敞大殿里引发了“嗡嗡”的回声。

“大家都看清楚,这位是负责掌管本宗外院的杨天鸿师弟。师尊赐下令牌,允许杨师弟在本殿内外自由行走。记住,杨师弟可是我们烈火殿的朋友,任何人不得怠慢。”

首徒的号召力非常强dà

,不断有人走过来朝着杨天鸿行礼问候。这与他一心想要保持低调的念头有所违逆,却不得不笑着回应对方,只是在心里早已把多事的张焱骂了个狗血淋头。

转过烈火正殿墙角,在一个背风的位置,杨天鸿停下脚步,很有些无奈地问:“张师兄,能不能告sù

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焱属于那种很没有心机的人,即便如此,仍然还是被杨天鸿问得有些一时慌张,呆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挠了挠光秃秃的后脑勺,咧开大嘴,凶悍的脸上露出小姑娘看见初恋情人般的羞涩微笑。

“嘿嘿嘿嘿!被你看出来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杨天鸿有些哭笑不得:“你做的也未免太过于明显,别说是我,即便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你有事求我。”

张焱“哈哈哈哈”大笑一阵,不再掩饰,直截了当地说:“躲躲藏藏的确很麻烦,那我就直说了:你能不能再帮我炼制一些炽火丹?既然可以用一般品级的药材龟甲蓉代替紫竹藻,那么炽火丹的炼制成本也就大幅度降低。这种火属性丹药对我修liàn

大有裨益,数量自然也就多多益善。”

张焱粗中有细,并非外表上看起来愚蠢粗鲁的莽夫。

只有天资聪颖,对丹道一途颇有体会的修士,才有资格成为紫炉殿弟子。五大分殿的独门属性丹方虽说各守秘密,对于紫炉殿内的炼丹师却必须公开坦白。从最初得到丹方来到药园求取药材至今,五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上至紫炉殿主张硕,下至普通门人,都没有看出其中的问题,也无人能够以其它药材代替紫竹藻。

更重yào

的是,杨天鸿此前在丹房里当着张焱和徐进辉的面炼丹,前后花费时间不过两个时辰。两种丹药,两个时辰,也就是说,如果单单炼制炽火丹,耗时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

通常炼丹,一炉丹药从选料开始,直到收丹结束,周期往往在两天左右。这似乎已经是修liàn

世界的炼丹规律,即便是最普通的锻体丹,也不会少于这个时间段。

张焱如今的修为已是筑基第七层,在他之前,功力更高的烈火殿门人已经突pò

了筑基,成为金丹宗师。否则,“首徒”这个位置,还轮不到张焱。

修为的深浅,往往对应着修士的见识。

张焱不会炼丹,但他却知dào

炼丹的基本手法和过程。能够在短时间内炼制成丹,意味着炼丹师必须对每一个炼制环节熟悉,从选药到控火,每一个步骤都熟练无比。其中区别,就像魅光四射娇艳无比的新婚小女人,以及结婚二十年操持家务生过孩子侍候公婆不是身形走样肥胖无比就是苦熬多年干瘦的黄脸婆,两个人同时走进厨房做饭,前者肯定端出一盘黑漆妈乌看起来像是毒药,吃下去有生命危险的“菜”,后者却可以根据你的需yào

,行云流水般端出色、香、味俱全的鱼香肉丝、家常豆腐、红烧肉、黄焖鸡……

与杨天鸿相比,烈火殿内部的炼丹师,根本就是一团没用的废物渣子。

张焱很清楚,以徐进辉的精明,肯定也发xiàn

了杨天鸿的价值所在。还好,春日大比回来后,自己就在师傅熊杰面前对杨天鸿多加善言,师傅这才对杨天鸿印象颇佳,赐予了杨天鸿出入烈火殿的令牌。否则,自己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直接把杨天鸿“挟持”进烈火殿,在无人的阴暗角落里,直言要求他为自己炼丹。

看着高大魁梧,满脸亟不可待,眼睛里充满欲望,嘴角随时可能淌下口水的张焱,杨天鸿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想要炽火丹?没问题。”

不等大喜过望的张焱开口,杨天鸿已经抬起右臂,伸出食指,朗声道:“不过,你得首先答yīng

我一个条件。”

如此回复也在张焱的预料之内,没人会白白帮人做事,想要得到,首先就必须付出。

“说吧!什么条件?”

杨天鸿笑了笑:“我需yào

一件趁手的兵器。不知张师兄是否愿意帮忙?”

“兵器?”

张焱有些发懵,他丝毫没有想到杨天鸿提出的条件会是这个。思考片刻,才犹豫着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兵器?”

虽然杨天鸿是师尊熊杰词语令牌之人,张焱也不敢在“兵器”这种事情上擅做主张。

修士概念中的“兵器”与俗世之人截然不同。那意味着加持过灵能的特殊法宝,比如飞剑,能够以自身灵力催动,即便目标远在千百米外,仍然可以一击毙命,割取头颅。

归元宗擅长炼器,按照门规,所有炼制法宝都必须备案,由刑殿负责分发。一般来说,只有筑基弟子才有资格获得飞剑。杨天鸿虽然是宗主亲口承认的内门弟子,可是修为太差,炼气士强行引动法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还有很大几率引发灵能反噬,伤害自身。

看着神情尴尬的张焱,杨天鸿淡淡地笑笑:“张师兄千万不要想岔了,我所说的兵器不是飞剑,就是普通的武器。”

张焱顿时来了精神:“哦?愿闻其详。”

杨天鸿卷起衣服袖子,露出胳膊上一块块结实坚硬的肌肉:“我以武入道,还算有几分力qì

,普通轻巧的武器根本无法使用,飞剑也是如此。”

张焱点点头:“如此说来,杨师弟是习惯使用体型巨大的重型兵器?”

杨天鸿笑了:“最好是锤子,或者战斧。”

张焱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这种兵器倒是很对我的胃口。我也不喜欢飞剑,细小灵滑,适合娘们儿使用,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抡起锤子砸人,或者是用斧头把人直接砍成两段。”

杨天鸿脸上的笑意有些阴森:“用锤子砸人很有讲究的,最好是一锤下去,把人活活打进地里,只剩下脑袋。”

张焱大为赞同:“用斧头劈人也何尝不是这样?从头顶下去,直劈到脚,从中间分成两半。”

两个相互交流砍人心得的家伙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发出令人恐惧的“嘿嘿嘿嘿”阴森笑声。

张焱问:“杨师弟,你需yào

多重的兵器比较趁手?”

杨天鸿想了想,伸出右手,张开五指。

张焱试探着问:“五百斤?”

杨天鸿笑着摇摇头:“不,五万斤。”

……

走进烈火殿的旧物库房,杨天鸿立kè

觉得,玲珑宝锁传来的感应越发强烈。

之所以向张焱提出兵器之类的条件,正是因为玲玲宝锁对旧物库房方向产生了感应。位置很远,仍然隐约可以看到附近建筑上有“兵器阁”几个字。

既然要以兵器为借口寻找宝物,自然不能随随便便让张焱拿出可以满足自己的物件。世间奇人异士众多,喜欢使用重型兵器者自古以来皆有记载。五百斤左右的战斧、巨锤、长戟比比皆是,可是重达五万斤的兵刃,就的确显得困难。

既然是兵器,就必须能够用双手握住,在战场上杀人。

重达五千斤的精铁,体积足有好几个立方米。

可以想象,五万斤的兵器,会是什么概念?

张焱下意识的认为,杨天鸿是在故yì

推托,消遣自己。

修士虽然神通广大,力量却也不会超过凡人太多。即便是张焱这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也根本无法使用重达五万斤的兵刃。那简直就是一块小山般的巨铁,不要说是使用,就连稍微搬动都极其困难。

抱着怀疑的态度,张焱带着杨天鸿走进了烈火殿兵器阁。亲眼看到杨天鸿毫不费力直接拎起一柄重达六千三百斤的长柄战斧,如同玩似的上下挥舞,张焱才真zhèng

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怪力男人的存zài



那柄战斧是烈火殿兵器阁当做招牌的摆设,从未开锋,也无人使用过。杨天鸿暗中运气《通天决》,十多分钟以后,当他把战斧摆回原处,斧柄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弯曲,原本光滑的握柄也变得凹凸不平。

张焱甚至在战斧表面找到了几处清晰的指印。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究竟是什么样的力qì

,才会把钢铸铁浇的战斧当做泥巴玩具肆意捏弄?

杨师弟真的很可怕,他应该没有撒谎,五万斤的超重型兵器他绝对能够使用。

然而,究竟在什么地方,才能弄到如此沉重的兵刃?

对于杨天鸿,张焱第一次产生了畏惧。

这感觉很奇妙,就像四十岁中年妇女看到健美赛场上浑身肌肉的魁梧猛男会连声尖叫,眼睛里释fàng

出恨不得把这个男人一口吞下去的贪婪目光。可是因为偶然的机会,女人看到了狗仔队偷拍健美猛男的私密照片,对于自己曾经迫切向往的那根东西,女人最多只是咽着喉咙狂吞口水,却再也不会产生之前的类似念头。

因为太大了,尺寸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最大容积。

张焱此刻的想法,就是如此。

已经有言在先,此刻反悔就显得难堪。在同样面露震惊的兵器阁主管指点下,张焱带着杨天鸿来到了旧物仓库。据说,这里有一柄数千年前炼废的锤形法器,不知dào

能不能满足杨天鸿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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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巨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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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把锤子造型古朴,八角形的锤体厚重而粗犷,有种极具力量与沉重的特殊美感。

兵器阁管事是一名筑基修士,他的装束与俗世间的铁匠没什么区别。同样袒露上身,穿着短裤,汗水淌满全身,肌肉结实程度与张焱有得一比,皮肤也要比他更加黑亮。

“这是用精钢混铁打造的一把巨锤。”

管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指着锤子大声说:“这是本宗一位前辈留下的物件。据说,他当是想要打造一柄重量惊人的巨型兵器,所以使用了经过法术凝固紧缩的特殊精钢。锤子本该是一对,只是由于材料不足,最终只造出一只。那位前辈炼制成功后,就飞升上界。此锤就此遗落,摆放在这里。由于分量太重,无人过问,也无人可以使用。”

当着管事与张焱的面,杨天鸿抓住钢锤握柄,把长度一米五左右,锤头体积超过一立方米的巨型兵器从地面拎起,在空中轻松地挥了个圈,带起令人震撼的“呼呼”声。

用法术紧缩过的精钢果然是好东西。重达数万斤的巨锤,体积已经大为缩小。至少,与普通兵器看起来区别不大。

锤体侧面刻有清晰的铭文:震地八角锤,重六万七千三百四十九斤。

真zhèng

是分量十足,以杨天鸿的实力,也必须运起《通天决》才能使用此锤。

虽说是一种借口,可是能够得到如此罕见的巨型重器,杨天鸿也觉得很是满yì



“此物不错。稍微重了些,却很对我的胃口。”

杨天鸿笑着,随手从旁边捡起一块体积比手中钢锤略大几分,形状如同磨盘一般的石头,对比震地八角锤比划了一下,转过身,对站在旁边的张焱说:“这块石头也送我如何?正好当做摆放此锤的架子。否则,恐怕会把地板压坏。”

张焱正想张口答yīng

,兵器阁管事却从邻近的桌子上拿起一本账册,对照物品名目,仔细翻阅着。

“库房所有存物都有记录。如果是无用之物,张师兄可以做主直接拿走。可如果是有用之物,就必须禀报师尊,由他老人家再行决定。”

很快,管事已经找到了这块巨石的名目。

“这是一块火晶。”

管事的表情有些古怪,也充满了遗憾:“这块晶石体积巨大,只是灵能早已耗尽。物品名录记载,它原本属于一位数百年前飞升的宗门前辈,只是作为纪念才留在这里。”

杨天鸿显得很是意wài

:“火晶?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块火属性晶石?”

兵器阁管事点点头,遗憾之色越发厚重:“那是以前,至于现在,它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晶石耗尽灵能就变成石头,虽然很大,也只是无用的废料。”

杨天鸿试探着问:“那么,我可以把它带走吗?我房间的地面有些软,正需yào

这么一块石头当做垫子,摆放此锤。”

兵器阁管事大度地挥挥手:“拿去吧!反正也是无用之物,放在你那里,也算是物尽其用。”

离开烈火殿的时候,杨天鸿脸上充满了笑意。

他真zhèng

的目标,就是这块丝毫没有灵力的废弃晶石。

虽然不明白玲珑宝锁为什么会对这块石头产生感应,但可以肯定,只要是宝锁看中的物件,绝对不是凡品。

……

离开烈火殿,回到紫炉殿药园,杨天鸿照例安排几名亲卫在居室四周来回警戒,自己迫不及待的放开神识,进入玲珑宝锁内部。

仙字一号囚室似乎是这把宝锁的出入口。它与另外两间已经开启的妖、魔囚室一起,共同构成稳定的三角形状。仙字号囚室里的通道已经解锁,通道与位于宝锁核心的大五行阵相连。如果从空中俯瞰,外观形状就是由三间囚室构成的等边三角形,正对着中央位置正上方的大型正五边形图案。

五座不同属性的祭坛,分列在阵势周围。刚刚走进通道,杨天鸿立kè

感觉到一股来自火属性祭坛的强dà

吸引力,脑子里仿佛也多了一个急促激动的声音,拼命推动自己朝着火属性祭坛加快脚步。

道法又云:世间万物皆可修liàn

,无论人、妖、魔,或者草木顽石,或者花鸟虫鱼,或者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各种物件。只要有灵,自然就能成精。

精怪,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专指开启了灵智,能够独立思考,甚至使用道术的活物。

天知dào

这座五行阵在玲珑宝锁里究竟设置了多久?宝锁内部的灵能虽然早已消耗一空,五行阵却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状态。来自火属性祭坛的那股力量若有若无,算不上强烈,却是一道无形的箭头,为杨天鸿指引方向,来到了祭坛面前。

这是一块面积约为十五平米,经过人工修饰,斧凿痕迹明显的巨大石制平台。至于其中深挖进去的形状,仍然还是一把线条流畅,结构清晰的锁。

与之前各个囚室大门上的锁扣一样,火属性祭坛上的这把巨大石锁,仍然缺少了锁芯、锁扣和锁链三种零件。

来自祭坛的引导力量已经转向,牢牢裹住了杨天鸿身上装有那块废弃晶石的乾坤袋。杨天鸿甚至觉得,这股来自祭坛的力量,就像一个长时间得不到满足的饥渴怨妇,正在朝着自己拼命抛媚眼,伸胳膊露大腿,做出各种妖艳妩媚的诱惑动作。

我要!

我要!

我要!

杨天鸿一边摇头,一边从乾坤袋里取出得自烈火殿那块巨大无比的废弃晶石,双手平举在胸前,仔细端详。

晶石外形的确像是一块锁芯。两头偏高,中间凹陷,如同一轮不规则的模糊弯月。

火属性祭坛上的锁芯空痕是一个“凹”字形状。边角规整而锐利,就像是被工艺精湛的匠人用斧凿刻划出来。

废弃晶石与凹槽形状大小相似,但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块能够填入其中,与空缺图案对应的物件。

那股吸引力绝不会错。既然祭坛认同这块废弃晶石,那么,肯定就有它的道理。

带着期盼和好奇,杨天鸿惴惴不安的把手中晶石缓缓放低,轻轻摆在了火属性祭坛锁芯位置的凹槽里。

外表呈灰白色的大块晶石刚刚接触到凹槽底部,杨天鸿立kè

感觉到一股来自祭坛本身的强烈震动。那不是地震或者海啸般的山呼地动,而是如同触电的剧烈刺激和震颤。祭坛凹槽仿佛是一头饥饿巨兽经过伪装的血盆大口,它正在使劲浑身力qì

拼命吞噬这块废弃火晶,连带着也想要把杨天鸿整个人生吞活剥,狠狠咽下。

连忙放开手中的晶石,杨天鸿运起《通天决》,带着刚猛无比的冲撞力量,连忙从祭坛前面抽身离开,迅速后退了五、六米远,这才站定身子,惊魂未定地注视着火属性祭坛的变化。

废弃火晶外表凹凸不平,它被一团来自祭坛底部的奇异红光死死包裹。坚硬的岩石表面渐渐出现了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进而变成了蛛网般密集的大面积碎片。红色光芒沿着这些裂缝渗透晶石内部,就像恐怖片里数以万计细小蠕虫钻进人体内部吞噬血肉。

杨天鸿屏住呼吸朝前走了几步,以便使自己看的更加清楚。

灰黑色的岩石表面碎裂速度正在加剧,原本只是巴掌大小的裂块,进而变成指头大小的碎片。现在,裂缝把碎片变成了更加细小的沙子,甚至是灰尘。

剧烈的震动,使堆积在晶石表面的沙尘很快抖落,显露出鲜红耀目的本来面目。

整块废弃晶石被裂缝剥落了三分之一的部分。杨天鸿无比震惊地看到:这块被烈火殿修士认为是无用之物的废弃晶石,竟然露出极其红润的核心。它并非是坚硬的固体,而是一种能够缓缓流动的半凝固物质。就像没有完全熬化的胶质,或者是骤然遭遇低温的岩浆,正沿着方正规矩的祭坛锁芯凹槽来回流转,慢慢填充着其中的每一个角落、空隙。

毫无疑问,这就是火。

可是,杨天鸿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火。

按照仙字号囚室里那位穿越时空而来前辈的说法,这种半流质类型的“火焰”,应该算是一种蕴含着强烈高温的异性态能量,一团纯度极高,被长时间禁锢在岩石内部的高能岩浆。

十多分钟后,缓慢流动的熔岩已经填充了整个凹槽。火属性祭坛上的锁芯被真zhèng

激活,一股无法用文字形容,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巨大能量充斥了整个五行阵,在五座祭坛正中的圆点不断凝固,然后扩散开了,重新回落到火属性祭坛的锁芯内部。无形火能就这样来回运转,往复不止,在五行阵空间里带来一片炽热,使人觉得如同置身于伏暑酷热环境之中,汗流浃背,湿透了全身。

祭坛正下方,有一条手指粗细的凹线。它朝着远方笔直延伸,仿佛是仪器测量过那般精准。

鲜红色的液态能量从火属性祭坛内部流转下来,沿着这条凹线,一直流向远方。

火焰能够产生高温,也会带来光明。

杨天鸿第一次进入大五行阵的时候,除了核心位置的五座祭坛,周围一切都被黑暗包围,无法看清楚任何景物。

现在,地面上的火线照亮了沿途经过的两边景观。赤红色的光芒虽然刺眼,却驱散了黑暗,露出用大块石板铺成的硬质地面,以及通道两边一扇扇紧锁封闭的大门。

控zhì

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杨天鸿走到距离最近的一扇门前。

这是一道方形大门,材质似乎是铜铸,又好像是某种不知名的金属。淡金色的门壁上方刻着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图案,下面是四个笔力苍劲的篆体铭文————“火字壹号”

杨天鸿在这扇紧闭的门前站了很久,沉默不语。

为什么是火字壹号?

为什么不是仙字、妖字,或者魔字二号?甚至三号、四号?

玲珑宝锁内部的房间排序,难道不是按照种族排列的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按照属性排列顺序?

带有火焰图案的大门紧锁,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门壁中央同样也有一个锁扣凹槽图案,就像是中间被镂空的浮雕,没有锁芯,没有锁闩,也没有锁链。

沿着脚下这道亮度十足的细密红线,杨天鸿转过身,朝着被火光照亮的通道深处走去。

火字壹号。

火字贰号。

火字叁号……

所有房间都是面对面两两排列。走到“拾壹”和“拾贰”号房间位置的时候,杨天鸿脑子里顿时产生了非常古怪的想法。

脚下这条火线再往前大约百米就已经终止。通道远处仍然还是一片令人生畏的浓重黑暗。

火线为什么会在那里停滞不前?

那里,究竟有什么呢?

带着越来越多的疑问,杨天鸿加快了脚步,小跑着来到被火线照亮的通道尽头。

那里有一扇门,金属门壁正上方仍然还是清晰的铭文:“火字叁拾叁号。”

单数房间排列在右边,双数房间排列在左边。最后,一个编号为“叁拾叁”的房间,封闭了整条通道。

这就是火属性祭坛得到废弃火晶之后产生的变化。

无人解释,问题永远无法找到答案。

沉思良久,杨天鸿照例取出《玲珑密录》,翻开原先的空白页面。

新出现的文字部分多达数十页,全部都是关于火属性祭坛以及对应区域的介shào



“上古巨神女娲,先造人,后补天,功德无量。”

“恶神共工触不周山,天柱断,天河倾覆,万物濒危,女娲以火焰之灵融五色石,填补破损天界,后斩杀深渊巨龟,取其四足重为天柱。”

“三界经此大难,火焰之灵损耗严重,残余已然不多,必须温养修息,等待灵能充裕之后,方可重现人世。然而,此时火焰之灵形态和功能已经产生变化,成为了火焰融晶。”

火焰融晶?

杨天鸿默默咀嚼着这四个字。

这已经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火焰,而是火焰之灵与五色石溶液相互混合的产物。只有这样,火焰之灵才能被岩石包裹其中,静静沉睡长达亿万年之久。这种充满阳刚威能,力量十足的神物,的确可以成为玲珑宝锁大五行阵火属性祭坛的锁芯。

《玲珑密录》上继xù

显现出更多的全新内容。

“大五行阵威力无比,一旦所有零件齐全,可以对整个宝锁产生五行循环滋养和熔炼效果。”

“各个不同属性区域,对应房间分别各为九十九间。切记,开启房间越多,力量越强,此乃玲珑宝锁主人之特权。”

看到这里,杨天鸿终于明白,为什么地面上这条火线在“火字叁拾叁号”房间面前停滞不前。

自己只得到了火属性祭坛的锁芯。如果得到锁闩和锁链,就能继xù

开启另外六十六个房间的通道。当然,想要打开各个房间的大门,还需yào

更多的锁扣零件。就像自己最初以杨大山和杨大海忠诚心生成锁芯,从杨雄那里得到铁棒锁闩,从郭浩那里受赠得到锁链一样。

只不过,《玲珑密录》中提到过:开启房间越多,力量越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天鸿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并未察觉到有力量骤然增加。

也许,这里所谓的“力量”,指的就是时间?

《玲珑密录》此前就有相关记载:开启房间越多,禁锢时间效果越强。

现在,玲珑宝锁禁锢时间的力量已经达到正常流速三倍。如果继xù

增加,四倍、五倍、六倍……这种事情想想都令人振奋,浑身上下充满刺激。

带着这样的想法,兴奋不已的杨天鸿转身离开,沿着通道,走进了最初进入宝锁的仙字一号囚室。

仙、妖、魔三间囚室依然没有变化。囚禁魔王惧森罗的囚室墙壁上依然大门紧锁。大五行阵列祭坛的变化,对这里没有丝毫影响。妖王紫犼房间里的铁栅紧锁,惧森罗的各种宝物同样也被禁锢,杨天鸿可以透过铁栅看到这些令人眼馋的东西,却无法伸手触摸,更不要说是将其取出,纳为己用。

那根成精的黄芩,也就是被杨天鸿取名为“黄世仁”的妖怪,老老实实守候在仙字一号囚室的空格里,弯腰鞠躬,对着杨天鸿满面媚笑。

“主人,您来啦!”

“主人,您吃饭了没有?”

“主人,您的气色看上去不错,满面红光,器宇轩昂,此乃大富大贵之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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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 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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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拍马溜须言语奉承,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杨天鸿也不例外,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黄世仁这种经年累月成精的妖怪见多识广,就经验来说,与自己这种十来岁的年轻人相比,根本就是满脸皱纹精于算计的可怕老鬼。如果不是自己得到玲珑宝锁,并且开启了仙字一号囚室里的锁芯、锁扣、锁链三种配件,真zhèng

掌握了这个房间,恐怕黄芩精黄世仁早就弄出了诸多陷阱,带着谄媚的笑容,无比阴险等待着自己一步步主动走进去。

墙壁上原先被铁栅封闭的空格,已经朝着内部方向扩大,变成了一个面积约莫三十多平米的房间。地面的青砖已经消失,变成了松软潮湿的泥土。

杨天鸿信步走了进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小房间与外面的仙字一号囚室完全不同。这里没有天花板,头顶之上,是一片蔚蓝色的天空。虽然没有太阳,光线却很充足,显然是按照外界白天时段的景观所设置。

脚下土壤是黑灰色的。一脚踩下去,鞋印底部微微渗出积水,这种潮湿温热的环境很适合植物生长,土壤看上去也显得肥沃。

杨天鸿蹲下身子,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脚下几株生长在这片泥土里的植物。

有三角形的叶片,也有狭长的卵形叶片,还有圆的和扁的……它们显然不是同一类型的植物,放眼望去,至少多达七种。

黄世仁半躬着身子陪在杨天鸿旁边,点头哈腰地说:“主人,您上次赏赐小人的那块灵妖兽骨果然了得,乃是极其罕见的珍贵之物。其中蕴含着丰富的灵力,足以补充小人体内缺失的部分。小人寻思着,光是我自己一个人恐怕很难服侍主人,所以就把那块灵骨分成两半,恢复了部分珍灵药园。”

杨天鸿拍了拍沾在手上的泥土,凝神注视着相貌英俊,满面巴结的黄芩妖,疑惑地问:“怎么,妖兽灵骨也可以用来恢复药园?”

“当然可以。”

黄世仁不知dào

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白纸扇,“嗖”的一下用力抖开,又以极快的速度合拢,右手握着扇柄,朝着左手掌心里来回敲击,似乎是对杨天鸿的问题很是不满。

“精怪山鬼本来就身具灵智,化形之体乃是灵能所聚。小人是灵药所化,这珍灵药园里所有成熟的药材都有可能幻化成形。主人您修liàn

时日不长,正需大量灵药进补,妖兽灵骨乃至极其难得之物,其中蕴含灵能极为丰富。这就是珍灵药园之所以能够存zài

的根本。”

说着,黄世仁弯腰从地上用力拔起一丛叶色葱郁的植物,这东西从泥土里被拖出来的部分长达三十多厘米,表面颜色微黄,体积差不多有小孩胳膊般粗细。

带着献宝的谄媚表情,黄世仁把刚刚拔出的植物小心翼翼递到杨天鸿面前,嘴里不住的奉承道:“这颗人参的年份已经高达三千年之久,最适合主人您这样的年轻才俊进补。熬粥煮汤,切片泡茶,或者是用蜜糖浸泡制成蜜饯都可以。长期服用,可以强身健体,与天地同寿。”

杨天鸿非常震惊。

是的,震惊。

眼前这根人参实在太大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粗壮的成熟人参。无论长度还是直径,与“三千年”这个数字都很搭配。人参散发出一股淡甜的香气。这东西很软,手指触摸,有种成熟果实才有的棉软,表皮微微凹陷进去,杨天鸿尝试着摘掉一条人参表面细微的须根,断口位置顿时流淌出淡橘色的粘液。乍看上去,就像在地下窖藏了很久的陈年黄酒,已经从液体变成了半凝固流质。

仅仅只是一条被扯断的根须,杨天鸿就感受到其中散发出无比浓郁的灵能,忍不住把捏在手中的根须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很甜,丝毫没有药材的微苦,口感与成熟之后经过烘烤的红薯极其相似,只是香气更浓,没有那么甜,让人吃了一口忍不住就想继xù

吃第二口。

上了年份的人参,很多成分已经发生了改变,这东西富含的药用成分不言而喻,但无论如何,杨天鸿都很难把手中这条滋味儿甜美的根茎与“药材”两个字联系起来。毕竟,这株人参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熟透果实,而不是滋补养身的贵重之物。

黄世仁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世人多达亿万,就像蚂蚁,布满了世间大大小小所有角落。灵药之所以数量稀少,正是因为世人疯狂无度的拼命索取。以人参为例,正常情况下,三年便可成熟。然而三年熟参与十年熟参之间的药力差别太大,五十年熟参与百年熟参之间的价值对比也非同小可。人人都想发财,为了一株百年人参你死我活争斗的例子比比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然而,采参人在得到熟参的时候,往往忘记在摘取之地播撒参种。只有索取而无弥补,最终造成了上年份熟参数量越来越少,价值也就成倍上升,从最初的普通之物变得稀有、罕见。”

杨天鸿转过身,微微眯起双眼,用闪烁着奇异目光的瞳孔盯住黄世仁:“普通之物?”

黄世仁“唰”的一下抖开白纸扇,带着几分自得与傲然,看着面前这片刚刚出现的药园土地说:“人参的功用不外乎补充元气,珍灵药园面积阔达八十万公顷,按照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规矩,只有达到万年以上生长期,成为“药灵”的极品灵参,才有资格进入内园。不足年份者,只能呆在外园,属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之物。”

杨天鸿顿时来了兴趣,问:“万年人参,人世间真有这种东西?还是你仅仅只是听说,却没有见过?”

黄世仁消瘦的脸上显出一丝落寞,苦笑道:“规矩之所以制订出来,就是让人遵守或者打破的。上一任玲珑宝锁主人取走了珍灵药园里几乎所有的灵药。那个时候,不要说是万年人参,就算是十万年份以上的珍稀药材,在园子里也比比皆是。”

杨天鸿不再发问,转过身,陷入了沉默。

十万年,这是什么概念?

时间,足以让任何东西从普通变得珍贵。

修士,同样必须在漫长的时间里磨练自身,强化修为。

原本以为玲珑宝锁就是一个封闭各种宝物的地方。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发xiàn

了一个隐藏已久的珍稀药园。遗憾的是,其中残存的天材地宝所剩无几。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只需yào

一颗银灵草种子就能开启封闭铁栅的真zhèng

原因吧!

按照黄世仁的说法,最盛期的珍灵药园,内园面积五千公顷,外园面积八十万公顷。这显然已经超出了玲珑宝锁的外表。这里应该属于另外一个隐藏世界,而宝锁……则是出入这个世界的通道。

我既然已经成为宝锁主人,就有必要重整珍灵药园,让它成为我修liàn

上最为重yào

的助力。

杨天鸿转过身,用深邃悠然的目光注视着黄世仁。他久久没有说话,冷凝淡漠的神情使黄世仁没来由的一阵发抖。

杨天鸿举起手中的千年人参,淡淡地问:“这种东西,你还有多少?”

黄世仁一阵心虚,偏过头,不敢与杨天鸿的目光直视,神色慌张地低声敷衍:“主人,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杨天鸿追问:“我上次来的时候,你告sù

我,珍灵药园因为缺乏灵气,已经被你用法术禁锢微缩。既然如此,这株三千年人参又是从何而来?我知dào

上次给你的那块妖兽骸骨极其贵重,你也非常喜欢这种东西。在我面前,你最好老老实实把所有秘密公开坦白,千万不要抱有丝毫侥幸心理。别忘了,你曾经立下血誓,是我永远的奴仆。”

这番话说得恩威并施,其中不乏恐xià

压迫,也有妖兽骸骨作为诱惑。杨天鸿深谙此道,尽管黄世仁是万年得道药灵,可是任何阴谋诡计狡诈算计,在“利益”两个字面前,统统无用。

黄世仁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看得出来,他不想把自己的秘密对杨天鸿公开。可是,天妖王紫犼的骸骨对灵药来说乃是大补之物。上次得到的一小块骨片已经让黄世仁吸收了其中充沛的灵能,尝到了妙处。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主动拿出一株三千年人参讨好杨天鸿。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天鸿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块紫犼的骨骸,在空中很是随意的抛了抛,似笑非笑地说:“世间一切事物都有其价值。你是如此,这块骨头也一样。当然,对我而言是无用之物,对你却珍贵无比。别忘了,我是你以血誓叩拜的主人。只要愿意,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情。”

黄世仁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两边面颊继而泛起一片如血的潮红,目光也变得凶狠,充满怨毒和恨意。

药灵也是修士。黄世仁的道行高达万年以上,单纯以修为比较,杨天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然而,珍灵药园荒芜的时间实在太久,正如黄世仁自己所说:其中残存的灵力只能勉强自己苟延残喘,根本不可能用来攻击对手。再加上杨天鸿控zhì

了玲珑宝锁,已经是被宝锁认可的现任药园园主。否则,黄世仁根本不会与杨天鸿订立血誓,自愿成为奴仆。

即便是身为黄芩,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黄世仁尝到了天妖王紫犼骨骸的好处,的确想要得到更多。然而,他也不愿意老老实实交出珍灵药园残存的秘密。之所以拿出这株三千年人参,就是想要杨天鸿知dào

,自己手里还有部分私藏的存货,可以用来交换那种灵能充裕的妖兽骨骸。

交换,这本来就是最为正常,也符合逻辑的行为。

可是杨天鸿偏偏不守规矩,他非但没有给自己第二块骨头,还威胁自己说出所有药园秘密。

这不符合常理。

上一次,他随随便便就拿出了一块骨头。

为什么,这次会变得如此困难?甚至反应如此强烈?

看着神情慌乱,神情骤变的黄世仁,杨天鸿眼瞳深处闪过一丝讥讽。

如果不是已经结下奴仆血誓,这株万年黄芩恐怕现在已经暴起杀人,挥拳砸碎了自己的脑袋。

世间万物都是如此。身陷绝境奄奄一息的时候,只要能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对方提出任何条件,都会毫不犹豫一口答yīng

下来。可是只要缓过那口气,就会对此前签订的不平等合约后悔,想要赖账,甚至杀人灭口。

黄世仁那点小算计杨天鸿早就一清二楚。

“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诚实。我应该将你连根拔起,用来炮制丹药。一个谎话连篇的奴仆根本没用,与其相信你的鬼话,不如把你变成丹药,强化我自身。”

一句淡淡的话,顿时使黄世仁面色发白,浑身上下不受控zhì

般瑟瑟发抖。

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此前之所以愿意与杨天鸿结下血誓,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

“药园……的确灵力不足,但实jì

情况并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

思虑再三,黄世仁终于选择了坦白从宽:“实jì

保有灵力的药园面积,大约为三亩左右。上一任主人离开后,我从残存药种当中挑选了最为良好的部分,集中到这片狭小的区域里。当然,绝大部分灵力都被我吸收,剩余部分才是维持其它灵药的生长。这是一种灵力储备的另类方法,只要它们活着,我就可以在源源不断从它们身上吸取灵能。很幸运,主人你开启了玲珑宝锁,这些灵药的功用也没有萎缩。只要有更多充裕的灵能供应,主人您就可以源源不断得到更多的灵药。”

黄世仁这番话说得软中带刺。听得出来,其中带有愤懑不甘和强烈怨怒,也有显而易见的无奈与悲哀。

任何算计在血誓奴仆这个前提面前,都彻底失去了作用。杨天鸿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黄世仁的命运也就被牢牢捏着手中。

杨天鸿此刻却没有想到这些。他的脑子里充满了亢奋,以及无比强烈的冲动。

三亩地面积不算大,可是栽种其中的灵药价值却极其重yào

。玲珑宝锁封闭了数万年之久,即便是在灵能供应不足的情况下,生长缓慢的灵药仍然具有普通药材无法与之比拟的效果。

极力控zhì

着情绪,杨天鸿风轻云淡地问:“具体的药材数量有多少?都有些什么品种?”

黄世仁脸上仍然是一副死了娘老子的哭丧神情:“药园里当时栽种的全部品种都有,只是单品数量不是很多。当时那样做,只是为了留下种苗,便于日后灵能充裕的时候可以迅速繁衍。”

杨天鸿颇为意wài

地看了黄世仁一眼。没想到这个满脑子算计的家伙,居然还有如此远见卓识。

迅速思考片刻,杨天鸿问:“你的意思是,只要有足够的灵能,珍灵药园就可以得到恢复?”

黄世仁点点头:“的确如此。”

……

离开玲珑宝锁,杨天鸿在密室里呆坐了很久,才逐渐理清了思维。

玲珑宝锁的感知力量准确而敏锐,对于所需的宝物,的确有着精准的指引作用。

大五行阵列已经得到了火属性锁芯,其余的配件虽然目前下落不明,杨天鸿却有信心将其一一找出。毕竟,自己再也不是没头的苍蝇独自乱转,而是有了宝锁这个如同微型探测器一般的神妙物件。

对于黄世仁……杨天鸿多少有些头疼。这家伙在管理和灵药栽植方面的确有着任何人无法代替的重yào

作用。可是,他并不完全认可自己这个主人。而且,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也太多,小花招和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也还算是幸运,黄世仁与自己终究有着血誓奴仆之约,即便算计,也只是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杨天鸿只能是摇头苦笑。

想要真zhèng

收伏这个家伙,还需yào

时间。

不过,珍灵药园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寻找足够的灵能对药园进行补充。烈火殿与青木殿之间的纷争,已经使杨天鸿看到了珍贵药材的重yào

性。炼丹的根本在于灵药,灵药来源在于培植栽种,这是一个稳定有序的整体,其中缺少任何环节,都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

天妖王紫犼的遗骸无比珍贵,就这样直接投入药园充作灵能显然并不合算。最好的办法,应该从外界寻找灵脉,收入药园内部。

就在这个时候,密室外忽然响起了有节奏的叩门声。

这是杨天鸿与身边五名亲卫约定的暗号。

他从椅子上站起,大步穿过房间,拉开紧锁的房门。

身材魁梧,年过四十的亲卫杨元站在外面,抱拳行了个礼,恭敬地说:“少爷,张硕仙师请您立kè

去紫炉正殿,有要事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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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节 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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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硕似乎对于红色的服饰有着特殊偏爱。杨天鸿走进紫炉正殿的时候,他正站在一尊新铸的青铜丹炉面前,阳光从窗外射进,把张硕身上的大红八卦道袍照得鲜亮无比,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天鸿,快过来。”

张硕心情很不错,他招手叫过刚刚走进大殿的杨天鸿,指着面前三米多高的巨型青铜丹炉,非常得yì

地说:“这是我归元宗新铸的丹鼎,容量甚大,铭刻有多重烧制道纹,用作炼丹,可事半功倍。”

杨天鸿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铜铸丹炉,不由得问道:“如此之大的丹鼎,烧制起来一定很困难吧?”

“那是当然。”

张硕拈着下巴上不多的胡须,频频点头道:“我归元宗在炼器一道颇有建树,这种大型丹炉旁人难以使用,可是对于我们却易如反掌。有道纹,加上鸣凤山特殊的地火,炼制锻体丹就变得非常简单。”

杨天鸿觉得yì

wài

:“锻体丹?师傅的意思是,之所以打造这尊大型丹炉,只是为了炼制锻体丹?”

张硕理所当然地回答:“外门弟子每月消耗的锻体丹数量甚大,远远超过内门弟子所用的元气丹。这种初级丹药炼制手法虽然简易,却很容易出错。有了这尊大型丹炉,为师可以同时训liàn

十名炼丹学徒的控火手法,也可以在一旁监督,不至于出现炉爆丹毁的意wài

。总之,此炉一出,外门弟子就有了充足的锻体丹可用,我归元宗也可以进一步扩大弟子招收数量,强dà

自身。呵呵,此乃好事,好事啊!”

杨天鸿脸上带着微笑,连连点头。当然,他并不认为张硕召见自己是为了这尊巨型丹炉。于是躬身行礼,认真地问:“不知师傅召见弟子,究竟是为了何事?”

张硕显然忘记了此事,被杨天鸿一问,这才恍然拍了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来,来,来,我有重yào

事务交待。”

说着,张硕走到大殿门前,仰望着紫炉殿外正南方向云雾缭绕的一座山峰,伸手遥指,问:“天鸿,你可知dào

那里是何处?”

杨天鸿朝张硕所指的方向注视片刻,回答:“那里是虚灵峰,我归元宗极其重yào

的机密之处。”

张硕微微点头:“那么你可知dào

,虚灵峰为什么是我门派禁地?”

杨天鸿摇头:“弟子不知。”

张硕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的虚灵峰:“那里是钢甲暴羆前辈的住所,数千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钢甲暴羆?

杨天鸿只觉得这四个字有种难以言喻的特殊魔力,使他顿时想起了刚刚来到归元宗的第一天,问心堂无比惨烈的那一幕。

耳边继xù

传来张硕的声音。

“钢甲暴羆前辈本体乃是灵兽。它原本是我归元宗一位祖师胯下坐骑,祖师飞升上界之后,钢甲暴羆就留在我归元宗内,成为守护神兽。它的修为早已达到地妖王境界,相当于我们人类修士的大乘期。此妖早已被归元宗祖师驯服,灵智开化,对我门人弟子一视同仁。早年间数次与其它门派纷争,钢甲暴羆前辈在其中出力甚多,也牢牢守住了本派山门。无论如何,它都是我归元宗的有功之臣,而并非残忍嗜杀的妖怪。”

“我知dào

你肯定还记得当日在问心堂内的兽群发狂事件。没错,那的确是受到钢甲暴羆前辈影响,进而使得鸣凤山群兽躁动所致。尽管我派门人弟子在那一事件中死伤惨重,却无法因此抹去钢甲暴羆前辈的功绩。天鸿,无论任何时候你都必须牢记:钢甲暴羆乃是我归元宗至关重yào

的守护灵兽,一时错误并不代表着永远错误。对灵兽如此,对人类如此,对于世间万物,都是如此。”

这是告诫,更是意味深长的教导。

杨天鸿只觉得醍醐灌顶,连忙躬身行礼:“弟子谨记师傅教导,片刻不敢忘记。”

张硕很是随意地挥挥手:“你我之间,无需多礼。唤你过来,乃是有要事安排。”

杨天鸿道:“请师傅吩咐。”

“师傅”两个字听在耳中,张硕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他久久注视着长身玉立的杨天鸿,不由得长叹道:“陈胖子果然好福气,随便下山一趟,就能收到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弟子。老天爷真的很不公平,我哪里比正坚差了?偏偏就找不到你这般的亲传门人。可见世事无常,妙手偶得,运气这种东西,真的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杨天鸿只觉得哭笑不得,只能保持沉默。

“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情的确要不得。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骂上你师傅两句。”

带着显而易见的嫉妒和感慨表情,张硕继xù

道:“陈胖子在传道授徒方面真的很是懒散。刚刚带你入门,自己就开始闭关。大家都是师兄弟,我这个殿主也不好多说什么。还好你天资聪颖,在炼丹一途上很是勤奋,也颇有自我见解。尤其是烈火殿和青木殿之间的矛盾,更是被你轻而易举从中化解,也从中找出昊天门潜藏的祸心。无论如何,我这个殿主都应该对你说声谢谢。”

杨天鸿连忙后退一步,拱手回礼:“师傅言重了。”

张硕神情庄重地说:“做得好就是做得好,没必要在意旁人的看法。作为奖励,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成功筑基。灵虚峰乃是我归元宗除了宗主居所之外灵气最为充足的地方。正常情况下,只有立功受奖的门人弟子,才有资格在那里轮流充当钢甲暴羆前辈的守卫。不要以为守卫工作繁忙,在灵虚峰上修liàn

,可以大幅度增加修为。你目前修为只是炼气第三层,虽然见识不凡,能力却很一般。这一次,为师帮你争取到守护虚灵峰为期半年的时间,希望你回来之后功力大增,至少要达到炼气第四层的境界。”

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杨天鸿可以感受到其中浓浓的关爱。他差一点就要忍不住说出自己真实修为已经达到炼气第八层,而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炼气第三层。只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即便是在关心爱hù

自己的师傅面前,仍然要牢牢守住自己最大的秘密。所谓“财帛动人心”,玲珑宝锁的秘密一旦泄露,说不定就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到了那个时候,后悔也晚了。

……

虚灵峰的灵气果然充裕,刚刚走过链接山峰的铁索桥,杨天鸿就清楚感受到了这一点。

这里山林密布,高度足足超过其它山峰上千米。茂密的植被都是耐寒物种,针叶林成为了唯一的高大乔木。空气中富含水分,迎面吹来的山风冰寒无比,山石上经常可以见到积雪和冰块,山涧溪水冰凉,伸手触摸,总会使人肌肉紧缩,连打冷颤。

索桥守卫是两名实力高达筑基第八层的内门弟子。验看过杨天鸿出示的腰牌后,两人侧过身子,紧绷冰冷的脸上,显露出温和的笑容。

其中一名身材瘦高的修士冲着他拱了拱手,说:“久闻杨师弟大名,我与张焱乃是好友,你此番上灵虚峰,他已经叮嘱过我,一定要对杨师弟多加关照。”

另外一名站在旁边的修士也笑道:“杨师弟如此年纪就得到师门关照,果然是幸事。灵虚峰上灵气充足,师弟你日后修为一定不可限量,筑基应该不成问题。”

这可不是恭维,而是真情实意的赞许。弟子门人都希望自己所在宗派实力强dà

,虽然杨天鸿在春日大比上的作用被宗主和众殿主隐藏下来,可他得到数殿殿主看重的事情,在门派内部不算什么秘密。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使得两名守桥修士对他另眼相待。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杨天鸿离开索桥,前往钢甲暴羆所在的峰顶洞府。

这是一个完全在山崖上开凿出来的大型岩洞。栈道与入口之间的距离很窄,只能勉强容纳一人通过,洞内却很宽敞,石壁凹处有大块木头燃点起来的旺火,把整个石窟映照得一片光亮,暖意融融。

一头身高超过三米的巨型熊羆趴在石壁前面,冷冷地注视着刚刚走进石窟的杨天鸿。

这是一头极其强壮的熊形妖兽。目测下来,体重至少超过数吨,巨大的熊头上全是黑色硬毛,在火光映照下反射出金属般的光泽,让人产生出如同钢针的错觉。两颗长度约莫四十公分的獠牙从口中伸出,朝着嘴唇上部反向生长。熊爪非常锐利,尽管大部分爪子都收缩在硬毛和软肉内部,仍然有两厘米左右的爪尖探出,在石头地面上轻微滑动,发出令人畏惧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紫炉殿的新进小子?”

钢甲暴羆抬起眼皮,瞟了杨天鸿一眼,声音瓮声瓮气:“钟元宇那个小家伙已经够年轻的了,没想到这次派来服侍我的,居然是你这么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娃娃。”

杨天鸿对这番说辞很有些汗颜。但钢甲暴羆所说也的确属实。自己今年也只是十三岁,按照凡人世界的观点,尚未成年。

他对着钢甲暴羆躬身行礼,恭敬地说:“前辈说的没错,我尚年幼,不足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钢甲暴羆翻个了身,用左前肢撑住头部,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侧卧姿势,颇为古怪地冲着杨天鸿说:“历次派来服侍我的门人,初次看到我的时候都很害pà

。即便是钟元宇那个年轻人也不例外。像娃娃你这么平淡冷静的,还是第一个。怎么,你以前见过我?还是娃娃你觉得老夫被这条链子锁着,不会一口把你吞下去?”

说着,钢甲暴羆抬起右腿,晃了晃扣在足踝上的锁链。锁链黑而沉重,应该是用非常珍贵的特殊材料制成,看上去异常坚固。

杨天鸿摇摇头,认真地说:“来的时候,师傅反复叮嘱过,前辈乃是本派祖师级别的人物。既是本派祖师,又怎么可能危及后辈门人?就像小子我入门之前,在俗世,最疼爱我的人,就是祖父母,还有爷爷、奶奶。”

这话说得很诚恳,钢甲暴羆眼中的冰冷渐渐散去,目光也逐渐变得温和起来。

“前人关爱后人子女,乃是人之常情。可惜,很多人偏偏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钢甲暴羆长叹一声,转而问杨天鸿:“娃娃,你应该听说过本座之前的事情吧?”

杨天鸿平静地反问:“前辈所指的,是不是鸣凤山群兽躁动一事?”

他很聪明,没有直言“发狂”二字,而是以更加温和的“躁动”为代替。

钢甲暴羆抖了抖身上浓密的黑毛,语调和声音都变得落寞:“那些家伙的确是受到了我的影响。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事情会突然之间变成了那样。那个时候,我只想狂吼乱叫,只想撕裂砸碎一切看到的东西。”

杨天鸿理解地点点头:“我也是。任何人都有想要发脾气的时候。性格再好的人,也会被某件事情惹得怒发冲冠,甚至拔刀相向。”

“对,对,对,你说的对!”

钢甲暴羆连连点着硕大无比的脑袋,对这种说法很是赞同:“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dào

,可是真zhèng

做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

杨天鸿不知dào

钢甲暴羆为什么会对自己一口气说这么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头守山灵兽很健谈,脾气也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古怪。它只是很寂寞,或许,想要找个人陪着聊天?

钢甲暴羆再次翻动身体,拨弄得脚下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没人能捆住我。”

也许是觉得在一个后辈小子面前被困住显得很没面子,钢甲暴羆从地上坐起来,用粗大黑沉的熊掌把玩着铁链,笑道:“别害pà

,这东西是我自己主动要求锁起来。我也不确定上次那种事情什么时候会再来一次。可是,这鸣凤山上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后辈,总得为他们多考lǜ

考lǜ

,着想着想。”

杨天鸿眼睛里露出了微笑。

这头灵兽的确与想象中不同。它的确是把自己当做了归元宗的成员。当然,这在某种程度上,应该归功于当初收伏,并且已经飞升的那位前辈祖师。现在的钢甲暴羆只是模样恐怖,性格却很温和。

当然,这只是针对归元宗弟子门人而言。

想到这里,杨天鸿从随身乾坤袋里取出一瓶张硕精心炼制的抚元丹,恭敬地递到钢甲暴羆面前:“此乃师傅吩咐我带来的礼物,还请前辈笑纳。”

钢甲暴羆的熊爪粗重无比,动作却不笨拙,它用爪子灵活地抱起装有丹药的玉瓶,凑近鼻孔嗅了嗅,直接把瓶子塞进石窟角落里,口中不住地嘟囔:“又是这种东西。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幻化成人形在他们面前出现,就意味着我一定要服用这些丹药吗?活见鬼,老子可不是人类,我是灵兽,是灵兽!”

……

第一次与钢甲暴羆接触下来,杨天鸿感觉还不错。

这位灵兽前辈脾气并不古怪,只是食量很大,每天需yào

吞吃两头活牛,或者是差不多数量的禽鸟家畜。

都说修liàn

到极致就不用进食,钢甲暴羆显然不在此列。当然,以它目前的修为,永远不用进食也不会饿死。但它仍然喜欢新鲜的肉食,尤其是鲜嫩多汁的牛肉。

按照惯例,灵虚峰上守护人员只有一个,这里的确灵气充裕,杨天鸿也感觉到自己修为进度速度不断加快。然而,除了修liàn

,他还必须负责照顾钢甲暴羆的日常生活。说直接一些,就是每天屠宰两头活牛,再把大块牛肉切片,调配好佐料,用大盘子装上,送到钢甲暴羆面前。

这是一种与制作鱼脍(生鱼片)的相同手法,却要困难得多。钢甲暴羆个头很大,嘴也很大,常人喜欢的肉片大小,根本无法满足钢甲暴羆巨大的胃口。牛肉片必须切得很薄,面积也要切得够大。五十平方厘米大小算是适中,厚度却不能超过两毫米。

至于蘸料,都是从山下的宗门厨房送来。其中有酱油和辣椒,大蒜放得很多,还有精心炒制后碾磨成粉状的花椒、陈皮,以及各种香味浓郁的药材。

平心而论,钢甲暴羆的生活水准真的很不错,极其优越,对食物口味和品质要求也极高。如果一定要鸡蛋里面挑骨头,大概就是身边缺少一头身材曼妙,姿容艳丽,可以随时供它为所欲为的漂亮母熊。

生活中随处可见“道”的存zài

。钢甲暴羆对杨天鸿印象不错,谈及“道”的理念也颇多。不过,以它的特殊理解,“道”的概念,仍然还是在庖厨与屠宰之间。

“如果切肉练到极致,那么一样可以成道飞升。这绝对不是本座胡说八道,任何一个屠夫都有成道的潜质。如果他们的寿命再长一些,屠宰的牛羊猪狗再多一些,就能真zhèng

领会“道”的精义,进而修养自我。遗憾得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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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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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甲暴罴终究不是人类,对待事物的看法也异于常人。然而,杨天鸿却从中有所受益,从宰杀活牛的过程中,逐渐领会到刀法的重yào

性。

从宰杀活牛,将其切割成一块块团状牛肉,到现在可以将活牛切片,杨天鸿只用了两周时间。

钢甲暴罴对他的宰割进度极为赞赏。

“娃娃,你在这方面很有天分。以前上灵虚峰的弟子门人,没有一个能够做到你这般地步。半年的轮值期,只有两个人勉强让我满yì

。一个是现任宗主钟元宇,一个就是庚金殿主郭林生。但无论刀法还是速度,他们都没有你来得优秀。瞧瞧这牛肉片,真zhèng

是薄如纸,可透光。只有这种做法,才能真zhèng

使牛肉的鲜嫩滋味儿与蘸料完美融合,成为食中至味。”

充裕的灵气,为杨天鸿提供了充沛的体能。刀法的神妙,在一次次屠宰活牛的过程中不断领会。现在,一刀下去,他已经能够区分开牛皮的强韧,牛骨的坚硬,以及牛肉和经络在其中的微小差异。用通俗的说法,就是刀子在挥舞过程中,对于锋刃接触不同质感物件之间的力量收放。

听起来很是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凭借玲珑宝锁内部三倍的时间流量差异,杨天鸿的确在短时间内修liàn

刀法速度突飞猛进。至少,达到了令钢甲暴罴满yì

的程度。

与钢甲暴罴的关系进一步密切,杨天鸿在石窟内部活动的范围也就更大。

今天刚好是本月十五,按照惯例,钢甲暴罴会在每月初一、十五两天离开洞府,在山林间吸收日月精华。

即便是修liàn

有成的灵兽,长时间居住的洞府仍然有股淡淡的臭味儿。杨天鸿不知dào

这究竟是不是天下间所有灵兽妖怪的共同习性?还只是钢甲暴罴的特殊喜好?

成天呆在臭烘烘的环境里并不舒服。看着满地脱落的熊毛,杨天鸿挠了挠头,决定趁着钢甲暴罴尚未回来的这段时间,将石窟内部清理干净。

山林里到处都是清洁的冰水,身为被灵水殿主认可的亲传弟子,杨天鸿也得到了一本水属性功法。利用特殊操控技巧以水流清洗石窟,是一种练习,也使清洁这件事情变得更加简单。

透明纯净的水流从洞外山涧被灵力引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个旋涡,反复不断冲刷着石窟内部的脏污。当水流变得浑浊,又会被灵力引导着流向洞外,回归自然。

在钢甲暴罴经常躺卧的石床内侧,杨天鸿发xiàn

了一些涂抹在墙壁上,早已干涸变黑的血迹。

他停下了手中控zhì

水流的印决,快步走过去,俯低身子,凑到近前仔细察看。

这是一片深黑色的干涸血迹。被光线照到的地方,隐隐有些偏紫。杨天鸿用指甲小心翼翼刮了些血粉下来,在掌心中间碾碎,发xiàn

其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苦之气。

看着手中这一小撮血粉,杨天鸿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在妖字一号囚室里,死去的天妖王紫犼留下了一本《真灵异录》。其中,记载了所有关于妖族的秘闻,以及天下所有妖族的特征、习性、修liàn

要点等等。不夸张的说,这实jì

上就是一本关于妖族的大百科全书。

《真灵异录》上有着关于钢甲暴罴这种灵兽的记载。从张硕那里领命前来的时候,杨天鸿就仔细查阅过相关内容,知dào

钢甲暴罴性情温和,这才有了之前那番极其接近,毫无戒心的谈话。

在很多方面,妖族都与人类有着显着区别。以发狂为例,一些妖族体内的血液颜色也会产生变化。比如独角蛟血色变淡,裂蹄白犀血色变为深蓝等等。

《真灵异录》上也提到过钢甲暴罴的血液颜色。它并不像人类一样为鲜红,而是更加淡化的酱色。即便是流出体外干涸之后,最多也就是显现出浅褐色,绝不可能是现在这种带有深紫的黑色。

毫无疑问,这头钢甲暴罴,归元宗的守山灵兽已经中毒。或者应该说,在流出这种紫黑色血液的时候,它的体内带有某种毒素。

从石窟外面射进来的光线一阵晃动,杨天鸿转过身,看到了钢甲暴罴站在洞外,无比庞大的身影。

“在你之前,已经有六名归元宗弟子轮流在这里看护我。”

钢甲暴罴爪子里拎着一头刚刚被拧断脖子的肥鹿,重重扔在地上。它走进石窟,坐在杨天鸿旁边,用硕大无比的熊眼注视着他:“你是第七个,也是唯一一个发xiàn

这些血迹的人。”

杨天鸿与钢甲暴罴辈分差别太多,下意识的想要从石凳上站起,却被钢甲暴罴扣住肩膀,用毛茸茸的巨大熊掌力按下:“小子,你很对我的胃口。在我面前,用不着那些繁文缛节。”

杨天鸿只得坐下,平平摊开手掌,犹豫着问:“前辈,您早就发xiàn

这些血迹……嗯,您的身体有问题?”

钢甲暴罴裂开巨大的熊嘴笑笑:“我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当然也是自己最清楚。不瞒你说,这些血迹是上次发狂的时候所留下。那个时候,我也不知dào

究竟发了什么疯,一个劲儿的用脑袋撞墙,然后就是冲出去,无论看见任何活物,都想把它活活捏死,撕成碎片。”

“那种感觉很奇怪,连我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是为什么,满脑子都是破坏和杀戮的念头。就像喝多了酒,分辨不清状况。我想要冲过索桥,守桥的门人弟子被我一巴掌狠狠抽飞,然后长老殿的人赶了过来,紧接着又是灵水殿那个姓刘的女娃娃,钟元宇那个家伙来的有些慢,但他这些年修liàn

有成,功力大涨,配合洛图殿特有的困锁阵法,的确很是给老夫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打斗的时候,他们一直都在留手,兵器符箓什么的都没有朝我身上的要害部位招呼。说起来可笑,我那个时候的思维意识被分成了两部分。一边觉得很是欣慰,认为门人弟子对我这个前辈非常尊敬。另一方面又觉得暴怒无比,迫不及待想要杀人,更想拧断几个人的脖子,大口痛饮温热的鲜血,大口吞嚼新鲜的肉食。”

“归元宗的门人弟子到底不是吃干饭的废物。尤其是洛图殿殿主况聪,困锁阵法使得出神入化。老夫的实力虽然已经进入地妖王境界,却也无法抵挡多达数十位元婴门人的联手攻击。当然,其中最为重yào

的,仍然还是况聪的困锁阵法。至于后面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dào

。我被困住,然后脚上就多了这把锁,一直呆在这儿。这一切都是老夫主动要求,没有人强加。锁链很结实,如果上次那种事情再次发生,至少……我可以用锁链困住自己,不至于狂性大发杀死自己的门人。”

钢甲暴罴的身形体量极其魁梧,它像一座厚重高大的山脉,牢牢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成为杨天鸿面前一道难以逾越的阴影。仰望着这头被归元宗当做强dà

依靠的守护灵兽,杨天鸿看到了钢甲暴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散发出只有人类才有的淡淡忧郁和深沉。

“我是一个非常嘴馋的家伙。”

钢甲暴罴似乎不想给杨天鸿开口说话的机会,继xù

道:“老夫喜欢新鲜牛肉,蘸食的吃法,也是跟着老夫那位早已飞升的主人而来。上次发狂以后,每天的食物我都要仔细检查,却没有从中发xiàn

任何问题。牛肉仍然还是牛肉,蘸料仍然还是我喜欢的那种味道。”

杨天鸿呆了几秒钟,不顾一切喊叫起来。

“您为什么不禀报宗主?”

“当时狂性大发不是您的错,是有人故yì

在您的饮食中下毒,必须把这些居心叵测的家伙一个一个找出来。”

钢甲暴罴转过身子,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远方的山峰,淡淡地说:“娃娃,如果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会明白,人世间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老夫是妖族,不是人类。觊觎重宝杀人灭口这种解释fàng

在我身上根本就说不通。这段时间,我反复思考过,老夫若是狂性大发,肯定会在归元宗内外引起混乱。这种动荡只可能对外人有利。其他门派可以趁机大举进攻归元宗,将整个宗派连根拔起,一举荡平。然而,这仅仅只是老夫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杨天鸿连连摇头:“您为什么不把事情告sù

宗主?”

钢甲暴罴淡然笑道:“钟元宇那个年轻人的烦心事情已经够多。他是宗主,不是管家婆。我已经说过,没有证据,就无法证明在我饮食中下毒究竟是何人所为。即便知dào

有这么一件事,钟元宇能做的,不外乎是在归元宗上上下下大肆调查,结果就是搞的人人自危,混乱不堪,每个人看待别人都想象着对方是叛徒,是潜在的敌人。”

“按常理分析,上次老夫发狂的时候,应该就是潜在敌人对归元宗下手的最佳时机。可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潜伏在暗处,默默静观事态进展。我被钟元宇等一众门人联手制服,门派损失也只是区区几名外门弟子。除此而外,归元宗上下并无大碍,更谈不上什么伤筋动骨。”

“这不正常,真的很不正常。”

“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对方的潜伏静观就变得极有远见。归元宗毕竟是一个势力强dà

的修liàn

宗派,即便有我这么一个混乱主因存zài

,门人弟子仍然拥有极其强悍的战斗力。强攻,肯定伤亡惨重,还不如抛砖引玉,用一份毒药引得我狂性大发。事后,归元宗高层肯定要对事情前后仔细调查。一旦知dào

有人暗中下毒,所有关联之人都要身受牵连。娃娃,我可不是身份一般的普通殿主,而是上辈祖师的坐骑,归元宗的守山灵兽。呵呵!你可以想象一下,钟元宇知dào

这件事情内情会何等震怒?他肯定会严令彻查。到了那个时候,每个门人弟子都有可能被列为调查对象。人人都忙于自辩自保,哪里还有时间修liàn

?哪里还会警惕外来势力的攻击?”

“人心之险恶,不过如此。对于制订阴谋计划的那位潜藏对手,老夫也深感佩服。就目前而言,最好的对策,就是老夫一个人在暗中寻找线索,探究秘密。否则,消息一旦公开,归元宗上下势必混乱,正中对方下怀。”

时间已近正午,从石窟外面射进来的阳光越发强烈。杨天鸿抬头仰望钢甲暴罴,看到这头守护灵兽身体周边绒毛都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神圣光晕笼罩,显得高大而圣洁。

这才是真zhèng

修道有成的灵兽。大局观是如此的清晰,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影响到其他人。难怪,上辈已经飞升的祖师会选择钢甲暴罴成为坐骑。而这头已经是地妖王境界的灵兽,也真zhèng

把归元宗门人当成了自己的后辈。

杨天鸿只觉得心里有很多说不出的东西在翻腾滚动。

都说修士乃是天底下最为现实的强dà

群体。可是,在钢甲暴罴身上,杨天鸿分明看到了甘愿为门人弟子舍身的果决和坚毅。

“您,您其实不用这样做。”

钢甲暴罴轻轻摇晃着硕大无比的熊头,从鼻孔和嘴唇中喷吐出沉重的话语:“老夫既入归元宗,自然要厚待所有门人弟子。下毒,只是一件小事。但潜伏在背后时刻想要毁灭本宗的敌人万万不可小觑。只要配合护山大阵,宗派上下足以对抗两名大乘修士。在传承和宗派面前,老夫已经显得微不足道。无论任何时候,归元宗绝不可内乱。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杨天鸿叹息了一声,把内心的问题和盘托出:“可是,前辈您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sù

我?”

“因为你很不一般。”

钢甲暴罴的眼睛虽然浑浊,犀利智慧的目光却足以看透人心:“老夫虽然久居灵虚峰,对于宗门上下的事务却很关注。当日老夫发狂,你在问心堂表现出众。春日大比暗施计谋为本派赢取了丰厚奖品。五行诸殿之间的丹药纷争,也是因为你而平息。虽然老夫对丹药一窍不通,事情前后关联却很明显。从上次老夫发狂至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老夫一无所获,只好指望着有个聪明人过来帮我。哈哈哈哈!否则,你以为陈正坚那个小胖子为什么会连连选择闭关?紫炉殿张硕为什么会安排你上虚灵峰担任守卫之职?”

杨天鸿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前辈您事先安排好的?”

钢甲暴罴傲然道:“老夫在归元宗身份超然,要求几个聪慧的弟子过来帮忙,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当然,老夫可没有直言叫出你的名字,只是要求钟元宇把最优秀的弟子派过来。结果,他们选中了你。”

说着,钢甲暴罴把目光转向洞内,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石壁上那些早已干涸的血迹:“这是上次发狂时呕出的血。老夫一直留着,前前后后上灵虚峰的门人弟子甚多,也只有你发xiàn

其中的端倪。修道,从来就讲究一个“缘”字。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全权负责。记住,一定要尽快找出潜藏的敌人,明晰对方的身份。”

……

归元宗,宗主居所。

钟元宇听完杨天鸿的叙述,一言不发,半低着头,眼眸深处释fàng

出狠厉而自责的目光。

“我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废物,居然连前辈祖师身重剧毒这种事情也没看出来。我有何德何能担当宗主大位?即便日后修liàn

有成,又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飞升上界的宗派祖师?”

钟元宇消瘦的面孔因为痛悔而扭曲,他丝毫不顾有杨天鸿这么一个门人弟子在面前,抡起拳头,一下又一下,朝着自己的胸口和大腿上狠狠猛砸,口中不断发出后悔莫及的低吼。

“请祖师原谅我这个愚钝不堪的后辈。”

“前辈身受剧毒之痛,我难辞其咎,难辞其咎啊!”

“真是可笑,我身为堂堂宗主,却连维护宗派稳定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道祖在上,一旦此事了解,我自愿面壁五十年作为惩罚。我有愧,有愧啊!”

不等杨天鸿开口劝解,钟元宇已经从椅子上站起,神情庄重的整理好身上衣冠,双膝弯曲,朝着远处灵虚峰所在的方向重重跪倒,连行叩拜之礼。他的额头与地面坚硬的青石板不断撞击着,发出清晰入耳的沉闷响声。

等到抬起头来,杨天鸿清楚地看到,钟元宇双眼中满含泪水,反射出晶莹的微光。

突然,宗主钟元宇深深吸了口气,发出厉声暴喝:“紫炉殿弟子杨天鸿听令。”

杨天鸿心神一紧,连忙上千一步,双手拱在胸前:“请宗主吩咐。”

钟元宇的表情充满凶狠与决然:“我以归元宗宗主的身份命令你,全权负责核查本宗守山灵兽钢甲暴罴前辈中毒发狂一事。从即日起,你持有本宗主令牌和令箭,可以调用归元宗上下一切人员物资。如有人敢于违逆,或者阻拦,你可以本宗主令箭当场杀之。”

杨天鸿低头允诺:“弟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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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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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调查事务只可如钢甲暴罴前辈所示,必须在暗中进行,万万不可大张宣扬,惹人注意。”

“弟子明白。”

……

玲珑宝锁内部,魔王惧森罗的囚室里,杨天鸿得到过一本《黑暗宝典》。

用灵虚峰特有的冰川融水将石壁上所获钢甲暴罴的干涸之血相互混合,得到了浅浅一小碟颜色微黄的浑浊液体。

杨天鸿得到了死去的上一任玲珑宝锁守卫思维,很多行事方法与另外一个世界相同。用轻薄的纱布将血溶液层层过滤,最终,残留下来的物质,变成了一团绿豆大小的褐色黏状物。

翻开《黑暗宝典》,很容易就能找到符合外观特征的相关记载。

这是一种在上古时期就已经消失的魔族毒素。该毒素并不致命,其作用,只是在短时间内导致中毒者修为下降,进而经脉混乱,干扰思维,狂性大发。因为提炼这种毒素以荒兽内脏为原料,所以,释fàng

毒素的同时,也会引起其它荒兽、野兽群体发狂的现象。

在上古时期人、妖、魔三族大战中,这种毒素被应用的很是广泛。当然,倒不是说该毒素效果明显,只是因为它经过特殊冰融水调和之后,无色无味,难以被人察觉,下毒成功率自然也就成倍增加。

上古时期的人类修士给这东西起了个名字:狂血之毒。

荒兽,是比野兽更加强dà

的存zài

。与天下诸多灵物一样,荒兽也被归为妖怪一族。从血缘关系上看,很多荒兽都继承了上古时期实力强横大妖的诸多能力。至于山林间的普通野兽,乃是上古大战之后,荒兽与其它物种相互交合,血脉混乱生产下来的弱化版后裔。

以虎为例,上古时期的妖族为肋下生有双翅的铁翼虎,血脉淡化之后的荒兽,变成了性情凶猛的钢牙铁背虎。到了血脉更加混乱的野兽,即便实力再强横,最多只能被称为吊睛白额虎。

鸣凤山周围不是荒兽活动的区域。制取狂血之毒必须得到荒兽内脏。换句话说,这种特殊毒素,来自于归元宗外部。

然而,杨天鸿并不这样认为。

……

华俊今年已经六百七十一岁了。

身为金丹第八层的宗师,华俊和大多数相同级别的修士一样,或多或少都用法力改变了自己的外表。他看上去很年轻,长得也很干净。因为名字里带有一个“俊”字,他把自己五官修改得更加好kàn

,符合最为普遍的审美观点。

蓝色道袍是灵水殿修士最为显着的标志,华俊的道袍袖口多了一排金色丝线绣成的冰棱花,这就意味着,他在灵水殿中身份超然,是仅次于副殿主的殿内执事。

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愿意辟谷,华俊也在此列。归元宗厨房是他每日必去的地方,不为别的,只是在那里使用锅碗灶具和各种调料,炒上几个可口小菜,再来上一壶醇香的陈年好酒。

日头已经偏西。

华俊走进厨房的时候,正好赶上两名帮厨的内门弟子在大锅里炒制干辣椒。

这是一种需yào

耐心的活计。红艳艳的晒干辣椒擦去表面灰尘,直接放入烧热的铁锅中翻炒。锅铲不能停,所有辣椒受热面都必须均匀。炒制只是为了让辣椒更加干燥,烘焙出香味,然后,将辣椒从锅里铲出,在特制的大盆中双手搓成碎屑。

钢甲暴罴喜欢吃辣,这种特殊做法,也是根据钢甲暴罴要求而制。据说,凡人世界一些颇为有名的酒楼,精美的鱼脍调料就是如此。

装蘸料的盆子很大,也只有这样才能符合钢甲暴罴惊人的体量和胃口。

华俊很有耐心的站在旁边等待,直到两名弟子把各种佐料配好,依次倒入酱油和蒜泥之后,这才装作很感兴趣的走过去,把一份扣在手中的狂血之毒不动声色放入盆内。

他施放的毒素不多,大约五毫克左右。

如此稀少的毒质,对钢甲暴罴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也无法被察觉。然而,需yào

的效果就是如此,只要长期服用狂血之毒,只要临时掺杂少许引发狂性的另类毒素,就会造成比上一次还要猛烈的可怕后果。

狂血之毒并非每天都要投入钢甲暴罴的食物之中。周期一般为五天,华俊做这件事情非常小心,从未被人察觉。

看着被两名弟子抬出厨房,装满蘸料的铁盆,华俊带有微笑的面孔渐渐变得冷漠,眼眸深处也隐隐释fàng

出一丝焦灼,以及悔意。

他知dào

自己不应该这样做。

身为归元宗门人,对守护灵兽下毒,根本就是背叛师门,大逆不道的行为。

可是,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想到这里,华俊脸上露出一丝惨然。

他暗自叹息着,抬起脚,走进厨房内间,在锅里倒上香油,又洒上一把事先准bèi

好的花生。

今天的心情是如此糟糕,他实在没有心思做那些需yào

花费精细功夫的美味菜肴。随随便便炸一盘子花生米,一可下酒,二可解愁。

坛子里的酒还剩下小半,掀开封口,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华俊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郁闷愁苦的表情也变得轻松。

是的,酒的确是个好东西。喝醉了,就能忘记很多不愉快的烦心事。

虽说酒精对修士没有什么效果,但只要你愿意喝醉,即便是大乘修士,一样会昏昏睡去。

一碟子花生,华俊只吃了几颗就放下筷子。

糟糕的心情影响了烹饪水平发挥。花生被炸糊了,吃在嘴里一股子苦味。盐也放得太多,死咸。

酒也所剩不多。几倍下去,酒坛已经见底。

山上是没有酒的,归元宗内也没有酿酒师。

华俊感觉自己需yào

更多的酒。否则,那股压抑内心已久的怒意和悔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fā

出来。

他扶着墙壁站起来,摇晃着身子,朝着山门方向独自走去。

清冷的山风扑面吹来,华俊不禁拉开衣裳,袒露出胸脯,昏沉沉的头脑也为之一醒。

踏上飞剑御风而行,无疑是最方便快捷的做法。然而,在世俗人眼里,这无异于是自曝身份,公开标榜“老子是神仙”。

华俊想要喝酒,不想让别人知dào

自己是归元宗修士。

山下往东六十里,有一个县城。很小,却很热闹。

繁华的商业使民间风气日益开化,当泸买酒的舞姬在小县城里也可以见到。只不过,这些女人终究无法与州府大城相比,虽然身段不错,容颜却已经老去,只能算是残花败柳。

华俊直接走进悬挂着“酒仙遗风”招牌的酒肆,抬手挡住了款款走过来献媚的老年舞姬,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淡淡地说:“来几个你们的看家好菜,再要两坛陈年女儿红。”

这种直接拿钱出来闷头喝酒的客人,老板最是喜欢。很快,火腿炒蹄筋、香菇焖野鸡、笋尖木耳烩几样可口菜肴流水般端上来,华俊直接拍开酒坛泥封,倒出一大杯颜色如同鲜亮蜂蜜,半凝固状态的陈年佳酿。

菜的味道不错,酒也很好。

然而,华俊阴晦的心情依然很糟糕。

他感觉自己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归元宗。

他也曾想过,就此打住,再也不做类似的事情。

可是,世界上有些事情并非你说“不”字就能终止。一旦沾染,永远都如跗骨之蛆,死死粘在身上。

“大爷,可怜可怜我,行行好,求您给点儿吃的吧!”

身后,传来凄苦无比,轻微胆怯的哀求声。

华俊转过身,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手里端着破碗,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向自己行乞。

默默注视了小乞丐片刻,华俊挥手叫过在前面厅堂里忙碌的伙计,取出一把铜板,指了指站在旁边的男孩,淡淡地说:“给这孩子来上二十个馒头,半斤酱肉。”

说罢,华俊转身继xù

闷头喝酒,毫不搭理对自己连声拜谢的小乞丐。

离开酒肆,走上回山的大路,华俊忽然听到路边屋子里传来一阵争吵。

修士的五感都要比常人敏锐。

那是一对夫妻,男人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打算把老婆卖到妓院。妻子苦苦哀求,仍然无法打动男人的铁石心肠。赌场的人带着欠账单子守在门前,强行拖着女人就要离开,男人却在旁边对凶神恶煞的赌场打手连声献媚,想要从中讨要好处,继xù

赌博挥霍。

天已经黑了。

华俊从乾坤袋中取出长剑,纵身跳入院子,挥剑斩去了男人的头颅。顿时,血色冲天,泼洒了站在对面的赌场打手一头一脸。

剑法精妙,强横无比,彻底震慑了所有在场的人。

华俊从衣袋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黄金,塞进正在哭泣的女人手里,温和地说:“好好过你的日子,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说完,华俊冷眼注视了满面惊恐的赌场打手片刻,运气身法,以鬼魅般的速度从众人眼前消失。

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仙人从中干涉,不会有人对男人的死多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对那个苦命女人再下狠手。

行至鸣凤山外围,一个身穿黑衣,身材瘦小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来人的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就连头部也缠绕着黑布,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对方干笑两声,用沙哑低暗的声音说:“呵呵!华道长果然兴致不错,喝酒吃菜,好不快活。”

华俊之觉得身子一僵,面无表情地说:“今天不是约定的接头时间。你来这里做什么?”

身材干瘦的黑衣人对华俊显然没有敌意,态度也非常友好:“你离开山门的时候,我就打算叫住你,没想到你脚程如此之快,一直追赶不上,连杯水酒没机会从你那里讨要过来。呵呵,华道长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请我喝几杯?”

眼前的黑衣人修为虽然只是筑基,拥有金丹实力的华俊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注视着对方,语调平静:“想要喝酒,随时都有机会。你们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特意过来找我。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重点已被点破,黑衣人也没有继xù

闲聊下去的意思。他直接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递到华俊面前。

看着玉瓶,华俊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抽搐,不受控zhì

的轻微颤抖。

他丝毫没有注意黑衣人正用讥讽和嘲笑的目光看着自己,尤其是眼眸深处,正在释fàng

出阴狠毒辣的目光。

黑衣人的声音依然沙哑,就像饭菜没有清洗干净,粗硬的砂粒磨破了嗓子:“这是最后一份药,你要做的事情和上次一样。做完这一次,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们之间也就两清了。”

华俊把玉瓶紧紧攥在手中,死死地捏住。仿佛那是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杀父灭家血仇的敌人,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才能将其活活虐死,才能消除刻骨铭心的恨意。

良久,华俊才从喉咙深处发出极其不情愿的低语。

“最后一次?你确定,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黑衣人从鼻孔中喷出一道冷哼:“我有必要欺骗你吗?”

华俊慢慢抬起头,在星光下,他的脸上全是痛苦和扭曲:“为什么一定要下毒?上一次,钢甲暴罴前辈已经中毒发狂,在门派内部引发了极大的混乱。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黑衣人慢慢皱起眉头,眼中释fàng

出凶狠冰寒的厉光:“华道长,我们之间是合zuò

关系。你想要从我们手上得到那本功法修liàn

秘籍,就必须老老实实听从我们的安排。”

华俊对此置若罔闻:“用不着拿这个来威胁我。归元宗对我有再造之恩,上次的事情,我已经深感愧疚。同样的事情,我再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说到这里,华俊用力咬了咬牙,把手中的玉瓶轻轻扔在地上,语气强硬地说:“我已经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

脑子里固执的念头,真的很难转变过来。

也许是之前那两坛女儿红的缘故,或者是长久以来内心的愧疚和压抑,华俊再也不愿意继xù

这种罪恶行径。他很清楚,有些事情,必须适可而止。

黑衣人又惊又怒,连声低吼:“你,你难道不怕我们把事情捅出去?难道不怕我们把你做过的一切向你的师门公开吗?”

华俊嘴唇紧闭,双手用力握成拳头。

这的确是他最为担心的问题。

“你会被归元宗宣bù

为叛徒。”

“没有人会因为你现在的拒绝了解你的心意。这种事情,只要做了一次,就等于做一百次,一千次,永远没有悔改的机会。”

“华道长,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你一直在帮zhù

我们。对于朋友,我们从来都不会吝啬。只要做完这一次,你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想想看,那么久的时间你都坚持下来,为什么到了最后却要放qì

退缩?修道之人难道不是心性坚决,毫无畏惧吗?以你现在的状态,又怎么可能突pò

金丹成为元婴?以后又何谈什么大道飞升?”

黑衣人显然是言谈方面的高手,牢牢抓住了华俊最为关心的重点。同时,威胁加以利诱,彻底扰乱了华俊刚刚竖立起来的信念。

华俊只觉得脑子里有两种声音在争吵。

一种让他就此放qì

,远远离开这些可怕的黑衣人。

一种让他继xù

接受对方开出的条件。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做完这一次,自己就能得到秘籍功法,得偿所愿。

黑衣人看出了华俊的犹豫,语调声音开始变得和缓,充满诱惑力:“我知dào

你宁死也不愿意成为归元宗的叛徒。我们也没有让你背叛宗门的意思。第一次接触的时候,你就知dào

我们的要求。我们需yào

荒兽血脉,需yào

了解关于上古荒兽的秘密。钢甲暴罴乃是上古时期神兽直系血脉,它的血统比其它荒兽更加纯正。我们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害钢甲暴罴,也不想与归元宗为敌。只要让它发狂,进而受伤,得到一点点钢甲暴罴的血,就已经足够。”

这番说辞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华俊自己也尝试过“狂血之毒”,体验过那种四肢无力的绵软感觉,知dào

这种毒素不会危及生命,这才答yīng

与黑衣人合zuò



上次钢甲暴罴发狂,已经让华俊心惊胆战。修为下降的感觉很是糟糕,任何修士都会对这种情况感到绝望。看着诸多同门在钢甲暴罴周围层层设下禁制,将其牢牢困住,华俊只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归元宗的罪人。

“你们为何上次不去取血?偏偏要等到现在?”

华俊用森冷的目光注视着黑衣人:“这一次的药,与上次是否不同?”

瘦瘦的黑衣人摊开双手,发出很是难听的干笑:“华道长,我们根本没有想要陷害你,或者想要对归元宗不利的想法。上次是个意wài

,我们也没有想到钢甲暴罴性子会如此刚猛,甚至影响到了鸣凤山山上下下的野兽。这种药剂是我们从一处上古遗迹偶然所获,谁料第一次使用,就会产生如此混乱。这绝对是无心的,我们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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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节 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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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俊依然不为所动,脸上表情却要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强烈的思想斗争持续了很久,华俊终于张开口,缓缓地问:“这真是最后一次?”

黑衣人信誓旦旦连连点头:“我以性命对道祖和心魔发誓,绝对是最后一次。”

修道之人对道祖和心魔看得极重,如此正式的誓言,已经牢牢烙上了心魔痕迹。如有违背,非但修为大幅度退缩,寿命也会遭到天谴而骤减。

华俊高高提起的心脏,缓缓落回了原处。他显然并不完全相信黑衣人,又追问了一句:“你必须再发一次誓,这种毒药绝对不会危及钢甲暴羆前辈的性命。即便修为下降,也只是暂时,不会影响到以后。”

黑衣人举起右手,神情庄重,语调缓慢:“我对心魔和道祖起誓,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银色月光照在华俊身上,凶狠与痛悔的神情已经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惴惴不安和隐隐的期盼。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我没有背叛师门,这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

一路喃喃自语,华俊满面执着,头也不回地朝着归元宗山门走去。

身后,黑衣人一扫庄重认真的神情,眼眸深处全是阴狠和讥讽。看待华俊背影的目光,如同是看着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的白痴。

……

天亮了。

两头从山下购买的活牛,被一名归元宗弟子以法术送上了灵虚峰。那是借助飞行法器,将活牛在空中运输的做法。两头可怜的畜生对这种飞天遁地的特殊待遇根本无法理解,只觉得头晕,一个劲儿的喊叫,无奈四足都被绳索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厨房里仍然还是昨天那两名门人弟子在炒制辣椒。华俊把毒药放入蘸料盆里的时候,依然无人察觉。空气中的香辣气息让华俊觉得鼻孔一阵发痒,他顾不得像往常那样炒菜喝酒作为掩护,快步走出厨房,逃一般冲到山崖边,对着漫天的浓雾白云,大口喘着粗气。

这里很少有人过来。华俊只能呆在这里,默默等候着事情进展。他不知dào

这样做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总之,做都已经做了,后悔也好,痛苦也好,不再重yào



昨晚那个黑衣人所说应该是真的。能够对道祖和心魔发誓,事情就不会有假。修士都惧怕心魔反噬,他们……应该也不例外。

时间过得很慢,华俊觉得度日如年。一直到了傍晚,从通往虚灵峰的索桥方向,才慌慌张张跑过来几个门人弟子。

“钢甲暴羆发狂了,它又发狂了。”

“快,快去禀报宗主,禀报师傅。”

“来人啊!守住索桥,千万不能把钢甲暴羆放过来!”

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顿时在归元宗上下引发了地震般的轰动效应。

看着满面惊恐的门人弟子,一直冷眼旁观的华俊长叹一声,离开山崖,朝着预先与黑衣人约定的接头地点走去。

那些人所需的物件,只是几滴钢甲暴羆的血。

嗯,他们自己就是这样说的。

……

密而深的草丛里一阵晃动,走出了两名黑衣人。

两个人,华俊都认识。

走在后面那个,就是昨天晚上找到自己的联络人员。

前面的,则是第一次与自己面谈,给予自己毒药的首领。

只不过,他的修为……为什么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急剧暴涨?

为首的黑衣人径直走到华俊面前,摘下脸上的蒙布,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带有邪恶笑容的脸。

“呵呵!华道长,我们又见面了。”

华俊眼中瞳孔紧缩,浑身肌肉紧绷,充满震撼和惊讶的语句结结巴巴无法成句。

“你,你是唐启元?”

唐启元,这是黑衣人首领的名字。

“当然是我。”

唐启元身高体量与华俊相仿,他用蛇一样的目光注视着华俊,抬起右手,颇为自得地抚摸着自己的面颊:“怎么,很吃惊是吗?哈哈哈哈!这就是无上魔典的威力,只要愿意修习这种功法,任何人都可以在短短数月之内功力暴增。道祖,终究比不上魔祖啊!哈哈哈哈!”

华俊记得很清楚: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三年前。那个时候,唐启元的境界刚刚突pò

筑基,进入金丹,修为实力远远不如自己。可是,他也坦言,修liàn

《无上魔典》进度飞快,最多只需三年时间,就可以超越金丹,成为强dà

的元婴修士。

站在面前的唐启元,仍然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没有撒谎,实力的确进入了元婴境界。而且,达到了第五层的恐怖阶段。

唐启元毫无顾忌地释fàng

开身上的强dà

灵能,口中发出“嘿嘿嘿嘿”的狂放大笑:“华道长,你眼光不错,直接选中了《无上魔典》这种令人羡慕的超级功法。我们也算是合zuò

已久的伙伴,我不会亏待你。只要这次拿下了归元宗,你就可以自由修习魔典,真zhèng

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魔典?

华俊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唐启元曾经给他看过一本功法秘籍。当然,不是全部,仅仅只是开篇的第一部分。那种功法的修liàn

方式及其诡异,必须逆转现有经脉,体内灵能运转因此加快,整个人时时刻刻都处于高度亢奋状态。如果一定要用某种事物作为对比,那么修liàn

正常道法的修士,相当于赛场上不断热身,循序渐进的体育选手。修liàn

那种诡异功法的人,则是连续吞服了上百毫升兴奋剂的作弊者。

无论是谁都有自己的欲望,华俊也不例外。

他迫不及待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境界。这种激增修为的功法,立kè

牢牢吸引了他。正因为如此,唐启元当时没有耗费太多口舌,就轻易说服了华俊为自己效力。

“魔典?你,你说的那本功法,竟然是魔典?”

华俊的身体不受控zhì

剧烈颤抖起来,眼眶里急剧显现出大片血丝。他猛然从地上跳起,直接冲到唐启元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领口,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用无比绝望,充满无限恐惧和惊怒的声音连连低吼:“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

“华道长,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唐启元丝毫没有想要挣扎的意思,只是任由华俊把自己的身体揪住。他的嘴角向上弯曲,露出魔鬼般的笑意:“我可没有骗你。我只是给你看过一部分《魔典》,但是否决定修liàn

的权力,仍然取决于你。我知dào

你想要报仇,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话不能乱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欺哄过你,最多也就是要你在钢甲暴羆的日常饮食中下毒。是非曲折,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呵呵,难道不是吗?”

华俊瞪着血红的双眼,上上下下看了唐启元好分钟,才慢慢松开手,面如死灰。

从上古时代起,魔族与人类就是死敌。魔族功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初期修liàn

速度极快,到了中期就变得缓慢,后期想要寸进更是需yào

付出极其漫长的时间和大量精力。按照远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典籍记载,当时的魔族,几乎都具有大乘阶段实力。它们的数量多达几十万,组成一支无比强悍的大军,经过之地烧杀掠夺,无往不利。如果不是人类道祖拼尽全力击败了魔祖,那么现在的世界,掌权种族根本不可能是人类,而是魔族。

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修liàn

功法也是如此。

唐启元得到的《魔典》并不完整,能够修liàn

至目前的元婴阶段,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但不管怎么样,《魔典》功法在修liàn

初期的高速进展的确令人惊讶,就在华俊失魂落魄,觉得前途黯淡无光的时候,唐启元身后的草丛里,又陆陆续续走出了二十多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修士。

他们的实力全部都是金丹级别。其中最弱的,也达到了第三层。

华俊的注意力顿时被这些刚刚出现的黑衣人吸引。他转过身,用惊恐无比的双眼死死盯着这些黑衣修士。片刻,华俊加快脚步,迎着这些人的来路方向跑了过去。当他拨开比人还要高的杂草从,赫然发xiàn

乱草堆后面是一片满是乱石的空地。就在空旷的岩石地面上,设置了一个用晶石运转的小型传送阵。

这个阵列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时候设下。但可以肯定,它已经存zài

了很长一段时间。传送阵周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都穿着与唐启元相同款式的黑色紧身服,蒙面,只有双眼裸露在外。

这些人全部都是修士,数量多达三百以上。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他们的个人实力都在筑基以上。

草丛仅仅只是很高,而且密集,无法挡住声音传播。聚集在一起的黑衣修士们显然听到了之前华俊与唐启元之间的对话。所有黑衣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华俊身上,极其冷漠,没有丝毫感情。仿佛,站在那里的华俊根本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无生命的死物。

豆大的冷汗,顺着华俊面颊两边滚滚流下。

一种说不出的巨大恐惧死死抓住他的心脏,几乎不能跳动,整个人出于濒死边缘。

他猛然转过身,双手如铁钩一般死死抓住尾随过来的唐启元肩膀,双目怒睁,几乎凸出了眼眶,口中发出如同哭喊,又仿佛是在怒吼的颤抖咆哮。

“你,你不是说过,只要钢甲暴羆前辈的几滴血吗?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过来?这个传送阵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唐启元的嘴角弯曲,虽然是在微笑,意义却难以捉摸。

“华道长,你现在的修为,已经是金丹第八层。在这个阶段,你整整停留了一百三十七年。我知dào

你修liàn

勤奋,也知dào

你迫切想要报仇。但你一直无法得到更多的丹药,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天材地宝。”

“这些东西都存放在归元宗的宝库里。只要打开,你就可以得到。”

“想想看吧,你如今只是一个区区的分殿执事。以你的实力,即便是成为一殿之主也很正常。可总有些人偏偏想要对你进行压制,你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无法得到与修为对等的地位。如此待人不公的宗派,要他何用?”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钢甲暴羆发狂的时间至少要持续六个时辰。呵呵,别那么惊讶,昨天给你的那份药,是经过特别提炼的浓缩制品。放心吧,我们既然答yīng

过你不会危及钢甲暴羆,就绝对不会让它被毒药弄死。这种带有上古血脉灵兽无比强dà

,必须让它发挥出应有的价值。华道长,知dào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怕吗?那就是疯子。哈哈哈哈!一头发疯失去理智的守山灵兽,而且还是大乘级别的疯子,完全可以一巴掌拍碎钟元宇的脑袋。”

华俊脸色一片惨白。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昨晚的黑衣人会在自己面前发下心魔重誓?原来,对方目的根本不是什么钢甲暴羆的血,而是想要钢甲暴羆发狂。

华俊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qì

,连声怒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唐启元对华俊动作丝毫没有反应,他鄙夷地笑笑:“当然是想要彻底灭掉归元宗。我不喜欢这个宗派,它根本没有存zài

的价值。”

华俊彻底绝望了。

但他脑子里还有几个问题没有找到答案。

“上一次钢甲暴羆发狂,你们为什么不动手,而是一定要等到现在?”

听到这里,唐启元脸上显出一丝自嘲:“再周密的计划,总有疏忽遗漏的地方。归元宗有守山大阵,从外部进攻,势必伤亡惨重。如果归元宗内乱,就是我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华俊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完全停滞,难以自信地问:“内,内乱?”

唐启元轻轻“哼”了一声:“钢甲暴羆在归元宗身份超然。但它毕竟只是灵兽,而不是人类。莫名其妙的发狂,归元宗上下肯定要根究原因,调查内幕。如此一来,势必牵连者甚众。在人人自危的前提下,又哪里谈得上静心修liàn

?哪里谈得上齐心协力?在那种时候发动攻击,必定事半功倍,唾手可得。”

华俊眼中目光变得后悔而痛苦,喃喃自语:“原来,我一直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当然是棋子。不然的话,你以为自己能是什么?”

唐启元用力拨开华俊抓住自己肩膀的手,连声冷笑:“区区一个金丹宗师,还不被我放在眼里。只要魔功大成,元婴老祖、分神祖师,统统不再话下。你以为我们真的只是需yào

几滴钢甲暴羆的血?错,我要的,是整个归元宗,整个宗派上下所有人的脑袋!”

停顿了一下,唐启元继xù

道:“不过,钟元宇在钢甲暴羆发狂一事的处理上,的确令我感到佩服。我不知dào

他是否真zhèng

察觉了什么?还是对其中究竟一无所知?总之,上一次钢甲暴羆发狂,并未在归元宗引发内乱,损失也不过是区区几名外门弟子。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所以,这次给你的药物加重了分量,我要让钢甲暴羆真zhèng

狂性大发,丧失理智,见人就杀,成为我攻破归元宗最大的助力。”

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华俊,唐启元把目光转移到那些聚集在传送阵周围的黑衣人身上,语调声音变得亢奋而强烈:“我为此事酝酿已久,也付出了大量心血。今日,归元宗覆灭在即,大事可成,所有不服从号令者格杀勿论,所有反抗者都必须人头落地。我要用钟元宇的脑袋祭祀魔祖。到了明天,归元宗就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这里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说着,唐启元“嘿嘿”冷笑:“华道长,我们之间可以算是合zuò

已久的伙伴。对于你的为人,我一直都很佩服。你在此事中立功甚大,我这个人一向赏罚分明。加入我们,共图大事,《无上魔典》你可以随意观看,修liàn

上有什么问题我也负责解答。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哈哈哈哈,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当然,我还要告sù

你另外一句话,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就在唐启元说出最后一个“亡”字的同时,他明显感觉到一阵恐怖的阴寒掠过了身体。本能的转过身,唐启元看到了华俊身体一弓,如同饥饿已久凶厉猛兽捕食猎物般朝着自己扑过来。

“你胆敢欺骗我,现在又要毁灭归元宗,我岂能容你?纳命来!”

金丹宗师的力量无比强dà

,然而华俊的攻击却没有收到预计效果。紧握的双拳尚未接触到唐启元,华俊已经发xiàn

此人身上涌动着一股极度晦涩阴寒的灵能波动,铺天盖地般笼罩了自己。

“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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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节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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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启元冷笑着,灵活地侧身避开华俊攻击,反手顺势抓住华俊后颈,右手高高举起,猛然发力,拳锋准确砸中他的后背。华俊双眼猛然睁大,浑身上下的力qì

瞬间流失得干干净净,整个人身子发软,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响声,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只能蜷缩着身子,不住地抽搐着。

元婴与金丹之间的实力差别,实在太大了。

唐启元把失去反抗能力的华俊重重扔在地上。旁边,一名贴身心腹快步上前,从后腰上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锋利尖刀,用力扯开华俊的衣服,刀尖对准胸口就要狠狠剜去。

修士杀人通常不会使用兵器,只是魔功修liàn

颇为特殊,如果得到活人心脏,尤其是高阶修士的心脏切片生食,就可以吸收部分对方的功力,为自己所用。

“等等,先别动手。”

唐启元出言阻止了手握尖刀的黑衣人,沉声道:“此人已经是归元宗叛徒,走投无路。一时间急火攻心,暴起杀人也很正常。等他醒来,归元宗已经不复存zài

,此间事了,除了投靠我们,他再也没有第二条出路。”

心腹黑衣人有些不解:“此人对归元宗忠心耿耿,如果不是我们设计将他引入瓮中,也难以成就大事。这种留到以后,终究是个祸患,还不如就此杀了,一了百了,还可以服食他的心脏,增进我们的修为。”

“鼠目寸光的蠢货!”

唐启元连声怒斥:“你知不知dào

金丹宗师究竟是什么概念?普通人修道炼气可谓万中选一,能够筑基者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概率。凝气成丹者,无一不是有大智慧,心性坚毅的人。你在三年前不过是区区一名炼气士,现在虽然与华俊拥有同样境界,心性却无法与其相比。全面占领归元宗,必须有人替我们招降弟子门人。杀了他,难道你去做这件事?”

黑衣人被骂得低头不语,讪讪地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空地上,小型传送阵的晶石差不多已经耗尽,光芒黯淡,晶体表面大部分位置都显现出普通岩石的灰褐色。

聚集在周围的黑衣人,数量已经超过了四百,黑压压一大片,他们手中握有各式各样的兵器,目光狂热,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嗜血杀意。

唐启元环视一圈,对这些人的表现很是满yì



他抽出佩在腰间的长剑,在空中用力挥动,吼出充满无限杀意的声音。

“杀上归元宗,胆敢反抗者,一律不留活口。”

……

这是个浓云密布的阴天,尤其是夜晚,天空中更是没有丝毫光亮。星星和月亮都被黑云吞没,加之刚下过几场雨水,路边草丛里也没有小虫子出没,一片死寂。

唐启元带着庞大的黑衣人修士队伍,沿着山路往归元宗内院快速行进。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吼叫声。内院方向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晃动,很多人影来回奔跑偶尔有清脆的金属撞击。显然,狂性大发的钢甲暴羆,的确引发了预料中的效果。

唐启元眼里流露出满yì

的微笑。

整个计划从几年前就开始实施,每个细节都很小心。任何有可能出现破绽的黑衣人,都被杀死灭口。想要成就大事,就必须心狠手辣,绝对不能让对手发xiàn

自己的行踪和存zài

。只要攻陷了归元宗,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不成问题。

为了防止归元宗门人发xiàn

,传送阵被设置在距离内院位置很远的山崖上。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唐启元等人终于进入了归元宗内部区域,属于灵水殿的范围。

从山崖到这里只有一条路可走。出于隐秘,唐启元没有让手下动用飞剑等手段,而是选择了步行。只有这样,身体才不会散发出灵能波动,被外人察觉。

灵水殿古朴的建筑轮廓隐没在黑暗之中,晃动的火光照亮了屋顶飞檐。不知dào

为什么,唐启元忽然有所感觉,抬起头,望向头顶的天空。

一种莫名的危险预兆,牢牢抓住了他的心脏。这是对危险和杀机的本能直觉。修习魔功,修为大涨,使直觉变得更加敏锐。就是眼前这片空无一人的房屋建筑,居然使身为元婴的唐启元感觉到恐惧。

它是如此的强烈,就像自己刚刚开始修liàn

,仅仅还是炼气第一层修士的时候,对于高阶修士的本能恐惧般强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就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天敌。而此刻的感知,却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敏锐。

唐启元猛然举起右手,止住了正在朝前行进的队伍。

他的视线顺着道路向前延伸,落在了通往灵水正殿入口的一个人影上。

黑色的夜,遮盖了视线。只能勉强看到那是一个人,坐在地上,脑袋垂在胸前,后背靠在墙壁上,就像是俗世间喝了太多酒,倒在路边的醉汉。

他的坐姿很不自然,不像是自己倒下,更像是刻意做出这样的动作。

这是一具尸体。

最重yào

的,是这名死者身上穿着与自己款式完全相同的黑色紧身衣。

一名心腹快步跑过去,扶起死者的头部,摘下蒙巾,借助微弱的光亮看了看,顿时不无惊恐地失声叫道:“是马天明,是马天明!天啊!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马天明……唐启元认识这个人。

他是自己的手下,同样也是魔功修liàn

者。就在上个月,马天明突pò

了筑基极限,成为了第一层次的金丹宗师。

几名黑衣人迅速从怀里掏出火折,迎着冰凉的夜风,在茫茫黑夜中燃点起几团足以让人们看清楚尸体的亮光。

马天明身上的黑色衣服几乎湿透,厚厚的血渍与衣服本来颜色混成一体,无法看出那种触目惊心的血红。然而,只要稍微走近一些,就能闻到令人恐惧的刺鼻血腥。

唐启元弯腰伸手,在死者胸口位置摸了一把。尸体还是热的,胸前伤口部位仍然有少许血水流出。很黏,湿漉漉的令人极不舒服。但无论如何,马天明显然是刚刚遇到不测,死亡时间不是很久。

一名站在唐启元身后的心腹脸上满是恐惧,眼睛中透出惊骇绝伦的神色。他指着歪靠在墙壁上的尸体连声惊呼:“马天明的第三小组明明是负责押后。究竟,究竟是谁杀了他?”

这也是唐启元想要知dào

的问题。

对归元宗的攻击计划,酝酿已久。这也是除了《无上魔典》之外,唐启元心目中最大的秘密。传送阵设置的非常巧妙,加之周围有大量林木山石掩护,归元宗的人发xiàn

那里的几率很低。而且,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们所有精力都会集中到那头发狂的钢甲暴羆身上,不会有人注意到外来者的袭击。

进攻归元宗的黑衣人共有数百人,马天明身为后队负责人,怎么会横死在这里?而且,位置居然还在自己行进道路的正前方?

唐启元脸上的肌肉不断扭曲,双眼睁得很大,凶狠恐惧的目光在四周来回搜索,却没有发xiàn

丝毫动静。

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本能告sù

唐启元,事情已经暴露。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转身逃跑。可是,极度的恐惧让他全身冰冷,甚至手脚关节都失去了知觉。

领导能力非常重yào

。唐启元成为众多魔族崇拜者的头领,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崇拜魔族比其他人更加狂热,对付外来者手段异常残忍血腥,唐启元也不可能得到如此高位,更不可能带领所有人实施此次对归元宗的进攻计划。

最初,唐启元只是一个在江边码头帮人运送货物的苦力,完全凭借体力赚钱过日子。

“清点人数……”

唐启元说这句话的声音很轻。片刻,他从恐惧中彻底清醒,猛然转过身,冲着站在旁边的心腹,不顾一切喊叫起来:“立kè

清点人数,所有人结成防护圆阵。我们,我们被发xiàn

了,这附近有敌人,肯定有敌人。”

在黑夜里走山路的人都知dào

,那绝对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借经验,以及对路况和环境熟悉才能前行的一种困难行为。人类早已习惯了有光亮照耀才能看清楚周围事物。这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就像遇到停电,你下意识的想要寻找火柴,然后才是举着燃点起来的蜡烛,去看看电表是否跳闸?或者电路方面是否出了问题?

即便是修士,仍然无法克服黑夜中的视觉障碍。

一大群人,多达数百名魔功修liàn

者沿着山道行走,根本不可能像白天那样清楚完整掌控着每一个人的具体动向。十多分钟后,人数清点终于结束,结果令人震惊:出发前多达数百的黑衣人,竟然少了四分之一。

一名心腹浑身打着哆嗦,脸色苍白地问:“那些人,他们……他们都去哪儿了?”

没有人回答,很多双眼睛都不约而同注视着靠在墙壁上的那具尸体。

都是些有自主能力的大活人,即便是遭到意wài

攻击,也能够呼喊尖叫,及时发出预警。然而,他们就像是被黑暗中无形的怪兽吞噬,丝毫没有反抗,甚至连呼吸也没有。

唐启元脑子里迅速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从来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也难怪,几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筑基修士,如果不是修习《无上魔典》,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惊人的实力。然而,对付敌人不仅仅只是暴力碾压这么简单。就像装备精良的米军,在阿富汗那种复杂恶劣的环境下依然寸步难行。

归元宗肯定发xiàn

了自己的某种破绽。

他们在暗中捕杀自己这边的黑衣人,自己却无法察觉。

究竟是用什么样的隐秘手段才能做到这一点?

唐启元呆呆地站着,面色阴沉,眼中的凶狠之色早已淡去,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惊恐。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早已设置好,就等着自己带领手下主动往里面钻的陷阱。

望着远处浓密的黑暗,唐启元喃喃地自言自语:“阵法,这是一个防护阵法。我们都被困在其中。这,这是一个困锁型的巨大幻阵。”

是的,只有幻阵才能产生如此强烈的迷惑效果。

正前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

一身银灰色的道袍,头顶上峨冠高耸,脚下一双八卦登云鞋,怀中依着雪白的拂尘,双目中释fàng

出咄咄逼人的冰冷精光。

此人身上带着无比强烈的威势,就像游走于山林间的猛虎,不需yào

怒声咆哮,不用张口露出锋利獠牙,只要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出来,立kè

就能让人感觉迫在眉睫的危险,随时随地可能邻近的死亡。

唐启元眼瞳微缩,死死盯住这个神情冷漠的中年男子,从齿缝中吐出三个字:“钟,元,宇。”

没错,来人就是归元宗现任宗主钟元宇。

他并非一个人。

被黑暗笼罩的深处,渐渐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实力强dà

的元婴老祖级别修士,也有手持各种兵器的筑基道人。除了几个身份超然的高级修士,大多数人身上都穿着浅黑色制式长袍,衣服领口和袖子上,还绣着归元宗独有的云朵纹样。

四周响起了更加密集的脚步声。唐启元转身四顾,发xiàn

从左、右、前、后各个方向都围过来大批武装修士。天知dào

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连自己的来路,通往山崖传送阵的方向,也被多达上百人的归元宗门人阻绝。他们相互配合,形成守势浑厚的战阵,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自己手下所有黑衣人不断压迫,牢牢困锁在中间这块面积不大的区域里。

杨天鸿身穿一套黑色道袍,站在距离宗主钟元宇十多米远的位置,偏过头,对着站在侧面方向的柴宁,露出会心一笑。

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幻阵,笼罩了整个鸣凤山。

在春日大比上,与柴宁接触之后,《玲珑宝典》出现了一个新的分册:《阵经》。

与记录了诸多上古方剂的《丹册》一样,《阵经》同样记载了复杂多变的各种阵法。

其中,就有一种简便实用的“困锁阵”。

在《阵经》上,困锁阵位于开篇第一页。按照注释,此阵千变万化,可以按照不同需求,用数量不等的材料,经过多重堆叠,进而演化出笼罩面积广阔的“困锁大阵”。

小型困锁阵的设置非常简单,之需yào

三块下品晶石,按照等边三角新方位布置即可。当然,这种规模的小阵,最多只能困住筑基修士,困锁时限也极短。

《阵经》上没有关于困锁大阵的具体解释。无奈之下,杨天鸿只能从其它途径寻找解决方法。他把困锁阵的基础设置精要传授给柴宁,而柴宁也的确是研究阵法方面的天才。按照《阵经》所述,此阵共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柴宁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就解出了十三种变化。虽然距离最高等级八十一种相距甚远,可即便是目前这种十三变化的困锁阵,足以罩住整个鸣凤山,成为带有迷幻性质的守护大阵。

杨天鸿算盘打得很精。自己并不擅长阵法推演,春日大比上又与柴宁结下了善缘。从小阵推算大阵,需yào

消耗大量心神。柴宁一旦成功,来自归元宗师门的奖励当然不会少。此人知恩图报,绝对不会把自己抛在一边。换句话说,柴宁强dà

自身,也就等于是变相帮zhù

自己提高在归元宗内部的话语权。毕竟,无论他的师傅洛图殿主况聪,还是柴宁自己,都不会忘记:困锁阵的基础要义乃是杨天鸿提供,这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钟元宇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带有火焰的通红长剑,剑尖直指唐启元,淡淡地说:“老老实实束手就擒,然后说出你们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本座一向坦白从宽,如若反抗,所有人格杀勿论。”

唐启元用发红的双眼在归元宗众人身上反复搜索。

他见过各大殿主和长老们的画像。可是,围攻过来的这些人当中,全部都是一张张曾经在画像上见过的熟悉面孔。灵水殿主刘雪冰、洛图殿主况聪、紫炉殿副殿主陈正坚,还有那个最能打的庚金殿主郭林生……统统都在现场,一个不少,一个不缺。

“为什么会这样?”

唐启元口中发出手上野兽般的狂嗥:“钢甲暴羆不是中毒了吗?难道你们不管不顾,任由那头野兽在灵虚峰上发狂吗?”

奇袭计划制定得非常周密,其中最重yào

一点,就是利用了归元宗众人对钢甲暴羆的担忧心理。那头守山灵兽在归元宗内部身份超然,又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大乘期高手。只有集中宗派内部所有阵图高手,集中发力以法阵困住钢甲暴羆,钟元宇等人才有可能像上次那样,使中毒发狂的守山灵兽渐渐平息下来。

没有法阵,归元宗诸位高手对上钢甲暴羆,最终只是一个“死”字。

那毕竟是一头实力等同于大乘修士的地妖王。

然而,钟元宇就站在自己面前。

难道,他们已经制服了钢甲暴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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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 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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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脸上浮现出嘲讽的表情。

当然,以他所在的角度和位置,唐启元都不可能看见,也不可能注意到一个站在诸多金丹宗师身后,连筑基期都没有达到的炼气小辈。

归元宗众人之间忽然有些松动,进而闪开了一条不是很宽的通道。唐启元双目圆睁,嘴唇也不由自主张开,脸上全是恐惧与骇然。

他看到了一头用双腿直立行走的巨兽。硕大无比的脑袋,布满身体各个角落的浓密黑毛,坚硬锋利的爪子,还有一双带有淡淡怜悯和讥讽,仿佛是牢牢钉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是钢甲暴羆。

这不可能!

“你,你没有中毒?”

话一出口,唐启元才发xiàn

,自己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丝毫没有之前的笃定和沉稳,说不出的难听,而且竟然结巴起来。要知dào

,即便是在身份实力比自己更强dà

的对手面前,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失态过。

听到唐启元的质问,钢甲暴羆抬起两条肌肉发达的粗壮胳膊,爪子在空中不断张弛。它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唐启元,淡淡地说:“小子,你干得不错,上一次居然让老夫中了毒。不过,同样的阴谋诡计再使出来,效果肯定没有第一次那么明显。老夫原本以为修习魔功之人个个都是阴狠狡诈之辈,没想到居然还有你这种没脑子的蠢货,真是太令老夫失望了。”

“住口!”

唐启元厉声喝道。他身上肌肉骤然鼓起,额头两边更是浮起一根根跳动的青筋。转眼之间,他已经提聚集全部的力量,做好了战斗准bèi

。而最初的那点恐惧,已经随着钢甲暴羆的冷嘲热讽,跑到了九霄云外。

对手,是等同于大乘期修士的地妖王。《无上魔典》虽然赐予了自己强悍的元婴实力,可是在钢甲暴羆面前,仍然只是渺小轻微的渣子。

难道归元宗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计划,这才任由自己设置传送阵,主动跳入陷阱?

身边的幻阵应该是很早就已经设下,悄无声息之间,归元宗轻而易举就灭杀了己方上百人,缩减了部分战力。

华俊会不会是归元宗故yì

设置的暗间?之前他说的那些话,以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吗?

唐启元感觉大脑里充满了无数的问号。然而,他已经没有时间一一寻找其中答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从乾坤袋中拿出兵器,准bèi

作战。

“动手,干掉他们!”

尽管知dào

此战凶多吉少,唐启元仍然暴喝一声,指挥着手下所有黑衣人立kè

展开进攻。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运气魔功大法,整个人如同夜色笼罩下的黑暗矛头,朝着站在正前方的归元宗主钟元宇狠狠杀去。

所有黑衣人都经受过严格训liàn

,听到命令后,纷纷朝着各自选定的目标扑去。他们根本不考lǜ

彼此之间可能存zài

着巨大的战力差距,只是本能攻击距离最近的对手。一时间,黑色的圆形大阵仿佛被炸开,朝着四面八方迅速裂开。

一名拥有筑基第七层实力的黑衣人,盯上了杨天鸿。

修士都习惯仅仅凭借气息和感应,就可以判断对方的具体修为。在这方面,黑衣人有着绝对的自信。修liàn

魔功可不是嘴皮上说说那么简单,其中必须经lì

极其恐怖的心理磨练,还必须做出一些骇人听闻的手段,才能确保魔功大成。

生吃人心,是魔功修liàn

的基础。温热的人血能够刺激杀戮本能,从鲜活人体胸膛里挖出还在跳动的心脏,这种事情黑衣人干过好几次。从最初的极度排斥,到后来的逐渐接受,乃至现在已经成为一种强烈兴趣……他有充分理由相信,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真zhèng

的魔族。

能够修liàn

魔功的人,不论外表如何,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本领。

眼前这个年轻小子,看上去年龄最多不超过十五岁。外表稚嫩,身上的衣裳虽是黑色,质地却是昂贵的丝缎。不用说,肯定是某个豪族世家的成员。

想到这里,黑衣人眼中的杀意越发深厚,反手握刀,口中发出不屑一顾的冷哼,朝着站在身前数米远的杨天鸿狠狠劈砍下去。

他最见不得这种富家公子哥。想当年,自己连饭都吃不上,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被师门看中选为弟子,恐怕早已活活饿死,变成黄土白骨。

富家王侯有个屁用?老子一刀一个,见多少就杀多少。

何况,这个小家伙的实力最多只有炼气第三层。

“冲天第三式!”

手中钢刀尚未落下,黑衣人耳边之听到杨天鸿口中发出低吼。随即,一道刚猛无比的力量,笔直命中自己的面颊。黑衣人跳在空中,感觉自己整个下颌传来清晰的碎裂声,口腔里猛然涌出很多温热粘稠的液体,夹杂着零零碎碎的坚硬颗粒物,在舌头下意识的搅拌下,发出令自己恐惧莫名的碰撞。

那是我的牙齿吗?

不等大脑对这个问题作出判断,黑衣人又听到杨天鸿口中发出比刚才更加恐怖的怒吼。

“震天第一式!”

按照不同修为和境界,《通天决》的战斗能力也从低至高不断分级。

炼气阶段,对应“冲天境”,第一、第二、第三式。

筑基阶段,对应“震天境”,同样也是三招,不多也不少。

上山之前,与筑基修士沈长佑的那一战,对杨天鸿帮zhù

极大。一次吞服六颗元气丹的疯狂行为,让他对生死产生了感悟。那样的举动虽然危险,杨天鸿却明白了越级使用强dà

招式的某些诀窍。就比如现在,他的真zhèng

实力只是炼气第八层,却可以吸取“震天境”的某些精华,使出不完整的震天第一式。

先冲,而后震,这是事物的正常演化顺序,也是释fàng

出更加强dà

威能必不可少的过程。

黑衣人猛然睁大了双眼。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战决,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修liàn

”二字的理解。

修士之间的战斗,难道不应该是比拼飞剑、法宝、符箓和实力吗?

只有人间的战争,才会你死我活的拼杀,才会用最粗鄙的方式战斗。因为普通人没有灵能,只能依靠自身力qì

。在那种时候,个人体能和力量大小,就是决定胜负的最关键因素。

带有震天力量的拳头,准确砸中了黑衣人的胸脯。他惨叫一声,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高速狂奔的公牛直接狠狠撞上,身不由己朝后飞出,整个身体一片麻木,彻底失去了知觉。

肋骨断了,碎片插进了心脏。

如此惨重的伤势,必死无疑。

杨天鸿快步上前,抡起手中的短剑,朝着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咽喉狠狠刺下。刀光闪过的同时,他已经顺手取走了黑衣人身上的乾坤袋。

濒死的黑衣人喉间喷出大股鲜血,溅到了杨天鸿身上,浓烈的血腥气息使他忍不出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却越发刺激着他头脑中无比强烈的战意。

很久没有这样战斗过,酸软的身体都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通天决》只有在战斗中才能不断强dà

,对修liàn

产生促进效果,使自己境界上升。

只不过,自己终究只是炼气阶段修士,震天级别的战决只能偶尔用用,绝不可能连续使出。否则,其结果等同于自杀。

杨天鸿感觉体内有一股热火的涌动,有个莫名的声音在呐喊,在催促自己杀光眼睛看到的所有对手,割下他们的头颅,将所有尸体挫骨扬灰。

他反手挽了个刀花,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今天,我要大开杀戒。实力境界至少要提升至炼气第九层。”

……

唐启元与钟元宇之间的战斗根本不成比例。

尚未冲到钟元宇身前,唐启元已经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整个人失去平衡。

钢甲暴羆左爪直接抓住他的右腿,将其从地上倒提起来。右爪紧握成拳,仿佛一个成年人拎着刚刚生出来的婴儿当做玩具,朝着脸上、身上、胳膊和大腿,所有部位,一下一下狠狠地砸。

这就是大乘与元婴修士之间如同沟壑般的巨大差别。

困锁大阵的威力仍在,对于敌人的修为压制效果非常明显。可即便如此,唐启元仍然有着与钟元宇一战的实力和自信。然而,钢甲暴羆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宗主的地位不容侵犯,任何人想要挑zhàn

钟元宇,都必须先过钢甲暴羆这一关。

唐启元感觉自己被高高抡起,在空中像风车那样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头昏脑涨的自己被重重摔在一块岩石上。坚硬的石块使残破不堪的身体受到沉重撞击,口中不受控zhì

喷出大片鲜血,连惨叫的力qì

都没有,只能趴在石头上,奄奄一息,透过模糊血红的视线,努力判断着周围,想要看清楚钟元宇所在的位置。

远处,杨天鸿再次挥动短剑,砍下另外一名黑衣人的头颅。

就在他动手挥剑的同时,从侧面方向又扑过来一名黑衣人。不等杨天鸿抽身闪避,旁边已经刺来一道极快的剑光,将这名想要偷袭的黑衣人心脏当场刺穿。

庚金殿主郭林生站在十多米外,手中握着一把带血的长剑,神情冷傲地瞟了杨天鸿一眼,也不言语,转身杀向另外一名对手。

杨天鸿忽然想起师傅陈正坚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老郭这个人面冷心热,以后你慢慢就知dào

了。”

战斗,渐渐已近尾声。

刑殿殿主冷肃带着几名弟子,反身杀回到钟元宇身边进行护卫。看到被钢甲暴羆砸在岩石上的唐启元,冷肃挥剑砍断唐启元双手双腿,使其彻底丧失战斗力,然后抓住唐启元的头发,将其头部拎高,一把扯下对方脸上的蒙布,凑近,用足够洪亮的声音说:“我见过你,你是昊天门密殿的人。我听过你的声音,之前我就觉得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唐启元忍住伤口剧痛,歪了歪嘴角,用不无讥讽的口气说:“都传言冷殿主有过目不忘之识,我却不怎么相信。呵呵!十年前,你在春日大比上见过我一次。我那时候只是跟在师傅身边的一个小厮,冷殿主却连我的相貌和声音都能牢记下来……是我失策了,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毁容毁声,让你无法分辨我究竟是谁。”

钟元宇大步走过来,对着唐启元连声怒吼:“昊天门,竟然又是昊天门。我归元宗与你宗派究竟有何血海深仇?为什么要一再针对我归元宗连下狠手?”

唐启元嘴角流出鲜血和白沫,残破不堪的脸上露出古怪笑容:“我原本想要再等一等,只是没有想到,归元宗如此好的福气,竟然能够在春日大比上连续赢取两项冠军。丰厚财帛在前,恐怕很多人都会和我一样,想要占而据之。至于昊天门……哈哈哈哈!难道你们忘了吗?老子修liàn

得可是魔功,与昊天门有狗屁的关系!”

“魔功”两个字,使所有在场的人都若有所思,纷纷把目光投向这边。

“我本是富家子弟,得承师傅看中,选为弟子。然而,修liàn

之途艰难,我苦修多年毫无寸进。迫不得已,只能修liàn

魔族功法。”

“你以为,修liàn

魔功是那么容易的吗?人类终究不是魔族,身体构造区别太大。若不是心智冷硬,坚决果duàn

者,根本不可能魔功大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心狠手辣。六年前,我下山省亲,亲手砍掉了我爹娘的脑袋,杀光全家上下所有人,一把火将所有房屋烧成白地。若不是那个时候放qì

一切牵挂,强行使自己堕入魔道,又怎么可能拥有今天的无上神通?”

说到这里,唐启元喷出一大口血,侧过肩膀,用右边断臂指着钟元宇,用颤抖的声音无比艰难地咆哮:“若不是有钢甲暴羆帮你,若不是毫无知觉中了你的迷乱幻阵,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归元宗库房内数万枚丹药,无数天材地宝,统统都该是我囊中之物。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庸庸碌碌的无为之辈,根本不应该据有如此重宝。你们,你们统统该死!该死!我要把你们……唔……唔唔……”

刑殿殿主冷肃用力按下唐启元的头,将后面尚未说完的话变成一片含糊其辞的“唔唔”声。

钟元宇注视了拼命挣扎的唐启元近半分钟,长叹着摇摇头:“无论修士还是世人,终究有着“贪欲”二字。此人虽然凶恶残忍,但毕竟修liàn

有成。冷肃,给他一个痛快吧!”

刑殿殿主冷肃点点头,手中钢剑挥舞,白光闪过,唐启元的头颅顿时带着一股血泉高高飞起,然后落地,“骨碌碌”滚了一圈,双眼圆睁,至死也无法瞑目。

……

华俊跪在地上,神情呆滞,沉默不语。

钟元宇的目光很是复杂,过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轻声问道:“你可知罪?”

华俊脸上显出一片悲苦之色,语句沉重无比,头也低垂得几乎是挂在胸前:“我该死!我……罪无可恕。”

旁边,一名身材胖大的元婴长老怒冲冲地连声训斥:“你知不知dào

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居然勾结修魔之人,居然妄想着修liàn

魔功。我看你简直昏了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道心。你,万死不能辞其疚!”

另外一名身穿黑袍的元婴长老与华俊是旧识,却也无法开口为其辩护,只能连连摇头叹息。

钟元宇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刑殿殿主冷肃。按照归元宗门内法则,这种惩处事务,都是由刑殿负责。

看着满面悔意的华俊,冷肃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又不得不硬起心肠,以冷漠刻板的声音说:“阴谋毒害师门长辈,仅此一条,按律当斩。”

“不,不可!”

灵水殿主刘雪冰不顾一切冲过来,与华俊一起跪倒在钟元宇面前,脸上全是哀求的神情:“华俊乃是我灵水殿的执事,他出了问题,灵水殿上下都应该共同承担。只求宗主看在昔日华俊对宗门有功的份上,额外宽大,功过相抵,留他一条性命。”

身材胖大的元婴长老怒意更甚:“功是功,过是过,两者怎可相抵?雪冰,你是我的徒弟,这灵水殿主一职,也是从老夫手中继承。须知,号令严明,才能使门人弟子心服口服。不错,华俊此前对我归元宗立下汗马功劳,可他此次所为,已经超过了能够宽恕的界限。此人必须严惩,否则,宗主难以服众。”

华俊长叹一声,转向刘雪冰,整理衣冠,郑重其事的行了个跪拜之礼,言语中带有感激:“殿主,你为我所做已经够多。此事乃是华俊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此番幸好宗门有所察觉,这才没有让歹人得逞。否则,华俊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心安。经此一事,我道心已灭,修为再也无法寸进。活着,不过行尸走肉。为正宗门律法,华俊心甘情愿受死,无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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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节 痛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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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一片沉默,很多人都在低声叹息,就连在外围收敛死者尸体的门人弟子,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钟元宇的心情很是复杂。

平心而论,他真的不愿意就这样直接下令斩杀华俊。

认识华俊已经很久了。

钟元宇知dào

华俊身世悲惨。他原本是凉州人氏,却被蛮族大军攻陷城池。如果不是当时年幼,只身藏在马厩里,华俊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被蛮族士兵当场灭杀。

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如今,占据凉州的蛮族早已被驱逐,只是那些在战争中被杀的死难者,全都变成了一抔黄土。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无法解开的结。华俊的心魔,就是那些在眼前被杀的亲人。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被蛮人士兵强、暴,亲眼看着父亲和舅舅被蛮人砍断头颅,自己却被大人塞进马厩,压上沉重条石无法脱困,直到后来朝廷援军到达,这才得以苟活。

几百年前的凉州之战,是一位蛮族修士在背后操控。华俊将此人视作仇人,刻苦修liàn

,发誓在有生之年必杀之。

此人修liàn

有成,华俊年幼时,修为已是金丹。现在,一身实力早已成为元婴老祖。正是因为这个缘由,华俊才感到绝望,产生了想要修liàn

魔功,使修为骤然剧涨,进而灭杀仇人的念头。

若非如此,即便唐启元开出再高的价钱和条件,华俊根本不可能答yīng

他的条件,为这些人在钢甲暴羆的日常饮食中下毒。

尽管事出有因,可规矩就是规矩。

无论任何人犯了门规,都必须严惩不贷。

冷肃已经说了,华俊此次乃是死罪,而且罪不可恕。

刑殿殿主冷肃很是无奈地看了华俊一眼,对站在旁边的执刑弟子挥挥手。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亲手斩杀华俊。那毕竟是自己的同门,彼此关系也颇为亲厚。

“等等!我有话说。”

杨天鸿从人群里闪出,挡在俯首认罪的华俊面前,对着站在对面的宗主钟元宇和诸位长老拱手行礼,认真地说:“后辈弟子杨天鸿见过众位师门前辈。在华师叔的处置问题上,不知可否愿意听我一言?”

身材肥胖的长老皱起眉头,看了看杨天鸿,说:“年轻人,我认识你。你在春日大比上,对本宗出力甚重。然而门规如此,怎么,你想要以一己之力抗之吗?”

“弟子绝无此念。”

杨天鸿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语调认真,字句清晰:“弟子此前受宗主之命,暗中调查钢甲暴羆前辈中毒一事。华师叔在这件事情上的内中缘由,请容许弟子一一明禀。”

胖长老将目光转向钟元宇,问:“此子所说,可是真的?”

钟元宇点点头到:“的确如此。当日杨天鸿禀报,钢甲暴羆前辈发狂一事颇为蹊跷,应该是宗派内部有人下药。为掩人耳目,我特命杨天鸿暗中调查,这才得知今日敌人对我归元宗大举偷袭。在这件事情上,杨天鸿居功至伟,无人可及。”

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钢甲暴羆也出言道:“这孩子没撒谎。老夫赐给他几道亲制的“匿踪符”,他才得以隐藏行迹,跟踪华俊,偷听到关于魔族崇拜者的部分消息。反正,目前事情已经了结,还不如听听他怎么说,再决定对华俊的最后处置。”

胖长老脸上的怒意渐渐消退,目光转向杨天鸿,微微颌首:“说吧!让我们听听,你都想说些什么。”

杨天鸿观察了华俊很久。

有了刘雪冰之前赐下的灵水殿令牌,杨天鸿在灵水殿内外出入自由。

华俊是一个很负责的授业者,尤其是比起自己的师傅,动不动就闭关修liàn

的陈正坚,华俊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最为耐心的授业传师。在灵水殿内部,门人弟子对华俊的赞誉有口皆碑,他对修liàn

关节的理解也颇有独到之处。最可贵的,是从不藏私,对提出问题的门人弟子,总是给予详细解释。

此后观察到的投毒记录,总共有四次。

华俊非常小心,对于每次投放在钢甲暴羆饭菜里的毒质,都要从山间捕捉野兽试验,确定不会致命,这才放心施为。而且,数量也被他削减了很多。

杨天鸿一路跟随华俊下山,看到他在酒馆中苦闷喝酒,看到了对待小乞丐的温和,看到华俊怒而杀人,赠予孤苦妇人黄金。

之后发生的一切,杨天鸿都已明了。

“即便是在被唐启元以性命威胁的时候,华师叔也从未想过要背叛师门。他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华师叔不愿意钢甲暴羆前辈受到伤害,然而欲望如此,他自己也难以挣脱心魔。华师叔的所作所为,的确已经对我归元宗构成威胁,也带来了相当严重的安全隐患。弟子并无为华师叔开脱之意,可是诸位师门长辈决定华师叔最后惩处以前,弟子还有三件事要说。”

看着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一道道目光,杨天鸿毫无惧色,朗声道:“首先:华师叔是一位金丹宗师。从普通人修liàn

至今,一路艰难,修liàn

不易。门派上下也投入大量丹药资源。无论如何,轻易斩杀一名金丹宗师,都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这话说得颇有条理,即便是执意想要严惩华俊的胖大元婴长老,也不由得轻微点头,只是眉毛依然紧皱,丝毫没有松开。

杨天鸿继xù

道:“其次,华师叔的所作所为,并未对我归元宗造成实质伤害。华师叔一切所为,都有记录在案,并非小子我随口胡说。希望众位师长在最后定罪前,能够多多考lǜ

这一点。”

“最后……”

杨天鸿用力吸了口气,偏转身子,视线焦点落到了跪在地上的华俊身上,眼里充满了同情与怜悯:“华师叔被那些崇魔拜邪之人威胁逼迫,乃是我亲眼所见。华师叔所求者,只是想要在短时间内修成深厚功法,用以报仇雪恨。他一直被蒙蔽,一直被欺骗,一直认为那些魔族崇拜者的目的,仅仅只是想要得到几滴钢甲暴羆前辈的血,却从未想过,对方居然深藏祸心,想要一举毁灭我归元宗。”

身材胖大的长老属于很容易被激怒的性子。他接上杨天鸿的话,暴躁连声:“我就知dào

那些家伙没安好心。暗地里想要对付我归元宗的祸乱者,肯定还有,而且很多。”

“昊天门对我归元宗一直存有敌意。”

杨天鸿不失时机地继xù

道:“本届春日大比,昊天门唾手可得的两个单项冠军,都被我归元宗门人弟子从中作梗,轻易夺取。可以想见,昊天门对我宗派定然恨之入骨。然而,华师叔在这件事情上一无所知。他所求的,不过是家人血仇,平复自身恨怒心魔。此乃修liàn

道途中任何人都必须面对的最大问题。试问,谁没有父母兄妹?谁没有亲朋好友?至亲至爱之人被残杀在自己面前,滔天恨意和恐惧永远都会成为自己的心魔。如果华师叔真是那种无心、无德、无爱,艰险狡诈之人,他根本不会接受唐启元之前开出来的条件,与那些魔族崇拜者反复周旋。尤其是到了最后关头,华师叔宁愿自绝,也不愿意背叛宗门。”

洛图殿主况聪身后,快步闪出面皮白净的柴宁。他走到杨天鸿身边,对着宗主和各位长老拱手行礼,认真地说:“此事我也亲眼目睹,华师叔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危害本宗的事情,也没有说过任何亵渎归元祖师的话。”

杨天鸿的声音继xù

在人群里回荡:“试问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够在刀斧加身之时仍然保持执念?有几个人面对死亡威胁毫不退缩?我并没有想要刻意抬高华师叔的意思。但我还是要说:在最后时刻,华师叔仍然站在我归元宗一边。他不是宗门叛徒,最多也就是受人蒙骗。”

钟元宇和各位长老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华俊身上。就连怒火冲天的胖大长老,望向华俊的目光也变得渐渐温和平缓,脸上杀意慢慢消退,显现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神情。

也许是为了给内心怒火寻找一个合适的释fàng

方式,胖长老忽然抡起拳头,将身旁一块坚硬山石打得粉碎,仰面朝天,不断的摇头,口中连连发出长叹:“华俊,你好糊涂,你好糊涂啊!”

“你活了几百年的岁月,见识和眼光却不及一个十几岁的娃娃。亏你还是金丹宗师,亏你还是我归元宗花费力qì

和丹药大力栽培的后辈门人。虽然事出有因,可是你如此做派,又有何脸面去见你那死去的师傅?”

“轻易相信歹人的欺哄之言,在前辈高人饮食中下毒,这哪里还是本派门人应有的做法?尽管你天性纯良,为人敦厚,可是,有些错误不是嘴上说说悔改就能从此揭过。须知,千里大堤溃于蚁穴,亡命绝症始于疮疤啊!”

说到这里,胖长老转过身,心灰意冷地对钟元宇说:“我已经不再掌管宗门事务。你是宗主,这件事情如何处理,就由你一人裁决。”

停顿了一下,胖长老把目光转向杨天鸿,神情和声音也变得较为柔和:“世间追逐名利之徒甚多,敢为他人仗义执言者甚少。陈正坚收此子为徒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这孩子很不错,至少他说对了一件事情————因为外敌的错误而斩杀我们自己人,而且还是一名金丹宗师,无论如何,都是亲者痛,仇者快。”

说完,胖长老便不再理会众人,转过身,甩着宽大的道袍,头也不回朝着远处隐没在黑暗夜色中的鸣凤山走去。远远的,传来一阵无比沉重的叹息。

现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钟元宇环视四周,视线焦点回落在跪在面前的华俊身上。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华俊,你可知罪?”

还是与之前相同的问题,然而,无论问话方式还是语气,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即便是毫无心机的人都可以听出,此刻钟元宇再也没有了想要杀死华俊的意思。最多,也就是严惩。

华俊脸上的悲哀之意越发浓重,却显得很是僵硬,仿佛表情完全凝固在脸上,肌肉皮肤不会有丝毫变化。

整个人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如同一根形状怪异的木头。

突然,华俊抬起头,望着浓墨般漆黑的夜空,眼眶边角溢出两行温热的泪水。

“我有罪,不该被妖人蒙蔽,欺骗师门。”

“我有罪,为了一己之私,几乎危及所有门人弟子。”

“我有罪,欺师灭祖,崇拜魔族,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得到赦免。一宗宗罪孽,华俊今生今世根本无法赎清,只能等待来世,再为归元宗奴役,世世代代为我宗门尽lì

尽责,以消本世的孽绩。”

不等钟元宇等人有所反应,华俊猛然举起右手,五指并握成掌,拇指向内捏着冰雷之决,咬牙切齿照着自己后脑狠狠落下。

他内心充满了惭愧与后悔。

他已经无颜面对师门众人。

尽管胖大长老已经言明不再追究死罪,可是华俊无法原谅自己。除了自杀,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

“住手!”

掌心拍向后脑的瞬间,华俊听到一声暴喝,眼前有人影一晃,随即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自己手腕,使掌心发出的寒冰雷光产生偏移。仿佛从天而降的陨石,被一块侧面袭来的小石子撞歪了几分,自上而下产生了偏斜,再不可能准确命中原定的落点。

随着华俊手掌落下,带着白色霜花的水属性冰雷落在他膝盖正前方地面上,发出沉闷轰鸣,溅起一片铺天盖地的泥土沙石。

“别做傻事!”

杨天鸿一直注意着华俊的动作,自然也看出了华俊心怀死念。他及时出手,破坏了华俊发出的自绝冰雷,又随手捏着凝冰决,右手中迅速出现了一团半径十多公分的水球。口中发出怒吼的同时,水球已经朝着华俊头上笔直坠下。

“哗啦!”

冰冷的水,劈头盖脸泼洒了华俊满身。湿漉漉的头发挂在额前,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在这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一股寒彻心底的凉意,从头顶贯穿至足底,把华俊头脑中那团痛苦不堪的火焰永远熄灭。

灵水殿主刘雪冰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她快步从人群中走出,冲到华俊面前,高高挥起手掌,朝着华俊沾满泪水和冰水的面颊,狠狠甩了一记耳光。

“长老已经说了,不再追究你的死罪。为什么你仍然执迷不悔?为什么仍然还是想着要死?”

“你家人的血仇怎么办?昊天门对我归元宗的觊觎祸心又该怎么办?为什么不想想那些把你害到如此境地的人,该死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你!”

“你太令我失望了。祖师长老说的没错:华俊,你白白枉活了几百岁,见识心性却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刘雪冰比华俊早了十年入门。

在灵水殿,甚至在整个归元宗,华俊都是刘雪冰最为重视,也最为信赖的人。看到华俊做错了事情被宗主长老责罚,甚至可能身死,刘雪冰比谁都要紧张,自然也会不顾一切的为其求情。看到华俊自暴自弃想要后悔自杀,刘雪冰心中的愤nù

也油然而生,瞬间变得膨胀、暴怒起来。

耳光极重,其中用上了掌力秘法,华俊被这股巨力当场打得失去平衡,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好不容易才重新稳住身形。在弟子门人手中火把光亮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他嘴角流出血丝,受创面颊肿起了一大团。

身材高大的钢甲暴羆默默注视着一切变化,目光渐渐变得淡漠。它转过身,一言不发就此离开,朝着灵虚峰走去。

钟元宇感觉到守护灵兽的变化,也从钢甲暴羆的举动当中明白了对方意图。他摇摇头,没有说话,同样转身离去。

留在现场的人越来越少,除了正在搬运死者尸骸的低阶门人,各殿殿主纷纷带领弟子们离开。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说话。仿佛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正在上演一幕无声哑剧。

对于很多事情,同门修士之间,可以做到心意相通。

世界上最严酷的责罚,莫过于心灵上的痛苦。就这一点来说,华俊目前遭受的责罚内疚,毫不亚于酷刑拷打。

杨天鸿说得对:华俊罪不至死。

既然他已经感觉到了痛苦,就让他自己在痛苦中追寻摸索,自我惩罚,这比任何门规刑律都要来得有效,也更能荡涤人心,清洗灵魂。

劈头盖脸的冰水,足以使狂热头脑变得冷静。

刺痛至极的耳光,可以把浑浑噩噩的神经活活打醒。

话,已经说得够多,就看华俊自己能否领悟。

杨天鸿看了华俊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刘雪冰的手掌一直在颤抖,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从华俊面前飘然走过。

周围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半个人影,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以及从身边呼啸而过的阴冷夜风。

夜深了。

远远的,从华俊跪立的位置,不断传来狼一般的嗥叫,充满痛苦悔意的哀号。

“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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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节 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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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半个人影,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以及从身边呼啸而过的阴冷夜风。

夜深了。

远远的,从华俊跪立的位置,不断传来狼一般的嗥叫,充满痛苦悔意的哀号。

“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第一缕阳光从山谷中间的夹角出现,很快变化成鲜红耀目的巨大光团。黑暗与寒冷被渐渐驱逐,光明和温暖重新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调。

忙碌了一夜,困顿和劳累使睡眠变得尤其深厚,杨天鸿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

打开房门,看见了守候在外面的亲卫杨元,还有站在他旁边的华俊。

一夜混乱,华俊身上到处都是污垢泥浆,脸上有多处擦伤,很多污渍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血水干涸留下的痕迹?还是泥土泪水的混合体?

看到杨天鸿从居室里走出,华俊面带憔悴,神情却很平和。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双手平举在胸前,朝着杨天鸿深深做了一缉。

杨天鸿连忙回礼,口中连声发问:“华师叔礼重了,我乃归元宗后辈门人,万万不可受此大礼。”

华俊的语气和声音都很沉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果决:“我乃是带罪之人,此番罪孽深重,幸得杨师弟当头棒喝,一语将我从浑噩中惊醒。师门长老不再追究华某死罪,宗主也没有对此定下责罚。然而,华某难以心安,也无脸面在归元宗立足。前思后想,师门决不能忘,杨师弟对我也有出言相救之恩。华某在世上孤身一人,无以为报,心甘情愿为师弟之奴,永不背叛。”

说着,华俊弯腰屈膝,跪倒在杨天鸿面前。

心甘情愿为奴?

杨天鸿张口结舌看着跪在面前的华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错,自己的确是出言帮zhù

华俊,却没想到华俊竟然愿意成为自己的奴仆。

杨府有很多下人和丫鬟。他们都与主家签过卖身契。对于奴仆,主家可以随意打杀,就像当初在府里直接杀死徐氏身边心腹丫鬟梅香,官府不会就此追究,也不用为此承担责任。

华俊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实力强dà

的金丹宗师。

炼气十层圆满,才能进入筑基。

筑基十层圆满,才能凝气成丹。

哪怕是资质再优秀的天才,至少也需yào

数百年时间,才有可能从普通人成为金丹宗师。这一阶段的修士实力强横,数量稀少,是各国皇室争相拉拢的皇家供奉。他们身份和地位超然,世俗事务从不放在眼里,更不可能被某一个人随意驱使。

以师傅陈正坚为例,大楚顺明帝虽是人间天子,却也无法命令陈正坚做任何事情,只能以重金珍宝雇佣这位金丹宗师。至于出手与否,还要看陈正坚的心情,以及愿不愿意插手人间俗事。

现在,居然有一位金丹宗师愿意成为自己的奴仆?

请注意,这可不是按月领取俸禄,从外面雇佣而来的“家仆”。而是愿意签署卖身契,身家性命所有一切都必须由主人来决定的“奴仆”。

杨天鸿只觉得脑子有些混乱。他很快理清思维,从地上迅速搀起华俊,将其带入房内,又命侍卫杨元焚香沏茶,逐项事务安定下来,才用探询的目光注视着华俊,认真地问:“为什么?”

华俊端起茶杯,以仆人之礼拱了拱手,抿了一口茶水,目光与神情渐渐变得平和。

“这一夜,我想了很多。”

“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我因家人惨遭杀害,产生了迫切想要报仇的心魔。华某罪孽深重,虽死不能辞其疚。然而,我也无脸面继xù

呆在归元宗,继xù

在这洞天福地修liàn

下去。心魔必须根除,罪业也必须赎清。我听说过陈正坚师兄收你为徒的那段故事,想要以白身求取不亚于父辈的功绩爵位,其难,难于上青天。杨师弟你尚未成年,便已有如此雄心壮志,相比之下,华某无论如何都落了下乘。诚然,人与人之间的对比天差地别。我宁愿就此为杨家之奴,报血仇,消罪业,磨练心性,待到杨师弟功成名就,再重返山门,潜心侍奉前辈祖师,终老此生。”

一番话说的有条有理,面对态度诚恳的华俊,杨天鸿也难以找出适合的应对言辞。他凝神思考片刻,问:“如果……我拒绝华师叔甘愿为奴的请求呢?”

华俊脸上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他放下手中茶杯,平静地说:“若是拒绝,就表明上天也对华某的罪孽感到愤nù

,不愿意给华某一个赎罪的机会。除了死,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能令我心安的做法。”

……

灵虚峰上,钢甲暴羆与杨天鸿对坐。

守护灵兽显然没有想要变化为人形的意思。它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浓密毛发覆盖着的熊头不断晃动,口中发出感慨的叹息。

“归元宗每一个人,本座都有关注。华俊当年上山之时,还是一个孩子。一晃过去了数百年,少年也变成了耄耋之辈。鲜活的心性变得古板,活跃的思维变得顽固。时间,的确可以消磨一切啊!”

“他既然甘愿为奴,你就应该收他为奴。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用不着第三个人点头。”

“华俊的心思,本座多少可以猜透一些。经此一事,他在归元宗的确已无立足之地,无论以任何身份存zài

,都显得尴尬。你的才华,已经被连续很多事情所证实。不夸张地说,你杨天鸿就是我归元宗如今最重yào

的弟子。日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与其呆在山上就这样过一辈子,郁郁而终,不如跟着你,即可报仇雪恨消除心魔,又能在俗世中修liàn

,待到你功成名就,再返回山门。”

“这不是投机,而是万般无奈之下的做法。华俊此人出身贫寒,身份与否对他并不重yào

,也极其看重誓言。你凭空得一金丹宗师为奴,是运气,更是机遇。”

钢甲暴羆抬起右爪,把锐利的爪尖插进鼻孔,很是不雅地掏出一团污垢,不以为意地弹到一边,又在旁边的桌布上擦了擦爪子,从身边乾坤袋里取出一个玉瓶,摆在杨天鸿面前。

玉瓶质地洁白温润,透过瓶身,杨天鸿闻到一股从瓶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

这是归元宗专门为钢甲暴羆炼制的抚元丹,也是元婴级别修士专用的高级丹药。

“修liàn

,非常讲究“机遇”两个字。”

看着脸上满是不明白表情的杨天鸿,钢甲暴羆咧开大嘴,轻笑道:“本座能够修liàn

到如今的境界,已经是福运使然。天下间妖灵亿万,得道成精者百万中无一。归元宗上下都管本座的境界叫做“大乘”,但本座更愿意他们以妖族境界,称我为“地妖王”。呵呵,我明白后辈门人的苦心和尊敬之意,只是这些抚元丹对我毫无用处,而更高级别的丹药,已经超出了归元宗的能力范围。小辈,你为本座查明了中毒真相,为归元宗消除了一场弥天灾祸,出于身份和资历,钟元宇不可能当众给予你丰厚赏赐。可是在私底下,在这里,本座必须给你足够的奖励。”

杨天鸿颇为意wài

,本能的推辞:“不,不,不,前辈您说这些就太见外了。我本来就是宗门弟子,这些都是我应该……”

“既然给你,就好好拿着。本座不喜欢推三阻四,也不喜欢口是心非。”

钢甲暴羆打断了杨天鸿的话,站起身,以极快的速度旋风般闪至杨天鸿身后,右爪牢牢扣住他的心门,口中发出不可抗拒的命令:“你与大楚皇帝之间有过约定,华俊也心甘情愿成为你奴仆。然而,这世间一切事务,都必须以“实力”两个字为前提。若是自身修liàn

不济,也就谈不上什么幸运和机遇,更有可能被暗中觊觎者趁机下手,夺取原本属于你的造化。你既入归元宗,就是本座门下弟子。今天,本座就给你一颗抚元丹,至于最后修为能够精进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以及老天爷是否开眼!”

不等杨天鸿回答,钢甲暴羆已经从玉瓶中取出一颗抚元丹,直接塞进他的口中。

那是一枚通体浑圆,洁白如玉,体积只有小拇指左右的球形颗粒。杨天鸿后背心门被钢甲暴羆制住,无法动弹,只能被钢甲暴羆控zhì

着,张开嘴,任由那颗抚元丹入口,吞落腹中。

一股无比强横霸道的力量,顿时从身体内部涌现出来。如同平静无波的海面上突然风起云涌,黑沉沉的乌云被狂风推动,凭空下起了暴雨,天地之间滚动着雷鸣电光,在滔天海啸与吞没一切的巨浪之间,闪现出一连串令人心悸的粗大雷电。在那种惊心动魄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人,任何物体能够抗拒。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彻底粉碎,彻底毁灭。

“不要胡思乱想,集中心神,全力进入冥思,我会助你把药力一点点消化,转为能够被你自身所用的灵能。”

耳边,传来钢甲暴羆深沉的低吼。杨天鸿连忙收起混乱的思绪,整个人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努力引导着体内狂暴的丹药能量,将其引入经脉。

按照《丹册》上的记载,以修士不同阶级作为划分,基础丹药由低至高,分为筑基修士使用的元气丹、金丹修士使用的培元丹,以及元婴修士所用的抚元丹。

人参和母乳都是营养物质。然而,对于刚刚出生的婴儿,人参的功效无疑过于强烈,一碗参汤下去,足以将新生婴儿活活补死。

对于修士,抚元丹的功效也是如此。杨天鸿不过是一个尚未筑基的炼气士,直接服用抚元丹,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四散扩张的狂暴灵能活活撑死。

钢甲暴羆修为高深,它非常清楚一名炼气三层修士能够承shòu灵能的极限。然而,神识刚刚探入杨天鸿体内,钢甲暴羆密布毛发的脸上,顿时显露出惊骇的表情。

“你,你居然已经达到了炼气第八层?”

“真是太令人意wài

了。”

“可是为什么,从你外表上却丝毫看不出来?”

钢甲暴羆口中连连发出问题,紧守心神的杨天鸿却半个字也无法回答。钢甲暴羆也知dào

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只是实在难以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和疑问,下意识的把这些事情一股脑说出。对于杨天鸿的沉默,自然也就觉得正常。

灵能,是修士能够为自身所用的玄妙能量。

入腹之后的抚元丹,在杨天鸿体内形成一个时刻释fàng

出无限光华与热能的“太阳”。无比炽烈,无比滚烫,足以将他活活烧化。来自钢甲暴羆浑厚的灵能在他体内形成保护,引导着抚元丹不断转化,缓缓变成一股股温润柔滑的灵力,逐渐被丹田吸收,成为腹部下方那汪“潭水”的一部分。

灵能实在太多了,多到杨天鸿丹田无法容纳的程度。

钢甲暴羆口中不断发出各种指引。

“拓宽你的经脉,用这些灵能冲刷你的身体,最后进入丹田。”

“咦?为什么你的丹田与我见过的修士都不一样?你这里居然会形成一个湖泊?灵力在这里聚集,为什么会这样?”

“快要突pò

了,守住你的神识,千万不要松懈。关键在此一举!”

强dà

的灵能不断冲击着丹田,杨天鸿感觉“潭水”被一次次卷起,又一次次落下。巨大的冲击力使容纳潭水的空间迅速扩充。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容积竟然增加了十几倍之多。

瞬间,突pò

了炼气第九层。

再也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情。杨天鸿丝毫没有感觉到呆滞,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他甚至来不及高兴自己修为精进,就被更加狂暴的灵能席卷着带走,在冲刷容纳空间的过程中不断往复,进一步强化着经络,拓宽可供灵力循环的每一个角落。

……

归元宗主钟元宇一直觉得心烦气躁。他很清楚,这是因为无法对华俊一事做出最后判决所导致。

毫无疑问,此人有罪。

然而,罪不至死。

对于一位金丹宗师,最好的惩戒方法,就是让他在内疚与后悔中不断自责。

可是,门下其余弟子却不会这么想。

修为与心境,决定着修士实力强弱与否。筑基修士与金丹宗师之间的差别,很大程度上可以从对待责罚方面看出来。现在,诸多筑基和炼气门人只看到华俊没有受到宗门责罚,却不会想到,这其实就是最严厉的惩罚。

应该给华俊来上一些实质性的惩处。

比如,面壁百年。

或者,在山门寒潭之下静思……

总之,应该召集所有门人,专门为此事作出决断和处罚。

就在钟元宇渐渐产生类似念头的时候,忽然,带在身边的传讯玉简,传来了清脆的鸣响。

手指捏住薄薄的玉简,钟元宇立kè

感受到一股来自钢甲暴羆的传讯意识。

“归元宗主,以及五行殿各殿殿主,立kè

上灵虚峰。本座这里需yào

你们的帮zhù

。”

这块玉简是专门用于钢甲暴羆与自己之间的联络所用。钟元宇大吃一惊,连忙问:“前辈可是遇到了危险?”

钢甲暴羆的回答很不耐烦:“不是。”

钟元宇又问:“那是前辈遇到了修liàn

上的困境?”

钢甲暴羆又答:“也不是。”

不等钟元宇第三次发问,钢甲暴羆已经暴喝起来:“叫你来就来,动作快一点儿,我没那么多时间与你细说。总之,你来了灵虚峰,就一切都明白了。”

钟元宇知dào

钢甲暴羆脾气古怪,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前辈,除了五行殿主,是否还要请上诸位长老?”

他注意到,在第一次传讯中,钢甲暴羆特别提到“五行殿主”,而不是“各殿殿主”。

传讯信息依然简短急促:“不用那么麻烦,他们来了也于事无补。记住,只要你和五行殿主六个人就已经足够。其余的,来了也帮不上忙。”

……

杨天鸿一直在闭目稳坐。

忽然,他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睁开双眼,看到一颗递到嘴边的抚元丹。

耳边传来钢甲暴羆的低吼声:“张嘴,吃下去。”

这已经是第二颗抚元丹。

之前那颗,药力差不多消化完毕。钢甲暴羆的功力引导非常管用,充沛的灵能把杨天鸿丹田拓宽为一个小型湖泊。现在,灵力所化的“湖水”清澈无比,整个湖面上波光荡漾,在丹田内部不断升腾起一股股宛如实质的气态灵能。

修为实力已经进入了炼气第十层,也就是俗称的大圆满境界。

杨天鸿耳边不断回响着钢甲暴羆的吼叫。

“不要乱动,像刚才那样吸收药力,转化为你自身的灵能。”

“继xù

拓宽你的丹田,强化肌肉骨骼。但必须牢牢记住:千万不要尝试突pò

炼气境界,不要筑基,绝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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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 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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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乱动,像刚才那样吸收药力,转化为你自身的灵能。”

“继xù

拓宽你的丹田,强化肌肉骨骼。但必须牢牢记住:千万不要尝试突pò

炼气境界,不要筑基,绝对不要!”

钟元宇和五行殿主来到灵虚峰洞府的时候,钢甲暴羆正用右爪牢牢按住杨天鸿的头盖骨,控zhì

着灵能不会从顶门天心溢出。

五位殿主和钟元宇相互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了然,还有淡淡的笑意。

钢甲暴羆是一头灵兽。

妖怪有好有坏,钢甲暴羆在归元宗担当守护灵兽多年,早已把归元宗门人看做是自己的至亲。

以归元宗的实力,最多只能炼制出一品抚元丹。钢甲暴羆对此心知肚明,虽然抚元丹对它毫无作用,钢甲暴羆却很享shòu

归元宗门人对自己的这份尊重。

日积月累,钢甲暴羆攒下了很多丹药。就像年轻人孝敬长辈的月例,就算长辈自己用不上,可是拿到手里的那一刻,总是觉得无比欣慰。反过来,这些丹药钢甲暴羆也会在过年之类重yào

节日的时候,赐予归元宗门人弟子。

你给我,我再给你。虽然时间地点不同,但就是这么一个重复的过程。就像老人给孩子的压岁钱,充满了关爱,以及浓浓的亲情。

有资格上灵虚峰的弟子门人,不仅仅只是能够吸收这里浓郁灵气那么简单。更重yào

的,是有机会得到钢甲暴羆青睐,得到额外的丹药赏赐。这,才是宗主钟元宇给予杨天鸿真zhèng

的奖励。

只是连钟元宇自己也不知dào

,钢甲暴羆为什么要召唤自己和五行殿主一起上灵虚峰?

“这孩子很不一般,他修liàn

的功法有些特殊。”

长时间的功力引导,即便是钢甲暴羆也觉得疲惫。它长长呼了口气,用颇为疲乏的语调说:“此子并非是依靠丹药灵能积累,一点点提升修为。他以武入道,所有功力都是在战斗中提升。他的修liàn

方式颇为奇特,我归元宗功法对他而言只是辅助,在战斗中提升境界,才是根本。”

杨天鸿虽然闭守心神,仍然还是被钢甲暴羆直接掀开谜底的做法吓了一跳,差一点儿引错了灵能,幸好钢甲暴羆及时察觉,连声怒道:“不要乱,本座是为了你好。区区战法功决有什么了不起?这世上玄妙的功法多了,你能得到,那是你自己的造化。在这里的人,都是你的师门长辈,不会有人觊觎,更不会有人想要抢夺强逼。”

不等杨天鸿有所反应,钢甲暴羆转头面向钟元宇等人,神情凝重地说:“此乃上天赐予我归元宗的一个绝好机会。”

烈火殿主熊杰摇晃着庞大的身躯,看看杨天鸿,又看看钢甲暴羆,不明白地问:“敢问前辈,您所说的机会,究竟是什么意思?”

钢甲暴羆粗犷恐怖的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你们这帮后辈娃娃,只知dào

潜心修liàn

,却忘记了这世上原本有很多神通广大的人物。对你们来说,那些人都只是上古时代的传说。也许你们从未想过,为什么那些神通从未流传下来?也没有人能够继xù

修习、使用?”

钟元宇和诸位殿主面面相觑,片刻,庚金殿主郭林生朝前走了一步,对着钢甲暴羆拱手行礼,认真地问:“不知前辈所指究竟为何物?”

钢甲暴羆从鼻孔里喷出一道冷哼:“听说过五行神体吗?”

“五行神体”四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钟元宇等人脸色骤变,性子比较急躁的青木殿主卢云光更是失口叫出声来。

“五行神体?前辈您指的是能够容纳天地间五种基础元素,修liàn

大五行无上神通的绝顶体质吗?”

钢甲暴羆傲然地看了卢云光一眼:“还好,你们这些后辈,不是榆木脑瓜,也不全都是什么也不知dào

的傻瓜和呆子。”

钟元宇强忍住内心怒涛般的激动,以尽可能平稳的语调问:“前辈,按照古书记载,这五行神体需yào

同时兼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而且,每一种属性都必须尤为突出。这,这与正常人的体质无法相符,也无法吻合啊?”

每个人体内都有五行元素。民间相师偶尔会遇到五行缺一之类的特殊人物,通常都会用各种手段将其补足。比如五行缺火,可以在名字里带上火字,以及祝融氏的名号。五行缺水,可以搬家,把居所建造在水边,或者邻近湖泊的位置等等。

但无论如何,人体内的五行元素不会太多。如果把一百分值作为满分,那么存zài

于人体内部的五行元素大多为三分,最高不会超过五分。偶尔有某个单一属性出现超过十分的现象,就表明此人与对应属性契合度极高,也非常适合修liàn

该属性功法。

熊杰、郭林生、刘雪冰、卢云光、邢兵,此五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归元宗五行殿主,除了修为深厚,更重yào

的,就是他们对应属性超过“十”这个限额,在属性功法的修liàn

方面契合度极高,无人能及。

据说,只有上古时期那些血脉特别纯正的人,才有可能修liàn

五行神体。随着人类血脉进一步淡化,五行属性超高的情况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单一属性超高的修士已经是凤毛麟角。至于双属性超高,甚至三属性超高的修士,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现在,钢甲暴羆居然告sù

他们:这个世界上仍然有着能够修liàn

五行神体的人存zài



而且,就在自己眼前,还是自己最为熟悉的门人弟子————杨天鸿。

钟元宇忍不住脱口而出:“这,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钢甲暴羆淡淡地说:“你以为五行神体是先天塑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吗?其实,每个人的五行数值都一样,区别在于后天是否能够得到激发。”

说着,钢甲暴羆指了指闭目不语的杨天鸿:“我不知dào

这孩子究竟有过什么样的遭遇?但是,他全身经脉曾经断裂,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接上。这相当于为他进行了一次彻底的五行转化与融合。正常情况下,只有死而复生的人,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卢云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死而复生……这,这可能吗?”

钢甲暴羆一边为杨天鸿引导丹药灵能,一边淡淡地说:“有什么不可能的。上古时代的秘术多了,不死药、飞升果、炽羽诞华丹,还有神龙与凰母交合时分泌出来的灵精天液,都有着死而复生的神奇功效。青木殿的小子,你不知dào

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些神妙无比的东西的确存zài

过。时间长了,很多人飞升,很多人死了,仙家奥妙也就永远成为了秘密。不过,只要认真看书,老老实实钻研道途学问,在一些古籍里,应该可以找到相关记载。”

这话说得有些重。尽管钢甲暴羆已经多少给卢云光留了面子,可他仍然觉得是被长辈训斥,脸色阵红阵白,低着头,半天也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钟元宇拈着下巴上不多的胡须,若有所思地说:“五行神体,死而复生……是了,从娘胎里出来的娃娃,天生元气充盈,五行元素无法渗入。可是人死气消,天地间的五行元素就会渐渐占据尸身,把死者变成符合五行规律的物件。”

这种说法并非毫无逻辑。

人死魂消,五行元素也就大量涌入尸体。腐烂变质,进而发臭淌出脓水,这就是五行之力与人体元神相互转换的基础过程。没有元神守护,死者就是一堆烂肉,骨骼属金,毛发属木,血液属水,五脏属火,肌肤属肉。最终,被五行元素占据的尸体归于尘土,当所有营养物质被草木虫兽吞噬干净,五行元素又重新回归天地之间。

不夸张地说,只有死人才是最符合修liàn

五行神通的体质。然而,死人毕竟是死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孩子体内充满了五行元素,可他现在还不能算是真zhèng

的五行神体。”

钢甲暴羆一声低吼,把钟元宇等人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目光纷纷集中到杨天鸿身上。

钢甲暴羆雄浑的声音继xù

在石室洞府里回荡,如同强效激素般刺激着五行殿主和钟元宇的大脑:“在修liàn

世界,我归元宗只能算是二流门派。我们占据着鸣凤山这块出产珍灵矿石的宝地,在法器锻造方面也颇有心得。但我归元宗的成就,也仅仅于此。修liàn

,需yào

丹药,需yào

功法,还需yào

能够领悟天地规则,资质上佳的天才。我老了,在这个世界呆得也够久,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飞升上界。可是你们呢?钟元宇你虽是宗主,修为却仅仅只是元婴,一直无法突pò

大乘。没有大乘高手坐镇,其它门派就会生出觊觎之心。昊天门为什么屡屡向我归元宗挑衅?就是因为我宗派内部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高手。我在一天,昊天门就蛰伏一天。倘若本座飞升,你们该怎么办?归元宗又该怎么办?”

钟元宇和五行殿主相互对视,从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钢甲暴羆这番话并非无的放矢。宗派实力强弱与否,的确与宗派内部高手数量有着直接关系。昊天门在炼制丹药方面见解独特,很容易在短时间内造就出一批高阶修士。唐启元之流的魔族崇拜者已经为归元宗敲响了警钟,如果守护灵兽钢甲暴羆真有什么不测,第一个带队攻上归元宗的门派,肯定就是昊天门。

“陈正坚为人直爽,这次却收了一个极其优秀的弟子。”

钢甲暴羆目光转向闭目打坐的杨天鸿,眼睛里透出一股淡淡的柔和:“我这里还有一些抚元丹,你们五行殿主共同发力,使这孩子体内的五行元素融合在一起,就能修liàn

五种不同属性的独门功法。五行相克之说,对于五行神体毫无作用。有他在,即便本座日后飞升,也对归元宗少了几分担忧。”

钟元宇和五行殿主神色凝重,齐齐朝着钢甲暴羆深深鞠了一躬。

事事都为宗派和门人弟子考lǜ

,这才是真zhèng

的师门长辈。虽然钢甲暴羆本体为妖怪,并非人类,可是这一刻,人们已经彻底忘记了它本来的身份。剩下的,就是对德高望重长者的无上崇敬。

灵水殿主刘雪冰忽然想起一件事,略微皱起眉头,不解地问:“前辈,按照上古典籍记载,五行神体只有在筑基之后才会显现威能。在此之前,五行力量融合只会减弱神体威能。杨天鸿目前修为只是炼气第三层,并未筑基,现在就对他进行五行元素融合,会不会早了点儿?”

钢甲暴羆摇了摇巨大的熊头,口中露出尖利的獠牙:“你们都看走眼了。昨天上灵虚峰的时候,我就发xiàn

这孩子的真zhèng

实力,其实早已达到了炼气第八层。我给他服食了一颗抚元丹,修为已经突pò

了炼气第九层,进入了大圆满境界。现在,他随时可以筑基。”

郭林生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精光,古板冰冷的脸上,显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熊杰和邢兵觉得很是意wài



刘雪冰张大了嘴,左手下意识掩住嘴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卢云光有些发怔。

宗主钟元宇先是震惊,而后,脸上充满了狂喜。

杨天鸿今年十三岁。

修liàn

,与年龄和道法见解成正比。

纵观整个修liàn

世界,十三岁筑基的例子,从未有过。即便是最年轻有为的修士,筑基时的年龄,大多也在六十岁左右。

很多高阶修士看起来年轻,不过是二、三十岁的模样。那都是利用道术对外表进行修改的结果。很少有人喜欢老态龙钟的外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句话放在修liàn

世界同样有效。刚刚入门的少年修士对此懵懂无知,往往会落入一些经年老怪的陷阱。那些实jì

年龄超过上千岁的女性修士,最喜欢用道术把自己变得花枝招展,年轻貌美。少年人对其中究竟无法知晓,稀里糊涂就掉入温柔陷阱。却不知,老太婆们不过是将小鲜肉当做高级营养品,吸干吮尽之后,就远远扔到一边,另外寻找新的猎物。

一个十三岁的筑基修士,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

可是有了钢甲暴羆做保证,钟元宇和五行殿主丝毫没有怀疑。

唯一忧虑的,就是这种以高级丹药配合灵能引导的方法是否有效?会不会因为大量修为直接灌入杨天鸿体内,引发道心不稳?进而产生灵能反噬?

“这孩子修liàn

的功法非常特殊。”

钢甲暴羆看出了诸人的心理,淡笑道:“以战入道,以武入道,最终结果都没有区别。这孩子的道基深厚,是在一次次战斗中积累而成。越级吞服丹药的做法,对普通人肯定是损大于补,可对他却不会如此。此子乃是上天赐予我归元宗的一个机会,宗派日后能否一跃变得无比强dà

,很大程度上,就要落在这孩子身上。”

说着,钢甲暴羆口中连连发出威严号令:“钟元宇,你守住这孩子的心门。五行殿主,分别紧扣他的脉门、顶心、足底、太阴、太阳五大要害,让五行之力在其体内循环融合,互济互补,与丹药所化之灵能结为一体。然后,以五行之力沉凝丹田,就此筑基。”

话音刚落,钟元宇等六人面露震惊,视线焦点纷纷集中到钢甲暴羆身上,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目光。

就这样直接转换五行之力,以五行元素筑基?

这,这种做法,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钢甲暴羆直接抓起三颗抚元丹,强硬地塞进杨天鸿口中,双爪用力拍在他的肩膀上,口中不断发出咆哮:“你们还等什么?丹药入口,挥发极快,半个时辰之内,五行之力必须融合。如若不然,此子一身修为尽废,一切都只是水中花,镜中月。”

杨天鸿身体脉门被钢甲暴羆制住,无法动弹,耳朵虽然可以听见,却无法说话,更不可能做出任何反抗动作。他只能任由钢甲暴羆拉开自己的下颌,把丹药硬塞入口。紧接着,五行殿主和钟元宇分别按照钢甲暴羆的指使,从不同方位输入灵能,对自己体内的五行元素进行融合转换。

这是一个无比痛苦的过程。

杨天鸿感觉自己浑身肌肉都被拧在一起,神经韧带也紧绷到了极点。就连骨头,也被融合在一起的五行元素不断吞噬。从指尖开始,沿着手臂和大腿,一点点向上攀升,腹部、胸口、脊椎……到了最后,这股带有五种斑斓光泽的神妙力量一直进入大脑,对整个头骨进行改造,就连眼睛、鼻孔和耳朵里,也隐隐释fàng

出淡淡的五色光华。

这场景很是恐怖。就像一具被挖空的人皮囊袋,其中装上五色灯泡,在黑夜中接通电源,闪烁着诡异的多色泽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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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节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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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痛苦的,不仅仅是杨天鸿一个人。

五行殿主和钟元宇同样觉得浑身上下疼痛不堪。五行之力原本就是相生相克,在杨天鸿体内相互碰撞,产生出极其强烈的排斥效应,同时,也被抚元丹所化的强dà

灵能所吸引。钢甲暴羆之所以召集五行殿主,就是让他们用各自熟悉的功法对杨天鸿经脉进行冲刷,使之能够容纳五行元素,进而产生融合效果。

足足七七四十九天,灵虚峰上一直传来痛苦无比的惨叫声。

守卫索桥的门人弟子早已得到消息,严禁任何人在此期间进入灵虚峰。门派事务暂时由紫炉殿主张硕掌管。即便是归元宗内身份超然的长老,钢甲暴羆也一概不见。

杨天鸿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被撕裂,又被一股股外来力量重新拼合。

这是一个又痛又爽的过程。

第四十九天,终于筑基成功。

那种感觉很奇特。就像马拉松选手奔跑已久冲过了终点线,又好患上了膀胱炎病人憋闷已久,终于可以在厕所小便器前酣畅淋漓的释fàng

。再也没有那种几乎把心肺活活撑爆的濒死绝望,再也没有身体里全都是水,走几步都会晃荡,却无法排出体外的强烈恐惧。

结束了极度的痛苦,人体很自然的进入疲劳状态。杨天鸿一直昏睡着,也不知dào

时间过去了多久。当他从睡梦中清醒,发xiàn

五行殿主和钟元宇已经离开灵虚峰石室。洞府外面月光清冷,一条长长的黑影拖进洞内。

身材庞大的钢甲暴羆坐在洞外岩石上,默默注视着这个被黑暗笼罩的世界。

杨天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出洞外,带着无比的感激和尊敬,朝着背对自己的钢甲暴羆深深鞠了一躬,说:“感谢前辈赐丹。”

钢甲暴羆依然没有转身,它的声音夹杂着山风,听起来有些沙哑:“不必谢我。这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机缘。若非你经脉特异,本座也不会出手助你。”

停顿了一下,钢甲暴羆继xù

问:“筑基的感觉如何?”

杨天鸿活动了一下手腕,立kè

感觉有无限的力量涌了上来。他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低声恭敬地回答:“非常好,我,我从未想过,自己上山不过两年时间,就可以踏入筑基境界。”

钢甲暴羆淡淡地笑了:“人人都喜欢发横财,修士都喜欢得到额外的机缘。两者道理是共通的。本座此番助你,一来因为你是归元宗弟子,二来……本座希望你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以及师门给予你的恩典。无论在任何时候,你都是归元宗的人。”

虽然没有直言,可杨天鸿已经明白话里隐藏的意思。

他朝前走了几步,颇为忧虑地看着钢甲暴羆:“前辈,您想得太多了。无论任何事情,都应该多看看好的一面。”

钢甲暴羆缓缓摇着头:“修liàn

世界弱肉强食,即便昊天门不打我归元宗的主意,也还有太天门、金天门、上天门……就投毒一事而论,华俊的初衷并没有错。他的本性纯良,仍然还是一个好人。可即便是品性善良的人,仍然无法克服内心欲望,仍然会被敌人引诱,进而成为本派本宗的罪人。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躲不胜躲,防不胜防,解决根源与核心,仍然在于我宗派本身。只要自身强dà

,任何鬼蜮伎俩,统统无用。”

杨天鸿觉得钢甲暴羆说话的语气很奇怪,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他不由得开口道:“前辈,事情并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也许……”

钢甲暴羆转过身,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杨天鸿。

“归元宗的每一个门人弟子,都像是我的家人,我的孩子。”

“身为长辈,本座当然有必要维护归元宗,为以后和将来做打算。”

“千百年来,得到本座赏赐丹药的门人弟子多达数百。然而,能够存活至今,修liàn

有成者,不过钟元宇、五行殿主,以及门下几位长老。”

听到这里,杨天鸿不由得开口问道:“那么,其他人在哪儿?”

这句话就像一把锋利尖刀,狠狠戳中了钢甲暴羆的心底。它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从喉咙深处发出带有淡淡悲意的声音。

“都死了……”

“每一次门派争斗,都会造成无数死伤。最优秀的门人弟子,往往也是众矢之的。”

“可是,如果他们不在那个时候挺身而出,就会有更多的门人弟子遭到屠杀。归元宗如此,其他门派也是如此,从来就没有结束的时候。”

杨天鸿不再说话,静默片刻,他走到钢甲暴羆身边,在岩石上坐了下来。

这头强dà

的守护灵兽,同样有着与人类相同的悲伤和喜好。从它的身上,杨天鸿感受到来自前辈的深深关怀,就像老人对后辈的照顾,父亲为受伤儿子不顾一切出头拼命的狂暴与凶狠。

归元宗,是钢甲暴羆的家。

它爱这个地方,深深爱着所有弟子门人。

清冷的夜风,带来了钢甲暴羆喃喃的低沉话语。

“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背叛归元宗。”

“你身具天赋,一定要保护宗派不受伤害。”

“这是你的职责,你的责任。”

……

华俊极重承诺,身为奴仆,每天都住在杨天鸿居所外院,端茶送水,听从主人使唤,极其顺心,从未有过违逆之言。

玲珑宝锁内部的珍灵药园面积已经扩充到三亩半之地。黄世仁对药园里的各种药草照顾周到,总是可以定期供给杨天鸿部分成熟药物。只不过,杨天鸿总觉得黄世仁对自己欲言又止,似乎是有某种难以启齿的秘密。

五行神体的确效果非凡。在钢甲暴羆的命令下,五行殿主纷纷拿出各自珍藏的修liàn

秘本供杨天鸿参阅。同时修liàn

五种道法,境界提升不可避免的缓慢下来。然而,这样做的好处也很明显:杨天鸿现在对五行道法的认识理解无比透彻,即便是功力深厚的五行殿主,对不同元素的操控和运用,也远远没有他那么纯熟。

当然,在归元宗,目前最为引人注目的门人弟子,除了灵水殿的张萱如,就是洛图殿的柴宁。

春日大比的轰动效应,直到五年以后的现在也没有完全消除。身为大比获胜者,张萱如和柴宁得到了师门重点培养,两人在去年就已经进入了炼气第九层,随时准bèi

着向筑基发起冲击。

这就是大量丹药集中栽培的结果。很多人都对此觉得羡慕,也明白这就是机缘。可如果换成自己,恐怕刚一上场,就被对手杀死,根本谈不上什么获胜,以及美好的将来。

在大多数人眼里,杨天鸿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归元宗弟子。

张萱如和柴宁是杨天鸿最好的朋友。因为这层关系,杨天鸿在门派内部很受尊敬,却很少有人知dào

他的真zhèng

实力,以及在那场春日大比上发挥的作用。

杨天鸿对此很满yì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归元宗内部,很少有人知dào

杨天鸿内门弟子的身份。玲珑宝锁的隐匿效果依然存zài

,他的外表实力看起来最多也就是炼气第五层。可实jì

上,早在四个月前,杨天鸿就已经突pò

了筑基第三层。

《通天决》和玲珑宝锁的秘密,杨天鸿从未对任何人透露。钟元宇和各殿殿主对此感到好奇,经常约他详谈。每当这种时候,杨天鸿总是以钢甲暴羆的秘法作为搪塞。无奈之下,钟元宇等人只能转而向钢甲暴羆求证,得到的结果,总是钢甲暴羆微笑不语的连连摇头,或者干脆以“隐匿符”之类东西作为借口。

显然,钢甲暴羆对杨天鸿身上的秘密多少知dào

一些。但它丝毫没有外泄,反而主动承担起保护杨天鸿的职责。

除了感激,杨天鸿不知dào

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翻遍《丹册》,杨天鸿找到一种上古时期高阶修士炼制,专门给地妖王境界灵兽服用的特殊丹药:吞灵丹。

炼制此丹的主材,除了必不可少的成熟药物,还有一味至关重yào

的配料————魂魄。

高阶修士的魂魄,往往被修liàn

邪恶阴法的对手拘禁束缚,用作炼制“妖魂幡”之类的兵器。至于魂魄所炼的丹药,却是妖怪一族的最爱。当然,普通人的魂魄同样有效,只是所需数量要更多一些。以“吞灵丹”为例,所需修士魂魄必须为元婴祖师。可是换做普通人的话,数量就必须超过上千。

杨天鸿迫切想要为尽心尽lì

维护和帮zhù

自己的钢甲暴羆做点儿什么。

归元宗上上下下门人弟子总共就那么几千人,总不能为了炼制一枚吞灵丹,干掉一位元婴祖师,或者杀光门派内部所有弟子。

很自然的,杨天鸿把目光转到了宗派外面的俗人世界。

天下之大,分为秦、楚、燕、齐、韩、赵、魏七国。

各国之间纷争不断,战乱不休。所为的,无非是人口地盘,城池财宝。各国君主谓之:争夺天下。

俗世之间,死者众多。一次战争,死难者就多达数万,数十万,甚至数百万。

即便没有战争,涉罪受刑之人也比比皆是。刑狱大牢里关押着诸多重犯,被砍头正法的江洋大盗随时都有。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收齐上千魂魄并不困难,炼制一炉吞灵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杨天鸿想要下山。

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其一,是自己与国君顺明帝有约,必在有生之年,重新以功绩得到与父亲相同的爵位。

其二,就是这鸣凤山上再也没有值得玲珑宝锁产生动静的物件。想要打开更多的密门,就必须遍访名山大川,险密之地。君不闻,遨游四海,万里跋涉,乃为人生之乐事。

……

下山的过程并不麻烦。只需向师门长辈禀报一声,得到许可就行。

尽管很是不舍杨天鸿就此离去,宗主钟元宇仍然无法改变杨天鸿固执的心意。无奈之下,只能召集五行殿主,以及紫炉殿正、副殿主,秘密赐予杨天鸿几件师门法宝,再三叮嘱:遇到麻烦一定要以玉简传讯,归元宗会在最短时间内,派出得力人手予以支援。

带着五名家族亲卫,以及新收的仆人华俊,杨天鸿一行人飘然下山。

山门外,界石边,有一汪潭水,清澈见底。

平静无波的水面,宛如一面银镜。杨天鸿弯腰站在水面,清楚看见了自己的投影。

五年时间,把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青年。虽然只是刚过十六岁生日,自己已经显得英俊挺拔,一身象牙白的儒生服剪裁合体,头巾简单,却很是整洁,高挺鼻梁使面颊显得清瘦,不知在不觉,已经长出了明显的喉结。

有了玲珑宝锁,五年,等于十五年。

只有杨天鸿自己最清楚,在山上的这段时间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炼丹之法已经颇为熟练,抚元丹之类的高级丹药,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困难。

玲珑宝锁内部的大五行阵列虽然无法运转,却可以帮zhù

杨天鸿休息五行之术的玄妙技法。这也是他五行道术突飞猛进的真zhèng

原因,钟元宇等人却无从查知,只认为是杨天鸿勤奋聪颖所致。

当然,归元宗最为擅长的炼器之法,杨天鸿也不会放过。多达上千本相关典籍已经熟背于心,唯一欠缺的,就是没有太多实jì

操作经验。

这并不奇怪。十五年不等于一百五十年,大量时间花费在炼制丹药和看书背诵方面,留给炼器的自然就少之又少。不过,杨天鸿随时可以返回归元宗,修习炼器方面的技巧心得。

侍卫杨元看见杨天鸿盯着水面投影,久久沉凝不语,不由得笑道:“少爷,你长大了,难怪认不出自己的模样。我也有过像你这样的时候,还以为是在铜镜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吓了一跳。”

杨天鸿摸着自己长有柔软绒毛的嘴唇,直起身子,仰望天空,感慨地说:“这一趟出来,真是有些想家了。”

他指的“家”,是那些与自己关系亲密的老兵,尤其是杨大山、杨大海。

站在一旁的侍卫杨通插进话来:“好男儿志在四方,少爷你如今修liàn

有成,必定可以重整骠骑将军虎威,重新得到毅勇候之位。”

杨天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说得对,这是我此生发下的第一个誓言,必当实现。”

杨元笑了笑,问:“少爷,我们现在去哪儿?直接回京城吗?”

杨天鸿点点头:“我曾与陛下有约,十年之内,修为必将达到炼气第五层。”

……

京城依然繁华,熙熙攘攘到处是人。挑担的货郎、行脚的商贩、卖菜的农人、形形色色的居民百姓,共通过构成了热闹无比的街市,上演着一幕幕盛世清平的剧目。

这与鸣凤山上清净悠闲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酸甜好吃的糖葫芦,快来买啊!”

“刚出锅的蒸糕,热乎着呢!”

“羊肉锅盔,又酥又脆的羊肉锅盔,来晚就没了啊!”

食物,是最能挑起人类快乐兴趣的东西。无数叫买声从街市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空气中混合着油香、甜香、肉香。在攒动的人头之间,可以看到一股股不断升腾的白色蒸汽,耳朵里听见油锅煎炸发出的声响,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实物,口水却已经不由自主流了出来。

杨天鸿在一个小馄饨摊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类似剃头匠的挑子。一头装着炉火锅灶,上面煮着热腾腾的开水。一头放着锅碗瓢盆,侧竖的木板横放开来,就是白净的案板。摊主是一个身穿短褂的壮汉,一边用力揉面,一边大声招呼着往来的客人。

馄饨皮擀得极薄,包馅儿也很简单,筷子随便在事先拌好的肉馅里一点,裹住薄皮,手掌一团,再往沸腾的锅里一扔,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钟。

刚出锅的小馄饨薄皮变得透明,可以看到微红的肉馅。芝麻油、蒜泥、酱醋、姜汁、精盐顺序添加,最后才是红彤彤的辣椒油,葱绿脆嫩的香菜末,筷子迅速拌开,杨天鸿迫不及待夹起一个馄饨送进嘴里,顿时感觉到极其浓郁的香味和鲜美在舌头尖上弥漫开来。

在山上过了太久的清净日子,只有真zhèng

把这碗小馄饨吃到嘴里,才有了重新返回人间的感觉。

一行人在路边或站或蹲,大口吸溜着汤碗里的馄饨。这幅景象达官贵人肯定不屑一顾,可是在平民百姓眼中,却是再正常不过。

馄饨很便宜,两个铜板一大碗。如此廉价,的确是大楚境内国泰民安的最佳体现。

打着响亮的饱嗝,抹着油光滑亮的嘴,杨天鸿笑吟吟地看着侍卫杨元付钱,收拾好东西,一行人转过身,朝着设置在内城外侧的吏部大堂走去。

顺明帝是一个颇为念旧的人。在大楚的官员名册簿上,仍然有着杨天鸿的名字。

当然,是那种特别注明,添加了括号的“白身”。

既然下山,就必须去吏部销假。

至于家……那个地方,杨天鸿迟早要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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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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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那种特别注明,添加了括号的“白身”。

既然下山,就必须去吏部销假。

至于家……那个地方,杨天鸿迟早要拿回来。

……

吏部,乃是大楚掌管天下的六部之一。所有官员任命升迁的相关事务,均由吏部负责。

五名侍卫和奴仆华俊带着行李马匹,就近寻了一个僻静的茶馆闲坐等候。杨天鸿带着用作证明自己身份的官书文籍,独自一人走进了吏部的红漆大门。

门子是一个年过四十,脸上随时挂着谄媚微笑的中年男子。一套黑红颜色的低等衙役制服穿在身上,丝毫没有威严,反倒给人以一种戏台上丑角的莫名喜感。

他似乎与每个人都天生自来熟。排在杨天鸿前面需yào

觐见吏部主官的人有好几个,门子都是殷勤无比的一一打着招呼,低眉顺眼把每个人带进去,喜笑颜开朝着他们打招呼。那种场面,仿佛吏部就是他自己的家,而这些人则是上门拜访的亲朋好友。

很快,轮到了杨天鸿。

门子的热情丝毫没有缩减,他看了看杨天鸿递过来的名帖,整张面孔几乎笑成了一朵花:“原来是杨大人,久仰!久仰!吏部补员馆就在里面,走廊第三个拐角左转就是,请!快请进!”

“久仰”两个字,把杨天鸿弄得有些啼笑皆非。他故yì

板起面孔,做出一副沉闷严肃的样子,冷冷地说:“怎么,你以前听过我的名字?还是知dào

我这个人?”

门子脸上的笑意依旧:“骠骑大将军威名赫赫,您身为他的儿子,当然也是响当当的英雄人物。不瞒您说,我可是对您几年自请辞爵的事情佩服不已。呵呵!“久仰”两个字绝对不是虚空夸赞,而是真的。”

杨天鸿有些意wài



五年前的自请辞爵一事,在京都应该没有几个人知dào

。顺明帝把这件事情压制在很小的圈子里,再加上父亲早已死去,即便是在勋贵当中,也没多少人记得自己。

吏部一个守门的衙役,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门子看出了杨天鸿内心的疑惑,继xù

笑道:“干我们这行,消息灵通最为重yào

。当然,还有一点更重yào

的,就是眼毒心黑。呵呵,所谓眼毒,指的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身份。所谓心黑,指的是对很久以前的消息也能牢牢记住。虽然很多事情不过寥寥几个字,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比如杨大人您,五年前辞爵的事情也就是在坊间偶尔被人提过几句,我记住了,所以现在就认得您的模样,知dào

您来吏部想要做什么。”

听了门子的解释,杨天鸿面色一凛,连忙后退半步,双手抱拳,行了个礼,认真地说:“受教了!”

门子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这不过是我经验之谈,何来受教之说?杨大人您实在太过谦了。”

杨天鸿脸上显出微笑,随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很小的玉瓶,递给门子。

“这是一枚锻体丹,对我已是无用。古人云:一字皆有师。今日受教,必须有礼物相赠。多谢了。”

说完,也不等门子回答,杨天鸿转身走进了吏部内院,朝着门子指点过的方向走去。

归元宗远离尘世,鸣凤山与外面的世界,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天地。

在山上,也有人情世故,却远远不如俗世中这般明显。

门子的一席话,让杨天鸿重新对离开了整整五年的俗世,再次产生了久违的记忆。

“受教”两个字,绝不是过谦之语。

那枚锻体丹,也的确是杨天鸿真心实意用作感谢的礼物。

他提醒自己,虽然已经筑基,虽然机缘巧合得到了五行神体,虽然已经是师尊长辈眼中备受关注的重点,可是在这里,在俗世,在没有得到显赫身份之前,自己仍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门子手中捧着玉瓶,呆呆地望着远处杨天鸿身影消失的方向。

在吏部这种地方呆久了,见识自然不凡。门子虽然从未见过锻体丹,却也听说过这种效果神妙的东西。据说,只有豪门世家才有此类丹药,价格昂贵不说,还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奇效。

深深地吸了口气,门子收好玉瓶,朝着杨天鸿远去的方向,深深作了个揖,带着惊喜和意wài

喃喃自语。

“骠骑将军之子果然出手不凡。这个年轻人,家里一定很有钱。”

……

陆汉明是吏部的值日郎官。

步入不惑之年的男人,大多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奋斗目标。对于以往的经lì

,也往往会感到后悔和痛惜。陆汉明也不例外,但无论如何,像他这种早在十多年前就高中进士,外放做了知县,如今又被收录回京,成为吏部员外郎的人,三五和见识都要远远高于普通人。

杨天鸿走进厅堂的时候,陆汉明正在读着一本《武经传》。

外貌美丑,对于人的第一印象有着至关重yào

的作用。杨天鸿也是如此。陆汉明虽然已过中年,却依然身体强健,宽大的官袍束在身上,被宽厚结实的肩膀高高撑起,丝毫没有坐堂官员常见的痴肥,目光敏锐,精神十足,给人以一种精强康健的勃发之感。

陆汉明不喜欢慵懒久坐的生活。闻鸡起舞,仗剑放歌,是他从少年时期就保留至今的习惯。能够成为吏部京官,品级也要比过去的县令高一些,可是陆汉明却依然怀念过去的日子。至少,能够以县令身份与百姓接触,知dào

更多民间疾苦,也可以为那些人做更多实实在在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书,陆汉明锐利的目光落到了杨天鸿身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杨天鸿没有穿戴正式的官袍,一身平民服装,与威严的吏部厅堂显得格格不入。

按照《大楚刑律》,在正式场合,无论官员面见上级或者下级,都必须衣冠正典。

吏部,不是普通的顺天府衙门。普通老百姓根本不可能进来,即便是身份超然的勋贵,也必须老老实实服从这里的规矩。何况,之前门子呈上来的名帖清清楚楚写着:“散官杨天鸿,回返吏部销假。”

天下之大,不外乎七国。

七国吏员销假,都必须前往吏部报备。依照刑律,销假吏员必须穿戴正式官袍,遵循必不可少的礼仪。否则,就是对上官不敬,对帝王不尊。

难不成,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某个身份显赫的勋贵之后?所以,才敢如此放浪形骸,妄自尊大?

想到这里,陆汉明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把杨天鸿的名帖扔到一边,口中发出森冷威严的质问:“你以为吏部是什么地方?销假?为什么不穿正式官服?你置陛下和律法于何处?”

杨天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并非他故yì

这样做,而是他只能穿戴这样的平民服饰。此前削爵之时,自己就已经是平民白身。然而,顺明帝怜悯亡父骠骑将军之功,为自己留下十年之约。因此,在吏部文档上,仍然留有杨天鸿的名字。当然,这份文档经过皇宫内院特别签注,有效期只有十年。

他宁定心神,对着满面冷肃的陆汉明再次行礼,认真地说:“我身上目前并无官职。至于销假一说……还请大人查看相关文档,一阅便知。”

陆汉明并非一味严厉,丝毫不懂得变通之人。尽管对身着平民服侍的杨天鸿第一感觉不是很好,仍然唤来衙役随员,按照杨天鸿所说,从库房里取来了带有特别标记的机密文档。

那上面带有皇宫内院特别加盖的印章。看到此处,陆汉明暗暗吃了一惊,对杨天鸿的态度已经产生了变化。

等到看完文档,陆汉明的冷漠之色已经全无,目光也变得很是温和。

“原来,你就是已故骠骑将军杨靖,杨大人的长子。”

陆汉明从厅堂首位上走下,来到杨天鸿面前,带着微笑,指了指摆在侧面的椅子:“先前不知你的身份,有所怠慢。来人,奉茶!”

若是普通官员造访,陆汉明根本不会如此作态。然而,骠骑将军威名显赫,战功卓著,即便是在自傲身份的文官集团里,仍然有着为数不少的崇拜者。

陆汉明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骠骑将军的儿子,同样使陆汉明感到佩服。

他拿起解开封印的机密文档,不无感慨地说:“若不是你此来销假,我也不会知dào

库房里还有这么一份档案。二十年前,我高中进士。那时候,正是骠骑将军对北蛮大捷之时。你是不知dào

,那个时候,街上到处都是欢呼声,民众为之雀跃,无数人士奔走相告,各地宗庙纷纷敬祷上天,感谢为我大楚降下骠骑神将,定边安民。即便是与我同榜高中的其他进士,也纷纷留下文章,赞颂骠骑将军神威。”

说着,陆汉明把目光转向杨天鸿,其中充满了温和与关爱:“甘愿辞去父荫,宁愿以一己之力重取功爵,单是这份气魄,就足以彰显你是毅勇候之后。我与你父亲曾经同朝为官,身为长辈,你可叫我一声伯父。”

杨天鸿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再次对着陆汉明躬身行礼。

“伯父”两个字,可不是白叫的。既然愿意为某人长辈,就意味着必须为某人在很多事情上看护照顾。这相当于是主动把无关的职责往身上揽,若非对骠骑将军崇拜尊敬,陆汉明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带着满yì

的笑,陆汉明再次翻开文档,认真地说:“贤侄,你与陛下的十年之约,还有一个至关重yào

的条件。那就是必须在此期间,修liàn

境界达到炼气第五层。否则,陛下曾经许诺过的官职地位,你非但无法获得,还要背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五年前,在勤政殿上,顺明帝承诺:只要杨天鸿十年之内达到炼气第五层,可为武职忠武校尉,单独统领一营。另外,还可加封从六品武骑尉之爵。

这是一种变相的奖励,也是顺明帝对当初识人不明,给予杨天鸿舅舅杨连升厚山伯爵之位,导致杨天鸿长期备受凌虐的一种补偿。

但无论如何,十年之内达到炼气第五层,这一点至关重yào

。否则,也就不可能有任何封赏。

杨天鸿微笑着点点头,恭敬地说:“请伯父让人为我验过修为等级。事关重大,天鸿绝不敢有欺瞒之举。”

“很好!”

陆汉明依言唤来了吏部专门负责检验修liàn

实力的随员。那人抬出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透明水晶。杨天鸿把右手五指轻轻落在晶石表面,暗自运功发力,原本透明洁白的晶石内部,渐渐释fàng

出一片通红无比的柔和亮光。

用晶石检测修为实力,是天下七国共同的做法。这种白色晶石分布广泛,能够与修士体内灵能产生奇妙的共鸣。只要检测者实力超过炼气第五层,晶石便会释fàng

出红色光华。若是修为低于这个档次,光线便为橘黄,甚至黯淡无光。

看到晶石内部那片闪烁的红光,陆汉明心中的震惊也变得尤为强烈。

机密文档上说的清清楚楚:五年前,大楚顺明帝与杨天鸿立约。当年辞爵的时候,杨天鸿只有十一岁。现在,五年过去了,此子功力修为竟然达到了炼气第五层,比当初约定的时间足足缩短了一半。

十六岁,炼气第五层。

如此迅猛的修为速度,堪称恐怖。

纵观大楚……不,纵观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在十六岁做到这一步?

就在这一刻,陆汉明认定:杨天鸿必定可以在有生之年成功筑基。

验明修为,需yào

有三名以上吏部随员在场,同时认定方为有效。很快,一份加盖了吏部印章的特别文书,递到了杨天鸿手中。

看着杨天鸿把文书收好,陆汉明继xù

道:“贤侄,忠武校尉一职,乃是武职。现在,所有军务都由大皇子殿下掌管。陛下当年虽然答yīng

过你单独领军一营,但具体军务仍然要由吏部上呈东宫,由大皇子殿下安排。此事颇为时间,我会尽量督促。你回家后,不要心急,一有消息,我会立kè

派人通知于你。”

杨天鸿连连点头称谢。这就是来自长辈额外的照顾了。没错,领取官职是一回事,具体安排事务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无人关照,在家闲坐十年八载也很正常。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人青睐于你,你就可以平步青云。若是无人理会,即便你有官职在身,仍然会被众人排挤,不得不到一边去坐冷板凳。

此间事了,陆汉明亲自把杨天鸿送出了吏部厅堂。

离开的时候,陆汉明用力握住杨天鸿的手,再三叮嘱。

“骠骑将军乃我大楚之神将,你身为他的儿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的能力,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必然心安。陛下对你多有照顾栽培之意,你完全可以立下一番功业,证明自己,造福百姓。”

杨天鸿只觉得浑身一震,转过身,朝着陆汉明正色下拜:“多谢伯父提醒,此乃职责所在,永不敢忘。”

回到厅堂,陆汉明发xiàn

,自己办公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瓶。

带着意wài

和好奇,陆汉明快步走了过去,拿起玉瓶,发xiàn

瓶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是杨天鸿的留言。

“小侄下山匆忙,没有携带外物,只好将这枚元气丹赠予伯父,还请笑纳。”

下面特别注明:“此丹乃是小侄亲手炼制,非为贿赂,只为伯父顾念亡父同朝之情,故赠之。”

陆汉明一手拿着玉瓶,一边看着字条,颇为感慨地笑了。

……

杨府,已经分为了外府和内府。

内府,自然是徐氏等人居住。

外府,则是杨天鸿五年前离开的时候特别交代过,给予一干老兵居住的场所。

时近中午,杨大山端着一只斗大的海碗,蹲在外府门口的台阶上吃饭。

五年前少爷赐予的丹药果然神奇,年过七旬的杨大山长出了新牙,满头白发也变得全黑,奔跑起来的速度,就连年轻人也比不上。在周围街坊眼里,杨大山显然就是返老还童的最佳典范。

楚国民风彪悍,民间收藏兵器者甚多。由于四面皆敌,楚国律法并不以为持有武器之民便为叛乱,街上随时可以见到佩剑持盾之人。

距离杨大山五米多远的地上,跪着一个腰圆膀大的壮汉。

杨府外面,是平康坊。

麻五是平康坊内一霸。赌场和高利贷是他名下收益最丰厚的生意,也藉此豢养了几十个彪形大汉充做打手。

既然是恶霸,就要有恶霸的样子。

杨老三是平康坊手艺最好的剃头匠,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讨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那女人无意中被麻五撞见,第二天,就有几个客人在杨老三剃头担子那里闹事,说是被杨老三用剃刀划破了脸,那血从头顶流下来,淌满全身,红喇喇的很是吓人,一大群闲汉与客人围在那里,叫嚣着要杨老三赔钱。如若不然,就把杨老三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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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节 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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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杨老三的漂亮媳妇就躺在麻五床上。

麻五喜欢遛鸟。

街口卖油炸煎饼摊主的儿子年方七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小娃娃不懂事,在街上乱跑,惊扰了麻五笼子里的金丝雀。那摊主知dào

麻五的恶名,连声道歉,又抓住儿子按在地上拼命磕头。麻五一句话也没说,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然后,那娃娃失踪了。

几天以后,有人在城外发xiàn

一具被野狗啃烂,掏空了心肺内脏的孩童尸体。从遗留下来的衣服判断,就是煎饼摊主的独生娃。

陈秀才小女儿临出嫁的头一天,被麻五闯进屋里强睡了一晚。第二天,那女子悬梁自尽,陈秀才也从此变成了疯子。

麻五用祖祖辈辈所有人的名义发誓,自己根本不知dào

杨节是杨府里的老兵。杨节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被自己的马车撞了,也没有吭声,只是像所有曾经被自己欺负过的那些人,低眉顺眼站在路边,用手捂着被撞伤的肩膀,一言不发。

麻五家里开始不断发生怪事。

最喜欢的金丝雀死了,那只鸟被一枚铁钉牢牢钉在麻五床头,还是当晚陪自己睡觉的小妾半夜起来撒尿才发xiàn

,两个人被活活吓得半死。

马厩里的牲口一夜之间死光。当然,这是第二天夜里的事情。麻五喜欢搂着女人睡觉,天明醒来,发xiàn

怀里竟然抱着一只死透了的马头。硕大无比的马脑袋从中间劈开,脑浆鲜血到处都是。至于陪床的小妾,被人在茅厕里发xiàn

,浑身上下都是屎尿,被麻绳紧紧捆成一个粽子。

第三天,麻五大儿子的脑袋不知被什么人摆在了饭桌上。

感觉到死亡危险的麻五快要疯了,连夜收拾金银细软,让老婆带着二儿子尽快出城,前往远在乡下的庄园安身。

日头尚未偏西,跟随车队出城的一个仆人,满身是血,跌跌撞撞的逃回啦报gào

:路上被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劫杀,主母和少爷都被杀死,弃尸荒野。

短短七天之内,麻五周围亲友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脑子里充满了无限恐惧,思维自然也要比平时清醒得多。

麻五知dào

自己仇家很多,但他不怕,因为自己后台很硬。所以,欺男霸女的同时,也就肆无忌惮。

麻五家里有一个老仆,是几十年前,泽州那边发大水,逃难来到京城,被麻五当做奴仆买下,从此有了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尽管麻五对家中奴仆非常苛责,老仆却对活命之恩牢记在心。面对几欲发狂的麻五,心有不忍的老仆偷偷告sù

他,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杨家外府。

杨节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做过那些事情。

麻五很快打听清楚,杨家外府目前是由杨大山和杨大海主持。古人负荆请罪的故事,早已广泛流传。于是,麻五****上身,背着一束荆条,跪在了杨大山面前。

杨大山牙口很好,手里拎着一条腌黄瓜,就着油光滑亮的腌肉和米饭,一声声嚼得脆响。

“请杨爷放我一条生路。”

“我愿奉上千金,只求杨爷开恩。”

“求求你,放过我吧!”

平康坊是京城内颇为热闹的场所,人来人往,一个满身肥肉光着身子的大男人已经很是抢眼,磕头哀告的举动,更是劳苦大众喜闻乐见的活话剧。很快,周围就站满了各种人等,指指点点。

没有人报官。

麻五很清楚,官府不会插手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自己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事情都是杨府之人所为。

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仇人……实在太多了。

现在已是盛夏,太阳毒辣,对肥胖恶霸跪地求饶感兴趣的人渐渐少了,一个个都躲在树荫底下乘凉。

杨大山已经吃完了饭,抹抹嘴,从台阶上站起来,轻飘飘的扔给麻五几句话。

“杨老二的媳妇差不多值你一根手指头。这种小账,我就不跟你算了。咱们说说大的。被野狗吃掉的那个娃娃,值你一条腿。陈秀才的闺女,也值得你一条腿。还有街口西边曹老婆子被你卖掉的女娃,值你一条胳膊。另外,张家米店二儿子媳妇尸体被人在护城河里找到,董家去年失踪的那些人,统统都要记在你的账上。你自己算算看,究竟有多少条腿?多少条胳膊?”

麻五猛然抬起头,先是一阵惊骇。紧接着,恐惧变成了愤nù



“我全家都死了,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杨大山淡淡地笑了:“你全家横死与我何干?去顺天府报官啊!看看府尹大人会怎么说?你****的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做的?好吧!你说你全家惨遭灭门,那么这平康坊里被杀被卖发疯横死的所有街坊,这些账又该怎么算?”

麻五浑身上下一阵颤抖,牙齿“格格格格”连打冷战。过了很久,才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你们……欺人太甚。”

杨大山已经走进了府门,听到这句话,转过身,用无比厌恶的目光看了麻五一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以为带着几根棍子,随随便便磕头求饶,就能把事情揭过去?你有血仇,那些被你害的家破人亡的又该怎么算?我原本以为你真心想要悔改,故此给你指了一条明路。虽然手脚尽断,但你毕竟还活着。现在看来,跟你说话无异于与虎谋皮。也罢,我也不再插手此事,由你自生自灭。让你看看什么才是……”

说到这里,杨大山戛然而止,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远处的街口,脸上全是震惊与激动的神情。

“少爷,居然是少爷……少爷回来了,老天有眼,是少爷回来了!”

一贯清净的杨家外府,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中门大开,府内的人连忙跑出来扫地洒水,更多人簇拥门外,纷纷惊喜地看着不断走近的杨天鸿等人。

麻五被杨大海狠狠一脚踢中肩膀,肉球般“骨碌碌”滚到街边。

这一脚力量十足,昏头昏脑的麻五实在想不通,这杨大海已经七十多岁了,究竟是哪里来的如此力qì



迷迷糊糊之中,麻五感觉有几只手在自己身上摸弄游走,就像冷冰冰、黏糊糊的蚂蝗爬在身上,说不出的恐怖和难受。

睁开双眼,麻五看到了蓬头垢面的陈秀才,还有正冲着自己微笑,露出满口白牙的煎饼摊主。

还有哭瞎了眼睛的曹老婆子,以前开米店的张家老头。

杨大海一脚直接把麻五踢进了路边阴沟。这里草丛又高又深,很是隐秘。

麻五想要大声呼救,却看见曹老婆子从裤裆里取出一块恶臭不堪的肮脏秽布,用力塞住了自己的嘴。

尼玛,这老婆子不是眼睛哭瞎了吗?为什么居然塞得如此之准?

疯子陈秀才一直“嗬嗬”地怪笑着,解下裤带,牢牢困住了麻五的手脚。

原先开米店的张老头很有一把力qì

,拖着麻五很快离开了阴沟。

几天后,有人在城外一间破庙里,发xiàn

了麻五的尸体。

他被人开膛破肚,心肝五脏都被挖走。有人报官,官府自然不会坐视。仵作勘察完现场,直言:有人在这里烧烤喝酒,现场割取麻五的心肺烤食。不过,下刀之人手段很是精妙,一直从并不致命的部位开始割取,直到最后,才切下了心脏。

当然,一切都是后话。

……

家中的情况,与杨天鸿五年前离开的时候区别不大。

杨大山和杨大海已经修liàn

到了炼气第四层。如果不是当初服用过元气丹,以他们的体质和领悟能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

有了充足的丹药和丹液供应,修liàn

就变得非常容易。现在,杨家外府所有的老兵,至少也拥有炼气第一层的修为。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名勋贵世家,都是不可想象的。

寒暄问候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杨大山安排府内人众上街打酒买肉,祝hè少爷学成归来。

杨大海在府内打扫出几个清净的院子,安置五名侍卫,以及奴仆华俊。

所有人说说笑笑,气氛热闹。

正说着,杨大山忽然从椅子上站起,猛然一拍脑袋,连声道:“看我这记性,还忘记了一件重yào

的大事。”

不等杨天鸿发问,杨大山飞快地说:“少爷,您应该去内府看看。最好,现在就去。”

内府,那是徐氏所在的地方。

杨天鸿有些奇怪:“为什么?”

坐在旁边的杨大海笑呵呵地说:“大小姐回来了。她身子娇贵,自然不可能与我们这些粗笨下人呆在一起。从上个月至今,大小姐一直住在内院,与这边就隔着一道墙。那是个有心的孩子,还记得我们哥俩儿,也能叫出我们这些老人的名字。呵呵,少爷,那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

杨氏族谱上清楚地写着:骠骑将军杨靖原配方氏如洁,生有一子一女,为嫡亲。

长子杨天鸿。

长女杨秋容。

秋容年长天鸿两岁。

另有平妻徐氏芷云,生二男,长子杨文耀,次子杨文嘉。

也许是因为血脉精纯的缘故,杨天鸿的亲姐姐杨秋容生下之后不过半年,就被青灵宗的一位云游道姑看中,带回山上修liàn



修士不会轻易收徒,只有真zhèng

被看中,觉得有培养价值的人,才有机会成为世外之人。

而且,被收之徒上山后,不得随意下山。除非得到师门许可,或者筑基成功,成为内门弟子,才能得到下山游历的机会,谈得上回归祖籍,省亲访友。

青灵宗曾经送回来一副杨秋容的画像。那是宗派内有卜卦推演能力修士为十年后的杨秋容所画。这种推演能力很多修士都可以做到,但能够送回画像,本身就表明杨秋容在宗派内部极受重视,作为宽慰和奖励,得到师门特别允许,能够与家人书信来往。

每当想到这里,杨天鸿就会觉得很高兴。因为杨氏家族有资质的天才不仅仅自己一个,还有姐姐,她也同样优秀,具有相同的潜质。

父亲和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姐姐就是自己最亲的人。

带着说不出的亢奋和激动,杨天鸿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跑到了内府门前。

府门紧闭,杨天鸿抬手敲了敲铜质门环,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角门随即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冷漠刻板的陌生面孔。

此人二十来岁的年纪,身穿浅灰色的家仆服装,头上戴着一顶软帽,应该是内府的门子。

他站在门前,挡住杨天鸿的去路,冷冰冰地问:“你是谁?敲门有何事?”

杨天鸿想要见姐姐的心理无比迫切,这里虽是内府,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家,当下顾不得解释,伸手把门子推到一边,口中连声道:“我要进去,让我进去。”

这是一种很自然的逻辑思维。

这里是我的家,我可以往来自如。

门子力qì

远远不如杨天鸿,猝不及防,被推得连连后退,一直到了墙边,才勉强稳住身形。看见杨天鸿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门槛,不由得又惊又怒,连忙大声喊叫起来:“有人硬闯,快来人,快来人啊!”

说着,门子抄起斜靠在墙边的一根木棍,朝着杨天鸿劈头盖脸打了过来。

杨天鸿侧身避开,门子打了个空,想要重新拎起棍子,却被杨天鸿一手牢牢抓住,无法松动。

杨天鸿显得颇为急躁,声音也变得很大:“你不认识我?我是这府里的少爷,骠骑将军之子。”

“我看你就是一个骗子。”

门子恶狠狠地盯着杨天鸿,鼻孔里喷着冷哼,不无讥讽地说:“这府里只有文耀和文嘉两位少爷,哪里又多出你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看你一身打扮,穿得破破烂烂不说,居然还敢自称少爷,我看你就连街边的叫花子也不如……臭小子,这可是吃官司的事情,你想去顺天府的大牢里坐坐吗?”

这时,几个身穿黑衣的家仆从院内急匆匆跑过来。为首一人看见杨天鸿,呆了片刻,迅速对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又凑近手持棍棒的门子,一边用警惕戒备的目光瞟着杨天鸿,一边快速简短地说着什么。

并不是内府所有人都不认识杨天鸿。这黑衣家仆就对杨天鸿很是熟悉。然而,他毕竟是徐氏的人。

门子侧耳听着,脸上表情先是有些惊讶,看待杨天鸿的目光也带有几分畏惧。到了后来,却变成了讥讽,甚至带有显而易见的敌意。

“原来,你就是那个主动辞爵的笨蛋白痴!”

门子松开握住棍棒的手,丝毫没有想要让开道路的意思,口中不断叫嚷着尖酸刻薄的字句:“摆什么架子啊!这里是杨府,不过,可不是你能够随便进来的那个杨府。老子还是那句话,这府里只有文耀和文嘉两位少爷,我可不认识什么从外面闯进来的野种。”

不等杨天鸿回答,嚣张的门子继xù

冷笑:“若是你身上的大楚勋贵身份还在,我少不得也要尊称你一声“少爷”。没想到,你竟然傻不愣登白白辞去了爵位。你他,妈,的现在就跟老子一样,平头百姓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这府里进进出出必须是夫人和两位少爷说了算。你给我趁早滚出去,否则,老子这就让人上顺天府报官,把你抓进大牢。”

能够当门子的人,都很精明。

比如杨天鸿在吏部门口遇到的那位,就眼光毒辣,精明十足。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既不得罪人,也可以给自己带来一定好处。

门子还有另外一种做法。就比如眼前这位,嚣张跋扈,对上门的客人连打带骂。当然,他与杨天鸿之间并无仇怨,只是说话做事完全以主家为准。徐氏与杨天鸿之间的恩怨过节,门子早就一清二楚。内府乃是徐氏说了算,杨天鸿主动闯进来,门子当然要站在掌管自己衣食钱粮的主子这边。

只要讨好了徐氏,得了主子的欢心,封赏厚赐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不过,他的话也说得实在难听。

除了想要对徐氏主母表示忠诚,更重yào

的,是因为门子觉得,用污言秽语唾骂一位曾经的勋贵,真的很过瘾。

就像邻居隔壁住着一位省长,每天见面的时候,你都要低着头,生怕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实权大佬,砸碎了自己的饭碗。突然有一天媒体上公布这位省长因为贪污受贿被剥夺了官职,自此遇到的时候,你也觉得腰板直了,身板硬了,说话口气十足,也完全可以对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家伙指着鼻子连声呵斥,喷得他一头一脸唾沫星子。

这种心理真的很变态,却很正常。

而且,很多人都有。

即便是性子再平和的人,面对如此恶语相向,都会觉得愤nù

。何况,杨天鸿想要见到姐姐的心理无比迫切,顿时被门子几句话激起了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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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 后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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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过是一个看门的奴仆,说这些话,已经超出了你的身份。初次见面,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理。现在,你立kè

把路让开,我可以对之前的那些事情既往不咎。”

虽然愤nù

,杨天鸿仍然保持着必要的克制。他深深吸了口气,朝前走了一步,用充满威严的口气低吼:“让开,我要进去。”

在也没有什么比被人挡在自己家门口更令人愤nù

的事情。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杨天鸿无疑显得有些愚蠢。

他是修士,而且,已经筑基。

他完全可以一巴掌把这个仗势欺人的小小门子活活拍死。

然而,有些事情,杨天鸿不得不有所顾虑。

徐氏虽然只是父亲的平妻,却毕竟是杨府现在的“夫人”。一来,尊卑长幼之礼不可废;二来,内府毕竟是徐氏一手掌管。如果自己悍然动手打杀了这个门子,事情传扬出去,很多乱七八糟的臭名帽子,就会铺天盖地黑沉沉的压在自己头上。

擅闯后母所在厅堂。

目无尊长,骄横跋扈。

不尊!不敬!不孝!

无论任何一条,都足以把杨天鸿拖入极其可怕的舆论陷阱。到时候,不要说是在朝做官,就算是隐姓埋名在山中苦修一世,仍然会被世俗之人当做不忠不孝的的典范。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编成话本唱词,像秦桧和陈世美那样,永世流传。

门子的思维很是活跃,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他眼眸深处露出诡异冷笑,高高挽起双手衣袖,用力握住棍棒,猛然拉开衣服,露出****的胸膛,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慷慨激昂地大声叫道:“这里是夫人所在的内院。任何人想要进去,都必须先得到夫人的应允再说。我不管你是谁,擅自闯入就是不行。哪怕是死,我也要把你挡在这儿。”

杨天鸿微微眯起双眼。

事情有些古怪。

这个门子显然属于阿谀奉承之辈。这种人通常都很精明,后来的黑衣家仆已经对他点明自己的身份,门子就算是口气上依然生硬,却至少应该露出几分胆怯和畏惧。要知dào

,自己可是修士,虽然在家中身份低于徐氏这个主母,仍然可以像对付蚂蚁那样把门子活活捏死。可是为什么,这家伙丝毫不怕,态度反而还咄咄逼人?

想到这里,杨天鸿转过身,顺着门子的视线方向,把目光投向远处的街口。

一群人,正朝着这里慢慢走来。

走在中间的年轻男子个头高挑,一袭淡黄色的曲裾贴身而下,图案是银色丝线绣成的挑花咬兽连续。这种绣艺极其复杂,即便是熟练绣女,往往也需yào

数月才能完成一匹。由于做工精美,丝线本身加上绣工已经价值不凡,平民百姓根本无力消费。简而言之,穿戴者,非福则贵。

说是年轻男子,实jì

年龄也就是十四、五岁左右。用“少年”两个字来概括,更合适一些。

尽管皮肤有些苍白,但少年仍然显得英俊,属于那种走在街上很能吸引怀春少女目光的类型。他手中握着一把黑色香木纸扇,脚步很稳,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却牢牢盯着站在杨府内院大门前的杨天鸿。只有非常仔细的观察,才能从他的眼眸深处,发xiàn

那么一点点极其阴寒、刻骨的恨意。

徐氏生有两子,这少年便是幼子杨文嘉,也是杨天鸿同父异母的兄弟。

杨文嘉径直走到杨天鸿面前,也不打招呼,指着内院墙壁侧面地上一个光秃秃的树桩说:“这里原本有棵梧桐树,枝繁叶茂,绿叶成荫,可是不知dào

从哪里飞来一只老鸦,每天清晨就站在树梢上聒噪。整个院子里所有人都被吵的没办法入睡,简直烦不胜烦。所以我寻了一副弓箭,把那只老鸦射了个对穿。呵呵!原本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可我听说,乌鸦这种东西从来只会带来霉运,扰得家宅不宁。为了永绝后患,我也只好命令下人把这棵大树砍倒。没有了树,自然也就没有了鸟。从今往后,乌鸦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不会在门前内外停留。呵呵!你觉得,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自始至终,杨文嘉从未对杨天鸿行礼,也没有说过一个两人之间关系的字。仿佛他与杨天鸿根本就是陌路,没有丝毫血亲关联。

杨天鸿安静地注视着杨文嘉。两颗仿如黑玉般的眼眸牢牢将其锁定,目光如同缓和宁定的流水,只是充满了令人畏惧的冰寒,以及说不出的淡漠意味。

站在内院大门前的所有杨府下人都闭口不言,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或者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尽管时间过去了五年,但有些事情却不会被人们淡忘。杨府的主人,曾经是高高在上的杨连升父子。仅仅一夜之间,杨连升在府里的势力就被连根拔起,全家人被放逐到遥远的偏僻之所。而那个时候,杨天鸿只有十一岁。

即便是在徐氏掌管的内院,很多老仆同样也不喜欢那个新来的门子。因此,也就没人对门子讲述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只是现在,外出归来的杨文嘉撞见了这一幕,围观的杨府下人也有些好奇:两位少爷烈火热油般的激烈碰撞,最后的结果,又会是什么呢?

杨天鸿俯视着身高比自己矮了不少的杨文嘉,平静地问:“你是在诅咒我吗?”

杨文嘉直挺挺地扬起身子,用不屑的冰冷目光盯着着这个自己从未叫过一声“大哥”的异母兄长,薄薄的嘴唇边缘向上弯曲,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只有两种鸟儿会大清早站在别人家门口肆意聒噪。一种是喜鹊,一种就是乌鸦。我可没有诅咒你。不过,你应该问问这些家里的下人,看看他们有没有觉得你像是一只喳喳叫的喜鹊?”

这是一个非常恶毒的笑话。

站在内院门口的门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动作和表情都很夸张,弯着腰,大笑着,左手撑住膝盖,右手指着杨天鸿,笑得流出了眼泪:“喜、喜鹊……哈哈哈哈!乌鸦……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即便是喜鹊,仍然只是一只鸟。无论哪一种,都是在暗指杨天鸿身份低贱,低俗无知。

杨文嘉颇有文采,年纪轻轻便已经中了秀才。随口用典故来骂人,丝毫不给对方颜面,语句上也没有一个脏字。

他灵活地转了一下手中的扇子,准bèi

继xù

用更加森冷的言辞,在诸多下人面前狠狠刺一刺杨天鸿,使之脸面尽丧,颜面尽失。

杨文嘉对杨天鸿丝毫没有同胞手足之谊。这个世界很现实。以前,之所以对杨天鸿态度还算不错,完全是看在杨天鸿身为毅勇候世子的份上。母亲徐氏再三叮嘱,就算不喜欢杨天鸿这个兄长,也万万不要在言语上冲撞于他。否则,继承侯爵之位的谋算,说不定就会落空。

侯爵……

每次脑海里出现这两个字的时候,杨文嘉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继而迅速演变成一股难以熄灭的狂怒烈焰。

那,那原本应该是我的东西。

徐氏娘家是大楚国巨富的商人,有足够的财力让杨文耀和杨文嘉兄弟俩进最好的书院。即便是在读书人当中,仍然有着森严的等级划分。在这里,贫寒人家的学子位于最底层,豪商、显贵、士族等等依序而上。杨文嘉永远不会忘记五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自己原本在书院中属于勋贵阶层,周围结交的朋友,不是某某大学士的侄儿,就是某某王侯的族裔。相互之间比拼身份高低,已经成为书院内部不成文的惯例。

可是一夜之间,杨文嘉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勋贵圈子被彻底赶了出来。没有人邀请他赴宴,没有人像从前那样赠予礼品。就连平常遇到了,最基本的礼仪问候也没有。当杨文嘉微笑着对昔日熟识同窗打招呼的时候,对方要么冷面不语,要么干脆转过身去,留下一道鄙夷不屑的冷哼,还有讥讽嘲笑的目光。

杨天鸿自请削爵,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无比愚蠢的举动。很自然的,杨文嘉的勋贵身份也就不复存zài

,从高高的云端,瞬间跌落凡尘,成为普通的一介白身。

徐氏一直想要借助杨连升的力量铲除杨天鸿。她对杨文耀和杨文嘉两兄弟看管严厉,禁制他们与杨连升父子有接触。因为这些缘故,杨天鸿五年前赶走杨连升一家的时候,杨文嘉对此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这样没了,所有愤nù

和怨恨,统统集中到了杨天鸿一个人身上。

“你还回来干什么?”

长达五年的怨恨,在这一刻瞬间爆fā

出来。杨文嘉丝毫没有之前的儒雅,也拒绝回答杨天鸿提出的问题,指着他的脸,不顾一切破口大骂起来。

“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你有什么资格辞去父亲留下的爵位?就因为你是嫡长子,而我们就必须老老实实接受你造成的事实吗?”

“滚,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没有你呆的地方!”

杨府内院门前是一条宽阔的横街,左右四邻也是非福则贵。很多人渐渐围拢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跺脚大骂的杨文嘉,观望着这对同父异母兄弟之间的冲突。

杨文嘉仍然在破口大骂。熊熊燃烧的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

“你居然还有脸回来,你为什么不……唔,唔……”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牢牢锁住了杨文嘉咽喉,把他未说完的话狠狠扼住,无法发出任何音节。

杨文嘉看到了目光深沉如水的杨天鸿,他右手虎口张开,死死扣住自己的脖颈,他的力qì

是如此之大,一只手就把自己高高举起,双脚离开地面。拇指和食指如同铁钳,几乎要捏爆了自己的喉管,粉碎骨头。

“五年不见,你骂人的本事的确有所长进。”

杨天鸿丝毫不顾围观人群发出的惊呼,眼睛里只有面色憋得一片青紫,双脚在空中来回乱蹬,双手抠住自己手指,拼命想要使其松动的杨文嘉。他淡淡地说:“你以为我想进这道肮脏无比的门吗?我不过是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姐姐。至于你,光是看看,就让我觉得恶心,更不要说是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

说着,杨天鸿把杨文嘉身体倒转,左手紧握成拳,凝神运气,朝着杨文嘉腹部侧下的位置,狠狠砸去。

那里是丹田的位置,也是修士最常用的导气之门。

一股翻江倒海的力量,顿时在杨文嘉身体里四散流窜开来。

他感觉杨天鸿松开了对自己咽喉的控zhì

,憋闷已久的肺部骤然得到空气进入,顿时引起了一阵刺激的咳嗽。夹杂着痛苦与僵硬的感觉,让杨文嘉觉得自己已经死去,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拖了回来。他跪倒在地,一边“咳咳”连声,一边抚摸着咽喉的受创部位。等到呼吸稍微顺畅之后,通红青紫的脸色已经一片苍白,仿佛全身骨架散开,眼里全是恐惧和诅咒怨毒,对着杨天鸿颤抖连声,又惊又怒的低吼:“你,你毁了我的丹田?”

杨天鸿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傲然注视着满面恐惧的杨文嘉:“五年时间,你才进入了炼气第一层。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称呼我的吗?废物!这两个字,我现在反赠于你。也罢,你在诗文一道颇有境地,也就不必修liàn

,专心于此道便可。”

杨文嘉双目圆睁,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瘫软在地上,几次想要运起力qì

爬起,却只觉得手脚皆软。站在旁边的几名家丁亲信。早就被杨天鸿狠辣无比的手段活活吓呆,忘记了自己的主人正在备受摧残,也忘记了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住手!”

从杨天鸿背对着的杨府内院方向,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喊。随即,杨天鸿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环佩叮当,金银碰撞。

徐氏在几名贴身侍女的簇拥下,面色铁青出现在内院门前。

她还是那么妖娆动人。五年时间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岁月痕迹,甚至就连眼角的鱼尾纹也很浅,生过两个孩子的身段依然曼妙,对很多男人都充满吸引力。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杨天鸿只觉得,徐氏身上,总是有着那么一股令自己极端厌恶,甚至可以说是憎恨的东西存zài



暗自叹了口气,杨天鸿转过身,对着徐氏拱了拱手。

她毕竟是自己的庶母。人情法理方面,都必须做出足够的尊敬姿态。

也许是因为急切,徐氏说话速度很快,声音很尖:“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兄弟?刚一见面,你居然废掉了他的修为。你,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杨天鸿面沉如水,回答不卑不亢,颇有章法:“我不过是想要回家,却被门子无端阻拦。说道“兄弟”二字,不外乎兄友弟恭。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喜鹊和乌鸦只说究竟是从谁的嘴里道出?又是针对何人所讲?身为长子,我对目无兄长的弟弟略施惩戒,究竟有何不可?”

之前一直没有动手,让杨文嘉肆意妄言,就是为了吸引更多观众。现在,有了足够多的围观者,杨天鸿相信,杨府内院门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很快就会传遍京城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

徐氏眼中的恨意如同刀子,恨不得冲上去一块块割下杨天鸿的肉。

以她的阅历,如何看不出杨天鸿的险恶用心?

如此一来,所有罪责都推到了杨文嘉身上。即便有人觉得杨天鸿下手太重,也会认为是人之常情。

杨文嘉躺在地上,杀猪般连声惨叫:“母亲,他……他废了我的丹田,他废掉了我的丹田啊!”

徐氏嘴唇紧抿,丝质手帕掩盖着死死捏在一起,骨节暴凸的双拳。她拼命稳重颤抖的身体,抬起右手,指着杨天鸿,连声怒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下手如此狠毒。想当年,你母亲难产,是我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现在,你却转过头来对付你同父异母的兄弟。杨天鸿,你良心何在?道义何在?”

众多围观者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杨天鸿身上,他却无所谓地笑笑,冲着满面恨意的徐氏,遥遥拱了拱手,声音清朗,语调平稳:“夫人,我不知dào

你如何扯得上“含辛茹苦”四个字?从小喂养我的人,是奶娘。至于所用花费,都是我父亲历年来所受的赏赐和俸禄。我在外院吃苦受罪的那些时候,你连看都没有看过我一眼。说句不好听的,包括您现在住在宅子,身上穿戴的衣服和首饰,哪一样不是因为我父亲所得?”

围观人群顿时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杨府的事情,很多人都记忆犹新。骠骑将军在民间素有威名,身为他的长子,人们本能的接受了杨天鸿的说法。何况,无论理由还是证据,杨天鸿都很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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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节 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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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议论声很小,但总有只言片语能够被听见。

“我就说,骠骑将军之子为什么五年前自请削爵,原来是这般缘故。内宅不宁,加上还有一个心狠手毒的后母,换了是我也会这么做了。”

“这女人说话也真不地道。明明是躺在骠骑将军的俸禄上肆意享shòu

,却偏偏说什么含辛茹苦。漂亮女人果然是脸蛋中看性子毒辣。如此对待亡夫嫡子,真zhèng

是让人看不下去。”

“我是从头到尾都看清楚了,是那个做弟弟的对兄长首先不敬,才被狠狠踩了一顿。这没什么值得奇怪。换了是我,早就抡起拳头一顿暴打,让他老老实实跪下求饶。”

徐氏手中的丝帕被狠狠绞成一团。

她看到了杨天鸿平静的神情,以及眼睛里那一丝冷傲不屑的寒光。

徐氏很想指着杨天鸿鼻子破口大骂。可是理智告sù

她,这样做,绝对不行。

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更是一个不知dào

实力深浅,行事风格诡异莫名的修士。

想到这里,徐氏立kè

改变了主意,示意身边侍女快步过去把受伤的杨文嘉从地上浮起,冷冷地看了杨天鸿一眼,转身走进了内院。

在她身后,门子迅速关上大门。透过门板中间最后的缝隙,他的目光一直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杨天鸿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朱漆大门,用平淡的口吻对站在旁边的老仆杨大山等人说:“走吧!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亲卫杨元有些不理解,两道浓密的眉毛紧紧绞在一起,愤愤不平地问:“少爷,难道事情就这么算了?”

杨天鸿摇摇头,淡淡地说:“我可不是那种息事宁人的性子。我可以废去杨文嘉的修为,因为他是我的胞弟。出于道义尊卑,我可以这样做。可是对于那个仗势欺人的门子,我毕竟不是他的主子。就这样直接动手,难免给人以不敬后母的话柄。所以,想要收拾他,还需yào

另外的手段。不过,却也不难。”

……

内院,徐氏看着躺在床上不断呻吟的幼子杨文嘉,涂抹了太多粉底的脸上,全是恨怒和怨意。

她快步走进内室,关上房门,从梳妆盒里取出一束线香,插在铜质兽头香炉里点燃。那股袅袅上升的轻烟并未散去,而是在空中慢慢聚集,渐渐凝成一个铜盆大小的圆环。

圆环正中,薄雾般的烟气深处,很快显现出沈长佑的面孔。

修liàn

一途上的授业传师,并不像私塾业师那般尽心尽责。名义上是收徒,沈长佑不过是给徐氏二子留下一本《太昊上经》,两瓶锻体丹,对开篇释义稍做讲解,点明导气炼体的基本功法之后,便飘然离开。

修liàn

,不可能像小学生那样,每天上四下二六节课,然后老师布置家庭作业。修士讲究的是感悟,沈长佑师傅当年也是如此,至于更深一层的道经讲解,还必须等到徒弟修为更进一步之后再说。

留下这束线香,就是为了方便弟子与自己联络。

通过线香凝成的投影,沈长佑看见了徐氏的面孔。

联络者不是自己的弟子,这让他有些意wài

,不由得问道:“徐夫人,怎么是你?”

心烦意乱的徐氏顾不得多做解释,直截了当地说:“杨天鸿回来了。你是不是应该过来,履行当初你对我做出的承诺?”

沈长佑的承诺,就是答yīng

杀死杨天鸿。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惊讶,语调和声音都充满疑问和惊喜:“什么时候的事情?那小子现在在哪儿?”

徐氏的回答简短明了:“今天上午。他现在就在杨府外院。”

“放心吧!我必杀此子。”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沈长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口问道:“还有一件事。他此次下山,究竟是一个人回来?还是……”

对于沈长佑五年前与杨天鸿之间的首次交锋,徐氏多少有所耳闻。她冷笑着,不无讥讽地说:“放心吧!他那个肥胖愚痴的师傅没有一起跟来。他不过是随身带着几个仆人,也许是在山上苦寒,熬不住了,这才偷偷溜回来。你若是真的想要杀他,现在正当其时。”

顿了顿,徐氏继xù

用森冷刻薄,听起来悲痛无比,却充满煽动的语调说:“杨天鸿对我的恨意丝毫未减。刚一见面,就废去了我那文嘉孩儿的修为。”

虽然话语中带有哭泣,徐氏的话音却很清晰。听到这里,烟气凝成圆环中的沈长佑面孔陡然一紧,神情阴冷地问:“你说什么?他胆敢废掉我徒儿的修为?”

徐氏摸出一块帕子,不断抹着眼角,抽抽搭搭地说:“他不知dào

从哪里得知了道长你是文耀和文嘉两兄弟的授业传师,说什么道长你当年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更是躲躲藏藏的缩头乌龟。你若是敢来,他便一剑割下你的头颅,还要把你的尸首挫骨扬灰,埋在那永世不得超生的污秽之地。”

“竖子尔敢!”

烟雾中的沈长佑连声怒吼:“我,我要用这小子的脑袋活祭祖师爷。此子,我必斩之!”

死无全尸,乃是大忌。

挫骨扬灰,更是对仇人最凶狠的报复方式。

把尸骨埋在永世不得超生的污秽之地,就已经是无法化解的怨恨与诅咒了。修士之间的争斗,通常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徐氏的挑拨很成功,瞬间激起了沈长佑的滔天怒火。

他并未怀疑徐氏在欺骗自己。毕竟,杨天鸿与徐氏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自己的亲侄沈星也死在杨天鸿手上。就算没有徐氏如此刻意的言语挑拨,沈长佑也绝不可能放过杨天鸿。

如果陈正坚随同杨天鸿一起下山,沈长佑当然不可能上门杀人。

可如果是杨天鸿一个人,情况就不一样了。

对普通人来说,五年时间已经算是漫长。可对于修士,不过是短短一瞬。就算杨天鸿在鸣凤山上刻苦修liàn

,提升境界最多不会超过两层。同样,沈长佑在这段时间里,从未放qì

过修liàn

,甚至比在昊天门山上的时候更加刻苦。现在,他的修为比过去提升了一层,达到了筑基第六层的境界。

杀掉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易如反掌。

按捺住内心的狂怒与想要杀人的冲动,沈长佑认真地说:“夫人,我目前在的有些远。还请稍等几天,我便立kè

赶来。到时候,就是杨天鸿身死魂消之日。”

熄灭线香,推开窗户,白色烟雾很快被风吹散。

一只白色粉蝶落在窗棂上,翅膀一扇一扇的。面色冷肃的徐氏款步慢移,走到窗前,猛然伸手,抓住了来不及逃走的蝴蝶翅膀。

她很清楚,如何才能刺激沈长佑内心的复仇欲望。

近距离接触,其实修士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难以接近。他们除了寿命长一些,神通奇妙一些,法力高深一些,本质上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会哭,会笑,会怒。

用巧妙的手段控zhì

,他们就是你手上的棋子。

杨天鸿还得我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尤其是原本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此人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望着远处,杨府外院高耸的屋檐,徐氏美貌的脸上,显出一丝如同母兽般的狰狞。

双手用力一扯,被抓住的蝴蝶顿时被撕成两半。孤零零的翅膀边缘带着一丝内脏和肉块,头部触角还在拼命晃动。

……

陆汉明带着书札文件走进太子东宫内门的时候,远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太子是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人,骨节粗大,眼窝深陷,眉眼与顺明帝颇为相似,有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

也许是因为天热的缘故,明黄色的衣袍半敞着,宫内地面上摆着几只装有冰块的大盆。屋顶,两扇巨大的帘布来回摆动,扇起丝丝凉风,感觉很是舒服。陆汉明刚刚从酷热的外面走进来,只觉得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整个人都为之头脑一醒。

条形长案上,摆着厚厚的书卷奏折。虽然衣冠不整,太子仍然从椅子上站起,对着走进房间的陆汉明露出微笑。只不过,陆汉明眼力不错,看到了一个手里抱着酒壶,半裸着肩膀,慌慌张张快步跑进屏风后面的年轻宫女。

对于有资历和实力的吏部官员,太子一向都很敬重。旁边的侍监为陆汉明搬来一把椅子,太子含笑问道:“难得见陆先生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宫里宫外一向都有着太子礼贤下士的传闻。陆汉明很少与太子接触,即便偶尔为之,也都是公事公办。他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从古至今,太子废立的事情比比皆是。在顺明帝尚未驾崩之前,太子仍然只是太子,皇帝既可以立他,自然也就可以将其废掉。总而言之,太子这把交椅并不专属于某个人。顺明帝生育能力强dà

,大小皇子就有十几位。为了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太子当然要拉下脸面,笼络官员。

对于太子的事情,以及之前看到的宫女和酒壶,陆汉明决定闭口不提。

荒淫嗜酒的人,又不是我的儿子,与我何干?东宫里里外外都是人,自然有人会劝解太子。至于说了以后听不听,那是太子自己的事情。话说多了,惹人厌烦。日后若是太子真的继承大宝,自己说不定还会因为今日的事情,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陆汉明不是愿意死谏的愚忠之臣,也不是巧言令色的佞臣。他只忠于皇帝。

必不可少的礼节回应后,陆汉明把手中的文书递上太子案头,认真地说:“这是需yào

尽快批复的军务人事任命,还请殿下观阅。”

为了锻炼太子的执政能力,顺明帝把一些基础军务和政务交给太子负责。一些相关的人事任免,也由东宫发往全国各地。

事情不是很急,处理起来也不难。陆汉明在这种地方不愿意多呆,简单交代之后,便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前脚刚走,屏风后面就闪出几个容颜美丽的宫女,纷纷簇拥在太子身边,言语调笑着,案几上的文书被推到角落里,重新摆上了酒具和各种小菜。

用力捏扯着一个宫女丰满的胸部,太子张口吸溜着另外一个宫女用嘴巴喂过来的酒,一时间放浪形骸,哪里还有刚才面对陆汉明时认真严肃的模样?

一个混身上下只穿着淡青色内衣,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子款步走来,细嫩白净的双手沿着太子肩膀两边缓缓下滑,小心轻柔的抚弄着。

太子笑着,反手抓住这名女子的胳膊,将其拖进怀里,看着那张娇媚的面孔,笑道:“小凯,还是你最明白我的心思。”

年轻女子娇声道:“奴婢耳力还算不错,外面进来的人,脚步声与宫里的人区别很大。太子您每天都尽心于国事,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

太子抿了一口宫女递到嘴边的酒,醉醺醺地说:“话虽如此,仍然有些老不死的家伙看我不顺眼。也罢!你去看看陆郎官刚送来的那几份文书,统统批掉,这就回复下去,也省得老家伙们说我不勤于政事。”

娇媚的女人双手放在腰侧,做了个福,用甜腻的声音轻笑道:“奴婢遵旨。”

等到这女人站起来,转过身,朝着文案走去的时候,侍候在太子旁边的几名宫女脸上,纷纷显出讥讽和不屑的表情。

此女胸部平坦,肚兜的材料就是一层透明红绡。咽喉部位有高凸的骨节,皮肤虽然细滑白腻,胳膊腿脚却很粗大,尤其是双腿中间高高挺起的物件,活脱脱表明就是个男人。

男人不一定都喜欢女人,很多高官显贵家中,都养有专供玩弄的佞童。只不过,太子身边这位叫做杨凯的佞童,也是他身边的亲信。

模仿太子的笔迹批阅文书,对杨凯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他拿起摆在桌上的朱笔,按照顺序逐一批复。最后,再盖上有“监国”字样的太子印签。

只有在无人察觉的时候,杨凯眼中才会流露出一丝嘲讽。

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某一件固定的事情做得多了,也就渐渐成为了习惯。

半年前的太子,可不是现在这种荒淫放荡的模样。

自己不过是送上几个女人,外加几壶好酒,太子很容易就陷入了温柔乡。

当爹的人,都想要看到自己的儿子事业有成。顺明帝也是如此,每天都有很多人对太子悉心教导,反复劝诫。即便是木偶,也会被这种轮番轰炸活活变成疯子。杨凯稍微引诱,太子自然上钩。当然,在表面上仍然要做做样子,不能被外人察觉其中变化。

都是些普通的人事任免文书。渐渐翻到了后面,杨凯看到了杨天鸿的名字。

杨凯用眉笔勾画过的眼睛渐渐眯起,露出一丝淡淡的冷意。

身为昊天门特别安置在太子身边的棋子,杨凯在各方面都很优秀,当然记得师傅黄志平曾经提过:五年前,在勤政殿上,归元宗门人陈正坚收毅勇候之子杨天鸿为徒一事。

陆汉明呈报的文书上特别标注:陛下曾经在五年前承诺,只要杨天鸿十年之内达到炼气第五层,便可授予忠武校尉之职,单独统领一营军士。另外,还可加封从六品武骑尉之爵。

既然是归元宗的门人,那就决不可让这份文书得到批复。

想到这里,杨凯脸上的阴冷之色瞬间消失,迅速转换成少女特有的懵懂。他拿着文书,回到太子身边,用胸口紧挨着太子额头,把文书递到太子面前,用娇滴滴的声音轻语:“殿下,这份文书奴家有些看不懂,好复杂哦!”

杨凯虽是男人,声音却比芳龄二八的少女还要轻柔。旁边几名宫女虽然面带微笑,心里却早已将其痛骂了几百遍。

“人,妖!”

“变态!”

“死不掉的贱货!”

太子睁开惺忪的醉眼:“拿来我看看。”

杨凯依言把文书递了过去,故作天真地娇声道:“先是授予忠武校尉之职,另外还要加封爵位。这个杨天鸿一定是我大楚国赫赫有名的功臣。殿下您看看这里,他如今刚满十六岁,就能单独统军一营。啧啧啧啧!此人一定是战功卓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陪伴在太子身边日久,对于太子的心理,杨凯拿捏的很是准确。

太子的年龄也不算大,虽然已过二十,仍然有着对同龄人与生俱来的傲慢。

如果是上了年纪,功劳卓著的大臣,太子倒也不会心生芥蒂。可如果换成是年纪相仿,甚至是年龄比自己更小的人,太子必然会有所想法。

就像同一个班上的两名学生,学习成绩都在名次一、二之间上下徘徊。落后的人,肯定对排名第一的羡慕嫉妒恨。有这种心理很正常,不值得奇怪。然而,在这种时候,杨凯却将其当做阻碍杨天鸿升迁的最有利武器。

当然,必须借助太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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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节 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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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子眉头紧皱的脸上,杨凯看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疑惑神情。

“杨天鸿?毅勇候爵之后?曾经自请削爵,如今学有所成,下山归来……哼!怪不得此人能够入父皇法眼,倒也多少算是有些本事。”

从这些话里,杨凯听出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他不失时机地进言:“这个人实在太年轻了。殿下,吏部那边是不是弄错了?要不要把这份文书打回去重新审核?然后再呈上来由殿下您亲自批复?”

身为太子的亲信,只要这份文书进入打回吏部重新审核的环节,杨凯就有很多办法让文书石沉大海。吏部经年累月的文案多了,大多都是难以解决,日积月累下来的东西。只要在排序上稍微修改一下,想要重新审核这份文书,至少也是几年以后的事情。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拖再拖,也就不了了之。

出乎意料,杨凯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太子把手中的文书举高,凑近眼前仔细又看了一遍,自言自语:“这可是父皇亲自对他允诺过的奖励。天子金口玉言,岂能随便更改?”

说着,太子把目光转向杨凯,笑道:“小凯,此人与你同姓。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父皇有言在先,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照此批复吧!”

杨凯很是失望,也很不甘心。他凑近太子面颊轻轻一吻,用撒娇的口气说:“奴家真的是为了殿下您考lǜ

。现在可是收归人心的时候,殿下您需yào

更多人的支持。这个杨天鸿如果真有那么了不起,殿下您就应该将他收为己有。”

此话一出,太子的确有些动心,问道:“那么按你看来,应该如何处理?”

杨凯半裸着身子,“格格格格”一阵媚笑:“陛下的旨意,当然不能改动。可是这里……”

他指了指文书上“单独统领一营”的文字部分,说:“陛下没有指定杨天鸿必须统领某一营军士。比如锋锐营,都是强健的猛士。或者玄火营,都是二流的补充兵。殿下您为何不试试此人?如果他真的英明神武,那即便是老弱残兵,在他手里也会变成猛虎雄狮。到了那个时候,殿下您再给予他丰厚赏赐,此人一定感激涕零。呵呵,殿下您觉得呢?”

“玄火营?”

太子思考着杨凯的建议,慢慢点头:“不错,就照此办理。批复上特别注明:委任杨天鸿为京师玄火营营官,即日上任,不得有误。”

……

门子的日常工作很有些无聊。大部分时间,不是坐着发呆,就是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杨大海从杨府外院方向走了过来。

门子从来就不喜欢这个老家伙。

当然,主要是因为夫人和两位少爷不喜欢,所以他也就不喜欢。

门子冲着杨大海狠狠啐了口唾沫。准bèi

像往常那样,高声叫骂几句,忽然看见杨大海拿在手里的一个肉包子。

老头拿包子的动作很有些古怪,包子握在手心里,手藏在背后,动作很小心,似乎是不愿意被别人发xiàn



门子眼光贼毒。于是悄悄侧过身子,藏在门后,仔细观察着杨大海的动静。

一条黄狗从街口方向跑了过来,冲着杨大海连声狂吠。

杨大海背对着内院府门,丝毫没有察觉躲在那里的门子。他把手里的包子掰成小块,一点点扔给那条黄狗。狗很贪吃,一步步走进巷子,被杨大海引到一个阴暗无人的角落里。

门子看见杨大海只手拧断了黄狗的脖子,还听到杨大海在那里乐呵呵地自言自语:“好肥的狗,剥了皮,就是一身嫩肉。好好炖上一炖,晚上约着那几个老伙计,一起喝几杯。”

声音很小,但门子仍然听到了模模糊糊“炖狗肉”几个字,顿时只觉得嘴里涌上一股口水,整个人馋涎欲滴。

黄狗很大,扛在身上颇为费力。就在门子眼馋地看着杨大海即将离去的时候,巷口忽然跑过来几个人,一边指着杨大海,一边狂呼乱叫:“就是前面那个老家伙偷了狗。站住,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帮人手里拎着棍棒,杨大海连忙把扛在肩上的死狗一扔,抱头鼠窜。

追在后面的人也很快消失,巷子里只剩下那条刚刚被打死的黄狗。

门子不由得想到了“守株待兔”那个故事,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跑出去,把死狗拖了进来。

还别说,杨大海的眼光不错,开水浇上去,黄狗皮一剥,就是一身好肥肉。门子在烹饪方面很有一手,多加大料和葱姜,整整炖了半日,到晚上,酥烂的狗肉加上辣椒油,吃得是不亦乐乎。

入夜,门子突然腹痛无比,抱着肚子从床上疼得滚落下来。凄惨无比地嚎叫着,整整一个晚上,杨府内院都不得安宁。

很多人都看到了门子恐怖的死状。

十几条手指粗细的褐色虫子,从门子身体里钻出来。

它们似乎是原本就藏在门子的体内,就像从卵壳里孵化出来的小鸡,用尖尖的嘴巴啄破硬壳。不同之处在于,这些虫子身体绵软,直接在门子肚皮上打洞,钻开一个个冒血的孔,出来以后没有离开,反而顺着门子的口腔、鼻孔、眼睛、耳朵又钻了回去。整夜之间,虫子都在门子身上进进出出。等到府里的其他杂役发xiàn

,门子已经没了呼吸,浑身上下被虫子啃得稀烂,仿佛被十几条肉乎乎的巨型蚯蚓牢牢捆绑,面目全非。

关押魔王惧森罗的房间里,《黑暗宝典》上记载了很多魔族特有的驱虫御兽之法。

蛔虫很常见。用特殊手法将蛔虫卵用狗血浸泡,加上一种特制的药物,虫卵就可以耐受高温,进入人体之后,在短时间内苏醒,进而迅速孵化。配合药物的刺激,蛔虫可以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变异为体长超过三米的巨虫。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蛔虫,而是习性凶猛的魔蛊之虫。只要控zhì

住药物的分量,就能决定变异蛔虫的生死。它们虽然以门子的血肉为食,寿命却也被急剧缩短。时间未到第二天中午,变异蛔虫已经浑身崩溃,化为一滩脓水。

杨大海当然不会去偷狗食肉。

那只是在演戏,让门子看在眼里,进而顺着固定思路,把死狗带回去煮食。

还是那句话,徐氏毕竟是杨天鸿亡父的平妻。当着主母的面动手杀人,无论如何也会给杨天鸿带来名声上的负担。用其它手段暗地里杀人,就要简单得多,也无人对此说三道四。

几个与门子交好的新进家仆很是不忿,想要去报官。

内院的老仆对此嗤之以鼻,告诫:“你们以为天鸿少爷是普通人吗?别忘了,人家可是归元宗正儿八经的门人弟子。别说是这种手段,就算比这恐怖得多,其实也很正常。门子首先出言不逊,那是他自己取死之道,怨不得别人。我劝你们最好也收起那点小心思,老老实实在府里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夫人和少爷之间的纷争,不是你们能够参与的。如果哪天惹怒了少爷,说不定,就是和门子一样的下场。”

……

玄火营,位于京师北郊三十里。

杨天鸿带着数十名亲卫纵马跃近营门的时候,看到营门前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军在把守。身上的号衣破旧不堪,大喇喇地坐着,右腿横搭在左脚膝盖上,手里拿着一只羽箭,低着头,饶有兴趣的用铁制箭头慢慢挠脚丫子,态度专心,脸上全是享shòu

满足的神情。

稳住马头,杨天鸿并未下马,也丝毫没有想要打扰老军抠脚的意思。只是勒住缰绳,骑在马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老军多少还算是守规矩,连忙把鞋子穿好,颇为畏惧地看着杨天鸿身后那些满面冷肃,孔武有力的亲卫。最后,目光落到了杨天鸿身上。

杨天鸿也不多话,直接把自己刻有“忠武校尉”的腰牌扔了过去,平淡随意地说:“本官是玄火营新任的营官。去,通知所有都尉以上的军官,就说本官在大帐等着他们。不管有事无事,最好是过来见一面。”

大帐,是军中较为普遍的叫法。那实jì

上是一座修建在营内高地的宽敞建筑。杨天鸿走进无人值守的大门,径直走到位置正中的条形长案前,伸手摸了摸落漆斑驳的桌面,发xiàn

手上沾满了厚厚的灰尘。

他摇摇头,慢慢拍掉手上的尘土,轻叹道:“这哪里是什么军营?分明就是一个大垃圾场。”

亲卫杨通身穿软甲,走在杨天鸿身后。闻言,不禁笑道:“少爷,您说这话就是眼光高了。京师二十四营,除了陛下身边的近卫六营算得上是精锐,其余的,大多都是吃空饷,武备松弛。这些年,大楚边境还算平和,军人也无用武之地。这玄火营还算是好的,至少营门前还有人负责值守。如果您到其它地方去看看,就会发xiàn

,还有比这里更糟糕的。”

杨天鸿没有说话,仍然不断摇头,带着亲卫们离开大帐,朝着校阅台方向走去。

半个多时辰以后,当杨天鸿一行人重新回到大帐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这里,已经聚集起了数百名玄火营官兵。

踏着长长的台阶,杨天鸿昂然走进了大门。这些士兵身上穿着盔甲,服装还算是完整,纷纷站在两边列队行礼。他们望向杨天鸿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兴奋,还有显而易见的轻蔑与嘲讽。

杨天鸿一扫之前的平和,脸上全是未做掩饰的冷漠与高傲。很快,走进大厅,分站在左右两边的军官们,也把视线聚集到他的身上。

“本将是玄火营新任的营官。”

杨天鸿说话简单明了,他把吏部下发的文书和官印往刚刚清洗过的条案上重重一摆,发出极其沉闷的撞击,冷厉的目光朝这些军官身上逐一扫过,刻板凶狠的神情,使每个看到他的人心神为之一紧,本能的站直了身子。

这种外放的气势无比刚猛,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出乎人们意料。这一刻,大帐内部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一众玄火营军官们甚至有种错觉:首座上的新任营官杨天鸿根本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头凶悍野蛮,随时可以噬人血肉的斑斓猛虎。

令人窒息的沉闷,足足持续了半分钟。

等到大帐里彻底安静下来,就连掉落一根针也能听见的时候,杨天鸿紧绷凶狠的脸上,突然露出微笑。他抬起手,很是随意的挥了挥,语调声音都变得平淡而温和:“都坐下吧!本将今天上任,还没有与各位认识。呵呵!别那么拘束,各位最好畅所欲言,也顺便让本将认识一下各位。”

身体僵硬,表情畏惧的众人,顿时如同冰块遇到了阳光般迅速融化。几名恍然大悟的军官窃窃私语,都觉得杨天鸿这位新任营官颇有意思。当然,一是为了立威,二是上下架之间必不可少的认识过程。

薛金彪、殷鉴化、邬汉、马文昌……

相互认识的过程颇费时间,大帐里所有人逐一报上姓名。一圈下来,时间已是下午。不过,气氛还算热烈,众将官对杨天鸿这个新任营官,态度还算客气。

杨天鸿冷眼旁观。

对自己尊敬的人不外乎两种:一是因为自己的军营主官身份,二是因为自己的修为。玲珑宝锁隐蔽了真zhèng

的修为实力,但不管怎么样,大帐内实力最强的军官,也不过是炼气第二层,根本无法与自己表面上看来的炼气五阶想听并论。

也有对自己冷漠不屑的人。尽管他们脸上在笑,眼睛里的嘲讽之意却很清楚。

这不奇怪。每个人新到一个地方,总是有些人接受,有些人反对。

天色已经渐晚。

杨天鸿收起脸上客套的微笑,对站在堂下的众军官下达了自己的第一道命令。

“明日,本将在校台检阅所有营兵。”

……

第二日,是阴云密布的晦暗天气。

足以容纳五千人的校场上,稀稀拉拉站着一千余名营兵。站在前排的数百名青壮军士还算齐整,装备也还勉强过得去。可是第四排以后,人员年龄明显偏大,很多人干脆就是瘦弱不堪的老头子。再往后,则是两百多个十一、二岁的娃娃。

杨天鸿面无表情地围着这些营兵绕了一圈,最后,回到了校场阅台上。

他看了一眼站在侧面,神情阴郁的副将薛金彪,问:“玄火营定员多少?”

薛金彪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身上穿戴的精铁盔甲保养得很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油味。他连忙抱拳行礼,认真回答:“回禀将军,本营定员三千。这是战兵的数量,辅兵尚未包括在内。”

杨天鸿今天没有着甲,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直缀,衣服颜色与白净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停了这话,不由得淡笑道:“那么,现在校场上这些人,又有多少?”

薛金彪被这话顶得一时间不知dào

该如何回答,站在旁边的另外一个副将殷鉴化连忙接上话头,替他解释:“回禀将军,本营其实是满员的。只是将军您来得有些急,没办法通知到每一个人。另外,就是上个月京郊流行疫病,当时很多营兵感染了急症,现如今都在修养,暂时无法出操。”

这话显然是在搪塞。不过,杨天鸿却没有追究的意思。他转过身,指了指校场最前列一排士兵手中锈渍斑斑的铁枪,还有那些疏于保养,皮带脱落的盾牌,皱起眉头问:“那么军械呢?为何如此破败?”

殷鉴化是个光头,腰身肥圆,嘴唇上方的胡须修剪成“八”字,看上去为人十分精明,也很油滑:“兵部下拨的武备就是这些,我们已经连续往上面报gào

多次,都未能解决。”

修为使人体各种机能精进,站在校场上,杨天鸿可以看到数百米远位置那些面黄肌瘦的老兵。他再次发问:“军中缺粮吗?为什么我看很多军士都面有菜色?”

都尉马文昌上前几步,赔笑道:“兵部下发的饷银一直都有分例。玄火营不属于天子近卫,饷银军备一直都是按照二等规矩发放。”

杨天鸿有些不解:“什么是二等规矩?”

马文昌正要解释,沉默已久的副将薛金彪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按照兵部制订的条例,天子近卫六营最为精锐,可以得到一等饷银,也就是每个士兵月例银子三两。玄火营的军士月例只是二等,人均每月饷银一两五钱。”

杨天鸿似乎是对此颇有兴趣:“哦!如此说来,应该还有三等规矩的喽?”

“有,当然有!”

马文昌点头哈腰地连忙回答:“还有守卫各地的府兵,别说是三等规矩,就算四等、五等,也是有的。”

杨天鸿点点头,不再发问。

离开校场的时候,杨天鸿发xiàn

殷鉴化走到身边,不动声色往自己手里塞了一包东西。

那是一叠面额百两的银票,共有二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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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节 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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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勤政殿内依然灯火通明。

顺明帝项钟面前的文案上,摆满了小山一般的卷牍奏折。一名内侍太监站在旁边,已经往朱漆笔盒里添了好几次墨。

每天的奏折都有那么多。上至举国民生军事,下至州府文告,顺明帝都要亲自过问,逐一批阅。

他一直是个非常勤勉的皇帝。

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无疑会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顺明帝却对此非常热衷。并非他不相信手下的臣子,而是觉得,做这些事情,才真zhèng

符合自己的皇者身份。

内侍总管东方空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望着在油灯下奋笔疾书的顺明帝,眼眸深处流露出担忧的目光。

“陛下,已经二更了,该休息了。”东方空劝道。

顺明帝却不为所动:“看完这几份奏折就差不多了,等一会儿再说。”

足足半个多时辰以后,顺明帝终于合上了最后一份奏折。他自己也感觉疲倦,仰面靠在龙椅上,东方空走到他的身后,用指尖慢慢按压着额头两边太阳穴,闭目假寐。

“每天都是这些事情。下面这些官员就不会上报一些让朕感到高兴的事情。”

闭上眼睛的顺明帝一边抱怨,一边感慨长叹:“整治河道、划拨粮草、税收、国计民生……这些事情从朕登基的第一天,就再无变化。不过,这也是身为君主应该做的。天下之大,繁琐事务也不外乎就是这些啊!”

东方空一直微笑不语。他是顺明帝身边跟随时间最久的老人,对于陛下的心思和抱怨一清二楚。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喝完呈上来的参汤,顺明帝感觉好了很多。他从龙椅上站起,伸着懒腰,朝着寝宫方向慢慢走去。

东方空尾随其后。

走过幽深的长廊,一阵清冷的夜风吹来,顺明帝昏沉沉的头脑为之一醒,不由得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皇帝也喜欢八卦。所谓“有趣的事”,不外乎东家长西家短,民家传说,奇闻异事。当然,更重yào

的,还是顺明帝想要更进一步通过这些俗事,从侧面了解勋贵官员对朝廷和自己的态度。

东方空想了想,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意:“倒是有那么一件事,陛下您一定会觉得有意思。”

顺明帝停下脚步,转过身:“哦!是什么?说来听听。”

东方空道:“已故骠骑将军毅勇候之子杨天鸿回来了。半个月前,他已经在吏部销假。”

“杨天鸿?”

顺明帝一愣,继而很快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眼睛里不由得蒙上了一层微笑:“就是那个颇有胆识,自请削爵的小家伙?”

东方空连连点头:“是啊!那个时候,他才十一岁。如今,他已是十六岁了。”

年龄与否,显然不是顺明帝关心的重点。他略过了东方空的话,问:“朕记得,当年曾经答yīng

过他,只要十年之内达到炼气第五层,便可授予武职忠武校尉,单独统领一营。是不是这样?”

东方空补充道:“的确如此。陛下还承诺,额外授予杨天鸿武骑尉的爵位。”

顺明帝仰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十一岁……十六岁……这么说,仅仅五年的时间,杨天鸿已经达到了炼气第五层境界?”

东方空道:“吏部当时负责检验的人,乃是郎官陆汉明。此人一向有公正之名,不会作假。”

这的确是一件趣事,顺明帝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十六岁的五阶炼气士。呵呵!纵观天下,恐怕也只有我大楚才有如此优秀的人才。大秦国铁骑强有何用?大齐国文宫号称囊括天下学子,又岂能与我大楚上将相提并论?哈哈哈哈!朕断言,三十年内,杨天鸿必然筑基成功。到那时,就是天下间最为年轻的筑基修士,也是我大楚最优秀的将军。”

东方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陛下,修道之人,往往不会热衷于名利,而是寄情于山水之间。”

顺明帝眼角仍然留有笑意,他摇摇头:“杨天鸿是个例外。此子自幼倍受凌辱,对人情世故有他自己的一套看法。五年前,若不是他自请削爵,朕也不会答yīng

他额外的武职爵位。既然他发下重获毅勇候之位的誓言,就必定要以朝堂俗世为主。如此一来,我大楚又平添一员猛将。说不定,还是统帅御能之大才。”

说到这里,顺明帝转过身,神情热切地问:“吏部那边可有给予杨天鸿朕此前允诺过的职位?兵部呢?给他掌管的军职,究竟是哪一营?”

东方空恭恭敬敬地回答:“杨天鸿已经从吏部得到忠武校尉之职。只是兵部事务暂时由太子殿下掌管。杨天鸿接管的军营,乃是玄火营。”

顺明帝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凝固,自言自语道:“玄火营?不是近卫六营其中之一?”

东方空摇摇头:“不是。”

顺明帝脸上渐渐笼罩起一层寒霜:“究竟是何人从中作梗?难道,朕说过的话,统统不作数了吗?”

东方空低头俯身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身为内侍总管,东方空对杨天鸿印象不错。正因为如此,才寻了个机会在顺明帝面前进言,不动声色悄悄帮了杨天鸿一把。

当然,无论任何事情,都有个度。

毕竟,兵部目前是太子掌管。

等到顺明帝火气渐消,东方空轻言劝道:“这应该不是有人故yì

为之。陛下您当年只是承诺过,给予杨天鸿单独领军一营,却并未明言究竟是哪一营?具体处理事务的人领会错误,倒也难免。也许,这就是个误会。”

这番话有理有据,顺明帝的怒火渐渐平复下来。

东方空又道:“陛下岂不闻:宰相起于州府,猛将拨于行伍。杨天鸿今年不过十六岁,骤然提拔,恐怕朝中诸将官员都心有不服,倒不如就把他暂时放于玄火营。如果他真有将帅之才,那么无论身处何地,都可以做出一番成绩。如果是庸才,陛下也可趁机辨之、识之。陛下已经给了杨天鸿太多的亲厚,对于此事,最好还是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顺明帝站在原地,久久凝视夜空。

过了很久,才缓缓点头,转过身,朝着寝宫方向走去。

……

京城的街市,热闹繁华。

杨天鸿带着亲卫杨通和杨元在外面闲逛。他似乎对所有事情都很感兴趣,即便是街边吹糖人的小摊,也津津有味站着看了半天。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钱,给站在周围的孩子每人买了一个,在欢呼和雀跃声中,兴致勃勃的离开。

杨通跟随杨天鸿上山修liàn

,一身修为比普通炼气士还要高深,算得上是杨府外院里的老人。

他很清楚少爷的心思:当务之急,是要全面整顿玄火营。

然而,三天过去了,少爷带着自己和杨元,每天就是在京城大街小巷里来回游走,什么事情也不做。

杨通感觉很是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dào

少爷究竟想干什么?

杨天鸿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发冠上佩着一枚银簪,手中把玩着折扇,通过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注视着不远处街口的一块招牌。

玉竹轩。

那是一家新开的典当行。

从某种角度来看,杨天鸿并不算是纯粹的修道之人。

玲珑宝锁内目前已经解开的房间只有三个。在那里,他看到了被囚禁至死,只剩下干枯骸骨的天妖王紫犼,还看到了只剩下一颗头颅的魔王惧森罗。

不知dào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杨天鸿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思维。

无论天妖王还是魔王,都是如同人类修士的一种修为境界。尽管妖、魔两位已死囚徒的名号都带有一个“王”字,可它们毕竟不是真zhèng

的王,没有属于自己的手下跟班。

试想,如果天妖王紫犼手下有千万妖怪,魔王惧森罗麾下有无数魔族,即便它们暂时被囚禁,肯定也有亲随不顾一切要它们搭救出来。然而,一妖一魔留下的遗言当中,丝毫没有提及这一点。

杨天鸿把天妖王紫犼和魔王惧森罗当做自己的前车之鉴。他需yào

组建自己的班底,得到更多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

玄火营虽然破败,却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不过,整治军营,不是嘴皮上说说那么简单。殷鉴化敢于偷偷递给自己两千两银票,其中肯定脱不了他的干系。吃空饷,甚至私下里倒卖兵器之类的事情都有可能。只是杨天鸿暂时没有心思过问这些,也还不到全面清查的时候。他很清楚,想要用自己的方法牢牢掌控整个玄火营,关键在于如何得到下层军士的拥护。

天下事有难易乎?

所有困难的事情,说穿了不外乎就是一个“钱”字。

有钱,自然人人都会争着去做,也就无所谓什么困难。

这家“玉竹轩”位置有些偏僻,规模当然比不上京城那些名气响亮的老字号典当行。不过,杨天鸿选择这里,也有着自己的考lǜ



他不想引人注意。因此,这种规模较小,而且还是门面较新的当铺,应该符合自己的要求。

杨天鸿叫过亲卫杨通,随手摘下系在自己腰间的一枚玉佩,递了过去,又凑近杨通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片刻,杨通带着玉佩走进了“玉竹轩”。

半个时辰后,杨通在街道拐角的一间茶楼里找到了杨天鸿,递上一张面额五百两的银票。

杨天鸿看看银票,笑道:“这是店主开给你的价钱?”

杨通老老实实回答:“属下按照少爷所说,要价七百两,他却一直咬死五百不松口。只是承诺,在赎当的时候,可以再让二十两银子的添头。不过,当我说是手上还有另外一些玉佩的时候,他也很感兴趣,约我明天带过去仔细详谈。”

“有意思。”

杨天鸿点点头,不再言语。

时至正午,太阳变得毒辣,街上行人也比平时少了很多。杨天鸿带着另外一名亲卫杨元起身离开,留下杨通继xù

坐在那里喝茶。

“玉竹轩”店面不大,杨天鸿两人信步走进去,一个身材矮小精瘦,穿着聚财元宝图案短褂的年轻男子,立kè

从柜台后面笑着迎了上来。

“诸位请进,请进!”

走进典当行的人,通常都是卖东西。男子却并不急于发问,而是殷勤的将杨天鸿引至厅堂上座,又唤来一个小厮奉上香茶,自己则坐在旁边陪同。

杨天鸿心中微微点头。

大凡商人,眼光都很独到。所谓“察言观色”,指的就是对三六九等不同人物的接待方式。若是普通寻常人家典当,直接到柜台上说话便可。自己身上的衣服华贵,身边还有杨元这个一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对方当然要礼仪谦恭,先喝茶,再谈事。

年轻男子皮肤黝黑,嘴唇上留着又短又细的八字胡,看上去十分精明,脸上笑意显然是公式化的,却给人以很是和善的感觉。他冲着杨天鸿拱了拱手:“敢问公子尊姓?”

杨天鸿抿了一口茶水,随口答道:“姓王。不知掌柜的如何称呼?”

黑瘦男子脸上笑意不变:“原来是王公子。小可姓孟,单名一个奇字。”

说着,他继xù

道:“王公子莅临我玉竹轩,也是为这里增色不少。呵呵!不知王公子可是有什么看中的物件吗?”

这就是说奉承话的技巧。不问对方是否要卖东西,而是反过来问对方想要买什么?即便是有心想要卖高价,也会被如此热情的掌柜弄得颇不好意思。

杨天鸿抖开手中纸扇,颇为爽朗的一笑:“下个月,本公子家中有几位子侄即将成年。此来,是想要寻几件拿得出手的礼物。”

掌柜孟奇深以为然:“成年礼乃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杨天鸿道:“是啊!族中规矩严厉,金银首饰俗套而奢华,刀兵之物又带有凶气,若是丝竹琴弦,又恐怕族中子弟沉溺其中,不思学业上进。”

孟奇思索片刻,问:“那么,文房四宝如何?鄙店有上好的丝黄纸、听潮石砚台、斑碧竹狼毫,还有顶级的松烟香墨,都是送礼的上佳之物。”

杨天鸿大摇其头:“他们不缺这些东西。族中库房里满满都是。最好,是特别一些,却又不会让后辈子侄耽误学业的物件。”

“这样啊……”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掌柜孟奇也觉得颇费脑筋。看得出来,这位王公子身家颇丰,虽然年轻,却是真zhèng

为族中子弟后辈考lǜ

。普通的物件,对方还真的看不上眼。

想了想,孟奇目光闪烁地问:“如果是玉器,王公子觉得如何?”

“玉器?”

杨天鸿面色古怪地笑笑,从衣服内层摸出一个玉观音挂坠,在手中晃了晃:“男戴观音女戴佛?不妥!不妥!此乃成人礼,并非小孩子满月。”

“不,不,不!公子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孟奇连忙解释:“既是成年,那为何不按照府上各位公子的生辰,定制一套玉佩?”

这主意显然不错。杨天鸿猛然合拢手中的纸扇,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喜色,连声道:“对啊!按照各人生辰定制一套玉佩,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主意!好主意!”

孟奇用拇指顺了顺胡须,眼中透出的目光带有笑意,也有几分古怪。他想了想,问:“不知王公子族中有几位少爷将要行成人礼?”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八位。”

孟奇微微眯起双眼:“据我所知,京都各大玉器行一向生意不错,王公子现在前往玉器行下订单,估计是赶不上了。”

一句话,把兴致勃勃的杨天鸿顿时说得没了兴趣:“那么照你看,该怎么办?”

孟奇笑了笑,拱手起身,从柜台后面取出一枚玉佩,递到杨天鸿面前。

“我这里刚好有一套生辰玉佩,这只是龙形的,雕工精美,质地圆润光滑。只是不知dào

,是否能入王公子的法眼?”

杨天鸿把玩着玉佩,这就是他此前交给杨通,在玉竹轩当掉的那一枚。

“不错!不错!”

他连连点头,问:“不知此物作价几何?”

孟奇微笑着竖起右手食指:“纹银一千两,不二价。”

杨天鸿显然对玉佩很是满yì

:“倒也不贵。这么说,你这里有八枚对应的生辰玉佩?”

孟奇笑道:“如果王公子您要的话,我可以再让一些,选个吉利的数字:七千八百两。”

“痛快!”

杨天鸿把纸扇往手中一放,兴致盎然地说:“我就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

他从衣袋里取出一叠银票:“把另外七枚玉佩都拿出来给我看看,可以的话,就照你说的数字交yì

。”

孟奇脸上露出几分难色:“这个……恐怕目前还看不了。另外七枚玉佩,都不在这里,我这就命人去取。只是路途有些远,一去一回,至少也是明天中午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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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 奇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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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杨天鸿一愣:“要等到明天?”

孟奇不断搓着手,脸上全是遗憾和焦虑:“我也没有想到公子您会看中这些玉佩。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杨天鸿表现得颇为大度:“也罢!明天就明天。不过本公子告sù

你,这些玉佩还真是对我的胃口。你最好别让我失望,或者是到时候拿不出东西。否则的话,本公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句话,纨绔身份顿时活灵活现。

孟奇脸上露出几分畏惧的神情,仍然陪着笑说:“既然如此,还请王公子您在小店这里放点儿押金。”

“没问题!”

杨天鸿分出两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随手摆在桌上。

孟奇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看了一眼,继xù

笑着说:“这些,还不够。”

杨天鸿有些意wài

,目光也变得颇为宁定而冰冷:“一千两银子的押金都不够?”

孟奇慢慢拈着唇角尖细的胡须,面带微笑,态度和善:“您至少得要放五千两的银票在这儿,小店才能保证公子您明天能够看到那些玉佩。”

杨天鸿双眼牢牢盯着他:“五千两?为什么?”

孟奇毫不畏惧这种带有明显凶意的气势压迫,不卑不亢地说:“不瞒公子,这枚龙形玉佩,是鄙人今天上午刚刚收进来的典当物件。虽说是活当,却也勉强值得纹银五百两。如果公子确实喜欢,就一千两银子拿去。只不过,这种事情也太过巧合,那位客人前脚刚走没多久,公子你后脚就跟进来要购买玉佩。一前一后,差额就高达三千两。这种买卖虽然利润很高,但实在是没有任何把握。所以,公子你最好留下五千两银票,我保证明天你一定可以拿到所有玉佩。”

杨天鸿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冷冷盯着孟奇。孟奇也毫不示弱,抬起右手,捏了个清脆的响指,被厚厚门帘遮盖住的内屋里,顿时跑出四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

站在旁边的侍卫杨元闪身挡在前面,厉声喝道:“怎么,你这里是黑店吗?”

孟奇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虽然人长得黑,却也不会欺骗客人,也从来不跟骗子打交道。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滚出去,要么被结结实实打一顿,然后扭送顺天府。”

杨元伸手握住佩在后腰上的刀柄,怒声咆哮:“你敢!”

不等杨元动手,杨天鸿已经挡住了他的动作,口中淡淡地说:“别动刀动枪的。”

然后,目光转向站在对面的孟奇,表情也变得平静下来。

“你是一个聪明人。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杨天鸿从乾坤袋中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轻轻摆在桌面上,用极其认真严肃的口吻道:“此物,我想作价纹银二十万两。你有一整天的考lǜ

时间。顺便说一句,我姓杨,不姓王。”

……

想要全面整肃玄火营,首要条件就是有充足的资金作为后盾。

杨府外院完全依靠城外的田庄支持。虽然有些收益,却也不过每年几百两银子而已。

在毫无见识的普通人眼里,元气丹就是外形好kàn

一些的炒黄豆。只有深知其中利害的豪商世家、高官显贵,才会真zhèng

明白这种丹药的价值。

一枚元气丹二十万两银子,这价钱绝对不贵。

只是,杨天鸿想要把这门生意做得长远,而不仅仅只是随便交yì

一两次。

他需yào

一个在商业上有所建树,值得信赖,眼光独到的合zuò

伙伴。

豪商世家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这潭水很深,天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探到底部。

能够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之地开设典当行,本身就意味着有一定背景和资产。杨天鸿注意“玉竹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杨大山专门带着几个人,时常在这家新店附近转悠。来往进出的人都被他们记录下来,也暗中计算出“玉竹轩”这段时间里大概的交yì

数字。

今天,是杨天鸿试探的最后一步。

杨通典当玉佩,自己装作客人高价购回。然后张口需yào

大量同类的物件,导致掌柜陷入其中,又从杨通里以更高的价格购买其它玉佩。

这是一个古老的骗术,却很少有人真zhèng

看穿。

因为“利”字当头,在金钱银两面前,没有几个人能够保持清醒头脑。

杨天鸿毫不担心留给孟奇的那枚元气丹会被私吞藏没。此人见识还算可以,胆量也颇有一些,年龄看上去也就是二十来岁。如果他在此事上处置方法恰当,明天自己过来的时候,听到满yì

的消息,那么选定的合伙人,就是他了。

如果自己看走了眼,孟奇真的敢于将元气丹私藏,那么,杨天鸿有的是对付他的狠辣手段。

华俊的修为,可不是嘴皮上随便说说。金丹宗师出手,轻则毁城,重则灭国。

何况,杨天鸿身后还站着整个实力雄厚的归元宗。

……

有钱人家大门口一般都竖着两头石狮子。

孟家却是竖着两头石貔貅。

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貔貅屁股被雕得很大,身段也很肥胖,如果不是还有一颗狰狞的猛兽头颅,活脱脱就是两头变形的石猪。而且,还是笑容可掬,充满了极其强烈欲望的那种。

这里是一件密室。

四周墙壁都是精钢铸成的隔板,夹层有松散的材料填充,隔音效果良好,地板下面还有与外界连通的暗道。从屋内把门锁上,外面的人根本无法进来。

再也没有比这私聊密谈更好的地方。

孟雄是孟奇的父亲,也是孟家这一代的家主。

密室虽然狭窄,气流却很畅通。牛油蜡烛把孟雄高大的身影映在墙上,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脸。

父子俩分别坐在对面,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那只装有元气丹的玉瓶上。

与父亲相比,孟奇的个头无疑算是矮小。他神情凝重地说:“已经让族中的老人验看过,这的确是元气丹。”

孟雄轻轻点头,“唔”了一声:“如果是假货,断然不可能拿出来典当二十万两银子。只能说,此人颇有心计,手段也很沉稳,即便不论这枚元气丹的生意,也值得相交。”

孟奇抬起头,目光有些热切:“父亲,解决此事不外乎两种方法。一是相交,从此成为盟友。能够轻松随意拿出元气丹的人,不是方外修士,就是高官显贵。我查过了,那人姓杨,名天鸿,是我朝已故骠骑大将军杨靖嫡子,现为朝廷忠武校尉,领军玄火营,封武骑尉之爵。”

孟雄不置可否,问:“说说你的第二种方法。”

孟奇脸上表情丝毫不变:“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其价值。这枚元气丹可以卖到二十万两纹银,也有人愿意出三十万,甚至四十万两银子购买。如果只是看中眼前的收益,我们可以釜底抽薪,反客为主。如果想要更加长远,也可以借花献佛,寻求更加稳固、强dà

的朋友。”

孟雄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你想杀了杨天鸿?”

孟奇平静地回答:“这只是一种应对方法。就我而言,其实并不赞成这样做。此人智谋能力极高,与其为了蝇头小利为敌,不如大家站在一起,利益共享。”

孟雄陷入了沉默。

在他担任孟家族长的这几十年里,家族势力一直在稳步扩张着。无论从哪一个时期来看,孟家都不能算是这块大陆上发展最快的家族,但绝对行事风格最稳健的家族。无论任何时候,家族扩张和财富的积累,都没有停顿过。虽然数量有多有少。数十年的时间,孟雄看到了太多其它豪商家族的兴衰沉浮,也一直将其当做例子,不断提醒自己,修正着家族的行进方向。在他手中,孟氏家族的综合实力,已经隐隐成为极其庞大的豪门。

二十万两银子算什么?

挖开这间密室的底层,就能看到一个个整齐摆放的陶土坛子。装在里面的银子数量多达上百万两。

这仅仅只是孟家用作不时之需的一个秘密钱财储存点罢了。

孟雄的见识和野心都很大。他清楚意识到,仅仅掌握财富,却没有权力,整个家族总有一天就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猪。为此,孟家对年轻一代的栽培倾尽了全力。遗憾的是,众多家族子弟当中,至今没有出现过哪怕一个才华横溢的天才人物。其中最优秀的,也不过是考中了进士,在大楚国担任府台一职。

这显然远远不够。

孟雄很有耐心。他有着一整套商人独有的数量理论依据,认为只要有足够的优秀家族弟子群体,就能引发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因此,即便是自己的亲子孟奇,也必须按照族规家训,单独分出去经营店铺,然后每年进行资产审核,根据收益数字,决定对其个人奖惩,以及日后的继承顺位。

孟奇带回来那枚元气丹的时候,孟雄洞悉世情的双眼已经敏锐察觉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倒向了杨天鸿那边。虽然孟奇口中所说两个方法的时候,语气音调没有丝毫变化,但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潜意识当中已经产生了对权势和力量的深切渴望。

毕竟,元气丹不是凡人俗物。

这种东西虽然在豪族世家很常见,却没有任何人像杨天鸿这样随意拿出来,一文钱也不收,飘然离开,把问题决定权交给对方。

这是何等的气魄与胆量?

也许,区区一枚元气丹,还不足以入那个年轻人的法眼?

他要么是修为深厚,要么就是拥有大量元气丹。

问题是,杨天鸿目前的官职低微,根本谈不上什么权势。

而且,此人还自请削爵。

刚刚想到这里,孟雄立kè

发xiàn

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遗漏了一个至关重yào

的部分。

杨天鸿今年只有十六岁。

如果是值得全面投资的天才人物,在所有相关信息的前面,都必须加上年龄这个重yào

前提。

孟奇看到了父亲眼中的犹豫,于是再次出言道:“父亲,难道您忘了,古秦国宰相吕不韦,不正是因为看中了在赵国为质的异人公子,这才得掌国运吗?”

孟雄沉吟片刻,慢慢颌首:“这样吧!你准bèi

一下,派人去杨府送张请柬,请他来家里赴宴。”

……

“富贵”两个字,只有从物质方面表现的最为直观。

杨天鸿必须承认,接到请柬的时候,自己真的很意wài

。他原本以为,“玉竹轩”的主人,只是一个普通豪商。却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孟家。

这就像是你手中有一个不错的项目,急于寻找投资方。原本只是想要得到几十万元的创业资金,却没想到项目居然被万科、腾讯、阿里巴巴之类的庞然大物看中,直接砸过来多达上亿的重金。

孟家一向都很低调。即便是宴请杨天鸿这种早已被家主定为值得投资对象的人,仍然没有大肆宣扬。在一名身穿黑色号衣仆人的带领下,杨天鸿和几名亲卫走进了孟家高大厚重的红漆正门。

孟家豪宅的面积很大。走过门厅,就是曲折幽静的长廊。前后脚程不过几分钟,杨天鸿虽然表面上神情不变,内心却充满了震惊。

孟家实在太有钱了。

铺在地面的方砖,全部都是质地上佳的银纹大理石。这种石材乃是大理石中的上品,质地细腻,光泽圆润,阳光照射下,能够反射出淡淡的银光。无论材质还是价格,都要远远超出普通的汉白玉。

放眼望去,曲幽回廊的柱子多达千百根,都是一人合抱的金丝楠木。廊上的飞檐砖瓦乃是特制的青灰色,亲卫杨通祖上是烧制瓦窑出身,自然识得这种用上等黏土制成的贵重建材。

寻常富贵人家的后院,随处可见花红柳绿。孟家则不然,奇石、巨木、鸟兽共同构成园子里成片连接的美景。历经千百代的各国王室搜寻,潮湖石在民家数量已经极其稀少。可是在这里,杨天鸿就看到了十丈以上的巨石百块之多。热带地区的高大棕榈,耐旱的红胡杨,以及雪国特有的针叶寒松,都能在孟家园子里找到踪影。尤其是在一个个回廊幽静之处,更有成片的莲花在阳光下怒放,长脚白羽的丹顶鹤在其中悠闲散步,啄食着水草下面往来游动的池鱼。

只要肯花钱,买到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困难。关键在于,如何让这些稀罕的观赏物种保持旺盛活力。这就需yào

极其高明的园丁、拥有特殊技能的驯养师、还有定期对园子进行维护的专业人员等等。所谓“三分栽七分养”,光是在养护方面,孟家每年就要投入一大笔海量的银钱。

有豪宅,自然就要有美婢。

回廊九曲,是一种笼统的活法。每走过一个弯道,杨天鸿就能看见两个并排守候在那里,迎候自己的孟家婢女。这些少女年龄应该在十六至十八左右,相貌有清润优雅者,有冰丽冷颜者,还有妩媚妖艳,清丽脱俗等等……总之,人世间能够想象出来的美貌容颜,在这条走廊上随处可见,应有尽有。

衣着服装是衬托女性美貌的关键。虽然是婢女,服装材质却是价格昂贵的湖绸与蜀锦。其中,更有单匹价格高达千两银子的“百花锦缎”。在首饰方面,这些婢女甚至令某些富豪自惭形秽。随身佩戴的玉器都是顶级材质,珠玉发簪做工精美,坠在耳环上的珍珠粒大且浑圆,为其整个人笼罩了一层特殊的光泽。

多达上百人的美貌奴婢,无论吃穿用度,都是一笔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银子。“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句话并非毫无道理,漂亮女人在某些方面天生就有特质,开销大一些,也很正常。穷汉羡慕大富人家漂亮女眷,自己却无能为力,就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孟家的美貌婢女数量实在太多了些,就连杨天鸿这种已经筑基,对钱财名利看得很淡的修士,也忍不住有些面红心热。

钱多钱少,并不是摆在表面上那么简单。十个手指头带满粗大金戒指的人,那是让人感觉低俗粗鄙暴发户。服装材质豪奢,表面却没有任何金银装饰的人,才是明白“低调”二字含义的有教养巨富。

孟雄和孟奇父子站在会客大厅外面的台阶上,远远看见杨天鸿一行人的身影,连忙快步迎上前来。旁边,还有一群应该是客人的陪同。

“杨公子大驾光临,鄙舍蓬荜生辉啊!快请,这边请!”

孟雄很会说话,刚一见面,恭维话就脱口而出。这是商人的本能,也是多年在各色人等之间游走滚爬锻炼出来的本事。

杨天鸿微笑着回礼,就在他微微张开口唇,想要说话的瞬间,突然,藏在胸口衣服下面的玲珑宝锁,释fàng

出一股极其剧烈的热感。

那已经不是从冰冷到温热的变化,而是带有一丝浅浅的烫意。就像舌头骤然间接触到四十度的热茶,虽然不至于把舌尖烫坏,却总有些轻微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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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 文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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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宝锁并非简单意义上的寻宝探测器。它对金银珠宝几乎没有反应,只有接近某种特殊锁扣配件,或者对其自身有用珍宝的时候,才会释fàng

出强烈的热感。

沿着这股热能的方向指引,杨天鸿抬起头,目光越过孟雄、孟奇父子两人中间的缝隙,落到了远处门房敞开的厅堂内部。在那里,黑色沉香木制成的案几上,摆着一块三尺多高的珊瑚。此物通体呈大红色,蔓生的枝岔向上伸展,仿佛一团被法术牢牢固定的异样火焰。

楚国临海,珊瑚这种东西很常见。在海边渔村里,经常可以看到用珊瑚当做玩具打闹的孩童。不过,孩童把玩的珊瑚都是小块零碎,谈不上什么造型,颜色也多为灰白。一般来说,尺把高度的珊瑚就可以成为商品,售价也颇为昂贵。尤其是通体鲜红的珊瑚,由于生长位置处于深海,采集不易,加之体型巨大,用价比黄金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以孟家这种巨富而言,类似的珊瑚最多只能算是奇物,算不得珍物。当然,其价值,更是远远不及一颗元气丹。

想到这里,杨天鸿收回目光,对着站在面前的孟氏父子微微一笑,拱手回礼:“孟先生好,您客气了。”

孟奇站在父亲身后略后的位置,脸上挂着笑意。他当然清楚元气丹的价值,也明白能够随随便便拿出一颗元气丹的人,不是显贵就是修士。无论攀上哪一种,对自己都有利无害。只不过,在这种场合,显然是父亲出面比自己更加合适。若是想要加深与杨天鸿之间的个人私交,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孟雄身穿一套茶色湖绸员外衫,头戴折角软帽,服侍花纹只是普通的松木。只有走到近前细细观看,才会发xiàn

所有花纹都是极细的银色丝线绣成,虽然豪奢,却并不显眼。

“时值盛夏,鄙舍荷花盛开,前日偶得大鱼,甚为鲜活。若是老夫一人独享,未免太过于奢靡。小儿无意间提起与杨公子乃是至交好友,想要相邀饮宴,老夫今日也打算宴客,于是二事并作一事。呵呵!正所谓:众乐陶陶,乃人生快事也。”

孟雄说话带上了许多文绉绉的字眼。也只是在这种特殊场合,他才会显示出自己的诗文功底。如果换了与其他商人之间的交流谈话,肯定就要直白浅显得多。

杨天鸿微笑着再次回礼,视线落到了站在孟雄身侧,,身穿儒生服饰,形貌不俗的两名客人身上。

孟雄侧身让开,先介shào

左边那位须发花白,面带浅淡笑意,眉眼间隐隐有所倨傲的长者:“这位是我的好友,大楚国子监司业崔籍,字文清。”

崔籍,崔文清?

听到这里,杨天鸿微微动容,连忙整理衣冠,神情严肃,双手高举过头顶,朝着崔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国子监司业虽然只是六品官员,却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清华、北大副院长。官职大小与否并不重yào

,在文人圈子里的影响力却非同小可。

崔籍有些意wài

,慢慢撸着胡须,皱起眉头,问:“我与你素不相识,只不过今日孟干城(孟雄,字干城)邀约赏荷鱼宴,这才得以相见。你并非学文之人,老夫区区一介文儒,何德何能值得你行此大礼?”

杨天鸿弯着腰,恭敬地回答:“我自幼父母皆亡,听府中老人们提起,先父在时,对文清先生之名很是崇拜,即便上阵领兵杀敌,随身行囊里也总会带上一本先生所著的《听涛文集》。”

崔籍的目光有些闪烁。看得出来,杨天鸿的回答让他很是意wài

,却很是受用:“哦!真有此事?”

杨天鸿认真点头道:“府中老人均为当年跟随先父的亲卫。世间之人欺瞒哄骗,为的,不外乎“名利”二字。他们若是欺骗于我,无可得名,也无可得利。何况,父亲留下的那本《听涛文集》还在,纸业通篇都是父亲当年留下的阅读心得与注解。先生若是不信,待我这就命人回府中取来,一看便知。”

这番话说得通俗直白,利害关系剖析深刻,不由得人不信,即便是崔籍自己,也微微点头,神情和目光都变得柔和,带有一丝快慰和骄傲。

杨天鸿很清楚如何恭维一个人。

文人与武将不同,他们更注重名声。杨府家中的确有崔籍所著的《听涛文集》这本书,但父亲是否看过?杨天鸿就不得而知。当然,杨大山和杨大海等老人从未说过骠骑将军上阵也要带书之类的话。以崔籍的名望,断然不会当众要求自己把旧书取来一观真假。即便事后提起,杨天鸿也有充足的时间提书做旧。

这也是一种赌博,赌得是人的心理,以及文人的骄傲本质。

旁边,另外一名身材比崔籍略矮,身材清瘦的中年人抚掌大笑:“骠骑将军文武双全,此事民间早有传说,如此看来,倒也非为虚假。文清兄,你那《听涛文集》从此可以名扬天下。说不定,本朝武将也会纷纷跟风,人手一本。”

孟雄连忙上前,指着此人,对杨天鸿介shào

:“这是我多年好友,翰林院编修毕元,毕安常。”

杨天鸿侧身行礼,语气同样恭敬:“先生大名,天鸿已是久仰。”

毕元属于那种性格洒脱的人,他对杨天鸿的话感到好奇,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不太相信,带有几分讥讽地问:“怎么,你居然知dào

我的名字?”

虽然是翰林院编修,可是毕元的名望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崔籍相比,有此一问也是正常。当下,站在院子里的几个人纷纷把目光投注到杨天鸿身上。尤其是崔籍,更是皱起眉头,锐利的目光在杨天鸿身上来回打量,仿佛他就是一个故作恭维的骗子。

“我怎敢欺骗先生?”

杨天鸿摇摇头,恭敬地回答:“天鸿乃是归元宗门下弟子,宗派里的各位师兄,来自各国州府。其中,有一位柴宁师兄来自北地燕国常宁府。他不止一次提起,常宁府地处偏僻,文风不盛,毕先生自幼家境贫寒,仍然刻苦研读。由于战乱,毕先生一家辗转来到我大楚,虽然参加科举,案卷填报仍然还是用的“燕国常宁”籍贯。荣登进士榜后,毕先生从未忘记过故国身份。此事在常宁当地人之间传为美谈,并非小子我刻意编造。”

听到这里,毕元脸上的讥讽之色渐渐消失,神情变得庄重而感慨。

“没想到故国旧地,仍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我早已入了大楚之籍,祖先之地的人却对我念念不忘。果然是亲不亲,家乡人啊!”

此话一出,再也没有人对杨天鸿抱有疑问。尤其是“归元宗”三个字,更使他身上平添了一层高贵神mì

的光环。

修士,乃是方外之人。无论是谁,对于修士总有一种本能的亲近。

孟雄看见有些冷场,连忙招呼众人进入宴会厅:“来,来,来,诸位今日来此,是为了赏荷品鱼。杨公子天资聪颖,文清和安常两位先生也是儒道高人,与其站在这里,不如大家坐下来饮酒作诗,岂不美乎?”

……

酒宴就摆在荷花池旁边的长廊上。透过旁边敞开的房门,可以看见客厅案几上那颗硕大无比的红色珊瑚。

孟雄准bèi

了十多条金色鲤鱼,每条都有两斤上下,鲜活无比,养在一个巨大的青瓷水缸里,来回游动。

各人面前都有一张黑漆食案,调料不外乎酱醋、茱萸、姜蒜之类。一名身穿短衫的庖厨从缸中捞起鲤鱼,刀光上下飞舞,鳞片一层层剥落下来。厨师手法极快,鱼鳞刚刚刮净,不取腮,不剖内脏,体表带有血丝的活鱼正在翻跳挣扎,就被递给旁边负责切片的另外一人。雪亮的刀光再次翻滚,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鱼肉已经装盘摆好,如同朵朵盛开的花瓣。

大楚临海,水网密布,国人自古就有生食鱼脍的习俗。发展至今,无论蘸料还是剖鱼技法,都已经达到极高的水准。

杨天鸿用象牙筷子夹起一片鱼肉,对着阳光,可以看到晶莹剔透的玉石颜色。连声赞叹之后,鱼片浸入蘸料,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一股自然的甜香鲜美滋味,瞬间在舌头尖上弥漫开来。

一位美貌婢女提着酒壶走过来,笑吟吟地把杨天鸿面前银杯倒满。酒是陈年佳酿,颜色已经变成淡黄,粘稠得如同蜂蜜,酒壶提起的时候,杯口与壶嘴之间还连着细长滑丝,久久未断。

望着回廊下面多达十余亩的莲叶荷花,杨天鸿品了一口酒,不禁赞道:“美食美景,美不胜收。孟公府上这荷花果然鲜艳无比,只是可惜少了些。否则,若是面积阔达万顷,那必然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啊!”

此言一出,首座上的主人孟雄,分作两边客座的崔籍、毕元三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露出惊讶和古怪的神情。

生性豁达的毕元连连抚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果然是好句。不知,可还有下文?”

杨天鸿微笑着拱手行礼:“小子也是一时偶有所得,凭空吟来。若论是此文章,无论如何也不及文清、安常两位先生,又怎敢班门弄斧?”

不等毕元说话,杨天鸿迅速转换话题,把目光转向摆在面前的鱼脍:“此鱼滋味儿甚美,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孟公以特殊手法在池中养成。”

“哦?”

孟雄三人眼中精奇之光更甚,崔籍干脆放下筷子,颇有兴趣地注视着杨天鸿:“说说看,你觉得此鱼应该是如何养法?”

杨天鸿夹起一片鱼肉,笑道:“此鱼肉质极紧,显然是活水池塘中常年游动所致。鱼和人一样,吃饱了就会慵懒犯困。所以,投放鱼食数量决不能多,如此一来,群鱼才会为了食物相互争抢,进而肌腱扎实紧凑,不至于松软棉烂。”

“此外,池中鲤鱼数量绝对不能多,否则活动空间不足。投放鱼食也必须鲜活,最好是虾虫之类。我观孟公府上水池构造特殊,想来,这养鱼之所应是围绕回廊而建。鱼群想要就食,必须沿回廊不断游动。其间,驱赶之法应该是以清水溪流为引导,以阴晴天气不同为辅助,进而使得鲤鱼肉质肥美,紧绷却不失口感。”

崔籍直接把视线转向坐在上首的孟雄,问:“此子所言,对否?”

孟雄面带惊讶,点头道:“的确如此。”

毕元对杨天鸿的说法颇为好奇:“我观你是首次来此做客,怎会对此地养鱼之法如此熟悉?”

杨天鸿继xù

笑道:“家父乃是本朝将军,世间之事,总有“规矩”二字。无论军阵还是养鱼,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勇士必须在战阵之中杀人立威,鲤鱼也是为了活命争抢食物。二者道理都一样,区别不过一为人,一为鱼而已。”

馒头白发的崔籍双眼紧盯杨天鸿,口中不断赞叹:“好一个万变不离其宗。之前你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想必也是出于此。老夫与安常的兴趣一样,快说说你的下文。”

杨天鸿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他从食案前站起,对三人作了一拱,诚恳地说:“那的确是偶感而发,小子家学乃是武道,无论如何也不及二位先生。现在感悟已消,能够得此两句,已是满足,又何来下文之说?”

毕元却不愿意就这样放过杨天鸿,他端起酒杯,大笑道:“骠骑将军文武双全,你身为他的嫡子,就应该继承父亲之道。好了,我也不勉强于你,既然感悟已消,那我们就从头再来。反正都是在孟公府上,玩笑话也不会传与外面得知。这样吧!我们就以各自擅长的方面作些诗文,评价方式也做些修改,只看各人意境,不论文仄平调,你看如何?”

这相当于给了杨天鸿一个台阶。毕竟,崔籍和毕元年纪见识远远超过杨天鸿。若是几人在诗文方面拼斗,说出去未免给人以大欺小的感觉。若是转为兴趣方面,也就是普通的饮酒作乐罢了。

这提议不错,最为年长的崔籍慢慢颌首,孟雄也笑着说:“那么,作为彩头,总得有些好处才是。这样吧,我就拿出……”

“等等!”

话未说完,杨天鸿已经抬手制止了孟雄。他对着三人诚恳地说:“安常先生已经说了,诗文只看意境,不论文仄平调。既如此,孟公若以重金珍物作为彩头,未免有些惹人闲话。不如这样,我们每人就以各自喜欢,以现在就能看到,或者拿出的一件东西为注。不知诸位先生,意下如何?”

说着,杨天鸿取出一只玉瓶,摆在桌上:“这是三枚锻体丹,乃是我归元宗授业传师亲手炼制,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小子并非故yì

炫耀,三位年龄都是我的长辈,尊敬师长,理当如此。对于文清、安常两位先生,小子仰慕已久。就请给天鸿一个考校的机会,不如意下如何?”

一时间,酒席上气氛变得沉默下来,孟雄颇为担忧地看着杨天鸿,崔籍和毕元也很是意wài

,相互对视。

毕元的提议,在文人酒会上很常见,不外乎诗文和酒令而已。只是没想到杨天鸿居然偷换概念,将此事变成了相互之间的礼物馈赠。

文人都有冷傲的风骨。然而,这种事情也要分分对象和物件。骠骑将军杨靖虽然在楚国内部威名显赫,却毕竟是一个死人。杨天鸿尽管是他的嫡子,却只是年满十六而已。崔籍和毕元与杨家从未有过交集,如果不是孟雄相邀,说不定,与杨天鸿之间永远不可能谋面。

然而,杨天鸿摆在桌子上的东西,却崔籍和毕元无法拒绝的锻体丹。

这可不是寻常氏族所用的锻体药,而是真zhèng

由修士炼成的丹丸。何况,杨天鸿已经说了,此物可以延年益寿。

只要是人,都怕死。

即便是崔籍和毕元这种文坛领袖也不例外。

看着崔籍、毕元二人相互交流的眼神,杨天鸿在心中暗自发笑。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来孟家做客,居然会遇上这么两位有名的文人。

想要成为毅勇候,就必须得到方方面面的援助。如果能够拜在崔籍门下,自己的身份无疑就会瞬间提升一大截。虽然文人素来轻鄙武将,但只要有着这么一个赫赫有名的师傅,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

杨天鸿并不清楚崔、毕二人与孟雄之间的交情深浅。但无论如何,从之前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出,他们并非真zhèng

淡薄名利之人,而是同样需yào

食烟火的普通人。正应了那句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弃千金难买的锻体丹。区别在于,付出与得到之间,是否成正比?

果然不出所料,沉默片刻之后,崔籍、毕元二人把视线集中在杨天鸿身上。

崔籍淡淡地问:“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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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节 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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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恭恭敬敬地回答:“小子希望能够拜您二人为师,学习诗文之道。”

毕元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冷漠,插进话来:“怎么,你是打算用锻体丹来作为交换吗?”

杨天鸿连连摇头:“小子决无此想法。丹药只是给予各位的礼物,至于是否愿意收小子为徒,就当是作为两位考校的彩头。如果小子所做诗文还入得二位法眼,就正式拜入门下为徒。若是不然,天鸿也无只字怨言。”

说到这里,杨天鸿把目光转向孟雄,笑道:“我也是见到两位先生,才心生此念。还望孟公海涵,绝不可以贵重之物为彩头。所谓看得见,拿得出,也就是寻常物件而已。只有这样,才能不负文清和安常两位先生的清名。”

话说到这个份上,崔籍和毕元两人的表情才渐渐缓和,看待杨天鸿的目光也不再冷厉。

尽管是被算计,但杨天鸿也做足了姿态,给两人足够的台阶。

是啊!愿意与否,还要看此子是否值得教诲。如果是粗鄙不堪之人,拂袖便走就是。如果此子所做诗文还能入眼,不过就是多了一个徒弟,还能得到一颗锻体丹。

至于孟雄,虽然是陪衬,却很重yào

。如果孟雄拿出的物件过于珍贵,无异于授人以话柄,认为崔、毕二人借机敛财。但如果只是普通物件,那么事后传出去,任何人都无话可说,还能成为一段武将崇拜文人的美谈。

崔籍脸上重新露出微笑,他看了看坐在侧面上首的孟雄,开口道:“难得此子心性坚决,就依他所言,随便在这堂上指一件物品,当做彩头吧!”

孟雄一阵苦笑。

话说得很简单,可是真zhèng

坐起来,却很困难。

杨天鸿是什么人?

已故骠骑将军的嫡子,归元宗的修士。虽然主动辞去了爵位,可是这种人在皇帝眼中,却是真zhèng

值得信赖的忠勇之辈。可以想象,只要假以时日,杨天鸿未来的官位权势,未必不如他的父亲,甚至可能远远超过。

孟家是豪商,修士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随便拿出一颗元气丹典当的修士。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手里拥有大量丹药资源,如果不是师门长辈特别爱hù

照顾,如果不是掌握了精湛的炼丹技巧,谁会这样做?

一颗元气丹,相当于好几十年的修为啊!

如此前途不可限量的人,能够随随便便拿一件东西当做彩头吗?

看得出来,杨天鸿的确是想要拜崔、毕二人为师。孟雄也愿意促成此事。只不过,放眼望去,只有杯盘碗盏,婢女侍仆。虽说孟家酒宴上的各种器具都是昂贵之物,却毕竟很俗,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用作礼品。至于婢女侍仆……孟奇事先就打听过,只有被认可的人,才能进入杨府外院。婢女这种东西,杨天鸿身边一个也没有,说不定根本就不喜欢。

今天的宴会有些特殊,为了照顾崔籍和毕元的文人身份,孟雄穿戴得很是朴素。他知dào

杨天鸿没多少银钱,否则也就不会把元气丹在自己儿子那里用作典当。否则的话,平时孟雄身上还是会佩戴几样珍贵的玉器饰品。只是现在……任何一件,都没有带在身上。

人急了就会四处乱看。何况,这还是在孟雄自己家里。

他有些发慌,目光在每一个能够看到的地方来回游走。长廊、厅堂、花园……很快,来回乱扫的视线焦点,落在了侧面方向的大厅里。

杨天鸿神态谦恭,不经意间,早就把孟雄的作态全部看在眼里。

从上首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摆在客厅里的那株大红珊瑚。

所以,杨天鸿才提出“看得见,拿得出”这么一个看似平常合理,实jì

上却暗藏心机的建议。

用珊瑚作为彩头,完全符合现在的局面。

果然,孟雄毫不犹豫的叫过两名健壮家仆,遥指着客厅,说:“去,把那颗珊瑚抬出来,就用那个当做彩头。”

崔籍、毕元二人不住地点头。此物虽然贵重,却也不俗,非金非银,很是应景。

“既如此,老夫就随口考校你一番。”

崔籍慢慢抚着胡须,深深地看了杨天鸿一眼:“今日孟公邀约我等赏荷品鱼,此间有美人佳酿,赏心悦目。你可以这廊上任何一物为题,在半个时辰内做出,方为有效。”

这已经是放宽了条件,等同于变相承认杨天鸿这个弟子。

毕竟,对于一个很会做人,拿得出贵重礼物孝敬师长的徒弟,任何老师都很喜欢,也会给予特别关照。

杨天鸿得到了玲珑宝锁里那位早已坐化的死去师傅思维意识,很多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诗文,都变成了他的意识记忆。

故作姿态深思了几分钟,杨天鸿对着崔籍、毕元二人拱手行礼:“我自幼与兵书为伴,得入师门修liàn

,对人间岁月蹉跎颇有感悟。既如此,天鸿谨遵师命,以“酒”为题,作诗文一首。还请师傅品评。”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yì

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传世名作《将进酒》。

大气、豪迈、酣畅淋漓。充满了人生的无奈与渴望,充满了对现实的困惑与放荡。人生不过如此,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苦苦追寻的名利二字,到头来只是杯中水酒,所谓镜中花,水中月,只要醉了,就能拥有一切。

醉汉在清醒人眼里,无疑是可笑的。

但是,醉汉的思维当中,他拥有整个世界。

崔籍端起酒杯,猛然灌了一大口,口中喃喃自语:“与君同消万古愁,与君同消万古愁……呵呵!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毕元干脆直接抱起酒坛往嘴里灌,淋漓的酒汁泼得满身都是。放下沉重的坛子,他抹了抹嘴,已是有些醉眼惺忪,看着满面期待的杨天鸿,叹了口气:“你这小子很对我的胃口。此文虽然不属我大楚文风,却立意新颖,格调别致。轻松而随意,没有太多拘束,倒也符合你的身份。不管怎么样,你通过了考校,从此之后,出去也可以自称是我的徒弟。”

诗文的感染力极其强烈,孟雄更是当场叫过家仆,几乎是指着杨天鸿连声嘶吼:“记下来,赶快把杨公子所做的文章记下来,一个字也不能错。此文必当流传千古,必当流传千古啊!”

……

天已经黑了。

离开孟府的时候,杨天鸿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喝醉。只不过,孟府佳酿的确不错,得到崔籍、毕元的认可,让杨天鸿满心欢喜,也就没有可以运转功力化解,连续几坛酒灌下去,加上滋味鲜美的鱼脍,这一顿他吃的很满足,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大红珊瑚已经装进了乾坤袋。对于这种修士必备的物件,孟雄等人早已见多不怪。杨天鸿胸口的玲珑宝锁热感越发强烈,只是必须要等到返回杨府外院,才能仔细查看这株珊瑚的真zhèng

奥妙。

虽然已经辞去了勋贵身份,顺明帝仍然给予杨天鸿某些特权。巡街的一队武侯把杨天鸿等人拦了下来,验看过身份铭牌后,放任其离开。

清冷的月光,在黑黝黝的街道深处,照出一片淡淡的白色。

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道路中央,用充满仇恨的双眼死死盯着渐渐走近的杨天鸿。他的肩膀上斜背着一口铁剑,反手便能从鞘中拔出。

五年时间,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化。

沈长佑的性子已经不如过去那么急躁。上一次被陈正坚吓得当场逃走,让他真zhèng

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真谛。当年,杨天鸿离开杨府前往归元宗,沈长佑也进入杨府悉心教导徐氏二子。可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杨文耀和杨文嘉,根本么有丝毫修liàn

之心,更谈不上什么一心向道。

对于这两个新收的徒弟,沈长佑很是无语。

杨文耀和杨文嘉都喜欢喝酒,每次喝酒必须有女人作陪,逢酒必醉,醉了就开始混乱,男女一堂糜烂不堪。类似的事情,沈长佑就亲自撞见过好几次。虽然责罚了几次,徐氏二子却从未悔改之意,甚至对他这个修liàn

师傅心生恨意。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不堪造就。虽然沈长佑的计划很高明,想要培养徐氏二子作为帮手,从杨府内部给予杨天鸿致命一击。然而,徐氏二子终究是烂泥糊不上墙,五年时间过去了,在强行灌注丹药的前提下,修为仅仅只是炼气初阶。这种程度和资质,不要说灭杀杨天鸿,就连昊天门刚刚入门的新人学徒都不如。

如今,沈长佑只能自己动手。

杨天鸿骑在马上,远远看到了沈长佑在月光下被拖出很长的身影。

勒住缰绳,抬手制止了已经拔出佩刀,正打算冲过去的随身亲卫,隔着大约三十多米的距离,杨天鸿朗声道:“沈道长,别来无恙啊!”

沈长佑消瘦的脸上,显露出颇为古怪的神情:“你好像对我的出现并不觉得奇怪。怎么,你知dào

你会在这里等你?”

杨天鸿带着醉意摇摇头,轻声笑道:“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过,你早晚要来,我们之间的账迟早要算。不瞒你说,下山回家以后,我每天都在等你。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好的耐心,一直到今天才肯出现。”

这显然是在讥讽,甚至嘲笑。

沈长佑眼中掠过一丝羞怒之意,本就阴沉的脸,朝下低了几分,口中发出无比怨毒的低吼:“你杀了我那徒儿沈星,我岂能放过你?”

杨天鸿淡淡地说:“有些人,本来就该死。”

无比强烈的愤nù

,瞬间布满了沈长佑整个面孔。他反手从背上抽出长剑,用剑尖指着杨天鸿,寒声道:“你,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杨天鸿的声音异常平静:“你那徒弟沈星既入杨家为仆,就应该遵守我杨家的规矩。所谓尊卑有别,上下有分,我为杨家嫡子,也就是杨府的主人。沈星不思为主人排忧解难,却反倒对着主人拔刀相向。这难道是仆人应该做的事情?还是他沈星可以自持修士身份,妄自尊大,目空一切?”

沈长佑张着嘴,半天也无法说出话来。虽然脸上的狂怒表情依旧,却搜肠刮肚找不到一个反驳杨天鸿的字。

杨天鸿说得没错,沈星擅自插手主人家中的事务,死了也是白死。尽管他是修士身份,官府却不会为了一个想要动手打杀主人的奴仆出头。世俗之间所有事情都有其特定的规矩。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杨天鸿和徐氏之间的纷争,乃是主人之间的矛盾。沈星区区一个仆人参与其中,名不正,言不顺,被杀也是活该。

暴跳如雷的沈长佑渐渐平静下来,他扬手把铁剑往空中一抛,寒光四射的宝剑顿时漂浮在半空,剑尖笔直指向对面的杨天鸿,如同一枚牢牢锁定对手的导弹,只等控zhì

者一声令下,便会喷吐火焰,朝着目标疾驰而去。

“你不过是个巧言令色之徒。年轻人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不过,你好像忘记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毅勇候世子,身上没有勋贵之爵,仅仅一介白身而已。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你虽然拜入归元宗门下,身边却没有师门长辈跟随。五年时间,你的境界提升了两层。这种修liàn

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是你过于心急,尚未筑基便已下山。我早已在周围设下警讯结界,就算你有师门长辈突然来援,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先杀你,然后离开。”

杨天鸿淡淡地笑笑:“你以为我之所以说这些话,是在故yì

拖延时间吗?”

沈长佑已经运起的飞剑控决慢慢放下,眯缝着双眼,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杨天鸿慢条斯理地说:“五年前,你尚且杀不了我。现在,你又如何能够决定我的生死?”

“不,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沈长佑断然暴喝:“我已筑基,五年来勤修苦练,境界早已突pò

了原来的障碍,你不过是……”

杨天鸿故作惊讶地打断了他的话:“哦!原来你突pò

了。真是失敬,不过我的没看出来你究竟强dà

在何处。说到筑基……呵呵!筑基很了不起吗?比起金丹宗师,又能如何?”

金丹?

沈长佑心神一凝,整个思维随着“金丹”两个字变得紧张起来。他猛然睁大双眼,用惊惧的目光在四周来回扫视。然而,所能看到的,只是黑沉沉的街道,惨白如纸的月光。

周围一片安静。

除了自己和站在对面的杨天鸿那群人,再也没有多余的身影。

杨天鸿身边仍然跟着杨家五名亲卫。其中修为最强者,也不过是炼气第三层。

哪里有什么见鬼的金丹修士?

简直就是危言耸听,故yì

消遣道爷我吗?

想到这里,沈长佑脸上肌肉一阵颤动,浮现出一个残忍狰狞的笑容。那柄一直悬浮在半空的铁剑,也略微改变了尖端方向,剑身微微摇晃着,发出充满震感的“嗡嗡”声。

此剑虽然材质一般,却在五年时间里经过了沈长佑反复祭炼。为此,他足足砸进去上百块下品灵石,将此剑品质足足提升了一个等次。

通灵感越是敏锐的飞剑,控zhì

运用起来就越是顺手。沈长佑有足够的自信,一剑下去,足以割掉杨天鸿的项上人头。

他决定不再与杨天鸿废话,凝聚心神,举起右手,朝着飞剑捏了个法决,口中狠狠发出一道命令:“疾!”

所有人都看见,随着沈长佑的号令,铁剑如同脱缰野马骤然朝前飞行。刚刚冲出半米左右,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挡住,再也无法寸进。

不,不是挡住,而是被人从后面抓住了剑柄。

那是一只手,从黑暗夜幕中突然出现的手。手指细长,骨节粗大,充满了力量。它握得是如此之紧,铁剑就这样稳稳停在空中,尽管剑身一再摇晃,却无法挣脱,只能无助的朝着左右两边来回乱晃。片刻,就彻底失去了动力,剑尖下垂,“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沈长佑以极快的速度转过身子,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铁剑原本悬空的位置。

漆黑一片的夜幕深处,渐渐显出了一个瘦长高挑的人影。此人身穿一袭灰袍,踩着蓝麻布鞋,头上扎着普通常见的修士发髻。他从地上捡起铁剑,用手指弹了弹,不屑一顾地摇摇头:“如此劣质的材料,居然也敢用来打造兵器,真zhèng

是堕了“飞剑”两个字的名头。”

沈长佑发誓,这个陌生人出现的方向和位置,自己已经反复检查过好几遍。这里是一条空旷无人的街道,不要说是藏人,哪怕就算是一只老鼠呆在角落里偷东西,自己也能通过灵识判断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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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节 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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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杀人,当然要做足了准bèi



尤其是勘探地形,熟悉情况,更是来不得半点马虎。

沈长佑感到一阵绝望。从这个陌生人身上,他感受到无比强dà

的法力波动。这意味着,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甚至根本就是自己必须仰望,永远无法达到的可怕高度。

设置在周围的警讯结界丝毫没有动静。那是一种以灵石为基础的特殊阵法。只要是实力超过筑基以上的修士接近,结界立kè

就会发出警报。有了上一次在杨府差一点儿被陈正坚灭杀的经lì

,沈长佑现在对跑路活命这种事情极为上心。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如此强dà

的对手悄悄贴近身边,警讯结界竟然毫无反应。

沈长佑感觉背上一阵冰凉,说不出的恐惧顺着脊梁骨在身体里迅速蔓延。他连连后退几步,用见鬼的目光死死盯住这个陌生男子,口中发出同时带有恐惧和威胁成分的低吼。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你是在问我的名字吗?”

陌生男子淡淡地说:“我叫华俊。”

华俊?

沈长佑在大脑里迅速过了一遍这个名字。最后,在记忆中找到了“归元宗金丹宗师华俊”的内容。

金丹宗师……他,他真的是一位金丹宗师。

沈长佑猛然转过身,用恐惧绝望的目光注视着杨天鸿。

为什么这小子身边总是有强dà

的金丹宗师陪伴?上次是陈正坚,这次又冒出来一个华俊。难道,这小子身上有什么秘密?还是天赋异常,值得师门大力栽培,甚至不惜派出一位金丹宗师跟随左右,对其进行护卫?

类似的想法,不可抑制的在沈长佑脑海里接连出现。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目前还处在任人宰割的状态。除了恐惧,他脑子里只剩下对杨天鸿的羡慕,还有嫉妒。

为什么警讯结界毫无作用?

为什么我看不出华俊的真实修为?

这一切都是没有答案的疑问。

沈长佑本能的想要逃跑,却发xiàn

身体被一股力量牢牢束缚着,缓缓离开地面,双脚悬空。

被华俊握在手中的那把铁剑,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捏成圆形。坚固的金属铁环扣住沈长佑咽喉,被华俊控zhì

着,如同绞索,把沈长佑硬生生的吊了起来。

下山前,杨天鸿就对华俊交代过:若是遇到昊天门的修士与自己为敌,不必顾忌太多,直接痛下杀手。其中,有一个叫做沈长佑的家伙,更是必须格杀的首要目标。

无论在任何地方,一位金丹宗师都是足以成为焦点的重yào

人物。虽然华俊经lì

的事情有些特别,可是心甘情愿成为奴仆,又跟随下山,相当于是把杨天鸿推到了风口浪尖。为此,钢甲暴羆特别赐下了几道由他亲手制成的高级“隐匿符”。这种以大乘期高手鲜血为引的特殊符箓,可以掩盖该级别以下所有修士身上的气息,使他们变得与普通人无异。

这种“隐匿符”数量极其稀少。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大乘期修士。

即便有,也很少有人愿意像钢甲暴羆这样,心甘情愿为了门人弟子考lǜ

,不惜花费自己的本命精血用于制符。

铸造铁剑的材质虽然粗劣,剑刃却很锋利。看着双手死死抠住剑身,双脚在空中来回乱蹬,快要被活活憋死的沈长佑,华俊不由得心生怜悯。他伸手握住剑柄,发出一股巨力,将弯曲的剑身瞬时拉直,在空中“嗖”的一下发出划破空气的剧烈响动。沈长佑根本无法阻挡,也不可能抗拒,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十指被剑刃活活割断。紧接着,说不出的刺痛与恐惧感从喉间划过,整个视线都变换了位置。似乎是飞到了空中,能够看到一具没有头颅的身体,被整齐切断的颈腔里,喷涌出冲天的血泉。

杨天鸿骑在马上,脸上表情淡漠,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话。

正常情况下,任何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看到如此场景,都会觉得恐惧,或者激动。

只有经lì

过生死的复活者,才会对此熟视无睹,或者说是铁石心肠。

华俊对着杨天鸿拱了拱手,转过身,重新隐没在黑暗深处。

他虽然是杨天鸿的奴仆,却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包办到底的奴隶。金丹修士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若不是杨天鸿事先有所交代,沈长佑也的确威胁到了杨天鸿的安全,华俊根本不可能出手。

就在杨天鸿打算命令手下亲卫杨通、杨艺等人清理沈长佑尸骸的时候,忽然,挂在胸口的玲珑宝锁一阵微颤,脑海里也传来黄世仁充满谄媚的声音。

“主人,能否把这具尸体赏赐给小人?”

尸体?

赏赐?

杨天鸿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差一点儿忘了,黄世仁的本体,是一株生长时间超过数万年的黄芩。即便按照修liàn

世界的眼光,黄世仁也属于妖怪级别的存zài

。人死之后,身腐魂消。可就是那些散发出恶臭的脓血腐肉,却是植物最为喜欢的养料。

脑海里再次传来黄世仁急切的话音:“主人,这可是一具筑基修士的尸体。他的生前修为对我有大用,对珍灵药园也有着能够恢复的重yào

效果。人死魂消,一身修为很快就会化为乌有。晚些时候弄进来,尸体上附带的灵力修为就散发殆尽。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变得与普通人无异。若是如此,还不如直接买一头猪带进来,杀了以后埋在地里充做填肥。”

这种事情杨天鸿也是头一次遇到,他只能选择相信黄世仁:“说吧!该怎么做?”

黄世仁的话音顿时变得活泛起来,充满了激动:“主人您只需yào

把尸体收入乾坤袋,然后通过意识链接,送入玲珑宝锁内部就是。”

杨天鸿没有直接下令亲卫们动手,而是再次发出一道询问意识:“现在这种情况下,这具尸体的灵能最多可以保持多久?”

黄世仁的回答简单干脆:“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

杨天鸿点点头,指着横躺在路面上的沈长佑尸身,对守候在旁边的杨通等人道:“把他收敛起来,装进乾坤袋。动作要快。”

有几个修liàn

过的亲卫,的确很方便。他们知dào

如何使用乾坤袋,也不会对这种修liàn

世界特有的物件感到惊讶。

尸体被收拾得很干净。就连被飞剑切下的断指,也被亲卫们从路边逐一捡起,装进乾坤袋。除了一滩慢慢干涸的血迹,后来的人们永远不会知dào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

回到杨府外院,杨天鸿直接走进内室,吩咐一干亲卫在外面形成警戒,然后关上房门,端坐在床上,以意识形态进入了玲珑宝锁。

黄世仁站在珍灵药园门口,眼巴巴地等候着杨天鸿。看到主人现身,忙不迭跑过来,弯腰躬身,脸上带着媚笑,亟不可待地连声发问:“主人,那具尸体您带来了吗?那东西对我很有用。”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装进乾坤袋里的东西,一时半会都不会变样。急什么?”

现在,时间只过去了半个时辰。乾坤袋具有隔绝外界的作用,杨天鸿可以确定,黄世仁所说的“一个时辰”,肯定是打了折扣。这家伙一贯油滑,见了好处就上,有危险第一个撒腿开溜。何况,沈长佑的尸身装进乾坤袋,灵能逸散时间还要更久一些。自己完全可以趁此机会,从黄世仁口中套出更多的秘密。

他直截了当地问:“告sù

我,你打算如何使用那具尸体?”

黄世仁倒也没有隐藏:“当然是吃掉。血肉腐物之类的东西,我们都很喜欢。尤其是修士的骨骸尸身,对于珍灵药园的恢复,更是有着至关重yào

的帮zhù

。”

杨天鸿背着双手,微微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吃人?”

黄世仁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知dào

这种事情在主人您看来的确很难接受。然而事实如此。您上次给我的那块妖兽骸骨,就是成为了药园灵能的补充部分。据说,在上古时期,药园下面还填埋了多达数万的修士遗骸。只是天长日久,灵能和营养都被吸取一空。现在,正需yào

新鲜的部分作为补充。”

说着,黄世仁表情变得谄媚而奸诈:“主人您年纪轻轻就已经筑基,前途真zhèng

是不可限量。呵呵!您以后肯定大有作为,也总会有些不长眼的家伙,比如今天这个,会主动跑过来任由主人您宰割。嘿嘿嘿嘿……小人的意思是,那些白痴废物杀了也就杀了,与其留在外面白白浪费,不如主人您顺手带进来,也好让小人尝尝味道,让这珍灵药园恢复往昔时候旺盛的模样。您意下如何?”

杨天鸿转过身,用冷厉的目光盯紧黄世仁,看得这株黄芩化身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显然,黄世仁不是很会说话。它不该用“吃人”之类的字眼。如果专用“吸收”,或者“吸取”之类的说法,杨天鸿也会觉得能够更容易接受。虽然两者之间道理相通,但字面上的说法,却很有讲究。

杨天鸿足足看了黄世仁好几分钟,才挥手把沈长佑的尸体从乾坤袋中取出,扔在它的面前。

无头尸体颈部仍然还在流血,双目圆整的死人脑袋在地上“骨碌碌”滚动,最后停在了黄世仁脚下。

“主人,您,您这是把他赏赐给我了?实在太好了,您真是一位无比慈悲的大好人,哈哈哈哈哈!大好人啊!”

黄世仁顾不得多说,整个人连忙趴在地上,双手抓起沈长佑的头颅,张开嘴,就要朝着肉质最为柔软的嘴唇部位狠狠啃下。

“先等等!”

杨天鸿强压住恶心,控zhì

着黄世仁发誓为奴时候交给自己的心神命脉,冷冷地说:“你要的好处,我已经给你了。但是你得明白,天下间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黄世仁收起脸上无比饥渴的表情,可怜巴巴地问:“主人,您,您究竟想要什么呢?”

“我要看到这珍灵药园尽快改变状态。”

杨天鸿的声音充满不可置疑的威严成分:“我需yào

更多的成熟药材,而且最近就需yào

一批用于炼制元气丹的材料。另外,你还得为我准bèi

一些上年份的高品质灵药。”

黄世仁眨巴着三角眼,小心翼翼地问:“主人您要炼丹?”

杨天鸿点点头:“除了元气丹,我还要炼制一些培元丹。”

黄世仁脑子转得很快:“是给您身边那位金丹修士准bèi

的?”

杨天鸿眼睛里透出淡淡的笑意:“我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手下。你就从我手上得到了不少好处。当然,我也不可能亏欠其他人。我这个人做事情,其实很讲规矩。只要你老老实实,对我忠心耿耿,以后的好处绝对少不了,而且,还会更多。”

沈长佑的尸体对于黄世仁有着难以抗拒的强dà

吸引力。它不住地点头,口中连声答yīng

,到了最后,甚至变成了连声哀求。

“小人今生今世永远不会背叛主人。现在,您可以让小人我安安生生好好吃顿饭吗?我可是足足饿了好几万年……求您了!”

杨天鸿颇为好笑地微微点头。

黄世仁目光顿时变得无比炽热,它一手抓住沈长佑的头颅,整个人几乎是扑倒尸体上。当着杨天鸿的面,黄世仁的身体迅速产生变化,从体表生长出多达数百条状若蔓藤的根须。这些根须韧性极强,锐利的尖端直接插入尸体内部,就像章鱼的触手,围绕尸体牢牢捆绑。不过几分钟时间,沈长佑尸身已经被死死捆住,无数根须紧紧勒入其中。

杨天鸿听到空气中传来“嘶嘶”的吮吸声。就像某个贪馋的家伙已经喝光了一杯奶茶,却仍然还是叼着吸管,拼命吮吸杯子底部那一点点残留的液体。

黄世仁的身体开始变得肥胖,仿佛不断充气的皮球。相对的,被根须缠绕的沈长佑尸体迅速萎缩下去,皮肤变成了暗黄,肌肉如同木乃伊一样干燥,被砍断的头颅早已面目全非。眼窝部位被两根特别粗大的根茎插入,而且还在朝着脑颅方向不断涌动着。头盖骨从内部被硬生生顶开,多达十几条根须密密麻麻钻入其中。从杨天鸿所在的角度望去,就像是一个外形特殊的容器里,长满了整齐的豆芽菜。

看得出来,黄世仁对沈长佑的尸体非常满yì

。这一顿,他吃得很饱。

杨天鸿没有惊动沉浸在饱满幸福中的黄世仁,安静地转过身,朝着位于宝锁核心的五行大阵走去。

……

三尺多高的红色珊瑚刚刚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立kè

在五行大阵火属性祭坛面前“砰”的一声轰然碎开。

中间,是一块通体赤红,体积约莫有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炽热晶块。

杨天鸿的双眼微微发颤,与上次凝成火属性锁芯的补天遗石不同,这块火红晶块通体透明,外观体型毫无规则可言,非常坚硬。

毫无疑问,这是一块火属性的宝物。其中蕴含着极其强烈丰富的灵能,那种强dà

的充裕程度,就连站在三米多远的位置,杨天鸿也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烫气息,仿佛整个人置身于桑拿室里。区别在于,围绕身边的不是白色蒸汽,而是一股股仿佛连空气也要烧焦的冲天热浪。

对于自己需yào

的灵宝,祭坛有着与生俱来的吸引力。红色珊瑚刚刚碎裂,火红晶石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引导着,自动飞了火属性祭坛空缺的锁闩位置。

这块晶石外形没有丝毫变化,却无法与锁闩吻合。杨天鸿快步走上前去,发xiàn

锁闩空缺的部位只填充了三分之一。

这是一根不完整的锁闩。

身后,被火光照亮的火属性囚房通道方向,传来无比清晰的“哗啦”响动。

杨天鸿一惊,连忙转身朝着那里走去。仔细看时,发xiàn

距离通道入口最近的第一件火属性囚室牢门大开,原本横挡在门前的锁芯、锁闩、锁扣三配件之中,锁芯已经被一团红色火焰代替。

毫无疑问,之所以产生这枚锁芯,正是因为那团充当了三分之一祭坛锁闩的火晶。它蕴含着极其强dà

的能量,进而带动这间囚室锁芯产生反应,自动生成其中一枚缺失的配件。

走进房间,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身穿绿色衣服的尸骸,以及布满整个房间墙壁的枯黄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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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 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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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为男性,身材显得高大修长,尽管是盘腿打坐,目测身高至少也超过了两米。干枯失水的脸上,早已看不出本来面貌,眼窝里只剩下两个黑色孔洞。

杨天鸿迈步走入房中,脚底是一片厚厚的枯叶。这些叶子早已失水干枯,变得松散脆硬,踩碾之下,不断发出“沙沙”声,在杨天鸿脚下变成一堆互不相连的细小碎片。

四周墙壁被无数干枯的蔓藤缠绕,很多叶片仍然留在原处。杨天鸿信步走过去,伸手想要拈起一片枯叶,不料此举竟然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房间墙壁上所有干枯藤枝一阵晃动,所有残余叶片纷纷落下,只留得满墙如同经络般的细密枯枝。

身穿绿袍的死者,端坐在枯黄叶片深处,仿佛万年不会动弹的永久雕塑。

枯硬的尸体身前,摆着三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在叠摞起来的书册顶部,摆放着一枚淡绿色的戒指。

杨天鸿弯腰拾起戒指,发xiàn

这枚戒指被特殊功法闭锁。更奇妙的是,戒指材质并非常见的金银或者玉石,而是一种不知名的木头。晶莹剔透的颜色下面,可以看到整齐自然的纹理,甚至还有一个明显的木质节疤。

三本线装书,分别为《繁草决》、《参木大法》、《青灵秘法》。

翻开摆在最上层的《青灵秘法》,扉页上有一行用鲜血写成,只是早已干涸,变成黑色的字。

“吾乃盘木真人。若是有缘人得以进入此室,烦请将此秘法和木灵戒送往青灵宗。吾在羊梦山留有一洞府,有缘人可以《繁草决》上特殊印记解开禁制。洞中所藏,均为酬谢。”

此人乃是青灵派的修士。

杨天鸿从未听说过盘木真人的名字。不过“青灵宗”三字,却使他露出颇为古怪的神情。

姐姐杨秋容自幼被青灵派看中,带入山上修liàn

。却不想,自己竟然在玲珑宝锁内部,得到了三本显然是属于青灵派的功法秘籍。

这把锁里到处都是秘密。

先是天妖王紫犼,然后又是魔王惧森罗。那一妖一魔遗留的事情都尚未了解,现在又意wài

打开了新的房间,看到了盘木真人的遗言。

事情总得一样一样慢慢做。

问题是,自己目前也分身乏术,无能为力啊!

没有根基,没有雄厚的实力,骤然间得到太多宝藏,只能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带着充满遗憾的想法,杨天鸿离开了玲珑宝锁。

……

修liàn

之人,历来没有睡觉的习惯。

天色刚刚放亮,杨天鸿就听到老仆杨大山在房门外禀报:“少爷,府外有一个自称是孟奇的年轻人求见。”

孟奇?

昨天,自己不是在孟家赴宴,刚回来吗?

尽管杨天鸿有些疑惑,仍然吩咐道:“带他去客厅稍坐,我梳洗过后就来。”

……

孟奇似乎很喜欢黑色主调的服饰。不过,这种穿着的确与他干瘦的身形很配。看上去整个人显得精明,脸上随时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与这种人打交道,通常很容易被对方引导思维,进入预先设置好的方向,自己却很难发xiàn

。若是对方以经商为职业,顾客也会不知不觉间掏出金银,心甘情愿购买对方的货品。

看见杨天鸿从内堂出来,孟奇连忙放下手中折扇,拱手行礼,带着笑意道:“杨公子,早早便来叨扰,得罪了。”

杨天鸿在主座上坐下,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孟兄实在太见外了。昨日在府上一聚,你我之间理所应当以兄弟相称。呵呵!只是不知dào

孟兄的叨扰,又是所谓何事啊?”

孟奇感觉到杨天鸿在说话待人方面显然要比自己更胜一筹。也许,这就是身份上的差异。当然,更重yào

的,是对方已经站在了比自己更高的地方,而这种差距,自己和家族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填补。

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理清了脑子里的思维顺序,孟奇压低声音,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敢问杨老弟,此间可是能够说话的地方?”

杨天鸿端起摆在桌上的茶碗,慢慢抿了一口,淡淡地说:“这里上上下下都是我最亲近的家人。无论任何事情,但说无妨。”

身为勋贵之子,面对商人孟奇,该摆的架子决不能少。这不是故yì

做作,而是整个世界就是这样,如若尊卑不明,对方不会认为你礼贤下士,只会觉得你连最基本的上下礼仪都不懂,更不可能谈及什么合zuò



孟奇“嘿嘿”一笑,从衣袋中取出厚厚一摞银票,摆在桌上,轻轻推到了杨天鸿面前。

全部都是天下间任何一座钱庄无需凭证便可通兑的流通银票。面额均为一万两。杨天鸿数了数,总共有五十张。

他把银票重新放下,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孟奇。

事情发展到现在,与杨天鸿之前的心理预期出入不大。

二十万两银子只是随口一说。一枚元气丹的价值,绝对远远不止这个数。俗世之人,人人都想求长生。然而修士绝对不会把手中丹药转卖为俗世银两金钱。毕竟,在修liàn

世界,通用货币乃为上、中、下三种灵石,而并非普通的金银。

这是一笔巨款。无论楚国还是其它国家,都是多以铜钱作为基础货币。银子价值高于铜钱,兑换比例仍然与另外一个世界的古代对等。正常情况下,一千文钱为一贯,也就是等同于一两银子。

在楚国街头闹市,经常可以看到推着板车,沿街叫卖热馒头的小贩。这种馒头分量十足,一只就重达三两左右。小贩很会做生意,当场掰开馒头,往里面涂上厚厚一层自家做的鲜辣酱,热乎乎的吃了很是舒服,也足以饱肚。

两个这样的馒头,不过是一枚铜板的交yì

罢了。

昨日孟家邀请杨天鸿赴宴,就已经摆明了想要合zuò

的态度。否则,孟雄也不会邀约崔籍、毕元两位大儒作陪。虽说家主孟雄与崔、毕二人之间私交甚厚,但他毕竟是个商人。能够同时请得两位大儒在家中与杨天鸿做客,孟雄也必须付出大笔钱财。

文人虽然清高,却也是要吃饭的。

杨天鸿昨日尽兴而归,拜得崔籍、毕元二人为师。这完全是意wài

之喜。当然,孟雄等人也万万没有想到,杨天鸿居然能够当中做出《将进酒》这等传世佳作。无论你如何,都给他们以额外的惊喜。

孟奇没有言语,只是微笑着,从衣袋里摸出杨天鸿此前放在“玉竹轩”抵押,装有元气丹的那只玉瓶。

“杨老弟若是手头紧张,我“玉竹轩”倒也可以拿出些银子供杨老弟花销。你我兄弟二人,何分彼此?”

孟奇话说得很是好听,杨天鸿却很清楚,这是孟家对自己表明态度,愿意在背后支持。

想到这里,杨天鸿眼眸深处露出笑意。他拿起玉瓶,摆在银票之上,将此二物慢慢推到孟奇面前。

孟奇被这番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杨天鸿。

“我目前的官职,乃是大楚国忠武校尉,领军玄火营。”

杨天鸿侃侃而谈:“玄火营武备松弛,兵员老迈不堪,根本无法胜任作战任务。想必你也知dào

,我与陛下曾经有过约定:有生之年,必定要以军功重获毅勇候之爵位,以告慰亡父在天之灵。”

孟奇只觉得眼皮一阵乱跳,心脏也不争气的加快了缩放速度,发出“咚咚”的声响。

孟家财大气粗,与朝中很多高级官员都有来往。这种密切的关系不仅仅只是在楚国存zài

,天下间所有诸国,孟氏家族都设有联络机构,与重臣武将来往密切。关系甚至可以通达宰相之类的高官。

不要说是区区一个侯爵,就连王爷,孟家认识的也不在少数。

然而,大楚毅勇候是非常特殊的存zài

。能够当得上“毅勇”二字封号的人,本身就在皇帝心目中有着重yào

地位。天下间封侯拜将之人,封号最为显赫的,不外乎“忠勇”二字。有“文忠”,也有“武忠”。然而,忠诚这种东西固然重yào

,却并非在关键时候能够发挥作用。尤其是武将,皇帝最为看重的,仍然还是一个“勇”字。

杨天鸿的父亲,骠骑将军杨靖,乃是大楚立国以来名望最高的武将。定边数十载五过错,斩杀蛮族首级数十万余。不夸张的说,若无骠骑将军杨靖,也就没有大楚边境保持至今的安宁,更谈不上国内繁华,百姓安康,一片繁华盛世景象。

侯爵,也分三六九等。若是当年骠骑将军杨靖不死,爵位肯定还要比现在更进一步,封号也会从“毅勇”,升格为更加高贵的“忠勇”。到了那个时候,就真zhèng

是掌握大楚军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凡少年人,都会热血澎湃,都有飞黄腾达之心。

类似的人,孟奇见了很多,也听说过很多。

少年人中年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敢冲敢作。说好听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了,就是头脑发热,做事情根本不考lǜ

后果。

有雄心壮志当然很好,问题在于,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是否真zhèng

能够胜任诸多事务?

世俗之见的权势,在修士眼中全是过眼云烟。

杨天鸿就是修士,可他很特别。身为归元宗弟子,却念念不忘大楚国的毅勇候之爵。

这是否有些不务正业?

或者,杨天鸿根本就是修liàn

无望,这才转而寻求人间富贵?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能够拿出元气丹的人,又怎可能修liàn

无望?而且,昨日杨天鸿留下的三枚锻体丹孟雄等人仔细验看过,的确是极为高明手法精心炼制的顶级丹药。通体洁白,颗粒浑圆,分明是品质上佳的二转锻体丹。

此等丹药,价值虽然逊于元气丹,却也差别不大。

拥有这些东西,谁敢妄言杨天鸿修liàn

无望?谁敢说杨天鸿失去了归元宗师长的关爱?统统都是放屁!

可以想见,一位前途无量的修士,开始对世俗权势产生了兴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孟奇感觉自己这一宝押对了。

不,应该说是上天终于睁开了眼睛,让杨天鸿走进了“玉竹轩”,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了孟家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片刻,孟奇已经在脑子里迅速理清思维,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杨天鸿面前,双脚并拢,重重跪下,行了一个无比庄重的大礼,口中严肃认真地说:“还请主公明示。”

从之前的“杨兄弟”,到现在“主公”,身份称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最初,杨天鸿只是一个普通的典当客人。

后来,成为了孟家宴请的宾客。

至于现在……孟奇已经把整件事情想得极为通透。

放眼世间,能够单独领军的武将数不胜数。然而,像杨天鸿这种心怀大志,同时也是修士的武人,恐怕仅此一个。

两岁的时候,孟雄就请高人来家中指点孟奇。然而,连续数人,结论都是一样:孟奇天生资质愚钝,在修liàn

一途上难以寸进。与其白白浪费时间精力钱财,不如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做个俗世的富家翁。

孟雄也是凡夫俗子,虽然家财万贯,却也无法真zhèng

进入修士的世界,虽说认识几位“高人”,说穿了,也就是普通的筑基修士。这一类人,连他们自己日常的丹药需求都无法满足,又何谈什么眼光与见识?

孟奇当然不可能知dào

杨天鸿的秘密。然而,商人的直觉和眼光无比敏锐。孟奇思维活泛,从区区几句话当中,已经分析出了很多潜在信息。无论如何,杨天鸿都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对象,一个值得自己赌上全部身家性命的依靠者。

看着心悦诚服跪拜在面前的孟奇,杨天鸿笑了。

事情进展比自己预料中药顺利得多。原本以为,孟家只是能够成为提供自己大量资金的稳定来源。现在看来,自己和孟家之间,完全可以成为关系更加牢固的联盟。

“我需yào

的东西很多。”

杨天鸿抬起手,示意孟奇在椅子上坐下。然后,认真地说:“一万套制式步卒铁甲,品质上好的镔铁战刀、长枪、钢盾各一万件。另外,还需yào

角弓两千张,二十万支箭,战马三千匹。”

“啊?”

孟奇张大了嘴,脸上满是震惊:“怎么,怎么需yào

如此之多的军械?”

“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清单,实jì

数量肯定还要比这多得多。”

杨天鸿直言:“眼光要放长远些。玄火营虽然目前只是定员三千,但只要真zhèng

做出一些事情来,有了拿得出手的功绩,定员数量未必不可能增加。五千、一万,甚至更多,都有可能。总之,尽早囤积均需物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孟奇紧紧皱着眉头:“只要有钱,弄到这些军械倒也不难。主公您是在职武将,只需兵部一个批文就行。否则,私藏军械乃是等同于谋反的大罪。”

“这点你不用担心。”

杨天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继xù

道:“另外,我还需yào

足够五千人耗用半年的粮食。你可以多备鸡猪牛羊,最好是形成一个向玄火营稳定供应日常饮食的货物渠道。花费半年时间,玄火营应该可以脱胎换骨,成为大楚拿得出手的拳头部队。”

不等孟奇说话,杨天鸿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两个玉瓶,摆在桌上,以上位者特有的威严语调,淡淡地说:“这里是三枚元气丹。你自己可得一粒。另外两粒,你可以随意处置。变卖换取资金也好,给你父亲也罢,总之,既然你叫我一声“主公”,从今往后,我必定护你周全,同享富贵。”

……

从山上往下看,玄火营内外建筑显得尤为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破败不堪。

杨天鸿身穿六品武将盔甲,带着所有家将亲卫,骑着高头大马冲进军营,如狼似虎般把一个个营兵从帐篷里撵出来。

“将军有令,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必须到校场集合。违令不遵者,重打五十军棍。”

杨家外院亲随的数量比五年前增加了一些。以杨大山为例,就有三名远方子侄后辈加入其中。当然,这些年轻人目前只能称之为“亲随”,远远达不到“亲卫”的标准。可是有了杨大山这么一个祖爷爷级别的老人在那里为榜样,即便是傻瓜也明白,只要老老实实服从少爷杨天鸿的命令,不要说是衣食无忧,就算是出人头地,荣华富贵,也并非没有盼头。

骠骑将军留下的财产虽然不多,却也足够养活杨家外院这百十口健壮军汉。现在,有了孟家在后面源源不断提供雄厚物质条件,杨天鸿觉得,自己的确可以开始动手做些事情。

一时间,整个玄火营鸡飞狗跳。

“起来,都给老子起来。太阳已经老高了还在睡觉,你他、妈、的当什么兵?”

“统统滚出去,军将有令,立kè

前往校场集合。”

“穿好你的衣甲,带好你的兵器,动作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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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 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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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亲随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几分钟的时间,整个玄火营已经变的混乱不堪。

几乎所有营兵都是老弱,安定的时间久了,又有几个人见过如此阵势?一时间,光着屁股从营房里滚爬出来的,浑身衣裳凌乱的,忙乱中找不到兵器的……各式人等纷纷乱乱,叫嚷和咒骂声也从军营里各个角落不断冒了出来。

“尼玛,前几天不是才上过校场吗?怎么现在又要再来一次?新来的营官是不是吃多了撑的?”

“操练?操练尼玛个逼!老子好几年都没摸过刀子,要练就自己练去,别挡着老子睡觉。”

“新来的那个营官,就是那个白皮嫩肉的小杂种姓什么?姓杨是吧?我看根本应该姓猪,猪狗不如的猪!”

很多营兵都在叫骂,也有人老老实实穿戴衣甲,带上兵器,按照指令前往校场。尽管如此,他们的脚步依然缓慢,都在观望着那些不肯走出营房的老兵油子。玄火营就是这样,在普通士兵中间,真zhèng

说话管用的人,还是这些吊儿郎当的兵痞。

亲卫杨艺从帐篷里拖出一个上身****的家伙。他看上去三十来岁,很瘦,尽管力qì

和本事与杨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左边胳膊也被杨艺牢牢抓住,嘴里仍然不服输的连声叫骂:“识相的,赶紧把爷爷我放开。否则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老子就是不去校场,你****的又敢把爷爷我怎么样?”

簇拥在杨天鸿身边的几个年轻亲随立kè

朝着这边跑来,动作整齐划一,把杨艺和嘴里叫骂不听的军汉团团围住。不等那军汉反应过来,脸上早就挨了重重几拳,身不由己轰然摔倒在地。一帮凶神恶煞的杨家外院亲随立kè

拳脚相加,毫不留情,人群中间顿时腾起一片灰尘,干燥的地面上只能隐约看到有身影在来回翻滚,不断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

过了好一会儿,杨家亲随们才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军汉从圈子里扔出来,冲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身上连啐了好几口浓痰。

类似的事情,在整个军营里到处都在上演。杨家亲随根本就是一帮强悍打手,在喝过丹液,吃过锻体丹,修为至少也是炼气一层的亲卫带领下,把千余名不尊号令营兵打得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杨天鸿骑在马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些宝兴,只是无所谓地从鼻孔里喷出几声冷哼。他身上穿着武将才有资格配备的上品明光铠,头盔和马镫擦得铮亮。为了让身份显得更加高贵,孟奇特意为他找来一匹上等良马。左右两边,分别是身穿大楚制式军官铠甲的杨大山和杨大海等人。所有杨家亲卫都是不同阶级的营官,服装和武备也都是普通人为之羡慕的上等货。与周围这些瘦骨嶙峋,跟乞丐没什么两样的营兵一比,立kè

引来了无数贪婪、羡慕、嫉妒的目光。

暴力的作用很明显,混乱营兵顿时成为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主动跑到校场上集合的人越来越多,营房方向虽然还有喊叫和骂声,却已经比之前小了很多,地上也横七竖八躺满了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兵痞。

杨天鸿跳下马,站在事先用砖石砌成的高台上,用森冷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士兵。在他的身后,孟奇指挥着多达百人的黑衣杂役,从军营外面拉进一辆辆马车。车辆在校场四周聚集,从车厢里抬下一个个巨大的蒸笼与汤桶。掀开盖子,空气中的血腥和灰尘味道立kè

被冲淡许多,片刻之后,完全被馒头和肉汤的浓郁香气彻底掩盖。

是的,蒸笼里整齐摆满了白白胖胖的馒头,汤桶里全是油乎乎热腾腾的红烧肉。肉块很大,肥腻的表皮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馋涎欲滴。

站在校场上的营兵数量约为一千上下。看到这一幕,营兵们纷纷喉咙耸动,眼睛里喷着火,恨不得扑过去,抢过来,饱饱大吃一顿。

身穿军尉服饰的杨大海大步上前,把一杆高大的令旗重重插在地上,扯起嗓子高声吼道:“所有人排队,按照顺序过来领馒头。每人两个。都别挤,一个一个过来。”

玄火营的伙食很差,不要说是肉,就连普通蔬菜也很少见,更不要说是能够吃饱。听到有吃的,顿时“呼啦”一下涌了过来,把杨大海和蒸笼汤桶围了个水泄不通。

“说了不要挤,你****的抢什么抢?”

眼里只有食物的营兵们,哪里顾得上什么规矩?一个个就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杨大海连声咆哮,旁边亲随们抡起胳膊粗的棍子横扫乱打,仍然止不住乱纷纷的人群。

一个身材健壮的营兵仗着力qì

大,翻开蒸笼,双手搂起十几个馒头,嘴里还咬住一个,满面欢喜的朝着人群外面撒腿就跑。

两个馒头怎么够吃?先抢回去再说,然后,再来抢红烧肉。

脑子里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营兵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脑后丝毫是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掠过。紧接着,视线也变得偏移,整个世界模糊而诡异。

旁边的人一阵惊呼:“杀人了!杀人了!”

他们看得很清楚:一个身穿营官服饰的年轻人拔出佩刀,从后面砍掉了抢劫食物营兵的脑袋。那家伙嘴里至死都还咬着馒头,圆整的双眼全是恐惧和震惊。

杨大海是跟随骠骑将军多年的老兵,很清楚应该如何应付这种混乱情况。对于这些饿疯了的家伙,打是不管用的,只能砍掉几个活人脑袋,才能让他们真zhèng

感到害pà



死者头颅被高高挂在旗杆顶端,无头尸身被木头架子撑住,竖在校场中央。地上的鲜血很快被干燥泥土吸收一空,但血腥味依然浓烈,从旁边走过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心惊胆战,自觉排成队伍,没有人插队朝前,也没有人敢于说三道四,整个校场上鸦雀无声。

早餐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按照杨天鸿的命令,吃完东西的营兵们,开始绕着校场跑步。

玄火营的营官们都很有钱,在城里有自己的宅子。留在军营里的亲信心腹一看大事不好,连忙以最快的速度通禀。等到营兵们刚刚开始跑第二圈的时候,薛金彪、殷鉴化、邬汉和马文昌纷纷冲进营门,出现在校场上。

副营官殷鉴化走在最前面,他的面色尤为难看,脸上充满了愤nù

。走上高台,对着杨天鸿随便拱一拱手,开口质问:“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天鸿目不斜视地看着校场上奔跑的营兵,淡淡地说:“操练而已。怎么,你有意见?”

一句话,把气势汹汹的殷鉴化牢牢顿时噎住,搜肠刮肚半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对付字句。

旁边,面皮白净的马文昌插了进来,赔笑着拱手行礼:“杨大人,您是有所不知,这玄火营长久以来一直没怎么操练过。您突然之间下了这么一道命令,兄弟们都觉得突然,老殷也是觉得转过不弯来才有此一说。呵呵!还望您海涵。”

杨天鸿慢慢转过身,“哼”了一声,轻微点了点头:“过去的事情,本将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从今天开始,这玄火营的规矩就必须由我说了算。”

马文昌觉得眼皮一阵乱跳,硬着头皮问:“敢问大人,您说的这规矩,指的究竟是什么?”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第一条,玄火营所有官兵必须每天参加操练。下至普通士兵,上至营官,任何人不得违令。”

马文昌一愣,过了半天,才迟疑着问:“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也必须……”

杨天鸿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本将说过了,全营上下,一视同仁。”

马文昌等人面面相觑,良久,满脸怒意的邬汉走上前来,不无威胁地说:“杨大人,这种做派,未免有些过了。你是校尉,本官也是校尉,还有殷大人,官阶同样也是校尉。凭什么我们也要跟那些军士一样?”

杨天鸿目光变得阴冷锐利:“我是玄火营主将。若是你不愿意参加每日操练,可以自己给兵部上折子,看看兵部的大人们怎么说?看看陛下又是什么态度?”

一顶天大的帽子扣下来,顿时无人言语,只是面色之间全是忿忿不平。

殷鉴化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继xù

纠缠下去。他转过身子,指着插在远处旗杆上的人头,怒声问道:“此人何罪?又是何人将他斩杀?”

杨大海从杨天鸿身边站出来,昂首挺胸,傲然应答:“此人不尊主将号令,不杀,不足以明规定矩。”

殷鉴化上下打量个杨大海一番,再问:“你又是何人?”

杨大海高声道:“我乃玄火营新任军法官,专门负责营内刑罚。任何人敢于违背,轻则军棍伺候,重则当场处斩。”

“区区一个军法官,竟敢对副将大人不尊?”

忽然,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把所有人注意力引到了殷鉴化身后。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家仆衣服的干瘦男子,正冲着杨大海指手画脚。

杨大海眯起双眼,冷冷地注视着黑衣男子,沉声道:“你是何人?”

男子神情傲慢的啐了口唾沫,道:“我是殷将军的亲随,你胆敢对将军大人言语冲撞,难道是活腻了吗?就你这样的,我家将军根本不……”

话未说完,男子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等到诸将官定睛看时,黑衣男子早已身首异处,整个人从左边肩膀开始,活生生被劈成两半。

除了杨天鸿和身边一干亲卫,没有人看清楚杨大海究竟是怎么出的刀?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招式?

殷鉴化脸上和身上被喷得满是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尚在地上抽搐的亲随尸体,猛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杨大海,右手下意识伸向腰间,用力握住佩刀刀柄。

杨大海手中的战刀仍在滴血,话语森冷凶狠:“此人未穿衣甲,从未在玄火营报备。这里是军营重地,任何身份不明的人,都将被视作奸人细作,就地斩杀。”

殷鉴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从喉咙深处发出不似人声的狂吼:“谁说他身份不明?他是我的侄儿,玄火营上下所有人都认识!”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天鸿冷冷插进话来:“所有人都认识?为何本将从未见过?”

殷鉴化一时语凝,转过头,用充血的双眼死死盯住杨天鸿。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马文昌连忙抓住殷鉴化握刀的手,上前打圆场:“杨将军初来乍到,不认识也很正常。只是此人的确是殷副将之侄,我们都可以作证。”

杨大海朝前一步,横刀挡在杨天鸿身前,表情狰狞,话语阴森:“本官接任军法一职,翻遍了全营上下所有名册,除了副将殷鉴化,从未看到第二个姓殷之人。就算能够证明此人身份,但他终究非我玄火营之兵。按照我大楚军规,任何非军职之人敢于在军营内部喧哗走动,都必须定罪、斩杀。殷副将若是不服,可以向兵部呈报,看看孰对孰错。”

殷鉴化个头比杨大海略矮了几分,两个人距离很近,为了让话语更具威慑力,杨大海上身前倾,居高临下注视着殷鉴化,两人鼻尖几乎凑到了一块儿。在如此近的距离,殷鉴化清楚看到了杨大海眼瞳深处的凶狠狂暴,以及百战勇士才有的狰狞与血性。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握刀的手也颤抖着松开。

天底下有三种人不怕死。

一是疯子。

一是傻子。

最后一种,就是勇士。

能够当上一营副将,殷鉴化本身就拥有炼气二层实力。可是在杨大海面前,他一直引以为自傲的修为,根本连狗屁都算不上。他毫不怀疑杨大海会一刀斩杀自己,就像几分钟前,把自己侄儿活活劈成两半。

无论刀法技巧还是力道,自己统统不如对方。

何况,杨大海说的没错,这种事情就算闹到兵部,仍然也是对方有理。

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军营,不是人人可以自由出入的菜市场。

何况,此人还是杨天鸿的家将亲卫。

差点忘了,杨天鸿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武将。他的父亲,乃是威名赫赫的骠骑将军。

想到这里,殷鉴化深深吸了口气,带着铁青的脸色,也不说话,转身走下高台,朝着营门方向走去。

邬汉和马文昌尾随其后,只是脸色同样不好kàn

,目光也很是阴冷。

原本人群拥挤的高台,顿时又变得冷清下来。

所有玄火营军官,只剩下一个副将薛金彪。

杨天鸿依然沉默不语,用宁定的目光注视着他。

薛金彪冲着杨天鸿弯腰抱拳,用谦恭而不失稳重的语调说:“敢问主将大人,玄火营操练从何时开始?”

杨天鸿笑了,扬起马鞭,指了指校场上奔跑的人群,道:“今日就已经开始。”

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却有着种说不出的命令意味。

薛金彪不再言语,行礼,转身走下高台,加入了奔跑的士兵行列。

看着混迹于尘土之间的那个身影,杨天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此人还算不错。至少,可用。”

……

殷鉴化的宅子位于京城康华坊,算得上是地皮颇为金贵的繁华地段。

内屋里,不断传来物件被重重砸在地面上碎裂的响声。其中,夹杂着殷鉴化的怒吼,以及妇人“呜呜”的啼哭声。

“我殷家本就男丁稀少,杨天鸿竟然纵容手下,砍杀了我那侄儿。此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我必当上报兵部,给此人定一个飞扬跋扈之罪。”

“还有景宁王爷那边,也必须通报消息。若是王爷肯出面,此事就容易得多。就算杨天鸿仍为忠武校尉,但只要不再担任玄火营营官,老子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个小杂种。”

抓起摆在桌上的最后一只茶杯,狠狠扔在地上砸成碎片,满面怒意的殷鉴化仍然觉得怒火难平,胸口连续起伏,目露凶光,面色一片通红。

一名家丁小跑着进来,低声禀报:“老爷,马大爷来了,说是有要事与您详谈。”

殷鉴化用力吞咽着喉咙:“马文昌?他来做什么?还嫌看我的笑话不够吗?”

话音未落,满面焦急的马文昌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他与殷鉴化关系不错,家丁前脚通禀,他后脚就跟了进来。

“我何需yào

看你什么笑话?咱们两个都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无论死了谁,另外一个都跑不掉。”

马文昌走得很急,刚一进屋就到处找水喝,看见地上遍布茶碗碎瓷,只能长叹一声:“你现在还有工夫在这里发火泄愤,却也不去外面看看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次,咱们的麻烦大了。”

殷鉴化面色一滞,连忙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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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亲随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几分钟的时间,整个玄火营已经变的混乱不堪。

几乎所有营兵都是老弱,安定的时间久了,又有几个人见过如此阵势?一时间,光着屁股从营房里滚爬出来的,浑身衣裳凌乱的,忙乱中找不到兵器的……各式人等纷纷乱乱,叫嚷和咒骂声也从军营里各个角落不断冒了出来。

“尼玛,前几天不是才上过校场吗?怎么现在又要再来一次?新来的营官是不是吃多了撑的?”

“操练?操练尼玛个逼!老子好几年都没摸过刀子,要练就自己练去,别挡着老子睡觉。”

“新来的那个营官,就是那个白皮嫩肉的小杂种姓什么?姓杨是吧?我看根本应该姓猪,猪狗不如的猪!”

很多营兵都在叫骂,也有人老老实实穿戴衣甲,带上兵器,按照指令前往校场。尽管如此,他们的脚步依然缓慢,都在观望着那些不肯走出营房的老兵油子。玄火营就是这样,在普通士兵中间,真zhèng

说话管用的人,还是这些吊儿郎当的兵痞。

亲卫杨艺从帐篷里拖出一个上身****的家伙。他看上去三十来岁,很瘦,尽管力qì

和本事与杨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左边胳膊也被杨艺牢牢抓住,嘴里仍然不服输的连声叫骂:“识相的,赶紧把爷爷我放开。否则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老子就是不去校场,你****的又敢把爷爷我怎么样?”

簇拥在杨天鸿身边的几个年轻亲随立kè

朝着这边跑来,动作整齐划一,把杨艺和嘴里叫骂不听的军汉团团围住。不等那军汉反应过来,脸上早就挨了重重几拳,身不由己轰然摔倒在地。一帮凶神恶煞的杨家外院亲随立kè

拳脚相加,毫不留情,人群中间顿时腾起一片灰尘,干燥的地面上只能隐约看到有身影在来回翻滚,不断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

过了好一会儿,杨家亲随们才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军汉从圈子里扔出来,冲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身上连啐了好几口浓痰。

类似的事情,在整个军营里到处都在上演。杨家亲随根本就是一帮强悍打手,在喝过丹液,吃过锻体丹,修为至少也是炼气一层的亲卫带领下,把千余名不尊号令营兵打得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杨天鸿骑在马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些宝兴,只是无所谓地从鼻孔里喷出几声冷哼。他身上穿着武将才有资格配备的上品明光铠,头盔和马镫擦得铮亮。为了让身份显得更加高贵,孟奇特意为他找来一匹上等良马。左右两边,分别是身穿大楚制式军官铠甲的杨大山和杨大海等人。所有杨家亲卫都是不同阶级的营官,服装和武备也都是普通人为之羡慕的上等货。与周围这些瘦骨嶙峋,跟乞丐没什么两样的营兵一比,立kè

引来了无数贪婪、羡慕、嫉妒的目光。

暴力的作用很明显,混乱营兵顿时成为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主动跑到校场上集合的人越来越多,营房方向虽然还有喊叫和骂声,却已经比之前小了很多,地上也横七竖八躺满了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兵痞。

杨天鸿跳下马,站在事先用砖石砌成的高台上,用森冷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士兵。在他的身后,孟奇指挥着多达百人的黑衣杂役,从军营外面拉进一辆辆马车。车辆在校场四周聚集,从车厢里抬下一个个巨大的蒸笼与汤桶。掀开盖子,空气中的血腥和灰尘味道立kè

被冲淡许多,片刻之后,完全被馒头和肉汤的浓郁香气彻底掩盖。

是的,蒸笼里整齐摆满了白白胖胖的馒头,汤桶里全是油乎乎热腾腾的红烧肉。肉块很大,肥腻的表皮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馋涎欲滴。

站在校场上的营兵数量约为一千上下。看到这一幕,营兵们纷纷喉咙耸动,眼睛里喷着火,恨不得扑过去,抢过来,饱饱大吃一顿。

身穿军尉服饰的杨大海大步上前,把一杆高大的令旗重重插在地上,扯起嗓子高声吼道:“所有人排队,按照顺序过来领馒头。每人两个。都别挤,一个一个过来。”

玄火营的伙食很差,不要说是肉,就连普通蔬菜也很少见,更不要说是能够吃饱。听到有吃的,顿时“呼啦”一下涌了过来,把杨大海和蒸笼汤桶围了个水泄不通。

“说了不要挤,你****的抢什么抢?”

眼里只有食物的营兵们,哪里顾得上什么规矩?一个个就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杨大海连声咆哮,旁边亲随们抡起胳膊粗的棍子横扫乱打,仍然止不住乱纷纷的人群。

一个身材健壮的营兵仗着力qì

大,翻开蒸笼,双手搂起十几个馒头,嘴里还咬住一个,满面欢喜的朝着人群外面撒腿就跑。

两个馒头怎么够吃?先抢回去再说,然后,再来抢红烧肉。

脑子里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营兵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脑后丝毫是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掠过。紧接着,视线也变得偏移,整个世界模糊而诡异。

旁边的人一阵惊呼:“杀人了!杀人了!”

他们看得很清楚:一个身穿营官服饰的年轻人拔出佩刀,从后面砍掉了抢劫食物营兵的脑袋。那家伙嘴里至死都还咬着馒头,圆整的双眼全是恐惧和震惊。

杨大海是跟随骠骑将军多年的老兵,很清楚应该如何应付这种混乱情况。对于这些饿疯了的家伙,打是不管用的,只能砍掉几个活人脑袋,才能让他们真zhèng

感到害pà



死者头颅被高高挂在旗杆顶端,无头尸身被木头架子撑住,竖在校场中央。地上的鲜血很快被干燥泥土吸收一空,但血腥味依然浓烈,从旁边走过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心惊胆战,自觉排成队伍,没有人插队朝前,也没有人敢于说三道四,整个校场上鸦雀无声。

早餐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按照杨天鸿的命令,吃完东西的营兵们,开始绕着校场跑步。

玄火营的营官们都很有钱,在城里有自己的宅子。留在军营里的亲信心腹一看大事不好,连忙以最快的速度通禀。等到营兵们刚刚开始跑第二圈的时候,薛金彪、殷鉴化、邬汉和马文昌纷纷冲进营门,出现在校场上。

副营官殷鉴化走在最前面,他的面色尤为难看,脸上充满了愤nù

。走上高台,对着杨天鸿随便拱一拱手,开口质问:“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天鸿目不斜视地看着校场上奔跑的营兵,淡淡地说:“操练而已。怎么,你有意见?”

一句话,把气势汹汹的殷鉴化牢牢顿时噎住,搜肠刮肚半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对付字句。

旁边,面皮白净的马文昌插了进来,赔笑着拱手行礼:“杨大人,您是有所不知,这玄火营长久以来一直没怎么操练过。您突然之间下了这么一道命令,兄弟们都觉得突然,老殷也是觉得转过不弯来才有此一说。呵呵!还望您海涵。”

杨天鸿慢慢转过身,“哼”了一声,轻微点了点头:“过去的事情,本将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从今天开始,这玄火营的规矩就必须由我说了算。”

马文昌觉得眼皮一阵乱跳,硬着头皮问:“敢问大人,您说的这规矩,指的究竟是什么?”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第一条,玄火营所有官兵必须每天参加操练。下至普通士兵,上至营官,任何人不得违令。”

马文昌一愣,过了半天,才迟疑着问:“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也必须……”

杨天鸿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本将说过了,全营上下,一视同仁。”

马文昌等人面面相觑,良久,满脸怒意的邬汉走上前来,不无威胁地说:“杨大人,这种做派,未免有些过了。你是校尉,本官也是校尉,还有殷大人,官阶同样也是校尉。凭什么我们也要跟那些军士一样?”

杨天鸿目光变得阴冷锐利:“我是玄火营主将。若是你不愿意参加每日操练,可以自己给兵部上折子,看看兵部的大人们怎么说?看看陛下又是什么态度?”

一顶天大的帽子扣下来,顿时无人言语,只是面色之间全是忿忿不平。

殷鉴化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继xù

纠缠下去。他转过身子,指着插在远处旗杆上的人头,怒声问道:“此人何罪?又是何人将他斩杀?”

杨大海从杨天鸿身边站出来,昂首挺胸,傲然应答:“此人不尊主将号令,不杀,不足以明规定矩。”

殷鉴化上下打量个杨大海一番,再问:“你又是何人?”

杨大海高声道:“我乃玄火营新任军法官,专门负责营内刑罚。任何人敢于违背,轻则军棍伺候,重则当场处斩。”

“区区一个军法官,竟敢对副将大人不尊?”

忽然,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把所有人注意力引到了殷鉴化身后。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家仆衣服的干瘦男子,正冲着杨大海指手画脚。

杨大海眯起双眼,冷冷地注视着黑衣男子,沉声道:“你是何人?”

男子神情傲慢的啐了口唾沫,道:“我是殷将军的亲随,你胆敢对将军大人言语冲撞,难道是活腻了吗?就你这样的,我家将军根本不……”

话未说完,男子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等到诸将官定睛看时,黑衣男子早已身首异处,整个人从左边肩膀开始,活生生被劈成两半。

除了杨天鸿和身边一干亲卫,没有人看清楚杨大海究竟是怎么出的刀?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招式?

殷鉴化脸上和身上被喷得满是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尚在地上抽搐的亲随尸体,猛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杨大海,右手下意识伸向腰间,用力握住佩刀刀柄。

杨大海手中的战刀仍在滴血,话语森冷凶狠:“此人未穿衣甲,从未在玄火营报备。这里是军营重地,任何身份不明的人,都将被视作奸人细作,就地斩杀。”

殷鉴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从喉咙深处发出不似人声的狂吼:“谁说他身份不明?他是我的侄儿,玄火营上下所有人都认识!”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天鸿冷冷插进话来:“所有人都认识?为何本将从未见过?”

殷鉴化一时语凝,转过头,用充血的双眼死死盯住杨天鸿。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马文昌连忙抓住殷鉴化握刀的手,上前打圆场:“杨将军初来乍到,不认识也很正常。只是此人的确是殷副将之侄,我们都可以作证。”

杨大海朝前一步,横刀挡在杨天鸿身前,表情狰狞,话语阴森:“本官接任军法一职,翻遍了全营上下所有名册,除了副将殷鉴化,从未看到第二个姓殷之人。就算能够证明此人身份,但他终究非我玄火营之兵。按照我大楚军规,任何非军职之人敢于在军营内部喧哗走动,都必须定罪、斩杀。殷副将若是不服,可以向兵部呈报,看看孰对孰错。”

殷鉴化个头比杨大海略矮了几分,两个人距离很近,为了让话语更具威慑力,杨大海上身前倾,居高临下注视着殷鉴化,两人鼻尖几乎凑到了一块儿。在如此近的距离,殷鉴化清楚看到了杨大海眼瞳深处的凶狠狂暴,以及百战勇士才有的狰狞与血性。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握刀的手也颤抖着松开。

天底下有三种人不怕死。

一是疯子。

一是傻子。

最后一种,就是勇士。

能够当上一营副将,殷鉴化本身就拥有炼气二层实力。可是在杨大海面前,他一直引以为自傲的修为,根本连狗屁都算不上。他毫不怀疑杨大海会一刀斩杀自己,就像几分钟前,把自己侄儿活活劈成两半。

无论刀法技巧还是力道,自己统统不如对方。

何况,杨大海说的没错,这种事情就算闹到兵部,仍然也是对方有理。

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军营,不是人人可以自由出入的菜市场。

何况,此人还是杨天鸿的家将亲卫。

差点忘了,杨天鸿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武将。他的父亲,乃是威名赫赫的骠骑将军。

想到这里,殷鉴化深深吸了口气,带着铁青的脸色,也不说话,转身走下高台,朝着营门方向走去。

邬汉和马文昌尾随其后,只是脸色同样不好kàn

,目光也很是阴冷。

原本人群拥挤的高台,顿时又变得冷清下来。

所有玄火营军官,只剩下一个副将薛金彪。

杨天鸿依然沉默不语,用宁定的目光注视着他。

薛金彪冲着杨天鸿弯腰抱拳,用谦恭而不失稳重的语调说:“敢问主将大人,玄火营操练从何时开始?”

杨天鸿笑了,扬起马鞭,指了指校场上奔跑的人群,道:“今日就已经开始。”

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却有着种说不出的命令意味。

薛金彪不再言语,行礼,转身走下高台,加入了奔跑的士兵行列。

看着混迹于尘土之间的那个身影,杨天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此人还算不错。至少,可用。”

……

殷鉴化的宅子位于京城康华坊,算得上是地皮颇为金贵的繁华地段。

内屋里,不断传来物件被重重砸在地面上碎裂的响声。其中,夹杂着殷鉴化的怒吼,以及妇人“呜呜”的啼哭声。

“我殷家本就男丁稀少,杨天鸿竟然纵容手下,砍杀了我那侄儿。此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我必当上报兵部,给此人定一个飞扬跋扈之罪。”

“还有景宁王爷那边,也必须通报消息。若是王爷肯出面,此事就容易得多。就算杨天鸿仍为忠武校尉,但只要不再担任玄火营营官,老子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个小杂种。”

抓起摆在桌上的最后一只茶杯,狠狠扔在地上砸成碎片,满面怒意的殷鉴化仍然觉得怒火难平,胸口连续起伏,目露凶光,面色一片通红。

一名家丁小跑着进来,低声禀报:“老爷,马大爷来了,说是有要事与您详谈。”

殷鉴化用力吞咽着喉咙:“马文昌?他来做什么?还嫌看我的笑话不够吗?”

话音未落,满面焦急的马文昌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他与殷鉴化关系不错,家丁前脚通禀,他后脚就跟了进来。

“我何需yào

看你什么笑话?咱们两个都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无论死了谁,另外一个都跑不掉。”

马文昌走得很急,刚一进屋就到处找水喝,看见地上遍布茶碗碎瓷,只能长叹一声:“你现在还有工夫在这里发火泄愤,却也不去外面看看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次,咱们的麻烦大了。”

殷鉴化面色一滞,连忙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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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 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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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亲随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几分钟的时间,整个玄火营已经变的混乱不堪。

几乎所有营兵都是老弱,安定的时间久了,又有几个人见过如此阵势?一时间,光着屁股从营房里滚爬出来的,浑身衣裳凌乱的,忙乱中找不到兵器的……各式人等纷纷乱乱,叫嚷和咒骂声也从军营里各个角落不断冒了出来。

“尼玛,前几天不是才上过校场吗?怎么现在又要再来一次?新来的营官是不是吃多了撑的?”

“操练?操练尼玛个逼!老子好几年都没摸过刀子,要练就自己练去,别挡着老子睡觉。”

“新来的那个营官,就是那个白皮嫩肉的小杂种姓什么?姓杨是吧?我看根本应该姓猪,猪狗不如的猪!”

很多营兵都在叫骂,也有人老老实实穿戴衣甲,带上兵器,按照指令前往校场。尽管如此,他们的脚步依然缓慢,都在观望着那些不肯走出营房的老兵油子。玄火营就是这样,在普通士兵中间,真zhèng

说话管用的人,还是这些吊儿郎当的兵痞。

亲卫杨艺从帐篷里拖出一个上身****的家伙。他看上去三十来岁,很瘦,尽管力qì

和本事与杨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左边胳膊也被杨艺牢牢抓住,嘴里仍然不服输的连声叫骂:“识相的,赶紧把爷爷我放开。否则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老子就是不去校场,你****的又敢把爷爷我怎么样?”

簇拥在杨天鸿身边的几个年轻亲随立kè

朝着这边跑来,动作整齐划一,把杨艺和嘴里叫骂不听的军汉团团围住。不等那军汉反应过来,脸上早就挨了重重几拳,身不由己轰然摔倒在地。一帮凶神恶煞的杨家外院亲随立kè

拳脚相加,毫不留情,人群中间顿时腾起一片灰尘,干燥的地面上只能隐约看到有身影在来回翻滚,不断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

过了好一会儿,杨家亲随们才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军汉从圈子里扔出来,冲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身上连啐了好几口浓痰。

类似的事情,在整个军营里到处都在上演。杨家亲随根本就是一帮强悍打手,在喝过丹液,吃过锻体丹,修为至少也是炼气一层的亲卫带领下,把千余名不尊号令营兵打得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杨天鸿骑在马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些宝兴,只是无所谓地从鼻孔里喷出几声冷哼。他身上穿着武将才有资格配备的上品明光铠,头盔和马镫擦得铮亮。为了让身份显得更加高贵,孟奇特意为他找来一匹上等良马。左右两边,分别是身穿大楚制式军官铠甲的杨大山和杨大海等人。所有杨家亲卫都是不同阶级的营官,服装和武备也都是普通人为之羡慕的上等货。与周围这些瘦骨嶙峋,跟乞丐没什么两样的营兵一比,立kè

引来了无数贪婪、羡慕、嫉妒的目光。

暴力的作用很明显,混乱营兵顿时成为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主动跑到校场上集合的人越来越多,营房方向虽然还有喊叫和骂声,却已经比之前小了很多,地上也横七竖八躺满了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兵痞。

杨天鸿跳下马,站在事先用砖石砌成的高台上,用森冷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士兵。在他的身后,孟奇指挥着多达百人的黑衣杂役,从军营外面拉进一辆辆马车。车辆在校场四周聚集,从车厢里抬下一个个巨大的蒸笼与汤桶。掀开盖子,空气中的血腥和灰尘味道立kè

被冲淡许多,片刻之后,完全被馒头和肉汤的浓郁香气彻底掩盖。

是的,蒸笼里整齐摆满了白白胖胖的馒头,汤桶里全是油乎乎热腾腾的红烧肉。肉块很大,肥腻的表皮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馋涎欲滴。

站在校场上的营兵数量约为一千上下。看到这一幕,营兵们纷纷喉咙耸动,眼睛里喷着火,恨不得扑过去,抢过来,饱饱大吃一顿。

身穿军尉服饰的杨大海大步上前,把一杆高大的令旗重重插在地上,扯起嗓子高声吼道:“所有人排队,按照顺序过来领馒头。每人两个。都别挤,一个一个过来。”

玄火营的伙食很差,不要说是肉,就连普通蔬菜也很少见,更不要说是能够吃饱。听到有吃的,顿时“呼啦”一下涌了过来,把杨大海和蒸笼汤桶围了个水泄不通。

“说了不要挤,你****的抢什么抢?”

眼里只有食物的营兵们,哪里顾得上什么规矩?一个个就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杨大海连声咆哮,旁边亲随们抡起胳膊粗的棍子横扫乱打,仍然止不住乱纷纷的人群。

一个身材健壮的营兵仗着力qì

大,翻开蒸笼,双手搂起十几个馒头,嘴里还咬住一个,满面欢喜的朝着人群外面撒腿就跑。

两个馒头怎么够吃?先抢回去再说,然后,再来抢红烧肉。

脑子里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营兵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脑后丝毫是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掠过。紧接着,视线也变得偏移,整个世界模糊而诡异。

旁边的人一阵惊呼:“杀人了!杀人了!”

他们看得很清楚:一个身穿营官服饰的年轻人拔出佩刀,从后面砍掉了抢劫食物营兵的脑袋。那家伙嘴里至死都还咬着馒头,圆整的双眼全是恐惧和震惊。

杨大海是跟随骠骑将军多年的老兵,很清楚应该如何应付这种混乱情况。对于这些饿疯了的家伙,打是不管用的,只能砍掉几个活人脑袋,才能让他们真zhèng

感到害pà



死者头颅被高高挂在旗杆顶端,无头尸身被木头架子撑住,竖在校场中央。地上的鲜血很快被干燥泥土吸收一空,但血腥味依然浓烈,从旁边走过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心惊胆战,自觉排成队伍,没有人插队朝前,也没有人敢于说三道四,整个校场上鸦雀无声。

早餐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按照杨天鸿的命令,吃完东西的营兵们,开始绕着校场跑步。

玄火营的营官们都很有钱,在城里有自己的宅子。留在军营里的亲信心腹一看大事不好,连忙以最快的速度通禀。等到营兵们刚刚开始跑第二圈的时候,薛金彪、殷鉴化、邬汉和马文昌纷纷冲进营门,出现在校场上。

副营官殷鉴化走在最前面,他的面色尤为难看,脸上充满了愤nù

。走上高台,对着杨天鸿随便拱一拱手,开口质问:“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天鸿目不斜视地看着校场上奔跑的营兵,淡淡地说:“操练而已。怎么,你有意见?”

一句话,把气势汹汹的殷鉴化牢牢顿时噎住,搜肠刮肚半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对付字句。

旁边,面皮白净的马文昌插了进来,赔笑着拱手行礼:“杨大人,您是有所不知,这玄火营长久以来一直没怎么操练过。您突然之间下了这么一道命令,兄弟们都觉得突然,老殷也是觉得转过不弯来才有此一说。呵呵!还望您海涵。”

杨天鸿慢慢转过身,“哼”了一声,轻微点了点头:“过去的事情,本将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从今天开始,这玄火营的规矩就必须由我说了算。”

马文昌觉得眼皮一阵乱跳,硬着头皮问:“敢问大人,您说的这规矩,指的究竟是什么?”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第一条,玄火营所有官兵必须每天参加操练。下至普通士兵,上至营官,任何人不得违令。”

马文昌一愣,过了半天,才迟疑着问:“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也必须……”

杨天鸿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本将说过了,全营上下,一视同仁。”

马文昌等人面面相觑,良久,满脸怒意的邬汉走上前来,不无威胁地说:“杨大人,这种做派,未免有些过了。你是校尉,本官也是校尉,还有殷大人,官阶同样也是校尉。凭什么我们也要跟那些军士一样?”

杨天鸿目光变得阴冷锐利:“我是玄火营主将。若是你不愿意参加每日操练,可以自己给兵部上折子,看看兵部的大人们怎么说?看看陛下又是什么态度?”

一顶天大的帽子扣下来,顿时无人言语,只是面色之间全是忿忿不平。

殷鉴化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继xù

纠缠下去。他转过身子,指着插在远处旗杆上的人头,怒声问道:“此人何罪?又是何人将他斩杀?”

杨大海从杨天鸿身边站出来,昂首挺胸,傲然应答:“此人不尊主将号令,不杀,不足以明规定矩。”

殷鉴化上下打量个杨大海一番,再问:“你又是何人?”

杨大海高声道:“我乃玄火营新任军法官,专门负责营内刑罚。任何人敢于违背,轻则军棍伺候,重则当场处斩。”

“区区一个军法官,竟敢对副将大人不尊?”

忽然,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把所有人注意力引到了殷鉴化身后。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家仆衣服的干瘦男子,正冲着杨大海指手画脚。

杨大海眯起双眼,冷冷地注视着黑衣男子,沉声道:“你是何人?”

男子神情傲慢的啐了口唾沫,道:“我是殷将军的亲随,你胆敢对将军大人言语冲撞,难道是活腻了吗?就你这样的,我家将军根本不……”

话未说完,男子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等到诸将官定睛看时,黑衣男子早已身首异处,整个人从左边肩膀开始,活生生被劈成两半。

除了杨天鸿和身边一干亲卫,没有人看清楚杨大海究竟是怎么出的刀?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招式?

殷鉴化脸上和身上被喷得满是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尚在地上抽搐的亲随尸体,猛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杨大海,右手下意识伸向腰间,用力握住佩刀刀柄。

杨大海手中的战刀仍在滴血,话语森冷凶狠:“此人未穿衣甲,从未在玄火营报备。这里是军营重地,任何身份不明的人,都将被视作奸人细作,就地斩杀。”

殷鉴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从喉咙深处发出不似人声的狂吼:“谁说他身份不明?他是我的侄儿,玄火营上下所有人都认识!”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天鸿冷冷插进话来:“所有人都认识?为何本将从未见过?”

殷鉴化一时语凝,转过头,用充血的双眼死死盯住杨天鸿。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马文昌连忙抓住殷鉴化握刀的手,上前打圆场:“杨将军初来乍到,不认识也很正常。只是此人的确是殷副将之侄,我们都可以作证。”

杨大海朝前一步,横刀挡在杨天鸿身前,表情狰狞,话语阴森:“本官接任军法一职,翻遍了全营上下所有名册,除了副将殷鉴化,从未看到第二个姓殷之人。就算能够证明此人身份,但他终究非我玄火营之兵。按照我大楚军规,任何非军职之人敢于在军营内部喧哗走动,都必须定罪、斩杀。殷副将若是不服,可以向兵部呈报,看看孰对孰错。”

殷鉴化个头比杨大海略矮了几分,两个人距离很近,为了让话语更具威慑力,杨大海上身前倾,居高临下注视着殷鉴化,两人鼻尖几乎凑到了一块儿。在如此近的距离,殷鉴化清楚看到了杨大海眼瞳深处的凶狠狂暴,以及百战勇士才有的狰狞与血性。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握刀的手也颤抖着松开。

天底下有三种人不怕死。

一是疯子。

一是傻子。

最后一种,就是勇士。

能够当上一营副将,殷鉴化本身就拥有炼气二层实力。可是在杨大海面前,他一直引以为自傲的修为,根本连狗屁都算不上。他毫不怀疑杨大海会一刀斩杀自己,就像几分钟前,把自己侄儿活活劈成两半。

无论刀法技巧还是力道,自己统统不如对方。

何况,杨大海说的没错,这种事情就算闹到兵部,仍然也是对方有理。

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军营,不是人人可以自由出入的菜市场。

何况,此人还是杨天鸿的家将亲卫。

差点忘了,杨天鸿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武将。他的父亲,乃是威名赫赫的骠骑将军。

想到这里,殷鉴化深深吸了口气,带着铁青的脸色,也不说话,转身走下高台,朝着营门方向走去。

邬汉和马文昌尾随其后,只是脸色同样不好kàn

,目光也很是阴冷。

原本人群拥挤的高台,顿时又变得冷清下来。

所有玄火营军官,只剩下一个副将薛金彪。

杨天鸿依然沉默不语,用宁定的目光注视着他。

薛金彪冲着杨天鸿弯腰抱拳,用谦恭而不失稳重的语调说:“敢问主将大人,玄火营操练从何时开始?”

杨天鸿笑了,扬起马鞭,指了指校场上奔跑的人群,道:“今日就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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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殷家本就男丁稀少,杨天鸿竟然纵容手下,砍杀了我那侄儿。此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我必当上报兵部,给此人定一个飞扬跋扈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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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摆在桌上的最后一只茶杯,狠狠扔在地上砸成碎片,满面怒意的殷鉴化仍然觉得怒火难平,胸口连续起伏,目露凶光,面色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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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鉴化用力吞咽着喉咙:“马文昌?他来做什么?还嫌看我的笑话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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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玛,前几天不是才上过校场吗?怎么现在又要再来一次?新来的营官是不是吃多了撑的?”

“操练?操练尼玛个逼!老子好几年都没摸过刀子,要练就自己练去,别挡着老子睡觉。”

“新来的那个营官,就是那个白皮嫩肉的小杂种姓什么?姓杨是吧?我看根本应该姓猪,猪狗不如的猪!”

很多营兵都在叫骂,也有人老老实实穿戴衣甲,带上兵器,按照指令前往校场。尽管如此,他们的脚步依然缓慢,都在观望着那些不肯走出营房的老兵油子。玄火营就是这样,在普通士兵中间,真zhèng

说话管用的人,还是这些吊儿郎当的兵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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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本事与杨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左边胳膊也被杨艺牢牢抓住,嘴里仍然不服输的连声叫骂:“识相的,赶紧把爷爷我放开。否则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老子就是不去校场,你****的又敢把爷爷我怎么样?”

簇拥在杨天鸿身边的几个年轻亲随立kè

朝着这边跑来,动作整齐划一,把杨艺和嘴里叫骂不听的军汉团团围住。不等那军汉反应过来,脸上早就挨了重重几拳,身不由己轰然摔倒在地。一帮凶神恶煞的杨家外院亲随立kè

拳脚相加,毫不留情,人群中间顿时腾起一片灰尘,干燥的地面上只能隐约看到有身影在来回翻滚,不断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

过了好一会儿,杨家亲随们才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军汉从圈子里扔出来,冲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身上连啐了好几口浓痰。

类似的事情,在整个军营里到处都在上演。杨家亲随根本就是一帮强悍打手,在喝过丹液,吃过锻体丹,修为至少也是炼气一层的亲卫带领下,把千余名不尊号令营兵打得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杨天鸿骑在马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些宝兴,只是无所谓地从鼻孔里喷出几声冷哼。他身上穿着武将才有资格配备的上品明光铠,头盔和马镫擦得铮亮。为了让身份显得更加高贵,孟奇特意为他找来一匹上等良马。左右两边,分别是身穿大楚制式军官铠甲的杨大山和杨大海等人。所有杨家亲卫都是不同阶级的营官,服装和武备也都是普通人为之羡慕的上等货。与周围这些瘦骨嶙峋,跟乞丐没什么两样的营兵一比,立k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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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的作用很明显,混乱营兵顿时成为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主动跑到校场上集合的人越来越多,营房方向虽然还有喊叫和骂声,却已经比之前小了很多,地上也横七竖八躺满了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兵痞。

杨天鸿跳下马,站在事先用砖石砌成的高台上,用森冷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士兵。在他的身后,孟奇指挥着多达百人的黑衣杂役,从军营外面拉进一辆辆马车。车辆在校场四周聚集,从车厢里抬下一个个巨大的蒸笼与汤桶。掀开盖子,空气中的血腥和灰尘味道立kè

被冲淡许多,片刻之后,完全被馒头和肉汤的浓郁香气彻底掩盖。

是的,蒸笼里整齐摆满了白白胖胖的馒头,汤桶里全是油乎乎热腾腾的红烧肉。肉块很大,肥腻的表皮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馋涎欲滴。

站在校场上的营兵数量约为一千上下。看到这一幕,营兵们纷纷喉咙耸动,眼睛里喷着火,恨不得扑过去,抢过来,饱饱大吃一顿。

身穿军尉服饰的杨大海大步上前,把一杆高大的令旗重重插在地上,扯起嗓子高声吼道:“所有人排队,按照顺序过来领馒头。每人两个。都别挤,一个一个过来。”

玄火营的伙食很差,不要说是肉,就连普通蔬菜也很少见,更不要说是能够吃饱。听到有吃的,顿时“呼啦”一下涌了过来,把杨大海和蒸笼汤桶围了个水泄不通。

“说了不要挤,你****的抢什么抢?”

眼里只有食物的营兵们,哪里顾得上什么规矩?一个个就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杨大海连声咆哮,旁边亲随们抡起胳膊粗的棍子横扫乱打,仍然止不住乱纷纷的人群。

一个身材健壮的营兵仗着力qì

大,翻开蒸笼,双手搂起十几个馒头,嘴里还咬住一个,满面欢喜的朝着人群外面撒腿就跑。

两个馒头怎么够吃?先抢回去再说,然后,再来抢红烧肉。

脑子里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营兵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脑后丝毫是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掠过。紧接着,视线也变得偏移,整个世界模糊而诡异。

旁边的人一阵惊呼:“杀人了!杀人了!”

他们看得很清楚:一个身穿营官服饰的年轻人拔出佩刀,从后面砍掉了抢劫食物营兵的脑袋。那家伙嘴里至死都还咬着馒头,圆整的双眼全是恐惧和震惊。

杨大海是跟随骠骑将军多年的老兵,很清楚应该如何应付这种混乱情况。对于这些饿疯了的家伙,打是不管用的,只能砍掉几个活人脑袋,才能让他们真zhè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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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按照杨天鸿的命令,吃完东西的营兵们,开始绕着校场跑步。

玄火营的营官们都很有钱,在城里有自己的宅子。留在军营里的亲信心腹一看大事不好,连忙以最快的速度通禀。等到营兵们刚刚开始跑第二圈的时候,薛金彪、殷鉴化、邬汉和马文昌纷纷冲进营门,出现在校场上。

副营官殷鉴化走在最前面,他的面色尤为难看,脸上充满了愤nù

。走上高台,对着杨天鸿随便拱一拱手,开口质问:“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天鸿目不斜视地看着校场上奔跑的营兵,淡淡地说:“操练而已。怎么,你有意见?”

一句话,把气势汹汹的殷鉴化牢牢顿时噎住,搜肠刮肚半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对付字句。

旁边,面皮白净的马文昌插了进来,赔笑着拱手行礼:“杨大人,您是有所不知,这玄火营长久以来一直没怎么操练过。您突然之间下了这么一道命令,兄弟们都觉得突然,老殷也是觉得转过不弯来才有此一说。呵呵!还望您海涵。”

杨天鸿慢慢转过身,“哼”了一声,轻微点了点头:“过去的事情,本将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从今天开始,这玄火营的规矩就必须由我说了算。”

马文昌觉得眼皮一阵乱跳,硬着头皮问:“敢问大人,您说的这规矩,指的究竟是什么?”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第一条,玄火营所有官兵必须每天参加操练。下至普通士兵,上至营官,任何人不得违令。”

马文昌一愣,过了半天,才迟疑着问:“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也必须……”

杨天鸿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本将说过了,全营上下,一视同仁。”

马文昌等人面面相觑,良久,满脸怒意的邬汉走上前来,不无威胁地说:“杨大人,这种做派,未免有些过了。你是校尉,本官也是校尉,还有殷大人,官阶同样也是校尉。凭什么我们也要跟那些军士一样?”

杨天鸿目光变得阴冷锐利:“我是玄火营主将。若是你不愿意参加每日操练,可以自己给兵部上折子,看看兵部的大人们怎么说?看看陛下又是什么态度?”

一顶天大的帽子扣下来,顿时无人言语,只是面色之间全是忿忿不平。

殷鉴化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继xù

纠缠下去。他转过身子,指着插在远处旗杆上的人头,怒声问道:“此人何罪?又是何人将他斩杀?”

杨大海从杨天鸿身边站出来,昂首挺胸,傲然应答:“此人不尊主将号令,不杀,不足以明规定矩。”

殷鉴化上下打量个杨大海一番,再问:“你又是何人?”

杨大海高声道:“我乃玄火营新任军法官,专门负责营内刑罚。任何人敢于违背,轻则军棍伺候,重则当场处斩。”

“区区一个军法官,竟敢对副将大人不尊?”

忽然,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把所有人注意力引到了殷鉴化身后。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家仆衣服的干瘦男子,正冲着杨大海指手画脚。

杨大海眯起双眼,冷冷地注视着黑衣男子,沉声道:“你是何人?”

男子神情傲慢的啐了口唾沫,道:“我是殷将军的亲随,你胆敢对将军大人言语冲撞,难道是活腻了吗?就你这样的,我家将军根本不……”

话未说完,男子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等到诸将官定睛看时,黑衣男子早已身首异处,整个人从左边肩膀开始,活生生被劈成两半。

除了杨天鸿和身边一干亲卫,没有人看清楚杨大海究竟是怎么出的刀?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招式?

殷鉴化脸上和身上被喷得满是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尚在地上抽搐的亲随尸体,猛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杨大海,右手下意识伸向腰间,用力握住佩刀刀柄。

杨大海手中的战刀仍在滴血,话语森冷凶狠:“此人未穿衣甲,从未在玄火营报备。这里是军营重地,任何身份不明的人,都将被视作奸人细作,就地斩杀。”

殷鉴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从喉咙深处发出不似人声的狂吼:“谁说他身份不明?他是我的侄儿,玄火营上下所有人都认识!”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天鸿冷冷插进话来:“所有人都认识?为何本将从未见过?”

殷鉴化一时语凝,转过头,用充血的双眼死死盯住杨天鸿。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马文昌连忙抓住殷鉴化握刀的手,上前打圆场:“杨将军初来乍到,不认识也很正常。只是此人的确是殷副将之侄,我们都可以作证。”

杨大海朝前一步,横刀挡在杨天鸿身前,表情狰狞,话语阴森:“本官接任军法一职,翻遍了全营上下所有名册,除了副将殷鉴化,从未看到第二个姓殷之人。就算能够证明此人身份,但他终究非我玄火营之兵。按照我大楚军规,任何非军职之人敢于在军营内部喧哗走动,都必须定罪、斩杀。殷副将若是不服,可以向兵部呈报,看看孰对孰错。”

殷鉴化个头比杨大海略矮了几分,两个人距离很近,为了让话语更具威慑力,杨大海上身前倾,居高临下注视着殷鉴化,两人鼻尖几乎凑到了一块儿。在如此近的距离,殷鉴化清楚看到了杨大海眼瞳深处的凶狠狂暴,以及百战勇士才有的狰狞与血性。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握刀的手也颤抖着松开。

天底下有三种人不怕死。

一是疯子。

一是傻子。

最后一种,就是勇士。

能够当上一营副将,殷鉴化本身就拥有炼气二层实力。可是在杨大海面前,他一直引以为自傲的修为,根本连狗屁都算不上。他毫不怀疑杨大海会一刀斩杀自己,就像几分钟前,把自己侄儿活活劈成两半。

无论刀法技巧还是力道,自己统统不如对方。

何况,杨大海说的没错,这种事情就算闹到兵部,仍然也是对方有理。

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军营,不是人人可以自由出入的菜市场。

何况,此人还是杨天鸿的家将亲卫。

差点忘了,杨天鸿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武将。他的父亲,乃是威名赫赫的骠骑将军。

想到这里,殷鉴化深深吸了口气,带着铁青的脸色,也不说话,转身走下高台,朝着营门方向走去。

邬汉和马文昌尾随其后,只是脸色同样不好kàn

,目光也很是阴冷。

原本人群拥挤的高台,顿时又变得冷清下来。

所有玄火营军官,只剩下一个副将薛金彪。

杨天鸿依然沉默不语,用宁定的目光注视着他。

薛金彪冲着杨天鸿弯腰抱拳,用谦恭而不失稳重的语调说:“敢问主将大人,玄火营操练从何时开始?”

杨天鸿笑了,扬起马鞭,指了指校场上奔跑的人群,道:“今日就已经开始。”

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却有着种说不出的命令意味。

薛金彪不再言语,行礼,转身走下高台,加入了奔跑的士兵行列。

看着混迹于尘土之间的那个身影,杨天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此人还算不错。至少,可用。”

……

殷鉴化的宅子位于京城康华坊,算得上是地皮颇为金贵的繁华地段。

内屋里,不断传来物件被重重砸在地面上碎裂的响声。其中,夹杂着殷鉴化的怒吼,以及妇人“呜呜”的啼哭声。

“我殷家本就男丁稀少,杨天鸿竟然纵容手下,砍杀了我那侄儿。此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我必当上报兵部,给此人定一个飞扬跋扈之罪。”

“还有景宁王爷那边,也必须通报消息。若是王爷肯出面,此事就容易得多。就算杨天鸿仍为忠武校尉,但只要不再担任玄火营营官,老子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个小杂种。”

抓起摆在桌上的最后一只茶杯,狠狠扔在地上砸成碎片,满面怒意的殷鉴化仍然觉得怒火难平,胸口连续起伏,目露凶光,面色一片通红。

一名家丁小跑着进来,低声禀报:“老爷,马大爷来了,说是有要事与您详谈。”

殷鉴化用力吞咽着喉咙:“马文昌?他来做什么?还嫌看我的笑话不够吗?”

话音未落,满面焦急的马文昌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他与殷鉴化关系不错,家丁前脚通禀,他后脚就跟了进来。

“我何需yào

看你什么笑话?咱们两个都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无论死了谁,另外一个都跑不掉。”

马文昌走得很急,刚一进屋就到处找水喝,看见地上遍布茶碗碎瓷,只能长叹一声:“你现在还有工夫在这里发火泄愤,却也不去外面看看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次,咱们的麻烦大了。”

殷鉴化面色一滞,连忙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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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节 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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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昌神情阴郁,恨恨连声:“都是那个姓杨小杂种搞出来的事情。他声称要全面清理玄火营,现在已经在剔除闲杂人等,在京城外面重新招募新兵。”

……

玄火营校场面积不是很大,围着边缘连跑十圈,只有不到三百人坚持下来。副将薛金彪,就是其中之一。

没能坚持下来的人,统统被杨天鸿踢出军营。事实上,这些人也早已老弱不堪,留在军营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看在二十两银子遣散费的份上,倒也没人抱怨。很快,人声鼎沸的军营,已经变得冷清。

杨大山和杨通等人动作很快,前后不过两天时间,就招募了千余名新兵。

馒头加红烧肉的做法,的确对这个世界大多数平民百姓充满诱惑力。能够吃饱,而且还能吃肉,已经是令人羡慕的奢侈生活。何况,玄火营招兵的那些军官还一再承诺:绝对不会克扣军饷。

对新兵挑选的很是严格。想要偷摸进来混饭的地痞流氓统统乱棍打走,真zhèng

身强体壮的被留了下来。虽然数量暂时只有这么多,无法达到三千人定员编制,但招兵这种事情仍然会继xù

下去,满编数量只是时间问题。

殷鉴化、马文昌等人再次来到军营的时候,距离上次操练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现在,放眼望去,整个军营里满满当当都是人,营地也外扩了不少,校场上喊杀声震天,随处可见腰圆膀大的汉子,一切都与过去显得是格格不入。

这世间的道理无非“公正”二字。粮足,饷足,军队战斗力自然也就大幅度上升。自古就有“皇帝不差饿兵”的说法,杨天鸿之所以开始没有急于调整玄火营内部结构,而是首先找到孟氏家族这个合zuò

伙伴,就是为了能够从钱财后勤方面得到稳定雄厚的支援。

殷鉴化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所震惊。

原本破烂不堪,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满地烂泥的校场已经彻底变样。地基显然经过特别夯实,表面覆盖着一层似乎是黑色煤渣之类的东西,下面应该垫着胶泥,这种结构奇特的地面,殷鉴化从未见过,但好处非常明显。这种地面不会扬起尘土,煤渣越踩越沉实,平整过的地面也不会出现渗水积坑现象。

多达上千的精装汉子,在校场上排成一个个方队,在队官带领下,或者跑步,或者做着各种战术训liàn

动作。太阳火辣,军汉们****上身,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深绿色短裤,在炎热与激昂中挥洒汗水。

远远的,可以看见杨天鸿站在高台上。

时间已是正午,不等殷鉴化等人穿过校场找到杨天鸿,目光已经被迅速结队的军汉所吸引。

殷鉴化用力抽了抽鼻子,闻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香气。他循着气味来源,看到了远处正冒着炊烟的食堂,问站在身边的马文昌:“今天伙房吃什么?怎么如此之香?”

马文昌白净的面皮上,显出一丝肉疼的表情。他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道:“老殷啊,你呆在家里实在太久了。真的应该去伙房那边看看,这玄火营,已经不是我们那个时候的样子,再这么搞下去,这里所有一切,都要姓杨了。”

……

原本肮脏破旧的伙房,如今修葺一新。

几十张桌子摆成一排,把结队走进来的军汉与厨房隔开。几十个厨师站在桌子后面,有条不紊分发着食物。今天的主食是杂合面烙饼,二指厚的饼子捏在手里相当扎实,一个饼子就重达半斤。每个军汉从厨师面前走过,每人顺序得到两张饼,再往前,头大的海碗里装满了猪肉炖粉条,油水十足。

殷鉴化铁青着脸,走到装肉的巨大汤锅面前,二话不说,从一名厨师手中夺过汤勺,在汤锅里来回搅了搅。汤油很厚,说是猪肉炖粉条,其实粉条数量最多也就是猪肉的二分之一。肉块切成寸许大小的方块,光是看看就觉得很舒服。

厨师当然认识自己的上司。上下有别,他也不敢吱声讨要被抢走的汤勺,只好偷偷转过身子,去厨房里另外拿了一把。

排队领饭的军汉依序朝前走,殷鉴化用喷火的双眼从每个人身上逐一扫过,尤其是每次看到那些厚软烙饼和猪肉块子的时候,他就觉得心里一阵发疼。

“不过年不过节的,吃什么肉?”

看着一个军汉嚼着大块肥肉从身边走过,殷鉴化再也忍不住了,挥手抡起拳头,把军汉手中的汤碗猛然砸飞,然后转过身,狠狠一脚踢翻了距离最近的桌子。顿时,摆在桌上装饼的竹箩凌空翻滚,无数张大饼掉落在地。

马文昌并不喜欢殷鉴化的粗暴之举,但他可以理解这种暴怒无比的做法。

千里做官只为财。这句话无论放到文官还是武将身上都很适用。相比文官,武将的钱财来源就要有限得多,最常用,也是被所有武将视作主要收入来源的,就是军饷。

按照大楚军例,玄火营属于二级警备部队,军士月例饷银为每人二两。其余火长、队官的数量略有上条,区别倒也不是很大。

玄火营编制总数三千人,兵部每月正常下拨的饷银,为七千一百两。

殷鉴化在玄火营担任副将时间长达十一年之久。由于资历不够,修为不足,一直无法得到主官之职。但这并不妨碍殷鉴化伙同马文昌、邬汉等人暗中吞没饷银,虚报军士人数,中饱私囊。杨天鸿接管玄火营之前,全营上下总人数不过一千二百。其中,半数以上都是流民乞丐。殷鉴化当然不可能发给这些人饷银,只是将其当做遮掩,随便施舍一些饭食养在营中。闲时无事就睡觉发呆,上面有检查就拉出来装模作样。说到上阵杀敌,这些人恐怕连一根棍子都拿不动,听见金鼓喊杀就两腿发软。

大楚国泰民安,市场上各种物资丰足。一头猪的价钱,差不多在纹银一两三钱左右。以千人计算,每顿饭大约消耗十头肥猪,再加上主食……随便计算一下,耗用的银钱就足以让殷鉴化感到肉疼。

这些钱,都是老子从营兵嘴里一点点抠出来的。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这些傻不愣登的军汉,一个个吃得满嘴冒油。

殷鉴化开始明白马文昌为什么说“这玄火营要变天”。

这哪里还是自己以前熟悉的那个军营?分明是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别的暂且不论,光说这伙食,就算是自己手下的家丁,也不可能吃得如此之好。

钱,这些统统都是我的钱啊!

越是这样想,殷鉴化头脑中的怒火就越是熊熊燃烧。看着面前那个被自己砸飞汤碗的军汉,殷鉴化更是有种说不出的肆虐意味。他一把抓住军汉胳膊,抡起拳头,口中一边暴喝,一边朝着不知所措的军汉身上狠狠乱砸。

“一帮下贱的废物,你们有什么资格吃肉?”

“都他,妈,的给老子吐出来,一点儿不剩统统吐出来。”

“张嘴吐啊!吐不出来,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殷鉴化是玄火营副将,也是二级炼气士。尚未结阵,手中也没有兵器甲胄,普通军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旁边围观的人只看到殷鉴化施暴,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也被殷鉴化身上的将官服饰所震慑。一时间,无人上来劝阻,只有被按在地上痛打的军汉发出连声惨叫。

“嗖————”

空气中猛然掠过一道呼啸气流,径直朝着殷鉴化后背劈来。修士的五感敏锐无比,殷鉴化本能的侧身让过,在地上连续两个翻滚,重新站定身子,恢复平衡之后,他看到了正从伙房门口走进来的杨天鸿,以及站在其身侧,手持钢刀的一名年轻护卫。

杨天鸿身边的亲卫,全都姓杨。殷鉴化并不知dào

这个年轻人的具体名字,他只是觉得震惊: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青年,居然拥有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修为?刚才那一刀威力十足,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避让,整个肩膀都会被活活砍断。

如果动手的人是杨天鸿,殷鉴化多少还会有些忌惮。可是,挥舞刀子冲着自己乱砍的人,只是杨天鸿身边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护卫。

他,他竟然丝毫没有留手?

尼玛,老子可是玄火营副将,大楚国堂堂的从六品校尉。

难道是想以下犯上吗?

殷鉴化本能的伸手去摸佩刀,却摸了个空。抬起头,才发xiàn

佩刀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之前那一刀虽然被自己及时避开,却被削断了系着刀鞘的绳子。

手中没有武器,也明白自己肯定不是对手,殷鉴化心中不免有些害pà

,仍然还是鼓起勇气,怒目圆睁,带着固有的威势,摆足架子,对着杨天鸿大声喊道:“杨营官,难道你想在光天化日之下袭杀同僚吗?你可明白,擅杀朝廷命官,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殷鉴化很清楚,从上次杨天鸿没打招呼就在校场下令练兵开始,彼此之间就彻底撕破了脸皮。表面上的客套再也不需yào

,杨天鸿显然也没有把自己这个副将放在眼里。与其继xù

虚以委蛇,不如干脆摆明立场,斗个你死我活。

杨天鸿示意手下从地上扶起那名奄奄一息的军汉,用冷厉的目光注视着殷鉴化。

“殷副将,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好好谈谈。”

杨天鸿穿着贴身打造的盔甲,走到距离殷鉴化三米多远的位置站定,平静地说:“昨日,我核查玄火营最近几个月的账目,发xiàn

其中有诸多出入不平。”

暂停了一下,杨天鸿侧转身子,尾随其后的亲卫杨元连忙送上一本账册。杨天鸿随手翻开,道:“远的先不论,我们就先说说最近六个月的饷银。按照我大楚军规,玄火营士兵的月例银子乃是二两。我仔细询问过营中老兵,都说饷银从两年前就缩减了一大半,每人每月只领到一钱三分。那么,剩下的那些银两,都到哪儿去了?”

殷鉴化用力咬着牙齿,眼睛里充满充满了饿虎噬人般的凶暴目光。

银钱当然是被玄火营几名副将私分。马文昌和邬汉都有份。若不是这样,自己如何能够在京城重地买得起宅子?又哪里有钱讨如花似玉的小妾?

好吧!我知dào

私吞军饷是杀头的大罪。可是放眼天下,又有几个将军不会吃空饷?不会杀良冒功?老子是堂堂一营副将,踩着下面那些低贱军汉脑袋往上爬有什么不对?你****的杨天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子原本打算敬你是个上司官,银钱多少要分你一份,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想要把这玄火营从头到脚全部吞下去的黑心种。

杨天鸿毫不在意殷鉴化足以杀人的目光,他看了一眼被杨通搀在伙房角落里休息的受伤军汉,语气陡然变得森冷凶狠起来:“只有精壮的汉子才能上阵杀敌,吃不饱饭,没有力qì

,谈何训liàn

?这段时间的营内伙食,都是本将自己拿出来的银子,并未动用营兵兄弟的丝毫血汗钱。本将承诺,从今日起,玄火营所有人饷银都会足额发放,若有一分一毫短少,任何人都可以向我杨天鸿问罪!”

一番话,在场军汉们听了无比动容。纷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杨营官果然与之前的那些将军不同,若是真能每月足额发放饷银,拼死拼活,上阵杀敌,倒也值得。”

“我就说从前的月例是二两银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了一钱三分?****的殷鉴化,****的马文昌,老子一定要找他们讨回银子。”

“那个狗杂种居然打伤了我们弟兄,狗贼!杀才!今日有杨营官做主,我们活劈了这条该死的吸血虫!”

越来越多的军汉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一直缩在背后的马文昌也被推到殷鉴化身边。军汉虽未动手,脸上的暴怒与骂声却越来越大。前面的人拦住道路不让殷鉴化离开,后面的人却是饿了想要吃饭。就这样,消息由前往后迅速传播开来,保守欺凌的老兵恨不得冲上去把殷鉴化等人生死活剥,新兵也愤愤不平,叫嚣着,咆哮着,把四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在多达千余人的力量面前,二级炼气士根本不值一提。

殷鉴化脸色已经不再铁青,而是变得一片惨白。他忽然觉得自己来这里根本就是个错误。这些军中莽汉根本不讲道理,被杨天鸿随便挑拨,纷纷站在了自己对面。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殷鉴化焦躁无比,却又不得不畏于汹汹群情,只能一步步后退,靠着墙壁,连声狂吼,虚张声势:“难道你们想要袭杀朝廷命官?想要以下犯上吗?”

听到这里,群情激动的军汉们纷纷停下脚步,满是愤nù

的脸上,显出迟疑和惧色。

杨天鸿分开人群走进来,注视着满面惊慌的殷鉴化,淡淡地说:“说到以下犯上,这句话应该更适合你殷副将。我大楚唯一至高无上的人,就是陛下。普天之下所有军队,都是陛下所拥有。殷副将,你以为养兵的军饷是你自家所出吗?还不是陛下厚德载物,天下万民归心,从民间一一收取,又反哺千万军民。你倒好,中饱私囊不说,还不思悔改。除了兄弟们的月例银子,这玄火营中的军器衣甲又到哪里去了?本将接手的时候,库房里空空如也,除了几把生锈的破刀枪,粮库里更是一片空荡,连老鼠都能饿死。这些物件银钱的去向,你最好老老实实说个明白。否则,你就是以下犯上,贪匿国家资财。此举,足以诛你九族!”

说着,杨天鸿继xù

道:“本将已把此事上禀兵部。想来不需yào

多久,上面就会有个定论。”

殷鉴化双腿一阵发软,眼前连连黑晕缠绕。他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声嘶力竭地喊道:“杨天鸿,你胆敢欺杀同僚,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可知dào

,我,我乃是景宁王爷的人。今日此言此举,我必当百倍奉还!”

景宁王?

听到这三个字,杨天鸿原本带有淡淡冷笑的脸上,顿时变得一片冰寒,眼眸深处更是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凶狠杀意。

在归元宗修liàn

日久,他从未忘记过景宁王那张令人憎恨的脸。

还有那个从未见过,却偏偏一口咬定自己冲撞了车驾的灵韵郡主。

马文昌眼尖,清楚看到了杨天鸿的表情变化。他连忙拽了拽殷鉴化的衣服,急声提醒:“别再说了,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殷鉴化到底是武将出身,瞪起双眼,强压下心中恐惧,故作强悍地连声叫嚷:“怕什么,我毕竟还是朝廷任命的玄火营副将。难道他姓杨小子还敢杀我不成?”

这一点,殷鉴化倒是没有说错,私斩朝廷命官,本身就等同于谋反。殷鉴化虽然有罪,却必须由兵部才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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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节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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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很近,殷鉴化所说的每一个字,清楚落入了杨天鸿耳中。

他脸上挂着令人畏惧的阴冷笑意,淡淡地说:“没错,我的确不会杀你。我杨家世代效忠于朝廷,效忠于陛下,又岂能因为你这种阴险小人几句挑拨,坏了我杨家世代忠良之名?”

这正是殷鉴化想要的结果,他也料到杨天鸿会这样说。顿时,殷鉴化高高提起的心脏,也缓缓掉落下来。他暗自舒了口气,双目狰狞地盯着杨天鸿,得yì

地连声喊叫:“既如此,那就命你手下这些腌臜军汉把路让开,本将与你去兵部大堂,就此辨个明白。”

只要不在玄火营,殷鉴化就不怕杨天鸿。被私下吞没的那些军饷,并未完全落入殷鉴化个人腰包。其中,相当一部分孝敬给了景宁王爷,以及兵部几位管事的大佬。若是没有这些人在上面罩着,给殷鉴化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这样做。

一旦事情摆在官面丧,往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不定,兵部还要怪罪杨天鸿多管闲事,摘下他的营官帽子,就此扫地出门。

“想去兵部?”

杨天鸿点点头,冷笑道:“也好,就让你去。”

殷鉴化脸上刚刚露出几分喜色,骤然听见杨天鸿抬手指着自己,对身边手持钢刀的亲卫杨通厉声下令:“此人罪大恶极,本将虽然无权将你就地斩杀,却有权力对你稍作整治。来人,给我剁了他那双爪子!”

他,他要砍了我的双手?

殷鉴化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目光一凛,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占据了身体每一个角落,口中连声狂吼:“杨天鸿,你,你敢!我要把你……”

话音未落,杨通已经穿过人群,雪亮刀光凌空直下,速度极快,殷鉴化根本无法躲避,肩膀两边骤然传来一阵酸麻,紧接着,猛的转化为剧烈惨痛。

在鸣凤山上陪伴杨天鸿五年时间,杨通得了不少丹药,一身修为高达炼气第三层。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要远远超过刚刚越过炼气二层的殷鉴化。

剁手,也是很有讲究的。

齐腕砍断,断臂仍然可以镶嵌假肢铁手。胳膊上带有钩子的海盗船长就是例子。可是从肩膀底部直接削落就不一样了。那意味着整个人彻底变成残废,也谈不上什么安装假肢。

殷鉴化身体两边喷出浓密的血水,他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在人群里来回乱撞。片刻,耗尽了力qì

,一头栽倒,在地上来回翻滚,丝毫没有之前嚣张凶悍的样子,仿佛一头被屠夫用刀子捅伤,惨嚎连声的猪。

旁边地上,两条断臂仍在不断曲张五指,场景触目惊心,围在四周的军汉们纷纷屏住呼吸,朝着后面退缩,让出一片宽敞的空地。

虽然痛恨殷鉴化,可是谁没有想到,新任营官杨天鸿居然就这样下令,砍断了殷鉴化双臂。对于这个年轻的上司,军汉们顿时产生了无限畏惧,也比平时往日听话了许多。

杨天鸿有条不紊发布着命令。

“来人,给殷副将止血。注意,别把他给弄死了。还有,把那上剁下的手扔出去喂狗!”

“抓住马文昌和邬汉,关进兵营大牢。”

“写奏报文书,把这一切都上禀兵部,等候发落。”

……

处理军营事务,的确让人感觉疲惫。等到杨天鸿带着亲卫回到杨府外院,已是掌灯时分。

刚刚走进院子,老仆杨大山急匆匆迎了上来,满面欢笑地对杨天鸿说:“少爷,大小姐来了,就在里面厅堂了候着,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大小姐?

杨天鸿有些发懵。这三个字实在太陌生了,尤其是在自己的宅院里。过了近三秒钟,他才猛然想起,杨大山口中的“大小姐”,正是自己的亲姐姐杨秋容。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顿时在杨天鸿心中升腾起来。他快步闪过杨大山,朝着厅堂方向奔去。

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子坐在堂上。她长得十分美丽,淡青色的对襟褙子显得很是素雅,丝毫掩盖不住曲线玲珑的身材。领口和衣襟上绣着银丝花边,手工精美,一看就知dào

不是普通人家所用之物。她正端起茶碗,脸上的表情很是冰冷。也许是习惯,或者是由来已久的冷傲。但是那张脸杨天鸿很是熟悉,也在镜子里无数次看过。

她与自己长得极其相似,若是没有血缘关联,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相貌。

脚步声很急,女子目光也转向厅堂入口,看到急匆匆冲进来的杨天鸿,女子手中的茶碗一松,差一点掉落在地上。

两个人相互对视,都没有说话。

虽然是气质清冷冰山美人,此刻却变得神情激动。她的胸脯连连起伏,略微抬起的双手微微颤抖,圆润的红唇不断翕张,黑而长的睫毛下面,似乎涌动着晶莹滚热的液体。足足过了半天,才从喉咙深处发出充满无限感情的呼唤。

“小弟,真的……真的是你吗?”

杨天鸿之觉得浑身上下血脉狂涌,他上前半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紧紧握住。

有些东西,不需yào

语言询问,也不需yào

什么所谓的证明。

血脉相亲之间,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分。只是与生俱来,流淌在身体内部的神mì

因子。就像失散多年的母子光是看看外表就能相认,父亲与儿子之间存zài

着奇妙的心灵感应等等。

即便是被杨连升父子欺凌最惨的时候,杨天鸿也从未哭过。此刻,他却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心里滚动着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情绪。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能变成几个普普通通的字。

“姐……姐姐!”

杨秋容抬起右手,颤抖着,慢慢抚摸着杨天鸿的脸庞,眼睛里浮泛着泪光,口中不断喃喃自语:“真像,你和父亲长得真像。”

骠骑将军杨靖曾经去过一次青灵宗,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杨秋容见过父亲。

能够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什么见鬼的大将军,什么修为盖世的飞升之人,什么阴谋诡计灵宝丹药……此刻,杨天鸿脑子里完全变成一片空白,他再也不去想那些搅扰脑筋,需yào

耗费心力的事情。他只愿意就这样拉着姐姐的手,永远就这样对视下去。

两个人都在哭。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眼睛里充满了水,脸上却挂着无比欣慰,无限满足的笑意。

不是其中人,永远不可能明白这种极其深厚的感情。虽然彼此从未谋面,可是血缘亲情之中那一缕无法割舍的成分,注定了在会面的时候,都会产生出无比炽热的情感,以及任何文字都无法描述的悲喜。

“姐姐,我去过内院找你。但是,那些人,不让我进去。”

“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dào

。前些日子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呆在府中久来无事,我只能闭关练功。”

“我并非畏惧徐氏,只是无论任何事情,都必须顾及父亲的脸面。徐氏乃是父亲平妻,很多时候,我只能再三忍让。”

“姐姐知dào

,我的小弟天资聪颖,做事分明,徐氏二子根本无法相比。说到杨文耀和杨文嘉,那就是两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女性的生长发育期比男性更早,十八岁的杨秋容足足比杨天鸿高出半个头。高挑的身材,更能衬托出她的冰冷气质。只不过,在自己的亲弟弟面前,她丝毫没有之前的冷清,前后变化甚至让熟悉她的人产生错觉,认为这根本就不是她。

也只有在自己亲人面前,杨秋容才会如此做派。

姐姐说话的语调虽然温和,杨天鸿却从中听出了几分讥讽和冷意。他牵着姐姐的手,两个人在厅堂上分别坐下,继xù

相互对视了很久,杨天鸿用力抹去眼角泪水,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微笑着问:“姐姐为什么突然提起徐氏生养的那两个废物?莫非,在内院的时候,他们胆敢对姐姐不敬?”

杨秋容重新恢复了清冷的样子,淡淡地说:“之前,我刚回到府中,并不清楚各种事务,也不知dào

现在杨府分为内、外两院。杨文耀整日纠缠于我,想要让我嫁给他。”

听到这里,杨天鸿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双目圆睁,连声咆哮:“什么?他,他居然说出如此猪狗不如,大逆不道的话?”

徐氏所生的儿子虽然与杨秋容血缘有异,却毕竟都是同一个父亲。此举此言,无异于乱,伦。

杨秋容从鼻孔中喷出一声冷哼:“那种人,自幼嚣张跋扈惯了,天是老大他是老二,从来不知dào

尊卑为何物,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做礼仪。杨文耀仗着有几分道术,当天晚上就想要硬闯我的房间。哼……他也不想想,区区一个炼气第二层的废物,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青灵宗的嫡传门人,远远不是沈长佑随口教授普通弟子能够比较。何况,杨文耀无心于修liàn

,若不是沈长佑给了几枚锻体丹提升修为,根本不可能进入炼气二层境界。

杨天鸿狠狠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说:“徐氏二子屡次冲撞于我,杨文耀现在居然还敢对长姐你窥视觊觎,眼中毫无长幼之别。今生今世,我必将其杀之。”

杨秋容脸上也满是无奈,连连摇头:“真不知dào

父亲当年为什么要娶徐氏为平妻。若非如此,这杨府上下,肯定要比现在安定得多。”

说着,杨秋容把目光转向对面,正好kàn

到杨天鸿也把目光投向自己。姐弟两人对视良久,忽然,都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

杨天鸿道:“姐姐,你此次下山,能够在家里待上多久?”

杨秋容清丽的脸上带着娇艳笑意:“若不是进入了炼气第七层境界,师尊也断然不会准许我下山游历。离开山门的时候,倒也没有说过回去的准确时限。不过,师尊反复叮嘱,回山之日,就是检验我修liàn

成果之时。境界至少要比现在提升两层,否则,掌门师叔那里,也很难交代过去。”

炼气第九层吗?

杨天鸿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有些古怪。

想到达到这个目标,其实很简单。

自己手上就有大量元气丹,掌握着珍灵药园,各种材料都不缺乏。不要说是炼气第九层,就算是筑基,也毫不困难。

只是,姐姐秋容与自己所练的功法不同,也不知dào

《通天决》是否适于女子修liàn

?但不管怎么样,对于自己的亲姐姐,总是要予以厚待。

想到这里,杨天鸿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本在玲珑宝锁内部刚刚得到的《青灵秘法》,递了过去。

看着书页蓝色封面上的四个大字,杨秋容颇为惊讶:“小弟,你从何处得到这本功法?这,这似乎是我青灵宗不传之秘,不可能被外人所知啊!”

闻言,杨天鸿有些意wài

:“怎么,姐姐你平日里修习的功法,与此类似?”

杨秋容也不解释,直接从随身乾坤袋里取出另外一本《青灵秘法》,与杨天鸿拿出来的这本摆在一起。两本功法外观相同,区别只在于纸页厚薄,尤其是杨天鸿从玲珑宝锁得到的这本,足足比杨秋容手上那本宗派发放的秘籍厚了三分之一。

面对姐姐探询的目光,杨天鸿只能随便编了个由头搪塞:“此书是我在一处遗迹中偶然所获。只是我修liàn

归元宗功法,其中有诸多对冲之处。故此,一直未能仔细翻看。也是忽然想到长姐你青灵宗弟子,这才拿了出来。”

顿了顿,杨天鸿继xù

道:“当时在那座遗迹里,发xiàn

这本功法的地方,还有一具修士遗骸。现场留有几句遗言,那人自称为“盘木真人”,说是让发xiàn

此书的人,将此功法转交给青灵宗。如此一来,我也算是替此人了却了心愿。”

“盘木真人?”

杨秋容蹙起眉头,思考了很久,才慢慢摇着头说:“我虽为青灵宗弟子,可是终究上山时间甚短。对于门派中人知晓不多。这盘木真人的名字,我也是从未听说过。这本功法我就暂且收着,等待日后回山交给师尊,再做定夺。”

杨天鸿脸上露出微笑:“如此甚好。长姐,你我今日会面,实属难得。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去外面叫上一桌酒席,我们好好坐下来喝几杯。”

杨秋容微笑点头:“我也有此意。只不过,今晚我仍然还是要回到内院暂住。即便想要搬出来,多少也要有个说法。毕竟……徐氏仍然还是我们名义上的母亲。”

杨天鸿不由得为之气结,闷头不语片刻,才慢慢地说:“即使如此,就由长姐做主。若是在内院那边住的不如意,还请长姐搬出来。我们姐弟二人自己过得快活,何须看别人脸色?还有,若是那杨文耀再敢纠缠于你,我必然将其当中羞辱,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惹不得,碰不得。”

虽然话语阴狠凶恶,杨秋容听来却很是舒服。

毕竟,有这么一个事事为自己考lǜ

,时时想要保护自己的弟弟,感觉真的很不错。

这才是一家人。

……

落屏山,连接着京都与周围数州之地,乃是极为重yào

的关键之所。山上怪石嶙峋,林木茂盛,多有山涧溪流,外人若是冒冒失失就这样走进去,很容易在山中迷失方向。

大楚国四面交通纵横,州府县乡之间都筑有官道。虽然此举工程浩大,每年也需yào

花费大笔钱粮进行维护,民众却从中受益颇多,南北物资调运也很是便捷。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每条道路都是通途。官道之上,也有无数的小径土路连接着。若是从高空俯瞰,就像人体内部的血管,在粗大的主动脉沿途,又分出了无数细小缠绕的弯曲支线。

远远的,道路尽头出现了朦胧人影。走得近了些,才隐约可以看出,那是一辆马车。旁边,还有三、四个骑在马上,身穿富贵人家仆役服装,腰间挎着长刀,孔武有力,显然是护卫的人。

兵部尚书李绍明上个月刚过了五十四岁生日。虽是文人,他的头发却灰白而刚硬,脸上刻满了风霜与岁月留下的痕迹。年龄使每个人变得苍老,却也使李绍明增添了很多年轻人并不具有的刚硬与严肃。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这就是岁月沉淀的效果。

即便身为高官,仍然免不了要回家省亲。还好,李绍明老家距离京畿不远,往来所耗最多也就半月时日。选择在生日的时候回乡,一来是为了与家中父老亲朋好好聚聚,二来也是想要避开麻烦。

做官做到兵部尚书的位置,本来就是对自身能力以及资历的认可。然而,围绕着这个职位产生的种种利益,注定了李绍明身边无论任何时候都有一大批人聚集过来。有的求官,有的求职,还有的想要上蹿下跳。人人都用钱财珠宝当做敲门砖,还有各种沾亲带故的家伙上门献媚。

总之一句话,实在是烦不胜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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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节 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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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明从来就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历年来的生辰,都是在府中与老妻和家人悄悄度过。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从前年开始,自己的生辰时间居然被外人知晓。从那以后,选择这个时段上门送礼的人更多了,络绎不绝。

想到这里,坐在车厢里的李绍明不禁连连摇头,长叹一声。

“老爷可是还在为那些琐碎之事感到心烦意乱?”

老妻苗氏坐在旁边,握着李绍明的手,满怀关切地轻声劝解。作为元配妻子,苗氏出身于豪族名门,自然知晓丈夫的烦恼,明白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再没有什么比身边人软语劝慰更能缓解忧虑。李绍明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少许,脸上显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慢慢握紧了老妻的手。

回家省亲,是老妻在几个月前就提出来的建议。事实证明,苗氏的确颇有眼光,此举为自己避免了很多麻烦。

只不过,这沿途路上的颠簸,实在是让人在马车里都做不安稳。若是在官道上,马车奔走还算平稳。李绍明急于赶路返回京城,也就听从了仆人建议,选择了这条距离更近,也更为颠簸的土路。

虽然已经入秋,天气却依然炎热。厚厚的帘布盖着马车,里面的空气沉闷,仿佛一个巨大的活动蒸笼。李绍明用力掀开车门挂帘,看了一眼前面影影绰绰的群山,又看看前面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土路,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唤过骑马的一名亲信护卫,问:“此处乃是何地?”

若是走官道,李绍明对沿途站点很是清楚。然而,他也是头一次走这条土路,沿途不见人影,树木密集,就连鸟雀也很少见,与繁华的京都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护卫骑在马上,抬手遥指着远处的山谷出口,朗声道:“老爷,此处叫做野羊谷。据说,附近山上到处都是野山羊,故此得名。我们路上没有耽搁,只要过了前面那个山口,再走半个时辰,就是与京城南面与齐州连接的官道。”

听到“齐州”二字,李绍明脸上表情顿时变得轻松下来:“原来如此,路程的确是近了许多。如此说来,这条小路虽然难走,却也还算值得。呵呵!”

护卫也因为自家老爷的夸奖,变得兴致勃勃:“其实,知dào

这条小路的人很多,只是商人大多都不愿意走,普通山民倒是走得很多。”

李绍明来了兴趣:“哦!为什么?”

护卫道:“这落屏山上盘踞着一伙贼人,四下里打劫往来客商。不过,这帮贼人行动诡秘,通常不向过往附近的行人下手。他们劫财的地方通常距离这里很远,有些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意思。老爷您胆识过人,我们没有携带货物钱财,马车轻便,速度也快,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走完这条小路。算下来,应该很是安全。”

对于护卫的解释,李绍明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当初,听从家仆建议,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李绍明就知dào

落屏山上有一伙强人存zài

。只不过,他赶着回京,一路简装,马上也不算华贵,想来,强盗贼人不会把目光落在这种看似普通人的队伍上。自己本身又是兵部尚书,对于可有可无的危险,总是觉得没什么了不起。何况,此地距离京城很近,那些贼人胆子再大,估计也不会在这种地方抢劫钱财。

“这天气实在太热了。”

李绍明用衣袖不断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连声吩咐:“前面道路宽敞,最好走快些。如果今天晚上能到京城,我会好好犒劳大家,还有额外的赏银。”

“赏银”两个字,立kè

使整个队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行动也变得快捷。

“老爷说的是,早些到达京城,也要凉爽得多。”

护卫笑着搭话:“这身上的衣裳早就汗湿了,裹在身上实在难受。晚上回到府中,弄些凉水,好好擦洗擦洗,那才叫舒服。若不然,还要慢慢折腾,忍受这一路酷热……”

话未说完,只听见空气中猛然传来“嗖”的一声裂响,一支羽箭从侧面山头上笔直袭来,准确射中护卫脖颈。他整个头部向上扬起,双手下意识抓紧了插进咽喉的箭杆,口唇大张,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嗬嗬”声,当场失去平衡,从马上一头栽倒下来。

平和欢笑瞬间消失,所有人脸上都充满震惊和恐惧。

“有贼人!”

“快保护老爷。”

“不要乱,加快速度冲过前面的山口。”

连同车夫在内,李绍明只带了五名护卫。他们都是普通人,并非实力强dà

的修士。这也是为了便于行路,减少随员,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车夫跟随李绍明多年,各种场面见得多了,连忙勒起缰绳,在空中甩了个完美的弧度。然而,就在皮绳即将重重狠抽在牵引车子马匹身上的时候,一支羽箭也从空中呼啸飞来,从侧面钻进了车夫胸口。

当即,车夫口中鲜血狂喷,惨叫着从车座上滚落下来。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连声狂呼:“老爷……快,快弃了车子,骑马……逃得快!”

兵部尚书多少算得上是半个武人。李绍明在各处军营都有视察,马上的功夫并未落下。当即,迅速卷起宽大昂长的衣服前襟,将茫然不知所措的老妻苗氏拦腰横抱,纵身朝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车前引马跳去。

他的动作很快,稳稳落到了马背上。然而,李绍明终究不是行伍之人,骑马的动作也日久渐疏,马背上也没有鞍子,落下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失去平衡,不由得放开了手中横抱的妻子,幸好双手紧紧抓住马鬃,这才勉强稳住,没有从马上坠落。

苗氏摔在车夫的位置上,已经挣扎着爬起。她努力想要站起来,跟着丈夫骑到同一匹马上,只是苦于身材肥胖,动作笨拙。李绍明转过身连拉了几把,都没能抓住苗氏的手,只能急得双眼冒火,却也一时间无可奈何。

侧面山岗上,出现了十几个黑色人影,正朝着这边快速奔跑。这些人显然是走惯了山路,速度极快,腾挪纵横之间毫无阻碍。明晃晃的日头照射下,可以清楚看到他们手中武器反射出来的金属寒光。

又有一名护卫被弓箭射翻,连声惨叫着,坠下山崖。

李绍明双眼一片血红,一手抓紧马鬃,朝着苗氏连声喊叫:“快,赶紧上来。”

苗氏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颤巍巍的朝着马背上探出一只脚。就在这时,侧面山岗上再次射来一支羽箭,正中苗氏右手。巨大的冲击力量把苗氏当场拖了个趔趄,跟随弓箭的惯性连连后退,然后“梆”的一声闷响,锋利的箭头深深插进马车车厢上木质门框,将苗氏右手牢牢钉在那里。

见状,李绍明侧转身子,朝着飞箭来袭的山岗方向连声怒骂:“贼子,老夫若是得以脱逃,必将你等狗贼杀掉干干净净,挖心剖腹,挫骨扬灰!”

身后,传来苗氏虚弱且带着哭腔的喊声:“老爷,不要再管妾身。快走,你快走啊!”

终究是多年的夫妻,对于李绍明的性命安危,苗氏显然看得比自己更加重yào

。也不知她究竟从哪里来的力qì

,突然狠狠咬住牙齿,用左手抓住箭杆,狠命掰断,惨叫着,将右手从箭杆断口用力拉出。不等李绍明反应过来,苗氏已经跌跌撞撞扑倒车辕面前,拔下头上的一枚银簪,高高举起,朝着李绍明胯下的马臀用力狠扎。

突如其来的刺痛,使马匹扬起头,发出惨痛不已的嘶鸣。然后,撒腿朝着大路上没命的狂暴。

这一系列变化实在太快了。李绍明只觉得脑子一阵懵懂,根本无法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保留在眼睛和大脑里最后的影像,只有满面果决,脸上带着血水和泪花的老妻,还有苗氏举起发簪朝马身上猛刺的动作。

吃痛不已的马急速狂奔,李绍明完全是下意识的抓紧了马鬃。直到陪伴在身边的两名护卫又有一个弓箭射中,从马上坠落在地的时候,他才从惊怒、恐惧和震撼中清醒过来。当即不由分说,用力扯住马鬃,想要调拨马头,回去救人。

“老爷,先赶紧离开这儿!”

旁边,最后一名幸存的护卫连忙探身过来,牢牢抓住他的胳膊,连声苦劝道:“那帮强盗人多势众,老爷你我二人现在回去,不过是砧板上徒添了两块肉。距离前面谷口已经不远,上了官道,就有京营巡防兵驻扎。与其白白浪费性命,不如快马加鞭,去那里寻求救兵。”

李绍明此刻怒火上头,哪里听得进劝说,须发皆张,连声咆哮:“我的妻子在那里,我的妻子还在那里啊!”

护卫浑身上下都是血,死死拽住李绍明胳膊,丝毫不肯放松,口中哀声苦劝:“夫人拼死也要让老爷离开,正是想要老爷活着去请救兵啊!我们现在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如此,夫人和其他伴当也就白死了。老爷,三思啊!”

李绍明并非迂腐之人,只是热血上涌,失去了理智。护卫连声哀求之下,也渐渐恢复冷静,不再言语,只是带着无限悲痛与恨意,朝着来路深深看了一眼,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立kè

朝着山谷出口方向疾驰而去。

……

半个时辰后,已经上了官道。

长时间不要命的狂奔,马也耐受不住。刚刚冲上官道没走多远,李绍明胯下那匹马已经速度大减,无论他再怎么猛踢马腹,速度就是起不来,马背上也渗出一层湿滑的汗水。

“跑啊!你这该死的畜生!”

李绍明心急如焚,狠命之下,连马鬃也用力扯掉了大把。再往前走二里多路,驿站旁边就是京师巡防营。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胯下马匹却耗尽了力qì

,无论如何也跑不起来。

护卫到也忠心,见状,连忙跳下马,牵住缰绳,诚恳连声:“老爷,小人这匹马还有些力qì

,您骑着赶紧朝前走,寻求救兵要紧。”

危急时候见真情,即便是焦躁不已的李绍明,也被护卫此举打动,心中很是不忍:“我走了,你怎么办?那些贼人就跟在后面,很快就会追上来。到时候,你也危险。”

护卫脸上全是忠心护主的坚毅神情:“小人留下断后,老爷您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京师巡防营距此不远,幸运的话,小人一定可以撑到您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正前方道路上,远远传来整齐的脚步和号子声,等到稍微近了些,才看清楚那是一群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些士兵兵甲齐全,李绍明在兵部历任郎官、侍郎,最后官至现在的尚书,对京师和各地驻军多有视察,却从未见过如此甲胄颜色鲜明,刀枪锋利的军队。

人人身上都穿着步卒式样的铁甲,其中一些人的盔甲款式略微有异,可以看出都是军官身份。已经跑到近前的官兵,约莫有两百人左右。远处官道上仍然尘土飞扬,影影绰绰可以看到整支队伍应该在千人上下。

李绍明很是惊讶。这里距离京城仍然还有一段距离,也尚未进入巡防营的正常巡逻范围。可是这些官兵都配有整套武器和防具,所有东西加起来重量足足超过好几十斤。如果是京师下辖的某一营,又怎么可能会来到这种地方?

李绍明根本没有想过“正常训liàn

”这个词。京师各营的情况他十分清楚,除了天子近卫的那几营兵,其余部队几乎都是等同于摆设。不要说是上阵杀敌,就连日常训liàn

次数和强度也被降至最低。

可是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些突然出现的官兵,的确给了李绍明一个意wài

之喜。他连忙拔足狂奔,一直冲到队伍最前面手持号旗的军官身前,以自己能够达到的最大音量连声喊叫:“你们是何处的营兵?准bèi

去往哪里?”

不等对方回答,李绍明已经迅速表明自己的身份:“我乃大楚兵部尚书,路遇强人,还请立kè

通禀你家将军。快,此事十万火急,万万耽误不得。”

领队军官丝毫不敢拖延,连忙号令身后的士兵原地站住,把手中号旗往原地一插,转过身,朝着灰尘漫天的后续队伍深处快步跑去。

几分钟后,身穿武将制式明光铠的杨天鸿已经来到队伍前面。看着头发披散,蓬头垢面,脸上满是紧张、疲惫,还有无限恨怒的李绍明,略欠了欠身子,不卑不亢地说:“玄火营营官,忠武校尉杨天鸿,见过大人。”

李绍明根本顾不得别的,连忙抓住杨天鸿的手,抬起右臂,指着自己的来路,手指和声音都在连连颤抖,几乎是在哀求:“杨将军,救救我的夫人,救救她!”

杨天鸿没有迟疑,立kè

转过身,抓起队官插在地上的号旗,尖端指向与官道连接的小路,口中发出威严无比的号令:“全军戒备,方向西南,以战斗队形急行军。”

刚刚稍做停留的大军立kè

转向,纷纷跟随队官的指令行动。一时间,地面震动,号子和喊杀声震天。那种惊天动地的气势,就连无比焦急的李绍明也被震慑,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翻身上马,就要跟随着士兵们返回来路。

看到这番场景,沿途一直保护李绍明的那名亲随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

他上前一步,抬起左手,拇指与中指相互扣搭,比划了一个手势。

杨天鸿对此视若无睹。

亲随顿时一阵发呆,紧接着,神情惶恐,目光变得躲闪而焦急。

他慌忙抓住已经骑在马背上的李绍明衣袍,连声急道:“大人,去不得!去不得!此事有诸多古怪。”

李绍明正准bèi

翘起双腿狠踢马腹,却被亲随这话所制止,本能的弯腰,低头,一边喘息,一边快速问道:“怎么,何事古怪?”

亲随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杨天鸿,低声道:“据小人所知,玄火营驻扎的位置乃是京城近郊。营兵大多久未训liàn

,根本不堪一用,根本不可能如此彪悍精锐?何况,这里距离京师还有一段距离,若是京营驻军,又怎么可能来到这种地方?”

李绍明也是急火上冲,看见官军,一心只想着赶快回去救人。此时略微冷静下来,听了亲随一番话,也渐渐觉得此事有诸多疑点,于是抬起头,恰好kàn

到了杨天鸿转身面向自己,两人目光交汇在了一处。

杨天鸿也不多做解释,只是从随身乾坤袋中取出自己的校尉信印,淡淡地说:“本将信印在此,李大人可自行品鉴真伪。大人途中遭遇强人,现在应该以救人为上。先走吧!至于其中究竟,本将可以在路上为李大人逐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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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节 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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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拉练历来就是军中的规定训liàn

项目之一。据说,从大楚开国伊始,兵部就对各地驻军由此要求。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原本严格执行的规矩,如今也变得纪律松弛。加上各地军官吃空饷成风,根本谈不上什么训liàn



杨天鸿深知,无论做任何事情,背后都必须有人支持。他虽是归元宗修士,却也只是刚刚步入朝堂。有实力的权臣一个也不认识,家族方面也暂时无法获得依靠。还好,顺明帝对自己青睐有加,很自然的,杨天鸿当然要事事以陛下为先,表明忠心的同时,也获得来自最高位人物的支持。

他专门编写了一本玄火营日常训liàn

的小册子,上交兵部备案。如此一来,玄火营离开驻地长途拉练,也就有了充分合理的名头。总之,时限最多不超过两天,无论如何也必须返回京师驻地。否则,超过规定时间,就是“谋反叛逆”大罪。

既然是长途训liàn

,肯定要负重,肯定要携带完整的甲胄兵器。有了上好的伙食供应,玄火营新招的士兵也有了充沛体能。按照前几天的正常训liàn

强度,玄火营要从驻地一直跑到京郊齐州,然后才会转向,返回京师。

一来一往,也不过是一天时间。

杨天鸿随身携带的武将信印当然是真的,这一点,兵部尚书李绍明看过之后,确认无疑。

他骑在马上扬鞭奔驰,杨天鸿却身穿数十斤重的盔甲在地上跟随奔跑。比较起来,杨天鸿的速度甚至还要比李绍明更快。

他毕竟是个修士。

只是,这种举动在李绍明眼中,却很是另类,也破不理解。

杨天鸿很是淡然地笑笑:“军中从来就有“公平”二字。主将尚且如此,下面的官兵自然也就纷纷效仿。若是我不首先站出来以身作则,又何谈什么号令属下?”

李绍明忍不住摇头道:“可你毕竟是主将,是陛下任命的忠武校尉啊!”

杨天鸿毫不为意:“那又怎么样?主将若是贪生怕死,惧怕苦累,下面的官兵看了也觉得心寒。我杨家世代身受陛下恩赏,我父亲至死也不忘护卫陛下,护卫大楚,身为人子,我理所应当要向陛下尽忠。”

李绍明不再言语,只是骑在马上,狠狠朝着马臀上抽了几鞭。

平心而论,他对杨天鸿的这番说辞很是赞赏。

可是,好听话人人都会说,却没有几个人真zhèng

做到。

杨天鸿年少,热血澎湃也是在所难免。虽然他的这些做派让李绍明感到新奇,可现在毕竟不比平时,李绍明一心记挂着老妻苗氏,脑子里根本无法多想其它事情。

很快,前营已经发xiàn

了沿途被射杀的那些李家护卫。一路上分出人手收敛尸体,散开警戒,远远的,看见了横在小路中间的马车。

苗氏扑倒在马车上,一支长箭从正前方左肩位置射入,腹部被砍了一刀,刀口又深又长,肚皮被划开,滑腻的肠子流到了外面。至死,整个人仍然保持着伸手朝前的动作,右手里,死死握着那枚沾着马血的发簪。

见状,李绍明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他几乎无法保持平衡,身形一歪,眼前天旋地转,从马上轰然坠落。幸好杨天鸿在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才没有受伤。

看着惨死的苗氏,李绍明之觉得双眼发直。他张着嘴,却半天也无法说出一个字。很是蛮横地推开杨天鸿的手,独自一人,摇晃着身子,连滚带爬跑到马车前面,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拂过苗氏尸身,满是皱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呼吸急促的几乎随时可能窒息。

除了四散搜寻强盗的士兵,站在附近的每一个人,都纷纷双脚并立,肃然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杨天鸿内心叹息着,他走到李绍明身后,劝慰道:“李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李绍明抱着苗氏逐渐冷掉的身体,转过头。在如此近的距离,杨天鸿清楚看到了兵部尚书消瘦且骨节明显的面孔,他脸上的皱纹深而密集,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因为无比强烈的愤nù

,整个人显得狰狞残忍,就连额头两边的青筋也在不断跳动着。

“我要报仇……”

这句话是李绍明在喃喃自语,并非对任何人所说。

“我,我要报仇!”

片刻,他的声音已经变得苍老而悲怆,充满令人畏惧的凶暴。

“杀死你的那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剥皮!凌迟!曝尸示众!”

……

顺明帝坐在装有软垫的靠椅上,眉头紧皱,满怀怒火看着内侍总管东方空刚刚呈上来的密折。

“玄火营原本也是京营精锐,朕大楚先祖在位之时,玄火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强军。打过南蛮,更有歼灭北地戎狄五万余人的不俗战绩。正是考lǜ

到玄火营战力强悍,出于体恤,先祖这才命令玄火营拱卫京师。可是谁能想到,短短几十年的时间,玄火营居然败落的如此之快,居然沦落到了必须用老弱残兵才能充数的地步。”

“还有,这殷鉴化私下里克扣士兵银钱,也实属可恶。玄火营士兵人均每月军饷二两银子,到了他手里,居然被扣得连五钱都不剩。吃不饱饭,别说是上阵杀敌,就连走路都没有力qì

。可恨这殷鉴化居然还有脸面上书兵部,大喊什么冤枉。依朕看来,此人死不足惜,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看着满面怒容的顺明帝,年纪老迈的东方空不动声色插了一句:“陛下,杨天鸿可是下令当中砍断了殷鉴化双手。现在,殷鉴化家人一直在大理寺和兵部反复奔走,声称要治杨天鸿的罪。或者,同样砍掉他的双手相抵。”

“砍手相抵?”

顺明帝怒气未消,也是愤nù

到了极点,忽然神情阴寒的冷笑起来:“他们有什么资格妄议国政?有什么资格随便处置朕的将军?”

东方空低眉顺眼地说:“不过,殷家那些人的话,多少也有点儿道理。杨天鸿当众砍断殷鉴化双手这件事,的确做得有些过分,有以下犯上之嫌。”

“谈不上以下犯上。”

顺明帝摇摇头,从桌上拿起另外一份奏折,指着其中一段话,说:“这是密谍司对当日对玄火营当日事情的整理报gào

。看看这个,所有这些,都是杨天鸿亲口所说。”

奏折上的文字,都是杨天鸿当日的原话————说到以下犯上,这句话应该更适合你殷副将。我大楚唯一至高无上的人,就是陛下。普天之下所有军队,都是陛下所拥有。殷副将,你以为养兵的军饷是你自家所出吗?还不是陛下厚德载物,天下万民归心,从民间一一收取,又反哺千万军民。你倒好,中饱私囊不说,还不思悔改。除了兄弟们的月例银子,这玄火营中的军器衣甲又到哪里去了?本将接手的时候,库房里空空如也,除了几把生锈的破刀枪,粮库里更是一片空荡,连老鼠都能饿死。这些物件银钱的去向,你最好老老实实说个明白。否则,你就是以下犯上,贪匿国家资财。此举,足以诛你九族!

顺明帝淡淡地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楚之军为朕所有。杨天鸿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尚未成年,都尚且懂得这些道理。那殷鉴化为官数十载,却克扣官兵钱粮,中饱私囊。到了现在,东窗事发,殷鉴化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命其家人在京中四处奔走,将事态扩大化。呵呵……真zhèng

是当年多年的营官副将,胆子大得可以。”

东方空没有按照顺明帝的话头继xù

下去。他沉默片刻,认真地说:“当日,归元宗陈正坚与昊天门黄志平因为杨天鸿发生争执,起因虽说是昊天门无理在先,矛盾争端核心却是杨天鸿。”

顺明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平静地看了东方空一眼。

若论身边最为忠心耿耿的侍仆,非东方空莫属。

这位年事已高,侍候自己多年的内侍总管,正在用这种大有深意的做法提醒自己:无论对玄火营一事处置如何,都必须小心留意各大修liàn

门派的态度。

如果杨天鸿是毫无背景的普通人,那么处理这件事情,方法就要简单得多。

问题关键在于,杨天鸿毕竟是一个修士,而且早在五年前就拜入了归元宗门下。

纵观天下各国,无一敢于对修liàn

门派不敬。即便是实力强dà

的秦、赵等国,仍然也是在背后有两个以上一流门派绝对支持下,才敢于发令驱逐,或者是以某个二、三流门派为敌。毕竟,普通人与修士之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了。

“朕对昊天门没有成见。朕此前就说过,无论归元宗还是昊天门,朕都会一视同仁。”

沉思良久,顺明帝淡淡地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昊天门诸位仙长入驻我大楚的时间,比归元宗更早。可是放眼朝堂上下,昊天门广收门徒,联络朝中诸位大臣,唯独没有帮我大楚训liàn

出任何一位将帅良才。被他们看中,有资质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被收入山门。即便是在我大楚被外敌侵攻的危难之时,昊天门仍然没有插手过问,也没有派出一个援兵。就连那个黄志平,名义上说是朕的密卫供奉,可是除了大肆索取贵重资财,对我大楚有益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过。”

“归元宗陈志坚为人粗鄙,但他在识人方面颇有一套。当日,若不是陈正坚出言收杨天鸿为徒,朕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想出赏赐杨天鸿的法子。杨天鸿此人极守信用,说好了十年为期,五年时间就已经修至炼气第五层。修liàn

宗派对门下弟子都很重视,像这种愿意放门派弟子下山的事情,朕也是第一次听闻。由此可见,归元宗对世俗力量的看重,已经处事方法,都要比昊天门更加高明。像杨天鸿这种十六岁便步入炼气第五层的年轻人,可谓前途无量。国家想要兴旺发达,人才当然是多多益善。你以为,当日朕之所以答yīng

杨天鸿五年之期,给予他忠武校尉和武骑尉的官职爵位,只是为了补偿骠骑将军以往的功绩吗?”

东方空虽然知dào

答案,却仍然带着微笑摇头不语。顺明帝现在兴致正高,有些话,还是由他自己说出来得好。

“那是朕对杨天鸿的一种考量。”

顺明帝的话掷地有声:“人才,必须从各方面进行评估。自从孔儒一出,天下间莫不以文道为尊。相比之下,武道反而被众人鄙视。哼!我大楚和平安定数十年,虽有边患,却有精兵猛将得保安宁。然而,精兵终究会老去,猛将也会变成耄耋,后人更替不至,辉煌武功也就成为腐土朽木。”

停顿了一下,顺明帝以威严的口气继xù

道:“玄火营就是最好的例子。先祖在位时,朝中猛将良才如云,玄火营自然也就能够保持精锐战力。而今,武备松弛,满朝官员纷纷以文为尊,鄙视武人。朕虽有意改变这种状况,却无法将已成事实的局面从根本上扭转。幸好,上天给我送来一个杨天鸿。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军中弊端,朝中老臣都是眼不见为净,语不言则善保自身。朝廷上下实在沉寂得太久了,需yào

一个做事情出格的家伙来改变这种局面。他既然可以在短短五年之间修liàn

至炼气第五层,自然也就有了足以让朕委以重任的资格。”

“杨天鸿乃是归元宗弟子,朝中官员谁敢轻视于他?说不定,为了一颗小小的锻体丹,还会卑躬屈膝,好语微言笑脸相待。”

“杨天鸿自幼饱受欺凌,为人处事风格与常人不同。当日朕有意让他接管骁骑营精锐,却没想到被太子的人弄去了玄火营,也算是歪打正着。如果他真的可以让玄火营改头换面,朕也绝不吝于给他更高的官职爵位。怕就怕他被世俗力量所阻挡,畏手畏脚,丧失进取之心。”

东方空会意地点点头:“此子,必将成为陛下手中之尖刀。指向哪里,便刺向哪里。”

顺明帝深深地看了东方空一眼,忽然爆fā

出一阵狂放淋漓的大笑。

“不错,就暂且让杨天鸿任意为之。刀子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越磨越快,长久放在鞘中,只会生锈腐烂,最后变得不堪重用。”

说完这句话,顺明帝收起脸上的笑,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拟旨。”

闻言,东方空连忙快步上前,在文案侧面站定,拉起宽大的衣袍袖口,运起力qì

,在已经注水的砚台里慢慢磨墨。然后,拿起一只手感圆润的象牙杆狼毫笔,蘸墨提起,静静等待着顺明帝发布旨意。

“让大理寺严查殷鉴化贪墨军饷一案。密谍司可抽调人手予以协察。另外,旨意分作两道。若是殷鉴化及其同党俯首认罪,那么只追究首恶,其余人等从轻发落。”

听到这里,揣测顺明帝心意的东方空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若是殷鉴化家人拒绝息事宁人,仍然要以杨天鸿当众砍手一事为由,讨要其罪责,又该如何论处?”

坐在软椅上的顺明帝笑了笑,语调平淡,字句却森冷异常。

“若是如此,那就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

多年为官的文人,与殷鉴化这种武将之间,的确有着无法等同并论的巨大差别。

虽然圣旨上没有明言,可是大理寺主官仍然看懂了隐藏其中的含义。被吓出一身冷汗之后,大理寺连夜召唤殷鉴化及其家人上堂,言明:殷鉴化、马文昌、邬汉等人贪腐之罪证据确凿,按照大楚律令,当判处斩首之刑。

“我不服!”

肩膀两边捆着厚厚止血药包,整个人奄奄一息,靠在躺椅上有气无力的殷鉴化,一听到这样的判决,不知dào

从哪里来的力qì

,顿时从椅子上挣扎着站起,狠狠睁大充血的双眼,如同受伤的野熊,冲着堂上身穿红色袍服的大理寺官员连声咆哮:“明明是杨天鸿以下犯上,毫无理由责罚同僚,怎么就变成是我等贪腐军饷?罪当斩首?”

按照正常情况,涉及一营副将级别的案件,至少也要由大理寺丞之类的官员负责处理。不过,人人都知dào

这起案件上面早有决断,皇宫内廷极为重视。因此,也就特别委派了大理寺左少卿全权负责。

争辩咆哮没有任何效果。大理寺的人,根本不会与即将被处斩的罪犯多说一个字。当下,身穿红袍的堂上官冷笑不言,直到随同殷鉴化上堂的家人全部闹将起来,气氛变得一片混乱,这才板起面孔,重重拍下惊堂木,喝令拿下闹事的众人。

杨天鸿陪着满身血污李绍明回京的时候,殷鉴化等同案人犯正好被押往菜市口问斩。马文昌和邬汉两家也做同一论处。抄没家产一事,由内侍下属部门负责,一时间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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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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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门,位于罔景山。

这里的建筑依山而建,密密麻麻的房屋楼阁布满了整个山麓。其间林木掩映,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无数屋顶从山石之间冒了出来。这种情况从山脚一直延伸至山腰,继xù

往上,山势坡度顿时变得陡峭,一座座山峰笔直插向天空。

一名身穿灰白袍服,腰挂菱纹玉佩的筑基弟子神情慌张,快步跑进山腰中间一座特别宽敞的大殿。

大殿顶端正中,赫然刻着一朵火焰图案。

后殿位置,有一个占地面积数百平米,外观形态与金字塔相似的大型平台。一位身穿火红道袍的老者坐在上面,盘腿闭眼,面前摆着一尊形状怪异的青铜方鼎,其中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

尤绪言是昊天门火属性一派的元婴老祖。两千七百多岁的年龄,已经拥有元婴第八层的恐怖修为。面前这团火,乃是尤绪言的本命真火,这种特殊的祭炼方法,也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昊天门筑基修士在一名火殿弟子带领下,走进后殿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里四处都是明晃晃的火焰。墙壁上插着火把,大殿四周还有燃烧着熊熊旺火的炉子,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气温却要比外面明显低了很多。尤其是殿内墙壁与地砖的颜色,更是被火焰映照出令人畏惧的鲜红,就像是刚刚从人体内部取出的血,浓密而血腥。

沿途走来,筑基修士在火殿里看到了很多人,数量多达三百以上。

除了十几个是昊天门下的火殿修士,其余的,统统都是从山下弄来的普通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被绳索牢牢捆绑在木桩上,口中塞有大团的麻布,还用结实的皮绳从脑后紧紧勒住。虽然留有鼻孔可以呼吸,却是无法从嘴里发出声音。最多,也就是几声毫无意义的闷哼。

昊天门火殿弟子的服饰全为红色。在火光映照下,他们的表情尤为狰狞,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残忍。

一名女子被剥去衣服,赤,身,裸,体按在地面。骑在上面的昊天门火殿弟子一边念着修liàn

口诀,一边狠狠用力侵,犯着女子身体。女子双手反绑,尽管拼命挣扎,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也无法喊叫,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

旁边木桩上,捆着一个年龄与女子相仿的男人。身穿灰袍的昊天门筑基修士知dào

,那男人应该是女子的丈夫,或者就是与女子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木桩设置的位置与女子很近,不过半米多远,看到女子痛苦万状,被捆绑的男人也目欲眦裂,不断地来回摇晃,鼻孔里连连发出怒不可遏的“呜呜”声。

很多昊天门人都知dào

,最好不要轻易进入火殿。那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地狱,到处都弥漫着恐怖和幽魂。

这里每天都有很多普通人被押解进来。可是从来只有人进入,却从未看见过任何人出去。

周围,火把昏暗的光线摇曳补丁,在大殿角落里拉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阴影。好象暗中隐藏着魑魅,让周围显得狰狞凄厉。几名身材高大,肥壮彪悍的大汉站在四周。他们赤着上身,下面只穿了一条红色麻质短裤,头上戴着童颜颜色的布制罩子,把整个脑袋都包裹在内,只留出两个小洞以供观察外面。这种装束类似于世俗的刽子手,却更加令人望而生畏。

身穿灰袍的修士死死咬住牙齿,尽量不让自己被吓得叫出声来。

能够筑基的人,数量已经极其稀少。而且,无论见识还是胆略,都远远超过常人。

可即便是这样,灰袍筑基修士仍然感到害pà



他是昊天门录名殿的人。

那里是管理整个昊天门所有门人弟子名册的地方。就具体功能而言,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档案馆。区别在于,档案馆里摆放着厚厚的文件资料,而录名殿里却摆放着一块块记录本门弟子信息的玉简。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灰袍修士根本不会来到火殿。可是没办法,录名殿所有人都抱有这样的想法,最后只能以抽签来决定最后派往火殿的人选。

感觉,就像是一群海上遇难者在抽死签,决定最后要把哪一个人拖出来,当做食物吃掉。

走进内殿,走廊上是深沉的黑暗,没有一点光线。火把的火光照不到这里,就像是被黑暗吞噬,完全消失。在这种环境下,根本看不清黑暗中有什么,哪里是地面,或者是充满死亡的可怕深渊。

一道阴冷潮湿的风从对面吹来,风中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息。顺着气流来源方向,灰袍筑基修士看见:一个头戴红色蒙巾的火殿修士手持尖刀,深深插进一个中年男子的腹部,顺序割下肠子和肝脏。当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对面捆在木桩上的另外一个男人就这样看着。他显然是想要闭上双眼,不忍心再看下去。旁边,立kè

过来另外一个火殿修士,用特殊的胶液牢牢粘住男子眼皮,强行扭转脖颈,让他把每一个细节牢牢记住。

灰袍筑基修士听见自己喉咙不自觉吞咽发出的响动。

如此残忍的行进,就连他都觉得难以忍受。可以想象,被捆绑在木桩上的男人,更是承shòu了何等的痛苦。被割去内脏的,是他的亲人。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足以让人神经崩溃。可是在这里,除了睁大双眼默默注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火殿的特殊修liàn

秘法。

他们从山外弄来很多有着亲属关系的普通人。当着另外一个人的面,把其中一人肆意凌辱、残杀。各种残忍凶狠的手段频出,花样繁多。据说,还有人见过火殿修士当着某个母亲的面,把婴儿活活煮食。或者是当着丈夫的面,把妻子活活蹂躏至死。

面对如此凶残的行为,每个人都会感到恐惧,而至亲之人还会感到愤nù



是的,愤nù

,这就是火殿修士反复折磨普通人的目的。

火,分为很多种。

太阳真火和三味真火之类的火焰,属于法焰。此类火焰在世间数量稀少,想要得到,只能依靠机缘巧合,或者是运气上佳。

凡人之火,在世俗间随处可见。平常用于烧水煮饭的火,就是属于此类。然而,还有一种更为特别,效果却丝毫不亚于法焰的凡火,那就是每个人体内都有的本命心火。

当愤nù

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感觉浑身上下热血上涌,力qì

也要比平时大得多。所谓热血澎湃,其实就是本命心火在丹田燃烧,驱动血液加速运转产生的结果。这种火无形无体,作用却非同小可。尤其是在战场上,一支心火燃烧旺盛,血脉激涌的军队,必然要比平时发挥出更加强dà

的战斗力,所向披靡。

火殿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从哪里得到了一种秘法。从十多年开始,世俗间的人口贩子就成为了昊天门常客。一批批普通男女被押解上山,在火殿内部被反复折磨。由于口舌被封住,从身体内部爆fā

出来的愤nù

心火,也就越发旺盛。殊不知,自己体内产生的怒火,已经被旁边施暴的火殿修士迅速吸收,转化为提升修为,强dà

自身的基础。

使用这种被掠夺的心火,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愤nù

之人心火被掠走的同时,也会带有一丝本命魂魄。强烈愤nù

于复仇的情绪,永远保留在魂魄意识之内。久而久之,会转化为对任何事物的憎恨。这种恨意是如此强烈,用剥皮噬骨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尤其是在战斗中,一旦火殿修士释fàng

出心火,其中蕴养的怒魂立kè

会把对手当做仇人,不顾一切扑上去死命啃咬,哪怕对方变成了尸体,也要狠狠撕食其血肉。

谁也不知dào

火殿里究竟囚禁着多少普通人。

谁也不知dào

究竟有多少普通人死在了火殿里。

总之,火殿每天都有很多尸体运送出去。那些被折磨至死的人,统统埋在后山。久而久之,那里的树木花草生长特别茂盛,野狼、饿虎之类的动物也数量剧增。吃惯了人肉的它们,据说就连眼睛都散发出可怕绿光,牙齿也特别尖利。

看到火殿元婴老祖尤绪言的时候,灰袍修士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冷汗淋漓,几乎是瘫软在了地上。

他穿着厚厚的血色道袍,双手不断做出各种法印,面前那团火焰却是淡蓝色,只是形状怪异,仿佛一个拥有独立灵魂的妖怪。

尤绪言抬起眼皮,漫不经心瞟了灰袍修士一眼,声音干涩黯哑:“说吧,求见我,有什么事情?”

灰袍修士丝毫感觉不到面见祖辈高人时候的惶恐,只有面对毒蛇一般的强烈恐惧。他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脸色惨白,颤抖着拱手行礼,很是艰难,结结巴巴地说:“启,启禀老祖,录名殿内有,有一块玉简……裂,裂了。”

所有门人玉简在最初制作的时候,都要滴上本人的精血。这也是所有修liàn

门派判断弟子门人是否安全的重yào

依据。如果玉简裂开,就表明此人遭遇不测身亡,必死无疑。

尤绪言抬起头,露出瘦的如同骷髅一般的恐怖面孔。他做了一个收拢火焰的法印,表情颇为意wài

:“是谁的玉简裂了?”

灰袍修士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是十五年前下山游历的沈长佑师兄。他当时的修为已经达到筑基第六层。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玉简裂开,其人身死无疑。”

“哼!不过是一个筑基第六层的废物罢了。”

年纪已过千岁的尤绪言咧开嘴,像乌鸦一样“嘎嘎”地笑了起来,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黑色牙齿。

修liàn

之人,大多很注重自己的仪容外表。尤其是法力高深的元婴修士,外表形态不是年轻英俊的男子,就是美貌动人的少女。最初的时候,尤绪言也很是在外表上下了一番功夫。然而,从世俗之人身上掠夺而来的愤nù

心火带着残魂游魄,修liàn

这种残忍功法,势必会引起天地不容。久而久之,死者残魂也会吞噬尤绪言体内血肉精华。所付出的的代价,就是外表容貌丑陋不堪,此生此世都是如此令人恐惧的模样。

“炼气、筑基,不过是修liàn

的入门阶段。没有凝气成丹,就根本谈不上什么大道。在本老祖眼中,筑基第一层和筑基大圆满没什么区别。一个区区六层的废物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稍微停顿片刻,尤绪言收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面容,表情变得安定下来,说:“老夫记得,几年前,录名殿出过一次事情,很多玉简都碎裂了。”

灰袍筑基修士伏低身子,额头贴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出,连声应道:“是的,那次玉简总共裂了好几百块。只不过,门内各位宗师殿主都没有过问。”

尤绪言沙哑地笑着:“他们当然不会过问。有些事情,他们甚至碰都不愿意碰,更不要说主动承担。哼!一帮成天只想着坐享其成的混蛋。”

片刻,他把阴冷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灰袍修士:“把那份碎裂的玉简,还有沈长佑的资料都呈上来,让老夫仔细看看。至于你……看你也是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无法享shòu

我火殿秘法的熏陶。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吧!今生今世,你注定了也就是在录名殿久守呆做,修为难以精进。”

得听这句话,灰袍修士如蒙大赦,连忙把早已准bèi

好的玉简资料递给旁边一名火殿修士,忙不迭地躬身行了个礼,连滚带爬,以最快的速度,逃一般离开了这个阴森可怕的地方。

端坐在平台上的尤绪言毫不在意。双眼注视着摆在面前的玉简碎片,以及另外一块记录沈长佑个人资料的完整玉简。

一缕神识探入其中,所有信息都出现在尤绪言的脑子里。

火殿功法特殊,而且属于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绝密。尤绪言本来不想多管门内事务,只是几年前,录名殿那次大规模玉简碎裂事件之后,他才在愤nù

之下,要求必须在第一时间得知所有门人的生死消息。

唐启元修liàn

的魔族功法,与尤绪言修liàn

的心火掠夺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本魔族典籍,本是唐启元在外出游历时偶然所获。回归山门后,门中好几位长老对此眼红,要求唐启元交出。唐启元当时虽是一个小辈,骨子里的脾气却很强硬,他当时已经不如金丹,勉强有了对诸位长老对抗的资本。声称:宁死不愿意交出典籍,逼迫紧了,他就毁灭典籍,甚至不惜叛出昊天门。

当时,这件事情闹得昊天门高层恼怒不已。然而,尤绪言却对唐启元这种鱼死网破的做法很是欣赏。当下,由他出面居中调和,昊天门才多了一个“密门”,全权由唐启元执掌。

尤绪言知dào

唐启元野心很大。可是,他自己的野心也不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图谋,武将权臣想要取代皇帝,修士门人也想要取代自己的宗主。尤绪言与唐启元暗中密谈过,他们所图谋的东西,远远超过这些。

掌握一个宗派有什么了不起?

控zhì

一个国家又能算得了什么?

天下是如此之大,为什么不能号令修liàn

诸派?为什么不能掌管世俗之间所有人的生死?

当然,有想法是好的。

关键在于,有没有这样做的实力?

尤绪言身为长老,不遗余力向唐启元提供了大量人员资财。短短两年时间,密门的发展极为迅速,不仅唐启元本人步入元婴阶段,手下修liàn

魔功典籍的金丹修士更是数量众多。若单纯以实力比较,甚至超过了某些三流修liàn

门派。

尤绪言活了八千七百多岁,见过的事情,远远多于唐启元。在具体什么时候爆fā

这个问题上,他第一次与唐启元产生了冲突。

年轻人都很冲动。唐启元也不例外。他素来就有雄心壮志,想要尽快号令整个修liàn

世界。为了不撕破脸皮,尤绪言只能答yīng

放开手,让唐启元自由选择攻击对象。就这样,唐启元多番谋划之后,把第一个攻击目标对准了归元宗。

尤绪言看过唐启元的计划。非常周密,细节部分也很周到。从最初对钢甲暴羆的试探,到后期的全面进攻,进退有序,可以说是毫无遗漏。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份周详的计划,却使整个昊天门密殿全军覆没。

上至唐启元,下至参与计划的密殿修士,所有人本命玉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纷纷碎裂。

除了尤绪言和昊天门宗主,没有第三个人知dào

这份计划。

尤绪言觉得恐惧。他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会导致一位实力强至元婴的高手,在瞬间土崩瓦解?

难道,归元宗在昊天门内部派有间谍?

还是,消息泄露,对方提前有了准bèi



两种情况似乎都不太可能。如此一来,就剩下最后一种:那就是归元宗隐藏了无比强悍的实力,他们的力量,远远超过摆在明面上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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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节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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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尤绪言就觉得不寒而栗。

归元宗最强dà

,也是摆在明面上让所有人能够看到的力量,就是那头一直呆在灵虚峰上的守护灵兽钢甲暴羆。这头灵兽在修liàn

世界名气很大,据说,一身修为毫不亚于之前早已飞升的原主人。只不过,灵兽终究不是人类,很多生活习性无法更改。正因为如此,唐启元才把归元宗选为了首要攻击目标。

只要钢甲暴羆发狂,整个归元宗就会不战自乱。如果,毒药的属性略微有所改变,导致狂性大发的钢甲暴羆彻底丧失理智,不问青红皂白随便攻击任何看到的人,那么对于计划本身,就是绝佳的帮zhù

,相当于为自己这边增加了一位功力高深的大乘修士。

然而,就是如此隐秘、周全、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导致整个密殿全军覆没,包括唐启元在内的所有人,尽皆身死。

尤绪言开始觉得,这些修liàn

门派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所谓号令天下,可能只是一个不切实jì

的梦。这天下间谁能当王,谁能称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个人命格所致。就像太子日后终究会继承皇位,这种事情顺理成章,也是早就在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再也没有什么比强dà

自身更加现实。正因为如此,尤绪言这段时间以来,加大了火殿对普通人数量的需求。自己修liàn

的这种火属性功法,其实就是魔族功法的变种。与唐启元修liàn

的魔族典籍一样,此类功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初期修liàn

速度极快,越是到了后面,修为提升就变得越是困难。当然,想要突飞猛进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愿意杀人,有能力杀人,用大量的鲜血灵魂作为供奉,向魔神祭祀就行。

所以,尤绪言不愿意在自己晋升为大乘高手之前,再出任何意wài

,或者麻烦。

只不过,自己有言在先,录名殿的任何玉简出现异常,都要让自己知晓。

当时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愤nù

。事后想想,根本就是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事情。想到这里,尤绪言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断地摇头。

昊天门弟子多达数千,自己也从未听说过沈长佑的名字。区区一个筑基小辈而已,还轮不到自己为他的生死操心。可不管怎么样,玉简碎裂,就意味着人死魂消。作为昊天门火殿的执掌者,又曾经说过那种话……至少,要在表面上做出令人信服的样子。

带着后悔、懊恼,甚至还有几分诅咒的情绪,尤绪言抬起右手,在空中捏了个传达自己信息的法决。片刻,火光摇曳,阴影遍布的大殿入口,走进一个上身****,浑身肌肉鼓凸,如同力士一般的彪形大汉。

看着走到面前弯腰行礼,神态谦恭的壮汉,尤绪言森冷干枯的脸上,显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他把摆在身前的破碎玉简和沈长佑资料朝前推了推,用很是温和的语调说:“这是一位我昊天门人的玉简。前段时间,应该是在楚国境内出了点儿事情。你收拾东西,尽快下山,查明事情真相。如果是沈长佑此人主动招惹对方,那么在明面上多少需yào

交涉。如果是我们这边有理在先,那么该杀该闹,你自己看着办。若是事情过于棘手,可以紧急传讯,为师会为你派出更多的人手。”

满脸横肉的徐彪连连点头,拿起玉简和资料,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遍布火把的大殿,重新恢复了安静。

尤绪言慢慢闭上双眼,再次进入了冥想修liàn

状态。

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责任。

徐彪算得上是火殿颇为强悍的筑基修士。一身修为早已进入了大圆满状态,手上还有自己赐予的法器,就算是遇到金丹宗师,也勉强可以一拼。按照录名殿那边送过来的资料,沈长佑实力不过筑基第六层而已,就算是杀死的对手实力等级比他更高,总不可能超过筑基大圆满这个境界。

修士,也有自己的骄傲和潜在规则。

筑基修士通常不会对炼气修士下手。同样的道理,金丹宗师也往往不会在意筑基修士偶尔的冒犯。超过整整一个大境界的修士,已经把那些力量弱于自己的家伙看做蝼蚁。就算是蚂蚁不小心爬到了自己身上,最多就是笑笑,把蚂蚁弹开。

与一只蚂蚁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情况,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

有些人更愿意把蚂蚁活活捏死、碾碎。

一句话,心性如何,决定了行动与最终结果。

……

楚国太子早已开府建衙,虽然府邸设置在皇宫之外,可是在习惯上,人们仍然将其统称为“东宫”。

夜深了,太子府邸的花园里,仍然灯火通明,歌乐不断。

每次陪伴太子,杨凯都要精心打扮一番。现在也是如此。他穿着质地轻薄的女装,用特殊密法保养过,表面涂抹了精油的肌肤像陶瓷一样腻白,甚至在光线下闪着柔和光泽,五官和手脚看上去特别精致。从他出现,太子的眼睛就一直没能从杨凯身上挪开。酒精也在这种时候发挥了效果,太子眼中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下意识也认为杨凯就是一个姿色绝伦的美女。他“嘿嘿嘿嘿”笑着,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微微张开,手上由下往上缓缓抚摸着杨凯的嘴唇、鼻梁,缓缓推开额前的发丝,抚过杨凯闭上的眼睛。然后,手指继xù

往上,插进了杨凯用花露水浸泡之后,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头发,感受着凉而滑的发丝在手指间不断穿行。这种暧昧的动作,在两个男人之间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从未有人想过性别之间的问题。

太子从来就不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即便是对于杨凯,也是如此。

手指达到发梢的时候,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手中猛地用力,五指收紧。突如其来的力量使杨凯立kè

睁开庄严,来自发根的剧烈挣痛,迫使他扬起头开,改变了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动作和距离,也使得太子更加清楚欣赏到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甚至可以说颇为不可思议的脸蛋。

“你比那个女人好多了……好太多了……”

太子喝了很多酒,脸上全是醉醺醺的酒意。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粗鲁,力qì

也变得更大。这已经不再是抚摸,而是简单粗暴的蛮横。尤其是指甲掠过某些敏感部位的时候,更是恶意地连连猛抓,狠狠捏,用力掐。

杨凯没有连声惨叫,反而发出极其满足,又好像是快要到高,潮临界点以前的呻吟。声音听起来娇媚婉转,充满了语言无法说明的痛苦。但是显而易见,其中更多的,还是快乐欲望的成分。

从最初的厌恶、憎恨,到现在的喜欢、乐而为之,杨凯经lì

了很多人都无法想象的过程。

最初来到太子身边的时候,他只是昊天门设置在太子身边的暗子。毕竟,日后太子若能登上大宝,昊天门在朝廷的影响力也就越发重yào

。只不过,太子身边不缺女人,自小以来的皇家教育非常严格,离开皇城之后,太子的性格就出现了变化。很自然的,年纪轻轻,相貌英俊的杨凯,就成为了太子眼中不是女人的“女人”。

大厅堂上和两边,乐师和舞女对此熟视无睹。这里所有人都知dào

杨凯的身份和性别,谁也不会对此多说一个字。那怕在心里,早已把这种肮脏污秽的行为痛骂了千万遍。

他,毕竟是太子。

他,毕竟是太子身边的红人。

统统都是无法得罪,必须高高仰望的存zài



至于太子口中所说的“那个女人”,则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日后有可能成为皇后的太子妃。

太子搂着杨凯,非常亲昵地凑近的杨凯耳边,先是用力咬了一口肉乎乎的耳垂,然后伸出滑腻的舌头慢慢舔着伤口,用安慰甜腻的口气低声微语:“我越来越讨厌那个女人。也不知dào

父王和母后究竟看中了她哪里好,非要让她成为我的妃子。再等等,耐心一些,日后我登上王位,一定会封你为后,母仪天下。”

杨凯脸上一片娇羞无限,红晕翻飞。

长时间去做某一件事情,往往会形成习惯。杨凯已经没有最初扮演女人时候的厌恶和反感,反倒对这种事情变得尤为热衷。不知dào

为什么,每次被太子玩弄的时候,他总是涌上一种夹杂着期待的强烈亢奋感,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突然,从大厅舞池中央,快步跑进来了一个人影。

那是太子身边的近侍,可以不经过通禀,直接进入府邸内部。

身穿淡黄色衣袍的内侍额头上全是汗水,显然是在外面跑了很久。他在太子面前俯身跪下,低着头,双手呈上一份只有二指来款的缩小版折子。

太子很是随意地接过折子,打开,随便瞟了几眼。忽然,慵懒的神情从他脸上瞬间消失,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胳膊迅速从杨凯后背上抽回,全神贯注盯着折子上的字句。也许是觉得身穿女式衣袍的杨凯在旁边碍事,于是曲起腿,照着杨凯屁股上狠狠蹬了一脚,把他远远踹开。

杨凯已经习惯了。太子从来就是这样。喜欢你的时候,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不需yào

的时候,就把你像垃圾一样远远甩开。

第一次被太子踹的时候,杨凯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自己要狠狠报复这个家伙,让他生不如死。

现在……他斜躺在地上,一双妩媚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心中默默数着数,耐心等待着太子怒火爆fā



“滚!统统给我滚出去!”

果然,仅仅过了几秒钟,太子口中就爆fā

出令人畏惧,如同野兽般的狂吼。他从软榻上猛然站起,一把掀翻了摆在面前的桌子,各种菜品碗碟摔得到处都是,地面上“叮铃咣啷”响起一阵瓷器被砸碎的乱响。大厅四周的乐师和舞女慌忙收起东西快速离开,就连站在左右两侧的护卫,也见势不妙,低着头,小跑着迅速消失。

太子怒容满面,口中不断发出咆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杨凯从地上站起,捡起被太子重重摔在地上的折子,打开,一目十行快速浏览着。

他是太子身边的亲信。虽然是一个被玩弄的亲信,仍然有着在太子发怒时候观看密件的特权。

折子是太子执掌卫队的营官发来。至于内容,详细讲述了兵部尚书李绍明在落屏山遇袭,而后被杨天鸿辖下玄火营所救的全过程。

看着这封奏报,杨凯用眉笔精心描画过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丝惊讶和意wài

。很快,又变成了深深的愤恨与怒意。

登基,并不是两个简单的文字组合。

顺明帝项钟身强体健,后妃也生养众多。除了太子项籍,还有二皇子项飞、三皇子项功、四皇子项宏等诸多子嗣。只不过,年龄与太子相仿,有能力竞争皇位的人,也就是项飞和项功而已。

至于公主,顺明帝已经成年的女儿,就只有项舞天一人。此女容颜美丽,聪明伶俐,乃是顺明帝的掌上明珠。

只要一天没有登基继位,太子就永远是太子。虽然是真zhèng

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毕竟不是真zhèng

的最高统治者。

为了避免意wài

,也为了增加自己这边更多的筹码,太子私下里笼络了很多朝廷重臣。

顺明帝虽然同意太子监管国家军事,可兵部的实jì

力量,仍然牢牢掌握在顺明帝手中。太子不能调兵,最多也就是负责中、下级武将的日常升调。他迫切想要改变这种状况,于是,目光瞄准了现任兵部尚书李绍明。

杨凯参与制订了整个行动计划。

李绍明此人颇为难缠,他从不收受贿赂,对于刻意想要接近且用心不良的人,也敬而远之。太子笼络官员的方法不外乎钱财、美女,外加提前的官职允诺。可是这些在其他人身上无往不利的法子,在李绍明面前统统失去了作用。

越是如此,太子对李绍明此人的评价就越高。太子终究不是糊涂虫,他很清楚:若是想要国家保持昌明兴盛,就必须有一批像李绍明这样的清廉官员。只不过,把这种人收归麾下的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他们的脑袋和心思都很顽固,只会对皇帝负责,忠心也只为皇帝一个人所有。如果日后自己顺利登基,这些人就是铁杆的拥护者。可是现在,他们根本不会,也绝不可能听从自己的命令。

然而,若是没有现在,又何谈什么以后?

对于太子想要拉拢李绍明的迫切心理,杨凯给出了一条建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越是忠心耿耿的人,就越是明白“理义”二字。只要你对他有恩,他必定会不遗余力的给予回报。

这种施恩,并不是随便给些钱财好处,必须是真zhèng

的雪中送炭。

如果李绍明的家人遭遇意wài

,被太子出手援救,李绍明肯定会感恩戴德,死心塌地成为太子的心腹。

就像那些活不下,被迫卖儿卖女的穷人,你若是给他一口饭吃,他终身都会记得你的好。甚至,还会为你在家中摆上名号牌位,当做祖宗一样香火供奉。

李绍明为人低调,即便回家省亲,也不会像其他官员那样大张旗鼓。只需在其回京的路上,安排一伙人假扮强盗拦路劫杀,而事先安排好的太子卫队恰好出现,杀退强人,救李绍明与于水火之中,此人必定结草衔环感激报答。

必须承认,计是好计,杨凯在昊天门没有白白浪费时间,虽然修为低下,可见识和智谋的确达到了一等一的程度。

想要让李绍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必须把这出戏演得惟妙惟肖。

李绍明的随从人员一定要杀死,随同他回京的老妻苗氏,最好也砍上几刀,弄几道不轻不重,看起来却很吓人的伤口。只有这样,李绍明才会真zhèng

感到绝望无助。当然,计划关键在于,放开前路,让李绍明骑马逃生。如此一来,他才会前往京城逃窜的路上,“非常偶然”遇到外出狩猎的太子卫队。于是,强兵猛将快马加鞭,把遭遇危险的兵部尚书一家从山贼手中拯救出来。

说穿了,这就跟某**丝串通几个哥们儿,让他们扮演地痞流氓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团体调戏女神,然后自己大喊一声,闪亮登场,以神勇无比的姿态三拳两脚打跑小混混,然后抱起花容失色的女神,让她感受到自己温暖宽阔的胸膛,从此两个人过上幸福美满生活是一样的道理。

太子对这计划大为赞赏,实施起来也毫无困难。若是没有意wài

,李绍明必定感激涕零,主动投效自己门下。

然而,意wài

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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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节 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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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dào

究竟是从哪里蹿出了杨天鸿这个一号人物。

太子充满震怒的咆哮声,依然在大厅内外回荡。

“玄火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那里是连接京城与齐州的官道,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事先安排好的人手呢?他们为什么没有遇到李绍明?下面的人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油灯里的火光摇曳,在地面和墙壁上拖出长长的阴影。太子瞪圆了双眼,宽袍大袖的衣服敞开着,露出干瘦的胸膛。动作太大了,头顶发冠已经松散,乱纷纷的头发沿着肩膀两边披散下来。他不断在大厅里来回游走,口中发出的怒吼撞击着墙壁,继而形成回音。所有能够搬动的东西都未能幸免。砸碎了桌子上摆放的碗碟,椅子器具也被高高抡起,然后带着无法言语的狂怒,被砸得粉碎。

杨凯默默站在一旁,颇为忧虑地看着状若疯狂的太子。

从接受师门命令,成为太子心腹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能算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修士。几年时间下来,杨凯的修为毫无寸进,反倒把自己搞得不男不女。就算以后太子登基,昊天门成为楚国第一大修liàn

门派,杨凯终究只是一枚弃子。他很清楚,自己的命运,已经与太子牢牢栓在一起。如果太子垮了,自己也就完了。

至于师门……呵呵!修士从来都是以实力分出尊卑。一个不男不女,修为不过炼气第三层的废物,就算是在昊天门里打杂,恐怕也会被人鄙视。

“殿下,事情应该还没有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想到这里,杨凯拢了拢胸前有些下滑的襦裙,挺起厚厚的棉质胸垫,用刻意模仿出来的女性假声温柔地劝解:“请息怒,不过是一个李绍明而已,就算这次计划失败了,我们以后还有……”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响起,杨凯只觉得左边面颊火辣辣的疼。晕头转向的他努力睁大眼睛,却看到了面色阴狠,如同发狂野兽般狰狞的太子。

毫无征兆,他一把抓住杨凯的衣领,用力拽到自己面前,指着仍然在地上的折子,几乎是贴着杨凯的耳朵连声狂吼:“兵部掌握着军权,你居然告sù

我兵部尚书无关紧要?父皇手中掌握着亲卫精兵,没有兵部的支持,我拿什么去对付京师诸营?就靠你拉拢的那些边军总兵吗?没有诏令或者兵部调令,他们擅自返京就等同于谋反。白痴!混蛋!废物!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太子虽然生活糜烂,仍然凭借着尊贵身份和大量灵丹妙药支持,拥有炼气第七层的修为。杨凯虽然不断挣扎,却无法从太子铁钳般的五指中挣脱。他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乱响,紧接着,又被暴跳如雷的太子连扇了好几个耳光,英俊的脸蛋顿时变得肿胀起来,一道细细的血线从唇边流出。他此刻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脸上的粉底也失去了作用,混合着胭脂、汗水、血液,变成一团团如同小丑特有的怪异面妆。

“这……这一定是杨天鸿的阴谋!是他故yì

所为!”

杨凯眼前直冒金星,身体也因为酒精被暴力失去了平衡。他用双手死死抓住太子的胳膊,艰难地将一个个字词从喉咙里挤出。他并不知dào

杨天鸿究竟在这起事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只是想要尽快找一根救命稻草,把自己从狂怒的太子手中解救。只要能够脱困,不要说是一个杨天鸿,就算现在要干掉顺明帝,杨凯也会毫无顾忌的喊叫出来。

太子满面凶狠地盯着杨凯,眼角却在微微抽搐。

“对付李绍明的计划,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制订。下发命令的时候,除了执行人,就知dào

你和本宫知晓。就连也提前派出去的卫队,也只知dào

是在指定位置驻扎,然后在附近围猎,等候着李绍明从官道出现,寻求救援。如此机密的事情,杨天鸿怎么可能知dào

?”

虽然暴怒无比,可太子毕竟不是傻瓜,不会被杨凯随便几句话就转移愤nù

方向。

“本宫和杨家之间素无仇怨,杨天鸿为什么要对付本宫?”

“杨天鸿一直在归元宗潜心修liàn

,回朝以后得授忠武校尉之职。对于皇室,他只会感恩戴恩,有什么理由要与本宫作对?”

这些问题有理有据,杨凯根本无法反驳。就在大脑一片麻木的时候,他看到太子高高抡起拳头,狠狠砸中自己的肩膀。然后,几把扯烂了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太子转过身,从置物架上拿起一根铁鞭,朝着几乎****的杨凯,劈头盖脸一顿乱抽。

惨叫!

“殿下,饶了我吧!”

哀求!

“殿下,我再也不敢了!”

连声怒骂!

“废物!闭上你的嘴,本宫不会打死你,但本宫必须要给你一个永世难忘的教xùn

!”

整个夜晚,太子府衙都笼罩着这种令人畏惧的可怕气氛和声音。没人敢去劝阻,也没人敢去附近偷窥。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明。

……

楚国官员上朝历来很早。天色尚未完全放亮,数百名文武官员已经在大殿里顺序站好队列。只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百官山呼万岁,集体叩拜之后,坐在龙椅上的顺明帝没有像往常那样要求众官依序上奏,而是直接把一本奏折从高处狠狠扔下来,口中咆哮连声。

“你们平日里总是告sù

朕大楚境内国泰民安。现在倒好,堂堂兵部尚书省亲回来,竟然在邻近京师之地,遭遇山贼歹人劫杀。”

“京师重地尚且有贼人出没,那么我大楚国的其它地方又该如何?京师安全尚且不保,天下间又有哪里谈的上百姓安乐?难道,我大楚真的是贼匪遍地走,强盗随处见?负责京师巡防诸营都是干什么用的?顺天府为何不派出得力捕快缉拿贼人?”

“兵部尚书这等高官的家眷尚且被贼人所害,那么普通百姓又该如何?你们平日里一个个夸夸其谈,对国家方略总是口若悬河,为什么连京师附近小小的山贼都束手无策?既如此,朕要你们何用?”

也难怪顺明帝会雷霆震怒。

京城,应该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

李绍明遇袭的地方,距离京城不过二十里。

如果那些强人不是山贼,而是一股想要图谋攻占京城的敌军呢?

京师的防卫和警备力量,真的已经到了如此空虚的程度吗?

想到这里,顺明帝就觉得不寒而栗,脑子里本能产生了狂雷般的震怒。

今天遇害的是兵部尚书李绍明家眷,明天就有可能是位列三公的肱骨重臣。甚至,就连自己所在的皇宫内院,也有可能成为贼匪强盗出入自由的后花园。

大殿上,一干文武官员纷纷低着头,凝心静气听着顺明帝在龙椅上连声咆哮。

怒火上头的时候,皇帝和野蛮人没什么区别。他要发火就让他发,等到火气消了,冷静下来,再仔细详谈也不迟。现在这种时候,无论任何人上前劝阻,都是自找霉头。轻则训斥,重则还有可能丢官、丢命。

顺明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等文武百官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他已经抬手叫过站在侧下位置的近侍,以无比威严,不容抗拒的口气道:“拟旨,责成兵部尚书李绍明全权负责对落屏山贼匪清剿一事。在此期间,李绍明可以调用京师除近卫诸营外的任何一支兵马。限期三个月,朕要落屏山再无半个贼人出没。任何人不得阻拦或延误军机,户部必须保证清剿大军钱粮供应。无论任何人违令,一旦查实证据,杀无赦!”

……

混乱的太子府邸已经收拾干净,厅堂里乱七八糟的桌椅板凳重归原位。喝了几碗醒酒汤,太子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尽管手脚虚浮,脸色苍白,他仍然强打起精神,面色阴沉坐在堂上,听着几名心腹幕僚奏报事态进展。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前天夜里接到密报的时候,太子就应该想到家眷惨遭杀害的李绍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上奏顺明帝,请求派出大军全面清剿落屏山贼匪。然而,那天晚上太子喝了太多的酒,脑子不太清醒,只是因为计划失败,暴打了杨凯一顿泄愤,却没有想到任何补救措施,便昏昏睡去。

等到醒来,心急如火,悲愤无比的李绍明已经调遣兵马,开始了行动。

一名年长的幕僚对太子拱了拱手,侃侃而谈:“兵部这次的动静很大,接连调动了负责京师守备的十营官兵,连同齐州、肃州、控州在内的所有府兵,围剿落屏山的官军数量,已经超过了五万。”

太子一怔:“这么多?”

按照惯例,调动三千以上的兵马,就必须由兵部和内廷共同发文用印。三千兵马,已经达到了可以攻城掠地的级别,是一股无法忽视,也极其强dà

的力量。如果领军大将指挥得当,甚至有可能毁灭一个国家。

无论如何,五万人马实在太多了。

顺明帝直辖亲卫诸营,加上负责京师安全的巡防诸营,总兵力加起来大约为二十万左右。一次性调动十营官兵,除了战争年代,在和平安定的大楚历史上,真的极其罕见。

坐在右边的幕僚插进话来:“殿下请勿担忧,李绍明调派的兵马虽多,却不堪其用。除了天子亲卫,京师各营早已腐朽不堪。吃空饷,私下里倒卖武器装备,这些事情层出不穷。李绍明若是调派精锐亲卫诸营,那我们必定要正视此事。只可惜,陛下的旨意只允许李绍明调用巡防营剿匪……呵呵!那些老弱残兵,不要说是五万,就算是五十万,又有何惧哉?”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焦躁不安的太子顿时平静下来,紧绷刻板的脸上,也露出轻松的微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落屏山就是太子最为重yào

的秘密之一。

一日没有登基,太子的地位就谈不上什么稳固。

金银财宝,官职美女,这些东西固然可以用来收买人心。可人心这种东西就是一坨屎。需yào

的时候,被收买者会对你笑脸相迎。如果感受来自皇帝的力量,他们立kè

会翻脸不认人。太子自幼在宫中长大,对那些阿谀奉承者两面三刀的伎俩再清楚不过。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太子就苦心经营,花费大量资财,收拢了很多有实力的大盗巨寇,退役老兵。这些人的总数约为八千,平时就隐藏在落屏山中。如果太子有紧急之事需yào

发动,那么绝对是一支举足轻重,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军事力量。

表面上是落屏山贼匪,其实就是太子的私军。

年长的幕僚继xù

道:“昨日刚刚收到消息的时候,我就命令潜藏在落屏山中的兵马尽快撤离。只是大军开拔需yào

时间,落屏山寨子里也有很多必须清理的机密。李绍明的动作太快了,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在得到旨意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了清剿部队。山中兵马的反应其实不算慢了,紧赶慢赶,也只是在官兵封山以前,撤出了两千余人。”

太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什么?只撤出了两千人。”

把落屏山当做基地,当初就是一招险棋。但涉险也有涉险的好处,落屏山山势险峻,足以藏下十万大军。加之距离京师很近,若有需yào

,随时可以对太子给予援助。只是,如果这苦心经营的八千人马尽数被灭,就算有大部分被官兵围住,那也是极其惨重的损失。

“我们都低估了李绍明此人。”

年长的幕僚轻叹道:“在运筹帷幄方面,李绍明的确堪比一等一的重将。他先期安排兵马守住了落屏山各处隘口,然后才调派大军缓缓行之。有了陛下的诏令,周围县府谁敢违抗?府兵和衙役也被临时编入巡逻部队。现在,虽然朝廷大军仍在路上,整个落屏山却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

太子从幕僚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想了想,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幕僚笑了笑,说:“还请殿下稍安勿躁,朝廷大军数量虽多,却如土鸡瓦狗。京师诸营战斗力低下,远非落屏山中的精锐可比。虽然目前被围,想要脱困却也不难。其实,这也算是好事,山中兵马有了足够时间集结,只要选择一个守备力量较弱的方向,毫不费力就能冲出来。”

旁边另外一名幕僚也连连点头:“京师诸营都有我们安排的人手。公然违令当然不可能。但是故yì

拖延时间,以各种借口萎顿不前,也是可以的。他李绍明不是要求诸营官兵必须在今天日落前抵达落屏山吗?我看未必。殿下可暗中多送金银,只要那些事先联络过的营官们拿到好处,什么时候开拔,路上走多远的路,统统都由他们说了算。呵呵!在那种情况下,兵部军令根本执行不下去,也谈不上什么兵贵神速。”

太子高高提起的心脏,缓缓落了下来。

他缓缓点头,语调和神情严肃认真:“好,就照此办理。府邸内库还有现银七万两,你们可自由取用。总之,必须拖延朝廷官兵至少两天时间,让落屏山内的人马安全撤离。若能事成,就是大功一件。”

……

黑水营和玄火营一样,都隶属于大楚京师巡防总营。

兵部尚书身穿大红官袍,手中稳稳托着带有龙纹的橘黄色圣旨,端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正中,冷冷注视着被杨大海按在地上,一直在拼命挣扎的黑水营主官麻福邦。

李绍明面沉如水,丝毫不顾营帐两边都是黑水营众将,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被绳索捆绑的麻福邦,口中发出的声音威严如雷。

“本官发出军令至今,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黑水营驻地在京师外围,距离此地不过三里。就算是耄耋老龟,恐怕速度都要比你们快得多。”

“军令如山,军情如火,黑水营一再延误,身为主官,你该当何罪?”

麻福邦的头盔在挣扎中掉落,头发乱成一团。他虽然拥有炼气第一层实力,却根本不是服用过元气丹的杨大海对手。一双坚硬如铁的大手死死按住脖颈,卡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仍然还是要从一片青紫的嘴唇里,接连发出不甘心的咆哮。

“李绍明,你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集结营兵,装运兵器,这些事情难道不要时间吗?六个时辰走两里地已经算是快了,你怎么不去别的巡防营,看看他们又走了多远?”

李绍明眼眸深处蕴含着怒意,语调清楚而冰冷:“此事用不着你来操心。本官自然会巡视诸营。黑水营是本官巡视的第一站,你若是肯老老实实加快速度,本官也会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若不然,你就是罪上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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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节 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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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上加罪!

听到这几个字,麻福邦顿时浑身一颤,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太子派来的人,几乎是与兵部第二道催促军令同时抵达。足足五千两纹银,装了满满一箱子。全部都是体表浑圆,由皇家铸银所制成的雪花银。这种银子纯度极高,价值至少超过其它银两一成。银票可以造价,但是这种款式和纯度的银子,任何人都无法作伪。

太子那边真的很够意思。言明:只要让黑水营在路上拖延两天时间,这些银两就是给麻福邦的报酬。事成之后,还会再送上另外五千两相同成色的银子。

麻福邦只是一个小小的营官,对太子此举也觉得难以理解。可是来人说了:太子早就看不惯兵部尚书李绍明为人跋扈。目的,就是要让李绍明在落屏山剿匪毫无所得,让李绍明在陛下面前颜面尽失。若是此事大功告成,麻福邦的官职也可以往上再升一升。将军、总兵……甚至调往边关担任总镇之类的超品职位,也绝对没有问题。

空虚的大饼,都是画出来的。

很遗憾,总有不少人相信这些毫无逻辑,也没有实jì

依据的东西。

想到白花花的银两,以及“太子”两个字,麻福邦刚刚消沉下去的气焰,顿时变得嚣张起来。他努力挺直脖颈,瞪圆双眼,冲着李绍明连声叫嚷:“我没有错,黑水营接到兵部命令就一直在忙碌。我,我没有延误时间,这已经是黑水营的最快速度。”

李绍明冷漠严肃的脸上,显出一丝讥讽。

“是吗?你真这么认为?”

除了硬着头皮不松口,麻福邦什么也做不了:“是的。就算是闹上兵部大堂,我也是这么说。”

李绍明眼中露出一丝凶狠,缓缓摇着头:“你再也没有机会上兵部大堂。你连营帐这道门都出不去。蠢货就是蠢货,怪不得你这种武将永远都是被鄙视的粗人。错了,仍不知罪,仍然不知悔改。既如此,留你人头何用?”

听到这里,站在旁边的杨大海左手猛然抓紧麻福邦头发,右手抽出系在腰上的佩刀,不等麻福邦和周围黑水营众将反应过来,以极其迅猛的威势手起刀落。雪亮刀锋闪得人眼花缭乱,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麻福邦肩膀上只剩下碗口大小,不断往外喷血的大洞。带着惊骇与恐怖表情的人头滚落在地,白森森的骨头从肩膀正中断口位置露出来,周围肌肉还在急剧抽搐着,仿佛人未死,只要把头颅按上去,就能重新活转过来。

李绍明从椅子上站起,大步走到麻福邦的人头前。抬起左脚,把面部朝下的人头灵活用脚尖灵活勾起,使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转朝上方。然后,把靴子重重踩了上去。一时间,血水、口沫、鼻涕混合而成的浑浊液体,从李绍明靴底纷纷冒出。

“黑水营主官麻福邦抗令不遵,本官依照圣旨将其斩首。”

环视了一圈周围胆战心惊的黑水营将官,李绍明继xù

以清晰洪亮的声音发号施令:“主营官既死,黑水营事务由副将接任。本官只有一句话:无论用什么方法,今天日落前,黑水营必须抵达落屏山下指定地点。违者,定斩不饶!”

……

李绍明的临时军帐,设置在落屏山下一块还算平整的空地上。

从外围警戒区通往军帐的小路两边,竖起了十多根三米多高的木杆。每一根杆子顶端,都插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死者面目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腐败,是一种集团性的病变。

如果不是杨天鸿让贴身亲兵随同李绍明一起行动,根本不可能短短几个时辰之内,连杀十三名京师巡防营将官,更不可能把所有死者的头颅都插在这里。

天下间历来是武轻文重。对于不听号令的武将,文官有擅杀之权。

李绍明无意与武将集团作对,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手上又有顺明帝诏令。各巡防营纷纷延误,不杀几个人,那些暗怀心思的家伙,根本不知dào

“怕”字该怎么写。

凶狠残暴的杀戮,的确让诸位营官感到害pà

。在寒光四射的刀剑面前,银两钱财也就显得不再重yào

。黑水营、撼天营、铁木营、磐石营……一天之内,所有接到命令的京师巡防营纷纷抵达指定地点。只不过,李绍明巡视一圈下来,丝毫没有感觉轻松,心里反而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

除了玄火营,各营将官都在吃空饷。营兵都是老弱病残,甚至连最基本的兵器甲胄都尚未配全。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营兵与街头乞丐没什么区别。甚至不用打扮就能出去大街上要饭。至于打仗……李绍明亲自见识过那些贼匪强人,就算是十个打一个,最后获胜的,恐怕还是落屏山上那些劫杀自己的强盗。

杨天鸿一直跟随在李绍明身边。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卷入了这起突发事件。

练兵的目的,是为了强化玄火营战斗力。然而世间之事总在冥冥中有所关联,非常偶然的机会,自己救下了落难的兵部尚书李绍明。兵强马壮的玄火营,自然也就成为李绍明倚仗的力量。就连这次出兵,李绍明也是以玄火营为主。虽然杨天鸿手下皆为新兵,李绍明仍然让他尽快补足三千的员额。饶是如此,也要比疲惫不堪,尽是老弱的京师诸营精锐了许多。

李绍明站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营地里东倒西歪的疲惫营兵。

身为朝廷重臣,他当然能够明白顺明帝的意思。

陛下身边有亲信耳目,对于京师巡防营的腐败乱像,肯定一清二楚。自己此番被强人劫杀,也是陛下等待已久的机会。借用自己这把刀,把巡防诸营这颗恶瘤狠狠割下来,这才是陛下真zhèng

的目的。

否则,若是真的要为自己报仇,顺明帝只需派出亲卫当中任何一营皆可。一营精兵,足以抵得上十营老弱。

李绍明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出一丝无奈的苦涩。

皇帝终究是皇帝。名义上是为了自己报仇,其实还是想要借机整顿京师巡防营。

只不过,老妻苗氏死得太惨。以前自己总觉得老妻有诸多不是,比如说话唠叨,目光短浅,爱贪小便宜,说话做事无法与豪门世族的大家闺秀相比。也难怪,自己娶妻之时,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穷书生。苗氏娘家是个乡间财主,配自己也算是下嫁。只是谁能想到,自己日后会榜上有名,进而官职连连晋升,一直到了现在的兵部尚书。

想到这里,李绍明只觉得鼻孔一阵发酸,眼前又出现了浑身是血的苗氏,不顾一切喊叫着,高高举起发簪,朝着自己胯下马匹后臀狠狠刺去的那一幕。

只有自己的妻子,真zhèng

爱着自己的人,才会在那种时候不顾性命也要帮zhù

自己逃离危险,把活命的机会让给自己。

李绍明猛然转过身,避开站在旁边的杨天鸿,双手死死捂住嘴唇,蹲在地上,双眼死死盯着脚下泥土,被捂住的口鼻中发出低微沉闷的“呜呜”声,视线随即被眼眶中涌出的泪水吞没,变得一片模糊。

兵部尚书,乃是正二品的高官。

如此显赫的身份,而且还是一个男人,痛哭流涕都是一件无比惭愧的事情。可是李绍明再也忍受不住,他觉得自己必须痛痛快快哭出声来,才能让淤积在心胸之间的痛苦悲伤全部释fàng

,才能多少让自己不至于活活憋疯。

杨天鸿默默叹息着,挥手示意跟在后面的亲兵散开,自己则转过身,朝着路口走去,让李绍明一个人在这里酣畅淋漓低声痛哭。

寒冷的夜风从树林上方刮过,带起一阵“沙沙”的落叶响动。

过了近半个时辰,双目通红的李绍明才从林子里缓缓走出。他步履蹒跚,神情呆滞,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老了好几岁,头发也比平时更加显白。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李绍明仰望夜空,面颊削瘦的脸上,显出毫不掩饰的狠辣与残忍。

他对站在旁边的杨天鸿低声慢语:“你父亲,是我大楚国的英雄。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做的很好,玄火营做的很好。”

杨天鸿略微低头,双手抱拳道:“天鸿身为武将,本该在战场上杀敌,为国效力。大人无需多言,此乃天鸿应尽的本分。”

“本分?”

李绍明显然是被这两个字勾起了思绪,连声惨笑道:“本分?又有几个人知dào

自己的本分?看看插在外面路上的那些人头,看看那些在威逼严令之下赶过来的老弱残兵。他们知dào

自己的本分是什么吗?当日若不是你,老夫恐怕也要命丧黄泉。若是他们都像你这样知晓本分,尽职尽责,落屏山又何来贼匪强人?”

听到这里,杨天鸿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李绍明并未注意,继xù

道:“明日攻山,你麾下玄火营可有把握?”

杨天鸿收起心思,皱着眉,说:“把握当然有。但末将刚刚接手玄火营,整顿时日尚短,全营上下皆为新兵。这落屏山山势险峻,还请大人容我几天时间查探地形。末将虽有把握取胜,伤亡却必定惨重。”

李绍明眼中闪烁着仇恨火焰:“兵,从来都是越打越强。不要计较伤亡生死,老夫以兵部尚书的身份给你承诺:玄火营折损多少,兵部就给你多少补充。若是战胜,老夫还要上奏陛下,为你加官晋爵。身为上位者,就必须有所抛弃,有所取舍。”

话语口气虽重,但是可以听出,其中也含有关爱之意。杨天鸿连忙点头应答:“末将谨记大人栽培。只不过,有一件事,需请大人留意。”

李绍明看了他一眼,问:“何事?”

杨天鸿走近李绍明身侧,压低声音:“当日大人被贼匪劫杀一事,天鸿一直觉得有诸多疑点。思来想去,最大的嫌疑,莫过于当日陪同在大人身边,唯一存活下来的那名护卫。”

……

五万人马围攻落屏山,只是一个笑话。

声势闹得很大,山下方圆数里地面都变成了军营。畏于李绍明手中的圣旨令箭,诸营官兵被迫整军攻山。然而,每每到了隘口,只要守山贼寇随便射来几箭,官军顿时一哄而散,纷纷转身就逃。

军帐内,李绍明端坐在正中椅子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周围两侧,聚集着多达数十名诸营将官,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句,把帐内本该严肃的气氛变得混乱纷纷,如同人声鼎沸的街头闹市。

“大人,这山攻不得,攻不得啊!”

“此山地势险要,贼匪强人数量众多,进攻根本就是主动取死之道。”

“我磐石营攻了一个上午,死伤过百,伤者过千。”

“这仗根本没法打,贼人弓箭射的比我们远,冲都冲不上去。”

“还请大人三思,一再逼迫的话,下面官兵若是闹将起来,说不定还会哗变。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有哀求叫苦,有装模作样,也有威胁逼迫。

总之就是一句话:这落屏山,打不下来。

李绍明也不与众将官理论,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道冷哼,以不是很大,却足够清楚的声音低吼:“若是没有伤损战死,又怎么谈得上是打仗?”

“如果贼匪强人随便用几句言语就能感化,这世间岂不是到处太平?”

“你们纷纷畏敌如虎,难道就不怕陛下一道命令,将所有贪生怕死之辈全部问斩?”

不等众将官回答,李绍明提高了音量,气势威严无比:“本官知dào

此战艰难。但并非没有计较。若是首战有功者,本官必定会启奏陛下,对其厚加封赏。这是一个机会,是否能够把握,全凭你们自己。本官言尽于此,你等……好自为之吧!”

……

落屏山寨,密室。

廖云光的外表年龄约为三十岁左右。只不过,若论真实年龄,已经是两百九十二岁了。

能够在这个年纪修liàn

至筑基第五层,的确算得上是资质上佳。毕竟,筑基修士最高寿限五百五十岁,若是不能跨过金丹那道坎,也就无法得到长达千年的延续。

早产儿总有着先天上的不足。廖云光也是如此。他的最明显特征,就是个头矮小,身形瘦弱。早年间,尚未拜入昊天门的时候,廖云光常年都抱着药罐子过活。若不是被仙师看中,觉得五行根脉值得造就,恐怕早已变成一堆黄土。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廖云光就非常注重外表。从炼气到筑基,很多人无法成功。廖云光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坚强意志,一次次挺了过来,也终于跨过了筑基的界限。昊天门师长对廖云光的毅力和道心都感到惊讶,纷纷交口称赞。只不过,廖云光自己最清楚,支撑自己从最初走到现在的信念,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见鬼的道心。

小时候,廖云光一直因为体弱多病,被村里的孩子鄙视,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那个时候,廖云光有很多外号:痨病鬼、瘦猴子、牙签、蚯蚓、细麻花……

虽然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情窦却已经初开。廖云光最喜欢隔壁邻居王大妈的女儿翠花。必须承认,廖云光在识人方面真的很有眼光,翠花长到十六岁,的确出落得很是漂亮,算是十里八乡众口称赞的美人儿。可是,眼光归眼光,廖云光虽然自小喜欢翠花,翠花却对廖云光不屑一顾,也多次讥讽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乡下的女孩子,在道德观念上显得颇为淡漠。十六岁那年,廖云光亲眼看见同村财主的三儿子找到翠花,一男一女手拉手上了后村石山。两个人在那里先是亲嘴,然后搂搂抱抱,到了最后,两条身子脱得精赤条条,在铺着柔软干草的石洞里你压我碾,滚做一团。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廖云光早就十分清楚。最初的经验来源,还是自己的爹娘。家里穷,房子也不大,里屋和外屋就隔着一道帘布。家里没钱买香油点灯,天一黑就必须上床睡觉。汉子和婆娘唯一的娱乐消遣,就是把各自身体上的某个零件凑出来,然后大家一起玩凹凸零件的抽插游戏。呻吟吼叫爽快的同时,男女都忘记了躺在外屋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儿子。

不用人教,廖云光在这方面什么都会。平日里听村子里闲汉和寡妇们插科打诨,也学会了不少特殊的技巧和招式。

廖云光相信,财主的老三,也就是那个胖子根本比不上自己。那家伙根本谈不上什么体能,要不是他爹老子有钱有势,翠花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胖子和翠花爽过了,下山的时候,脸色铁青的廖云光拦住了这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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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节 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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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云光至今记得,自己在那天,那个时候,说过的每一个字。

“翠花,我要娶你。你应该是我的女人。”

“肥杂种,你敢动我的女人,老子一定会宰了你。”

这种话从当时的廖云光嘴里说出来,真的很好笑。

财主家的老三腰圆膀大,吃得太多,油腻腻的脸上全是褶子。个头足足高出廖云光十几公分,站在面前,廖云光必须抬起脑袋,才能看见财主儿子的圆润肥胖的下巴。

翠花和财主儿子当时一愣,紧接着,两个人抱着肚子狂笑起来,脸上和眼睛里全是笑出来的水花。

这就像是一个五、六岁娃娃在你结婚的时候跑出来,指着你身边的新娘,信誓旦旦声称那是他的老婆。识相的,你赶紧滚,把新郎的位置给老子让出来。

财主儿子把廖云光胖揍了一顿。

打得很惨,廖云光被胖子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正好旁边有一个小水坑。透过水面倒影,他看见了自己青紫肿胀,足足胖成一团的脸。

翠花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货兼****。她居然不知廉耻的搂着财主儿子讥讽自己:“也不看看你那痨病鬼的样子,脱掉裤子,下面简直就是一条发育没有完全的小蚯蚓。就你这样也妄想着娶我?哈哈哈哈!你能喂饱我吗?”

初恋的失败,非常可怕。有人会在如此惨痛的打击下一蹶不振,也有人彻底忘记一切重新寻找目标。廖云光的变化就很是疯狂。他被财主儿子痛扁之后扔进了泥潭,却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装死。直到财主儿子骂骂咧咧搂着翠花转身下山,满身泥污的他才爬起来,找了一块带有坚硬棱角的石块,又把一根树枝从中间掰断,带着被故yì

撕裂开的锐利切口,蹑手蹑脚跟在这对该死的狗男女耳背后。

对于被自己痛打之后的欺凌目标,人们通常不会予以警惕。财主儿子也是这样,直到脖子后面被树枝切口狠命刺穿,看见身体前面突然多了一截带血棍状突出硬物的时候,胖子才觉得惊慌失措,带着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

翠花真的很犯贱,反应速度也不是一般的快。她见势不妙,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衣裳,带着眼泪连声哭喊:“云光哥哥我其实最喜欢的男人就是你。都是这个该死的胖子威胁强迫,我迫不得已才这样。你千万不要嫌弃我,我这辈子都会给你当牛做马,老老实实做你的女人。”

痛苦之后,男人会变得非常聪明。廖云光非常满足的在翠花身上过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瘾。然后,抡起早已准bèi

好的石头,砸烂了翠花的脑袋。

再后来,他逃出村子,遇到了师傅,拜入昊天门下。

少年时代的遭遇,使廖云光非常重视自己的外表。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自己仪表堂堂,拥有英俊无比的外貌。廖云光喜欢看书,关于潘安之类美男子的描写,总是让他心驰神往。甚至经常对着镜子发呆,下意识地自言自语:“镜子啊镜子,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英俊的男人?”

请注意,这绝对不是某个女人自恋到极致的童话故事,而是本书中讲述的事实。

拥有神通广大的法力,只是修士之间常用的夸张语句。虽然已经筑基,廖云光却无法改变自己瘦弱矮小的身形外貌。真zhèng

想要从根本上发生改变,恐怕只有进入大乘阶段,才有可能。

与太子身边的男宠杨凯一样,廖云光也是昊天门安插在楚国内部的棋子。

他是落屏山贼匪首领,也是太子授予全权,管辖山中八千兵马的心腹。

昨天收到消息的时候,廖云光就下令全军整备,以最快的速度撤离落屏山。然而,刚刚只撤出两千余人,山外隘口就已经被先期到达的玄火营官兵占领。

平心而论,廖云光在军事上其实没什么造诣。真zhèng

负责实施具体军中事务的,还是他的副手,也就是太子派来管理军务的几名老兵。但无论如何,藏于落屏山的这支兵马成分驳杂,其中有盗匪,有溃兵,也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三教九流。以廖云光高达筑基第五层的修为,足以将每个人死死压制,俯首帖耳。

外面很乱。那是副手们在安排撤离事项。

廖云光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就算落屏山中所有贼匪尽数身死,自己也能凭借超凡修为,远远离开此地。

因此,他一直呆在密室里,等候着副手安排好所有俗务,再来通知自己离开。

密室由大块的岩石构筑而成。廖云光当初之所以接受师门委派来到太子身边,最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尽快增加修为,以便改变外貌,使自己看起来更加英俊。

他知dào

火殿有一门秘术,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修liàn

速度。可惜,自己不是火殿门徒,若是投到火殿门下,无异于欺师背祖。

密室墙壁上插着几根火把,光线随着气流波动忽明忽暗。可以看见侧面墙上钉着铁链,牢牢栓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的脸色苍白,全无血色,身上衣服被解开,袒露着胸脯,一道巨大的伤口贯穿了整个上身,早已死去多时。

在山上修liàn

的时候,廖云光就设法从火殿那边打听到:那种神奇的秘术,关键在于生食人心。至于其中关键诀窍,廖云光一无所知。虽然他为了打探消息花费大量宝物钱财,却也仅仅只是知dào

需yào

食用人心而已。

《无上魔典》这种东西,尤绪言和唐启元当然不可能外泄。门下弟子就算知dào

部分秘典,也不可能知晓全部,更不可能向外人透露。

刀子在刚挖出来的心脏表面重重切下,挤出很多粘稠的血。

看着插在刀尖上的那片人心,廖云光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厌恶。

这已经是他吃掉的第四十三颗人心。至于修为,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他不喜欢吃生肉,也对这种事情非常抗拒。

然而,他没办法停下动作。想要变帅变英俊的欲望,实在太强烈了。

男人和女人终究有着太多不同。女人化妆打扮天经地义,男人虽然在这方面也有修饰自己的权力,可是过于做作,也超过限度的话,终究令人觉得难以接受,听起来也很是好笑。

刚刚把切片的心脏放入口中,廖云光尚未把那抹在口腔中迅速弥漫开的浓烈血腥压制下去,就听见密室外面传来一阵尖利的惨叫,以及连声呼喊。

“官军杀进来啦!”

“快,快去通知大寨主。”

“不要慌,结队,所有人结队反击。他们人数不多,我们还有机会。”

密室结构特殊。外面无法听见里面发出的响动,里面却可以清楚听到外面发生的最微小动静。

廖云光不喜欢这种感觉。尽管有些惊讶,但他并不认为山寨遇到了无法化解的危机。太子在这里藏匿兵马固然是谋反杀头的大罪,可是他的位置,也保证了落屏山本身就是“安全”两个字的代名词。

提前得到了撤tuì

信号,就是最好的证明。山寨地势险要,普通官军根本不可能攻进来。至于外面那些大喊乱叫的声音……这些原本是贼匪强盗的家伙毕竟上不得台面,随随便便一点点情况,就能让他们混乱不堪。

廖云光打定主意:离开这里之后,一定要花大力qì

整肃军纪。否则,就算没有遭遇官军,手下这支匪军部队也会不战自乱。

不知dào

为什么,廖云光忽然感觉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压抑。就好像是自己所处的位置海拔陡然升高,周围的气压瞬间降低,因为缺氧,胸口有些发闷。一切都是那么的毫无来由。

此前,廖云光也产生过类似的感觉。这种没来由的烦闷是一种警兆,意味着,有极其强dà

的对手正在接近。

来不及多想,廖云光急忙双手撑住地面,盘曲打坐的腿脚也同时发力,因为坐姿的关系,力量虽然没能达到顶峰,却也足够推动他的身体以最快速度离开地面,笔直弹向数米高的密室顶部。

“轰————”

一道巨大的撞击声从密室入口处传来。紧接着,是散碎石块从上面“扑簌簌”往下掉落,灰尘密布。这股力量是如此强dà

,就连巨大岩石砌成的密室也被震得瑟瑟发抖。

身为筑基五阶的修士,廖云光实力远远超过楚国在任的绝大多数武将。可是现在他仍然感到恐惧,这股破开密室的力量简直强得可怕。要知dào

,密室不仅仅只是石头建筑那么简单。在密室内部,还刻有一道昊天师门特别赐予自己的防护阵法。由于防护面积被缩小至只有房门大小,防御能力也就成倍增加,就算是大圆满阶段的金丹宗师出手,恐怕也不一定能够将其破坏。

密室入口的灰尘尚未散开,朦胧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廖云光眯起双眼,双手双腿在密室顶部的扣握位置一按,身体在空中迅速翻滚,以正常角度平稳坠地。临近地面的时候,蓄势待发的腿脚再在地上猛然一蹬,身体毫无预兆的改变了方向,仿佛脱膛而出的炮弹,朝着尘土弥漫的密室入口笔直撞去。

廖云光虽然欲望强烈,为人却很精明。

山寨中没人知dào

这个密室。既然对方准确找到了这里,那么毫无疑问,身份只可能是修士。

有能力一击破坏密室防御法阵的人,修为实力肯定远远强于自己。

综合上面两条推断,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对手。最好的脱困时机,就是现在。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很快,时间前后也就不到两秒钟。廖云光感觉有很多碎石砸在身上,不是很疼,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恼怒。

又是一声爆zhà

,悬在密室上方的岩石摇晃着坠落下来,几乎是贴着廖云光的鼻尖掉在地上,把他吓了一跳,口中也本能发出一道古怪而惊讶的“咦”声。

落日的余晖从破开密室入口位置斜射进来,照亮了杨天鸿的身影。他双腿分开,明光铠把整个人衬托的特别高大,脸上全是淡然与冷傲。右手握着一把楚军制式钢刀,刀尖向下,刀锋斜横在身前。他的动作缓慢而稳定,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怜悯或者是暴虐的冲动,只有令人心悸的冰寒。仿佛,面前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廖云光不是一个人类修士,而是一件无生命的死物。

“嗖”的一声,杨天鸿将手中钢刀指向廖云光,口中发出沉稳低吼:“本将乃是玄火营主官,忠武校尉,奉大楚陛下诏令,讨伐落屏山贼寇。束手就擒,尚有活路。若是负隅顽抗,本将现在就取下你项上人头,山寨内外,血流成河!”

廖云光慢慢站直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落灰和碎石,抬起头,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用极其古怪的目光看着杨天鸿。

准确地说,是看着杨天鸿握在左手里的一张黄纸。

钢刀握在他的右手,左手上拿着的,的确就是一张纸。

法宝,是修士最为看中,也是能够成为自身倚仗,强化战斗力的关键物品。然而,除了法宝,符箓也可以用作战斗,可以杀人。

没有典籍记载符箓这种东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出现。据说,这是上古时代修士偶然发xiàn

的特殊蓄能方法。既然是用作积蓄能量的东西,效果也用途自然也就不仅仅局限于战斗。然而,时间湮灭了很多秘密,遗留至今的符箓,早已失去了上古修士赋予的诸多功效。它们现在只剩下一种用途,那就是在战斗中攻击对方。

爆雷符、冰剑符、烈火符、刺木符、裂刀符……

所有这些符箓,都是杀人劫财必备的最佳道具。

制作符箓很简单。一张巴掌大小的黄纸,外加毛笔和研墨,在纸面上画下特殊符号,以念力注入其中,就能生成具有对应功效的符箓。

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是神妙,可实jì

操作起来,却千难万难。毕竟,想要把区区一张黄纸变成具有杀伤力的武器,需yào

的不仅仅是画符技术,还需yào

对天地能量和自身实力的最透彻理解,才能捕捉外界游离的力量,封存zài

符箓之中。

很多金丹以上的高阶修士都会制符。比如钢甲暴羆,就送给杨天鸿几道它自己制成的“匿踪符”。然而,这些符箓在高阶修士眼中都没有太大效果。即便是钢甲暴羆所制之符,也只能是针对大乘期以下的修士产生效果。总之,修liàn

世界目前对符箓的定义,就是金丹阶级以上的修士才有资格制符。可即便如此,以“烈火符”威力,金丹修士做出来的符箓,威力只能说是一般,甚至连炼气阶段的修士都无法烧死。最多,只能是在战斗中给对手造成麻烦,使其手忙脚乱,却无法致命。

如果把符箓和法宝相比较,那么随便一个修士都可以挑出符箓的上百条缺点来。尤其是在杀伤力方面,一直造人诟病。可是有一点无可否认,那就是符箓使用起来极为方便,迅速、便捷、隐匿性高,上述特征任何法宝都无法比拟,也无法超越。

廖云光从挂在后腰上的乾坤袋里,慢慢取出自己的法宝。

那是一柄玄铁打造的飞剑。品质虽是中等,却也极其难得。毕竟,法宝不是普通铁匠铺里的凡铁兵器。用特殊材料打造之后,还需yào

锻造师以精血封印天地力量,才能被修士以灵能驱使。

从密室入口到廖云光站立位置之间的距离不长,也就十多米远。然而,廖云光却觉得心头似乎是压上了一块沉重巨石,以至于心脏跳动得很是艰难,沉重无比,每一下间隔都是无比的漫长,浑身血液似乎都已凝固,不再流动。

可以清楚判断出来,杨天鸿就是一个刚刚筑基不久,实力不会超过第二层的嫩雏。单纯以实力判断,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廖云光活得年月够久,他知dào

世界上很多事情不能单从表面上进行判断。就比如自己,当初弄死财主家胖儿子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事情会变成那样。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当初也就是想到要威胁翠花成为自己的女人,却被冲动和狂热控zhì

着,用石头砸烂了翠花的脑壳。

现在想想,实在太浪费了。翠花长得不错,就算要杀,也应该是好好爽过、乐过以后,再杀不迟。

廖云光根本不怕什么大楚国的武将,也不怕筑基第二层的修士。他只是不明白,杨天鸿手上为什么会捏着一张符箓?

这就好像两名角斗士在生死比斗,其中一个的武器居然是软绵绵橡皮菜刀。这种东西毫无杀伤力,即便砍在身上,也只会留下一道不疼不痒的浅白色印痕。

能够威胁筑基修士的符箓,必须是元婴以上高阶修士制成。

这个世界上数得出名号的元婴修士,总共也不过那么几位。就算是把不在各门各派管辖之内的散修囊括其中,总数也不会超过三百。

修士最主要的功课,就是强化自身,争取早一天进入大乘境界,然后飞升上界。

廖云光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位元婴老祖会花费精力大肆制作符箓。那种东西从来都是高阶修士无聊时候打发时间做出来的小玩具。通常,只会赐予门人后辈,或者是摆在拍卖行里弄点灵石,当做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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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节 暴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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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威胁筑基修士的符箓,必须是元婴以上高阶修士制成。

这个世界上数得出名号的元婴修士,总共也不过那么几位。就算是把不在各门各派管辖之内的散修囊括其中,总数也不会超过三百。

修士最主要的功课,就是强化自身,争取早一天进入大乘境界,然后飞升上界。

廖云光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位元婴老祖会花费精力大肆制作符箓。那种东西从来都是高阶修士无聊时候打发时间做出来的小玩具。通常,只会赐予门人后辈,或者是摆在拍卖行里弄点灵石,当做零花钱。

按照上述特征推断,站在面的杨天鸿,应该属于那种备受师门宠爱的年轻人。或者,他身后站着一位实力强dà

的元婴老祖,才会赐下符箓,让这个年轻人肆意挥霍。

之前轰开密室入口的强烈爆zhà

,应该就是烈火、爆雷之类符箓产生的效果。尼玛,实在太浪费了。要知dào

,一张如此威力的符箓放出去,绝对有很多修士打破头也要争相抢购。可是这小子居然用来炸门。

廖云光感觉自己心脏跳动速度陡然加快。很多不切实jì

的美妙想法,也在脑子里突然跳了出来。最强烈,最旺盛的,莫过于挥剑砍掉这小子的脑袋,然后抓起他的乾坤袋迅速闪人。

强盗和窃贼是历史上最古老的职业,也是来钱最快的技术手段。

当然,仅仅只是想法而已。

廖云光暗自摇摇头,右手灵活地转了个剑花,倒提着剑柄,对着挡住自己去路的杨天鸿虚拱着手行礼,试探性地问:“在下昊天门廖云光,不知dào

友如何称呼?仙师长辈是哪一门派?”

虽然表面上官兵抓强盗,可是抛开世俗间的这层身份,就变成了修士之间的比拼较量。在廖云光看来,你死我活的拼杀简直愚蠢透顶,如果能用最为直接,也颇为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那就再好不过。

毕竟,老子是受命于师门,这才会听命于太子,而不是直接卖命给太子。

杨天鸿脸上的森冷表情丝毫未变。在他的身后,隐约可以看到很多来回奔跑的人影,不断传来锋利刀枪刺穿或者砍断人体的特殊声响,还有濒死者口中发出的哀嚎惨叫。

他右手平举,钢刀尖端直指廖云光,富有磁性的声音,充满了冷漠至极的男性魅力:“最后再说一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本将让你死无全尸!”

话里话外,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廖云光脸上的谨慎小心渐渐消失,很快变成了沉着与凶狠。

显然,对方没有放走自己的意思,也根本不接自己的话头。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不过,不知dào

天高地厚,就是自己取死之道。”

话音未落,廖云光身形晃动,朝着正前方笔直扑去。杨天鸿几乎是在同时发力,两个人瞬间撞在了一起,钢刀和和铁剑在空中互砍,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爆响。双方都是筑基修士,谁也没有小看对手,纷纷拿出了十成功力,猛撞之下,两人身体中间,顿时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半透明能量球,在狭窄的密室内部轰然炸开。

廖云光很愤nù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番好意,却被杨天鸿毫不客气挡在了门外。就像当初苦苦追求翠花,却眼睁睁看着财主家肥猪一样的儿子把心爱女人压在了下面。虽说翠花对此心甘情愿,也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可是在廖云光的主观意识里,事情就变成了财主儿子从中横插一脚,夺走了属于自己的翠花。

无可遏制的愤nù

转化为力量,廖云光高高举起铁剑,带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恶风,以恐怖的力量朝着杨天鸿头顶轰然砸下。带起的气流是如此之强,杨天鸿盔甲上附带的衣袂被扑面而来的气流吹得笔直飘起。

高手之间的碰撞,不需yào

太长时间,往往一招就能定胜负。

廖云光脸上显现出狰狞笑容。

他觉得有些可惜,杨天鸿这个年轻人有胆有识,也是身具筑基实力的修士。自己重击之下,对方根本无法幸免。凌空一击会直接粉碎对方整个身体,否则的话,也可以品尝一下杨天鸿心脏的滋味儿。说不定,还可以增加自己的修为。

危机时刻,杨天鸿展现了全面的能力和高超的格斗技巧。他身体突然后仰,借助稳健的腰力,巧妙避开了从头顶直劈而下的铁剑,然后左手五指并拢,在地上一撑,身体朝着正上方弹起,手掌迅速回冲,直接伸进了廖云光毫无防备的身体内侧。

“震天第二式!”

廖云光猜得没错,杨天鸿握在左手上的那张黄纸,就是一张爆雷符。他简直无法想象杨天鸿的动作会如此之快,自己甚至来不及抽身回防封堵,杨天鸿右手钢刀,左手符箓,已经朝着自己双臂之间同时插入。随着他口中发出充满威严和力量的怒喝,廖云光感觉自己整个左臂被割裂,右半边身体遭受了突如其来的热能烧灼,变得麻木不堪。片刻,才是剧烈无比的惨痛。

不少胆大的小孩子,童年时候都有过放鞭炮的经lì

。被炸伤的人,会感觉爆zhà

部位变成毫无知觉的死肉。廖云光此刻的感觉就是如此。区别在于,鞭炮炸伤孩童的部位大多是手掌,而廖云光被爆雷符炸伤的部位囊括了半边身体,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血肉模糊,肋下甚至露出了两排白森森的骨头。

廖云光惨叫着从空中重重落下,后腰正好撞在地面上一块尖锐的石头顶部,双眼顿时发直,口唇大张,喷出一口夹杂着无限痛苦的鲜血。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爆雷符。

廖云光见过,也亲自使用过符箓。那还是在昊天门的时候,师傅闲来无事,做了几张符。烈火符封印的力量非常微弱,只能对炼气阶段的门人弟子产生作用。师傅当时用烈火符在林间生火,把随手猎得的野兔烤熟,用作下酒。

那真的就是一种玩具啊!

即便是爆雷符,对于筑基修士,效果也就是等同于小孩子手中的鞭炮。

可是为什么,这种“鞭炮”的威力会如此之大?把老子炸得如此之惨?

对爆雷符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奄奄一息的廖云光忘记了杨天鸿发出的“震天第二式”,还有他手中钢刀硬生生挡住了自己铁剑的攻击。

提起钢刀,杨天鸿冷笑着,慢慢走到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廖云光面前。

从孟家得到大红珊瑚,解开玲珑宝锁内部火属性大阵部分零件之后,《玲珑宝典》上也出现了新的附页————《符经》。

就制符手段和纸面上所画的图案而言,《符经》上记载的内容,与现实世界修士所用制符手段区别不大。以爆雷符为例,纸面上位于核心的“雷”字写法,都是一样的潦草行书。如果杨天鸿用寻常手段制成雷符,其效果真的就如同廖云光预料,不过是一颗响声较大,却无法对其造成伤害的鞭炮而已。

世间的事情,冥冥中存zài

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沈长佑此前被华俊斩杀,尸体被黄世仁拖入珍灵药园当做肥料。这株狡猾的黄芩也许是因为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也想要继xù

得到更多好处,于是用特殊手法,从沈长佑尸体上提取了数十滴精血,讨好般献给了杨天鸿。

《符经》有云:本命精血为引,符箓威力倍增。

杨天鸿制符所用的基本材料,并非普通黄纸,而是珍灵药园内部死亡植物遗留下来的枯叶。这个药园存zài

的时间极其久远,随着天妖王紫犼的遗骨被黄世仁吸收,进而开启了药园的封存面积,杨天鸿也顺理成章得到了数量极其庞大的死亡植物茎秆、枯叶。尤其是枯叶,原本是无用之物,可是配合沈长佑的精血,却能够产生出毫不弱于元婴修士的强dà

异能。

杨天鸿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黄世仁一语道破天机。

“主人,您着相了。试想上古时代,我得道植物一脉,也被归为妖族范围。其原因,就是因为草木花果以血肉为食。虽说这是天道循环,但草木对血肉的吸收转化能力,却是仍然种族都难以比拟。药园里的枯叶不知dào

存zài

了多少年,有些甚至比我存zài

的时间还要久。修士精血这种东西,对它们充满了无法抵挡的诱惑。死而复生当然不可能,但它们需yào

,它们喜欢,就像一块干枯的木头扔进水里,它会拼命吸水,进而发涨,腐烂,是一样的道理。”

只要没有外来力量触碰,干枯的叶片永远都是那个样子。然而,以修士精血在枯叶上书写,制成符箓,枯叶就会与精血产生中和,进而释fàng

出极其强dà

的力量。

最简单的例子,干枯至极的草绳一折就碎。如果循序渐进往枯草绳子上慢慢浇水,它就能产生一定程度的韧性,不会像最初那样折断。

这是另外一种力量封印方法。杨天鸿在鸣凤山上以类似药材化解烈火殿与青木殿之间的纷争,与此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唯一的缺憾在于,这种威力巨大的“异种”符箓每次制取,都需yào

有修士精血为基础。当日华俊斩杀了一个沈长佑,黄世仁上缴的精血只有区区二十滴。第一次以精血制符,杨天鸿浪费很大,成功作品只有三张爆雷符。一张用来炸开密室,一张把廖云光炸了个半死。现在,他的乾坤袋里,还剩下最后一张。

浪费与节省从来都是相对存zài

。珍灵药园里的枯死植物叶片可谓无穷无尽,只要源源不断得到修士精血,杨天鸿就用无限多的符箓可供使用。当然,这种事情必须建立在他不断征战杀伐的基础上。

此战,杨天鸿没有让华俊现身。手中既有符箓,自然也就弥补了实力低微。更重yào

的是,《通天决》需yào

在一次次战斗中磨练,自己才能明了其中精要。

一片强烈的光线从密室入口洒了过来,照在浑身是血的廖云光身上。他一片混乱的意识恢复了部分正航,然而恐惧和痛苦瞬间又重新淹没了他。

杨天鸿手中钢刀横架在廖云光脖颈上。感受着随时能够破开皮肉的锋利,以及冰凉恐怖的金属质感,廖云光再也没有能力和勇气反击,甚至连闪避动作无法做出。拜入昊天门下后,他一直认为世俗间的普通武器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也极端轻视那些手持刀枪的官军。然而此刻,他却无比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其实和修liàn

以前的那个乡村小子没有任何区别。脖子仍然还是脖子,皮肉也会变成钢浇铁铸的铠甲。只要杨天鸿手指轻微一抖,自己立kè

就会头身分离,死得不能再死。

“不要……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廖云光仰躺在地上,身体手脚都在无规律的急促抽搐,恐惧的表情紧张到极致。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被自己杀死的财主家胖儿子。那个时候,那个肥胖狗杂种也是这种表情。看着他在痛苦中蜷曲着身体慢慢死去,真的很过瘾,只是没想到,自己此刻也面临着相同的命运。

杨天鸿眼睛里流露出似笑非笑的冰冷目光:“之前我就说过,让你束手就擒,可是你不听。现在,你也有了必须死的理由。”

尽管眼中充满了绝望,廖云光还是迫切想要听听自己必死的理由。他挣扎着呻吟:“什么……究竟,是什么?”

杨天鸿被阳光从背后照着,身影显得尤为巨大。他竖起两根手指,淡淡地说:“兵部尚书乃是当朝二品大员,区区山贼也敢拦路劫杀,此乃必死大罪。陛下专门发下诏令,任何顽抗者,一律格杀,以人头论功。”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继xù

道:“第二个理由,是你不该加入昊天门。”

他看了一眼廖云光衣服边角上昊天门特有的菱形道纹,眼眸深处释fàng

出毫不掩饰的杀意:“世间之事,总有其因果。既然你沾染上,那就必须做出了结。今生今世,我必杀所有昊天门之人,必灭昊天门道途一脉。”

不等廖云光分辨,杨天鸿手起刀落,将他的脖颈狠狠斩断。

光线阴暗的密室里,一片血腥。

挂在杨天鸿胸前的玲珑宝锁发出轻微晃动,很快,一道没有实jì

形体的能量从锁中冒出,在杨天鸿身前左侧慢慢凝聚,渐渐显出了瘦长高挑的男子身形。

看着在虚无中慢慢露出英俊面孔,却显得很是猥琐的黄世仁,杨天鸿皱起眉头,淡淡地说:“看来上次给你的那具尸体的确很管用,你应该从中吸取了不少能量。怎么,现在有能力离开药园,在外面幻化形体了?”

黄世仁身上的长衫颜色,是比泥土略微鲜艳的暗黄。他笑嘻嘻地对着杨天鸿躬身行礼,眼睛却贼兮兮瞄着地面上还在不断抽搐的廖云光尸身,嘴里不断说着:“恭喜主人修为精进,恭喜主人灭杀了如此强dà

的坏蛋。”

不等杨天鸿回答,黄世仁一个箭步扑到廖云光尸体面前,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抓起挂在死者腰间的乾坤袋,然后迅速返回,单膝跪倒在杨天鸿面前,献宝一般双手托起乾坤袋,带着无比谄媚的表情,说:“恭喜主人得到宝物,呵呵!恭喜主人日进斗金,升官发财。”

杨天鸿拿起廖云光的乾坤袋,在手中掂了掂,只是脸上表情有些无奈。

应该承认,对于黄世仁这么一个作风灵活的手下,即便想要责罚,也很难找到由头。何况,这家伙真的很会说话,奉承和拍马屁本来就能够让人感到愉快,自古也有“伸手不打笑脸人”之说。

黄世仁伸出一只脚,已经变化为淡绿色的蔓藤,朝着廖云光的尸体慢慢爬去。

溜须拍马从来都只为了得到好处,植物也是如此。

“先等等!”

忽然,杨天鸿开口制止了黄世仁的动作。他大步走到尸体旁,从地上捡起廖云光的头颅,扯下尸体上的一块布料仔细包好,然后视线焦点转向在旁边等候的黄世仁,认真地说:“此人也是筑基修士。你上次给我的那些本命精血效果不错。不过这一次,我要一百滴。”

“什么?一百滴?”

听到“一百”这个数字,黄世仁顿时如同尾巴被踩的猫一样狂跳嚎叫起来:“没有!没有!二十滴已经是我能够拿出来的最大数量。多一滴也没有。一百滴,主人你还不如杀了我!”

杨天鸿没有发怒,他话语平静:“既然拿不出来,那么这具尸体我也就不能给你。大不了砍成碎片剁成肉酱,埋在山里,几十年后,说不定又会长出一棵什么灵果妙实。只要有足够的灵能血肉滋养,哼哼!天下间什么珍贵药材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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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节 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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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世仁瞪大了双眼:“主人,主人您该不是说真的吧?您,您一定是在开玩笑。”

杨天鸿正色道:“我为什么要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突然挥起手中钢刀,朝着躺在地上的廖云光尸体狠狠重劈,把一条胳膊远远砍飞,口中不断地说:“一个筑基修士,连区区一百滴本命精血都不能炼化,我要这尸体有什么用?最近,我学到一种秘法,只要把修士尸体埋入地下,然后播种人参之类的种子,就有很大几率收获具有大补功效的灵果。”

黄世仁以无比迅猛的速度伸出一条蔓藤,把那条被砍飞的胳膊捡了回来,然后整个人身子一歪,扑倒在廖云光残缺不断的尸体上,护住,如同死了亲爹一般连声哀嚎:“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主人,您上次答yīng

过我,这东西……哦!不,这个死人,这个死人是我的!是我的!”

杨天鸿低头注视着满面悲戚,两颗眼睛珠子却在滴溜溜不断乱转的黄世仁,淡淡地说:“上次是上次,你能主动拿出二十滴精血,这次我就奖励你一条胳膊。至于尸体……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一百滴精血,就不可能给你。”

黄世仁虽然带着哭腔,脑子却转的很快:“一百滴本命精血实在太多了。就算是我把他全身炼化也没有那么多。何况,这种好处不是我一个人独有,还必须照料药园里的其它药材,还要有一定程度的灵能用于维持药园。一百滴根本不可能。最多……二十一滴。”

听到这里,杨天鸿脸上露出不无讥讽的笑。

这本来就是一场交yì



他很清楚黄世仁一毛不拔的性格。上次之所以主动交出二十滴精血,就是这个家伙的变相投资。沈长佑的那具尸体,黄世仁肯定吃得很过瘾,他需yào

源源不断吸收更多的修士灵能,也想要把这种好事变得长久,这才主动奉上了那些精血。

其实,就算没有精血,杨天鸿仍然会把廖云光的尸体扔给黄世仁。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毁尸灭迹手段,还可以用死者灵能扩大珍灵药园。只不过,既然第一次得了好处,第二次肯定还要得到更多。对黄世仁这种极其狡猾、奸诈、铁公鸡到了极点的家伙,不狠狠逼迫一下,它永远不会就范,更不要说是主动从口袋里掏出半个子儿。

“二十一滴本命精血?你在打法叫花子吗?”

杨天鸿再次举起手中的钢刀,狞笑道:“一百滴,不打折扣。”

黄世仁明显是惧怕廖云光尸体再次被分割,导致灵能流失,连忙尖声叫道:“那我再加一点,二十二,二十二滴,这样总可以了吧?”

杨天鸿鼻孔中发出一声闷哼,手中钢刀重重挥落,却被黄世仁拼命扶着刀锋往外一推,砍在了旁边岩石上,戗出无数火星。

“三十滴,这是我能够拿出来的最大数字。”

“哼!你就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九十五滴,否则没得商量。”

“主人您就可怜可怜我吧!这么一具肉身弄回去,其实吃到我嘴里的肉也没几口。整个药园那么大,需yào

恢复的灵药数量那么多,您忍心看着我就这样苦苦被折磨吗?三十三滴怎么样?真的是极限了。”

“我看你最近面色红润,手上力qì

也大了不少,连我的刀都能推开,应该营养十足才对。呵呵!九十三滴本命精血,我已经很照顾你了。”

“我,我,我哪里胖了?你看我面黄肌瘦的样子,真的是来阵风都能吹走。刚才主人您眼花看错了,我真是没推您的手中的刀,是主人您自己脚下站不稳,这才一刀砍歪,劈中了石头。三十五滴怎么样?求求您,求求您了,再多我就真的落不下任何好处。肥肉什么的都被炼化了精血,我连骨头也啃不到啊!”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约定的上缴本命精血数量,定为五十滴。

杨天鸿长长呼了口气。他觉得,对付黄世仁这个家伙,甚至要比面对元婴老怪更加困难。力量上的差距,可以有很多方法进行弥补。可是这种单纯脑力和智慧方面的较量,简直让自己心力交瘁。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与黄世仁交手一场,脑细胞至少要阵亡好几个亿。

看着下半身变化为蔓藤,已经把廖云光尸体牢牢捆绑起来,正在费劲拖动的黄世仁,杨天鸿不禁莞尔一笑:“你先等等。”

黄世仁脸上刚刚露出的兴奋之色顿时消散,显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主人,有何吩咐?”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杨天鸿没好气地看了黄世仁一眼,转身朝着密室外走去,口中说道:“跟我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

攻山的战斗异常惨烈。

廖云光之所以独自呆在密室里,是因为对手下兵马和落屏山地势有着绝对自信。这些被太子收编的强盗贼匪战斗力其实不算弱,配合有利地形,足以挡得住数万大军。何况,李绍明调派的京师巡防各营早已腐败不堪,如果不是玄火营事先被杨天鸿全面整顿过,恐怕战事会就此僵持下去,谁也无法预料最终结果。

太子潜藏在山中的兵马,除了廖云光一名修士,还有另外两名炼气实力的副寨主。

有了孟家在背后供应的雄厚物质基础,玄火营吃得好,装备好,前后对比,自然对杨天鸿这个新任营官上下一心。而且,这个年轻的营官与之前那些被抓、被杀的将官完全不同。开战以来,他总是冲在前面,口中呼喊着“大家跟我冲”,而不是“弟兄们上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

激动和感动之余,也就很容易产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杨天鸿用道法轰开寨门,玄火营官兵一拥而上。虽然训liàn

时日不长,可是官兵血性激昂,敢杀敢拼。一番砍杀之后,伤亡惨重,却也占领了山寨,俘虏了数千贼人。

应该承认,这帮贼人在修筑老巢方面,的确很有一套。岩洞、溪涧、山谷……所有地形都被合理利用起来,尤其是一些险要位置的哨塔和木楼,只需yào

安排几名弓箭手,就能对进攻部队造成威胁。

走过布满尸骸的隘口,一片开阔的谷地顿时进入视线。

黄世仁丝毫没有想要跟着杨天鸿探询秘密的意思。一路走来,他的那双眼睛一直在沿途战死者的尸体上徘徊。看到其中有几个特别强壮,早已死透山贼强盗的时候,黄世仁甚至忍不住蹲下身子,飞快剥下死者身上的衣服铠甲,两只眼睛释fàng

出无比贪婪的光,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珍贵无比的宝贝,用白皙的手指在冰凉尸体表面来回摩挲。

“瞧这上好的皮肤,又黑又粗糙,质感一流。”

“这家伙好肥,肚子上的肥肉一定很多。这种力qì

很大的强壮身体味道一定不错,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肥肉了……嗯,应该多割几块,用特别的法术保存起来,留到以后慢慢吃。”

“这个死人的屁股形状简直太诱人了。我已经忍不住要流口水。应该把他埋在潮湿松软的泥土里,自然腐烂,然后发酵。黏烂的腐液营养丰富,还有一股天然的酒糟香味。这种美味,就算是飞升上界的参仙果神恐怕也会想要下来尝尝。”

这家伙一直在喃喃自语,喋喋不休。杨天鸿走在前面,耳朵里听着这些令人极度恶心,甚至有可能精神崩溃的话,脸上显露出极其古怪,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神情。

对于“食物”的概念,不同种族之间的理解含义各不相同。妖族之所以和人类之间势同水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人类以妖族为食。蔬菜瓜果、鸡鸭牛羊……按照分类,天下间所有植物和动物都被归为妖族,因此,人类种植五谷杂粮的屯垦行为,被妖族视作对其族人的圈养。人类放牧牛羊,饲养鸡鸭,获取肉食禽蛋的做法,也被妖族认为是族人被人类残酷奴役的奇耻大辱。久而久之,得道成精的妖族也开始效仿人类。它们看见人类宰杀牛羊牲畜腌制成美味肉干,于是也就大肆猎杀人类,用相同的腌制手法制成熟肉。人类种植五谷制成米饭和馒头,妖族也把人类杀死埋在地里,从而生长出更多的植物同族。

还有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效仿”。

妖族一直无法理解人类饲养牛羊,取用奶液,以及饲养鸡鸭,取用蛋类的做法。据说,在上古时代,妖族为了报复,曾经大规模袭击人类城市,掳走妇女。妖族把这些女人集中起来看管,让她们与人类男子交合,进而怀孕。然后,诞下的婴儿,还有孕期妇女所产的奶水,统统都成为了妖界贵族最为喜欢的营养品。

某个上古妖王曾经说过:“天下间最残忍凶暴的物种,就是人类。是他们首先奴役我们的族人,是他们首先圈养并且食用我们的孩童。我们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效仿报复而已,却被他们说成是残忍至极。敢问苍天厚土,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恶人反咬。凭什么人类就能随意享用鸡族和鸭族尚未孵化出来的孩童?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吃掉人类女子刚刚生下来的婴儿?都说天理昭昭,天道循环。可是又有谁能看见我妖族的水深火热?又有谁对人族的肆意妄为降下天罚?”

这种效仿报复从上古时期一直存zài

,也多亏人族修士在大战中获胜,取得了绝对统治地位,天下间植物和动物灵智都被压制,人类这才避免了灭顶之灾。

三皇五帝之后,才有了人族为万物之灵的说法。很大程度上,这是人类统治高层为了让猎食其它种族行为变得合乎逻辑,才产生了这种言论。远古时代的文字,都是刻在岩石与龟甲上,遗留至今,也就成为了人类主宰三界的重yào

依据。杨天鸿曾经在鸣凤山上见过几块这种古代龟甲,这种东西已经成为人族证明自己为万物之灵的重yào

依据。久而久之,妖族的反驳言论也就少了很多。到了现在,几乎彻底消失。

世间很多事情都在时间流逝中渐渐消失。就像妖族与人类之间的食物纷争,如果不是人类修士在上古大战中获胜,杀死了数量庞大的有灵妖族,那么妖族一旦在这些精英带领下进化出灵智,进而通过血脉延续的方法,把灵智散布到数量更多的后代身上。那么,主宰三界的种族,必定是妖族,而非人类。

据说,上古时代的每一粒稻谷,都具有思维和语言能力。那个时候,人类想要在秋天收割粟米,往往会演变成为与妖族之间的战争。那是真zhèng

的血肉战场,人类先祖用刀枪砍杀稻谷妖族,从茎秆植株上掉落下来的谷穗麦粒,就是妖族的“尸体”。只要在战斗中斩杀了数量够多的妖族,那一天的冬天,人类部族就能吃饱,也不会因为冻饿而大幅度缩减人口。

妖族也会对人类发起大规模狩猎活动。它们把杀死的人类尸体带回去,埋在土里腐烂,进而变成能够被妖族食用的营养。战果丰厚的那一年,妖族部落也会诞生出更多的后代,同时吃得极为肥胖。

生活在今天的人类很难想象,自己伸手从树上摘取一个苹果的普通行为,在上古时代往往就是引发人、妖两族大规模争斗的导火线。那个时候,想吃苹果就是一种奢侈。你首先要有强壮彪悍的身体,手里拿着磨至锋利的长刀巨斧,然后抱着必死无生的念头和气概,怒吼着冲到苹果树面前,抡起刀斧对着树身狠劈猛砍。当时的果树可不是今天这个样子,它们会舞动枝条,根系也会从地下钻出来,卷起袭击者的身体。它们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孩子,也就是成熟的苹果送给人类,而是无比狂怒的咆哮着,与想要摘取果实的人类拼死抗争。

一个陌生人拎着刀子冲进你的家,指名道姓说是要带走你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你会怎么想?

是老老实实把孩子双手奉上?

还是不顾一切抡起拳头朝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狗杂种脑袋上猛砸?

只要不是精神错乱的疯子,都会毫不犹豫选择第二种。

如果把妖族放在与人类地位对等的角度,那么苹果树与摘果者之间的战斗,毫无疑问苹果树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属于正义的一方。

人类终究是要吃饭的。不吃,结果只能是活活饿死。

那是一个极其黑暗,也处于蒙昧的可怕时代。正是因为人类修士精英看到这一点,不遗余力斩杀了妖族当中智慧最高的代表群体,人类才从蛮荒时期走向了文明。有了文字,很多口头传授的智慧和经验才能流传保存,进而产生出专属于人类的逻辑理念。反观妖族,由于在大战中落败,首领全部被杀,存活遗留下来的残余,更是被人类修士用特殊秘法禁锢了头脑。久而久之,它们不再具有主动思维能力,大脑这种极其重yào

的身体器官彻底退化。到了现在,水稻小麦只是田地里普普通通的农作物,牛羊鸡鸭也跟着主人鞭子老老实实犁田下蛋。尤其是负责看家的狗,主人偶尔扔给它一根骨头,这种傻兮兮的愚蠢动物,甚至会高兴一整天,围着主人脚边摇晃着尾巴,幸福无比的用脑袋去蹭主人大腿。

上古时代的人族祖先,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后代今天的幸福生活。稻谷小麦不再需yào

用人命去换取,只要按时把种子播撒在地里,悉心耕种,到了秋天就能自然收获。凶猛的牛羊不再长有利爪獠牙,它们变得性情温顺,就算是伸手抓住母牛,乳,房用力,挤,奶,这种猥亵行为,母牛也只会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你,然后无比舒爽的发出呻吟。

还有母鸡,上古时代想要得到鸡蛋,不死上几个人根本不可能。那个时候的鸡族爪子锋利程度堪比刀剑,坚硬的嘴壳能够啄断金属。它们经常组队猎杀人类,公鸡母鸡围着一具人类死者尸体疯狂聚餐的事情很常见,鸡族最喜欢叼着人类肠子到处乱跑,那东西是它们眼中真zhèng

的美味,滑腻爽口,营养十足。如果某个人类幸运偷取了一枚鸡蛋,必定会招来整个鸡族部落的疯狂攻击。

如果上古人类祖先看到今天母鸡被关在笼子里圈养,每天老老实实蹲在窝里下蛋的情景,一定会热泪盈眶,嚎啕大哭。

没有人类先祖的勇敢与死亡,也就没有今天人类的幸福生活。

杨天鸿可以理解黄世仁这种对人类死者无比变态的动作。妖族当中有灵智的个体就是这样,只不过,千万年时间过去了,它们只知dào

人类死者可以当做尸体,却永远不会知dào

在遥远的过去,人类与自己曾经处于同等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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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节 灵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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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山谷普通无奇,除了一片光秃秃的山石,只有几颗孤零零的树木。

黄世仁用蔓藤卷着一具尸体,一边吃力的用特殊秘法将尸体弄进玲珑宝锁,一边神情茫然地看着眼前这片山谷,嘴里不太明白地问:“主人,您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这里,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杨天鸿目光闪烁,他注视了黄世仁近半分钟,才慢慢地说:“你感觉不到吗?”

黄世仁神情仍旧显得迷茫:“感觉?感觉什么?”

杨天鸿的眉头迅速微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他把视线转向面前的山谷,淡淡地说:“这里是珍灵药园的一部分。就在这下面,还有一条灵脉。”

不等黄世仁回答,杨天鸿继xù

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会把外面的药园吸收,然后转运进入宝锁内部空间。以后,你负责管理的药园面积会变得很大,每个月上缴给我的药材数量,也必须增加一些。”

黄世仁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杨天鸿的话上。它很不情愿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眼睛怎么也不愿意从远处那些战死者身上挪开,舔着舌头,喉咙里不断咽着口水,脸上全是讨好的媚笑:“主人,您看……那些死人……嗯!我的意思是,他们白白放着也是放着,真的很浪费,不如……”

“那种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杨天鸿淡淡地看了黄世仁一眼:“我已经让下面的人负责分拣尸体。有些死者必须带回去安葬,剩下来的都可以给你。不过,这种事情你必须等到晚上再做。到时候,我会再叫你出来。”

得到了准确答复,黄世仁心满yì

足,如同捣蒜般连连点头,然后拖着那具被他看中的死者,迅速消失。

低头看了看挂在胸前的玲珑宝锁,杨天鸿不由得摇着头,自言自语:“真是奇怪,这家伙居然不知dào

珍灵药园的缺失部分?也许,是因为在宝锁里封闭时间久了,不知dào

其中究竟吗?”

片刻,这种想法被杨天鸿从脑海中赶走,视线焦点也转移到了面前这片山谷正中。

左转三步,前行六米,然后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十一步,转向东南,十六步,再转北面,三十七步……

这过程很复杂,杨天鸿在空地上来回走动着,周围没有人,只有微风吹动树叶传来阵阵“沙沙”声。

杨大山和亲卫早已分布在山谷四周,严禁任何外来者靠近。

当初在春日大比上得到银灵草种子,开启锁内囚室封闭铁栅的时候,除了得到修liàn

成精的黄芩黄世仁,杨天鸿还得到了一张珍灵药园的平面图。

黄世仁是现任的药园守护者,它知dào

珍灵药园面积广大,却不知dào

药园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分割。现在黄世仁看守的药园面积,只是最初药园的一部分。

即便是仙人之间,也存zài

着交yì

。按照地图记载,珍灵药园主人曾经与其他修士做过几次交yì

。具体的交yì

内容究竟是什么,地图上记载的文字没有说明,只是提到药园主人为了获得帮zhù

,忍痛将药园分成数块交给对方使用。现在,玲珑宝锁内部的药园面积,大约只有药园最盛时期的百分之四十左右。

尽管如此,剩下的这一部分,已经是黄世仁眼中极其广阔的药园。可以想象,最初建立的时候,这片药园究竟庞大到何等恐怖的程度?

那张从封闭铁栅里得到的地图显然不是普通物件。杨天鸿当时就注意到,地图下方“落屏山”等字样,与周围留下的空白部分并不相符。留空的位置太大了,至少还够容纳数百个字。可无论杨天鸿如何参研,地图都没有显现出更多信息。

《玲珑宝典》上记载有进入落屏山药园的详细路线和方法。《宝典》上对应的信息显示,当初得到落屏山药园,也就是与珍灵药园主人进行交换的那名上古修士,早已不在这个世上。而且,当时的交yì

,并非是将药园直接赠予,交yì

方只有一定时间的使用权。现在,落屏山药园的交yì

时限早已超过,自己身为玲珑宝锁继承者,随时可以将其收回。

眼前的山谷,就是药园所在地。这里设置了重重禁制和幻阵,没有《玲珑宝典》上记载的特殊步法,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其中。

在数学家看来,微积分之类的题目其实很容易解决。可是对于一年级小学生而言,微积分无异于天书。不要说是看懂理解,小孩子甚至根本不明白题目上各种符号和划线的具体名称。

幻阵也是如此。对于不明就里的人,这里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山谷。但只要按照特定步法进行,很快就能发xiàn

其中奥妙。

十多分钟以后,杨天鸿已经穿过了迷阵核心,进入到了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特殊空间。

眼前的景象,使他彻底震惊。

一眼望不到边的广袤田地上,生长着无数果树花草。

金灵果、紫阳花、翠凝浆草、青玉精金、红阳蔓……

与玲珑宝锁内部荒废的药园不同,这里被规划的相当整齐。不同品种的花草之间,设置了附带特殊阵法的田垄。各种药材之间的气味不会互相干扰,沟渠分隔也恰到好处。成熟期和生长期的各种灵果妙实可以轻易判断出来,各自形成区域,看上去一目了然。

这里显然很久没有人进来。灵气之浓郁,杨天鸿随便呼吸了几口,就觉得心旷神怡。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巨大狂喜,他一时间不知dào

应该做什么好,本能的扶着一颗大树坐下来,伸手过去,却发xiàn

随手就能抓到垂吊在枝叶中间,约莫有拳头大小的凝玉果。

这是一种八品灵果。一般来说,红色通常代表着果实成熟,凝玉果却恰恰相反。这东西在幼果时期就是通体遍红,生长期越长,颜色也就渐渐朝着青色转换。凝玉果两百年初熟,三千年中熟,五万年大熟。之所以分为初、中、大三个不同阶段成熟期,是因为植物本身对环境和繁衍做出的本能选择。若是生长条件恶劣,两百年时间也足够凝玉果成熟落子,繁衍后代。若是条件允许,它们自然会增加寿限,使后代吸取更多养分,果核也变得更加强壮。简而言之,这就跟人类世界穷苦人家孩子十一岁就外出打工挣钱,富贵人家孩子却不用为生计发愁,可以读书进学直到十六岁参加科考是一个道理。

杨天鸿随手摸到的这些凝玉果通体为淡绿色,碧青的果皮仿若透明,有着翡翠般的润泽。手指轻轻触摸,可以看到果皮下面有缓缓的液体在流动。这表明凝玉果已经大熟,在这里至少生长了五万年之久。

五万年,这是什么概念?

归元宗的守护灵兽钢甲暴羆,应该算是宗门上下年纪最老的存zài

。可是钢甲暴羆的年龄,也不及杨天鸿眼前这颗凝玉果。

摘下一颗碧玉色的果实,杨天鸿脑子里本能产生了想要张嘴咬下去的念头。

古籍有云:海外有仙山,曰蓬莱,上有仙人,鄙食五谷,专以美玉为食。

这里的“美玉”,指的就是凝玉果。

手中的玉果忽然散发出阵阵恶臭,仿佛那根本不是吃了以后能够使人增加灵能寿限的宝物,而是一块形状怪异的粪便。

杨天鸿淡淡地笑了。

果树,其实就是妖族。虽然在上古时期被人类修士封闭了灵智,可是遗留至今的凝玉果,仍然保留着一点点残存智慧。它们知dào

成熟果子肯定会被人类摘取,要么食用,要么炼丹。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大熟阶段的凝玉果,会在摘下之后,散发出浓烈恶臭。气味仅仅只是表象,让摘取者产生厌恶心理,转身走开,才是凝玉果真zhèng

的目的。

这就跟热带水果红毛丹表面全是毛刺,撕开果壳,里面的果肉香甜无比,汁水充裕是一样的道理。

捏着鼻子,在凝玉果顶端轻轻咬开一个小口,慢慢吮吸着其中熟透绵软的果肉,那股恶臭瞬间消失,转化为在口腔内部肆意弥漫的浓郁乳香。

这东西的吃法就是这样。必须忍住臭味,一旦咬开果皮,尝到果肉,恶臭也就立kè

消失。凝玉果前后对比是如此强烈,曾经有上古修士在书中不无感慨写到:此果如同世间女子,被强暴侮辱的时候拼命反抗,凶悍程度毫不亚于癫狂猛虎。可是一旦剥掉衣服,真zhèng

被外物侵入体内,顿时就放qì

抵抗,浑身绵软,满面绯红,躺在那里不断呻吟,任由施暴者为所欲为。

杨天鸿感觉自己是在吞噬时间。一颗足足生长了五万年的灵果,被自己三口两口吞咽下去。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满足,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上成就。

半凝固形态的果肉入腹,很快转化为极其庞大的灵能,迅速扩大着杨天鸿丹田深处那汪“潭水”。

“水潭”面积不断扩大,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型湖泊。

筑基第三层,就此突pò



低头看看自己沾满粘稠果汁的双手,又看看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绿色果皮,杨天鸿不禁哑然失笑。

随便吃一颗果子也能突pò

,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

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可是仔细想想也很正常。这可是五万年大熟的凝玉果,不是普通数百年成熟的普通灵果能够比较。元婴修士寿限最高也不过九千岁,如果这样一颗凝玉果吃下去还不能让自己升级,自然也就根本对不起“五万年”三个字。

如果师傅陈正坚或者紫炉殿主张硕在场,一定会指着杨天鸿鼻子连声痛骂。

这可是真zhèng

的灵果妙实,不是世俗间两文钱一斤的苹果生梨。如此粗俗的吃法,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大熟的凝玉果浑身上下无一不是宝贝。皮、茎、核皆可炼化。像这样的一颗果子,足够炼出一炉五转灵丹。不要说是突pò

区区筑基第三层,就算是直接从筑基第九层跃升为金丹宗师,也完全可以。

杨天鸿有生以来第一次理解了“挥霍”二字的真zhèng

含义。

就像穷人无法理解富翁挥洒万金品尝龙肝凤髓、熊掌猩唇。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几个铜板的白粥小菜也可以吃饱,何必花费巨资摆阔?可是在有钱人看来,吃饭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摄入营养,满足胃肠需yào

,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钱财力量的展示。

杨天鸿没有浪费时间,他围着这片药园走了一圈,发xiàn

药园底部竟然存zài

着三个灵脉。

灵脉这种东西存zài

于地下。用通俗易懂的字句来说,相当于维持温泉存zài

的地热能量。当然,这股能量不能温度太高,否则地表水分彻底蒸发一空,温度也不能太低,否则也就谈不上温泉。更重yào

的是,所在区域内的水流必须为活水,反复循环,才能均匀受热,成为让人浸泡感觉舒适无比的温泉。

落屏山距离京城很近,天下间奇人异士众多,都想着要学成本事卖于王家,以求荣华富贵。如果这里有一条灵脉,肯定会有无数修士蜂拥而至,打破头也要争相占据。何况,这药园地底的灵脉足足有三条之多。

归元宗鸣凤山内就有一条灵脉。否则的话,山中稀薄的灵气,根本无法维持整个宗门正常运转。纵观世间各大修liàn

门派,都是占据了灵脉,才能发展壮大。其中,尤以太天宫为甚,他们占据了邻近地区的四条灵脉,这才有了今天的繁盛强dà



杨天鸿越是仔细查探,越是觉得胆战心惊。

地底三条灵脉,是被一种非常巧妙的手法捏合。就像小女生编的麻花辫,三缕头发交相缠绕,形成密不可分的整体。

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杨天鸿的理解认知。他简直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把灵脉这种无形的东西牢牢捏合,然后老老实实禁锢在鸣凤山内部,源源不断为地面部分的珍灵药园提供能量?

但不管怎么样,这里的一切,现在都属于我。

必须感谢那位与药园原主人交yì

的无名修士。如果不是他用幻阵和迷阵罩住整个山谷,如果不是地底灵脉生生不息,就算杨天鸿按图索骥得到了药园,这里也只剩下满目疮痍,朽木枯叶。

随着一个“收”字从口中喝出,整个药园瞬间移位,连同深埋在地底的组合灵脉,统统进入了玲珑宝锁,成为杨天鸿能够随身移动的个人私产。

走出幻阵,外面山谷的景色依旧。只不过,灵脉被收取带来的影响很大,周围的树木多少显得萎顿,不再是之前那种茂盛的样子。

灵脉同样维持着幻阵运转。就算是被收取,仍然还有少量游离的能量存zài

。不过,这个幻阵最多也就能够持续半年时间。一旦能量耗尽,后来者会发xiàn

,这片山谷真实原貌其实遍布嶙峋乱石,令人望而生畏。

杨天鸿一分钟也没有耽误。

他召唤出黄世仁,命令他老老实实管理这片新收取的药园。同时叮嘱:如果药园里的灵果妙实出了问题,他会黄世仁大卸八块,剥皮拆骨。

这番话说得很是严厉,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凶悍霸道。历来狡猾,小心思满腹的黄世仁,也被杨天鸿强硬的态度所震慑,唯唯诺诺一再保证,绝对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

杨天鸿要炼制一炉吞灵丹。

钢甲暴羆对自己有恩,也是一个让杨天鸿感受到如同父亲般关怀的师门长辈。

张硕虽然是优秀的炼丹师,却无法炼制出可供钢甲暴羆使用的吞灵丹。这是一种与人类大乘期修士专用固元丹等级相同的妖族丹药,也是杨天鸿一直想要供奉给钢甲暴羆的最佳礼物。

在这片刚刚收取的药园里,杨天鸿得到了凝玉果,还有翠凝浆草。除了这两味主药,还需yào

另外一种至关重yào

的东西。

玄火营,是杨天鸿在楚国朝堂上晋升的根本。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在练兵途中偶然遇到兵部尚书李绍明。杨天鸿不会趋炎附势,可是有人能够在朝堂上帮zhù

自己说话,当然有必要拉拢,也绝对不可放过。

基于上述原因,杨天鸿对此次出兵落屏山,看得很重。

当然,攻占落屏山,除了让自己得到被分割出去的药园,杨天鸿还可以得到一个炼制吞灵丹的绝好机会。

有了兵部尚书李绍明在上面挂帅,以玄火营之力攻下落屏山的杨天鸿,也就有了在山寨内外驻兵期间的绝对权力。

在这里,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龚老三被杨大山押进密室的时候,一直高昂着头。

这是一个骨节很大,魁梧高壮的男人。皮肤黝黑,胳膊上的肌肉非常结实。****的胸口虽然没有健美冠军那种夸张油亮的块状胸肌,却也轮廓分明。至少,他看上去没有巨人般的粗苯强悍,却有着极其难缠的韧性。

在这支太子私军的编制里,龚老三是一名掌管两百余人的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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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节 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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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老三被杨大山押进密室的时候,一直高昂着头。

这是一个骨节很大,魁梧高壮的男人。皮肤黝黑,胳膊上的肌肉非常结实。****的胸口虽然没有健美冠军那种夸张油亮的块状胸肌,却也轮廓分明。至少,他看上去没有巨人般的粗苯强悍,却有着极其难缠的韧性。

在这支太子私军的编制里,龚老三是一名掌管两百余人的队官。

这家伙很能打,是不折不扣的悍匪。玄火营攻山的时候,龚老三据守哨塔,接连射翻了六名营兵。山门被破,他又轮着钢刀砍翻了好几个人。如果不是亲卫杨通及时赶过来将其制服,死在龚老三手上的营兵还会更多。

密室已经被重新布置过,鲜血和污物都被扫清,墙壁四周点上了蜡烛,明晃晃的,成为了杨天鸿的临时军帐。

看了一眼这个被绳索五花大绑的囚犯,杨天鸿低头翻开面前的供述录,翻到了龚老三的名字。

此战,俘虏多达数千。杨天鸿用最简单的方法,把降兵们分块安置。再以饭食和生路为引诱,让降兵们主动供认出其中罪大恶极的头目人物。

供述录上写的明明白白:龚老三,男,三十九岁,楚国沛郡人,曾任北部边境哨官。北虏入境时,龚老三弃军逃跑,落草为寇。此人劫杀往来客商,乃是邻近州县有名的巨盗恶匪。

杨天鸿的声音悠远而深沉:“龚老三,你知罪吗?”

“知罪?哈哈哈哈!”

龚老三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滑稽的笑话,不顾一切狂笑起来。

他属于那种做了太多坏事的恶人。对于“知罪”两个字,有着本能的抗拒和免疫能力。

逃离边军的时候,龚老三就知dào

自己犯下了必死重罪。一旦被抓回去,下场只有两种:要么被当众斩首,要么充入罪兵营,与北虏死战。

老子的命,凭什么要别人来决定?

上山落草的那段时间,真他,妈,的舒服。

第一次抢劫过往客商,那家伙就是个废物软蛋,浑身抖抖瑟瑟,被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自己砍断他手脚的时候,他嘴里仍然喊叫着“大王饶命”。那种滑稽的场面,让自己和手下觉得很是有趣,于是把那家伙的心肝挖了出来,趁着新鲜,加上葱姜炒了下酒。

听说山下庄子里有个财主的女儿很是漂亮,于是趁夜带人杀进庄子。点起灯火一看,才知dào

根本就是夸大其词。那女人皮肤的确又白又嫩,只是额头嘴角生了密密麻麻十几颗痣。如果没有那些黑点,模样也还算是周正,但是跟“花容月貌”四个字绝对扯不上关联。那一次,龚老三脑子里全是上当受骗的感觉,于是当着女人的面,一刀砍掉了她财主老爹的脑袋,然后带着手下一帮人蹂躏了女人整整一夜。到了天明时分,整晚都在痛苦惨叫的女人,已经变成了浑身冰冷的尸体。

小时候听人说书,那些占山为王的好汉都喜欢割人心肝下酒。龚老三自幼就崇拜英雄,也从村子里偷了几匹牛马,很是弄了些牛心马肝尝尝。吃人这种事情会上瘾,人心酸辣醒酒汤喝多了,也就觉得腻了。于是带人下山捉了几个身材肥胖的家伙,拔掉指甲,洗剥干净,焖在大锅里炖煮……只不过,山寨里厨师水平有限,味道真的很一般。

林林总总计算下来,死在龚老三手上的人命,已经多达上百条。他并不觉得后悔,甚至把这种事情当做自己以往经lì

的谈论资本。难道不是吗?小说话本里的好汉,都是杀人如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比拼起来,都是用各自杀过多少人来计数。总之,杀人越多,就越是勇敢。说句不好听的,杀人多了,手上沾染的冤魂也就不少。像老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绿林好汉,就算是阎王爷也不敢收!

哈哈哈哈!

看着满面肆无忌惮的龚老三,杨天鸿皱了皱眉,换了另外一种问法。

“供述的这些罪状,都是你做的吗?”

这种问话方式,才是龚老三喜欢的。

“认,当然认,为什么不认?统统都是我干的,那些人都是老子杀的。哈哈哈哈!杀的痛快!真他,妈,的痛快!”

这才是好汉的样子。

杀人就要敢认,这才是敢作敢当。

你****当官的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这辈子该享的福也享了,吃过、玩过、喝过、乐过,没有什么遗憾,就算砍头,也不过是碗大个疤。

杨天鸿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杀人越货,反倒还觉得自己有理有据,认为这是在劫富济贫……这种想法,也只有龚老三这种疯子身上才会体现出来。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给别人带来了灾难,至于劫富济贫……从未有过龚老三给予穷人钱财的记录,他也从不放过那些贫苦人家,甚至还有杀人为乐的变态喜好。

“呵呵!只要认罪就行。”

说着,杨天鸿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杆两米多长的白幡。这东西是一长一短两根木头交叠制成,横着的短木上装有条状白布,能够摇动,在烛光照耀下,散发出诡异的特殊光泽。

修道之人都会制作摄魂幡。这东西可以说是很多基础法事的必备品。“摄魂”两个字并非纯粹贬义,对于一些枉死之人,摄魂幡可以召唤魂魄,使其归于尸身,以正常渠道进入轮回。

其实说开了就那么回事,摄魂幡就是用于摄取魂魄,无论生人死者,善恶功过就看你如何使用这种东西。就像一把大口径手枪,干掉一个罪大恶极的混蛋,这把枪就是有功之物。杀掉一个好人,这把枪就被永远打上了“邪恶物件”的记号。

杨天鸿需yào

活人魂魄,是为了炼制吞灵丹。

请注意,是活人魂魄,而不是死者的灵魂。

俗世之间有很多捉鬼降妖之人。他们虽然不是修士,却可以使用特殊手段与死者灵魂沟通,甚至使用摄魂幡勾取早已死亡之人的一缕游魂。然而,这些专门用作对付死者的办法,无论如何也不能使用在活人身上。摄取魂魄属于极其残忍的法术,那相当于把一个人的精神灵髓从身体内部活生生撕裂,把原本鲜活的生命变成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再无半点精神元气,即便是吃饭睡觉,也必须依靠其他人的帮zhù



大千俗世乃是修道之人的基础。因此,剥离活人魂魄这种事情,历来都是被诸多修liàn

门派视为邪术魔技。然而,各大修liàn

门派当中,总有一些被驯化过的妖族存zài

。比如归元宗的钢甲暴羆。这些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妖族想要修为精进,飞升上界,就必须服用吞灵丹。

如此一来,各大修liàn

门派只能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使强行摄取活人魂魄这种事情变得顺理成章,合乎理法逻辑。

天下间有什么人必死不赦?

答案只有一个:当然是罪大恶极,坏事做绝,丧尽天良,杀人如麻,作恶多端的顶级恶棍。

只有恶人的魂魄才能摄取,用于炼制吞灵丹。

为什么?

冥冥中有天道存zài

。虽然“天道”二字无法捉摸,也没有可以被看见的实jì

形体,但因果循环和报应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走路不小心踩死几只蚂蚁,当然不会引来天罚。可是用活人炼制丹药,就肯定会引起天地震怒。说不定什么时候身上的气运就会消散,厄运连连,天雷劈顶,地火焚身种种古怪的事情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所以,吞灵丹这种东西历来都很少见。除了某些心理变态,特别邪恶,有着一些特殊法器作为倚仗,能够巧妙避开天地震怒的家伙,人类修士根本不会主动炼制。

那样做,与自己找死没什么区别。

可是,妖族需yào

吞灵丹。其中的活人魂魄乃是主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

很自然的,修士们开始把目光盯上了人类族群当中的渣子,那些罪大恶极,永远不可能被赦免的顶级恶棍。

每年,每月,甚至每天,天下各国,各州,各府县,都有几个被判处斩首示众的犯人。除去贪官污吏在其中刻意安插罪名,栽赃陷害的无关人等,剩下啦的,可以说是基本上都符合“恶棍”要求。

比如此刻站在杨天鸿面前的龚老三,就是其中颇具代表性的个例。

他杀人如麻,双手沾满了别人的血,背负着累累罪孽,就连吃人这种事情也没少做。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进入善恶轮回,而是直接被打入地狱最深处,在亿万年无穷无尽的刑罚岁月中苦熬。

斩杀恶人,也是一种因果。尤其是从修liàn

的角度来看,多干掉几个俗世间的恶棍,甚至还会给修士自己带来些许好运。比如走路捡到丹药,炼丹增加成功率,冥想的时候顿悟几率更大等等。

总之,杀死恶人,其意义等同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见义勇为,能够得到更多人夸赞与认同。就算没有实jì

性的好处,可是对于修liàn

和道心稳固,的确存zài

着气运干扰和修为增加等额外效果。

最重yào

的是,杀死龚老三这种顶级恶棍,不会引发天地震怒。

这就是吞灵丹之所以能够存zài

于这个世界的根本和基础。

俗世间的恶人,也是修liàn

世界不可或缺的重yào

资源。以太乙宫这种实力强dà

的超一流门派为例,他们与世间各国关系都不错,门人弟子也广泛分布在各地州府。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及时获得被官府判处斩首重刑的案犯。当然,修士们不会担任刽子手一职,往往只是在案犯即将被行刑的前一天夜晚,进入牢狱,摄取必死之人的魂魄。

这也是一种行善。炼制吞灵丹,活人魂魄必须在炉火高温下承shòu极其惨烈的煎熬。那种痛苦相当于肉身直接在烈火上活活烘烤。对于那些被恶人所杀,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的受难者家属来说,这也是一种足以告慰死难者灵魂的复仇方式。比如:某个行脚客商被山贼杀死,客商的儿子找到一位武功高强的大侠,拿出五十两纹银作为酬谢,请求侠客杀死山贼为父亲报仇。侠客做完这件事情,银子也就拿的合乎情理,客商儿子还会对他给予感激。这就是一种因果,得到的好处也实实在在,可以看见。

在杨天鸿的示意下,两名身穿精甲的贴身亲卫把龚老三拖到了近前。杨通和杨元一直跟随着杨天鸿,修为早已精进到炼气第三层。尽管龚老三不断扭动身子,却无法从他们铁钳般的大手里挣脱开来,更不要说是转身逃出这件密室。

看着插在面前地上的白色摄魂幡,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从龚老三心中迅速弥漫开来,甚至让他忘记了嚎叫,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说话肆无忌惮。

“你,你想干什么?”看着伸手摇动摄魂幡的杨天鸿,龚老三仿佛看见了青面獠牙的恶鬼,说话也结结巴巴,丝毫没有之前身为好汉的豪迈气概。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杀人如麻,坏事做绝。我不知dào

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报应”两个字。但这种事情的确存zài

。现在,报应已经落在你的身上。”

“不!你……你骗我!你****的骗我!”

龚老三不是傻瓜。白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杨天鸿简单的几句话里推测出更多意思。昔日的悍匪已经知dào

自己即将面临厄运。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但龚老三当年在北地边军的时候,曾经见过军官惩处那些被抓回来的逃兵。他们整个人捆在木桩上,双手用铁链反绑,夏秋季节,山泽草丛里蚊虫多得要命。木桩就设置在烂泥塘边上,行刑官用刀子在逃兵身上不断割开一道道小口,很快整个人就血流满身。小虫子最喜欢新鲜血肉,叮在伤口上聚集起厚厚一层,远远看上去,就像盖上了黑色绒毯。割开皮肉被咬得又疼又痒,手脚无法活动,偏偏一时间又死不了。这种刑罚非常恐怖,被绑在那里的逃兵往往要过一整天才被蚊虫叮咬疼死。尤其是在夜里,从烂泥塘方向,总是不断传来令人心悸的惨叫声。

龚老三能够猜测出来自己的命运。这比单纯的死亡更加令人恐惧绝望。他拼命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qì

嚎叫着。生死之间的巨大差异,顿时让他的力量骤然大增。一时间,就连杨通和杨元也感觉虎口松动,差一点让龚老三从手掌中逃了出来。

他毕竟是个毫无能力的普通人。

杨通很是恼怒的运起力量,狠狠一拳砸在龚老三的腹部。这一击力量巨大,让龚老三像是煮熟的红虾那样蜷了起来。旁边,另一名亲卫杨元折起手臂,用手肘重重击向他的后背,剧烈的震荡几乎使龚老三所有内脏意味。然后,两名亲卫抓起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的龚老三,将他用力扔在了摄魂幡前。

杨天鸿摇动幡杆,一种无形力量从摄魂幡上释fàng

出来,一点点裹住躺在地上痛苦喘息的龚老三,一点点将他吞没。那种情形非常恐怖,仿佛很多双肉眼看不见的手抓住了他,探伸进身体内部,从骨髓核心抓住灵魂,用最直接的方式硬生生揪出,强横无比拖拽出来。

龚老三感觉到难以形容的痛苦和恐惧。

他看到了被自己砍断头颅的客商,看到了被自己活活玩弄致死的财主女儿,还看到了被自己扔进大锅里煮熟吃掉的那个家伙。不知dào

为什么,视觉角度有些奇怪,自己似乎是被摆在餐桌盘子里的食物,面前是一张长满獠牙的大嘴,不断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块熟肉,塞进嘴里肆无忌惮地咀嚼,肉油汁水溅得到处都是。

“啊……放开我……救命,救命!放开我……不要,不要缠着我!”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从龚老三口中不断发出,无尽的黑暗将他牢牢裹住。站在一旁的杨通和杨元看见,龚老三和摄魂幡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奇异联系。那是一种无形能量,将两者牢牢粘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从龚老三体内剥离出来,被摄魂幡彻底吸收。

他的惨叫声骤然高亢激烈,忽而如同哭泣,整整十多分钟后,才渐渐停歇。

一切都结束了。

灯火照亮了龚老三的面孔。

很白,其中泛动着紫青与鲜红。两种不正常的颜色在脸上纠缠夹杂,龚老三大张着嘴,虽然呼吸不断,双眼却直愣愣盯着正前方,失去了正常人应有的灵智。

没有魂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杨通和杨元轻松容易的将他从地面上拉起,带出了密室。龚老三没有反抗,非常顺从,就像鼻子上被栓了绳索,老老实实跟在主人屁股后面的牛。

翌日。

华俊走进密室,发xiàn

杨天鸿坐在主上,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倦,精神也显得萎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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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节 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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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华俊走进密室,发xiàn

杨天鸿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倦,精神也显得萎顿。

玲珑宝锁内部时间流速是正常世界的三倍。活人魂魄这种东西就跟新鲜牛奶一样,超过一定时间就会变质。区别在于,变质后的牛奶会发酸、沉淀。而超过有效期的魂魄会产生自主意识,转化为恶灵。

“你准bèi

准bèi

,回宗门一趟。”

杨天鸿打了个呵欠,随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两个玉瓶,摆在桌面上,指着其中一个拴着红丝带的瓶子,说:“这次带领朝廷大军围剿落屏山贼寇,缴获颇丰。没想到,在贼人库房里居然还有吞灵丹这种好东西。虽然只有三颗,钢甲暴羆前辈一定很喜欢。呵呵!这种东西你我都用不上,还是上缴师门比较好。”

说着,杨天鸿又指了指另外一只玉瓶:“离开山门的时候,师傅要求我勤练丹药技法。说来惭愧,这段时间俗务缠身,很难找到余暇。炼制的元气丹数量不多,品质也只能算是一般。但无论如何,这毕竟是我的功课。还请华师叔带回山门交给师尊,顺便也帮我捎些炼丹药材回来。”

炼丹功课之类的说法,纯粹就是幌子。

杨天鸿的真zhèng

目的,只是为了让华俊把吞灵丹带给钢甲暴羆。当然,藉此用元气丹提升一下自己在师傅陈正坚和紫炉殿主张硕心目中的地位,也是顺手之劳。

钢甲暴羆是杨天鸿最大的靠山。归元宗是杨天鸿最为稳妥的身份依靠。两者之间互为倚仗,只要宗派对自己青睐有加,那么无论在世俗之间是否功成名就,杨天鸿都有了一条极为稳妥的退路。

因此,他必须带给宗派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即便是关系密切的亲戚之间,也需yào

不时往来走动,才能保持熟悉热络。

华俊点点头,把两只玉瓶小心收好,神情郑重地朝着杨天鸿行了个礼,转身就要离开。

“先等等。”

杨天鸿叫住华俊,又取出另外两只体积稍小的玉瓶,摆在桌上。

他收起脸上的微笑,显得严肃认真:“华师叔,你我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你毕竟是归元宗师门长辈,无论如何,我不能亏待你。”

华俊是个聪明人,已经听懂了杨天鸿话里的意思。他随手拿起其中一只玉瓶,拔掉瓶塞,将瓶口凑在鼻孔之下,轻轻一嗅,脸上的神情顿时骤变,望向杨天鸿的目光也充满了疑惑,失口叫道:“这,这是培元丹?”

独特的药物香味,表明眼前瓶子里的丹药就是培元丹。华俊身为金丹宗师,此前在归元宗也享shòu

和应有待遇,自然对这种丹药非常熟悉。

修士拥有丹药并不奇怪。然而,杨天鸿修为仅仅只是炼气第五层,至少在华俊看来如此。瓶子里装有一颗培元丹,这种行为就像一个家境贫困,就连最基本生计都成问题的人,突然之间拥有了奔驰、宝马之类的豪车。总是让人觉得不正常,本能的想要探究其中秘密。

杨天鸿笑了笑,神态自若:“张硕师叔传授了一些炼丹心得,我自己在这方面也偶有所获。尝试着炼制了一枚培元丹,还请华师叔服用过后,给我些建议和指导。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炼制培元丹。虽说成功收丹,其中也肯定有诸多不足之处。”

随即,他指着另外一个玉瓶说:“这里是三颗冰凝丹,也是师尊交给我的作业之一。还请师叔笑纳,多提意见。”

杨天鸿很聪明。

华俊毕竟是个金丹宗师。无论他是否真心愿意为奴,这只是一种迫不得已之下的赎罪方式。之前与沈长佑一战,杨天鸿清楚看到了华俊的价值,也越发坚定了他永远将华俊收为己用的想法。至少,在自己修为尚未进入金丹期以前,身边有这么一个强dà

的保镖护卫,安全也有了保障。

从古至今,除了以感情为前提的特殊例外,收归人心不外乎两种方法:钱财、权势。

远离宗门的华俊想要继xù

修liàn

,就需yào

足够的丹药。归元宗已经断绝了他这方面的供应,自己突然之间拿出一颗培元丹,同时声明此丹乃是自己炼制。只要不是傻瓜,都会明白这句话里隐藏的含义,也会与自己走的更近。

还有冰凝丹,华俊是水属性修士,这种丹药对他也帮zhù

甚大,极其重yào



一时间,华俊脸上显出极其复杂的神情,眼眸中目光无比感慨。

在唐启元事件中,杨天鸿帮zhù

自己解围。

从金丹宗师降格成为奴仆,华俊心甘情愿。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不能单纯以利益看待。他甚至想过,只要杨天鸿真的可以帮zhù

自己报得血海深仇……以后,就在杨府终老,默默无闻了此一生。

谁能想到,杨天鸿居然会炼制培元丹和冰凝丹。

很多人都想要炼丹,可是合格的炼丹师少之又少。否则的话,丹药这种东西就不会被各门各派藏私,早就成为烂大街的普通货物。

以归元宗炼制的元气丹为例,每月发放的丹药数量都有记录,门人弟子得到丹药之后,总是在第一时间服用。修成大道是所有修士的梦想,除了灵气,最为重yào

的修liàn

基础就是丹药。不夸张地说,就算归元宗每个月的元气丹产量再增加一倍,宗门内部也不会有多少存留。说穿了,丹药就是一种消耗品。产量永远跟不上消耗速度,无论数量再多,都是供不应求。

药材、丹师,是限制丹药产量最为重yào

的前提条件。

正因为如此,元气丹之类的丹药虽然在修liàn

门派之间不算珍贵之物,却也不会流失在外,更不可能被人用区区俗世金银购买得到。门人弟子又不是傻瓜,都很清楚丹药吃下去能够增加修为。金银数量再多,也不如自身拥有力量和寿命来得实在。

从金丹宗师变成奴仆,对华俊打击很大。离开归元宗这段时间,他过的很是消沉,也几乎忘记了,杨天鸿本来就是紫炉殿弟子,是一名炼丹学徒。

听起来就像是开玩笑,炼丹学徒居然可以炼制培元丹……这种事情说出去,没人会相信。

然而,握在手中的玉瓶里就有一枚培元丹,可以看到,可以摸到,再真实不过。

再次抬起头,华俊看到了杨天鸿充满坦诚的眼睛。

如此重yào

的秘密,他,他竟然毫不掩饰的对自己公开。

要知dào

,若是这种事情传到外面,势必会引起无数修士的觊觎、嫉妒、羡慕。尤其是一些迫切需yào

丹药,却没有任何物质积累的穷鬼修士,甚至会暴力劫持杨天鸿,将其圈禁,成为永远的炼丹之奴。

修liàn

世界和俗世一样,失去了修liàn

基础的穷困修士,相当于失去生存基础的穷人,往往是秩序动荡的最根本来源。

华俊并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略点了下头,把培元丹和冰凝丹收起,朝着杨天鸿拱了拱手,迅速转过身,匆匆离开了密室。

继xù

呆下去,他深恐情绪会失去控zhì

,做出一些超乎寻常的举动。

走出密室,呼吸着山林间清凉的空气,华俊只觉得精神为之一振,眼角也微微有些湿润。

我并不孤独。

我不是普通意义上失去自由的奴仆。

我有朋友,有师尊,还有宗门。

杨天鸿年纪轻轻,更像是自己的子侄后辈。

也许,这是上天对自己失去了所有家人的变相补偿。

杨府,就是自己永远的栖身之所。

……

纵光行千里,仗剑走天涯。

很多江湖人士都对这句诗朗朗上口,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真zhèng

明白其中意思。

这里的“纵光”和“仗剑”,其实指的是修liàn

世界特有道术。与俗世八百里加急的鸿信飞报相比,驾驭飞剑自由往来非但速度要快得多,也显得悠闲自在。

华俊回到归元宗的时候,张硕在紫炉殿里炼丹,宗主钟元宇在勤修道法,至于杨天鸿的师傅陈正坚……那个胖子也不知dào

跑到哪里去了,说是下山云游,估计是躲在某个酒楼饭馆里,面前摆着满满一桌宴席,正在畅快无比的放肆大嚼。

灵虚峰。

看着双膝并拢跪在面前的华俊,又看看摆在面前的玉瓶。钢甲暴羆被长长眉毛遮挡住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也有显而易见的感慨和暖意。

“吞灵丹?呵呵,杨天鸿那个娃娃,居然弄到了这种东西?”

归元宗上下,没有谁比钢甲暴羆更熟悉吞灵丹的用法和效果。这东西对得道妖族乃是大补,对人类修士就是毒药。若是不明就里的修士稀里糊涂吃下去,整个人会血脉激涌,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最后,全身经脉断绝,在痛苦无比的哀嚎声中死去。

严格来说,吞灵丹算不上什么珍惜贵重的宝物。然而,必须摄取活人魂魄作为丹药主料这一点,却从根本上限制了吞灵丹的产量和数量。

修道之人,尤其是炼丹师,几乎都知dào

这么一个丹方:赤颈灰鹳头顶上有三根颜色洁白的羽毛,乃是炼制小元造化丹的重yào

辅材。而且,还可以大幅度提升丹药的炼制成功几率。赤颈灰鹳是一种极其常见的鸟,俗世间的数量多不胜数。然而,想要头顶上长出三根白毛的赤颈灰鹳,必须满足一连串极其繁琐,甚至可以说是变态的条件。

首先,赤颈灰鹳必须常年吃食一种红色蚯蚓才会长出头顶白毛。其次,这种红蚯蚓只能在壮年黄腹龟的粪便里才能存活。然后,壮年黄腹龟只能吃雨水深潭里才有的紫壳螺蛳,才能产下红蚯蚓所需的粪便。继xù

往下,紫壳螺蛳生活环境必须有海水带来的细沙,以及纯净淡水中才能存活的细绒水草。这种水草必须依靠黑翅水虿才能传播繁殖,而黑翅水虿生活的环境必须有硬须鲶鱼,这种鲶鱼只能吃生长期不超过三个月的红尾鲤鱼……

总而言之,想要得到赤颈灰鹳头顶上那三根最为纯净,能够成为丹药重yào

辅材的白色羽毛,必须拥有一大堆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先决条件。虽然其中每一个环节都很普通,涉及到的物种也很常见,可是在自然环境下产生的几率等同于零。即便是人工培养,需yào

花费的时间,消耗的资源也无比漫长、庞大。因此,这种丹方虽然人人皆知,却从未有谁真zhèng

去做。

吞灵丹之所以稀少罕见,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如此。

华俊额头贴着地面,恭恭敬敬地回答:“我家主人返回楚国,如今已是忠武校尉,单独领军玄火营。前些日子,玄火营攻破了一处山寨,在贼匪密库中,发xiàn

了这瓶吞灵丹。”

钢甲暴羆拿起玉瓶,在全是糙皮的巨大手掌中来回把玩,淡淡地笑了:“也罢,我就把这孩子的心意收下。呵呵!杨天鸿没有亲自回来,而是让你代劳,这是给了你一个很大的人情啊!”

跪在地上的华俊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

最初在密室里拿到丹药的时候,自己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临到山门,他也终于想到,这是杨天鸿故yì

让自己返回宗门,得到诸位道友和师尊谅解的机会。

至少,可以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通用。何况,自己还带回来钢甲暴羆急需的吞灵丹。

“杨天鸿这个娃娃很不错,你也不错。”

钢甲暴羆大有深意地看了看华俊,认真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说说看,杨天鸿有什么要你从山上带下去的东西吗?”

华俊连忙回答:“我家主人只是让我把最近炼制的几枚元气丹交给紫炉殿主,请求品评其中优劣。另外,还让我从紫炉殿中求取部分药草材料,仅此而已。”

“哦?”

钢甲暴羆满是黑毛的巨大脑袋晃了晃,神情有些疑惑:“药材?丹药虽然是宗派强dà

的基础,可杨天鸿身为本宗弟子,就应该知dào

,我归元宗精于炼制法器,而并非精于炼丹啊!”

事实上,这也是长久以来存zài

于钢甲暴羆脑子里的疑问。

在山上的五年时间里,杨天鸿没有表现出对锻冶法器的丝毫兴趣。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呆在了炼丹房。要知dào

,归元宗擅长炼制玄兵精甲法宝,鸣凤山中也多有产出各类精稀矿石。杨天鸿的表现,就像是不修主科,专擅旁业的学生。

“这孩子也许兴趣不在于此。”

钢甲暴羆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这样吧!你让张硕多给他一些药草材料,顺便也带给他一本归元宗的锻冶秘籍。无论如何,我归元宗门人弟子总不能出去对人说是不会炼制法器。丢脸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整个宗派。”

华俊之觉得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本能的想要张口反对,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他仍然还是把自己当做归元宗灵水殿的修士,一切事务均以宗派利益为最高原则。

不错,归元宗的确是擅长炼制法器。可是,锻冶秘籍这种东西任何人都不准带出山外。即便是专职负责锻造的门人弟子,也只是在需yào

的时候,才能进入藏书阁查阅。一旦发xiàn

有只字片言从藏书阁带出,那就是必须被废掉修为,甚至当场格杀的重罪。

钢甲暴羆看出了华俊心中的疑惑,对于他本能的身体反应,钢甲暴羆也很满yì

。停顿了一下,身材魁梧巨大的灵兽张开嘴,淡淡地说:“杨天鸿对归元宗功劳甚大,无论春日大比还是之前的诸多举动,都算的上是我归元宗数千年来第一人。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背叛宗派,也不会成为归元宗的敌人。吞灵丹对我的意义非同小可,虽说其中活人魂魄用的乃是死囚,但这份心意,本座却必须记下。相比之下,一本入门阶段的锻造秘籍算不得什么。你再转告他几句话:锻造法器的技术必须熟练,口诀一定要牢牢背诵下来。炼丹虽然重yào

,法宝和兵器也同样不可或缺。他下次上山的时候,本座会亲自考校他的锻造技术。如果不过关,或者胡说八道搪塞一通,本座就将他禁足,留在山上,狠狠打他的屁股!”

……

雨一直在下,而且越来越大。

天已经亮了,可是落屏山上仍是一片灰暗。设置在山脚四周的兵营军帐虽多,灯火却只能笼罩帐内一小片不大的空间。在更远的地方,几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都是黑沉沉的一片,脚下是软绵绵的烂泥,积水一片冷冰,除了风声和雨声,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死寂。

两只胳膊粗细的牛油蜡烛,把杨天鸿的军帐照得一片明亮。

匪巢已经攻下,兵部尚书李绍明当仁不让占据了山上最好的建筑用作临时办公。刻有“聚义堂”三个大字的牌匾已经摘下,扔到一边,周围守卫林立,戒备森严,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兵部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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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节 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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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杨天鸿其实没有“抱某人粗腿”之类的概念。他只能本能的趋吉避凶,知dào

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对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有利,仅此而已。

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官职划分,兵部尚书相当于国防部长。自己一个武官,对于顶头上司的话,当然要听。

世界真的很奇妙,有时候杨天鸿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练兵训liàn

的路线早早就已经定下,谁会知dào

竟然遇上了被山贼劫杀的兵部尚书?若不是如此,恐怕李绍明也不会把玄火营当做倚仗,把自己看做是值得信赖的心腹。

是的,心腹。在外人看来,杨天鸿与李绍明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而事实上,经lì

了一系列事件之后,李绍明也开始把杨天鸿看做是可当重用的手下,自己在兵部能够委以重任,具有相当分量的砝码。

杨天鸿的军帐距离李绍明临时大堂不远,是一幢位置稍偏的木楼。

房间地面上,挤挤挨挨摆满了一个个箱子。盖子敞开,可以看见里面堆放着大块金银,以及各种名目的珠宝玉石。旁边经过特别加固的桌子上,摞起好几座五、六米高的布匹堆。偶尔有风从外面刮进来,吹起盖在上面的防水苫布,可以看见堆放其中的布料全是绸缎。

天底下最简单直接的发财方式,不外乎两种。

第一:做官

第二:做贼。

落屏山贼匪盘踞山寨时年日久,往来客商不知dào

杀了多少,周围郡县也时有袭扰,掠夺上山的金银细软数量极其庞大。这几天,杨天鸿一直带领手下官兵审讯贼匪,在山上挖出多个藏金坑。所有找到的金银。全部堆放在这里。计算下来,大约有黄金六万四千余两,白银三十余万,上好绸缎七千多匹。除此之外,还有大量棉麻织物,粮草米面不计其数。

当然。兵器甲胄数量也很多。只不过,杨天鸿只负责清点,具体的处理事宜,全部交由兵部尚书李绍明负责。至于隐藏在其中的诸多问题,也一概由自己的上官全权处理。

就算是个傻瓜,也能看出落屏山这股贼匪与普通强盗的区别。不过,这与杨天鸿没有丝毫相干。对于这一点,他与吏部郎官陆汉明倒是颇为相似:唯一值得效忠的人,就是皇帝。

忽然。正在账册上记录数字的杨天鸿停了下来,抬起头,皱着眉头,望着大厅外面阴沉沉的天空。

修道之人,在直觉和感应能力方面,都要远远强于普通人。就在刚才,一道莫名的惊悚,突然从他的心头掠过。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危险的具体来源。可是杨天鸿知dào

,接下来。肯定有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远远的,几个身穿皇宫禁卫服饰的人员沿着山道走来。等到近了些,可以看见为首一人身穿青衣,动作如同女子般娇弱造作,头顶束着男人式样的发冠,手中捏有一把折扇。此人很年轻。皮肤细腻光滑,擦抹着淡淡妆粉,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冒着雨,一行人急匆匆跑了进来。杨天鸿额头上的皱纹越发深刻。不愠的表情在脸上一览无遗。

他看见了来人脖颈之间的喉结,非常明显,高高凸起。

可能是装扮女人的时间久了,杨凯往往会忘记自己的男性身份。他本能的翘着兰花指,一边微微喘息,一边以很是柔弱的动作用丝帕擦抹雨水。如果不是喉结表明了性别,恐怕人人都会觉得他是个美女,而且有种想要抓过来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

“谁是杨天鸿?”

厅堂里的人就那么几个,能够找到这里,就算是傻瓜,也知dào

坐在首位上,身穿校尉袍服的杨天鸿身份。然而,杨凯却对此视而不见,装作什么也不知dào

,颐指气使冲着站在侧面的杨通连声叫嚷:“叫你们管事的人出来,快叫杨天鸿出来。”

杨通面色一沉,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佩刀,目光迅速望向杨天鸿。

只要主人示意,他就立kè

拔刀砍掉这个大呼小叫家伙的脑袋。

轻轻摇着头,杨天鸿从桌子背后信步走出,挺直胸脯,举高临下注视着比自己矮了近半个脑袋的杨凯,淡淡地问:“你是谁?”

嫉妒这种事情,往往很难说清楚具体来源。虽然是头一次与杨天鸿见面,杨凯的嫉恨之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杨天鸿的确是有太多比自己优越的地方。

修为、家世、能力……所有这些,杨凯统统无法与之相比。虽然之前的比较都是停留在纸面上,可是现在看到了真人,杨凯才忽然发xiàn

,内心深处的嫉妒魔鬼,竟然变得越发强dà

,恨不得扑过去,把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英俊男人活活咬死,撕成碎片。

凭什么老子只能低声下去当太子身边的兔子?

凭什么他就可以高高在上用这种质问式口气对我说话?

杨凯从鼻孔里发出一道冷哼,也不回答,自顾找了张椅子坐下,故yì

冷落了杨天鸿几秒钟,才带着刻意做出的傲慢说:“我是太子身边的近侍。”

杨天鸿看着神情倨傲的杨凯。从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身上,可以感受到明显的敌意。杨天鸿有些奇怪,他确定自己此前从未见过这个人,也没有与之发生过任何交集。敌意来源究竟是什么?杨天鸿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他并不打算对此深究。因为,毫无意义。

武将的存zài

,就是为了杀人。死在我刀下的人多了,若是说到一个“恨”字,恐怕任何一条死人灵魂的恨意都要比这深刻得多。区区一个变态,算的了什么?

杨天鸿“呵呵”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仿佛撵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命令站在大厅里亲卫:“把他们赶出去。”

军营重地,怎么可能任由外人咆哮喧哗?当然。没人可以冒用太子近侍的名头。既然他们说是太子的人,那就一定是。只是这些人实在让杨天鸿感到不舒服,抓起来痛打军棍似乎不太合适,还是直接撵出去为好。

杨凯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太子近侍”四个字的分量非同小可。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某人开车碾死人后大声喊叫“我爸是李刚”,太子一样可以在那个时候高声大喊:“我爹是皇帝”。

皇帝的分量。无疑要比李刚什么的更重。

跟在太子身边,为太子办事,哪一次出去,外面的人不是恭恭敬敬,恨不得跪下来给老子舔鞋尖?虽然太子近侍无品无衔,得到的实惠和权力都要远远高于普通官员。扯虎皮做大旗就是这个道理,尽管大家都知dào

“太子”两个字是摆出来吓唬人。总之,强抢民女是因为被太子看中,吃饭不给钱是太子与生俱来的权力。毫无补偿占了你家房子也是太子的意思……人人口口声声把“太子”两个字挂在嘴边,难道你有本事亲自去问问太子,所有这些丧尽天良的坏事,都是太子你指使手下人干得吗?

杨凯还是头一次遇到杨天鸿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

这次的差使,是杨凯自己找过来。

轮番打点很有效果,京师各部巡防营纷纷私下承诺:不会把兵部尚书李绍明放在眼里,所谓的攻山命令,也就是出工不出力。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仅仅只过了两天。落屏山大寨就被玄火营攻破。

又是玄火营。

又是杨天鸿。

太子极为震怒,也无比恐惧。

落屏山贼寇乃是太子私养的军队,山寨之中,更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文书。其中,甚至有部分朝廷官员的往来信件。如果这些文件没有被及时销毁,而是落到了李绍明手上。以那个人耿直的性格,肯定要叫到顺明帝手里。

只要是儿女,肯定有不听话的时候。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当你恨铁不成钢抡起棍子痛打自己亲生儿子屁股的时候,那个小混蛋很可能反手夺下棍子,站在面前与你怒目相向。

当然。这只是个别案例,并非对应于每一位父亲,每一个家庭。

所谓“叛逆”就是这样,你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太子私下豢养军队,虽然不会想要弑君篡位,但这种可能性的确存zài

。作为父亲和君王,顺明帝一旦知dào

,震怒也就可想而知。

所以,这些东西绝对不能曝光。

因为在处理李绍明的问题上一再出错,杨凯已经在太子面前有了失宠的迹象。他自告奋勇主动要求负责拉拢劝说杨天鸿,拍着胸脯在太子面前立誓:此事一定可以成功。

在杨凯看来,这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难道不是吗?以前,只要亮出太子的名头,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简单容易。不需yào

自己操心,别人就会满脸堆笑凑上来点头哈腰。这一次,想来也不会例外。杨天鸿虽然是个修士,可修士在朝廷为官也不在少数。

何况,如果完美解决了这件事情,除了可以再次得到太子信任,还可以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刚走进大厅的时候,杨凯就注意到那些摆在厅堂里,装满了金银珠宝的箱子。

人世间的财物,对炼气阶段的修士仍然具有吸引力。而且,还是难以抵挡的那种。

以前出去办事,杨凯每一次都能收到大笔好处。这一次想来也不例外。按照常理推断,杨天鸿应该毕恭毕敬双手奉上那些隐秘文件,再低眉顺眼请求自己帮忙在太子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摆在厅堂里这些金银,应该有很大一部分都会变成自己的辛苦费。

可是现在,他,他,他居然要把我赶出去?

杨凯双眼有些发直,本能的抬起左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一定听错了,我好几天没挖耳屎,通道有些阻塞……嗯!一定是听错了!

杨通大步走过来,抓起杨凯单薄的衣服后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杨凯高高拎起,狠狠扔到厅堂外面。

炼气第三层的修士与普通人比较,相当于重量级拳击冠军和常年卧床不起的病患。杨凯的修为虽然也是炼气第三层,却不可能与杨通等同并论。后者一直跟随在杨天鸿身边,灵丹妙药没少吃,每天的武力训liàn

从不间断。尽管修士大多看不起世俗武者。可是谁也无法否认,一旦武者修liàn

有成,以武入道,那么修为实力必定会急剧上涨,即便是在相同阶级的情况下,以武入道的修士,也要远远强于普通修士。

甚至,可以用上“碾压”这个词。

杨凯感觉自己的视线发生了偏移,身体也失去重心。在空中翻滚着,重重坠落地面。雨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立kè

浸透了衣服。泥浆溅在脸上,脂粉变成了极其诡异的颜色。淡青色的丝缎衣料被石头划破,露出了白嫩嫩皮肤,肮脏的污泥瞬间涌上,整个在泥地里翻滚几下,再也分辨不出本来的面貌。

雨下得很大。天地间一片“哗啦啦”的水声。

其中,夹杂着杨凯充满无限恨意的狂吼咆哮。

“你。你竟敢忤逆太子?竟敢以下犯上?给我拿下,杀了他!”

有五个人跟着杨凯一起上山。他们都穿着宫廷禁卫的制式服装,领口上绣着特殊的皇家纹样。狼狈不堪的杨凯连声咆哮,这些人虽然跃跃欲试,却没有任何实jì

动作,只是纷纷把目光投向站在位置靠后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

这是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大汉。他皱着眉,神情充满了不悦,却并非愤nù



杨天鸿的危险直觉,来源于这个人。

此人也是修士,而且修为远远超过杨凯。已经筑基,甚至要强于此前被杀死的沈长佑和廖云光。也许是筑基第八层,或者第九层,但绝对没有达到筑基大圆满的境界。

“你是归元宗的人?”

壮汉双手环抱在胸前,从走进大厅后,他就一直保持这种极其不屑的模样。不屑地瞥了一眼摔在外面泥地里的杨凯,壮汉把视线焦点转移到杨天鸿身上,冷笑着说:“区区炼气第五层的废物而已,也敢叫嚣着拒不服从太子殿下的命令?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杨天鸿表情和声音都很平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莫非王臣。我只尊奉陛下诏令,其余人等若是想要从这里带走任何一样东西,都必须先问问我手中的刀。”

这是很聪明的做法。俗世朝堂对修士有着制约作用。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不可能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擅自杀死朝廷官员。否则,将会成为整个修liàn

世界的公敌,天地之间的气运法则,也会对杀人修士予以惩处。

杨天鸿隐隐有些后悔,不应该派华俊带着吞灵丹返回师门。若是华俊还在身边,自己就再无后顾之忧。

自己目前实力是筑基第三层。没有确切的把握,杨天鸿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眼前这名壮汉的对手。但不管怎么样,即便败落,自己也可以逃走。只是如此一来,事情也就失去了掌控。

他看到了壮汉衣服上的菱形花纹,慢慢眯起了双眼:“你来自昊天门?”

壮汉用力挥舞了一下粗壮的胳膊,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我叫王越。你最好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别以为你身上有官袍和官位,老子就会怕你。你我都是修士,也有各自的门派。我就以修士身份向你挑zhàn

。嘿嘿嘿嘿!是真刀真枪跟老子干一架?还是像狗一样躲在你的官印下面,永远做一只缩头乌龟?”

说着,王越用力咬破舌尖,从嘴里吐出一滴本命精血,双手十指在空中迅速结成法印,借助精血蕴含的能量,形成一张淡红色的虚空之网,将杨天鸿也自己牢牢罩在其中。

挑zhàn

,是修士之间解决仇恨的一种方法。

一般情况下,挑zhàn

往往多见于低阶修士对高阶修士。这种挑zhàn

对手无法拒绝,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接战。挑zhàn

者必须消耗一滴本命精血,天地法则也会同时降临到两个人身上,确保争斗过程与结果公平。

本命精血,指的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点先天之血。随着人体不断长大,发育成熟,身体血液数量也随之增加。然而本命精血就只有那么一点,乃是蕴含在身体内部,维持一切身体机能的基础。一般来说,本命精血数量大概在一百五十滴左右。

这种血,用一滴就少一滴,而且永远无法得到补充和恢复。本命精血用处很多,炼丹、炼器、法宝认主等等,都需yào

消耗本命精血。因此,若是没有血海深仇,或者是极端重yào

事务的情况下,任何修士都不会使用本命精血。除非,是脑袋塞进门框里被夹过的蠢货。

在消耗本命精血的前提下,高阶修士也可以对低阶修士发起挑zhàn

。不过,这种挑zhàn

大多是威慑效果,在天地法则的加持下,低阶修士可以拒绝应战。只要当场认输,表示服从,也就不必打生打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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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节 横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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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消耗本命精血的前提下,高阶修士也可以对低阶修士发起挑zhàn

。不过,这种挑zhàn

大多是威慑效果,在天地法则的加持下,低阶修士可以拒绝应战。只要当场认输,表示服从,也就不必打生打死。

然而,认输的代价很大。由于本命精血的震慑作用,认输的一方会产生心魔,永远留下思维印记。这种障碍会永远禁锢认输一方的修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在静默冥思,还有等级突pò

的时候,心魔就会出现。轻者修为停滞不前,重者修为直接掉落,甚至有可能自废丹田,彻底沦为普通人。

王越的动作极快,他根本不给杨天鸿思考时间,直接以本命精血发动了挑zhàn



这种挑zhàn

乃是修士之间的正常比斗,无关于世俗官阶品级。只要比斗双方都是修士,平民百姓也可以挑zhàn

当朝一品大员。

老天和厚土都很公平。只要你拿出了自身体内最珍贵的东西作为供奉,天地法则就会给你一个机会。在这个前提下,无论善恶,也不分彼此。

杨天鸿自己也没有想到,王越竟然会消耗本命精血发动挑zhàn



这种情况真的很特殊,极其罕见。

灰姑娘诱惑王子的童话剧相信很多人都看过,**丝被高帅富欺压,然后转身逆袭的故事,也被众多百姓津津乐道,喜闻乐见。反过来,恐怕谁也没有见过亿万富翁当街对着一个瘦弱不堪的乞丐发狠,嘴里还不断叫嚣着:“老子放qì

所有,就连下辈子富贵命也不要,老子今天就是要活活整死你。”

对于一个乞丐,亿万富翁有必要这样做吗?

最简单最直接的解决问题方式,当然是大把钞票砸出去。然后一帮狗腿子争相上前为主人泄愤。

天地法则就是起到一个“公平”的前提。亿万富翁与乞丐之间的三五和基础本来就天差地别,前者想要收拾后者,就必须付出足够沉重的代价。钞票权势都是外物,想要达到目的,要么那你的寿命时限来换,或者就是你下辈子投转有钱人家的好运气。

这种挑zhàn

一旦发动。任何人都无法拒绝。要么应战,要么以最彻底的方式认输,从此在身体内部留下永远的心魔。

散布在空中的本命精血已经被天地吸收。看着站在对面满脸横肉的王越,杨天鸿按捺住怒火,淡淡地问:“我跟你有仇吗?”

王越脸上虽然在狞笑,心里却隐隐有些后悔。

实在太冲动了。

那可是老子的本命精血,是本命精血啊!

大凡外表粗鲁的人,性格也比较冲动。王越就是其中最显著的例子。

他和杨凯一样,都是昊天门的修士。

世俗之见的诱惑。对每个人都能产生效果。修士也是如此。王越最初被昊天门派往太子身边,是应了太子的要求,担任贴身护卫一职。然而,王越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杨凯与他同一师门,平时关系自然也就亲近得多。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其实很正常,可杨凯偏偏是被太子当做长耳朵宠物饲养,看多了太子和杨凯之间的床第之事。王越也就渐渐接受了杨凯“女子”身份的事实。亲近、理念变换,加上某天喝多了酒。两个人也就莫名其妙睡在了一起。虽然第二天醒过来,王越对赤,身,裸,体睡在旁边的杨凯暴跳如雷,也狠狠痛打了杨凯一顿。可是在潜意识当中,他已经把杨凯当做了自己的“女人”。

就算自己再不喜欢这个家伙,可是看到他被人痛打,拎起脖子直接扔到外面,出于愤慨。又是同门,王越无论如何也要站出来为杨凯出头。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冲动之下,直愣愣拿出一滴本命精血,向杨天鸿发动了从上至下的越级挑zhàn



做都已经做了,后悔有什么用?

看着王越和杨凯,杨天鸿忽然心里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厌恶,如同被苍蝇叮过。他立kè

涌起一阵杀机,将这种极端恶心的感觉驱逐出去。

尽管不知dào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很多事情可以从表面迹象看出来。

就算华俊不在又如何?

既然挑zhàn

我,那么老子就接下,名正言顺解决掉你****的。

“看不出来,你的口味还真重!”

冷笑说完这句话最后一个音节,杨天鸿立kè

收紧身体,右手反向拔出腰间佩刀,腿脚运气修为之力,整个人化为一道直线,朝着站在对面的王越袭去。

时代虽然不同,可语言没有分别,字里行间很多东西都可以用大脑推断出来。

重口味!

王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挨了一记无形的耳光,直接、凶暴、不留丝毫情面,充满了讥讽和嘲笑。不知dào

为什么,这个壮汉脑子里又本能联想起杨凯白花花的屁股。

“****!”

发泄愤nù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语言转化为行动。王越高高抡起一直握在手中的铁棒,如同从天空中轰然坠落的巨大山石,朝着扑面而来的杨天鸿头顶狠狠砸下。

不是所有修士都喜欢使用飞剑。对于兵器,个人喜好不同。王越就喜欢铁棒之类的重型武器。虽然没有刃口,力量千钧的一棒子下去,健壮牯牛都要活活砸成肉饼。

杨天鸿身体前倾,手上钢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改变了运动方向,斜斜往上,朝着王越的腹部反撩。这变化简直了出乎意料之外,身体急剧下降的王越连忙伸出铁棒,以顶端撑住地面,强行在空中做了个后翻,迅速落到了厅堂外面。

雨下得更大了。

杨天鸿斜拎着刀,走了出来。

杨通和杨元已经控zhì

住了其他几个人。做这件事情并不费力,太子府上并非所有人都是修士。

王越侧着脸,避开雨水,迎着呼啸风声。凶狠无比地叫喊:“你与我想象中不同。我收回之前那句话,你不是废物。”

交手一个回合,王越就一经发xiàn

,杨天鸿绝对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纨绔。他的力量或许不如自己,但是速度绝对在自己之上。这种情况在低阶炼气士身上很少见,也表明他的确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连王越自己都觉得惊讶: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炼气士。修为仅仅只是炼气第五层,第五层而已啊!

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居然一刀就把老子逼得连连后退。

世间万事都没有“如果”。王越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硬生生接了杨天鸿这一刀,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修士不是钢铁侠,道法灵术虽然可以杀人克敌,身体却仍一块肉。刀子砍上来,骨头会断。

旁边,杨凯已经从泥浆里站起。他对王越的出手很是亢奋。不断冲着这边连声叫嚣:“砍死这个姓杨的混蛋,砍死他,割下他的脑袋。王兄,以后小弟的一切都是你的,任由你为所欲为!”

一阵恶心在王越胸膛里翻滚。他转过头,冲着上蹿下跳的杨凯连声咆哮:“你给老子闭嘴。信不信老子割掉你不该有的东西,让你****的做一个真zhèng

的女人?”

不等杨凯回答,王越已经重新抡起铁棒。运起修为之力,双腿骤然朝着地面反蹬。仿佛马力十足的列车,朝着杨天鸿狠狠撞去。

武者的招式大多奇诡,令人防不胜防。也难怪,普通武人行走江湖,招招都是用于杀人保命。修士先天上就有实力优势,足以对武者形成碾压。自然也就不会花费心思研究狠辣多变的花招。王越对杨天鸿的刀法玄妙并不觉得奇怪,他也相信,自己刚才不过是疏忽大意轻视对手,只要认真起来,十个杨天鸿也不是自己对手。

“铛————”

刀刃与铁棒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鸣音。

不等王越调转铁棒运行方向,杨天鸿的身体忽然如同游鱼般在空中绕动。右手的刀换到左手,在空中撩起一片如同波纹般的银亮光芒。王越顿时觉得心惊胆战,这种银光绝对不能沾染上去,全部都是刀刃在空气中迅速划动产生的效果。天知dào

杨天鸿的控刀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地步?竟然会在短短两秒钟时间里,朝着自己迅猛无比砍出了多达数十刀。

王越毕竟不是归元宗的门人,也不知dào

钢甲暴羆喜欢生吃蘸水牛肉的习惯。在虚灵峰上侍奉钢甲暴羆的那段时间,杨天鸿受益匪浅,也从简单的解剖活牛之道当中,悟出了迅猛敏捷的庖丁之法。

刀锋不断与铁棒连续撞击,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嚓嚓”轻响,就像夜色最深沉的时候,饥饿食尸鬼用牙齿在玻璃或者硬石板上来回摩擦的动静。令人恐惧,却又无法从中逃离。

好快的刀!

这是王越此刻最直观的印象。

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掉进了一个充满刀光剑影的陷阱。那些光芒全部都是实质存zài

的物体,自己空有一身强横的筑基力量,却根本无法捕捉到哪怕一点点对手刀锋运转的轨迹。就像一头皮厚血多的大象,被一群蚊子在身体周边来回叮咬,虽然不可能致命,但是那种郁闷和怒火哦,根本无法发泄,也抓不到这些该死的对手。

刀尖不断从王越身上划过,衣服破碎,王越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中了多少刀。每次的伤口都不大,也不深,浅浅的一道口子,渗出一点点微末的血。可是被砍多了,总是让人头疼,想要杀人。

“够了!老子,老子要宰了你!”

王越发xiàn

自己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误区。根本不应该与杨天鸿比拼什么见鬼的招式。自己在这方面一窍不通,还偏偏牢记着自己实力远超对手,想要玩弄对方……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种自己反过来被对手耍弄的尴尬局面。

越想,就是越是愤nù



突然,王越把钢棒重重一扔,双手在空中结出法印,陡然一声暴喝:“昊天秘法,给我破!”

一股极其强dà

的能量。立kè

从王越双手中释fàng

出来,以他为核心,形成一个直径约为三米左右的圆。淡红色的光幕将其整个人从头到脚全部笼罩,只是因为王越无法飞行,光幕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隐没在地下。

“昊天之秘,大威烈棍法。雷霆万钧!”

随着一声怒吼,王越整个人气势陡然提升,无比狂暴的能量由地下喷涌而出,被他操纵着,顺势挥舞铁棒在空中划出一条圆形轨迹,再次朝着杨天鸿头颅侧面狠狠砸下。

这一棍,的确不负雷霆万钧之名。棍棒划破空气,带起的爆响不仅仅只是气流呼啸,还伴随着若隐若现的雷电痕迹。棍棒刚刚开始挥舞。从空中落下的雨水已经受到影响,被这股强dà

气流吸引,跟随着棍棒运行方向开始转动,形成一道无数雨点构成的密集空中水流。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六米远,王越突然释fàng

出来的强dà

法力,彻底填补了他与杨天鸿之间的武力差别。非但如此,筑基修士的道法加持效果也相当明显。这一棍,蕴含着极其强dà

的力量。封死了杨天鸿从任何角度反攻或者逃跑的可能。就像你横穿十多米长的马路,突然从侧面方向冲出六辆重型卡车。它们齐头并进,速度狂野,你唯一的生路,就是趁着这些疯狂卡车把自己活活碾死以前,拔脚狂奔,以最快速度跑完抵达对面人行道上的这段距离。

几乎不可能有人在遭受惊吓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否则。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如此之多的交通事故。

杨天鸿下意识的将手中钢刀横在胸前,双手紧紧握住刀背,脑子里迅速默念着震天第三式的口诀,身体经脉刚刚聚集起法力,王越的钢棒已经猛砸过来。与锋利的刀刃剧烈碰撞,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杨天鸿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所有骨头都在颤抖。这一刻,他可以确定王越的真zhèng

实力。此人是真zhèng

的筑基第九层修士,虽然尚未进入大圆满阶段,实力却远在自己之上。

即便是同阶修士之间,仍然存zài

着实力差距。造成这种结果的因素很多。法宝、兵器、修liàn

道法等等,都有可能导致两个同一层次的修士拥有高低不等的实力。如果说之前被华俊干掉的沈长佑属于筑基修士当中较弱的存zài

,那么,此刻站在杨天鸿面前凶神恶煞的王越,无疑就是筑基修士当中的高手。

“噗————”

杨天鸿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喷出一大口浓浓的血。他的脸色一阵青白,剧烈的红晕在面颊两边来回窜动,又迅速消失。手中钢刀从中部被砸得弯折进去,整个刀身变成一个形状怪异的“V”字。至于他的胸口,已经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凹痕。看得出来,胸骨或者锁骨已经断裂,恐怕内脏也严重受损。如此惨重的伤势,他根本撑不了太久。

没有丝毫迟疑,杨天鸿立kè

回头转身,开始全速朝着密室方向拔足狂奔。

王越狞笑着,双眼盯住杨天鸿的背影,口中发出如雷般的咆哮。

“小子,你能跑到哪儿去?识相的,老老实实给大爷我呆在那儿别动。看在大家都是修道之人的份上,大爷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否则,老子就把你碎尸万段!”

王越没读过多少书,但他很喜欢,也最为熟悉“碎尸万段”这个词。

语言修养和个人喜好都与出身有关。王越拜入昊天门以前,是街市上杀猪卖肉的屠户。他一直觉得,把活人捆绑起来,像肥猪那样割喉放血,然后在剥皮剔骨割肉分尸,其实是最好,最解恨的做法。

杨凯从泥地里站了起来,虽然双腿仍在发颤,白嫩娇艳的脸蛋也沾染了太多肮脏泥浆,可是看到落荒而逃的杨天鸿,他同样感到无比振奋,脑子里也不可遏制产生了想要冲上去拔刀杀人的念头。只不过,有强横无比的王越在场,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就算不能亲自动手解恨,那么站在旁边高喊几声口号总是可以的吧?

“杀了那个该死的家伙!”

“砍掉他的脑袋,把他的尸体切碎了喂狗!”

“王师兄,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你已经消耗了本命精血对他进行挑zhàn

,就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活活碾成粉末。”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古怪。杨凯和杨天鸿之间并无杀父夺妻的深仇大恨,可他就是要把杨天鸿当做这辈子必须杀之的对手。要怪,就怪他实在是比我优秀太多。为什么杨天鸿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朝廷武官,而且还是归元宗备受重视的弟子。而我……只是太子府上的兔儿爷,一个随时可能被宗门当做垃圾抛弃的废物。

“你给老子闭嘴!他是我的猎物,是我的!”

对于杨凯喋喋不休的连声叫嚣,王越也觉得很不高兴。

他最初没有把杨天鸿放在眼里,吃了很多不大不小的亏。身上的那些伤口虽小,却在不停的流血。在这种情况下运转体内灵能,只会造成血流速度加快,损失更多的体能和精力。还算幸运,事态发展与自己料想的一样,杨天鸿根本不是自己全力发动情况下的对手。刚才那一击,杨天鸿的反制力量同样强dà

,王越重创对手的同时,自己也承shòu着强dà

压力。现在,握住铁棒的双手时不时传来轻微刺痛,神经脉络也在剧烈抽搐着,足足过了好几秒钟,才渐渐恢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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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节 压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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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老子闭嘴!他是我的猎物,是我的!”

对于杨凯喋喋不休的连声叫嚣,王越也觉得很不高兴。

他最初没有把杨天鸿放在眼里,吃了很多不大不小的亏。身上的那些伤口虽小,却在不停的流血。在这种情况下运转体内灵能,只会造成血流速度加快,损失更多的体能和精力。还算幸运,事态发展与自己料想的一样,杨天鸿根本不是自己全力发动情况下的对手。刚才那一击,杨天鸿的反制力量同样强dà

,王越重创对手的同时,自己也承shòu着强dà

压力。现在,握住铁棒的双手时不时传来轻微刺痛,神经脉络也在剧烈抽搐着,足足过了好几秒钟,才渐渐恢复。

就是这么一点点喘息的时间,杨天鸿已经逃到了数十米外,正朝着山寨密室方向蹿去。

王越对杨凯的恼怒并非毫无道理。

老子在前面拼死拼活,你****就只会站在后面高喊“加油”。妈,逼的,你也是修士,还是老子的同门,就算实力孱弱,多少也应该从中出一份力,稍微帮zhù

老子牵制一下对手。现在倒好,老子受伤不说,旁边还多了一个不男不女的观众。

王越很是恼火地看了浑身泥水的杨凯一眼,鄙夷地冲着他啐了一口浓痰,拎起铁棒,朝着杨天鸿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妈的,等着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

王越身材高大,脚下的速度却并不弱于杨天鸿。

一追一逃之间,杨天鸿已经冲进了密室。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前后不过十几米远,王越可以清楚看到杨天鸿的面孔和眼睛。他的脸上充满了慌乱和恐惧,黑色眼眸却很是平静。流露出一种无法用语言说明,极其古怪的目光。

那是一种淡淡的讥讽。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待老子?

王越心中浮起如此想法,脚下的步子也不禁慢了下来,魁梧高大的身体站在密室入口,稳稳停了下来。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王越不是傻瓜,只是因为此前争斗过于激烈。也太过突然,从而忽视了很多可疑的细节。

杨天鸿身为统领玄火营的武将主官,在厅堂里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为什么守候在附近的兵将一直没有过来帮忙?

他自始至终也没有呼喊求救,就算是被自己一棍子砸得当场吐血,也只是转身就逃,没有叫喊周围的人过来支援。

要知dào

,厅堂里就站着两个拥有炼气第三层实力的侍卫(杨通、杨元)。他们应该都是杨天鸿身边的近卫,却眼睁睁看着主人受伤。并不插手自己与杨天鸿之间的争斗。

这不符合常理,不符合逻辑。

危险的直觉在这一刻降临。

杨天鸿已经冲进了密室最深处,他站在内侧墙边上,双手抓住墙壁表面一个兽头形状的凸起,带着怜悯和满足的神情,看了站在密室入口的王越一眼,双手陡然发力。顿时,从密室顶部传来“吱吱嘎嘎”的奇怪响动。

王越本能的抬起头。看到一块黑沉沉的巨大石块,正朝着自己头顶碾压过来。

“尼玛。老子上当了,这里居然设置了机关!”

王越心中浮起了这个非常怪异的念头,这也是他最后的想法。

“轰隆”一声,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和震动,重达数万斤的巨石轰然落下,把猝不及防的王越彻底压垮。

江湖。是一个充满杀戮和不确定危机的可怕地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保命手段。

在昊天门成功筑基的那天开始,廖云光就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嫉妒和羡慕自己的人都很多,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会在背后对自己捅刀子。想要顺利安全的修行,最后成至大道,就必须时刻小心来自身边周围的暗箭和刀子。

身为筑基修士。太子对廖云光很是看重,年节时日赏赐的金银,也要比其他人多得多。有了足够的钱,廖云光自然可以在落屏山中开凿出这个密室。更重yào

的,是他把这里当做一种保护自己在危难时刻逃命的有效渠道。

入口处的断龙石重达八万多斤,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算是金丹宗师也能活活压成肉饼。当然,如果提前用法术应对,情况就要好得多。

廖云光的想法很是独特。大凡修士,都只是提防着对手的道术和法器,不会觉得普通世俗武器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之所以花费巨大设置断龙石,就是这个道理。

廖云光在换位思考方面很有一套。他相信,只有修士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如果有某个修士追杀自己,进入这间密室,肯定不会想到头顶上会有重达万斤的巨石落下。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做出防护动作。就算不把对方活活压死,至少也能压成重伤。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在折返回去,手起刀落,胜负转换。

当日,杨天鸿进入密室的手段过于粗暴,硬生生炸开了大门,间接破坏了控zhì

断龙石的机关。斩杀廖云光之后,他在密室里发xiàn

了秘密控zhì

台,对其进行修复。

杨天鸿的做法,只是出于以防万一。却没想到,用在王越身上,是再适合不过。

王越的确很强,但也没有强到能够让杨天鸿落荒而逃的地步。配合《通天决》,使用剽牛刀法,再加上随身携带的数百颗元气丹,还有沈长佑精血炼制的雷决符箓,对付这个家伙虽然要花上一些心思,却可以完胜不败。

杀人不难。

难的是杀人以后应该如何收场?

王越毕竟是太子的人。他不是独自一人前来,旁边还有一个炼气三阶的废物修士杨凯,以及另外几个太子府衙的近侍。

如果不是王越以本命精血为引,发动了挑zhàn

,杨天鸿还真是没有足够的借口理由将其斩杀。身为武将,擅杀太子府衙之人本就不对。如果争斗双方限于修士身份。那就不一样了。

王越的实力高达筑基第九层。

杨天鸿的表面实力只有炼气第五层。

傻瓜都知dào

两个人不是一个等次,如果王越在争斗中被杨天鸿以道术斩杀,恐怕昊天门的大佬们都会过问,根究其中秘密。

越级杀人不是不可以,类似的例子在修liàn

世界比比皆是。然而,以往的越级战斗。实力上下区别不是很大,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小境界。像杨天鸿这种炼气第五层直接斩杀筑基第九层的王越,无疑会引来所有人关注的目光,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用断龙石把王越活活压死,性质就不一样了。

修liàn

大佬们只会认为杨天鸿是一只聪明狡猾的老鼠,懂得利用各种优势,不会对他产生更多怀疑和念头。

老鼠再聪明也只是老鼠,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王越两米多高的身体只剩下不到十公分。他的骨头很硬,从高处被压缩下来的血肉碎骨在地面上迅速压实。成为了妨碍断龙石与地面接触的最后距离。

胳膊只剩下一条被压在巨石外面,不断地抽搐着。内脏、骨骼、血肉被碾得粉碎,一颗眼珠从破碎炸开的脑袋上蹦飞出来,粘在侧面墙壁上,被粗糙的岩石棱角牢牢挂住,在空中来回摇晃,仿佛一只形状怪异,被黏稠血红色包裹的黑白铃铛。

地面是一片糜烂的血泥。巨石仍在缓缓朝下移动。杨天鸿走到近前。可以听到石块最下方不断传来骨头被压碎的爆裂声,血水沿着石缝汨汨流淌。引来了很多蚂蚁之类的小虫子,疯狂吞噬着这难得的美餐。

雨仍在下。

雨水从密室外面被狂风推攮进来,冲淡了地面血水,凝聚在密室内部的血腥气味却变得更加浓重。

远远的,山道上走来了深一脚浅一脚的杨凯。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同门师兄王越斩杀杨天鸿的精彩场面。自己嫉妒的人被干掉,这种好戏可不容错过。只是当他走近密室入口的时候。却赫然看到了朝着自己淡淡微笑的杨天鸿。

狠狠飞起一脚,杨天鸿把目瞪口呆的杨凯踢得凌空飞起。随即,在猝不及防的杨凯眼中,整个世界都在跟随着自己身体运动方向拼命翻滚。

当世界重新凝固,平静。停下来的时候,首先进入杨凯视线的,是一把长而锋利,溅起很多冰凉雨水的刀。

刀子架在肩膀上的感觉很不舒服。杨凯感觉自己白嫩细滑的脖子被割破了一点皮,有些疼,然而更多的,还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

他从未想到过,距离死亡是如此接近。

身份转换实在太快了。此前在太子府衙自告奋勇领取任务的时候,杨凯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也从未想过王越会死。

那可是修为高达筑基第九层的强悍修士啊!

杨凯最多也就是在做梦的时候,偶尔也梦见自己拥有与王越相同的修为。在现实当中,这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漂亮泡沫。

他居然就这样被一块大石头活活砸死了。

这一点杨凯确信无疑。杨天鸿根本没有独自斩杀王越的能力,那块横挡密室入口位置的巨大山岩,也证明了这一点。

杨天鸿觉得胸口隐隐发疼,他被王越一击重创,锁骨部分断裂。还算幸运,不会致命,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元气。

看着被自己压在刀下瑟瑟发抖的杨凯,杨天鸿面色逐渐变得阴冷。

“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也敢在本将面前放肆!”

“杀你,如同杀一条狗!”

说着,杨天鸿收起钢刀,重重一脚把满面绝望的杨凯踢倒,鄙视地注视着他在泥水中翻滚号哭,口中发出威严无比的声音。

“清剿落屏山贼寇,乃是陛下的诏命。”

“这座山上一草一木,一瓦一石,统统都是陛下所有。”

“没有陛下的诏书圣旨,就想要擅自拿取这山上的任何一件东西,等同于谋反。”

“来人。把这些假冒太子名号的反乱谋逆者统统抓起来,打入大牢。”

……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

在悠远有节奏的晨钟声里,楚国王城从昏沉夜幕中渐渐苏醒,伴随着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太阳,开始了新的一天。

顺明帝项钟坐在龙椅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注视着排列汉白玉台阶下面的文武百官。

内侍总管东方空刚刚宣bù

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身穿正式冠服的兵部尚书李绍明立kè

从文官行列快步走出,朝着坐在上首的顺明帝弯腰启奏:“启禀陛下,臣有奏本。”

顺明帝淡淡地回复;“呈上来。”

李绍明把奏折转交给内侍总管东方空,然后手持玉笏,对着顺明帝继xù

道:“忠武校尉杨天鸿治军严谨,在清剿落屏山贼寇一役中表现出色。玄火营上下齐心。奋勇杀敌。杨天鸿更是独自斩杀贼寇首领廖云光。此等大功,兵部已有定论。现特为杨天鸿请封。”

翻开奏折,顺明帝目光落在了李绍明为杨天鸿请封的“武毅将军”四个字上。眼睛里虽然带着笑意,却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忠武校尉乃是从六品的武官衔,上升一级,就是正六平昭信校尉。继xù

往上,才是从五品武毅将军。

官员连续晋级的先例不是没有。像杨天鸿这种连升两级的情况,在大楚国也很常见。

李绍明偷偷往上看了一眼。敏锐捕捉到了顺明帝微微摇头的动作。他很是意wài

,不明白顺明帝此举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对自己不满?

还是觉得杨天鸿的功劳不足以连续晋升两道官职?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很是刺耳的声音。

“陛下,臣反对李尚书的意见。”

身材肥胖的户部侍郎周浦从文官序列里走出,在玉阶前跪倒上奏:“臣闻之,忠武校尉杨天鸿素来飞扬跋扈,不尊同僚,不守礼法。落屏山一战。京师各营纷纷齐聚,以重兵围剿贼人。本该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那杨天鸿却指使玄火营擅自突入,结果造成重大伤亡。此役。玄火营损折高达四成,杨天鸿难辞其咎。这种不懂兵法,擅自冒进之人必须领罪伏诛,还请陛下贬去杨天鸿身上官职,交由大理寺问罪。”

李绍明脸色顿时一片铁青,一股无名之火从胸膛里轰然升腾开来。

周浦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乱说一气。

你一个户部侍郎,没有亲历战阵,也没有亲眼看见落屏山上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当中胡言乱语颠倒黑白?京师各营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畏敌如虎,一个个拖延不前。如果不是玄火营冲杀在前,杨天鸿以一己之力撞开寨门,恐怕落屏山直到今天也无法攻下。当日,若是有任何一营京师巡防兵从侧翼呼应,玄火营伤亡都不会如此之大。现在倒好,奋勇杀敌的人,在周浦口中变成了擅自冒进。那些畏首畏尾的软蛋胆小鬼,却得到了“稳扎稳打”的好名声。

忠武校尉属于低阶武官,没有上朝的资格。李绍明相信,若是杨天鸿在场,肯定要与周浦争个不死不休。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杨天鸿一个人的事情。京师巡防营所有武官都由兵部负责管辖。周浦跳出来质疑落屏山之事,简直就是活脱脱打兵部的脸。身为兵部尚书,李绍明简直无法容忍这个混蛋在朝堂上胡说八道。当下,他怒从心起,转过身,就要冲着周浦发问。

不等李绍明说话,旁边文官序列里又闪出了都察院左副都御使裴良佐。他与周浦并列站在一起,对顺明帝启奏:“臣姓氏都察御史之职,素闻杨天鸿不尊不孝,擅自请辞祖宗毅勇候爵位。我楚国以“孝”立国,此等奸佞小人,怎可立于朝堂之上?还请陛下剥去杨天鸿官袍,然后再追求其谎报战果之责。”

“简直一派胡言!”

李绍明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君前利益,指着年逾半百的裴良佐一张老脸破口大骂:“杨天鸿自请辞爵,乃是五年前的事情。裴良佐,你现在把以前的事情翻出来说,究竟是何居心?还有,杨天鸿自请削爵乃是他自家的事情,与你何干?你身为都察院左都御使,官员腐败不去管,君事沉蓋不去问,偏偏抓住“辞爵”两个字大做文章。再有,什么叫做谎报战果?杨天鸿在落屏山上究竟谎报了什么?你去过那里吗?知dào

他砍掉了多少颗贼人头颅?你这种人,一问三不知,偏偏还要跑出来强词夺理,若不是在陛下面前给你三分颜色,我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你打个鼻青脸肿,腿残手废,三年下不了床,行动不能自理。”

李绍明虽是文官,脾气做派却和武官没什么两样。若非如此,却也镇不住下面那些跋扈的武人。

喜欢吃大蒜和辣椒的人,嘴巴都很臭。距离太近了,李绍明很多口水直接喷到裴良佐脸上,下意识的抹一把,裴良佐为人有洁癖,被熏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当场忍不住就要呕吐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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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节 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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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

李绍明在言语争斗方面无比强悍,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和手下抱有敌意的家伙。他快步冲到周浦面前,用手中牙笏狠狠捅了捅周浦肩膀,凶神恶煞地连声咆哮:“京师各营久不上战阵,早已变得孱弱不堪。落屏山一役,乃是玄火营在维持。首功当属该营,身为营官,杨天鸿功不可没。周侍郎,我倒要问问,你安安稳稳呆在京师家中,哪只眼睛看见玄火营分兵冒进?哪只眼睛看见杨天鸿不懂兵法?既然你说道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那么京师各营究竟要在落屏山下呆多久才算不冒进?那可是足足五万大军,不是你家里养的五房小妾。每天人吃马嚼,就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兵部连续发文要求户部提供军粮,却只是得到定额三成的糙谷。那是必须脱皮才能食用的谷子,不是可以直接蒸煮的稻米。我问你,原本应该划拨大军的钱粮哪里去了?为何迟迟没有发到军前领用?现在,落屏山战事结束,京师各营班师回朝,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周浦被问得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答。

裴良佐虽然心中愤nù

,也知dào

自己在口舌上不是李绍明对手,只能瞪着被白色眉毛覆盖的眼睛,恨恨看了他几眼,也不再言语。

李绍明虽然性子火爆,却也不是粗鲁愚钝之人。

他很清楚,周浦和裴良佐都是太子一派的官员。之所以在朝堂上发难,肯定是与此前杨天鸿在落屏山上杀死的那名太子近侍有关。

那天,得到杨天鸿禀报后,李绍明连夜安排人手,把山上所有金银珠宝、文书案卷。全部送进了皇城,交由内侍总管东方空,上呈顺明帝。

所有文书案卷都用火漆封好,无论李绍明还是杨天鸿,连半个字都没有看过。知dào

太多的密事,往往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何况。这是陛下和太子之间的家事,有权做出最后决定的那个人,只能是掌控大楚国最高权力的顺明帝。

看过周浦和裴良佐二人的奏折,顺明帝也不言语,用威严淡漠的目光顺序扫过每一位官员。一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安静得就连掉落一根针也可以听见。

“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争来争去,有意思吗?”

顺明帝注视着已经回归文官序列的户部侍郎周浦,冷冷地说:“稳扎稳打固然是兵法要诀。你却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发言权。你是文官还是武将?别人如何打仗,跟你有什么关系?李尚书家眷被贼人杀害,悲愤不已,强令进军斩杀落屏山贼寇也是他分内的事情。既然是打仗,势必就有损伤。古人云: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落屏山投降的贼寇多达数千,玄火营上下定员也不过三千人。能够以四成折损打赢,朕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随即。顺明帝把目光转移到都察院左都御史裴良佐身上,言语同样冰冷:“裴御史。你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吧?杨天鸿自请削爵,与你何干?难道都察院众人真的是闲得没事干,终日里就盯着别人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就算他杨天鸿行为不端,不尊不孝,上头也有兵部管辖。兵部的事情。你偏偏要横插一脚,这是什么道理?呵呵!难道你觉得,左都御使这个位置太小了,你的屁股又太大,最好还是兵部李尚书把位置让出来给你坐坐。这样才显得合适?”

顺明帝项钟本来就不是一个拘泥于礼法的人,没有外人的时候,经常与身边近侍开开玩笑。只不过,这种玩笑其中蕴含的意义太过复杂,周浦和裴良佐很不适应,一时间两人汗如雨下,只能跪在地上连声告罪。

事情却还没有结束。

看着犹自怒气冲冲的兵部尚书李绍明,还有其他几位跃跃欲试,想要走出序列与其敌对的官员,顺明帝暗自长叹一声,说:“此事,你们几个人在这里争来争去,实在没有意思。这样吧,召杨天鸿上殿,听听他是怎么说。”

私下里与太子暗中联络的官员数量不少。那些从落屏山上搬进宫里的文件,顺明帝一一看过。除了几封廖云光与太子之间的往来书信,其余的,都是不同官员投递给太子的效忠书。

对于太子的动向,顺明帝其实很清楚。

那毕竟是自己的亲身儿子。

还好,太子虽然对皇位虎视眈眈,却也没有忘记最根本的东西。他虽然私下里豢养军队,却从未想过要谋反,将自己这个父亲从龙椅上撵下去,取而代之。

文件书信都显示,有不少人劝太子这样做,太子都一一拒绝。

愤nù

之余,顺明帝多少也有些宽慰。

他能够理解儿子的做法。

顺明帝自己也做过太子,也经lì

过复杂混乱的权力争夺战。“太子”两个字看上去无比风光,其中的艰险危难,也只有自己最清楚。那个时候,不仅要拿出大量钱财贿赂父皇身边近侍,还要花费心思与宫中各位妃嫔搞好关系。除此而外,下面的弟弟妹妹,分封各地的王爷亲族,都对王位虎视眈眈。既要防备这些人,还要注意自己在父皇心目中的形象……总之,太子必须在各方面都很优秀,却又不能所有人交口称赞。这种事情,真的很痛苦,也极难拿捏。就像在学校里考试,你明明有考一百分的本事,却要顾忌其他人,只能考个八十五分。如此一来,才不会背上“第一名”的光辉帽子,成为所有优等生的眼中钉,肉中刺。

项钟之所以能够成为顺明帝,当年手上也没少沾染别人的血。甚至,一度也曾经动过软禁父皇,强迫他让位给自己的念头。

这样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

现在看来,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的确要比自己当年做得更好。至少,在他的眼里,自己仍然是威严不可侵犯,必须绝对尊重的父亲。

想法仅仅只是想法,落屏山一事,多少给顺明帝提了个醒。

必须加强自己对军队的掌控能力。尤其是京师各营。控zhì

大权必须牢牢抓在手中,任何人不得分薄。

所谓亲信,就是给予恩宠,给予权力,让他对自己俯首帖耳。只有这样,遭遇危难的时候,亲信才会奋不顾身过来相救。

历来,顺明帝培养的亲信数量不算少。内侍总管东方空就是其中最显著代表。

五年前自请削爵的时候,顺明帝就开始关注杨天鸿。否则。在处理玄火营这个烂摊子的问题上,杨天鸿不可能得到如此之多的自由。要知dào

,即便是以私人钱财武装军队,同样也是居心叵测的大罪。

辞爵和修liàn

两件事情,让顺明帝对杨天鸿真zhèng

放下了戒心。

修士的理想,就是飞升上界。

何况,杨天鸿自己也说过,自请辞爵。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重新挣得一个不输于前人祖宗的“毅勇候”。

这样的人若是不能相信。天下间,朕还能相信谁?

……

跟着黄门内侍走进朝廷大殿的时候,杨天鸿看到了从各个方向投射过来的无数道目光。

冷漠、羡慕、嫉妒、愤恨、讥讽……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也不可能抡起刀斧劈开每个人的脑袋,把所有对自己的敌意统统清除,把每个人都变成自己的同盟军。

顺明帝是一个颇为有趣的家伙。虽然已经表明了自己在落屏山战事上的态度。可是到了杨天鸿这里,他仍然还是命内侍总管东方空,把此前李绍明与周浦、裴良佐二人的争吵重演了一遍。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天鸿,问:“现在。朕和文武百官都在这里,都想听听你的说法。”

这是好事,只要巧舌如簧,升官发财当然不成问题。

这也是坏事,百官当中太子的势力及其庞大,无论自己说什么,肯定有人提出反对。到时候,一个应对不小心,就会落入莫名其妙的陷阱,适得其反。

这很有些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法庭辩论。想要证明被告有罪的证人,往往会在辩方律师的连番追问之下,搞得思维混乱,落入辩方律师精心编织的陷阱。到了最后,无法自圆其说。就算明明看见被告持刀杀人,也会在律师狡猾盘问之下,使自己证词在法庭上失去了作用。

杨天鸿现在身处的局面,就是这样。

能够入朝为官的人,都很精明。太子一系对自己的敌意非常明显。顺明帝表露出来的维护迹象很淡。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确定会不遗余力帮zhù

自己的盟友,其实只有兵部尚书李绍明一个。

无论怎么说,都可能犯错。

闭口不语,同样也是给予对手打压的机会。

杨天鸿明白,这是顺明帝给予自己的机会。是否可以把握,还要看自己如何应对。

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深入虎穴的感觉。文武百官就像一头头凶猛狂暴的饥饿野兽,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一点点畏惧,他们立kè

就会扑上来,毫不留情把自己活活撕成碎片。

想到这里,杨天鸿深深吸了口气。朝着顺明帝行了个武官特有的抱拳军礼,认真地说:“落屏山战事,陛下已有定夺,无需天鸿再言。至于李尚书与诸位大人之间的纷争,天鸿只有一句话。”

停顿了一下,他陡然提高音量:“无论何时何地,天鸿都只是陛下手中鹰犬,甘愿驱使,纵有刀山火海,也绝无半点犹豫。”

大殿上再次变得一片肃静。

有人默默微笑颌首。

有人面露鄙夷。

有人紧握双拳,心有不甘。

还有人若有所思,目光在杨天鸿和顺明帝之间不断徘徊。

很聪明的做法,直接把自己从朝堂纷争中摘了出去。没有界限分明的排位站队,也没有旗帜鲜明立场坚定的表明究竟支持谁或者讨厌谁。很简单的一句话:陛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看着满面恭敬,神态严肃的杨天鸿,兵部尚书李绍明虽然面无表情,脑子里却对他的这种做法很是赞许。反观户部侍郎周浦和都察院左都御使裴良佐。却面色凶狠,双眼中释fàng

出来的怒火和恨意若是能够形成实质,足以把杨天鸿当场烧成灰烬。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皇帝更粗的大腿。

文人都很清高,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加上现有的地位、身份,使他们不可能像杨天鸿这样。张口说出“愿为陛下鹰犬”之类的话。然而,他们也无法对杨天鸿的行为贬斥或者责骂。他毕竟是个武将,为人粗俗直接一些,也很正常。何况,顺明帝也在场。

顺明帝有些意wài



说真的,他从未想过,杨天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直接的表明心迹。

人人都懂得拍马溜须的重yào

性。比如某个有名望的才子称赞美女,必定会作诗一首。其中不乏“肌肤赛雪,吹弹可破”之类的形容佳句。在这种情况下,就需yào

美女自身也具有一定程度的文化修养。否则,就算才子吹嘘的天花乱坠,美女仍然还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只会对着你“格格格格”连声傻笑。

你还不如直接告sù

她:“你的皮肤好白,你长得好漂亮,好美。晚上有空就跟我一起吃个饭吧!喝点酒。别把你爸你妈要求是晚上十点钟以前必须回家的废话放在心上。我的卧室里有张大床,很软。躺在上面很舒服。”

坐在顺明帝这个位子,好听话听得多了,耳朵都快生了老茧。朝堂历来都是被文官把持,奉承话不外乎“吾皇英明”、“陛下圣明,如尧舜再生”等等。突然之间听到杨天鸿如此直白的话语,顺明帝一时之间也有些让不过弯来。直到短暂的沉默过后。内心深处才不可遏制陡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狂喜。

这才是朕需yào

的人。

也只有这种脑筋简单,没有太多复杂心思的武人,才会坚定不移的维护自己,保卫大楚江山。

这样的人若是不用,朕还能用谁?

“平定落屏山贼寇一役。玄火营居功至伟。”

轻飘飘的一句话,顺明帝已经把杨天鸿推上了很高的台阶,也表明了他在自己心目中的重yào

地位。低头侍奉在玉阶侧面的东方空连忙上前几步,示意文书内侍迅速记录下顺明帝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

“拟旨:杨天鸿此役,功劳甚大。升授从四品宣武将军。玄火营扩编为玄火军,兵员定额一万。另授勋爵上骑都尉。”

此言一出,就连一心维护杨天鸿的兵部尚书李绍明也吃了一惊。他也终于明白,顺明帝之前看自己奏折的时候为什么要皱眉。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为杨天鸿请封的官职太小,陛下想要给予杨天鸿更大的权力。

玄火营改成玄火军,这是什么概念?

定额三千的兵员,骤然提升为一万,不仅仅只是数量上的扩充,还关系到户部和兵部之间的钱粮划拨,物资供应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

还有,一军之将,绝非普通营官那么简单。既然成军,就意味着玄火营进入了楚国第一等战斗序列,防区不可能再以京师为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调往边境地带。

这是一副沉甸甸的胆子。

当然,在另外一些人眼里,也是升官发财的捷径,意味着,能够吃更多的空饷,捞更多的银子。

看着背对自己的杨天鸿,李绍明的面孔渐渐缓和,显出了微笑。

他很欣慰。毕竟,杨天鸿从贼人手中救了自己,落屏山一战,也证明了此人有领军之能。尤其是比起其它京师巡防营的拖拉敷衍,玄火营的确表现出众。

这样的人要是有功不赏,那么天下间也就再无公理可言。

……

离开昊天门,从罔景山上下来,徐彪一路上的生活很是惬意。

修士从来不为钱财操心。下山的时候,徐彪从火殿管事那里领取了三千两银子。对于银钱,徐彪向来没有什么概念。也难怪,他六岁就被师傅看中,带入山门。平日里所有衣食消耗都是由宗门负责。不夸张地说,“锦衣玉食”四个字绝不为过。

十三岁和十九岁的时候,徐彪两次跟着师傅下山办事。对于俗世间的人情世故,多少知dào

一些。但不管怎么样,在罔景山那种全封闭的环境里呆久了,徐彪总觉得这一路上看到的所有事情都很新奇。

在路边小饭馆里点了一盘炒猪肝、一份鸭子烩香蘑、一份卤猪耳朵,一壶水酒。刚吃了几口,徐彪就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筷子。

味道很一般……不,应该说是难吃。除了鸭子勉强可以下口,猪肝炒得半生不熟,带有一股子腥味。猪耳朵虽然脆嫩,盐味却很淡。

还有酒,简直就是一壶用来漱口都嫌难闻的酸饮料。

徐彪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叫过店小二,却留神看了看周围,发xiàn

邻座几张桌子上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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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节 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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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路边小店。

此地距离州县还远,所谓店铺,不过是在路边搭了个草棚,随便摆了几张桌子,有免费茶水供往来客商取用。由于旁边就是村落,鸭子炖蘑菇之类的菜应该是前几天就提前做好,猪肝算不上新鲜,有时候风吹过来,碗里盘里都是一层灰。

在这里吃饭的人,都是衣着普通的平民百姓。

徐彪身上的道袍全是用丝线绣成。光是这一点,饭馆里的穷汉们就无人能比。何况,徐彪身上还背着铁剑,出手阔绰。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摆在穷汉们桌子上佐餐的菜,不过一碟泡菜,或者一点辣酱。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一勺子酱油浇在饭上,随便拌几下就呼噜噜开吃。老板还算厚道,混杂着高粱玉米的三合饭数量足够,在大海碗里堆起了尖尖。若是不要菜,一大碗饭不过是两个铜板。以最便宜的酱油为例,也只是多加一文钱罢了。

猪肝、鸭子、卤猪耳朵,已经是这家小店里能够拿出来的顶级好菜。只是味道的确不怎么样,根本谈不上鲜美。尤其是鸭子,价钱显然不是穷汉们能够接受,摆在店里也只是为了当做吸引客人的招牌。这种又贵又不实惠的菜,也只有徐彪这种不明就里的外地人才会点。老板显然是考lǜ

到必须把这份鸭子炖蘑菇多摆几天,也不知dào

放了多少盐,咸的要命。

想通了这一点,徐彪年轻且带有几分凶悍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随即摇摇头,从衣袋里摸出一把散碎银子,“哗啦啦”扔在桌上,站起身走人。

在罔景山上杀人。是为了修liàn

自身。来到俗世,徐彪暴躁的性子也就淡了很多。就算是浪费,总共也花不了多少银两。何况,在修士眼中,钱财根本不算什么。

沿着大道走了九十多里,就是渭州。

徐彪找了一家酒楼。点了几个招牌菜,要了一壶上色好酒,慢慢自斟自饮。

严格来说,渭州只是一个小城市。酒楼旁边就是妓院,这家酒楼的糯米糕味道不错,一群莺莺燕燕浓妆打扮的女子从侧门走进来,一边买糕,一边冲着坐在厅堂里的客人抛媚眼。

喝酒,就是为了品味其中的醺意。徐彪没有刻意运起功力压制。一壶酒下去,浑身都热了起来。正好一个年轻女子从旁边走过,用香料熏过的手帕掉在地上,徐彪淡淡地笑笑,右手捡起手帕,左手已经顺势搂住了女子的柔软腰肢。

“万花楼”应该算得上是很多妓院共同的名字。这个世界没有冠名权,也没有商标侵权之类的说法。老鸨从来都说自己手下的姑娘是鲜花,却也没有哪一家妓院能够真zhèng

做多花开万朵的壮观程度。当天夜里。徐彪在万花楼睡了一觉,第二天醒过来。随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百两银子,摆在床头柜上。

修士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何况,徐彪还是一个健康正常的男人。

虽说是下山查明沈长佑的死因,但实jì

上,与外出游历没什么区别。人生五味杂陈。所有事情都要经lì

一下。偶尔花钱睡个女人,也是男人应该有的一种经验。

女子并不知dào

徐彪是修士,只是因为徐彪年轻,模样也还周正,这才故yì

挑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徐彪晚上龙精虎猛,那女人尝到其中甜头,又看见柜子上摆着整整十锭雪花足银,心里早就笑开了花。也不顾衣裳没穿,粉红色的鸳鸯交颈丝滑肚兜还挂在脖子上,白嫩嫩手脚如同泥鳅一般绕了过来,缠住徐彪的身子,张口便是娇声软语。

“大爷,别走,再多玩几天嘛!”

“你就这么忍心丢下奴家一人?昨日刚刚换好,今天你就对奴家没兴趣了吗?”

“再多留几天好不好嘛!两天,就两天可以吧?”

徐彪脸上带着满足惬意的微笑,穿好衣服,带上发冠,也不言语,直接走出了万花楼,留下那女子独自坐在床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满面悻悻,恨得咬牙切齿。

一直往南,便是通往楚国京城的大路。

两个多时辰以后,徐彪身后的道路尽头,扬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灰尘。十几个身着箭装,骑着彪悍骏马的壮汉冲了上来,把徐彪团团围在中间。

为首一人是个独眼,右边面颊留有好几道伤疤,看上去丑陋凶恶至极。他居高临下指着徐彪,连声咆哮:“王八蛋,昨天晚上是不是你睡了小桃红?”

太阳光从头顶上射下来,刺得徐彪眼睛微微眯起。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终于想到是昨天晚上万花楼里,睡在身边的那个女人。

“呵呵!小桃红?”

他低声自言自语,摇着头:“好俗气的名字。”

骑在马上的壮汉被这句话瞬间激怒,“嗖”的一下拔出钢刀,明晃晃的刀尖直至徐彪面门,带着无数喷出的唾沫星子破口大骂:“连老子黑星煞魔的女人也敢动,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识相的,老老实实交出你身上所有的银钱。黑爷我也不愿意造太多杀孽,你****赶紧滚蛋。若是还要不明事理,老子一刀砍掉你的脑袋,让你做个无头之鬼。”

银钱?

徐彪忽然想起自己摆在床头柜上那一百两银子,顿时恍然大悟,眼睛里露出一丝讥讽,脸上也渐渐显出浓重的杀意。

以前外出游历的师兄曾经说过:在外面,不要轻易露财。否则,会惹上不明不白的麻烦,甚至还会有杀身之祸。

徐彪没兴趣探究这个自称黑星煞魔的家伙与妓女小桃红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他直接从背上拔出铁剑,运起道术,顷刻之间,十几个骑马的壮汉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半个时辰后,徐彪返回渭州城,站在了小桃红面前。

那婆娘脸上全是震惊。显然没有料到一个本该死掉的男人居然再次出现。一时间只能用手指着徐彪,浑身瑟瑟发抖,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刺眼的寒光闪过,空中飞起小桃红的人头。

徐彪再也没有任何兴致,阴沉着脸。离开渭州,漫无目的地走着。

渭州旁边,就是渭水。

天快黑了,河边码头上聚集着十几条小船。一群卷起裤管,头戴竹笠,光脚站在船帮上的女人不断吆喝,招呼着往来客人搭乘自己的船。

渭水下游,是乾州、岳州、杜州……

坐船总是要比走路来的轻快。以前往岳州为例,陆路要走好几天。水路就可以缩短一半时间。吃住都在船上,也很方便。

徐彪站在码头上,默默注视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

倒不是因为杀了人有心理负担,只是他觉得,俗世与山上终究是两个世界。可是转过来,若非自己手中有剑,恐怕今天头颅掉落的人,就会换成自己。

江水流速平缓。徐彪忽然动了想要坐船的念头。

他信步走上距离最近的一条小船踏板,直接扔给船娘一块碎银。说了声:“我去乾州,开船吧!”

那块银子沉甸甸的,船娘捧在手里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旁边几条船上撑杆的女人看了很是眼热,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上前拉拢这个有钱道人,一边又嫉妒又羡慕地冲着船娘叫嚷:“月娘今天有福了,这个小道士模样好俊俏。就算不给钱。我也愿意载他一程。”

解缆,开船。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小船在下游一个渡口附近稳稳停住。

船舱不大,可是做饭睡觉的空间却已足够。叫做月娘的女人从水中提出一个竹箩,捞出几尾鲜活白鱼。动作麻利地掏去肚肠,用香油煎了,撒上盐,连同煮好的米饭,还有两碟咸菜,一起摆在徐彪面前。

虽然没有酒,但饭菜很是爽口。甜萝卜腌得脆脆嫩嫩,嚼在嘴里“咯吱咯吱”作响。尽管徐彪早已辟谷,吃与不吃都行,仍然还是停不下嘴,将矮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夜晚,月娘睡在徐彪身边。

行船的女子都有这个惯例。若是客人需yào

,都会如此。只不过,船上的女人大多皮肤粗糙,谈不上什么姿色,来往客人兴趣不大。

月娘约莫二十来岁年纪,与徐彪外貌相仿。常年撑杆的手掌很粗,遍布老茧。相貌只能说是普通,皮肤被太阳晒得很黑,腰身也极其健壮。唯一的亮点,就是牙齿很白,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面颊两边露出浅浅酒窝。

若是单纯以相貌外表评论,小桃红的确胜出月娘太多。

徐彪不是色鬼。

今日杀过人后,他一直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也不知dào

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没有拒绝月娘,同时也惊讶于这个撑船女人体能的强健,自己甚至一度有吃力的感觉。

第二天傍晚,到了乾州。

徐彪没有下船,告sù

月娘:“继xù

往下游走,我去岳州。”

说完,又扔给月娘一块银子。

第四天,岳州到了。

徐彪还是没有下船,又扔过去一块银子:“我忽然想起在岳州没什么事情。还是去杜州吧!”

两天后的清晨,船到了杜州码头。

徐彪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走上了岸。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忽然之间会想要与这个叫做月娘的女人呆在一起?

她并不漂亮,只是平日里很常见的村妇。甚至可以说是粗笨。

月娘的丈夫有痨病,除了带着客人跑船,月娘没有更好的谋生方式。

江上的女子,把男女之事看得很淡。

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徐彪算的上是真zhèng

的高帅富,只要愿意,身边随时可以聚集起无数美貌女子。

他只是觉得,与月娘在一起很舒服,不需yào

什么心机,也用不着防备。

月娘把一包银子递到徐彪面前。

十两一锭的官制雪花银,徐彪前后给了月娘三锭。从渭州来到杜州,船娘一般要价也就是碎银二两。

徐彪看了一眼月娘,淡淡地说:“给你的。你就拿着。”

月娘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深深做了个万福,转头离开,用力撑着竹竿,小船朝着来路上游缓缓漂去。

渭州码头上那些女人说得不错。月娘这趟的确是拉了个好客人。

虽然路上徐彪几乎没怎么说话,可是月娘看得出来,这个年轻道人对自己很满yì



若是换在几年前,说不定月娘也会动了跟着徐彪私奔的心思。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银钱还给徐彪。

那毕竟不是我的丈夫。

这种感情很奇妙,也很默契。

徐彪一直把那包银子拿在手上,在杜州码头从清晨一直站到了中午。

他进入了顿悟状态。

不是因为女人的身体,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美色。而是他发xiàn

:自己对于人生的另外一半,有了前所未有的感悟。

他喜欢月娘,但绝对不是爱。

渭州、乾州、岳州、杜州……一路行来,这已经是徐彪思维神经能够承shòu的极限。他很清楚,继xù

呆在船上,只会让自己产生对月娘这个女人的反感,甚至厌恶。

新鲜感只会在最初的时候出现。到了最后,事情往往会朝着反面变化。

月娘毕竟不是修士。也不是自己想象中应该的伴侣。

男女其实都是如此。第一个遇到的异性,未必就适合自己。如何让那段感情在内心深处永远成为美好记忆。也就显得尤为关键。很遗憾,不是每个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也就因此导致劳燕分飞,反目成仇。

徐彪只是觉得yì

wài

,他没想到月娘会把额外的银子还给自己。

也许,在月娘看来。自己与她之间,不过是一次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交yì



我撑船,你坐船,然后给钱。

一切都那么自然,顺理成章。

……

楚国京城。杨府外院周围,就是平康坊。

杨逍推着一辆独轮车从街上走过,脸上颇有几分得yì



虽然今年只有十二岁,身形体量看上去却相当于十五岁的少年。母亲把父亲杨通的衣服改小,穿在杨逍身上颇为合适。这是一套黑色主调,其中夹杂着红色镶边的杨府家丁制服。之所以镶边,就是为了区别与内府。

小车在路边一户破旧的人家前停下,杨逍推开门,从车上扛起沉甸甸的米袋,一扇猪肉,一罐油,走了进去。

苏老伯是个瘸子。虽然有个成年的儿子,却是在玄火营中效力,常年不得回家。对于如何抓住下属心理,让他们变得更加忠诚,杨天鸿毫不客气照搬了另外一个世界某国军队的做法,在玄火营……哦!现在已经是玄火军了,成立家属营,选拔出众人信任的军官,额外拨付一笔专门为官兵家属生活开支的银钱。

快过年了。

五十公斤大米白面,外加猪肉和油,这在俗世乡间,已经是财主家才有的待遇。

杨逍年轻力壮,扛着东西进进出出,苏老伯看了连声夸赞。

“好小子,跟你爹当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把力qì

不输于你爹。以后,你的成就肯定还要超过他。”

“呵呵!说了半天还是得要感谢小杨将军。若不是他为我们这些穷军汗撑腰,玄火军哪里会有今天?能够吃饱肚子就不错了,还敢奢望什么饷银?”

苏老汉的儿子每月都把饷银送回家。前前后后,老头已经攒了快十两银子。这可是一大笔钱,再攒一段时间,就可以让媒婆过来,给儿子说一门好亲事。

有了孟家为后盾,杨天鸿在物质供应方面再无后顾之忧。

顺明帝的旨意已经发下,玄火营从兵部领到了新的军旗。除了大张旗鼓的扩编,杨天鸿还打算让手下人马过个物资丰足的肥实年。

与殷鉴化当营官的那些年相比,玄火军前后区别很大。杨天鸿军需充足,自然要让官兵们吃饱吃好。顿顿油水足,自然可以保持旺盛体能。所有日常训liàn

科目斗都能进行下去,全军官兵也面貌一新。

七千人的补充员额,都在流民当中招收。

玄火军辕门大开,仍然还是以前白面馒头加红烧肉的路数。通过考核的人,可以跟着军法官过去大吃大喝。被刷下来的人,只能站在一边流着口水干瞪眼。

杨天鸿明白顺明帝的心意。

陛下需yào

一直能够打仗的部队。而且,这支军队必须绝对服从陛下,一声令下,所向披靡。

军需物资不仅仅只是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

平康坊只是京师城内的一部分,人口却林林总总多达两万以上。不夸张地说,这里就是一个平民区,虽然,尚未达到贫民窟的标准。在楚国,武将历来被文官排斥。即便是杨天鸿的父亲,已故毅勇候,骠骑大将军杨靖,也只能在平康坊这种地方建造府邸。至于安乐坊、民化坊这些繁华热闹的核心商业地段,居住者全部都是朝廷三品以上大员,或者是家世深远的豪族。

盔甲、军靴、衣袍……

所有这些,都是军队装备不可缺少的部分。

从兵部领来的东西,质量粗劣。无奈之下,杨天鸿只能把目光瞄准了杨府外院周边的这些民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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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节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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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苏老汉为例,他从玄火军得到的工作,是每月上缴制式军靴十双。所需材料全部从玄火营军需官那里领取。其中包括:鞣制过的熟皮、铜扣、钢环、麻绳等等。

平康坊里原本就有铁匠,铁扣钢环之类的小物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数量虽多,扩大规模后的铁匠铺学徒就可以独立完成。线麻编成的靴绳非常结实,需yào

耐心十足的女子才能完成。鞣皮工作当然是交给皮匠。杨天鸿父亲虽然早亡,边关军队的关系还在,通过杨大山杨大海这些老兵,很快就联络了一批皮子,进而形成稳定的商道。

苏老汉的工作,就是把这些零配件整理在一起,制成军靴。

前面说过,苏老汉是个瘸子。他很喜欢这份工作,除了能够从玄火军那边得到一份数量丰厚的银钱,还可以证明自己不是白吃干饭的废物。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还能发挥余热”。

平康坊里如今再也看不到闲汉地痞的身影,就连乞丐也变成了稀罕人物。从来就没有天生的懒鬼,之所以无所事事,是因为实在没有可做之事。给他一份能够养活家人和自己的工作,基本上每个人都会尽心尽lì



每天回家,走进大街,从各家各户都会冒出一声声充满善意和微笑的声音。

“小杨将军回来了。”

“三儿,快去给小杨将军牵马。”

“赶紧的,出去给杨将近磕头。活命之恩咱们无以为报,也就只能给他好好磕几个头。”

杨天鸿很不习惯街坊邻里的这些做法。最初,亲卫杨通和杨元还挨个挨户把跪下去的人扶起来。时间一长,也就觉得烦恼。偏生好些人就是说死也不肯起来。于是几鞭子下去,磕头的人屁股尿流抱头鼠窜。再以后平康坊百姓私下里就立了规矩:见到小杨将军谁也不准磕头,感恩只要在心里念着,但是无论如何,家里都必须供奉一块写有小杨将军的长生牌位。

杨天鸿其实没什么架子。他喜欢到东面街口陈家铺子里的炒黄豆,配着顾老四酿的高粱酒。杨府外院的侧门从来不关,无论谁家的小孩子都可以跑进院子去玩。杨天鸿每次见了。都会递过去一把糖块。街坊百姓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这样做不妥,认为杨家算不得豪门大户,但所有人都公认,小杨将军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唯一的缺憾,就是杨府外院少了个当家的女主人。

平康坊已经形成一个颇具规模的工场。杨天鸿没有在街坊之间使用更具效率的流水线工作模式。玄火军目前定员只有一万,生产数量太大,会供过于求。何况,各家工人之间的零件斜接还需yào

时日。就保持目前的规模继xù

下去,明年。或者后年,情况才会有所改变。

总之,平康坊出产的各种军需制品,与兵部和户部划拨的物资根本就是两回事情。以士兵穿戴的盔甲为例,工部做出来的产品含铁量根本不够,单薄得令人看了就觉得害pà

。制式长枪轻轻一捅就能透穿,根本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从普通人变成老兵,需yào

经lì

生死。杨天鸿不愿意手下官兵随随便便把脑袋断送。自然要花大力qì

整顿军务。很幸运,他是一个会炼丹的修士。在现实世界。这就是来钱最快的法子。

生活很平静,姐姐杨秋容虽然住在内府,却不时会出来看望杨天鸿。

唯一令人心烦的事情,恐怕就是玲珑宝锁里那根成精的黄芩,黄世仁。

这家伙显然是得到了大量血肉肥料滋养,现在已经可以幻化出人形。趁着杨天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玲珑宝锁里溜出来。

平心而论,黄世仁长得不错,很是英俊,甚至带有那么一点点偏于女性化的脂粉气息。这种事情其实不能怪他。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魁梧彪悍的壮汉,很多官宦人家的女子,都喜欢带有脂粉味道的英俊男子。这显然是受了话本小说的影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唇红齿白……怀春女子都用这样的要求看待男人,可是她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脸上擦了脂粉,嘴上涂抹唇膏,世上有哪个男人会长成这种样子?

安乐坊里住着的,都是楚国有名望的豪族高官。大约是从两个月前开始,渐渐在安乐坊里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是很多官宦女子在睡梦中看到一个英俊男人。请注意,是在梦中,绝对不是现实世界。这个男人温文有礼,文质彬彬,就跟长篇小说《紫楼梦》里的男主角甄宝玉完全一样。这个小白脸在梦中与众多女子闲谈聊天,倾听她们的苦闷,耐心开导她们一定要抛弃不该有的烦恼想法,要变得积极向上,要尽量享shòu

精彩快乐的人生。

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孩子,哪里有什么见识?她们只知dào

,这是梦中,一切都是虚幻,是假的。然后,毫无顾忌的与该男子交往,再然后就是更进一步的身体亲密交流。据说,那些感受很真实,就像亲身经lì

过一样。尤其是插进去和拔出来的时候,身体触感非常明显。等到醒来,浑身上下都大汗淋漓,床单和被子全部湿透。

请注意,这是假的,绝对是假的。

因为床单上没有丝毫落红。

这很关键,也是众多官宦人家女子在醒来之后确认的重点。从此,她们对类似的梦乐此不疲,甚至到了为求同样的梦,想要在梦中看到那个英俊帅哥,在闺房里焚香祷告的变态地步。

既然是假的,那就意味着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说任何话都不用顾及别人的感受。

只是有一点,任何做过这种梦的女子都没有告sù

外人:醒来以后的床铺被窝,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骚臭味。

由于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知dào

的人其实很少。

杨天鸿不可能分分秒秒都呆在玲珑宝锁里,自然也不可能知dào

黄世仁在这件诡异事情里扮演的角色,他也没有高官显贵身份的女友闺蜜。

直到有一天。黄世仁笑嘻嘻地递给他一本手抄的书,杨天鸿才知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

那是一本厚达数百页的订装书。

黄世仁还是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表情和言语却很认真:“这是我献给主人您的一份心意,一份礼物。”

随手翻开,里面的内容让杨天鸿触目惊心。

“前日,计婉儿来找我。说是平悦候龚家催她今年早些日子过门。婉儿一直哭哭啼啼,说是宁死也不愿意嫁去龚家。不过,这种事情哪里又是她自己说了就能算的?她爹是建极殿大学士计泽,听说,早年间计家很是贫寒,若不是计家祖上与平悦候乃是故交,从龚家得了一笔银子上京赶考,计家无论如何也没有现在的风光。这门婚事乃是计家祖上与平悦候几十年前就定下的娃娃亲。我知dào

婉儿一直看不上龚家三少爷,觉得那就是一个粗鄙不堪的武夫。然而事已至此。哪怕她再不愿意,也得嫁过去。”

“天下间若是有哪个女人必须被称之为“贱货”,那一定就是吏部左侍郎的侄女梅华。昨日踏青郊游,路上偶遇左侍郎家的车驾,梅华那个贱货厚着脸皮也要加入进来。她那双眼睛本小姐我看了就觉得生气,一直停留在戴公子身上。此女真zhèng

是没脸没皮,也不知dào

她爹究竟是怎么教出来的,前前后后。一直腻在戴公子身边。一会儿装作脚疼,一会儿说是天热口渴。硬是把戴公子支使得团团转。要我看,梅华这个贱货一定是发春了,简直比街头卖笑的娼妓度不如。以后见了这种人,本姑娘我还是走远一点。原本还觉得戴泉他爹身为光禄寺少卿,家教应该很是严厉。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哼!这种男人。白送给本姑娘也不要。”

“昨天晚上,整个院子都能听见三姨娘哭喊惨叫的声音,就连到了天明,也尚未消停。杨嬷嬷说,极少有妇人掉孩子的时候有如此疼痛。这不正常。一定是给三姨娘喝的落子汤有问题。可是不应该啊,药方是大太太亲自去太医院院判那里求来的。葛院判是出了名的慈悲心肠,怎么可能弄出一副如此狠辣的药方?杨嬷嬷一直笑我傻,说我什么也不懂。她还说,给姨娘之类女人服用避子汤的事情,在大户人家很常见。京城里各家高官显贵,后宅总有几个女人喝过这种东西。这次的事情,其实也怪三姨娘自己。非要存了为爹爹剩下一男半女的狡猾心思,惹得大太太震怒。昨天晚上那碗落子汤,是真zhèng

的虎狼药。弄掉的,不仅仅只是三姨娘肚里的孩子,说不定,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生育,甚至连能不能安安稳稳做个女人都成问题。”

杨天鸿慢慢合拢手中的书,用严厉目光注视着滑头滑脑的黄世仁,问:“这里面写的都是什么?”

黄世仁的笑容很猥琐。他带着狗腿子特有的招牌媚笑,快步走到杨天鸿身边,翻开手抄本第一页,指着杨天鸿刚刚看过的几个条目,顺序解释。

“这第一条,写的乃是广平知府在京居住女儿陶静霜。陶家与建极殿大学士计家交好,计泽的小女计婉儿与陶静霜是闺中好友。两个人无话不说,计婉儿与平悦候龚家自幼订了亲,如今却是有了想要悔婚的念头。呵呵,这种事情很常见。私下里,计婉儿说不定早就把平悦候府恨得咬牙切齿,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二条,写的乃是礼部尚书之女袁南双。此女向来心高气傲,也颇有才名。她的族兄袁晗与光禄寺少卿之子戴泉是好友,几人相约外出踏青,途中偶遇吏部侍郎之女梅华。袁南双本来就对戴泉颇有好感,梅华却也看上了戴泉,两女相争,倒也怨不得袁南双在心里痛骂梅华。”

“第三条,说的是通政司鲁大人家的事情。他去年新纳了一房小妾。俗话说的好:母凭子贵。那婆娘进了鲁家,看到主人贪恋自己美色,于是也就存了想要把身份抬正的念想,私底下偷偷怀孕,惹怒了鲁家主母,平白招来一场祸端。”

黄世仁的手指很长。又白又细。耳朵里听着这个家伙绘声绘色连番解释,又看看他口沫横飞的谄媚模样,杨天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脸上神情也变得阴沉下来。

“这些事情,都是各家后宅与女子之间的不传之秘。你是怎么知dào

的?”

不知dào

为什么,杨天鸿忽然联想起另外一个世界的狗仔队。黄世仁交给自己的这个本子。简直就比狗仔队疯狂追随目标得到的花边新闻更加劲爆。不夸张地说,如果这个本子里的内容外泄,楚国京师各家豪门大户必定乱作一团。甚至,还有无数年轻女子悬梁上吊、吞服金块、刀剪绞喉、服毒自尽。

黄世仁尖刻的下巴微微向上托起,露出一副很好kàn

的笑容:“这个……这个……嗯!主人您应该知dào

,我是一个男人。嗯嗯……一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行为思想都很正常的健全男人。”

对于这种说法,杨天鸿只觉得好笑。他憋住笑意,神情刻板地冷言冷语:“健全的男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本体,应该是一支成精已久的黄芩才对。”

黄世仁的表情有些不太高兴,显然不满yì

杨天鸿的说法,于是争辩:“黄芩又怎么了?这世间的活物,从来都分雄雌两种。多年成精的妖怪,更是要以公母划分。我就是雄性的黄芩,用通俗点儿的话来说,我就是一个男人。”

杨天鸿忽然联想起当日在玲珑宝锁内部。自己第一次看到黄芩的时候。很粗、很长,握在手里就像一根表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棒槌。

还有旁边蔓生的根须,就像人类黑而密长的体毛。

好吧!应该承认,黄世仁的确可以算是男人。

“我没有做坏事!”

这几个字,黄世仁说得斩钉截铁。他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粉嫩嫩的小白脸上,显出几分难得一见的怒容:“主人您千万不要想歪了。我从未对这些女人做过什么。最多也就是幻化虚体,引导着她们在熟睡时候说了些平日里的秘密。我对主人您的忠心日月可鉴,毫无保留。”

“等等!先等等!”

杨天鸿抬起右手,打断了黄世仁的喋喋不休:“幻化虚体?我知dào

你的本体被扣在锁里没办法出来。怎么,你就用这种办法偷偷潜入女子闺阁?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你问心无愧。哼哼!那些女孩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统统被你看了个一清二楚。难不成,你觉得一定非要做点儿什么具有实质性的事情,才能算是偷香窃玉吗?”

黄世仁张大嘴,一阵哑然。想要争辩,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字句。

杨天鸿表面冷漠森严,肚子却笑开了花。

对于黄世仁,必须打压。

否则,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

当然,黄世仁在管理珍灵药园方面的确很有一套。上次炼制吞灵丹的几味主药,都是黄世仁从药园里拿出。他采摘药材的手法独到巧妙,不会伤及药根,只要补充灵力和肥料,用不了多久,被摘取过的药材又会长出新芽。

杨天鸿觉得,黄世仁的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了。这家伙很狡猾,从来不做亏本生意。应该承认,这本手抄书籍上记录的内容,对自己很有用处。然而,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以黄世仁吝啬到极点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主动去做毫无回报的事情。

就像老板手底下一个颇有才华的员工,每天上满八小时就下班回家,连一秒钟也不会在办公室里多呆。忽然某一天主动加班,表现出比劳模还要劳模的辛劳勤奋,总是让人觉得怀疑,认为其中有什么不正常的成分。

至于黄世仁与那些女子之间的勾勾搭搭,杨天鸿懒得管,也不想管。

他的实体黄芩无法离开玲珑宝锁。能够出去的,只是元神幻化的一缕虚体。简而言之,相当于某个男人精神出窍,能够毫无阻拦进入千家万户,随意观看男女之间的秘密。但是,他永远不可能与对方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亲密交流。

合拢手抄本,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摆,杨天鸿淡淡地笑笑,问:“说吧!这一次,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对于自己的目的被揭穿,黄世仁丝毫没有羞愧之感。他显得精神十足,也颇为期待,奉承话连篇:“您果然是世界上最慷慨的主人。呵呵!上次那种妖兽骨头味道真的很不错。能不能,多给我一些?”

他指的是天妖王紫犼的遗骸。以前吃过几次,黄世仁一直念念不忘。

“骨头?”

这答案在杨天鸿意料之中。

黄世仁看似猥琐,心智却高得可怕。不夸张地说,这就是一个活了好几万年的成精老怪物。很幸运,玲珑宝锁禁锢了它的实体,黄世仁自身的性格也胆小怕事。人世间的繁华诱惑,对它丝毫没有效果。黄世仁最喜欢的地方,其实就是珍灵药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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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节 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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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

这答案在杨天鸿意料之中。

黄世仁看似猥琐,心智却高得可怕。不夸张地说,这就是一个活了好几万年的成精老怪物。很幸运,玲珑宝锁禁锢了它的实体,黄世仁自身的性格也胆小怕事。人世间的繁华诱惑,对它丝毫没有效果。黄世仁最喜欢的地方,其实就是珍灵药园。

在这样的前提限制下,黄世仁看得上眼的东西,其实寥寥无几。

想到这里,杨天鸿微微一笑,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段事先准bèi

好的天妖王紫犼肋骨,递到两眼放光的黄世仁面前,手指却牢牢将骨头抓住,没有松开。

“你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了不少东西。”

杨天鸿正色道:“这种妖兽灵骨你前后拿走了好几块,还有上次那两个筑基修士,落屏山上的贼人尸首你也吞吃了不少。唔……说漏一点,落屏山药园收入了玲珑宝锁,那条巨型灵脉如今也被你所掌控。啧啧啧啧……算下来,你得到的好处真的很多。”

黄世仁眼巴巴地望着杨天鸿,脸上神情显得很是可怜,就像被十几个彪形大汉刚刚轮番蹂躏过的无助少女。

“主人,您……您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杨天鸿把妖兽灵骨在手中来回把玩,带着老谋善算的奸笑,把摆在茶几上的手抄本推到黄世仁面前:“这份东西勉强还能入眼。你就接着写,要详细些,对分门别类,范围也要扩大。另外,我给你一份名单,你必须尽快弄清楚我要求这些人的后宅事务。”

说着。杨天鸿把灵骨往空中一抛,黄世仁会意的连忙伸手接住。

带着笑意,杨天鸿拍了拍黄世仁的肩膀:“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黄世仁连连点头哈腰:“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我一定事无巨细统统向主人您全部禀报,就算您想要知dào

楚国王后每个月来大姨妈的具体时间,小人也会弄得一清二楚!”

……

楚国。京城

徐彪坐在城郊外山上的悬崖边,手中握着一个酒壶,慢慢自斟自饮。

这里视野宽阔,空气清新,可以俯瞰到京城全貌。

五百米的距离,对于普通人实在太远,根本无法看清楚在这距离之外的人物景观。

悬崖西面,下方,是一个寺庙。今天恰逢集市。寺内香火缭绕,人来人往。

以徐彪筑基大圆满的实力,自然可以对寺内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他关注那个身穿淡蓝色衣服的女子已经很久了。

她的皮肤光滑细腻,脖颈和胳膊上大片露出雪一样的白色。淡蓝色衣裙与她的身材很配,胸部和腰臀比例几近完美,傲人的身段甚至已经不是衣物所能遮挡。尤其是胸脯,更有奋力突pò

封锁禁锢的趋势。

更重yào

的是,她有着一张美丽绝伦。对每个男人充满无限杀伤力的脸。

来到京城已经过了半个月,徐彪这是第二次在这里看到这个年轻女子。

和尚也算得上是修liàn

之人。当然。并非所有和尚都是修士。天下间寺院众多,可其中的和尚大多是只会念念经,敲敲木鱼,然后终日里坐在那里混吃等死。

佛教对世俗的感染力,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道教。

这间寺院的香火不错,很多官员豪商家眷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过来烧香。凡人俗子跪在泥塑木雕面前。所求的,不外乎富贵名利,儿女娇妻。

乞丐是世界上脑子最为灵活的一个群体。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寺院周围聚集了大量乞丐。乐善好施的太太小姐们并不吝于赏赐几个铜板,也很是满足于老、中、青、少不同年龄层次叫花子忙不迭声对自己表示谢意。在她们看来。这就是一种怜悯和施舍,可能无关于善意,仅仅只是为了取乐。

蓝衣女子手中挎着一个很大的竹篮,里面装满了热气腾腾的馒头。馒头做得很大,一个差不多就有三两。面皮很白,应该是家中自做,外面街市上的杂合面窝窝头根本无法相比。

她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每个乞丐都会得到一个馒头。虽然馒头没有铜板值钱,可是聚集在蓝衣女子身边的乞丐却很多,都在眼巴巴地望着她。

乞丐虽穷,却不是傻瓜。

上次市集的时候,徐彪见过几个同样也是用馒头施舍的官员家眷。那是一个满脸皱纹,头上首饰叮当作响,身上全是华贵绸缎的老妇人。给一个馒头,外加两个铜板。老妇人并不亲自动手,只是命令身边丫鬟把东西发放给乞丐。丫鬟虽是下人,却已经有了富贵人家的娇气。她们显然闻不得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用丝帕捂住鼻子,远远把馒头和银钱扔了出去。

一边扔,一边喊:“吃饱肚子莫忘恩,多多为黔国公夫人祈福,保得夫人永世富贵,长命百岁。”

馒头滚落在地上,沾满了尘土。

铜板掉落在污水坑里,引得几个乞丐上前争抢,打得头破血流。一个年级最小的乞丐不敌对手,额头上挨了一板砖,满脸是血,坐在泥地里连声痛哭,却也无人过问。

蓝衣女子直接把馒头送到每个人手里,同时轻言细语交代乞丐:“慢慢吃,千万不要噎着。”

她只是分发馒头,发完就走,自始至终也没有一句额外的话,更没有什么要乞丐帮zhù

祈福之类的可笑话语。

山间的风很轻,远远带来了从寺院方向的只言片语。

“这个小娘子真不错,说话和善,人也长得漂亮。”

“你那双眼睛真不知dào

是怎么长的。小娘子?小女子还差不多。瞧瞧人家那腰身和屁股,根本就是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不过,心善倒是真的。这馒头分量十足,里面还掺了红枣,看得出来是用心做出来,不是那些虚应门面官家太太小姐的做派。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家的公子有福。最后能把她娶过门?”

“这才是真zhèng

的好人,善人。”

徐彪慢慢喝着酒,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如果是最初在渭州城里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对这名蓝衣女子多看半眼。

小桃红贪财,得到自己的好处仍然不满足,还要唆使奸夫一路追杀自己。抢夺钱财。这种女人,一刀砍下她的头颅,已经算是便宜。

在渭水上撑船的月娘为人老实,居家过日子也算是良配。可是,徐彪与月娘呆在一起,没有任何激情。虽然心安,却觉得自己如同一块石头。

不是每个修道之人都要寻找伴侣。只不过,徐彪觉得,人生一世。总要所有事情都尝试一下。何况,若是能够照到合适的道侣,互敬互爱,即便最终修为不足无法飞升,此生也不会觉得遗憾。

徐彪与蓝衣女子之间并无交集。前后两次,都是远远在山上望见。若要分出其中区别,只是这次手中多了一壶酒。

远远的,寺院里的人群开始骚动。

徐彪看见一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大摇大摆走过来。出言挑逗蓝衣女子。

“哟!好标致的美人儿!”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大爷我去外面喝一杯?听听小曲儿。乐呵乐呵?”

“美人儿,你家住哪里?大爷我现在就让媒人上门提亲。哈哈哈哈!今天晚上咱们就圆房。”

清风带来的话语颇为模糊,但是从肥胖公子哥的口型变动,徐彪多少可以猜出是这些污言秽语。

端起杯子,仰脖一口把酒喝尽。

陈年的女儿红就是味道十足,徐彪很喜欢。

他毫不担心蓝衣少女。虽然。那个有钱胖子身边护卫数量不少,多达十几个,把蓝衣少女团团围住,大有直接把人抢走的架势。

徐彪之所以关注此女,除了相貌美丽。品性善良之外,更重yào

的,还是因为她是一名修士。

当然,她的修为远远比不上徐彪,只有炼气第七层。

事情变化的很快。肥胖公子脸上骤然出现了五个清晰的血红指印,随即,嘴里爆fā

出杀猪般的惨叫。

那些护卫被狠狠扔出了寺院外墙。蓝衣女子也算是下得狠手,直接运起道法,将挡在面前的护卫倒提腿脚砸了出去。幸运的,挂在了树上。倒霉的,脑袋直接撞在墙外石板地上,骨头碎裂,淌出白花花如同嫩豆腐般的脑浆。

那个有钱充横的傻瓜看上去更胖了。一张脸变成肉呼呼圆球。弧度和尺寸都很标准,看上去就像是用毛笔画上了眼睛鼻子嘴巴的肉色篮球。想要做到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必须让每一记耳光都分量极重,让整张面孔在短时间迅速肿胀起来。徐彪扪心自问,至少自己就做不到。

揍人,需yào

技巧,也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

徐彪看得开怀大笑。他扯开衣襟,散发出酒意和热意,在微风吹拂下感觉无比舒爽,清凉无限。

若是温婉柔弱,遇到事情一味退让的女子,徐彪只会大摇其头。那种女人,根本就是被家养的小母鸡,除了被人杀掉吃肉,再无半点用处。

只有这种作风彪悍的女子,才是自己应得的良配。当然,并不是街头撒泼的悍妇,而有理有据,名分事理。

胖子被打得遍地翻滚,一个劲儿开口求饶。

蓝衣女子倒也并非得理不饶人,只是被破坏了兴致,随便分完了篮子里的馒头,蹙着眉头,冷着脸,乘上马车,朝着城内方向缓缓驶去。

徐彪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丝毫没有想要动手抢人的意思。只是觉得,至少应该知dào

此女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虽然对方也是修士,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就这样唐突上前询问姓名,属于非常无礼的举动。说不定,还会惹得对方勃然大怒,像海扁那个有钱胖子一样狠狠胖揍一顿。

徐彪看着马车缓缓进入了京城平康坊,消失在杨府内院的角门深处。

大门上的“杨府”两个字很是清晰。

只要肯花银子,这个世界上几乎就不存zài

所谓的秘密。

很快,徐彪知dào

了杨府。知dào

了已故骠骑将军毅勇候杨靖的名字,知dào

了玄火军主将杨天鸿,也知dào

了杨天鸿姐姐杨秋容的姓名。

“杨秋容……”

夜幕下,徐彪远远望着杨府厚重的铜皮大门,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名字,的确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这一刻。徐彪彻底忘记了沈长佑,忘记了昊天门。

……

杨天鸿带着两名亲卫,站在李府门口。

天下间姓李的人很多,京城内的李府也有不少。不过,眼前这座,却是户部尚书李圣杰的府邸。

门子的态度很冷漠,收了拜帖,却丝毫没有入内通禀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斜瞟着杨天鸿,左手五指如同搓健身球那样来回捏弄着。

京师豪族官员的门子,都有收钱的烂毛病。只要是身份低微的客人,少则几两,多则数十两,总是可以得到一份不菲的收入。当然,能做门子的人,眼睛都很毒。他们知dào

哪些人不能得罪。必须点头哈腰恭恭敬敬送进去,也知dào

哪些人是上门来求自家老爷办事。对于后者。就可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死人脸。若是不给银钱,那你就永远呆在外面喝西北风。

没钱还想见我们老爷……哼!

拜帖上写得清清楚楚:本朝宣武将军,玄火军主将,封爵上骑都尉,杨天鸿。

门子对本朝官职背得纯熟,宣武将军乃是四品大官。可是那有怎么样?文贵武贱从来都是这个道理。若是文官上门。就算是六品、七品,门子也会热情一些。若是武将,就算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在自家老爷面前仍然只有低眉顺眼老实听着训话的份儿。

对于门子的表现,杨天鸿并不觉得yì

wài



他直截了当命令亲卫杨通:“给我剁掉他的右手小拇指。”

门子是庶民。身为朝廷武将,这点小小的惩罚权力,杨天鸿还是有的。

门子陡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连声大喊:“你敢?你竟敢……”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面色凶狠的杨通已经手起刀落,门子惨叫着,右手小指在空中飞起,远远掉落在大门外的石阶上。

……

户部尚书李圣杰一家人正围坐在餐桌前吃晚饭,管家满面惊慌急匆匆跑进来,凑近李圣杰耳边低语几句,老头处变不惊的脸上,顿时显出愤nù

不已的神情。

“这是真的?他,他真的这样做?真的砍掉了门子的手指?”

管家扶了扶头顶歪了个软帽,定定神,压制住内心恐惧,努力使“格格”打颤的牙齿稳定下来,面色发白:“老爷,您是不知dào

,那杨天鸿凶悍狠毒,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就动刀。他说了,老爷您今天对他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若是硬要躲在府里不出去见人,就别怪他不顾同朝为官之谊,在大街上公开一些事情。”

李圣杰今年五十八岁,头发花白,脸色铁青,双手被气得连连颤抖,就连筷子也无法捏住,掉落在地上。

“区区一介武人,他,他真这样说?”

不等管家回答,李圣杰已经连声咆哮:“他有什么事情好拿出来说的?此子,大逆不道!”

话虽如此,李圣杰其实很清楚,杨天鸿迟早会找上门来。

这段时间,他要么躲在户部内堂,要么干脆缩在家里,对几次三番求见的杨天鸿避而不见。

陛下也是脑子发昏了,居然要把玄火营扩编为玄火军。从三千到一万,增加的兵员足足多达七千。扩编,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光是每月下拨的饷银,增幅数量就多达一万五千两。

户部,掌管着楚国大大小小的所有官府银钱开支。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内里就是个银两钱财来来去去的地方。何况,这一万五千两银子必须每月按时下拨。除此而外,还有被服、兵器、粮草等等相关事宜,也要从户部这边一应开支。

皇帝既然下了命令,户部就算再不愿意,也绝对不能违背。

当然,在具体执行方面,户部也有自己的做法。

顺明帝下令扩编,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除了五千两银子,杨天鸿再也没有从户部得到过任何东西。

下面管事的郎官,杨天鸿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个。所有人都声称:尚书李大人没有签字,自然也就没有银钱下拨。

李圣杰面色阴沉,破口大骂:“不见!我不会见他!去,拿上我的拜帖,带着门子去顺天府见官。竟敢在当朝大员门口出手伤人,我看他杨天鸿是活得不耐烦了。这场官司就算打到陛下面前,老夫也要据理力争,将他杨天鸿打入大牢,削职为民。”

管家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身离开。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到李圣杰面前:“老爷,这是杨将军让我转交给您。说是您看了,再决定见不见他。”

李圣杰很想把信封抓过来狠狠揉做一团。然而理智告sù

他,最好还是拆开看一看再说。

抖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却触目惊心,李圣杰顿时觉得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口气憋在胸前出不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老头,我知dào

你闺女怀孕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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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节 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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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圣杰有三个儿子,女儿却只有一个,名叫燕珊,今年刚满十六岁。

天下间再也没有谁比媒婆更会说话。对于身材肥胖的女子,她们一样可以说的天花乱坠。

珠圆玉润、富态大方、皮肤白腻、容易生养……

如此之多的美妙形容词,综合归结下来,其实就是两个字:“胖妞”。

李圣杰家里很有钱,女儿自小就营养十足。八岁大的时候,身材就已经显出肥胖,肚皮特别大,生长发育时间也要比普通人家女子早得多。

如果不是李圣杰强行命令女儿每天都要活动减肥,这丫头只会在家里被活脱脱养成一头母猪。现在的模样也算周正,胖虽胖,却也不是那种极端可怕的样子。若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寻找语气对应的形态,可能也就是等同于富荣姐姐没有减肥的时候。

豪门贵族家的儿女,大多是在小时候就有了婚约。

李圣杰与翰林院侍讲学士邹腾宇是故交。李燕珊办满月酒的时候,两人就约定,皆为儿女亲家。

邹腾宇的儿子很不错,年轻俊朗,学识过人,两年前就考中了秀才,今年的举人应试毫无问题。若是顺利的话,几年以后,就是大楚国年轻的进士。

这样的婚姻,当然算是美满。至少,在李圣杰这样的老人看来如此。

老天瞎了眼,居然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女儿怀了孕。

这个时代很多大户人家的闺女都是锁着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李圣杰家教极严,平日里根本不允许女儿外出抛头露面。这样,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掩饰女儿的肥胖。毕竟,只有到了真zhèng

出嫁那天,邹家儿子才能看到李燕珊相貌。到时,就算想要反悔。也是晚了。

怀孕……好可怕的词。李圣杰想想就觉得恐怖,手脚冰凉。

事情还是前些时候自己的小妾捅出来。时间不长,前后还不到十天。寻根问底,才发xiàn

与女儿私通的男人,竟然是一个粗鄙不堪的莽汉。

那还是几个月前,李燕珊居住的绣楼隔板坏了。李家从外面找了个木匠过来修理。那木匠本来就不是安生之人。家道中落,属于活脱脱的穷鬼类型。木匠也是头脑发热,想要从跟不上改变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尴尬局面。于是在楼梯下面隔间里做了手脚,悄悄藏了进去。李府很大,事务繁多,木匠来了几次,与家丁们混得脸熟,也就无人在旁边看管,也没人察觉木匠藏在府中的事情。

到了半夜。府中诸人睡熟,木匠悄悄从楼梯隔间里出来,蹑手蹑脚上了李燕珊的绣楼。先是脱光衣裳,然后掀开被子,用手捂住李燕珊的嘴,黑沉沉的压了上去。

木匠的想法很简单:大户人家,脸面最重yào

。何况,这还是户部尚书的亲身闺女。只要把她干大了肚子。怀上自己的娃娃,也就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到时候。就算李尚书再看不上自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难不成,他还要把怀孕破身的女儿当做黄花闺女嫁出去不成?

如此一来,自己也就顺利攀上了荣华富贵,得享安乐。

李燕珊先是惊恐,也反抗过。却拗不过木匠力qì

大。两人在床上几个来回之后,李燕珊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和酣畅。尤其是木匠魁梧结实的肌肉,散发着浓烈汗味的身体,根本不是自己这种从小就远离男人女子能够抵挡。

一来二去,李燕珊品味到了其中意趣。更是与木匠黏成一团,丝毫不肯放开。

下人觉得,小姐最近饭量大了不少。甚至比以前足足多出一倍。

就这样,木匠在李燕珊绣楼里足足躲了好几个月。此事做得非常隐秘,平时有人过来,木匠就提前躲进楼梯隔间。等到夜深人静,木匠又跑出来与李燕珊偷欢。很快,李燕珊就被搞大了肚子。

李圣杰的小妾一直想要升格为平妻。对于户部尚书的独女,自然是照顾有加。出于女性天生的直觉和敏锐,察觉到了其中变化。一天晚上,等到她带着李圣杰急匆匆闯进绣楼的时候,一切都被抓了个正着。

暴怒无比的李圣杰再也不是文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凶狠狂暴的野兽。

木匠连开口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当场从床上拖下来被活活打死。为了封锁消息,那个小妾也被勒住脖子,然后塞进了后院的水井。

通过私人关系,李圣杰请来了稳婆。先是用大笔银子封住稳婆的嘴,然后再让稳婆下药,把娃娃从女儿肚子里弄出来。

只不过,时间上有些问题,正好赶上女儿葵水期,得再等几天才能喝药。

谁能想到,杨天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而且,对李府的秘密,一清二楚。

李圣杰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忽然之间老了好几岁。

他长叹一声,对着管家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带去书房,奉茶!”

……

杨天鸿静静地坐着,慢慢抿着茶水。对面,户部尚书李圣杰身体挺得笔直,眼睛里全是冰冷凶狠的恨意。

良久,杨天鸿放下手中的茶碗:“开门见山地说吧!李大人,玄火军的饷银和补给,户部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发放?”

李圣杰丝毫么有之前的惊慌失措,声音也铿锵有力:“三个月前,不是给过了吗?”

杨天鸿慢慢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你的意思是,三个月前的那五千两银子?数目似乎不对吧?陛下旨意写得清清楚楚:玄火营扩编为玄火军,按照军官和士兵比例,每月饷银应该是一万五千两才对。”

李圣杰的目光带有毫不掩饰的讥讽:“区区一个武将,你有什么资格与老夫讨论这个问题?先回去问问你的上司再说。”

杨天鸿身体朝后面一靠,冷冷注视着坐在侧面的户部尚书:“一来一去很浪费时间。告sù

我,究竟怎么回事?”

态度很坚决,李圣杰也想起了之前那封信。于是咬咬牙。从嘴唇里喷出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漂没!”

这是楚国……不,应该是天下各国官场上通用的惯例。

以一万两银子的军饷为例,实jì

拨付到官军手中,至少要“漂没”五成。借口也冠冕堂皇:银子火耗、银两成色、经办人员的辛苦费、各个衙门之间的打点费用……总之,漂没的街口很多,真zhèng

要计算下来。恐怕扣下九成,也有合乎逻辑的去处。

玄火军一万五千两的追补月例饷银,能够拨付出五千两,李圣杰觉得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自己可以在漂没当中分得一千两银子。若是要的多些,恐怕最终落到玄火军众人头上的,也不过三千余两。

杨天鸿笑了笑,表情随即变得森冷无比。他把手中的茶碗翻过来,把泡开的茶叶和剩余茶水倒在地上。不等李圣杰发话,转身凝视着对方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漂没?的确是个不错的借口。不过,这种事情放在我身上没什么作用。玄火营每月饷银一万五千两,外加各种物资给养消耗五千零八两,我给你打个折扣,削掉零头,总共两万两银子。必须一分不少全额拨付。”

李圣杰苍老的脸上全是愤nù

,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户部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就算有。也必须按照惯例,必须要……”

杨天鸿偶然运起灵能,整个房间里气温顿时低了好几度。他用狼一样的嗜血目光盯着户部尚书,低低地说:“那是你户部的事情。别忘了,你可是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只要我愿意,你女儿怀孕的事情满大街的人都会知dào

。你以为我砍断你家门子的手指只是脾气暴躁?信不信我现在就入宫启奏陛下。让你李家满门抄斩?”

不等李圣杰回答,杨天鸿继xù

阴森森地说:“名义上是漂没,实jì

里你私吞了多少朝廷银两?尚书大人,你一年的俸禄多少?据我所知,你出身贫寒。家里没有什么产业。除了这幢宅子,你在河东、山南都有田产。江南那边也有几个收入不错的商铺归在你的名下。这些产业林林总总值得三十多万银两。你在户部任职十多年,钱从哪儿来?别告sù

我,你每天晚上都会去酒楼妓院里卖屁股,而且光顾你的客人也很多。”

杨天鸿说话很难听,丝毫不留情面。可越是这样,户部尚书李圣杰心中的怒火却渐渐消失,充满了无限恐惧,后背也窜起一股股冷汗。

他发xiàn

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杨天鸿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武将。他是修士,而且在顺明帝心目中颇为倚仗。用“亲信”来形容也毫不过分。

真zhèng

有实力有背景的人,根本不会与你讨价还价,也绝不跟你讲什么道理。看着站在面前,脸上全是阴邪冷笑的杨天鸿,李圣杰确信:如果自己仍然拒绝对方要求,女儿怀孕的事情肯定会被渲染得全天下都知dào

。而且,陛下也会追问自己的家财来源。到了那个时候,就一切都完了。

强硬,也要区分对象。如果是普通武官,李圣杰根本不会理睬。

然而,杨天鸿很疯狂。光是看看他砍断自家门子的手指,就可以明白。

疯子绝对不能招惹。

而且,像杨天鸿这种家伙不是一般的疯子。他身上有官职,得到皇帝的宠信。一旦发起疯来,就不是轮着菜刀盯着某个人追砍那么简单。弄不好,他会把你满门抄斩,杀光你全家上下。

……

半个时辰后,杨天鸿离开了李府。户部尚书李圣杰亲自送出了大门,态度非常恭敬,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仿佛,被送出去不是一个身份普通的年轻人,而是自己阔别多年的亲爹!

杨天鸿不缺银子。

但是,很多事情不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玄火军乃是顺明帝亲口下旨扩编。尽管户部的做法从名义上来看没有错,杨天鸿却并不认为本该属于自己的银子就这样白白飞走。

他没有找兵部的管事官员去闹。兵部本身没有银子,同样也是由户部下拨。“漂没”这种该死肮脏的规则,在兵部同样盛行。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去户部寻找问题源头。彻底解决。

一万兵,两万银。

放眼天下各国,这都是一等一的待遇。也只有最强悍,最得到皇帝宠信的亲卫部队,才能得到足额发放的银两。

不过,仅仅只是如此。在杨天鸿看来还不够。

骑着马走在路上,黄世仁的虚无之体又从玲珑宝锁里冒了出来,在杨天鸿耳边不断媚笑着讨好。

这就是万年成精老怪才有的本事。在在某种程度上,与人类修士的元神出窍极为相似。只不过,黄世仁的虚体法力不足,最多也就是当做超级窃听器和监控探头使用。真zhèng

要它去做点儿什么,恐怕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主人,小的这次打听到的消息怎么样?是不是对您很有帮zhù

?”

“嘿嘿嘿嘿!那李燕珊容貌普通。身材痴肥,也只有那个一门心思想要谋求富贵的穷鬼木匠才会看得上。若是真zhèng

按照婚约嫁到翰林院邹学士府上,恐怕当天就回闹出悔婚的新闻。”

“起初小的也没有注意。若不是主人您让小的对户部几位主官后宅多加调查,恐怕也就把这件事情漏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主人英明,主人伟大。”

“主人,您看小的我辛辛苦苦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也的确弄到了对主人您有用的资料。您就可怜可怜我。再给我一块那种妖兽灵骨吧!”

“不用太多,拳头那么大的就行。呵呵呵呵!”

黄世仁算是一个不错的手下。虽然狡猾。诡计多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家伙极端贪财,而且可以为了利益好处出卖道德底线。只要拿捏住它的弱点,就能很好的将其控zhì

。况且,黄世仁所求的东西不外乎修士尸体、妖兽遗骸、灵脉等等。虽说其中不乏珍贵之物,可是以杨天鸿目前的身家。还有玲珑宝锁里那些尚未开解的秘密,倒也可以驱使命令这株狡猾至极的黄芩精。

……

玄火营驻地。

扩编,不是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原有的营地外墙被拆除,用石灰洒出来的白线,延伸到了外围很远的地方。

薛金彪站在新建的军官营房里。背着双手,踱着步,四下打量着刚刷过白灰的墙壁,很是满yì



旁边,一名亲随已经床上摊开被褥,殷切的为自家主人摆设各种杂物家具。

那亲兵是跟随薛金彪多年的老人。刚刚解开捆绑被褥的带子,捏了捏棉絮,顿时忍不住连声夸赞起来:“不错,全是上好的北地棉花。没有掺杂使假,做工也很精细。工部下发的那些破烂货根本比不了。呵呵!大人,这个冬天,弟兄们再也不用挨冻了。”

薛金彪背对着亲兵,正在看着远处门外奔跑训liàn

的士兵。闻言,不由得身体微微一颤,脸上满是感慨。

按照大楚军例,每年冬夏,各军营兵都能得到一套由工部统一定制的被服,也就是俗称的夏装、冬装。然而,工部那帮黑心的官员实在贪婪,从中克扣的银子数量太多,导致每次发下来的被服质量极其低劣。夏装也还罢了,很多官兵弟兄图个凉快,往往不着上衣。可是到了冬天,被褥衣袄仍然还是很单薄。以棉袄为例,其中的单件棉花数量恐怕还不到二两。拆开单薄的青布面料,就能看见里面代替棉花充作填料的大把木屑、枯叶、干草、头发……甚至,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垃圾。

这种棉袄,恐怕就算是白给街上的叫花子,人家也不愿意穿。

以前殷鉴化担任玄火营主官的时候,连这种掺杂使假的破烂棉袄都不够数。玄火营上下三千名官兵,实jì

发到手里的被服棉袄,能够有一千之数就不错了。

空气中远远飘来了浓郁的食物香气。现在已是正午时分,循着香味来源的方向,薛金彪看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名亲兵。他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食盒,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相比往日,今天的午饭简单了些,却油水十足。

热气腾腾的米饭盛了满满一大碗,一勺子猪油淋上去,立kè

沿着米饭表面迅速化开。食盒里还有一小碗用作佐餐的酱油,同样也是浇在饭上,用筷子不断搅拌着,洁白晶莹的饭粒很快变成一片酱色,光是看看就觉得很有食欲。

汤是猪骨头炖萝卜,严格来说,里面的盐味略淡了些。不过,与酱油和猪油拌饭倒也搭配,爽口解腻,喝下去以后混身都觉得舒服。

很多平民都喜欢酱油拌饭,关键在于那勺子猪油。这年头,能够吃饱肚子就算不错了,更别说是还有荤油下饭。要知dào

,相比价格低廉的糙米和酱油,通常只有富裕人家才能吃得起猪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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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节 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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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在以前,恐怕就算是过年,玄火营也吃不起这样的一顿饭。

薛金彪让亲兵给自己在火上烧了几个干辣椒,撒上盐。半个辣椒,一大口米饭,额头上很快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杨天鸿最初担任营官的时候,薛金彪并不看好这个年轻人。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表明杨天鸿不是普通人。而且,他手上也掌握着殷鉴化等人永远无法相比的庞大资源。

薛金彪很清楚:攻下一个强盗盘踞的山寨,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功劳。尽管落屏山贼寇强悍,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就像在另外一个世界,某个单位官员不懂任何技术,每天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迎来送往,公款招待各式人等,所有事务全部交给下面的专业人员负责。如此一来,做出成绩,官员理所当然得到升迁表扬,下面的人却什么好处也没有。换个角度,就算该单位在事业上毫无建树,业绩平平,官员仍然牢牢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最多也就是不能升级而已。

上面的人贪功领赏,这种事情薛金彪见得多了。因此,当听到玄火营扩编为玄火军,杨天鸿晋升为宣武将军消息的时候,薛金彪已经认定:杨天鸿就是值得自己肝脑涂地为之效忠的对象。毕竟,如此有实力,有背景,得到皇帝宠信的人,在整个大楚朝都不多见。

放下碗筷,薛金彪几把脱下身上的衣服,光着膀子走到外面空地上,对着用作训liàn

的沙垒,大声咆哮着重重挥拳。

每个男人心目中都有建功立业的梦想。武将出头的机会,在于战场。哪怕就算是个小人物。也有着想要出人头地的美妙幻梦。

薛金彪浑身上下热血澎湃,他觉得,现在的玄火军,才是自己梦想中最喜欢的那个地方。

……

兵部尚书李绍明的府宅门口,至今挂着白幡,两旁门廊上吊着白纸糊成的灯笼。远远望去,弥漫着一股丧事人家的悲伤沉闷气氛。

内堂,书房的侧面,有一个地下室。四周墙壁全是石头砌成,虽然烛光和火把光线暗淡,却有着与地面连接的通气口。呆在这里,并不觉得呼吸困难。

李绍明身穿浅黑色的家居常服,坐在一把高背椅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睛里充满了疑问,瘦长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凶狠表情。

一个上身****的精装男子被铁镣牢牢固定在墙上。粗大的钢环卡住脖颈,手脚分开,五公分粗细的铁箍锁住了手腕和足踝,将整个人分成一个“大”字,紧贴着墙壁,虽然他拼命挣扎,却无法松动分毫。

杨天鸿和亲卫杨元站在旁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李绍明冷冷盯着禁锢在墙上的男子,淡淡地问:“姚克刚。你究竟说不说?”

被叫做姚克刚的男子皮肤光滑,显然是没有受过苦心拷打。只不过,长时间拘禁,使他的精神和体能严重受损。听到李绍明问话,于是睁开眼睛,虚弱地苦笑着。连连摇头:“大人,我……我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

当日,随同李绍明回乡省亲,途中遇袭。除了禁锢在墙上的这名男子,所有随行人员死得干干净净。

李绍明听从了杨天鸿的建议。在第一时间抓捕了姚克刚。然后,就一直把人锁在这间地下室。

“装傻充楞是没有用的。”

杨天鸿朝前走了几步,站在姚克刚面前,用颇具玩味的目光打量着这名囚犯,认真地说:“四名护卫,外加一个车夫。所有人都死了,唯独你还活着。你觉得,这是你运气太好?还是那些山贼强人的刀剑突然之间失去了准头?”

说着,杨天鸿侧过身子,朝着坐在上首的李绍明拱了拱手,继xù

道:“我问过李大人,当日走落屏山小道,是你提出的建议。那个时候,有另外两个人反对,你却用大人赶着回京为借口,辩称落屏山小道虽然崎岖难走,却可以缩短脚程为借口,使李大人选择了这条路。”

姚克刚艰难地转动着被铁环卡住的脖颈,摇了摇头,眼睛里全是惶恐和紧张:“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提醒过大人,落屏山周边一直有强人出没,若是真的要走那条小路,说不定会遭到贼人攻击。大人,李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我当日是不是这样提醒过您?是不是这样说的?”

李绍明的表情很是平静,在摇晃的烛光映照下,散发出一种对猎物充满敌意和杀意的无形威慑。他没有理会姚克刚,独自静默了很久,直到被困锁在墙上的囚犯渐渐失去了力qì

,低着头,大口喘息的时候,才阴测测地说:“没错,当时你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你同时也告sù

我:山贼强人从来只会选择有钱的大富人家下手。行装轻便,人员简单的队伍,往往不会成为山贼匪寇的目标。我身边的护卫原本多达二十余人,正是因为你的建议,才分为两队,也只有包括你在内的五个人跟随于我。”

疲惫虚弱的姚克刚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李绍明继xù

用沉稳不变的语调说:“我回京的时间和路线,只有你们五个人知晓。当然,你可以辨称贼人都有据山等候过往行商的习惯。不过,此事也是古怪。那些贼人不在地势最险峻,最容易下手的路途中段袭击,却等到我们快要走到山谷出口的时候才出现。那个地方距离官道不远,乃是京师巡防营的管辖范围。我来问你,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如此蠢笨的贼匪?不选择人烟稀少的安全之地下手,偏偏要在官兵眼皮底下杀人劫财?换了是你,会做这种随时可能掉脑袋的生意吗?”

姚克刚用力咽了一口干黏的唾液,很是艰难地说:“这,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大人,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dào

啊!”

站在旁边的杨天鸿冷笑着插进话来,:“什么也不知dào

?我看未必。我仔细问过李大人,那些贼人前前后后只射了不到二十箭,所有死者身上的命中部位均为要害。咽喉、头部、胸口……还有惨死的苗夫人,她的手腕被一支箭牢牢钉在了马车上。当时那些山贼距离你们至少超过三百米。如此之高的命中率,用“神射”来形容也绝不过分。呵呵!劫财杀人。可是掉脑袋的行当。即便是北边大漠里的射雕手,恐怕也不一定有这种本事和准头。漠北的金狼王公开招募射雕手,给出的待遇极其丰厚,不亚于王侯显贵。如此精准强悍的弓箭手,换了谁都会把本事卖与帝王家,怎么可能会落草为寇?怎么会自甘堕落,去做这种与官军和朝廷为敌的杀头行当?”

姚克刚的面皮一片涨红,急急忙忙地连声辩解:“万事皆有其因果。山上落草之人,必定有其原因。说不定……是。是为了他的家人,或者贪图钱财。”

“简直一派胡言!”

对于这种狡辩,杨天鸿勃然大怒:“我来问你。当日李大人与你一路逃难,为何你见到本将带领玄火营外出训liàn

,上来就问是不是太子部属?玄火营当时未打旗号,表明身份之后,你却声称玄火营来路不明,要强行带着大人前往京师求救。姚护卫。你的这种做法很不一般啊!按照正常人的反应,在危险时候只要看到有人过来。都会不顾一切呼喊求救。你却恰恰相反,有救兵在前,还要挑肥拣瘦,分清楚对象。呵呵!难道你觉得,那些跟在屁股后面一路追杀的贼人不会把刀子朝你脑袋上砍?正因为你绝对安全,所以才没有后顾之忧?”

姚克刚本能感觉到危机临近。不顾一切吼叫起来:“我,我是为了大人的安危考lǜ

。谁能相信一支来路不明的军队?那个地方距离齐州很近,京师巡防营根本不可能去到那里。你们自称是玄火营,谁来证明?又有什么证据?”

“既然连你都知dào

不能相信来路不明的人,为什么还要在那个时候下马询问?”

李绍明阴沉凶狠地盯着姚克刚。从嘴里发出的声音,如同野兽噬人前的低吼:“你为什么要问玄火营是否太子部属?还有,我查过当日的京师出城记录,太子卫队也是在那天出城狩猎。在宗人府的提前报备文档上,清清楚楚写着太子卫队的目的地,就是齐州猎场。”

恐惧,如潮水一般的恐惧,不断涌上姚克刚心头,仿佛狂暴海啸一样冲刷着他的思维神经。他绞尽脑汁寻找着辩解字句,却发xiàn

能够想到的每一个字都很苍白。如果现在没有这些铁镣束缚,自己肯定冲杀着逃出兵部尚书府。然而,李绍明和杨天鸿显然早有防备,他们第一时间就抓住了自己。现在,自己不过是摆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杨天鸿平静地注视着姚克刚:“说吧!是谁指使你这样做?”

姚克刚脑子里仍然残存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之光,不断摇着头:“没有,谁也没有。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dào

!不知dào

!”

李绍明脸上的黑气越发浓烈,杀意变得几乎难以控zhì

:“太子之所以这样做,不外乎就是想要拉拢本官。可是他的手段太过卑劣。我的夫人死了,随行的其他人也死了。难道他项籍真的以为,能够用这种肮脏卑鄙的手段让我感恩?自编自演一出强贼杀人的剧目,就能让本官彻底臣服,永远站在他那边?”

项籍,是太子的姓名。

计,的确是好计。只不过,谁也没有预料到,会突然杀出个杨天鸿,彻底破坏了整个计划。

姚克刚一阵哑然。

底牌一旦掀开,也就失去了辩解的意义。何况,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确破绽多多。当时李绍明心急如火,无法分清究竟也是必然。事后冷静下来,必定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及时离开兵部尚书府,仍然想着可以隐藏身份,做一只太子安插进来的暗子。

“哈哈哈哈!既然你们都知dào

了,我说与不说,又有何用?”

想通了这一点。姚克刚的表情骤然转换,从之前的苦苦哀求,陡然变成了凶狠狰狞,全是得yì

:“不错,我是太子的人。整件事情,都是太子殿下亲自制订。李绍明。太子殿下对你很是赏识,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这才耗费心机让你感恩。杨天鸿,杨将军,既然你同样身涉其中,那么我可以为你引路,太子殿下同样需yào

像你这样的青年俊杰。至于以前的时候,太子殿下素来为人大度,必定不会根究。只要从此跟随太子殿下。荣华富贵,也是唾手可得。”

杨天鸿转过身,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李绍明。随即,又把视线焦点转移到姚克刚身上,淡淡地说:“皇子之间的派系争夺,我从来就不感兴趣。若是没有李大人这件事情,说不定我还会请求大人放了你。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小人。太子的手段。过于毒辣。为了争权夺利,竟然连李大人的家眷都要杀死。如此心性凉薄之人。又何谈“追随”二字?”

姚克刚用力挣扎着,拽着铁链和钢环“哗啦啦”作响,连声喊叫:“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男子汉大丈夫,雄赳赳立于天地之间。要做大事的人,又怎么能被区区女子束缚手脚?李大人,你那妻眷老迈丑陋。死了也就死了。太子殿下承诺过,只要你愿意投效,殿下府衙里的如花美人,无论你看上谁都可以带走。不要说是一个两个,就算是十个、百个。太子殿下也会慷慨允诺。”

李绍明眼眸深处浮上一层浓重的悲哀。眼前的景物渐渐出现变化,又看到了当日在山路上,苗氏从头上拔下发簪,狠狠刺入自己所骑之马后股的一幕。

老迈?

丑陋?

哈哈哈哈……

只有那些根本不懂得亲情的人,才会说出这种狗屁不通的混账话。像太子这样的上位者御下,不外乎给予金银钱财、美女官职。却不知,在这个世界上,亲情的价值,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交换,任何名利都无法与之对等的珍宝。

李绍明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蒙上了一层泪水。

他从椅子上站起,朝着密室出口方向慢慢走去。步履蹒跚,佝偻着腰,仿佛全身力qì

都被抽空,只能扶着墙,一步步缓缓前行。在烛光和火把找不到的阴暗地面上,不断滴落着温热咸涩的泪水。

远远地,传来了李绍明带有无限悲痛和杀意的声音。

“杨将军,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人。”

杨天鸿和姚克刚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不!不!不!你们,你们不能这样!”

姚克刚连声怒吼,甚至震得密室顶部的抹灰都开始微微抖落。他的面容已经完全扭曲,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冲着兵部尚书李绍明的背影疯狂诅咒着,怒吼着。

“你这是在与太子殿下为敌。你,你简直不识抬举。”

“太子殿下看重于你,这才苦心设下此计。李绍明,你应该投效太子,而不是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恨怒。你,你根本不配做什么兵部尚书。”

“太子会杀了你们,会杀光每一个与殿下作对的人。”

杨天鸿冷冷地注视着几乎要活活发疯的姚克刚,用从容淡定的声音说:“说穿了,你不过就是太子手下的一条狗。就算你死了的消息传回去,你觉得,太子会为了一条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在朝堂上公开与兵部为敌?还是有权力贬谪一位朝廷大员?”

不等姚克刚回答,杨天鸿已经摇着头,朝着地下室出口方向走去。

身后,亲卫杨元抽出钢刀,横挡在杨天鸿与姚克刚中间。那是一大片足以罩住整个房间的黑影,迅速吞没了姚克刚最后的绝望惨叫声。

……

楚国京城,三号皇家供奉内宅。

看着坐在对面的黄志平,徐彪那双被浓密眉毛遮盖住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与其它潜心修liàn

的门派不同,昊天门与俗世之间的联系往来很是频繁。纵观天下各国,昊天门都派驻有金丹高手作为皇室供奉。表面上,这类供奉只是为了保护皇族成员安全。实jì

上,也增加了各国皇室与昊天门之间的联系。

对于这项祖师与门派宗主定下的规矩,徐彪倒也没有资格品评其中优劣。不过,对于黄志平此人,徐彪很是看不上眼。

虽然他的修为高达金丹第六层,可是真zhèng

说到生死争斗,最后活下来的人,极有可能是徐彪。

请注意,这里所说的争斗,指的是“生死拼命”,而不是普通概念的切磋。

在昊天门,火殿的地位之所以高出其它分殿,就是因为火殿弟子敢杀敢拼。这很关键,也是决定生死的重yào

意识形态。

徐彪之所以找到黄志平,还是因为已经死去的沈长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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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节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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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门虽然布局于天下,但它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修liàn

门派,而不是一个国家。

宗门上下,连同最底层的炼气修士在内,昊天门也只有数千门徒弟子。即便是在楚国这样的大国,最多只能派出寥寥几名修士。

黄志平是楚国京城里修为最高的昊天门人。除了沈长佑,手下能够驱使动用的筑基修士还有另外两个。其余的弟子,实力修为都只是炼气阶段。

徐彪原本以为,能够从黄志平这里得到关于沈长佑死亡的消息和资料。可是很失望,黄志平居然对于沈长佑的死亡毫无察觉,甚至认为,沈长佑只是失踪,并非身死。

他毕竟没有沈长佑的本命玉碟。若不是徐彪从山上带来消息,黄志平仍然以为沈长佑还活着。

身为皇家供奉,黄志平的宅邸很是豪华。坐下来到现在,前后一个多时辰,各种名贵茶果林林总总上了十几样,相貌美丽的侍女来回穿梭,徐彪默数了一下,总共有二十多人。

身上的道袍是白玉蚕丝缝制,顶级红玛瑙制成了纽扣,腰上玉带全是晶莹剔透的翡翠,至于发冠,则是紫金与上好纯银,由能工巧匠制成的精致货色。用艺术品来形容,也绝不夸张。

除了殷勤招呼徐彪享shòu

茶点,对于沈长佑,黄志平前前后后只有三句话。

“哦!他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上次告sù

我说是要外出游历,也不知dào

为什么会突发意wài

。不过,玉碟碎裂总有其原因,说不定是山上负责看守的人不小心弄碎了。总之,还是等等看再说吧!”

即便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时有美貌侍女过来。与黄志平打情骂俏。也许觉得徐彪是个小辈,实力也仅仅只是筑基圆满,黄志平毫不在意,也没有任何掩饰,直接搂住侍女柔软细瘦的腰肢,在粉嫩脸蛋上来回亲着。尤其是那双手。直接伸进侍女的裙子,等到缩回来的时候,指尖上湿淋淋的,也不知dào

沾满了哪里来的大片粘液。

徐彪一直阴沉着脸。

如果是在山上,如果调换一下彼此的身份,他保证,自己肯定不会活活把黄志平打死。

是的,不把他打死。

话句话说,打残打废打烂打扁打成白痴都有可能。

黄志平不是徐彪的师傅。用不着对他行礼。何况,火殿弟子在昊天门地位超然,某种程度上,黄志平还得表示出对徐彪的少许尊敬。

徐彪知dào

黄志平巴不得自己赶紧离开。他表露得很是明显,频频举起茶碗,就差没有开口下逐客令。

徐彪可以断定,黄志平已经废了。此人虽然目前修为是金丹宗师,却沉迷于世俗名利和物质享shòu

。即便返回宗门。也再没有修为精进的意识和动力。说不定,一身修为还会大幅度下滑。

面对一头混吃等死的猪。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黄志平多少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处。

他提供了一个颇有价值的消息。

五年前,沈长佑曾经杀进杨府。然后,他变成了杨府两位公子的授业传师。当然,这里的杨府公子,所指并非现任宣武将军杨天鸿。而是原骠骑将军的两位庶子,杨文耀、杨文嘉。

……

除夕,大年三十。

杨府外院的马厩空了很多年。若不是与孟家结盟后,孟奇送来三匹骏马,说不定。常年破旧的马厩还会一直空置下去。

杨天鸿很喜欢胯下这匹毛皮光亮的栗色马。孟家有专门的驯马和养马师傅,这是一皮从北方运来的战马,虽然血统不是很纯,却极为高大,负重能力极强。即便是在北方,价格也很是不菲。

既然身为武将,那么搭配一匹骏马就很有必要。只不过,带着杨通、杨元,还有杨大山和杨大海,几个人走在街上,杨天鸿总是觉得很尴尬,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大凡豪门官宦子弟出门,总是前呼后拥,行者随从多达几十,甚至上百。在某种程度上,这甚至演变为判断某人是否纨绔的标准。当然,杨天鸿并非此中行列。可他仍然觉得,在京城宽敞的大街上遛马散步,与自己宣武将军的身份完全不符。

可是不符又能怎么样?

今天毕竟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

看着街上到处张灯结彩,满面喜气洋洋,来来去去的人,杨大山和杨大海也被感染,不断笑着,对杨天鸿絮絮叨叨。

“少爷,快看那走马灯,上面画得人像多精致,就跟真人似的。”

“嘿!快看,那边的棉布质地不错,很便宜,难怪那么多人围着买。”

“前面的集市更热闹。往年这个时候,前面三岔路口到处是人,挤得水泄不通。少爷,还记得咱们平康坊里住三眼桥边上的胖屠户陈大头吗?他去年就是除夕的时候在岔路口看热闹,因为人多,身上地方肥肉硬是挤掉了一大块,瘦得厉害。回到家里,就连他老婆也没认出来。差一点当做翻墙入院的小贼,几扫帚狠狠打了出来。”

听到这里,杨天鸿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杨大海脸上满是笑意。之所以说这种笑话,就是想要逗得自家少爷开心。要不然,他会一直闷闷不乐,紧绷着脸。

杨大山耐心地劝解着:“少爷,过年了,总是值得高兴。别去想那些烦心扰脑的事情。就连缺衣少食的穷苦人家过年,都要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乐子,何况少爷你现在还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宣武将军,单独统领玄火军。这就是多少人打破头都想得到的荣华富贵。本来有些话不该我说,不过,您和太老爷家里毕竟是亲戚。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老爷,也就是您的父亲,当年一气之下脱离了广平候府。与太老爷那边不再来往。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了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前人的是非恩怨,我们暂且不用理它。现在,既然收到了广平候府的请柬,于理于情,少爷您都应该过去看看。就算您不喜欢太老爷,至少也应该去给太夫人磕个头。问个安。”

杨家,算得上是楚国的豪门大族。

杨家祖上的封号是广平候。这是世袭罔替的永袭爵位。按照族规,只有族长才能继承广平候爵。

杨天鸿的父亲杨靖身为毅勇候。不过,他身上的侯爵封号,乃是自己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并非享shòu

祖宗的福荫。杨天鸿听府里的老人们说,自己尚未出生的时候,父亲与广平候,也就是自己的嫡亲爷爷之间产生了矛盾。两个人吵了一架。然后,父亲就离开了广平候府,单独在外面购买宅院居住。

杨天鸿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可是他相信,父亲必定是伟立于天地之间的人物。关于骠骑将军制胜杀敌的故事,在楚国很多地方都有流传。人人都交口称赞父亲的赫赫威名,很自然地,杨天鸿也就觉得,当年父亲与爷爷之间的纠纷。错的一方,肯定是爷爷广平候。

何况。就算是父亲的错,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从幼年时代至今,还从未见过爷爷和奶奶。

那个时候,杨府完全由舅舅杨连升把持。若是杨家祖辈心里还有自己这个孙儿,多多少少也该给予庇护。而不是像自己曾经遭遇过的那样。被阴狠贪婪的杨连升活活打死。

如果不是姐姐杨秋容一再劝说,杨天鸿根本不愿意接受邀请,前往广平候府赴家宴。

杨大山看出了杨天鸿的心思,笑着摇摇头,认真地说:“少爷。当年大将军和太老爷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是非对错咱们暂且不论。其实,这些年来,太老爷那边从未忘记过少爷您。只是可恨那杨连升和徐氏,每次都把太老爷那边派来上门探望的人挡在了外面。再后来,少爷您被仙师看中,带上了鸣凤山。现在回来了,算是头一次收到请柬,返回祖家过年。”

杨大山说话很有技巧。在很大程度上,多少平息了杨天鸿淤积心中的怒意。他用力勒住缰绳,骑在马上,定定的凝思静神考lǜ

片刻,侧身低头,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杨大山,不太确定,迟疑着问:“山爷爷,你觉得,我这样……空着手上门,合适吗?”

在杨天鸿心目中,以杨大山、杨大海为首的这群老兵,就是自己最亲的人。若是换了旁人来劝说,杨天鸿只会冷笑着摇头不语。可是同样的话从杨大山嘴里说出来,分量和意义就显得完全不同。杨大山绝对不会欺骗自己,更不可能被钱财名利收买,故yì

教授自己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杨天鸿并非没有脑子。静下心来想想,之前那些年,家中事务都被杨连升控zhì

,广平候那边与父亲已是撕破了脸,自己终究是隔着一层的孙辈。就算爷爷和奶奶想要插手,也没有合适的借口。何况,那个时候,杨连升还被陛下册封为厚山伯,内府也是由徐氏一手遮天……总之,诸多问题,都导致了自己与广平候祖族那边联系中断,彼此之间也形同路人。

可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没有忘记自己是杨家人的身份。

既然要上门,就肯定要送礼。

杨大山欣慰地笑着,摆了摆手:“少爷,我是过来人,就倚老卖老说上几句。其实,太老爷和太夫人都上了年纪,只要少爷你能过去,给他们问个平安,磕几个头,他们也就心满yì

足了。长辈对于小辈,其实不外乎如此。身份名利什么都是空的。你们……终究是一家人。”

……

广平候府内外张灯结彩,刚走到街口,远远的就能望见门廊下面挂着大红灯笼,还有十几个小孩子在门外空地上“噼里啪啦”放着炮仗,你争我夺,嘻嘻哈哈玩得不亦乐乎。

这股热闹的气氛,很快感染了杨天鸿。

在鸣凤山上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过年的概念。在修士看来,年节不过是俗世的一种时间计算方式。既然选择修道一途。也就应该彻底放下俗念,潜心向道。

至于年纪更小的时候……“过年”两个字在杨天鸿记忆深处的概念,往往是几块老兵们偷偷摸摸带给他的香甜年糕,或者是无比羡慕听着高大厚重围墙外面传来的鞭炮声。

所以说,杨连升全家,死不足惜!

“嗖————”

就在杨天鸿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放歪了的二踢脚从侧面飞过来,在马眼正上方轰然炸开。胯下的栗色马顿时一惊,扯着脖子发出连声嘶吼。杨天鸿连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不断抚摸着骏马毛皮,终于使它渐渐安静下来。

“你们这帮小家伙,说了多少次,到宽敞的地方去放炮仗,不然炸伤了客人。老祖宗可是要大发雷霆,兴师问罪的!”

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从广平候府大门里快步走出,恐xià

着玩闹的孩子们迅速跑开,然后走到杨天鸿面前,带着歉意,拱了拱手。

他很高大,相貌英俊。一头黑色长发用鎏金冠束着,披在肩上。身上的衣服做工精致。虽然款式简单,却也不失华贵。看到他的时候。总会让人感觉似乎眼前有温暖的阳光照射过来。

男子显然认识跟随在杨天鸿身边的两位老仆。凝神静思片刻,顿时笑了起来,态度也从之前的谦恭,变得活泛而开朗。

“你一定是天鸿表弟。”

男子伸出左手,重重拍了拍杨天鸿的肩膀,亲热地拉着他就往大门里走。嘴里不停地说:“我叫杨杰。算下来,应该是你的表兄。正是巧了,之前太夫人还在唠叨,说是不知dào

你今年会不会上门过年,现在可好。我一出来就撞见你。走,我这就带你见太老爷和太夫人去!”

对于这种自来熟的人,杨天鸿也不好拒绝,只好带着很是尴尬的表情,也不知dào

究竟该说些什么,就这样拖拖拉拉进了广平候府。

刚走过前院,未进大厅,远远就看见了姐姐杨秋容的身影。

看到杨天鸿,杨秋容颇有些意wài

:“小弟,怎么你也来了。”

杨秋容记得清清楚楚,半个月前,自己就问过弟弟,是否要一起回广平候府过年?当时,杨天鸿的态度很坚决,连声拒绝。

杨天鸿很是尴尬,站在那里搓着手,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嗫嚅了半天,才哼哼唧唧很不情愿地说了一句:“……那个……嗯……是,是山爷爷和海爷爷硬拖着我过来。我,我,我……其实……”

“好了好了!能来就好!”

杨秋容在人情世故上要比杨天鸿老到得多,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自家弟弟那点小心思。她笑着抓住杨天鸿的手,指了指同样面带微笑站在旁边的杨杰:“算你运气,杰表哥为人爽直,是我们这一辈中性格热情之人。就让他带着你四处转转,顺便去拜见一下太老爷和太夫人。”

杨天鸿四下看了看,摇摇头:“我就不去了,还是呆在这里为好。”

杨杰显然知dào

应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他丝毫没有不悦,“哈哈”笑了笑,说:“也罢,你们姐弟俩就请自便,我还要去二姨妈那边有些事情。只是记得,等会别忘了家宴的时间。”

等到杨杰渐渐走远,杨秋容看着神情冷淡的杨天鸿,笑着问:“怎么,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吗?”

杨天鸿摇摇头,目光在远处几个杨家年轻人身上来回打转,淡淡地说:“那些人,以前抢过我的东西。而且,把我打得很惨。”

不是每个杨家人都像杨杰这么热情好客。之前,杨连升掌管杨家外院。族中尚未进入炼气阶段的年轻后辈,都在外院接受训liàn

。那个时候,杨天鸿每天都被杨雄和其他族人欺负。丹药被抢,被打,被讥讽嘲笑之类的事情,每天都要经lì



闻言,杨秋容俏丽的脸上笑意骤然消失,目光变得凶狠锐利,活脱脱就是一头保护自己幼崽的狂暴雌狮。

“小弟,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好好收拾一下这帮小兔崽子!”

杨秋容虽然美貌,骨子里却属于那种脾气火爆的悍妇。她拢了拢裘皮大氅,卷起袖子,咬牙切齿,拔脚就要朝着对面走去。却不想,被眼疾手快的杨天鸿一把拉住。

“算了!都是小时候的事情。”

身份和修为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看待以往的事情,报复心思也就淡了很多。杨天鸿冷冷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些族中子弟,平静地说:“没必要再跟他们计较。大过年的,我们过来只是出于情面。何况,我现在有朝廷官职在身,姐姐你也是青灵派的修士。跟那些人计较,未免有些自贬身份。”

杨秋容顺了顺耳边的长发,冰山般的冷悍面孔随即化开,有些双眼发亮:“不错,真的很不错。看来我的小弟真的长大了,不再需yào

姐姐我照顾。不过,看起来,你似乎还有很多心事。怎么样,是不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动了春心?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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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节 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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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顿时哭笑不得,阴郁的心情瞬间粉碎,他颇为愠怒地抬头看着姐姐,低声道:“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奇怪,当年父亲和太爷爷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广平候府对你我姐弟不闻不问,平日里也不见有人上门。”

杨秋容收起脸上的调笑表情,认真起来:“你真的不知dào

?”

杨天鸿神情依然阴郁:“此前,我一直被杨连升困在府里。五年前,跟随师父去了鸣凤山。现在虽然回来,却对家中事务一无所知。”

杨秋容了然地点点头,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用闪烁不定的眼眸看着远处,眼角露出一丝讥讽:“个中原因,还不是为了徐氏那个女人。”

杨天鸿很是惊讶:“徐氏?”

杨秋容点点头:“当日我在山上,收到过一封父亲的亲笔信。那个时候,母亲还尚未生你。对于娶了徐氏这件事,父亲一直觉得很愧疚,他在信中一再解释,之所以娶徐氏过门,一是因为糊涂,一是不得已而为之。”

杨天鸿微微皱起眉头,没有言语,耐心等待着姐姐后面的话。

“对于漂亮的女子,男人大多没有什么抗拒能力。我们的父亲虽然威名显赫,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可他毕竟是个男人。父亲当年驻守边关,军中严令不能携带家眷。偶然的机会,徐氏跟随徐家商队从边关过往。按照父亲信中所说,当日徐家商队在城中设宴款待他,席间,徐氏为父亲斟酒。她的长相,算得上是颇有姿色。母亲常年不在父亲身边,加上当时喝了很多酒。父亲就这样稀里糊涂上了徐氏的床。等到清醒过来,虽然懊恼,却也怪不了别人。”

“若只是一时间头脑发热,倒也罢了。问题关键在于,当时父亲看上了徐家的钱财。”

杨天鸿再次感到震惊:“钱财?这,这怎么可能?”

杨秋容露出一个极其妩媚的微笑。目光随即转向广平候府中的雕梁画栋,连声冷笑:“为什么不可能?天下间,不是每个贵族都有丰厚的身家。我杨氏族人虽然世袭广平候之爵,族中却没有什么财力。小弟你如今统领玄火军,对于军中弊端,也算深有了解。当时,父亲的处境就是如此。边关破旧,边军老弱不堪,朝廷划拨的军饷粮草每次都被克扣。父亲不愿意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只能拿出自己的俸禄填补一二。问题是,多达数十万的大军,区区一个人的俸禄,又能填补几何?”

“徐家乃是豪商大贾,徐氏人也生得不错。父亲思来想去,决定将错就错,娶徐氏为平妻,顺便可以借用徐家的钱财。为国家效力。”

听到这里,杨天鸿足足沉默了近一分钟。才摇着头,发出一声长叹。

身为玄火军主将,他的确能够明白父亲当时的无奈。是人就得吃饭,边军将军多达几十万,朝廷军饷每每都在“漂没”二字之下消失大半。剩余的部分,不要说是整顿武备。就连官兵士卒平日温饱都成问题。很幸运,大楚国还有父亲这种有良知的将军,否则,边关早就被戎狄攻破。

果然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杨秋容的神情也有些严肃,继xù

道:“父亲和徐氏的婚事。乃是徐家在边关一手操办完成。等到父亲得胜回朝,族中和母亲才得以知晓。母亲那边,父亲好言好语不断安抚,母亲性子温婉,也没有吵闹开来。只不过,祖父对这桩婚事极力否定,完全不予认同。甚至就连父亲带着徐氏上门奉茶,祖父也丝毫不给面子。正是为了这件事情,父亲和祖父才闹得不欢而散。从此,杨家脱离了广平候府。后来,母亲上门找到祖父苦苦劝说,事情才稍有转机,关系也略有缓和。不过,祖父仍然不愿意再见父亲,过年的时候发放请柬,名录上也只有我和母亲两人。再后来,杨连升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把持杨府,天知dào

他瞒着你做了多少事情,弄得祖父和祖母对你渐渐淡了心思,再不过问。”

说着,杨秋容叹了口气:“小弟,不要以为祖父和父亲之间的争执是小事。祖父向来不喜欢徐氏,也严禁徐氏上门。父亲为此甚至闹到要与祖父断绝关系的地步。后来杨连升封锁杨府内部消息,对祖父派上门探望你的人也恶语相向。后来我才知dào

,祖父认为外院就是一个烂摊子,徐氏既然进了杨家,就应该拿出钱财维持外院一切开支。对此,祖父不闻不问,自然也就不知dào

你在其中遭受的委屈。总之,这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追根寻源,还是要落在咱们父亲的身上。”

沉默了很久,杨天鸿认真地问:“姐姐,对于广平候府和杨族中人,你是什么态度?”

杨秋容思考片刻,平静地回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没必要继xù

牵扯到我们身上。不管怎么样,太老爷和太夫人毕竟是我们血缘至亲。至于族中的其他人,往来与否,全凭咱们自己的感觉,还有心情。至于那边那几个小时候欺负过你的家伙……哼哼……”

说着,杨秋容运气灵能,从旁边花坛上硬生生抠下一块青砖,屏气凝神,狠狠捏成了粉末。

……

掌灯时分,广平候府不再喧闹,数百名有资格进入大厅的族人排列整齐,先是祭祖,然后按照各家长幼顺序,拜见族长和夫人。

广平候杨荣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由于身为武将,以及常年修liàn

的缘故,自然而然会散发出一股威严。

太夫人甘氏身穿华贵的淡金色礼服。虽然握着拐杖,双手却很有力qì

。她频频笑着,对上前跪拜的每个人都笑语问答,不时从旁边银盘里拿起事先准bèi

的红包,递给年龄幼小的儿孙。

杨天鸿和杨秋容出现在大厅里的时候,顿时引起一片窃窃私语。

很大程度上。这种惊讶来源于杨秋容的美貌。身上的裘袄虽是普通皮子,却巧妙衬托出她的优雅,以及绝妙至极的身材。修长雪白的脖颈与明媚皓齿之间,不断流转着令人迷醉的妩媚。

跪拜的程序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祖母甘氏已经离开座椅,颤巍巍的抱住杨氏姐弟。一边一个,紧紧搂在怀里。

“乖孙子,乖乖孙女,想死奶奶了。”

杨天鸿身高超过一米九,被甘氏就这样搂着,多少有些不习惯。然而,他很喜欢这种感受。因为,祖母甘氏是真诚的,话语和动作毫不虚假。看得出来。她是真zhèng

发自内心喜欢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头一次见面的杨天鸿。

这个时代,终究还是男尊女卑。甘氏照例给了杨秋容一个红包,却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翡翠项链,直接挂在了杨天鸿脖子上。双手丝毫不肯松开孙子的胳膊,嘴里一个劲地连声说着:“从你生下来,奶奶就没见过你。有些事情,奶奶虽然知dào

。却没办法帮你。现在好了,你终于长大了。奶奶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先拿着。收好,不准给别人。”

杨天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视线也有些模糊。

十六岁,除了姐姐,他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来自亲人的关怀。虽然只是口头上的只言片语,然而甘氏的热情和喜欢。却是再真实不过。

也只是到了现在,杨天鸿才多少明白姐姐说过的那句话————太老爷和太夫人,毕竟是我们的血脉至亲。

杨家的确不是豪富。杨天鸿看到姐姐手里的红包,估摸着,那里面最多也就只能装下二两银子。当然。给小孩子的压岁钱,肯定不能是普通碎银。像广平候这样的大族,都是把银两铸成形状特殊的银稞。可是就价值而言,也只是相同重量的银子。

甘氏的这挂翡翠项链的确价值不菲。杨天鸿已经看到很多族人眼中释fàng

出羡慕、嫉妒的目光。就连坐在上首的祖父杨荣,显然也对老妻的突然做派有些不满,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甘氏才很不情愿回到了座位上。只是双手依然紧紧抓住杨氏姐弟,丝毫不愿意松开。

家宴,祖母甘氏依然安排杨氏姐弟坐在自己身边,那种亲密和关怀,让杨天鸿在感动之余也多少有些不适应。一顿饭吃下来,菜肴味道好坏他早已忘记,满脑子里都是奶奶甘氏的笑容,以及那些十六年来第一次听到的声音。

“来,多吃点,你父亲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

“你和你父亲长得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你父亲真的很倔啊!还好,你这方面跟他不一样。有空的时候,多回来看看奶奶。若是想吃什么,就告sù

奶奶,吩咐下面的人给你做。”

相比之下,祖父杨荣就显得寡言少语。也许,是为了在族人面前保持族长威严。或者,是身为长者应有的身份。看到甘氏对杨氏姐弟的溺爱,杨荣颇有些无奈,却碍于身份和场合不好发作,只能保持沉默。

直到很久以后,杨天鸿才明白,奶奶甘氏把自己和姐姐紧紧拉在身边的做法,其实是一种保护。

父亲当年与祖父闹得很凶,全族上下都知dào

杨荣有一个不听话的逆子。现在,逆子的儿子上门过年,旁人当然会用有色眼镜看待这对姐弟。何况,从某种程度上说,当年骠骑将军杨靖已经从杨族分了出去。虽然族谱上仍然记着杨靖和杨氏姐弟的名字,但是从现实层面来看,与族中关系已经很淡。

长久以来,族中有些人一直垂涎于杨靖留下的家产。认为那些宅院府邸都是属于杨族,理所应当由族中统一分配。

至于培训族中子弟的外院,也不再是杨族祖先最初时候的模样。虽然每月都有锻体丹下发,可是身在其中的杨族子弟却一年比一年少。毕竟,这个世界崇文鄙武,只有那些在文士一途上毫无希望的族人,才会进入外院修习武功。说句不好听的,杨族的外院。相当于废物集中营。

总之,这里面的因素非常复杂,绝非一两句话可以讲清。

那串翡翠项链很是贵重,若是以市价计算,至少值得纹银三千两。嵌在银链上的翡翠玉块表面光滑,显然是甘氏喜爱之物。常年用手摩挲所致。

想到这里,杨天鸿心念一动,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被特殊封印的小木盒,悄悄递到了奶奶甘氏手中。

凝玉果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高阶灵果。即便是在不入药的情况下直接服用,仍然有着大补延寿之功效。前来广平候府的路上,杨天鸿就准bèi

好两颗三百年份的凝玉果,在木盒表面加上特殊封印,以防灵气逸散。之所以这样,只是防备万一。他并没有主动拿出礼物的意思。而是想要看看,第一次上门过年,从未见面的太老爷和太夫人,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自己?

杨天鸿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甘氏一个人能听见:“奶奶,这是孙儿我孝敬您的。千万不要推辞,也不要当着众人拿出来。今日虽然不是生辰,孙儿还是要恭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甘氏很惊讶,下意识的想要打开木盒。却被杨天鸿紧紧按住双手,一时间无法松动,只得作罢。

家宴结束后,祖父杨荣把杨氏姐弟单独叫到了书房。

杨荣面容深沉,望着杨氏姐弟的目光很是复杂。

“我知dào

,你们不喜欢我这个祖父。当年。你们父亲与族中闹翻,虽说本意是好的,可你们的父亲行事过激,也从不考lǜ

后果。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

杨荣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用不可置疑的语调慢慢地说:“我不喜欢徐氏,也从未承认过徐氏的儿媳身份。不管你们如何尊敬自己的父亲,也不管你们是否要按照他的遗愿行事,总之,只要我在一天,徐氏就永远不可能录入广平候族谱,永远都是个外人。”

顿了顿,杨荣目光落在杨天鸿身上,神情变得温和了些:“当年,把你放在杨家外院,其实是我的主意。我们杨家世代都是武将,那杨连升不过是区区一介书生。你父亲已经从亲族里分了出去,我自然不可能过问其中事务。你虽然年幼,身上却流着杨家人的血。挨打、受骂、欺负……所有这些事情,每个男人都要经lì

。冠冕堂皇的大话,我不想多说。我只想告sù

你:只有从小撕咬争斗的野兽,长大以后才能成为猛虎雄狮。若不然,永远只是诺诺无为的废物!”

一股热流从杨天鸿心底涌出。他努力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本能地叫了一声:“爷爷,我……”

“先不要叫我爷爷!你最好把我要说的话全部听完,然后再下结论。”

杨荣挥了挥手,制止了杨天鸿,继xù

道:“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你奶奶没少跟我吵架。说真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希望你和你姐姐都没生下来过,或者干脆就是死在外面。这样,烦心扰脑的事情也就少了很多。杨连升的所作所为其实我很清楚。他想杀了你,然后谋夺毅勇候之爵位。当时我就想过,若是你死了,你父亲一脉,也就与亲族这边彻底断了联系。若是你能够从杨连升手上活下来,也就表明你属可造之材。只是我万万没有料到,你居然破釜沉舟,主动向陛下辞爵,还得到归元宗仙师亲睐,就此收入门下。”

杨天鸿和杨秋容面面相觑,脸上全是震惊,甚至,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意。

“之所以告sù

你们这些,并不是为了想要你们谅解。”

杨荣从椅子上站起,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挺胸抬头,神情傲然地注视着窗外夜空,淡淡地说:“大楚立朝以来,杨家就已经存zài

。整个家族想要维持下去,权力、财富缺一不可。然而关键问题,还是在于必须有一个足够强dà

的人物在其中主持。我原本以为,你父亲会是那个人,结果徐氏一事证明,我看错了人选。用养蛊的法子培养未来族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你还活着,而且凭自己的力量获封宣武将军。就目前来看,勉强还算合格。不过,还是差了一些。”

杨荣的身形很是高大,如同一座背对着杨家姐弟的巨山:“天下各国,从来都是以文驭武。纯粹的武人,在朝堂上无法得到更多。无论如何,你们都必须拥有文人身份,然后才能争取其它。我杨家是士族,只有被我认可过的族人,才有资格进国子监。过完年,你们就去国子监上课。记住,不管你们是朝廷武将还是修士,必须入监修学。”

从祖父书房出来,杨天鸿和杨秋容沉默不语,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惊涛骇浪。

表面上的冷漠,竟然隐藏着如此之深的心机。不过,这也表明,祖父对自己不是毫无待见,而是必须站在家族高度上考lǜ

问题,对每个家族成员做到绝对公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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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节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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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祖父书房出来,杨天鸿和杨秋容沉默不语,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惊涛骇浪。

表面上的冷漠,竟然隐藏着如此之深的心机。不过,这也表明,祖父对自己不是毫无待见,而是必须站在家族高度上考lǜ

问题,对每个家族成员做到绝对公平。

至少,杨荣不是那种专门拣好听话说的人。否则,也就不会把这些事情公开,更直言不讳,当年坐视杨连升虐待杨天鸿之类的事情。

直到现在,杨天鸿脑子里仍然回荡着祖父的那些话。

“广平候府每年都会到杨府递送家宴请柬。其中是否有人阻拦,你们是否能够顺利得到消息,来与不来,其实都在于你们自己。能来,当然是好事。若是来不了,或者是因为种种缘由被人蒙蔽,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小不懂得抗争,长大了也就是个废物。既然来了,知dào

其中问题,如何对待族中事务,也是你们的自由。”

杨荣没有刻意约束或者要求,对杨家姐弟,他的态度并不强硬。只不过,在国子监进学这个问题上毫无商量。毕竟,这关系到世人对杨族的态度,以及看法。

拜别过奶奶甘氏,杨家姐弟打算就此离开。

刚走到内院门廊,忽然从旁边闪过来一个浑身酒气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纪轻轻,身材却极其粗壮的彪形大汉。他手里抱着一个酒坛,肥硕的肚子虽然有些累赘,可是胳膊却比杨天鸿的大腿还要壮实。

壮汉用很是贪婪的目光在杨秋容身上打量着,过了几秒钟,才恋恋不舍的转移视线,用发红的双眼盯着杨天鸿。嘴里发出带有浓烈醺意的大笑。

“小子,把太夫人给你的翡翠项链交出来。”

他的嘴里全是臭气,如同露天粪坑点着了火,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中夹杂着恶臭。

旁边,十几个人围了上来。他们都是杨家族人,杨天鸿也叫不上名字。只知dào

是自己的血亲。这些人丝毫没有想要上来劝阻的意思,反而抱着双手站在一边,脸上全是讥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杨天鸿侧着脸,用眼角余光瞟着挡住去路的壮汉,冷冷地问:“你是谁?”

听到这句话,壮汉骤然一愣,脸上的凶悍之意瞬间消失,突然扔掉手中酒坛。双手捧着圆滚滚的肥油肚,口中爆fā

出震天的狂笑。

“哈哈哈哈!我是谁?你,你居然问我是谁?”

“你得了健忘症吗?还是你彻底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看来,你不仅是个傻瓜,而且还是个呆瓜!哈哈哈哈!居然问出这种问题,我是谁?哈哈哈哈……”

他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旁边的围观者也被感染,纷纷笑个不停,毫不掩饰对杨天鸿的嘲弄之意。

壮汉好不容易止住笑。直起身子,眼睛里露出极其残忍的凶狠目光。

“我叫杨虎。怎么样。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杨天鸿眼睛里释fàng

出闪烁不定的目光,没有发怒,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

他当然记得杨虎。

杨家的亲戚关系很是混乱。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父亲杨靖脱离家族,拒绝来往的结果。当年在外院的时候,杨天鸿一直分不清楚那些表兄弟的血缘关联。却牢牢记得其中几个经常欺负自己的家伙,也永远不会忘记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除了杨连升之子杨雄,欺负杨天鸿最为凶狠的家伙,就是杨虎。

他曾经打断过杨天鸿的胳膊,用绳索把人捆绑起来。脱掉衣服,用小刀在杨天鸿胸前和背上刻字。有些伤痕,直到现在也无法消除。

“杨虎……”

很多人都看见,杨天鸿脸上的笑意瞬间变得无比冷酷。他伸出右手,与杨虎那只过于粗壮,与他自己根本不成比例的手握在一起。就在一刹那,魁梧高大的杨虎被一股无形巨力高高抓起,身体不受控zhì

朝着侧面方向飞了起来。然后,朝着门廊方向如山一般轰然倒下。摆放在那里的一套茶几桌椅砸得粉碎,地面上到处是散乱的木屑和碎片,还把一个原本是站在旁边看热闹,来不及闪避的倒霉家伙压在下面,连声惨叫。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虎的体格外形,堪称是个巨人。这家伙自小就健壮结实,膀大腰圆。在他面前,杨天鸿显得很是瘦弱,两个人的外观体型对比,至少也是四比一。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杨天鸿把身材体量庞大的杨虎高高抡起,再狠狠砸在地上?

这,这是开玩笑吧?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比任何幻想都要更具说服力。

杨天鸿纵身骑在杨虎背上,将他的胳膊反拧,抡起拳头,朝着肩膀与手臂之间的连接部位连连猛击。他面色阴沉,仿佛倾盆大雨即将哗啦啦落下前的黑色天空。每一拳都分量十足,根本没有想要手下留情的意思。杨虎无法动弹,只能仰着头,连声怒骂。

“小杂种,把我放开!快把我放开!”

“我的骨头碎了,你竟敢打碎老子的骨头?我,我要杀了你!”

“不要,不要打了,救命……救命啊!”

从发狠狂嚎到连声哀求,前后不过几秒钟时间。杨天鸿的动作异常凶狠,噼里啪啦的骨碎声响个不听。片刻,杨虎整个右肩彻底碎裂,右臂也被扭曲成为诡异的形状。他一把抓住杨虎头发,将那颗野人般的脑袋高高拎起,带着残忍的冷笑,朝着地面上重重猛砸。

这一击力量巨大,撞击角度也选择得恰到好处。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咔嚓”声,杨虎口中飞跳出几颗带血的断牙,鼻梁骨被当场砸断,眼眶与地面接触,顿时迸出一片血花。整个人顿时昏死过去。

看着半死不活的杨虎,两个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年轻男子又惊又怒,下意识的抓起摆在附近的棍棒,朝着杨天鸿所在位置前行了几步。

杨天鸿正好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撩了撩粘在自己头发上的血珠,看见这两个手持棍棒想要过来帮忙的家伙。于是淡淡地笑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问:“怎么,你们也想跟他一样吗?”

话音未落,两个年轻人之觉得眼前一闪,景物瞬间变得模糊起来。握在手中的棍棒被一股巨大力量狠狠抓了过去。紧接着,某种坚硬物体狠狠砸中自己的膝盖。他们不由自主爆fā

出惨叫,身体弯曲,彻底失去平衡。双手抱着腿,在地上拼命翻滚,用尽lì



惨叫着。

“我的脚,我的骨头碎了!”

“救命!救命!”

杨天鸿下手极重,分别砸碎了两个人的膝盖骨。

他本来不愿意惹事。

今天是除夕,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太老爷和太夫人,但奶奶甘氏让杨天鸿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爷爷杨荣尽管冷酷。却是站在家族高度来看待每一个人。家宴既然已经结束,杨天鸿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却没想到。半路上居然杀出一个想要抢夺那串项链的杨虎。

可以想见,这家伙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

由此看来,杨氏家族上下,真的没有什么钱财。这串翡翠项链虽然贵重,却也不被杨天鸿放在眼里。要知dào

,玄火军现在每月的正常开支。就有好几万两银子。区区价值几千两的项链,还真是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看在奶奶甘氏的面子上,杨天鸿早就一刀砍掉了杨虎的脑袋。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完全忘记了要上前帮忙或者劝阻。就算能够想起来,也没人敢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

杨虎很强dà

,拥有炼气第三层的实力。在杨家小辈当中。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实力超群。

就是这样一个野蛮强横的家伙,居然被杨天鸿打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而且,杨天鸿的手段非常残忍,直接废掉了杨虎的修为,差不多半边身子骨头都被碾碎。很多围观者当年没有在杨府外院呆过,不知dào

两人之间的过节。在他们眼里,杨天鸿就是一个不能招惹,极其凶残,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疯子。

他们选择性的忘记了原本是杨虎主动生事,这才平白惹来的祸端。

这不奇怪。

毕竟,杨天鸿是第一次来广平候府过年。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一个陌生人。

杨秋容一直站在旁边,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人。如果真有什么人不长眼,想要上前围殴,那么她会毫不犹豫运起法力,把广平候府上下搅得天翻地覆。

至于那两个傻乎乎拎着棍子上前帮忙的家伙,是杨秋容故yì

放过去。她知dào

自己的弟弟完全有能力应付。既然已经活活打废了一个杨虎,也就不在乎多打残两个。

聪明人和傻瓜最大的区别,在于明辨是非。

太老爷杨荣之前的书房里的那番话,成为了杨天鸿暴起伤人的最大动力。

既然杨氏族长都用养蛊的法子选择家族继承人,也就意味着,自己有必要露出实力,让族人都看见自己锋利的獠牙。

从奄奄一息的杨虎身上撕下一块衣服,擦干净手上的血,杨天鸿冷冷环视了一圈周围,留下一句不无威慑力的话。

“如果有谁不服,大可以上门来找我。杨府外院的位置没变,只要不是白痴,谁都找得到。”

说完,他和姐姐杨秋容一起,朝着大门方向迈步走去。

……

杨老太爷杨荣身体强健,除了杨天鸿的父亲杨靖,另外还有十一个儿子,七个女儿。

杨虎的母亲在杨家排名第十六。此刻,她跪在老太爷杨荣面前,涕泪满身,号哭连天。

“我素来敬重大哥,本想着那杨天鸿是大哥的遗腹子,让虎儿过去与他聊聊,也好熟络兄弟之间的感情。没想到那杨天鸿居然暴起伤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虎儿痛打一顿。现在,虎儿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爹爹!这,这如何是好?”

“杨天鸿此人无父无母,眼里根本没有家族规矩。虎儿究竟哪里对不起他,要被他如此凶狠打成重伤?此事并非女儿我故yì

编造,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能证明,是杨天鸿先动的手!”

“爹爹!你要为女儿我做主啊!一定要把杨天鸿赶出杨家。把他逐出宗族!”

这妇人的话有真有假,却隐瞒了最为关键的部分。恶人先告状就是如此,从来不会坦白事实,只会胡乱涂改,把事情转化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方面。

杨荣没有理会女儿的建议,淡淡地问:“你那儿子杨虎,死了没有?”

跪在地上的妇人一愣,也忘记了擦抹眼泪,下意识地回答:“没有。杨天鸿下手实在狠毒。虎儿浑身上下被打得遍体鳞伤,就连骨头都断了。此仇我……”

“行了!行了!”

杨荣很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是在驱赶一只令人厌恶的苍蝇:“既然没死,就赶紧去找大夫。你跪在我这里又哭又闹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大罗金仙,没办法让你儿子死而复生。现在不找大夫,是不是要等到你儿子死了以后才满yì

?”

妇人呆了一呆,显然没有想到从父亲口中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不过,这番话倒也并非全无效果。至少。亲生儿子杨虎在妇人心中分量极重。挣扎了片刻,她还是咬咬牙。从地上站起,带着无限的恨意,紧抿嘴唇,朝着太老爷杨荣款款做了个万福,转身走出房间。

妇人走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朝着书房快步走来的杨杰。出于礼貌。杨杰后退半步,朝着妇人躬身行礼。那妇人与杨杰毕竟要熟悉得多,又拉住杨杰的手,哭哭啼啼说了半天。最后,还是被杨杰好言安抚。连嚷带骂的离开。

杨杰走进书房,太老爷杨荣仍然站在原地未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黑黝黝的夜空。

“她走了?”

“走了!”

两个人之间的问答很有默契。杨杰是杨荣兄弟的长子,也是除了杨靖之外,杨氏家族数得着的优秀后辈。颇得杨老太爷宠信。

杨荣慢慢转过身,脸上显出一丝怒意。

“妇人短见!简直就是愚蠢透顶!她那儿子杨虎的德行难道我还不清楚?从来就只有杨虎欺负别人的份儿,若不是他主动招惹,又怎么会被别人打成这样?”

杨杰站在桌子旁边,恭敬地说:“太爷爷您说得极是。孙儿问过在场的几位族中弟妹,都说虽然是杨天鸿动手在先,杨虎却是挑衅在前。而且,言语中对天鸿表弟极为不敬,这才惹得表弟勃然大怒。”

杨荣微微眯起双眼:“挑衅?杨虎那个混蛋,都对天鸿说了些什么?”

杨杰有些迟疑:“当时隔得太远,具体的内容,没人听见。只不过,模模糊糊的,听到似乎是关于天鸿表弟当年在杨府外院的事情。还有……就是杨虎看中了太夫人送给天鸿表弟的那串翡翠项链,当着所有人的面,杨虎他……要天鸿表弟把项链交出来。”

杨荣的面色有些阴沉。显然,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消息。

杨荣甚至有些后悔,当年应该对杨天鸿多少伸出援手。就算是为了家族选择继承人,在那种环境下,对杨天鸿的确很不公平。

“简直是一群睁眼的瞎子!没脑子的白痴!”

杨荣的声音威严依旧,却充满了难以自制的愤nù

:“他们也不想想,杨天鸿性格强硬,为了扳倒杨连升,宁愿向陛下辞去毅勇候之爵。若是换了他们,是否愿意舍弃如此之多的荣华富贵?更何况,杨天鸿被归元宗仙师看中,五年前就上了鸣凤山。如今回来,陛下感念靖儿当年的功绩,直接赐予天鸿宣武将军之职。杨虎区区一介白身,除了几套拳法和蛮力,什么也不会。不要说是被打成重伤,就算被活活打死,天鸿最多也就是被顺天府依例罚俸。”

“挑衅,也得分一分对象。也不看看对方是谁?上去就要这要那,还出言不逊……老十六家也是目光短浅,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玩弄心思。去,告sù

下面,让老十六一家带着杨虎趁早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杨杰点头领命。转身走出房间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的太爷爷杨荣,不太确定地说:“还有一件事,天鸿表弟似乎对国子监进学之事颇为抗拒。而且,他毕竟是一个武人。国子监那种地方,对于他……也许真的不太合适。”

杨荣摇摇头,语气和态度都很坚决:“再不合适也得去!天下历来都是崇文鄙武。虽然陛下宠信,却也拗不过天下人的口舌。只有进了国子监,有了学子身份,以后才能仕途顺利,武运通达。否则的话,他最多也就是升到当年与他父亲差不多的位置,也就到了顶。骠骑将军威名再大,也无法得到与宰执同等的权力啊!”

天亮了。

一袭青衣,一顶软帽,外加一个装有文房四宝的竹篾篮筐,这就是所有国子监学生的标准配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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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节 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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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一袭青衣,一顶软帽,外加一个装有文房四宝的竹篾篮筐,这就是所有国子监学生的标准配置。

天下各国都有国子监,如果对比另外一个世界,以同等地位和学识作为参照,国子监相当于国家大学。

站在国子监门口,望着两边镇门的石狮,杨天鸿苦笑着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

个人的力量,终究无法挑zhàn

整个社会。

他原本对族长杨荣让自己在国子监进学的要求不以为然。姐姐杨秋容却早早换上了学子装束,盯着他先是前往兵部大堂请假,然后带着自己前往国子监。

修士也是人。对于学识颇高的儒生,即便是修为高深的元婴老祖,也要给予一定敬意。不过,若是换了武人出身,或者以武入道的修士,身份上就低了一等。就算实力强横,最多只会令人畏惧,却永远不可能得到真zhèng

的尊敬。

整个社会都崇文鄙武,即便是杨天鸿对其有恩,把杨天鸿视作亲信的兵部尚书李绍明,也对族长杨荣的安排赞口不绝。声称:“此乃你日后晋升的根本和基础。只要入了国子监,也就有了在朝堂上与诸位官员辩论品评的资格。须知,宰相治天下,不外乎半本《论语》。即便是得道高人,也必须写得出锦绣文章,做得出绝妙诗词。”

杨天鸿原本以为自己是玄火军主官,在兵部请假进学会很困难。谁料想,上至尚书李绍明,下至普通的吏员,听到自己要去国子监进学,纷纷流露出羡慕和尊敬的神情。李绍明大笔一挥给了足足三个月的假期。同时声称:只要把玄火军训liàn

事宜交给副将即可。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杨天鸿需yào

假期进学,兵部绝对不会阻拦。

这里的确是圣人所在,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学识气氛。

国子监占地面积极广,按照学子男女性别,分为两个不同的区域。虽然男女生教室只隔着二十米的青石板空地,两边却戒备森严。若是没有合理充分的借口,任何擅自越过空地的人,轻则遭到学业教师鞭笞讯问,重则当场逐出大门,永远剥除学籍。

杨天鸿被分到丙号第二十四班。

老生带新生,似乎是不同世界之间共通的规则。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带着杨天鸿左拐右绕,进了大门,一直来到住宿的后舍。

他显然是经常担任这种为国子监新人带路的角色。一路上。两张嘴皮子从未有过停下的时候。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在他嘴里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甚至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典故。

“看见前面那座七层宝塔了吗?据说,当年国子监建成的时候,有一位高僧很是不忿国子监占了这里的上好风水,主动要求与祭酒大人辩文论经。声称若是祭酒大人输了,就要让出这块地方给他修造寺院。若是赢了。就世世代代永在国子监内为仆。结果那个秃驴输了,老老实实在国子监厨房煮饭炒菜。老和尚那里咽得下这口气。没过几年就一命呜呼。祭酒大人也是发狠,命人把那秃驴的尸身一把火烧掉,骨灰埋在地下,上面建了这座七层玲珑塔。说是要永远镇住这老和尚,让他愿赌服输,永远留在这里为国子监念经祈福。就算是死了变成灰。这赌约也永远算数。”

“看见这棵树了吗?此树造型奇特,据说曾经有好几对痴男怨女在这棵树上活活吊死,共同殉情。不……不止是几个人,应该是好几十个才对。我看看,叫得出名字的就有五、六个。更别说是在我之前就进了国子监的那些前辈。也不知dào

他们为什么都会选择这棵树上吊,有人说是这里风水不错,也有人说是这里游荡着尚未投胎转世的迷魂妖怪。嘿嘿嘿嘿!别害pà

,国子监里光明正大,即便是妖鬼,也不敢在圣人先师面前作乱。不过,到了夜里,你若是有兴趣来此地绕绕,说不定还会有一番特殊的妙遇。以往的师兄们都说,这里经常可以看到漂亮美貌的白衣女子。也许是女鬼,或者幽灵。只要遇到了,答对她们提出的问题,就可以共度春宵,其中滋味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留神你脚下那块石头,千万别踩上去。这可是国子监里有名的断腿石。虽然摆在大路中间,可无论谁踩上去,都会莫名其妙遭遇意wài

,导致腿脚断裂。你还别不信邪,这块石头据说是一条得道蛇精所化,因为看上了祭酒大人的高深学识,这才心甘情愿放qì

了飞升上天的机会,呆在这里永远听大人讲课授业。只不过,祭酒大人又岂能看上区区一条蛇精?那条母蛇一直等到老死,也丝毫未能打动心上人。于是,化作这块石头,但它毕竟道行还在,若是有人用脚乱踩,便是对它不敬,会遭到报应的。”

带路的这个家伙叫做古凌。很瘦,也许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佝偻着腰,尖嘴猴腮。只是因为嘴上的功夫实在了得,却也不会让人感到讨厌,也感觉到很是热情熟络。

一路上听着各种奇谈怪论,杨天鸿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冤死枉死的鬼魂,就是摄入精魄的妖怪。每一棵树上都有人上吊的记录,每一块石头都沾染了血,每座建筑下面不是镇压着怪物骨灰,就是压制着极端邪恶恐怖的灵魂。

尼玛!这那里是什么学识气氛浓厚的国子监?分明就是一座遍布鬼魂的乱坟岗!

当然,这只是笑话!笑话!

古凌应该是很久没有遇到过杨天鸿这种沉默不语的合格听众,一直在喋喋不休,口沫横飞。直到走进了监内后舍,安排好了杨天鸿的床位,这才从衣袋里摸出一块木牌,满面堆笑递了过来。

那是杨天鸿的身份牌。上面有学号。班号,舍号。相当于在国子监内通行无阻的身份证。

杨天鸿也很识趣,直接拿出一锭十两大银,递到古凌面前。

“你比我更早进来,应该称呼一声古学兄。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我二人一见如故。还望古兄万万不要推辞。银两乃是俗物,只要换成文房四宝,俗物也有俗物的作用。小弟初来乍到,还有很多地方需yào

向古兄请教。”

古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接过银子,直接装进自己口袋,不住的点头,亲热得就像与杨天鸿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所谓知人善用,银子开道。

没有几个人会拒绝摆在面前的好处。杨天鸿在国子监里就是一只没头苍蝇,古凌这种人一看就是油滑之辈。有他带领。可以少了很多麻烦,也能尽快熟悉这里的情况。

隔着薄薄的衣料,古凌抚摸着具有相当实质感的银两,脸上几乎笑成了一朵菊花:“杨兄弟雄赳赳气昂昂,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呵呵!敢问一句,是京中哪一家豪门显贵的公子?”

杨天鸿倒也没有隐瞒身份:“我父亲是骠骑将军杨靖,本官也是朝廷在职的宣武将军。”

古凌双眼中释fàng

出精光,表情很是惊讶。也显出几分凝重:“骠骑将军对我大楚百姓有恩,杨兄弟原来是功臣之后。还请受我一拜。万勿推辞。”

杨天鸿来不及说话,古凌已经整好衣冠,神情严肃,对着他举案齐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杨天鸿心中回荡。他忽然发xiàn

,自己对父亲那点从幼年时代就存zài

的淡淡埋怨。早已随着清风荡然无存。

也许,这就是随着年龄增长,对“功绩”两个字更加深刻的理解吧!

行过礼,古凌瞬间又恢复了之前油滑的模样。他拍了拍杨天鸿的肩膀,亲热地说:“杨兄弟出身豪门大族。想必也是吃不惯这国子监厨房里的粗茶淡饭。后舍前面的大路朝左拐,三里多路就有菜馆。虽然比不上京城酒楼的手艺和味道,却也聊胜于无。今日你我二人相遇,也是缘分,就让我来做东,请杨兄弟好好喝一杯。”

说着,古凌拉着杨天鸿就往外走。

山腰上,有一片宽敞的空地。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上的黄土夯得平实,甚至还修了专门的排水沟。沿着空地周边,建起了一排竹木结构平房。虽然未用砖石,看上去却也精致小巧。更重yào

的是,这里至少有数十家菜馆,还有不少山民背着新鲜蔬果叫卖,形成一个颇为热闹的小规模集市。

得yì

楼、清风阁、松涛雅苑……

看着菜馆门前的这些名字,杨天鸿仿佛又回到了繁华热闹的京城。他很奇怪,为什么这山间菜馆居然都与京城各大酒楼同名?难道,这个世界的盗版,就真的如此肆无忌惮?

古凌应该是经常出入这里的菜馆,在点菜方面很有一套。

一道泡椒兔肉嫩辣爽口。红艳艳的辣椒在陈年坛子里泡至发酸,剁成碎末。现宰活杀的兔子剔去骨头,切成拇指大小的块,葱姜调料热油倒下去,随便几个翻身就起锅装盘。端上桌来,兔肉鲜活得仿佛还在颤动。偶尔吃到一块兔肝,更有一种令人不想放下筷子的特殊口感。

从山上摘取的新鲜蘑菇,搭配从红白相间的切片火腿。大火翻炒,还要洒上嫩绿的花椒叶子。这种吃法通常只能在山民家中才能看到,但是不可否认,花椒叶与火腿咸鲜的滋味配合完美,加上蘑菇爆炒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肉汤的做法有些奇怪,杨天鸿也是头一次见到。那是把整只猪腿肉摆在石臼里用力舂碎,直到皮肉混合,变得面目全非。其间,还要不断加入各种调料。然后,把黏糊糊的肉末在热锅里加油炒至半生。然后呼啦啦一勺滚水浇下去,快速放入花椒、香菜、葱花、蒜泥、辣椒面,盖上锅盖大火熬煮几分钟。起锅以后,就是一盆奶白色的浓汤,上面浮泛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鲜红碎辣椒。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那猪肉入口即化,猪皮脆嫩无比。

古凌点了一壶酒。只不过,数量有些少。分开来。不过是每人两杯。

两个人边吃边谈,杨天鸿从古凌口中知dào

了不少关于国子监的秘闻。

这片位于山腰的集市,乃是国子监高层默许的结果。

国子监内有很多高官显贵之后,书院厨房提供的膳食甚为简单,不过是清粥小菜,馒头米饭。寒门学子对此也并无不适。身家丰厚之人却很不适应。出于学院内部的秩序稳定考lǜ

,才特意在山腰设置了这片空地。当然,豪富之人在此用餐,也只能是偷偷摸摸,根本不敢大张旗鼓。即便喝酒,也只是浅酌即可。若是喝得酩酊大醉,必定会被管事撞见,毫不留情的当场开除。

总之一句话,国子监高层都知dào

有部分学生在这里吃饭。但谁也不会说破。当然,这种事情也有一定代价。设置在山腰的这些菜馆,统统都是京城各大酒楼的分号。所有收入的百分之五十,都要上缴国子监。羊毛都是出在羊身上,耐不住粗茶淡饭贫寒的人,都不会在意这里比京城高出足足数倍的菜价。国子监正是用这种颠倒交换的方法,维持着学院厨房对贫寒学子近乎免费的食宿帮zhù



用古凌的话来说:那些穷鬼书生对此心知肚明,谁也不会说破。他们其实很清楚。若是没有富家子弟在山腰菜馆用餐,他们自己也就没有吃的。大家各取所需而已。只要井水不犯河水,这种情况就会永远存zài

下去。

古凌的家世也很一般。父亲是个小吏,只是为人精滑,虽然职位低微,却也积攒起来一大笔丰厚家产,这才得以供养古凌在国子监进学。

国子监里也是看人下菜。甲子号开头的班级。统统都是学业成绩最好的优等生。其中既有穷人,也有官员富豪之后。总之,想要进入甲号班,只能各凭本事,做出锦绣文章。或者绝妙诗词。

再下来的乙号班和丙号班,分别对应着寒门学子,以及富豪官员子弟。当然,后面两个排号的班级,学生都是资质普通。把穷人和富人合在一起,其实是非常愚蠢的做法。清高之人往往把财主看做是浑身铜臭的猪,有钱人毫不掩饰张口直呼寒门子弟为“穷鬼”。这两种人天生势同水火,根本无法彼此相容。因此,国子监的这种做法,的确很是高明。

古凌算得上是国子监里不折不扣的包打听。哪些人成绩好,哪些人身家丰厚,哪些人绝对不能招惹,哪些人你可以有事没事过去把他们当做玩具随便捏弄……总之,在国子监,只有你不想知dào

的事情,没有古凌打听不到的事情。

酒虽少,却是促进男人之间友谊的最佳粘合剂。

古凌似乎对于异性的态度很特殊。他一再喋喋不休国子监后山上的女鬼很是漂亮,如果遇到了绝对不要放过。对于读书人,女鬼也很敬重。按照古凌的理解,红袖添香之类的故事,显然就是源于女鬼。难打不是吗?寒冷的冬夜里,身穿轻纱的女子在旁边微笑着为你磨墨添茶,正常女子谁能受的了寒彻入骨的冰冷?除了鬼,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饭后,两个人搂肩搭脖,沿着山道返回后舍。

刚走进舍院,迎面走来一个身材清瘦,头上戴着束发包布的书生。此人神情冷傲,看了一眼古凌,又看看站在旁边的杨天鸿,皱起眉头,仿佛石头一样站在道路中间,丝毫没有想要让开的意思。

杨天鸿有些疑惑。路就这么宽,自己和古凌显然占据的空间较大,偏偏此人要站在正中,按照先后顺序,明明是自己这边先进的门,却搞得如同是我们挡了他的道。

若是换个时间地点,杨天鸿根本不会避让,直接就撞了上去。管你三七二十一,挡老子的路,老子就把你****的碾翻、踩倒。

古凌看了一眼对面的书生,用力咽了一下喉咙,扯了扯杨天鸿的衣角,用力把他拖到路边。

书生脸上的傲气更重了。他昂首阔步,从古凌和杨天鸿身边走过。远远地,可以听到他从鼻孔里发出充满不屑的冷哼。

杨天鸿用指甲从牙缝里剔除一条肉丝,朝着书生背影弹了出去,不太明白地问:“这人是谁?怎么如此傲慢?难道,你欠了他的钱?还是跟他有仇?”

古凌斜着眼睛,冲着远去的书生啐了口唾沫:“这家伙名叫封向晨,是甲子号班里的人。肚子里的学问倒是有那么一些,只是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看见其他人,尤其是像杨兄你我这样的,总是清高冷傲,轻视无比。”

杨天鸿顿时来了兴趣:“哦!此人的诗文如何?文章诗词方面很厉害吗?”

古凌讥笑着连连摇头:“传世佳作一篇也没有。最多,也就是在甲子号班里得到过授业传师批改的几个“优”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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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节 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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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的表情有些古怪。参照古凌的解释,以及封向晨之前的态度,让他不由得联想起另外一个世界学校里的三好学生。

也许,这就是人家的特权。

文人清高,也只有清高了,才能算是文人。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此人……嗯,就是你说的封向晨,家里很有钱吗?”

古凌撇了撇嘴:“有个屁的钱。听说他祖上是叫花子,沿街讨饭才把他爹养大。然后他爹继xù

讨饭,也不知dào

怎么搞得,讨饭居然讨进了国子监。要不是有我们这些人在,他****的早就喝西北风去了。还他,妈,的在老子面前人五人六,拽个鸡,吧!”

这话说的太过粗俗,杨天鸿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过了半晌,双手捂住嘴,“吃吃”笑了起来。

古凌自知失言,也不好的继xù

再说。他颇为无奈地看着杨天鸿,翻了翻眼睛:“杨兄弟,这种话也就是在你我二人之间说说,断然不可传到老师耳朵里去……好吧!看在你我一见如故的份上,我就再告sù

你一件这国子监里的密事。”

杨天鸿笑着问:“怎么,又是哪棵树下面可以找到漂亮女鬼吗?”

古凌摇摇头,转身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听见,这才搂着杨天鸿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神mì

兮兮压低声音:“听说,陛下最疼爱的小公主项舞天,也在国子监里念书。”

居然牵涉到皇室成员,这可不是一般的花边新闻。杨天鸿皱起眉头,认真严肃的连声低语:“这种玩笑可不能开。据我所知,国子监里可没有公主殿下这号人物。若是胡编乱造,可要小心你的舌头。”

古凌显然早已料到了杨天鸿会这样说。他露出一个神mì

的笑:“废话!公主殿下的名字。怎么可能出现在国子监名册上?这个消息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当然,真伪无人能知,就算公主殿下真的在这里,也只能是改头换面,用别的名字装作普通学生。不过,我个人认为。此事八九不离十,极有可能是真的。”

杨天鸿歪着脑袋看着他:“你确定,真是公主,不是女鬼?”

古凌毫不在意杨天鸿的态度,脸上全是陶醉的表情:“国子监里每个男人都在疯狂寻找公主殿下的踪迹。这里风气开放,并不禁止男女学生之间就学问进行讨论。嘿嘿嘿嘿!若是被我知晓谁是公主,老子必定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好与她熟络感情。若是能够成为驸马,也就从此一步登天。”

杨天鸿挠了挠头。很是无语。

这就是一个平凡男人的伟大理想。

……

天刚蒙蒙亮,远远的传来了钟声。

国子监的课业很普通,不外乎是《论语》、《大学》等等,所做文章必须符合规矩,诗词对仗工整,韵仄分明。

杨天鸿初入玲珑宝锁的时候,已经从上一位守护者那里得到了大量另外一个世界的思维。无论作诗还是文章,对他来说毫无困难。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答yīng

姐姐,老老实实听从太老爷杨荣的安排。在这国子监里呆上三个月。只要混到那个时候,就能拿到国子监签发并且认可的“学子”身份。

是的,三个月。只要有了这个身份,就可以在家自修。若是想要参加科举,也等同于普通秀才的资格。

杨天鸿打定主意,就在这国子监里当上三个月的木头。每日里坐在课堂上,也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静默修liàn

。尽管耳朵听着老师念诵诗文,却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效果。

之前,在孟家拜得崔籍与毕元二人为师,算是一着无心之下的偶得妙棋。

毕元是翰林院编修。身份地位自不用说。崔籍就是这国子监里的司业大人。杨天鸿仍然还是每人送了一瓶自己炼制的锻体丹,言语之间颇为恭敬,要求只有一个:无论是谁担任自己的授业传师,千万不要管自己在课堂上的动作。当然,自己也不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最多就是发发呆,看看闲书。

一句话,在这个地方,接下来的三个月,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熬时间。

杨天鸿今年十七岁,正是耐不住安静的青春年龄。

很幸运,国子监里的藏书阁,对所有人开放。

对于崔籍和毕元两位名义上的老师,杨天鸿一直抱着非常尊敬的态度。年节时日的各种礼物从来没有缺过,即便是在玄火营练兵的时候,也常常挤出时间登门探访。这并非刻意做作,而是杨天鸿读过崔籍和毕元二人的诗词文章,被其中精彩文华所打动。

在这个时代,不是随便哪个砖家叫兽都能被称之为“大儒”。除了自身品性高洁,还需yào

拥有极其高深的修养,以及渊博的知识。千万不要认为大儒就是一台高容量的信息储备计算机,他们不仅仅是可以引经据典,还必须把前人的文化积累综合起来,加以自己的独特见解,才能成为被万千学子仰望尊敬的师长。

杨天鸿在孟雄府上所做的《将进酒》,被崔籍用行草书写,命人精心装裱,挂在客厅正中的墙上。

这个世界没有电影电视,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娱乐节目。至于把明星搬到台上当做傻逼白痴一样逗弄,这种事情更是不可想象。青楼女子在吟歌唱曲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众多文人骚客也为之追捧。但也仅此而已,根本不可能出现另外一个世界某个歌星在粉丝当中拥有惊人地位和号召力的情况。如果真是如此,国君根本无法容忍,最直接也是最有可能的处置方法,就是抓起来一刀砍掉脑袋,从根本上杜绝祸乱源头。

在这里,很少有人不喜欢喝酒。除了下酒菜,歌舞伴餐也是很不错的娱乐方式。只不过,歌姬和舞女只有大户人家才养得起。寻常百姓对于这种高档消费最多也就是在脑子里幻想一下。这个世界虽然有蹴鞠,却没有足球。尽管很多人都喜欢到蹴鞠场上去蹦跶一下,但他们毕竟不可能像另外一个世界那样,一手拎着啤酒,一手拿着卤煮盐豆,兴致勃勃看着电视机里的足球比赛实况转播。

总之。这是一个娱乐生活极其匮乏的世界,再加上平民阶层受教育群体少得可怜,很自然的,文人身份跟着水涨船高。从他们笔下做出来的诗文,也就成为其他人争相追捧,当做娱乐的精神食粮。

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必然要行酒令。不是每个人都能现场作出一篇诗文,只能比较各人对酒令典籍的熟悉程度。你知dào

的越多,熟记下来的诗词越多。在这种场合就越容易成为胜者。

很少有《将进酒》这种气势磅礴,肆意挥洒的诗词。当然,用“放浪形骸”来形容也并不为过。崔籍自己也点评:此文算不得豪迈,最多也就是酒鬼酩酊大醉之后吐露真言。但胜就胜在一个“真”字。都说酒后乱性,然而酒醉之人往往也是哭笑挥洒,最为酣畅淋漓的时候。更有一生好酒,宁愿活活饿死也要攒钱沽酒的家伙。比如历史上有名的高阳酒徒郦食其,被投入釜鼎活活烹死之前。最后要求也只是想要再喝一壶酒。

崔籍交友甚广,这首《将进酒》的传播速度。远远超过杨天鸿想象。不夸张地说,这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埃博拉病毒,在好酒文人之间以几何速度疯狂蔓延。特别是最后两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君同消万古愁。更是让清醒之人不无感慨。酣醉之人感到快意。一句话:老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口袋里就剩下最后一个铜板,但我还是要把它用来买酒!

毕元品评过:生活富足之人,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文。只有曾经享shòu

荣华富贵,忽而遭遇骤变。从人生顶端轰然跌落下来,又因为某种意wài

再次复起的人,才有如此豪气的想法,才会在半醉半醒之间写下如此诗句。

崔籍颇有识人之明。只是一首《将进酒》,就足以让他认定杨天鸿在文道上绝非凡品。就算日后杨天鸿再无任何精彩艳艳的诗文,也足以凭得《将进酒》在列国文坛上留下名字。

因此,对于杨天鸿求到自己,希望能够在国子监藏书阁清修苦读的要求,崔籍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在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号。

在国子监进学,有几种不同的方式。其中之一,就是可以在藏书阁博览群书。只要得到授业传师或者国子监高级官员的许可,学生不用每天在班上听课,只要按时参加每月一次的综合测评考试,并且得到“乙”级的分数即可。

三个月,每天都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听着老师喋喋不休……那种日子,杨天鸿想想就觉得可怕。他宁愿在藏书阁静坐清修,也绝不愿意被无数口水和苍蝇般混乱的声音轮番轰炸。若是真要如此,还不如直接悬梁上吊。

藏书阁很安静,陈列摆设与另外一个世界的图书馆颇为相似。厚重的梯形木架上,顺序摆放着一本本用麻线装订的书籍。尽管雕版印刷早普及,仍然还是有很多书籍选择手工抄录的方式。柜子桌角到处都摆放着小巧的香草囊袋。飞蛾小虫子很讨厌其中散发出来的气味,自然也不会在这种地方繁殖后代。

一个大约十八、九岁年纪,身材细瘦的女孩坐在图书管理员位置上,仔细验看着杨天鸿出示的身份木牌,对照着签有国子监司业崔籍姓名的相关文书。

她穿着没有染色的麻布衣裙。这种布料本来的颜色就是浅灰,或者暗黄。这个世界没有纺纱机,也没有成衣厂。桑、棉、麻的地位与粮食一样,都属于与金银同等的可交换物资。有些地处偏远的农户,甚至根本不用银钱交yì

,只是在集市上用米粮粟麦交换所需货物,以自己手工编织的麻布换取油盐。

这个时代,几乎所有女性都懂得纺线、织布。想要让自己穿得好一些,就要把麻线纺得更细,麻布织得更软。若是想要让身上衣服看来更加漂亮,就必须把布料送进染坊。或者自己采集有颜色鲜艳的植物花果,在石臼里研磨碎了,再把衣料浸泡进去。

通常,只有家境穷困的人,才会穿着这种尚未染过颜色的粗布。女孩已经到了发育的年纪,虽然很瘦。胸脯尺寸却不小。她算得上是足够成熟,身体曲线在膨胀丰满的胸部以下开始收敛,以纤细的腰身为拐点,继xù

往下,在臀部位置再次扩张开来。虽然衣裙遮挡了视线,但可以想象,在灰色布裙的下面,必定是一双修长浑圆的腿。

这种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另外一个世界绝对是顶级超模的必备资本。

很遗憾。这女孩的背影虽然充满诱惑,足以让男人为之疯狂。然而,她的长相实在很糟糕,甚至会产生出寒冷冰水直接浇在狂热挺直男性生殖器上的可怕效果。

她的脸蛋勉强说得上清秀。最大的缺憾,在于那块从右边额头上蔓延开来,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面部,一直扩散到左边颈下锁骨位置的巨大黑斑。

想象一下,京剧舞台上的大花脸。只有黑白两种颜色,黑色占据分量超过白色。把演员面孔涂抹得一片混乱。

这是一种从母体里带出来的巨大胎记。即便是在另外一个医学技术发达的世界,也没有办法彻底消除。

任何人看到如此相貌,都会本能做出反应。杨天鸿也不例外,他微微一怔,随即眼睛里释fàng

出带有怜悯的目光,表情也有些感慨。

女孩对此毫不在意。她已经习惯了。看到自己长相的人。不外乎两种反应。第一种,就是像杨天鸿这样,怜悯而同情。第二种,则是毫不掩饰的反感,甚至厌恶。

验证文书的过程并不复杂。女孩把木牌还给杨天鸿,侧过身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几张空桌,被黑色胎记笼罩的丑陋脸上露出微笑:“这个时间,藏书阁里很少有人进来。你可以随便坐,只是记得动作轻一些。”

一个从小就生有胎记的女人,其实不算什么。在鸣凤山上,杨天鸿甚至见过比这更加丑陋恐怖的面孔。别的不说,就以自己刚刚上山时,在归元宗外院问心堂与野兽的那场大战,心肝五脏被挖出来,脑袋被野兽啃掉大半,手脚四肢残缺不全的各类伤者,无论其中任何一个,都要比眼前这个少女更加可怕。

被刀子捅过,才会觉得棍棒打在身上其实不疼。

经lì

过吃糠咽菜的大灾之年,才会对碗里的每一粒米饭倍加珍惜。

在对人待物方面,也是如此。

带着微笑,杨天鸿躬身朝着胎记女孩行了一礼,认真地说:“谢谢!”

女孩显然是从未享shòu

过类似的待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dào

为什么,她变得有些局促,似乎还有些害羞,连忙侧过身子,用自己尚未被黑斑沾染到的另外半边面孔对着杨天鸿,行了个万福。然后,带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活泼,笑呵呵地说:“我叫小荷,在这里如果有什么需yào

的话,你可以找我。”

杨天鸿连忙回礼:“我叫杨……”

女孩捂住嘴,指了指杨天鸿握在手中的身份木牌,低声笑着说:“你的名字我已经知dào

了。”

杨天鸿恍然大悟,也觉得很是尴尬,只好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空桌椅落荒而逃。

他对这女孩没有任何心思,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几句言谈。

真的,仅此而已。

……

国子监里藏书极其丰富。在总册目录上,杨天鸿看到藏书编号已经多达三十万册以上。

要知dào

,这里不是资讯发达的另外一个世界,接受过系统教育的文人,在总人群当中比例甚至还不到百分之一。无论如何,三十万藏书都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藏书阁分为三层。

摆在第一层的书籍,大多是由各地书局印发,能够在市面上买到的普通书册。种类虽然杂驳,大体上仍然还是以经、史、子、集为主。这些书,杨天鸿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他之所以躲进藏书阁,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如果在这里仍然还是抱着《论语》之类的东西,那与坐在课堂上发呆有什么区别?

他并非不敬学问,而是玲珑宝锁里之前的守护者已经给了自己太多思维记忆。那相当于用大容量U盘拷贝了电脑里储存的全部资料。剽窃抄袭的说法虽然不好听,但杨天鸿的确是盗用了诗仙李白大人的名作《将进酒》。只不过,在这里没人会找他收取版权费,也没人告他侵犯知识产权。

摆在一层的这些书,随便看看名字,杨天鸿就能知dào

里面的内容。他有种成年人面对幼儿启蒙读物的无奈感。无聊之余,放下手中的书,转身朝着侧面方向通往二楼的木梯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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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节 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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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等一下!”

现在正是国子监上课时间,藏书阁里只有杨天鸿一位读者,视线通透毫无阻拦。看到杨天鸿的动作,小荷连忙从门口跑了过来,闪身挡在他的面前,双手平伸,抓住楼梯两边的扶手,带着几分惊讶和愠怒,气喘吁吁地连声追问:“你,你要去哪儿?”

对于小荷粗暴强烈的反应,杨天鸿有些莫名其妙。他下意识举起右手,指了指天花板:“我想到楼上去看看。”

“你要去二楼?”

小荷脸上的惊讶之色越发深重。随即,眼睛里露出一丝带有挑衅意味的目光:“一楼的这些书,你都看完了?”

杨天鸿看着她,一时间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足足沉默了近五秒钟,才慢慢点着头回答:“差不多吧!也许有少数几本书我没有看过,可是内容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小荷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气也变得冷淡:“圣人的书,怎么会有看完的时候?就算你真的通篇看过,想必也是走马观花,无法识得其中真髓,更不能理解其中意义。”

不等杨天鸿回答,小荷快步走到旁边的书架上,拿起一本《静夜偶拾》,在手中扬了扬,很是认真地说:“这是两百多年前,本朝大儒侯永云先生所做。候先生致仕后,一直居于雁荡山。他对平生所做文章逐句逐字修改,呕心沥血,才有了这本《静夜偶拾》。此书刊印之时,文人学子无不争相抢购,纷纷赞誉是不可多得的佳作。直到现在,候先生所做文章仍然是本朝科举的范本。”

杨天鸿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带有邪恶意味的玩笑神情:“原来是一本教科书。嗯!你可能不太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这样说吧。此书就是教人如何写文章,告sù

学子如何才能把诗文写得漂亮。我说得对吗?”

傻瓜都能听出杨天鸿话里的调侃意味。

小荷气鼓鼓地瞪着他,脸上的黑色胎记也比平时更加恐怖。

她从书架上抽出另外一本诗集,言语比之前更加冰冷:“这是五百多年前,本朝诗作大家鲁抗通先生的《闲时碎言》。鲁先生一生所做诗词多达百首,至今仍在民间传唱。天下文人无不以珍藏《闲时碎言》为荣。平日里言谈举止,多少都会从中摘取名句。此等诗篇华章,你又看了多少?”

杨天鸿慢慢皱起眉头:“诗词一道,本来就是用作消遣。有人对看到的景物偶发感慨,有人对经lì

事物思虑良多,还有人寄情与山水,游乐于天地。总之,诗文就是表达自己内心所想,亲身感受的一种东西。你……实在太认真了。”

“消遣?”

小荷似乎是找到了对付杨天鸿的武器。她小跑着冲到前面桌子上。拿起一本薄薄的册子,又跑回来,快速翻到其中一页,在杨天鸿面前摊开,颇为恼怒地说:“就算是消遣,也有人写得气势磅礴,淋漓尽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不是有心在这藏书阁里潜心于文道。只是闲极无聊进来转转。”

杨天鸿没有搭理小荷,双眼直勾勾盯着那本摊开的册子。脸上表情很是复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应该笑?还是哭?

这是一本刚刚抄录没多久的书册。页面上三个勾画有力的醒目大字:《将进酒》。

杨天鸿忽然产生出一股深深的懊恼。

我就不该跟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能够在国子监藏书阁担任管理员的人,估计也是被万千文章彻底洗脑。在小荷眼中,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应该就是孔孟二圣。接下来,就是历朝历代那些叫得出名字的良师大儒。这种理念,说不定早已在她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任何巧言辩解。在她看来统统都是无用之语。

“文章诗词,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杨天鸿今年十七岁。看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他忽然冒出一种必须在语言上征服对方的强烈欲望。不由分说,一把抓过摆在旁边的《静夜偶拾》,声音激烈。语速极快:“我已经说了,这就是一本教科书。它的作用,仅仅只是告sù

你如何写文。在科考一途,此书的确有用。可是换在其它方面,根本就是垃圾、废物。”

不等小荷开口,杨天鸿继xù

道:“我来问你,一年三百六十日,二十四节气,农忙农闲,你知dào

多少?何时耕地播种?何时种植桑麻?一斗谷子若是碾去糠皮还能剩下多少?一户五口之家,一年下来至少要消耗多少粮食才能吃饱……所有这些问题,翻遍群书,你能找到答案吗?”

杨天鸿反手抓起另外一本《闲时碎言》,信手翻开:“看看这一句:佳人倚朱栏,妙目观红鲤。呵呵!多美的画面,多漂亮的场景。一个美貌女子闲坐亭阁,注视着池塘里上下游动的鲤鱼。可是换个角度来看,那美人身上的锦缎贵服价值几何?必须用多少丝线才能绣成?还有,那鲤鱼养在池中如何才能不死?每天又要投喂多少食物才能将其养大?书中,能找到答案吗?”

小荷还是头一次遇到杨天鸿这样的读书人,头一次听到如此之多与藏书无关的问题。她本能地后退几步,靠着楼梯,紧紧抓住扶手,眼里全是畏惧的目光。

杨天鸿继xù

慷慨激昂:“大楚国沃野千里,百姓是否安居乐业?是否每一处地方都适合垦殖?山林之间有何出产?地方应该如何治理?圣人书中,从未提及。试想一下,如果朝廷每年所取的进士只能做得锦绣文章,豪华诗句朗朗上口,却对百姓民生一窍不通。那该会是什么样子?”

“遇到暴雨倾盆,河堤缺口,洪水泛滥,修书一篇祷告龙王,求求你不要再下雨了,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

“遭遇大旱。颗粒无收,在嗷嗷待哺的饥民眼中,锦绣文章还抵不上一个窝头。”

“写得一手好字,被称为书法大家,你的治下就会百姓安定?路不拾遗吗?”

“做得好诗,观风吟月。就能保证边关平定,外虏绝不进犯?”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指着抄录有《将进酒》的册子,冷哼一声:“至于这种诗文,也就是平日里喝酒论道的醉汉所言。就算熟读百篇,倒背如流,面对别人架在你脖子上的刀,又有何用?”

平心而论,上述观点的确有些偏激。然而。这也的确是杨天鸿头脑所想,内心所感。

他早就想要找几个文人才子过来狠狠暴打一顿。要不是这该死的崇文鄙武,自己也不用浪费时间,呆在这国子监。

都说艺术文化是一个国家文明的基础底蕴。然而,任何事情做得太过,也就失去了本来意义。就像歌星演员,被众多粉丝抬高到超过限制的程度,就会引发出一系列复杂混乱的社会问题。人人都去报考艺校。因为人人都知dào

明星演员收入丰厚。到头来,国家真zhèng

需yào

的人才白白流失。重yào

岗位无人问津。若是遇到了战争,以及各种自然灾害,谁来做那些需yào

专业知识的补救工作?难道,就靠舞台上油头粉面歌星故作姿态的一曲《带你去看流星雨》吗?

那种人,说穿了不过是戏子。古语云: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很偏激。但也是实话。

小荷眉头紧蹙,双手已经从楼梯上松开。杨天鸿的这些话,对她产生了震撼性的效果,甚至颠覆了她内心深处长久以来建立的基础理念框架。然而,小荷无法找出任何应对的字句。她忽然发xiàn

。自己所知dào

的那些诗文,在杨天鸿这番说辞面前是那样苍白无力,根本无法辩驳。

看着少女那张几乎被黑色胎记占领的丑陋面孔,杨天鸿不由得一阵心软。自己心中的戾气在这种时候爆fā

出来,只是选错了对象,不该对着小荷发火。毕竟,她什么也不懂,对于外面的世界,更是什么也不知dào



叹了口气,杨天鸿转过身,朝着藏书阁大门方向慢慢走去。

他彻底失去了上二楼看书的兴致。

刚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把那本抄录了《将进酒》的书册拿起,对小荷郑重其事地说:“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圣人之言。这不过是我喝醉时候的几句酒话。每个人都会胡言乱语,只要对仗押韵,其实也就变成了诗。读了太多这种东西,脑子会坏掉。记住,诗词文章也好,歌舞曲调也罢,都不是生活的全部。”

……

离开藏书阁,走进通往国子监后舍的山道,已经是中午时分。

山道上的人很多,都穿着国子监统一配发的青布长褂。放眼望去,熙熙攘攘多达数百人,都是不同班级的学子。

古凌不知dào

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很是奇怪地问:“我怎么上课的时候没见到你?你去哪儿了?”

杨天鸿被之前事情扰得心烦意乱,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在藏书阁看书。要让我老老实实呆在教室里听课,还不如买块豆腐给我,一头撞死。”

古凌一愣,然后被这种另外一个世界的经典笑话逗得捧腹大笑。

他的动作很大,笑声也有些肆无忌惮,吸引了来自周围的无数目光。

山道下面走来了一群人。身材干瘦的封向晨走在人群正中,显然也听到了古凌的大笑。他挺直胸脯,握紧手中的书,眼睛里释fàng

出森冷鄙夷的目光,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毫不掩饰地说:“粗鄙之人,怎敢在圣人之所放肆?简直就是辱没斯文!”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也得到身旁众人连连赞同。相比之下,杨天鸿和古凌这边只有两个,数量上绝对不占优势。古凌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反驳,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能略低着头,带着愠怒与不甘的表情,扯着杨天鸿的衣服袖子,两个人站到路边,把这群傲慢的家伙让过去。

封向晨脸上全是冷漠与自得。当他从杨天鸿身边走过的时候,清清楚楚听到了一句话。

“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

他立kè

停下脚步,猛然回头,用疑惑而冰冷的目光盯着杨天鸿:“你说什么?”

杨天鸿毫不畏惧地看着封向晨:“昨天我让了你一次,今天我又让了第二次。事不过三,这种事情,再也没有下一次。”

封向晨微微眯起双眼。想了想,很快明白杨天鸿话语所指。

“武人果然粗鄙不堪,即便是到了国子监,仍然无可救药。”

封向晨脸上苍白的肌肉微微抖动,面露讥讽:“我看过你的入学资料,区区宣武将军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个粗人。不要说是四品武将,就算是当朝一品大将军,见了五品文官御史。仍然只有低头让道的份儿。”

周围很多人聚集过来,分别以杨天鸿和封向晨为核心,很快形成两个泾渭分明的群体。

一个站在封向晨旁边的中年人点点头,连声说:“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圣人华章,当然不是你们这种粗鄙武人能够理解。正所谓:对牛弹琴,一窍不通。”

顿时,周围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一个站在杨天鸿身后。身材微胖的年轻人脸上满是愤nù

,握紧拳头连声叫嚷:“够了。你们算什么东西?我爹多少是个总兵,你老子又是什么?泥巴地刨食的百姓而已。”

反对的声音立kè

响起:“天下间无不以文立国,区区武将,以后见了我们,还不是一样要下跪磕头,鞍前马后?”

这边的反应更加暴躁:“你****的有种再说一遍试试?看本少爷不撕烂你那张臭嘴!”

“满口污言秽语。这种人怎么进的国子监?”

“老子就是拿钱砸进来的,你待怎样?不服气,有种就来跟老子打一架!”

国子监内两大群体,一是贫寒学子,一是豪富官员之后。他们天生就水火不容。很容易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争吵不休。

这里毕竟不是外面。俗世间,平民百姓见了官员财主,都会主动低头。可是能够进国子监的贫寒学子,本身就是在诗文上很是优秀,由各地州县选送。历年来,朝廷取录的进士,国子监众人比例高达七成以上。不夸张地说,只要是凭借八股文章真才实学进来的人,日后都有可能成为朝廷官员。

富豪官员之后则不同。他们在国子监内,几乎都是与杨天鸿一样,为了熬个“学生”的名分。至于科举……那种事情离他们很是遥远,甚至根本就是童话传说。

因此,封向晨之类的贫寒学子,对豪富官员之后有着本能的优越感。在国子监,在这里,他们才是真zhèng

的主人。

虽然不认识杨天鸿,两人此前也毫无过节,封向晨仍然想要狠狠羞辱对方一顿。只是等到混乱不堪的场面渐渐平息下来,他才忽然发xiàn

,杨天鸿和古凌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溜走,根本找不到对方的影子。

……

山腰集市上,杨天鸿和古凌坐在一家菜馆里,互斟对饮。

古凌用小刀剖开一个冒着热气的烧饼,朝着开口里塞了几勺红椒炒牛肉,狠狠咬了一大口,带着满嘴油脂鲜美和满足的口感,含含糊糊地说:“你怎么不跟姓封的那个家伙面对面干一仗?他那副傲慢嘴脸,我是早就看不惯了。”

杨天鸿慢慢喝着碗里的绿豆粥,从碟子里夹起一筷子麻油拌咸菜送进嘴里,“咯吱咯吱”嚼得脆响,淡淡地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急什么。我说了,这种事情前后只有两次。下次他要是再敢像今天这样,我会让他后悔,他爹妈为什么要生了他那张贱嘴皮子。”

古凌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好奇地问:“怎么,书院师长允许你在藏书阁看书?那个地方平时没什么人去,主要是因为管书的那个女人实在太丑。那张黑脸看着就让人觉得害pà

,就算是恶鬼恐怕也不过如此。”

杨天鸿吃了一片熟牛肉,平静地说:“你不是告sù

我山上有很多女鬼吗?怎么,现在你知dào

鬼的厉害了?”

“那不一样!”

古凌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笑呵呵地回答:“藏书阁里那女的……嗯!叫做小荷是吧?她那张脸实在太难看了,跟女鬼根本没法比。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要找,本公子也要找个年轻美貌的女鬼。”

杨天鸿放下筷子,看了古凌半天。这种举动让古凌心里一阵发毛,连忙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却没有找到任何特殊的东西。

“你,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杨天鸿淡淡地说:“我只是想知dào

,如果你在山上遇到一个长相跟封向晨完全一样的女鬼,会是什么反应?”

古凌哭笑不得:“你在咒我是吧?别用这种事情开玩笑,那实在太恐怖了。”

“呵呵!说不定,会变成真的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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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节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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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杨天鸿仍然走进了藏书阁。

小荷的表情有些复杂。其中可以看到明显的怨意,也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欢喜。

她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杨天鸿笑了笑:“昨天晚上我还真是这么想过。可是到了今天早上,我忽然发xiàn

,除了藏书阁,整个国子监里,我就根本没地方可去。”

小荷黑色的眼睛与黑色皮肤混在一起,颇有些另外一个世界恐怖片里女主角的味道:“为什么?”

杨天鸿叹了口气:“我天生在教室里坐不住。老师必定会用铁尺和鞭子招呼我,再不就是在走廊上罚站示众。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想要的。思来想去,还是只能躲在这里,熬过这几个月。”

小荷了然地点点头:“你果然是心无大志。难道,你就永远只想在宣武将军位置上呆一辈子,从未想过要得到宰相阁臣之类的高位吗?”

按照大楚例,只有文官才能胜任如此之位。

杨天鸿语气坚定,淡笑着说:“宣武将军又怎么了?我宁愿在北疆杀得戎狄人头百万,也不愿意在朝堂上素餐尸位。宰执的高位,可能与我终生无缘。然,人生但求问心无愧,这世间若是无人敢持刀杀敌,又何来太平盛世?更谈不上什么见鬼的锦绣文章!”

小荷对这种回答瞠目结舌。良久,才缓缓回过神来,皱着眉,连连摇头:“我真不知dào

究竟该怎么说你。听你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可是依照圣人的理念,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鬼话连篇。”

杨天鸿依然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小荷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呆在一楼,估计你还是和昨天一样,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若是要上二楼去看看。你得先答yīng

我一个条件。”

杨天鸿斜瞟着她:“说来听听。”

小荷转身从后面书架上拿起一个本子,递了过来。

上面只有几句话。

那是一道题。

雷章乃是本朝镇西将军。六百年前与戎狄一战,雷章率三万轻骑奇袭落鹰原,斩首五千余级。

此战,雷将军轻骑由西面出关,疾行三百里,转向东北,行一百二十里,再转西北。行七百四十里,再转正北方向,行二百里,转东南,行一百里,转东北,行六百八十里,最后转向东南。由北延府入境。

上述形成,乃是镇西将军雷章为本朝扩边掠地大胜之役。问:此战。雷将军总共为本朝扩充领地多少?

杨天鸿的表情有些古怪。抬起头,正好kàn

见了小荷的眼睛。

“想要上二楼,就请解出这道题。”

杨天鸿脸上露出苦笑。

很明显,小荷还在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这妮子在诗文方面说不过自己,就直接找了一道数学题来刁难。也怪自己昨天情绪激动,说了很多平日里潜藏在心中的话。现在。被她用来当做对付自己的武器。

既然你说诗文无用,那我就看看你在算学方面的修为如何?难不成,你也要把算学贬得一无是处?

深深吸了口气,杨天鸿认真地说:“如果我解出来,你就让我上二楼?”

小荷黑色的丑脸上洋溢着得yì

。她伸出右手小拇指:“要不要拉个勾?”

杨天鸿点点头,神情严肃:“当然要。而且,还要拇指盖章,绝对不准反悔。”

十七岁,两个人都是孩子。

……

用另外一个世界的标准判断,这其实是一道几何问题。

向西、向东、西北、正北……

把所有的里程数字统统成倍缩小,按照方向画出直线,很快,宣纸上出现了一道道浓黑墨迹,构成一个不规则的多角图形。

乍看上去,就像是无知顽童在纸上乱画。

小荷双手叉腰站在旁边,颇为得yì

地看着正在忙碌计算的杨天鸿。

雷章是楚国赫赫有名的武将。出兵落鹰原,也是雷章功成名就的战绩。此战,从戎狄手中夺得的土地当然没有那么大,后人也只是根据雷章当时出兵的大概线路,做了些改动,弄出了这道算学题。

鸡鸭同笼之类的算学问题,在这个世界也有。只不过,很多儒生都不喜欢算学,很少有人在此道上花费心思。

用另外一个世界的眼光来看,这道算学题其实不难。对于不规则图形的求面积问题,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解决方法,就是画辅助线。

很快,纸面上无序混乱的图形被黑色细线分割,变成一个个三角、长方、梯形……

至于长度,题目当中已经很明显。往西三百里,东北一百二十里等等,都是这些分割图形不可缺少的高度或者边长。杨天鸿在这方面很是得心应手,三下五除二,在草稿纸上顺序罗列出整齐的算式。最后,六个三角、两个梯形、四个长方,总面积相加起来,等于一千四百九十三平方里。

当然,这个数字不可能完全准确,只是舍弃了小数点位数之后的基础约数。毕竟,这道题目还有很多地方数字模糊,没有准确数量的前提下,杨天鸿只能做到如此。

看着杨天鸿写在纸上,递到面前的答案,小荷有些发懵,一时间不知dào

究竟该说些什么好。大块的黑色胎记遮挡了面孔,使她看上去如同一头双腿直立,傻乎乎站在那里的可爱熊猫。

杨天鸿抬起右手,指了指天花板,用带有玩笑,,很是友善,也丝毫没有讥讽的语调问:“现在,我可以上去了吗?”

小荷下意识地点点头,把那张写有答案的纸,握得很紧。

这道题的答案,应该在一千四百至一千五百之间。因为题中的几处数字较为模糊,最终的数也就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精确。总之,只要是在这个范围内。无论任何得数,都是对的。

杨天鸿飘然走上楼梯,很快消失在一排排整齐摆放的书架之间。

小荷颇为苦恼地摸了摸额头,看着那张勾画了无数线条的纸,低声自言自语:“他究竟是怎么算出来的?难道,这家伙之前就听过这道题?也知dào

解题的方法和步骤?”

……

国子监藏书阁共有三层。下面两层用于摆放书籍。顶层则专属于大楚国长乐王项光。

又到了一天之中太阳停留在空中最后的时间。

夕阳的余晖照在身上很是舒服,从天空斜射下来的阳光并不刺眼,如同气势恢宏的聚光灯,照耀在藏书阁金黄色的琉璃瓦上,仿佛要把整个世界变成同一种颜色构成的相同物质。

项光头发花白,身材却很高大,整个人显得强健有力。他双手背在身后,站在藏书阁顶层的露台上,面带微笑。默默注视着远处灿烂的漫天云霞。

长乐王,是一个颇有意思的封号。项光当然有自己的封地,但他主动向顺明帝求来了“长乐”这个封号,也心甘情愿交出了大部分封地,以及所有兵权。正因为如此,项光在所有楚国皇室宗亲里显得尤为不同,也拥有很多特权。比如,他可以久居京城。可以在京城乃至楚国任何地方游山玩水,身边却不会出现任何一个来自皇廷大内的密探。

人老了。也就淡了许多年轻时候的梦幻和理想。龙椅距离自己很远,想要坐上去,就必须付出很多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放qì

世界上最珍贵的亲情、友情,甚至爱情。如果顺明帝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家伙,项光说不定还会萌生出想要争夺天下的心思。然而。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自己的侄子,也就是顺明帝项钟,都算得上是英明君主。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所有权力统统上缴。自己就呆在这藏书阁中,老老实实做学问,当一只埋头不问窗外事的书虫。

如果换了以前,项光一定会对着如此美丽壮阔的夕阳大发感慨,然后豪情万丈做上一首诗。可是现在,他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对也就是把这种景观当做是普通自然现象。以往经lì

过的岁月,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很多年轻时候珍视的东西,其实根本毫无意义。在永恒的时间面前,它们脆弱的就像是肥皂泡,轻轻一碰,就会“砰”的一下炸开。

这就是人生。

天空中的五彩云霞一点点淡去,天空开始变得阴沉下来。很快,大片黑暗笼罩了地面,在肉眼能够看到的地方,却逐渐亮起了无数灯火。

人类总是能够寻找到对抗黑暗,解决自己不喜欢问题的方法。

因为我们很聪明。

身穿宽松衣袍的项光转过身,正好kàn

见了眉头紧蹙,坐在身后椅子上,右手杵着下巴,望着桌子上那张被杨天鸿画上了无数辅助线的草稿纸,默默出神的小荷。

一袭青衣,丝毫掩饰不住小荷曲线玲珑的身材。如果换个角度,从身后望去,会让男人感觉到难以抵挡的诱惑。但只要转到正面,看到那张被大片黑色胎记笼罩的脸,相信任何人都会觉得惊讶,然后产生本能的怜悯,或者厌恶。

项光大声笑了起来:“别看了,这道题被我修改过,与最初的原型区别甚大。你用来考校这小子的版本,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就算他从前听说过类似的算学题,也不可能知dào

准确答案。所以,他并非装模作样,而是凭借真才实学,解出了一千四百九十三里这个数字。”

既然放qì

了争夺天下,项光就必须找到一些让自己感兴趣,为之沉迷的东西。他自幼喜欢算学,也愿意呆在这藏书阁中。国子监乃是文人墨客最为集中的地方,项光也没有自曝身份,心甘情愿在这里管理藏书阁。天长日久,这里已经俨然成为大楚的皇家图书馆。

小荷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张草稿纸:“这种解题方法我从未见过,但毫无疑问,真的很高明。”

“岂止是高明!”

项光撇了撇嘴,用拇指顺了顺唇边的白色胡须,不无感慨地说:“我翻遍前人典籍,也没有找到过任何关于这种解法的先关线索。这应该是杨天鸿自己独创。或者。归元宗里有某个算学高人。一千四百九十三……这个数字非常准确,可是就连我这个出题者,也无法用从前的方法算出来。正是应了那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小荷微微笑了起来:“王叔,您实在太过谦了。算学一道,即便放眼天下各国,您仍然可以排在前三位。”

“哼!即便是算学魁首。又有个屁用!”

长乐王项光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走到最近的一把椅子面前坐下,侧过身子,看着摆在茶几上的那张稿纸,认真地说:“杨家世代忠良,广平候一脉历来也是人才辈出。那杨天鸿所说的话,也的确有几分道理。我大楚以文驭武的法子,实在缺陷甚多。轻鄙武人,又何来征战天下之兵?难道日后真的要派文官大臣手持书卷上阵。见了敌人,口称“之乎者也”,对方便纷纷下马跪倒,纷纷来降?”

小荷“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王叔,您实在太有趣了。您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方面?”

“不想不行啊!”

项光高大的身子往后一靠,仰着头,注视着阳台外面依稀出现了星光的夜空,淡淡地说:“除了跟随太祖开国的诸位将军。骠骑将军杨靖应该是我大楚最为英武的俊杰。北定戎狄二十年,杀得戎狄人头滚滚。闻风丧胆。若无杨靖在北面定边,我大楚早已被戎狄扰得混乱不堪。可笑朝堂上那些素餐尸位的文臣,居然说什么杨靖杀戮过甚,惹得天怒人怨。倚本王的意思,就该把这些混蛋全家放逐到塞北或者南疆,让他们亲自去体验一下。手持书卷对着野蛮人口口教化,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小荷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目光:“王叔,听您的口气,似乎对杨天鸿很是赞赏?”

“何止是赞赏?这小子说的那些话,很对本王的胃口。”

长乐王项光慢慢抚摸着胸前长须。双眼视线放低,看到了远处国子监后舍里的点点灯火,语气有些黯淡:“远的不说,就说说这国子监。有资格进入这里的人,除了豪门贵官花费银钱走关系想要买个学子身份的后代,就是通过各地州县考试录取的贫寒学子。这些人,学文做诗毫无问题,文章也做的花团锦簇。然而,仅仅只是写文作诗,又有何意义?就以那杨天鸿所说为例:以八股文章取得殿试第一名的状元放到地方上,他会丈量土地吗?知dào

如何治理水利?遇到灾年,饥民如何处理?遇到丰年,怎样做才能保证民间粮价不被商人操纵,导致谷贱伤农?”

小荷忽闪着明亮的黑色眼睛,问:“王叔,您说的这些,是真有其事?还是真有其人?”

“统统都有!”

项光显然是来了脾气,瓮声瓮气地说:“桑陌县令高玉方,是广润二十七年的科举榜眼。此人的文章诗词,曾经被先帝评为当世无双。然而,高玉方在地方上连个屁都不会放。到任后,桑陌县被他搞得一团糟,就连税银也收不上来。此人在管理方面简直可以说是无能至极。桑陌原本是一等一的富县,却被他硬生生弄成了连年歉收的穷县。最后,桑陌百姓造反,高玉方被暴民所杀。人头挂在县衙前面的旗杆上,尸体被暴民剁碎了喂狗。民怨之深,可见一斑。”

“还有,遥定县令鲁金盛也是诗文俱佳,却连最基本的行政事务都不懂。此人在遥定担任县令六年,从未出过县衙,每日里不是作诗画画,就是陪着娇妻美眷饮酒作乐。所有事务都交给县丞处理,下面的人也就欺上瞒下。到了最后,遥定县百姓根本不知dào

上面还有个县令,只知dào

全县事务均由县丞负责。有这种比猪还蠢的家伙存zài

,你觉得是我大楚之福,天下学子的榜样吗?”

“相比之下,杨天鸿说的那些话简直是发人深省。只可惜,满朝文武能够看到背后问题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有,也远远不是世间无数文人的对手。就如同本王,我是看不惯那些所谓文士领袖的肮脏做派。不就是会做几首诗,会写几个好kàn

点儿的字,就一个个尾巴翘到了天上。若是真的遇到外敌入侵,大楚需yào

壮士对敌定边,你看他们肯定是一个个有多远躲多远,比老鼠和蟑螂都不如。”

小荷双眼亮如晨星,慢慢地问:“王叔,您的意思是,诗文无用?”

“当然不是。”

项光认真地说:“这世上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诗文如此,战兵也是如此。你父亲在这方面就拿捏得很不错,否则,也不会任由杨天鸿辞去爵位,又为他提前留下朝廷官职。只不过,想要改变时局现状,并非一朝一夕。但只要有了一个类似杨天鸿这样的标杆和开始,朝中那些脑子愚钝的老混蛋,也就有了对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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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节 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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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了一下,项光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乖侄女,你父亲视你为掌上明珠,这才把你安排在我身边接受教导。呵呵!本王现在就给你个建议。”

小荷有些意wài

:“什么建议?”

项光的表情和言语都很认真:“若是你要挑选驸马人选,叔父我建议你最好考lǜ

杨天鸿。这小子敢说敢做,乃是性情中人,对于世俗陈见也毫无兴趣,背后有一个修liàn

门派归元宗,相貌也还不错。可惜,本王是没有一个女儿,否则就算白送也要把这小子变成我的女婿。现在,这种好事情,只能便宜你了。”

小荷尚未被黑色胎记罩住的半边嫩脸一红,显得又羞又气。

自己这个叔父什么都好,就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虽然是开玩笑,自己却觉得受不了。当下,小荷用力跺跺脚,站起来,小跑着离开了藏书阁三楼。

身后,传来长乐王项光的畅怀大笑。

……

清晨,杨天鸿端着一个装满面条的大碗,走进了藏书阁。

看着摆在面前的这碗面,小荷再次感觉很是发懵。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什么机械产品。除了手工擀制或者坤拉,再也没有别的面条制作方法。

面条颜色黄生生的,应该是加了鸡蛋。汤碗里浮泛着红油辣酱炒制的鳝鱼片,其间还有嫩里的薄荷叶子,切成碎末的葱花。

归元宗烈火殿有一种控气之术。杨天鸿与烈火殿首徒张焱是好友,自然也就学到了控气之术。只不过,归元宗烈火殿从来都是以控气之术作为锻造法器的最佳方法,杨天鸿却用控气之术封住了汤碗内部热能,使之不会逸散。从后山腰集市买了汤面端到这里,面条依然热气腾腾。丝毫没有泼洒。

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最后一个包子,杨天鸿抓起摆在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对小荷含含糊糊地说:“估计你还没吃早餐,就帮你带了一份。”

说完,他摘下挂在腰间的身份木牌,朝着小荷晃了晃。转身走上楼梯,上了二楼。

对于小荷,杨天鸿真的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他只是觉得,自己来的很早,也就应该给这个女孩带上一份早点。仅此而已。

就像某男与宿舍管理员大妈混得很熟,经常给予小恩小惠,舍管大妈也乐的对某男偷偷进出女生宿舍与女朋友厮混的勾当睁只眼闭只眼,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藏书阁二层的书籍,的确与一层大不相同。

这里摆放着大量人物传记。还有很多历年积累下来的游记、州县地志,以及各类杂学等等。不夸张地说,藏书阁一楼的书籍相当于教科书,二楼其实就是社会小说、漫画、杂志等等。这样的摆放方式目的也很明显,若是尚未理解并且熟读一楼的学术基础,过早接触到二楼的杂学,只会让国子监学子兴趣转移,失去了建造藏书阁的最初意义。

杨天鸿在这里如鱼得水。他对二楼藏书很满yì

。不要说是呆上三个月,就算时间长达半年。也不会感觉乏味。

小荷看着摆在面前的这碗面条,过了很久,才慢慢拿起筷子,犹豫着吃了起来。

她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男孩的善意,应该接受。

杨天鸿显然不知dào

自己的身份。否则。就不会端着这么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条过来。要知dào

,即便是在叔父长乐王项光身边,小荷的早餐也极其精美。以最常见的绿豆糕为例,制作工序就多达三十道以上。猪油、豆粉、雪糖等材料,无一不是精美昂贵的顶级货。

不过。这碗鳝鱼面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了接连不断的后续。

杨天鸿第二天带来了生煎馒头和白粥。

第三天的早餐是水晶烧麦,配上麻油榨菜丝。

第四天,有荷叶糯米鸡,奶黄蒸包……

山腰集市的菜馆多达十几家,经营各家菜馆的老板都很清楚,有能力来这里消费的国子监学子非福则贵,这些人口袋里有的是银子,只要多花心思把菜品弄得精美些,赚钱其实很容易。

以“福运楼”为例,光是早点,式样种类就多达上百种。只要愿意,不要说是三个月,就算是在国子监里呆上三年,杨天鸿也可以吃到绝对不会相同的食物。

一个多月时间下来,小荷与杨天鸿已经很熟,也渐渐习惯了有人给自己带来早点这件事情。

皇宫里的食物,做法与外面不同。即便是同一种食物,用料区别也很大。

长乐王项光身边的厨子也会做鳝鱼面。鳝鱼被片得很薄,先是用姜蒜之水撇去腥味,然后采用鸡汤等鲜味浓郁的材料继xù

熬制。这种面,口味清淡,很是鲜美。小荷吃过几次,却并不喜欢。

杨天鸿端来的鳝鱼面做法很是特别。本着不浪费材料的原则,老板别出心裁,把鳝鱼骨头在油锅里炸酥,然后配合鳝鱼段用辣酱爆炒,多方葱姜,花椒和胡椒用量也要远远超过皇家御厨。这种做法制成的面,极其麻辣,滋味鲜香,炸酥的鱼骨嚼在嘴里口感十足,小荷很是喜欢。

严格来说,并非皇宫御厨做菜的手艺不如外面的厨子。而是这些菜小荷已经吃腻,突然之间尝到了做法用料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口味,自然很感兴趣。

对于小荷,杨天鸿没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想法。

小荷的相貌其实很丑。做朋友当然可以不计长相,可是如果要把某个女性看做是未来老婆的人选,杨天鸿就必须考lǜ

外貌方面的关系。虽说无盐类型的贤惠女子适合持家为妻,可现实当中几乎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真zhèng

娶无盐那种丑女作伴。说穿了,其实还是一句话:****,****,没有性。哪来的爱?

贤妻无盐,只是道德家用来教育无良男人的童话故事。说不定,编造这个故事的道德家就有一个相貌丑陋的女儿。为了把自己的闺女嫁出去,而且对方还必须是一个颇有身家,以后不会让自己闺女挨冻受饿的英俊男子,这才花费心思编造了故事。而且。风风光光把自家丑女嫁出去的同时,道德家怀里还搂着一个年龄比自己足足小了二十岁,姿容动人的美女小妾。

古凌也来过几次藏书阁。他当然知dào

这里有一个脸上全是黑色胎记的管理员小荷。只不过,看在杨天鸿面子上,古凌也把小荷当做朋友。你来我往,时间长了,古凌也渐渐把小荷变成了自己朋友圈的一员。

时近中午,杨天鸿放下手里的书,准bèi

离开藏书阁。前往山腰集市吃饭。

刚走下楼梯,却看见心急火燎,满头大汗冲进一楼大厅的古凌。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连连喘息。看见杨天鸿从楼上下来,急忙侧过身子,抬起颤抖的左手。指着远处的国子监学舍方向,语不连贯地说:“出。出事了。你……你姐姐有麻烦。快,你赶快过去看看。”

……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zài

男人,漂亮女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同时也会引发一系列司空见惯的问题。

广平候杨荣为杨家姐弟在国子监安排了为期三个月的学习。对于杨秋容,这相当于成为楚国上流社会一员必不可少的经lì

。无论贵妇人还是闺中小姐,诗文必须朗朗上口。提笔写字必须娟秀,琴棋书画无一不会,这才是真zhèng

的大家闺秀。

在山中修liàn

的时候,杨秋容就接触过一些诗文。与弟弟杨天鸿不同,她是真zhèng

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在国子监里也算得上是真zhèng

优秀的女学生。

身穿粉色衣裙的杨秋容很是妩媚,秀丽的容颜绝对是国子监所有女生翘楚。按照国子监的规矩,男女学生分开授课,即便是午间休息的时候,也有教师在旁边监督,绝对禁止男女学生有手指触碰之类的过分举动。

那是两条间隔约为五米的走廊,分别通往国子监男、女两处学舍。平日里,男女学生可以在这个地方打个招呼,或者见见面,这也还是国子监祭酒大人较为开明,不是那种女人看一眼陌生男子就要呵斥着塞进猪笼陈潭的老学究。

杨天鸿和古凌赶到分隔走廊的时候,杨秋容正好站在对面,冷冷注视着一个站在这边的年轻男子。

很小的时候,杨天鸿就听说过卢鸿志这个名字,但也只是到了今天,才见到真人。

他的身材又高又瘦,身上的儒生服无论质地还是剪裁手法都很考究。面颊两边白白净净,只是脚步有些虚浮。他手中把玩着折扇,灼热的目光在杨秋容身上肆无忌惮上下游走。虽然旁边有不少人围观,他也丝毫没有收敛,依然带着毫无掩饰的贪婪目光,牢牢盯着站在对面走廊上的杨秋容。

卢鸿志是一个普通人。他的胆子很大,却与实力毫不对称。不要说是杨家姐弟,就连古凌也能抡起拳头将其暴揍一顿。

杨天鸿知dào

父亲杨靖是个英雄。然而世事无绝对,即便是英雄,也做过很是荒唐的错事————在很小的时候,杨家就与卢家联姻,为杨秋容和卢鸿志定下了娃娃亲。

卢鸿志舔着薄薄的嘴唇,用力捏握着手中的折扇,仿佛那就是杨秋容曼妙的身体。他笑吟吟地说:“只是让你晚上出来喝酒,就那么大的反应。呵呵!别忘了,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就算今天不来,以后也还是要喝交杯酒的。”

杨秋容寒冰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直接挥起衣袖,释fàng

出一股如同重拳般的力量,击中了卢鸿志腹部,让这个口不择言的家伙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半天也无法爬起。

这实在太突然了。杨天鸿和古凌正好撞见,旁边的围观者也纷纷退开。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讥讽,也有人目光闪烁。

“这卢鸿志也未免太狂妄了,居然敢在国子监里调戏女人。那杨秋容端庄艳丽,卢鸿志这种货色岂能配得上?若是等到院监大人来了。少不得又是一顿重罚。哼!此人自己找死,也是活该!”

“你懂个屁!卢家和杨家自幼就订过亲事。我听说,若不是杨秋容自幼就跟随仙师修liàn

道术,两家早已结亲。听闻杨秋容回家,卢鸿志就屡次上门,杨秋容避而不见。他才一直追进了国子监。否则,你以为凭借卢家的财势,还用得着来这种地方混个学名?”

“也是,卢家乃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巨商大贾,有的是钱。”

“等着瞧好戏吧!杨秋容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卢鸿志。但婚约这种东西,又岂能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若是寻常人等在国子监里闹事,早就有师长出来干预。现在,别说是院监。就连司业和祭酒大人也对此无动于衷,显然是觉得此事棘手,不愿搀和。闹到最后,说不定就是卢鸿志和杨秋容两个人一起逐出国子监,眼不见心不烦。”

对面走廊上,杨秋容冷冷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卢鸿志,根本没有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想法。

“你……你怎么敢……”

这一击力量十足,卢鸿志来不及躲避。整个人重重撞在粗大的走廊立柱上。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淌。半边面孔变成了红色,看上去很是恐怖。

他颤抖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指着杨秋容,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吼叫着:“你竟敢打我?你,难道你忘了。是你父亲与我家订下的婚约。你必须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想要否认吗?你,你竟敢不听从父母之命?不尊孝道?这就是你们杨家的门风?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这件事情传得众人皆知?”

杨秋容立kè

怔住,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这里毕竟不是青灵派山上。即便是在宗门修liàn

,仍然还是要服从于世俗礼教。何况。父母媒妁之言,任何女子都无法违抗。若是被戴上一个“不孝”的名头,即便是潜心于修liàn

一途,终究也要被人鄙视。

卢鸿志似乎看到了转机,他站直身子,用高高在上的语调冷笑着说:“今天是我的生日,邀约和很多朋友。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出来陪我喝酒。放心吧!我不会在你过门之前作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我也希望你能老老实实遵守婚约。要不然……”

话未说完,卢鸿志突然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扣住了喉咙,身体也同时产生极其强烈,非常可怕的失重感。周围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身体很飘,双脚踩不到地面。顺着力量来源的方向,他看到了满面凶狠,眼睛里释fàng

出强烈杀意的杨天鸿。他的右手五指分开,如同铁锁一般牢牢掐住自己脖子,缓缓用力,几乎要捏碎了骨头。

卢鸿志感觉自己快要被活活勒死,他面色发白,挣扎着,从喉咙深处吐出两个带有强烈恐惧和恨意的字:“混……蛋……”

身为巨商卢家的人,卢鸿志不会轻易服输。

杨天鸿狠狠咬着牙,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量。

对于这种人,只能稍微教xùn

一下,却不可能痛下杀手。若是当真在这里杀了卢鸿志,必定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脚尖终于碰触到了地面,濒死者也有了转世重生的获救感。杨天鸿放开右手,卢鸿志当场摔倒。他挣扎了半天,连声喘息,咳嗽着慢慢站起,眼睛里流露出怨毒,无比刻骨,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异常冰冷地看着杨天鸿。

“我,我认识你。”

卢鸿志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声音变得不那么沙哑。他爆fā

出一阵古怪的狂笑:“我未来的小舅子居然要杀我。哈哈哈哈!你想要为你的姐姐出头吗?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你身上有了朝廷官职就能为所欲为。这份婚约必须执行,就算是闹到陛下面前,你们杨家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这并非恐xià

,而是实话。

卢家早已下过聘礼,虽然杨秋容此前从未见过卢鸿志,但婚约却是白纸黑字。按照大楚律法,杨秋容必须过门,成为卢家的人。

“杀你?你想的实在太简单了。”

杨天鸿的声音非常冰冷,脸上也显露出阴森恐怖的表情:“我姐姐当然会嫁给你。但你们卢家从此也会永无宁日。我保证,你在结婚当天根本不会有行房的能力。有人会一刀一刀割掉你不该有的东西,你的手脚会被砍断,舌头会被割掉,双耳透穿,眼睛也会被活活挖出来。没有人证明这些事情与杨家有任何关系。就算你得到我姐姐这种美女,你也只能如同行尸走肉过一辈子。放心吧!你不会死。刚才你不是说了吗?我是你的小舅子,我会用各种灵丹妙药好好养着你。你会长命百岁,说不定还能活到两百岁以上。嘿嘿嘿嘿!在我面前耍狠,你算老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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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节 凶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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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杨天鸿那双清明黑亮的眼睛,卢鸿志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下降了好几度,而眼前这个面目阴森的少年,更是让人感觉到内心都会战栗的冰寒。

“你,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杨天鸿淡淡地笑了:“既然你可以用学子的身份进入国子监,见到我的姐姐,我为什么不能反其道行之,彻底把你变成一个废人?你放心,杨家必定会遵守婚约。但是你,永远不会享shòu

到婚姻的快乐。”

卢鸿志彻底失去了控zhì

,声音变得沙哑而干涩:“不,我不相信你敢这样做。你,你这是与整个卢家为敌,我父亲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杨天鸿已经从后腰抽出匕首,狞笑着朝卢鸿志左肩用力砍掉,当场削断了他的整条胳膊。

……

国子监一片混乱。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同时夹杂着卢鸿志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杨天鸿可以感受到整个国子监被几股强dà

的力量牢牢罩住。六股,分别对应着六个不同方向,每一股力量来源,对意味着一名修为实力不亚于筑基第二层的强dà

修士。

国子监乃是楚国学子聚集之地,重yào

性不言而喻。楚国皇室派出了多位筑基修士在监内轮班值守,严防意wài



“强dà

”这个词具有相对性。杨天鸿很清楚,这些筑基修士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

杨秋容越过走廊,快步来到杨天鸿身边。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男女之防已经毫无意义。何况,身边这个少年,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杨秋容丝毫没有责备,她纤纤玉指重重点了一下杨天鸿的脑门。用嗔怪的语气说:“你实在太冲动了。这是姐姐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插手。”

停顿了一下,杨秋容把目光转向躺在地上捂着断臂伤口来回翻滚,口中不断发出惨痛嚎叫的卢鸿志,冷冷地说:“我原本不想在国子监惹是生非,本想着离开这里再动手。哼哼!你不是要想要娶我为妻吗?你大概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种女人专门克夫。不怕告sù

你,老娘天生就是克夫的命。现在看来,直接杀了你也不算晚,也好一了百了。”

说着,杨秋容夺过杨天鸿手中的刀,对准脸色惨白的卢鸿志咽喉狠狠捅去。

卢鸿志整个人都吓傻了。

克夫?

居然有女人口口声声高喊着自己是克夫的命?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杨家姐弟竟然如此凶狠。对方毫不顾忌婚约,上来就直接亮刀子。弟弟还好些,只是砍断了自己一个胳膊。姐姐反而抢过刀子就要自己的性命。这。这哪里还是自己未过门的老婆?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凶暴女魔头。

“先等等!”

杨天鸿眼疾手快挡住杨秋容,用警惕的目光环视四周,口中平静地说:“这里是国子监,比不得别处。我们虽是修道之人,却也要受世俗间的天地力量压制。姐姐,此事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放心吧!我不会坐视你就这样嫁进卢家,如何解决,就交给我来处理。”

杨秋容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杨天鸿是自己最亲的人。不相信他。还能信谁?

守护国子监的筑基修士没有继xù

动作。他们对依然站在原处,没有逃走的杨家姐弟很满yì

。在他们看来,杨秋容实力修为不过炼气第七层,杨天鸿就更弱一些,只有炼气第五层。即便姐弟两人加起来,也不可能是对手。

来国子监进学。杨天鸿当然不可能带上华俊。

尽管如此,他也毫不惧怕这六名筑基修士。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若不是考lǜ

到天地威压与世俗间的规则反噬,就算是在国子监里动刀杀人,杨天鸿也毫无顾忌。

世俗与修界。是相互依存的两个世界。天地威能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存zài

,若不然,随便一个修士就能干掉皇帝或者国王,然后自己取而代之,天下必定大乱。

沈长佑为什么没有直接杀进杨府,就是忌惮杨天鸿当时身上的毅勇候爵位。朝廷官员无论大小,对修liàn

之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压制作用。即便是贪官污吏,修士也没有权力直接轰杀,最多只能是收集证据,交给朝廷高层处理。否则,反噬效果必定会产生,对道心,道途产生极其不利的影响。

华俊就是最好的例子。当日,他愤而下山喝酒,出于义愤,杀死了那名****妻子的丈夫。天地规则也在同时产生,导致了唐启元率众进攻归元宗,华俊本人也事发,成为了杨天鸿的奴仆。

这些事情虽说看似合乎逻辑,但其中毕竟有着因果关联。所谓天道规则就是如此缥缈,谁也说不清楚具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后果必定是对自己不利。

杨天鸿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姐姐嫁入卢家。

他也不是表面上那般冲动莽撞。

这里是国子监,卢鸿志出言不逊在先,所以,自己可以砍断他的手臂,也仅限于此。

如果卢鸿志是修士,事情就会变得较为简单,直接一招轰杀就是。

问题在于,他不是。

而且,卢家还是天下巨富。无论在世俗还是修liàn

门派当中,都有着极其深厚的影响。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

司业崔籍得到消息,连忙赶到国子监内事发地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

杨天鸿封住了卢鸿志身上的几处命脉,使断臂伤口不再流血。这个受伤的倒霉蛋靠坐在走廊墙角,用充满畏惧的目光看着杨家姐弟,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杨秋容目光阴沉,手中握着卢鸿志的断臂,用刀子在早已失去活力的断肢肌肉上慢慢地刺,来回地划。很快。一条完整的胳膊,已经变得支离破碎,表面挂满了破破烂烂的碎皮,韧带和肌肉从断口位置耷拉下来。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拆卸下来的机械零件。

“你不是要娶我吗?你不是要带着我出去喝酒吗?”

杨秋容伸出鲜红小巧的舌头,慢慢****着嘴唇。喉咙深处发出吸血鬼看到新鲜活人一般的嘲笑和讥讽:“你身上最嫩的部位是肝脏,应该趁着新鲜割下来,切片下酒,味道最是鲜美。怎么样,要不要我在你肚子上挖个洞,把肝脏切下来让你尝尝?”

这当然是恐xià

,杨秋容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她和卢鸿志能够听见。

这里毕竟是国子监。

有些人真的很贱。好言相劝不听,非要等到动起手来。才会知晓对方的厉害。卢鸿志就是这样,他此刻算是真zhèng

体会到了杨天鸿的嚣张,以及杨秋容的冷血。他不再认为能够娶这个美貌女子为妻是一种幸福,也丝毫没有带着杨秋容外出喝酒的心思。此前,杨天鸿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如烙印般深深刻在了卢鸿志脑子里。砍手、断脚、剜眼、割舌、切耳……这些事情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而且,砍手已经变成了现实。每次与杨天鸿阴森冰冷的目光接触,卢鸿志就毫不怀疑的确定。这个少年肯定会这样做,而且丝毫不打折扣。

卢鸿志想起了上个月被自己抢入卢府。玩弄致死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已经结婚,颇有几分姿色。他的丈夫被自己一帮手下乱棍打死。在这之前,那男人苦苦哀求自己放过他全家,女人也声泪俱下恳求自己放过丈夫……这种场景卢鸿志见得多了,也习惯了。恶少嘛!当然是要欺男霸女,打死男的玩死女的。否则。老子还有什么资格自称为恶少?

这个世界瞬间颠倒了过来。

自己居然被恶语威胁的对象一刀砍断了胳膊,本该躺在床上随便自己蹂躏的女人,却拎着刀子想要捅穿自己的喉咙。

她还要吃我的心肝五脏。

还要用我的肉来下酒。

这,这实在太可怕了。

尼玛,这里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世界。我。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来帮我报仇。

我,我要找我妈!

卢鸿志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救命!我,我要我娘。爹,快来救我!”

崔籍看着杨天鸿,脸色一片铁青,下巴上的胡须随着肌肉颤抖不断摇晃。

“国子监乃是太祖御笔敕封的学文之地,岂能由得你乱来?在这里,任何人不能擅动刀兵,也绝对不可污言秽语扰乱清净。你倒好,二话不说上来就动刀子砍人。若只是把人打伤,事情倒也不难了解。问题你把人家一只手都卸了下来……你自己说说,这件事情该如何了结?”

看着凶神恶煞,正朝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崔籍,杨天鸿心中缓缓涌起一股暖意。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暴跳如雷,可是听得出来,崔籍其实是在极力维护自己。若不然,他可以直接开口将杨家姐弟从国子监除名。这其实也是最直接,最能够撇清关系的做法。

既然连崔籍自己都说出“问题该如何了结”这样的话,他也就站在了与自己相同的立场。

“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其实不难。”

杨天鸿半躬着身子,对崔籍行了个礼,认真地说:“还请老师行个方便,与监内诸位守护打个招呼,放我姐弟二人出去。”

崔籍慢慢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想要在国子监外面解决?”

杨天鸿把目光转向靠在墙角,脸色全无血色的卢鸿志,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今日之事,起因缘由全在于此人。若不是他先对家姐出言不逊,又何至于变成现在的模样?总之,人已经伤了,胳膊也已经断了。老师说得对,国子监内见不得刀兵血光,与其把我们这些惹是生非之人困在这里,不如放我们出去,也好还得国子监一个清净。”

这根本就是在偷换概念。

学生在学校里惹出事情,学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推脱责任。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学生在学校里受伤或死亡。校方多多少少都必须对家长予以赔偿。杨天鸿的这番话直接把国子监从整件事情里摘了出去。倒不是他刻意想要维护国子监,而是他很清楚,如果继xù

呆在这里,事情很快就会闹得人人皆知。到了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低调处理。舆论风暴会把直接把自己和姐姐推上风口浪尖。说不定,就连大理寺也会牵涉进来。把普通的民事纠纷,变成铁板钉钉的刑事案件。

这绝对不是国子监管理者愿意看到的结果。

卢鸿志是毫无疑问的受害者,大楚国的法律,也远远不如另外一个世界那么健全。杨天鸿带着卢鸿志出去,国子监也就与此事再无关系。

崔籍陷入了沉默,久久的思考。

他此刻的思维很是复杂。

原本以为,国子监惹上了一桩天大的麻烦。要知dào

,那可是巨商卢家。所谓巨商,指的是他们每一桩生意涉及银两至少是以十万两为单位。若是天下平定统一。那么卢家的势力也会随之削弱,甚至可能被君王一声号令全部收归国有。问题是现在天下诸国林立,卢家在各国之间如鱼得水。他们掌握着南北各种战略物资的生产和集散,就连楚国国君顺明帝,在很多方面也不得不仰赖卢家支持。

现在,杨天鸿主动提出,愿意自行承担一切责任。

要说不愤nù

,当然不可能。在国子监内动刀伤人。本身就是大罪。

然而,此刻崔籍心中更多的还是感慨与感动。暂且不论杨家姐弟在这件事情上的是非曲直。就以杨天鸿现在的言语表现来看,自己无疑是收了个品行俱佳的弟子。

武人虽然鄙俗,但就连孔孟二位圣人,也要对敢作敢当的勇士交口称赞。

何况,这件事情的起因在于卢鸿志。也不知dào

是哪个混蛋收受贿赂把他放了进来。若只是装模作样听课温书,倒也罢了。这家伙进国子监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泡妞找女人……正应了那句话: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的把国子监当做是什么地方?专门有窑姐儿陪你唱曲喝花酒的万花楼吗?

想到这里,崔籍看待杨天鸿的目光已经变得非常温和,隐隐带有几分担忧。

“卢家可不好惹。无论你是否占理,卢家的实力,远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个样子。”

“我知dào

你在道术一途修liàn

有成。可是卢家手下也有数量众多的修士。此事,你有两种选择。第一,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这就去禀报祭酒大人,由他出面负责解决。陛下对你颇有好感,也一直花力qì

苦心栽培,断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卢鸿志就将你放qì

。即便官司打上金銮殿,事态也会朝着对你有利的方向发展。”

“第二,什么也不要管,与你姐姐各自返回山门,现在就走。卢家势力再大,归元宗也是他们无论如何手伸不进去的幽闭之所。金丹、元婴、大乘……只要达到这些极其高深的境界,你对卢家也就再无畏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了那个时候,你完全可以杀进卢府,为今日之事讨个公道。”

“无论这件事最后演变成什么结果,我,仍然还是你的师傅。”

崔籍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是坚决,被一道道皱纹包围的眼睛里,释fàng

出凶狠炽热的光。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教学,没有语音一体化教学系统,也没有便于教师和家长沟通的“互教通”。

这个时代的教师每逢年节,也会从学生手里收取束倄,但绝对不是像另外一个世界那样,在课堂上公开呐喊:要过教师节了,你们都想想该给老师我送点儿什么礼物?请注意,价值两百块以下的东西就不用了,我还不缺那点儿吃穿。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猥亵女生、带着女生在KTV喝酒、师生恋……好吧!这些事情真的应该全部拿到这个世界来处理。国子监有专门的刑律人员,对于上述之罪,不是五马分尸,就是当众凌迟。

杨天鸿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自己从小就没有父母。但是很幸运,身边一直有那么几个关心爱hù

自己的人。

与崔籍的师生关系,说穿了就是一种交yì

。付出一瓶锻体丹,得到一个学生的虚名。

然而,崔籍显然不是这样想。在他看来,学生就是学生。既然答yīng

了收杨天鸿为徒,那么徒弟出了事情,自己这个做师傅的,理所应当必须为之出头。

……

国子监,藏书阁。

长乐王项光刚刚听完亲随的报gào

,独自坐在靠椅上,默默沉思。

小荷蹑手蹑脚从背后走过来,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双手推了推项光的肩膀,用撒娇的语气慢慢说:“叔父,您得帮帮他。”

“帮?怎么帮?”

长乐王项光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杨天鸿这小子实在太鲁莽了。前后不过几句话,就砍掉了别人一只手。呵呵!果然有骠骑将军杨靖的做派,广平候后裔仍然还是当年那种火爆性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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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节 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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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看小荷脸上的大片黑色胎记,光是线条分明的下巴,还有略显丰润的嘴唇,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惑。她很清楚,叔父项光其实没有发怒,于是朝前走了几步,坐在靠椅侧边,用小女孩特有的娇嗔口气说:“其实,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过错。若不是卢鸿志挑衅在前,杨天鸿也不会暴起伤人,怒斩其臂。”

“怎么,他不过是请你吃了一个多月的早点,就这么轻轻容易把你收买了?”

长乐王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侄女:“话又说回来,这小子的确很有意思。就你这种丑得连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长相,他居然没有丝毫反感,还每天都记得给你带上一份吃的。这国子监上上下下,除了祭酒那个老家伙,没人知dào

你的身份。你父亲在宫里也严格封锁消息,杨天鸿不可能知dào

你是当朝公主。但他仍然把你当做朋友……呵呵!这种事情想想就觉得有意思。都说不要以貌取人,本王也只是在这小子身上,才真zhèng

看到了这句话的妙处。”

不等小荷说话,长乐王继xù

道:“卢鸿志就是个纨绔废物渣子。杨秋容那丫头我见过,的确是花容月貌,也不知dào

杨靖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能生出如此天姿国色的女儿。卢家若是真能娶了此女,倒也是卢家的造化。问题在于,杨秋容根本不愿意嫁,杨天鸿也看不上卢鸿志那个窝囊废。偏偏卢鸿志这个傻瓜要进如国子监,找到杨秋容胡说八道一通。换了是我,一样也会拔刀子砍人。”

小荷听出了项光话里的意思,忐忑的心脏慢慢落下,笑着说:“既然如此,叔父您就更应该出手帮帮他。”

长乐王把身子往后一靠。双目深沉地注视着小荷:“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你想让我怎么帮?”

小荷有些疑惑,思索片刻,犹豫着说:“当然……是保得他平安无事。”

项光苍老的眼睛里,流露出看透人心的智慧光芒。他笑了笑,淡淡地说:“叔父自小看着你长大,你父亲忙于朝政。你母亲体弱多病早早亡故。在我印象当中,杨天鸿是你第一个为之开口求情的男人。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他产生了什么想法?”

小荷低下头,不再说话,双手不住地用力绞着手帕,被黑色胎记笼罩下的白嫩脖颈上,很快浮现出一团红晕。

“女儿家长大了,果然也就心思多了。”

长乐王项光叹了口气,从靠椅上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抬头注视着远处的天空,慢慢地说:“我不会帮他。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只能由他自己去解决。”

小荷有些发怔,她走到项光身后,不太明白地问:“为什么?”

项光转过身,苍老的脸上全是慈爱:“我看不出杨天鸿是否喜欢你。他虽然跟你走的比较近,但一切都还停留在普通朋友阶段。当然。你若是能够与广平候府联姻,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以杨天鸿的家世和能力。完全配得上你,你父亲那里也不会反对。问题在于,他不知dào

你是楚国公主。想想看,一个身份普通的平民女子,相貌又是如此丑陋,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真zhèng

喜欢?若只是泛泛之交。也就罢了。谈婚论嫁……难上加难。”

项光还有一句话没说:若是身份显赫,容貌艳丽的女子,世间男人都会纷纷抢着争取。那种男人,小荷根本就看不上。

小荷不再言语,眼睛里全是失望。也有思索。

“其实你用不着为杨天鸿那小子担心。”

长乐王看出了侄女的心思,宽慰道:“他虽然为人冲动,却十分精明。你以为,动手砍伤卢鸿志只是他一时气愤吗?本王却不这么认为。只不过,我看不出他这样做的目的。也许,他是想要谋求什么好处。或者,是想要得到什么?”

……

在杨天鸿的坚持下,崔籍只好安排一辆马车,把杨家姐弟和卢鸿志装了进去,从后山侧门离开了国子监。

马车径直驶入杨府外院。杨大山和杨大海等数名亲卫围了过来,依照杨天鸿的吩咐,在客厅里摆上一套桌椅,又把卢鸿志用绳索牢牢捆在客厅角落的柱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掌灯时分。

老仆杨大山匆匆走进客厅,禀报:“少爷,卢家的人来了。”

杨天鸿微笑着看了看坐在侧面的姐姐杨秋容,目光回转到杨大山身上,用平淡冷静的口气说:“开门,迎客。”

杨府外院的大门前,停着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从车上下来了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头发半白,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老人。他的胡须很短,修建得整整齐齐。老人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看起来气度不凡。旁边的随从有侍女,也有身体壮实的武装保镖。

老人跟着杨大山走进客厅,看到了被捆在柱子上的卢鸿志。客厅里灯光明亮,奄奄一息的卢鸿志也如同打了鸡血般骤然变得亢奋起来,连声冲着老人不断喊叫:“爹,救救我!救救我!”

老人眼角一阵抽搐,快步走过去,带有笑意的面孔瞬间沉了下来,双手在卢鸿志断臂伤口部位轻轻抚摸,眼里全是凶狠与狰狞。

所有这些,都是在背对着杨天鸿的位置出现。

片刻,老人已经重新调整心态,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的笑意再次回到脸上。他转过身,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在如此近的距离,老人看到了杨秋容美丽的容颜。刹那间,老人微微有些失神,不到两秒钟时间已经恢复。他凝视着杨秋容的眼睛,略微欠了欠身子,微笑着问:“想必这位就是杨家大小姐,青灵派的女弟子,杨秋容?”

尽管已经知dào

对方身份。杨秋容仍然冷淡地问:“你又是谁?”

老人丝毫没有动怒。他的谈吐举止都无懈可击,甚至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色,也仅仅只是对杨秋容的欣赏。他笑了笑,说:“我叫卢葆业,与你父亲是故交,也是那个被绑在柱子上混蛋的父亲。”

不等杨秋容说话。老人已经把视线焦点转移到对面的杨天鸿身上。他瞟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茶水碗盏,颇有兴趣地问:“怎么,你在等人?”

显然,在这里,杨天鸿才是真zhèng

的主话者。分清楚这一点很关键。

杨天鸿淡淡地说:“我在等你。”

卢葆业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你知dào

我要来?”

杨天鸿的声音很是平静:“你肯定会来。”

卢葆业问:“为什么?”

杨天鸿说:“如果你不来,你那个混蛋儿子会死。”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继xù

道:“混蛋这两个字可是刚才你自己说的。我只是借用一下罢了。”

赤裸裸的挑衅,简直毫无商量的余地。

卢葆业感觉身体里猛然升起一团想要杀人的狂暴火焰。不过,他的涵养极好。多年从商的经lì

,也让他训liàn

出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特殊能力。他在桌子下面紧紧攥着拳头,脸上却洋溢着热情的微笑:“年轻人,说这种话也要分分对象。我的儿子虽然是个混蛋,但他毕竟姓卢。小小年纪就喊打喊杀,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笑话吗?”

杨天鸿的态度依然冷漠:“我做事情喜欢永绝后患。对于麻烦,越早解决越好。”

卢葆业盯着他的眼睛,笑意渐渐收敛:“那么你去杀啊!我儿子就绑在那里。想必你也是存了杀鸡给猴看的心思。”

说着,卢葆业解下随身携带的短刀。“哐啷”一声扔在桌面上,冷笑着讥讽:“我可以把刀子借给你。快点儿动手。”

卢鸿志距离桌子不远,可以听到这边的谈话。从卢葆业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使他恐惧无比,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勾魂之音。他拼命摇晃身子,却无法从紧紧捆绑自己的铁链里挣开。只能连声尖叫:“不要杀我!爹,你不能杀我。快,快把刀子收起来。杨家的人都是疯子,他们,他们会要了我的命!”

杨天鸿对卢鸿志的哀求充耳不闻。慢条斯理的拎起瓷壶,为卢葆业倒了一杯茶,平静地说:“你儿子肯定要死,但不是现在。你们卢家不是要娶我姐姐过门吗?那就尽快回去准bèi

,到时候风风光光办一场喜事。”

卢葆业不再微笑。他脸上的皱纹紧密聚合在一起,只是猜不透杨天鸿这番话的意思,只好耐着性子,老老实实听下去。

“这门亲事是我父亲所订,我姐姐也就是你们卢家的未来儿媳妇。”

“卢家老爷,想必你听说过,我被仙师看中,入了归元宗吧?我这人在修道方面没什么天赋,却对占卜算卦颇有心得。呵呵!我今天中午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只要我姐姐进了你们卢家,从此以后,卢家就再也没有什么安生日子。”

“你儿子卢鸿志体质衰弱,就算是进补虎鞭人参之类的药品,也不见得会有起色。我不知dào

你卢家丁口几何,但你的这一脉,必定要在卢鸿志身上断掉。我可不是故yì

吓你,卦象上是这么说的。你儿子在未来几年内灾祸缠身,会顺序遭受断脚、切舌、割耳、剜眼等血光之灾。你们卢家的生意必然会受到影响。哦!差一点儿忘了,卦象还显示,你们卢家宅院下面埋着一只千年神龟。它只是睡着了,我姐姐过门后的第二天,那只神龟就会苏醒。一个翻身,你们卢家就会家毁人亡,夷为平地。啧啧啧啧……我在山上学了五年卜卦,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惨烈,如此大凶的卦象。卢老爷,您一定要注意了,千万不能死啊!”

卢葆业眼睛里释fàng

出森冷的光,死死盯着谈笑风生的杨天鸿。

这是威胁。

什么见鬼的卦象?那不过是在表明杨家姐弟的态度。他们根本不承认这桩亲事,如果卢家硬要用强,那么杨天鸿也会悍然对卢家发起报复。卢鸿志只是个普通人,以杨秋容妻子的身份,想要在他平时的饮食里下药,或者弄点儿什么小手段实在太容易了。总之。整残,整垮,整废,就是不会把你活活整死。你卢家不是一定要娶我过门吗?那么我就让你家破人亡,全家死绝。

杨天鸿恶鬼一样的声音仍在继xù

着:“那一卦实在太奇怪了。卢老爷,您家院子里的水井接着外面野地里一个蛇窝。迎亲的鞭炮会把毒蛇从窝里惊吓出来。它们会在井里吐毒,卢家上上下下都会中毒。不一定会死人,但肯定会有不少人变成疯子。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哦!”

听到这里,卢葆业眼角猛地抽动了一下。他本能的想要端起茶杯掩饰心情,结果却碰翻了杯子,弄得桌面上到处是水。

他摸出一块手帕,慢慢擦着全是皱纹的手,眼睛盯着杨天鸿,问:“的确是大凶至极的卦象。贤侄你既然精通卜卦之道。那么就一定知dào

应该如何化解,是这样吗?”

“当然!”

杨天鸿身子往后一靠,微笑道:“迎亲,必定要燃放鞭炮,鸣奏喜乐。热闹喧哗的声音,会惊醒卢家宅子下面的千年神龟,扰乱与水井连通的蛇窝。呵呵!其实这种事情很容易解决,没有亲事。没有嬉闹喧哗,自然也就一切都变得平平安安。万事都有两面性。明知做这种事情会给自己带来灾难,那就绝对不要做。如果一定要强而为之,那么报应和灾祸,自然也就接连不断。”

卢葆业用力绞着双手,淡淡地说:“看来,杨家无意与我卢家结亲。但你不要忘了。这桩亲事是你父亲当年所订。人亡事消,说出去恐怕你杨家面子过不去,还会平白惹人闲话。”

杨天鸿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笑道:“我这个人早上起床从不洗脸,所以也就脸黑。至于闲话嘛……呵呵!刚才忘了说。卦象还显示,风言风语似乎还是与你们卢家有某种神mì

关联。若是外面有人说着对杨家不利的言语,报应最终还是要落在卢家人身上。拔舌头这种事情真的很惨,没几个人受得了。”

卢葆业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杨秋容。她真的很美,身上衣裙根本包裹不住火辣的身材。

这个世界上的美丽女子很多。但如此美貌,又是一位修士的女子,却寥寥无几。

想到这里,卢葆业叹了口气,认真地说:“贤侄,我卢家对这桩亲事非常重视。否则,当年也就不会答yīng

你父亲的诸多条件,早早订亲。我知dào

我那儿子品性不端,但老夫可以保证,若能娶得你姐姐秋容,我那孩儿从此必定会痛改前非。还望,你们给他一个机会。”

杨天鸿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卢葆业说话很是诚恳,自己也就不好继xù

恶语相向。说到底,嫁与不嫁,主动权其实都在于姐姐。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用垂询的目光看着杨秋容。

“不用说了,我绝对不会嫁给卢鸿志!”杨秋容的态度非常坚决。若是没有国子监里的这场纠纷,说不定她还会看在亡父面上,与卢家稍有接触。现在,她连多看卢鸿志一眼的心情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嫁入卢家。那样做,与主动往火坑里跳有什么区别?

卢葆业皱着眉头,视线焦点在杨家姐弟身上来回移动。

与杨家结亲,最初其实不是卢葆业的主意,而是骠骑将军杨靖的平妻徐氏首先提出来。

徐家也是豪商。卢、徐两家在很多生意上都有往来。卢鸿志是卢葆业的独子,以卢家的财力,根本就看不上骠骑将军毅勇候杨靖。即便娶亲,对方至少也应该是国公之女,或者亲王之后。

当时,徐家控zhì

着一笔非常重yào

的货源,加上骠骑将军杨靖战功显赫。按照此人的经lì

和战绩推断,最多十年,就能凭借战功获封国公之爵。说不定,还可以得到异性封王的隆重恩宠。毕竟,顺明帝乃是有为之君,从不吝啬对下属臣子的封赏。

更重yào

的是,当时杨靖驻守边关,戎狄虽然屡次侵犯楚国,北地边疆仍然是最为重yào

的养马之所。从南到北,长途贩马乃是暴利。这种生意只要做上几次,卢家的实力就能翻番。

可是谁能想到,骠骑将军杨靖竟然会在边关战死。此前谋划的一切也就失去了意义。商人逐利乃是天性。杨靖活着的时候,卢葆业还曾经动过以杨靖久在边关无法照顾家人为借口,将其原配方氏,也就是杨家姐弟生母带回卢家好生供养的念头。等到杨靖一死,卢家上下对这桩亲事纷纷显露出反悔之意,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下文,更不要说是两家来往。

当年,卢家很是拿出了不少银子,供杨靖在边关花费,各种军需物资也大量调拨。不夸张的说,杨靖之所以能够在边关连战连胜,与卢家当时给予的大力援助密不可分。然而,商人也很现实。杨靖一死,卢家上下顿时骂声不绝,纷纷认为做了一笔亏本生意。多年的投资收不回来不说,还白白与毫无权势的杨家结了一门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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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节 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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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卢家很是拿出了不少银子,供杨靖在边关花费,各种军需物资也大量调拨。不夸张的说,杨靖之所以能够在边关连战连胜,与卢家当时给予的大力援助密不可分。然而,商人也很现实。杨靖一死,卢家上下顿时骂声不绝,纷纷认为做了一笔亏本生意。多年的投资收不回来不说,还白白与毫无权势的杨家结了一门亲。

在杨天鸿很小的时候,卢家根本不承认这门亲事。卢葆业也上下打点,在官府那边备好了伪造的婚书。总之,若是杨秋容上门讨亲,卢家根本不会承认。

人生充满了不可知的变数。用这句话来形容卢葆业此刻的心情,再适合不过。

卢家消息灵通,他当然知dào

杨秋容小小年纪就被青灵派仙师看中,收为弟子。只是修仙一途实在缥缈,其中掺杂了太多不可知因素。各大门派每年都要大开山门收徒纳后,可是又有几个人可以成功筑基?人生百年,终老也只是炼气第三层的修士比比皆是。有资质的天才多了,个人机遇也很重yào

。何况,修liàn

门派内部也充满了勾心斗角。杨秋容虽然早早入得青灵派,谁能知dào

她日后是否修liàn

有成?说不定,也是一个筑基无望,在山上终老的可怜女子。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卢葆业的意料。

先是杨天鸿主动辞爵,五年后下山,现在,已经身为从四品宣武将军,执掌玄火军。

杨秋容虽然尚未筑基,一身修为却高达炼气第七层。极少有修士在这个年龄拥有如此实力。可以想见,在青灵派,杨秋容必然是倍受重视的年轻弟子。姐弟俩如此不凡,日后的成就自然可想而知。更何况。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广平候府。

若仅仅只是权势,倒也不放在卢葆业眼里。他真zhèng

看中的,还是杨家姐弟的修士身份。

不是每个凡人都适合修道。即便被仙师看中,上山之后也并非每个人都修liàn

有成。然而,修士可以接触到凡人永远无法接触到的东西。那就是丹药。

以最普通的锻体丹为例,普通人服用之后,可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即便是在修liàn

世界,丹药也是数量稀少,各大门派弟子只能按月领取自己的份额。人人都知dào

丹药珍贵,人人都知dào

实力代表一切。因此,丹药发下来,都是在第一时间吞服。然后运功打坐,认真吸收其中的药力。

修士与俗世的联系密切,很多修士都被各国宫廷、官员、显贵、豪富雇佣。其中,大多数是没有门派的散修,偶尔有几个门派弟子,要价也是不菲,每年供奉的银两不会少于十万以上。

也不知dào

是从什么时候起,雇佣修士的官员显贵们。就存了想要从修士手中获取丹药的心思。人人都怕死,拥有大量财富的他们也不例外。然而。修士之所以愿意接受雇佣,本身就是为了用大量银钱从民间购买珍贵药草。以人参为例,五十年以上的老参,就可以用作炼丹。这种上了年份的人参虽然数量稀少,却也可以在世俗之见以银钱获得。可若是炼制成丹,价值也就随之倍增。

五十年人参最多也就是用于炼制锻体丹。想要炼制元气丹,至少也是两百年以上的宝参。

没有任何一位修士愿意出让手中的丹药,换取俗世的金银。因为,两种东西根本就无法等值。

以卢家的财力,也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枚元气丹,六枚锻体丹。当年,卢氏家主就是服用了锻体丹,才活到三百一十九岁。至于那枚元气丹,卢家世世代代保存下来。家族内部对此有过严格训令:若非到了卢家上下濒临灭族的灾难时刻,任何人不得擅自服用。违者一概格杀。

修士与凡人之间联姻的例子很多,可是像杨秋容这种名门优秀弟子却极为罕见。卢家的目标很清楚:只要杨秋容成了卢家的媳妇,无论日后是走是留,她都必须拿出几颗锻体丹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通过杨秋容,从青灵派得到一枚元气丹。

哪怕是一百万两银子换取一枚元气丹,卢家也觉得很是划算。

可以想见,杨天鸿当日只要了孟家四十万两银子,已经是让出了很大一部分利益。正是考lǜ

到通过孟家得到大量物资,以及稳定的后勤供应,他才会选择孟家成为合zuò

伙伴。

除了世俗凡人,修士一旦得到元气丹,从来都是张口吞服。这种东西可不是钞票,能够存zài

银行里赚取利息。

卢葆业觉得很是烦躁。

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品性。

这小子也不知dào

是从哪里打听到了杨秋容容貌美丽,而且还在国子监进学的事情,这才花费银钱,想要进去偷偷看上杨秋容一眼。若是对方姿容普通也还罢了,偏偏杨秋容果然生的俊俏,卢鸿志顿时一发不可收拾,依着他那种纨绔脾气,把杨秋容当做普通女子来作弄。喝酒……喝尼玛个头!也不想想,老子为什么低声下气坐在这里让杨天鸿这个毛头小子连声教xùn

?老子为什么面对讥讽一再忍让?如果不是你小子对杨秋容出言不逊,事情又哪里会变成这种难以收拾的境地?

杨家姐弟比想象中更难对付。他们居然早早离开了国子监。如此一来,卢葆业也就无法借用国子监的力量,强压对方。现在,杨天鸿摆明了不想履行婚约。虽未明说,他的意思却很清楚————若是卢家要强娶杨秋容,那么卢家上下根本不得安生。以这对姐弟俩的修为,悄无声息在卢家弄死几个人,再把自己的独苗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实在是易如反掌。

卢葆业也有自己的倚仗和底牌。

他清了清嗓子,语音低沉:“卢家供奉着多位筑基仙师。想来,应该可以镇住那头千年神龟。至于区区毒蛇,更是不在话下。”

杨天鸿与杨秋容相互对视。从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忧虑和怒火。

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杨天鸿一声冷笑:“卢老爷果然硬气。不过,我在归元宗也颇为仙师照顾。我姐姐在青灵派也是倍受重视。若是真要对比起来,卢老爷府上的那几位供奉,怕是有些不够看。”

“是吗?”

卢葆业淡淡地笑笑。也不说话,只是拍了拍手。随着掌声响起,两名身穿不同款式道袍,神情倨傲的的修士立kè

从外面走进来,分别站在卢葆业左右。

两个人,都是筑基第一层的修士。他们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用不屑的目光看着杨家姐弟。

卢葆业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笑吟吟地介shào

:“我左边这位是方仙长。右边这位是胡仙长。哈哈哈哈!有两位仙长为了卢家保驾,杨贤侄你此前所说的那些事情,根本不足为虑。”

“是吗?”

杨天鸿重复了一遍卢葆业之前的话,举起右手,捏了个清脆的响指。片刻,大厅后堂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一股无比强dà

的气势,瞬间笼罩了整个杨府外院。

站在卢葆业身边的两名筑基修士脸色骤变。左边的方姓修士下意识的想要拔剑,却被右边胡姓修士死死按住双手。硬拉着他,恭恭敬敬朝着来人行了个礼。不无畏惧地说:“后辈胡选、方誉亮,参见前辈宗师。”

华俊站在杨天鸿身后,释fàng

出强dà

的气场。他冷冷注视着两名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筑基修士,足足过了近半分钟,口中才发出低喝:“滚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两名筑基修士顿时如蒙大赦,连话也不敢多说。慌忙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杨府。

卢葆业当场怔住。

普通凡人永远不会明白修士之间的实力差距。但他很清楚:方、胡二人的修为深不可测。连他们在华俊面前都要毕恭毕敬,瑟瑟发抖如同蝼蚁,对方必定是实力修为远在二人之上。

他,他究竟是筑基第几层的修士?

卢葆业根本就没有想过“金丹”这个词。在他看来。筑基修士已经是了不得的存zài

。至于金丹……那种阶段的修士,根本就是自己必须仰望的神灵。

卢葆业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神情激动,朝着杨天鸿连声质问:“你这是打算要仗势欺人吗?我知dào

你背后就是归元宗,但你也用不着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吧?威压强逼,还断我儿子一条胳膊。天理何在?”

“天理?”

杨天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随即,爆fā

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你也好意思跟我讲什么天理?杨家,已经不是我父亲还在的那个时候。我们姐弟二人可以说是无权无势,商人逐利,以你卢家的眼光,又怎么会看得上毫无权势的小人物?若不是贪图我姐姐美貌,你那个混蛋儿子又怎么可能追进国子监?若不是想要通过我姐姐得到丹药,延年益寿,你这种老不死的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坐在这里,老老实实听着我把你当做狗一样训斥?”

年轻人说话的确是毫无顾忌。杨天鸿并非嚣张跋扈,只是心里那股怒火一直难以平息。世俗有世俗的规矩,修士之间也以实力强弱划分尊卑。卢葆业是凡人,为了避免天地法则的惩处,杨天鸿不能擅自杀人。但他身上还有另外一层关系,杨天鸿毕竟是四品武将,卢葆业家中虽然豪富,却终究只是一个商人。

官对民,有着先天上的优势。只要不是做得很过分,鱼肉百姓,天地法则自然也就不会降下因果惩罚。不要说是指着鼻子连声痛骂,就算是揪住耳朵连扇几十个耳光,也不会带来任何问题。

“你以为,只要我姐姐进了你卢家大宅,生死圆扁都由你卢家说了算?没错,你卢家财大气粗,请得起筑基修士供奉护卫。我姐姐修为只是炼气第七层,修士对修士,随便一个筑基的家伙就能牢牢吃定她。到时候,我姐姐除了拿出身上所有丹药。还必须把青灵派每月发放的丹药全部交出。如此一来,只要掌握了我姐姐,你卢家上下就能永享长寿。说不定,家族子弟体质还会因此得到改善,若是被某个修liàn

门派看中,日后。卢家也就有了源源不断的丹药供应。”

这种事情,并非杨天鸿杜撰,或者毫无根据的猜想。

六千多年前,宋国徙州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一位家境贫寒的书生住在妙光宗的山门附近,与老母相依为命。为了维持生计,书生常常上山砍柴。妙光宗修liàn

功法独特,所有门人弟子皆为女性。久而久之,书生与妙光宗的一些外门女弟子很是熟悉。出于怜悯,加上门派自身的需yào

。妙光宗外院常年与书生订购木柴,形成了稳定的来往关系。

一天,妙光宗的几名内门弟子在山中打坐,忽然听到有人呼救。过去一看,发xiàn

书生摔在山石缝隙之间,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腿骨已经折断。众位修士把书生救起,给予伤药。回家后。书生感恩,协同母亲一起。精心制做了很多面点,带上山来,对当日救助自己的众位妙光宗女修士予以感谢。

书生表现的恭敬有礼,相貌也很是英俊。自身苦读,还要奉养母亲,这种人很容易得到好感。妙光宗的女修士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面点。就这样,书生进而认识了更多的妙光宗门人,更与其中一人互生情愫。

此女的师傅断然不肯答yīng

徒弟与书生之间的婚事。为表示自己的诚意,书生每天都要在妙光宗山门前叩拜,求见此女的师尊。书生也算是有恒心有毅力。无论刮风下雨,冬寒夏暑,在山门前叩拜从无间断。三年后,此女师尊终于被感动,答yīng

书生与门下女修士成亲。但也提出条件:两人成亲后必须住在山门附近,不得离开。毕竟,此女仍然还是妙光宗的人,可以结婚生子,却不能影响修liàn

,更不能为此而破坏门规。

十年后,书生提出要上京赶考,留下妻子与老母在家。恰逢过年,此女上山拜见师尊。妙光宗高级修士惊讶的发xiàn

,十年时间,此女修为丝毫未能精进。下山结婚时,就已经是筑基第二层,十年以后仍然如此。追问之下,此女才道出其中缘由:宗门每月配发的丹药,都被她给了丈夫。书生将丹药化成丹液服用,如今已拥有炼气第三层的实力。

这种情况,在普通夫妻之间很是常见。彼此恩爱,都愿意把最好的东西给予对方。只不过,丹药乃是修liàn

的根本,大怒之下,妙光宗高级修士不顾女弟子苦苦哀求,连夜下山赶往京城,想要从书生那里夺回丹药。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是诡异。

妙光宗修士遍访京城,也没有找到书生的踪迹。即便是从徙州至京城的路上,也无法找到此人。很奇怪,书生就像是从人间彻底蒸发,永远消失。

五十年后,宋国豪族端木氏开始崛起。端木一族控zhì

了宋国、郑国、朱国的商业命脉,族中子弟在朝廷多有为官,家主端木成更是担任宋国宰相一职。次年,由于宋国风调雨顺,连年安康,国君大悦,下令修造酬天台,由宰相端木成负责,调用大量牛羊五牲,拜祭上天。

此等国运大事要消耗大量资源,也会引来部分天地灵气,无论对凡人还是修士,都大有裨益。祭拜仪式当天,在宋国境内的所有修liàn

门派均来观礼。妙光宗派出了五名修士,其中,就有那名此前与书生结婚,如今仍在山下茅屋中苦苦等候丈夫归来的修士师尊。

妙光宗的修liàn

功法独特,为了防止门下弟子被其他修士掠为炉鼎,可以在危急时刻用秘法封锁自身灵元。这种秘法只对女子有效,若是与某人真心相爱,在行房之日,妙光宗女修士的秘法之力,也会有一部分转移到与自己亲热过的男子身上,形成相互契合的灵能力场。

宋国宰相端木成刚一露面,立kè

引起了妙光宗修士的注意。他身上的秘法特征根本无法遮掩,旁人看不出来,妙光宗门人却很清楚。震惊之余,妙光宗连忙对宗门上下所有修士严加盘查,却没有发xiàn

门人弟子与其他男性有过接触。

畏于天地法则,妙光宗只能暗中派人对端木成多方试探。却意wài

发xiàn

,端木家族在五十年前的突然发迹很值得怀疑。其中,多名家族子弟更是拥有炼气第五层以上的高阶修为。若是修liàn

门派,此事倒也可以理解。问题关键在于,端木家族成员历来都是凡人,祖上也与修liàn

门派没有丝毫关联。说到底,就是世俗界再普通不过的商人罢了。

虽然不太确定,妙光宗掌门仍然带着那名女修士来到宋国都城。此时,书生的老母早已亡故,女修士认为丈夫也早已不在世间,心灰意冷,修liàn

进度停滞不前。

辨认结果很是令人震惊,宰相端木成就是那名书生。他的胡须和满头白发都是假的。用暴力强行扯下之后,显露出来的容颜,仍然还是五十年前书生那张英俊的面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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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节 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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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太确定,妙光宗掌门仍然带着那名女修士来到宋国都城。此时,书生的老母早已亡故,女修士认为丈夫也早已不在世间,心灰意冷,修liàn

进度停滞不前。

辨认结果很是令人震惊,宰相端木成就是那名书生。他的胡须和满头白发都是假的。用暴力强行扯下之后,显露出来的容颜,仍然还是五十年前书生那张英俊的面孔。

上一任端木家族族长制订了非常周密的计划。

以家族最为核心的弟子为诱饵,在妙光宗山门附近定居。执行任务的这个人,必须相貌英俊,性格坚韧,毅力非凡。必须彻底抛弃一切荣华富贵,彻底忘记自己曾经额富家公子身份。充作其母亲的老妇当然是假的,用重金买通一个垂暮老妪并不困难,更何况,端木家还白白给了她一个年轻有为的儿子养老送终。有大笔钱财,死后还有人帮忙照料,再也不可能有人给予老妪更加优厚的待遇。

端木家族一直没有成员被修liàn

门派看中,想要得到丹药,就必须另寻蹊径。爱情,是世界上最值得讴歌的东西。若是能够成功勾引到某个女修士,甜言蜜语将其欺哄,就能源源不断得到大量灵丹妙药,端木家族也可以藉此保住更多优秀成员,从此一飞冲天。

接下来的事情,都很顺利。书生成功娶到了女修士当老婆,也欺哄瞒骗自己的女人,让她心甘情愿放qì

修liàn

的机会,把妙光宗下发的丹药全部交给自己。

深深陷入恋爱甜蜜中的女人,大多非常愚蠢,思维判断能力等同于零。

整整十年时间,书生从妻子那里得到了多达上百颗元气丹。这是一笔堪比国家的巨大财富。

书生一直掩饰的很巧妙。妻子丝毫没有怀疑。他对这个女人真zhèng

是无微不至的关爱,就连洗内裤和倒洗脚水之类的工作也毫无怨言。如果不是老妪身体状况日渐糟糕,很难再坚持下去,以书生的能力,端木家族的贪婪,这种欺瞒诈piàn

仍然还会继xù

下去。也许。二十年、三十年……

虽然伪装被揭穿,端木成却拒不承认。震怒之下,妙光宗掌门损耗十年寿元,施展搜魂大法。端木成的魂魄终于承认,自己对妻子毫无感情。那些年,一直是在咬着牙坚持,他其实并不喜欢那个女人,只是为了家族,必须做出牺牲。

女修士再无颜面苟活。她亲手砍下了端木成的头颅。自己也自燃修为,触碑而死。

事情似乎在这里就应该划上句号。只不过,端木家族显然低估了女人极其强烈的报复心。

妙光宗开出的条件非常苛刻:端木家族必须献出全部家财,所有家族子弟必须让出现有官位。然后,端木家族在天下各国城池张贴文告,将一切公诸于众。

与之前的欺瞒哄骗相比,这种惩罚无疑算是轻的。

端木家族根本不愿接受。他们声称:端木成已经被杀身死,此事到此便可终止。

态度之所以如此强硬。是因为端木家族深知天地法则对修士的压制效果。这种威压从上古时代就已经存zài

。若非如此,普通凡人早就已经被修士杀光。所以。妙光宗虽然强dà

,端木家族却毫不畏惧。要知dào

,全族上下几千口人,若是被妙光宗灭门,那些修士迟早也会被天雷击毙。

愤nù

中的女人,真的很可怕。

毫无预兆。妙光宗真的放qì

一切,全体杀进了端木家族。那名女修士的师尊杀人最多,端木家族上百人的尸体被高高挂在旗杆上,继任家主端木崇被剁为肉酱,用最恶毒的法子。与黑狗血和粪便混合,喂食给多达千万的毒虫。据说,这种做法可以确保死者灵魂永远堕入畜生界,无法得到正常轮回。

站在遍地尸骸的端木家族废墟上,妙光宗掌门当场宣bù

解散宗门,所有门人弟子自行选择出路。最终,只有半数人选择离开,其余的,仍然回到山上,默默等候着天罚降临。

两年后,妙光宗毁于雷电。整个山头都被狂雷击毁,留在山上的所有修士死亡殆尽。

至于那些提前离开的修士,仍然要受到天地法则因果关联。不是重病缠身,就是遭遇横祸。关于端木家书生于女修士之间的爱情故事,也由此传扬开来。

六千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样子。说穿了,这就是一个充满谎言和欺诈,卑鄙者成功上位的故事。端木家族极端卑劣的行径为人不齿,凡人也选择了故事当中最为美好的部分加以改编。书生赶考途中救下灵狐,后来得到回报;田螺姑娘为老实汉子做饭,然后委身下嫁;美丽的花妖为了报答园丁,一直陪伴他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类似的故事在说书人当中比比皆是,但最初的故事来源,仍然还是端木家族的秘密。

不要以为凡人对修士永远都保持着谦恭畏惧。他们心中也有贪婪,也想要得到更多。为了达到目的,凡人也会无所不用其极。美男计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像卢葆业这种想要强行娶亲的老混蛋,其实也是抱有相同的心思。

杨天鸿冷冷地注视着卢葆业,不无讥讽地说:“我不会把自己的姐姐嫁进卢家。你最好死了那份心。”

不等卢葆业回答,杨天鸿已经从乾坤袋里去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摆在桌面上。

“我是修道之人,我也很怕死。呵呵!你那个混蛋儿子真的很怂,他的裤裆已经尿湿,臭气熏天。你最好还是带着他赶紧回家,免得留在这里丢人现眼。这是一瓶生肌造骨散,分三次服用,断掉的胳膊还会长出来。老头,我知dào

你的倚仗,不就是天地规则嘛!我砍了你儿子一只手,现在又还了他一只。天雷地火怎么也落不到我身上。至于他被我痛打了一顿……嘿嘿嘿嘿!大家都是国子监里的学生。打架斗殴,也算是家常便饭。”

看着摆在桌上的瓷瓶,又看看脸上全是魔鬼般邪恶笑容的杨天鸿,卢葆业胸中那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

“你……你……”

他很想破口大骂,却感觉胃里一阵翻腾,脑子也变得混乱。很多腥浓的液体顺着食道向上激涌。“噗”的一下子,喷出一大口血。

杨天鸿拍着巴掌“哈哈”大笑,快步走过来,右手按住卢葆业后心,保住他的命脉,嘴里却在不依不饶的连声叫嚷:“千万别死!我知dào

你很生气,但活活气死根本就不值得。你死了倒是双腿一翘,你老婆肯定要另外找个男人下嫁。想想看,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肆意玩弄。那男人不用花费力qì

,就能让你儿子管他叫“爹”。平时惹毛了,还会抡起棍子朝你儿子屁股上胖揍一顿。啧啧啧啧……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老卢,你花费力qì

挣那么多银子,不就是为了老婆和孩子?若是一口气上不来死在这里,老婆、孩子、银子都归了别人。划不来!真的划不来啊!”

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恶毒的诅咒。卢葆业瞪着双眼,无比愤nù

地盯着杨天鸿,胸口在剧烈起伏着。面孔已是憋得一片通红。

杨天鸿丝毫不留口德:“听说你老婆长得不错,白白嫩嫩的。也罢。你还是活活气死为好。我可是要比你年轻得多,无论身体还是相貌,都要比你更有优势。我就勉为其难娶了你老婆。以后,你儿子就管我叫“爹”。放心吧!每逢初一十五,我会叫你老婆多烧些纸钱给你。反正,你库房里的银子。统统归我。就算是打发叫花子,也是应该的。”

“你,你敢!我,我必杀你!一定会杀了你!”

卢葆业真zhèng

是怒发冲冠,他本能的想要呼唤身边的筑基修士。却猛然看到板着一张冷脸站在对面的华俊。刚刚冲上脑子铺天盖地杀意,瞬间化为乌有。

卢葆业城府极深,比这更难听的话,对他也毫无作用。

然而,说话这种事情,必须要看环境,看人。

杨天鸿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旁边还绑着一个手臂被砍断的卢鸿志。那瓶生肌造骨散是按照《丹册》内容炼制,效果非凡,确有再造断臂之能。之前的愤nù

,后来的失望,看到灵药的激动,再到最后的言语挑拨……杨天鸿准确控zhì

着每一个环节,卢葆业本来就在娶杨秋容为儿媳这件事情上心中有鬼,自然不可避免落入彀中。

幸好,他多少还保持着一丝定力。卢葆业连做了几个深呼吸,面色铁青,也不说话,一把抓起摆在桌上的瓷瓶,转身踉跄着走到墙角,拔出佩刀,斩断捆绑卢鸿志的绳索,站在外面的卢家奴仆连忙上前帮忙,搀扶着卢家父子,迅速离开了杨府外院。

杨秋容走到弟弟身边,用充满恨怒的眼睛看着大门方向,恨恨地说:“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一剑把这对狗贼父子活活捅死,真是便宜他们了。”

杨天鸿慢慢按摩着太阳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他才真zhèng

感觉到疲倦。

“这种话也就是我们姐弟俩关起门来说说而已。”

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轻松下来:“天地法则可不是闹着玩的。修liàn

之人的制约本来就多,能够不沾染因果,最好还是不要去碰。只不过,这件事情有些棘手,想要顺利解决,还需yào

花费不小的力qì

。”

杨秋容一声低呼,显然对弟弟的话很是惊讶:“你的意思是,卢家仍然不会死心?还是想要娶我过门?”

杨天鸿脸上全是无奈,点点头,慢慢地说:“这婚约乃是当年父亲订下的。我们既为人子,就必须遵从长辈约定。我刚才之所以一再用言语激怒卢葆业,就是为了想要让他出口否决婚约。然而,此人心机甚深,寻常话语刺激根本没有效果。”

杨秋容眼睛里释fàng

出凶狠怒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嫁给卢鸿志。就算是天雷劈身,地火焚骨,我也要一刀杀了他!”

“呵呵!事情其实没有姐姐你想的那么糟糕。”

杨天鸿安慰道:“卢家之所以想要娶亲,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丹药。我们已经摆明态度,卢葆业对此也很清楚。我安排华师叔出来,就是为了告sù

卢葆业。他所倚仗的那些供奉修士,其实不值一提。是非因果,其实已经明了。想必再过些时候,也许明天,卢家就会派人过来退亲。”

杨秋容一愣:“退亲?这是真的吗?”

杨天鸿点点头:“卢葆业是个聪明人,他知dào

如何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不过。卢家吃了如此大的亏,必定要在我们身上找回来。这退亲的条件,想必也是极其苛刻。”

杨秋容平复了一下情绪,认真地说:“只要能退掉这门亲事,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华俊朝前走了几步,在杨家姐弟身后站定。他用深沉的目光看着远处,淡淡地说:“千万不要小看了天地法则。当年,若不是畏惧天地威能。我早已杀入漠北,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戎狄王帐连根拔起。无论如何,凡人都不可滥杀。否则,天地之力就算不落在你的身上,也会牵连家人,报应后世。”

叹了口气,华俊拍了拍杨天鸿的肩膀,认真地说:“上次我送吞灵丹回山。钢甲暴羆前辈让我把那本锻造秘籍送给你。可是直到今天,我也没有见你在锻造一道上有所修liàn

。”

杨天鸿搓着手。很是尴尬地笑笑:“这个……目前还不是时候。”

华俊的神情很是认真:“那么,你要什么时候才开始修liàn

锻造之术?这是钢甲暴羆前辈和宗主关注的重点。下次他们再是问起,我也不好回答。”

杨天鸿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说:“再等等!再多等一段时间!”

……

内院和外院之间消息传得很快。徐氏风风火火从内院跑过来的时候,外院客厅已经收拾干净,桌子上也摆好了碗筷。

即便是修士。也要吃饭。

徐氏走路速度很快,环佩叮当,裙裾刮在地面上,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微声响。

她很漂亮,身材也不错。只是因为满面怒容,看起来显得尖酸刻薄,丝毫没有贵妇人应有的仪态。

“你居然打跑了卢家老爷?”

“卢家少爷的手也被你砍了。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可是卢家,赫赫有名的卢家。别人想要攀亲都没有机会。你倒好,把送上门的贵人直接打跑,还要恶语相向。你,你简直就是反了天了!”

徐氏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发抖,尖而细长的手指牢牢锁定杨天鸿眉心,仿佛这样做就能射出一支支无形的箭,把这个肯定是上辈子就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小子活活射死。

杨天鸿闷头不语吃饭。碗很大,差不多可以把他的整个脑袋都装进去。菜很简单,一盘青椒肉丝,一盘蒜泥白菜,一盘油焖豆腐,餐桌中间还摆着一大盆紫菜鸡蛋汤。

他历来都很享shòu

吃饭的过程。若不是碍于徐氏是父亲平妻的身份,或者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小妾,杨天鸿至少有上百种法子把徐氏赶出杨府,省却无数的麻烦。

徐氏骂得很难听。她很有称为泼妇的潜质,也不知dào

以豪商徐家的家风,为什么会养出如此凶悍霸道的一个女人?也许,父亲当年就是因为看上了这一点,所以才把徐氏娶进家门?

满满堆尖的一大碗米饭,顷刻之间被杨天鸿刨了个干干净净。他放下空碗,抹了抹油光光的嘴皮,抬起头,迎上徐氏凶狠怨毒的目光,宁定地说:“你来错了地方。这里是外院,不是内院。”

杨天鸿从来不会给徐氏一个正式的称谓。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像当面直呼这个女人“贱货”。然而,楚国历来注重孝道,她是父亲的平妻,终究是要比自己高出一个辈分。用强硬的手段对付,外人必然认为杨府内乱,名声受损。

徐氏显然没能理解杨天鸿话里的意思。因为身体晃动的幅度太大,发簪有些松动,几缕发丝从额头前面垂落下来,看上去显得相貌狰狞,异常凶狠。

“怎么,你这里还成了金銮殿不成?我就来不得了?别忘了,我可是你父亲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夫……”

“你不是一个人。”

杨天鸿毫不客气打断了徐氏的话,他的目光清澈如水,其中却隐隐释fàng

出一丝残忍和杀意:“道术玄妙,境界高的修士,可以撒豆成兵,隔空杀人。我听说文嘉和文耀都跟随仙师学过道术,相必对此颇有心得。我这个人凡事都喜欢争个第一。要不,我和他们比较一番,看看谁的修为更强?更的道法更加精妙?”

气势汹汹的徐氏浑身一僵,强烈的恐惧顿时浮现在脸上。

身为豪族之女,徐氏从小就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她虽然对修liàn

世界所知甚少,但至少听说过“天地规则”四个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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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节 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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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汹汹的徐氏浑身一僵,强烈的恐惧顿时浮现在脸上。

身为豪族之女,徐氏从小就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她虽然对修liàn

世界所知甚少,但至少听说过“天地规则”四个字。

很多人都以为,能够被仙师看中,成为修liàn

门派的一员,也就意味着身份陡然提升。但他们忘了,凡事都有两面性,修liàn

也是如此。

徐氏双手慢慢握紧,细长的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她丝毫不觉得疼痛,大脑已经被及其强烈的恐惧牢牢控zhì

,再也没有丝毫多余的想法。

对于凡人,修士就是必须仰望的强dà

存zài

。天地法则也只对修士形成约束。简而言之,修士杀凡人,哪怕只有一个,也会产生一定幅度的因果影响。凡人杀修士,天地法则却不会有所动静。

什么是修士?哪怕只是刚刚接触道法理念,产生轻微气感的人,均可统称为修士。

徐氏的两个儿子,都被沈长佑收为徒弟。那个时候,徐氏只觉得这是儿子们的造化,脑子里全是仙人逍遥之类的美妙想法。但她忘记了,虽然儿子的修为仅仅只是炼气初阶,但他们已经成为修士。换句话说,杨文嘉和杨文耀与杨天鸿之间身份对等。如果杨天鸿悍然发威,斩杀了自己二子,天地法则根本不会有所动静,也不会劈下落雷,让杨天鸿灰飞烟灭。

徐氏早已领教过杨天鸿的狠辣。五年前,小小年纪,仅仅十一岁的少年,就敢只身上殿,当面请求陛下收回毅勇侯之位。这种敢于取舍和凶狠霸道的做法,只会随着年龄而增长。

杨天鸿现在已经是朝廷从四品宣武将军。听说。落屏山一役,他下令斩杀了多达数千名贼寇匪徒,尸首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徐氏脸色一变,深深吸了口气,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节奏上下起伏。那张即便是生过两个孩子也依然美貌的脸上,不断浮泛着青白颜色,还有一团团血液急速流动产生的潮红。

当年骠骑将军杨靖与卢家的这门亲事,很大程度上是徐氏从中撮合。徐家为此得到了不少好处,也得到了从北地贩马的丰厚利润。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卢家后来不再上门,也从未开口提过这门亲事。徐氏原本以为卢家看到杨府没落,想要赖婚。杨秋容本来就不是自己亲生,而且。两个儿子似乎都流露出对杨秋容的兴趣,本想着亲子与庶女之间联姻倒也不错,只是没想到,卢家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提亲。

若是这门亲事能成,徐家也可以像从前那样,通过卢家源源不断得到更多好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杨天鸿。先是废了卢鸿志的胳膊,又把卢葆业骂了个狗血淋头。灰溜溜离开了杨府。

看着神情淡漠的杨天鸿,徐氏恨不得扑上去。抱住脑袋将其生吞活剥。

他坏了我太多太多的好事。

一而再,再而三。

现在,又用我的两个儿子做威胁。

徐氏强行压下冲动和狂暴,心有不甘的连声低吼:“卢家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桩亲事可是老爷在世的时候亲口允诺,卢家也有婚书在手。说来说去,这件事情都是卢家占理。”

说着。徐氏把目光转向坐在餐桌另一侧的杨秋容:“你最好准bèi

准bèi

,说不定,卢家这几天就会有人上门。这种事情你躲不掉的,哪怕你有通天的手段,哪怕你在青灵派如何得宠。也必须服从婚约,按时出嫁。”

杨天鸿与杨秋容相互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根本没有与徐氏争论的兴趣。

一只狗站在那里冲着自己连声狂吠,不理她就是。

如果叫得狠了,过于嚣张,那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狗肉有很多种烹调方法,就算自己不喜欢吃,切块剁碎了再扔出去喂给别的狗,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徐氏为人精明,哪里看不出杨家姐弟俩的想法。

她连声冷笑:“别以为我是在故作虚言,卢家的手段,远非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件事情我也不想管了。但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这门亲事,必定是要履行的。”

……

京城安乐坊集中了几乎所有的楚国权贵。卢家也在其中。

与建筑风格简朴的杨府外院不同,卢府更加符合贵族和豪商的审美观。充足的建设资金,以及从天下各地弄来的奇石林木,让这里成为了楚国京都园林艺术最具代表性的存zài



整个卢府占地面积广阔,严格遵守中轴两线的基本建筑理念。地面上,大部分都被郁郁葱葱的植被所覆盖。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卢浮总是保持着茂盛的绿色,树木高大,绿草如茵,各种各样的花卉几乎永远保持着最为娇艳的盛开状态。亭台楼阁之间有蜿蜒的溪流穿过,在假山与湖石中汇聚成小小的湖泊。池中放养着色彩斑斓的锦鲤,花棚和凉亭之间缠绕着常绿青藤,每一丛灌木都经过精心修建,园丁为此付出了努力,不时可以看见仙鹤在其中漫步。这些据说富有灵性的鸟儿都被减掉了飞羽,最多也只能扑棱着翅膀在池中滑翔。不过,头顶的那团鲜红,洁白柔软的羽毛,的确能够给人以遐想,仿佛来到了传说中的瑶池仙境,身处洞天福地。

在卢府最为隐秘的客厅里,几个身穿昂贵绸衫的男子聚在一起。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干练,眼睛里释fàng

出精明的光。这种气势,通常只能在常年经商的人身上才有。卢葆业也在其中。在所有的上首,是一张檀香木精雕细刻而成的华贵靠椅,上面坐着一个满面皱纹的老者。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灰色棉袍,眼睛被皱纹挤压得只剩下一条线,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慢慢用拇指转动,显得很是睿智。充满压迫感。

卢义中是卢家上一代家主。由于年事已高,这才把家主之位让给了卢葆业。不过,遇到重大且难以解决事情的时候,族中子弟总会请出卢义中代为主持。毕竟,在卢氏家族内部,卢义中素来都有“智者”之名。

手中的佛珠串转了好几圈。卢义中张开没剩几颗牙齿的瘪嘴,声音沙哑:“这么说,杨家是想要悔婚了?”

卢葆业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点点头,闷声闷气地说:“杨天鸿心狠手辣,做事情根本不讲规矩。鸿志擅入国子监去见杨秋容本不应该,但他们毕竟是未婚夫妻,从理法上说倒也不为过。只是那杨天鸿实在凶狠,二话不说就动刀伤人。”

旁边,一个浑身上下透着精明干练的中年人道:“居然敢在国子监里动手?难道。他就不怕陛下震怒,被天下学子众口讨伐吗?”

卢葆业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杨天鸿五年前主动辞去毅勇侯之爵位,陛下感念他的好处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因为如此区区小事就降下雷霆?至于天下学子……这种事情也就是嘴上说说。你们没有与杨天鸿打过交道,他属于那种根本不在乎名声,一切事务均以利益为前提的人。我打听过,国子监司业崔籍是杨天鸿的授业传师。如果不是此人从中周旋。杨天鸿也不可能带着鸿志,轻而易举离开国子监。”

“哼!区区一个从四品的武官而已。”

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冷冷地说:“既然他要悔婚。就先下手为强,彻底废了他。大笔的银子花出去,在兵部随便买通几个人,给他一个带兵戍边或者剿匪的任务。要么多派供奉修士在路上解决他,要么安排贼人暗中偷袭。无论战事胜负,他都逃不了一个“查知不慎”的罪名。到时候。陛下也护不住他。反正,我们要的只是杨秋容。”

卢葆业看了壮汉一眼,冷笑着说:“你想得实在太简单了。说得轻松,你以为杀掉杨天鸿很容易吗?他是兵部尚书李绍明的救命恩人,即便买通下面的官员。到了李绍明那里也于事无补。玄火军战力强悍,落屏山一战,就连其它几个京师巡防营主官都心有余悸。至于派出家族供奉暗中下手……别忘了,杨天鸿本身就是归元宗弟子。也不知dào

他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归元宗竟然在他身边安排了一位金丹宗师。我卢家实力最强的供奉,也不过是筑基第三层,如何能够对敌?”

壮汉面色一滞,随即显现出全然不信的神情:“别开玩笑了。金丹宗师?天下间的金丹宗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值钱?就连区区一个十六岁娃娃身边都有。卢葆业,你该不是故yì

夸大其词,想要在老祖面前虚张声势吧?”

卢葆业继xù

冷笑,摇摇头,对壮汉说:“不相信我的话吗?要不你来负责这件事情。你带队去刺杀杨天鸿,看看是不是我乱说一气,还是真有此事。”

壮汉的脸色立kè

涨得通红,愤然咆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葆业冷笑着说:“你刚才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是什么意思。既然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那么就让你这个负责家族安全的武者来发挥作用好了。我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你吗?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时候,坐在上首的老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插进话来:“够了,现在争吵,没有任何意义。”

停顿了一下,老人的目光落在卢葆业身上,认真地问:“杨天鸿身边有一位金丹宗师,是真的吗?”

卢葆业目光阴沉地点点头:“我对修士的实力强弱不是很清楚,但跟随我过去的两位仙师绝对不会看错。在那个人面前,两位仙师连正常的动作举止都无法保持。那个男人只说了一个“滚”字,两位仙师就再也不敢露面。”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激烈的惊呼和议论。

在卢家人眼里,筑基修士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存zài

。杨天鸿区区一个少年,身边竟然有着足以让筑基修士闻风丧胆的高手护卫。历来,目标价值与护卫实力高低成正比。像这种具有相当分量的人,卢家从来就不吝于结交。问题在于,杨天鸿现在已经变成了卢家的敌人。

老人抬起头。默默注视着从窗外射进来的那抹眼光,陷入沉思。

良久,他缓缓开口:“天下间任何事情,都可以看做是一种生意。”

“当年,我们卢家与骠骑将军杨靖结亲,就是为了得到丰厚回报。虽然杨靖已死。但这桩亲事的价值还在。只要把杨秋容娶进来,我卢家就能源源不断得到仙家丹药。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我昨天看过鸿志孩儿的伤势,那种生肌造骨散的确妙用非凡。只是一夜的功夫,伤口就已经愈合,长出了胳膊。虽然尚未痊愈,但最多只需一个月,他就能活动自如。”

“仙家神妙,的确超过我等凡人想象。别的暂且不论。就以这生肌造骨散为例,若是我卢家掌握了药方和炼制法子,千万倍的利润也是唾手可得。这天下间断手残脚的人何止千万?打起仗来,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此药之神妙,获利之丰厚,远远超出想象。”

“这门亲事绝对不能退。葆业,告sù

你那鸿志孩儿,让他从今天起。就老老实实收敛性子,不准再出去沾花惹草。有哪个正经人家闺女会喜欢浪荡子弟?不懂诗文。成天只会吃喝玩乐,以后怎么可能夫妻和谐?杨秋容必定要成为我们卢家的媳妇。若是因为他卢鸿志自身的问题,惹得杨秋容拒绝下嫁,我并不介yì

京城街头多一个姓卢的乞丐。”

房间里所有人都听懂了老者话里的意思。必须不惜代价,与杨家结亲。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卢葆业的嗓音低沉:“杨家姐弟对这件事很是抗拒。杨天鸿说了,如果我卢家非要强娶杨秋容。卢家上上下下必定鸡犬不宁。甚至……还有血光之灾。”

老者很不满yì

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这种事情也就是你才会相信。不要忘了,天地规则从来都是针对修liàn

之人。何况,我卢家在这件事情上并无错处。是他杨家先要违约,与我卢家何干?”

卢葆业连连摇头:“杨天鸿不会答yīng

亲事。杨秋容也不会过门。若是我们强行上门娶亲……说不定。真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老祖,您是没有见过杨天鸿,那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您想想,身边有金丹宗师护卫的人,怎么可能回事轻轻容易就摆平的简单货色?”

老人再次皱起眉头,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他再次道:“这样吧!我们换种方式与杨家交涉。去翻翻账本,看看当年我们给了杨家多少彩礼?又给了杨靖多少银子的物资供应?”

“银子?”

卢葆业不明白老人的意思,迟疑着说:“当初的彩礼是纹银三十万两。若是加上连续几年运往北地军中的物资,总数大约为八十万两。”

“很好!这就是我们手里最有价值的筹码。”

老人阴郁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他仰着头,慢慢抚着胸前的飘飘长须,淡淡地说:“现在就命人拟文书,送到杨家府上。告sù

那杨天鸿,若要悔婚,就必须把当年的彩礼,连同他老子耗用的物资银钱尽数还给我们卢家。零头就不用算了,以八十万两纹银为整数,连翻十倍。”

包括卢葆业在内,房间里的其他卢氏成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八十万两,十倍,那就是八百万两银子。

这差不多是整个卢家资产的三分之一。

老人的声音微微有些得yì

,充满了不屑的语气:“大楚令、大秦律、大魏规、大赵法……天下各国无不以律法为准。若非主家愿意,任何悔婚者都必须赔偿主家纳彩礼金十倍以上。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卢家无论走到哪里都占着理。他杨天鸿再强横霸道又能如何?杨秋容再不愿意嫁进我卢家又能如何?八百万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当然,他若是愿意拿出锻体丹、元气丹,或者是那种生肌造骨散来抵押偿付,倒也未尝不可。这场官司我们赢定了。就算归元宗和青灵派从中调和,我卢家也分毫不让。否则,天地法则会让他杨天鸿无处遁形。哈哈哈哈!老夫倒要看看,他究竟能撑多久?”

停顿了一下,老人冷眼嘲讽:“至于杨秋容是否真zhèng

嫁入我卢家,那不是重点。若是愿意嫁了,当然最好。若是不愿意为鸿志孩儿的妻子……哼哼!我们也得到了需yào

的东西。”

卢葆业和卢家众人恍然大悟。

与杨家联姻,目的只是为了通过杨秋容获取丹药。

现在,直接用楚国律法逼迫杨天鸿交出十倍赔偿金。杨家上上下下就那么点财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出八百万两银子。以杨天鸿强硬的性格,断然不可能让杨秋容过门。如此一来,除了拿出丹药抵扣银钱,他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只要丹药到手,亲事也就不再重yào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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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节 作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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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意味深长地说:“虽然过程有些繁复,但结果却是一样的。银子,并不只是可以购买货物,抬高身价。有时候,也可以用来砸人。”

……

崔籍这个老师当的实在很到位。连续几天,崔籍府上都会每天都会派来一个亲随,亲口转告杨天鸿当天是否能够回国子监上课。卢鸿志被重伤一事,显然没有在国子监内造成影响,那些在现场亲眼目睹杨天鸿暴起伤人的学生,都被崔籍一一约谈。也不知dào

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把整件事情压了下来。按照那名前来报信崔家亲随的说法,现在国子监内风平浪静。只不过,若是杨家姐弟真zhèng

想要回去,还得再多等一段时间。

长时间闷在家里的生活十分枯燥,这与在青灵派静室里打坐和冥想没什么两样。若是换在别的时候,杨秋容倒也不会感觉烦躁。但现在的位置楚国京都,周围灵气稀薄不说,杨府外院与平康坊大街就隔着一堵墙。从早到晚,卖糖人、糖葫芦、炊饼锅盔、汤面混沌、风筝水果……各种生意人都在这里聚集,讨价还价,乃至泼妇骂街,花枝招展的姐儿当街拉客,地痞流氓相互斗殴,所有乱七八糟的声音纷纷汇聚,扰得人头脑发胀,心烦意乱。

这些声音其实波及不到杨秋容的住处,最多也就是在外院隔墙附近纷纷扰扰。只是卢鸿志的事情实在让杨秋容无法静下心来,也就本能觉得周围到处都是杂音。

所以,当杨天鸿出现,邀约着她一起到外面走走的时候,杨秋容立kè

答yīng

了。

姐弟两人刚走出里屋,就看见迎面匆匆走来的老仆杨大海。他眉头紧皱。声音很是急促:“少爷,小姐,卢家又来人了。”

那是一个颇为肥胖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青灰色的短衫,脸上一直带着几乎固定的笑意,看起来却是一团和善。很难让人产生反感和抗拒心理。

“呵呵!小人是卢府的管家。”

胖男人点头哈腰做着自我介shào

,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带着甜腻无比的笑容,递到杨天鸿面前。

信很长,内容却很简单。上面详细罗列了骠骑将军杨靖当年在边关耗用物资的所有条目。被服、武器、粮草、药品……大小事项无一遗漏。

卢府管家侧过身子,陪着笑,指着纸面上各种细项,小心翼翼地说:“我家老爷吩咐小的,一定要把这张单子带给小杨将军。老爷还说了。单子上这些银钱,都是当年骠骑将军跟我们卢府借的。嘿嘿嘿嘿!若是没有这些银钱物资,骠骑将军也不可能在边关连打胜仗。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骠骑将军当年应允了杨家小姐与我家少爷的亲事,但这种事情也要两情相愿不是?呵呵!我家老爷通情达理,知dào

我家公子性情怠惰,脾气粗劣,入不得杨家小姐这种神仙人物的眼。这才让我把这张清单送了过来。老爷说了,公是公。私是私,不可混为一谈。既然杨家和卢家再无婚约,那么还请杨小将军把单子上这些银钱都给还上,顺便再把当年送给杨府的彩礼退回来。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若是杨小将军和杨家小姐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把婚书和银钱细项公开。再找几个信得过来的中人。反正白纸黑字的,一目了然。”

杨天鸿慢慢皱起眉头,目光阴沉。他注视着信纸上的那些数字,口中喃喃自语:“彩礼加上各种消耗,总计纹银八十万两?”

杨秋容脸上早已挂起一层冰霜。她轻轻叹了口气:“关于彩礼的事情,我在山上也曾经听师傅说起过。卢家的确没有诓骗,三十万两银子当年的确是送进了杨府。只不过,其中究竟有多少真zhèng

是被父亲所用?还是被徐氏挪用了一些?这就不为人知了。”

停顿了一下,杨秋容继xù

道:“话又说回来,卢家当年之所以愿意拿出如此之多的银钱作为彩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徐氏从中干旋。听说,有一部分银子,被父亲送回了广平侯府,用作太老爷那边的日常补贴。”

杨天鸿慢慢点点头,暗自在心里叹息着。

广平侯府其实就是个空架子。即便是过年时候的家宴,饭菜也很简单。虽说鸡鸭鱼肉数量不少,但绝对谈不上什么精致。那种做法,很有些另外一个世界部队食堂的感觉,数量充足,但无论怎么吃,所有菜品都是一个味道。

别的不说,仅仅只是奶奶甘氏给了自己一串翡翠挂坠,都会引得众人羡慕嫉妒。杨熊那个混蛋更是撸撸袖子上来明抢。若是家中资财丰厚,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也许是走得急了,卢府管家一张胖脸上全是油搭搭的汗珠。他观察着杨家姐弟的脸色,笑意变得更加甜腻,朝着杨天鸿凑近了些,不太确定,鼓起勇气,说:“小杨将军,那个……关于银钱的事情,其实不是八十万两。”

“哦?”杨天鸿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任何人被这种锐利的眼神盯着,都不会觉得舒服。卢府管家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脑子里全是关于杨家如何凶狠,杀人如麻的种种传说。他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上万遍安排自己这个该死差事的家伙,嘴里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按照大楚律令,男女双方婚约一旦定下,就严禁更改。若是某一方想要悔婚,必须到当地府衙由官爷公断。那个……尤其是主动提出悔婚的一方,必须拿出相当于彩礼消耗的十倍银钱作为补偿,官爷才能评断婚约作废。”

“十倍?”

杨秋容目光一厉,美貌的脸上顿时显出几分狰狞,就连周围的空气也瞬间下降了好几度,散发出令人恐惧的寒意:“十倍的赔偿?卢家怕是想钱想疯了,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难不成,他卢鸿志那条狗命真的值得八百万两银子?”

杨天鸿也被这个庞大的天文数字震慑住。本能的想要发怒,却仍然保持住一丝冷静。他想了想,扬起手中的书信,对卢府管家冷冷地说:“你确定,这真是你家老爷的亲笔所写?”

尽管卢府管家怕得要死,仍然鼓起勇气。吞咽着喉咙,连连点头:“老爷写信的时候,小人就站在旁边看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人冒充?小杨将军您看看,下面还有我们老爷的大红印鉴,这可是任何人都无法作伪的。”

杨天鸿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xù

追究,他继xù

问:“难道你们老爷真的以为,我杨府上下,可以拿得出八百万两银子?”

卢府管家声音明显在发抖:“我,我家老爷说了。小杨将军是修liàn

之人,手上的灵丹妙药肯定不少。杨府……杨府若是没有足量的银钱,拿不出那么多,也可以用仙家炼制的丹药代替。或者,或者之前小杨将军拿给我家少爷治伤的那种药,也行。”

听到这里,杨天鸿和杨秋容相互对视,从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了然的目光。

卢家绕了一个大圈子,原来。目的是为了丹药。

世俗之人,虽是豪富,却也难用金银买到仙丹。卢家的所作所为,倒也能够理解。“丹药”两个字,也把事情前后联系起来,卢家的目标和要求。再清楚不过。

“想要丹药?”

杨天鸿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地问:“那么,你家老爷对仙家丹药开价几何?他究竟想要多少?”

卢府管家长长出了口气。杨家姐弟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这在他看来是个好兆头,忙不迭的从怀里摸出另外一封书信。恭恭敬敬递了过去,口中说道:“并非小人故yì

隐瞒,而是我家老爷再三吩咐,若非小杨将军或者杨家小姐主动提及丹药的事情,小人绝对不要开口,也不能主动拿出这封信。否则,小人回去是要被主家活活打断腿的。”

杨天鸿冷哼一声,迎着风,用力抖开信纸。

这封信很短,只有寥寥几行字。

锻体丹,单枚作价纹银五千两。

元气丹,单枚作价纹银三万两。

培元丹,单枚作价纹银十万两。

若是以生肌造骨散为抵扣,每钱药粉作价纹银二百两。

看着信纸上这些文字,杨天鸿脸上表情越发显得古怪。他一直在冷笑,到了最后,直接变成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卢家的老鬼,你怕是想钱想疯了!”

锻体丹是什么概念?

虽然只是各大修liàn

门派发放被炼气弟子的最基础通用弹药,锻体丹同样也需消耗大量药材。关键在于,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炼制锻体丹。有资质的修士,必须熟记多达数千条控火、捡药、分药、清洗、晾晒、保存之类的相关条目,得到师尊认可,才能成为炼丹学徒。正常情况下,修liàn

时间两年以上的学徒,才有资格炼制锻体丹。而且,丹药炼制过程中及其枯燥,成功率也极低,大约为百分之五至七。如此一来,对药材消耗浪费极大。因此,无论各门各派,至少也是一品炼丹师才有资格炼药。

在鸣凤山上的时候,杨天鸿就曾经产生过出售锻体丹的念头。他计算过各种耗材与人工等费用。扣除种种例项,一枚锻体丹至少要卖到七千两银子以上,才能真zhèng

产生利润。

请注意,这只是毫无收益的成本价。考lǜ

到丹药的稀少,以及世俗的金银流通等问题,一枚锻体丹的真zhèng

售价,不会少于五万两银子。

这仅仅只是最为理想的价格。若是真的要卖,十万两银子也有人买。由此可以想见,之前杨天鸿那元气丹作价四十万两,交给孟家父子代为处理,的确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合zuò

诚意。

卢家开出的这份单子,的确很是让人看了想笑。

“一颗锻体丹作价五千两银子,一颗元气丹也才三万两银子……他卢葆业难道以为,仙家丹药是摆在路边任人选购的大白菜吗?”

杨天鸿把信纸在手中慢慢揉做一团,足以吃人的目光狠狠盯着瑟瑟发抖的卢府管家,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告sù

我。你在卢府做了多少年的管家?”

胖管家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杨天鸿会问出这个问题。想了想,颤颤巍巍地说:“小人六年前才从管事的位置上升起来。若要准准的计算下来,应该是六年零两个月。”

杨天鸿摇着头,继xù

冷笑:“依我看,你在卢府应该人缘很糟糕。就连你家老爷都对你没什么好感。否则,就是他想要借机除掉你,才故yì

让你来送信。我不知dào

你是不是清楚,这根本就是个掉脑袋的差事。”

胖管家呆了半晌,眼里全是不相信,尖声喊叫:“这,这不可能!我家老爷说了,只要把这桩差使好好办成,我回去以后就有重赏。”

杨天鸿舔着嘴唇。目光凶狠:“你家老爷让我用仙家丹药抵扣银子。他知dào

这样会激怒我,但我也不得不接受他开出的条件。任何人看到这封信都会发怒,砍掉你的脑袋还算是轻了。不过,我不打算杀人。留着你的脑袋好好回去,既然你家老爷说过要给你赏钱,应该就不会赖账。只不过,你躲得了這次,却躲不过下一次。好好查查你的家底。再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人说你的坏话。帮我带句话给你们老爷:人太贪心了,会遭报应的。”

……

两个时辰后。得到消息的孟奇匆匆走进了杨府外院会客厅。

杨天鸿把两封信摆在孟奇面前,开门见山地说:“你先看看这个,帮我出个主意,该怎么解决?”

孟奇匆匆看完信件,凝神思考了很久,皱着眉。认真地说:“此事的解决方法,不外乎两种。”

杨天鸿道:“说来听听。”

孟奇道:“第一,拒不承认卢家的婚约,也拒绝支付任何银子。不过,卢家毕竟有婚书在手。若是闹将起来,主人您只能放qì

俗世间的一切基业,重返归元宗山门,从此闭门苦修,一心向道,不问世事。”

杨天鸿笑了笑:“我曾经立誓,有生之年必将重获毅勇侯之位。这条建议就不用考lǜ

了,说说下一条。”

孟奇竖起两根手指,道:“若是采用第二种方法,主人您就必须履行婚约,或者是按照卢家开出来的价码,一分不少支付八百万两银子。大小姐的婚约毕竟是您父亲亲口所订,在官府也已备案。在这件事情上,卢家牢牢握住了您的把柄。”

杨天鸿的面色渐渐变得阴沉,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很久,很不高兴地问:“难道,我一定要按照卢家的要求去做吗?”

孟奇认真地点点头:“此事毫无商量。十倍赔偿乃是我大楚国的律法所定。下至平民百姓,上至达官贵人,都必须服从。若是主人您强行拒绝,也会受到天地规则束缚,对于主人您未来的道行,必定有所影响。”

说着,孟奇拿起摆在旁边茶几上的信纸,不无讥讽地嘲笑道:“话又说回来,这卢家也真实狮子大开口,居然对仙家丹药标出如此之低的价码。哼!他们这是拿捏住了主人您的软肋,认为杨府上下无论如何也没有如此之多的银两,强逼着你用仙家丹药作为抵扣。他们真zhèng

的目的不是为了银子,而是想要得到主人的丹药。”

“我当然知dào

他们的打算。”

杨天鸿神情阴鸷,狠狠地说:“我就算是把丹药扔出去喂狗,也绝对不会给卢家一颗半粒。想要仙丹……做梦!”

深深吸了口气,杨天鸿心情平复了不少,他转过身问孟奇:“你那里能够调用多少银子?能不能凑齐八百万两之数?”

孟奇想了想,回答:“一时间可能凑不出那么多的现银。不过,若是三个月内,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主人您之前交给我的那些元气丹只卖出去一粒,还是在西域黑市拍卖场里出的货,售价高达三百万银子。若是在楚国境内,虽说也可以卖掉,但绝对得不到这个数字,还会无端引来各方觊觎,麻烦甚多。”

杨天鸿很聪明,听出了孟奇话里的另外一层含意:“你的意思是,不要直接拿银子给卢家?”

孟奇笑了笑,反问:“主人您刚刚获封宣武将军,每年薪俸也不过数百两银子。杨府上上下下的家底就这么多,几乎是摆在台面上公开的秘密。您突然之间拿出八百万两银钱,必定会引起众人关注。卢家自不用说,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丹药,并非银两。怀疑的声音多了,传到陛下耳朵里,对主人您并无好处。所以,直接赔付卢家彩礼银钱,乃是下下之策。”

杨天鸿微笑起来:“这也正是我所顾虑的方面。既然我们都想到了一块儿,那么你一定有什么好办法。”

孟奇点头笑道:“方法当然有,就看主人您愿不愿意去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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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节 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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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奇的法子只有两个字:荒兽。

荒兽是一种颇为奇特的物种。与寻常普通的野兽不同,荒兽体型更大,性情也更加凶猛。按照古籍记载,荒兽应该是上古时代大型神兽或者妖兽的血亲后裔。比如在神魔大战中赫赫有名的狻猊,现在的荒兽后裔已经变成紫眼雷豹、巨牙狂狮,以及血爪莽虎等等。这些荒兽早已不再是千万年前狻猊的模样,外形体态也与狻猊出入甚大。但无论如何,它们体内或多或少都带有狻猊的血脉成分。用另外一个世界的科学术语解释,就是具有相同的基因。

之所以产生这种奇特现象,当然是因为不同物种之间混乱的交配导致。作为一种实力强dà

的神兽,狻猊同样有着与人类差不多的生理欲望。人类男子对于女性的审美观点是细腰丰臀,女人对于男性的审美观点是肌肉发达,孔武有力。神兽之间自然也有着独属于它们的审美理论。虽然古籍当中并未对此提及,也没有关于狻猊选择配偶的只言片语,但这种神兽显然生冷不忌,大小通吃。上至体态优美的牡马,下至于肥胖贪食的母猪,统统一揽子收入麾下。也正因为狻猊在生理方面是如此的强悍霸道,如今才繁衍出包括钢蹄铁腭马、金鬃斗猪在内一系列种类繁多,种群庞大的异类荒兽。

荒兽与普通野兽的最大区别,当然不仅仅在于字面上的理解。除了性情凶猛,荒兽还拥有普通野兽并不具备的各种异能。简而言之,相当于俗世之间普通人类与修士的区别。一般莱索,荒兽比人类更适合修liàn

,来自神兽的血脉,使它们拥有远远超过想象的强dà

实力。

天下各国领地。都有着面积庞大的荒原林带。对于外形古怪的珍稀物种,人类天生有着强烈的好奇探知欲望。谁也不知dào

第一头荒兽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又是什么时候被人类捕捉,加以驯养?可是显而易见,宫廷显贵对荒兽的占有欲望极其强烈,各国皇室无不以拥有高品阶荒兽为荣。这些荒兽强dà

归强dà

,食谱也颇为特别。以魏国公子鼎和君为例。就驯养着一条身长超过十米的铁皮巨鳄。据说,那条荒兽鳄鱼专喜食活人,鼎和君每天都要从监狱里弄来死囚,或者是从人牙子手里购买奴隶。总之,每天必须要有两个活人扔进鳄池。否则,那条荒兽鳄鱼宁愿活活饿死,也绝不会对其它肉食产生丝毫兴趣。

当然,这只是传闻。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亲眼见过。但不管怎么样。荒兽饲养成本高是众人皆知的事情。饶是如此,仍然还是有大批显贵富豪对荒兽趋之若鹜,不惜花费重金购买。一方面,是为了攀比。另一方面,也是看中了荒兽具有强dà

灵能,在修liàn

和战斗方面乃是天生得力助手。种种原因叠加起来,导致俗世与修liàn

世界之中荒兽价格居高不下,也催生了一批专门抓捕荒兽。以及驯养荒兽的特殊职业世家。

荒兽也分品级。以最普通常见的一品荒兽为例,市价大约为五千两银子左右。二品、三品的荒兽价格当然不可能只是成倍增加。而是随着品种、实力、等级呈几何速度增长。以颇为少见的战斗型二品荒兽灰爪恐狼为例,市价至少也是五万两银子。若是荒兽品相优美,拥有特殊战斗技能,卖价还会急剧飙升。不要说是区区五万两,就算标价十万两纹银,照样也是被众多有钱人争相抢购的对象。

孟奇微笑着杨天鸿上了一堂关于荒兽知识的普及课程:“世间豪族显贵。无不以驯养荒兽为身份标识。然而,荒兽乃是有灵之物,二品以上的荒兽,足以对修士构成威胁。若是到了三品以上,四品。或者五品,此类荒兽足以当得上“稀世珍宝”四个字。不用多,只需一头,便足以抵消主人您赔偿卢家的八百万两银子。”

杨天鸿背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他眉头微皱,认真地说:“楚国境内适于荒兽生长之地,应该就是南疆地区的黑森山脉。荒兽价值昂贵,这种事情我此前也有所耳闻。照你这么说来,捕捉荒兽倒也的确算是一条生财之道,也可以掩人耳目。只是,我对此如何捕捉一无所知。或许,应该带上几个颇有经验的猎户同行?”

孟奇微笑着连连点头:“此事就由我负责操办。其实,捕捉荒兽的重点,仍然在于捕兽人的实力强弱高低。主人您小小年纪便已经是归元宗修士,在炼丹修道方面颇有建树,对付二品左右的荒兽绝对不成问题。对您而言,这相当于摆在面前,只要弯弯腰,伸伸手就能捡起来的银钱。既如此,又何乐而不为呢?”

杨天鸿想了想,点头允诺:“也好!你这就回去稍事准bèi

。捕捉荒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必须前往国子监向师长请假,获得应允,方可离开。你我二人就分头进行,若是顺利,后天清晨便可出发。”

……

对于请假这件事,国子监司业崔籍答yīng

得非常干脆,直接给了他几张没有签署日期的空白假条。崔籍的目的很明显:上次与卢家的事情,自己已经暗中花费了大量力qì

帮zhù

杨天鸿摆平。时间是消除一切痕迹最好的涂改液,只要杨天鸿在国子监内部消失一段时间,自然也就无人提及当日发生种种事端。毕竟,国子监内的学生关注重点并不在于某人踪迹,而是自己是否能够金榜题名,一跃跻身于国朝为官。

杨天鸿为人做事素来低调,也没有在世人面前张扬显摆的习惯。尽管如此,从崔籍的房间出来,匆匆前往国子监大门,途中路过藏书阁的时候,还是慢慢停下了脚步。

小荷身穿一套藕色衣裙,独自站在藏书阁台阶上的立柱旁边,默默注视着自己。她的头发挽成发髻。斜插着一枚银簪,虽是普通款式,远远望去,却也很有一番美人依帘的特殊意境。

只不过,“美人”两个字与小荷实在扯不上关系。她脸上的黑斑面积太大了,看上去很是骇人。说句不好听的。就像童话故事里丑陋不堪的变种巫婆。

“你要走了?”

“嗯!有些事情,必须离开处理一下。”

“你要去多久?”

“暂时还不知dào

。也许两个月,或者三个月。”

两人之间的问答很简单,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情感成分。对于小荷,杨天鸿的感觉只是普通朋友。虽然他历来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却也没有变态到对某个丑陋女人产生爱慕,进而产生生理欲望的可怕程度。

是的,仅仅只是朋友。

忽然,小荷幽幽地冒出一句:“我见过你姐姐。她真的很美。也难怪卢家公子会如此着迷。可惜。我永远也没有她那般天姿国色。”

杨天鸿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小荷:“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其实你长得也不错,只是被这胎记所掩盖。若是得到灵丹妙药医治,你的美貌不会属于任何人。”

小荷眼睛里释fàng

出异样光彩:“真的吗?”

杨天鸿点点头:“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你。女儿家,谁不期望着能有一副动人容颜?我倒是知dào

有一种祛灵丹能够使人改头换面,只是一来缺少主药,二来也没有真zhèng

尝试过。若是机缘凑巧,说不定我这次出去,就能给你带几颗回来。”

小荷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那种灵丹。一定是极其珍贵之物。”

杨天鸿不以为意地笑了:“在藏书阁徘徊数日,你我之间也算是朋友。呵呵!我也不敢保证这种事情能百分之百成功。但是。我也愿意看着你在未来某一天,高高兴兴披着红盖头出阁。到了那个时候,我少不得也要上门去,向你讨一杯喜酒喝。”

祛灵丹当然不是假的,而是真zhèng

存zài

的东西。

杨天鸿的确动过帮zhù

小荷炼制祛灵丹的念头。只是手上缺少主药,也真zhèng

是把小荷当做朋友看待。

小荷眼睛里的光彩渐渐变得黯淡。她似乎是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把一个早已准bèi

好的包袱交给杨天鸿,郑重其事地说:“外面很危险,很多人都在盯着你,万事小心。”

隔着细薄的布料,杨天鸿感受到包袱内部传来一阵温热。

那是十几张事先烙好的面饼。小荷能为他做的事情。只有这些。

至于为某个男人制衣作鞋……那是在彼此之间互生情愫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出现。若是为陌生男子做了这些,必然要被旁人视为品性不短,水性杨花。

……

“主人,您在这方面真是愚钝不堪。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你却偏偏不明就里。”

从玲珑宝锁深处,传来了黄世仁带有一丝丝嘲讽意味的抱怨:“难道主人您不知dào

吗?那个小女娃娃喜欢你。”

杨天鸿停下脚步,神情有些微微的愕然:“喜欢我?你是说……小荷?”

黄世仁的语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有哪个女娃娃会没事情干为了一个男人做干粮?她若是不喜欢你,鬼才会等在藏书阁前。不是我说,主人您在这方面实在很糟糕。感觉麻木不说,反应也很迟钝。”

对于杨天鸿的性子,黄世仁已经琢磨得很是熟悉。只要不在关键性事务上产生牵扯,杨天鸿就对自己某些稍作过分的语句充耳不闻。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主人,自己这个奴仆有事没事都可以调侃几句。当然,前提是绝对不要去尝试着触碰主人心理底线。

杨天鸿眯起双眼,眉头紧皱:“小荷居然会喜欢我?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黄世仁一阵哑然。

面对如此粗神经的主人,他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提醒归提醒,但任何事情都有个度。尤其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若是遮盖被旁人全部掀开,也就没什么意思,失去了其中乐趣。

该做的自己已经做了,该说的也说了不少。

身为拥有万年道行的黄芩精怪,黄世仁的灵觉远远超过普通修士。也要比杨天鸿敏锐得多。

黄世仁已经察觉到小荷身上散发出不属于普通人的血脉灵能。毫无疑问,这个相貌丑陋的女子,身份绝对不是国子监藏书阁图书管理员那么简单。不过,主人既然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觉,自己也就不好从中插手。何况,小荷对杨天鸿并无恶意。只是杨天鸿的粗枝大叶。实在让黄世仁刚刚萌生出来的月老心理瞬间破碎,再也没有想要为之牵红线的想法。

用一句很古老的话概括:又不是我自己找老婆,管我鸟事?

……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国子监高大的山门。

身后,从学宫方向传来了悠扬钟声。这也是国子监特色,每过一个时辰,学宫大钟都会定点撞响,提醒学子争分夺秒,温书进学。

杨天鸿走路的速度很快。也看到了正从山门方向匆匆迎面而来的封向晨。

他丝毫没有先前那种孤身独处的冷傲,反倒低着头,弯着腰,带着满脸媚笑,步步紧跟着一名白衣文士。

那人的年纪与封向晨差不多,甚至看起来还要更年轻一些。头带发冠,神情倨傲,用仰面朝天来形容也不为过。走起路来。充满了气势与威严。

古凌是国子监里的包打听,杨天鸿的记忆力也相当变态。虽然国子监里前前后后没待多长时间。杨天鸿却对古凌介shào

过的每一个人都过目不忘,随口就能交出对方姓名,清楚说出对方的身份家世。

此人名叫严康平,是翰林院学士严励之子。

杨天鸿大步朝着山门方向走去,丝毫没有想要避让的意思。

下山的人,带有极其强烈的冲势和惯性。严康平与杨天鸿算得上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自然知晓日前卢鸿志纠缠杨秋容,惨遭重伤的事情。看见杨天鸿迎面冲撞过来,严康平连忙侧身避开,让出足够宽敞的通行空间。

擦身而过,杨天鸿也没有想要与之搭讪的想法。脚下毫不停留,径直朝着山下走去。

身后,封向晨站在路边,用带有怨毒的目光看着杨天鸿背影,嘴里尖刻地连声叫嚷:“此人之粗鄙,简直不可理喻。严兄,明明是我们上山在前,他却偏偏毫不避让,还要当场冲撞过来。若不是你心善谦让,此事少不得又会演变成一场口舌之争。朝廷武官果然粗俗不堪,这种人,要之何用?”

严康平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杨天鸿远去的方向,微笑着说:“我观杨学弟行色匆匆,定是有什么急事赶着前去处理。你我不过是让一步而已,何至于此?”

封向晨讪讪地笑笑,眼中的怨恨毒辣丝毫没有减少:“我们让是让了,他却不会这么认为。都说杨家世代忠良,我看也不过如此,一群粗鄙愚蠢的武夫罢了。二话不说就是拎刀子砍人,哪里懂得圣人之谦逊?说不定,在他看来这还是理所应当,甚至背地里讥笑你我二人瑟瑟缩缩,畏惧于他。”

严康平眼睛里带着笑意,心里却对封向晨的说法不以为意。

此人乃是甲字号班颇为优秀的学子。封向晨表面冷傲,实jì

上也与普通文人没什么区别。之所以愿意结交自己,也是看中了父亲的翰林学士身份,想要拜入门下,日后科举考试,多少可以得到提点。说穿了,文人清高,冷漠骄傲这种事情,也是要纷纷对象。就像面对街边的乞丐,你可以带着无限的优越感,朝乞丐手中破碗里扔一枚铜板。可是面对身家亿万的超级富豪,你除了深深的拜服,也只能是远远避开,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牢牢将其锁定。

总而言之,封向晨就是一个这种极其现实的家伙。

平心而论,严康平并不喜欢封向晨。可是父亲的话也有其道理:国子监内学子众多,其中佼佼者就是未来的朝廷官员。与这些人打好关系,日后对自己在朝堂上也有助力。

总之,无论杨天鸿还是封向晨,都不是严康平心目中值得交好的良友。不过对比下来,还是封向晨要略好一些。此人虽说家境贫寒,在学业方面却颇为优秀,屡屡得到师长称赞,也被认为是下一次科举必定金榜题名之人。在地方上历练几年,回京后必定可以大有作为。

至于杨天鸿……

严康平摇摇头,嘴角露出几分淡淡的讥讽。

就算他是修士,可身上已经永远打上了“武将”的烙印。即便是当朝一品大将军,日后见了五品文官,仍然也是要上前主动问候。这种官,做了又有什么意思?

还是那句话:书中自有你想要的一切啊!

欲望,能够控zhì

人心。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疯子。除了因为种种原因导致意识不清醒,进而产生思维混乱的精神病患者,还有很多是主动选择发疯的聪明人。

昊天门设在楚国的门派分部,是一座占地面积不算太大,建筑却极为精致的庭院。

跟着领路的道童一路走进来,卢鸿志沿途看到最多的图案,就是墙壁四周代表昊天门的菱纹图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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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节 横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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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能够控zhì

人心。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疯子。除了因为种种原因导致意识不清醒,进而产生思维混乱的精神病患者,还有很多是主动选择发疯的聪明人。

昊天门设在楚国的门派分部,是一座占地面积不算太大,建筑却极为精致的庭院。

跟着领路的道童一路走进来,卢鸿志沿途看到最多的图案,就是墙壁四周代表昊天门的菱纹图案。

放眼望去,院子里林林总总可以看到十几个人。有男的,也有女的,都很年轻。其中,女性数量明显多于男性,容貌长相也很不错,与卢家府上的高等丫鬟有的一比。

以前面带路的这位道童为例,年龄最多不超过十六岁。虽然头上梳着修道者特有的发髻,身段和脚步都显示她是一个女人。淡黄色的道袍经过特殊裁剪,腰身紧凑细致,裤腿也紧贴着身形,臀部丰满,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光是看看背影就让人浮想联翩。

见鬼!这哪里是什么道童?分明就是万花楼里卖弄风骚的娘儿们!

一时间,卢鸿志甚至产生了错觉,认为自己进错了门,来错了地方。

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放进来。为了求见昊天门那位神通广大的修道宗师,卢鸿志可是拿出了足足五百两银子的门包,这才买通了带路的女人。

五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就算是京都万花楼里的红牌(并非头牌),过夜也只是这个价。当然,对于普通百姓人家,也许就是一家几口一辈子的积蓄。

黄志平端坐在特殊打造的莲花宝座上,双手虚捏着法印,怀里斜插着一杆雪白拂尘。头上的燃灯道冠一丝不苟,身上八卦道袍也是用丝线绣成。整个人坐在那里,端的是道骨仙风。左右两边香炉里青烟袅袅,整间屋子里充满了令人畏惧崇拜的神妙气氛。

虽然是头一次来,卢鸿志却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里的规矩。不用旁人催促,他主动从怀里取出一只匣子。摆在莲花宝座面前,打开盒盖,顿时,一柄通体青翠的玉如意,出现在黄志平眼前。

这是最上等的翡翠,手工制艺也是最精妙的玉匠所做。这柄玉如意价值昂贵,用“稀世珍宝”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黄志平抬起眼皮,露出一条细缝,瞟了瞟盛在木匣里的玉如意。冷漠刻板的脸上,顿时显出一丝笑意。

“久闻京城卢家乃是世间巨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柄玉如意,市价至少可以卖到二十万两银子,乃是卢鸿志母亲当年陪嫁过来的珍贵物件。若不是心疼儿子,拗不过卢鸿志连日来的哭闹,也不会把如此贵重之物交给他。

与十多年前下山的时候不同,黄志平现在是真zhèng

喜欢上了普通人的世界。

在这里。自己这个金丹宗师,就是超人一般的存zài



来自楚国宫廷的供奉非常丰厚。金银珠宝和贵重药材一应不缺。然而,每个人都有欲望。黄志平虽然修为高深,却在几次朝廷高官与显贵的宴席上,看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脆皮烤猪是一道极其普通的菜。可是当朝户部侍郎家里养猪的方法却别具一格。那猪从生下来有专门的妇人负责喂养,以人类乳汁和上等蜂蜜养至断奶。平时渴了,只喝二十年陈的女儿红。饿了。只吃人参、灵芝、藏红花蕊加上鹿茸团成的丸子。用这种方法养至成年,做成烤猪端上桌来,猪肉有种天然的药香和鲜甜。黄志平第一次尝到的时候,只觉得美妙的滋味儿难以言语,恨不得把舌头都活活吞咽下去。

靖平公去年就已经两百零一岁。这老头在养生方面颇有独到之处。国公府上平日里煮饭做菜从不用普通柴火。只用上等青竹烧制而成的银丝霜炭。这种竹炭烧制困难,出炉率大约为五千分之一。但好处也极其明显,易燃、也无烟气。一小筐银丝霜炭,市价约为三百两银子。以靖平公在膳食方面的挑剔,每顿饭至少要耗用两筐竹炭,合计下来,就是六百两。

平日里的饮食,靖平公吃得极为简单,不过是青菜豆腐,小菜清粥。此人老虽老,味觉却极为灵敏。黄志平第一次去国公府做客的时候,恰好赶上厨娘不慎将寻常柴火混进了银丝霜炭中,结果做出来的饭菜惹得靖平公大怒,当场下令将厨娘开膛剥皮,挂在木杆上充做人蜡点灯。

那只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青菜豆腐汤。黄志平尝了尝,与日常味道没什么区别。然而靖平公言:此汤蹿进了烟火气味,就再入不得口,实在难以下咽。神仙人物与俗世凡人的区别就在于此。神仙,那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zài

。此乃靖平公别具一格的修liàn

方式。若是有了烟火味道,那还谈什么成仙?谈什么修道?厨娘疏忽,耽误本公修为受损。若不将其杀死,实在难消本公心头之恨!

黄志平对这种毫无根据的言语嗤之以鼻。然而,他却对靖平公的烹饪之法为之骇然。

一顿所需纹银六百两,一天就是一千八百两。

一个月下来,那就是五万四千两银子。

即便是一碗青菜豆腐,按照这种做法,也远非龙肝凤髓所能相比。

这就是人世间的奢华,这就是修道之人根本无法想象,也无法享shòu

到的生活乐趣。

黄志平忽然觉得,自己前半辈子简直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诚然,修道的确让自己得到了世人尊敬的眼光,却也失去了很多应有的东西。

他看到了另外一条全新的生活之路。

黄志平开始与楚国的达官显贵交好。方法很简单,不外乎是给贵人们送医送药,对各种疑难杂症药到病除。说起来,真的很有些太医的做派。不过,黄志平修为深厚,这些病症对他来说倒也很是简单。

很多高官显贵都向黄志平求购丹药。对此。黄志平嗤之以鼻。

没错,自己的确是想要追求另外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出卖道行根基。每个月,都有门人弟子从山上给黄志平带来昊天门配发的丹药,黄志平也总是在第一时间将其吞服。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显贵豪富的座上宾,就是因为拥有强dà

的修为实力。若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鬼才会理你。

丹药这种东西,绝对不能给予旁人。想要得到更多的金银,就必须另辟蹊径。

用一些普通药材治病加以注入法力的水,达到祛除病痛的目的,这是黄志平来钱最快,也是使用频率最高的赚钱手法。

除此而外,就是在居所这里设置法坛,帮zhù

他人解惑。

在卢鸿志的生活圈子里,很多人都听说过上仙黄志平的名字。这位上仙是真zhèng

的活神仙。很强dà

,非常强dà

,可以帮zhù

你了却心愿,做一些你想做却没有能力去做的事情。

当然,上仙黄志平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姓名的活雷锋。想要上仙出手帮zhù

,那都是需yào

钱财的。

帮人了却心愿,分为不同等级。按照困难简易程度,每一桩。至少也是纹银一万两。

摆在面前的玉如意光滑圆润,黄志平很识货。同时也很清楚:愿意,也能够拿出如此贵重宝物的人,所求之事肯定不会简单。

他淡淡地笑了笑:“卢公子究竟遇到了何种困难?还请直言,也好让贫道听听,为你参详一二。”

黄志平很狡猾,没有直说是否能够解决。反正。先听一听再说。

卢鸿志慢慢抚摸着新长出来没多久的胳膊,苍白的脸上,渐渐显出大片红潮,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

杨秋容真的很美貌。容颜动人的女子,往往都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只不过。有些男人对女神看看也就过去了,有些则会拍下照片,在阴暗无人的角落里狠狠蹂躏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还有些更变态的家伙,直接按照某岛国影片里“尾行”的邪恶教导,一路跟随女神,趁其不备一棒子砸翻,不论生死,反正爽过以后再说。

卢鸿志就属于最后一种。他曾经咬牙切齿发过誓,要在杨秋容身上狠狠找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然而,女神也分很多种。有些女神软弱无力,遇到事情只会哭喊呼救。有些女神却是外表美貌内里凶悍的女汉子。面对心怀恶意的歹徒,女神会以老拳相待,说不定,还会把尾随自己的家伙活活整废、整残、整死。

杨秋容就属于第二种。她是修士,而且修为高达炼气第七层。

在她面前,不要说是蹂躏,卢鸿志就算想要扑过去轻轻触摸一下都不可能。

思来想去,他只能找到黄志平,恳请这位上仙帮zhù

自己完成心愿。

卢鸿志当然知dào

父亲和老祖要求杨天鸿赔偿八百万两银子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与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八百万银子又不是装进老子口袋,分摊到家族各人头上,也不过只是毛毛雨。与其这般,不如自己花费银钱,求人帮忙,好好羞辱,狠狠蹂躏那个该死的杨秋容。

“我要得到杨秋容。”

卢鸿志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就像吃了太多薯片之类燥火食品的疯子:“我恳请上仙您出手废掉她的修为,把她变成一个普通女子。”

不等黄志平回答,卢鸿志已经抢着说道:“上仙放心,此事我会做的极其隐秘,绝对不糊有第三个人知dào

。我已经在家中建好了一间密室,只要抓到杨秋容,我定会将此女永远锁在地下,不见天日。”

饶是黄志平这种对人世见惯了的老牌修士,也被卢鸿志凶狠恶毒的说法惊得脸上肌肉抽搐。光是用脑子想想,就知dào

若是事成,杨秋容必定会在卢鸿志手中备受折磨。那种遭遇滋味儿,简直要比死还不如。

黄志平摇摇头,淡淡地说:“据我所知,杨秋容可是青灵派的人。你若是这样做了,青灵派上下必定不会放过你们卢家。到时候……”

卢鸿志双眼充满血丝,一副足以把活人吞下去的恐怖模样:“上仙。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您既然能够帮人了却心愿,就肯定有着趋吉避凶之法。还望上仙教我,事成之后,我卢家上下,还有重谢!”

“重谢”两个字。仿佛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击着黄志平的心脏。

他眉毛挑了挑,不动声色地问:“重谢?重谢到什么程度?”

卢鸿志想了想,狠狠咬着牙,竖起一根手指,低声言语:“一百万两银子。”

卢鸿志手里当然没有一百万。但他却是卢家的继承人,只要当上家主,一百万两银子的确不是什么大数目。

黄志平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他抖了抖手中拂尘,摇摇头。吩咐候在走廊下面的侍女:“此事甚难,贫道奉劝卢公子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来人,送客!”

……

春日里的山野遍布花朵,大片绿色之中,散落着白色和黄色的碎点。天气已经暖和起来,裘皮棉袄再也穿不住,路上行人衣裳也变得单薄,不复冬日里那般臃肿。

去城郊的寺庙里施舍馒头。已经成了杨秋容每隔一段时间必然要做的事情。百十个馒头值不了多少钱,能够活人性命才是真的。对于乞丐。杨秋容从不施舍银钱。她一向认为,若是缺钱,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份差使。当然,吃饱了才有力qì

。若是乞丐得到自己的馒头,又得了铜钱,必然会变得性子懒散。跟混吃等死的猪没什么两样。

杨秋容已经习惯了周围男子惊艳诧异的目光,也习惯了那些追求爱慕的表情。在世间游历,本来就是修行的一部分。若是连这些都无法容忍,又谈何飞升大乘?

当然,若是有人想要趁机占自己的便宜。那他首先应该知dào

“死”字该怎么写。

从去年至今,至少有十几个想要调戏、强抢自己男人。无一例外,都被杨秋容揍成了猪头。然而,美丽容颜对男人们的杀伤力是如此巨大,导致这些雄性人形生物仍然飞蛾扑火般悍不畏死的层层蜂拥过来。

杨秋容觉得自己拳头越来越硬,扁人的招式也日益纯熟。好几次,甚至还有一只手捏住两个鸡蛋,骤然法力,狠狠挤爆坚硬蛋壳,看着蛋黄蛋白在空中相互混合的特殊触感。

嗯!鸡蛋可能体积大了些,用核桃形容应该比较恰当。

因此,当马车停住,马夫用惯常不变语调说着:“小姐,前面有人挡路”的时候,杨秋容根本想也不想,几乎是带着能够狠狠凌虐对方的快感,“嗖”的一下拨开马车挂帘,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车前,站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灰黑色的棉布长袍,身长挺拔,如同一根直挺挺的旗杆,牢牢插在道路中央。面颊很瘦,颧骨搞搞凸起,深陷的眼窝里,释fàng

出蛇一般冰冷的目光。

这个男人相貌很普通,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感觉。

那是修士特有的气感。

他的声音很难听,非常暗哑,问题很直接:“你就是杨秋容?”

一时间,杨秋容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答。

她本能感觉到危险。男子显然与之前那些花花公子不同,他找上自己,应该不是为了相同的理由。但可以预见,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杨秋容右手慢慢握住佩在腰间的乾坤袋,口中慢慢问道:“你是谁?”

中年男子显得很不耐烦:“老子问你是不是杨秋容?是?还是不是?”

旁边的马夫是杨家仆人,已经伸手去坐垫下面拔剑。从马车里下来的侍女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冲着男子连声叫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对着我家小姐大声说话?难道你不知dào

这是……”

话未说完,杨秋容之觉得迎面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冷光。她侧身避过,正准bèi

张口提醒侍女和马夫,却看见侍女双眼圆睁,雪白的脖子上出现一条极细的血丝。

很细,比头发还细。

线条是斜状的,笔直贯穿了侍女脖颈。带着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侍女头颅从肩膀上缓缓滑下,“骨碌碌”滚落地面,失去头颅的颈腔里,骤然喷发出一大股冲天血泉。

“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

不等满面骇然的马夫回过神来,杨秋容已经侧身飞起一脚,将他用力踹开,右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铁剑,迎风一抖,朝着对面的男子用力刺去。

男子的速度显然要比杨秋容更快。偏过头,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就避开了锋利剑锋。就在杨秋容迅速改变身体运动方向的时候,男子紧绷的嘴唇开始弯曲,露出极其邪恶狠辣的冷笑。

“我一直觉得,让别人什么也不知dào

就去死,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你不用做枉死鬼,我叫祝恒,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在昊天门,祝恒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外院弟子。

虽然修为只有炼气第九层,但祝恒的战斗意识却很强,格斗手法也灵活多变。连续几次比,都干掉了所有对手。甚至,就一些连已经筑基的昊天门人,也不是祝恒的对手。

在打架方面,街头混混显然要比书院里的秀才更有发言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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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节 祝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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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昊天门,祝恒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外院弟子。

虽然修为只有炼气第九层,但祝恒的战斗意识却很强,格斗手法也灵活多变。连续几次比,都干掉了所有对手。甚至,就一些连已经筑基的昊天门人,也不是祝恒的对手。

在打架方面,街头混混显然要比书院里的秀才更有发言权。

修士也是如此,精于拼杀的修士,战斗力肯定要强于终日里打坐精修的同门。若是用另外一个世界分类,祝恒无疑属于战斗型修士,那些败在他手下的筑基门人,则是理论型或者学者型修士。

杨秋容已经感受到了极其沉重的压力。

她的腹部中了一拳。力量十足,准确击中了胃部,那种剧烈的翻腾感使杨秋容一阵恶心,忍不住当场干呕起来。祝恒却趁机从侧面方向突袭,从肋下狠狠踢来一脚。

马夫很精明,他以最快的速度拔脚狂奔,不要命的一路狂冲。

在俗世间游历的修士数量很少,杨秋容一直觉得,自己拥有炼气第七层的修为,在楚国京都已经罕有敌手。事实上也是如此。所以,每次外出施舍馒头,杨秋容从不带武装护卫,身边除了一位侍女,就只有一个负责赶车的马夫。

若是马夫跑得快,冲到杨府外院搬去救兵,自己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杨天鸿虽然跟着孟奇外出捕捉荒兽,却留下了华俊驻守杨府。祝恒虽然凶悍强横,却也不是金丹宗师的对手。

祝恒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狠狠一脚把杨秋容踢成重伤。她“哇”的喷出一大口血,重重栽倒。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祝恒,杨秋容勉强提起一口灵能。声嘶力竭地低吼:“我与你素不相识,也从无过节,为什么……为什么要……”

最后几个字,她实在没有力qì

说出来。双方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战斗力极为悬殊。就像拳击场上五十公斤对上两百公斤,前者只有被后者狠狠蹂躏。牢牢压着狠打的份儿。

祝恒在距离杨秋容三米多远的位置站定,冷漠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轻蔑,以及阴森恐怖的杀意。

“你的脑袋很值钱,有人愿意为此付出一百万两银子。不过,那个人也说了,若是留着你的性命,只是切断你四肢手脚筋骨,他愿意为此多花二十万两银子。不得不说。你运气不错,正好赶上道爷我缺钱花。”

杨秋容心中全是寒意。但她很清楚,自己唯一的活路在于拖延时间长短。她用力撑起身子,恨恨地看着祝恒,深深吸了口气,道:“是谁?是谁派你来的?难道你就不怕我师门报复,青灵派上上下下与你为敌吗?”

“青灵派?”

祝恒用力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冷笑道:“传音玉符这种东西。只有金丹以上的宗师才有。你区区一个炼气弟子,就算死了。青灵派也不会当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整个宗门与我为敌?你以为你算什么?简直就是口气狂妄。惹怒了道爷,老子现在就把你眼睛活活剜出来,脑袋割掉。就算拼着二十万两银子不要,也要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说着,祝恒冲着地上啐了口唾沫,抬起左脚。重重踩上了杨秋容的手腕。

他的眼睛里全是虐待的残忍,丝毫没有怜悯,只有无比的狂热与亢奋。

杨秋容有些后悔。

她发xiàn

祝恒就是一个疯子,那种喜欢杀戮,喜欢看着别人流血、痛苦、反复挣扎的疯子。

在这种人面前拖延时间。根本就是个错误。

疯狂归疯狂,这种疯子往往也很精明。他们不会给予受害人任何机会,总是在最后时刻痛下杀手。与其在这种疯子手上备受折磨,还不如趁早自己了断,也好免收皮肉之苦。

“干掉一个漂亮女人的感觉真不错。”

祝恒不断舔着嘴唇,仿佛那里会不断渗出新鲜的血。他阴测测地连声冷笑:“老子最恨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漂亮女人。放心吧!我会让你死得很慢,先砍断你的双手,再砍断你的双腿。然后是下面,再是上面,一点一点来。在我手上,你至少能活五天。人活着,本来就不需yào

手脚四肢那么麻烦,只要身体内部有完成的脏器就行。我喜欢剥人皮,也喜欢把你身上的肉一点点剔下来。是的,留下骨头,割掉所有的肉。”

杨秋容丝毫没有被这番恐怖至极的话吓倒。她死死盯着祝恒,那双深黑色的眼瞳深处,燃烧着熊熊火焰。

她正在恢复,再多等几分钟,哪怕就算是几秒钟,也可以多积蓄一些灵能,发动致命的反击。

突然,“轰”的一声,祝恒身后骤然出现了一团赤红色的火焰。那是一股极其强dà

的力量,祝恒丝毫没有料到有人会从背后偷袭,无法躲避,只能承shòu了这股力量的全部,双眼瞬间瞪得斗大,嘴唇不由自主张开,身体彻底失去控zhì

,惨叫着,朝着正前方弯曲,从空中轰然坠落。

一个极其魁梧彪悍的身影从火焰中走出。那是一个年轻人,穿着市井俗人常见的汗褂短裤,胸前的衣服半敞着,露出布满黑色浓毛,肌肉发达的胸脯。他的脑袋半垂,目光凶狠而锐利,眼睛先是看了看半躺在地上的杨秋容,视线焦点迅速转向被撞翻在远处的祝恒,平静的面孔瞬间浮起一层残忍杀意,粗壮的腿脚猛然发力,朝着刚刚坠落在地祝恒追了过去。

他似乎并不喜欢使用兵器。如同饿虎扑食般的力量,使整个身体稳稳落在祝恒肩上,不等身形完全稳住,已经抡起酒坛大小的拳头,朝着祝恒的面颊和脖子连连猛击。

祝恒感觉自己的面颊彻底裂开,眼珠从眼眶里被打得崩飞出去。他惨叫着,下意识伸手朝脸上摸,发xiàn

这绝对不是幻觉,而是再真实不过的事情。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不在了。被活活砸飞。

尼玛,老子可是战斗型的修士,比普通修士更能打。我,我,我……就连筑基修士,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是谁在背后偷袭?

究竟是谁?

想法终究是想法。祝恒根本无法反抗。那些劈头盖脸落下的拳头每一下都力量十足,祝恒感觉自己的脑袋正在裂开,很多古怪的声音从身体内部传来。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之前被打飞的一瞬间,祝恒看到了那个从背后猛扑过来的身影。

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祝恒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绝对见过这个人。

他,他究竟是谁?

我快要死了。

这人下手太狠,根本就是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

濒死的人,脑子通常转得很快,想问题也要比平时快了很多。

说不出的恐惧。无比强烈的愤nù

,使祝恒脑子里的两个影像开始重合,渐渐变成了同一个人。

“徐……徐师兄!是你,是……”

最后一个“你”字,与祝恒的舌头一起彻底消失。他的嘴唇被彻底砸烂,舌头以极其痛苦的方式,从口腔里被活活揪出,扯出食道。狠狠拔断。

喜欢多嘴多舌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祝恒原本在死前可以不用这么痛苦。可是。他看到的太多,知dào

得太多,还偏偏不知死活非要把这些事情统统说出来。

年轻的猛汉眼里释fàng

出冰寒冷光,咆哮着,双手十指交握,组合成一个巨大无比。分量十足的拳头,朝着祝恒已经明显变成扁平的脑袋上狠狠砸去。顿时,爆fā

出熟透西瓜被硬物砸烂的沉闷声响。

浑身血污的年轻猛汉从祝恒尸体面前站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在杨秋容看不到的位置。迅速活动了一下狰狞凶恶的面孔,使自己看上去略微显得和善。

这种做法与川剧“变脸”很是相似。只不过,猛汉脸上没戴面具,松缓下来的肌肉也不那么自然。总之,乍看上去还是很恐怖。

这不奇怪。毕竟,他刚刚杀过人。

猛汉快步走到杨秋容身边,不由分说,双手分别搂住她的腿弯和肩膀,从地上一把抱起,撒开长腿,朝着远处的一座大山跑去。

杨秋容当然会挣扎,猛汉也连声解释。

“不要动,你受伤了,必须尽快把骨头接起来。”

“有人要杀你。此地不宜久留。”

“我叫徐彪。双人徐,彪……嗯,文质彬彬的反义词,彪悍的彪。”

……

爱情这种东西,是一剂毒药,能够把钢铁猛汉活活腐蚀成软绵绵的烂稀泥。

爱情这种东西,是一种珍宝,需yào

时间当做养料慢慢滋润,才能产生极其微妙的变化,得到令大多数人赞叹,羡慕的结局。

徐彪一直暗中关注着杨秋容。严格来说,这种行为与变态狂偷窥女洗澡堂或者女厕所的动作没什么两样。区别在于,前者关注的部分是面孔、身体,以及日常谈吐。后者关注的重点,则是女性身体最为隐秘的部位。

谈情说爱对徐彪而言非常困难。在昊天门山上的时候,由于修为强dà

,身后又有老怪物尤绪言和整个火殿作为背景,主动凑上来献媚的女性修士为数不少。甚至还有几个容貌和身段颇佳的美女,主动声称愿意成为徐彪的道侣,两个人一起双修。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徐彪早早就开了荤。至少,在这方面他多少知dào

屁股和肚脐的区别,也不会傻头傻脑把后面专门永远排泄的洞洞当做正常男人最为喜爱的目标。

徐彪是个真zhèng

的修liàn

天才。很多人看来晦涩难懂的道法经书,在他眼里就如同三岁孩子的启蒙读物那么简单。这不奇怪,每个领域都有那么几个惊才艳艳的特殊人物。若非如此,徐彪也不会得到老怪物尤绪言的青睐,更不会在火殿之中得到重点关注。

徐彪知dào

如何用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杀人,知dào

如何才能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实力,知dào

天下间大部分火属性功法的修liàn

诀窍,还知dào

各种灵草妙实的生长周期和成熟时间……总之,一个修道之人应该懂得的东西。他基本上都有涉猎,其中也有几个方面可谓精通。然而,术业有专攻,在某个领域过于强dà

,在其它领域就必定浑然不知。

徐彪不知dào

应该谈恋爱。

请注意,是谈恋爱。不是拿着银子在万花楼里找姐儿,然后为所欲为。

在徐彪看来,杨秋容显然属于大家闺秀,心地善良,温婉动人,性情柔顺。

对于这种女人,徐彪还是头一次接触。

他找了很多关于爱情的书来看。

《卖油郎独占花魁》、《蒋兴哥会珍珠衫》、《陈小官雌雄兄弟》、《二郎神勘证鹿皮靴》……各种乱七八糟的话本小说,似乎多多少少都与“爱情”两个字扯上关系。可是仔细想来,这些故事当中的男女主角显然都不是正常人。不是亭亭玉立的好白菜被卖油的货郎猪给拱了;就是怨妇趁着丈夫外出。自己在家里跟别的男人私通;再不就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兄弟两人长大以后干脆结为夫妻……徐彪觉得脑子很混乱,山下的俗人世界很多事情简直难以理解。可是,茶馆里每天都有很多人听着说书先生夸夸其谈,然后大把铜钱泼洒出去。都说金钱是衡量事物的最基础标准,可是徐彪怎么也看不出这些故事对自己目前的困境究竟有何帮zhù



书里,写着“爱情”两个字。

书里,永远也找不到“爱情”这种事情的真zhèng

做法,也没有任何现成的方法可供使用。

徐彪很苦恼。

他没办法以某种借口进入杨府。找到杨秋容,然后当面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当然。说“爱”似乎早了点儿,“喜欢”可能还比较恰当。

或许,用暴力些的方法能够顺利达成目的。把杨秋容打晕,然后弄到某个无人的阴暗角落,直接告sù

他老子喜欢你。

徐彪虽然在这方面从无经验,却并不代表他是傻瓜。若真是这样做了。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也彻底失去与杨秋容之间产生爱情火花的一切可能。

卢鸿志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因为,他找上金丹宗师黄志平的时候,徐彪也正好从某个混混那里得到了对付女人的特殊经验。那个街头混混对徐彪混身上下的腱子肉很是羡慕,出于投靠强悍有力大哥的想法。混混告sù

徐彪,搞定一个女人其实很简单。若是想要对方就范,一点点蒙汗药就已经足够。为了名节,女人大多会选择忍气吞声。这种事情多来上几次,一日夫妻百日恩,自然而然也就变得顺理成章。到时候,女人自己都会忘了当初发生的一切,只记得你是他的丈夫。

至于另外的方法,就要巧妙得多。不过,说穿了也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狗血桥段。找几个人当街辱骂或者抢劫,徐彪大哥你横空出世,三拳两脚打跑惹是生非的地痞流氓,以绝对正义的光辉形象出现。这种行为几乎对所有女人都有着难以抵挡的强dà

杀伤力。说不定,你当天晚上就能握住杨家大小姐的纤纤玉手,两个人漫步花丛中谈情说爱。

黄志平很贪婪,在这个随便几枚铜板就能让某个女人心甘情愿脱掉裤子的世界,一百万两银子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不过,这个数目还不值得黄志平亲自出手。不要说是一百万两,就算再翻上几倍的价钱,他也绝不可能跟着卢鸿志走一趟。

开玩笑,我可是金丹宗师。一万个炼气修士当中,也不见得能够有一个人成功筑基。一万个筑基修士当中,也许连一个成功凝丹的人也么没有。由此可见,金丹宗师的身份是多么稀罕,修为是多么的强dà



黄志平很狡猾,这种说法仅仅只是嘴皮子上用于敷衍人的谎话。他其实不愿意对普通人动手,天地规则可不会管你是不是金丹宗师,若是惹怒了老天,一个雷下来,再强横的修士,也会变成飞灰。可是摆在面前的银子不能不要,因此,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交给别人来做,自己就心安理得坐在后面等着收钱。

徐彪是昊天门火殿的门人,祝恒是昊天门的外院弟子。两个人都是同门师兄弟,徐彪的修为显然远远高于祝恒。刚刚下山来到楚国京城的时候,祝恒曾经见过徐彪,也非常尊敬的管他叫“师兄”。

陌生人终究只是陌生人,就算街上突然走过一个人管你叫“爹”,估计你的反应也是急忙躲朝一边,然后拿出电话拨打110,声称在某某街某某路口发xiàn

一名精神病患者。对于祝恒,徐彪的反应也是如此。虽然这家伙满脸尊敬,只要看到自己,总是一连串的“师兄”叫出来,但他毕竟不是自己的亲戚,也算不上什么朋友。

所以,把祝恒活活打死的时候,徐彪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甚至还担心自己下手不够重,没能把祝恒打得死透。若是那样,自己就会惹上一大堆麻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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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节 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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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承认,那个混混教给徐彪方法很管用。看着祝恒在自己手上从完整人形渐渐变成一滩肉泥,杨秋容看待徐彪的目光,也从最初充满戒备和警惕,慢慢变得带有一丝柔和与疲惫。

徐彪在附近山上临时找了个山洞,摸出随身携带的丹药为杨秋容进行简单治疗后,转身出去打了几只山鸡野兔,在洞里点起旺火,把猎物剥去皮毛,清除内脏,用木棍叉起,架在火上烧烤。

这种做法显然不合常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救了人就直接去街上的医馆,或者把杨秋容直接送回杨府。可是徐彪的思维就是如此固执。他很清楚,一旦杨秋容回到杨府,下次见面谁也说不定究竟是什么时间。当然,她会感激自己从祝恒手上将其救下,也不会知dào

自己与杀手祝恒之间的关系。但不管怎么样,杨秋容毕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子,自己虽是修士,却也是一名山野村夫。修liàn

世界并不看重身份,俗世却完全不同。

徐彪有着丰富的野外生活经验,烤熟的山鸡味道很不错。杨秋容显然是饿了,一个人干掉了整只山鸡,野兔也啃光了一条腿。

丹药效果不错,两个多时辰以后,杨秋容身上的伤痛已经大为缓解。

火堆里发出干木头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响声,杨秋容注视着徐彪,脸上带有好奇的表情,徐彪虽然满面严肃,骨子里却很不习惯这种两人相对的环境。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也不知为什么,在杨秋容面前,徐彪丝毫没有面对月娘的从容,也没有亲手砍下小桃红脑袋时候的狂热。他显得很局促。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在地面上无意识的拨划着,就像是在老师严厉目光注视下,畏畏缩缩的小学生。

杨秋容当然不可能明白徐彪的想法。她挣扎着使自己坐正,非常感激地说:“还未请教过徐大哥的门派,谢谢你救了我。”

很简单的两句话。徐彪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不少。

“没,没什么。我也只是刚好路过,看见那个混蛋对你欲行不轨,这才赶紧出手。那个……你的伤,好些了吗?”

杨秋容活动了一下胳膊,被扯烂的衣服下面露出大片白腻肌肤,在火光映照下看得徐彪一阵心痒。她顺了顺耳边的散乱长发,颇为虚弱地说:“徐大哥,能否请你送我回家?杨府上下。必当重谢于你。”

回家?

这大概是徐彪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两个字。然而,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杨秋容的请求。拖拖拉拉,很不情愿的从地上站起,徐彪仍然像来的时候那样,把杨秋容横抱在胸前,大步走出了山洞。

徐彪其实很聪明。

在这种时候拒绝要求,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何况,当街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祝恒被自己活活打死,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真实的剧目。反正。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只要与杨府之间扯上了关系,总有机会再见到杨秋容。

这也算是前段时间大量阅读小说话本得到的经验。里面那些对女人动了心思的男主角,哪一个不是在女人身上花费大量时间和心思,用各种水磨功夫弯弯绕绕,最后才真zhèng

抱得美人归?

杨秋容感觉徐彪把自己抱得很紧。虽然觉得不太妥当。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肋下和腿部的伤口很疼,无法走路,只能任由徐彪就这样抱着,两个人上了大路。

逃跑的马夫已经从府里叫来了人,事发地点被杨府亲卫控zhì

。华俊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闭目凝神,放开灵能对周围细细搜索。徐彪丝毫没有想要隐匿身形动作。很快,两拨人撞在了一起。

不等华俊张口发问,杨秋容已经连忙解释:“华师叔,这位是徐大哥,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我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华俊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徐彪衣服外侧的菱纹图案上。他本能地握紧手中的带鞘长剑,不无警惕地问:“你是昊天门的人?”

徐彪把杨秋容从怀里放下,双手抱拳行礼,坦然道:“在下昊天门火殿弟子徐彪。”

经lì

过上一次的事情以后,华俊对“昊天门”三个字有着本能的反感。他闪身挡在杨秋容面前,再次释fàng

灵能,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修士之后,对着徐彪淡淡地说:“谢谢你出手救下我家小姐。这点东西,就当做是给道友的酬谢吧!”

说着,华俊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只玉瓶,朝着徐彪扔了过去。

瓶子里有一枚元气丹。杨天鸿在自己人需求的丹药方面几乎是敞开供应,华俊身上也经常带有几颗以备不时之需。作为修士之间的酬劳,当然要远远优于普通金银。

徐彪不以为意地接过玉瓶,拔掉瓶塞轻嗅一口,顿时整个人怔住。

除了太乙宫这种超级门派,即便是昊天门,在门人弟子的丹药发放方面,仍然有着极其严格的管理条例。徐彪的丹药同样也是按月领取,即便是元气丹,对他来说也弥足珍贵。

华俊做事情一向讲究恩怨分明。尽管对昊天门存zài

戒备心理,可是徐彪毕竟出手救了杨秋容。这份人情必须还,但徐彪若是以此为借口,一直纠缠杨府,华俊也会毫不留情的出手反击。

杨秋容看出了华俊对徐彪的敌意,她坐在马车上,忍住伤痛,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认真地说:“华师叔,徐大哥不是坏人。”

华俊一直保持着临战状态。他脸上带着不无讥讽的笑意,淡淡地说:“小姐,“坏人”两个字可不会用笔墨写在脸上。何况,我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这位徐道友是坏人。”

不等杨秋容和徐彪回答,华俊已经转过身,朝着坐在马车驾驶位置上的亲卫杨通下令:“别耽误时间,有什么事情先回去再说。少爷走的时候,把府里一切事务交托于我。现在。送小姐回府。”

说完,华俊转身对着徐彪抱拳行礼,带着戒备和敌意,深深看了他一眼,从口中说出几个带有充满告诫意味的字:“就此别过。”

徐彪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华俊很强dà

,拥有金丹第八层实力的修士,恐怕连昊天门坐镇楚国的黄志平也不是对手。在华俊面前,徐彪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若是对方动了杀念,自己这一百多斤就得全部交代在这里。

地面上,有两道深深的车辙印痕。

徐彪有些怅然若失。事情显然与自己想象中出入很大,也远远不如想象的那么顺利。杨秋容虽然对自己产生了好感,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仍然很大。

爱情,毕竟不是彼此之间的金钱交yì

那么简单。

杨秋容不是小桃红。也不是月娘。

望着已经远去的马车,徐彪沉默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意。

他看见,挂在马车车厢上的后帘被掀起一角,露出了杨秋容俏丽的面孔。

她正冲着自己微笑,远远地招手。

……

昊天门在楚国京城的宅院虽不是很大,房间却不少。对于徐彪火殿门人的身份,就连黄志平也不得不有所忌惮。因此。在这里,徐彪很是得到优待。拥有一个独立单间不说,也有人定时送来饭菜,甚至还有专门的女人服侍。

应该还没人发xiàn

祝恒被杀这件事情。昊天门所有门徒的本命玉碟都在山上,只有管理者才能看到破碎的玉碟。楚国距离罔景山甚是遥远,一来一去需yào

很长时间。没有十天半个月,祝恒死亡的消息不会传过来。即便真的有人从山门而来。也不会把自己与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毕竟,徐彪是昊天门的人。

晚饭,徐彪吃了满满一大盘煎肉,啃光了一整条烤羊腿,五十多个生煎馒头下肚。又痛痛快快喝了几碗鱼汤,这才放下筷子,打着响亮的饱嗝,光着膀子,朝着澡堂方向慢慢走去。

祝恒被杀,卢鸿志的目的没有达到。以那个疯子的做派,肯定还会再次上门恳请黄志平出手。以黄志平的懒惰做派,必定又是派出另外一名座下弟子。换句话说,自己仍然还有出手帮zhù

杨秋容的机会。

好感,需yào

时间慢慢积累。

俗话说:一次生,两次熟,三次就成了。

整个人泡在热水里很是舒服,也非常的惬意。徐彪闭上双眼,脑子里全是自己把杨秋容抱在怀里的美妙画面。

一个身上裹着浴袍的女人轻手轻脚走过来,低声询问徐彪是否需yào

服侍?徐彪很不耐烦地挥挥手,将其撵走。

心里有了目标,对于其它方面的诱惑,自然也就产生了免疫能力。

此刻,徐彪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差不多是该好好找个女人成亲了。

就算是道侣,也需yào

这种与俗世毫无区别的婚礼仪式,作为彼此关系的认证。

……

前往黑森山脉捕捉荒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找个时代的路况非常糟糕,官道虽是用黄土夯实,表面却仍然坑洼不平。若是天晴还好,遇到暴雨倾盆的时节,路面上到处都是泥浆,无法分清楚沿途水坑深浅。

这种道路,乘坐马车简直就是受罪。骑在马上虽然速度快些,却也不是长久之法。马蹄长时间浸泡在水里会绵软腐朽,蹄铁也会松动掉落。总之,若不是有太过紧急的事情,即便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也很少在雨天季节外出。

杨天鸿之所以答yīng

孟奇前往黑森山脉捕捉荒兽,是因为此前在玲珑宝锁内得到的那本《真灵异录》。此书,开启天妖王紫犼的囚室就已经得到。其中,有《御兽篇》。

就本源来看,荒兽也属于妖族。“御兽”二字,就是妖族大能对尚未产生灵智,只能以蛮力战斗物种进行驱使的专属技能。据说,上古时代神魔战争的时候,被妖族驱使的荒兽数量多达千万,铺天盖地如同潮水。若不是人类修士占据地利拼死反击,现在的世界。早就已经被妖族统治。

除了孟奇,杨天鸿还带了杨元、杨艺两名亲卫。

沿途,黄世仁都在玲珑宝锁里喋喋不休。

“主人您实在太伟大了,竟然想到要捕捉荒兽这种极其绝妙的法子。”

“与主人您伟大光辉的超卓智慧相比,小的实在自愧不如。主人您一定要多多捕捉那些傻头傻脑的家伙,越多越好。”

“那可是荒兽啊!别人想要还求不到。主人您随便出手就能把它们抓来,实在是英明,实在是强dà

,实在是让小的不知dào

应该用什么字句才能形容。总之……主人万岁!主人万岁!”

对于黄世仁这种不要脸的马屁精,杨天鸿很是无语。还算好,这家伙知dào

厉害,不会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出现。否则,杨天鸿也不知dào

究竟该如何解释这家伙的存zài



黄世仁的亢奋,并非毫无道理。

按照这支黄芩精怪的说法。玲珑宝锁内部除了珍灵药园,其实还有一个“御兽场”。最初产生宝锁的时候,药园和兽场两大基地就已经存zài

。这是两个互为共生,彼此之间相互依存zài

场地。天地规则,弱小动物以草木为食,大型掠食者又居于食物链更上端。虎狼之类的猛兽死后,尸体腐化变成泥土,被植物吸收。如此一来。动、植物两大种群互为关联,生生不息。彼此互为影响。

珍灵药园外围,是面积广袤的森林的草场。当然,现如今,森林和草场已经荒废,就连位于核心地带的珍灵药园也所剩无几。其中最为关键的因素,就是御兽场在玲珑宝锁上一任主人手中彻底废弃。其中再无半头荒兽珍禽驯养。失去了最根本的有机肥料来源,玲珑宝锁内部的各种植物也只能奄奄一息。

在黄世仁记忆当中,很久以前的御兽场,每天都会产出大量禽兽粪便。就算珍灵药园没有灵脉滋养,光是依靠这些粪肥。灵果妙实也会生长旺盛。当然,药园并非只会索取。各种灵果成熟之时,荒兽珍禽也会按照它们各自的喜好,选择灵果当做食物。它们吃得不多,也不会破坏珍灵药园内部结构。这种互相依存的关系存zài

了很久,却随着上一任宝锁主人神mì

失踪,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沿途,黄世仁都在反复交代杨天鸿捕捉荒兽的各种细节。归整起来就是一句话:不要捕捉某一个单一物种,数量和种类越多越好。而且,植食性和肉食性荒兽必须同时抓捕。否则,光是捕捉其中一种,宝锁内部都会出现物种失衡。

当然,杨天鸿也可以选择把捕捉到的荒兽放养在外面。只是如此一来,在黄世仁眼中就显得很是浪费。

这厮无论任何说法和做法,表面上都是为了玲珑宝锁和杨天鸿考lǜ

。实jì

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扩大和巩固珍灵药园。

杨天鸿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秘闻。他很好奇,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下,就打算买些鸡鸭猪羊之类的家畜,放养在玲珑宝锁内部。

黄世仁连忙阻止:“千万不要这样。御兽场早已荒废,就连我也不知dào

它的具体位置。主人您现在仅仅开启了宝锁内部非常狭窄的空间,若是就这样把家畜动物放进来,它们在这里无法存活,甚至还会导致某些可怕的后果。最好的办法,还是捕捉一头荒兽,以它的鲜血为引,通过五行大阵土属性祭坛,找出御兽场的准确位置后,再做打算。”

五行大阵?

土属性祭坛?

杨天鸿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在孟家得到一块火山融晶,顺利开启了火属性祭坛。

如果事情真的如同黄世仁所说,那么是否意味着,每开启一种祭坛,都会在玲珑宝锁内部产生巨大变化?

不仅仅只是开启新囚室那么简单。这只来历不明的宝锁,其中还存zài

着更多的未知部分。

……

从京城到黑森山脉,沿途要经过梅州、和州、豫州。

孟家对此很是重视。除了孟奇亲自跟随,家主孟雄还派出了多达上百人的家族商队一路跟随。孟家不知dào

玲珑宝锁的秘密,捉住荒兽,当然要有足够的人手将其看管,沿途还要精心喂养,确保荒兽不至于饿死。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统统都是白白浪费。

出了梅州,前面就是和州。

因为下雨,一路上紧赶慢赶,仍然没能按照预定时间抵达和州。眼看着天空渐渐变得阴沉,杨天鸿等人只得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启程。

客栈就建在官道旁边,两层楼的建筑,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豪宅。远远的,就能望见挂在客栈前面旗杆上的大红灯笼。上面写着几个俗不可耐的字“好再来客栈”。

刚走进大门,几个身穿短衣的伙计连忙跑了出来,嘴里吆喝,手上忙碌,很是殷勤的接过客人行李,把马匹牵往后院马厩,放开嗓子朝着大门敞开的客栈内部连声招呼。

“老板娘,有客人来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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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节 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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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款款走下来一个身穿大红衣裙的中年妇人。

她的身材很是丰腴,腰身却颇为细瘦。线条在丰满的胸脯两边无限扩张,又在腰肢位置急剧缩减。继xù

往下,臀部再次被扩充至几乎夸张的程度。这种类型的女子很讨男人喜欢,一只手就能搂过来,却怎么也不可能将其一手掌握。

前面指的是腰,后面指的是胸。

“怪不得今天一大早树梢上喜鹊就在“喳喳”直叫,却到了晚上才看见贵客临门。小二,赶紧的,把那几间上房收拾出来,告sù

伙房马上烧火和面,客人饿了,好酒好菜的招呼着。”

只有一个老板娘,却没看见老板。

不过,已经足够了。尤其是对很多男人来说,这才是最为喜欢的场景。

女人眼光很毒,一眼看出杨天鸿是队伍的核心人物。她拎着裙角,快步走到面前,故yì

用硕大丰满的胸脯朝杨天鸿身上蹭了蹭,挥舞着散发出浓烈香气的手帕,笑吟吟地问:“客官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孟奇从旁边插过来,抢着回答:“呵呵!我们打算去和州,只是天黑了,道不熟,只好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哟!瞧您说的。”

女子似乎有些幽怨,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在孟奇腰肢上用力狠掐了一下,嘴巴不知怎么的就贴上了孟奇的耳朵,热烘烘的气流惹人心痒:“奴家还以为客官是专门过来找我,怎么只是路过啊?不如在这里多呆几天,三娘子我也好下厨做些好菜款待大爷。呵呵!奴家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接待,只有像客官您这种相貌俊俏的小哥,才能在这儿连住好几天。”

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伙计端着茶水走过来,冲着孟奇挤眉弄眼,陪着笑说:“这位大哥有福了,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我们老板娘看上的。嘿嘿嘿嘿!楼上的房间里有张大床,很软,很舒服哦!”

孟奇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轻轻拨开女人的手:“多谢三娘子美意。不过,前面就是和州,我家少爷赶着回去,已经跟家人说好,最多明天中午就能进城。你这客栈很大,环境也不错,下次若是回京,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还会再来叨扰。”

常年跑商。孟奇见惯了很多客栈老板招揽客人的招数。虽说很少有这种年轻漂亮的女人出来抛头露面,但只要愿意出来,必定是有很多客人愿意留下。当然,客栈不是窑子,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机会与漂亮老板娘一亲芳泽。不过,这种事情说穿了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目的是为了从你口袋里掏摸银子,如果你自己把持得住。仅仅只是打尖住宿,对方也不可能强行将你留下。

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高档酒楼里。总有些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在推销酒水。她们不会介yì

与客人搂搂抱抱,但外面小卖部里几块钱一瓶的啤酒,在她们手上就要卖到几十甚至上百。这种事情谈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其实都是你情我愿而已。

这个叫做三娘子的女人很是精明。除了杨天鸿和孟奇,她自始至终也没有跟其余亲卫和随从们搭话。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听从主家的命令行事。若是连孟奇和杨天鸿两位主人都搞不定。下面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擅自动作?毕竟,搞定一个人很简单,但从他身上最多只能掏出二钱银子。搞定多达上百人的头领就不一样了。那意味着上百人都会在这间客栈住下去。到时候的利益,也许就是多达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

明晃晃的蜡烛把客栈大厅照得敞亮。外面下着雨,天气阴冷,杨天鸿自然也就允许亲卫和随从们喝点儿酒,祛祛寒。

菜很简单,大锅煮的羊肉,旁边还有一盘子蘸料。羊血豆腐和杂碎另做,装在青花瓷盆子里,海海漫漫端上桌来,表面撒了很多切碎的香菜,配上鲜红的辣椒,光是看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这是很多客栈里最常见的做法。杀羊煮肉不是什么高难技术,对厨师也没有特殊要求。总之,只要弄得干净些,味道也还不错。

面饼是唯一的主食。饼子很大,也很干。烘饼很费柴火,所以都是选择一次性做上很多。由于面饼干燥,自然状态下可以放很久不会腐坏。像今天晚上这种突然之间来了大批客人,干面饼子下着羊肉汤,吃起来很爽口,价格也不算贵。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整天,杨天鸿早就饿了。孟奇在旁边帮他舀了一大碗汤,手上已经抓起一块饼,用力撕下一角,就要往嘴里塞。

玲珑宝锁里突然传来黄世仁颇为急切的喊叫:“主人,不要吃。这饼子有问题!”

杨天鸿捏饼的手僵在了空中。他面不改色,意识已经进入宝锁内部,认真地问:“怎么回事?”

黄世仁在宝锁里幻化出白面书生形象,脸上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他对着杨天鸿躬身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说:“小的感觉这饼子不是平常俗物。其中,似乎添加了某些奇怪的成分。”

“奇怪的成分?”

杨天鸿狐疑地看了看手中的碎饼,大脑里随之出现了很多在行脚商人之间流传,关于路边野店客栈的可怕事情。

据说,有些客栈其实是杀人窝,白天开门迎客,晚上就顺着房间把客人一个一个宰掉,割下肉来,剁碎了当做包子馅料。

人肉包子不算什么新鲜事。有个作者写了本小说《水泊梁山》,里面有个叫做孙五娘的女汉子,专门在韭菜坡开客栈,专杀过往客人做人肉包子。按照书里的说法,孙五娘自己也吃人肉包子上瘾,到了后来,甚至发展到专吃男人身上某个部位的变态程度。

看着手里的面饼,杨天鸿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既然有人肉包子,为什么不能有人肉大饼?

黄世仁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不。不是人肉。这家客栈似乎不是做那种****生意。我只是觉得这面饼很是古怪。当然,那盆羊肉本身没有问题。主人,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本体乃是黄芩,对外界同为植物的物件很是敏感。”

杨天鸿面色有些阴沉:“你究竟感觉到了什么?具体些!”

黄世仁凝神思考片刻,还是摇摇头:“具体问题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总之,这饼子主人您绝对不能吃。也许……问题还是出在那个女人身上。”

杨天鸿继xù

追问:“这饼有毒?”

黄世仁摇头:“无毒。”

“那是里面下了蒙汗药?”

“也没有。”

“或者,和面做饼的水很脏?不干净?”

“也不是,若是那样的话,我肯定会有所察觉。”

杨天鸿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黄世仁如此认真的样子。这货向来都吊儿郎当,即便面对自己的时候,也总是嬉皮笑脸。唯独这一次……也许,真的是如黄世仁所说,他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证据。

多年修liàn

的精怪,感知能力似乎要比人类更加敏锐。

想到这里,杨天鸿偏过头,低声吩咐坐在旁边的亲卫杨元、杨艺:“不要吃那些饼,随便喝点汤,吃点肉就行。注意,别被老板娘和伙计发xiàn

。”

说完,杨天鸿侧过身子。准bèi

对坐在另一侧的孟奇发出警告,却看见。孟奇筷子里夹着一块在肉汤里泡过的饼,正往嘴里送。

来不及多说,杨天鸿猛然抬起脚,朝着孟奇脚面上狠狠踩下。

顿时,孟奇口中爆fā

出无比尖利的惨叫。

“啊————我的脚!”

这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孟奇吃痛不已。连忙抱着脚不停的来回抚摸。杨天鸿也趁此机会抬起头,却失望的发xiàn

,又累又饿的其他随从们,或多或少都吃了一些泡饼,已经来不及阻止。

三娘子站在二楼的栏杆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

在厅堂里来回伺候客人的伙计不多,大约有七、八个。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聚集到这个方向。

从三娘子身上,杨天鸿感受到淡淡的修士气息。但这个女人的实力深浅,以及修为强弱,都无法从表面上看出来。

情急之下,杨天鸿急中生智,抱起椅子朝旁边挪了挪,口中连声叫嚷:“都说了叫你往旁边让让,坐的那么挤,随便动动椅子也能压住你的脚。真是活该!”

说着,他骂骂咧咧站起来,蛮横地朝着身边亲卫和孟奇来回扭动椅子,颇为霸道地说:“都让让,把距离让开点儿。饱食宽坐的道理没听过吗?都坐开一些,这样才能吃得下饭。再挤,挤个屁啊!老子又不是女人,要挤就挤老板娘去!”

孟奇的椅子被杨天鸿一脚踹开,只能哭丧着脸,抱着受伤的脚,一跳一跳的,在旁边另外找了个座位,连忙脱掉鞋袜,很是肉疼地抚摸伤口,不住地呵气。

他的这幅模样很是滑稽,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三娘子在二楼上看着,笑得花枝乱坠,胸前两团比例明显失衡的肉团来回乱颠。

耳朵里,传来杨天鸿以特殊功法削弱后的微细声音。

“装模做样随便喝几口汤,那些饼子有问题。装作什么也不知dào

,一会儿到我房间里来,再具体商议该怎么做。”

……

夜深了。

客栈大厅里已经收拾干净。伙计很是勤快,杨天鸿等客人吃饱喝足回房睡觉,他们就端着装有热水的木盆,在油腻腻的桌椅上来回擦抹。等到地面上的骨头剩菜清扫干净,桌椅被归拢原处,已经到了深夜。

客栈里的房间不是很多,杨天鸿没有选择单身上房,而是与其他人同睡通铺。这个房间很大,除了他和两名亲卫,加上孟奇,还有另外一名孟家派来的随从。

通铺,从来都是十人一个房间。不过,杨天鸿毕竟是主人,手上有些特权。除了这名随从。其他人都被撵到别的房间。

倒不是这名随从有多么特殊,而是因为他实在饿了,晚饭吃了很多面饼。杨天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联想起黄世仁的警告,这才把随从弄进来,想要看看。在这个人身上,究竟会有什么变化?

外面桌椅碰撞的响声渐渐消失,蜡烛也被熄灭。这表明,伙计们已经回到各自住处休息。整个客栈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只有走到客人房间的时候,才会听到里面传来参差不齐的打鼾和呼噜声。

看着面前陷入沉睡的随从,孟奇眼里全是不解。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面饼,凑近杨天鸿,小声问道:“主人,这饼究竟有什么问题?”

旁边。杨元和杨艺两名亲卫同样也注视着杨天鸿。显然,他们也有着同样的困惑。

“这只是一种猜测。”

杨天鸿凝神注视着熟睡的随从,认真地说:“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饼不能吃。我原本想要告sù

其他人,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杨元转过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门缝方向,若有所思地说:“饼子里应该没有下毒。若是黑店。这种手段也未免太下作了。何况,一次性弄死这么多的人。店主自己也不好收拾。江湖上的黑店若要杀人,通常只会选择零散客商。像我们这种多达上百人的队伍,一般都不会招惹,而是老老实实做生意,放任离开。”

杨艺对这种说法很是赞同:“我们比他们人多,闹将起来。吃亏的只是他们。何况,少爷还有官身,那个叫做三娘子的女人眼睛很毒,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孟奇沉声道:“我们给她的银子也不少。伙计们甚至都有赏钱。经营客栈的人都很聪明,我以前走过这条路。方圆十里只有这家客栈。杨艺兄弟说得没错,他们人少,我们人多,只有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见财起意。何况,毒药吃进肚子里,当时就会发作。一个人躺倒下去,旁边的人立kè

就会伸手摸刀子。那些伙计一看就是没有习练武功,老板娘暂时还看不出来,但她怎么也不可能以一挡百。”

亲卫和孟奇的分析丝丝入扣,合情合理。

杨天鸿不住地点头,却一直没有说话。

他一直在玲珑宝锁里与黄世仁交流。除了疑惑和警惕,黄世仁也无法拿出更多的证据。但它一口要定面饼绝对有问题,同时声称:只要过了深夜子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

子时。

浓重的夜色,笼罩了整个客栈。大红灯笼被夜风吹的来回摇晃,里面的蜡烛早已熄灭。远远望过去,只有眼力极好,在黑夜中能够分辨景物的人,才能看到一个个悬挂在旗杆上,如同死人脑袋一般的圆形物件。

随从身材有些肥胖,这顿晚餐吃得很过瘾,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仍然在不断砸吧着嘴,仿佛还在回味着羊肉汤鲜美的味道。

杨天鸿、孟奇、杨艺和杨元,四个男人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随从。屋子里没点蜡烛,杨天鸿利用道术,从右手掌心释fàng

出一团具有限制距离的光团,刚好能够照亮随从的身形面孔,光线却不会扩散到房间外面。

这种画面本身就很是骇人。仔细想想,当你从梦中醒来,看到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男人,会有什么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随从的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化。

他的面孔开始扭曲。颧骨慢慢往上耸动,下颌朝反方向不断伸长。突然,他睁开双眼,眼睛里放射出狂乱的光芒。杨天鸿注意到,这名随从没有瞳孔,眼里全是一片混乱至极的黑色。他张开嘴,颧骨和下颌仍在不断拉伸,喉咙深处发出极其黯哑,仿佛是从身体内部挤压出来,神经质般的“呵呵”笑声。这种声音显然毫无意义,他的手脚四肢却在不受控zhì

剧烈颤抖。也不知dào

他的神智是否清醒?或者根本就是一团混乱?十多分钟过去了,随从的手脚忽然抬高,对着天花板,与整个身体保持垂直。

孟奇虽然在杨天鸿帮zhù

下已经开始修liàn

道术,却从未见识过这种恐怖惊悚的场面。他忍不住朝着旁边连连后退,背靠着墙,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问:“他,他到底怎么了?”

杨天鸿同样神情紧张,摇摇头低语:“我也不知dào

。”

似乎是为了回答他们心中的疑问,突然,随从的身体开始膨胀,就像一块形状,受热之后急剧发酵的面团。肚皮高高撑起,脖颈变得异常促涨,胸口扩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再也无法对其束缚,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然撑开,发出“嘶嘶”的破帛声,在杨天鸿等人眼前被硬生生撑裂。

胸口、腹部、腰臀……随从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长出了浓密的黑毛。很长,很硬,手指触摸上去,有明显的扎触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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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节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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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脚四肢仍在继xù

伸长,只是变得比过去细了些。

杨元满面恐惧看着正在变化的随从,仿佛看见了鬼。他用颤抖的手指着随从,嘴里发出牙齿打战的“格格”声:“手,你们看他的手,那里……怎么,到底是怎么了?”

随从的双手已经看不到手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合并成为一个整体,拇指变得更大更粗,长度与另外四指变成的团块齐平,中间的分叉是如此明显,尖端的指尖更加厚重。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个又黑又大的蹄子。

他的手脚都在变化,胳膊细长,腿脚粗壮。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头部。颧骨与下颌似乎已经拉伸到了最大极限,牙齿也从口腔里凸出。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两只耳朵。它们变得又细又长,而且很尖。

孟奇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过了近半分钟,才勉强控zhì

住情绪。颤抖着,松开手掌,凑近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随从,轻声喊道:“孟忠,孟忠,听得到我说话吗?”

孟忠,是随从的名字。

孟忠毫无反应,他仍在沉睡,粗大变形的鼻孔里发出闷雷般的鼾声。

杨天鸿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

这那里还是什么随从孟忠?分明就是一头健壮无比的驴子。

孟奇不由自主倒退了好几步,,夹杂着着巨大的恐惧,求助的目光转向杨天鸿,结结巴巴地问:“我们,我们……今天晚上的那些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杨天鸿想起了黄世仁对自己的再三告诫,摇摇头。轻轻地说::“羊肉应该没有问题,关键在于那些面饼。”

杨元、杨艺、孟奇三个人面面相觑,眼睛里带着无法化开的疑惑,不约而同地问:“面饼?”

看着躺在床上昏沉沉睡去的大黑驴子,杨天鸿联想起玲珑宝锁里早已化为枯骨的天妖王紫犼,又想起那本从紫犼房间里得到的《真灵异录》。若有所思地说:“这应该是妖族的手段。据说,上古时期妖族血脉稀少,繁衍艰难,于是就演化出了把人类变成动物的特殊妖术。被变成妖物的人类很难恢复原形,妖族就是依靠这种手段,不断攻击世俗世界,大肆捕捉人类,施展异术,妖族血脉才得以大量繁衍。不过。自从上古战争结束后,这种妖术也就随着诸位妖王被人类修士斩杀而消失。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被我们碰上。”

亲卫杨元考lǜ

问题的角度显然与杨天鸿不同。他从刀鞘里抽出寒光四射的钢刀,满是胡茬的脸上显出一丝狰狞,压低声音说:“这间客栈很是古怪,说不定就是妖怪的老巢。这种地方不宜久留,少爷,您和孟家少爷先走。我和老艺留下来断后。至于外面那些吃过饼子的兄弟,估计是没办法把他们救活过来。幸好前面不远就是和州城。少爷您快马加鞭,可以到那里搬取救兵。我倒要看看,这些妖怪能有多大神通,竟敢在老子面前耍这些该死的花招。”

杨元一直跟在杨天鸿身边,拥有炼气第三层的修为。相比普通武者,自然是多了几份硬梆梆的说话底气。

杨天鸿皱着眉。摇了摇头:“妖术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妖物擅于变化,这种法术很是灵妙,却也有其局限性。尤其是以人类为目标施展的时候,总会受到天地法则制约。现在可不比上古时期,那个时候妖族拥有数量众多的妖王。磅礴浑厚的妖力足以遮天蔽日,所以才会无视天地法则,肆无忌惮把人类变成妖怪。现在,大多数妖王早已战死,剩下的一些,也不足以用其个人力量阻碍天地。这种变化法术终究有其缺陷,只要找到解开其中玄妙的法子,那些吃过饼子的兄弟自然就能活转过来。”

说到这里,杨天鸿看了一眼已经变成黑驴的孟奇:“这间客栈的主人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把客人变成妖物。放心吧,孟奇和其他吃过饼子的人应该都很安全。妖怪不会对他们下手。趁此机会,我们可以在这客栈里好好探寻一番,看看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

夜幕,深沉而悠远。

世界很庞大,也微乎其微。

人类在向往着修仙飘逸与长生之乐的同时,往往也忘记了早已被淹没在时间长河之中的上古时代。据说,那个时候世界刚刚被开辟出来。这并非是传说中由巨神盘古一人所为,而是妖族、人族和魔族三位主神共同合力施展的手段。他们无法忍受永恒的黑暗,于是耗费神力,划破虚空,为后来的世人开辟出了充满光明的世界。

这并非是虚假谎言,而是杨天鸿从《玲珑密录》和《真灵异录》两本书里找到的字句。

最初的世界,没有战争。

三族神王消耗了所有能量,从此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之中。大地被不断繁衍的人类、妖族、魔族占据。那个时候,在《玲珑密录》上被称之为“黄金时代”。三大种族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

其中,具有野兽形态的妖族天生具有蛮力,所以主动承担了开荒屯垦的重任。

人族具有高度的智慧,也诞生出了三族之中数量最为庞大的智者群体。这种特殊能力主要体现在城池建筑、工具和兵器制造等方面。所以,人族能工巧匠的技艺倍受另外两族称赞,甚至可以说是羡慕。

在上古时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魔族都是雌性。请注意,是雌性,而不是女性。最初的魔族,是来自宇宙之外虚空世界的一种能量虚体。由于介入这个宇宙之后,能量与物质之间产生转换,进而产生了实体性改变,拥有与人族和妖族一样的对应形态。魔族很大程度上保留了来自虚空始祖的形态特征。柔软、灵活、具有令人惊讶的韧度等等……因为这些特殊能力,魔族在三族当中较为特别。它们在上古时代很少,甚至根本不参与劳作。而是凭借自身的特殊能力,充当着演艺人员之类的角色。如现在杂耍和戏剧,就是那个时候魔族特有文化不断演变产生的结果。

“黄金时代”,真zhèng

是名副其实。

三族神王开辟出来的世界,一片蛮荒。

按照人类智者规划出来的图纸,具有蛮力的妖族推平高山。在大地上挖出一条条河道,荒芜之地就此变成良田。由于蛮荒世界富含大量灵能,田地间生长出来的果实极其甘美,各种灵果根本不是像现在这样罕见稀有,而是三族共享的普通食物。妖族挥洒着汗水在田间耕耘,人族负责收获,甚至把多余的产物酿成美酒。当妖族和人族困顿乏力的时候,魔族就会带着各种乐器和玩具出现,跳着舞。唱着歌,用各种滑稽的笑话给妖族和人族取乐,进而消除疲惫,魔族也可以从中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丰厚收获。

那是一个极其美好,令人充满幻想与渴望的世界。

《玲珑密录》上是这样说的,《真灵异录》上也有着类似的字句。请相信,这并非编造,而是真zhèng

存zài

过的世界。无限美好的世界。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产生了变化?这个问题至今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最初的变化。发生在人族群体内部。

人族很聪明。

“聪明”这个词有着褒义属性。可是,在人类的词典当中,“聪明”往往还具有另外一种具有贬义属性的定义,那就是“狡猾”。

妖族具有的蛮力相当恐怖。巨牛妖王的神力能够推平一座山,化蛇妖王的力量能够在大海深处搅起数百丈高的海啸。风鸟妖王的双翅强劲有力,稍微挥动。整个世界都被风暴笼罩。

传说并不完全都是虚构,其中也有很多真实的成分。以上述三位妖王为例,流传至今的所有人类典籍,都把它们描述为性情残忍、嗜好吞食人类血肉的凶狠怪物。可是在《玲珑密录》当中,这三位妖王都很善良。

巨牛妖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人类孩童高高举起,放在自己那对阔达数十米的巨型牛角上坐着,让孩子们看到远处的高山、大海,留下一连串的笑声与歌声。

化蛇妖王乃是雌性,女性特有的温柔,在它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化蛇总是在大海深处默默搅动着海水,从而产生温暖的洋流,在近海位置孕育出数量庞大的喜暖鱼群,方便人类渔民捕捞。为了打发时间,缓解寂寞,化蛇经常会游到近岸地带,带来一些珍贵的珊瑚和珍珠,每当看着某个幸运人类把这些宝物捡起,在海滩上满面狂喜放声大笑的时候,性情温柔的化蛇总是面带满足的微笑,转身悄悄返回自己居住的海底。

风鸟妖王能够挥动云层,整个世界的降雨都是由它控zhì

。除了正常需yào

雨云的时候,风鸟总是站在最为高大的不周山上,用怜悯的目光注视世界。如果某个地方的雨水太多,风鸟总会在那里出现。它展开双翅,把肆虐的暴雨轻轻卷走,裹挟着乌云带到海上,让整个世界重新笼罩在阳光之下。

是的,这些妖王很善良,甚至可以说是忠厚愚钝。

智慧生命在人类种群里不断产生。在这方面,人族具有其它两族无可比拟的优势。然而,比起现在,上古时代的环境仍然过于恶劣。尽管魔族和妖族都很友好,人类当中智慧最高的长者,已经察觉到两族对于己方的潜在威胁。那个时候,尚未彻底解决自身生存繁衍问题的人类,并未把目光投向另外两族。因为没人意识到“数量”这个至关重yào

的因素。人族智者只是出于本能,以及在食物耕作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对未来,以及后世子孙,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与那些被淹没在时间长河的秘密一样,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了第一位人类修士这个问题,依然无法找到答案。那时候的修liàn

非常简单,说穿了不外乎两个字————“狩猎”。

吃肉的人,身体发育状况总体来说要优于素食者。捕捞海洋里的鱼类,在山林之间猎杀动物,这些做法都在天地规则的许可范围。妖族和魔族也从未把这些弱小物种当做同类。然而,贪欲这种东西总是随着时间不断增长。人类猎手渐渐厌倦了三位开辟世界神王定下“只能捕猎弱小动物”的规则,开始盯上了体型更加庞大的鹿和猪。毕竟,一头鹿的肉很多,相当于几十只野兔。

养殖业的产生,应该算是人类智慧与懒惰的综合体现。对于大规模驯化的鸡鸭。妖族方面并未过问。人类很快厌倦了只有鸡肉和鸭肉的生活,羊和猪成为了第二批驯化的主要目标。为了让自己的驯养行为能够被另外两族接受,当时人族举办了盛大的宴会,邀请魔族和妖族参加。席间,对于美味的烤乳猪和羊肉汤,魔族赞不绝口。妖族潜意识里把羊和猪当做是己方群体的一员,虽然在种群内部把这种低等物种当做食物,却并不喜欢人类把猪羊驯养的行为。不过,碍于宴会和魔族的态度。对于这种事情,妖族选择了默许。

魔族和妖族并未发xiàn

,人族正在悄悄酝酿着一个阴谋。

第一起异族通婚,发生在人族和魔族之间。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一些魔族应邀在某个人族村子里进行杂耍演艺,庆祝当年的丰收。酿酒这种事情只有人类才会,也是人族的不传之秘。魔族喝了很多酒,大醉。等到第二天醒来,发xiàn

自己光着身子与人族男性睡在了一起。

大部分魔族都是雌性。谁也不知dào

这种奇特的性别分类究竟是为什么产生。然而。产生的后果显而易见,魔族种群当中的雄性地位极高。它们也把交配当做是自己的权力,以极其高傲的态度面对本族雌性成员。很自然的,那一晚,初次尝到交合快乐的魔族雌性真zhèng

感觉到了幸福。没有任何人威胁强迫,所有魔族雌性几乎是自愿、主动在第二天夜里,悄悄钻进了人类男性的房间。

最初的魔族杂耍演艺。其实就是一种形体的变化。为了更好的取悦人类男性,这些尝到交合滋味儿的魔族彻底改变了外观形态,按照人类的审美特征,变成了丰胸、细腰、肥臀的人类女子。

这种事情,有了开头。就有了延续。

魔族群体在短短几百年时间里迅速缩小。原本多达千万的魔族,很快只剩下区区数十万。需yào

再次重申,这个过程根本就是心甘情愿。那些已经成为人类妻子的魔族不断劝说自己亲友,让它们脱离种群,主动变化为人类女性形态。这似乎是一种进化,一种具有独特能力的变种。因为,那些改变形态的魔族,在生育了第一个爱情结晶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原本神妙的变化能力,永远成为了固定的人类女性。

通婚、血脉混杂、繁衍群体。这就是人类智者制订的计划。很简单,虽然所需时间漫长,却非常管用。

一千年后,人类成为了三族当中数量最为庞大的群体。当然,这种行为引起了魔族反感,族群内部甚至出现了“从人类当中解救魔族同胞”之类的话语。人类与魔族之间的关系不再那么融洽,尤其是在人类居住区的边缘地带,还出现了与魔族之间纷争不断的暴力冲突。尽管偶尔有人受伤,魔族和人类彼此都留了手,事情也没有闹到出现死者的地步。

魔族当中也有智者。它们看穿了人类的阴谋,一针见血地指出:想要彻底改变局面,只能是魔族雄性加大与雌性之间的交配频率,或者增加己方族群的雄性数量。然而,积习难改,魔族群体仍然一天天萎缩。

这一时期,在《玲珑密录》上被称之为“白银时代”。

妖族自始至终也没有插手人、魔两族之间的纠纷。可是,人类不会因此而放过妖族。相比魔族,妖族的潜在威胁更大。

海边出现了很多虔诚的人类乞求者。他们都是邻海居住的渔民。这些人口中不断呼唤着化蛇妖王的名字,把各种宰杀干净,用特殊烹饪手段制成的美味食物摆在海边,声称这是奉献给化蛇妖王的感谢物,也就是后来所谓的祭品。

化蛇对此很感兴趣。妖族毕竟是一个愚钝的种族,祭祀这种事情,化蛇还是头一次见到。它离开了自己居住的海洋深渊,游到岸边。那些祭品的味道的确不错,米饭颗粒晶莹,都是当年度刚刚收获的新米。肉类鲜美肥嫩,都是狩猎和捕捞成果中品质最为上佳的部分。加上了人类厨师特别添加的调料,化蛇吃得很开心,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口腹满足。

祭祀这种事情,不是每天都有。

毒品之所以会成为祸害社会的灾难物,很大程度来源于制毒者对其他人言语或者实体上的诱惑。化蛇也是如此,虽然它贵为妖王,可是一旦品尝过人类美食,就再也忘不掉那种停留在舌尖上,久久不能化开的鲜美和甜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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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节 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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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这种事情,不是每天都有。

毒品之所以会成为祸害社会的灾难物,很大程度来源于制毒者对其他人言语或者实体上的诱惑。化蛇也是如此,虽然它贵为妖王,可是一旦品尝过人类美食,就再也忘不掉那种停留在舌尖上,久久不能化开的鲜美和甜腻。

化蛇开始很期待下一次祭祀。

第二年,还是相同的时间,祭祀果然如约而来。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

化蛇妖王渐渐习惯了每年都有人类供奉美食的祭祀。它对此很满yì

,也非常享shòu

这种来自于人类族群的尊敬。毕竟,妖族的智慧非常低下,绝大多数妖族在面对妖王的时候,只是有着天生力量上的畏惧感,它们只会远远避开强dà

的妖王,而不是像人类祭祀者这样,在海边虔诚跪拜,奉上他们最为精美的收获。两相对比下来,化蛇在感情方面,自然也就渐渐偏向了人类这边。

终于有一天,化蛇开始对每年一次的祭祀感觉有些焦躁。它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甚至有种数着指头过日子的煎熬。化蛇觉得很是幽怨,为什么祭祀不是每天都有?偏偏只是每年一次?它再次离开了深海居所,游到了岸边。

历年来的每次祭祀,化蛇都会藏在近海,饶有兴趣观看着人类祭祀的全过程。虽然这种祭祀没有任何实质性含义,其中却带有极其尊敬的成分。化蛇记忆力不错,牢牢记下了每一个参与祭祀人类的面孔。其中,最为突出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混身上下散发着力量与健美的彪悍男子。

祭祀的诱惑,使化蛇产生了对人类族群生活的好奇。它毕竟是一位雌性妖王。变化形体悄悄潜入人类族群这种事情,对化蛇来说毫无困难。它在人类渔村呆了很久,亲眼看到了雌性魔族与人类男性之间的交合。化蛇对此觉得惊讶,身体内部也渐渐产生了非常奇异的变化。

它想要尝试一下,与人类男性交合,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董永遇到了七仙女。勤劳农夫遇到了田螺姑娘……诸如此类的美妙传说,在人类世界中层出不穷。茶馆酒楼里的说书人对此津津乐道,平民百姓对此也喜闻乐见。可是他们从未真zhèng

想过:七仙女凭什么会看上董永?那个男人简直一无是处,没爹没妈不说,就连爹老子死了也没钱下葬。好吧!董永的确是个孝子,知dào

卖身葬父。然而在现实世界当中,董永就跟一穷二白的叫花子没什么区别。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男人,换句话说就是营养不良。由此推断,董永可能长时间患有浮肿。而且脸色蜡黄。平时我们在街上看到这种人都会远远避开,不要说是上前对话,就算是对方主动凑过来,也会张口狠狠将其骂走。更何况,董永身无长物,除了闷着脑袋用锄头挖地,没有任何生活能力。一个傻不愣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憔悴农夫,如花似玉的七仙女会看上这种货色?

灰姑娘的爱情永远只会发生在童话世界。农夫每天下地干活。回来就是一身臭汗,累得半死。想必也没有临睡前刷牙洗脚的习惯,带着浑身臭汗,往床铺上一趟。田螺姑娘一定是脑袋被门夹过,才会觉得这种男人值得喜欢,于是每天主动帮他铺床叠被,做好饭菜。

这些故事绝对不可能在现实世界发生。试想一下。如果你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某天突然有一个衣着华贵的顶级美女冲着你微笑,然后主动过来搂着你一顿乱亲,那一定是幻觉,绝对是幻觉。

化蛇妖王看中的男人。是渔村的村长。接下来的故事有些狗血: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化蛇妖王变成了一个妖娆动人的美女,浑身淋湿了跑到村长家的屋檐下避雨,然后,两个人激情四射,碰撞出了爱情的火花。

对于化蛇妖王后来的遭遇,《玲珑密录》上的记载很是模糊。它虽然没有像魔族那样被固定形态,却与那个男人生了几个孩子。从此,大海中再也没有了化蛇这样一位主宰,深渊居所也在千万年后被某个法力高强的存zài

占据。话句话说,就是人类崇拜中新的海神。

人类族群的体质非常特殊。他们具有一种神奇的包容与延伸性。与魔族之间的融合,加上来自化蛇妖王的特殊基因构成,使人类族群在数百年后,体质真zhèng

得到了强化,出现了越来越多能够与妖王对抗的神级人物。

巨牛妖王的尸体在洛河边上被人发xiàn



现场一片混乱,巨大的牛头不翼而飞,只剩下手持钢斧,早已变得冰冷的尸身。手脚四肢上的巨大牛蹄绝对不会错,巨牛妖王的身份也正是因此得到确认。周围,打斗过的痕迹非常明显,到处都是血迹和碎肉。旁边泥泞的湿地上,还有两个歪歪扭扭,勉强能够辨认出是“刑天”的两个大字。

没人知dào

谁是刑天。三族当中,从未出现过这么一号人物。

巨牛妖王虽然死了,残留在尸体内部的神力还在。那个地方渐渐变成了一座山。据说,每逢有人往那里经过的时候,都会听见山脉深处传来带有强烈愤nù

与不干的咆哮声。

化蛇妖王与渔村村长生下了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孩子。“它”已经变成了“她”,长时间的人间生活,使化蛇身上的神力渐渐消失。不过,残留下来的神力,足够化蛇施展妙法,把自己心爱的男人,也就是渔村村长变得长生不老。她要这个男人永远陪着自己。就这样,当妖族使者带来巨牛妖王死讯,哭喊着跪倒在面前的时候,化蛇始终无动于衷。她一边抱着孩子喂奶,一边挥舞手里的锅铲做饭,等待着出海打渔的丈夫满载归来。

风鸟妖王的震怒非常可怕。它离开了不周山,在大地上来回逡巡,用鹰一般的眼睛搜索着地面上每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愤nù

使风鸟妖王丧失了理智,也忘记了不周山才是自己的力量源泉。离开那座山。没有了来自山脉本身源源不断的灵能供应,风鸟妖王就很难控zhì

风暴。

风鸟的辛苦没有白费,它从一个女性人类告密者那里得知:巨牛妖王前往洛水之前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叫做“汤谷”的村子里停留。那里有十个非常可爱的孩子,是当地一个人类地主家的十胞胎。

告密者只能提供这些信息。倒不是她不愿意多说,而是她看到。知dào

的事情就这么多。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告密者想要背叛自己的族群。她是真zhèng

喜欢风鸟妖王,就像化蛇妖王喜欢上了人类渔村村长。在如今与另外一个世界,这种事情,叫做“爱情”。

风鸟冲进汤谷村,抓住了地主一家。当着所有人的面,风鸟妖王用它那锋利无比的爪子,一个一个撕开地主儿子的身体。那都是些十一、二岁大的娃娃,风鸟一口一口叼起孩子腹部流淌出来的肠子。又一点点吃掉。这种血腥和残忍持续了很久,最后,瑟瑟发抖的人类父亲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折磨,在风鸟妖王用爪子抓起他最后一个孩子之前,连哭带喊说出了秘密。

人类智者早在千万年前,就制订了利用魔族和妖族血脉改造人类孱弱体质的计划。后羿是其中最为强dà

,也是最成功的改造个体。他善射、擅于奔跑、拥有令人恐惧的力量。这个世界本来就很小,大地已经容纳不下越来越多的人类。当初。创造世界的时候,三位神王代表各自的族群平分了大地。现在。魔族和妖族占据的地方已经被人类看中。除了杀光或者同化它们,再也没有第二种共同存zài

的可能。否则,越来越多的人类总有一天要被活活饿死。或者,就是自己把自己活活吃光。

从地主口中得到的情报令风鸟妖王感到恐惧:人类勇士之所以能够斩杀巨牛妖王,不仅仅只是依靠后羿一个人的力量。他的身边聚集了一大批与其体质相同的改造人。有共工、有炎帝、还有黄帝……这些人如果分开,任何一个都不是风鸟或者巨牛的对手。关键在于。他们是一个合zuò

密切,彼此信赖的团体。而且,事后逐渐解密的种种信息表明,为了掩人耳目,麻痹对手。人类智者把整个计划叫做“蚩尤”。其中,最为关键,也最为强dà

,必须以强力斩杀的妖王,就是巨牛。在计划当中,巨牛的代号,就是蚩尤。

后羿等人成功斩杀了蚩尤。他们现在的目标,已经变成了风鸟。

惊怒之下,风鸟妖王来不及灭掉汤谷全村,以最快的速度朝不周山飞去。

那里是它的力量源泉,一旦不周山被人类占据,风鸟也就完了。

自始至终,风鸟妖王都没有在意过那名爱慕自己的人类女性告密者,甚至连她的名字也没有记住————女丑。

地主抱着自己死去的九个孩子尸体嚎啕大哭。愤nù

的村民蜂拥而上,把女丑抓住,捆绑在木头架子上,下面堆满了干燥木柴和九名死去孩子的尸体。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幼小的孩子尸体在大火中逐渐烧焦,溢出了滚烫的人油。火越烧越旺,堆在最上面的女丑一直连声哀求,痛哭不已。最终,她被大火活活烤死,变成一具焦黑碳化的干燥物。

风鸟妖王与人类勇士之间比拼着速度,目标只有一个————不周山。

风鸟还是晚了一步。它的飞行速度很快,足以赶在人类勇士前面。可是,不周山下有水脉与东海相连,擅长游泳的共工是化蛇妖王与人类渔夫的第七十二个孩子。他直接顺着水脉冲到山下,以迅猛无比的速度,毁掉灵脉。此举,引发了一连串能量效应,不周山当即倾斜,继而坍塌。风鸟妖王神力根源尽毁,无法施展风暴,被勇士后羿一箭射死,牢牢钉在了不周山头,随着破裂的山石滚落,永远坠入东海深渊。

这一切就是源于生存?还是源于贪婪?至今没有答案。、

不周山的塌陷,引发了剧烈震动。由于时间仓促,共工毁掉灵脉的举动使地底能量剧烈爆fā

。共工当即身死,大地也开始了长达一个多月的剧变。原本高大的山脉陷入大海,海水疯狂涌上陆地。死于灾难的人类不计其数,只有那些侥幸逃到高地上的幸运儿,才得以生还。

人类智者在制订计划的时候,从未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惨痛结局。

然而,并非所有事情都朝着坏的方面发展。因为爆zhà

和震动,海洋中升起了大片陆地。适宜居住的面积拓宽了数百倍。化蛇妖王与渔夫所生的第一个孩子,拥有巨大神力的人类————女娲,在这个时候主动站了出来。她耗费全部神力使地底能量恢复平衡,使狂风海啸不再肆虐,推动岩石,在残存人类周围竖起了山脉,中间留下一片河流纵横的平原。化蛇抱着死去的女娲,在不周山废墟上呆坐了整整九天九夜。

在残存的人类看来,女娲的功绩毫不弱于开天辟地的人类神王盘古。传说故事就这样永远传唱着女娲的名字。那个时候。她虽然只是一个拥有妖族血脉,人首蛇身,甚至根本就是一个妖怪的女性,但人类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些,虔诚无比将其尊奉为用黄泥造人的神主。

失去了三位妖王,妖族彻底变得没落。

没有准确记载表明,究竟是谁发明了在牛鼻子上穿绳这种有效控zhì

妖族的方法。巨牛妖王的后裔就这样变成了家畜。尽管它们的力量强横无比,远远超过人类。却只能老老实实被人类控zhì

,忍受鼻孔里敏感的疼痛。被人一边吆喝,一边甩着鞭子,背着犁,在田间地头来回行走。渐渐的,牛群彻底忘记了巨牛妖王这个名字,只有人类传说中依稀可见诡异无比的“刑天”。

没有人找到风鸟妖王的尸体。但是有很多人亲眼目睹风鸟被后羿一箭钉死在不周山巅。然后被升腾地火活活烧焦的那一幕。出于对强dà

妖王的敬畏,长有三只脚的风鸟在传说中渐渐演变成了太阳。人们遗忘了汤谷村子里发生的惨烈杀戮,故事内容也变成了天上有十个太阳,女丑因为某种缘故,被十个太阳活活烧死。大能的勇士后羿为民除害,一口气射下了九个太阳,现在,天上那个孤零零的太阳,变成了风鸟妖王最后的儿子。

妖族和魔族彻底变成了弱势群体。再次经过千万年的繁衍,生育速度极快的人类,再次占据了整个世界。

这就是《玲珑密录》上所谓的“青铜时代”。

大量人口繁衍,需yào

一个对其统治的王。

对王位的争夺战,在立下了绝世功劳人族勇士间产生。

关系很是错综复杂。

后羿娶了黄帝的女儿嫦娥,炎帝和舜是好哥们儿。一块美味的蛋糕摆在面前,人少总要比人多好分。很自然的,后羿、黄帝、炎帝、舜皆为联盟,共同铲除了其他竞争对手。这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撕杀,只有西王母最聪明,带着自己的族人,连夜逃往昆仑山避难。那里山势险峻,人迹罕至。即便有雄兵百万也难以攻陷。西王母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书信,表明自己无意争夺人类王位的意思,也警告争夺者们绝对不要尾随自己而来。否则,昆仑山上的陷阱和刀兵,就是专门为那些想要铲草除根的家伙准bèi



太昊、少昊、仓颉、大司命、后土……

死于王位争夺战的人类勇士多达数百。在后来的传说故事中,他们都变成了抗争妖族战死的神。

真相,永远淹没在时间长河之中。

最后,只剩下了后羿、黄帝、炎帝,还有舜。

后羿的个人武力极其强dà

,却远远比不上黄帝和炎帝拥有大量的拥护者。无奈之下,后羿只能服从于黄帝和炎帝,两位名字带有“帝”的男人谁也不肯认输,于是,以黄河为界,各自占据一边开始统治。

不甘心的后羿暗中联络西王母,想要从昆仑山那里得到帮zhù

。后羿在信中表示,事成之后,愿意与西王母平分天下。不料,书信被嫦娥看见。嫦娥带着书信,连夜赶往黄帝宫廷,后羿发xiàn

后紧追不舍。在黄河边,后羿亲手射死了嫦娥,闻讯而来的黄帝震怒,领兵进攻后羿领地。在强dà

的黄帝军攻势面前,后羿抵挡不住,只能仓皇逃往黄河对岸,投靠炎帝。

在后来的传说故事里,嫦娥变成了偷取丈夫后羿不死药飞升的月宫仙子。谁也不会想到,故事的真实内容,其实是心性狭隘的丈夫,活活射杀了自己的妻子。

关于嫦娥的谣言,当然是从炎帝领流出。这个男人从未认同过与皇帝划江而治的承诺,一直野心勃勃想要独占天下。能够用后羿与嫦娥的故事抹黑对手,绝对是一桩稳赚不赔的好买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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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节 面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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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逐鹿”这个地方,爆fā

了黄帝和炎帝之间的决战。

人族之间的内讧,绝不亚于当初对妖族和魔族的杀戮。成千上万的人因此死去,黄帝的统治地位也因为决战获胜被确立下来。战争结局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舜在关键时候投靠了黄帝。很简单,舜的实力无法与炎、黄二帝相提并论。炎帝一直只是把舜当做随手能够捏死的蚂蚱,黄帝却对舜做出承诺:五千年后,自己会颁布退位诏书,将帝位禅让给舜。

黄帝没有违背承诺,可是,其中却冒出了一个年轻人,禹。

他是化蛇与渔夫的第一百零一个孩子,也是拥有神力血脉最后一个人族、妖族合并的后裔。

生下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孩子之后,化蛇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神威,一切,都和普通的人类女子没什么区别。

禹的年龄与黄帝和舜相比,无疑显得很年轻。

化蛇不是傻瓜。尽管她深爱自己的人类丈夫,却也看清了人类智者想要让整个族群独占天下的野心。失去神力的化蛇已经无力阻止这一切,然而,长时间与人类居住,也让她从中学会了思考,学会像人类一样最大限度开发并且使用大脑。化蛇并不愚蠢,她利用一种神mì

的法术,把自己最后的神力全部灌注到儿子禹的体内,又利用自己曾经身为海洋妖王的身份,召唤水中妖族再次掀起海啸,吞没大地。

做完了这件事,化蛇彻底失去了生机,永远死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面的铺天盖地的洪水,皇帝和舜束手无策。禹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利用母亲化蛇留给自己的神力,劈开山石,在地面挖出深深的沟渠,引导洪水流向大海……

禹在民间获得了巨大声望,民众尊奉他为“大禹”,要求禹即位为帝的呼声越来越高。而引导着一切的人,就是最初制订三族改造计划人类智者的直系后裔————尧。

后来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混战。

尧、舜、禹,还有黄帝,都不肯主动让出帝位。人族世界进入了长达千万年的纷争与杀戮。与黄金、白银、青铜三个时代不同,这一时期根本就是人族内斗,自己人杀自己人。在《玲珑密录》上,这一时期被称之为“上古时代”。

人族的强dà

在于数量,妖族和魔族虽然没落。却也看清楚了人类独霸天下的事实。三位妖王和魔族首领死后,妖、魔两族并未没落,而是达成同盟,共同对付人类。所谓上古时代的战争,就是在妖族和魔族对人类不断展开攻击的过程中产生。只不过,人类的种群数量极其庞大,基础已经牢牢打下,无论妖族和魔族攻击力度再大。杀死的人类再多,也无法撼动人类占据世界大部分面积的事实。

一次宴会之后。黄帝莫名其妙的死去。有人说是死于中风,有人说是死于食物中毒,还有人说是宴会现场发生了混乱,黄帝被乱兵所杀……一切都是传言,渐渐也就消弭于无形。

尧、舜、禹三位巨头谁也不肯想让。战争持续长达二十二万年之久。也许是大家都打累了,也无力继xù

争斗。总之,后来的帝王顺位变成了尧第一,舜第二,禹第三。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三位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渔夫村长在死去的化蛇尸体面前守了整整一个月。他把死讯托人带给禹这个儿子,禹却从未回家看过一眼。真实总是被美丽的谎言所遮盖,身为帝王,很容易弄出个什么为了民众苦劳而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之类的荒诞故事。

渔夫真zhèng

爱着化蛇,就像化蛇明知dào

自己被人类算计,却仍然爱着渔夫一样。

渔夫把化蛇葬在了海边一块巨大岩石旁边。在妻子的墓前,渔夫用刀子割断自己的喉咙,鲜血浸透了泥土,两个人至死也合二为一。

在遗书里,渔夫请求儿子,也就是帝王禹,在自己和化蛇的坟墓上面,修造一座塔。化蛇来自大海,也应该归于大海。渔夫却舍不得妻子的尸身被鱼虾啃食,宁愿把她葬在海边。上面有座塔,还有自己为伴,妻子应该不会感到寒冷。

这也许就是白娘子和许仙爱情故事的最初蓝本。渔夫变成了上京赶考的书生,妖族化蛇变成了娇滴滴的美丽女子。千万年的恩恩怨怨终究化为一抔黄土,除了《玲珑密录》上的记载,不会有人知dào

看着同胞妖族死难而独自困坐落泪的母亲究竟有多么痛苦,也没人知dào

享shòu

过男女欢愉之后震惊发xiàn

自己再也无法回归原样魔族的愤nù



其实,人类没有做错。

我们只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为了像个人那样而活下去。

世界就这么大,魔族和妖族虽然是我们的朋友,但谁也不敢肯定,曾经的朋友在最后一口食物面前,不会挥舞刀子砍向自己的喉咙。

它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这就是残酷冰冷的现实,却没有第二种选择。

唯一美好的东西,就是那些流传下来,早已面目全非的爱情故事。

于是,我们相信九天之上的美丽仙女会爱上董永这个孤儿。

我们相信身为仙界公主的织女会爱上牛郎这个穷鬼。

我们相信田螺姑娘心甘情愿不要报酬,帮zhù

浑身臭汗,还喜欢抠脚丫子的农夫煮饭洗衣,顺便晚上帮他暖被窝。

我们相信雷峰塔下压着一条蛇,而灵隐寺里有一个每天都要站在大石头上,远远眺望那个方向的和尚许仙。

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爱情。

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眼泪。

……

客栈里一片黑暗。

杨天鸿轻轻推开房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隐约看到从下面一楼的黑暗深处,传来一团若隐若现的微弱光晕。

他很疑惑。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光?

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带着孟奇和两名亲卫前往和州,寻求支援。

站在黑暗中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杨天鸿改变方向,带着人。弯着腰,朝着那团光晕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与大厅相连的房间,看上去不是很大,窗户上蒙着纸,里面有人影在晃动。

用手指蘸着唾沫把窗户纸弄湿,轻轻抠开一个小洞的把戏,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影视作品里很常见。可是真zhèng

做起来,根本就是对屋子里的人宣告自己就在外面。杨天鸿没有犯傻,他在窗户边缘找到一条细缝。凑了上去,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

三娘子坐在床边,侧身对着窗户。

她仍然还是白天的装束。大红襦裙颜色鲜艳,在油灯下越发显得耀眼。也许是觉得天热,三娘子脱掉了披肩,露出胸前大片白腻的肌肤。丰满的胸脯显得尤为引人注目,乍看上去。与紧紧勒住胸部的红色衣裙形成鲜明对比。

她弯着腰,神情专注。从一个绣着鸳鸯戏水布袋子里朝外掏摸着东西。

那似乎是些小孩子的玩具。

有两头用木头拼接而成的牛,体型不大,二十公分左右的高度,牛腿也就是手指般粗细。做工很是精巧,牛头和牛身惟妙惟肖,两只眼睛用刀子雕刻而成。上面还涂着黑色浓墨。

三娘子的床很大,这女人背对着窗户,仔细描画过的眉毛,在烛光下显得尤为黑亮。细长的丹凤眼里释fàng

出妩媚狡诈的目光。她全神贯注忙碌着手上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到房间外面有四名窥视者。

装木头玩具牛的布袋不大。三娘子从里面依序取出一张精致小巧的犁,一只大小与女人胭脂盒差不多的竹筐,还有一个拳头大小,在灯光下反射出青色光泽的石磨。

最后,她从布袋里取出两个比例与木牛差不多的人偶。从着装判断,应该是一男一女。男性人偶穿着大红色衣服,女性人偶则是绿色,很是显眼,就像家里死了人,跟着棺材一起下葬,用竹篾和棉纸扎成的童男童女。

三娘子拿起摆在旁边小木桌上的一块毛毡,随手结了个法印,含过红色唇纸的嘴里轻声念叨。距离有些远,杨天鸿在屋子外面根本听不清楚,只是从语速和节奏判断,应该是一种用于特殊法术的咒语。

摆在毛毡旁边的木头小人站了起来。他们分别站在木牛两边,男人扬起鞭子抽打着木牛背脊,女人背起小竹筐,从里面抓出一把谷物种子。随着木牛拖拉铁犁从毛毡上缓缓走过,厚而绵实的毛毡也分开一道道如同田垄般的沟壑。

几滴冷汗从亲卫杨元和杨艺的额头上慢慢滑落下来。他们大气也不敢出,屏息凝神,右手紧握着刀柄。杨元和杨艺跟随杨天鸿的时间也不算短,各种仙家手段和法术多多少少见识过一些。只不过,像这种以术法驱动木人玩偶,在毛毡上耕作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看到。

毛毡不大,面积约莫一平米左右。木头人偶和木牛很快就走完了一遍,三娘子端起事先准bèi

好,摆在桌子上的一盆清水,从布袋里拈出一张符咒,凑近油灯点着,符咒立kè

燃烧起来,黑色的纸灰从空中洋洋洒洒落下,在铜盆水面上迅速浸湿。三娘子伸出皮肤白嫩的右手,在铜盆里来回搅了搅,觉得差不多了,随手拿起一只空瓷杯,从盆里舀起一杯水,仰脖倒进口中,转过身,对着在床上铺开,已经被木头人偶耕种过的毛毡,“噗”的一下喷吐出来。

这符水如同甘霖,顿时在耕种的毛毡上产生了极其神妙的效果。一根根嫩绿的小苗从毛根之间生长出来。片刻,已经占据了毛毡全部。从杨天鸿所在的位置看过去,就是一片青绿色的特殊之地。

孟奇凑近杨天鸿耳边,以炼气修士独有的密闭传音之法,用极其细微的声音问:“那女人究竟在干什么?”

杨天鸿慢慢摇摇头,以同样轻微的声音回复:“我也不知dào

。不过,据我所知,这应该是一种妖族特有的法术。”

妖族和魔族都擅于变化。其中最大的区别。是妖族往往把自身本体当做变化基础,或者利用外物产生形态变换。魔族的变化则不同。它们更看重于对人心的诱惑,以及心理思维活动的微妙差别,从而达到掠夺人类精华的目的。

看到三娘子从布袋里拿出木头人偶的时候,杨天鸿基本上可以断定:三娘子并非人类,而是一头妖怪。

如果是魔族。三娘子绝不会用面饼把活人变成驴子这种方法。倘若换了是魔族做这种事情,历来喜欢亲力亲为。它们跟擅长在男人面前扮成妙龄女子,或者在女人面前扮成英俊神武的男性,用甜言蜜语打动对方心扉,从而使得目标对自己死心塌地,宁死不悔。

三娘子连续喷了三口符水,毛毡上生长的绿色嫩苗也逐渐成熟。从略带淡黄的嫩绿到深绿,再到完全成熟的金黄,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一平方米大小的毛毡顿时变厚了许多。沉甸甸的麦穗把枝条压弯了腰。

是的,那的确是麦子。颗粒饱满,穗序均匀,就连藏在外面窥视的杨天鸿,也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麦香。

还是一男一女两个木头人偶登场,他们手里握着镰刀,以极快的速度将整片“麦田”收割完毕。接下来,就是扬穗、脱粒、碾壳……一连串流水线般的工序下来。盛装在竹筐里的麦粒,大约有双手合拢。满满两捧的样子。

木头人偶把麦粒倒入石磨,身穿绿衣的女性人偶抱着竹筐,不断朝着磨盘里添加麦子。身穿红衣的男性人偶则赶着母牛,拖着石磨缓缓转动。当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三娘子就拔下头顶的发簪,用尖锐的簪子狠狠扎透指尖。把一滴滴鲜血滴入磨盘中间的槽眼。

很快,从磨盘端口流出了面粉。它似乎没有被三娘子的血污染,仍然一片雪白。只不过,面粉数量远远多于从磨盘眼里倒入的麦粒。半个时辰过去了,从毛毡上收获的两捧麦子终于磨完。可是从磨盘端口位置接到的面粉,足足装了两大口袋,重量约莫在五十公斤左右。

三娘子口中再次念起之前那种有节奏的咒语,木头人偶也从小石磨上把木牛解下,顺序把所有东西收拾好,逐一装进布袋。最后,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进去。

天色仍然一片黑暗,此时正值深夜。

三娘子从床边站起来,举起双手,非常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扭动腰肢,走到对面墙壁,拿起一个空盆,从装面的口袋里舀出一些面粉,端着盆子走到墙边的水缸前,舀水,和面。

这件屋子显然是与厨房连通。拌水和面这种事情花不了多少时间,等待盆子里的面团逐渐成形,三娘子一边擦抹着粘在手上的湿面,一边从对面的房门走出去。大约半分钟后,她提着一个炉子,一口铁锅,再次走了进来。

蘸了香油的抹布擦抹热锅,透过凸起的锅底,可以看到风炉里透出炭火燃烧的红色。三娘子把面团在手中揪成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剂子,熟练的捻开,摊成又圆又薄的饼,轻轻放在锅边。很快,屋子内外都散发出一股令人闻起来很舒服的食物香气。

看到这一幕,孟奇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两只眼睛不由自主瞪得老大,脸上肌肉抽搐不定。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用这种方法“耕作”。孟奇也清清楚楚看到了三娘子的血融入面粉之中。再想想躺在房间里,已经变成大黑驴子的跟班孟忠,即便是傻瓜也明白,都是这种诡异面饼的作用和效果。

妖怪和人类的最大区别,就是对于“食物”两个字的理解差异。

对妖怪而言,很多人类无法接受的东西,甚至人类本身,都可以当做食物。

孟奇听说过妖怪吃人。

他也听说过,有些妖怪主动拿出食物给人类喂食。表面上看,那些食物是常见的包子、馒头。实jì

上,都是妖怪用妖术变换形态之后的石头、土块,甚至粪便。

孟奇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脑子里充满了难以遏制的狂怒火焰。

如果不是杨天鸿的阻止,如果不是遵循着孟家“饭前便后必须洗手”的规则,说不定,现在躺在二楼房间里的那头黑驴,就会变成自己。

不只是跟班孟忠,还有另外一百多名孟家仆从,都在晚餐时候吃过这种面饼。虽然没有进入别的房间看过,但可以想见,他们现在都和孟忠一样,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里,一股沸腾的鲜血从孟奇体内急剧蹿升,瞬间涌上头顶,整张面孔变得一片鲜红,眼睛里释fàng

出吃人般的狰狞目光。

“妖怪!你该死!该死!老子一定要亲手杀了你,用你的脑袋血祭!”

口中发出咆哮,孟奇反手抽出匕首,抬起脚,狠狠踹开房门,一头扎了进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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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节 妖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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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太快了,杨天鸿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间客栈在这里也不知dào

存zài

了多久,木头门框大部分已经腐朽,孟奇一脚踢上去,薄薄的门板立kè

发出清脆的裂响,向内凹陷,锋利脆硬的木条顿时“刺啦啦”崩开。怒火冲天的孟奇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侧过身子,口中呼喊着含糊不清的骂声,右手持刀,左手五指张开,捏成具有攻击增幅力量效果的印决,仿佛一头受到侮辱刺激的狂狮,须发皆张,不等破碎的门板完全倒下,已经带着惯性冲进屋内,寒光四射的匕首朝着三娘子咽喉要害笔直刺去。

这一切太突然了,站在孟奇旁边的杨天鸿尚且来不及有所反应,呆在屋子里操纵木人木牛制作面粉的三娘子自然更不可能察觉。她呆了一呆,随即猛然醒悟,本能的侧过身子避开攻击,右手却下意识举起,想要抓住迎面刺来的匕首。

杨天鸿紧跟其后。

他看得很清楚,三娘子的那双手已经不再是人类形态。纤白细嫩的五根手指彻底消失,变成了三根尖端带有锐利角质层的钩爪。顺序往下,手臂、胳膊表面的皮肤也随之变化,出现了一层青灰色的细小鳞片,在烛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冷光。

“妖怪,受死吧!”

孟奇厉声咆哮着,匕首攻势和速度丝毫未减。猝不及防之下,三娘子只能张开钩爪硬生生朝着匕首迎了上去。她的爪子坚硬如铁,与匕首尖端碰撞的瞬间,爆fā

出一片声音铿锵的火花。孟奇很是惊讶,却没有因此减少手上的力度,匕首运动方向随之一滑,顺着三娘子的胳膊一直向下。轻而易举捅破了身上的大红衣裙,深深插入左边肩窝。

孟家世代都是商人。从很小的时候,孟奇就牢记着父亲的教导:为人不可轻易动怒,做事情必须头脑冷静。即便遇到再困难的事情,也绝对不能头脑发热。此乃为商之道,更是为上人之道。

然而。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则不能。

此次跟随自己出来的仆从,都是孟家的亲信。其中有几个还是从孟奇爷爷那一代就开始跟随孟家的老人。他们都是看着孟奇长大,尽管身份尊卑有别,可是那一张张面孔从幼年时代就深深印入了孟奇脑海。从某种程度上说,对于这些老仆,孟奇的感情甚至要超过其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家族成员。

之前在房间里,看到孟忠变成黑驴的时候,孟奇满脑子都是恐惧。

明白了三娘子在其中玩弄妖术。孟奇脑海里的恐惧也随之转化成暴怒。

妖族杀人,妖族吃人,这些事情历来都有所耳闻。但是,把活生生的人类变成怪物、牲口,这种行为就绝对不能饶恕。

孟奇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被熊熊火焰裹住,催促着自己产生了难以想象的强dà

力量。这一刀捅的位置有些偏差,恰好位于三娘子锁骨缝隙中间。刀刃被牢牢卡住,一时间进退不得。孟奇脸上全是狰狞之意,用力咬住牙齿。拼命握住刀柄,想要把匕首插得更深。

因为杨天鸿的关系,孟奇也得到了不少丹药好处。只不过,他修liàn

时日尚短,修为也仅只达到炼气二层。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孟奇也丝毫不觉得三娘子这头妖怪有多么可怕。他完全是被一股血勇之气支撑着。脑子里根本没有修为强弱的概念。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三娘子活活捅死,然后剥皮剔骨,食其肉。寝其皮。

所谓疯子和白痴的打法差不多就是这样。即便是绝世高手,也会畏惧悍不畏死的疯子。

三娘子身上的红色衣裙在半空中飞扬着,如同一团诡异莫名的火焰。她脸色一片苍白,忍痛侧过身子,用右爪牢牢扣住匕首中段,抬起头,凶狠的脸上,一双眼睛里竟然看不到黑色,彻底变成了一片幽幽的黄绿。就连瞳孔,也从圆形变成了一条竖线。

她的声音尖利,在房间里甚至带有隐约回音:“你们,你们是谁?竟敢跟我作对,难道不怕我把你们统统杀光,一个一个扔进铁锅里熬成肉汤吗?”

三娘子的钩爪又尖又硬,杨天鸿无法分辨出这头妖怪的真zhèng

实力,也无暇应答,猛然拔出佩刀,纵身跳到三娘子背后,从反方向挥刀猛砍。刀锋带着“呼呼”的风声斜斜落下,立kè

削去了三娘子整个右肩。这种重伤显然不是三娘子能够承shòu,她双眼圆睁,嘴唇不由自主张开,身体骤然一紧,发出一声极其尖利,痛苦无比的惨叫。

房间里这场打斗的动静太大了,睡在隔壁的客栈伙计也闻讯跑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腰圆膀大的壮汉,头上裹着一块花布围巾,****的上身遍布黑色浓毛。两条粗壮的大腿肌肉结实,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单是看看这般模样,就不难猜出他是客栈里的厨子。

三娘子的房内空间有限,杨元和杨艺深谙格斗要领,也明白自家少爷本事非凡。两个人守在门口,没有进去。看到一干店伙计从走廊两段出现,立kè

拔出钢刀,一人一边迎了上去。

手持菜刀的厨子力qì

很大,模样也凶狠恶煞。杨元毕竟拥有炼气第三层的实力,冲将上去,钢刀由下至上反撩,刀锋横向切过厨子肥胖的肚皮,伴随着四散飞溅的血水,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

厨子右手一松,菜刀“咣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低着头,用又惊又怒的双眼盯着自己的肚皮,口中惊恐无比连声狂叫:“肠子,尼玛,我的肠子怎么掉出来了?”

这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似乎带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已经收住刀锋,正准bèi

迎面劈下第二刀的杨元清楚地看见:肥胖厨子的脑袋急剧产生了变化,鼻孔朝前高高凸起,两只耳朵也骤然变大。那双原本握住菜刀的手不断回缩,就在自己目光的注视下。五根手指变成了蹄状,肚皮也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厨子整个人嗥叫着,侧身翻到,变成一头肚子被割开,躺在血泊里连声哼哼的猪。

身后。反方向,杨艺看到的情形也跟杨元差不多。

他砍翻了一个原本是在客栈里迎客倒茶,体型干瘦的店小二。刀子轻而易举就砍断了这家伙的腰。断成两截的身体在地上来回乱扭,变成一条四足乱蹬的白毛卷鬃哈巴狗。

这些妖怪实力一般,根本谈不上什么修为。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人类略强。就像街头好勇斗狠的混混,看起来满头满脸的纹身很是恐怖,但只要拎起棍棒上去狠揍一通,他的表现绝对不会比被父亲痛扁的混账儿子好多少。

孟奇侧身抱住三娘子的腰。张开嘴,朝着这头妖怪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这一口力量十足,粗暴而狂野,硬生生撕下一大块肉,断开的血管里喷涌出大片鲜血,断开的肌肉顺着纹理一直朝上延伸,可怕的伤口占据了三娘子半边面颊。她再次发出无比惨痛的尖叫,却无法再用被砍断的右手推开孟奇。只能任由孟奇张口吐掉嘴里的肉,又狠狠朝着其它身体部位再次咬去。

咬人。也是一种战斗方式。

“够了!”

杨天鸿伸出手,挡住孟奇:“别杀了她,暂时留她一条性命。不管怎么样,还得要她施法,把那些变成驴子的兄弟再变回来。”

孟奇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身前的衣襟完全被鲜血浸透。他瞪着一双几乎要凸出眶外的眼睛,张着嘴,唾液夹杂着鲜血,顺着牙齿和嘴角慢慢淌下。过了近半分钟,孟奇才狠狠拔出插在三娘子肩膀上的匕首。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身体朝前倾斜,两只手肘撑住膝盖,仿佛一头尚未尝到猎物血肉,没有吃饱的饥饿斗犬,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遍体鳞伤的三娘子。

房间外面的战斗,比想象中结束的更快。除了被剖腹的猪,砍成两段的狗,地面上杂七杂八躺满了血肉残骸。有面目全非的羊、有脑袋被砍飞的鸡、有身子不在了半边的螳螂,还有几只体型特别巨大的黑色蚂蚁。

妖怪也分很多种。有些妖怪实力强横,光是依靠自身修为就能变换人形。还有些妖怪实力低微,但它们却可以通过被强dà

妖怪以特别法术灌注体内,从而幻化出人形。这种妖怪能够口吐人言,遇到危险却只能急忙逃脱。很多志怪传说当中,都有着一名妖王占据山头,手下妖物成百上千之类的描述。那些小妖其实也就只能是在旁边摇旗呐喊,最终的战斗,仍然只能是交给妖王解决。

杨天鸿牢牢踩住三娘子的一条腿,手持钢刀斜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冷地问:“你的原形是什么?”

妖怪都有原形。外面那些被杨元和杨艺杀死的动物尸体,就是客栈伙计们死后显出的原形。

三娘子喉咙深处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舌头从牙齿中间伸出,在空中灵活地****着。舌尖有分叉,双腿也渐渐变得短粗。

它不是蛇,应该是蜥蜴之类的变种。

一双竖瞳恶狠狠地盯着杨天鸿,反而有些畏惧,甚至避开了旁边孟奇的目光。

妖怪也和人一样,好勇斗狠,欺软怕硬。

杨天鸿嘴角慢慢弯曲,露出一丝讥讽的嘲笑:“我看见你用法术驱赶木人木牛,我们和你没什么过节,也不打算杀人毁店。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把房间里那些吃过饼,变成驴子的人再变回来,我会放你离开。”

听到这句话,重伤的三娘子忽然笑了,嘴里发出夹杂着腥臭气味的沙哑声音:“该死的人类,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骗鬼的谎话吗?让那些人一直变成驴子,你会投鼠忌器,绝对不会杀我。可一旦把他们变回来,对你而言我也就再无价值。到时候,死活难料。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哈哈哈哈……楼上楼下还有一百多头人形驴子给老娘陪葬!”

杨天鸿收起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如同钢铁般冷酷:“没人敢用这种事情威胁我。反正,你的手下已经被杀得干干净净。你也应该到地狱去跟它们作伴。”

说着,杨天鸿抿紧嘴唇,反手举起钢刀,对准脚下裹着青灰色鳞片的蜥蜴大腿狠狠砍下。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轨迹,迅速没入三娘子的左腿。力量威力彻底爆fā

出来,短粗的怪物腿脚与身体硬生生断裂开来。旋转着抛飞出去。

他的动作很突然,谁也没有想到杨天鸿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三娘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着,忍不住弯腰,用残剩的左手捂住断腿伤口,拼命扭动挣扎,用尽全身力qì

死命惨叫。可是,不等这种深入骨髓的剧痛稍微缓解,三娘子恐惧无比的看见。站在面前这些相貌英俊,冷酷无比的年轻男人,再次举起了刀,砍向自己的右腿。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三娘子不顾一切连声尖叫起来:“我变,我听你的,我这就把他们全部变回来,变回来!”

妖怪们都知dào

,在这个世界上有种人。叫做贵人。

据说,贵人很有钱。在世俗间的地位很高。他们有很多仆佣,甚至拥有大批奴隶。对于奴仆,贵人们可以生杀自由。某个贵人如果死了,光是陪葬的奴仆就可能多达数千。在贵人眼里,人命不值钱,甚至根本就是一坨屎。

三娘子觉得很是恐惧。自己显然就是遇到了一位贵人。也只有贵人,才会毫不顾忌下人奴仆的性命,即便那些吃过面饼的人都变成了黑驴,仍然要活活砍死自己泄愤。

也难怪,与奴隶相比。健壮的黑驴更值钱。

三娘子忍住疼,颤抖着抬起右臂,指着摆在木桌上那盆尚未用完的符水,大口喘息着说:“那个,就用那个。”

杨天鸿提起钢刀,用刀尖拨弄着横摆在地面上的三娘子断腿,言语态度上的冷酷丝毫没有变化:“说具体些,该怎么用?”

没人会喜欢这间客栈,也没人愿意和一群妖怪呆在一起。杨天鸿只想尽快解决事情,三娘子的腿已经断了,想要她端着水盆依序救人显然不可能。

三娘子很聪明,立kè

明白了杨天鸿的意思。她忍住伤口传来的剧痛,努力抬起头,认真地说:“此符水同时兼有移形固体之灵效。只需在头顶和四蹄足底各蘸一点,最多半个时辰,就能重新化为人形。然后,将此符水兑入清水,每人一碗喝下去,再无大碍。”

杨天鸿点点头,叫过守候在房间外面的亲卫杨元和杨艺,吩咐他们把躺在二楼房间里已经变成黑驴的孟忠抬下来。当着三娘子的面,在昏迷不醒的黑驴头顶和四蹄点上符水。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健壮的黑驴渐渐产生变化。腿脚收缩,蹄子变成了五指,尾巴也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急剧缩短。最后,两只长长的驴耳朵彻底不见,重新变回了身穿黑色家丁制服的跟班孟忠。

孟奇从盆里倒出小半碗符水,又拿过摆在桌上的水壶,把碗里的符水兑成满满一碗。左手扶起仍在昏迷的孟忠,右手端着碗,凑近孟忠嘴边。孟忠似乎是渴了,一大碗水顷刻之间喝得干干净净。孟奇刚刚把他放下,孟忠却骤然睁开双眼,翻身趴在床边,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堆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污秽。

杨天鸿对妖术所知不多,《真灵异录》上也没有记载关于妖族法术的相关内容。那毕竟是妖族秘闻和种族特征的秘典,并非妖术详解。

不过,在鸣凤山上的时候,杨天鸿从同门那里听说过一些妖术的解法。当下,他立kè

让杨元和杨艺去客栈厨房里端来几盆清水,让孟忠大碗大碗地灌着。此乃清肠之法,能够有效除去体内污秽。孟忠更是当场吐得稀里哗啦,效果却很明显,他渐渐恢复了神智,虽然身子有些虚弱,但已经能够说话,也认得在场各人,叫得出名字。

三娘子没有撒谎,妖术解法的确是真的。

太阳升起来了。

客栈里,各个房间忙碌不停,到处都是来来回回的身影。最先被解除法术的一批人,正在端着水盆来回奔走,后院水井与内屋之间的地面一片潮湿,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轮流弯腰提桶取水。随着一个个被变化为驴子的孟家随从苏醒过来,房间里也不断传出呕吐的响动。很快,客栈内外的空气变得浑浊,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令人恶心的酸臭。

杨元和杨艺扛着双腿尽断的三娘子,把她搬到一间还算干净的空房。

杨天鸿关起房门和窗户,挡住了外面飘进来的臭味,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三娘子,把装有木头人偶和木牛的布袋扔在她面前,淡淡地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dào

我想要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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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节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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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子背靠着墙,挣扎着,给自己换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坐姿。她用黄绿色的蜥蜴眼睛盯着杨天鸿,看了足足好几分钟,才张开干枯的嘴唇,发出几声极其难听的笑声。

“我就知dào

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了结。人类都很贪婪,你也不例外。什么所有人恢复过来就放我走,根本就是一句谎话。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既得陇,又望蜀,刚刚把外面那些人救活过来,你现在就惦记上了我的法术……哈哈哈哈!”

杨天鸿毫不在意三娘子的态度。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钢刀轻轻握在手中,刀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自己脚背。直到三娘子笑够了,笑累了,他才慢慢地说:“这种事情说不说在你。我说过,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三娘子止住笑声,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如若不说,你便会杀了我?”

杨天鸿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

这种驱赶木头人偶进行耕作,在毛毡上耕种谷物制成面饼,让人吃了变成驴子的妖术很是神奇。杨元和杨艺忙于救治其他人的时候,杨天鸿已经把布袋里的所有东西倒出来,仔细看过一遍。无论人偶还是木牛,以及毛毡和石磨,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物件。做工虽然精致,本身却没有任何道法灵能。杨天鸿在脑海中反复回想过三娘子的每一个动作,最后确定:驱赶木头人偶耕作磨面的关键,在于咒语,还有那道在水盆里燃烧的符。

妖族也有符。与人类制成的符箓不同,妖符全部都是以妖怪自身精血为引。妖符很少用于战斗,而是多用于变化自己或者外物形体。杨天鸿的目的也很明确————只要三娘子老老实实说出咒语和制作妖符的方法。他并不介yì

放走这头妖怪。至于精血嘛……天下间妖怪多得是,再抓一头回来就能制符。或者,也可以把放走的三娘子再抓回来。反正,自己只答yīng

放她走,却没有说过“放走”两个字的距离长短。十里地是放,一百里地也是放。只要第二次遇到,再把这头妖怪抓住,也就不算违背承诺。

“哈哈哈哈!你当老娘我是傻瓜吗?”

三娘子纵声大笑,笑声里充满了仇恨与凄苦:“不怕告sù

你,我乃是黑异湖主灵蛇王蓝珑晴座下之妖使。黑异湖生灵凋落,人畜罕见,大王命我外出搜寻人类,用法术变换形态,充入黑异湖为妖。驱动木人木牛的咒语每使用一次都要改换。我在这里凑齐五百头黑驴送回去,大王才会赐予我下一次新的驱赶咒语。那种灵符,大王也是每次发下一张,用完也就没了。”

杨天鸿继xù

保持沉默。

三娘子不像是在撒谎。

妖族和人类一样,谁也不想白白枉死。驱动人偶耕种谷物的法术的确神奇,把活人变成驴子的做法也闻所未闻。显而易见,如果三娘子真zhèng

掌握了这种法术,她的修为绝对不会如此低微。被自己随便一刀就砍断腿脚。她完全可以寻找一处灵气充裕之地,操纵着被转换形态的“人畜”。勤加修liàn

,以图功力大成。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

财主为什么比穷人有钱?因为财主掌握着大量土地,依靠出租土地收取租金,财主不用劳动就能过的很舒服。穷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必须在租来的土地上辛勤劳作,每年交完租子。收获也许只是勉强可以吃饱。长此以往,穷人越来越穷,富人也就越来越富。

妖族的社会等级与人类差不多。不要说是五百,只要掌握了五十个俯首帖耳的妖怪,三娘子完全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又何需像现在这样。因为事情败露,被人打得半死,砍成残废?

不过,既然三娘子提到了黑异湖蛇妖蓝珑晴,杨天鸿也就不得不对此多加留意。

天妖王紫犼曾经留下遗言:若有缘人入此囚室,须知必杀蓝珑晴和宗乾。此二妖无法飞升,修为用固,却胜在诡计多端。有缘人牢记:不可有怜悯之心。否则必将反噬自身。以蛇熊二妖之血祭祀本王之日,就是得到本王残留精魄之时。

妖王的囚室里,第一道栅栏仍然封闭。开锁条件为:杀黑异湖蛇妖蓝珑晴,抽其筋,食其肉,寝其皮。

杨天鸿接下来的问话,不再关注木头人偶和咒语:“黑异湖在哪儿?”

只要问题不涉及自己本身,三娘子倒也言无不尽:“和州往北一千八百里便是。那地方很好找,很多人都知dào

。只要过了和州境界,沿途一问便知。”

杨天鸿继xù

问:“蓝珑晴的本体是蛇妖吗?”

三娘子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凝重,她用尊敬的语气说:“大王名讳,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够称呼?小心折了寿命。不怕告sù

你,我家大王修liàn

有成,乃是随时可以上天成龙的灵蛟。若是被大王听到“蛇”这个字……哼!让你轮番享shòu

九九八十一种酷刑都算是轻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杨天鸿撇撇嘴,丝毫没有想要与三娘子争辩的意思:“你之前说过,黑异湖周围生口凋鄙,这是怎么回事?”

三娘子眼中一黯:“黑异湖中原本鱼虾甚丰,怎奈何大王食量惊人,常年下来,湖中鱼虾早已绝迹。不得已,大王只能派出我等,到周围县府掳掠人口。这种事情偶尔为之还行,做得多了,也就给自己引来麻烦。很多兄弟被官军和修士灭杀,大王身边渐渐只剩下我们几个亲信。还算幸运,大王不知dào

从哪里得到了一种将活人改换形态变为妖怪的异术,命我在这里修造客栈,等待往来客人,给他们食用面饼,等到客人变成黑驴,就成群结队运往黑异湖。因为事情做得隐密。无人知晓,官府也予以放行。”

杨天鸿感到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冰寒与战栗。他沉默片刻,问:“这种事情,你前前后后做了几次?运了多少黑驴前往黑异湖?”

三娘子觉得眼皮一阵抽搐。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lǜ

什么。过了几分钟。才长叹道:“若是说的少了,你肯定不会相信。也罢,既然我连大王的名讳都告sù

于你,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前后做了六次,运往黑异湖的客人多达三千以上。这次,是被你们侥幸逃过一劫,否则,我这客栈后院里又要增加一百多头驴子。”

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杨天鸿仍然抱有一点点侥幸。他握紧了手里的刀。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有多少人活着?”

“估计一个也没有。”

三娘子实话实说:“大王很能吃,一顿饭就要五个人的新鲜血食。一天下来至少也是十个活人。若是换了孩童,数量还要更多一些。以前跟随大王的老兄弟被官府捕杀甚多,如今只剩下我和另外四个。用法术捕捉客人必须小心谨慎,耗费时日也就更久。每次我运送货物回去,大王总是抱怨数量太少,催促我等加快速度。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快就快?”

杨天鸿注视着三娘子,认真地问:“你……有没有吃过人?”

三娘子用同样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忽然“格格格格”笑了起来:“若是我说没有吃过,你相信吗?”

杨天鸿从椅子上站起,手中钢刀横在胸前,脸上浮现出一股杀意:“那就是吃过了?”

三娘子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畏惧。她仰起头,平静地说:“我就知dào

难逃一死。自从第一次开始做这种事情,我就知dào

总有一条会遭到报应。所谓天道循环。不过如此。妖,本来就是要吃人。人,天生就是妖怪的仇敌。我实在太天真了,居然会相信一个人类的话……也罢,我没有背叛大王。也帮你解除了那些人身上的变形法术。想来,阎罗王会记挂着这点功德,不会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世人都说行善好,却也只是到了临死的时候,才会真zhèng

想到要多做一点善事。愚蠢!无知!混账透顶!”

杨天鸿手中的刀,架在了三娘子脖子上:“你是一个颇为特别的妖怪。我答yīng

你,会把你的尸身好好收敛。最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三娘子知dào

自己再也不可能有逃生的机会。她慢慢转过身子,望着透出阳光的窗户,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舍。

“若真的有来世,我再也不要做什么妖怪。希望上天怜悯,让我当一个人,一个真zhèng

的女人。”

……

客栈里里外外倒满了从厨房里搜出来的豆油,所有木制部分都散发出一股令人发腻的气味。

所有变成黑驴的随从都被救醒,人们把杀死的妖怪尸体堆在一起,又从厨房里找到数十块腥味浓厚的腌肉。

这些腌肉已经被剁去了手掌和足趾,却仍然可以看出是人类的胳膊,以及腿脚。

靠近柴房的储藏间里,摆着满满两大缸冷却后凝固的油脂。颜色暗黄,上面盖着干茅草。因为时近中午,一个孟家随从本想弄些荤油炒饭,于是在锅里化开一些,打了鸡蛋,炒出来一场,顿时被那种难以形容的腥味熏得当场呕吐起来。

妖怪开的客栈里,哪里有什么猪油?

虽然谁也没有说破,但每个人都很清楚,这显然是从人类身上割取肥肉熬制出来的油。

一把火,把整个客栈全部点着。片刻,陷入了一片火海。

空气中弥漫着焦臭。不时有死去妖怪的尸体在火场里扭曲着,散发出皮肉脆裂的声响。

杨天鸿没有食言,在大路朝南的山岗上,竖起了一座新坟。

没有墓碑,只有一个不大的土丘。

三娘子显然不是她的真名。

能够成为人类,似乎是一种极其难得的幸福。

就连妖怪,也觉得羡慕。

……

出了豫州地界,远远就能望见地平线上起伏不断的山脉。

一路上,仍然需yào

在客栈里住宿。

杨天鸿的话比平时少了很多。更多的时候,他都在思考。

他从三娘子那里没有问出咒语和妖符制作方法。装有木头人偶和木牛的布袋已经烧掉。那些东西没有任何价值,随便在集市上就能买到。价钱也不贵,充其量不会超过十个铜板。

真zhèng

的收获,应该是那些被三娘子在毛毡上耕种出来,用小石磨碾成的面粉。两个沉甸甸的袋子,有几十公斤。

黑异湖蛇王蓝珑晴修为高深。光是从这些面粉上就能窥得一斑。杨天鸿丝毫没有想要前往黑异湖的想法,以自己的实力去找蓝珑晴,根本就是自杀。

虽然不知dào

天妖王紫犼的残留精魄究竟有何妙用?但是可以想见,那绝对是令无数修士为之垂涎,拼死力争的重宝。

不该有的想法,就要趁早从脑子里清除。思绪再次回到了这次得到的那些面粉上,杨天鸿也本能想到了卢家。

天地规则究竟什么?

这种事情恐怕谁也无法给出准确答案。

以杨天鸿的修为,灭掉卢家简直轻而易举,绝对不会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

天地规则也许是束缚你内心的魔鬼。也许是在渡劫之日从天空降下的落雷,也可能是冥冥中时刻关注于你,在你最疏忽大意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危机苗头。

走在路上,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然后摔了一跤,崴了脚。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件简单平常的事情,毫不为奇。

然而。为你治脚的医生也许因为不慎,切断了你的脚筋。把简单的小手术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导致原本只需yào

静养就能痊愈的病人,从此弄成必须依靠轮椅才能行动的残废。

这就是天地规则。说穿了,也许两个字就能概括————运气。

世俗之人从不惧怕天地规则。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天地,天地也同样因为世间万物存zài

而具有意义。修士则不同,他们本来就是超出天地规则。领会道法奥妙的特殊群体。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几乎所有穷人都会仇富,时刻都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有钱人。对于本事和修为超出普通人存zài

的修士,天地规则正是起到类似,或者相同的监督作用。只要你的行为举动不越界。那么也就不会触发规则禁制。但只要稍有不慎,立kè

就会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可怕后果。

就像在另外一个世界,某人驾驶玛莎拉蒂之类的豪车出了事故,媒体立kè

会夸大其词,把原本时速六十公里的车速增加两倍、三倍,把事情变成富翁飙车伤人的轰动性头条。但如果是某个小贩骑三轮车撞人,媒体绝对不会报道。因为从穷人身上根本榨不出任何新闻价值,骑车撞人这种事情每天都有,人们早就习以为常。

如果杨天鸿凶性大发,仗剑冲进卢家灭其满门,恐怕天空中立kè

就会阴云密布,天雷滚滚,一道道水桶粗细的紫雷当场将其活活劈死。

有了三娘子磨出来的这些面粉,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只要做成蒸饼,让卢家人吃了,到时候,绝对不会有人对杨天鸿折磨几头黑驴说三道四,更不会触动天地规则。

驴子终究是畜生,人类天生就是他们的主人。

修士,也是人。

大楚国有一道菜很出名:鲜烧驴肠。

那是把活驴捆在树上,用刀子割开腹部,取出鲜活驴肠食用的法子。等到驴肠做熟,盛在盘子里端上桌的时候,活驴仍然还是活驴,不会死去。

痛是肯定的。不要说是剖腹,就算在身上随便哪个部位扎上一针,任何人都会痛得叫出声来。

骑在马上,摸着装有面粉的乾坤袋,杨天鸿线条坚硬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冷笑。

……

走在路上,通常饿的很快。

已经是正午时分,远远看见了一处村落,路边有一个规模不大的集市。农人们摆在街边的货物种类简单,不外乎是自家母鸡下的蛋,地里种的新鲜蔬菜,还有粉丝、荞面之类的干货。

集市上有几个饭摊,都很小,最多也就是容纳五、六个人。孟奇带着队伍一直往前走,总算找到一个面积宽敞,里面摆着十来张桌子的饭馆。招呼了一声,人们纷纷下马,在店堂里各自寻找座位,叫来伙计倒茶点菜,捶着腿休息。

老板很热情,厨房的菜也上得很快。一炷香的时间,桌子上摆满了酒水菜肴,杨天鸿也不做作,端起一大碗米饭开吃。在他的带动下,气氛很快变得热烈,从早上饿到现在的人们也纷纷忙于填充辘辘饥肠。

这种小饭馆里当然没有什么大牌厨师。不过,虎皮辣椒和麻婆豆腐之类的下饭菜很不错,杨天鸿吃出了满头大汗,分分钟扒完了一碗米饭。他叫过伙计,让其盛饭,转过身子的时候,眼角余光正好瞥见侧面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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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节 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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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已经上了年纪,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皱纹。头顶束着莲座形状的发冠,身上衣服宽松而飘逸。不过,无论发冠还是衣服,都不是普通廉价的货色。前者乃是上品翡翠制成,后者则是价值昂贵的“湖绸”。据说,这种丝绸之所以数量稀少,是因为蚕虫只吃洞庭湖中央一座小岛上出产的桑叶所致。每年的湖绸产量不过数百匹,很多人想要仿制,却无法令蚕虫吐出与其相同的特殊丝线。不过,湖绸这种东西并不出名,也只是在顶级显贵之中流行。原因很简单:物以稀为贵,一匹湖绸,相当于同等重量五十倍的黄金。若不是身家丰厚,又怎么可能用得起?

老人旁边,站着一位老仆。此人表情平淡,双手笼在袖中,一双眼睛只看着自己的主人。不时从桌上端起茶壶,为老人添水。

杨天鸿注意到,老人桌上的饭菜很简单:一盘烩豆腐、一盘油焖茄子、一碗青菜汤。没有酒,只有茶。

这显然与他身上昂贵的服饰不相符。

只是撇了一眼,杨天鸿便收回目光,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嗜好。年轻人好色,老年人爱财。有些盗贼开门撬锁不为求财,而是专门跑进卧室里,偷取女主人的丝袜和内裤;还有些人家里明明摆着奔驰宝马,却宁愿开着微型面包车穿街入巷。

旁人对此觉得很难理解,也只能非常过瘾的骂上一句:“死变态”。

外面街上,走过来两个乞丐。守在饭馆门口的伙计连忙跑过去,连声吆喝着要将其撵走。乞丐应该是饿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厅堂桌上客人的饭菜,嘴里不住地哀求。连连弯腰磕头作揖,伙计却不为所动,转身从里面叫出几个身材壮实的跑堂,揪住乞丐的衣服就往外推。

老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抬起右手,朝着那个方向指了指,站在旁边的老仆会意。走了过去,制止已经抡起棍子想要打人的伙计,摸出一些碎银,低声吩咐了几句。伙计点头哈腰转身跑进厨房,很快端出来两大盘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有一盘子切成薄片的熟肉,两大碗面。

杨天鸿耳力不错,清楚听到了老者对仆人说的话。

“让他们别打了,都是为了一口饭活着。乞丐也是人。让他们好好吃一顿,再多带几个馒头。”

……

黑森山脉距离此地已经不远。离开饭馆,杨天鸿却让孟奇放慢脚程。

中午的太阳火辣,走了不到五里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横在路上,旁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杨天鸿让所有人下马休息,避过这阵酷热再走。话音刚落,随行人员顿时爆fā

出一阵欢快的交口称赞。

知了在树梢上不要命的叫唤着。仿佛被男人狠狠按住的女人,也不知dào

究竟是痛还是爽?

土路上远远驶来了一辆马车。

车子很是华贵。车厢材料是极硬的铁木。用这种木头制作成品。需yào

耗费大量工时,但好处也显而易见,车子结实不说,坐在车里的人也得到绝佳防护,安全有足够的保障。

饭馆里那位老仆驾着车,马匹极为神骏。只是被缰绳和笼头限制了自由,无法跑快,只能慢吞吞拖着车子缓缓前行。看得出来,车里的主人不赶时间,只是这两匹拉车的马很是难受。天气有热,显得无精打采。

杨天鸿从头上摘下毡帽,握在手里扇着凉风,眼睛却看着由远驶近的马车。也许是觉得天气实在太热,马车在靠近树林的位置停住,车门从里面推开,先前饭馆里那位衣着华贵的老人跳下,朝着树荫浓密的这边慢慢走来。

树林很大,再来个几百人也能容纳。

老者主仆的确也是想要纳凉。他们选定的位置靠近大路,距离杨天鸿等人较远,显然是不愿意彼此之间产生什么纠纷。

等候太阳过去的时间很是无聊。有人就地躺下来打盹,也有人取出马吊牌玩了起来。

杨元素来喜欢喝酒,身边挂着一个装酒的葫芦。路过豫州的时候,在酒楼里装了满满一壶十年陈的女儿红。沿途喝下来,壶里已经空了一半。他拔掉塞子,朝着嘴里灌了一大口,并不觉得热,却只觉得头脑清爽,很是舒服。

陈酿黄酒香气浓郁,在树林间渐渐散开。

坐在林子外围的老者耸了耸鼻子,似乎是被这股酒味所吸引。他连连吸了好几口,循着气味,看见坐在不远处背靠大树慢慢喝酒的杨元。

杨天鸿看见老者对老仆说了几句话,老仆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情愿,却拗不过主人意思,只好朝着这边走过来。他在杨元身边站定,指着酒壶说了些话,杨元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

杨天鸿招手叫过杨元,问:“怎么回事?”

杨元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位老人家说是犯了酒瘾,想要我这壶里的酒。”

杨天鸿看了坐在身边的孟奇一眼,笑了起来:“只是想要尝尝?十年陈的女儿红很常见,等出了这黑森山脉,你再到豫州灌上一壶就是。全都给他,又有何妨?”

杨元摇摇头,神情有些迟疑,他偏过头,看了看仍然站在远处的老仆,不太确定地低声道:“少爷,那人说的话好生古怪。他居然要花一百两银子,买我壶里剩下的残酒。”

旁边,孟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百两银子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对于贫苦人家,恐怕一辈子也难以挣到这个数目。杨元在豫州买了这一葫芦女儿红,不过花了三两纹银,已经是非常奢侈的行为。却没想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黑森山脉外围,居然有人肯出一百两银子,买他喝了一半的酒?

杨天鸿脸上仍然挂着淡淡微笑:“你把葫芦给他就是。顺便可以赚上一百两银子。这种好事也是你的运气。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很难遇到。”

杨元有些惊讶:“少爷,您,您的意思是,他真的会给我那么多银两?我还以为只是嘴上说说,玩笑而已。”

杨天鸿朝着老人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直接把葫芦给他。不就知dào

真假了吗?”

杨元依言去了。

过了不久,他喜滋滋地折返回来,手里捧着两锭很大的雪花银,连声嚷道:“少爷,是真的,他真是给了我银子。”

杨天鸿微笑不语,眼睛却注视着远处的老人。

他显然也是好酒之人,半壶女儿红,顷刻之间已被喝得干干净净。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站在旁边的老仆脸色很是焦急,似乎是在低声劝阻。

时间已是下午,太阳依然火辣,幸好旁边就有溪水,若是在这种时候冒着酷热行路,很容易中暑。

杨天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老人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

从他站起来的一刹那。杨天鸿就感觉到,老人身边的那名黑衣老仆目光已经牢牢锁定自己。随着自己与老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老仆眼中更是释fàng

出戒备和警惕,甚至带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敌意。

一主一仆,都是修士。

在先前集市饭馆的时候,杨天鸿就对此有所察觉。黑衣老仆的境界极高,已经筑基,具体层次杨天鸿也看不出来。华服老者修为更深。但具体深厚到何种境界,杨天鸿也不是很清楚。

总之,他有种第一次面对着自己师傅陈正坚,以及归元宗主钟元宇的相同感觉。

杨天鸿在老人身边选了个较为干净的地块,坐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尚未开封的酒坛,微笑着递了过去,说:“听闻客人好酒,我这里有些品质还算不错的葡萄酿,不如大家一起尝尝?”

华服老者眯起双眼,注视着杨天鸿,没有说话。

黑衣老仆脸上紧张的神情略微松动,目光却很是鄙夷。他摇摇头,淡淡地说:“世俗之人历来贪财好色,想必你是看到我花了一百两银子从那人手里买酒,所以过来想要凑个近乎。呵呵!年轻人,我劝你还是收起那点花花肠子。我家主人虽然好酒,却也不是什么酒都愿意喝的。”

杨天鸿笑了笑,直接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两只阔口杯,一边把两只杯子斟满,一边笑道:“谁说我要卖酒?大家都是同路,我也只是看这位老人家比较面善,所以过来请他喝一杯。”

乾坤袋容量很大,在鸣凤山上的时候,杨天鸿就喜欢在身上多带一个,里面常备各种食物、调料、酒水,甚至被服等等。出门在外,这些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这坛葡萄酿是楚国京城“邀月楼”的精品。一坛售价就要三百两银子,气味浓郁,口感上佳。

华服老者也不矫情,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不由得连连点头:“不错。葡萄酿虽然普通常见,不过喝酒这种事情,也是要分分地方。若是在繁华闹市,你这坛葡萄酿只能算是中上。可是在此荒山野岭,前后无村无店之地,这坛葡萄酿就是绝品。”

说着,华服老人故yì

看了杨天鸿一眼,似笑非笑地问:“年轻人,你这坛酒,当真不是卖给我?”

杨天鸿继xù

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碟老醋花生,摆在酒坛边上,笑道:“偶遇便是缘分,谈及金银,实在俗气。”

老人“哈哈”一笑,拈起几颗花生,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有了酒,话就渐渐多了起来。

“年轻人,你去黑森山脉做什么?”

“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捉到几头荒兽。”

“哦!听说楚国达官显贵都喜欢驯养荒兽,怎么,你也想要给自己弄上一头?”

“那些人是为了乐趣,我是为了还债,不一样的。等等,先说一句,我说这个可不是为了要你的钱。千万别朝那方面去想,否则这酒就喝不下去了。”

老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站在一旁的黑衣老仆脸色也松缓不少,虽然仍在保持戒备,却没有了之前的沉重与敌意。

华服老者偏过身子,看了一眼杨元、孟奇等人休息的方向,好奇地问:“看你身边的随从不少,其中不乏好手。光是养这些人。每年就得一大笔银子。你虽然修为不是很高,刚刚进入炼气第五层,却也不应该囊中羞涩才对。年轻人,你这话有些前后矛盾啊!”

“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由自己控zhì

的。”

杨天鸿仰脖喝干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和老者分别倒满,淡淡地说:“我的确是为了还债。没办法,人家要债要上了门,若是赖着不给。说不定哪天脑袋上就会一个雷劈下来。”

杨秋容与卢鸿志之间的婚约都是白纸黑字写下来,杨家和卢家的纠纷也并不复杂。三言两语,杨天鸿对老者说了个清楚。

听到已故骠骑将军杨靖的名字,华服老者和黑衣老仆都微微有些动容。等到杨天鸿把事情说完,华服老者对着他拱了拱手,肃然道:“原来是骠骑将军之后。杨将军昔日镇守边关,杀得戎狄人头滚滚,保得万民平安。的确令人敬佩。”

旁边,黑衣老仆的态度也比之前改变了很多。他显然是对卢家借机要挟的做法很是不齿。愤愤不平地连连摇头:“八百万两银子,这卢家也真敢开口。也不想想,若是灵丹妙药用普通银钱就能买到,这世上岂不是人人都可修liàn

?既不愿意潜心向道,又妄想着能够得以长生……呵呵!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杨天鸿喝了口酒,叹道:“所谓父债子还。不过如此。算了,不提了。对了,还未请教过老丈名讳?”

闻言,黑衣老仆正准bèi

开口制止,却只见华服老者摆了摆手。对着杨天鸿笑道:“鄙人复姓东方,单名一个鹏字。”

杨天鸿点点头,皱起眉头说:“在下的话可能有些不入耳,还望老丈不要见怪。”

东方鹏轻抚着胸前的白色长须,笑道:“但说无妨。”

杨天鸿打量着东方鹏:“我对药理一道颇有研究。先前在集市打尖时,无意中看见老丈饮食清淡,您身边这位老仆甚是忠心,想必已是跟随您老人家多年,自然熟悉您的性子。此前您想要从我那仆从手里买酒,您的仆人却反复劝阻……诸多事情累加起来,就算没有切实的依据,却也可以大体上做出判断:您身体有恙,而且属于很难治愈的那种,若是不注意日常饮食已经生活习惯的调理,病情极有可能骤然加重。”

微笑凝固在老者脸上,守候在旁边的黑衣老仆眼睛里再次释fàng

出警惕。他不动声色朝着杨天鸿挪动了几步,双手保持着很是随意的垂放姿势,实jì

上,只要杨天鸿露出对自家主人的丝毫敌意,黑衣老仆立即会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去。

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一种特殊职业,叫做侦探。这个行业当中,有一位传奇人物,只是名字颇为古怪,叫什么父儿墨丝。杨天鸿的另类意识均来源于玲珑宝锁消失的那位引导人,他没见过父儿墨丝,只是从名字上推断,这家伙很可能是两个人合在一起,而且还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父子俩。否则,为什么要叫“父儿”?然后才是“墨丝”?

据说,父儿墨丝的本事很大。任何人随便跟他说上几句话,他就可以凭借蛛丝马迹寻找出关于你的大量线索。父儿墨丝的有个朋友花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父儿墨丝用这种神奇本领连内裤穿什么颜色逐一分析出来。花生被吓坏了,从此老老实实做了父儿墨丝的小跟班。据说还有个小娃娃,好像是叫做可难的,对父儿墨丝很崇拜,也继承了这种神奇的本领,把他周围的所有人都在暗地里看穿,看透。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就搞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小烂。

杨天鸿一直在潜心研究侦探学,但他毕竟没有达到父儿墨丝那种恐怖的程度。对老者所说的这些话,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太大把握,更像是一种潜在的试探。不过,黑衣老仆和华服老者此刻的反应,使杨天鸿真zhèng

放下心来。

自己判断的应该很正确。至少,与真相误差不是很大。

他继xù

着之前尚未说完的话:“在下是修道之人,对您身上释fàng

出来的灵能很是敏感。虽然无法看穿老丈您的真zhèng

实力,但我观你眉心位置有一片青黑,面颊侧下发黄,两边耳际皮肤皴枯,腿脚虚浮。此乃肝脏受损之相,若不及时医治,勤加调理,此症很快就会危及心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无力回天。”

东方鹏和黑衣老仆相互对视,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沉默了约两分钟,黑衣老仆眼中的戒备已经消失。他整了整衣服,对着杨天鸿行了个礼,肃然道:“既然杨公子能够把我家主人的状况逐一说出,想来,您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在下东方清明,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杨公子海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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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节 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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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东方清明,也就是黑衣老仆双手平举在身前,朝着杨天鸿恭恭敬敬再行一礼。

杨天鸿刚想要出声劝阻,却感觉地面上隐隐传来震动。

那是一种非常明显的震颤。除了东方鹏主仆,树林里休息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拿起各自的武器,朝着东南方向的大路望去。

地平线上,浮起一片滚滚烟尘。

约莫半柱香时间,灰尘笼罩的区域已经急剧扩大。漫天尘土深处冲出了十几匹快马,后面隐隐约约还跟着差不多相同数目的骑手。这些人身穿淡青色衣服,胯下骏马高大健壮,隔着很远,就能看见油亮光滑的毛皮。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神情凝重的中年男子。此人骑术超卓,马匹在距离树林三百多米的位置就开始减速,跑到近前的时候,周围已经再无尘土。紧跟其后的大群骑手也在差不多对应的位置翻身下马。中年男子把缰绳扔给旁边的随从,朝着坐在树荫下面的东方鹏快步走来,隔着十多米远,男子口中已是连声叫道:“父亲,我来了。”

此人身上释fàng

出淡淡的灵能气息,显然也是一位修士。这股气息明显经过压制,正常情况下,若是不使用“隐匿符”之类的东西,只有修为到了筑基以上,才能产生类似效果。

他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左右的年纪。但杨天鸿知dào

,从外表判断一位修士的真实年龄,其实是非常愚蠢的做法。就像在另外一个世界,在迪吧和夜场,面对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在灯红酒绿的环境下。你根本无法分辨对方究竟是六十岁老妪,或者还是十六岁的妙龄少女?

看着跪倒在面前抱拳行礼的中年男子,东方鹏对杨天鸿笑道:“这是我的幼子东方啸,家中排行第八。”

说着,东方鹏对东方啸介shào

:“这位,是为夫在路上偶遇的朋友。朝廷骠骑将军之子,杨天鸿。”

“见过杨公子。”

东方啸冲着杨天鸿拱了拱手,目光再次回到父亲身上。他从随身革囊里取出一只做工精致的玉盒,双手奉到东方鹏面前,恭敬地说:“父亲,您这一路走的匆忙,三哥和五哥分别在魏国和燕国来回奔走,才找到了紫须人参和银蹄鹿茸两味药材。只是药材贵重,数量太少。只炼出了六颗参血续命丹,都在这里了。”

东方啸脸上满是灰尘,面颊与额头上全是汗水。他的嘴皮干枯,脚步也有些摇晃,应该是在马上急速奔驰了很久。

不是每个修士都有凭借道法快速移动的本事。那需yào

特殊法器,比如飞剑,或者有着缩地之能的灵宝。即便机缘巧合得到一把飞剑,仍然还是有不少修士无法驾驭。与其站在剑身上御风而行,速度还不如一匹凡间骏马。

这种说法绝不夸张。在修liàn

世界。每个修士都有机会接触到丹药,但并非每个修士都能得到高速移动的法宝。就连一些实力深厚的元婴老怪,恐怕也无法拿出一件类似的东西。

听到“参血续命丹”几个字,杨天鸿不禁眼皮微微一跳,目光也随之扫向了东方啸手中的玉盒。

紫须参和银蹄鹿都很罕见。这两种东西,分别是人参和梅花鹿当中的变异品种。严格来说。紫须参的功效与普通人参没什么区别,银蹄鹿的肉味和梅花鹿也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将两种东西混合,加以特殊手法炼制,就能得到一种在《玲珑密录》上被称之为“宝和丹”的丹药。

这是上古时代的叫法。现在。宝和丹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就是“参血续命丹”。

东方鹏身中剧毒。这一点,在集市饭馆吃饭的时候,杨天鸿就隐约猜出。现在,看到东方啸手中的玉盒,也证实了他的判断。

《玲珑密录》上记载:参血续命丹乃是克制天下毒物之丹药。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何况,在参血续命丹的条目注释里,《玲珑密录》清清楚楚写着“天下”两个字。

这个世界,并不孤立。

上有天,下有地,不时还有其它世界连通的裂隙出现。就像陨石这种东西,绝对不是地球上的产物。总之,“天下”二字的涵盖意味虽然广泛,却并不包括少数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怪异物种。

“唉!我已经说了,不要再花费心思去找什么紫须参和银蹄鹿。”

东方鹏神情淡然地笑笑,左手接过玉盒,右手拉住儿子的手,让东方啸在身边坐下,很是感慨地拍了拍儿子肩膀,温和地说:“为父的身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参血续命丹对我没什么用处,最多也就是苟延残喘,稍微拖延时日罢了。为父此次前往黑森山脉,也只是存了一点碰碰运气的念想。这世上灵草妙实只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有,若是能够照到解除为父体内剧毒之药,那就是上天不绝我东方一族血脉。若是没有,也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命运安排。”

东方啸神情黯然,眼睛里渐渐显出鲜红血丝。他用力握紧双拳,狠狠咬了咬牙,不断地摇头:“不会的,父亲您千万别这么想。天无绝人之路。毒物这种东西,历来都是相生相克。大哥他们分别在天下各国寻医问药,您老人家绝对不会有事。”

再也没有人比东方鹏更加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他微微一笑,也不言语,打开玉盒,伸手拿起一颗参血续命丹,放入口中吞服。

此药虽然无用,却是儿子的一番心意。

站在旁边的黑衣老仆东方清明低头垂立,眼中再无之前的精明,脸上全是一片惨然的神情。

看着东方啸捧住玉盒,神情决然的样子,杨天鸿心头不禁微微一动。

很少在三十来岁中年人身上看到这种表情。一个是自知命不久矣的父亲,一个是千辛万苦也要寻医问药的儿子。抛开荣华富贵的背景不言,其实就是两个相依为命的人。

东方啸比自己幸运。至少,他的父亲还活着。而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爹爹的相貌。这里可不像另外一个世界。没有照相机,也没有电子录像。甚至,当年骠骑将军杨靖的画像也没有留下一张。

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也总有很多人在同一时刻出生。无论生死,其实都是每个人必须遵循的基础原则。

杨天鸿不想多管闲事。他并不认识东方鹏。以前也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如果不是黑衣老仆东方清明走过来向杨家亲卫杨元买酒,杨天鸿也不会兴趣偶发,拿出一坛葡萄酿与华服老者东方鹏共饮。赶路枯燥,即便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同乘火车、飞机的陌生人,也会彼此交谈,借以打发时间。这仅仅只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交集,坐在一起的乘客也许有可能会成为朋友,也许过后就再也任何联系。

看着眼睛里已经全是血丝的东方啸。杨天鸿不禁想起了自己。

很多年前,杨府外院还是被杨连升父子把持的时候,自己多么希望有一位强者从天而降,三拳两脚打跑杨家父子,把失去的一切重新还给自己。

我不要钱财,不要珍宝,甚至可以不要玲珑宝锁,也不要成为什么万众瞩目的世外高人。朝廷重臣。

我的愿望其实很简单。

我想爸爸,也想妈妈。

只要他们抱着我。在那种柔软温暖的怀抱里,就是全世界最舒服的安乐窝。

一个家,缺少了任何一位家庭成员,都会变得残破,令人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再多的金银财宝,只能占据屋子里的空间。它们虽然是令人羡慕的财富。拿在手上,只会让你感觉到寒彻骨髓的冰冷。

失去亲人的可怕滋味儿,杨天鸿亲自尝试过。他再也不愿意在脑子里多想,望向东方鹏和东方啸父子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充满了怜悯。

“我来给你把把脉吧!”

很简单的一句话。杨天鸿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沉浸在痛苦之中的东方啸丝毫没有注意,只是他发xiàn

父亲忽然转过身,用颇为疑惑的目光看着那位此前从未见过的杨姓年轻人,站在一旁的老仆东方清明也眯起双眼,脸上全是不解的问号。

杨天鸿也不解释,手指直接搭在东方鹏左腕上,屏息凝神,仔细判断着脉象。

这动作颇有些无礼,东方啸顿时变得有些愠怒。他张开嘴,正准bèi

发作,却被父亲东方鹏用力按住肩膀,转过头一看,只见父亲神情凝重,对着自己微微摇头。

“人老成精”四个字放在东方鹏身上,再适合不过。

以他的深厚实力,自然不难看出,杨天鸿的修为不过是炼气第五层。

只能说,玲珑宝锁的隐匿效果真的很不错。硬生生把一个筑基第三层的修士牢牢掩盖,任何人都无法看穿。

东方鹏承认,杨天鸿的观察能力非常仔细。光是从普通饮食和生活习惯,就能看出自己身染重病。

很多有经验的医生也能做到这一点。

然而,杨天鸿是修士。正常情况下,遇到比自己实力强dà

的修士,小人物总是会远远避开。虽然他身上有着朝廷官职,却也不避不让,而是落落大方拿出酒水,与自己共饮。

光是这份气度,就让人折服。

不过,这也从某种方面证实,杨天鸿此人对自己并无dí

意。

黑森山脉这种地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周围倒是有不少山民,但普通人根本无法深入山脉核心。那里遍布毒蛇猛兽,林间有瘴气毒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小命送掉。即便是豪商贵人组建的大型团队,也很少能够在黑森山脉得到收获。

人活一世,古怪的事情东方鹏不知见了多少。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东方鹏历来都深以为然。

若是杨天鸿想要对自己不利,根本不会用这种愚蠢透顶的借口接近自己。他身边的随从数量虽然多达上百,却几乎都是毫无灵能波动的普通人。除了随身刀剑,没有携带任何攻击力强dà

的机关型兵器。面对这些人,仅仅老仆东方清明一个人就能尽数碾压,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那些已经喝下肚子的酒。品质的确不错。最重yào

的是,它们都没有下毒。

何况,杨天鸿之前就已经说过:他颇通医理。

想到这里,东方鹏内心深处最后一点点警惕和全然消失。他浑身放松,神情淡然,丝毫没有对杨天鸿把脉的举动抱有希望。

若是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个人就能治自己体内剧毒。那么一定是东方家族祖宗显灵。

也许,是年轻人气盛,想要尝试证明自身价值。

也许,是他觉得驱毒这种事情很是简单,并无困难。

或者,是看中了东方家族的钱财。虽然这个姓杨的小子嘴上说是不要银钱,可是金银财宝,又有几个人真zhèng

拿得起?放得下?

东方啸的想法没有父亲那么复杂。他在马背上颠簸了好几天,只觉得很是疲惫。火气也就不由自主骤然上升。若不是父亲在旁边阻止,东方啸早就命人把杨天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当场撵走。

这种思维不奇怪。

就像一户开着保时捷出游的富豪人家,突然某个家庭成员感觉胸口发闷,连忙在路边停下车来,拿出急救箱里的备用氧气正打算吸上。这个时候,旁边一个陌生人骑着自行车经过,看到这一幕,好心凑过来。非常笃定地说:“感冒一定要用康泰克,我这里就随身带着。要不。我分你几粒?”

杨天鸿接下来的言语举动,更加证实了东方啸的判断。

他皱起眉头,看了看握在东方啸手中装有参血续命丹的玉盒,淡淡地说:“这种丹药对你父亲的病毫无用处,还是收起来吧!”

东方啸脸上已是浮现出暴戾之色。虽然此前父亲对杨天鸿有过介shào

,东方啸却从未正眼看过此人。原因很简单:杨天鸿的修为实在太低了。

东方一族。历来都是非常有名的修liàn

世家。东方啸虽是东方鹏最为年幼的儿子,一身修为早已筑基,实力更是高达该境界第三层。

一个不过炼气第五层的小辈,居然敢在老子面前唧唧歪歪,说三道四。若不是碍着父亲颜面。东方啸早就揪住衣领将其远远扔开。

“这可是参,血,续,命,丹!”

东方啸面色阴沉,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把这些话挤压出来。同时还有夹杂着愤nù

成分的口水沫:“你既知医理,就应该明白,紫须参和银蹄鹿都是天下间难得的宝物。以此二物为主药才能炼出此丹,已经是极为罕见。你小小年纪,空口白牙。我劝你还是回去多念几年书,然后再出来行走江湖。”

杨天鸿没有动怒。倒不是他脾气好,而是他能够理解东方啸的想法。片刻,杨天鸿松开东方鹏手腕,目光注视着东方啸,平静地说:“你父亲所中之毒,乃是灰脊腐虫。紫须参和银蹄鹿虽然难得,可是参血续命丹的药理与灰脊腐虫千差万别。想必,你应该是被人误导,也被此丹名字里的“续命”二字迷惑,这才花费重金购得。实jì

上,参血续命丹对你父亲体内之毒并无效果,吃了也是白白浪费。”

东方鹏脸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站在旁边的老仆东方清明张大了嘴,眼睛里全是震惊。

对面,怒气冲冲的东方啸整个人彻底僵住,仿佛瞬间被抽空了灵魂,变成一具毫无知觉的石头雕塑。

一切都源于杨天鸿刚才这番话里的四个字————灰脊腐虫。

大凡有钱的男人,很少能够遵循一夫一妻的世俗规则。

东方鹏也不例外。

他算是东方家族罕见的天才。早在三百年前,一声修为已经高达元婴第八层,只要再上几步,便可分神,然后大乘。

身家丰厚,资质上佳,实力强横。这些事情无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值得拿出来夸耀的资本。东方鹏虽然为人老到,却也免不了喜欢被人奉承。那个时候,很多修liàn

世家就是看中了这一点,纷纷主动提出与东方一族结亲,愿意献上己方家族最为美貌优秀的女子,成为东方鹏身边的普通侍女。

对于这些请求,东方鹏一概来者不拒。当然,他本人并不好色,只是觉得,有一群容颜靓丽的美女摆在身边,对男人就是一种身份象征。何况,这些美女都是修士,带出去的时候,自己也很有面子。

即便是成功人士,也未能免俗。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女子自始至终东方鹏都没有碰过。她们在东方家族里名义上虽是侍女,吃穿用度却与真zhèng

的东方亲族无异。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笼络手段。毕竟,依附东方家族的人数量越多,家族力量就越大。

三百二十九年前,一位早就依附东方世家的刘姓侍女,忽然不顾东方世家规矩森严,接连冲破多名家仆的阻挡,哭喊着求见东方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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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节 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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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东方鹏依然牢记着那个侍女的名字————刘敏儿。

当时,刘敏儿只是一个普通炼气士。她长得很漂亮,之所以不顾一切求见东方鹏,是因为刘家招惹了一个修liàn

宗派,被对方找上门。无奈之下,只能向东方世家求援。

说起来,那件事情也是刘家自己作孽。刘家公子,也就是刘敏儿的大哥看中一名女子,强抢回府,将其活活蹂躏至死。那女子有一个弟弟,早在几年前被修liàn

宗派看中,带上山去。数十年后,此人成功筑基,得以下山游历,却从乡人口中得到了姐姐惨死,父母双亲活活哭瞎双眼,接连亡故的噩耗。此人狂怒之下,找上刘家想要讨个公道。当时,若是刘家态度谦和,愿意拿出大笔银钱宝物,狠狠责罚刘敏儿长兄,说不定事情就能顺利解决。然而,刘家在当地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加上自身也是修liàn

世家,虽然实力低微,多少也有一、两位亲族筑基修士坐镇。于是双方闹将起来,找上门的苦主被刘家所有人合力打成重伤,凭借师门赐下的灵器重宝才侥幸逃脱。

那人资质不错,颇得师门看重。回山之后,向师傅哭诉,该门派诸多弟子也对此很是同情。一时间,宗门上下派出十几名筑基高手,更有两名金丹修士带领,再次找到了刘家。

刘敏儿请求东方鹏插手此事。毕竟,东方世家实力深厚,远远超过普通的三流修liàn

门派。

东方鹏当场拒绝。在他看来,此事乃是刘敏儿兄长自己取死。杀人毁家不说,还要撺掇旁人助纣为虐。这种事情本来就有违天和,天地规则早已降下。否则。为何那名被蹂躏至死的女子偏偏有个在山上修liàn

的弟弟?为什么那人偏偏会在这个时候筑基成功?若是他永远留在山上,又怎么可能知晓自己家破人亡,谈什么为父母姐姐报仇雪恨?

东方世家若是凑了上去,天地规则的报应,必定会落在自己身上。

东方鹏根本不愿搭理刘敏儿,命人将其软禁在后院。过了不久。就传来刘姓世家被修liàn

宗派灭其满门的消息。

也许是已经认命,刘敏儿的态度转变很快。她不再抱怨,也不再哭泣,整天就沉浸于食物研究之道。很多年以后,刘敏儿的厨艺得到东方世家上下交口称赞,东方鹏虽然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这个女人,却也被诸多传言勾起了兴趣,想要亲口尝尝刘敏儿的手艺。

顺便加上一句,东方鹏喜好美食。这是他的习惯。也是弱点。

东方鹏清楚地记得,那天的主菜是鱼。滋味儿甚是鲜美,自己吃了很多。当晚睡下之后,内院那边就传来了刘敏儿自尽的死讯。

她留下了一封充满无穷恨意的遗书。

林林总总,内容都是她在东方世家小心侍候的种种事情。刘敏儿痛恨东方鹏没有出手帮zhù

刘家,如今只剩下她在世上独自一人。

“我恨你,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啃你的骨。”

“我要东方世家就此毁在你的手上。”

“可惜。灰脊腐虫乃是世间罕有的珍物,分量也只够你一人所用。若是数量多些。我必定要让东方世家上上下下所有人身中剧毒。不过,仅你一人也就够了。没有你这个家主坐镇,东方一族必定大乱。到时候,外有强敌,内有人觊觎,东方世家不灭都难。”

“我愿以身侍奉魔神。我会在地狱最深处牢牢盯着你。你会死,慢慢的死,痛苦不堪,却不会很快死掉。生不如死,这就是人世间最大的折磨。最严苛的酷刑。”

参血续命丹号称能够解天下万物之毒。然而,灰脊腐虫却并非这个世界的产物。它来自饿鬼界,只有两个世界相互碰撞,产生裂隙的时候,灰脊腐虫才有可能从饿鬼界渗透过来。出现这种情况的几率非常小,人间界这边也没有灰脊腐虫生存必须的特殊尸体脓液。因此,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出现灰脊腐虫在人间界大规模繁衍的情况。在这里,它们的生存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刘家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空间裂隙,捕捉到一只灰脊腐虫。对于人类修士,这种虫子就是剧毒。当年刘家一心想要结交东方世家,这才把历代珍藏下来的灰脊腐虫交给刘敏儿,让她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东方鹏,以期得到东方世家亲厚,从而拉近两家关系。

灰脊腐虫之毒不会令中毒者当场死亡。它会不断消耗中毒者体内生机,使人形容枯燥,修为境界不断跌落。中毒者往往可以活上很久,却再也无法使用灵能,也彻底失去生育能力。到了毒发后期,人类五感会渐渐消失,最终变得手脚萎顿,只有大脑保持灵活清醒,真zhèng

变成空有躯壳的灵魂。

东方鹏之所以乘坐马车,就是因为双腿已经失去作用。他现在勉强能够保持站立,脚步移动也很艰难。不过,凭借着灵能道术,也算是可以自由活动,只是范围不能太大。

翻遍人间医术,都不可能找到“灰脊腐虫”四个字。

刘家当时捉到此虫,同样也不认识。也是多方查证寻找,在某个修liàn

宗派的藏书中偶然找到相关资料。刘敏儿将灰脊腐虫碾成粉末,下在鱼中。她自知必死,为了让东方鹏永远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故yì

在遗书里留下了灰脊腐虫的相关部分。这女人非常聪明,料想也毫无差错,东方世家上上下下多方奔走想要解除东方鹏体内之毒,却绝望的发xiàn

,根本没人听说过这种异界之虫,更不要说是找到对应的解毒之法。

东方鹏发誓:自己此前从未见过杨天鸿。

东方清明用自己的脑袋作证:杨天鸿这个年轻人甚至比自己的后辈儿孙大不了多少。

东方啸死死咬住下嘴唇,渗透出点点血丝。他脑子里很乱,有一个也许是魔鬼,或者是神灵、妖怪的声音在来回咆哮:他知dào

那种该死的虫子,知dào

灰脊腐虫!

老天爷在上,这。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身为东方鹏的幼子,东方啸这些年来跑遍了天下间几乎每一个角落。秦、齐、燕、楚、韩、赵、魏七大国,鲁、朱、宋、曹、郑、吕、代诸小国,还有北地南疆,东海西域,只要得听任何关于医生的线索。东方啸都会不遗余力去亲自查证。他的上面还有七位兄长,辛苦程度甚至远远超过自己。每次寻医问药,都是抱着满满的希望而去,也总是带着无比的失落而回。询问方式很简单,只要对方能够说出“灰脊腐虫”四个字,就有了被东方世界当做救世主的资格。

这次的情况非常特殊。杨天鸿只是为父亲把了把脉,就说出了这种来自饿鬼界的异虫之名。

这是什么概念?

这就跟你走在路上,对面过来一个陌生人,张口就说出你的姓名生辰。家住哪里,工作单位,银行存款等等一大堆乱七八杂的事情。而且,其中还附带着你老婆儿子爹妈所有人的详细信息,以及你最近便秘不畅饮食油腻大姨妈紊乱勾引过好几个女人有几个私生子之类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最恐怖的是,对方不是什么道骨仙风的年迈长者,而是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六岁大娃娃。

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有,但是几率绝对不会比你买彩票中奖更大。甚至远远小得多。

年轻人的反应,终究要比老人快了很多。

东方啸感觉浑身血液都冲上头顶。他把手中装有参血续命丹的盒子一扔,双膝一曲,重重跪倒在杨天鸿面前,口中连声叫道:“恳请神医出手救我父亲一命,我东方世家上下愿意满足您提出的任何条件。”

这里是荒郊野外,地上到处都是散碎的小石子。东方啸跪下去的时候根本没有考lǜ

过这些。膝盖硬生生扎在尖利的石块边缘,鲜血慢慢浸透了布料,将整个腿脚染成一片暗红深色。

老仆东方清明紧接着也跪了下去。他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磕头,脑袋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都起来,先起来再说。”

杨天鸿伸手制止住已经张开嘴唇,神情激动的东方鹏,慢慢地说:“老丈你所中之毒乃是灰脊腐虫,这一点确信无疑。”

东方鹏牢牢盯着杨天鸿那张年轻的脸,喉咙不断上下窜动,眼睛里充满了希冀目光。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控zhì

住急剧狂跳的心脏,连续吞咽了好几口唾液,才颤抖着问:“我……还有得救吗?”

杨天鸿的视线转移到旁边跪着的东方啸身上,很是感慨,点了点头:“灰脊腐虫虽是异界之虫,解毒却不算困难。”

东方啸连忙直起身子问:“敢问神医,需yào

何种灵草妙实?我这就命人传递消息,禀告众位兄长。”

“不用那么麻烦。”

杨天鸿摆了摆手,认真地说:“取文房四宝来,我开张方子。这里距离豫州不远,你派人照单抓药即可。”

东方家族三人面面相觑,各自表情很是困惑,充满了不解。

灰脊腐虫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来自饿鬼界的毒虫。

这里是人间界,不是饿鬼界。

就好比时间逆流五千年,你回到遥远的夏朝,对当时还在刀耕火种的人们描述飞机大炮战舰宇宙飞船,对方只会认为你是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傻瓜,绝对不会把你当做先知崇拜。说不定,还会把你浑身剥光,绑在石头上活活烧死,用来祭天。

当然,为了活命,你或许会急中生智,大喊着“不相信老子就造一架真zhèng

的飞机给你看看。”

问题是你有材料和机械设备吗?

就算真有,燃料又从何而来?你会开飞机吗?

杨天鸿随口说是普通州县就能抓药的做法,与在蛮荒世界造飞机差不多。若是有人相信,才是真zhèng

的怪事。

东方鹏终究是过来人,虽然震惊,却还保持着足够的头脑清醒。他推了推神情呆滞的儿子,催促道:“没听到神医的话吗?即刻去取文房四宝来。要快!”

从小友,到杨公子,再到现在的神医,杨天鸿的身份一次次发生变化。

他自己也懒得点破,等到东方世家仆人拿来笔墨,当即铺开。在昂贵的洒金桂花笺上,龙飞凤舞写下字来。

方子刚刚递到手中,东方世家主仆三人立kè

凑在一起,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纷纷盯住药方,以极快的速度上下浏览。

片刻,三个人相互对视,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如同白痴一般的诡异目光。

老仆东方清明慢慢站直身子,不再言语。但明显是在脑子里激烈思考着什么。

家主东方鹏神情肃然,眉头紧皱,表情茫然,就像膀胱里全面被尿液灌满,想要排泄却找不到厕所在哪里,只能呆坐老老实实憋着的仿惶男人。

最年轻的东方啸双眼一直没有从纸面上离开过。只是,他的表情仿佛是看见了鬼。

胡黄连、桔梗、石蕊、地黄、土茯苓、白豆……

方子上的十余味药物都很常见。杨天鸿的确没有撒谎:在豫州城里任何一个药房医馆里,都能找到并且抓齐这些药物。

而且。价格也不贵。林林总总,花费银钱绝对不会超过五十枚铜板。

东方啸右手抓紧药方。左手五指张开,用力抹了一把脸。这种近乎自虐的粗暴动作,让他很快从困惑和迷乱中清醒过来。东方啸狠狠蹂躏着自己不满粗糙胡茬,很是扎手的下巴和面颊,考lǜ

了好几分钟,才犹豫着。试探着,不太确定地问:“神医……杨……杨公子,这些药,真能治好我的父亲?”

也难怪他会如此问话。

灰脊腐虫乃是来自异界。解毒,难道不该用些极其稀少罕见的贵重药材吗?

比如万年人参、脂玉灵智、龙胆血晶、极品天青石……

为了解除东方鹏体内剧毒。东方世家前后已经花费了数百万两银子。此事并非什么秘密,很多修liàn

门派都知dào

东方世家为此开出的悬赏。只要有人能够解毒,丹药法宝、财货美人,要什么有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感觉还算靠谱的“神医”。可是,对方开出来的药方,怎么看都让人怀疑。

区区五十枚铜板的药方,真的管用吗?

如果换了问话的是别人,杨天鸿早就拂袖而去。

他理解东方啸为了父亲安危的那种焦躁和急迫。有亲人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因此,质疑与困惑,也就不足为怪。

杨天鸿将身子朝后一仰,靠着一棵大树,淡淡地说:“现在天色还早,以你的脚程和修为,前往豫州抓药很快就能回来。以东方世家的财力,在这里煎一碗药轻而易举。呵呵!至于管不管用,只要喝下去,不就知dào

了?”

……

世界很大,变化也很快。

如果是生活在这附近的人,一定会对树林周围的巨变感到震惊。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通往黑森山脉的这条土路两边扎起了帐篷。不是一顶两顶那么简单,这些帐篷很大,外表看上去也极其华贵。东方世家有几支商队常年往来于北地与南疆之间,对于草原上戎狄的生活方式很是熟悉。这种轻便简易的帐篷,就是学自北地戎狄。只不过,东方世家的能工巧匠抛弃了木头帐杆,转而使用更加坚固的精钢组合撑架。包裹在外面的账幕分为三层,由内至外分别是丝绸、细棉、毛毡。这种做法可以有效保暖,帐篷表面大量开启的窗户也可通风。总之,在这个世界,这就是外出旅行随时用于休息的最佳扎营装备。

大大小小的帐篷,在树林周边竖起了多达二十余个。东方鹏并非贪图享乐之人,可是大家族的财力展示却必须显露出来。侍女和奴仆在一个个帐篷之间来回游走,有专门用于休息的寝帐,也有专门用于后勤供应的厨帐。就连那些马匹,也用牛皮毡子在树林附近搭建了临时马厩。这里并不混乱,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若是把这些帐篷全部换成砖石结构的永久性民居,赫然就是一个人口兴旺的地方小镇。

此地距离豫州不远。东方啸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立即前往豫州。除了按照方子抓药,东方世家还在州府城内采买了不少牛羊牲畜。一时间,帐篷里到处都传来烤羊和肉汤的浓郁香气。

煎药的罐子是上品钧瓷,水是专门从家族冰窖里带来的冬日藏冰。负责煎药的厨娘手脚麻利,动作也很娴熟,乃是长期经过训liàn

,熟知火候的专司之人。很快,不薄不厚,撇去渣沫,用白玉小碗盛起的汤药已经端了上来,摆在东方鹏面前。

东方鹏也不矫情,顺了顺胸前的雪白长须,将玉碗里的汤药仰脖喝下。

这汤药的感觉很不错。至少,东方鹏是这样认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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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节 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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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汤药的感觉很不错。至少,东方鹏是这样认为。

肚子里暖烘烘的,就像数九寒天里的烧刀子,虽然刺口,却足以暖身。不用烤火,也觉得有股热流从骨髓深处释fàng

出来,沿着经络血脉在身体各处来回游走。你绝对不会认为这东西有毒,或者是对自己身体造成伤害。毕竟,个人感官再清楚不过,那种压抑着身体,长达数百年一直牢牢束缚着体内灵能的无形控zhì

,在汤药入腹瞬间终于变得松动。就像患有多年不举症状的病人,突然之间看到了岛国影视特产,下面软塌塌的东西不顾一切变得强横起来……那种突如其来的冲动,足以使病人热泪盈眶,不顾一切狂呼呐喊“老子不是软根根,老子不是废物!老子……很硬!”

是的,废物!

在过去的几百年时间里,东方鹏曾经很多次产生过类似的念头。灰脊腐虫之毒是如此剧烈,牢牢捆缚着他的灵能,即便身为元婴修士,也彻底变的与普通人无异,修为更是急剧下滑。现在虽然体内毒性已消,东方鹏的实jì

修为,却也滑落到了元婴第三层。

听起来很是令人难过,东方鹏却为之狂喜,忍不住连连放声大笑。

“好!好!好!老夫终于解脱了,终于解脱了!哈哈哈哈!”

除了当事人自己,没人能够体会被剧毒压制的那种绝望。就像突然遭遇横祸导致身体残废,无法正常行走的断腿者。往往会选择自杀。因为他们无法面对,也不敢尝试无法行走的困难日子。那很痛苦,非常可怕。与其从健康人变成一个废物。不如自行了断,一死了之。

东方啸和老仆东方清明一直站在旁边,看到脸上全是狂喜的家主东方鹏激动亢奋,东方啸也觉得难以自持,左手张开,右手握拳,不断相互撞击着。东方清明却转过身。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偷偷擦了擦眼角,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对着面带微笑的杨天鸿恭身跪下,认认真真,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举动提醒了帐篷里外附近所有的东方世家成员。无论家主东方鹏,还是身份地位的仆人侍女。不约而同转身面对着杨天鸿。齐刷刷跪倒下来。

杨天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没有慌乱,而是端坐在椅子上,微笑着受了众人三拜,然后站起身,搀扶起距离最近的东方鹏,很是诚恳地说:“我不过举手之劳,东方家主您实在太见外了。”

“不,不。不,这是必须的。”

东方鹏苍老的脸上全是严肃。他紧紧握住杨天鸿的手,语调和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当年我中毒之时,曾经对天发誓:若是谁能解除老夫身上灰脊腐虫之毒,东方世家上上下下任其差遣。若是想要金银,东方世家愿意拿出他想要的任何数目。若是想要丹药法宝,只要是东方世家力所能及,他都能得偿所愿。此话并非虚言,以我东方世家的底蕴和财力,即便是毫无资质的普通人,也足以全力供养,令其在有生之年成功筑基。”

说这些话的时候,东方鹏眼睛里释fàng

出强dà

而精明的目光,整个人显得强势无比,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连走路都脚步虚浮的蹒跚老者。

这就是元婴修士的特殊威压。在归元宗,除了师傅和宗主,也只有宗门里那些长老,才能让杨天鸿产生类似的感觉。

东方啸也走上前来,认真地说:“杨公子,此前是我不识真人相,言语上多有得罪,还请您海涵。我东方世家从不食言,家父身上剧毒已解,东方世家的承诺无论任何时候都会生效。金银珠宝、灵丹妙药、功名地位,这些东西您可以任选一种。如果杨公子您在楚国呆的不是很开心,我东方世家也可以帮zhù

您改换门庭,选择另外一国安身。当然,您现在拥有的官职地位,都不会有所变化。”

杨天鸿觉得身体微微一震,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内心却充满了惊涛骇浪。

天下大小国家多达上百。其中,秦、齐、燕、楚、韩、赵、魏七国,乃是最为强dà

的代表。

楚国甲兵数量超过八十万,疆域广阔,东面临海,北部草原,南面蛮荒,西面与盟友赵国相连。放眼天下,如此强横的大国寥寥无几。就连号称最强者的秦国,也不得不对楚国放低姿态。

修liàn

者对世俗没有任何兴趣。这句话放在东方世家身上,显然不太合适。东方鹏已经是元婴境界,对世俗的控zhì

力却丝毫没有减弱。准确地说,这才是真zhèng

的聪明人。修liàn

一途,不仅仅只是静修打坐那么简单,入世历练,才能明白更多人生疾苦,感悟天地法则。

杨天鸿很想问一句:东方世家究竟有多强?

他当然不会傻到把这种问题直接说出口。对于东方世家应该给与的报酬,其实早在东方啸派出骑手前往豫州买药的时候,杨天鸿就已经考lǜ

清楚。

他脸上带着诚意的微笑,认真地说:“灰脊腐虫之毒并不难解。说穿了,这不过是个对外来事物理解和探究的过程。就像世俗之人都觉得修liàn

之道神mì

而困难,可一旦真zhèng

身涉其中,就会明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玄妙。一切,都在于一个“缘”字。”

东方啸摇摇头,用力握紧了杨天鸿双手:“杨公子千万不要妄自菲薄。道理虽是如此,可实jì

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以我东方世家的财力和实力,在天下间反复寻找了好几百年,仍然无法找到关于灰脊腐虫的任何线索。您说得没错,那副汤药的材料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在神医看来。消除病痛不过是举手之劳。对于病人,却是恨不得自杀身死而彻底缓解的痛苦。”

东方鹏朝前走了几步,一边感受着体内尚未发散完全的药力。一边笑道:“杨公子说得不错,既然你我有缘,老夫就为你永远解决那卢家。区区八百万两银子而已,根本不值一哂。大恩大德,东方世家必报。”

“不,与京城卢家之间的事情,还是由我自己解决。”

杨天鸿否定了东方啸的说法。他言语诚恳:“我与东方家主只是路上偶遇。即便您换了一个身份,只是普通人,我也一样会施以援手。写出那副方子的时候。我可从未想过什么报酬。此事就此打住,再也不要提。若是东方老丈与公子再要喋喋不休,小子我即刻转身就走,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他的态度是如此坚决。言语之中没有丝毫商量余地。东方鹏父子很是惊讶。相互对视着,却没能从彼此眼睛里找到答案。

杨天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淡淡地说:“不是每个人做事情都需yào

获取报酬。”

东方啸微微皱眉:“圣人曾经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杨公子还请恕我直言,你的话,似乎与圣人之言有所违背。”

杨天鸿平静地说:“圣人是人,我也是人。为何圣人所说就是金科玉律?我说的话就无人理会?在下曾经读过一本书。书中记载了一位叫做“雷锋”的奇人。此人家住何地已经不可考,他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帮zhù

他人。乡间邻里若有困难,此人总会给予帮zhù

,而且从不收取报酬。他曾经救助落水孩童,为邻居修补房屋,老弱人等若是无力打水做饭,他总会主动帮忙。此人一直活到九十九岁。终其一生,虽然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却也当得上“英雄”二字。在那本书上,有一句话,足以概括雷锋此人生平。”

东方啸连忙问道:“愿闻其详。”

杨天鸿淡淡地笑了:“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继xù

道:“我宁愿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也不愿意彼此之间的交情建立在金银俗物之上。须知,酒肉朋友欢乐多,危难之时见真情。还是那句话,若是东方家主执意要有所报酬,那么就当我们从未见过。”

一时间,帐篷内外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如有所思,望向杨天鸿的目光,也多了一些非常特殊的尊敬成分。

良久,东方鹏才缓缓点头,抱拳行礼,神情凝重地说:“受教了。圣人之语,果然并非天地间永恒的存zài

。杨公子,此前多有失礼,还望不要见怪。不过,我东方鹏受你恩惠,必当有所报答。无论如何,东方世家都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有需yào

或是差遣,东方世家无敢不尊。”

东方啸眼睛里全是热切:“杨公子,你我一见如故,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与你结为异姓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杨天鸿谦和地笑着回礼:“那么,天鸿少不得还要称呼阁下一声兄长。”

……

八百万两银子,是一笔数目很大的钱。

即便是楚国一年的税收,也不过数千万两银子。

“富可敌国”绝对不是空虚幻想出来的词汇,而是在现实中有着依据。

杨天鸿此前就听说过东方世家。很多富有远见卓识的人,从不会把所有鸡蛋都装进同一个篮子。修liàn

和世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天地规则成为两界之间任何力量都无法逾越的巨山。因此,把家族力量分为修liàn

与俗世两部分,的确是非常高明的做法。

想要做事,必须有钱。

想要飞升,必须修liàn



这就是俗世与修liàn

的基础。

东方世家的影响力很大。可是具体大到何种程度?杨天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没有任何世家会显露出全部实力。想要知dào

,就必须更多更频繁的接触。

对于自己完全陌生的东西,人类通常只会表现出两种状态:其一恐惧,其二好奇。

雷锋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物。虽然他从未做过堵枪眼炸碉堡之类的壮举,但杨天鸿一直认为。雷锋才是平凡世界里真zhèng

值得敬佩的英雄。

好吧!“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这句话不是写给雷锋,可是在这里。在这个修士与凡人共存的世界,杨天鸿认为此话很适用于雷锋。

做好事不留姓名的高尚人物,杨天鸿目前还没有遇到过。他极力在东方父子面前扮演这一角色。对于长期行善者,东方父子必定会觉得陌生。他们不会对杨天鸿感到恐惧,只会觉得好奇。而这种感觉再进一步,就会随着杨天鸿诚恳的言语,谦逊亲和的态度。转化为更多的善意。

能够随随便便拿出八百万两银子的人,都拥有丰厚身家和庞大势力。

银子终究是死物。若是与这样的人结为朋友,日后得到的好处。肯定远远大于八百万两银钱。

杨天鸿不傻,他很精明。

得到东方鹏一句“欠你人情”的承诺,就是整件事情最大的报酬。

何况,其子东方啸也因为之前言谈。觉得杨天鸿品质优秀。值得相交。否则,断然不会提出两个人结为兄弟。

这比单纯把药方卖出去好多了。

在另外一个世界,有这么一个故事。

两个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遇到了一位癌症病人。医生甲性情冷淡,按部就班开方抓药,让病人按时接受化疗。医生乙为人热情,经常出入病房,时刻关注病人的安危。两位医生的工资待遇都一样。上下班时间也没有什么差别。然而,病人却从医生乙身上感受到关心和照顾。对永远坐在诊室里的医生甲只是敬而远之。

癌症病人有一个女儿,长得很漂亮。病人自治时日不多,思来想去,觉得身边只有年轻的医生乙才看得上眼,于是把女儿嫁给了医生乙。临终前,病人嘱托身边的朋友,一定要对女儿和女婿多加关照。

这个病人不是什么富豪,也不是什么身份显赫的大人物。可是终其一生,他多少也有几位做官的朋友。人死为大,朋友之间也就存了帮忙的意思。渐渐的,年轻的医生乙在医院里得到了几次机会,先是进修,然后升职。他本人热情谦和的态度也受人喜欢。十年过去了,医生乙已经成为了副院长,而性格冰冷,技术上与他区别不大的医生甲,仍然还是呆在原来的科室。

很多自命清高的人往往看不起那些钻营者。但他们从未想过,这其实只是各自不同的生活方式。很多人仇富,却从未想过富人的钱财也是辛辛苦苦积攒下来。“若想人前富贵,就必定人后受罪。”很遗憾,人们往往只会看到目标衣着光鲜的一面,却对目标承载的辛劳与磨难视而不见。

……

黑森山脉就在前面。

灰脊腐虫之毒困扰东方鹏数百年之久,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彻底清除。临时营帐就设置在路边,东方鹏也许还要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消化药力。

商队里多了一个东方啸。

年轻人总是闲不住。

当然,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东方啸都与“年轻”这个词扯不上关系。他的外表至少超过三十岁,走在街上,也很少有妙龄女子注目观望。在这方面,杨天鸿倒是的确要比他更有优势。

“贤弟,你为何想到要来着黑森山中捕捉荒兽?”

“贤弟,荒兽可不是普通野兽能够相比。那东西很恐怖的,我家里就养着几头,发起怒来的时候,根本翻脸不认人,就连每天喂食的仆役也会吞下去。”

“贤弟,若是你缺钱用,为兄到是可以帮衬一二。我平生最恨那些坐地起价的奸商。你说的那卢家真zhèng

是该死。等为兄这次回去,就让人好好查查这卢家的底,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在父亲身边,东方啸显得很是活跃,话也多了起来。杨天鸿问了以后才知dào

,东方啸的确比自己年长,而且还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的父亲,家中有两妻子八妾。

杨天鸿顿时感觉后背冷汗淋漓。在这方面,自己和东方啸之间还真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已经进入了黑森山的地界,远远的,看见前面两百多米位置聚集着一群人。

大路在这里就到了尽头,一口井矗立在路边。井沿用青石砌成,井口很大,足以容纳直径超过一米的大型木桶。

黑森山属于蛮荒之地。类似的地方,在天下间还有很多。据说,当年共工氏撞断不周山,引发了地火喷溅,很多地块就此被污染。虽然女娲保住了人类血脉,却无法对这些地方进行净化。久而久之,特殊环境也就孕育出了荒兽这种东西。由于荒兽血脉特殊,其中一些物种甚至带有剧毒,因此,黑森山脉内部的一切水源都无法被人类饮用。

当然,若是不怕死的勇士,倒也可以进去尝尝。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不少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就是不信邪,结果在黑森山中喝下溪流涧水,有人当场被活活毒死,还有人干脆变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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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一节 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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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不是虚假妄言。蛮荒之地毒水之名盛行,甚至催发了一种极其不道德的无良行业。

因为环境限制,黑森山毒水在外面的世界会失去效果,最多只会把人毒死,而不会造成变形。每年,都有些黑心商人购买人口,带进黑森山,把长途贩卖的奴隶强行灌下毒水,再把这些半人半兽的异类带出去,卖给达官显贵充作玩具。

齐国临海,齐国国君就在海滨修建了一个“人鱼园”。据说,里面驯养着多达上百条男女人鱼,都是来自黑森山。

在很多显贵家里,都能见到猫人、狗人之类的宠物。

还有些更加变态的家伙,他们晚上喜欢搂着蛇人之类的变异物种睡觉。据说,蛇人会分泌一种粘液,由于上半身是人类,没有攻击性,算得上是变异人当中较为容易驯养的品种。

总而言之,用毒水灌人这种事情,只是黑森山大商业圈中微不足道的组成部分。最为主要的,仍然还是荒兽。

这里是进山的最后一站。无论任何人,只要从这个方向进山,就必须在这里取水。而取水数量多少,也决定了你在黑森山里能待多久?走多远?

孟奇看了一眼围在水井附近取水的那支商队,快步走到杨天鸿身边,低声道:“主公,我们可以亮出身份了。”

杨天鸿点点头,从乾坤袋里取出归元宗特有的玉符,挂在腰间。

只要不是脑子抽筋,普通凡人根本不会主动接近黑森山这种地方。即便是对财富有着特殊需求的商队,构成人员也大多是修士。

在这里,俗世的身份名号毫无用处。就算是亮出大楚国君的名头,在这里也无法起到震慑效果。

取水的那支商队人数不多。大约五十来个,差不多是杨天鸿这边的一半。

这些人都配有兵器,身上披着软甲,几辆车子上还摆着防护力强悍的重甲。一个特别魁梧的壮汉坐在马车上,旁边放着几把粗壮的铁胎弓。两个胸佩皮甲的健壮男子在另外一辆车前忙碌。透过他们掀起的苫布,可以看见里面整整码放着数千支铁箭。

在楚国。这些兵器属于严格管制的物件。正常情况下,只有军队才能持有。若是平民私藏,一概视作谋反。

这支商队显然是把这里当做了临时驻地。距离水井五十多米的空地上,已经建起了几幢木屋,里面应该囤积了各种必备物资。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款式相同,可以看到兽头形状的徽章。他们身上散发出重重的血腥和杀戮气息,绝非世俗世界那些脂粉气十足的世家子弟可比。

东方啸眯着眼睛看了一阵,目光落在那些人衣服表面的兽头徽章上,若有所思的地说:“他们是高家的人。”

杨天鸿有些疑惑:“高家?”

东方啸笑笑。解释道:“一个在修liàn

世界很有名的捕兽世家。你也可以理解为专门经营荒兽买卖与捕捉行当的商人。荒兽的利润很大,很多人都想要涉足其中。不过,荒兽可不是任人摆弄的小白兔,它们喜欢用人肉当点心,还喜欢喝人血。每年都有不少人怀着发财的念头来到这黑森山脉,但真zhèng

有机会离开的人却寥寥无几。不是在山里活活渴死、毒死,就是变成了荒兽肚子里的食物。不过,高家是个例外。他们在捕捉荒兽方面很有经验。千百年下来。高家已经形成独特的捕猎规范。当然,捕猎过程中仍然有人会死。可是比起那些什么也不知dào

的生手,这种损失根本就微不足道。”

朝着人群密集的水井方向看了一眼,东方啸继xù

道:“这个行业很特殊。父亲大人也曾经动过想要捕捉荒兽的念头。只是我们东方世家在这方面无法与高家相比。考lǜ

到人员伤亡和损失,最后还是决定放qì

。”

杨天鸿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按照兄长的说法,荒兽这个行当应该是高家一家独大。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很赚钱?”

东方啸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岂止是赚钱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日进斗金。等级越高的荒兽就越是值钱。对荒兽感兴趣的不仅是世俗豪门,很多修士都喜欢驯养荒兽保护自身。高家在捕猎方面没有盟友,一切都是他们的独家之密。也正因为如此,高家对其他捕猎者的态度才较为宽容。你想想,每次出货一百宗的大户。对于连一宗货物也不见得能拿出来的小门散户,会不会抱了想要一巴掌摁死的心思?”

杨天鸿笑了:“所以,他们才没有独占这口水井?也没有在这个路口设卡?”

东方啸点头:“若是那样,高家就真zhèng

犯了众怒。荒兽这种东西,你能抓到多少,全凭自己的本事。反正,只要进了黑森山,也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在这里取水也有规矩,大家必须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来。高家捕猎技术独到,但他们也没有强dà

到能够与其他世家对抗的地步。与其白白招惹对手,惹来祸端,不如退上一步,让每个想要发财的人都进来试试。只要有人死在里面,其他人也就打消了念头。呵呵!不得不承认,高家的家主很聪明,很懂得揣摩旁人心思。”

正说着,远处走来一个肩上背着巨型大弓,身穿皮甲的壮汉。他的双臂裸露在外,肩膀两端遍布刺青。他用带有戒备的目光在杨天鸿等人身上来回扫视,掠过归元宗特殊标记的时候,凶狠的表情微微有所收敛。最后,视线停留在了东方啸身上。

壮汉如同铁塔一般站在原地,双手抱拳行了个礼,瓮声瓮气地说:“敢问一句,对面可是东方世家和归元宗的朋友?”

东方啸上前半步,解下腰间的玉牌扔了过去,朗声道:“在下东方啸。”

杨天鸿同样朝着壮汉行了一礼:“在下杨天鸿,师承归元宗。”

壮汉脸上表情变得更加和缓。他连忙侧过身子让开通道,遥指着远处人群拥挤的木屋。说:“我家主人就在那边,还请两位随我过去。”

……

这是一间占地面积约莫上百平米的屋子。很宽敞,除了几把椅子,没有更多的家具。

高立权坐在厚重结实的粗木椅上。

他的胡须浓密,几乎遮住了整个嘴唇和下巴。头发胡须都有些花白,看起来有了些年纪。一件狼皮背心很是合身。粗壮的胳膊上满是肌肉,皮肤粗糙,却充满了雄性特有的健美与强悍。

想要越过水井来到这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然前面有壮汉带路,杨天鸿却发xiàn

,周围那些身穿猎装的人,眼睛里都流露出不善的目光。他们手中武器若有若无对准了自己,还有人一声不吭磨着刀,或者炫耀似的用拇指试着刀锋。

场面虽然令人畏惧。杨天鸿却感受不到多少危险。

这就是一种恐xià



胆小鬼会被吓得转身就跑。也许,这就是高家商队的目的。说不定,还会对着胆怯逃跑者的背影放声大笑。

跟着东方啸走进木屋的时候,杨天鸿从高立权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悦。

“嗨!年轻人,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高立权说话的对象是东方啸。高家与东方家虽然没有商业上的直接往来,但十多年前,高立权曾经见过东方啸一面。那个时候,东方啸也是为了寻医问药。找上了高家。

东方啸姿态放得很低。他鞠躬行了一礼,微笑着说:“见过高家主人。”

高立权属于那种性格外放的粗豪汉子。他直截了当地问:“东方小子。你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难不成,你们东方家也看上了荒兽生意?想要插上一手?”

东方啸早就知dào

高立权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摇摇头:“若是需yào

荒兽,我会让人直接找到高家主人购买。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荒兽这一行,也只有高家是其中翘楚。就算我东方世家想要涉及其中。也只能是我父亲过来,亲自与高家主人对面相谈。”

这几句话不卑不亢,其中暗含奉承,却在表面上毫无显露。以高立权的聪明,又岂能听不出来。当下。高立权岩石般坚硬的脸上显出笑意,目光也随之转移到站在旁边的杨天鸿身上。

“呵呵!归元宗果然是名门大派,门下弟子个个英俊杰出。这位姓杨的年轻人既然与东方小子你结伴而行,相必也是为了弄上一头荒兽?”

杨天鸿点点头:“的确如此。”

高立权“哈哈”笑着说:“没问题!熟人好说话,价钱上也好商量。不瞒你们说,后面畜棚里就拴着两头昨天刚刚抓到的二品荒兽。你们都看看去,若是喜欢,我老高做主,打个对折,也就卖了。”

东方啸脸上露出笑意。高立权的确很是照顾熟人。此人极讲信用。二品荒兽放在外面俗世,至少也是五万两银子。若是价钱对折,说不定两万银子就能买到,的确是给足了东方世家和归元宗面子。

没想到,杨天鸿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淡淡地笑道:“多谢高家主人美意。不过,我与东方兄来意不同。在下此次进山,是为了捕捉荒兽。不怕高家主人笑话,在下缺钱,是个穷人,也是实属无奈,才想到来这黑森山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抓几头荒兽回去,换点儿银子。”

高立权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他虽然性格豪放,却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能笑得出来的白痴。

这些年,荒兽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倒不是说抓到手的荒兽卖不出去,而是这黑森山脉里的荒兽越来越难抓。

大家都知dào

荒兽值钱。

所以,大家都来捕捉这种东西。

黑森山范围广大,倒也没有竭泽而渔这种事情发生。不过,除了高家,进山捕猎的人,几乎都是生手。他们根本不知dào

荒兽习性,也不知dào

荒兽在哪里出没?就像一群扛着猎枪的偷猎者,想要在草原上捕猎大象。就这样漫无目的绕上一整年。恐怕连大象毛都很难见到一根。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动物。

既然自己找不到目标,那就悄悄跟在有经验人的背后。

这种事情高家猎队经常遇到,甚至每次进山,屁股后面都有一大帮远远尾随的家伙。

若只是跟着,倒也罢了。偏偏这帮财迷心窍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次高家猎人刚刚发xiàn

荒兽。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立kè

加快脚步冲将上去,嘴里鬼叫着什么“这头荒兽是我们发xiàn

的”,手里弓箭隔着老远就射了出去。

大凡喜欢钓鱼的人,都喜欢寻找清幽僻静之所。为什么?就因为钓鱼受不得外来干扰,若是旁边有一个喜欢叫嚷的人,鱼群早早就被吓跑,老子还钓个屁?

高立权为人豪放,遇到事情也大多笑笑就过去了。

只是,那些想要发财的人。真的很是讨厌。

想想看,自己辛辛苦苦找到捕猎目标,刚刚设下陷阱准bèi

动手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冲出一群人,轮着刀子又砍又杀,野蛮强横的喊叫着扑了过去。那种郁闷和愤nù

,的确足以让你当时就产生出想要杀人的念头。

高家毕竟没有东方世家那么深厚的底蕴。高立权再强,也不可能与整个世界为敌。他最终咬咬牙忍了。

然而。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

到了后来,事情演变得越来越剧烈。那些贪婪的生人根本不是荒兽对手。高家的猎手也被牵连进去。暴怒的荒兽可不会管你是谁,在它们看来,所有人形生物都是敌人,必须统统杀死,一个不留。

荒兽,其实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飞禽走兽的原祖。其中有性情温顺的个体。也有些脾气暴躁。比如达官贵人喜爱的雪球绒兽,就是性情温驯的代表。这种荒兽虽然品级达到三等以上,喜欢以毒蛇为食,却很是愿意与人类亲近。一般来说,只要找到雪球绒兽的巢穴。只要设下陷阱将其困住,就必定有所收获。

想要发财的陌生人根本不管这些,也从未研究过荒兽习性。在那些人眼里,荒兽就是一块块自由活动的黄金。他们的做法简单粗暴,要么直接撒出铁钩丝网将荒兽罩住,要么用弓箭射伤荒兽四足,使其无法动弹。那种丝网越是用力挣扎,就会勒得越紧,很多荒兽就是这样被活活憋死。至于弓箭射击……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有人用钉子扎你的手脚,你会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任由他为所欲为?荒兽又不是傻子,你****的胆敢伤害老子,老子就吃了你****的。

高家捕猎根本不会使用这些手段。捕捉荒兽,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考验猎人与荒兽之间的交流沟通。这是高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秘密,也是高家猎人之所以在黑森山脉里行动自如的真zhèng

原因。

每次进山,只要遇到陌生人尾随,高家捕猎队就肯定会出现伤亡。经年累月下来,死伤者已经达到极其庞大的数字。若是死了,也就罢了。最头疼的就是伤残人员,他们无法从事生产,家族还必须拿出大笔银钱养活他们。久而久之,对于陌生进山者的敌意和愤nù

,也就膨胀到了如同火星烈油般的可怕程度。

高立权有心交好东方世家,对于归元宗这样的修liàn

门派,从来也都是恭恭敬敬。不过,黑森山脉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高家自己的地盘。高立权觉得,自己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只是对面这个叫做杨天鸿的小子实在不知dào

天高地厚。难道他真是觉得,捕捉荒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高立权觉得脑子里莫名腾起一股火焰。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朝前纵身跃起,稳稳站在了地上。虽然高立权身躯庞大,个头足足超过两米以上,属于极端魁梧结实的巨汉,却并未给人以动作迟钝的印象。

“很多行当都可以赚到银子,没必要来这黑森山。”

高立权双眼牢牢盯住杨天鸿,语气和声音充满了威胁:“如果我是你,就会做出比较聪明的选择。要么现在就转身离开,要么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我老高做事情一向很公道。若是你喜欢荒兽,我老高可以做主,贱价卖给你几头。你得明白,这里是黑森山,不是外面的花花世界。”

杨天鸿第一次来黑森山,也是第一次与高立权接触。他不明白高家人对外来捕猎者几乎是恨之入骨的痛恨。杨天鸿只是觉得奇怪,也本能觉得,高立权太过于霸道。难道,他真以为手上有了捕猎荒兽的法子,就能一个人独霸这黑森山?

东方啸为人精明,走南闯北,经验老道,对黑森山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多少知dào

一些。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走到杨天鸿身边,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贤弟,这其中有些误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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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二节 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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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与东方家一样,都是半修行半世俗的大型世家。

高立权是个狠人,对于那些尾随高家捕猎队一起进山想要发财的家伙,都是在身份上予以甄别。若是普通人等,走到黑森山深处,拎起刀子当场翻脸,杀了也就杀了。若是世家子弟或者有门派的修士,高家猎人通常是苦心劝阻。有些人很听话,当时就转身离开。有些人却脑子一根筋的想要发财,对此,高立权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对方继xù

跟着。毕竟,高家不可能对这些人下手。最多也就是让他们在黑森山中自己尝到苦头,才会真zhèng

明白荒兽不是温顺小猫,而是会吃人的恐怖怪物。

听完东方啸的解释,杨天鸿冰冷的表情开始松动。他再次冲着高立权抱拳行礼,用颇为抱歉的语气说:“若非东方兄长一席话,在下只会认为高家主人强横霸道,蛮不讲理。这是我的错,对不起,还望高家主人不要见怪。”

这番话说的很真诚,聚集在周围的猎人们目光变得缓和,也没有了之前那种随时可能动手的敌意。他们放低了刀口和枪尖,三三两两的散开。

高立权岩石一般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他喜欢识时务的家伙。只要对方愿意听从劝阻,他并不介yì

在生意上让出部分好处。

然而,杨天鸿接下来的话,却使得高立权刚刚产生出来的良好心情,瞬间变成了愤nù

火焰。

“在下还是想要进山。这次出来捕捉荒兽,是为了换取钱财,还请高家主人见谅。”

高立权怒视着杨天鸿,他感觉自己被耍了。旁边已经散开的猎人们再次围拢,有人干脆扛起了斧头。甚至挽起弓箭,一道道寒冷无比,充满杀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牢牢汇聚在了杨天鸿身上。

高立权目光阴沉,声音仿佛大暴雨来临前天边不断响起的滚滚闷雷:“年轻人,别以为你师承归元宗。老高我就会怕你。你似乎还没有明白状况。这里是黑森山,不是外面随便弄出几个法术就能被普通人无限抬高的花花世界。这里到处都是吃人的荒兽,除了我们高家,任何人在这里都寸步难行。”

杨天鸿黑色的眼睛目光柔和而坚定,分毫不让地与他对视着。经过了让人窒息的十多秒钟后,杨天鸿淡淡地笑了。

“你似乎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东方兄长说过,高老爷子你最恨外面来的人。因为他们不守规矩,也使得高家人伤亡惨重。我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捕捉荒兽。这么说吧!进山的路只有一条。可是在黑森山里面,咱们各走各的路,谁也不会互相干扰。呵呵!高老爷子,你觉得怎么样?”

木屋里变得一片安静,脚步声和各种杂乱噪音瞬间消失。周围的猎人有些不知所措,已经拎起的刀子被轻轻放下。包括高立权和东方啸在内,每个人都用疑惑古怪的目光看着杨天鸿。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而是一个傻瓜。一个从精神病重症科逃出来的患者。

过了近两分钟,高立权才活动着僵硬的面部肌肉。不太确定地说:“你的意思是,进山以后,不跟在我们后面,你自己另外找路?”

杨天鸿脸上带着不变的微笑:“的确如此。否则,若是发xiàn

了荒兽,究竟应该算你们的?还是算我的?”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突然。高立权“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变得狂放而嚣张。他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指着杨天鸿,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周围猎人也被他的态度感染,纷纷肆无忌惮大笑起来。

这种笑声绝对谈不上什么善意,而是赤裸裸的讥讽,毫不掩饰的嘲笑。

“哈哈哈哈!我听错了吗?他,他居然想要另外找一条路?”

“这家伙以为他是谁?他以为黑森山是什么地方?只要有钱就能来去自如的州城窑子吗?还是他觉得,山里的荒兽都是绵羊肥猪,只要招招手,就会屁颠屁颠跑过来,主动跟在屁股后面?哈哈!笑死我了!”

“年轻人果然是胆大妄为,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不过,黑森山里的荒兽可不是老虎,而是比猛虎可怕千万倍的东西。你就不该来这种地方,还是趁早回去,免得白白送掉了性命!”

高立权好不容易止住笑。他一边擦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边喘息着说:“你,你简直就什么都不懂。年轻人,听老高我奉劝一句,现在转身还来得及。如果进了山,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

杨天鸿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平静地说:“只要没有人从背后下手,就应该很安全。相比叵测的人心,还是荒兽更容易打交道。”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既然杨天鸿答yīng

不会跟随高家猎队一起行动,高立权也懒得多费口舌。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带着特有的傲慢与威严说:“老高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得进去随便你。水井就在那边,需yào

的话,就自己取用。你很聪明,知dào

不要跟在老高我屁股后面惹是生非。但你也很愚蠢。总之,还请东方公子在这里帮忙做个见证,若是遇到了危险,一切都是你这位朋友咎由自取。以后见了归元宗的仙长,老高我也才有了说话的底气。”

……

离开木屋,东方啸一直在苦苦劝阻。

“贤弟,黑森山比不得其它地方。这里处处有杀机,天知dào

究竟有多少人死在山中。高家主人为人正直,就是脾气暴躁了些。他说的那些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一片善意。”

杨天鸿笑着回答:“我明白。高老爷子看似面貌凶狠,但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不过,这黑森山我是一定要进去,否则,道心不稳。家宅难安。”

东方啸仍在摇头:“我知dào

贤弟你缺钱用。八百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为兄我倒也可以调出来。即便家父知晓,也断然不会责怪。你一剂药治好了父亲身上灰脊腐虫之毒,东方家上上下下感激还来不及……就这样,这件事情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我这就命人回州城调集银两。最多不超过一天时间,你就能拿到所需的银子。”

杨天鸿停下脚步,目光炯炯注视着面带急色的东方啸,认真地说:“我必须对兄长你说声“谢谢”。身为男人,有些事情说了就一定要做。此事,乃是我杨家与卢家上一辈人留下的恩怨。身为人子,此事只能在我手上了结。”

说完,杨天鸿转过身,吩咐跟随在后的亲卫杨元、杨艺:“你们分头行动。把所有水囊装满,清点各种所需物品,马匹喂饱,草料备足。两个时辰后,我们即刻出发。”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杨天鸿坐了下来,双腿盘起,周围站立着数名腰圆膀大的孟家随从。环成一个圈。他坐在面,双目微闭。进入了冥思状态。

在外人看来,这是修士静心凝练的标准动作。实jì

上,杨天鸿的神思已经进入玲珑宝锁,施展出时间三倍延迟的特殊技能。

他直接走进了珍灵药园。

黄世仁在那里等候多时。看见杨天鸿进来,连忙抖了抖衣服上并不存zài

的灰尘,迎了上来。带着几乎是永远刻画在脸上的谄媚,恭声笑道:“主人您终于来了,小的我可是早早便在这里等候,就等着主人您大驾光临。”

杨天鸿点点头,问:“我要你准bèi

的那些东西呢?”

黄世仁立kè

侧过身子让开道路。指着与珍灵药园连接的囚室房间说:“小人已经把那里打扫干净,所有药材均已配齐,就等着主人您过来。”

杨天鸿快步走进房间,看到地面上顺序摆着十余种药材。其中,有极其普通,品级尚不足一品的白霜草。也有品级高达七阶以上,只是年份不足三十载,尚未剥去外壳枝叶的枫露果。

杨天鸿也不多话,直接在这些药材面前盘腿坐下,从乾坤袋中取出通鼎丹炉,以特殊手印释fàng

火焰,开始炼丹。

《丹册》与《真灵异录》两本书中,都提到过一种对荒兽有着温养效果的特殊丹药————莽能丹。

除了一味七品枫露果,炼制莽能丹的其余药材都很普通。甚至,需yào

添加一些俗世药房里常见的蒿草。此丹品性特殊,甚至带有少许毒性。然而,炼制手法异常繁琐,甚至可以说是超乎想象。

杨天鸿取出十多个大号玉瓶,拔掉瓶塞,把装在瓶子里的丹药全部倒入炉中。

那是他事先准bèi

好的五千枚锻体丹,三千枚元气丹,一枚培元丹,还有一枚吞灵丹。

炼制莽能丹的方法早已失传。除了人类与荒兽之间实力悬殊的差异,更重yào

的,就是炼制莽能丹与其它丹药不同。此丹需yào

以大量低阶丹药为基础,在此基础上添加各种药材。否则,仅仅只是使用配好的药材,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丹。

杨天鸿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骸骨,运转法力,从骸骨上掰下一块拇指大小的部分,放入石臼,细细研磨。

黄世仁在旁边看的面红耳赤,两只眼睛牢牢盯着那块骨头,不断咽着口水,不时发出“滋溜”的响声。

那是天妖王紫犼的骨头。这种东西,对黄世仁有着难以抗拒的强烈诱惑。就像禁欲几十年的老光棍突然看见身穿情趣内衣的美女,那种狂热和欲念,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问题关键在于,妖王紫犼的骸骨属于杨天鸿,黄世仁即便再想得到,也必须得到主人首肯。

在玲珑宝锁内部,杨天鸿的神识无比敏锐。他把碾好的骨粉洒金丹炉,合拢盖子,偏过头,看了一眼守候在旁边馋涎欲滴的黄世仁,似笑非笑地说:“不要贪得无厌。这种东西我已经给过你不少。天妖王一块骨骸的价值究竟几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黄世仁做出一副苦相,嬉皮笑脸地说:“可是主人,我饿啊!有时候半夜醒过来,肚子总是饿的“咕咕”叫。您就可怜可怜我,再赏赐我一块骨头吧!”

杨天鸿收起笑意。言语变得略微冰冷:“若是我说“不”呢?”

黄世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给与不给,都在于主人的决定。呵呵!我是您最忠心的仆人,您说的话我一定听。”

他总是这样油滑,让人抓不到痛脚。对此,杨天鸿也很是无可奈何。总的来说,黄世仁这个仆人还算不错。他能够帮zhù

杨天鸿解决很多麻烦。也是珍灵药园最好的管理者。

“我这人一向赏罚分明,不会忘记了应该给你的好处。”

杨天鸿一边控火炼丹,一边淡淡地说:“这次进黑森山,你以为我只是想要捕捉荒兽那么简单吗?这座山里人迹罕至,熟果腐草年年生长,土壤肥力根本不是外界土地能够比较。你那摄取之法甚是奇妙,光是这些,就足以让你受用不尽。”

此话并非虚言。

黑森山乃是荒兽盘踞之地。对于黄世仁的心思,杨天鸿早已看透。说到“肥料”两个字。对着家伙最有诱惑力的,恐怕还是山里那些数量庞大的荒兽粪便。

还有死亡荒兽遗留下来的骸骨。他不是喜欢啃骨头吗?只要进了黑森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黄世仁双眼眯缝着,笑得完全看不见眼珠子:“尊敬的主人,小的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每次都要主人您亲自动手,小人心里实在觉得过意不去。要不这样。主人您允许我在这里虚体外放,也好把沿途找到的有用之物统统收取进来。嘿嘿嘿嘿!这些粗活儿和脏活儿就让小的一人承担。主人您可是有大富大贵之相。这种事情就不劳烦您操心,小人自己就能尽数完成。”

应该承认,黄世仁真的很会说话,很直接的切入重点。

杨天鸿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显出几分怀疑。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黄世仁的品性。这家伙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懒鬼。除了有好处的时候,他平时根本不会主动离开玲珑宝锁。虽说黑森山里遍布着黄世仁喜欢的各种肥料。却也没有达到能够让他如此勤快的地步。正常情况下,黄世仁只要释fàng

出部分意识神念,就足以收取外物。为什么这一次,他偏偏要提出虚体外放?

这不是什么高深玄妙的法术。在楚国京城深夜潜入大户人家小姐闺房的时候,黄世仁就是使用了虚体外放。这家伙很好色。若是队伍里有美女相伴,杨天鸿对他提出的要求倒也可以理解。若仅仅只是摄取肥料的伙计……还真是不好说。

还有,黄世仁为什么之前没有动静,偏偏到了黑森山下,才提出这种要求?

杨天鸿想了想,点头应允:“那就随你。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杨家亲信,一路跟随着从京城过来。之前,是我安排你在沿途州城办事,一个多时辰以前才赶了过来。”

闻言,黄世仁大喜过望,连连磕头:“多谢主人!多谢主人!”

杨天鸿不再言语,专心炼制莽能丹。

三倍时间的延迟,足够炼制所需丹药。

虚体外放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黄世仁的本体仍在玲珑宝锁内部,他跑不了。

……

营地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本该会引起警觉。然而,黄世仁在营地内外绕了一圈,没有引发任何该有的反应。

这家伙实在太会说话了。

有了杨天鸿这个证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怀疑黄世仁的身份。

他脸上挂着无比甜腻的笑容,奉承话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泼洒过去。

“哇!这位兄弟相貌堂堂,魁梧彪悍,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人中之龙。”

“我看这位仁兄年纪轻轻,竟然也来到如此凶恶的黑森山中。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仁兄你一定是身具过人勇力,一身武艺无人能敌,令人敬佩!敬佩啊!”

“好弓!好箭!这种巨弓我也只是在楚国京城武举考试上见过。没几个人能拉得开,兄台天生神力令人惊讶。还有这箭,锋利无比,想必是兄台精心磨制而成。强弓加利箭,兄台的箭法一定是百步穿杨。若有机会,小弟一定要亲眼见识一下兄台神技。”

黄世仁天生有着与陌生人打成一片的特殊技能。无论跟随孟奇出来的孟家随从,还是在水井周围驻守的高家猎人,在拳脚功夫上都有独到之处。尤其是高家猎人,武力修为更是远远强于世俗间普通武者。

黄世仁的马屁正好拍在了关键位置。

这里没有女人,武者之间本来就存了相互比较的心思。突然有黄世仁这么一个队自己赞不绝口的家伙出现,无论是谁听了,都会觉得心花怒放。于是,三言两语交谈下来,黄世仁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他打招呼。那种热络熟悉的模样,简直就跟失散多年兄弟,关系紧密铁哥们没什么区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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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三节 赌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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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地方,黄世仁当然不可能穿一套儒生服来回乱跑。他换了一套方便活动的武人装束。有灵能修为就是好,随时可以改换身上衣裳,就算做贼也要比普通人容易得多。

这家伙生得很是英俊。长相俊美的人,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不仅仅适用于女性,就连男人也可以套用这一法则。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营地内外几百号人都被黄世仁认了个遍,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大哥”、“小弟”。

男人聚在一起,最感兴趣的话题无非两个:一是女人,一是赌钱。

营地里没有女人。高立权对家人下属管束严格,在黑森山外禁制喝酒,也不准携带家眷,更不允许妓女之类的人跟过来。

捕捉荒兽,其实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无法看见明天的太阳。过着这种极其危险的日子,总要有着能够释fàng

心理压力的方式。在这里,男人口袋里都装着骰子,任何地方都可以来上两把。当然,赌资也不会太大,充其量不过是半串铜钱,几两碎银。

黄世仁很有说话技巧。他没有开口,只是在言语上进行潜在诱导,很快就有人主动提出玩上几把。于是,周围十几个男人立kè

围拢过来,加上一只不知dào

是谁拿出来的大瓷碗,连声吆喝之下,第一个坐庄的男人冒了出来。

高立权的修为深厚,已经是金丹第二层的修士。其余的高家猎人实力就较为普通,大多在炼气第一、第二之间徘徊。当然,也有几为家族核心成员已经筑基。不过,对于玩骰子这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没人会使用道术仙法。都是各自比拼运气。毕竟,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想要控zhì

骰子得到最大点数,又不被旁人察觉,恐怕只有金丹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这一点。

那骰子一把扔下去,旋转和力度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做了手脚。就必须顺势而为,突然逆转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谁也不是傻瓜,骰子朝着五点、六点的面逆向反转,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其中究竟。至于顺势而行,其中力道很是巧妙,除了常年浸淫此道的老赌棍,根本无人可以做到。

因此,在修士之间的赌局,都使用一种特殊材料“黑铜”制成的骰子。

黑铜很特别。这大概是天底下唯一一种无法被灵能渗透的金属。黑铜极其罕见。只有在煤炭伴生矿层中才能找到。这东西不耐火,随便一烧就化,就跟稍微硬点儿的煤块没什么区别。正是因为黑铜无法支撑兵器这种独特属性,才被修liàn

世界看中,用来制成骰子之类的赌具。由于骰子耗用黑铜数量不是很大,黑铜骰子在市面上的售价不是很高。一百两银子就能买到三颗,足够喜欢此道的修士们好好乐上一阵子。

孟奇就喜欢随身带着黑铜骰子,黄世仁更是带着四十多颗这种特殊赌具。有这种东西存zài

。就意味着公平。一声招呼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空地上随便用石头划拉出“大”、“小”下注区域,片刻之间,已经摆满了成串的铜钱,散碎银两。

黄世仁赢得很有技巧。每次赢的都不多。几十场下来,已经连续换了好几个庄家。

黑铜赌具只是在人间界盛行。翻开典籍,还从未有过人类修士与妖怪魔族对赌的记载。妖族体质特殊。乃是天下所有灵木禽兽的集合。黑铜虽然隔绝灵能,却无法对妖怪产生作用。黄世仁这个家伙不知dào

活了几万年之久,揣摩人心自有一套手段,加上能够控zhì

骰子……不夸张地说,若是他真zhèng

想要赢取某人的内裤。就一定可以让那人当众主动脱下来。

历朝历代,总有几个颇为特殊的人物出现。比如能工巧匠的祖师公营班,比如兵法大家乐槟。两个人的体质都很普通,在战场上恐怕还不如普通士兵管用。然而,公营班制作出了世界上最强dà

,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乐槟的计谋神出鬼没,以少胜多乃是家常便饭。累计起来,死在他们手上的人,绝对超过勇猛之士凭借自身武力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数字。

黄世仁就是这样一个颇为奇特的存zài

。他的修为高深,却仅仅只是局限于自身个体。本体那颗黄芩早已变得药力醇厚,甚至可比天材地宝。然而,黄芩精怪就是黄芩精怪,他无法利用道术伤人,最多也就是凭借特殊体质躲避天劫。因此,黄世仁把很大一部分灵能转移到大脑。在他看来,用绝妙的智慧对付别人,才是“强dà

”两个字的真谛。

“开赌了!开赌了!”

“开大开小随意,买定离手,谁要是有兴趣就自己上来,我这就把庄家的位子让给他。”

“你,说你呢,那银子捏在手里又不会生娃,摆上来才会赢钱。嘿!别不相信你的运气啊!这种事情根本就是老天爷在罩着。他若是要给你赢钱,就算你想输都难啊!”

“我看诸位大哥个个都是红光满面,福星高照之相。你们可别欺负我这个刚刚上来的庄家哦!多多少少给小弟我留下点儿回家的路费。若是不然,输光了口袋我就赖着你不走了!”

黄世仁说话风趣,为人精明。每次坐庄,从不超过五把。精妙的控zhì

骰子技术,总是在关键时候冷不防出声插上一句。他从不在赌注超过二十两的局子里下手,至于那些想要发财,一次性押上五十、上百两银子的猎人,黄世仁总是会在旁边好心提点几句。

他一直在赢钱,每次都赢得很少。不到半个时辰,黄世仁口袋里已经多了好几千两银子。由于他在暗中操控,上百名高家猎人都输得干干净净。然而,黄世仁没有成为众矢之的。他很狡猾,自己赢钱的同时,也锁定了另外五名高家猎人。他们每局都能赢。而且每次赢取的银两都超过三百以上。十张一元的钞票,一张十元面额的钞票,虽然数量对等。可是在表面上看起来,显然是后者更能够吸引眼球。

黄世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五名高家猎人前后玩了好几把,运气看似好得要命,每次都能赢到数百乃至上千两银子。他们自然而然代替黄世仁成了最为吸引仇恨的目标。

人类。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生物。

一个口袋里输得精光的男人双眼发红看着瓷碗和骰子,眼睛里释fàng

出极其不善的目光,斜斜瞅着对面那个满面笑意,不可一世的家伙。

他也姓高,顺序排列下来,应该还是自己的族叔。不过,赌钱这种事情可不会顾及什么亲戚颜面。赌桌上历来都没有什么情份可讲,既然你把银子摆了上来,输赢也就全凭个人运气。只不过。输光的男人很是不服,那口怨气怎么也下不去。

族叔赢了自己八百多两银子。那都是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跟随猎队进山的分红。家里还有女人娃娃等着这笔钱过日子。也是自己脑袋发昏,莫名其妙一个冲动,拿出银子想要玩两把……好吧!赌钱是我不对,可是身为族中长辈,族叔你至少也应该在言语上提醒一下。现在好了,我口袋空空什么也没有,你却装了个满满当当。回去以后你家倒是日子好过了。可是我呢?

难道,喝西北风吗?

赌局仍在继xù

。只是随着输钱的人越来越多,参与者也就越来越少。

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就连呆在木屋里的族长高立权也被惊动。他走出房间,站在一旁,颇有兴趣地关注着碗里的骰子。

高立权不是大学生。即便是,他也耐不住心里痒痒。本能的想要出手玩上两把。

赌博是男人的游戏,最喜欢的游戏。

输钱的人都想要扳本,可是看看四周,认识的人已经全部输光,一个“借”字根本无从谈起。

赢钱的那五个家伙气焰嚣张。坐在那里哈哈大笑,嘴里不断叫嚷着各种豪迈语言。不外乎是“老子今天真他,妈,的好”、“今天我要大杀四方”、“是男人就过来玩两把,什么都可以拿上来赌,家里的老婆女人也没有问题,每个作价五百两。”

由黄世仁最先开启的赌局,现在已经变成了五个高家人轮流坐庄。

银子对于黄世仁毫无作用。他有着自己的打算。

旁边这个彻底赌输,双眼发红的男人,黄世仁已经注意了很久。他伸手拍了拍男人肩膀,从口袋里摸出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带着诚恳和善意说:“这算是我借你的。要不,再上去碰碰运气?”

男人愣住了。

不夸张地说,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说呢,这就跟你遇到强人,把身上所有财物抢光,就连内裤也没有放过。一个人光着屁股走在街上,总会觉得难堪羞愧。忽然,对面走过来一个陌生人,二话不说就脱下内裤递给你。这种事情你绝对不会顾忌什么脏或者干净,也绝对不会想到对方内裤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洗过,只会带着无限的感激,以最快的速度接过来穿上。

男人很是感动,双手用力攥紧银子,嘴里却说着客套的话:“不,不,不,你是外来的客人,我怎么能收你的银子?”

黄世仁脸上充满了真诚善良的微笑:“出门在外,谁都会遇到困难。没事,这银子你拿去话便是。若是赢了,再还给我。呵呵!这可不是高利贷,不算利息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继xù

推脱就显得矫情。大喜之下,男人又把银子摆上了赌桌,然后,两把输光。

这一次,输光的男人直接找到了黄世仁:“兄弟,大哥我今天真是运气特别背。嗯……那个……我寻思着,差不多也应该是到了转运的时候。能不能,再借点儿银子让我试试?我估摸着,这次一定可以翻本。”

黄世仁脸上依然挂着甜腻的笑:“没问题,大哥你想要借多少?”

男人竖起两根手指,又迟疑着缩回去一根,不太确定地说:“二百……不,一百两。可以吗?”

黄世仁笑吟吟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色:“小弟我随身带着的银两不多。借给大哥您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这进山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要不,大哥你找找身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做抵押?”

男人挠了挠头,双手在身上来回翻找。过了近半分钟。他才摸到了挂在脖子上的一条兽牙坠饰,摘了下来,迟疑地问:“这个……行吗?”

高家猎人都有随身佩戴兽骨的习惯。这枚兽牙,是男人从黑森山里找到的。山中历来都有很多荒兽遗骸。这颗兽牙很大,形状也比较特别,所以才被用作装饰。

黄世仁对兽骨有着天生的敏锐察觉能力。这颗兽牙至少有着三百年以上的灵能波动。当然,普通人类或者低阶修士无法察觉,恐怕就连金丹修士,往往也不会认为兽牙有什么价值。它既不能当做兵器。也不是什么罕见强dà

的法宝。然而,在黄世仁眼中,这类兽骨其实营养丰富,乃是自己这种植物类精怪最喜欢的食品。

这种东西,有钱都没地方买。黄世仁从一开始就盯上了高家猎人身上当做装饰的这些骨块兽牙。人类都有本能的提防心理,就算身上再不值钱的钥匙扣,若是有人愿意给你五百块钱交换,你肯定本能的认为。钥匙扣本身必定有着超过五百块钱的价值。高家猎人也不例外,兽骨虽然对黄世仁有用。可若是黄世仁主动张口求购,花费的银钱必定很多,对方也不一定会卖。可是对方主动拿出来,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样的一颗兽牙,真zhèng

价值应该在数千两银子左右。这价钱绝不夸张。三百年以上的荒兽骨头本来就很少见。它们真zhèng

的作用,是用于炼制几种特殊丹药。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丹方早已失传。除了杨天鸿手中的《丹册》,世上恐怕再也没有关于兽骨灵丹的任何记载。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黄世仁口袋里多了一大堆形状各异的荒兽骸骨。然而。他手中的银子却没有减少太多。虽然一直在不断借出去,却总是被他源源不断继xù

赢回来。

赢家还是那五个人,没人注意到黄世仁在其中玩弄的小动作。

高立权没有参与赌局。但是赌钱这种事情,也使他觉得心里痒痒。

……

莽能丹的炼制很成功。三个时辰过去了,杨天鸿从通鼎丹炉里收取了多达数千颗丹药。这是他捕捉荒兽的最大资本,也是最值得信赖的依靠。

孟奇把整个队伍安排的井井有条。所有革囊都装满了清水,马匹身上也带足了草料。所有人都精神十足。当杨天鸿从打坐状态中睁开双眼,孟奇很快走了过来,询问是否可以出发。

东方啸的脸上充满了忧虑。他一再劝说杨天鸿最好还是打消进山捕捉荒兽的心思。或者,不要逞能,进山以后应该要依托高家族人。毕竟,这里是黑森山,不是别的地方。

“贤弟,还是听为兄一句,银子的问题就由我东方家帮你解决。黑森山向来险恶,不知dào

有多少人把身家性命陷在了里面。外面看着倒是简单,真zhèng

进去以后再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为兄知dào

贤弟你一向心高气傲。但这种事情却并非如你所想。高老前辈乃是这一行当的翘楚。如果贤弟你真要进山,最好还是跟在高家猎队后面,彼此有个照应。”

“别那么倔好吗?过去跟高老前辈低个头,认个错。他为人虽有些傲慢,却也不是凶恶冷酷之人。为兄跟你一起过去说说好话,高老前辈一定不会计较。贤弟,在这种事情上你真是应该听听为兄的话,该低头时且低头,凡事莫要逞强啊!”

东方啸的苦心劝解丝毫没有收到作用。杨天鸿一直微笑着点头敷衍,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高立权视力极好。远远地,他看见了在队伍里来回走动,发布各种命令的杨天鸿。

尽管杨天鸿已经说过绝对不会跟在高家猎队后面,高立权仍然对这个态度冷淡,似乎是不太善于表达言辞的年轻人抱有提防。可是这种戒备心理究竟从何而来,高立权自己也不清楚。

高立权走到了杨天鸿面前,神情有些冷峻,也颇为复杂。

“黑森山可不是寻常之处,也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也许是被不远处连声叫嚷的那群赌鬼们感染,加上捕猎世家特有的傲慢,高立权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古怪的想法。他注视着杨天鸿,薄薄的嘴唇浮起一层讥讽之意:“年轻人,我看你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赌上一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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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四节 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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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

杨天鸿有些意wài

,却没有在表面上显露出来。他不动声色,带着必不可少的礼仪问:“敢问高老前辈,你想怎么赌?”

高立权满怀豪气地“哈哈”笑了几声,道:“我一向很看重像你这样敢作敢当的人。不需yào

我高家人的协助,自己就敢独创黑森山。光是这一点,我老高就很是佩服。这次进山,我们高家和你们出发的时间都差不多。也罢,我就把高家猎队的时间延后六个时辰。咱们比比看,总共五天时间,谁能从黑森山里抓到更多的荒兽?”

杨天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地问:“就赌这个?”

高立权认真地点点头:“就赌这个!”

旁边,半天没有开口的东方啸忍不住插进话来:“请恕晚辈直言,高老前辈您用这个来赌,未免太不地道。天下人都知dào

,高家捕猎术独步无双,您本人也是金丹期修liàn

高手。我这兄弟年纪轻轻,修为也不过刚刚炼气而已。用这种事情来赌,实在有些欺人太甚。若是高老前辈真的有兴趣赌上一把,咱们还不如直接用骰子来比较一番。”

闻言,高立权顿时大笑起来:“东方小子,我老高可不是你想象中那般无耻无聊之人。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次的赌博,分为两部分。第一,若是你们在黑森山中有所收获,哪怕只抓到一头二品荒兽,我老高都算是认输。赌注就是栓在屋子后面那五头一品成年荒兽。一分钱不要,白送给你们。”

杨天鸿和东方啸相互看了看,彼此眼睛里都充满了意wài

和惊讶。

他们都不是傻瓜。只要是稍有脑子的人,就会明白这其实是高立权一种变相的示好。毕竟,东方世家实力强dà

。杨天鸿与东方啸之间的关系很是亲厚。高立权没有出手对付杨天鸿,而是把给予好处的方式修改了一下。当然,若是想要得到,就必须按照他所说的,在黑森山中至少捉到一头二品荒兽。

东方啸想了想,问:“若是我们输了呢?”

高立权的回答直截了当:“很简单。若是你们输了,就早早离开,再也不要踏足这黑森山,也不要再有什么捕捉荒兽的心思。”

东方啸不禁哑然失笑:“高老前辈果真是好算计。这是想要用我东方家之口,堵住天下人想要捕捉荒兽的心思啊!”

尽管用意被看穿,高立权却丝毫不觉得尴尬,继xù

道:“黑森山中荒兽数不胜数,然而总有些财迷心窍的人被金银迷花了眼睛。他们觉得这里遍地都是钱,只要弯腰伸手捡起来就是。却不知。金银财宝上都沾了毒水。装进口袋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可能永远没有机会走出这黑森山。”

他说话的口气异常严肃,其中充满了感慨语气。东方啸略微怔了怔,双手合拢在胸前,恭恭敬敬对着高立权施了一礼,认真地说:“高老前辈苦心,晚辈受教了。”

对于东方啸的态度,高立权很满yì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站在一旁的杨天鸿。问:“年轻人,我老高可不是故yì

恐xià

。你现在还没有进山。若是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杨天鸿平静地笑笑:“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毫无缘由转身离开。您的赌注我接下了。想来,老天爷应该会给我不错的运气。抓到一头二品荒兽。”

……

黑森山历来是人类活动的禁地。

这里群山连绵,植被茂密。到处都是几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绵密的草丛足有一人多高。层层叠叠的障碍物几乎使眼睛彻底失去了作用。白天,你只能看到一片深绿色。夜晚,一切都变得漆黑。在这里。想要寻找方向只能依靠太阳,还有经常出入深山老林的丰富经验。磁铁罗盘在这里变成了废铁。不夸张地说,若是没有牢牢记住进山路线,恐怕走不了多远,你就永远迷失在这片密林之中。

迷路,只是可能遭遇的危险之一,也是所有死亡危机最轻微的一种。

肥沃的土壤,充足的水分,使植物可以不受限制疯狂生长。到处都有可怕的小虫子在活动。蚂蚁、蚊蝇、水蛭,还有各种各样你叫不出名字的虫,都有着从活人和大型动物身上吸取鲜血的本事。哪怕再热的天,你也必须穿上厚厚的衣服,袖口、裤脚、衣领这些部位扎得严严实实。那些小虫子见缝插针的本事远远超乎想象。你根本不知dào

什么时候身上就会钻进来几条,白嫩嫩皮肉对它们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诱惑。它们死命啮咬,大口吮吸的同时,你会感觉到剧烈刺痛,然后是虫体毒液随着血水进入身体导致的短暂麻木。就像有人用极其锐利的针头轻轻扎破皮肤,疼痛不是关键,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痒才最为可怕。你恨不得脱光身上衣服,双手在伤口位置痛痛快快狠抓几把,却最多只能是用手指隔着衣服,把该死的虫子活活摁死。极其难受的痛痒会伴随着你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好几个时辰,甚至几天都无法消除。

虫子们很少单独行动,也不知dào

它们的爹妈生育能力为什么如此强dà

,居然每次都能产下成百上千的后代。孟奇不小心踩进一个深度二十来公分的地面浅坑。抬起脚的同时,发xiàn

土坑里密密麻麻爬满了红色蚯蚓。这些身体表面沾满粘液的虫子并非外面世界的同类,它们口部前段长有牙齿,整个身体像吸盘一样牢牢吸在孟奇脚下。若不是鞋底经过特制,很厚,恐怕会被这些变种蚯蚓硬生生啃穿,把孟奇整只右脚当场咬得血肉模糊。

到处都是蔓藤。灰色、黑色、绿色,甚至还有非常诡异的红色。杨天鸿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那种粗细相当于成年人胳膊,表皮颜色呈暗红的蔓藤,他此前从未见过类似品种,于是忍不住好奇,想要走到近处仔细观察。很幸运。旁边一匹托运货物的马走快了几步,那条蔓藤仿佛是守候在那里,等待已经的异性巨蟒,顷刻之间开始弯曲,将整匹马紧紧裹住,腾空而起。等到杨天鸿等人回过神来。才目瞪口呆的发xiàn

:红色蔓藤已经缩回了数十米高的树梢。那匹可怜的马在树顶被蔓藤活活撕裂,大片血肉从头顶洒落下来,尚未落到地面,就被周围树枝叶片一一接住,迅速吸收。

杨天鸿选择了与高家捕猎队截然相反的行进路线。一条弯弯曲曲的泥泞小路,刚刚走出二里多远,就再也没有了痕迹。无奈之下,杨元和杨艺只能抡起砍刀,朝着挡在前面的深草树枝一阵乱劈。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路来。

从天明到日中,半天时间过去了,前后只走了不到五里。还好,翻过山头,地势变得较为开阔,由于地面多有岩石,植物数量也变得稀少。杨天鸿下令在山头休息片刻,继xù

朝着东北方向前进。

孟奇手里有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年月已久。羊皮纸上全是斑驳皱纹,不知dào

用什么颜料画成的线条很是模糊。在地图上。可以看到一个黑点和“豫州”两个字,然后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尽头则是代表山脉曲线的一片黑色。在线条中部,有一个表示水井的符号。接下来的线条走向,与杨天鸿等人的行进路线完全一样。

孟家早年经商的时候,从一个破落商人那里得到了这幅地图。代价不过是三百两银子而已。据那人所说。地图并非他所画,而是从一个濒死猎人那里得到。至于其中又有什么故事阴谋,就不为旁人得知。

羊皮纸地图上的黑色粗线一直沿着东北方向延伸。按照上面所画的标示,位于前方十多里地,有一个面积很大的湖泊。那里水草丰美。乃是捕捉荒兽的绝佳位置。

地图标注的方位非常准确。走下山头,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湖面上晃动反射的光线。一片白茫茫,空气中也充满了潮湿水汽。

杨天鸿下令在距离湖水不远的一处高地搭建营地。孟家随从都是精明强干的壮汉,各种工具也带了很多。一时间伐木凿石,很快在高地周围扎下尖桩,依托地形构成基本防御。相比之下,营地里的帐篷显得简陋了许多。但没人对此表示计较。毕竟,住的地方虽然不太舒服,生命安全却有了保障。

从马背上卸下六具重型军用弩机的所有零件。这种弩机射程高达三百米,组装起来很是方便,可以发射无比锋利的精钢箭头,是用作防御的绝佳利器。

乾坤袋不仅是在修liàn

世界通用,世俗之人只要有足够的银两,加上机缘巧合,往往也能得到。这种东西的限制程度不比丹药,孟家密库里就有几只。孟奇随身带了一个,只是容量没有杨天鸿从归元宗师门得到的那么大。不过,用来装运上百人半个月所需的清水食物,倒也勉强够了。

动物都怕火。营地里篝火刚刚升起,周围草丛里就迅速逃开十几只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护卫们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纷纷张弓搭箭,把目标逐一射翻,然后喜笑颜开剥皮清膛。虽说革囊里的清水有限,倒也不介yì

在这种时候浪费少许冲洗污血,然后抹上各种调料,架在旺火上烘烤,空气中随即弥漫开一股很香的气味。

杨元带人在营地周围洒下大把雄黄粉。这东西在防止蛇类生物方面有奇效。千百年来,想要发财,却把性命留在黑森山里的人不知dào

有多少。那些侥幸保住性命逃出去的生还者,用自己血淋淋的经lì

告诫后人,也综合变成了想要涉足其中者的另类经验。

在这里,最可怕的东西其实不是荒兽,而是蚊虫。

艾草是整个商队最为重yào

的物资。即便是休息的时候,也需yào

安排人手不间断的燃烧艾草。浓烈的烟雾把吸血蚊虫远远驱赶,烧尽的草灰洒在地面上,就是一条天然的无形防线。否则,那些小虫子不仅仅只是趴在身上叮咬吸血这么简单。它们其中有些种类非常疯狂,一旦咬住猎物,就会强行钻进身体。沿着血管一直游到心脏或者脖颈位置。那里血液丰富,温度适宜。很多在黑森山里被吸血虫钻入体内的人往往觉得不以为意,离开,返回俗世之后,隔了一段时间,吸血虫会在感染者体内产卵。大肆繁衍。楚国境内进曾经发生过很多类似的惨剧————有人在家中独坐,有人走在路上,毫无预兆,忽然之间脑袋就从肩膀上掉落下来。旁边人急忙上前查看,惊骇地发xiàn

,死者脖颈位置的断裂伤口,密密麻麻遍布着女子发簪粗细的红色小虫,数量多达上百,就像夏天茅厕里密集攒动的蛆。

太阳渐渐坠落在山脉另外一边。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杨天鸿站在高大坚硬的山石上,默默注视着远处的湖水。

随从们趁着白天砍了很多木柴,足够一整夜的燃烧耗用。那些此前从黑森山里活着离开的人一再告诫:无论任何时候,千万不能让篝火熄灭。尤其是在夜间,火堆一旦熄灭,相当于所有人集体自杀。

筑基修士的五感远远超过常人。杨天鸿看见:东面的湖岸上,出现了一个尤为庞大,体量高度超过十米以上的巨型生物。黑乎乎的。无法看清楚它的具体模样,只觉得那是一座会活动的山。正朝着湖水方向缓缓移动。

黑森山里的大小动物都要喝水。尤其是在夜间,很多荒兽都会在湖边徘徊。一是为了解渴,而是方便捕猎。

那是一头钢鬃硬甲猪。按照《真灵异录》上的分类,属于中等实力的三品荒兽。

所有荒兽都会进化。钢鬃硬甲猪也不例外。这种荒兽生下来的时候只是一品,名字叫做铁皮野猪。长至成年,表皮会变得越发厚硬。如同钢铁。背部鬃毛锋利如钢箭,在地上打个翻滚,就能活活刺死来不及躲避的其它动物。钢鬃硬甲猪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只是厚皮利鬃,而是它无比强dà

,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繁殖能力。

猪这种生物很是奇特。它的食谱和人类差不多。几乎什么都能吃。就算是一堆垃圾,钢鬃硬甲猪也会当做营养品一口不剩全部吞下。公猪似乎无论任何时候都会发情,交配也从来不分时间地点。母猪似乎也非常享shòu

其中乐趣,总是随着公猪耸动幸福的直哼哼……如此一来的结果,就是每年母猪都要生下一大窝猪崽。然后长大,然后拼命地吃,再然后就是拼命的生。

注视着黑夜中已经走近湖边的钢鬃硬甲猪,杨天鸿微微笑了起来。他运起异能,纵身跳到了附近一颗尤为高大的冷松木顶端,踩着稳健牢固的树枝,目光跟随着肥胖猪身后面的那片黑暗。

老天很公平。它从来不会让某种生物在这个世界上肆无忌惮的繁衍。钢鬃硬甲猪虽然强dà

,却是很多高品级荒兽眼中的最佳美食。

黑夜中,亮起了一片绿莹莹的幽幽冷光。

不同于太阳光线,这种绿光没有温度。它们成群结队,在黑暗深处结伴而行。正在低头喝水的钢鬃硬甲猪显然是察觉了什么,急速转身,粗硬的猪鼻中打着喷响,口中发出带有威胁意味的低吼。在那些幽暗绿光的发射下,杨天鸿看到了一对尺寸长达两米,朝着正前方弯曲,如同刀剑般锋利的巨大獠牙。

对面是一群鬣狗。

那不是普通的鬣狗,而是二品荒兽灰爪鬣狗。

它们的数量多达数百只。青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不知dào

究竟有多少。成群结队,层层叠叠。钢鬃硬甲猪虽然体型超过单只灰爪鬣狗上百倍,却被对手如此庞大的数量彻底压制。背后就是湖水,可怜的肥猪根本无路可逃,鬣狗们已经围拢过来,以钢鬃硬甲猪为核心,形成一个半圆,将它牢牢困在其中。

隔着很远的距离,杨天鸿仍然可以听到夜风传过来的嘶吼咆哮。

那是灰爪鬣狗无比得yì

的狂笑之歌。这头钢鬃硬甲猪体型庞大,可以让狗群的所有成员饱饱吃上一顿。平时,这样的机会可不多。钢鬃硬甲猪皮肤下面有厚厚一层脂肪,肥美而油腻,又香又滑,是鬣狗最喜欢的食物。

站在前面的几头鬣狗首先发动了攻击。它们在黑夜中划出几条带有绿光的淡淡弧线,高高跃起,准确落到了钢鬃硬甲猪的背上。两头灰爪鬣狗当场被坚硬的猪鬃活活戳死,另外几头避开了猪鬃分布点,它们用锐利的爪子牢牢钩住猪皮,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朝着坚硬厚重的猪皮疯狂啃咬。

硬甲猪并非浪得虚名。杨天鸿看得清清楚楚:狗牙与猪皮碰撞的瞬间,迸发出一片刺眼的火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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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五节 猎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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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的确是无比坚硬的铠甲,硬度虽然不如人类打造的精钢战甲,可是对于生物而言,已经是非常不错的防护力量。

然而,灰爪鬣狗的牙齿更加锋利。它们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吼,丝毫不顾钢鬃硬甲猪来回甩动肥硕身躯。对面,更多的鬣狗围拢过来,有些啃脚,有些跳到了硬甲猪的肩上,还有些比较聪明的家伙,在周围寻找高度适合的山石树木。它们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直接攻击钢鬃硬甲猪的眼睛,也是这头肥美食物身上最为脆弱的地方。

那种可怕的场景,让杨天鸿联想起被一大群蚂蚁牢牢困在其中的蝗虫。

可怜的肥猪左冲右突,发疯一般将巨大的脑袋乱甩,仍然无法脱出重围。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灰爪鬣狗越来越多,已经将它死死困住。硬甲猪身上的厚重外皮被活活撕开,露出了柔软的皮下组织,鲜血遍布全身。钢鬃硬甲猪被血腥味刺激,猛然将身体一翻,仿佛轰然坍塌的巨山,当场压死了几头来不及躲避的鬣狗,猪鬃插进了更多鬣狗的身体,乍看上去,就像形状诡异,集市上常见的烤羊肉串。

一头健壮的灰爪鬣狗看准机会,纵身扑到钢鬃硬甲猪侧腹下面,扬起脖子,照准肥猪臀下的来回摇晃的****狠狠咬下。

这一击是致命的。钢鬃硬甲猪浑身一紧,随即张开嘴,爆fā

出惨烈无比,充满绝望的死命嗥叫。

一大股热乎乎的血水从身体底部的伤口喷涌出来。就像被炸药轰开的拦水大坝,根本无法填充堵塞。一击得手的灰爪鬣狗很是得yì

,张口把血糊糊的猪****叼进嘴里,带着无限鲜美和爽滑用力嚼碎。只是尚不及吞咽下去。就被暴怒的钢鬃硬甲猪转身折返,不顾一切,用锋利獠牙把这头该死的偷袭者身体活活捅穿。

胜负已定,没有任何悬念。

就在杨天鸿认为这场战斗没有第二种结果的时候,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步履蹒跚的钢鬃硬甲猪。突然做出了谁也没有想到的疯狂之举。

它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转过身,口中不断发出嚎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湖水深处狂奔。

灰爪鬣狗惊呆了。

杨天鸿也看呆了。

是的,老子宁愿被活活淹死,也绝不愿意死在你们这群肮脏野狗的嘴里。

黑色的湖面上,很快荡漾开一片血的味道。

钢鬃硬甲猪只游出了不到三十米,湖水深处突然蹿出一头体型巨大的怪物。这东西动作迅猛。在水下似乎是隐藏了很久,就连杨天鸿也无法释fàng

异能查探清楚,只看到水底怪物张口咬住重伤的硬甲猪,随即翻身潜入湖底,水面一阵翻腾,只留下片片波纹。

岸边,顿时响起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狂嚎。

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就这样被第三者抢走。这样的事情。简直令灰爪鬣狗无法忍受。

它们在岸边来回逡巡,朝着湖里那只不知名的抢劫者挑衅咆哮。更多的鬣狗则是在岸边争抢此前硬甲猪留下的少量血肉。尽管那些东西混杂了大量泥沙。还有发臭的淤泥,但它们终究还是食物。

混乱,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灰爪鬣狗才彻底失望,渐渐散去。

在旁边观战的杨天鸿看得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荒兽果然不同于寻常野兽。无论钢鬃硬甲猪还是灰爪鬣狗,都具有相当灵智。它们懂得战术,知dào

在绝境之下求生。人类在这些方面与荒兽差不多。但荒兽的方方面面都超过了野兽。也难怪很多人重金求购,能够驯服并且拥有这样一头荒兽,的确要比普通的看家狗好了不知多少倍。

……

天亮了。

捕捉第一头荒兽的过程很简单。

一头狂血青狼早起到湖边喝水,闻到了杨天鸿手中莽能丹发出的异香,循着味道走了过来。它用带有敌意的双眼瞪着杨天鸿。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杨天鸿用《真灵异录》上记载的兽族通灵手段所感染。几分钟后,强dà

的三品荒兽狂血青狼已经蜷缩在杨天鸿脚下,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当然,作为驯服青狼的代价,杨天鸿也必须拿出一颗莽能丹。

这东西很奇妙。

就像兔子眼中的胡萝卜,猿猴眼睛里的水蜜桃,猛虎眼中的新鲜牛肉,瘾君子眼中的毒品。

荒兽之所以捕猎其它动物,是为了进食。然而,荒兽不是普通野兽,仅仅只是食物本身,无法满足它们的正常需求。每一种荒兽有自己吸取天地灵气的独特方法。存留在体内的异能,就是它们使用自身灵力的基础。莽能丹一旦在荒兽体内转化,就是磅礴精纯的异能。有了这种东西,荒兽甚至根本不用捕猎进食。虽然大多数荒兽性情暴虐,可是在比较得失以后,它们都和人类一样,会做出最为聪明,最符合自己利益的行为。

那就是老老实实服从拥有莽能丹主人的命令。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千万不要以为荒兽们从此陷入了悲惨无比的奴隶命运。这并非认主,而是一种你情我愿的交换。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寻找工作,一个老板给出月薪两千,另一个老板给出月薪三千,学生们当然会选择薪水丰厚的第二份工作。可如果干了几个月,发xiàn

还有别的老板愿意给出月薪四千的高价,他们就会毫不犹豫跳槽,主动投入给价更高的主人怀抱。

按照《真灵异录》上记载的灵兽沟通之妙法,杨天鸿直截了当对狂血青狼提出了条件:跟我走,以后每三个月,给你一颗莽能丹。

感觉很怪异不是吗?就像大腹便便的胖子老板看中了某个女人,喷着满口臭气开价:老子一个月两万块钱保养你。愿意就立马脱光衣服给我看看你光屁股的模样,不愿意就转身走人。

从事特殊行业的女人们几乎都会在这个时候与胖子老板讨价还价。三万、四万、五万的数目不断往上增加,胖子老板也不是傻瓜,总是脸上带着善意温和的微笑。一边在女人屁股和胸脯上狠狠捏弄几把。等到爽够了,心里也有了底,站起身来说:你的屁股和胸部尺寸太小,老子一只手就能抓住。之前的价钱开得太多了,你最多也就值一个月五千。愿意就跟老子走,不愿意的话。现在就给我滚!

狂血青狼从未与外面的世界接触过。它吃过几个人,消化过人类的脑子,却没有得到那些死者的智慧。狂血青狼当然知dào

三个月等于九十天,也明白莽能丹的灵妙之处。在它看来,这种神奇的丹药在黑森山中根本不可能自然产生。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类拿出来,自己恐怕直到老死也不会知dào

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妙的东西。就像被关押在监狱大牢里的囚犯,突然听到狱卒阴测测的冷笑:只要你成为老子的奴隶,永远听话,现在就可以出来。得到自由。

狂血青狼没有更好的选择。

其实,杨天鸿的心理底线是每天一颗莽能丹。玲珑宝锁内部的时间流速本来就比外面缓慢,莽能丹炼制起来也不算困难,而且材料简单易配。狂血青狼属于三品荒兽当中的战斗类生物。也许是因为与孟奇这种家伙呆的时间久了,身上不自觉沾染了奸商的无良习俗。因此,面对眼巴巴望着自己手中莽能丹的狂血青狼,杨天鸿想也不想,张口就开出了“每三个月一颗”的苛刻条件。

没想到。这头蠢狼居然接受了。而且,它快乐无比。非常亲昵的伸出舌头不断舔着杨天鸿的手。那模样,就像一条刚刚从主人那里得到带肉骨头的哈巴狗。

若论战斗能力,狂血青狼还要比钢鬃硬甲猪更胜一筹。原因很简单:狂血青狼和灰爪鬣狗一样,也是群居动物。而且,狼群的合zuò

性、战斗能力,都要远远超过灰爪鬣狗。弱点。只是狂血青狼群体数量没有灰爪鬣狗那么庞大。但究其总的体量而言,前后比例约为一百至五百左右。

简而言之,一百头狂血青狼,足以完胜五百头灰爪鬣狗。若是一对一情况下,灰爪鬣狗根本不敢主动招惹狂血青狼。

黄世仁的虚体从玲珑宝锁里溜了出来。身为植物精怪。与荒兽之间有着天生的亲和感。狂血青狼没有对这个满面奸猾的家伙流露出敌意,黄世仁也围着狂血青狼不断打转,双眼放光死死盯着狼屁股,仿佛发xiàn

了一个巨大的金矿。

“主人,您一定要把这家伙弄进来。”

“锁内的兽园小人已经整理齐备,就等着主人您收取荒兽,把它们放养其中。”

“荒兽的粪便可以滋养珍灵药园,此乃符合天道的循环之理。日子久了,说不定还能自行生成新的灵脉。到时候,就能源源不断供给主人更多的灵果妙实。”

狂血青狼不通人言。但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黄世仁猥琐邪恶的眼神,就连一向悍勇的狂血青狼看了,也忍不住有些畏惧。

为什么这个身穿儒生服侍的人类,老是要盯着我的屁股看呢?

狂血青狼不寒而栗,下意识的把尾巴卷起,夹在双腿中间,严严实实挡住了屁股眼。

黄世仁“格格格格”一阵奸笑。他流着口水看了好一阵子青狼屁股,然后凑近杨天鸿的耳朵,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很是让杨天鸿心动的话。

“启禀主人,狂血青狼这种荒兽乃是群居。小的观这头狼乃是壮年,畜生和咱们人类一样,都是屁股大的好生养。若是小的没有猜错,它一定还有不少兄弟姐妹、爹妈舅姑、侄女外甥,说不定,就连祖奶爷婆也还健在。若是把它们一家老小全都诓骗过来……嘿嘿嘿嘿……主人您懂的,小人就不多说了。”

黄世仁用语言构筑了一个无比美好的世界。这家伙的语言煽动能力实在太强dà

了,就连杨天鸿也忍不住动了心思,跟着黄世仁那两片上下翻飞的嘴皮,展开了浮思联翩的遐想。

荒兽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

没错,老子的确是欠了卢家一大笔银子。这次之所以来到人迹罕至的黑森山。就是为了捕捉荒兽变卖银两,彻底了解杨家与卢家之间上一辈人留下来的恩怨。

欠债还钱当然是肯定的。然而,这并不妨碍我多抓几头荒兽,做点儿别的事情。

在另外一个世界,也存zài

着“马”这种动物。

它的习性很特别,也是唯一一种被大规模驯化。成功套上笼头和鞍子,让人骑在上面肆意驰骋的四足动物。

马为什么能骑?

长久以来,很多人都在探究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之间有着很多共同点。在这里,能够成为坐骑的生物数量明显要多得多。比如站在杨天鸿面前的这头狂血青狼,只要挂上鞍子和马镫,稍加训liàn

,就是最好的坐骑。

诸如此类的荒兽,在黑森山里还有很多。

紫眼雷豹、巨牙狂狮。血爪莽虎……

蛇类和小型荒兽不属于此列。昨天晚上那头被灰爪鬣狗活活逼进湖里的钢鬃硬甲猪,也可以算做是能够乘骑的荒兽。

玄火军日益变得强dà

,然而步兵终究不比骑兵那么强dà

。这个世界以后说不定也会出现火药,也有枪炮之类的热兵器不断发明出来。但不管怎么样,骑兵在战场的优势地位已经存zài

,即便是在有修士插手的情况下,大规模使用的骑兵仍然足以摧毁任何目标。

杨天鸿没有把握弄到足够的马,但他可以在这黑森山里弄到大量荒兽。

一支成建制的荒兽骑兵。无论攻击、防御、机动能力,都要远远超过用马匹组建的普通骑兵。

其中的道理很简单:荒兽血脉特殊。能够承载沉重的装甲。不夸张地说,普通刀剑,根本无法穿透。

……

进山以后,高天武一直悄悄尾随着杨天鸿的商队。

身为高立权的第六个儿子,高天武在高家内部的身份地位很是靠前,虽然外表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修为已经达到炼气第九层,距离大圆满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东方啸说得没错,高立权就是那种面恶心善之人。

高天武一直牢记着父亲的叮嘱。

“那个姓杨的小子虽然脾气执拗,却也是性情耿直之人。若不然,也不会说出不与我高家猎队一起行动。另外寻路进山的话。光凭这一点,为父就觉得此人值得结交。”

“东方啸乃是东方世家直系亲族。连他都愿意跟杨天鸿结拜为兄弟,可见这姓杨的小子的确有过人之处。”

“不要惊动他们,就远远的看着。若是他们遇到困难,你就现身给予帮zhù

。若是他们一路顺利,或者知难而返,你就隐藏踪迹。注意,不要被他们发xiàn

。”

“记住,一定要保证那个姓杨的小子活着。为父这辈子很少佩服别人,已故骠骑大将军杨靖就是其中之一。当年杀戎狄的功绩,无论如何也值得为父尊称他一声“杨将军”。既然是他的儿子想要荒兽,屋子后面那几头就不要卖了,等到他们回来,随便给点钱拉走就是。”

高天武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保姆。嗯……不对,应该是男性保育员。

猎人若是想要隐藏踪迹,就很少有人能从森林里将其找到。

高天武经验丰富,对黑森山也很熟悉。沿途跟踪下来,孟家商队的表现,却让他很是意wài



这些人显然不是生手,也做足了准bèi



他们居然知dào

通往山中湖泊的道路和方向。尽管走得远了些,绕了不少路,但就位置和方向来看,应该是掌握了地图。否则,绝不可能在植被茂密的森林里走到这里。

他们建造的临时营地非常坚固,防御力量甚至超过了高家猎队。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实力。尤其是可拆解组装的重型军用弩机这种东西,高家也有一些,却显得老旧。毕竟,高家在山中扎营的时候,只会留出人手巡逻放哨。若是遇到危险,所有人都以最快速度从营地里离开,而不是像他们这样,依托营地坚守。

他们备有雄黄,这就不用自己暗中出手。

他们准bèi

了大量艾草,这应该也是从前人那里得到的经验。

最令高天武感到惊讶的,还是亲卫杨元、杨艺等人的强dà

力量。就在昨天下午,高天武亲眼看到杨艺挥刀斩杀了一条蟒蛇,营地里的人们兴致勃勃剥蛇皮炖蛇肉,吃得很是开心。

高天武很想提醒他们:这里是黑森山,比不得别处,最好不要擅杀野物。否则,会平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dào

,动物也有……报复心。

而且,甚至比人类更加强烈。

高天武的担忧很快变成了事实。

营地周围出现了很多蛇。

很多人都说蛇这种动物非常邪恶。也许是因为它滑腻的身体,也可能是因为那颗三角形状,与人类男性生殖器甚是想像的脑袋。第二种说法大概更接近于事实。毕竟,蛇的嘴巴里长有利牙,还有血红色的分叉舌头。如果某个男人脱下裤子真zhèng

露出这么一颗恐怖至极的脑袋,那么不是妖怪转世,就一定是通过某种卑鄙手段买通了无良医生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截下来又安装在自己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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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六节 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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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武的担忧很快变成了事实。

营地周围出现了很多蛇。

很多人都说蛇这种动物非常邪恶。也许是因为它滑腻的身体,也可能是因为那颗三角形状,与人类男性生殖器甚是想像的脑袋。第二种说法大概更接近于事实。毕竟,蛇的嘴巴里长有利牙,还有血红色的分叉舌头。如果某个男人脱下裤子真zhèng

露出这么一颗恐怖至极的脑袋,那么不是妖怪转世,就一定是通过某种卑鄙手段买通了无良医生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截下来又安装在自己身上。

总之,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蛇真的很恐怖。就算那些小看惯了蛇的人,也会不由自主产生出少许对蛇类生物的厌恶感。

黑森山里也有蛇类荒兽,高家猎队却从未捕捉过。

这种东西没有市场。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不愿意在家里养一条蛇。那玩意儿说不定哪天就会凶性大发,要么吞掉家里养的鸡鸭牛羊,或者干脆把目标对准自己的主人。高立权曾经尝试着询问过一些老主顾,结果对方纷纷表示:如果是别的荒兽,那么购买价钱照旧。可如果是蛇类荒兽,那么对不起,你老高还是带着那种东西有多远走多远,永远别在回来。

南疆地区的苗、彝等异族一直有着驯养无毒蛇类看家的习俗。南疆自古以来气候潮湿,多虫、多鼠。无毒蛇通常性情温顺,养在家里比养条狗还管用。

不过,那终究是南疆,不是大楚内地。

出现在杨天鸿营地周围的蛇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几百条多达数千,密密麻麻。成群结队。高天武远远蹲在高大的松树顶上,光是看看就觉得胆战心惊。尤其是营地出口的位置,已经被数百条蛇占据。这些可怕的生物把道路阻塞得严严实实,横七竖八趴在那里,就像平白多了很多形状异样的粗麻绳。空气中弥漫着粘稠腥臭的湿气,全部都是毒蛇。它们示威性的喷吐着毒液,地面上铺满了薄薄一层淡黄色粘液,周围树木和杂草彻底枯萎,枝叶变得蜡黄,彻底失去了生机。

高天武右手下意识抓紧了背在身上装有硫磺的竹筒。这东西是对付蛇类最有效的武器。高家的驱蛇粉经过专门兑制,掺杂了大量雄黄,还有辣椒粉之类刺激性物质。不要说是区区几条毒蛇,就算是四品荒兽赤角毒蟒,遇到这种在空气中飘散的粉末。也只能是扭头就跑,远远避开。

可是,围攻营地的毒蛇实在太多。高天武身上这一筒药粉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他暗自叹了口气。

黑森山里自古以来就有不要擅自妄杀荒兽的规矩。当然,野鸡、兔子、獐鹿之类的小型动物可以猎杀,可若是种群庞大的物种,那就只能活捉。而且必须在捉住之后六个时辰内离开黑森山。

这绝对不是毫无根据的恐xià

。高天武就曾经见过:一个六十多人的捕猎队伍在山脉东边平原地区射杀了一头野牛,结果被多达上万头牛群围攻。所有人统统被踩成肉酱。还有前年,两百多个梦想着要发财的家伙进了黑森山。其中有个不知死活的混蛋用刀子砍伤了一只黑猿。当天夜里,成群结队的黑猿从林子里跑出来,冲进营地。那些黑猿非常聪明,本身就是具有灵智的三品荒兽。整整一个夜晚,惨叫声和喊杀声络绎不绝。高家猎队那天被迫连夜转移营地。到了第四天,高立权才带人找到那个被黑猿报复的外来者营地。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断肢碎肉。很多人头高高挂在树上,茂密的林木之间悬挂着一条条肠子。黑猿虽然是杂食性动物,却不怎么喜欢吃人。它们把这些外来者全部杀光,身体活活撕裂,心脏如同桃子一般斜插在树梢。干涸的肺泡应该是被它们当做气球玩弄,破片残骸满地都是。

在那里,高天武第一次看到了黑猿的恐怖游戏。那是几头尚未离开的猿类荒兽,它们手中摆弄着几个从人体身上活生生硬揪下来的脑袋,抛在空中像排球一样玩耍。也许是觉得厌烦了这种游戏,黑猿们又从树上掰下几根树枝,把这些死人脑袋当做棒球一样砸来砸去,到处乱飞。

荒兽和报复心和残忍程度,丝毫不亚于人类。

高天武认为,杨天鸿和他手下那些随从没救了。

黑森山里的蛇根本碰不得。就算是为了避险杀掉几条,也绝对不能把死蛇剥皮吃肉。现在好了,面对密密麻麻的庞大蛇群,就连自己的老爹高立权在这里也束手无策。

这些人死定了。

高天武摇着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人被千万条毒蛇紧紧缠在身上,来回啮咬的惨状。那种死法非常痛苦,无法挣扎,大量毒素注入体内,会导致麻痹等状况。黑森山里的毒蛇都是荒兽,它们会从目标张开的嘴里钻进去,或者狠狠咬断目标的舌头,当场吞吃,然后在钻入体内,用锋利的牙齿撕开人类肚皮,从肚脐的位置再钻出来。

这绝对不是虚幻想象。高天武见过类似的死法。当时,那个人的双眼都被毒蛇吞吃,可怕的生物从他的眼窝里钻进去,又从耳朵里钻出来。就像另外一个世界里的过山车游戏,畅通无阻,有种在隧道里高速飙车的异样快感。

营地周围撒了大量雄黄。这种药粉对蛇类能够起到阻碍效果。然而,雄黄不可能永远把蛇群挡在外面。它终究会失效,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就是整个营地里所有人的死期。

在庞大的蛇群里,高天武看到了好几条赤角毒蟒。与普通的一品蛇类荒兽不同,赤角毒蟒的品级高达四阶。这种怪物体长超过十米,水桶般粗细,脑袋中央长着二十厘米左右的独角。虽说是角,其实只是一根坚硬的角质状凸起。赤角毒蟒毕竟只是蛇类,尚未进化成蛟。更谈不上什么龙。

高天武视力不错,隔着很远,他看到了身穿精干猎装的杨天鸿。那个年轻人冷静沉着,丝毫没有慌乱,站在营地东侧一处略高的位置上,正在指挥着其余人等抵挡蛇群。

自家老爹说过: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骠骑将军后人的性命。

高天武仔细盘算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想要从群蛇之中救走所有人当然不可能。然而,若只是就走一个杨天鸿,凭着自己的手段和修为,应该倒也不难。黑森山里的荒兽惧怕火焰,自己身上带着几竹筒火油,在林子里泼洒开来,很快就能释fàng

出一片沸腾火焰。

就在高天武伸手握住火油竹筒的时候,他的动作僵住了,两只眼睛牢牢盯死远处的营地。脸上渐渐显露出意wài

和震惊。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头巨型金雕。这种性情凶猛的禽类,从来只是在黑森山西面的峭壁周围出没,很少在这一带活动。金雕双翼展开,长度超过二十米,爪子和鸟喙锋利而坚硬。对它们来说,再也没有比蛇类更好的食物。这些猛禽从高空俯冲直下,爪子准确抓起一条条毒蛇。它们灵活避开了毒牙攻击,狠狠抓碎了毒蛇脑袋。尽管毒蛇身体在痛苦扭曲,在鹰爪上死命缠绕。却无法改变自己成为食物的命运。有些金雕动作敏捷,抓住蛇尾,将毒蛇带到空中,再放开爪子抛落下来,任由毒蛇掉在地上活活摔死。然后,再次从空中飞下。带走彻底失去抵抗和反击能力的猎物。

不,不止是金雕,还有枭,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猫头鹰,也在空中不断盘旋。

高天武的双眼几乎要活活从眼眶里瞪出来。尼玛。猫头鹰这种东西不是专门在夜间活动吗?怎么大白天的居然也会出现?难不成,这些蛇在围攻营地之前捅了金雕和猫头鹰的老巢,这才惹得这些肉食性猛禽接二连三赶过来报复?

高天武从来就是个不信邪的人。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花眼了。

是的,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高天武从后腰上解下水壶,仰脖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清水,然后用力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

幻觉没有消失,金雕和猫头鹰仍然在天空盘旋。更见鬼的是,地面上也居然出现了杨天鸿的增援部队。

几十只身形灵活的臭鼬在草丛和山石之间来回蹦跳,还有体型更小一些的獴。它们似乎是饿了,对于盘踞在这里的蛇群,毫不客气张开了嘴,露出牙齿。体型一般的毒蛇直接被臭鼬咬死拖走,庞大的水蟒被好几只獴围攻。尽管对手身形体量远远超过自己,獴却显得很是亢奋,它们口中发出低吼,灵活地围绕蟒蛇转动。不时用爪子从蟒蛇身上抓落大把鳞片,露出白嫩嫩的肉。这种伤痛对蟒蛇虽不致命,却难以忍受。蟒蛇见势不对,掉头就要逃跑,却被围攻的獴蜂拥而上,几口咬破了脑壳,然后围着一堆肥美白肉大口吞嚼。

荒兽之间仍然存zài

着相生相克。若是它们一团和气,这黑森山中早已变得拥挤不堪。

站在营地里指挥的杨天鸿挥了挥手,旁边的人们立kè

会意地扫开雄黄,在营地边缘打开了一道口子。一条急不可耐的赤角毒蟒立kè

钻了进来,却被孟家随从们眼疾手快,在入口两边迅速洒下大把雄黄粉。无奈之下,赤角毒蟒只能沿着这条人为设置的“通道”一直往前游走。

正前方,尽头,是一个用精钢丝网打造的笼子。约有八、九米长,宽度也就是略微比赤角毒蟒的身形宽一些。从四面八方抛洒过来的雄黄粉太多了,可怜的赤角毒蟒几乎要活活窒息,它完全是凭着本能,通过对空气的判断寻找出路,稀里糊涂钻进了丝网笼子。等到发xiàn

情况不对,想要转身逃走的时候,满面奸诈的孟家随从已经牢牢关上了丝网笼罩,扣上了三道笼闸,还各自挂上了一把坚固铁锁。

蟒蛇想要发威,最大的武器,就是它的身体。像这样直挺挺被困在笼子里,即便是拥有四级品阶的赤角毒蟒,也只能老老实实认命。任由别人随意摆弄。就像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神,看待周围男人的目光总是充满不屑,认为自己这辈子非高富帅不嫁。可若是被某个变态男人一棒子打晕,带回家中当做奴隶囚禁起来,关上几年,就算是被警察解救出来。原本高不可攀的女神,也会变成傻不愣登的女白痴。

孟奇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带着猥琐的笑容,非常解恨地朝困在精钢丝网里的赤角毒蟒身上来回乱戳。

“尼玛,刚才那么凶,现在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不就是一头荒兽嘛!有什么了不起。再凶!再动!再张嘴露露你的牙齿看看,老子活劈了你****的。牙齿大了不起啊!有本事就吃了老子看看。”

“叫啊!嚷啊!你不是有毒吗?喷个毒水来给老子看看。你他,妈,的算老几。还敢对着你孟奇大爷吐舌头。我看你****的就是个贱货,天生就有喜欢含下面坚硬东西的习惯。不要急,老子有的是棍子和铁棒让你满足。很多!绝对很多!哈哈哈哈!”

赤角毒蟒身披硬甲,寻常刀剑砍上去,只会溅起片片火星。孟奇对此心知肚明,棍子根本不朝那些位置招呼,专门寻着柔软的腹部、咽喉、眼睛和舌头等地方狠戳。他很是用力,赤角毒蟒感觉很疼。于是瞪起愤nù

的眼睛,张开嘴。“嘶嘶”吐着舌头,却被脸上带有贼兮兮奸笑的孟奇再次抡起棍棒,狠狠戳中了舌尖。

可怜的毒蟒如同遭受了电击,在笼子里痛苦翻滚起来。这种精钢丝网乃是杨天鸿精心设计,参照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捕蛇者经验。一旦蛇类进入其中,就只能保持硬挺挺的状态。再也无法盘曲。不夸张地说,相当于一个女人浑身脱光,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团团围住,无法逃走,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胆战心惊等待着恐怖至极的未来命运。

杨天鸿准bèi

了十个这样的精钢丝网笼子,全部装得满满当当,全是赤角毒蟒。

孟奇玩得很开心。若不是杨天鸿告诫他不要把荒兽弄死,恐怕那条最先被抓住的赤角毒蟒早就被他玩死玩残。到了最后,可怜的赤角毒蟒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眼睛里彻底失去了原本想要吃人的凶狠残忍,变得如同刚刚生下来的小猫小狗一般畏缩。它一直用躲闪的目光看着孟奇,就像刚刚被暴力蹂躏过数十次的少女,对于在自己身上释fàng

和发泄过,并且浑身****坐在床边抽烟的那个男人,丝毫提不起怨恨报复的勇气,只有彻头彻尾的服从。

庞大的蛇群,已经变得稀稀拉拉。

空中有食肉猛禽,地面有性喜捕蛇的猛兽。营地里的那些人类已经扫开了雄黄粉,抡起刀子冲着蛇群劈砍过来。他们分工明确,前面的人在杀,后面的人就捡起四蛇当场剥皮,然后清洗,抹上盐。要么直接扔进沸腾的铁锅里熬汤,要么穿在棍子上烧烤。空气中很快弥漫开一股浓郁的烤肉香气,蛇群被这种残忍至极的杀法吓破了胆,纷纷扭头逃窜。

只要是动物都怕死。杀掉一个,它们会想要成群结队过来报复。可是只要杀死更多,成百上千,再凶悍的动物也会产生出恐惧心理。它们和人类一样,惧怕强硬的对手,甚至会在强悍冷酷的杀戮面前,彻底、永远低下自己的头颅。

杨天鸿驯服赤角毒蟒的过程很是简单粗暴。

他左手捏着一颗莽能丹,右手握着刀子,依序从一个个装有赤角毒蟒的精钢丝网笼子面前走过。杨天鸿先是把丹药凑近毒蟒鼻孔,让它嗅一嗅,若是毒蟒想要得到莽能丹,愿意接受条件,与杨天鸿订下血脉契约,那就主动献上本命精血。

反之,若是表现出愤nù

或者敌意,对莽能丹不屑一顾,或者存了想要欺骗,拒不订立血脉契约的念头,杨天鸿就会阴测测地奸笑着,抡起刀子,从毒蟒身上撬下一小块甲壳鳞片。

那些蛇鳞非常坚硬。即便是在赤角毒蟒完全不动的情况下,想要撬开一块都极其困难。蛇类生长必须蜕皮,类似的情况对于赤角毒蟒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痛苦。它们不明白杨天鸿究竟想干什么。直到杨天鸿放下刀子,从旁边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小竹管,拔掉塞子,把拇指粗细的竹管倒放在毒蟒体表那一小块剥掉鳞片的位置上。

第一条遭受这种特殊待遇的赤角毒蟒,两只眼睛的竖瞳骤然紧缩。随即,身体以极其猛烈的力度开始翻滚。精钢丝网乃是杨天鸿以归元宗特殊锻造之法打造,坚固无比,足以禁锢九品甚至等级更高的荒兽。赤角毒蟒在其中痛苦翻滚,不断发出嘶声惨叫,却无法改变悲惨的现实命运。

竹管里装满了蚂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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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七节 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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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地方都能找到蚂蚁。

蚂蚁不挑食,尤其喜欢新鲜的血肉。竹管里的这种蚂蚁乃是杨天鸿精心挑选。个头很大,有着强壮的腭片。赤角毒蟒带有腥味的肉,对这种蚂蚁简直就是无法忍受的美味诱惑。若是平时遇到,赤角毒蟒也要对这种蚂蚁大军退避三舍。现在,有人帮忙撬开了毒蟒体表硬甲,美食当前,蚂蚁们当然是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张开大嘴疯狂啮咬。

一边是能够提升自己修为的莽能丹。

一边是近乎天敌一般的凶狠食肉蚁。

就像美貌少女同时遇到了手捧鲜花高帅富和手持TNT化学系眼镜男两个人同时求婚。高帅富脸上洋溢着微笑,口中说道:“嫁给我,你可以得到鸽子蛋大小的钻戒,还有豪宅跑车,以及能够铺在床上睡觉的钞票。”

化学系眼镜男则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凑近TNT炸药包的导火索,嘴里恶狠狠地连声咆哮:“若不是嫁给老子,老子就把你个小贱人活活炸成一堆烂肉。”

这种事情简直没得选。

距离隔得太远,高天武无法看清楚杨天鸿手中的莽能丹。他只是大概看到了杨天鸿的几个动作,然后惊奇得几乎连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神灵在上,我看到了什么?

那些被关进精钢丝网笼子里的赤角毒蟒居然被放了出来。它们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肆意大闹,反而围在杨天鸿身边,排列成队伍。当然,严格来说队形不算整齐,最多也就是蜷曲在地面上,排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线。

高天武觉得刚刚过去的几个时辰。看到的所有事情彻底颠覆了以往的意识,还有经验。

没错,金雕、臭鼬这些动物的确是蛇类天敌。可是进进出出黑森山这么多年,高天武还从未听说过有哪种荒兽会在捕猎者遭到攻击的时候主动挺身而出。就像广告上一堆蔬菜面对害虫瑟瑟发抖,一群“敌杀死”脱掉身上的黑礼服站了出来,挡在中间。面对凶神恶煞的害虫群,脸上露出代表正义的愤nù



用精钢丝网笼子捕捉毒蟒,这的确是一招妙棋。高天武也对想出这种办法的杨天鸿,产生了隐约的佩服。

可是,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些吃人毒蟒老老实实听话?这一点,高天武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么样,自己老爹失算了。杨公子手下这些人精明强干,他们事先做足了准bèi

。对于荒兽习性的了解程度,丝毫不亚于高家。若是就以自己看到的那十条赤角毒蟒为准,杨天鸿这次进山的收获,已经远远超过了高家猎队。

要知dào

,即便是在情况最好的时候,高家猎队在黑森山里收获,也仅仅只是捕获六头荒兽。

……

杨天鸿的神识刚刚进入玲珑宝锁,就看到了弯腰候在面前。满面媚笑的黄世仁。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

“主人此次大获全胜,兽园再次兴旺指日可待。”

“主人英明。举世无双啊!哈哈哈哈!”

黄世仁的亢奋和拍马溜须并非毫无道理。

几天时间下来,杨天鸿在这片湖边的收获巨大。

在那头狂血青狼的带领下,杨天鸿抓住了整整一个青狼家族。大小数量多达上百头。

“奸细”是一个绝对贬义的词。不过,奸细不仅仅只是在人类当中才有,即便是荒兽,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和好处。同样会诞生出奸细。

也许是觉得莽能丹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想要得到更多这种丹药的狂血青狼头子,也就是第一个抓到的青狼的爷爷,向杨天鸿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信息。

黑森山里的狂血青狼族群并非只有这一个。在附近,还有另外五个数量差不多的狼群。

除此之外。还有紫眼雷豹、巨牙狂狮、血爪莽虎等等这些等级更高的六品荒兽。当然,这些荒兽与狂血青狼之间并不对付,甚至还是仇人关系,但本着主人只要抓到它们,它们也就跟自己一样只能老老实实听命于主人的快感,狂血青狼爷爷当然会把自己仇家的住地、位置、习性等等资料和盘托出。

那头老狂血青狼得到了一份额外的莽能丹。然后,它就带着极其猥琐的笑,看着杨天鸿把紫眼雷豹、巨牙狂狮、血爪莽虎,以及附近的其它狼群一网打尽。

所有这一切,都避开了高天武。

杨天鸿的真zhèng

修为高达筑基第三层。高天武区区一个炼气士,行踪自然可以被轻易查知。最后一天的蛇群围攻营地大战,也是杨天鸿故yì

而为。他的目的很明确:必须在高家面前显露部分实力。若是高立权知晓其中利害,应该可以成为自己利益圈子的组成部分。

除了狼狮虎豹这些猛兽,杨天鸿还顺手把野牛、獐鹿、野猪等种群弄进了玲珑宝锁。反正,兽园和珍灵药园面积广大,这些荒兽就算繁衍能力再强,数量多达数十百万,玲珑宝锁也可以容纳。黄世仁说得没错,只有兽园和药园两大系统相互补充循环,才能源源不断提供给自己更多的荒兽,更多的灵药。

看着满面喜色的黄世仁,杨天鸿淡淡地问了一句:“兽园里的荒兽数量甚多,还要看管药园,这么多的事情,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黄世仁摇摇头:“当然忙不过来。”

不等杨天鸿说话,黄世仁已经侧过身子,指了指远处,道:“主人不必担心,小的对此早有准bèi

。这药园里以前的确只有小的一个。现在,主人接连得到奇珍异宝,还打通了五行祭坛上的某些部分……嘿嘿嘿嘿!这药园里的帮手,也多多少少有了几个。”

正说着,几个身穿白色衣袍,身材肥胖的家伙从远处小跑着过来。

他们看上去都是十五、六岁的年龄,只是真的很胖。白腻腻的脸蛋随便一动就会颤抖。衣服款式简单,腰间都系着一条红色丝带。

这些少年胖子面带笑容,站在杨天鸿面前排成一行,齐身行礼,嘴里喊着:“主人。”

杨天鸿慢慢拈着下巴,看了一会儿。问黄世仁:“它们……似乎都是药园里成形的人参?”

黄世仁从衣袖里伸出手来,冲着杨天鸿,用极其夸张的动作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主人您的确是好眼光。它们的确都是人参,而起还是上了年份,在外面万金难买的那种。上一任宝锁主人把珍灵药园搜刮一空,小的也是花费了很多心思,才把这些人参偷偷藏了下来。它们已经拥有灵智,但主身还在这里。绝对不会乱跑。”

杨天鸿仰起头,闻着空气中浓郁的人参药香,淡淡地问:“它们的年份有多久了?”

黄世仁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地回答:“最胖的已经有九万多年,最瘦的那个也有四万多年。”

杨天鸿低下头,恢复正常站姿,睁开双眼,似笑非笑看着黄世仁:“我记得曾经问过你。这真灵药园里究竟有没有上了年份能够使用的灵药。那个时候,你告sù

我说没有。是不是这样?”

黄世仁的神情有些慌乱。连忙答道:“没错,小的以前是这么说过。可是,那是因为……”

“够了!”

杨天鸿挥了挥手,打断了黄世仁的辩解:“现在,你弄出几个当做你手下的人参胖子。现在是这样,明天是不是又会出现几个成精的灵芝美女?后天再是些你的黄芩兄弟?到了以后。说不定你还可以凑起一支数量庞大的药灵军团?”

听到这里,黄世仁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杨天鸿面前,连声告饶:“主人您英明,小的绝对从未有过这种念头。小的绝对不会这样做啊!”

杨天鸿目光冷峻:“那你为什么要一直欺瞒于我?我就觉得奇怪。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将如此庞大的药园整理得井井有条?就算上一任玲珑宝锁主人搜刮甚重,也决不至于没有留下任何药材的地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黄世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脸上再也没有了谄媚调笑,神情变得前所未有有的沉重。

“主人您既然问到了这个,小人自然会逐一把事情说清楚。”

“这珍灵药园里的所有药物,都是前面几任主人栽种。若是药物灵果没有成精化形,倒也罢了。天地规则本来就决定了我们必须服从于主人。然而万事皆有例外,“妖族”两个字,指的就是天下间产生了灵智,拥有活动形体的非人类物种。想必主人您一定听说过人参娃娃化形的故事。采参人用一根红线就能把化形老参活活拴住,动弹不得。它们最后的命运,不是煮进汤锅变成补药,就是扔进炉子炼成仙丹。”

“对于这样的命运,其实我们毫无怨言。人类吃妖,妖族吃人,都是基于相同的道理,都是为了从彼此身上得到灵能补充。只不过,玲珑锁内自有天地规则限制,我们无法离开,也无法对宝锁主人出手。久而久之,这种事情也就形成惯例。”

听到这里,杨天鸿认真地问:“惯例?什么惯例?”

黄世仁站直身子,行了一礼:“若是主人需yào

,这药园里任何一种尚未化形的药材灵果,皆可自由收取。但若是已经化形成精的药实,还望主人高抬贵手,放它们一条生路。”

杨天鸿淡淡地笑了:“黄世仁,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

黄世仁神情显得很是颓唐,他侧过身子,看了一眼站在后面十多米远的那些人参胖子,用上了恳求语气:“小的知dào

这种要求很是无礼。但主人您也看到了,它们其实刚从沉睡中醒来,虽然化为人形,灵智却尚未长开。万年人参这种东西,即便是大乘修士也会觉得充满了诱惑,更不要说是放在外面的世界。它们其中任何一个只要出去,都会引起轰动,继而引发杀戮争抢。对于我们,再也没有比玲珑宝锁更好的避难之地。主人您修为越高,我们的安全也就越能得到保障。”

杨天鸿注视着他。平静地说:“你知dào

就好。”

黄世仁继xù

道:“当然,主人你仍然可以从珍灵药园得到想要的东西。即便是尚未化形的药材灵果,用作炼丹,效果其实也都一样。毕竟,生长年限一万年的人参和灵芝,以生长年限五万年的人参灵芝区别不大。后者虽然要更加神妙些。却也只是对大乘期以上的修士有用。”

杨天鸿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把药园里的珍贵药材交出来。”

黄世仁连忙回答:“不,不,不,小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主人还请明鉴,小的只是希望您以另外一种方式收取药材。尤其是对于这些化形的人参,您完全可以不完全取用,也好日后得到更多。”

“不完全取用?”

杨天鸿皱起眉头,不太明白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黄世仁没有说话。他转身走到距离最近的一个人参胖子旁边,右手抽出挂在身后的佩刀,左手抓住人参胖子的左臂,手中的刀朝着胖子肩膀狠狠砍下。刀锋闪过之间,一条白滚滚,肥圆圆的胳膊,已经从胖子身上掉落下来。

人参胖子略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身受重伤之人的痛苦之相。杨天鸿惊异地看到:胖子肩膀上的伤口迅速愈合。没有流血,只是渗出一点点粘稠的白色液体。它们很快包围了胖子肩膀。前后不过两分钟时间。胖子脸上又显出笑嘻嘻的表情。

黄世仁从地上捡起人参胖子的断臂,恭恭敬敬递到了杨天鸿面前。

接过断臂,杨天鸿发xiàn

这条东西其实很沉,大小如同地里刚刚挖出来的成熟白萝卜。它已经不是人类的胳膊形状,末端的五根手指完全消失,变成了一条条根须。散发出非常好闻的清香。

杨天鸿已经明白了黄世仁想要表达的意图。他掂了掂手里的人参,平静地说:“我要的是完整的万年人参,你却用一条人参胳膊……嗯!人参根须来糊弄我?”

黄世仁再次弯腰行礼,认真地说:“还望主人明鉴。一条这样的胳膊,实jì

药效与整支万年人参没有任何区别。以人参为例。砍掉其中一部分,再回到药园修养,过段时间又会长出新的幻化手臂。只要主人需yào

,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得到相同品质的万年人参。腿脚、身体皆可,只要留住脑袋,它们都可以慢慢生长补充。此乃源源不断取用之道,若是一刀子全部斩断,那才真zhèng

是杀鸡取卵。”

杨天鸿看着脸上全是期盼和哀求的黄世仁,没有说话。

在这件事情上,黄世仁没有撒谎。

《玲珑宝典》上有过关于珍灵药园的记载。其中就有着关于珍贵药材采摘的内容。成精化形的灵草妙实,的确可以摘取其中部分,然后继xù

在药园里温养生长。

黄世仁此前并非故yì

藏匿,只是不知dào

自己这个主人是否性情暴虐。也是彼此之间相处的日子久了,这才敢于让人参胖子现身。否则,说不定他还要继xù

观察下去。

草木灵兽,皆有其性命。

在“求生”这个问题上,它们和人类一样,毫无分别。

……

与东方啸和高立权约好了五天进山时间。

带着满载而归的队伍,刚刚走出山林弯道,杨天鸿就看到了等候在山外岩石旁边的东方啸。

对于这个刚刚结拜不久的异性兄弟,东方啸显得很是关切。他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全是欣喜:“贤弟,你总算是回来了。为兄这几天担心死了,总觉得你在山中会出什么意wài

。还好,还好,能够安安全全回来就好。”

这番话并非作伪。一个人是否真情实意,通过眼睛、语言、皮肤、头发以及身体热度的变化,就可以清楚判断出来。杨天鸿的观察能力敏锐无比,东方啸双手握得很紧,眼里全是关切与责备的目光。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存zài

于对等的基础上。若不是此前杨天鸿出手解了东方鹏体内灰脊腐虫之毒,其子东方啸也不会把杨天鸿当做兄弟看待。

东方啸来来回回绕着杨天鸿看了好几圈,才很是宽慰地连声道:“安全回来就好,安全回来就好。这黑森山里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进去,冒险一次足矣,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要有第二次。”

杨天鸿笑了笑,故yì

苦着脸说:“小弟这次在山里可是损失惨重。人员方面虽未折损,装备马匹却丢失了很多。荒兽果然是性情凶暴,不要说是捕捉,就连近身也很困难。”

东方啸理所当然点了点头:“若非如此,高家也不会一直以捕猎荒兽为根本,这个行当也不会只有高家独占。即便如此,高家每年的收入也不是很多。”

杨天鸿笑道:“如此说来,兄长自己也很是想要一头荒兽?”

东方啸没有在意,顺着话头说了下去:“这是自然。荒兽不必寻常野兽,拥有灵智的兽类,方方面面都要省心得多。而且……等等,你的意思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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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八节 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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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微笑着点点头:“此前之话,乃是玩笑。不瞒兄长,此次在山中收获颇丰。兄长若是想要,尽管开口。”

闻言,东方啸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侧过身子,朝着杨天鸿背后的马队看了看,又在已经过来的周围人群里仔细看过,良久,才颇为疑惑地问:“贤弟,为兄没见到什么荒兽啊?你说的收获,究竟在哪儿?”

杨天鸿正准bèi

开口,却看见一行人从面对大路上匆匆走来。为首一人,正是高立权之子高天武。

他的速度很快,在杨天鸿面前站定,双手抱拳,恭敬地说:“杨公子,家父已经备好酒席,就等着你们出山。还请杨公子和东方公子移驾,前往我高家营地一叙。”

……

酒宴很是丰盛。背靠着黑森山,各种野物随手可得。尽管山中的荒兽实力强dà

,性情凶猛,可那毕竟是针对三品以上的高阶荒兽而言。若是二品、一品的初阶荒兽,即便杀了吃肉,也不过是相当于俗世间宰了几头猪,或者是杀了几头牛。

尚未走近木屋,远远地,就看见一头悬挂在精铁架子上,周围燃点起好几堆炭火,正在高温火焰烘烤下“滋滋”冒油的雄鹿。

高立权显然是换了一身衣服,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精神。他带着十几个人,从木屋方向迎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尤为亲厚的笑意。

早在昨天下午,高天武就回到了山外营地,对父亲述说了自己看到的全部。

高立权非常震惊。

若只是随身带着雄黄等药物,倒也罢了。在山林里行走之人,对于这些事情必定会知晓一二。然而,高天武也说了。杨天鸿那些人动作敏捷,在黑森山里修建了一座具有相当防御效果的临时营地。而且,他们还配备了重型军用弩,即便遇到大型荒兽进攻,也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黑森山里的蛇群,万万招惹不得。

这帮外来者非但在山里杀死蛇类。还当着其它蛇的面剥皮烹肉,岂有不引得蛇群大规模报复的道理?可问题关键就在这儿,他们非但活蹦乱跳,还有金雕、臭鼬等野物帮zhù

。多达数千条毒蛇被杀得落花流水,变成了孟家护卫嘴里的美味儿晚餐。

高立权觉得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高天武当然不可能欺骗自己。他是我的儿子,也是高家未来的顺位继承人之一。何况,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高天武也是满面骇然。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震惊。

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联想起出发之前,杨天鸿面对自己时候的那份淡然和笃定,高立权立kè

做出了判断:这个年轻人肯定有着能够收伏荒兽的某种秘技。或者,他有着某种自己不知dào

的特殊异能。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并不罕见。古代齐国的大将田单就是其中翘楚。“火牛阵”的威名天下为之震撼,但只要是稍有脑子的人都知dào

,若是真zhèng

把浸透油脂的布料披在牛背上,然后点火驱赶,牛根本不可能按照你规划的路线朝前奔跑。其实想想也觉得正常。换了是你混身上下点着了火,第一反应肯定是找水灭火。或者就近寻找支援,哪里还会朝着敌军大营急速狂奔?就算牛群智力低下,可是在求生意识的驱使下,它们只能是乱作一团,四散奔逃。

若非有田单这种御兽大师在其中施法坐镇,根本谈不上什么“火牛阵”。到头来。不过是白白烧死了几百头犍牛,徒增笑话而已。

高家在捕猎荒兽这个行当上经营了几十代人。各种记载经验心得的书籍,林林总总装满了好几柜子。高立权很清楚,若是比起上古时代仙家秘技,高家祖传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垃圾。就像某人得到一个真皮挎包。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百般珍爱。可是突然有一天看到了精品专柜里摆放着的LV等顶级名牌,顿时就会产生出自己那个真皮挎包也不过如此的颓丧念头。

是了,杨天鸿是归元宗弟子。归元宗还有一头强dà

的守护灵兽钢甲暴羆。严格来说,钢甲暴羆也应该算是荒兽的一种。说不定,杨天鸿的驯兽之能,就是来自于归元宗。

想到这里,高立权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修liàn

门派与世俗之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对寻常物质的冷淡与漠视。若是归元宗突然之间对俗世产生了兴趣,想要在荒兽生意上插一脚,那么凭借他们拥有的驯兽能力和强dà

实力,高家根本无法抵挡,只能让出市场,老老实实回家种地。

想想也是,高家独霸荒兽这个行业已经很长时间。钱赚了很多,也得到了大量收益。然而,这种事情不可能白白拱手相让,即便杨天鸿有归元宗做后台,高家也少不得要争上一争。

高立权很聪明,这种念头刚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几乎是在瞬间就被他彻底打消。

开什么玩笑,那种做法,无异于鸡蛋碰石头。结局,说不定是整个高家都被毁灭。

最好的办法,还是合zuò

。天下这么大,大小国家林立,就连西域、北荒、南疆、东海之外,据说也有尚未探明的无主之地。各国权贵对于荒兽的需求量是如此之大,光是一个高家根本无法满足全部。即便再加进来一个杨天鸿,市场的饥渴程度仍然还在。不夸张地说,就算目前捕捉的荒兽数量翻上数十倍,利润也绝对不会减少丝毫。

何况,杨天鸿表现出的驯兽技能,还远远要比我们这边高明得多。

既然大家可以做朋友,为什么一定要因为虚无缥缈的“利润”儿子,成为敌人?

想通了这一点,高立权立即吩咐手下人等,迅速准bèi

酒席,等候着杨天鸿从黑森山中归来。

木屋很宽敞。周围摆放着一个个燃点起来的炭盆,屋子内外被烘得暖意洋洋。尽管屋子里的家具谈不上什么工艺,笨拙而粗放,却非常结实。几盆子烤肉和熟肉摆在上面,周围放好了蘸料。一个较为年轻的高家子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恭敬。将一把锋利的小刀递到面前。

高家的势力范围远在秦国西北。若非黑森山在楚国境内,恐怕与这边也不会产生什么交集。西北地处荒凉,民风剽悍,即便是宴席请客,饮食方面也不会特别精细。反正,大块熟肉就摆在面前,看中了什么部位,自己动手割下来吃便是。

高立权的笑容非常真挚,但是两道目光刺在杨天鸿脸上。却仿佛刀子一般锋利。他坐在主位上,在面积不是很大的木桌上方伸出了右手,微笑着说:“杨公子果然是身具异术。老高我行走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除了我高家之外的别人在这黑森山中来往自如。归元宗门下果然是人才济济,令人佩服啊!”

对方的心思,杨天鸿多少可以猜到一些。虽然酒宴的气氛不错,高家也表示出足够的诚意,杨天鸿仍然保持着戒备。但无论如何。最起码的理解还是需yào

。他略微思考片刻,握住了高立权的手。客套地回复:“不过是侥幸而已,哪里比得上高家御兽奇术的精妙。高老前辈实在太过自谦了。”

高立权对这番话很是满yì

。酒过三巡,桌子上的气氛变得热烈,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不瞒杨公子,老高我生平最佩服的人,就是你的父亲骠骑大将军。此前。不知dào

杨公子身具异术,老高我一直担心你的安危,于是让犬子暗中保护左右。谁料想,杨公子奇术果然厉害,就连这黑森山中毒蛇也要避让开来。果然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东方啸手中捏着一块熟肉,听到这里,偏头看了杨天鸿一眼,脸上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高立权这番话放出了很多消息。以东方啸的脑子,怎么可能不明白。然而,他终究不是当事人,虽然对杨天鸿这个救了父亲性命的人很是感激,也颇为关照,可是这种事情的决定权,仍然在于杨天鸿自己。

杨天鸿用刀子割下一片烤肉,卷着辣椒蘸料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淡笑着说:“荒兽和野兽虽然有一字之差,实力高下却天差地别。不过,兽类的基本习性都差不多。比如蛇类畏惧雄黄,兽类怕火。对于这些事情,高老前辈应该比我清楚得多,又何必自谦呢?”

高立权“哈哈”大笑着,端起装满烈酒的海碗,遥遥敬道:“来,咱们干了。”

屋子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热火的年轻女子。她的年龄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发育得却很不错。一套紧身猎装把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光是看看背影和侧面就让人浮想联翩。当然,相貌也很清丽。虽然谈不上是天姿国色,却要比富贵人家那些娇滴滴的闺中小姐别有一番滋味。

女孩走到桌前,拎起摆在地上的酒坛,分别为众人的空碗斟满。

高立权擦了擦沾在手上的肉油,指着女孩,笑道:“此乃我的族女,拳脚也算是灵敏。我看杨公子身边都是些粗人,缺少个使唤丫头。若是杨公子不嫌弃,就让这丫头在身边早晚侍奉着,也算是给她一个晋身之道。”

杨天鸿摇晃着碗里的酒,瞟了那女子一眼,眼中目光比刚才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放下酒碗,认真地说:“高老前辈何须如此。你我之间很是投缘,可谓一见如故。这黑森山又不是我家后院,能够从京城千里迢迢来上一次,已经是千难万难。也不知dào

日后还有没这样的机会,再来此山中继xù

快活?”

高立权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杨公子若是有兴趣,我老高倒是可是帮zhù

你完成这个心愿。反正,我高家一向颠簸辛苦惯了,即便是在京城与黑森山中来回,也是常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目的已经相当清楚。杨天鸿笑了笑,伸手搂住坐在旁边的东方啸肩膀,说:“既如此,也就劳烦我这位兄长做个见证。”

不等东方啸说话。杨天鸿抬起右手,张开五指,面对高立权,正色道:“天下之事,不外乎“公平”二字。对于荒兽这桩生意,高老前辈与在下之间。也就是五五分成。”

这要求并不意wài

,高立权此前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他微微眯起双眼,抚摸着胸前半短不长的胡须,慢吞吞地说:“杨公子话虽说的在理,但生意这种事情,还涉及很多别的方面。比如人脉,比如市场,比如捕捉荒兽往来的消耗等费用……恕老夫直言,五五之分。其实高了。”

杨天鸿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若是高家在这些事情上不需yào

花费太多银子呢?”

高立权一愣,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些。他身子前倾,试探着问:“不知杨公子有何妙法良策?”

杨天鸿也不矫情,直接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本事先准bèi

好,只有十几页的手抄册子,顺手递了过去。

《真灵异录》内容繁杂,杨天鸿当然不可能将整本书全部抄录下来。返回山外的这段时间。他将神识潜入玲珑宝锁,从《真灵异录》上摘抄了部分关于驯服荒兽的技能。只要高立权不是贪婪至极没脑子的傻瓜。一定会对这本册子视若珍宝,毫不犹豫答yīng

自己开出的条件。

高立权乃是成了精的老怪物,商业经验极其丰富。他接过册子随手翻了翻,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顿时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册子上抄录了五种最为常见荒兽的驯驭方式。手法之巧妙,技艺之精准。有些是高家先辈已经知晓的经验,有些则是还在探求摸索之中。现在,能够能从书中知dào

具体做法,也就避免了更多消耗,死更多的人。

这绝对不是夸大其词。

以狂血青狼为例。想要顺利捕捉这种荒兽,首先要派人熟悉该荒兽生活习性。这是一个繁琐复杂,耗费时日的过程。短至六个月,长至数年。高家猎人必须暗中潜藏在目标附近,不论昼夜都必须保持清醒,记录下狂血青狼的每一个生活细节。这种做法,很有些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探索秘密的动物学家。只不过,他们有大量科技理论和先进器材帮zhù

,高家猎人却只能风餐露宿,依靠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观察。

所有这些,只是理论基础。想要顺利捕捉狂血青狼,还需yào

进一步的接触,明白荒兽的食物喜好。

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会死。

那绝对不是把一块肉扔给荒兽那么简单。荒兽五感异常灵敏,它们对活人的兴趣远远大于普通诱饵。为了减免家族成员的伤亡,从人贩子手中购买奴隶,然后装进笼子里当做是送给荒兽食物之类的事情,高立权也没有少做。可尽管如此,高家猎人仍然会不断出现死伤。他们并非白白故yì

送死,而是用自己的身体,乃至生命,让其他人明白荒兽的攻击方式,捕猎习惯。

杨天鸿递过来的这本小册子,记录了五种荒兽的捕猎方法。不夸张地说,这是一本真zhèng

的捕兽秘籍。就像某人想要灭杀老鼠,突然之间得到了一瓶毒药,那种满足和冲动,绝对不是区区一两句话能够形容。

喝了一口酒,杨天鸿带着几分微醺,淡淡地说:“这样的书,我手上还有几本。呵呵!高老前辈现在是否还会觉得,在下提出五五分账的要求,是否太高了呢?”

高立权合拢书页,将其当做最为贵重的宝贝,小心翼翼装进贴身乾坤袋中。然后,认真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杨天鸿,郑重其事地说:“杨公子过谦了。老高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五五分账,并不合理。无论如何,杨公子你的收益,都必须在这桩生意里占到七成。”

这是杨天鸿与高立权之间的事情,东方啸坐在旁边一直没有插话。只是到了现在,听到高立权嘴里说出这些,他陡然觉得浑身一颤,神情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变得严肃起来。

极少有人能够从高立权手里讨到便宜。荒兽这门生意乃是高家独步天下。各国权贵之所以没有对高家下手,就是忌惮着高家在荒兽习性方面的特殊能力。两千多年前,一位高家前辈曾经放出话来:“若是有人胆敢打我高家的主意,只需一个晚上,群鼠就能吃光他全家。若是重臣王公,属地内必定会蝗灾遍野,蚊虫遮天。”

没人敢把这种话当做恐xià

虚言。也没人敢去验证真假与否。总之,高家驯兽之能有目共睹,这种事情,宁愿信其有,不要信其无。无论饥饿的群鼠还是成千上万的蝗虫,都是极其恐怖,令人绝望的存zài



高家历来都有其强硬的底气。那就是荒兽,就是控zhì

天下间飞禽走兽的特殊能力。

可是现在,一向高傲的高立权,竟然对杨天鸿老老实实低下了脑袋。若非亲眼所见,东方啸打死也不会相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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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九节 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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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高立权放低姿态的谦恭话语,杨天鸿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聪明和愚蠢,是一对反义词。

若是满脑子都是金钱在打转的人,看到自己拿出来的这本小册子,必定会心生邪念,想要独占。说不定,还会当场暴起,杀人夺宝。

高家历来底蕴深厚,黑森山一带就是他们的势力范围。若是高立权生出这种念头,少不得就是一场恶战。

杨天鸿之所以拿出这本小册子,其实相当于赌博。

天下间的荒兽品种多达千万,就算自己拿出几百种荒兽捕捉方法教给高家,手上仍然掌握着大量底牌。若是两边生意合得来,下次交yì

的时候,自己才会拿出另外一本同样记录着五种荒兽驯服方法的书。高家若是聪明,就一定会明白“细水长流”这个道理。若是他们愚蠢透顶,想要当场抢书杀人,以自己筑基第三层的实力,还有玲珑宝锁兽园里那些已经驯服的荒兽,根本不会惧怕对方。

何况,旁边还坐着一个东方啸。东方世家的实力远远超过高家。就算高家真的掌握了驯鼠驭蝗之术,又怎么敌得过正处于恢复期的元婴高手东方鹏?

听到高立权口中说出“七成分润”几个字,杨天鸿笑了。

自始至终,没有人提过进山以前的那场赌局。比起高、杨二人今后的密切合zuò

,那已经不再重yào



酒宴上的气氛再次变得热烈,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敬酒高潮。

高立权喝得面红耳热,他彻底抛开了家主的身份和规矩,拖着杨天鸿坐到身边,手臂搭着他的肩膀,醉醺醺地笑问道:“杨老弟。我老高就佩服你这种有本事的人。不过,老高我有一事不明。以你的能力和精明,解决八百万两银子的债务,还不是手到擒来,又何必往这黑森山中亲自走一遭?难道,是在楚国京城里闲得发慌。想要出来找点事情做做?”

杨天鸿把玩着手里的酒碗,淡淡地说:“有些事情必须亲力亲为。周围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若是不做出点事情来,人家只会觉得你好欺负,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要骑在你脑袋上拉屎。”

高立权睁大发红的双眼,赞了一句:“说得好!老高我就是看着那些背地里嫉妒的家伙不顺眼。不过,杨老弟你这样把荒兽带回去,抵扣卢家的八百万两银子,显然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家伙。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在其中动上什么手脚吗?”

听到这里,杨天鸿偏过头,认真打量了高立权几秒钟,压低声音,说:“高老前辈可是有了什么精妙法子?还请教我。”

高立权喝了很多酒,瞪起醉醺醺的眼睛,很不高兴地嚷道:“怎么还是叫我什么前辈?我有那么老吗?我都管你叫兄弟了,你怎么如此的不上道?叫哥。否则我一个字也不会告sù

你!”

喝醉酒的人,思维和舌头都不太灵光。

杨天鸿苦笑着点点头:“好吧!高老哥。”

“这才像话嘛!”

高立权满yì

地点点头。打着酒嗝,搂着杨天鸿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脸上露出与他年纪毫不对称的贼兮兮奸笑。声音被压得很低,除了杨天鸿,没有第二个人听见究竟在说些什么。

……

虽然是在荒郊野外扎营。东方鹏却觉得很是舒服,整日里运功打坐,药液的效果也得到最大限度吸收。

困扰多年的积毒一朝得以解除,那种无法用语言说出的狂喜,只有东方鹏自己才能明白。

老仆东方清明最近几天觉得很是头疼。原因很简单。主人东方鹏似乎是是变了个人,总是在喋喋不休,念叨着究竟应该用什么方式感谢杨天鸿这个救命恩人。

“你说,我送他一座金山如何?直接给金银太过于俗气,具体的数目也不好确定。直接给他金山,想要多少就挖多少,也好显出我东方家的感激和诚意。”

“或者,从族中挑选几个直系女子嫁给他?当然,陪房的嫁妆一定要丰厚。”

“楚国朝堂上我们可以施加影响。若是他喜欢做官,我们多少可以帮他了却心愿。走走宫内那条线,十七叔那边应该有不少办法。直接封公不太可能,但是封个侯爵,应该没什么困难。”

对于自家主人的这些话,老仆东方清明只能报以苦笑。

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遇事冷静,头脑清醒的东方鹏?分明就是一个满脑子幻想,对未来充满热情的年轻人。

也是,如果知dào

自己身中剧毒,离死不远,谁会有兴趣,谁还能笑得出来?

东方清明能够理解主人。换了自己,恐怕在如何报答杨天鸿这件事情上,还要比东方鹏热情得多。

大路上远远走来了一行人。等到近了些,可以看见杨天鸿骑在一头皮毛光滑的青色巨狼背上,神情很是悠闲。

把三品荒兽狂血青狼当做坐骑,这种事情东方鹏见过不少。然而,眼前这种区区炼气实力的年轻人就敢骑上去,还是头一次看到。

荒兽和马匹一样,都是畜生,都有看人下菜的恶劣习惯。它们遇强则服,遇弱则反。在这方面,狂血青狼甚至比普通马匹狡猾得多。它们从来都是把拒绝认同的家伙从背上狠狠摔下来,然后扑过去,啃断喉咙,当做点心一口一口吃个精光。

杨天鸿胯下这头狂血青狼就跟家养猫咪差不多。那种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东方鹏看了一阵发懵,甚至想起了多年以前,自己年轻气盛的时候。自己当时还是乡里一霸,在街上看到一个姿色上佳的年轻女子,于是强抢进来,当天晚上就成了好事。那女人嘴上说着不愿意,又哭又叫,手脚还一个劲儿朝自己身上招呼。可是等到床上落下鲜红的处女血。她瞬时变得对自己千依百顺,眼泪汪汪依偎着自己娇声低哝:“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以后一定要对人家好哦!”

是了,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就是个傻瓜。

人人都知dào

东方家的公子野蛮霸道,又怎么会有漂亮处女专门等候在自己每天的必经之路上?那简直就是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抢。而且身边只有一个侍女,自己把人抢走的时候,那个侍女还装模作样喊叫几声,周围也没人过来帮忙,反倒有种围上来观看表演的特殊气氛。

东方鹏用力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祛除出去。不管怎么样,杨天鸿屁股下面毕竟是一头三品荒兽。那可不是什么扔在床上强压之后就能老老实实服从的贞洁烈女。若要荒兽听话,就必须结下血脉契约。简单来说,就是认主。

这个年轻人没有撒谎。也不是空口大话。他的确在驯服荒兽方面颇有一套。

东方啸远远看见自己的父亲,连忙快马加鞭跑了过来。父子俩简单的交谈几句,东方鹏已经清楚了事情前后经过,双眼再次望向杨天鸿,已经多了几份震惊。

懂得解开天下奇毒,归元宗的弟子,朝堂上的重臣,而且还会驯服荒兽……

尼玛!说好听了。这算是人中龙凤,其中翘楚。若是说的不好听。就是怪物和变态的集合体。

但不管怎么样,东方鹏从杨天鸿身上看到了很多隐藏的东西。有修为,还有金银财宝的影子。

东方鹏迎了上去,笑道:“看来贤侄此次收获不错。”

杨天鸿从狂血青狼背上跳下,笑着回应:“老伯言重了,侥幸而已。若不是东方兄长在旁边出谋划策。恐怕此行不会如此顺利。”

东方鹏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儿子,脸上笑意更浓了:“既然你们以兄弟相称,我也就倚老卖老,趁机打点儿秋风。贤侄,我看你这次进山收获甚多。怎么样,是不是让出几头荒兽给我?当然,价钱方面绝对不用担心,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杨天鸿摆了摆手,道:“些许小事,怎敢劳动伯父如此上心。在下已经准bèi

了送给伯父的礼物,只是看喜不喜欢。”

说着,杨天鸿转过身,对着站在远处的孟奇挥了挥手,后者会意地点点头,从队伍里牵出一头紫眼雷豹。

按照《真灵异录》上的记载,紫眼雷豹乃是六品荒兽。不过,东方鹏眼前这头雷豹,实力最多只有三品。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头紫眼雷豹尚未成年。只要按照特殊方法喂养下去,成年以后,实力和品级自然逐渐上升。

荒兽和人类一样,都服从于天地法则。灵果妙实之类的东西对它们同样有效。比如传说中的仙家宝贝瑶池顶级蟠桃,凡人吃了可与天地同寿,若是荒兽吃了,一样会寿限延长,万年不死。

东方鹏看那雷豹体格强健,孔武有力,心内甚是欢喜。

他刚准bèi

把右手伸进乾坤袋,却被眼疾手快的杨天鸿一把拦住:“伯父若是要谈及金钱,那么这头荒兽我也就收了回去。所谓上下有别,尊卑有分,我既与东方兄皆为兄弟,老伯您也就是在下的长辈。区区一头紫眼雷豹,其实算不得什么礼物。”

东方鹏很是感慨。他看到杨天鸿脸上全是真诚,自己却觉得有些犯难,紧紧握住了杨天鸿双手,认真地说:“贤侄此话差矣。你前番为老夫解毒,现在又赠此大礼。相比之下,老夫却什么也没有付出。所谓礼尚往来,这,这让老夫我心内何安啊?”

杨天鸿不以为意地笑道:“其实,在下的确有一件事情,需yào

伯父帮忙。”

东方鹏注视着他,认真地问:“何事?”

在他看来,杨天鸿如此说出,必定是极其重yào

的事情,价值也远远超出了解毒和荒兽。

杨天鸿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东方啸:“回来的路上,在下与东方兄讨论了一番。呵呵!此事若是从在下口中说出,似乎不太方便,还是由东方兄为伯父详加解释吧!”

东方啸凑近父亲耳边,神情郑重低语了几句。随即,东方鹏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其深厚的凝重。

屏退了周围人等。身边只留下东方啸。东方鹏以特殊功法对杨天鸿传音入密:“贤侄,你希望我东方世家与归元宗结为盟友?此话当真?”

杨天鸿的声音同样只有东方鹏一个人能够听见:“当然是真的。此事在下酝酿已久,此时提出,只希望东方家主您能够对此表态。日后返回宗门,对于师傅和宗主,也好有个交代。”

结盟这种事情。并非杨天鸿一时兴起。

跟随陈正坚上山的时候,杨天鸿就仔细考lǜ

过。

在修liàn

世界,归元宗只是二流宗派。无论修liàn

资源还是门人弟子数量,都远远比不上一流门派,更不要说是最为强dà

的超一流门派太乙宫。

这一点,在参加春日大比的时候,杨天鸿感觉就更加直观。别的暂且不论,仅以太乙宫举办大比的手笔和规模,就不是归元宗能够相比。

既然选择了归元宗为靠山。那么就必须让这座靠山变得更加牢固、扎实。如此一来,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处境也才会变得更加安全。

“宗派实力”四个字,其实是一个复杂的组合体。其中,涉及丹药、灵脉、环境等等诸多因素。当然,在最直接的实力提前方面,就是门派高手的具体数量。

归元宗有一位大乘期高手钢甲暴羆。这就是归元宗值得倚仗的根基。虽然钢甲暴羆是一头妖兽,但谁也无法否认它的实力。

宗主钟元宇和其他长老都是元婴高手。也是最有可能进入大乘的一批人。

再往下,就是师傅陈正坚。以及各分殿殿主这一类金丹修士。

他们共同构成了归元宗战斗集团最为核心的力量。

以宗派对决战这种背景设想,筑基和炼气修士在战斗中起到的作用其实很少。虽然这一部分修士数量最多,却终究不是战斗主力。即便筑基和炼气这个层面战赢,也不会影响到金丹以上修士争斗的结果。毕竟,一个金丹修士等同于数十,乃是上百个筑基修士。虽说“蚂蚁啃大象”。可是大象一脚踩下来,碾死的蚂蚁也是密密麻麻,成群结队。

如何在短时间内强化归元宗的实力?

当然是直接引入强dà

的援手。

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亚洲某国球队,年年比赛都被邻居球队压着打。于是某国怒了,花费重金买进几个球技娴熟的外援。立kè

在球场上得以翻身。尝到了有外援帮zhù

的甜头,该国甚至觉得,场上外援只能有三个这种规矩必须废掉。就算不能,也要把更加强dà

的外来球员改换国籍,变成我们自己人。有了这层关系在,就算十一个上场球员统统都是蓝眼睛金头发浑身上下全是汗毛,也没有任何问题。

东方鹏是东方世家的家主。若不是被灰脊腐虫之毒困扰多年,他的实力早就进入分神。

东方世家不是只有一个东方鹏,还有其他好几位元婴高手。连同其他修liàn

有成的家族成员,金丹高手也数量众多。

若是归元宗与东方世家结盟,战斗力瞬间上升。虽说暂且达不到成倍增长的程度,但平添十分之一的战力,绝对没有问题。

而且,东方世家还掌握着很多归元宗无法涉及,也从未想到过的领域。

比如在世俗间的影响力,在照收新人弟子,寻找灵药妙实等信息方面,普通修liàn

宗派就远远不如世俗宗族。

反过来,归元宗对于东方世家,也是必须仰望的庞大存zài

。若是结盟,相当于得到了极其强dà

的倚仗。仇家若是想要对东方世家下手报复,也必须考lǜ

着要承shòu来自归元宗的怒火。

东方鹏当然明白其中的互利之好。可他仍然有所担心:“贤侄,此事当然甚好。可是,你能做主吗?”

杨天鸿笑了笑:“若不去试试,怎么会知dào

结果?”

停顿了一下,他继xù

道:“不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成功的几率,至少有七成以上。”

……

商队就此转向,前往鸣凤山。

东方鹏对结盟一事极其重视。他沿途派出亲信与族中联络,源源不断收到了族中发来的各种礼物。从最初的百十人规模商队,渐渐聚集了多达千数的东方族人。其中,牛马车辆更是多不胜数,甚至一度惊动了地方官府。

在鸣凤山下,商队停了下来。杨天鸿带着东方鹏和东方啸二人,禀报了守山弟子,得到允许,一起走上山来。

杨天鸿毕竟是归元宗亲传弟子。行至外院问心堂,东方父子二人就拦下。几名筑基弟子热情地邀请东方父子在外院休息,陈正坚则带着杨天鸿直接去了宗主别院。

钟元宇对杨天鸿带上山来的东方父子很是重视。不过,在正式接见之前,他想要听听杨天鸿对结盟一事的看法。

别院四周设置了多重禁制。除了几名身在其中的殿主和宗主,任何外人都无法知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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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节 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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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次离开的时候相比,钟元宇没有什么变化。他依然端坐在主位上,接受杨天鸿跪拜,耐心听完他的一番论述之后,才用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杨天鸿,慢慢地说:“修liàn

宗派极少与世俗之见产生纠葛。你可知dào

这是什么缘故?”

杨天鸿点点头:“弟子明白,是因为天地法则之故。”

钟元宇缓缓点头:“没错,天地法则飘渺虚无,却又真实存zài

。至今,我们都无法找到准确的规避法则。然而,与世俗进行接触,就不可避免会沾染因果。天地之威,绝对不是寻常法宝能够抵挡。正因为如此,修liàn

门派很少与修liàn

世家接触,更不要说是结为盟友关系。”

这番话并非恐xià



在某种程度上,结盟和两家联姻没什么区别。

两户从无关联的人家,因为联姻成为了儿女亲家。其中一家主人惹上了官司,另外一家必定要倾力相助。金钱、物质方面的援助源源不断使了出去,严重的时候,甚至要搭上更多。

当然,另外一家也可以坐视不管。可涉事者毕竟与自己儿女有所关联,出于心疼儿女,私下里或多或少会给予支援。

即便是从最基本的方面来看,若是对方家族有人伤病死亡,自己这边也要有所表示。总之,这种事情有好处也有坏处。但无论好坏,都无法预料,也很难从蛛丝马迹推测出具体未来。

这只是俗世普通人的案例。若是牵涉到修士,伤病痛苦就会演变成天地规则的严厉惩罚。比如东方世家某个成员贪财好色,强抢民女,若是东方世家内部处置不当,刻意溺爱纵容,天地规则的惩罚就有可能牵连到归元宗。如果逼死了人。就算东方世家财大气粗将事情压了下来,但世间“公平”二字仍然存zài

。即便这一世没有变化,下一世也必定会对东方世家气运产生影响。

这种事情极其微妙。修士历来都相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天地规则,还不如老老实实强dà

自身,一旦飞升上界,天地规则也就无法对自己构成影响。

对此。杨天鸿也有自己的理解。

“天地规则的确存zài

,但天地规则并非一成不变。这种事情,不能只看到不好的一面。若是盟友之间相互配合,得到的好处必定远远大于坏处。弟子与东方世家家主接触过,此人秉性良善,家族在俗世之间的影响力也极大。若是结盟,我归元宗相当于平添了数十位金丹、元婴高手。在弟子门人的收取方面,也可以通过东方世家的影响,招收到更多资质上佳的门徒。”

钟元宇依然没有打消顾虑。他注视着杨天鸿。皱起眉头,问:“你说的这些好处我都明白。然而,事情不能只看到好的一面。“福乃祸所倚”,其中道理你也懂,不需本座多言。杨天鸿,你对归元宗出力甚多,屡次立下功劳,这些事情我们有目共睹。也相信你这次提出与东方世家联盟绝非出于私心。本座只问你一句:东方世家与俗世关联密切,他们引发天地规则的频率远远高于归元宗。对此。你又做如何而论?”

房间里很是安静。各位殿主和陈正坚都用平静目光注视着杨天鸿。那一双双眼睛里没有敌意,只有担忧和思考。

“天地规则真有那么可怕吗?”

沉默了几分钟,杨天鸿深吸了一口气,认真说道:“弟子以为,天地规则其实在很多情况下被人为夸大了。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都是为了让世界不那么寂寞,进而产生无穷无尽的生机。修士也是人,只不过属于比较特殊的那一类。归根结底,上古时代的前辈之所以制订天地规则,目的是为了平衡力量强弱。而并非想要刻意限制或是束缚我等。否则,地震、海啸、干旱……天下间的灾难如此之多,为何不见天地对此作出惩罚?难道,就因为它们是天,是地,就有着比我们更加高级,更加优越的地位吗?”

这番话实在太过于大胆,就连平日里一向大大咧咧的陈正坚,也不由得动容,对着杨天鸿伸手指了指天空,低声道:“小子,谨言!慎言啊!”

杨天鸿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依弟子看来,天地规则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它代表了一种秩序,并非是单纯意义上的惩罚。我们都知dào

杀人者必须偿命。可是在最初的时候,人类之间想必并无此类规定。无论善恶,杀了也就杀了,若非后来人觉得这种情况毫无道理,这才渐渐形成了现在的各国法律。”

钟元宇并非迂腐之人。杨天鸿的这些话,迫使他陷入更加深沉的思考,甚至产生了虚幻与现实分离的短暂瞬间,进而有一刹那的失神。周围似乎都暗了下来,仿佛进入了深沉的夜,而不是光线明亮的正常世界。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在脑力冲撞,没有动静,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钟元宇自己独自呆在这个毫无边界,也没有任何物体的虚幻世界中。

杨天鸿的话就像是遥远黑暗中出现的一束光。尽管微弱,却能够让人看见那一点点明亮。

修liàn

之人都惧怕天地规则。然而,天地规则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有人说,那是修士作恶之后,上天降下的狂怒雷火。

有人说,那是集合了人间万民精神意识的一种潜在能量。

还有人说,那是上古时代开天辟地大神残留的精魄,它在虚空中时刻监视着这个世界,是谁也无法看见,更无法捉摸的善恶评定标准。

杨天鸿的声音从虚无深处慢慢飘来。

“弟子曾经畏惧过天地规则。可是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又毫无道理。远的就不说了,看看华师叔,他原本只是毫无能力的普通人,若非北虏进犯,华师叔一家应该是和和美美。富足幸福。然而,北虏进犯楚国的背后,存zài

着修liàn

世界的暗中驱使。对于那些私下里推波助澜的人,天地为何没有降下惩罚?而是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反过来,为什么华师叔不过是在俗世间杀了几个无恶不作的混蛋,就必须老老实实承shòu规则惩罚?他差一点儿就被赶出归元宗。旁人都认为这就是天地规则的影响。可实jì

上,真的是这样吗?”

这些话杨天鸿思考了很久,觉得不吐不快:“弟子下山游历的这段时间,曾经做过一个调查。弟子有官身,动用了很多关系,调阅了楚国近十年来各地府衙州县的大部分民事纠纷档案。发xiàn

:除了杀人、盗抢等事实清楚的重罪,其余部分,全是乡间邻里的田租纠葛。无一例外,都是地主状告农户欠租。然后州官当堂宣判农户偿还的案卷。”

“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赖账不还,在这些欠租的农户当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租不抵债,田地里的收获不足以抵消当年租金,这才被地主告上衙门。一亩地,七成的租,剩余三成谷米根本不够吃到来年收获季节。农户毫无办法,只能再次向地主借债。一来二去。这种债务永远不可能还清。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这其实是地主为了把租户牢牢栓住。不劳而获的卑鄙手段。可是,农户没有土地,除了租地耕种,他们也别无办法。难道,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白白饿死?”

“为什么天地规则不惩罚那些坐享其成的地主?为什么天地规则不会怜悯那些被活活饿死的农户?难道。就因为土地属于地主,就必须保护地主的权益?可是天地规则有没有考lǜ

过,那些失去生活资源的流民为了得到一口饭吃,被迫卖儿卖女,卖屋卖地。这一切的背后,难道就没有权贵的影子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杨天鸿身上。青木殿主卢云光历来与杨天鸿交好,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如此看来,天地规则并非一成不变。其中,应该也有规律。只要找到了妙处和漏洞,完全能够加以利用。”

杨天鸿对着卢云光露出善意微笑:“修liàn

世界其实与俗世间各国的情形差不多。昊天门修liàn

魔功,这应该是违反天地规则最显著的例子吧!可是,昊天门现在仍然存zài

,也没见什么天地雷火把昊天门劈得粉碎。也许有人觉得,天地惩罚应该会在日后突然降临。可是说这种话的人想过没有: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其时间限制,“罪恶”也不例外。十年、百年、千年……随着知dào

真相的人逐渐老去,当年的仇人没入黄土,“复仇”二字也就变得虚无缥缈。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其实就是一句狗屁不通的废话。人生有几个十年?为什么当初不手刃仇人?一定要等到十年以后?如此一来,让仇人在这世上白白多活了很久,即便到了以后,难道你又真有绝对把握,一刀子把仇家活活杀掉吗?”

钟元宇感到身体里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亢奋,他压制住内心的冲动,目光炯炯注视着杨天鸿:“你的意思是……”

“我归元宗沉寂得太久了。”

杨天鸿不由自主加大了音量:“春日大比,弟子看到了天下间各个门派的实力对比。远的不说,就以昊天门为例,他们的实力与归元宗差不多,可是在外人看来,昊天门实力已经明显强于我归元宗。为什么?就因为昊天门在俗世之间广设站点,广收门徒。是的,收徒不是嘴皮上说说那么简单。这需yào

丹药,需yào

资源。千百人当中,也不见得有一个能够筑基。那为什么不能加大收徒规模,增加我归元宗弟子数量?说到“丹药”二字,限制不外乎药材和丹师。这世上除了修liàn

门派,还有许许多多修liàn

世家。若是能够把他们逐一整合,结为联盟,归元宗无形当中就多了很多援手。若是从联盟世家内部选取有资质的年轻修士,加上我归元宗的特殊功法,宗门实力必定可以在短时间内突飞猛涨。到时候,不要说是小小的昊天门,就算是太乙宫,也绝非我归元宗的对手。”

分作在周围的各殿殿主被杨天鸿这些话说得热血澎湃。即便是性情一向平淡随和的灵水殿主刘雪冰。也连连点头,目光深沉。

钟元宇毕竟是宗主,考lǜ

事情很是全面。虽然他也被刚才那些话点燃了雄心壮志,却仍然牢牢抓住了问题重点:“与世俗家族结为联盟,自然是好处多多。但是,天地规则必定会对违逆之人进行责罚。这一点。你如何解释?”

杨天鸿笑了,他一直在等着钟元宇的这句问话。

“弟子在山下游历的时候,曾经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在贺州,有兄弟三人。年幼的时候,因为家中贫寒,三人父母被迫向财主借债维持生计。那是利滚利的高利贷,足足赔了十年也尚未还清。最后,他们的父母被财主活活逼死。为了拿到更多的钱,财主带人上门讨要。三兄弟当中。老大生性忠厚,写下字据,愿意在财主家中永为奴仆,以抵消债务。老二投靠了远房亲戚,老三带着父母留下的牌位,从柴房里拿了一把砍刀,从此不知所踪。”

“五年过去了,老三在高人指点下学成一身武艺。他提刀杀入财主家中,灭其满门。砍掉财主儿子脑袋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兄长老大。老大被吓坏了,要求老三前往衙门自首。老三反过来劝说老大跟着自己一起离开。兄弟二人谈崩了,于是老三趁夜离开,老大呆坐在满是尸骸的房间里,直到天明,乡人报官。衙役将老大捉进大牢。县官为了尽快结案,就把老大当做贼匪强盗的同伙从重判处,当堂斩首示众。”

“老二在亲戚家得听老大的惨剧,放声大哭。从此,老二勤奋苦学。终于在二十年后高中进士。他带着官职回乡,为当年的案子澄清事实。财主一家被定为奸恶之徒,当年审案的县官也被革职查办。从此,老二为父母伸冤的美名在四方传扬,几年后,老二升职进京,一直做到了尚书的高位。”

“老三一直在山上落草。也许是杀人杀惯了,他开始把刀子对准了往来客商。杀人劫财的行当老三做了整整二十年,积攒下来的金银财宝数不胜数。终于有一天,老三厌倦了这种生活。他隐姓埋名买了一块地,在当地做起了财主,娶妻生子。老三对以前的杀人经lì

很是后悔,于是在当地收养孤儿,设置私塾,大力资助贫寒学子。受过他恩惠的人当中,有好几个中了进士,对老三的资助也感激涕零,回乡以后专门为老三竖起了牌坊。从此,也就坐实了老三的“善人”之名。他一直活到了九十八岁,膝下子孙满堂,衣食富足,无疾而终。”

“这个故事并非弟子刻意编造,宗主可以随便派人下山,前往贺州探查。当地很多人都知dào

这个传说。但具体源于什么时候,已经无法考证。”

“若是天地规则真的那么管用,为什么忠厚老实的老大被县官砍掉了脑袋?身为强盗双手沾满鲜血的老三却福寿绵长?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钟元宇淡淡地笑了,他注视着杨天鸿:“你的意思是,天地规则可以改变?遮天眼?蔽天耳?”

“不!”

杨天鸿摇摇头,认真地说:“天地规则绝不可能被蒙蔽。但是,有很多方法可以改变天地规则的最终判断结果。即便是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看来,就是两种不同的解决方式。我们只要牢牢抓住这个关键,就能合理运用规则限制。”

钟元宇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声音也带有无比强烈的探知成分:“比如?”

杨天鸿轻轻吐出一口气,说:“简单来说,杀掉一个好人的同时,也要救活另外两个好人。只要一加一大于二,天地规则也就不会计较那个被减掉的一。”

……

一切都是杨天鸿的猜测。

当然,这种猜测是建立在大量证据的基础上,并非毫无依据的空想。

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杨天鸿并非无所事事。依靠孟家的财力,他知dào

了很多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秘密。

比如在自己身上投下重注,把自己当做主公的孟奇,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奇自幼性情暴虐,五岁的时候,就因为争抢糖果,把一个同龄玩伴扔到了井里。等到大人发xiàn

,捞上来的时候,那个孩子早已淹死,肚皮高鼓着,如同喝了很多水的异形蛤蟆。

勾结奸商买卖货物,欺行霸市之类的事情,孟奇没少做。这家伙甚至还把欠债不还者的妻女卖进了妓院。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孟奇美其名曰:“最求利润最大化,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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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一节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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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孟奇这个家伙十恶不赦,天地规则却丝毫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这家伙能吃能睡,身体强健,每个星期至少有五天需yào

女人陪床,每次的时间至少超过两个小时。而且,还是在没有服用过任何药物的前提下。

这种混蛋简直就是人类中的渣滓。然而,孟奇依然活蹦乱跳。

原因很简单:孟奇在做恶的同时,也会拿出大量金银捐赠给孤儿院之类的地方。其父孟雄每年都会出资修桥建路,广设粥棚。遇到大灾之年,还要在饥民中间施舍米粮,散发铜钱。

卢家也是如此。家族成员当中,不是所有人都能洁身自好,总有几个身份特殊,却是烂泥糊不上墙的废物。比如一心向要求娶杨秋容的卢鸿志,就专门在私宅后院里仿照古书上的记载,设置了酒池肉林。卢父对此并未劝阻,反倒屡次带着商业伙伴在这种荒淫之所玩乐。欺男霸女的事情卢家做了不少,活活把人打死,抛尸野外的举动,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发生。当然,在慈善行为上,卢家也从不吝啬。他们花费的数目甚至超过了孟家,在京城也素有“卢大善人”的美名。

翻遍史书,那些老老实实做守成皇帝的家伙,无一不是被乱臣贼子砍掉了头颅。反过来,野心勃勃杀人千万的冷血霸主,才是开创千秋帝国的成功人士。善做诗词的某唐某后主就是如此,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陪着老婆在花丛间游乐,偏偏旁边还有一个好战的国家对自己虎视眈眈。到了最后,小心翼翼和善待人的后主英年早丧,美貌妻子还被别人霸占,弄出一副《某某主戏小周后图》。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杨天鸿隐隐觉得,天地规则并不是修liàn

世家想象的那样严酷。其中,必定存zài

着缝隙。只要合理规避,甚至可以将其玩弄于手掌,为自己所用。

……

与东方世家的结盟,只是在暗地里实施。归元宗没有对此事大加宣扬。东方鹏也心神领会,对外界宣称:此次前往鸣凤山,是为了求取丹药,却遭到了归元宗的拒绝。

盟约是宗主钟元宇和东方鹏亲自制订,各殿殿主在旁围观。两只玉蝶上清楚标注了结盟双方应尽的责任和权利。

东方世家和归元宗任何一方遭遇攻击,另外一方都要倾力相助,共同应对。

东方世家每年必须向归元宗缴纳一定数量的药材,归元宗也必须提供对应数量的丹药。

归元宗在东方世家派驻人手,设立联络站点。大规模招收有资质的门人弟子。其中,以东方世家及其推荐的人选为主。

东方世家出资在俗世间修建坊市,归元宗负责大宗丹药、法器货物的炼制与打造。利润按照比例由双方共享,对外共同封闭信息来源……

这些条款很有些另外一个世界战略合zuò

伙伴关系的意味。但不可否认,无论宗主钟元宇,还是家主东方鹏,都对这些标注在玉蝶上的条目很是满yì

。毕竟,在此之前。无论修士还是俗人,合约之类的东西大多存zài

于口头。很少成为文字实物。这当然要归功于杨天鸿。是他提出使用玉蝶条款文本,即便玉蝶失窃,也可以在发xiàn

的第一时间启动防御功法,使玉蝶当场粉碎,从根本上做到信息封锁。

当着紫炉殿主张硕的面,杨天鸿拿出了一本简化版的《丹册》。

其实。就是一本薄薄的手抄册子,上面写满了杨天鸿关于炼丹的心得体会。其中涉及的丹药只有两种。一是炼气修士服用的锻体丹,一是筑基修士服用的元气丹。

张硕乃是懂行之人。翻开手抄本看了几分钟,他脸上已经充满了极度震惊。

上面,罗列了多达上百种品质和药理能够互通交换的灵果妙实。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在人间界就能获得的普通药材。比如黄花白蕊、藤黄果、朱柳子等等,都是俗世医馆里常备的药物。价格也很便宜,一两银子就能买到很多。

这里是紫炉殿,张硕看看四下无人,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结了几个封印,把自己和杨天鸿牢牢关在其中。他一把抓住杨天鸿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这书,这个……你,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

杨天鸿处变不惊地回答:“这些都是弟子在平时炼丹的过程中体验所得。另外,有一部分是在黑森山中找到的残书。捕捉荒兽之时,弟子在那里找到一具骸骨,旁边散落着乾坤袋,想来也是我修道中人。没有身份标志,乾坤袋中也只有两页丹册残卷。弟子对照以往的心得体会,尝试了其中一部分,发xiàn

这些丹方可用。遗憾的是,丹册残卷只包括了锻体丹和元气丹。”

说着,杨天鸿取出两张发黄的纸,郑重其事递给张硕。

归元宗最大的问题,在于丹药数量不够,无法满足所有宗门修士的修liàn

要求。

张硕是一名优秀的炼丹师。然而,身为殿主,张硕却不得不分出大量时间炼制锻体丹和元气丹这些中、下级丹药。原因很简单,归元宗没有足够的炼丹师,而培养一名合格的炼丹师,需yào

时间,还需yào

天资聪颖之人。

这本简化版丹册彻底解决了所有问题。杨天鸿对照玲珑宝锁里的真zhèng

《丹册》,选取了其中具有价值的部分,把炼制两种丹药的过程予以简化,更以药理对等的材料加入其中。由此一来,火控和选药流程无形中加快,即便丹药炼制失败,损耗也被减至最低程度。有了数量充足的材料,归元宗的炼丹师训liàn

时间也会大大缩短。毕竟,在锻体丹和元气丹的炼制层面上,经验的重yào

性,远远超过天赋。

所谓从黑森山中偶然所得的丹册残卷,当然是假的。上面的内容,却是真的。

这个世界没有碳十四检测手段。只要作伪巧妙。很难让人分清楚古物和今物。

张硕毫不怀疑有假。两张残页上记载的内容精妙无比,显然不属于任何修liàn

门派之物。至少,张硕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也根本没有听说过。

“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

有了禁制,张硕说话也变得肆无忌惮。脸上全是无法抑制的狂喜:“这种炼丹之法只能用“奇妙”来形容。按照此法实施,我归元宗的锻体丹和元气丹产量足以增加五倍以上。哈哈哈哈!门人弟子们有福了!他们有福了!”

杨天鸿微笑着凑到近前,低声说:“弟子此次跟随东方家主上山,还有两个不情之请。”

张硕小心翼翼把两张残卷和手抄本放入乾坤袋,意犹未尽地点点头:“说来听听,只要是为师能够应允之事,必定会答yīng

你。”

杨天鸿笑道:“先说第一个吧!弟子目前在楚国单独领军,手下士兵大多体能孱弱。按照弟子设想,应该可以用液化丹药给这些人改变体质。这次得到丹册残卷。简直就是上天照应。有了足够的锻体丹,弟子麾下军队必定能够所向披靡。”

张硕很是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杨天鸿的心思:“怎么,你想要找我讨要人手,帮你炼丹?”

杨天鸿笑着抬起左手,张开五指,在空中晃了晃:“弟子想要带十名炼丹学徒下山。这部分人由弟子在山下负责教导,所需材料不用从宗门山上支出。全部由弟子一人负责。具体时间,就以两年为期。若是顺利的话。他们应该能够掌握元气丹的炼制要点,一举晋升为二品丹师。”

不同丹药的炼制,对应着不同品级的丹师。刚入门的修士,被称为炼丹学徒。能够独自炼制锻体丹,就是所谓的一品丹师。元气丹属于二品丹药,自然需yào

对应品级的丹师炼制。

张硕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他注视着杨天鸿,思考了很久才慢慢地问:“两年,十名三品丹师……天鸿,你知dào

你在说什么吗?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训liàn

丹师的过程,远远要比训liàn

修士更加困难。那不仅仅只是修liàn

打坐。而是需yào

花费精神,全神贯注投入到选药、控火、蕴灵等等一系列繁琐复杂的事情上。即便是资质上佳的修士,想要从学徒晋升为三品丹师,通常也需yào

五十年时间,甚至更久。

炼丹,需yào

思考,需yào

分辨各种药材的不同年份和效力。这些事情极其耗费心神,需yào

的时间远远超乎想象。

杨天鸿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消退,充满了自信。

玲珑宝锁内部的时间流速缓慢,他早已熟悉了元气丹和锻体丹的每一个炼制环节。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修士炼制丹药之所以速度缓慢,很大程度上是习惯和理解方式所造成。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一种叫做“流水线”的生产方式。不用每个人都熟悉所有环节,只要把自己负责的部分加以管理,至于其它的工作,统统交个生产流程上的下一个人接手。

十个人,这是杨天鸿思考了很久以后的炼丹人员。简单来说,就是把炼制丹药分为十个不同环节,每人负责一个。当然,这十名丹师绝对不能分开,他们是一个共同的整体。若是其中缺少了任何一个,整个生产链条都会崩溃。

好处也显而易见。原本需yào

五十年的学习期,足以简化到两年之内完成。而且,成绩绝对踏踏实实,可以炼制出成品元气丹。

丹药其实也可以批量化生产。用十名归元宗弟子,花费两个时间做完这个实验,在杨天鸿看来绝对稳赚不赔。

若是成功,下一批的受训丹师,就可以扩大规模,一百人,乃至上千人。

杨天鸿的理由让张硕无法拒绝:“反正只是十名炼丹学徒。他们留在山上,至少需yào

五十年时间才能成为三品丹师。随同我一起下山,非但不需耗费宗门资源,个人能力还可突飞猛进。师傅,咱们就以两年为期,若是到时候这些人尚未成功晋级三品丹师,或者无法炼制元气丹,任由您如何责罚。天鸿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话说到这个份上,除了接受认同,张硕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解决了炼丹师的问题,杨天鸿再次找到了宗主钟元宇。

在宗主别院,杨天鸿从玲珑宝锁空间内部放出一头紫眼雷豹。

这头荒兽尚未成年,品级也只是三阶。在钟元宇这种元婴高手的强dà

气场震慑下。紫眼雷豹被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

杨天鸿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弟子此番在黑森山中捕捉荒兽,忽然联想到我宗门先师钢甲暴羆前辈。”

钟元宇伸手抚摸着紫眼雷豹脖颈上的柔滑毛皮,略点点头:“接着说,我听着。”

杨天鸿道:“我归元宗若是想要变得强dà

,就必须接受来自方方面面的改变。若是宗门弟子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头荒兽,战斗力也就无形中扩大了许多。”

钟元宇眯起双眼,迅速消化着这些话里潜藏的意思:“话虽如此,可是荒兽捕捉极为困难。宗门上下在驯养荒兽方面也毫无经验。对于筑基弟子而言,身边有一头这样的三品荒兽自然很好。不过,比如你师傅陈正坚,三品荒兽对他来说就是累赘,并非帮手。”

杨天鸿点头称是:“弟子在黑森山外遇到了高家。高老家主也和东方家主一样,表示出与我归元宗结盟的浓厚兴趣。无论捕兽还是驯养,高家都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以弟子看来,只要笼络住高家。荒兽就不是什么问题。至于低品级荒兽……只要驯养成功,它们很快就能长至成年。提升战力。”

不得不承认,杨天鸿的说法极具诱惑力。就连钟元宇这种城府极深的人听了,也忍不住很是动心。

他一边思考一边问:“听你的意思,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

杨天鸿回答:“只有一个比较模糊的大概轮廓。具体如何实施,还需yào

宗主予以援手。”

钟元宇淡笑着摇摇头,抬起右手。手指轻点着杨天鸿:“本座就知dào

你是个滑头小子。虽然一切都出于公心,但你真的很狡猾。呵呵!说吧!你想从本座这里得到什么?”

尽管底牌被揭穿,杨天鸿却丝毫没有窘困之意。他认真地说:“不瞒宗主,弟子此番在黑森山中颇有收获,除了赔偿卢家的债务。剩余的荒兽,弟子想要以此为基础,打造一支荒兽骑兵。”

钟元宇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你说什么?荒兽骑兵?”

以钟元宇的见识,当然很清楚这四个字代表的含义。

那相当于天下家最强dà

的武力集团。足以攻克任何对手。无论各国任何兵种,在荒兽骑兵面前,都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

杨天鸿点点头,却说出另外一番更令钟元宇震撼的话:“这只是针对俗世普通人而言。若是荒兽训liàn

得当,由我归元宗门人弟子统御,以军阵之法对敌,加上数量庞大……弟子妄言,整个修liàn

世界,没有人是我归元宗的对手。”

钟元宇再也坐不住了。他“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在闭锁的房间里来回走动,双手不断互握着,脸上全是激动和紧张的神情。

杨天鸿继xù

加大自己话语当中的诱惑成分:“我归元宗锻造法宝的手段精妙无双,可是除了飞剑和各种宝物,再无别的用处。弟子此前一直没有修习本门锻造技艺,就是为了专心设计新的战用兵器。就以这头三品紫眼雷豹来说,若是配上精钢鳞甲,便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脚爪可配利刃,牙齿可配钢锥。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此荒兽就算只有三品实力,也足以面对其他修士而不落败。若是一头、两头,倒也不足为惧。若是数量再多一些,五十、数百,甚至过千……宗主请赎天鸿狂妄,这天下间我归元宗何处去不得?那太乙宫恐怕也要老老实实让出天下第一宗门的名头。”

钟元宇考lǜ

的问题远远不是杨天鸿说的那么简单。但不可否认,杨天鸿为他推开了一扇全新的门。“荒兽骑兵”四个字,就像一只正在抓挠钟元宇心脏的无形爪子。他觉得很痒,实在难受。要知dào

,修士配合全副武装的荒兽,就能彻底弥补金丹高手数量不足的困境。如果真的出现杨天鸿所说的数量规模,那么根本不用归元宗出动金丹高手,光是数百名配有这种特殊铠甲护具荒兽的筑基弟子,就足以扫平实力与归元宗差不多的其它门派。

钟元宇感觉自己喉咙一阵发干,就连说话也变得困难,声音失去了原本的调子。他猛然转过身,瞪起双眼牢牢盯住杨天鸿,很是艰难地问:“说吧!你……都想要些什么?”

杨天鸿微笑着竖起两根手指:“我需yào

宗主给予我与高家接触,订立盟约的全权特使身份。另外,我还希望宗主从各殿之中抽调十名筑基师兄随同弟子下山。训liàn

荒兽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在山外俗世比较方便。弟子已经是楚国将军,在封锁消息方面,自然也要比山上管用得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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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二节 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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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微笑着竖起两根手指:“我需yào

宗主给予我与高家接触,订立盟约的全权特使身份。另外,我还希望宗主从各殿之中抽调十名筑基师兄随同弟子下山。训liàn

荒兽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在山外俗世比较方便。弟子已经是楚国将军,在封锁消息方面,自然也要比山上管用得多。”

钟元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陈正坚一向性子忠厚老实,却收了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徒弟。小子,你的心思极深,光是楚国,恐怕容不下你这条潜龙。不过,这种事情对我归元宗极为有利。也许,你就是上天祖师特别为我归元宗降下的福祉。刚才所说那些事情,全都准了。你此前得到本座令牌,也就有了等同于特使的身份。这些事情,你看着办便是。须谨记,慎之!慎之!再慎之!绝对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

接到杨秋容邀约自己外出游玩消息的时候,徐彪整个人怔了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

杨家在城外的田庄早已分给众位老兵。不过,对于杨天鸿和杨秋容,老兵们的忠诚心丝毫未变。当杨秋容与徐彪骑马结伴而行,缓缓步入田庄的时候,徐彪从那些农人眼睛里看到了尊敬,还有毫无作伪成分,发自内心的笑意。

说是游玩,其实就是在田庄里帮农户们干活。

这个时节,已经到了盛夏。

水渠需yào

清理,还需yào

使用法术从山上引下泉水灌溉稻田。

这些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杨秋容拎着锄头抵到面前的时候,徐彪不由自主张大了嘴,显得手足无措。

杨秋容今天的打扮很是清凉,衣裙袖口高高扎起,她带着调侃的意味笑着问:“怎么。以前没有做过吗?还是什么也不会?”

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讥讽,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徐彪几乎是从杨秋容手里抢过农具,带着涨红的面孔,一声不吭跳进了沟渠。

到了太阳渐渐西沉的时候,满身泥浆的徐彪才喘着粗气坐了下来。和善的农户主人已经烧好了开水,徐彪脱光衣服跳进浴桶。浸透身体的温度,舒服得让他忍不住哼出声来。

晚饭很简单:从沟渠里抓到的泥鳅混合酸菜煮了一锅,旁边还有两盘实现蔬菜。徐彪吃的很过瘾,满头大汗。

杨秋容就坐在对面,两个人从未说过关于****的任何话题。就像是两个很熟的朋友,有玩笑,也有打闹,却总是限制在不接触对方身体的程度。

渐渐变得凉爽下来。白天的燥热,被浓浓的黑暗取代。

杨秋容和徐彪并排坐在屋顶瓦沿上。抬头仰望着星空。

忽然,从杨秋容嘴里冒出一句:“你是昊天门的人,对吗?”

猝不及防之下,徐彪本能地点点头:“是的。”

片刻,徐彪已经反应过来,犹豫着问:“你……查过我?”

杨秋容没有回答,而是自顾继xù

着之前的问题:“那天,被你杀死的那个人叫做祝恒。也是来自昊天门。顺序排下来,他应该是你的师弟?”

徐彪觉得脑子变得很乱。沉默片刻。他仍然点了点头:“是这样。”

问答就这样继xù

着。

“祝恒为什么要杀我?是因为卢鸿志那个混蛋的缘故吗?”

“是的。”

“你与祝恒是同门,为什么你要杀他?”

“因为他要杀你。”

徐彪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杨秋容也对这个答案觉得不满。她转过头,注视着黑暗中隐约能够看到的徐彪面孔轮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帮我?”

徐彪听见自己心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剧烈速度疯狂跳动。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如同钢铁般坚硬:“我喜欢你。”

这是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完全可以解释事情前后的所有部分。

杨秋容紧闭着红润的嘴唇,一言不发。

在杨天鸿的带动下,杨府外院已经脱胎换骨。老兵和护卫们在处理异常情况的时候,对于信息来源和收集。变得比过去认真了许多。

查探出徐彪的身份并不困难,好几名尾随者都看到徐彪走进了属于昊天门的那个院子。

徐彪虽然是修士,杨家老兵却毫不畏惧。开什么玩笑,我家少爷和小姐就是修士,有什么好怕的?

杨通和杨大海对自家小姐遇袭事件做过多次分析。他们都得到过杨天鸿的真传,顺藤摸瓜分析情况的本事虽然没有福尔摩斯那么变态,却也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捕快衙役。

祝恒绝对不是为了劫财。否则,他应该第一时间抓住杨秋容的钱袋子,而不是耗费精力杀人灭口。

劫色就更扯不上关系。若是这样,男人抓住女人应该在第一时间推到按翻,而不是把看中并且抓住的女人一顿老拳打成猪头。天底下绝对没有“还我漂漂拳”这套拳法,看着美人尚有色心,转过身来却要抱着猪头睡觉绝对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噩梦。

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祝恒喜欢尸体。不过,这种几率实在太小,几乎可以不计。

有了杨天鸿与卢家的纠纷在前,也就不难推断出此事与卢鸿志有关。他虽然没有在其中现身,可是花钱买凶这种事情从来就不少。很多变态都抱有相同的念头,那就是“老子得不到的东西,一定要彻底毁灭。”

只是对于徐彪这个猛然间挺身而出伸手救人的仗义青年,杨通却有些看不透。

另外一个世界的确存zài

助人为乐这种事情。可是在这里,这种事情显然无法与徐彪对应上。再加上“昊天门”三个字,杨通潜意识已经把徐彪列为敌人。

敌人想要杀死我家小姐。

敌人却跳了出来阻止这件事情。

由此推断,这个徐彪一定是吃多了撑的。再不就是轮起拳头砸人的时候突然得了脑瘫,把本该杀掉的我家小姐放走,又把本该是同一阵营的祝恒当做了杨秋容。当场打成肉酱。

杨大海终究是经lì

的事情比杨通更多,年纪也更大,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情,比任何人看得都要清楚。当时,杨大海就笑着连连摇头,断言:“这个徐彪绝对是看上了我们小姐。若是不相信的话。咱们就赌上一赌。”

对于徐彪的真zhèng

实力,杨秋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身边有华俊护卫,这楚国京城内外,倒也没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从获救之时的感激,再到后来的疑惑,杨秋容的思维也在逐渐改变。她很聪明,可即便再聪明的人,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总是会被恐惧之类的主观意识控zhì

头脑。不夸张地说,若是遇袭当天华俊杨通等人没有及时赶到,被祝恒打得浑浑噩噩的杨秋容跟着徐彪一起离开……出于感激,杨秋容说不定就在荒郊野外某个山洞里与徐彪苟合。

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实jì

遇到了,却极为正常。人人都有感恩心理,尤其是遇到某人把自己从水深火热当中拯救出来的时候,确认自己真zhèng

得到了安全。强烈的感激也就在脑子里变成了狂热。你愿意为拯救你的人做任何事情,也愿意拿出所有的钱财予以馈赠。

可是。当你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距离获救也过去了好几天,你会开始思考,并且分析,甚至对当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感到后悔。

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冲动”。

杨通和杨大海的分析丝丝入扣。合乎逻辑,杨秋容也对徐彪出手救下自己的真实意图产生了疑问。平心而论,对于徐彪,杨秋容的确有着好感。此人相貌堂堂,又是修士。三拳两脚就把凶狠狂暴的祝恒活活打死。可是,华俊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徐彪必定是抱有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

很多人都不相信爱情。华俊就是其中之一。他脑子里装满了为家人报仇的念头,除此而外,任何思维都显得多余。

杨通结过婚,家里有老婆,也有孩子。也许是因为成年人的缘故,杨通对徐彪的感觉很是冷淡。这不奇怪,杨天鸿早已把老兵们当做自己的家人,杨通也把少爷和小姐当做亲人看待。就像一个父亲,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某天家里却来了一个青年,说他是自家闺女的男朋友。任何一个当爹的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本能产生出反感心理,甚至想要跑进厨房拿起菜刀,把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年轻人赶出去。

杨天鸿外出捕捉荒兽,留在杨府外院里的老人当中,杨大海是唯一一个对徐彪抱有好感的。他的经lì

虽然没有华俊那么丰富,在识人方面,却有着独到之处。

“小姐,那个年轻人必定是你的仰慕者。否则,也不会为了你的缘故,暴起打杀同门。少爷以前就说过,昊天门也许是咱们杨家最大的对手。撇开宗门之见不说,若是有哪个男人愿意主动站出来为自己挡刀子,光是这份勇气就值得赞叹。我老了,很多事情看得比较透。呵呵!既然那个年轻人救了小姐你,或多或少都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当然,这种事情做与不做,决定权在于小姐你自己。就算稍微接触一下,知dào

对方的真实想法,仍然很有必要。怎么说呢……还是那句老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对错与否,旁人的话当不得汤药。如何让看待,全在于自己啊!”

所以,杨秋容决定邀约着徐彪出来谈谈。地点之所以选择在杨家城外田庄,当然是因为这里上上下下全是杨府心腹。就在两个人休息的这间瓦房旁边,华俊就站在树梢顶上,浑身隐没在黑暗中,屏住气息。虽然只是两百多米的距离,以徐彪的修为,也无法察觉到他的存zài



与沉默中的杨秋容不同,徐彪对于周围一切事务都毫无兴趣,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喜爱的这个女人。他原本在脑海里想象过类似的场景,也准bèi

了无数的情话和众多诗篇。这些逗弄女人的手法,都是徐彪花费心思从别人那里学来,想要在这样一个美妙的也夜晚打开所爱女人的心扉。可是。当他真zhèng

坐在了杨秋容身边的时候,徐彪忽然发xiàn

,自己竟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然不是因为此前的那番问话。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杀人就是杀人,喜欢就是喜欢,没必要遮遮掩掩。

月亮从黑暗中透出了身影。皎洁的光线从空中直射下来,把这对沉默中的男女牢牢罩住。

杨秋容穿着一套淡藕色的衣裙。天气很热,她敞开衣襟,露出细长洁白的脖颈。白天在田地里沾染的泥垢衣襟洗去,她光着脚,踩着光滑的青色瓦面。从裙摆下面露出的小腿又细又直,皮肤很薄,淡青色的血管在白嫩嫩皮肤下面若隐若现。浑圆的足踝与足弓共同构成极其优美的线条,柔嫩的脚趾光是看看就令人觉得舒服。有那么几次。徐彪产生了想要把那双脚用双手握住,捧在怀里温柔呵护的冲动。

徐彪完全是用极其强悍的毅力坚持着,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杨秋容那双精致美丽的嫩足上移开。他仰望天空中那一轮明月,淡淡地说:“我自幼跟随师傅上山,修习道术。那个时候,家里很穷,我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财主家的儿子每天都有肉吃。人家高门大院的。当然不可能让我看见他们吃肉。但那股味道怎么也挥之不去。那时候我觉得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所以师傅问我想不想修习道术的时候,我问他:若是成了仙人。是不是每天都有肉吃?”

杨秋容被徐彪这番话勾起了兴趣,不由得问:“那你师傅是怎么说的?”

徐彪凝视着天空,黑黝黝的脸上充满了感慨:“师傅告sù

我,天底下每一块肉都有他的主人。若是想吃,就必须自己去争取。办法很简单,杀掉那块肉原来的主人。那块肉就是你的。若是每天都想吃,那就必须每天杀一个人。若是想要吃得更多,就要杀掉更多的人。”

杨秋容微微有些动容:“你究竟杀过多少人?”

徐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后来我才知dào

,师傅是在说笑话。不过仔细想来,也不是什么玩笑。天下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后来人永远没有前人得到的多。若是想要掌握一切,除了用拳头和刀子,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死在我手里的人,不算少数。有些是为了练功,有些是为了夺财,还有些是让我看不过去,觉得厌烦,于是一刀砍掉脑袋。很暴力很野蛮不是吗?都说天地规则自会惩罚恶人,但是天地规则却从未降临在我的身上。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也不知dào

以后是不是也会如此。像我这样的人,也许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爱情。”

“去年的时候,我就见过你。那时候你在城外寺庙里施舍馒头。你真的很漂亮,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美貌的女子。看得出来,你对那些要饭的乞丐很上心,别人都是大把撒钱博得一个善名,你却不忌对方脏病,直接把馒头送到乞丐们手上。所谓“人美心更美”,差不多就是如此。以前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如今却是见了真人。”

“你不像别的女人那么娇贵,性子有些大大咧咧。即便是外出,身边也应该多带几名护卫。你每次外出施舍,我都会记下时间暗中跟随。去年八月的时候,你从寺里出来,有个对你垂涎的家伙带着十来个壮汉守在路边,我顺手帮你解决了麻烦。也许你没有发xiàn

,东山上有几株梅花今年腊月开得特别好。去年十二月,有个婆娘觉得你在寺里抢了她的风头,花钱雇人想要用刀子刮花你的脸。我抓住了那个人,当着恶婆娘的面,把他的心肝活活挖了出来,又在那婆娘两边脸上各刻了一个“佛”字。我原本想要把她那对奶子割下来喂狗,只是觉得麻烦,也不愿意就此惹上污名,所以作罢。”

徐彪说的风轻云淡,杨秋容听得心惊肉跳。

这些事情,杨秋容多少有些记忆。她真的没有想到,身边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保护者。

沉默了很久,杨秋容注视着徐彪,认真地问:“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徐彪看着她的目光很有些奇怪:“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你。”

杨秋容自嘲地苦笑着,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竟然没能想透。

也难怪,徐彪追求女孩的方式真的很特别。想想自己在青灵宗山上的时候,很多师兄也追求过自己。有人送花,有人写情诗,还有人跑前跑后帮自己做事。可无论是谁,都不会像徐彪这样,独自守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即便出手帮zhù

自己解决麻烦,也不会说出来,让自己知dào



很冷酷的男人。

很邪恶的男人。

同时,也是思维情感极其丰富的男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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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三节 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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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徐彪出言打破了沉默。

“我想成亲。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一向说话直截了当。

杨秋容很是惊讶,也有些惶恐。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有男人向自己求婚。当然,之前的卢鸿志不能算数。那个混蛋根本不能算作是男人,顶多也就是一个有着男人外形的废物。

“这个……我,我今天只是约你出来玩,还没有想过那么多。我,我们应该再加深了解。你知dào

,这种事情,必须由家中长辈做主。我,我,我……毕竟是一个女子。我,我弟弟还没有回来。”

杨秋容一阵胡言乱语,连她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在说些什么。也难怪,如此强硬直接的表达方式,她也是头一次遇见。若是普通人也还罢了,偏偏徐彪也是修士,还是屡次出手帮zhù

过自己的救命恩人。

徐彪鼻梁两边浓密的眉毛一扬,认真地说:“你没有父母,家中只有一个继母。这种事情似乎不需yào

得到她的首肯。不过,你弟弟倒是一个人物。听说,他几年前尚未拜入归元宗门下的时候,就胆敢与我昊天门的金丹宗师对抗。光是这份胆色,就足以令徐某敬佩。如此说来,只要你弟弟答yīng

下来,你也愿意接受这门亲事?”

杨秋容感到啼笑皆非。她实在不知dào

应该如何对徐彪解释。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杨秋容注视着徐彪,温和地说:“男女之事并非嫁娶那么简单。现在,我可以叫你一声徐大哥。我想,我们之间不是敌人。这很重yào

。以后,若是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相约着多出来走走。你觉得呢?”

徐彪对这番话的理解很是直接:“你愿意做我的女人?”

杨秋容摇摇头。纠正着他话里的错误:“我们可以先做朋友。”

不知dào

为什么,徐彪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全新的词语:“女朋友?”

杨秋容的态度非常坚决:“男女朋友。”

徐彪不是傻瓜,虽然有些失望,他还是认真点了点头:“我不会勉强你做不愿意的事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等杨秋容脸上露出笑意,徐彪又说:“若是以后有哪个男人胆敢接近于你。我必将其杀之。那个卢鸿志实在令人讨厌,竟然想要娶你过门。我这就去砍掉他的脑袋,灭其满门。”

短短几句话言谈下来,杨秋容已经清楚徐彪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连忙伸手抓住纵身想要站起的徐彪衣服,连声叫道:“不要!这样做只会自取麻烦。就算真要对付卢家,也必须等到我弟弟回来再说。”

徐彪很听杨秋容的话,已经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坐了下去。

他本能地握住杨秋容抓住自己衣服的那只手。

很软,很光滑。与此前接触过的任何女性都不一样。

没有小桃红那般柔媚,也没有月娘那般粗糙,可是握在手里,真的很舒服。

杨秋容脸上浮起一片羞意,大片红色在俏丽的脸上迅速渗开,很快占据了整个脖颈。

她用力抽了抽胳膊,却没办法从徐彪铁钳般的手掌里缩回来。

徐彪没有更进一步的过分举动。能够握住这只手,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当然。只是现在。

……

从和州到楚国京城,沿途都是平直宽敞的官道。

京都城墙高大厚重。各个方向共有九道城门。梯形结构的城墙非常牢固,数十米宽的城头可以驰车纵马,一个个青砖垒成的垛口后面,设置有整齐的床弩架子。这种大型兵器当然不可能随时都摆在外面,只不过是在城头上安装了精钢脚架,遇到紧急情况。立kè

就能从库房里搬取所需零件,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安装。

京城繁华热闹,出入城门的人流络绎不绝。贩夫走卒各色人等繁杂密集,挑着担子的货郎沿街叫卖,推着独轮车的农夫魁梧健壮。偶尔有一辆华丽精致的马车过来,微风把车帘稍稍吹起,就能看见里面坐着娇滴滴的美人。

守卫城门历来都是个不错的伙计。当然,这里所指的“好处”并非白天。按照大楚律令,城门入夜时分必须关闭。然而,京都与别处不同,经常有达官显贵外出晚归。遇到这种时候,就少不得要给当天值班的卫兵银钱红包,偷偷开启城门,溜将进来。

不夸张地说,与普通兵丁相比,守门兵将的收入足足多了五倍以上。

官道上远远走来了一支商队。影影绰绰的,估摸着至少有上百人。城头上瞭望哨刚刚发来消息,守门兵丁立kè

“呼啦啦”跑了过来。一个个手中刀枪握得笔直,挺着胸,绷着脸,浑身上下散发出杀意和虐意。

有商队过往,对官兵来说就意味着肥羊。随便找个借口就能上前盘查,不外乎是抡起刀子在车架货物上捅一捅,或者故yì

把货物袋子解开。为了避免麻烦,商队主人通常都会主动奉上一个装满银钱的袋子。只要得到好处,官军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管你车上运的是什么货物,进去就是。

那支商队速度很快,前后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来到了近处,可以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还有跟随在人群之中,被一根根缰绳栓系起来的荒兽。

是的,荒兽。

那绝对不是普通牛羊,而是形状奇特,用特殊阵法牢牢束缚着的荒兽。林林总总有二十来头,周围的押运人员个个都是身形矫健,黑色号衣袖口和领部都有特殊标记,显然是某个家族或者贵人的奴仆。

一个守城老军左手搭在额头上看了半天,慢慢摇着头,转身从门口离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又是个不能收钱的商队。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只能看着银钱从面前流过,却连一个铜子儿也落不到手里。晦气!真是晦气!”

人老成精,老军的眼光很毒。能够收钱的商队。只是针对那些身上没有功名的普通人。若是对方有贵人或者官员背景,最好是趁早让开道路,让他们过去。

偏偏有人不信邪。

守门的队官前天刚上任。为了弄到这个热乎位子,他可是给上司送了一大笔银钱。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若不是看中了守卫城门油水丰足,鬼才愿意白白拿出钱来送人。

新任队官的思维不同于老军。就像投资者,千方百计也要把自己砸出去的成本收回来。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收益的机会,眼里也绝对没有任何法律道义。总之,只要有钱,就算是你让他们跪下来磕头舔屁股,也绝对没有问题。

队官对老军的说法很是不屑:“让什么让?起来,都他,妈,的给老子站起来。这里不比别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老老实实送钱过来。妈的,荒兽这种东西忒值钱了,他们走上一趟,口袋里装满了鼓鼓囊囊的黄金锭子。这种肥羊不宰白不宰,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都站好了,若是这些家伙有几分眼力,估计咱们也不用浪费太多力qì

。”

老军对这个新任上司很是无奈。却碍着身份等级,只能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连声提醒:“不是什么钱都能拿的。你看看城里,荒兽生意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沾手?你再看看那些人身上的衣服,若非官宦人家,谁能用得起这种号牌?听我一句,趁早把大路让开,也好趋吉避灾。”

这一番劝解的确是发自肺腑。可是眼睛里只有银钱的队官却根本听不进去。他连声吆喝着,十几个官军在城门口排成一列,把宽敞的大路挡得严严实实。

商队停了下来。

两名身穿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纵马跑上前来。其中一个相貌英俊,不怒自威,身上释fàng

出威严气势的年轻人勒住缰绳。很是不悦地看着挡住去路的守城官军,冷冷地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快把大路让开。”

新任队官上前几步,左手扶着佩刀,神情倨傲地说:“奉大楚天子诏令,所有出入京城的商队人等,必须接受检查。”

骑在马上的黑衣男子正是杨天鸿。他微微皱起眉头,冷言道:“你在欺哄无知乡民吗?《大楚律》上写得清清楚楚,检查哨卡设在京城之外十五里,城门重地,不得以任何借口妨碍过往。我看你怕是得了失心疯,立kè

让开道路。否则,本将军以妨碍军务之名将你拿下。”

“将军”两个字,把脑子里全是钱财的队官当场震醒。他怔了怔,下意识地问:“将军?什么将军?”

杨天鸿很不耐烦地加重了语气:“我乃玄火军主将杨天鸿。再不让路,小心你项上人头。”

声音不大,却有着极其强力的震慑效果。不等队官发话,周围官军纷纷让开。尤其是心思灵活的老军,早已跑到城门角落里,远远看着这边。

这时,队伍里的一头荒兽也许是饿了,很是不满地嗥叫起来。

队官已经打算就此让开,却被荒兽叫声所吸引,目光不由自主顺着这个方向看过来。

他为了得到这个职位,拿出了太多的银子。想想京城市场上一头荒兽动辄上万两的银子,脑子里顿时冒出一股无名鬼火,眼睛里释fàng

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队官当然听说过玄火军和杨天鸿的名头。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二。所谓贪财之人眼里有钱没有命,就是如此。

“你……先等等。光凭你嘴上说说,如何证明你的身份?不准进去,等我向上面禀报,核准查实再说。”

这也是守城官军收钱的常用伎俩。官,分为很多种。侍郎尚书级别的高官当然不能惹。可若是员外郎之类的低阶官员,往往就是守城官军收钱的绝佳对象。“核准查实”其实很有一番内涵。遇到这种有背景的商队,通常会把对方挡在外面,从白天到晚上,然后城门关闭,你也休想进来。当然,守城官军很有眼色。绝对不会说你冒名顶替,只是告sù

你禀报上司核查身份需yào

时间。在问题没有弄清楚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呆在那里。

这样做无可厚非,守城官军也的的确确是走了正常渠道。他们把事情逐层上报,上面的官员对此也心知肚明。来自城门的油水,有相当一部分孝敬了上面。对于下面这些人的小动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核查过程有快有慢。若是对方属于那种绝对不能招惹的巨头,立kè

会有人快马加鞭迅速通报消息,让开大路。若是对方身份不疼不痒,那就让商队在外面一直呆着。快则三、四天,慢则好几个月。反正,公文上呈下达就是需yào

那么久。既然你****的不愿意交钱买路,那就一直呆在外面喝西北风。

遇到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愿意花钱消灾。反正,多多少少花不了几两银子。大不了,把这些失去的部分,再从顾客身上赚回来。

若是杨天鸿身上的官位乃是文职,这名队官说不定也就挥手放行。大楚历来重文轻武,一品武将遇到五品文官磕头下跪的事情很常见。然而,“玄火军”三个字,已经清楚表明了杨天鸿的身份。

“核准查实?”

孟奇在杨天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杨天鸿眉头的皱纹更深了。他用冷厉目光注视着守城队官,缓缓拔出佩刀。用锋利的刀尖指着队官,冷冷地说:“本将没那么多时间与你纠缠。想要从本将这里拿银子,只能说你打错了算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大路让开。或者,本将直接砍掉你的脑袋。”

队官也算是颇有身份背景。只是来头没有杨天鸿这么大。言语威逼之下,也是动了怒气,身子一挺。左手叉腰,指着杨天鸿便张口骂道:“区区一个武官,竟敢在老子面前摆什么威风?老子也不是吓大的,今天这城门你是不要想着进来了。我这就给府尹相公发文,看看大人怎么说!滚!现在就给老子滚出去!”

大凡张狂的人。都有其资本。队官与京城府尹的关系不错,其姐乃是府尹的姨太太。因为这层关系,即便是为人张狂,也无人过问,更不会与之计较。

杨天鸿脸上全是杀意。纵马扬鞭,加快速度冲到队官面前,手中钢刀狠狠落下,只见一道冲天血泉从队官肩膀上喷涌而出,人头高高飞在空中,又重重摔落。

……

杨天鸿没有浪费时间,进城之后,商队立kè

前往卢府。同时派出孟奇前往卢府传信,最好今天之内就完成交yì



二十多头荒兽行走在京城大街上,顿时引起了巨大轰动。

几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坐在酒楼上,远远望见从街口方向过来的商队。一个怀里搂着女人喝酒的家伙突然扔掉酒杯,从椅子上“哗啦”站起,盯着商队里的几头荒兽看了很久,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情。

“嘿!我看到了什么?避水金睛兽,那是古书上所说的避水金睛兽啊!”

旁边的人不解地问:“避水金睛兽?那是什么东西?”

那人很是不屑地解释:“这可是具有神力的荒兽。据说,此兽具有避水之能。无论江河湖泊,都能行走自如。骑在胯下,其主人身上衣裳不湿,滴水难进。”

又来了一个充满好奇的问者:“真有如此神妙?那岂不是下雨外出也不用带伞?也用不着披蓑衣?”

认出避水金睛兽的人很是狂傲:“那是自然。否则,又如何能当得过“避水”二字?你可以带着万花楼里最红的女人骑在上面,尝试一下在水中或者雨天欢好的独特滋味儿。”

周围顿时爆fā

出一阵只有男人才能理解的哄堂大笑。

问者继xù

道:“如此神妙的荒兽,不知dào

价钱几何?”

识者道:“不会少于二十万两银子。”

“不会吧!要这么多?”

“你可看好了,那是避水金睛兽,不是你家后院里养的普通马匹。这种荒兽虽然品级低下,却胜在避水灵能。二十万两银子恐怕还是少算了。若是有人在近旁争相购买,说不定这价钱还要翻上几番。”

顿时,气氛变得混乱了。

“那还等什么?快下去,下去问问商队主人卖不卖?无论如何,老子都要搞上一头这种荒兽。”

……

卢府的门子还算眼睛明亮,没有在是否给予门包这个问题上为难孟奇。收到消息,卢葆业急匆匆从内府赶了过来,正好kàn

见坐在客厅里品茶,神情悠然的孟奇。

孟奇直接递过了写着荒兽数量和品种的货单,他的态度极其傲慢:“我家公子说了,让卢府大开中门,清点货品。”

彼此都是商人,卢葆业当然认识孟奇。他颇为愠怒地瞟了孟奇一眼,目光随即落在了手中的货单上。仅仅只是略微看了看,卢葆业顿时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脑子里立kè

产生了各种纷乱念头。

他“啪”的一下合拢礼单,严肃地问:“这上面的东西,都是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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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四节 父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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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奇放下手中的茶碗,慢条斯理点点头,随是答话,语言却非常恶毒:“我们是老实经营的生意人,可不是你们卢家这种欺哄瞒骗,随便拿着一张婚书就来要挟威逼的强盗土匪。卢老爷您鼻孔上面就长着两只眼睛,又不是瞎子,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dào

真假了吗?”

饶是卢葆业涵养再好,仍然也被孟奇的冷嘲热讽气得不行。他脸色铁青,怒视着孟奇:“你最好搞清楚,是你们杨家欠着我们卢家八百万两银子。上门还钱还那么嚣张,信不信我这就把婚书送到顺天府,让府尹大人来判断谁是谁非?”

孟奇“嘿嘿”一阵冷笑:“那你去啊!我的马就栓在外面,可以免费借给你。区区八百万两银子这种小数目,也就是你们卢家才好意思成天的挂在嘴上。我家小姐可是说了,若真入了你们卢家,你那儿子不出半年必定暴病身亡。现在,我们好好把货物交过来,你却横不是眼睛竖不是嘴的唧唧歪歪。卢老爷,你当我家少爷是谁?还敢质疑我们的信用?呵呵!依我看,这桩生意还是不要做了,我这就告辞,回去让我家少爷把荒兽赶回去卖掉,换成银两再送过来。别以为整个京城就只有你们卢家才能吃下这些货物。想要荒兽的人多了。信不信,只要我孟奇吆喝一声,立kè

就能从你卢家门前一直排到城门口?”

卢葆业很是愤nù

,也觉得非常意wài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本来就是商人最基础的必备技能。面对货单质疑几声,也是正常举动,却不想惹得孟奇勃然大怒。原本想来。在联姻这件事情上,应该是卢家占尽了上风。若非看不上自己儿子,杨家也不会答yīng

自己开出八百万两纹银的巨额赔偿。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代表杨家过来的孟奇居然气场如此之足,毫不惧怕自己,甚至大有谈崩了就转身走人的架势。

这绝对不行。

若是换了别的事情。卢葆业根本毫不在意。可是,手上的这份货单写得清清楚楚:杨天鸿这次带来了避水金睛兽六头,还有十三匹玄天骏,总共十九头荒兽。

避水金睛兽属于三品荒兽。它的真zhèng

威能,其实远远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神妙。避水金睛兽善于游泳,速度超过了大部分水生动物,甚至比鱼类还要快得多。这种荒兽有着厚厚的皮下脂肪,即便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也毫无畏惧。由于体表毛发天生带有油脂,从水中出来。身上也不会沾染半点水滴。由此,得到了“避水金睛兽”之名。

当然,这是关于避水金睛兽的现实版本。卢家世代富贵,也收集了很多上古秘闻。有一本古籍上记载着,避水金睛兽的实jì

能力其实并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避水”二字的确是真的,此兽如果正常生长,发育成年,就能拥有不亚于修士的特殊灵力。到了那时。分水避雨都很正常,若是有人骑在背上。衣服绝对不会浸水沾湿。只不过,想要让避水金睛兽产生如此神奇的能力,至少要让它拥有七品以上的实力。

说是秘闻,其实只要稍有身家的达官显贵都有所闻。真zhèng

对此一无所知的,还是平民百姓。

杨天鸿抓到的六头避水金睛兽,全部都是三品荒兽。也就是俗称的“幼兽”。尽管如此,这种数量稀少的荒兽仍然弥足珍贵。尤其是楚国高官皇族,很多人都想得到一头。他们多多少少都与修liàn

门派有些关系,愿意付出大笔金钱,换取修士驯养避水金睛兽。使其达到七品等级的机会。只要养至成年,这种灵兽带在身边,就是任何人都难以比及的富贵象征。

还有玄天骏,也非普通荒兽可比。

这是一种外形与马匹类似的荒兽。通体为白色,混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有人直接将其称呼为“银马”。这种荒兽品级只是二阶,却是所有二品荒兽当中价值最为昂贵的品种。玄天骏体型与北地名种大宛马相似,大小高度也差不多。区别在于,玄天骏左右肋下各有一张翅膀。很小,体积也就是成年人巴掌左右。这种荒兽相当于俗世之间的千里马,长途奔跑耐力极佳,爆fā

力也极其强悍,乃是荒兽市场上重金难求的顶级货色。

与避水金睛兽一样,二品玄天骏也是幼兽。七品,应该是很多荒兽成年的标准。按照古书上记载,成年玄天骏肋下肉翅会变得极其坚硬,强健有力。双翼展开,长度超过十米,能够自由翱翔空中,即便是重型军用弩机,也无法对其造成威胁。

荒兽也分三六九等。若是货单上列出的荒兽种类普通,倒也罢了。可问题是,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都很重yào

,光是看看名字,卢葆业就觉得身体发热,眼前仿佛晃动着成山成海的无边银两。

想到这里,也就不难理解孟奇说话的底气为何如此之足,甚至倨傲无比,根本不用正眼看人。

卢葆业强压下内心怒火,用力攥紧手中的货单,沉声道:“你暂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事关重大,卢葆业一个人做不了主。这种事情,还是必须由家中族长才能决定。

孟奇轻蔑地朝他冷哼一声,抖了抖衣服,旁若无人在中堂椅子上坐下,敲了敲桌子,对着站在门柱下面的侍奉丫鬟高声叫道:“给老爷我还上一碗新茶,要最好的茶叶,各色精细点心都端上来。若是惹得老爷我不满yì

,我这就拔脚走人。哼!”

丫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卢葆业。卢葆业咬了咬牙,脑子里冒出想要把孟奇生吞活剥的念头。他从鼻孔中喷出两股带有热量的怒气,恨恨地低声道:“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不过是茶点而已,大不了撑死这个家伙。看紧他,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准离开。否则,我唯你是问。”

孟奇是炼气士。耳力很好。卢葆业刚刚从大厅里离开,他便招手叫过那名丫鬟,色眯眯地笑道:“过来,坐到大爷怀里。我看你胸前有些肿胀,一定是你家主人凶狠霸道,把你打伤。啧啧啧啧!卢家老鬼真是下得了手。居然把你这种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都打得如此凄惨。不要急,大爷我治疗此伤的妙药良方,只要我帮你揉一揉,片刻便能消肿。嘿嘿嘿嘿!”

……

卢家族长卢经精神矍铄,虽然脸上爬满了皱纹,深陷在眼窝里的双眼却很明亮,时刻放射出精明过人的目光。

看着摆在面前的这份货单,卢经陷入了沉默。

卢经的野心很大,想要囊括天下间所有商货流通的渠道。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组建实力超强的托拉斯,成为全球性的垄断企业。

有想法当然是好的。可是实jì

做起来,却困难重重。否则,也就不会在十多年前搭上了骠骑将军杨靖这条线。

卢经原本以为,杨天鸿也就是嘴上说说悔婚。毕竟,八百万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杨家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到时候,仍然还会老老实实把杨秋容嫁过来。

老人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们拥有年轻人根本不可能具备的老到眼光和丰富经验。光是动动嘴皮子。老人就能编织陷阱,让年轻人毫无察觉的主动掉进去。

卢经当然知dào

杨天鸿离开京城前往黑森山。卢经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开什么玩笑。黑森山是什么地方?那里遍布荒兽不假,但财富这种东西往往也伴随着死亡。否则,天下人都知dào

荒兽值钱,却没有几个能够从黑森山里将其带走。高家是个例外,那也是因为高家祖辈先人用无数条性命与荒兽打交道,死了不知dào

多少。才换来了熟知兽类习性的优势。杨天鸿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居然想要捕捉荒兽……哼!真是不知dào

“死”字怎么写。

看着货单上罗列的条目,卢经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沙哑轻微的声音:“真没想到,他居然成功了?”

这话既是问自己,也充满了怀疑。

卢葆业当然明白自家族长话里的意思。他认真地说:“杨天鸿显然是故yì

为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杨天鸿入城的时候。被守城官军拦在了外面。他当场暴起斩杀了守城队官,事情已经上报了顺天府和兵部。之所以派人先行过来通禀,也是因为他要解决这些麻烦。不过,荒兽的确是真的。杨家商队穿街走巷,明显是存了想要在京城显摆的念头。城里所有人都知dào

了这件事,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无法作伪。现在,孟奇那小子还等在外面。”

“哼!”

卢经很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这是想要把咱们卢家摆在明面上,让更多人参与进来。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都是万金难买的上品荒兽。品级虽然一般,却胜在异能独特。杨天鸿摆明了想要与我卢家断绝联姻。在外人看来,这就变成了我卢家故yì

为难他杨家,也从中占去了大便宜。”

卢葆业沉吟片刻,说:“杨天鸿此人心机深厚。若只是捕捉荒兽用以抵偿都卢家的债务,此举倒也说得过去。今天的城门杀人一事,显然是想要借此扩大声势,让更多的人知dào

杨家和咱们之间的婚事纠纷。若是没有外人参与,那避水金睛兽想必咱们最多也就是开价五万两一头,玄天骏的价格会稍高一些,也绝对不会超过七、八万两银子。如此折算下来,那些荒兽的全部价值,最多也就是二百万两。”

卢经脸上显出越发深刻的恨意:“是啊!原本二百万两银子就能拿下的货物,被他这么一搞,成本也就加着倍的往上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若是放到外面,绝对不可能用这个数字买下来。无论如何,杨天鸿用荒兽抵偿债务,必定是我们卢家从中得到好处。只不过,他也不想让我们白白坐享其成,这才故yì

在城门闹出杀人事端,带着诸多荒兽穿城入市。若是我没有猜错,现在京城里已经为了这些荒兽闹得沸沸扬扬。说不定,就连陛下和诸位皇子也产生了兴趣。”

卢葆业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不错。大皇子历来喜爱名马,一直想要弄上一辆全无杂色的名驹马车。这些玄天骏他绝对不会放过。不要说是八百万两银子,就算价值再高,大皇子也会全力购买。其中的利润,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卢经慢慢看了卢葆业一眼,淡淡地说:“户部李尚书一直在寻找避水金睛兽。据说。此兽的独角磨成粉,可治经年风寒。这个方子据说是太医院董院判所开,兽角必须是从活的避水金睛兽脑袋上锯下,才能保持足够的药效。哼!活的避水金睛兽尚且难寻,更不要说是从活兽脑袋上取角制药。户部有的是钱,李尚书私下里也许下了高达一百万两银子的天价。这应该不是他的底线,若是真的可以弄到活兽,恐怕就算再加一倍,李尚书也会欣然从之。”

卢葆业眼睛里释fàng

出狂热和贪婪:“六头避水金睛兽。十三头玄天骏,只要找对了买主,赚回来的银子简直就是铺天盖地。楚国没有齐国富足,若是把玄天骏运过去,齐国国君必定会倾囊购买。还有东面大海上的那些海盗,他们对避水金睛兽的强烈需求,也是能够换来大笔银钱。不管怎么说,这次咱们卢家绝对是赚了。恐怕也只有杨天鸿这种一门心思想要断绝姻亲的家伙。才会想到用荒兽抵债。呵呵!若是他稍微聪明些,在这京城里转手把荒兽卖掉。咱们最多也就是得到银子,却没办法从中赚取更多。”

听到这里,卢经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对于金钱的狂热渐渐消失,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他在地面上来回踱了几步,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浑浊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目光。

“事情恐怕不会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卢经的声音依然沙哑:“你之前说过,来府上送货单的人,是孟家的那个小子。孟雄那个人我很清楚,极其老到,性子沉稳。虽说这世上有太多虎父犬子。但即便孟家小子是个废物,孟雄也不会任由他胡来。孟家与杨家走得很近,他们不可能在荒兽这件事情上毫无知觉。我们都知dào

这些荒兽转手就能增加好几倍的利润,他孟家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卢葆业怔住了。过了近半分钟,才犹豫着问:“父亲,您的意思是……”

卢经神情傲然地抚摸着胸前长须,眯起双眼注视着窗外远处的风景:“八百万两银子,是一笔很大的数目。可是若与长生不老比起来,又显得不值一提。杨天鸿不是那种能够吃亏让便宜的人。这件事情必定隐藏着极其狠辣的杀着。只不过,我暂时还无法看穿。”

卢葆业想了想,说:“那我们就拒绝收下这些荒兽,要求他用纹银抵偿债务?”

卢经摇摇头:“这办法也不可取。不要说是多达十九头珍贵荒兽,就算是只有这一半的数目,经过我卢家的手转卖出去,利润也不会少于一千万两。要银子不要荒兽,这跟白白把银子扔进水里没什么区别。若是我们真这样做了,说不定也是正中杨天鸿的下怀。”

卢葆业被父亲前后矛盾的话弄得很是糊涂,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卢经很不满yì

地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颇有些怒其不争气的成分:“这件事情,杨天鸿占尽了先手。就算我们提出不要荒兽只要银两,他同样也收到了广为人知的效果。人人都知dào

这些荒兽是他专门为我卢家捕捉,遇到有人压价,他完全可以把我卢家抬出来,说是这些荒兽都是咱们定下的货物,不好转卖于别人。如此一来,求购者只能按照他的价格老老实实掏出银子,大笔的利润银钱,就这样流进了他杨天鸿的口袋。”

卢葆业张了张嘴,不太相信地说:“他,他真会这么做?那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深厚的心机?”

卢经的语气已经掺杂了很多怒意:“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像你那个废物儿子一样愚蠢?远的不说,就看看杨家,你儿子卢鸿志比人家年长了好几岁,可是除了成天遛狗走马,花天酒地,别的事情他知dào

多少?商行里的生意从不打理,账本摆在面前也不会翻看,甚至南货和北货的区别收益也稀里糊涂。就这种人头猪脑的草包,还好意思追进国子监叫嚣着要娶杨家大小姐。若不是因为杨家当年写下婚书,骠骑大将军也战死沙场,换了是我是杨家家主,早就一刀把你儿子活劈成两半。”

卢经骂人的时候丝毫不留口德。他显然也是对自己那个宝贝孙子头疼不已,这才被卢葆业一句话惹得勃然大怒,骂声不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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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五节 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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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经骂人的时候丝毫不留口德。他显然也是对自己那个宝贝孙子头疼不已,这才被卢葆业一句话惹得勃然大怒,骂声不绝。

“若是站在公平立场,老夫倒是颇为看好杨天鸿。年纪轻轻就敢作敢当,结下八百万两银子的债务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这绝对不是空口说白话,随随便便就弄来了十几头荒兽。光是这份气魄,就值得老夫结交。也难怪孟家老鬼会投靠过去,杨天鸿身上有官位,日后飞黄腾达必定不可限量。”

“现在想想,当时也是财迷心窍,才想到用八百万债务逼其就范。谁能想到,他竟然如此厉害。也许,是在黑森山中得到了某种奇遇。”

“你那个废物儿子为什么就没有这种气魄?除了喝花酒玩女人,他究竟还会做点儿什么?”

卢葆业被父亲劈头盖脸骂得很是难堪,等到卢经骂累了,坐在椅子上喘息的时候,才很不甘心地争辩道:“就算鸿志品行不端,那也您老人家的嫡亲孙子。”

卢经已经没有力qì

与儿子争吵。他叹息着连连摇头:“没有弄到仙家丹药,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太久。其实,丹药这种东西,并非是万金难买,只是我卢家机缘不足,运气不佳,一直没有遇上。我听说,孟家曾经暗地里卖出去几颗元气丹,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孟雄对这种事情矢口否认,甚至当着我的面,说什么如果有元气丹他宁愿用一千万两银子购买……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我都觉得淡了,要不是因为还有你们这些小辈。老夫根本不愿牵涉俗务。”

卢葆业觉得脸上一阵发烧,有种说不出的羞愧。良久,他才试探着问:“父亲,那么杨天鸿送过来的这批荒兽,究竟应该如何对付?我们是接下来?还是告sù

他只要银两,不要荒兽?”

谈及自己擅长的事情。卢经脸上的疲惫之色渐渐消失,很快转变成精明与狠辣。

“此事容我再好好思量一番。荒兽是肯定要的,但也绝对不能让杨天鸿如此轻松就摆脱了债务。在这件事情上,必须由我卢家说了算!”

……

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簇拥在一起,把卢府门前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杨天鸿早已在路上驯服了一头狂血青狼,他骑在狼背上,神情冷漠地俯视着刚刚从府门里快步走出的卢葆业。

“呵呵!杨公子好大的阵仗啊!”

卢葆业拱了拱手,脸上挂着甜腻至极的笑,高声道:“杨公子果然是有信之人。言出必行。这些荒兽神骏无比,只是摆在这里实在有碍观瞻。还请杨公子随我一起,把它们带到我家后院看管,然后再来商议具体事务。”

荒兽不比寻常牛马。平时走在街上看到相貌尚未古怪的人,都会引起非议和围观。从城门口一路过来,跟在前后左右的平民百姓至少多达数千,就连周围房屋顶上和墙上,也站满了看热闹的围观者。避水金睛兽外形凶恶。人们难以接近,最多也就是站在十多米远的距离。饶是如此。仍然还是把两边大路堵得严严实实,寸步难行。

“嘿!瞧那头怪物,模样长得真是奇怪。”

“那是什么马?好漂亮,那皮毛颜色真是鲜艳,真想过去用手摸摸。”

“小心,看住你的娃娃。别一不留神跑过去,被那怪物一口吃了。”

“那人竟然骑着一匹狼?我没看花眼睛吧?那,那真的是狼啊!好大,好凶的狼!”

卢家后院必须从侧面街道的另外一道门进去。杨天鸿耳朵里听着周围杂七杂八的惊呼和议论,对卢葆业的要求根本置之不理。

他扬起手中的鞭子。冷笑着说:“卢老爷也看见了,这里里外外都是人。从那边进去你家后院根本不可能。就从前面走吧!我不是已经派人过来通知你了吗?打开中门,我要进去!”

中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的。除非遇到身份尊贵的客人,否则主人根本不会开启中门。最多也就是派个小厮过来,带着客人从角门进入。

荒兽价值虽高,仍然只是野物。让一群兽类从中门进入府中,这种事情说出去只会惹人笑话。

卢葆业紧抿着嘴,在旁人看不到的位置,双手用力攥成拳头,捏得皮绷骨凸。

他终于想起,孟奇此前送来的货单上,的确写着“打开中门”这样一句话。当时只注意了荒兽数量和品种,却从未想过这句话代表的意义。现在看来,杨天鸿显然是故yì

的。从角门进入后院,已经不可能。除了走中门,再无别的路线。

卢家一直不甘心永远都是商人身份,家中后辈在进学方面予以重金,也拿出大量银钱交好文人。然而,若是今天大开中门放一群荒兽进入,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卢家必定成为他人眼中的嘲笑对象。

杨天鸿丝毫没有想要从狂血青狼背上下来的意思。他斜着眼睛睨视卢葆业,言语冷淡:“若是卢家老爷不愿意要这些荒兽,那也可以。本将这就把它们带回去。过上几日,再将八百万两银子送到府上。”

他故yì

加重了“八百万两”几个字。在场很多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周围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嘶嘶”声。

“八百万两银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事情我多少听说过一些。好像是早年时候,骠骑大将军与卢府结为儿女亲家,指腹为婚。现在两家的娃娃都长大了,杨家大小姐出落得美貌无比,又被青灵派的仙师看中,收为徒弟。人家自然看不上卢府的少爷,想要断了这门亲事。卢家不答yīng

,所以就提出要杨家赔偿八百万两银子的彩礼钱。”

“哼!真是狮子大开口。卢府公子我见过,一个不折不扣的吃喝废物。换了是我自家的闺女,也不愿意嫁给那种人。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娶走杨家小姐那种神仙般的人物。卢家真zhèng

是不要脸。居然敢开出如此高的价钱。我看,这家人不是疯了,就是脑子有问题。”

“嘿嘿嘿嘿!你还别说,卢家上下就没有一个好人。京城东、西两市,没有人不骂卢家欺行霸市,卑鄙无耻。还记得以前做面酱的孙家吗?就是因为卢家看中了孙家的店铺。耍了手腕,邀约着老孙头在赌坊里玩了几次,结果把全部身家都输了出去。老孙头一时间想不开,当天夜里就跳了护城河。”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乱成一团,很多人幸灾乐祸,还有人眼睛里全是不善的目光。卢葆业对这种乱纷纷的环境很不适应,甚至听到有不少满怀恶意的声音从角落里冒出来。

“杨公子,就算把银子扔到水沟里,也绝对不要给卢家这帮混蛋一分半毫。”

“都听见了吗?卢家真他。妈,的有钱,足足八百万两啊!咱们冲进去抢他****的。”

“卢家祖上还不跟咱们一样,都是在土坑里刨食。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有钱?难不成,暗地里都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哈哈哈哈!”

卢葆业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扰得怒火上冲,挥了挥手,身后立kè

冲出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这些身穿号衣的壮汉手里轮着棍棒,很快把周围秩序镇住。各种声调也小了很多。

杨天鸿毫不在意,冷漠的面孔扔没有变化:“卢家老爷。你究竟作何打算,最好赶紧说个清楚。本将没时间陪你在这里闲聊。要荒兽?还是要银子?给句利索话,爽快点儿!”

卢葆业强忍住怒气,试探着问:“卢府内院面积狭窄,恐怕容不下这么多的荒兽。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交割?”

杨天鸿双眼一瞪。用力扯住缰绳,胯下的狂血青狼立kè

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令人恐惧的低吼。

“你当本将是什么人?”

杨天鸿用异常森冷的目光牢牢叮嘱卢葆业:“我乃是陛下亲口赐封的宣武将军,执掌玄火军上万将士。一声令下,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绝对不敢有半点犹豫。你卢家不过区区一介商贾,竟敢对朝廷官员呼来唤去。难道,你真以为本将不敢动手杀人吗?”

一番雷霆般的怒骂,把卢葆业活活震醒。他这才猛然想起两人之间的身份高低。自己终究是民,杨天鸿则是如假包换的朝廷官员。

虽然杨家欠了自己八百万两银子,可若是抛开此事不谈,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对杨天鸿予以尊敬,路上遇到了要主动避开,还要恭恭敬敬称自己为“小民”。

这就是规矩,这就是道理。

尽管愤nù

,卢葆业却明白:在这个问题上,杨天鸿占尽了上风。

他藏在衣服袖子里面的拳头捏着又松开,然后再次紧紧握住。用力之狠,卢葆业甚至觉得自己手骨已经被捏至变形,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面无表情地看了杨天鸿足足近两分钟,卢葆业才从喉咙深处发出极其不甘的话音。

“打开中门,迎杨公子进去!”

……

族长卢经已经早早坐在中堂大厅里等候。

远远的,就听见前院那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地面被重物狠狠撞击产生的震动。

卢经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脸色铁青,却努力强迫着自己不要动怒。

一个身穿号衣的小厮从大厅外面快步跑来,在卢经面前“扑通”一下跪倒,连声道:“老太爷,户部尚书李老爷求见,人已经进来了。”

说着,小厮送上一份拜帖,上面写着李圣杰的名讳。

卢经老迈的脸上,皱纹变得更深了。

李圣杰对于避水金睛兽角的需求是如此强烈。荒兽刚刚进了卢府,他就抢着赶着跑了过来。毫无疑问,李圣杰是想要赶在别人前面,捡个便宜。

正寻思着,管家也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老太爷,太子殿下派人过来,说是要与您面谈。”

卢经抬起眼皮。自言自语道:“他们好快的动作,居然都选在这个时候上门。”

话音未落,又一个小厮跑了过来,手中递上拜帖,恭恭敬敬地说:“老太爷,金家老爷上门求见。说是有重yào

生意。”

金家是豪商,也是卢家的商业伙伴。两家关系很好,不过涉及银钱问题,恐怕谁也不会主动想让。

很快,杨天鸿已经跟着卢葆业走进了客厅。那些荒兽没有带去后院,就栓在卢府客厅外面的空地上。避水金睛兽角体型巨大,三下两下把石桌之类的摆设踩得粉碎。玄天骏对卢府花园里种植的花草很感兴趣,张口就吃,把鲜花盛开的园子嚼得乱七八糟。乍看上去。就像是遭到暴民抢劫,乱作一团。

孟奇带着几名护卫站在旁边,丝毫没有想要制止荒兽动作的意思。虽然只是拉拉缰绳就能把避水金睛兽角和玄天骏拖过来,可是谁也没有动手,明摆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有几个卢府家丁实在看不过去,主动上前想要拉住荒兽,却被杨艺、杨元等人连声骂走。

“都他,妈。的给老子滚开!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副模样,也配过来招惹这些灵兽?”

“滚!赶紧给我滚!把你的脏手挪开。再敢往前一步,老爷我的刀子可不认人,直接砍了你的胳膊,填在花根底下做肥料。”

“这些荒兽可是娇贵得很,身上随便一根毛发都比你要值钱得多。若是摸出了什么问题,把你脑壳砍下来也不够赔。”

恐xià

与嘲笑混合在一起。变成了肆无忌惮的杂音。

一个自持武力的卢府家丁毫不想让,也想在主人面前显露一番。他撸了撸衣服袖子,袒露着满是黑毛的胸脯,大步走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抓距离最近那头避水金睛兽角的缰绳。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不过是些畜生而已,老爷还就真不信了,难道摸一摸还会死?这里是卢府,只要进来,一切都是我家老爷说了算。”

手指刚刚与缰绳触摸的瞬间,彪悍家丁忽然感到面前人影一晃,空气中陡然多了一股劈面而来的强劲气流。不等回过神来,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带着“呼呼”的风声直落下来。那种强dà

的力量把家丁硬生生倒推了好几步,等到稳住身形,家丁口中才发出惨叫,无限恐惧的发xiàn

:自己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胳膊上分开,只剩下手肘位置血肉模糊的断口。大股鲜血从伤口喷泉般滚滚而出,森白的骨头被血肉裹住,在其中显得尤为醒目。

断手,就掉落在地面上。手指还在微微抽搐,来回弯曲。

杨元收起佩刀,阴测测地冷笑着。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wài

惊呆。周围,另外几个想要上前抓住荒兽的卢府家丁被彻底吓住,忙不迭连连后退,再也不敢朝前半步。

卢葆业和卢经也被杨元的凶悍所震撼。呆了片刻,直到失去右手的家丁重重摔倒,躺在血泊里来回翻滚,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惨叫,才猛然反应过来。

卢葆业快步冲到杨天鸿面前,用颤抖的右手指着杨元,怒骂连声:“杨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下人居然在我卢府家中持刀伤人,难道,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坐在上首的家主卢经用力咬着牙,凶狠地说:“再叫些人来,把那个伤人的家伙给我拿下,乱棍打死!”

杨天鸿用冷漠的目光逼视着卢家父子,冷冷地说:“打死?谁敢动他一下试试?”

不等卢葆业说话,杨天鸿侧过身子,指着栓在院里的荒兽,继xù

道:“这些荒兽尚未完成交割,它们也就还是本将的私人之物。虽说进了你卢家的院子,但它们毕竟还是我的。你卢家的下人问也不问,上来就动手。这与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抢劫有什么区别?若是要拿人追问,乱棍打死,也是先杀你卢府家中不懂事的废物!本将下属挺身而出,保护本将私人财物,有什么错?若是卢家老爷对此觉得不满,大可以送帖子到顺天府,当堂辨个明白!”

卢葆业被这番话气得脸色阵红阵白,站在四周的卢府家丁连忙把伤者拖了下去。家主卢经杵着拐杖走过来,看着地上尚未凝固的人血,又看看一片狼藉的花园,拎起拐杖用力跺了跺地面青砖,言语充满了恨怒:“既然杨公子你说道私人财物,那么你的荒兽在我卢家园子里毁坏的这些花花草草,又该如何计算?”

杨天鸿淡淡地笑了:“该赔多少就是多少。总之,该是本将负责的事情,本将绝不推脱。”

“好!”

卢经双眼一亮,脱口而出:“我这花园里可是种着万年紫叶丁香,还有即将成熟的千年红参。其它林林总总,各味珍贵药材也有好几十种。现在都被你的荒兽一股脑吃了个精光。看在咱们两家尚有婚约还在的份上,我也不讹你,就赔个五亿两银子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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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六节 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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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套,卢经玩得无比纯熟。杨天鸿之前说起“私人财物”四个字,其实很对卢经的胃口。老头甚至有些得yì

,觉得之杨天鸿主动跳进了陷阱。嗯!开价五亿两银子还是有些低了,应该再往上多说一些,五十亿还差不多。

杨天鸿丝毫没有惧色,张口笑道:“卢家老太爷果然是巨富做派,如此贵重的花草灵药,居然种在花园里无人看管。也罢!是非缘由,总得有个说法。五亿两就五亿两,倒也不多。只不过,本将拿出银钱出来赔偿之前,卢老太爷是不是也应该先赔我一笔银子?”

卢经不太明白杨天鸿的意思,下意识地问:“我为什么要赔你?多少数目?”

杨天鸿指了指栓在近处的那头避水金睛兽,认真地说:“此乃避水金睛兽的异种,九天真龙下凡播撒血脉,九阴玄灵孕育生长。此兽神妙无比,天下间独一无二,极其娇贵。平日里,非灵果妙实不吃,非玉液甘露不饮。本将也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和成本,才终于将其活捉。这头灵兽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沿途本将一直高价请人用特殊食料喂养。刚才你那家丁莽撞上前,身上脏臭的气味已经冲撞了灵兽。此兽必定会大病一场,也许还会伤重不治而亡。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继xù

道:“说道具体数目,本将就看在你我两家还有婚约的份上,打个对折,算作五十亿两银子。之前赔偿花草的五亿两纹银就此抹去,还请卢老太爷另外补给本将纹银四十五亿两。”

孟奇走了过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高声叫道:“没错,四十五亿两银子,现在就赔出来。少一分都不行!”

卢葆业把脸一沉,抢在父亲面前连声怒道:“讹诈!简直就是讹诈!区区一头避水金睛兽,如何当得了四十五亿两银子?杨天鸿,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哼!”

杨天鸿淡淡地说:“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区区一个花园就敢开价五亿两银子。我看你卢家怕是想银子想疯了。也罢!之前说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避水金睛兽,乃是天下罕见的灵兽。若是卢家今天拿不出四十五亿两赔偿,本将这就上奏天子,把所有事情摆在天下人面前,也好讨个公道。”

卢葆业一双眼睛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牙齿在嘴里用力咬得“格格”直响,却被气得张口结舌,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

“够了!”

卢经深深吸了口气。用忌惮的眼神望着杨天鸿。一张老脸上勉强露出笑意:“老夫不过是与杨公子开个玩笑,何必如此当真。”

杨天鸿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卢经:“卢老太爷刚才可是说了,这花园里种着万年紫叶丁香,还有即将成熟的千年红参。杨家世世代代都是实诚人,说一不二。既然毁了卢老太爷的灵药,本将无论如何也要拿出银钱赔付清楚。如此,又怎么能说是玩笑呢?”

卢葆业站在旁边。被激怒成一片红色的面孔渐渐发白。他总算是搞清楚了状况,这种商业上的手腕。杨天鸿比自己还要玩得更加纯熟。说不定,一切都是杨天鸿故yì

为之,就是想要激怒自己,把事情变得对他更有利。

四十五亿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恐怕天下间所有银两都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

家主卢经干巴巴地笑道:“哪里有什么万年奇花?又怎么可能有千年人参?若是我卢家真有如此神妙的药物,老朽又怎会变成如此模样?哈哈哈哈!老夫也想要变得和你一样年轻。也希望自己身体强健。之前,的确只是与杨公子开个玩笑。毕竟,婚约尚未解除,咱们都还是亲家。说起来,也是府里的下人不懂事。毛手毛脚惊吓了杨公子的荒兽。别说剁了那个混蛋一只手,就算砍掉他的脑袋,也是应该的。”

杨天鸿眼睛里闪过轻蔑的冷光。他看了站在避水金睛兽旁边横刀站立的杨元一眼,后者会意地点点头,收刀入鞘,重新站回了原位。

杨天鸿的视线重新回落到卢经身上:“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谈谈关于家姐的婚约问题?”

卢经干枯瘪缩的脸上浮起笑:“先不急。”

然后,他对旁边管家吩咐道:“来人,给杨公子上茶。”

茶水和点心很快端了上来,杨天鸿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截了当地说:“茶就不喝了。本将身负军务,还要赶着返回军中销假。既然卢老太爷对此前的玩笑不以为意,那么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些荒兽,你卢家究竟作价几何?收,还是不收?”

卢葆业正准bèi

开口,却被卢经用严厉的目光狠狠压了下来。卢经沉吟片刻,道:“也好!现在把事情说清楚,也省却了以后麻烦。既然杨公子执意悔婚,杨家小姐也对我家鸿志没有意思,那么咱们就一是一,二是二,把账目算在明面上。”

停顿了一下,卢经继xù

道:“杨公子这次带来了六头避水金睛兽,十三头玄天骏。这两种荒兽,都是三品。若是按照市价,最多也就值得一百九十万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杨天鸿眼眸深处猛然闪过一丝怒意,却没有表露在脸上。他把右手摆在椅子扶手上,手指轻轻点动,平静地说:“卢老太爷究竟是怎么算账的?能否一五一十说出来,也好让本将听个明白。”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卢经笑容可掬,道:“荒兽此物虽然稀罕,却因为性子古怪,难以驯养,极少有人过问。若是二品幼兽,倒也容易调理养活。所以,二品荒兽市场价格大约在每头五万两上下。杨公子可否见过乡间农人养狗?那些畜生都是从吃奶的时候就开始喂养,长大以后才能变得与主人亲熟。若是从外面拉来的成年大狗。就算整日里喂其肉食,也是一样的桀骜不驯。这种狗虽大,却也只能杀了吃肉。呵呵!荒兽也是同样的道理,若是杨公子带回来的荒兽都是二品,这价格方面,当然可以高一些。偏偏这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都是三品。性子绝非幼兽那般听话,买家自然不可能开出高价。”

歪理!彻彻底底的歪理!

杨天鸿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笑了笑,问:“那么,可否说说每头荒兽的价格给本将听听,也好得个明白?”

卢经奸猾的老脸上流露出轻蔑,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在茶几上来回划拉着数字:“你我两家算是姻亲,老朽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亲家。避水金睛兽每头作价纹银八万两,喜欢玄天骏的客人比较多。价格自然也就高一些,每匹纹银九万两。累加起来,也就是一百六十五万两银子。考lǜ

到杨公子一路上舟车劳顿,为了捕捉这些荒兽耗费心力,老朽实在觉得不安,就在这个价钱上再加一些,添为一百九十万两。”

卢经笑得很是得yì



从杨天鸿进入卢府前后的这段时间,卢经并没有闲着。

卢府接连来了好几位客人。有兵部尚书李圣杰,还有大皇子的亲随等等。这些人都是得到了消息。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卢经属于那种老成精的人物,断然不会把到嘴的肥肉再让出去。然而,卢经知dào

杨天鸿不是善类,也绝非一两句话能够打发。因此,在杨天鸿走进客厅以前,卢经在后面角房里紧急接见了几位身份尊贵的访客。迅速达成了一系列协议。

……

卢府后院,杨凯站在侧面厢房之外的平台上,远远望着大厅里模糊的人影,涂抹了太多妆粉的白嫩脸上,渐渐浮现出阴冷的笑意。

太子的信息来源非常广泛。杨天鸿商队刚刚过了和州。那边的官衙就快马加鞭把消息送了过来。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两种荒兽的名字,以文字形式摆在了太子案上。当即,太子发下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至少也要得到五匹玄天骏。

天下家爱马的人甚多,玄天骏的价格居高不下。老不死卢经口中所说的“九万两一匹”,根本不可能。若是在前面加上“一百万”三个字,那还差不多。

杨凯并不觉得弄到几匹玄天骏有什么困难。上次落屏山事件之后,他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就大幅降低,太子甚至再也不要他陪同喝酒。杨凯觉得很是恐慌,于是这次抓住机会,趁着别人尚不知dào

消息,赌咒发誓拍着胸脯从太子那里接过了这个任务。

太子并非强抢,而是想要从杨天鸿手中花钱购买。这种做法,也是太子的一贯作风。对于能够用银钱买到的心爱之物,太子绝对不会吝啬银两。只有那些无法通过正常手段获取,却偏偏看中了的东西,太子才会使用权力强行抢夺。

户部尚书李圣杰坐在椅子上,慢慢品着茶水。他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杨凯背影,眉头微皱。

对于杨凯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李圣杰并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厌恶。

可是没办法,对方毕竟是太子直属的亲随。还好,杨凯此来,目的只是为了玄天骏。并非想要与自己争抢避水金睛兽。

想到这里,李圣杰下意识伸开右腿,手掌慢慢抚摸着酸软的膝盖。

该死的风湿。也怪自己年轻的时候气盛,刚中了秀才,就想要着求娶当地大户人家的小姐。那女人在春天踏青的时候见过一次,虽说算不得十分颜色,可是放在故乡那种偏僻地方,倒也当得上“美人”二字。女人所爱男子,无非功名钱财,再不就是相貌英俊。年轻的李圣杰身无长物,掏空了口袋也摸不出几文铜钱,唯一拿得出手的,不过就是诗书文章。偏偏旁边来了一群魁梧健壮的农户汉子,在腊月天里脱光衣服下河冬泳。这本是北方乡间习俗,那女人看见,连声叫好。李圣杰头脑发热,想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摆摆威风,于是也脱了衣服下水。虽然冻得浑身上下皮肤发青,手脚乱颤。却也得到那女人多看了几眼。

书生,整日里就是呆在屋子里温书写字,哪里比得过健壮汉子那般体魄?一场冬泳,把年轻的李圣杰彻底放倒,整个冬天都窝在床上动弹不得,差一点儿没死过去。也算是老天爷看顾。命大了几分,才在第二年夏天有所好转。却永远落下了寒腿风湿,必须一辈子抱着药罐过活。

多林寺里的和尚医术颇有独到之处。中了进士后,李圣杰自然也有丰厚身家请这些贪财秃驴看病。多林寺方丈释方寸享用了十个处女,讨要了李圣杰五千两纹银之后,才假手于太医院院判,开出了避水金睛兽角粉末这张良方。在药方上,释方寸特别注明:避水金睛兽一定要活的。如此,割下的兽角才有效果。若是从死兽身上割下的角。无法得到荒兽血脉灵能,自然也就等同于废物。

这药方上的限制条件太多了。李圣杰一度觉得,这根本就是多林寺秃驴搪塞自己的缓兵之计。毕竟,这世上想要得到一头避水金睛兽实在困难。而且还要是活的。放眼天下间,究竟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然而,释方寸在医术方面的神妙有目共睹。当然,他毕竟是个和尚,对于天地规则多少有些忌惮。所以这才假手于太医院开方。也正因为如此。药方可信度在某种程度上也得到太医院作保,李圣杰也相信了许多。

想要直接从杨天鸿手中得到活的避水金睛兽。在李圣杰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知dào

那个小贼究竟是怎么知dào

了自己闺女怀孕的事情。户部一向都是钱袋子,每月下拨官军的费用,都要收回相当份额的好处。杨天鸿简直是个异类,非但不拿出这笔钱,还要上门讨要“漂没”的部分。每次想起这件事情,李圣杰就气得浑身发抖。胡子乱颤。

他会卖给我吗?

想必是会的。一个人要那么多避水金睛兽做什么?那玩意儿又不是女人。李圣杰很清楚,自己和杨天鸿之间没什么交情,自己若是提出想要购买荒兽,那小子一定会漫天要价,把老子口袋里最后一个子儿也全部掏空。

卢家厢房面积很大。沿着墙壁,摆上了十多把椅子。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人,要么在慢吞吞的喝茶,要么在凑头凑脑小声议论着什么。还有几个神情倨傲的人物独自坐在一旁,显然是不愿意与其他人产生交集,表情淡漠,目光也非常冰冷。

所有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身上衣服非常华贵,剪裁手工精细。无论款式还是材料质地,绝非普通人家穿得起。

这些人,李圣杰大多数可以叫得出名字,说得出来历。

有景宁王府的管事,还有静华公主身边最亲信的使唤婆子。

崇文公的小舅子坐在角落里,一双贼兮兮的三角眼看了就让人觉得不舒服。听说这家伙在生意上很有一套,别人到北边都是用盐铁物件与戎狄交换牛羊马匹,他却偏偏另辟蹊径,用很多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从草原牧民那里大量收购死羊死马。这些病死的牲畜被切成大块,抹上咸盐和香料,晒干以后大量发往南方内地,摇身变成了价格昂贵的五香牛肉干。也许有人吃了觉得不适应,也可能有人吃了被活活闹死。最后的处理结果究竟如何,李圣杰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这小子如今仍然活蹦乱跳坐在这里,推测下来,他应该还是继xù

着这种丧心病狂的无良生意。

对面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肥胖,身上衣裳全是明晃晃金线绣成元宝图案的家伙。这家伙姓金,真zhèng

的名字没几个人能叫的出来,平日里都是“老金”、“老金”的招呼。京城东、南、西、北四大集市,老金占据了其中一半以上。他的生意很杂,似乎什么行当都会插上一手。不过,老金真zhèng

的核心生意,乃是贩卖人口。每当某地遇到干旱水涝之类的自然灾害,也就意味着老金有了发财的机会。饿得两眼直放绿光的流民根本不管那么许多,哪怕只要一个馒头摆在面前,他也愿意把老婆儿女卖给你。老金自诩是个善人,总是会在流民窝子里煮上一锅肉汤。很香,光是闻闻就让人馋涎欲滴。一碗肉汤换一个活人之类的事情,老金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做了多少。当然,为了把“商业利润最大化”这个原则发挥到极致,汤锅里的肉绝对不能使用普通牛羊,而是随便从路边饿死的饥民身上割下来就行。如果那个被割肉的家伙还没死透,那就干脆朝着心窝子补上一刀,这样割下来的肉也还新鲜,多加八角草果桂皮花椒,撒上一把盐,煮成浓汤,热热的喝下去,又暖肚子又饱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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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七节 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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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坐在侧面墙角里阴影里的那个瘦子,是楚国京城势力最大的黑帮头子。他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跟老金一样,具体名字是什么早已无人知晓,只有一个类似于外号的称谓“老黑”。听说老黑以前曾经做过医生,还师从于扁鹊一脉。用手术刀给怀孕妇人接生,是老黑最为擅长的项目。老黑是个慈善家,养育着大大小小上千个孩子。这些娃娃都是老黑从街上捡回来,或者是在草丛、茅坑、破庙这些鸟不拉屎旮旯里找到。很多男女玩乐起来很是嗨皮,却从未想过避孕。等到肚子大了,娃娃即将出世,这才觉得惊慌。弃婴很常见,无良爹妈也从未有过想要把孩子带回去好好养大的心思。老黑有着一副菩萨心肠,本着拯救世人的想法,把这些弃婴捡了回来。当然,老黑的主要职业仍然还是医生。他喜欢用手术刀切开娃娃身体,再把猫、狗、牛、羊之类动物四肢装上。这是对于未来医学极其狂热的探索研究,老黑也从中学到了非常神奇的人体构造。在老黑的屋子里,经常可以看到人首狗身的怪物。为了让这些可怜孩子另外找到幸福的新家,老黑总是带回来一些有钱的客人,让他们任意选择。三万两银子一个娃娃只是正常标价,若是品种稀罕,比如山鸡、野兔之类,价钱还要更高。

老黑很清楚,这些娃娃跟着自己,每天只能啃窝头吃咸菜,外加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稀米汤。富贵人家把娃娃买走,自然不会在吃食上亏待他们。如此一来,也算是给这些没爹没妈的孩子找了个好去处。至于那些被改造后的娃娃被主人如何玩弄,那就不关老子的事情了。

老黑是个好人,真的。

总之。呆在厢房里的这些人,李圣杰几乎都能叫得上名字。户部尚书可不是另外一个世界每天坐在办公室用手指头乱挖女秘书屁股的领导废物。大楚国的税收来源于方方面面,黑帮恶人无良商贩之所以能够存zài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楚国高层的默许。这并非顺明帝脑子被门夹过,或者是天生与黑恶势力有着亲近感。而是这些操持非正常生意的家伙愿意老老实实拿出钱来,上缴大楚国库。他们很清楚。若是自己不能交出大量财富,也就在楚国失去了存zài

价值。反正,只要手腕强硬些,心肠狠辣些,总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多用刀子刮刮老百姓的油膏,自己亲手送出去的部分,还是可以从别人身上拿回来。

楚国京城周围有四个州,人口密集。坊市繁荣。整个商业体系都被这些人操纵。其中,有盐商、铁商、海货商人,以及专门往来于南北两地的大型商业家族。林林总总计算下来,核心实力约莫数十个,中型商队也多达上百。不过,有资格坐在厢房里的这些人,都属于掌握着重yào

商业渠道,身家财产丰厚的核心群体。

李圣杰闭上双眼。身子朝后仰靠着开始养神。耳边,传来老金与景宁王府管事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

“这老卢究竟是怎么搞得?都过去大半天了。连杨天鸿这种毛头小子也搞不定?”

“谁说不是呢!卢家老太爷让我过来的时候,说是最多半个时辰事情就能见分晓。现在一个多时辰了,前面仍然没有一点儿动静。”

“呵呵!该不会是杨天鸿那小子不愿意卖吧?”

“不卖?不卖他拿什么还卢家的银子?那可是足足八百万两纹银。这种官司就算是打到陛下面前,他杨家仍然还是一个“赔”字。不要说是区区一个杨府,就算是把他的祖家广平候全族都算上,也根本赔不起。这种武人出生的家伙我见多了。表面上说是朝廷官员。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穷光蛋。前朝的伏波将军还记得吧?真zhèng

算的上是功绩赫赫。可是那又怎么样?家里仍然穷得揭不开锅,就连闺女出嫁也没钱办酒席。最后,还是把府里的大门拆了下来卖掉,七拼八凑才把闺女嫁出去。”

闭着双眼,听着旁人说话。这感觉很不错。

李圣杰嘴角浮起一丝颇为自得的微笑。

很多年前自己刚认识卢经的时候,就知dào

那是一个心思活络,在赚钱方面很有一套的生意人。

卢经很狡猾。一个多月前,杨天鸿刚刚带人前往黑森山,卢家就放出了这边有荒兽出卖的消息。太子、景宁王、老金、老黑这些人,统统都在卢家的邀约范围之内。身为商贾,与这些人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用行话来说,这就是人脉,就是彼此关照的利益圈子。

卢经当时就承诺:只要杨天鸿用荒兽抵偿债务,所有荒兽卢家一头也不会留,全部用于在这个私人圈子里拍卖。当然,消息也不会继xù

扩散,是否能够得到,真zhèng

拿到多少,全凭各人财力,还有彼此之间的交情。

这是一个颇为公平的方法。比如老金和老黑,若是其中一个看中了荒兽,叫价五万两,另外一个绝对不会出手加价横加抢夺。毕竟在这京城之中,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撕破脸。场面上的拍卖虽然输了,私底下也要让出部分好处给予对方。这就是小圈子拍卖会的好处。

想要做到这一点,有一个极其重yào

的先决条件。那就是杨天鸿必须把捉到的荒兽全部交给卢家。

若是卢家开价公平,此事倒也没那么麻烦。问题在于,卢经实在很贪婪。他既想着要得到荒兽钱财,又想着要娶杨秋容过门,从其手中得到仙家丹药。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卢经却偏偏想要试试。这并非空想,只要杨天鸿的荒兽再无第二个买家,或者其他买家给不上价钱,到头来,这些荒兽他仍然只能老老实实交给卢经。

一头普通品种的二品荒兽市场价为五万两银子。杨天鸿抓到的避水金睛兽乃是三品,什么荒兽大了就不会听话,根本就是卢经故yì

压价编造出来的谎言。按照正常价格。这种数量稀少的罕见荒兽,基本价格至少也要八十万两银子。不要说是总数多达十九头,就算只有这个数字的一半,也足以抵偿卢家索要的银钱。

整个楚国京城的市场,都由厢房里的这些人控zhì

。虽说其中缺少了一个孟家,卢经却并不担心。他相信。只要所有人联手,孟家也绝对不敢与这个庞大的商业利益群为敌。只能老老实实缩在一边,不会插手,更不会按照正常价格购买杨天鸿手上的荒兽。

一句话,我说你手上的避水金睛兽每头只能卖七万两银子,那么它就绝对不可能卖到七万零一两。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卢家也没有强留客人的习惯。你杨天鸿若是绝对这价格太低,不满yì

,那你可以出去另寻买家。

反正。你杨家欠我八百万两银子。说好的时间差不多快要到了,超过一天,都要按照利滚利的原则增加利息。最多一个月,这白花花的银子就会变成一千万两,然后在这基础上翻着倍的往上增加。

……

客厅里,卢经慢慢品着茶水,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得yì

微笑。

杨天鸿展现出来的实力。的确让卢经为之侧目。此人实力非凡,竟然真的从黑森山里抓来了大批荒兽。而且还是珍惜罕见的品种。可越是如此,卢经就越是不愿意放过杨家。这种有底蕴有实力的人物,理所应当必须为我卢家所驱使。只要有了债务这个前提,以后杨家无论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得到我卢家首肯。

让杨天鸿老老实实听话当然不可能。然而,达成这种目的的方法很多。“有钱能使鬼推磨”乃是千古名言。连鬼魂都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年轻人终究是经验不足,卢经仅仅只是动用了一点点小手腕,就让杨天鸿陷入了绝境。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杨天鸿冷冷地看着卢经,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沉默了很久。他淡淡地说:“六头避水金睛兽,十三头玄天骏,卢老太爷竟然只给出一百九十万银子的数目,这种做生意的手段,实在令本将佩服。不过,卢老太爷你觉得心太黑了吗?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就不怕以后子孙遭难,天打雷劈?”

这显然是在诅咒,而且非常恶毒。卢经低垂的眼皮略微抽搐了一下,抬起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年轻人,说话要讲道理。老夫不过是就事论事。你拿这些荒兽抵债当然可以。但它们就只能卖到这个价钱。若是你觉得老夫在骗你,大可以把这些荒兽拉走。反正,楚国京城并非我卢家一手遮天,想要荒兽的人很多。你可以问问他们,愿意出多少银两购买?一百九十万还是老夫我体恤亲家给出来的数目。换了别人……哼!恐怕连这一半的银钱都不会给。”

杨天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似乎是在消化着这些话里的意思。过了近半分钟,他脸上神情忽然变得很是诡异,充满了凶狠,咧开的嘴巴让人联想起准bèi

向猎物发起攻击的饿狼。

“老杂种!你以为我不知dào

你私底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卢经猛然睁大眼睛,卢葆业也急速转身,父子两人的视线瞬时集中在杨天鸿身上,就连站在大厅里的卢家下人,也被“老杂种”三个字惊得浑身一颤,很是愤nù

,也颇为畏惧地看着他。

杨天鸿忽然狞笑起来,身子朝前猛然一窜,整个人跳到了距离卢经不到半米的位置。他居高临下盯着卢经,嘴里爆fā

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格格格格”狂笑。

卢葆业连声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卢经摆了摆右手,制止了他,被皱纹包裹的双眼毫不畏惧反瞪着杨天鸿,虽然有些害pà

,嘴里却毫不认输:“慌什么!这里是卢家,也是大楚国天子脚下。我倒要看看,这个既要悔婚,又不愿意拿出银子赔偿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杂种,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杨天鸿把额头朝前伸出,凶狠且充满冷光的双眼。几乎贴上了卢经渗出汗水的鼻子。他压低声音:“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在干什么。只要跟其他人联手,就能控zhì

整个楚国市场上的荒兽价格。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这一点,也知dào

你刚才那些话并非恐xià

。没错,这些荒兽我大老远从黑森山里弄出来,到头来却值不了多少银子。若是卖不出去,只能烂在我自己手里。驯养荒兽要花费很大的代价。它们每天吃用的食物就要花去很多钱。你知dào

我办法长期养活它们。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老老实实按照你开出的价钱,把所有荒兽折算成一百九十万两银子。要么我带着荒兽离开你卢府,在外面,连一百万的价钱也卖不到。”

卢经感觉到杨天鸿身体里跳动着想要杀人的意念。虽然恐惧,卢经却强打精神,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年轻人,你想的太多了。老夫历来良善,若不是你执意悔婚,也不用背上八百万两纹银的债务。你难道还……”

“要银子是吗?很简单。我这就回去调集银两还给你。”

杨天鸿猛然出声打断了卢经的话。他慢慢地说:“想要坐地起价的方法有很多,你现在用的,却是最愚蠢的一种。别忘了,我可是归元宗的门人,就算山穷水尽,师门必定会在这些事情上予以帮zhù

。嘿嘿嘿嘿!别用那种贪婪的眼光看着我,我不喜欢,而且非常讨厌。丹药我绝对不会给你一颗半粒。最多半个月时间,我会把欠你的银子全部凑齐。”

说完。杨天鸿咬牙切齿,站直身子,与卢经拉开了距离。

这不是卢经想要的答案。

他要银子有什么用?比起八百万银两,无论眼前这些荒兽,或者丹药,都要更具诱惑力。

看着杨天鸿转身就要离开。卢经不禁有些发急,连忙杵着拐杖快步追上去,口中连连急呼:“贤侄,此事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老夫刚才也是气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若是你觉得一百九十万两银子这数目实在低了。老夫可以加价,二百万两,你觉得如何?”

杨天鸿走到距离最近的一头避水金睛兽旁边,很是轻蔑地看了满面急切的卢经一眼,淡淡地说:“我这个人做事情,向来都会给你人留有一线机会。之前我就说过,这些荒兽是专门用于抵偿我杨家欠你的债务,两家婚事从此一笔勾销。你倒好,利欲熏心,得了好处还想着更多。老杂种,也亏你开得了口,二百万两银子就留着你自己压棺材。告sù

你,这些荒兽姓杨,不姓卢。”

说着,杨天鸿反手拔出佩刀,不等卢家父子反应过来,之见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光,手起刀落,粗如水桶般的避水金睛兽脖颈骤然断开,带着独角的头颅滚落在地上,颈腔里喷出一股冲天浓血。

卢家父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彻底惊呆。

卢葆业两只眼睛睁得斗大,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疑惑,嘴里喃喃自语:“你,你究竟在干什么?干什么?”

卢经老迈的身子不断摇晃着,他用力扶住拐杖才勉强保持住平衡。老头的思维转换速度极快,片刻,已经想通了事情前后,以及杨天鸿此刻的心思。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卢经心底最深处迅速蹿起,很快占据了整个大脑。

“不要!不要啊!”

周围,卢府家丁和下人呆呆地看着,谁也没有上来劝阻,也不知dào

应该说些什么。

杨天鸿看也不看呆站在身后的卢家父子,朝着不远处的杨元等护卫厉声大喝:“动手,给我杀光这些荒兽!一个不留!”

杨元的佩刀进城前就磨过,非常锋利,刚砍断避水金睛兽的脖颈,又劈开了一头玄天骏的脑壳,刀锋依然铮亮,没有丝毫缺口。

空气中立kè

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在卢府上下急剧散开。

卢经一双老眼变得通红,无数血丝瞬间充斥了眼眶。他扔掉拐杖,猛地从背后抱住杨天鸿的肩膀,嘴里发出极其痛苦,充满了悔意的尖叫:“住手!都给我住手!不要杀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杀了。”

杨天鸿侧过身子,看着满面凶暴,目光足以活活把人吃进去的卢经,很是不屑的冲着地面啐了口浓痰:“老杂种,这些荒兽卖不上价钱,与其留着白白浪费粮食,不如趁早一刀宰了。嘿嘿嘿嘿!放心吧,也就是弄脏了你家的地面,过后让下人好好冲洗就行。”

卢经喉咙里发出极其恐怖的声音,他用力扣紧杨天鸿双肩,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苦苦哀求:“不要,不要再杀了。求你,不要再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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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八节 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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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反手抡起刀子,又砍掉了一头避水金睛兽的脑袋。带着溅在身上的兽血,转过身来,阴测测地冷笑道:“你这老头好没道理。这些荒兽都是我的,又不属于你卢家。是杀是放,是蒸是煮,全凭我自己的意思。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卢经已经被杨天鸿凶悍霸道的做法生生吓得呆住,难以说出话来。

卢葆业站在旁边,也被血腥野蛮的杀戮彻底震慑。他的手脚一直在发抖,不知dào

究竟该说些什么,也不知dào

该做点儿什么来制止杨天鸿。脑子里甚至想到要赶紧派人报官,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么有任何理由。杨天鸿说得不错————这些荒兽还没有交割给卢家,就是他杨家自己的东西。就好比我宰杀自己养的鸡鸭牛羊,虽说动作粗暴了些,残忍而野蛮,却完全合乎情理,旁人最多也就是说说,影响不了其中分毫。

杨元重重挥下刀子,一匹玄天骏的脑袋从身体上轰然飞开。滚热的兽血四散飞溅,有很多沾在了卢经脸上,浓烈的血腥气味刺激着鼻孔一阵发痒,也使浑浑噩噩的他再次回复清醒。

杨天鸿好狠的手段。

他,他这是要把我卢家往绝路上逼。

卢经脑子里纷纷转过无数个念头。他已经想通了杨天鸿为什么要暴起屠杀这些荒兽的真zhèng

原因。

无论避水金睛兽还是玄天骏,都是难得一见,极其稀罕的珍贵荒兽。没错,卢家的确是联手京城其它势力控zhì

了市场。在这里,杨天鸿只能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卖掉荒兽。然而,卢经千算万算。漏掉了把人逼到绝望境地的疯狂。既然你说这些荒兽不值钱,那么我就把它们全部宰杀,一个不留。

卢经之前见过孟奇。有孟家小子在身边,就说明杨家和孟家关系匪浅。拿出八百万两银子对孟家来说并不困难。当然,若是把这些荒兽转手卖给孟家,杨天鸿必定可以从中得到不少好处。足以抵消卢家的欠款。

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

杨天鸿进城的时候就砍杀了一个想要收钱的队官。

然后,他带着庞大的荒兽队伍,经过京城的繁华地段,抵达了卢家。

从城门前往卢家的路有好几条。闹市人多,谁都知dào

从那个方向过来必定要花费大量时间。杨天鸿却对此毫不在意,还提前派出孟奇过来送交货单。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dào

,这里有避水金睛兽,还有玄天骏。

想要购买荒兽的人。不仅仅只是呆在后院厢房里那些高官显贵。楚国很大,有钱人很多。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短短几天时间就能传遍各地。到时候,带着大笔银子的人都会过来与卢家接洽,商谈购买事宜。

这些荒兽原本都是我卢家的财产。每一头的利润,不会少于一百万两。杨天鸿这是当着我的面,把属于我卢家的钱直接扔进火里,砸进水里。

这。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户部尚书李圣杰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一头活的避水金睛兽。

太子也派出专人。一再叮嘱必须得到五匹玄天骏。

还有景宁王和静安公主,同样也是卢家绝对不能招惹的大人物。没错,他们很有钱,也很讲商业道德。即便自己开出每头荒兽三倍以上的价钱,他们也会心甘情愿拿出钱来购买。

若是杨天鸿把所有荒兽全都杀了……我,我。我拿什么卖给他们?

尤其是太子,那个叫做杨凯的亲随。杨天鸿未进卢府之前,他就直接把一摞厚厚的银票交给自己,说是购买玄天骏的定金。卢经当时存了想要结交太子的心思,于是与杨凯商定:只要太子出手控zhì

京城周边的荒兽市场。就以每匹玄天骏五十万两银子的价格结算。

这相当于给了太子一个大便宜。高兴之下,太子必定也会投桃报李,给予卢家不少方便和好处。

这就是经商的学问。

还有户部尚书李圣杰,卢经与其商定购买避水金睛兽的价格,也是五十万两。卢家一直想要在南北两地之间行商,若是得到了户部特别发放的官文,一路上非但可以免税,还可以搭乘官船。

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荒兽”两个字的基础上。

卢经眼睛里的目光已经不是恐惧,而是充满了绝望。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dào

,若是自己搞砸了这件事情,那些大人物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就像某人意wài

中毒,急需血清解毒。家人千辛万苦终于通过特殊渠道从国外重金购入一支特种血清,前往医院的路上,却被一个刚学会开车的家伙撞倒。装有血清的盒子被碾得粉碎。尽管开车新手诚恳道歉,也表示愿意赔偿一切损失,可是躺在医院里的中毒患者因为无法及时得到救治而死亡,你****的就算道歉态度再诚恳,砸锅卖铁拿出更多钱来作为赔偿,又有个屁用?

面对这种情况,悲愤不已的家属通常只会咆哮出一句话:“老子不要钱,老子要你的命!”

没错,要你卢家上下所有人口的性命!

卢经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里来的力qì

,猛然跳了起来,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冲到一头避水金睛兽面前。转过身,用背脊紧靠着荒兽,胸口剧烈起伏,双手张开,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充满恐惧和凶狠的眼睛死死盯住杨天鸿,口中不断尖叫着:“不要!不要再杀了!这些荒兽我买了,八,八百万两。我要了!我全要了!”

……

卢家后院厢房里,李圣杰仍然在闭目养神。

空气中似乎远远飘来一股特殊气味。李圣杰对此很是敏感,他耸了耸鼻子,慢慢睁开眼睛搜寻四周,却没有发xiàn

任何端倪。

他神情茫然地看看其他人,问:“诸位。你们闻到了没有,这究竟是什么气味?”

身材肥胖的老金皱起眉头,用力抽着鼻子。

坐在黑暗阴影里的老黑纹丝不动,眼睛却在朝着四处转动。

景宁王府管事和静安公主的亲随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着。

杨凯是所有人当中唯一的修士,五感也要比其他人更加灵敏。李圣杰等人只是察觉到淡淡的血腥。可是在杨凯看来,却是无比浓烈的血气。

他的目光立kè

锁定卢府前院,失口叫道:“不对,有人在府中杀人。这是血的味道,而且很多。快走,前面一定是出事了。”

……

一群达官显贵紧赶慢赶冲进卢府前院的时候,杨天鸿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刀,地面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荒兽残肢。还有一堆堆从荒兽体内流淌出来的内脏、浓血。

“天啊!这,这究竟是怎么啦?”

户部尚书李圣杰对避水金睛兽的渴求无人能比。他远远就看到了两颗全无生机,眼睛凸出,歪靠在柱子角落的避水金睛兽脑袋。李圣杰顾不得风湿腿疼,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用力抱住一头尚未被杨天鸿杀死的避水金睛兽,瞪着眼睛吹着胡须连声狂吼:“你,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把刀子放下。立kè

把刀子给我放下!”

杨凯双眼一阵发直,手脚全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看到了遍地尸骸。几颗醒目无比的玄天骏脑袋浸泡在血泊里,这些荒兽嘴唇还在不断翕张,鼻孔里鼓出一个个血泡。失去头颅的身子靠在墙上,蹄子翘在半空中来回蹬踢,仿佛那才是它们应有的动作。

杨家护卫的动作很快,十九头荒兽。如今被杀的只剩下一头避水金睛兽,三匹玄天骏。

这是杨天鸿在路上反复交代过,叮嘱杨元等护卫必须留下的活口数字。若是再少些,计划也就失去了效果。

李圣杰感觉身体里血液正朝着头部急剧蹿升。他死死护住身后那头避水金睛兽,冲着若无其事的杨天鸿破口大骂:“你怎敢下如此狠手?这可是荒兽。是珍贵无比的荒兽啊!它们的身价超过上百万两银子,就算把你五马分尸,也抵不了一头荒兽的性命。”

杨凯只觉得手脚冰凉,脑子里充满了痛恨和杀意。他迈着机械的步子,缓缓走到杨天鸿面前,用失去本音的刻板节奏冷冷地说:“杨将军,这些玄天骏都是太子点名需yào

的荒兽。我已经在卢家那边付过定金,你却一刀将它们杀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轻易了结,孰是孰非,还是你自己去跟太子解释吧!”

静安公主是顺明帝的姑母。她派来的亲随,是个身材细瘦的黄门内侍。他甩开斜握在怀里的佛尘,皱着眉头,用尖细的嗓音连声叫嚷:“公主殿下早就想要一头净色无杂毛的玄天骏。杨天鸿,你胆敢坏了殿下的好事,杀了殿下看中的珍兽。难道,你真以为公主殿下不会收拾你吗?”

肥胖商人老金“刷”的一下抖开白纸扇,神情愠怒地站在一边。口中压低音量自言自语,明显是在威胁:“区区一个杨家,竟敢如此凶暴。老子可是订了两头避水金睛兽,现在倒好,都被切成块,变成血。这平康坊里也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很多人都忘记了我老金的名头。看来,是时候该杀几个人,做点儿肉干下酒了。”

杨天鸿转过身,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带着毫不掩饰的凶残和狰狞,很不耐烦地,极其冰冷说:“谁告sù

你们这些荒兽要卖掉?它们都是我杨家的东西,之所以送进卢府,是用来抵偿我杨家悔婚欠下卢家的八百万两银子。你,李尚书,趁我还没有动刀子之前,赶紧从那头避水金睛兽旁边闪开。那是我的东西,如何处理,那是我的事情,我的权利。”

不等李圣杰回答,杨天鸿转过身,用极其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杨凯:“太子什么时候派人过来跟我说过要买玄天骏?本将从头到尾就没有听过关于此事的一个字。至于你在卢家付过的定金,跟本将有狗屁相干?那是你找卢家买卖所花的银钱,与本将之间没有丝毫牵连。”

“还有你。”

杨天鸿看了一眼满面怒意的黄门内侍,淡淡地说:“别抬着公主殿下的名号胡乱嚷嚷。公主殿下若是想要玄天骏,你为什么不早早过来找我?什么叫做本将杀了公主殿下看中的珍兽?搞清楚,这些荒兽还没有交割给卢家。它们自始至终都是我的。这种官司。就算是打到陛下面前,也是本将占据道理。”

阴冷的目光很快转向站在墙壁的胖子老金,杨天鸿充满杀意的声音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鬼:“我不认识你,也没听过你的名字。别以为你身上有几斤肉就能把别人压住。从今天起,平康坊里即便是死了一条狗,也要算在你的头上。嗯。老金是吧?告sù

你一件事,杀人做成肉干下酒,味道其实不是很好。你应该尝尝把活人捆在旁边,一刀刀割下肉来,在热汤里涮火锅的滋味儿。真的很鲜美。特别是像你这种身材肥胖的家伙,吃起来就更有嚼头。回去以后好好洗个澡,白白胖胖的,吃起来才会没有异味。”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凶狠霸道。尤其是胖子老金。脸上颜色瞬间骤变,下意识的朝着后面退缩了几步。

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怎么比得过从别人身上割肉?嚣张残忍都有个限度,若是这种事情摆在自己身上,再霸气的人物,也会哭爹叫娘,连声哀求。

户部尚书李圣杰反应很快,他疑惑地看着面无血色。呆站在一边的卢经:“怎么回事?你还没有买下这些荒兽?”

胖子老金也仿佛是被这句问话提醒,连忙跑到卢经旁边。提高音量连声怒问:“卢老头,你究竟是怎么搞得?不是说好让我们控zhì

外面的市场,让这些荒兽卖不上价钱的吗?别忘了,我可是已经拿了三百万两银票给你,一百五十万两一头的避水金睛兽,这价钱虽说比外面便宜了些。却也是真金白银,你亲口答yīng

卖给我的价格。”

卢经用发红的双眼瞪着杨天鸿,一言不发。

杨天鸿毫不畏惧这种近乎想要吃人的凶狠。他抬起脚,踩着一头已经死去的避水金睛兽脑袋,连声冷笑:“卢老太爷果然是做生意的好手。你开给我的避水金睛兽价格。不过是每头七万两。这荒兽还拴在你家院子里,转手就卖了一百五十万。卢家的人,果然是要钱不要脸。若是遇到荒年,估计你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可以卖掉。本将估摸着,应该找几个说书人过来看看,也好编成故事说出去,让更多的人知dào

。”

卢经的心在滴血。

他脑子里充满了后悔。

为什么财迷心窍一定要从杨天鸿身上赚这笔钱?就算是八百万两银子抵扣,自己转手把荒兽卖了,也能挣到两倍以上的利润。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杨天鸿心狠手辣。他居然一言不合就拔刀子。那可是价值万金的荒兽啊!这样做,就跟点把火,把自己家的豪宅烧成灰烬有什么区别?

无比强烈的愤nù

在卢经脑子里徘徊。很快,这些怒火已经变成了恐惧。

他再也没有想要与杨家结亲,让孙子卢鸿志娶杨秋容过门的心思。

杨天鸿说得出做得到。可以想象,若是强行结亲,恐怕卢家会被杨天鸿吞得连渣都不会剩下。在这种凶人眼里,钱财一切都是可以舍弃的外物。只要达到目的,他们根本不会在乎什么情面。

挣扎了许久,卢经苍老的脸上终于动了动,从嘴唇中间那条细缝中吐出几个无比艰难的字:“还望杨公子大人大量,老夫之前那些话,不过是玩笑而已。剩下这几头荒兽,足以抵偿杨家因为婚约欠下的八百万两银子。现在,就请杨公子与老夫完成交割吧!”

明明知dào

杨天鸿是故yì

为之,卢经仍然只能捏着鼻子咽下自己栽的苦果。

李圣杰和太子这类人物绝对不能招惹。虽说剩下的荒兽已经无法满足需求,但有一头总比完全没有得好。若是不答yīng

杨天鸿的条件,卢家就连一头荒兽也弄不到。到时候,杨天鸿那个疯子干脆拔出刀来把所有荒兽杀光,罪责却只能由卢家全部承担。

毕竟,自己收过定金,就一定要交出货物。

杨天鸿还在冷笑,他注视着满面痛苦的卢经,淡淡地讥讽:“卢老太爷可是想好了。原本这里有十九头荒兽,你偏说它们最多值得一百九十万两银子。现在剩下四头,你又说是值得八百万两。啧啧啧啧……果然是生意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等神奇的本事,本将自愧不如!”

卢葆业站在旁边,脸色惨白如纸。

以他的精明,早已明白其中的要害关键。眼看父亲狠狠咬住嘴唇,渗出血来,无法应对杨天鸿的冷嘲热讽,连忙赶上前去,喊道:“杨公子就与在下交割吧!我这就命人取婚书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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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九节 解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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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书很快摆在了桌子上。

卢葆业刚提起笔,想要在悔婚书上签押,却被杨天鸿出声喝止:“先等等!”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与震慑力:“卢老太爷三番五次编造借口为难本将。区区一纸婚书,卢府就要我杨家赔偿八百万两银子。呵呵!如此贵重的彩礼,即便是富比王侯,也不过如此。按照我大楚之俗,民间最高规格的彩礼,最多不得超过三百六十抬。否则,便是逾制。本将倒是想要问问卢家老太爷:究竟是什么样的彩礼,才能当得起如此重yào

?足足八百万两银子,相当于一座银山。区区三百六十抬,能装得下吗?”

卢葆业抬起头,正好kàn

见父亲望向自己的目光。父子俩脸上神情不约而同先是惊讶,继而变得愤nù



“杨公子,你要言而无信吗?”

怒火笼罩着卢葆业,说话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你杨府拒绝与我卢家联姻,所以才赔偿八百万两纹银。这一切都是之前说好,白纸黑字一笔一划写了下来。难道,你要反悔不成?”

杨天鸿摇摇头,看着卢家父子的眼睛,如同在看待一对白痴:“我可不像你们那么不要脸。价值一百万两银子的荒兽,口口声声说是值得七、八万两。说不定,卢家祖上就是依靠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这才积攒了大笔金银。说好听了,是商业计谋。说得不好听,就是******坑蒙拐骗,卑鄙无耻。”

卢葆业被气得浑身上下直打哆嗦。他用凶狠逼人的目光注视着杨天鸿,后者却毫不在意,只是抡起手中的刀。在脚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拨拉着。身后,孟奇和几名护卫已经围拢过来,分别站在仅剩的一头避水金睛兽和三匹玄天骏旁边,钢刀直接架在了这些可怜荒兽的脖颈上。

杨天鸿淡淡地笑着:“别用那种凶巴巴的眼神看着我。还没有交割,这些荒兽还是我的。它们的生死与否,由我来决定。”

卢葆业额头两边青筋暴起。忍不住咆哮道:“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卢经上前几步,用力按住卢葆业的右手,眼眸深处同样充满了怒意,只是没有在脸上变现出来。他压抑着怒气,认真地问:“杨公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杨天鸿直截了当地说:“前车之鉴,后世之师。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不相信你,不相信所有卢家的人。谁知dào

你们手里那份婚书是真是假?谁知dào

你们现在签下的交割协议有没有什么坑人的陷阱?”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在场每个人都能听见。事不关己。杨凯也李圣杰等人也乐得围观。荒兽留在杨天鸿手里,或者从卢家那边购买,都一样。

卢经满是皱纹的老脸抽了抽,他听懂了杨天鸿话里的意思。只不过,对方的质疑让卢经觉得很是难堪。无论从商还是为人处事,都在于“诚信”两个字。卢家遭此疑问,传扬出去,对家族声誉和以后的经营。都会带来诸多麻烦。

然而,卢经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自己的确是存了想要毁约的心思。也自始至终没有过想要交还婚书的想法。财富和丹药,卢经都不愿意放qì

。在他看来,杨天鸿不过是嘴上没毛的年轻小子,在自己面前根本连对手的资格也没有。可是谁能想到,杨天鸿竟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胁迫威逼玩得如此纯熟。他手里握着刀。脚下踩着荒兽。偏偏自己还收取了包括户部尚书和太子在内诸多贵人购买荒兽的大量定金……一时间,卢经甚至觉得,这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自己却无从察觉。

一个多时辰后,顺天府和京城几家有名牙行的代理人都被请到了卢府。一式三份的契约交割书也很快拟好。白纸黑字逐条写得清清楚楚:杨天鸿以一头避水金睛兽和三匹玄天骏的代价,抵偿所欠卢家的八百万两银子。就此,杨、卢两家的婚约一笔勾销,双方再也牵扯。

契约上盖了大红官印,多达二十余位证明人在文书上签字画押。对于杨天鸿执意要求顺天府派人公证的要求,李圣杰和杨凯等人虽然觉得很不耐烦,却也无可奈何。仔细想想也对,若不是卢家三番五次为难在先,整个过程里充满了欺诈瞒骗,杨天鸿也不会怒火冲天,用这种谨慎小心的态度加以面对。若是换了自己,恐怕还要比这做的更加决绝。

签字画押的公正过程很是缓慢。卢经派出了重金挖来的两名御兽师,仔细检查杨天鸿交付的荒兽,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带着满面愠怒,拿起了笔。

验看过文书,杨天鸿在卢府多呆一秒钟的兴趣也没有。他冷冷环视了一圈在场诸人,仿佛要把那一张张面孔牢牢记在心中。片刻,转过身,带着孟奇和诸多手下,穿过一片狼藉的卢府前厅,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他身上释fàng

出来的气场压力太大了。直到背影完全消失,沉积的卢府才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老卢,咱们事先就说好了的,无论如何也要卖给我两匹玄天骏。”

“那头避水金睛兽必须归我。之前就跟你下了两头的订单,咱们之间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杨家小子嚣张跋扈我全都看在眼里。我不为难你,但剩下这头避水金睛兽你必须卖给我。”

“喂!你们抢什么抢?做生意怎么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明明是我先跟老卢谈好了价钱,你们才跟着过来。现在怎么一个个都跑到前面去了?老卢,我可不管你跟他们之间那些破事,反正定金你已经收了,这三匹玄天骏我现在就牵走,晚些时候你再派人到我那里收银子。”

胖子老金脸上满是急色。大厅里乱哄哄闹做一团,他在人堆外面也挤不进去。干脆心一横,嘴里大声喊叫着。直接跑到卢家御兽师面前,几把抢过玄天骏的缰绳,牵着三匹荒兽就要往外走。

做生意和做人一样,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等同于“蠢货”两个字。现在这种闹哄哄的场面,也许还要持续很久。荒兽可不是蜀锦湖绸之类的货物。后者虽然昂贵,却可以源源不断的产出。前者就跟买彩票中大奖差不多。能够遇到就是运气。无论撒泼耍赖还是什么别的手段,总之先把东西抢到手再说。

卢家父子被一大帮人围在里面,争吵和咒骂的声音连绵不绝,人头攒动的拥挤环境使他们喘不过气来,几乎窒息。卢经眼看着胖子老金投机取巧抢夺荒兽,心里虽然焦急,却被其他毫无察觉的人死死按在椅子上反复争论。好几次,都是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就立kè

被几双从不同方向伸过来的手按住肩膀。重新推攮着坐了下去。

“等等,先等等!”

“都给我住口,别叫了。”

“你们,你们……那些玄天骏都被别人抢走了,你们难道不要了吗?”

卢葆业拼命提高音量喊叫着,却被其他人更高的声音压了下去。老金虽然身体肥胖,动作却很是敏捷。御兽师本来就不是卢家的仆佣,只是高价从外面请回来的临时帮工。他们很清楚。眼前这些客商贵人自己根本得罪不起。其中一些的来头和权势远远超过卢家,随便伸出一根小手指头。就能把自己活活摁死。因此,老金强行抢过玄天骏缰绳的时候,御兽师根本没有劝阻或者反抗,老老实实递了过去,就束手站在一边陷入沉默。

卢经被两双手牢牢按在椅子上,丝毫不能动弹。透过混乱人群之间的缝隙。在那些四溅横飞的唾沫星子当中,卢经看到了满面奸诈得yì

的老金。他动作很快,已经牵着玄天骏穿过了大半个花园,正朝着大门方向快步走去。

老金是个聪明人。他和卢家父子一样清楚,剩下来的这些玄天骏和避水金睛兽。已经不再是杨天鸿最初带进卢府时候的价格。不夸张地说,若是那时的单匹玄天骏价格为一百万两银子,那么现在它们的单匹价格已经突pò

了三百万,甚至更多。

无论玄天骏还是避水金睛兽,都是极其神妙的灵兽。它们的智慧程度远远高于普通荒兽,这就造成了捕捉上的困难。放眼天下各国,市场上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两种荒兽。卢经之前开出的一百万两银子价钱,完全是看在照顾诸位生意伙伴和达官贵人的份上。现在,荒兽已经被杨天鸿杀得所剩无几,活下来的这些,价格自然也就一路攀升,达到了令人极其恐怖的数字。

老金很清楚卢经做生意的手段。若是自己不趁着混乱先下手为强,卢府里这些相互争抢的混蛋肯定会在现场搞出一个拍卖会,然后价高者得。说不定,到了最后,单匹玄天骏的价格连三百万两银子也拿不下来。可若是自己趁乱将其带走,意义就完全不同。反正货物控zhì

在自己手里,就算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银钱,想来也不会太多。

抱着这样的想法,老金贼兮兮地笑着,拖着三匹玄天骏,脚下加快了速度。

卢经又急又怒,拼命在椅子上转过头,口中连声狂呼:“站住!你给我站住!”

话音未落,胖子老金只看见眼前闪过一片银色亮光,随即右手上传来一阵如同电击般的僵硬。定睛看时,只见自己的右手已经从肘部被活活砍断,掉在地上,手臂断口喷洒出大量鲜血。

下意识的用左手牢牢捂住右边伤口,老金心里顿时充满了恐惧,带着痛苦和愤nù

连连后退,身体被一根高大的柱子挡住,勉强维持着平衡,这才极其惨痛地尖叫起来。

“手!我的手啊!”

皮肤白腻的杨凯站在面前,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长剑,寒光四射的剑尖斜指着地面。他一脚踢开地面上老金的断手,精心描画过的眉毛倒竖着,鲜艳红唇里咬牙切齿,吐出一串串无比阴冷的字句。

“都给我闭嘴!这些玄天骏是太子殿下看中的货物。谁若是再敢动手,我便立kè

在他身上开几个窟窿。”

非常血腥,极其残忍。毫不讲理的做法,顿时把争吵的人群震慑住。他们纷纷从卢家父子面前退开,用极其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杨凯。

区区一个炼气修士,倒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然而此事牵涉到太子,就有些麻烦。沉默了片刻,一些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在暗地里咒骂着卢家父子,对其产生了怨恨。

要不是卢经老头挖空心思想要压价,杨天鸿也不会骤然暴起砍杀了如此之多的荒兽。这原本的确是商场上的常用手段,可你也要看看对手才能使用。杨天鸿明摆着不缺钱,也从未要跟你讲什么道理。老卢这个家伙压价实在太狠了,一百万两银子的荒兽,硬是被他说成只值得七、八万两银子。换了任何人,都会觉得无法接受。

户部尚书李圣杰摇晃着身子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卢经,侧过身子。指着栓在不远处的避水金睛兽,淡淡地说:“老卢,你我之间认识的时间也不断短了。你知dào

我对避水金睛兽是志在必得。本官一向喜欢跟守规矩的人打交道,既然是做生意,就要讲个先来后到。太子也好,其他人也罢,总之这头避水金睛兽本官要定了。”

卢经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阵子才调匀呼吸。他一边招呼着仆人给受伤的老金包扎。一边用阴晴不定的目光在杨凯和李圣杰身上不断来回扫视。

事情已经不是最初想象的状态。区区四头荒兽,根本不够分。

但是不管怎么样。太子的粗腿一定要牢牢抱住,李圣杰此人也万万不能得罪。可是,围住自己的这些人当中,还有景宁王和静安公主的亲随。他们的来头同样不小,一样是得罪不起。

卢经发xiàn

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某个陷阱。杨天鸿交给自己的这些荒兽,似乎并非是带来大笔银钱。而是把卢家带入了极其尴尬,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危险的处境。

“诸位都看到了,荒兽只剩下这些。杨家小子实在可恨,若不是他杀心太重,在座的诸位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收益。老朽能力有限。无法与杨小将军相提并论。”

卢经非常狡猾的偷换概念,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东西就这么多,人人都想要。既然如此,只好按照咱们商行的老规矩,竞价拍卖。当然,李尚书刚才的话也不无道理。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就算是拍卖,这首先喊价的资格,也必须归于太子殿下和李尚书。”

杨凯心里骤然升起极其不妙的感觉。他眉头微皱,双眼死死盯住卢经,冷冷地问:“卢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经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歉意和狡诈,他拱了拱手,说:“真是抱歉,太子殿下之前的价格实在太低了。杨公子接连砍杀了九头玄天骏,剩下来的这三匹,已经不是五十万两银子可以买到。杨先生,你也看到了,人人都想得到玄天骏,就算不计较你刚才砍断老金手腕的事情,之前的价格,仍然要增加一些。”

杨凯脸上浮起一片冷漠:“你要增加多少?”

卢经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每匹玄天骏增加一百万两银子。也就是一百五十万两的底价。之前也说了,太子殿下最早与我卢家交涉,这拍卖的首次竞价权,仍然还是属于太子殿下。”

杨凯心里顿时变得一片冰凉。

这是什么概念?原本只需yào

花费两百五十万两就能买到五匹玄天骏。现在,这些钱最多只能买到两匹,甚至有可能连一匹也不够。

钱多钱少倒是无所谓。关键在于,太子会怎么看?

自己花费心思才从太子那里得到这个差事。本以为能够办得漂漂亮亮,得到太子夸奖和青睐,重新得到恩宠。谁能想到,卢府里居然上演了一场屠兽剧目。所谓珍惜动物就是这样产生的。它们原本数量众多,很是廉价,只是因为数量越杀越少,也就变得珍贵起来。最简单的例子,若是全天下的猪一夜之间都被尽数宰杀,那么山林之间的野猪身价也就骤然提升。说不定,野猪皮还会变得比虎皮还要值钱。

杨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卢家主,你在开玩笑吗?”

卢经杵着拐杖,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老朽从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杨先生,你也看到了,景宁王爷和静安公主殿下也派人过来,这些荒兽人人想要。若是太子殿下不愿意参加拍卖,老朽也只能说声“抱歉”。至于那五十万两银子的定金,老朽这就命人送上来,还给先生,也好回复太子殿下。”

杨凯呆了近半分钟,忽然爆fā

出一阵极其张狂的大笑:“都说商人逐利,我算是亲眼见识到了。此事我也做不得主。也罢,就此回去,把卢家主的这些话原原本本回复殿下。还望卢家主和在场诸位不要健忘。此事,必须有个说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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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节 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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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凯呆了近半分钟,忽然爆fā

出一阵极其张狂的大笑:“都说商人逐利,我算是亲眼见识到了。此事我也做不得主。也罢,就此回去,把卢家主的这些话原原本本回复殿下。还望卢家主和在场诸位不要健忘。此事,必须有个说法。”

……

杨天鸿回到府中,留守人员纷纷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逐一报了上来。等到诸项事务理清,杨秋容也屏退其他人等,房间里只剩下姐弟俩。

“昊天门的人?”

听完杨秋容的叙述,杨天鸿皱起眉头,思考了很久,问:“姐,此事,你是如何想的?你……真的喜欢他?”

杨秋容脑海里又浮现出徐彪的影像。高大魁梧,彪悍健壮,英俊的眉眼之间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虽说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给人以随时带有淡淡邪意的感觉,可是在杨秋容看来,却也是徐彪身上最为吸引人的部分。

俗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若是徐彪和其他男子一样,都是满脸正气,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说不定,杨秋容对徐彪的印象也不会过于深刻。甚至是看了就忘。

花花公子身边为什么从来不缺女人?

在选择伴侣这个问题上,女人的喜好其实和男人差不多。男人都喜欢妖媚的女人,虽然这种女人被很多人看不起,蔑称为“荡妇”。可是私下里,男人们都喜欢黑丝袜裤,都喜欢女人穿着丁字裤和情趣内衣在自己面前来回晃荡,做出各种挑逗性的动作。为什么男人家里明明有姿色不错的老婆,仍然还要每天晚上跑到夜总会和酒吧里挥金如土?区别其实就在于家里老婆性子沉稳,从结婚以来就穿着四角内裤。对于男女日常娱乐项目也没什么反应。酒吧女郎则不同,她们知dào

如何挑起男人的兴趣,知dào

衣服不能把身上的敏感部位遮挡得严严实实,却也不能全部脱光。经常穿丁字裤和高跟鞋,必定会引发下体炎症和足弓变形,可是男人就喜欢这个调调。而且乐此不疲。

酒吧女也许没有自己老婆那么漂亮,文化程度根本比不上大学毕业的老婆。可是,男人总是会被这种女人诱惑,甚至不惜与现任妻子离婚。

喜欢杨秋容的男人很多,却只有一个徐彪在她面前表现出强硬、霸道、狡猾,甚至邪恶。

请注意,在这种时候,邪恶绝对不是一个贬义词。

男人追求女人时候表现出来的邪恶,是带着女人去酒吧。将其灌醉,然后趁机摸上几把,亲上几口。或者,是带着女孩子去电影院看恐怖片,趁着惊悚镜头一把搂住被吓得浑身瑟瑟的女孩,嘴里说着“别怕有我保护你”,双手却在女孩身上来回摸捏,趁机揩油。

当然。还有更加邪恶的。在另外一个世界,每年都有清忍节和生蛋节。女孩子都喜欢浪漫。邪恶的男人也会选择这种特殊日子趁机下手。一顿浪漫的晚餐,然后就是浪漫的KTV或者慢摇。等到酒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该去酒店开房间的时候……总而言之,每年这种时候不知dào

有多少处女变成了妇女,也有无数的透明蝌蚪带着想要冲出束缚转世为人的强烈欲望狂奔直前,却绝望的发xiàn

。自己不是被冲进了下水道做海军,就是黏滑的橡胶套子牢牢裹住,扔进了垃圾桶。

杨秋容和徐彪之间当然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关系。然而,杨秋容对徐彪的好感显而易见。面对弟弟提出的问题,杨秋容有些脸红。心里想要肯定的回复,却又抹不开面子。她思考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说:“我……不讨厌他。”

在青灵派山上的时候,那些追求自己的师兄弟方法很是单一。不外乎赠送丹药,或者稀罕珍贵的灵宝材料。他们从来只会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自己。可是杨秋容却不会这样认为。她一直觉得,那些师兄弟的眼神很可怕,尤其是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像是饿了好几个星期的海难幸存者,忽然之间看到了喷香扑鼻的猪头肉。

杨天鸿对此觉得很是棘手,却也不知dào

应该如何处理。毕竟,徐彪对杨府没有敌意。虽然他是昊天门的人,却三番两次保护着杨秋容。

也许,这就是坏人当中的好人?

……

钟元宇做事情一向雷厉风行。杨天鸿前脚下山,来自归元宗的十名炼丹学徒,以及十名筑基修士,很快就找到了杨府外院。

“哈哈哈哈!杨师弟,想死为兄了!”

烈火殿首徒张焱的模样丝毫未变。一身短打扮显得精干利落,从坎肩里袒露出来的胸肌发达无比,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健美冠军。

杨天鸿用力抱了抱张焱。这种另类礼节,乃是他和张焱等人之间的独创。虽然显得粗俗,却充满了亲厚。

归元宗各殿与杨天鸿的关系一向不错,派人下山也是为了宗派未来发展考lǜ

。因此,各殿殿主都派出了较为优秀的弟子。

“见过杨师弟,我叫席平,与张师兄一起同为烈火殿弟子。”

“灵水殿弟子路则方、陈广。”

“庚金殿弟子公羊错、荆啸。”

“厚土殿弟子祖宽、张甫成。”

“青木殿弟子车俊、甘逸飞。”

也许是觉得此次下山干系重大,归元宗各殿选派弟子的时候,不约而同选择了男性,而且实力均为筑基第五层。张焱乃是其中翘楚,以筑基第七层的修为,毫无疑问成为了带头人。

十名炼丹学徒修为就很是杂驳。其中,有三阶以上的筑基门人,也有炼气八阶左右的普通弟子。毕竟,紫炉殿主张硕选择徒弟的时候,更多是看中在炼丹方面的资质,而非修为高低。

人一下子多了起来。计划按照自己的设想进行,这让杨天鸿觉得满yì

。只不过。狭窄的杨府外院让他觉得很是头疼。这里没有足够的空房间。原本以为,钟元宇对计划还要思考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归元宗这么快就把需yào

的人全部派来。既是好事情,也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看着热闹无比的杨府厅堂,杨天鸿苦笑着自言自语:“是时候在城外新买个庄子了。”

……

聚集在卢府里的人渐渐散去。无论他们是不是心不甘情不愿,无论他们带着怎样的心思。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对卢经提出的荒兽拍卖方法满yì

或者愤nù

,仍然还是被渐渐西沉的太阳撵回了家。

一片狼藉的花园已经清理干净,碎石和泥土扫到了墙角,死去的荒兽尸体搬到了外面。十几个身穿号衣的卢家奴仆正在那里忙碌着。他们把石灰撒到地上遮盖血污,又端来大盆清水冲洗地面。很快,通往大门的道路已经变得洁净,露出了平整的青石板,空气中的血腥味道也淡了很多。

忙乱了一天,卢家父子也觉得疲惫不堪。下人很快在桌子上摆好了饭菜。尽管都是平时最喜欢吃的菜,卢经却觉得毫无胃口,没有食欲。

仓促之间,当然不可能举办什么拍卖会。之前所说,不过是为了搪塞太子和李圣杰,也好在其他买家面前有个交代。

愤nù

不已的杨凯第一个离开卢府。他必须尽快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回禀太子。卢经与其他人多方商议,终于确定三天后举行拍卖。每头荒兽的底价,定在了二百万两银子的基准。

卢经永远不会忘记。户部尚书李圣杰离开卢府的时候,那双充满怒火和愤恨的眼睛。

若是换在同样的立场。卢经完全能够理解李圣杰的想法。

得到消息来到卢家的时候,李圣杰二话不说就递过来面额十万两的银票。卢经看到了其中蕴含着巨大商机,要求李圣杰把定金增加到五十万两。原本打算,一百万两银子就卖给他一头避水金睛兽,也好与尚书大人之间结个善缘。谁能想到,杨天鸿竟然如此凶狠霸道。把珍贵无比的荒兽几乎杀得一干二净。

交了订金,还拿不到货。

非但如此,原本商定好了的一百万两银子,硬生生翻了一倍。而且,这仅仅只是拍卖的基准价格。还不知dào

实jì

到手的价钱,还要花去多少银两?

这与坑蒙拐骗有什么区别?

商人重利,但更为重视一个“信”字。若是没了信誉,今后谁还会跟你打交道?

还有老金,被杨凯砍断了右手。虽说事出有因,但老金的行为也并不过分。他和李圣杰一样,事先就交了订金。从这个层面来看,老金不算违约,举动也不算抢劫。

还有其他人,都是交过订金,才等在了卢府后院厢房里。

景宁王、静安公主,还有京城地下势力的老黑……这些人其中任何一个,卢家都万万不能招惹。

偏偏这一次,所有人都惹上了。

卢葆业端着一碗米饭,吃在嘴里味同嚼蜡。他不明白,也不知dào

自己的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的,杨天鸿当众杀死了很多荒兽。可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就算是收了订金,卢家也可以当场就把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卖给太子或者景宁王。原因很简单,他们是所有顾客当中实力最强,身份最高的人。只要得到了太子和景宁王的庇护,无论其他人怨恨还是愤nù

,卢家都有个遮风挡雨的屏障。

把荒兽留下来,搞什么拍卖会,在卢葆业看来根本就是一招臭棋。

不可否认,以拍卖形式把所剩不多的荒兽脱手,的确可以得到一大笔丰厚利润。以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的珍惜程度,卢家必定能够得到巨额银两。贵人们都很有钱,也舍得在这些方面投资。粗略计算下来,拍卖收益不会少于一千五百万两,而且还是刨除了所有损耗花费之后的纯利。

之所以前后利润相差如此巨大,还是因为杨天鸿间接的帮了大忙。贵人们亲眼看到了他挥刀杀死荒兽,原本用几十万两银子就能买到的东西,也因为数量骤减而价格成倍攀升。若是杨天鸿当时下手再快些,把所有荒兽杀得只剩下一头,说不定。价格还会更高,达到令人恐怖的天文数字。

卢葆业并不认为拍卖会是个好主意。有钱当然重yào

。然而更重yào

的是,必须还有命来花。

购买荒兽的这些人都不好相与。若是之前没有收取订金,那么事情倒也好说。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也可以虚应着以后继xù

帮zhù

他们寻找荒兽货源。可是拿了订金,事情就完全不同。人家只知dào

你收了钱不卖东西。根本不会考lǜ

其他额外因素。日后,卢家的生意必定会受到影响,说不定还会遭到来自官方的责难。

卢经拿起筷子,夹了点青菜,送进嘴里慢慢咀嚼。他瞟了一眼坐在餐桌对面的卢葆业,淡淡地问:“你是不是对我提出拍卖会的建议,觉得很不高兴?”

卢葆业没有回答。答案都写在他那张阴沉无比的脸上,不用说话也能让人看个清楚。

“你以为我就不知dào

事情的厉害因果吗?你以为我是在贪图那些银子吗?”

卢经说话的声音高了几分,只是语速仍然缓慢:“杨天鸿此子心机深厚。他摆明了是想要我卢家难堪。哼!城门杀人,招摇过市,府门喧哗……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预谋。他看准了我们想要从荒兽身上大赚一笔,故yì

演了一出好戏。就算为父答yīng

他提出的所有条件,杨天鸿也会另外寻找借口,把那些荒兽当场杀死。你不想想,黑森山那么大。荒兽品种如此之多,他为什么偏偏只抓到了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还不是因为这两种荒兽珍贵罕见。价值巨万。当然,杨天鸿运气不错,实力也很强。否则,他也无法顺利运作计划,使我卢家落入瓮中。”

卢葆业怔了怔,疑惑地问:“父亲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那杨天鸿故yì

为之?”

卢经放下手里的筷子,不无感慨地说:“当初,我们笼络杨家就是个错误。这门亲事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杨靖生了个好儿子,为父也是在杨天鸿动刀以后。才想清楚了来龙去脉。那个时候,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晚了。现在想来,杨天鸿当时故yì

在卢府门前延误时间,就是为了让景宁王和老金他们进来与我商议购买事宜。当时就不该收什么订金,只是现在说起,一切都晚了。”

卢葆业忍不住叫了起来:“既然如此,就更不该搞什么拍卖会。若是当时直接把玄天骏送给太子和景宁王爷,我卢府上下还能得个安宁。”

“安宁?哈哈哈哈……”

卢经仿佛是听到了最滑稽的笑话,放声狂笑:“你居然还能想到安宁?你觉得,老金和老黑那些人,还有景宁王和静安公主,他们会就此放过我们卢家?他们不会去怨恨杨天鸿,因为订金没有交到他的手里,而是交给了我们。杨天鸿进城的时候就大肆宣扬,这些荒兽全部都是交给我卢家抵扣婚约彩礼的赔偿。这种概念一旦形成,所有人都认为荒兽属于我卢家,根本不会想到杨天鸿才是真zhèng

的背后主谋。为父也是财迷心窍,一时间没有分辨清楚,这才着了杨天鸿的道儿。反正,荒兽已经被他杀得只剩下四头,若是不搞拍卖会,我们的损失还会更大。”

卢葆业摇摇头:“父亲你错了,这些银子数量虽多,却也不那么好花。”

卢经双眼注视着儿子,压低声音:“若是在楚国境内,当然是这样。可若是我们离开楚国,情况就不一样了。”

卢葆业顿时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良久,才控zhì

住内心的震惊,颤声道:“父亲意思是……要,要离开楚国?”

“离开楚国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卢经苍老的脸上全是恨意:“这一次,我们几乎得罪了楚国上下,黑白两道所有的人。即便是投靠了太子和景宁王,卢家也无法得到安稳。老金的手断了,这笔账他不会记在太子名下,只会记得是因为我们才被太子属下砍伤。老黑那个人性子阴冷,只要付了订金,他就必须得到想要的东西。太子和景宁王能够压下静安公主等官面上的势力,却不可能随时派出官兵保护我卢家的人。老金法子很多,随随便便就能让我卢家商号关门倒闭。老黑就更不用说,那是个手里沾满了血的人物。他要想杀人,没人拦得住。”

卢葆业听得心惊肉跳:“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卢经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拍卖会必须成功。你今天晚上就去安排相关事宜,把京城所有店铺转到别人名下。货物地契出手必须隐秘,动作要快。就算价钱低一些也不要紧。我已经在秦国和齐国那边安排了接应。只要这边的拍卖会结束,拿到银子,我们立kè

离开,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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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一节 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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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葆业脸上全是震惊:“父亲,这,这也太快了吧?我们若是走了,其他人怎么办?”

其他人,指的是其余的卢家亲族。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多达百余口的卢姓族人。

卢经露出一丝苦笑:“到了这种时候,还能顾得上谁?宅院商号想要在短时间出手,的确很困难。否则为父也没必要搞什么拍卖。我算过,这些固定资产林林总总应该值得六百多万两银子。若是拍卖荒兽的价钱高一些,收到的银票至少也有上千万两。只要有钱,我卢家东山再起不过是时间问题。你的身子还算健壮,其他家族成员也有几个早早就去了秦国。只要有人,能生养,日后的数量,还会很多。”

卢葆业彻底呆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父亲居然打的是这种主意。然而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继xù

留在楚国京城,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若是带着大笔银子趁乱离开,家族仍然能够延续,也可以继xù

丰衣足食。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卢葆业扪心自问无法看到那么长远。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父亲操作得比较稳当。

沉默了近半分钟,卢经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点了点面前那盘已经凉了的炒青菜:“先吃饭吧!吃饱肚子,才有力qì

做事情。这几天,你要多辛苦些。另外,告sù

鸿志不要随便外出。老黑和老金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他们随时……”

刚刚说到这里,一个卢家亲随跌跌撞撞跑进了饭厅,一头跪倒在卢经面前。他左手指着外面,脸上全是恐惧的神情,口中牙齿“格格格格”撞得直响。仿佛是看见了鬼。

“老爷!老爷!您,您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卢经已经稳定的心脏再次剧烈狂跳起来。他额头两边暴起一根根青色血管,强行压制着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冲动,故作镇静地问:“不要慌!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跪在面前的卢家亲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道:“老爷,完了!那些荒兽……那些荒兽全都死了。都死了啊!”

……

杨凯跪在太子面前,瑟瑟发抖。

太子历来都喜欢穿轻便细滑的绸缎。很轻,也很方便。尤其是天热的时候,在府中叫上几个侍女,一堆人簇拥着调笑玩闹,只能看见白嫩嫩的胳膊大腿,很难分清楚谁是谁。

一个穿着暴露的侍女把葡萄塞进太子口中,另外一个不甘示弱,用红艳艳的嘴唇含着一块蜜瓜。从侧面方向送了过去。旁边,一个心存戏弄的侍女端起酒壶,从上面把酒水倾倒下来,把两个互不相让的女人身上泼得一片潮湿,身形显露,引起一片惊慌尖叫,然后变成了很多人的哄堂大笑。

太子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头刚刚烤好的全羊。黄生生的羊肉看上去很是舒服。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手里握着一把刀子,从羊腿上片下肉来,蘸着鲜红的辣椒末,一口羊肉一口酒,旁边还有美女簇拥,好不快活。

“这么说。那些荒兽的确是杨天鸿赔给卢家的彩礼钱?”

“他之所以跑到黑森山去捕捉荒兽,只是为了取消与卢家之间的婚约?”

“除了你,户部老李头、景宁王叔,还有静安姑母他们,都派了人过去。结果杨天鸿谁的面子也不给。直接动手砍杀了那些荒兽?是这样吗?”

太子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虽然带着笑,声音却充满了冰寒和冷酷。杨凯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他很熟悉太子的秉性,越是谈笑风生,就越说明内心愤nù

达到了随时可能爆fā

的极点。尤其是现在,太子若是发作起来,根本不会顾忌身边的人。偷眼望去,左右两边的幔帐背后,隐隐闪现出十几个身材魁梧,顶盔贯甲的贴身护卫。

这些问题的答案全部相同,都是一个“是”字。

杨凯头上冷汗淋漓,他很想说点儿什么别的改换一下紧张气氛。然而,问话的主动权在于太子,所有问题杨凯根本找不到任何突pò

点。他知dào

,这些事情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人向太子作过报备。太子的记性一向很不错,也不可能在如此重yào

的事情上遗漏什么。

鼓乐和丝竹声悠扬悦耳,幔帐外面的歌女翩翩起舞。身穿大红腰带的庖厨领着几个人,快步从玉阶下面跑了上来。他们端着一个很大的火盆,几个人迅速把太子面前的食案移开,换成了桌面中间设有圆形空洞的特殊案几。火盆的木炭燃烧正旺,一口浅浅的铜锅也架在了上面。里面煮着切得整整齐齐的羊肉,侧面锅子里煮着一条鲤鱼。鱼很大,脑袋差不多占据了半个锅面,大张着嘴,只是眼睛已经煮白,沾染了嫩黄色的油脂,还有鲜红的辣椒末。

太子似乎很喜欢半躺在身边服侍的那位年轻女子。他一直笑着,左手搂住女子的肩膀,把她的头部按压在自己的腿上,手指在女子长而柔顺的发丝之间轻轻摩挲。乍看上去,就像是在抚摸着一条长毛狗。

拿起包银的象牙筷子,在火锅里飞快蘸了一条汤汁,再把筷子塞进嘴里慢慢品尝其中滋味。片刻,太子放下筷子,对弯腰侍候在一旁的庖厨吩咐道:“盐稍微有点儿淡了。再加一些。”

回过头,太子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浑身上下已经汗湿的杨凯身上:“你跟从本宫的时间不算短了,应该知dào

本宫这里的规矩。”

杨凯觉得很是恐惧,额头紧贴着地面,连声哀求:“殿下,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太子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自顾道:“杨家和卢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宫没有任何兴趣。本宫需yào

五匹玄天骏,你说那些荒兽属于卢家。本宫也就派你前往卢家交涉。本宫历来没有欺行霸市的习惯,既然是买卖,谈好了价钱就应该把货物带回来。卢家的问题,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现在你却跑回来告sù

我,交了订金,却没能拿到货物。呵呵……杨道长。你们昊天门的人是不是一个个修liàn

把脑子都给修傻了?连这种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杨凯心中陡然升起难以言喻的强烈恐惧。

太子居然叫我“杨道长”。

这,这是很多年前,自己刚刚下山,跟随师傅来到太子宫中的时候,太子对自己客套式的称呼。

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彻底失宠?

还是太子对自己另有打算?

也许,自己应该返回山门,不应该继xù

留恋人间这个花花世界。

正想着,幔帐背后忽然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近侍。杨凯认得那个人,他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自昊天门的修士。只不过,修为远远超过自己,已经是筑基第一层。

近侍先是朝着太子弯腰施了一礼,然后转过身,朝着杨凯大步走来。他抡起拳头,不由分说就朝着杨凯面门上狠狠猛砸。杨凯听见自己的下颌骨碎了,整个人直接被强dà

的力量掀起好几米高,朝着后面方向远远抛飞出去。空中回荡着他的惨叫声。然后就像一个破布口袋,重重摔在了玉阶下面的地板上。

太子对此毫无动静。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来回挣扎喊叫的杨凯。淡淡地说:“我这里不养废物。本宫一直顾念着以往的情分,原本想着,你在宫中再历练几年,或者返回山门继xù

修liàn

,都是不错的选择。但你偏偏想要着要多承担一些事务,本宫也就信了。杨道长。本宫这里可不是施善堂,做错了事情必须接受惩罚。本宫觉得,差不多应该跟你算算账了。上次你搞砸了本宫藏在落屏山中的数千兵马,现在又没能把本宫需yào

的玄天骏带回来。圣人有云:世间之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即便是家资巨万,也经不起你这种败家子三番五次的折腾。”

那一拳力量巨大,杨凯的整个下颌彻底碎裂。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失神,他的脸色灰白,艰难地抬起头,断断续续地哀求:“殿、殿下……饶命……饶……命……”

太子把目光从奄奄一息的杨凯身上收回来,低头注视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名侍女。突然,太子笑吟吟的眼眸深处释fàng

出冰冷和残忍,没有任何预兆,他左手猛然发力,狠狠抓住侍女的头发,将其整个人拎起来。那种来自头皮表层的剧烈撕扯疼痛,绝对不是女子能够承shòu。她双眼陡然睁大,双手下意识捂住头部,嘴里发出痛苦恐惧的连声尖叫。

“殿下!放开我,求求您放了我!”

太子把侍女重重横放在桌面上,他左手按住侍女的头,右手抓起摆在旁边的割肉小刀,冰凉锋利的刀锋在侍女白嫩的脖颈上慢慢来回,可以感受到因为紧张凸起血管里滚动着血水,还有那一丝丝急剧绷紧的肌肉。

“你叫绿珠。这名字还是本宫为你取的。你也算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应该知dào

本宫的规矩。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暗地里与本宫的近侍来往。本宫知dào

呆在这里很是枯燥,但你的做法已经越了线,而且很多。”

说着,面色阴沉的太子捏了个响指,一群如狼似虎的护卫从大厅外面走了进来。他们手中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迹鞭痕,两边肩膀被钢钻打穿,各自栓着一条粗大的金属链子。这样的做法,使他彻底失去了上肢行动能力。两只脚勉强能够走动,双手却只能塌落在身前。

太子用力扳起绿珠的脑袋,使她能够看待大厅下面的男子。阴测测地说:“还记得这个人吗?他原本是本宫身边的近侍。现在,本宫命人穿了他的琵琶骨,废了他的武功。当然,本宫一向喜欢给别人机会。你也不例外。看在你照料本宫多年的份上,你现在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说吧!你想要跟着这个男人?还是想要继xù

留在本宫身边?”

台阶下被拷打得遍体鳞伤的男人眼巴巴望着绿珠,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二十五岁,正是男人各种指标达到巅峰的时候。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盛夏之夜,自己光着上身在井边打水冲凉,绿珠却从旁边走廊里跑了过来。她穿的衣服很少。也很薄。平心而论,绿珠长得不错,只是大家都知dào

她是太子身边的侍女,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这女人似乎是想要过来帮忙,双手抓住水桶,却怎么也拎不起来。她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可能一不小心摔到井里。男人连忙伸手接过水桶,却发xiàn

绿珠同时失去平衡,顺着方向倒入自己怀中。

那个夜晚,过的稀里糊涂。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更主动,总之男人只记得绿珠身体很软,皮肤很滑。她一直用手捂着嘴,直到狂风暴雨彻底平息,自己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直喘粗气。她却像蛇一样爬到自己身上,脑袋紧贴着自己胸脯,用柔软动听的声音,勾画出了无比美好的画面。

她说,很久以前就喜欢上自己。

她说,要为自己生几个孩子。

她说,自己要好好努力为太子做事,她也会寻找合适的机会。向太子请求嫁给自己。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对待下面有功的人员,太子的赏赐方法很多。其中就有侍女配给近侍的先例。

男人一直渴望着能有那么一天。

绿珠是爱我的。太子既然这样问,绿珠一定会选择留在自己身边。说不定,太子会心生怜悯,放过自己和绿珠。

男人无比渴望地望着绿珠,几乎忘记了身上痛彻骨髓的重伤。

绿珠不顾一切喊叫起来:“殿下,我错了!我错了!都是他。都是他强行侮辱我。我一直在反抗,一直喊叫着我是殿下您的女人。可他就是不肯放手。殿下我错了,绿珠任由殿下责罚。只求殿下不要把绿珠赶出去,绿珠愿意永永远远留在太子身边。只求殿下您给奴婢这个机会。”

男人感觉一记闷锤从天而降,重重砸上了自己的脑袋。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难以言喻的强烈抽搐使身体失去了控zhì

,一大口浓血顺着喉管翻涌上来,刚刚从嘴里喷吐而出,眼睛了变成了一片血红。

男子拖拽着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他怒声咆哮:“贱人!贱人!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过,若是我与你欢好,你一定会求得太子殿下恩典,让你我成亲。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改口?贱人!我必杀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啊!若是没有绿珠这件事情,自己仍然还是太子身边的近侍,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一切都完了。

太子笑吟吟地扳过绿珠的脸,使她能够看到自己,压住绿珠头部的左手却丝毫不肯放松力qì

。他注视着满面恐惧的女人,右手刀子再次摆上了她的脖颈,言语无比认真,声音异常严肃:“你确定,要留在本宫身边是吗?”

绿珠不断地点着头,漂亮的脸蛋变得一片灰白,嘴唇颤抖着连话也说不清楚:“是……是的……”

太子低下身子,凑近绿珠的耳朵,声音变的尤其古怪:“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不能反悔哦!”

绿珠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她不知dào

太子为什么要这样问,只是凭着本能点点了头。

自己的确对那个男人动了心。但也仅仅只是动心而已。

东宫太大,也太冷清。除了太子,周围的男人从来不会用正眼看待自己。黄门内侍当然不会这样,可他们空有男人面孔,却永远失去了男人应有的器官。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我也需yào

安慰,需yào

依靠。我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暗地里与看中的男人欢好,以后名正言顺的求得太子恩典出宫,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不知dào

究竟是谁告得密。总之,男人被抓住,而且受了很重的伤。锁住琵琶骨等同于残废。绿珠之所以找上这个男人,就是看中他身强体壮,有良好的武功底子。现在,他变成了一个废物。继xù

跟着他,难道要老娘端汤送药,撒尿拉屎侍候他一辈子?

只要不是傻瓜,都会选择继xù

留在太子身边。

看到绿珠眼睛里毫不犹豫的坚定,太子不禁放声大笑:“好!好!好!这才是我的侍女绿珠。你们都听到了,本宫让绿珠做主,她自己选择留下来。这可不是本宫故yì

威逼,而是她自己说的。”

刹那间,绿珠感觉四面八方有无数鄙夷轻蔑的目光汇聚过来。宫中的乐声也骤然停了,除了台阶下面被捆绑的男人声嘶力竭不住地叫骂,就只有被打翻在一旁的杨凯粗重呼吸。

当然,还有火锅里已经沸腾的汤水,发出“咕嘟嘟”的声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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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二节 死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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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很疼。

绿珠眼睛睁得很大,她看见了太子握住小刀,朝着自己的脖颈上用力切了下去。

刀很锋利,却毕竟不是兵器。它的作用只是切肉,这种习俗也是跟北边蛮夷所学。那些茹毛饮血的家伙吃饭从来不用筷子,看中猎物身上的某个部位就切下来。据说那边有一道名菜叫做炙活人,餐具只有一把刀子。绿珠从未见过,只是从侍卫们平日里的言语里听过一些。

太子切得很用力,大股鲜血从绿珠脖子上的伤口喷涌出来,溅得他满身都是。

绿珠拼命挣扎,却被站在旁边的另一名侍卫狠狠抡拳砸中腹部,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整个人软塌塌的,如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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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三节 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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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了。”

卢经摆了摆手,打断卢葆业的话。他显得很是疲惫,苍老的脸上全是灰白,就连眼睛也难以睁开:“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与卢家任何人都没有牵连。饲料不可能出错,那些荒兽也不会集体自杀。都说终日打雁,必被雁啄。此话为父信了。”

卢葆业呆了一呆,下意识地问:“您的意思,那些荒兽本来就有问题?”

卢经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神奇绝妙的手法。年轻的时候,为父在南疆行商,曾经见过当地苗人操纵蛊虫,把活人生生变成白骨腐肉的可怕手段。他们若是要人死,你绝对不会察觉半分。那简直就是毫无预兆,前后时间也不过几个时辰。现在想来,杨天鸿很可能也是用了蛊虫之类的手段,实施在这些荒兽身上。可笑我们毫无察觉,还按照他的要求,请来了顺天府和京城各大牙行,当面办理了荒兽交割文书。现在荒兽出了问题,杨天鸿早已从中摆脱得干干净净。”

卢葆业张大了嘴,良久,他艰难地说:“这,这是一个陷阱?”

卢经沉重地点着头:“也是为父被那些荒兽迷花了眼睛。我早就应该想到,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两种珍贵稀罕的荒兽品种,绝非随随便便就能捕捉。而且,一捉就是十几头。若是换了别人,必定会用别的荒兽抵偿债务。再不济,也会把这些荒兽运往其它州府卖掉。我一直觉得杨天鸿过于年轻,这些问题也许一时间考lǜ

不周,也心急如火想要尽快与我卢家解除婚约。没想到此子手段竟然如此狠毒,一步步结为连环扣,上下衔接如此紧密。就连我也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现在,拍卖会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到时候我们必定连一头荒兽也拿不出来。真想不到,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杨天鸿这不仅仅只是泄愤,他是要我卢家上下满门抄斩,尽数灭口啊!”

卢经一副悲痛至极的神情。他全然忘记了。当时是谁定下高达八百万两银子的天价赔偿金?又是谁手持婚书一再要挟?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自己施毒计盘算别人的时候,从不觉得自己毒辣,只会认为理所应当。反过来,当同样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凄惨的那个苦命人,咒天骂地恨其不公,叫嚣什么若有来生定要毁天灭地,将构陷自己的对手全家杀光,挫骨扬灰。

卢经用颤抖的手握住儿子肩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带着决然和狠厉,说:“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你现在就去召集族中心腹,收拾细软。明天一早就带着亲族财货出城,前往秦国。记住,二房、三方那边千万不要泄露半点消息。杨天鸿编织的这个陷阱很深,必须要有不少人死在里面。你从商一道并不弱于为父,只要保住你这一脉。卢家日后总有翻身的时候。”

卢葆业显得很是慌张:“父亲,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卢经似乎看透了儿子在想些什么:“我得留下来为你逃亡争取时间。前后不过三天。你带着财货一路沉重,走不了多远。这次招惹的麻烦很大,太子、户部尚书、景宁王、静安公主、老金,还有老黑……无论****还是白道,都想要把我们卢家剥皮吃肉。为父留在这里虚以应待,至少可以拖住他们三天时间。记住。东西尽量拣最好的带走,府中地窖里积存的银两全部扔掉,只带黄金。”

卢葆业再次怔住:“黄金……”

天下各国金银兑换比例都一样,金一银十。

卢家乃是豪门巨富,历年来。积攒了好几万两黄金。

钱庄这个行业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没有任何证据可考。不过,往来于各个钱庄之间的银票,的确为豪商巨富提供了不少便利。尽管如此,各家豪门贵人仍然喜欢在家中积攒现银。即便是寻常人家,家中也存有几十两银子备用。卢家积存的银两更多,林林总总计算下来,至少有三百万两。为此,府中专门挖了几个地窖,把银块装在陶土坛子里,密封深埋。即便遇到地震火灾,房屋倒塌,这些银钱也不会损耗半分。只要挖出来,卢家上下又能很快恢复以往的富贵。

三百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那是多达吨位以上的庞大数字。若是用马车装运,至少需yào

二十辆。

杨天鸿赔偿卢家荒兽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现在,整个楚国京城上上下下,不知dào

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卢家。逃难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人和货物越少越好。然而问题就在这儿。当年挖掘地窖的时候,只考lǜ

过银钱存放安稳,所以地窖修建得非常牢固,即便有开启钥匙,想要把一个个沉重的银罐搬运出来,也需yào

数十个壮劳力花费大量时间,而且动静很大。如此一来,即便是傻瓜也会知dào

卢家在挖银子,随便想想都知dào

他们准bèi

逃离京师。

若是只带上黄金细软,卢葆业真的很是不舍。

连同银票在内,那些东西其实值不了多少钱。要知dào

,府中藏银多达三百万,那是一大笔钱。

人生很多时候都要做出选择。一边是活命的机会,一边是巨量银钱。卢葆业真的难以放qì

,他两者都想带走。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了卢葆业脸上,顿时浮现出几个清晰的鲜红指引。

卢经哪里看不出儿子心里所想的念头。他低声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思量着地窖里那些银子?你以为那些人会放过我们吗?一步错就步步错,当初我们就不该收什么订金。可是这种事情做都已经做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男人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再也不要去想什么银子,赶紧回去叫上鸿志。现在就开始收拾。记住,今天夜里不要睡觉,四更时分即刻赶着出城。”

卢葆业心里贪婪的念头被重重打醒。他不住地点头:“是了,儿子一时糊涂。我,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房间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节奏两长两短,只有卢经身边的心腹才知dào

这种特殊敲门暗号。拉开门,看见了贴身管家无比焦急的面孔。

“老爷,您快出去看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卢经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荒兽暴毙在他看来已经是最糟糕的消息。贴身管家的能力和性子他都很清楚。能够让这种性格沉稳的人说出这种话来,难道又有什么可怕的灾祸上门?

他稳住摇晃的身子:“沉住气,不要慌。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管家用力咽下一口唾液,惊慌的语气中带着干涩:“太子。太子派人过来,说是现在就要带走那些玄天骏。”

……

太子府衙的门槛很高,卢经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用力扶着门柱,腿脚抬起老高,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跨了过去。

近侍们的动作很快。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卢家上下所有人抓了个干干净净。严格来说。倒也没有直接拎着锁链拘捕抓人,只是派出太子直属的卫队官兵,把卢家所有亲族人等居住的宅院团团围住,牢牢封住大门,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

一个三十多岁的黄门内侍握住卢经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然后走在前面引路,满面疲惫,显得很是疲惫的卢经跟在后面。两个人穿过大厅,走进了太子府衙内院。

要不是看在卢经悄悄塞过来一张面值二百两银票的份上,黄门内侍才懒得多管闲事。直接叫上左右两边的守门护卫,朝着卢经屁股上狠狠踢上几脚,催促他赶紧加快速度就是。

外界很多人都在传言,太子好酒,好美色,行迹浪荡。

其实太子身边的人都很清楚,太子虽说经常举办酒宴,真zhèng

喝醉的时候却不多。至于女色……身为堂堂一国太子,难道身边连多有几个女人都不行吗?

卢经跟着黄门内侍走进内院的时候,太子刚好漱完口,从侍女手中接过毛巾,擦拭着面孔。

不用人催促,卢经放下拐杖,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房间很大,足以容得下几百人同时站立。两边分摆着各种家具,正中首位上的文案和椅子做工精致,材料也是上等的香楠木。太子走到文案后面,一个侍女乖巧的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卢经低着头,视线只能看见太子的脚。他额头低了下去,紧贴地面,口中发出声音带有淡淡的怨怒,还有无可奈何的困苦:“草民卢经,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闭上双眼,仰靠在椅子上养神,丝毫没有想要与卢经客套的意思,淡淡地问:“本宫的玄天骏呢?被你弄哪儿去了?”

卢经依然保持着趴伏在地上的姿势,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回禀殿下,那些玄天骏……都死了。”

太子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怎么死的?”

卢经的声音越发变得惶恐:“草民……草民也不知dào

。没有任何迹象,它们一直拴在草民家中的马厩里。就在几个时辰前,它们口吐白沫,全部暴毙。”

听到这里,太子睁开双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卢经,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道:“如此珍惜贵重的荒兽,居然被你活活养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卢经没有说话,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很清楚,太子并非常人,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子其实比自己拿捏得更加明白。本来,卢家完全可以从这件事情里摘除出去。偏偏自己财迷心窍,也怪不得别人。

侍女端上来一杯热茶,太子把玩着稍嫌发烫的碗盖,皱了皱眉,说:“本宫很喜欢那些玄天骏,也早早派人过去,在你那里下了五十万两银票的订金。若是你没有收钱,这些事情也找不到你卢家的头上。既然收了钱,就应该及时交货。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卢经身体颤抖幅度变得更大了。

他抬起头。直起身子,只是酸软的膝盖使腰肢一阵发麻,不由自主晃了晃,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平衡。他的嘴唇不断翕张,过了很久,才从唇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卢家……赔。”

“赔?”

太子冷笑道:“怎么赔?那可是珍稀荒兽玄天骏。不是凡俗间随便什么草料就能养大的普通马种。”

尽管知dào

太子心机深重,卢家此次在劫难逃,卢经心里仍然存了那么一点点侥幸。他鼓起勇气说:“卢家愿意赔付殿下足额金银,以求殿下宽恕。”

“哼!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像本宫缺钱花故yì

找你们卢家麻烦似的。”

太子显然看透了卢经脑子里的想法。他轻轻用碗盖碰了碰茶碗,发出清脆的瓷器撞击声响:“本宫就知dào

你会这么说。以你卢家的那点本事,不要说是玄天骏,恐怕就连普通荒兽都抓不到一只。也罢!既然你说了愿意用金银赔偿,本宫也不难为你。本宫做事情一向宽宏大量。听说,卢家曾经与宣武将军杨家结过亲。杨天鸿拒绝承认这门亲事。呵呵!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情?”

卢经额头两边散落着乱发,眼神也变得困乏。他惨笑着点点头:“有。”

太子饶有兴趣地问:“本宫还听说,为了区区一份婚书,卢家就向杨家开出了高达八百万两银子的价钱,是不是真的?”

卢经的面部表情一片麻木,机械地点着头:“确有此事。”

太子讥讽着说:“商人计算银钱的本事,果然令人称道。一份婚书折价居然如此昂贵,价值也不知dào

究竟翻了多少倍?既然已有前例。那么赔偿本宫的银两,也就照此执行。这应该不算是强买强卖。完全公平合理,不是吗?”

卢经那张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木然地点着头,嘴里含含糊糊答yīng

着“是”字。

太子似乎对数字这种东西特别敏感,尤其是说到钱财方面,兴趣就特别浓厚:“一份婚书价值八百万两。当年。卢家和骠骑将军杨靖联姻,朝廷官员和豪商身份都很高贵。以民间的彩礼结算,婚书本身价值应该在五万两银子左右。骠骑将军杨靖非常人,价值自然也就更高一些。满打满算,就当做是八万两银子。啧啧啧啧!卢家居然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了足足百倍的赔偿金额。如此看来。背弃信用的惩罚果然厉害。也不知dào

究竟是杨天鸿吃了个哑巴亏?还是你们卢家特别精于算计?”

“本宫交给你们卢家五十万两订金。若是按照百倍价值计算下来,就是五千万两。”

“就照这个数字赔付本宫吧!那些玄天骏死就死了,本宫也不要了。本宫不喜欢在俗务上耽搁时间,卢家什么时候能把银子送过来?”

卢经感觉自己的思维彻底变得凝固。

五千万两……这是什么概念?恐怕楚国一年的税收,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字。

卢经很想大喊大叫,很想站起来指着太子连声怒斥。或者是用刀子割掉太子嘴里那条胡言乱语的舌头。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

这种事情怪不得别人。太子说得很对,若是没有自己要求杨天鸿赔偿八百万两银子彩礼在前,恐怕太子现在也不会提出百倍价值的赔付银两。古人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现在看来,当初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到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若是卢家能够拿出五千万两银子,也就不会漫天要价,贪图杨天鸿送到府上的那些荒兽,更不会落到现在这般惨痛的境地。

卢经张开紧闭的嘴唇,脸上满是乞求:“启禀殿下,草民实在拿不出如此之多的银两。还请殿下怜悯,放我卢家一条生路。”

太子注视着卢经,毫不在意他的痛苦和言辞,平静地说:“要你拿出五千万两现银,的确有些令人为难。也罢,若是银两不足,也可以用其它东西抵扣。比如田地房屋、古董字画、商铺珠宝……本宫一向待人宽厚,只要交出等同于五千万两银子的财物,用玄天骏欺瞒本宫一事,就此作罢。”

卢经觉得头脑“轰”的一下炸响开来。

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太子这是铁了心想要把卢家连根拔起。

官府皇族很少对豪商下手。一是没有足够的借口;二是因为豪商网络遍及天下,不在本国,就在他国。若是将本国豪商全数缉拿,相当于毁灭了本国商业基础。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因此,即便豪商大贾犯罪,所在国家君主往往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事情不大,没有惹上众怒,随便罚点银子,也就过去了。

然而,卢家这次做下来的事情,与往次不同。

在荒兽这件事情上,卢家得罪了太多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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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四节 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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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身边眼线众多,对于京城内外发生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景宁王和静安公主也看上了这批荒兽。

杨天鸿在卢府动刀子砍杀荒兽,就像不要钱似的,宰杀了三头避水金睛兽、十匹玄天骏。

若是卢家脑子灵活些,当时就应该把剩下的三头玄天骏交给杨凯带回来。然而,卢家父子实在贪婪,又想着要平衡全局,才当着众人的面,宣bù

要搞什么见鬼的拍卖会。

太子这次是真zhèng

动了杀心。就算那三匹玄天骏不死,太子也打定主意,要把卢家的势力彻底清除。

这种事情往小里说,是言而无信。往大里说,就是把自己这个太子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们总想着平衡拉拢各种关系,根本没有想到太子才是所有势力当中最为强横的一股。也罢,既然你对本宫看不上眼,本宫就让你家破人亡。

卢经也是跟随着黄门内侍一路来到太子府衙之后,才在脑子里逐渐理清了顺序,想明白其中关键。

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想是想透彻了,就是太晚。

此前之所以没有否认拒绝太子提出的五千万两银子赔偿,就是卢经存有侥幸,觉得是否能够以卢家的财势搏上一搏。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卢经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说:“殿下所求,不过是钱财外物。老朽对此本不该多问,只是临死前,还有两个请求。”

太子撇了撇嘴,嘲笑道:“你的话可真多,要求也多。鬼头刀下的囚犯最多也就是喝碗壮胆酒。你倒好,还要啰里八嗦说上一大堆废话。”

卢经叹了口气。说:“还望殿下放过我卢家后人的性命。所有罪责,均有老朽一人承担。家财富贵,殿下自行取走便是。”

这要求与太子所料差不多。他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思考了几秒钟,太子注视着卢经:“说说你的第二个要求。”

卢经本已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不正常的异样红色。他攥紧双拳,声音明显比平时加重了几分:“启禀太子,卢家之所以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因为杨天鸿一人。老朽此生再无别的心愿,只求在临死前,以全部家财求得殿下的一个承诺。”

太子问:“什么承诺?”

卢经眼里全是无比仇恨的杀意:“求殿下将杨家上下满门抄斩。若是现在不行,就等到殿下日后登上大宝,寻找由头,治他杨家一个谋反叛逆之罪。”

太子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你是在要挟本宫吗?”

卢经重重叩头撞地。发出“咚咚”的闷响,口中怨怒声不绝:“老朽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卢家和杨家之间仇恨深重,根本无法化解。反正,卢家已经走到了尽头,无论如何,老朽都要杨家为我卢家陪葬。”

停顿了一下,卢经抬起头皮破裂,满是鲜血的老脸。嘶声喊道:“卢家地窖里藏银多达数百万两。老朽愿意把这些银子双手奉上。银窖设有机关,若是不知dào

顺序乱来一通。地下江河之水便会涌入银库,把所有藏银滚滚带走。老朽自知必死,只求殿下给老朽一个恩典。”

太子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狠。片刻,他的表情逐渐平缓下来,慢慢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卢经要了一把匕首。

他不喜欢毒药。虽然那种死法要简单得多。也不需yào

更多的勇气。毕竟,用刀子砍杀自己,与直接吞服毒酒比起来,显然要难以下手。可是,卢经不喜欢毒药穿肠的感觉。他觉得那样做很痛苦。还是直接捅穿喉咙死得更快些。

交出卢家地窖的钥匙,朝着太子拱手行了个礼,卢经也不拖沓,调转手中匕首的刃尖,狠狠插进自己的咽喉。

看着躺在地上不断冒血的尸体,太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此前带着卢经进来的黄门内侍轻手轻脚走到太子身边,低眉顺眼地说:“启禀殿下,卢家其余人等,该如何处置?”

太子显然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淡淡地说:“卢家盘踞京城多年,欺男霸女的事情做了不少,在百姓当中颇有怨言。此次,有人举报卢家私藏兵器,意图谋反。传令,东宫卫队在卢家搜出各种兵器两千余件,盔甲三百套。铁证如山,全家上下所有人等尽数拘押。待本宫禀明父皇,再转交大理寺,判他个满门抄斩。”

黄门内侍怔了一怔,显然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话。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殿下所说乃是卢家?并非杨家?”

太子对黄门内侍的态度很是不满。慢慢偏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还要本宫重复第二遍吗?”

黄门内侍再也不敢多言,低头领命,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内侍的背影,太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

卢经竟敢在临死前要挟自己。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

没错,卢家地窖里的藏银的确对太子充满了诱惑。可是双手奉上是一回事,言语威逼又是另外一回事。原本,太子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最多也就是卢经自戕,卢家上下人等灭杀一半,也就差不多了。可恨那老儿偏偏在临死前还要来上这么一出,彻底点燃了太子心底的狂怒烈火。

你以为本宫是你手中的刀子吗?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居然要求本宫为你做这做那,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杨家乃是大楚朝廷重臣。从其族祖广平候,再到其父毅勇候,均为超品官员。区区一介平民,竟敢要求本宫诛杀大员,简直就是不知dào

“死”字是如何写法。

若是不将卢家满门灭绝,怎消得本宫心头怒火?

当然,此事还有另外一层考lǜ



杨天鸿毕竟是父皇亲封的宣武将军。此子虽然不归自己管辖,也屡次坏了本宫好事。可他仍旧是朝廷武官,尤其在领兵阵仗方面颇有建树。这样的人才。即便现在不属于自己,日后登上大宝,也要为自己效力。卢家老二简直就是头昏得了失心疯,如此重yào

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几百万两银子随意打杀?

至于那些玄天骏,死了也就死了。杨天鸿既然能够一次抓来十几头。就表明他在这方面有着特殊能力。笼络这种人才,岂不是要比笼络卢家这种吝啬鬼划算得多?

……

玄火军营地。

薛金彪身为副将,训liàn

方面丝毫没有落下。

顺明帝亲口敕封玄火营晋升玄火军的时候,杨天鸿就玩弄字句,把其中一万人的兵员上限,全部定为战兵。

放眼天下各国,这种做法显然是投机取巧。

以一万人的战军为例,其中能战之兵员,大约在六成左右。也就是说。定员万人的军队,真zhèng

上阵杀敌的时候,手持兵器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大约为六千人。其余四千,乃是专供后勤、运输、修造等逐项事务的辎重兵、工程兵、炊事兵等等。

一支军队若是能够做到如此比例,足以算的上是天下强军。一般情况下,万人之数的军队,战兵往往在三成左右。后勤供应人员足足要占据七成,甚至更多。

这并不奇怪。

行军。不是嘴上说说,在地图上划出线路就能过去。沿途人吃马嚼都要耗费钱粮,为了减轻负担,兵器盔甲需yào

装在车辆上运送。到达指定地点后,再分给众位军士。夜晚扎营休息,需yào

工程人员负责。战兵必须保留足够的力qì

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若是衣甲刀枪破损,就需yào

随军工匠及时修补,否则若是上阵对敌,也就根本谈不上什么胜机。

杨天鸿不缺钱。孟家暗地里出售元气丹的渠道很是稳定,很快回笼了大笔银子。玄火军一万战兵足额满员。兵器盔甲也是优质上等货品。每天高强度训liàn

下来,伙食油水充足,绝无半点差池。人若是有了力qì

和盼头,自然也就有了拼杀搏命的欲望。

玄火军的人员数量足足超出定额两倍以上。除了大量随军辅助人员,杨天鸿还额外招收了八千多名后备补充兵。这些人在官方档案里并无记载,也不会耗用朝廷银两半分。当然,待遇也根据各人能力多少不同。这些人全部都是杨天鸿自己掏银子养活,他们是玄火军的依附成分,也是玄火军保持强dà

战斗力稳定依靠。

三百头狂血青狼在玄火军中出现,顿时引起了轰动效应。

人们纷纷过来围观,却没人敢于上前。尽管有着杨天鸿的血脉控zhì

,那毕竟是三品荒兽,而且还是极其凶猛,专门以血肉为食的狼。

薛金彪在大帐里复述着过去几个月士兵的训liàn

成绩,忍不住问:“将军,外面那些荒兽,您打算如何使用?”

既然此前把上任营官殷鉴化等人当做投名状说了出来,杨天鸿自然也就把薛金彪看做了自己这边的心腹。他笑了笑,说:“玄火营至今为止仍是步兵。虽有少量马匹,却不足以组建骑兵。此次本将在黑森山中得到大量荒兽,你可从军中挑选优秀人员,组建荒兽骑兵队。”

薛金彪脸上充满了震撼。

荒兽骑兵是什么概念?

既然是兽类,当然要比普通马匹更加凶猛。不夸张地说,这些狂血青狼若是放在战场上,本身就是极其强dà

的兵器。更不要说是能够搭载战士,冲锋陷阵。对于普通兽族,荒兽有着天生的威慑效果。即便是性情温顺的玄天骏,普通马匹也只会远远避开,根本不敢上前。来自血脉深处的压制效果太强dà

了,就像猫和老鼠之间的天敌关系。

若是没有《真灵异录》的指点,杨天鸿根本无法组建荒兽骑兵。现在,他只是从所有签订血脉从属关系的狂血青狼当中,选取了三百头最为健壮的部分。其余的,仍然还是放养在玲珑宝锁内部兽园,任其繁衍生养。

薛金彪在军营内部事务方面很有一套。看着大帐外面那些面目狰狞的荒兽,他自己也觉得心花怒放。组建骑兵事务当即拍着胸脯接受下来,同时承诺:只要狂血青狼本身不出问题。三个月内,荒兽骑兵应该可以初见成效。

通过孟家的渠道,杨天鸿在玄火军驻地附近买了一个很大的田庄。

这里的田地数量约为五百公顷。庄子背后就靠着山,距离河流很远,灌溉需yào

从远处引水过来,很是麻烦。因此。周围地块都是下等田,种不出多少作物,收获量少得可怜。

田庄原本属于一个财主,这种下等田庄子,本身就值不了多少钱。孟奇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将其买下,又打通了乡间里长的关系,买下了庄后的整座荒山。

大把银钱洒下,大量工人进驻。前后不过两天时间,田庄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堆放的建筑材料到处都是。石块和沙灰从外面大量运了进来。庄子核心部位全面改建,按照图纸,这里要竖起大大小小一整片建筑群。粗略计算下来,至少可以容纳数千人。

杨天鸿带着张焱等一干归元宗门人,走进了正在施工的铁匠作坊。

“师兄请看,这里的一切都按照我归元宗要求定制。所有铁制器具品质均为上等,材料方面也敞开供应。若是觉得还缺少什么,只要提出来。我这就派人当场解决。”

归元宗在炼器方面的技艺天下无双。这一点,也是所有修liàn

门派公认的事实。

整个世界。都脱不出“秩序”二字。

太乙宫是所有修士公认的最大宗派。之所以会出现“春日大比”这种赛事,固然是因为上古时代修士制订的规矩,也是因为太乙宫对整个修liàn

世界的规则控zhì



以归元宗为例:宗门并不擅长炼制丹药,正常情况下,每年发放给门人弟子的丹药数量都有缺额。这种不足的部分,就只能是对外出售自行炼制的法宝器物。与其它门派交换丹药,或者是药材。

就像海边的渔夫吃腻了鱼,用自己捕捞的鱼虾与内地果园农夫交换水果,各取所需。

然而,即便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也必须有其数量控zhì

。若是渔夫捕捞的鱼虾数量太多,超过了果园农夫的承shòu上限,只会导致一个结果:原本一条鱼兑换一个苹果,变成了两条,甚至三条鱼才能兑换一个苹果。若是鱼虾数量更多些,说不定五、六条鱼才能换到一个果子。

东西多了,价钱自然也就变得便宜。

这就是市场规律。

在修liàn

世界,丹药应该算是最为特殊的交yì

品。因为,充当商品的同时,丹药本身也具有消耗性。每个修liàn

门派都有自己的炼丹师,虽然炼丹水平高低不等,可是锻体丹和元气丹两种基本丹药的数量,在修liàn

世界每个月都能生产出极其庞大的数量。这些丹药绝大多数不会进入市场,而是以分发给门人弟子的形式很快消耗掉。即便善于炼丹的门派存有积货,数量也不会太多。

丹药,就意味着修为。这是修liàn

世界的通行法则。它的地位虽然等同于俗世货币,功能效果却优于货币。因为丹药可以服用,吃得越多,在对应境界的修为也就越高。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另外一种代替丹药的货币————灵石。

灵石本身也具有灵能,可供修士吸取使用。但是,灵石挖掘困难,矿脉极少。就总体而言,丹药和灵石都是能够增加修士能力的东西。区别在于,普通人无法使用灵石,服用丹药却可以益寿延年。

无论丹药还是灵石,都是修liàn

世界的硬通货,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美元和欧元。

武装一支军队,需yào

兵器。

生产兵器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其中涉及原料开采、矿石冶炼、兵器锻造等相关事务。这一切都需yào

有金银货币在背后作为支撑,若是没有足够的钱,也就谈不上什么武器装备。然而问题就在这儿,决定对阵两军胜负的关键并非只是士兵和勇气,还要看手中刀枪是否锋利?盔甲是否坚硬?

于是,问题又转了回来:想要灭杀对手称霸天下,首先就得有钱。而且不是随便三、四两银子,而是整座的金山银山。

修士使用的法器,相当于俗世中的兵器。

飞剑,只是其中最为常见的种类。

以楚国今年的兵器价格为例,一柄刚刚出炉的精钢长剑,官方售价为十五两银子。

这是一笔巨款,足够五口之家耗用三年以上。而且,前提还是这些人不用从事任何生产,就能丰衣足食。

法器的贵重程度,等同于俗世的兵器。

按照威力高低,法器分为第一至第九不同品级。以最基本的一品玄铁剑为例,修liàn

世界市场上公认的价格,约为五十枚元气丹。

没有修士会使用一品玄铁剑对敌。那种东西也就是凡人眼中所谓的宝剑,虽然锋利,虽然削铁如泥,却无法输入灵能。若是换了世俗世界的对等规格,估计也就相当于一根棍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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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五节 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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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也被称为“玄兵”。在修liàn

世界,至少二品玄兵才能真zhèng

实用化,可以对敌。

这东西的价值,约为二百枚元气丹,或者同等价值的灵石。

修liàn

世界市场上充斥着大量二品玄兵。法器锻造并非归元宗一家垄断,与炼丹技术一样,很多修士也会制作玄兵,然而技艺良莠参差不齐,即便是二品玄兵当中,也有上品好货,以及劣等废料。就像摆在商场货架上的卫生巾,虽然都是标注着通过了某某机构品质认证,信誉良好厂家生产的卫生巾可以让女性朋友日夜安宁,小作坊产品极有可能含菌量超高,塞在屁股下面非但不能感觉舒适,还会引发一系列可怕的妇科炎症。

检验玄兵等级非常简单,只要测试一下它的异能控zhì

情况就行。但品质上佳的二品玄兵价格怎么也不会便宜,劣质产品虽然也是二品玄兵,却很容易从卖家那里砍下价来。

太乙宫控zhì

了天下间所有修liàn

门派的丹药、法器、材料等售卖渠道。太乙宫在其中充当的角色,相当于国家价格监督指导部门。他们掌握着天下所有宗派生产丹药、法器的具体数量,从而依照这些数据,制订出相应的售卖价格。

举个例子:今年修liàn

世界各大门派能够拿出一万枚元气丹上市交yì

,那么对应市场上就只能出现五十把二品玄兵。

原因很简单:若是玄兵数量多了,价格自然也就下滑。非但卖不到两百枚元气丹,甚至有可能还要扯着嗓子大甩卖,一百、五十、二十……到了最后,玄兵变成了垃圾,丹药价格也变得一路走高。昂贵不已。

同样的道理,若是丹药数量太多,玄兵太少,三百、四百、五百一路攀升下去,制造玄兵的人赚得盆满钵满,炼丹师却觉得亏本。长此下去。炼丹师干脆也懒得花费心力炼制丹药,反正以后老子再也不用玄兵,你****的就抱着大堆卖不出去的玄兵睡觉。反正,我有丹药修为自然稳固,你手里那些玄兵能做什么?难不成,闲来无事,自己用玄兵切自己的小弟弟玩吗?

太乙宫的做法,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某国曾经采用过的计划经济。

每年,归元宗炼制法器上市出售的数量。都由太乙宫下发。如果炼制数量超过定额,多余的法器就只能在本门内部消化。要么赐予门人弟子,要么暂时封存。总之,绝对不能有超过定额的法器在市场上出售。否则,便会招来太乙宫和天下诸派的共同讨伐,还要上缴数量庞大的罚款。

杨天鸿觉得,这种做法极不正常。可是,他也无力改变什么。太乙宫毕竟是天下诸派公认的名门大派。实力强横,修士众多。虽然在这种事情上强行安排让人觉得很不高兴。却也只能是低下头来老老实实服从。就像山姆大叔对其它国家指手画脚,若是有人发出异议,立kè

铺天盖地的飞机轰炸,巡航导弹攻击,航母战斗群停在家门口干脆懒得挪窝……除了忍气吞声,真的是什么也不能做。

杨天鸿在灵虚峰上陪了钢甲暴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大乘修士。他并不觉得有多么恐惧。也许因为钢甲暴羆是宗门前辈,或者这头灵兽不会轻易发怒。杨天鸿觉得,想要改变宗门实力对比,除了必须保有足够的高手,更重yào

的。还是要从基础做起。

他环视了一圈站在身边的张焱等人,抱拳行礼,认真地说:“诸位都看到了,这里是一个新建的锻造作坊。最迟下个月,就能投入使用。”

“诸位师兄都比天鸿年长,见识不凡,而且都已筑基。此次请得诸位师兄下山,除了扩大宗门招收弟子的数量,还望各位师兄帮zhù

天鸿,在这里打造出足够数量的玄兵盔甲。”

张焱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下山之前,各殿殿主对本殿弟子都有交代。却没有太多的核心内容,只是要求本殿弟子听从杨天鸿的安排。

无论烈火殿张焱,还是灵水殿、青木殿的其他人,都很喜欢杨天鸿。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宗主钟元宇对杨天鸿的功劳大为赞赏。当然,私下间,各殿殿主也对杨天鸿多有称赞。尤其是在筑基弟子中间,杨天鸿在春日大比上的表现,帮zhù

归元宗赢取丰厚奖品的事情,几乎是公认的秘密。

张焱与杨天鸿的关系最好,他走上前,搂住杨天鸿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师弟,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师傅交代过,在这里,必须听从你的安排。虽说打造玄兵这种事情不算困难,至少也要让我们知晓一二啊!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不会胡乱说出去。”

杨天鸿微笑着点点头:“我当然信得过诸位师兄。直说吧!我现在担任朝廷玄火军领兵主将,寻常兵器我也看不上眼。若是上阵杀敌,朝廷配发的那些兵器,根本就是垃圾,不堪大用。”

一番话说出来,在场的归元宗修士纷纷点头。朝廷督造的兵器盔甲当然不是烂货,只是其中有很多猫腻。品质优劣与否,全凭上官与领兵将官之间的交情。若是想要你打胜仗,兵甲刀枪统统都是上佳。若是你死,你会惊讶的发xiàn

,钢刀轻轻一碰就断,盔甲就像是纸做的,一捅就穿,浸在水里甚至还能化开。

当然,这是玩笑话,却足以说明官场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毕竟,督造兵器一向是文官说了算。

青木殿修士车俊是个务实的人。他想了想,问:“杨师弟在这方面有需yào

,我们当然不会推脱。只是不知dào

,杨师弟需yào

多少盔甲?多少兵器?”

这里很是隐蔽,杨天鸿也提前在周围设下了禁制。他竖起一根手指,认真地说:“以半年为期,至少需yào

一万套兵器。还有相同数量的盔甲。”

车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多?都是凡铁打造的普通兵器?”

杨天鸿摇摇头:“不,我需yào

一品玄兵。全部都是一品玄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dào

应该说什么好。

良久,张焱摸着下巴,正色道:“师弟。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多达上万件玄兵……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车俊也连连点头:“此事还是杨师弟欠考lǜ

了。若是普通兵刃,我等自当尽心竭力。可若是玄兵,这就着实有些困难。你应该知dào

,各大宗派之间每年产出法器的数量都有定额。若是多炼了十件八件,咱们门派内部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杨师弟你要的数量也实在太多了。上万件玄兵……这,这,这……如此庞大的规模。在我归元宗历史上还从未有过。若是消息传到了外面,被有心人上禀太乙宫,必定会带来很多麻烦。”

厚土殿修士张甫成为人老到,言语也比较中肯:“杨师弟,这上万件玄兵打造起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仅是原料一项,就需yào

花费大量资材。何况,这次师傅只派了我们十个人下山。人手有限。这多达上万件玄兵法器,还不得炼到猴年马月?”

杨天鸿早已料到会是这种局面。他笑了笑。说:“诸位师兄多虑了。你们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也罢,就让我细细说明,逐一道来。”

他首先把目光转向站在旁边的烈火殿首徒张焱:“张师兄的顾虑不无道理。太乙宫定制的规则,乃是从上古时代就已经存zài

。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天下所有宗派都要遵循丹药法器炼制额度,我归元宗也不会显得特立独行。不知dào

诸位师兄注意过没有,宗派每年打造的法器。品阶至少也是二级标准。若是换成了一品,这种低阶玄兵在市场根本卖不掉,充其量,也只能是回炉再炼,或者流落到俗世之间。为普通人所用。”

成功筑基的修士,都是人精。三言两语,他们已经挺清楚杨天鸿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

张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啊!杨师弟需yào

的玄兵只是一品。这种品阶的玄兵,不在太乙宫规定的限额之内。不要说是一万件,就算是十万、百万件的打造出来,也不能算是触犯宗派公约。看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杨天鸿的目光随即转向厚土殿修士张甫成:“一品玄兵不需yào

灵能驱使,它们虽然锋利,却用不上天星沙、灵韵铁母、凝晶蓝银之类的珍贵材料。我这里需yào

的一品玄兵,全部都是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普通玄铁就可以打造出来,而且玄铁数量不用多,只需在普通钢材里添加少数部分,就已经足够。”

张甫成恍然大悟:“原来杨师弟只需yào

这种低阶玄兵。如此说来,之前所说的那些事情倒也不成问题。只不过,这种玄兵只能算是普通兵器。虽然强度十足,锋利无比,却并不适合我等修liàn

之人。”

杨天鸿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诱惑:“这里本来就是俗世。一品玄兵在修士眼中只是垃圾,换在凡人看来,就是极其珍贵的宝物。”

在场的归元宗修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充满了疑惑。过了近半分钟,还是与杨天鸿最为熟悉的张焱首先开口:“杨师弟,我知dào

你心机甚深,谋算无双。如你所言,一万件普通玄兵消耗不了多少玄铁。若只是这点材料,归元宗矿场完全可以供应。只不过,炼制这些一品玄兵,在我们看来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就算有各位殿主在上面压着,诸位师兄弟心里也难免会有想法。师弟,能不能把话说得再清楚些,如此之多的低阶玄兵,你究竟要来做什么?”

杨天鸿平静地说:“当然是用来装备玄火军。不要说是一万件,就算是两万、三万,甚至更多,也绝对需yào

。”

车俊沉吟片刻,面带忧虑:“话虽如此,只是杨师弟需yào

的数量实在太多。足足一万件,光是我们几个人。恐怕无法在短时间内打造出来。”

杨天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车师兄不必担忧。之所以买下这个庄子,就是考lǜ

到人员、材料和设备的安置。诸位师兄到来之前,我已经准bèi

好了足够的锻冶工匠。师兄只需对他们进行指导。至于生产、锻造、选矿等相关事宜,皆有他们负责。”

话一出口,归元宗修士们脸上的凝重之色纷纷散开,言语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如此看来。这件事情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毕竟,只是指导,并非需yào

自己动手,劳心劳力。

张焱半开玩笑着说:“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太乙宫的空子也敢钻,一品玄兵在这俗世之间,根本就是强悍至极的兵甲利器。说说看,你到底准bèi

了多少工匠?一万件玄兵想要在你规定的时间里打造出来,这可不是区区几十个人就能完成的工作。”

杨天鸿微笑着竖起两根手指。

张焱看了他一眼,问:“两百人?”

杨天鸿摇摇头:“总共两千多人。若是不够。我还可以从玄火军后备人员里继xù

抽调。”

两千!

这个数字把张焱当场震住,张着嘴,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

不仅是他,车俊和张甫成都归元宗修士,也不约而同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在俗世,两千人并不算多。尤其是战争时期,随便一次大战,参战双方派出的军队就可能多达上百万。以赵国和秦国数十年前的长平大战为例。战后被坑杀的赵军降卒,就多达四十万人。

玄兵之所以数量稀少。是因为只有修士才能炼制。

自古以来锻造神兵利器,都需yào

铸剑师在锻造过程中融入头发、指甲,甚至是自己身上的部分血肉。这种做法,其实就是将部分生命精魄融入剑胚,然后反复锻打成形,使死剑变成具有灵性的活物。传说中的上古神剑干将、莫邪。就是此中代表。而玄兵的锻造方法,也正是从那个时候流传下来。

技术,都是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进化。

现在的修士铸剑,已经不再需yào

断发割肉,也用不着在剑胚当中滴入自己鲜血。越来越精妙的道术。足以在珍贵材料之内封印灵力,从而转化成为自己所用的特殊威能。争因为如此,无法释fàng

出灵力的凡人,才无法使用二品以上的玄兵。

烈火殿是归元宗锻造法器的重yào

场所,张焱也是烈火殿公认的锻造高手。若是以“修士才能锻造玄兵”这个先决条件为基础,那么放眼整个归元宗,整个宗门上下,所有修士也不过区区数千人。

请注意,修士就是修士,并非每个修士都是锻造师。即便是锻造大派归元宗,真zhèng

拥有锻造师资格的修士,林林总总也不过数百人。其中,高级锻造师数量还要更少一些。至于能够锻造高阶玄兵的顶级锻造师,除了宗主钟元宇,就只有烈火殿内三名长老,以及殿主熊杰五个人。

尽管是一阶玄兵,仍然需yào

修士出手,方可成形。

张焱被“两千”这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吓住了。他眨巴着眼睛,好不容易才在脑子里恢复正常思维。他用力抓住杨天鸿的胳膊,连声叫道:“师弟,你该不是在胡乱吹牛吧?足足两千,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了如此之多的修士?”

杨天鸿转身看着他,语调有些奇怪:“谁告sù

你那些人都是修士?我说得很清楚啊!他们都是玄火军后备人员,若是不够,可以再调。”

车俊的思维要比张焱清晰得多。他脸上充满了疑惑,认真地问:“凡人怎么可能打造玄兵?尽管只是一品,可玄兵就是玄兵。他们无法在兵器当中注入灵力。仅是这一点,凡人就无法将精铁打造成玄兵。”

杨天鸿笑了笑,也不多说。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那是一本手抄线装书。编写者当然是杨天鸿自己。淡蓝色的封皮上有几个浓墨楷体字————《生产流水线之法》。

《玲珑密录》里就有着玄兵锻造的详细之法。华俊上次把吞灵丹带回山门,钢甲暴羆又让他带回一本归元宗的锻造秘籍。杨天鸿手上不缺锻造技术的教科书,无论选矿、冶炼,还是锻造之法,他早已熟记于心,倒背如流。

在他看来,这种锻造很有些私造兵器的意味。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热血青年,从网络上看到了制造枪械和子弹的某篇文章,一时心起,对照资料,用铜管和各种材料制成火药枪。这种东西当然谈不上什么制作工艺,极其粗劣,甚至有可能走火炸膛。但不可否认,这毕竟是一支枪,能够发射子弹,可以杀人,而且近距离射击威力十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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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六节 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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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兵器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文明世界的枪械如此,玄兵也是一样。

当然,火药枪与高精度狙击步枪是两种概念。对照资料,加上有限的机械设备,你可以手工制造出粗糙产品,却无论如何也造不出狙击步枪。

一品玄兵和二品玄兵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此。后者之所以被太乙宫列入严格监管的法器范围,就是因为二品玄兵威力极大。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正规军工厂制造的突击步枪,无论口径、性能、外观都极其精美,符合标准。

以常见的步兵长刀为例,基础耗用材料为精铁十斤,玄铁六钱。天下间任何一个铁匠,都可以把这两种材料混合溶化,锻打成形。换了是归元宗的修士来亲自操作,这个程序也绝对无法避免。就像豆腐坊里的产品有豆腐皮、豆腐脑、豆腐干等等,但无论是任何一种豆腐制品,都脱不开浸泡黄豆、蒸煮、磨浆这几个基础环节。

“这两千名工匠俱为初级。他们在专业铁匠那里接受过为期三个月的训liàn

,能够负责所有基础工作。在玄兵内部封入灵力的环节,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这就需yào

诸位师兄的帮zhù

。”

车俊和张焱等人围在一起,用饥渴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流水线生产之法》上的每一个字,几乎想要把整本书吞噬进去。耳边,传来了杨天鸿朗朗的话音。

“按照此法,一万件玄兵生产起来非常迅速。有了这些人做基础,很快就能形成一个无比庞大的锻造体系。到时候,即便需yào

十万、百万件玄兵,也绝对不成问题。”

说着,杨天鸿走到张焱身边。轻轻拍了拍张焱栓在腰间的乾坤袋,大有深意地说:“张师兄,我有一个问题。”

张焱转过身,神情有些茫然:“什么?”

杨天鸿指着他的乾坤袋:“张师兄的玄兵为战斧。你这袋子里的斧头数量,究竟有多少?”

张焱对这个问题觉得很是疑惑,想了想。说:“只有一把。”

杨天鸿又把目光转向车俊:“车师兄,你的随身法器是什么?有多少?”

虽然问题有些涉及个人隐私,可大家都是同门,车俊倒也坦然:“我喜欢用剑,筑基成功的时候,师傅赐下了一把灵竹剑,我很是喜欢,与我的功法也很配合,一直用到现在。”

同样的问题继xù

问到了张甫成。他答道:“我的随身玄兵是磐石盾,坚固无比,厚重如山。至于数量嘛……呵呵!当然是只有一个。”

旁边,同为厚土殿弟子的修士祖宽抢着说:“我和张师兄不同,我喜欢用锤。一来可以进攻,需yào

的时候也可当做防御法器使用,一举两得。”

杨天鸿还在笑着:“敢问诸位师兄,为什么你们随身玄兵只有一件?是不是觉得法器太多不便于操控?还是超过了自己灵力的承shòu范围?”

“这怎么可能?”

烈火殿首徒张焱性子急躁。当即叫了起来:“我那把天罡斧乃是四品玄兵,若非炼制不易。材料贵重难寻,我早就炼成了第二把相同款式的法宝。单手控斧当然容易,但灵能操控却也不难。若是能够多一把备用,遇到危险,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车俊听得连连点头:“我那把灵竹剑也是如此。若是数量再多些,手上一把。灵能操控一把,对敌取胜的把握也就多了几分。”

杨天鸿不失时机地插进话来:“是啊!若是张焱师兄的天罡斧多达十几把,遇到对手,根本不用动手,一个照面。便是铺天盖地的钢斧头飞砍过去。对方突然遭遇这种变故,猝不及防,只顾得躲避,张师兄便可趁机取胜。”

顿了顿,杨天鸿继xù

道:“车师兄也是如此。若是身上的飞剑再多些,五把、十把、二十把……尽数放出来,就是无比强dà

的飞天剑阵。那种阵势,光是看看就令人心生胆怯。说不定根本不需yào

动手,对方自己就会转身而逃。”

这种事情,并非杨天鸿胡言乱语。

修士之间的战斗,除了比拼个人修为实力,很大程度上也是比拼武器装备。很多修士喜欢飞剑,是因为飞剑容易控zhì

,随手放出,飞剑自己就能锁定目标,展开攻击。

这种武器类似于导弹。区别在于,导弹属于一次性攻击武器。使用之后立即消耗,无法回收继xù

使用。飞剑则不同。

有剑,自然就有盾,还有各种应对之法。修士之间的战斗比拼延续了十几万年,各种法术层出不穷。为了对付飞剑,很对修士已经练习出专门的克制之法。他们上来就在身体周边结成防御,飞剑难以攻破,强行攻击还会损及自身。若是控剑修士不知好歹强行破袭,就像菜刀砍铸铁,要么当场崩口裂刃,要么飞剑干脆断成两截。

因此,只要是有实力的修士,往往都会在身边额外置备一把飞剑,以应不时之需。

然而,法宝玄兵非常贵重,修士也有穷鬼和富翁。若是前者,乾坤袋中空空如也,拿什么去购买武器装备?

这种情况,在归元宗内部也很常见。归元宗虽是锻造大派,然而炼制法器不仅仅只是将材料锻造成形那么简单。灵力灌注是一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过程,需yào

消耗大量精力。尤其是制造高品级玄兵,因为灵力灌注太多,更有可能导致锻造者修为下降。这种时候,就需yào

大量丹药作为填补。一般说来,锻造师在制造高阶玄兵的时候,身边都要留有足够的丹药。一旦发xiàn

灵力灌注失去控zhì

,立kè

吞服丹药,填补自身灵能空缺。

以烈火殿殿主熊杰的能力,炼制四品玄兵当然不是什么难事。然而,烈火殿内门人弟子数量众多,熊杰不可能一一为每个人出手锻造随身法宝。张焱虽说也有能力锻造玄兵。但他的修为实力尚且不足,最多也就是打造三品法器。

高阶玄兵之所以珍贵,除了自身品质上佳,还因为高阶玄兵容易控zhì

。以张焱的天罡斧为例,上面刻有减轻重量的特殊阵法,加持了攻击力道之术。因为是斧头类的攻击武器。自身厚重,也可以当做防御法宝使用。

张焱对这把天罡斧非常珍视,他炼制了好几把三品战斧,都是制成以后又再次回炉销毁。原因很简单:低阶玄兵已经无法适应他的修为战力,若是品阶低于四级,此类玄兵张焱一是看不上,二来也没有多余的灵能操控。

杨天鸿所说以大量玄兵结成斧阵、剑阵,其基础,仍然要建立在与使用者实力对应品阶的玄兵基础上。张焱的修为与四品玄兵对应。若是添加了一把三品战斧,他必须花费大量灵能对其进行控zhì

,导致自己难以发挥出真zhèng

实力。

而且,同为四品玄兵,飞剑就绝对不适合张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喜欢劈砍了重武器的张焱,绝不可能把灵活的飞剑使用到极致。这也正是为什么很多修士身上都带有数种法宝,但真zhèng

能够被他们使用的。不过其中一、二的原因。

在修liàn

世界,一直流传着“就高不就低”的说法。这指的是修士在使用法宝方面。通常只会选择高品级玄兵。原因很简单:品级越高的玄兵,蕴含灵能越多,控zhì

起来越是容易。传说中的神兵仙宝,只需yào

使用者心思一动,便可根据要求,准确施展攻击或者防御。其中区别。相当于用手指轻轻按下电钮就能自动飞行的高精度导弹。若是使用低阶玄兵……你可以想象一下,某个士兵拿起重达三十公斤的特制手榴弹,然后使出吃奶的力qì

把它扔出去。

在场的归元宗修士很快陷入集体沉默,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杨天鸿。

车俊压低声音。颇为意动地说:“剑阵……杨师弟,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杨天鸿的笑容无比坦然:“车师兄的理解可能与实jì

有些误会。我说的剑阵,不是那种玄妙无比,千变万化的操控之法。”

车俊皱起眉头:“不是?那你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所谓剑阵,必须由三把以上相同品质、等级的玄兵所构成。下限为三,没有上限。上古修士创造出了很多攻击阵列,只要使用者能够灵活操纵,三把飞剑就可以从不同方向发起攻击,同时制造出一个充满杀戮和危险的环境,把目标牢牢困锁,直至杀死。

拥有一个剑阵,当然要比持有一把单独的飞剑更具威力。正常情况下,持有剑阵的修士,战斗力相当于增加了三个小层次。甚至有可能达到五个小层次。这就相当于一百而是公斤重量级别的拳击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七十公斤级的选手。虽然双方等量差距很大,可他手里拿着一把激光剑,力量上的不足,就由武器来补足。

剑阵极其难得。构成剑阵的飞剑数量越多,剑阵的威力也就越大。这是两个无法改动的先决条件。即便是炼器大派归元宗,也只有宗主钟元宇和几名长老,才持有这种威力惊人的法宝。

倒不是说剑阵难以制造,而是能够使用剑阵之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能够一心二用之人,往往要比脑子里一根筋的家伙聪明得多。不少门派都用特殊方法训liàn

弟子。杨秋容所在的青灵宗,就要求弟子在日常走路的时候,左手要画方,右手要画圆,脑子里还要想着别的事情……这种训liàn

方法听起来很变态,却可以强化受训者的思维反应速度。使用剑阵,必须灵活控zhì

其中每一把飞剑的运动轨迹和走向,才能变化出针对目标的封锁剑网。如此一来,使用者必须消耗大量灵能,战斗时间也无法延长。但好处也显而易见:能够使用剑阵的修士,战斗力非常强dà

,往往可以一招毙敌。

若是剑阵法宝落到心思愚钝的其他人手里,就算解开了封印,也难以使用。就像一架F22摆在面前,人人都知dào

这玩意是世界上最棒的战斗机,但你不是飞行员,不懂得驾驶操作。最多也就是钻进机舱里摆几个POSS,拍几张照片。说不定不小心按下了飞机自毁程序,还会白白把自己给炸得粉身碎骨。

车俊只是筑基第五层的修士,资质也算不上出类拔萃。

杨天鸿看着车俊,似笑非笑地说:“车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剑阵不是你熟悉的那种形态。在这之前,还请车师兄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有一个剑阵法宝摆在你的面前,车师兄你最多能够操控其中多少把飞剑?”

车俊犹豫了一下,颇为勉强地说:“三把。若是有丹药在手上补充灵能,说不定可以驱动四把。”

杨天鸿继xù

笑道:“区区四把飞剑,实在太少了。若是构成剑阵,必须不少于五百把飞剑,方可不负“剑阵”之名。”

此言一出,不仅是车俊。周围的其他归元宗修士也纷纷笑了起来。

“杨师弟,开什么玩笑,五百把飞剑……啧啧啧啧!这绝对不可能。”

“若是想要同时控zhì

五百把飞剑,恐怕只有大罗金仙才能做到。”

“简直荒谬。五百把飞剑是什么概念?即便是宗主大人的剑阵,充其量也不过十二把飞剑。若是再多,使用起来就会变得困难。”

杨天鸿毫不在意这些讥讽的言语。他认真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把飞剑看作是灵活精妙的玄兵?为什么不能把剑阵的使用操控变得更加简单?五百把飞剑,何必一定要分出心思,仔细控zhì

到其中每一个单体?为何不能把所有飞剑看做是一个整体?多达五百之数。分散开来,足以笼罩方圆数百米范围。甚至可达千米之阔。”

说着,杨天鸿捏了个响指,一直跟在附近的亲卫杨元和杨艺快步跑来,手里提着灰桶,在地面上很快用白灰撒出一个直径约莫百米的圆形。

杨天鸿摊开双手,站在圆形中央。环视四周,声音充满了无限蛊惑性:“诸位师兄都看见了,我脚下这个圆形很大。当然,对于修liàn

之人,这点范围倒也不值一提。现在。我需yào

一位志愿者的帮zhù

。请问,谁愿意来?”

归元宗修士们面面相觑,车俊很快走了过来,认真地说:“我来吧!”

对于杨天鸿所说的那种大型剑阵,车俊隐隐约约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只是不太明确。同时出于好奇,所以在这种事情上很是主动。

杨天鸿放车俊站在圆形中央,问:“若是此刻我与车师兄互为敌手,突然之间释fàng

出多达五百把飞剑,全部朝着这块地方覆盖下来,车师兄你有几分把握从中逃开?”

闻言,站在近旁的张焱脸上骤然动容,口中不由自主“嘶”的倒抽冷气。

车俊没有说话,脸上全是惊悚和激动。

其余的归元宗修士也纷纷陷入沉默,眼睛盯住地上用白灰画成的圈,显然是在心里急速盘算着什么。

过了近半分钟,车俊才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内心的亢奋,摇摇头,低声道:“猝不及防之下,我根本逃不出来。那毕竟是五百把飞剑,实在……实在太多了。”

杨天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普通钢剑,用力插在地上,用炯炯目光看着所有人:“我们没必要控zhì

每一把飞剑。用性命比拼的时候,哪怕身边的随便一块石头都能抡起来砸人。更不要说是锋利的兵器。只要数量够多,笼罩的面积够大,对方根本不可能躲过去。我们没必要追求用单把飞剑一击毙命,只要能够用剑阵将其覆盖,就算对手实力超过自己好几个品阶,他也必死无疑。”

车俊眼睛里释fàng

出精光,兴奋得连连点头。

这种剑阵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只需将所有飞剑看做一个整体,朝着目标全部释fàng

开来就行,根本不用考lǜ

什么命中率和准确性。庞大的数量,意味着庞大的覆盖面。就算落下来的飞剑没有命中对方要害,至少可以让他受伤。只要流血,速度就会变得缓慢。到时候,就算是拖,也能把对手活活拖死。

何况,这种剑阵并非一次性消耗品。就算第一次没有命中,第二次同样可以再次发射。放出去一射就是一片,相当于随身携带了一个远程支援炮兵群。

十名归元宗修士纷纷走到近前,围在杨天鸿身边。

并不是每个人都受过杨天鸿恩惠。尽管各殿殿主再三交代,多少也会有几个人不以为然。他毕竟是归元宗的后辈弟子,又是区区炼气士。光是在境界方面,就足以让人将其看轻。不过,创造性提出了大型剑阵的概念,光是这份聪慧,也瞬间提升了杨天鸿在同门师兄心目中的位置。

“难怪杨师弟要我们大量制造一品玄兵。如此看来,锻造剑阵法宝的确之需yào

一品玄兵就已经足够。只要数量足够,高级玄兵和低品玄兵没有区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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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七节 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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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处还远远不止如此。我归元宗本来就是炼器大派,大量锻造一品玄兵,门下弟子也多了不少实践机会。尤其是不需yào

消耗太多高品级材料,锻造成品也可堪一用。”

“若是我归元宗所有门人都持有这样的法宝,又何惧于其它门派,何惧于天下?”

“这春日大比主持者的位子,说不得也该由我归元宗来坐坐了。哈哈哈哈!”

看到诸位师兄纷纷喜形于色,杨天鸿却竖起右手食指挡在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天鸿此次请出诸位师兄下山,除了大规模打造玄兵铠甲,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他环视四周,神情变得尤为凝重:“天鸿觉得,师门选徒之法过于苛刻。其实,很多人都适合修liàn

。当然,各人资质不同,能够大乘飞升之人少之又少。我们为何不能在基础人群方面想想办法?以这两千名工匠为例,其中必定有适于修liàn

之人。这方面,就需yào

各位师兄慧眼识珠,从中精细挑选。”

张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相当于为我归元宗招收门人?”

杨天鸿点头应道:“我需yào

大量兵甲,归元宗需yào

大量低阶玄兵打造剑阵。人与多,速度越快,宗门实力就越强。若是顺利的话,最多百年时间,归元宗必定能够成为天下间第一大派。到时候,就连太乙宫也要唯我们马首是瞻。”

一番话,把诸位归元宗修士说得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杨天鸿毫不担心这些人的忠诚。能够被各殿殿主选派下山,本身就没有任何问题。当初在山上与宗主密谈之时,杨天鸿就提出过泄密之类的问题。钟元宇让他不用担忧,这些事情由各殿殿主自行解决。

欢快的气氛渐渐变得缓和。车俊又提出另外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锻造玄兵耗费灵能心力甚大。若是没有足够的丹药及时补充,恐怕杨师弟的这个计划,也就难以为继。”

“我对此已经有所准bèi

。”

杨天鸿笑了笑,取出一只绣着归元宗门派符号的乾坤袋,顺手递给车俊。

打开袋子的时候,车俊只觉得疑惑。

这是一个空间面积很小的袋子。里面装有十个大号玉瓶。

他不由得问:“这是什么?”

杨天鸿很是随意地回答:“元气丹,每瓶一百颗。诸位师兄每人一瓶,若是吃完了,再找我要。”

所有人再次被惊呆。

张焱沉默着伸手拿过袋子,取出一个个装满了元气丹的玉瓶,顺序分发给身边的同门修士。每个人看到玉瓶的同时,都会抬起头来看着杨天鸿。这一刻,他们真zhèng

感觉到这位年轻师弟身上充满了秘密,令人畏惧。必须仰望。

没有人开口询问这些丹药的具体来源。他们很清楚,随同自己一起下山的归元宗弟子,还有另外十名属于紫炉殿的炼丹学徒。

师傅和宗主不是傻瓜,不会白白把门人弟子放出山来。

杨天鸿本来就属于紫炉殿,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不好。甚至,可能会牵涉到宗门的秘密。

交代完注意事项,杨天鸿匆匆离开了庄子。这里现在换了一个新名字————杨家庄。

看着在面前刚刚集合起来的两千多名工匠。车俊心里忽然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感慨。他用手肘碰了碰站在旁边的张焱,低声道:“杨师弟此人心机深厚。日后必定不可限量啊!”

不等张焱回答,车俊又继xù

道:“足足一千颗元气丹,那可是足足一千颗元气丹……若是换在别人手里,说不定根本不会拿出来,而是自己私藏。就算是我,刚刚知dào

瓶子里装有丹药的时候。都恨不得立kè

抢过来。”

按照归元宗门规,筑基弟子每人每月可以分得一颗元气丹。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厚土殿修士祖宽插进话来:“我真的很佩服杨师弟。虽然他年纪小,见识却不凡。我有种感觉,这次下山。绝对是我归元宗有史以来最为重yào

的动作。我等十位门人的名字,必定能够记录在门派典籍之中,为后人传扬。”

张焱沉默了片刻,认真地说:“我只关心杨师弟所说的那种大型剑阵。若是真的能够同时释fàng

出多达五百把飞剑或者战斧,老子绝对有把握干掉一位金丹宗师,绝对的!”

车俊冷不防插了一句:“五百把战斧就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若是放出去的斧头数量再多一些呢?一千、两千、上万……那你岂不是可以干掉一位元婴老祖?”

张焱眼眸里释fàng

出慑人的精光,他无比亢奋地注视着列队站在面前的那些普通工匠,声音急促,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把这些家伙训liàn

出来。下山的时候咱们带了不少玄铁,现在就点火生炉,熔炼矿石。最迟后天,我要看到第一把斧头浸没在冷水里。快!快!快!现在!立kè

!马上!”

……

国子监。

崔籍身为司业,在国子监内拥有一个独立的院子。四周种满了青翠碧玉竹,地面铺着青石板,隐约听见有鸟儿鸣叫的声音,清幽而雅致。

杨天鸿拿着销假单走进院子的时候,崔籍正坐在正厅抚琴。

旁边铜炉里燃点着线香,淡淡的烟雾袅袅上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舒服的香气。

崔籍乃是琴道高手,拨弄勾滑技法娴熟,杨天鸿站在堂下静静等候,听着悠远空灵的琴声,神情也微微有所变化。

一曲终,旁边的老仆送上净布,崔籍擦了擦手上的汗,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堂下的杨天鸿,目光很是复杂。

“你还知dào

回来?惹出那样大的事端,也不想着如何在家中静思过错,却非要跑到黑森山那种荒僻危险之地。你是觉得自己命大?还是自持武力,悍不畏死?”

“卢家区区一介商贾。有何惧哉?他能漫天要价,你为何不能坐地还钱?八百万两银子,真是狮子大开口,为师本想着助你一臂之力,谁料想你动作飞快,已经动身出城。还好。能活着回来,站在这里。”

“城门口动刀子砍人脑袋很过瘾是吗?为什么不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心机深厚,卢家显然是落入你的瓮中。如今,太子的奏折已经送到陛下面前,卢家府宅里搜出了兵器衣甲,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你,满yì

了吧?”

虽然与崔籍的拜师过程很是简单,可对于这位老师。杨天鸿一直非常尊敬。

崔籍对自己很重视。也许是看在之前锻体丹的份上,也可能是因为与孟家认识的缘由。但不管怎么样,崔籍很关心杨天鸿,也屡次给予帮zhù



在崔籍面前,杨天鸿连连低头认错:“老师教xùn

得是,弟子一定认真悔改。”

崔籍很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过了片刻,才缓缓恢复温和。道:“之前为师见你听琴音有感,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的词句?”

这个年轻的弟子在诗词方面每每有独到创举。崔籍一直是这么认为。那首《将进酒》。就是最好的证明。

杨天鸿张口结舌,内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没错,崔籍的琴声悠扬,自己听得有些入迷。可是若要扯上什么偶发有感,甚至是妙语词句,就实在是强人所难。

老天在上。我真的没想过那么多,仅仅只是听琴而已。

看着崔籍殷切的目光,杨天鸿搜肠刮肚,额头上冷汗都冒出不少,这才从那些并非本世界的陌生诗词当中。挑出一首与崔籍所问勉强有那么一点点牵扯的诗。虽然他觉得诗的内容与此情此景毫无关联,却再也多余的时间仔细搜索,只能硬着头皮拱手行礼,苦着脸回答:“弟子愚钝,心思变化果然逃不出老师的眼睛。”

崔籍被这番马屁拍的很是舒服,面带微笑,手抚长须,连连点头道:“无妨,说来听听。”

杨天鸿小心翼翼的把销假单摆在文案上,迟疑着问:“此诗只是偶然所感,尚须修改。不如等弟子回去再好好思考之后,再回复老师?”

崔籍皱起眉头,连连摆手:“若有所思,便是所得。无妨!无妨!”

杨天鸿无法继xù

坚持下去,只能张口将诗句读出。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瀚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升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崔籍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首诗。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随即,慢慢松开。等到杨天鸿念出第二句,崔籍脸上的表情已经松动,变得无比感慨。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连区区一个孩子都明白这个道理,为何当时我却不明就里。”

杨天鸿站在堂下满头大汗,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首诗乃是思妇的内容,说穿了就是男人想女人,越想越头疼。下面硬了心里狂跳,民间俗话管这叫做“猫思春”。

杨天鸿发誓,他真的只是随便搜出一首诗来敷衍崔籍。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只是没想到,此诗对崔籍的触动竟然如此强烈。偷眼望去,崔籍眼角隐隐晃动着泪花。

显而易见,崔籍老头年轻的时候风流之事肯定做了不少。年少轻狂很是平常。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天空很蓝,风儿凉爽。即便是三九寒天里,仍然喜欢光着膀子在外面奔跑,显露肌肉。当然,若是身边没有女人,男人们也许只会缩在被窝里睡大觉。

这首诗,显然是触动了崔籍心底某些一直想要忘记,却无法从脑海里抹掉的东西。绝对是女人,要不就是老头年轻时候的相好。杨天鸿见过师母,也就是崔籍的老婆。那是一个很是健壮的妇人。腰身很粗,肥胖壮硕,与崔籍这种干瘦枯槁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尤其是腰围尺寸无比惊人,目测下来,绝对不会少于一米五。

沉默许久。崔籍感慨地说:“你果然在诗词之道颇有天赋。遗憾啊!若你不是武者出身,日后必定成为名扬天下的大儒。也罢!路是你自己选的,此诗意境深远,传扬出去,你杨天鸿的名字,少不得还要被更多人知晓。”

说罢。崔籍随手递给杨天鸿一块号牌:“广平候为你在国子监定了三月之期的课程。该上课就上课,该学习就学习。若是考试未能通过,为师也帮不了你。”

杨天鸿恭敬地回答:“禀告师尊,弟子仍然想要在藏书阁阅览群书,还请师尊行个方便。”

崔籍注视着他几秒钟,慢慢地笑了。

“你在诗词之道颇有建树,也许正是因为博览群书之故。也罢,此事就如你所愿。只是记得,课业不得拉下。必须完成。”

等到杨天鸿鞠躬称是的时候,崔籍又压低声音,然有兴趣地说:“年轻人爱色,此话非虚。听听琴声就能联想到女子方面,真不知dào

该怎么说你。你自由父母双亡,若是看中了哪家女子,不好出面,为师倒是可以帮你提点一二。你这个年纪。也该是到了娶亲的时候。”

崔籍的目光意味深长。

杨天鸿神情尴尬,随口敷衍了几句。转身便抱头鼠窜。

……

国子监的晨钟依然悠远,书院最高处的山峰顶端,矗立着一尊笑容可掬,温和慈祥的文圣孔丘塑像。这个时代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工程机械,十丈多高的巨型石像,也不知dào

究竟是怎么雕刻而成?又是用什么方法将其竖立起来?雕像周围种植着整齐的松柏。这些植物修建整齐,林间修建着一座座书舍。清晨的微风从树叶枝梢之间不断穿行,带走一片朗朗的读书声。

杨天鸿左手拎着一个油腻腻的纸袋子,右手拿着一个牛肉馅饼,很是满足地大口嚼着饼子。走进了国子监藏书阁。

小荷仍然坐在管理员的椅子上。看见杨天鸿出现在门口,显然出乎小荷的意料之外。她不由自主“啊”了一声,连忙从椅子上站起,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眼睛里充满了惊喜,还有隐隐的慌张。

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额。长乐王项光与小荷都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杨天鸿回京的消息。原本以为,这些荒兽需yào

处理,杨天鸿怎么也得过个十天半月才能来国子监上课,没想到他今天就跑了回来。小荷的惊喜和慌乱,也在情理之中。

也许是过于高兴的缘故,小荷脸上大块的胎记变得越发乌黑,看上去也更加骇人:“你,你回来了?”

这句问话显得多余。因为,被问的人就站在面前。

杨天鸿把手里的牛肉饼塞进嘴里,把拿在另一只手上的油纸袋子递了过去,含含糊糊地说:“吃,吃……聚味轩的牛肉馅饼,味道很不错。”

小荷不禁有些气结,却也觉得很是欢喜。杨天鸿仍然记得带一份早餐给自己,这就说明,他心里一直记得自己的名字,留有自己的位置。

这种关系与****无关,仅仅只停留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层次。

很多人都说,男女之间根本不存zài

所谓的朋友。即便是关系再铁的哥们儿,总有一天也会发展成为床头脱衣服床尾脱裤子的情人。“朋友”两个字,不过是男人为了掩盖自己追求女人的伪装,也是女人想要亲近自己喜欢的男人,刻意表现出来的虚假外表。

当然,也许真的有这种极其神mì

的异性关系存zài

过。但不可否认,真zhèng

能够维持下去,制止终老的男女好友,其实比大熊猫还少。

空气中很快弥漫开一股令人舒服的食物浓香。聚味轩的牛肉饼非常有名,酥脆的饼皮轻轻一咬就破,裹在里面鲜美的牛肉汤汁顿时流溢出来,在舌尖上形成及其美妙的温热回旋。虽是肉馅,却不会让人感觉油腻。吃这种饼子要搭配新鲜大葱,不需yào

蘸料,一口嫩葱,一口肉饼,感受着口腔里那股热气腾腾的温度,在辛辣调料与新鲜葱叶之间不断调和的特殊口感,绝对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比拟,另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独到之处。

很多女人不喜欢吃牛肉饼,小荷也是。

两百多年前,有个名气很大的文人曾经著书立传,品评天下美食。聚味轩的牛肉饼差不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书中,就有过关于牛肉饼的记载。

按照作者的见解,女人不适合吃牛肉饼。因为牛肉油腻,不易消化,在腹中会积存转化为腐气。这种气体污秽不堪,会污染女人家冰清玉洁的身子。所以,在那本美食集子里,大文豪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断言:若是女人常年食用牛肉饼,浑身上下必定污臭不堪,嘴里随时散发着葱蒜的刺鼻之气。这种女人,不要说是与之亲近,就连走到面前与其说话,都会被那股强烈的口臭所熏倒。所以,若是女人一定要食用肉饼,要么是乡下粗鄙不堪的农妇,要么就是自身不洁,品性不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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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八节 祛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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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言谈论调。尤其是这个时代,对于女人,男人总是显得非常苛刻。

杨天鸿对于所谓的大儒言论一向不感兴趣。他虽然看过很多书,却没读过这种酸腐的所谓“名作”,更不会赞同其中胡说八道的废话。否则,也就不会因为自己觉得牛肉饼味道不错,额外多带一份给小荷。

小荷觉得很是尴尬,犹豫片刻,还是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个,慢慢地吃着。

顺明帝事务繁忙,从幼年时代至今,长乐王项光对小荷的影响很大。对于酸腐文人,长乐王历来嗤之以鼻,这种思维理念也被小荷所继承。她以前就吃过聚味轩的牛肉饼,只是次数不多,连同现在,不过是第四次而已。

吃东西的时候,往往也是话最多的时候。尤其是一男一女。

“你这次出去收获应该很大吧?京城里传开了,说你捉到了不少荒兽,而且还是非常值钱的珍惜品种。”

“嗯!他们说得没错。我抓住了一条龙,还抓到了一头野猪。龙被我剥皮抽筋蒸熟以后蘸着酱油吃掉了,野猪卖了个好价钱,有个傻瓜愿意花八百万两银子买我的猪,这种好事真的很难遇到,所以说挺划得来。”

“啧啧啧啧!八百万两银子,那你现在岂不是很有钱?”

“有个屁的钱。那些银子刚一到手就全部用作还债。也不知dào

我老爹当年究竟是发什么疯,居然想要要把我姐嫁给一个二世祖。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姐跳进火坑吧?所以只好咬着牙跺着脚,无论如何先把欠下的彩礼给还上。”

“你说的就是上次在书院闹事那个家伙?嗯……好像是姓卢?”

“没错,就是他。”

“小时候定的娃娃亲,长大了居然要还出如此之多的银两。我娘怎么当年不认识你爹呢?要不然,你现在就应该娶我。或者是还我几百万两银子。”

小荷一边吃着肉饼,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虽然言语口气听起来都像是在开玩笑,却是不冷不热的一种试探。

杨天鸿很是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我的朋友不多。尤其是女性朋友,你算是第一个。”

小荷眼皮微微挑了挑,按捺住情绪,故作不满地斜瞟着他:“那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算是好兄弟?还是闺中姐妹?”

因为脸上大面积黑色胎记的缘故,小荷屡屡受人白眼。生母早亡,顺明帝虽然疼爱这个女儿,却因为她终究不是男身,相貌丑陋,也逐渐变得疏远。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小荷的思维理念也变得与常人不同,可以因地制宜变得豪放,也会故做伪装变得娇气。

小荷一直牢记着叔父长乐王对自己说的话:想要不被人伤害。就必须裹上一层厚厚的伪装。让人看不透,找不到你的要害,自然也就可以避开从面对刺过来的刀子。

杨天鸿撇了撇嘴,认真地说:“我很希望咱们是好兄弟。但我这个人天性善良,总不能看着你永远不嫁。”

小荷心中一动,脸上却故做嗔怪之色:“喂!我警告你别打我的主意。这里可是国子监藏书阁,不是你家的后花园。”

杨天鸿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嘿嘿嘿嘿!若是我要霸王硬上弓呢?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喊破嗓子也没人过来帮你。”

他笑得很是张狂,就像纨绔子弟看中了漂亮女子。当街强抢民女时候的那般模样。

小荷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脸色不由自主骤变,胡乱咽下嘴里的食物,本能后退了几步,口中直嚷道:“你。你别过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真的是开玩笑。”

杨天鸿脸上表情变得更加狂放。他涎着脸,故yì

做出一副急色的样子,双手张开,就像花花公子正在左右围堵无路可逃的柔弱少女。嘴里“哈哈哈哈”大笑着说:“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小荷睁大了眼睛。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dào

杨天鸿究竟是在说笑?还是突然之间色心大起,真的想要在这里把自己扑倒按翻?

就在杨天鸿手指即将接触到小荷衣角的时候,他忽然不再往前移动,手中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瓶。

“拿着,这是给你的。”

小荷犹豫片刻,接过了瓶子。她轻轻拔掉瓶塞,顿时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这,这是什么?”

问话的时候,杨天鸿已经转变身形,非常敏捷地绕过小荷,走上了通往藏书阁二层的楼梯。身后,留下一串声音。

“这次出去碰巧采了一些草药,炼了几枚祛灵丹。这种丹药对祛斑美容效果不错,你尝试着服用了看看。若是不够,再找我要。”

小荷用力握住玉瓶,目光微微发颤,神情百感交集。

她当然记得杨天鸿临走时候说过的话。当时,他就说过要为自己炼制一种能够祛除脸上黑色胎记的丹药。小荷对此并未抱过太大希望,只是没有想到,杨天鸿一直记在心上。

……

藏书阁三层楼上,长乐王项光颇有兴趣地看着小荷递过来的玉瓶,慢慢抚摸着胸前长须。

“祛灵丹,位列仙家丹药第五品级。若是单以品阶而论,甚至比元气丹还要更高一些。”

自从宣bù

不与顺明帝争夺皇位,彻底退出朝廷之后,长乐王项光早已不问世事。他的所有余暇时间都用来读书。书看得多了,对于修liàn

世界的某些规则和秘辛,自然也就比普通人更为熟悉。

不是所有丹药都能用于补气固元,也不是所有丹药吃了都能飞升上届。丹药丹药,之所以带有一个“药”字,其本意,就是为了解除人类身上的各种负面状态。以及病症。上古修士最初炼制丹药的时候,也只是将其当做一种药品。至于“丹”的概念,则是在上古时代中、后期形成。毕竟,那个时候天地灵气非常充裕,修士不必服用丹药就能顺利修行。

严格来说,祛灵丹是一种专门为女性炼制的丹药。就像女子每个月来月事的时候。必须要在屁股下面垫一张卫生棉。据说,这种丹药之所以能够问世,是某个上古修士觉得自己老婆的长相实在丑陋,为了与英俊潇洒的自己形成搭配,这才花费心力研制出了祛灵丹。这款丹药的功效果然不负所望,修士的老婆服用之后,短短几个月就变得皮肤嫩滑,白里透红,甚至比初生婴儿还要粉嫩。看着魅光四射的妻子。修士也觉得很是欣慰,于是带着改头换面的美貌老婆穿街入巷,在众人面前一再炫耀。

女人的心思,永远不是男人能够摸透。那女人原本相貌丑陋,觉得无颜见人。突然之间从无盐外表变成了妲己那般绝世容颜,也就随之产生了很多心思。美女身边历来都不会缺少追求者,那些人可不会管你有没有结婚,有没有老公。就像喝了迷魂汤一般朝着美女发起悍勇冲锋,不顾一切大把花钱。绞尽脑汁编制浪漫环境,嘴里更是如同抹了蜜糖般说出种种令人肉麻的甜言蜜语……那妇人长时间自卑,一直躲在家中,何曾见过这般排山倒海而来的追求者大军,于是很快就被攻陷,彻底忘记了自己的修士丈夫。也忘记了正是因为那个男人,自己猜改头换面从丑鬼变成了美女。

接下来的故事,就变得陈词滥调。那女人毕竟不是修士,随着年月增长,绝美容颜也会被密密麻麻的皱纹所取代。原本把自己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追求者。也对自己变得厌倦,甚至动辄打骂。妇人不堪折磨,于是找到原本的修士丈夫,哭诉了这些年经lì

的困苦,想要跟着这个最初的男人重归于好。修士经lì

过人间****巨变,早已心灰意冷。看在以往的夫妻情分上,修士给妇人留下了一笔金银,毁掉了祛灵丹方,飘然不知所踪。

很多文本都记载过这个故事。“祛灵丹”的名字,也由此传扬开来。

很多人都尝试着想要炼制祛灵丹,却无法得知最初的方剂材料配比。然而,人类为了追求美丽,通常不计花费。在天下各国,祛灵丹已经变成了所有美容产品的代名词。在楚国京城,就有不下二十家药房有祛灵丹出售。这些打着“绝世美容”招牌的丹药五花八门,有黑色的丸子,有红色的颗粒,还有白色的粉末……服用方式也令人眼花缭乱,有口服,也有外敷。这些所谓的祛灵丹价格昂贵,随随便便一颗就价值数十两银子。至于是否真有祛白美容的神奇疗效,只能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之所以出现这种事情,并不奇怪。造假售假,历来都是无良商人的拿手好戏。反正,祛灵丹是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没有见过。我卖出去的货物,为什么不能冠以祛灵丹的名字?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有牛得滑这个明星,我生个儿子为什么不能取个相同的名字?牛得滑难道就是你的个人专利?我儿子就一定要取名叫做牛老根?牛得住?牛逼哄哄?

刚刚从小荷手里接过玉瓶的时候,长乐王本能的认为,这只是杨天鸿戏弄自己侄女的道具。毕竟,自从传说中的修士离开后,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真zhèng

的祛灵丹。

对于长乐王的质疑,小荷显得很是固执:“他不会骗我。”

长乐王拔掉瓶塞,慢慢闻着那股令人舒服的丹药香气,似笑非笑地问:“你就那么肯定?呵呵!我们的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主见?本王还是头一次看到你为了一个男人说话。”

小荷的脸色微微发红,低着头,双手不断绞着手帕,低声道:“他说过,我们……我和他,是朋友。”

“朋友?”

长乐王项光对这个词很是敏感。他皱起眉头,淡淡地说:“杨家的地位,倒也配得上你的公主身份。不过,你觉得那小子凭什么会喜欢你?朋友……本王相信。以你和杨天鸿之间的交往,倒也对的上“朋友”二字。丫头,你的心思,叔父我很清楚。那块胎记就是压在你身上的一座山。只要是思维正常的男人,都不会选你为妻。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不知dào

你公主身份的前提下。你得认真考lǜ

。天下间的男人,只会看中容貌、金钱、地位。你要么永远都是国子监藏书阁里无人问津的侍女小荷,要么就是身份显赫的大楚公主项舞天。还好,杨天鸿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要娶你之类的话。否则,本王必定让你父亲削去他身上所有官职,永远贬为庶民。”

小荷默默听着长乐王叔父的这些话,一言不发。

“本王相信杨天鸿的确是把你当做朋友。但也仅限于此。你很幸运,杨天鸿此人不计名利,算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不过。丫头你千万不要读书读傻了脑子。********,从来都是建立在相互喜欢的基础上。你觉得杨天鸿凭什么会喜欢侍女小荷?而不会对公主项舞天动心?傻丫头,既然自己看中了,就必须为了喜欢的男人做点儿什么。有步骤的透露身份,是你手上最为管用的牌。男女之间相处久了,也就渐渐生出情愫。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对你的容貌有所计较。须知,男人是一条鱼。若是想要鱼儿上钩,你就必须用香饵钓他。否则。你永远只能是临渊羡鱼,却终究无法退而结网。”

长乐王是过来人。对于男女情事,颇有一番独到见解。

他很疼爱小荷这个侄女,也明白小荷对杨天鸿的感情。从小到大,小荷接触的男伴很多,却只有杨天鸿是唯一的真心实意。正如小荷所说。杨天鸿把她当做朋友。至于其他男人,无一不是厌恶她脸上那块面积庞大的黑色胎记。对此,长乐王很是无奈,虽然多方请人医治,却仍然无效。久而久之。长乐王也就淡了让侄女变得美丽的心思,转而想要在侄女的公主身份上做文章。不管怎么样,在自己蹬腿咽气之前,一定要为侄女小荷,也就是大楚公主项舞天找到一个幸福的归宿。

小荷有些不知所措。她想了很久,慢慢地问:“叔王,我……该怎么做?”

长乐王项光露出慈祥的微笑:“你喜欢杨天鸿?”

尽管有些害羞,小荷还是点了点头。

长乐王继xù

问:“你想嫁给他?”

小荷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放眼天下,若是没有大楚公主这个身份,恐怕也只有他可能愿意娶我。”

长乐王意味深长地说:“杨天鸿把你当做朋友。”

小荷再次点头,道:“藏书阁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只有他是真zhèng

给予我尊重,没有在言语上对我冷嘲热讽。”

长乐王笑道:“这种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本王该帮你的自然会帮。不过,若是你事事都想要得到别人帮忙,无异于等着馅饼从天上掉下来。按照你的心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杨天鸿那小子还算是男人当中不错的标本。至少,他刚从黑森山回来,还记得国子监里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停顿了一下,长乐王把手中的玉瓶还给小荷,淡淡地说:“既然是他给你的东西,就自己收好。祛灵丹乃是上古灵妙之药,丹方早已失传。无论这东西杨天鸿究竟是从哪里弄来,效果如何,都是他一番好意。本王年轻的时候喜欢喝酒,曾经有朋友不远万里从外域带来一瓶葡萄酿。虽然数量很少,也算不上是珍贵稀罕的美酒,然而喝酒这种事情并非需yào

绝世佳酿。两个相互知心的老朋友坐在一起,就算是一碟盐煮花生,一坛子浊酒酸酪,仍然会觉得那是世间无上美味,再无任何东西可以替代。”

听到这里,小荷笑了。

她拔掉瓶塞,从中倒出一颗祛灵丹,仰脖吞下,微笑着说:“他给我的东西,必定都是好的。”

长乐王不禁对小荷的言语觉得有趣,故作好笑着问:“就像他以前带给你的早餐,稀饭下烧饼?”

小荷笑得很开心:“还有豆浆油条,包子热馒头。”

……

几个月不见,古凌变得更加油滑,也更会说话。

“我一直以为你在黑森山里被无数的雌性荒兽轮番蹂躏。看你健健康康的样子,肌肉发达,浑身上下所有零件粗壮无比,相必是黑森山里的雌性荒兽反过来被你肆意蹂躏。怎么样,有没有在那边留下几个种子?说不定某天就会地里冒出一个人头兽身的怪物,抱住你的大腿,管你叫爹。”

“带着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招摇过市,这段时间你可是成了京城里最大的名人。不过,也有不少人说你是扫帚星。前脚带着荒兽进了卢家,紧接着卢家就被朝廷抓住了谋反证据,满门抄斩。真不知dào

应该说你是福星?还是灾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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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九节 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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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古凌,杨天鸿历来都是没有办法。这家伙虽然言辞锋利,却没有坏心,最多也就是开几句玩笑,然后就搂着肩膀称兄道弟的那种。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古凌不由分说,拉着杨天鸿朝着后山集市走去。

只要有了一壶酒,男人之间的关系很容易变得熟络。

古凌的话一直很多,喋喋不休。

“你当时算是走得快了。那件事情过后,卢家的人接连几天都在国子监外面候着。卢鸿志那家伙口口声声一定要把你姐姐娶过门。否则,就要把国子监的大门给封了。那家伙简直是疯了,也不想想国子监是什么地方?结果,祭酒大人当场发飙,叫来顺天府的衙役,把一干卢家的全部收押。那卢鸿志也算是跑得快,没被当场抓住。否则,一样要被抓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说起来,卢鸿志也算是晦气,非要招惹上你。现在好了,卢家判了个满门抄斩,他自己也跑不了。脑袋现在挂在西城门那边,日晒雨淋,没几天就变成烂肉。到时候,谁还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一边喝着酒,古凌一边从身边书袋里取出一本笔记,递给杨天鸿:“这是我帮你抄的。再有几天就是大考,我知dào

你天资过人,对书院里这些照本宣科的课程看不上眼。但不管怎么样,分数高低乃是师长按卷品评。我给你注明了勾画重点,估摸着应该有七成把握可以过关。到时候,你就不用再来国子监这个烦心之所上课,也好出去堂堂正正做你的宣武将军。”

杨天鸿翻开笔记,看到了密密麻麻工整的蝇头小楷。

古凌的书法很不错,这也是天下所有文人必须精通的基本功。若是连字都写不好。还谈什么求取功名?光是在考试阅卷那个环节,就被考官毫不留情刷了下来。

他一直在喝酒,声音也有几分落寞。

“在这国子监里,也只有你不计较我的出身背景,把我当做是朋友。”

能进国子监的人,不是苦心求读的寒门学子。就是官宦之后。古凌父亲是随州宁泽县丞,区区一介小吏。在这里,古凌的处境其实很尴尬,寒门学子对宦官之后很是鄙夷,真zhèng

的贵族子弟也看不上他,不会与其为友。古凌知dào

杨天鸿在国子监里其实只呆三个月,大考之后,就会离开。

尽管古凌与杨天鸿在国子监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得到一个学子身份。但是两个人品性相投。走了一个,另外一个也会觉得孤单寂寞。

古凌继xù

喝酒说话:“藏书阁里那个小黑妞倒是不错。对你的事情很是上心。她前几天还偷偷来过学舍,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看她挺关心你的,该不会是你在藏书阁的时候把人家悄悄弄翻了吧?”

杨天鸿的脸色有些发黑:“我说,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倒是我所谓,女孩子冰清玉洁,这种事情若是说得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若是传扬开来。说不定会闹出人命。”

古凌猛然打了个激灵,连忙抬起手。重重朝着面颊上自己扇了个耳光:“看我这张臭嘴,就是喜欢胡说八道。该打!该打!”

杨天鸿不以为意地端起杯子,和古凌碰了一下。他知dào

古凌是喝多了舌头大,什么胡话都敢乱说,倒也没有坏心。只不过,就算自古有云“皇帝尚且要避醉汉”的说法。也不能拿着女孩的名节当做下酒话题。

酒楼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杨天鸿偏过头,从窗户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身穿青布儒生袍服的年轻人。非常壮实,牛高马大,头上梳着发髻。看上去显得面相凶恶,与“读书人”三个字绝对扯不上丝毫关联。

那是杨天鸿的表弟杨虎。过年的时候,在广平候府因为喝醉了酒,觊觎杨秋容,被杨天鸿暴打了一顿。之所以在这里出现,想来也是因为祖父杨荣的缘故。杨家历来都是武将,想要在朝廷上求取官职,一个学子身份无论如何也少不了。杨虎应该与杨天鸿一样,都是被广平候安排进了国子监。只要通过大考,也就有了获取官职的机会。

杨天鸿和古凌坐在靠近楼梯的位置。要上二楼,必定能够看见他们。

看着杨天鸿那双平静冷漠的眼睛,杨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脏也猛然抽紧。

小时候,杨虎经常欺负杨天鸿,打得很凶。

过年那一次,杨虎觉得杨天鸿应该还是和从前一样,这才倚仗着喝了几口酒,就当众耍横。结果,被杨天鸿出手打了个半死。

杨虎记性不错。他那天真是被吓坏了。杨虎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活活打断手脚。他发誓永远会记得这位凶悍野蛮的族兄,都说人不可貌相,小时候被自己压在下面用拳头海扁,长大以后就会连本带利统统找你要回来。也算是杨家有着独门伤药,杨虎在床上将养了好几个月,才把手脚接上,伤势慢慢好转。至今,杨虎的内伤仍未痊愈,走路还是觉得隐隐腿疼,胳膊也不能高高举起。

看着杨天鸿那双寒光逼人的眼睛,杨虎知dào

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也没有转身离开的勇气。他想了想,咬咬牙,朝前走到杨天鸿面前,弯腰深深鞠了个躬,声音发颤:“表哥,我……见过表兄。”

杨天鸿很是意wài

。印象当中,杨虎历来都是强横凶蛮的人物。这家伙从不低头,好勇斗狠。也许,真的是上次被自己教xùn

狠了,这才服了软。

杨天鸿没有直接把人打死的习惯。何况,杨虎还是自己的表亲。虽说对广平候府那边没有多少感情,可那毕竟还是自己的亲戚。

既然杨虎愿意低声下气的服软,杨天鸿自然也就没有盛气凌人的心思。他略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椅子,淡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杨天鸿没有抡起拳头打人的意思。惴惴不安的杨虎也才放下心来。他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坐下,陪着笑说:“太爷爷安排我在国子监里弄个学子身份。我知dào

表兄也在国子监,只是一直没有见过。今日到此,也是有缘。”

古凌颇感兴趣地看着杨虎,又看看杨天鸿。道:“这是你表弟?坐下来喝一杯吧!”

说着,古凌伸手招呼站在柜台前的店家:“小二,再上一套碗筷。”

“不了!不了!”

杨虎连忙摆手:“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只是我来的比较早,他们就在后面,说不定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再给表兄你介shào

介shào

。”

正说着,山路上远远走来一群人。他们说说笑笑,声音很大。都是些穿着儒生服侍的年轻书生。只不过,走在正中的一人,明显是个女子。

她穿着男式袍服,容颜俏丽,发冠与打扮都是男子模样,胸前的凸起显得尤为挺拔。这种装扮使容貌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儿,也更加引人注目。

杨虎双眼直勾勾盯着人群中的那名女子,脸上的神情有些急不可待。他站起来。对着杨天鸿又施了一礼,结结巴巴地说:“表。表兄,我朋友来了。就,就此别过。日后,我再做东,恭请表兄和这位朋友赏光。”

杨天鸿点点头,杨虎如蒙大赦。连忙朝着那帮人迎了上去。汇笼之后,一群人走进了旁边的酒楼,欢声笑语连绵不绝。

古凌夹起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一边看着侧面酒楼的窗户,一边慢慢咀嚼。若有所思地说:“我道是谁,原来是灵韵郡主。怪不得有如此之多的浪蜂飞蝶前赴后继,倒也不负她的名头和身份。”

“灵韵郡主”四个字,在杨天鸿脑海中一闪。他定了定神,眼中闪过一抹厉光,动问道:“你说什么?灵韵郡主?”

古凌点了点头,回答:“这女人是在你走了以后才进来的。前后不过十来天的时间。据说,她是景宁王的养女,身份尊贵。当然,人也长得很漂亮。”

杨天鸿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侧边酒楼,淡淡地问:“有了郡主身份,想必此女是分到了甲等班?”

古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甲等班?别开玩笑了。就她那种货色,怎么可能分到甲等班?灵韵郡主跟我们一样,都是丙等班次。”

杨天鸿有些好奇:“怎么,她进国子监,也是为了学子的身份?”

古凌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dào

了。不过,这女人真的很骚浪。表面上看起来端庄稳重,却跟其他班的学子打得火热。喏,你也看见了,光天化日的跟着一帮男人在这里喝酒。说好听了,是同学之间相互交流。若是说得不好听,这跟外面窑子里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杨天鸿故yì

道:“别这么说。大家在一起喝顿酒而已,没那么严重。”

古凌皱起了眉头:“我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咱们俩何必用什么激将法?我是私底下亲眼见过灵韵郡主对好几个男人勾勾搭搭。别忘了,我可是国子监里包打听。乙班有好几个人就以此自夸,说是灵韵郡主对他们暗送秋波,还私下赠予了金银珠宝等物。我也不知dào

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她笼络的对象,除了乙等和丙等班级学生,还有甲等班那些苦哈哈的穷鬼。这不,就连你那个呆头呆脑的表弟,也被她邀约着一起喝酒。”

杨天鸿笑了笑,没有继xù

谈论下去。

古凌眼光的确很精。杨虎那种粗鲁愚钝的性子和外表,若是抛开广平候府的身份,恐怕只有乡间农妇会看得上眼。以灵韵郡主这种身份高贵相貌美丽的女子,正常情况下,估计根本懒得搭理。

事情偏偏就是如此古怪。通过酒楼窗户,可以看到杨虎就坐在灵韵郡主身边,两个人连连碰杯,杨虎受宠若惊,得yì

洋洋,灵韵郡主眼睛里含情脉脉,就像是春天里发花痴的女人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

古凌凑到杨天鸿耳边,言语很是恶毒:“瞧见了没有。面若桃花,粉面含情。嘿嘿嘿嘿!像不像一只天鹅对着一头肥猪抛媚眼?我敢打赌,灵韵郡主下面绝对是水流成河,汇成江海。说不定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是湿的。我还听说,景宁王府以前每天都要采买很多新鲜带刺的黄瓜。嗯!以前景宁王府的下人出来买菜,都要多买点儿茄子。换成黄瓜还是后来的事情。这段时间。干脆连黄瓜也不吃了,在菜市场上大量挑选粗壮结实的苦瓜。”

杨天鸿瞪了满面贼兮兮笑容的古凌一眼,摇摇头:“真不知dào

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古凌“哈哈”笑着,举起酒杯:“也就是当做笑话听听而已。反正,日后娶亲,我是绝对不会找这种女人。来,咱们喝酒!喝酒!”

碰过杯子,继xù

喝酒吃菜。

杨天鸿一直在冷笑。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灵韵郡主”四个字。

当初,舅舅杨连升之所以狠下心来要打杀自己。就是因为景宁王府的管家上门,说是自己在城外尼姑庵冲撞了灵韵郡主的车驾。

上天作证,直到今天,杨天鸿才真zhèng

见到了灵韵郡主。此前,他连这个女人的头发都没有见过一根。

连自己表弟杨虎那种废物都能看上的女人……难道,她真的是个花痴?

……

走出国子监的大门,杨天鸿被一个身穿淡青色长随号衣的中年男子拦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人。

身后,停着一辆装潢格调极其豪华的马车。整个车体都用纯银包裹。这也是大楚贵族们历来喜欢的做法。黄金价值虽高,直接用作器具却显得俗气。相比之下。纯银制品色泽、品相都很不错,有着任何物质都难以比及的高贵。

拉车的骏马共有六匹,都是血统纯正的上品骏马。它们以相同的毛色两两对应,形成前后错落的三对。车夫的装束也很讲究,光是那一身行头打扮,绝对不会少于十两纹银。

按照大楚国制:按照不同品阶。贵族和官员车驾的骏马数量,从一匹至四匹不等。只有皇族成员才能使用六马规格的车驾。若是八匹或者十六匹,那是专属于天子的车驾规模。寻常人等若是随便用了,就是违制,等同于谋反之罪。

中年男子迎着杨天鸿走了过来。他脸上的笑容非常甜腻。两只眼睛牢牢盯住杨天鸿,走到面前,男子鞠躬行礼,笑着说:“您一定是宣武将军。在下是静安公主殿下府上的管事。此次前来,乃是公主殿下邀请将军过府一叙,还望宣武将军不要推辞。”

静安公主?

杨天鸿微微眯起双眼。他记得,自己与这位公主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最多,也就是在卢家交割荒兽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卢府来人里有这么一个名字。

静安公主是当今天子,也就是顺明帝的姑姑。

看着笑容可掬的管事,杨天鸿想了想,点点头,坐进了马车。

……

公主府邸的规模很大,粗略计算下来,光是占地面积,就超过杨府十几倍。在楚国京城,这样的大型宅院很是少见。用别有用心的话来说,相当于一个小型版本的皇宫。

杨天鸿被一名下人直接带进了客厅。差不多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从内堂方向摇摇摆摆走来了一个身材干瘦的男人。

他在客厅首位上坐了下来,说话也很直接,只是眼睛一直斜睨着杨天鸿,释fàng

出显而易见的轻蔑和不屑。

“我是硕安候宋理。大家都是朝廷勋贵,没必要遮遮掩掩。今日请杨将军过府一叙,本该安排酒宴款待,只是在下公务繁忙,实在不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硕安候宋理,杨天鸿听说过这个名字。

静安公主早年丧夫,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封侯,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封号那么简单。必须有封地,还要有对应的人口。大楚国侯爵数量很多,得以获封万户以上的列侯却寥寥无几。眼前这位硕安候就是其中之一。据说,他名下的民户多达一万三千户,光是每年收取的租米税银,就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杨天鸿拱了拱手,也不说话,算是行过了礼。

如此随意的态度,让硕安候宋理觉得很不高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用如此简单的虚礼应付自己,本能的想要发火,只是想到母亲静安公主的叮嘱和交代,这才强行压下了火气。

宋理问:“卢家因为谋反之罪被判了满门抄斩。这件事情,想必杨将军已经听说了?”

杨天鸿端起摆在桌上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说:“听是听说了一些,只是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对于这种犯上作乱的逆徒,哪怕是再多杀一些,也是好的。”

宋理用拇指分了分嘴唇上细细的胡须,皮肉不笑地说:“听说,卢家被押上刑场的时候,一直在拼命喊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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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节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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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毫不在意地接上话头:“一群谋逆之人,有和冤屈可言?大理寺历来公正,卢家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硕安候宋理的眼睛一直没有从杨天鸿身上挪开过。他干笑了几声,继xù

道:“听说,杨将军的父亲早年曾与卢家定下儿女亲事,卢家少爷几次三番纠缠杨家小姐,这才惹得杨将军你勃然大怒,所以使用手段把卢家送进了刑部大狱……嘿嘿嘿嘿!也不知dào

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杨天鸿侧过身子,用平淡的目光打量着宋理:“硕安候今天请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大家都是勋贵,没必要遮遮掩掩。我是个武人,喜欢直来直去,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硕安候直接说明的好。”

宋理显然没有想到杨天鸿会如此直白。这倒是把他之前想好的话语统统塞了回去。怔了片刻,宋理“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杨天鸿连连点头:“好,好,好,杨将军果然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敢问杨将军,你送给卢家的那些荒兽,究竟是从何处所得?”

杨天鸿看了宋理一眼,平静地说:“硕安候你把事情弄错了吧?那些荒兽不是我送给卢家,而是用于结清卢家索要的悔婚钱财。卢家既然已经收下,那些荒兽就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至于说到荒兽的出处,当然是黑森山。”

说完这几句话,杨天鸿继xù

端起茶碗品茶,神情悠闲自得。

硕安候宋理坐在旁边,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把杨天鸿骂了个半死。

这小子实在太过油滑,就像条泥鳅。

这段时间。楚国京城里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还有被满门抄斩的卢家。两种珍稀的荒兽,都是权贵富豪们争相求取的贵重物件。至于卢家……上百颗人头摆在一起,倒也随时可以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提个醒,皇帝的威严绝对不容侵犯。

硕安候本来就是皇亲国戚。静安公主对于那些玄天骏很感兴趣。很不巧,公主府得到消息的速度,总是要比太子更慢一些。等到硕安候宋理得知太子把卢家剩下的三匹玄天骏全部纳入囊中,找到太子,想要分润一匹的时候,却被怒气冲冲的太子告知:那些玄天骏全都死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杨天鸿用来对付卢家的一个阴谋。

平民百姓都不喜欢权贵富豪,各种民间故事里还有阿凡提之类的人物,利用智慧屡次戏弄满脑肥肠的地主老财、官员国王。这种事情其实也就是可怜百姓自娱自乐罢了。阿凡提若是真敢那样做。恐怕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何况,智慧从来就与学识之间存zài

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当整个社会所有文化传播系统都被统治者掌握的时候,平民百姓根本无法从中得到更多的配额。一句话,若是大人物想要平民百姓变得更加愚钝,他们有的是办法。

宋理显然不在此列。他很清楚:想要得到玄天骏的关键,仍然还得落在杨天鸿身上。

之前的那些问话,是一种试探。

无论静安公主还是硕安候,都是非常了不得的名字。那意味着权力。意味着大笔财富。有些人绞尽脑汁也想要与他们扯上关系。宋理自己就遇到过心甘情愿把年轻貌美的老婆送给自己暖床,只为了换取一个县令官职的卑鄙男人。若是杨天鸿和这些家伙一样。那么事情就会好办得多。然而就目前看来,杨天鸿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硬茬。

天下人都知dào

荒兽出自黑森山。这种废话还用得着你来告sù

我吗?

宋理想要得到玄天骏,还想要得到更多的荒兽。这是一条非常丰厚的财路,天下荒兽出货量最大的商人,就是高家。虽然不清楚杨天鸿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弄到了如此之多的荒兽,但宋理觉得。只要杨天鸿愿意低头,自己也就有了滚滚不尽的金山银海。

宋理脸上的笑容非常诚挚,可是目光却如同刀子一般锋利。他注视着杨天鸿,认真地说:“家母非常喜欢玄天骏,一直念叨着想要有两匹玄天骏充当车驾。有句老话杨将军应该听说过:一人力穷。三人技强。人活一世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咱们都是朝廷勋贵,总有着需yào

互相帮忙的时候,呵呵!你觉得呢?”

杨天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在下一直想要像家父那样,在边塞战场上杀敌立功,保家卫国。”

以宋理的脑子,如何听不出杨天鸿这是在绕着圈子提条件。他眼皮抽了抽,淡笑着说:“你现在已经是宣武将军,手上执掌玄火军上万人马。怎么,如此皇恩浩荡,杨将军仍然觉得心有不足,想要蛇吞象吗?”

杨天鸿连连摇头:“这种事情可扯不到一起。硕安候应该知dào

,家父是个纯粹的武人,在下也没有在朝堂上更进一步的心思。若非当年家中出了变故,无奈之下自请削爵,恐怕我也无法活到今日。当然,祖宗的爵位名号不能在我手上废掉。想要再次得到与家父相同的封号,除了战功,我是想不到还有第二种方法。”

宋理眼中精光闪烁:“听杨将军的意思,是执意要前往边塞,驻守边关?”

杨天鸿豪气万千地笑道:“不瞒硕安候,在下喜欢用刀子砍人。这兵器只能是用人血来喂养。越是杀得多了,兵器就越是锋利。”

宋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家母也说过类似的话。玄天骏这种异兽,藏于山林之间实在暴殄天物。应该给它们戴上金鞍银佩,方能彰显我皇家气概。”

说到这里,两个人相视一笑,纷纷仰天大笑起来。

他们都听懂了对方话里意思。

渐渐的,硕安候宋理止住笑声,认真地问:“两匹玄天骏。还请杨将军开个价。”

杨天鸿正色道:“若是在下的私物,直接送给硕安候也无妨。但这种荒兽捕捉起来很是困难,在下也是托了朋友的关系,花费了些银子才得以弄到。不瞒硕安候,我杨家是个穷窝,上次为了解决与卢家之间的纠纷。差不多花尽了所有钱财。我是毫无问题,但我那位朋友那边,总得让人家稍微得点甜头。”

宋理心神领会,压低声音问:“敢问杨将军,你那位朋友,可是姓高?”

杨天鸿笑道:“除了他,试问天下间,谁还有这般本事?”

宋理脸上一片了然,继xù

问:“能够一次性从高家手里得到如此之多的珍贵荒兽……杨将军。你和高家的关系很不一般啊!”

杨天鸿的声音很是平静:“在下师承归元宗。师傅当年曾经对高家施以恩惠,也是碰巧,高家一脉曾经在边关为我父亲所救,各种林林总总的关系加起来,也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这种回答水泼不进,根本无迹可寻。宋理只能讪讪地应付了几句,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摆在桌面上。双眼注视着杨天鸿,问:“杨将军。这些数目,可否够得上两匹玄天骏?若是不够,还可以商量。”

都是十万两一张的巨额银票,总共有六张。

杨天鸿嘴上不说,心里却充满了鄙夷:玄天骏这种东西,放在外面立kè

会引起争抢。若是争相抢购的人再多些。一匹少说也能卖到上百万两。硕安候宋理的确小气,区区六十万两就想买到两匹?哼!要不是看在我也需yào

静安公主帮zhù

的份上,早就拂袖而去。

带着客套性的微笑,杨天鸿收起四张银票,把剩下的两张推回到宋理面前。言语诚挚:“既然是静安公主殿下喜欢,我做主,两匹玄天骏就以成本价结算。这些银子其实也落不到我的口袋里。捕捉荒兽很是危险,硕安候应该清楚,二十万两银子一匹的价格,在外面绝对不可能买到。”

宋理脸上露出一片喜色。他刚准bèi

开口,却被杨天鸿把想说的话硬生生挡了回去。

“按照这种价格结算的生意,咱们之间就只能做这一次。”

静安公主对顺明帝影响力很大,看在皇帝姑母的份上,杨天鸿倒也愿意拿出两匹玄天骏作为交好。只不过,硕安候宋理显然是个贪婪的家伙。这种荒兽若是转手倒卖,其中的利润滚滚而来。杨天鸿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也彻底封住了硕安候想要插手荒兽生意的心思。

……

内堂。

静安公主是个年逾五旬的妇人。虽然早年死了丈夫,一直寡居,保养得却还不错,皮肤光滑白嫩,与三十岁的女子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在母亲面前,硕安候宋理说话也就显得轻松了不少。他屏退了左右侍女,认真地说:“母亲猜得没错,那些荒兽的确出自高家。杨天鸿师承归元宗,与高家多多少少有些牵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说,还把孩儿拿出来的银票,退回了二十万两。”

静安公主面前摆着一盆茉莉,正用剪刀不断修去枝叶。她淡淡地问:“他亲口答yīng

送上两匹玄天骏?”

宋理点头笑道:“的确如此。此人也还算是上道,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强硬。”

“哼!”

静安公主狠狠剪断了一根枯枝,冷冷地说:“此人手段诡异,心性狠毒。本宫可是听说了,他送给卢家的那些荒兽都在暗中做了手脚。卢家刚刚收取过来,当天晚上就死得干干净净。若不是这样,太子那边也不会雷霆大发,把卢家上下满门抄斩。虽说卢家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也不地道,想要坐地起价,可若是循事情的源头,仍然还是落在杨天鸿身上。”

宋理当然明白母亲的心思,笑着劝解:“孩儿已经说明了玄天骏乃是母亲所需,杨天鸿没理由跟我们过不去,也不会弄些半死不活的荒兽过来。若真是那样,就是他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了。”

停顿了一下,宋理从怀里取出一个折子,递到静安公主面前:“母亲一向喜欢诗文,这是国子监崔籍崔司业府上流出来的一首新诗。孩儿已经看过。还请母亲一观。”

静安公主依言接过折子,翻开,漫不经心地扫了几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升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早年丧夫的女人,对于此类诗词没有任何免疫力。静安公主独居多年,本以为彻底忘记了很多事情,只是突然之间看到这首诗,才恍然发xiàn

,那些以为不再想起的事情,如今却清晰无比在脑海中浮现。

一种说不出的思绪,在静安公主心里不断徘徊。

她叹了口气。仔细默念着诗句,口中问道:“此诗可谓绝佳名作,崔司业果然是性情中人,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写得出如此妙语佳句。”

宋理一直观察着母亲的神情变化,他不失时机地插进话来:“母亲错了,此诗并非崔司业所做。虽说是从崔司业府上传出,作者却是崔司业的弟子。”

静安公主抬起了头:“哦!作者是何人?”

宋理笑着说:“我朝宣武将军,杨天鸿。”

静安公主微微有些惊愕。继而皱起了眉头:“竟然是他?如此粗鄙的武夫,居然做得出如此好诗?”

宋理连连点头:“杨天鸿在诗文一道颇有天赋。就连崔司业也对其赞不绝口。前些日子,那首《将进酒》,就是杨天鸿所作。母亲不是还连声夸赞,说那首词颇有上古之风,豪迈无比的吗?”

静安公主脸色稍微变得平缓。过了片刻,她略微点头:“如此看来。杨天鸿此人倒也并非一无是处。是了,五年前,他曾经自请削爵,此事当时闹出了很大动静,陛下也对杨天鸿称赞不已。”

宋理不失时机地说:“孩儿打听过。杨家和卢家之间的事情,其实是卢家无礼在先。卢家早年与杨家结为亲家,骠骑将军杨靖一死,卢家对杨家再无过问。若不是杨靖之女杨秋容被青灵派收为弟子,加之容貌端庄,被卢家公子卢鸿志看上,卢家也万万不会承认这门亲事。”

静安公主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这卢家也是过分,简直就是爱财无义的小人。”

宋理继xù

道:“杨天鸿当然不可能承认与卢家之间的婚约。于是卢家提出要杨家赔偿纹银八百万两。呵呵!换了是我,也会用相同的法子对付卢家。八百万两,真是狮子大开口。”

如此一番解释下来,静安公主对杨天鸿的恶感减轻了不少。她默默点头,随即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儿子:“你如此费心尽lì

帮杨天鸿说话,该不是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吧?”

硕安候宋理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模样:“孩儿岂是那种贪占小便宜的人?杨天鸿在玄天骏一事上说的明白,四十万两银子都是必须付给高家的成本,他在其中只是负责牵线运货。”

静安公主冷笑道:“天下间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说说看,他如此好心,究竟有何目的?”

宋理一脸赔笑:“孩儿就知dào

这种事情瞒不过母亲。杨天鸿的确有其目的,但一不是为了求官,二不是为了求财。他很直白:毅勇候乃是骠骑将军的封爵,杨天鸿曾经与陛下有约,必定要以军功重获毅勇候之位。只是他人在京师,无法得立战功。所以,想要走走咱们这条线,看看能不能调往边关任职。”

“边关?他竟然想去边关?”

静安公主很是惊讶,脸上的冰冷和不屑,渐渐变成了感慨。

这要求的确令她出乎意料。人人都知dào

静安公主是顺明帝的姑母,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每天都有投机者到公主府邸送上拜帖。不夸张地说,只要静安公主动动手指,就有人争先恐后送上大笔银钱。只不过,这些钱不能白拿,那些人要么想要做官,要么想要从朝廷这边地得到盐、铁之类物件的专卖权。总之,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利益交换。而且,今天付出一万两银子,明天就必定得要十倍、百倍收取回来。

上百万两银子的利润一分不要,只为了得到前往边关杀敌的机会……这样的人,静安公主还是头一次遇到。

“都说广平候一脉世代忠良,本宫一直觉得那是传言,可信度不高。今日真zhèng

算是见到了,这世上果然还有不喜钱财官职,一心报国杀敌的人物。”

静安公主不断叹息着。良久,才对硕安候宋理认真地说:“若是那杨天鸿真的如你所言,倒也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也罢,看在他献上那两匹玄天骏的份上,本宫就帮他一次,在陛下面前进言。不过,凡事皆有例外。边关乃是军事重地,陛下委派谁人领军,心里自有主意。这种事情,本宫只能尽量劝说,至于成与不成,就不一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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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一节 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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祛灵丹的效果的确非比寻常。

小荷还是头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没有被黑色胎记覆盖的面孔。

皮肤是那样的白腻细滑,宛如剥了壳的白煮鸡蛋,轻轻用手指触摸,立kè

就能感觉到指尖传来轻微的腻滑。

她其实长得很美,五官容颜都继承了早年死去的母亲。宗人府库房里就留有顺明帝亡后的画册。每次小荷看到图画上那个容貌非凡的绝世佳人,都难以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母亲。她曾经无数次抱怨过,哭泣过,觉得上天对自己实在不公,为什么一定要用如此黑暗的胎记盖住面孔?把一个天之骄子活生生变成世界上最丑陋,再没有人愿意多看第二眼的丑陋女人?

长乐王项光被彻底惊呆了。

衣服还是平日里普通的款式,除了一根普普通通的银质发簪,小荷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首饰。没有擦粉,没有描眉,也没有红纸覆唇,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一株在洁净池塘里独自伸展的荷花那般亭亭玉立,粉白中带着微红,花瓣上沾有点点露珠,光彩照人,明丽无比。

“谁说本王的侄女是没人要的丑货?让那些有眼无珠的家伙们过来,应该让他们看一看,什么才是绝世佳人!什么才是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

长乐王项光喝了两壶酒,一直在开怀大笑,很是酣畅,很是豪迈。

小荷,也就是公主项舞天自小生下来,就不招人待见。

她的生母死于难产,头顶上的胎记遮住了大半个面孔。虽然有着公主身份,可是在私下里,很多宫女内侍都把她看做是怪物。就连教养嬷嬷也不愿意跟小荷说话。若不是长乐王发了怒气,把小荷从宫中带走一直陪在身边养大,小荷恐怕早已死在深宫,无人记得他是顺明帝的亲生女儿。

小荷茫然地看着镜子。环境、摆设、各种器具……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唯一的变化,就是自己的脸。

很陌生。也很熟悉。

再也没有那块令人厌恶的黑色胎记,就像一块肮脏无比的污垢,从身上被永远清除,彻底洗净。

这让小荷感觉到非常的舒适和放松,仿佛身体里一块巨大的石头被取了出来,却莫名对现在的美丽容貌多了一丝陌生的隔膜。

这,是我吗?

长乐王叔父的欢快声音从身后传来:“杨天鸿那小子给你的祛灵丹是真的。是真zhèng

的仙家灵丹。”

那支玉瓶里装有三枚丹药,小荷分作三次吃了下去。前后不过几天时间,今天一觉醒来。发xiàn

自己已经变了模样。

在小荷心底,浮起了杨天鸿的面容。与他在一起的,还有温暖灿烂的阳光。他站在阳光下,微笑着看着自己。他的身体,乃至每一根头发,都在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两行泪水从小荷眼角滚滚落下。

她下意识攥紧了双拳。

也不知dào

多少年了,除了鄙夷轻蔑的目光,就只有长乐王叔父对自己有过真zhèng

的爱hù



现在。又多了一个杨天鸿。

那种在心里不断徘徊的奇怪冲动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我一直想要成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这种想法实在令人害羞,何况。我还是一个年轻少女。

也许,这就是爱情?

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我。

笑够了,乐够了,长乐王在椅子上坐下来,喘着粗气。无比欣慰看着站在镜子面前发呆的侄女,眼里闪过一丝感慨。

“别照了,再照也不会有什么变化。那张脸长在你自己身上,任何人也抢不走。”

长乐王属于大楚皇族中的异类,说话做事风格与常人不同。一向快人快语。他用很是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小荷:“丫头,你身上最大的麻烦算是解开了。问题是,你很快就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男人,都会喜欢美女。每个女神屁股后面都会跟随着成群结队的追求者。争风吃醋,你追我夺,这就是最大的麻烦来源。

小荷转过身,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定,目光清澈:“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麻烦。”

长乐王项光连连摇头:“话虽如此,但是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天家贵胄,是大楚的公主。若是你父亲得知这个消息,必定会龙颜大悦。他会为你好好选择一门亲事,想要求娶你的高官豪族,可以从皇城门口一直排到外城。这绝非本王夸张,而是事实。”

小荷淡淡地笑了:“父皇?除了每年过节的时候,他似乎从未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长乐王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话不能这么说。你父王对你非常重视。若是不然,本王怎能将你从宫中带出来?你那几位哥哥,还有后宫妃嫔,都不希望看到你长大。这种事情说出来很是令人尴尬,却必须由你自己面对。说实话,本王也希望你能够与杨天鸿走在一起。但这种事情,一来要看你父王的意思,二来……你确定,杨天鸿那小子真的喜欢你?”

小荷无法回答。

沉默良久,她认真地说:“有些事情总得做了才知dào

答案。”

长乐王眯起了双眼,饶有兴趣地问:“哦?你打算怎么做?”

小荷平静地回答:“还请叔父帮我一回,暂时封闭消息。小荷还是从前那个小荷,这里没有大楚公主项舞天。我头上的胎记也尚未祛除。所有的一切,仍然照旧。”

……

清晨,杨天鸿像往常一样拎着食盒,嚼着馒头,漫不经心走进了藏书阁。

隔着好一段距离,他远远闻到了空气中的浓香。

似乎是肉汤,还有食物煎炸发出的香气。

用力吸着鼻子,杨天鸿看到了坐在管理员位置上的小荷,还有摆在桌子上的几盘吃食。

一大碗粥。做法与另外一个世界的皮蛋瘦肉粥相似,只是把皮蛋换成了切碎的青菜,瘦肉换成了蟹黄。表面浮泛着一些很薄的白色片状物,闻起来应该是鱼。

盘子里码放着整齐的炸春卷。皮很薄,几乎是透明的,可以看见裹在其中的豆芽和肉末。以及香菇。

杨天鸿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馒头,疑惑地看着小荷,不太确定地问:“这些,是你做的?”

小荷脸上的黑色胎记与往常没什么分别。她的声音很是欢畅:“怎么,你觉得我是那种什么也不会做,专门只会吃的懒鬼吗?”

杨天鸿讪笑着摇摇头:“我可没有那样说过。只是早上起来在山腰那里买早点,就顺便给你带了一份。早知dào

你有如此手艺,我才不会去花那个冤枉钱。”

小荷的微笑令人愉悦。她指了指摆在桌上的食物:“吃了你那么多顿,也该我补偿你一些。来试试看。是你带来的早餐味道好?还是我做的更好吃?”

“理当如此!”

杨天鸿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低头大嚼。

平心而论,春卷炸得有些过头了,有些淡淡的糊味。粥里既然放了蟹黄,就不该放什么鱼片。不过总体来说还过得去,虽然比不上聚味轩厨子的汤包鲜美,也算是一顿不错的早餐。

杨天鸿历来不讲究吃食,也只是与古凌在一起的时候。被那个家伙带着,使嘴巴和肠胃的待遇不断提高。他稀里哗啦把这些东西吃了个干净。一边抹着嘴,一边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小荷,疑惑地问道:“等等,我给你的那瓶祛灵丹吃了吗?怎么你头上的胎记还在?这,这不应该啊?”

小荷淡淡地笑着,右手摸到脖颈后面。轻轻撕下贴在头部的大块黑色粘膜。

长乐王府上能工巧匠颇多,弄出一张与原来相同的胎记覆膜并不困难。除了项光,很少有人注意到小荷身上的变化,就算这块作伪的胎记面积大一些,形状没有原来那么规则。也不会有人觉得其中差异。

看着出现在眼前这张漂亮得超乎想象的脸,杨天鸿很是震惊,微微张大了嘴。

他知dào

小荷长得很好kàn

。当然,前提是必须除掉脸上胎记。只是没想到,这女孩竟然如此美丽,简直超乎意料之外。

一时间,杨天鸿觉得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他颇为紧张的在身上擦了擦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很是尴尬地打着招呼:“我……你……那个……咱们……”

小荷静静地看着杨天鸿,那双黑色靓丽的眼睛,深不见底。

“你是除了我叔父之外,第一个从未对我表示过厌恶和鄙夷的人。我原本以为永远都是这样,再也不会有人对我微笑,更不要说是用尊敬的口气跟我说话。你很特别,你似乎看不到我身上最糟糕的地方。也许你觉得这种说法有些夸大其词,可是在我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杨天鸿苦笑着摇摇头:“你想得太多了。我从不觉得你脸上的胎记难看。那不是你的错。”

小荷的双眼异常明亮:“我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你让我感觉到了真心与人相处带来的快乐。”

杨天鸿已经大体上明白小荷像要表达的意思,他笑着说:“很高兴那瓶祛灵丹对你有效。你以后会有更多的朋友,也会有更多人喜欢你。”

“但我只喜欢你。”

这句话在小荷心里酝酿了整整一夜。此刻从嘴里说出来,她感觉就像是彻底扔掉了身上最大的负担,整个人都变得无比轻松,说话速度和变得更快:“女人,终究要出嫁。若是没有好的选择,我宁愿老死在这藏书阁。你……愿意娶我吗?”

杨天鸿彻底震惊了。

女人对男人表白的先例并非没有。只不过,当这种事情真zhèng

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惊愕、突然、大脑变成一片空白,种种情绪和纷乱思维占据了大脑。就像偶然点开某个病毒网站,正在看着大汗淋漓你来我往的岛国男女战斗动作****骤然死机,屏幕瞬间变成无比刺眼的蓝色。

杨天鸿实在不知dào

应该说什么好。

很意wài

,很突然。

他忽然想起自己从昨天到今天还没有剪过指甲,想起身上这套衣服似乎应该换了浆洗。还有。之前的早餐就吃了四个大馒头外加两碗绿豆粥,现在又喝了一大碗海鲜粥吃了满满一盘子油炸春卷,无论如何都显得太多,肚子越来越胀,很不舒服。

之所以产生这些想法并不奇怪。当某种无法接受的事情出现在面前,无论是谁都本能的想要逃避。平时看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的借口。也会在这个时候被无限放大,成为脑子里随便就能拿出来,脱口而出的搪塞依据。

小荷睁大明亮的双眼注视着杨天鸿:“怎么,你不喜欢我吗?”

杨天鸿摇摇头。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小荷?

之前小荷脸上胎记尚在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否则,也不会每天都顺便给她带上一份早餐。当然,那个时候只是把小荷当做普通朋友看待。杨天鸿的思维和身体都很正常,大家性格合得来就是朋友。只是不可能上升到你情我爱的高度。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很多专题报道:某某身残志坚的年轻女孩感动了很多人,也有不少人愿意帮zhù

她,愿意做她的朋友。可是,却没人真zhèng

愿意把这个女孩娶回家。毕竟,婚姻需yào

考lǜ

很多方面的因素,相貌、身体、能力等等……朋友不会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夫妻却意味着相互之间必须给予包容和帮zhù

,而且。还是永远,彻底。直至老死的那种。

现在的小荷是个美女,杨天鸿当然很喜欢。只不过,现在就谈到结婚嫁娶,似乎早了点,他的的确确没有任何思想准bèi



杨天鸿并不知dào

小荷的真实身份。

黄世仁虽然察觉到了,却从未对杨天鸿提过。这个狡猾的黄芩精怪一直躲在玲珑宝锁里。笑眯眯地关注着这对男女的感情进展。无论过程还是内容,都要比剧院最受欢迎的戏目还要精彩。杨天鸿从不知dào

,每当自己前往藏书阁的时候,黄世仁就会弄上一壶酒,摆开一碟子花生或者盐豆。坐在躺椅上悠闲地喝酒看戏,无比惬意。

“我们暂时做朋友好吗?”

沉默片刻,杨天鸿终于搜肠刮肚找到了适合目前这种状况的话语。他仔细看着小荷,认真地说:“我不知dào

你此刻的心理究竟是出于感恩?或者还是什么别的。没错,我给了你祛灵丹,消除了你脸上的胎记。你对我产生感激心理,这很正常。可是如果就此上升到必须以身相许的地步,就有些过了。你很漂亮,真的很美,除了我姐姐,你是我此生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但我觉得,我们之间还缺乏必要的了解。你觉得呢?”

小荷很聪明,杨天鸿清澈的双眼丝毫没有作伪的成分。她久久注视着眼前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心里有些隐隐的失望,更多的,则是说不出的欢喜。

小荷此前就想过自己说出那番话以后,杨天鸿可能出现的各种回答。

若是杨天鸿毫不犹豫一口答yīng

下来,小荷会觉得杨天鸿很是随便,没有之前想象的那般稳重。甚至,有花花公子或者色中饿鬼之嫌。

若是杨天鸿张口拒绝,那么他的道义心理就是在过于严重。跟着他一起过日子,随便一件小事都有可能上升到正义与邪恶的高度。就像饭菜里多放了一点盐,他会忧心忡忡从晒盐联想到气温太高导致海平面下降,全球气候变暖等等无限恐怖的未来。走路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他会把无关紧要的事情无限扩大,变成穿山甲没有蚂蚁吃导致数量减少,进而是整个动物界食物链断裂引发怪物吃人之类的可怕灾难……跟这种在一起,说不定某天你就会神经坏死大脑崩溃,你永远无法跟上他的思维节奏,他也总是一副悲天悯人自诩为拯救世界之神的伟大模样。

只有这种不偏不倚的回答,才最为正确,正常。

看见小荷没有说话,杨天鸿顿时有些紧张。他不知dào

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惹得这个花一般娇艳美丽的女孩暗自伤心?毕竟,一个女孩子说出爱慕男人的话语,的确需yào

极大的勇气。

杨天鸿再次加重了语气,神情严肃,语调认真:“我们是朋友,最好的那种。”

这句话一语双关。

杨天鸿觉得,这是自己目前能够做出的唯一承诺。也许几天,或者几年,相互了解实在没有准确的时间概念。爱情这种东西讲究水到渠成。那毕竟不是在某个女人身上发泄一通,释fàng

最原始的生理欲望。妻子,是在你最困难时候默默站在后面支持你的那个女人。无论你想要做任何正义或者邪恶的事情,她都会毫无保留站在你这边。成功了,她不会分走你的任何荣誉光环。失败了,她会陪着你浪迹天涯,或者一同被流放到千里之外,仍然无怨无悔。

若是小荷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杨天鸿肯定会娶她为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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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二节 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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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男女总会问一些很傻的问题。

你会永远爱我吗?

你会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女人)?

我是不是你这辈子最爱的?甚至,还包括下辈子,下下辈子。

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快要淹死,你会先救哪个?

诸如此类,简直数不胜数。

这种时候做出的回答,无论男女都会觉得那是永恒不变的答案。因为我爱他(她)。

可是,爱情终究不是婚姻。若是两个人选择在一起,朝夕相处,你我面对,就会发xiàn

生活中还有许许多多远比谈情说爱更加重yào

,更加现实的东西。

比如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衣食住行……男人都说女人是最为现实的动物,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遇到这种回复的时候,男人都会狠狠咒骂女人几句,贱货、傻笔、拜金女之类的言辞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可是说这种话的男人从未想过,若是那女人相貌恶劣程度远远超过凤姐,甚至和卡西莫多有得一比,你还会捧头****不顾一切疯狂追求?难道,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喜欢钱的女人都是自甘堕落?有钱人统统都是随意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

做朋友,这就是杨天鸿的回答。当然,能够被小荷这种绝色美女主动说出“我愿意嫁给你”之类的话,杨天鸿在心里很是小小得yì

了一把。甚至,满足心理空前高涨。

小荷微笑着抬起右手,伸出小拇指,笑道:“记得你说过的话哦!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杨天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怎么,还要拉钩?”

小荷的态度很是坚定:“当然,有些人经常说话不算数。虽然你不在其中。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定下契约比较好。”

“契约”两个字,使杨天鸿本能联想起在黑森山里捉到的那些狂血青狼。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么麻烦?简直就像是人类与荒兽订立灵魂血脉主仆关系。”

小荷实在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荒兽?怎么,你觉得自己是一头荒兽吗?哈哈哈哈!”

杨天鸿这才发觉说错了话,很是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伸出手。钩住了小荷细腻白嫩的指头。

两个人都很用力,钩的很紧。

她的时皮肤很滑,接触的以刹那,杨天鸿觉得心脏似乎有一道电流穿过。虽然幅度不太强烈,却真zhèng

是产生了狂跳的感觉。

他的皮肤略微有些粗糙,应该是常年捏握兵器的缘故。小荷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与除了长乐王叔父之外的男人亲密接触。她觉得呼吸有些急促,有着难以言喻的甜蜜感。

……

另外一个世界的科学研究表明:女性在思维和耐心方面,有着超过男性的绝佳优势。她们观察事物的态度往往比男性更加细腻,尤其是那些需yào

花费大量时间完成的事情。女性总有着男性无法相比的宽容和重复特征。比如织毛衣,或者各种家务琐事,就总体而言,女性处理这些事情的完成度,至少超过男性二十个百分点。

八股文很令人头疼。即便是在国子监,每次考试最为关键的部分,就是这种按照固定规则所做的文章。虽然国子监内分为男学和女学,可是就历次考试下来的整体分数来看。总是女学平均分高于男学。

这个世界上有才子,自然就有才女。

也许是因为女性特有的细腻。女学的八股文章总体质量要优于男学。她们的平仄更为押韵,对仗更加工整,引经据典也是确有出处。就连国子监里的授业传师,在私下里也不由得发出感慨:若是世间能够让女子为官,大楚国内至少有半数以上的官职,都要被女子占据。

很遗憾。这是个男人为主导的世界。女子平时不得抛头露面,就连国子监里的女学,也是权贵豪族之家为了培养族中女性而设的课堂。对于那些知识,女人们要做的仅仅只是了解。她们无法像男人一样参加科举考试,即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只是为了在日后寻找夫婿,两家联姻的时候,更好,也更多增添自己这边的婚姻筹码。

才女,总是要比痴傻女子更容易嫁出去。

大考即将临近,封向晨却觉得自己的心态日渐浮躁,甚至就连平时上课的时候,也经常魂不守舍,耳朵听不见老师的声音,大脑魂游天外。

杨秋容长得很漂亮,封向晨却是最近几天才刚刚知晓。

在国子监,封向晨属于绝对的优等生。每次考试成绩都是甲等,诗文也屡次得到老师称赞,甚至断言:日后此子参加科举,必定能够高中进士。甚至,还有很大机会进入第一榜头三名。

什么是科举头榜三名?当然是状元、探花、榜眼。

封向晨是凉州人氏。那里自古以来就是缺水干旱之地,封向晨的老爹很有远见卓识,砸锅卖铁凑齐了银钱送封向晨进学。他自己也很是努力,在私塾里就成绩优秀,连续考中了童生和秀才,得到府学大人赏识,给了一个在国子监进学的名额。

大楚历来都对寒门学子很是照顾。这当然是因为历代皇族对权贵们的一种变相限制手段。只有从最底层提拔起来的人,才会对皇帝死心塌地。勋贵高官子弟都是躺在前人福荫之上。相比之下,他们对于皇族的认同感不是那么强烈,若是遇到外敌战争,出卖皇族国家投敌,以期能够继xù

享shòu

荣华富贵的勋贵高官比比皆是。

还是在童生的时候,封向晨就早早定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那就是必须成为执宰天下的国家重臣。太师、大学士,甚至是更高的官位,那才是自己奋斗的顶点,必须牢牢占据的永恒位置。

听起来很狂妄,想想却也觉得正常。另外一个世界同样也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之类话语。封向晨以一介平民的身份疯狂攀登权位高峰。倒也可以理解,毫不为过。

科举,的确是寒门学子晋身为贵族的不二法门。只不过天下间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存zài

“舞弊”这种情况。每个人都想要成为高官,尤其是在天下间武贱文贵风气尤为浓厚的前提下,即便是勋贵豪族,也需yào

自家子弟掌握权势。如此一来。科举之中的舞弊案例年年都有。虽说一旦查处,涉事者无论官员平民统统人头落地,斩首示众。可是这种事情相当于买彩票中大奖,一旦中举,又无人发xiàn

其中的贿赂舞弊,那么也就堂而皇之成为朝廷官员。

封向晨没有经lì

过科举,却听说了很多关于历次科举的肮脏案例。他本能的对涉事官员感到愤nù

,对那些拿出重金贿赂的豪族勋贵觉得厌恶。倒不是封向晨有思维洁癖,只是觉得。这些人占据了太多资源,挡住了自己往上爬的空间。如此一来,自己这种寒门学子也就没有了得到官职的机会。

虽然愤世嫉俗,封向晨却不是一个脑子僵化的人。他很聪明,知dào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能得罪,有些人却可以指着鼻子当面喷他一脸唾沫。

他并不惧怕杨天鸿。原因很简单:杨家虽是勋贵,家中也颇有资财。但归根结底,杨天鸿一家都是武人。就算做到了大将军之类的一品高位。仍然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

封向晨与严康平是好友。严康平的父亲严励是翰林院侍讲学士。虽然官职只是从五品,却是不折不扣的文人。而且还是与宫中往来颇多,经常可以接触到皇帝、太子之类的直系皇族成员。不夸张地说,严励若是与这些皇族关系亲厚些,在适当的时候说几句话,根本不需yào

经过大理寺的审讯环节,直接就可以要了某人的性命。

这就跟另外一个世界与单位领导关系密切。什么也不会,只知dào

拍马溜须废物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区别。只要脸皮够厚,身为女人敢脱裤子,身为男人心甘情愿把自己老婆送到领导床上,就能得到很多实实在在的好处。就算你在工厂里是个连螺丝刀都不会用的傻比。在设计院是个连电脑开机都不会的文盲,你一样可以成为车间主任或者设计科长。继xù

厚着脸皮不要尊严过上几年,说不定就能爬到厂长或者院长的高位。到了那个时候,就该换成其他人把老婆送到你的面前。

这就是投机与收获之间的对比关系。为了在未来科举得到一条出路,封向晨必须牢牢抓住严康平这个朋友。就算他严康平品行不端为人下作卑鄙无耻上完大号不洗手还有深度腋臭的重重恶习,在封向晨眼里,他仍然也是自己最为要好,甚至就连内裤也可以分着穿的铁杆好友。

当然,只是封向晨自己这样认为。

在国子监,想要往上爬,还有另外一种方法。

这里分为男学和女学。与男学不同,大楚没有对天下女子给予男人相同的保护政策。就算你生下来能够背诵百家诗书,只要身为女子,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州府推荐进入国子监的机会。因此,能够在国子监女学读书的人,无一不是勋贵高官之后。

爱情很神mì

,可是只要转化为“婚姻”两个字,就被彻底剥掉了美妙甜蜜的光环。

关于爱情,国子监里流传着很多传说。

某个穷小子在路上偶遇了一个妙龄女子,相互之间碰撞出刺眼的电火花,然后两个人毫无抗拒坠入爱河,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等到穷鬼男人鼓起勇气向心爱女孩表白的时候,才忽然发xiàn

,原来喜欢自己的女孩竟然是大学士之女。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穷小子得到了大学士丈人的倾力帮zhù

,先是科考中举金榜题名,然后仕途一帆风顺,娶了个温柔美貌知书达理的好老婆,从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上了令人羡慕的幸福生活。

国子监里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这样的相同内容。当然,即便是再老套的故事。也有很多不同版本。每个穷小子的身世都很惨淡:有的早早就死了爹;有的是老娘在家中备受欺凌;还有的干脆父母双亡,再不就是弃婴,或者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穿不起裤子那种穷鬼当中最为顶级的货色。

天下间的惨事很多,穷人也很多。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几乎所有最穷困的人都集中到了国子监?而且还纷纷成为了传说故事中的主角?

爱情的另外一方统统都是富贵才女。要么是亿万身家的富豪独女,再不就是朝廷高官的掌上明珠。所有故事里的女人都有共同点:她们貌美如花。容颜秀丽端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说话做事特别温柔,善解人意。

故事情节也千篇一律:富家小姐在某个隐秘位置偶遇发奋苦读的穷鬼,被穷鬼口中的妙语佳句所吸引,然后心生爱慕,然后带着羞涩与穷鬼交流,再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爱上了穷鬼。从此,穷鬼一步登天。享有荣华富贵,怀里搂着如花美眷。

虽然是传说,其中却有几个真实存zài

过的例子。

国子监的确有过男女相互爱慕,男方得到女方家族照顾,改变自身处境的事情。但是这种情况很少,几率甚至低到千分之一。毕竟,贵女们不是傻瓜,她们也很清楚国子监里那些穷鬼的打算。除了极少数对男人极度渴望的花痴。或者真zhèng

是对某个男人产生强烈爱慕的怪胎,绝大多数女学成员都不会搭理男学穷鬼。最多。也就是站在远处的阁楼里,带着轻蔑和戏弄的目光,像耍猴似得看着这些梦想着一步登天的白痴。

杨秋容知dào

自己容颜美丽。为了避免过于美貌给自己带来麻烦,她在国子监里进学的时候,一直遮遮掩掩,从不与任何男子产生纠葛。

她掩饰得很好。除了上课的授业传师,以及女学成员,没人知dào

她是如此的美貌。

杨秋容遇到的情况,就跟杨天鸿与小荷差不多。区别在于,杨天鸿这边是小荷提出要结婚嫁娶。杨秋容这边却是徐彪主动提出成亲。

姐弟两个也有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很喜欢对方,也愿意进一步交流了解,有相当大的几率与对方成为永恒伴侣。

恋爱中的女人,总有着一些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杨秋容变得比过去更喜欢笑,脸上的表情也要比以往更加灿烂。

非常偶然的机会,封向晨看到了在女学阁楼上不小心露出面孔的杨秋容。

当时,封向晨彻底惊呆了。

他从未想过,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美貌的女人。

“倾国倾城”四个字绝对不是古人胡言乱语。在这世间,的确有着让人一睹之下就能忘记一切的绝美容颜。你会感觉到呼吸停止,就连时间都仿佛凝固,整个世界,包括你在内,都在围绕着那个女人转动。

那一整天,封向晨都变得失魂落魄,仿佛一具空有躯壳,没有灵魂的无脑僵尸。

国子监里的包打听并非只有古凌一个。封向晨很快知dào

了那是杨天鸿的姐姐。

封向晨与杨天鸿之间并无仇怨,只是因为对方的勋贵身份,加之又是武人,才被封向晨鄙视。

她竟然是那个人的姐姐……老天爷真的很会开玩笑。

她为什么不是某个朝廷高官,比如六部尚书、大理寺卿、通政史之类高级文官的女儿?

武人,最为粗鄙的武人。哪怕骠骑将军杨靖威名赫赫,仍然也是见了文官就要主动行礼问候,甚至下跪的武人。

她……为什么偏偏是杨家的人?

这些思维一直困扰着封向晨。他实在不知dào

该怎么办。真的很滑稽,自己最看不起的就是武人,却不可抗拒的喜欢上了武人之女。

是的,的确是喜欢,甚至可以上升到爱情的高度。对于这一点,封向晨非常肯定。

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天,封向晨的学习成绩自然大幅度下滑。

授业传师对此感到痛心疾首,把封向晨叫到办公室,先是戒尺问候,然后悉心开导,让他一定要加强学习,才能在不久之后的大考得到好成绩。

这种做法很正常,与另外一个世界没什么两样。

封向晨是个自律性非常严格的人。老师的当头棒喝,使他彻底惊醒过来。

是啊!那不过是个女人,我何必为了区区的武人女子,自甘堕落?自毁前途?

封向晨很快找回了自己迷失的最初目标。那就是不择手段往上爬。

女人?

爱情?

统统都是过眼云烟。

只要有权有势,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得到?就算她杨秋容再是倾国倾城,也无法影响我坚强的意志。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何患无妻?

而且,我要娶的女人,必定是大学士之女。如若不然,就算永远单身,也永不言娶。

当然,我永远也不会放qì

杨秋容。如此美貌,当然没有放qì

的理由。

她注定了是我未来的爱妾。

是的,仅仅只是妾,永远不可能为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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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三节 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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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女之间那点事情扯开以后,很多问题都变得不是问题,相互之间不再遮掩,也彻底明朗化。

杨天鸿每天还是呆在藏书阁。不过,他已经不再带给小荷早餐,而是变成了小荷提前准bèi

一份吃食。

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做吃的,再粗手笨脚的女人也会变得心灵手巧。

猪油和精粉层层叠加起来的精致绿豆糕,鲜嫩芦笋和麻油凉拌的小菜,蟹黄和肉汁仔细蒸出来的鲜美汤包,还有切成细丝,搭配鸡汤和新鲜蔬菜的面条……

说实话,这些吃食看着的确精美,只是味道真是不怎么样。小荷虽然为心爱的男人主动下厨,可是手艺这种事情绝非区区几天就能练成。

绿豆糕太过于甜腻,摆在盘子里四四方方很是赏心悦目,猪油和糖放了太多,吃在嘴里,有种白糖下脂肪的感觉。

芦笋的确很新鲜,却放了太多的酱醋,彻底失去了原来的天然甜美,就像陈年老坛子里泡出来的咸菜,嚼在嘴里“咯吱咯吱”直响,里面全是恐怖的亚硝酸盐。

汤包皮子上非常精巧捏出了十八个褶子。看上去白白胖胖,馅儿却没有蒸熟,吃在嘴里根本就是生的。

至于鸡汤面条……不说也罢,根本就忘记放盐,吃起来总是让杨天鸿不自觉闻到一股鸡屎味。

不过,这些事情杨天鸿根本没有说起过。女人就是这样,你若是对她做的事情不满yì

,说不定她下次就再也不做,也就谈不上“磨练”二字。既然决定了以后极有可能娶小荷过门,杨天鸿当然要未雨绸缪,忍受一下这种爱情的痛苦。到了以后。菜肴自然会变得越来越精美,味道可口。

连续几天,早餐都没有重样。看着摆在面前这些精心制作的食物,杨天鸿只能摇头苦笑:“难道,你想要我变成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吗?”

小荷也有自己的理由:“你每天都要去校场训liàn

,不多吃点儿。会瘦的。”

说这些的时候,小荷从未考lǜ

过自己所做食物的味道。她一样也舍不得吃,统统留给了杨天鸿。

杨天鸿只能一边大吃,一边在心里暗自流泪。

两个人的接触渐渐多了,亲密举动自然也少不了。

第一次握手的感觉就像触电。

两个人的手骤然分开,都觉得心跳加速,却又回味无穷。不知dào

究竟是谁更主动,没过多久,两只手又悄悄握在了一起。尽管双方都觉得不太合适。却再也没有分开。慢慢的,也就变得习惯。

小荷忘记了自己图书管理员的身份,干脆跑到二楼陪着杨天鸿一起看书。

旁边有个美女相伴,还看个屁。

杨天鸿只觉得心猿意马,大脑虽然催促着自己老老实实看书,眼睛却总是不住的往小荷身上滑溜。

“你今天擦了什么花粉?这么香。”

“这衣服颜色跟你很配,挺漂亮的。”

“外面春光明媚,要不咱们找个时间。一起出去走走?”

这些话统统都是废话,无论杨天鸿还是小荷。都已经知dào

答案。只不过,一个问一个答,从未觉得厌烦,只是觉得有趣。

杨天鸿很想搂住小荷的腰,把她用力抱在怀里。

只要是个生理器官健全的男人都会这样。

这念头在脑子里徘徊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他却一直不敢跨过这道红线。这里不是另外一个世界。即便是有着婚约的男女之间,也不能在婚前做出如此举动。否则,就是品行不端。

做时代的弄潮儿当然很好。但是也要考lǜ

一下来自世俗的风言风语。身为男人,当然对此毫不在意,问题是女人就不一样。她们要承shòu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说不定某天就突然精神崩溃,变得疯疯傻傻。

说着说着,问题自然转移到了双方父母身上。

杨天鸿问:“你的父母是谁?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小荷脸上神色变得不太自然。她随便搪塞了几句,绕开这个话题。

她不希望杨天鸿知dào

自己的公主身份。至少,现在是这样。

小荷与别的女子不同。她并不觉得公主身份尊贵,也从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她隐隐有些担忧,生怕杨天鸿知dào

以后会产生其它想法。爱情就是爱情,不要掺杂其它的功利因素。等到某天觉得有必要说出来的时候,再告sù

他也不迟。

再聪明的男人,在心爱女人面前也会变得痴痴呆呆。

杨天鸿并未注意到小荷言辞当中的闪烁。他觉得很快乐,尽管两个人之间的接触只是偷偷牵手,却也已经足够。

相比之下,徐彪的困扰就要更多一些。

……

楚国京都,昊天门法坛。

黄志平不喜欢徐彪,真的很不喜欢。

因为身为昊天门火殿弟子的缘故,徐彪对黄志平没有丝毫尊敬之意。当然,这种想法只是黄志平自己的认为。火殿殿主尤绪言那个老妖怪一向强横惯了,就连座下弟子也是嚣张跋扈。虽然徐彪的修为只是筑基大圆满,站在自己面前,却只是拱手行礼,连弯腰的意思也没有。

是的,有什么样的嚣张师傅,就有什么样的跋扈弟子。

黄志平恶狠狠地瞪着徐彪,脸上却带着微笑。

“大家都是同门,你师傅也是我的长辈。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大可以告sù

我。呵呵!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是能帮得上忙的,我绝无推托。”

看着坐在八卦宝座上的黄志平,徐彪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确定黄志平这番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只是等在那里,耐心等待着黄志平的下文。

在俗世,金钱的地位尤其重yào

。这段时间,徐彪已经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

杨秋容是修士,并不拜金。然而。她毕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喜欢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化妆品和漂亮衣服也是她们的最爱。大楚市场上货物丰足,银楼珠宝随处可见。对于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女人,男人从来不会吝啬腰包里的银钱。徐彪想要买一套衣服或者首饰送给杨秋容,却发xiàn

:自己荷包里的银两根本不够。

杨家不是什么豪富。杨秋容对于身外之物也从不挑剔。只不过,徐彪的眼光很高,他看不上粗布制成的女装,也觉得市场上的丝绸衣裙过于俗气。即便是价格昂贵的蜀锦,徐彪也觉得难以配上杨秋容的美貌。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最为顶级的湖绸勉强能够入眼。

湖绸是什么概念?那种东西产量极少,价格昂贵。一尺湖绸售价高达十两黄金。若是想要足够的衣料制成袍服,耗费的银钱,绝对不会少于千两黄金。

徐彪没钱。

可是黄志平有钱。

不。不仅仅是有钱而已,黄志平绝对是个巨富的修士。自从被昊天门派到楚国设置法坛分座,黄志平已经积累了惊人的大笔财富。不要说是区区一千两黄金,就算一次性拿出十万两金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古怪。黄志平有钱,却极为吝啬。修士本该对俗物毫不上心,他却对每一个铜板都斤斤计较。不过,也正因为这种守财奴般的锱铢必较。黄志平才得以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迅速积累起大量财富。

对于徐彪求借一千两黄金的要求。黄志平没有做出肯定答复,一直都在含糊其辞。

开什么玩笑,道爷我攒下这些金银容易吗?

银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从天上掉下来,而是需yào

道爷我花费力qì

,坑蒙拐骗才能得到。上至大楚国的顺明帝,下至平民百姓。哪一次不是道爷我辛辛苦苦施法,他们才把道爷我当做活神仙,主动献上钱财外物?为此,道爷我耗费心力,就连修为也停滞不前。你倒好。两片嘴皮子随便张一张,开口就找道爷我要一千两银子。尼玛,若是这样,你****的怎么不学学万花楼的里女人,躺在床上,分开大腿,自然有男人把大块的银子劈头盖脸砸过来?

徐彪是个穷鬼。

任何一个刚刚从昊天门山上下来的修士,都是穷鬼。

黄志平可以肯定,自己一旦借出去这笔黄金,根本不可能收回来。更不要说是什么利息。

老子凭什么要把金子借给你?

说好听点是借,其实就是白给。

这一刻,黄志平显然忘记了自己是修士,与徐彪还是同门。

黄志平一再喋喋不休,就是不从口袋里掏黄金。徐彪等得实在不耐烦,张口打断了黄志平的长篇大论:“黄师兄,你直接给句明白话吧!这些金子,你究竟借还是不借?”

同门筑基修士面对金丹修士,历来都是尊称对方为“师叔”。在徐彪看来,黄志平是个例外。此人修为常年停滞不前,甚至还出现了实力下滑的迹象。对此,虽然鄙夷,却不能摆在嘴边。最多也就是在称呼上调整一下,你黄志平没资格做我的师叔,最多也就是同辈的师兄弟而已。

黄志平瘦脸上的皮肤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当然听得出这种称谓其中带有的轻蔑意图。强压下心头怒火,黄志平淡淡地回答:“我手上的这些钱财,都是宗门所需,必须一个铜板不少的全部上缴。当然,你若是需yào

,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往来手续很是麻烦,你需yào

前往宗门,得到掌库师兄的允许,有了他签字认可的玉蝶,方才可以从我这里取用。”

徐彪眼眸深处释fàng

出一丝寒光。

这明显就是在为难人。

昊天门距离大楚京师遥远,即便是踏着飞剑,来回一次也要半月时间。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急用,急等着钱用。你黄志平****的却偏偏要老子返回山门,找掌库要什么该死的批条?究竟安得什么心?

这跟变相把人撵走有什么区别?

在楚国京师呆了这么久,对于黄志平的品性,徐彪多少有些了解。这个老杂种根本说话不算数,就算自己千里迢迢从宗门掌库那里弄来批条,到时候。黄志平必定还会有更多的说法用作搪塞。总之一句话,想要从他手里借到那些黄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徐彪不禁怒火上冲。只是他能够很好的控zhì

情绪,没有在脸面上流露出来。

看着沉默不语的徐彪,黄志平撇撇嘴。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讥讽。

在这世俗间待的久了,黄志平的逻辑思维不可避免受到了普通人影响。他开始把“有钱即是真理”之类的话奉作经典,也对“笑贫不笑娼”之类的说法深以为然。这些概念在黄志平的脑子里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修士,站在面前的徐彪也是自己的同门。

“不是我说你,山下的花花世界,与山上完全不同。在这里,你得好好找一份营生才能过日子。咱们都是修liàn

之人,随便在那些无知百姓面前露上几手。就足够吃喝不尽。达官贵人都想要长生,咱们随便弄点儿强身健体的药丸卖给他们,金山银海还不是滚滚而来?你看我在楚国京师呆了这么多年,往昊天门山上要过一两银子吗?没有,从来没有。掌库那里的银钱,山门子弟外出历练的所有花费,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我这里支出。不夸张地说一句,山上那些家伙根本不知dào

世事艰难。总觉得需yào

银子张口就来。年轻人,务实一些。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的那么简单。”

徐彪一直在冷笑。

黄志平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山门掌库什么时候找他要过银子?身为火殿门徒,对于这些事情,多少只奥一些。昊天门弟子外出游历的花费,都是来源于分散在各地的法坛缴纳资金。也许是修liàn

毒火魔功致使性情暴戾,火殿殿主尤绪言对昊天门所有事务都要插上一手。因为自己师傅的关系,徐彪曾经看过各地法坛与掌库之间的资金往来文书。其中。从未提到过有楚国京城这边的进项。而且,在楚国京城分坛的对应注释项目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入不敷出”。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黄志平根本没有给昊天门山上运送过一两银钱。

看着坐在那里倚老卖老。喋喋不休的黄志平,徐彪忽然失去了与之争辩的兴趣。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是什么修士?活脱脱就是一个集市上最为常见的吝啬鬼商人。而且,还是层次最低的那种。徐彪相信,黄志平宁愿把所有黄金积攒下来打造一口埋葬他自己的棺材,也绝对不会从这些钱财里拿出一个铜板,施舍给穷人。

徐彪深深地看了黄志平一眼,转身离开。

对于火殿的门人,黄志平多少有些忌惮。他在后面怪腔怪调地连声喊叫:“哎!我说你别急着走啊!这件事情还可以商量。要不,我把飞剑借给你,你回山门一趟,只要掌库那边开口,我就把金子借给你。喂……喂……是不是不要啦?别说我不借给你,是你自己不要的啊!”

对于废物,徐彪连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

从法坛出来,徐彪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

他终于感受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的真谛。

是的,脑子里想要购买湖绸衣裙的想法是如此强烈,口袋里却掏不出几块银子。现实与想象的差距是如此巨大,根本不是辛苦努力就能填补。

看着眼前来回走过的男女老少,徐彪紧抿的嘴唇慢慢松开,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还是留在山上好。那里没有杨秋容,师傅尤绪言虽然脾气古怪,对于门下弟子却很是宽厚。怎么说呢,就像父亲知dào

儿子没做作业被老师留堂惩罚,回家以后二话不说就拿起筷子朝着儿子屁股上狠狠来了几下。打完,父亲抱着痛哭流涕的儿子轻轻揉着痛处,一边抚摸着儿子脑袋,一边温和叮嘱他今天的家庭作业务必要做完。

筷子打在皮肉上很疼,却不会损伤筋骨。小孩子犯了错该罚就罚,惩罚过后当然要给予安慰。

自己刚刚上山修liàn

的时候,师傅也是这般严厉教导,慈祥温和。

只不过,自己渐渐长大了,下得山来,烦心的事情也就变得更多。

放qì

杨秋容?

当然不可能。

那是自己这辈子必定要娶的女人。哪怕再苦再难,也要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高兴快乐。否则,还叫什么男人?

也许,应该像黄志平说的那样,回山一趟,找找掌库?

这种想法刚一产生,立kè

就在徐彪脑海里消失。

自己这次下山的任务,是调查同门沈长佑的死因。虽说隐隐约约查到了少许零星线索,却没有什么真实可信的证据。总之,若是现在返回山门,必定要被师傅留在山上继xù

苦修。想要再有机会下得山来,也不知dào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几种不同的想法在脑子里来回碰撞,徐彪觉得很是烦恼。想着想着,甚至冒出了要学学江洋大盗,潜入某个富贵人家深夜劫财的念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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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四节 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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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强盗窃贼,只是环境所迫,被逼着干起了杀人越货的无本买卖。

徐彪仍然有些犹豫。

堂堂一位修士,为了钱财不惜斩杀普通人。这种事情传扬出去,自己立kè

会沦为修正界的笑柄,杨秋容也肯定不会再与自己来往。毕竟,贫贱与否并不代表着善恶,可是为了钱财自甘堕落,那就不一样了。

周围都是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徐彪漫步目的走着,完全不知dào

自己该往哪里去,也不知dào

自己要做什么。他就这样拖着脚步机械地朝前走,从城市东边走到西边,顺着城墙拐角变了个方向。总之,只要有路的地方,就可以继xù

走下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空气变得潮湿,凉风中夹杂着水滴。雨水打在徐彪身上,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虽然可以运气火系功法使身体变得干爽,甚至在身体外侧形成一道肉眼看不见的防护层,徐彪却丝毫没有动作,仿佛失去思维意识的木头,呼吸缓慢,眉头一直皱着,也不知dào

究竟在想些什么。

走着走着,前面的道路忽然变得宽敞起来。不知dào

什么时候,徐彪已经绕过了大半个京城,来到位于城市南面最为繁华的地段。这里街道两边都是酒楼商铺,时间虽然快要入夜,却是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操持各种生意的人,就像畏光喜夜的蝙蝠,纷纷从各自的栖所里冒了出来。冰糖葫芦、吹糖人、爆肚、烤羊肉、葱花烙饼、炸焦圈……只要是你能够想到的吃食,在这里都能找到。密集人流与各种食物香气混合在一起,两边酒楼上有很多盛装女子在招揽顾客。她们大多长得不错,穿着暴露。不管往来的男人熟悉或者陌生,都会扭动腰肢笑脸迎上去,肆无忌惮搂住对方的胳膊,嘴里“格格格格”笑着,邀约男人们到酒楼里坐上一坐。

黑夜,是女人们操持特殊生意的保护神。

徐彪的左右胳膊被两个女人搂住。簇拥着他,在街上走了几十米远。徐彪很想挣开,却浑浑噩噩觉得没有力qì

。也许是脑海里的潜意识在作怪,他不由得想到了被自己一剑割去脑袋的小桃红。那个女人当时就是这般的热情,浓妆艳抹。但是不可否认,小桃红的确要比月娘更放得开,尤其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无所不能,放肆无边的妖精。

为什么我又想起了杨秋容?

徐彪用力从两个妓女怀里挣扎开来。他的力qì

很大。两个女子顿时被甩了个趔趄。这种凶狠野蛮的动作,让两个女人当场就破口大骂,叉着腰,站在街上指着徐彪口沫四溅,言语之恶毒,直接从祖宗十八代一直骂到来世九转重新做人。

徐彪站在街道中央,纹丝不动。他仿佛没有听见耳边的谩骂声,抬着头。仰着脖子,神情古怪地看着侧面街边的一间商铺。

那是一座很大。外表极其豪华的三层楼阁。横挂在二楼上的匾额用紫檀木制成,上面刻有三个醒目的鎏金行书大字:“玉锦阁”。

……

天色刚刚放亮,孟奇已经起床,先是绕着花园跑了几圈,然后站在水井面前,拎起满满一桶冰凉的井水。把毛巾浸湿,在****的身上来回擦洗。然后,将水桶整个抱起,把所有盛水从自己头顶“哗啦啦”直接浇下。

这法子是孟奇从杨天鸿那里学来。据说,冷水擦身能够活血化瘀。更能防止感冒之类的病症。早早起床的确很是困难,孟奇也是咬着牙跺着脚坚持了一段时间,才逐渐形成规律。现在,整个玄火军都是按照此法训liàn

。那些军士起床的时间甚至还要比孟奇早上半个时辰。但没人对此表示过怨言,因为玄火军伙食比起以往好了太多。仅是早餐一项,就有鲜肉包子、拳头大小的馒头,粥里还要加上肉末和香油。即便是在冬天,豆浆这种东西也是全天供应。

这段时间,孟奇和杨天鸿的修为有所精进。孟奇如今已是第三阶段的炼气士,杨天鸿也连续突pò

,达到了筑基第五层。

这当然是拜玲珑宝锁药园里那些上了年份的贵重药材所赐。黄世仁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每次供奉给杨天鸿的药草灵果,不是人参根须,就是几片果皮。用孟奇的话来说:这些材料看上去简直就是街上药房里发霉陈年的垃圾。但不可否认,无论人参根须还是果皮,至少也是有着数千年功效的珍贵之物。对于黄世仁的吝啬,杨天鸿早就习以为常。这家伙在保护同类方面的确做得很好,自己也从中受益良多。毕竟,若是一次性取用了整支万年人参,最多也就是炼得一瓶仙丹。若是把这支人参温养在药园里,每次得到的根须,效果好不亚于本体。很多人都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只是真的很难有人在利益面前无法抵挡住诱惑。

杨天鸿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黄世仁。若是没有这个家伙操持药园,说不定,那里残剩的药物早就被自己采摘一空。

相比住在杨府外院,每天还要早早到国子监点名进学的杨天鸿,孟奇的生活算得上是相当滋润。

孟家很有钱,对于亲生儿子,父亲孟雄可谓要什么给什么。光是孟奇身边的侍女,就多达八个。这些女人长相都很不错,而且按照孟奇的要求,下至十四岁的青涩萝莉,上至三十岁的丰润熟女,孟奇的房间里都有配备。

男人嘛!有了钱,自然就会朝着这些方面考lǜ

甚多。孟奇尚未成亲,身边女人多几个也很平常。他喜欢躺在床上穿衣服,当然,不用自己动手,被好几个女人围在身边团团转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早锻炼结束,就是一盏茶。然后坐在餐桌旁边,等着厨房把一样样精美点心流水般送上来。

一个美貌侍女用毛巾细细擦着孟奇脸上的汗,另一个侍女站在背后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还有一个美女蹲下去,脱掉孟奇脚上的鞋袜,换上宽松凉爽的布鞋。不过这女人很是调皮,显然存了想要勾引自己主人的意思。她轻轻捏弄着孟奇的脚趾头。用指甲不怀好意挠着孟奇的脚底板。

“大清早的,别闹!留着力qì

晚上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

孟奇很不高兴地瞪了美女一眼,朝着旁边的书架努了努嘴:“去,把今天的事务折子拿过来。”

美女颇有些不乐意,站起来,嘟着嘴,用丰满挺拔的胸脯在孟奇脸上来回揉捏了几下。这种游戏招式,还是刚刚进府那会儿孟奇教给她。据说,狠心妇人用枕头谋杀亲夫的时候。就是使用这种无比残忍的招式。这绝对不是假大空,古典名著《水浒传》里,潘金莲之所以能够干掉武大郎,就是凭借一碗毒药,一个枕头。

闹归闹,美女还是嘟着嘴,从书架上取来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到了孟奇手上。

孟家在商业上的各种渠道非常灵活。有了杨天鸿稳定供应的锻体丹和元气丹,孟家聚集钱财的速度远远超过从前。不夸张地说。只要杨天鸿愿意,不考lǜ

元气丹在人间市场承shòu量的前提下,他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成为天底下最有钱的男人。

卢家提出的八百万两银子,在杨天鸿看来只是一个笑话。若不是为了彻底整废卢家,他也用不着苦心积虑前往黑森山捕捉荒兽。对于那些想要不花费力qì

从自己身上得到好处的人,杨天鸿只会千百倍奉还回去。你卢家不是要钱吗?那就干脆连本带利赔个干净。现在。满门抄斩,就是最好的结果。

做这种事情,不会沾染到天地规则。杨天鸿甚至还剩下了手上那些从三娘子店里得到,把活人变成野兽的面粉。原本打算用这些东西对付卢鸿志,现在也没那个必要。

既然执掌玄火军。对于方方面面的情报来源,杨天鸿就变得格外重视。

通过孟家大量广布眼线,在京城周边形成稳定的情报网,这是杨天鸿决定与孟家合zuò

的重yào

条件之一。孟家的动作也很快,有了充足的资金保障,这张情报网已经迅速扩散到了整个楚国,目前正朝着周边其它国家伸出触角,建立了一个个隐形站点。

表面上看,孟家就是合法商人的代表。除了赚钱还是赚钱。私底下,孟奇却是整个情报网的核心,是天底下最大的情报头子。

杨天鸿给这个地下机构起了个名字————细胞。

细胞扩张的基础,在于分裂。这种思维当然是来源于另外一个世界。据说,天地最初只有一个细胞,然后不断分化,变成了形形色色的各种生物。杨天鸿觉得这名字很是贴切,只是孟奇不明白其中原因,也不知dào

细胞究竟是什么东西。

每天半夜时分,就会有人把前一天搜集到的情报整理成册,将其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挑出来,以折子的形式送进孟府,交给孟奇阅览。

被两团肥肉在脸上来回按压的感觉本该很不错。只是这种待遇孟奇从小到大每天都有,也就不再觉得新奇,更不可能亢奋冲动。他很是不满地朝着美女屁股上狠掐了一下,美女立kè

尖叫着从他面前跳开。孟奇奸诈阴冷地笑着,端起刚刚摆在桌上的白粥喝了一口,翻开折子,漫不经心看了起来。

浏览的速度很快,孟奇的目光随即被一行小字吸引。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也很愕然。

片刻,孟奇从椅子上“嗖”的一下站起,飞快拿起担在椅背上的衣服,嘴里不停地喊叫着:“快备马,去国子监,现在就走!”

……

“玉锦阁”是楚国京城最大的拍卖行。

拍卖这种方式究竟起源于何时?这个问题已经不可考。除了正常的商业交yì

,很多特殊货物只能以拍卖的形式决定买家。这不奇怪,世上的有钱人多了,自然一个个变得好勇斗狠,都想要表现出自己手里的钱最多,实力最为强dà



玉锦阁里的空间。比外面看上去要宽敞得多。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这种特殊的设计,是劳动人民聪明才智的结晶。只不过,最广大的劳动人民往往与这些豪华建筑不沾边,即便造了出来,能够享shòu

的人。必定是腰缠万贯,或者身份显赫。

拍卖场是一个阔及上千平米的大房间。杨天鸿和孟奇走进来的时候,故yì

用力跺了跺地板,发xiàn

脚下居然是中空的,其中应该填充了诸如火山碎石之类的轻便材料。这种做法,与另外一个世界用泡沫填充很是相似,能够有效隔音。

杨天鸿只是区区一个宣武将军,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参与玉锦阁的拍卖。孟家就不同了。当财富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很多事情也就有了发言权,也会有人主动找上门,给你一张私人会所的金卡。若是不信,你可以顷其身价去车行里买一辆保时捷,你的移动电话第二天肯定会被无数的陌生来电不停骚扰。

都说感情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发深厚。杨天鸿算是真zhèng

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对国子监已经不像最初时候那么反感,一是因为崔籍在其中担当司业,二是因为小荷。

这段时间。杨天鸿过的很是快活。身边有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女人。而且非常漂亮。两个人每天坐在藏书阁里一起看书,虽说只能拉拉手,不能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却也充满了奇妙的幻想和感觉。

很甜蜜不是吗?

这就是恋爱。

被孟奇一路急吼吼的从国子监里带出来,杨天鸿觉得很是恼火。直到看见折子上那行文字以后,他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在拍卖会开始前,走进了玉锦阁。

拍卖师是个中年妇人,身段很不错,前凸后凸。只是脸上擦了太多的粉。有些男人就喜欢浓妆艳抹的妇人,杨天鸿却丝毫不感兴趣。他目光阴沉地注视着拍卖台,双手抱在胸前,一言不发。

玉锦阁拍卖的东西,大多是些珍奇货品。

有拇指大小的深海珍珠,有极为罕见的白虎毛皮,还有能工巧匠用极品翡翠雕刻而成的碧绿玉佛……这些东西很是贵重,也是贵族富豪的最爱。这些人手里都掌握着大量财富,普通金银他们已经看不上眼,越是稀罕珍贵的物件,对他们的吸引力就越大。

女拍卖师很有技巧,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故yì

稍作停顿,等待买家争相加价。她很懂得男人们的心思,掀起场上热烈气氛的同时,也会装作不慎滑落肩膀上的薄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几次下来,客人当中甚至发出了“美女,你的拍卖价是多少”之类的话。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杨天鸿一直保持着从进来时候的坐姿。他对这些拍卖品没有任何兴趣,耐心等候着最后一件压轴品出场。

孟奇则不然。他对这里的规矩和氛围很是熟络。不时的举牌,当然并非真心想要购物,只是为了恶心一下对方,恶意提升价格。他做的很是巧妙,没人看出其中的奥妙。那些争抢之下赢了的家伙,总是释fàng

出轻蔑的表情和目光。每当遇到这种时候,孟奇就主动低下头,做出恼羞成怒的神情。

“我们要把自己装作是正常的买家。”

孟奇奸诈地阴笑着,对杨天鸿低声解释:“之前在其它货物上花费的银两越多,那些家伙手里的现金数量就越少。总之,他们买的越多,价格越贵,对我们就越是有利。不管怎么样,最后一件拍卖品我们一定要买下来。既然有了这种打算,当然是支出的银钱越少越好。等到这些笨蛋一个个口袋里空空如也,我们的赢面自然也就大得多。”

杨天鸿同样也在微笑:“很高兴你站在我这边。否则,我恐怕连睡觉也不会安稳。”

孟奇笑得很是淫邪:“藏书阁里那个小丫头对你很是上心啊!也难怪,那种天姿国色的美女也会被你发xiàn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一直认为她是个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丑女。没想到居然在你手上变成了绝色。啧啧啧啧……真不知dào

应该说是造化神奇?还是你手腕多段,防不胜防?”

杨天鸿低声笑道:“日后,我若是成亲,就让你来做伴郎。”

孟奇很不明白:“什么是伴郎?”

杨天鸿邪恶地解释道:“成亲的男人叫做新郎。所谓伴郎,就是站在新郎旁边,负责帮zhù

新郎喝酒的男人。”

孟奇顿时瞪起了眼睛:“打死我也不会做什么伴郎。你成亲那天,必定是宾客如云。每个人都上来敬你一杯酒,我统统喝下去,还不得活活醉死?再不,就是被水酒活活把肚子胀死。”

杨天鸿眯缝起双眼:“没那么夸张,多跑几次茅厕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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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五节 底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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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孟奇的智慧,怎么可能轻而易举上这种当?他连连摇头:“这种好事,还是留着你自己慢慢享shòu

吧!”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悠悠地说:“我也是在藏书阁的一本古籍里看到“伴郎”这个词。据说,这是一种存zài

于上古时代的特有风俗。做伴郎的人,并不只是喝酒那么简单,更有很大的好处。”

孟奇顿时竖起了耳朵,好奇地问:“好处?什么好处?”

杨天鸿低下头,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充满了诱惑力:“那本上古典籍记载,在成亲当天做了伴郎的人,有很大几率能够找到一位容颜、学识、身家与新娘毫无区别的伴娘。一个是伴郎,一个是伴娘,以后究竟会发展成为什么样的关系,这就不需yào

我再多说了吧?呵呵呵呵!你是个聪明人,不用说的那么明白。”

孟奇的眼睛放出了精光。

他见过服用祛灵丹之后的小荷。那种艳光四射的倾国容颜,用九天仙女来形容也绝不过分。对此,孟奇只能哀叹杨天鸿运气实在是好到爆棚。就连在国子监进学,也能找到如此美丽的女友。这种好事,为什么不能轮到自己头上?

老年人爱财,少年人爱色。虽说孟奇家中有诸多美貌侍女,却没有一个及得上小荷三分颜色。幸福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对比出来。相比之下,孟奇只觉得杨天鸿是天生的富贵子弟,自己却变成了街边插草卖身的苦菜花。

孟奇顿时觉得体内的肾上腺素指数急剧飙升,他紧张激动地低声发问:“你,你肯定?”

杨天鸿阴谋得逞,诡异地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孟奇想要再次确认:“做了伴郎,就有漂亮美貌的伴娘?”

杨天鸿点点头:“书上是这么说的。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前辈古人。他们可不会撒谎。”

孟奇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我做你的伴郎,为了娇妻美眷,就算醉死我也认了。”

杨天鸿的微笑无比邪恶:“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千万不要不认账哦!”

孟奇大义凌然:“那是肯定的。我向来一言九鼎。”

场上的女拍卖师刚好也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声音:“下面。是今天拍卖会的倒数第二件货物。”

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把视线投向了位于客席中央的圆形平台。只见数名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手持棍棒,押上了一群楚楚可怜的少女。

总共有十二个人,年龄约莫在十五、六岁左右。为了让客人看得更加清楚,这些女孩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夹裙。她们已经成年,肌肤光滑细腻,在周围灯光照耀下如同丝缎般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青春稚嫩的气息。

为了增加吸引力,她们贴身穿着黑色肚兜。透过极薄的纱质衣料,这些黑色布料裹住的身体,对每一个男人都构成致命诱惑。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充分显示出这一点。所有女孩的身高都差不多,美貌容姿也绝非酒楼妓馆里的寻常货色能够相比。当然,若只是其中一个站在台上,倒也不会产生如此震撼性的效果。足足十二名年轻少女聚在一起,就产生了花团锦簇般的感觉。

女拍卖师的声音依然甜腻:“去年,齐国征讨西海的大军得胜回师。十二名来自西海部族的贵族女子由齐国教化坊委托发卖。诸位客人,你们手中的介shào

图册有着所有货物的详细情况。姓名、年龄、技艺、特长等等……需yào

特别说明的是。所有十二件货物必须同时发卖,不得分散,也不能单独对其中某一货件出价。否则,都将视作喊价无效。”

孟奇对此并不觉得奇怪。

把人当做货物拍卖,这种事情很常见。北面的戎狄,南面的蛮族。还有来自边境各地大大小小的部落,历来都是朝廷官军大肆掠夺的对象。当然,战争没有正义邪恶之分,战利品也属于将军和士兵。除了金银珠宝,最为值钱的部分。就是被掠夺人口当中的青壮男子,以及美貌处女。经过专业调教和严格训liàn

,前者可以成为看家护院的优秀武士,后者则是酒楼妓馆争相购买的活招牌。如拍卖师所言,从去年至今,之所以隔了整整一年时间,才把这些少女拿出来拍卖,就是需yào

一个调教xùn

练的过程。她们不再是战争之初娇生惯养的大户人家小姐,而是彻底变成了唯主人命令行事的奴隶。

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完毕,女拍卖师摆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姿势,声音娇糯:“货物底价为一万五千两纹银。下面,请各位买家出价。”

这是一个很高的价钱。在楚国,即便是在丰收时节,从人口贩子手中买到一个年纪相仿,姿色中上的少女,也不过二十两银子。拍卖价格之所以定的如此之高,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少女原本的部落贵族身份,二是因为她们来自齐国,交yì

结束,楚国这边也要上缴一定数量的税金。

对面客席上一个身穿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号牌:“一万六千两。”

侧边,一个带着粗大翡翠扳指的老头举起牌子:“一万七千两。”

一个显然是常年沉溺于酒色,身材干瘦,面色发黄的年轻人举起号牌,声音如同太监般尖细:“两万两……”

孟奇“嘿嘿”奸笑着说:“这些家伙真是有钱,也真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银子。两万纹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只是这些女奴买下来,穿戴花销必定不可能与寻常家仆相同。说是婢女,又过于抬举,最多就是跟在身边当做玩具。一段时间以后也就腻了,要么因为某件事情惹怒了主人被活活打死,要么交给人牙子再次发卖。总之,买回来都是赔钱货,还不如……”

不等把话说完。孟奇已经看见坐在旁边的杨天鸿举起号牌,口中高声喊道:“两万一千两。”

孟奇呆住了,下意识地问:“你,你举牌子做什么?难道,你想把她们买下来?”

杨天鸿看了孟奇一眼,淡淡地说:“这些女人还不错。值得这个价。”

对面的中年人面色不变。已经喊出了两万三千两的高价。

孟奇不解地问:“你买她们做什么?难道,你需yào

她们做侍婢?”

杨天鸿举起牌子继xù

喊价:“两万五千两。”

随即,他放下牌子,低声道:“这件事情一时间说不清楚。总之,这些女子我要定了。”

孟奇顿时来了精神:“你确定?”

杨天鸿点点头:“再贵也要买。”

喊价声此起彼伏,上升空间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一、二千两的增加。大家都很清楚,在人贩子那里购买奴隶就很便宜,楚国周边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战事发生。掠夺回来的奴隶经常可以买到。若是价钱太高,一是划不来,二是没那个必要。

尽管如此,杨天鸿最后买下这十二个少女的价格,仍然高达纹银五万一千两。

两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走了过来,验看过杨天鸿手中里贵宾号牌,确认真实无误,转身对站在台上的拍卖师做个了手势。

他们都是一品炼气士。察觉到孟奇和杨天鸿身上散发出来的异能气息,本身就有所畏惧。一时间。两名彪形大汉面色变得恭敬,姿态也放得很低。

平台上传来了拍卖师的声音:“恭喜第一百零四位客人。本次拍卖第二十二件货物的最终成交价为五万一千两。再次恭喜你,幸运的客人。”

十二名少女排着队离开,很快从平台上消失。

杨天鸿看见那位面色发黄的年轻人一直在摇头,远远地,还能听见他嘴里发出的嘟囔声。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这些女人看上去很干净,我一直想要做个试验,看看人和公牛之间会产生什么反应?若是成功怀孕,以后就可以直接从女人身上挤牛奶喝,岂不快哉?也省去了牛奶里那股浓烈的腥味儿……”

孟奇听得一阵发寒。连忙摇摇头,把注意力转移到女拍卖师身上。

杨天鸿不以为意,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买下这些少女,的确是无意中的行为。

她们刚一走上平台,玲珑宝锁里就传来了黄世仁的意识。

“主人,这些女子可不是普通人。她们都有灵根。真是罕见,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看见如此之多具有灵根的美女。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女子都属于同一个家族,只有血脉相连,才会同时产生具有灵根的后代。”

当时杨天鸿不解地问:“什么是灵根?”

黄世仁的声音很是夸张,带有隐隐的嘲讽成分:“主人你连灵根都不知dào

?亏你还是修liàn

之人。哈哈哈哈……所谓灵根,是指先天吸收外来灵能,以及对天地规则的感悟能力。嘿嘿嘿嘿!主人你知dào

为什么天下间的精怪数量如此之多吗?就是因为所有妖怪都具有灵根,也只能是具有灵根的动物或者植物,才能顺利修liàn

成为妖怪。你们人类我们不同,智慧开启程度非常普遍,对于灵能领悟也就多了“文字”这种独有的传播方式。简而言之,没有灵根的人类也可以修liàn

,只是修liàn

速度比较缓慢。相比之下,若是某人具有灵根,修liàn

速度至少超过普通体质人类十倍以上。”

杨天鸿又问:“你怎么知dào

这些女子具有灵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问题再次遭到黄世仁嘲笑:“光用眼睛绝对看不出来。这是一种感觉,属于我们妖怪一族特殊的感应能力。怎么说呢?就像主人您有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到危险,虽然毫无预兆,但感觉非常清晰。小的我对灵根的感觉,差不多就是如此。语言无法描述,但我绝对不会欺骗主人。”

有了黄世仁的这句话,杨天鸿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女子。不要说是区区几万两银子,就算价钱再高,多达数十万两,他仍然也会眼睛不眨的全数拿出。

孟奇实在不明白杨天鸿为什么要买下这些女子。一直在喋喋不休。

“你简直就是在浪费银子,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

杨天鸿神mì

地笑道:“你猜?”

……

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慢慢走上平台。他手中端着一个很大的银盘,盘子里摆放着一只质地纯净的玉瓶。男人走路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手里捧着一个沉睡的精灵,稍微一点点动静,立kè

就会把它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溜走。

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台上站定的男子,女拍卖师擦抹了太多化妆品的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激动。她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快步从平台左侧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嘴里不停叫喊着:“今天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诸位客人真的很幸运,因为接下来这件拍卖品,也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不是俗世间的普通货物。这是一颗真zhèng

的仙家丹药,一颗来自神mì

修liàn

世界,能够延年益寿,返老还童,活死人肉白骨的无上灵丹————元气丹。”

这种说法显然过于夸张,若是放在修liàn

世界,恐怕修士们都会对这种拍卖介shào

嗤之以鼻。元气丹虽然珍贵,可在修liàn

世界只能算是普通。尽管各大门派每月的丹药发下来就会被门人弟子服用。宗门内部或多或少还是会有少数存货。当然,这些药物绝对不会出现在世俗世界换取金银。还是那句话。黄金白银对于修士而言,跟废铁没什么区别。

然而,凡事总有特例。

有资格进入拍卖场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权贵豪富。他们在拍卖清单上已经看到了位于拍卖末尾的元气丹。很多人对此跃跃欲试,也提前准bèi

了大量金银。钱没有了可以再赚,黄金白银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数字。仙家丹药就不同了。那种东西吃下去,可以延年益寿,可以返老还童。请注意,这绝对不是空口白话,此前的确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只不过。凡人直接服用元气丹,会被强烈的灵能活活撑死撑爆。正确的服用方法,应该是把元气丹用酒水慢慢溶化,反复兑淡,按照时间和各人身体状况,分作多次服用。

在修士们看来,这种吃法真的很浪费。大量灵能白白消散在空气中,实jì

进入人体的有益部分,最多也就是丹药含量的三分之一。然而对于普通人,这点所剩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灵能,已经足够让他们白发变黑,垂暮老者重新生长出牙齿,半死不活的身躯再次焕发出旺盛精力,绝经多年的老妪发xiàn

自己的裤裆每个月都会变红变湿,跟着外面或者家里的男人来上那么几次,还会非常意wài

的怀上娃娃。

女拍卖师的喊叫声嘶力竭,她指着男子旁边,平台侧面一块刚刚竖起来的黑色木板,尖声道:“这次的拍卖货物非常珍贵。按照我们玉锦阁的规矩,此次拍卖设置了隐藏底价。诸位都是本阁的熟客,规矩都很清楚。若是觉得没有异议,那么最后一次拍卖,现在就开始。”

杨天鸿皱起眉头,侧过身子,低声问坐在旁边的孟奇:“设置底价,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会。对于拍卖,杨天鸿的经验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大体规则上,两个世界没什么区别,不外乎价高者得,拍卖师对每个客人叫价的次数都是三次,拍卖结束后要按照比例收取佣金等等……玉锦阁这种设置底价的行为,杨天鸿真的很陌生。

孟奇压低声音,指着平台上那块黑色木牌:“看见那块牌子了吗?在它的后面,有一个提前写好的数字。数字大小,对应着拍卖品的预估价值。以元气丹为例,它如果在普通市场上出现,售价通常是在五百万两银子左右。当然,这个价钱会随着买家数量多寡上升或者下降。运气好的时候,可能四百万就能买到。若是买家多了,也可能要八、九百万,甚至一千万才能将其拿下。对于这种极其珍贵,数量稀少的货物,拍卖行就会提前设置一个底价。他们会把预估的价格写下来,标注在那块黑牌背面。以五百万预估设置底价为例,若是本次拍卖会最后的买家出价低于这个数字,那么即便没有第二个人与其竞争,此次拍卖仍然算作流拍,不能作数。若是最终买家报出的数字高于五百万预估价格,拍卖也就成立,你拿出银子,我给你货物,互不相欠。”

杨天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是一种非常科学的交yì

方法。即便是在拍卖场上,也存zài

着恶意报价,相互为托的情况。比如某人看中了一件货物,邀约着其他熟识的买家,私下里达成协议,相互之间不会抬价竞争,让其中一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将卖品拍下。货物到手之后,再拿出银子互相填补差额。如此一来,既不会给拍卖行赚走太多银两,自己也得到了实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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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六节 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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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非常科学的交yì

方法。即便是在拍卖场上,也存zài

着恶意报价,相互为托的情况。比如某人看中了一件货物,邀约着其他熟识的买家,私下里达成协议,相互之间不会抬价竞争,让其中一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将卖品拍下。货物到手之后,再拿出银子互相填补差额。如此一来,既不会给拍卖行赚走太多银两,自己也得到了实惠。

拍卖行不是傻瓜,也不是慈善机构。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对于稀少珍贵的货物,都会提前设置预估价格。如此一来,即便买家当中有人联手操作,也不会出现明明价值五百万的货物,却被买家以一百万两银子拍走的事情。

反正,价格就写在那块黑牌后面。只要决出了最后的买家,黑牌自然会翻开。哪怕高于预估价格一个铜板,你也可以把卖品拿走。但即便报价低于预估价的银钱数量再少,拍卖仍然不会成立。到时候,拍卖行会把货物收走,转移到其它地方进行二次拍卖。当然,消息非常隐蔽,或者是齐国,或者是魏国,总之这枚元气丹绝对不会在楚国境内出现。这种极其强硬的姿态,其实就是拍卖行对买家私下联合操作的一种报复行为。

女拍卖师很是激动。干这一行,也有自己的行业规则。正常情况下,元气丹这种贵重之物根本轮不到自己处理发售。也是机缘巧合,那位卖掉丹药的客人积蓄银钱,要求在短时间内尽快把丹药变卖求现。“玉锦阁”在天下各国都有分号,偏偏楚国京城的这间店铺上月刚刚转走了一大笔银子,账面上的流水现银数量不多。以前遇到客人当场要求换钱的事情,都是按照卖品价值。给予客人银两,再把货物留下来慢慢拍卖。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玉锦阁绝对不会把送上门的元气丹再推回去。无奈之下,只能是仓促搞出了这次拍卖。

若是拍卖成功,最终以极高的价格成交,那么这名女拍卖师的身价也水涨船高。说不定。还能调去“玉锦阁”更高级别的商行主持交yì

。对她而言,这是一个极其难得,也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机会,必须牢牢把握。

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干瘦青年首先报出了买价:“二百万两。”

坐在客席侧边的老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举起手中的号牌,瓮声瓮气地说:“三百万。”

一个身穿绸衫,衣服表面绣着无数金钱图案,圆圆胖胖的家伙立kè

叫了起来:“三百五十万两,这颗元气丹我要定了。”

连续三次报价。每次价格都超过五十万两银子。如此强烈的争相抢购,让女拍卖师笑弯了眼睛。她挪动着脚步,一双媚眼在胖子身上绕来绕去,不无挑逗地喊道:“三百五十万,这位客人叫价三百五十万两纹银。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杨天鸿历来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他低头与孟奇商议了几句,孟奇点点头,举起手中的号牌,声音不是很大。却非常清楚:“一千万两。”

这价钱绝对具有震撼性。而且足以把所有人震慑当场。当即,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如同一把把刀子,深深扎进了孟奇的身体。

女拍卖师嘴巴张得老大,思维明显没有跟上孟奇的报价速度。她呆住了,如果不是旁边端盘子的男人用手肘碰了碰,她仍然还会保持这种石化状态,也不知dào

多久才能解除。

“一……一千万两……”

她的声音干涩无比。明明只有四个字,却不得不分成好几段话来说。

侧面客席上的老者面色阴沉,不阴不阳甩过来一句话:“年轻人,真是财大气粗。一千万两……哼?你拿得出这么多银两吗?”

孟奇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主。他当即转过头,夹杂着嘴巴里早已准bèi

好的唾沫。连珠炮般喷了过去:“老子有没有钱关你屁事?老子荷包里有得是钱。倒是你,连区区一千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随便买个元气丹还要一分一厘算个半天。就你这种穷鬼也好意思坐在这里,换了我早就找块石头活活撞死,省得丢人现眼。”

老者脸色一白,两只眼睛顿时鼓起,恶狠狠瞪着孟奇。这种威胁动作再次招来孟奇铺天盖地的连番辱骂。

“看什么看?老子有钱不服气啊?这里是玉锦阁,不是你家后院。穷鬼就该滚到大街上讨饭吃,也不知dào

玉锦阁的看门人是不是瞎了眼睛,居然把这种乞丐加疯子放了进来。”

对面,身穿绸衫的胖子很不高兴,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孟奇,气哼哼地嚷道:“哪有像你这么玩的?直接上来就喊价一千万。我敢打赌,黑牌后面的预设底价不会超过五百万两银子。你简直就是在浪费,那么多的银钱留下来不好吗?就算你真心想要,也用不着这般嚣张吧?”

一时间,整个拍卖场里沸沸扬扬,混乱无比。

玉锦阁在楚国京城的分号规模不大,最多也就是中下而已。正因为如此,进入卖场的客人质量参差不齐。若是换了设备齐全,规模庞大的顶级分号,断然不会出现这种客人为了争夺卖品相互指责谩骂的事情。

乱虽乱,玉锦阁倒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很快,数十名身穿黑衣,手中持有兵器的彪形大汉从跑了进来。他们在各个客席之间来回巡视,眼睛里释fàng

出森冷凶狠的目光。为了保证处于争吵核心的孟奇和杨天鸿,更有四名壮汉分别站在他们前后左右,背对着他们,对其他人示威性的拎起兵器。

女拍卖师浑身上下冷汗淋漓,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本来以为这次拍卖会成为自己晋升级别的好机会,没想到现场气氛居然变得如此混乱。还好,玉锦阁高层早已预料过类似的情况发生,设置了应对预案。只要会场被武装守卫牢牢控zhì

住,即便客人们再是心有不满。也不会闹出乱子。

“一百零四号客人报价一千万两纹银。”

“还有没更高的报价?”

慌虽慌,乱虽乱,女拍卖师倒也清楚记得自己的职责。她加大了音量,不断重复着孟奇报出的极高价位:“重复一遍,一千万两,还有没有客人愿意加价?诸位。这可是元气丹,来自修liàn

世界,真zhèng

的仙家灵丹。”

话说的很是诱人,东西也绝对珍贵稀罕。然而,玉锦阁里的货物只能买,不能抢。就像你陪着女友逛街,原本只是打算给她买上一条价值伍佰元软妹币的裙子,她却在奢侈品商店看中了价值五万块的真皮围脖。那种时候,就算你真的不愿意拒绝睁着水汪汪大眼睛满怀期望看着你的女友。可是你搜刮干净口袋里最后一个硬币,也凑不够那条真皮围脖带有很多个“零”标价上的尾数。

孟奇感觉所有客席上投射过来的目光,全都充满了赤裸裸的杀意。

如果目光可以直接变化成为实质性的刀子,那么自己身上一定被捅穿了无数的窟窿,满地流血。

平台上,女拍卖师大声喊出了最后的卖价:“一千万两第三次!恭喜第一百零四号客人,您得到了无比珍贵的元气丹。”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竖立在旁边你的黑牌也同时反转。上面用白色涂料写着几个清晰的大字————纹银六百万两。

这个预设底价明显要比正常价格高了一些。显然。玉锦阁也不希望这枚元气丹在楚国京城发卖。最好,能够流拍。从而可以拖上几天。若是能够在两、三天时间里从别处调来银子,直接与卖家交yì

,那么也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把丹药运往别处拍卖,从中获取的利益,自然也就更大。

不过。能够卖出一千万两这个价钱,倒也出乎意料。相比之下,玉锦阁也从中赚了不少钱。

杨天鸿不缺钱。

他掌握着巨量原料,可以源源不断炼制出大量丹药。但不管怎么样,元气丹这种东西既然此前出现在俗世的几率很少。就应该让这种情况一直保持下去。否则,自己交给孟家父子的丹药也会随之跌价,甚至有可能从顶级昂贵货的名单里彻底失去资格,变成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大路货。

最初遇到孟奇,以四十万两银子成交的那枚元气丹,是一种试探。如果孟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杨天鸿会毫不犹豫另外寻找新的代理人,或者可以说是生意伙伴。

建立“细胞”情报网的好处已经初步显现出来。如果不是及时得到消息,知dào

玉锦阁有元气丹出售,杨天鸿和孟奇也不会坐在这里。

天下很大,每年,都有几颗元气丹出现在俗世市场上。但就总的数量而言,不会超过十枚。

杨天鸿的想法简单直接:自己当然不可能控zhì

所有修士的思维,更不可能控zhì

着他们绝对不向世俗世界出售丹药。不过,这种丹药的出现数量极其稀少,只要得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买下,那就等同于变相控zhì

了丹药的发售源头。

出现一颗,我就买下一颗。别人若是想要,只能从我这里买。久而久之,孟家就成为天下间唯一售卖仙家丹药的商行。

更重yào

的是,《玲珑密录》上记载了一种上古秘术:只要根据丹药上残存的灵能气息,就能找到炼制,并且曾经经手过这枚丹药的所有修士。到时候,按图索骥,逐一排查,就能找出售卖丹药的那个家伙。

只要是思维正常的修士,都不会把手里的丹药变卖金银。

如果对方是炼丹师,因为某种原因卖出这些丹药,只要找对了人,杨天鸿就有办法与这些炼丹师好好谈心。若是谈得顺利,他会帮zhù

炼丹师解决困难,从而将其拉入麾下,或者要求对方定下契约,保证不再向俗世发卖丹药。若是对方拒绝,那么该动手杀人就绝对不要手软,从源头上彻底掐死与自己这边竞争丹药生意的对手。

杨天鸿要制造一个庞大的丹药垄断行业。只要“细胞”情报网不断扩大,得到的消息越多,对天下各国的丹药售卖就掌握得越是仔细。这是利润极其丰厚的行业。也是杨天鸿能够利用的最佳时机。

几乎所有修liàn

门派都没有注意到来自世俗的巨大影响。这个世界没有电话电视电影,也没有网络飞机轮船。人类的思维认知与交流方式,仍然停留在较为原始的状态。平民百姓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权贵豪富的玩乐享shòu

只是女人、美食、赌博。当整个社会处于极其蒙昧,文明不发达的状态下。物资垄断也就成为了可能。就像食物和钢铁制作和售卖,天下各国都将其收归国有。杨天鸿无意追逐这些早已被控zhì

的利润,他是最好的炼丹师,搜刮银钱的目标也牢牢瞄准了权贵富豪。

在世俗世界出现的丹药,最多也就是元气丹和锻体丹。若是品级更高的丹药,绝不可能在俗世拍卖。因为,那种昂贵的价格即便是皇帝也无法承shòu。何况,到了金丹品级以上的修士,只有培元丹对他们产生效果。那种东西对世俗普通人而言。根本就是吃了即死的索命毒药。

女拍卖师捧着银盘,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来到孟奇面前,双膝略微下沉,满面微笑,把装有元气丹的玉瓶递到了孟奇面前。

女人都喜欢有钱的男人。就算这个男人是个恶霸,蛮不讲理,而且还有诸多恶习。女人也只是对这个男人本身及其厌恶,甚至憎恨。却不会讨厌他腰包里的银子。

长到这个年龄,女拍卖师差不多已是人老珠黄。只不过,她一直在努力寻找机会。尤其是像孟奇这种年少多金的主儿,看上起简直就是金灿灿的大猪头。过了中年的男人喜欢青涩萝莉,少年人往往喜欢熟女。只要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说不定自己哪天就会被少年金主看上。从此过上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很失望,孟奇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直接从银盘里拿起玉瓶,恭恭敬敬递给了坐在旁边的杨天鸿。

女拍卖师很惊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看走眼了。真zhèng

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位才是真zhèng

的主子。

杨天鸿低头注视着手里的玉瓶,来回把玩片刻,感受着瓶子里元气丹微微释fàng

出来的灵能。不经意间,秘术已经施展出来,牢牢锁定了其中的几缕气息。

差不多了过了两分钟,杨天鸿把玉瓶还给孟奇,淡淡地吩咐道:“此人就在楚国京城。找到他,一定要快。”

……

空荡荡的口袋里突然多了厚厚一摞银票。这感觉真的很不错。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徐彪觉得,天空中的太阳也要比平时明媚了几分,无比灿烂。

他手里拎着一个包袱。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袋,也没有皮包。不过,对于湖绸这种顶级货物,卖家也足够重视。一匹湖绸被整整齐齐叠好,装在香料熏过的红木盒子里。老板为顾客考lǜ

的很是周到,外面包裹盒子的布料只是粗麻,还是没有染色,呈现出原色灰调的那种。通常,只有乡下村妇才会穿着这种粗布制成的衣服。用来包裹盒子,走在街上不会引起旁人觊觎,安全性成倍增加。

拍卖会结束得很早,徐彪比预料中更早拿到了银子。看着银票上那些极其恐怖的数字,徐彪不由得很是感慨:修liàn

世界的丹药果然值钱。只不过,黄金白银只能在俗世使用,若是带回昊天门山上,只是扔在屋角里默默发霉长锈的废铁。

徐彪身上有一颗元气丹。这还是下山的时候,师傅尤绪言额外给予自己的奖励。这种东西,师傅那边也不多。他一直叮嘱自己,下山以后要勤修苦练,万万不能使修为落下半分。

是啊!师傅的话,不能不听。

可是,杨秋容该怎么办?

修士也可以娶妻生子。双修道侣在修liàn

世界比比皆是。只是不知dào

,杨秋容是否愿意与自己双修?这问题很关键,也很现实。

徐彪第一次觉得,人活一世,需yào

考lǜ

的问题竟然如此之多,如此繁杂。这远远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么简单。即便是修liàn

,也要考lǜ

身边的其他人。

也罢,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些琐事,只能先过着再说。

再有几个时辰,就到了国子监放课的时间。杨秋容每天都会在那个时候回到杨府外院。

想到那张笑绯如花的艳丽面孔,徐彪心中不禁充满了希冀和期盼。显然,手中的这匹湖绸让他增添了无穷的勇气和信心。就像第一次在昊天门山上,师傅让自己独立面对一头野狼,同时递过来一把刀子。正因为有了那件兵器,自己才不再绝望。

正走着,迎面过来了两个男人。

看着神情微微惊愕的徐彪,杨天鸿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是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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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七节 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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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见过徐彪。

那还是从黑森山回来后,从姐姐杨秋容那里知dào

有徐彪这个人的存zài

。对此,杨天鸿觉得很有意思,也不想打扰姐姐和徐彪之间的事情。徐彪来过几次杨府外院,隔着很远的距离,杨天鸿当时看到了颇为模糊的徐彪。

自己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只要是姐姐喜欢,并且愿意做的事情,杨天鸿都不会反对。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必须好好珍惜爱hù

姐姐。否则,即便追杀到天涯海角,杨天鸿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家伙。

在如何对待追求者这件事情上,杨天鸿对姐姐毫不干涉。

杨秋容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傻瓜白痴。她有自己的判断标准,知dào

谁好谁坏。当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是俗世间大多数女子对于丈夫的衡量标准。杨家不缺钱,姐弟俩都是修士,在这方面自然不会考lǜ

太多。只要徐彪对杨秋容真心实意,那么两个人最后是否真zhèng

可以结合?一切都以杨秋容的意志为准。

只不过,杨天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花费了一千万两白银买下来的元气丹,竟然是出自徐彪之手。

……

如意楼是楚国京师有名的菜馆。这里的清蒸鸭子特别好吃,老板在揣摩顾客心理方面很有一套。楼下有适合平民百姓价位的条凳木桌,楼上也有特设的幽间雅座。尤其是那些单间,相互距离较远,隔音效果上佳。即便是富家公子带着女人在里面一边喝酒一边做那种事情,外面的食客也绝对不会听见一星半点。

孟奇出面要了一个雅座,叫了满桌子的酒菜,杨天鸿施法设下禁制。目光随即落到了坐在对面的徐彪身上。

这是一个孔武有力,身材高大的强壮男人。眉弓很高,眼窝深陷,高挺的鼻梁自然散发出强烈的男性气息。他在穿衣打扮方面显然不太讲究,本该交叠的衣领半敞着,可以看见黑色胸毛。还有铜黑色的皮肤。

徐彪面色平静,只是本能带有一种天生的傲气。这并非做作,有些人的习惯就是如此,无论如何改变,自身气质也会油然而发。

不等杨天鸿开口,徐彪已经说出话来:“我见过你。你是秋容的弟弟。怎么,是不是秋容出了什么事情?”

徐彪的思维很简单。在他看来,除了杨秋容,杨家与自己再无关系。杨天鸿之所以找到自己。必定也是为了杨秋容。

杨天鸿怔住了。过了几秒钟,他才哑然失笑,连连摇头:“不,不是因为我姐姐。她不知dào

我们在这儿。”

徐彪有些意wài

。随即,他看到杨天鸿目光落到了摆在旁边那匹刚买的湖绸上。

因为孟奇和“细胞”的缘故,杨天鸿对颇有名气的商家都很了解。他看了看灰色麻布包裹边角上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圆形标记,笑了起来:“郑氏商行的湖绸,乃是京城一绝。这种东西可不便宜。换了普通人家,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温和。有着一股令人舒服的亲和力。徐彪也被这种声音所感染,笑了起来,心中本能的戒备随之降低,他伸手拍了拍包袱,笑道:“我一直想给秋容送件礼物,只是不知dào

买什么才好。前段时间知dào

很多女人喜欢湖绸。想来……秋容也应该喜欢。”

坐在旁边陪酒的孟奇脸色有些古怪,强忍着笑。

他算是看出来了,徐彪就是个直肠子。若是说到追求女子,恐怕孟奇足以成为徐彪的祖师爷。不同的人,需yào

对症下药。对付三贞九烈的黄花闺女。和对付人尽可夫的女人完全不同。当然,徐彪的方法很不错,他虽然对此道一窍不通,却是直接把金银钱财砸了下去。应该承认,虽然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钱,但她们都不会讨厌这种追求方法。

杨天鸿笑着,取出那只装有元气丹的玉瓶,摆在了桌上。

徐彪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神经警惕地看着杨天鸿。从他手里卖出去的东西,徐彪自然很清楚。虽然瓶身表面没有任何记号,但形状大小还是记得。

“你比我年长,就尊称你一声徐大哥。”

杨天鸿注视着徐彪的情绪变化:“咱们都是修liàn

中人,我在玉锦阁里,多少有那么一点关系。徐大哥应该明白,丹药在俗世间根本有价无市。听到消息后,我觉得很是好奇。若是锻体丹倒也罢了。这可是元气丹,对筑基修士可是大补之物。我此前一直猜想:究竟是什么人把如此珍贵的丹药当掉?只为了换取毫无价值的俗世金银?”

这番话说的很是客气。徐彪却觉得坐立不安,脸色也很快变得一阵青白。他知dào

杨天鸿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只是事情被人揭穿,多少觉得不太舒服。

若是还有其它办法,徐彪断然不会卖掉这颗元气丹。

沉默片刻,徐彪猛然抓起桌上的酒杯,仰脖将杯子里的烈酒灌进口中。重重放下杯子的时候,他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浓浓的酒气。

孟奇连忙拿起酒壶,把空杯重新倒满。

杨天鸿盯着徐彪,徐彪也用略微发红的眼睛死死反瞪着他。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徐彪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我没偷没抢,元气丹虽然珍贵,却是我自己的东西。卖与不卖,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杨天鸿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动静。即便是徐彪表现出强烈的敌意,他也没有任何动作。良久,杨天鸿才长叹一声,伸出左手,冲着徐彪竖起了大拇指。

“我曾经听过这么一个故事。”

“有一对夫妻,很穷,但彼此之间的感情很好,深爱着对方。男人很壮实,只是因为家里穷,没有什么好衣服。每次外出。都会被人笑话。女人对此感到不忍,于是就把自己祖传的一支银簪卖掉,偷偷给男人置办了一套新衣,打算在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给自家丈夫一个意wài

惊喜。”

“过了几个月,邻近年关。男人却被县里的捕快抓住,说是他与一起盗窃案有关。女人去牢里探监,面对妻子的询问,男人才说出因为家中贫寒,想要在过年的时候买些漂亮衣服送给妻子,无奈之下才起了盗心。听到这里,女人嚎啕大哭,返回家中,取来那套早已为丈夫置办好的新衣。男子非常后悔。过堂的时候,当场咬断了自己的手指,表示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县官和捕快都被男子感动,加之涉案金额不大,也就从轻发落。”

“几年后,丈夫服完了苦役,回到家中,发xiàn

妻子仍然等着他回来。新衣还是摆在当年的原处。夫妻俩抱头痛哭,从此互相守护。虽然穷日子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两个人却过得非常幸福。”

徐彪的眼睛微微有些晃动。他当然明白杨天鸿故事里的意思。渐渐的,徐彪沉闷的呼吸变得平缓,目光中的敌意也慢慢消除。

杨天鸿平静的声音仍在继xù

着:“我最初拜入归元宗门下的时候,被昊天门修士耻笑羞辱。对于事物的态度,其实往往就因为某件不起眼的小事。我不喜欢昊天门的人。但这种想法并不绝对。徐大哥你和我姐姐之间的事情,在于你们自己。为恶者,也有善念。为善者,不经意间也会做出恶于他人的事情。我很高兴你能真心实意对待我的姐姐。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宁愿放qì

精进修为的机会。也要让她开心,让她高兴。能够做到这一点,你就值得我叫你一声徐大哥。”

徐彪眼里的凶光彻底不见。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捏。一时间,徐彪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他低着头,嗫嚅了半天,声音低至几乎难以听见:“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秋容喜欢,我……我却没什么钱,只好把丹药……”

杨天鸿打断了徐彪的话:“我本来对你多少抱有一些戒备。不过现在看来,可以放心了。有人愿意拿出丹药换取金银,只是为了安逸享乐。你却是为了给我姐姐购买礼物。看得出来,你是那种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心爱之人吃饱的男人。”

徐彪沉默不语,内心却充满了感动。

杨天鸿这些话真zhèng

说到了他的心里。

徐彪不擅长言谈。不过,这番对话下来,他已经把杨天鸿当做了自己人。

孟奇很擅于观察颜色,不失时机起举起酒杯,笑吟吟地劝道:“来,徐大哥,咱们干一杯。”

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拒绝喝酒。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活泛,越发热烈起来。

徐彪彻底放开了心思。

杨天鸿趁机说了很多话。

“徐大哥,这颗元气丹还请你收下。身为修士,可以一年无食,却不能一日无丹。这些钱,就当是小弟借给你的。日后若是你手头上宽裕了,再还给我也不迟。”

徐彪有些急了:“这,这怎么行?”

杨天鸿连连摆手,挡住了他后面的话:“我与昊天门一向不对付。也只是到了今天,才看发xiàn

昊天门里并非没有好人。若是徐大哥日后有丹药需yào

处理,变卖金银,就把丹药交给我来处理。价钱上绝对好商量,不会让你吃亏。”

孟奇这边又灌了徐彪一大杯酒。

杨天鸿继xù

道:“我姐姐那边,我自会去说。徐大哥你做事情光明磊落,日后若是咱们成了一家人,也是美事。”

“来,咱们喝酒。”

情绪轻松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容易答yīng

对方的要求。

自从下山以来,也只有今天,徐彪才真zhèng

觉得酣畅快活。酒精是男人之间最好的粘合剂,无论你会不会喝?能不能喝?只要一杯酒下去,话变得很多,情绪也就不由自主变得高涨起来。

很快,徐彪和杨天鸿、孟奇二人已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吆五喝六划起了拳,好不快活。

太阳西沉,月亮升了起来。

三个男人醉醺醺走在街上,惹得周围人群纷纷回避。

看着徐彪远远走进了昊天门法坛的大门。杨天鸿脸上的醉意渐渐消失,恢复了平静沉稳的原貌。

《丹册》上有一种解毒丹的方子,能够迅速解酒。只要事先吞下一粒,即便斗酒百坛,仍然不醉。当然,多跑几次厕所是肯定的。无论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肚子。一口气装下多达百斤的酒水。

孟奇摸着粗糙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这人还不错,值得结交。”

停顿了一下,孟奇转过身,问站在旁边的杨天鸿:“你真的打定主意,要他做你的姐夫?”

杨天鸿淡然道:“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能决定。不是说过了嘛,成与不成,那是他和我姐姐之间的事情。我在旁边。最多也就是当个看客。”

“看客?”

孟奇贼兮兮地笑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徐彪这家伙,一身修为已经达到筑基大圆满,随时可能突pò

金丹。以你的风格,怎么可能将其轻轻放过?”

杨天鸿的回答无比正义:“我又不是买卖人口的努力贩子。只不过,他若是想要成为我的姐夫,必定要付出些代价。他和我姐姐日后结为道侣,咱们手上也多了一位昊天门修士作保。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好事情。”

孟奇摇摇头:“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只知dào

你所谋甚大。对了,拍卖会上买下来的那些女孩。你打算怎么处理?”

杨天鸿挥了挥手,说:“全部送去我府上。”

孟奇满脸奸笑:“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喜欢一夜连御十二女这种道道。别说我没提醒你,现在就如此龙精虎猛,日后老了必定肾亏。轻则华发早生,重则永绝子嗣。”

杨天鸿瞟了孟奇一眼:“你说的是你自己吧?我可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孟奇仍然觉得好奇:“说真的,透露一下。你要那些女孩究竟想干什么?”

杨天鸿的回答仍然和之前一样:“你猜?”

……

杨府外院的格局经过改造。这里没有寻常豪门宅院的艺术气息,与其说是豪宅,不如说是经过掩饰的堡垒。园子里的花草都是普通品种,容易养活,耐寒耐冻。就算连续几天忘记浇水,这些植物仍然可以活得旺盛,甚至开出黄白相间的花,迎着烈日,桀骜不驯的顽强生长。

这种植物分布极广,也有很多名字。打不死、冻地黄、小苦菜根、碎鸡蛋……总之,这就是一种不为贵族所喜爱,平民百姓也对其胡乱起名的普通花草。

林冰岚很是意wài

,在这里,在杨府外院这间明显属于某个大楚贵族的宅院里,居然可以看到这种生命力极其顽强花草的影子。

西海,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地域。

名字里虽然带有一个“海”字,那里却与大海没有任何关联。高原上的人们喜欢水,造物主在这片海拔极高的位置上散落了大大小小的湖泊。有的很大,阔及数百里。有的很小,湖水不过几十里面积。无论大还是小,高原上的人们都把这些湖泊称之为“海”。

林冰岚的部族居住在水边。他们喜欢白色,认为这种洁净的颜色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和幸福。村落之间,家家户户都用白灰刷墙,上面还要画上美丽的图案。那里的建筑风格与楚国迥异,虽然同样也是雕梁画栋,却另有一番情趣。在冰岚的记忆力,小时候天空蓝得令人心醉,空气清新得令人舒畅无比。光着脚丫走在水边,感受着来自脚底的那股湿润和柔滑,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享shòu



富裕幸福的生活,总会引起豺狼的觊觎。

更西边的方向,来了一群身穿白色长袍的家伙。在那个方向,据说有好几个强dà

的国家。那些人发音和吐字都很奇怪,他们信奉神灵,却偏偏还要在“神”的后面加上一个“主”字。那些家伙很奇怪,把牛羊奉为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却把猪视作魔鬼。林冰岚记得很清楚,那些穿白衣的暴徒手持钢刀冲进自己的家,把圈里所有的猪统统砍死。那头老母猪真的很可怜,刚下了几头崽子,躺在圈里给小猪喂奶,却被那些穿白衣的魔鬼一刀砍掉了脑壳。然后,他们嘴里念着乱七八糟让人听不懂的咒语,朝着猪圈里乱扔火把。眼睁睁看着小猪被活活烧死,那些人却如同打了鸡血,站在那里手舞足蹈,大喊着什么“信神主,得永生”。

他们人多势众,他们刀兵犀利。阿爹的头被砍了下来,白袍魔鬼把人头插在刀尖上,伸进火里烧。阿妈被另外一群白袍魔鬼堵在屋子里,她一直在拼命惨叫,白袍魔鬼却发出更加高亢,无比兴奋的吼叫声。冰岚和妹妹被魔鬼们关在马车上,透过车窗,冰岚看见阿妈光着身子从屋里逃出来,又被两个白袍魔鬼揪住大腿倒退回去,只留下地面上一道触目惊心,醒目无比的鲜红血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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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八节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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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居住在海子边上的人家,都遭到了厄运。白袍魔鬼把男人和老人们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年轻漂亮的女人,连同抢来的牛羊财物,全部装上大车。然后,点起大火,把美丽的村庄烧成一片废墟。

冰岚所在的村子乃是同宗,所有人都姓林。

多达上百个女孩关在一起,也不知dào

白袍魔鬼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那个时候,冰岚只有六岁。

天气炎热,很多人死在了路上。冰岚记得很清楚,同村的阿萍与自己关在同一辆车里。阿萍一直喊着口渴,却没有水喝。阿萍比自己稍大一些,从早上一直喊道晚上,白袍魔鬼也没人过问,也没人想要给她哪怕一点点水。到了晚上,阿萍死了。

白袍魔鬼似乎对于死人的事情司空见惯,他们忙着赶路,没时间清理车厢。阿萍的尸体就这样摆在里面,除了冰岚,所有被抓来的女孩都缩在角落里,用恐惧的目光盯着双眼翻白的阿萍。

阿萍很快臭掉了。

她的尸体腐烂速度比想象中药快得多。先是身体肿胀,然后眼睛凸出了眶外。冰岚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事情,她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抱住膝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不断有发臭的粘液从阿萍身上低淌下来,苍蝇在笼子里来回盘旋,发出令人头晕的“嗡嗡”声。阿萍脸上爬满了蛆,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她再也不是那个与自己一起在海边欢笑打闹的玩伴,而是彻底变成了一堆烂肉,稀烂得如同浆糊。马车一路上都在摇晃,阿萍就这样一路颠簸,一路掉着。等到马车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阿萍之剩下几块臭不可闻,早已被蚊蝇蛆虫蛀食一空的骨头。

冰岚原先的名字不是这个。水边的人家都不兴给小孩子起大名,只有过了成年仪式,才会在村里德高望重老人的主持下,得到正式的姓名。白袍魔鬼把所有掠来的女人卖给了奴隶贩子。冰岚看见那些人从奴隶贩子手中得到装满金币的袋子。然后,自己和女人们被皮鞭和吆喝声从马车里赶了出来。

奴隶贩子在培养女人方面的确很有一套。黑面包、少量的肉汤和牛奶、新鲜蔬菜和水果……在冰岚的记忆里。那段时间饮食还算不错,只是数量不多,勉强能够吃饱。当然,如果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营养学观点,这种饮食其实很科学,含有大量人体必需的营养。

奴隶贩子不是慈善家,当然不会白白花钱把人买回来好生养活。冰岚每年要学习的课程很多。音乐、舞蹈、书画、棋艺等等……所有这些,都有专业人员负责教授。若是上课的时候走神,或者训liàn

达不到要求。轻则饿饭,重则鞭笞。

值得一提,这些人的惩罚手段很有一套。鞭子打在身上绝对很疼,却不会留下过深的痕迹。最多也是就几天功夫,鞭痕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奴隶贩子对于女奴的身体外表很是看重,绝不容许出现任何瑕疵。训奴者总有着不同方法折磨冰岚,他们用板子殴打她身上最为脆弱的部位,把她的头浸在水里。直到快要溺毙的时候,才将其拎出来。感受过死亡前那种难以言喻的窒息。冰岚再也没有产生过想要反抗的念头。

有两个女孩逃跑,被抓了回来。她们很惨,奴隶贩子大发雷霆,把她们扔进了角斗士牢笼。那里关押着多达数百个男性奴隶。那些角斗士身材魁梧彪悍,都是从各个战场上被抓住的战败俘虏。这些人的唯一用处,就是在角斗场上为主人赢回钱财。他们过一天算一天。凶悍野蛮程度堪比世界上最恐怖的怪兽。连个被抓回来的女孩被角斗士蹂躏了整整两天,从地窖里抬出来的时候,整个身体已经扭曲得不似人形。冰岚不知dào

那些野蛮的角斗士究竟对她们做了什么?她只觉得心脏被说不出的恐惧魔爪牢牢抓住,那一刻,冰岚脑子里再也没有多余的念头。永远剩下了“服从”两个字。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冰岚已经成年。

白袍魔鬼当年从水边村庄里掠来的女人们,只剩下了连同冰岚在内的十二个。她们年龄相仿,经过奴隶贩子的刻意挑选,就连身高也完全一致。来自东方的优良基因,使这些女子容貌美丽,别具一格。常年练习舞蹈音乐,使她们拥有世界上最美妙的身段。那种曼妙无比的曲线,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惊艳,进而产生想要将其占据的狂放心理。

奴隶贩子一直把这十二名少女视作珍物。曾经有一名侍卫打过冰岚的主意,想要把她偷偷带走,却没有成功。奴隶贩子极其震怒,下令把侍卫浑身衣服脱光,扔进盛满热油的大锅里。那一幕,冰岚至死也不会忘记。侍卫嚎叫着,从大铁锅里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滑落。很快,他再也无法发出声音,皮肤被炸得焦黄,从身体表面一片片脱落下来,露出底层粉红色的肌肉。这些新鲜组织很快被炸熟,随着死去的侍卫不再动弹,尸体也从油锅下面慢慢浮起。捞起来的时候,侍卫四肢都被炸干,原本魁梧壮实的身材,只剩下如同风干牛肉般的黑黄色骸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香的炸肉味道,吸引了很多乌鸦“呱呱”叫着,围在锅边飞来飞去。

从那以后,冰岚看见油炸食品就觉得反胃。比如麻花和焦糖果子,总是让她人忍不住想起那名侍卫嘴巴大张,滴淌着油脂,一片脆黄颜色的头颅。

温德科汗国的国主愿意花高价买下这十二名美貌女奴。为了大赚一笔,奴隶贩子带着冰岚等人前往温德科汗国。看到冰岚等人的美貌容颜,国主心花怒放,在宫中大摆宴席,却没有料到,对王位觊觎已久的重臣却在这个时候发动政变。国主当晚被杀,温德科汗国一片混乱。等到篡位者理清楚秩序。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周。

统兵在外的王子得听父亲被杀,大怒,领军攻城。混乱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月。就在王子即将获胜的前夕,草原上来了一股蛮族,攻占了温德科城。

就这样,你抢我。我杀你,冰岚等人在短短两年时间里,连续更换了十余位拥有者。这些男人眼睛里充满了欲望和野蛮,他们用最疯狂的方式在冰岚身上发泄。玩腻以后又把她们当做货物卖掉。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齐国军队杀死了最后一任主人,把冰岚极其姐妹变成了自己的战利品。

杨天鸿回来的时候,杨大海已经把十二名少女送进了他的房间。

她们有着十分年轻、漂亮的面孔,有着令绝大多数女人为之嫉妒的细腻雪白皮肤。经过训liàn

的脖颈修长停止,自下颌位置起。一道挺拔美妙的曲线画出近乎完美的弧度。

具有异域风情的女奴,往往能够卖上很高的价钱。包装的概念并非另外一个世界独有,在这里,人们同样懂得包装对于商品的重yào

性。

少女们都穿着极薄布料制成的短裙。在温德科汗国以西的地方,这种服侍普通而常见。那里终年高温,天气炎热,衣料自然也就以轻薄短小为主。只不过,在杨天鸿看来。视线里这些少女裸露在外双腿真的很长,充分展示出优美线条的同时。也充满了对男人的诱惑。

杨天鸿不禁想起了小荷。如果能够看到她衣裙下面的腿,是否也会这样的笔直修长?美妙无比?

林冰岚、林如巧、林映蕾、林怡白、林初秋……

所有少女都姓林。在姓氏方面,她们没有遵从奴隶主的意愿,仍然牢记着这个来自出生地的姓氏。也许,这是她们与水边小村之间唯一还保有的记忆。

林冰岚站在少女们的最前面,杨天鸿的视线也就自然而然落到了她的身上。

极度饱满的胸部很是夸张。为了突出女性身上的生理特征。奴隶贩子用特殊手法对这些少女强化训liàn

。她们的身体曲线在腰部迅速收缩,在臀部位置又再次扩张开来。以林冰岚威力,修长的脖子以下,是饱账得几乎要撑破衣服的胸部。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男人们口干舌燥。

少女们同样也在观察着面前这位新主人。

毫无疑问。他很英俊。东方人的英挺,与异域男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他身上没有粗豪野蛮的气息,也没有常年涂抹油膏散发出来的浓烈腻香。头上的发冠镶有碧玉,整齐梳理过的发束顺着肩膀后面披落下来。黑色长袍上,用金线绣着漂亮的花纹。如此精妙的织工,足以把最简单的东西变得具有价值。

站在杨天鸿面前,林冰岚觉得本能的畏惧。在过去的日子里,她的主人有富翁和贵族,也有国王和将军。西边那块地方,巴掌大的位置也能称国,随便有个几千号民众也能称王。但无论是任何一任主人,从未让林冰岚产生过现在这种奇异的感觉。

这个男人有着星星般明亮的眸子,他的皮肤很黑,却并不粗糙,集合了武人与文人的所有特征,线条轮廓很是坚硬,仿佛用炭条在纸面上用简洁笔画迅速勾勒出来的素描。

杨天鸿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的声音很好听,林冰岚觉得心脏跳动速度没来由的加快了不少。这在以往那些主人身上,还从未出现过。

“你们……会做饭吗?”

这问题很特别,少女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

自从成为奴隶以来,还是头一次从主人口中听到这样的问题。

难道,他之所以买下我们,只是为了帮他煮饭?

林冰岚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轻声道:“会。”

杨天鸿继xù

问:“那么,会洗衣服吗?”

少女们越发肯定了之前的猜测。站在林冰岚旁边的林映蕾想了想,大着胆子走上前来,认真地回答:“会!只是不知dào

,主人您要我们做……”

“会就好!”

杨天鸿满yì

地笑了。他拍了拍手掌,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说:“今天已经晚了,你们都回各自的房间休息。放心吧!这里很安全,府里的人都很好。有什么需yào

的话,直接跟他们说就行。”

话刚说完,杨秋容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视线立kè

被这些如花似玉的少女吸引,加快了脚步,在杨天鸿身旁站定,很是惊讶地问:“小弟。她们是谁?”

杨天鸿很是淡定:“我今天去了一趟玉锦阁,正好碰见有人把她们当做货物拍卖,就顺手买了下来。”

说着,杨天鸿转过身,对林冰岚等少女道:“介shào

一下,这是我的姐姐。”

一干少女连忙弯腰行礼,口中忙不迭称呼着:“主人”。

“别!别!别!别这样!”

杨秋容慌忙走上前,把少女们一个个扶起,连声说着:“这里跟外面不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和规矩。我也是刚从外面回来,不知dào

小弟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人。还有,千万别叫我什么主人,叫声“姐姐”就行。”

一干少女面面相觑,管主人叫“姐姐”,这在她们被反复专卖的生涯里,还从未有过。

虽说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但少女们可以肯定。自己这次的运气不错,应该是遇到了非常善良的主人。无论杨天鸿还是杨秋容。姐弟俩气质、外貌、谈吐都和之前的历任主人完全不同。没有尖酸刻薄,也没有强烈的急色,更没有买回来就要自己陪床暖被窝……想到这里,所有少女心中都暗自舒了口气,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

奴隶没有人权,只能乞求上天。让自己遇到一个心善的主人。很幸运,老天爷一定是听到了祈祷,让梦想变成了现实。

杨秋容转过身,用凶狠严厉的目光盯着杨天鸿,伸出右手。出乎意料地狠狠拧住杨天鸿的耳朵,硬生生把他拉近身前,用教xùn

的口气说:“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学着那些花花公子,开始往家里买女人。别忘了,你之前是怎么告sù

我的?难道,你也要变成纨绔子弟?变成一个废物?”

杨天鸿双手捂住耳朵,显得很是狼狈,连声解释:“松手!姐姐你快松手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是!”

杨秋容根本不相信:“不是这样,又是哪样?怪不得人家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现在腰包里银子多了,也就生出些肮脏心思。你还要不要博取功名?要不要实现你对陛下的诺言?还要不要做毅勇候?”

杨天鸿好不容易从姐姐手里挣脱,用力捂住疼痛发红的耳朵,凄凄惨惨地说:“已经说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在外面招蜂引蝶?她们真的是我在玉锦阁拍卖会上见到,顺手买下来也是为了……”

“喜欢的女人?”

杨秋容对这句话有着本能的警惕,她双手叉腰,如同母老虎一般恶狠狠瞪着杨天鸿,口中发出低吼:“说,究竟是谁?”

杨天鸿很不高兴地回答:“这件事情回头再告sù

你。现在,先要把她们安顿下来。”

因为林冰岚等少女站在旁边的缘故,杨天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拽着杨秋容的衣服,快步走到一边,压低声音:“姐,这些女子具有灵根。”

“灵根?”

饶是杨秋容见多识广,也被这两个字吓了一跳。她立kè

转过身,用惊异的目光在十二名少女身上飞快扫过,视线重新回落到杨天鸿身上:“你确定?你怎么知dào

?”

杨天鸿抚摸着仍在隐隐作通的耳朵,低声道:“若是她们没有灵根,我怎么会花费银钱把她们买下来?这件事情姐姐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这些女子也是可怜,我看过资料,她们原本是西海人氏,自幼就被贼人掳走。我打算先让她们在府中安顿一阵子,然后再做打算。”

杨秋容不再言语。她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身为修士,杨秋容当然明白灵根的意义。

师傅当年之所以把自己带上青灵宗,就是觉得自己身具灵根。不过,这种事情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师傅后来才发xiàn

,自己具有的灵根其实很浅,可即便如此,修liàn

起来,速度进展也要远远超出普通无灵根弟子数倍。具有灵根之人非常稀少,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也绝不为过。自己这个弟弟运气实在是好到了没边,随便参加一次拍卖会,居然就能弄回来足足十二个身具灵根的美貌少女。

杨秋容知dào

杨天鸿性子沉稳,也不是那种贪财好色之人。

他若是有了主意,也就意味着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安排。自己若是插手,反而不好。

想到这里,杨秋容暗自点头,朝着那些不知所措的少女走了过去。她搂住站在最前面的林冰岚肩膀,亲热地说:“既然进了杨府,咱们就是一家人。记住,以后不准叫什么主人,难听死了。要叫我姐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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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九节 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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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很简单的两个字从林冰岚等少女嘴里说出来,让她们顿时有种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奴隶们的心思其实很简单:主人对我好,我就会对主人好。

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把自己当做人看,给予尊重的主人。

杨秋容掏出手帕,一个个顺序为少女们擦抹泪水。

就在这个时候,老仆杨大海忽然从外面匆匆跑来。他神色凝重,表情明显带有急意,对杨天鸿说:“少爷,您快出去看看吧!那个女人过来了。”

在杨府外院,无论老兵还是仆役,都管骠骑将军的平妻徐氏叫做“那个女人。”

……

从内院到外院,之需yào

穿过后花园就行。杨天鸿从归元宗回来后,这堵围墙就被加高加厚,除了留下一道小门可供出入,其余所有入口皆被封死。这种做法让徐氏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指责杨天鸿。毕竟,他的理由很充分:“你终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若是不将内、外两院分隔开来,闹出什么事端,也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做事情不留情面。”

杨天鸿的冷硬,徐氏已经有所领教。上次,娘家过来的那个门子突然暴毙,内院这边只说是突然得了急病,徐氏自己却很清楚,必定是杨天鸿在其中做了手脚。

知dào

归知dào

,却没有证据。

独自呆在杨府内院,冷冷清清,这种日子徐氏觉得实在没有意思。最近,她一直住在娘家,府内事务都是交给贴身丫鬟负责打理。当然,每月初一、十五。徐氏还会回来,显示一下自己身为杨府内院主母的威严。

徐氏不想招惹杨天鸿。问题是她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儿子,杨文嘉、杨文耀。

男人在两性方面的发育往往要比女性更早一些。杨文嘉也是如此,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懂得女人在床上的美妙滋味儿。内院那边稍有几分姿色的丫鬟,都被杨文嘉上了个遍。京城里颇有名气的酒楼妓馆。杨文嘉也是经常光顾的熟客。若是换了普通人,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早就把身体活活拖垮。很幸运,杨文嘉此前摆在死鬼沈长佑门下,得到了昊天门独有的呼吸吐纳之法。虽说练功辛苦,杨文嘉却会在有时间的时候偶尔锻炼片刻,再加上他吃过沈长佑留下的丹药,身体素质自然要远远优于一般人。

修liàn

这种事情,需yào

勤学苦练。以杨文嘉的怠惰和懒散,修为自然下滑很快。现在。他只是勉强保留着一品炼气士的实力。尽管如此,他在女人身上的表现,还是要比寻常男子强悍得多。

天色已暗,杨府外院大厅里点上了蜡烛,把四周照得一片明亮。

徐氏坐在堂上,旁边站着一个服侍丫鬟。对于她这个名义上的主母,外院的仆人从不买账。从进来到现在大半天了,没人过来问候。也没有奉茶。仿佛,徐氏坐在那里就是一尊不用理会的人形雕塑。

杨文嘉背着双手。在大厅里走啦走去,神情很是烦躁。他不时停下脚步,朝着通往外院深处的走廊望去。只是,除了黑沉沉的夜色,什么也看不见。

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凑巧。

杨文嘉今天也去了玉锦阁。

徐氏娘家乃是有名的豪商。杨文嘉在吃喝玩乐方面经验丰富,身边自然也有一帮狐朋狗友。这些人对好吃好玩的事情的非常敏感。消息也颇为灵通。上个月的时候,玉锦阁那边就传出消息,说是有十二个国色天香的美貌少女会以拍卖的形式发售。当时,杨文嘉就对这个消息很是关注,也看过林冰岚等人的详细资料。

所谓资料。不外乎拍卖少女的身段、三围、年龄、特长等等。玉锦阁乃是天下间有名的拍卖行,在这方面自然做得很不错。资料上配有专业画师为每个少女所做的画像。这种资料一般只向内部人员以及有潜力的大客户开放。通过朋友的关系,杨文嘉得以一睹,也对其中几个少女很是垂涎。

想要美女入怀,当然首先要拿得出足够的银两。

资料上有着关于拍卖品的介shào

和底价。估计下来,买下这些少女,总价值应该在三万两银子左右。于是,一帮纨绔们纷纷凑钱,杨文嘉也拿出了四千两。虽说这种做法有些不值,毕竟楚国京师东市上差不多对等的女奴也就在一千两上下,万花楼里的头牌红女过夜所需更少。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是自己喜欢,花费再多也是值得。何况,这是直接把人买回家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没有老鸨,也不需yào

看姑娘小姐的脸色。若是惹得老子不高兴,干脆把你这个贱货卖出去。到时候,多少可以收回些成本。

事情就是这么出乎意料。杨文嘉当然没有资格进入玉锦阁拍卖场。他急不可耐的等在外面,却等回了垂头丧气的朋友。带回来的消息令人沮丧:那些漂亮侍女被别人买走,价格高的远远超出纨绔们的承shòu底线。

徐家虽然有钱,却不是杨文嘉的私产。

期盼化为了泡影,杨文嘉自然很不甘心。他多方打听,终于得到了一份参加拍卖会的客人名单。在上面,他看到孟奇的名字。

孟奇和杨天鸿走得很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杨天鸿在拍卖场里的样子,杨文嘉却几乎可以断定:孟奇买走这些舞姬,与杨天鸿绝对有着不可分割的紧密关联。

还是那么凑巧,杨天鸿和孟奇陪着徐彪在外面喝酒的时候,玉锦阁已经按照客人要求,把十二名舞姬送到了杨府外院。杨文嘉站在府门前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心里如同被猫爪子来回抓挠,痒得要命。那一张张精致美丽的脸庞,远远超过内院这边的任何一个丫鬟。若是比较起来,区别就像上等净瓷与粗糙土碗那么大。

杨文嘉当时就想要跟着进去,却被杨大海等人拦了下来。

老人家不紧不慢地说:这里是杨府外院。不是内院。你走错了地方。如果眼睛没有毛病,就转过弯,旁边才是内院的府门。

杨文嘉身边的仆人很是畏惧杨大海。这个老人非常凶悍,也不知dào

究竟是怎么炼出了一身本事,平常总是在园子里将两把数百斤石锁舞得风生水起,一身的疙瘩肉光是看看就觉得可怕。也难怪人家当年是随着骠骑将军南征北战的精锐老兵。现在虽然老了。本事和功夫却没有落下,而且越来越精力旺盛,足以让年轻人自愧不如。

杨文嘉根本不管那么许多,直接硬闯。

杨大海可不会给他面子。当场拧断了一个杨文嘉跟班的胳膊,然后大门紧闭。

无奈之下,杨文嘉只能去求徐氏。

徐氏当然清楚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她不想插手其中,也不愿意多惹麻烦。

徐氏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

反正,骠骑将军杨靖已经死去,自己也服丧多年。现在。差不多到了可以改嫁的时候。有了这种念头,徐氏当然不愿意招惹杨天鸿。

杨文嘉毕竟是徐氏的亲生儿子。而且,很会察言观色。

杨文嘉面对母亲一再苦苦哀求,信誓旦旦:只要得到那几个看中的美貌少女,自己就再也不会出去游荡鬼混。

这种话对徐氏很有杀伤力,真zhèng

是让她动了心。

做娘的人,都希望自己儿子成器。杨文嘉这种浪荡子,徐氏每天早早晚晚不知说了多少遍。却从未见他有所改变。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浪荡,今天突然说出愿意老老实实呆在家中这种话。可见对那几个女人的确是上了心。虽说在家里乱搞,这种事情同样不被徐氏接受。可是相比外面那些风尘女子,还是家中的女人更让徐氏放心。

徐氏要杨文嘉当面发下毒誓,如果从杨天鸿手中讨要到那些舞姬,杨文嘉以后就必须事事听从自己,绝对不得违逆。

所以。母子俩这才从内院过来,坐在了已经很是陌生的外院堂上。

杨天鸿出现在了走廊尽头。身后,是杨秋容和十二名舞姬。

倒不是杨天鸿故yì

要领着舞姬们走这条路,而是想要前往另外一个方向的厢房,就必须通过前面大厅。

一个男人带着一群姿色艳丽的美女。这种场景看上去就像一幅画,足以令每个看到画面的男人为之嫉妒,恨不得冲上去,自己代替前面那个男人的位置。

杨文嘉猛然跳起来,指着其中几名舞姬,很是激动,语无伦次地连声叫嚷:“娘,就是她……她们,这个,还有那个,那个也是,还有后面那个……”

不等徐氏说话,杨文嘉已经迈开步子跑了过去。他双臂张开,形成及其夸张的尺度,双眼圆睁,面部肌肉剧烈变化形成令人恐惧的笑脸。就像另外一个世界“麦当劳”门口的小丑,嘴巴裂开的角度非常大,小孩子虽然喜欢,大人看了却觉得晚上睡不着觉,如同恐怖片里的吃人恶魔。

杨天鸿停下脚步,冷冷盯着快步跑来的杨文嘉。等他刚刚冲到面前,举起右手,朝着那张令人生厌的面孔,狠狠就是一记耳光。

这一记很是用力。若是换了普通人,恐怕已经是脑部受到震荡,当场打死。不过,以杨文嘉一阶炼气士的体质,倒也足以承shòu。

他惨叫着,捂住面颊,在原地转了两圈,重重栽倒。杨文嘉用力捂紧滚烫发红,发出火辣辣剧痛的脸,怒视着杨天鸿,仿佛不认识般尖声叫道:“你,你居然敢打我?”

杨天鸿看着他,淡淡地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现在,滚出去!”

“住手!快住手!”

徐氏的反应,总是要比事情进展慢上几拍。她看到了杨天鸿挥手痛打自己儿子的全过程。只是速度实在太快,等到她拔起脚跑过来,口中连声制止的时候,该打的已经打完,被打的也摔在了地上。

杨天鸿朝着徐氏略微欠了欠身子,随便行了个礼,认真地说:“这里不是内院。外院的事情,用不着内院来管。请你离开吧!”

徐氏毕竟是自己父亲的平妻,表面上的礼仪应该保持。

徐氏扶起倒在地上的儿子,喷火的双目怒视着杨天鸿,恨恨地说:“他是你的弟弟,不问青红皂白。你居然也下得了如此狠手?”

杨天鸿束手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处变不惊:“我说过了,这里是外院,不是内院。”

杨秋容带着一干舞姬从旁边悄悄走过,目光正好与杨文嘉碰在一起,顿时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

杨文嘉不要命地吼叫起来:“站住!不要走!那几个女人,那几个女人我要了。她们是我的。”

闻言,林冰岚等舞姬不由得心里一紧,停下了脚步。脸上纷纷流露出胆战心惊的神情。

在以往的主人当中,就发生过主家之人为了争抢自己大打出手的事情。这对林冰岚等舞姬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不要说是双方打骂,若是闹得怒火上头,两边抡起刀子混乱砍杀也是有的。大臣砍死国主自任老大,手持兵权的将军杀进宫来自封为王,这些事情一旦平静下来以后,总是少不了对舞姬们拥有权的再次变更。但无论怎样变化。到头来,舞姬们的身份永远都是奴隶。永远都是主人的玩物。

杨天鸿目光一凌,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杨文嘉。

他不太明白杨文嘉话里的意思。

这几个女人是我的?

难道,这些舞姬当中,有杨文嘉的熟人?

徐氏走了过来,用威严的目光注视杨天鸿。她强压着怒气。挥手指了指舞姬们,用吩咐的口气说:“文嘉之前就看中了这些女子。他回来找我要了些银两,打算去玉锦阁将她们买下来。没想到,你的动作要比他更快。不过也好,终究是兄弟之间的事情。容易解决。这样吧!你花了多少银子,我这里拿给你就是。让文嘉自己挑几个出来,也显得你们兄弟俩和睦,不被外人说道。”

杨天鸿恍然大悟。随即,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如同实质般的血色火焰。

他对徐氏和那两个兄弟没有半点情分。若不是看在死去父亲的份上,早就断绝了一切来往。没想到,已经是形同路人的徐氏,居然会为了杨文嘉上门找自己讨要几个舞姬……都说慈母多败儿,杨天鸿现在算是真zhèng

见识到了。只不过,他一方面感到愤nù

,另一方面却对杨文嘉感到由衷的羡慕。

有娘的孩子就是好。那种被老母鸡翅膀牢牢呵护的感觉,杨天鸿从未体会过。只可惜,自己母亲死于难产,若是她能活到现在,相必对于自己的袒护,绝对不会亚于徐氏对杨文嘉。

感慨在脑子里瞬闪即逝,杨天鸿用极其凶悍冷漠的目光盯着杨文嘉。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凶狠,仿佛一头牢牢盯住了猎物的饿狼。毫不掩饰的冰寒和杀意,使得杨文嘉没来由一阵慌张,连连后退了几步,忙不迭缩到了徐氏身后,从母亲肩膀上露出一只眼睛,恼怒无比地飞瞟着杨天鸿。

“原来,是你看中了这些舞姬。”

杨天鸿用力拍了拍手掌,不无讥讽地笑道:“如果看中了就是你的,那么你岂不是成了天底下最幸运,最有权力的人?”

杨文嘉听懂了杨天鸿话里的意思。他很是恼怒地挥了挥手,连声叫嚷:“我就是比你更早看中了他们。上个月,我上个月就去了玉锦阁。那时候你在哪儿?这些女子是玉锦阁早就列入了资料的拍卖品,我可以叫出她们的名字来。不相信是吗?喏,那个穿绿色裙子的叫做林初秋,那个衣领上有鹅黄色镶边的叫做林映蕾。还有那个,肩膀服饰有珍珠坠子的,叫做林如巧。怎么样,这足够证明我比你更早看中她们了吧?”

停顿了一下,杨文嘉继xù

怒气冲冲地说:“这些女人都是齐国那边的奴隶,她们最多也就是值得两万左右的银子。我朋友说了,你在拍卖场里装模作样充大爷,硬是要把银子提高到五万两。吃独食也没见过你这么横的。不管怎么样,这几个女人我今天要定了。大不了我娘还你几千两银子的缺额,我现在就要把她们带回去。”

杨天鸿尚未开口,站在一旁的杨秋容却被杨文嘉这番话挑起了怒火。她运起异能,一个箭步冲到近前,用异常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杨文嘉。

杨秋容很漂亮,杨文嘉也曾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动过邪念。一个美女站在面前与自己对视,在旁观者看来的确是一件妙事。然而,杨文嘉此刻却丝毫感觉不到美色当前的幸福。他觉得很是恐惧,很是慌张,甚至有种想要转身逃走的冲动。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杨秋容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寒冰。她卷起衣袖,露出洁白滑腻的胳膊,在空中伸展五指,做了个狠狠抓捏的动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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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节 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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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容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寒冰。她卷起衣袖,露出洁白滑腻的胳膊,在空中伸展五指,做了个狠狠抓捏的动作,恶狠狠地冲着杨文嘉怒声咆哮:“区区炼气第一层的废物,像你这种货色,当年我在山上的时候,不知dào

杀了多少。”

这绝非虚言。

青灵宗后山有大量野兽,其中较为强悍的部分,实力差不多也就等同于一至三阶炼气士。杨秋容用这种作为比喻,倒也合乎情理。毕竟,在杨家姐弟看来,杨文嘉根本不能算作是人类,顶多也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杨秋容毕竟是自幼就在山门生活,对于俗世间的礼节道德,自然也就没有杨天鸿理解的那么深刻。她向来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虽说同样处于炼气修为,却也远远强于杨文嘉。当下,杨秋容娇声呵斥着,五指勾起成爪,朝着杨文嘉脸上狠狠抓去。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杨秋容是真zhèng

动了杀心,都知dào

在这种时候逃命要紧。

杨文嘉反应很快,杨秋容刚刚伸出手臂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情况不妙,立kè

转身逃跑。只不过,杨秋容毕竟是第七阶段炼气士,足以对杨文嘉形成碾压。尖利的指甲从背面抓住了杨文嘉的脸,划破皮肤,深深陷进了肉里。杨文嘉口中爆fā

出凄厉惨叫,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发xiàn

右边面颊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淋漓。虽然无法看到伤口深浅,却使他感到极为恐惧,不要命的连声嚎起来。

这一切变故实在太快,修士之间的战斗,往往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徐氏和十二名舞姬分别站在大厅两端。从不同角度亲眼目睹了整个事情经过。林冰岚终究年龄略大些,被舞姬们当做核心,紧紧簇拥着,脸上全是惊恐畏惧的神情,看着杨文嘉来回踉跄了几步,歪着身子躺在椅子上。双手捧着全是血肉面孔连声惨嚎,自己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徐氏终究是过来人,如此惨状虽说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却也不会像舞姬们那般胆战心惊。她双眼发直,呆站了片刻。突然,口中爆fā

出刺耳无比的嚎叫声,不顾一切扑倒杨文嘉身上,对着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侍女连声暴吼:“快去请大夫,快去啊!”

侍女慌慌张张跑出了大厅。徐氏一边搂住满脸是血痛苦哀嚎的儿子,一边转过身,用凶狠异常的双眼盯住杨氏姐弟。

“贱婢,你怎敢如此?”

徐氏充满怨毒地说:“竟然对你亲弟弟下如此重的狠手。难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沈长佑是杨文嘉的入门师傅,徐氏那段时间多少也从沈长佑口中知晓了部分修liàn

世界的事情。虽然沈长佑隐没了“天地规则”四个字,徐氏却明白,“天打雷劈”对于修士的确有着限制效果。而且。还是修士最为惧怕的危险。

杨天鸿淡淡地说:“若是要天打雷劈,首先劈的也是你儿子。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无法无天。随便看上什么东西就硬要说成是你的……那你怎么不看中大楚皇位?怎么不说陛下的龙椅也是你的东西?”

徐氏脸色不禁一阵发白。

她很想指着杨氏姐弟的鼻子破口大骂一番,却发xiàn

自己在整件事情上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强硬依据。说起来也是丢人,明明是人家买了舞姬,自己儿子却偏偏强行索要。若非自己对杨文嘉骄纵惯了,如何会闹出这种事情?

可不管怎么样,现在脸被抓花的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看着冷眼相对的杨氏姐弟,徐氏只觉得一阵无力。

杨府,是一座很大的空宅。

丈夫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战死,当时还以为能够顺理成章占据整个杨府,继承毅勇候的爵位。没想到一切都化为泡影。现在,人家根本没有把自己这个继母放在眼里,呆在这种地方,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

徐氏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了内府。她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失去了生机。就连躺在床上,脸上敷过伤药的杨文嘉连声哀嚎,也不能让她产生丝毫动力。

大夫已经送走。杨文嘉伤得不重,最多也就是脸皮被划破,出了点血,被杨秋容扣掉少许肉丝,却没有伤及筋骨。当然,若是恢复得不好,日后必定会破相。

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点上了蜡烛和油灯。看着对面红色灯罩里透出来的光线,徐氏脸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惨笑。

现在想想,过去的那些年,仿佛一场梦。

哪个女人会是天生的恶毒心肠?

哪个女人不会刻意袒护自己的亲生儿子?

骠骑将军杨靖的死,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意wài

。虽说徐氏并不喜欢这桩家族安排的亲事,却也无法反对,只能默默接受事实。总想着嫁了也就嫁了,只要那个男人好好对待自己,也算是没有虚度此生。谁料想他居然在北边战死,留下一大堆事情给自己处理……天见可怜,那个时候,自己也才二十来岁的年龄,正是青春美貌,却不得不做了寡妇。

都说夫死从子,可是自己这两个儿子实在不让人省心。徐氏真的很嫉妒杨天鸿,若是自己儿子能有他的一半能力,自己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躺在床上的杨文嘉脸上蒙着药布,透出一股刺鼻的药膏味。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轻度麻药,配合烈酒服用效果还算可以。一碗酒喝下去,杨文嘉已经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嘴里仍然还是不停地叫嚷:“那些女子是我的,统统都是我的……她们……都是我的。”

徐氏叹了口气,起身离开,走了出去。

这一刻,她真zhèng

觉得自己儿子是个无法挽救的废物。

可即便是废物,他也是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杨秋容这个小婊子来教xùn



还有你杨天鸿。竟然当着我的面教xùn

文嘉,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仰望着天边那一轮皎洁明月,徐氏百感交集,眼睛里不由自主流下两行泪水。只是,被泪水覆盖住的眼睛深处,深黑色的眸子。释fàng

出凶狠怨毒的目光。

……

舞姬们很快明白了杨天鸿之所以问她们是否会洗衣煮饭的真zhèng

原因。

那绝对不是随心一问,而是真zhèng

落在了实处。

看着舞姬们手忙脚乱在厨房里来回,看着她们在院子里晾晒洗干净的衣裳,杨秋容觉得自己大脑实在不够用,偷偷跑到杨天鸿身边,凑近耳朵低声问道:“小弟,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你真的只是买这些女人回来洗衣做饭?”

杨天鸿合拢手上的归元宗制器密卷,认真地说:“怎么。不可以吗?”

杨秋容很是惊讶:“可是当然是可以。可是,你不觉得这有些浪费吗?她们可是舞姬,是从小就接受训liàn

的舞姬。她们都很漂亮,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我原本还觉得,你是对女人动了心思,现在却看不透你的想法。如果你真是喜欢她们,就不该让她们做这些粗活。要知dào

,侍女和舞姬根本就是两种概念。”

杨天鸿笑了笑。也不解释,继xù

看着自己的书。

林冰岚觉得在杨府外院过得很是快活。虽然在这里只呆了半个月。却真zhèng

让她感觉到幸福。

这里没有人打骂自己,也没人用轻蔑鄙夷的眼神看待自己和其他姐妹。无论府里的管事杨大海,还是其余的老兵家属,对待舞姬们都很和善。小孩子们也愿意跟这些年轻貌美的舞姬一起玩耍。至于洗衣做饭……林冰岚并不觉得有什么辛苦。当年在奴隶贩子手里接受训liàn

的时候,就有类似的对应课程。教养嬷嬷说过:想要牢牢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首先抓住他的胃。

舞姬们有着高超手艺。做出来的饭菜虽然都是异域风味,却也味道不错。做了几顿串烤羊肉和手抓饭,杨大海很喜欢吃,其他人也交口称赞。

舞姬们对杨府外院的规矩觉得很是新奇。在这里,仆人可以和主人一同上桌。吃饭也没有前后顺序。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只能等待男人们吃完饭后,才能上桌去吃那些残羹剩饭。这里与外面完全不同,虽然规矩变化让舞姬们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看得出来,杨天鸿是真zhèng

把她们当做人来看待,而不是能够买卖的货物,或者随时扔掉、杀死的牲口。

对于主人何时能够临幸自己,这问题舞姬们私下交流过很多次。

毫无疑问,杨天鸿是迄今为止舞姬们遇到最为英俊的主人。男人喜欢美女,美女也喜欢俊男。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陪主人睡觉这种在以前看来普通平常的事情,舞姬们却觉得很是羞涩。当然,这并非刻意的抗拒,只是舞姬们觉得杨天鸿不是普通人,更像与自己有着亲密关联,对自己呵护照顾的丈夫。

是的,林冰岚也是在脑子里想了很久,才不由自主冒出了“丈夫”这个词。

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种事情发生在奴隶身上,根本就是不可想象。奴隶陪床很正常,可是奴隶想要成为女主人,就肯定是脑子出了问题。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奇怪,不仅仅是林冰岚,所有舞姬们都有着差不多的想法。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把杨天鸿当做了最值得信赖,也是必须为之依靠的人。

要知dào

,从玉锦阁被买下,到进入杨府外院,前后也就是半个月时间。人类的思维想法会变得如此奇怪,只能说环境和际遇导致的结果。

杨天鸿很忙。

白天要按时到国子监藏书阁温书,下学以后,还要到玄火军驻地视察。每天回到杨府外院,差不多已经是掌灯时分。

舞姬们今天显得很是热情。她们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谁也没有离开,静静围站在四周,含情脉脉注视着坐在在餐桌前吃饭的杨天鸿。

大蒜烤羊腿的味道很香,面包烘烤得恰是好处,蘑菇奶油浓汤非常地道,肉肠则是前几天就已经做好。现在拿出来摆在桌上,用刀子切开,味道是略咸了点儿,口感却很不错。

杨天鸿吃得很开心,非常满足。吃惯了中餐,偶尔换换西式口味。也是一种享shòu



菜弄得太多了些。杨秋容今天下学就跟着徐彪外出,说过了不回来吃饭。自己独自享用这么多的美食,感觉很是浪费。

杨天鸿环顾四周,招呼着站在旁边的舞姬们:“愣着干什么?坐下来一起吃啊!”

林冰岚俯低身子,温柔地问:“主人,您还需yào

点儿别的什么吗?”

她今天换上了一套具有西海风格的新衣。这种无袖款式的女装,在大楚绝对属于异域风情。鸡心领口开得很低,稍微低头,就能看见丰满膨胀的胸部。衣服质地很薄。紧贴着皮肤,透明感十足。下面的长裙是肚皮舞娘专用版本,隔着纱织布料可以看见一双长腿,把女性曼妙的身体曲线显露无疑。

不仅是林冰岚,十二名舞姬都是相同的装扮。她们精心描画过容颜,用香料熏过身体。站在旁边,杨天鸿鼻孔里闻到淡淡的香气,从根本上勾起了他身为男人的最基础生理反应。

杨天鸿不是傻瓜。就算他是傻瓜。也能明白这些舞姬的真zhèng

用心。

大意了!

刚回来的时候,肚子实在饿得慌。只顾着埋头吃饭,却没有注意到舞姬们的变化。也难怪,杨府外院就是自己的家,谁会在家里注意这些细节?毕竟,从买下这些舞姬,杨天鸿就从未对她们其中任何一人产生过另类心思。老天作证。我杨天鸿真的只是看中了她们身具灵根啊!

林冰岚已经坐上杨天鸿的大腿。她含情脉脉注视着这个有些慌乱的男人,仿佛一条腰身柔软的美女蛇,死死缠绕在杨天鸿身上。

杨天鸿有些慌张:“你,你想干什么?”

被女人强行搂抱,与自己主动抱住一个女人。区别真的很大。当然,成就感绝对少不了。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渴求和紧张。

其余的舞姬也围了上来,杨天鸿感到有很多只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抚摸。从上到下,从下至上,每一个角落都遍布了女性身体。她们就像是浴缸里的水,把自己全部淹没其中。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反抗。当然,仅限于男人。

杨天鸿被舞姬们抬进了卧室。

他不重,这些舞姬并非娇弱无力之辈。常年练习舞蹈的女子,身体柔韧度和负重度都很不错。虽说看上去娇弱可怜,可是她们的力量集中起来,就算是扛起一头犍牛,也轻松自如。

无数嘴唇亲吻着杨天鸿的身体,他觉得心猿意马,尽管觉得不妥,却不愿意拒绝。

若是真的拒绝了,只能说明自己生理方面有问题。

迷迷糊糊之中,他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笑话:某男和某女外出,同宿酒店一个房间。某女为了防止意wài

,就在床铺中间划了一条线,警告某男:若是今天晚上你越过这条线,你就是禽兽。某男大骇,整晚蜷缩着身子独睡。第二天起来,某男高高兴兴对着某女打招呼,却见某女幽怨无比地说:原来,你真的是连禽兽都不如。

林冰岚的嘴唇很软,很潮湿。亲吻在自己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美妙。

杨天鸿睁开双眼,用很是复杂的目光看着簇拥在面前的舞姬们,认真地问:“你们可以不用这样做的。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我会给你们自由。”

闻言,林冰岚大惊失色,舞姬们也楚楚可怜连声发问:“主人,您不要我们了吗?”

杨天鸿摇摇头:“当然不是。”

林冰岚问:“那主人您为什么要拒绝我们?难道,我们的表现不能让您满yì

吗?”

被一堆美女簇拥着,杨天鸿只觉得身体有一股欲望火焰在燃烧,就连说话也觉得艰难:“也不是。我……我只是想要给你们……给你们正常人的生活。你们都很优秀,你们之前也吃了太多了苦。你们……应该比现在过得更好。”

一番话,说得众舞姬当场哭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有男人用如此庄重的口吻对她们说话。奴隶永远都期盼着能够遇到善良的主人,可是真zhèng

遇到的时候,却又担心着主人就此抛弃自己。虽然能够得到自由,却总觉得失去了很多。

林冰岚擦去眼角的泪水,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里来的冲动,主动趴在杨天鸿身上,痴痴地说:“主人你不用这样。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你也永远不能离开我们。”

杨天鸿温和地抚摸着她的身体,很有些无可奈何:“你这么压着我,我怎么离开?”

说着,他环视四周:“还有你们,这么多人围住我一个,我逃得了吗?”

一席话,把舞姬们说得笑了起来。

动作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尺度也变得越来越大。

杨天鸿连忙挥手放出禁制法术,将整个卧室所有动静封锁得严严实实。

也知dào

究竟是谁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有无限的可能,无限的想象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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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一节 强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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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空气有些湿冷,杨天鸿穿着单衣,站在卧床床前,神清气爽注视着渐渐发亮的天空。

身后的大床上,蜷伏着一堆正在酣睡的少女。她们如同最听话的小动物般温顺慵懒,滑腻的皮肤在微光下如同上等丝绸。细软的腰肢,修长笔直的大腿,带有红晕和疲倦的容颜,充满了对男人几乎是致命的诱惑。大床上一片凌乱,各种卧具横七竖八被扔得到处都是,简直就是激烈大战之后最显著写照。

舞姬们对此处心积虑。她们提前铺好了大床,弄来了足够的被褥。头天晚上的那一顿,羊肉和面包里都下了特殊香料。这种独特的食物烹饪手法,也是奴隶贩子精心训liàn

的结果。大蒜表面抹了特殊蜂蜜,面包里添加了天然草籽,两种东西都能产生刺激效果。在西海诸国,这种特殊饮食从来只有成年男子可以享用。

林冰岚已经醒了,却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发酸发软,没有力qì

。她用尽lì



才勉强抬起眼皮,正好kàn

见了对着自己苦笑的另外两名美貌舞姬。

失算了。

杨天鸿的表现令人惊讶,他有着超乎想象的疯狂。舞姬们只觉得自己仿佛落在了海啸风暴的顶端,又从万丈悬崖下高高跳了下来。剧烈的冲击一直没有停歇,身体似乎是被风暴活活撕裂。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更可怕的是,杨天鸿的冲击强度丝毫没有减弱。他根本不像是此道生手,更像是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凶悍霸王。林冰岚自己就晕过去两次,至于别人,她根本无力照顾,完全是凭借本能强行应付着。

很强dà

的男人。

很可怕的男人。

也是女性最为喜欢。也充满了畏惧和尊敬的男人。

如果说,舞姬们此前对杨天鸿只有尊敬和感激,那么经过这个令她们永生难忘的夜晚之后,这个男人已经从心灵到身体上,从每一个角落和所有方面,彻底征服了她们。

他。就是我们的王。

杨天鸿注视着窗外,思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并非不喜欢这些舞姬。只不过,如果单纯因为喜欢而买下她们,并非自己的本意。

她们是一笔真zhèng

的财富,一股极其强dà

的力量。

具有灵根的人,在修liàn

世界绝对是被任何门派都极为重视的天之骄子。

即便是大乘修士,也很难从普通人当中分辨出谁有灵根?谁是修liàn

废材?

黄世仁大概是个特例。天下间像他这样活了十几万年的老妖怪,估计也寥寥无几。更重yào

的是,黄世仁是自己的仆人。能够看穿普通人是否身具灵根。

人类修士也有判断灵根的方法。那是一种叫做“辨灵石”的特殊法器。辩灵石制作起来相当困难,需yào

从深山矿场挖掘重达二十吨以上的巨型天然水晶,辅以其它珍贵材料,对晶块表面进行反复冲洗、打磨之后,才能形成可供使用的辨灵装置。

很多中、小型修liàn

门派都没有辩灵石。放眼天下,除了太乙宫,也就只有归元宗和其它十多个修liàn

门派拥有此物。尽管辩灵石的重yào

性不言而喻,可它的制作和摆放都很麻烦。即便拥有。还要专门腾出足够宽敞的位置用作摆设。以归元宗的辩灵石为例,就占据了足足数百平米的房间。

如此庞大的物件。当然不可能塞进乾坤袋里随身携带。

它实在太重了,盗贼最多也就是流着口水看看,然后把目光转向别处。

辩灵石使用起来也极为麻烦。必须把修士带到巨型晶体面前,双手用力按住晶石。若是有灵根的天才人物,晶石就会与测试者产生反应。若是普通人,晶石还是晶石。不要说是发光发热,就连屁也不会放一个。

其实修liàn

世界的各位祖师都很清楚,天下间拥有灵根的人数量众多。只不过,灵根这种东西,光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就像对面街上走过来一个女子。你最多只能以她的身形和衣服为参照,勉强判断出此女的三围尺寸。若是你有勇气上前找她要电话,也很是幸运的将其约出来看电影吃饭,然后进一步发展成为男女朋友关系,就可以带她去酒店开房。然而,脱掉衣服的时候,你会惊讶恐惧的发xiàn

:这女人胸部其实比飞机场还要平坦,表面看上去的丰满巨大,完全是贴在身上的义乳假象。至于饱满圆润的屁股,则是充气橡胶产生的伪装效果。这女人下肢部位肌肉萎缩,看上去跟骨头没什么区别。所以,决定要找某个女人做老婆的时候千万要仔细,一定要让她在面前好好洗把脸,验明正身。否则,以后一肚子苦水根本无法说出来。

总之,想要从普通人中间分辨出是否具有灵根,只能依靠辩灵石。然而,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正因为如此,能够照到具有灵根的门人弟子,几率实在低得可怜,几乎可以不计。

杨秋容的师傅乃是青灵派高手。相比林冰岚,杨秋容的灵根最多只有她的三分之一。即便是这样,在青灵派,杨秋容已经有资格被称之为修liàn

天才。

杨天鸿掌握着很多秘密。

他正在用这些秘密盖在这个世界。

春日大比,已经让杨天鸿产生了危机意识。他不希望未来某个时候成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除了想方设法强dà

自身,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原本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把这些舞姬送上归元宗,交给宗主和师傅悉心培养。

之所以问她们是否会洗衣做饭,就是想要看看她们是否还有生活自理能力。毕竟,舞姬从小就被奴隶贩子当做贵女培养。若是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没有,即便拥有灵根,日后究竟会发展到什么样的修为程度,真的很难说。

按照最初的计划,杨天鸿打算把这些舞姬在杨府外院养上几年。牢牢培养起忠诚,再送进归元宗。

开玩笑,老子又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的傻瓜。人的思维,会随着环境而不断产生变化。现在为奴,懂得对主人忠心耿耿。日后成了修士,谁也不敢保证她们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俗世之间可以为了一两银子动刀子杀人。修liàn

世界同样可以为了一颗丹药反目成仇。到时候,谁管你是不是我的师傅?谁管你当年是否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女人和男人之间,只要有了最亲密的身体交流,才能真zhèng

在脑海中留下那个男人的完整记忆。

舞姬们很主动,杨天鸿也不会拒绝。这就是一种潜意识的催眠,效果虽然荒兽与主人之间血脉契约那么强烈,却也是极有效果的主仆意识。更重yào

的原因,是这些舞姬自幼就被奴隶贩子调教,有着极其强烈的奴仆思维。她们一旦绝对某个人效忠。就绝对不会改变想法。

窗外,太阳已经升起。迎着温暖和煦的光线,杨天鸿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淡淡的晨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尽管舞姬们很疲惫,可是多年来养成的严格作息习惯,仍然让她们在固定的时间纷纷醒来。当她们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背对自己的杨天鸿。在晨光的照射下。他的身体显得完美而富有力量感,魁梧结实的肌肉充满男性气息。也就不难理解他昨天晚上为什么会有如此旺盛,甚至可以说是强dà

的精力和体魄,把所有舞姬蹂躏得感觉就像是死了一次。

很痛苦,但是也很幸福。

林冰岚挣扎着从床上站起,缓缓走到苏浩身后,张开双臂。轻轻抱住这个从心灵和身体彻底征服了自己的男人。

有了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其余舞姬也纷纷效仿。很快,杨天鸿前后左右已经站满了人。位于中间的他纹丝不动,依然闭着双眼享shòu

阳光。远远望去,仿佛一尊被众多崇拜者围在中间。顶礼膜拜的神灵。

……

静安公主很喜欢玉清宫。每次入宫,都要在这里歇息几天。这里紧靠着御花园,旁边还有面积很大的荷花池,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非常凉爽。

顺明帝项钟坐在静安公主对面,脸上的表情很是平和。

在众多皇亲国戚中,唯独静安公主能让顺明帝觉得安心,给予足够的尊重。

这位姑母自幼就对顺明帝很好。后宫之中,历来你争我夺。要么是为了得到皇帝宠爱,要么就是为了儿女争夺权力。各种血雨腥风,顺明帝看了很多,也经lì

了不少。静安公主是所有皇亲之中的特例。她嫁给了上一代硕安候,也就是宋理的父亲。只是那个男人福薄命浅,没过几年就已病死。守寡的静安公主把儿子一手带大。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静安公主对顺明帝也给予了不亚于儿子的关爱。在顺明帝看来,静安公主甚至要比自己的母亲更值得尊重。

内侍把静安公主带来的食盒打开,在茶几上摆开几样精致的点心。

静安公主兴致很好,笑道:“偶然有兴趣下厨,就做了些蔬菜包子。记得陛下小时候最喜欢豆腐皮和白菜馅儿的,只是不知dào

现在还是不是和过去一样的口味?”

顺明帝笑了笑,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细细品尝。没错,豆腐皮肉末馅儿的包子,非常鲜美,味道没变。

桌上的食物还有绿豆粥,熬得烂熟。不用餐具,端起碗来就能喝。

御膳种类繁多,顺明帝却觉得远远不如姑母亲手做的包子。也许,这就是血缘亲族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高兴之下,连续吃了好几个,绿豆粥也喝了两碗。

静安公主眉眼里都是笑意,皱纹显得更多了。她是个非常细心的女人,早已摸熟了顺明帝的作息时间。现在这个时候过来,顺明帝差不多也处理完了公务,距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通常都是御膳房进献茶点。这些包子带过来,正好满足了顺明帝的口腹之欲。

这就是精明,这就是手段。

若是换了其他贵戚,想要进宫求取陛下办事,必然是带着珍奇物件用作交换。或者,就是利用血脉亲情。拐弯抹角提出要求。殊不知,这些做法非常愚蠢,还容易引起陛下反感。

两匹玄天骏已经栓在了静安公主的马厩里。她看过,两匹荒兽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色毛,在阳光下银光闪闪,雄峻无比。

即便是玄天骏。也分为上中下三品。儿子宋理对杨天鸿送来的荒兽赞不绝口,声称这就是最好的品种。静安公主品鉴下来也是如此。放眼京师豪富权贵,还没有任何一家能够拿得出与其匹配的荒兽。即便是皇宫大内,顺明帝马厩里那几匹玄天骏,也没有自己家里这对荒兽皮毛鲜亮。

看得出来,杨天鸿在这件事情上的确很用心。当然,卖给静安公主的价格也很便宜。当初说定了多少就是多少,没有多要一分银子,也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你既然投之以桃。我当然要报之以李。

杨天鸿的想法,静安公主多少能够猜出一些。不外乎就是觉得现在的官职低微,想要更上一层楼。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即便是修liàn

之中,仍然也对世俗权贵很是醉心。

若是换了别人,静安公主只会对如此献媚嗤之以鼻。可是杨天鸿不同,此子年纪轻轻就敢于自请辞爵,若论勇气和胆色。大楚朝堂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够与之相比。若他想要文职高官,静安公主还觉得颇为棘手。武职之位就不一样了。想要得到领兵实权,就必须前往边塞。那种苦寒边远之地,向来没有几个人感兴趣。

总之,这次的人情很容易还。至少静安公主是这样认为。

顺明帝兴致勃勃,很是高兴。唯有面对这位姑母的时候,他才用不着耍什么阴谋诡计。

说话的气氛是足够了。只是还缺乏一个适当的契机。静安公主陪着笑,说着顺明帝儿时的笑话,一时间,玉清宫里气氛融洽,不断传出欢声笑语。

内侍总管东方空从殿外走了进来。顺明帝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颇有几分遗憾,也有些疲倦。

东方空虽是亲信,关系上却没有静安公主那么亲近。东方空每次出现,或多或少都会带来一些事情。虽说并非每件事情都是国家大事,然而事情多了,总会令人厌倦。

顺明帝收起刚刚放松没有多久的心思,淡淡地问:“说吧!又怎么了?”

东方空全是皱纹的老脸上,带着熟知对方心意的微笑。他怀里斜插着拂尘,身体佝偻得厉害,声音也带有老年人的沙哑特征,先是对着静安公主行了个礼,然后才转向顺明帝,道:“启禀陛下,御园厩那边已经把挑选好的马匹送了过来。只是红色骏马数量不足,东拼西凑,也只有十七匹。”

顺明帝脸上的阴郁之色变得越发深沉。

再有两个月,就是楚国每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按照惯例,帝王必须带领文武百官前往东郊祭坛。这是一个极其盛大的典礼,由于事关国运,上至楚国国君,下至平民百姓都很重视。今年,顺明帝别出心裁,同时也是为了彰显国力,决定带着近卫诸营都尉以上的所有军官同赴祭祀。全新的军官制服正在赶制,按照不同营属,军官们乘骑的马匹也分为不同毛色。挑选马匹的事情,就交给东方空负责。谁料到,皂色和玄色的马匹数量倒是够了,红色马却严重不足。

御园厩是皇家马厩,那里常年放养着多达三万匹以上的骏马。当然,这是顺明帝爷爷时候的事情。类似御园厩这样的地方,还有另外两处。相比一百多年前,御园厩现在的养马数量已经大为下降。北部边疆局势不稳,输入马匹的渠道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因为静安公主在场的缘故,东方空没有把话说明。其实,御园厩现在的养马数量,也就是在万余左右。尽管一再放低要求,参加祭祀的红色骏马数量仍然不足。如此一来,顺明帝酝酿好的计划,只能是另外寻找折衷之法。

“北地不安全啊!”

转过身,仰望着窗外清朗的天空,顺明帝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朕贵为楚国帝君,拥有山川之险,江河之富,国内民众千万,铁甲百万,却连区区几百匹红色骏马都拿不出来……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静安公主和东方空都陷入了沉默。

楚国地势特殊,北面与戎狄接壤,南疆遍地都是蛮族。至于东面,虽然面临大海,有盐货鱼虾之重利,却不断受到来自遥远东方的倭寇袭扰。唯独安定的区域,也就是西面与魏国接壤的部分。楚国与魏国数十年来从未发生过战争,两国也订立了攻守同盟。有了魏国在西面作为屏障,楚国也才可以腾出手来,逐一对付来自其它方向的威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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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二节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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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楚国西部很大,除了魏国,距离较近的赵国,也是楚国的盟友。

做个皇帝并不容易。外人之看到皇权高高在上,帝王手握天下财富和庞大权力,后宫三千佳丽更是让人羡慕。却从未有人看到帝王也有烦心事。他必须顾虑天下大势,对国计民生殚精竭虑。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要真zhèng

做到勤政爱民,事无巨细逐一过问,恐怕就算是把皇帝本人改造成一台机器,也会因为过于频繁的使用,生生报废。

“还是有骠骑将军在的时候好啊!”

顺明帝继xù

发着感慨:“板着指头算算,大楚北境也就是安定了几十年。杨靖威武悍勇,杀得戎狄胆战心惊,只能远远遁走大漠深处。杨靖一死,北地边防也就变得武备松弛。如今,放眼满朝文武,再也没有第二个杨靖能够站出来为朕分忧。”

这的确是实话。

杨靖在北地带兵的时候,顺明帝刚刚即位。那时,杨靖很年轻,顺明帝也就是懵懵懂懂的娃娃。只不过,一个是君,一个是臣。

顺明帝最初在位的五年时间,都是外祖母垂帘听政。那是一位对国家和祖宗极为负责,也颇有战略眼光的老人。虽是妇道人家,却因为卓识远见得到当时大臣们的交口称赞。当年,若不是老祖母一力提拔杨靖,给予他在北地募兵、筑城等诸多权力,感激涕零的杨靖也不会在短短几年间训liàn

出一支铁骑。自此,楚国骑兵横扫大漠,连续斩杀白羊、娄烦、休屠等戎狄诸王。畏惧之下,戎狄只能远远逃离水草丰美的常居之所。

杨靖之所以得到毅勇候的封爵,就是因为那时候的卓著武功。

朝中历来都有奸佞之臣,戎狄不甘心失败。接连派遣使者前往楚国,在朝堂和民间散布关于骠骑将军杨靖的谣言。尤其是在北地边疆,戎狄甚至称呼杨靖为“震天威武大将军”。

身为皇者,历来都很多疑。当然,这句话与当时的顺明帝扯不上关系。老祖母一死,顺明帝开始亲政。当时的帝师选择了大学士常宇。“震天威武大将军”这种说法。使常宇对杨靖产生了防备。他屡次上书顺明帝,要求限制杨靖的军权。那个时候,顺明帝尚且年幼,老祖母临走之前,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了朝廷重臣。以常宇为首,中枢开始对杨靖削权。前后不过半年时间,杨靖执掌的北地边防已经遍布漏洞,大量守卫军士从各个要塞撤回内地,美其名也“节省军费开支”。这种自毁长城的做法。在文臣之中得到了一片赞赏,认为就应该用这种方法限制武将权力,常宇也因此成为楚国文人领袖,一时间风光无限。直到现在,常家仍然还是楚国赫赫有名的文学宗族。即便放眼天下,也有无数人对此倾慕不已。

从手握重兵三十万,到手下可供调用的兵马不过七千。如此巨大的变化,把杨靖变成了空有能力却无法发挥出来的光杆将军。后来的黄河走廊一战。杨靖率领残余部队全员战死。从此,北地再次被戎狄占据。情况与最初战胜之前没有分别。当然,这些事情在文臣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每年被戎狄掳走的百姓都是贱民,与自己无关。大楚人口繁茂,就算白送戎狄几十万,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无关疼痒。

皇帝虽然至高无上,很多时候却不得不对臣子们妥协。顺明帝很清楚,杨靖在北地经营多年,劳苦功高,只是朝廷上历来重文轻武。除了吟风弄月,文人们其实什么也不会做。偏偏这些人掌握着天下间的舆论导向,就以一手摧毁北地边防的常宇来说,此人非但没有因此获罪,反而步步高升,得到了九卿以上的三公爵位。最后,带着荣耀和财富告老还乡。现在,常家在当地已经是名望颇重的豪族。常宇虽然早已老死,如今朝堂上仍然还有他的很多门生故吏,以及常家后人为官。

相比之下,杨靖只留有一子一女,却还因为家庭内部纠纷,被迫辞去毅勇候之爵。每每想到这里,顺明帝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杨家。

静安公主一直在察言观色。她虽然年迈,脑子却不糊涂。一双眼睛不断打量着顺明帝,又慢慢转移到了侍立在近旁的东方空身上。

天下间的确存zài

着“巧合”这种事情。然而,巧合的概率实在很低。静安公主很是不解:为什么自己存着想要为杨天鸿说话的心思刚刚进宫,内侍总管东方空就跟在后面进来,当面说起了御园厩缺马的事情?

有一点可以肯定:静安公主和东方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彼此也没有联络。不过,皇宫内侍是极为神mì

的存zài

,他们只听命于皇帝本人,担负着监视朝廷重臣,以及天下民众的诸多事宜。静安公主明白,自己得到两匹玄天骏的事情,必定瞒不过顺明帝的耳目。只是,东方空的心思自己根本无法捉摸。此事看似稀松品尝,细细想来实在过于巧合,有些不符合逻辑。

没错,楚国祭祀每年都是这个时候。从京营诸卫当中挑选军官共同祭祀,也是几个月前顺明帝在朝堂上与诸位大臣制订的计划。挑选马匹已经进行了很久,为此,静安公主甚至把自己名下的三匹良马也贡献出来。那时候,杨天鸿还没有从黑森山回来,自然也就没有硕安候宋理与他的谈话,更扯不上什么静安公主对他的好感。

看着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神情淡然的东方空,静安公主脑子里产生出“也许是本宫多心了”的想法。

说不定,这就是个巧合。因为前后诸事都对不上,自己和东方空之间也没有丝毫牵扯。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东方空此时提出御园厩缺马的事情,的的确确是给了静安公主很好的借口。

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变得酸麻的腿脚,静安公主把目光转向顺明帝,认真地说:“陛下为何不重修北地边防?只要我大楚牢牢守住北部边疆,与赵、魏两国共修长城。戎狄必定不敢侵犯边疆。介时,不要说是区区几百匹同色马,就算是千匹、万匹骏马,也可轻易得到。”

顺明帝转过身,似乎才刚刚从冥想中回过神来。他静思片刻,苦笑道:“姑母毕竟不是朝廷大臣。对于国事也不甚了解。北地边防松弛已久,重修谈何容易?边赛军数量多达三十万,这还只是面对黄河走廊核心位置的防卫部分。若是把数十边镇全部军兵累加起来,数量早已超过百万。”

静安公主蹙起了眉头,眼角皱纹变得更加深刻:“如此庞大的军兵,每日耗费也是巨大。既然国家投入大量资材,人员消耗也日益庞大,为何仍然抵挡不住北面戎狄?难不成,他们都是石雕?木偶?”

顺明帝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只能暗自摇头。

北部边军弊端甚多,顺明帝自己其实很清楚。楚国每年税收大部分花在了边防方面,除去南疆和东海部分,三分之二的军费投入了北地防务。然而,打起仗来,边镇年年都在叫苦,都在喊叫着兵力不足。各镇报上来的军兵数字总额超过一百五十万。按理说,如此庞大的军队。足够抵抗外敌。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古怪,自从杨靖死后。北地将领从未打过胜仗,遇到戎狄入境掳掠,也是带着军马一路狂奔逃回长城内所。

难道朕的将军之中,只有杨靖一个人能打吗?

这问题顺明帝私下里想过多次,却总是不了了之。他知dào

自己不是昏君懒鬼,处理政务方面也很是勤廉。然而。在如何应对北面戎狄的问题上,大臣们却看法不一。有的说是应该和亲,有的说是应该与戎狄互开马市,还有的声称应该对戎狄宣扬我大楚天威,那些野蛮不开化的外族自然会被感化。从此边境永无战争。国泰民安。

都他,妈,的是些屁话。

顺明帝很清楚:打是一定要打的。问题关键在于,应该由何人来主持北地军务?放眼朝堂上下,实在是找不出一个能够担当此重任的将军。

顺明帝从未想过要让某个文臣来负责此事。那些家伙的秉性,最多也是就是吟诗作画,谈谈风月还可以,打仗绝对不行。别的不说,坐惯了轿子的屁股,到北边终日里骑着马来回颠簸,恐怕仗没打起来,他们自己就已经累得垮下,半死不活。

所谓“国难思良将”,顺明帝也忽然发xiàn

:上天能够赐予楚国一个骠骑将军杨靖,实在是极其难得福缘。只是自己那时候年幼,不明白毅勇候在其中发挥的重yào

作用。否则,就算是把大学士常宇九族灭尽,也要保住杨靖,让他永远担任北地总督一职。

静安公主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一直飞进了顺明帝的心里:“杨靖乃是出于广平候一脉。杨家世代屡受国恩,广平候杨荣虽然年迈,却是朝廷当中颇有威名的将军。依本宫所见,倒不如让广平候主持北地防务,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不妥!”

顺明帝想也不想就连连摇头:“广平候年纪大了。何况,京师防务也很重yào

。杨家一门,历来武将众多。何况,主持防务这种事情,讲究自上而下。北地军镇历来自成一系,与广平候从未有过关联。就这么贸然去了,一来需yào

时间熟悉情况,二来也必然遭到来自下面的抵制。若是寻常时节,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容忍。偏偏南方连遭降雨,洪水遍地,朕现在无力顾及那边。就算真要改变北地防务,至少也是明年的事情。”

内侍总管东方空脸上神情也变得凝重。他低声进言:“陛下说得是。但有些事情,晚做不如早做。草原上的蛮人可不管那么多。他们每年秋天都要越境掳掠,已经成了习惯。就像小孩子家家,若是年幼的时候不狠心管教,大了以后,想要管教也就有心无力。到时候,他要杀人便当街杀人,要抢劫便横冲直撞,即便是再牢固的缰绳。也套不住这种疯狂野马。”

静安公主和顺明帝同时把视线转移到东方空身上。东方空丝毫没有掩饰,脸上露出一丝淡笑:“陛下和公主都是明白人,老奴也就是顺口一说。国家大事老奴不懂,只知dào

民间历来都有“子不教,父之过”的说法。这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对于他们。陛下当然要尽心维护,也要防备着自家娃娃不被外人欺负。”

顺明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东方空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坐在对面的静安公主,问:“刚才听姑母的意思,似乎对广平候杨家很是看重?”

静安公主笑着摇摇头:“那倒不是。本宫只是觉得,陛下寻人伤费脑筋。皇祖母在的时候,屡屡对广平候杨家多有称赞。她老人家虽然仙去,对于国事却颇有见地。加之杨家历来都是将门。做起这种事情来,想必也是得心应手。”

停顿了一下,静安公主继xù

道:“若是陛下觉得广平候不堪此任,为何不翻翻历年来的军报,从中挑选可用之人?本宫历来都觉得,将才也好,文士也罢,想要出人头地。就必定想要做出些成绩来。武将若要出名,不外乎多打胜仗。多杀贼寇。文士若要出名,当然要写出锦绣文章,或者是传世诗篇。否则,即便你身具绝世武功,胸中有万卷藏书,也不过是普通俗世间默默无闻之辈。”

这番话有理有据。说得顺明帝频频点头:“姑母的见识果然不凡。怪不得皇祖母当日在的时候,都说姑母若是男人,必定能够安邦定国,具有宰相之能。”

只要是人,都喜欢被称赞。静安公主被顺明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也很是高兴。毕竟,顺明帝此言乃是有感而发,没有丝毫作伪的成分。

事情不能做的过于明显。只要提到广平候,提到有功之臣,顺明帝必然会想到杨天鸿。如此一来,静安公主也就从中被摘了出去。顺明帝很是精明,同一件事情上说得多了,自然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也就是适得其反。

“说起多打胜仗,多杀贼寇,朕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果然,顺明帝的思维正在按照静安公主引导的方向延续着:“骠骑将军杨靖留有一子一女。在杨家的问题上,朕的确是颇有亏欠。不过,杨天鸿此人倒也忠君爱国。先是主动辞去毅勇候之爵,而后又在落屏山一役斩杀众多,一战而胜。姑母不说朕差点儿忘了,杨天鸿出自归元宗,战阵兵书乃是他的家学渊源。此人之前就表现不俗,算得上是个将才。不如,将北地防务交之于他,也算是子承父业。”

静安公主小心翼翼地插进话来:“陛下,这样做是否太过于轻率?本宫虽然得过那杨天鸿的好处,但此子过于年轻,如今连二十岁都不到,没有资历,没有人脉。即便身具皇命,去了北地又能有多大作为?”

顺明帝有些意wài

地看着静安公主:“怎么,姑母觉得杨天鸿不能担当此任?”

静安公主的态度很是坚决,连连摇头:“具体决定何人担此要务,全凭陛下的意思。本宫绝无干预进言之意。只不过,从长远来看,杨天鸿目前绝对不能担当北地军务总督。他实在太年轻了。”

顺明帝笑了起来:“姑母过虑了。古时甘罗十二岁便可为相,杨天鸿虽未年满二十,却也出生武将世家。这能力方面,还是有的。”

静安公主依然摇头:“陛下难道不知晓甘罗尚不满二十而亡?小小年纪成为朝廷重臣,不知dào

私底下有多少人心生嫉妒?如此做法,对大楚安定并无好处。本宫还是那句话:北地防务应该交由老成持重之人负责。若是陛下真的看重杨天鸿,就应该讲他专任另外的职务。须知,生铁千锤百炼,方可成为无坚不摧之精钢。”

一席话说出来,顺明帝只觉得汗颜,也很是感慨。

静安公主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家人,事事都在为了自己和国家考lǜ



虽然静安公主掩饰得很不错,顺明帝却也能够看出,姑母其实是在为杨天鸿说话。皇室内侍耳目遍布天下,以顺明帝的精明,当然知dào

静安公主府上多了两匹珍贵无比的玄天骏。提出任用杨天鸿为北地总督,不过是种试探。没想到,在大是大非面前,静安公主判断得倒也明显。杨天鸿虽是个人才,现在就把他提至如此高位,无异于捧杀。若是改换为低一些的官职做起,一来可以对他继xù

磨练,二来也显出自己并未忘记过杨家的功绩。

想到这里,顺明帝心情顿时变得舒畅。他“哈哈”笑着,说:“姑母能否给朕一个建议,杨天鸿究竟安排在何处任职为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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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三节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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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公主是个聪明人,她淡淡地笑着回答:“这种事情,陛下心中早有定夺,又何必多问?”

顺明帝一直在微笑。

他的考lǜ

,自然要比静安公主更加全面。不过,姑母的态度,却让他觉得很是高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让顺明帝将其当做长辈来尊敬。

……

杨家庄外围已经筑起了高墙。与刚刚接手的时候相比,这里更像是一个豪族居住的坞堡。四面建起了高大的塔楼,上面随时都有人值守。远远的,可以看到庄子核心有一座巨大的三层建筑。这种用砖石钢铁混合的建造方法,当然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在这里,就变成了杨天鸿的独家不传之秘。

炼丹房和钢铁铸造区被划分开来。中间隔着移栽进来的高大树木,还有纵横交错的围墙。若是不明就里的外人进来,根本无法找到出去的路。杨天鸿的本意也是如此,把这里打造成为迷宫,同时也是极其坚固的防御堡垒。

楚国历来民风彪悍,只要有钱有地,皇帝也管不着你修堡建庄。只要没有查实证据表明你密谋造反,造多少房子,修再高的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元昌能早早起来,绕着场院周围跑了几圈。然后光着上身,从井里打来清水,洗脸擦身。

这种方法是从杨家侍卫那里学来。最初,元昌能对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洗浴方式很是鄙夷,觉得有伤风化。不过,周围的人做得多了,自己也就不可避免受到影响。坚持了几个月下来,元昌能发xiàn

冷水洗浴的确有其妙处————自己体魄变得更为强健。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每天早起晨跑的缘故。至于冷水洗浴。的确让自己远离感冒,病痛减少。

修士也是人,也会生病。、

元昌能是归元宗紫炉殿弟子。与其它分殿不同,紫炉殿弟子并非全为筑基修士。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炼气士。

锻体丹是宗门之中耗用量最大的初级丹药。炼制起来很是容易,各大门派也把锻体丹当做训liàn

炼丹师的入门之法。即便是在太乙宫。也有相当数量的炼气级别丹师。他们享shòu

着等同于筑基修士的待遇,每天工作就是炼制锻体丹。

只有筑基修士才能炼制元气丹。这已经成为修liàn

世界共同的基本概念。

元昌能最初并不愿意下山。不仅是他,另外九名同为紫炉殿的炼丹学徒,都是这样的想法。他们很抗拒,甚至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抵触心理。若不是殿主张硕和宗主钟元宇严令要求,迫不得已,恐怕这些炼丹学徒已经闹将起来。

留在山上的好处很多。最重yào

的两条,一是能够按月领取丹药,二是可以得到更多的炼丹机会。对于提升自己的实力境界。大有裨益。

元昌能进入归元宗的时间比杨天鸿早得多。论资排辈下来,下山的十名炼丹学徒虽然都是炼气士,在杨天鸿面前却也排的上师兄辈分。人就是这样,有了资格,自然会对后辈人员产生轻视心理。何况,杨天鸿虽然对归元宗屡次立下功劳,却没有惠及紫炉殿太多。此番下山,也是因为此人的缘故。再加上其中无人调和,炼丹房这边的矛盾。自然也就不像烈火殿首徒张焱主持的铸造局那边容易解决。

所有这些,都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元昌能花了半个时辰呼吸吐纳,在体内运转功法。收功之时,天色已经完全放亮,空气清新,深深呼吸一口。令人心情舒畅。

与铸造局那边一样,每个炼丹学徒都有自己的房间。元昌能穿好衣服,走进屋子,木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面条是现做的,厨师手艺不错。拉面根根都是一般粗细长短。猪肉臊子浇头味道浓郁,汤面上浮泛着闪亮油花。油辣椒、蒜泥、姜汁、香菜、韭菜花……林林总总各种调料摆了满满一盘子,所用器具都是上乘,放多放少全凭各人喜好。

至于那碗汤,也是熬煮了好几个时辰的老母鸡。鲜美浓郁,元昌能尝了一下,忍不住端起碗来又连喝了几口。

昨天的早餐是肉汤拌饭。虽然普通,下饭的小菜却做得精细。那是把茄子用鸡汤熬煮之后切丝晒干,过油炸制凉拌的佐菜。

前天则是龙眼包子配白粥。式样虽然普通,包子馅却极为讲究。猪肉、鸡肉、鹿肉剁得极细,和上肉汤拌成馅泥。元昌能见过做包子的厨师。他一直不明白,体重二百多斤的胖子,简直比猪还壮,为什么短粗的手指竟然如此灵活,能够飞快捏出龙眼大小的包子?要知dào

,那包子的大小,其实也就跟胖厨师的指头差不多。

仅仅只是早餐一项,每个炼丹师的日常耗用就不会低于五两银子。

拜入归元宗以前,元昌能也是平民。苦日子过得久了,对于油盐酱醋茶,他记忆犹新。

诸位炼丹学徒虽然对下山一事颇有怨言,可是对于杨天鸿这个同门师弟,倒也无人指责。

他在为人处事方面很有一套,生活方面安排的极为精细,即便是在山上,炼丹学徒们也享shòu

不到如此规格。何况,每过一段时间,杨天鸿都会过来嘘寒问暖,询问有什么需yào

。这种热情款待,使得炼丹学徒们有些不好意思,也就逐渐淡了最初的埋怨和怒意。

吃完早餐,便是一盅茶。茶叶也是上好的雨前毛尖,市面上要卖到五十多两银子。

神清气爽的元昌能迈着方步,走进了自己的炼丹房。

炼丹炉是铸造局那边特别打造,与归元宗山上的式样完全相同。至于引火控火方式,这是每一个炼丹学徒在山上必须修习的基础之法。若是连这点都无法做到,也就谈不上什么炼丹,甚至连身为学徒的资格也没有。

摆在屋角的药材很多。寒薇草、黄阳果、白絮花……除了这些低品级药草,其中也不乏飞卢野菊、姜红草之类的四品以上高阶材料。

拿起一支白絮花,元昌能只觉得很是感慨。

分配炼丹房的时候。包括自己在内,所有炼丹学徒都被如此海量的炼丹材料惊得当场呆住。

在归元宗山上的时候,按照惯例,每人每月可以得到三次炼制机会。每次所得的制药材料为两份。如此一来,每人每月可以炼制六次。

炼丹这种事情,就跟另外一个世界的工人培训没什么区别。炼丹师分级制度。相当于初级工到高级熟练工匠的划分。工人若是想要提升技艺,当然需yào

大量反复的练习。除此之外,不可能有更好的办法。那种直接把思维记忆通过计算机灌输在人类大脑里的做法,只有在科幻小说里才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更不可能。

能够被选中成为炼丹学徒的人,都很精明。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强弱长短。当时之所以对下山抱有怨言,就是因为觉得下山以后不会得到与山上同样的待遇,也没有那么多的材料可供自己练习。

元昌能牢记着杨天鸿当时说过的每一个字。

“诸位师兄,这里的药材请随意取用。每人每天可以得到五份锻体丹材料。当然。这里的药材品质要略差一些,方剂搭配比重也与常用丹方有所区别。此外,这里有一本炼丹之法,诸位师兄可以参考一二。每日所得成品锻体丹,诸位师兄可以自己留用一粒,其余成丹尽数上缴宗门。当然,奖惩制度我也在此一并公布。若是诸位师兄炼制成丹数量明显增加,那么每天配发的药材数量也会对应增加。从十份至二十份不等。品质也要比现在的高一些。总之,具体细则都在这本小册子里。每个人的炼丹成绩也会记录在案。师弟我在此祝愿各位师兄丹法大成,早日筑基。”

每天五份材料是什么概念?

这差不多是归元宗紫炉殿一个月的正常训liàn

量。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元昌能和另外九名炼丹学徒彻底震惊,当场被骇的说不出话来。

非但如此,每人每天还可以从成丹里留出一颗为自己所用。

要知dào

,即便是在归元宗山上。炼丹学徒每月配发的锻体丹,也不过是三颗而已。虽然数量超过普通外门弟子的每月一颗,却也不够日常修liàn

消耗所用。

当时,十名炼丹学徒就变得情绪高涨。只不过,激动和亢奋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众人思维就变得平静。

“杨师弟,你该不会是夸大其词吧?每人每天留用一颗,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十颗。这,这,这种事情,师尊会同意吗?”

杨天鸿当时的回答很是认真:“这里的所有事务均由我来管理。相关事宜已经在宗门备案,殿主和宗主都很清楚。诸位师兄还请放心,此事绝非虚言。若是师兄不信,也可以亲自向师尊求证。”

说着,杨天鸿拿出了一面玄铁令牌。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宗主亲临”。

这是归元宗主持有的信物,意味着持有人拥有相当于宗主的权力。这面令牌上带有归元宗独门禁制,绝对无法作假。

“当然,师兄们不能只看到好处。若是炼丹一再失败,耗费材料过多,那么每天留用的丹药一事自然也就无从谈起。而且,留用丹药必须经过所有师兄共同评定,从每人每天炼制丹药之中,选择品质最差的一颗留做己用。”

对于这项规定,元昌能和所有炼丹学徒都没有异议。

只要是人,都有私心。谁都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炼丹品质有好有坏,优劣不等。自己留下品质最差的丹药,倒也无可厚非。毕竟,炼丹耗材、器具、住所等等,全部都是杨天鸿一人提供。炼丹学徒们虽然不明白其中究竟,却也知dào

这些基础运作与归元宗脱不了关系。这相当于用别人的钱财物质给自己增加修为。因此,必须每一炉丹都要竭心尽lì

。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元昌能对杨天鸿这个小师弟极有好感。因为他不仅会做人做事,还喜欢讲故事。

“不知dào

诸位师兄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位老木匠,为财主盖了几十年的房子。他觉得自己日益苍老,想要结算工钱回家。财主为人很是厚道。就对老木匠提出要求,请他帮zhù

自己最后建造一幢房屋。耗材当然还是财主负责,款式、做工、时间等等,均由老木匠自行决定。老木匠对此倒也没有异议,只是忙着回家,做工也就变得粗糙。心不在焉。等到房屋盖好,无论质量还是精巧程度,都远远不及他此前所做,甚至可以说是极差。”

当时,杨天鸿故yì

卖了个关子:“诸位师兄能不能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局?”

有人说结局是财主很是恼怒,把老木匠结结实实胖揍了一顿。

有人说结局是财主扣下了老木匠所有的钱,以此用作赔偿。

元昌能联想自身,说是财主还算怜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只能自认晦气,放老木匠离开。

杨天鸿给出的答案,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财主给了老木匠一把钥匙,说这幢房子是他送给老木匠的礼物。当然,多年下来的工钱另外结算。原本想着以老木匠的诚实和手艺,房子造出来一定是精美无比。谁能想到老木匠竟然如此对待……说完,财主叹息着转身离开。留下被惊呆的老木匠一个人站在那里,欲哭无泪望着自己随随便便盖起来的房屋。”

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杨天鸿是什么时候离开。包括元昌能在内,所有炼丹学徒都陷入了沉思。都在思考这个听起来简单,却蕴含着深深哲理的故事。

直到现在,元昌能仍然牢记着故事的每一个字。他很庆幸自己能够被选中,成为下山炼丹学徒中的一员。若非如此,自己恐怕仍然还在山上,按部就班老老实实一个月炼六次丹。非但技法不能得到提高。也享shòu

不到如此优厚的待遇,听到如此发人深省的故事。

仔细清理过手上的草药,元昌能把各种材料逐一放入丹炉,关上炉门,双手捏成印决。一股丹田之火顿时引发了堆在丹炉外围的燃料,炉火很快熊熊燃烧起来。

炼丹过程中,丹师必须静心打坐,思维意识完全沉浸在丹炉之中,跟随着最初那一缕火焰来回游走,辨识着药材在炉中不同阶段的变化,从而判断出溶化、融合、导能、凝丹等一系列过程。

丹师之所以分为不同品阶,就是因为并非每个丹师都可以准确把握住炼丹的所有步骤。这需yào

灵识非常敏锐的修士才能胜任。正因为如此,炼丹师只能从思感灵敏的修士里进行挑选。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后天难以形成。

能否把握火焰走向,以及能够察觉丹炉内部火焰能量的多少,与炼制丹药成功率有着直接关系。一般来说,思维感应能力越强dà

,炼丹成功率也就越高。二品、三品、四品等等不同阶级丹师的区别,就在于思维感应强弱差异。毕竟,丹方就写在书上,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按部就班,按图索骥,任何人都能成为炼丹师。问题关键在于,个人领悟能力不同。就像一道微积分数学题,尽管老师在讲台上清楚演示过解题方法,发下作业来,仍然还是有的人一窍不通,有人答题牛头不对马嘴,还有人深得其中精髓,解题轻松毫无困难……总而言之,这就是差异。

在另外一个世界,有句很是让杨天鸿为之赞叹的名言————成功,等于一分天才,加上九十九分汗水。

归元宗派来的这些炼丹学徒显然不是天才。有黄世仁在身边,杨天鸿相当于多了一个功能强dà

的微缩探测器。对方有没有灵根?只要看看就能知dào

。对于既成事实的格局,杨天鸿无法改变。但他却可以让这些资质平庸的炼丹学徒巨量药材,让他们在一次次失败过程中反复吸取经验教xùn

。就算这些人日后修为有限,最多只能晋升为五品甚至是四品丹师,可是对于杨天鸿,对于归元宗,对于他正在实施的庞大计划,其实已经足够了。

四品丹师可以炼制出培元丹。那种东西,是金丹阶段修士的专用品。

抚元丹的功效和作用远远超过培元丹,进入元婴阶段的修士,只能以抚元丹强化修为。若是炼丹师阶级低于五品,根本无法炼制出抚元丹。

元婴之上,还有分神。

分神之上,还有大乘。

分神期修士对应的丹药乃是灵元丹,大乘修士只能服用固元丹,才能确保强悍无匹的修为。这种等级分化对应着六品和七品炼丹师。可是放眼整个修liàn

世界,不要说是六品和七品,就连五品丹师也寥寥无几,简直比另外一个世界的大熊猫还要稀罕。

只要走上了修liàn

这条路,丹药就是谁也无法绕过去的问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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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四节 丹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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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丹药就进行修liàn

,根本就无法想象,也不可能做到。

人不吃饭就要饿死,这是连傻瓜都明白的道理。

修士也要吃饭,但并非所有修士都要吃饭。一般来说,只要筑基成功,修士对于俗世间的食物需求也就大为降低。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生理变化。也许,筑基修士对于蛋白质和能量需求,已经转化为通过丹药这种物质进行吸收。打个比方:一碗重量为半公斤的米饭热量供应为一百大卡,一块五十克的巧克力也能提供相同的热量。炼丹之术,就是用特殊手段把这些热量凝固、浓缩、集中,进入人体之后,再以特殊手法释fàng

开来。丹药蕴含的能量不会外溢,也绝对不会造成吃得太多导致肥胖之类的事情。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灵能,它们在修士丹田内部慢慢沉淀,越是积累深厚,就越是能够对修士提供修liàn

所需。

元婴修士之所以被称之为“老怪物”,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生命极其漫长,达到了令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可怕程度。另一方面,漫长岁月对人类心理多多少少会造成影响。一个人成功,不等于身边所有人都会成功。虽然这些修士成功修liàn

到了元婴境界,可他们身边的朋友、亲人,都在漫长岁月中先后逝去。即便再是铁石心肠的修士,面对自己亲密的人接连死去,对于思维和感情打击都很深重。这种事情多了,久而久之,脾气性格也就在所难免变得暴躁古怪。甚至,会把一个原本善良的好人,活活变成想要杀光全世界的疯子。

很幸运,能够修liàn

成为元婴老怪的修士数量极少。就算很多金丹修士千辛万苦积攒修为成功晋级成为阶段大圆满。却没有几个人能够跨过最后那道天劫门槛。修liàn

意味着强dà

,元婴更是比强dà

更为恐怖的存zài

。天道循环,天地规则,自然界中存zài

着很多限制修士强dà

的无形束缚。能过越过天劫成功晋级元婴的修士,哪一个不是服用了数以万计的大量丹药?哪一个不是被天雷劈得浑身冒烟脸蛋漆黑?若是不这样硬生生在死亡线上走过一次,任何人都无法晋级元婴。

杨天鸿也想成为元婴修士。任何男人都想要变得强dà

。这种事情也有很多种不同表现方式。卵蛋小的男人梦想着自己那根东西长达七厘米。当然,是指距离地面的长度仅为七厘米。弱智男人想要成为比猪哥亮还要聪明的家伙,即便是钟楼怪人卡西莫多,也对轻易捕获艾丝美拉达放心的侍卫队长无比嫉恨……所有这些,统统都是强dà

的表现。

晋级元婴这种事情距离杨天鸿很远。他现在的修为只是筑基第五层。当然,有了玲珑宝锁的屏蔽效果,外人看他最多也就是炼气第六层而已。因为小时候的经lì

,杨天鸿有着极其强烈的危机意识。不过他也知dào

,这种事情急不来。必须按部就班,一点点积攒着自己的力量。

在修liàn

世界,归元宗只是二流门派。想要变得强dà

其实很简单,只要多有几个元婴修士加如归元宗,实力自然就能一跃而升。问题在于,修liàn

有成的元婴修士就那么几个,各大门派彼此的家底都很清楚。能够成为一个门派的元婴人物,也是在过去千万年时间里艰苦修liàn

的结果。谁也不会放qì

自己的宗门。这道理就像家庭成员不可能丢掉自己的姓氏,为了某谢谢利益主动成为别人的儿子。当然。这个世界上不乏忘记祖宗卑鄙无耻不要脸面的狗杂种。但是不管怎么样,无论修士还是俗世普通人,心中都有自己必须为之守护,也牢牢存zài

于脑海深处的信仰。

杨天鸿在归元宗屡屡立下功劳,深得宗主钟元宇信任。他们私下里仔细商讨过,归元宗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根基不稳。若是想要变得强dà

,就必须解决这个麻烦。

在俗世当中扩大影响,广泛招收门徒,这些事情都不成问题。关键在于:以紫炉殿目前的产能,根本无法拿出供应这些人修liàn

的丹药。

六个时辰过去了。太阳从东面转向了西面。一天当中最为繁华的时段就这样缓缓流逝。日头已经偏西,再有几个时辰,也就到了黑夜统治大地的时候。

元昌能从静思状态恢复过来。他睁开双眼,带着说不出的喜悦,双手连续捏出十几个印决,丹炉周边的火焰慢慢变得弱化。到了最后,全部火焰都被撤去,炉子温度不断降低。带着无限的祈祷和期盼,元昌能双手微颤着揭开丹炉盖子,极其紧张地对着丹炉内部看了一眼。

所有药材全部融化消失,圆形的丹炉底部升腾出一股无比强烈的热流。侧过身子,将其避开,从眼角的余光中,元昌能无比欢喜地看到,丹炉里静静躺着十三颗晶莹洁白的圆形药丸。

即便是初级丹药,收丹仍然是需yào

考验丹师技巧的重yào

过程。元昌能丝毫不敢大意,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事先准bèi

好的玉瓶,拔掉瓶塞,将瓶口对准丹炉,口中念着收丹咒语,左手食指和中指并立,由上至下遥遥虚指着炉中丹药。等到火候已足,控zhì

能量积蓄得差不多,这才猛然发出一声斥令:“收!”

丹药具有灵性。之所以要用玉瓶盛丹,就是因为玉瓶质地洁净,本身具有灵能束缚与隔绝效果。丹药在这种特殊环境里不会散逸能量,药性也极其稳定。

所有锻体丹在炉中开始转圈,它们排成一条直线,就像长了翅膀的精灵,顺着元昌能的指引,一个个从丹炉中飞出,准确落进了玉瓶里。

双手紧紧捧握着玉瓶,元昌能脸上全是喜色,内心充满了无比自豪的感慨。

刚刚下山的时候,自己只是一个炼丹学徒。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品丹师。

听起来就像是幻想故事,却是真zhèng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紫炉殿主张硕待人宽厚。对门下学徒也给予了不少优待。即便如此,想要按部就班的接受训liàn

,从炼丹学徒一步步跨越门槛,晋升为一品丹师,至少也要好几年的时间。其中的道理很简单:没有太多的材料可供学徒们练习,他们只能把大量时间花费在苦读和背诵典籍记录上。对于每一次炼丹操作的机会。学徒们都非常珍惜。可不管怎么样,钻研苦读终究比不了实jì

操作更能让人产生感悟。就像士兵,训liàn

场终究不比战场。只有历经生死战斗过,才能真zhèng

脱胎换骨,从新兵蛋子一跃成为精锐老兵。

在炼丹方面,元昌能很是狂热。

他知dào

自己没有修liàn

道术的天份。也许,这辈子都只是个炼丹师。若是有了充足的丹药,应该可以成功筑基。若是运气更好一些,也许能够晋升成为金丹宗师。人都有自知之明。元昌能知dào

自己绝不可能成为元婴修士。那种事情距离自己太过于遥远。他只能脚踏实地,认清楚自己学徒的身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用“废寝忘食”四个字来形容元昌能绝不为过。

刚刚拿到材料那几天,元昌能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炼丹上。最初的成功率很小,一炉子材料,往往全部烧成了废料。也难怪,杨天鸿当初与宗主订立协议,下山的这些学徒。全部都是归元宗里资质愚钝的修士。他们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学渣,即便是在紫炉殿里。身份也很尴尬。

修士都有着一颗奋发向上的心。这大概就是与另外一个世界学霸和学渣之间最显著的区别。杨天鸿给了这些炼丹学徒想都不敢想的机会。元昌能那段时间彻底忘记了饥饿与疲劳,随便带上几个馒头,就可以在炼丹房里呆上一天。如果不是杨天鸿规定必须每天按时领取材料,也许元昌能永远都会呆在那里。

废料!废料!还是废料!

在痛苦和期望中不断徘徊,会把人活活逼疯。元昌能也不知dào

自己那个时候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只知dào

,当眼睛看到炼丹炉里出现第一颗锻体丹的时候。自己激动的难以自持,哭得像个孩子。

那天,元昌能推开炼丹房大门,走到院子中央,仰着头。双手对着一片昏暗的天空,从喉咙最深处爆fā

出比疯子还要狂野的吼声。

“老天爷,快睁开眼睛好好kàn

看我,我成功了!”

“老子不是废物!”

“尼玛的,我,我……我也可以炼丹啦!终于可以炼丹啦!”

元昌能不知dào

其他人的思维心理。不过,站在院子里仰天狂吼,眼睛里充满热泪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个。从那以后,也就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另外九个同为炼丹学徒的归元宗同门,纷纷在场院里用各种方式发泄,痛哭流涕。

如果不是亲身经lì

,真的很难想象。一群几乎没有什么前途可言的炼丹学徒,竟然在下山以后短短时间里,纷纷成功晋级,成为了具有极高含金量的一品炼丹师。

只要成功炼制出第一颗锻体丹,这就是抛弃学徒身份,成为一品丹师的标志。

作为过来人,元昌能默默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师兄弟的狂吼尖叫。他们跺着脚,用力朝着墙壁上挥拳乱砸,活像一群暴力症状的精神病人。

有人热泪盈眶:“爹!娘!二老在天有灵,儿子终于修liàn

有成!修liàn

有成了啊!”

有人面目狰狞:“我也是炼丹师,我如今修liàn

有成。总有一天,我也可以成功筑基。王老二、陈霸虎,你们****的当年用高利贷把我弄得家破人亡,等到我下山之日,就是你们人头落地之时。”

还有人对着天空中皎洁的月亮痴痴发呆,口中喃喃自语:“小洁,你看到了吗?我也可以炼丹了,我不是废物,我真zhèng

成为了仙家修士。你爹一定会后悔当初嫌我穷,没有把你嫁给我。现在……你过的好吗?”

当最后一名炼丹学徒红着眼睛从炼丹房里跑出来,对着天空苦笑怒骂的时候,元昌能也推开房门,和所有师兄弟一起,唱着歌。跳着舞,一起喊叫,一起流泪,一起指着天空吼叫着发誓。

我们要成功!

我们会成功!

世界的未来,属于我们!

厨子似乎很是明白这些刚刚晋级成为丹师修士的激动。他们准bèi

了很多酒菜,悄悄摆在桌子上。就转身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一晚,每个人都喝醉了。元昌能没有使用修为化解酒力,其他人也是如此。唯有酣睡,唯有大醉,才能使得狂热如火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

第二天,杨天鸿走进了院子。

元昌能带着另外九名师兄弟,对着杨天鸿齐齐跪下。

懂得知恩图报,是身为修士的基础要务。若是忘恩负义。那种人连禽兽都不如。

杨天鸿把所有炼丹师从地上一一扶起。元昌能记得很清楚:那天,小师弟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微笑,他的声音仿佛钻进了自己的心里。

“恭喜诸位师兄修liàn

有成。此后,每天配发的药材数量,还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一倍。此前的约定,仍然有效。只要师兄们能够炼出丹药,每人每天都能留下一粒。无论如何处置,都由你们自行决定。当然。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些丹药绝对不能出现的世俗世界。更不能将其当做货物卖掉。”

一群新晋的炼丹师纷纷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杨天鸿却微笑着说,任何口头承诺都比不上对双方具有限制能力的契约。他要求十名一品炼丹师滴血盟誓。当然,做出的承诺,就是他要求的那些内容。

这种事情没什么困难。包括元昌能在内,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丹药就是修士的命,傻瓜也不会把丹药用于交换俗世银两。订立契约的过程没有丝毫麻烦。炼丹师们一个个顺序划破手指滴出鲜血,杨天鸿脸上也一直挂着令人舒服的笑意。

《玲珑密录》记载了一种上古秘术。以鲜血为引,双方可以订立灵魂阶段的主仆盟约。这种盟约具有相当程度的欺骗性,可以在盟誓双方约定的内容基础上,逐渐脱离誓言最初的限制范围。进而把发誓者的灵魂根源植入到誓言内部,使之成为掌握誓言者的仆从。

这是一种起源于魔族的秘术。经过上古人类修士的修改,成为了一种极其神妙,非常隐秘的灵魂誓约。

当然,若是想要盟约成功转化,必须满足两个前提:第一,订立盟约之前,盟约者必须在很大程度上听命于掌握誓言者的命令。第二,盟约者必须对掌握誓言者有着极高的好感和认同感。若是达不到这些要求,秘术也就是无法施展,灵魂契约限制的部分,也就只能以最初的约定为准。

《玲珑密录》将这种秘术称之为“培养型契约”。

杨天鸿不知dào

还有没有其他人知dào

这种秘术。之所以花费心力,从归元宗那里得到这些炼丹学徒,就是因为自己掌握了秘术。当然,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日后与归元宗为敌。杨天鸿只是想要把这些苦心培养起来的炼丹师牢牢控zhì

在自己手里。若是有了什么变故,这些人会毫不犹豫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我掌握着庞大的珍灵药园,能够源源不断提供他们巨量的炼丹材料。

我掌握着极其玄妙的功法,可以造就出一批强dà

的私人修士军队。

当然,杨天鸿丝毫没有想过要背叛归元宗。那里有自己的师傅,有着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宗主和钢甲暴羆。从他们身上,杨天鸿第一次感受到除家人之外的关怀和爱意。他只想把归元宗做大做强,至于以后事情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还是等到以后再说。

一炉药材,炼制出足足十三颗锻体丹。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刚刚晋升一品丹师的学徒身上,以前在归元宗根本就不可想象。如今,却是摆在元昌能面前的现实。

元昌能觉得身体里涌动着一股磅礴浑厚的灵能。这是昨天服用了锻体丹的效果。前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吞服了数十颗锻体丹。换在以前,这相当于宗门派发了好几年的丹药数量。

另外一个世界有句广告词说得好:想要猪儿胖,就喂饲料“膘肥壮”。

法国鹅肝为什么会成为世界有名的美食?就是因为养鹅人每天都用饲料给鹅填食,强迫它们吃到饱撑。食物大量积累变成了脂肪,想要瘦下来……真的就是一句梦想。

丹药也是如此。只要数量足够,在短时间内晋升越级,并非难事。

元昌能已经提升了一级修为。如今,他正在朝着炼气第九层的阶段冲刺。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亢奋。

我有丹药,修liàn

起来易如反掌。

而且,杨师弟承诺过:跟随他一起下山的所有师兄弟,全部都能成功筑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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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五节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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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迹,元昌能很清楚的知dào

,这绝非空虚的画大饼。只要自己努力提升修为,勤练丹药,很快就能突pò

三品丹师界限,炼制出元气丹。到了那个时候,留下的丹药,足够自己冲击筑基关口。

有生以来,元昌能第一次觉得人生是如此的美妙,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

归元宗。

灵虚峰上下起了雪。

从空中俯瞰,可以看到整个山峰变成了白色。矗立在山石之间的森林,使洁白雪地上多了很多斑驳的黑块,如同雪白肌肤上的块块疤痕。这种景象很美,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山间的寒风强劲狂暴,它们把雪花高高裹起,朝着四面八方胡乱席卷。一片片冰寒气息铺天盖地泼洒下来,却在临近山腰的位置,被腾腾升起的热量瞬间蒸发,化为缭绕在树林山石之间的浓厚白雾。

凡人都说神仙居住在白云弥漫的深山之中,的确有一定道理。

修liàn

到钢甲暴羆这样的大乘境界,温度冷热已经无法对其造成影响。只不过,钢甲暴羆历来不喜欢冰雪。每年的这个时候,它都会离开灵虚峰,在山下独立的别院呆上一段日子。

这个别院乃是单独为钢甲暴羆建造。位置偏僻,内部空旷。身材高大的钢甲暴羆坐在面朝悬崖的岩石上,透过额头两边垂落下来稀稀疏疏的昂长毛发,饶有兴趣注视着对面山腰。

那里是归元宗新近建造完工的外院。

问心堂的位置靠近山门,那里很容易受到外来干扰,也屡屡遭到其它门派修士的窥探。归元宗高层接受了杨天鸿的建议,在靠近灵虚峰的位置另外新造了宗门外院。这里地势平坦,周围以茂密森林为基础。设下了大量防卫禁制。若是有人想要偷偷潜入,必定能够在第一时间被发xiàn



现在的归元宗外院,更像是一个庞大的军营。这里根据地形构建了简单的工事,工事后方则是临时设置的营地。整齐的砖石房屋排列有序,像军队一样,有着固定的空间与规格。别院外面设置了法阵。可以有效保护身处其中的门人弟子,特别是那些刚刚入门不久的初阶炼气士。

钢甲暴羆喃喃自语:“年轻的后生娃娃很多啊!”

宗主钟元宇在钢甲暴羆身后已经站立了很久。听到这句话,他走上前来,带着尊敬,笑着说:“五行分殿都很卖力,几个月下来,新近招收的门人弟子已经超过八百,足足超过了往年新收弟子好几倍。”

扩招两个字说起来很容易,可是实jì

想要做到却很困难。毕竟。招收弟子可不是让对方磕几个头,对着修士口称“师傅”那么简单。一旦入了山门,就必须给这些人提供丹药,讲解修liàn

功法。否则,扩招就跟随便带了一群肥猪上山饲养没什么两样。

讲解功法不难做到,只要修士轻快些,多开几天课程,对于功法的理解。新招弟子大多可以融会贯通。然而,丹药却是谁也无法绕过去的话题。这东西关系到一个修liàn

门派的底蕴和实力。即便有了足够的炼丹师。还要看药园面积是否广大?有没有足够的成年灵药?

钢甲暴羆的忧虑就在于此。它晃了晃硕大无比的脑袋,感受着天地间冷热交织的微妙变化,认真地说:“八百名新进弟子,每个月配发的锻体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年下来,差不多就是上万颗。紫炉殿张硕那边有没有问题?”

钟元宇在钢甲暴羆面前永远都是一个后辈。他的态度很是恭敬:“仅仅依靠张师弟当然不行。宗门产能有限,紫炉殿也没有那么多炼丹师。还好。天鸿在这方面做得不错。连续几个月,他都派人送来大批锻体丹。想来,应该是之前那十名炼丹学徒,在他那里已经学有所成。”

钢甲暴羆粗糙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不过,那双看透人情世故的眼睛里。却释fàng

出满yì

的目光。

它伸出表面布满角质层的蹄掌,从身前岩石缝隙里拔起一根发黄的小草,在指尖慢慢捏弄着,淡淡地问:“小钟,你相信命运吗?”

放眼整个归元宗,也只有钢甲暴羆能够用“小钟”称呼钟元宇。

对此,钟元宇觉得很是亲切。感受着来自前辈祖师温情的同时,他有些迟疑,不明白钢甲暴羆突然之间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过了很久,钟元宇才不太确定地回答:“这个……不一定吧!”

大凡修士,都不相信所谓的命运。

修liàn

,本来就是逆天之举。既然逆反了天地神威对人类的限制,也就无从谈起什么命运。

钟元宇觉得钢甲暴羆的问话有些滑稽,真的很滑稽。

钢甲暴羆没有转身:“你不相信,我相信。”

停顿了一下,钢甲暴羆继xù

道:“还有我那位已经飞升上界的师傅,他也相信命运。”

钟元宇猛然睁大双眼,很是惊讶。

钢甲暴羆的师傅,那可是归元宗更早一辈的祖师级别人物。

山风不断带来钢甲暴羆淡淡的话音:“很小的时候,我山林间玩耍游荡。当时,我的灵智未开,也没有资格自称“本座”。山里好玩的东西很多,可以在蜂窝里掏蜜糖吃,还有松果和榛子,都是非常不错的美味。后来,一头猛虎蹿进了我的世界,我娘用爪子把那头老虎活活拍死,自己也被老虎咬断了喉咙。我也不知dào

什么叫做孤儿,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在山里晃荡。后来灵智开了,遇到了师傅,拜入归元宗……师傅当年告sù

我,这一切都是我的命运。即便是修liàn

,逆天改命,冥冥之中仍然还有很多你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东西。”

钟元宇心中一动:“祖师,您的意思是……”

钢甲暴羆话里带有欢喜的成分:“一个人,一件东西。哪怕一块石头,都有它们独立的命格。人有好坏善恶,物件有良才和废物,石头也有扔进茅坑里的臭货,还有成为万丈高楼的奠基。命运可以抗争,可以改变。比如石头。若是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它永远都是一个呆货。若是能够借助地震或者山洪的机会,从潜藏的地方被冲刷出来,就有机会被工匠看中,成为质地上等的建筑材料。归元宗也是这样。若是不懂得灵活变通,整个宗门也就谈不上什么强dà

。我老了,经lì

过的事情也多。在你之前,本座总共经lì

了三代宗主。说句不好听的,那三个家伙都是废物。整日里只知dào

埋头苦练勤修。却对门下弟子的事情不闻不问。结果,没有一个可以突pò

元婴,都是耗尽元寿,化为冢中枯骨。”

不等钟元宇说话,钢甲暴羆抬起胳膊,指着远处山腰上新造的外院:“那些都是新进的弟子,暂且不论他们,小钟你可以去问问五行殿主。问问宗门里的长老,有几个人还记的前面三代宗主的名字?”

钟元宇额头上顿时渗出了冷汗。这问题不用问也能知dào

答案。死人终究是死人。不要说是别人,就算自己,也只记得上届宗主的名字。若是再往前推移些,这更早些时候的宗主,还真是说不上来。

“修士和俗人一样,只有真zhèng

做出些事情来。众人有目共睹,认可了你的贡献,名字自然也就才能传扬下去。”

钢甲暴羆的声音充满了说不出的重量:“看看史书,忠臣和奸臣都留下了名字。浑浑噩噩的废物谁也不会记得。我们今天所做的事情,自然有后人评说。呵呵!我们都记得飞升上界的那些祖师。因为他们很优秀,是值得千万修士为之敬仰的楷模。至于天劫失败的那些人……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人知晓?”

钟元宇很聪明,大概猜到了钢甲暴羆后面想说的内容。

“小钟,你的运气不错,先是有陈正坚这么个师弟,然后派他前往楚国,收下了杨天鸿为弟子。这就是你的命,也是归元宗的命。千万不要觉得这种事情稀松平常,其中每一个环节必须紧密相扣,才会演变成为今天的格局。你也许会说,自己当时绝对没有想过那么多,也就是无心之举。但不管怎么样,做了也就做了,很多人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为什么他们永远都是碌碌为之,你却收获了一个杨天鸿?”

“你是一个不错的宗主。不迂腐,不被前人的理念束缚。光是这一点,就很难得。其实杨天鸿也很幸运,他若是遇到前面一任宗主,恐怕也不会有所作为。你给了杨天鸿很大的权力,这种事情换在别的宗派,恐怕无法想象。当然,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步,与杨天鸿自己的努力也分不开。你是一个优秀的宗主,他是一个天才的门人。相辅相成,真zhèng

是相辅相成啊!”

钟元宇没有因为钢甲暴羆的这番夸奖而沾沾自喜。他凝神思考片刻,压低声音,认真地说:“祖师,有句话,弟子一直觉得应该说出来。”

钢甲暴羆“唔”了一声,慢慢转过身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钟元宇。

“弟子觉得,杨天鸿身上应该有某种秘密。”

钟元宇微微皱着眉头:“他必然不是普通人。”

钢甲暴羆深邃的目光透过粗长毛发,投注到钟元宇身上:“有秘密是肯定的。你见过哪个修士能够在五年之间,从什么也不懂就成功筑基?就算是他天资聪颖,又能比得过那些传说中无所不能的上古修士?”

钟元宇紧张的面色变得平缓下来,他颇为意wài

地看了看钢甲暴羆:“我还以为祖师您对此毫无察觉。”

钢甲暴羆咧开嘴笑了:“本座又不是泥塑木头。一直压制着修为不能飞升,总要找些事情来做。杨天鸿那个娃娃刚上灵虚峰的时候,我就对此有所察觉。不过嘛,这种事情没什么可说的。再大的秘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钟元宇脸上的表情接连变化。从惊讶到欢喜,然后在变得舒缓。他长长叹了口气,道:“弟子是个心里藏不住秘密的人,尤其是在祖师面前。一直以为,杨天鸿的秘密是因为祖师赏识所赐。担心着祖师会把秘密收回去,或者对杨天鸿有所动作。现在看来,是弟子多虑了。”

钢甲暴羆的神情同样很丰富:“这也是本座曾经担忧过的事情。心生嫉妒,杀人夺宝,这种事情对修士而言天经地义。尽管杨天鸿掩饰得很好,但秘密就是秘密。突然之间骤然提升的修为,无法瞒过有心人的眼睛。他是归元宗门下弟子,屡屡立下功劳,这种人物日后必定修为不可限量。本座真的很担心你觊觎杨天鸿的秘密,动手将其监禁或者杀之。若是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对你,本座下不了手。对杨天鸿,本座也无法坐视不管。到头来,只能是本座带着杨天鸿远远离开归元宗,另寻别处避难。百十年后。也许世上就再无归元宗这个门派。”

钟元宇猛然抬起头,目光变得颤抖而热切,甚至带有几分因为被侮辱而产生的愤nù

:“祖师……弟子,弟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来?”

钢甲暴羆眼里充满了温和与亲切:“是啊!所以你现在仍然是宗主,归元宗的发展也才能够蒸蒸日上。小钟,你也许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元婴修士。可是在宽厚待人,佑护门人弟子方面,没有几个人能够与你相比。天下间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天才。可是能够留下的人,几乎都不是什么天才。你一直做得很好。本座也从未点破。只是今天看到这些新进的后辈门人,这些话闷在心里不说,也是觉得难受。咱们都是修liàn

之人,没有了家室亲族,只有门人弟子,才是我们最为亲近。最值得信赖的人啊!”

钟元宇心里激荡着说不出的情感涌动。这一刻,他忽然忘记了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归元宗主,忽然很想如同孩子般扑在钢甲暴羆怀里,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

山风吹来了远处新进弟子训liàn

时发出的呼喊。他们很是努力,对未来充满了渴求。

钢甲暴羆转过身。眼眸深处释fàng

出无比欣慰的目光。

“他们,是归元宗的希望。”

……

齐国的修liàn

门派很多,赤阳宗就是其中之一。这里位于整个大陆的西北方,气候干燥少雨,常年气温炎热。尤其是到了夏天,更是酷热难耐。

虽然属于齐国管辖范围,除了边境驻军,这里没有多少居民。南面的硜河是一条分界线,在河流的另外一端,气候陡然变得湿润起来,田地肥沃,产出也很是丰富,甚至还有两个不是很大的湖泊。与赤阳宗所在的赤阳山附近比起来,可谓一边是鱼米之乡,一边则是死地焦土。

谷上敬的居所位于赤阳山北麓。这里地势开阔,周围山石嶙峋,地面干燥得根本看不到任何有水存zài

的痕迹。可越是如此,端坐在地面上精心修liàn

的谷上敬就越是觉得心脉通畅,有种说不出的通灵之感。

赤阳宗虽然是个小门派,在修liàn

世界实力居于末等,但赤阳宗功法特殊,必须选择温度较高的干旱地带,方可正常修liàn

。这种功法需yào

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吸收太阳真火热能,进而转化为自身所需的灵能。因此,赤阳宗也是整个修liàn

世界当中对灵石需求最少的丹药。对于赤阳宗的修士而言,与其浪费掉珍贵的灵石补充灵能,还不如脱光衣服,以最放肆的姿态,在炎炎烈日下面好好晒上几个时辰。

赤阳山是一座活火山。这里的地热资源非常丰富。感受着从身子下面传来的蒸腾热度,头顶又是几乎要把一切活活烤焦的太阳,谷上敬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了传说中驾驭太阳的三足金乌,正在一片片热浪与火焰中自由翱翔。

远处的山道上,走来了两个高矮不等的黑色人影。笼罩着整个大地的热浪把景物变得一片扭曲。即便是在很近的位置,也很难看清楚对方面貌。他们似乎是在在山道之上缓慢游走,仿佛来自地府鬼界的无根幽灵。

谷上敬没有睁开双眼,依然净心打坐。

对修士而言,神识要比眼睛更加管用。他已经分辨出来人的身份。其中一个是守候赤阳宗山门的知客弟子,至于另外一个……

“老谷,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每次见你都是这样。不是我说你,能不能把衣服穿起来?啧啧啧啧!天都没黑你就四仰八叉脱个精光。老子又不是女人,对你这身枯骨瘦皮没什么兴趣。”

谷上敬慢慢睁开双眼,枯瘦的脸上显出笑容。

他真的很瘦。也许是因为温度太高蒸发了体内水分的缘故吧!谷上敬的模样就跟僵尸没什么分别。皮肤紧紧包裹在骨头表面,仿佛没有肌肉和脂肪作为隔离。如果换在另外一个世界,活脱脱就是刚刚从非洲逃难出来的可怜灾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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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六节 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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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关系非常密切的同门,或者朋友,才有资格管谷上敬叫“老谷”。

“袒胸露乳又怎么了?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谷上敬对着来人大笑起来,言语上丝毫没有收敛:“你连老子光屁股时候前面后面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适应的?要不,你也把衣服脱了,咱们两个比比看谁的更大?谁的更长?”

拜入赤阳宗修liàn

以前,谷上敬是个在街头浪荡的地痞。收保护费调戏小寡妇敲诈勒索的事情做了不少,说是作恶多端也不为过。只是有一天,遇到了赤阳宗的一位修士,这才被对方点化,大彻大悟,对过去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然后抛弃一切拜入赤阳宗潜心修liàn

……到了现在,谷上敬已经是赤阳宗里举足轻重的高阶修士,一身修为已经进入了金丹第七层。

来人身着一套淡绿色的绸缎长袍,表面绣着漂亮的竹叶图案。彼此都是熟人,赤阳宗也不是第一次来,他省去了客套,直接从旁边山石上拿过一个干草垫子,坐了下来。

身为归元宗青木殿主,卢云光当然要选择与自己身份和功法对称的着装。

他对谷上敬带有痞意的话语毫不为意,撇了撇嘴,露出一丝朋友之间善意的讥讽:“几年没见,你是越来越下作了,连这种事情都要比个高低。你每天呆在这种地方,身上已经被烤得连肉都没剩下几块。怎么,难道你下面那根东西要特殊一些,是烤不化的老木头?还是被盐巴腌过,用牙啃都啃不动的陈年干巴?”

对于谷上敬,卢云光从来不留口德。

“哈哈哈哈!你还是那么伶牙俐齿!”

谷上敬抚胸大笑,用同样犀利的言语还击:“你****的还是浑身上下都那么绿。你为什么不戴上一顶帽子?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帽子一定要戴。否则很难看,跟你身上的衣服也不搭配。”

“滚!绿帽子这种东西还是留着你自己玩。”

卢云光冲着地上啐了口唾沫,很是不屑地叫嚷:“要不要我现在弄个百八十顶给你?不过这东西似乎对你没什么用。你****的没有老婆,身边也没有欢好的女人。”

听起来两个人是在对骂,只是气氛陡然之间变得平静下来。两个男人,一个光着身子。一个瞪起眼睛,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卢云光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两坛没开封的好酒。

谷上敬信手在旁边地上的沙子表面画了只鸟。空虚的线条顿时变化起来,一只鲜活的白鸽从地上跳起,朝着远处的赤阳山宗门飞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几名赤阳宗炼气弟子小跑着出现在山道上。他们牵着一只活羊,肩膀上扛着柴火和烧烤架子。为首的弟子很快跑到谷上敬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招呼着其他人放置烤架,拔出刀子对准活羊颈腔捅了进去,先是放血,然后剥皮。很快,整只羊被弄得干干净净,摆在了摊开的羊皮上。

谷上敬挥了挥手,这些炼气弟子再次行礼,毕恭毕敬退了出去。沿着来路离开。

羊肉架在火上不断转动着烧烤,很快就散发出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

“来。来,来,喝酒!喝酒!”

卢云光与谷上敬是多年的老友。很长时间没见了,有酒有肉,男人之间就有了共同的话题。

几乎每个人都有朋友。不过,赤阳宗的修士有些例外。包括谷上敬在内,他们对于朋友尤为看重。这是因为赤阳山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正常情况下,无论普通人还是修士,都很少来到这种干旱酷热的地方。这里的自然环境非常复杂。即便是修士误入沙漠,无法分辨方向,也会陷入其中活活渴死。久而久之,在修liàn

世界,西北之地的赤阳山,也就成为了修士们避之不及的危险场所。

很少有人记得赤阳山上有一群修liàn

特殊功法的修士。在修liàn

世界,这里相当于被遗忘的角落。若是没有春日大比,恐怕连“赤阳宗”三个字也会被彻底忘记。

因此,对于每一个外来访客,赤阳宗都很欢迎。尤其是像卢云光这种与本派修士是好友,自身修为也极其强dà

的修士,赤阳宗更是重视。虽然这里物资匮乏,却也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款待对方。

酒过三巡,卢云光眯缝着微醺的醉眼,注视着南面方向,喷吐着酒气说:“你们赤阳宗也真是舍得,硬生生把这里变成一片酷热绝地,反倒把所有好东西都推向了南边。真不知dào

赤阳宗最初那位祖师究竟是怎么想的。也许,这就是你们之所以能够呆在这里的缘故吧!”

谷上敬笑而不答,挥动刀子,割下一大块烤至焦黄的嫩羊肉,在不断发泡的油脂表面洒上盐和孜然,递了过去。

赤阳山虽是一座活火山,周围环境却并非自然形成。传说,数十万年前,赤阳宗开宗祖师为了寻找天下阳气至盛之地,来到这里,动用浑身法术,磅礴修为,将此地所有生机尽数朝南面推移。自此,才形成了以河流为界,两地虽然邻接,气候物产却迥然不同的特殊格局。

天地规则在任何时候都会存zài

。这种死一地又活一地的做法,当然引发了天地规则的惩罚。赤阳宗一向人脉稀疏,原因就在于此。不过,相比能够得到一处修liàn

特殊功法的阳火之地,交换下来倒也还算不错。

天下灵脉皆有其数量。能够占据其中一处,便可开宗立派。赤阳祖师无力与其他宗派争夺,只能使用这种对自身有着惩罚限制的反噬之法。可是作为开宗之人,他的做法毫无疑问很是正确。毕竟,从此之后,赤阳宗也就有了延续不断的徒子徒孙。

谷上敬嘴里嚼着羊肉,很是高兴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友:“这些年一直没听到过你的消息。怎么会突然跑到我这里来?难不成,你在外面勾搭了某个手段强横家伙的婆娘。被人家追杀?”

“放屁!”

卢云光轻描淡写地笑骂着:“以我英俊潇洒的外表,若是想要女人,还不是勾勾指头就能过来。我是觉得很久没见你这个混蛋,想来看看你会不会剩下一把骨头,也好买口薄皮棺材把你埋了。还好,看你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断气。来,喝酒!干了!”

谷上敬看了看身边快要倒空的酒坛,颇有些不满yì

地叫嚷起来:“你****的也太小气了。大老远过来就带了这么两坛子酒。老子肚子里的酒虫被你勾了起来,压也压不下去。”

卢云光“嘿嘿”一笑,也不解释,直接伸手挥动长袍。顿时,地面上齐齐整整出现了数千个尚未开封的酒坛。

“这些应该够了吧?”

他大口吞嚼着油乎乎的烤羊肉,含含糊糊地说:“别说老子不够意思,这些都是上等汾酒。知dào

你喜欢这个。足足五千坛,够你喝上一阵子的。”

这份礼物很重。谷上敬一边大笑,心里却很是感动。

酒这种东西并不难买,可是好酒就不一定。卢云光也喜欢喝酒,他口中的“好酒”,至少也是三十年陈的佳酿。若是寻常间几十坛子,倒也容易买到。可是数量足足多达五千,这就不是银两多少的问题。而是真zhèng

需yào

花费心思,需yào

跑上很多地方。才能凑够这个数字。

谷上敬刚准bèi

拿起一坛汾酒拍开封泥,对面卢云光立kè

高声叫了起来:“喂!先不忙喝,老规矩,把你的骰子拿出来,助助兴。”

“好!”

说着,谷上敬手上出现了一个碗。还有三颗用封魔铁石制成的骰子。

这是两个人之间多年交往的惯例了。见面必定要赌上几把,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来下注。

卢云光指了指摆在地上的酒坛,豪气冲天:“五千坛陈年汾酒,有本事你就赢了回去。若是不然,老子怎么拿出来。还是怎么拿走。”

谷上敬提了提有些松垮的内裤腰带,也不多话,直接从乾坤袋里取出几颗红融血晶。

卢云光顿时目光一滞,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红融血晶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矿石。等级高达八品。这种通体遍红的晶石数量稀少,只分布在活火山周围的地下。在修liàn

世界的交yì

市场上,只要出现一颗红融血晶,立kè

会引起众多修士争相哄抢。

“不行!不行!老谷,这东西太贵重了。”

卢云光连忙摆了摆手,正色道:“咱们朋友归朋友,玩闹归玩闹,我这边不过是几坛酒而已,你却拿出这种东西来刺的眼睛。你****的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说是赌博,其实就是卢云光和谷上敬之间的一种游戏。无论输赢如何,最后还是双方互赠礼物。谷上敬很看重朋友,也舍得拿出红融血晶这种贵重之物。只是在卢云光看来,自己那几千坛汾酒,实在是值不得这么多。

朋友之间,讲究一个“义”字。当然,在利益方面,也必须对称。否则,很多事情慢慢就会变了味道。

谷上敬知dào

自己拿出来的红融血晶过于珍贵,他笑道:“这东西是从老子屁股下面挖出来的。你知dào

,这里是至阳之地,这玩意儿多得要命。老子常年呆在这里,又不会挪窝儿。你那几千坛酒来的也不容易,若当老子是朋友,就赶紧扔骰子,看看究竟是你的点数大?还是老子比你更大?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我赢了,以后你****的不准管老子穿不穿衣服。”

“那可不行!”

卢云光神情严肃无比:“赶紧把那几颗石头收起来。你要再这么放着,咱们朋友也不要做了,老子立kè

站起来走人。”

谷上敬知dào

卢云光是好意,他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地说:“老子可不像你财大气粗,这鬼地方说是至阳之地,其实穷得连鸟毛也没有。你大老远的过来,;老子怎么也要送你点儿东西。你,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别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卢云光仰脖喝光了碗里的酒,安慰道:“大伙儿凑在一起。就为了开心热闹。来,来,来,好好喝几碗。咱们就这么玩,看看到时候誰输得多,罚谁不准喝酒。”

谷上敬双眼一瞪:“这怎么行?你欺老子拿不出东西是不是?等着。让老子想想口袋里还有什么好货。若是不然,这些红融血晶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必须拿走。”

对于这个朋友执拗的脾气,卢云光早就一清二楚。他苦笑着点点头,语气上已经认伏:“好!好!好!就照你说的办。不过,这些血晶真的过于贵重,你拿出这种东西的确很伤感情。要不这么办,你们常年在这里挖掘红融血晶,总有些玄铁之类的矿石吧?我宗门里擅长锻造之术。你就随便给我点儿玄铁,我带回去也好给门下弟子多些修liàn

的材料。”

这的确是真话。锻造之术就跟炼丹一样,需yào

反复不断的练习,才能制造出上品玄兵。

“玄铁?”

谷上敬再次皱起眉头,他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很是犹豫:“老卢,那种东西跟垃圾一样。咱们兄弟俩可是很久没见了。我是真的很想送你些好东西,可是你……”

卢云光“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谷上敬的肩膀,认真地说:“就玄铁吧!你我之间说那么多客气话干什么?改天若是我座下弟子炼出不错的法器,一来也是承你给我的玄铁材料,二来也好送你几个品级优秀的法器。算下来,还是你吃亏,我占了大便宜哦!”

这并非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

与归元宗一样。赤阳宗也擅于炼器。当然,赤阳宗炼制法器的技术,远远不如归元宗那么精妙。然而,在材料选择和使用方面,天下所有修liàn

宗派都没有任何区别。玄铁位于地下深层。普通人根本无法触及,只有修士使用土遁之类的法术,才能深度掘进。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玄铁矿被挖掘出来,又被当做垃圾一样扔掉。原因很简单————玄铁只能锻造一品玄兵,而修士专用的兵器盔甲以及各种法宝,品质至少也要达到二品。

锻造之法以玄铁当做基本训liàn

材料,这种事情在各大修liàn

门派之间不是秘密。玄铁矿石就是毫无用处的废料,当然,若是能够把矿石提炼成玄铁锭,那么这些材料也还勉强能用。只不过,提炼玄铁矿石需yào

耗费大量煤精,还需yào

特殊的控火之法。即便是修liàn

宗派,也觉得提炼玄铁矿石很是麻烦。俗世就更不用说,懂得提炼之法的工匠本来就少,煤精也极其难得。因此,俗世之间的玄铁兵器非常罕见。偶尔出现一把,也往往被凡人视作神兵利器。

卢云光离开的时候,身边多了好几个赤阳宗筑基修士。他们每人身上都背着几十个乾坤袋,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数量多达上百万斤的玄铁矿石。

乾坤袋也并非万能。这种东西的确可以装下很多物资,却也有其大小限制。卢云光一个人虽然也能把所有矿石全部背走,只是这种事情有些难看,还是让谷上敬派出几个弟子一路送至归元宗比较好。

谷上敬觉得很过意不去。这些玄铁矿石在赤阳山上已经堆了很久,都是些没人要的垃圾。就这么被卢云光全部带走,感觉……就像是突然来了一个忠厚老实勤恳苦干的清洁工人,把堆放在自家门口多日的发臭垃圾全部清走。

他可是送了我足足五千坛陈年汾酒啊!

这种交换……根本就不能算是交换,这才是真zhèng

的朋友。

想到这里,谷上敬只觉得心潮澎湃,他冲着天边那几个远去的人影连声大喊:“老卢,有机会再来赤阳山喝酒。下次老子说什么也要把红融晶石塞到你口袋里。若是你****的再不要,就是看不起我,咱们俩朋友也没得做!”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卢云光和谷上敬只是其中比较有代表意义的一对。

按照宗主钟元宇的命令,归元宗门下弟子在近段时间大量外出。不是云游,就是访友。大家各用各的手段,各用各的方法,从其它修liàn

宗派弄到了大量玄铁矿石。

为了不引起注意,每个人得到矿石的方法都不一样。有些是通过俗世商人进行中转,有些是打着修补法器需yào

矿石材料的名号,还有的干脆装作在对方门派做客,偷偷把大量矿石装进乾坤袋,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弄了回去。

你摆在家门口的垃圾突然少了。你会对此在意吗?

答案当然是“不”。

你甚至还会觉得心里有暗暗的窃喜,认为是某个不长眼的傻瓜在扔垃圾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垃圾看成是自家物件,顺手扔进了楼下垃圾桶。

不知不觉间,大量玄铁矿石流进了归元宗。

没有任何人察觉其中有什么问题。

那是玄铁矿石,不是提炼过的玄铁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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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七节 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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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庄。

公羊错双眼一眨不眨牢牢盯着面前灌满了炽红铁水的铸剑槽模,黝黑的脸上全是汗水,乍看上去,仿佛皮肤上涂抹了光亮十足的油。

张焱站在旁边,挥舞铁锤,反复锻打着一块成形的剑胚。

这里是杨家庄的锻造间,多达上千个铁毡面前,站立着数以千计上身****,在升腾烟雾与火光中忙碌的铁匠。他们身材魁梧,一块块肌肉在胳膊与胸膛上鼓凸出来。不时有汗水从身上滴落,溅在滚烫的钢铁表面,发出清晰入耳的“嗤嗤”声。

多达上千名铁匠,这种规模已经堪比楚****器作坊。在这些高大壮实的身影之间,还有无数青壮忙碌着。他们推着装满煤块的车子,把一块块矿石倒进炉中,很多人呼喊着号子,高高拽起捆绑着铁链的铁水罐,把温度惊人的红色液体倾倒池中。

兵甲铸造速度与杨天鸿最初的预计差不多。这段时间下来,他已经积攒了多达上万套次玄铁兵甲。

在俗世,玄铁仍然是极其珍贵之物。尽管有着来自归元宗的倾力支持,杨天鸿也没有奢侈到用玄铁打造普通兵甲的程度。主要材料仍然是上等精钢,其中只是掺杂了部分玄铁。饶是如此,制造出来的兵器盔甲已经极其锐利、坚固。刀枪剑戟削铁如泥绝不夸张,强固坚硬的盔甲足以保护士兵在战场上不受任何伤害。

所有兵器盔甲全部收入了乾坤袋。即便有人举报杨天鸿私藏武器想要谋反,也无法找到切实的证据。

这一切,都是伪装。真zhèng

的目的,还是张焱主持打造的那些一品玄兵。

尚未开锋的剑胚,已经多达六千。

公羊错和车俊等人花了大量时间,制成了六个黑铁戒指。

修士造出来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黑铁这么简单。说是黑铁,只是形状外貌与黑铁差不多。所有戒指均以天星沙和玄铁精魄为主材,其中带有类似乾坤袋的容纳空间。张焱对杨天鸿提供的设计图进行过修改,每个黑铁戒指都可以储备多达上千件一品玄兵。其中,有灵活短小的飞刀匕首,也有浑厚锋利的标准长剑。

至于这些黑铁戒指的名字。当然还是沿用了杨天鸿最初的提议————剑阵。

最初的设计构想,是每个剑阵内藏一品玄兵五百把。厚土殿修士张甫成是个天才,他提出:攻击半径五十米的范围内,五百把玄兵其实显得较为稀疏,覆盖效果不是很好。基于黑铁戒指的容纳空间与操纵剑阵消耗的灵能计算,最好的办法,应该把玄兵分为灵活与笨重两个类别。前者为飞刀,后者为制式标准的长剑。如此一来,容纳一把长剑的空间与操纵灵能。就可以转化为十至十五把飞刀。考lǜ

到轻型兵器杀伤力不足,剑阵当中的制式长剑也万万不能缺少。如此一来,黑铁戒指的攻击模式就改变为以五十把一品玄兵为主,十倍左右的轻型飞刀为辅。只要朝着对手铺天盖地放出去,即便是筑基修士对上金丹修士,也足以把对方打得狼狈不堪,自保之力绰绰有余。

这种法宝彻底颠覆了修liàn

世界以往的固定概念。丝毫不考lǜ

飞剑类攻击玄兵应有的灵活、敏锐、一击必杀的高命中率,完全以大功率一次性的狂暴火力输出为主。如果把飞剑看做是修liàn

世界的高精度狙击步枪。那么杨天鸿设计的这种黑铁戒指,就是不折不扣的220毫米大口径重炮。一颗高爆榴弹砸下去。也许不会把藏在掩体里的对手活活炸死,但巨大的杀伤力绝对会是对方重伤,甚至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一个当场被杀死的对手,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对手,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归元宗前后送来了两万多斤玄铁锭。有了数量充足的矿石原料,还会有更多的玄铁锭运送过来。

这种黑铁戒指制作工艺非常复杂。杨天鸿也是借助了另外一个世界“暴雨梨花针”的设计图。才使张焱等人有了参考的标准。如今,剑阵设计图已经成为归元宗的最高机密,除了值得信赖的核心弟子,任何人都严禁接触,更不要说是观看学习。

山下的门人弟子们忙碌辛苦。山上的诸位殿主和宗主也没有闲着。有了杨天鸿定时送往山上的大量丹药,殿主们也得以腾出手来,对剑阵设计图进行反复修改,不断强化其功能。

烈火殿主熊杰在锻造方面有着惊人的技艺。刑殿殿主冷肃洛图殿主况聪联手,最熊杰制成的黑铁戒指进行改造。金丹修士出手制成的东西,当然远非张焱等人可比。最初试制成功的黑铁戒指容纳玄兵数量多达十万枚,玄兵质量也高达三品以上。若是在战斗中使用起来,足以轻松灭杀任何元婴级别的对手,甚至可以对分神级别高手造成重创。

十万支三品玄兵,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归元宗虽然是锻造制器大派,却没有如此之多的库存。对此,钟元宇只能下令宗门弟子加快制作速度,尽量填补这枚黑铁戒指所需玄兵的空缺。

把杨家庄当做归元宗挑选弟子的训liàn

场,效果已经初步显现出来。几个月过去了,总共有三十六名铁匠被发xiàn

颇有资质,送进了归元宗外院。

这还是杨天鸿刻意扣留了部分人手的结果。杨家庄这边的工作同样重yào

,在下一批新进工匠没有适应工作之前,他不会任由兵甲锻造流程出现空缺。

整个杨家庄都被巨大的禁制法术牢牢罩住。外人根本无法听见其中传来“叮叮当当”的锻造声响。灵水殿主刘雪冰亲自下山,为杨家庄施放了一个极具伪装效果的大型幻术。在外人看来,山还是那座山,地形也没有什么变化。建造其中的房屋数量远远没有实jì

上那么多,其实就是一个普通无奇的地主田庄,只是田地贫瘠。地里的庄稼长势不好,一看就是个穷困没钱途的地方。

锻造间修士的待遇与炼丹学徒一样,非常优厚。

张焱等人对杨天鸿能够拿出如此之多的元气丹很是惊讶。从炼丹学徒那边传来的消息,也让他们对杨天鸿这位小师弟充满了敬畏和兴趣。大量丹药供应的效果很是明显,张焱等人修为提升了一个层次。车俊又一次私下里开玩笑:若是照这种速度继xù

下去,最多只需两年时间。包括自己在内,所有派下山来的十名归元宗筑基修士,都会尽数晋阶为金丹宗师。

虽是玩笑,张焱等人却深以为然。

厚土殿修士甘俊对杨天鸿充满了兴趣,想要摸一摸杨天鸿的底。两个人以切磋为名,在杨家庄训liàn

场打了一架。杨天鸿没有留手。一是因为甘俊乃是归元宗门人,可以信赖。二是需yào

对张焱等人显露实力作为震慑。甘俊被打得灰头土脸,发觉杨天鸿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炼气士那么简单。从此,对于杨天鸿的任何命令。都是心甘情愿老实服从。

……

再有几天,就是国子监大考。

杨天鸿从藏书阁出来,刚走下山门梯道,看见对面走来一个身穿白衫,相貌儒雅的男子。

“宣武将军慢走,在下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杨天鸿有些意wài

,在国子监,从未有人对自己用过这种称呼。仔细看看。倒也知dào

对方的名字。

严康平,翰林院学士严励之子。此人目前只是白身。与自己一样,都是想要在国子监里搏个出身。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杨天鸿对着严康平拱了拱手,淡淡地问:“不知杨兄等候在下,所为何事?”

严康平丝毫没有朝廷大员之后的架子,他脸上带着微笑,态度很是随和:“明日恰逢国子监休沐。在下与几位好友欲往城外走走,游玩一番。呵呵!不知宣武将军可有空闲?咱们一同前往?”

杨天鸿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思考片刻,点头允诺:“既然是严兄邀请,在下无敢不从。只不过,这宣武将军的称呼还是不提为妙。免得你我之间过于生分。”

严康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连连点头:“理当如此。也罢,是在下拘泥了。明日自当罚酒三杯,给杨兄陪个不是。”

……

第二日。

风和日丽,正是外出郊游的大好时节。

杨天鸿挑了一匹栗色骏马,带着亲随杨通、杨元二人,扬鞭轻骑,出了城门。在官道上没走多远,就看见驿站那里聚集着几十个人,好几辆车,另外还有一大群仆役。

对于严康平主动邀请自己外出郊游,杨天鸿觉得很是奇怪。他与严康平之间从未交集,不在一个班,得益于包打听古俊无孔不入的可怕人脉,国子监里大部分学生杨天鸿都能叫出名字。当然,这其实算不得真zhèng

认识对方。因为彼此之间从未打过招呼,形同于路人。

国子监里很有些权贵之后。对于这些人,杨天鸿从不畏惧,却也没有没有想过要主动结识对方。毕竟,归元宗的修士身份,使他对于俗世已经凭空高了一级,再加上宣武将军的武职……不夸张地说,若是这些官宦子弟的老爹来了,杨天鸿或许还会上前问候一番。倘若只是无权无职的纨绔,那么你趁早有多远滚多远,老子根本懒得搭理。

当然,这种事情也要分分人。严康平的父亲乃是翰林,在这个文贵武贱的世界,若是可以多一个文官帮手,总是好的。

看见杨天鸿主仆三人,严康平主动迎了上来,笑道:“杨兄来的迟了。如此,等会儿应该罚酒。”

杨天鸿跳下马来,客套虚应着:“家中有琐事缠身,所以来迟。不过,来得迟,总好过来不了。”

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当下,一群身穿华服的人转过身来,看待杨天鸿的目光也多了几份兴趣。

“说得好:来得迟总好过来不了。宣武将军果然是个妙人。”

一个身穿青灰色袍服,英俊儒雅的青年大步走过来,对着杨天鸿拱手行礼,神采飞扬地笑道:“在下宣俊德,就顺着严兄之后,称呼一声杨兄如何?”

杨天鸿回礼。严康平在旁边笑着介shào

:“宣兄之父乃是吏部侍郎。以后,说不得我们几人的前途,都要落在宣兄身上。”

严康平很会做人,介shào

顺带着恭维。宣俊德也不客气,脸上油然生出一股淡淡的傲意。

一圈介shào

下来,所有人都是朝中权贵之后。在人群里,杨天鸿忽然发xiàn

了一个躲躲闪闪的身影。

那是自己的表弟杨虎。他显然很是畏惧杨天鸿这个曾经胖揍过自己的表兄。虽然在国子监后山上有过还算可以的接触,杨虎却无法消除对杨天鸿的畏惧心理。只不过,两人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场合遇到对方。

看着杨虎,杨天鸿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对杨虎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厌恶,却也谈不上喜欢。可是不管怎么样,杨虎和自己毕竟是一家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

严康平在旁边插进话来:“杨兄不是最慢的一个。还请耐心多等一下。人齐了,我们这就上路。”

杨天鸿略点点头,却见杨虎朝自己走过来,到了面前弯腰行礼,带着几分发苦畏惧的表情,很是恭敬地喊了一声:“表兄。”

杨虎也是没办法。早知dào

杨天鸿在这里,他就不来了。现在既然已经撞见,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打招呼。

杨天鸿的反应却没有杨虎想象中那么强烈。虽然没有笑。态度倒也不算那么冷漠:“今天天气不错,出来走走。也是好的。等会儿聚在一起,咱们兄弟也好喝上几杯。”

杨虎很是意wài

,也有些受宠若惊。

此前在广平候府过年,被杨天鸿暴打一顿,杨虎从此知dào

了杨天鸿的厉害,也明白了自己与这位表兄之间无法逾越的巨大差别。何况。自己身上连官职都没有,表兄却已经是朝廷四品宣武将军。痛定思痛,杨虎决定老老实实做人。而且,必须要在杨天鸿面前低头认错,以求得原谅。

杨虎原本以为必须要在杨天鸿那里受些讥讽****。方可过得这一关。没想到,上次在国子监半山集市,杨天鸿没有对自己冷嘲热讽,也没有肆意打压。杨虎当时以为是杨天鸿有朋友在场,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如今还是这样。以己度人,杨虎顿时觉得激动起来,言语上也有些迟钝,脑子里却很是感激这位表兄。

有了这种想法为基础,两人说起话来,气氛也就显得轻松。

杨天鸿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杨虎回答:“严兄此次邀约的都是朝中显贵之后。我与严兄颇为熟识,自然也就跟了出来。”

对此,杨天鸿只是淡淡一笑。

旁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他与严康平之间关系平淡,只是出于好奇,这才出来走走。若是合得来,玩得高兴,就多留些时候。若是这些人难以相处,大不了拨马回头,远远避开。

官道上远远驶来一辆马车。此车装潢奢华,板壁和车辕上雕刻出漂亮精美的花纹,拉车的四匹白色马极其雄骏,车夫的技术巧妙灵活,一看就是出自富贵人家。

这辆马车一路上吸引了众多目光。杨天鸿站在远处,看到周围来往人群都对马车指指点点,脸上全是羡慕和倾叹的神情。世人羡慕功名富贵,倒也不足为怪。只不过,这辆马车实在太过于奢华,尤其是拉车的马匹居然多达四匹,显然是亲贵王爵之类的人物。

皇帝乃是八马之驾,郡王至亲王级别的皇家亲族可用四匹,至于平民、官员等等,最多也就是两匹。此乃礼法,任何人不得违背。否则,一律按照谋反之罪问处。

看见马车驶了过来,严康平等人主动迎了上去。杨天鸿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的表弟杨虎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而紧张。他用力互握着双手,不断擦抹着额头上的汗,身子还微微有些发颤。现在是一天之中阳光明媚的上午,温度不冷不热,最是舒服,也不知dào

杨虎身上究竟哪里来的那么多汗?究竟是因为太热?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马车在驿站前稳稳停住,一个娉娉婷婷的窈窕身影从车上下来,顿时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她的身材的确不错。绛红色高腰束裙使饱满的胸部高高挺起,透明丝质布料的袒胸裹巾从腋下露出一角。这种穿法虽然符合女性着装,却是家中没有外人在场时候较为开放的方式。襦裙的布质很是细软,也不知dào

此女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内裙紧贴着皮肤,透过朦朦胧胧的光线,可以看到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轮廓。这种做法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丝袜,只是透明感没有那么清晰,可是对于男人的诱惑力却同样强烈,而且更具妩媚和妖艳。

大楚风气开放,对于女子的道德要求虽然严苛,却也没有达到另外一个世界古代那种近乎残酷的标准。但不管怎么样,女子在家与在外的穿着打扮,本质上仍然有着完全不同的区别和讲究。一句话,若是你一个人阁楼房间里,就算只穿着肚兜亵衣乘凉,也没人会因此说你一个字的不是。可如果穿着这样的衣服跑到大街上抛头露面,那就是赤裸裸的有伤风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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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八节 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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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风气开放,对于女子的道德要求虽然严苛,却也没有达到另外一个世界古代那种近乎残酷的标准。但不管怎么样,女子在家与在外的穿着打扮,本质上仍然有着完全不同的区别和讲究。一句话,若是你一个人阁楼房间里,就算只穿着肚兜亵衣乘凉,也没人会因此说你一个字的不是。可如果穿着这样的衣服跑到大街上抛头露面,那就是赤裸裸的有伤风化。

即便是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世界,也只有妓女会穿着极其暴露的短裙,站在街边招揽客人。当然,那是因为生活所迫。可是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叮当环佩,饰品不是顶级走盘珍珠,就是质地纯净的上等白玉,杨天鸿实在看不出她究竟哪里缺衣少食。

他认识这个女人。虽然,从未与对方说过话,有过交流。

景宁王的义女,灵韵郡主。

杨天鸿脸上全无表情,脑子里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怪不得包括严康平在内的这些出游者全部都是男性。说不定,今天出游的计划,也是这位灵韵郡主一手安排。否则,或多或少总会有人带着女伴。决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万片绿叶配一朵红花。

旁边,杨虎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他的情绪过于激动,不自觉地用力扯了扯杨天鸿衣角,连声叫嚷:“灵韵郡主,果然是灵韵郡主。严公子他们说过灵韵郡主会来,现在果然来了。”

杨天鸿对杨虎的表现有些哭笑不得。他皱起眉头,看到杨虎的激动神情已经难以自持。这种模样,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看到心目中偶像出现的疯狂追星族。

灵韵郡主已经被众多男人团团围住,隔着很远的距离,只看到她笑绯如花与别人打着招呼。脸上的表情倒是姿态万千。似乎是宣俊德上前与她说了什么,灵韵郡主转身上了马车,其余人等也纷纷返回自家坐骑旁边,然后翻身上马,扬起鞭子在空中接连抽出响声,陆续上了官道。

京都东面有一龙潭。早年属于某个大户人家。后来此人家道中落,龙潭及周边山地也就被官府按律没收。严格来说,这里属于皇家资产,只是没有什么出产。久而久之,宗人府那边也就疏于管理,任其自然。一路行来,偶尔见得到几个百姓,景物倒也还算雅致,幽静中显出清凉。

严康平和宣俊德应该是此次出游的组织者。众人山脚下了车马。沿着石阶往上走。可以看见半山腰上有几座茅草亭子,与周围的山石景物相映成趣,若是登高远望,想必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灵韵郡主脸上擦抹着上好的金花胭脂,腮色如桃红般鲜艳,点唇颜色很淡,却与妆容相互搭配,看上去柔柔弱弱。惹人爱怜。走在一干男人当中,此女丝毫没有拘束。显得落落大方。也不知dào

是故yì

还是疏忽,透明衣巾总是用腋窝角落里飘出一角,惹得周围无数垂涎目光聚集过来,在她身上各个隐秘部位来回打转。

杨虎的神情一直很是紧张,充满了渴求和希冀,又仿佛是在畏惧什么。他紧跟着灵韵郡主的脚步。亦步亦趋,丝毫不敢放松,耳朵里不断听到那女人口中发出银铃般的欢笑。

“此间有林、有水、有石,诸位都是大楚朝有名的才子,为何不以此景为题。作诗一首,也好增添几分情趣?”

这个时代没有功放网络随身听,即便是富贵人家出游,也不会特意从戏班子里带出几个唱曲吟歌的丫头。以景赋诗,考校的就是各人学识功底。在场的出游者虽然资质一般,但做出几首应景的普通诗作,倒也不难。当然,其中是否会出现格调雅致的高明之作,那就不一定了。

众人纷纷冥思苦想,一位身材瘦高的男子首先叫了起来:“有了,就让我先来拔得这个头筹。”

诗作随口咏出,虽然字句押韵,只是意味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新奇。尽管如此,倒也还是得到了一片掌声和赞许。

灵韵郡主朝着那人笑了笑,走了过去,抚掌笑道:“许公子的文采果然不错。都说四百年前魏国曹王是惊世奇才,能够七步成诗。现在看来,许公子的文采,倒也不输于曹王。”

姓许的男子受宠若惊,趁机想要握住灵韵郡主的手,却被对方不动声色悄然避开,只得顺着话题干笑道:“郡主殿下惊才艳艳,区区几句诗作,不过是有感而发。”

灵韵郡主一双妙目不断转动,看得那许姓男子心神激荡:“久闻许氏国公文韬武略双绝,家世渊源,今日也才真zhèng

是从许公子身上得到印证。有机会的话,本郡主一定要前往上门拜访一二。”

听到这里,周围人等顿时纷纷用嫉妒羡慕的目光看着许姓男子,他却丝毫没有成为众矢之的的觉悟,洋洋得yì

,看待灵韵郡主眼神也变得放肆起来。

杨天鸿站在远处,面无表情,暗自冷笑着。

他差不多已经看清楚了今天这场出游的目的。毫无疑问,这就是一个为灵韵郡主制造的特别专场。只有在众多男人面前,漂亮女人才能把外表优势发挥到极致。这女人极具妩媚,甚至可以说是妖艳。偏偏长袖善舞,在众多追求爱慕者之间进退自如。表面上说是考校诗文,其实就是给众多追求者表现的机会。哪怕这些男人做出的诗文狗屁不通,也会被她吹捧得天花乱坠。

想要与某个人亲近,熟络关系,方法不外乎请对方吃饭玩乐。美男计或者美人计都是非常古老的手法,但是很管用,也有很多傻逼白痴心甘情愿吞下钓饵。

真的很无聊,杨天鸿有种想要转身就走的冲动。

不过,对于灵韵郡主这个女人,他也产生了一丝好奇。

郡主是什么概念?

那是必须得到大楚官方和顺明帝认可,得到封号的超品显贵。无论郡主王公,说话做事都要考lǜ

自己对外人的影响。断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一群男人中间搔首弄姿。如此做派,与大家闺秀根本扯不上联系,活脱脱就是一个等待拍卖,价高者得的万花楼红牌魁首。

杨天鸿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之前曾经被活活打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个灵韵郡主。

转过身,杨天鸿看到站在旁边满面通红的表弟杨虎。

显然,那位许姓年轻人目前的待遇,正是杨虎想要的。

他正在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却无法想出适合此情此景的诗句。

这不奇怪,杨虎出自广平候一脉,杨家世代都是武将。虽然杨荣老爷子对于文道极为重视,子孙后代却很少有人在这方面具有潜质。杨虎腰圆膀大,魁梧结实,作为武将上阵杀敌倒也不错,让他吟风弄月作诗连词,实在是有些为难。

见状,杨天鸿笑了笑,凑近杨虎耳边。急促低语了几句。瞬间,杨虎脸上表情变得极为精彩。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振奋和信心。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杨虎浑身上下都是硬梆梆的肌肉,高高凸起的胸肌使他看上去显得孔武有力。因为急切和激动,声音有些嘶哑。音量却极为洪亮,足以让走在前面的每个人都能听见。

严康平和宣俊德同时停了下来,转过身,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杨虎。

灵韵郡主也把目光投注到杨虎身上,两只浓妆画出来的眼睛一眨一眨。很是好奇,也2颇为惊讶。

很不错的诗句,与周围景物很是贴切。

所有人都知dào

杨虎的诗文水平,此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者,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暴力因子。如此雅致的诗作从杨虎口中吟出来,总觉得不太合乎情理,也让人觉得奇怪。

此诗,无论意境还是平仄韵律,明显要比之前许公子所做的高明。

“哼!简直荒谬!”

许姓年轻人“唰”的一下收起手中折扇,很是不屑地看着杨虎,口中言语讥讽:“空山不见人,光是这一句就荒谬绝伦。看看你的周围,前后左右都是人,何来无人之说?”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纷纷点头,之前的惊讶,也变成了鄙夷和嘲笑。

杨虎的脸膛一片涨红,也不知dào

是因为愤nù

还是激动。他重重跺了跺脚,口中发出与他庞大身量相匹配的吼声:“郡主殿下此前已经说过,仅以此景为题。若是有景,何须顾忌有人?何况,在我看来,阿谀奉承故作讨好之辈,根本没资格被称之为人。”

连杨虎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把这些话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之前,表兄杨天鸿以特殊的传音入密之法,与自己做了一番简短的交流。

“你是不是喜欢灵韵郡主?”

“……是。”

“你是不是想要让她对你另眼相看?”

“……是。”

“那你就按照我说的做,一个字也不要更改。”

“……可是,这样做,真的管用吗?”

“若是不管用,你大可以把所有事情往我头上推,就说是我教你这样做。”

杨虎其实是个思维简单的家伙。上天待人都很公平,得到了强悍有力的身体,大脑思维方面就会迟钝一些。杨虎就是其中较为显著的例子。

表兄的确比自己聪明,他的主意也没什么错误。杨虎惊讶的发xiàn

:虽然许公子和其他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不善、嫉妒、狐疑,灵韵郡主却对自己露出了微笑,而且显得含情脉脉。这种事情,以前根本就是不可想象。

“幽静雅致,妙不可言。”

灵韵郡主朝着杨虎走了过来,仿佛刚刚发xiàn

了一块珍宝,不断赞叹道:“杨公子虽是出身于武将世家,诗文却也做得如此精妙,堪称文武全才啊!”

得到如此夸奖,杨虎只觉得身子顿时轻了几分,似乎骨头都变得酥了。

不可否认,灵韵郡主的确长得漂亮。美貌女子都有男人喜欢。何况,这还是一位身份高贵的郡主。

一行人继xù

往前走。只是杨虎已经改变了位置,走在灵韵郡主身边。

很快,到了半山亭。

登高望远,各人感悟不同,诗文也纷纷作出。相比之前只有许公子和杨虎二人相争,场景又变得热闹了不少。

听着旁边诸人纷纷吟出诗作。杨虎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偏偏灵韵郡主一双眼睛总是朝他不断飞瞟,许公子也露出不善的神情,显然是对之前的事情嫉恨不已。而那些已经做出诗文的人很是得yì

,若有若无把目光转向这边,把杨虎弄得很是尴尬,一时间不知dào

如何自处。

杨虎无奈,只能偷偷看着默不作声站在一边的杨天鸿。

“表兄,救我!”

“与一干酸儒弹词论诗。有什么救不救的?若是惹得急了,抡起你坛子大小的拳头,打将过去就是。”

“那,那怎么行?灵韵郡主在那边看着呢!”

传音入密听到这里,杨天鸿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怎么,你还真想讨好那个女人?”

杨虎的脸色变得更加通红,似乎随时可能流出血来。他很是挣扎,也很是纠结:“……是的。”

“那好。我就再帮你一次。不过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片刻。杨虎脸上的窘迫已然不再,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他上前几步,站在一块面朝悬崖的巨大山石上,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大声说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此诗也算是应景,恰好此时过来了一片云,把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与日暮时分的景色很是相似。

顿时,整个半山亭里。变得鸦雀无声。

严康平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杨虎,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杨虎也是国子监里的学友。可是这家伙肚子有多少墨水,严康平再清楚不过。若是论起军阵功夫,杨虎倒也很是优秀。若要谈及诗文,这家伙就是一窍不通。

事情就是这么古怪。一个平时连老师教授诗文都背诵不出的粗鲁壮汉,居然随口做出了如此好诗。而且磅礴大气,浑厚有力,让人听了感觉澎湃激昂,有种说不出的飞扬神思。

宣俊德的思维明显要比严康平灵活。他看着站在杨虎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杨天鸿,脸上若有所思,用手肘碰了碰严康平,大有深意的使了个眼色。

灵韵郡主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她款款走近杨天鸿,声音极为甜腻:“久闻宣武将军文名,之前一首《将进酒》,如今已是成为京师各家酒肆最好的经营招牌。后来在崔大人府上又是一首《锦瑟》,让天下痴男怨女听了无不动容。想来,宣武将军今天应该也做出了绝佳诗句?”

杨天鸿双手背在身后,平静地注视着面带微笑的灵韵郡主。忽然,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其邪恶的笑意。

“想听本将军的诗作是吗?当然可以。这首诗,就是本将军专门为郡主所做。”

灵韵郡主很是惊喜,连声道:“果真如此?”

杨天鸿笑了笑,也不解释,昂首朗声道:“艳色天下重,西施宁久微。朝为越溪女,暮做吴宫妃。贱日岂殊众,贵来方悟稀。邀人傅脂粉,不自著罗衣。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持谢邻家子,效颦安可希。”

这首《西施咏》,说的乃是上古越国美女西施。此女虽然受越王所托,潜身侍奉吴王,帮zhù

越王报得灭国之恨,却也因此在史书上同时留下美名和骂名。当然,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杨天鸿此时拿出这首诗,就是警告灵韵郡主,不要因为偶然受到权贵赏识就变得趾高气扬,以免到了最后弄巧成拙。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都能听出诗句里潜在的嘲笑和讥讽意味。当下,不少人若有所思,望向灵韵郡主的目光也变得微妙复杂起来。

灵韵郡主是景宁王的义女,这是每个人都知dào

的事情。

此女的确美貌,只是行为根本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自始至终,杨天鸿从未说过一个针对灵韵郡主的脏字,但诗句明显又是针对此女。其中无比丰富的内容,只能是各人充分发挥思维想象空间,无限放大,无限扩张。

说完,杨天鸿也不看在场诸人的脸色,转过身,径直沿着来路下山,很快消失在山道上。

他对灵韵郡主为什么要邀请这些权贵之后出游没有丝毫兴趣。无论在背后的主谋是景宁王还是严康平,与杨天鸿之间没有半点关系。武人就是如此骄傲,我手中执掌上万悍勇军卒,攻城掠地如同烈火般狂猛。一声令下,千万人头落地,何须顾及什么区区阴谋诡计?有多少阴招暗谋尽管试出来,看老子一刀刀将你活活剁成肉酱。在毫无道理可言的凶悍野蛮面前,区区一个擅专心机耍小动作的女子,又能算得了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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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九节 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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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南部,安州,青绥县。

窦伟贤站在残破不堪的城墙上,用力抹掉额头伤口流下的血,用只剩下三根指头的手掌拨开被血污粘住的眼皮,怒视着城下潮水般涌来的越族蛮兵。

大陆地图在楚国安州这里就到了尽头。再往南,就是属于越族蛮夷的势力范围。

这里气候炎热,物产丰足。只是山高林密,道路不畅,与楚国内地难以互通往来。早年间,楚国皇帝在这里设置了安州郡县,由于情况复杂,周围遍布蛮夷,安州所在等同于节度使,并设立总管一职,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安州是个穷地方。尽管楚国朝廷历任皇帝殚精竭虑,毫无折扣执行着最初的移民扩张计划,可是由于物资、环境、交通、医疗等方面的诸多问题,至今,安州全境各县,总人口也不过数十万。而且各县城之间距离遥远,虽然区域面积广大,防守起来却很困难。

青绥是个地处偏远的小县城,人口只有区区八千。这还是所有军民累加起来的数字。总之,若是单以人口论处,绝对无法与楚国内地比较。

楚人历来都很勤劳。为拓殖边疆,八百年前,楚国皇帝就颁布诏令:任何前往南疆区域的楚国民众,均可享shòu

二十年免征赋税的优待。这项诏令对平民百姓极具诱惑,很多人纷纷前往安州,在当地官员安排下建立村寨,开荒拓土。这里气候炎热,百物快生快长,粮食作物一年可收三季。很快,就成为了楚国极其重yào

的南部粮仓。

然而,每年收获季节。越族蛮夷都会入境掳掠。

前年,越族攻破了莫康县。全城官员军兵尽数战死,越族蛮夷把城内财物搜刮一空,将毫无价值的一万多名楚国老弱屠杀一空,掳走了数千青壮男女。

去年,越族攻陷了洪泽县。尽管早早得到了消息。安州方面也紧急调来了两千人马,却在山道中陷入了越族埋伏,所有官兵战死,冲天大火在洪泽县城燃烧了三天三夜,空气中充满了浓烈无比的尸体焦臭。

窦伟贤是几年前刚刚到任的青绥县令。看着城下远处军阵上绣着狮虎图案的越族蛮军旗帜,他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碎牙,低声自言自语:“今年,轮到我了吗?”

越族人,是一群疯狂野蛮的强盗。窦伟贤是一个勤政清廉的官员。刚刚到任的时候。他不畏艰险,带着属下在青绥周边的越族村寨走了一圈,与当地头人交流,承诺互相开放集市。可是,从一开始窦伟贤就搞错了对象。越族人天性懒惰,山林之中多得是野果野食,这里土地肥沃,河流水网密集。根本用不着耕种,随便一把种子撒下去。都能轻易得到收获。天生富壤,养出了一群懒汉。越族人不用劳动就能得到吃食,自然也就不可能如楚国农夫那般日出而作,日路而息。

天下贫富与否,其实早就有其规律。不外乎几个字————勤劳者富,懒惰者穷。

看着楚国农夫大把收割天地里金灿灿的稻谷。圈里养殖着成群肥猪,鸡鸭笼子满当当的几乎装不下,身上穿着细软漂亮的织布衣裳,在收获的日子里载歌载舞……越族蛮夷只觉得眼馋,心里如同猫抓狗挠。痒得要命。

凭什么老子要吃糠咽菜,他们却是每天白米饭大馒头外加油汪汪的红烧肉?

有钱,真的很不错。有好衣裳穿,有饱饭吃,还能得到漂亮的老婆,住上宽敞明亮的2大屋豪宅。

凭什么老子一定要受穷挨饿?

凭什么楚国这些****的就能过上如此幸福的生活?

尼玛,这不公平。

跟脑子里中魔的混蛋从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因为他们是一群执拗的疯子。

楚国最早建立的边境县城早已被越族毁灭。县志等所有文件均被烧毁,没有确切记载越族蛮夷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掳掠抢劫,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蛮夷狂暴、残忍、极其贪婪。只要是能够抢走的东西,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更可怕的是,与楚国之间长达数百年的战争,使越族蛮夷不断进化。如今,他们不再是最初那种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野蛮人,而是在族群内部建立了等级政权,出现了越族蛮王,仿照楚国官职出现了上下人等,也拥有了极其强dà

的军队。

没有文化的流氓非常可怕。因为他不知dào

什么叫做法律,杀人以后不明白这种行为要受到法律制裁,自己也必须赔上性命。所以,抡起菜刀砍掉受害人脑袋的时候,文盲加流氓只会觉得这是一种游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越族人的理念就是如此————既然我没有吃的,那么你的就是我的。除了冲进你家抢走食物钱财,我还要带走你的老婆儿女。以后,我就幸幸福福过上了有女人暖被窝的日子,儿女不是亲生的也没关系。大不了用刀子捅死,再跟你老婆……哦,现在已经变成了我的女人,再生他十个八个。

青绥是个小县,驻守官兵不过五百。越族派出的蛮军多达上万,将整个县城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越族蛮兵口中呼喊着让人听不懂的“呼啰啰”号子,如同猴子般灵活地爬上城墙。越族常年生活在山林之中,说好听点儿是尚未开化的人类,不好听了就是进化不完整的猴子。蛮兵身上披着简单的皮甲,两只眼睛放射出残忍的目光,挥舞着手中式样奇怪的平头长刀,朝着半跪在地上,正在沉重喘息的青绥县令窦伟贤猛扑过来。

守城官兵已经死得差不多。五百人,加上城内临时武装起来的三千青壮,青绥县城头上遍布着尸体。有自己人,也有越族野蛮人。

看着挥刀冲向自己的蛮兵,窦伟贤用力抓过摆在旁边的一张弓箭,只是虚弱的身体怎么也拉不开弓弦。求生杀敌的欲望虽然强烈。却只能是勉强抬起弓来,把箭头对准蛮兵,再也没有力qì

拉动半分。

蛮兵已经冲到了近处。黑乎乎的身体散发出浓烈体臭。这些野人从不洗澡,成年以后也是男女在山泉之中混浴。天知dào

他们的爹妈就是谁,反正娃娃养大以后就是光着屁股满地乱跑。就算没人喂奶,整天窝在茅坑里****。也一样会长大,而且远远要比楚人壮实彪悍。

世界就是如此神奇,只能感叹造物主真的很变态,居然生产出如此强悍的人类假冒伪劣产品。

越族人也并非全部都是野蛮疯子,其中也有智者。他们教会了子民判断楚国官吏品级高低的基本方法,窦伟贤身上的官袍虽然残破不堪,却是再显著不过的身份标识。

“老爷,小心!”

旁边猛然蹿过一道人影,双手抱住正朝着窦伟贤挥刀砍下的蛮兵。巨大的冲击力使蛮兵瞬间失去平衡。踉跄了几步,整个人侧翻倒地。

窦伟贤看得很清楚,那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蛮兵对突然冲出来的袭击者感到愤nù

。他一把揪出老仆的头发,反手一刀捅穿了老仆胸口。平头砍刀是如此锋利,轻而易举就在老仆身体表面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老仆尚未断气,无比痛苦的连声惨叫。蛮兵伸手插进老仆腹中,掏出带着温热的肠子,再次抡起砍刀。在地面上发泄般把肠子用力剁成几截。

窦伟贤只觉得浑身冰冷,他拼着最后的力qì

。扔掉弓,抓住箭,朝着浑身是血的蛮兵直撞过去,手中的箭狠狠插进了蛮兵眼眶。听着胳膊下面传来鬼嚎一般的惨叫,窦伟贤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张开嘴,用残缺不全的牙齿用力咬向蛮兵的鼻子。

很多肉。

很多骨头。

很多血,还有很多脏里八几黏糊糊的鼻涕。

越来越多的越族蛮兵冲上了城墙,这些疯子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他们在城墙角落里发xiàn

一个瑟缩身子躲在那里的女子,几个人顿时一拥而上。人堆里发出凄厉的惨叫,疯狂且歇斯底里地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衣服被用力扯烂的裂帛声是如此刺耳,双脚在地上来回乱蹬,酱红色的血从人群里缓缓流淌出来。

脸上充满了残忍和亢奋的蛮兵在房屋之间来回游走。他们手里拎着刚刚砍下来,滴淌着鲜血的人头。越族人喜欢收集敌人的头骨,家家户户都有几个人类头骨摆放在客厅里当做装饰。他们肩膀上扛着装满粮食的口袋,身上零七碎八挂满了各种抢来的物件。有铁锅、有女人的首饰,还有楚国农夫常用的锄头、铁锹……

一个特别强壮的蛮兵挥舞着手里的铁锤,狠狠砸扁了一个男人的脑袋。窦伟贤在城墙上看得很清楚:那个男人脑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样当场爆开,蛮兵把失去头颅的尸体扔进了火里,又有几个蛮兵走过来,抓住死者腿脚,在火焰最旺的地方来回烧烤。等到尸体变得一片焦黑,这些越族人就抡起刀子从散发着热气的尸体上割下一块块肉,穿在事先准bèi

好的木棍上,就像过年时候杀猪用盐腌起来的腊肉。

对于越族人来说,人肉和猪肉区别不大。当然,他们更喜欢吃楚国人。因为楚人很是讲究,经常洗澡,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体味。不像越族蛮夷,很多人拉完屎也没有擦屁股的习惯,跟女人做完那种事情还会把射出来的黏状物当做零食吃下去,又脏又黑的皮肤看上去就没有食欲。

窦伟贤不知dào

自己究竟杀了多少蛮兵?

十五个?

还是十六个?

总之太少了,这些蛮人畜生,就算是杀掉成千上万,还是不够。

手边已经没有武器。至于那把朝廷配发给文官的剑,早已砍至缺刃,断成了几截。

他抖索着身子,从脚下抱起一块石头。

四十多岁的年纪,正当壮年,窦伟贤却没有剩下多少力qì

。之前能够杀掉十几个越族蛮人,还是因为他年轻时候练过几年剑法。人就是这样,一旦疏懒下来,也就变得不想动弹。可恨!若是自己能够保持年轻时候闻鸡起舞的习惯。必定还能多杀些越族蛮夷。

一群蛮兵口中呼喊着号子,如同潮水般把窦伟贤淹没。

石头砸得很准,把一个蛮兵的牙齿砸掉了几颗。他没死,却被惹出了狂暴怒火,当场抡起长刀,砍断了窦伟贤的左腿。

一个穿着盔甲。身材高大的越族人走到窦伟贤面前,冷冷注视着他。

“楚人的官,算得上是个勇士。”

窦伟贤忍住疼痛,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极其凶恶,充满冷漠与杀意的面孔。

很黑的皮肤,就像从生下来以后从未洗过,表面还涂抹了一层厚厚油脂,在火光和阳光下闪闪发亮。颧骨和眉骨很高。深陷的眼窝使整张面孔看上去仿佛骷髅,却偏偏充满了力量感。他的牙齿很黄,牙缝中间挂着几缕血丝。越族蛮人有着生吃活人心脏的可怕习俗,他们认为这样做能够吸收死者的力量,转化为自己所有。

窦伟贤认识这个家伙。他叫阮陈熊狰,是越族蛮王帐下的征北将军。当然,官职和名称,都是仿照楚国设立。

窦伟贤用充血的双眼死死盯住阮陈熊狰。要把那张脸牢牢刻在脑子里。

青绥县之所以被轻易攻破,是因为越族军队有萨满巫师跟随。安州主城虽然有楚国修士驻扎。却地处遥远,通讯不易。尽管窦伟贤之前已经发送过书信,自己也带领官兵民众拼死守城,却一直未能等来援兵。

越族人的发音有些沙哑,音节听起来也不是很标准。阮陈熊狰蹲下来,用森冷凶悍的目光看着窦伟贤:“小小一个青绥县。居然让本将折损了三千兵马。你,不可饶恕。”

窦伟贤轻蔑地瞟了他一眼,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

阮陈熊狰没有发怒,他的涵养显然要比外貌更加深沉。他缓缓站起,带着残忍的冷笑。吩咐左右手下:“把这个楚人的官吊在旗杆上,挂高一些。告sù

二郎们,这几天就把他当做靶子,练习箭术。射中者,赏银!赏粮!女人看中哪个给哪个,随便赏!”

几名蛮兵拖着奄奄一息,毫无抵抗能力的窦伟贤跑了下去。

阮陈熊狰转过身,扫视着遍布浓烟的青绥县城,脸上露出狰狞无比的冷笑。

“传令下去,杀光城里的男人,把所有女人全部带走。屠城三日,寸草不留!”

……

来自南疆的高级文书雪片般飞向了楚国京城。

“混蛋!一群废物!统统都是一群废物!”

庄严华贵的大殿上,顺明帝项钟把一封插有红色翎毛的高级文书重重砸在地上,无比狂暴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在高大空旷的大殿上空久久回荡。

“安州历来都是南疆核心,刺史曹辉究竟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放任越族蛮贼入境,肆意烧杀抢掠。青绥县城破的时候,他麾下那两万军健在哪儿?”

“越人蛮夷,屡次犯我大楚疆域,真以为朕是懦弱无能之辈吗?”

玉阶下,文武百官排成两行,一个个低头注视着手中的牙笏,默默不语,任由顺明帝站在龙椅上连声怒骂。

骂归骂,顺明帝其实也很清楚,南疆的问题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得多。安州刺史曹辉半年前就已经上报,越族蛮军有调动迹象,安州现有兵力不足以防守周边所有区域,请求京城方面提早派出援军。

这种事情嘴皮子上说说容易,实jì

真要坐起来,实在是难上加难。

楚国疆域极广,从南到北,是一个狭长形的区域。虽然西部地区与另外魏、赵等国接壤,相互之间也订立了盟约,但书面上的东西,从来都是要在彼此有相当实力为前提的情况下,才能够保证维持下去。几个重yào

的边塞关口驻扎重兵,与当地形成了稳定的补充、供应系统。这部分军事力量绝对不可抽调,一旦守关兵力稍有变动,无孔不入的探子立kè

会把消息传送回去。到时候,原本满面笑容的盟友,说不定就会变成磨刀霍霍的敌人。

东面地区不时有海寇骚扰。楚国船运业并不发达,所造船只最多也就是在近海区域用作捕捞的渔船。据说,海寇来源于东面大海上的几个岛屿。他们自称是太照大神的子孙,语言、习俗等等也与楚国迥异。这些海寇的残忍冷血程度,比起南疆越族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擅于驾船操舟,凶暴野蛮,由于海岸线过长,顺明帝只能把军队集中在几个重yào

的临海城市被动防御。饶是如此,这部分兵力也多达二十万以上。

西面的守关部队,东面的海防军备,都属于楚国的二线作战部队,战斗力只能算是一般,甚至可以用“贫弱”来形容。毕竟,楚国这两个方向的基础战略只是防守,这些军兵虽然相对较弱,用作防御已经足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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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节 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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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集结了楚国最为强dà

的军事集团。为了对付草原上的戎狄,楚国几乎把所有骑兵都派到了那个方向。以长城为界,数十个军镇,总兵力多达上百万。不夸张地说,这部分力量是楚国军队的精锐,也是历年来楚国军费支出最为严重的负担。但不管怎么样,面对来去如风,残忍冷血的草原戎狄,再多的付出也是必须。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戎狄在楚国腹地纵马扬鞭,肆意烧杀掳掠。

蛮族从来不会跟你讲什么客气。在那些疯子眼中,你的就是我的,若是我的东西不够,日子过不下去或者困难,那么理所当然要闯进你的家里抢走一切。

野蛮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法律。跟他们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维持三个方向的军事基础,已经让大楚财力捉襟见肘。相比之下,投入在南部边疆的军事力量,必然要少得多。

顺明帝脸上充满了怒火,头脑却没有丧失理智。他很清楚:青绥被毁的惨剧,罪责不能归于安州刺史曹辉一个人。诚然,身为刺史,没有及时派出增援部队当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归根究底,若是曹辉手上可用兵力多一些,也不至于遇到越族蛮夷入境,就千里迢迢给京师这边连发告急文书。如此遥远的距离,加之交通不便,即便收到消息即刻发兵,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

想到这里,顺明帝凶狠狂暴的脸上,稍稍变得平缓。他深深吸了口气,坐回到龙椅上,一双眼睛在文武百官身上来回扫视着,言语森冷:“对于安州目前的困境。诸位臣工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顺明帝直接省去了“爱卿”的称呼。现在绝对不是笼络臣下的时候,皇帝也会发怒,也会暴跳如雷。

兵部尚书李绍明第一个出列,手持牙笏朝着顺明帝行礼,言语铿锵,掷地有声:“臣以为。越族蛮夷入境掳掠,目标绝不仅仅只是一个青绥县。邻近周边的蔡县、怒流、洪泽等地必然也会受到波及。刺史曹辉在告急文书上写得很清楚:此次越族蛮夷入境,总兵力多达十五万。青绥距离越族势力范围最近。接下来,越族蛮夷的攻击矛头,势必会指向其它邻近州县。如今之计,必须向南部方向派出一支实力强dà

的援军。”

此言一出,文武官员行列里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仔细听来,却是反对声音远远高过赞成之言。

内阁文华殿大学士于泊安走出行列。连连摇头,否决了李绍明的提议:“南疆山高路远,行之艰难。此次入境贼寇数量多达十五万,安州方向城防微弱,如何能够抵挡?即便派出援军,时间上也来不及。依老臣之见,最好还是放qì

南部安州,命刺史曹辉带领所有军民。尽数退往遂州、坪洲,以及贡州等方向。”

“退?怎么退?”

李绍明性烈如火。当场变得暴怒起来,手持牙笏在空中狠狠挥舞:“安州民众多达数十万,居住分散。全州居民尽数迁移,绝对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办到。民众行路途中食宿如何安排?派出那些军兵沿途维持秩序?还有蔡县、洪泽、莫康等州县,地处偏远的民众又该如何自处?”

于泊安本来就不是熟悉军务之人,只是想要趁着机会在顺明帝面前表露学识。当下。被李绍明几个问题问得张口结舌,想要发怒又没有理由,张嘴怒视着李绍明近半分钟,才讷讷地说:“那些百姓难道不会跑吗?只要陛下发布诏令,百姓必定会放qì

一切回归大楚内地。难不成。他们会老老实实呆在那里,等着越族蛮夷来杀,来砍吗?”

“放qì

一切回归内地?”

李绍明被被于泊安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圆睁双眼,指着于泊安连声咆哮:“你着素餐尸位之辈。你懂个屁!若是现在蛮夷大军围攻京师,你会如何自处?就算你想跑,难道是拔起脚来说走就能走的?你可知dào

,蛮夷沿途追杀,有多少百姓要死于屠刀之下?”

吏部侍郎宣光静走出行列,站在互相怒视的李绍明和于泊安之间连声劝和:“李大人,于大人,陛下面前,不可喧哗放肆。两位的说法都有一定道理。不过,李大人可否想过,现在出兵已经来不及。于大人的说法也有涉及不周的地方。依在下看来,不如派出使者与越族蛮夷接触,双方和谈。即便谈不成结果,至少也可以争取部分时间,这才是目前最为迫切的问题。”

李绍明脸上的怒火稍稍消退。宣光静的建议还算不错,虽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至少不像于泊安那么昏聩无知。

顺明帝从龙椅上发下话来:“曹辉此前已经派出了使者。谈判结果目前尚未可知。”

光禄寺卿叶明空侧身走出行列,对着顺明帝深深一躬:“臣以为,于大学士的建议甚好。安州地处偏远,行路艰难。越人屡次犯境,我朝出兵消耗巨大。长此以往,必定不堪重负。此乃鸡肋,食之无肉,不如弃之。”

这其实也是大部分官员的意见。

从楚国内地到安州,一直没有修建完整的交通系统。驰道工程浩大,到了遂州境内就再也没法继xù

下去。从南至北,总长度超过数千里之遥。钱粮耗费甚大,筑路计划在户部与内阁之间多次被否决。所有阁臣都认为,修建通往安州的大型道路并不划算,目前现有的零散道路,其实已经足够。

这种说法,倒也有其依据。

安州出产最多的东西,就是粮食。在楚国,独轮车已经广泛使用。虽然缺少马匹畜力运载货物,安州民众却很是热衷带着粮食前往遂州出售。这也是楚国前几任皇帝制订商业规则。遂州商业繁荣,一石米的价格,足足要比安州高出两成。如此重利,无论商人还是民众都趋之若鹜。久而久之,帝国方面也就无需负担从安州运粮的问题。虽说行路艰难。可是在一心求财的商人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也就是路上多走几天,风餐露宿罢了。

谁也没有想到,越族蛮夷入侵会把安州局面弄得如此危险。

楚国其实不缺产量之地。帝国境内河流纵横,耕地数量众多。每年产出的粮食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在朝廷官员们看来,若是安州局面失去控zhì

,与其白白耗费银钱派军作战,不如就此放qì

。反正,那里也是化外之地。只要全部军民尽数退往内地,守住通往南疆的磐石关口,自然也就高枕无忧。

接连有十几个官员走出行列,对着顺明帝弯腰躬身行礼,口中声言:“臣附议。”

顺明帝脸上一片冰冷。眼里全是压制着怒火的寒光。

身为帝王,对于每一块领土都很看重。安州虽然地处偏远,却是楚国祖宗花费心血一步一步打下来的。在那里,埋葬着无数将士的尸骨,流淌了太多的鲜血。不夸张地说,安州城之所以能够在那片蛮荒之地建立起来,就是因为城墙下面的基座里,填充了一层层厚厚的死者骨骸。

有战死的楚国将士。也有在那个时候被杀掉的越族蛮夷。文明与野蛮之间的纷争混乱,从来就是如此血腥。毫无道理可言。

安州的地理位置非常重yào

。那里是越族与楚国之间的战略要地。若是没有安州在前面阻挡,单是一个磐石关,根本无法挡住铺天盖地的越族蛮人。

这帮朝廷大臣难道脑子都坏掉了吗?他们也不想想,若是没有了来自安州持续不断的粮食输入,楚国境内的粮价怎么可能数百年来一直保持平稳?蝗灾、大旱、水涝、地震……每次发生自然灾害,朝廷都要从遂州方向大批量调运粮食。若是没有数量庞大的储备粮。楚国根本不可能如此强盛,早就被接踵而来的灾民赈济问题搞得焦头烂额。

文华殿大学士于泊安的文采是极好的。此人诗文数十年前就名满天下,为众多学子所倾倒。五年前,于泊安编写了《文圣语录》一书,成为了天下各国文人争相收藏的典范。书中妙语连出。见识不凡。

礼部侍郎宣光静也是诗词高手。京师女子无不以传唱宣光静的诗作为荣。翻开妓馆酒楼歌女的曲单,放眼望去,半数以上都是宣光静所做。甚至,还有人在私下里称宣光静为“曲圣”。

拜倒在玉阶下面的这些官员,全都赞成于泊安放qì

安州的提议。

他们真是楚国官员吗?只是朕看着怎么也不像。一群素餐尸位之辈,遇到问题根本不会想着怎么去解决,一个个都是缩头缩脑,推卸责任。

放qì



说得好听。

就算安州全境朝着楚国内地尽数迁移,遂州、坪洲这些地方是否能够安置下如此之多的难民?与当地人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利益冲突?越族人虽是蛮夷,却不时头脑愚钝的傻瓜。沿路追杀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任何领兵将领都懂。从安州到遂州,路途遥远,若是真的按照这帮混蛋所言,数十万楚国百姓即便真能走到遂州,恐怕也不会剩下几个活的。

是了,这帮朝廷大员根基都在楚国内地。他们在安州并无田产,也没有兴趣在那边开疆拓土。那是武将的职责。没有利益冲突,管他那片土地上的民众死活。反正,大楚民众多得是,今天死了几十万,过几年又能生养众多。越族人喜欢吃人肉喝人血关我鸟事?被杀的又不是我爹我妈?何至于用性命相拼?只要朝廷安然无恙,每年该发的俸禄就绝对不少我半分。就算楚国大厦将倾,我还可以带着多年攒下来的金银,凭着在文人士子当中的名声,前往他国避难。

一时间,顺明帝忽然有种想要拎起刀子杀人的冲动。

这******哪里还是什么国家重臣?

分明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猪!

朝堂上的形式泾渭分明。聚集在宣光静和于泊安周围的官员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上百。

对面,只剩下兵部尚书李绍明孤零零一个人。

李绍明一双眼睛已是变得赤红。他原地转了一圈,却发xiàn

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赞同自己的意见。一时间又急又怒,咬牙切齿,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们……你们安敢如此?”

“食君俸禄。却不思报国之恩。你们,你们难道不怕天谴吗?”

“那是多达数十万楚国百姓啊!你们真的可以坐视他们被蛮人所杀而不管吗?”

脸皮厚的人,再怎么骂也不会有所动作。

良久,户部尚书李圣杰叹了口气,对着怒发冲冠的李绍明拱手道:“李大人此言差矣。若要出兵,必定要有足够的粮饷。从京师出发。至少数月才能抵达安州。刺史曹辉的告急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此次入境的越族蛮夷多达十五万。越人在山岭之间来回容易,地形熟悉,我军士卒多是北方人,水土不服,只怕尚未抵达安州,病患已经多达三成。蛮夷强悍,我大楚出兵,若是少于二十万,根本无法对其构成优势。李大人。二十万人,足足二十万大军啊!户部真的没有那么多银两,一时之间从周边府县也难以调集如此之多的米粮。退一步说,就算此战真的能赢,结局也不过是越族蛮夷退出国境,我们得到一片被烧杀掠夺干净的残骸。若要重建,还得花费大笔钱粮,又有大批百姓从内地迁移过去。”

文华殿大学士于泊安面色阴沉地点点头。附和道:“蛮夷贪婪成性,今年退走。明年又来。来自安州的红翎急报每年都要发上好几份,内容没什么区别,就是越族入侵。从历代厚宗、明宗、清宗、礼宗皇帝至今,安州战乱反反复复,不知死了几百万人,海量银钱耗费。却没有任何结果,只能维持现状。宣侍郎说得好,安州乃是鸡肋,与其留着每年给大楚制造麻烦,不如干脆扔给越族蛮夷。也好留下大笔银钱整修磐石关工事。牢牢封住越人北上之路。”

严格来说,文官们倒也并非毫无见识。只是他们考lǜ

问题的层面,仍然保留在国家内政之道。若是从这方面来说,于泊安等人倒也没有错误。

李绍明无论如何也不能赞成这种说法。他历来就是极为强硬的主战派。当下,李绍明快步冲到于泊安面前,连声怒吼:“照此说来,青绥县那些百姓就白死了吗?”

于泊安倒也强硬,丝毫不肯退缩:“既然身为楚国百姓,就要有为国死难的觉悟。他们既然当初选择了迁移安州,就必定要想过今天会有的身死结局。”

李绍明只觉得脑子里猛然腾起一股乱纷纷的烈焰,他继xù

朝前逼近,额头几乎撞在了于泊安脸上:“那你怎么不代替那些百姓去死?若是换你面临危难关头,于大人你还会如此谈笑风生吗?”

于泊安同样怒视着李绍明,只是实在找不到应该用什么话来反驳。搜肠刮肚能够找到的所有言辞,都觉得苍白无力。

“够了!”

龙椅上,传来顺明帝项钟的低吼:“大殿之上如此争吵,成何体统?”

不等众臣反应过来,顺明帝已经厉声喝道:“李圣杰。”

户部尚书身上一颤,下意识地出列应声:“臣在。”

他不由得感到恐惧,顺明帝没有像往常一样称呼自己“李爱卿”,而是直呼其名。

还好,顺明帝接下来的话,似乎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户部现在能够拿出多少银子?可以维持多少兵卒的钱饷耗费?”

身为楚国的钱袋子,李圣杰在这方面倒也还算清楚:“启禀陛下,若是从京师出发,最多也就是五万人马。若是再多,户部连一贯钱也拿不出来。”

顺明帝眉头一拧:“怎么这么少?”

李圣杰侃侃而谈:“黄河堤坝大修,这是前年就定下的事情。去年至今,已经拨付了六百万两银子。北地边军的夏季饷银两个月前就已经调运,本想着剩余银两可以撑到秋税时节,府库也就变得充足。微臣所言五万大军的饷银,还是算上了最近一批的夏季商税。若是没有这笔钱,恐怕最多也就是能够拿出两千人左右的粮饷。”

顺明帝面色一滞。

李圣杰绝非空口胡说。户部的钱粮究竟有多少,顺明帝自己心里也有一本帐。

差不多就是这些。再多,真的是没有了。

五万士卒,倒也不算少了。

想到这里,顺明帝的视线转动,目光落到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武将勋贵行列。

站在那里的人,大多身材肥胖。身上虽然穿着武官制服,却丝毫没有武人应有的气魄。

也难怪,能打仗的将军,不是在东海防寇,就是在北地戍边。勋贵子弟留在朝中,这些人都是蒙祖上积荫,说到上阵杀敌,恐怕有些人连刀都握不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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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一节 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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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也有几位能打的名将。遗憾的是,他们目前都不在这里。

从北地调兵根本不现实。路途遥远,等到北军走到安州,越族人也杀够了,抢够了,早已退出边境。那里山里密布,大军无法追击,只能望而兴叹。

东面和西面的军队也不能动。

唯一可供调用的,就是驻防各地的郡国兵,以及京师各营。

想到这里,顺明帝只觉得一阵烦躁。偌大朝堂,真zhèng

到了用人的时候,居然连一个能打的将军都找不出来。困顿如此,要那些锦绣文章有什么用?

朕要的是五万能战之兵,不是五万头撵上前线白白给越族人砍杀的猪。

没有合适的大将,再多的兵也无法成军。

至于京师各营的战斗力……那帮废物,连个区区落屏山贼匪也打不下来。

忽然,顺明帝想起了一个人,紧皱的眉头随即微微松开。

兵部尚书李绍明也在此时朝着顺明帝躬身行礼,口中大喊:“启禀陛下,臣保举一员上将。”

顺明帝心中一动,觉得李绍明应该与自己想到了一块儿,问道:“谁?”

“玄火军统领,宣武将军杨天鸿。”

……

朝议结束后的一个时辰,内侍总管东方空就带着圣旨来到了杨府外院。与其说是一道诏书,不如说是口气强硬而急切的命令:玄火军必须在三日之内开拔,尽数调往安州。其余随行部队,还有另外京师数营四万人马。身为统兵大将,杨天鸿特别晋升一级,成为了从三品平南将军。

锐锋军和铁甲军同样也是京师驻防部队,只是编制特殊。各营军兵约为两万之数。就数字而言,远远超过玄火军。

杨天鸿丝毫没有犹豫,带着圣旨,直接前往兵部领取印鉴。调兵命令同时下发,两个时辰后,玄火军已经完成了半数左右的准bèi

工作。第二天清晨。地平线上刚刚露出第一缕输光的时候,玄火军所有将兵已经排列得整整齐齐,迈着震地撼山般的步伐,走出了京师朝天门。

皇宫勤政殿彻夜灯火通明。顺明帝仍然像往常一样批阅奏折,只是面色显得疲劳,似乎失去了很多动力。

宫女端着一碗参汤送上案头。顺明帝看了一眼如同白玉般的瓷碗,叹了口气,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朱笔。

他实在没心思吃东西。只是随着年龄大了。身体一天一天不如从前。尽管没什么胃口,还是要听从太医的叮嘱,按时服用参汤。

内侍总管东方空匆匆走进了勤政殿。顺明帝三口两口喝完参汤,放下瓷碗,淡淡地问:“各军准bèi

的如何?三天之内是否能够按时开拔?”

这些事情,历来是由内侍进行监督。下面的人总是能拖就拖,曾经还出现过领兵之人装病拒绝出战的笑话。并非每个人都是天生勇士,怕死的胆小鬼数量多多。只不过。平民百姓倒也罢了,偏偏这些装模作样怕死畏战的人。还要身居将军之位,贪婪食取着朝廷俸禄。

东方空遍布皱纹的老脸上全是感慨。他对着顺明帝弯腰行礼,据实回答:“启禀陛下,玄火军昨日夜间便已经完成了所有准bèi

工作。现在,平南将军已经带领玄火军出了朝天门,往南而行。”

“什么?这么快?”

顺明帝为之一震。不由自主从座位上站起,又惊又喜,难以置信,连声追问:“这,这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一夜的功夫。玄火军就尽数开拔?他们兵器衣甲可曾齐备?辎重后勤如何保障?”

东方空脸上也显出佩服的神情:“老奴对此也觉得奇怪,问过平南将军,他原话是这么说的:领兵之人,必须时时刻刻为国分忧。兵卒若是怠惰,必然是将军没有尽到职责。日夜操练三军,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可以挺身而出。玄火军从建军之日至今,勤练苦修不断,兵甲戈矛每日擦拭,各种物资早早就有储备。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指东玄火军绝不往西,指南玄火军绝不往北。虽然户部调拨的饷银尚未发放,玄火军也可以等候一段时日。总之,早一个时辰出发,就能多杀几个越人蛮夷,多保下几个楚国百姓。”

顺明帝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沉默不语。

望着摆在文案旁边的烛火,顺明帝似乎看到了几年前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白衣少年。

他没有贪恋权位,主动辞爵,跟随修士上了归元宗。

落屏山一战,杨天鸿奋勇杀敌,勇名赫赫。

此前就听说过,玄火军每天都要操练,军中士卒强壮悍勇,户部下拨的那点银子根本不够日常开销,所有花费都是杨天鸿一人自掏腰包。

曾经有人以此为借口,密奏杨天鸿居心不良,意图谋反。

呵呵……谋反?

若是想要谋反,他又何必等到现在?又怎么可能一道圣旨就毫不犹豫领兵出发,毫不拖泥带水?

渐渐地,顺明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小子,就跟他爹杨靖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哪个男人不想封侯拜将?此战若是胜了,朕绝不吝啬一个侯爵的封号。若是想要得到“毅勇”二字,还得看杨天鸿在战场上的表现。

想到这里,顺明帝目光转向东方空,问:“玄火军已经出发,那么锐锋、铁甲两军情况如何?”

东方空连忙回答:“还在整军备肃。鲍勇、傅从之二位将军要求户部尽快拨付饷银,否则难以在规定时限内完成整备工作。只是户部那边手续复杂,所需银两至少也要明天上午才能出库。”

“朕等不了那么久!”

顺明帝眼中露出一抹狠意,声音冰冷:“派出内侍,分别前往户部和锐锋、铁甲两军驻地。饷银无论如何今天中午以前必须发放到位,另外两军三日之内必须开拔。若是有人胆敢以诸多借口推脱延误,定斩不饶。”

……

安州的天气,真的很热。

看了一眼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杨天鸿朝着身边几名军官挥了挥手,双腿用力一夹,骑着狂血青狼,进了安州府城。

虽然是西南地区的核心城市,安州面积却不是很大,最多相当于内地相对繁华的府城。数十万人口听起来虽多。可是在这城内随便一撒,也就显得稀稀拉拉。

这座城市完全是按照要塞的规格进行建造。城墙多达三道,由外及内逐渐增高。墙壁完全用大块岩石砌成,其中的粘合剂,甚至还是极其奢侈的糯米灰粉。杨天鸿压制修为,以普通人的十成力道在城墙表面狠狠砸了一拳,只留下很浅的白色印记,就连岩石缝隙里的白灰也丝毫没有抖落。

刺史曹辉已经年过四旬。身为朝廷大员,他带领安州众官早早就在城门迎候。见状。杨天鸿连忙从跳下荒兽,对着曹辉行礼。只不过,这位品级与自己相当的安州刺史,看上去就像七、八十岁的垂暮老者,丝毫没有中年男子应有的精神。

很多白发从曹辉官帽下面露了出来,他的脸上遍布皱纹,皮肤枯黄。拱手行礼的时候,杨天鸿看见曹辉双手皴得厉害。几个手指上指甲几乎全秃,与常年劳作的乡间老农没什么区别。

曹辉为人很是客气:“杨将军。请随我前往刺史府安歇。大军驻地及相关已经安排下去,酒饭也已备足。现在入营,即刻便能安歇。”

杨天鸿点点头,也不推辞:“有劳刺史大人。”

走在前面,曹辉觉得很是感慨,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从京师到安州。这条路曹辉很是熟悉。正常情况下,即便前往安州购买粮食的商贾,轻身便捷,至少也要走上两个月。然而,从接到京师红翎急报至今。前后不过二十多天,玄火营就尽数抵达了安州府城。

曹辉看到了杨天鸿胯下的那匹狂血青狼。荒兽拥有强dà

的血脉能力,奔跑速度远远强于普通马匹。对此,曹辉多少有所耳闻,也并不奇怪杨天鸿能够在短短时日纵横千里。然而,一个人走得快,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跟上速度。玄火军上上下下多达万人,即便你杨天鸿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每人配备一头荒兽。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如此清楚:上万人的大军,只花了二十多天就走完了这段路。而且曹辉仔细观察过,玄火军官兵精神状态良好,身体健康,兵甲辎重也没有拖拖拉拉。虽说有些疲劳困乏,但只要稍事休息,很快就会变得精神焕发。

这真的很奇怪。要知dào

,安州不比别处,这里终年气候炎热,在酷热环境下行军,体能消耗巨大,沿途也要补充大量的水。楚国军队难以对越族蛮夷构成威胁,就是因为作战环境恶劣,水土不服。否则,安州也不会陷入被动防守,无力进攻的局面。

能够做到刺史高位的人,眼光和见识都很不凡。曹辉很快想通了其中道理:他在杨天鸿衣服袖口看到了归元宗特有的标志。除此而外,还有数十名军官亲随,衣服上都绣着相同的纹饰。

曹辉觉得很是激动:修士通常不会插手俗世之间的战争,但只要有修士出手,获胜的可能也就成倍增加。

刺史府的酒宴非常丰盛。虽然遭遇越人战乱,安州的物资却很丰足。当然,山珍海味精美佳肴倒也算不上,餐桌上的各种肉食却是管够,米面主食随便吃,酒水也完全可以保证。

杨天鸿没有客气,直接坐下来,对着餐桌上摆好的饭菜大吃起来。跟随在身边的亲信军官也是如此做派。一时间,如同风卷残云,把刺史曹辉等一干安州官员看得当场呆住。

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大军后勤补给方面,还请曹大人多多费心。玄火军在安州只能停留两个时辰。稍事休息,我们即刻前往青绥。”

闻言,曹辉不仅为之一惊:“啊!这么急?杨将军不在安州城内休息几日吗?”

杨天鸿大口撕扯着一块酱牛肉,言语认真,表情严肃:“青绥惨遭屠城,蔡县目前仍被越人蛮军围攻。多呆一个时辰。死伤百姓就会更多一些。本将奉命征讨蛮夷,自然是行进速度越快越好。各种军用物资后勤辎重稍后就到,还请曹大人多多费心,给予方便。另外,玄火军每日耗用米粮饮水还需从安州调用,此事想来曹大人早有安排。本将也就不多说了。当然,后勤供应乃是战事重中之重,来不得半点马虎。若是安州官军能够腾出手来沿途护卫,本将在前方也好腾出人手,多杀越人蛮夷。”

看着神情严肃的杨天鸿,曹辉一时间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答,不禁呆住了。

在安州当了这么多年的刺史,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作风如此强硬的将军。越人每年都要入境作乱,无论遂州还是京师调拨而来的官军。至少也要在安州停留旬月有余。在此期间,城内治安都会变得混乱,那些官兵与其说是前来剿贼,不如说是祸乱地方。领兵的将军对此熟视无睹,前线送来的急报在他们看来就是废纸一张。反正,援兵已经到了安州,打不打,怎么打。都是老子说了算。刺史虽是封疆大吏,却无法在军事方面指手画脚。只要保住了安州不失。也就基本达到了增援目的。

至于周围那些被越人蛮夷攻破的州县,只能算他们倒霉。

在安州,曹辉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好官。这里是一个苦地方,虽是刺史,却时刻都有性命堪忧的危险。手上有几分关系的官员根本不肯到任,当年曹辉调过来的时候。最初也是存了想要滑脚溜走的心思。然而看了太多百姓被越人屠杀的惨状,心底那股血火悍勇也就冒了出来。十多年下来,安州被曹辉经营得井井有条,城防坚固。越人每次前来,都无法得到好处。只是苦了周边小县。大批人口被掳走,渐渐也就荒废下来。

曹辉并不觉得杨天鸿是在故yì

演戏。此前安排了两个美貌婢女,杨天鸿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似乎饿了很久,专心对付着眼前的食物,虽说吃相粗鲁,却是典型的武人做派。

曹辉记得很清楚,前几次朝廷派来的将军,可不是这个样子。

他们要求每餐必是山珍海味,晚上有美女陪伴。银子当然不能少,千两起价还算是要得少了。数万大军驻扎在城内,丝毫没有想要前往邻近州县杀敌的意思。应敌的方法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拖”。等到越人蛮夷抢够了,也杀够了,这些征讨大军自然也就得胜回朝,留下遍地疮痍的安州。

不仅是曹辉,站在旁边的一干安州大小官员,脸上同样流露出古怪惊异的神情。

杨天鸿三下两下扒完了一大碗米饭,抹抹嘴,不禁笑了起来。

“诸位大人怎么不坐下来一起吃饭?本将有军务在身,不能饮酒。但以茶代酒敬诸位几杯,此礼却也不可免之。”

说着,杨天鸿整了整衣服,端起摆在餐桌上的茶碗,对着安州众位官员行了一礼。

神情茫然的官员们连忙拱手回礼,纷纷散开,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眼睛里的好奇和疑问之色却丝毫没有消退。

曹辉坐在对面的主位上,端起酒杯,遥遥敬祝杨天鸿,认真地问:“不知将军此次前来,总共带了多少兵马?”

这不是什么秘密,杨天鸿漫不经心地回答:“本将带领玄火军担任先锋,兵马一万。稍后还有鲍勇、傅从之两位将军的锐锋、铁甲两军,总计五万余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安州官员们纷纷大惊失色,失望的表情顿时浮现在脸上。众人低声交头接耳,神色凝重,不断摇头。虽然声音小得难以听见其中内容,叹息和失落却很明显。

刺史曹辉脸上全是苦涩,他翕张着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心,强忍着愤nù

道:“本官在红翎急报上写得清清楚楚,这次越族蛮夷大举进犯我朝地界,数量多达十五万。兵部……兵部为何视而不见?区区五万人马,能有什么用?”

杨天鸿能够理解曹辉此刻的心情。他也不做解释,只是淡淡一笑,说:“五万人马不算少了。从京师至此,路途遥远,大军行进艰难,国币耗费甚多。兵贵精不贵多,何况,曹大人麾下不是还有两万安州驻防军吗?”

话一出口,周围的安州官员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仿佛杨天鸿这话就是火焰,瞬间点燃了无比巨大的火药桶。

“两万驻防军?哈哈哈哈!平南将军果然是好记性,居然还记得咱们这里的两万人马。”

“我就说过不要指望什么增援。安州乃是化外之地,朝廷上上下下都把这里当做是随时可以扔掉的累赘。以前如此,现在也还是这样。”

“还是劝说百姓尽数退往遂州吧!当年怎么来,如今还是怎么回去。安州是守不住的,说不定到了最后,咱们都要把性命留在这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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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二节 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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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议论纷纷,整个宴会厅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所有安州官员之前在城门迎候时的热切目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寒和森冷,嘲笑和鄙夷,还有痛苦和绝望。

侍卫杨通放在桌子下面的右手握住了刀柄。跟随杨天鸿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潜在的危险,杨通有着本能的警惕意识。虽然不明白这些安州官员前后态度变化为何如此之大,可若是情况有变,真要动起手来,以杨天鸿身边近卫的强悍实力,绝不输于任何人。

杨天鸿在旁人看不见的位置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杨通等人按捺动作。他把垂询的目光转向刺史曹辉,认真地问:“怎么,本将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他毕竟是朝廷派来的将军,手握重兵,品级上也与刺史相当,说起话来自然有着必须让人掂量的重量。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曹辉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能是长叹一声,拿起酒壶把面前的空杯倒满,带着满面痛苦的愁容,把杯中烈酒仰脖一口喝尽。等到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杨天鸿发xiàn

这位三品大员刺史眼睛里,充满了密密麻麻的鲜红血丝。

“现在的安州,哪里还有什么驻防军?”

“本官是庆鸿年间的进士,来到安州任职的时候,正是而立之年。越人年年入境劫掠,安州治下各县防不胜防。虽说蛮夷不通文化,兵甲粗陋,可是他们熟悉地形,山林之间移动迅速。安州各县财赋贫瘠,无力高筑城墙,在这些贼人眼中。如同不设防的膏腴之地。本官每年都要招募青壮编练部队,然后分派到各地州县协防退敌。越人强悍,官军伤亡惨重,每年发下去的抚恤银子多达万两。至于驻防军……每年都有官兵战死,也有青壮不断补充进来。仅是安州兵曹一职,前后五年时间。就换了八个人。”

也许是觉得用杯子喝酒不够痛快,曹辉直接抱起酒壶,拿掉盖子,把壶口对准自己大张的嘴,连连猛灌。眼泪混合烈酒泼洒在身上,衣服变得一片潮湿,呼吸也变得粗重如牛。

“安州驻防军从来就没有真zhèng

满员过。虽说纸面上多达两万人马,可是治下各县都在告急。这里两千,那里五百。零零散散撒下去,也就没了踪影。”

宴会厅里一片安静,安州大小官员各自坐着。他们神情淡漠,目光呆滞,有人不断大碗喝酒,有人如同泥塑木雕般沉静,还有人眼里全是悲苦,痴痴地望着某个角落。也不知dào

究竟在想些什么。

“庆鸿十三年,越人入境。安州两万驻防军驰援各地县城。两个月后,越人蛮夷退走,返回安州的官兵只剩下四千。”

“庆鸿十五年,同样也是越人入境,各地告急,当时驻防军总兵力为一万七千余人。战乱结束后。存活官兵不到三千。”

“说远的没什么意思,就说去年,越人再次入境,只是规模没有今年这么大,分派到各地的驻防军仍然拼死血战。等到越人退走。活下来的官军数量,只有八百余人。”

“连年战乱,安州地界已经招募不到什么青壮。其实,驻防军之说,早已名存实亡。各地县城都是集结乡民,发放武器对抗越族。安州治下各县遇到越人入境,哪一处不是召集城门百姓拼死力敌?只是越人凶悍,性情残忍,加之各地县城无力高筑城墙,这才屡次被越人攻破屠杀。经年累月下来,安州驻防军只剩下一个空壳。就在今年越人入境之前,驻防兵士数量只有四千。青绥危急派去了一千,然后这里三百,那里两百……现在,安州城内防务全部依靠刺史府衙役维持。大将军进城的时候可能没有注意,守城兵卒身上虽然穿着甲胄,里面的衣服,却是衙役服色。”

说着,曹辉抬起手,指着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此乃上一任安州兵曹之子,也是安州现任兵曹。”

“那一位,是安州现任通判。他的父亲,也是安州的上一任通判。”

“还有这个,他,他,还有他,分别是安州现任同知、推官、经lì

。他们的父亲,分别也是安州上一任的同级官员。”

曹辉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咆哮:“安州年年都有越人入境,朝廷却对此熟视无睹。不知有多少百姓被越人掳走,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天下人只知dào

当官是福,可是在这里,在安州,只要做官,就必须身先士卒,冲杀在前。从六年前开始,朝廷就再也没有往这里分派过新任官员。安州官员缺额高达六成,本官只能让他们子承父业,继xù

下去。事情总得有人来做,否则也就变成一盘散沙。”

情绪激动的曹辉猛然站起来,抓住年轻的安州兵曹胳膊,将他从座位上提起,然后抓住对方的衣服用力一扯,随着刺耳的裂帛声,年轻兵曹胸膛裸露出来,然后是整个上半身。

淡黑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十几道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泛着鲜红,显然是刚刚受伤不久。有些已经变成了白色,应该是多年前的旧伤。杨天鸿注意到,年轻兵曹左胸侧下的位置凹陷了一块,这是肋骨断掉,从体内取出造成的结果。

曹辉很疯狂。他似乎是在发泄,顺序把一个个安州官员叫起,用同样粗暴的方式强行撕裂衣服。到了后来,力qì

耗尽,脚步踉跄,只能睁大充血的双眼,虚弱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对方把衣服解开。

每个人身上都遍布上伤痕。即便最少的一个,大小伤痕也多达十几处。有刀伤,有箭伤,还有皮肤大面积脱落的烫伤和烧伤,更有几名官员的手臂残缺不全。此前是因为穿着长袖衣袍被遮挡,脱掉衣服之后,这才看得清清楚楚。

曹辉拖着疲惫的步伐,慢慢走到杨天鸿面前。他的眼神散漫无光,整个人看上去无比虚弱。曹辉缓缓解开腰间的衣服系带。任由破旧的官袍从身上滑落。他并不感觉到羞耻,仿佛只是一具毫无生机的行尸走肉。

他身上的大小伤痕远远超过任何一位在场官员。曹辉腰间裹着厚厚的绷带,鲜红色的血晕从绷带下面渗透出来,出现了一团巴掌大小的红色湿痕。他的胸前有一道旧伤,贯穿了整个左胸,粉红色的新生皮肤与缝合伤口簇拥在一起。看上去仿佛紧紧趴在那里吮吸人血的异样蜈蚣。

杨天鸿缓缓站起,神情肃穆,对着曹辉和所有安州官员,庄重认真地行了一礼。

这些人与楚国其他地方的官吏完全不同。他们是真zhèng

的血性汉子。也许,在治理地方和处理政务方面并不擅长,可他们在敌人面前丝毫没有退缩,也用性命和勇敢诠释了“官员”两个字的真zhèng

含义。

“我杀过四个越族人。”

曹辉的声音很是轻微,似乎是在叹息,又好像是在絮絮叨叨发泄:“安州无论死去还是活着的官员手上。或多或少都有几条越族人的性命。圣人告sù

我们要教化爱民,可是这种事情在安州完全行不通。我也不知dào

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能撑到什么时候?这里是大楚,是大楚,是大楚国的疆界啊!为什么陛下眼睁睁看着治下子民被杀,却一直无动于衷?我也想过要反击,要冲进越人的城寨,把那些大大小小的蛮夷杀个一干二净,为那些死难的楚人报仇。可是。我没有兵……没有人。”

没有兵。

没有人。

这种话从堂堂一位刺史嘴里说出来,充满了辛酸。充满了无奈。

刺史是什么概念?那是朝廷的三品大员,统管一州政务的最高权力者。虽然权力没有节度使那么大,可是在安州,刺史就是所有百姓官员心目中的号令者。

杨天鸿深深吸了口气,顺序走到每一位安州官员面前,为他们穿好衣服。来到曹辉身前的时候。杨天鸿的神情和说话语调充满了敬意。

“曹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本将来处理吧!安州城需yào

你来坐镇,大军后勤也需yào

得到你的帮zhù

。本将保证,这些越人既然来了。他们就走不了。就算不能把十五万蛮夷统统杀光,本将也一定会为安州历年来死难的百姓官员讨回一个公道。”

一阵风吹来,曹辉发热的头脑渐渐变得清醒。他注视着站在面前的杨天鸿,缓慢沉重地点点头。

他本能选择了相信这位朝廷派来的将军。虽然,杨天鸿真的很年轻,看上去还没有自己的儿子大。

……

蔡县。

对于是否能够活着离开这座城市,县令罗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蔡县很小,人口驻军远远不及青绥。名义上算是县,换在楚国内地,恐怕也就只是相当于“镇”的规模。

青绥被攻破的消息早已传到了这里,越族人的进攻速度也比想象中更快。还算幸运,罗方前年被派到蔡县担任主官,很是花了些力qì

构筑城防。就在罗方到任的前一年,蔡县被越族人攻破,城内被洗劫一空。也许是觉得被劫掠过的城市难以得到收获,越族人接连几年都放过了蔡县,转向别处掠夺。

这相当于给了蔡县喘息的机会。罗方丝毫没有闲着,他在蔡县附近收拢难民,编练青壮,从府城大量购置兵器。罗方虽是文官,身上却有着浓烈的武人气息。这大概是因为父亲曾经在北地边军担任军官的缘故。比起楚国内地那些只知dào

吟风弄月的文官书生,罗方更喜欢用直接强烈的方式,使自己的脑袋也官帽变得更加稳固。

罗方聚集了三千青壮,安州方面又派来了两百名驻防军。虽说民军没有经过训liàn

,可是人人都知dào

一旦城破,越族人丝毫不会留手。那些蛮夷的凶悍残忍早就凶名在外,即便是投降逃跑,到头来仍然是死路一条。在这种情况下,蔡县防卫战打得很是出色,足足把两万越族蛮军在城下迟滞了一个多月。

蔡县城内不缺弓箭之类的兵器,干柴和粮食也有大量储备。过去的几年时间,罗方就像一只勤劳狡猾的老鼠,不遗余力积攒着各种必需物品。他把蔡县变成了一座堡垒。城内民居也全按照战斗标准重新构建。就算城市被攻破,越族蛮人也要在城内付出大量鲜血和死亡。担任过军官的父亲从小时候就在沙地上教罗方玩攻防游戏。尽管只是纸上谈兵,可是堡垒如何搭建?射塔高度与防卫力量如何配置?这些事情罗方一清二楚。

常年生活在战乱之中的蔡县百姓,已经被残酷的环境把每一个人磨练成了士兵。不要说是男子,就算是妇人,也能弯弓搭箭。抡起刀子砍人脑袋。

这里是我们的家,凭什么要让给那些浑身发臭的越族脏鬼?

凶悍残忍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既然敢杀老子,老子也一样可以杀你!

城下,遍布着厚厚一层越人尸体。

蔡县城内的箭塔多达数十,周围用生牛皮和生铁作为防护,只留下很小的射孔。人在上面很安全,越人的箭法虽然出众,却无法对这些箭塔构成威胁。有了来自城内的压制火力,越人的进攻也一再受阻。

事情从四天前起了变化。

越人的军队里。出现了一个萨满。

罗方知dào

这个世界有仙人存zài

。当然,他们有着独特的称呼————修士。

越人当中也有修士。不过,蛮夷的修liàn

方法显然与文明世界不同。蛮夷修士喜欢戴上用人皮或者兽皮制成的面具,身上画着花花绿绿的古怪花纹。他们把敌人的脑袋割下来,扔进大锅里沸水煮烂,头骨清洗干净后,穿环,围在腰间。当做世界上最漂亮的装饰。

这是越族修士独特的审美理念。如果换在另外一个世界,一定会被当做极具民族风格的习俗特征。送交联合国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

越族人的萨满很强。他带着丑陋不堪的兽皮面具,在阵前跳着舞,嘴里唱着乱七八糟不知dào

什么内容的咒语,然后空中出现了一道强劲气流,笔直命中了布满尸骸血痕的城墙,“轰”的一声。炸出十几米宽的破洞。

释fàng

这样的术法,耗费了萨满大部分精力。罗方站在城墙上看得清清楚楚,萨满当时就变得虚弱,被两名越族蛮兵抬到下面休息。

这一击,对蔡县城防造成了灾难性的影响。越族蛮兵潮水般涌了上来。罗方立即组织人手迅速填补城墙破洞。双方围在那里拼死冲杀,到了日落时分,炸开的城墙终于被石块和沙袋重新填满,越族蛮夷也留下了遍地尸体。然而蔡县的防卫力量也大打折扣,足足战死了六百多人。

萨满每天都要在阵前释fàng

一次法术。那一击的力量极为强dà

,尽管罗方已经针对可能出现的情况作出了妥善安排,城内的防御者仍然伤亡惨重。到了今天,蔡县城内能够拿着武器站起来的人,还不到一千。

那个该死的萨满又出现了。

如果可以的话,罗方真的很想扑过去,抱住这个混蛋的脑袋一阵乱啃。

弓箭狙杀根本没用。越族人对萨满的保护措施相当严密。在他的四周,竖起了十几面厚厚的重型大盾,把迎向蔡县城墙的每一个角度遮挡得严严实实。那些重盾都是生牛皮混合铁料制成,一层层覆盖上去,不要说是弓箭,就连力量十足的锋利战斧也砍不动。

罗方惨笑着,拿起了摆在面前的刀。

这把刀原本属于王老二。那家伙是一个商贩。萨满出现的第三天,王老二就用这把刀子砍掉了他六岁女儿的头。商贩的眼光的确精明,脑袋也很灵活。王老二早早就看出蔡县守不住,自家闺女与其被那些越人蛮夷蹂躏羞辱,不如自己狠下心来一刀杀了,也好过城破之日痛苦受罪。

蔡县城内的小孩子尸体越来越多。所有杀人犯都是大人。罗方是个好县令,几年时间花费力qì

构筑城防的所有动作,百姓们都看在眼里。他们都对重新整修过的城墙充满了信心,原本以为这次越人无法攻破蔡县,却谁也没有料到,在关键时刻,越族蛮夷那边竟然出现了一个萨满。

抡起刀子砍掉自家儿女头颅这种事情,没有几个人下得了手。

卖浆水的陈三娘把小儿子交给了邻居,又牵来了邻居家的小闺女。前脚刚走出门,陈三娘抡起斧头就砍掉了邻居闺女的脑壳。三娘抱着血淋淋的人头坐在街上嚎啕大哭。不是自家亲生的孩子,杀起来倒也没有那么多顾忌。只不过,砍杀别人家的儿女,也必须把自家儿子送过去,让别人代为下手。

越族人的残忍有目共睹。他们吸食人肉,抓住俘虏就浑身上下浇满油,直接扔进火里。越族人觉得,花费力qì

上山捕猎很划不来,还是把楚国人当做圈养的肉食更加划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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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三节 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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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是死,一刀子下去也还痛快,死者没有太多痛苦,远远要比被活活烧死好受得多。

这已经是安州治下县城所有百姓的常识了。与其死在越人手中,不如自己动手在城破之前杀光家人。下不了手就交换着杀,你拿刀子捅我儿子的心脏,我抡斧头砍掉你闺女的脑壳。

越人每战必定屠城。其实,战死的百姓将士,很多都是在即将城破的时候,死于自己人之手,甚至根本就是绝望自杀。

罗方摸了摸别在后腰上的匕首。刀尖锋利,这让他很是安心,没来由的长长呼了口气。

这是罗方的最后手段。轻飘飘的匕首割破喉咙用不了多少力qì

。他听说青绥县令窦伟贤死状凄惨,罗方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到时候,只要对准喉咙来上那么一下……一切都结束了。

当然,在这之前,老子还要多杀几个越族蛮夷垫垫底。

尼玛,早知dào

就不该来什么蔡县任职。

罗方原本是遂州治下的一个县丞。也是老天爷不长眼,在县衙后堂办事的时候,偏偏撞见了县令老爷的好事。那家伙六十多岁了,偏偏儿子是个断了腿的白痴。天热,大家穿的都少,罗方看见县令老头抱着他自己年轻的儿媳妇,按在墙上一顿乱啃。白花花的大腿和胳膊露在外面,那女人脸上全是老县令的口水。她左突右挡,很有些羽毛球运动员在比赛场上的风范。只是老县令的强悍程度实在令人瞠目结舌,都他妈土埋脖子的人了,居然还是威风凛凛,在年轻力壮的儿媳妇面前丝毫不落下风,把那女人左一棍子右一棍子打得连连呻吟,媚眼如丝。

其实也怪罗方。遇到这种事情赶紧转身溜走便是。偏偏罗方年轻,对这种事情很是好奇,于是站在那里,透过窗户缝隙观摩了很久。一来是因为那女人颇有几分姿色,罗方自己也很心动。二来就是老县令经验丰富,技巧十足。这种鲜活无比的现场表演平时难以看到。既然不小心碰上了,干脆看个够本。日后,也好在自家女人身上实验一番。

过瘾是绝对过瘾了,后果却很严重。

遂州官员都知dào

蔡县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从县丞到县令,当然是高升了一级。但这种事情必须用脑袋为代价。说难听点儿,就是跑到那里等死。

罗方对着老天赌咒发誓:若是自己还有机会活着回去,一定要把县令那个老混蛋揪到猪圈里,让他被无数母猪活活淹死,蹂躏死。

越人冲上来了。

这些蛮夷的战法粗鲁野蛮。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套。他们就是一群天生的猴子,不需yào

工具也能徒手爬上城墙。当然,前提是城墙不能太高,岩石也不能太过光滑。蛮夷毕竟是人类,不是蜘蛛,也不是壁虎。

罗方死死盯着那个被重型盾牌层层保护的萨满。

看不见身影,却可以感受到那股从黑暗深处即将冲出来的恐怖。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正前方的盾牌稍微掀开一道口子。炸毁城墙的力量也就从中轰然而出。越人保护的角度很是巧妙,塔楼上的弓箭手无法对其构成威胁。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罗方紧紧握住战刀,准bèi

迎接最后的撕杀。他脸上流露出苦笑和无奈,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尼玛,老子还是处男。现在就死,实在太不划算了。

这一刻,罗方想起了老县令儿媳妇白花花的大腿。

“嗖————”

空中划过一道带有刺耳呼啸的狂暴气流。迅猛急速,只是方向有些怪异,居然是从罗方身后发出,笔直袭向城外那十几面重型大盾层层围裹的核心。

剧烈无比的爆zhà

,一团巨大的火球从盾牌中央猛然升起。大块的岩石伴随着浓烟四散飞溅,手持重盾的越人蛮夷惨叫着被远远炸开。这股可怕的力量是如此狂暴,以至于罗方根本没有看见被严密保护的蛮族萨满,只看到空中飞散着大大小小无数人体残骸。有断开的手脚,还有一颗粘连着肌肉组织的圆形眼球。

四周响起了怒涛般的喊杀声。

这显然不是蔡县守卫者的声音。连续多日鏖战,包括罗方在内,所有人都变得身心俱疲。尽管城内储备食物足够,却没人会在这种事情上耗费力qì

。与其声音吼得震天,不如剩下精力多杀几个蛮夷脏鬼。

一道道身穿黑红色盔甲的身影从城墙下面飞掠而过,他们来的突然且又迅猛无比,顷刻之间,已经突pò

了毫无准bèi

的越人阵地。惊呼和惨叫声随即从那个方向不断传来,手忙脚乱的越人头颅在空中飞舞,一具具失去脑袋的身体在原地打转。还有人从身体中间被剖成两段,当场横死。

罗方微微挺起上身,很是惊讶,凝望着远处陷入混乱的越人战阵。从刺鼻的血腥气味中,他感觉到了模糊的熟悉。

“是我们的人……是援兵!是援兵到了!”

黑色与红色,是楚国战兵的制服颜色。

援兵,这个词曾经是那么的遥远,如今却变得如此真实,真实得令人不敢相信。

稀稀拉拉的喊叫声从城内各个角落里传来。很快,已经变成了充满亢奋和喜悦的欢呼,甚至哭泣。

是的,援兵到了。

罗方转过身,沿着那道狂暴能量的来源方向,看到了刚刚跃上城头,一个手持弓箭,顶盔贯甲的年轻男子。在他的身后,两名魁梧彪悍的军官手持一面大旗,迎风猎猎,上面一个醒目无比的“杨”字。

……

局势变化实在出人意料。阮陈春英原本认为今天就可以拿下蔡县,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强势反攻的楚国军队竟然杀到了自己的大帐面前。

身为统兵两万的越人将军,阮陈春英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对于地位高低,越族蛮夷仍然依靠自身实力才能获得。这一点,比起楚****中要强硬得多。阮陈春英一直觉得自己属于强者。当然。萨满不属于这个范围,还有那些比自己强dà

的越族大将。

阮陈春英向来看不起楚人,却很是羡慕楚人富足的生活。

只要是上位者,身边都会有着专属于自己的亲卫。

阮陈春英很有眼光,十名亲卫都是越人中的好手。体格健壮,在山林之间健步如飞。即便是面对野猪和棕熊之类的猛兽。这些亲卫也完全可以对付。可是,在那个冲进大帐的楚国将军面前,自己信心满满的亲卫们,却在顷刻之间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杨天鸿手中握着沾满鲜血的刀,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与自己身高相仿的阮陈春英。

军情如火,玄火军在路上没有耽误半分。随行的孟家商行给予了大力援助,大型床弩在临战前就从马车上卸下组装,精钢铸成的弩箭迅速分发下去。轻装前进的士兵穿上防护力极强的护甲。短暂休息了半个时辰,全军上下立kè

投入战斗。

这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其来源,当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楚国军制很是死板僵化,士兵必须独自携带所有武器装备长途行军。从楚国京师走到安州,足以把人活活累死。杨天鸿把辎重交给孟家负责,所有人轻装前行。如此一来,行进速度自然成倍增加。

行军露宿必然要安营扎寨,这些工作全部由工兵负责。杨天鸿手上有的是锻体丹。这种丹药淡化之后,分给玄火军上下所有兵卒服用。体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战斗力也比普通人更加强悍。虽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达到一阶炼气士的标准,却要比普通士卒更加强壮。

张焱等人制造的玄铁兵甲发挥了很大作用。这些盔甲防护力惊人,战刀和矛枪锋利无比。一品玄兵对上越人蛮夷手中的粗铁兵器,跟快刀斩豆腐没什么区别。就算蛮夷再是凶悍善战,面对一群刀子砍不动的铁甲人。仍然只能被杀得落花流水。

阮陈春英从来就没有安排过什么退路。蔡县必然要被攻破,即便要退,也要等到蔡县被掠夺一空。

大帐外面的喊杀声非常激烈,“叮叮当当”的武器互戗刺耳无比。杨天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铁塔。阮陈春英不知dào

对方的底细。一时间也没有动作。

他杀过很多楚国人,对于杀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在这个年轻的楚人将军面前,阮陈春英感受到无比强烈的威压气场,压制着自己无法动弹,甚至连伸手拿刀的动作都尤为困难。

一道人影从大帐外横向飞过,带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那是一个越人蛮兵,被一枚床弩射中腹部。精钢弩箭足足有手臂粗细,巨大的冲击力把整个人当场射飞了十几米远。透过大帐布幔的缝隙,阮陈春英看见那名越人蛮兵被牢牢钉在大树上。他没有当场气绝,双手徒劳地用力抱住钉死身体的矛枪,嘴里不停地喊着救命,却无人理会。

这些楚人官兵与曾经见过的有所不同。

他们力qì

很大,战刀斧头轻而易举就能劈碎生牛皮重盾。射过来的弩箭又狠又准,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令人惊恐的滑响。他们从不单独作战,都是三、五个一群,构成战阵,几把兵器从不同方向招呼过来,再凶悍的越人勇士也难以抵挡。

之前死在自己面前的亲卫,就是被这种卑鄙的群战之法砍杀。尤其是阮陈春英最为信任,也是最为强悍的亲卫队长,肚子上挨了一刀,两边肩膀同时被长矛刺中。就连双腿中间男人最为重yào

的部件,也被一支恶毒的弩箭射中,以至于瞬间失去战斗力,被一拥而上的楚国官兵乱刀砍死。

很奇怪,这些楚人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qì

。他们丝毫没有疲惫之色,眼睛里充满杀意,凶悍狂暴程度毫不弱于越人勇士,甚至还要更强。

看着目光闪烁的阮陈春英,杨天鸿淡淡地笑了:“别指望有人会来救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阮陈春英眼睛里露出不屑的目光。

他麾下有两万越族勇士。不是两万头猪。

虽说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战败,可是阵地后方通往越族领地的山口,却有三千名越人勇士牢牢把持。那里地势险要,当初分派任务的时候,阮陈春英自己也觉得过于谨慎:安州城防空虚,各地州县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战。根本不可能派出什么援兵。今年的情况与往年没什么分别,只是蔡县城防坚固有些让人意wài

。本着避免消耗的想法,阮陈春英向阮陈熊狰派出使者,求来了一名随军萨满。本以为有了萨满的帮zhù

,拿下蔡县轻而易举,却没想到,楚国援军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阮陈春英一直没有说话,他也很喜欢现在这种对峙局面持续下去。那位年轻楚将耽误的时间越多,从阵后赶来的己方增援部队就越强。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聚集士兵合力反击,把这些该死的楚人尽数斩杀。

“你的人不会来了。后面的山口已经被我控zhì

住。”

杨天鸿的声音平淡无奇,只是在阮陈春英听来,如同当头重重一棒砸下来:“你应该听到阵后传来的动静。包括你在内,每个胆敢进入楚国烧杀掳掠的越人都要死。”

足足三百匹狂血青狼,是一股强dà

的力量。荒兽骑兵训liàn

时间不长,可是作为战斗力量已经足够。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真灵异录》上记载的驯兽之法。杨天鸿在黑森山得到这些荒兽的时候,就已经签下主从契约。玄火军中挑选的勇悍士卒服用过丹液。驾驭起来也是得心应手。速度,加上力量。轻而易举突pò

了越人防线,牢牢封住了山口的退路。

这是一场力量毫不对称的战斗。玄火军装备占优,体能占优,战斗技巧占优,还有荒兽骑兵助阵……不要说是区区两万越族蛮兵,就算数字再翻一倍。仍然可以轻松获胜。

这就是来自修liàn

世界的恐怖力量。尽管玄火军士卒并非真zhèng

意义上的修士,可他们与修士之间已经没什么区别。就像世界短跑冠军与亚军之间,差别往往只是零点几秒。

他们不是一阶炼气士,却随时有可能成为一阶炼气士。

从普通人到修士,炼气阶段是基础。也是成为人类当中顶级生物的第一级阶梯。

修liàn

真的很困难。否则,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修士,神仙强人满天飞。

修liàn

也很容易。俗世间关于仙人的传说数不胜数。某人下地干活挖到了一棵千年人参,煮汤喝了之后得道成仙。某人在河塘里摸鱼,不小心误食了一颗夜明珠,然后变成了仙人。还有人上山砍柴的时候失手从山崖上摔下来,却被树枝挂在山腰,就此得到了一株灵芝,然后也是吃了就永远摆脱凡夫俗子的命运。至少,他以后再也不用依靠砍柴过日子。

虽然只是传说,却可以看出凡人对于天空的向往,对于强dà

自己的无限憧憬。当然,传说也并非毫无依据,得道成仙的修liàn

者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其中关键,不外乎一个“缘”字。

什么是缘?

没有缘分,下地干活的农夫永远不可能挖到千年人参,下河摸鱼的渔夫也是双手空空一无所获。至于那个幸运的樵夫,必定就是掉落悬崖活活摔死。

缘,就是运气。

如果抛开这中虚无缥缈的因素,进一步深挖凡人成仙的关键步骤,其实不外乎灵草妙实而已。

传说中的天材地宝,都富含着充裕的灵能。有资质的凡人其实不多,传说中****运得到宝物的幸运儿,其实都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然而上天是如此垂青他们,所有传说主人公不是家徒四壁的超级穷鬼,就是父母双亡悲惨孤儿,地主老财达官显贵白白长了一双慧眼,却连张在脚跟子边上的千年仙草也看不到。最后,还是白白便宜了背着竹筐出来拾拣牛粪的泥腿子。

真zhèng

对人体产生改造作用,把普通人变成修士的关键,就是灵能。不要说是世俗凡人,就连很多修士也没有搞明白其中道理。即便是元婴老怪,往往也会故作高深说出“缘分不够”之类的话。其实说穿了,能否成为修士?能否修为强dà

?就看你能不能聚集更多的灵能,能否把这些灵能全部运用于自身。

丹药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富含灵能。如果丹药能够像苹果香蕉雪梨西瓜一样在田地里生长,那么这个世界人人都会成为修士,也就再没有什么修liàn

世界和俗世之分。

像种田一样种植丹药,这是很多修士的甜美幻想。

然而,在杨天鸿看来,这种事情自己其实已经做到。玲珑宝锁里的珍灵药园,就是自己的专属药田。

这种无比强悍的资本,任何修士都无法比拟。不夸张地说,杨天鸿发xiàn

玲珑宝锁的时候,就已经具备了开创属于自己势力,成为天地间最强悍人物的资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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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节 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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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天地规则……说实话,杨天鸿之所以接受顺明帝的诏书领兵南征,也是存了想要在战争中实验一番的想法。

天地规则是修士最为忌惮的无形法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些俗世间已经成为固定概念的规则,其实就是上古时代天地规则的延续。越族蛮夷虽然凶残,却也只是普通人类。无论他们在楚国境内杀了多少人?攻破多少城池?抢走多少财物?就根本而言,仍然只是越人和楚人之间的战争。

凡人的战争。

杨天鸿一直觉得不明白,以越族蛮夷的凶悍残忍,杀人如麻,为何天地规则不对他们进行惩罚?难道,老天爷真的那么偏心,只会把所有好事都留给血腥残忍的蛮族?而大楚百姓就必须永远承shòu亲人被杀,家园被毁的痛苦?

修士可以惩恶扬善。

但修士绝对不能参与俗世间的战乱纠纷。

这是两条截然相反,也相互之间有所抵触的天地规则。

从卢家的事情上,杨天鸿已经多少领悟了部分天地规则。他发xiàn

,这种看似难以估摸的天威,其实仍有其规律可循。卢家就是最好的例子,自己不过是动手杀了几头荒兽,卢家就因为连带效果被满门抄斩。虽说卢家也是种恶因得恶果,可若是没有自己在后面推波助澜,早早定下计划按部就班实施下来,卢家也不会得到惩罚。

事实证明:投机取巧,是对付天地规则的好办法。只要使用得当。就可以巧妙规避天罚。

然而,天罚也分为很多种。若是一个修士触犯规则,天空中立kè

会阴云密布。一个个炸雷打下来,把犯规修士轰得连渣都不剩。

杨天鸿相信,这条规则绝对不容违逆。即便犯规的修士拥有元婴、分神之能,数量多达整整一个门派,天地规则仍然会毫不留情的降下惩罚。

一个修liàn

门派的人员数量有多有少,从成千上万到寥寥数百不等。归元宗所藏的典籍里,就记录过一些类似的事情。上古时代的一些小型门派。就是因为触犯了天地规则,连同山门和所在地一起,全部被天雷炸成飞灰。

多读书。的确能够增长见识。

无论在归元宗还是国子监,杨天鸿都找到了关于“天罚”的记录。其中,有些涉及俗世凡人,有些则是针对修士。可是很奇怪。翻来覆去。其中没有任何一例关于太乙宫的天罚记录。

太乙宫真的很强dà

,门下修士多达数万。这绝对不是夸张的概念性词语,而是真zhèng

存zài

的事实。否则,太乙宫也就不会成为天下所有修士公认的领袖,更不会强横到连归元宗每年生产多少法器玄兵之类的事情都要纳入管理范围。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杨天鸿产生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想法。

人员数量,是不是与天地规则之间有着某种关联?犯规的人数量少了,天罚自然是当场落下。可若是犯规的人多了。天地规则也要顾忌方方面面带来的影响。

这种事情并不奇怪。俗世间从来就有“法不责众”的说法。某人若是因为某种缘故犯了众怒,被多达数百人一拥而上活活打死。事后官衙捕快到场,也只能以“民众义愤填膺”之类的借口草草结案。当然,这种事情并非被打死的那个人犯下大错。有时候,死者也许只是采摘了某户人家地里的庄稼,偏偏那户人家丁口旺盛,是当地大族,随随便便就能召集起数百号人。人多便可势众,说起话做起事自然肆无忌惮,摆明了就是要欺负对方势单力孤,所以棍棒刀子一起招呼过去,当场把人活活打死,甚至剁成肉酱。

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对方赔钱即刻。纠纷关键,也就是区区几枚铜板。

人死了,也就死无对证。面对衙役捕快,数百个同族人异口同声,案子当然只能是草草了之,凶徒就此逍遥法外。

“杀人者偿命”这条天地规则,在这种情况下就彻底无用。

修士不能参与俗世战争。可若是参与俗世战争的修士数量众多,成千上万,天地规则又该如何自处?难道,天空中真的会落下无数道雷电,把所有涉事修士全部轰得灰飞烟灭?

杨天鸿不知dào

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不管怎么样,南征越族是一个机会,既可强dà

自身,也可以验证一下内心想法。

一万名玄火军将士,加上孟家商行负责辎重的后勤人员,跟随杨天鸿出战的所有人,多达两万以上。

这些人当然不是修士。可若是要严格算起来,也可以算是迈入了修士行列。越族蛮夷凶横霸道,玄火军乃是奉了皇帝诏令征讨越人。即便手段凶残些,杀人数量众多,天地规则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给予惩罚。否则,天威雷火,为什么不首先落到越族人头上?

这是一次对于老天的试探。

杨天鸿打算有计划的把玄火军成员逐渐转化为修士。当然,是最初级的一阶炼气士。

若是事情真的如同自己所想,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也就少了很多顾虑和障碍。

阮陈春英彻底绝望了。

一个多时辰,足够后面山口的留守部队赶过来增援。除了铺天盖地的楚人喊杀声,他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熟悉的声音。

越人和楚人的语音区别非常明显,很容易就能听得出来。

“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阮陈春英脸色一片赤红,他尖叫着,反手抓起摆在旁边的钢斧,朝着神情自若的杨天鸿猛扑过来。

阮陈春英已经相信了这个年轻楚人将军的话。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种事实。那可是足足两万名越人勇士啊!阮陈熊狰大人乃是越王亲族,此次统帅十五万大军进攻楚国。就是为了一劳永逸,彻底夺取安州。若是运气不错,说不定还能占领磐石关。打通进攻楚国内地的交通要道。

楚人很强dà

。在山那边,除了楚国,还有秦国、魏国、齐国、燕国……

阮陈春英算是越人当中数量稀少的受教育者。他读过书,知dào

山那边的土地很早以前叫做“汉”。天子这种称呼,就是上古时代专属于汉人皇帝的特殊称谓。只是后来不知dào

因为什么,汉人自己乱了起来,你杀我。我杀你,好端端一大块土地变得四分五裂,各路诸侯纷纷称公称王。再后来。小诸侯纷纷被大诸侯并吞,天下间只剩下七个最强dà

的国家。为了彰显武功,七位国王都管自己叫做皇帝。

族群里的老萨满曾经用畏惧的语调说过,大山那边的汉人非常强悍。他们有着数量众多的修士。有着飞天遁地只能。只需yào

一个念头。或者一个眼神,就能操纵飞剑直接取下你的项上人头。那种神奇的法术很少有人见到。那些修士的地位,甚至远远超过汉人俗世的帝王。

对于这种说法,阮陈春英只认同一半。

他没见过修士。阮陈春英每年都要带兵入侵楚国,却从来没有一个强悍的人物出现。不可否认,安州地界上的守城官员很多都是好汉子,他们宁死不退,从不投降。也正因为如此。才一次次惹怒了越人,导致每次城破都要斩尽杀绝。把女人和青壮掳掠回去。

如果楚国真有那么强dà

的修士,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也不出现?

越人有萨满。那些人能够与天地沟通,从而拥有无比神mì

和强dà

的力量。阮陈春英对萨满历来都很尊敬。他亲眼见过萨满把一个勇猛的楚人用指头活活摁死。那一幕场景阮陈春英永远也不会忘记。萨满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就把那个楚人勇士活活摁成了肉饼。绝对不是硬力在对方头顶上按出个血洞那么简单,那根手指仿佛是一座山,把整个人碾压成很薄的血肉黏浆。

楚人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有萨满,还有勇猛无比的阮陈熊狰将军。

阮陈春英提着钢斧,咆哮着冲出。他的速度瞬间增加,提升到令人惊讶的程度,身上释fàng

出强dà

的杀意,在临近杨天鸿十多米远的位置就高高跃起,整个人穿破了大帐顶棚,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然后再次落下帐内,手中巨斧朝着杨天鸿头顶狠狠劈下。

区区一个楚人而已。历年来,死在老子手上的楚人不知dào

有多少。带回去的楚人女子每年都要为老子生下几个娃。阮陈春英把这些女人当做母猪,白白嫩嫩的猪崽当然是杀了吃肉。他们洗剥干净,放上调料,在蒸笼里很快就会熟透,吃起来很是鲜美。

身上有着老子的血脉有能如何?他们不是越人,只是混合了楚人和越人血脉的杂种。若是不能生养,那些楚人女子还不如一刀劈了,也省的浪费粮食。

距离太近了,阮陈春英看到了杨天鸿脸上的微笑。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阮陈春英本能产生了极其不妙的意识。他看到杨天鸿的笑意瞬间变得阴险,随即充满了狠辣和残忍。没有任何花俏的动作,伸出右手抓住朝着头顶落下的斧刃,阮陈春英立kè

失去平衡,身体朝前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再凶狠野蛮的越人,也是普通体质。杨天鸿修为早已筑基,即便是徒手对付,也是重型压路机对付蚂蚁,轻而易举。

阮陈春英狠命使劲想要抽回斧头,却发xiàn

钢斧如同在杨天鸿手上生了根,纹丝不动。一种无比恐怖的想法瞬间贯穿了他的大脑,不等阮陈春英清醒过来,杨天鸿已经挥出拳头,砸中了他的胸膛。

这是一股非常强dà

的力量,也是普通人能够承shòu的冲击极限。阮陈春英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狂奔中的公牛高高顶起,身不由己向后飞出。胸前的坚硬盔甲被撞得凹陷进去,皮肤肌肉一片麻木。彻底失去了知觉。

几名玄火军士兵一拥而上,把倒在地上无法站起的阮陈春英捆了个结实。

杨天鸿看了一眼仍在挣扎扭动的阮陈春英,对站在旁边的杨通吩咐道:“把他拖下去。装在罐子里。记住,我要活的。”

这是一种非常残忍的刑罚。出征之前,杨天鸿就早早预备了几十个大号陶罐。五花大绑的阮陈春英被士兵们推攮着拖到阵后。路上,迎面遇到了领兵过来的罗方。

“蔡县县令罗方参见大将军。”

对于这个救了蔡县和自己的年轻将军,罗方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尊敬。他很想对杨天鸿说点儿什么感谢的话,只是实在疲惫,困顿的脑子里一时间也不知dào

究竟该说什么好。

玄火军的战斗力极强。越人根本不是对手。荒兽骑兵的出现,彻底颠覆了越人蛮夷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们亲眼看到了强dà

的萨满被炸成血肉碎片,仅仅这一点。就对越人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心理压力。蛮夷也不愿意死,但根本不是结阵而战的玄火军对手。这些楚军身上的盔甲又厚又硬,根本砍不烂,捅不穿。这样的对手。这样的仗。根本就不公平。

根本,根本……太多的根本,越人简单的头脑无法理解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凶悍残忍其实也有限度,那就是对手必须比自己更弱,而且胆怯懦弱。若是对方比自己更加强悍,唯一的生存之法,只能是老老实实低头,双手举起武器投降。

罗方觉得很是惊讶。在蔡县担任三年县令。听到过关于越人凶蛮的无数传说。

他们喜欢吃人。

他们杀起人来毫不眨眼。

他们喜欢把女人掳掠回去,生下娃娃继xù

吃。

可是。罗方还是头一次看到越人蛮夷跪在地上主动投降。

蔡县里,也有几位垂暮老人。即便是他们,也从未见过投降的越人。楚军年年与越人作战,从未得到过俘虏。而这一次……

杨天鸿看出了罗方眼睛里的惊讶,淡淡地说:“用不着怕他们。越人也是人,只要把他们杀怕了,自然就会跪地求降。这世上没人不怕死,只要你够凶,够狠,让他们心生畏惧,即便是越人,也是一头任由宰割的猪。”

罗方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虽然主观意识上有些难以接受,可罗方觉得杨天鸿说的没错。若是安州兵力足以进攻越人领地,事情也绝对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罗县令,你做的很不错。本将会把蔡县发生的一切据实上奏朝廷。若是没有什么意wài

,封赏应该很快就能下来。”

杨天鸿这番话并非恭维。罗方算得上是安州官员当中较为独特的存zài

。若非他提前修整城防,花费力qì

储粮藏兵,蔡县也必定难逃被攻破的命运,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玄火军抵达。

他毕竟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书生。

“多谢大将军。”

罗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太累了,连续守城两个多月,即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最可怕的煎熬,还是思维神经必须随时紧绷。他知dào

自己肩负的责任,也是所有蔡县人眼里的主心骨。若是自己这个县令带头开城逃跑,那么一切都完了。

“蔡县……已经剩不下多少人。”

罗方的声音很是沙哑,眼眸深处晃动着无比凶狠的狰狞与痛苦。他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想要哭出声来的冲动,朝着杨天鸿拱手行了一礼,怀着无限期盼,认真地问:“下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不太妥当。敢问大将军,对于越人蛮夷,朝廷究竟是什么态度?大将军麾下,能够在安州留上多久?”

罗方原本想问玄火军能够一直留在蔡县。

这种念头很是奢侈,想想就知dào

不可能。

这支军队实在太彪悍了。即便是在遂州,罗方也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军士,打起仗来不要命,敢于冲锋在前的将军。感觉就像是传说中的天兵天将,突如其来出现在面前。对于能够保护自己家园的强者,数量再多也觉得不够,也没人会觉得供养他们是一种负担。如果可能的话,罗方宁愿玄火军永远留在这里。

我们的愿望真的很简单,只是想要一个安全幸福的家。

我们很好客,愿意拿出最好的食物和酒给朋友。

罗方的眼睛有些模糊。他一直在使劲儿吸溜着鼻子。男人绝对不能哭,即便是蔡县城防最危急的时候,罗方也没有哭过。只是现在,他不知dào

应该如何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这片土地很是富饶,只要没有了那些该死的越人蛮夷,一切都会变得幸福美好。

看到玄火军,罗方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玄火军不会走。本将会在这里设置一个军堡。”

杨天鸿看出了罗方犹豫的根底,他抬起手,用力拍了拍罗方的肩膀:“本将会上奏朝廷,在这里设置一个军堡。当然,这需yào

时间。若是朝廷应允,蔡县再也不会遭遇战火。”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问:“城里,还有多少人活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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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五节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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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罗方早就有了答案。他用力抹了抹脸,活动着僵硬发冷的肌肉,拱手回答:“回禀大将军,蔡县丁口稀少,遭此一乱,存活者已经不足两千。”

杨天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少?”

在安州的时候,他看过州府各县的人口记录。蔡县虽小,居民数量却多达八千以上。这是因为蔡县外围水流充沛,便于灌溉,自然也就吸引了大量移民。罗方构筑的城防工事很是坚固,易守难攻,加之越人此次入侵主要目标为安州,必须分兵逐步扫清周围大小县城,围城时间也就拖延了月余。只是连杨天鸿也没有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蔡县民众还是几乎全部死绝。

转过身,望着远处城头上升起的黑烟,杨天鸿目光变得十分森冷:“打扫战场的事情,就让本将麾下负责。罗县令,你即刻让城内百姓埋锅造饭,休息半日,恢复力qì

。对于那些死去的百姓,本将必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罗方觉得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杨天鸿这番话的意思。

交代?

能够打赢这一仗,已经是最好的交代。这位年轻的将军,究竟想要干什么?

……

入夜,大地一片黑暗。

天空中不知dào

什么时候布满了阴云,黑沉沉的夜色比平时更加浓重。看不见星星,月亮也仿佛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扯进黑暗角落里肆意蹂躏。即便面对面站着,也很难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蔡县城头城下,升起了数十堆大火。玄火军士卒每个人手里都持有火把,很快在天地之间烧出一片密集光亮的红色。

从县城到城外,无数火把排成了长队,照亮了地面。

沿着这条路。蔡县的幸存者们纷纷走出家门,跟着手持兵器彪悍无比的官兵,怀着忐忑不安,充满怀疑的想法,朝着城外山谷走去。

脚下的泥土很软,一脚踩下去。立kè

感觉有液体渗出来。这里的土质本来就富含水分,加上死得人多了,水就变成了血。

罗方跟着杨天鸿,深一脚浅一脚慢慢走着。看着前面那个年轻高大的黑色背影,罗方觉得这辈子从未像现在这么恐惧过。他如同一尊冷血杀神,却也同时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安慰。那把屠刀不是对准自己和楚国百姓,而是朝向了外面。

山谷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周围山岗上也点起了火把,把深凹的山谷照得一片光亮。

全部都是披头散发的战俘,都是越族人。

“这些家伙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凶悍。”

杨天鸿冷冷注视着火光照映下那一张张充满恐惧的越人面孔。对站在旁边的罗方说:“欺软怕硬这种天性,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楚人软弱得太久了,没几个人想到要拿起武器反抗。若是遇到战乱只想着逃跑,把后背留给敌人,也就离死不远。杀得人多了,又喜欢吃肉,再善良的绵羊也会变成饿狼。”

罗方没有说话,他张着嘴。很是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也隐隐猜到了杨天鸿所说的“交代”是什么意思。虽然这些越族蛮夷死有余辜。可是,这样做是否太过于残忍?

想到这里,罗方有些退缩了,忍不住道:“大将军,圣人说过,对于蛮夷。可以教化。我们为何不……”

“教化?”

杨天鸿冷笑道:“你觉得他们可以教化过来吗?好好kàn

看他们的牙齿,又尖又利,这绝对不是吃素的牙齿,必须吃肉才能存活。再看看他们的眼睛,也不是人类应有的眼睛。他们可以在黑夜里看清楚东西。这是野兽才具备的能力。罗县令,有没有兴趣与本将打个赌?如果你剖开他们的肚子,会发xiàn

里面没有我们常吃的蔬菜,只有尚未消化完的骨头、烂肉。”

说着,杨天鸿做了个手势,旁边的近卫杨通会意地点点头,走上前去,从战俘群里拖出一个距离最近的越人。杨通左手用力抓住越人后劲,右手拔出佩刀,以极其高明的技巧,在越人胸腹位置划出一条血线。破开的身体里滑落出大团热腾腾的内脏肠管,喉咙被扼住的越人无法发出惨叫,离开地面的双脚一直在空中乱蹬。他瞪大双眼,痛苦无比的四下观望,期盼着能够有人站出来救救自己,哪怕稍微缓解痛苦也是好的。

杨通的刀法娴熟,等到越人身体里的大部分内脏流出,这才刀锋一转,横向切开,把完整的胃囊割了下来。连带着惯性力量,划破空气,准确掉落在罗方面前的地上。

除了血还是血,黏糊糊的胃囊散发出无比恶心的臭气。罗方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兴趣。其实不用看也知dào

结果,这些战俘从早上至今就没有吃过东西,胃里那点食物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除了一滩酸水,里面什么也没有。

当然,罗方不会因此而否认杨天鸿关于越人吃肉的说法。楚国百姓都知dào

越人蛮夷喜好吃人。这不是什么新闻,纯粹只是杨天鸿为了震慑越人战俘的血腥手段。

杨天鸿转过身,面对聚集在身后的蔡县百姓。他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惊惧的面孔,大声说道:“想想你们死去的家人,想想你们被毁掉的家园。我不知dào

你们究竟在害pà

什么。朝廷派来大军,就是帮zhù

你们把吃人的豺狼赶走。可是对于野兽,它们从来都只记得鲜美可口的肉食。它们永远都会惦记着不属于它们的财富,惦记着你们的妻女。除了把野兽杀光,我实在不知dào

还有什么更好的应对之法。”

“越族,杀了我们很多人。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很幸运。因为朝廷官军来得及时。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还有没有下一次?放任野兽回山,让它们活着,下次被杀的人,就是你们自己。”

“现在。本将给你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拿起刀,随便做你想做的事情。这片山谷里有八千名越族战俘。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血。其中有你们的家人和朋友,还有很多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本将说了,这是你们的机会。”

杨天鸿使用了特别术法,声音足以让每个蔡县幸存者听见,山谷里的越人俘虏却一无所知。

包括罗方在内。所有人脸上都充满了震惊。这种事情完全超出了正常逻辑范畴,超越了能够理解的极限。是的,越人是敌人。可那是在战场上。对于俘虏,显然不该使用如此凶残的报复手段。

人群一片死寂,甚至连大口喘气的也没有。无论男女老少,纷纷站在那里不动,仿佛一群表情僵冷的石雕。

罗方终究是个官员,而且见识不凡。他被两种不同的思维煎熬着,鼓起勇气说:“大将军。这样做,是否太过了?”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这句话你应该问问蔡县百姓才对。你虽然是他们其中一员,却无法代表每一个人。这是血仇,只能用血来洗清。”

王三娘觉得站在土台上那个年轻将军说话很是中听。她不知dào

杨天鸿的名字,只是在军旗上看到了很大的“杨”字。

她想起了被邻居用斧头砍掉脑壳的小儿子。

那是我的亲娃。

十月怀胎何其艰难,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踩到小石头崴了脚,弄得肚子里孩子莫名其妙流了产。当母亲的人就是这么仔细。娃娃在肚里用脚踢着自己的确很疼,可是很快乐。充满了幸福。

等到生下来,等到大了,等到会说话,会走路……他的每一次成长和变化,都是如此让人惊喜,让人充满了期盼。那张粉嘟嘟的小嘴会叫“娘”。会叫“爹”,胖乎乎的娃娃会围在你身边,说着只有你能听懂的话。他是如此可爱,你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好东西统统给他,看着他成长。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快乐,也是天下间所有母亲都能体会到的幸福。

王三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她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对于儿子,只希望他快快乐乐长大成人,去私塾念书,识文通字,以后找上一个漂亮闺女做媳妇,再盖上一座大瓦房,买上几亩良田,这辈子也就够了。

很简单,也很实jì

的理想。

王三娘双手捂住脸,嚎啕大哭,热滚滚的泪水从指缝中流淌出来,仿佛被拔掉塞子,从地下喷涌而出的热泉。

丈夫战死了。他很勇敢,死得像条真zhèng

的汉子。他迎面被越人蛮夷削掉了半个脑袋,也把矛枪捅进了越人的肚子。

大儿子也死了。他站在城头上抱起石块往下扔,被一支竹箭射穿了喉咙,然后整个人掉了下去。当时在场的人都没敢说,事后王三娘才知dào

,大儿子的尸首被越人抬回去剥皮剔骨,吃了个干干净净。

王三娘的哭声很大,很是沙哑。她连日里都在哭喊,为了死去的丈夫和儿子,也为了轮着刀子跟越族人拼命。她早已耗尽了力qì

,若不是今天吃了些热食,恐怕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饶是如此,哭声听起来就像是破裂风箱在工作,呜呜咽咽,骤然高亢,又骤然低伏。

区区一个民妇,不懂得什么官场礼仪。王三娘突然站起来,想要从杨通手上夺下钢刀。她的动作很大,杨通猝不及防,只是本能地握住刀柄,下意识想要张口呵斥,却看到了被火光和血色映照出一片鲜红,如同食人魔鬼般的双眼。

“刀子……给,给我!”

杨通浑身颤抖了一下,立kè

松开握刀的手。

跟在少爷身边,杀过的人不算少。何况,杨通此前本来就是骠骑将军身边的亲兵,经lì

大大小小战阵数十。他看过比蔡县还要惨烈的杀场,割掉了上百颗头颅,即便面对无比强dà

对手,杨通也丝毫不会退缩。

可是现在,杨通却感到无比刻骨的寒意,还有畏惧。

眼前这个妇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那双眼睛里丝毫没有人类的光彩,只有铁石心肠,只有冷冰冰硬梆梆的凶狠。杨通相信,如果自己再不松手。这妇人一定会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顾一切咬向自己的喉咙。

我要刀。

你必须给我。

王三娘选了一个身材特别高大的越人。他站在那里,身上没有绳索捆绑。战俘都是这样,只要把他们聚集起来关在一起,周围设置武装岗哨。他们也就不会作乱,老老实实等待未来的命运。

只不过,没人会心甘情愿的受死。

越人很是恐惧,也无比愤nù

。他看出了王三娘想要杀掉自己的念头。如果对方是一个勇士,倒也算了。可是一个妇人,从来都是在自己身下哀求讨饶的角色,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动刀?

杨天鸿默默注视着事情进展。他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对着周围士兵偏了偏头,两个如狼似虎的玄火军士卒立kè

冲上前去。分别扣住越人的肩膀,将整个人死死压在地上。

“嘿嘿嘿嘿……”

王三娘张着嘴,嘴角流淌出粘稠的涎水,喉咙深处发出谁也听不懂,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其中意思的怪笑。她抡起刀,朝着地面上不断挣扎的越人俘虏狠狠砍下。

一心存着报仇念头的人,都会想方设法折磨对方。王三娘也不例外,砍人这种运动项目很是费力。她拼尽全力才把强壮高大的越人双腿齐根斩断。男人对下身的生殖器都很看重,宁愿死掉也不愿意受损丝毫。

服用过丹液的玄火军士卒力qì

惊人。越人战俘拼死挣扎,也没能躲过王三娘手中的刀。他看见软绵绵的那团血肉高高溅起,又远远掉在地上,心里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巨大的痛苦随即贯穿全身。

士兵松开双手,失去双腿的越人战俘不停地翻滚着。惨叫着。无论身体还是思维,全都痛的要命,而且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承shòu。然而更可怕的问题在于,一时半会,他还死不了。

王三娘很是凶狠。她没有顾及在地上翻滚惨叫的越人,目光又盯住了旁边另外一个。钢刀飞快割掉了对方耳朵,刀尖用力插进紧闭的嘴,把舌头搅得一片稀烂。

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我也要让你们失去一切。即便是临死前,也要一刀一刀切下你身上的器官,让你的灵魂死亡恐惧中徘徊。

有了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能够活到现在的蔡县人,无论男女,统统都是红了眼的疯子。

如果不是怀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谁也不会白白放qì

远在千里之外的居所,不远万里来到这片蛮荒之地上开垦,建造新的家园。楚国需yào

大量百姓拓边,从顺明帝的祖辈开始,就执行着移民免赋的政策。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这里,除了希望,还有生性懒惰、残忍的越族人。

老子辛辛苦苦耕种出来的粮食,凭什么要被你抢走?

越人蛮夷破城之后,首先遭殃的就是女人和孩子。在安州百姓之间,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常识。王三娘当时怀里就揣着一把解腕尖刀,这是她准bèi

在最后关头留给自己用的绝命武器。不仅如此,嘴里还含着几片南疆地带特有的剧毒树叶。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植物,若是完整的叶片,倒也无毒。但只要把叶子嚼碎,混合人类的唾液,很快就能转化为类似马钱子之类的剧毒植物碱。越族蛮兵对于楚国女子有着近乎执着的占有欲望,即便是在作战的时候,这些人类与野兽的混合体也能放下武器,抱住捕获的楚国女子当场施暴。王三娘含嘴里的叶片,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她已经想好了,一旦城破,自己就主动走到能够让越人蛮兵看得到的地方。然后嚼烂树叶,把尚未产生毒性的碎屑,塞进自己的双腿中间。

我全家都死了,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但即便是死,老娘也要拖着几个越族杂种一起下地狱。你们不是喜欢温柔美貌的楚国女子吗?老娘就让你们这些畜生尝尝从根子上活活烂掉,毒药一点点腐蚀你们身体,在痛苦和惨叫声中慢慢死去的滋味儿。

这方法不是王三娘独创,而是来源于某个不知名的楚国女子。

这是在安州百姓,而且只是在女人之间悄悄流传的秘密。非常恶毒,极其狠辣,却是对付越族凶蛮的最后武器。

山谷已经变成了地狱。

到处都散落着人的血肉和残肢,泥土被血水泡得发软,在火光的映照下,山谷颜色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鲜艳黑红。每个蔡县幸存者都在用最残忍的方式砍杀越族俘虏。他们用刀子割,用牙齿咬,甚至直接把手指插进俘虏眼窝,直接挤爆对方眼球。当幸存者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旁边总有着玄火军士兵在协助。按照杨天鸿的命令,士卒们并不参与屠杀,只是牢牢抓住越族俘虏的胳膊,防止他们逃跑,也严禁这些家伙反抗。

地面上有很多鲜活的人体器官,从身体里活活挖出来的肝脏和心脏甚至还在蠕动着。一些越人已经被砍成了碎块,鲜血仍然从肢体碎片中不断涌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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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六节 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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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有很多鲜活的人体器官,从身体里活活挖出来的肝脏和心脏甚至还在蠕动着。一些越人已经被砍成了碎块,鲜血仍然从肢体碎片中不断涌出来。

王三娘早就杀累了。她手里握着刀,身体因为脱力而剧烈颤抖,大口喘息着,胸口高高鼓起,又骤然瘪缩。她不断用手把凌乱的头发撸到脑后,那些被血水浸透的湿发又执拗地垂落下来。几次三番,王三娘也没有兴趣与头发继xù

纠缠。她眼睛里释fàng

出贪婪狠辣的凶光,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瞳孔焦点牢牢盯着那些越人战俘,仿佛一头饥饿已久的猛虎,正看着肥美的活羊流口水。

虐杀,很残忍。

但是,这种事情也会很快上瘾。

王三娘已经忘记了最初的报仇念头,纯粹只是被脑子里凶残的意识所控zhì

,发泄着身体里所有的精力。

她连续挖掉了好几个越人俘虏的眼睛。看着那些浑身是血,发出痛苦尖叫的蛮夷脏鬼,王三娘只觉得心里那股火焰稍稍变得平缓。她狞笑着,用刀子割开越人肩膀上一点皮肉,然后张嘴咬住,用力撕扯。王三娘丝毫不顾旁边帮zhù

自己牢牢按紧越人战俘的玄火军士卒,拼命趴在越人身上大口撕咬。

王三娘是楚人,她不是吃人肉喝人血的蛮夷。以前在楚地的时候,王三娘性子温顺,模样娇美,平时被男人多看几眼都会觉得害羞脸红。若非如此,也不会被丈夫看上,娶回家做了老婆。

人类性格因为环境而产生变化。那个时候的王三娘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条会变成凶悍无比的杀人婆娘。

越人就是这样对付我们楚人。他们吃我们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吃他们的肉?

冯屠夫的左手在战斗中被越人从肘部砍断。虽然只剩下一条胳膊。却并不影响他发挥自己的操作能力。两名玄火军士兵把一个越人战俘用力按到,冯屠夫脸上泛着血色和油光,带着诡异而满足的笑,拎着******,锋利的刀尖从越人后背颈部划下,黝黑的皮肤表面瞬时出现了一条血线。那线条又直又长。从后颈贯穿了整个身体,沿着脊椎到达后臀中央。随着越人战俘不要命的嘶吼惨叫,越来越多的血从线条中央渗了出来。冯屠夫反手运刀,开始愉快的把越人皮肤朝着两边分割,火光映照出嫩黄色的脂肪层,只是很薄,看上去有很是漂亮的淡淡红晕。肌肉沿着骨头排列顺序层层叠叠分布着,充满了力量与神mì

感。

冯屠夫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斯文人。他杀猪的时候从不动粗,都是一刀子下去。非常准确捅穿猪的要害,绝对不会让猪感受到更多痛苦。冯屠夫最看不起那种手忙脚乱,连续几刀都杀不死猪的生手。要知dào

,猪也是一条生命,虽说人吃猪肉天经地义,可是谁又敢说下辈子不会投个猪胎?冯屠夫相信冥冥之中必有报应,自己这辈子杀猪,说不定来世就会变成猪让这辈子猪变成人的反过来杀。下手的时候准确用力。也是一种变相积德。来世,他们也会少让自己受点罪。死得舒服些。

现在,冯屠夫已经彻底没有了类似的想法。他丝毫没有想要一刀子结果越人战俘的意思,刀子游走的路线和控刀技巧,巧妙避开了越人俘虏身上最为致命的部位。越人被按在地上,可以清楚感受到背部皮肤和肌肉正在剥离身体。******的触感是如此明显,足以有种近距离接触心脏。随时可能一下子破开身体的恐怖。越人的心理彻底崩溃,他开始嚎啕大哭,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哀求之语,鼻涕和眼泪让他觉得呼吸不畅,视线也变得模糊。然而再可怜的模样也没人看到。玄火军士卒牢记着杨天鸿的命令————今天晚上。所有越人都属于蔡县百姓。无论本将还是你们,都是看客。

杀惯了猪,相同的手段用在活人身上就熟练无比。冯屠夫在极短的时间里割开了越人后背,整块背部肌肉和骨头彻底分离。左右两边的玄火军士卒看得清清楚楚:越人俘虏的脊椎骨中央与肌肉层被活活切开,那种痛苦绝对难以忍受,偏偏却没出多少血。看着曝露在火光下白森森的骨头,玄火军士兵看待冯屠夫的眼神都变得畏惧。这哪里还是什么杀猪匠?分明就是在活人身上快乐玩着解剖游戏,神智清醒,手段高明的疯子。

切下了最后一刀,冯屠夫满yì

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他站起身来,示意两边的玄火军士卒松开手。越人战俘觉得肩膀上如山般的力量骤然消失,立kè

从地上爬起,凭着本能,拔足狂奔。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仿佛被压在地上的弹簧,“嗖”的一下蹿起,朝着战俘群最为密集的地方冲去。

杨天鸿看见了一只灿烂斑驳的血色蝴蝶。

冯屠夫的手艺非常高明。越人战俘整个后背都被切开,皮肤沿着肩膀被完整剥下,只连带着与肩部的少许位置。剧烈奔跑之下,皮肤随风飘扬,鲜红的肌肉一条条膨胀起来,如同运动场上田径选手在邻近终点最后几秒钟的急速冲击,身上也多了一块形状怪异的人皮披风。

运动幅度是如此猛烈,冲击产生的惯性也是如此强dà

。狂奔中的越族战俘忽然觉得视线产生了偏移,已经不再是正常角度。有些歪侧,还有些靠后。

罗方看得清清楚楚,冯屠夫割肉的技巧实在高明,越人战俘背部的肌肉已经断开,整条脊柱从身体里脱落出来。当然,这完全是因为越人战俘自己的缘故。冯屠夫没有要他的命,如果越人不是跑得那么快,那么猛,倒也不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丧命。失去了皮肤和厚实肌肉层的束缚,脊椎骨也就变得毫无意义。那颗奔跑中的人头,以无比怪异的角度后仰。森白的骨头从身体中间分离。尤其是从侧面观看,画面上奔跑的越人战俘变成了松散零件————他的双腿仍然朝前移动,又细又白的脊柱却从身体里脱落,连带着头部后仰。尚未失去活力的神经仍在操纵身体运动,整个头部却与脊骨一起掉在地上。远远望去,就像是屁股后面拖着一条怪异尾巴的变种生物。

范家大郎对越人战俘耳朵有着异乎浓厚的兴趣。他割掉了数百只人耳。串在线上,然后又把这种血腥残酷的道具围在腰间,朝所有人张扬着炫耀。那模样,活脱脱就像万花楼里之穿着粉红兜肚,带着花环招揽客人的红牌花娘。

刘二根的做法比较独特。他对蔡县周边的环境很是熟悉,知dào

山谷这里有几个蚂蚁窝。刘二根点头哈腰请玄火军士卒在指定地点钉了几根木头桩子,上面牢牢捆绑着全身衣服被扒光的越族蛮夷。刘二根这人很是变态,只见他从裤裆里掏出一块事先藏好的蜂蜜,用小刀子顺着每个越人俘虏的大腿。细细割开一点点皮肤,流血不多,也就是十来滴的样子,远远没有王三娘和冯屠夫那么吓人。然后,刘二根很是吝啬地撒了一泡尿,用热乎乎的尿液把蜂蜜化开,沿着每个捆绑在木桩上的越人战俘腿脚,把粘稠的蜜糖均匀涂抹开来。

看上去很是稀松平常。也没人觉得这种做法与“报仇”两个字能够扯上关系。不过,每个人都觉得刘二根很变态。他在每个越人战俘双腿中间的男性象征物上抹弄了很久。做这件事的时候,刘二根脸上还带着无比****,猥琐至极的笑。

做完了这件事情,刘二根就跑到旁边,饶有兴趣看着冯屠夫解剥另外一个越族蛮夷的人皮。

地面上很快出现了大量蚂蚁。也不知dào

它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炷香的时间。蚁群在木桩周围聚集起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就像天边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厚重云层。虽然有火光照着,蚂蚁们却没有什么顾忌。显然是蜜糖的味道吸引了它们,还有少许血水也是关键。这种又甜又腥的味道,从来就是蚂蚁们的最爱。黑色的小虫子们齐心协力。开始沿着越族战俘的腿脚往上爬。蚂蚁这种动物之所以可爱,是因为它们有着储藏食物的习惯。对于那么大块搬不动,味道却偏偏极好的食物,蚂蚁们会用特殊联络方式呼朋唤友,邀约更多同类一起过来,张开嘴,用强有力的前腭狠狠切割。

南疆的蚂蚁,个头远远超过楚国内地的同类。

越族蛮夷的腿脚很快被啃得不成样子。刘二根的险恶用心到了现在也才体现出来,生殖器上涂抹了大量蜂蜜,蚂蚁对着团看上去不是很大的食物充满了信心。无数只蚂蚁一起啮咬,无论在生理还是心理上都造成了无限可怕的震撼力。那种又痒又疼的感觉,比任何东西都要来得真实,偏偏身子被牢牢捆在木桩上动弹不得。

被绑住的越人蛮夷眼睛全都红了。他们张大嘴痛苦哀嚎,悲苦哀求的声音足以令最铁石心肠的人软化,进而产生怜悯。几个站在旁边玄火军士兵已经看不下去,纷纷别过了脑袋。刘二根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蹲在一个越人蛮夷身前,用比较舒服的姿势蹲在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蚂蚁啃东西。看得过于专注,刘二根嘴角渐渐流出了口水,模样傻傻的,活像个白痴。

被捆绑的越人蛮夷惨叫着,声音在山谷上空回荡,传得很远。

第一个生殖器从越人身上掉了下来。十几只来不及躲避的蚂蚁被活活砸死,更多的蚂蚁却无比亢奋扑了过来。尽管越人腹部下方喷涌出鲜血,在地面上形成红艳艳的水坑,蚂蚁们仍然奋不顾身,拼尽全力把这团黏糊糊的食物从水坑里扛出来。越人蛮夷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这种感觉实在是说不出的骇然和古怪————尼玛,一群蚂蚁居然扛着老子身上最重yào

的部件跑了……老子是男人,老子是男人啊!

强烈的视觉冲击,使活着的越人战俘不可避免产生了恐惧。尽管旁边有着手持兵刃的玄火军士兵,剩下的越族俘虏却群情激动,纷纷朝着各个方向变得混乱。蔡县幸存者虽然还有两千左右,却并非每个人都有王三娘的勇气。冯屠夫的精妙,范家大郎和刘二根那边变态……更多人其实仍在观望,也隐隐有些人忍不住想要动手。楚国百姓与越人蛮夷之间的区别,这种时候就能看得出来。前者终究是来自文明世界,在楚国森严的法律制度下产生畏惧心理。至于后者,他们本身就是蛮族。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规矩。

被虐杀的越人战俘终究是少数。虽然方法很是残忍,手段很是血腥,林林总总计算下来,最多也就是一千左右。

杨天鸿注视着越来越狂躁恐惧的越族战俘,缓缓拔出自己的佩刀,运转灵能,口中发出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咆哮:“守住自己的位置,任何越人胆敢异动,格杀勿论!”

营官薛金彪得听命令。立kè

抓起插在旁边地面上的长刀,带着军将特有的威势,朝着距离最近的一名越人俘虏狠狠劈下。一时间,天空中喷出无数的血,一颗头颅翻滚着冲上天空,又远远掉落下来。

俘虏就是俘虏,玄火军增援蔡县之前,杨天鸿也从未想过俘虏之类的问题。大军轻装急进。携带辎重本就不多,还要分出相当一部分药品救助蔡县百姓。根本不可能有剩余部分使用在战俘身上。即便这些越族人已经投降,可是在杨天鸿看来,他们其实也就是多活了几个时辰的死人。

血仇必须要报。这个最后,也是最残忍的环节,只能由蔡县百姓自己完成。

当最初的杀人恐惧过后,这些人就会对自己感恩戴德。毕竟。是玄火军救了蔡县,也是杨天鸿给了幸存者报仇的机会。

王三娘杀死第一个越人战俘的时候,罗方只觉得双腿发软。到了后来,恐惧惊骇也就变得麻木。看着地面上横七竖八的死尸,罗方忽然觉得人生在世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想想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同僚和伙伴。想想那些被越族蛮夷屠杀的百姓,罗方心里猛然生出一股血火悍勇。没有催促,他拔出腰间佩刀,一声不响走近战俘群,带着说不出的快意和凶狠,挥手运刀,雪亮的银色刀光从左至右,斜斜划出一条死亡线,把猝不及防的越人俘虏当场劈成两半。

山谷周边,玄火军士卒埋下了十余枚镇魂桩。这是大陆各国通用的做法。无论战场还是屠杀地点,周围都要设置镇魂法器。蛮夷也是人,数量死得太多,日后必定会有凶魂作乱。只要牢牢镇住这些魂魄,几年之后此地就会变得平静下来。大量尸体能够肥田,再过一段时间,蔡县又能恢复生气。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点金黄光辉。

王三娘脸上全是鲜血,她手里抓着一只越人的断肢,默默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血肉的滋味儿对她来说已经并不反感,报仇雪恨的念头也渐渐淡去。望着初升的太阳,王三娘脸上全是热泪,久已麻木的身体也不断抖动,进而摇晃起来。

她扔掉手中已经冷硬的死者断肢,松开屠刀,转过身,对着站在远处的杨天鸿重重跪倒。王三娘带着眼泪和血水,丝毫不顾沾满衣裳的泥土,双手高举过头,用力拜下,放开嗓子,声嘶力竭大声哭喊着。

“民妇王氏拜谢大将军!此恩此德,没齿不忘!没齿不忘!”

越族战俘已经杀光了。

随着王三娘的举动,越来越多的人面朝杨天鸿跪了下来。很多人嚎啕大哭,很多人仰天大笑,还有人抡起刀子朝着已经毫无生命气息的尸体上不断乱砍。零零散散的声音从山谷各个角落里发出,有的孱弱轻微,有的拼命嘶喊,都是充满了感激的话语。

能够得到别人出手帮zhù

自己报仇,这是一种恩德。

活人性命,也是一种恩情。只不过,在大战结束后的蔡县百姓看来,生与死之间的区别没有那么明显。他们的神经早已麻木,也忘记了活下来是一种幸运。他们的脑子已经被死亡亲人和痛苦牢牢占据,他们毫不在意自己今后的生活,而是迫切需yào

发泄的方法和渠道。

血仇,只能用血来洗清。

越人杀了多少楚人,就必须用更多的越人头颅才能偿付。

罗方摇晃着身子,喘着粗气,“咣啷”一声扔掉手里的刀,在杨天鸿面前双膝跪倒。

从嘴里说出来的话,无比诚恳,充满了期盼。可是真zhèng

能否得到应允,罗方其实并不抱有什么指望。

“恳请大将军驻军蔡县,庇佑百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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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七节 拖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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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方是一个很称职的县令。

“聪明”和“狡猾”很多情况下其实就是一对同义词。身为县令,罗方在政务方面不缺乏能力,可是对于时常入境掳掠的越人蛮夷,除了组织蔡县百姓变成民团,罗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战斩杀两万越族蛮夷,无论如何都是大胜。不过,打仗这种事情从来都具有两面性。这边赢了,那边自然要实施报复。此次越人入境数量多达十五万,暂且不论分散在各地的越人蛮军,仅是大将军阮陈熊狰麾下的直属部队,就多达十万以上。这些情况刺史曹辉在通报各地的急报上已经写明,罗方对此也很清楚。当然,杨天鸿放开俘虏让蔡县百姓屠杀的做法,其实很有必要。只是这样一来,蔡县也就变成了越族蛮夷眼中必须攻破,进而屠灭的重yào

之地。

楚人要报仇。

越人也要报仇。

若是玄火军就此离开,一旦越人军队打过来,蔡县百姓仍然还是要被杀得干干净净。

罗方的想法,不可能瞒过杨天鸿的眼睛。

看着遍地尸骸,他淡淡地笑了。

“本将既然来了,就不会走。放心吧!在此之前,本将已经放走了几个腿脚快的越人蛮夷。再过几天,想必阮陈熊狰就会得到消息。两万越人蛮军不是一个小数目,以越人的国力,断然不能接受失去如此之多青壮的损失。蔡县是本将选定的战场,只要他阮陈熊狰敢来,也就不用离开了。”

杨天鸿抬起头,目光追随着渐明的天色,向远方飞去。黑色的头发在晨风中跳跃飘扬,一身铠甲反射出无比耀目的金黄光泽。

……

南疆的天气。历来很热。即便是三九寒冬,这里依然是二十多摄氏度的气温。棉袄之类的衣物在这里永远卖不掉,就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仍然会汗流浃背,身前身后仿佛有无数火炉烘烤着,热得让你把衣服脱光也还是难以忍受。恨不得连皮肤也剥下来,只剩下骨头。

骑在马上,阮陈熊狰目光阴沉。看着前面漫长看不到头的队伍,被就黝黑的面孔越发显得冰冷,与周围炎热难耐的环境格格不入。

杨天鸿放走的那几名蛮族士兵果真跑得快,阮陈熊狰在第一时间得知了阮陈春英全军覆没的消息。

很惊讶。

感觉有些好笑,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这种荒诞滑稽的心理之持续了短短数秒,片刻之后,阮陈熊狰的大脑已经被狂怒统治。

两万人。那可是足足两万名越族勇士啊!

蔡县是什么地方?

那里曾经被越族大军攻陷过好几次。楚人的顽固和执拗,阮陈熊狰直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也许是那片土地的确肥沃,也可能是楚人觉得在一片废墟上更容易建盖房屋。在过去的几百年间,蔡县一次次毁于战火,又一次次被重建。城墙修得一次比一次高大厚重,守城士兵一次比一次悍不畏死。可是结果又能怎么样?在我大越族无dí

的勇士面前,楚人只能成为我们的食物,他们的财富钱粮永远都是我大越族的囊中之物。

还有楚国的女人……

想到这里。阮陈熊狰下意识的把手伸进皮囊里,抚摸着那颗光滑坚硬的头骨。

这颗头骨属于一个楚国女子。攻破青绥县城的时候。越人勇士在县衙里发xiàn

了她。据说,那女人是县令窦伟贤的远方亲戚,因为怕死,没有勇气自杀,这才被越人抓住。严格来说,那女人不算漂亮。当然。漂亮与否的标准,是按照楚国人的眼光来进行判定。可是在阮陈熊狰看来,此女已经是难得的绝色。蛮夷的审美观点与文明世界有着诸多不同。也可能是因为阮陈熊狰的确没有见过什么美女。他只是凭着自己的兴趣爱好,对那女人光滑白嫩的皮肤产生了兴趣。而且那女人身材有些胖,摸起来手感十足。看惯了粗手大脚皮肤粗糙的越人蛮女。阮陈熊狰当然觉得这个战利品最符合自己的胃口。

男人占据女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生理发泄。阮陈熊狰也不例外。他并不懂得身体摩擦过于频繁会导致肿胀充血这个道理,只是觉得那女人的惨叫声听起来很是过瘾。没日没夜的冲撞,阮陈熊狰并不觉得疲劳,反倒有种说不出的亢奋。要不是逃回来报信的越人俘虏惹得自己当场暴怒,也不会失手把那个女人喉咙活活捏碎,整个胸脯也当场扯得稀烂。

身为越军主帅,阮陈熊狰当然不会犯错。然而怒火必须平息,失手杀了心爱女人的愤nù

更是让他火上浇油,当场下令斩杀了所有逃回来的越族人。

看似粗暴野蛮,其实阮陈熊狰的做法很是聪明。他从根本上封锁了消息,亲手砍下了死去的女子头颅,命人洗去皮肉,把头骨晒干上油,留在身边,当做永远的玩具和纪念。

越族人的某些做法文明世界永远无法理解。

他们恨某个人,会把对方的脑袋割下来,头骨带在身边或者制成酒器,以此当做是对仇人永远的诅咒。

他们爱某个人,也会使用同样的办法,以示自己对亡者的思念和亲密。总之,每个越人身上都会带着几块这样的骨头。其中可能有他们的亲爹亲妈,也可能有后爹后妈,独特野蛮的风俗习惯,只能令人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阮陈熊狰的大军一直驻扎在青绥。他分出了六万军队四下攻打其余州县,自己带领七万大军坐镇中央。这种做法,其实也是历年来越人的惯用伎俩。有了这支分量十足的大军摆在这里,安州方面就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相应的,对于各地州县的求救文书,刺史曹辉只能派出少量援兵,或者干脆狠心无视。毕竟,安州城地位特殊。与其余州县相比,这里绝对不容有失。

并非所有越族都是野蛮人,阮陈熊狰就读过不少楚人文集,知dào

有个圣人叫做孔老二,知dào

楚国女子貌美如花,楚国才子诗文俱佳。阮陈熊狰其实很羡慕磐石关后面的那个世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什么越族将军,只有真zhèng

走进楚国,接触到那些楚人,才会感觉自己活得像个人类,而不是茹毛饮血的蛮夷。

天气越来越热,旁边侍从很是殷勤地递过来一块棉布毛巾,阮陈熊狰擦了擦汗,心情变得越发郁闷。

就连区区一块汗巾也是楚人所造。

没办法,越人实在不知dào

如何才能造出这些东西。越人纺出来的线又粗又乱。织成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还是楚人衣裳穿起来透气凉爽。

武器也是如此。楚国工匠制造的兵器锋利坚硬,每次掠夺回来,楚国兵器都会在越人中间引起争抢。一把钢火上好的长刀,可以换到十头牛。当然,这是很多年前的价格。现在,从安州这边抢回去的好东西越来越多,自然也就不可能如同前些年那么值钱。

越人一边抢劫楚人。一边学着楚人的规矩,立了王。建起了王城。

想到这里,阮陈熊狰不由得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越王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白痴。所谓王城,不过就是用竹木和山石凌乱堆成的寨子。当然,寨子的规模比起以往大了很多,也划分出了平民区和富人区。乱七八糟的石头垒成了墙。把整个寨子围在中间。

上一代越王是个勇士,却偏偏死得很是窝囊。那家伙喜好女人,每天晚上睡觉都要好几个女人陪床。也许是充血节奏太快,神经紧绷,撑破了体内血管……那段时间。越王一直叫嚷着下面很疼,不时的尿血。越人本来就没有洗澡的习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肮脏,加上伤口破裂,越王在床上鬼哭狼嚎了几个月,终于一命呜呼。

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医学理念,其实就是破伤风。只不过,引发部位有些特殊,令人浮想联翩。

很多人都在觊觎越王的位子,各方争抢之下,出现了让一个十岁孩子即位的诡异局面。当然,这是为了平衡,也是让所有王位觊觎者暂时放下顾忌,积蓄力量,准bèi

着更加猛烈的反击。

阮陈熊狰本来就是王族,他自己也很想坐上那个位子。不过,这种事情目前只能是在脑子里随便想想。真要有所动作,只能是等到这次掳掠全胜而归以后。

得到阮陈春英全军覆没的消息后,阮陈熊狰就明白,“全胜”两个字与自己再无缘分。若是继xù

呆在青绥,不做出点儿什么举动出来,说不定,回去以后自己统军的权力也要被彻底剥夺。到时候,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楚人既然杀了我们两万越族勇士,至少也要用十倍以上的脑袋作为补偿。在此之前,必须先干掉那支来自楚国内地的军队。

于是,全军拔营,前往蔡县。

青绥距离蔡县的直线距离不远,只是山高林深,很多地方都要绕路,加之林木茂密,地形陡峭,越人的行军速度也就不可避免慢了下来。

这条路很多年前阮陈熊狰就走过。前面是一个很大的山谷,只要穿过去,再有六十多里地,就到了蔡县。

足足七万人的队伍非常庞大,前后延续占据了整个路面。以安州的财力,根本不可能对境内道路进行整修。昨天晚上刚下过雨,地面一片泥泞,走在上面很是湿滑。现在太阳出来,温度骤然升高,蚊虫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阮陈熊狰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鬼地方。从那些楚人俘虏口中,他听到过对于楚国内地的种种描述。那是一个天堂般的世界,一个被人类居住的地方。而越族王城……相比之下就是猪窝。

到了蔡县,老子要杀光那里的每一个人。

阮陈熊狰的怨怒,随着逐渐升高的温度不断膨胀。他叫过近旁的一名侍卫:“派人过去问一下,前锋现在到了哪里?还有,派出去的斥候有没有回来?”

阮陈熊狰随是蛮夷,却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将军。虽然对这里的环境很是熟悉,他却丝毫没有大意。来来回回,派出去的斥候多达上百。沿着大军行进的方向,把周围山林探了个遍。回报的结果也令人满yì

:没有发xiàn

任何楚国伏兵。

至于前锋,已经进入了山谷,路程走了一半。只是天气实在酷热难耐,士兵怨气很大,纷纷要求就近休息。避开正午时分最为火辣的太阳,等到下午凉爽些再继xù

前进。

骑在马上,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山谷入口。阮陈熊狰手搭在额前,也觉得这阵阳光实在刺眼。斥候很是尽责,若是有楚军出现,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警报。想到这里,阮陈熊狰扬起手中马鞭,指着树木茂密的山谷,下令:“前面山谷里要比这边凉快得多。加快速度,我们到那里再休息。”

……

楚国京师通往安州的官道上,同样也走着一支队伍。

锐锋营和铁甲营官兵总数加起来超过四万。当然,这是写在纸上,给朝廷更上层高级官员们看的数字。若论实jì

兵丁,所有老弱病残加起来,最多也就是一万九千。

锐锋营主将鲍勇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却十分灵活。虽然骑着马,却没有想要抡起鞭子加快速度的意思。胯下的马匹颇为雄峻。似乎也明白主人的意思,四个蹄子在路上走得很是散漫,不时张嘴从路边叼过青嫩草叶,很是满足地慢慢咀嚼。

士兵们无精打采地走着。长枪扛在肩上,军旗也歪歪倒倒。木轮车跟在队伍里扭捏着前行,缺少油料润滑的轴承关节发出“吱吱嘎嘎”刺耳摩擦声。树上的蝉儿仿佛找到了知音。更是不要命的发出欢喜鸣响,众人听在耳中一阵繁杂,顿时嘴里不干不净骂了起来。

“该死的知了,叫你吗个逼!信不信老子一箭把你****的射下来,架在火上烤了吃?”

“跟畜生有什么好计较的?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有那个功夫骂虫子,不如省下力qì

好走路。”

“该死的越族蛮夷,要不是这些混蛋,老子现在还窝在京师享福,哪里会跑到这种鬼地方热得一身臭汗?”

“你这话说得不对。这跟人家越族蛮夷有狗屁相干?你是眼拙耳朵塞,不知dào

外面的事情。听说了吗?这次大举出兵,乃是玄火军主将杨天鸿的主意。他一本上奏朝廷,说什么要让越人来得去不得,偏偏玄火军上上下下统共也就是一万人马,这才拖累着咱们跟着受罪。”

“我也听说了,玄火军本来跟咱们一样都是京师巡防营。之前不是在落屏山剿匪嘛,玄火营那帮杀才一个个都冲在前面。从匪首到贼人,都被他们包了圆儿,咱们连口汤水都没落下。功劳当然也全部归了他们,直接从巡防营变成了京师驻防军。上次陈二狗去玄火军办事,回来以后羡慕得要死。说是玄火军那帮杀才顿顿大鱼大肉,一个个吃的嘴皮子上都是油。唉!人家是吃得好,跑得快,哪像咱们,饭菜里没有油水,还他妈上什么前线?打什么仗啊?”

“那越族人可不是好惹的,山林之间一个个健步如飞,隔着百十丈距离,一把弓箭射得是神出鬼没。指你眼睛绝对不会射你鼻子,以前的讨伐大军都没落下好,基本上是一万人马前往安州,回来只剩下两三百。这一次咱们过去,估计也是玄。照我说,越人在安州那边祸乱,关咱们鸟事?凭什么非得要咱们去给安州擦屁股?再说了,这过了磐石关就是遂州,就算越族蛮夷生性凶残,大不了咱们往磐石关一撤,难道那帮山野猴子还能翻过关来不成?”

鲍勇骑在马上,面沉如水,耳朵却仔细听着周围士卒愤愤不平的议论。

一群连字都不识的大头兵,怎么可能对朝廷之事随便议论?

想到这里,鲍勇不禁偏过头,把目光转向了同样骑马走在旁边的铁甲营主将傅从之。

比起鲍勇,傅从之的皮肤要白了很多。虽是武官,傅从之对自己的个人形象却非常重视。他身上的衣服很是干净,每天都要换洗。腰间的配件对于傅从之显然变成了累赘,他干脆把武器统统交给侍从,自己手里却拿着一把白纸扇,摇头晃脑地扇着凉风。

在士卒当中暗地里散步风言风语,这是傅从之的计划。鲍勇对此不置可否。对于出兵安州这件事,鲍勇和傅从之的态度一样,不情愿,也根本不想去。问题是,打仗出兵这种事情不是你说拒绝就能拒绝。上面有皇命压着,若是敢说半个“不”字,立kè

就要判你一个违逆之罪。

鲍勇并不看好这次战事。

越人的军队太多了,足足十五万。虽说武将都明白纸面上的数字做不得准,可是鲍勇却不这样认为。

很多楚军将领都有吃空饷的习惯。这大概已经成为天下人皆知的军内惯例。如此一来,能够带出去的士卒数量肯定没有纸面上那么多。自家的麻烦自家清楚,锐锋营满编两万人,实jì

上最多也就是一万左右。而且兵器残破,刀枪生锈,这种军队打起仗来不败才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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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八节 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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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楚军将领都有吃空饷的习惯。这大概已经成为天下人皆知的军内惯例。如此一来,能够带出去的士卒数量肯定没有纸面上那么多。自家的麻烦自家清楚,锐锋营满编两万人,实jì

上最多也就是一万左右。而且兵器残破,刀枪生锈,这种军队打起仗来不败才怪。

接到圣旨的时候,鲍勇也是有口难言。总不能告sù

兵部,锐锋营不堪一战吧?而且,自己能够做到这个位置,每年也是花了大笔银子打点上下官员。要说狠下心来放qì

一切,换上别人来当这个营官,鲍勇还真是舍不得。思来想去,只能是硬着头皮接旨,点齐兵马,拖拖拉拉出了京师,一路朝着安州而来。

顺明帝的严令多少有些效果,户部的银钱拨付速度比起过去要快了很多。一路上,鲍勇和傅从之刻意压制着行军速度。他们私下里商量过:若是路上走得慢些,说不定越族蛮夷已经抢光了,抢够了,主动退出楚境,也就用不着军兵们上阵拼杀。

就当是在京师呆得厌烦了,出来散散心,透透气。

只是这该死的天气实在热得厉害,身上的汗刚刚冒出来,立kè

就被蒸发得连水珠子都看不见。胸前背上全是白花花一层盐粉,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面粉作坊里偷跑出来的贼。

傅从之看了一眼神情阴郁的鲍勇,收起白纸扇,用扇子点了点他的肩膀,低声笑道:“老鲍,不是我说你,眼光放长远些,眼睛放亮点儿。多想想开心的事情,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烦恼?有道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鲍勇目光注视着大路尽头,皱着眉,摇了摇头:“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玄火军跟着咱们一同进退,事情倒也没有那么麻烦。问题是,杨天鸿那个人你没有跟他打过交道。此人性情桀骜不驯,御下极严。打起仗来也颇有一套。打落屏山的时候,你铁甲营正好在雄州整肃,很多事情你也不知dào

,我可是深有体会。玄火军冲在最前面,真zhèng

是悍不畏死啊!杨天鸿本来就修习过道术,杀起人来更是凶悍无比。此人乃是真zhèng

的悍将,他和我们不同,战场是他博取功名的地方,不要说是越人蛮夷。就算是北边来去如风的戎狄,恐怕在他杨天鸿看来也不值一提。对了,他老子就是这样。还记得从前的骠骑大将军杨靖吗?当爹的是这样,他这个做儿子的又岂能落下?”

鲍勇的担忧,丝毫没有放在傅从之心上。他淡淡地笑道:“老鲍,你言重了。骠骑将军的确威武,可是此人勇则勇矣,却是无谋。否则。当年也不会弄到数千人马对上十几万戎狄的境地。你我都看过战报,边关军兵多达百万。却没有一个人领兵出关相救。到了最后,杨靖一个人带军战死,所有杨家亲兵没有一个活着回来。陛下当时也很震怒,声称要彻查此事。结果呢?所有人异口同声,都说那是杨靖轻敌所致。到头来,杨靖死了也是白死。没人对此负责,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就算他杨靖再勇猛无dí

,再能打,又岂是百万戎狄的对手?”

鲍勇不是傻瓜,很快听明白了傅从之话里的含义。他转过身。颇为惊讶地说:“怎么,你的意思是,杨天鸿此去安州,结果也会与当年的杨靖一样?”

“虽说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八、九成倒也是有的。”

傅从之脸上全是得yì

之色,他“刷”的一下抖开白纸扇,神情自得:“你没发xiàn

安州的情况就跟当年北疆差不多吗?越人是什么概念?他们生性残暴,嗜血好杀。你翻翻历年来的军报,哪一次越人入境,不是把安州附近的村镇州县掠夺一空?哪一次攻破城池之后不是大肆屠城?那些蛮夷根本就是疯子,在大街上看见疯子都要远远避开,有谁会主动迎上前去跟疯子说话?何况,越人手里有刀,那可不是吃素的摆设。南疆气候炎热,山间有剧毒瘴气,各种蚊虫数不胜数。在这种地方打仗,跟自杀没什么区别。杨天鸿个人勇猛有个屁用?何况,他麾下玄火军只有区区一万人,而此次入境的越族蛮夷,足足多达十五万。老鲍,十五万,整整十五万啊!越族人可不是你我这样的营官,那些疯子虽然喜欢吃人肉喝人血,可是在数字上却不会作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一个算一个,死一个就减一个。既然他们说了有十五万,那就绝对有这个数字。老鲍啊!你我的家底,咱们兄弟俩难道还不清楚吗?就咱们手下这些老弱残兵,在旁边随便吼上几声壮壮胆倒也罢了,真要上去抡刀子砍人……恐怕跟越人那边刚一照面,他们转身逃跑的速度,连兔子他爹也比不上。”

鲍勇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他想了很久,问:“你的意思是……拖?”

傅从之点点头:“玄火军只有一万人马,安州那边的情况,我多少要知dào

些。刺史曹辉是个文官,历年下来,不断入境的越人早就把两万驻防军杀得干干净净。南疆气候比不得北边,光是水土不服一项,就足够他杨天鸿喝上一壶。你是将军,知dào

异地作战的难处。别的我不敢说,但此战玄火军必败无疑。杨天鸿从京师带出来的一万人马,恐怕回去的时候能有一千就不错了。出来的时候你也看见了,杨天鸿为人骄横,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带着玄火军昼夜急行,短短二十来天,就走完了全程。他走得快也好,兵部到时候必定要办他一个“轻敌冒进”之罪。呵呵!他老爹杨靖当年如此,儿子如今也是如此,只能说天意如此,父子俩自己寻死,怪不得别人啊!”

“我们就不一样了。走得慢,有走得慢的好处。照这个速度走下去,说不定咱们刚到遂州,安州那边已经全部撤回了磐石关。咱们保全了两营军兵。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到时候,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还会把咱们从巡防营提升为驻防军。哈哈哈哈……锐锋军,铁甲军,这名字听起来就觉得威风。”

鲍勇阴沉的脸色渐渐散开。心情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傅从之精于算计,在这方面很有一套。既然他说了有把握,那就必定是早有计划。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鲍勇并不认为傅从之有资格当自己的师傅,可是这家伙脑瓜子灵活,三位带兵将领有两个站在一起,剩下那个必定也就显得孤单。大家摆事实讲道理,玄火军此次必败无疑。

心情一好,天气也就不觉得有那么热。鲍勇笑道:“老傅。晚上到了地方,咱们好好喝几杯,乐呵乐呵。”

“哈哈哈哈!本该如此!本该如此啊!”

……

阮陈熊狰不喜欢目前所在的这个山谷。

周围全是陡峭的悬崖,灰色山石如同刀剑般笔直坚硬,连攀爬的落脚点也没有。山谷里倒是植物茂密,山顶也有葱郁苍翠的植被。若是能够从天空俯瞰,整个山谷就像是巨人从地面上狠狠犁出的一道深沟,只有穿过其中。走上谷口的缓坡,才能重新看到被山石遮挡的远方。

险恶之地也有其独特的好处。那就是背阴,有着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比外面要凉爽许多。行军作战虽然不便,却是最好的休息场所。谷内面积宽敞,足以容纳阮陈熊狰麾下的七万人马。

阮陈熊狰又在抚摸着皮囊里的那颗头骨。真的很遗憾,那女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都怪该死的阮陈春英。要不是那个废物战败,自己也不会怒火上头错手杀了那个女人。

越想就越是心烦,阮陈熊狰干脆从侍卫精心铺成的软垫上站起来,眯缝着眼睛,注视着远方。

天气还是那么热。山岩上有几条蛇盘在缝隙里,懒洋洋晒着太阳。南疆到处都是这种东西,滑腻腻的看上去就让人很不舒服。不过,阮陈熊狰此刻却对这些蛇的很是在意。道理很简单————若是楚军在此留有伏兵,山崖上的蛇必定会受到惊扰,绝对不会如此安静。

这是一个理想的伏击场所。看来楚人此次带兵将领也是个废物。若是能够在这里设下埋伏,恐怕自己……

脑子里刚刚产生这样的念头,阮陈熊狰突然听到一阵“轰隆隆”巨响。紧接着,远处山谷出口位置爆开一团浓密无比的烟尘,巨大的冲击波覆盖了那个方向所有景物。大块的岩石离开了原来位置,从空中轰然落下,无数碎石山沙沿着坡道向下倾泻。一片混乱,阮陈熊狰距离事发地点很远,仍然可以听见从那里传来的哭喊和尖叫。很多人在来回奔跑,很多人在寻找安全的庇护之所,受惊的骡马在山谷里乱蹿,再也没有之前平静稳定的秩序。

阮陈熊狰对此并不觉得yì

wài

。南疆多雨,土地松软,塌方这种事情很常见,泥石流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不要说是安州,越人居住的境内也经常发生泥石流。阮陈熊狰不止一次见过这种大自然发威的恐怖景象。那种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拒,一个村落,一座城市,都会在铺天盖地的沙石面前瞬间消失。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只剩下一片平地,连死者的骨骸都找不到。

发生泥石流并不奇怪。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位置。

阮陈熊狰立kè

转过身,用极快的语速吩咐旁边不知所措的侍卫:“吹号角,命令前面的人立kè

出来,全军退出山谷。快!”

楚人有修士,越人有萨满。

萨满拥有很多神mì

强dà

的力量。在越人族内,萨满地位极高,即便是阮陈熊狰这样的贵族将军,仍然要对萨满恭恭敬敬。正因为见识过萨满在战争中释fàng

出来的惊人力量,阮陈熊狰才对楚人修士有着极其清醒的了解。很幸运,楚人修士从不参与俗世争斗,这才放任越人对安州的屡次掳掠每每得手。

阮陈熊狰不知dào

以往的幸运能够延续到什么时候。但是,这次的事情,显然是那些神mì

强dà

的修士所为。

天气热得厉害,没有下雨,也就根本谈不上什么泥石流。这点常识,阮陈熊狰还是有的。

命令刚刚传达下去。侍卫还没有从衣袋里掏出号角,身后的山谷入口方向,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动荡。

这次山石滑落的位置距离阮陈熊狰很近,巨大的冲击气流掀飞了他的帽子,强烈震动使阮陈熊狰失去了平衡,当场摔倒在地。他抱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感受着从谷口方向传来的震荡,心里全是恐惧和骇然。

对方算计的非常精确。可以肯定,两次泥石流都是楚人所为。否则,绝对不会如此碰巧。他们的确选择了这片山谷作为伏击场所,却非常耐心等候着所有越人军队进入谷内,这才动手发难。

是修士,一定是楚人的修士。

阮陈熊狰知dào

修士有着与萨满相同的力量。只需yào

一名修士,就足以发动这种毁天灭地般的强dà

泥石流。难怪斥候没有发xiàn

楚军行踪,这片山林是如此之大。藏下区区一个人根本无法察觉。这名修士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发动灵能,使早已在山谷两端准bèi

好山石落下,就能把两边谷口彻底封死,把数万大军牢牢困在其中。

用力攥紧拳头,阮陈熊狰凶悍的脸上已是一片铁青。

到处都是尘土,混乱的人群简直无法聚集。每个人都在尖叫哭喊,也不知dào

他们究竟在怕些什么,居然还有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朝着天空祈祷。脑袋在地上重重乱磕。也难怪,按照越人的理解,这种泥石流根本就是天神降下的惩罚。

嗯!萨满们以前就是这样说的。

对了,萨满……我们的萨满在哪儿?

跟随阮陈熊狰一同出征安州的萨满,共有六位。此前,阮陈春英久攻蔡县不下。阮陈熊狰派了一位萨满过去支援。现在,身边还有五位。

最重yào

的人物,当然要跟随主帅一同前进。萨满们的日常饮食和住所都很精致,即便是在行军休息的时候,也要呆在阮陈熊狰旁边。

巨大的岩石从山崖上滚落。当场砸碎了两名萨满的脑袋。这股力量是如此强dà

,来得是如此突然,猝不及防之下,萨满们不可能做出任何回避动作。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血水,身体在岩石下面不断抽搐,尽管侍卫们冲上前去想要努力搬开岩石,彼此心里却很清楚:这些萨满大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即便搬开石头,也只能得到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另外两个跟在阮陈熊狰身边的萨满是被活活震死。他们原本坐在软垫上乘凉,阮陈熊狰想起来召集萨满的时候,发xiàn

他们已经双眼凸出,身体内部的骨骼“咔咔”作响,耳朵和鼻孔里不断喷射出血水,仿佛有一股神mì

的力量在他们体内肆虐,把所有内脏和血管压迫着,死命揉捏。很快,两名萨满脸上充满了痛苦,眼睛直接爆开,高大的身体也骤然间瘪缩下去,足足矮了好几寸。

五位萨满,还剩下最后一个。

他的反应很快,接二连三惨死的同伴,使仅存的萨满立kè

看清楚了自己的危险处境。他顾不得多说,一把抓住阮陈熊狰的胳膊,恐惧无比的连声叫嚷:“有敌人!有敌人!是楚人的修士。帮帮我,快保护我。修士有修士的规则,他们只会对我们萨满下手。你们是安全的,快保护我!”

萨满也是修士的一种。他明白天地规则和修士之间的战斗规律。即便是在敌对阵营,修士也不会对普通人下手。放眼看看四周,虽然灰尘密布,山石滑落,却没有一个人被山沙碎石活埋。两场泥石流计算得无比精确,震荡核心避开了越人大军,只是在山谷两边空旷无人的位置爆fā

。当然,骡子马匹牲口就不包含在内。尤其是驮运武器装备的辎重车辆,要么被从天而降的落石直接砸烂,要么干脆连同拉车的牲口一起深埋。

阮陈熊狰不顾一切扯着嗓子狂呼乱喊:“所有人围过来,保护上师。把重盾架起来,三层,至少要三层重盾。”

仅存的萨满很是恐惧。他死死抓住阮陈熊狰的手,丝毫也不愿意放开。这种怕死畏惧的举动,与平时傲慢的神态区别很大。毕竟,人人都怕死,萨满也不例外。

修士之间有着明显的等级界限。萨满也是一样。越人巫术神mì

,萨满实力也来源于巫术本身。综合来说,跟随阮陈熊狰出战的这些萨满,相当于楚国修士当中的炼气士。其中有一阶,也有三阶和五阶。

“保护我!我,我,我不想死!”

萨满尖叫着,双手抱头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旁边,十几名健壮的越人侍卫手持重盾跑了过来,把他团团围在中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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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九节 遇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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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慌!周围没有楚人的大军,这只是一次意wài

,一次山崩。”

“所有人整队集结,拉住那些受惊的骡马,发放工具,用最快的速度把挡住谷口的山石挖开。”

“再有胆敢喧哗尖叫者,格杀勿论!”

阮陈熊狰的确是一名合格的将领。他观察力仔细,思维反应敏捷。确认萨满在重重盾牌保护下安全无恙后,他立kè

叫过贴身副官,迅速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同时拔出佩刀,猛然砍下了一名仍在瑟瑟发抖,不听号令侍卫的脑袋。

鲜血和死人,就是最好的权威象征。

修士不会对普通人出手,斥候之前没有在山谷外围发xiàn

楚军,也就意味着楚军所在位置距离山谷很远。对方之所以制造泥石流阻塞道路,就是为了给楚军争取时间。这中间有一个致命的时间差。若是能够赶在楚军到来之前退出山谷,那么越人军队也就可以发动反击。可若是呆在这里无所事事,楚军一到,占据地形优势,被困在谷内的七万越族军队必死无疑。

对方的计划就是这么简单。可是真zhèng

要实施起来,必须每个步骤都绝对精准。阮陈熊狰对藏在暗处的敌人很是佩服,心里也焦急如火。人工搬运石块的速度很慢,恐怕到了晚上也无法打通道路。

还算幸运,对方只杀死了四名萨满,剩下一个也被侍卫们在旁边铁桶般严密护卫起来。只要这名萨满上师安然无恙,就可以调动灵能,帮zhù

族人,在短时间里打通山谷。

脑子里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阮陈熊狰突然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猛然攥住。他骤然停下,转过身。怔怔地看着侧面方向的山顶。

在目光尽头,矗立着一座高大而陡峭的山峰。山石岩壁如斧凿般坚硬挺直,高度也要比周围悬崖高了很多。山风掠过绝壁,发出震慑心神的呼啸声。

在山峰顶端,站着一个男人。

太阳背对着他,万丈光芒从那个方向倾斜过来。无比刺眼。阮陈熊狰无法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被红色光芒牢牢裹住的影子。他手里握着弓,搭着箭,锋利的箭头笔直指向这边,瞄准了自己的眉心。

阮陈熊狰下意识的退缩了几步,却在同一时刻恍然大悟。他猛地睁大双眼,朝着手持重盾保护萨满的侍卫们连声狂吼:“他的目标是上师,快把上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快!”

已经来不及了。

空气中释fàng

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弓弦颤音,黑色的箭支穿云破雾。朝着盾牌包围的核心狠狠射来。它仿佛具有相当重量和强悍杀意的凶器,速度如同闪电,根本令人无法看清楚飞行轨迹。阮陈熊狰只觉得眼前“嗖”的一下闪过寒气,身后被强壮侍卫们组成的盾阵已经轰然炸开。厚厚的盾牌被射出一个大洞,透过阳光照进去的轨迹,藏身其中的萨满双目圆整,眉心中央却牢牢钉着一支箭。这股力量是如此强dà

,箭头穿透了坚硬的颅骨。从脑后钻了出来。三角形箭头上沾满了脑浆鲜血,正沿着箭锋。缓缓往下流淌。

周围的山顶,零零碎碎传来惨叫。

那是之前派出去的斥候。楚人早有预谋,避开了越族斥候搜索。现在,山谷两边已经被牢牢阻塞,自然也就没必要继xù

隐藏。

阮陈熊狰呆呆地望着那座山顶,望着那个看不清楚面目的男人。

这么远。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修士的确有着通天彻地之能,如此恐怖,如此令人胆寒。

阮陈熊狰有生以来第二次感到了绝望。

上一次产生相同的感觉,还是母亲被父亲杀死的时候。那个醉鬼一直嚷嚷着母亲相貌丑陋,要杀死母亲另娶别家女子。年幼的阮陈熊狰被父亲一脚踢到桌子下面。奄奄一息,性子柔弱的母亲却如同狂狮般暴跳起来。

那个充满血腥和杀意的夜晚,母亲被父亲打瞎了一只眼睛,她自己也用牙齿活活啃断了父亲的喉咙。

她教会了我,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这一次,同样也是绝地,只是再也看不到生还的机会。、

也许,我就不该来这儿。

……

入夜,一万玄火军占领了山谷两边的悬崖。周围点起火把,一个个身穿盔甲伟岸身影的后面,是无数忙碌的蔡县百姓,以及从邻近州县赶来的民众。

县令罗方站在杨天鸿身边,白净的脸上充满了震撼,以及难以控zhì

的颤抖和快意。

他对杨天鸿佩服的五体投地。

两次泥石流,把整个山谷变成了天然的困敌之所。周围到处都是林立的山崖,越族人在里面插翅也难飞。

杨天鸿在各个制高点上都安排了弓箭手。罗方带着蔡县百姓,连夜从周边县城调运了大批军用物资。其中数量最多的,莫过于弓箭和引火之物。

山谷里的越族人已经不再动弹。玄火军行军速度极快,整整一个下午,在山谷两端挖掘山石的越人,纷纷死于箭下。玄火军士卒射得又狠又准,居高临下可以把每个目标看得清清楚楚。阮陈熊狰再怎么杀人威慑也毫无作用。吓破了胆的越人纷纷龟缩在岩石后面,不敢露头。周围,遍地都是插着箭支的尸体。

杨天鸿英俊的脸上带着微笑。

他恪守着修士不能对普通人出手的规矩。从一开始,杨天鸿就没有想要放过任何一个越人的想法。阮陈熊狰自己把大军带进了山谷,留在外面的辎重部队被玄火军荒兽骑兵全部灭杀。已经派人星夜前往安州送信,最迟明天下午,刺史曹辉就能带着增援部队赶来。到时候,山谷中这七万越人,就任由宰杀。

是的,像杀猪一样把他们活活宰掉。

没人能够逃出这个山谷。

越人的萨满已经被干掉。单凭人力,挖开山谷积石也需yào

大量时间。

他们没有辎重。随身干粮虽然还有,谷里却没有水。天气是如此炎热,最多只需yào

一个晚上,这些越人就会干渴难耐。他们会主动求降,会不顾一切求生。面对这种没有力qì

反抗的敌人。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罗方对杨天鸿再无半点怀疑,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不是玄火军及时赶到,蔡县已经玉石俱焚。

杨天鸿没有食言,越族人七万大军被团团围住,只是制作战斗器械耗费时间,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灭杀。安州城内还有数千驻防军,等到刺史曹辉带领各种所需物资赶到,青绥和蔡县所有死者的血仇。必定可报。

……

安州,刺史府。

天已经黑了。曹辉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双手背在身后,默默注视着没有月亮的夜空。

安州是一个苦地方。自从到任至今,曹辉看到了太多此前想都不敢想的惨事。

越族人一直声称他们对安州这片土地有着绝对控zhì

权。每年,楚国内地都有大批百姓迁移到此,各地州县也纷纷编练民团,却无法挡住越人掠夺的大军。那些野蛮人对楚国百姓的所有用具都感到好奇。有着异乎寻常的占有心理。烧杀掠夺还是轻的,越人就是毫无理智的野兽。是疯子。

曹辉见过身体被剖开,浑身上下沾满了盐粒的腌肉。那是越人最为喜爱的一种干粮。他们把楚国百姓杀死,腌制晒干,然后切块油炸下酒。据说,这种腌肉在越族人当中很受欢迎,按照孩童、年轻女子、老人不等。价钱也贵贱不一。

以前的曹辉,是个人人见了都会夸赞的美男子。

虽说人老了就会变得难看,可是曹辉的年龄最多也就是壮年,与“老”这个字毫不沾边。

每天都担惊受怕,每天都要为了百姓操心。每天睡觉的时候枕头下面都塞着匕首或宝剑……这样的日子,换了任何人都会迅速变老。

来安州担任刺史的时候,曹辉已经在家乡娶亲。妻子是当地大族的贵女,很漂亮,温柔娴淑,得体大方。夫妻俩对这桩婚事都很满yì

,双方家族来往也很亲密。

按照夫妻俩约定的时间,曹辉到任后一年,妻子就会从家乡赶过来。只是,满心欢喜的女人丝毫没有料到,一年之后,曹辉派人从安州带来了一封休书。

安州的官员,大半部分都没有家室。

南疆地方,已经成为楚国安排不受人待见官员的场所。内地每个州府县衙,或多或少都有几个与上司不对付的官员小吏。犯了错的官员流放地基本上都是安州,还有很多像罗方那种得罪了上司,远远发配过来的家伙。没错,这里同样也是楚国治下,却是良民百姓不愿意来的鬼地方。要不是在楚国内地活不下去,生活无着,没有田产,鬼才愿意过来。

远的不说,青绥县令窦伟贤一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虽然早在越人围城之前,就派人送出了家眷。可是马车人等却在路上被越族抓住。曹辉当然也派人接应,然而,只得到了窦伟贤全家惨死的消息。

一个人死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妻儿老小,却是自己心底最放不下的部分。铮铮铁汉之所以会屈膝下跪,很多时候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妻女的安全考lǜ

。我死了,她们受辱。这不公平。所以,面对死亡威胁,硬汉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若是涉及家人老小,再冷硬心肠的汉子,也会被逼着俯首帖耳,跪地求饶。

曹辉知dào

自己不是那种冷硬之人,也算不得什么铁汉。与其某天越人抓住了自己妻小用作威胁,不如自己早早一封休书,断绝所有关联。

做个被女人痛恨的负心汉,总比做个万众唾骂的胆小鬼、卖国贼好得多。这笔账,曹辉很是清楚。何况,来到安州担任刺史,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玩命勾当。曹辉早先不知dào

其中的凶险,后来虽然明白,却也产生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悲壮心理。也罢。死就死我一个人,何必牵连无辜女子?虽然自己很喜欢她,但是与不知dào

某个时候就被莫名其妙成了寡妇相比,还是放开手,让她另外寻找比自己更好的归宿。

这就是曹辉的爱情。

越人蛮夷的胃口越来越大,他们就是一群喂不饱的野兽。今年居然派出了多达十五万大军……这是想要把整个安州一口吞下,再也不愿意吐出来的架势。

野蛮人当中,也有少数的文化人。阮陈熊狰应该算是其中的代表。他派人从青绥送来了窦伟贤的尸体。窦伟贤早已面目全非,尸体用盐腌过保持不腐,身上却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箭支。曹辉命人把所有箭头拔了下来,足足多达三百余枚,放在秤上,沉甸甸的,足有好几十斤。

刺史府门口挂上了白灯笼。那些灯笼好几年前就挂了上去。一直没能摘下。每次越人入境,安州城里里外外都有很多家庭治丧,烟火和号哭声连天。

这是一座悲痛的城市。死亡随时可能降临。各种惨剧,曹辉在奏折里写得清清楚楚,一次又一次派出红翎急报送往京师。然而,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六部与内阁对此不闻不问,就连陛下也从未有过回复。虽说每年都会派来援兵。可是那些府兵简直比土匪还不如。除了在安州城里徒惹事端,他们根本不敢出城对敌。

今年的情况。与往年有所差别。来了一支玄火军,来了一个杨天鸿。

很英俊的年轻人,笑起来很好kàn

,牙齿很白。只是性子有些阴沉,凶狠表露在脸上,让人一看便知。

当了那么多年刺史。曹辉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领兵主将。玄火军在安州城前前后后只呆了几个时辰,吃了一顿饭,然后离开,朝着蔡县而去。

当时,刺史府上上下下的官员就议论纷纷。一方面是对此感到惊讶,觉得杨天鸿此人与众不同。另一方面,也是为玄火军感到惋惜,觉得一万士卒无论如何也不是蔡县越人的对手。但不管怎么样,这种悍勇不畏死的将军,的确令人赞叹。

曹辉时刻关注着蔡县方面的战事。县令罗方的能力他很清楚,此人脑筋灵活,蔡县城防被他一手打造得尤为坚固。安州驻防军数量已经所剩无几,曹辉也是在确保州城安全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给予了罗方援助。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罗方很快发来了捷报,声称玄火军在蔡县大破越人,斩杀过万,俘虏数千,生俘敌将阮陈春英。

这种事情,可能吗?

曹辉当时就觉得这是谎报,可是以他对罗方的了解,此人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也绝对不会做出欺上瞒下的动作。那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杨天鸿麾下的玄火军。

斩杀过万越人蛮夷是什么概念?

越族人是这片土地上天生的统治者。他们熟悉山林,知dào

什么食物能吃,哪里有水。楚人之所以不是越人的对手,屡战屡败,就是因为越人占据了环境地利优势。楚国兵甲犀利,越人的竹枪铁刀轻脆易折,然而每次出城作战,越人总会设下无数陷阱,吹箭和毒针防不胜防。据安州县志记载,最早的一任刺史曾经带领三千人马出城剿贼,仅仅只是两天时间,已经在山林之间折损了两千余人。得到的战果,不过是六颗越族蛮夷的脑袋。

也许是因为楚国占据了安州的缘故,越族蛮夷也在不断进化。他们身上出现了很多文化气息。年轻人已经不在脸上刺青,女子身上也多了件衣服,不再如过去那样袒胸露乳。很多越人开始学着楚人一样把食物用火烤熟了吃,只有脑子顽固的越族老者才会嚼吃生肉。

不少越人喜欢楚人的书籍,对于孔圣人的文章也朗朗上口。

更可怕的是,由于连年征战,越族人从战死的楚人士兵身上得到了大量战利品。他们开始配备铁甲和钢刀,把各种从楚地掠夺回来的钢铁器物回炉熔炼,制成枪头和箭头……在很短的时间里,越族蛮夷完成了从原始到文明的基本进程。这种巨大的变化令人震惊,也绝对不是楚国先代皇帝们愿意看到的。

斩杀过万蛮夷,只是一个梦。一个很久以来被无数楚国将军官员们想要实现的梦。

多次大败后,每个人都清醒意识到楚人与越人之间完全不等的实力。文明世界的阵仗兵器,在南疆蛮荒之中很难发挥出效果。这里没有平原,大型军阵根本摆不开。这里没有道路,杀伤力巨大的军用重型弩难以施展,只能摆在城头上,作为固定炮台使用。还有盔甲和兵器,南疆潮湿的气候使钢铁兵甲容易生锈,在府库里摆上一段时间无人保养,很快就变成一堆废铁。反观越族人在这方面就做的不错,除了对铁甲有着异乎寻常爱好的贵族,几乎所有越人都是穿戴皮甲。他们把钢铁器具融化,制成箭头,增加了使用频率,也使得杀伤力成倍增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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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节 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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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凶悍野蛮的越族人,楚人只能据城而守。

严格来说,这种做法其实没什么不对。依托坚固城防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从来都是兵书上为之推崇的做法。然而,守城的次数一多,人们也就失去了进取心。现在的安州军民,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些拓荒者。他们当中投机取巧者甚多,见势不妙立kè

拔脚开溜。反正,背后就是磐石关,越族人再怎么凶悍,也不可能越过关隘追杀过来。

陷在死地中的人,会爆fā

出难以想象的悍勇。但只要在死地之中留有一点点生机,每个勇士都会瞬间丧失征战之心,本能的想要转身逃跑。不能责怪他们临机退缩,这是人的潜意识,任何人都不例外。但凡有一丝能够活下来的机会,谁也不愿白白扔掉自己的性命。

莫康、洪泽、青绥……安州治下各县,历史上都曾经被越族人攻占。以罗方驻守的蔡县为例,被越人攻占次数更是多达四次。

野蛮人不是傻瓜,他们当中也有头脑精明的家伙。在这些精于算计的蛮夷当中,有些佼佼者甚至聪明得可怕。他们已经把每年入境掠夺楚人当做是一种规律性活动,知dào

不能竭泽而渔。因此,每次攻占城池,很少,或者根本不会破坏城内建筑。历史上有些智慧不凡的越族将领,甚至命令越族士兵不得抢走楚人百姓遗留下来的所有物件,反而要在平民家中米缸里留下少许粮食。

他们知dào

楚人不会轻易离开家园,只要大军退去,逃难的百姓仍然还会回来。只要是人,总会保佑侥幸心理,认为越人蛮夷既然没有把东西全部抢光。自己也就可以凭借剩余物资继xù

生活。城外田地已经开垦,只要播下种子就能耕种。如果返回楚国内地,还要另外花费一番功夫搭建房屋。说不定,今年非但没有收成,还要欠下一大笔债。

历年来,有记录的最大一次战果。还是在两百多年前,征南将军马伏波率军在长盘山狙击越族蛮夷,一役斩杀蛮族首级六千。

那场大胜,震慑了整个越族。此后数十年间,越人再也没有进犯过楚国。征南将军马伏波的名字也传遍了南疆,当时的楚帝大悦,赐予马伏波镇南候之爵,命其永镇南疆。

和平安定的生活,随着马伏波终老逝世而结束。

曹辉并不认为杨天鸿是越族蛮夷的对手。玄火军虽然精锐。杨天鸿此人也是曹辉从未见过的强悍武人。然而,越人积威甚重,杀戮残酷。此前大军出发之时,曹辉对杨天鸿的期盼,只是能够率军救下蔡县百姓,回归安州。却从未想过,以玄火军万人之力,能够全歼阮陈春英麾下两万蛮夷。

曹辉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他看了一眼天边清冷的明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生疼,疼得他龇牙咧嘴。这才确定不是梦,而是无法作伪的真实。

桌子上摆着罗方此前送来的军报。曹辉转过身,走过去,把军报拿起来,就着烛火,逐字逐句读了起来。

这份军报曹辉已经看过不下十次。却总是觉得很陌生,有种说不出的高兴和恍惚。

斩首过万……这,这太不真实了。

如此说来,杨天鸿此战的功绩,岂不是要比历史上的征南将军马伏波还要大?

朝廷对此会作何封赏?

难道。真的还会再出一位镇南候?楚人还会再一次永镇南疆,百姓得保数十年的平安?

想到这里,曹辉脸上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他深深吸了口气,用羡慕而感激的目光看着军报上“杨天鸿”三个字,心中豪气大发,冲着守候在外面的家仆高声叫道:“拿酒来,本官今日要好好喝上几杯!”

老仆没有像平时那样答yīng

,也没人送上酒菜。外面一片沉默。曹辉有些意wài

,下意识的认为仆人偷懒窝在别处,顿时变得愤nù

起来,连声喊叫:“来人!来人!外面有人吗?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曹辉的嗓门当然不可能如故事里威猛将军那般大,随随便便就能发出雷鸣般的暴喝。片刻,只见贴身老仆匆匆从外面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披黑红色玄甲的士兵。

看见满面怒容的曹辉,老仆连忙解释:“老爷,蔡县那边有消息过来了,红翎急报刚刚送到。”

原来如此。曹辉脸上的怒意顿消,转而变成了无比迫切的期盼。

只有玄火军士兵才能穿戴黑红色服饰。他手中拿着一封插有三根红色翎毛的信件,封口印着火漆,标记也是楚军主将才能持有的虎符徽号。

曹辉验过火漆印完好无损,拆开信件,一边观看,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一路辛苦了。曹县那边打得怎么样?有多少百姓折损?杨将军可好?”

信使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士。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恭敬而快速地说:“启禀刺史大人,蔡县大捷,此前生俘越人主将阮陈春英,如今又把越人大军七万余人围困在含鱼谷。我家将军迫切需yào

援兵,信上已经说明。还请刺史大人尽快调拨信中要求的各种物资,迅速拨往含鱼谷。”

曹辉看信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耳朵里听着军士的话,脑子里顿时充满了惊涛骇浪。

他不由得失声叫道:“七万人……足足七万越族蛮夷。这,这怎么可能?”

皮肤黝黑的玄火军士很是骄傲地回答:“千真万确。越人大军深入含鱼谷,被我家将军用计困住。现在是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得。只等刺史大人援军一到,立时可定胜负。”

越是如此,曹辉越是心惊,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杨天鸿在信上说的很清楚,需yào

大量火硝、硫磺、油料、箭矢……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调拨安州所有驻防军即刻前往含鱼谷。

那个地方曹辉去过。含鱼谷是安州通往蔡县的必经之路。谷底狭长,尤其是中段位置平坦扁圆。不要说是七万人,就算十万大军进去,也丝毫不会觉得拥挤。山谷两边的悬崖平直坚硬,单凭人力根本无法攀爬,就连常年在山林中生活的猎手,也对这种绝地望而生畏。

玄火军在含鱼谷中围住了整整七万越族大军。

这种消息光是想想就令人亢奋。即便是没有领军带兵经验的人。谁都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

“去,击鼓!快去击鼓,召集各位官员。”

曹辉有些手忙脚乱,连声吩咐老仆前往府衙擂鼓聚集大小官员。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直到现在,曹辉仍然觉得脑子有些发晕,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杨天鸿还是罗方,都不是谎报军情之人。尤其是朝廷主将持有的虎符,那可是任何人都无法作伪的信印之物。

小道消息历来都要比官方通报传播速度快得多。虽是夜间。曹家老仆一路出来,玄火军大胜蛮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预备着打更的更夫脚步变快了不少,几乎是在狂奔,手中梆子敲得乱响,嘴里爆fā

出充满狂喜的呼喊:“蔡县胜啦!蔡县胜啦!前面斩首万余越族蛮子,斩首万余啊!”

很多人不相信,只是传扬消息的人越来越多,也就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确定。人们再也没有睡意。即便已经休息躺下的城中百姓,也被突如其来的喜讯扰得心神不安。整个安州都在沸腾。就连在街上巡视的武侯也拦不住。人们相互询问着,不约而同朝着刺史府聚集过来。

胜了固然是好事,只是曹辉此刻的烦恼并未消退,眼睛里也释fàng

出凝重的目光。

安州城内只剩下三千驻防军。这是确保安州的最低军事限度。

杨天鸿要求调用的各种物资数量巨大,时间上也很是急迫。如果现在起运,倒也勉强来得及。问题关键在于。一时间根本找不到那么多人手,就算调拨两千安州驻兵,也远远无法满足运输所需。

曹辉听见府衙外面人声嘈杂。他快步走出去,看到了火光下一张张充满激动和询问之色的面孔。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人群里走出,对着曹辉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充满期盼地问:“曹大人,街上有人传扬,蔡县那边打了胜仗,斩首越族蛮子过万。老朽胆敢代替诸位百姓问上一句,这……可是真的?”

曹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微笑着点点头:“千真万确,平南将军率领玄火军已经解了蔡县之危。先是斩首过万,现在又把越人蛮军足足七万人围在了含鱼谷。”

老者顿时双眼瞪得斗大,身体也不由自主急剧颤抖起来:“七,七万?这……这是真的?”

人群里顿时发出一片惊呼,迅速扩大成无数声音聚集起来的议论洪流。

“天啊!我该不是听错了吧?足足七万越人蛮夷?这可能吗?”

“该不会是朝廷官军胡编乱造吧?这种事情以前就发生过。说是斩杀越人蛮子过百,结果却是杀良冒功。”

“应该不是谎报。若是七百,倒有可能。七万人是什么概念?这种事情就算有胆子作伪,也需yào

有人在旁验证。当今圣上乃是圣明天子,咱们安州后面就是磐石关,任何朝廷官员都不敢在杀敌数量上作文章,更不要说是足足七万人。”

“若是在含鱼谷,那么到有可能是真的。那条路我走过,只要把两头一扎,任你再强横的人物,也是插翅难飞。”

不光是百姓,就连站在府衙周围守候的驻防兵,也不由得动容,纷纷低头议论起来。

曹辉伸出双手,在空中用力按了按,以能够发出的最大音量呼喊着:“诸位暂莫议论,且听本官一言。”

在安州担任刺史多年,曹辉在民间颇有声望,说话很有号召力。顿时,乱纷纷的人群变得安静下来,无数双目光集中到了曹辉身上。

夜空之下,曹辉声音比平时显得更加洪亮有力:“玄火军在含鱼谷围住了七万越族蛮夷。局势目前对我们有利,却也充满了变数。平南将军从前线发回急报,需yào

大量军用物资。安州的底细,诸位父老乡亲都很清楚。连年战乱。驻防军必须守护安州城防。然而前线军情如火,这批物资对平南将军至关重yào

。诸位,这可是七万越族蛮子啊!若是毕其功于一役,不光是咱们,就连子孙后代也能连带着安享好处。”

停顿了一下,曹辉加重了语气:“越人就是些不讲道理的蛮夷。对于他们。只能是打怕,打疼。机会难得,然而摆在本官面前的困难也是如此。仓库里有的是军用物资,只要装上大车运往含鱼谷就是。前后来回,最多也就两天的功夫。”

人群里的老者连连点头,高声呼喊起来:“诸位乡亲,都听间曹大人的话了吗?前面已经围住了蛮子,就等咱们送东西过去。各家各户都出几个人,只要打赢了这一仗。安州就真zhèng

成为了安州,再也不用担心着越人蛮子过来杀人抢东西。”

人们已经跃跃欲试,在这种催促和号召之下,很容易被鼓动起来。

很快,人群变成了黑压压的洪流,朝着安州仓库方向蜂拥而去。

……

夜晚已经过去,天色渐渐放出了亮光。看着缓缓从山顶上释fàng

出来的金色光线,阮陈熊狰的心也不断下沉。落入绝望深渊。

这个时代的夜晚,是一种战争中的庇佑。

即便是再高明的弓箭手。也不可能在夜晚无光的情况下命中目标。七万越人在含鱼谷中困守,四下里寻找出路,却没有任何结果。

整个晚上,山崖上不断有火把扔下来。这些光亮虽然微弱,却足以为神射手提供指引。零零散散的惨叫声从周围传来,虽然死者数量很少。连一百人都不到,可是他们对周围人群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影响。勇猛的越人战士只能畏缩在岩石后面,躲避着任何方向可能袭来的弓箭。楚人在心理战方面的确做到了极致,整个晚上都有人呐喊,火把在含鱼谷周边延绵。如同一条密集的红线,任何越人都无法突pò



太阳刚刚升起,山崖上立kè

落下了一阵箭雨。数十名越族勇士被活活射死,中箭重伤者躺在地上痛苦哀嚎,那边地方顿时变成了令人畏惧的陷阱。尽管藏在岩石后面的越族人距离不过十几米远,却没有一个人对自己的受伤同族伸出援手。而是默默蹲在那里,眼睁睁望着同族流血,声嘶力竭的连声惨叫,直至耗尽了力qì

,彻底失去生机。

山崖上有爆fā

了几次山崩,大片泥石流潮水般滚落下来。每一次山崩,就像一只无形巨手从天地间出现,以不可抗拒的死亡之力,把惊慌失措的越族人聚拢到一起。

在阮陈熊狰看来,山崖上楚军将军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那些山崩早早就有了预兆,先是山顶“扑棱棱”的落下很多细碎石块,然后才是铺天盖地的沙石滑落。从最早的落石到真zhèng

爆fā

,前后间隔时间长达一炷香。越人不是傻瓜,不会白白呆在危险之下等死。他们反应很是灵活,脑袋上稍微有所震动,立kè

如同猴子般跳起,朝着宽敞安全的地方狂奔猛冲。直到每个越人离开后,山顶沙石才会轰然坠下,把原本平坦的地方彻底填充,变成任何人也无法逾越的高大障碍。

整个含鱼谷内被封住的地段,与最初相比被填平了三分之一。七万越族大军在其中已经显得拥挤,转来转去,前后左右都是人。每张嘴里都发出声音,有人指着山顶破口叫骂,有人在哭喊着想要找到生路,更多的人则是跪在地上,祈祷上天和越族信仰的各位神灵,乞求他们降下福祉,让自己能够活着回去。

对于这支军队,阮陈熊狰彻底失去了控zhì



整整一夜的干渴,足以让人发疯。这里没有水,绝大部分越人也没有随身带水的习惯。南疆河流雨水充沛,随便就能找到有干净饮水的扎营地。即便是阮陈熊狰自己,也从未想过会被困在这种无法逃脱之地,活活渴死。

太阳升得越来越高,地面气温也变得酷热难耐。

有人中暑脱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阮陈熊狰命令护卫牵过一匹马,用刀子在马颈侧面放血。粘稠温热的马血盛了一大碗,端到阮陈熊狰面前的时候,他却怎么也喝不下去。

苍蝇和蚊子都跑出来凑热闹,碗面上飞舞着大大小小叫不出名字的昆虫。阮陈熊狰很喜欢烤食婴儿,却不喜欢面前这碗马血。然而几乎着火的喉咙却驱使着他接过碗,瞪起眼睛看了很久,才鼓足勇气,把碗里那些腥臭肮脏的血水一饮而尽。

马血很热,喝下去浑身上下都觉得火烧火燎般难受。可若是不喝,又会觉得干渴难耐。

阮陈熊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着老天能够下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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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一节 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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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心实意的祈祷,甚至发下了愿意用上千名奴隶酬谢神恩的誓言。

越人都习惯用活人祭祀。反正,祭祀的奴隶楚地里到处都有。随便过去绕上一圈,就能抓回来很多。

神灵很少会有显灵的时候。现在也不例外,尽管阮陈熊狰带着身边护卫一起祈祷,天空中的太阳却越来越火辣,强烈光线足以刺瞎人的双眼。

山顶上的楚军仍在不时射出冷箭。也不知dào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只是用这种零零散散的方式射杀越人。不间断的山崩阻塞了道路,空间变得越来越小,就连阮陈熊狰所在的主将位置,前前后后也站满了人。

最炎热的中午过去了。

到了黄昏,然后夜幕再次降临。

空气没有白天那么炎热,人的精力也要比白天恢复了一些。只是干渴的问题仍然无法解决,也知dào

究竟见了什么鬼,越人勇士们掘地三尺,仍然没有挖出水来,就连稍微潮湿的泥土也没有。这片该死的地方,甚至要比沙漠还干燥。

阮陈熊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死死盯着对面山崖上的楚军旗帜。那是一面黑色与红色构成的军旗,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一个斗大的“杨”字。

行军路上带着几位萨满,扎营也会变得方便些。即便周围没有河流,只要萨满上师施展法术,很容易就能在扎营地内部挖出水井。

想到这里,阮陈熊狰不禁转过身,看了一眼被扔在不远处的几具尸体。

萨满们身份尊贵,即便是死了,也不可就地埋葬,必须把尸体带回去。交给大萨满,诵经祈祷之后,才能按照隆重的礼仪规则下葬。

气候炎热,仅仅只是一天时间,萨满们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令人欲呕的臭气。

含鱼谷里当然不可能没有水。阮陈熊狰记得很清楚。上次走过这里的时候,石崖上很多地方都有山涧流下,水流清澈甘甜,谷底里植物茂盛,绿草如茵。

没有水,植物也就无法生长。

事情就是如此古怪,随着越族军队被困此地,山谷里的花草树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枯萎。它们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抽空了营养,又好像是被齐齐斩断了根部。越人士兵在慌乱中没有发xiàn

其中微妙的变化。身为主将,阮陈熊狰却对这种变化感到恐惧。

楚人军队里有修士。

否则,他们无法制造山崩,也不可能把自己手下七万大军困在此地。

至于水的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对方既然有能力封堵山谷,自然也就能够断绝地下水脉。类似的法术,阮陈熊狰曾经见过萨满上师施展。他们念着咒语,释fàng

出极其神mì

的力量。能够使溪流改道。当然,法术力量有限。对于大型河流无效,最多也就是封堵山林间的小溪。饶是如此,也是极其了不得的仙家妙法。

大萨满曾经用很是畏惧的口吻说起过,楚人的修士,无论力量还是见识,都要远远超过越族萨满。

当时。阮陈熊狰认为这只是大萨满阁下的自谦之语。现在看来,的确没有夸大其词。

陷入绝境中的人,思维都会变得尤为活泛。

阮陈熊狰开始考lǜ

其越人和楚人之间的关系。他甚至冒出了越族人就不该与楚人为敌的念头。真******奇怪,以前他从未有过类似的想法,还特别喜欢从楚地带回身怀六甲的孕妇。养着以后慢慢吃。尤其是刚刚从母腹中取出来的婴儿,滋味儿特别鲜美。据说,更北面的齐国,有位皇帝也喜欢这种残忍的食物。齐国还有一位叫做易牙的御厨,非常擅于此道烹饪。

越人掳掠了楚人数百年。天下间从来就没有某人一直是强盗,某人一直是猪羊的道理。征南将军马伏波的胜利,也许就是上天给予越族人的警示,告诫他们不要再对楚人烧杀掳掠。然而,对于财富的渴望,加上自身的懒惰,使所有越人忘记了教xùn

。越王就是头没脑子的猪,居然想要攻占安州,把国都迁移过来。阮陈熊狰在脑子里对这种做法已经骂了无数次。若不是越王和贵族们的贪婪,自己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在黑色的夜幕下,看不清楚山崖上楚军的动静。然而,上面鼎沸嘈杂的人声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这意味着,楚军必定有了某种动作。或者,是得到了增援。总之,他们不会再像前两天那样保持平静,很快就会展开进攻。

想到这里,阮陈熊狰黯淡的眼睛里释fàng

出凶悍冷光。

所谓困兽犹斗就是这样。总不能白白坐在这里等死,必须要做点儿什么。

在他周围,已经聚集了两千余名特别强壮的越人战士。还有大约一千名越族人被他们抓住。随着阮陈熊狰发布号令,越人战士挥舞刀子,砍断了面前同族的脑袋,空气中立kè

充满了刺鼻恐怖的血腥。

没有水,自然也就没有力qì



想要活命,只能喝血。

马匹辎重都被阻隔在山谷外面。剩下来的几匹马根本不够分。并非每个越族人都是勇士,其中也有软蛋和怂包。对于那些耗尽体力奄奄一息等死的家伙,阮陈熊狰必须让他们贡献出最后一份力————砍掉他们的头,用你体内鲜血补充精锐战士急需的水。

借着山顶照射下来的微弱火光,两千名越人战士浑身都是血污,他们大口吞咽着同族的血,丝毫没有顾忌。这种做法在他们看来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据说很久以前,越族人缺少食物,每年冬天都要杀掉部分族中老弱病残。正是依靠着这种把自己人当做食物的残忍做法,越人血脉才得以延续至今。

废物不可能成为统帅一军的主将。阮陈熊狰这两天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却在暗地里仔细观察周围地形。他已经选好了几条从地面通往山顶的粗大蔓藤。尽管地下水脉断绝,这些蔓藤却依然结实。越族人习惯在山林间奔走,有了蔓藤,数十丈高的悬崖也能上下自如。唯一的遗憾。就是蔓藤数量实在是少了些,每次最多能够上去三个人。因此,攀爬过程中绝对不能发出声响。否则,前功尽弃。

一名身材魁梧的越人勇士走在最前面。他后腰上横跨钢刀,冲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抹了抹。抓住蔓藤用力扯了扯,对蔓藤的结实颇为满yì

,然后纵身一跃,双脚踏着山石,如同灵活的猿猴,敏捷地爬了上去。

这里没有丝毫光线,山顶上也没有声音传来,应该是楚军防守的薄弱之处。

数十丈高的悬崖,对于擅于攀爬的越人勇士不算什么障碍。很快。夜幕下的勇士身影已经变成了黑点。阮陈熊狰惴惴不安地仰头看着上面,双手紧紧抓在一起。有生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如此激动,对不可知的未来同时充满了恐惧和期盼。

山顶落下了一颗小石子。侍卫连忙跑过去捡起,递给阮陈熊狰。石块扁圆光滑,是阮陈熊狰此前在山谷里找到的鹅卵石,也是与越族勇士的约定:一旦安全爬到山顶,周围没有任何危险。就扔下石块传讯。

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在阮陈熊狰身体里迅速膨胀起来。不用催促。等待已久的越族勇士开始依序攀爬。三条蔓藤上很快出现了一个个黑影,他们由下至上,很快在山顶消失。

两千人,是一个颇为庞大的数字。如果蔓藤数量再多一些,所有人都可以趁着夜晚爬上去。然而,阮陈熊狰很是清醒。他明白:能够利用的时段,只能是黎明前天色最为黑暗的这一部分。严格计算下来,能够有数百人上去就很不错了。他们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勇士,能够以一当十。只要潜入楚军营寨,烧毁辎重。也就可以为谷内的越人制造机会。一旦楚军内乱,山顶上的弓箭手也就自顾不暇。到时候,数万越族战士一起发难,爬上封住谷口的乱石,也就顺利逃出生天。

说不定,还能趁乱反转局势,斩杀楚军大将,反攻安州。

之前的悔悟,其实也就是在心里偶然的念想。越人是狼,楚人是羊。狼毕竟要吃羊。至于羊儿是否痛苦……这种事情狼根本没空去想,即便想了也只是随便叹息几声,没有任何实jì

意义。

天亮了。

阮陈熊狰熬了整整一夜,内心深处的期盼渐渐松动,变成了恐惧和绝望。

自始至终,楚军没有出现丝毫混乱迹象。没有人声马嘶,也没有灯火晃动。太阳出来了,扎在山顶的军旗仍然没有变化,还是迎着晨风“呼猎猎”作响,弓箭手的冷箭仍在寻找目标。

总共有六百零九名越族勇士沿着蔓藤爬上山顶。他们仿佛是消失在空气中,又好像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也没有烟火从山顶升起。

阮陈熊狰变得越来越烦躁。派出去的人即便是被抓,或者被杀,也好过这种毫无动静的等待。他不知dào

手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或者,他们根本没有听从号令,离开山谷后就转身逃跑?毕竟,与拼死力战拯救山谷里数万大军这种获胜几率极其渺茫的事情比起来,还是自己潜逃活命来得更加划算。

天气还是那么热,甚至比昨天还要热上几分。

中午的太阳,明晃晃刺眼。阮陈熊狰心里的信念也如同水分一样被蒸发,变得空荡荡,毫无存留。

喝人血这种事情只能偶尔为之。即便是越族勇士,也非常抗拒喝自己族人的鲜血。人们都蜷缩在山石的阴影里,躺在太阳下面一动不动的人,要么因为中暑缺水失去了活动能力,要么已经被活活渴死、晒死。

突然,山顶传来剧烈嘈杂的动静。

阮陈熊狰不顾一切跑出来,右手扶在额前挡住阳光,眯缝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视线与声音来源位置刚刚接触的一刹那,阮陈熊狰的瞳孔骤然紧缩,无比强烈的恐惧也绝望也从心底浮起。贯穿全身。

一个直径粗达五米左右的球形藤筐从山顶推了下来。这东西制作起来很容易,藤条在南疆到处都是,中间用木头或者铁条撑住,就能搭起简单的圆形框架。藤球内部应该是塞满了干草和引火之物,它在山顶被点燃,带着无可阻挡的强烈威势。如同天降火球般轰然砸落下来。

连绵数里长的山崖上,出现了多达数百个这样的藤球。空气中很快充满了火油和烟雾气息。天知dào

楚人究竟造了多少个这种东西,阮陈熊狰之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见山崖上扔下一个又一个火球,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很多干枯的树木从山顶上扔下来。做这种事情不需yào

什么力qì

,只要把木头推到悬崖边上,再往前一挤就是。装满火油的罐子凌空砸下,在山石和木头上炸开,油腻腻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一名贴身护卫跑到阮陈熊狰身边。声音颤抖,扭曲的脸上全是绝望:“将军,他们……那些楚人……他们,他们是要活活烧死我们啊!”

是的,他们要烧死我们,烧死被困在这含鱼谷里的每一个越族人。

阮陈熊狰历来对传说中的火攻之法不屑一顾,认为那只是说书人编造出来吸引读者的想象场景。难道不是吗?对付火攻有很多种方法,就算没有水。也可以命令士兵就地取土,用沙石覆盖火焰。哪一个领兵将领手下没有几千士卒?对付区区火焰还不是轻而易举?

眼前的惨剧。真zhèng

让阮陈熊狰懂得了什么叫做智慧?什么叫做兵法?

被太阳和干渴折磨了两天的越族人,早已失去了体能和精力。他们丝毫没有灭火的兴趣,只是鬼哭狼嚎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火球,在山谷里来回奔逃,寻找任何一处能够庇护自己的安全之所。阴险狡诈的楚人如何能够放qì

这种机会?他们把大量干柴草料扔下来,抛射的火箭引燃了火油。在地面上制造出规模更大的火焰。

不仅如此,山崖上还推落了大量黑色的碎石。

很多越族人都不知dào

那是什么东西,阮陈熊狰也只是从书上看到过。据说,安州城北面就有这种黑色石头出产。这东西能够被火点燃,释fàng

出强dà

的热量。

阮陈熊狰曾经对此嗤之以鼻。能够燃烧的石头?这是骗人的鬼话吧?若是连石头都能燃烧。那何必还要什么烧柴?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不相信,并不等于不存zài



罗方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县令。蔡县一战,包括县丞在内的大小官员战死者甚众,就连衙役之类的古代公务员也所剩不多。杨天鸿在含鱼谷所图甚大,除了重伤和老弱,其余蔡县民众都变成了玄火军的临时后勤人员。

罗方得到了一套铠甲,一副弓箭。他很喜欢这种站在山崖上朝下面射箭的做法。感觉很爽,就像秋天的时候在山上射杀野鸡、野兔。

身为蔡县县令,罗方勉强算得上是半个武人。他的箭法虽然一般,因为高度和地形上的优势,虽说准头只有五成,却也已经足够。

山谷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蒸腾气浪使眼前蒙上了一层摇摇晃晃的透明屏障。所有景物看过去全都一片扭曲,就连越族人哀嚎惨叫的声音也失去了本音。

罗方没有浪费箭矢。他对自己的箭术没有太大信心,一直瞄得很准,直到每个目标至少有九成把握之后,才会松开弓弦。这种谨慎的做法,使罗方的命中率成倍上升。虽然前后只射出去七箭,却有六箭命中目标。其中一箭,还颇为意wài

的射中了目标左眼。罗方站在山崖上看得清清楚楚,锋利的箭头从越族人后脑穿透而出,眼睛所在的部位变成了血洞。那个越人撒手扔掉钢刀,死死捂住受伤的眼睛,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不要命的号哭起来。他的动作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再也没有继xù

下去。致命伤使他的身体无法协调,右手本能的想要伸到脖子后面去摸箭头,手指却怎么也触摸不到那点带有血肉黏浆的金属物质。最后,濒死的越族人只能躺在地上来回翻滚,身体表面沾满了燃油,很快被大火吞没。

山谷两边都是绝壁,疯狂的越族人只能朝着堵塞山谷两端涌去。那里虽然被岩石和沙土填塞,却没有悬崖那么陡峭。至少,有那么一点点可供攀爬的缓坡。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若是没有从山崖上扔下来的火把和各种引火之物,被困谷内的越族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疯狂反击。前后两天时间,在山谷两端留下了数千具越人尸体。杨天鸿用道术引发的泥石流规模很大,彻底改变了含鱼谷地形。设置在山顶的玄火军居高临下,越族人沿着陡坡向上反击的道路,其实就是在亡命前提下的自杀。

但不管怎么样,这里看起来像是一条活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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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二节 死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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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总是要死人的。死人并不可怕,只要我能活下来,这就是关键。

阮明西连一边躲避着从山崖上射来的箭,一边跟着其他同族往上冲。

作为一个初次上战场的年轻人,阮明西连很骄傲,对于战争,也充满了期望。

“阮明”这个姓氏虽然不如“阮陈”那么尊贵,却也是越人王族血脉的分支。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阮”这个前缀。据说,阮明氏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赐姓,是因为祖上某个美女得到了越王青睐。论起辈分,那个美女应该还是阮明西连的曾曾曾祖母。老人们都说,那位美女祖先之所以没有入宫侍奉越王,是因为她当时已经出嫁,有丈夫,有孩子。越王仁厚,不忍心拆散别人的家庭,尽管非常喜爱那位美丽的阮明氏祖先,只能是与她偷偷温存了几晚,就喊着依依不舍的眼泪,挥别而去。

一个非常凄婉,令人心碎的爱情故事。可若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其实就是一个强势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戴上绿帽子的过程。

阮明氏众多族人却不这么看。包括阮明西连在内,都认为当时的美丽祖先应该跟随越王入宫。这样的话,阮明氏也就可以变成阮陈氏,成为真zhèng

的王族直系。

至于那个被越王侵占了老婆的丈夫……他的存zài

早就无关紧要。甚至,变成了阻碍有情男女相互爱恋的绊脚石,就跟童话故事里妨碍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卿卿我我的后母王后差不多。

父亲对阮明西连说过很多关于楚人的故事。

楚人很聪明。他们的智慧毫不亚于越族长者,能够制造世界上最锋利的兵器,懂得用很多神奇的方法在田地里耕作。楚人的衣服又薄又软,穿着身上不会刺痛皮肤,也不会紧贴着皮肉难以透气。楚人的食物精美可口。光是看看就觉得享shòu

。楚人的女子细腻温柔,绝对不是越族蛮女所能相比。

是了,楚国的女人,这也是阮明西连此次出征想要得到的战利品之一。

阮明西连今年十五岁,却早已尝过了男女之间的滋味儿。那是几年前因为天热在水塘里嘻戏,一群男女相互混杂。这是越人的风俗。早就已经习惯,彼此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阮明西连觉得那个越女的胸脯很大,屁股也很大,腰很粗,然后就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特征。她把自己带到山坳里,压上来。阮明西连感觉不到快乐,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母猪狠狠蹂躏了一番。完事以后,下面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夹子钳住。放在火上烧烤,还撒上了很多辣椒和盐。

父亲说过,楚人女子绝对不会这样。她们会让你觉得自己是一个真zhèng

的男人,品尝到男人征服女人的满足感。

阮明西连运气很糟糕。他总是慢别人一拍。大军攻陷青绥县城的时候,阮明西连比别人玩了几个时辰进城。结果,那座城市里所有女人都被抢光。对于战利品,越人从来不会与自己人分享。阮明西连只好在已经变成瓦砾的街道上碰碰运气,却看到遍地都是楚人女子的死尸。尽管如此。阮明西连还是觉得那些尸体要比越人蛮女漂亮得多。父亲说得没错————她们的皮肤又细又滑,腰身细瘦。比起野蛮粗壮的同族女人简直好了不知dào

多少倍。

阮明风农是自己的表兄。他跟随大军前后参加了四次入境,算得上是越人当中的老兵。阮明西连看见阮明风农嘴里衔着刀,后腰上挂着圆盾,手脚并用,灵活地爬上山腰。他的动作历来都很敏捷,抢夺战利品的时候也是如此。阮明西连很羡慕这位表兄。他在青绥县弄到了一大包金银,还得到了两个楚人女子。只是阮明风农对此似乎没觉得有多么稀罕。大军准bèi

前往蔡县的前一天,阮明风农把两名楚人女子煮熟了下酒,一大帮人围着汤锅闹了一夜。

是了,父亲说过。楚人女子很好吃。她们的肉质细嫩,就连最鲜美的山鸡也不如。父亲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舌头还不断舔着嘴唇,回味着曾经吃过的美味。据说,最好吃的还是楚人孩童。只是那种东西历来属于领军贵族,以阮明西连这种低微身份,最多也就是想想罢了。

谷口缓坡顶端,突然出现了一排整齐高大的钢铁盾牌。很多楚人士兵从盾牌后面冒了出来,两米多高的盾牌如同一堵直立墙壁,彻底封死了越人前进的道路。阮明风农怪叫着,肌肉结实的双体猛然发力,整个人如同弹簧一样高高跳起,他的左手刚刚抓住一面盾牌上部边缘,想要借此机会翻越过去,却被侧面方向砍来的一把钢刀从肘部齐齐斩断。不等阮明风农口中发出惨叫,一柄链枷又从正面方向劈头盖脸猛砸过来。猝不及防的阮明风农头颅当场碎裂,眼珠子被巨大的惯性力量碾压着朝外迸飞。

这一幕场景让阮明西连不由得想起了跳蚤。刚刚原地跳起,就被一巴掌活活拍死,生生摁扁。

“冲上去,回头者死!”

这是队官的吼声。他冲在前面,身上的皮甲无法挡住楚人弓箭,肩膀上已经插着五、六只白羽箭杆,仍然不顾一切冲到了山顶。在这位勇士的带领下,周围的越人士兵也纷纷朝着这个方向聚集过来。只是队官的遭遇并不比阮明风农好多少。刚跑到盾墙前面,尚未立身站起,就被一柄从盾墙后面横砍过来的长刀劈中颈部。这一刀分量十足,如同山呼海啸般顺势而过,队官双眼圆整的头颅瞬间飞离了肩膀,带着鲜血、愤nù

和疑惑,向上飞升了好几米高,然后落下,顺着山坡“骨碌碌”滚了下去。

最初的慌乱已经过去,越人不再沿着山谷里四散奔逃。几乎所有越人都聚集到了谷口两端的位置,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被大网困住的鱼群。

阮明西连也看出来了。楚人的数量似乎不多。只要集中力量冲过这道关口,前面就有活路。

希望刚刚冒出了苗头,立kè

被凶残阴险的死神奸笑着吞没。

无数个罐子从盾墙后面飞了过来。在高大钢盾的后面,显然早已排列好了楚军弓箭手。漫天的飞蝗箭雨在空中划出漂亮弧线,迎着刺眼的阳光,带着必死的问候。从天空中呼啸着泼洒而下。

阮明西连旁边的越人勇士中了一箭。他很倒霉,羽箭直接射进了他的嘴里,箭头从脖颈后面穿透而出。他说不话,喉咙里发出毫无意义的“赫赫”声,很多血从牙齿中间涌了出来,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倒退几步,滚下了山坡。

另外一名队官勇猛无比,一手举着牛皮圆盾。一手拎着钢刀,侧着身子,仿佛受惊牯牛般朝着盾墙上猛撞。巨大的力量使盾墙发出震动,紧密的墙体也出现了少许缝隙。见状,越人队官脸上露出惊喜,正打算吆喝着带人朝这个方向冲击,却看见盾墙缝隙中伸出两支长枪,一支刺中了自己侧腹。另外一支朝着自己脸上戳来,随即感觉到无比的刺痛。眼前一片血红模糊,然后惨叫,再然后浑身力qì

随之一空,忘记了反击,无比强烈的求生欲望从大脑深处涌了出来,脖颈上再次传来强横无比的砍削痛感。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些从盾墙后面扔出来的罐子很可怕。里面装满了黑色的油。这种黑色液体阮明西连见过,安州很多地方都有出产。楚人和越人都不喜欢这种黑油。因为想要把黑油点燃很费事,需yào

把油温烧至很高,稍不留意就会引燃大火。这东西不能用来点灯,最多也就是浇在木头上。使篝火燃烧更加旺盛。

越人当中也有智者,也想过把这种黑油变成兵器,在战争中使用。然而,黑油入土很快就被吸收,火箭之类的东西威力只能算是一般。

眼前的黑油已经超出了阮明西连的理解范围。砸碎的瓷罐里黑油四溅,阮明西连的腿上沾染了很多。他伸手摸了摸,发xiàn

这种黑油很黏,不是自己熟悉的感觉。其中应该添加了某些自己不知dào

的成分。阮明西连本能的产生出恐惧,慌忙扯下衣服用力狠擦身上的黑油。

山谷里到处都是火焰,稍有不慎就会被活活烧死。阮明西连鼻孔里充斥着生肉被烤熟发出的浓烈香气,即便是被一刀砍死,也好过变成烤肉。

毫无悬念,盾墙背后的楚军射出了火箭。

顿时,山坡变成了一片火海。

阮明西连蜷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浑身发颤,牙齿“格格格格”打着冷战。他看见一个个浑身着火的同族惨叫着,顺着山坡滚下谷底。

阮明西连很是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这种黑油粘在身上怎么也弄不掉,族人们就算身体某个部位被黑油沾染,立kè

就会燃起熊熊烈焰。这种死法要比全身着火痛苦百倍。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脚部位活活被点燃,一点点被烧焦,却没有任何办法扑灭火焰。黑油就像是传说中的魔鬼之血,足以腐蚀大地,任何人一旦沾染,再也无药可救。

凝固******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产物。杨天鸿没有学过化学,也不知dào

什么是白鳞?什么是橡胶?但他知dào

取自地下的黑油就是石油,只要经过提纯炼制,就能转化为汽油。对于一名炼丹师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提纯”两个字更容易理解。

罗方在蔡县储备了大量原油,刺史曹辉又带来了一些。这个世界没有汽车飞机等等需yào

燃油驱动的机械,却可以通过道术,让石油变得更加容易燃烧。

杨天鸿自始至终也没有触犯天地规则。提纯石油这种事情很多修士都做过。没有电灯,南疆百姓也曾经打过用黑油点灯的主意。安州县志上就有过修士帮zhù

百姓炼油,然后用作点灯的记载。按照杨天鸿的推测,那应该是类似煤油之类的物质。自己虽说改变了炼制方法,把煤油变成了汽油,但只要使用者不是自己,也没有亲手射出火箭让整个含鱼谷变成火海,天地规则也就不可能落在自己头上。

这就跟杀人犯到铁匠铺购买菜刀。然后用刀子砍人是一个道理。法官绝对不会因为铁匠打造菜刀就因此对其判罪。毕竟,刀子就摆在那里,至于用来杀人还是宰猪,铁匠根本无法预料。

安州刺史曹辉站在山崖上,已经变成了丝毫不会动弹的雕塑。

无比强烈的复仇欲望,使安州百姓爆fā

出令人震惊的效率。装运物资的车队一路延绵过来。昨天夜里就抵达了含鱼谷外围。杨天鸿之所以没有在夜间发动攻击,就是因为正午时分天气炎热,这种时候再使用火攻,事半功倍。

曹辉心里和脸上全是震撼。

七万人,足足七万名越族人。

他不再怀疑此前红翎急报上所说的蔡县大捷,脑子里最后一点点疑问,也随着亲眼看到山谷里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的尸体彻底飞到了九霄云外。

曹辉不知dào

杨天鸿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围住了越人大军。但无论如何,这一刻,曹辉对于杨天鸿的尊敬和崇拜。的的确确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烧,把这些该死的越人活活烧死。

山谷两端设置着最为玄火军最为精锐的战士。无论钢盾还是钢甲,都是归元宗修士一手打造的玄铁精品。天下间也只有玄火军会如此奢侈的装备,无数亡命越人嚎叫着,抡起武器朝盾墙上乱砍猛砸,去连最轻微的白色印痕也无法留下。在盾墙前面的山坡上,已经躺满了无数人体残肢,还有数以千计的无头尸体。

那些构成盾墙的钢盾太高了。想要攀越过去。就必须直起身子。盾墙后面的玄火军刀手居高临下,不是砍手就是砍头。一番撕杀下来,战死的越人士兵自然是缺头少手。

玄火军必须经lì

实战才能变得精锐。与上次蔡县之战的时候相比,含鱼谷围战就要变得有条不紊。士卒不像上次那么慌乱,各级军官之间的号令传达也颇有章法。为了防止意wài

发生,杨天鸿在两端谷口设置了最为精锐的贴身卫队,由杨通等人分别带领。只要牢牢守住谷口。阮明熊狰七万大军就根本不可能离开。若是谷口守军出现了问题,杨通、杨元会在第一时间即刻领兵支援。即便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一连串道术砸下去,越人也只能老老实实退回谷内,接受被活活烧死的命运。

天地规则也有着能够规避的可能。

楚国与越族之间的战争。乃是国战。杨天鸿身为楚将,又蒙顺明帝敕封平南将军,本身就有着杀敌保民之责。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尝试着触犯天地规则。若是能够以世俗间的方式赢得战争,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身插红旗的传令兵骑着马,在山谷周围来回驰骋,把一道道命令传递下去。

仗打到这个份上,对战局起到决定性意义的人,已经从杨天鸿变成了各级军官。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一个手下掌管十名士兵的队官,作用远远大于杨天鸿这个主将。

更多的火油和煤炭从山崖两边抛洒下来,两端谷口也被彻底封住。按照杨天鸿的命令,玄火军依托盾墙,在山谷缓坡上投掷了大量火油、硫磺,甚至在山顶泼洒了厚厚一层煤炭。大火刚刚点起,厚重的盾墙已经后撤了上百米远,在另外一道同样是以泥石流形成的缓坡上再次立阵,远远望着那些想要冲破火墙,却被困在其中活活烧死,发出凄厉惨叫的越族人。

腾空而起的烈焰,足足高达上百米。这绝不夸张,从山崖上泼洒的火油有相当一部分粘在在岩石表面。这也是杨天鸿刻意为之。既然要烧,就必须兼顾所有方向。从上到下,前后左右,火焰必须够大,温度必须够高,才能把所有困在其中的越族人彻底烧成焦骨。

曹辉在山顶看得热血澎湃,心中的痛快与激荡简直难以自持。附近,跟随而来的安州百姓也得到军士允许,得以站在山崖两边围观。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双膝一曲,朝着杨天鸿将旗所在的方向重重跪下,连哭带喊,声嘶力竭地叫着:“今日得见越族蛮夷遭此生杀活烤,老朽心愿已了,我那儿子孙女大仇得报。拜谢上苍!拜谢陛下!拜谢平南大将军啊!”

说罢,老者朝着那个方向,额头顿地,一下又一下,重重磕了起来。地面上很快溅开了血水,还有泪水。

“杀光越人蛮子!”

“爹!您在天上看到了吗,朝廷大军为您报仇了,杨将军为您报仇了。”

“烧死这些狗杂种,一个不留。”

身为刺史,曹辉能够理解这些百姓的想法。安州治下各县,包括州城,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与越族蛮夷的血海深仇。这种仇恨根本无法化解,只能用鲜血才能洗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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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三节 拖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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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刺史,曹辉能够理解这些百姓的想法。安州治下各县,包括州城,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与越族蛮夷的血海深仇。这种仇恨根本无法化解,只能用鲜血才能洗清。

几个人的呼喊,很快变成了山呼海啸般的集合。含鱼谷山崖两边齐刷刷跪下去数万名百姓,其中甚至还有安州大小官员。

山谷中不断传来越人惨死前的哀嚎,与百姓呼喊感激的声音相互混合,变成一股嘈杂混乱,却让人为之心神激荡的存zài



曹辉抹了一把脸上的火灰,强忍着想要流泪的欲望,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朝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杨天鸿弯腰鞠了一躬,不无感激地说:“本官代安州百姓,在此谢过平南将军。”

这一行礼,意义重大。要知dào

,曹辉乃是文官,虽说刺史和平南将军都是三品大员,但前者乃是正三品,后者只是从三品,而且还是武将。以楚国重文轻武的习气,曹辉此举可谓本末倒置。

真zhèng

佩服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忘记双方的身份地位。曹辉此刻就是这样。不要说是杨天鸿,就算是任何人能够帮zhù

自己解决入寇的越族蛮夷,曹辉仍然会不计身份贵贱对其下拜。

杨天鸿抹了一把汗水,淡笑着摆了摆手:“曹大人,此间气候炎热,山谷中火焰一时间也难以散去,还是下令百姓就此离开吧。这里实在太热了,热火烧燎会致人死命,本将也要下令全军防线后撤。”

曹辉有些意wài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烧的含鱼谷,不解地问:“若是就此离开。越人蛮夷岂不是有了逃出来的机会?”

“只要进去了,就谁也出不来。”

杨天鸿摇摇头,注视着曹辉的眼睛,认真地说:“越人蛮夷生性残暴,若是放其离开,明年还会再来。本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一个俘虏。这些越人。杀了也就杀了,不过是屠戮千万牛羊尔。若是他们稍有良知,屠杀我楚国百姓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会有“报应”二字。”

曹辉不是普通人。若是性格软弱的人,也不会在安州这种地方担任刺史多年。尽管如此,听到杨天鸿阴狠话语的时候,曹辉仍然觉得自己眼皮不受控zhì

地跳了跳。他再次转过头,看了看身后从山谷底部腾空而起的熊熊烈焰,看着那些在火焰中被烧化,流淌出热滚滚人油的越族尸体。强压下激烈亢奋的思维,认真地问:“依照大将军的意思,烧死他们?”

杨天鸿笑了,点点头,同样认真地回答:“烧死他们,一个不留!”

……

含鱼谷的这场大火究竟烧了多久?自始至终也没人知dào



也许是三天?

或者四天?

按照曹辉的命令,安州驻防军分散成一个个小队,在含鱼谷周边巡逻警戒。足足过了一个星期。驻防军和当地百姓才得以进入火焰熄灭,冷却下来的山谷。

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黑色。据当时在场的人说。谷底遍布着越人尸骸,已经被烧得无法辨别本来模样。焦黑发臭的碳化尸体之间,混杂着厚厚一层骨灰。越人的刀枪武器早已无法使用,整个山谷都弥漫着呛鼻的烟火气息。两边的山崖岩石被烧至开裂,植物草木荡然无存,就连虫子之类的活物也看不到一只。若是世界上真有地狱存zài

。那么大火焚烧过后的含鱼谷,就是最好的现实版本。

玄火军返回安州休息了一天,即刻出城,在半个月时间里,横扫了周围所有府县。阮陈熊狰已死。越族主力覆灭,尽管剩余越人尚有数万之多,却因为辎重不足,指挥混乱,被玄火军逐一击破。这一时期的最后战果,斩杀越人多达六千,俘虏近两万。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安州刺史曹辉觉得很是棘手。越人不同于楚人,他们根本无法被归化成为楚国子民。野蛮的习俗绝对不是短时间能够轻易改变。一个历来喜欢吃人的土著部族,根本不会老老实实接受文明世界官员领导。若是把这些人留下来,无异于在安州内部埋下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

烦恼的想法只困扰了曹辉两个多时辰。很快,他得到了手下官员的报gào

:平南将军杨天鸿把所有越人战俘全部杀死,从安州城外直至与越族接壤的边境地区,整条大路两边竖立着两万根木杆。每一根被削得尖利的木杆顶端,都插着一颗血淋淋的越人头颅。

没人过问这些越族战俘的尸体如何处理。残酷凶狠的杀戮,震慑了所有看到这条尸骸大道的每一个人。至于那些被砍掉脑袋的尸体……黄世仁早就向杨天鸿下过订单,珍灵药园需yào

大量尸体充当肥料。万年人参是大补的灵药,割掉了身上根须,人参当然也需yào

进补营养填充失去的部分。一来一去,其实也就等同于交换。只不过,从黄世仁手里得到灵力充足万年人参根须的时候,杨天鸿不禁哑然失笑,觉得这跟直接用越人尸体炼药没什么区别。

自此,入寇的越人全部被肃清。残余越人纷纷逃离。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再次入境掳掠?会不会对安州实施大规模报复?这些事情已经不是杨天鸿所能控zhì

。毕竟,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派出十五万大军,只有区区数万活着返回,如此沉重的打击,即便是楚国也难以承shòu,更不要说区区南疆一个蛮夷部族。

“遭此打败,也许越人永远也不会来了。”

在安州府衙的庆功宴会上,刺史曹辉是这样说的。

狂喜中的安州百姓,第一次让杨天鸿感到了“民意”两个字的可怕之处。

玄火军刚一入城,立kè

就被安州百姓抢夺一空。

每个玄火士卒身边都有好几个安州百姓相互争抢。他们紧紧搂住士卒的胳膊,招呼着就要往自己家里带去。

“走,走,走,去我家做客。”

“我家早就准bèi

好了热饭酒食。就等着军爷您过去。”

“去我家吃饭,有熟鸡牛肉,还有好酒。”

情况变得有些失控。尽管各级军官一再阻止,也无法挡住安州百姓的滚滚热情。到了最后,就连军法官自己也不得不落荒而逃。他们发xiàn

,普通士卒早已被安州百姓争抢一空。自己也彻底沦为了其余百姓争抢拉扯的目标。

收到杨通急报的时候,杨天鸿很是惊讶,张大了嘴,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他实在不知dào

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楚国军法严厉:胆敢有阻挡大军入城者,一律杀无赦。

然而,此条军法显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执行。安州百姓的确是出于感激,纷纷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款待玄火军士卒。

刺史曹辉在旁边微笑着连连感慨:“越人每次入境掳掠,对于安州就是一次灾难。多少年了,只有玄火军能够战赢。甚至以区区万人之数,灭杀越族十万大军。据本官所知,安州百姓家中,已经立起了大将军您的长生牌位。民心之所向,任何号令都无法使之逆转。不如听本官一言,大将军您这次就破个例,让安州军民同乐吧!”

站在刺史府二楼上,看着远处人声鼎沸的街道。看着那些为了争夺玄火军官兵群情激涌的安州百姓,杨天鸿脸上神情变得肃穆而庄重。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死去的父亲在民间会拥有如此之高的声望?甚至就连归元宗主钟元宇,提到骠骑将军的时候,言语态度也会变得尊敬起来。

军队存zài

的意义,就是保国安民。身为将帅,若是不能带领军队打胜仗,只知dào

畏死不前。胆小怕事,那还何谈什么将军?

“就照曹大人的话做吧!”

背对着杨通,杨天鸿感叹着发布命令:“不过,军中规矩不可违。今日士卒花费的钱粮米面,还请曹大人分发到城中百姓手中。依照各自分量领取。朝廷大军自有用度,一切事务都按照规矩来办。另外,让军法官通知各营,士卒在百姓家中吃饭饮宴即刻,却不得在外过夜,必须在规定时间返回军寨。任何人若有违反,定斩不饶。”

杨通领命走下了楼梯。

杨天鸿转身,对着刺史曹辉拱了拱手,微笑道:“曹大人,你我今日少不得要好好喝上几杯。”

曹辉哈哈笑道:“理当如此!”

……

金秋时节,正是南疆之地最为煎熬的酷热季节,甚至比夏天还要热上几分。

鲍勇骑在马上,心急如焚,不断挥舞鞭子狠狠抽打路上小跑的锐锋营士卒,嘴里的怒吼咆哮声从未断过。

“你们这些该死的懒骨头,都给老子跑快点儿,统统给我跑起来。”

“混蛋,你爹娘难道属乌龟的吗?这速度简直比爬还要慢。”

“加快速度,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抵达安州。若是有人胆敢落在后面,老子亲手活剐了他!”

按照正常的脚程,这里距离安州还有一天半。

锐锋营和铁甲营在路上踟蹰了很久。鲍勇的话倒也没错,这种速度的确是比乌龟爬快不了多少。从京城出来,前前后后走了好几个月。路边的稻田已经从绿色变成金黄,稻麦穗子从直挺变得弯曲,两个京师巡防营也越走越懒。到了最后,根本不需yào

鲍勇和傅从之两位营官下令缓缓前行,所有军兵都把这次作战任务当做出外出郊游。

尽管如此,傅从之还是觉得走得太快了。按照他的想法,至少应该在这条路上走个半年左右。等大军到了安州,那个时候越族蛮夷必定已经抢完了东西,杀够了人,返回越境,自然也就没什么仗可打。只要安安心心在那里呆上一阵子,得够了好处,才能腰包丰足的往回走。

出来辛苦一趟,怎么着也要得些油水。都说安州米粮常年丰收,相必在那里做官也是个能有好处的位置。傅从之和鲍勇私下里商议过:这次到了安州,少说要从当地官员手中搜刮三千两银子。否则,白白在路上热了几个月,被太阳晒脱一层皮。这种苦处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

事情是从昨天起了变化。

大军傍晚在驿站休息的时候,遇到了三个从安州方向过来的红翎飞骑。这是楚国朝廷分设在四处快速传递消息的信使。开始的时候,鲍勇对这三个在驿站换马的信使没有注意,只是对方听到锐锋营、铁甲营名头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目光实在古怪。还好傅从之的亲兵当时多了个心眼,上前赔笑着问了问情况。这才从信使口中得知:安州大捷,杨天鸿麾下玄火军斩杀越人蛮夷首级多达十万。现在,安州一片欢腾,刺史曹辉已经写完战报奏折,送往京师。

得知消息的瞬间,傅从之整个人彻底傻了。

鲍勇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仿佛天塌了下来。

报信的亲兵出了个馊主意,说是干脆杀了三名红翎骑士,让朝廷得不到消息。两营大军尽快赶往安州,要求刺史曹辉另外重写奏折……亲兵当场就被暴跳如雷的傅从之一顿鞭子抽得鬼哭狼嚎。胆敢斩杀红翎信使?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这******跟谋反有什么区别?

还能怎么办?

赶紧加快速度往安州方向一路狂奔吧!

习惯了拖拖踏踏一路漫游的官兵,怎么可能突然之间适应速度加快好几倍的强行军?一路上,鲍勇听到了无数埋怨,所有人都在骂娘,还有一些士卒以为自己听不见,一边上气不接下气跑着,一边扯着嗓子管自己叫鲍勇你个****的、鲍勇你个杂种老子就是你爹、鲍勇尼玛当年生你只花了三个月其实你爹就是条狗你也是个从来不知dào

亲爹到底是谁的野种……

当兵的骂起人来。比街坊泼妇更加开放,言辞字句也更加恶毒。

鲍勇当时就阴沉着脸。挥刀砍掉了四名士兵的脑袋。

都说杀人是为了立威,鲍勇却是为了泄愤。

下面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到鲍勇心急如焚。其实傅从之现在的感觉也跟鲍勇差不多,恨不得一下子插上翅膀飞到安州。如此迫切的心理,傅从之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上一次,还是在万花楼那个魁首小美人的时候。当时喝了一大杯老鸨子递过来的酒,酒里面掺了刺激性药物。傅从之也是清醒以后才明白。那种时候不要说是看着小美人恨不得扑过去一口将其吞下,所以心甘情愿掏空腰包把所有金银都给了老鸨。就算是看见一头母猪,自己也会毫不犹豫扑上去,把母猪搂住怀里当做美人一起睡觉。

马屁股上红艳艳的一片全是血印。鲍勇自己也不知dào

那究竟是马血还是人血?鞭子抽得多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总之这些丘八必须加快脚程。若是速度慢下来,鲍勇并不介yì

再多砍几十颗脑袋。

傅从之也想走快些。对于朝廷的事情,他知dào

内幕多少要比鲍勇多那么一点点。尽管是快马加鞭一路狂奔,傅从之还是尽量寻找机会私下里跟鲍勇商议。

“老鲍,事情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咱们谁也没有看到军报,驿站那边也只说是安州大捷。你我都是老行伍出身,军报里面究竟有多少水分,其实咱们比谁都要清楚。”

傅从之不冷不热的提醒,使鲍勇被怒火烘烤得几近崩溃的大脑,渐渐冷却下来。

虚报浮夸,向来都是军队里常用的伎俩。杀敌三百可以报个杀敌三千,若是砍了三千颗脑袋,军报上就可以把牛皮吹至多达三万。这个世界上当然存zài

着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老实人,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鲍勇和傅从之。这历来就是京师巡防营的传统。若是要算胜负数字的真实性,恐怕也就是边军那边才能做得准。饶是如此,仍然还是一千报做三千,诸如此类。

红翎急使当时在驿站也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平南将军杨天鸿率领玄火军阵斩越族蛮夷首级十万,安州之围已解。”

傅从之看到了鲍勇眼睛里的疑惑,不失时机地撺掇:“你想想,阵斩十万是什么概念?之前你砍掉那几个不成器废物兵痞的时候,难道不会消磨力qì

?钢刀碰上骨头不会缺刃?这人是好杀,脑袋却没有那么容易砍。就算是杀猪,屠户也得花费一早上的时间。那越族蛮夷可不会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等你来杀。他们手里有刀,下面有腿,就算是打不过还可以逃。他杨天鸿手下不过是区区一万玄火军,就算加上安州曹刺史麾下两万驻防军,总共也不过三万而已。更何况,安州历年来都有越族蛮夷骚扰,曹辉手下两万驻防军根本无法做到满编。安州下面大大小小的县城要保,入境的越人熟悉环境,动作灵活。你见过哪个刺史会把所有驻防军统统辖制在主城里,却对周围县村不闻不问?除非,他曹辉活腻了,不想再当这个刺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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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四节 榜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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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勇不是傻瓜,当然可以听出傅从之这番话的真zhèng

目的。他用力勒住缰绳,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傅从之,不太确定地问:“你是说,那封红翎军报是假的?”

傅从之阴测测地笑了起来:“假不假我不知dào

。我只是按照以往经验对事情做个分析罢了。你想想,杨天鸿才多大?那小子的年龄,做咱们的儿子还差不多。就算他老子杨靖是万人敌,家传兵法渊博深厚,以他的岁数,又能真zhèng

学到多少?”

鲍勇摇摇头,并不赞成傅从之的话:“自古英雄出少年。落屏山一战,玄火军的战力大家有目共睹。杨天鸿此人虽说年轻,战阵上倒也好勇争先,若说他是废物,那这大楚国军中恐怕也就找不出几个好汉来。”

傅从之冷哼一声:“这就是你老鲍混淆概念了。越人蛮夷岂是落屏山贼寇所能相比?越人凶悍,即便是在先帝时代,就已经天下人共知。征南将军马伏波前前后后在南疆杀了多少人,这才保得安州数十年平静。别的不说,马伏波当年带领征南军数量多达四十万,越人虽被杀得仓皇远遁,征南军自身也伤亡惨重,十停折了五停,马伏波自己也身受重伤,再也无力推进。如今,玄火军只有区区一万之数,越人数量多达十五万。这仗怎么打?难道,他杨天鸿真是天将附体?会撒豆成兵的法术?”

鲍勇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想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也许是真的呢?别忘了,杨天鸿和你我不一样。他师承归元宗,乃是真zhèng

的修liàn

之人。”

“修liàn

之人又怎么样?”

傅从之对鲍勇的说法嗤之以鼻:“天道循环,天理报应。这些说法老鲍你应该听过吧?正因为他杨天鸿是修士,所以绝不可能对普通越人出手。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修士就是修士,绝对不能插手世俗之争。否则,他杨天鸿的下场会很惨。”

鲍勇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会这样?你确定?”

傅从之脸色变得较为尴尬:“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出来。我只是听别人这么说起过。但修士不会对俗世之人出手,这一点是肯定的,绝非我随意编造。”

鲍勇伸手抚摸着马鬃,用阴沉残酷的目光盯着前面道路上快步行进的队伍:“如此说来,咱们就算晚些时候抵达安州,问题也不大。”

傅从之不阴不阳地笑道:“斩首十万级,陛下必定会派人过来查实。就算他杨天鸿能够凑齐数万颗头颅,也绝对无法凑齐十万之数。”

鲍勇“嘿嘿嘿嘿”冷笑起来:“十万颗死人脑袋?他该不会从坟地里随便挖几颗出来凑数吧?”

傅从之奸笑着连连点头附和:“还有一个老办法,杀良冒功。反正。这安州地界上被越人所杀的百姓数量众多,随随便便就能收拢一大批脑袋。用脚趾头想想,都知dào

那封军报必定有假。就算咱们在路上迁延些时日,他杨天鸿又能如何?这件事情若是闹将开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安州刺史曹辉也跑不了。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彼此都有利害关系。放心吧!用不着慌张,好端端的走到安州,见了杨天鸿和曹辉。说不定他们还会主动送上咱们的那份好处。这军报上若是没有咱们兄弟俩的名字,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退一步说。就算真的谈崩了,咱们也可以上奏陛下,把事情前后说个清楚明白。到时候,你我二人非但无罪,反而揭发有功,哈哈哈哈!”

傅从之很是油滑。但这番话说的的确在理。鲍勇仔细思量过,觉得其中没有任何破绽,紧绷多时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得yì

和笑意。

……

楚国京城,国子监。

大考已经结束了。

十多米长的榜墙前。挤挤挨挨站满了人。无数双眼睛都在榜单上搜寻自己的名字,外面的人奋力想要挤进来,却被站在前面的人牢牢挡住。不断有人从榜墙面前离开,脸上要么带着狂喜,要么无比失落。还有些人平平淡淡,仿佛榜单上的名次与自己无关,纯粹只是一个看客。

国子监大考,毕竟不是朝廷科举。所有名次排列下来,不会产生实质性的效果。当然,大考排名也很重yào

。一方面是国子监学生知dào

自己学识的真实状况;另一方面,若是考试名次排在前面,可以在师长心目中提升地位,也进一步提升自己与周围人群的交往关系。

“关系”两个字,在国子监显得尤为重yào

。这里几乎聚集了楚国所有的权贵之后。虽说凭着爹妈的名头耀武扬威很是令人鄙视,但是不可否认,若是祖先这边有了助力,自己无论在仕途还是人生道路上,都要比别人少辛苦很多年。

国子监有男学和女学,榜单自然也就分为男榜和女榜。

每次大考发布排名,榜墙这里都会变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即便是平时成绩最糟糕,对学业抱着混日子态度的学渣废物,也会在这个时候变得勤快无比,早早来到这里等候。名次前后当然与这些人无关,真zhèng

的目的,只是为了看看旁边的女榜,看看女学里是否有自己看中的女子?若是对上了眼,少不得回去以后就赶紧遣人提亲。

权贵女子都养在深宅阁楼,平时根本没有机会得见真人。媒婆那张嘴可以把死猪说成活美人,珠圆玉润的女子其实身材痴肥至少重达上百公斤,扶风细柳的女子真zhèng

就是常年药罐子传染病原体说不定还有家族性遗传绝症。至于唇红齿白之类的说法,那就一定要注意,对方说不定有着喜欢嚼食槟榔之类的习惯。京师当然没有这类东西,岭南那边的人才会喜欢这种果子。按照常理分析,对方家族说不定祖上曾经被发配流放,只是不知dào

用了什么方法,才把这些事情隐瞒下来……总之,权贵都很精明。很容易从微小之处发xiàn

其中端倪。能够把族中子女送进国子监,本身就是权力和财富的综合象征。只要在大考发榜之日看到对方女子模样,也就可以确定自己今后人生的另外一半究竟是谁。

男子对女子尚且如此,女子对于男子有何尝不是这样?

其实很好理解,女子也希望找到一个门当户对,英俊潇洒。见识不凡的郎君。当然,对方究竟是“狼”还是“郎”?只能通过女子双眼自行判断。帅气的家伙不一定就是好货,说不定多年以前就肾透支精力不济躺在床上就是个废物。丑陋的家伙说不定家财万贯七步成诗学富五车。若是没有榜单上的名次作为参考,谁也不会知dào

对方肚子里究竟有多少学问。好吧!人品什么的暂且不论,没办法,也不可能通过随便看上几眼就能确定对方是好是坏。这种做法其实就跟另外一个世界小升初很是类似。新生入学第一天班主任确定班长学习委员等等大小官员的时候,就是凭着对学生们的第一感觉,还有来自毕业考试的成绩单分数。

古代和现代很多事情一直没有改变。只不过,书生变成了先生。小姐还是小姐。

对于男学和女学之间的那点事情,国子监高层其实早就心知肚明。只不过,谁也不会说破,也不会做出棒打鸳鸯,在两个榜墙之间再修一道高墙,把男生女生分隔开来的残酷之举。毕竟,除了真zhèng

想要出人头地的寒门学子,进入国子监的大部分年轻权贵对学业其实没什么兴趣。

所以。每年大考之后的放榜时间,也就变成了国子监不成文的节日。放鞭炮做灯谜之类的活动当然不可能。只是男女都会在榜前前面呆上很久。从清晨到黄昏,然后又是第二天、第三天……这种相互对望,彼此寻找的活动会整整持续一个星期,然后慢慢散去。

曾经有几任国子监祭酒抱怨过,说是这样下去,国子监就再也不是什么国家育人场所。而是真zhèng

会蜕化成非正式的婚姻介shào

所。然而,国子监祭酒只是一个人,无法对抗数量庞大的权贵集团。后来的事情,也没有演变成老祭酒担忧的局面。学生还是学生,只是无论男女都对异性有着朦胧的好奇和期望。大考过后。学生需yào

放松,你情我愿之间的偷偷一瞥,也就变得尤为珍重,富有浪漫气息。

杨秋容站在女生堆里,在榜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甲榜,第六名。

这是一个非常靠前的排名。男学和女学都分为甲、乙、丙三榜。其中,甲榜总共只取十名,乙榜一百名。继xù

往下的三百人,归为丙榜。

至于剩下那些没有名字的人……若是没有登上甲、乙、丙三榜,也就意味着大考分数实在低得令人发指,连上榜的机会也没有。

套用另外一个世界的成绩排列模式,甲榜相当于最优秀的学生,考试分数至少也是九十八分以上。乙榜则是八十五至九十八,丙榜集中了六十分至八十五的所有人。至于那些榜上无名的人,统统都是没有及格的差生、学渣、废物,严重拖拉班级平均分排名导致垫底的坏分子。

国子监当然没有老师找差生谈话,含蓄地告sù

你成绩太烂,为了不耽误优等生前途和老师我的年终考核奖金,你还是赶紧找关系转学,或者分流到其它慢班。

大考每年一次,若是没有上榜,从此逐出国子监,再也不得进入。

考lǜ

到学生们的权贵身份,国子监倒也没有把事情做绝。即便是没有上榜的学生,仍然可以得到一份国子监开具的证明文书,表明你在国子监接受过教育,不是什么也不懂的睁眼瞎。

这份文书很重yào

,代表着你得到了国子监承认。虽然考试分数连上榜的资格也没有,但持有者可以凭借文书在吏部申请官职。按照大楚律令:功勋之后,可凭国子监所发文书,参考个人能力,担当从七品以下的职务。

规章制度之所以制订出来,一是为了让人遵守,一是为了让人破坏。

官场上的规则很是有趣。今年你是从七品,明年就是正七品。后年变成了从六品,在后年就是正六品……以此类推,用不了几年时间,区区一介白身的权贵之后,就能迅速蹿至朝廷五品官员。若是关系再厚硬些,外放州府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五年一例的吏部考核评得合格。继xù

往上爬也变得容易。

前提关键在于,国子监的毕业文书绝对不能少。

女子当然不可能做官。女学大考名次排榜远远没有男学那么重yào

。但任何女学成员都不会因此而轻视大考,甚至放qì



这个时代绝不可能出现什么男女自由恋爱之类的事情。即便真有,也是女的被捆浸猪笼,男的被抓起来打个半死,然后切掉******,让你永远变得不男不女,甚至连入宫做太监的资格也没有。

据说,楚国先帝的皇后。曾经是国子监大考的甲榜第一名。

据说,前朝德隆帝最为宠爱的皇贵妃宁氏,曾经是国子监大考的甲榜第三名。

据说,被顺明帝爷爷称之为“国之才女”的淑妃唐氏,曾经是国子监大考的甲榜第五名。

前朝阁老的发妻,国子监颁发的大考文书上赫然写着“甲榜第九名”字样。

先代吏部尚书之妻,是国子监甲榜第三名。

两百多年前威名赫赫的定边侯,夫人的学识稍微差了些。却也是上了国子监大考乙榜前二十名的人物。

一句话,女学这边成员虽然不能凭借大考排名入朝做官。却能够以此作为抬高自己身价的重yào

砝码。只要长相周正,没有明显的相貌缺陷或者身体残疾,就很容易被权贵家族看中,有了晋身之资。

女学大考甲榜很重yào

,也是众多女子相互争抢的位置。尤其是甲榜排名第一、第二、第三,更是要直接在宗人府备案。录入资料,供皇帝及其长辈挑选。若是运气好些,说不定直接入宫就是嫔、贵人之类的人物,成为皇后的几率也很大。

“门当户对”四个字并非没有道理。大字不识的村妇只有乡间农人才会喜欢。在这个男女谨守礼教的时代,即便是关系很铁的好友。也不可能直接****说是“我带儿子过来看看你家闺女,若是合适就改天成亲”。新郎婚前没有见过新娘的例子比比皆是,掀起红盖头的一刹那,新郎的心理,就跟买了彩票坐在电视机面前看着无数小球从空中落下一样忐忑。

若是新娘相貌平常,就是再好不过。掀起盖头看见母猪的事情太多了,新郎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自认倒霉。当然,新婚之夜再怎么难熬也要睡在一起,天亮以后就天天在酒楼妓院里鬼混。这种事情怨不得别人,因为天底下所有男子都是如此。

也有运气好到爆棚的家伙,掀起盖头就能看见美貌容颜。不过,这种事情的可能性非常低。即便双方家庭都是权贵,出现可能也跟中大奖差不多。毕竟,若是自家女儿出落得美貌无双,学识过人,那必定是要为皇族成员所准bèi

。与其嫁给身份地位差不多的权贵,不如送进宫里,说不定还能为家族搏得一个光明前程。

杨秋容可以感觉到很多双眼睛牢牢盯在自己身上。

她个头很高,身材曼妙。只要不是瞎子,每个人都能看见女榜这边的“甲等第六名”字样。

“杨秋容……咦,这不是已故骠骑将军杨靖的女儿吗?”

“啧啧啧啧!甲榜第六名,这成绩可不俗。说不定,又是一个将来的后妃料子。话又说回来,杨秋容本来就长得漂亮,广平候杨家这次有福了。只要宗人府那边备下名字,也许会指婚给某位皇子,说不定还会被陛下看中。”

“你就别在那里替别人瞎操心里。人家秋容可是青灵派的高徒,修liàn

之人历来不问世事。杨家的事情,我多多少少知dào

些。广平候那边管不着秋容,她进国子监也只是为了考校学识。不要说是豪门大族,就算陛下对秋容动了心思,也要首先看看青灵派那边愿不愿意放人。”

一大群女子聚在一起,要么窃窃私语,要么交头接耳,不时爆fā

出阵阵欢笑。总之,有人满yì

,有人失落,还有人对榜单上的名字咬牙切齿。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因为榜单的名次,在女学当中掀起争吵。也难怪,人人都想要嫁个好郎君,谁也不希望出嫁之后受苦受穷。榜单上名次靠前些,也就意味着被豪族权贵看中的机会成倍增加。

杨秋容是个例外。她在女学里有不少朋友,关系都很不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人人都知dào

她是修士,知dào

她不会与自己争抢未来的如意郎君。

封向晨站在一群学子中间,双手背在身后,显得很是傲然。

他的成绩很不错,甲榜第三名。

几个熟识的好友在旁边连声祝h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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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五节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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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向晨站在一群学子中间,双手背在身后,显得很是傲然。

他的成绩很不错,甲榜第三名。

几个熟识的好友在旁边连声祝hè。

“恭喜啊!这成绩若是换在秋闱的时候,相当于一甲榜眼了。”

“向晨兄的文章乃是一绝,在这国子监里,绝对是数一数二。若是他日高中,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啊!”

“向晨兄日后若是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对你我提携一二,哈哈哈哈!”

与普通人相比,学霸的优越感很是特殊。封向晨倒也不是生性冷傲,他知dào

自己的资本和优势,知dào

自己的长短。若是没有科举,自己终生也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很幸运,列国数百年前就开始实施科举制度,虽然举孝廉的方式也在同时运作,却多多少少给了自己这种寒门学子往上爬的机会。

甲等第三名,的确是榜眼的材料。

封向晨从不怀疑这一点,也相信自己日后必定可以金榜题名。这不是梦想,而是伸手就能触摸到现实。当然,还需yào

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带着兼具自傲与客套性的微笑,封向晨的目光微微转动,落到了站在数十米远的杨秋容身上。

这个女人,他已经在内心暗自喜欢了很久。

不知dào

是不是出身青灵派的缘故,她很喜欢穿淡青色的衣服。襦裙很是贴身,身材紧致游历,足以让人心动。在审美方面,封向晨与其他男人没什么区别。他的视线在杨秋容挺翘圆润的臀部停留了很久,又在高挺的胸脯上贪婪观望。有那么几分钟,封向晨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具有特殊能力。穿透了杨秋容的衣服,看到了毫无遮挡的身体。每一根线条,每一个细节,全都清楚显露在自己面前。

这不奇怪。

每个人都会幻想,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脑海当中编造属于自己的梦。在另外一个世界。就有很多宅男对着电脑上的明星照片,咬牙切齿狠狠蹂躏自己的亲兄弟,直到可怜的小弟弟晕头转向,弯曲折叠,最后不堪折磨呕吐起来。

封向晨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甲榜第六名,他没想到杨秋容居然会得到如此靠前的排名。一方面,封向晨对此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意识。他向来都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另一方面,也暗自高兴杨秋容学识不凡,这种知书达理的女子。绝对是自己日后的良配。

封向晨的目光是如此灼热,杨秋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转过头,望向四周,却没有发xiàn

什么。

有些失望。

封向晨觉得,杨秋容应该对自己露出微笑。毕竟,男榜和女榜距离很近,站在那边看到这边,甲榜所有名字都写得很大。自己在男学这边颇有名气,杨秋容必定认识自己。也看到自己甲榜第三的名次。可是为什么,如此荣耀的事情,没有引起她的丝毫注意?

难道,是因为我出身寒门,她却是骠骑将军之女,出身广平候一族的缘故吗?

封向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变成了极其冰冷、生硬的刻板神情。他用力攥起了拳头,牙齿也紧紧咬合,面颊上肌肉绷得很紧,眼眸深处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豪族贵女都是这个样子。她们看不起寒门百姓,绝对不会与其联姻。什么王宝钏待夫之类的故事统统都是鬼话。龙女和书生之间的传说也是后人编造。

封向晨很想走过去,亲口问问杨秋容是否愿意成为自己的妻子?

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想想。国子监能够在大考发榜之日如此做派,已经是道德礼法的极限。按照规定,男学女学可以相互观榜,却绝对不能相互交谈。数十名站在附近的教师可不是瞎子。只要发xiàn

任何端倪,立kè

就会走过去当场制止。若是情况严重些,涉事双方也就不可能得到毕业文书,更谈不上什么未来。

封向晨的烦恼和愤nù

,杨秋容一无所知。

若非因为太爷爷杨荣的缘故,她断然不会来什么国子监。不过,在俗世间游历,国子监也算是别有乐趣。至于说到婚姻之事……杨秋容觉得,徐彪此人倒也不错。至少,他对自己很是体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彼此间的关系也深厚了许多。

至少,杨秋容愿意给徐彪拉住自己的手。

想到这里,杨秋容眼睛里荡漾出微笑,双颊也不自觉的变成了粉红。

这种场合,绝对不适合想起这种事情。

摸了摸略微发烫的脸,杨秋容连忙抬起头,做着掩饰的动作,目光在四周飞快扫过。从侧面方向男学那边经过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表弟杨虎。

他站在一群学子当中,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朝自己拱了拱手,弯腰行礼。

杨虎曾经对自己无礼,然后被杨天鸿暴打。也许是被打过之后长了记性,杨虎对待杨天鸿姐弟俩的态度,也从上次在广平候府过年之后,有了前后截然不同的变化。

他开始畏惧而恭敬的称呼杨秋容“表姐”。

尽管每次见面都觉得害pà

,杨虎还是恭敬的称呼杨天鸿“表兄”。

族兄杨杰是广平候一脉较为优秀的年轻人。他曾经带着杨虎来到杨府外院赔罪,希望杨天鸿姐弟看在同族份上,大人大量,饶过杨虎。同时劝说,杨虎其实本性不坏,只是从小被母亲溺爱,娇惯了性子,也就变得跋扈嚣张。之前杨天鸿的那顿拳头,真zhèng

让杨虎明白了天外有天这个道理,然后痛定思痛,真心想要改过。

一个人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杨秋容当然不会知dào



不过,杨虎的畏惧和谦卑都能看在眼里。他的诚恳和悔意应该不是作伪。想通了这一点,杨秋容也就对这个外表魁梧,内里稀里糊涂的表弟渐渐变得接受。毕竟,他是自己的亲族,不是敌人。

杨虎拱手弯腰行礼的模样有些可怜巴巴。杨秋容不禁“扑哧”一笑,视线随即落到男学榜上,只见杨虎的名字排在丙榜一百八十七名,算是勉强挤入了合格线。

看见杨秋容脸上露出笑意,提心吊胆的杨虎也变得松缓许多。他神情有些急切,嘴唇不断变换着形状。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杨秋容微微皱起眉头,仔细分辨了很久,才从杨虎唇形和动作上看懂也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那是一句话:表姐能否帮我看看灵韵郡主的排名?

灵韵郡主?

杨秋容下意识地抬起头,很快在榜单上找到了对应目标。

乙榜十七名。

她没有把答案直接告sù

杨虎,眉头也渐渐蹙了起来。

曾经听弟弟杨天鸿说起过,表弟杨虎对灵韵郡主很是痴迷。

********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只是杨虎选中的目标偏偏是灵韵郡主。那个女人背后是景宁王,也是杨天鸿视为仇人的家伙。

想到这里,杨秋容摇摇头,举起右手。对着杨虎,在空中划了个“十七”字样。

以杨虎的思维能力,完全可以明白这个代表的意义。

甲榜当不可能。

灵韵郡主素有才名。才女若是勉强进了丙榜,哪还有什么资格称之为才女?

杨秋容看见杨虎脸上露出感激的笑意,只是这家伙随后就转身钻进人群,消失不见。对此,杨秋容只能连连摇头,转而关注别的事情。

……

国子监后山。松林。

这片林子很大,很深。地面铺着青石。形成一条条小路。

杨虎走都很快,脚步如飞。

从榜墙那边过来,距离很远。杨虎却并不觉得累,尽管额头上全是汗水,气喘吁吁,他却非常兴奋。连衣服被路边树枝刮破了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朝着松林深处跑去。

第一次看见灵韵郡主的时候,杨虎就被这个女人深深迷住。

她很漂亮,虽说远远不如表姐杨秋容那么清丽脱俗,却也算得是真zhèng

美女。当初对杨秋容有了非分之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家母亲蛊惑。事后被太爷爷杨荣狠狠训斥、责罚了一顿,杨虎也痛定思痛,跟随表兄杨杰一起在军中训liàn

。少年人生性容易塑造,是善是恶其实也就是一念之间。对于杨虎前后判若两人的变化,广平候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杨虎自己也觉得表兄杨天鸿那一顿暴打对自己帮zhù

甚大。想想也是,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朝廷玄火军主将,自己与其相差岁数不大,却仍然一事无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杨虎真zhèng

是存了想要上进的念头。

毕竟,女人也喜欢事业有成的男子。

杨虎虽然勉强进了丙榜,可这其中究竟付出了多少艰辛,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用发奋苦读来形容绝不过分,锥刺股那种血腥自残方法虽然没有尝试过,头悬梁的法子却也用了不少。

灵韵郡主曾经对杨虎说过:若是你能在国子监大考中榜上有名,你我之间的事情,可以考lǜ

一二。

在另外一个世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差不多是女神应付穷追不舍**丝的常用手段。你若有五十万我就嫁给你,你若买得起宝马我就做你女朋友,你若是上了青花、贝达我与你交往,你若是……

总之,各种“如果”前提,统统都是建立在发生几率极其渺茫的基础上。

年轻人都会头脑发热,都会对心目中女神的要求奉若圣旨。他们根本不会明白自己与事实之间的差距是如何之大,只会一根筋的朝着那个方向狂冲猛撞。也许有人会成功,但大多数人都不会得到结果。要么撞得头破血流,甚至为了达到目的闹出人命官司。可即便是成功人士,也会发xiàn

女神早已不再是原先模样。她们要么早已嫁做他人妇,要么被高富帅搞大了肚子,要么美丽容颜彻底散去……这种时候,情况往往会调转过来,成功后的**丝再也看不上曾经的女神,转而另外寻找新的人生伴侣。

杨虎多少明白其中道理。可无论经验还是头脑承shòu范围,都无法与另外一个世界同类人群相提并论。

“榜上有名”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甲、乙、丙三榜都是榜。按照杨虎自己的理解,即便是上了丙榜,也是了不得的突pò

。也许,这就是灵韵郡主给自己的考验。若是连丙榜都上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上天还是很眷顾自己的。至少。上了丙榜。

那么,“你我之间的事情”,灵韵郡主也就必定会仔细考lǜ

。说不定,还会亲口答yīng

成为自己的妻子。

想到这里,杨虎不禁变得兴奋起来,脚步了加快了不少。

他与灵韵郡主约定,发榜之后,在松林里相见。

隔着稀疏的树从,远远看见了两个人影。

杨虎满是欢喜的面孔顿时呆住了。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冰凉。

灵韵郡主的身形外貌很是熟悉,其中一个身影就是她。尤其是那套粉白色的蜀锦襦裙,穿在灵韵郡主身上很是漂亮,已经成为杨虎脑海当中标志性的烙印。

两个人影贴的很近。可以看出另外一个是男人。灵韵郡主和他靠在一起……不,不仅是靠那么简单,而是偎依在那个男人怀里。

两人之间的态度很是亲密,虽然背对着杨虎。却可以通过动作与胳膊的位置,看出男人搂着灵韵郡主的腰。灵韵郡主丝毫没有反抗,似乎很是享shòu



怎么会这样?

杨虎脑海里“轰”的一下炸响了爆雷。他眼皮一阵乱跳,脸上肌肉不受控zhì

的剧烈抽搐,双手不住发抖,就连嘴唇也急剧发白,牙齿更是急剧碰撞。发出几乎随时可能碎裂的响声。

杨虎本能的握紧拳头,想要冲过去抓住那个男人一顿暴打。就在这个时候,却从那个方向听到“格格格格”一阵清脆的笑声。

“杨虎那个呆子真是可笑,居然以为本宫看上了他。也不想想怎么可能?就凭他那种愚钝呆傻的模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广平候的确悍勇。可惜那是早年的事情。杨荣早已失去了进取之心,维持那么大的侯府相必也是力不从心。真不知dào

你们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觉得杨虎此人可用?哼!真是鼠目寸光。”

“父王那边说了,此次大考,目标差不多已经定下。封向晨此人倒也不错,严康平与他关系深厚,可以结交。至于另外那些人,该放就放,该扔就扔,没必要还是向从前那样尽心笼络。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本宫笑颜相待。说起来,还是秋闱重yào

些。这国子监里的人,不是每一个都有金榜题名的机会。”

后面的话,含含糊糊听不清楚。杨虎看见两个身影凑得更加紧密,男子低下头,封住了灵韵郡主的嘴唇,说话声顿时变得暗淡下来,然后变成了呼吸急促的呻吟。

进入松林的小路有好几条,这地方平时很少有人过来,男女在此幽会,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今天是发榜的时间,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榜墙和学舍那边,杨虎来的路线恰好位于松林侧面,两个正在互相啃咬的男女丝毫没有发xiàn

他的存zài



杨虎整个人如同雕塑一样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凶狠,眼眸深处的目光也充满狂暴了火焰。不知dào

为什么,他此刻情绪忽然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嘴角还露出一丝意义莫名的冷笑。可是在他的心里,却如同岩浆般沸腾,随时可能沸腾。

冲动和愚钝都是贬义词,但这并不意味着杨虎是个傻瓜。

从声音上能够听得出来,松林里搂着灵韵郡主的那个男人,就是宣俊德。上次严康平邀请自己外出游玩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

毫无疑问,灵韵郡主和宣俊德之间有着某种秘密。只不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开始的时候要把自己拉进这个圈子?所有事情杨虎一无所知,也毫无头绪。

太爷爷杨荣说过,广平候祖上就是武将,所以整个杨家处理事情的方法,都是简单直接的武人风格。感觉不对就出手,觉得不痛快就抡起拳头乱打。打人也有打人的好处,一顿重拳砸下去,就算对方有理,也会被你打得屁滚尿流,嚎啕大哭。只要他怕了、怂了,那么就算暴力伤人是你不对,他仍然也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以后见了你就远远的绕开走。

灵韵郡主当然不能打。某种意义上,杨虎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人。就算她看不上自己转过身与其他男人搞七捻三,就算她觉得自己粗俗不堪丝毫没有兴趣就算偶尔说说话也是敷衍了事,就算她身份高贵是景宁王义女又是郡主品级远远超过自己……那又怎么样?脱光衣服还不是两个奶一个逼,难道这个贱货还要比其他女人特殊一些?上面有三处凸起?下面有五个洞?

杨虎在广平候府的地位不高。这当然是因为父亲和母亲的缘故。然而,杨虎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他很固执,只要看中了的东西,就算头破血流也要拿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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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六节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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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杨府外院的时候,从杨天鸿手上抢夺锻体药,就是基于类似的想法。不过,杨天鸿的强dà

远远超乎想象,杨虎从来只佩服比自己强悍的对手。因此,他现在对杨天鸿这个表兄充满了畏惧和尊敬。

至于宣俊德那个小白脸……嘿嘿嘿嘿!

没有任何预兆,杨虎如同火山般轰然爆fā



他铁青着脸,大踏步走过去,将大脑思维当中的狂野、暴怒、凶狠、怒火等等一切负面情绪混杂着,以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释fàng

出来,高高抡起右拳,双腿骤然发力加快速度,带着高速奔跑产生的惯性力量,一声不吭朝着宣俊德后背肩膀上狠狠砸下。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大的动静,相互偎依的两个男女如果还是不能察觉那就是两根木头。灵韵郡主感受到背后袭来的狂暴气流,连忙透过宣俊德胳膊与身体之间的缝隙看了一眼,立kè

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你,怎么是你?”

杨虎凶暴的脸上全是残忍。他看也不看满面惊惶的灵韵郡主,仿佛一头正处于发情期,偏偏交配母兽被别人夺走的怪物,酒坛般大小的拳头裹挟着令人惊恐的力量,就在拳锋即将接触到宣俊德衣服表面的刹那间,他嘴里才爆出酝酿已久的战斗宣言:“狗杂种,老子要砸烂你的脑袋!”

出乎意料之外,拳头并未如想象中那样命中目标。杨虎看到宣俊德转过头,带着诡异而鄙视的笑脸,身子一缩,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偏向了侧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虎有些惊讶,心里随即产生了极其不妙的想法。

宣俊德并非一个人,他怀里还抱着灵韵郡主。两个人在一起居然还能做出如此敏捷的动作。仿佛他们身上丝毫没有重量,根本就是一团凝结成人型的空气。

杨虎看见宣俊德抬起右手,五指伸张,挡在了自己落下的重拳前面。

不,不是挡,而是抓。他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拳头。竟然是那样的紧,杨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铁钳牢牢捏住的核桃,被宣俊德拖拽着,惯性力量瞬间改变了方向。片刻,杨虎庞大的身形已经腾空而起,不受控zhì

的在划过天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带着无法减缓速度的重量呼啸而下,狠狠砸在了地面上。掉进了灌木丛中。

不等他爬起来,宣俊德已经箭步冲过来,抬起左脚,重重踩上了杨虎的左边面颊。

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

这不正常。宣俊德区区一介书生,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dà

的战力?

“别以为就你们广平候府的人能打,就你这种刚刚进入一阶炼气的家伙,我一个能打十个。”

宣俊德脚下丝毫没有放松,身体慢慢沉下来。杨虎感觉脸上承shòu着更加强dà

的压力,几乎快要把自己的脑海活活压扁。

他咆哮着。愤nù

让他的面孔变得一片青紫。这种变化很难说究竟是因为肌肉压缩,还是出于强烈的情绪变化。杨虎侧着脸,眼睛努力转朝上面,想要看清楚压在自己上面的宣俊德。

毫无疑问,他修liàn

过道术,等级实力远远超出自己。

“别那么惊讶!”

宣俊德从身上解下一个做工精美的香囊。解开系绳,从中取出一张隐匿符,炫耀般的在杨虎眼前晃了晃,不无讥讽地笑道:“这东西的确很好用,轻而易举就能骗过很多人的眼睛。我原本没打算用这种激烈的手段对付你。甚至想过要和你结交。不过,你实在太蠢了。美色当前,利令智昏。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当你想要做到某件事情之前,最好还是先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模样。白身,还是一个武人,国子监大考刚刚上了丙榜,你觉得郡主殿下会看中你这种废物吗?”

杨虎紧盯着宣俊德,一双血红的眼睛在他和灵韵郡主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仿佛想要把这两个人的所有特征永远刻画在脑子里。

良久,杨虎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两个无比沙哑,充满刻骨仇恨的字:“贱人!”

这当然不是指宣俊德。

灵韵郡主肌肤白腻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层如血般鲜红的颜色。青黛描画的眼里释fàng

出寒光,大小如樱桃般柔嫩嘴唇微微上翘,露出两排狠狠咬合在一起,正在用力摩擦,发出清晰响声的森白牙齿。

没有任何预兆,灵韵郡主突然拔下头上的发簪,朝着杨虎猛扑过来。一下又一下,抡起发簪朝着杨虎身上狠狠乱刺。顷刻之间,杨虎身上已经多了十几个血洞,衣服被鲜血浸透,露出一个个潮湿的红色晕染痕迹。

杨虎疼痛不已,却强忍着剧痛连声怒骂:“贱人!不要脸的贱人!”

他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饶是如此,却对灵韵郡主充满了难以想象的语言杀伤力。那女人已经从暴怒变得疯狂,就像彻底丧失理智的战斗型精神病患者。灵韵郡主口中发出低吼,手中的精美发簪再次高高举起。

这一次,她瞄准了杨虎双腿中间的位置,脑子里也想好了接下来的几个部位————先是胸口,然后小腹,狠狠剜出他的那双眼睛,最后再用发簪捅穿他的太阳穴。

任何女子被骂作“贱人”,都是引发刻骨仇恨的最佳嘲讽技能。

宣俊德一直注意着灵韵郡主的动作。他眼疾手快,伸手挡住了即将下落的发簪,口中低声喝道:“够了,别弄出人命来。”

灵韵郡主睁大一双血红的眼睛,声音因为怒火而变得沙哑:“别拦着本宫,我要杀了他,今天我定要他的狗命!”

宣俊德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你说对了,此人不过是一条狗。对于畜生,何必大动干戈?只要痛打一顿就是。若是死了,事情反而变得麻烦。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也难以收场。”

灵韵郡主高耸的胸口一阵起伏,用力咬着嘴唇,又慢慢松开,握着发簪的那只手背上青筋暴凸,骨节几乎要崩裂皮肤顶到外面。她一边磨着牙齿,一边恨恨地说:“此人辱我清白。我……我一定要杀了他!”

宣俊德慢慢眯起双眼,露出一抹狠辣的凶光。他从鼻孔里喷出两股冷气,言语也骤然变得冷淡:“那你杀吧!现在就动手。别说我没提醒你,如果你这样做了,广平候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即便是王爷也保不住你。清白……哼!你以为,这种借口对广平候有用吗?”

说着,宣俊德把头抬高。笔直迎向了灵韵郡主。在这种无言的威压面前,灵韵郡主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仿佛身体突然落进了零下几十度的冰湖。很快,她眼里凶狠狂暴的火焰终于熄灭,收起发簪,默默点了点头。

宣俊德低下头,脸上再次恢复了讥讽神情。他看着犹自不服输的杨虎,鄙夷地拍了拍他的脸:“不杀你。并不等于就这样放过你。在我手上,你就是一只蚂蚁。随时可以碾死。”

杨虎感觉面颊变得麻木,牙齿也被宣俊德踩掉了几颗。

他实在太强dà

了。取出隐匿符之后,杨虎才感受到了宣俊德身上传来的强dà

灵能,足足高达炼气第三阶。

杨虎没有说话。他的怒火也开始冷却,理智重新回归了大脑。

太爷爷说过:对手强于你的时候,要么选择装死。要么选择暂时认输。等到你拥有比对方更加强dà

力量的时候,再回来跟他算账不迟。

杨虎很奇怪,为什么太爷爷对每个家族成员的训诫都不一样?对自己是这番说法,对于族兄杨杰的训诫又不一样。听说,太爷爷要求族兄杨杰面对敌手必须死战到底。哪怕是付出再惨重的代价,也绝对不能认输,更不能说出一个“怕”字。

只是不知dào

,对于表兄杨天鸿,太爷爷又是怎样的一番说法?

昨天夜里刚下过雨,松林里一片泥泞,杨虎倒下去的地方正好是个水洼。他侧着脸,肮脏的污水浸透了头发,身体变得无比冰凉。宣俊德脚上的力qì

丝毫没有松动,泥水没过嘴唇,在鼻孔边缘一晃一晃来回颤悠着,只要再稍稍用点力qì

,杨虎的头立kè

会被踩下去,被泥坑里的脏水活活溺死。

“我以前就这样踩死过一个不长眼的家伙。”

宣俊德微笑着,只是那副表情杨虎怎么看都觉得狰狞:“把人踩进水里的感觉很过瘾。他在泥浆里大口呼吸,水面上到处都是泡泡,嘴张得越大,吃进去的泥浆就越多,死得也就越快。呵呵!杨公子,你是不是也想尝尝这种滋味儿?”

杨虎自始至终也没有吭气。既然之前宣俊德阻止了灵韵郡主,那么他现在就不会对自己下狠手,放开自己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不明白,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们都是国子监的同学,看在同席之谊上,我这次可以放过你。”

宣俊德扫了一眼沉默中的杨虎,对他没有反抗的举动颇为满yì

:“记住!管好你的嘴,若是让我听到任何关于今天的事情,你的下场,会比现在糟糕十倍。”

说着,宣俊德站起身,随即飞起一脚,把杨虎“骨碌碌”踢了个反转,整个人掉进了灌木丛深处。

然后,他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冷笑着离开。

灵韵郡主已经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一边走,一边颇为担心地问:“就这样放过他,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他都看见了。”

宣俊德整了整顺着面颊落下的发束,毫不在意地说:“放心吧!杨虎是个聪明人,知dào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就算我们不动手,广平候也会替我们封住他的嘴。”

灵韵郡主不太明白地问:“为什么?”

宣俊德停下脚步,不无鄙夷地看着神情茫然的她:“权贵豪族之间事情,不是你这种外人能够看穿的。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问那么多“为什么”。专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这比什么都好。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郡主。不是万花楼里倚门卖笑的红牌。”

……

安州。

看着站在面前神情冷漠的杨天鸿,鲍勇那双圆瞪鼓凸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旁边,傅从之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惊,以及前所未有的恐惧。

在路上拖沓了好几个月,锐锋营和铁甲营终于进了安州。

这里根本不像是一座被越族蛮夷掳掠过后的城市。一切都井井有条。城门的驻防兵有条不紊检查往来行人,挑着担子的商人、背着柴火的樵夫、扛着米袋的农人……每个人看上去,丝毫没有大战将临的惊慌。有那么几秒钟,鲍勇和傅从之甚至产生了错觉,认为越人入寇安州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鲍勇在北面边境呆过,当年蕲州被戎狄围困的时候,城内一片慌乱,若不是守将当机立断封住城门,恐怕蕲州百姓早就逃得干干净净。谁也不会留下来帮zhù

守城。

将近两万名京师巡防兵一路进得城来,众人想法都是惊讶大于谨慎。毕竟,眼前的安州丝毫没有经lì

过战乱。这一点,每个人都能确定。只是守城驻防兵问过两营军士以及主将名号之后,恍然大悟,脸上神情也变得充满了鄙夷。

在这座城里,消息似乎传播得很快。

街上有很多人在交头接耳,几乎每个人都站在路边。朝着走过的锐锋营和铁甲营军士指指点点。说话的声音很小,鲍勇和傅从之完全听不到对方的话语。没有人上前问候。手下士卒上前问路,也总是被对方摆摆手拒绝,或者干脆就是摆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厌憎,远远避开。

气氛很是诡异,却无法知dào

究竟是为什么。

一个老头带着一筐梨子坐在路边叫卖。鲍勇让亲兵把老头带过来。自己骑在马上,带着施舍叫花子的傲慢,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扔了过去,随即从老头篮子里拿起生梨张嘴就啃。

梨很甜,又脆又水。来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安州水果便宜好吃。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傅从之对城内的怪异气氛很是不安,他没有下马,弯着腰,皱起眉毛问老头:“刺史府在哪个方向?不是说安州有越人入寇吗?怎么会变得如此安静?难不成,越人还没有过来?”

老头把铜板仔细收好,刚打算转身离开,听见傅从之的问话,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却又慢慢把嘴闭上。也许是觉得对方不会就这样放任自己离去,老头想了想,朝着傅从之拱了拱手,反问:“军爷,你们是从京师那边过来的吧?”

鲍勇脸色阴沉地点点头,从鼻孔里发出淡淡的“唔”声。

老头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已经看开,即便是在鲍勇这种狠人面前,也并不显得畏惧。他的目光和语调都变得奇怪:“越人入寇,那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青绥县城被破,朝廷派来大军守住了蔡县。含鱼谷一把大火,把数万越人贼子烧得干干净净。刺史曹大人安排的庆典也已经结束。小老儿一向没什么见识,不知dào

朝廷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派来大军。毕竟,入入寇的越人已被杀光,那死人脑袋从安州一直排到了南面最远的县城。”

听到这里,傅从之和鲍勇面面相觑,傅从之不由得“啊”了一声,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越人,越人都被杀光?这里的仗,已经打完了?”

卖梨的老人点点头:“州城庆典二十多天前就已经结束。两位军爷你们若是能够早些过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庆典的尾场。老朽在安州闲居四十载,还是头一次看到规模如此盛大的庆典。也难怪,越人年年入寇,安州每年都要乱上一阵子。外府县城不是这里被破,就是那里惨遭屠城。还好今年朝廷派来了玄火军和杨将军,一举杀光了所有入寇的越族贼子,这才保得安州辖下各县平安。若是照此下去,安州也才能真zhèng

变得名副其实。”

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瞬间在鲍勇和傅从之心里迅速扩展。

他们在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即便是在驿站看到红翎急使后,也只是在鲍勇催促下,加快速度走了两个多时辰。傅从之的确很聪明,对局势的分析也丝丝入扣。鲍勇觉得,在如何应对越人的问题上,傅从之一向比自己看的更加深远,所以也就下令锐锋营减缓行军速度,仍然还是按照从前的样子,白日里寻找阴凉地块避开炎热,等到黄昏或者早晨的时候再上路。

鲍勇自己也很清楚。从京师一路过来,与其说是救援安州,不如说是游山玩水。还好,兵部此次调拨的粮秣数量充足,按照往年的惯例,锐锋营和铁甲营行军速度虽说慢了些,却也不是历年来增援各军当中垫底的排名。至少,倒数二、三的名次,还是可以保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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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七节 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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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变得很不妙,也彻底超出了控zhì

。鲍勇和傅从之都失去了信心,变得惴惴不安,连忙下令两营军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刺史府。不管怎么样,先找到曹辉、杨天鸿二人再说。

令人惊讶,鲍勇和傅从之刚刚走进军营,禀明身份,立kè

就被杨天鸿下令拿下。军帐里都是杨家亲卫,一帮人蜂拥而上,根本不给鲍勇和傅从之说话的机会,绳索牛筋抛将过去,将两个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用牛筋这种东西捆人,无异于受刑。杨通力qì

很大,牛筋深深勒进了鲍勇的皮肤,痕迹最深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水。鲍勇虽然拼命挣扎,却只能让牛筋陷得更加紧密。他无比狂怒的连声咆哮:“杨天鸿,你想干什么?本将乃是朝廷所封的锐锋营主官,虽说品级没有你那么高,却也是兵部下发印信,吏部存有文档。你,你区区一介黄口小儿,有什么资格擅自拿人?老子不服,就算是告到陛下面前,本将也要与你辨个是非清楚。”

杨天鸿端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水,眼睛注视着暴跳如雷的鲍勇和傅从之,淡淡地说:“不服是吗?那我就让你变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认罪。”

傅从之在旁边跺着脚喊叫起来:“认罪?我与鲍将军何罪之有?”

杨天鸿从旁边军法官手中接过一本记录时间的小册子,扔到二人面前,言语俱厉:“从京师到安州,锐锋营和铁甲营居然走了四个月零九天。同样的一段路,本将麾下玄火军只花了二十天时间。鲍营官、傅营官,你们究竟是出来打仗?还是踏青玩赏?”

鲍勇歇斯底里咆哮着:“京师至安州之间没有官道,沿途崎岖难行。锐锋营和铁甲营现在抵达,已经算是走得快了。你可以查查历年来京师派出救兵前往安州的记录。我和傅将军绝无推托,所言非虚。”

杨天鸿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鲍勇,淡淡地说:“我何必去看那种东西。你们来得晚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越人入寇,路上多耽误一天。我大楚百姓就要多死一人。身为朝廷武将,上不思忠君爱国,下不思保境安民,能拖沓就拖沓,能偷懒就偷懒。若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又岂能有国家?岂能谈得上什么军队?”

鲍勇本能的想要张口怒骂,却被捆在旁边的傅从之用手肘捅了捅后背,只得按捺住怒意。这边,傅从之活动了一下被捆绑酸麻的肩膀。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陪着笑,对杨天鸿道:“杨将军,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锐锋营和铁甲营的确是来得晚了,可是这路上实在难走,并非我等故yì

推托。还请杨将军海涵。越人大军既然退去,这功劳我与鲍将军也就再无分润。不如,我们共同写上奏折。禀明事情前因后果,由兵部定夺。这般处理。杨将军觉得如何?”

杨天鸿注视着面带笑意的傅从之,言语平静:“此次出兵,以玄火军为主。身为三军主将,本将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二位。”

傅从之骤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却不知dào

对方根底,只能讪笑着点头应答:“还请杨将军示下。”

杨天鸿目光逐渐变得阴冷。隐隐透出几分杀意:“按照朝廷各军定例,锐锋营和铁甲营负有京师巡防之责,士兵军官绝对不可出现缺额。从京师出发前,本将在兵部看过两营名单,锐锋、铁甲总计兵力超过四万。也就是说。傅将军和鲍将军麾下,应该各有两万人。然而,之前入营的时候,本将派人清点过,你二人麾下两营军兵,只有一万八千三百余之数。这缺额足足超过五成。傅将军、鲍将军,对此,你们是否应该给本将一个合理的解释?”

鲍勇猛然睁大双眼,释fàng

出恐惧、不安和焦躁。

他看见了傅从之的眼睛,目光也和自己差不多。甚至,傅从之的恐惧比自己还要强烈得多,就连身体也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可能摔倒。

直觉告sù

鲍勇,这次事情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也许,耽误时间只是个借口。杨天鸿真zhèng

想要下狠手对付自己才是真的。要知dào

,各军各营缺额的现象,几乎存zài

于大陆所有国家。即便是最为强盛的秦国,军兵数目也不可避免有所缺失。若是没有这部分能够装进自己口袋里的饷银,也就没人愿意做什么领兵将军。杨天鸿现在提起此事,他……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傅从之显然要比鲍勇更能看清楚形势。他强忍着恐惧,战战兢兢地说:“敢问杨将军,我,我,我愿意交出将官印信,只求将军将此事原原本本上报兵部,由朝堂上的诸位大人们来做出决断。”

傅从之历来都要比鲍勇聪明。

他已经看出杨天鸿的杀心。傅从之很是后悔,自己根本就是被财富功名抹花了眼睛,居然没有想到这背后关键,稀里糊涂一头撞进安州城来。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期盼着杨天鸿会放自己一马。只要可以活着离开安州,此事就有转圜余地。毕竟,在京师经营多年,傅从之也有自己的人脉,上下活动一番,他有很大把握能够抱住自己的铁甲营主官之职。当然,训诫和惩罚少不了,甚至还要拿出一大笔银子。可是与直接被别人砍掉脑袋,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结果。

鲍勇却没有傅从之想的那么周全。他当即咆哮起来:“老傅你傻了吗?何必跟他求饶?大不了,把事情闹上兵部公堂。我倒要看看,他杨天鸿是否连尚书大人的话也不听?敢动我?信不信老子让你连本带利全部吐出来,到时候死得不明不白!”

“扑通”一声,这边傅从之已经跪倒在地上,对着杨天鸿连连磕头。

在为官之道方面,傅从之要比鲍勇老练得多,经验也更加丰富。

此战大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也无可怀疑。

歼灭数万越人,保得一州平安。这两项功绩足以让杨天鸿封侯。然而,封侯这种事情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过,对于武将,文臣一向戒心深重。顺明帝也会从各个方面限制武将的实力。杨天鸿太年轻了。又是归元宗门人,俗世规则对他的限制不大。可以想见,骤然得到封赏,必定是风光无限。

杨天鸿这个人很聪明。也许是因为家族遗传,或者是在权力方面清楚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傅从之的恐惧,也就来源于此。

没错,自己和鲍勇的确是延误了时间,错过了歼灭越人大军的最佳时机。只是按照朝廷惯例。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睁只眼闭只眼其实也就过了。杨天鸿之所以死死抓住不放,就是想要用自己和鲍勇两个人的脑袋,为他自己增加更多的晋身资本。

身为主将,当然有资格斩杀麾下不听号令的武官。这种事情也是可大可小。往小里说,应该是军队内部正本清源的严肃之举。往大里说,也可以理解为主将擅权,性情残暴。

御史文官就是吃饱饭没事干的那种人。风吹芝麻皮之类的小事情。也会被他们在奏折上吹嘘变成龙卷风刮走一座山脉的可怕灾难。在维护国统和文士利益的原则问题上,御史永远不会犯错。就算越人蛮夷入寇大肆掳掠,御史仍然只会站在道德高度对其进行谴责。类似的事情,傅从之早已见怪不怪,即便是杀人如麻的北地戎狄,御史仍然抱有能够用圣人言语将其教化的幻想。

打仗,总要死人。不是己方的军队死伤惨重。就是对手被斩杀无数。天下各国都有御史,这帮文官纯粹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无论胜败,他们都会给皇帝上一份折子。在御史看来,自己一方若是战死者甚多,就是武将昏庸无用。纸上谈兵。这种庸人根本不配呆在军队里吃这碗饭,还是早早打发出去。可若是己方胜了,阵斩无数,御史又会上奏朝廷,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多杀无益。一次性砍掉了成千上万的敌人脑袋,日后必然引起对手报复等等。

总之一句话,领兵出征就是个烫手山芋,无论谁接到都很麻烦。御史根本看不见平民百姓疾苦,只会按照他们自己独特古怪的思维去理解整个世界。傅从之对于此道就颇为了解,所以才撺掇着鲍勇一路缓行。毕竟,安州乃是曹辉治下,就算延误战机,导致安州被越人攻占,锐锋营和铁甲营最多也就是“迁延时日”。可无论胜了还是败了,都得有人站出来抵挡御史的攻击。在这个问题上,很多武将都变得油滑,宁愿什么也不做,也绝对不会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当然,决定问题的最关键人物,还是皇帝。顺明帝不是御史,他当然希望看到胜利战报,看到斩首无数之类的字样。只要顺明帝一语定之,御史什么的也就不必担心。说穿了,御史就是一群思维独特的看家狗,主人站出来吆喝几声,再凶暴的狗也只能老老实实闭上嘴。

此前在驿站得知安州大胜,阵斩十万消息的时候,傅从之对此抱有怀疑。然而,杨天鸿的这番做派,使他彻底打消了原先想法,觉得就算十万这个数字略有夸大,应该也是与实jì

没什么区别。

玄火军立下大功,顺明帝必定龙颜大悦。

然而御史却不会白白放过这个上蹿下跳的机会。他们永远不会看见曹辉奏折上“安州平定”之类的文字,只会牢牢抓住“阵斩十万”做文章。傅从之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dào

,只要玄火军返回京都,或者红翎急报送至朝廷,立kè

就会引发一场针对杨天鸿的轩然大波。其过程,不外乎是御史们对杨天鸿和玄火军应有的赏赐百般责难,甚至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杨天鸿终究不是文人。武将只会让御史们嗤之以鼻。无论你立下天大的功劳,武将就是武将,见了品级再低的文官仍然要老老实实磕头服软。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先例。几百年前,远征西海的定边侯屡次大胜,大军回朝之后,却被御史抓住军费物资消耗甚多的问题死缠不休。说起来。也是定边侯自己不干净,军费物资超出正常耗用四成以上。最后,定边侯所有功绩因此被消弭,本人爵位也一撸到底,变成只有三百户封爵的骑都尉。

傅从之思维灵活,他已经想到了杨天鸿要借用自己和鲍勇的脑袋。保住他应有的功绩。

斩首十万颇得顺明帝心,御史只能把矛头对准姗姗来迟的锐锋、铁甲两营。傅从之原本以为,大家同为武官,战功无论如何自己也有一份。可是谁会料到,杨天鸿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刚进安州就要拿自己脑袋去堵上御史的嘴。

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杨天鸿号令严明,公正无私。否则,玄火军即便是此战胜了。也会被御史铺天盖地的口水淹没。到了那个时候,顺明帝就算是有心维护,也不得不因为锐锋、铁甲两营的缘故,减薄应该给予杨天鸿的封赏。

傅从之跪在地上拼命叩头。他一直在心里骂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想到这些问题?直到人家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才会灵光一闪,所有问题想得无比通透。

杨天鸿脸上泛着奸诈阴冷的笑意:“傅将军、鲍将军,锐锋、铁甲二营问题颇多。此次作战又姗姗来迟。身为主将,本将讲得就是一个“信”字。若是连你们二位带兵将官都处罚不了。又谈何号令下属?”

不等鲍勇反应过来,也不等傅从之再次开口哀求,杨天鸿直接挥手,对站在旁边的杨家侍从发布命令:“把他们推出辕门,斩首示众。”

……

楚国京都的下午像往常一样平静。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杵着长枪昏昏欲睡的守城兵丁被惊醒。睁眼看时,只见三名红翎急使快马加鞭疾驰过来,尽管神情疲惫,口中仍在不断呼喊着:“安州大捷,阵斩十万”的号子。

消息传得比风还要快。眨眼的功夫。京城之内大大小小的酒肆茶馆都知dào

了来自安州的胜利,动作麻利的闲汉和茶博士已经把获胜消息当做资本,从客人手中换到了百十枚铜板。对他们而言,这相当于小半个月的收入。若是这样的消息再多些,就算一个月赚回来一年的钱,也绝对不是问题。

顺明帝项钟慢慢喝着一碗玉梗粥,皇后张氏坐在旁边侍奉,桌子上摆着几碟精美菜肴,虽说式样简单,看上去却令人很有食欲。

对于女人,项钟的需求远远不如其他帝王那么强烈。楚国皇宫内院规模不大,仅是一后三妃而已。自从登基以来,顺明帝前前后后只选过一次采女。这种做法让很多大臣赞叹,也有很多大臣认为有失君王礼节。对此,顺明帝总是置之一笑,不做回答。

后宫里的险恶阴暗远远超出外面的世界。这个道理,顺明帝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上一次选采女,后宫补充了三百多人。不到两年时间,这些采女已经死了好几十个。有得了急病暴死,有的死法莫名其妙,不外乎是走路从台阶上摔下来,或者是不小心掉进了井里。还有几个死得比较干脆,宫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房间里发xiàn

悬梁上吊的尸体。

顺明帝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

自己勤于政务,没有多少时间去后宫闲逛。照内侍总管东方空的说法,那些死掉的采女,都是容貌上佳。能够在后宫里活下来的部分,要么长相普通,要么就是性格谨小慎微,对皇后和几位妃子们唯唯诺诺。

任何女人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老公。后妃们也一样。顺明帝甚至产生过要把那些可怜采女全部释fàng

出宫的念头,大臣们却认为这不合法度,一再劝阻之下,只能作罢。

顺明帝觉得很幸运,长乐王项光还算是所有皇族当中与自己比较贴心的人。女儿项舞天,也就是小荷在宫外长大,安全上多了一层保障,也不用在宫里每天担惊受怕。唯一的缺憾,就是女儿脸上那块面积甚大的黑色胎记。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多年寻医问药也毫无结果。每次想到这里,顺明帝都觉得无比惋惜,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无法为女儿找一门满yì

的亲事。

算起来,在几位后妃当中,张皇后算是性情温婉的善良女子。

想到这里,顺明帝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端起粥,把碗凑到了嘴边。

就在这个时候,内侍总管东方空匆匆跑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插有三根红色翎毛的密封信件,激动亢奋之色溢于言表。他在项钟面前“扑通”跪下,欢快的声音比平时大了几分。

“启禀陛下,南疆大捷。平南将军杨天鸿阵斩十万越族蛮夷,安州之困已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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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八节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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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帝豁然站起,从东方空手中接过红翎急报,熟练迅速地拆开,一目十行飞快浏览起来。

战报当然是真的。上面有朝廷下发的平南将军印信,以及安州刺史曹辉加盖的印章。奏折上对于战事的描述也很详细。尤其是含鱼谷一战,曹辉在纸面上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之多,从杨天鸿调拨物资到用计设伏,最后火攻全歼谷内所有越人,丝毫没有遗漏。

阵斩十万不是一个夸张的虚数。安州官吏们反复计算过,从蔡县到含鱼谷,再到后来的几次小规模歼灭战,玄火军林林总总杀死了十万以上的越族蛮夷。除了含鱼谷内越族大军被大火烧成灰烬,其余尸体头颅都经过点验,决无半点虚假。

“杨天鸿果然不负平南将军之名。南疆危局,被他一战定之。”

顺明帝兴致勃勃走来走去,脸上全是欣赏和喜悦之色:“朕就知dào

不会看错人。当年,此子还是弱冠,就敢于放qì

爵位。如今,他已经成为本朝重将。”

张皇后在旁边微笑着行了个万福:“臣妾恭喜陛下。”

顺明帝手中握紧红翎奏折,很是兴奋地宣bù

:“明日朝会,朕要与诸位臣工商议如何赏赐杨天鸿。立下如此大功,必然要重赏。”

……

国子监。

长乐王项光看着手中刚刚抄来的急报,连声笑着,满是皱纹的手掌在椅子扶手上用力拍着,豪迈的笑声站在远处也能听见。

小荷坐在对面,身上穿着一套宽松柔软的便装。她手里同样也有一份抄录来的红翎急报。只是越往下看,她的眼神也就越来越惊喜而急切。尤其是目光瞟过纸面上“杨天鸿”三个字的时候,小荷眼神总会有刹那间的迷离,随后脸上就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我就知dào

这小子能行。阵斩十万。足足阵斩十万。这可是足以封侯的大功啊!”

长乐王项光的声音洪亮,老迈的身体里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精力。他扯着嗓子连声大喊:“拿酒来!本王今天要一醉方休。”

内侍连忙下去置办酒菜。这种事情花不了多少时间,只要王爷需yào

,很快就能办好。

小荷放下手中的文报,专注的目光投向长乐王:“叔父,您觉得父王会给杨天鸿封赏什么样的爵位?”

项光乐呵呵地笑道:“南疆战事。历来为我朝困扰。越人蛮夷屡次入境,杀我大楚百姓无数,其所作所为,与猪狗无异。南疆地形复杂,加之气候炎热,我朝士卒多有水土不服,因而屡战屡败。即便是在情况最好的时候,也只能是与越人互为相持。安州刺史曹辉我见过几面,是个踏实肯干的人。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在阵斩数字上作伪。如何赫赫战功,也只有前朝大将军马伏波能够与之相比。封侯是肯定的。只不过,封邑设在何地?封赏户口又有多少?这些事情就很是耐人寻味。”

小荷美丽的眼睛立kè

皱了起来:“叔父的意思是,父王给予杨天鸿的封赏会缩减很多吗?”

长乐王摇摇头。谈到这个问题,他的兴致也就没有之前看到奏报时那么高:“你父王的脾气我很清楚,向来都厚待臣下。然而,朝廷之中历来都有文武之争。武将之功劳,历来都被文臣鄙视。然而文臣又不能上阵杀敌。封爵大赏自然也就与其无关。按照我朝律法,杨天鸿此次的功劳。足以获封一品官职,封赏户口至少五千户。只不过,朝中那些老家伙定然会阻拦陛下的封赏。到最后,究竟能有多少赏赐落下来,谁也无法预料。”

小荷坐直了身体,若有所思地问:“如果我去求见父王。叔父觉得怎么样?”

长乐王项光摆摆手,断然否决:“你最好打消这样的念头。这样做于事无补,甚至还会给杨天鸿带来麻烦。就算你父王答yīng

这桩婚事,杨天鸿在朝中也就再无什么前途。当然,他是修liàn

之人。对于世俗名利也许看得不是那么重yào

。但不要忘了,当年杨天鸿曾经与陛下立约,必须重新获得毅勇候之位。也许,这就是他选择的另类修liàn

之法。”

小荷眼睛里充满疑问:“叔父的意思是,在朝中立功获赏,对他来说很重yào

?”

长乐王不置可否:“修liàn

之法千变万化。本王也不知dào

杨天鸿究竟选择了哪一条路。但就目前而言,杨天鸿很是看中朝廷封赏。当然,封爵之类的事情,严格来说恐怕还比不上一颗元气丹。但修liàn

之人讲究心神历练,若是在这个环节出了问题,修为退缩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全身修为尽弃,永为废人。”

……

静安公主府上。

看着坐在面前笑容可掬的孟奇,硕安候宋理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孟家是商人。

虽说孟家有钱,乃是豪富。可是这种商贾之人在宋理看来,最多也就是利用支使。彼此之间的身份不同,自己是大楚国堂堂皇室宗亲硕安候,若是与商贾之人结交,这种事情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当然,“结交”二字是“认识”不同。就像“我有一个做贼的朋友”与“我有一个朋友是贼”,虽然意思一样,可是在旁人听来却是两种概念。前者意味着你主动认识了一个贼,后者则是你的朋友因为某种缘故变成了贼。

要不是看在孟奇手上那张杨天鸿的拜帖份上,宋理根本不会搭理孟奇。

宋理的态度很是傲慢:“说吧!有什么事情?”

孟奇脸上甜腻的笑意如同蜂蜜。他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瓷瓶,恭恭敬敬递到了宋理面前。

看着摆在面前的瓷瓶,硕安候宋理眼中鄙夷迅速消退,瞳孔也骤然紧缩,视线牢牢锁定瓶子。就连面部肌肉也变得僵硬起来。

权贵之所以被称之为权贵,除了他们拥有权力和富贵,还因为他们见识不凡,知dào

很多普通百姓永远不可能接触到的事情。

比如面前这只瓷瓶,寻常百姓根本不会明白其中隐藏的含义。可是宋理根本不用伸手触摸,也不需yào

拔掉瓶塞。就知dào

其中瓶中所装的东西必定是丹药。

孟奇的态度依然恭敬:“日前,归元宗仙师前往我家公子府上讲习功课,闻知我家公子带领大军在南疆平蛮。仙师对我家公子多有看重,于是驾起飞剑前往南疆。一来授课,二来也是为了赐下归元宗给予我家公子月例的修liàn

丹药。”

说着,孟奇把瓷瓶朝宋理的方向推了推,伸手示意道:“这是一枚归元宗上师亲手炼制的锻体丹。具体品质如何,还请侯爷自行品鉴。”

宋理想也不想,直接拿起瓷瓶。拔掉瓶塞。顿时,一股馥郁的丹药香气从瓶中飘出,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饥饿的时候,能够吃饱就是幸福。

随着生活水准日益提升,买得起私家车的人,自然也就看不上两轮自行车。

有能力购买奔驰、宝马的富豪,觉得街上开着普通车辆的老百姓与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宋理是硕安候,母亲静安公主是顺明帝的嫡亲姑母。他不缺钱。手中也掌握着相当程度的权力。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人世间绝大多数物质基础已经拥有。自然也就对金银丝帛之类的东西产生免疫,转而会去寻找一些时间罕见,甚至独一无二的东西。

若是孟奇拿出来价值几万两的银票,宋理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最多就是让他放下银票,三言两语把话说清楚,然后趁早滚蛋。

一枚锻体丹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这在修liàn

世界只是初级丹药。可是对于俗世间的人来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仙家之物。吃了以后虽说不能白日飞升,却也能够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临到死的时候,还有大笔金银没有花销出去。这些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让濒死者留下永远的遗憾,甚至死也无法瞑目。

药物香气刚刚窜入鼻孔的瞬间,宋理就判断出这枚锻体丹绝对是真货。而且,还是品质上佳,药力极其纯净的那种。

大凡权贵人家,都有一张锻体药的方子。药物毕竟不是丹药,两者之间有着巨大差别。锻体药宋理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对于丹药品质优劣自然有着独到见解。他很清楚,这枚锻体丹无论如何也不是市场上能够买到的俗物。孟奇没有说谎,这的确是来自归元宗,由得到仙师亲手炼制的妙物。

笑容出现在宋理脸上。与之前不同,现在的微笑绝对是发自内心。他把瓶口塞紧,把玩着瓷瓶,丝毫没有想要放下的意思,眼睛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孟奇,淡淡地说:“你家公子还真是心急。大军还没有回朝,就开始忙碌着后面的事情。呵呵!反正他在南边已经赢了,杀得越人蛮夷人头滚滚,还怕什么呢?”

权贵看待事情的角度和观点都很特殊。之前看到孟奇送来杨天鸿拜帖的时候,宋理就多少已经明白对方所求。虽说上次得了杨天鸿几匹玄天骏的好处,硕安候这边也并非没有付出。若是那样,静安公主也不会在顺明帝面前为杨天鸿进言。说穿了,其实就是公平交换,谁也没有亏欠谁。

宋理并不觉得自己与杨天鸿之间有着太深的交情。最多,也就是利益互补。当然,这种事情谁也不会说破。如果杨天鸿是文官,宋理多少也会觉得此人可以结交。至于武将嘛……事情传扬出去,身为皇家贵胄,偏偏与武将亲厚,说起来还会惹人言语,招来笑话。

没错,杨天鸿可以弄到荒兽,而且还是荒兽中的珍惜品种。可是那又怎么样?玄天骏虽然难得,但只要愿意花钱,总能得到。丹药就不一样了,这种东西即便是花钱也买不到。何况,还是修liàn

宗派仙师亲手炼制的上品。

仅是这一点,宋理就觉得自己应该改变态度。何况,他也清楚孟奇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武将立下功劳。并非是纯粹的好事。

有功,朝廷当然要赏。然而,赏赐分为很多类型。最可怕,最令人不喜的,就是明升暗降。文官们对此很是擅长,尤其是为了削减武人权力。他们把这一套玩得无比纯熟,从明面上根本挑不出丝毫错误。

孟奇神色凝重,认真地说:“我家公子立下大功,在南疆斩杀了十万越人蛮夷。陛下清明,然而朝廷之中必定有人心生嫉妒。我家公子说了,个人功绩赏罚厚薄倒也罢了,只是不能冷了下面军士的心。若是朝廷能在优抚方面做得亲厚些,无论个人所得多少,都可以认了。”

宋理身子一歪。侧躺在椅子上,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心里却在冷笑。

这些话也就是表面上说说而已。宋理根本不相信。

阵斩十万乃是必赏之功。平心而论,杨天鸿这次在南疆表现出众,封侯是肯定的。然而,在封地和食邑方面,朝中那帮文臣必定会多加责难。锐锋营和铁甲营在路上迁延时日,鲍勇和傅从之二人被杨天鸿斩首号令的事情。已经传回了京里。虽说杨天鸿在这些事情上做的不错,却终究是予人借口。说不定到了最后。也就是得到一个区区几百户的空头侯爵。

想到这里,宋理淡淡地笑了:“此事甚难。你家公子不是外人,本侯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家母在陛下那里虽然说得上话,可这种事情属于朝廷政务,陛下历来不喜欢外人掺和。说真的,本候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没有什么发言权。真zhèng

能够决定陛下心意的人,还是朝中诸位大臣。”

面对推托,孟奇毫不在意。他脸上神情毫无变化:“我家公子说了,硕安候乃是朋友,他断然不会让朋友感到为难。我家公子此次前往南疆。见安州百姓多有困苦,历年遭受越人蛮夷战乱之祸。我家公子决心为国解忧,永守南疆。”

听到这里,宋理猛然坐直身体,难以置信地张口反问:“你说什么?永守南疆?”

孟奇认真地点了点头。

宋理张大了嘴,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南面,磐石关以外,统称为南疆,也就是楚国辖下的安州。

那里是楚国最穷的一个州。

安州所产资源,仅限于稻米。然而,距离京师遥远,路途艰难,米粮难以运输。再加上越人年年入境,安州百姓根本无法安心居住,也就谈不上什么扩大耕种面积。多年下来,安州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当年征南将军马伏波所在的样子。甚至,比北面边境地区糟糕得多。

北地苦寒,可是那里交通便捷,历来是朝廷大军驻扎的重yào

之地。虽说同样也是人口稀少,出产更是无法与安州相提并论,却还有着与戎狄交yì

马匹的商业优势。楚国朝中也曾有人提出修整安州道路,整顿边防。然而,这种事情一拖再拖,到了最后,也就没了消息。

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愿意去什么安州。几十年前,还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当年科举高中的一名进士得听自己被发往安州青绥担任县令,吓得活活发疯。无奈之下,吏部只能另外安排县令人选。说也奇怪,那名进士知dào

青绥县令有人替补之后,疯病顿时好了,整个人又变得神智清醒。

永镇南疆这种事情不是嘴皮上说说就能过的。那意味着一辈子都呆在安州,永远甘于困苦。而且,越人蛮夷随时可能入境。若是不小心战败,朝廷随时可能追问罪责。

这就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使。刺史曹辉当年也是得罪了朝廷大员,被发往安州任职。正常情况下,最多也就是八年两任便可回京。现在倒好,曹辉在安州前前后后呆了近二十年,从未有人说起过他应该回来,也没人愿意去那个鬼地方接任刺史。

想到这里,硕安候宋理的心情很是复杂。他认真地问:“杨天鸿真的想好了,要去安州任职?”

孟奇道:“我家公子也是为安州百姓所想。朝中诸军不堪大用,含鱼谷一战,越人死伤惨重,明年势必要回来报复。若是蛮夷大军再犯,受苦受难的仍然还是百姓。”

宋理有些不死心:“朝廷封赏虽然不会过于亲厚,却也不会过于凉薄。不管怎么样,两千户食邑绝对少不了。做个太平侯爵也不错了,何必去南疆自找苦吃?在那种地方,不要说是两千户,就算食邑多达上万,也毫无意义。”

停顿了一下,宋理继xù

道:“何况,对于安州,朝中大臣已经定计。若是越人蛮夷明年再来,说不得安州百姓就要尽数前往遂州。磐石关之外,不再设安州府衙。与其每年劳师动众花费钱粮抵挡蛮夷贼寇,不如牢牢守住磐石关,不让一个越人进入中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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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九节 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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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理说这番话的确是真心实意。

他并非木头。身为勋贵,自然也要为国朝考lǜ

。只不过,有人站出来愿意为国家慷慨奉献,宋理或多或少也要在明面上予以支持。只不过,杨天鸿的决定,的确让宋理感到震惊,进而产生了由衷的佩服。

孟奇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对着宋理弯腰拱手,道:“以上,乃是我家公子亲口所言,还请侯爷多多费心。我家公子说了,这锻体丹乃是一对。剩下一颗,等到他率军回朝之日,再到侯爷府上,双手奉上。”

……

勤政殿。

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帮大臣,顺明帝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光禄寺少卿戴功成面色凝重,苦心劝说:“陛下,南疆一役,我朝大胜。然而,就此册封杨天鸿为侯爵实在不妥。臣以为,有功必赏,然而赏赐不能太厚。若是每战皆赏,朝廷之中也就任由武人坐大。久而久之,恐其心生骄横,难以遏制。”

顺明帝抬起左手,用力按住隐隐疼痛的太阳穴,语调沉重地问:“不能封侯?那该封其何等爵位?或者,官职?”

吏部侍郎梅盛生上前道:“臣等商议过,杨天鸿此次封赏应为伯爵。若是下次立得大功,再行封侯不迟。”

顺明帝不置可否地问:“那么,食邑呢?”

户部尚书李圣杰躬身道:“五百户即刻。平南定蛮之胜,并非开国之战。我朝勋贵已有定例,再行增加食邑,一是违制,一是削减朝廷收入。臣等思来想去,封赏最多五百户。绝对不可增加。”

内侍总管东方空站在龙椅侧面,低着头,默默注视着脚下的地面。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把他的身影拖得很长,挡住了眼眸深处的一丝怒火。

封赏杨天鸿的圣旨已经拟好。按照顺明帝的意思,杨天鸿此战功劳圣大。可重新获封毅勇候,食邑五千户。

上次的辞爵,顺明帝一直觉得对杨天鸿多有亏欠。当然,毅勇候之爵肯定是略高了些,五千户食邑倒也没有违制。只不过,圣旨尚未写好,以户部尚书李圣杰为首的一干大臣却在外面求见。等到进了勤政殿,开口就是要求顺明帝减少对杨天鸿的赏赐。

理由倒也充分:武将杀敌本来就是理所应当。若是每次封赏都如此优厚,那么再立下如此大功。又该如何封赏?

顺明帝随手从桌上的奏折里抽出一本,“啪”的扔在光禄寺少卿戴功成脚下,淡淡地说:“泸定府同知周凌节是你的门生吧?这是他上个月递来的折子,声称剿灭泸定府贼寇五百余人。你倒是说说,这该如何封赏?”

“还有。”

顺明帝又拿出一份奏折,平平摆在桌上,双眼注视着户部尚书李圣杰:“你的侄子李刚在北地光华军中任都事一职。本月光华军与戎狄接战,斩首五十级。光华军那边就为其邀赏请封伯爵。朕觉得不太明白。是不是戎狄的人头要比越蛮值钱得多?区区五十颗,就比得上十万越人头颅?”

李圣杰没有应声。他加重了语气:“光华军战功如何计算,乃是行军参知的事情。邀赏若是重了,陛下否决就是。然杨天鸿此次封功不可过重,即便封侯,也断然不可能赐下五千户食邑。”

在没人看见的阴影里,东方空眼里释fàng

出不屑的冷光。

文臣就是如此。一旦事情涉及自身,立kè

就会让步。此前,一个个叫嚷着杨天鸿绝对不能封侯。现在两本奏折扔出来,顿时改口,却还是牢牢咬住食邑的问题毫不松口。

顺明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座下一干大臣:“朕倒是有意给泸定府同知周凌节赏赐食邑。还有光华军都事李刚。此二人立下战功,不封不赏,倒也说不过去。呵呵!随便封个三千户如何?毕竟,我朝边境堪忧,需yào

人才。”

戴功成和李圣杰相互对视,不约而同道:“陛下不可。”

开什么玩笑,三百颗山贼首级,五十颗戎狄人头就要封赏三千食邑……这明显是把周凌节和李刚二人架在火上烤。如此一来,杨天鸿的封赏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这绝对不是戴功成和李圣杰愿意看到的结果。

“够了!你们以为,朕是这朝堂上的摆设吗?”

突然,顺明帝爆fā

出一声咆哮:“斩首十万级,拯救一州百姓,如此大功,在你们看来连封侯都不够。别以为朕不知dào

你们私下里那点心思。一个个算盘打得都很精。此事就如此定了,杨天鸿封为毅勇候,食邑五千户。东方空,现在就拟旨。”

李圣杰猛然抬头,眼里全是惊讶和急色:“陛下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还需明日早朝与诸位臣工商议之后再做定论?”

“定论?”

顺明帝淡然道:“此事若是交给你们,就算讨论几个月也不会得出结果。”

吏部侍郎梅盛生急忙上前道:“陛下,如此赏赐实在太过了。就算杨天鸿此战之功足以丰厚,食邑最多也就是五百户,哪里能够赏赐五千户之多啊?”

顺明帝扫视了一遍站在面前的大臣,冷冷地说:“是吗?可是朕觉得还不够。东方空,在圣旨上特别注明:杨天鸿封邑为安州治下,玄火军改为安州驻防。另外,加封杨天鸿为安州节度使,即日上任。”

李圣杰有些愕然。

他呆站片刻,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梅盛生和戴功成,发xiàn

对方眼睛里同样充满了惊讶。

安州节度使?

节度使乃是真zhèng

的地方大员。军务、政务所有事情均由节度使统管。在这之下,虽然也有刺史一职,可是在任命了节度使的州府,刺史也就变得可有可无,甚至所有权力都会被节度使占据。

楚国历史上曾经封过数十位节度使。然而,这些节度使纷纷拥兵自重。朝廷也逐一将其解除兵权。不夸张地说,纵观大楚历史,所有获封节度使的人,都是首先得到皇帝宠信,然后逐渐失宠,猜疑。最后削权。不是从高高云端上跌落下来变成孤家寡人,就是以谋反的罪名予以诛杀。总之,节度使的确可以总揽地方大权,结果却都以惨剧收场。

如果杨天鸿获封节度使一职,李圣杰等大臣只会认为顺明帝得了失心疯。

然而,安州节度使就完全不同。

安州百姓数量稀少,连百万之数都不到。放眼大楚,任何一个州府治下,百姓数量都要远远超过安州。

越人年年入寇。安州是一块真zhèng

的战乱之地。战火频发,甚至超过了北地。无论任何人在安州任职,都会觉得焦头烂额,难以招架。

安州是一块鸡肋,这是朝中大臣公认的事情。以目前楚国的军力,根本无法经营安州,户部也没有多余钱粮予以支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安州官员百姓尽数撤往遂州。封死磐石关。

李圣杰忽然明白过来,在顺明帝的旨意当中。杨天鸿获封毅勇候并不重yào

,五千户食邑也不是重点。陛下对于武将手中权力过重,同样有所担忧。只不过,封赏若是少了,下面的将兵看着寒心。若是把食邑和辖区转移到安州地界,那么一切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不必忧虑。

想到这里,李圣杰心中再无抗拒。他神情庄重地躬身行礼:“谨遵陛下旨意。杨天鸿勇武过人,的确是安州节度使的最佳人选。”

顺明帝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那么明日朝会之上,是否还要对此事进行商讨?”

光禄寺少卿戴功成奏道:“此事就以陛下决断为依据。相必,兵部和吏部毫无意义。诸位大臣也不会反对。”

既然事情有了定论,李圣杰等人也就没有必要继xù

呆在勤政殿。片刻之后,一群人纷纷退出殿外,只剩下顺明帝和东方空。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顺明帝只觉得一阵疲惫。他闭上双眼,手指慢慢揉捏着鼻梁中部,闷闷不乐地说:“朕是否太过于凉薄?在封赏这件事情上,朕的确亏待了杨天鸿。可若是不这样做,诸位臣工那里也就无法交代。即便诏书下发,也无法得到六部承认。”

东方空提起笔,微笑着劝解:“杨天鸿乃是明理之人,一定会理解陛下的苦心。说起来,这招以退为进,也是静安公主想出来的妙招。不管怎么样,杨天鸿得到了毅勇候之位,五千户食邑也毫无折扣。由此先例,日后官兵杀敌也有了赏格,断然不会说是朝廷赏罚不公。”

顺明帝仍然无法高兴起来:“话虽如此,封他为安州节度使仍然有些过了。那个地方,那些越族蛮夷……唉!”

东方空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朝着顺明帝躬身行礼,道:“老奴却不这么看。”

顺明帝抬起了头,有些意wài

:“哦?”

东方空道:“杨天鸿一战成名,斩首十万级。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某个人都能做得出来。越人蛮子不是泥塑木雕,不会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任由刀剑砍杀。刺史曹辉在奏报上写得清清楚楚,玄火军总共只有一万,锐锋营和铁甲营直到战后才珊珊而至。个人军将高下立见。既然杨天鸿此次大胜,对于越人,他应该也有相应的招式。总之老奴觉得,这安州节度使恐怕也只有杨天鸿才能做得。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明年的这个时候,就会被越人蛮夷砍掉了脑袋。”

……

归元宗,灵水殿。

张萱如从内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师傅刘雪冰,还有几位平时关系亲密的同门。

深深吸了口气,张萱如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在殿主刘雪冰面前重重跪下,带着从眼角流出的泪水,颤声连连:“师傅……弟子……弟子终于成功了。”

刘雪冰和身后几名弟子同样激动得难以自制。她用力攥紧双拳,又迅速张开十指,把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张萱如扶起,慢慢抹掉眼角泪花,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对于炼气修士,筑基是挡在修liàn

道途上最为高大。最为艰险的门槛。不知dào

有多少人被“筑基”两个字挡在了外面,终身不得进入。只有真zhèng

越过了筑基这道关卡,才能踏入通往天道的路径。

连刘雪冰也没有想到,张萱如居然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成为炼气大圆满。仅仅只是两天时间,便已成功筑基。

过程说起来并不复杂,真zhèng

令人觉得惊讶的。还是张萱如的年龄。

她实在太年轻了。刘雪冰记得,自己在相同年纪的时候,修为不过是炼气第八层。

张萱如只是普通资质。这一点,宗主钟元宇和诸位长老已经反复确认过。

灵根这种东西很是微秒。也许会在一岁孩童身上出现,也可能在体内埋藏过深,九十九岁才会展现出来。所谓“老人多智”,说的就是灵根。只是,年龄不饶人,老了。也就土埋半截,再是聪慧无双,还有个屁用?

也许,张萱如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展现灵根。可如果灵根出现太晚,对于修士也就毫无作用。

若是张萱如没有在春日大比上立下功绩,没有得到宗门下发的大量丹药,她根本不可能修为突飞猛进,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筑基成功。

王彦峰在半个月前已经出关。他同样也是筑基成功。年龄却要比张萱如大了些。但不管怎么样,王彦峰的成功。仍然在烈火殿上上下下引起轰动。

很多人都记得,几年前春日大比的时候,王彦峰和张萱如这对苦命鸳鸯曾经商议着要逃走。若是在那个时候背弃师门,也就谈不上现在筑基成功,成为万众瞩目的修士。

无论在任何门派,每一个修士筑基成功。都是值得庆贺的大事。这意味着,宗派实力得到提升,能够站出来维护宗门利益的修士,数量也比以往多了一个。

同门师兄弟带着羡慕的目光,纷纷朝张萱如祝hè。张萱如也一一还礼。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当然。肯定会有人嫉妒,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刺激和动力。看到别人成功,自己也会产生强烈比拼心理,想要达到与之对应的高度。

祝hè的人群渐渐散开,张萱如跟着刘雪冰进了灵水殿密室。

随手释fàng

了两层禁制,刘雪冰在殿主之位上坐下,却又觉得心绪激动难以平静,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

“你今日筑基成功,乃是我归元宗一大盛事。”

张萱如被师傅的话吓了一跳:“师尊,此话何言?弟子不过区区一名筑基修士,这如何担得起?”

“呵呵!当然担得起。”

刘雪冰走到张萱如面前,认真地说:“旁人看不出来,为师又如何不知dào

你的境界?你这次不仅筑基成功,更是一跃进入了筑基第二层境界。此种异像,为师也只是在宗主身上见过。”

张萱如老老实实点点头。这的确是她筑基意wài

所得。正常情况下,筑基成功之后,境界最多也就是一阶初品,极少出现像自己这样一来就达到二层标准的情况。这也意味着,在今后的修liàn

道路上,自己会比普通筑基修士少走弯路,无论理解还是境界,都要超出常人。

刘雪冰脸上满是笑意:“提前服用元气丹,果然对修liàn

帮zhù

甚大。都说**************,徒儿你也莫要忘记,是谁给了你今天的这一切。”

张萱如神情凝重:“弟子宁死也不会忘记杨天鸿师弟的恩德。若是没有杨师弟,萱如早已变成了废人。弟子发过誓————杨师弟给予我的恩典,永世难忘,必当厚报。”

“这就对了。”

刘雪冰微微颌首,长叹一声:“说起来,为师也是受了杨天鸿不少恩典。只是不知dào

,究竟该如何回馈于他。”

张萱如有些意wài

,却不好发问,只是疑惑不解地看着师尊。

刘雪冰也不言语,平平伸出右手,运起体内灵能。顿时,掌心位置升起一团乒乓球大小的银白光团。以手掌为核心,密室里顿时卷起一阵无比狂暴的气流。这股能量围绕着白色光球高速旋转,几秒钟后,已经被刘雪冰以强dà

修为牢牢压制,在光团周围形成缓缓移动的光带。乍看上去,就像是一颗带有光环的微型星体。

见状,张萱如不禁张大了嘴,左手不由自主捂最嘴唇,眼里全是震撼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这是灵水殿主刘雪冰的独门招式。掌心的银白色光团威力巨大,堪比品质顶级的飞剑。若是全力释fàng

出去,即便是元婴修士也要重伤。然而,此招施展出来需yào

消耗大量灵能,用最后的保命绝招来形容也绝不过分。两年前,张萱如曾经看过刘雪冰练功。那时候师傅施展出来仍然觉得困难,必须耗尽体内大半真元。过后,也要立kè

盘腿打坐,连续服用丹药,数个时辰之后才能恢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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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节 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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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如刚才看的清清楚楚:刘雪冰只是随手一凝,银色光团就在掌心位置骤然浮现。其过程毫不费力,没有丝毫迟滞。而且,光团周围的能量气场无比强dà

,就其中蕴含的能量而言,远远超过师尊以往释fàng

的光团。若是用数字比较,至少增加了三成威力。

“这几年,为师也没有闲着。”

看见张萱如眼里的震惊,刘雪冰微微一笑,反手收起光团,将空中游离的能量尽数吸收。她慢慢做了个吐纳动作,缓缓地说:“一个月前,为师已经进入了大圆满境界。只要机缘巧合,随时可以闭关,冲刺元婴境界。”

张萱如彻底呆住了。良久,她才显出无比的狂喜,一头拜倒在刘雪冰身前,恭敬而欢喜地说:“恭贺师尊修为精进,弟子佩服不已。”

刘雪冰把张萱如扶起,脸上表情很是感慨:“说起来,这还是杨天鸿的功劳。”

张萱如很聪明,试探着问:“师尊的意思是,杨师弟也给过您丹药?”

刘雪冰点点头:“培元丹。而且还是四转培元丹。”

张萱如再次被这个消息彻底震惊。

归元宗上上下下都知dào

杨天鸿出身紫炉殿,是得到殿主张硕认可的炼丹师。

能够成为炼丹师的修士本来就数量稀少,能够炼制培元丹的炼丹师,更是各大门派抢着拉拢的重yào

人才。然而,天下丹药都存zài

“转数”的问题。说穿了,就是丹药提纯,剔除其中杂质的过程。能够炼出四转培元丹,意味着炼丹师拥有的能力无比强dà

。这不仅是需yào

自身修为,还需yào

在丹药方面无比深厚的理解。要知dào

。三转以上,就能称之为高转数丹药。这种灵丹的炼制成功几率,最多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刘雪冰竖起两根手指,认真地说:“杨天鸿给了我两颗四转培元丹。高纯度的丹药,果然不同凡响。师傅我随时可能闭关入定,在这灵水殿中。你虽然不是资质最优秀的弟子,却深得我信任,宗主和诸位长老也对于赞誉有加。现在,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必须牢牢记住。”

张萱如连忙跪倒在地,连声允诺:“还请师尊示下。”

刘雪冰注视着张萱如的眼睛,神情严肃:“修liàn

一途,实力为尊。然而,修道之人的本心决不可违。所谓天道循环。因果报应,杨天鸿对我灵水殿上上下下多有恩典,我灵水殿自当投桃报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本座若是闭关,你可暂时统管灵水殿诸多事务。此事本座已经交代下去,殿中人等会予以协助。但有一事需牢记————无论杨天鸿提出任何要求,需yào

我灵水殿予以任何帮zhù

,你都不得拒绝。必须毫无折扣事无巨细逐一为之。若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可上禀宗主。或者求得紫炉殿张殿主帮zhù

。无论如何,必须以杨天鸿之意马首是瞻。”

张萱如认真回答:“弟子一定牢记,绝不敢忘。”

刘雪冰继xù

道:“本座要吩咐的事情,也就如此。我归元宗乃是二流宗派,杨天鸿身上有诸多秘密,幸而此人是我本宗同门。性情纯良。这是我归元宗一跃腾飞的大好时机,断不能因为短视而放过。呵呵!修liàn

一事,本座倒也看得开了。若假以时日,杨天鸿说不得还会成为下一任宗主。”

最后这句话,张萱如听了不由得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问:“师尊,这……您说的……可是真的?”

刘雪冰翘起兰花指,抚住面颊,露出娇媚的妇人作派,淡淡笑道:“此话可不是我说的。庚金殿郭殿主乃是占卜妙才,三枚铜钱可问前程后事。冥冥之中的事情,谁也不知dào

应该如何作答。然而卦象如此,郭殿主连卜数卦丝毫未变。宗主已经下令,此事严禁外泄。你乃是本座亲传弟子,这些事情当然要让你知dào

。记住,无论本座闭关与否,灵水殿必须与杨天鸿之间保持密切关系。他若是需yào

灵水殿的任何物件,都可以答yīng

。若是需yào

我灵水殿弟子为其做任何事情,即便死伤众多,也必定在所不辞。”

……

得胜回京的感觉很不错。只是上次离开的时候还是盛夏,如今,已经到了冬天。

锐锋、铁甲二营数月前已被朝廷派来的监军带走。杨天鸿擅自斩杀鲍勇、傅从之一事,再也无人提起。

安州刺史曹辉很想让玄火军留下来,大军离开的时候,安州百姓从城内到城外,迁延数十里送行。很多人连声哀求,苦苦挽留。这一幕,也被朝廷监军看在心里。

对于静安公主的提议,顺明帝觉得很是不错。给予杨天鸿的赏赐算不得轻慢,安州节度使一职也堵住了所有文臣的嘴。说来说去其实还是那句话:杨天鸿若是有能力经营安州,节度使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封赏。若是此人庸才,那么也就白白当做了他人眼中的笑话。

玄火军没有入城,直接进入了城外预设的兵营。杨天鸿将在这里领取圣旨。

这也是吏部和户部的意思。李圣杰对杨天鸿素来没有什么好感,也就不可能允许大军入城接受封赏。一句“户部没有多余的银子”,就把顺明帝想要犒赏三军的念头彻底打消。其余大臣也纷纷进言,认为玄火军一旦入城,势必会对京师百姓造成影响。各种反对的声音一多,即便是皇帝,也只能作罢。

内侍总管东方空早早等候在辕门前。看见官道上扬起尘土,然后出现了影影绰绰的大队人马。在诸多骑马军将当中,杨天鸿显得尤其威武。

下马,寒暄,问候……一套礼节之后,就是正式的宣旨。

获封毅勇候,食邑五千户,授职安州节度使。

这些封赏。杨天鸿早已通过孟奇之口得知。只是现在从内侍总管东方空嘴里宣读出来,另有一番意味。

这其实就是杨天鸿想要的结果。

与硕安候宋理之间的关系算不得亲厚。送出去两颗锻体丹,对杨天鸿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其实,李圣杰等人的阻碍,在杨天鸿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即便宋理和静安公主在其中难以发挥作用,他还会另找门路。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安州节度使之职。

至于食邑和封侯,倒是不那么重yào



杨天鸿需yào

一块完全独属于自己的领地。当然,想要达到这个目的,方法很多。他可以带领人马在远方蛮荒地带开拓立国,也可以用实力慑服某个部落。可是,这些方法都存有缺陷,其中也不可避免会使用道术,引发天地规则的惩罚。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从皇帝手中获得敕封,成为朝廷某块领地的统管大员。如此,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合乎逻辑,更不会引发什么该死的天地规则。

从东方空手中接过诏书,杨天鸿随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大额银票,递给东方空,真心实意地抱拳行礼:“谢过陛下。谢过公公。”

东方空把银票推了回来,满面含笑看着杨天鸿:“咱家与杨将军甚是投缘。这些虚礼,也就免了。若是说到“感谢”二字,少不得还是咱家先行谢过杨将军。”

杨天鸿很是意wài

:“不知此话何解?”

东方空笑着压低声音:“咱家复姓东方,杨将军此前为东方世家赠药一事,东方鹏已经遣人告知。按照辈分算下来,他是我的远方侄子。还要叫我一声十七叔。”

杨天鸿脸上顿时显出惊喜。这的确是意wài

之喜,也从未想到,东方世家和内侍总管之间,居然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顿时拉近了许多。东方空也就不再多话,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任职安州节度使一事。陛下也是因为静安公主从中说起过,这才转而为之。咱家不明白,安州荒僻,杨将军为何要选择那种地方就任?你在陛下心中位置甚重,若是提出要求,陛下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杨天鸿想了想,对东方空拱手道:“敢问公公,这是您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东方空“哈哈”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好吧!这的确不是咱家的意思。陛下让我问问杨将军,对安州节度使这个位子也还满yì

?若是觉得不妥,陛下可以收回圣旨,另外安排。”

杨天鸿很是感激地连连摇头:“安州饱受越人战乱,天鸿也是此次去了才知dào

。百姓流离失所,荒野多有弃骨,鸡犬不闻,此间惨相,若非亲至根本难以了解。杨家世代身受君恩,天鸿数年前又得陛下宠爱拜入归元宗。若是不能为君分忧,又谈何统兵为将?毅勇候之爵既然得蒙陛下恩典赐封,越人之乱就由天鸿一人定之。还请公公回禀陛下:天鸿在安州一日,越人就永远不得为祸。安州所产丰饶,粮米丰足,只要朝廷整修通途,三年之内,安州米粮必定可供京师耗用。若是时间再久些,安州必定成为大楚鱼米之乡。”

东方空脸上全是惊喜,连声追问:“此话可当真?杨将军须知,此乃陛下之问,做不得假,更不可随意妄言。”

杨天鸿正色道:“天鸿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有半句虚言,五雷轰顶,天地不容。”

若是换了别人发誓,东方空只会认为是胡乱放屁。然而,杨天鸿是修士,誓言绝对不能乱发。否则,天地规则和道心都会对他产生影响。往轻了说,违誓会导致修为永远无法寸进。若是重了,脑袋上绝对会落下紫色天雷。

“好!好!好!”

东方空连连说了三个“好”字。他定了定神,从衣袖里取出另外一卷诏书,悄悄塞进杨天鸿手里。

“切勿声张,这是陛下的密旨。”

杨天鸿连忙神情凝重听着东方空低语。

“陛下命你不必前往兵部交还平南将军印信,玄火军由你自行改编为玄火军团。兵员定额十万人,与安州驻防军一道,镇守南疆。”

……

杨府外院早早挂起了灯笼,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

杨胜站在大门口的石狮子旁边,双眼盯着远处的街口。杨府外院门子有好几个。都是轮流值日。今天恰逢轮到杨胜,也正好站在这里,看着自家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远远的,杨胜看见杨武家的小子从街口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腰圆膀大,面相凶狠的壮汉。

京师这座城里。有着形形色色的人。

杨武是杨天鸿身边的近卫,也是当年跟随骠骑将军杨靖的老兵之后。杨武家的小子今年十一岁,平日里跟着杨大海学些拳脚枪棒,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会跟那些壮汉走在一起。

杨胜慢慢眯起了双眼。

总共有三个人。大冷的天,这些家伙却不畏寒冷,上身都只穿着一件无袖坎肩,露出结实鼓胀的肌肉,汗毛又黑又粗,胸口和胳膊上全是刺青。有青龙吞日。也有饿虎下山。三个人把杨武家的小子围在中间,晃荡着身子,朝杨府外院慢慢走过来。

杨武家的小子很是畏惧三个壮汉,却也更加畏惧站在门口的杨胜。他很是慌张地低着头,嗫嚅着打了个招呼:“胜叔叔……”

杨胜点点头,随口问道:“在外面又惹了什么事情?”

杨武家的小子咽了口唾沫,偷眼看了看身后的三个大汉,低声道:“我。我输了些钱,回来……回来找我爹。”

杨胜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为首壮汉胳膊上的刺青名号,自言自语:“盛鑫赌坊?”

为首的壮汉歪着脑袋笑道:“这小子手气不好,输了两贯钱,又借了五百两银子。结果还是输了个精光。我家赌坊大爷说了,让我们兄弟几个跟他回家拿银子。若是没有银子,就砍了这小子的双手双脚。算是一笔勾销。”

杨胜眼皮猛然一跳,目光落到了垂头丧气的杨武家小子身上,问:“你真的输了五百两银子?”

杨武家小子连连摇头:“不是那样的。我,我只借了五两银子,谁晓得借据上写的是按时辰滚利。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借了五两就要赔出五百两。胜叔叔,我,我……我当时真是没有看见“时辰滚利”几个字啊!”

时辰滚利,这是赌坊里常见的做法。若是某个客人需yào

借钱,就以借钱时段算起,一般情况下,半个时辰为限。时间到了拿不出银子,利息就加上本金一起翻滚,十倍、二十倍往上增加。人人都知dào

这是赌坊里发财的黑心法子,却也有人心甘情愿去借这种钱。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借债的时候,庄家故yì

不在文书上写下“时辰滚利”四个字,事后在空白处添上。总之,就是要借债人多还银子,借一分,还十分。

赌博从来就是行伍之人的最爱。即便是在玄火军中,杨天鸿也没有禁制士卒在闲暇时赌钱娱乐。不过,赌是赌,骗是骗,杨胜对于此中秘密很是清楚。想当年,自家老子就是在赌坊里输了三十两银子,被逼着大雪天里让出房子,用作还债。

看了一眼神情傲慢的壮汉,杨胜张口问道:“借据呢?拿来我看看。”

壮汉很是倨傲地腆了腆肚子,歪着脑袋问:“你是这小子的什么人?凭什么要拿给你看?”

杨胜把杨武家小子叫到身边,看着壮汉,平静地说:“若是我不承认,这府里一个铜板也不会拿出来。你说我是什么人?”

另外一个壮汉走上前来,冲着地上啐了口唾沫,不无鄙夷地嚷道:“区区一个杨家,还敢自称杨府?也就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地方。都说了这小子欠咱们盛鑫赌坊五百两银子,若是识相的就赶紧拿出来让大爷我回去交差。若是惹恼了爷爷,现在就放上一把火,把这间鸟宅子烧成灰。”

正说着,杨武听到消息从里面跑出来,一把抓住儿子的衣服后领,照着屁股上就是一脚,当场把儿子皮球一般狠狠踢了进去。顿时,杨府外院大门里响起一片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娃娃不懂事就要管教。打得重了些,也是应该。

杨胜没有阻拦杨武,站在台阶上,不让三个壮汉靠近。嘴里还是那句话:“要银子也可以,把借据拿出来给我看看。”

盛鑫赌坊的三个打手一合计,为首之人拿出借据,递了过去。

对着阳光,杨胜看得清清楚楚,“时辰滚利”四个字明显是后来添上去的。与周围文字大小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歪斜。

杨武从旁边走过来,他身上溅满了血,手中拎着一根从中间被打折的棍子。他身材高大,粗大的手臂显示出强dà

的力量。在他的身后,院子里传来阵阵哀求和哭声,以及痛苦的呻吟。

“尼玛,这借据显然是这帮狗杂种作假……”

脾气暴躁的杨武话未说完,杨胜已经伸手将他挡住,拦在身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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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一节 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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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两银子是吗?”

杨胜冷冷注视着为首的壮汉:“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进去取来。”

杨府外面,周围很快聚起了几十个看热闹的人。

站在旁边的杨武有些意wài

,连忙走上前去,用手肘碰了碰杨胜的后背,急声低语:“怎么回事?这帮家伙摆明了是用造价的借据骗钱。我儿子的性子我最清楚,在赌坊里输个几两银子必定是真的。但绝对不会狮子大开口找人借出上百两银钱。你为何还要……”

杨胜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站在大门外的三个壮汉,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也不明白。这是大小姐的意思。”

杨胜没有撒谎。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根本用不着跟外面这三个地痞多说什么。只不过,就在他拉过杨武家小子,正准bèi

把三个盛鑫赌坊打手撵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杨秋容的传音入密。

“看看借据上是怎么写的。还有,无论借据上必须赔付的银子数量有多少,一文不差的拿给他们。”

既然大小姐杨秋容插手,杨胜当然要绝对听从。能当上门子的人,思维通常比较活络。虽说不明白杨秋容的真zhèng

用意,杨胜却可以多少猜到一些。

很快,一个杨家老仆从内院拿出了五封用红纸包裹的银锭。杨胜阴沉着脸,挥挥手,老仆把银子递给站在外面的壮汉。三个地痞嘻嘻哈哈围拢过来,验看过银锭没有问题,于是,带着无比傲慢的神情,故作得色地朝着杨胜拱了拱手,“嘿嘿嘿嘿”大笑着说:“骠骑将军府上。果然是一诺千金。哈哈哈哈!盛鑫赌坊就欢迎这种愿意付账的客人。”

一个老仆从院子里端来水盆,朝着外面的马路“哗啦”泼洒过去。仿佛是在净街,又好像是在驱赶肮脏恶心的垃圾。

杨胜和杨武快步回到府里,远远的,就看见身穿白色衣裙的杨秋容站在大厅中央,脸上全是淡淡的冷笑。

杨胜拱手弯腰。恭敬地说:“回禀大小姐,按照您的吩咐,银子已经给了那些人。”

杨秋容点点头,语调充满轻蔑,声音带有毫不掩饰的杀意:“看清楚了吗?借据上的落款是盛鑫赌坊?”

杨胜点头道:“看清楚了,一字不误。”

杨武在旁边有些发急,连忙插进话来:“大小姐,我家那个小子冒冒失失给府上惹了祸端,这五百两银子就从我今后的薪俸里扣除吧!”

杨秋容以不变的表情和语气说:“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有些人看我们杨家不顺眼。故yì

想要****来试探虚实。”

停顿了一下,她继xù

对杨武说:“赌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的。你家那个小子穿着打扮看上去就不是有钱人,赌坊即便想要设局构陷,也不会选择穷人下手。若非豪富之家,谁会拿得出五百两纹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弟弟在南疆打了胜仗,朝中有人对此看不顺眼,故yì

想要试探一二。顺便。留个下马威,给我们杨家作为警告。”

杨武顿时变得愤nù

起来。额头上迸起一道道隐约凸起的青筋:“妈的,到底是谁?究竟是谁敢少爷和小姐作对?老子绝对饶不了他!”

杨秋容精致美丽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人家既然发了招,咱们就必须接着。否则,以后欺****来的混蛋还会更多。”

杨胜有些不明白:“既然如此,又何必拿银子出来给那些家伙?”

杨秋容的目光无比冰冷。言语如同刀子般锐利,只是笑容看起来无比邪恶,就像充满诱惑的美丽魔鬼:“借据上有杨武大叔儿子的落款签名。不要说是区区五百两,就算是五千两,我们也要认下来。拿出银钱付账。否则,就是无言无信。杨家乃是豪门贵族,怎么可以像街头无赖般耍诈?既然输了,也借了钱,那么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即便是欠了一个铜板,也要老老实实还上。”

“当然,这笔账还是要算的。”

说着,杨秋容话锋一转:“盛鑫赌坊不会长脚自己跑掉。传我的话,盯紧****收银子的那三个人。还有,盛鑫赌坊那边也要派人过去时刻守着。最迟明天晚上以前,这件事情必须有个结果。杨家一直低调的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人已经忘了我爹爹当年乃是靠着斩杀戎狄起家。大将军的刀,可以杀敌,也绝对不容侮辱亵渎。胆敢冒犯虎威者,当诛无赦!”

……

一天当中,盛鑫赌坊的生意,通常是下午最好。

这是一幢两层小楼,二层都是包间雅座,专门为出手阔错的客人设置。赌注少于二百两的人,断然不会被邀请上楼。雅间了很是安静,还有免费的香茶奉送。不过,来赌坊玩的客人都是为了赢钱,没人对茶水产生兴趣。

一楼大厅面积宽敞,六张赌桌中间留有可供通行的空间。这也是天下几乎所有赌坊的共同格局,求的就是一个“六六大顺”。至于钱财这种东西,只要运气顺了,就会潮水般涌来,挡都挡不住。

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客人,梅老三隐隐有些发慌。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一袭黑袍,质地是普通的棉麻布料,做工也很一般。相貌上没有任何出奇特殊的地方,操着一口楚国官话,字正腔圆。

身为赌坊总管,梅老三平时都呆在楼上,与身份高贵的客人作陪。只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跟班从下面传话过来的时候,这个客人已经赢了三百多两银子。

盛鑫赌坊是楚国京城里有名的大型赌场,每天来往的银子,至少也有几万两之多。区区三百两当然不在话下,也不会引起梅老三注意。不过,这位客人有些特别,按照荷官的说法。他最初下注的赌本,只有一枚铜板。

一枚铜板,就是一文钱。在街上可以买到两个肉包子,或者一碗牛肉汤面。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也是一文钱一串,还有卖力qì

汉子最喜欢的烧饼,一文钱可以买两个。随便加点汤水对付对付,就是一顿饭。

天下间的银钱兑率都一样。一千个铜板就是一贯,等同于一两纹银。

男子玩的是买大小,也是盛鑫赌坊里最受客人欢迎的项目。规矩很简单,三颗骰子摇出来朝上的点数若是一至九,就是小。若是十至十八,就是大。无论买大买小,只要中了,赔率都是一赔一。

当然。也有三颗骰子同时出现相同点数“豹子”的情况。若是客人下注买中,庄家就必须赔付百倍的注码。不过,这种情况实在罕见,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客人,都不会选择在“豹子”栏下注。因此,摇出豹子等同于庄家通杀。

荷官的话,让梅老三听了很是震惊。

这位客人只拿出一枚铜钱作为赌本,前后前后已经赢了三百两银子。其中。没有出现一次豹子,统统都是买大小。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赌客们都有跟风的心理。尤其是在自己手风不顺的情况下,往往会选择跟着运气比较好的人一起下注。摆在年轻男子面前的铜钱从一变二,然后变成了成锭的银子。这种事情当然会惹人注意,也没理由不跟着运气爆棚的人一起发财。

事情很快变得失去了控zhì

,面对众多的下注赌客,荷官只能一一赔付。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光是在这张赌桌丧,盛鑫赌坊已经赔出去上万两银子。

梅老三替下了荷官,用犀利的眼神打量着站在对面的男子。

他很冷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衣服穿戴上看不出具体身份,也丝毫没有权贵富豪的派头。

越是这种毫无动静的人。梅老三就越是觉得畏惧。

他抱拳拱手,笑容可掬地说:“敢问客官,是不是……”

年轻男子显得很不耐烦:“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老子到这里来是为了赢钱,若是要听人说话,还不如去万花楼找两个姐儿唱曲。就你这老公鸭嗓子,光是听听就觉得难受。赶紧的,摇骰子,老子赶着下注。”

这番话就跟骂人没什么区别。当下,几个站在旁边腰圆膀大的打手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梅老三悄悄摆手示意拦了下来。

盛鑫赌坊不是梅老三的产业。能够在这京师城中摆设赌坊,除了钱财,还必须拥有极其强dà

的权势。这些东西梅老三都没有,但他性子沉稳,做事小心,心思慎密,自然也就被主家看中,成为这间赌坊的管事。

混迹江湖最重yào

的因素,就是有一双老辣的眼睛,知dào

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梅老三在道上混了几十年,早已炉火纯青。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深浅无法探知,但不管怎么样,能够用一枚铜板赢走三百两银子,这种本事实在很可怕。无法知dào

对方根底的情况下,梅老三决定采取最稳妥,也是最常用的办法,花钱消灾。

来赌坊的人,都是为了求财。与其莫名其妙招惹强悍扎手的仇家,不如花些银钱,把****的瘟神早早打发离开。

抱起骰盅,用力簸了几下,梅老三把骰盅摆定在桌上,对着赌桌伸出右手:“请客官下注。”

旁边聚集了多达上百的赌客。无数双眼睛聚集到年轻男子身上,充满了贪婪和期望。每个人都在看着他究竟如何下注,是否还能像之前那样,给自己带来好运和财富?

男子抓起摆在面前的所有银钱,重重放在了位于赌桌正上方的“豹子”栏位。顿时,周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和哗然的声音。

之前的每一把,要么买大,要么买小,男子从未买过豹子。毕竟,一赔一百的几率实在太低,除了想要用最后赌本搏一搏的疯狂赌徒,谁也不会这样做。

没有人跟着男子一起下注。事情变得很是诡异,也超出了正常范畴。有些眼睛明亮的赌客悄悄离开,见好就收。有些人虽然看出来情况已经变化,却抱着看热闹的心理站在旁边,只是没有下注。还有些脑子愚钝懵懂无知的家伙仍在叫嚷,把手里的银钱扔上赌桌。按照自己的判断买大买小,就是没有一个人跟着男子在豹子栏下注。

梅老三脸上一直带着笑。

他觉得,这个客人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对付。身为赌道老手,梅老三不用掀开骰盅也知dào

自己摇出了二、一、四小的点数。骰子翻滚以及发出来的碰撞,有着轻微差别。普通人当然听不出来,梅老三也是经过特殊训liàn

。浸淫此道多年,才练出了这身本事。

掀开骰盅的一刹那,梅老三脸上的笑意彻底凝固。

他看见静静躺在骰盅底部,红色圆点朝上的三颗骰子。

三个一,豹子。

梅老三双眼瞪得斗大,脸上肌肉也不受控zhì

抽搐起来。

他在心里狂叫:“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控zhì

骰盅是一门精妙的本事,梅老三可以用自己的脑袋发誓,之前摇出来的点数绝对不是这样。如果连“豹子”和“小”之间的区别都无法分清,自己也没有资格在赌坊管事这个位置上继xù

呆下去。

年轻男子用力敲了敲桌子。对发呆怔住的梅老三很是不满,声音也比之前提高了几分:“发什么楞呢?赶紧的,赔银子。一赔一百,三万两纹银,立kè

给我拿来。”

梅老三从震惊中被叫醒。他深深地看了年轻男子一眼,转过头,对站在旁边的荷官低语了几声。片刻,转身离开的荷官很快回来。手上多了几张大额银票,刚好是三万两之数。

几万两银子数目虽大。盛鑫赌坊却还赔得起。

然而,年轻男子丝毫没有按照梅老三的意思就此走人。他仍然用玩笑般的目光看着梅老三,淡淡地说:“继xù

骰盅啊!本大爷还没有尽兴,你这赌坊也没有到关门打烊的时候。”

现在正是下午,也是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梅老三感觉嘴里有些发苦。他很想放下骰盅,告sù

男子赌坊现在关门歇业。然而。这种事情不是他区区一个管事能够做主。想到这里,梅老三再次转过身,对荷官亲信急速低语了几句。

“赶紧去把东家找来。此人应该是****找麻烦的。这种事情,只能是东家出面才能解决。”

盛鑫赌坊有一套应急机制。当下,梅老三用眼神对站在四周的保镖打手示意。身材彪悍的壮汉们纷纷围拢过来,嘴里吆喝着,手上连推带攮,把聚集在大厅里的赌客们纷纷撵走。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原本热闹纷乱的大厅里,就只剩下年轻男子一个客人。

“咣啷!”

厚重门板用力关闭的碰撞声,从男子身后响起。眼神不善的打手们从几个方向围拢过来,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凶狠和虐意。

掌控全场的梅老三心里顿时安定下来。他站直身子,慢慢互握着手掌,微笑着说:“不知客官尊姓大名?我盛鑫赌坊一直欢迎天下来客,在道上也是响当当有信誉的名号。只是不知dào

,客官为何屡次三番相逼?”

年轻男子仿佛没有听见梅老三得yì

的话。他皱起眉头,很不耐烦地用力敲着桌子:“到底怎么回事?我叫你摇骰,我还没玩够呢!”

这时,一个体格强悍的壮汉冲了过来,“啪”的一声巨响,拳头重重砸在了年轻男子旁边的桌子上。壮汉嘴里喷吐出带有浓烈口臭的气味,狞笑道:“想玩是吗?大爷我就过来陪陪你,看你到底有多能玩?”

这句话带有另类的成分。男人之间的游戏,不仅仅只是拳头撞拳头那么枯燥乏味。对于身体之间的亲密接触,从古到今都有着相同性别的爱好。

赌场里壮汉们全都哄笑起来,楼上楼下所有人都在大笑,各种声音也纷纷传出。有人大叫着应该把年轻男子身上的衣服剥光,有人威胁着要把他摆在桌上变成玩具,还有人叫嚣着要把他身上某个零件拆卸下来。

为首的壮汉很是得yì

,梅老三也没有制止,站在对面冷笑着旁观。胆敢****闹事的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这里是盛鑫赌坊,不是乡下小混混把持的赌窝。既然拿了三万两银子还觉得不够,那么就干脆连同你身上所有东西都留下来。

带着放肆到极点的狂笑,为首的壮汉抓住年轻男子的肩膀,想要用最暴力野蛮的方式,把对方身上那件长衫狠狠撕裂。

就在这一瞬间,壮汉庞大的身体突然离开了地面,以不可想象的角度朝上飞起,在空中甩出一个标准的圆形轨迹,带着“呼呼”作响的风声,如同重锤般砸向地面。

他很重,压碎了几把椅子,木屑乱飞,清脆的破裂声每个人都能听见。胖乎乎的身体活像装满了水的牛皮口袋,“啪嗒”一声砸落在地的时候,腿脚瞬间弯折,以无比诡异的角度出现在众人眼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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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二节 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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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的事情,本来与徐彪之间没有丝毫关联。可若是支使自己的人换成了杨秋容,徐彪也就觉得必须去做,而且乐意为之。

修士对付普通人,必定会受到天地规则惩罚。然而,即便是修士,往往也会有几个俗世间的普通仇人。对于如何正确规避天地规则,修liàn

世界早就有着一套独特的理解。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做法,就是以特殊功法暂时封闭修士体内的灵能,在短时间内把他变为普通人。然后,再用普通的力量对付仇家。

这是一种很笨,非常愚蠢的做法。至少,在修士看来是这样。

没有丝毫修为的前提下,修士的力量和普通人一样。没有灵能,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触发天地规则。这种做法虽然安全,弊端也很明显。若是没有灵能,普通人也可以干掉修士。出于安全考lǜ

,若不是到了非常极端的境地,任何修士也不会使用这种方法解决争端。

徐彪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修士。拜入昊天门以前,徐彪就修习过家传武功。盛鑫赌坊里这些壮汉打手虽然彪悍魁梧,拳脚上却很粗劣,根本不是徐彪的对手。

松开手,抓住另外一名壮汉的胳膊,以特殊的格斗技巧将壮汉整条右臂反拧,随着噼里啪啦的骨头碎裂声不断响起,壮汉惨叫声连连不绝,整个肩膀以令人惊恐的角度歪斜下去。

楼上扑过来一个手里拿刀的家伙,徐彪冷笑着侧身避开。梅老三刚准bèi

开口下令所有人动手,门外突然飞进来几支锋利的白羽钢箭,把所有跃跃欲试,已经有了动作的壮汉当场射翻。

站在梅老三旁边的打手额头上钉着一支箭,仰天倒下的打手眼睛里全是恐惧。羽箭尾端不断摇晃着,显示出极其强dà

的穿透力。

之前的那名荷官也没能跑出去。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撞回来。整个人惨叫着,从空中飞过了两张桌子,重重砸在大厅侧面的柱子上。整个胸口凹陷下去,口中喷吐出大团鲜血。看伤口的形状和位置。应该是中了流星锤之类兵器。

徐彪没有动手杀人,最多也就是把两个壮汉重伤。房顶和门外不断射来羽箭,显然是早已瞄准了目标。顷刻之间,盛鑫赌坊里遍布死尸,血流满地。

梅老三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他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站在这个地方,而是有多远跑多远,连一秒钟也不会耽误。

一定是东家的仇人。一定是这样。

梅老三挣扎了许久,从喉咙深处发出哀求和哭泣:“别,别杀我……我,我什么也不知dào

。”

徐彪显然没有刻意为难梅老三的意思。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赌局还没有结束。摇骰盅吧!”

“啊?”梅老三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我说了,叫你摇骰盅。”徐彪很生气,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同一件事情翻来覆去地说。对于普通人,修士从来都没有什么耐心。

梅老三机械地抱起骰盅。在空中随便颠了几下。

徐彪把三万两银票直接摆在了“豹子”栏位。

打开骰盅,三颗五。

“一赔一百。给我三百万两银子。”徐彪伸出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梅老三的身体慢慢蜷缩下去,脸上全是要哭出来的表情:“客官,我……我只是这里的管事。银子……银子在东家手上。”

徐彪点点头:“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写张欠条给我。但是数字一定要注明,三百万两纹银。三百万两哦!”

被死亡威胁的人,动作都很迅速。拿来纸笔写好欠条的瞬间,梅老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用迷惘的眼神看了看徐彪,不太确定地问:“你。你,莫非……你是杨家的人?”

徐彪拿过欠条,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头也不抬地说:“这上面还没有落款画押,做不得数。”

不等梅老三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掠过一片白光,左手上顿时传来剧烈疼痛。

徐彪挥刀削断了梅老三的左手拇指,不由分说,抓住往外冒血的断指,朝着欠条纸面上用力按去。

一支羽箭从房顶上“嗖”的射下,正中梅老三的眉心。

徐彪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放下软塌塌的死人胳膊,转身走出了盛鑫赌坊。

几分钟后,几条黑影窜了进来,在楼上楼下到处泼洒豆油。临走的时候,放了一把火。熊熊燃烧的火焰顿时吞没了整个建筑。

……

礼部侍郎宣光静觉得最近的麻烦事实在太多了,搞得自己焦头烂额。

盛鑫赌坊是宣家的产业,不知dào

被什么人一把火烧了。宣光静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杜芳丽所有人都死得干干净净,最为倚仗的管事梅老三也在其中。

宣家是大族,在京师经营的产业当然不会只有区区一间赌坊。除此之外,还有药铺、酒楼等等十几间铺子。

药铺那边莫名其妙惹上了麻烦,说是开出去的药吃死了人。数百号人围住了药铺,要老板出来给个说法。虽说五城兵马司几十赶到,没有闹出乱子,把周围人群全部撵走,宣家药铺货品全是假冒伪劣的事情,却很快传遍了全城。现在,药铺那边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再这样下去,永不了多久只能扫地关门。

酒楼里接二连三闹出掺水的事情。尼玛,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起得头,说是宣家酒楼卖出去的酒掺杂使假,里面至少有七成的水。宣光静得听消息的时候,气得胡子乱颤。他可以用脑袋保证,酒楼绝对没有卖过假货。七成的水……亏那些人想得出来。若是真的如此,即便是猪也能尝出来,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岂能是我堂堂礼部侍郎能做的?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奇怪。掺水的酒仍然不断被客人发xiàn

。还有人在饭菜里找到了苍蝇,抄猪肝里有蛆虫在蠕动,枸杞炖鸡汤水里浮泛着蜘蛛,青椒肉丝里清清楚楚看得见蟑螂……最夸张的莫过于脆炸肥肠,有客人非常怀疑的用筷子从肥肠里挑出一团团黑色异物。结果证明,那是尚未清洗干净的粪便。

证据就摆在面前。不由得宣光静不信。他自己也到现场看过,酒壶里的酒根本喝不出什么酒味。说是掺了七成水还是轻的,实jì

上,恐怕掺了九成还不止。

酒楼老板和伙计异口同声说是他们绝对没有从中捣鬼。可是这种话,连宣光静自己也不相信。

就在昨天,前往北边和戎狄交yì

马匹的商队传来消息,说是买卖亏了,贩来的马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后来遇到了马贼,整个商队被杀得干干净净。

宣光静只觉得天塌了下来。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好像是老了十几岁。

朝廷官员不是废物。静下心来想想,宣光静很快理出了其中头绪。

这些事情应该和杨家有关。

宣家和杨家并无过节,只不过,宣光静觉得杨天鸿为人傲慢,顺明帝给予的赏赐太多,为了表明杨家没有资格成为京城勋贵圈的成员,这才让下面的人去杨府闹上一闹。看看杨家的反应,也顺便让杨天鸿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比他高贵得多。

现在看来。杨家的反应比想象中强烈得多。

别的不说,光是之前派过去讨要五百两银子的三个壮汉,就被人发xiàn

脚朝天头朝下陷在护城河外围的淤泥里,死得不能再死。

想到这里,宣光静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脸上肌肉不断颤抖。眼睛里释fàng

出恐惧的光。

大意了,也忘记了一些非常重yào

的事。

杨天鸿是修士,不是普通人。他的行为做事无法用常人的规矩来理解。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无比强dà

归元宗。

……

对于姐姐杨秋容狠辣的出手,杨天鸿毫无保留的给予支持。

的确应该让京城的人明白。杨家的威严绝对不容侵犯。

这些事情做的很是隐秘,顺天府无法得到证据,无法证明是杨家所为。可是在私底下,权贵豪族们都很清楚是谁下的手。

没有证据,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若是杨家的人做事不密,被官府抓到,疯狗乱咬之下,谁知dào

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对于京师之中隐隐的暗流,杨天鸿毫不在意。用不了多久,杨家的核心就要从京城转到南疆安州。对于宣家的动作,就是最好的警告。

……

归元宗。

与其他门下弟子不同,杨天鸿回山是极其重yào

的事情。得知消息后,宗主钟元宇和各殿殿主纷纷赶往内门大殿,在那里迎候这位特殊的门人。

简短的寒暄过后,杨天鸿直接摆明了自己的来意。他侧过身子,让出道路,所有人都看到了站在他身后那十二位国色天香,美貌无比的年轻舞姬。

钟元宇等人很是不解,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杨天鸿身上。

陈正坚说话更是直接:“徒儿,你带这些女孩子上山做什么?难不成,你是觉得我归元宗山上男多女少,阴阳不调,想要给诸位师兄弟们介shào

一二?”

这番话颇有玩笑意味,充满了调侃。顿时,一干殿主们纷纷笑了起来。

杨天鸿笑着摆摆手,拉住站在最前面的林冰岚,对着宗主钟元宇行了个礼,认真地说:“她们都是弟子在京师买下的舞姬。之所以带上山来,是想要诸位师叔自行选择,收其为徒。”

话刚说完,诸位殿主脸上纷纷露出古怪的神色。尤其是庚金殿主郭林生,更是皱起了眉头。

归元宗每年都会吸收几个新人门徒。可是像这样,一次性带来如此之多的美女,直接让殿主们收为弟子,还是第一次。

紫炉殿主张硕摇摇头:“天鸿,这次的事情,你做的有些过了。”

若是杨天鸿把这些女子带到山门外院,倒也不算违规。他对归元宗屡次立下功劳,做个顺水人情。收下他名下这些舞姬为弟子,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毕竟,归元宗现在丹药充足,就算门人弟子数量再多些,丹药供应方面也绝无问题。只不过,把这些女子带到诸位殿主面前。就显得不太合适。

殿主收徒与宗门收徒,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后者意味着只能是依靠自身力量修liàn

的普通弟子。至于前者,则是能够得到殿主提点的亲传弟子。

其中区别,就好像有的孩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还有些孩子家长比较重视,正常上课之后还要请来家教额外辅导。

几位殿主面面相觑,嘴上虽然不说,却都很赞同张硕的说法————杨天鸿此次之为,的确是过了。

宗主钟元宇对杨天鸿的手段比较熟悉。他笑了笑。不置可否,认真地问:“天鸿,之所以把这些女子带上山来,是不是她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杨天鸿脸上显出非常夸张的神情,冲着宗主竖起了大拇指。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进入归元宗的外门弟子。这样的举动在他身上显得正常,也是一种宗主和殿主们给予的特权。

杨天鸿对着钟元宇再次行礼,神情和语调都变得严肃起来:“弟子恳请宗主和各位师叔前往试灵殿。到了那里,自有分晓。”

洛图殿主况聪反应极快。脸上顿时充满了惊讶:“试灵殿?你要带她们去试灵殿?天鸿,难道你带上山来的这些女子全部都有灵根?”

杨天鸿微笑着连连点头:“况师叔果然聪明过人。不愧是我归元宗最具智慧的殿主。”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灵根?所有人都有灵根?这,这怎么可能?”

“天鸿,你该不是乱说的吧?有灵根者万中无一,即便是有,也难以察觉。怎么可能一次找到这么多?”

“本座觉得天鸿不会撒谎。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故yì

诓骗我等。这孩子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说不定,这些女子都有灵根。若真是如此,我归元宗有福了。”

庚金殿主郭林生的动作极快,迅速布置了数层禁制。做完这一切。他才默不作声走到十二名舞姬当中的林映蕾、林如巧面前,仿佛那是庚金殿早已看中的弟子人选,无论如何也不会拱手于人。

宗主钟元宇抬起手,压住了周围的声音。他用严厉的目光扫视四周,视线焦点最后落在了杨天鸿身上,认真地说:“天鸿,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开玩笑。”

杨天鸿目光清澈:“弟子之言,句句属实。”

听到这里,钟元宇的目光也变得灼热起来。他毕竟城府很深,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你得明白,试灵石上若是没有反应,这就是戏弄师尊之罪。也罢,门规你很清楚,若是觉得没有问题,我们就即刻前往试灵殿。若仅仅只是玩笑,在此说开了,本座和诸位殿主也不会怪罪于你。”

杨天鸿脸上带着笑意,也不多言,穿过人群,朝着位于山腰后侧的试灵殿走去。

……

林冰岚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从西海部落一起被抓走的数百名姐妹,如今只剩下自己和另外十一个人。

很幸运,遇到了迄今为止最好的主人。

以前的那些拥有者,最多也就是把自己当做货物和商品。其中也有喜欢自己的男人,却只是留恋于身体,激情过后,考lǜ

的仍然还是利益。只有在杨府外院的那段时间,林冰岚才真zhèng

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人。

杨秋容把舞姬们叫做“妹妹”。

杨天鸿是舞姬们承认的男人,也是这辈子永远的依靠。

有一天,杨天鸿告sù

自己,你们应该拥有自保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遍地都是两只脚的野狼和鳄鱼。想要真zhèng

得到安全和自由,就必须成为修liàn

之士。

修士,这两个字曾经距离舞姬们无比遥远。仿佛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西边的国家也有修士。跟随几位权贵主人的时候,林冰岚曾经见过所谓的修士。也不知dào

那些人究竟有什么本领,富有权力的主人们在他们面前只能点头哈腰。舞姬们觉得很是惊讶,也对神mì

的修士充满了尊敬。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着能够成为修士的时候。

试灵殿正中摆着一块巨型晶石。若是用另外一个世界的物件为比较,相当于一辆二十吨重的卡车那么大。

林冰岚走上前去,看着杨天鸿鼓励的延伸,怯生生地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紧贴着晶石表面。片刻,浑浊的巨型晶体表面,渐渐显现出夺人心魄的湛蓝。

灵水殿主刘雪冰丝毫没有殿主的模样,双眼瞪大,亢奋激动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泼妇在骂街:“灵根!果然是灵根!而且还是水系的灵根!这个人本座要了,要定了!谁也不要跟我抢。她是我的!”

第二个上前的是林初秋,手掌按上去的时候,巨型试灵石显现出无比炽红的火样颜色。

烈火殿主熊杰的反应,比灵水殿主刘雪冰好上那么一点点。他至少还能保持着高阶修士必不可少的矜持,只是快步走到林初秋面前之后,立kè

转身将其挡住,伸开双手,带着毫不掩饰的得yì

和满足高声宣bù

:“天鸿把这些灵根弟子带上山来的事情,早就跟我说起过。老夫当时就让他多带几名火属性弟子回来,天鸿也答yīng

了。这女娃是第一个,后面的火属性灵根都是我烈火殿成员。所谓先来先得,大家要讲道理!一定要讲道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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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三节 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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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殿主熊杰的反应,比灵水殿主刘雪冰好上那么一点点。他至少还能保持着高阶修士必不可少的矜持,只是快步走到林初秋面前之后,立kè

转身将其挡住,伸开双手,带着毫不掩饰的得yì

和满足高声宣bù

:“天鸿把这些灵根弟子带上山来的事情,早就跟我说起过。老夫当时就让他多带几名火属性弟子回来,天鸿也答yīng

了。这女娃是第一个,后面的火属性灵根都是我烈火殿成员。所谓先来先得,大家要讲道理!一定要讲道理!”

林映蕾正准bèi

依序上千试验灵根,却被一直守在旁边的庚金殿主郭林生伸手拉住,示意她走到自己身后。

见状,青木殿主卢云光顿时叫了起来:“老郭你什么意思?让人家女娃娃上去试试,还不知dào

什么属性的灵根,你就动手抢人,未免太不要脸了吧?”

郭林生面无表情地回应:“属性与否并不重yào

,只要是有灵根就行。我庚金殿道法玄妙,无论任何属性都可以修liàn

。我也不贪心,这些女娃娃给我四个就行。若是多了,我也教不过来。”

“简直是混账话!”

刑殿殿主冷肃平时寡言少语,此刻也忍不住连声嚷道:“老郭你太不厚道了,张嘴就要走四个,剩下的让我们怎么分?谁也不是傻瓜,大家都知dào

灵根弟子修liàn

速度非同凡响。你一下子占走了如此之多的好处,我们怎么办?”

郭林生也知dào

自己惹了众怒,神情微微有些窘迫,嘴上却毫不松口:“这样吧!今后三个月,我的培元丹份额不要了,算是给诸位的补偿。”

“鬼才要你的培元丹!”

厚土殿主邢兵也加入进来。指着郭林生张口就说:“三个月的丹药换四个灵根弟子,如此不要脸的话,也只有你老郭才说得出口。要不这样,干脆我给你半年的丹药,你把这四个女娃娃让给老夫?”

郭林生脸上露出羞恼之意,却死死拦住站在身后的林映蕾等四名舞姬。寸步不让。

灵根弟子极其罕见,任何一个都是宝贝。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在正常供应丹药的前提下,若是以筑基阶段为例,筑基修士想要晋升金丹,成功率大约为百分之一。可灵根修士就截然不同。从炼气,到筑基,再到金丹,这三个阶段灵根修士丝毫没有困扰。只要不发生意wài

,成功率差不多等同于百分之百。即便是更高等级的元婴,晋升几率也要比普通修士大得多。

对于学霸和学渣,教师从来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应方法。前者就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后者则是随时可以扔掉,每天都有几个电话打给学渣爹妈,直言不讳“让你儿子趁早转学,免得耽误自己。耽误别人。”

郭林生与杨天鸿之间的接触时间比其他殿主更多一些,对于杨天鸿展示出来的神奇之处。自然也很是了解。除此而外,郭林生还有一项比其他殿主更好的优势。

那就是占卜。

上个月,郭林生卜了一卦。卦象为上上大吉,对象应在了自己身上。只是郭林生思前想后,实在找不到任何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将要发生。其实,一般说来卦象预示都不可能被当事人发xiàn

。否则也就不能叫做占卜。

但不管怎么样,郭林生的确是要比其他殿主在这方面多了一点优势。他一向很精明,稍微有所察觉,立kè

就能根据卦象显示占据有利位置。正因为如此,郭林生才牢牢占住了四名舞姬。态度强硬的必需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够了!不可胡闹!看看你们的样子,成何体统?”

宗主钟元宇很是恼怒地挥挥手,喝止了正在胡乱纷争的众位殿主。他也觉得很头疼,事情当然是好事,宗门里一下子多了十二位灵根弟子,这就意味着归元宗日后必定会增加十二位金丹修士。这还只是按照最基础的情况预计。若是这十二名灵根修士的造化和机缘更大些,元婴、分神,甚至大乘也完全不是问题啊!

舞姬……恐怕也只有杨天鸿这小子才想得出来。灵根弟子的待遇远远超出普通门人,她们再也不会是什么舞姬,而是高高在上的归元宗亲传弟子。

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钟元宇深吸了一口气,用威严的目光注视着郭林生,语调严肃,无比认真:“老郭,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你先让开,让这些灵根弟子一一上前试过,分清属性,然后再做定论。”

属性很重yào

。按照各人不同的属性,选择修liàn

不同的功法,对今后成就高低有着至关重yào

的作用。当然,天下功法数不胜数,其中玄妙也并非仅仅只是“属性”二字能够概括。天生火属性的人,同样可以修liàn

水属性功法。只是如此一来,功法与身体之间的契合度不可避免会变得差了些。

郭林生身为庚金殿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实在不愿意放qì

摆在面前的机会,却也拗不过宗主和其他咄咄逼人的殿主。思前想后,只能暗自长叹一声,往旁边走了几步,把林映蕾等四名舞姬让了出来。

见状,刑殿殿主冷肃心花怒放,却也没有忘记朝着郭林生卖个好。他用力拍着胸脯,语调铿锵:“老郭,放心吧!若是这些女娃娃试出了金属灵根,我们保证一个也不跟你抢。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厚土殿主邢兵也插进话来:“是啊!咱们只是看看这些女子的灵根属性,也好公平分配给各位同门收为弟子。大家都是归元宗之人,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伤和气。冷殿主所言极是,只要在这些女子身上试出了对应属性,她们绝对要入你的庚金殿,谁也抢不走。”

郭林生并非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之徒。话说的好听了些,心里自然也就觉得舒服。当下,他心里的怒火瞬间压下去大半,只是隐隐还有些火苗在不断升腾。于是转过身。很不高兴地注视着最先指责自己的青木殿主卢云光。后者很是精明,既然冷肃和邢兵二人已经表明态度,卢云光也不甘落下,张口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若是这些女子试出了金灵根,就算是白白送给我青木殿也不要。做人要讲道理,老郭你……”

正说着。卢云光忽然看见林映蕾走上前去,手掌轻轻按住大殿中央的巨型晶石。很快,半透明的晶石表面,出现了一道清晰明亮的金色光芒。

天下五行,金木水火土,对应的颜色分别为金色、绿色、蓝色、红色、黑色。

看到这一幕,卢云光后面的话也无法说出来,微微张开嘴,瞠目结舌看着郭林生带着微笑。满面傲然的将林映蕾带回身后。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郭林生嘴唇两角已经上翘,得yì

之色毫不掩饰,满足感显露无疑。

相比其它四种属性,金属性的修士数量明显要少很多。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曾经有上古修士专门对此进行过研究,结果发xiàn

:在五行修士当中,火属、金属修士尤为擅长攻击。其中,火属性修士专精于道法。金属性修士则擅于使用兵器。其中最显著的例子,就是飞剑。

在所有修士当中。剑仙攻击力最强。这是整个修liàn

世界公认的事实。再加上飞剑飘逸灵活,使用起来轻便自如,很多人有事没事都会弄上一把带在身上。时间久了,很多规则随着时间湮灭,后辈修士只知dào

飞剑最强,却不明白灵根属性在其中的关键作用。

天下的事情。无论仙人还是俗人,都必须遵循“损有余而补不足”的道理。金属性剑仙的强悍程度令人惊讶,数量自然也就要比其他四种属性修士少了许多。虽然各大宗派都在金属性弟子招收方面放宽限度,数量却总是寥寥无几。

归元宗也不例外。郭林生的庚金殿弟子数量最少。与另外四个五行殿比较起来,庚金殿弟子要少了七成左右。

正因为如此。邢兵等人才认定,杨天鸿带上山的这些舞姬根本没有一个金属性之人。就算是老天爷开眼,最多也就是出现凤毛麟角的个把。所以,郭林生之前把四名舞姬占为己有的做法,纯粹就是眼红灵根弟子被其它五行殿收为弟子,生怕一个也落不到自己手里,这才上演蛮横无理的一幕。

不禁是卢云光,宗主钟元宇和其他殿主也觉得yì

wài

。不过,出现一个金属性的林映蕾,对归元宗而言乃是好事。这意味着,只要对其善加引导,悉心加以培养,百年之后,归元宗又会多出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

短暂的惊讶过后,卢云光迅速调整思维和情绪,收起脸上的呆板的神情,朝着郭林生深深一拜,笑道:“老郭的确眼光独到,一下子就看出此女身具金属性灵根。难怪咱们群起而攻之老郭也要不顾一切将其护住。恭喜!的确是值得恭喜!”

祝hè倒也真心实意。卢云光与郭林生之间并无过节,最多也就是在灵根弟子分配方面你争我夺。也难怪,此乃人之常情。修士也不能免俗。

虽然不明白诸位殿主之间的明争暗斗,可是看得出来,这些在普通人眼里神mì

玄妙的修士,心地都不坏。而且,对自己这些姐妹很是看重。林冰岚放下心来,用目光示意站在林映蕾身后的林淑彤走近试灵石,伸出手,轻轻按在了灵石表面。

又是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骤然升起。

邢兵微微皱起了眉头。

冷肃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慢慢抚摸着胸前长须,沉默不语。

卢云光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不断搓着手。

杨天鸿站在旁边观望,不好上前插话,只是觉得这一幕很好笑,却不敢在如此气氛凝重的时候笑出声来。

他知dào

灵根弟子对宗派来说很是重yào

,却没想到一干殿主和宗主居然如此重视。看看心有不甘却只能站在那里束手无策的卢云光等人,感觉就像是刚刚得到一件心爱玩具,却立kè

被大人毫不留情收走,一副可怜巴巴样子的无辜孩童。

林寒卉上前,试灵石同样也是发出一道金色光芒。

林芳清白皙细长的手掌按上去,试灵殿里仍旧金光大盛。

如此结果令人震惊。郭林生此前牢牢护在身后的四名舞姬,竟然都是金属性灵根。这也证实了此前占卜的卦象,丝毫没有错误。

郭林生笑得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放肆。此刻,他丝毫没有冷面严肃的修士形象,活脱脱就是中了五百万大奖的幸运儿。区别在于。中奖者领奖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都会在脑袋上罩一个熊猫、麦兜猪、米老鼠之类的玩具头罩,或者干脆学着海盗戴上三角眼罩,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郭林生却毫不忌讳,当场给林映蕾等四名舞姬发放了庚金殿的特殊身份标示。以最快的速度,把四名舞姬变成了庚金殿的弟子。

除了杨天鸿,所有在场的人全都瞠目结舌。过了很久,刑殿殿主冷肃才苦笑着连连摇头道:“本座一直觉得运气只说缥缈虚幻。毫无定理依据。今日算是真zhèng

开眼见到了。老郭这运气……啧啧啧啧!只能说是好得逆天。”

厚土殿主邢兵砸了咂嘴,脸上的神情无比复杂:“早知dào

如此,还不如之前就跟老郭打个商量,四名灵根弟子咱们对半分。现在倒好,全都归了他庚金殿一家,咱们连口汤都捞不到喝的。”

青木殿主卢云光呆了半晌,快步走到郭林生面前,死乞白赖地纠缠道:“老郭。咱们都是同门,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就分我一个灵根弟子吧!一个,就一个,以后无论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会答yīng

。”

“行了行了!”

宗主钟元宇走出来打圆场:“十二名灵根弟子按照属性分配各殿,这是之前就定下的规矩。做人得讲信用,事后反悔只会让道心不稳。何况。金属性弟子本来就数量稀少,老郭门下也该补充一二。今日之事,就如此作罢。诸位殿主按照属性把这些灵根弟子收为门人,悉心教导,所需丹药方面。由紫炉殿一应支付。本座丑话说在前面,明年的今日,各殿弟子都要参加宗门大比。若是灵根弟子修liàn

方面除了什么问题,本座绝对不会放过分毫。须知,此乃我归元宗崛起的关键。”

最后几句话说的很重,口气和语调丝毫没有商量余地。诸位殿主也知dào

事关重大,纷纷收起玩笑的心思,带着欣喜和信心,把已经试出了属性灵根的舞姬纷纷带到自己身边。

林冰岚看了一眼满面微笑的灵水殿主刘雪冰,转身走到杨天鸿面前,毫不在意周围的人群,伸出双手,搂住杨天鸿的脖子,将整个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爱情总是来得突然。林冰岚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命运,就是被别人当做货物买来卖去。却从未想过,幸福居然会在自己觉得最为绝望的时候突然降临。受了太多苦处的人,忽然之间尝到了甜蜜,总是会用一生的执念将其牢牢守护。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永远的幸福归宿。他给了自己自由,也给了自己成为人上人的机会。可是,林冰岚却觉得怅然若失。留在归元宗山上自然是前途无量,单是看看诸位殿主和宗主钟元宇的态度,就可以明白他们对自己姐妹的重视。但这也意味着必须长时间留在这里,很难再次见到心爱的男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得到一件东西的同时,必须失去另外一件东西。

林冰岚却什么也不想放qì

。她不断亲吻着杨天鸿的脖子、嘴唇、面颊,带着泪水喃喃自语:“我永远都是你的,永远都是。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今生今世,即便你负我,我也决不负你。”

林如巧走了过来。

林映蕾也是一样。

十二名容颜美丽的舞姬把杨天鸿围在中间,一个个依序上前紧紧拥bào

,依依不舍。感觉就像是生离死别,必须放qì

自己最心爱的人,却不得不这样做。

杨天鸿脸上带着微笑,依序和每一个人亲吻告别:“我会等着你们。好好听从师傅的话,认真修liàn

。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以后和将来。”

陈正坚在旁边看得很是眼热,不由得对张硕低声道:“我这徒儿桃花运果然深厚啊!这些女娃娃一个个长得天姿国色,放在外面都是祸国殃民。偏偏只对我这徒儿情义深重。嘿嘿嘿嘿!杨天鸿这小子果然是艳福不浅。”

张硕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看了陈正坚一眼:“怎么,嫉妒了?还是觉得羡慕?”

陈正坚撇了撇嘴:“哪里的话?身为人家师傅,怎么可能羡慕嫉妒?别忘了,那可是老子看中的徒弟,我的亲传弟子。这么多美女喜欢他,我这个做师傅的也觉得脸上有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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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四节 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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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硕饶有意味地看着陈正坚:“呵呵!你的心思,我还不知dào

吗?不过,这种事情得讲究缘分。还有,你最好还是用道术改变一下你的身形外貌。别的不说,光是你那个满是肥油的肚子,恐怕任何女子都是看了就避而远之。杨天鸿神形俊朗,文采风流不属于任何人,自然有美人倾心。至于你……呵呵……”

陈正坚的态度很是坚决:“为什么一定要改变身形外貌?老子就是不改。若是某个女子真心喜欢我,就绝对不会在意我的外貌。若只是看中了外表,那与人偶有何区别?”

张硕点点头:“这倒是。不过,看你现在又黑又胖的模样,若是真能寻到良配,估计对方的相貌也很是惊人。也罢,我就拭目以待。”

……

等到众人渐渐散去,杨天鸿随着钟元宇来到了宗主别院。

看着站在面前的杨天鸿,钟元宇脸上显出充满亲和力的微笑:“随便坐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用不着谨守那些繁文缛节的虚礼。呵呵!你每次上山,都会带来一些意wài

之喜。但本座还是不得不说,这次你带来的十二名灵根弟子对我归元宗意义重大。即便是本座,也必须欠你一个人情。”

“宗主此话就过了。”

杨天鸿连忙行礼,认真地说:“这些女子也是在下无意中发xiàn

,从拍卖场里花钱买下。说起来,她们都是苦命之人,若是得到诸位殿主青睐,也算是从此改变了命运。救人于苦难,也是一种造化。”

钟元宇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天鸿:“话虽如此,你也算是艳福不浅。本座看了。那些女子容貌俱为上佳,却偏偏只对你死心塌地。试问天下间,有几个男人有此艳福?呵呵!自谦的话就不用说了,即便是本座也很羡慕了。毕竟,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候。”

停顿了一下,钟元宇收起玩笑话。正色道:“说吧!你传音入密单独求见本座,究竟有何要事?”

杨天鸿凝神道:“弟子前段时间在楚国南疆平蛮,因为斩杀越人蛮夷有功,现在已经重新获得亡父毅勇候之位,更被大楚陛下封为安州节度使。若是没有什么意wài

,过了年之后,便要前往安州任职。”

钟元宇眯起了双眼:“这的确是一件好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是有其它宗派之人从中作梗?”

“那倒没有。”

杨天鸿一五一十说出了心中计划:“安州地界与越族邻接,蛮夷常年入侵,百姓民不聊生。弟子打算在安州勤练军队。悉心经营。其中关键之处,想要恳请宗主派人在安州设下宗派驻所,广收门徒。”

钟元宇微微颌首。此事他之前就已经知dào

。对于归元宗,此事意义重大。杨天鸿的思维与常人迥异,因为他的缘故,钟元宇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和做法,也渐渐偏向与修liàn

世界截然不同的理解。就以在俗世间设置宗派驻所为例,昊天门算是各大宗派之中走在前面的。所幸归元宗出了一个杨天鸿,在这方面得到不少便利。尤其是杨天鸿现在被封为安州节度使。这就意味着,安州一地,从此变成了归元宗的后院。

钟元宇道:“你需yào

多少人手?尽管开口就是。诸位殿主与你之间交情深厚,必然不会拒绝。”

杨天鸿摇摇头:“安州经营尚须时日。一下子派去太多门人,只会适得其反。眼下,弟子倒是有一件至关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宗主和洛图殿主给予帮zhù

。”

钟元宇一愣:“洛图殿主?你是说况聪?”

杨天鸿点点头,正色道:“弟子设在楚国京师的一应事务,都会在过年之后尽数迁往安州。我归元宗负责锻造与炼丹的门人弟子,已经形成新旧之间不断历练的规矩。张硕师尊已经安排好下一批接受训liàn

的二十名炼丹学徒,第三匹学徒数量预计也是二十人。由于扩大了材料使用范围。目前,紫炉殿和弟子这边可以供应宗派所需的所有锻体丹和元气丹。丹药品质属于上佳,炼制过程中的损耗也在可承shòu范围。因此,在炼气、筑基两个阶段的修liàn

过程中,我归元宗门人应该毫无问题。”

钟元宇连连点头,目光中透出赞许。这很重yào

,也是归元宗强dà

的关键。当然,所有这些事情,都是私下里悄然进行。若是被其它宗派得知归元宗有数量如此庞大的丹药供应体系,立kè

会在修liàn

世界掀起腥风血雨。说不定,就连实力最强dà

的太乙宫,也会从中插上一脚。

杨天鸿继xù

道:“筑基修士数量多寡,意味着一个宗派基础是否牢固。然而,我归元宗的弱点也正在于此。弟子计算过,十年之间,我归元宗必定会出现数千名筑基修士。运气好的话,甚至可能过万。可是,从筑基到金丹,困难程度远远超过从炼气到筑基。天道艰难,绝大部分筑基修士终身晋级无望。若是与其它门派产生发生冲突,筑基修士很难在其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钟元宇听出了杨天鸿话里的意思:“你想把这些筑基修士集中起来使用?”

杨天鸿平静地回答:“俗世间的军阵之法的确有其玄奥之处。弟子出身行伍世家,自然知dào

其中道理。五名受过特殊训liàn

的军士,只要相互配合,足以斩杀十名各自为战的江湖武人。当然,若是说到单打独斗,这些军士任何一个都不是江湖武人的对手。筑基修士也是如此。单人力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强过金丹宗师。可若是筑基修士数量一多,五十、上百,金丹宗师也只能落荒而逃。”

钟元宇不断点头。这也正是他之前赞同杨天鸿的计划,决定派出宗门弟子下山协助的真zhèng

原因。

杨天鸿的声音继xù

在房间里回荡:“人心难测,很难真zhèng

做到万众一心。日后出现的大量筑基修士虽然是我归元宗的秘密,可是以最低限度来看,五十人仍然显得太多。若是遇到强横的对手,很难真zhèng

做到令行禁止。因此。弟子想请洛图殿况聪殿主施以援手,对目前我归元宗现有的攻击阵列进行修改。以三至五人为限,配合张焱师兄开发的小型剑阵,看看有无可能对金丹宗师构成致命伤害?若是此阵一成,我归元宗必定能够在未来纷争中赢得更多时间。只要宗派之中元婴高手达到前所未有的数量,太乙宫也只能拱手让出天下第一宗派的位置。”

“好!果然是绝佳的奇思妙想!”

钟元宇脸上满是振奋。不由自主用力拍起了手掌,眼睛里也释fàng

出充满期待的精光。

很多宗派都有单独的阵法分殿。天下所有宗派都有自己的秘密守护阵列。以归元宗为例,守山大阵就是数千年前飞升的某个前辈留下。遇到危难时刻,只需启动阵中灵石,巨大的防护罩就能将整座山门罩在其中。若是敌人强行突pò

,立kè

会遭到预设能量集群攻击。

阵列从来都是规模越大,威力越强。这已经成为修liàn

世界公认的规则。至于小型阵列,很少有人对此产生兴趣。毕竟,阵列是死物。人却是活的。就算随身带着几套阵旗,遇敌时洒下,也只能在某个区域内形成对自己有利的攻防之势。只要是人,就有眼睛和脑子,谁也不会白白站在那种对自己不利的地方。要么转身逃走,要么远远避开。如此一来,阵列也就变成了无用的摆设。

类似的例子,在修liàn

世界比比皆是。某人遇到强敌打不过。于是摆开阵旗,形成防御。把自己牢牢护在其中。外面的敌人对此无可奈何,身在阵中的某人于是放出求救信号,所在宗派很快派来援兵,化解了危机。

这只是最好的情况,也是最为理想的画面。

更多的时候,摆开防御阵列的某人。其实等同于被牢牢困在其中。外面的敌人有诸多手段隔绝通讯,阻止灵能讯息扩散。如此一来,情况就变成了瓮中捉鳖。防御阵列强则强矣,却无法移动,只能在有限范围内对敌人造成威胁。对手只需在外面守住通道。等到防御阵列耗尽能量,躲在其中的某人同样是死路一条。

综上所述,修liàn

世界对于阵法的理解和研究,重心和偏向点都是基于守护宗派山门考lǜ

,很少出现对小型阵列感兴趣,甚至拿出大量资源投入其中的情况。

杨天鸿的建议,偏偏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的构思很是奇妙,用活动的修士代替了阵旗。如此一来,阵列也就随着修士变化能够移动。进可攻,退可守。尤其是配合杀伤力巨大的小型剑阵(黑铁戒指),足以对金丹修士构成威胁。

“本座这就命况聪集中洛图殿所有力量,专心对小型阵列进行研究。顺利的话,想必半年之内便可初见成效。”

钟元宇目光火辣注视着杨天鸿,仿佛在看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倒是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华俊身手不凡,放在你身边,本座也勉强放心。天鸿,你对归元宗贡献巨大,本座和诸位殿主都看在眼里。记住,在俗世之间的各种动作,若是顺利,当然很好。若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一定要及时报与本座,归元宗上下必定全力予以支持。就算事不可为,也不用计较曾经的付出。只要你能活着回来,世间一切,在本座看来也只是过眼云烟。”

一番话,说的杨天鸿心神激荡。一时间,不知dào

究竟该说什么好,只能朝着钟元宇弯下腰,深深一拜。

……

回到京城之后,杨天鸿第一时间去了国子监。

大考已毕,又是日暮时分,国子监里看不到几个人影。杨天鸿三步并作两脚跑进了藏书阁。远远的,看到了倚靠在门廊上的那个熟悉身影。

小荷面带微笑看着他,脸上的伪装胎记并未剥去。在渐渐昏沉的天色之下,整个人显得尤为惊怖,活像另外一个世界鬼片里的女主角。

杨天鸿根本不管那么多,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抱住小荷柔软的腰肢,重重印上了对方嘴唇。顿时。只能听到两个人粗重的呼吸,以及女子特有的娇弱呻吟。

良久,杨天鸿才把怀中几乎窒息的小荷放开,带着无限柔情轻轻地说:“我好想你。”

小荷的头紧贴着他的胸脯,带着无比满足和欢快喃喃回答:“我也是。”

片刻,小荷伸手抚摸着杨天鸿的肩膀。哀求道:“别再离开我。也不知dào

怎么了,我随时都想和你在一起。我知dào

父皇封你为安州节度使,以后你再也不会来国子监。我,我……我不要这样。”

杨天鸿再次低下头,在小荷嘴唇上重重一吻,然后松开,认真地说:“目前还不是时候。安州那边一片混乱。现在跟我过去,只会苦了你。等我半年,就半年时间。我会把安州秩序重新改观。到时候,我亲自向陛下提亲。”

小荷脸上露出笑意,充满了期待,只是隐隐之间也有几分忧愁:“现在不好吗?父皇一定会答yīng

把我嫁给你。若是其中有什么变故,长乐王叔也可会帮我说话。”

“我此生的妻子只能是你。若有违背,天雷击身,化为齑粉。”

杨天鸿用力抱住小荷的肩膀,立下极重的誓言:“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也很想今天就娶你过门。只是我刚刚得胜回朝。陛下非但封我为毅勇候,还赐下了安州节度使之职。在朝中大臣看来。如此赏赐已经很重,若是在这个时候赐婚,反对的声音必定太多。陛下虽是圣明之君,却也必须注重太多人的意思。我们只能稍微等等,半年,半年就够了。我会给你一个最满yì

的婚礼。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新娘。”

这倒不是杨天鸿故yì

推托,而是事实如此。朝中反对的声音一多,很多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虽说小荷的相貌仍然还是秘密,可她毕竟是顺明帝的亲生女儿。若是文臣求娶,其他人倒也不会有太大意见。问题在于。杨天鸿乃是武将,而且立下了阵斩十万的功劳。若是成为驸马,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就变得重yào



户部尚书李圣杰等人绝对不会坐视眼中钉从下面一步步爬上来。

虽然答yīng

了小荷半年之期,然而事情能否按照自己的意图进行,连杨天鸿也不清楚。

有一点可以肯定:小荷必定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任何人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若是有人胆敢从中阻挠,或者生出什么事端,杨天鸿会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刀,把所有拦住者统统剁成肉酱。

搂着小荷,感受着怀里那团无比束缚的温热柔软,杨天鸿默默注视着窗外已经黑暗的天空,眼睛里全是决然与凶狠。

……

无论任何人家,过年都是一件大事。

半个月前,徐氏早早就派人打扫府宅,购买所需的各种物件。京城这段时间的市场也比平时热闹了许多。来自天南地北的各种货物云集,吃穿用度无一缺漏。街上到处都是放着鞭炮玩乐的孩童,冷不丁就是一个点燃的炮仗炸响,周围引起一阵惊叫,随后变成更加热烈的欢声笑语。

穷人过年,无论如何也要买上两斤麦面,省口节食攒钱,在集市上割几两肉,包上一顿有肉馅的饺子。虽说这样的饺子菜多肉少,一家老小分下来,各人碗里也就三、五个,却依托着庄户人家对未来好年景的期盼。

扯上几块布,做件新衣裳也必不可少。平日里做好的新鞋也会在除夕夜里穿上。若是富贵人家,少不得还要准bèi

各色鲜果、蜜饯、糕点、蜡烛,杀上一口肥猪,把龇牙咧嘴的猪头砍下来,放在盘子里,生拉活拽把猪头扭成笑呵呵的模样,连同其它准bèi

好的物件一起用来祭祖。

很多人都相信,在除夕这一天饱饱吃上一顿饺子,穿上新衣新鞋,明年自己就会变得兴旺发达,财源滚滚。

徐氏也是这么认为。

上次为了儿子去外院那边向杨天鸿讨要舞姬,让她脸面尽失。徐氏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过了年,就去官府备下文书,跟自己的死鬼丈夫一刀两断,从此以徐氏家族寡妇的身份,另外寻找合适的男人嫁了。

自己还年轻,虽说给死鬼杨靖生了两个儿子,这日子却过得很不是滋味。两个儿子别的本事没有,吃喝嫖赌却样样拿手。估计以后也是靠不住的角色。不如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另外找个良人婚配。

一方面,这是徐氏自己的想法。

另一方面,也是徐氏家族的意思。

商人世家就是这样,儿女亲族都是可以用来交换利益的砝码。既然在骠骑将军杨靖身上没有得到好处,那就趁早把卖出去的货物收回来,另外寻找更好的买家。

然而,事情到了现在,出现了那么一点点始料未及的变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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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五节 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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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内院人来人往,丫鬟和仆人脸上多有笑意。过年时节不比平日,主家给的赏钱要比平日里丰厚许多,还有额外的分例下发。除此之外,吃食用度也要随意许多。

走廊上挂起了红灯笼,大门外早早竖起了两根炮仗高杆。每年徐氏都要命人放上几万响的鞭炮,一是为了热闹,还有就是驱散往年的晦气,让明年变得更加好过。

早已做好了打算的徐氏非常高兴,满心欢喜请来了很多娘家人。整个杨府内院,大大小小的宴席摆了三十几桌。当然,来到这里的客人,除了徐氏亲族,还有一些关系比较深厚的合zuò

伙伴,以及朋友。

今年的情况比往年特殊。徐氏的婚事得到家族老人重视,因此,族中也派出了很多人过来赴宴。顿时,一向冷清的杨府内院也就变得热闹起来。

宴席当然是摆在外堂。现在距离晚宴时间还早,徐氏一身盛装打扮,在内厅里陪着两位族兄喝茶聊天。

徐敬康和徐敬业是兄弟,也是徐家派来的代表。尤其是徐敬康,早年的时候,关系就跟徐氏很是亲厚。对于这位做事情稳当,对自己多有照顾的族兄,徐氏向来都抱有感激,非常尊重。

听着外面街道上隐隐传来的爆竹声,徐敬康很是感慨。他望着渐渐西沉的红日,叹道:“小时候,最喜欢就是过年。有新衣裳穿,有炮仗玩。对了,表妹你那个时候喜欢吃苏子糖,姨妈却偏偏不准你多吃,说是会烂牙齿,让我看着你。结果倒好。你撺掇我偷偷跑进去抓出来一大把,全部归了你。第二天牙齿疼得厉害,姨妈问起来我又不好撒谎,结果咱们两被大人狠狠收拾了一顿,谁也落不的好。”

说着,徐敬康“哈哈”笑了起来。

徐氏脸上充满了对以往的回忆。她站起来。对着徐敬康拜了一拜,笑着说:“小时候不懂事,都是大表哥在那里帮扶着。过了年,小妹就去官府办下文书。到时候,还望大表哥多多帮衬。”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

徐敬康摆了摆手,走到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正待放下。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略有些凝重:“表妹你这些年来日子过得不好,族中长老也是知dào

的。说起来,当年也是姨妈看错了人,觉得骠骑将军杨靖与你乃是良配,这才做主将表妹许配于他。谁知杨靖在边关战死,毅勇候之爵位也被杨天鸿主动辞去。否则,表妹你如今至少也是个诰命夫人。”

徐氏脸色有些黯淡。徐敬康此话倒也不假。自己虽说是杨靖的平妻。可是杨靖妻子生产的时候出血而死,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就随之改变。若是杨靖还活着。诰命头衔绝对落在自己身上。偏偏杨靖战死的时候杨天鸿年纪尚幼,顺明帝体恤大臣,诰命一事也就暂缓拖延。原本想着任由杨连升父子弄死杨天鸿,自己的儿子顺理成章继承毅勇候之位,到那个时候,爵位和诰命都有了。只是谁能想到。杨天鸿竟然心狠如此,辞去了爵位,放qì

一切。

想到这里,徐氏俏生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为深重的怨毒:“都是那小畜生。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把他闷死在水盆里,也好绝了如今的祸端。”

坐在旁边桌子上的徐敬业闻言,猛然抬起头,用严厉森冷的目光盯住徐氏,很是紧张的压低声音道:“表妹,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就不该说。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最好不要再提。杨天鸿虽然辞去了毅勇候之爵,却又凭着在安州的功劳重新获得封赏。非但如此,还得到陛下宠信,封为安州节度使。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刚才那种话,在你我表亲之间说说也就算了。若是传扬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慎言!慎言啊!”

徐氏本能的想要反驳,可是仔细想想,徐敬业说的也没错。何况,徐家上下,就是徐敬康、徐敬业兄弟与自己关系最为亲厚,历年来也多有照顾。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徐氏即便再是心有不甘,只能是咬咬牙忍住,闷着气,侧过脸坐在椅子上闭口不谈。原本娇好的脸上,渐渐显出几分因为怒意产生的皱纹。

她已经不再年轻,毕竟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妇人。

气氛有些尴尬,徐敬康咳嗽了两声,微笑着打破了僵局:“表妹,你上次说是很喜欢东海那边的珍珠,父亲让人从那边收了几颗。这次我顺便给你带了过来。喏,你瞧瞧,成色应该还不错。”

说着,徐敬康从身边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织锦盒子。打开,只见金黄色的绸缎衬底表面,托着两颗成年人拇指大小的珍珠。洁白圆润,光华四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上一摸。

女人属于那种天生喜欢首饰的动物。徐氏也不例外。摆在面前的珍珠,顿时吸引了她所有目光和注意力,之前的烦恼也被忘却。她将珍珠取出,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口中赞道:“果然是上好的走盘珠子。大小相配,若是做成耳环,必定是上好的。”

珍珠拿在手中就不愿意放下,徐氏抬起头,笑着问徐敬康:“还不曾问过大表哥,这对珍珠价值几何?小妹我这就命人去拿银子,绝对不能让大表哥破费。”

徐敬康大度地挥了挥手,故yì

做出一副着恼的模样:“你我之间,还谈什么银钱?这珠子本来就是送给表妹,既然喜欢,拿去就是。若要谈钱,岂不是伤了你我之间的兄妹感情?”

徐氏满心欢喜的正要把珍珠收下,旁边的徐敬业却不阴不阳插进话来:“我大哥为人豪爽,表妹也莫要见外。只不过,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还请表妹自己思量才是。”

徐氏抬起头。眼睛从珍珠上移开,注视着徐敬业,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

徐敬康又咳嗽了几声,笑着说:“最近,京城里发生了一些趣事,不知dào

表妹可曾听闻?”

徐氏平静地问:“何事?”

徐敬康慢慢地说:“卢家老爷与我们徐家乃是商业伙伴。卢家的生意有很大一部分。都与我们徐家有着关联。而且,不仅仅只是合zuò

那么简单。北边的马、毛皮、铁器、盐巴、布匹,南边的粮食、香料、木材、丝绸,还有来自西海那边的果干、奴隶、珍玩……这生意做得大了,需yào

打点的地方也就多了。路上的卡点、出城入城的费用、运河上往来搜寻的官差,还有沿途经过每一处地方的官员,一个个都瞪大发红的眼睛,恨不得从咱们身上硬生生啃下几块肉来。妹子你是知dào

的,咱家老祖宗当年就凭着半吊铜钱起家。从卖包子的小贩一步步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好几代人啊,光是咱们这一辈的兄弟子侄,在商道上就折损了十几个人。有的被强人砍掉了脑袋,有的被大虫豺狼叼走做了吃食,还有些死得不明不白,直到现在也没有说法。”

旁边,徐敬业也摇头叹气道:“商道艰难啊!妹子你是住在深宅大院,不知dào

外面世道的艰险。三姨妈家的二小子去年跟着老孟叔走河南道。路上得了急病,连个郎中都找不到。在野地里捂着肚子嚎了半日。活生生的疼死。六叔家的侄儿你见过,就是早年间管你叫小舅妈的那个,前年在运河船上被强人扔了下去。那一趟咱们损失惨重,整宗货物损失了六成,那孩子的尸体半个月后才在下游找到。捞起来已经全身肿胀,面目全非。跟吹足了气的猪似得……妹子,别怪表哥我说话难听,也不是表哥我故yì

要说这些惨事来折腾你。实在是这家里每一分银钱来得都不容易。小孩子只知dào

糖果好吃,一个糖人在街角小摊上卖一个铜板,却不知dào

这一文钱来的究竟有多么艰难。”

徐敬康连连点头:“说起来。当年妹子你与骠骑将军的这桩婚事,咱家对你还是有些亏欠的。我们都知dào

你喜欢表姨妈家的老大,却没人敢在老祖宗面前提起。其实就算没人开口,老祖宗对你的那点儿事情也心知肚明。可是没办法啊!咱们家祖祖辈辈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入朝做官,也没人在文道方面颇有建树。今天早上表哥我临出门的时候,太祖母还在感慨,说这老天爷一定是给了咱们徐家一副商人的七巧玲珑心,却收走了徐家所有人在诗文一道上的精进之能。老祖宗做梦都在念叨着咱们徐家能够出个官员,却一直无法完成这个心愿。”

徐氏坐在桌子侧面低头沉思,默默不语。

徐敬康和徐敬业两兄弟说的这些事情,在徐家内部不是秘密。不仅是楚国,天下间任何国家,都是重文轻武的习气。相比之下,商人的身份还要比武人低微得多。没错,徐家豪富,天下皆知,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富究竟有多少,徐氏也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那的确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有钱,却没有高贵的身份,这就是摆在徐家面前最大的问题。

老祖宗是个聪明人,徐家也是从他那一代开始,真zhèng

着手改变徐家的贵贱之格。不惜重金请来富有名望的先生,族中子弟纷纷入私塾进学。甚至在乡里之间,徐家也资助了多达数百的贫寒学子。久而久之,徐家博了个“善人”的名头,当年资助的穷苦人家学子也几个高中进士,带着礼物登门拜访表示谢意。类似的事情,徐氏当年还未出嫁的时候,就见过不少。然而,那些人都不是真心实意。人心的确是随着环境和待遇不断产生变化。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却还是要抱着书本苦读的人,倒也值得佩服。徐家老祖宗之前拿出银钱资助他们,贫寒学子无不感动得热泪盈眶。后来中了进士,身份眼界也就随之变了。之所以****感谢,说穿了不过是“拿人手短”四个字。文人最是注重清名。之前受人恩惠,日后必定报答。不过,“报答”二字对他们而言也就是嘴上说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虽然是从文人口中说出,却被天下间几乎所有文人当做是一个屁。当年你借寒窑中的我一两银子。十年后我金榜题名转过身来百倍奉还的事情,不过是戏文里用来欺骗观众的故事。徐氏很清楚,这种事情的确有,可是发生几率低得可怜。若说天底下文人多达亿万,真zhèng

能够做到这一点,有良心的文人。最多不超过一百个。

那些****拜谢的新科进士,最多也就是在徐家老祖宗面前虚应着,随便说上几句便张口告辞。这只是一种表示,一种让外人看来表明他们没有忘记之前恩惠的动作。以前是穷鬼的时候,见了徐家这种豪富都要在路上避开,眼睛里全是羡慕。一旦高中,立kè

觉得自己清贵起来,前脚迈出徐家大门,后面立kè

变得与徐家一刀两断。再也没有丝毫瓜葛。

老祖宗最初的想法很美好,觉得天下人都有一颗感恩的心。徐家今天的资质,以后必定会换来成为朝中官员贫寒学子的倾力相助。其实说穿了这种事情也很正常,无论在天底下任何州府做官,都少不了豪富商人的支持。然而,除了真zhèng

有眼光的朝中高官,新科进士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一点。说起来,这大概就是穷鬼的眼界。饿了只要有个馊饭团果腹就好。冷了随便有件稍微有厚度的衣服就行。****拜谢的这一套他们做得无比决绝,之后到了州府为官。才真zhèng

觉得还是离不开徐家的财力支持。只是恶果已经种下,即便想要回头,也实在放下面子和身份。

年轻的时候,徐氏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朝廷要选用文人做官?说好听点的那些家伙是进士,说难听点儿就是一群什么也不懂的猪。满口之乎者也,圣人文章倒背如流。稍微有情趣的家伙会弹弹琴,下下棋,风花雪月是他们的最爱,可是谈及真zhèng

需yào

实jì

的东西,比如百姓民生。架桥修路,治理旱涝……文人就变得一窍不通,束手无策。

徐家需yào

几个在朝廷里做官的人,可是很不凑巧,徐家一直没能搭上类似的关系。历年下来,泼洒出去的银子多达好几百万,却没有一个真zhèng

能够在官场上给予徐家帮zhù

的贵人。

徐敬康和徐敬业两兄弟自幼与徐氏交好,关系亲厚。到了现在,徐氏也想明白了两位表兄之所以过来的真实意图。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骠骑将军杨靖虽在边关战死,爵位和身份却在。尽管自己与杨天鸿之间关系及其恶劣,却仍然还是他名义上的母亲。无论如何,老祖宗都不会轻易放qì

这条线。若是能够通过杨天鸿得到诰命敕封,那就是最为理想的结果。

徐敬康从桌上瓜果盘里拿起一颗花生,在手上慢慢地剥着,不动声色注意着徐氏的表情变化:“妹子,当年让你嫁给骠骑将军一事,咱们徐家的确是亏欠于你。这次是老祖宗亲自发下了话,从今往后,只要是你提出来的要求,徐家上上下下绝无推托。其实,你也应该体谅老祖宗的难处。卢家的事情对老祖宗打击很大。你是没有见到卢家那个惨啊!全族上下几百口人被满门抄斩,人头在刑场上堆成了山。那地上的血多得要命,站在那里,连脚尖都淹没了。卢家老爷当年也是风光无比的人物,东南西北商道上一声吆喝,山南北海都要给几分面子。卢家够有钱了,听说负责查抄的禁卫军从卢家宅子里挖出几百万两现银,还有十几万两黄金。珍珠、玛瑙、翡翠各种宝物数不胜数。搬进皇家内库的时候,不得不临时腾空了五间库房才得以容纳。妹子你想想,咱们徐家与卢家相比,算的了什么?如此大厦轰然坍塌,咱们徐家……连个茅草屋子都算不上啊!”

徐氏心中一片冰冷,充满了失望,却也不得不承认,徐敬康说的乃是事实。这一刻,徐氏真的很想哭,却忽然发xiàn

自己连哭的资格都没有。若是没了徐家在背后支持,自己的命运恐怕比那些被斩首的卢家女眷还要凄惨万分————她们好歹是死了,一了百了。自己若是没有来自徐家的银钱维持,被徐家扫地出门,只怕在是倚门卖笑也不会有什么客人。

毕竟,我已是上了年纪,人老珠黄,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动人颜色。

事情的关键,仍然在于杨天鸿。

对于族中老祖宗的想法,徐氏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

那是一个颇有眼光,而且心狠手辣的人物。上了年纪,做起事情来,也就肆无忌惮。当年,漠视杨连升父子折磨杨天鸿,要求徐氏冷眼旁观,就是老祖宗的主意。若是计划顺利稳当,徐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个响当当的侯爵之位。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杨天鸿破釜沉舟,心甘情愿放qì

一切,跟着仙师去了归元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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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六节 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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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族中老祖宗的想法,徐氏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

那是一个颇有眼光,而且心狠手辣的人物。上了年纪,做起事情来,也就肆无忌惮。当年,漠视杨连升父子折磨杨天鸿,要求徐氏冷眼旁观,就是老祖宗的主意。若是计划顺利稳当,徐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个响当当的侯爵之位。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杨天鸿破釜沉舟,心甘情愿放qì

一切,跟着仙师去了归元宗。

若是杨天鸿没有在安州阵斩十万的功绩,徐家老祖宗也不会对徐氏如此上心。毕竟,放qì

的爵位如今再次被陛下赐予杨天鸿,此子还被封为安州节度使。在朝中官员看来,前者爵位乃是虚衔,没有任何实jì

意义。后者安州节度使也是死亡率极高的官位。其中困难艰险不说,光是应付每年入寇的越人,就要搞得杨天鸿焦头烂额。

老祖宗的眼光一向很毒,从来不会看错。

看到徐氏目光渐渐变得松动,脸上显出几分淡淡的无奈,徐敬康也略微心安。他把手中剥去外壳的花生仁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笑着说:“其实,表妹不用觉得为难。此事对你也是大有裨益。诰命封爵人人都想要,一旦稳稳抓在手里,立kè

就会变得身份尊贵。来的时候,老祖宗反复叮嘱,要我劝说表妹你改变以往的做法。杨天鸿虽然桀骜不驯,却毕竟与你有着母子情分。若是他需yào

什么,表妹你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最好予以答yīng

。今时不同往日,尤其是老虎这种猛兽,小时候随便什么人都能掐住脖子活活捏死,打了以后就会翻过来咬人吃肉。表妹你也见过江湖中的驯兽人。只要熟悉老虎的脾性,时不时给他一块肉吃,大虫也会老老实实听从你的摆布,按照要求为你赚取银钱。”

徐敬业在旁边不失时机地说:“这一次,是老祖宗当着族里所有人公开宣bù

,以后表妹你这边的吃穿用度。全部提高两倍。若是需yào

现银,只要表妹开口,族中立kè

就会调拨过来。”

听到这里,徐氏脸上的苦悲之意渐渐消退,不太确定,也很是不敢相信地问:“此事当真?”

自从是骠骑将军杨靖死后,徐氏就很少得到来自家族的帮zhù

。杨天鸿早早就将杨府在城外的田产发卖一空,徐氏守着偌大的宅子却没有什么进项。两个废物儿子杨文嘉、杨文耀也是只知dào

挥霍不知dào

赚钱,整日里除了找自己这个母亲伸手要钱。什么也不会做。

若是老祖宗真的改变态度,倒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这天底下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黄金白银才能真zhèng

算数。

看着若有所思的徐氏,徐敬康“哈哈”笑着,很快压下了笑声,故作神mì

地低语:“话又说回来,别人给的银子。哪里有拿在自己手里的银子稳当踏实?表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徐氏凝神注视着徐敬康。冷冰冰的表情从脸上褪去,露出了几分淡淡笑意:“还请表哥仔细说说,小妹在这宅子里呆久了,对外面的事情也不甚了解。”

徐敬业在旁边抿了一口茶,把脑袋凑过来,笑道:“其实此事对表妹你而言也算是熟悉。之前。卢家与你杨家大小姐之间的婚约,表妹应该没有忘记吧?”

徐氏轻点了点头,却不明白徐敬业的意思。

“卢家在朝廷多有倚仗照应,咱们徐家所求的东西,他们卢家根本就看不上。不过。徐、卢两家在生意上是共通的。有钱赚的营生,自然不会放过。卢家老太爷也是想法超然,觉得在这人世间还有活够,想要转而修liàn

长生。呵呵!杨家人的确是做事情蛮横强硬,杨秋容说不嫁就不嫁,杨天鸿为了婚约也心甘情愿放qì

一切,前往黑森山捕捉荒兽。说起来,这对姐弟的性格脾气,表兄我倒也很是佩服。”

徐氏娇好的眉头微微蹙起:“表哥你说这些做什么?卢家已经被满门抄斩,杨家姐弟与小妹之间从不对付,见了面也没什么笑容。若是表哥所说的仅此而已,不提也罢。”

徐敬康连忙摆了摆手,低语道:“表妹切莫着恼,说到此事,不得不提杨家姐弟。这可是一桩天大的生意。说不定,表妹你日后的荣华富贵,都要落在杨家姐弟身上。”

徐氏有些心动,问道:“此话何解?”

徐敬康笑而不答。他端起茶杯微微倾斜,在桌子上泼出少许茶水,用指尖蘸着,在干燥的桌面上写出“荒兽”两个字。

看着桌面上的两个水迹文字,徐氏刚刚展开的眉头,又变得紧皱起来。

“此事,小妹自然是知dào

的。只不过,两位表兄若是想要插手其中,估计不太可能。”

徐氏慢慢说道:“杨天鸿断然不会把手里的事情分润。他对我们徐家没有好感。尤其是荒兽一事,曾经与杨秋容之间多有瓜葛。小妹奉劝两位表兄,最好是趁早收了这个念头,不要去碰触什么荒兽生意。”

徐敬康看看坐在旁边的徐敬业,后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调也加重了几分:“表妹,这是摆在你面前最好的财路。你是不知dào

外面的荒兽价钱,即便是最糟糕的货色,也足足高达几万两银子。这些年,南北之间的货物利润已经不如以往,若是能够找到新的货品,表妹你在族中身价也会水涨船高。杨天鸿有捕兽之能,这种事情相当于无本生意。表妹你是守着一座金山叫穷啊!听表兄我一句劝,切莫抱着往日那种与杨家为敌的想法,多多与杨天鸿之间联络感情。若是他觉得你真心实意,自然也就不会再用以往的态度对你。你来我往,才有好处。彼此变得亲厚些,这荒兽生意也少不得会交给表妹你来负责。”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徐氏却只能苦笑,无法作答。

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杨天鸿的脾气。恐怕就连杨天鸿死去的亲生父母。在这方面也没有自己明白。虽说彼此之间接触不多,可是杨天鸿在很多事情上态度极为强硬。当然,徐敬业的话也没错,真心待人的确可以改变彼此之间的关系。可是,从一开始就把眼光对准了荒兽,这种故yì

接近又岂能不被杨天鸿知晓?要知dào

。他可是朝廷新进加封的毅勇候、安州节度使,还是归元宗的门人弟子。其中任何一个身份,都不是白痴或者疯子能够担当。

徐敬康在这边继xù

笑道:“表妹你恐怕不知dào

,静安公主得了几匹玄天骏,已经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成为焦点。为兄我远远的见过那些玄天骏,真zhèng

是毛色光亮,雄骏不凡,乃是血统远远超过俗世间普通马种的神物。静安公主的车驾如今已是无人不识。即便认不得马车上的皇家族徽,也必定认得跑在前面那几匹毛色全白的玄天骏。”

徐氏听了。心中隐隐有些意动,下意识地问:“果真如此?”

徐敬业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得yì

,说:“表妹你可知dào

,静安公主的那些玄天骏,如今在市面上价值几何?”

徐氏摇摇头。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认识范畴。离开徐家时间太久,在杨府内院也呆了太久。整个人与外面的世界有些脱节。

徐敬业伸出两根手指,在徐氏眼前晃了晃:“上个月,潞王进京面圣。路上遇到静安公主车驾,眼睛怎么也挪不开。当场就开出二百万两纹银的价钱。只求静安公主让给他一匹。足足二百万两啊!咱们徐家所有人南来北往辛苦一年,所得利润最多也就是这个数字的一半。”

徐敬康插进话来:“表妹你可知dào

,静安公主的那些玄天骏,出自何人之手?”

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徐氏仍然有些不太确定,迟疑着问:“难道。是我那亡父之子?”

不知不觉间,称呼已经变了。不再直呼杨天鸿的名字,而是加上了部分尊称。

徐敬康点点头:“当日,杨天鸿在卢家府上闹出来的动静很大。据卢家逃出来的下人说:杨天鸿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气斩杀了十几头荒兽。后来。剩下的玄天骏全部落入了静安公主之手。足足十几头啊!而且都是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之类的珍惜品种。听说,当时太子殿下也想要上几匹,杨天鸿却根本不加理睬。都说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乃是至理名言。表妹……听为兄劝一句,对你那亡父之子好一些。现在与过去的情况完全不同。若是你仍要执意离开杨家另嫁,荣华富贵拱手于人不说,即便是老祖宗恐怕也会震怒。到时候,无论你身在何处,恐怕都逃不过族中惩罚。还有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他们以后考lǜ

啊!”

利诱,加上威胁。徐氏顿时感觉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别的不说,若是以后族中断了自己的供养银子,日常开销花费,也就失去了源头。

吃咸菜下白饭的日子,徐氏简直想都不敢想。由奢入俭难,平民百姓觉得每天都有白米饭吃就是幸福。在徐氏看来简直就是受罪。何况,即便是这样的简单生活,维持起来也相当不易。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徐氏,徐敬康不失时机地加重了话语分量:“若是表妹真能从杨天鸿手中拿到荒兽生意,为兄保证,必定能够说动老祖宗,让表妹独得其中利润的五成。”

真zhèng

具有分量的,还是这句话。徐氏心底最后的坚持终于崩溃了。她深深吸了口气,认真地说:“表哥真能确定,小妹我可以独得五成分润?”

徐敬康看了徐敬业一眼,后者会意地点点头,两个人不约而同正色道:“此事绝无虚言。我兄弟二人可发下重誓,若有违之,天打……”

正说着,一名徐氏身边的心腹丫鬟从外面匆匆跑来。急促而惊喜地打断了徐家兄弟的话。

“夫人,外面来了几位贵客,说是要求见夫人。”

……

高天武坐在杨府内院的大厅里,一边品着热茶,一边用好奇眼光打量着这间宅院。

过年,讲究一个人情往来。

在黑森山的时候。杨天鸿对高立权之间的赌约笑而释之,给予了高家足够的脸面。这个人情,高立权一直念念不忘。

杨天鸿虽然年纪轻轻,却很会做人。留给高立权那本薄薄的小册子里,虽说记载的都是关于捕猎荒兽的入门基础,可是对于高家而言。却无异于白白拱手送给自家几世财富。

《玲珑密录》里记载的东西,都是从上古时代留下的典籍精要。高家的捕兽技艺在外人看来乃是秘密,可是与《玲珑密录》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正因为如此,极度震惊和狂喜之下,高立权这才慨然与杨天鸿立约:高家负责捕捉适合乘骑的荒兽,送至玄火军中听用。自此,高家与杨天鸿形成盟友。

高天武带来了很多礼物。其中,大多是稀罕珍贵的山林特产。

熊掌乃是珍馐。高家世代捕猎,熊掌不知dào

积存了多少。高天武一次带来了五十对熊掌,另有十头活熊。熊肉虽然味燥,却有很多人喜欢。加之熊类力大狂猛,捕捉不易,在京城市场上,一头成年活熊可以卖到上万两银子。其中道理很简单:除了吃肉,人们更加看重的。还是从熊身上完整剥下来的那张皮。

鹿脯装了整整一车,还有二十对成年活鹿。这种东西也是满身是宝。尤其是那些公鹿。光是看看脑袋上巨大的犄角就惹人眼馋。高家商队进城的时候,就有几十个药铺掌柜围上来,询问这些雄鹿能否卖给自己。即便不卖活鹿和鹿血,光是鹿茸就能卖个好价钱。

徐家兄弟和徐氏从内堂走出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来自徐家的族亲客人围在各种礼物旁边,一个个看得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高立权反复交代过:对于杨天鸿,必须要绝对尊敬。尤其是在礼物方面,断然不能出半点差池。

对于自家老爹心里的那点小算盘,高天武清楚无比————安州一战,杨天鸿天下闻名。朝廷先是赐封毅勇候之爵。又将其封为安州节度使。虽说官职高低对高家这种世外家族并无影响,可是名声上却必须注意。这道理很简单,就像你之一个自由职业者,邻居住着退休的厅局级高官。虽说他管不到你,也不会对你的生活收入造成影响,但你总会下意识的产生畏惧心理,见面会主动打个招呼,脸上也带着礼貌的笑意。

高家商队多达上百人,进了杨府内院,从马背和车上解下装运礼品的箱子。箱盖打开,所有人都看见里面摆在红色绸布上的珍贵之物。

“好大的灵芝!瞧瞧这磨盘大小的芝盘,至少也有两百年份。这可是真zhèng

的续命还魂之药啊!只需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就能活死人肉白骨,真zhèng

是拿着银子也买不到。”

“这,这是虎鞭?该不会是我看花了眼吧?没错,真的是虎鞭?这么多?足足十六根?看这成色,应该都是从成年巨虎身上取下。天……上次老夫在“回春堂”看见那根镇店之宝,最多也堪比这里的七成大小。回春堂掌柜的还说那根虎鞭是从辽东极寒之地白虎身上所得,珍贵无比,药效十足,只需一点点粉末,就能让男人变得龙精虎猛,硬如精钢。只是回春堂要价太高,没有十万两银子绝不出手。老夫当时手上没有那么多银子,后来听说那根虎鞭被宿安候买走,只能悔之晚矣。没想到,这里的虎鞭居然有如此之多。”

说话的男人已经上了年纪,身材干瘦,一看就是酒色过度。他激动地站在装有虎鞭的箱子旁边不断走动,眼里全是贪婪的目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甚至还有抓起一根装进口袋的冲动。

见状,高天武咧嘴一笑,傲然道:“辽东极寒之地的猛虎算的了什么?这些虎鞭都是取自黑森上特有的黑虎。暂且不论个头大小,光是药效,就要超过极寒之地猛虎数十倍。若是这位大叔所说的回春堂掌柜见了,不要说是十万两白银,就算拿出一百万两银子,也不见得就能买到。”

徐氏和徐家兄弟把这番话清清楚楚听在了耳朵里。当下,徐氏加快了脚步,连忙走了过去,带着妇人特有的矜持,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客人与我家从未谋面,不知该如何称呼?”

若是一般人,养父内院门子断然不会放进来。今天是除夕,时间上有些特殊,加之徐氏邀请了族中诸多亲友前来赴宴。更重yào

的,还是因为高天武带来了大批礼物,光是看看,门子就知dào

这些人绝对招惹不起,这才忙不迭把人放了进来,一边点头哈腰招呼着奉茶待客,一边让丫环进去禀明徐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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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七节 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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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眉眼含笑的徐氏,高天武觉得很是局促,连忙放下手中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抱拳行礼,试探着问:“在下高天武,不知夫人该如何称呼?”

徐氏心中早已盘算着这些礼物,脸上笑意倒也发自内心:“我乃杨府主母。”

“原来如此!”

高天武连忙把腰弯得更低了,言语也更加恭敬谦卑:“我奉父亲之命,带着礼物前来杨府拜年。不知夫人尊贵,还望勿怪。”

高天武身上的打扮穿戴极具猎人气息。灰狼皮坎肩、熊皮帽子、猎豹腰带、狐皮护膝,身上背着一个虎皮袋子,胸前还挂着一串坚硬锐利的兽牙。这差不多是高家成员的标准装束,一来是因为天气寒冷,二来也便于活动。只不过,这些毛皮品质上佳,穿戴方式虽然你普通,却很是惹眼,在野蛮粗鲁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富贵意味。

站在徐氏旁边的徐敬康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释fàng

出奇异的目光,问道:“姓高?这么说,贵客是高家的人?只是不知,你与高立权老先生之间,该如何称呼?”

高天武有些惊喜:“怎么,先生认识我的父亲?”

周围的人顿时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敬康身上,他也颇有得色,摇头晃脑地说:“高家的捕猎技艺天下无双,世间的交yì

往来的荒兽,至少有八成出自高家。高家少爷亲至,我徐家也是蓬荜生辉。”

说着,徐敬康对徐氏连声道:“妹子,贵客登门,赶紧命人摆下盛宴好生款待。我这就命人回去请老祖宗过来。此事难得!实在难得啊!”

高天武没有注意徐敬康话里的“徐家”二字。他第一次来到楚国京城。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高立权派人送礼,想要给杨天鸿一个惊喜。之前也就没有派人联系。高家父子的想法倒也没有什么错误:杨家世代都是武将,骠骑将军杨靖威名赫赫,杨天鸿之前的安州斩杀十万越族蛮夷。在京城之中,相必只要报上杨家的名号,很多人都知dào

是什么地方。事实上也是如此,从城门一路过来。路上所问之人都能指点方向。走到这里,府门上方也挂着清楚无误的“杨府”两个大字。

过年嘛,谁家没有几个亲朋好友?谁家不是热热闹闹?

何况,被请进来坐在大厅里喝茶的时候,高天武还特别问过丫鬟,这里是不是毅勇候府上?

当时的丫鬟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确定是了就好。这也让高天武认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站在面前这位贵妇人不是也说了吗?她是杨府的主母。

高天武再无怀疑,连忙从身上的虎皮袋子里取出礼单。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大红色礼单表面全是漂亮的淡金色花纹。徐氏和徐家兄弟出身豪富,当然知dào

这是出自齐国“净竹坊”有名的“鎏金签”。此签做工精美,所有工序花费时日甚多,单是薄薄的一张签,在市面上就价值百文,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像这种用“鎏金签”制成的礼单折子,更是工艺复杂,一份就要卖到五两纹银。除了达官贵人偶尔所用。平时根本见不到。

徐氏根本没有多想自己和天下闻名的高家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有了徐敬康之前与高天武的那几句谈话,徐氏本能认为。高天武是冲着徐家名头****送礼。而且,徐家兄弟在内堂与自己谈起荒兽生意。两厢印证,虽说其中有几处微末蹊跷,徐氏却也从主观意识上将其淡化,觉得高天武****就是专门送礼。而且,礼单递给自己。目的对象也很明显。

轻轻翻开礼单,目光与文字接触的一刹那,徐氏不由得缩回右手,轻轻掩住嘴唇,无比震惊。充满狂喜地“啊”了一声。

排在礼单上当先第一项,就是“贺岁白雪银十万两。”

白雪银是什么概念?

对于不同成色的银子,天下间有很多种叫法。其中,纯度最高的银两出自各国宫廷,光泽照人,俱为元宝形状,外表光滑的上品银锭。民间一般将其叫做雪花银。

白雪银和雪花银之间区别只是一个字,品质却有着天壤之别。白雪银出自海外,据说只在火山区域才有这种特殊贵金属分布。高温对银质有着天然提炼作用,这种银子开采困难,得来不易。银质真zhèng

是洁白如雪,隐隐还有朦胧的透明感。白雪银在市面上极少流通,一般也就是皇家赐予大臣所用。由于品质特殊,数量珍贵稀少,民间对白雪银也极为推崇。所有商号都设有白雪银和官银之间的兑换处点,相互间比例高达十倍以上。

十万两白雪银,相当于上百万两雪花银。若是普通纹银,数量还要更多。

徐氏的失态,立kè

引起了徐家兄弟注意。两个人一左一右,纷纷凑过头来看着礼单。只是一看之下,两个人不由得同时变色,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齿缝间发出无比震惊的“嘶”声。

赤火烈狮一百头。

紫眼雷豹一百头。

狂血青狼二百头……

接下来,是三百年灵芝、黑虎鞭、青根犀角、银狐皮等珍贵之物。然后,礼单上还有猴头菇、黑木耳、金丝针菜、极品鹿脯等各种山货。其中一些东西虽说普通,可是因为产地偏僻寒冷,即便是往来南北商道的徐家看来,也不易得到,更不要说是那些昂贵无比的礼品,更是看看名目就让人心动不已。

礼单上的最后一项,让徐氏和徐家兄弟三个人眼睛瞪得斗大,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千年人参一根。

徐敬业之觉得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很多混乱莫名的念头。他死死盯住礼单,用干涩有些变调的声音,把最后一行字不由自主念了出来:“千年人参……这,这是真的吗?”

世俗间有很多关于人参的故事。据说人参这种东西若是长至千年,就吸足了天地灵气,能够化为人形。产生自我意识。千年人参的形象,基本上都是身穿红肚兜的可爱胖娃娃。这种神物只要抓住,扔进汤锅里熬煮,吃上一口便可成仙。

当然,这只是传说,是否真有人见过。或者吃过,鬼才知dào



对于未知事物,尤其是对自身有着非凡效果的东西,人类总是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都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谁都想要随便喝口汤就变成神仙。在这种心理促使下,对于所谓的灵丹妙实,也就多了几分特别强烈的占有欲望。

高天武身上的虎皮口袋显然是一件乾坤法器。袋子大小只是普通,他却可以从里面伸手取出一个长度超过米许的白净瓷盒子。盒子很重。高天武托着却毫不费力。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把瓷盒打开。顿时,大厅里围观的人群,立kè

爆fā

出一阵骚动和惊呼。

“我的天啊!好大的人参!”

“果然是千年人参。这,这绝对是真货。”

“吃一口就能白日飞升啊!这,这,这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这条人参根须完整,长度从头到脚约莫八十多公分。因为生长时间太过久远。表面参皮布满褶皱,微微有些泛黄。高天武掀开盖子的瞬间。空气中顿时飘散出一股令人舒服的甜香。

所有人都忘记了摆在大厅里那些装满礼物的箱子。徐氏也忘记了礼单最上一栏给自己带来震惊效果的十万两白雪银。所有的眼睛,每一道目光都被这条千年人参牢牢吸引。惊呼和议论声渐渐消失,人们呆呆望着放在瓷盒里的人参,眼眸深处不约而同释fàng

出贪婪火焰。

与这条人参比起来,上百万两银子算个屁?

有钱,的确可以过得很好。可以夜夜笙歌。顿顿都是山珍海味。甚至还可以让某个人在你面前自杀自残。为了钱,很多人愿意付出一切。

有钱,还得有命花。

比起荣华富贵,还是生命更加珍贵。达官贵人都很怕死就是这个道理。他们愿意花费大量银钱购买丹药,不顾一切延长自己的寿命。就是因为活着就是幸福,能够更长久享shòu

金钱带来的快乐。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人群里挤过来,站在徐氏面前,脸上的皱纹因为笑意过于浓厚全部堆在一起,就像手工繁杂增添了数十倍褶子的包子。老头用虎狼般凶狠灼热的目光牢牢盯着徐氏,语调兼具诱惑和赤裸裸的威胁:“乖侄女儿,十五叔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交情深厚。当年,你父亲还找我借过几笔款子。这根千年人参就让给十五叔吧!放心,银钱方面十五叔绝对不会亏待于你。这么着……二十万两,你看如何?”

嘴上虽说是在商量,老者的动作却很快。话音未落,左手已经伸了过去,就要从高天武那里抢过瓷盒。

另外一个矮矮胖胖的老者立kè

骂了起来:“老十五你要不要脸?区区二十万两也想要把千年人参拿走?你究竟是眼睛花了?还是当这里所有人视若无物?乖侄女儿,十九叔我给你五十万两,人参归我。”

有了第一个站出来抢东西的人,也就顺理成章冒出来第二个、第三个……顿时,大厅里的场面变得混乱。站在外围的人奋力朝前面挤,前面的人纷纷伸手想要提前抢夺。一时间,再也没有之前融洽友好的气氛,人们你争我夺,相互叫骂,根本顾不得什么所谓的脸面。

“你****的不过是个庶生子,有什么资格跟我抢?”

“这人参很大,我也要不完全部。给我一半,一半就够了。”

“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谁抢老子就砍死他!出了这道门,就是自寻死路。都让开,尼玛的,再挡住老子的手,老子连你爹妈一块杀!”

“我的手!救命……别掰我的手指头,快断了!”

高天武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他身强力壮,在这些人面前倒也勉强可以应付。连忙盖上盒子,左右格挡,只是无论他躲向何处,总会有人跟上来。面对一大帮子满面凶狠。张牙舞爪想要抢东西的疯子,杀又不能杀,砍又不能砍,高天武实在觉得茫然,一时间不知dào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徐敬康脸上神色接连变了几变,用能够达到的最大音量连声咆哮:“住手!都给我住手!此事最后如何处理。还得看老祖宗的意思。”

没人听他话。或者应该说,音量还是不够。在“千年人参”四个字诱惑下,在场的人都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彼此之间是亲戚,忘记了自己都姓徐。

徐敬业的动作比较直接。他冲上去去,抡起拳头,朝着叫嚷声最大的几个老头上脸上一顿胖揍。几颗带血的牙齿在空中飞舞,随着最凶狠的几个人惨叫着倒下去,徐敬康的声音也可以被其他人听见。混乱的状态逐渐冷场。人们茫然地站着,不断喘着粗气。无论如何,老祖宗的震慑力仍在。尤其是在徐家内部,绝对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徐敬康冲着这些族人唾沫横飞,骂声不绝:“一群见利忘义之徒,区区一根人参就让你们变成这样。回去以后看老祖宗怎么收拾你们?”

嘴上虽说如此,徐敬康自己也很想得到那条千年人参。毕竟这种东西拿着银子也买不到。更没有理由白白放过。

他转过身,走到神情惊惧的高天武面前。行了个礼,带着微笑安慰道:“让高公子见笑了。都是一群俗人。没有见过世面。还请高公子把礼物交给在下,先行谢过高老先生厚意,待后宴席上,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高家乃是世外家族,高天武此前也很少与俗世权贵接触,更没有这种****送礼的经验。虽说这些人对他无法构成威胁。轻轻松松就能将其杀光,可是此前那种悍不畏死一心抢夺的混乱场面,还是让高天武感到震惊和恐惧。他用力吞咽着喉咙,颇为后怕的抹了一把冷汗,看着面前这些眼睛里全是贪婪的人。这才猛然想到最为关键的问题。

“杨,杨公子,杨公子在哪儿?”

高天武没有顾及双手已经伸到自己面前的徐敬康,很是急躁地在人群里来回搜索,嘴里不断高喊道:“我爹一再吩咐过,这些礼物必须当面交给杨公子。这里不是杨府吗?怎么没有看见杨公子?”

因为徐敬康之前的叫骂,大厅里已经变得安静下来。高天武的声音很大,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气氛变得很是诡异,众人眼睛里的狂热火焰瞬间消失。大家面面相觑,还有几个人在慢慢后退,刚才争抢最凶,声音最大的那些老家伙,纷纷把双手笼进了衣袖,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再言语,摆明了是想要看笑话。只是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集中在徐氏身上,仿佛,这女人根本没穿衣服,浑身上下都是****一片的白花花皮肉。

徐氏手里绞着一块丝巾,很用力,手指骨节高高凸起,虎口位置暴凸着一根根青筋。可怜的丝巾被她蹂躏得不成形状,甚至随时可能被硬生生撕裂。徐氏面无表情,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她略低着头,视线牢牢盯住高天武手中的那份礼单,嘴唇紧抿,形成一条无比紧密的线。只有两边面颊微微颤动着,若是凑得近些,隐约可以听到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里是杨府内院,高天武高喊着礼物必须交给杨公子,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在杨府,总共有三位杨公子。徐氏的两个亲生儿子都姓杨。然而,无论徐氏还是徐家兄弟,以及大厅里所有徐氏家族的客人,都不认为高天武送来的礼物与杨文嘉、杨文耀两兄弟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两个成天游手好闲的纨绔。若是遛鸟斗鸡,品评哪家的姑娘小姐漂亮,杨文耀和杨文嘉绝对可以拍得上京城翘楚。可若是说到结识世外高人,尤其是狩猎高家这种垄断了天底下荒兽生意的有实力豪族,杨家兄弟根本连一个字也搭不上话。

事情已经很清楚。高天武所说的杨公子,必定是新晋毅勇候,安州节度使杨天鸿。

这里是杨府,内院和外院之间就隔着一堵墙。外院那边的大门是后来新开,京城中人都习惯把内院这边称之为杨府。这是思维习惯导致的错误,并非有人故yì

想要把高天武引到这边。只不过,今天实在不是个适合开玩笑的日子,场合气氛也不对。

看着面前这些集体陷入沉默的人,高天武就算是傻瓜,也明白事情不太对劲。他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把礼单收好,摆出戒备动作,不无警惕地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杨公子在哪儿?”

徐氏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活活咬断了,涂抹了淡淡妆粉的面颊变得通红。那股鲜艳的红色顺着脖子蔓延开来,又因为血管压力瞬间变白。这变化是如此强烈,徐氏甚至觉得有些头昏,淤积在胸口的那团怒火,足以把自己活活憋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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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八节 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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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我的家。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跑进来,口口声声说是****送礼。结果,所有礼物都和自己无关,而是送给另外一个人。

就算你道歉,就算你一再表示歉意,又有什么用?

徐氏一张俏脸变得冷若冰霜。她用恨不得把人活啃生吞的眼神死死盯住高天武,原本甜糯的女性嗓音变得尖利刺耳:“这里是杨府,有两位杨公子。大过年的,来往一趟也不容易。还请高公子移步后厅,在酒宴上一叙。”

这是豪门大户的通常做法。难免会遇到不请自来的客人,每当这种时候,主人就会邀请对方到后面偏僻的房间把事情说清楚,有什么纠纷也容易化解。这就跟另外一个世界私下里了结差不多。

今天来的客人很多,徐氏丢不起这个脸。无论如何,年夜饭必须按时开席,高天武这个莽撞的客人也要赶紧打发走。徐氏说着就要转过身,她计算好了,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否则,说不定自己会被气得活活发疯。

很遗憾,高天武出身世外家族,平日里基本上都是呆在黑森山,交往对象不是自己的族人兄弟,就是野蛮凶暴的荒兽。对于俗世间的繁文虚礼,高天武只能说是粗通大概,明白最简单的礼节。可要是说到这种权贵之间隐秘的客套,他实在是见未见过,闻所未闻。

对于徐氏委婉的说法,高天武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只知dào

眼前这些人与杨天鸿毫无关系,自己显然是走错了门,差点把贵重的礼品送错了人。尽管不通俗务,可是几百头荒兽价值几何,这点道理高天武还是很明白。何况。自己之前拿出来那根千年人参,已经让房间里这些人若疯若狂,一个个大打出手。在这种地方多呆一秒钟都很危险,还是趁早赶紧离开。

“胆敢从你高爷爷手里诓骗东西,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高天武一声暴喝,手中顿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他丝毫没有与面前这些人亲言慢语逐渐沟通交流的兴趣。世外家族讲究强者为尊。高家上上下下,拳头最硬,最能打的就是自家老爹高立权。小时候高天武调皮闹事,被高立权一顿胖揍,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走动。那段恐怖至极的经lì

直到现在高天武还记忆犹新。他很清楚,若是自己搞砸了这趟差使,没能把礼物送到杨天鸿手里,回去以后,等待着自己的。将是自家老爹比魔鬼还要恐怖的震怒,以及暗无天日比地狱还要凄惨的责罚。

这绝不夸张。老子教xùn

儿子天经地义。何况,儿子犯下大错,理所应当要结结实实揍他一顿。

想到这里,高天武只觉得后背上全是冷汗,连忙把左手拇指和食指弯曲,做成个哨子,塞进嘴里。鼓起腮帮,骤然吹响无比尖利的哨音。

府门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很快变得人声鼎沸,尖叫与怒骂接乱不断,其中也有惨叫和哭泣讨饶。徐氏和徐家兄弟不由得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府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几十个身穿猎装的精壮汉子大步冲进来。他们肩上背着弓箭,手里拿着猎刀。片刻。已经占据了杨府内院大厅前面的制高点和要害位置。明晃晃的刀子架在客人脖子上,张弓搭箭,在一个个瑟瑟发抖的客人身上来回移动,寻找着最具威胁性的目标。

生活在京城安定和平环境里的人,没几个见过如此肃杀恐怖的场面。当下。几个年纪较大的徐家客人高声叫喊着就要往外冲。却被守在外围的猎人们几下踹倒,或者干脆用刀背一阵乱砸。大厅里哭喊声一片,又被凶狠无比的喊叫声很快压了下去。

高家的人历来很讲道理。但这种事情是对自己人而言。对于别有用心的奸邪之徒,那就用不着客套。

高天武仍在怒吼咆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杨公子在哪儿?”

徐氏脸色一片发白。她踉跄了几步,勉强扶住一把椅子坐下。漂亮的脸上血色全无,也丝毫没有之前的愤nù

之意,只有说不出的恐惧,嘴唇也被吓得颤抖连连,一片惨白。

她看出来了,高天武就是个蛮不讲理的野人。礼单上的礼物虽然珍贵,却并非赠予自己。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根本就不该把这些野蛮人放进来,直接告sù

他们这里是杨府内院,找错了人,指点他们到隔壁的外院的去路,才是正确做法。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怪只怪自己被礼单上那些贵重之物迷花了双眼,大厅里的亲朋好友也不争气,一条千年人参就让所有人反目相向,恨不得杀光所有人自己独占。想到这里,徐氏只觉得一阵悲哀,脑子里一片眩晕,软塌塌斜靠在椅子上,话也说不出来。

徐敬康面色很是尴尬。他咳嗽了几声,走到满面戒备的高天武面前,拱手行了个礼,不无畏惧地说:“高公子,此事有些误会,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高天武性子耿直,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双眼一瞪,扯着嗓子狂吼:“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徐敬康被他如雷般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回答:“这里的确是杨府,已故骠骑将军杨靖的府邸。”

说着,徐敬康侧过身子,指了指软绵绵躺在椅子上的徐氏:“此乃在下的表妹,也是骠骑将军之妻,杨府的主母。”

高天武虽然莽撞,却并非蛮不讲理。他脸上的怒意渐渐消退。抬起手,止住了大厅里其他高家随从的动作。深深吸了口气,无比疑惑地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杨公子在哪儿?”

徐敬康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杨天鸿与在下表妹之间素来不合。因此,杨府从几年前就分为内院和外院。高公子看见南边那堵墙了吗?那里就是杨府外院。虽说与这里相邻,彼此之间却极少走动。在下姓徐,徐敬康。南来北往的徐家商号。就是鄙人祖父所创。说起来,高公子的父亲,高老爷子与鄙号之间也有过几次交yì

。至于杨天鸿……高公子只需从大门出去,右转,就能看到另外一扇大门,进去之后。便是新晋毅勇候杨天鸿的居所。”

徐敬康很会说话,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与高家的关系。徐家商号的确与高家之间有过商业往来,却是通过其他中间人,为高家购买调运粮食之类的物件。徐敬康当然听说过高立权的名字,只是以他的身份和徐家商号的实力,根本没有求见高立权的资格。

高天武脸上的怀疑渐渐散去。他看了看远处的围墙,又看看大厅里聚集成一团的徐家客人,也不多说,只是迅速收起手中的刀。面色阴沉冲着徐敬康随便拱了拱手,便带着手下护卫们转身离开。

这种事情真的很丢脸。跑错了地方不说,还把钢刀架在别人脖子上。高天武实在觉得头大,也知dào

自己过于莽撞。可是与之相比,还是要把礼物尽快送给杨天鸿更加重yào

。俗世之人,羞辱一番也就罢了。反正自己没有动刀杀人,不会引发天地规则。至于说道什么做错了事情需yào

悔改……高天武从来只听自己父亲的话。

当然,若是别人实力强于自己。说话有理有据,高天武也会老老实实心悦诚服。徐敬康区区一介商人。手里不过有几个臭铜钱,哪怕你舌灿莲花,说得天花乱坠,又关老子屁事?

风一样的高天武,风一样的狂奔而来,又风一样的席卷而走。只留下满地疮痍。遍地垃圾。

杨府内院大厅里重新被喊叫和呻吟统治。唉声叹气的人到处都是,还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起不来,或者干脆捂着身体某个部位说自己腰腿被踢断了,要徐氏为此负责。

“这些天杀的贼胚,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没听见吗?都是杨天鸿那个小杂种惹出来的祸事。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份礼单真是贵重无比,单是那条千年人参,就足以抵得上这京师里所有产业。”

“还有黑虎鞭和银貂皮,还有荒兽,还有白雪银……啧啧啧啧!足足十万两啊!白雪银这种东西,简直拿着钱都没处换,居然一下子出手就是十万两,整整十万两啊!”

徐氏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说话。她的胸脯在剧烈起伏,几乎要把牙齿活活咬碎。高天武一走,强烈的气场压制瞬间松开,徐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虚脱,也失去了说话的力qì

。只是脑子里充满了无比强烈的怨毒和恨意,若是杨天鸿此刻站在面前,徐氏绝对会不顾一切扑上去,抓得他满脸花,活活将其撕成碎片。

仇恨和愤nù

,有些时候也是因为对比而产生。徐氏出身豪门大族,从小锦衣玉食,骨子里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丈夫杨靖虽然早亡,却也是大楚朝廷如假包换的骠骑将军。单是这份尊贵身份,就让徐氏觉得在其他族人面前高了一大截。

看到高天武送上来那份礼单的时候,徐氏只觉得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把自己砸得晕晕乎乎。

她当时就很清楚,这些东西绝对是送给杨天鸿,与自己那两个不成器儿子之间毫无半点瓜葛。徐氏本能的想要告sù

高天武你走错了们,找错了人。然而,人性的贪婪,使得徐氏选择了沉默。她的想法很简单:东西早晚要还给杨天鸿,只要礼物在自己这里被扣下,事后拿出半数还给杨天鸿也就罢了。反正,自己是杨府主母,是杨天鸿名义上的母亲,这些东西既然送给他,自己也有一份。人情往来本来是礼节,即便高天武事后察觉出错,又怎么可能****讨要?如此一来,他还要不要脸?

表哥徐敬康不是说了吗?高家乃是世外豪族,高老爷子乃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人要脸树要皮,难不成如此人物的儿子会为了送错礼物****讨要说法不成?别忘了,这里是京城,今天也是除夕。

事情就是如此出乎意料。高天武根本不会顾忌什么脸面,直接带着礼物单子走人。不仅如此,还把杨府内院大闹一场。差点儿闹出人命来。

直到现在,徐氏才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根本不会顾忌什么条条框框。你用规矩想要将其束缚,他们直接跟你轮刀子耍拳头。说穿了,就是看谁比谁更横!

恨只恨自己儿子为什么如此无能?十万两白雪银啊!徐氏想想就觉得肉疼。还有那数量庞大的荒兽和珍贵山货,任何一样拿出去,都是市场上实实在在足以引起争抢的好东西。

徐敬康看了一眼站在侧面的兄弟徐敬业。两个人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遗憾和贪婪。

千年人参……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拿着银子也买不着。

徐家做梦都想要得到一个官位,能够与朝廷扯上关系。若是能够得到那条千年人参,进献给皇帝,必定可以换来三品以上的官职。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

楚国太祖刚刚立国那会儿,有人从崤山上找到一块玉,进献给了当时的楚皇。经过鉴定,此玉质地纯净,透明无暇。价值连城。皇帝龙心大悦,当即赐予献玉人二品显爵。

千年人参的价值,远远超过那块顶级宝玉。

徐敬业走到徐敬康面前,控zhì

住内心深处狂乱的想法,压低声音道:“无论如何,那根千年人参一定要拿到手。还好,表妹尚未在官府开具和离婚书,我们与杨天鸿仍是姻亲。有了这层关系。也就有了****的借口。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算过分,我们都可以答yīng

下来。”

徐敬康轻轻点头。眼眸深处透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精光:“先不忙,此事还须从长计议。说起来,若是咱们徐家与杨天鸿之间关系变得融洽,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依为兄所看,千年人参只是小事。高家公子亲自****送礼,试问天下间有几个人当得起这份殊荣?别忘了。杨天鸿用几头荒兽就把卢家搞得满门抄斩,我可不想咱们徐家也莫名其妙落得如此下场。回头还得好好劝说表妹,多在杨天鸿身上多花些心思,这才是真zhèng

来钱的好路子。若是不然……”

正说着,门子又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了大厅。在徐氏面前“扑通”跪倒,又惊又恐连声禀报:“启禀夫人,外面……外面又来了一帮客人,说是要求见公子。”

……

徐氏和徐家兄弟走出府门的时候,看到外面大路上停着几十辆马车。这些马匹神骏不凡,都是血统高贵的珍惜马种。车子也是精工细作的顶级货色,材料全是珍贵的金丝楠木,装饰风格豪华,却没有使用黄金之类的俗气物质。包银的车架看上起贵气十足,花纹徽记也是豪门大族独有。

一个打扮得一丝不苟,气度不凡的中年人站在最前面。他留着短须,修建得整整齐齐。身边随从多达数十人,其中还有好几个年轻美貌的侍女。男性护卫身着劲装,无论穿着质料还是背负的兵器,都不是普通物件。他们把中年男子围在中间,自然而然形成警戒。这种森严无比却又毫不做作的侍卫,徐家兄弟只是在世外家族见过。尽管徐敬康和徐敬业都是普通人,却也可以凭着以往经验看出,无论中年人身边侍女还是护卫,至少拥有炼气第二层以上的实力。

看见徐氏等人出来,中年男子立kè

露出热情的微笑,大步上前,行了个礼,语气亲切地说:“在下东方啸,贸然****叨扰,还望杨府主人不要见怪。”

从举止到谈吐,东方啸都表现的无懈可击。东方世家与高家不同,礼仪底蕴要深厚得多。他身上油然生出一股贵气,态度也和蔼可亲,易于让人接受。

刚刚经过高天武狂风扫落叶般冲击,现在看到笑容可掬的东方啸,徐氏只觉得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脸上也再次露出微笑。

她听说过东方世家的名头。这与实jì

经lì

无关,而是来源于昊天门已经死去的修士沈长佑。几年前,传授杨文嘉和杨文耀兄弟俩功法的时候,沈长佑对天下间的世外豪族都介shào

过一番。徐氏在侧旁听,多多少少记住了不少名字。东方世家,就是其中之一。

徐氏得出结论:这些人不是****来找麻烦。

何况,东方啸举止得体,人也长得很帅。尤其是过了中年,整个人显得年富力强,充满了年轻人无法具有的优越感。仅仅只是一瞥之下,徐氏就觉得忍不住意动。用俗套些的话来说,就是寂寞多年的心灵,猛然间遇到了产生火花的碰撞点。

徐氏双膝下曲,做了个万福,侧过身子,娉娉婷婷行了一礼,对东方啸道:“贵客****,还请入府一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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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九节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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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徐家兄弟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古怪。

高天武前脚刚走还不到半个时辰,这边紧接着又来了个东方啸。就算前后两拨人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可是有了前面的经验,傻子也明白东方啸此来的意图和高天武一样,都是为了杨天鸿。

杨府的确是个奇妙的地方,分为内院和外院。不明就里的人只知dào

这里是杨府,大门开朝内院这边。想要前往外院,必须转过街角,才能看见。

徐敬业本能的想要张口说话,却被旁边的徐敬康用手肘捅了捅。回头,正准bèi

发问,只见徐敬康凑近耳边,低声道:“先别说话,看看表妹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敬业有些不满,侧过身子低声嘟囔:“她脑子进水了吗?这些人明摆着是为了杨天鸿而来。依我只见,不如直接告sù

他们外院所在,也好省了主动事端。她倒好,偏偏要把麻烦惹进来。难道,刚才的教xùn

还觉得不够?”

徐敬康摇摇头:“暂且不要发表议论,表妹心中应该自有主张。你我兄弟与表妹深交多年,都知dào

她是个颇有心计的人物。也许,她在盘算着什么。说不定,与你我所谋相同。”

徐氏把东方啸一行人迎进了杨府内院。一路走来,彼此都知dào

了身份。饶是如此,东方啸仍然觉得惊讶,意为徐氏乃是杨天鸿生母,而且如此年轻。

在大厅上分别坐定,打量了一下外面的花园和房间,客套了几句,东方啸拿出一份礼单,直接进入正题:“在下与杨公子乃是结义兄弟。值此新春佳节,家父命在下送上贺礼。只是不知dào

杨兄弟现在何处?”

徐氏也不作答。含笑接过礼单,目光随便一扫,已经略微安定下来的心脏,再次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东方家族的礼单贵重程度,远远超过之前高天武手上的那一份。

至少,徐氏是这样认为。

为首第一项。赫然写着“元气丹五粒”。

徐敬康和徐敬业选了距离徐氏较近的位置,虽然有些偏,却可以大概看到礼单上的文字。仅仅“元气丹”三个字,就让徐家兄弟张大了嘴,骇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徐敬康听见旁边传来喉咙吞咽唾液的响动,无比沉重地转过头,看见徐敬业脸色一片僵硬,张开的嘴怎么也合不拢。过了好几秒钟,才从喉咙深处发出几个声音模糊的字。

“大……大哥。我,我,我看错了吗?那是……元……元气丹?”

徐敬康的自控能力要比徐敬业强一些。他一边用手狠掐自己的大腿,在疼痛中确定这不是梦。一边苦笑着,怅然若失地回答:“你没看错。是的,就是元气丹。而且,有五粒之多。”

徐敬业彻底失去了继xù

看礼单下面内容的兴趣。他脑子里出现了大量纷乱的念头,很杂。就像缠绕在一起无法解开的线团。片刻,徐敬业再也没有控zhì

身体的能力。从椅子上一头歪倒,“扑通”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厅里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徐敬康连忙把昏迷的兄弟抱起,连声叫道:“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

徐氏仍然注视着手中的礼单,旁边晕过去的徐敬业仿佛与她毫无关联。她握住礼单的手一直在发抖。心里更是有无数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东方啸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略微皱起眉头,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小瓶清明露,走过来,把瓶口凑近陷入昏迷的徐敬业鼻孔下面。

清明露是修liàn

之人常用的一种药液。成分简单,材料便宜。只是制作起来很是复杂。正常情况下,制成一瓶清明露需yào

两年时间。这种药液的功能就是提神醒脑,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咖啡或者浓茶,效果却要明显好得多。修士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每天只要花些心思借取自然露水,很容易就能配制出足够的清明露。当然,修士丹方历来都是秘密,从来不会泄露给普通人。

灵妙的药液对徐敬业立kè

产生了作用。昏沉沉的头脑为之一醒,难以言喻的舒服感贯穿全身。睁开双眼,看见满面焦急的徐敬康,徐敬业不禁“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大哥,那可是元气丹!是元气丹啊!”

徐家兄弟之间感情深厚,对于弟弟的想法,徐敬康岂有不知dào

之理?当下,他苦笑着点点头,叹道:“是啊!真的是元气丹。”

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对话,包含了徐家兄弟俩难以说出口的苦处。

区区一条千年人参算的了什么?就算再多的人参,也比不上元气丹万分之一。

这只是普通人的看法。修士可以把人参炼制为丹药,俗人却没有这个本事。他们只知dào

仙家丹药可以延年益寿。更有可能吃下去就白日飞升。虽然只是传说,却并非毫无依据。想想看,卢家家财万贯,卢家老爷为了得到元气丹,更是花费心思绞尽脑汁。为了与杨家联姻,得到杨秋容这个修士儿媳,卢家老爷可谓殚精竭虑。只是棋错一招,到头来,落得个身首异处,满门抄斩。

看看人家杨天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坐在家里就有人主动送上元气丹。而且,数量多达五颗。

区别啊!真zhèng

是天壤之别。

没人不想成仙。

此前,得知杨天鸿被归元宗仙师看中,收入门下的消息,徐家兄弟也曾经动过与杨天鸿交好的心思。只是徐氏对此强烈反对,声称与杨天鸿之间绝无和谈可能,事情这才作罢。后来,沈长佑主动****传授杨文嘉、杨文耀兄弟俩功法,徐家自己也雇佣着多位炼气修士,徐敬业觉得,可以通过这些人得到仙家丹药,也就慢慢淡了从杨天鸿这边联络的心思。可惜,沈长佑一直下落不明。徐家雇佣的修士更不可能拿出丹药白白换取金银。哪怕是开出再高的价码,人家对此也熟视无睹。毕竟,金银虽然重yào

,却远远比不得自身修为。即便拥有金山银海,又哪里比得上一枚锻体丹(元气丹)?

徐敬业哭得很伤心,涕泪满身。他是真zhèng

感到难过。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若是早早就与杨天鸿交好,事情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虽说徐氏乃是庶母,可无论如何,自己也是他杨天鸿名义上的舅舅啊!

徐敬康也是有口难言,只能不断摇着头,却无法说出话来。

大好的机会曾经摆在眼前,整个徐家却没人伸手抓住。贪婪挡住了眼睛,人们只看到杨天鸿死后留下的毅勇候爵位,以及杨家那点不多的微薄家产。却从未有人想过当年一棍子就能打死的小娃娃,居然可以成长为参天大树……更可惜的是,与之有关联的一切福泽钱财,都与自己无关。

就像寒冬腊月里乞丐站在豪华餐厅外面,透过玻璃橱窗看着里面客人在充满暖气的环境里大嚼各种美味。自己身上冷得发抖,口袋里却掏不出半毛钱,只能咽着口水,暗自诅咒老天爷不公。

曾经。乞丐也有过机会。若是能够好好利用父母留下的家产,不是花天酒地在赌场里输个精光。自己也能与那些人一样。

东方啸已经看出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他想了想,转身站起来,对着徐氏拱手行礼,认真地问:“请问夫人,杨兄弟是否在家?”

徐氏已经看完了礼单。有了之前高天武的经验,她已经知dào

如何应付这种情况。心情也比之前平淡了许多。徐氏抬起头,用挑逗性的目光看着东方啸,淡笑道:“当然在。大过年的,他不在家能在哪儿?”

东方啸眉头挑了挑,继xù

问:“既然如此。夫人能否请杨兄弟出来?在下也好把礼物交给他。”

“此事我可帮不了你。”

徐氏已经失去了继xù

客套虚掩下去的兴趣。她抬起手,指着花园背后那堵墙壁说:“他就住在那边。你往大门出去,转过街角就能看见。”

闻言,东方啸有些惊讶,却也不好多问。他凝神想了想,对着大厅里众人一一行礼,带着礼单和身边随从,快步离开。

请来的客人已经离开了很多。除了徐家兄弟,大厅里只剩下七、八个徐氏族亲。气氛再也没有之前那般热烈,个人分坐在屋子角落里,有些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则抱着伤处连声哀叹。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沉,外面炮竹声“噼里啪啦”清脆作响,丫鬟和仆人也不敢上前问徐氏是否可以开宴……总之,整个杨府内院,丝毫不像是在过年,更像是死了人,正在举办丧事。

清明露的确效果非凡,徐敬业的状态好了不少。徐敬康扶着他慢慢坐上椅子,转身看着徐氏,目光阴晴不定。

“你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徐敬康注视着徐氏脸上的表情变化,认真地说:“我知dào

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可是,有些事情做了就无法悔改。既然已经发生,就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存zài

。若是要怪,只能改我们当初有眼无珠,看错了骠骑将军留下的血脉。若是能够与杨天鸿亲厚些,如今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徐氏目光锐利如刀,眸子里透出一股妇人心狠手辣特有的冰寒:“听表哥的意思,是责怪小妹当年做错了?”

徐敬康摇摇头:“你我都是亲族,就算你做错了什么,我也断然没有责怪你的理由。我只是觉得痛心,你敬业表哥也是如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即便是商队在北地被戎狄抢掠的时候,他也不会如此失落。”

正说着,靠在椅子上神魂落魄的徐敬业又连哭带喊,高声嘶叫起来:“大哥,那是元气丹!那可是元气丹啊!都怪我当年有眼无珠,若是知dào

事情会变成这样,哪怕是把他杨天鸿奉若神明,我也绝无二话啊!”

徐氏言语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最好是劝劝表哥,不要在抱有如此执念。元气丹再好,也是别人的东西。即便是此前所说的荒兽,他绝对不会让咱们徐家分润丝毫。”

徐敬康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他仍然想要试一试。不为别的。就为了“元气丹”三个字。

徐氏继xù

道:“表哥一定奇怪小妹为什么要让那送礼之人进来?而不是直接指点他前往外院?”

徐敬康打起精神,目光转移到徐氏身上:“为什么?”

徐氏道:“若是不知dào

对方底牌,又如何下手?”

徐敬康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你想要对付杨天鸿?”

徐氏缓慢而肯定地点点头。

徐敬康实在不知dào

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这种对比实在太大了。杨天鸿已经不是最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此人的强dà

,早已远远超出想象。朝廷敕封的毅勇候,含金量远远超过从父辈积荫承袭的爵位。安州虽然地处偏远,环境恶劣。节度使一职却是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更何况,杨天鸿手中掌管着玄火军上万人马。人家连多达十万的越族蛮夷都放在眼里,难道还怕区区一个妇人?

还有归元宗。修liàn

之人对门下弟子最是看重。杨天鸿稍微有所差池,归元宗必定会派人杀****来。虽说天地法则对修士有所限制,却并不包括“报仇”两个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

高家派出高天武护送大批荒兽和礼物****,足以见得高家对杨天鸿的重视程度。联想之前卢家被满门抄斩,还有静安公主的那些玄天骏。也就不难想象杨天鸿与高家之间亲密的关系。说不定,其中还有着利益交流。若是杨天鸿遭遇不测,高家必定会出手。想到高天武凶悍霸道的样子,徐敬康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后面来的那个中年人叫做东方啸。东方世家的名头,只是在修liàn

世界颇为响亮,徐敬康此前倒也没有听过。然而,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dào

,能够拿出五颗元气丹作为新年贺礼的人。又岂能是无名无能之辈?

杨天鸿实在太强悍了。

无论财力还是助力,已经远远超过徐家。成为徐家必须仰望才能看到,如同巨大山脉般人物。

徐氏区区一介女流,离开徐家援助连饭都吃不饱,居然还敢奢谈什么对付杨天鸿……这种事情,徐敬康想想都觉得滑稽。

摆在脸上的神情,让人一看便知。徐氏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说:“表哥必定觉得小妹得了失心疯,尽是说些莫名其妙的疯话?”

徐敬康与徐氏关系不错。尽管如此,仍然觉得徐氏此刻的想法和说法简直不可理喻。于是点点头,劝道:“妹子你切莫意气用事。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万事忍让为上。其实。你为杨天鸿的庶母,理当对他……”

徐氏打断了徐敬康的话。她的眼睛里透出疯狂,还有熊熊燃烧的火焰:“表哥不用再说了。此事小妹已经有所决断。这杨府无论内院还是外院,只能有一个主人。身为母亲,我必定要为我儿谋得那毅勇候之爵位!”

……

广平候府。

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杨天鸿感觉与上次有了很大不同。倒不是说广平候府的摆设比去年豪华或者萧瑟,而是这里每个人看待自己的眼光,都与过去发生了变化。

去年,广平候府上几乎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就好像自己根本不是杨家族人,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外来者。

至于今年嘛……杨天鸿和杨秋容骑着马,刚刚在广平候外面的街道上出现,就远远看见侯府门子双手在嘴边握成喇叭,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冲着府里大声呐喊:“表少爷和表小姐回来啦!”

接着,很多人出现在广平候府门口。除了杂役和下人,基本上都是杨天鸿叫不出名字或者去年有过一面之缘,勉强叫得出名字的杨氏宗亲。七大姑八大姨这家侄子那家闺女再不就是什么表姐表妹表哥表弟……每个人都会挤上来与杨天鸿搭话,现场一片热闹。

“天鸿,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二十九叔啊!小时候把你抱在膝盖上玩的那个。怎么,不认识我啦?”

“呵呵!天鸿表哥,我是你九姨妈家女儿三叔的侄子。初次见面,等会儿家宴上一定要多喝几杯。”

“你该叫我一声四爷爷。我跟你爹是同一个辈分,当年,你爹跟我关系很好,小时候一起光屁股下河摸过鱼,还一起玩过撒尿拌泥巴。”

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搅得杨天鸿耳朵里“嗡嗡”作响,他觉得这种场合应该是姐姐比自己更能适合应付。抬头一看,只见杨秋容身边更是里三层外三册围满了人。与自己不同,那边全是女眷和各种姨婆。这些人脸上挂着羡慕和嫉妒,嘴里都说着只有女人才会感兴趣的话。其中最多的,就是关心杨秋容是否订了亲?是否愿意嫁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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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节 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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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表兄杨杰从府里出来,乱哄哄的场面才稍微有所收敛。也难怪,杨杰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了前锋营都尉,算得上是广平候杨氏家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从来都是这样,手中有权说话才会管用。尽管杨杰的官职远远低于杨天鸿,在杨氏家族里说话却极有分量。很快,他陪着杨天鸿和杨秋容,脱离了混乱的人群,朝着广平候府内堂走来。

杨秋容一边走一边抱怨:“真是的,也不知dào

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个个都在打探我是否许了亲事。有个婆子说话更是惹我着恼,说什么有个太守死了老婆,想要续弦,对方家里大富大贵……若不是看在今天过年,大家又是亲戚的份上,本姑娘一砖头拍死她!”

这话是跟杨天鸿学的。对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很多日常用语,杨天鸿也不是很理解。按照他的理解,用砖头拍人的典故应该出自《封神演义》。里面的哪吒就喜欢用金砖砸人。不过想想也是,这种武器分量十足,一砖头下去当场脑浆崩裂,而且易于操作,很是隐蔽,的确要锋芒毕露的刀剑好用。

杨天鸿问杨杰:“这些人都是杨氏亲族吗?”

杨杰点点头:“都是,今天除夕,按照惯例,没有亲族血统之人,谁也不得进入侯府。即便是下面使唤的杂役和仆人,也是与咱们杨家签过卖身契的家生子。”

杨天鸿奇道:“那就怪了。去年我过来的时候,还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族亲。感觉今年的人特别多,远远超过去年。”

杨杰笑道:“那是当然。呵呵!知dào

这是为什么吗?”

杨天鸿想了想,道:“难道是因为我?”

杨杰点头道:“敢于向陛下自请削爵的傻瓜,估计天底下也就只有你一个。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人人都想要富贵,遇到你这种手中握有富贵还要往外推的家伙,唯恐避之不及,谁还会愿意跟你扯上关系?谁能想到,仅仅只是一年时间,你便立下大功。在南疆斩杀越族蛮夷十万级。红翎急报刚刚传到京师的时候,很多人就****找到太爷爷要求你搬回侯府居住。紧接着,陛下重新封你为毅勇候,又加封安州节度使。消息一出,红了眼睛的人就更多了。今年刚刚入冬,老家不少人就赶到京城,要太爷爷做主,把你的功荫分润一些给族里。尤其是门口那些人,早几个月前就已经过来。就等着今天你过来拜年。呵呵!不为别的,就为了先混个脸熟,然后才好对你提出各种要求。”

杨天鸿和杨秋容互相看了看,眼睛里一片了然。

杨杰继xù

道:“别理会他们。虽说都是族亲,但这些人从来就是有好处就上,若是遇到事情需yào

花费钱财,一个个比泥鳅还滑。咱们杨氏一族已经不再是祖上的样子,除了关系亲近些的直系族亲还靠得住。很多远亲早已变得疏离。据说,当年太爷爷从老家远赴京城的时候。族中长辈就为了谁来继承广平候之爵闹得不可开交。若不是当年的族长力排众议,让太爷爷领爵,恐怕也就没有什么京城广平候。现在,老家那边的族亲还是这个态度,拒不承认太爷爷的族长位置。听说,他们还在私底下联络着。想要在适当的时候重新推选族长,让太爷爷交出侯爵的位置,以及这里的所有家产。”

杨天鸿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每个家族都有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争权夺利的剧目每天都在上演。杨天鸿与广平候府素来谈不上亲近,若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去年也就根本不会****祭祖拜年。毕竟。毅勇候已经从广平候一脉分了出去,如何处理自家事务,完全由杨天鸿和杨秋容姐弟俩说了算。

杨杰看了看这位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的表弟,忽然长叹一声,然后压低声音说:“表弟,为兄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答yīng

?”

杨家姐弟停下脚步,杨天鸿看着杨杰,眼睛里透出探询的目光。

杨杰的神情严肃认真:“为兄想到你玄火军中任职。”

杨天鸿没有答yīng

或者拒绝,反问:“为什么?”

杨杰脸上露出几分自嘲,苦笑着说:“前锋营虽说是天子卫队,可是人浮于事。在京师这种地方呆得救了,上上下下哪里还有半分军人模样?不瞒你说,为兄几年前入了前锋营,前前后后没有一次军事行动,就连日常操练的次数也板着指头能数过来。身为武人,这简直就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我也曾数次上书请求赴边杀敌,只是每次都如石沉大海,无论营官还是兵部都没有回复。”

杨秋容在旁边插进话来:“京师乃是繁华之地,在这里安安稳稳呆着,总好过边关苦寒。表哥,不是我说你,很多人对你这前锋营都尉一职可是看红了眼睛。你倒好,香饽饽硬是说成臭鸡蛋,心甘情愿放qì

。”

杨杰连连摇头道:“武人的职责,乃是上阵杀敌,报国守家。京师虽然安乐平和,却是消磨锋芒的温柔乡。过了年,为兄就二十四了。大丈夫若是不能及早建功立业,还不如早早自我了断,也省得诸多麻烦。”

杨天鸿眼睛里透出看穿世事的精明目光。他注视着杨杰,一言不发,足足过了近五分钟,才慢慢地问:“这是太爷爷的意思?还是表兄你自己的想法?”

话一出口,杨杰陡然动容,表情有些尴尬,也带着几分惊讶:“你果然是这么说的。太爷爷早就料到这些话瞒不住你。呵呵!既然表弟已经猜到,为兄也就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为兄早就有着想要去边关杀敌的念头,太爷爷对此也很是支持。咱们广平候一脉,在军伍中一直颇有权力。只是近年来人事变动,军中那些老关系也不一定靠得住。若非如此,为兄也不会在前锋营中浑浑噩噩混了几年日子。去年的时候,太爷爷就打算对你说起此事。不过。那时候表弟你初次****,太爷爷也不知dào

你是否因为幼年之事对族人有着成见。你在国子监里的诸多事情,太爷爷全都一清二楚。”

杨天鸿微微眯起了双眼。杨杰虽未说明,可他还是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杨杰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杨天鸿心中所想。

“当日。表弟你为了表妹的婚事与卢家起了冲突,其实太爷爷也在暗中出力。听到卢家索赔八百万两银子的时候,老太君就计算着是否要把侯府宅子卖掉凑些银钱给你,太爷爷则在私下里集中家中卫士,如果表妹与卢家的婚事闹得不可开交,难以收场,太爷爷必定会带人杀上卢家。”

闻言,杨家姐弟俩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杨杰身上,异口同声问道:“此事当真?”

杨杰摊开双手。认真地说:“我没必要骗你们。这些事情你们虽然不知dào

,但的确是这样。太爷爷说了,咱们杨家一脉同气连枝,虽说表弟你的父亲当年离开家族,却终究还是我杨氏族人。若是表弟表妹你们在外面受人欺负,族中当然要插手过问。”

杨天鸿眼中的目光略微有所变化,却依然带有浓重的疑问:“既然如此,当年我被杨连升父子打压。几乎死去,为何那个时候太爷爷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小孩子的心性,需yào

严酷的环境加以历练。”

杨杰坦然道:“表弟那些年受过的苦,为兄多少知dào

些。不知表弟可否去过北地?见过戎狄熬鹰的手段?那真zhèng

是日夜磨练。孩童也是如此,若不能在幼年时候苦练心性,等到大了,也就性子浮躁。不堪大用。每年,杨家外院都要淘汰一批人。表弟你刚才在府门外看到的那些族亲,全部都是家族外院的淘汰者。太爷爷那里有一本名册,上面被勾画掉的名字,都是历年来无法在外院承shòu磨练的族亲。对于这些人。太爷爷不会给予任何帮zhù

,任其自生自灭。”

说着,杨杰拉开自己的衣服,袒露出胸脯。在明亮的烛光照耀下,杨家姐弟清楚看到了杨杰皮肤上纵横交错的数十道疤痕。

“为兄比表弟你早进了家族外院几年。那段日子,真zhèng

是永生难忘。不要说是锻体药,就连平时所吃的食物,也要拼死争斗才能得到。其中苦处,也许没有表弟经受过的那么多,却也远远超乎常人所想。这些伤痕,就是那段日子留给我永远的纪念。太爷爷说了,这是苗疆人养蛊的法子。虽说残忍了些,却很是管用。淘汰废物,留下精英,唯有如此,我杨氏一族血脉才能延续下去,不会因为颓废奢靡而终绝。”

杨天鸿冰冷黑暗的眼睛里,逐渐露出一丝亮光。

杨杰没有撒谎。他不需yào

用这种方法让自己相信。外人只看到毅勇候荣耀,安州节度使权力甚大,可是其中的苦处,只有杨天鸿自己最清楚。

太爷爷杨荣若是想要为儿孙们谋利,完全可以把杨杰安插在更好的位置。广平候经营军伍多年,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安州战事频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葬送性命。若是想要和平安稳,天底下任何州县都要远远强于安州。

杨杰选择在这个时候把话说开,当然也是存了想要进入玄火军效力的意思。对于这位表兄,杨天鸿从不觉得讨厌,甚至比其他人更多了一份亲近。杨杰身上没有其他杨氏族人那种趋炎附势的成分,也没有沾染京营军官的腐朽气息。

带着淡淡的骄傲和满足,杨天鸿问:“像表兄这样的人,广平候府上还有多少?”

这句话一语双关。

杨杰脸上露出喜色,连忙回答:“包括为兄在内,共有八个。”

杨天鸿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玄铁腰牌,递给杨杰,正色道:“这是我的玄火将令,过了年,表兄就带着人去玄火营报道吧!提前给各人家里打个招呼,陛下命我尽快前往安州赴任,会走得很急,而且路途遥远。去与不去,最好各人事先想清楚。若是路上起了悔意,想要转身折返。就不要怪我行使将令,军法从事。”

杨杰收起笑意,一脸严肃地点头承诺:“理当如此。”

……

与去年相比,广平候杨荣显得苍老了些,威严的气势却依然十足。也许是因为府中家族宗亲数量太多的缘故,他没有把杨天鸿单独叫进密室商谈。只是微笑着点头抚慰了几句,递过一个装有几枚铜钱的压岁红包。

这就是个长辈给小辈的意思。无论你是否成年,在老人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

老太君一直握着杨天鸿的手不愿意松开,眼睛里满是不舍。对于这位老太太,杨天鸿的感情要比太爷爷杨荣深厚得多。之所以今年还会前来广平候府拜年,很大程度是因为老太君的缘故。不过,今年杨秋容显然要比杨天鸿更得老太君宠爱。老人直接在身边安排了一个位子,把杨秋容宠溺的拢在怀里。老太君一直在唠叨。当年杨家姐弟的父亲也是被自己这样抱在怀里。现在孙子孙女大了,杨天鸿英俊刚武,杨秋容美貌绝伦,自己就算是两眼一闭,也可以安安心心上路。

太爷爷杨荣似乎很是听不得这样的话。当时就很不高兴的想要发作,老太君却不管那么多,抖索着手,摸出两个赤金镯子。给了杨家姐弟一人一个。

镯子的做工有些老旧,表面磨损得很是光滑。拿着金镯。杨天鸿没来由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很是唏嘘。

去年,老太君给了自己一只翡翠镯子。当时,还惹得其他杨氏族人一阵眼红。

今年,礼物就变成了金镯。虽说黄金很是贵重,价值却远远不及翡翠。老太君对杨家姐弟的疼爱发自内心。然而看得出来,这应该是老太君能够拿出手最为值钱的东西。

广平候府历来没有什么值钱的进项。这一点,去年来的时候杨天鸿就有所察觉————破损的府门一直没有修复,剥落的朱漆只能用红色涂料掩盖,走廊的柱子已经腐朽。还有挂在廊上的灯笼,蒙布颜色不是那么鲜红,应该是好几年前置办的旧物。

拜年的人,比去年多了不少。面积狭窄的大厅根本战不下,走廊上也挤满了人。这些陌生的面孔对坐在首位上的广平候和老太君毫无兴趣,一个个都围在杨家姐弟身边,阿谀奉承之言不绝,谄媚讨好之声充耳。杨天鸿实在不厌其烦,还好有表兄杨杰上来帮忙,拉着他快步走出人群,前往后面的宴会厅。

远远的,杨天鸿看见姐姐悄悄塞给老太君厚厚一摞银票。

那是姐弟俩之前就商议好的礼物,足足五十万两,可以在京城钱庄随时兑换。

来的时候,杨天鸿原本只想着这些钱送给老太君一个人,数量也没有那么多,不过是十万两。

停了表兄杨杰一席话,杨天鸿才豁然觉得广平候并没有自己看上去那么简单。若是有了杨氏家族在背后作为支持,必定能够得到更大的助力,这才把赠礼增加了数倍。

杨天鸿看到老太君脸上全是震惊,拿着银票与姐姐杨秋容直接反复推托,又不好当着其他人大声把话说开。最后,只得把银票小心翼翼收好,脸上的慈爱之意越发浓厚。

尚未走进宴会大厅,只见一个胖胖的身影坐在侧面走廊上,背靠着廊柱,似乎是望着逐渐西沉的日头发呆。

杨天鸿素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认出此人是同在国子监进学的表弟杨虎,于是走过去,伸手拍了拍杨虎肩膀。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去外面逛逛吗?”

杨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却没有站起来,冲着杨天鸿拱了拱手,忙不迭地回应道:“我是想事情想得出了神,没听见表哥过来,还望勿怪!勿怪!”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杨天鸿清清楚楚看见,杨虎左腿装上了夹板,被白色裹布包得严严实实。旁边的廊柱上,还斜靠着一副拐杖。

他皱起眉头,指着杨虎的膝盖问:“你的腿怎么了?”

杨虎脸上全是苦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似乎对于此事有些难以启齿,只能默默低着头,垂了下去。

杨杰一直陪着杨天鸿,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杨虎表弟的这条腿折了。之前的伤势比这还要严重得多。胳膊和腿都不能动弹,在床上躺了很久,若非今天除夕,恐怕还不会从床上下来。他现在行动艰难,若是没有旁人搀扶,根本无法动弹。”

杨天鸿问:“有没有请郎中看过?”

杨杰道:“看了,只是没什么用。太爷爷请来了京城最好的郎中,还请了太医,都说是表皮伤势好治,骨头就很是麻烦。开了几服药,包了伤口,却没有多少作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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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一节 军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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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看到了杨虎塌陷下去的肩膀,里面的裹布很厚,在衣服下面凸起高高一大团。他伸手轻轻摸上去,杨虎身子顿时一缩,整个人都在抽搐,面孔也因为痛苦而扭曲,额头上冷汗淋漓,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他的骨头全都碎了。”

杨杰的声音充满了怒意:“所有请来的太医和郎中都说表弟伤势太重,无法以药石治愈,只能慢慢调养。他的膝盖尽裂,肩上琵琶骨折断。现在用夹板固定,即便日后伤口愈合,也只能永远坐着或者躺着,变成废人。”

杨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倒不是完全因为疼痛,而是心里充满了屈辱。他紧紧咬着牙,低着头,根本不敢与杨天鸿正视。或者应该说,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勇气。

杨天鸿目光变得深邃而幽远。他注视着杨虎,认真地说:“抬起头来。”

杨虎丝毫未动,只是身体仍在抽搐着。

“我叫你抬起头来!”

杨天鸿提高了音量,其中掺杂着少许怒意:“男子汉大丈夫,区区伤痛算得了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受伤便受伤,即便残废也没什么大不了。忸怩捏捏的像什么样子?别忘了,你姓杨,不要给祖宗抹黑。当年,我被你压着痛打的时候,也没有低过头!求过饶!”

闻言,杨虎浑身一震。渐渐的,他抬起头,用完好的手抹了一把眼角泪水,露出困兽般的不甘和痛苦。

以这种状态见人,对杨虎来说是一种折磨。

他根本不愿意参加什么家宴。这段时间,自己已经成了很多人眼里的笑柄。虽说听见的风言风语不多,可是杨虎明白。手断脚残之伤根本无法治愈。自己已经成了废物,连路都走不了。

“骨骼尽碎,这显然不是不慎摔倒或者从高处跌落造成,而是人为。”

杨天鸿直视着杨虎的眼睛,严厉的口气充满了威慑:“究竟是谁干的?”

杨虎很是困难地扭动了一下脖子,牙齿在嘴里磨得“格格”直响。片刻。才带着沉重的呼吸,声音沙哑地吐出三个字:“宣俊德。”

杨天鸿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个手持纸扇,神采奕奕,年轻俊朗的男子。上次严康平邀请外出郊游,曾经见过宣俊德一面。

杨天鸿有些疑惑:“宣俊德区区一介书生,你居然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旁边有人相帮?”

杨虎脑门上因为愤nù

绽露出一根根青筋:“他修liàn

过道术。我,我不是他的对手。”

杨天鸿继xù

追问:“宣俊德为什么要打你?你和他之间,究竟因为什么起了纷争?居然要下如此重的狠手?”

杨虎再次陷入了沉默。这种事情让他觉得难以启齿,可是杨天鸿的威严气场却异常强dà

。由不得杨虎不说。片刻,他犹豫着回答:“是……是为了……灵韵郡主。”

竟然是那个女人。

杨天鸿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媚俗妖娆的身影。

杨虎继xù

道:“我,我原本与灵韵郡主约定大考放榜后在国子监后山相见。谁料到宣俊德早早就在那里,等我过去的时候,灵韵郡主已经与他纠缠不清。我,我……我也是一时愤nù

,这才冲了过去。谁知宣俊德道术精妙,我被他当场打倒。手脚骨头尽碎。”

任何人对充满屈辱的过往,都不会细细说个明白。虽然杨虎语焉不详。杨天鸿却也能够从中听出蹊跷和问题关键所在。

“灵韵郡主答yīng

过你,在国子监后山相见?你觉得,对方身为郡主,凭什么要对你另眼相看?是你长得潇洒英俊,风流倜傥?还是你诗文双绝,才艺过人?”

“宣俊德与那个女人纠缠不清?难道你之前毫无察觉?这种事情早早就可以看出苗头。为何你却懵懂不知?”

“既然觉得事情变化,为何还要上去辨个明白?那种女子水性杨花,不要也罢,也就是你还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做宝贝。”

杨天鸿话说得很重,措辞严厉:“就算你不为自己考lǜ

。也要为你父母和家族想想。你身无长技,能够在国子监进学也是靠了祖父的关系。你自己不思上进也就罢了,偏偏把自己还得半身不遂。想想看,你下半辈子该怎么过?你父母还指望你传宗接代。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如何所处?难道,就这样白白当做别人眼里的笑话?”

一番话,把杨虎说的面红耳赤,脸上全是羞愧和痛悔。杨杰正待上前劝说,只见杨虎眼睛里涌出泪水,嚎啕大哭,不断用手捶着伤腿,裹布顿时被渗出来的鲜血浸透,全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不可如此!”

杨杰惊叫着想要冲过去制止杨虎的动作,却被杨天鸿伸手拦下。

“就让他好好发泄一下。若是没有这次的教xùn

,他日后还会抱有同样的念头。说好听了,是他自己莽撞。说难听了,其实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被别人打断了手脚。无论怎么样,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是笑话。日后,更会平添麻烦。”

这边,杨虎已经惨叫号哭着从走廊座位上摔倒下来。很大的动静,惊扰了周围的人。还有更多不明就里的杨氏族亲纷纷聚拢过来,看着在地面上疼痛翻滚的杨虎指指点点,小声说着自己知dào

的点点滴滴。

杨天鸿蹲下身子,用力抓住杨虎的衣服后领,硬生生将他整个身子提高,严肃认真地说:“告sù

我,你是否愿意改过?”

杨虎咬紧牙关连连点头,眼睛里透出前所未有的决绝。

杨天鸿又问:“想不想报仇?像个真zhèng

的男人,把别人打在你身上的拳头,十倍百倍奉还回去?”

杨虎不是傻瓜。他已经听懂了杨天鸿话里的意思。用力点着头,强忍着剧痛,艰难地抬起断臂,朝着杨天鸿勉强做了个拱手答谢的动作。言语里充满了凶狠和无畏,低吼道:“求表兄成全。若是能够达成心愿,杨虎从此任由表兄驱使,万死不辞。”

……

大年初八,京城已是一片热闹。

集市上各种货物比平时多了不少,络绎不绝的人流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摩肩接踵的人群看上去就像蚂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大人把娃娃举在肩上,平时极少出门的女子也盛装打扮。街头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都在卖力吆喝着自己的货物。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香气,杂耍摊子和卖艺人远远多过平时。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成片的欢笑声。

无论城内还是乡下的百姓,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出来逛逛。

大户人家则不同。尤其是权贵豪富,这种时候只会在家中邀约亲朋好友,饮酒听戏,或者是结伴出游。

宣俊德骑在马上。一摇一晃出了城门。

过年这几天,每天都在喝酒。从除夕开始,就一直没有彻底清醒的时候。当然,酒这种东西宣俊德不会喝得太过分,也就是在半醉半醒之间。若非过年喜庆,他也不会放开肚量地喝。

很多豪门贵公子这几天差不多都是相同的状态。据宣俊德所知,还有更糟糕的,直接在除夕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足足睡到今天还没有醒来。

初八与族中亲戚一起郊游是早就约好的事情。这种事情不容宣俊德推托。自己父亲虽然是吏部侍郎。却也有几位族亲在朝中身居要职。何况,同族互为帮衬,趁着过年的机会往来熟络,也是人之常情。

身后跟着几名长随,一群宣家子弟过了护城河,很快走上了城外官道。

远远的。对面路上跑过来一队官兵。

他们身上穿着铁甲,扛着兵器,排列成整齐的队伍,嘴里喊着号子,身上负担虽重。奔跑速度却丝毫未减,显然是正在出操。

一个骑在马上颇有见地的族中子弟扬起马鞭,指着迎面跑来的军士言道:“如此彪悍的军卒,必定是玄火营辖下。”

旁边的人不解问道:“何以见得?”

那名说话的宣家子弟很有些得yì

:“安州一战,我大楚阵斩越族蛮夷十万。自此,玄火军天下闻名。此军只有区区一万人,战力却远远超过朝廷任何军镇。据说,玄火军主将杨天鸿颇有带兵之能,手段强硬,号令严明。玄火军士每人每天都要出操训liàn

,风雨无阻。上至营官,下至士卒,无人胆敢违例。放眼京师,也只有玄火军在过年的时候有三天假期。听说,杨天鸿命令玄火军收假之后立kè

进入训liàn

状态,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瞧瞧这些军士,身负重甲还要奔跑行进,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连路都走不安稳。”

宣俊德在一旁没有搭话,只是抬起微醉的眼皮,瞅了瞅跑步过来的军士。

号子喊得震天响,步伐也前后一致。强健有力的腿脚震地有力,激起一片冰泥水屑。

尽管宣家族人都骑着马,这些玄火军士却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他们跑在道路中央,朝着人群笔直撞过来。那种勇猛无畏的势头,让人不由得产生即便面前是石头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撞上去的想法。

走在最前面的宣家族人连忙勒住缰绳,拨转马头让朝一边。玄火军士卒从旁边奔跑过去,散碎的冰渣飞扬四溅。他一边控马躲避,一边侧身让开飞溅的泥水。

“晦气!真是晦气!出门就遇到这些丘八,真是见了鬼了。”

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觉得不高兴。宣俊德也是如此。玄火军士兵奔跑溅起的泥浆实在太大,光是看看就局的呼吸憋闷,任何人不想上前靠近。

这种感觉就跟雨天里走在路上,旁边猛然驶过一辆车,速度极快,轮胎碾过水坑,溅了你浑身上下全是泥水差不多。无论换了是谁,这种情况下都会指着远去的车子背影连声怒骂,从对方祖宗十八代一直诅咒到现在断子绝孙。

宣俊德懒洋洋的表情顿时变得愠怒起来。他的腿脚位置的衣袍同样溅上了泥水,黑漆漆脏兮兮的,感觉很不舒服。尽管已经举起胳膊掩住口鼻,可是天气寒冷。路上都是尚未化开的冰雪,原本良好的心情被这样一扰,眼前一片灰暗朦胧,整个人感觉也变得糟糕起来。

还好,只是一队士兵,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值得为此生气。

宣家族人骂骂咧咧再次上路。话题很快从刚才的玄火军士卒身上转移,变成了城外寒潭寺里盛开的梅花。这是宣俊德很感兴趣的话题,趁着酒意,他摇头晃脑吟出几句应景的诗,妙语佳句,顿时在人群里引起阵阵叫好,还有赞叹。

好景不长,远远的,又看到官道上跑过来一队士兵。这些该死的军卒仍然顶盔贯甲。脚下速度丝毫不减,跑起来如同一阵风,丝毫不管扬起的泥浆有多么肮脏。

道路两边都是田地,尚未化冻,马匹一旦下去就起不来,甚至有可能摔倒。这种事情每年都有发生,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从高处摔下来,即便不是手脚骨折。至少也是鼻青脸肿。

“哗!哗!哗!”

整齐的脚步声节奏一致,这些当兵的身上遍布泥浆。他们对此毫无感觉。风度翩翩的宣家子弟却觉得难以忍受。开什么玩笑,过年谁不是穿新衣服才会出门?宣家有权有势,亲族子弟身上谁不是绫罗绸缎?这种衣服最是不能沾染污物,难洗不说,遇水之后质地也会产生变化,穿在身上硬梆梆的。极不舒服。

宣俊德拨转马头,站在路边,阴沉着脸,注视着逐渐跑近的玄火军士卒。

谁出门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高兴。然而,宣俊德涵养极好。不会与这些丘八一般计较。

这个时代没有水泥,也没有沥青。当然,这些高级建筑材料可以通过材料配比制造出来,只是时代科技还没有发展到对应程度。官道虽然宽敞坚硬,却也是用黄土夯实。雪水浸泡之下,总会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出操的军士不管不顾,喊着号子跺着泥水,把原本勉强还算平整的路面踩得一片狼藉。

和第一队一样,这些军士很快消失在身后。

宣俊德愠怒的脸上逐渐恢复平静。这里距离寒潭寺不远,没必要为了一群粗鲁之人毁了吟诗作乐的大好心情。

一群人重新上路。

已经看见了寒潭寺的山门,只是很不巧,对面路上又跑来一群士兵。

这应该不是故yì

为之。玄火军辖下有上万之众,京城周边是他们的固定训liàn

场所。据宣俊德所知,玄火军每日出操差不多就是这个路线。每队五百人,前后间隔距离也差不多。只能说是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也没有选对时间。

尽管如此,一群宣家族人脸上的怒意却比之前越发重了。就连那个赞叹过玄火军士卒勇猛的族亲,也彻底闭上了嘴巴,转而低声怒骂着这些士卒粗野无礼。

“究竟是搞什么名堂?大过年的跑什么跑?想要训liàn

关起门来练就是,偏偏要跑到这种地方扰咱们的兴致。”

“就是,也不睁眼看看咱们是谁!”

“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难道也不管管吗?看看这官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被这帮丘八一闹,还有什么腊月天里看梅花的雅致?”

宣俊德一向很能忍。倒不是他性子平和,而是克制能力比一般人要强得多。礼部侍郎这个位置不是什么人都能坐。大楚朝的礼部与正常时空的礼部职能区别很大,管辖范围不仅仅是皇家祭祀,邸报、驿站、民情收集……综合来说,有些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国家宣传部与邮政部门的集合体。既然自家老爹身为这个部门的头头,宣俊德的言语动作倒也收敛。当然,这里所说的“收敛”,指的是与其他纨绔比较起来。男人喜欢的事情宣俊德同样很是喜欢,花天酒地从来就是纨绔们的最爱。在这些方面,宣俊德只能说是没有那些王侯之子炫耀夸张,略微要低调些。

看着大路上的士兵越跑越近,宣俊德面色阴沉得黑如锅底。他一再告sù

自己要克制,也的的确确忍让了很久。前面过去的那两队兵,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是自己放任脾气怒火一股脑发泄出来,恐怕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

玄火军的大头兵喊着号子奔跑过来,一个个浑身上下全是泥水。不知dào

是无意还是故yì

,这些士兵动作很大,步子迈得很开,队伍几乎占据了整个路面。多达数十人的宣家出游团被挤到路边,被迫排列成一条线。饶是如此,还是不断有泥浆从玄火军队伍里飞溅出来。若不是宣家人眼疾手快抬起胳膊用衣袖挡住,恐怕整张脸上都会溅到泥水。

骑在马上,宣俊德感觉自己整条裤子已经湿透。先是凉丝丝的湿意渗透了衣服,然后变成直接与皮肤接触的刺骨冰寒。天气很冷,路上还结着冰。这种天气里穿着湿衣服简直就是活受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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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二节 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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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前天刚下过一场雨,地面上倒也不会有那么多积水。若是换了夏天,积水一夜之间就能晒干。现在这种天气,恐怕一个星期地面也不会干透。

宣俊德低着头,面无表情注视着下身全是脏污的裤子。这是今天早上刚换的新装。绛红色丝绸缎面,里面塞满了松软的棉花,穿在身上很是暖和,也颇为轻巧。现在倒好,漂亮的绛红色绸布变成了暗红,棉花内衬被变得湿漉漉沉甸甸。原本轻巧干燥的棉裤,被泥水浸透之后变得重了很多。甚至有种拖拽着双腿之上内裤拼命往下滑落的感觉。

不知dào

是哪个士兵一双大脚重重踩进水里,溅起泥浆的同时,还踩飞了一颗石子。虽说石头只是小拇指大小,这种事情绝对属于无意,可这石头偏偏迸飞过来,带着无法遏制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道隐隐约约的弧线,准确砸中了宣俊德胯下骏马的腹部。

马肚子被石头砸中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有发生。汽车在马路上疾驰,地盘总会被飞散的沙石划出一道道痕迹。然而,宣俊德连续几天都喝得大醉,家人担心他从马上摔下来,特意为他挑选了一匹性情温顺的母马。那颗石头不偏不倚从侧面横飞过去,砸中了母马腹部微微凸起的,乳,头。

那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部位。人类如此,马匹也是这样。很多女人的相同部位随便挑逗一下就会变得浑身燥热,母马是否会产生同样的感觉?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动物学家才能说得清楚。不过,石头表面锋利坚硬,从母马肚皮上划过的时候,这头可怜畜生的确产生了既是冲动又是恐怖的微妙感。它立kè

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扯着嗓子嘶叫起来。不再听从马背上主人的驱使,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想要放开步子在大路上奔跑,却被迎面跑来的玄火军士卒挡住了空间。一时间进退不得,只能在原地不断绕着弯,颠得马背上宣俊德难以坐稳。差一点儿摔了下来。

“混蛋!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宣俊德再也忍不住了。他高高扬起马鞭,朝着距离最近的玄火军士卒劈头盖脸狠狠抽了下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忍受多时的怒火在顷刻之间释fàng

出来,整个人如同突然间被拔掉了塞子,酣畅淋漓释fàng

出冲天岩浆的狂怒火山。

玄火军士卒猝不及防,破空而来的鞭子抽得很是准确。他的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火辣辣的,整个人也朝着旁边歪倒,嘴里发出又痛又怒的惊叫。

这变化很突然,瞬间打乱了奔跑中的玄火军队形。已经跑过去的人纷纷回头观望。后面的士兵把这一幕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同袍之谊最是珍贵,自从杨天鸿接掌玄火军后,就在官兵之中大力推行团结合zuò

的概念。当下,数百名玄火军士卒纷纷聚拢过来,把一干宣家子弟团团围在中间,怒目相向,叫嚷和争吵声冲天。

一个领队模样的军官走进人群,看了看刚刚被同伴浮起的受伤士兵。宣俊德那一鞭子抽得极重。鞭梢从对方眼角掠过,若是稍微上扬几毫米。士兵眼睛就会从眼眶里被抽飞出来。很幸运,头盔上的护额头挡住了部分鞭子,只是面颊和鼻梁就没有那么幸运。一道深深的血痕贯穿了整张面孔,乍看上去,如同被刀子硬生生砍出一道血槽。皮肉外翻,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严格来说。伤势倒也不重,只是破损的面相恐怕再也无法修复。

队官心里顿时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他转过身,用森冷目光盯住骑在马上的宣俊德,抬起右手,指了指脚下的地面。用不可置疑的冰冷口气命令道:“你给我下来。”

扑面吹来一阵寒风,宣俊德发热的大脑开始变得冷却。他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只是骨子里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慢使他无法低下头颅。宣俊德慢慢把马鞭绕起,居高临下注视着站在面前的玄火军队官,傲然道:“我为什么要下来?你们惊扰了本公子的马匹,弄脏了本公子的衣服,这些事情还没有找你们算账,反倒跑过来冲着本公子唧唧歪歪。你们这帮该死的杀才,算是老几?”

爆粗口骂人真的很爽。宣俊德平日里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再不就是国子监里文质彬彬的学子。即便要骂,也是用很是文雅的字句。如今,面前是一群大字不识的兵卒,骂人也要分分对象。对付这帮乡野村夫,就要用他们听得懂的市井痞语。否则,你骂了他他还以为你在夸他。

话一出口,周围的玄火军士卒再次变得愤nù

起来。

“妈的,伤了咱们的兄弟,居然还敢口出狂言。我看你****的怕是活腻了。”

“把他的舌头割掉,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老子们连越人蛮夷都不怕,还怕什么区区一个酸不拉几的傻逼。弟兄们,把这****的从马上拖下来,剁去手脚,砍掉脑袋,扔到野地里喂狗!”

玄火军的士卒很是野蛮。这种凶悍强硬,很大程度来自于领军主将杨天鸿,也有部分是在安州围杀越人蛮夷所致。越是强悍勇猛的军队,对于杀人这种事情就越是不当回事。毕竟,在安州杀了十多万越族人,回到大楚境内还有很多士兵没有恢复过来。不要说是宣俊德扬鞭伤人,就算是比这更小的事情,也会产生火星点燃汽油般的可怕效果。

被围在一起的宣家族人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眼前这些兵卒的强横,与他们熟知的京师巡防营完全不同。丝毫没有穷当兵看见富家公子应有的避让和畏惧,反倒有着暴民造反肆无忌惮的嚣张。只是宣家族人一向霸道惯了,一个傲气十足的年轻人当即跳下马,站出来,抬起胳膊,对着满面怒火的玄火军士卒颐指气使,连声骂道:“我们都是礼部侍郎宣大人的族亲。若是识相的。赶紧把路让开。否则,直接找到兵部,把你们这些无法无天之徒统统抓起来。要么菜市口问斩,要么流放千里之外。”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不知dào

是谁先吼了一句:“打死这些****的!”

满脸傲气的宣家年轻人只看到无数拳头朝着自己狠砸过来。额头上中了一拳,左边面颊又是一拳。分量十足,就像戏台上黑脸猛将手中重达千钧的铜锤。眼睛本来就是很脆弱的器官。遭遇重力,肌肉和韧带瞬间失去了束缚作用,两颗眼球从眼眶里被硬生生推攮着飞出。一口鲜血从喉咙里涌上,只觉得脑袋剧痛,瞬间失去了知觉。

宣俊德感觉有很多只手抓住自己的腿脚,朝着两边用力撕扯。身子后仰,失去平很的感觉很是糟糕,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颠倒过来。没有任何阻碍,宣俊德从马上被活活拽下。他一直在咆哮。一直在怒吼,手中的鞭子不顾一切朝着所有方向拼命抽打。可无论怎样做,总有几股强dà

力量对自己形成遏制。狂乱中的宣俊德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知dào

自己不是凡人,而是拥有强dà

力量的炼气士。可是为什么,区区一群士兵就让自己手忙脚乱?难以招架?

宣俊德听见旁边传来自家族人的哀嚎,还有声嘶力竭的惨叫。

这帮玄火军杀才没有使用武器,他们把所有骑在马上的宣家人统统拉扯下来,扔到泥地里。像皮球一样用脚猛踢,像沙袋一样抡起拳头暴打。无论脚上还是拳头的力量。丝毫没有留手。空中不断有带血的散碎牙齿飞起,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骨头被砸开的可怕声响。

透过混乱人群的缝隙,宣俊德看见表弟躺在距离自己半米多远的泥地里。他的胳膊腿脚以非常奇怪的角度弯折,整个人无法动弹,躺在那里瑟瑟发抖,不要命地哭喊尖叫着。

更加凄惨的声音从侧面冒了出来。那是宣俊德表舅。几十岁的人了。身上衣服被一群士兵剥得精光。表舅是个举人,颇有学识,一把长须风度翩翩。现在,下巴上全是血,胡须被人狠狠拔掉。就连头发也无比发指拔掉了一半。血淋淋的头皮耷拉在脸上,****的身上全是污泥冰水,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二姨家的表侄年轻力壮,腿脚利索,跑得很快。他风一般的从宣俊德身体逃开,朝着京城来路方向跑去。年轻人就是脑袋灵光,那股子伶俐劲儿很是令人羡慕。他应该是跑回去搬救兵。只是宣俊德目光与表侄双手接触的一刹那,发xiàn

这个可怜年轻人的十根手指头都被活活掰断。如果宣俊德看过另外一个世界的经典电影《剪刀手爱德华》,一定会惊讶的发xiàn

,表侄现在全是断指的双手,就像爱德华那双剪刀手零件松脱,刀刃向后歪斜,无法直立起来的样子。

场面虽然混乱,宣俊德却没有失去理智。他很快想清楚了前后缘由,惊骇无比的发xiàn

,这应该是一起针对宣家的预谋。

那些玄火军士卒随身带着兵器,却谁没有抽出刀子,更没有抡起钢枪朝人身上乱捅。他们甚至连马都没有杀掉一匹,只是抡起拳头朝宣家人身上招呼。打人不同于砍人,这里是京城,若是动了兵器,就与造反没什么区别。打架就不一样了,只要不闹出人命,事情总还有着转圜的余地。

宣俊德一直没办法从地上站起。他的双脚各自挨了好几下,虽然是拳伤,那种重量却超过了自己能够承shòu的极限。踝骨尽碎,大腿韧带也在拖拽中受了伤。钻心的剧痛使宣俊德面皮发白,却怎么也无法运起力qì

对抗玄火军士卒。

远处的官道上,又出现了一群人。看对方打扮穿着,应该还是玄火军的人。也难怪,他们外出操练,这条路上来来往往数量最多的就是玄火官军。就算是宣家表侄腿脚麻利跑回去搬来救兵,恐怕也不是这帮杀才的对手。

宣俊德脑子很乱,下意识朝着来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与那些身影接触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急缩。在针孔般大小孔洞捕捉到的影像当中,有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影子。

杨虎身穿玄火军士卒的标准盔甲,带着无比凶狠的狞笑和张扬。朝着自己猛扑过来。

那的确是扑,而不是跑。纵身跃起三米多高,从十几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宣家族人身上掠过,仿佛从天而降的陨石,稳稳落在了宣俊德身前。威风凛凛,如同精钢打造的铁塔。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宣俊德用见鬼般的恐惧眼神看着杨虎,不要命的连声尖叫:“你的腿不是断了吗?还有,你,你……你怎么会拥有如此修为?这,这不可能!绝对可能!”

宣俊德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在国子监后山打断了杨虎一臂一腿。当时,杨虎的修为远远不如自己,这才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力qì

,宣俊德比谁都清楚。当时杨虎的琵琶骨和腿骨尽碎。手脚软绵绵的如同一条烂死蛇。后来还是严康平出面,以杨虎从石阶上摔下来为由,找人抬着轿子把杨虎送回家。严康平此人做事滴水不漏,广平候杨家虽然事后打探清楚是宣俊德所为,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就此作罢。

杨虎“嘿嘿嘿嘿”冷笑着,不由分说,直接抓起宣俊德右臂朝后反拧。那股异乎寻常的强dà

力量简直不容违逆,宣俊德疼得几乎昏死过去。他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感觉胳膊里的骨头被反转了一百八十度。眼睛看到的实jì

情况也是如此。原本浑圆的胳膊,从中间被转得无比紧密,就像早上起来洗脸的毛巾,必须用相同的法子,抓住两段反向旋转,才能拧去水分。

很多血从胳膊绽开的皮肉之间涌了出来。看着从手腕位置足足反转了两圈的手背。宣俊德心里无法控zhì

的涌起巨大恐惧。

我的手废了……我的手废了!

这只手能够写出堪比大家的行草书法,还能勾勒出令人赞叹的山水画卷。这两项技艺,都是宣俊德足以自傲的才能。对了,还有抚琴和下棋,宣俊德琴技上乘。虽说比不得成名高手,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其中翘楚。

现在,一切都完了。

杨虎是个做事情非常执着的男人。他从路边搬来一块大石,把失去反抗能力的宣俊德从地上抱起,拖到大石旁边,抓住他的左臂,架在石头上,然后抡起拳头,像铁匠抡起铁锤打铁的姿势,朝着宣俊德左臂一阵乱砸。

他似乎不知dào

疼痛,只是看着宣俊德从浑圆变成扁平的胳膊,憨厚肥胖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杨虎一边砸一边说:“还记得吗,那天在国子监后山,你就是这样把我的手脚打断……哦!对了,你不是这样做的。你先是打断了我的腿,然后才是手。当时也没有什么石头。嗯!这不重yào

,老子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也要让你尝尝变成废人的滋味儿。”

疼痛这种东西,达到一定程度时候,神经系统就会变得麻木。战场上的伤者被活活疼死,就是神经系统承shòu能力超过了极限。宣俊德修liàn

过道术,在这方面的忍受能力比普通人强悍得多。饶是如此,看着自己被杨虎砸成一片浆糊的手脚四肢,宣俊德仍然产生了想要一头活活撞死的绝望念头。

杨虎“呵呵”笑着说:“你最好别死。你若是死了,我的麻烦也就大了。放心吧,看在咱们都是国子监同学的份上,我不会杀你。我这个人历来讲究恩怨分明,你断我一手一脚,我双倍奉还。很公平不是吗?”

看着浑身上下散发出强dà

灵能的杨虎,宣俊德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因为疼痛不断淌下冷汗。他从嘴里恨恨地吐出几个字:“你……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治愈的?你怎么会一夜之间拥有如此强dà

的道术?”

事已至此,宣俊德心里仍然残存着一点点希望。

杨虎的伤势之重,即便是服用灵丹妙药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痊愈。当时之所以在国子监痛下狠手,就是考lǜ

到广平候杨家乃是武人将门,想必藏有几颗灵丹。杨天鸿和杨秋容姐弟也是修士,若是愿意的话,给他杨虎少许丹药治伤也不足为怪。天下家擅长炼丹的宗派不多,然而“造骨生肌丹”之类的东西也并非没有。严格来说,跑出来一个活蹦乱跳的杨虎不足为奇。真zhèng

让宣俊德感到疑惑的,还是杨虎这一身强横修为,简直比自己还要强dà



修liàn

,不可能一蹴而就。需yào

时间,需yào

丹药,还需yào

导师和机缘。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宣俊德充满疑惑和期盼的眼睛,杨虎乐呵呵冲他一笑:“你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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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三节 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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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才得到消息,匆匆派人赶到现场。只不过,打架闹事的玄火军士卒早已离开,只留下遍地血污,还有几十个躺在冰水污泥里痛苦呻吟,惨叫连天的宣家族人。

礼部侍郎宣光静得听消息,骑着快马一路冲来。身后跟着多达数百人闻讯而来的宣家族亲,以及临时带上的护卫和家仆。

京师衙役们把现场保护得很好,没有半个闲杂人等能够越过警戒线。地上虽然到处都是泥水和脚印,却也不难分辨出伤者模样。宣光静刚走了几步,就看到斜靠在一块大石头旁边的儿子宣俊德。

那,那是我的儿子。

那也不是我的儿子。

之所以产生这种混乱的思维,是因为宣光静实在无法把眼前奄奄一息的宣俊德与脑海中风度翩翩的儿子联系起来。那张脸,准确地说应该是那颗脑袋,的确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宣俊德的手脚四肢呢?为什么变得一片扁平,拧成了麻花?

玄火军士卒打人的技巧精妙无比。首先动手的都是军官,他们封住了宣家族人的身体穴道,使血液不至于流失太多。然后,才放任士兵们一拥而上。杨虎对付宣俊德也是如此。尽管手脚尽废经脉尽断,宣俊德却没有流太多血,不会因为失血致死。不过,杨虎那厮的确心狠手辣,他生生废掉了宣俊德的丹田气海。即便日后手脚四肢伤势痊愈,也永远无法修liàn

道术。

杨虎牢牢记得表哥杨天鸿说过的话:“下手要狠!要准!要稳!虽是打人,却绝对不容留有半分余地。废了他的丹田,让他永远变成爬虫。让他从此以后看见你就绕着走,让他看到你就觉得恐惧,觉得自卑。”

同样的一句话。不同的人理解起来也有分别。杨虎不明白为什么打完之后会让那个人觉得自卑?他凭着自己独特的理解方式,抡起拳头朝着宣俊德双腿中间的生殖器狠狠砸了几下。说实在的,根本没有鸡蛋被砸碎的破裂感,更像是怀孕期雌鱼从水里捞起来被砸爆肚皮的触摸感。等到宣光静赶来,用颤抖双手慢慢掀起儿子破烂不堪棉裤的时候,发xiàn

整个生殖器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就跟菜市场上屠户用暴风骤雨快刀剁成的肉酱差不多。

“谁干的?”

宣光静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充满了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暴怒:“究竟是谁干的?”

尽管气若游丝,无法动弹,然而开口说话这点力qì

宣俊德还是有的:“广平候杨家,杨虎。”

停顿了一下,宣俊德又很是艰难地补充一句:“还有玄火军,杨天鸿。”

聪明人很容易看穿事实真相。躺在冰冷的泥水里泡了两个多时辰,宣光静有充足的时间想清楚事情前后经过。是的,起因的确是自己首先动怒。抽了过路的玄火军士卒一鞭子。然而,那些丘八的举动实在过分,也令人生疑。都说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为何玄火军偏偏要占据大路中间?就算是在出操,他们溅起的泥水也未免太多了,简直有故yì

之嫌。

是的,就是故yì

的。目的就是为了惹恼自己,或者是结伴同游的某个宣家族人。只要彼此之间起了纠纷。事情就会变得对玄火军有利方面继xù

下去。宣俊德想得很是透彻,无论是哪位族人遇到了麻烦。自己必定会上前帮衬。嘴巴上随便说说就能过去的事情,瞬间就会演变成暴力冲突。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或者干脆就是整个宣家。说起来,杨虎的事情恐怕只是一根导火索,杨天鸿也许早就想要对付宣家。

事情其实没有宣俊德想象的那么复杂。杨天鸿就是为了表弟杨虎出这口恶气。自从父亲过世以后,杨家已经从顶级勋贵圈子里沦落下来。之前盛鑫赌坊的人之所以胆敢拿着伪造文书****讨要银钱。就是最好的例子。人人都以为杨家已经没落,人人都想要踩上一脚,若是不拿出些雷霆暴烈手段,恐怕谁都会觉得杨家人好欺负,阿猫阿狗也会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

宣光静的想法没有儿子那么长远。他现在脑子里的念头除了愤nù

还是愤nù

。身为宣家长子。宣俊德无疑已经废了。尤其是生殖器一片稀烂,已经丧失了身为男人的最基本能力。不管是谁下得如此狠手,都跟要自己宣家断子绝孙没什么区别。

广平候杨荣是个土埋半截的老杂种。

至于杨虎,宣光静送儿子去国子监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那是个痴肥呆傻的家伙,很胖,应该有点儿力qì

。可若要说到把宣俊德硬生生打成残废,宣光静却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家的事情自己清楚,宣俊德被修士仙师看中,收为门徒。若不是因为这个长子聪明伶俐,舍不得放他前往宗门学艺,宣光静也不会把宣俊德一直留在身边。区区一个杨虎,怎么可能是我儿子的对手?

宣俊德受伤极重,说了几句话就晕阙过去。他原本就是凭借一股气撑到现在,为的就是让父亲亲口听到自己说出仇人姓名。现在救兵已至,高高提起的心也终于落到实处。失去了精神支撑,整个人瞬间变得松懈下来,虽说不至于死去,却也要在床榻上躺上几天才能清醒。

几十个重伤之人被搀扶起来,有的陷入昏迷,有的奄奄一息。伤口虽不致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宣家族人都已废了,只能在椅子或者床上度过下半生。

各种咬牙切齿的声音,纷纷从宣光静周围冒了出来。

“叔公,你要为我那侄儿做主啊!两条腿生生被打断了,杨家人如此狠心,连个十来岁的娃娃也下得了手。”

“一定要血债血偿,让他杨家人拿命来抵。”

“老三,你身为朝廷礼部侍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到咱们头上吗?我不管。就算他杨家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上一闯。若是不能砍杀几个杨家族人,此恨难消!”

周围的宣家族人都在叫嚣着报仇。宣光静多少还算理智,没有搭腔。他转过身,走到正领着仵作和衙役勘察现场的顺天府尹莫直流面前,面沉如水。拱了拱手,带着无法消除的怒意张口问道:“莫大人,你也听到了,凶徒就是杨家。此事该如何决断,想必莫大人已经有了计较。若是早些派出捕快捉拿贼人凶犯,也省的诸多麻烦。”

莫直流很滑头。能够当上顺天府尹的人,从来都是滑不留手的泥鳅。他干笑几声,看了看遍地狼藉,也不直接做出答复:“此事究竟因何而起。还需yào

调查之后才能确定。单凭贵府公子三言两语,恐怕很难界定杨家就是凶徒。宣大人,要不这样,你先带着贵府伤者回去治疗,这里距离玄火军驻地不远,前面就是军营,我这就派人过去询问。最迟明天上午,结果应该就能出来。”

宣光静正要开口。旁边忽然蹿过一名宣家族人,冲着满面微笑的莫直流连声怒吼:“查?还用得着查吗?俊德孩儿已经说了。凶徒就是广平候杨府之人,还有玄火军统领杨天鸿。为何还不下令直接拿人?”

尽管被唾沫星子喷在脸上,莫直流却毫不动怒,依然带着弥勒佛般的微笑,细言轻语道:“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广平候乃是本朝超品侯爵,随便攀诬之罪谁能担得起?玄火军统领杨天鸿也是正三品的平南将军。又是陛下新封的毅勇候。呵呵!世间之事,冒名顶替之徒极多。老夫就曾见过杀人之后在墙上留下别人名字的凶徒。若是信了随手写下的名字,岂不是冤枉好人?黑白不分?”

此话一出,包括宣光静在内,所有宣家族人都变得狂怒起来。如同被火星子引爆的火药桶。几百人“呼啦”一下围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把顺天府因莫直流和一干衙役围在中间,指责声不断,骂声不绝。

莫直流肥胖的脸上丝毫没有惧色。他仍然笑道:“宣大人,你这是要拘禁下官?还是想要聚众谋反?”

“谋反”两个字,使宣光静一片狂热的大脑瞬间冷却下来。

莫直流说的没错,万事都要讲究证据。就算知dào

这件事情是杨家所为,也要有人证物证,顺天府调查之后,才能发放捕捉文书。

这绝对不是推脱,而是程序所在。

想到这里,宣光静抬起双手,阻止了愤nù

的族人。他冷冷注视着面带微笑的莫直流,道:“那就请莫大人多多费心,早早发下捕快文书。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因为你迁延时日,放走了打伤我儿于诸多族人的凶徒,本官必定在陛下面前参你个素餐尸位之罪。到时候,别怪本官不讲情面。”

说着,宣光静恨恨地“哼”了一声,带着众多族人和家仆转身离开。

之前说话的宣家族人急忙跑过来,挡在宣光静面前:“老三,你怎么了?区区几句话就被莫直流那个混蛋吓住?若是真的信了他的鬼话,等到明天顺天府根本抓不到人。难不成,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俊德孩儿和诸多族亲变成残废不成?”

“我何时说不过不管不问?”

宣光静怒道:“广平候杨家在城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莫直流是个什么心思,我比你更清楚。他的话倒也不错,玄火军驻地距此不远。大过年的,若是在京城里惹出什么事端,即便咱们占着理由,陛下也绝对不会轻饶。城外就不同了,我们这就去玄火军驻地找那杨天鸿。就算是他手下兵卒伤人,也要老老实实交出来,杀一儆百。”

……

玄火军驻地去年就全面整修,整座兵营用石头垒成,进出大门的位置建有高塔,上面有弓箭手巡守。虽然只是粗建,各种器具摆放却颇有秩序。远远望去,就让人心生畏惧,忍不住想要连忙避开。

宣光静带着三百余名族人和家仆蜂拥而来。塔楼上的哨兵远远看见,连忙发布信号,兵营里立kè

冲出几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持枪操盾。手中握有钢刀,迅速占据了军营大门附近的防御工事。

宣家乃是大族,因为宣光静的权势,在京城内外也是横行惯了。官道上宣俊德等族亲受伤的惨状,使所有宣家族人怒火冲天。临到军营门口,根本不听哨兵招呼。直接纵马就冲了进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几名守在门口的哨兵连忙上前阻拦:“这里乃是玄火军驻地,若是没有军令擅闯其中,就是杀头的大罪。停下,都给我停下!”

劝阻丝毫没有产生作用。数百名宣家族人丝毫没有减缓速度。宣光静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也只是想到法不责众。何况,自己这边占据着理由,前来玄火军捉拿凶徒也是天经地义。怒火上头之下,也没有计较太多,带着族人家仆越过哨兵警戒线。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见状,塔楼上的哨兵拿起摆在手边的号角,不要命地猛吹起来。

顿时,整个玄火军都乱了起来。

操场上正在训liàn

的数千名士卒纷纷改变行动方向,拿起手中的训liàn

器具,朝着营门涌来。周围的巡逻队也闻风而动,军法官和作训官以最快的速度带人跑向武库,取出兵器。短短几分钟时间。一道数百人的防御人墙已经竖起,把冲进营区的宣家族人挡在了外面。

在这堵墙壁背后。多达数千的玄火军卒正在源源不断赶来。所有士兵按照攻击队形排列,一个个枪盾组合阵列迅速完成。寒光四射的长枪对准外来的宣家族亲,刀斧手在近旁协助。在他们后面,是位置更高的数百名弓箭手。虽然距离有些远,锋利箭头却瞄准了每一个外来者的眉心。

薛金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他怒气冲冲,看到被围困在人群当中的吏部侍郎宣光静之后。脸色变得充满惊讶。

“宣大人,怎么是你?”

薛金彪很是意wài

,他原本以为胆敢冲击军营之人,必定是悍不畏死的凶徒。没想到,却是响当当的朝廷大员。

玄火军行动迅速。的确让宣家族人感到震惊。面对明晃晃的刀枪,心中怒火也渐渐熄灭,恐惧心理占了上风。宣光静也觉得自己动作有些莽撞,可是这种事情做都已经做了,哪里还有什么后悔药可吃?当下,他略点点头,算是与薛金彪打过招呼,大声道:“薛将军,本官此来,乃是为了我那被人打伤的孩儿讨个公道。此事与你无关,还请薛将军把路让开。本官只找那杨天鸿算账,断然不会牵扯别人。”

薛金彪眼皮跳了跳,丝毫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他不明白宣光静话里关于杨天鸿打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却也能够听出对方应该是想要找杨天鸿的麻烦。暂且不论是非曲折,宣光静的举动已经触犯了楚国律法。想到这里,薛金彪连连摇头苦笑:“宣大人,你来错了地方。玄火军岂能是随便乱闯的?本将虽然不知dào

你与杨将军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可是此事必定难以了结。本将奉劝一句,宣大人你还是自行前往兵部,把事情说个清楚吧!”

若是寻常官司,都是由顺天府处理。无论以任何理由擅闯军营,只能通过兵部解决问题。薛金彪话说得很清楚,也算是看在宣光静身为礼部侍郎的份上,给足了面子。否则,现在就不仅仅是口头上警告那么简单,而是直接下令周围军卒轮刀子砍人。

身为朝廷大员,宣光静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之前的莽撞举动,完全是因为怒火上头。细细思量,也觉得自己带人冲撞军营不合法制。当下,宣光静深深吸了口气,正打算开口带着众多族人转身折返,却冷不防听到站在身旁族人异常悲愤地连声喊道:“好!好!好!他杨天鸿纵容手下行凶,就能藏进军营里不露面。我那孩儿被活活打成残废,这笔账又该怎么算?这天下之事众多纷纭,却绕不开一个“理”字。老子今天就是不走,就是要呆在这里让那杨天鸿出来评评理。他若是要避之不见,我宣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哪怕你玄火军是虎穴龙潭,我们也要闯进去。”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宣光静一惊,下意识的张口想要出声阻止。对面,薛金彪已经满面肃然,眼睛里释fàng

出慑人的精光。他显然已经被宣家族人的话激起了怒气,抬起右臂,口中发出威严的恐xià

,话语再也没有之前对于高品阶文官的尊敬:“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你们当这玄火军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宣大人,本将给你几分面子,你却偏偏要与本将反着来。最后再说一次:所有人立kè

退出军营警戒线。否则,格杀勿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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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四节 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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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在宣家族人当中引起了阵阵骚动。他们纷纷相互对视,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惊恐和慌乱。

事情似乎超出了平时的逻辑概念和认知。

领兵武将从来都是粗鄙之人。面的他们的时候,文官从来都具有高高在上的傲慢和鄙夷。宣光静之所以胆敢带领族人冲击玄火军驻地,就是凭借这种文臣武将之间不成文的身份高低贵贱区别。礼部侍郎乃是正三品,杨天鸿身为平南将军,品级与宣光静一样。至于他身上的毅勇候之爵,乃是超品。比较下来,宣光静的身份还要比杨天鸿更低一些。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古怪,即便是面对品级官阶比自己更高的武将,文臣们总有着说不出的傲慢和轻贱。即便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将,见了地方上七品县令,也不得不恭恭敬敬,陪着笑脸。

好吧!杨天鸿自始至终也没有露面,这种时候说他也没什么意思。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玄火军官兵,厚重坚实的盾牌排成钢铁墙壁,上面伸出寒光四射锋利无比的长矛,他们手中的刀子又快又利,显然是刚刚打磨不久,甚至可能每天都要进行保养。这种场面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而且,这些官兵表情凶狠,甚至带有嗜血的残忍表情。无论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五城兵马司或者顺天府衙役能够比拟。他们是真zhèng

见过血,杀过人的家伙。这种凶悍之徒绝对不会畏惧战斗,反倒会觉得杀人有种说不出的酣畅淋漓。宣光静到底是要比其他族人见识更多,知dào

这种悍卒根本不会给什么文官大臣脸面。只要主将一声令下,他们手中的刀就会毫无顾忌砍杀过来。

宣家人毕竟是跋扈惯了。在繁华安乐的京城呆得太久,无论眼光还是思维,都被局限在这座用厚重砖石堆砌而成的城市里。

“你敢!”

一个须发皆白。身穿儒生袍服,高高瘦瘦的老人站出来,指着薛金彪连声怒骂:“区区一介武人,根本不知礼节,粗鄙不堪。就算今日不是为了我宣家子侄之事讨个公道,便是平日见了老夫。你也要滚下马来跪着。文人精贵,武人下贱,乃是天下间众所周知的公理。狗贼,若是识相,赶紧滚过来向老夫磕头认错。若是态度诚恳些,看在孔孟先师的份上,说不定老夫只是对你稍微惩戒一二,便轻轻放过。若是还要冥顽不灵,老夫必定去顺天府告你个不尊不敬之罪。到时候。不是杀头的大罪,就是流放三千里。”

不得不承认,老人这番话的确对薛金彪有着极其强dà

的震慑作用。他刚刚抬起的胳膊微微有些摇晃,凶狠异常的表情也有些迟疑。经过南疆一战,薛金彪对于“杀人”两个字已经没什么概念。那就是抡起刀子把别人脑袋砍下来的体育活动。不过,砍蛮夷脑袋和砍自己人脑袋是两种概念。薛金彪毕竟是个楚人,虽说律法上从未规定过武将见了文人必须下跪叩拜,可是每个人对此都********。而且形成常态。道德概念在这种时候已经超越了法律。面对愤nù

无比的老人,薛金彪一时间觉得不知所措。本能的有些畏惧,脑子里也充满了屈辱和愤nù



妈的!老子在南疆浴血奋战,斩杀越族蛮夷的时候,你****嘴里的孔孟二圣究竟在哪儿?你满嘴诗书文章,能否说得动一个越族蛮夷放下刀子,恭恭敬敬归化圣人?

犹豫和愤nù

。两种思维在薛金彪脑子里反复纠缠。他觉得很多血涌进了大脑,如同海啸般凶猛狂暴。一方面是自己身为玄火军副将的职责,另一方面是世俗道德框架对自己的束缚和限制。薛金彪真的很想张口下令把眼前这些人一个不留统统杀光,却也有着本能的畏惧,一时间下不了决心。有些惶恐,还有些茫然。

薛金彪本能的想起了杨天鸿。身为玄火军主将,杨天鸿从来都是号令严明。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宣光静带领族人冲进玄火军兵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杨天鸿昨天就已经入营,一直没有离开。即便他所在位置距离再远,此刻也应该听到消息过来。然而,周围很是安静,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想到这里,薛金彪不禁猛然打了个寒颤,混身上下一阵激灵。

不,主将大人绝对不是那种庸庸碌碌之徒。杨天鸿是修士,行事风格冷峻严厉。他,他,他必定早已得知消息,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远远观望。杨将军当然不会惧怕宣光静,更不会畏惧什么宣家族人。他是在考校自己,看看我是否会服从军令,按照军规对付这些擅闯兵营之人。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宣家族人又无比张扬地喊叫起来:“你们这些该死的军贼,赶紧把路让开。若是不然,必定叫你们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此前站出来的宣家老者满面傲然,站在那里昂首挺胸。就像诗书里用众多赞美性字句描述的伟大人物,面对邪恶黑暗势力毫不畏惧,丝毫不肯后退,无论如何也要挺身将其挡住的********。

薛金彪心中再无犹豫。他从旁边亲兵手中拿过弓,反手从后背箭壶里拔出箭,瞄准宣家老者那张充满正义的脸。用力拉开弓弦的同时,薛金彪口中也发出憋闷已久的怒吼,充满了森冷无比的残忍:“大楚律令早有规定,任何人胆敢冲击军营,以谋反之罪论处。杀!”

“嗖”的一声,羽箭如同划破空气的白色闪电,以迅猛不可遏制的急速,精准无比插进了宣家老者的左眼。这股力量是如此强dà

,三角形钢制箭头瞬间破开了老者颅骨,从后脑位置穿透出来。箭头沾满了鲜血和脑浆,尾端箭羽还在空中剧烈摇晃,发出“嗡嗡”的轻微震动。

带着满面不可置信的震撼和惊讶,宣家老者仰天倒下。当场死亡。

围站在四周的玄火军官兵立kè

扑了上来。

一个站在前面的宣家族人忽然发xiàn

自己的视线发生了偏转。本能的低下头,惊恐无比的发xiàn

,不知什么时候,两柄钢刀已经从不同方向砍断了自己的身体。一刀从侧面斩短腰部,一刀从正面砍歪了脖颈。速度太快了,快得简直令人眼花缭乱无法反应过来。他想要伸手抓住站在面前满脸凶意的玄火军士卒。却失去了平衡,双手也不听使唤。片刻之后,掉落在地的头颅看到了映入眼帘的最后画面。那是十几颗从不同位置滚落的人头。那些面孔很是熟悉,有自己的表叔、伯伯、舅舅……

宣光静站在人群中央略微靠前的位置。他听到周围不断传来惨叫,以及重物坠地的声音。太阳已经升起来,明晃晃的刀枪反射出金属光泽,四散飙飞的人血把一切景物都变成了红色。近在咫尺,一位宣家族人想要转身逃跑,却被两支从不同方向刺过来的长枪捅穿了腰。持枪的玄火军士卒简直就是极富效率的杀人机器。他们把连声惨叫的宣家族人高高举起。这一刻。宣光静忽然想起了市场上胡人卖的烤羊肉串。那些胡人总是把羊肉块串在铁签子上,撒上椒盐,放在旺火上烘烤。

人都是怕死的,都有着求生本能。

宣光静机械地迈开腿脚,想要逃跑。傻瓜都知dào

宣家族人绝对不是玄火军士卒的对手。文人虽然傲慢,可若是轮起刀子砍人,无论效率还是速度都远远不及专业军人。尚未转过身子,宣光静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软绵绵,圆滚滚。顷刻之间失去平衡,他双手上扬,闪身一个趔趄,重重歪倒在地。等到抬起头,发xiàn

刚才自己踩中的物件是一条刚刚从人身上砍下来的胳膊。整齐光滑的断口上正在往外渗血,胳膊的主人就躺在几米远的地面上。那是自己熟悉的一位族叔。只是他现在肚子上被剖开一个大洞,肠子拽着肝脏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流了出来。腹部伤口又平又直,就像节日里买回来交给厨娘收拾的大鱼。她们的动作总是很熟练,先是刮去鳞片,然后就用相同方法剖开鱼腹。

另外一个宣家族人双腿被砍断。趴在血泊里拼命挣扎。宣光静看见他冲着自己伸出双手,鲜血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从口型判断,应该是在喊着“救命”。然而,宣光静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顾及别人?正在犹豫之间,一个满脸横肉的玄火军队官跑过来,狞笑着,抡起手中钢斧,带着重若千钧的威猛气势,把奄奄一息的宣家族人脑壳一劈两半。

宣光静听到了清脆的骨裂声,温热的脑浆溅了他一脸。一团软绵绵滑腻腻的白色浆子甚至飞进了他的嘴里。下意识用舌头尝了尝,有很重的腥味儿,有淡淡的回甜,还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茫然和恐惧充斥了宣光静的身体。他彻底失去了思维意识,手脚一片麻木,根本不知dào

该怎么样做。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高高拎起,等到视线与身后之人交汇,才发xiàn

抓住自己后背那只大手来源于薛金彪。他身上满是鲜血和碎肉,另外一只手上握着的钢刀刃背上,还挂着一只孤零零的眼珠子。薛金彪用很是残忍的目光盯着宣光静,看得出来,他实在很想抡起刀子砍下宣光静的脑壳。沉默了几秒钟,薛金彪还是松开手,把宣光静扔给了站在旁边的几名亲兵,瓮声瓮气地命令道:“把他绑起来,严加看管。”

宣光静毕竟与其他宣家族人身份不同。虽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朝廷三品大员不是说杀就能杀的。下令斩杀宣家族亲,薛金彪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宣光静的去留问题,必须让杨天鸿来裁定。

玄火军士卒受过严格训liàn

,在南疆也杀过比任何敌人都要凶悍的越族蛮夷。区区几百个宣家族亲,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营门附近已经堆满了散碎尸体。几把长枪把死尸高高叉起,飞散的四肢手脚到处都是。营区内部的地面乃是黄土特别夯实,血水一时间难以渗透,就沿着光滑坚实的地表四溢横流。在一些地势较低的位置。很快形成了水洼。被乱刀砍下的人体皮肤和脂肪在水面上漂浮着。虽是冬天,没了苍蝇蚊子,蚂蚁却堆血腥气味特别敏感。先是几只探路蚂蚁来回寻找目标,很快就出现了多达千万的庞大蚁群。它们开始搬运能够扛起来的碎肉,也对分量更重的人体残肢充满了兴趣。

周围的玄火军士卒一边喘气,一边在极短的时间里重新整队。排列好的队伍很快分开。一个身材高大、英俊、脸上全是冷漠和傲慢,表情冰冷的青年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亮银色的制式铠甲,发冠束得整整齐齐,甲胄下面的衣服绣着精美花纹,脚上长筒皮靴擦得闪闪发亮。在他的周围,林立着十几名护卫。宣光静虽然不是修士,却听说过关于修士的相关传闻。看得出来,青年身边的这些护卫都是修士,而且力量强dà

。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

宣光静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nù

。他用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青年,嘴里低吼出三个字:“杨,天,鸿。”

玄火军官兵纷纷低下头,左手横在胸前,朝着军中主将行礼。薛金彪收起长刀,对着杨天鸿抱拳行礼。恭恭敬敬地说:“启禀将军,这些凶徒胆敢冲击军营。罪无可恕。末将已下令将他们尽数斩杀。”

说完,薛金彪身子弯得更低了,沉默着等候命令。

杨天鸿根本没向充满血腥的杀戮场看过一眼。自从走进人群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就盯住了被两名玄火军士卒牢牢抓住胳膊,并且用皮绳反绑的宣光静。

“宣大人,别来无恙。”

杨天鸿口中发出讥讽的声音:“大过年的。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跑到我这玄火军中来做什么?难不成,我这里有舞狮子的盛会?还是有猜谜走马的漂亮花灯?”

宣光静身体完全不受控zhì

剧烈颤抖起来。他挺直了脖子,喉结和血管在皮肤下面高高凸起,声嘶力竭连胜咆哮:“你纵容手下打伤我那孩儿。还残杀了我宣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你居心何在?你罪该万死!”

“哼!罪该万死的恐怕是你才对!”

杨天鸿走过来,伸出右手捏住宣光静的面颊,用力拽了拽,然后松开,用巴掌轻轻拍了拍宣光静发红的面皮,冷哼道:“擅闯军营等同于谋反之罪。身为朝廷三品大员,礼部侍郎,这个道理宣大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要说是你宣家几百口人,就算是皇族勋贵多达上万,只要不持有陛下给予的符节走进这扇大门,一样是死。”

他的口气不容置疑,充满了凶狠和冰冷。不等宣光静回答,杨天鸿继xù

道:“至于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哼!既然你宣家做得了初一,就不要怪我做了十五。天下间岂有只准你动手打人,却不准别人挥拳打你的道理?”

这番话说的有些隐晦,宣光静不明白其中道理。一时间,不由得皱起眉头,带着怒意张口问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杨天鸿想了想,片刻已经明白。他笑着摇摇头:“看来你那宝贝儿子在外面惹是生非,回家以后也是不会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对你讲明。也罢!就让本将代替他对你说个清楚。上次国子监大考放榜,你那儿子在后山松林里打伤我的表弟。宣俊德乃是修道之人,却对一个普通无奇的普通人下手。我那表弟被打得很惨,半身不遂,连续数月都下不了床。广平候与本将同出一脉,此事无论如何本将也要出面讨个公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公地道。你儿子既然重手伤人,那就不要怪我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宣大人,现在你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吧?”

玄火军外出操练,本来就是杨天鸿一手安排。他暗中派人在宣家附近打探消息,重金贿赂宣家仆人和丫鬟。寒潭寺梅华久负盛名,过年时节开得最是艳丽,这消息也是通过宣家仆人传递进去。一般来说,过年时候在家里呆久了,都想要外出走走。除了寒潭寺,杨天鸿还准bèi

了伏案山、玉源潭等几个景点。身为跟随主人的小厮,对于主人的喜好都很清楚。只要消息准确,做出对应安排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宣俊德和宣家子侄这边刚刚离开宣府,这边盯梢之人就放飞信鸽发出消息。玄火军士卒也就按照杨天鸿的命令列队整备,沿着官道,喊着号子奔跑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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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五节 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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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是一门很有讲究的学问。某个人故yì

想要激怒你的时候,总有着数之不尽的方法。从京城前往寒潭寺,只有官道最是好走。以宣俊德和宣家子弟的傲慢性子,绝对不会主动让开大路,任由出操的玄火军士卒通过。这路面上遍布冰雪,任何人踩上去都会溅起泥浆。不要说是宣俊德这种贵族,就算乡间农人也会觉得愤nù



在官道这个方向,杨天鸿准bèi

了足足五十队出操的玄火军士卒。哪怕他宣俊德涵养再好,仍然会被来来回回的出操士兵气得震怒连天。每一个带队的队官,都是杨天鸿的心腹。无论宣俊德还是宣家子弟,只要其中有任何人骂出一个脏字,立kè

就会爆fā

冲突。

宣俊德反应比预料中更加猛烈。他直接抡起马鞭抽人,这结果比杨天鸿预料中更好。隐藏在旁边的杨虎也就现身,抡起拳头把所有仇恨从宣俊德身上连本带利全部收回来。

事情做得很是巧妙,而且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就连杨虎本人,杨天鸿也早在除夕之后的第二天,将他录入了玄火军花名册。

宣光静异常凶狠地盯着杨天鸿。看得越久,他心里就越是感到恐惧。他不明白,杨天鸿为什么要告sù

自己关于杨虎和宣俊德之间的纠纷?难道杨天鸿不明白,只要自己知dào

了内幕,就有足够理由在顺天府提交证据的道理吗?

“别想着什么顺天府了。”

杨天鸿看穿了宣光静的想法,他淡淡地笑道:“你以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顺天府还有能力解决吗?宣大人,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幼稚。若非你是朝廷三品大员,此刻你早已身首异处。大过年的。本来麻烦少一桩是一桩。可是你偏偏不省心,非要给本将找来一大堆麻烦。也罢,本将就陪你到皇宫走一遭,看看陛下对此事是如何裁决。”

话一出口,宣光静脸上的凶意瞬间消散,陡然失色。变成了无比强烈的骇然,不由得脱口路而出:“你说什么,陛……陛下?”

随便想想也能知dào

,顺明帝对此事会是什么样的态度。文贵武贱虽是世间常理,可是站在最高权力者的位置,却不得不更多考lǜ

武将的利益。若是一味偏袒文臣,谁来守护边关?谁来为大楚征战?何况,顺明帝与大楚之前几位皇帝都不同。那个时候,大楚国立强盛。无论北地戎狄还是南疆越人,都很少入境作乱。那个时候,武将地位远远低于文臣。到了顺明帝父亲的时代,北地武备松弛。尤其是顺明帝继位以后,边关每年都有烽火。骠骑将军杨靖之所以能够封侯,就是因为顺明帝不得不依仗武将,给予他们更多优厚待遇的缘故。

何况,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专门针对宣家设置的陷阱。从宣光静带着族人冲进玄火军兵营的时候。胜负结果已经注定。

想通了其中道理,宣光静深深吸了口气。带着屈辱和愤nù

,低下头,以前所未有的恭顺语气对杨天鸿道:“此事……是我思量不周。还请杨将军大人大量,放过我宣家。”

对一个武人低头,宣光静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然而,若不是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开口求饶。只要事情没有闹大,杨天鸿愿意放过自己,宣家就还有再次翻盘的机会。宣光静决定忘记宣家上下几百口刚刚被杀的族人。与近在咫尺的危机相比,这些已经死去的人根本不算什么。

“呵呵!宣大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杨天鸿根本不上当。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凑近宣光静的耳朵,低声道:“你博览群书,应该明白杀鸡骇猴这个道理。广平候一脉在京师里沉寂得太久了。很多人都忘记了我父亲当年的赫赫威名。以至于就连盛鑫赌坊这种小角色,也胆敢欺负到我杨家头上。也罢!威名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用人头和人血杀出来。你宣家上下死了几百口人,还远远不够。若是没有你这种朝廷大员作为陪衬,恐怕京城里所有勋贵都会以为我杨家好欺负。”

宣光静脸色再次骤变,因为恐惧变得铁青。他颤声道:“你,你敢……”

“我当然敢!”

杨天鸿的话语和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不怕实话告sù

你,宣家只是第一个。本将身为大楚毅勇候,就必须维护我杨家威名。无论是谁胆敢惹上我杨家,必定身败名裂!”

……

皇宫里过年的气氛十足,只是地方大了,人有些少,热闹程度终究比不上宫墙外面的集市。

小荷许久没有进宫,对这里已经觉得很是陌生。

她今天换上了豪华的礼服,玄黄色的蜀锦袍子上绣着凤纹,沉重的翠玉发饰戴在头上,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尽管周围莺歌燕舞,宫娥内侍往来络绎不绝,小荷仍然提不起半点兴趣,觉得这里不属于自己,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

每个人都尊称自己“公主殿下”。可是从那些人眼睛里,小荷没有看到半点尊敬,分明充满了鄙夷和调侃,以及毫不掩饰的嘲讽。

脸上那块黑色胎记实在太大了,几乎占据了脸上三分之二的面积。一个半黑半白的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立kè

成为颇具关注的焦点。

身为大楚公主,小荷的名字是“项舞天”。人们用这个名字称呼她的时候,小荷觉得很是刺耳。在叔父长乐王身边久了,“小荷”已经代替了本名。

“舞天,坐到朕的身边来。”

是父皇的声音。很温和,还带有一丝丝命令的口吻。小荷抬起头,看见了顺明帝那张充满慈爱和微笑的面孔。他冲着自己招手,指了指宝座旁边的一把椅子。

就在父皇身边的侧面,还坐着另外一个女人,她头戴凤冠,容颜艳丽。满面含笑,淡金色礼服华贵无比。只是在那双精心描画过的丹凤眼深处,小荷分明看到了一抹怨毒,还有隐隐约约的恨意。

那是张皇后。那顶凤冠本来属于自己的母亲,却被那个女人戴在了头上。张家乃是楚国豪族,当年母亲因病死后。大臣们就纷纷劝说父皇重新立后。当时小荷年纪尚幼,后来从叔父长乐王口中听说,为了争夺后位,宫里妃嫔之间也是腥风血雨,诡计百出。

小荷娉娉婷婷地走到顺明帝面前,行了一礼。父亲比去年看起来又老了几分,额头上的皱纹很深,两鬓白发也添了不少。可不管怎么样,他对自己的慈爱很是真实。眼睛里全是笑意,不像别人,笑容停留在皮肤表面,肌肉里全是刻板。也不知dào

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

顺明帝离开椅子,牵着小荷的手,拉着她在旁边的空椅上坐下。他握得很紧,小荷感觉父亲手掌有些粗糙,却很是温热。

“一年不见。又长大了许多。”

顺明帝含笑看着小荷,用目光示意站在侧面的内侍总管东方空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一个早已准bèi

好的精致檀木盒子,递给女儿,爱抚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这是顺明帝为小荷准bèi

的礼物。盒子很小,里面摆着一张礼单。上面罗列着数十种珍贵无比的宝物。有来自东海的夜明珠,有能够祛除百毒的极品牛黄,还有天山冰蚕丝织成的绸缎……总之。无论任何一种,都是天下间难得的稀世珍宝。对于这个最为宠爱,却天生隐疾的女儿,顺明帝一直觉得亏欠太多,只能用这种方式予以补偿。

长乐王府中专门为小荷准bèi

了几大间库房。历年下来。这类珍贵之物已经把库房塞得满满当当。小荷平日里也用不上,只能放在那里当做摆设。她很清楚,这是父亲用作表达慈爱的方式。

“呵呵!陛下说得是,文媛公主比起去年的确是要漂亮了许多。看来,太医院的药很管用。若是长久服用,文媛公主必定会变得光彩照人。”

皇后张氏在旁边插进话来。“文媛”是小荷的公主封号。表面上听起来随是好意,内里却是在讥讽着小荷脸上的黑色胎记。皇宫大内的珍宝虽多,顶级货色却被顺明帝赏赐了小荷。皇后也是人,嫉妒和羡慕心理张氏也有。尽管很是不忿,却也不敢在表面上显露出来,最多也就是这样不冷不热说上几句,心里却恨不得这个并非自己亲生的公主赶紧去死。

看着低头不语的小荷,顺明帝心中不由得多了几份感慨,暗自叹了口气。

对于皇宫后院的诸多纷争,他不是不知dào

,而是不想管。只要这些暗地里的纷争没有涉及到小荷,顺明帝也就当做视而不见。自己还在皇位上,几个妇人之间的矛盾,再大也不可能离开皇城宫墙。当年,为了避免小荷在其中受到伤害,这才将她托付给了长乐王项光。虽说大楚这些年来勉强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是小荷脸上的黑色胎记依然无法清除,终究是顺明帝心中最大的憾事。

做父母的,都希望膝下儿女有个好归宿。儿子倒也罢了,只要争气些,自有属于他们的一番功名造化。女儿就不同,除了嫁一个好郎君,总不可能一个人独守闺中,永为处女。这样做,简直就是对自己女儿最大的惩罚。

小荷早已成年,甚至超过了大楚女子成亲的年龄。都说是皇家贵胄不愁嫁,此话却在小荷身上没有丝毫着落。文媛公主脸上的黑斑,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虽说长乐王带着小荷隐身于国子监,避开世人耳目,可是每年总要进宫拜见皇帝。关于小荷,各种流言蜚语和不好的评价比比皆是。光是顺明帝知dào

的就有好几种。有人说她是扫帚星下凡,谁娶谁遭殃;有人说小荷是被黑厄之灵附体;还有人说这是大楚皇帝品行不端导致上苍降下的报应……

胆敢说这些怪话之人,统统被顺明帝震怒之下砍了脑袋,灭其全族。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禁**。小荷生母温婉端庄,可惜只生有一女之后便因病去世。顺明帝可以容忍旁人把攻击矛头对准自己,却绝不允许他们把自己女儿拿来说事。

就算没有这些流言蜚语,事实也摆在面前。无论朝廷官员还是大楚勋贵。都无人想要求取小荷为妻。驸马这个位置虽然尊贵,可是谁又愿意娶一个貌丑如猪的黑脸女子?何况,小荷脸上的黑斑面积实在太大,说不准就是什么潜藏的疫病。若是真zhèng

发作起来,甚至可能引发全族灾难,所有人死翘翘。

除了严令太医院对小荷进行诊断。顺明帝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也为此专门求过宫中供奉的高阶修士,可无论任何门派的修士,都表示对此无可奈何。虽然道门典籍上记载过祛灵丹之类的东西,丹方却早已失传。久而久之,顺明帝只好接受既成事实,彻底放qì

了这方面的念想。

面前的食案上,摆着多达上百种美味佳肴。顺明帝微笑着拿起筷子,顺序夹起几样精致菜肴,放进小荷面前的碗里。

在寻常人家。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举动。可换在顺明帝身上,就是了不得的皇家恩典。一时间,坐在大殿上的诸位皇族和官员们纷纷侧目,低声交头接耳。

小荷看见了静安姑母脸上露出感慨,还看见太子面露不屑,以及不少官员纷纷皱起眉头。

从未有人得到顺明帝如此宠爱。也难怪,这是他最为心爱女人生下的孩子。

即便是平时最为大胆的御史,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进言。前些年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位不长眼的御史,说是顺明帝如此作态不符合皇帝身份。万万不可对一位公主如此溺爱。否则会引起天下人不忿等等……那些话在小荷听来很是可笑,父亲的慈爱为什么会引起天下人的愤nù

?这种话说出来恐怕连御史本人都不相信。结果也是如此,顺明帝大怒,下令将御史凌迟处死,灭其九族。从此以后,再也无人胆敢在小荷的事情上触怒皇帝。

她毕竟是个女子。“文媛”的封号虽然尊贵。却也意味着小荷永远无法进入大楚权力核心,干涉朝政。

最重yào

的是,小荷也许永远不会出嫁。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就算身份再如何尊贵,再是得到皇帝宠爱。也不可能对朝臣构成威胁。

每年入宫过年的时候,小荷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除了在父皇和叔父面前能够感受到温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半个亲人。

每个人都很势利。包括太子和诸位亲王在内的表兄们对她不理不睬,妃嫔们从不主动搭理小荷。就连宫女和内侍,也因为小荷从来不给他们赏钱的缘故,一个个变得冷冰冰,眼睛仿佛没有长在身上。当然,路上遇到,宫女和内侍总是要给小荷鞠躬行礼。只不过,敷衍的成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尤其是皇后和几位宠妃身边的心腹,更是连好听话都不说一句,即便看见小荷,仍然带着不屑一顾的表情,趾高气扬的走开。仿佛,他们才是这座皇宫里真zhèng

的主人。

公主又有什么了不起。无权无势的公主尽管身份高贵,却连皇后脚下得宠的哈巴狗都不如。

至于大臣,他们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滑稽的角色。每次遇到,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太师、阁老、大学士,他们总会语重心长叮嘱小荷,一定要尊敬皇帝,没事的时候多读读《女诫》之类的书,少出去抛头露面,绝对不要招蜂引蝶。

这种话说了跟放屁没什么区别。长乐王叔父手下众多,对京城官员负有暗地里监督的职责。就拿满面严肃,在官员当中口碑最好,道貌岸然的刑部侍郎吴伟业来说。六十多岁的人了,平日里看上去身体虚弱,几乎连路都走不稳。偏偏总喜欢到万花楼去找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作伴,家里还娶了二十多房姨太太。

今年的情况有所不同。小荷心里一直泛着阵阵甜意。不为别的,就为了杨天鸿。

恋爱中的少女,很冲动,很盲目,任何语言都无法将她们劝说回来。小荷虽说要比那些女子好一些,也是因为她知dào

杨天鸿真zhèng

爱着自己。

因此,顺明帝看到小荷的时候,她脸上带着微笑。

这让顺明帝觉得很是开心,不知不觉也多喝几杯。

服用过杨天鸿送给自己的元气丹,小荷已经进入了炼气第一层,听力和感应能力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坐在大殿周围的官员皇族,几乎每个人的声音她都能听见一些。

“哼!就算是得到陛下的恩宠,又有什么用?她永远都是个嫁不出的女人。若是识相些,就应该早早去皇业寺呆着,也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不过话又说回来,文媛公主的身段的确不错。娉娉婷婷,妖娆中不失端庄,更难得的还是天家贵胄,光是身份就要比外面的女子高贵不少。只可惜,脸上那块胎记实在是让人看了就倒胃口。若是不然,必定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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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六节 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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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又说回来,文媛公主的身段的确不错。娉娉婷婷,妖娆中不失端庄,更难得的还是天家贵胄,光是身份就要比外面的女子高贵不少。只可惜,脸上那块胎记实在是让人看了就倒胃口。若是不然,必定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啊!”

这声音属于一个身材干瘦,头发花白且稀疏,眼睛总是朝大厅里翩翩起舞女子身上来回打量的老年勋贵。距离很远,小荷看不清楚老头的具体相貌。他似乎是雍为候,大楚朝的开国勋贵之一。

坐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个男子很胖。也许,失控的体重已经无法用“胖”这个字来形容。他压低声音,凑近雍为候,窃笑着说:“我倒是知dào

有一种仙家秘术,能够把两个大活人之间的身体和头颅互换。用文媛公主绝妙无上的身体,加上京城万花楼里红牌花魁的脑袋,必定可以拼凑出一个令人艳羡的美人。若是能够搂着这样的女子睡觉……嘿嘿嘿嘿!那才是真zhèng

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雍为候顿时来了兴趣:“哦!果真如此?”

肥胖男子很是艰难地喘了口气,用力挪了挪他肥硕无比的肚子,继xù

道:“道术的确不假,我家里供养的那位修士仙师曾经演练过,真zhèng

是玄妙不凡。不过,这种法术也有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更换身体和头颅的时间很短,最多也就是两个时辰。”

雍为候那张精神抖擞的老脸顿时垮了下来,却还有着几分隐隐的期盼:“换头就必须把脑袋从原来的肩膀上砍下来,身体也是如此。那么,两个时辰以后呢?换回去的头颅和身体,两个人都还活着?”

肥胖男子端起摆在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贼兮兮地笑道:“雍为候错矣!这脑袋砍下来。岂有存活之理?秘术终究只是秘术,不是能够让死人活转过来的逆天之术。脑袋砍下来的时候,其实那人就已经死了。只不过,一缕魂魄尚在,被修士仙师用妙法锁在身体里,暂时无法消散。时辰一到。大罗金仙也无法让脑袋和身体各自归位。那死人岂有复活之理?若真能如此,天下间岂不是没人会死?那地府里阎罗王光杆司令一个,你让他喝西北风去啊?哈哈哈哈……”

老迈的雍为候明白自己被肥胖男子耍弄了一番,却也没有生气。他用手指捻着下巴所剩不多的胡须,色眯眯的眼睛朝大殿上的小荷不断打量,若有所思地低声道:“两个时辰倒也够了。与美人快活的时间长了,对咱们的身体不好。有时候想想,本侯还真的很想把家里那个黄脸婆娘的脑袋换了。若是变成妙龄少女,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肥胖男子听到此处。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雍为候你还真是不服老啊!难道你就不怕活脱脱在女人肚皮上累死?留下万贯家财无法花尽,恐怕你到了坟墓里都无法闭眼啊!哈哈哈哈!”

诸如此类的对话还有很多。女人之间的言谈,放肆大胆程度甚至远远超过男人。当然,她们声音都压得很低。若非小荷修liàn

过杨天鸿传授的《通天决》,即便是拥有炼气初阶修为,也无法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哼!什么文媛公主,就是一个没人要的丑货罢了。也不撒泡尿当镜子照照自己,那张脸又粗又黑。偏偏还要霸占着陛下身边的位置。本宫哪里比不上她?为何陛下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本宫一眼?”

“真是可惜了那些赏赐给她的金珠宝贝。那东海夜明珠乃是从成精蛤蚌里挖出来的,当做贡品送来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过。真zhèng

是质地光洁,浑圆透明。那对珠子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若是一颗倒也罢了,偏偏是一对,做成首饰戴在身上,据说可以养颜益寿。可惜啊!被那个丑女得了,真是浪费。”

“算了。看开点吧!文媛公主注定了是个嫁不出的女人。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放在库房里堆积灰尘。等到陛下龙驭归天,所有珍贵之物还不是由皇后娘娘说了算。无论怎么样,那些东西也不可能落到你我之手。能够看看也不错了,至少可以留个念想。文媛公主是个没福气的女子,若是她聪明些。现在就应该为了以后做打算。至少,拿出些好东西结交宫里的贵人,才能保住自身。”

说这些话的女人,有宫中嫔妃,还有顺明帝的另外几个女儿。当然,她们与小荷不是同一个母亲。和所有帝王一样,顺明帝拥有庞大的后宫,他自己也身体康健,几十年下来,儿子女儿林林总总多达好几十个。然而,顺明帝仍然对早已死去的前皇后念念不忘,也把所有痛悔和思念转移到了前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身上。

即便听到了对自己不好的风言风语,小荷也会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父皇的烦心事已经够多,没必要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他烦恼。真zhèng

关心父亲的女儿,从里不会把“爱”这个字挂在嘴边。只要看着他高兴,看着他微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不断有表兄弟和表姐妹们上来给顺明帝敬酒祝hè,也顺便会给坐在旁边的小荷行礼。这些人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真诚,全是虚伪奸诈的讥讽嘲笑。小荷也不介yì

,抬起酒杯虚应一番,也显得自己大度和愚蠢,让这些自以为得yì

的家伙暗自窃笑。

一名身穿宫廷制服的内侍匆匆由外面跑来,在内侍总管东方空耳边低语了几句,又将一份折子递了过去。小荷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了东方空身上。只见东方空打开折子迅速看了看,老迈的脸上微微一皱,随即微不可察地摇摇头,侧身快步走到顺明帝身边,压低声音道:“陛下,毅勇候杨天鸿求见。”

小荷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许多,脸上也露出几分红晕。

顺明帝兴致很高。他点点头,随口道:“宣他进来。”

内侍总管东方空欲言又止,想了想,继xù

道:“陛下,毅勇候并非独自前来。他还抓住了礼部侍郎宣光静宣大人。据说,两个人之间。起了些纠纷。”

顺明帝收起玩乐的心思,转过头,正色道:“什么纠纷?”

东方空先是把手中的折子递了过去,然后依言直说:“宣光静之子宣俊德与族人前往城外寒潭寺赏梅,路上与外出操练的玄火军将士发生纠纷。两帮人打了起来,宣俊德和宣家族人重伤。宣大人气不过,带着其余族人硬闯玄火军驻地,想要找毅勇候讨个说法。”

听到这里,顺明帝眼睛里顿时流露出冰冷锐利的目光:“怎么。宣光静竟敢带人擅闯军营?谁给他那么大胆子?杨天鸿是怎么处理的?”

东方空继xù

道:“毅勇候依照大楚律法,把闯入军营的宣家族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因为宣大人乃是本朝三品大员,这才带着宣大人进宫,以求陛下裁决。事情已经报到了顺天府和大理寺,这份折子就是顺天府尹莫直流所奏。前后经过,事情缘由,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顺明帝翻开手中奏折,飞快扫视着。片刻。他的眉宇间隐隐流露出一丝怒气,却在瞬时消散。凝神思虑之后。他吩咐东方空:“撤下歌舞,宣杨天鸿和宣光静上殿。”

几分钟后,随着黄门内侍高亢尖利的喊叫声,顶盔贯甲的杨天鸿脚步铿锵走进大殿。他身材高大,手里抓住宣光静的衣服后领。看样子,宣光静应该是被一路拖着进来。脚步漂浮不稳,须发凌乱,身上沾满了泥浆,就连鞋子也只剩下一只。

走上玉阶,杨天鸿把宣光静如同包袱般朝旁边重重一扔。站在顺明帝面前抱拳行礼:“臣毅勇候平南将军杨天鸿,叩见陛下。”

这是楚国的规矩,凡事身着甲胄的武官,上殿之后可以不用跪拜。

摔在地上的宣光静早已面色惨白,如同死人。此时到了皇宫大殿,仿佛干枯已久的禾苗突然遇到了雨水,瞬间活转过来。他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又踉跄着再次摔倒。手忙脚乱,手脚并用朝前爬近了些,朝着顺明帝连哭带喊高声叫道:“陛下救命!陛下救命啊!”

这一幕实在令人感到意wài

,排在大殿上下两边正在饮宴的皇亲国戚,以及朝廷官员们,纷纷把目光和注意力集中过来。好奇、疑惑、愤nù

、观望……各种各样的表情出现在众人脸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事态进展。

小荷却从别人眼里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那坐在大殿侧面的表姐们。她们也是公主,相貌也要远远超过头戴黑色胎记的自己。虽说大楚国有诸多条条框框限制了女子言行,然而在窃窃私语之间,公主和贵妇们的放肆大胆程度,毫不亚于男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在之前,杨天鸿刚刚出现在大殿门口的时候,就有好几位公主私下言谈中表现出对他的兴趣。也难怪,女人都喜欢勇猛强壮的男子。武将虽然地位低微,杨天鸿却是武将当中的异类。他是修士,有归元宗的背景。这层众人皆知的神mì

感,使他的武将身份在无形中被抬高了不少。杨天鸿相貌英俊,丝毫没有武将的粗鄙,面若冠玉,身材挺拔,翩翩风度甚至超过了京城里一些有名的贵公子。

何况,他本身的文采也不错。前者有《将进酒》,后者有《锦瑟》,都是得到了文人赞叹的诗作。尤其是锦瑟,早已被京城各大酒楼传唱,万花楼众多红牌甚至表示,愿意分文不收,亲身侍奉毅勇候。若是能够下嫁杨府,即便为婢为侍,也是心甘情愿。

小荷看见,好几位表姐妹,也就是身份与自己相同的公主,都在用喷火般的双眼盯着杨天鸿。她们的态度张扬且放肆,毫无顾忌。仿佛一只只关在笼子里正朝游客们拼命展示漂亮尾羽的开屏孔雀。

也难怪这些表姐们会如此作态。皇亲国戚听起来不错,婚姻大事却不由得自己做主。尤其是女子,大多是由宗人府指定婚配。若是嫁得好了,也还罢了。若是嫁的不好,一辈子也就废了。朝廷勋贵和官员之后大多是依仗家财权势的纨绔子弟,很少出现杨天鸿这种依靠自身力量重获封爵的男子汉。何况。人家还是修士,拥有惊世文采,这种男人若是放过,一辈子都要后悔莫及。

女追男隔层纱。这个时代即便是女子喜欢男子,也断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提出。最多也就是搔首弄姿,抛出几个勾魂媚眼。让男人看了就觉得心神荡漾,然后主动追上前来,说媒论嫁。

小荷不禁暗自摇头,觉得这些表姐妹必定是在发骚。想到这里,她也暗地里欢喜,于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还有诸多女子争抢喜欢,也就变相表明杨天鸿的优秀。这种好东西独属于自己的感觉很不错,瞬间就让小荷产生了优越感。看着那些恨不得要扑过去把杨天鸿一口吞下去的公主们,小荷淡淡地笑着。仿佛在看待一群尽相表演的玩具。

顺明帝看看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涕泪交加,浑身上下已经不成样子的礼部侍郎,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随即转移到杨天鸿身上:“都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杨天鸿开口,满头污泥的宣光静首先哭喊起来:“求陛下为臣做主。杨天鸿肆意纵兵打伤我那孩儿,又残杀我宣家族人数百口。如此暴行,真zhèng

是令人发指啊!陛下!陛下!杨天鸿骄横无比。目中无人,恳请陛下将其撤职查办。以报我宣家血仇啊!”

杨天鸿的声音平稳有力,对于事情的前后经过叙述,也要比宣光静有条理得多。很快,人们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缘由,也知晓了杨天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拖着宣光静上殿。

“简直一派胡言!”

年纪老迈的礼部尚书袁松涛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上大殿中央。朝着顺明帝躬身行礼,指着神情冷漠的杨天鸿连声怒骂:“不问缘由,就把宣侍郎数百族亲斩杀干净,你究竟意欲何为?老夫问你,谁给你这么大权力?你有什么资格在京城辖区随便杀人?老臣敢请陛下。以大逆不道之罪,将杨天鸿推出午门即刻斩首。”

听到这里,杨天鸿猛然转身,用凶狠狂怒的目光死死盯着礼部尚书袁松涛。

他快步走过去,额头几乎撞上了袁松涛的脑袋,咆哮声如雷:“宣家族人没有令符便擅闯军营,此乃必杀之大罪。大楚律令写得清清楚楚,此举等同于犯上作乱。难道袁大人觉得,大楚律令能够随意糟践,写在堂堂文书上的确凿之言,都是些无用废话吗?”

“那也不能成为你随便杀人的依据。”

光禄寺少卿戴功成也走过来,与袁松涛站在一起,对杨天鸿发难:“大楚律令乃是朝廷官员集体订制。宣大人在其中出力甚多。仅仅只是擅闯军营,你为何不问清楚缘由,不分青红皂白便下令杀人。若是说到蓄意谋反,我看你才是真zhèng

该杀之人。”

杨天鸿转过身,冲着满面阴冷的戴功成冷笑道:“依照戴大人的意思,这军营重地任何人都能进来?任何人都能出去?大楚律令就是废纸一张。那好,本候现在就下令,调派三千名玄火军士卒前往戴大人府上做客。反正你家中与集市无异,随便任何人等都能自由进出。即便是你戴大人与妻妾睡觉的卧室,也能任由我玄火军官兵随意参观。对了,还说漏了一句,听说戴大人生有一女,容貌甚是艳丽,那阁楼也应该开放出来,也方便玄火军撕杀惯了的军汉开开眼。”

戴功成一张老脸涨得紫红,很多血涌到了头顶。他被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杨天鸿语不成句,连声骂道:“你……出言不逊……你竟敢辱我女儿清名,老夫……老夫今天跟你拼了!”

杨天鸿根本不怕这种威胁,当即厉声喝道:“来啊!只要你胆敢动本候一根汗毛,本候保证,只要你胆敢走出这皇宫内院,就是你命丧身死之时。”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很多原本想要上来与杨天鸿辩论一番的文臣勋贵这才猛然想起,杨天鸿比不得别人。在场的勋贵几乎都是承袭祖宗爵位,唯有杨天鸿是凭借自己实力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杀得来。兵部已经验过,南疆一战,玄火军阵斩十万的功劳千真万确,没有丝毫作伪,更没有一个杀良冒功。

即便是楚国前代名将马伏波,也远远不如杨天鸿这么勇猛。当然,说难听了就是残忍嗜杀。这种人根本就是躁动型疯子,平时大家在一起和和气气也就算了,稍微受到一点点刺激,立kè

就抡起菜刀翻脸不认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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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七节 咄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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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是宣光静这家伙倒霉。好好地偏偏要跑到玄火军驻地去招惹杨天鸿。难道他不知dào

,跟疯子之间没什么道理可讲。何况,杨天鸿不是一般的疯子,他精通大楚律法,属于那种左手捧着法律文书,右手握着三棱刮刀的文明型疯子。

戴功成不再言语。他明显是怕了。虽然戴功成从来就看不起杨天鸿,却也惧怕自己莫名其妙什么时候挨上一刀。盛鑫赌坊的事情戴家上下已经传开,戴功成明明知dào

此事乃是杨家所为,却也无可奈何,更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人家既然有本事一把火神不知鬼不觉烧了赌坊,也就有本事摸进府来取走自己项上人头。说起来,那件事情也是下面的人瞎了眼,偏偏要去招惹杨家。到头来,闹得个身死财消。

这个时候,杨天鸿忽然感觉到一股凌厉森冷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他转头望去,正好kàn

见户部尚书李圣杰离开座位,走上殿来。

“毅勇候果然是胆识过人。”

李圣杰的声音平静爽朗,其中却充满了冰冷敌意:“所有事情,都讲究一个前因后果。就算是宣大人带领族人闯进玄火军驻地不对,触犯了大楚律法。那么本官倒要问问,宣大人之子被玄火军士卒重伤在前,此事又该如何解释?”

顺明帝的目光也投射过来。平心而论,他的确是站在杨天鸿这边。文臣的权力太大了,偶尔出现杨天鸿这么一个武将中的异类,也的确能够起到平衡朝堂的作用。但无论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理法。既然杨天鸿已经提出大楚律令在先,那么也就必定要在重伤宣俊德这件事情上做出合理解释。否则,即便是顺明帝,也无法从中调和。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平息朝中诸多大臣的怒火。

杨天鸿注视着满面敌意的户部尚书,冷笑道:“李大人若有兴趣,可以招顺天府尹过来问问,便可知dào

当时事发地点乃是城外官道。”

“官道是什么地方?任何人都能走,任何人都能去,没有限制。”

“宣大人之子和宣家族亲外出赏梅。是他们的自由。玄火军每日操练从不间断。早在三个月前,训liàn

计划就已经送往兵部备案。当时规定的行军路线,就是沿着官道直行,围绕京城连跑两圈。李大人若是不信,可往兵部一查便知。”

“这路上走的人多了,也就难免发生擦碰纠纷。顺天府莫大人的情况勘察上写得清清楚楚:是宣大人之子先动手,用马鞭打伤了我玄火军士卒。众军愤nù

不过,说了几句,却被在场的宣家族人反口讥讽。这才引发了祸乱。事实一二清清楚楚,一看便知。李大人难道是睁眼瞎,还是有眼无珠,连白纸上的黑字也看不见吗?”

杨天鸿说话有理有据,明明白白把李圣杰骂了进去。当即,李圣杰脸上一片铁青,右手指着杨天鸿怒道:“朝堂之上,怎由得你信口开河。谩骂当朝重臣?”

杨天鸿淡然道:“本候怎么骂你了?”

“你说我有眼无珠。”

“顺天府的调查报gào

把事情前后写得很是清楚,你却还要在这里喋喋不休。不是有眼无珠。又是什么?”

听到这里,坐在大殿侧面的太子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他立kè

发xiàn

自己失态,连忙用双手捂住口鼻,只是实在忍不住,身体仍然随着笑意练练颤动。

李圣杰的愤nù

如同火山随时可能爆fā

:“依照大楚律令:无故伤人者,视情况严重程度。可判杖责五十,或者流放边地。你玄火军士卒当场重伤宣家族人,手段残忍,断人手脚无数。本官身为户部尚书,也要严正律法。若是玄火军不交出所有涉事兵卒。此事断难了结,更要追究你擅杀宣大人族亲之罪。”

杨天鸿丝毫不肯退让:“若要追责,那么首先就应该追责宣大人之子和宣家子弟。若非他们动手在前,也就没有后来诸多事端。李大人,你一味偏袒,究竟意欲何为?”

旁边,礼部尚书袁松涛插进话来:“宣家子弟人人重伤,宣大人之子更是身体尽废。此事缘由清楚,容不得你在此诡辩。玄火军纵兵行凶,打伤宣家人等。若是不能依照大楚律令将凶徒杖责流放,天理何在?”

杨天鸿对此话嗤之以鼻:“玄火军将士也被宣家族人重伤,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旁边沉默已久的少卿戴功成讥讽道:“毅勇候练兵有方,乃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玄火军乃是京城诸营的精锐所在,南疆一战,杀得越人蛮夷人头滚滚。区区几个宣家子弟,手无缚鸡之力,又岂能将如此精壮的官兵打成重伤?毅勇候,这空口白话的本事,你倒很是在行啊!”

李圣杰连连点头,丝毫不给杨天鸿思考的机会:“顺天府调查报gào

上明明白白写着,宣家子弟重伤三十一人。凶徒手段残忍,现场遍地鲜血,不堪入目。所有伤者均为残废,手脚断裂。你说玄火军官兵被宣家族人重伤,那么伤者现在何处?伤势如何?”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杨天鸿身上。李圣杰虽是故yì

发难,言语却也有其依据。无论是谁先动的手,按照大楚律令,仍然以伤势轻重作为处罚依据。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杨天鸿根本无法反驳。若是按照李圣杰的说法,以大楚律令对涉事玄火军士卒进行处罚,后果也就远远超出了控zhì

范围。

杖责五十,是一句很是含糊的律法。轻重如何,完全由行刑者控zhì

。衙门之中的棍术高手数量众多,一杖下去,可以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也可以让人皮开肉绽,骨头尽碎。

杨天鸿与众位文臣彻底撕破了脸皮。若是任由大理寺对此事进行处理,所有涉事玄火军官兵没有一个能够存活,统统都会死于杖下。

杨天鸿的态度很是平静。他丝毫没有动怒。朝着龙椅上的顺明帝拱手行礼,道:“本候早已料到诸位大人对此有疑。所以,玄火军涉事兵卒,也随同本侯一起带来。如今,他们就等在宫门之外。若是诸位大人想要亲眼验看伤势,还请陛下下令。让他们上殿,也好解得诸位大人心中疑惑。”

顺明帝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杨天鸿。

从头到尾,他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杨天鸿自己与诸位文臣辩论。而且,丝毫不落下风。折让顺明帝觉得很是惊讶,也对杨天鸿的能力充满了好奇。他觉得,杨天鸿不仅仅是自己手中刀子那么简单。也许,这个脑子聪慧,性格强硬的年轻人。还会表现出更多的优秀特质。

点点头,顺明帝示意站在身侧的内侍总管东方空:“宣在外等候的玄火军士卒上殿。”

很快,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之上,多了一群缺胳膊断腿的军士。他们虽然身着衣甲,却面容愁苦,杵着拐杖,挎着胳膊,头上裹着绷带。一个个在那里唉声叹气,显得痛苦不堪。

这的确是一群重伤之人。断臂断腿的伤势绝对无法作假。还有不少人只有一只眼睛,看上去伤势极重,只是绷带下面没有鲜血溢出,身上也是干干净净。

伤兵数量很多,林林总总多达七、八十个。就数量而言,至少是被打伤的宣家子弟两倍。

一时间。大殿上窃窃私语,原本带有疑问的目光都变得充满惊讶。甚至还有不少声音在私下里嘀咕着:“不是都说玄火军战力天下无双,乃是本朝有数的精锐吗?怎么跟几个宣家子弟徒手肉搏,居然还被打成这样?”

袁松涛和戴功成不再说话。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李圣杰没有紧皱。一张老脸紧绷,眼睛里全是不信。他慢慢撸着胡须,绕着这些玄火军伤兵来来回回看了很久。突然,李圣杰快步走过去,抓住距离最近的一名伤兵胳膊,用力扯下他系在脖子上的吊布,使整条断臂曝露在众人面前。

那的确是一只断手。伤口从手肘略下的位置开始,大半条前臂已经不在。

然而,伤口已经结疤,甚至长出了少许新的皮肉。明眼人一看就能知dào

,这是正在康复中的老伤,绝对不是新近造成的伤势。

李圣杰仿佛发xiàn

了新大陆,抓住那名断臂伤兵,快步走到顺明帝面前,指着断臂位置,转身冲着杨天鸿连声怒道:“在陛下面前你也敢混淆黑白。毅勇候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此人的伤势乃是旧伤,没有渗血,没有皮肉破裂。你怎可鱼目混珠?难道,不知dào

这是必死的欺君之罪吗?”

袁松涛和戴功成也回过神来,不等他们动手,两边宴会席上已经跑过来十几名官员,纷纷把伤兵身上的衣服解开。顿时,大殿上一片哗然————无论断臂还是断腿,甚至就连那几个失去眼珠的士兵,所有伤口都是陈年积伤。

见状,小荷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

东方空皱起了眉头。

顺明帝虽然没有说话,眉宇间却露出一丝愠怒。他喜欢杨天鸿直言不驯的性格,却不能容忍杨天鸿欺骗自己。何况,这种骗局也实在过于低劣。随便弄上一群身体残疾的士卒做伪证,很容易被人看穿。与其说是手法幼稚,不如说是实在愚蠢。

杨天鸿的表情很是平静。

李圣杰等人虽然讨厌,却也说对了一件事————玄火军的确是精锐强军。若是连区区几十个宣家子弟都打不过,这种废物兵卒,早就被杨天鸿从军营里一脚踢了出去。

玄火军没人受伤。在人数占优,持有武器的前提下,若是还被一群纨绔打伤,根本就是堕了玄火军的名头。

南疆之战,斩杀了十万越人蛮夷,也给玄火军造成了一定伤亡。大殿上这些断胳膊断腿的伤兵,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老兵。整个计划杨天鸿早已想好,其中没有丝毫破绽。若是不然,也不会让这些老兵上来作证。

环视周围,杨天鸿目光最后还是落到了咄咄逼人的户部尚书李圣杰身上。他平静地说:“谁告sù

你本候殿前欺君?谁告sù

你本候撒谎?之前说过李大人有眼无珠,事实证明的确如此。现在,本候还是那句话:李大人你就是个睁眼的瞎子。”

李圣杰被骂的心头腾起一阵无名鬼火。他用力抓起身边老兵的断臂。高高举在空中,声嘶力竭连声咆哮:“好好kàn

清楚,此乃陈年旧伤,怎么可能是今天才造成?”

杨天鸿朝前走了几步,口中唾沫星子直接喷在李圣杰脸上:“你也给本候看个清楚,这是断臂之伤。懂吗?若是不能及时治疗,断臂之人会在短时间内流血而死。李大人若是不信,随便找个人出来,一刀砍断他的胳膊,看看任由鲜血横流会造成什么后果。若是断手之人没有得到治疗,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若是不然,本候就割下这项上人头,给李大人作陪!”

顺明帝听到这里,微微一怔。嘴角随即不由自主上扬,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虽未点破,他已经明白杨天鸿所依仗的底牌。这与态度是否倾斜无关,而是君主与大臣之间的接触面不同,对于事物的理解和见识有异。

果然,李圣杰顺着杨天鸿的话头继xù

怒吼:“本官当然知dào

伤重之人会流血致死。说道治疗之法,天下间又有何种手段,能够让新伤之人伤口迅速愈合。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就变成这个样子?杨天鸿,圣君面前你也敢肆意欺瞒。真zhèng

是奸邪狂妄之徒。”

杨天鸿没有与李圣杰争辩。他怜悯地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户部尚书,摇摇头,淡淡地说:“说你傻,还是抬举了你。如此无畏无知,居然也好意思身居我朝一品大员之职。我若是你,哪里还有脸面站在这里说话?不如早早脱下这身官服。乞骸骨,回老家,也好过被人耻笑。”

不等李圣杰说话,杨天鸿转身对着顺明帝道:“恳请陛下命人带几只活物上殿,由臣下施展救治之法。”

顺明帝微微颌首。吩咐东方空依言行事。

很快,值殿力士牵来了一只活羊。当着所有人的面,挥舞匕首,用力砍断了活羊左边后腿。顿时,那羊疼得嘶叫起来,地上溅满了热血,一条断腿躺在血泊中微微抽搐。

杨天鸿用力抓住受伤的活羊,右手运起一阵灵能,掌心按在活羊背上。只见一团淡淡的光晕笼罩羊身,刚刚被力士砍开的伤口也不在流血。渐渐地,伤口开始愈合,肌肉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生长,新生皮肤也从周围聚集过来。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活羊的伤势已经治愈,虽然失去的断腿无法安上,却也没有流血,残剩的三条腿有些行走不便,倒也很是健康。

很多人瞪大了眼睛,对这神奇的法术瞠目结舌。

“仙家道术”四个字几乎每个人都听过。可是真zhèng

看到,对这大殿上的很多人来说,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袁松涛和戴功成彻底闭上了嘴。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想到了杨天鸿的另外一个身份————归元宗的弟子。

“李大人,看见了吗?这就是道术治疗的结果。”

杨天鸿丝毫没有放过李圣杰的意思。他拍了拍手中的尘土,冷冷地说:“只要及时施为,救治得当,很多身负重伤的人都能活下来。唯一的缺憾,就是本候实力有限,无法顾及更多。当日南疆一战,多亏了玄火军众将士拼死用命,奋勇力敌,这才杀得越人蛮夷落荒而逃,阵斩十万。然而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玄火军伤者甚众,即便本候全力施为,仍然有很多人伤重不治。本候发过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任何人胆敢向我玄火军同袍下手,都会遭到本候毫不留情的报复。宣家子弟听起来只是一群纨绔,可是李大人你问问朝堂上衮衮诸公,众位官员,谁对自家孩儿不是竭心尽lì

,想方设法的培养?除了想要满腹锦绣文章,还要不惜重金请来仙师悉心教导。那宣家子弟便是如此,尤其是宣大人之子宣俊德,一身修为更是高达炼气第三层。玄火军官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若非李大人面前这些老卒齐心协力,悍不畏死同时涌上,重伤乃至残废在宣俊德手上的玄火军官兵还会更多。本候到是想要问李大人一句————这就是你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这就是你所说的宣家子弟彬彬有礼,断然不会主动挑起事端?官道之上人人可走,为何只准他宣家族人纵马横行,就不准玄火军士卒正常操练?别忘了,这里是大楚,是京城,是君王脚下。宣家子弟嚣张跋扈到连帝君之军也不放在眼里的地步,试问天下间,宣家族人还会怕谁?”

这几句话很是诛心。

暗藏的杀机是如此明显,几个原本跃跃欲试想要站出来与杨天鸿争论的文官,听到这里纷纷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敢动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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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七节 咄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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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是宣光静这家伙倒霉。好好地偏偏要跑到玄火军驻地去招惹杨天鸿。难道他不知dào

,跟疯子之间没什么道理可讲。何况,杨天鸿不是一般的疯子,他精通大楚律法,属于那种左手捧着法律文书,右手握着三棱刮刀的文明型疯子。

戴功成不再言语。他明显是怕了。虽然戴功成从来就看不起杨天鸿,却也惧怕自己莫名其妙什么时候挨上一刀。盛鑫赌坊的事情戴家上下已经传开,戴功成明明知dào

此事乃是杨家所为,却也无可奈何,更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人家既然有本事一把火神不知鬼不觉烧了赌坊,也就有本事摸进府来取走自己项上人头。说起来,那件事情也是下面的人瞎了眼,偏偏要去招惹杨家。到头来,闹得个身死财消。

这个时候,杨天鸿忽然感觉到一股凌厉森冷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他转头望去,正好kàn

见户部尚书李圣杰离开座位,走上殿来。

“毅勇候果然是胆识过人。”

李圣杰的声音平静爽朗,其中却充满了冰冷敌意:“所有事情,都讲究一个前因后果。就算是宣大人带领族人闯进玄火军驻地不对,触犯了大楚律法。那么本官倒要问问,宣大人之子被玄火军士卒重伤在前,此事又该如何解释?”

顺明帝的目光也投射过来。平心而论,他的确是站在杨天鸿这边。文臣的权力太大了,偶尔出现杨天鸿这么一个武将中的异类,也的确能够起到平衡朝堂的作用。但无论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理法。既然杨天鸿已经提出大楚律令在先,那么也就必定要在重伤宣俊德这件事情上做出合理解释。否则,即便是顺明帝,也无法从中调和。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平息朝中诸多大臣的怒火。

杨天鸿注视着满面敌意的户部尚书,冷笑道:“李大人若有兴趣,可以招顺天府尹过来问问,便可知dào

当时事发地点乃是城外官道。”

“官道是什么地方?任何人都能走,任何人都能去,没有限制。”

“宣大人之子和宣家族亲外出赏梅。是他们的自由。玄火军每日操练从不间断。早在三个月前,训liàn

计划就已经送往兵部备案。当时规定的行军路线,就是沿着官道直行,围绕京城连跑两圈。李大人若是不信,可往兵部一查便知。”

“这路上走的人多了,也就难免发生擦碰纠纷。顺天府莫大人的情况勘察上写得清清楚楚:是宣大人之子先动手,用马鞭打伤了我玄火军士卒。众军愤nù

不过,说了几句,却被在场的宣家族人反口讥讽。这才引发了祸乱。事实一二清清楚楚,一看便知。李大人难道是睁眼瞎,还是有眼无珠,连白纸上的黑字也看不见吗?”

杨天鸿说话有理有据,明明白白把李圣杰骂了进去。当即,李圣杰脸上一片铁青,右手指着杨天鸿怒道:“朝堂之上,怎由得你信口开河。谩骂当朝重臣?”

杨天鸿淡然道:“本候怎么骂你了?”

“你说我有眼无珠。”

“顺天府的调查报gào

把事情前后写得很是清楚,你却还要在这里喋喋不休。不是有眼无珠。又是什么?”

听到这里,坐在大殿侧面的太子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他立kè

发xiàn

自己失态,连忙用双手捂住口鼻,只是实在忍不住,身体仍然随着笑意练练颤动。

李圣杰的愤nù

如同火山随时可能爆fā

:“依照大楚律令:无故伤人者,视情况严重程度。可判杖责五十,或者流放边地。你玄火军士卒当场重伤宣家族人,手段残忍,断人手脚无数。本官身为户部尚书,也要严正律法。若是玄火军不交出所有涉事兵卒。此事断难了结,更要追究你擅杀宣大人族亲之罪。”

杨天鸿丝毫不肯退让:“若要追责,那么首先就应该追责宣大人之子和宣家子弟。若非他们动手在前,也就没有后来诸多事端。李大人,你一味偏袒,究竟意欲何为?”

旁边,礼部尚书袁松涛插进话来:“宣家子弟人人重伤,宣大人之子更是身体尽废。此事缘由清楚,容不得你在此诡辩。玄火军纵兵行凶,打伤宣家人等。若是不能依照大楚律令将凶徒杖责流放,天理何在?”

杨天鸿对此话嗤之以鼻:“玄火军将士也被宣家族人重伤,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旁边沉默已久的少卿戴功成讥讽道:“毅勇候练兵有方,乃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玄火军乃是京城诸营的精锐所在,南疆一战,杀得越人蛮夷人头滚滚。区区几个宣家子弟,手无缚鸡之力,又岂能将如此精壮的官兵打成重伤?毅勇候,这空口白话的本事,你倒很是在行啊!”

李圣杰连连点头,丝毫不给杨天鸿思考的机会:“顺天府调查报gào

上明明白白写着,宣家子弟重伤三十一人。凶徒手段残忍,现场遍地鲜血,不堪入目。所有伤者均为残废,手脚断裂。你说玄火军官兵被宣家族人重伤,那么伤者现在何处?伤势如何?”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杨天鸿身上。李圣杰虽是故yì

发难,言语却也有其依据。无论是谁先动的手,按照大楚律令,仍然以伤势轻重作为处罚依据。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杨天鸿根本无法反驳。若是按照李圣杰的说法,以大楚律令对涉事玄火军士卒进行处罚,后果也就远远超出了控zhì

范围。

杖责五十,是一句很是含糊的律法。轻重如何,完全由行刑者控zhì

。衙门之中的棍术高手数量众多,一杖下去,可以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也可以让人皮开肉绽,骨头尽碎。

杨天鸿与众位文臣彻底撕破了脸皮。若是任由大理寺对此事进行处理,所有涉事玄火军官兵没有一个能够存活,统统都会死于杖下。

杨天鸿的态度很是平静。他丝毫没有动怒。朝着龙椅上的顺明帝拱手行礼,道:“本候早已料到诸位大人对此有疑。所以,玄火军涉事兵卒,也随同本侯一起带来。如今,他们就等在宫门之外。若是诸位大人想要亲眼验看伤势,还请陛下下令。让他们上殿,也好解得诸位大人心中疑惑。”

顺明帝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杨天鸿。

从头到尾,他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杨天鸿自己与诸位文臣辩论。而且,丝毫不落下风。折让顺明帝觉得很是惊讶,也对杨天鸿的能力充满了好奇。他觉得,杨天鸿不仅仅是自己手中刀子那么简单。也许,这个脑子聪慧,性格强硬的年轻人。还会表现出更多的优秀特质。

点点头,顺明帝示意站在身侧的内侍总管东方空:“宣在外等候的玄火军士卒上殿。”

很快,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之上,多了一群缺胳膊断腿的军士。他们虽然身着衣甲,却面容愁苦,杵着拐杖,挎着胳膊,头上裹着绷带。一个个在那里唉声叹气,显得痛苦不堪。

这的确是一群重伤之人。断臂断腿的伤势绝对无法作假。还有不少人只有一只眼睛,看上去伤势极重,只是绷带下面没有鲜血溢出,身上也是干干净净。

伤兵数量很多,林林总总多达七、八十个。就数量而言,至少是被打伤的宣家子弟两倍。

一时间。大殿上窃窃私语,原本带有疑问的目光都变得充满惊讶。甚至还有不少声音在私下里嘀咕着:“不是都说玄火军战力天下无双,乃是本朝有数的精锐吗?怎么跟几个宣家子弟徒手肉搏,居然还被打成这样?”

袁松涛和戴功成不再说话。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李圣杰没有紧皱。一张老脸紧绷,眼睛里全是不信。他慢慢撸着胡须,绕着这些玄火军伤兵来来回回看了很久。突然,李圣杰快步走过去,抓住距离最近的一名伤兵胳膊,用力扯下他系在脖子上的吊布,使整条断臂曝露在众人面前。

那的确是一只断手。伤口从手肘略下的位置开始,大半条前臂已经不在。

然而,伤口已经结疤,甚至长出了少许新的皮肉。明眼人一看就能知dào

,这是正在康复中的老伤,绝对不是新近造成的伤势。

李圣杰仿佛发xiàn

了新大陆,抓住那名断臂伤兵,快步走到顺明帝面前,指着断臂位置,转身冲着杨天鸿连声怒道:“在陛下面前你也敢混淆黑白。毅勇候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此人的伤势乃是旧伤,没有渗血,没有皮肉破裂。你怎可鱼目混珠?难道,不知dào

这是必死的欺君之罪吗?”

袁松涛和戴功成也回过神来,不等他们动手,两边宴会席上已经跑过来十几名官员,纷纷把伤兵身上的衣服解开。顿时,大殿上一片哗然————无论断臂还是断腿,甚至就连那几个失去眼珠的士兵,所有伤口都是陈年积伤。

见状,小荷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

东方空皱起了眉头。

顺明帝虽然没有说话,眉宇间却露出一丝愠怒。他喜欢杨天鸿直言不驯的性格,却不能容忍杨天鸿欺骗自己。何况,这种骗局也实在过于低劣。随便弄上一群身体残疾的士卒做伪证,很容易被人看穿。与其说是手法幼稚,不如说是实在愚蠢。

杨天鸿的表情很是平静。

李圣杰等人虽然讨厌,却也说对了一件事————玄火军的确是精锐强军。若是连区区几十个宣家子弟都打不过,这种废物兵卒,早就被杨天鸿从军营里一脚踢了出去。

玄火军没人受伤。在人数占优,持有武器的前提下,若是还被一群纨绔打伤,根本就是堕了玄火军的名头。

南疆之战,斩杀了十万越人蛮夷,也给玄火军造成了一定伤亡。大殿上这些断胳膊断腿的伤兵,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老兵。整个计划杨天鸿早已想好,其中没有丝毫破绽。若是不然,也不会让这些老兵上来作证。

环视周围,杨天鸿目光最后还是落到了咄咄逼人的户部尚书李圣杰身上。他平静地说:“谁告sù

你本候殿前欺君?谁告sù

你本候撒谎?之前说过李大人有眼无珠,事实证明的确如此。现在,本候还是那句话:李大人你就是个睁眼的瞎子。”

李圣杰被骂的心头腾起一阵无名鬼火。他用力抓起身边老兵的断臂。高高举在空中,声嘶力竭连声咆哮:“好好kàn

清楚,此乃陈年旧伤,怎么可能是今天才造成?”

杨天鸿朝前走了几步,口中唾沫星子直接喷在李圣杰脸上:“你也给本候看个清楚,这是断臂之伤。懂吗?若是不能及时治疗,断臂之人会在短时间内流血而死。李大人若是不信,随便找个人出来,一刀砍断他的胳膊,看看任由鲜血横流会造成什么后果。若是断手之人没有得到治疗,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若是不然,本候就割下这项上人头,给李大人作陪!”

顺明帝听到这里,微微一怔。嘴角随即不由自主上扬,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虽未点破,他已经明白杨天鸿所依仗的底牌。这与态度是否倾斜无关,而是君主与大臣之间的接触面不同,对于事物的理解和见识有异。

果然,李圣杰顺着杨天鸿的话头继xù

怒吼:“本官当然知dào

伤重之人会流血致死。说道治疗之法,天下间又有何种手段,能够让新伤之人伤口迅速愈合。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就变成这个样子?杨天鸿,圣君面前你也敢肆意欺瞒。真zhèng

是奸邪狂妄之徒。”

杨天鸿没有与李圣杰争辩。他怜悯地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户部尚书,摇摇头,淡淡地说:“说你傻,还是抬举了你。如此无畏无知,居然也好意思身居我朝一品大员之职。我若是你,哪里还有脸面站在这里说话?不如早早脱下这身官服。乞骸骨,回老家,也好过被人耻笑。”

不等李圣杰说话,杨天鸿转身对着顺明帝道:“恳请陛下命人带几只活物上殿,由臣下施展救治之法。”

顺明帝微微颌首。吩咐东方空依言行事。

很快,值殿力士牵来了一只活羊。当着所有人的面,挥舞匕首,用力砍断了活羊左边后腿。顿时,那羊疼得嘶叫起来,地上溅满了热血,一条断腿躺在血泊中微微抽搐。

杨天鸿用力抓住受伤的活羊,右手运起一阵灵能,掌心按在活羊背上。只见一团淡淡的光晕笼罩羊身,刚刚被力士砍开的伤口也不在流血。渐渐地,伤口开始愈合,肌肉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生长,新生皮肤也从周围聚集过来。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活羊的伤势已经治愈,虽然失去的断腿无法安上,却也没有流血,残剩的三条腿有些行走不便,倒也很是健康。

很多人瞪大了眼睛,对这神奇的法术瞠目结舌。

“仙家道术”四个字几乎每个人都听过。可是真zhèng

看到,对这大殿上的很多人来说,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袁松涛和戴功成彻底闭上了嘴。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想到了杨天鸿的另外一个身份————归元宗的弟子。

“李大人,看见了吗?这就是道术治疗的结果。”

杨天鸿丝毫没有放过李圣杰的意思。他拍了拍手中的尘土,冷冷地说:“只要及时施为,救治得当,很多身负重伤的人都能活下来。唯一的缺憾,就是本候实力有限,无法顾及更多。当日南疆一战,多亏了玄火军众将士拼死用命,奋勇力敌,这才杀得越人蛮夷落荒而逃,阵斩十万。然而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玄火军伤者甚众,即便本候全力施为,仍然有很多人伤重不治。本候发过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任何人胆敢向我玄火军同袍下手,都会遭到本候毫不留情的报复。宣家子弟听起来只是一群纨绔,可是李大人你问问朝堂上衮衮诸公,众位官员,谁对自家孩儿不是竭心尽lì

,想方设法的培养?除了想要满腹锦绣文章,还要不惜重金请来仙师悉心教导。那宣家子弟便是如此,尤其是宣大人之子宣俊德,一身修为更是高达炼气第三层。玄火军官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若非李大人面前这些老卒齐心协力,悍不畏死同时涌上,重伤乃至残废在宣俊德手上的玄火军官兵还会更多。本候到是想要问李大人一句————这就是你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这就是你所说的宣家子弟彬彬有礼,断然不会主动挑起事端?官道之上人人可走,为何只准他宣家族人纵马横行,就不准玄火军士卒正常操练?别忘了,这里是大楚,是京城,是君王脚下。宣家子弟嚣张跋扈到连帝君之军也不放在眼里的地步,试问天下间,宣家族人还会怕谁?”

这几句话很是诛心。

暗藏的杀机是如此明显,几个原本跃跃欲试想要站出来与杨天鸿争论的文官,听到这里纷纷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敢动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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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八节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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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很是诛心。

暗藏的杀机是如此明显,几个原本跃跃欲试想要站出来与杨天鸿争论的文官,听到这里纷纷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敢动弹。

杨天鸿很懂得该如何混淆概念。这种本事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另外一个世界诸多信息涌入大脑产生的结果。朝堂上的辩论,其实只要牢牢把握住两个重点,便可立于不败之地。第一,皇帝权威永远都是最重yào

的,绝对不容动摇。第二,要营造出对手随时随地都可以对皇权构成威胁,甚至可能对皇帝本人安全造成危害的状况。无论是真是假,都不重yào

。关键是皇帝要相信从你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相信无中生有的东西都是事实。

杨天鸿做的很成功。尽管在玄火军士卒重伤这个问题上毫不犹豫说了谎话,可他又用“仙家法术”这种无比精妙的手段进行掩盖。在“道法”的前提基础上,即便这个谎言牛皮吹得更大些,也不由得旁人不信。

要说假话就必定要说几分真话。越是虚假的东西,就需yào

更多的真实作为陪衬。最成功的骗子,并不在于他通过欺骗手段获得了多少利益,而是看他有没有失手?有没有被人看穿?想要达到这个目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九成九的真话当中,掺杂进至关重yào

,也不可或缺的那么一点点虚假。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真的。无论宣家子弟结伴相约去寒潭寺赏梅,还是在官道上遇见玄火军士卒外出操练,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无可令人挑剔。即便是宣光静自己,也无从查找其中破绽。说起来,赏梅这件事情还是他自己从中促成。原因很简单。过年的时候,宣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聚集在府中,原本宽敞的地方也就显得狭窄。过年的乐子,不外乎一家子热热闹闹坐在一起说说话,听听戏。可是这些项目不为年轻人所爱,为了避免这些后辈子侄在家中喝酒生事。宣光静这才提出,让儿子宣俊德带着子侄后辈们前往寒潭寺赏梅。如此一来,若是再说什么杨天鸿居心不良,故yì

设置阴谋陷阱,也就实在说不过去。

若是李圣杰死死抓住玄火军官兵的伤势问题做文章,杨天鸿少不得还要花费一番力qì

来掩饰谎言。现在的情况比预想中好得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宣俊德身具炼气三品实力”这句话上。就连潜意识里站在杨天鸿这边的顺明帝,也把目光瞟向了瘫软在地的礼部侍郎宣光静。顺明帝城府极深,喜怒哀乐从不表现在脸上。可是看得出来。他已经对宣家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身为大楚礼部侍郎,竟敢无视大楚律令,带人擅闯京城兵营,其子还在官道之上对玄火军士卒肆意鞭挞。若是你有几分道理,也还罢了。问题在于,是宣俊德扬鞭伤人在前,这才惹得玄火军兵卒当场发难。你宣光静非但不好好教xùn

自己儿子,还仗着权势带人冲击军营……想到这里。顺明帝微微眯起双眼,瞳孔深处释fàng

出的目光也变得异常森冷。

杨天鸿不再说话。静静地站在一边。

接下来的时间,是顺明帝发挥的主场。这里是俗世,自己其实也就是起个辅助作用,真zhèng

能够起决定权的人,还是龙椅上的皇帝。

“宣光静,毅勇候所言。可是属实?”

大殿上响起了顺明帝冷冰冰的声音。他没有像平时那样称呼宣光静为“爱卿”,而是直呼其名。可以想见,此时此刻,顺明帝心中的怒火和怀疑究竟有多么强烈。

宣光静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爬起。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他实在很想否认。当场指骂杨天鸿血口喷人。然而,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即便其中有着与事实不相符的成分,杨天鸿也用巧妙手法予以遮掩。一时间,宣光静不知dào

究竟该说什么好。当众辩论本来就不是他的长项,礼部的日常工作与这种事情也根本扯不上关系。若是说到吟诗作画,宣光静必定是当仁不让。可是现在,明摆着皇帝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毫无效果。

顺明帝平坦的胸口微微起伏,他不再去看满面惶然,死狗一般的宣光静,冷厉的目光从大殿周围的所有人身上迅速扫过,最后落定在了老迈不堪的刑部尚书吴伟业身上,问道:“依照大楚律令,无符节者擅闯军营,该如何论处?”

满头白发的吴伟业打了个哆嗦,手中的筷子不由得掉落在地。尽管顺明帝没有直接点名,可是谁都知dào

,整个朝堂之上,这句话只有吴伟业才能回答。

若是说到万花楼里哪个女子最为风骚美貌,吴伟业必定可以把那女子身上所有细节描述的清清楚楚。甚至就连春宵一夜哪个时段最适宜欢好,吴伟业对此也有着深刻研究。都说人老心不老,他在此道当中浸淫多年,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对于女人,吴伟业的一身功夫已经高深到能够拔掉女人身上特定位置一根汗毛,就能让女子产生愉悦快感的地步。

这种话说出来恐怕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可这的确是真的。万花楼的老鸨就是最佳担保人。老鸨子对吴伟业这手功夫佩服的五体投地,也花了很多心思想要学习。然而个人天分摆在那里,尽管吴伟业每次去万花楼都要选上几个新来的雏,都会在那些年轻女子身上用精妙手法摆弄一番,老鸨子却连皮毛都没有学会。

万花楼的姑娘都很喜欢吴伟业,也愿意给吴伟业陪床。原因很简单,吴大人这手功夫是姑娘们的最爱。不用沾染身子就能产生快感,除了吴伟业,任何男人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顺明帝可不是万花楼里的娘们儿。

吴伟业虽然不是什么清廉官吏,大楚律法却也默记于心,倒背如流。冲击军营就是砍头的死罪。可是这种话吴伟业万万不能说出口。他很清楚,若是真的说了出来。自己就永远变成大楚勋贵和官员眼中的死敌。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百官勋贵同气连枝,在利益问题上都站在相同立场。杨天鸿是个异类,他根本不怕什么百官打压,也用不着去看别人的脸色。说起来,吴伟业也有几分羡慕,可自己毕竟不是归元宗的修士。即便在朝堂上争权夺利失败,也还有着后路可退。若是成为百官眼中钉,肉中刺,结局下场就是背后有无数暗箭射来。若是好了,倒也可以辞官回乡。若是糟糕,说不定连这把老骨头都要留在京里,被人挫骨扬灰。

沉默的时间久了,难免会让问话的人感到愤nù

。吴伟业根本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顺明帝那双几乎喷火的眼睛。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就是这个道理。现在的局面。就是一个无法善了的选择题。无论选择百官,还是选择皇帝,自己都难以落好。

杨天鸿没有想那么多。他有些不耐烦,需yào

处理的事情不仅只是宣家,他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得到顺明帝许可。当下,他站出来,中气十足,朗声道:“启禀陛下。按照大楚律令,此行当斩。”

宣光静吓得面如土色。浑身上下抖动得难以遏制,丝毫没有力qì

,再次瘫软。

吴伟业只觉得一块沉重巨石从脑袋上被挪开,整个人顿时变得无比轻松。他重重喘了口气,却没有对杨天鸿产生丝毫感激。反倒觉得,此人虽然帮zhù

自己解围。日后也是祸害自己的由头。最好还是不要于杨家扯上什么关联。否则,以后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户部尚书李圣杰和礼部尚书袁松涛同时发言阻止:“不可!”

李圣杰先说:“大楚律令,乃是管束天下百姓的律法。宣侍郎出身士族,乃是朝廷三品大员,朝廷栋梁。怎可如同普通百姓一般对待?”

袁松涛在旁边进言:“若是要论惩罚,宣家族人数百口被玄火军斩杀干净,也算是互不相欠。依本官所见,此事宣家子弟与玄火军都有过错。事到如今,最好还是当做小事处理,然后小事化了。陛下,新春佳节不宜有刀剑血光。若是传扬出去,天下诸国都会把我大楚当做笑柄。擅闯军营的确是宣大人不对,在官道之上下手狠辣,也是玄火军过于骄横。两相折扣,此事还是就此了结了吧!”

顺明帝陷入了沉默。

平心而论,他也不想杀掉宣光静。袁松涛和李圣杰虽是在维护百官利益,可是话也有几分道理。大过年的,打打杀杀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大楚律法制订出来,就是要人人遵守才能产生效果。若是连官员都不能束缚,又如何指望律法能够对百姓产生作用?

杨天鸿在心中冷笑着,再次张口:“律法之责,重若泰山。若是真如李大人和袁大人所言,那天下间也就用不着什么律法,人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是乱了套?”

李圣杰一张老脸憋得紫红,指着杨天鸿怒不可遏:“百官勋贵本来就不是常人。难道,苦读寒窗十年,一朝得中进士走上朝堂,就是为了与百姓无异不成?”

杨天鸿反唇相讥:“照李大人这么说,本候也可以花费万两金银,在玄火军中砸出几个功名有望的进士。只要肯花钱,这天下间必定还是能出几个愿意为本候做事的读书人。只要入了朝廷为官,转过身来就冲进李大人你家宅子里为所欲为。调戏女眷,抢夺财产。反正你李大人说过,官员犯罪不可追究,即便是一刀砍下李大人你心爱之人的头颅,也可以当时没事一般,第二天照样上朝,仍然还是彬彬君子。”

李圣杰气得胡子乱飘:“你,你,你……胡言乱语,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杨天鸿显然是存了想要把李圣杰活活气死的心思。他冷笑道:“胡言乱语的是你,不是我。本候的话就放在这儿,若是日后你李大人府上多生祸端,必定也是你今日播下的恶种。”

“够了!”

顺明帝有些听不下去,他抬起手,制止了争端。颇有些无奈的目光在杨天鸿身上一扫。然后转移到了面色惨白的宣光静身上。沉吟片刻,顺明帝认真地说:“宣家一族聚众冲击军营,本是死罪。然而,事出有因。这样吧!看在宣光静平日里兢兢业业,对朝廷事务多有苦劳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宣家子弟打伤了多少玄火军士卒,就依照毅勇候的意思,赔付给受伤兵卒多少伤病银子。另外,宣光静触犯律法,不再担任礼部侍郎一职,降为六品主事,罚俸三年。”

这明摆着是在和稀泥。可是顺明帝也感到头疼。一方面,杨天鸿的态度咄咄逼人,寸步不让。另一方面。李圣杰和袁松涛为首的官员集团也态度强硬。若是真的下令依律斩杀宣光静,恐怕大楚朝堂上会立kè

引发地震般的连锁反应。若是让宣光静活着,必定会让杨天鸿和其余武官感到寒心。

除了斩首示众,降级已经是对官员最大的责罚。可不管怎么样,李圣杰和袁松涛脸上的怒意稍稍消退,变得平和了许多。只要人活着就没有问题。朝廷五年一次官员考核,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宣光静重新提起来。在这个问题上,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做法其实没什么区别。有罪的官员总是辞去职务。却又会在其它部门以相同级别的位置出现。说起来真的很滑稽,因为治理污染不力。这边撤掉一个环保局局长,第二天此人又会以当地政协副主席的身份堂而皇之招摇过市,真不知dào

上面的人是傻子还是白痴?或者,把老百姓当做是睁眼的瞎子耍弄?

杨天鸿没有在宣光静的惩处问题上死追不放。他很清楚,这已经是顺明帝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其实,这也是杨天鸿整个计划当中最为关键的环节。若是他真的想要整死宣家。宣光静带着族人冲进玄火军的时候,就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更不可能被自己拖进皇城,由顺明帝予以裁决。说好听了,是给皇帝一个面子。即便在那个时候自己一刀砍掉宣光静的头颅。无论李圣杰还是袁松涛,抑或整个大楚官员集团,都拿他杨天鸿没办法。

杨天鸿显得很愤nù

。他紧绷着脸,双手用力攥着拳,握得很紧,骨节从皮肤下面高高凸起。甚至可以看到面颊上的肌肉在不断抽搐,双眼死死盯着宣光静,恨不得一口将他生吞下去。

见状,李圣杰和袁松涛等人都觉得心里略微舒服了些。之前一直被杨天鸿打压,丝毫喘不过气。现在看见杨天鸿满腔怒火无法释fàng

,这才感觉是终于出了口恶气。

顺明帝也觉得如此处理对玄火军和杨天鸿有失公允。带着亏欠心理,以及想要对宣家重重惩处的想法,又加上一句:“赔付玄火军伤残士卒的银钱具体数目,就由毅勇候说了算。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得再议。”

宣光静刚刚落下去的心脏,又被顺明帝的话高高吊起。李圣杰和袁松涛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该争的已经争过,顺明帝也很给面子的让宣光静活了下来。至于银子的问题……杨天鸿必定会狮子大开口,可宣家也身家殷实,就算出点血,破点财,也算是消弭灾祸吧!

就在众人觉得事情已经了结的时候,杨天鸿却朝着顺明帝“扑通”跪了下来。

“启禀陛下,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应允。”

顺明帝皱起了眉头,脑门上显露出深刻密集的皱纹。若说之前他是站在杨天鸿这边,那么现在就的确是被杨天鸿一而再,再而三的强硬态度惹得有些恼火。

朕已经在宣光静的问题上一再退让,也必须考lǜ

百官的感受。难道,你杨天鸿还是觉得不满足,一定要苦苦相逼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顺明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深深地看了杨天鸿一眼,言语当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听起来很是冰冷,极其平淡:“说吧!什么事?”

杨天鸿抬起头,目光转向坐在顺明帝旁边椅子上的小荷,语调铿锵,充满了坚定与决绝:“微臣想要娶文媛公主为妻,还望陛下应允。”

已经转身想要返回座位的李圣杰等人也停下脚步,不约而同转过身来。

这回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顺明帝一愣,不禁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杨天鸿认真的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微臣想要娶文媛公主为妻。”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投射到杨天鸿身上。

整个大殿之上,一片沉默。

嘲笑、讥讽、疑惑、若有所思……各种表情纷纷显现,各人目光不尽相同。大殿里顿时变得死寂,安静得可怕,就连呼吸也变得终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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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九节 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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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帝渐渐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小荷,又看看杨天鸿,目光有些复杂。

有些事情一旦说开,其实也就变得简单清楚。杨天鸿此前在国子监进学不是什么秘密,小荷跟在藏书阁的事情,也是长乐王一手安排。当初,长乐王只是想要小荷在无人打扰的环境下多看看书,顺便以普通人身份接触更多学子,从中明白在皇宫内院永远无法得到的经验。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杨天鸿偏偏是个异类,对国子监教师传授的诗文毫无兴趣,整日里跑到藏书阁翻阅文章。公猪和母猪放在一起都会自由配对,何况是一对年轻男女。所谓日久生情就是这样,长乐王原本想要找个适当的时候,对顺明帝把事情说开。杨天鸿也是如此想法。很是意wài

,在广平候府拜年,看到了被宣俊德打成残废的表弟杨虎。顿时,一连串的计划,也就从杨天鸿那颗精明无双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为杨虎报仇,只是计划的表面。就算宣家人全部死光,杨天鸿对此也毫不动心。他已经得到了安州节度使之职,过了年就要离开京城。若是自己不在,与小荷的亲事说不定就会有所变化。公主身份高贵,却也身不由己。长乐王不一定能够说动顺明帝,求婚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自己来比较好。借着宣光静冲击军营这件事,顺明帝心中必然有所愧疚。在这样的心理前提下,以侯爵和节度使身份求娶公主,必定要比平时往日简单得多。

小荷有些意wài

。这个计划是杨天鸿临时产生,没有与她商量。然而,这也是自己最为迫切想要的结果。

坐在大殿侧面的那些表姐妹们,一双双眼睛里分明充满了震惊和仇恨。还有几乎可以把人活活烧成灰烬的怒火。

杨天鸿很英俊,身份高贵,还是修士……换在另外一个世界,活脱脱就是最好的钻石王老五。这种男人绝对是最佳结婚对象,就连食堂里打饭的大妈见了,也会陡然间萌生爱意。每天打饭的时候不管你要还是不要都会给你碗里多打些米饭,你买一块钱的素炒莲花白她偏要给你一大勺糖醋排骨。等到吃完,还有免费的鸡汤喝。

公主两个字听起来不错,婚姻大事却由不得自己做主。小荷虽然住在长乐王府上,却也听到很多关于这些表姐妹之间的轶事。无非是看中了某个官员勋贵的儿子,或者是一心想要嫁给某个权贵为妇。还有更不堪的,年纪轻轻就与府中伶人有染,却偏偏以为自己事情作为紧密,无人知晓。

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流传着一份谁家儿郎最为优秀,最有前途,最具含金量,同时也是最佳夫婿的名单人选。排列在首位上的男子,赫然就是杨天鸿。

这份单子在贵妇圈里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每个月都会产生人选前后排名变化。据说,几年前,杨天鸿连入选这份名单的资格都没有。那个时候。京城贵妇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从未听说过。反倒是杨府内院的两位公子杨文嘉和杨文耀,能够在名单上占据末尾之席。

一切变化。都是从杨天鸿离开归元宗,返回大楚朝堂开始。落屏山剿匪立下大功,先是执掌玄火营,然后晋升玄火军,再到后来南疆一战完胜越族蛮夷,被顺明帝封为毅勇候和安州节度使。这才有了后来贵妇们迅速改变对他的看法。在上个月,名单排列发生改变,杨天鸿也得以跃升至第一名。

当然,这只是部分贵妇们的看法,代表不了所有人的意见。有贵妇觉得杨天鸿根基不稳。若是顺明帝龙驭归天,杨天鸿必定是大祸临头。因为此人素来不为太子所喜,甚至为了荒兽一事,与太子交恶。也有贵妇觉得这恰恰是杨天鸿能力超卓的表现。随便拿出几头荒兽,就能让家财万贯的卢家在一夜之间轰然倒下。光是这份心机和计谋,就无人能及。何况,那荒兽岂能是说抓就抓?说捕就捕?若是事情变得如此容易,天下间的荒兽也就跟市场上一个铜板一斤的韭菜没什么区别。

也许,下个月的名单排行,杨天鸿就会落到后面。可不管怎么样,“毅勇候”三个字乃是板上钉钉,就算他真是做了什么让皇帝恼怒的事情,也断然不会收回封爵。即便是公主,也会对英俊潇洒年少的权势中人倾心。就是小荷的这些表姐妹,甚至还有几人放出风声,声言杨天鸿就是她们看中的未来夫婿。谁若是敢抢,就把谁活活打死。

女人也很暴力。比起男人,她们在这方面毫不缺少残暴因子。

顺明帝的目光带有疑惑,也充满了垂询成分。

说真的,杨天鸿此时的动作,的确让他大为震惊,同时心里也觉得很是欢喜。可是短暂的欢快冲击过后,脑子里却产生了浓浓的疑问。

若要说到为心爱女儿找一位夫婿,杨天鸿绝对是最适合人选的其中之一。

儿女大了,需yào

操心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婚姻断然出不得半点马虎,若是一步走错,看错了人,日后只会生出无穷无尽的麻烦。

早在几年前,顺明帝就下令东方空对朝中诸位大臣的公子暗中进行考校。方法很简单,不外乎是派遣内侍和大内侍卫私下里接触,明察暗访。剔除其中品行不端,愚钝呆傻,庸庸碌碌之辈。如此一来,朝中官员勋贵之后却也留有十几个人可供选择。其中,有诗文通达的年轻翘楚,也有性情温和品行良好的男子。至于功名,在顺明帝看来反倒还是其次。只要自己女儿看中,觉得喜欢,随便找个由头敕封爵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真zhèng

让顺明帝觉得头疼的问题,还是小荷脸上那块面积庞大的黑色胎记。结婚这种事情讲究相互之间对上眼。若是自己看中,对方却觉得自家女儿面目丑陋,断然拒绝,岂不是自找没趣?还白白平添了许多了笑话?

男人都喜欢娇妻美眷,女人也喜欢丈夫英俊神武。小荷之所以早就过了出嫁年龄。朝中官员勋贵却无人提出愿意与皇家结亲,就是因为小荷脸上的胎记过于骇人。在这个问题上,顺明帝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女儿太多。毕竟,胎记乃是天生天养,来自于父母,与后天无关。

杨天鸿的优秀众人有目共睹。即便是站在敌人立场。户部尚书李圣杰等人对他的品行,以及处理政务能力也无可挑剔。广平候一脉,对大楚历来忠心耿耿,杨天鸿更是凭着自身能力得到顺明帝认同,在南疆一战封爵。把自家女儿交给此人,顺明帝也可放心。杨家忠勇日月可鉴,女儿过门以后必定会得到杨家上上下下尊重。可是,尊重与幸福完全是两回事情。表面上的恭敬,说不定关起门来就是夫妻两人根本睡不在一张床上。很多家庭都是如此。夫妻反目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男人自己去外面找女人快活,妻子要么在家中与男仆私通,或者干脆花钱养上几位男宠。若是出现这种事情,顺明帝想想就觉得可怕,根本就是自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顺明帝很犹豫,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答。他定定地看着小荷,想要从女儿脸上寻找答案。

小荷看懂了父亲的疑惑。

她微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提着裙角,款款走到杨天鸿身边。与他一起,并排跪了下去。

这种时候不需yào

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明白白表达自己心意。

户部尚书李圣杰和光禄寺少卿戴功成等人面面相觑,彼此都觉得疑惑,脸上充满了不解。还有深深的提防。

“陛下,这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礼部尚书袁松涛注视着杨天鸿,朝着顺明帝深深一拜,直起身子道:“毅勇候乃是超品侯爵,又身负安州节度使之职。可谓位高权重。文媛公主金枝玉叶,若是嫁与杨家,这富贵恩宠未免太过了。此事,老臣并不赞同,还请陛下细细思量。”

杨天鸿转过头,狠狠盯了袁松涛一眼,冷笑道:“袁大人,本候求娶文媛公主,与你何干?求不求,是本候自己的事情。准不准,是陛下的事情。嫁不嫁,是公主的事情。所有这些,统统与你无关。你一个圈外人在这里胡言乱语,胡搅蛮缠,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是你自己对文媛公主有什么别的想法?或者,你想要与陛下结亲,这才出言阻止,也好方便你自己后来居上?”

话一出口,静默已久的大殿顿时爆fā

出阵阵哄笑。就连面带不忿的小荷众位表姐妹,也纷纷笑得花枝乱坠,乐不可支。

袁松涛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年纪老迈倒也不是问题。关键在于,袁松涛家中老妻很是凶悍,袁松涛对于妻子也很是畏惧,是不折不扣的妻管严。两个人平日里闹起矛盾,从来都是袁松涛败落。此事在朝中不是什么秘密,袁松涛经常被老婆揪掉胡子,久而久之,下巴上胡须都没留下一根。

“袁尚书果然是人老心不老,家中有一位悍妇,居然还想着要求娶公主。只是不知dào

若是事情传扬出去,袁尚书今天晚上还能不能回家睡觉?”

“笑死我了,毅勇候也是个妙人,用这种事情来狠狠臊尚书大人,袁府今日必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袁夫人我见过,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妇人。等皇宫之筵结束,你我早早离开,等候在袁府附近,必定能够看上一出好戏。”

“袁大人不是年迈体弱吗?怎么还有如此心思算计着求娶公主?难道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老心不老,心似钢铁坚硬无比,身子却软如豆腐一碰就烂?哈哈哈哈……”

各种讥讽嘲笑冒了出来,在袁松涛耳朵里纷纷打转。他恶狠狠地盯着杨天鸿,一张老脸全是羞愤鲜红之色。咬牙启齿,恨不得扑过去,好好啃下杨天鸿身上几块皮肉。

他当然不可能对公主存有什么非分之想。袁松涛为官多年,经验丰富。他本能的不相信杨天鸿与小荷之间存zài

什么爱情,只是觉得杨天鸿此举别有用心。本着不让对手达到目的就是成功的前提,袁松涛这才想也不想就出言阻止。却没想到。杨天鸿言辞锋利,刚一照面就把自己陷于尴尬之地。如今,是说也说出来,辩白也无人肯听。

家中老妻也是麻烦。今天回去,必定会找上自己大闹一场。想到这里,袁松涛脸上全是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站出来做什么恶人。简直就是鱼儿没吃着,还惹了一身腥。

顺明帝的心思全部放在小荷身上。对于杨天鸿的反驳之言,根本置若罔闻。

他看见女儿眼睛里带着笑。很是甜美,无比清纯。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意,顺明帝只是在小荷年幼的时候看到过。说起来,也是自己忙碌政务,对女儿关心不够。杨天鸿也是该死,在国子监进学不务正业,居然跑到藏书阁勾引自己女儿。不过。若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是一桩好事。至少,女儿有了心爱之人,看杨天鸿的样子,对小荷也非常重视。

敢于在朝堂之上主动求亲的大臣勋贵不少。可是,提出求娶小荷为妻的男人,天下间恐怕只有杨天鸿一个。

看着满面幸福微笑的小荷,顺明帝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傻丫头”。他调转目光。以前所未有的严肃注视着杨天鸿,然后发问:“你想要求取朕的掌上明珠。可是真的?”

杨天鸿知dào

顺明帝所想,还有他的忧虑。

小荷实在太丑了。只要是思维正常的男人,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更不要说是娶回家做老婆。

杨天鸿再次拱手行礼,道:“微臣敢请陛下赐刀一用。”

顺明帝不明白杨天鸿究竟想要做什么。他皱着眉,用目光示意站在旁边的内侍总管东方空。片刻,一个小黄门捧着银盘走上大殿。盘子里放着一把匕首。

杨天鸿拿起匕首。在自己左腕上用力割下。顿时,血流如注。

他直起身子,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杨天鸿在此以鲜血发誓,今生今世,必定对文媛公主宠爱有加。永结夫妇,断然不会辜负公主殿下深情厚意。若是违背此言,杨天鸿甘愿承shòu天雷贯顶之怒,烈火永世焚身之苦。从此粉身碎骨,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万世不得轮回。”

这誓言实在太重了。其中的诅咒之狠毒,大殿上诸人听了无不陡然变色。即便是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太子,也不由得悚然动容。

很多人都觉得发誓跟放屁没什么区别,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冥冥之中,总有着一股力量约束着人心,对善恶行为予以判断。所谓行善因得善果,就是这个道理。恶人虽然一时间不会得到惩罚,天道总会把他所作所为一一记录下来。等到积恶太多,重罚报应也就让恶人后悔莫及。

顺明帝心中再无半点怀疑。

杨天鸿是修liàn

之人。

血誓,是修士所发誓言最为重yào

的一种。此誓一旦立下,就永远无法更改。天道会无时无刻注视着你,依照誓言对你的行为作出判断。若有违背,天雷地火立kè

降下,发誓者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有办法避开天雷地火,心魔也会在违背誓言的同时油然而生,功力终身难以寸进不说,还会在短时间内急剧下降,甚至彻底变成凡人。

这绝对不是虚妄之言。民间传说中总有些美好的部分,比如织女下凡与牛郎相会,二郎神看中某个皇家贵女与其云雨,再不就是龙王家某个女儿遇到进京赶考的书生,彼此之间对上了眼等等……这些传说故事并非毫无依据,违背誓言失去法力的修士就是传说来源基础。甚至,已经飞升上届的大乘高手,也会因为违誓落下凡尘。

正是因为血誓后果如此严重,所以没有几个人会轻易起誓,更不会在发誓之后,违背自己的诺言。

“好!此事朕准了!”

顺明帝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在吼叫。他的脸上带着喜色,再也没有平时那种极为深刻的城府。有了杨天鸿这种优秀的男人作伴,想必自己的女儿也不会觉得孤单。虽说不知dào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进展到了何种程度,可单是看看小荷眼睛里发自内心的微笑,顺明帝就觉得,这大概是自己有生以来所做最让女儿满yì

的事情。

大殿之上,杨天鸿直接拉过小荷的手,紧紧握在掌心。这一刻,他真zhèng

感觉到幸福。与初次见到姐姐杨秋容时的温和亲情不同,这是自己争取得到的爱情。男女之间的事情,说穿了其实很简单,可真zhèng

坐起来,却真的很难。别的不说,光是看看大殿周围那些眼睛里充满嫉妒和羡慕火焰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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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九节 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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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帝渐渐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小荷,又看看杨天鸿,目光有些复杂。

有些事情一旦说开,其实也就变得简单清楚。杨天鸿此前在国子监进学不是什么秘密,小荷跟在藏书阁的事情,也是长乐王一手安排。当初,长乐王只是想要小荷在无人打扰的环境下多看看书,顺便以普通人身份接触更多学子,从中明白在皇宫内院永远无法得到的经验。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杨天鸿偏偏是个异类,对国子监教师传授的诗文毫无兴趣,整日里跑到藏书阁翻阅文章。公猪和母猪放在一起都会自由配对,何况是一对年轻男女。所谓日久生情就是这样,长乐王原本想要找个适当的时候,对顺明帝把事情说开。杨天鸿也是如此想法。很是意wài

,在广平候府拜年,看到了被宣俊德打成残废的表弟杨虎。顿时,一连串的计划,也就从杨天鸿那颗精明无双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为杨虎报仇,只是计划的表面。就算宣家人全部死光,杨天鸿对此也毫不动心。他已经得到了安州节度使之职,过了年就要离开京城。若是自己不在,与小荷的亲事说不定就会有所变化。公主身份高贵,却也身不由己。长乐王不一定能够说动顺明帝,求婚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自己来比较好。借着宣光静冲击军营这件事,顺明帝心中必然有所愧疚。在这样的心理前提下,以侯爵和节度使身份求娶公主,必定要比平时往日简单得多。

小荷有些意wài

。这个计划是杨天鸿临时产生,没有与她商量。然而,这也是自己最为迫切想要的结果。

坐在大殿侧面的那些表姐妹们,一双双眼睛里分明充满了震惊和仇恨。还有几乎可以把人活活烧成灰烬的怒火。

杨天鸿很英俊,身份高贵,还是修士……换在另外一个世界,活脱脱就是最好的钻石王老五。这种男人绝对是最佳结婚对象,就连食堂里打饭的大妈见了,也会陡然间萌生爱意。每天打饭的时候不管你要还是不要都会给你碗里多打些米饭,你买一块钱的素炒莲花白她偏要给你一大勺糖醋排骨。等到吃完,还有免费的鸡汤喝。

公主两个字听起来不错,婚姻大事却由不得自己做主。小荷虽然住在长乐王府上,却也听到很多关于这些表姐妹之间的轶事。无非是看中了某个官员勋贵的儿子,或者是一心想要嫁给某个权贵为妇。还有更不堪的,年纪轻轻就与府中伶人有染,却偏偏以为自己事情作为紧密,无人知晓。

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流传着一份谁家儿郎最为优秀,最有前途,最具含金量,同时也是最佳夫婿的名单人选。排列在首位上的男子,赫然就是杨天鸿。

这份单子在贵妇圈里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每个月都会产生人选前后排名变化。据说,几年前,杨天鸿连入选这份名单的资格都没有。那个时候。京城贵妇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从未听说过。反倒是杨府内院的两位公子杨文嘉和杨文耀,能够在名单上占据末尾之席。

一切变化。都是从杨天鸿离开归元宗,返回大楚朝堂开始。落屏山剿匪立下大功,先是执掌玄火营,然后晋升玄火军,再到后来南疆一战完胜越族蛮夷,被顺明帝封为毅勇候和安州节度使。这才有了后来贵妇们迅速改变对他的看法。在上个月,名单排列发生改变,杨天鸿也得以跃升至第一名。

当然,这只是部分贵妇们的看法,代表不了所有人的意见。有贵妇觉得杨天鸿根基不稳。若是顺明帝龙驭归天,杨天鸿必定是大祸临头。因为此人素来不为太子所喜,甚至为了荒兽一事,与太子交恶。也有贵妇觉得这恰恰是杨天鸿能力超卓的表现。随便拿出几头荒兽,就能让家财万贯的卢家在一夜之间轰然倒下。光是这份心机和计谋,就无人能及。何况,那荒兽岂能是说抓就抓?说捕就捕?若是事情变得如此容易,天下间的荒兽也就跟市场上一个铜板一斤的韭菜没什么区别。

也许,下个月的名单排行,杨天鸿就会落到后面。可不管怎么样,“毅勇候”三个字乃是板上钉钉,就算他真是做了什么让皇帝恼怒的事情,也断然不会收回封爵。即便是公主,也会对英俊潇洒年少的权势中人倾心。就是小荷的这些表姐妹,甚至还有几人放出风声,声言杨天鸿就是她们看中的未来夫婿。谁若是敢抢,就把谁活活打死。

女人也很暴力。比起男人,她们在这方面毫不缺少残暴因子。

顺明帝的目光带有疑惑,也充满了垂询成分。

说真的,杨天鸿此时的动作,的确让他大为震惊,同时心里也觉得很是欢喜。可是短暂的欢快冲击过后,脑子里却产生了浓浓的疑问。

若要说到为心爱女儿找一位夫婿,杨天鸿绝对是最适合人选的其中之一。

儿女大了,需yào

操心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婚姻断然出不得半点马虎,若是一步走错,看错了人,日后只会生出无穷无尽的麻烦。

早在几年前,顺明帝就下令东方空对朝中诸位大臣的公子暗中进行考校。方法很简单,不外乎是派遣内侍和大内侍卫私下里接触,明察暗访。剔除其中品行不端,愚钝呆傻,庸庸碌碌之辈。如此一来,朝中官员勋贵之后却也留有十几个人可供选择。其中,有诗文通达的年轻翘楚,也有性情温和品行良好的男子。至于功名,在顺明帝看来反倒还是其次。只要自己女儿看中,觉得喜欢,随便找个由头敕封爵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真zhèng

让顺明帝觉得头疼的问题,还是小荷脸上那块面积庞大的黑色胎记。结婚这种事情讲究相互之间对上眼。若是自己看中,对方却觉得自家女儿面目丑陋,断然拒绝,岂不是自找没趣?还白白平添了许多了笑话?

男人都喜欢娇妻美眷,女人也喜欢丈夫英俊神武。小荷之所以早就过了出嫁年龄。朝中官员勋贵却无人提出愿意与皇家结亲,就是因为小荷脸上的胎记过于骇人。在这个问题上,顺明帝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女儿太多。毕竟,胎记乃是天生天养,来自于父母,与后天无关。

杨天鸿的优秀众人有目共睹。即便是站在敌人立场。户部尚书李圣杰等人对他的品行,以及处理政务能力也无可挑剔。广平候一脉,对大楚历来忠心耿耿,杨天鸿更是凭着自身能力得到顺明帝认同,在南疆一战封爵。把自家女儿交给此人,顺明帝也可放心。杨家忠勇日月可鉴,女儿过门以后必定会得到杨家上上下下尊重。可是,尊重与幸福完全是两回事情。表面上的恭敬,说不定关起门来就是夫妻两人根本睡不在一张床上。很多家庭都是如此。夫妻反目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男人自己去外面找女人快活,妻子要么在家中与男仆私通,或者干脆花钱养上几位男宠。若是出现这种事情,顺明帝想想就觉得可怕,根本就是自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顺明帝很犹豫,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答。他定定地看着小荷,想要从女儿脸上寻找答案。

小荷看懂了父亲的疑惑。

她微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提着裙角,款款走到杨天鸿身边。与他一起,并排跪了下去。

这种时候不需yào

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明白白表达自己心意。

户部尚书李圣杰和光禄寺少卿戴功成等人面面相觑,彼此都觉得疑惑,脸上充满了不解。还有深深的提防。

“陛下,这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礼部尚书袁松涛注视着杨天鸿,朝着顺明帝深深一拜,直起身子道:“毅勇候乃是超品侯爵,又身负安州节度使之职。可谓位高权重。文媛公主金枝玉叶,若是嫁与杨家,这富贵恩宠未免太过了。此事,老臣并不赞同,还请陛下细细思量。”

杨天鸿转过头,狠狠盯了袁松涛一眼,冷笑道:“袁大人,本候求娶文媛公主,与你何干?求不求,是本候自己的事情。准不准,是陛下的事情。嫁不嫁,是公主的事情。所有这些,统统与你无关。你一个圈外人在这里胡言乱语,胡搅蛮缠,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是你自己对文媛公主有什么别的想法?或者,你想要与陛下结亲,这才出言阻止,也好方便你自己后来居上?”

话一出口,静默已久的大殿顿时爆fā

出阵阵哄笑。就连面带不忿的小荷众位表姐妹,也纷纷笑得花枝乱坠,乐不可支。

袁松涛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年纪老迈倒也不是问题。关键在于,袁松涛家中老妻很是凶悍,袁松涛对于妻子也很是畏惧,是不折不扣的妻管严。两个人平日里闹起矛盾,从来都是袁松涛败落。此事在朝中不是什么秘密,袁松涛经常被老婆揪掉胡子,久而久之,下巴上胡须都没留下一根。

“袁尚书果然是人老心不老,家中有一位悍妇,居然还想着要求娶公主。只是不知dào

若是事情传扬出去,袁尚书今天晚上还能不能回家睡觉?”

“笑死我了,毅勇候也是个妙人,用这种事情来狠狠臊尚书大人,袁府今日必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袁夫人我见过,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妇人。等皇宫之筵结束,你我早早离开,等候在袁府附近,必定能够看上一出好戏。”

“袁大人不是年迈体弱吗?怎么还有如此心思算计着求娶公主?难道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老心不老,心似钢铁坚硬无比,身子却软如豆腐一碰就烂?哈哈哈哈……”

各种讥讽嘲笑冒了出来,在袁松涛耳朵里纷纷打转。他恶狠狠地盯着杨天鸿,一张老脸全是羞愤鲜红之色。咬牙启齿,恨不得扑过去,好好啃下杨天鸿身上几块皮肉。

他当然不可能对公主存有什么非分之想。袁松涛为官多年,经验丰富。他本能的不相信杨天鸿与小荷之间存zài

什么爱情,只是觉得杨天鸿此举别有用心。本着不让对手达到目的就是成功的前提,袁松涛这才想也不想就出言阻止。却没想到。杨天鸿言辞锋利,刚一照面就把自己陷于尴尬之地。如今,是说也说出来,辩白也无人肯听。

家中老妻也是麻烦。今天回去,必定会找上自己大闹一场。想到这里,袁松涛脸上全是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站出来做什么恶人。简直就是鱼儿没吃着,还惹了一身腥。

顺明帝的心思全部放在小荷身上。对于杨天鸿的反驳之言,根本置若罔闻。

他看见女儿眼睛里带着笑。很是甜美,无比清纯。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意,顺明帝只是在小荷年幼的时候看到过。说起来,也是自己忙碌政务,对女儿关心不够。杨天鸿也是该死,在国子监进学不务正业,居然跑到藏书阁勾引自己女儿。不过。若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是一桩好事。至少,女儿有了心爱之人,看杨天鸿的样子,对小荷也非常重视。

敢于在朝堂之上主动求亲的大臣勋贵不少。可是,提出求娶小荷为妻的男人,天下间恐怕只有杨天鸿一个。

看着满面幸福微笑的小荷,顺明帝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傻丫头”。他调转目光。以前所未有的严肃注视着杨天鸿,然后发问:“你想要求取朕的掌上明珠。可是真的?”

杨天鸿知dào

顺明帝所想,还有他的忧虑。

小荷实在太丑了。只要是思维正常的男人,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更不要说是娶回家做老婆。

杨天鸿再次拱手行礼,道:“微臣敢请陛下赐刀一用。”

顺明帝不明白杨天鸿究竟想要做什么。他皱着眉,用目光示意站在旁边的内侍总管东方空。片刻,一个小黄门捧着银盘走上大殿。盘子里放着一把匕首。

杨天鸿拿起匕首。在自己左腕上用力割下。顿时,血流如注。

他直起身子,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杨天鸿在此以鲜血发誓,今生今世,必定对文媛公主宠爱有加。永结夫妇,断然不会辜负公主殿下深情厚意。若是违背此言,杨天鸿甘愿承shòu天雷贯顶之怒,烈火永世焚身之苦。从此粉身碎骨,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万世不得轮回。”

这誓言实在太重了。其中的诅咒之狠毒,大殿上诸人听了无不陡然变色。即便是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太子,也不由得悚然动容。

很多人都觉得发誓跟放屁没什么区别,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冥冥之中,总有着一股力量约束着人心,对善恶行为予以判断。所谓行善因得善果,就是这个道理。恶人虽然一时间不会得到惩罚,天道总会把他所作所为一一记录下来。等到积恶太多,重罚报应也就让恶人后悔莫及。

顺明帝心中再无半点怀疑。

杨天鸿是修liàn

之人。

血誓,是修士所发誓言最为重yào

的一种。此誓一旦立下,就永远无法更改。天道会无时无刻注视着你,依照誓言对你的行为作出判断。若有违背,天雷地火立kè

降下,发誓者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有办法避开天雷地火,心魔也会在违背誓言的同时油然而生,功力终身难以寸进不说,还会在短时间内急剧下降,甚至彻底变成凡人。

这绝对不是虚妄之言。民间传说中总有些美好的部分,比如织女下凡与牛郎相会,二郎神看中某个皇家贵女与其云雨,再不就是龙王家某个女儿遇到进京赶考的书生,彼此之间对上了眼等等……这些传说故事并非毫无依据,违背誓言失去法力的修士就是传说来源基础。甚至,已经飞升上届的大乘高手,也会因为违誓落下凡尘。

正是因为血誓后果如此严重,所以没有几个人会轻易起誓,更不会在发誓之后,违背自己的诺言。

“好!此事朕准了!”

顺明帝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在吼叫。他的脸上带着喜色,再也没有平时那种极为深刻的城府。有了杨天鸿这种优秀的男人作伴,想必自己的女儿也不会觉得孤单。虽说不知dào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进展到了何种程度,可单是看看小荷眼睛里发自内心的微笑,顺明帝就觉得,这大概是自己有生以来所做最让女儿满yì

的事情。

大殿之上,杨天鸿直接拉过小荷的手,紧紧握在掌心。这一刻,他真zhèng

感觉到幸福。与初次见到姐姐杨秋容时的温和亲情不同,这是自己争取得到的爱情。男女之间的事情,说穿了其实很简单,可真zhèng

坐起来,却真的很难。别的不说,光是看看大殿周围那些眼睛里充满嫉妒和羡慕火焰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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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节 转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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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觉得这门亲事顺明帝应允的太过轻率,也觉得杨天鸿此人性情放浪。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毫不避讳直接抓住公主的手……说轻了,是有伤风化。说重了,简直就是有损皇家威严。

几个平日里素有清名的御史忍不住想要站起,还有些人跃跃欲试,想要张口指责杨天鸿。尚未开口,却听见杨天鸿充满威慑力,也富含感情的声音。

“今生今世,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若是谁有胆量这样做,我必定将其剥皮割肉,勾肠剜眼,断手断脚,凿骨吸髓,用天下家最为邪恶之法炼其魂魄,令此人永世不得超生,其家人属下亲朋好友所有人等,永为地府之中最为卑贱的魂奴!”

魂奴,是这个世界民间传说中较为特殊的存zài

。据说,在九幽地府的最深处,在十八层地狱的最低端,有一种永远在无尽黑暗中徘徊,浑浑噩噩的愚钝魂魄。它们身份低微,甚至比猪狗还不如,任何人都能对它们予取予夺。即便是最普通的死灵,也能驱使这种魂魄成为奴隶。而且,这种魂奴永世不得超生,一旦被主人收取本体灵能,立kè

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散。

实在太恶毒了。如此凶狠残忍的誓言,其险恶程度甚至还要超过刚才的血誓。已经站起来的御史们纷纷坐下,想要说话的人也闭上了嘴。今天过年,很多东西都是新的,很多事情也是第一次看到。杨天鸿此人凶悍跋扈,品行恶劣可见一端。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自己乃是朝廷命官。身份高贵,犯不着与这样的凶恶之人一般见识。何况,现在顺明帝正在兴头上,说不定张口说出的话莫名其妙就会犯忌。被皇帝责骂然后丢官还是小事,若是被杨天鸿此人惦记上了,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会带人冲进家来把自己大卸八块。这绝对不是猜测和臆想。南疆十万颗越族人头就是最好的例子。这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也是做事情不讲理的疯子。

虽然没有转身,杨天鸿却对身后发生的动静一清二楚。身为修士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对身边的微妙变化可以通过空气等变化察觉。他早已晋级筑基,不夸张地说,除了几个隐藏在暗处的大内供奉高阶修士,皇城之内没人是他对手。

想到这里,杨天鸿微微一笑,伸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件物品。恭恭敬敬呈到了顺明帝面前。

高天武送来的新年贺礼当中,有一条千年人参。

这东西很珍贵。即便是在修liàn

世界,千年人参也是不可多得的珍稀之物。即便是在元婴修士专用的“抚元丹”方子里,有一味至关重yào

的辅料,就是千年人参。

之所以是辅料,是因为抚元丹不一定需yào

千年人参才能炼制。放眼整个修liàn

世界,年逾千岁的修士数量稀少。人类尚且如此,何况草木精华。可若是抚元丹在炼制过程中添加了千年人参。效果顿时就会变得绝妙非凡,功效至少提升三成以上。不夸张地说。一颗添加过千年人参的抚元丹,相当于正常手法炼制的三转同阶丹药。

黄世仁掌管着玲珑宝锁内部的珍灵药园。杨天鸿给予了黄世仁数量庞大的越族蛮夷尸体,药园土壤被滋润得肥沃无比,万年人参精怪也心甘情愿拿出大量根须作为交换。因此,这条千年人参留在杨天鸿手里也是多余。小荷虽然外貌丑陋,顺明帝也巴不得能有杨天鸿这样的高品阶勋贵将女儿娶走。可无论如何。小荷都是当朝公主,天家贵胄。求娶公主可不是嘴皮上随便说说就能成功,还要拿出数量不菲的聘礼。若是东西少了,普普通通,还会被人觉得是对皇家不敬。若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旁边进谗言。顺明帝也许可能反悔。

杨天鸿做事历来讲求把稳。千年人参虽然珍贵,可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他看来却也不算什么。

何况,这条千年人参继xù

留在自己手里,已经变成了麻烦,甚至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祸端。

说起来,也是高天武做事不稳,不打招呼,也没问地方,稀里糊涂就进了杨府内院大门。若是礼品单子没有拿出来,事情倒也容易处理,关键在于,徐氏和徐家族人都看到了礼单,而且还为了这条千年人参你争我夺。虽说高天武察觉情况不对,及时抽身离开,可是现在杨府周围已经多了不少谣言,说什么杨天鸿对皇帝不敬,胆敢拥有千年人参这种神物。这摆明了想要比皇帝活得更加长久,甚至暗地里意欲谋反。

杨天鸿不怕什么谣言。可这种事情必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因此,与其贪图这条千年人参,不如把它趁现在的机会当做聘礼,献给皇帝。

装有人参的瓷盒还是高天武送来的那一只。只是此物实在过于贵重,杨天鸿刚刚把话说完,东方空尚未像往常那样把下臣送上的礼物接过来,就被亟不可待的顺明帝一把抢过。旁边的大殿两边,也随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嘶嘶”声,以及充满震惊的种种言语。

“千年人参?我,我该不是听错了吧?”

“居然拿出这种东西来给文媛公主下聘,他杨天鸿该不是得了失心疯吧?驸马的身份虽然高贵,却也值不得为了一个丑陋女子下如此大的力qì

。难道……杨天鸿的审美观点与常人不同?专门看中面带黑斑的丑女?”

“嘘!小声点儿,大殿之上竟敢用这种讥讽语调调侃皇家贵胄,你不要命了?关于那条千年人参,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消息还是从杨府那边传出来的。据说是除夕的时候,有人给杨天鸿送来的礼物。却不知dào

为什么,走错大门进了杨府内院。你知dào

,自从骠骑将军死后,杨天鸿执掌杨府,就把府中分为了外院和内院。也许是杨天鸿后母一族觉得不忿。这才故yì

把消息传扬开来。起初,我也觉得事情有假。不过现在看看东方总管和陛下的态度,那条人参必定是真的。只是可惜了,也不知dào

杨天鸿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如此神物居然用来进献陛下。若是换了我,打死也不会拿出来。”

看着手里装有人参的瓷盒。顺明帝百感交集。

这种珍贵之物,即便是皇家内库也没有存货。历史上,楚国曾经出现过两条千年人参。一条被齐国抢走,另外一条被当时的楚国皇帝服用。据说,当时还因为这条千年人参引发了皇族与勋贵之间的诸多争端。起因,就是那条人参原本为勋贵所有,却被楚国皇帝强行收取,这才引发了祸乱。

在顺明帝看来,杨天鸿愿意娶小荷为妻。就是帮了自己最大的忙。因为答yīng

过亡妻要好好照顾小荷,却因为脸上胎记一直出嫁,小荷的婚事一直都是顺明帝最大的心病。杨天鸿对小荷情深意重,两人之间显然不是因为利益才产生交集。顺明帝原本想着,在这桩亲事上,自己必定要对杨天鸿补偿甚多,也思量着是不是应该把杨天鸿的侯爵封地再增加个几千乃是上万户……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天鸿居然主动拿出珍贵无比千年人参。口口声声说是求娶公主的聘礼。

这简直就是在濒临垂死的癌症患者面前,放上一盒服用之后即可痊愈的绝佳良药。

顺明帝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慢慢抬起头。用无比深刻,充满感慨的目光注视着杨天鸿。本以为会看到杨天鸿脸上会露出意志坚决的表情,却看见杨天鸿目光转向小荷,两个人相互对视,仿佛周围的人毫不存zài

,对一切都置若罔闻。

这一瞬间。顺明帝再次确认:杨天鸿的确不是贪图皇家富贵,而是真心实意爱上了自己的女儿。

东方空一直耐心等待着顺明帝的命令。跟随皇帝多年,他很清楚顺明帝的脾气。每当这种感觉时候,顺明帝总会说些什么,让自己去做。

良久。东方空才听到顺明帝口中传来带有几分为不可察哽咽的声音。

“文媛公主的亲事,朕准了。公主府邸在京城之内的位置,由文媛公主自行选择。婚礼时间由钦天监和宗人府三日之后呈上来。从今天起,文媛公主暂居宫中。另外,赐予毅勇候宫中行走金牌。无论任何时候毅勇候想要见朕,任何人不得阻挡。违令者,斩!”

……

乌源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地名。

这里位于大陆东面的秦国之内,周围虽然山脉林立,却有着另外的名字。翻过密林,继xù

往东六十里,就是一片面积广袤的平原。沅江支流从这里经过,周围植被茂密,各种动物栖息。唯独平原西南角落有一块百来公顷的草地,土壤肥沃,中央竖着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三个苍劲的行草大字“乌源山”。

没人知dào

这块巨石究竟从何而来。也没人知dào

石头上的文字究竟是何人所写。这里地处荒僻,周围林中多有凶猛荒兽,寻常俗人根本无法深入。再加上林深叶茂,陈年积累下来的腐烂果实和枝叶层层叠叠,自然形成浓烈瘴气,阻隔了外人进来。久而久之,甚至连野兔山鸡之类的活物,在这里也显得罕见。

身穿青色长袍的徐进辉坐在刻有“乌源山”三个大字的巨石南端,手中握着一个葫芦,望着眼前一片嫩绿的草原,微笑着,慢慢把拔掉瓶塞的葫芦凑近嘴边,小口抿着醇香的酒。

旁边,还有四名身穿相同款式道袍的青木殿弟子。他们分散在四周,把徐进辉围在中间,彼此的距离约莫在五十米左右。虽然脸上带着警惕之色,表情却不是那么紧张。从空中俯瞰下来,五个人,构成了与骰子“五”这个点数相同的图案。

这个世界有很多特别的地方。乌源山就是其中之一。

很多年前,归元宗刑殿殿主冷肃外出游历,无意中发xiàn

了乌源山所在。他对这里独特的环境感到好奇,于是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带回山门让其他擅长于植物术法的同门进行参研。青木殿主卢云光在两年后得出结论:这里乃是一处天生天养的仙草灵药繁茂之地。沅水支流恰好对这片草原进行滋养,周围的密林瘴气也无法侵入其中。独特的环境构造,使诸多喜食灵药的荒兽难以接近。而冷肃带回来的游历图册当中。也画下了很多尚未成熟的药草图案。

尚未成熟的药草,没有任何价值。按照卢云光的推算,刻有“乌源山”三个字的巨石就是药草核心所在。若是想要所有药草成熟,循环周期约莫为一百二十年。

等待,也是一种修liàn



半月前,徐进辉和另外四名青木殿弟子就奉师傅之令。来到着乌源山。若是卢云光的计算没有错误,灵药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成熟。

接下来的事情表明,卢云光的推演非常精确,没有丝毫错误。在这十多天时间里,徐进辉前后收取了这块草地上陆续成熟的大量药材。五个人随身带了二十多个乾坤袋,已经装满了六个。只要继xù

等待下去,最多也就是两天左右,乌源山下所有药草都会成熟。

这些药材很是珍贵。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四品灵药。飞卢野菊和鹤尾地根比比皆是。龙雪草和丹朱叶占据了整个草地半数面积。越是靠近乌源山这块巨石,灵药等级就越高。有高达七品的银灵草,甚至还有几株超品的仙药九灵碧玉根。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让人觉得yì

wài

。上古时代神魔混战,天地破碎,很多地方都变得面目全非。徐进辉猜测,“乌源山”这块巨石可能就是那个时候造成的结果。说不定,还是上古某座山脉的一部分。传说中的神魔连天都能劈开。何况是一座山?当然,已经过去的事情没必要追究。只要这些神奇之物能够被找到,得到上古灵能孕育的药草,也就达到了目的。

灵草,意味着丹药。

想到这里,徐进辉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仰起头。又抿了一口酒。

杨天鸿果然是归元宗的福源。也不知dào

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归元宗门下的所有筑基弟子,从去年开始,每人每月的元气丹发放数量增加了两倍。尤其是像徐进辉这样功力深厚的五行殿首徒,增发丹药数量更是多达每月五颗。

那绝对是元气丹。而且还是三转以上。品质绝佳的元气丹。

记得几年前,杨天鸿被陈正坚刚刚带上归元宗山门的时候,徐进辉的功力只是达到筑基第七层。现在,他已经完成了筑基阶段的最后一步,功力圆满,只需机缘巧合,随时可能晋级金丹宗师。

换在以前,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筑基以上,每一品阶平均晋升时间约为二十年。这还必须是修士具有超卓资质的前提下。若是品性普通,时限甚至可能长达百年以上。

对于杨天鸿,归元宗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充满了感激,还有发自内心的尊敬。

徐进辉很清楚,杨天鸿身上有着大秘密。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让整个归元宗改头换面,实力骤然飞升数倍。

杀人夺宝这种事情,在修liàn

世界很是常见。徐进辉自己也干过好几桩。别的不说,他手上的常用法宝乱天锥,就是从一个筑基修士手中抢夺而来。那东西很好用,品质非凡,加上归元宗特殊的锻造手法加以改进,足以让徐进辉的实力跃升两成以上。

徐进辉从未有过绑架或者杀死杨天鸿,从他身上夺走秘密的想法。杀人要区分对象,还要看看对方的秘密能否适合自己。若只是一件强力法器,那人杀了也就杀了。可若是涉及丹药,也得分分对方是不是炼丹师?还是仅只拥有成品丹药?

在很多人看来,好东西只要到了自己手中,归属权也就属于自己。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若你是炼丹师,拥有丹方,经验丰富,那么抢来一个品质上佳的炼丹炉,当然是物有所值。可你若是不会炼丹,抢来丹炉也就等同于废物。与其这般,还不如直接与炼丹师交好,也方便从其手上获取丹药。

有人也许会说,好东西就算我自己不会用,也可以作价卖掉,另外换取自己适用的物件。可问题是,抢来的东西属于赃物,修liàn

世界自有一套行为法则,销赃就意味着行踪暴露,会引来对方仇家追杀。就算你修为高深不惧麻烦,也会在修liàn

世界留下恶名,甚至出手的东西远远不及本身价值,也没人愿意把需yào

的东西转卖给你。

修士也不喜欢强盗和小偷。在这个问题上,世俗概念与修liàn

世界区别不大。

杨天鸿绝对不能动。非但如此,还必须对他严加保护。否则,若是杨天鸿出了问题,每个月那么多三转元气丹从何而来?徐进辉在这个问题上考lǜ

的很是清楚。一个能力超卓的同门,绝对不能成为敌人,也不应该眼红对方身上的秘密。道理很简单,很多宝物即便抢过来自己也用不了。比如高阶法器,修士都会设置繁琐复杂的禁制。一旦解除禁制过程中稍有不慎,立kè

就会引起反噬。到时候,宝贝轰然自毁,还会波及旁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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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节 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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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绝对不能动。非但如此,还必须对他严加保护。否则,若是杨天鸿出了问题,每个月那么多三转元气丹从何而来?徐进辉在这个问题上考lǜ

的很是清楚。一个能力超卓的同门,绝对不能成为敌人,也不应该眼红对方身上的秘密。道理很简单,很多宝物即便抢过来自己也用不了。比如高阶法器,修士都会设置繁琐复杂的禁制。一旦解除禁制过程中稍有不慎,立kè

就会引起反噬。到时候,宝贝轰然自毁,还会波及旁人。

想想另外一个世界的顶级保险箱。有钱富豪哪一个不是惹得旁人眼红羡慕嫉妒恨?为了自身安全,富豪们花重金雇佣保镖,保险柜周围设置重重障碍,各种先进电子监控手段层出不穷。有些用心险恶的,甚至会在保险箱内部放置炸药。一旦所有闭锁被盗贼开启,作为最后的防护手段,宝物本身也会与窃贼一起同归于尽。

何况,杨天鸿不是普通人。他得到了师尊和宗主的青睐。即便徐进辉侥幸从他身上抢走了秘密,也要面对来自归元宗倾巢而出的无尽追杀……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徐进辉自己好生生在归元宗呆着,还是身份超然的青木殿首徒。莫说现在已经是筑基大圆满,就算是功力无法寸进,师尊仍会让他负责殿内诸多事务,享shòu

着青木殿数百门人弟子的尊敬。这份殊荣,又岂是盗宝之后仓皇逃走,无家可归,随时随地必须警惕追杀痛苦日子所能相比?

几个站在四周值守的青木殿弟子,想法也跟徐进辉差不多。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宗主钟元宇和诸位殿主的“淳淳教导”。从前年开始,归元宗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要发下血誓。绝不泄露任何关于门派内部的相关事务。洗脑其实并不困难,说穿了不外乎就是整日里对着同一个话题絮絮叨叨,再加上几个身份高贵的人物压制着。只要产生了畏惧心理,对事情本身享shòu

了好处,也就不自觉的把自己当做利益圈子一部分,本能产生共同维护的奇妙心理。

现在是正午时分。按照青木殿主卢云光的推算,每天这个时候,就是生长在乌源山这块巨石周围药草吸收天地灵能速度最快的时段。

徐进辉放下手中酒壶,只见空中抛过来一只熟鸡。他伸手接住,笑了笑,对着肉质最为肥嫩的鸡腿位置张口咬了下去。

“呵呵!大师兄,味道怎么样?这可是我在彤州老字号买的熏味卤鸡。据说,店家的那锅卤汁,已经用了上百年。滋味儿最是香美。”

说话并且抛过熟鸡的人,是守在北面位置的青木殿弟子。五十米的位置说话很不方便,几个人彼此之间联络都使用本门功法传音入密。

修士身上都带着乾坤袋。因为严格限制修liàn

世界的物品,这东西在俗世间一直没有流通。大空间的顶级乾坤袋数量稀少,修士们通常都是使用五十立方米左右的普通袋子。里面随时装有净水和食物,各种生活用具、衣服。比如这次外出收取灵药,徐进辉等人就早早做足了准bèi

,储备下来的净水和食品足够消耗好几个月。

徐进辉撕吃着卤鸡。连声赞道:“味道不错,你小子果然很有眼光。俗世之中的食物虽然没有灵气。偶尔解解馋,下下酒也是好的。接着我的酒壶,这里可是上好的玉壶春,琅州苏家出品的二十年陈酿。”

说着,徐进辉把装酒的葫芦扔了过去,引起一片赞叹。

几个人之间的交流更加热烈起来。

“大师兄果然是勤修苦炼。一身功力已经是筑基大圆满。说不定,这次回去以后,大师兄便可晋级金丹。到时候,我们都要改了称呼,叫你作师叔了。”

修liàn

世界的辈分随时都在变化。金丹宗师地位崇高。一般来说,即便是同门,往往多以“师叔”尊称。毕竟,不是每个金丹宗师都是授业传师。叫法虽然笼统,却也不失尊敬。

徐进辉淡然笑道:“你们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了。虽说功力圆满,可是一天没有突pò

,就仍然还是筑基。反倒是你们几个,几年时间下来,一个个功力进展神速。前些年的时候,还是筑基第二层,现在速度最快的已经晋级第六,最慢的也是筑基四品。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你们还不一样是金丹宗师?见了面,咱们还不一样是师兄弟?哈哈哈哈!”

“大师兄说得是。”

一个身材偏瘦的青木殿门人面露感慨:“说起来,此乃杨师弟之功。当初上山的时候,谁能想到区区一个外门弟子会给宗门带来如此大变化?大师兄为了生息丹与烈火殿张硕师兄争执的时候,我还气愤不已,却被杨师弟轻松化解。若是他日成功晋级金丹,我必定要送给杨师弟一份厚礼,以报恩情。”

站在南面方向的青木殿门人连连点头:“的确如此。“韬光养晦”四个字放在如今的归元宗,再是适合不过。此前来的时候,我还与诸位师弟们私下里议论,本宗现在的实力,已经超过其它同阶宗派。虽说比不得太乙宫,却也隐隐有了对抗之力。照这样下去,恐怕最多百年光景,本宗便可跃升为修liàn

世界第一大派。到时候,再也不用派遣外门弟子到那春日大比送死,也可享shòu

来自其它宗派的诸多供奉。细细想来,若是没有杨师弟天资聪颖,本宗如何能够走到这一步?”

站在北面之人附和着笑道:“托杨师弟的福,我现在每月可以分到三枚元气丹。换在以前,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单是这份恩情,就足以让我铭记于心。”

徐进辉咽下嘴里的肌肉,“呵呵”笑道:“你们也不要妄自菲薄。本宗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当然,杨师弟在其中居功至伟,宗门弟子也是人人尽lì

。别的不说。我们这趟出来收取灵药,就是为了宗门出力。若是没有灵果妙实,杨师弟他们用什么炼丹?还是那句话,团结合zuò

,万众一心,我归元宗才能变得强dà

。说不定。超越太乙宫不需yào

百年之久,也许就在……”

正说着,徐进辉的声音骤然停下。值守四方的青木殿弟子也警惕地抬起头,所有目光集中到了东面方向的密林。

“有外人进来。”

“是修士,不是俗人。”

“他们数量很多,有十一个。”

“其中还有一个金丹高手。”

前来乌源山收取灵药的时候,徐进辉就在进入草原的外围,设置了警戒灵阵。那是一种用下品灵石供应能量,对半径三十里范围所有灵能波动产生反应的固定阵法。周围密林很深。瘴气浓厚,加之地形复杂,必须使用小型载人法器才能进入。而且,速度不能过快,否则引起密林中群居的荒兽察觉,必定会引发混乱,甚至血战。

徐进辉微微眯起双眼,迅速收起摆在地上的各种物件。从乾坤袋中取出乱天锥,慢慢扣在指间。

野外灵能充裕的福地。任何人都有可能发xiàn

。这种无主之地人人可来,灵药也人人可取。说穿了,规则就是先来先得。问题在于,不是所有修士都会老老实实讲道理做一个守法公民。更多的时候,还是以实力为尊,凭各自本事说话。

几十里地。普通人要走上几天。对于拥有载人法器的修士,也就是弹指之间的事情。即便周围密林瘴气和荒兽限制了速度,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影影绰绰的一群人还是在草原外围出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固定警戒阵法发出的信号没错。的确是十一个人。一名实力强dà

的金丹修士赫然走在中间。徐进辉用特殊探测术法看过去,对方修为高达金丹第三层。

很快,来人已经走近。可以看清楚对方的穿着和相貌。虽然服装款式有些杂驳,道袍领口和衣袖位置上的刺绣纹样却不会出错,表明他们都属于金光宗。

那是秦国有名的修liàn

大派。综合实力与归元宗对等。当然,这里所说的“对等”,是杨天鸿上山以前的事情。

徐进辉带着四名师弟站在“乌源山”这块巨石旁边,五个人排成一条直线。

对面,一个身穿玄色道袍,身材矮壮的修士尖声叫了起来:“师父,有人抢先一步。他们比我们来得更早,成熟的灵药都被他们收走了!”

在他的旁边,一个皮肤白皙的女性修士蹙起眉头,对着徐进辉等人上下打量一番,轻声慢语地说:“是归元宗的人。真没想到,他们也找到了这个地方。”

两帮人中间,仿佛存zài

着一堵无形的墙。谁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各自的位置,默默注视对方。

在修liàn

世界,品级高低意味着身份尊卑。这是所有门派所有修士都必须遵循的规则。

徐进辉抬起双手抱拳,朝着站在对面正中的金丹修士行了一礼,认真地说:“在下归元宗徐进辉,不知上师乃是金光宗的哪一位?还请赐下姓名?”

中间的金丹修士脸色深沉,不知dào

是不喜欢说话还是不愿意说话。先前声音尖利的矮壮修士傲慢地嚷道:“我师父的名讳,岂能在你们这帮筑基小辈面前随随便便说出来。不怕告sù

你,我师父姓邱,在金光宗里辈分极高。”

修士也很势利。尤其是自己这边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也难怪对方态度冷傲,除了站在中间的金丹宗师,其余十名修士都是筑基,实力从三品至五品不等。

徐进辉是归元宗里颇为喜好读书之人。他在脑子里迅速搜寻着此前看过关于金光宗的书籍。片刻,他已经找到了与面前身份姓氏相符的资料,于是又行了一礼,笑道:“敢问,可是邱成吉,邱道长?”

矮壮修士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kàn

。他本想着显弄一番,却不想只是提了提师傅的姓,对方就猜出了名字。他张了张嘴,想要在说些难听的话出来,却被站在身后的金丹宗师邱成吉出言喝止:“够了,在这些事情上争论。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说着,邱成吉双眼冷冷注视着徐进辉:“此地,乃是我金光宗一位前辈在数十年前发xiàn

。推算之后,知晓灵药应该在今日成熟。金光宗与归元宗同为修liàn

门派,本座也不想为难你们。老老实实交出你们收取的灵药,然后速速离开。日后见了面。大家彼此也好结个善缘。”

算起来,邱成吉还是很讲道理。没有上来就动手杀人,而是好言相劝,叫对方让出已经到手的好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徐进辉没有开口,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其中意义,他自己才会明白。

站在身旁的青木殿弟子忍不住叫道:“若以时间早晚论处,我归元宗师叔来得更早。一百多年前。刑殿冷肃师叔就找到此地。说起先来后到,也是我归元宗占先,岂有让给后来人之理?岂不荒谬?”

徐进辉不想惹上麻烦。他接过话头,不失恭敬,却也毫不畏惧,认真地说:“邱道长,我这师弟所言非虚。若是不信,我可以拿出本派宗师当时记录的图册为证。单论发xiàn

时间。的确是我归元宗要早于金光宗。不过,天下无主灵药甚多。见者人人有份,用这种说法来决定此地归属,难免令人贻笑大方。邱道长请看,此地尚未成熟的灵药还有很多,只需耐心等待几日,便可收取。不如这样。剩下的部分,你我各取一半,如何?”

邱成吉顿时皱起了眉头。

既然徐进辉敢放出话来,那么发xiàn

这块宝地之人,必定在时间上也要比金光宗更早。这种事情就是一桩无头官司。若是一定要在时间先后上争个明白。也许说上一辈子也没有结果。归元宗乃是名门大派,高手如云,金光宗虽然不惧,却也不想因此惹出什么事端。存了这种心思,邱成吉已经产生了退意。徐进辉倒也没有撒谎,放眼望去,此地即将成熟的灵药比比皆是。虽然已经被收走部分,剩下的面积依然很大,足以装满十几个乾坤袋子。

尽管来晚了些,倒也不算太晚。用俗世的话来说,现在最多算是宴席刚刚开始,只是错过了第一道开胃菜,最是美味的大餐还在后面。

想到这里,邱成吉的眉头微微松开,表情也变得缓和,轻轻颌首。他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么……”

“师父,断然不可听信此人谎言!”

突然,站在旁边的女性修士凑过来,在邱成吉耳边连声急语:“灵药珍贵,如此天生福地极其罕见。若是听信此人言语,等到下次灵药成熟,非但需yào

百年光景,下次前来收取,少不得还要为了灵药归属争执一番。何况,灵药这种东西,用一次便少一些,谁也不会嫌多。师傅修liàn

正是到了关键时候,急需丹药辅助。若是不能把此地所有灵药全部收走,日后到了冲关之时却无丹可服,岂不是后悔莫及?”

应该承认,这位女性修士在琢磨别人的心理思维方面很有一套。说穿了,她并非是真zhèng

为了邱成吉考lǜ

,而是想要从中得到更多利益。原因很简单:灵药收取数量多了,分到自己头上的好处也就更大。师傅这次带出了十名弟子,必定每人都能分得一些。己方人数众多,还有金丹宗师坐镇。反观那边,包括徐进辉在内,五个人都是筑基。无论如何,实力都是自己这边占优。

灵药的成熟期,在修liàn

世界有着严格规定。以四品灵药紫竹藻为例,两百年的生长期一天都不能少。而且,这里所指的天数,还必须是雨水丰沛,阳光充足,四季交替分明,养料充足的环境下。修士利用灵能和法术在固定的小规模区域内构成这些条件并不困难。即便是俗世农夫,为了田地里庄稼能有一个好收成,也要整年经月辛勤劳作。然而,像“乌源山”这种天生天养的灵能宝地,药材生长却不受诸多限制。这种田地灵能无法被修士吸收,而是专门为了滋养药材而生。原本需yào

两百年才能成熟的紫竹藻,在这种环境下生长期限也会大大缩短。一百年,甚至五十年便可达到成熟。

不夸张地说,发xiàn

一个类似的药物促熟宝地,相当于修士发了一笔意wài

横财。

邱成吉有些犹豫,面色阴晴不定。

女性修士说得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金光宗和归元宗同属大派,冲突起来,即便占据上风,也只是暂时。等到归元宗上门讨要公道,说不定……今天抢夺得到的灵药,日后还得一点不少全部还给人家。

正在思虑之间,耳边又传来女性修士充满诱惑,无比狠辣的声音。

“师父,弟子敢担保,这些人虽然来得比我们更早,身上却没有携带通讯类法器。若是不然,想必他们此时早已拿出,我们也会知难而退。”

邱成吉眼睛不由得一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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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节 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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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弟子敢担保,这些人虽然来得比我们更早,身上却没有携带通讯类法器。若是不然,想必他们此时早已拿出,我们也会知难而退。”

邱成吉眼睛不由得一亮。

在完全陌生环境下,两个修liàn

宗派之人为了同一件物品归属权相争,最大的助力是什么?

当然是来自师门的增援力量。

在筑基修士面前,炼气修士就是个渣。在金丹宗师面前,筑基修士只能抱头鼠窜。力量强dà

者对于力量弱小者能够轻松碾压,这是傻瓜都明白的道理。只不过,若是对上筑基修士的炼气修士数量再多些,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百上千。对应金丹修士的筑基修士数量密密麻麻,数百抵一,那么胜负状态立kè

就会扭转过来。到时候,逃命跑路的人,就会变成个体力量原本最强dà

的那个。

身为金丹宗师,邱成吉当然不会惧怕徐进辉。即便是另外四名青木殿修士一拥而上,邱成吉也有很多种方法将他们一一诛杀。

之所以没有当即动手,是因为邱成吉一直在考lǜ

着金光宗与归元宗之间的关系。其实这种事情在俗世间也是一样。杀人不是问题,关键在于杀人以后该怎么办?杀人犯之所以要把受害者找个荒僻之所掩埋,或者用极其残忍的手法将尸体切碎、煮熟,把大块骨头熬成碎渣倒进下水道里,就是为了毁尸灭迹。只要没有尸体,也就相当于死者人间蒸发。警察办案都讲究证据确凿,没有尸体就无法断定受害者是否活着还是的确身亡。这样的标准,同样适用于修liàn

世界。在这里干掉五个归元宗的筑基修士轻而易举,可若是被归元宗知晓,即便是金光宗前辈出面。恐怕也难以保住邱成吉安全。

旁边女弟子的话,相当于给邱成吉打了一针兴奋剂,使他顿时变得亢奋起来。

是啊!若是徐进辉等人拥有远程通讯法器,必定会在之前早早拿出来,当着自己的面向宗门求助。那是解决问题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即便是自己这边诸多弟子心有怨言。也不会在暗里地撺掇。傻瓜都知dào

形势比人强,得到的灵药虽然少一些,总也好过凭空招惹强dà

的对手。

何况,远程通讯法器制作起来极为困难,需yào

花费大量珍贵材料。归元宗虽是炼器大派,这种珍贵的法宝,想必也不会给几个筑基小辈配置。

想到这里,邱成吉阴沉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冷笑。

他大步走上前。带着金丹宗师特有的傲慢和威严,气场十足,目光迅速从徐进辉等人身上扫过,用绝对不容置疑的语调低喝:“废话少说。此地乃是我金光宗所有。本座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多造杀孽。识相的,放下你等身上的所有乾坤袋,交出全部灵药,就此离开。也好保得性命。”

邱成吉从来就不是一个果duàn

狠辣的人。即便到了现在,他仍然没有下定杀死徐进辉等人的决心。对于归元宗。他仍然有着潜在畏惧。不过,灵药的诱惑是如此难以抵挡,尽管身边女弟子一再提醒,邱成吉仍然还是想要凭借自己的金丹宗师身份,要求徐进辉等人交出灵药。只要人没死,那么一切都好商量。即便日后归元宗找上门来。对于灵药的归属,自己断然不会交出半分,却也不会因此惹上麻烦。

徐进辉削瘦的面孔渐渐显得冷峻。站在身边的另外四名青木殿修士也神情凝重,手掌暗暗发力,握住了各自手中的兵器。

那名金光宗女弟子猜得没错。徐进辉等人的确是没有携带远程通讯类法器。说起来,这种东西的贵重程度毫不亚于灵药。若是显露出来,说不定邱成吉等人也会心生嫉妒,动手杀人夺宝。

“好话我已经说得够多。邱道长还要一味相逼,难不成,是存了想要杀人夺宝的念头?”

徐进辉冷笑着出言讥讽。脸皮已经撕破,也就没必要保持先前的尊敬。他扬起扣在指尖的乱天锥,身体微微后缩,摆出攻防于一体的架势,冷言道:“想不到,金光宗里全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若是想要,早早说了便是,也省得浪费口水。像你们这样,即想得到,还要落个好名声……哈哈哈哈!试问天下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给我闭嘴!”

随着一声带有愤nù

的娇叱,站在邱成吉身边的女弟子猛然扬起手中的剑,朝着徐进辉猛扑过来。

一直以来,柳飘飘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

柳家乃是世俗间豪门大族,偏偏荣华富贵都与自己无缘。父亲虽然是柳家名声显赫,尊贵无比的三少爷,母亲却只是父亲在大醉之后,稀里糊涂看花了眼,霸王硬上弓推倒的一个柳家侍女。好吧!若是母亲生的美貌,倒也罢了,兴许父亲的心思还会记挂在母亲身上,对这个女人多有眷恋。偏深母亲姿容普通,就连身段也尚嫌臃肿。这并不奇怪,柳家的侍女丫鬟也分品阶,母亲只是比那厨房里粗使婆子略高一级,却远远比不得少奶奶和夫人房里那些经过训liàn

的高级丫鬟。若不是父亲当时喝多了分不清楚状况,绝对不会对母亲这种女人同床共枕。

男人都会犯浑,醉汉清新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是自己所为。父亲也是如此。柳飘飘听说,父亲当时醒来看见躺在身边的母亲,足足发了近半个时辰的楞,然后连衣裳也顾不得穿,整个人赤身裸体从床上跳起来。父亲披头散发光着脚跑过了大半个柳家院子,在后花园水池面前拼命呕吐。仿佛,昨天晚上不是在酣醉之后睡了一个女人,而是在茅厕里无数臭烘烘的粪便呆在一起。

从此,父亲再也没有搭理过母亲,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若是事情就此过去,倒也罢了。最多也就是母亲名声受损,来自旁人的闲言碎语多一些。可是。柳家老太爷偏偏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兴趣。也不知dào

他究竟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没有命人把母亲从柳家撵走,而是给母亲换了个在厨房里的清闲差使。一个月后,柳家召了郎中上门,母亲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诊断出怀了身孕。

柳老太爷很是精明。他断然不会允许柳家血脉有一星半点流落在外。何况,柳三老爷行为放荡。三十多岁的人了,也不愿意娶亲。酒后莫名其妙上了个丑陋侍女,在柳老太爷看来还是一桩好事。这相当于省了一大笔彩礼,也用不着去万花楼花费银子给儿子看中的女人赎身。只要把母亲养在柳家,日后也就有了家族血脉。若是剩下一个男童,这买卖绝对是稳赚不赔。

不幸的事情一旦有了开头,种种后续也就接踵而来。

柳飘飘是个女孩。在柳家,她很早就明白自己与众不同。说来也是奇怪,母亲的丑陋容颜。柳飘飘丝毫没有继承。反倒是父亲那边的优秀基因,完完全全体现在了柳飘飘身上。于大多数女人相比,柳飘飘算得上是漂亮。而且心机深厚,盘算极多。之所以会拜在金光宗门下,还是因为邱成吉当日在外游历,于柳家庄借宿。柳飘飘知dào

自己在柳家永无出头之日,于是就把心思落在了邱成吉身上。一个女人若是心甘情愿主动为男人暖床,通常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看上了这个男人。想要把他变成自己的男朋友甚至丈夫。至于第二,就是看中了此男能力、家世、财产、权力等等。

邱成吉当日的遭遇。就跟柳飘飘那个稀里糊涂当了爹的父亲一样。修士也是人,当浑身上下脱得精光,喷了香水的柳飘飘钻进被窝,邱成吉也就没了抗拒的念头。任何男人在这种时候拒绝,都会被女人骂得狗血淋头。何况,这里是柳家。不是外面的宾馆宿舍。若是换了地方,倒也可以义正言辞叫这个女人滚出去。邱成吉一度认为自己中了圈套,后来才发觉只是柳飘飘一人所为。无奈之下,只能答yīng

柳飘飘的请求,收其为徒。

与其他门徒比较起来。柳飘飘在邱成吉身边还多了一项每天都要履行的“暖床”义务。邱成吉当然清楚柳飘飘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也绝对不会让这种女人生出自己骨肉。他控zhì

得很好,从未出错。修士在男女生育方面有着诸多妙法。这种事情一两句话绝对说不完。总之,想要你生你必定能够怀孕。若是看不上你,就算每天二十四小时纠缠在一起,你也永远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柳飘飘很快发xiàn

,自己虽然摆脱了俗世困扰,却又陷入了修liàn

世界这个更加深厚的陷阱。

邱成吉对自己还算不错,传授功法不说,丹药方面也颇为照顾。能够从炼气晋升为筑基,虽说其中有着柳飘飘自己勤练苦修的成果,也有着邱成吉帮zhù

照顾的功劳。

然而,即便成功筑基,柳飘飘却并不满足。她很清楚,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拥有更加高深的法力。

我要成为金丹宗师。

我要成为元婴老祖。

我要苦修勤练成为分神高手,进至大乘。最后,在无数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下,傲然飞升上界。

每个人都有理想。然而,事先理想的关键,绝对不是勤学苦练那么简单。成功等于九十九分汗水和一分天才,这就是一句狗屁不通的话。汗水又馊又臭,毫无用处。至于天才,每个人都有灵光闪现的时候,却不可能每个人都能成功。说穿了,成功最大的关键就是机缘,需yào

权力,更需yào

运气。

对于修士,成功就显得更为实jì

化。想要从筑基晋级金丹,没有大量丹药为支撑绝对不行。

刚刚走进乌源山,看到大石头下面坐着徐进辉等人的时候,柳飘飘已经生出了冲过去仗剑杀人的狠毒心思。

灵药,就意味着丹药。

炼丹师在修士当中占据比例不大。但每个炼丹师都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他们都喜欢灵果妙实,尤其喜欢珍稀罕见的灵药。原因很简单:经验只能通过磨练才能获取,想要晋级成为更高级的炼丹师,诀窍只有一个,那就是反复不断炼制丹药。而做到这一点的关键,就是拥有源源不断的原料供应。

灵药珍贵。丹药就更加珍贵。任何炼丹师在炼制过程中都会消耗大量灵药。成功出炉的丹药,比例其实很少。柳飘飘计算过,乌源山下的成熟灵药若是全部收取,分到自己头上,至少可以换得五十颗左右的元气丹。这是一笔极其庞大的财富。要知dào

,金光宗门下筑基弟子每月才能领取一枚元气丹。有了如此之多的丹药。加上邱成吉的帮zhù

,自己必定可以突pò

筑基界限,晋级金丹宗师。

徐进辉等人之前收取的灵药数量不是很多。饶是如此,柳飘飘仍然觉得心在滴血。若是按照徐进辉后来的建议,剩余灵药金光宗和归元宗两家平分,柳飘飘的到灵药份额,最多只够换取十枚元气丹。一前一后,区别实在太大了。这已经不是十成减去三成剩下七成的简单算术,而是剩余七成还要减半。最后三成半才能拿出来平均分配的再次递减。无论如何,这都不是柳飘飘能够接受的。

传音入密这种手法,只要是修士都会。最为奇妙的是,即便是功力深厚的金丹宗师邱成吉,也无法听到弟子之间用传音入密之法的谈话内容。柳飘飘心思敏捷,她知dào

邱成吉考lǜ

众多,恐怕难以说动。因此,暗中联络对象也涵盖了身边所有同门。谁都不是傻瓜。都知dào

五十颗元气丹与十枚元气丹之间的天差地别。一股股旺盛的怒火,也就随着柳飘飘挑逗性的话语骤然蹿升出来。即便是邱成吉想要阻拦。此时也已经晚了。柳飘飘传音入密给其他同门说的很是清楚:“有师傅在我们这边,干掉这几个归元宗的家伙不费吹灰之力。一旦事成,大家都能晋升金丹。”

那可是金丹宗师啊!修liàn

世界身份极高的修士。正是因为丹药数量稀少,各门各派的金丹宗师才寥寥无几。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人人都想成为富豪权贵,却不会天上掉馅饼,而且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你的脑袋。

徐进辉左手从乾坤袋里拔出备用长剑。用力挡开柳飘飘迎面攻来的剑锋。“锵”的一下,两把宝剑发出刺耳的金属嘶鸣。能够从身份低微的家族庶女成为筑基修士,柳飘飘的能力其实不弱。不等徐进辉放出右手中的乱天锥,她已经借助两剑撞击的惯性力量,连续几个空翻。远远落到了蜂拥而上的金光宗众人之后。

她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狡猾。身为号召者,当然要冲在最前面,让所有人看见自己的勇敢。然而,仅仅只是一招,柳飘飘就从这个最危险的位置远远避开。混乱打斗中没人会注意到这点。何况,金光宗筑基修士们脑子里已经被“五十枚元气丹”这个概念牢牢占据。在他们看来,徐进辉等五个归元宗的人,就是抢夺自己财富的强盗。

“列阵!杀!”

徐进辉的声音清朗,命令干脆直接。

他的身形骤然向前,另外四位同门也随之跑向固定位置。顷刻之间,五个站在一条线上的人,已经形成半月形状,把攻过来的所有金光宗修士围在中间。

这是洛图殿主况聪最新研制出来的小型战斗阵法。至少要五个人才能发动,人数上限不能超过九个。阵法威力视对手强弱和数量多少而定。以徐进辉现在发动的五人阵列为例,最多可以应付三十名对手。

两名金光宗修士同时攻向一名青木殿弟子。两柄长剑从不同方向直插过来。对面的青木殿弟子却不多不避,只是身子稍微侧转,避开了最为致命的剑锋。“嗖”的一下,两柄钢剑在青木殿弟子肩膀上顺穿而过,带起一抹淡淡的血光。

宝剑锋利,刺破了青木殿弟子肩上的衣服和皮肤。伤口长约十厘米,却极浅,虽然出血,也只是在身体表面留下一道浅痕。看上去,就像是被刀子之类的锐器划了一道,连皮肤下面的肌肉层也没有穿透,最多也就是毛细血管末梢有部分断开。

徐进辉手中的乱天锥已经打出,从侧面方向笔直袭向其中一名金光宗弟子的脖颈。这是一种类似佛教金刚杵的短小武器,锐利的尖端呈三角形。在强dà

的灵能驱使下,乱天锥贯穿了金光宗弟子咽喉。他双眼陡然伸直,身子仿佛撞上了墙,突然僵住。双膝弯曲,以不可遏制的力量重重跪下。手中长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双手在喉头伤口一阵乱抓,却怎么也捂不住激流般喷溅的血。

另外一名金光宗修士也被钢剑贯穿后脑。这一剑又狠又准,从颅骨后面最为松散的缝隙直插而入,剑锋尚未抵达最为坚硬的额前,便迅速抽出。前后时间不过半秒,却足以致人死命,也断然不会出现死者骨头夹住剑尖,一时间难以拔出,导致无法用武器防御其他对手的情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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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节 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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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名金光宗修士也被钢剑贯穿后脑。这一剑又狠又准,从颅骨后面最为松散的缝隙直插而入,剑锋尚未抵达最为坚硬的额前,便迅速抽出。前后时间不过半秒,却足以致人死命,也断然不会出现死者骨头夹住剑尖,一时间难以拔出,导致无法用武器防御其他对手的情况。

这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暗杀技能。杨天鸿在归元宗留下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多达上百种类似的攻击之法。此书,已经被宗主钟元宇归为本门秘籍,任何人不得外传。只有在刑殿弟子的严格监督下,归元宗门人才能修习。虽说其中掺杂了大量俗世之间的格斗技巧,可即便是宗主钟元宇也必须承认,这种暗杀之术与归元宗功法相辅相成,足足可以让本门修士战斗能力提升三至七成。

庚金殿主郭林生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对这种暗杀之术简直入了迷。整个归元宗,郭林生是修liàn

最为刻苦的一个。战斗力提升七成这个数据,也是来源于他。除此而外,即便是训liàn

成绩最好的门人弟子,提升幅度最多也就是五成左右。

精妙的格斗技巧,加上洛图殿新近开发成功的小型战斗阵图,面对气势汹汹的金光宗修士,徐进辉根本没有想过要仓皇而逃。在他看来,这就是最好的实战机会。

之前的青木殿弟子之所以没有闪避,就是为了给旁边的徐进辉和其他同门创造机会。当然,在固定环境下略微改变身形很是必要。没人愿意主动送死,却也不能因此造成同伴进攻失败。这就是阵法相互配合的精要,也只有彼此之间绝对相信的同门修士才能做到这一点。

面对多达十一名对手,徐进辉等五名归元宗修士毫无畏惧。若是从天空俯瞰,地面上的战局很是古怪。人多的一方反倒是被人少的一方团团围住。虽然金光宗一方人多势众。却丝毫没有发挥优势,却被归元宗修士从不同方位攻过来的武器接二连三造成伤害。短短不到半分钟,地上已经躺下了四具尸体。

都是一击毙命。攻击位置精准无比。咽喉、头部、肋下、后胸……四名死者创口不一,却都是在中剑瞬间丧失战斗力,软绵绵地倒下。

邱成吉又惊又怒,暴怒着连声咆哮。双手成爪,带着无比刚猛的强dà

灵能,朝着距离最近的徐进辉猛扑过去。

每个金丹宗师都肩负着教导门人弟子的重任。无论金光宗还是归元宗,都是如此。从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到筑基修士,师傅与弟子之间的相处时日,甚至会长达好几百年。这种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血缘,甚至更有着彼此关照,永远成为相互依靠的亲密成分在内。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弟子惨叫着倒下,邱成吉心如刀绞。很是后悔没有果duàn

接受徐进辉两派修士分享灵药的建议,也对柳飘飘这个包藏祸心的女人痛恨不已。当下,他不再留手,再也没有什么日后面对归元宗无法交代之类的牵挂,直接释fàng

出最强威能,咬牙切齿,想要把徐进辉一击毙命,碎尸万段。

很奇怪。徐进辉丝毫没有想要避开的意思。

这不正常。

筑基修士面对金丹宗师的时候,难道不该是落荒而逃吗?

电光火石之间。邱成吉只觉得有些疑惑,却没有时间考lǜ

太多。就在他双手刚刚伸出,即将捏成攻击法决的同时,他忽然看见徐进辉扬起右手,食指后缩,拇指向前。用力按住了戴在那里的一枚黑色戒指。

那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戒指。至少,邱成吉是这样认为。无论款式还是花纹,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材质非金非银,做工也很是粗陋。

骤然间,一股无比强dà

的力量扑面而来。就像是酷暑时节。晴朗天气的正午时分,你走到太阳低下,抬起头,毫无阻挡,睁开双眼直视天空中那一轮火辣辣的红色圆球,万丈阳光会让你感觉瞬间丧失视力,除了一片令人窒息的赤红,什么也看不见。

是剑,多达数百把钢剑,甚至更多,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朝着邱成吉飞射过来。

邱成吉只觉得脑子一阵麻木,仿佛思维能力瞬间丧失,忘记了躲避,也忘记了对手是谁。他屏住呼吸,心脏也不再跳动,眼睛里全是恐惧,瞳孔骤然微缩变成极为细密的针孔。然而所有这些动作,都无法阻止扑面而来数以百计的兵器。

修士也是人。金钟罩之类的横练功夫虽然存zài

,却并不意味着每个修士都是一身钢筋铁骨。刀子割破了手指就会流血,割断咽喉就会丧命。虽然修士身上总是带着武器,可这种东西只是用来砍人。只有在最危险的最后关头,才会放手扔出,或者被逼自杀。

有很多种仙术道法可以在短时间内释fàng

出大量兵器攻击敌人。可无论是哪一种,都需yào

时间准bèi

,控zhì

兵器数量也只是寥寥几件,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预兆,铺天盖地就是数百上千飞扑过来。尼玛,这哪里还是修士之间的道术比拼?分明是提前预设好了陷阱,就等着自己这些人傻乎乎的主动钻进来。

是的,陷阱。邱成吉肯定,这一定是针对自己设下的陷阱。否则,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徐进辉突然之间释fàng

出如此之多的兵器。这根本就是对付金丹宗师的手段。也许,乌源山这块巨大岩石周围,还隐秘设置了潜藏于地下的攻击阵法。

从空中落下的各种兵器多达上千,这是普通型黑铁戒指的最大容纳数量。徐进辉和四名青木殿门人都发过血誓,都是值得信赖的归元宗弟子。尽管受限于玄铁矿石供应,黑铁戒指产量一直上不去,可是对于外出执行任务的门人弟子,宗主钟元宇很是照顾,每人发给了一个。

按照杨天鸿的推演计算,黑铁戒指最强的攻击兵器。就是一品玄铁剑。相同的兵器,按照相同的攻击频率释fàng

出来,杀伤力和范围都能达到最佳状态。不过,徐进辉这人的思维有些奇怪,或者可以说是变态。他更看重斧头和铜锤之类的重击型武器。因此,他持有的黑铁戒指只容纳了三百把一品玄铁剑。却容纳了足足七百件重型兵器。什么狼牙棒流星锤方天画戟八角锤宣花斧之类统统都有。尤其是在这些体量巨大的兵器之间,还掺杂了几十件体积微小,却带有剧毒的菩提子、火龙镖、袖箭……

顿时,周围接二连三响起了金光宗修士的惨叫。有人被飞剑插穿了身体,有人被凌空劈下的兵器砍断了手脚。一个中年修士眼睛被菩提子打中,瞬间失明。毒药产生的麻痒使他难以忍受,不顾一切用手指在眼眶里来回乱抓。眼球被活生生抠了出来,却还是觉得痒入骨髓。他用力把已是稀烂的眼球拽下,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用力撕扯鼻梁,脸上血流如注,却还是在本能驱使下,拼命朝着一片空洞的眼窝里狠狠抓挠。

最先说话那个身材矮壮的修士变成了肉饼。他被重达数百公斤的铜锤砸中头部,巨大的重量,加上从空中坠下的惯性,使普通兵器变成了就连鬼神也觉得可怕的杀物。柳飘飘亲眼看见矮子同门惨死的全过程。那根本就是一座山落下来,把矮子当场压扁。就像顽童走在路上看见一只癞蛤蟆挡路。想都不想就一脚踩上去。等到抬起脚,地面上已是血肉模糊。癞蛤蟆再也不成形状,内脏从身体被挤压出来,烂糊糊的一片血肉黏浆。

不包括此前被杀的四个人,整整五位同门,连同自己的师傅邱成吉在内,顷刻之间全部死在了徐进辉一招之下。

邱成吉距离徐进辉实在太近了。不到十米远。扑面而来的数十把兵器完完整整打在了他的身上。从肩膀到小腿,林林总总中了十多把飞剑。三把钢斧把邱成吉胸口和腹部劈开,一把重锤砸碎了他的左脚掌,还有一把款式独特的弯刀,砍飞了邱成吉大半个脑壳。他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当场死亡,身体直挺挺倒在地上,被一柄穿胸而过的长矛牢牢钉死,只有手脚微微抽搐着。

柳飘飘之前就很是狡猾的落在众人最后,黑铁戒指密集攻击对她的波及效果也最弱。尽管如此,柳飘飘右边面颊上的皮肉被砍飞,露出一大块森森白骨。她的右臂也被破空袭来的飞剑穿透,巨大的力量拖拽着身体后仰倒下,剑锋插进地面。柳飘飘也算是个狠人,想也不想就用左手抓起落在旁边的一把斧头,瞪起双眼,咬紧牙关,朝着被牢牢钉住的右边肩膀狠狠砍去。

归元宗修士根本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两个人快步上前,不等柳飘飘口中发出惨叫,一前一后,两把剑锋瞬时刺入了她的咽喉侧面。她双眼陡然睁大,嘴唇大张,发出毫无意义的“嗬嗬”声,鲜血从咽喉深处涌上来,淹没了整齐洁白的牙齿,不要钱一般的流淌在身体外面。

场面很是血腥,无比惨烈。

包括徐进辉在内,五名归元宗修士站在那里,似乎忘记了应该做些什么。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前所未有的兴奋、震惊,还有狂喜。

“这,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一个年纪较轻的青木殿修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太确定地问:“这是我们做的?我们……居然斩杀了一位金丹宗师?”

旁边,受了轻伤的同门用宝剑割下道袍,在伤口位置用力缠绕着,眼里同样全是惊喜,却也要比同伴显得冷静:“听起来就像是在做梦。不过,这一切都是真的。那的确是一位金丹宗师,真zhèng

的金丹宗师。”

能够成为青木殿首徒,徐进辉的状态要比其他人好得多。尽管内心充满了震惊,他仍然保持着必不可少的清醒头脑,语调和声音都很沉稳:“我们若不动手,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会变成我们。只是没想到,这小型剑阵威力竟然如此强dà

,一招之下,居然连金丹宗师也无法避开。”

站在旁边的青木殿弟子连连点头。心有余悸道:“之前,只是听师尊说起这小型剑阵很是厉害,发给我们带在身上用作保护。虽然在宗门里演练过使用方法,却只是在空地上用木人实验。今日看到大师兄用起来,连金丹宗师也抵挡不住。这,这实在太可怕了。”

另外一个人带着沉重的喘息声说:“说起来。这还是杨天鸿师弟的恩德。若是没有杨师弟早早谋划,打造出这种精妙无双的小型攻击阵法,今天你我人等必定死于此地。谁能想到金光宗的杂种们一言不发说杀就杀。我之前还想着,若是他们不依不饶,大不了这些灵药让给他们也就算了。毕竟,出发的时候师尊反复交代过,无论是否能够收取灵药,都要活着回去,诸位师兄弟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

受伤的修士转移目光。脸上表情很是感慨:“真是幸运,我拜在了归元宗门下。”

很简单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纷纷共鸣。一瞬间,众人眼睛里都流露出自得与满足。

很快,徐进辉发布命令:“收拾一下,把地上的痕迹处理掉。若是有外人前来,也不会看出曾经发生过什么。”

多达上千件兵器收取的过程有些麻烦,却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被杀死的金光宗修士也容易处理。只要把尸体往旁边密林深处一扔就行。那里经常有荒兽出没,对它们而言。这就是最好的食物。

偶然的意wài

冲突,丝毫没有对灵药造成影响。徐进辉等人就近选择了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暗藏观察。之后几天,再也没有金光宗的人出现。显然,邱成吉等人也是存了想要独吞这些灵药的心思。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死在了五名筑基修士手里。

时间很快到了灵药成熟的时候。空气中充满了花香,蜜蜂之类的昆虫也变得更多。有些需yào

采摘。有些需yào

用特质工具从地下挖出,还有些需yào

当时放入玉瓶才能保存。又耽误了半天时间,徐进辉等人才把乌源山下所有灵药收取一空。

地面上,仍然是野花青草,绿意盎然。

没有任何痕迹显示这里曾经有过杀戮。即便是鲜血碎肉。也被小虫子和各种植物分食干净。这是最好的养料。若是想要再次品尝其中美味,也许还要等到百年以后的下一次成熟期。

……

楚国京城。

杨天鸿丝毫没有拖沓。刚刚过了十五,玄火军立kè

拔营起寨,带着必不可少的辎重,朝着安州方向缓缓而行。

表兄杨杰和表弟杨虎都在玄火军中任职。除了他们,还有十几个杨氏家族的成员,也按照广平候的意思加入了玄火军。对于这些人,杨天鸿全部一视同仁,不管对方之间曾经做过什么,在京营之中担任过任何职务,统统从普通一兵开始做起。

骑着一头狂血青狼,孟奇有些闷闷不乐。他现在的职务是玄火军都尉,专门负责全军后勤供应。平心而论,自从决定跟随杨天鸿,孟家和孟奇得到的好处远远超过预期。可是这一次前往安州,孟奇却觉得前景不太妙,对此很不看好。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调侃道:“你怎么了?出京以后,你就没说过话,垂头丧气的样子。知dào

的认为你是在生闷气,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是被几十个彪形大汉****过。怎么,现在还觉得屁股眼痒痒?”

孟奇没有像往常一样反唇相讥。他显得很是沉闷,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

“为什么一定要去安州?”

孟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冲着杨天鸿发牢骚:“楚国富庶之地,当属京城。其次,便是东面的连州、阐州、博州和陈州等地。若是要再次一些,北面有幽州和郝洲,西面也有彭州和利州。杨家世代忠良,广平候一脉也对圣上忠心耿耿。远的不说,就论你这次在南疆斩杀越族蛮夷十万,试问楚国上下,有哪一个大臣或者将军能够堪比?安州的事情,以前我也只是听人传闻,这次随你出征,算是亲眼见到。在越人屠刀之下,我大楚子民真zhèng

是惨绝人寰。此次若非你率玄火军力挽狂澜,说不定就连安州都已经被越人攻占。如此功劳,即便是赏赐一个万户侯也毫不为过,陛下却只封赏你民户三千。好吧!就算你是修道中人,对于封赏睁只眼闭只眼,可安州节度使的任命,就坚决应该辞去。别人躲都来不及躲的事情,你却偏偏欣然领之。真不知dào

应该怎么说你才好。”

孟奇是真zhèng

发怒了,言谈之中,对杨天鸿也不再称呼平日里的“主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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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节 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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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杨天鸿当然不会计较。他知dào

孟奇心中压抑着怒火,若是不能释fàng

出来,对他,还有自己之间的关系,都没有好处。

他骑在另外一头体型更加彪悍的狂血青狼背上,淡淡地笑着问:“为什么不能接任安州节度使?说说你的理由。”

此言一出,孟奇的怒火变得更加狂暴,言语当中也变得有些失去控zhì



“安州地处偏远,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磐石关以内的交通状况勉强还算不错。出了关口,要么是崎岖山路,要么就是万丈悬崖。莫要说是十万大军,即便是单人匹马,在如此艰难的道路上行走都要小心翼翼。先前,锐锋营和铁甲营统领鲍勇、傅从之被你以迁延时日的罪名斩首示众,其中虽有杀鸡骇猴之意,却也可见京城至安州之间的确是山路难行。我大楚立国千百年,与安州之间的道路状况从未有过改变。若非穷苦百姓,或者是被流放的囚徒罪犯,根本不会前往此地。杨将军!杨侯爷!杨大人!我就真是不明白了,别人躲都来不及的地方,你却偏偏欣然领之。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在安州那个鬼地方呆一辈子?要知dào

,你领受的可是节度使,是掌管一方的节度使。就连曹辉那个刺史要归于你的统领之下。若是你在安州无法做出成绩,朝堂上那些素餐尸位之辈必定又有话说。即便你在安州经营有方,可是每年上缴的税收,又该如何运往京师?说穿了,这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使。若不然,安州节度使之职早早就有人觊觎,还会等你到现在?”

看着脸上全是怒意的孟奇。杨天鸿不以为意地笑笑,说:“凡事要多看看好的一面。诚然,如你所言,安州至京师之间道路艰难,这是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的问题。但你也要看到安州的好处。那里气候炎热,与楚境内地不同。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样子。百物快生快长,仅是稻米一项,便可一年三熟。而且,雨水充沛,山林之间多有水果,加之人烟稀少,大片肥沃土地无人耕种,统统可以收归官府所用。无论任何人移民安州,只要不是天生懒惰。最多一年时间,便可做到温饱自足。只要维持三年安定,家中便可颇有积蓄。不夸张地说,安州是一块真zhèng

的富庶之地,其膏腴程度,远远超过你之前说的任何地方。”

“膏腴?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孟奇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连声嚷嚷道:“米粮这种东西,放在家里一年不吃便会生虫发霉。安州气候潮湿炎热。难以存贮粮食。我知dào

那里的确是土壤肥沃,庄稼一年多熟。可粮食产出多了。吃用不了也是白白浪费。道路不畅,安州产量无法外运。即便是组织粮商集体运作,民间收购粮价也会成倍低贱。若是没有足够的好处,百姓如何会卖粮给你?说难听些,若是一个铜板十斤的价格贱卖于你,不如摆在家中白白发霉。也好过劳心费力装运搬迁。久而久之,没有外来商品进入,本地粮米无法外运,也就变成一块死地。即便是财神老爷对安州颇有青睐,天上无端端掉下银子来。也是废铜烂铁一堆,毫无用处。”

“你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要把事情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杨天鸿连连摇头,被孟奇一番连珠炮般的话气得笑了起来:“道路艰难,并不等于彻底封阻了商路。我已经说了,凡事要多看看好的一面。即便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安州粮米供应仍可自给自足。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尚书大人(李绍明)给我看过一份数十年前的工部存档。安州东面有山,出铁矿石,而且品味极高。若非道路艰险,朝廷早就在那里设置专人负责。而且安州临海,在食盐一项上不必受到朝廷限制,甚至还可将多余之盐专卖大楚内地。如此丰腴之地,却在你眼中变成了万死不生的绝地,真zhèng

是滑稽可笑。”

孟奇虽然有些牢骚,却不是愚钝痴傻之人。他立kè

从杨天鸿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隐藏的意思。顿时来了精神,凑近杨天鸿身边,低声不解问道:“别告sù

我这就是你之所以愿意接受安州节度使之职的真zhèng

原因。你一定还知dào

些什么我不知dào

的事情。别瞒着我,赶紧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参详一二。”

杨天鸿双手轻抚着狂血青狼背上的鬃毛,用传音入密低语:“安州出产最多的东西,就是粮食。你之前说得不错,粮食多了,外来收购的商人也就竟相压价。到头来,百姓没有好处,自然不可能把手中余粮拿出来卖。其实,交通不便也是我们最大的依仗。只要价格比商人略高些,就可以把百姓手中余粮尽数收为官府所有。到时候,安州粮食的产销,就完全变成了我们一手掌管。”

孟奇还是不太明白:“你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就算你是修道之人,有乾坤袋这种神奇收纳之物。但你得明白,乾坤袋装运少量物品的确可以,数量若是多了,恐怕就连归元宗也拿不出如此之多的乾坤袋。粮食若是不能吃用,摆在手中就是废物。难道,你想要把数量如此众多的米粮运往楚国内地?”

不等杨天鸿回答,孟奇已经连连摇头:“曹辉算是我见过最为干练的官员。连他都对道路问题无法解决,更不要说是别人。楚国内地连年缺粮,安州的米粮却无法外运,这是朝廷官员乃是陛下都很清楚的事情。磐石关至安州之间的道路每年都在修造,进度却极其缓慢。工部那些官员一个个吃粮不管闲事,谁也不会在这条路的问题上操心。别说再过十年,就算再过百年,安州道路状况恐怕也不见得会有改善。”

“道路的事情,我已经有了安排。至于米粮……呵呵!”

杨天鸿脸上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他用手肘捅了捅孟奇的身子,抬起右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没有痕迹的字。动作虽然快。却足以让孟奇看个清楚。当下,孟奇那张自从出京城后就一直愁苦的脸,忽然变得很是精彩,充满了惊讶,就连眼皮也不断抽搐着,不由自主张大了嘴。

他连忙对杨天鸿传音入密:“你的意思是……酒?”

杨天鸿点点头:“如此之多的米粮。若是不酿成酒,摆在那里也是浪费。何况,安州米质上佳,炎热的气候适于发酵,若是法子得当些,产出酒水必然也是顶级货品。酒水的利润,足足超过米粮百倍。若是有了这种东西,还怕没有商人过来?”

孟奇再也没有之前的愁苦和不满,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亢奋十足:“原来你对此早有算计。怪不得你对安州节度使一职毫无怨言,欣然领之。快说说看,你还有什么妙法没有使出来?”

杨天鸿继xù

道:“安州乃是一个封闭之所。陛下之所以将我册封在这里,多少存了戒备的心思。当然,对于南面的越族蛮夷,我们断然没有放过的理由。大陆南边的区域辽阔,究竟有多少土地,从未有过准确的数字。就连我师门归元宗。也从未派人前往那个方向探究一二。崇山峻岭之间,说不定存zài

着什么天才地宝。若是能够做到百姓安乐。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至于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杨天鸿遥望着远处不断延伸的山脉和荒原,言语之间充满了感慨,还有上位者特有的威严气势:“天下间如此之大,哪里去不得?今日只是区区一个安州节度使,到了明日。说不定就能裂土封王。”

孟奇听到这里,身体不由自主为之一颤。他连忙压低音量:“慎言!慎言!我知dào

你对陛下一向尊敬。难不成,都是装出来的?”

“那倒是还不至于。”

杨天鸿眼睛里闪过一抹忧虑:“陛下对我和杨家有恩,此情我必定永远牢记于心。只不过,陛下虽然贵为天子。却也无法迁延寿限。百年之后,太子继位,少不得又是在朝堂上清洗整理一番。我素来与太子之间不和,矛盾重重。也许太子大人大量,能够容我。可这种事情谁又能够说得清楚?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安州地处偏远,不在朝堂之上也就不会碍人眼睛。到时候,即便在位天子想要削爵收权,也得看看本候愿不愿意。若是逼迫紧了,即便没有朝廷敕封,自己称王,他又能奈我何?”

……

安州城外,百姓和官员早早站在道路两旁迎候。远远看见了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玄火军旗,长达数里的人群,顿时爆fā

出阵阵欢呼声。

每个人都有眼睛和大脑,对于发生过的事情,都会存有记忆。若不是玄火军拼死力战,越族蛮夷早就攻破了安州。不要说是周围县府,安州全境都会陷入越人蛮夷屠刀之下。当初,玄火军回返京师,安州百姓恋恋不舍。今日得听杨天鸿就任安州节度使,玄火军调入安州驻防,这消息无异于天降鸿福,令安州百姓振奋不已。

杨天鸿素来就不喜欢拖沓。简单的寒暄过后,玄火军军务交给副将薛金彪处理,玄火军全军开进了早已准bèi

好的兵营。杨天鸿带着几名亲随,于刺史曹辉等人走进了安州府衙。

新的节度使府衙正在修建,在此之前,杨天鸿只能是在这里与曹辉等州府主要官员一起办公。

接风宴席安排的很是丰盛,菜品都是安州当地特产,虽说其中颇有山珍海味,在安州本地却也不算什么。

席上诸位人等都很熟悉,在上次大战中也多有出力。杨天鸿从来不讲什么排场,说话直来直去,这种作风很是被安州官员们喜欢。其实说穿了,安州官员本来就不为大楚朝堂所喜。这里乃是历来的发配流放之地,只有那些被大臣们看不顺眼的人,才会流落到此,担任永远不可能出头的府官。

曹辉等官员很是热情,纷纷上来敬酒。杨天鸿来者不拒,他本来就是修士,偶尔用些术法把酒精化掉也是正常。无论任何人敬酒,他都表现的很是恭敬,不失礼节。也毫无超品侯爵与平南将军的威风。不卑不亢的作风,顿时赢得了众人好感。

酒过三巡,曹辉笑道:“自从朝廷发下文书,说是侯爷前来安州就任节度使一职,安州上下军民俱都喜笑颜开。有侯爷再次,安州再也不用惧怕越族蛮夷。此乃我安州百姓之福啊!”

杨天鸿注视着摆在面前食案上的一碗鱼翅汤。沉吟良久,将这碗鱼翅汤端起来,举在身前。

“仅仅只是安定,就够了吗?”

这句话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周围热闹的声音顿时变得安静下来。杨天鸿环视四周,炯炯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顺序扫过,洪亮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本候自幼就住在京师。对于京城各种商品货物价格,多少知晓一二。这碗鱼翅甚是鲜美,滋味儿独特。若是换在京城酒楼,至少也要二两银子才能买到。安州临海,鱼翅之类东西算不得珍贵。呵呵!可否有人能够告sù

本候,这碗鱼翅在安州酒肆坊间,究竟需yào

多少银钱?”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杨天鸿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无人胆敢站出来回答他的问题。沉默了好几分钟,州府同知何为廉才从座位上站起。遥遥冲着杨天鸿拱了拱手,道:“侯爷说得不错。鱼翅此物虽然珍贵,可是在我安州地界上却很普通。这碗鱼翅汤,安州大大小小很多酒肆都有售卖。至于这价钱嘛……最多也就是五文铜钱。”

杨天鸿笑了。他示意何为廉坐下,从自己的食案后面走出来,在大厅之中慢慢踱着步:“五文铜钱,二两纹银。这之间的价格可谓天差地别。不知诸位可曾想过,这究竟是为什么?”

众人心情顿时变得略微松缓。尽管还是不太明白杨天鸿的意思,却也不想刚才那么紧张。刺史曹辉身份摆在那里,一时间不好插话。坐在旁边的通判程志定笑道:“侯爷这是在考校咱们安州官员的务了。这鱼翅汤的贵贱内因,当然是安州与京师之间道路不畅所致。若是商道通途。往来容易,安州地界的鱼翅断然不会卖得如此便宜。”

杨天鸿点点头,叹道:“是啊!的确是太过便宜,甚至可以说是价格太贱。京师之中,即便是一碗普通平常的猪肉臊子面,也要两文铜钱方可买到。诸位,这可不是剁点肉末就能做成的臊子面,而是鱼翅,是鱼翅啊!”

刺史曹辉为人精明,已经听出了杨天鸿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正色道:“敢问侯爷,对于安州货物贱价一事,可是有了什么应对之法?”

杨天鸿转过身,注视着曹辉,目光又从在场所有官员身上一一扫过,脸上露出坚定果决的神情:“安州盛产粮米、水果、咸盐、海产,甚至还有各种珍贵稀罕的宝物。从今日起,安州治下所有县府,商品价格统一由节度使府制订。任何人若有违之,定斩不饶。”

此言一出,在场官员纷纷大惊失色,甚至就连看向杨天鸿的目光也带有几分陌生。

“这,这怎么行?”

“所有商品均有节度使府统一定价,岂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此下去,百姓民生如何安定?”

“刺史大人算是够强硬了,在这个问题上也从未有过干涉。侯爷他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安州从此要变得暗无天日?”

众人眼睛里多少有些愤nù

。只是迫于玄火军的压力,还有杨天鸿之前的赫赫战绩,无人胆敢站出来反驳。这与杨天鸿此前所想差不多。带着脸上若有若无的淡笑,他继xù

道:“本候的话还没有说完。诸位为何如此慌乱?难道,连一点点必要的耐心都没有吗?”

刺史曹辉眉头已经皱在一起。他想了想,抬起双手,压下了各种反对的议论,目光转向杨天鸿,沉声道:“侯爷刚刚抵达安州,便在接风宴上说出如此骇人的言语。若不是侯爷此前带领玄火军解除安州之危,在下必然要以为侯爷也是素餐尸位,贪渎狂妄之人。安州商货价格低贱,此事由来已久。即便是在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也罢,在下就与众位官员一起,耐心听听侯爷对此究竟有着什么解决之法?若是对百姓有益,我等必当对侯爷赔罪。若是侯爷想要趁此中饱私囊,鱼肉安州百姓,即便是拼着向上人头,曹某也要上书朝廷,下领百姓,与侯爷争上一争。”

所有商品由节度使府统一定价,对市场完全就是毁灭性的的打击。这种事情在以往各国历史上就有发生,所在州府想要独占某种商品利润,会制订出一个具有限制的价格。比如北地幽州专门与戎狄交yì

的阙场,卖出去的铁器价格极为高昂,购入戎狄牛羊马匹的价格就很是低廉。这就是zf管控市场的最显著例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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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节 定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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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商品由节度使府统一定价,对市场完全就是毁灭性的的打击。这种事情在以往各国历史上就有发生,所在州府想要独占某种商品利润,会制订出一个具有限制的价格。比如北地幽州专门与戎狄交yì

的阙场,卖出去的铁器价格极为高昂,购入戎狄牛羊马匹的价格就很是低廉。这就是zf管控市场的最显著例子。

曹辉等官员的担忧和愤nù

也正在于此。一般说来,zf统购商品价格,都是远远低于市场价。以一石米为例,商人开出的市场收购价为两百文,zf统购价格最多也就是一百五十文。老百姓不是傻瓜,必定要把手中粮米卖给出价更高之人。可是有了zf法令在前,只能被迫卖得更为便宜。久而久之,也就失去了种田卖粮的积极性。

若是任由杨天鸿肆意施为,必定会在安州引发混乱。

“安州粮米连年丰产,稻米也是上佳品质。本候去年来的时候曾经吃过,真zhèng

是香甜糯软,即便是北方专门上贡的大米,也远远不如安州粮米这般香糯。”

杨天鸿把众人的愤nù

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是依然微笑道:“如此上好之物,在安州市场上也只是卖到二十文铜钱一石。若是换在州府之下的各县,价钱还要更低。曹刺史、何同知,还有通判程大人,身为安州父母,难道你们不觉得在此事上有愧吗?”

“二十文铜钱能做什么?娃娃在街上买个糖人就要一文铜钱,即便是购买农具,光是一把锄头,就要十五文钱。安州虽有桑麻出产,布帛数量却远远无法满足正常需求。从磐石关那边长途贩运布匹,运到安州足足有十五倍的利润。曹刺史。你经营安州多年,辛勤苦劳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然而,百姓民生绝对不是你挥洒几身汗水就能换来。若是不知dào

变通,即便你为官清廉,也永远没有任何作为。”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就连旁边众人也听不下去。纷纷想要站起来与杨天鸿争辩。曹辉连连摆手将其压制,眉头虽然紧皱,眼睛里却多了些奇异的闪烁之光。他从座位上站起,一扫之前的怒意,很是恭敬地对杨天鸿道:“侯爷所说这些,的的确确都是安州弊端。在下敢请侯爷为安州百姓指出一条明路。”

杨天鸿没有直接回答曹辉的问题。他从食案上端起酒杯,仰天喝尽,大声道:“细数我大楚各地州府,唯有安州税收年年排在末位。这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安州产出不丰?还是安州百姓懒惰愚钝?都不是!统统不是!若是今年的粮米价钱仍然还是二十文钱一石。那么安州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就如本候刚才所言,从今天起,安州所有商品货物均有节度使府一手统管。以碾过的无壳粮米为例,节度使府开出的收购价,每石五十文钱,任何人不得私扣。违令者,斩!”

大厅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就连此前激愤情绪最为强烈的那几位官员,也变得呆若木鸡。随后脸上变化出无比亢奋,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该不是听错了吧?五十文……五十文钱一石米?这可能吗?”

“这价钱一旦公布出去。相比周围所有县府百姓都会云集安州,纷纷出售自家存粮。虽说越人年年入寇,烧杀掠夺,可是各地县府百姓至少也有数十万户。家家户户卖出存粮,绝对是一个极其惊人的数字。节度使大人收购那么多粮米做什么?难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事情绝对是好事。只不过……侯爷有那么多银钱用于收购米粮吗?若是节度使府真的采取这种固定价格的措施。那么别的商货价格,又该如何制订?”

最后这句话,乃是一名推官所问,正好被杨天鸿听见。他哈哈一笑,指着那名推官大声道:“问得好!其余商货。也和粮米一样,由节度使府统一制订价格。本候有言在先,无论任何商品,都会在目前的价格基础上增加五至十倍。”

大厅里再次爆fā

出一片哗然之声。

杨天鸿毫不在意众人的眼神和表情,旁若无人继xù

道:“本候既然身为安州节度使,就必定要为安州百姓谋利造福。节度使府绝对不会强买强卖,若是百姓们不愿意,本候也不会使用权力强迫。总之,定价就摆在这里,宴席结束后,劳烦曹刺史与诸位大人多多辛苦,在三天之内把相关公文发往所有县治。”

说着,杨天鸿又端起之前那晚鱼翅汤,叹道:“这东西精贵,乃是人间难得的美味儿。既然是好东西,就应该有着属于它的价格。金银不是破铜烂铁,百姓在田间地头辛苦一年,不应该到头来连件新衣服都穿不上。只要商货价格提起来,本州税收也才能够上去。说句与诸位大人们切身利益相关的话,这每月俸禄之外的福利,也会比以往好得多。”

再也没有人觉得愤nù

。恍然大悟的瞬间,在场官员们除了对杨天鸿心生感激,脑子里仍然充满了浓浓的疑惑。

曹辉朝着杨天鸿再次施了一礼。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怒意,对杨天鸿所说节度使府统一制订商货价格的方法,也再无抗拒。只是身为刺史,曹辉对安州的种种状况心知肚明。他不无忧虑地问道:“侯爷所言甚是。然而,安州地处环境封闭,若是没有外来商人调运货物,光是凭借安州本地所产,恐怕百姓也会觉得生活艰难。这远的就不说了,仅是遂州那边的物产,就有好几样是安州百姓最为喜欢的。若是商人们没有利润,长此以往,必定再无人等前来安州。到时候……恐怕事情就会变得麻烦。”

曹辉的说法不无道理。生活不仅仅是吃饱肚子这么简单。果腹之后,人们还会寻求更多的好处。比如华贵的衣料,比如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种商品。所有这些,都需yào

天下商人往来。若是由zf出面做这件事情,必定会产生各种连带效应,贪渎数目远远超过正常贸易所得利润。

杨天鸿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若是换了其他州府官员。断然不会像曹辉想的这么周全。他笑道:“本候既然决定为安州百姓谋利,就必定会把事情前后考lǜ

周全。刺史大人放心,这提升五至十倍的价格,乃是本候精心计算之后得出的数字。若是那些商人们明白事理,也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言语。当然,原本属于自己好处被别人收走。任何人都会闹上一闹。本候应对之策必然是有的,等到过了年,刺史大人相必也就慢慢明白。”

……

第二天,杨天鸿带领亲卫直接赶往蔡县。

县令罗方在管理方面很有一套。战乱之后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把破烂不堪的蔡县收拾一新。城内被毁坏的建筑大多已经修复,城墙重建工作也稳定有序进行着。杨天鸿带人找到罗方的时候,这位年轻县令正带人在工地上忙碌。尽管安州天气比楚国内地炎热,却也能够在这个时节感到几分寒意。罗方穿着短褂,赤着胳膊。从肩膀和胸口凸显出来的结实肌肉线条分明,整个人看上去无论如何也难以将其与“读书人”三个字联系起来。活脱脱就是个粗鲁强壮的民夫。

杨天鸿省去了官阶高低的那些虚礼,说话很是直接:“本候要在这里修建一个码头,还有一个大型造船厂。”

罗方对此感到惊愕。随即,下意识地连连摇头:“这不可能。蔡县民众数量本来就少。经过去年一役,死伤者甚众。年前计算下来,蔡县只剩下三千余人。若是平常时日,侯爷的要求尚且难以做到。何况。这过了年就要耕种播种,若是全县人等尽数用作修建码头和船厂。到了明年这个时候,蔡县恐怕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这并非夸大其词。罗方说的也是实话。若是不顾耕种时节,所有人都在工地上忙碌,那么秋天也就谈不上什么收成。没有粮食,也就没有什么家园。玄火军虽然帮zhù

安州百姓挡住了越族蛮夷,可若是在这些事情上倒行逆施。必定也会引发民变和暴乱。

杨天鸿笑着摆摆手:“你没有听明白本候的意思。船厂暂时可以不用管,可码头必须在半个月内建成。当然,不用所有设施齐全,只要能够容纳船只进出就成。十五天,这是本候给你的期限。所有费用由节度使府统一支出。工钱粮米或者布帛,任何形式的支付方式均可。”

听到这里,罗方有些动心。杨天鸿同时带来了此前与刺史曹辉等人商议后定制的全新商品货物买卖价格。尤其是安州境内百姓的雇佣人工,更是足足高出此前三倍。粮米也就罢了,可若是银钱或者布帛,对于在战争中失去了大部分生活资源的蔡县民众,的确充满了难以抵挡的诱惑力。

罗方只是还有些担心。他看着尚未完工的城墙基础,不无忧虑地说:“我原本想着趁这段时间把城墙架子搭起来,若是今年越人再来,也好有个屏障。侯爷要在这里修建港口船厂,这城墙想必也是再没有足够的人工可用。若是遇到战乱,怎生是好?”

杨天鸿笑道:“本候既然是安州节度使,就有保境安民的义务。玄火军目前驻扎安州,很快就要在百姓中间挑选新兵,扩建队伍。怎么,难道你对本候没有信心?觉得有玄火军在,区区越人蛮夷还会入境作乱?”

罗方勉强笑了笑,没有言语。他很务实,任何事情没有绝对把握的前提下,都不会轻易认同对方说法。虽然,杨天鸿是毅勇候,身份远远超过自己,也能够下令一刀砍掉自己的脑袋。

“越人,是安州百姓身上的一个疮疤。”

杨天鸿抬起头,注视着蔡县远处的崇山峻岭,认真地说:“此前安州究竟是如何应对,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只要本候在安州一天,就绝对不会有一个越人入境。”

罗方身体猛然一抖,愕然道:“侯爷,您的意思是……”

杨天鸿的笑容很是凶狠,充满了残忍和狰狞:“本候从不乱说话。想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杀光所有越族人。从根子上斩断所有麻烦的来源。”

罗方的眼睛里闪出精光:“若真是如此,那么这城墙不要也罢。”

杨天鸿点头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在半个月内给本候将码头建成。此事关系重大,绝对容不得有半点差池。本候带来了部分兵将,会参与民众一起修造。若是按时完成,本候会在功劳簿上给你记下一笔。若是不然,误了本候大事,少不得要拿你问罪。”

……

严格算来,抚州远远达不到“州”的概念。这里只是楚国内地东面方向临海的一个县城。规模甚至要比远在安州的蔡县还小,城内只有几千户民众,物产贫瘠。套用另外一个世界的标准,就是不折不扣的贫困县。

在大楚地图上,抚州之所以得到“州”的名号,是因为近海位置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座岛屿。这些岛屿多是荒岛。无人居住,若是按照海域面积计算,抚州其实很大,远远超过任何楚国州府。

东方啸和高天武带领船队抵达抚州码头的时候,孟奇之父孟雄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抚州码头建成已经有一段时间,只是常年无人管理,显得破败不堪。若不是孟家在前段时间派出人员,更换其中腐朽材料。码头恐怕根本无法使用。

面对东方啸和高天武,孟雄显得很是恭敬。在杨天鸿送来的信里。已经说的很是清楚:东方啸是侯爷的结义兄弟,高天武乃是天下闻名的高家少爷。无论任何一人,都不是孟家能够得罪。若是彼此之间结下了关系,那么得到的好处也远远超出想象。

在孟雄面前,东方啸没有丝毫架子,很是随和。这当然也是因为杨天鸿的缘故。否则。以东方啸的身份和背景,断然不会对俗世间一个区区商人有此脸色。

高天武显得有些郁闷。

简单来说,这次的事情,其实就是杨天鸿前往安州就任节度使整体计划的一部分。他之所以敢于在安州大幅度提高各种本地商品收购价格,就是想要迫使商人们随行就市。按照自己制定的规则买卖商品。这其中有一个关键,也是此事曹辉在接风宴席上提出的问题:若是没有大量外来商品为支撑,即便杨天鸿提高本地货物收购价格,安州也不会变的繁荣,甚至有可能出现市场崩溃的可怕局面。

在杨天鸿的计划当中,必须以海路运输为主。至于通往磐石关那条破烂不堪,也无人过问的陆路,他根本没有动过整修的念头。

高家有船。而且,数量多达三十余艘。

东方世家也有船队,只是没有高家规模那么大。两家凑起来,大小船只总共四十七艘。

孟雄负责从楚国各地市场上调集货物,在抚州码头装船,运往安州。

短时间内,这就是杨天鸿用作整理安州市场的法子。当然,节度使府之所以敢于开出五倍以上的收购高价,还是因为杨天鸿手中不缺银子。他不怕货物囤积,高家个东方世家联合船队运来货物的同时,也会运来部分楚国内地难民。蔡县那边的造船厂不会缺乏工人,只要撑过这段时间,等到大型海船制造出来,整个安州格局也会变得焕然一新。

这个时代还没有“海贸”的概念。对于大海,无论朝堂之上衮衮诸公,还是百姓平民,对于陆地之外这片蔚蓝色的海域都极其陌生。虽然传闻说海上有仙山,山上有着吃了以后能够长生不死的仙药灵果,归根结底却谁也没有见过。常年往来于大陆之上的商人对于世界地理倒是多少知dào

些,也从日出日落星辰运转规则当中,推算出若是搭乘海船或许要比陆地行走速度要更快些。然而,所有这些事情,没有几个人真zhèng

测试,或者亲身体验过。以大楚为例,朝廷从未设置过水军,民间贸易往来也大多是在近海地段。即便有些胆大的商人跑得远些,海上见闻也足以让他们在其他人面前自夸。

高家和东方世家都有大船,却算不上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海船。之所以拥有船队,不完全是为了南北之间的贸易和交通便利。高立权和东方鹏都是修士,而且品级颇高。到了他们这个阶段,荣华富贵早已看开。尤其是东方鹏,经lì

了灰脊腐虫那种痛苦无比的剧毒煎熬之后,更是对于“修liàn

”和“飞升上界”充满了渴求。

事实上,这也是所有修士的最终目的。若是永远停留在人世间,说不定哪一天修为就会倒退。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得准,只能是未雨绸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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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节 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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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古老的典籍当中,记载着这个世界上存zài

太阳每天休息的地方。据说,那里叫做“汤谷”。还有,大海尽头所有海水都会朝着一个地方流逝,那里叫做“归墟”。在遥远的东海上,有几座灵气充裕的仙山。这些仙山没有根,下面是被几只巨大的乌龟驮着。一旦这些巨龟死去,或者因为某种缘故脱离,仙山就如同从树上飘落的叶子,顺着海水一直流入归墟。

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这些事情谁也没有见过,也没有人真zhèng

品尝过仙山上长生不老的仙果。平民百姓对此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修liàn

之人却不同。他们认为天地间一切传说都有据可查,尤其是海外仙山上的灵果,更是对修士们充满了吸引力。高家和东方世家之所以打造船队,就是为了派人在海外寻找仙山。只不过,这种漫无目的的找寻,从两家先祖的遥远时代开始,至今已经过去了上万年。高家前前后后损失了数百艘船,东方世家也有无数支船队下海之后便杳无音信。除了海船建造技术方面的问题,更重yào

的,还是因为对于海域的陌生。从前几代人开始,两家家主便淡了在海上寻找仙山的心思,转而把精力投注到陆地经营方面。久而久之,船队规模日益减缩,到了现在,两家大船合并起来,连最盛时期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修士的见识不凡,高立权和东方鹏都很清楚海运代替陆路运输的便捷,以及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只不过,修士对于俗世金银的需求不是很大,尤其是到了高家和东方世家这样的程度,金银已经成为了维持庞大家族运转的基础。说句不好听的。银钱再多,也与家族老祖宗没有半点关系。他们唯一感兴趣的东西就仙丹,就是灵果。至于金银……都是留给年轻后辈花用。

如果不是因为杨天鸿的请求,高立权和东方鹏都不会拿出家族船队供其驱使。毕竟,修士参与人间贸易运输,这种事情说出去真是不值得夸耀。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其他修士眼中的笑柄。

高天武有些闷闷不乐。如果不是父亲的严令,他根本不愿意来跑这趟差使。上次过年的时候前往杨府送礼,稀里糊涂进了杨府内院,差点儿把东西送错了人,还被人看见礼单上的千年人参字样,在楚国京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幸好杨天鸿聪明,在大殿之间就把那条人参当做聘礼转到了顺明帝手上,这才躲过了无数明枪暗箭。回家以后,高天武被父亲狠狠斥责了一番。又把带领家族船队前往安州的任务交付于他。平心而论,高天武真的很不喜欢这些在世俗之间来来回回的事情。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黑森山,喜欢与山里的荒兽打交道。在高天武看来,与荒兽拼杀,设置陷阱把这些强悍无匹的生物活捉起来,才是真zhèng

显示自己力量和智慧的绝佳方法。

若是机缘巧合,能够捉到一头高品级的纯种荒兽。光是喝下荒兽体内的鲜血,就足以让自己在短时间内修为剧增。说不定。还能晋升金丹阶层,成为家族和修liàn

世界令人瞩目的存zài



可是没办法,自家老爹的命令绝对不容违背。何况,自己和杨天鸿之间私交不错,碍于情面,这种事情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运送货物的人群。高天武只能重重呼了口气,考lǜ

着这趟回去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女人多多做些床上运动,早早生几个孩子出来。等到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能让儿女们出马,自己也用不着像这样劳心劳力。

相比满脸郁闷的高天武。性子温良的东方啸显然要更为容易打交道。孟雄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他首先找到了东方啸,带着世俗之人对修士的恭敬和敬仰,先是仔细核对了运往安州的货物清单,然后从衣袋里取出两只细瓷玉瓶,带着微笑,小心翼翼送到了东方啸手中。

东方啸有些好奇。这种细瓷玉瓶他并不陌生,家中装取丹药的瓶子,差不多就是这种质地。丹药灵气浓郁,若是用普通俗物装放,灵力很容易散逸开来。只有质地上佳的细瓷玉瓶,才能长时间锁住丹药灵能。因此,对于这种玉瓶,所有修士身上都带上几个,以便随时备用。

看着东方啸眼里不解的目光,孟雄笑道:“东方公子切莫怀疑,此乃侯爷之前反复交代过,一定要送到您和高公子手中的谢礼。”

“谢礼?”

东方啸脸上的好奇之色变得更加浓厚。他接过一只玉瓶,拔掉瓶塞,鼻孔轻轻一嗅,目光也随之落到了瓶子内部。当即之下,东方啸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整个人变的无比谨慎,就连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以东方啸筑基第三层的修为,当然能够看出瓶子里装的都是元气丹。东方世家乃是世外家族,功法独特,却也需yào

元气丹作为基础。不夸张地说,东方世家就是一个小型宗派,也有自己独立的丹药生产制造系统。所有修liàn

资源,只对家族子弟开放。而且,在丹药发放的问题上,只能是尽量做到平均,却不可能像归元宗那样,只要成功筑基的所有门人弟子,都可以按月得到元气丹。

以东方啸为例,虽然是每月得到一枚元气丹,可是这种待遇并非东方世家所有筑基族人都能享shòu

。东方啸乃是直系血亲,自身修liàn

也颇为刻苦,进展很快。换了其他人,通常也就是每两个月才能发放一枚丹药。甚至还有得到数量更少的,三个月,甚至半年才能得到一枚。

一个家族想要做大做强,断然不能没有几个实力强悍的领头人物。修liàn

家族拥有的资源远远少于修liàn

门派,只能集中供应给家族当中资质上佳的年轻后辈。虽说东方啸对于元气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却也知dào

此物的珍贵。他很清楚,以杨天鸿的性格,必定不会让东方世家白白做事。按照东方啸原先的想法,应该是在金银方面对东方世家有所补偿。却怎么没有想到。货物还只是在抚州码头装运,尚未运抵安州,孟雄这边就按照杨天鸿的吩咐,主动送上了满满一瓶元气丹。

玉瓶很小,里面装着六颗丹药。这相当于东方啸半年的丹药配额。

这份谢礼实在是太贵重了。一时间,东方啸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全是感慨,也对杨天鸿的为人赞叹不已。

归元宗的弟子,果然不凡。即便出手赠礼,也是如此。

平时的礼物,于过年时节的礼品不同。上次前往杨府送礼,礼单上虽然也有元气丹。可那是父亲东方鹏为了答谢杨天鸿所赠。当日在黑森山下,若非杨天鸿出手,化解了东方鹏体内灰脊腐虫之毒,东方鹏恐怕已经命丧黄泉。若是没有了父亲的支持。东方啸断然不可能在家族当中保持目前的地位。孰轻孰重,东方啸分得很是明白。因此,他并不觉得过年时候送往杨府的那些元气丹有多么可惜。礼物和人情之间的关系,历来就模糊不清。若是没有这层关联,也不可能通过杨天鸿与归元宗之间拉上情谊。

何况,孟雄送过来的这瓶元气丹非同小可。东方啸一嗅之下,已经察觉丹药品质非凡,绝非普通意义上的元气丹。至少也是精炼提纯之后的三转丹药。在修liàn

世界的坊市上,这种丹药一颗足以抵得上十枚同阶丹药。甚至。价值还可能会变得更高。

这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白白送给自己至少晋级两阶的机会。

尽管东方啸为人城府极深,却也在如此厚礼面前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扫之前对于孟雄此等世俗人等的冷傲,朝着孟雄施了一礼,认真地说:“先行在此谢过孟老先生。等到货物运抵安州,必定还要在我那贤弟面前多多为老先生进言。”

在东方啸看来。能够把满满两瓶子三转元气丹交给自己和高天武的孟雄,本身就值得尊敬。“信誉”两个字虽然被世人称道,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真zhèng

做到这一点。两瓶丹药用价值连城来说也毫不过分。孟雄却丝毫没有从中贪渎。其中当然也有杨天鸿的威慑效果,更重yào

的,还是孟雄自己。

高天武拿到玉瓶的时候。反应甚至比东方啸此前的表现还要夸张。有那么几秒钟,高天武感觉自己失去了思维能力,愣愣地看着玉瓶发呆。过了近半分多钟,才从恍惚和震撼当中清醒过来,高高抡起右手,狠狠抽了自己脸上一巴掌,感受着面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惊喜连声叫道:“这,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东方啸微笑着制止了想要狂呼喊叫的高天武:“如果你想让所有人都知dào

这件事,那就音量再大些。若是因此招来什么祸事,所有后果都由你自行承担。”

高天武立kè

闭上了嘴,连忙把装有元气丹的玉瓶收好。带着狂喜和震惊,他压低声音道:“东方公子,这些元气丹……都是真的吗?”

东方啸能够理解高天武此刻的心理。无论任何修士被这种巨大的财富从天而降砸中脑袋,都有种花了两块钱买中五百万的狂喜心理,进而演变成难以置信和思维混乱。这种时候,若是旁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zhù

他恢复清醒,事情恐怕就会朝着精神错乱的方向演变。

“真假与否,你有眼睛和鼻子,应该比我更清楚。”

东方啸没有直接回答高天武的问题,他站在船头,注视着远处泛起白色波浪的海面,淡淡地说:“以前,我一直认为我父亲在考lǜ

问题方面已经显得老迈,方方面面都要计算清楚。现在看来,老人的确是有着老人的智慧,他们看待问题比我们清楚得多,知dào

什么人能够结交,什么人应该花费心思紧密跟从。”

高天武虽然粗鲁,却并不愚蠢:“东方公子的意思是,杨天鸿就是那种值得结交之人?”

东方啸笑道:“这个问题,高老前辈比我更有发言权。否则,高公子你也不会因为错送了一条千年人参,被高老前辈呵斥,也不会因为这趟差使得到我那贤弟的赠礼。说起来。贤弟也许就是我东方世家命中注定的贵人。”

这些话说得有些玄妙。高天武觉得难以理解,只能从字面上进行猜测:“东方公子的意思是,杨天鸿此人修为高深?归元宗在背后对他支持甚多?”

东方啸深深地看了高天武一眼,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应该改变一下概念。我那贤弟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朝廷武将,而是大楚朝的毅勇候。对他。应该保持必要的尊敬。一声“侯爷”的称呼无论如何也不过分。另外,这次的事情,既然高公子带领船队过来,也就意味着高家和我东方家族都是捆绑在一起。我那贤弟为人精明,断然不会做些自己吃亏的事情。安州虽然是世俗地界,可是谁也难保没有什么天才地宝遗落在那里。何况,我那贤弟素来稳重,他若是看重了安州,想必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虽然我也不太清楚贤弟心中所想。却可以肯定,他在安州所图必然甚重。说不定,也是归元宗暗中策划的一步棋。”

“归元宗的谋划?”

高天武睁大了眼睛:“安州化外之地,能够谋划什么?”

东方啸面容严肃,语重心长:“你我两家毕竟不是真zhèng

的修liàn

门派,能够与杨天鸿拉上关系,已经是运气所致。也罢,其中秘密究竟是什么。还是不要刻意打探。若是时候到了,该我们知dào

的。也必定能够知晓。若是强行想要早早了解,说不定没有什么好处。就世俗商道而言,用海运沟通安州与楚国内地的做法,的确是一步妙棋。一来二去,安州物产能够运送出来,财力方面也可以得到补充。总之。若是我那贤弟要求做的,老老实实答yīng

便是。”

高天武脑子简单,想到的事情远远没有东方啸那么复杂。他用力攥紧了装在乾坤袋里的玉瓶,认真地说:“光是这瓶丹药,就足以让我承杨公子……哦。应该是杨侯爷一个人情。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只明白有恩必报的道理。”

东方啸闻言,摇头淡笑着,不再言语。

他转过身,注视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民夫,自言自语道:“走海路运输的法子的确很好,只是不知dào

这方法究竟能够用到什么时候?这抚州毕竟是楚国内地区域,比不得安州天高皇帝远。若是被人别有用心,在楚帝面前进下谗言,断了内地货物上船之所在,事情恐怕就会变得麻烦……也罢!此次到了安州,应该把事情对贤弟言明,也好让他早早打算,以备应对。”

……

楚国京城,皇宫。

灵秀宫已经空置很多年。只是顺明帝一直要求有人按时打扫,家具和各种物件上倒也没有蒙上灰尘,看起来很是干净。

出宫跟随长乐王叔父以前,灵秀宫是小荷的居所。这里虽然面积狭小,远远不如皇后宫中那么宽敞,却胜在小巧玲珑,景物别致。远的不说,光是曲径通幽的花园,以及亭台楼阁之间的长廊,就要比其它地方做工精巧。

对于这个前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顺明帝的确是倾注了大量心血。只不过,身为皇帝,注定了他在亲情关系上必定不可能是个合格的父亲。

小荷对此当然能够理解。她也从未因此对顺明帝心生怨恨。顺明帝答yīng

了杨天鸿求婚,小荷当然要听从父亲,在灵秀宫中多住几日。只是她心情安静,不喜欢吵闹,每日里除了读书修liàn

,再也没有多余的爱好。

宫女内侍都是临时安排过来。宫中之人,最是势利。人人都很清楚文媛公主断然不会在这宫里久待,也就没必要像对待其他妃嫔那样尽心尽lì

。言语上多少变得怠慢,小荷平日里有什么需yào

,往往也难以使唤这些宫女。对此,小荷也不言语,只是安安静静看自己的书,按照杨天鸿传授的法子潜心修liàn

。从小大大,白眼看得多了,也就变得习惯。父皇说了,最多只需yào

半年,等到杨天鸿在安州站稳脚跟,再寻个良辰吉日,就能把自己嫁出去。

杨天鸿选择抚州作为孟家商行货物装船的地点,也是与小荷此前精心商议的结果。身为公主,按照惯例可以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抚州历来都是贫瘠小县,没有什么出产。周边海域鱼类不丰,地势也不适于晒盐,活脱脱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穷困地方。这种州府,即便白白送人也不会要。想必,只要小荷提出来,必定会得到顺明帝应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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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节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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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是好的,只是实施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杨天鸿千算万算,所有事情都基于利益层面考lǜ

,偏偏漏算了顺明帝与小荷之间的亲情。觉得对死去的前皇后多有亏欠,顺明帝一心想要在自己女儿身上予以补偿。结果,小荷提出想要得到抚州为封地的请求,被顺明帝断然拒绝,反倒将更为富庶的其它州府,任由小荷选择作为封地。

对此,小荷只能苦笑。还好,顺明帝政务繁忙,封地一事只能暂时搁置。小荷寻思着,必定要寻找机会,再次劝说父皇。

宫门外面,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小荷微微蹙起眉头,朝那个方向瞟了一眼,看到很多影影绰绰的人影正朝灵秀宫过来。

在皇宫内院,很难得到像国子监藏书阁那样的安静。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人以各种不同的借口前往灵秀宫。皇亲国戚数量众多,各种七大姑八大姨很多人小荷此前连面都没有见过。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打着“探访”的名义。只不过,他们的心思小荷一清二楚,不外乎是看在顺明帝面子上,想要与自己亲近一二,也好从中得到好处。

说起来,起因还是源于杨天鸿。若非他新年之日在大殿上主动向顺明帝提亲,这些人也断然不会生出如此心思。长久以来,小荷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少女。虽是公主,却难以真zhèng

享shòu

到荣华富贵。可若是嫁了人,情况立kè

就变得不同。有了夫家为依靠,说不定某天就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何况,杨天鸿不是一般人。毅勇候乃是朝廷超品侯爵,平南将军也是板上钉钉的实权位置。更不要说,大楚数百年来都没有增加过节度使一职。虽说安州地处偏远。往来艰难,杨天鸿却是真zhèng

掌控一方大权的实力派人物。

外面的人尚未走进,远远就传来了极其放肆嚣张的杂乱笑声。

“这灵秀宫里真是清冷,连人也看不到几个。看来宫中以前的传闻多少有几分真话,这若是人住得少了,房子也就变得破旧。连鬼怪之类的事情也会闹将出来。”

数十名宫女内侍簇拥着一个袍服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细细看来,却是两帮人一前一后。不知dào

是凑巧,还是故yì

,前面刚刚走进来,后面也跟的太近,冷清安静的灵秀宫顿时变得拥挤起来,就连屋子角落里,也站满了人。

陈淑妃和新萱公主小荷都认识。准确地说,应该是见过。却很少说话。

陈淑妃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她大概算是整个楚国宫中最为特别的一个女子。人人都已细瘦为美,唯独陈淑妃却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当然,若说她胖,也显得很不公允。陈淑妃其实腰肢苗条,容貌秀丽,只是胸脯和臀部尺度大得惊人。此时春寒尚未过去,天气也还颇冷,陈淑妃早早便换上了轻薄衣服。她笑着走到小荷身边。为了显示彼此之间的亲近,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小荷感觉胳膊上有两团弹性十足。丰满柔韧的物体在来回磨蹭着,很是滑腻,也很舒服。

“本宫早就想要过来看看文媛公主,只是一直抽不开身。今天正好得空,带来些新鲜果品,也好给文媛公主尝尝。”

说着。站在陈淑妃旁边的一名宫女将手中食盒放下,打开盖子,里面整齐摆放着几种水果。个大丰润,果皮光滑,看上去的确能够引起食欲。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看着摆在最上面那个水灵灵,红扑扑的苹果,小荷忽然联想起陈淑妃脸上那两团肥软通红的腮帮,不由得嘴角向上弯曲,微微笑了起来。

她没有起身回礼,只是坐在椅子上略微欠身,道:“有劳淑妃费心了。”

小荷生母在位的时候,顺明帝从未有过选妃的念头。无论张皇后还是宫中其他妃嫔,都是在小荷生母死后才得以入宫。悲痛中的顺明帝给了小荷极高的身份,即便是面对张皇后本人,小荷也不用屈膝行礼,只是以平辈身份相见。

寒冬时节能够得到这些水果,也是陈淑妃娘家的功劳。说起来,陈淑妃娘家乃是农庄大户,拥有一套逆转时日培育瓜果蔬菜的绝技。换在另外一个世界,大棚温室倒也不算什么新奇事情,可是在这里,在地窖里在冬天培育新鲜蔬菜,就是陈淑妃娘家的不传之秘。

陈淑妃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拉着小荷的手,软言软语笑道:“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若是真要嫁了人,我这心里还真怪想的。以前,都觉得公主殿下年纪还小,可谁知看着看着就长成了大姑娘。说起来,也是岁月不饶人,好多事情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公主殿下日后离了京城,若是需yào

什么,就派人过来跟我说一声,本宫必当悉心照拂。”

从年纪来看,陈淑妃其实比小荷大不了多少,前后差距不会超过十岁。只不过,彼此身份摆在那里,陈淑妃在宫中属于谁也不会得罪的老好人,现在过来灵秀宫,也是存了想要交好的心思。以小荷的智慧,如何看不穿其中究竟?她微笑着点头:“这是一定的。若是需yào

什么,必定首先会想起淑妃娘娘今日之话。只是这女儿大了,担心的事情也就只有父亲一人。陛下若是身子康健,我也再无任何牵挂。”

若是别人说出这种话来,陈淑妃少不得会当众喷其一脸口水。然而,小荷与常人不同,她久不在宫中,规矩和说话方式很是独特。陈淑妃虽然不太习惯,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坐在旁边陪着笑,说些闲话。

新萱公主从进来以后就没有说话。也许是在等着小荷这个灵秀宫主人首先开口,却左等右等也不见小荷有说话的意思。按耐不住的新萱公主忍不住高声叫道:“连茶都不上一杯,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小荷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我这里没什么规矩,想要喝茶就自己倒。平日里,我也懒得使唤宫人。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她们。”

说着,小荷把目光转向站在旁边的几位宫女。顿时,把几个人吓得浑身上下冷汗淋漓,连忙转身加快速度,倒茶的倒茶,拿点心的拿点心。

也是对于小荷这位公主怠慢惯了。灵秀宫的宫女内侍懒惰变成习惯。小荷对此从不计较,也从不说穿,宫女内侍们也就乐的如此。谁想到,今日陈淑妃和新萱公主过来,小荷突然借着别人的名头在这个问题上发难。慌乱之下,宫女内侍们只觉得大难临头,惶惶不定。

新萱公主是张皇后嫡女,也是小荷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看了一眼正在幔帐后面忙碌的宫人,眼里露出一丝鄙夷:“这灵秀宫里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连几个下人都使唤不动。还谈的上什么身份尊贵?哼!若是换了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小荷仿佛没有听到新萱公主的话,脸上全是平淡。陈淑妃坐在旁边却皱起了眉头。无论如何,新萱公主这种指桑骂槐的举动也太过明显。若是在背后说说也就算了,现在,就跟当面指骂没什么区别。

尚未等到陈淑妃想到应该如何劝说,新萱公主这边又带着对小荷丝毫未减的敌意,继xù

道:“再有几个月。你就要出嫁了。这灵秀宫倒也小巧精致,空了出来。也是浪费。不如,让给我来住?”

虽是姐妹,新萱公主对小荷却从未有过尊敬。说起来,这在很大程度也是顺明帝自己造成。他对小荷关心甚重,远远超过其他公主。却不知dào

,这种偏爱相当于把小荷架在火上。成为其他公主的众矢之的。

也多亏了长乐王,小荷才养成了淡然的性子。她笑了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新萱公主争论:“你若想要,搬进来便是。”

陈淑妃在旁边保持沉默,也不知dào

应该如何插话。强要对方的宫居。这在后宫里本来是妃嫔争风吃醋常用的手段。只是新萱公主用在小荷身上,对方淡淡的就这么答yīng

下来,未免有些让人觉得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发作不起来。

新萱公主觉得有股怒火在心里不断升腾。

她并不喜欢小荷这个姐姐,也从未管小荷叫过一声姐姐。无论过年过节,顺明帝赏赐下来的礼物,最好的都是给小荷。自己得到的只是二等品。这种区别对待,让新萱公主早就心怀不满。只不过,张皇后总是约束着新萱公主不要在顺明帝面前露出本来心思。其实想想也对,小荷那张脸谁看了都觉得吓人,黑色胎记就像怪兽之口,活生生要把整个人吞咽下去。如此丑陋的女子,即便身份尊贵又能怎么样?顺明帝迟早是要死的,只要母亲成为太后,小荷以后的日子就也可以想象。不是发配到皇家寺庙吃斋念佛为死去的顺明帝祈祷,就是随便指配给身份低贱之人草草打发。这种事情绝对不是空想,即便是在其它国家历史上也多有发生。不是亲身闺女,当然不可能让她继xù

享shòu

公主待遇。只不过,收拾人,就要让对方感受到切肤之痛。一刀砍掉脑袋未免过于便宜她,最好的办法,还是放在手边反复折磨,让她痛不欲生。

新萱公主很早就懂得了这个道理。张皇后在教育女儿方面很有一套。她让新萱公主养了一只猫,每天都让内侍捕捉老鼠,放进笼子里,让新萱公主看着猫儿啃食老鼠。笼子很大,猫也很是狡猾。这畜生从不把老鼠一口咬断脖子,都是放在那里任由老鼠被吓得来回乱跑,然后一爪子抓回来,漫不经心继xù

着呢可以被肆意掌控的生死游戏。

新萱公主曾经想过无数种对付小荷的恶毒办法。砍手、断脚、剜眼、油锅烹炸……当然,这些手段必须等到顺明帝死后才能实行。最好,还是从牢里选一个肮脏邪恶的罪犯,将小荷许配于他。

谁能想到,如此丑陋不堪的女子,居然也有男人喜欢?

大殿之上,杨天鸿亲口向顺明帝求婚的一刹那,新萱公主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直以来,新萱公主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大楚皇家身份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贵妇圈中那份大楚俊杰名单,新萱公主手里也有一份。她精心比较过,觉得杨天鸿的确是与自己最为合适的良配。外表英俊不说,毅勇候爵位也是超品。女人都喜欢男人粗鲁些,尤其是在南疆杀过越族的将军,想必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也会显得威风凛凛,冲击力十足。只不过,新萱公主于杨天鸿之间从未有过交集,也觉得这种事情无论向母亲或者父亲说出来,都不好开口。可是谁会想到,杨天鸿居然与小荷暗度陈仓,两个人在国子监里勾勾搭搭,还如此不要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提亲。

每每想到这里。新萱公主就觉得几乎要被活活气死。仿佛已经到手的鸭子飞了一般。

暗恋杨天鸿的名门贵女数量不少。光是新萱公主知dào

的就有五、六个。这段时间,新萱公主实在是听了太多关于杨天鸿的传闻,知dào

此人乃是归元宗弟子,一身修为远非俗人可比。杨家威武,广平候一脉也是得到大楚历代皇帝信任。太子哥哥虽然性格阴鸷,却在杨天鸿的问题上屡次退让,当然也是因为日后登基,需yào

广平候府的全力支持。

高天武送错了礼物。也彻底激起了徐氏的愤nù

。在徐氏暗中推波助澜之下,现在整个京城都知dào

了杨天鸿手上有一条千年人参。他很聪明。把人参转给了顺明帝。新萱公主就不止一次从母亲张皇后口中得听:能够得到千年人参为礼物的人,必定能力超卓,见识不凡。尽管杨天鸿在朝堂上没什么话语权,可是细细思量他拥有的权势,却是远远超过那些所谓的文人才子。

大楚朝的节度使就那么几个,哪一个不是执掌重兵?权势滔天?虽说安州偏远。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若是杨天鸿经营得当,打通了安州与遂州之间的道路,安州所产资源立kè

就能成为大楚所用,节度使之职也会水涨船高。何况,杨天鸿此前与卢家的风波。早已传遍了京师。现在,静安公主府上那几头玄天骏就是最好的证明。户部尚书李圣杰为了求得一头避水金睛兽,却被杨天鸿一刀斩断了所有念想,也就变相证明此人根本不缺金银。有权!有钱!人长得又帅……尼玛,这种男人简直堪称比钻石还要钻石的超级王老五。

好东西就摆在面前,触手可及。新萱公主也在私下里听到母亲张皇后多次与顺明帝委婉提及:为了皇家日后的权威考lǜ

,是不是应该把女儿嫁给杨天鸿,以示皇家恩宠?

新萱公主可以肯定,这里所说的“女儿”,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毕竟,自己是母亲的掌上明珠。虽说还有顺明帝还有其他几个女儿,却没人像自己一样,拥有身份高贵的皇后母亲。

从一开始,新萱公主就把斗争矛头指向了其他公主,丝毫没有想过在长乐王府上暂居的文媛公主小荷。

原因很简单,只有傻子才会看中那种满脸黑色胎记的丑鬼。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杨天鸿一定是脑子犯了糊涂,或者是头天晚上乱吃东西坏了肚子,竟然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说什么今生今世只爱文媛公主一个,恳请陛下赐婚之类的昏话。

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然不可能是什么疯子。既然杨天鸿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一定是小荷那个妖妇。是的,妖妇!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硬生生夺走了杨天鸿的心。俗话说的好,鬼迷了心窍。这世上若是没有鬼,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出那样的话?

这里毕竟是大楚,不是另外一个世界。比起杨天鸿这个异类,新萱公主的思维才是正常。事实上,杨天鸿在大殿之上公开求婚,早已把当时在场的每个人惊掉了眼珠。他应该感到幸运,因为朝堂上几位著名的老学究没有赴宴,这才避免了更多的麻烦。

大楚遵循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礼法。其实伽利略被捆在火刑架上被活活烧死并不奇怪。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就是如此。突然冒出来的新奇之言,只会让别人将你当做怪物处理。很幸运,杨天鸿一直深得顺明帝信任,他自己也为大楚屡立战功。否则,无论如何顺明帝也不会放过这个在大殿之上对自己女儿大放阙词的家伙。就算不是当场抓起来斩首示众,也要打下天牢,永不可恕。

新萱公主觉得事情根本没有按照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丑女居然也能嫁得好人家,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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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节 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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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必然有着蹊跷之处。

新萱公主自幼跟着母亲在宫里长大,勾心斗角的事情不知dào

见了多少。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新萱公主也不例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明白只要是自己看中的东西,无论如何想方设法也要夺过来的道理。杨天鸿这个优秀的男人没有向自己求婚,那是他瞎了眼。当然,其中也存zài

着小荷这么一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奇怪因素。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杨天鸿的求婚都不符合常理,其中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当日大殿上的皇家宴席结束后,新萱公主回到寝宫里大哭了一场。张皇后在旁边百般劝解,却也无济于事。化悲愤为力量的确是至理名言。新萱公主哭过以后,混乱如麻的脑子也变得清新。她开始细细思考着事情的每一个环节,忽然发xiàn

:杨天鸿与小荷之间的婚事,必定存zài

着什么外人不知dào

的秘密。

对于喜欢的东西,人类都会对其研究,深入了解其特性。相互倾慕中的男女也是如此。对于杨天鸿,新萱公主也在暗中命人收集他的各种情报。爱好、性格、喜欢吃的食物、喜欢做的事情等等……就像另外一个时代的追星族,对于自己喜欢的明星简直入了迷。认为明星星座就是自己的幸运符,明星喜欢的菜谱自己也喜欢,明星看的书籍电影电视杂志自己也会乱七八糟买回来一大堆。还有更严重的,老爸老妈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快要病死,自己却因为偶像明星伤风头疼感冒来大姨妈痛苦万分,恨不得一刀砍掉自己脑袋代替明星偶像去死。

新萱公主是皇家贵女,即便是暗恋杨天鸿,也还没有达到这种疯狂脑残的境界。种种收集回来的情报表明。杨天鸿在审美观点上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他绝对不是那种见了双眼皮母猪就觉得是貂蝉,也不是见了女人就浑身上下充满力量荷尔蒙爆fā

式加速分泌的****狂。杨天鸿当然也喜欢漂亮妞,喜欢对大街上偶尔遇到的美女多看几眼。他在玉锦阁买下了十二个容貌绝伦的年轻舞姬,又为了这些女子在家中与庶母所生之子大打出手……所有这些事情,都表明杨天鸿对女人方面没有丝毫重口味。他很正常,不是想象中奇特变态的怪物。

何况。杨天鸿的姐姐杨秋容就长得很是美貌。如此优秀的一对姐弟,即便是杨天鸿真的脑子有毛病,杨秋容也必定不能容忍。

新萱公主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喜欢的男人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一定是出在小荷身上。

皇宫里勾心斗角的手段层出不穷,进展速度也远远超过外人想象。小荷刚刚入住灵秀宫当晚,张皇后便将自己身边几名侍女安排了过去。第二天,新萱公主就得到回报,说是文媛公主足足花了好几个时辰打坐,不吃不喝。也不知dào

究竟是在修习功法?还是中了邪?

新萱公主倾向于小荷是在施法祸害他人,张皇后却对自己女儿的胡乱猜测嗤之以鼻。小荷自幼跟随长乐王乃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即便小荷有问题,长乐王也断然不会放过。十多年了,从未听说过长乐王府上闹出过什么事端,怎么可能在皇宫大内惹出事来?

不得不承认,女人的想法天马行空,尤其是被卷入爱情漩涡,却偏偏得不到心爱男人的女子。很多想法都会变得偏激,然后大脑思维无线放大。对事情的每一个环节都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详尽探测能力。在这种时候,女人会变得相当可怕,智慧和思维敏捷程度,堪比传说中那些最伟大的智者。

新萱公主隐隐觉得,问题可能出在小荷头顶那块恐怖吓人的黑色胎记上。

说不定,那块胎记根本就是假的。

也许。小荷从生下来就根本没有什么胎记,一切都是她用作掩饰的伪装。

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排除法这种事情,并非只是存zài

于另外一个世界。小荷出身高贵,杨天鸿的出身也不差。当然。两个人在国子监里呆得久了,日久生情倒也说得过去。可母猪就是母猪,变成貂蝉只是子虚乌有的传说。杨天鸿身家富有,断然不会缺钱。至于功名权势,他既然敢于当着顺明帝的面主动请辞毅勇候之爵,就表明他对世俗权势不会放在心上。男女之间相互爱慕的基础,说穿了就那么几样。既然杨天鸿不要钱,不要权,小荷的诗书文采也只能算是一般,综合比较下来,只可能是在容貌方面取胜。

就凭她那张黑漆漆的面孔,可能吗?

这就像是身家亿万风度翩翩会讲三十多种语言拥有哈佛剑桥哥伦比亚普林斯顿十几个博士后学位的超级高帅富,开着限量版玛莎拉蒂劳斯莱斯林肯保时捷奔驰宝马组成浩浩荡荡的豪华车队,来到螺玉疯面前,单膝跪下,深情款款的苦苦哀求:“嫁给我,这一切都是你的。若是不然,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这种事情换在****脑残电视剧里倒是出现几率很大,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可若是换在现实,恐怕早就有几十万美女跑过来把螺玉疯活活撕成碎片,然后以最为悍勇最为嚣张最为坦诚的姿态对高富帅呐喊:我才是你真zhèng

需yào

红颜知己。

新萱公主越想,越是觉得这才是真相。小荷头顶胎记必定是假的。原因很简单,当日她生下不久,先皇后就病故。想要在这充满杀机的皇宫里生活下去,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达到这一目的,不外乎两种条件。第一,拥有超越整个后宫所有人的强dà

权势,比如拥有皇后之位。第二,让所有人把你边缘化,让所有人都觉得你对他们无法构成威胁。就像一只蚂蚁,默默无闻呆在草丛里自由生活,不去侵扰别人。别人也不会想起要一脚把你活活碾死。尽管活的很是卑微,却也无比安全。

对于女儿的猜测,张皇后嗤之以鼻。小荷当年生下来的时候,几乎后宫里有经验的嬷嬷都在场。胎记这种东西必须经过检查,宗人府文档里也清楚记录着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何况,这么多年来。顺明帝为了小荷的胎记忧心忡忡,太医院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前往长乐王府为小荷诊治。若是胎记有假,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即便长乐王有心安排,太医又怎么敢瞒着顺明帝?退一步说,这种事情即便瞒住了身边的人,又岂能瞒得过更多人的眼睛?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长年累月,足足过了十几年。若是其中有什么蹊跷,顺明帝也不会白白放任女儿养在长乐王府。早就挑选合适的人选,把小荷嫁了出去。

新萱公主坐的位置很近,就是为了想要仔细看看小荷脸上的胎记。

她有些失望,小荷面价上黑色与白色皮肤融合得很是密切,丝毫没有拼凑链接的痕迹。两块截然相反的颜色浑然一体,若不是自幼便长成这样,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陈淑妃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她不明白新萱公主为什么会来这灵秀宫?也不知dào

新萱公主肚子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陈淑妃只是看见,新萱公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小荷。就像最为贪婪好色的男人,想要透过衣服把小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看穿。

“真是不明白。毅勇候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丑货?”

忽然,从新萱公主口中,居然冒出了陈淑妃于小荷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恶毒言语:“我若是你,干脆死了算了,也省的活在世上让人看了就恶心。毅勇候连相貌如此丑陋的你也敢娶,而且还在大殿之上公开向陛下求婚。想必也是个为了功名富贵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这种废物,本公主不要也罢,就留给你慢慢消受。哼哼!想必事情远远不是你想想中那么美妙,利欲熏心之人,通常心狠手辣。日后。即便你嫁入杨府,必定也有无穷无尽的苦头等着你。说不定,你那夫婿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光彩,骨子里却是卑鄙无耻阴险狡诈之徒。别说本公主没有提醒你,若是……”

后面的话,新萱公主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感觉自己喉咙被一股力量牢牢卡住,就连呼吸也很是困难。

陈淑妃在旁边看得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没有任何预兆,小荷突然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牢牢扼住了新萱公主的咽喉。偏偏小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很是平淡,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她皮肤洁白温润的胳膊丝毫不肯放松,就像一个恬静温婉的美人拿起一样物件,就这么平举着。

她的眼眸亮如晨星,声音动听悦耳,却透着说不出的冷厉:“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本该给你几分薄面。不过,你得明白,面子这种东西,一来是要别人愿意给,二来也要你自己心知肚明。别以为你身为皇后之女,这皇宫里必须每个人都让着你,都必须怕你。灵秀宫不欢迎胡言乱语之人。毅勇候是我未来的丈夫,由不得你肆意诋毁。我看你小小年纪,便张口闭口骂人毁誉,想必你那母亲也是从小对你缺了教养,以致今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今日,只是稍作惩戒。你最好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牢记心中。若再是让我听到类似的话,不管究竟出于谁的口,这笔账都会记在你的名下。到时候,就没这么容易了结。”

不等陈淑妃在旁边劝解,小荷已经松开手掌,掌心同时释fàng

出一股力量,把新萱公主从座位上硬生生朝后推了过去。她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哇”的一声惨叫。

小荷并未下狠手,最多也就是让新萱公主在窒息濒死的状态下停留了数秒,让这个骄横傲慢的同父姐妹明白死亡恐怖,从而对自己产生畏惧。

做完这件事,小荷拿出一块洁白丝巾,细细擦拭着自己一根根长得让人口干舌燥的手指。她的皮肤白如霜雪,颜色光泽甚至胜过丝帕。优雅的动作,充满了说不出的美感。陈淑妃久居宫中,自认天下间的美女见了不少,也对小荷这番轻缓柔和的动作看得逮住。不由得暗自咂舌,心说,即便是脸上的胎记使得文媛公主容貌丑陋,可光是这份优雅,也要把宫里所有女人彻底比了下去。

几位侍女连忙把新萱公主扶了起来。她脸色煞白,双手在喉咙部位来回揉捏着。过了很久。咳嗽声才慢慢减缓,惨白面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新萱公主一双眼睛里喷着火,恶狠狠地瞪着小荷。她丝毫没有把小荷刚才那些话放在心上,下意识想要张口发怒,却见小荷骤然移动身形,以鬼魅般的速度抓过站在旁边的一名侍女。当着陈淑妃和新萱公主的面,小荷手指猛然发力,那名侍女来不及惨叫,已经“咔嚓”一声被活活拧断了胳膊。

“就算你们今日不来。我也要对此人进行惩戒。”

小荷的言语平平淡淡,丝毫听不出威胁成分:“在这灵秀宫中,此人比我更像是公主。无论吩咐什么事情,都是指使别人去做。就连平日里我要杯茶水,她也充耳不闻,冷冷冰冰。好像我是一尊木头,她才是这里真zhèng

的主人。今日,只是稍作惩戒。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拧断手脚这么简单。”

这显然是杀鸡给猴看。陈淑妃下意识用右手掩住了嘴,脸上全是震惊。

她见过一些修士。无论力量还是速度,小荷已经具有了最初级的修liàn

灵能。修liàn

很是辛苦,后宫之中,就没人在这方面下过功夫。不夸张地说,单凭武力,小荷绝对在后宫之中占据首位。今天的事情。绝对是新萱公主主动挑衅。小荷深得顺明帝宠爱,即便是下狠手把新萱公主当场杀死,想必顺明帝也不会过于怪罪。相反,小荷当着众人露了这一手,无论新萱公主和张皇后。还是灵秀宫中对她很是不屑的宫女内侍,从此之后必定再不敢如从前那样虚应了事。

新萱公主怔住了。她站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她是被几名侍女硬生生拖走的。离开的时候,耳边一直回荡着小荷轻飘飘,慢悠悠的几句话。

“若是你老老实实不来招惹于我,这姐妹情分倒也不错。若是你一定要无端端生出是非,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若是想要杀你,绝对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

……

安州。

节度使府颁布新的《商货交yì

规则》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安州市场出现了巨大变化。

安州城南,范家商行。

这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场院。十几间结构简单的房屋,沿着墙壁周边分布,形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凹”字。两边围墙在房屋末端合拢,加上进出大门,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院子里有马厩,旁边停着数十辆大车。院子东面的房屋很是宽敞,一看就是用作仓库。四边角落里建有塔楼,高度虽然只是十多米,却足以让站在上面的守望者看到院子每一个角落。

内屋大堂上,脸色阴沉的范勤周坐在主位,一声不吭慢慢喝着浓茶。旁边,另外两个范家主事也是低着头,保持沉默。

范家是齐国有名的商人。齐国与楚国邻接,往来商贸很是繁忙。因为安州地处偏远,往来交通不易,对于外来商贸,顺明帝一直保持较为宽松的规矩。只要其它国家商人老老实实遵守楚国法令,缴纳税金,当地官员也就不会故yì

刁难。

范勤周是范家派驻安州的直系子弟,也是安州这边事务的话语者。

安州其实是一块宝地。这里临海,盛产珍珠、玳瑁、鱼翅等贵重货物。山林之间有黄精、灵芝等贵重药材。当然,所有这些,都不能算是大宗货物。范家之所以看中安州,在这里扎下货站的真zhèng

原因,还是安州出产的粮米。

在这里耕种,真的是不用花费什么力qì

。安州土壤肥沃,雨水充沛,根本不需yào

像楚国内地和其它国家那样,花费重金挖掘引水沟渠。这里天气炎热,只需yào

把种子撒下去,即便是粗放管养,收获仍然超过楚国内地足足一倍。何况,比起气候寒冷的北方,安州可以做到一年三熟。不夸张地说,只要不是天生懒惰的废物,在这种地方即便想要饿死也很困难。

按照范家最初的想法,是在安州大量购买土地,再从齐国那边带着农民过来开垦种粮。越人每年都要入境作乱,范家庄园在第一年就毁于战火,损失惨重。从那之后,范家就改变策略,直接用银钱在当地百姓手中购买余粮。虽说花费成本必定要高于在当地屯垦,却也避免了战乱带来的损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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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节 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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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的粮价,便宜的让人不敢相信。

五个铜板一石粮食,而且还是经过碾磨的糙米,不是连壳带糠的稻谷。

范家商队初次来到安州的时候,每个人都被如此便宜的粮价感到震惊。远的不说,单轮楚国京城,粮价至少也是每石两百文。这还是是要在年景最好的时候,若是遇上大旱、水涝、地震、战争之类的灾祸,粮价还会翻着番的成倍增加。

这种事情范勤周小时候就遇到过。齐国那时候连年大旱,粮米价钱狂增到一升二两银子。那真zhèng

是地狱般的场景,无钱买米的穷人比比皆是,饿疯了的人吃观音土,吃别人家的孩子,甚至把自己胳膊腿脚砍下来当饭吃。

那已经不是饥饿,而是疯狂。

安州粮价如此之贱,完全超乎范勤周的想象。不过,这种事情也是必然。若非安州至遂州道路不畅,粮米绝对不会卖的如此贱价。

在安州,很多商户都在做着粮米生意。林林总总,至少有上百家。这些人可不是小本经营的生意人,而是身家丰厚的豪商。这并不奇怪,若是为了百十文铜钱利润把一石米背到楚国内地贩运,途中花费必定要远远超过投入成本。除了货物吞吐量巨大的豪商巨贾,誰能有这份魄力和财力?

范家就是众多粮商其中之一。范家祖上出自蜀中,据说还是上古仙师诸葛氏的贴身随从。当年,蜀国与魏国战乱不断,诸葛仙师陨落于五丈原,蜀国军队大乱,范家祖宗也从乱军中侥幸得到诸葛仙师所绘木牛流马图形。遗憾的是,当时所得图纸并不完整。缺少了木牛流马至关重yào

的机关部分。尽管如此,残余图纸也足够范家祖先按图索骥,打造出粗陋版本的木牛流马。诸葛仙师的技巧果然令人匪夷所思,即便是在安州这种复杂多变的道路之上,木牛流马也能行走自如。虽说速度慢了些,安全稳定程度却也超过寻常车马。

机关术。在这个世界很是有名。其实,不仅是范家,诸多豪商家族都有自己压箱底的秘密技艺。安州至遂州之间的道路之所以无人整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豪商阻挠。原因很简单,若是道路平整,平民百姓自由往来,安州商货价格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便宜。若是从源头上就需yào

花费巨大,又何谈什么利润?

节度使府发布的全新交yì

规则,无异于硬生生从粮商们身上割走了肉。虽说提升了五倍价格。粮米价钱仍然远远要比楚国内地便宜。然而,若非锱铢必较,也就算不得叫做商人。法令刚刚公布当天,范勤周便联络其他商人,约定共同抵制,所有商家集体罢市。

这实在是及其疯狂的举动。安州城内原本熙熙攘攘的集市,顿时变得门可罗雀。一时间,安州城内的百姓买不到日常所需货品。局势在短短两天之内就乱了起来。

范勤周冷眼旁观,暗自冷笑不已。

安州是一个闭塞的州府。若不是自己这些商人从外面运进货物,当地产出的物件根本无法维持正常供应。衣食住行,缺一不可。安州气候炎热,身上衣服少穿几件倒也无妨。可生活毕竟不是吃饱穿暖就已经足够。家具、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茶叶糖果……很多东西安州都无法自产。

豪商们很是团结,在安州结成了商会。范家商行行走天下各国,声誉很是不错。范勤周在这里被众人推为会长。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罢市一直持续下去,新任节度使杨天鸿必定要对商会低头,老老实实撤去那不切实jì

的五倍以上交yì

价格。说到底,这安州还是由咱们商人说了算。

对于杨天鸿。范勤周其实没什么恶感。去年越人作乱的时候,多亏了杨天鸿带领玄火军在安州奋勇杀敌,这才保得安州平安。当时犒劳军队的时候,范勤周也拿出了大量银钱物资。只不过,事情一码归一码,你当时救得我性命,并不意味着我从头到尾必须卖给你。突然之间提升所有货物五倍价格,这就是与整个商会为敌。

每天,都有大量百姓把各种货物卖给节度使府。从粮米到山货,从海产到布匹,种类繁杂。为了应对数量众多的安州百姓,杨天鸿下令在节度使府外面专门开辟了一个新的集市,所有价格参照以往数字,统统五倍交yì

。这种做法,让范勤周等商人看了不由得摇头冷笑————你杨天鸿究竟有多少银钱,居然对整个安州所有百姓手中的粮米货物高价收购?难道,你节度使府里真的有金山银海不成?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范勤周等商人的想象。

节度使府收购粮米货物的行为丝毫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半个月前,一支满载货物的船队在蔡县码头登陆。足足四十多艘大船,卸下了数量惊人的各种货物,又把节度使府连日来储备的粮米商货装船运走。

范勤周预想中的百姓作乱没有发生,安州城一片平静。杨天鸿似乎对于商会罢市可能引发的潜在危险早有预料,节度使府派出了数十支商队,前往安州治下的各个县市,一来高价收取商货,而来卖出海运货物安定民情。总之,突然之间提升五倍的交yì

价格,对安州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商会在上个星期聚集众人商议。争论很是激烈,商人们分为两派。一派产生了退意,想要与节度使府何谈,老老实实按照新的交yì

法令行事。另外一派以范勤周为主,坚决不容退缩,声称要与节度使府死扛到底。否则,已经吞进肚子里的肉,还会被杨天鸿剖腹挖心,一点不剩全部拿走。

话虽如此,表面上的工作还是不能少。会议之后,范勤周和众位商人一同前往节度使府,想要面见杨天鸿。范勤周等商人的想法很简单:做官千里只为求财,安州地处偏僻。来到这种地方担任节度使,想必也是为了在任期之内大捞一把。与其让杨天鸿这种不懂市场规律的人胡乱为之,不如大家合力凑钱,把他的口袋装满。只要节度使大人站在自己这边,安州财富还不是和从前一样,任由商人们人予取予夺?

想法终究只是想法。范勤周很意wài

,商人们连节度使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守门的杨府家将态度明确:我家侯爷专门为此事吩咐过,若是商会人等老老实实按照新交yì

规则行事,那么一切生意照旧,也断然不会为难诸位。可若是为了别的事情前来,那么侯爷很忙,没工夫召见各位。

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第二天,节度使府再次发布新的法令:安州治下所有县市各种商货交yì

价格继xù

上调。以原先基础十倍为准。

原本五文铜钱就能买到的一石粮米,现在需yào

足足五十文钱。

这变化完全出乎意料,彻底打乱了商人们的阵脚。范勤周被气得七窍生烟,原本就空无一人的集市,彻底变成了一片死寂。不过,事情也分两面。安州百姓把大量货物卖给节度使府,从中得到好处,兴高采烈的同时。商会也彻底消除了反对的声音。原本纷争的两派变得yì

见统一,那就是拒绝接受十倍上调的商货交yì

价格。与节度使府对抗到底。

蔡县于安州之间,正在整修道路。据说,杨天鸿调集了大量民夫,道路修造速度极快。那边的码头已经初具规模,来自楚国内地的船队已经形成规律,每半个月来回一次。虽说都是内河船只。载重量不大,却胜在数量众多,四、五十艘大船一次运来的货物,倒也勉强能够保证安州城内正常供应。

范勤周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两个疑问。

第一,杨天鸿究竟从哪里来的如此之多银两?

第二。那支来自楚国内地的船队,就是属于哪个商人家族?要知dào

,船只这种东西即便是齐国也数量不多。海边渔民通常使用舢板,若是没有雄厚财力,断然不能建造如此大船。

钱财的魅力,在于增值。手中空有大把银钱白白存着,只能是发霉。这道理商人们都很清楚,也对安州冷落的集市觉得难以忍受。就在昨天,又有几名商人前往节度使府,想要与杨天鸿面谈。结果还是与上次一样,杨府家将听完商人来意之后,拒绝他们进入。态度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话语仍然与过去没有什么分别。说一千道一万,只要商会遵循侯爷发布的交yì

法令,那么一切照旧,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事情变得有些失去控zhì

。就杨天鸿来到安州就任节度使之后的这段时间,安州治下的商业格局,已经出现了巨大变化。

百姓们都有眼睛,虽说他们的消息来源不是很畅通,却也明白楚国内地与安州之间巨大的价格差异。一口铁锅,在楚国内地二十文钱就能买到。到了安州,至少也要三百文。相比安州出产货物的低廉价格,这种往来之间高低不平的巨大反差,根本就是利益掠夺。

商会粮商们已经收不到一颗粮食。五文钱一石的价钱,根本无人问津。节度使府不远,多走几步路,就能卖到五十文一石。

这还只是昨天以前的事情。今天上午,就在两个多时辰以前,节度使府再次发布新的交yì

法令:安州治下所有商货交yì

价格,全部提升二十倍。

原本五文钱一石的粮米,现在需yào

一百文钱才能买到。

范勤周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的内心充满了震惊与愤nù

。他不明白,新任节度使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杨天鸿准bèi

用这样的方法,彻底毁掉整个安州市场不成?

老百姓的收益实实在在。那些泥腿子这些天几乎笑歪了嘴。原本辛辛苦苦好几年才能赚到的收益,如今几天之内就已经到手。那可是真真zhèng

正的银子,是做工精美童叟无欺的铜钱。也不知dào

节度使府究竟存了多少银钱,商会众人一直眼巴巴等着节度使府耗尽最后一个铜板,可是怎么看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无论多少百姓带着多少货物前往节度使府,衙役和军士们仍然有条不紊按照定价收取,分文不乱。

对了,还有安州的官员。范勤周上门找过刺史曹辉。对方却避而不见。还有同知何为廉、推官程志定等人,也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一个个不是说生病拒绝见客,就是去了某个名字陌生的旮旯村落安排政务。总之,有资格对安州商业说得上话的人,范勤周一个也没有找到。

事情很明显。这是安州高层故yì

搞出来的变乱。目的,就是要逼迫着商会承认提升之后的商货价格。

这种事情,范勤周无法容忍,商会众人也断然呢难以接受。

“主家,事情已经完全失去了控zhì

。”

站在范勤周左边的管事上了年纪,说话速度有些慢,脑子却不糊涂:“节度使府一再提升商货交yì

价格,却牢牢限制从外面运进来的货物卖价。现在,商货购入价格足足提升了二十倍。卖出的价钱也丝毫未动。再这么下去,即便是咱们手里掌握着老祖宗留下来的木牛流马,恐怕也难以从中赚取更多利润。”

范勤周没有吭声。接二连三的变化,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但不管怎么样,即便是二十倍的价钱,大量粮食运往楚国内地,甚至齐国,倒也可以确保利润。只不过。想要和从前那样得到大笔收益当然不可能,最多也就是几倍的收益。尽管如此。这生意还是可以做下去。

事情归事情,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银子扔给别人,这口气范勤周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思考片刻,沉声道:“安排在节度使府那边盯梢的人怎么说?开出来的价格,有什么什么变化?”

站在右边的管事摇摇头:“二十倍的价格昨天才刚刚公布,今天若是取消。他杨天鸿无异于自己打脸。短期之内,价格应该不会变化。甚至……还会更高。”

范勤周眼皮一阵抽搐,低吼道:“他杨天鸿难道疯了吗?还是故yì

想要砸烂安州这个盘子?五文钱一石的米粮不收,节度使府偏偏要花一百文的高价收粮。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年老的管事毕竟是阅历丰富些。他叹了口气,道:“主家。无论新任节度使大人所虑为何,必定是有着他自己的主意。蔡县那边我派人看过,码头差不多已经完工,旁边还有一个大型造船厂正在修建。若是进展顺利,最多三个月就能投入使用。以后,估计安州这边所有贸易都会从海路流通。即便安州与遂州之间的道路畅通,这里的生意也不会如同从前那般利润丰厚。”

另外一位管事点点头:“是啊!我们手上积存了一年多的货物,却在新年时节没有卖出多少。往年这个时候,农具和布料最是供不应求。可现在,安州百姓根本不来集市,都是直接在节度使府新开的贸易行购买。那边的价钱比我们低了三成,质量也要比我们好得多。”

范勤周用力咽了咽喉咙,不太相信,却很是无奈地说:“这不可能。农具铁器生产成本就摆在那里,他从哪里得到如此大量的货物?又怎么可能以如此低廉的价格销售?这一定是为了掩盖货物数量不足的伎俩。只要我们撑过这段时间,情况必定会好转起来。”

老年管事继xù

叹道:“主家,还是听我劝您一句,这安州城已经不是往日模样。若是继xù

死撑,到头来,只会让我们损失更加惨重。其实,安州货物价格本就低廉,若非此地闭塞,道路不畅,粮米山货断然不会如此便宜。即便节度使府突然之间提价,在原先交yì

基础上提升二十倍,我们仍然还有利润。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何况,毅勇候杨爵爷乃是世外高人,加之手握重兵。咱们范家虽然颇有家财,算得上是天下间一等一的豪富。可无论如何,咱们身份终究脱不了一个“民”字。依老朽看来,这安州的生意最好是做得成便做,若是做不成,咱们另外寻找别处就是。天下间如此之大,三百六十行,哪里不能找到一个赚钱的营生?”

老管事说话很是中肯。他的话里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不要再与节度使府对着干。否则,说不定哪天灾祸就会降临下来。毕竟,这里是安州,是别人的地盘。

范勤周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很精明,就算老管事不说,他也很是清楚其中利弊。其实,不要说是安州货物价格提升二十倍,就算是超过三十倍,仅是粮米一项,范家商行仍然可以从中得到利润。当然,收益肯定不如从前那么多,却也堪比去北边贩马,或者是前往西面方向,带着丝绸瓷器长途跋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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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节 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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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勤周只是不明白,杨天鸿为什么要这样做?

天下间的事物皆有据可循。节度使府在蔡县修建码头,建盖船厂,很明显是想要摆脱陆路运输的困难。然而,造船的难度丝毫不弱于修路。范勤周跑过几趟海贸,若是遇上风暴,真zhèng

是船毁人亡。那种的风雨中绝望的处境,足以让人对于大海产生无限恐惧的心理。大楚船工技术虽说巧妙,却也只是局限于内河航运船业方面。若是说道建造大型海船,天下间恐怕没有任何国家在这方面拥有技术优势。毕竟,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就摆在这里。想要舢板变楼船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性。可是想要建造无畏舰航空母舰导弹驱逐舰之类充满现代气息的东西,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范勤周可以理解杨天鸿大幅度提高商品交yì

价格的行为。可是他不明白,节度使府为什么要大量收购粮米?据商会人员暗中观察,这段时间下来,节度使府收购的粮米数量已经达到极为惊人的程度。即便是范家商行历年来购粮的最大数字,也远远不如。粮食这种东西不比其它货物。若是珍珠、玳瑁,这些东西可以长久保存。安州气候潮湿,粮米储备不易。每年都有大批粮食因为吃用不完发霉废弃。对此,安州百姓和官员只能是无可奈何,也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能够避免损失。久而久之,安州百姓在播种耕作方面就显得小心翼翼,通常只是种够自己当年口粮,最多保留半年余粮。若是数量再多些,只能是放在仓库里烂掉。

“备上一份礼物,我要去节度使府拜见毅勇候大人。”

范勤周下了决心。虽然这件事还有很多蹊跷之处,然而现实比人强。无论如何。摆在面前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老老实实向节度使府服软,按照杨天鸿规定的二十倍价格交yì

商货。

认输也有认输的好处。说不定,看在自己主动投诚的份上,节度使大人还会稍作让步。利润虽然比起以前少了很多,却也终究还是利润。不管怎么样。继xù

留在安州,还不至于走到全是死路的绝境。

……

节度使府,内堂。

因为不是训liàn

时间,杨天鸿换上了一套宽松舒服的便服,坐在高背椅上,仔细听着站在面前的杨通和薛金彪两个人汇报军务。

在外人看来,顺明帝把杨天鸿远远发配到安州,显然是心怀忌惮,唯恐他功高震主。明知就里的杨天鸿当然不会说穿。更不会公开内侍总管东方空交给自己的密旨。他很清楚,顺明帝一定是察觉了大楚国内的异动,对皇权和军队目前种种问题感到堪忧,这才把部分权力转移到值得信赖的自己手中。

最早跟随杨天鸿上山的几名杨府家将,如今都成为了大楚国拥有品级的都尉、校尉。其中,职位最高的当属杨艺,已经是正六品的昭信校尉。玄火军从楚国京城开拔之时,也在原驻地留下了约莫一千人左右的老兵和军官。这些人由杨艺负责统领。在兵部的编制和名号上,属于玄火军的分营。出于种种方面的原因考lǜ

。顺明帝没有公开“玄火军团”这个名号。在兵部的档案里,玄火军还是玄火军,编制定员仍然是一万人。可若是翻开顺明帝的私人密阁,拿出经过道术封禁,只有皇帝本人才能解开的密录,便会发xiàn

。纸面上清清楚楚写着:“玄火军团编制十万官兵”的字样。

玄火军团想要招募兵员,最为理想的地方,当然还是安州。这里民风彪悍,越人每年入寇,已经让安州百姓在潜意识当中具有了大楚国任何地方都没有的武备概念。这里家家户户备有刀枪。人人在闲时都会习武,无论乡村县城,都拥有规模不等的团练武装。杨天鸿上次带兵增援安州的时候,就曾经在城内看见过一对夫妇之间因为琐事争吵,然后发展升级成为两个人抡起菜刀互砍的局面。虽然只是很普通的民夫民妇,争斗起来却很有章法。不夸张地说,绝对是刀刀致命,悍勇且绝对不给对方留下任何活路。也是多亏当时刺史曹辉在场,下令让人将其拉开,这才没有酿成灾祸。

用刺史曹辉的话来说:安州百姓无论外出还是在家,人人腰间都会带着一把刀。即便是睡觉,枕头下面也放着匕首,床边摆着棍棒长矛。在这种地方,小偷盗贼绝对没有生存可能。一旦抓住了,轻则砍手斩脚,重则当场打死。

玄火军团的扩编,总共分为几个阶段。考lǜ

到安州人口数量远远不如大楚内地,杨天鸿只能在安州当地暂时招募三万新兵。除此之外,远在大楚京城的杨艺也是做着同一件事。大楚国内并非每个地方都很安定,若是遇到天灾人祸,流民立kè

就会成为最大的治安隐患。何况,玄火军之前在百姓当中颇有口碑,人人都知dào

玄火军兵卒待遇远远高于其它部队。按照杨天鸿的要求,杨艺应该在今年上半年完成招募五万名新兵的任务。然后,将新兵部队集结,在抚州登船,或者经由陆路前往安州。

计划里虽然是八万人的数量,可是经过训liàn

考核,逐步淘汰,最后能够留下来的人,最多也就是五万左右。这还是在招募新兵最初就千挑万选,剔除了闲杂人等,只留下最强壮新兵的基础上。若是按照大楚其它部队的招募标准,只要十个人,随便给口饭吃,就能走进军营,成为吊儿郎当身穿军装的叫花子。

户部尚书李圣杰及其仇视杨天鸿。对于玄火军的拨款,户部从来都是按照一万人拨付。顺明帝虽然的私下里将玄火军升格为军团,也从大内这边要求户部调拨更多银钱。李圣杰为人精明,不难猜到顺明帝和玄火军之间的关系。他对此多有责难,也屡屡以“户部没有银子”为借口搪塞。百般无奈之下,顺明帝只能从自己内库当中拿出部分银钱,维持玄火军团正常开销。

在杨天鸿看来。那点银子其实连玄火军团日常消耗的十分之一都不够。顺明帝也是处境艰难,离开京城的时候,内侍总管东方空就一再叮嘱杨天鸿:内库银两最多可以供应玄火军团两年的时间。陛下之所以委任杨天鸿安州节度使一职,就是想让玄火军团在两年以后自给自足。

幸好,杨天鸿不缺银子。或者应该说,顺明帝没有看错人。

薛金彪如今已是从五品武节将军。他说话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启禀侯爷,第一阶段的新兵招募工作已经完成。总共募得符合标准兵员一万九千七百零四人。目前,所有新兵已经安排进入各个营地接受训liàn

。三个月后,必定能够显出成效。”

因为久居上位的缘故,加上新近得到的侯爵之位,杨天鸿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威严。他轻点了点头,道:“新兵招募后续任务必须在两个月内完成。招募时必须对民夫告知清楚,一旦进了玄火军,就不再是安州地方武装。也绝对不能像从前那样散漫。军队里规矩,若是不尊号令,为所欲为,那就是军法官一刀下去砍掉脑袋,绝对不容申辩。若非如此,这玄火军团的名头不要也罢。”

说着,杨天鸿将视线转向站在旁边的杨通:“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兵甲武器,还有被服辎重。调运的怎么样了?”

杨通朝着杨天鸿行了一礼,恭敬地回答:“启禀侯爷。蔡县船厂已经完工,按照侯爷所画的大船图纸,众位工匠正在参详。造船所需的木料、钢铁扣件、缆绳等物,目前已经齐备,孟家商行还从北方调运了大批上等木材。只是工匠们都说此前从未见过侯爷所绘的这种巨型海船,若是草草上手建造。只怕是出了废品,误了侯爷大事。他们要求再多给些时日参详,等到明白其中关键之后,再行动手开建。”

杨天鸿点头允诺:“可以!告sù

他们,考lǜ

周全是应该的。若是按照图纸造出了海船。本候绝对不会吝惜赏赐。若是完成时间能够提前,或者发xiàn

什么益处,本候同样重重有赏。”

想要深入大海,就需yào

能够抵抗风暴的巨型海船。得益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先进科技,杨天鸿拿出了几份木帆船时代的三桅巨舰图纸。船工是离开京城之时,通过内侍总管东方空的路子,从工部那边讨要过来。杨天鸿并不指望这些工匠能够在一夜之间看懂图纸并且造出大船。他已经做好了之前几艘大船都是失败品的思想准bèi

。经验这种东西需yào

一步步积累,只要时机成熟,自然可以造出自己需yào

的巨型海船。说不定,还可以造出更加坚固的铁甲舰。

蒸汽机结构原理都很简单。其实,在这个世界早就有了类似的机械。归元宗精通炼器,在矿石冶炼和锻造方面,就是使用一种结构独特,原理与蒸汽机相似的灵能装置。这种机械以灵石作为驱动,拥有大小不等几种型号。也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眼光局限性所限制,即便是归元宗的修士们,也从未想过把这种灵能机械用于其它方面。若非杨天鸿身为归元宗弟子,与烈火殿诸人交好,恐怕也难以见到这种灵能机械,更不要是将其运用到造船方面。

孟家商行已经成为了杨天鸿最为坚定的支持后盾。短短几年时间,孟家商行规模扩大了十倍以上。孟奇是玄火军团当仁不让的后勤主管,家主孟雄也集中家族力量满足玄火军的一切需求。当然,孟家从中得到的好处,也远远超过平常时节其它生意的收益。别的不说,仅是元气丹专营一项,孟家上下就利润丰厚。杨天鸿甚至允许孟雄将部分元气丹化作丹液,用以提升家族成员的身体素质。何况,现在整个孟家已经和归元宗利益捆绑在一起。几年时间下来,孟家已经有十多名后辈弟子被选入归元宗,成为真zhèng

的修liàn

宗派外门弟子。

看着满面恭敬的杨通,杨天鸿收回了目光。他从身边的木盒里拿出一枚将令,递给薛金彪,认真地说:“从今天起,玄火军新兵训liàn

所有相关事务。交给你来负责。”

薛金彪很是诧异,内心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杨天鸿最初执掌玄火营的时候,无论资历还是人望,都远远不如薛金彪。那个时候,薛金彪也曾产生过想要伙同他人一起撵走杨天鸿的念头。很幸运,薛金彪历来做事谨慎。也因此迁延观望了一段时间。后来的事情完全超乎想象,营官殷建华等人被杨天鸿用计谋斩杀,落得个身死下场。薛金彪也从中知晓厉害,下定决心站在杨天鸿这边,并且牢牢跟随。征讨落屏山,征战南疆,一步步积累功绩,到如今,薛金彪才真zhèng

觉得自己成了杨天鸿的心腹。

“卑职领命!”

薛金彪接过将令。心悦诚服做出保证:“三个月内,新兵营必定完成所有训liàn

科目。若是不然,侯爷随时可以取走卑职项上人头。”

微笑着看着信心十足的薛金彪离开,杨天鸿的目光再次转移到了杨通身上。他亲亲敲打着椅子扶手,慢慢地说:“关于组建水军的计划,你已经看过。说说看,有什么建议?”

玄火军团想要强dà

,就必须拥有一支确保制海权的对应军事力量。

一般说来。存zài

水路运输线的条件下,水师强dà

的一方在战争中占据极大的优势。控zhì

水路后。沿整条河道的所有口岸、港湾、渡口等,悉数袒露于水军的刀剑威胁之下,而且这种发自水上的震慑力,尚可波及和辐射河岸周边相当远的地区。

纵便对方的陆军强于本方,只要保持水上优势,拥有强dà

水师的一方。赢面仍然要大于对手。对方即使是奔驰如飞的骑兵,长途奔波后,人和马依然难免感到疲惫不堪。

而水军战士除桨舵手外,行军时都可以躺在船舱里休息,养精蓄锐。一下船即可以最佳身体状态投入战斗。

短时间内,战马的奔速可以超过船速,但畜力究竟有限,不可能一直以冲刺方式前进,而凭借水流和风力行驶的战舰,却能保持一定的速度,相对均速前进,长力更足,更适合战略迂回,长途奔袭。就战略机动性而言,水军优于陆军。

不论骑兵、步兵,经过一段时间的行军后,就必须扎营修整。所扎行营,必须挖掘工事、派人巡逻,以防止敌人偷袭和劫营,一旦离开,以前所建营寨则失去作用,等到下一回修整时又必须重新建造。另外,在大多数情况下,陆军必须留下卫护分队,保护后路,防止敌军截断粮道。

水军则不同,战舰本身就是天然的防御工事。

船舱和船舷的女墙,可以抵挡矢石的攻击,舱壁和舷侧开有箭窗、弩孔等射击孔,在掩护水兵安全的同时,又可以保证水上箭手自由向外射击。

可以说,每一艘战舰,就似可在水上随意移动的堡垒,不必担心偷袭与劫营。水军的粮草、武器、辎重等物资,一般都随船携带,不虞敌人截断粮道。

另外,只要水军保持水上优势,战舰可以泊于河面持续不断地向陆上发起攻击,一旦发生持久对峙,根本无须惧怕。

安州地势特殊,东面有着极其漫长的海岸线。除了蔡县,还有另外几处天然深水良港。这些地方,杨天鸿已经派人过去勘探地形,同时准bèi

建盖新的船厂。只要掌握了水军优势,不要说是大楚,放眼天下,没有任何国家在这方面是玄火军团对手。

杨通考lǜ

的很是周全:“按照侯爷的命令,蔡县船厂已经开始制造第一批小型海船。虽说性能远远不如侯爷图纸上所绘的那种巨舰,用作日常训liàn

却也足够。卑职从新兵营里挑选了五千人,又从军团里带走了一千老兵。就目前来说,足够把水军的架子搭起来。不过,水军训liàn

这种事情,卑职此前也是从未经lì

过。若是在某些方面做得不好,还望侯爷海涵。”

水军是杨天鸿的底牌之一。他当然不可能把这种事情交给局外人来做。杨通之所以能够执掌水军,是因为杨天鸿给他一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训liàn

科目》。据说,这东西是什么英格兰人撰写,各种条目非常详细,训liàn

纲要和目的都很明确。尽管不太明白其中一些专有术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只要认真对照做下来,相必也就能够逐渐了解其中奥秘。

“先去做吧!”

杨天鸿对此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所需人员、物资、银钱,只要提出来,本候这边必定全部满足。这是一件耗时长久的事情,急不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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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一节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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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攻击力最强dà

的兵种,仍然还是骑兵。

骑兵优势在于快速机动能力。尤其是单兵作战的时候,骑兵稳胜于步兵。集结使用时在运动战中更是远胜步兵。可是在阵地战中,面对严阵以待的步兵,尤其是长枪兵,并没有太大优势。对于阵地攻击,骑兵优势在于老本行快速机动。它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突pò

敌人防守的薄弱部位,集结压倒性的兵力优势,杀开一条血路,从而撕开对方的防线,获取最终的胜利。

和所有兵种一样,骑兵也在战争中演化出更多的分支。比如重骑兵,这个兵种以身披重甲而得名。优点在于能够防备一定程度的物理伤害,具有强dà

的阵地战能力。但是重骑兵运动能力相当差,而且造价和维护极为昂贵,对于骑手和马匹要求极高。除此而外,每个重骑兵还必须配有单独的侍从,帮zhù

骑士和马匹穿戴盔甲,帮衬着扶住上马下马等等……没有足够的资金,根本不可能打造出一支合格的重骑兵。而且,最为致命的问题,还是冶炼技术造就了精钢箭头,加上威力强dà

的长弓,能够射穿人类体质能够承shòu的最厚重装甲。从这个方面说,重骑兵其实也就失去了存zài

的意义。

轻骑兵在战斗中的效果最佳。骑士身上仅只穿戴皮甲,甚至根本不用盔甲。这是一个牢牢把握住自己有点的高效兵种,能够把快速机动能力保持到最佳状态,也是最为善于进攻的兵种。

还有弓骑兵,这是轻骑兵和弓箭手的组合,几乎是这个时代最完美的兵种。然而,弓骑兵对于技术和能力的要求太高。除了北方游牧民族有部分能够做到,其余国家根本不可能组建起大规模的弓骑兵部队。毕竟,想要在颠簸不平奔跑马背上准确射击,绝对是需yào

从小开始训liàn

的高难度技巧。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个叫做成吉思汗的战争疯子,就是依靠这手绝招征服了半个世界。

玄火军团的基本组成部分是步兵。户部下拨的银子就那么多。根本不可能用作供养马匹。杨天鸿虽是修士,也拥有驯养和捕捉荒兽的特殊能力,然而荒兽积累需yào

时间。以玄火军团目前的实力,拥有一支数百人规模的荒兽骑兵,已经是整个大陆之上最为强悍的部队。而且,高家与杨天鸿已经结盟,只要捕捉到适合乘骑的荒兽,会在第一时间转送过来。只要安州经营有方,永不了多久。玄火军团荒兽骑兵队数量就能过千。若是单独分离出来,必定成为最强dà

的攻击矛头。

至于马匹……杨天鸿在这方面实在没有更好的获取渠道,只能是通过孟家商行,从北方购买。安州多山,骑兵训liàn

不易,而且颇为耗费时日。然而从长远来看,拥有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绝不可少。说来说去还是那个问题,在安州。杨天鸿必定要蛰伏一段时日。

杨通很快退了下去。

杨天鸿从椅子上站起,慢慢走到大厅边缘。站在台阶上,脸上全是踌躇满志的神情。

华俊身穿一套淡灰色的长袍,无声无息出现在他的身后。

“侯爷,我回来了。”华俊的态度和言语都很恭敬。

虽然是归元宗的弃徒,可是华俊明白,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回到归元宗。只是当日犯下的错误,需yào

时间才能慢慢清洗。相比之下,华俊更愿意留在杨天鸿身边,帮zhù

他一步步成就大业。

若是换在几年前,华俊断然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最多也就是在杨天鸿身边充当保镖。随着杨天鸿计划一步步实施,华俊惊骇的发xiàn

,这位师门后辈考lǜ

的事情非常周详,隐隐然有着想要把整个天下都装进去的野心。当日,杨天鸿答yīng

自己必定能够前往北地寻找戎狄报仇,绝对不是随口妄言,而是有着真实可行的依据。

对于有能力,有身份的人,华俊一向都很尊重。何况,自己和杨天鸿之间的身份,离开归元宗的时候就已经分得清楚————自己是他的仆人。这一点,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杨天鸿没有虚应礼节。他没有转身,注视着远处一片苍翠的山脉,淡淡地说:“宗门里这次派来了多少人?”

华俊道:“总共三百人。其中,一百五十名是通过训liàn

考核的外门弟子,另外五十人是刚刚筑基成功的内门修士。其余一百人,包括了这一批交替训liàn

的紫炉殿炼丹学徒,还有烈火、厚土、灵水诸殿下山历练的弟子。”

按照杨天鸿与钟元宇之间秘密制定的计划,归元宗会以周期训liàn

的方式,把部分门人弟子送往玄火军中效力。这有部分是因为钢甲暴罴从中促成,更重yào

的,还是宗主钟元宇远见卓识。他发xiàn

,在俗世中力战拼杀,能够极大的提升修士战斗能力。从乌源山回来的青木殿弟子徐进辉等人便是明例。当日,若是没有杨天鸿提议洛图殿开发小型五人战阵,没有杨天鸿奇思妙想要求烈火殿打造黑铁戒指,徐进辉等人绝对不是金光宗多达十余名筑基修士的对手。更不要说是其中还有一名金丹宗师。乌源山周围成熟的灵药虽然珍贵,却也比不上五名潜心修liàn

的归元宗弟子重yào

。可是拼斗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你说不打便能住手。很多情况下,修士之间的比拼,往往是不死不休。若是每一个归元宗弟子都可以在战斗之后生还,无论经验还是技巧,都能迅速增长,对于今后的修liàn

,帮zhù

极大。

修liàn

世界的比拼极其危险。即便是春日大比这种有着奖励刺激的修士盛会,仍然不可避免会有本派弟子陨落。相比之下,若是将本派弟子发往玄火军中受训,让他们在俗世战争中压制自身修为,尽可能以普通人体质参与拼杀,就不会受到天地规则束缚,更可以从中获取经验。

这并非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前些年的时候。归元宗就派出了三名筑基弟子前往杨天鸿军中效力。事实证明,在压制住自身实力的情况下,天地规则的确不会对修士产生任何影响。这也变相证实了杨天鸿的猜测————只要不使用灵能,修士行为也就不会触发天地规则。这种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法则,其实就是对灵能效果的限制和束缚。

杨天鸿对此很是满yì

。笼络人心,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在另外一个世界。传销组织用以洗脑的手法广为流传。自己不过是套用了其中精要,就牢牢收住了宗门派来的所有修士人心。何况,自己手中掌握着巨量财富。无论俗世金银,还是丹药,只要提出来,我就能给。长此以往,归元宗上下必定对自己心悦诚服。当然,杨天鸿丝毫没有干掉钟元宇取而代之的想法。他最多也就是想要在钟元宇修为晋级大乘,飞升上界之后。合理合法成为归元宗新的宗主。

小人物都想要往上爬。虽说有些不择手段,可是道理和过程却没有任何问题。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国际象棋里的小兵,只要勇往直前,冲到对方底线之后,立kè

就能摇身变成棋盘上除了国王之外的任何一颗棋子。

转过身,看着已经成为自己心腹的华俊,杨天鸿慢慢地说:“宗派弟子的安排,与前面那些人没什么区别。该进军营的进军营。该去丹房的去丹房。日常用度,按照制定的份例一应供给。不过。外门弟子当中,要分出五十人前往杨通的水军。这很重yào

,断然不能有半点马虎。”

华俊点头允诺。

杨天鸿又道:“这次送过来的筑基门人怎么数量比以往多了不少?居然五十个人。我记得,上一批同门弟子过来的时候,筑基修士只有六个。”

华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正想对侯爷禀明这件事情。前面几批丹房学徒修为进展神速,已经全部晋升为高阶炼丹师。目前。宗门上下丹药供应充足,无论外门弟子还是各殿门人,全都进展飞快。这一批下山的五十人,都是在半年之内成功筑基。宗主对此专门吩咐过,要我对侯爷好好慰勉几句。说是无论侯爷想要任何东西,只要归元宗有,就绝对不会吝啬。若是归元宗没有,宗门上下也会尽快派人收集寻找。”

杨天鸿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于归元宗的态度,他很是满足。当日跟随陈正坚上山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归元宗与自己之间利益相关,说穿了也就是相互利用。可无论宗主钟元宇还是守山灵兽钢甲暴罴,都对自己无比关爱。何况,紫炉殿主张硕一直尽心竭力栽培自己,师傅陈正坚也站在自己这边,牢牢充当最为坚实的后盾。

“我归元宗积蓄力量,勤修苦练,总有一天会成为整个修liàn

世界的翘楚。大丈夫在世上,必定要有超越常人的目标。华师叔,你我既然已经迈出了脚步,就断然没有缩回来的道理。前路艰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面对断崖危险。可不管怎么样,既然走了,就再也不能回头。”

杨天鸿这话即是鼓励,也包含着告诫成分。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个酒壶,递给华俊:“这是刚刚酿成的新酒,还请华师叔尝尝。顺便,提点儿意见。”

华俊接过酒壶,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跟随在杨天鸿身边日久,华俊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是杨天鸿拿出来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普通。也不知dào

这个年轻人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短短几年之类,杨天鸿的修为突飞猛进,已经从最初的刚刚筑基,变成了现在的筑基第九层。再往前一步,跨越了大圆满境界,便可成为响当当的金丹宗师。

如此迅猛的修liàn

速度,即便是传说中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说到天才,不能不提杨天鸿前段时间送上山去的那十二名舞姬。

有灵根的人,就是不一样。无论林冰岚、林如巧,还是林映蕾,这些当日在验灵宫中被各殿殿主争抢一空的女子,在修liàn

方面纷纷施展出令人称羡的绝佳天赋。不到一年的时间,十二舞姬修为最强dà

的。已经跨过了练气第八层。即便是进展最为缓慢的,也拥有练气第七层的实力。当然,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必须归功于在杨天鸿身边受训的炼丹师大量提供丹药所致。对此,宗主钟元宇专门下发归元令:严禁任何人泄露关于十二舞姬的消息。宗门内部一切资源,重点向十二舞姬倾斜。若是顺利的话。今年之内,这些资质超卓的舞姬们,必定可以成功筑基。

第一年上山的人,第二年就能筑基。这简直就是神话。就算没有归元令的限制,此事传扬出去,也没人会相信这是真的。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华俊把飞扬的心思收回来。他打开酒壶盖子,顿时闻到一股浓郁酒香,神智立kè

为之放松。脑子里产生了说不出的舒服感。

“好酒!果然是好酒!”

华俊本来是喜欢喝酒之人,对于酒水品质的鉴别,自然见识不凡。他拎起酒壶,尝了一口,顿时脸色骤变,眼睛里释fàng

出奇异的目光。

“这,这究竟是什么酒?”

华俊先是喝彩,然后惊喜连声:“它几乎是滑下去的。感觉不到酒水在嘴里的存zài

。道祖在上,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喝过最好的酒。”

不等杨天鸿回答。华俊又发xiàn

了此酒的神妙之处。

“这酒竟然富含灵能?”

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华俊也觉得这种说法有问题,立kè

闭上了嘴。然而,身体感觉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进入内腹的酒液在丹田中化开,变成了一股淡淡灵能,进入经络。开始循环。

只有丹药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华俊身为金丹宗师,在杨天鸿身边这段时间,修为已经圆满。对于灵能的感悟,再是熟悉不过,断然不会产生错误。

丹药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丹药能够锁住灵能,把药草精华转为修士所用。这种变化过程,其实与另外一个世界的能量转换理论完全一致。只不过,天下间各种物件数量种类繁多,可是经过人工炮制,能够锁住灵能的却只有丹药一种。

太乙宫后山生长着一种仙茶,据说炒制以后,也有类似的功效。不过,其中灵能成分很淡,远远比不上丹药。

太乙宫山上湖水出产的鲤鱼也是如此。杨天鸿曾经吃过,那鱼滋味儿甚是鲜美,也有灵能滋养的效果。

无论仙茶还是鲤鱼,都是天生天养,需yào

极其严苛的自然环境。酒水就不一样,这是后天人工酿制,最多也就是滋味醇厚些。若要说到蕴含灵能,恐怕任何人都会当做是笑话。

华俊连续朝着嘴里灌了好几口酒,慢慢品味,一双眼睛也充满了好奇和疑惑,注视着站在对面的杨天鸿。

他试探着问:“侯爷,难道您找到了传说中的仙灵之米?”

这是修liàn

世界的一个传说。仙灵之米是上古时代的产物,只是在天地混乱的时候已经绝种。多年以来,关于仙灵之米的说法在修liàn

世界遍布传扬,很多典籍都有记载。然而,却没人真zhèng

见过。

酿酒的基础,不外乎米粮或者水果。华俊根本没有考lǜ

过仙果。那种东西谁也没有见过。即便有,也只会拿来炼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在酿酒方面。那样做,根本就是浪费,是不折不扣的败家子行为。

杨天鸿笑了起来:“仙灵之米?亏你想得出。这种东西我也想要,只是从未见过,更不要说是拿来酿酒。”

华俊微微有些发怔,片刻,把酒壶举高,在杨天鸿眼前晃了晃,疑惑问道:“既非仙灵之米,那么此酒从何而来?”

杨天鸿淡淡地说:“华师叔广闻博见,想必也听说过上古典籍中记载过“玉液琼浆”之说。说起来,其实就是酒水。只不过,上古时候的酒水酿造之法,与如今不同。安州粮米贱价,产量巨大。通往遂州道路不畅,难以运出。左思右想,我觉得与其白白放任粮米发霉,不如拿来酿酒。也是无心偶得,酿制米酒的时候,我在其中加入了几味草药,于是便得到了华师叔手上的这壶酒。”

听到这里,华俊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

与杨天鸿接触多了,对于他的脾气性格,华俊多多少少知dào

一些。对于秘密,杨天鸿向来守口如瓶。若是自己没有猜错,这壶酒的来源,应该是杨天鸿自己酿造而成。至于什么无形偶得,就是红口白牙骗人的鬼话了。古往今来,天下间的有名美酒就那么几种。无论其中任何之一,想要得到众口称赞,哪一样不是耗费了无数心血才酿制成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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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二节 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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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与自己师出同门,既然他不愿说,华俊当然不会对酿酒的秘密刨根问题。既然杨天鸿说是无形偶得,那么事实就是如此。毕竟,杨天鸿对待身边的人很是亲厚。既然拿出这种酒水让华俊品尝,就必定会有更多的供应。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问:“华师叔觉得,此酒和元气丹比起来,哪一个的效果更好些?”

华俊笑了起来。就算杨天鸿不问,他也正准bèi

对此评说一番:“你这话问到了点子上。若论灵气充足程度,当然还是元气丹效果更佳。可若是说道灵能吸收多寡,还是这种新酿之酒更好。丹药入腹,需yào

运转功力将其化解。酒水就不一样了。此物入口之后,自动进入血脉经络,根本不需加以引导。不过,酒水终究只是酒水,即便饮上整整十坛,也不会得到堪比元气丹的浑厚灵能。总而言之,此酒在灵能供给方面,效果应该等同于弱化之后的煅体丹,同时也强于用丹药所化的丹液。然而,酒中灵能吸收虽然方便,却不可能与元气丹相提并论。”

《玲珑宝典》里记载着好几种上古酒液的酿造之法。杨天鸿拿出来给华俊品尝的这壶酒,就是按照上古之法酿成。其中的确添加了不少药材灵果,却也只是炼丹材料挑拣剩下的边角料。比如金灵果的外壳、翠凝浆草的根须,还有绛紫灵珠果的叶片等等……华俊在品酒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此酒效果的确如他所说,相当于弱化之后的煅体丹,却远远不如元气丹。

安州米粮充足,这段时间下来,节度使府从百姓手中收购了数量庞大的粮食。利用玲珑宝锁内外之间三倍的时间流速差别。杨天鸿酿出了上百坛酒。按照其中添加的药草数量和品质不同,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刚才让华俊品尝过的酒液,就是中品。

至于下品酒,那的确就是完全用粮米酿造,没有添加额外材料。

杨天鸿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壶下品酒递给华俊。只是华俊尝过以后,就决计不再喝第二口。他的评价也很是中肯:“此酒味道绝妙。其中也有一定程度的滋补效果。若是比较下来,绝不弱于当世间任何一种名酒佳酿。只是侯爷您应该先让我尝过此酒,再喝之前那种,就会令人遐想连篇。呵呵!现在,喝过了绝品美酒,又倒过来喝这种滋味儿远远不如最初的酒,不由得让人心生遗憾啊!”

杨天鸿“哈哈”笑道:“华师叔果然是好酒之人。不瞒你说,后来拿出的这种酒,只是针对俗世之人售卖。至于前面那种。华师叔觉得,若是在各大修liàn

宗派之间售卖,效果如何?能够得到几成收益?”

华俊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之前品尝酒水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这个问题。思虑片刻,华俊朝着杨天鸿拱了拱手,认真地问:“侯爷,若是在各大修liàn

门派之间卖酒,你想要得到什么呢?修liàn

功法?秘籍?丹药?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杨天鸿平静地说:“我只需yào

药材灵果。炼丹房每天用作训liàn

的耗材数量巨大。久而久之,即便是宗门全力支持。恐怕也难以为继。我归元宗功法独步天下,自成一派,用不着涎着脸去别家门派苦苦求来。若是有了稳定的药材来源作为基础,最多百年时间,归元宗必定可以成为天下间第一大派。”

华俊露出欣慰的笑容:“侯爷此言大善。若是用于交换药材,那么这桩生意倒也不错。修liàn

之人素来清苦。能有这种美酒,很多人都会愿意以药材换取。当然,具体数量和价钱方面,还有待于商讨。”

杨天鸿抛出另外一个考lǜ

已久,也是自己最为担心的问题:“华师叔觉得。这种富含灵能的酒液若是公开售卖,会不会引起其它修liàn

门派的觊觎?”

“应该不会。”

华俊的回答很是肯定:“若是酒中灵能再多些,达到煅体丹的程度,那么必定会引来贪婪之人。侯爷在酿酒的时候,想必已经考lǜ

过其中关节,故yì

减少了药材配量。按照这种酒液目前的效果,差不多五坛喝下去,才能与服用一枚煅体丹相当。呵呵!海水泵那句话————酒水毕竟不是丹药。若是五坛子一口气喝下去,恐怕也会当场醉倒,什么事情也不用做,进入体内的灵能也会因为没有及时炼化而白白消散。但凡有头脑的人,都会明白其中差别。况且,酿酒所需时日甚久,过程繁杂,修liàn

之人根本不可能亲力亲为。这道理说穿了其实很简单,那市场上的卤鸡滋味儿甚好,但除了酒楼食肆,寻常百姓根本不会想到要自己动手烹制。偶尔尝尝的确是美味,天天吃在嘴里就会觉得厌烦。这酒水,其实也一样的。”

杨天鸿笑着递给华俊一个乾坤袋:“这是本候这段时间以来酿好的酒。还请华师叔多多辛苦,在众多修liàn

门派之间打开销路。至于酿制成本和所需原料,里面有一张清单,师叔只需对照一二便可清楚。至于售卖的价钱,我也在清单上罗列了一些。当然,具体数量与价格,还是要劳烦师叔费心。”

“也好!我这就替侯爷在各大修liàn

门派之间走一趟。”

华俊当即允诺。他收起乾坤袋,冲着杨天鸿抱拳行礼,旋即转身离开。

这种酒的名字杨天鸿已经想好,就叫“清灵玉液”。

只有中品酒才能对外销售。至于最好的上品酒,按照此前杨天鸿私下里测试的效果,相当于灵能含量正常的煅体丹。这种好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其他修liàn

门派知晓,只能是在归元宗内部使用。而且,范围必须限制在宗主和几位能够绝对信赖的殿主,以及钢甲暴罴之间。

在安州酿酒,对杨天鸿来说绝对是一个惊喜。他的修liàn

进度比以往要更快些,配合易于吸收的上品清灵玉液一起服用元气丹。体能灵能运转速度加快,用不了多久,便可进入筑基大圆满境界。

……

乌源山下,数十名身穿道袍的金光宗修士四散寻找。他们手中提着长剑,目光冷峻,稍微有一点点动静。立kè

会引起他们注意。

一名功力浑厚的元婴修士站在巨大的山岩面前,仰头抚须,默默注视着岩石上那几个深深刻画的文字。

一个多时辰后,三名金丹修士从不同方向聚集过来。他们在元婴修士身后站成一排,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道:“启禀师叔,没有发xiàn

任何丘师弟及其门人的踪迹。”

邱成吉与其门下所有修士集体失踪,在金光宗绝对是一件具有轰动效果的重大事件。当然,不仅仅只是失踪那么简单。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手提电话之类的远程通讯工具。却有着用本命精血炼成的玉碟。无论任何人拜入山门,都必须留下自己的本命玉碟。这种法子是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只要修士身故死亡,玉碟也就碎裂开来。

摆放在金光宗内部的邱成吉等人玉碟已经裂开。这意味着,他们遭到了意wài

,全部死亡。震惊之下,金光宗连忙派出高手四处寻访,很快找到了乌源山下。

元婴修士一直默不作声。

他在这里已经搜寻了很久。没有放过地面上任何一个角落。

尽管徐进辉等人毁灭了证据,却无法消除所有打斗过的痕迹。兵器从空中落下。插入泥土总会留下缝隙。金光宗的人来得速度很快,虽然没有找到死者尸体,却发xiàn

了植物根部有少许干涸的血肉。只是,发xiàn

尸体并不意味着能够由此找到凶手。他们毕竟是来得晚了些,除了一点点仅存的零皮碎骨,再也没有更多的收获。

良久。元婴修士慢慢地问:“能找到是什么人做得吗?”

三位金丹修士面面相觑,当中一人大着胆子回到:“启禀师叔,此地已经被我们反复搜寻。目前,只能确定丘师弟及其弟子应该是在这里遇害。至于凶手……实在是没有任何线索。”

元婴修士转过身,苍老的脸上全是愤nù



“乌源山下灵草数量众多。这就是最好的线索。此地位置隐蔽,外人根本进不来。若是不知dào

其中秘密,根本想不到这种地方有大量灵草药材成熟。邱成吉也是自己贪心,没有上报师门,就擅自带人前来采摘。简直愚蠢透顶,贪婪无比。此事,也是他咎由自取。若是早早禀明师门,又何至于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骂归骂,却无法改变事实。元婴修士说的倒也没错,乌源山下的灵药,就是最好的线索。只不过,这些药草百年之后才会再度成熟。只要派人在恰当的时候过来,就不难找到杀死邱成吉等人的凶手。

在此之前,即便愤nù

也没有任何作用。

很快,金光宗修士离开了乌源山,这里再次变得平静下来。事情经过已经被金光宗修士列入必须详查的相关文档。百年之后,元婴修士还会带人过来。无论凶手是谁,他绝对不会放过。

只是,百年以后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

……

太乙宫。

与几年前相比,冯原的外貌没有任何变化。若是换成普通人,尤其是成年人,必定会在脸面上出现少许皱纹。修士则不同,冯原几年前就是金丹第九层的修为,现在还是如此。

修士的修liàn

阶段,至少也是以五年或者十年为界限。他们寿命绵长,时间已经多到可以任由浪费的程度。

即便是在太乙宫中,冯原也是地位超然的高阶修士。这一点,从负责主持春日大比就能看得出来。倒不是冯原喜欢操持这些俗务,而是实在没人愿意做这些事情。元婴修士高高在上,除了修liàn

,他们对于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这个世界无论发生任何变化,都与他们无关。都说行百里而半九十,到了元婴境界,距离大乘也就不远。分神、大乘是距离飞升上界的最后两个阶段。就像马拉松长跑,最后几圈的时候,选手们总会加快速度。修liàn

了数百上千年时间,心性虽然已经磨练的古井不波。却仍然有着对更加强dà

修为的期待。元婴修士是修liàn

世界的传奇,只要事情不是涉及自身利益或者所在宗派,他们绝对不会插手过问,总是默默呆在自己的洞府深处,如同一尊尊随着时间慢慢变老的化石雕塑。

太乙宫以前没有“总管”这个职位。三百多年前,负责俗务的修士晋级元婴。所有事情都落在了冯原身上。为了让他安心职守,闭关修liàn

之前,那位元婴前辈才立下规矩,在太乙宫内设置了“总管”的职位。他的确没有看错人,尽管冯原并不喜欢,却也兢兢业业,丝毫没有错漏什么。

冯原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坛酒。负责日常采买的外门主管站在旁边,垂手而立。大气也不敢出。

太乙宫很大,光是外门弟子数量就多达上万。没有成功筑基,他们就必须耗用俗世间的食品。在采买物资的问题上,太乙宫历来都很大方,给予门下弟子们的待遇也非常优厚。长久下来,外出采买的人遇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会带回来,由冯原品鉴之后。再决定是否需yào

长期订购。

清灵玉液的味道很不错。就连冯原这种不是很喜欢喝酒的人,也忍不住连喝了好几杯。此酒入口醇滑好吃。别有一番风味,做法应该与普通酒水完全不同。更为难得的是,其中居然含有灵能。虽然数量不多,却很是符合修士们的需yào



看着冯原询问的目光,负责采买的外门主管心里一喜,连忙道:“启禀仙师。此酒乃是归元宗那边送来的。据说,是归元宗门下弟子所酿。也是他把药草与酒水混合,无意中发xiàn

有了少许灵能滋味儿。他们送来了五十坛,说是让宫中各位仙师都尝尝。”

冯原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久历人事。经验丰富,对于商业买卖之间的那点事情,早已了然于心。平心而论,这种叫做清灵玉液的酒的确不错,只是若要想摆在自己面前,就必须先过太乙宫外门主管这一关。想来,这家伙应该也是从中落了不少好处,才会站在这里帮zhù

别人说话。

冯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计较。若是要人做事,就必须给他一定好处。在太乙宫外门任职,丹药配给数量必定要比内门弟子少一些。若是连少许好处都拿不到,谁还愿意wài

出采买?毕竟,俗世金银得到再多,也比不上一颗丹药来得实在。

冯原把刚刚喝空的杯子倒满,漫不经心地问:“以前没听说过归元宗有什么弟子擅长酿酒。他们不是擅长炼器吗?怎么现在转了性子,开始酿酒了?”

外门主管凑上前来,连忙回答:“启禀仙师,这酿酒之人您也见过。说起来,与仙师您还有过少许缘分。”

冯原顿时来了兴趣:“哦?此人是谁?”

外门主管道:“就是上届春日大比,与昊天门在比斗之上连连产生纠纷的杨天鸿。”

冯原思索片刻,很快在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英俊清朗的少年模样,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他。如此说来,的确与本座有过那么一点点缘分。”

外门主管笑道:“杨天鸿祖上本是楚国贵族,其父也是楚国骠骑将军,毅勇候。听说,这杨天鸿在归元宗学艺五年之后下山,颇得楚国皇帝宠信。他几次三番立下功劳,如今已是受封安州节度使,执掌一军。安州那个地方盛产米粮,这清灵玉液就是杨天鸿在安州酿造。修liàn

之人,对于药草属性多少有些了解,能够酿出滋味儿如此独到的美酒,倒也不足为怪。”

冯原笑着点点头:“如此说来,此子也算是有心了。只是不知,这一坛子清灵玉液,归元宗货卖几何?”

外门主管知dào

冯原的规矩,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藏私。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玉瓶,朝着冯原行了一礼,道:“此乃归元宗送酒过来的修士所赠。他说,此酒不卖俗世金银,只是用来换取本宫之中多余的药材灵果。无论任何品级的药草均可。当然,品级低的,数量也就多一些。品级高的,数量也就少一些。总之,酒水质量方面他们绝对不会作假,用作交换的药草数量,也可以商量。”

冯原拿起玉瓶,拔掉瓶塞,看见瓶子里装有两枚元气丹。他不由得笑了:“归元宗这帮家伙,也是做生意成了精。想来,这必定不是他们宗主钟元宇的主意,而是杨天鸿的谋划。此酒的确不错,若是能够得到我太乙宫的承认,倒也值得他们付出两颗元气丹的价钱。区区俗世米酒,加上药材配料,成本想来也不是很高。用来换取我太乙宫中的药材,的确是打得精明算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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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三节 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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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冯原把装有元气丹的玉瓶扔给外门主管,淡淡地说:“此事就由你自行决断吧!归元宗的人倒也明白事理。此酒虽然所含灵能不多,却也不是俗物。我太乙宫中种植药材灵果数量众多,五品以下的药材,可以用作换酒。大家都是修liàn

中人,归元宗炼器之法独步天下,彼此之间有所往来,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互为帮衬。”

外门主管连忙收起玉瓶,脸上喜形于色。冯原性格正直,只要把事情说开,让他清楚其中究竟,也就不会予以责罚。两颗元气丹对自己来说很是重yào

,冯原也不会贪图没收。不过,让他知dào

是一回事,隐瞒不报结果就会很是糟糕。

“问问归元宗,此酒若是数量众多,就先订个五千坛。”

冯原继xù

道:“你负责安排一下,众位师兄弟和师叔祖的洞府,都送上一些。若是各殿同门有额外需yào

,就让归元宗那边再送些过来。只要换购药草不超过五品,无论数量和品种,都可以商量。”

……

安州,节度使府。

看着坐在大厅周边的其他商人,范勤周不由得在心里连连发出哀叹。

杨天鸿的举动每每出人意料。不等范勤周找上门,节度使府已经派人找上了范家商行,要求主事在规定时间前往节度使府开会。

参会人员共有二十多个,都是商会当中颇有财力的豪商。就实力而言,并不弱于范家商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天鸿坐在主位上一直没有说话。随从们给每位商人都上了一碗酒。范勤周原先不是很明白状况,直到喝过那碗酒后,才恍然大悟。

他立kè

明白了安州米粮的去处,也明白了节度使府为什么要一再提高粮食收购价钱的真zhèng

原因。

“本候刚刚入主安州。诸多事务繁杂,暂且抽不开身。今日请诸位过来聚聚,很多事情也好坐下来谈。”

杨天鸿用威严的目光环视四周,洪亮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安州是个特殊的地方。不夸张地说,这里进来很难,想要走出去也很困难。朝廷年年都在花费银子整修遂州与安州之间的道路。却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本候是武官,没那么多心思与遂州那边的官员打口水官司。既然此路不通,只能是另外寻找通途。诸位在外行商已久,对于各地商货的价钱,应该比本候清楚得多。安州的货物品质上佳,只要运出去,转手就是几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利润。贱买高买,乃是商人本性。本候也不会对此多说什么。然而。安州所有商货都是出自百姓之手。以如此微薄的价钱,从穷苦百姓手中购货,诸位的心中,就觉得安定吗?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用区区几个铜板巧取豪夺,然后把同种货物在别的州县卖到数两银子以上,这种钱装在口袋里,会不会觉得心慌?”

坐在堂上的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慌乱和讥讽。前者属于胆小畏惧的人。后者属于家财丰厚势力强dà

的人。对于同一种威胁,每个人的反应不同,理解方式也不一样。

一个身穿茶色员外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冲着杨天鸿拱了拱手,带着几分傲慢说:“侯爷似乎对于我们这些商贾很有意见。商人逐利,这是从古到今永恒不变的道理。若是不能低买高买。我们这些人如何能够行商天下?又从何而来的银子?若是按照侯爷的说法,那在座诸位干脆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每天站在街上给百姓平民散发银钱便可。如此一来,这安州也就变得太平,安安乐乐。”

这番话。顿时在商人之间引起共鸣。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尽管声音很小,却也多少可以听见都是说些对杨天鸿不满的话,还有抱怨。

范勤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若是换在从前,他必定会参与进去,甚至态度比中年男子还要激烈。不过,喝了送上来的这碗酒,范勤周整个人心态立kè

产生了变化。他觉得,节度使府的邀请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其中隐藏着杀机,也有某种意想不到的机会。

杨天鸿冷冷地注视着中年男子,他在脑子里迅速找到关于此人的身份资料,淡淡地问了一句:“奚家商行?奚发全?”

奚家是魏国豪族,也是魏国有名的富商巨贾。

奚发全的神情很是冷傲。奚家虽然行商,却也是魏国具有相当实力的勋贵。就身份而言,与杨天鸿对等。因此,奚发全并不畏惧杨天鸿,甚至对于这个年轻的节度使有些轻视。他没有回答杨天鸿的问题,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背起双手,站在那里根本不加理睬。

他的确有着自傲的资本。奚家执掌魏国朝堂已久。奚发全更是奚家直系血亲。对于杨天鸿一再提高安州商货价格的举动,奚发全早就怒火冲天,只是碍于没办法进入节度使府与杨天鸿理论。今日有了这种机会,断然不会放过,无论如何也要当中发泄一通。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挑衅,杨天鸿根本不加理睬。他将目光转移到别的商人身上,平静地说:“本候定下的规矩,绝对不容更改。从今天起,安州所有商货交yì

价格全部提升二十倍。诸位若是想要继xù

在安州经商,就必须遵纪守法。须知,任何巧取豪夺,缺斤短两,欺骗百姓的行为,都将受到本候严惩。”

范勤周从座位上站起,朝着杨天鸿施了一礼,恭敬地说:“侯爷的命令,在下自当遵从。只是,安州的路况难以通行,这也是众所周知的问题。侯爷刚才说我们欺行霸市,操纵商货价格。其实也是因为往来困难的缘故。若是安州至遂州之间的道路畅通,不要说是二十倍,就算价格再高些,我们也必定遵从侯爷新定的法令。”

范勤周很狡猾。他偷换概念,把问题再次扯到了道路方面。杨天鸿根本不会按照范勤周的套路钻进去。他似笑非笑看着范勤周。露出一个散漫且漫不经心的笑脸:“范先生,你是在威胁本候吗?”

闻言,范勤周身体微微一震,连忙低下头来,口气恭敬地连连否认:“在下断然不敢有这样的心思,侯爷言重了。”

杨天鸿却不想就这样放过范勤周:“你范家祖上侍奉过诸葛仙师。机缘巧合得到木牛流马之密。行路艰难这种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多少还有几分可信。可是你范家商行也是如此之说,就显得不太地道。”

不等范勤周回答,杨天鸿继xù

道:“诸位进来的时候,都喝过桌子上的酒。不瞒诸位,此乃本候新酿的好酒,用的是上古秘技。味道醇厚香美不说,还有强身健体之效。”

奚发全冷笑着连连摇头:“真zhèng

是大言不惭。区区一碗酒,何至于说得天花乱坠?难道侯爷觉得。坐在这堂上的,都是些有眼无珠之人?”

范勤周的反应比其他人更快。他连忙插着杨天鸿弯腰行礼,认真地说:“范家商行愿意遵从侯爷法令。敢问侯爷,此酒价值几何?能否交由我范家商行售卖?”

抱着同样心思的商人还有很多,范勤周只是开了个头,其他人顿时也反应过来,纷纷跟着他开口询问。一时间,原本沉默冷清的大厅里变得热闹起来。一个个都在交口称赞酒水品质上佳,希望杨天鸿拿出更多的酒来出售。

奚发全对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变化瞠目结舌。他并非不知dào

此酒的好处。只是碍于杨天鸿的身份,觉得依仗家族势力,能够与杨天鸿在商货价格方面争个高低。却没想到,其余商家根本没有与自己站在一起,区区一碗酒,就让这些人顺势倒戈。

在乱纷纷的环境中。杨天鸿依然保持着冷静。看着周围一个个眼睛里全是渴求的商人,他慢慢地说:“此酒唤作清灵玉液。”

说话的同时,亲卫杨通等人也从内堂走了出来,把一个用红布封口的酒坛摆在桌上。

坛子很小,却很精致。安州这边素来就有煤矿。杨天鸿选用了品质上佳的白瓷装酒,也是受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影响。若是包装精美些,卖价也可水涨船高。只不过,这个酒坛实在太小,计算下来,坛子里即便装满了酒水,容量最多也就是一升左右。

范勤周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试探着说:“敢问侯爷,如此一坛清灵玉液,价钱几何?”

杨天鸿不动声色地说:“一坛酒,纹银二十两。”

话一出口,周围商人们顿时爆fā

出更加混乱的议论声。

“这价格实在太扯了。这么小的酒坛,居然就要卖到二十两的高价。这那里还是酒啊!分明就是黄金也不为过。”

“寻常酒坛,至少要比这个大出好几倍。天下闻名的杜康酒也不过是五两银子一坛,康和老曲更便宜,一两多银子就能买到。这还是在酒肆里的价钱,若是到酒坊批量购买,还要便宜不少。清灵玉液,这酒名字虽然好听,却也值不得这个价钱。”

“这毅勇候恐怕是穷疯了,随便拿出来一坛子酒,就想要卖到如此高价。照此看来,这安州以后不来也罢。二十倍的商货交yì

价钱已经高得令人难以承shòu,现在又搞出个清灵玉液,也是价钱高得可怕。毅勇候如此做派,根本就是不给我等活路。还是早早离开安州,另寻他处为好啊!”

混乱的议论,很快被杨天鸿洪亮的声音压倒,他喝止全场,让每个人都能听见:“本候事务繁忙,今日邀请诸位来自,就是宣bù

本候最新制定的交yì

法令,以及清灵玉液的售卖价格。如今,事情已经了结,若是诸位没有别的问题,还请自便。”

说完,杨天鸿飞快扫视全场,发xiàn

所有商人没有一个表示出想要离开的意思。即便之前议论声音最大的那几个,也压低了音量,眼睛却牢牢钉在酒坛上不愿意挪开。就连满面冷傲的奚发全,也是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不知dào

心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见状,杨天鸿暗自冷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要朝着内堂走去。

“侯爷,侯爷还请留步!”

范勤周高声叫着,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到杨天鸿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气喘吁吁地说:“侯爷,还请稍微等等。这清灵玉液的价格方面,可容再商讨一二?”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你想要商讨什么?”

范勤周真心实意地回答:“这价钱实在太高了。二十两纹银一坛酒,而且还是如此小坛,恐怕运出去也没多少人买。侯爷的心情小人可以理解,可是想要客人心甘情愿从口袋里掏出银钱购买,还要看这货物值不值得。”

一众商人顿时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附和道:“是啊!范先生说的是。这酒坛太小,价钱太高,真的难以脱手。”

“侯爷,这买酒喝的人从来都只喜欢大坛。若是坛子大些,装的酒多,即便二十两我也认了。如此小坛,二两银子还差不多,哪里能够卖到二十两啊?”

“酒的滋味儿只能算是一般。细细想来。也还没有达到精彩艳艳的程度。二十两一坛真是不值。莫要说是二两,恐怕一两。甚至更低,也难以找到买家。”

南来北往走货的商人,压起价来真zhèng

是心狠手辣。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就是这个道理。即便是再好的东西到了他们嘴里,也会被说成稀松平常,无人需yào

一般。

杨天鸿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也就不会专门召集这些商人来到节度使府议事。

“一两银子?”

这句话让杨天鸿觉得心里猛然腾起一股怒火。即便是还价。这种说法也未免太不要脸。他猛然转过身,注视着说出此话的那个商人,冷冷地说:“本候且问你,若是一枚元气丹摆在面前,你会出多少价钱购买?”

这话显然已经跑题。却没人觉得杨天鸿是在开玩笑。归元宗弟子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与修liàn

宗派扯上关系,也就意味着能够得到传说中的丹药。当下,就连一心推波助澜的范勤周也被震住。他深深吸了口气,咽了口唾沫,不太确定地说:“敢问侯爷,您刚才所说的,可是元气丹?”

杨天鸿转过身,瞟了范勤周一眼,伸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装有元气丹的玉瓶,在众人眼前晃了晃,不无讥讽地说:“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元气丹。若是本候想要卖掉此丹,诸位愿意花多少银钱购买?”

不等范勤周回答,旁边一个身材略胖的商人顿时神情亢奋地叫了起来:“我出一百万两。”

另一个不甘示弱的声音也冒了出来:“区区一百万两也想买到元气丹?我出一百五十万两。若是侯爷觉得不够,价钱还可以商量。”

范勤周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想也不想就喊出了“两百万”的数字。只是声音很快被其他人重重压过,连听都听不见。

现场再次变得混乱。杨天鸿冷笑着不再说话。直到众位商人一个个喊得声嘶力竭,怒目相视的时候,这才抬起手来朝下按了按,淡淡地说:“元气丹是真的,但本候绝对不会出售,更不会以世俗银两用作交换。”

范勤周觉得很是疲惫,冷着一张脸,嘲讽道:“侯爷难道是在调侃戏弄我等吗?”

“戏弄你们对本候有什么好处?”

杨天鸿反问了一句,旋即道:“世人皆知元气丹珍贵,宁愿花费万金也要争相购买。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元气丹乃是延续寿命之宝物。即便是濒死之人,当场服下,至少可以延寿五十年。这性命的珍贵,无须多言。本候听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长生方子,你们当中有不少人宁愿拿出万贯家财用以交换。什么炖煮胎盘、人参鹿茸膏、灵芝丹桂露,在座的诸位恐怕也是吃了不少。呵呵!本候倒是一直没有瞧见谁能做到白发变黑,断牙再生。反倒是这么一颗元气丹,竟然让诸位你死我活争个脸红脖子粗。本候就不明白了,难道你们真是一群睁眼的瞎子?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白痴?明明有放在眼前的好东西不要,偏偏要去追求镜中月,水中花?”

范勤周反应很快。他立kè

把目光转向摆在桌子上那坛清灵玉液,若有所思,也不太确定地说:“侯爷的意思是,此酒竟然有长生之功效?”

杨天鸿从鼻孔里喷出淡淡一声冷哼,也不解释,站在那里冷眼注视着在场诸人,脸上全是傲然。

这些商人根本就是一群贱货。跟他们好言悦色坐下来商谈,一个个蹬鼻子上脸想要骑在脑袋上拉屎。也只是真zhèng

看到了好处,才会恍然大悟。若是换在几年前,杨天鸿少不得会细细说解一番。只是现在自己身为侯爵,手中也掌握着安州大权,若再是那样做,必定会被这些商人看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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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四节 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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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商人根本就是一群贱货。跟他们好言悦色坐下来商谈,一个个蹬鼻子上脸想要骑在脑袋上拉屎。也只是真zhèng

看到了好处,才会恍然大悟。若是换在几年前,杨天鸿少不得会细细说解一番。只是现在自己身为侯爵,手中也掌握着安州大权,若再是那样做,必定会被这些商人看轻。

商人们再次开始窃窃私语,看着这坛酒,很多人动起了心思。仍然还是有人对此抱有疑问,反对声音却不如之前那么多。范勤周绕着桌子转了几圈,不断地点头,自言自语道:“若是此酒真有如侯爷所说的那般奇妙,二十两银子的价钱,倒也值得。”

范勤周是个聪明人。而且,比起一般概念上的聪明人,还要聪明得多。

很明显,安州已经成了杨天鸿的天下。在这里,一切事务都是由他说了算。即便范家商行在楚国朝廷里有些关系,却也是山高皇帝远,根本顾及不到。身为节度使,需yào

考lǜ

全州上上下下所有事务。不夸张地说,杨天鸿这个节度使表面上看起来威风,却也为了整顿安州上下各种事情所需银钱很是操心。若非如此,恐怕也不会搞出这种清灵玉液,在众位商人面前拿出来,卖一个高价。

范勤周断定,这清灵玉液必定是真的,应该有着杨天鸿所说的长生增寿之功效。若是如此,那么这桩生意,倒也可以做上一做。

不等范勤周开口,旁边,奚发全已经冷笑起来,朗声道:“区区一坛酒,就能扯上长生之功效?侯爷难道是欺负我等锦衣玉食之人不懂俗务吗?酿酒之事,奚某多少也明白些。选米、蒸煮、和曲、封缸、发酵……奚家虽是豪富。这些事情奚某年少之时已经见过,甚至还亲手酿出了几坛子好酒。把普通酒水冠以一个不俗的名字,再扯上些乱七八糟的典故,就能摇身变成琼浆玉液。至于这长生嘛……侯爷难道觉得,这在地窖里摆上十天半个月便可发酵而成的酒水,能够与生长多年。摄取日月精华的参芝相比?”

奚发全本能的不相信杨天鸿。节度使府一道提高商货价格的命令,使奚家商行损失惨重。奚发全在家族内部虽是直系血亲,却也没有达到绝对重yào

的位置。豪族内部的相互倾碾,惨烈程度毫不亚于你死我活的战争。奚发全这一趟在安州行商没有带回足够的利润,回去以后必定会遭到族中长老责难。若是责罚轻些,也许只是自己掏腰包把没有赚够的银子填补亏空。若是责罚重了,也许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竞争家族继承人。正因为如此,奚发全才对杨天鸿痛恨无比,下意识觉得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根本不值得相信。

杨天鸿没有与奚发全争辩。他环视周围,淡淡地说:“也罢!这东西虽好,也需yào

诸位信服,还需yào

时间验证。本候就吃亏一次,送给诸位每人一坛酒。至于其中功效如何,还请诸位好好品尝一番,咱们三日之后再见分晓。”

……

时间过的很快,三日之期转眼便到。

太阳刚刚升起。范勤周和其他商人早在就等在了节度使府大门口。求见杨天鸿这种身份的侯爵并不简单,需yào

一个个顺序递上拜帖。由门子进入府中通报,得到允许之后方可进入。绝对不是另外一个世界随便按下门铃,或者在门上敲几下就行。

周围的议论声,一直没有停下。

“周老哥,你觉得那清灵玉液功效如何?我是最初喝下去的时候觉得普通,最多也就是比其它美酒香醇些。可是到了晚上。竟然可以让我安然入睡。你是知dào

的,我一向都有睡不着的毛病。这些年来,一直在吃安神补脑的方子。可是总不见效。杨侯爷给的这坛酒我只是喝了两杯,觉就睡得无比安稳。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每天就那么两杯,早上起来整个人精神十足,神清气爽。毅勇侯爷果然所言非虚,此酒大妙!大妙啊!”

“我喝过那酒之后也是感觉不错。我这腿上一直有风湿,走起路来也是艰难。那天在侯爷府上喝过一杯,原本觉得没什么,回去以后也没把那坛子酒放在心上。只是到了晚上下起了大雨,原本应该发作的疼痛却轻缓了许多。三十年了,这种状况还是头一次出现。我寻思着,会不会就是这清灵玉液的效果?于是连续几天都喝了些。说句良心话,若只是依靠喝酒就想要根治我这风湿,估计不太可能。但是这酒效果真是绝妙,至少,伤痛没有以前那么强烈。对了,老张你不是一直觉得头疼吗?怎么样,喝过清灵玉液之后,觉得怎么样?”

叫做老张的商人一脸肉疼,后悔莫及的样子:“别提了。老子跟奚发全关系比较亲近,他那天在侯爷府上的话,我多少信了些。也不知dào

究竟怎么了,居然想着站在他那边。那坛酒我压根儿就没动,出了节度使府大门就给了我身边的长随。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发xiàn

每天必定头疼的那个时间,竟然没有发作。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想着会不会是在侯爷府上喝过一杯清灵玉液的缘故,连忙把长随叫来,问着他那坛子酒的下落。谁知dào

那该死的奴才贪杯好酒,晚饭时候就把一坛子酒喝得干干净净。还跟我说什么那酒滋味儿甚是香醇,想要我再赐给他一坛……他娘的,老子恨不得活劈了他的心思都有。”

最初说话的那位商人连连点头,笑道:“如此看来,杨侯爷果然是没有欺骗我等。清灵玉液此酒倒也名至实归。虽说安州距离中原地带遥远,行路艰难,然而此酒效果绝佳,更兼是安州独一份儿的好东西。若是贩运到其它地方,这其中的利润,倒也值得上我等辛苦劳神。”

患有风湿病的中年商人压倒音量,故作神mì

地说:“其实。那天在节度使府上,我差一点儿就想要张口答yīng

毅勇候爷二十两银子一坛的价钱。这清灵玉液滋味儿绝佳,实属上乘佳酿。即便没有这延年益寿之奇效,运往中原仍然可以收获颇丰。钱嘛!谁也不会嫌多。不知dào

诸位发xiàn

没有,这杨天鸿杨侯爷虽说打仗是把好手,勇冠三军。可若是论起做生意,他仍然不是那块料。其实,毅勇候若是把你我人等分散开来,逐一约谈,我等必定会答yīng

二十两银子一坛的价钱。道理很简单嘛!咱们不远万里来到安州这酷热之地,不就是为了赚取银钱?见了好东西,当然没有理由白白放过。只是,咱们大伙只要一条心,这清灵玉液的价钱必然不可能维持在二十两一坛。若是人心散了。自个儿为了自个儿……呵呵!不要说是二十两,恐怕就算是三十两一坛的高价,还是有人会主动应承下来。”

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旁边两位商人连连点头,又有几个人听得有趣,凑了过来。

“说得是。清灵玉液酿造方法独特,想来应该是毅勇候的独门秘方。这世上的好酒,数来数去就那么几样。杜康、双沟大曲、汾酒、董酒、二郎烧……对了。听说前些日子又冒出一个什么毛太。这些酒喝来喝去,其实滋味儿区别相差不大。也就是北边戎狄苦寒。对于烈酒很是喜欢。这清灵玉液出自安州,味道很是独特,只要运往北边,必定是一桩赚钱的好生意。”

“节度使府此前把安州商货交yì

价格足足提升了二十倍。老子这趟回去,估计也赚不了多少钱。若是不能把好处从这清灵玉液上赚回来,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也是。二十两一坛的价格太高了。清灵玉液的确不错,到了中原即便是翻上几番,百两一坛的价格仍然卖得出去。可若是能够在安州这边把价格降下来,十两……不,五两。最多五两。这银子到了咱们手里,大伙儿一条心,就能把这生意往大里去做。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二、三两银子就能拿得下来。”

最后说话的,乃是姓张的商人。他的话顿时在周围商人中间引起共鸣,人们纷纷点头。只是声音都不大,如同一群乱哄哄的蜜蜂在“嗡嗡”飞着,令人听了就觉得头昏脑涨。

……

杨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节度使府大门口,发出中气十足的喊叫:“侯爷有令,请诸位客商入府觐见。”

杨天鸿的衣着还是那么普通。看着数十名豪商分别在大厅两侧顺序坐下来,他的眼底掠过一丝讥讽的冷笑,右手在椅子扶手上慢慢轻弹,淡淡地说:“三日之期已过。想必诸位已经喝过了本候酿造的好酒。都说说吧!这清灵玉液究竟如何?”

没有人说话。倒不是没人想说,只是谁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主动站出来。商人们都在寻思着如何才能从中得到更大好处,都在观望,想要看看是否有人首先站出来,在言语当中摸索揣测着杨天鸿的心思。

奚发全坐在椅子上,用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杨天鸿。只不过,目光中包含的含义,绝对算不上是友好。

范勤周也没有说话。他其实早已酝酿好了腹稿,只是没有人站出来打头炮,自己也不太方便开口。

现场一片沉默。仿佛,坐在大厅里的,都是一群毫无知觉的死人。

“怎么,没人说话吗?还是诸位觉得本候的清灵玉液好处太多,非但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还可以令人耳聪目明,拥有无比神奇的能力,不用说话就能让别人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杨天鸿极其强势地环视四周,脸上露出诡异无比却又充满阳光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么本候也就明白诸位的意思。也罢!好话说多了也觉得烦。这清灵玉液的功效既然大家有目共睹,这价格嘛,也就不可能再是之前所说的二十两一坛。本候现在就定下规矩:清灵玉液乃是安州特管商品。每坛定价,纹银五十两。”

话一出口,顿时在大厅里引发了火山爆fā

般的剧烈震动。

“什么,五十两?”

“之前说过的价钱明明是二十两,怎么现在突然又变成了五十两?”

“开什么玩笑?五十两?平民百姓一年到头能够赚上十两银子就不错了。五十两一坛,如此昂贵的价钱。谁会喝?”

商人们说话的声音很大,与刚才的沉默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空中有无数的唾沫星子在飞溅,一张张面孔群情激奋,充满了愤nù



范勤周也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鬼火在熊熊燃烧。他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杨天鸿根本就是个不讲信用的家伙。在天下各国行商多年,范勤周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说话不算数,翻脸不认人的勋贵官员。是啊!三天前的商议价格明明是二十两。到了今天就陡然剧增变成了五十两。他杨天鸿就是傻了还是疯了?难道,他真觉得银子是大风刮来的那么简单?

杨天鸿端坐在主位上,丝毫没有对激动愤nù

的商人们有所反应。他慢吞吞品着茶,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把这些人叫进来的时候,杨天鸿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对此,他毫不担心,也不觉得一群只会嘴上嚷嚷的商人能够对自己构成威胁。

对于混乱,最管用的方法就是耐心等待。人毕竟不是机器,闹够了。叫累了,身体里的力qì

消耗一空,他们自然就会消停下来。

混乱和叫嚷并没有持续到杨天鸿意料之中的那么久。商人们虽然愤nù

,却也只是在嘴上说说,不可能有实质性的动作。良久,大厅里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人们不约而同把目光集中到杨天鸿身上。这个时候,杨天鸿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碗。漫不经心地瞟着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商人,平静地问:“还有什么话。可以一起说出来。本候今天心情很好,可以不追究你们的喧哗咆哮之罪。”

范勤周心中猛然一凛。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是民,杨天鸿则是不折不扣的大楚侯爵,安州节度使。即便商人有钱,终究属于百姓阶层。

再也没有人说话。大厅里再次恢复安静。

“都不说了吗?很好,那就请诸位竖起耳朵,听本候说上一说。”

杨天鸿舒展了一下身体,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笑道:“安州地处封闭,你们一定觉得。若是没了商会的存zài

,安州百姓必定会陷入困苦之中。呵呵!很奇妙的想法,也很现实。很可惜,本候性子一向都很执拗,也不知dào

什么叫做变通。只要是本候决定的事情,就断然没有被旁人更改的道理。安州的商货价格既然提升了二十倍,就再也不会下降。清灵玉液的价钱既然本候定为五十两一坛,就绝对不会卖到四十九两。”

听到这里,奚发全实在忍不住了。他从椅子上猛然站起,快步走到大厅中央,冷冷地笑着,慢慢地说:“毅勇候果然是当世少有的强者。非但军功卓著,就连说话口气都是如此强硬。岂不知,这天下间所有商货都有其价格,从不固定。就像丰年时节粮贱,灾年米贵。高低错落之间,总有其因果。安州地处偏僻,往来艰难。在下实在不明白,侯爷居然把偏僻之所的粗陋商货定下如此高价,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侯爷忘了,这安州之地正是因为有了我等豪商辛苦往来,也才变得繁华。若是因为侯爷固执,断了我等的财路,这安州大概也就是我等最后一次前来。不要说是等到明年,恐怕再过几天,安州上上下下所有商人,都会走得干干净净。”

奚发全很有头脑,为人精明。一番话,把所有商人们说的频频点头。在利益问题上,必须所有人达成一致。奚发全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挺身而出。隐隐之中。奚发全俨然变成了商会众人的领袖,傲然对抗着想要侵吞民脂民膏的毅勇候。

杨天鸿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他注视着奚发全,平静地说:“没错,安州的确是因为诸位客商才会变得繁华。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本候既然入主安州,这里所有事务都必须由本候说了算。呵呵!安州的生意就摆在这里,无论是谁想要做上一做,只要奉公守法,都没有问题。别以为天下间的事情缺了某个人就不行,那只是你们固步自封的想法。看在诸位以往对安州有过贡献的份上,本候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愿意老老实实服从本候法令,按照规矩办事。那么此后安州商货和清灵玉液的发卖数量,可以让你们得到部分优待。若是不然,就给本候早早滚出安州。而且,此人所在的商号、家族,统统被视作图谋不轨,永远都是我安州的敌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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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五节 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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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众人脸色骤变,很多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正准bèi

迈出脚步,站到人群当中的范勤周,也缩回了腿脚,犹豫不决坐在椅子上。

“永远都是安州的敌人?哈哈哈哈!毅勇候果真是好大的口气!”

奚发全仰天大笑:“侯爷岂不闻,这天下之间的商货必须流通才有其价值。没错,安州粮米富足,稻米品质也是上佳,此乃安州数量最大的商货品种。然而,安州气候潮湿,储备不易,若是长期久放,稻米必定发霉。若是卖不掉,白白烂在手中,百姓辛苦一年的汗水也就为之浪费。若是没有我等行商调运货物从中购买,这个安州最大的问题,侯爷解决得了吗?”

看着满面傲然的奚发全,杨天鸿平静地回答:“你说的对。所以本候把收来的粮米酿成了美酒。清灵玉液功效非凡,更兼醇香味佳。这种东西,即便是放上百年,也不会掉价。你若是想要用这种事情来威胁本候,似乎打错了算盘。”

不等奚发全再次发问,杨天鸿已经转移目光,看着其他商人,继xù

道:“蔡县的码头已经修好,吞吐量巨大。诸位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想必也已经听说本候在蔡县同时开工的造船厂。最多半年时间,安州与大楚京城之间的路途时间,会缩减到正常陆路的十分之一,甚至更短。到时候,往来安州的客商数量,恐怕连本候这大厅里都站不下。难道你们觉得,今天在这里乱哄哄的闹上一阵,本候就会怕了不成?就算你们尽数离开安州,本候难道不会另寻他人来做这里的生意?安州粮米品质优秀且价格便宜,只要海上运输一开。就会带来无比丰厚的利润。清灵玉液安州独有,这桩生意也是本候一家经营。不要说是五十两,就算每坛价格卖到八十两,诸位仍然可以从中赚取丰厚收益。本候在此奉劝诸位————做人,不要太贪心了。”

这番话说的简单透彻。很快,商人们已经明白。今天杨天鸿之所以邀请自己来到节度使府,绝对不是拉低身份有求于自己。这更像是一次最后通报,可供自己选择答案只有两个:接受,或者拒绝。

也有人想要寻找第三种可能。一位头发花白的商人走出来,对着杨天鸿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侯爷,都说生意不成人情在。这清灵玉液好是好,可五十两一坛的价钱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何况,侯爷上次召集我等。清灵玉液价钱也不过是二十两一坛。如今,只过了三天时间,就剧增至此。前后差距实在太大了,令我等难以接受啊!”

“难以接受?呵呵!那你可以不接受!”

杨天鸿稳稳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想要退让的意思。他充满冰冷的双眼从一个个商人脸上扫过,声音里透出狼一样的凶悍狠辣:“你们以为,掌握了安州上上下下的全部货物进出来源,就能胁迫本候低头?本候给过你们机会。最初。商货交yì

价格只是提升了五倍。你们对此毫无所动,还要联合起来集体抵制本候的法令。既然要硬抗到底。那么本候也就遂了你们的心愿。十倍、二十倍……清灵玉液也是如此,既然你们三天前没有接受本候设置的价钱,那么今天的卖价,就必须提升为五十两一坛。别在跟本候说什么价钱太高卖不出去的废话。本候有眼睛,消息来源也要比你们多得多。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本候对你们心生怜悯,你们这帮家伙却一个个蹬鼻子上脸,想要骑在本候脑袋上。这清灵玉液的价钱就摆在这儿,五十两一坛。你们爱买不买。若是不要,或者觉得本候态度强硬。那么就趁早滚出安州!”

杨天鸿爆起了粗口,一众商人顿时闻之变色。尽管对杨天鸿了解不多,可是话说道这个份上,已经表明杨天鸿心里充满了愤nù

,随时可能爆fā



之前说话的商人正待张口,却听到杨天鸿阴测测的话音:“本候没有耐心跟你们继xù

耗下去。从今天开始,所有商货交yì

事务均由节度使府统管。本候最后提醒你们一次:今天若是出了这道大门,就再也不要提什么清灵玉液五十两一坛的价钱。下次再来,就是八十两。再下次,就是一百二十两。呵呵!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候疯了?或者脑子不正常?诸位往来行商,应该都明白待价而沽的道理。另外,本候还要再说一句:即便是愿意接受买卖价格的商人,也必须按照我安州规矩办事。只要发xiàn

任何一起欺骗百姓的劣迹,此人立kè

会被撵出安州,永远不得进入。”

范勤周心里的震撼无与伦比。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奚发全怒极而笑的声音。

“好大的口气。难道侯爷觉得可以一手遮天不成?”

杨天鸿双眼牢牢盯着奚发全,淡淡地说:“本候所作所为,岂是你这种区区一介小民能够擅自评价。奚发全,本候几次三番给过你机会,你却以为是本候软弱好欺。也罢,任何法令实施,都需yào

有人站出来做个榜样。这一切,就从你奚家开始!杨通!”

旁边立kè

站出虎背熊腰的护卫杨通,双手抱拳,低头道:“属下在。”

杨天鸿抬起右手,用手指点了点站在台阶下面,有些不知所措的奚发全,冷冷地说:“将此人及其随从立kè

逐出安州。在安州治下各县张贴文告:任何奚家商行经营的买卖项目,均被视作非法。三日之内,奚家商行所有人必须尽数离开安州。在规定之日外发xiàn

任何一人,杀无赦,没收一切财产。从今天起,安州拒绝与奚家商行有任何往来。无论任何商货,拒绝对奚家商行出售。若是有人胆敢违背本候的命令暗中交yì

,安州本地人氏诛灭连坐,外来商户当事人非但就地格杀,玄火军还要派出专人前往涉事人所在国家、州府,灭杀其所有亲属。”

实在太狠了!

范勤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周围所有人目光也纷纷集中到奚发全身上。拥挤的人群顿时连连后缩,以奚发全为核心,空出了一大片。仿佛那里就是瘟疫源泉,唯恐避之不及。

奚发全一张面孔变得铁青,因为愤nù

,体内血流速度骤然加快。两边面颊在潮红与苍白之间来回交替。他咬紧牙关,死死注视着坐在上首的杨天鸿,双手紧攥着。过了近半分钟,才微张开口,极其不甘地发出咆哮:“你……你竟敢……你可知dào

,我身后乃是奚家,魏国的奚家。区区一个毅勇候,竟敢对我奚家如此不敬。你可知dào

,我奚家族长乃是大魏相国。执掌百万兵马。只需一声号令,顷刻之间,便能将这安州踏为齑粉?”

“是吗?”

杨天鸿淡淡一笑,身子往后一靠,很是随意地冲着怒发冲冠的奚发全挥了挥手,下令:“来人,把他的耳朵割下来。”

几名如狼似虎的护卫一拥而上。奚发全胳膊被牢牢抓住,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看着满面狞笑。手持匕首一步步走过来的杨通,被吓得面如土色。口中连连发出尖叫:“你,你敢?住手,快住手,我可是大魏国国相的孙……”

话音未落,杨通已经手起刀落。随着奚发全口中爆出惨痛无比的哀嚎声,两片血淋淋的耳朵已经飞离身体。掉落在地上。

奚发全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目光。剧烈疼痛促使他想要再次破口大骂。只是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却听见上面传来杨天鸿森冷且充满虐意的声音:“若是此人还要发出什么污言秽语,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然后是眼睛,再然后是鼻子。若是他继xù

骂个不停,就把他不该有的东西切下来。想必。魏国宫廷里很是需yào

太监。尤其是没了五官的阉人,大魏国皇帝陛下应该很是喜欢。”

护卫们拎着一片瘫软的奚发全快步离开大厅。几名杂役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来,用抹布将地面上的血迹擦去。当一切平静下来,众位商人脸上已是变得阴晴不定,望向杨天鸿的目光也充满了畏惧,丝毫没有此前的讥讽意味。

他们都忘记了杨天鸿才是安州这块土地上的真zhèng

主人。在这里,杨天鸿根本不会畏惧任何威胁。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杨天鸿没兴趣与商人们浪费时间。杨通留下来负责登记各人想要购买的商货数字。尽管有了奚发全这个血淋淋的鲜活例子,仍然有人不信邪。

一个多时辰后,杨通带着登记完购买商货数量的本子,找到了在后堂休息的杨天鸿。

购买清灵玉液的商家寥寥无几。其中,数量最大的,就是范家商行。范勤周为人谨慎小心,思维也要比其他人更加灵活。他订购了两千坛酒。至于别的商人,总数累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坛。

杨通很是忧虑,小心翼翼地说:“侯爷,这清灵玉液虽好,却无人购买。会不会是价钱定得太高了?若是降低一些,说不定买的人会更多。”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道:“这些商人的狡猾心思,岂是你这种耿直之人能够猜透?清灵玉液效果非凡,其中的上品酒,就连太乙宫修士喝了也赞不绝口。咱们在安州这里出售的虽是下品酒,却也是极其难得的珍贵货物。本候制订的价格,绝对不是随着性子张口乱说。孟奇在各地早已做过调查,天下间有钱之人绝对超过你的想象。以大楚京师为例,下品清灵玉液绝对可以买到上百两银子一坛。只要控zhì

住发卖数量,价钱还可以更高一些。何况,此酒在酿造之时,就考lǜ

过百姓人等的承shòu价格。在下品之中,还有价格更加便宜,从五两至二十两不等的下下品。说起来,也是安州粮米充足,本候才能酿的此酒。可笑这些商人实在是贪婪吝啬,一个个觉得他们掌控了天下间的商品流通渠道,本候就拿他们无可奈何不成?哼!区区一个大魏相国,居然也敢拿出来威胁本候。聚敛天下财富,本来就是强军富民之根本。若是安州商货贱价出售,又何来财富税收?你也看到了,刺史曹辉其实是一个能吏。只是没有更好的办法限制往来豪商,这才把安州财富白白拱手想让。现在,本候既然执掌安州,就断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继xù

下去。玄火军团扩编在即,兵器、盔甲、训liàn

,哪一样不要钱?若是安州再如以往那般任由商人们予取予求。玄火军团又岂能维持下去?”

杨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是脸上仍然有几分隐隐的担忧:“侯爷,话虽如此,可这商货若是想要卖出去,就必须依靠商会。一味强硬的话,势必会惹来他们反抗到底。天下虽大,安州货物质量虽好,若是商铺酒楼集体抵制,此事……又该如何是好啊?”

“集体抵制?”

杨天鸿对杨通能够想到这一点觉得很是惊讶。也颇为欣慰。他笑道:“你太高看这些商人的能力了。别忘了,这天下间最不缺的就是人。本候没不要因为一群反对的人就变得退缩。他们既然不愿意接受本候制订的法令,本候就另外寻找其它合zuò

对象。”

听到这里,杨通也笑了起来。孟家商行就是最好的例子。虽说孟奇、孟雄父子俩不可能掌握天下间所有商货流通渠道,可是以孟家的财力和影响力,的确可以占据想当大的份额。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继xù

以平淡的声音说:“就算是人为的因素导致安州商货卖不出去,我们也可以使用同样的办法解决问题。人。都是怕死的。脑袋砍掉的多了,活人看了也就觉得害pà

。所谓杀鸡骇猴。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

楚国京城。

杨升在浮花坊里开了一家酒肆。

杨府家将的数量比过去增加了很多。其中,相当一部分是玄火军的老兵。南疆一战,重伤残废之人多达数百。杨天鸿对这些人施以妙术,修其断肢。这种做法,其实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义肢再造。只是在这个世界,此前从未有人想到过。

杨升在那场大战中失去了左腿。他觉得那是老天爷与自己之间的一种交换。没了皮肉骨头造就的腿脚。却多了一根从膝盖下面支撑身体的粗木棍子。虽说走起路来有些歪斜,却总是好过使用拐杖。

侯爷给了自己一大笔抚恤银子,杨升也心甘情愿改换名字,成为杨府家将。浮花坊这间酒肆虽说是杨升自己的生意,可是购买铺面和成本银子都出于杨府外院。身为酒肆老板。杨升可以从中得到一成收益。

杨升坚定不移的认为,侯爷是个好人。

玄火军的兄弟们算是有福气的,遇到了侯爷这种心善的将官。若是换在从前,谁会管你区区伤残老卒的死活?不要说是断手断脚,就算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朝廷也不过是给你五两抚恤银子。即便是这点钱,还要被营官层层克扣。到了自己手上,也就寥寥无几。

侯爷对每一个受伤致残的老兵都一视同仁。杨府外院的人数量更多了,城外庄子规模也比过去大了不少。不过,安置老兵数量最多的地方,还是安州。听说,以后玄火军中的同袍若是退役,或者受伤,都会在那边得到一块地,还有数量不菲的银子。想要安置家人,娶妻生子,都不成问题。

浑家李氏站在柜台后面,满面堆笑看着刚刚走进酒肆的几位客人。

以前在玄火营的时候,杨升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能够娶亲的一天。李氏虽然是个寡妇,却也长得俊俏,颇有几分颜色。重yào

的是,性子绵软,心地善良。杨府外院和李氏住的院子相隔不远,寡妇门前是非多,总有些流里流气的家伙在李氏门前像麻雀一样唧唧歪歪,杨升听得厌烦,就抡起棒子过去揍人。腿虽然瘸了,手上功夫却丝毫没有落下。在京城里,杨府外院素有凶名。连续几个浪荡子被杨升打折了腿,李氏门口便再也无人敢来。

那天,李氏主动找上杨升,很是哀怨地说,你若是不娶我,我活在这世上也就没了什么意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杨升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成亲那天,侯爷托人送来了一百两银子。看着裹在红布里的那几锭大银,杨升只觉得眼睛湿润了,心里也暗自发下异常凶狠的誓言。

浮花坊的位置不错,旁边就是酒楼妓院。虽说连接着平民区的主要街道,各种小吃却也数量众多,很是能够吸引客人。杨升这家酒肆的主打招牌就是酱牛肉,味道在京城算是一绝。门口架着火炉,上面烘烤着新鲜出炉的烧饼,旁边小摊上要两碗豆腐脑,再来一碗酒,别有一番风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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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六节 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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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与老板娘调笑几句,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前当兵的时候,这种事情杨升自己也干过不少。浑家李氏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子。玩笑归玩笑,若是客人举动过分,越过了底线,性子柔弱的李氏也会抡起菜刀砍人。

杨升听说过说书先生讲的《水浒传》,他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孙二娘貌美如花,却偏偏凶悍得胆敢在十字坡宰杀往来客人做成包子?娶了李氏以后,杨升似乎明白了。果然,男人想要真zhèng

变得成熟,娶个老婆才是关键。

店里没有招人,杨升既是掌柜也是小二。身兼多职也有好处,可以不用另外支付人工工资,节省下来,都是自己的。

目光落到三位客人身上的时候,杨升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几个人他见过。其中两个是顺天府的衙役,另外一个则是市街东头的混混。当然,三个人是分成两拨进来。只不过,前后之间的距离很近,甚至还有暗地里的视线交流。杨升之所以被杨天鸿选中在浮花坊开设酒肆,就是因为在察言观色方面颇有本领。衙役和混混之间属于天敌关系,断然没有走在一起的道理。即便衙役想要从混混身上得到好处,也断然不会选择在这种公开场合联络。

“来四个火烧,一盘酱牛肉,一坛清灵玉液。”

“给我两个烧饼,一碗豆腐脑,一坛子好酒。”

两拨人要的东西各自不同,都点了酒。

自从两个月前清灵玉液在楚国京城投放市场,顿时引起了轰动效应。酒的质量的确不错,按照杨天鸿制订的分级制度,虽然只是下下品,口感醇厚程度却超过了京城市场上任何一种好酒。更难得的是。这种清灵玉液价格便宜,只卖五两银子一坛。相比动辄三十两一坛的上好女儿红,的确是平民百姓最好的消遣之物。

据说,还有质量更好的清灵玉液。价格当然也要贵一些,至少需yào

上百两银子才能买到。

杨升酒肆里的酒,是孟家商行一手供应。杨升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知dào

侯爷让做的事情就老老实实完成。卖酒,卖酱牛肉,卖烧饼,开酒肆就是用这些东西赚钱。而且,一坛酒五两银子价格乃是侯爷定下,任何人不得更改。

衙役和混混分别坐成两桌,两坛酒端了上去,杨升把抹布搭在肩膀上,默默缩在角落里。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

碰杯,喝酒。

吃肉,喝酒。

两桌客人不同的举动,却是一名衙役首先叫了起来:“咦!这酒不对啊!此前我喝过的清灵玉液,怎么会是这个味道?”

对面的衙役也脸上全是惊讶:“是啊!老王头上次送到牢里的酒味道不错,还有前天在杏花楼吃饭,咱们也要了清灵玉液。那边的酒跟这里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种口味。”

说着。之前说话的衙役喊叫起来:“掌柜的,赶紧过来。你这酒有问题。”

站在柜台后面的浑家李氏连忙走出,陪着笑脸:“两位大爷怎么了?若要酒菜不够,可是还要再添些?”

“呸!”

那衙役冲着地上狠狠啐了口浓痰,把酒碗朝着桌子上用力一顿,大半碗酒都晃了出来。他面色阴沉,对着李氏连声喝道:“这哪里是什么清灵玉液?分明就是你们挂羊头卖狗肉私下里做出的假酒。真zhèng

的清灵玉液。乃是杏花楼响当当的招牌。你这厮欺世盗名,冒了人家的名头,也不怕杏花楼找上门来不成?”

旁边,另外一个衙役斜着眼睛,色眯眯瞟着李氏高耸的胸脯。“嘿嘿”冷笑:“没想到咱,们哥两出来喝酒,居然碰上了假酒。清灵玉液好是好,就有人盯上了名字冒用招牌。依我看,还是把这掌柜的待会去,交给府尹大人好好审讯一番,定她个假冒伪劣的罪名。”

浮花坊里来来往往的人数量众多,酒肆大门敞开着,两个衙役说话声音很大,立kè

引起了周围人群注意。不到半分钟时间,已经自酒肆里里外外围上了数十人。而且,旁观者越来越多。

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的混混也叫了起来:“尼玛,这家酒肆果真是黑店。”

一个衙役故作惊讶走了过去,问:“何来此言?”

那混混霍然站起来,指着桌子上喝了一半的酒,显得义愤填膺:“尝尝,都过来尝尝,这坛子里面的酒必定是掺了水,味道淡的要命。这哪里是什么清灵玉液,根本就是一坛子脏水。要说真zhèng

的清灵玉液,还是杏花楼的好。”

顿时,围观人群当中立kè

爆出几个附和的声音:“没错,清灵玉液明明是杏花楼刚打出不久的招牌,没有三十两银子根本喝不到,怎么会在这种街边酒肆里出卖?”

听见有人支持自己,混混胆气更足了,声音也变得更大:“他这里只卖五两银子一坛。我也是觉得好奇,才进来看看,没想到居然会是假的!”

人群里的声音变得更大,听起来充满怒火:“朗朗乾坤,居然骗子当道。砸了他的铺子,烧了他那骗人的清灵玉液。”

围观的人很多,不少人也跟着起哄。越来越多的人从外面涌进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乱作一团。两个衙役站在中间丝毫没有制止,反倒袖手旁观。混混也大声喊叫着,抓住李氏的衣服上下其手。杨升见势不妙,连忙从腰间拔出匕首,对着那混混虚晃了几刀,将其吓住,反手一把拉上浑家,踮着脚,抽身从后门逃出了酒肆。

这一天,孟家商行在京城里的十几处铺面都被砸了。理由都是清灵玉液是假酒。与此同时,城内多家商行酒楼也推出了“清灵玉液”。据喝过的人说,味道的确不错,与孟家商行所卖的清灵玉液根本就是两种东西。

当然,就品质而言,还是杏花楼的更好。而且喝了以后不上头。不会晕,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顺天府也频频有人报案,说是市面上发xiàn

了冒用杏花楼名号伪造的清灵玉液。杏花楼老板宋建伟也显得很是愤nù

,要求顺天府缉拿造假之人,还自己杏花楼清灵玉液的清白。同时。宋建伟拿出了一份在楚国其它州府开具的官方文书,证明清灵玉液乃是在遂州酿造,运往大楚各地销售。在这份文书上,清楚留有遂州官府的红色印鉴,真实可信。

几天时间下来,清灵玉液在楚国京城名声大噪。随着百姓人等之间传扬,杏花楼的生意也变得火爆起来。几乎所有客人吃饭,都会点上一坛清灵玉液。每当这种时候,店伙计就会在旁边说着最近关于这种酒的官司。然后故作神mì

告sù

客人,清灵玉液乃是杏花楼独家出品,虽说在楚国各地都有分销,可是想要买到正宗货物,最好还是来杏花楼最好。

也有见多识广的客人觉得这种清灵玉液品质普通,与曾经喝过的杜康酒很是类似。对于这种说法,店伙计就会用各种方法让客人相信两者之间存zài

区别。要么是酒的颜色,要么是酒的味道。如果还是不信。甚至可以抬出一坛杜康,让你亲自品尝过后。再下论调。

……

宋建伟的宅子位于京城东南,占地面积不大,却很是豪华。

搂着两个小妾一起喝酒的确感觉很好。宋建伟五十多岁的人了,平时也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就喜欢和年轻漂亮的姑娘一起厮混。以他的体能和精力,轮番大战必定受不了。可是身体上的接触他却很是喜欢。宋建伟脑子里装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法。比如用橙子之类的水果往洞里塞。看看究竟能够装下几个?或者把稻米蒸熟以后做成年糕,趁着绵软温热,在黑洞洞的通道里来回磨蹭……总之,宋建伟有的是办法让女人满足。这些法子无关于身体强衰,就看你是否邪恶?是否有足够的钱让女人们心甘情愿陪你一起嗨皮?

这种游戏宋建伟每天晚上都要来上几次。只不过。今天情况有些特殊。两个莺莺燕燕的年轻女子刚坐下来,玩闹着喝了几杯,便趴在桌子上昏沉沉睡去。看着怎么喊也喊不醒的两个女人,宋建伟本能的想要站起来往外跑,却从椅子上摔下来,半天也无法站起。

他很精明。知dào

有人在酒里下了药。

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色夜行服,身材干瘦,嘴里叼着烟杆的老头走进来。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半趟在地上的宋建伟。

“别担心,你和她们不同。”

老头抽了口烟,冲着宋建伟喷出一股浓烈的烟雾,用烟杆指了指昏倒在桌子旁边的两个女子,笑呵呵地说:“下午的时候,你在崇圣庙外面吃过两碗冰奶酪。这酒里的麻药不会把你弄翻,你应该很清醒,听得懂我说话。”

宋建伟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

没错,下午的时候,自己的确在崇圣庙外面吃过冰奶酪。那是京城里的老字号,奶酪很新鲜,在这个时节,冰块也是稀罕之物。只是没想到,自己早就被人家盯上,那个时候就下了药。

宋建伟知dào

自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对手动作居然如此之快。他额头上滚滚流下冷汗,身体在不受控zhì

般抽搐着,连声喘息着问:“你,你究竟是谁?”

老头叼着烟杆,慢慢地说:“我姓杨,杨大海。”

宋建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却对“杨”这个姓氏很是敏感。顿时,他的身子颤抖幅度变得更加剧烈,如同筛糠,语不成句,结结巴巴,带着巨大的恐惧问:“你,你想怎么样?”

杨大海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想怎么样,宋老板应该很清楚。这些天,杏花楼的生意很是不错,宋老板出手果然狠辣十足,硬生生夺走了清灵玉液在京城里的市场。而且,宋老板野心不小,居然在其它州县也铺开了摊子。呵呵!只是小老儿心中觉得疑惑————胆敢如此作为,你究竟有几个胆子?”

宋建伟用力咽了口唾沫,强笑道:“明明是你们冒用我杏花楼的名号,伪造清灵玉液。偏偏还要在我面前如此说法,真zhèng

是毫无道理可言。”

杨大海微微一笑,也不解释。他抬起左手,在空中捏了个清脆的响指。这动作是他从杨天鸿那里学来的,杨大海用的是纯熟无比。

一个黑衣人推着一个浑身被绳索捆绑起来的女人走了进来。房间里烛光明亮,宋建伟睁眼望去。发xiàn

被捆住的女人赫然是自己原配妻子。只是,她应该与其他家人远在郴州。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出现,真的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妻子嘴里勒着一根布条,她拼命摇晃着身子,嘴里发出低哑的“呜呜”声,眼睛里全是恐惧。

当着宋建伟的面,黑衣人直接挥舞钢刀,砍掉了宋建伟妻子的头颅。

距离很近,温热的血泼洒宋建伟全身上下。整个上身都湿透了。妻子的脑袋“咕噜噜”滚过来。那双眼睛自始至终圆睁着,似乎是在发问,这一切究竟为什么?

宋建伟呆了一呆,顿时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只是药力对身体的效果仍在,声音不大,与其说是在嚎叫,不如说是在呻吟。

杨大海注视着他,不断咂着烟杆。慢慢地说:“人老了,没心思和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有些话。你还是想好了再说。”

宋建伟双眼已经变得血红,仿佛在喷着火。他连声嘶吼:“你们,你们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杨大海摇摇头,叹道:“我刚刚提醒过你,结果你又说错话了。也罢。既然你一心执着,我也就满足你的心愿。”

说着,杨大海再次捏了个响指。门开了,又一个浑身上下被绳索捆绑的人被推了进来。

那是宋建伟的大儿子。已经二十多岁,成家的人。与刚刚被杀的妻子一样。也是应该远在郴州,如今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没有威胁之类的言语,黑衣人仿佛就是一台冷冰冰的杀人机器。还是毫无花巧的一刀,宋建伟连出声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大儿子的脑袋从肩膀上滚落,身体如同装满泥土的口袋,重重歪倒。

杨大海咂吧着烟杆,神情冷峻。

这个世界的善恶观念,其实从未有过任何变化。只要反对自己意见的人都是坏人,善良或者邪恶都存zài

相对性。就杀人的概念而言,杨大海无疑是凶手。可是换了站在杨家的立场上,宋建伟就是不折不扣的奸邪之徒。

清灵玉液乃是杨天鸿在安州酿造出来的好酒。刚刚在京城打开销路没多久,所有分销点就遭到了不明身份暴徒的攻击。这些人肆意污蔑酒水质量,叫嚣着清灵玉液价格虚高。到了后来,京城杏花楼也冒了出来。说什么清灵玉液乃是杏花楼所酿,宋家才是清灵玉液的真zhèng

主人。

这就跟另外一个世界的医闹哄抢差不多。区别在于,幕后主使者想要的不仅仅是整个市场,还有杨天鸿手里的清灵玉液配方。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一男一女两具无头死尸,杨大海额头上皱纹变得越发紧密,浑浊的眼睛里释fàng

出森冷凶狠的目光。

若要说是死人,杨家外院的仆人家属,也在冲突中死了好几个。

杨于富和自己一样,都是当年跟随骠骑将军的老卒。杨于富运气不好,最后那次作战,被戎狄砍断了双腿。还好骠骑将军体恤军士,把杨于富收作亲兵,一直呆在杨府养老。后来,徐氏那个女人掌握了杨府,与杨连升父子一起,把所有老兵都赶了出去。也幸好是天鸿少爷精明过人,重新夺回了杨府大权,又把杨于富一家接了回来。本以为能够从此过上好日子,可谁知杨于富摆在齐州那边的酒肆偏偏被人砸了。对方硬说清灵玉液是冒名顶替的掺水劣酒。杨于富气愤不过,上前理论,却被那些暴徒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当场活活打死。

还有杨广禄,同样也是杨家老兵。少爷体恤广禄上了年纪,给他本钱在梧州那边开了家杂货店做小买卖。清灵玉液刚刚从安州运来的时候,杨大海喝过一些,知dào

这是世上少有的好酒。只要能够摆在店里,绝对不愁没有生意。杨大海存了想要照顾老兄弟的心思,就从少爷给予的份额当中,分拨了五十坛送到梧州那边。觊觎清灵玉液的对手野心很大,绝对是想要从市场上彻底消除所有的酒。杨广禄的杂货店也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就在昨天,杨广禄的小儿子带着浑身伤口来到杨府报信。这个年轻人被门子搀扶进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他一直在哭,说是父亲杨广禄和大哥都被暴徒打死,杂货店也被付之一炬。

自从天下间有了利益,也就出现了更多丑恶肮脏的行为。

杨家死了六个人。要么是老兵,要么是老兵的家属。孟家那边的损失更大。据说,孟雄和孟奇这几天都在忙碌清点,前前后后孟家死了三十多人,分设在楚国各地的数百家店铺被砸。综合计算下来,损失超过了数十万两银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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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七节 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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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天下间有了利益,也就出现了更多丑恶肮脏的行为。

杨家死了六个人。要么是老兵,要么是老兵的家属。孟家那边的损失更大。据说,孟雄和孟奇这几天都在忙碌清点,前前后后孟家死了三十多人,分设在楚国各地的数百家店铺被砸。综合计算下来,损失超过了数十万两银子。

钱财还是小事,只是人命关天,这就把原本很简单的经济纠纷,变成了不死不休的血仇。

杨大海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报gào

了官府。然而,无论五城兵马司还是顺天府,统统都对此事不闻不问。府尹莫直流是个狡猾的家伙,虽说他在很多事情上都站在杨天鸿这边,可若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找遍顺天府上下,根本看不见莫直流的影子。他也知dào

,这次事情闹得很大,暗地里的主谋能量通天,绝对不是自己这种普通官员能够摆平。说白了,人家就是冲着毅勇候杨天鸿而来。清灵玉液的确是好酒佳酿,更兼功效非凡。好东西人人都想要,针对杨家和清灵玉液的打砸抢行为必定不是偶然。即便现在官府出面强压下去,说不定过些时候又会死灰复燃。

何况,即便官府插手,也不会收到任何效果。莫直流只是普通官员,幕后主使者既然能够在楚国各地所有州府同时发难,必定有着极其强dà

的财力和能量。就连顺天府的衙役也有人参与其中,事情也就完全失去了控zhì

。这种时候,莫直流躲在后面保持沉默,也就没他什么事情。若是站出来稍微帮着杨家说几句话,也许第二天早上莫直流的脑袋就会挂在顺天府的门前。

这绝对不是恐xià

。自从出现了法律和规则的那一天,黑暗势力也就同时并存。这是一对截然相反的双生子。只要有一个存zài

,另外一个就永远不会死。

杨大海注视着瘫软在地面上的宋建伟,眼神凌厉得就像刀锋:“说,还是不说?”

宋建伟仿佛失去了听觉,只是用血红的双眼看着儿子老婆的脑袋发呆。两颗头颅不偏不倚正好滚到他的面前,歪斜着靠在一起。下刀的人动作迅速。力量掌握得恰到好处。两颗人头都保持着略带惊讶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愤nù

,也充满了疑惑。尤其是嘴唇微张的宋建伟老婆人头,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问号:狗杂种,你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女人,想要编出这种闹剧故yì

把老娘我整死,好让你跟其它狐狸精一起逍遥快活?

过了近半分钟,宋建伟抬起头,转过身,用悲愤无比的目光死死盯着杨大海。浑身颤抖着,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们……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杨大海喷出一股浓烟,脸上露出淡淡的冷笑:“宋家全族八十三口人,已经被我们统统抓住。一个没有漏掉。除了刚才死在你面前的那两个,剩下的,还有八十一个。”

不等宋建伟说话。杨大海把身体超前靠了靠,用意味深长的双眼看着宋建伟。慢悠悠地说:“别用那么古怪的眼睛看着我。我知dào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除了在宋家家谱上的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你在慈州还有一个外室。那女人是你在五年前买下来,养在那边的。她身子不错,给你生了一对双胞胎。八十一个人当中,我把这三个也加了进去。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也绝对不要想着随便编造故事就能敷衍过去。明说了吧!这次事情闹得很大,你千不该万不该惹上咱们侯爷。我知dào

,像你这种小角色,其实就是站在前面帮人做事的跑腿。杏花楼当然是你的,可那清灵玉液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该说的也差不多了,我这个人耐心有限,说了这么多,也该是你说话让我来听听。别说老头子我没有警告过你,只要其中有一句假话,这边就会砍掉你一个家人的脑袋。若是假话超过五句,那么你宋家全族今天晚上就得全部死光。”

宋建伟的眼睛完全失去了神采。之前那点不甘和愤nù

,在杨大海轻描淡写的声音里顷刻消失。他牙齿在“格格”颤抖,很是恐惧地问:“如果,如果我说了,你……你们,能不能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

杨大海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又捏了一个响指,门开了,又一个人被推了进来。

是宋建伟的二叔。又是一道寒光掠过,地面上滚落人头。然后,尸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死者双手双脚尚未失去残存神经控zhì

,在不住地乱抓乱蹬。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杨大海慢慢抽着烟,声音就像是啃食死尸为生的恶鬼:“提醒你一句,不要再说无关的废话。还有,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宋建伟彻底瘫了。他呆坐在地上,如同一滩烂稀泥。眼前这些人心狠手辣,完全超过了自己想象。当初,之所以答yīng

那人的条件,在杏花楼里摆上清灵玉液出售,一来是因为其中获利颇丰,而来也是那人拍着胸脯保证过,绝对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

“清灵玉液这种酒不是我弄出来的。没错,杏花楼的确是我宋家的产业,以前所卖的酒,也是上好的陈酿女儿红。两个月前,有人送了不少清灵玉液过来,说是想要放在杏花楼里招揽客人。他要价很低,而且酒也很好。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答yīng

了下来……”

从宋建伟嘴里没有问出任何具有实质性的东西。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可是真zhèng

有价值的情报,只有一句话。

“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上去很面善,很会说话,左手拇指侧面有一道锯齿形状疤痕。我也是在他抱拳行礼的时候才看到。”

无论楚国京城还是其它州府发生的事情,与宋建伟没有半点关系。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酒楼老板,如果只是贪图小便宜。杨大海也不会下手如此残忍。然而,得知其它酒肆被砸的时候,宋建伟偏偏认为这是酿造清灵玉液之人实力强dà

的表现。虽然送酒之人此后再也没有来过,宋建伟仍然被其中丰厚的利润所诱惑,在杏花楼挂出了“清灵玉液唯一经营商号”的显赫招牌。

一个人是否撒谎还是说了真话?这个问题杨大海还是分得很清楚。托少爷的福,杨大海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炼气第四层。今天晚上带人闯进宋家。当然是把事情前后详细调查了一遍。只不过,从宋建伟嘴里得到的消息,仍然少得可怜。

杨大海从后腰拔出一根三棱军刺,捅穿了宋建伟的喉咙。这种兵器是少爷闲暇无事时候画下来的图样。打扫房间的时候,杨大海在书桌上看到过,就好奇地问了少爷。按照少爷的说法,这东西是一种奇门兵刃,便于携带,适合刺杀。尤其是三道棱形血槽杀伤力极强。尽管捅进人体的伤口不大,却能够持续造成失血伤害。即便被刺者当时没死,也必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房间外面,接二连三传来重物扑倒和闷哼。杨大海的三棱军刺已经拔了出来,宋建伟双手死死捂住喉咙上的伤口,瞪起双眼,张开嘴唇,用最后的力qì

勉强保持平衡。他不想死。也清清楚楚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响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和惊骇在眼睛里迅速弥漫。他拼尽最后的力qì

看着杨大海,从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你……骗我……”

“有句话你应该听说过。”

杨大海把三棱军刺在宋建伟肩膀上抹了抹。擦掉血痕,然后左手扶住宋建伟的额头,用力将濒死的他推开,慢慢地说:“自作孽,不可活。”

走出房间,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杨大海没有撒谎。宋家全族八十多口人全都在这儿。从一开始,杨大海就没有想过要放过其中一个。即便是懵懂的孩童,也因为大人的行为沾染了罪恶。

身穿黑衣,手中握着滴血钢刀的杨泗快步走过来,对着杨大海低语道:“从这里得到的线索不多。现在怎么办?”

杨大海看了一眼依旧黑沉沉的天空。从脖子上拉起蒙面布,罩住口鼻,冷厉凶狠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宋建伟说了,那是一个左手拇指上有锯齿形状疤痕的男人。针对侯爷的乱子闹得这么大,不可能没有人在背后坐镇指挥。就算是把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

张加奎不喜欢楚国,却很喜欢京城凝水桥边那个瞎眼老太婆做的混沌。

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个傻逼起了“凝水桥”这个名字。这里没有河,只有一条半米来宽的沟。沟底泥土干得裂成了块,就像老乌龟背上的壳。这条沟是旱沟,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排水沟。只有到了雨季的时候,沟里才会有水。现在正是盛夏,路边住户图方便,一个个都把垃圾往沟里倒。还好,这种事情只是发生在城外的沟渠下段。这城里有人管辖,倒也还算是干净。

瞎眼老太婆的小吃摊子就摆在凝水桥边。听附近的人说,这摊子摆了快三十年了。老太婆年轻时候就是个瞎子。好像还是跟某个男人乱搞的时候因为过于兴奋被弄瞎了眼睛。男人其实高兴过度也会这样。医馆里经常有缩阳症状的男子过去求诊,只是不知dào

能不能治好。

跟往常一样,张家奎要了一碗馄饨,里面多放虾皮,葱花脆嫩碧绿,漂浮在汤面上的虾油颜色晶亮。老太婆虽然眼睛瞎了,手上的功夫却很熟练,片刻功夫,就在案板上堆起了包好的馄饨小山。馄饨碗里有一半是鱼丸子,这种南方沿海地带的东西在楚国京城很是少见。老婆子手艺不错,鱼丸也是货真价实,搭配着馄饨吃在嘴里,很是鲜美爽口,令人胃口大开。

老太婆只是晚上才出来摆摊。张家奎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发xiàn

馄饨摊上客人寥寥无几。张加奎觉得很奇怪,也就对老婆子起了疑心。他素来谨慎,选择住处也是特意寻找人少荒僻的地方。这里距离京城闹市很远。周围四通八达,即便遇到突发事件,凭着张加奎多年的轻身功夫也容易逃离。

馄饨摊子每天晚上都会摆出来。要不是周围实在找不到饭馆,还有那天回来得太晚,张加奎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尝到老太婆做的馄饨。抱着试试看的心思,他要了一碗。只是一吃之下,顿时赞不绝口。馄饨味道好得让人没话说,而且肉嫩汤鲜,皮薄馅大。价钱也很便宜。

住处旁边,有个邻居,是在街面上浆洗衣裳的妇人。她应该是晚上看到了张加奎在老婆子摊上吃馄饨。第二天就语气很怪的问了一句“馄饨好不好吃”?张加奎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顺口点头答yīng

了一个“好”字。浆洗妇人没再说什么,只是说起了瞎眼老太婆的一些陈年旧事,很是琐碎。张加奎听了半天。觉得就是一个年轻时候不守妇道女子的风流韵事。

闲言碎语罢了,走到哪里都能听见。

张家在楚国的势力不大。毕竟,这里不是张家商行的主要经营范围。要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有些特别,张加奎也不会被家主从远处调过来,负责居中主持。早年的时候,张加奎在边境上当过军官,还是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斥候。做起这种事情来,自然是得心应手。混混地痞们虽然都是废物。抢劫起哄的本事却是一流。何况,这次的事情参与人员数量众多。铺开的面也很广。仅是张加奎知dào

在楚国京城里的部分,就多达近千人。

该砸的铺子已经砸了,对方有人员死伤,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杏花楼那边。可笑的事,那个姓宋的老板过于贪婪,居然好死不死打出了什么清灵玉液唯一经营的招牌。想到这里。张加奎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刚刚送进嘴里的馄饨也随之一喷,远远吐到了地上。

瞎老婆子看不见东西,听力却是一流。她慢悠悠地问:“客官可是觉得这馄饨味道不好?”

张加奎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喉咙。略带歉意地摆了摆手:“那倒不是。嗯!再给我来一碗。”

客人吃得满yì

,老太婆也很是高兴。送上来的第二碗馄饨数量明显要比之前多了些。老婆子殷勤地说:“客官每天晚上都来照顾我这老太婆的生意,真是谢谢了。今天这碗馄饨,算是老婆子我送给客官的。”

张加奎笑了笑,没有推辞,闷着头开始吃东西。这种事情很常见,对于熟客,老板通常都会给予部分便宜。只要是出来卖东西的小贩,都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

夜色很黑,桥边的炉火被锅底挡住,只露出几缕淡淡的红色,在黑暗中显得尤其引人注目。

瞎老太婆慢慢叹着气:“客官一走,我这馄饨摊子恐怕也就难以摆下去喽!”

张加奎把一只馄饨送进嘴里,对老太婆的话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含含糊糊地问:“哦,这是为什么?”

瞎眼老太婆一边包着馄饨,一边慢吞吞地叹道:“吃的人越来越少,赚不到钱,生意是越来越难做。”

张加奎不由得点点头。这里位置偏僻,往来行人数量稀少。偶尔有人光顾,也是稀稀拉拉。自己在附近住了三个多月,也才见过不到五十个人光顾这馄饨摊。

他张口问道:“你怎么不换个地方摆摊?若是换在别的地方,比如城里,生意应该会比现在好得多。”

瞎眼老婆子连声叹气,也连连摇头:“去不了,也不敢去啊!”

张加奎看了一眼老太婆那双瞎了的眼睛,有些同情:“看不见路,腿脚不方便,就雇个人帮你一起挑担子。虽说人工花费是肯定的,可是赚的钱也要比现在更多。”

瞎眼老太婆“格格格格”笑了起来,连连摆手:“我这生意别人可做不来,也没人会帮我。”

张加奎奇道:“为什么?”

瞎眼老太婆的声音里明显掺杂了些别的东西:“客官觉得,这馄饨的滋味儿如何?”

张加奎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只是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本能提高了警惕,顺口答道:“很好,挺不错的。”

瞎眼老太婆继xù

问:“客官可知dào

,我这馄饨里的馅儿,究竟是什么肉?”

张加奎猛然联想起之前浆洗妇人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周围邻居看待瞎老婆子那种怪怪的目光。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松开了手中汤匙,咽了口唾沫:“你,你什么意思?”

瞎老婆子的笑声听起来就像刚刚吃过死老鼠的猫头鹰:“客官为何要怕呢?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眼睛又是瞎的,就算对你有什么想法,也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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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八节 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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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而已。客官莫怕!莫怕!”

瞎老婆子停顿了一下,慢悠悠叹着气:“都说年轻的时候做错了事情,老了以后就必定会有报应落在身上。说起来,我这双眼睛,就是那个时候的报应所致。荒年的时候,差一点被饿死。还好,年轻时候跟着别人学了点儿本事,对妇人经脉和身体很是熟悉。客官不知dào

,老婆子我除了晚上摆馄饨摊,平日里还操持着另外一份营生。嘿嘿嘿嘿……说出来不怕客官您笑话,这街坊邻里,老婆子可是手艺最好的接生稳婆。只是这名声烂了,也就很少有人过来请我接生。不过,这世道上总有些事情是见不得人。比如谁家的姑娘没成亲就有了男人,比如某个书生看中了富家小姐两个人暗地里偷偷摸摸。这男人火气上来,女人也心甘情愿,总是能够成其好事。只是高兴时节一过,暗地里却种下了麻烦。女人肚子大了,爹娘当然要给自家儿女解决麻烦。虽说一碗堕胎药下去就能让腹中胎儿滑落,可事情总有疏漏。这种时候,人家才会想起我这个瞎眼老婆子,才会心甘情愿掏出银钱。”

张加奎高高提起的心脏,略微有些落下。他走南闯北经验丰富,当然可以看出来瞎老太婆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传说中的武功高手。这种连走路都颤巍巍的老婆子,张加奎一个就干翻上百个。伸手摸了摸后腰上的钢刀还在,慌乱的心情才略微平静。虽说不明白瞎老太婆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说起这个,张加奎却断定对方无意加害自己。他定了定神,也失去了继xù

吃东西的胃口,,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摆在桌上。淡淡地说:“我没兴趣听你在这儿废话。这碗馄饨的钱,也一起付了。明天,我不会……”

话未说完,张加奎脸色骤变。手指不由得松开,几枚铜钱“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他猛然想起瞎老太婆说过“客官一走,我这馄饨摊子也就摆不下去”之类的话。于是站在原地颤声道:“你怎么知dào

我要走?而且以后不会再来?”

瞎老太婆没理张加奎。站在那里自言自语:“作孽哦!都是年纪轻轻的女孩,如花似玉的就早早怀了孩子。生下来爹娘不认,只能是随着汤药重新堕入轮回。都说人死了要去阎王爷那里说清楚来生往事,只是这留在世上的肉身没办法处理。人家又多给银钱让老婆子我帮忙带走。这种东西我也拿着犯难,若是随便扔掉,必定会被人发xiàn

。到时候官府把我打入大牢,莫名其妙也就死在里面。想来想去,只能是把胎儿用盐巴腌起来,放在大缸里捂熟。平日里。我自己也吃上一些,可是请我接生的人家越来越多,这种麻烦事情也接踵而来。家里就我老婆子一个人,吃也吃不完,只能寻思着摆个馄饨摊,找些客人来分担一二。顺便,也赚些前来,补贴家用。”

张加奎一怔。脸色在短短几秒中接连变了数次,随即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再也忍不住了。捂住胸口,弯腰大口呕吐起来。

他早就觉得馄饨肉质很是特别。很嫩,在炉火映照下显得鲜红。只是吃起来没有异味,张加奎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瞎老太婆所说应该都是真的。张加奎在北地当过兵,割下戎狄人头用盐巴石灰腌制起来的事情做了不少。他知dào

人肉腌过之后可以长期保鲜。只是这种人头都要送到上面邀功请赏。自然不可能有人想到要割下一片肉来尝尝味道。

张加奎这边吐得连黄疸水都快要呕出来,瞎老太婆那边却在“格格格格”发出诡异笑声:“客官可是觉得老婆子我的馄饨好吃?今日的馄饨的确要比平时好吃很多。里面都是特别加过料的,想必客官现在应该察觉到了。”

张加奎只觉得手脚一阵酸软,身体乏力。他“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就连反手去摸刀子的力qì

也没有。只能瘫软在那里。用无比恐惧和惊怒的目光看着瞎眼老太婆,很是虚弱地问:“你,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婆子,没什么名字。”

瞎老太婆已经开始收拾馄饨摊,边收边说:“客官吃了不少蒙汗药,想必现在已经发作。老婆子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何况,有人出钱让我做事。这人肉馄饨卖的久了,我也厌倦了。还好,那位请我做事的客官出手大方。以前,老婆子我卖的馄饨里都要加料。要么是老婆子我的口水,再不就是天葵来时下面流出的脏血。少许加上那么一点点,没人吃得出来。免费从你的那一碗,也是我这辈子唯一送出去的馄饨。要不是看在客官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天生意的份上,你还真是吃不到那碗馄饨。”

张加奎觉得快要被这瞎老太婆活活给恶心死。口水、妇人天葵时候的经血……尼玛,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人少的小吃生意千万不能光顾。你根本不知dào

人家在馅料里放了什么。

几个魁梧壮实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在凝水桥边站定。这些人脸上都蒙着黑布,正说在兴头上的瞎老太婆对于这些人显然很是畏惧。她立kè

闭上了嘴,挑起馄饨摊子转身离开。动作敏捷,腿脚飞快。就在老太婆从身边跑过的时候,张加奎分明看见瞎老太婆那双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只,冲着自己露出讥讽嘲笑的目光。

尼玛!她根本不是瞎子。还有一只眼睛可以看见。想想也是,瞎子怎么可能用那种麻利的速度包馄饨?而且走在路上连脚都不会崴。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张加奎面前,慢慢拉下脸上的罩布,露出杨大海那张遍布皱纹的苍老面孔。

张加奎被一记闷棍打晕之前,听到了从杨大海口中说出最后一句话。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撬开他的嘴。”

……

楚国京城之外,杨家庄。

这是一间封闭的屋子。醒来之后。张加奎在第一时间确认了这件事。

他不知dào

自己究竟在哪儿。房间是密闭的,没有窗户,门上遮着厚厚的帘布,通道应该设置了拐角,即便有人进出,也不会有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

能够被主家看中负责主持事务的人。都是值得信赖的硬汉。张加奎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当然不会说出主家的姓名,更不会老老实实服从对方问话。尽管锁在房间里看不到光线,只有油灯可以照明,张加奎却大概判断出,从自己被抓直到现在,应该是过去了一天时间。

审讯随时都在进行。问题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

你是谁?

谁指使你做的?

其余的人在哪儿?

张加奎对这些问题嗤之以鼻。当然,对于凝水桥边卖馄饨瞎老婆子的厌恶,已经消除了很多。他不太明白。这些黑衣人似乎在审讯方面没有什么经验。没有殴打自己,也没有使用烙铁之类的刑具。就在一个多时辰前,甚至还让自己饱餐了一顿。一大碗米饭分量十足,有肉,也有蔬菜。张加奎确认过,那是真zhèng

的猪肉,绝对不是瞎眼老太婆用婴儿死尸腌制出来的可怕肉类。

除了手脚和身体被铁链牢牢锁在墙上,张加奎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门开了。杨大山和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杨大海负责主持杨府外院,杨家庄所有事务均由杨大山统管。把张加奎带到这里之后。事情也就移交给了杨大山负责。

摆弄被铁链锁住的人很简单。那个灰衣中年人显然是其中高手。他动作灵活,很快就把张加奎右手拖住,平平固定在了桌面上。

桌子应该是特别打造的刑具。厚厚的模板上面,钉满了大大小小的金属扣件。张加奎整条右臂被拖直,六道金属环扣牢牢锁住胳膊前后。看着这种架势,张加奎不由得生出几分恐惧。他本能地握紧了拳头。却看见灰衣中年人撇着嘴,露出一丝讥讽的嘲笑。然后他曲起食指,朝着自己手腕略下的部位重重一弹,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顿时贯穿全身,紧握的手掌不由自主松开。灰衣中年人也迅速把张加奎五根手指用小型扣件锁住。

杨大山的体格要比杨大海魁梧得多。他抚摸着胸前长须,注视着张加奎,声音平淡:“若是你还要闭口不言,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张加奎扭头转朝一边,不加理会。这种狠话他听得多了,也知dào

对方必定会对自己下狠手。可是,比起主家给自己的财富恩典,皮肉之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中年灰衣人摇头笑了笑:“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呵呵!我这人最喜欢硬汉。响当当的汉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值得尊敬。也对啊!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只是不知dào

,这身上的疤痕若是多了,硬汉会不会觉得恐惧?”

说着,他拿起摆在旁边的一个包袱,在桌面上“哗啦”一下抖开。四周油灯足有十几盏之多,光线照亮了别在布料上明晃晃的各种金属工具。乍看上去,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外科手术用具,只是数量多达上百种。除了小巧玲珑的钩刀剪锥,也有需yào

力qì

才能挥舞的铁凿重锤。

灰衣人拿起一把精巧的薄薄刀片,顺着张加奎手肘位置用力切了下去。顿时,铜黑色的皮肤表面,出现了一条细密的血线。

很痛,却也并非难以忍受。张加奎咬紧牙关,对着灰衣人怒目相视。灰衣人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冲着他露出一个毫无恶意的和善微笑。

“别紧张,这只是刚刚开始。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只是喜欢看着铁骨铮铮的硬汉活脱脱变成软蛋。嘿嘿嘿嘿!”

他拿起另外一把更薄的刀片,挑起皮肤,刀片在灰衣人手中变得是如此灵巧,切开了肉眼难以分辨的皮下脂肪,没有伤及血管,顺着手肘往下。先是横切,然后竖切,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把整个前臂上的皮肤剥了下来。

灰衣人切割肌肉的手法简直就是一门艺术。张加奎眼睁睁看着他拨弄自己的胳膊,也只是到了现在,张加奎才知dào

原来人体肌肉也极有条理。是一根根分布排列。灰衣人沿着肌肉纹理,把这些被韧带束缚的东西分开,拉成细丝,在模板桌面上逐一摆开。从空中俯瞰,就像一朵形状怪异,拥有多达数百花瓣的血红色鲜花。

灯光下的手骨,白森森的很是渗人。灰衣人尚未把手臂上肌肉完全分开的时候,张加奎内心深处最为坚硬的信念就几乎崩溃。他不怕死,在北地战场上与戎狄拼杀的时候都未曾怕过。他也不怕疼痛。受伤最严重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有好几道刀疤。然而,死亡与重伤的威胁,远远没有眼前这个灰衣男子对自己身体造成的伤害严重。他根本就是在玩弄自己,把自己当做一件复杂精妙,能够随意拆分的玩具。

张加奎看见自己的手骨被拆了一节下来。灰衣男子没有使用重锤和锯子,而是用小刀也钩子一点点拆下韧带和肌肉,使紧密连接的骨节松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灰衣男子无比专心,张着嘴。口水沿着嘴角慢慢流淌,仿佛眼前摆着一盘美味大餐,足以让他用全部精力和精神,以前所未有的疯狂去认真面对。

张加奎失去了中指。三段白森森的骨头摆在桌面上,只是距离分得很开,足足超过原先的长度两倍以上。

从头到尾。就没流多少血。灰衣人在止血方面很有一套。早早就用带子扎紧了张加奎的胳膊。这种做法当然可以阻断血脉,却也能够造成肌肉坏死。只不过,这个世界的医学手段还不足以让人们认识到这一点。何况,皮肤和肌肉已经切开,骨头也一点一点分为几段。张加奎的右手其实已经废了。

看着兴趣浓厚的灰衣人,张加奎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比哭还要难听的声音:“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想要对我干什么?”

灰衣人头也不抬地回答:“你的身体很好玩,我很喜欢。我养了些虫子,它们最喜欢新鲜血肉。我得把你的身体分切细致些,这样它们才好下口。别担心,它们不会一次就把你给吃完。今天最多就是吃掉一只手。说不定,连这只手也吃不完。”

虫子?

尼玛!好可怕的东西。

张加奎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急剧膨胀,仿佛随时可能爆zhà

。他见过吃肉的虫子,种类很多。什么苍蝇蚊子虱子跳蚤蚂蚁都对血肉有着浓厚独特的兴趣。在北方山林里,当地人惩罚盗贼的方法最为残忍。他们把偷东西的家伙浑身衣服脱光,捆在树上,任由牛虻之类的蚊虫叮咬。山林里的吸血虫个头大得惊人,趴在活人身上吸血宁死也不会离开。张加奎曾经见过一次,那个被抓住的盗贼在木桩上惨叫了三天三夜,浑身血液被全部吸干之后才死去。那具尸体颜色惨白,就像是石灰做成的诡异雕塑。

张加奎不怕死。可是被反复折磨三天三夜之后才死,跟一刀砍掉脑袋死亡根本就是两种概念。

“我说!我说!”

张加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不顾一切狂呼乱喊:“是李大人,是户部李大人叫我做的。”

站在旁边的杨大山眼皮挑了挑,灰衣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看着杨大山,等待着进一步的指示。

户部只有一个李大人,那就是大楚当朝一品尚书李圣杰。

杨大山默默注视了张加奎片刻,吩咐灰衣人:“别让他死了。暂时先停下。今天就到此为止。”

……

时间继xù

流逝。

呆在密闭的房间里,让张加奎有种随时可能窒息的感觉。他知dào

这是错觉,可是却与真实差别不大。这里看不见太阳,也没有月光照射进来,无法分清楚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进来给油灯添油,也顺便给张加奎带来食物。

红烧肉颜色光亮,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负责给张加奎喂饭,他在红烧肉里尝出了阿胶的味道。这东西是补血的良药,尤其适合自己目前受伤的状态。

饭菜供应量很足。看得出来,杨大山没打算让张加奎就这么死掉。张加奎也很是清楚,对于他们,自己还有些价值。

活着,是一种痛苦,更是一种令人恐惧的折磨。张加奎想要寻死,他很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可是,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自杀。手脚都被铁链牢牢束缚,身体也动弹不了。而且,看守们显然早已考lǜ

到了这一点,在张加奎的饭菜里,根本连骨头都找不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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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九节 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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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加奎曾经那些老年斥候们说过一些在特殊情况下的极端自杀手法。你可以故yì

在吃饭的时候把肉菜里的骨头用牙齿咬出两边尖角,然后把骨头横着吞咽下去。锋利坚硬的骨片末端会划破喉咙,在身体内部引起发炎。当然,这种自杀极其痛苦。非但要忍受很长时间的折磨,肿胀化脓的咽喉还会引起看守注意。除非你很幸运,骨头吞下腹中,恰好把胃部切开,造成穿孔。如此一来,死亡时间大大缩短,也不用遭受更大的痛苦。

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就是传说中的嚼舌自尽。张加奎对此嗤之以鼻。他在别人身上做过实验,早已证明这种说法没有任何依据。不要说是咬断舌头需yào

极大勇气,就算用刀子把舌头活活割断,也无法致人死命。

既然落到了杨家人的手上,就表明他们对事情真相已经有所了解。凝水桥边的瞎眼老太婆是个例外,张加奎也没有想到会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手上着了道。

还有另外一种方法。

那就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知dào

的一切都说出来。

张加奎苦笑着摇摇头。若是可以,自己此前就已经做了,根本不用遭受手臂被肢解的皮肉之苦。毕竟,主人待自己不薄。何况,他手里还捏着自己的命根。

杨大山再次出现在了张加奎面前。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还带来了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少年。

张加奎疲惫的双眼猛然睁开,瞳孔也骤然紧缩。他不由自主想要扑过去,却被拴住身体的铁链牢牢扣住,拖拽着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

张大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地说:“你没说真话。”

张加奎突然“呜呜”哭了起来,连声哀求:“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他只是个孩子,他……他什么也不知dào

,什么也不懂。”

灰衣人悄无声息走了进来,默默侍立在杨大山身后。仿佛,他根本不是有生命的活人,而是一个在黑暗中潜行的幽灵。

“没错。他不懂,你懂!”

杨大山挺直来了胸脯,浑厚的声音在狭窄的房间里回荡:“我给过你机会,但你不相信我说的,甚至觉得老子说话是在放屁。”

张加奎条件反射般嚎叫起来,连声否认:“没有!我没有!”

杨大山把那个少年拖过来,他同样是被绳索捆住身体,嘴里勒着一条粗大的麻绳。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嘴里发出无助的“呜呜”声。

“李圣杰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杨大山低吼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魔鬼在咆哮:“清灵玉液本来就是我家侯爷独门秘法酿造而成。你们倒好。不想花钱购买,就想要用各种卑鄙肮脏的法子把东西弄走。怎么,觉得侯爷远在安州,对这边的事情鞭长莫及?别忘了,我家侯爷不是常人。杨府里也还有我们这些老人在。几十年前,老夫跟你一样,都是在边军当值。还是在骠骑将军麾下。你们在各地州府同时作乱,杀了我们杨府十几口人。这笔账。已经不是区区几句道歉或者赔偿银两能够解决的事情。血仇,必须用血来偿还。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懂。”

说着,杨大山从后腰上摸出刀子,照准少年右臂狠狠劈下。顿时,血流如注,地面上立kè

多了一条被砍断的胳膊。

惨叫!

哀嚎!

少年是张加奎的儿子。只不过,少年不知dào

这个被铁链捆在墙上的男人是自己亲爹。此前也从未见过。

张加奎做事情很是慎密。早年间拜入主家后,他就明白主家要自己所做都是掉脑袋的事情。人总得为自己考lǜ

。尽管主家给予的待遇丰厚,每次做完事情以后,都会发下大笔赏赐,张加奎却知dào

。自己总有着随时可能落入敌手的一天。当然,幸运的话,也许可以活到退休。可不管怎么样,张家血脉不能在自己这里就断掉。

只要有钱,找个女人生个儿子其实很简单。张加奎的做法与很多浪荡子一样,在勾栏里寻了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年轻女子,睡了一夜之后,就找到老鸨给女子赎身。这种好事情,在勾栏里通常很少能够遇见。女子当然会对张加奎感激涕零,觉得此人是自己这辈子永远的相公。张加奎在其它州县买了一座宅院,让女子住下,言明自己属于那种常年在外的男人。这种组合当然谈不上什么爱情,最多也就是让女子怀孕,然后留下一大笔银钱,便悄然离开。

看着歪倒在墙边的少年,张加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当年,在勾栏里买下那名女子,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人所为。为了隐蔽,张加奎故yì

选择了远离闹市的州县。本以为事情做得隐密,没想到却被杨府的人翻了出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大山挥手示意站在旁边的灰衣人给少年止血,收起佩刀,淡淡地说:“这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若再是为那主使之人遮掩,那你就真zhèng

是白死了。若是老老实实把事情交代清楚,你儿子可以活下来。若是有半句假话,他之前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就会在你儿子身上再做一遍。”

说着,杨大山用朝着灰衣人努了努嘴,灰衣人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对着张加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张加奎脑子里那根维系着最后堤坝的绳索断了。他红着眼睛,喘息着问:“此话当真?”

杨大山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张加奎还是有些不放心:“刚才你说过的话,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杨大山对这种被张加奎强压着说话的感觉很不舒服,带着怒气回应:“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别以为缺了你老子就什么也做不了。既然能够查到李圣杰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我们自然也能从旁人身上追查事情的真zhèng

幕后主使。至于你,死到临头,还要帮着别人掩盖伪装。真不知dào

应该是说你傻?还是为你觉得不值?”

张加奎不再言语。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眸深处露出一丝凄苦的笑意。

……

北地草原,蓝色和绿色构成了天地。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是相同的景物。就连远处的地平线,也是隐没在两种颜色的最深处。

一支马车构成的商队在草原上缓缓前行。

商队的规模很大。光是押运人员就多达数百人。车辆和马匹分为两排,相互并行。

一位上了年纪,腿脚却很利索的老者走在马车旁边,不时朝着相隔数米远的车队瞟上几眼,紧紧皱在一起的额头上,写满了忧虑。

这其实不是一支商队,而是两支在路上偶遇的商队。老人的商队规模很小,总共只有五辆车子,十几匹马。昨天晚上在山丘下面避风处休息的时候。遇到了对面那支从南面过来的商队。人家那才是真zhèng

的富豪行商,光是车子就多达百辆,马匹雄峻不说,武装护卫还配有强弓硬弩,盔甲刀枪。

在商路上往来的人,身上都会带把刀子防身。不过,像这种专门配有护卫的大型商队,老人也只是在颇具规模的豪商家族才见过几次。那些人都是好手。是具有扎实武功底子的拳师,或者退伍老卒。相比之下。自己这边的商队根本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够。

这支大型商队的所有车子都插有三角旗。上面有一个醒目的“张”字。

张家,是赵国有名的豪商。纵横天下的大型商行之中,就有张家的名字。生意做得打了,名气自然响亮。有钱,也就意味着能够拥有更加强dà

的武装力量。在车子上插一杆自家的旗,这种做法跟镖局押镖没什么区别。山贼土匪不是傻瓜。只会对力量比自己弱小的过往商人下手。远远看见绝对不能招惹的旗号,必定是有多远走多远,流着口水放任这些自己惹不起的家伙离开。

张家商队的领队,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老者主动让出了山丘下面最好的避风位置。原本想着带上自己的商队在旁边另寻扎营地。却没想到张家商行的中年领队派人过来,制定了要自己这边的一个年轻人过去。

张家护卫很是霸道,说起话来也很不耐烦,直截了当说是我们老爷看上了你们队伍里那个白面小子。识相的,就赶紧跟我过去。否则,惹怒了我家老爷,在这荒山野地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那年轻人是老者的一个远房子侄。人长得眉清目秀,性子温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男人长得像是女子,却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真zhèng

的女人。不知dào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了男人喜欢男人的做法,然而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老者的那位远房子侄也不例外。

这里前不着村后着店,荒郊野外,自然是没有什么女人可供娱乐。张家领队说是看中了就绝对没有商量余地。被人用刀子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很是糟糕,却也毫无反抗之力。除了老老实实把人送过去,老者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老人随便想想也能知dào

。年轻人在清晨的时候回来了。身上没穿衣服,整个人失魂落魄,独自躲在马车轮子旁边低声抽泣。老者无法劝解,只能给他肩膀上披了件衣裳,便摇头叹息着转身走开。

商队走得很早,老者一心想要远远避开张家商行的队伍。然而,到了中午时分,张家商队已经追了上来。从方向上看,应该是前往北地草原上的绥化城。

昨天晚上的那个护卫又走了过来,声音很大,态度粗暴。他把几张银票摆在老人面前,脸上的笑意很是邪恶:“我家老爷看上了你家公子,想要雇他过去做个账房先生。这种事情不会让你吃亏,每年一百两银子,三年就是三百两。让他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就跟着我过去。”

老者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他没有伸手去接银票。嘴唇和身体都在哆嗦:“还望张老爷高抬贵手,我那侄儿年轻不懂事,怎可做得账房?此事无论如何也是说不通的。”

护卫没有兴趣跟老人多话,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老杂种,我家老爷的话也敢不听,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看中了你家小子。那是他的福气。咱们张家商行的名头天下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一趟前往绥化城,老爷开恩让你们跟随在后,到时候货物卖价都会提升一些。有好处不要,你******简直就是白活了一把年纪,见识都让狗给吃了?”

说着,那护卫抽出寒光四射的佩刀,在老者面前晃了晃,威胁道:“识相的就赶紧拿着银票让老子把人带走。否则……”

话未说完,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一阵尖厉的呼啸。然后“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西南方向射来,穿透了凶狠无比的护卫头颅。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手中的刀“咣啷”坠地,带着不信和茫然,重重歪倒在地上。

三棱箭头穿透了头骨,血水和脑浆挂在箭头末端,令人触目惊心。

商队里顿时发出无比慌乱的惊呼:“马贼!是马贼来了!”

“拿刀子上啊!”

“各人守好自己的位置。千万不要乱。”

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细密的黑线。渐渐的。黑线变得更加粗大,也显出了多达数百道身影。全部都是彪悍的骑士,黑色衣服是他们身上统一的着装。他们从三个方向围拢过来,把商队困在其中。

逃是逃不了的。马场上全是货物,速度缓慢,根本跑不过马贼。

老人抓起摆在车上的匕首。背靠着马车,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与马贼之间永远没有道理可讲。他们是草原上的秃鹫,专门捡着过往客商下手。马贼掳掠之后,任何商队都无法幸免,没有活人。也不会留下一星半点的货物。

老人觉得有些奇怪:这条商路自己前前后后走了好几十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马贼。而且,这些人似乎是突然之间从地里冒了出来。要知dào

,此地距离绥化城不远,若是报警及时,绥化那边的军队转瞬即到。马贼选择这里下手,难道他们全都疯了不成?

空中不时有羽箭飞过,每一支羽箭射得都精准无比。不是插进某个人的胸膛,就是直接射穿脖颈或者头颅。人若是富贵贫穷,从衣着上就能判断。兵器也是如此。草原上的游牧部落铁器数量不多,根本谈不上什么锻造钢铁。这些马贼射出来的箭全是精钢打造的三棱箭头,箭杆也是相同的金属材质。这种箭,杀伤力巨大,远远超过芦杆和三角铁箭头制成的寻常羽箭。

老人看见张家商行的领队脑袋被割下了下来。这些马贼都用黑布蒙面,刀法娴熟,操控马匹的技巧很是精妙。即便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牧民,恐怕也不见得能比他们做得更好。数百骑马贼顷刻之间越过了商队防线,把一个个武装护卫就地斩杀。冲进来的马贼与那些在外围游走的马贼配合默契。一个抡起刀子就近砍杀,另外一个就在远处游走寻找合适的目标。前后只是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张家商队被杀得干干净净。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言语,马贼来时如同突如其来的狂风,离开也仿佛席卷天地的狂暴气流。出来遍地的死尸,只剩下老人所在商队孤零零的十几个人。

年轻的侄子胆战心惊走过来,不太确定地问:“六叔,那些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老者用手掌用力抹了一把脸,看着遍地尸首喃喃自语:“应该是张家商行的仇家。他们招惹了不该惹的人。是的,一定是这样。”

否则,无法解释那些马贼灭掉张家商行,却对自己这边同行的商队不闻不问。

幸存者们从各自的藏身地点钻了出来,无比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片刻,他们已经开始在死人身上翻找财物,不时发出欢快而惊喜的喊叫。

“不,不要拿!放下!快放下!”

老人跑到距离最近的一个随从面前,劈手夺过对方刚从死人身上找到的一块银锭,远远扔掉,厉声喝道:“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押上你们的马车,尽快离开此地。”

随从很不高兴,也不明白老者的话:“为什么?”

“你以为那些马贼会白白把东西扔在这里让我们乱捡?”

老者瞪起双眼,扯着那随从的耳朵,把他的脑袋硬生生扭向南面,指着地平线上那条尚未散开的黑线,连声咆哮:“人家是手下留情,放咱们一条生路。这些人是为了张家商行而来,他们不想暴露行踪,也给了咱们逃走的机会。赶紧的,速速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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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节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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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节度使府。

时间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它总是在谁也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悄悄溜走,也没人注意过它的存zài



站在毅勇候杨天鸿面前,张文昌只能保持着最为恭敬的态度。尽管心里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恨意,却丝毫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

从上次清灵玉液事件爆fā

以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

准确地说,应该是九个月零四天。

张家在楚国各地州府开设的商行,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对方的手法都是一样,先是杀光商铺里所有张家经营者,然后把仓库里的货物洗劫一空。所有凶案都是在夜晚发生,下手干脆,毫不留情。而且凶狠残忍,连襁褓里的娃娃都不放过。东西抢完之后,还放火把事发地点烧成一片白地。

张家乃是赵国有名的豪族。威名赫赫的赵国国相就是张氏族人,获封德平候,食邑八千户。

在赵国,张家把持了上上下下几乎所有的生意。天下间的钱是赚不完的,张家自然会把眼光放得更加长远。楚国只是张家行走天下的一部分。然而,楚国富庶,人口数量众多,商业繁华程度远远超过地处偏远的燕、韩等国。从数百年前开始,张家就调整商业策略,把相当一部分力量朝着楚国倾斜。现在,分布在楚国各地的生意,已经占据了张家商行每年总收益的百分之四十以上。

想到这里,张文昌就忍不住暗自攥紧了拳头,狠狠咬紧牙关。

清灵玉液的确是天下间有名的好酒。此酒效果非凡,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证实并且喜欢。不得不说,当初表弟在安州制订的计划,如果成功。张家从中得到的利益必定是丰厚无比。只可惜表弟选错了对手,杨天鸿的凶悍残忍程度远远超过想象。此人做事情根本不顾勋贵之间的规矩,以及其强硬的手段摧毁了张家在楚国的商业圈。而且,还派出精明强干的人手,在其它国家接连发动针对张家的反制计划。

这种损失已经远远超过张氏家族能够承shòu的底线。不到一年时间,往来于北地草原的三支张家商队尽灭。家族成员死亡三十七人,随从和各种雇佣者死亡一千三百零七人。

这仅仅只是北地商队一项。若是加上楚国各地被摧毁的商行铺子,以及分散在其它国家的生意,张家上上下下死亡的直系人员总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余名。另外,各种被雇佣的人员死亡数量,也突pò

了万余。综合计算下来,所有经济损失,高达数千万两银子。

张文昌记的清清楚楚。这大半年来,整个张家都是在痛哭与骂声中渡过。无论是平日里熟悉,还是叫不出名字的亲戚,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会把他们的头颅送来。从各地传来的消息从未有过令人高兴的时候。不是这里的铺子被烧,就是那里的商行被抢。报官是没有用的。即便当地官府派人守护,商铺也会被一把火烧掉。对方的手段非常灵活,令人防不胜防。而且。市面上还出现了专门针对张家商行的种种谣言。货物短斤少两,品质低劣。做生意不讲信用,欺男霸女……林林总总的各种负面新闻,即便是商铺本身安然无恙,也难以在当地经营下去。而且,所有购销货物的渠道,无一例外遭到了身份不明者的袭击。

对于这种极其恐怖的变化。老族长追根究底,很快查到了之前来到安州进货的表弟身上。

他已经死了。整张人皮被剥了下来,制成标本。张文昌随行人员当中,有一位对灵魂力量尤为擅长的练气修士。他看过那张人皮,很是畏惧地小声告sù

张文昌:他的表弟虽然死了。灵魂却没有遁入轮回,而是被人用特殊手法禁锢,****夜夜遭受各种阴狠毒辣的折磨。

张文昌此次前来安州,目的只有一个————彻底解决与杨天鸿之间的矛盾。

节度使府是后来新建,威严而气派。建造过程中,没有使用太多木料,而是用泥土烧制而成的砖块作为主材。这里很是坚固,结构复杂,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军事堡垒。大堂宽敞明亮,杨天鸿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和解?本候真是佩服你们张家,居然还有脸面在本候面前说出这两个字。难道,真不知dào

这世上还有“恬不知耻”四个字吗?”

张文昌面皮紧绷,随即露出招牌式的微笑。他躬身行礼,笑着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此前,我那表弟与侯爷之间有些过节。也是他性子粗暴不懂事,给侯爷平添了许多麻烦。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还望侯爷看在你我两家曾经有过商贸往来的份上,让这件事情就此过去吧!”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张文昌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族兄张泽良的吼声。

张泽良就是德平候,赵国国相。

“区区一个远在安州的楚国废候,居然也敢太岁头上动土。待我禀明陛下,亲率五十万大军南下,一举荡平安州。”

“杨天鸿此人欺我张家无人,竟敢如此嚣张。传本候的命令,从即日起,张家与杨家乃是不死不休。”

“他杨家既然做得初一,我们也就做得十五。传令下去,对杨家所有商铺据点发动攻击。无论使用任何手段均可。”

这种明争暗斗的往来,持续了好几个月。张家再次遭到了极其惨重的损失。前后派出了多达六百余名武者前往楚国,却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而且,其中一个手脚尽断,还有一个被挖去双眼,割掉舌头。他显然是被人用奇特法术控zhì

了身体。回来当天,当着张家族长的面,此人用刀子割断了喉咙,血流满地。

两个人,送回来两封信。

第一封信只有三个字:魏阳候。

魏阳候也是张氏族人。在家族内部。是排名第二的家族继承人。

魏阳候在三天之后死了。当时,他与几位好友外出郊游,路上恰逢山洪暴发,泥石流顷刻滚滚而下,把魏阳候埋在了重达数十吨泥沙下面。很奇怪,其他一同外出的人。毫发未伤。

第二封信上同样也是三个字:陈蔡候。

此人在家族内部排名顺民比魏阳候靠后。只不过,魏阳候死后,陈蔡候的继承顺位被提了上来。同样也是三天时间,仆人在张家后院粪坑里发xiàn

了陈蔡候的尸体。他的死法很是恐怖,整个人头朝下,深深陷阱了粪便深处。如果不是两只脚留有部分在外面,恐怕直到腐烂也无人察觉。

就连德平候张泽良自己,也深深感到了来自杨家的威胁。

他在上朝路上数次遇袭。身边近卫超过上百人被弓箭射死。然而,对方究竟是在何处发起攻击?事后又在何处藏身?德平候根本一无所获。

就在上个月。德平候的车驾再次遭到身份不明人员的袭击。六十四名护卫尽数被杀,德平候本人乘坐的马车被弓箭射中。只不过,三支精钢长箭贯穿马车壁板之后,分别从德平候头顶、腋下,以及腿脚弯折之处穿了过去,对他本人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等待张家族人闻讯赶到现场的时候,发xiàn

德平候整个人已经瘫软,脸色惨白。被吓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就是从那天起,张家上上下下终于觉得。事情远远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族中长老紧急商议之后,这才决定派出张文昌为全权代表,前往安州面见杨天鸿。

毅勇候实在太年轻了。看见杨天鸿的时候,张文昌微微有些发怔。他实在想象不出,如此年轻的一个勋贵,究竟是如何调教出那么多强悍勇猛的手下。制订出那么多精密高明的计划?

“冤家宜解不宜结?哼!”

杨天鸿注视着张文昌,冷冷地说:“清灵玉液乃是本候独创,却被你们张家说成是欺瞒伪造。我杨家与你们无冤无仇,却接连被你们张家使用阴谋诡计,导致多人惨死。这笔账。该怎么算?”

张文昌很想反驳一句:我张家上上下下被你杀了上万人,难道还不够吗?

想法终究只是想法,张文昌很清楚,这种话若是脱口而出,那么也就再没有谈下去的机会。他控zhì

着脑子里想要发作的念头,依旧微笑着说:“这的确是我那表弟的错。我代表家族向侯爷表示歉意,只希望侯爷能够大人大量,你我两家就此结好。”

杨天鸿面色冰冷,淡淡地说:“现在跑来说是想要结好,早干什么去了?若非本候下令杀光你们张家在楚国之内的所有人,恐怕你也不会站在本候面前。”

张文昌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xù

纠缠下去,很是诚恳地说:“我们愿意就此前的事情做出赔偿。具体的数额,还请侯爷明示。”

能够说出这种话来,表明张家的确愿意和解。杨天鸿脸上的余怒渐渐消散,冷漠的表情也变得和缓。他盯着张文昌看了很久,用充满威严且不可置疑的声音说:“拿两千万两银子来,此事倒也可以谈谈。”

张文昌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眼睛里全是震惊:“两千万两?侯爷,您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杨天鸿的语调充满了严肃:“除了赔偿的银子,本候还需yào

在赵国各州县得到一百个商铺用以经营清灵玉液。你们张家必须确保在本候在赵国之内的一切收益。从减免税收,到盘下铺面的所有花费,只能按照当地的最低限度执行。除此之外,我需yào

一万匹战马,五万匹驮马。若是能够做到上述三点要求,杨家可以跟你们和解。”

“这不可能!”

张文昌没有发怒。虽说杨天鸿的要求实在离谱,现在也绝对不是发怒的时候。他苦笑着摇摇头:“侯爷实在太高看我们张家。若是这些条件全部满足,恐怕张家库房里连一个铜板也不会剩下。”

杨天鸿反唇相讥:“哼!张家不是名满天下的豪族吗?区区两千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有什么资格自称豪族?”

“若是换在从前,侯爷提出的条件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张文昌叹了口气,道:“只是侯爷心狠手辣,力量强dà

得令人难以置信。这一年来。我家的生意已经大幅度萎缩,收益远远不如从前。不瞒侯爷,现在府中存银最多只有六百万两,不要说是第二、第三个条件,真的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张文昌没有撒谎。张家最近的权势,的确大不如前。杨天鸿的报复迅猛无比。张家分布在各地的生意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张家长老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派出张文昌来到安州谈判。天知dào

杨天后手上究竟还有多少没出的底牌?可是张家,的确是快要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没有银子,可以先写下欠条。”

杨天鸿在这个问题上丝毫不肯让步。他淡淡地说:“本候提出的三个条件,你可以不接受。反正,事情是你们张家首先挑起,和解与否,也要看本候愿不愿意。钱这种东西,早晚可以再赚回来。人若是没了。那就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

张文昌在张家历来负责对外事务。听了杨天鸿一番话,他皱起眉头,陷入思考。

两千万两银子张家现在绝对拿不出来。不过,杨天鸿的说法也有一定道理。可以先写个欠条,慢慢把银钱补上。

至于在赵国州县安排一百个商铺,其实不难解决。盘下店铺的花费张家不用承担,以张泽良相国的权势,在各地州府拿到最为优惠的税收也很简单。

最初来的时候。张家长老已经料到杨天鸿必定会在补偿清单里有战马这个项目。赵国与北方戎狄接壤,在长城之外。赵国拥有极其广袤的牧场。在天下各国之中,赵国拥有数量最多,同时也是最为精锐的骑兵。相反,安州地形特殊,并不适合养马。可不管怎么样,骑兵是这个时代最为强dà

的兵种。因此。马匹交yì

,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万匹战马,五万匹驮马实在太多了。”

张文昌也是实话实说:“侯爷想必也很清楚,战马历来是我赵国管制最为严格的战略物资。虽然家兄身为赵国国相,却也不可能一次性给予侯爷上万匹战马。若是有朝臣在此事上做文章。恐怕侯爷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杨天鸿没有说话,默默注视着张文昌。一万匹战马的确是漫天要价,他也知dào

这种要求不切实jì

。只不过,这种话杨天鸿不会自己说出来,必须耐心等待对方回答。

张文昌竖起三根手指,认真地说:“三千匹,最多三千匹战马。这是我张家的底线。如果侯爷不能接受,那么此事也就作罢。”

杨天鸿微微眯起双眼,思考片刻,道:“那就给我七万匹驮马。”

张文昌一愣,下意识到:“驮马?”

与战马不同,驮马个头矮小,耐力却是极好。因为血统和外形的缘故,驮马永远不可能被培养成为战马。在各国军队里,驮马占有相当比例,只是用来驮运物资,运输辎重。从某种程度上说,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重型卡车。

“七万匹……这个数字实在太大了。”

张文昌苦笑着摇摇头。驮马贩卖虽然不在赵国法律管制范围,可是杨天鸿提出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便是从北方几个牧场调拨,恐怕也难以达到要求。想到这里,张文昌只得朝着杨天鸿行了一礼,认真地说:“敢问侯爷,需yào

如此之多的驮马,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天鸿很聪明,立kè

明白了张文昌问话的潜在含义。他淡淡地回答:“本候初到安州,百事待兴。安州百姓苦劳,此地也没有足够的牲畜。七万匹驮马还是数量少了些,分散到安州各个村县,根本无法满足百姓需求。”

张文昌眼前一亮,这回答与自己猜测的答案差不多。他试探着问:“如此说来,侯爷需yào

这些驮马,只是为了犁田?”

杨天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难不成,你以为本候是拿来杀了吃肉?”

张文昌笑了:“若是犁田,驮马反而不如耕牛好使。北地历来牛羊数量众多。这样吧!在下做主,就供给侯爷驮马三万匹,牧牛十万头,如何?”

杨天鸿冷冰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若是牛羊牲畜,倒也可以。那两千万两银子可以用别的东西抵扣。只是数量上,断然不能少了一星半点。”

这已经是杨天鸿能够做到的最大让步。

他迫切需yào

外来助力让安州尽快发展起来。与赵国张家之间的矛盾,其实就是一个心怀不满的商人从中引发。坏事往往可以变成好事,张家既然愿意何谈,清灵玉液也可以趁机在赵国市场打开销路。何况,牛羊马匹这些东西,楚国朝堂上根本无法得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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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一节 轮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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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南部,遍布山脉。

杨杰站在树梢上,手持硬弩,瞄准了站在远处寨门前的一个越人。

弩箭飞出,准确射穿了越人的左眼。巨大的冲击力使越人后退了好几步,锐利的箭头“嘣”的一声扎进了木质寨门,将其整个人牢牢钉在上面。

越人寨子顿时乱了起来。几十个手持皮盾短刀的越人蛮夷冲了出来,却被这边早有准bèi

的玄火军士兵一顿箭雨射死在路上。尸体以各种诡异的姿态或站或躺。

一年多的时间,包括杨杰在内的数名杨家子弟通过了训liàn

。杨杰和杨虎是其中成绩最好的两个人。尤其是杨杰,已经做到了队官。

从一开始,杨天鸿就根本没有实施任何对于越族蛮夷的防守计划。尽管刺史曹辉等人反复劝阻,杨天鸿仍然以安州最南端的季平县为基地,源源不断派出部队,向周边越族势力范围展开进攻。

季平是一个很小的县城。历年来,都是越人入境之后首先攻击的目标。多年战乱,季平县城破败不堪,百姓逃的逃,死的死。杨天鸿入主安州以后,季平县百姓只剩下六百余口,根本谈不上什么城防和发展。

按照杨天鸿的命令,玄火军团在季平派驻了足足两万人。

蔡县码头的规模比起最初已经扩大了四倍。造船厂的新式巨舰已经开始铺设龙骨,东方家族和高家麾下船队数量扩编了一倍以上。杨通负责组建水军,也拥有了大大小小六十余艘船只。安州与抚州之间的海运往来日益密切。前后一年时间,多达数万的北方流民充入安州,季平县人口也回升到六千以上。新的城防工事正在不断修筑,以玄火军团驻地为核心,整个季平将被打造成为面对越族蛮夷的前沿要塞。

有了稳定充足的后勤保障。玄火军团逐步展开针对越人持续不断的进攻。

寨子里不再有越人战士出现。杨杰背上弓弩,反手抽出佩刀,弯着腰,朝着敞开的寨门跑去。

这是一个典型的越族小型村寨。早在几个月前,斥候就查探核对过寨子里的越人数量:壮年男子四十八人,女子六十一人。另有老迈人等三十七个,孩童二十二个。

前前后后,有四十多个越人战士被弓箭射翻。三处寨门都有玄火军官兵围攻。这些蛮夷根本不懂得兵法,也不知dào

如何对付围攻山寨的玄火军士兵。等到杨杰带领己方小队冲进寨子的时候,战斗差不多也到了尾声。

越人四散而逃。

杨杰在谷仓里发xiàn

一个躲在里面的年轻女子。他想也不想,举起钢刀就狠狠劈了下去。避开从脖子断口上喷涌出来的血水,弯腰捡起滚落在地的头颅,大步走出了谷仓。

玄火军以人头记功。当然,捡取人头这种事情。只能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进行。即便当时忙于战斗,也有专门负责的后勤人员负责点数。

寨子中央的空地上,上百颗人头堆成了小山。手持火把的士兵在一间间茅屋里穿行,整个村寨很快燃起大火。投降的越人蛮夷跪在地上连声哀求,却被一个个砍掉了脑袋。行军司马验看过人头没有问题,身后两名士兵飞快割下人头上的左耳,装进袋子。这是必须带回安州交给上级军法部门清点的战功,不能出半点纰漏。

十几个赤身裸体的越族孩童被撵进了一间茅屋。士兵们用厚重粗硬的木板把房门钉牢。走廊台阶上撒上火油,几根火把扔上房顶。立kè

腾起一股冲天烈焰。惨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杨杰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那是一个最多八岁大的越人孩子。他的母亲被玄火军士兵一刀杀了,临死前,那女人苦苦哀求放过孩子。手上全是鲜血的士兵面无表情,反手一刀就砍飞了那孩童的脑袋。

杨杰当时就暴怒了。怒吼着想要制止这种暴行。几个站在旁边的士兵蜂拥过来,抓住他的手脚,将其按在地上。杨杰虽然力大,只能被按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士兵一个接一个。把村寨里所有越人孩童全部杀光。

最后,还是当时的队官过来解了围。

“你得明白,安州不比别处。你是第一次来此,没有看见之前越人入境造成的惨状。就说季平县吧!接连有十几位县令在这里战死,超过数万百姓被越人掳走。越人与戎狄不同,他们生性野蛮,喜食人肉。把我们的人抓走,只是为了当做新鲜的肉食。你以为,这些越人孩童可以教化过来吗?刺史曹大人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可惜从未成功过。早些年的时候,曹大人就养过一个六岁大的越人孩子。他根本不服管教,咬断了送饭仆人的喉咙,又在刺史府中作乱,最后还是被值夜卫士乱刀斩杀。从那以后,再也无人提过什么教化越人的事情。”

杨杰本能的认为队官在撒谎。直到队官带着他走进越人村寨里最大的屋子。那里属于越人村长。在柴火堆的旁边,放着多达上百颗白森森的人类头骨。骨头上留有清晰可见的牙印,在茅屋里还搜出相当数量的楚国百姓衣物、首饰等等。

每个人都有第一次。队官把一个越人孩童推到杨杰面前,杨杰抡起刀子,带着野兽的狰狞和凶残,把孩子上半身狠狠劈开之后,他觉得自己也变成了野兽,而且还是最为凶残的那种。

玄火军团有一条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的铁律: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不要一个越人俘虏。

发生过几次士兵暴力侵犯越人妇女的事情。军法官把所有涉事士兵统统吊死,尸体高高悬挂在军营门口示众。他们的错误不在于暴虐本身,而是在于找错了发泄对象。军法官再三严令:禁止任何人与越族蛮夷发生关系,这种行为有可能引起血统混乱,还有可能引发不知名的致命疾病。因此,哪怕是功绩再大的军官。只要触犯这一法令,必死无疑。

安州不需yào

掳掠越族蛮夷来充实人口。野蛮人就是野蛮人,教化过后仍然脱不了原来脾性。对于这些越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玄火军团里流传着毅勇候杨天鸿说过的一句话:“只有死掉的越人,才是最好的越人。”

对于这个职位和身份远远超过自己的同族表弟。杨杰的心态也在逐渐产生变化。最初见面的时候,杨杰对杨天鸿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优越感。那时,两个人都是京营营官。杨杰所在的巡防营,规模和编制都要超过当时的玄火营。只是没想到,杨天鸿一步步积累战功,一层层升级。先是落屏山剿匪,后有南疆平蛮。到了现在,已经是朝廷平南将军,安州节度使。食邑三千户的毅勇候。

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标准,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

杨杰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继xù

留在京师,继xù

呆在原来的巡防营担任营官,那么永远不会得到晋升的机会。

男人的功绩和身份,需yào

在战场上用钢铁和血水一点点拼杀出来。

统领十名士兵的队官,与过去统领数千人的营官根本就是天壤之别。然而,在这里杨杰觉得自己如鱼得水。尤其是斩杀那些越人。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是杀良冒功。杨杰觉得。这才是男人真zhèng

该有的生活。

除了杨虎,跟随自己而来的杨家子弟,还有十几个人。其他人怎么想,杨杰不是很清楚,也不想管。如今,玄火军团早已被杨天鸿经营得铁桶一般。不要说是奸细,就算是苍蝇想要飞进来也很是困难。什么取而代之的想法,想都不要想。只有这样的环境,才真zhèng

适合杨家子弟成长。太爷爷当初之所以要求自己和其他家族子弟跟随杨天鸿来到南疆,目的就是为了锻炼。得到更多的家族人才。

杨杰知dào

,广平候一脉的大量资源,正在朝着杨天鸿这边倾斜。太爷爷杨荣在兵部也有自己的关系,粮草辎重也通过兵部源源不断运往安州。当然,杨天鸿有着他自己的物资购运渠道,也许兵部调拨的那点东西还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太爷爷杨荣的一种态度。除了想要重振家族,也许还有着对于当年骠骑将军杨靖的愧疚。

火焰腾空而起,所有茅屋都被点上了火。杨杰带着士兵,在一具具已经被杀死的越人尸体上用刀子乱捅。一来是为了防止有遗漏的越人活着,二来则是为了下毒。割开尸体的同时,也就把事先准bèi

好的毒药撒进了尸体内部。越人历来有着食用死者的习惯。无论同族还是敌人,只要死了,在他们看来都是食物。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科学观点,这应该属于尚未进化完整的缺陷部分。从某种方面来看,也是因为越人缺粮所导致。

野蛮人的农耕技术仍然停留在极其愚昧的状态。深耕、细作、分渠、施肥……这些早在数千年前就被楚国农夫熟知并且大量运用的农耕技术,在越族蛮夷眼中无异于天书。越族人的农作物产量极为低下,尽管安州以南有着面积广阔的平原,土壤肥沃,越人的粮米产量却一直上不去。而且,越人还有着极为怪异的习俗。那就是成年男子身份尊贵,从不下地耕种。以家庭为单位,所有杂务均由妇女来完成。因为这样的缘故,越族社会产生了极其混乱的婚姻制度。一方面,男子可以娶很多个女子。另一方面,女子卑下的地位也导致她们在日常纷争中成为了首先被抛弃的牺牲品。久而久之,越人族群男子数量越来越多,性别比例极度失衡。若不是每年入寇楚国,必定会消耗掉一部分越族男子,即便没有战乱或者天灾之类的威胁,越人族群也会陷入混乱。

大火已经烧了过来。杨杰和几名士兵留在最后,用警惕的目光注视周围,确定没有任何疏漏之后,这才把寨门一关,任由里面变成一片滔天火海。

安州盛产火油。这种东西很是神奇,埋藏于地下。颜色就跟浓墨差不多。节度使府已经把火油列为重yào

战略物资。玄火军团每次外出,都要携带相当数量的火油。用上级军官的话来说:只要带上这种东西,获胜的机会也就会大一些。

山坳里有一大片平地,零零散散种着些庄稼。这里遍布水源,即便是在山上,也可以种植稻米。杨杰从地上拔起一株尚未成熟的稻子。仔细看了看,摇着头松手扔掉。

蛮夷就是蛮夷,他们似乎只是把种子往地里一扔,然后就什么也不管,坐在那里等待着收获。也是这片土地实在肥沃,风调雨顺,否则,这帮蛮夷恐怕连怎么饿死的也不知dào



杨杰看着天地里稀稀拉拉的稻子连连摇头:“实在太可惜了。这样的上好水浇地,在大楚至少也是十两银子才能买到一亩。就这么白白荒废。无人耕种,实在可惜。”

正好营官领队从旁边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那可不一定。这里已经被节度使府编入季平县的造册管辖范围。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前往南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交给民政官员负责。听说,北边今年乃是大旱,侯爷已经调拨人手。把那边的流民运过来。到时候,这里所有的田地都会分派下去。不愁没有人耕种。”

……

楚国,抚州。

这里的变化很大。以码头为核心,建起了一片高低错落的塔楼。从空中俯瞰,会发xiàn

这些塔楼分布极有规律,都是以码头为核心,形成一个半圆。其中。体积最大,看上去最为坚固的塔楼高度大约为八十米。虽然屋檐和四周种植的树木很是美观,却也遮掩不了塔楼很大程度上作为军事用途的意义。

塔楼上有射孔,有女墙,还设置了各种应对紧急情况的防御装置。甚至就连重型弩炮这种东西也有配备。当然。所有兵器和重型器械,都是收藏于所在位置邻近的屋子里,由专人负责看管。若是有不明身份的人胆敢接近,无需理由,当场格杀勿论。

第一道城墙已经完工。围绕着核心塔楼群,城墙将整个抚州包裹得如同铜墙铁壁。这种建筑风格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日式建筑“天守”。应该承认,它的防御效果极佳,尤其是在守卫人员数量充足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对进攻者造成巨大伤害。

按照设计图,整个抚州内外城墙总共分为三道。第二、第三道城墙的位置已经勘定。站在塔楼顶端,可以看见城外靠近山岭的位置,正在升起一股股烟雾。那是砖窑的所在。最好的筑城材料当然是石头,只是挖掘山石工程量巨大,花费甚多。相比之下,砖块虽然防护强度没有岩石那么优秀,却也所差不大。

烧砖不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东西,大楚国很多年前就开始使用这种建筑材料。不过,抚州这边烧制砖块的整个流程很是特别,这是独属于杨天鸿的秘密。非但操作简便,烧制出来的砖块硬度和强度都超过其它同类产品。每一个砖窑都设置了大量守备人员。烧砖工人也是来自北方的流民。按照正常情况,这些烧砖工人半年一换,全部运往安州。这也是流民们之所以老老实实安心工作的原因。抚州官员答yīng

过他们:只要完成了在这里的建造工作,就能前往安州,得到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

对于百姓,这就是最大的诱惑。

顺明帝已经下诏:抚州真zhèng

成为了文媛公主的封地。

这里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荒凉。变化,是从顺明帝下诏之后才开始。大批流民在抚州集结,东方世家和高家船队运来大批物资和粮食,又把集结在这里的流民一批批装船运走。这是一个重复单调的过程,却对安州和抚州意义重大。

……

归元宗,厚土殿。

早上起来,方义源像往常一样,信步朝着后山悬崖走去。那里风景不错,山涧溪水和密林相映成趣。更妙的是,厚土殿座下灵脉在这里有一个分支,虽然很小,却源源不断渗透出灵气,对于修liàn

之人,再也没有比这里更为适合的环境。

只有成功筑基的门人,才有资格来到这个悬崖。放眼望去,山崖边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人。他们都是方义源的师兄弟,彼此都认识。很少有人说话,见了面也只是笑笑,或者略微点个头,然后便凝神静默,完全沉浸在对于天地玄妙的品味之中。

人还是太多了。

方义源在心里微微叹息着,暗自摇摇头,转身走开。

人多了,灵气也就变得稀薄。不要说是正常的呼吸吐纳,恐怕吸入身体的空气,都带有别人从肺里吐出来的污浊成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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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二节 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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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间的灵妙之地就那么几处。从上古时代神魔大战至今,几乎世间每一个地方都被修士们找了个遍。只要是有灵脉存zài

的地方,不是被人开宗立派,就是变成了某个强dà

修士独有的禁地。世俗人都羡慕修士是当世活神仙,却不知dào

修士也有修士的烦恼。筑基以后,每个修士都变成了常年不死的老妖怪。尤其是在同门之内,也就意味着分给自己的修liàn

资源数量更少。这与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很是相似。本该退休的老家伙们偏偏要占着位子等到六十五岁以后再走,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找不到工作只能在旁边干瞪眼。等到老杂种们心满yì

足在单位上耗够了光阴,享足了福利,才会把位子让给年轻人……别急,这位子并非说让就让,还得看看接替的人是不是我家亲戚?我认不认识?须知,工作如同传家宝,我走之后还有儿子,儿子以后还有孙子,孙子之后还有重孙,子子孙孙无穷尽,只要被我占住了,也就断然没有让给人的道理。

想当年,愚公那个傻逼就是这么想的。结果,儿子孙子一代代人只能按照组训呆在那里挖山抬石。听说,这种严重破坏环境的行为,可能无法持续下去。为了挖山,愚公家族没人种田,没人经商,就连平时吃饭也经常是没米下锅。就因为愚公老傻逼当年的白痴决定,整得全家都变成了赤贫。现在,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家,都不会把闺女嫁给愚公的后代。再这么下去几年,愚公家族只能是彻底绝种。

方义源倒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有些郁闷:自己已经起得够早,却没想到同门师兄弟们比自己勤奋多了。早早就来到悬崖这里占据位置呼吸吐纳。就像某人的图书馆占座,一片口香糖。一串钥匙,就摆明了告sù

别人这个位置是我的。

无奈地摇摇头,方义源只能转身往回走。今天是不用想了,大不了明天起早一些。或者,另外寻个人少的修liàn

之处。

对面山道上走来一个行色匆匆的美貌女子。看见神情阴郁的方义源,女子顿时面露喜色。连忙高声叫道:“方师兄原来在这里,让我一阵好找。”

方义源认识这个女子。她叫林蔚蓝,是师傅最为看重的弟子之一。林蔚蓝上山时间不长,却具有土属性灵根。听说,此女与归元宗传奇人物杨天鸿之间关系非同寻常,修liàn

很是刻苦。上山不过几年时间,就进入了炼气大圆满境界。这种迅猛的速度,就连方义源也觉得赞叹不已。毕竟,林蔚蓝没有占用太多修liàn

资源。完全是凭借自身资质和努力,一步步从修liàn

最底层爬上来。

对着性格温婉的林蔚蓝躬身行了一礼,方义源认真地问:“林师妹找我有事吗?”

林蔚蓝笑道:“不是我要找方师兄,是师尊有要事找你。他老人家在主殿等着,正在四处找人叫你过去。”

林蔚蓝笑起来很好kàn

。尽管方义源已经筑基,仍然被她美丽的笑容震慑,不由得感慨着说了句玩笑话:“林师妹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有福气把你娶回家去。”

这的确是在开玩笑。方义源生性开朗。在同门之间颇有人缘。林蔚蓝知dào

他并无恶意,笑着回答:“方师兄还是赶紧前往主殿。别让师尊多等。说不定,有好事情等着林师兄。”

厚土殿的建筑风格偏于古朴浑厚。从前年开始,归元宗山上所有分殿都进行了整修。以厚土殿为例,主殿在原先的基础上扩大了两倍。当然,主体建筑的构造没有变化,只是在大殿附近增加了不少附属建筑。就像原本建造了一幢两层小楼。如今在楼顶和周围增加了大量一层平方。从远处看,现在的厚土殿更像是一座玛雅风格的阶梯形金字塔。只不过,若是没有身处其中,不知晓其中秘密,也就不会明白这些附属建筑其实是按照特定阵法排列。与主体建筑一起,构成了极其强dà

的防御。

邢兵端坐在大殿主位上,双目微闭。他面色红润,身上穿着一袭灰黄色道袍。大殿里很空旷,其余门人都在旁边侧殿里忙碌。

方义源快步走了过去,在邢兵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口中道:“不知师尊召唤弟子有何事?”

邢兵睁开双眼,淡淡地笑着,指着旁边摆在地面上的垫子说:“你来了,坐。”

方义源依言坐下,聚精会神听着邢兵接下来的话。

“义源啊!为师记得,你从上山至今,已经三百多年了吧!”

邢兵的话,让方义源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然后点点头,回答:“回禀师尊,已经三百一十二载。”

邢兵脸上露出几分感慨:“三百多年,感觉也就是弹指一瞬间的事情。义源,你算是我厚土殿中资质上佳的弟子。能够在如此时间里修至筑基第六层,可见你能力过人,实力非凡。”

方义源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说起这些,于是点头应道:“都是师尊教导有方,并非义源一人之能。”

“你这就过谦了。”

邢兵摆了摆手,道:“为师不过是传授你功法口诀,加以指点。修liàn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我厚土殿弟子数量众多,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你这般精进。呵呵!谦虚是好的。可是过分谦虚,有些时候就会适得其反。”

停顿了一下,邢兵继xù

道:“今日唤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安排于你。为师最近修liàn

顺利,已经进入了金丹大圆满境界。为师与诸位同门商议过,决定在近日闭关,全力冲击元婴。”

听到这里,方义源面露喜色,双手抱拳又行了一礼,由衷地说:“恭喜师傅,此事可喜可贺。师尊此次闭关。必定能够突pò

障碍,成为元婴上人。”

好听话人人都爱听,对于方义源的这番奉承,邢兵听了也觉得很是高兴。他微笑道:“为师的修为是上去了,去也不能忘记你们这些弟子。嗯!为师记得,义源你上山之前。在世俗之间拥有功名,还是一位举人?”

方义源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邢兵会突然之间提出这个话题。怔了几秒钟,他才回过神来,慢慢点了点头。

在归元宗,方义源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修士。

上山之前,他的确是一位拥有功名的举人。要不是对终日里读书感到厌倦,也不会放下书卷,进得归元宗山门。原本只是觉得想要在山上修liàn

一段时间。筑基之后便下山游离。却没想到,在山上一呆就是三百多年。

邢兵注视着方义源脸上的表情变化,笑道:“怎么样,有没有想过去俗世之间走上一走?”

方义源很是惊讶:“敢问师尊,此话何解?”

邢兵继xù

笑道:“紫炉殿杨天鸿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方义源点点头:“杨师弟天纵之才,乃是我归元宗长期以来最为出彩的年轻人物。虽未见过,却也从诸多同门口中听过很多关于他的故事。智勇双全。更兼头脑过人,乃是值得结交之辈。”

邢兵认真地说:“杨天鸿日前传书回来。需yào

本宗在人员方面予以帮zhù

。只是,他这次的要求有些特殊。各殿之中众位门人比较下来,只有你最为合适。”

方义源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右手食指不由自主指向了自己鼻尖:“我?”

邢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昨日,为师、宗主,还有各位殿主就对此次派下山的人选仔细商议过。大家都觉得。你最合适。”

方义源不由得哑然失笑:“为什么?”

邢兵的态度很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因为你此前就拥有举人功名,而且擅长诗文。”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

两个月后,楚国京城。

走进城中,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方义源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感慨。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师尊命自己下山的真zhèng

原因,竟然会是那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师尊和宗主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也许,纵观整个归元宗,只有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

乾坤袋是宗门特别改制过的外形的最新版本。乍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至极的鹿皮行囊。方义源身上背着包袱,胯下骑着一匹代步的栗色马。身上的书生袍服乃是新作不久,整个人散发出典型的书卷气质。

他选了一家客栈,把牌子递给店伙计,对方连忙带着他走进早早留下的一间上房。

再过半个多月就是秋闱,京城里随处可见各地进京赶考的举子。方义源入住的这家客栈也是如此,幸得有人事前安排,这才能够在京师繁华之地拥有住处。

只要是人,就要吃饭。吃饭的时候,难免会碰到几个身份相同的举人书生。两天功夫下来,方义源已经认识了十多位举人,甚至彼此之间开始称兄道弟。

三百多年时间,世事已经面目全非。

进京之前,方义源回了一趟老家。认识他的亲戚已经全部亡故。方家是当地大族,有不少旁支流落在外。方义源当然不可能摆出自己乃是方家老祖宗的身份。他随身带着几样早早安排好的信物,表明自己是方家早年离开祖地的年轻后辈。如今,按照祖先遗训,落叶归根。

方氏家族以很是隆重的规格欢迎了方义源。所有文件都是真的,上面盖有当地官府的红章大印,断然不可能造假。而且,方义源此次回来,也没有想要与家族人等争夺家产的意思。他是举人,真zhèng

的举人。在官府那边落过案,留有文档。家族之中突然之间多了一位举人,这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直到晚宴时分,方家族长还被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砸得晕晕乎乎,咧嘴直笑。

所有身份都是真的。当然,方义源的举人文档,不可能还是三百多年前的那一份。在他档案上的出生地官府之中,被人暗中设置了一份新的文件。当地的确有个方家。这户人家也的确是花费钱财供养儿子念书上学,一路考中了童生、秀才……只不过,那个年轻有为的读书人几年前应考举人的时候,在山林间遇到了猛虎,被吃得一干二净。

想要让某个人凭空出现,拥有举人身份。其实并不困难。只要在两地之间做好衔接,各种文件齐备,方义源这个举人也就变得顺理成章。当然,他永远不可能回到冒名顶替的原先祖籍,只会以方家子弟的身份,在自己家乡报备身份,然后前往京城应考。

一句话,有人会安排好幕后的种种事情,消除任何可能暴露他身份的蛛丝马迹。退一步说。就算方义源东窗事发,大不了回归山门,继xù

修liàn

就是。

考试的时间很快来了。在考场外面排队依序进入的时候,方义源隐隐有些激动。当年,考中进士曾经是自己最大的梦想。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三百多年以后,自己居然还有机会完成当年的梦想。

作弊是不可能的。尽管他是修士,拥有各种妙法。可是在大考这种事情上。用道法作弊必定会引发天地规则降下惩罚。甚至,严厉程度远远超过其它犯规之处。

方义源认认真真读了几个月的书。当年的诗文没有拉下多少。在归元宗潜心修liàn

的时候,他选择了用诗文陶冶心境的法子。如今看来,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虽说此次大考不可能得个状元,但金榜题名却也没有太大困难。

进入考场的时候,封向晨与方义源擦肩而过。彼此之间都不认识,此前也没有任何交集。封向晨显得心事重重。不小心撞到了方义源的肩膀,连忙行礼道歉,方义源也一笑了之。

非常偶然的一件事,两个人都不觉得有什么。考场之内严禁喧哗,两人走到各自的座位上。很快就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封向晨绝对没有方义源那么洒脱。他对这次大考寄托了全部希望。而且,不仅仅只是金榜题名那么简单。若是没有进入一甲前三名,多年苦读也就失去了意义。

人活着,总有些寄托和执念。

杨秋容就是封向晨的执念,或者应该说是心魔。

国子监大考结束,杨秋容也就离开了国子监。虽然都是过了一年多的事情,封向晨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他忽然觉得,与功名利禄相比,那个姿容美丽,活泼可爱的少女,或许才是自己人生之中最为重yào

的部分。

这种想法在脑子里转瞬即逝。爱情的重量,片刻之后就被权势功名再次占据。封向晨自嘲地摇摇头,对自己突然之间产生如此古怪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试问天下间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嫌贫爱富?哪一个不是喜欢高官厚禄?绝色美人看中穷小子的故事,不过是乞丐和叫花子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尼玛,连饭都吃不饱满,居然还想着有美人抱怀,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落笔的瞬间,封向晨又想起了杨秋容。他连忙狠狠用手指砸大腿上掐了一下,剧痛刺激着神经,美丽的幻象消失了,出现在眼前的,仍然还是洁白纸张,以及冷峻严酷的考场。

若是不能金榜题名,鬼才会喜欢你!

可若是真的名列三甲,杨秋容,你必定会成为我的女人。

是的,女人。

封向晨是一个拥有远大志向的男人。尽管爱慕杨秋容,他却从不认为杨秋容是自己真zhèng

妻子的最佳人选。原因很简单:杨秋容出身太差,虽然杨天鸿已经做到安州节度使,还是朝廷敕封的毅勇候,却毕竟是个武将。以自己的才学和能力,妻子只能选择高官贵戚之女。

女人和妻子,是两种绝对不能混淆的概念。前者代表着爱情和欢愉,后者意味着沉默重复的生活。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此话断然没有作假。想想看吧!没有结婚以前,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结婚以后,除了每天面对老婆那张刻板不会变化的脸,还要考lǜ

着养活孩子等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事情。

我必须成功!

我绝对不能失败!

带着无比绝决的疯狂,封向晨落了笔,在纸面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方义源的心情很是轻松,充满了快乐。

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得到实现,再也没有比这更加令人愉悦的事情。

大考,是因为师尊的命令,也是自己想要证明实力,完成夙愿的过程。

如果人心一片透明,就会看见方义源和封向晨两个人此刻的心理变化截然不同。一个如大海般深厚,又如同海啸般不断腾起滔天巨浪。另一个则辽阔如天空,晴空万里,丝毫没有乌云,甚至还有快乐的鸟儿在自由翱翔。

大考之后,封向晨和方义源都进入了殿试环节。

看见顺明帝,方义源已经没有了三百多年前的激动和亢奋。他变得很是平淡,甚至带有几分傲然。也难怪,皇帝虽然身份尊贵,却也只是普通世俗之人。百年寿限一到,仍然只是化作黄土一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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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三节 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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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考之后,封向晨和方义源都进入了殿试环节。

看见顺明帝,方义源已经没有了三百多年前的激动和亢奋。他变得很是平淡,甚至带有几分傲然。也难怪,皇帝虽然身份尊贵,却也只是普通世俗之人。百年寿限一到,仍然只是化作黄土一抔。

封向晨显得激动紧张。他对殿试充满了信心,也拼命想要在殿试中得到更高的排名。

发榜的日子很快来临。封向晨的确是寒门学子之中的翘楚,高高踞于一甲第二名榜眼。

方义源的排名要靠后些,身列二甲第六名。

按照惯例,一甲前三名是要夸官游街的。至于后面的进士们,就没有这种殊荣。

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红花,封向晨感觉天空很蓝,白云朵朵,心情也开始放飞,飞上了云端。

唯一让他感觉不好的事情,就是夸官游街路线没有从杨府门前经过。今天,是身为男人最为精彩的时候,心爱的女人却看不到。这让封向晨很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就总的来说,自己心愿的第一部分已经达到。只要在朝廷之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也就有了得到杨秋容的筹码。

方义源的想法没有那么复杂。各种繁琐的典礼仪式刚刚结束,他就匆匆离开了楚国京城。带着吏部开具的身份文书,前往抚州赴任。

在吏部档案里,清清楚楚写着“新科进士方义源任抚州知州”的字样。

知州乃是从五品的官位。按照惯例,新科进士往往是从七品县令开始做起。当然,直接授予六品以上官职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那些身份特殊的案例,不是早早在吏部和各位高官之间海量递送银钱。就是自己后背硬朗,爹是公爵娘是公主,再不就是有着令人畏惧的滔天权势。

宗主钟元宇和各殿殿主仔细商议之后,邢兵交代给方义源的任务,就是下山之后改换身份,以方家成员进京赶考。得中进士之后。前往抚州担任知州。

听起来很简单,过程却极其复杂。那绝对不是像另外一个世界那样,突然之间空降一个傻逼到某个单位担任主管大员这么简单。身为知州,必须来历清清楚楚,有着令人信服的履历和实力。即便拥有官印,别人也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当官的这块料。幸好,大楚以文为尊,新科进士担任知州就任何人都没话说。何况,方义源这个抚州知州还是文媛公主亲点。从诸多新科进士当中挑选出来。

在很多人看来,抚州是一个穷地方。

那是一年前的老概念了。如今,抚州的变化很大。方义源来到这里的时候,发xiàn

抚州已经成为真zhèng

的海港城市。而且,城市面积正在一步步扩大。

一名杨家亲卫带着手下人等,笑吟吟把方义源迎进了官衙。

方义源要做的事情很多。其中至关重yào

的,就是维护抚州秩序,挡住觊觎此地的外来势力。把抚州变成链接安州的重yào

城市。

离开归元宗下山担任抚州知州,当然是有好处的。

杨家亲卫给方义源送上了一个玉瓶。他拔掉瓶塞。发xiàn

里面装有五颗质地纯净的三转元气丹。

那名杨家护卫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方义源感到震惊和欢喜。

“我家少爷说了,这是给杨大人第一个月的丹药配额。以后,每个月都是按照此例发放。”

在归元宗山上的时候,方义源的月例丹药是每个月三颗元气丹。这还是杨天鸿大量上缴丹药给宗门之后的结果。原本方义源觉得,这种待遇已经远远超过其它门派。可是谁能想到。自己下山绕了一圈,考中了进士,真zhèng

的奖励居然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呵呵!古人说的不错: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古人,诚不欺我啊!

……

楚国北方。旱情变得越来越严重。尤其是连州,恰好位于灾情核心之地。全州上下,所有田地庄稼全部绝收。

年初的时候,官员们就从各地调运粮食,缓解连州灾情之危。然而,南粮北调历来都很艰难。运河末端到了京城就已经结束。粮食从齐州下船,还要在陆路上再走一个月,才能抵达连州。

饿肚子这种事情,断然无法忍受。饥民们除了离开家乡到远处逃荒,再也没有别的法子。

最先,是几个村落。

然后,变成了好几个乡。

再往后,就是全县的集体大逃亡。

连州治下十八万户,如今逃得只剩下十之二三。多达数十万的灾民朝着京师涌去。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开始说的:京师有粮。

没错,京师有粮。

这里有着天下间最大的粮仓。足够让数十万灾民吃用三月有余。然而,有粮食是一回事,人家让不让你吃又是另外一回事。

灾民就是一群毫无秩序的蝗虫。他们顺着官道直下,沿途所过之地,没有留下任何可吃的东西。还算幸运,当地官员竭尽心力,凑了些粮食出来,总算没有闹出人吃人的惨剧。

大旱的确是天灾。

连州官员对此没有任何办法。连州地势特殊,周围没有河流经过,历来就是楚国干旱少雨之地。大旱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年,如今就连井水也挖不出来。除了外出逃荒,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邻近的州县如临大敌,早早做好的防备。驻防军在州府边境扎下了营寨,拒绝任何灾民进入。若是想要强行冲击,官兵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灾民们似乎知dào

前往那些地方,只能是死亡在等待着自己。他们一路走到了抚州,尽管沿途供应的食物数量很少,每天每人也就是一个饭团,却总比活活饿死强得多。消息就这样在灾民之间传播开来。最初“京城有粮”的说法已经没人相信。灾民们只相信“安州有粮”,“从抚州上船就能前往安州”的说法。

“细胞”这个情报网络发挥了重yào

作用。让灾民们离家出走倒是简单。可是想要他们一开始就选择安州成为目的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安州太远了,国人离开就有故土难离的思想。何况,官府判决罪犯流放地点的时候,往往也是选择安州。在很多人概念里,安州是无比遥远的蛮荒之地。那里什么也没有。

人人都会相信京城有粮这种说法。事实上也是如此。可是,为了防备灾民,京城上下已经全体戒备。灾民数量实在太多了,数十万人,京城这边根本无力安置。就算是打开粮仓放赈,可是这些人吃饱以后又该如何处置?

让他们返回连州?

想都不用想,旱情没有得到缓解以前,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把灾民们分散到其它州县?

没有任何官员愿意接受灾民。原因简单,整个大楚都是地少人多。本县土地根本不够分,现在又来了一大堆外来穷鬼,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吗?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强行接受了这些灾民,恐怕也会被当地农民活活打死。

对于灾民,天下各国的应对之法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若是不听号令返回原籍,那么该打就打,该杀就杀。

从连州一路过来。灾民们已经看了很多,对于自己目前的困境。也有了极其深刻的认识。

回家,只能是被活活饿死。

想要进入其它州县根本不可能。那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抚州,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大部分灾民从未坐过船。很多人上船以后就开始呕吐。但这不重yào

,只要到了安州,一切都不成问题。

看着码头上密密麻麻的灾民,高天武和东方啸只觉得手脚冰凉。无比震撼。

尽管现场有着大量武装人员维护秩序,灾民们仍然争先恐后爬到船上。其实每个人都有位置,就算这趟上不去,等上个把月,船队又会回来载人。可是。谁也不肯放qì

眼前的机会。他们已经被老天爷的残忍无情整怕了,觉得若是不能上船,恐怕也就彻底失去了活命的机会。

混乱持续了很久。到了最后,每艘船都超出了原先预计的载重量。还好,航线都是近岸而行,也没有什么礁石浅滩。唯一的麻烦,就是每天分发食物的时候,船员们要费尽lì



,才能穿过船舱里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趟下来,所有船只都变成了奇臭无比,充满了污物的移动垃圾场。不得已之下,东方啸只得在安州停靠了两天,专门命人打扫船内粪便。若是就这样返回抚州,那些疯狂的灾民涌进来,在封闭肮脏的环境里,恐怕他们根本无法活着来到安州,就会在海上把命送掉。

高天武原本对于做这种事情很是抗拒。只是后来得到了杨天鸿的丹药,也只好默认现实。直到这次装运灾民,高天武才真zhèng

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天地规则对于善恶评价,从来都很严明。这是把死人往活处拉,是真zhèng

的功德。

前前后后,总共有三十三万灾民运往了安州。入冬以后,连州官员们在治下乡村里走了一圈。看着空空如也,连狗叫声都听不间的房舍,不少官员当场嚎啕大哭。

几乎整个连州都空了。三十多万人,不仅仅只是连州一地。还有附近的其它州县,也有大规模的灾民出逃。相比从前那些在野地里活活饿死的人,他们无疑是幸运的。安州需yào

大量人口才能发展,那里也有足够的田地养育百姓。只是真的很奇怪,偏偏遂州至安州的陆路交通,数百年来都处于隔绝状态。

……

玄火军团的正式兵员数量超过了五万。

在新兵们看来,想要在胸口和胳膊上得到一块象征玄火军团的火焰形状标志,真的是非常困难,也无比令人向往。

所有军事训liàn

科目都达到标准的人,才是玄火军团认可的成员。天知dào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想出那么多变态的训liàn

法子。尼玛,好端端的大路不走,偏偏要在距离地面三米多高的地方设置横木,沿着宽度只有二十厘米的横木通行。而且。速度必须保持小跑,若是慢了,即便安全通过,一样也是不合格。

穿越障碍就更是令人头皮发麻。你必须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距离头顶和背部五公分的地方,倒悬着铁钩和钢针。身子稍微向上一些,立kè

就会被刺出鲜血。地面也不干燥平整。而是散发着恶臭的烂泥潭。稍不小心就有泥浆涌进嘴里,让你吐也吐不得,咽也咽不下去。

枪术穿刺,必须连续一百下刺中目标身上同一个位置。其中不能有停顿,三息的节奏绝对不能乱。

刀术劈砍,要求一刀下去斩断成人胳膊粗细的木头。同样也是连续一百下,只要有一刀没有斩断圆木,一样也是没有达到要求。

这里只是随便选取了其中几种具有代表性的科目。还有其它诸如游泳、长跑、负重越野等等……每一个科目都足以把新兵们折磨得********。每天训liàn

结束后,回到营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宁愿就这样永远躺下去,永远不再起来。

得到徽章,成为玄火军团正式成员以后,待遇立kè

变得令人眼红。除了服装、武器、饷银等方面的极端优待,就连伙食标准也好得让人难以置信。更重yào

的是,正兵可以参加对越族蛮夷的战斗行动,可以通过积累功绩,不断获得更多的银钱和土地。

李大个子是新兵营的传奇。很多人都不知dào

他真zhèng

的名字。只是顺口喊他李大个子。这家伙生下来就个头大,还有口吃的毛病。按照常理来说。这种从来都是被别人戏弄之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能想到,李大个子进入玄火军团新兵营,居然还是通过所有训liàn

项目的第一人。这家伙战斗勇猛,不到半年时间就斩杀了上百名越人蛮夷,顺利晋升队官。几个月前李大个子获得休假。带着足足三百多两银子回家,震惊了附近所有邻里乡亲。第二天,就有媒人上门说亲。而且,女方还是当地出了名的漂亮妞。

人生成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活生生的,可以伸手触摸。

要做的事情就那么简单。他可以。难道老子不行?

玄火军团的募兵计划一直都在继xù

着。船队从抚州带来大批灾民的同时,也带来了杨艺招募的大量新兵。杨天鸿一直控zhì

着在安州本地招募士兵的数量。尽管武备很是重yào

,却也不能因此放qì

了民政发展。想要从安州当地民众大规模招募军事人员,至少也是十年以后的事情。就目前而言,玄火军团的规模不宜扩大,只要保持对越族蛮夷的压制,维持安州局势平衡,差不多也就够了。

新兵转化为老兵的基础,就是在战斗中杀死敌人。

越人蛮夷数量众多,完全可以满足这个需求。

杨天鸿的注意力,转向了别的方面。

上个月,他进入了筑基大圆满境界。现在迫切需yào

做的,就是尽快成为金丹宗师。

……

安排好节度使府近期的所有事务,依旧还是数十名杨家亲卫守在内室门前。这些人是杨天鸿最为信任的手下,事实上也是这样。

玲珑宝锁内部的空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通道、囚室、药园、兽场……还有位于核心位置的五行大阵。

黄世仁变成了玲珑宝锁不折不扣的大管家。这厮现在的日子明显要比杨天鸿刚刚开启宝锁时好得多。还是那副细瘦的身形,只是胸肌和胳膊上的肌肉已经从衣服下面鼓了出来,脸色也不再蜡黄,皮肤很白,其中不时浮泛着代表健康的红润。如果不是那双时时刻刻贼兮兮的眼睛总是朝着四处张望,黄世仁必定是响当当的美男子。走在路上,对女性的吸引力绝对可以超过九十分以上。甚至有可能让某些生理反应过于剧烈的女子某个部位当场失禁,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说话就像呻吟一般令人浮想联翩。

万年人参跟在黄世仁屁股后面。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很肥,很胖,两边面颊高高鼓起,就像是在嘴巴里面含了两颗大枣,就算抡起拳头猛砸腮帮子也不会瘪缩下去。那张脸蛋到是三十多岁中年人的样子。嘴唇边上还留着胡须。偏偏脑袋上扎着冲天辫,身上光秃秃的,只穿着一件大红肚兜。

真的很怪异。明明是三、五岁小娃娃的打扮,偏偏外貌却是成熟憨厚的成年人。肚兜很大,把人参精怪圆滚滚的肚子裹得严严实实。肚兜底部也长得遮住了膝盖。不过,人参也分为公母雌雄,而且这家伙的性别特征实在太过于突出。就在杨天鸿面前,人参精傻里吧唧咂着手指头,双腿中间那根独属于男人的东西却直挺挺翘着,让人看了很是不爽。人参精对此显然没有什么概念,还不时冲着杨天鸿挺挺肚子,仿佛是在用极其独特的方式发布比赛号召:要不来比比看,谁的更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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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四节 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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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杨天鸿摸着脑袋感觉一阵头疼。

黄世仁之前就说过,这是一个生长了好几万年的人参精。人参成长到最高境界的具体表现是什么?当然是从柔柔嫩嫩的小草芽变成手脚俱全的粗大根状物。民间俗话说得好:越是像人的人参,就越是神妙,越是效果非凡。显然,眼前这个身穿红肚兜傻里吧唧的胖子正是在朝着这个方面努力发展。而且进化得已经连男人的东西都有了。

而且很大。

杨天鸿看着人参精觉得很是不爽。尤其是那张傻乎乎的肥脸,有种让他想要飞起一脚狠狠踹上去感受十足的冲动。他转过身,皱着眉头看了看很是恭敬的黄世仁,指着正冲着自己傻笑的人参精说:“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他没这么胖啊!你给他吃什么?瘦肉精?还是育儿肥?”

黄世仁眨巴着眼睛,脸上全是茫然。这两种东西他从未听说过。不过从字面上分析,应该是某种营养物质。想了想,黄世仁觉得不知dào

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跟主人探究,免得表现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他干笑两声,说:“主人您想得太多了。要说这些变化,其实还是您的功劳。”

说着,黄世仁侧过身子,遥指着远处不时传来咆哮嘶吼的兽园,恭恭敬敬地说:“兽园已经初具规模,每天都能提供一定数量的粪便。在小人的努力下,珍灵药园里又有数百株灵草得以化为人形。他们现在就是药园和兽园里的杂役。此地灵气充足,更兼有丰富的食料喂养,基本上可以满足药园的要求。主人此前在兽园里放养了不少低等牲畜,药园里每天都有大量食物供应,它们自然也就生长迅速。”

杨天鸿微微颌首。当初。在黑森山上收取荒兽之后,在返回京城的路上,自己又从附近农家购买了鸡鸭牛羊,兔马猪狗,就是为了在玲珑宝锁里形成药园和兽园两大循环系统。从黑森山里抓回来的荒兽都是肉食物种,若是没有大量食草动物作为基础。即便呆在玲珑宝锁里,这些荒兽仍会因为饥饿致死。虽说还没有前往兽园那边看看,不过从远处发出的咆哮嘶吼声听来,这些荒兽想必也是龙精虎猛,身子强健。

珍灵药园的出产数量越来越多。仅是三品以下的药草,每日产量就足够供应五千名炼丹学徒一个星期的消耗。由于供大于求,杨天鸿不得不命令黄世仁减少药草产量,把灵能和各种物质转为巩固药园本身,也就是加大对兽园物种的植物食品供给方面。其实这种做法并不浪费。药园这边供应的可食用植物数量一多。兽园那边植食性动物也就大量繁衍。可吃的东西一多,更高级的荒兽也就生养更多。当然,这种供应并非单方面完成。动物种群庞大,每天产出的粪便也就变得数量巨大。而这些来自动物体内的垃圾排泄物,却是珍灵药园里各种灵草妙实最为喜欢的营养。

只要兽园和药园这种相互循环,供需互补的情况持续下去,杨天鸿任何时候都能得到数量巨大的炼丹材料。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黄世仁很是沾沾自喜。他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杨天鸿。认真地问:“主人此番前来,可是为了突pò

障碍。晋级金丹?”

杨天鸿有些意wài

:“哦!你连这也看得出来?”

黄世仁那张瘦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嘿嘿嘿嘿!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小人在这宝锁之内,也见过几次原来的主人打坐炼丹,修行晋级。主人您满面红光,龙行虎步,此乃典型的内气充盈之像。如此算来。想必是到了冲击的关口。”

说着,黄世仁冲着杨天鸿翘起了大拇指,献媚地说:“主人您实在太聪明了。居然想到在这玲珑宝锁里修行晋级。这里乃是天生天养的好去处,再也没有比此地更适合冲关的所在。安静,没有人打扰。即便是天劫雷火也不会落入此地。不是小人我自夸,天上地下,这里乃是一等一的隐密所在啊!”

杨天鸿非常仔细地听到了黄世仁话里的关键。他微微有些发愣,然后追问:“你说什么?在这里冲关,不会引发天劫雷火?”

黄世仁显然没有明白杨天鸿的意思。他下意识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难以言喻的惊涛骇浪,顿时在杨天鸿心里翻滚起来。

修士每次晋级最大的困难,在于天劫。

谁也不知dào

天劫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

有人说,这是上天对修士道心是否坚固的一种考验。若是道心不稳,无法在冲关之时紧守灵台,天劫雷火就会当头落下,把想要冲关晋级的修士活活烧成灰烬。

有人说,天劫是自然形成的一种无形障碍。下界与上界之间界限分明,若是没有天劫作为阻挡,那么人人都可以飞升上去。自然也就谈不到什么去芜存菁。

还有人说,天劫来自于人的内心。人人都知dào

修liàn

艰难,也就在无形之中构成了虚幻的天劫之灾。其实,肉眼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实存zài

的实物。比如海市蜃楼,比如水波之中投射而出的美丽幻影。越是在这种时候,冲关修士就越是要集中精力。否则,即便是毫无实体的海市蜃楼,也会引诱着在沙漠中干渴的人一直往绝路上走,直至死亡。

在杨天鸿看来,天劫简直就是扯淡。

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冲关。其中的紧张和关键程度,相当于狙击手瞄准了目标,即将扣下扳机的一刹那。又好比书法大家誊写多达万字的传世名作,越是到了后面,就越是不能分神。偏偏这种时候来了见鬼的天劫雷火。如果你睡觉的时候,有个傻逼在外面纵情高歌,你的第一反应必定是从床边抡起啤酒瓶不分青红皂乱砸下去。然而,天劫雷火高高悬在空中,仿佛一架五行的重型轰炸机。朝着你脑袋上轰隆隆扔下一连串炸弹。这种时候,逃难躲避都来不及,谁会有功夫忙着一边抵抗天劫,一边还要苦苦凝聚心神,冲击关口?

在这种情况下晋级,跟自杀没什么两样。也难怪。纵观修liàn

世界数百万年,能够留下名字的大乘修士寥寥无几。只有成功飞升上界的修士,才会宗派之中留下性命。而那些躲不过天地雷火,白白丧命的修士,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记得他们。

筑基修士数量最多,成功晋级金丹的人数量约为百分之一。到了元婴,这个比例还要大幅度缩减。至于更高级的分神,以及大乘……说句良心话。如果用最初的筑基修士为比较基础,恐怕连是百万分之一的比例都达不到。

死的人多了,很多经验教xùn

也就整理出来。有人觉得在冲关的时候带上幸运符比较好。有人认为应该在冲关的位置提前布置防御阵法。手段邪恶的家伙喜欢弄上些童男童女,杀了献祭给上天,祈求老天爷在天劫的时候放自己一马。还有些思维比较怪异的,弄出些八卦阵之类的复杂玩意带在身边。他们觉得老天爷属于那种可以糊弄的傻逼,只要把他转晕了,也就没工夫朝自己脑袋上劈雷降火。

总之。每个修liàn

门派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避劫方式。至于是不是真的管用,就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在天劫冲关的时候。修士必须随身携带数量充足的丹药。冲关是一件体力活,需yào

耗费大量灵能。运功抵抗天劫也要花费灵力,若是没有足够的丹药用作补充,就算没有死在天劫雷火之下,也会因为心力消耗巨大而活活累死。

归元宗现在储备了大量丹药,甚至就连三转培元丹这种高阶丹药也有很多。正是因为有了充足的物质保障。各殿殿主才纷纷决定闭关冲击元婴。若是能够提高自身修为,也就意味着宗派实力得到更高一层发展。对于门下弟子,也是一种具有强烈吸引力的刺激。

杨天鸿上次成功筑基,就没感受到什么见鬼的天劫。话又说回来,筑基本来就是修liàn

过程中最基础的环节。天劫这玩意儿困难程度从高到低不等。越是往上,雷电火焰的强度就越大。杨天鸿想要一次性冲关成功,已经做足了准bèi

。他的乾坤袋里装满了玉瓶,其中盛放的元气丹还是品质最好的五转丹药,数量也多达上千颗。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准bèi

了几十颗培元丹。只是谁能想到,黄世仁居然说玲珑宝锁里很是安全,绝对没有什么天雷地火。

杨天鸿定定地注视着黄世仁,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狂放,阴森森地说:“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本候发xiàn

了有一丝天劫的痕迹,你会被大卸八块。”

为了加重自己说话的语气,杨天鸿指了指站在黄世仁身后正在咂吧着手指头,憨憨傻傻的人参精:“别以为所有事情离了你就不行。他既然可以化为人形,想必也是可以跟你一样好好管理这个地方。本候生平最恨别人说谎。所以,不要为了讨本候高兴,就毫无根据乱说一通。”

黄世仁没有想到区区一句话竟然会惹得杨天鸿如此凶狠。他被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喊道:“主人明鉴,小的绝无半句假话。真的没有啊!”

杨天鸿收起部分脸上的冷意,淡淡地问:“你确定,宝锁内部真的不会引发天劫?”

黄世仁伸手指着天空赌咒发誓:“绝对没有!若是有半点天劫雷火降下,小的就不得好死,永远堕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轮回。”

杨天鸿听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相信了他的话。黄世仁虽然油滑,可是在赌咒发誓这种事情上,却也不曾说过假话。何况,修liàn

之人对于誓言的重yào

性都很清楚。即便是精怪妖魔,在这方面也是一样。

“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

说着,杨天鸿朝着黄世仁挥了挥手。就在他转身想要走进第一间囚室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跟在黄世仁身边的人参精,问:“那个……你。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这家伙已经成了人形,就得有个名字用作称呼。否则,很不方便。

人参精撸了一把鼻涕,咧开嘴,冲着杨天鸿傻笑:“嘿嘿嘿嘿!黄大哥说我长得像个棒槌,以前的名字就叫棒槌。现在的名字好像也是棒槌。”

杨天鸿不由得抹了抹额头,看看黄世仁,也是一脸的尴尬。这人参精显然属于神智尚未发育完全的那种。尽管自身就是一株重宝,却傻乎乎的,就像另外一个世界被鬼子用几颗水果糖就能骗了去找八路军老窝的小屁孩。

“棒槌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杨天鸿走过去,伸手抚摸着人参精肉呼呼的脸蛋。手感太好了,忍不住用力掐了几下,满足之后,这才认真地说:“记住。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叫做包子。”

人参精眼睛里闪耀着小孩子才有的光辉。肥肥厚厚的手指咂在嘴里就像是棒棒糖。他含含糊糊地说:“包子……新名字,包子。”

杨天鸿笑着点点头:“千万不要忘记哦,包子。”

……

冲关的过程,比杨天鸿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囚室里很安静,无人打扰。

十几颗五转元气丹吃下去,身体里顿时多了一股浑厚磅礴的灵能。丹田在不断扩大,灵能变得越来越厚。开始不断凝结。杨天鸿运转功法操纵着灵能在体内运转。就像从高山上流下的冰雪融水,不断冲击着河道。经脉被一点点拓宽。灵能运转速度也在不断加快。到了最后,灵能在丹田深处聚集。它们被一股股来自身体内部的力量反复锻打、碾压、研磨……就像过年时候人们把稻米蒸熟,在砧板上反复摔打,最后做成体量更小,却比米饭更加紧密的年糕。

是的,就是这样一个紧密聚合的过程。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就是从量变到质变,从磅礴到精华。杨天鸿体内数量多如大海般的灵能,已经变成了手指大小的一粒金丹。它静静地悬浮在丹田之中,缓缓旋转。

黄世仁没有撒谎。整个冲击过程中,没有出现丝毫天雷地火。一切都那么自然。杨天鸿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难度。就像是肚子饿了去外面吃饭,只是点的菜多了些,吃的数量比平时更多。由此产生的结果,就是身体变得胖了些。

这种比喻似乎不太恰当。可无论如何,胖子的力qì

应该要比瘦子大那么一点点。相扑运动员都很肥壮,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杨天鸿此刻的状态虽然没有相扑手那么夸张,却也真zhèng

感受到自己不再是以往的筑基程度,而是真zhèng

进入了金丹阶层。

《通天决》可以使用更加高级精妙的招式。

即便是面的更加强dà

的对手,也可以放手一搏。杨天鸿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很有信心。不要说是同阶级的金丹修士,就算是修为超过自己两、三个等级的中阶金丹宗师,也绝对不会败落。

这就是拥有大量丹药的好处。若是没有充足的后勤供应,谁也不会想到,十年时间不到,区区一个普通人,竟然可以成长为无比强dà

的金丹宗师。

杨天鸿觉得,人生已经在自己面前翻开了新的一页。

百姓正在源源不断涌入安州。这些人经lì

过灾难,对于现在的安定生活,会变得尤为珍惜。自古以来,粮食就是决定一个国家强盛与否的关键。有了安州这个天生的巨大粮仓,日后征战,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经济方面更是不成问题。现在,杨天鸿手上的存银已经达到令人震撼的数字。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绝不为过。只要继xù

向南方发展,手中的权势也就与日俱增。拥有超越一切的见识非常重yào

。尤其是水军,这意味着天下各国都没有与自己相争的资本。即便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也可以退守海外,保全自身。

杨天鸿的想法可谓深谋远虑。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一个纯粹的修士。事实也是如此。即便能够修liàn

到大乘,飞升上界,又能如何?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不存zài

争斗。想必上界也是如此。都说仙人大度,那是因为仙人与凡人之间的需求不同。元婴修士当然不会为了一碗白米饭与凡人闹起冲突,却绝对会为了一颗高阶抚元丹而大打出手。这就是区别,也是利益根源所在。

对于什么当世勇将之类的说法,杨天鸿从来就嗤之以鼻。单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他才不遗余力,也宁愿显露部分秘密,拉着归元宗一起下水。宗门强dà

了当然是好事。然而,杨天鸿的真zhèng

目的,却是要整个宗门为自己所用。而且,也要成为归元宗历代最伟大的宗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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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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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彪觉得最近日子过得有些烦心。

下山之后,收获很大。除了得到杨秋容的爱情,功力方面也日渐增长。现在,徐彪已经成功筑基,而且进入到了筑基第二层的阶段。

徐彪仍然觉得烦恼。

他很不喜欢昊天门楚国分舵的执掌黄志平。此人贪得无厌,对于钱财更是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天知dào

这家伙究竟是修士?还是上辈子为财而死的吝啬鬼?徐彪对黄志平已经发展到了厌恶外加憎恨的程度。在这种地方多呆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杨秋容很喜欢这个男人。两个人也能恪守最后的防线,即便是在亲热的时候,最多只是伸手拥bào

一下。毕竟,还没有成亲,道德礼法的束缚效果很是管用。

“我要离开京城。”

在月下喝酒,别有一番风味。徐彪搂着心爱的女人,仰望着天空中那轮皎洁明月,声音平淡,语调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杨秋容坐直了身体,表情有些意wài

:“你要去哪儿?”

徐彪的目光仍然没有从月亮上离开,言语变得比刚才更加坚定:“去北边。我想过了,男人的功名,只能用自己双手获得。说起来,我也算是半个楚国人。要不是两百多年前楚国魏国之间那场战争,楚国败落,割让了几座城市给魏国,我的祖上也不会因此成为魏人。”

杨秋容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要去北地投军?”

徐彪仰脖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大丈夫理应在战场上拼杀,我修liàn

的功法也是以杀戮为主。在这京城呆久了,连我自己也觉得困乏。长此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会变得颓废困顿。黄志平就是最好的例子。若是留在山上,他恐怕也不会变得如此贪财。世俗对修liàn

的影响太大了。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样子。北地历来纷争不断,只要有仗可打。总有一天,我也可以封侯拜将,成就不世功名。”

杨秋容眼睛里晃动着聪明的目光。她想了想,淡淡地说:“我那弟弟为人刚硬,意志坚决。当日,若非他破釜沉舟毅然辞去侯爵之位。今天恐怕也不会重新得到大楚陛下如此青睐。你的想法,我倒是觉得没错。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想到了什么要做的事情,放手一搏即可,用不着顾虑我的想法。”

听到这里,徐彪转过身,用很是惊讶的目光看着杨秋容:“我原本以为你会反对,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来。”

杨秋容笑着把徐彪的空杯子斟满:“我可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把自己男人栓在身边的女子。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想着我,记着我。不要忘记我就行。”

徐彪感觉胸膛里猛然升起一股火焰。他用力抱住杨秋容的肩膀,诚恳地许下诺言:“等我几年便是。我会给你挣来一个让所有人羡慕的诰命。”

这话让杨秋容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娇羞无限道:“还没有上门提亲,就乱说着什么诰命。本姑娘还没有答yīng

嫁给你,少在那里做白日梦。”

徐彪“哈哈”大笑着,心里生出万丈豪情:“若是不肯嫁给我,就算是抢,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男人在一起。很多事情都会相互影响。徐彪记得很清楚,自己刚刚下山来到楚国京城的时候。杨天鸿只是一个小小的营官,也没有受封毅勇候。然后,前后不过几年时间,杨天鸿就一跃成为掌控一州之地的节度使,更获得了毅勇候之位。虽说修士对于世俗功名淡泊如水,可是真zhèng

看着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喜欢的女人弟弟身上。徐彪总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在啃啮自己的心。

我得超过他。

我得拥有与心爱女人家族对应的身份。

即便是修士,我也要成为令所有人瞩目的最高级存zài



修liàn

与获取功名两件事情,可以同时进行。杨天鸿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修为深厚而稳固,在俗世之间也是万众瞩目。既然他可以做到,我又为何不可?

男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拼搏而存zài



否则,还有什么资格叫做男人?

……

安州。节度使府密院。

这里是一个非常隐秘的所在。表面上看,就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院子。其中建筑也是式样普通,丝毫无奇。

这里是密院,也是杨天鸿投入大量资金,秘密开发特殊兵器的地方。

当初跟随陈正坚拜入归元宗的时候,杨天鸿就思考过一个问题:普通的凡人,有没有办法杀死修士?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修士也是人身肉胎。一刀子捅进去,用力搅几下,不要说是区区炼气士,就算是元婴祖师也会当场气绝身亡。

当然,这种事情也就是想想。修士拥有通天彻地之能,普通人虽然可以杀死修士,可他们根本近不了修士的身体,更不要说是做出轮刀子砍人之类的动作。

想来想去,杨天鸿想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武器————枪。

造枪是不可能的。以目前世界的科技水准,根本不可能造出这种精密先进的武器。修士在炼丹过程中虽然发xiàn

了火药,也出现了爆zhà

和烟花用作庆典,可是真zhèng

把火药用于战争,却谁也没有考lǜ

过这个方面。

孟家商行遍布天下。按照杨天鸿的命令,多达上百名工匠集中到了安州的密院。而且,数量还在源源不断增加。

目的只有一个:按照侯爷的要求,造出火炮这种划时代的武器。

水军在海上战斗,最好的武器就是火炮。这一点,即便是杨天鸿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代替。

黑火药配方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意识在这方面很是模糊。杨天鸿只能把自己知dào

的东西全部告sù

工匠,同时提供大量原料,让他们反复进行实验。

不得不说,进度很是缓慢。

制造炮身的工作也在同时进行。其中的技术难度系数远远超过研制火药。杨天鸿没有催促。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反正,自己是修士。拥有远超常人的寿限。这个世界的科技进展是如此缓慢,想来应该是修liàn

世界的压制效果。有了自己在其中作乱,或多或少,可以收到应有的作用。

尽管时间不长,工匠们却也拿出了一些成果。

杨家庄的基本班底已经搬到了安州。这里比楚国京城要安全得多,也更能保持秘密。

张焱已经习惯了跟在杨天鸿身边的这种生活。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在这里。没有任何束缚,也不用按照师尊的要求,打造那些专门用于修士争斗的法器。大量工作都交给了下面的工人完成,玄火军从各个地方搜罗而来的工匠经过训liàn

,很快就能站在铁毡面前开始锻造。虽然他们没有丝毫修为,甚至不是最基础的练气修士,可是说到锻造法器模胚,他们的手艺绝对不差。

每个人都在提高。张焱也不例外。他现在的修为已经筑基圆满。只是还欠缺着一个机会,晋级金丹。

“张师兄必定可以晋级金丹。以你的修为。绝无半点问题。”

杨天鸿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瓶三转元气丹,递到张焱手中,笑着说:“这是我给张师兄的一点意思。千万不要推辞。”

装丹药的玉瓶比往常的瓶子大得多。差不多就是一个小型的坛子。张焱不由得为之动容,连忙拔掉瓶塞看看,发xiàn

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元气丹。粗略估计下来,不会少于上百颗。

“不行!这,这实在太多了。”

张焱是个老实人。他连忙把玉瓶递了回去,连声道:“太多了。这足以让所有师弟们耗用一个月。杨师弟。我知dào

你是个好人。若是没有你的帮zhù

,我恐怕这辈子也难以修liàn

到今天这个程度。你给我的好处已经太多了。再是如此。我也难以心安。冲击金丹关口是我多年的夙愿。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用你的丹药来提升自己修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断然不能如此。这些丹药,还请杨师弟收回去。”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再是推脱,也就显得不爽利。”

杨天鸿提高了银两,身上油然散发出一股威严。他认真地说:“张师兄。你我都是同门。当日在春日大比上,你也看到我归元宗同门死伤惨重,为了区区几颗丹药不得不命丧当场。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此生必定要让整个归元宗再无丹药匮乏之忧。何况,师尊们也在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你也知dào

。宗门目前所用丹药,很大一部分是来自我等炼制。谁也不知dào

这个秘密能够保持多久。一旦泄露出去,必定会有其它宗派找上门来。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永恒的规律。自身不强,却偏偏拥有绝世奇珍,从来都是取死之道。想要维护本宗,就必须拥有一批实力高强的门人修士。张师兄,若是因为抹不开情面,觉得这瓶元气丹拿了烫手,因而导致你冲击金丹关口失败,修为连续骤降,我归元宗也失去了一名金丹高手。想想看,若是在宗门危难之际不能挺身而出,你会不会因此自责?会不会永远感到愧疚?”

杨天鸿在言语方面是个天才。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把张焱说得汗流浃背,不由得连连倒吸冷气。当下,张焱连忙拿起玉瓶,紧紧捧在手里,心有余悸地说:“杨师弟一番言辞,如同当头棒喝。为兄愚钝,竟然没能想到这一层……也罢!这元气丹就算是我暂时借用杨师弟的。日后若是有了机会,必定百倍报答于你。”

杨天鸿淡笑着微微点头。

金丹,是一个很奇妙的话题。这些日子,他总是以各种理由在师兄弟们面前来回走动,却没有一个人发xiàn

他身上的异常。准确地说,没人察觉到他已经晋级金丹,仍然还是把他当做是普通的筑基修士。

原因应该是落在玲珑宝锁上。这东西从来就有隐藏气息的效果。只是连杨天鸿自己也没有想到,隐藏效果居然如此强dà



他双手抱拳,朝着张焱微笑行礼:“在此,先恭祝张师兄渡劫顺利。成就金丹大道。”

张焱笑着回礼:“承杨师弟吉言,希望如此。”

停顿了一下,张焱继xù

道:“只是不知dào

杨师弟对于渡劫晋级之事,究竟作何考lǜ

?为兄是返回宗门渡劫?还是传信回去,以求帮zhù

?”

当日下山的时候,宗主钟元宇就考lǜ

到了这个问题。他与张焱等门人弟子约定:若是到了渡劫晋级的时候。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直接回山,在归元宗内部渡劫。另一种是传信给宗门,派出金丹宗师甚至元婴高手,前往安州,保护门人弟子顺利晋级。

杨天鸿注视着张焱,认真地说:“张师兄还是传信回去,请求宗门派出上师,为你在此地护法。否则,一来一去。很是耽误时间。”

张焱听出了杨天鸿的画外音,顿时来了兴趣:“哦!杨师弟可是有了什么奇思妙想,需yào

我来帮忙?”

杨天鸿点头笑道:“张师兄聪慧过人,的确如此。”

说着,杨天鸿随手在周围放出禁制,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卷图纸,在桌面上摊开。

张焱跟过来仔细看了看,发xiàn

这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的金属器具。

它很大,分量十足。外形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筒。长度约为二十米。中空,架在一个四轮座子上。扬起的圆筒前段,斜角大概在三十五度左右。

杨天鸿指着图纸,直言道:“这叫做“炮”。是一种威力巨大的重型武器。”

张焱很是好奇地自言自语:“炮?”

杨天鸿继xù

道:“我在节度使府设置了一处密院,想必张师兄对此也有耳闻。炮的概念,来自于过年时节燃放的烟花爆竹。其中原理很简单。密闭的空间里装上火药,然后用引线点燃,进而炸开。张师兄应该见过二踢脚,只是不知dào

有没有想过,如果把二踢脚这种玩物成倍扩大。从而产生极其强dà

的推力,由此而来的效果……会是如何?”

张焱凝神注视着图纸,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杨天鸿的描述当中:“若是如此,必定是震天裂地般的巨大威能。杨师弟,此物强dà

,此物强dà

啊!若是按照你的说法制造出来,恐怕这天下间再无能够阻挡此物的城墙。即便是巨石山脉,也会被此物轰得粉碎。从此,世俗间的战争,也会彻底变了模样。”

修士都很聪慧。他们的眼光远远超过常人。张焱精通锻造之术,对于火炮这种东西,自然是一点就通。

杨天鸿笑了笑,压低银两,凑近张焱耳边低声轻语,就像是勾起人类心底最疯狂欲望的魔鬼:“不知张师兄可曾想过,若是这种武器不用火药催动,而是转用灵能……又会是什么样子?”

张焱猛然转过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杨天鸿,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紧张:“你,你说什么?灵能?”

杨天鸿点点头,神情依旧淡然:“修士之间比拼,关键在于谁拥有更强dà

的灵能,也就占据了不败之地。筑基、金丹、元婴,其实都是一个道理。拥有的更强dà

的修为,也就是拥有更加磅礴浑厚的灵能。往复杂了说,这是比拼个人修为高低。往简单了说,其实就是比较谁比谁拥有更多的灵能。而灵能这种东西,性质与火药很是相似。都具有爆fā

性,具有冲击力,能够推动、引导更加强烈的释fàng

威能。”

张焱陷入了沉默,没有说话。

杨天鸿的声音继xù

在房间里回荡:“修士强dà

与否,关键在于灵能。无论吸收灵脉还是服用丹药,效果都是一样的。元婴修士高高在上,练气修士位于整个修liàn

世界的最底端,其实也是基于相同的道理。不夸张地说,只要谁真zhèng

控zhì

了灵能,谁就可以站在整个修liàn

世界的最高点。”

张焱听懂了杨天鸿的话。他的解释通俗易懂,不是什么晦涩高深的理论。只不过,张焱还是被杨天鸿关于灵能的说法感到震惊。他做梦也没有想过,练气修士居然可以对抗元婴祖师。这种事情即便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会相信。两者之间巨大的修为差距摆在那里,再狂妄的疯子也不会站在元婴祖师面前肆意叫嚣。然而,杨天鸿关于灵能大炮的说法,的确让张焱那颗充满畏惧的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和期待。

自己目前的修为境界已经是筑基圆满,随时可能晋级金丹。如果,仅仅只是如果,以金丹境界能够干掉一个元婴祖师,那么……

归元宗的朋友很多,敌人也很多。从老祖师开宗立派至今,几万年过去了,不知dào

得罪了多少对手,也不知dào

究竟有多少在明面或者暗地里对归元宗抱有敌意。

如果真的如同杨天鸿所说,开发出威力强dà

的灵能大炮,那么,一切潜在危险,都不成问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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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六节 黑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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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宗,宗主别院。

看着坐在面前的各位殿主,钟元宇自己也觉得很是郁闷。他闷闷不乐地挥挥手:“大家都说说吧!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所有殿主分作两边,面面相觑,只是没有人说话,不约而同保持沉默。

又是新的一年,又到了春日大比的时候。

这是修liàn

世界的盛典,所有门派都必须参加,绝对不能以任何借口推脱。如果该门派拒绝派人参赛,号令整个修liàn

世界的太乙宫就会发下格杀令,把这个拒绝服从规矩的门派从修liàn

世界彻底铲除。

与过去相比,归宗宗强dà

了许多。现在,归元宗拥有多达数千名外门弟子。规模超过以往近十倍。有了充足的丹药供应,外门弟子的修liàn

速度可谓一日千里。每个月都有达到练气圆满的弟子成功筑基。五行殿的门人数量急剧扩充,仅是去年一年,筑基成功被各殿选为门人的修士,就多达八百零三名。换在过去,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刑殿的门人数量扩充了整整六倍。殿主冷肃对此很是满yì

。无论在任何门派,刑殿都负责着守卫、刑罚、纪律,以及对外进攻等等一系列相关事务。一般来说,刑殿成员的修为,都会强于门派内部的其他修士。术业有专攻,五行大殿门人更加擅长于属性功法,紫炉殿修士则是专门的炼丹师。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会选入刑殿,赋予门派保护者和监控者的责任。一个门派强dà

与否,其实只要看看刑殿成员的数量多少,就可以一清二楚。

尽管如此,归元宗刑殿成员的数量。还是远远不如太乙宫那么庞大。这个数据历来都是所有修liàn

门派的秘密,唯独太乙宫刑殿成员的数量每年都会对外公开。

去年,太乙宫刑殿成员多达一万四千七百零一人。

今年,太乙宫刑殿成员数量为一万四千七百一十九人。

一年时间,太乙宫刑殿成员只增加了十八个人。这个数字差不多位于历史最低点。也难怪,在过去的一年。即便是太乙宫,门人弟子的修liàn

进度也不容乐观。成功筑基这种事情不是说行就行。一来,需yào

充足的丹药和灵脉。二来,个人修为和道法理念也是无法避开的关键。

在历史上,太乙宫刑殿成员增加速度最快的一年,曾经达到过两百三十七个。仅是如此,也是一股令人畏惧的强dà

力量。两百多名筑基修士,足以毁灭一个俗世国家。

其它门派的综合实力,远远不如太乙宫那么强dà

。其中。规模较小的宗派刑殿成员大约为两百左右。中型门派约为五百至八百。即便是过去实力与归元宗相当的昊天门,刑殿成员也不到九百人。由此可见,仅仅一年时间,就有八百余人选入冷肃麾下的刑殿,归元宗的整体实力已经膨胀到何等强dà

的程度。

变化,来自于杨天鸿。

从陈正坚收杨天鸿为徒,带其上山至今,已经过去了快十年的时间。宗主钟元宇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归元宗刑殿门人数量只有六百余名,勉强可以跟昊天门打个平手。丹药供应数量每个月都有缺口。即便是筑基修士。每月人均一枚的基准线都难以满足。练气修士服用的煅体丹虽然数量要多一些,却也只是满足本门弟子消耗。那个时候,每天困扰钟元宇最大的问题,不是应该如何增加本门弟子的数量,而是如何满足现有门人的丹药需求。

现在,丹药的问题被彻底解决。后山的药园种植面积扩大了好几倍。紫炉殿炼丹师的数量也与日俱增。然而,这个世界上总是存zài

着各种各样的麻烦。钟元宇又被更大的麻烦所困扰。那就是如何掩盖归元宗不断强化的实力。

在修liàn

世界,太乙宫于其它修liàn

门派之间的关系,相当于俗世之间的屠户和猪。尽管这种比喻有些过分,可是太乙宫绝对不能容许一个过于强dà

的归元宗出现。长久以来。其余修liàn

门派的刑殿弟子数量,最多也就是在一千上下浮动。从十七万年前开始,太乙宫突然对所有实力强dà

的修liàn

门派下手。那个时候,钟元宇还没有出生。他也是从上一代宗主那里听说,从珍藏多年的典籍里看到,当时太乙宫派出了数以千计的刑殿门人,全力击杀各门各派的刑殿修士。那是一场真zhèng

的腥风血雨,太乙宫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只是按照开具的名单数量,对所有刑殿门人数量超过一千的修liàn

门派展开进攻。

这种行动当然会引起所有修liàn

门派的反击。然而太乙宫实力强悍。那个时候,太乙宫光是元婴修士就多达上百人,金丹修士更是多达数千。在这种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即便是所有修liàn

门派集中起来,也根本无法对抗。那是一个充满黑暗和死亡的时代。多达上万的修士被杀。而理由,仅仅只是各门各派实力过于强dà

,超过了太乙宫能够控zhì

的范围。

太乙宫没有对所有修liàn

门派斩尽杀绝。被称为“大灭绝”的时代过后,每个修liàn

门派只剩下了区区数十位门人。其中情况最糟糕的,掌门也只是区区的筑基修为。太乙宫成为了真zhèng

的超级大派,也成为了俗世人等修liàn

憧憬的目标。

几万年过去了,修liàn

世界的情况已经有所变化。“奇遇”和“运气”两种东西,从来就不会特别青睐于某一个人。太乙宫得到的上天宠爱实在太多了。修liàn

门派从未忘记过去的血仇,也在暗中积蓄力量,拼命探访前代修士留下的遗迹和坟墓。有人得到了数量惊人的丹药,有人得到了威力强dà

的法宝,还有人得到了珍稀罕见的超级功法……过去的失败,让活下来的人变得更加聪明。没人直接面对太乙宫,修士们开始在暗中下手,目标对准了太乙宫外出落单的门人弟子。十个人打一个人很是轻松容易,完全可以随便碾压。久而久之。太乙宫再也没有弟子门人愿意wài

出历练,人人都知dào

只要离开山门就是死路一条。面对下面报上来的大批本派弟子失踪名单,太乙宫高层震怒无比,却没有证据表明究竟是谁在背后与自己作对。无奈之下,太乙宫高层只得下令,所有外出历练的门人弟子都必须结伴而行。每支队伍人员数量不得少于一百。而且,必须有元婴修士带队。

尽管如此,太乙宫高层还是低估了怀着强烈报仇欲望的那些修士。人员数量多达上百又怎么样?即便有元婴修士带队又能如何?一个门派力量不足,那就两个门派,三个门派联合起来。如此一来,太乙宫真zhèng

是变成了众矢之的,门人弟子变成了睁眼的瞎子,无法得到任何情报。几千年过去了,太乙宫损失惨重。外出游历的门人尽数被杀。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逃回山门。

尽管如此,太乙宫仍然强dà

,仍然还是修liàn

世界无可撼动的巨人。

太乙宫高层曾经考lǜ

过要灭掉整个修liàn

世界的其它门派。可是,这种事情也就是想想,根本不可能做到。修士之间的战争,引发天地规则降下惩罚的几率非常小。然而,每一个修liàn

门派都有传承。若是灭杀数量多了,必定会在上界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以每百个修liàn

门派为例。灭杀数量绝对不能超过三十。这是一个连太乙宫也不能超越的底线。上古修士虽然飞升,却也在下界留下了诸多限制。适当的杀戮比拼。的确有益于修士之间实力提升。可若是比拼变成了惨无人道的灭门,事情也就变得失控。

触犯了众怒的太乙宫无法违背这条律令。饶是如此,太乙宫还是再次派出大量门人弟子,对所有修liàn

门派展开第二次惩罚。修liàn

世界的腥风血雨再次降临。这一次,战死的修士数量虽然没有上一次那么多,却真zhèng

对所有修liàn

门派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天地规则方面。太乙宫掌握得恰到好处,没有任何一个门派灭绝,却只留下了寥寥无几的成员幸存。

在古代典籍当中,这两次杀戮被称之为修liàn

世界的第一、第二次大战。与另外一个世界的战争不同,太乙宫在两次大战中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它就像是一头令人恐惧的怪兽。依靠吞噬死人变得更加肥胖。

仇恨变得越来越深重,再也没有化解的可能。为了避免之前那种本派弟子被大规模狙杀的情况出现,太乙宫高层想出了极其冷酷的做法:每隔两百年,太乙宫就大规模派出刑殿门人,对天下间所有修liàn

门派进行威逼,要求对方主动杀死门下弟子。能够活下来的人,根据对方门派规模大小,从五百至三十不等。这种毫无人性的做法,激起了所有修liàn

门派的再次反抗。然而,在巨大山脉一般的太乙宫面前,数万年来损失惨重连元气都根本无法恢复的其它门派,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无奈之下,除了老老实实接受门人弟子被屠杀的命运,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

又过了几万年,太乙宫真zhèng

做到了一统天下。整个修liàn

世界,变得以太乙宫为尊。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无法撼动的强悍对手面前,一些修liàn

门派选择了妥协。他们趋炎附势,对太乙宫高层溜须拍马,变成了太乙宫的依附势力。

平心而论,太乙宫根本不需yào

这些依附门派。太乙宫拥有整个修liàn

世界最为强dà

的力量,最广阔的药园,数量最多的炼丹师,还有技艺最精湛的法器锻造师。在血腥和死亡面前,有人奋勇战斗,也有人变得退缩。不可否认,退缩变节者的日子的确很舒服,也不用担心死亡会在某个时候突然降临。有了这些人为榜样,更多的修liàn

门派也渐渐改变了态度。修士们不再敌视太乙宫,而是把太乙宫看做是自己的保护神。

杨天鸿当初在归元宗藏经阁看到这部分典籍记载的时候,恍惚之间只觉得这俨然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矮人国和移民国之间的关系。

当这个世界上出现了第一个依附着,那么更多的依附者出现,也就变成了必然。

又是三千年过去了,整个修liàn

世界已经没有反对太乙宫的声音。所有修liàn

门派都变成了太乙宫的附庸。这种情况,绝对是太乙宫最初那批高层修士始料未及。然而。时间太久了,最初那些实施残忍杀戮的太乙修士,要么已经飞升上界,要么早已作古化为黄土。道法传承不断延续,后人的想法也与前人大相径庭。没有了外来力量的威胁,也感受不到潜在的死亡毕竟。太乙宫后辈掌控修士也远远没有前辈们那么激进。他们选择了更加温和的统治,或者应该说是管理方法。

如何才能有效的控zhì

整个修liàn

世界?这是那个时代太乙宫高层思考最多,也是最为头疼的问题。

杀戮,显然不是最好的方法。无可否认,杀戮有着任何方法都不能替代的威慑效果。可是,杀戮的同时也会产生仇恨。这种恨意连绵不绝,可能会持续数十代,乃至上百代人。如果可以把所有修liàn

门派尽数灭绝,把所有反抗者尽数杀死。那么问题倒也容易简单。可是,天道规则摆在那里,就算太乙宫有心,也有能力灭掉修liàn

世界所有门派,也不得不面对由此降下的天雷惩罚。

那么,选择怀柔,又会怎么样?

按照太乙宫部分高层的意见,可以从附庸门派当中挑选最为听话的。加以培养,从而将其变成自己的打手。这个法子最初得到了所有太乙宫高层一致同意。也的确在那个时候之后的数百年间,得到了良好效果。可是,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被真zhèng

灭杀。即便是附庸者,谁也无法看穿笑脸谄媚背后是否隐藏着祸心?就在太乙宫觉得高枕无忧的时候,第一个培养门派骤然反叛。当秘密在太阳光下面公开。太乙宫高层才突然发xiàn

:此前的种种考lǜ

在现实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即便是附庸者,也存zài

着狂妄和随时想要取代自己的念头。他们表面上老老实实服从自己,暗地里却用太乙宫给予的各种资源强化自身,甚至培养一些更有潜力的门派。毕竟,谁也不是傻瓜。都知dào

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真zhèng

管用的道理。之所以一时间选择卑躬屈膝甘愿为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后来居上,把整个太乙宫彻底碾压在脚下。

镇压叛乱之后,仍然还是同样的老问题摆在太乙宫高层面前。

统治,比战争夺取政权要困难得多。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勇猛无畏就能解决的问题。即便是实力强悍的大乘修士,也不见得人人都具有远见卓识,能够用灵活手腕掌控这个世界。

就这样,杀戮与战争不断交替着,又延续了好几万年。其间,不断涌现出各种各样的智者和勇士。他们的事迹可以写成数百万字的厚厚书籍,也有无数关于修士们的传说在民间流传。在战争中废弃的法宝,不时有后人在山脉荒野被发xiàn

,还有不少幸运儿得到了大战中遗留的宝物,一跃成为那个时候万众瞩目的焦点。

六万多年前,太乙宫出现了一个真zhèng

智慧超群的人物。他创造性提出了“用资源控zhì

世界”的观点。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太乙宫垄断了天下间几乎所有的丹药生产。他们一改过去残暴血腥的做法,用重金礼聘,用功法收买,把各个门派的中、高级炼丹师全部笼络在太乙宫门下。据说,那个时候其它修liàn

门派根本无法炼制元气丹。即便是炼制转数稍微高一些的煅体丹,也不得不派人上门求助于太乙宫。

事实证明,这种做法非常有效,也彻底断绝了其它修liàn

门派的强dà

之路。

太乙宫占据了几乎天下间所有的灵脉。若是没有了丹药,其它门派修士根本无法修liàn

。聪明人当然不可能全部存zài

于太乙宫,很多具有眼光的高阶修士,也察觉到危险正在不断逼近。一些人放qì

了修liàn

,转而把精力集中在炼丹方面。既然从别人那里无法得到帮zhù

,只能依靠自己才能解决问题。只不过,并非人人都能成为炼丹师,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天赋。即便有某个人侥幸成为炼丹师,拥有足够自己使用的丹药,也无法从根源上解决药草灵果等原料问题。

一个人强dà

,其实没有任何用处。打架从来都是人多胜过人少。没有同伴,没有宗门基础,再天才的人物,也只能成为传说故事里结局必死的英雄,而不会成为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从血腥时代至今,很多事情已经被后人遗忘。然而,太乙宫控zhì

了整个修liàn

世界绝大多数资源的根本,却从未有过变化。也许,以后仍然还是这样继xù

下去。

钟元宇和各位殿主丝毫不敢暴露实力。尽管有着钢甲暴罴这位大乘高手坐镇,归元宗仍然不是太乙宫的对手。只要太乙宫愿意,多达上万名刑殿修士顷刻之间就能荡平整个归元宗。而且,这只是太乙宫明面上的力量。至于太乙宫隐藏在背后的真zhèng

力量到底有多么强dà

……这个问题,没有一个人知dào

答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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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七节 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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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血腥时代至今,很多事情已经被后人遗忘。然而,太乙宫控zhì

了整个修liàn

世界绝大多数资源的根本,却从未有过变化。也许,以后仍然还是这样继xù

下去。

钟元宇和各位殿主丝毫不敢暴露实力。尽管有着钢甲暴罴这位大乘高手坐镇,归元宗仍然不是太乙宫的对手。只要太乙宫愿意,多达上万名刑殿修士顷刻之间就能荡平整个归元宗。而且,这只是太乙宫明面上的力量。至于太乙宫隐藏在背后的真zhèng

力量到底有多么强dà

……这个问题,没有一个人知dào

答案。

春日大比是肯定要去的。否则,降临到归元宗头上的,就不仅仅只是罚没宗门财产和修liàn

资源那么简单。规则从几万年前就制订下来,抗拒者除了死路一条,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

把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门人弟子派去送死,这种事情谁都会觉得心痛。钟元宇虽然做事情雷厉风行,可是在具体派出什么人的问题上,却必须听从各位殿主的意见。

没有人说话,即便是平时性格开朗,声音最大的灵水殿主刘雪冰,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能够做大事的人,心狠手辣是必须的特质。然而,修士不同于普通人。能够被选入外门的弟子,本身就得到了师傅的认可。其实,钟元宇召集殿主们也只是做个样子。他想知dào

殿主们对于春日大比的态度。按照往年的惯例,其实都是抽签。

庚金殿主郭林生慢慢张开了嘴:“依我之见,与其白白派出诸殿弟子给人杀戮,不如略微表现一下我们归元宗的实力。顺便,再争取几个头名奖励回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郭林生身上。

烈火殿主熊杰不明白郭林生的意图。他开口问道:“老郭,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让门派弟子抽签,由你指定参赛人选?问题是,这可能吗?”

若是不用抽签的法子,直接指定参赛者。必定会在外门弟子中间引起反对。人人都知dào

春日大比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愿意白白送死。

郭林生看了看熊杰:“若是抽签,此次参赛的弟子必定也是和上次一样,死伤惨重。何况,除了保全门人弟子,我们还有一个不得不派人参赛的理由。”

熊杰顿时来了兴趣:“哦!是什么?”

郭林生脸上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杨天鸿是个好孩子,知dào

为了本宗竭尽心力。远的就不说了,仅是他送上山来的那十二名灵根弟子,对于本宗就是大功一件。我很幸运。有四名灵根弟子拥有金属性。其中,林映蕾资质最佳,也是一等一的佼佼者。她现在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若是没有意wài

的话,最迟三个月,林映蕾必然筑基成功。”

青木殿主卢云光很是吃惊,连声道:“难道你要派出林映蕾参赛?老郭,你该不是疯了吧?”

郭林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卢云光:“除了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卢云光豁然从座位上站起,很是激动地指着郭林生连声嚷道:“不。我绝不同意。这,这简直是荒唐!本派最有前途,也是最优秀的弟子,绝对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在春日大比赛场上。如果老郭你想要放qì

林映蕾,那么可以把她让出来,我愿意收她为徒。”

钟元宇抬起手。制止了情绪激动了卢云光:“老卢,你没有明白老郭的想法。他怎么可能派林映蕾上场送死?老郭的意思是,我们需yào

一个掩护,需yào

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停顿了一下,钟元宇继xù

道:“这些年。本宗发展迅速。门下弟子数量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位宗主在位时期。人多了,必定会引起其它门派关注,外出历练的过程任何人都避免不了。只要有心,就不难从弟子数量上推断出我归元宗的变化。老郭的意思是,春日大比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林映蕾资质优秀,实力超群,必定能够一举夺魁。由此一来,也就顺理成章解释了我归元宗这段时间的变化。大比冠军可以得到丰厚奖励,丹药来源也就有了说法。”

郭林生转过身,对着钟元宇拱手行礼,认真地说:“宗主明鉴,这正是郭某的目的。”

钟元宇摆了摆手。尽管猜中了郭林生的想法,他脸上仍然没有显露出丝毫笑意,仍然眉头紧锁:“法子的确是好法子,只是未免有些行险。春日大比上,派出林映蕾一人倒也足够。只是谁也说不准事情突然之间有什么变化。也许,其它门派也会派出优秀弟子。如此一来,林映蕾也就变得危险。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样的损失,绝对不是我归元宗能够承shòu,也绝不愿意看到。”

郭林生慢慢地说:“话虽如此,若是林映蕾在此次大比之中必胜呢?如此一来,所有问题全都迎刃而解,我们也用不着担忧潜在的隐患。”

熊杰仍在不断摇头:“老郭,这太危险了。用一个优秀的灵根弟子为代价,任何门派都不会这样做。”

郭林生的态度丝毫没有放松:“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派出林映蕾应战。所有门派都能看见,我归元宗派出了最优秀的弟子参赛,也说明了我归元宗的确是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我们只派出林映蕾一名弟子,也足以在太乙宫面前有个交代。”

叹了口气,郭林生继xù

道:“别以为我是那种心狠手辣,不讲情面之人。林映蕾是我的弟子,我对她的重视与关爱程度,并不亚于诸位。甚至还要远远超过。只不过,宗门大局重yào

,在适当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更多的损失,就必须在适当的范围内让事情做出改变。而且,此次春日大比。绝对不是诸位师兄弟想象的那样,白白派人送死。说起来,这一招也是我跟杨天鸿那小子学的。”

灵水殿主刘雪冰有些好奇,不由得问道:“郭师兄指的是什么?”

郭林生转过身,微笑着说:“杨天鸿曾经说过,春日大比就是一个无底洞。虽然获胜之后的奖品很是丰厚。可是只要是脑子正常人,都不会把门下最优秀的弟子派出去应战。一般来说,在春日大比上获胜的修士,只有两种。一种是苦心积虑用各种方法强化自身,想要一搏得到奖励的疯子。另外一种就是真zhèng

对自己实力有着信心的强dà

人物。除此之外,参赛者都是随便派人敷衍了事。也就是说,在春日大比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对手,其实都很普通。”

刑殿殿主冷肃连连颌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田忌赛马,中马对下马,上马对中马。至于下马对上马那必输的一局,干脆放qì

。只要能够赢回两局,其实也就胜了。”

郭林生朝着冷肃行了一礼:“冷兄高见,的确如此。”

……

在男人多的地方,美女从来都会产生磁铁般的吸引力。同理,在女人多的地方。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男人。总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这两条规律同样适用于修liàn

世界。只不过,要加上一个“修为精深”的前缀。

林映蕾是第一次参加春日大比。这个地方,从来就是各大门派比拼外门弟子的最佳场合。太乙宫也正是依靠着春日大比这个噱头,才把“用资源控zhì

所有修liàn

门派”的宗旨发挥到极致。他们在这一点上做的很是成功。与几万年相比,现在的修士们大多忘记了仇恨,也不再觉得太乙宫面目可憎。甚至很多人认为。上古时代的仇恨早就应该化解。自己现在应该比死去的古人活得更好,而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复仇”两个字,白白搭上身家性命。

只要是有男人的地方,美人都会引起惊艳。在归元宗的时候,各殿殿主对门下弟子约束极深。门人也都知dào

十二舞姬与杨天鸿之间的关系。因此,尽管十二舞姬容颜美丽,乃是一等一的美貌女子,仍然无人会在********这个问题上对其纠缠。毕竟,杨天鸿的身份摆在那里,身后还有包括宗主钟元宇和诸多殿主、长老在内的所有归元宗高阶修士。即便门人弟子对十二舞姬心存爱慕,也只能是强迫自己彻底打消不切实jì

的念头。

林映蕾在春日大比上的表现可以用“惊艳”二字来形容。

她抽到的比赛场次为十一。连续七次比斗,每场必赢。专门开出的赌博盘口,对林映蕾的赔率一路攀升。从最初的一比零点三,到最后的一比三十九,足以说明问题。

郭林生的盘算丝毫没有错误。除了运气,林映蕾在比斗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比自己强dà

的对手。她轻而易举干掉了一个个挡在通往冠军路上的家伙,顺利赢取了单项大比冠军,还赢取了本届春日大比总冠军。

十年前,杨天鸿在春日大比上诸多谋划,暗中算计,也只是让柴宁等人分别赢取了单项冠军。至于总冠军这种无比炫目的名头,杨天鸿在那个时候连想都没有想过。

并非郭林生固执。而是春日大比规则就是如此。门下弟子派出的数量越少,就必须参与更多的比斗项目。否则,场次人选根本无法安排。

成功者历来都会引起无数人关注。林映蕾也是如此。

至此,郭林生的谋划,没有丝毫误差。林映蕾得到了无比丰厚的奖品,包括多达数万枚元气丹。这些东西,日后足以在外人面前解释归元宗门人弟子数量众多的原因,也决计不会带来任何负面效果,更不会引起太乙宫猜忌。

然而,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郭林生是个性格坚决的人,也是一个除了修liàn

和力量,对其它事物心无旁骛的金丹宗师。

他自己是这样,并不意味着天下人都是如此。

林妙生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盘星门是居于燕国的修liàn

大派。春日大比这种事情,说重yào

也重yào

,说简单也简单。对此,盘星门派出了一位第七阶段的金丹宗师姚伟平带队参赛。为了让门下弟子历练增长见识,除了七名参赛选手外门弟子,还有另外两名筑基修士随同前往太乙宫。

林妙生今年两百零四岁。单从年龄上看。是不折不扣的老怪物。可若是放在筑基修士当中,拥有第三阶段实力的林妙生,就是真zhèng

的年轻俊杰。能够在这个岁数修liàn

到这个阶段的人,完全可以被称之为“天纵之才”。

优秀、聪慧、杰出、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林妙生从进入盘星门修liàn

之后,这些话不知dào

听了多少。师傅夸张,同门称赞。还有其它门派的修士也会高高翘起大拇指。林妙生很有自知之明,知dào

这其中有着客套、虚伪、夸张的成分。可不管怎么样,如果自己没有一定实力,别人也断然不会有如此作态。

漂亮话听得多了,也就以为原本不应该的事情变得正常。何况,林妙生外表英俊,实力在同阶弟子当中的确算得上是优秀。很自然的,傲慢自大心理也就膨胀开来。

他一眼就看中了林映蕾,觉得此女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合适的伴侣。这多少带有一点施舍的成分。毕竟。林映蕾只是一个练气修士,尚未筑基。

大比刚刚结束,拿到奖品,郭林生才忽然发xiàn

,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根本就不该让林映蕾来参加此次春日大比。就算是为此白白赔上几个归元宗门人,也要比现在遇到的麻烦好得多。

很多修士围拢过来,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都在笑着对郭林生打招呼。他们似乎是约好了。异口同声,众口同言。

“老郭。你这次带出来的女娃娃不错啊!资质上佳,年轻貌美,还一举夺取了本届春日大比冠军。呵呵!我门下有个弟子,英俊潇洒,资质也还过得去。不如这样,咱们两宗结个善缘。让这两个孩子见见面,如果同意了,就互为道侣如何?”

这是认识的人人。而且还是与郭林生关心非常亲厚的那种。

“郭真人,我乃XX宗派XX殿门下的XXX。小生今日恳请郭真人前往本宗做客。对你我两宗未来的发展态势,做个深刻的研究。不知意下如何?”

这是装模作样的类型。满口谦恭的背后,就是对美女颜色的觊觎。

“郭真人,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XX宗XX仙师的弟子啊!我师父经常说起郭真人您外出游历时候的那些故事,我师父当时也在场。怎么,不相信?X年X月X日XX地方,郭真人您曾经跟我师父一起XXOO,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这是根本不认识却偏偏想要攀亲带故的类型。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与郭林生谈论过往。郭林生看得清清楚楚,这家伙嘴上跟自己唠嗑的时候,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死死朝着林映蕾身上偷瞄。

在所有人当中,林妙生的举动最为直接。他走到林映蕾面前,微笑着,耍了个非常漂亮的水系道术,凝结水汽变出一朵漂亮的蓝色冰花,平平递了过去,用傲慢且带有渴求的语调说:“在下盘星门林妙生,敢问仙子,是否听说过我的名字?”

林妙生这人有些自恋。奉承话听多了,也就觉得天底下所有人都应该与自己也一样有着同样的想法。难道不是吗?修士之间碰面,总要彼此介shào

一番。林妙可外出游历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不外乎是大家都抱拳行礼,然后在通报名字的时候恍然大悟,满口的“久仰!久仰!”

的确有不少人听说过林妙生的名字。也有不少人是出于客套。不过,对于资质上佳的天才,修士们的确给予了相当优厚的礼遇。不可否认,林妙生名气很大。只是,林映蕾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这不奇怪。上山以前,林映蕾只是一个普通舞姬。人虽长得漂亮,却不是修士。上山以后,郭林生完全是在封闭环境下对林映蕾进行训liàn

。除了宗主和各位殿主,以及日常见过的几位同门师兄弟,林映蕾根本不认识其他人。

“没有。”

林映蕾摇摇头,脸上表情很是冷淡。她站在郭林生背后,根本没有想要抛头露面的意思。

自幼被强人掳掠,又是在各种教师的棍棒之下长大,林映蕾在察言观色方面绝对超过在场的大多数人。这些男人眼睛里的渴求与爱慕成分实在太过于明显,甚至毫不掩饰暴露在脸上。就算他们不说,林映蕾也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一张张面孔写满了“我需yào

女人”、“我要你”、“你是我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虚拟文字。

实在太赤裸裸了。这跟从前自己侍奉过的那些男人,有什么两样?

林映蕾不讨厌男人。她自幼以来接受的教育,就是以如何取悦男人为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映蕾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被一个心慈善良的主人买下。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修士。而且,还是在那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正式拜入归元宗。要知dào

,修士高高在上,那可是被无数人敬仰羡慕的“仙师”。林映蕾从未想过什么长生不老,她只是想要得到正常人的生活。结婚,生子,然后陪伴喜欢的男人,快快乐乐过上一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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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八节 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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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蕾不讨厌男人。她自幼以来接受的教育,就是以如何取悦男人为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映蕾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被一个心慈善良的主人买下。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修士。而且,还是在那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正式拜入归元宗。要知dào

,修士高高在上,那可是被无数人敬仰羡慕的“仙师”。林映蕾从未想过什么长生不老,她只是想要得到正常人的生活。结婚,生子,然后陪伴喜欢的男人,快快乐乐过上一生。

在很多人看来,杨天鸿也许不是什么好男人。他身上实在是有着太多的麻烦和问题。然而,在舞姬们看来,这个把自己重金买下,又把自己送上归元宗的男人,已经是值得托付终身的最佳目标。爱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有的人苦苦追寻一辈子也毫无结果,有的人却只需yào

见上一面就永世难忘。林映蕾觉得自己就属于后者。虽然与杨天鸿这个主人相处时日甚短,却已经超越了普通主仆关系。他是自己的男人,我是他的女人。很简单,甚至不需yào

什么“妻子”之类的名分,就是这样。

心里被太多的东西填充占据,也就不可能再容得下其他的男人。林映蕾不是傻瓜,自然之道眼前这些修士为什么会无比迫切的想要自己成为他们的道侣。一个聪明美丽的女人,而且还是实力超卓的修士。双修的概念,不仅仅是两个人在一起修liàn

那么简单。这是一种互相补充,互相之间形成功法交替的快速增进效果。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林映蕾目前的状况,相当于美貌动人的年轻少女,而且还是拥有希腊船王、阿拉伯酋长、英国皇族后裔等等无比尊贵的身份。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还是世界行屈指可数的超级富豪。这种女人简直就是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稀罕的存zài

。只要能够得到她的青睐,娶过来,那么你立kè

就能变成人生赢家,财色双收。

林映蕾不觉有些感慨:此前只觉得修士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静距离接触后,才发xiàn

修士其实也跟世俗之人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贪财好色。一样的趋炎附势,在功名利禄面前,一样的还是那么没有节操,做人毫无底线。

她再也没有心思去看站在面前的林妙生,用很是尊敬,也带有明显迫切的语调对郭林生说:“师傅,既然大比已经结束了,咱们还是走吧!”

这也是郭林生想要对林映蕾说的话。当下,郭林生点点头。左手慢慢撸着胸前长须,右手毫不客气拨开了挡在面前几个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套近乎的家伙,毫不客气地说:“让一让,我们还有急事要赶回去。诸位若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还请前往我归元宗慢慢一叙。”

郭林生很狡猾。让他应付这些求爱者简直就是令人头大的可怕工作。与其在这里被众人纠缠,不如随便找个借口把这些人打发走,把所有问题统统扔给宗主钟元宇。

没人愿意让开。尽管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却丝毫不肯让路。反而吵吵嚷嚷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许多。

“老郭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女娃儿如此优秀。我这边门下弟子也还不错。干嘛要急着走?不如留下来,咱们几个老家伙好好找个地方喝一杯。叙叙旧,也好让年轻人们多点时间,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就是,老郭你在归元宗山上躲躲藏藏几十年,平时想要见你一面都很困难。来来来。我这次可是带了不少好酒,足够咱们醉上一场。”

几个与郭林生熟识的金丹修士大笑着走过来,在他身边围成一圈。总共四个人,虽然属于不同门派,却不约而同站在了四角。牢牢封锁了郭林生和林映蕾所有方向的去路。

什么友情和交情,在这种时候统统都是屁话。能够修liàn

到金丹阶层的修士,眼光都很毒。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林映蕾身具灵根。若是普通人,这些金丹修士当然没有如此敏锐的眼力。林映蕾拜入归元宗修liàn

以后,体内灵识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灵根也比尚未修liàn

的时候更加明显。

所有修士都知dào

灵根的重yào

性。灵根弟子更是各大门派争相笼络的目标。在这件事情上,修士们根本没有丝毫的底线,更像是一个个为了争夺食物你死我活的草原鬣狗。即便是对于林映蕾这种已经拜入归元宗的弟子,仍然也是各大门派二次争取的对象。这个世界上有男人和女人,就有夫妻,有道侣。身属其它门派并不重yào

。只要你愿意跟我这边的门人弟子组合,同样也就变成了我门下的修士。

也不知dào

这种法子究竟是谁先发明出来。但不可否认,这方法很实jì

,也很管用。现在,所有门派内部都会养着几个俊男美女。这些人也许实力不是很强,却胜在外形俊美,言谈举止更是别具一格。不夸张地说,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专门负责走台演艺的小鲜肉嫩模明星。修liàn

宗派花费力qì

养活这些人,就是为了能够在某个时候派上用场。只要发xiàn

了有潜质的灵根修士,立kè

就会把这些人派出去,招蜂引蝶,为本门本派赚回来一个实力强dà

,前途无量的灵根修士。

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郭林生一清二楚。事实上,归元宗也曾经这样做过。只是,好事情落在自己人身上,谁也不会觉得多余。反过来,若是别人用相同的手段对付自己,任何人都会觉得怒不可遏。

“嗖!”

郭林生毫不客气地拔出长剑,朝着距离最近的一名金丹修士脑门上狠狠砍去。用剑来做这个动作,显然谈不上什么空灵飘逸。郭林生的剑法本来就以狠辣凶猛闻名,这些修士与郭林生很是熟悉,自然清楚他一旦出手就绝对不会留情。当下,几名金丹修士脸色骤变,口中发出呵斥。以最快速度接连倒退了十几步,这才勉强避开剑锋,稳住身形。

一个白面长须的中年修士指着郭林生愤nù

咆哮:“老郭,你在干什么?想打架吗?”

另外一个脸上长着很多麻子,身形瘦高的修士也怒视着郭林生:“上次一别,我一直想要跟老郭你好好聚聚。怎么话未说完就开始拔剑?老郭。咱们还是不是朋友?”

郭林生把手中钢剑横在身前,傲然道:“别******一个个跟老子套近乎。你们心里那点鸡,吧事情,老子一清二楚。若是想要喝酒,我在归元宗山上等着诸位。我那里有一百二十年陈的桂花酿,比你们袋子里那些二、三十年的烂酒馊酒酸酒好多了。只要上了我归元宗,在下必定倒履相迎。可若是你们心里有别的打算,就别怪老子手中的宝剑不认人。识相的,赶紧把路让开。老子赶着回宗门复命。若是还要存zài

龌龊心思,拒不让开,就别怪我郭某心狠手辣。”

话一出口,顿时激怒了周围在场的所有修士。长须修士更是瞪圆双目,咆哮连声:“好大的口气。你敢,你敢动一下试试?”

郭林生手中长剑斜斜略微抬起,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马老五,别******给脸不要脸。郭某的话响当当放在这里。若是你不怕,尽管上来。老子保证不会打死你。”

这句话是郭林生跟杨天鸿学的。虽说另外一个世界的常用语放在这里听起来很是别扭。可是郭林生觉得,此话真的很对自己胃口。尤其是面对那些必定要打上一架,却又不能把对方活活打死的那种人,用起来真的是爽口爽心,酣畅淋漓。

麻子修士也在旁边起哄:“老郭,你以为你是大罗金仙吗?这里起码有好几万人。就凭你一个,能打得过来?”

郭林生阴险无比地“嘿嘿”笑着回答:“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不过,若是真要动手,老子保证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罗瘸子,你修liàn

以前就是个瘸子。现在虽说用道术变得正常,你那绰号老子还是清清楚楚。你****的除了光说不练,别的还会什么?也罢,既然你主动讨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嘴上骂的欢快,字字句句也刻骨三分。可实jì

上,这种事情也就是争执双方动动口,骂骂人。若是事情真要到了轮刀子砍人的地步,也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难以收场。

争夺一个灵根弟子而已,没必要弄得血雨腥风。无论郭林生还是对面那些金丹修士,尽管大家的态度都咄咄逼人,却谁也不会当真。

郭林生抓住林映蕾的手,快步往外冲。握在右手上的长剑保持剑锋向外的姿势。宗主钟元宇之所以把春日大比相关事务交给郭林生负责,就是看中了他悍勇且丝毫不讲情面的冷酷。也只有郭林生,才会在这种时候敢打敢拼,不怕得罪任何人。

没人敢于上前阻止。一个灵根弟子虽然难得,却也不会让修liàn

门派之间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当然,眼睁睁看着林映蕾就这么离开,很多人觉得可惜,仍然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嘴上好不松口。

“林仙子,千万留步啊!归元宗与我宗乃是兄弟,我这徒儿资质上佳,聪慧过人,乃是你最好的双修道侣啊!”

“郭老头你实在太过分了。该不是你自己看中了这女娃娃想要占为己有吧?你个老不羞的家伙,我门下弟子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你这老鬼看了必定是心生嫉妒,想要赶紧带着那女娃离开。不要走!要走也是老郭你自己赶紧滚蛋。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给他们留点时间,彼此认识一下,也好交流交流感情。”

“老郭,打个商量,咱们就算是不能变成亲戚,也还是朋友啊!你那女弟子资质不错,既然不愿意跟我门下弟子双修,不如以后跟别人剩下娃娃,你老郭做主送我一个。没听说过吗,优秀的父母才能生下优秀的孩子。你既然占了人家的娘,就理所应当把孩子让出来。”

修士若是不要脸面,其实远比普通人更加可怕。

林映蕾紧跟着郭林生的脚步一路小跑,却被周围传来的各种声音扰得脑子发昏。尤其是哪个大喊着要郭林生让出娃娃的修士,更是让林映蕾听了哭笑不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重重摔倒。这没把自己抓到手上,就妄想着得到以后的孩子……真的是古怪思维,也不知dào

这些修士究竟是怎么想的。

“林仙子,还请留步。”

随着一声大喝,空中突然飘下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把林映蕾牢牢罩住。郭林生回头一看,只见一条数十米长的绳索从空中落下,如同拥有独立意识,把林映蕾从头到脚,瞬间围绕起来,牢牢捆了个结实。

是捆仙索。

林妙生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后面赶了上来。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zài

的灰尘,面带微笑,走近拼命挣扎的林映蕾身边。笑道:“小生今日得见林仙子绝世容颜,只觉得惊为天人。在下姓林,仙子也姓林,此乃冥冥之中的天地之合。林仙子,若是就此拒绝在下,恐怕日后你必定是悔不当初啊!”

林映蕾没有搭腔,只是用力扭动身子,想要挣脱。

郭林生脸色已经阴沉下来。变得黑暗无比,充满了杀意。

捆仙索是一种在修士之间极为普遍的法器。名字虽然叫做“捆仙索”。实jì

上却根本不可能捆绑仙人级别高阶修士。这东西制作简单,其实也就是用结实材料制成的绳索,加上一点点灵能作为驱使。林映蕾之所以挣脱不开,一是因为林妙生修为比她更强,二来是林映蕾修liàn

时间不长,尚不知dào

应该如何对付此类法器。

郭林生伸出左手。并起双指,在捆仙索上轻轻一点,紧密捆绑的绳索顿时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的烂死蛇,从林映蕾身上软绵绵坠落下来。

“盘星门的林妙生……”

郭林生冷冷注视着站在面前,脸上全是傲慢的年轻人。淡淡地说:“看来你根本不知dào

“规矩”两个字该怎么写。今天是春日大比,老子给太乙宫的同门面子。两个选择:你现在就滚?还是你自己爬下这太乙山去?”

林妙生微微眯起双眼,对郭林生这番话不太明白。他听说过郭林生的名字,也知dào

对方修为远远高于自己。只不过,盘星门此次参赛来了十多个人,自己这边也有金丹修士坐镇。若是比拼起来,丝毫不弱于归元宗。在林妙生看来,只要自己愿意,就有十足把握将林映蕾带走。

这女人他要定了。

如此优秀的道侣,实在罕见。林妙生打定主意,即便是得罪了归元宗,无论如何要把林映蕾变成自己的道侣。男人嘛,从来都是讲究先下手为强。何况,上山修liàn

之前,林家也是当地豪富,林妙生自幼便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用不着看别的脸色,更不懂得什么叫做谦让和礼貌。

周围顿时没了议论的声音。即便是之前那些与郭林生喋喋不休,叫骂不停的中年修士,也一个个纷纷闭上了嘴。大家都很清楚,林妙生突然释fàng

法器困人的举动,已经破坏了修士之间不成文的规则,也碰触了郭林生的底线。现在,大家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想要看看这件事情会如何收场?

林妙生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过分。带着傲慢的笑容,他伸手从乾坤袋中又取出一根捆仙索,在郭林生面前示威般的晃了晃,目光随即转向林映蕾,认真地说:“林仙子今日若是不能答yīng

在下的要求,无论如何也揍不了。呵呵!捆仙索这种东西,在下有的是。我盘星门实力强dà

,无论丹药还是法器,只要林仙子应承下来,全部应有尽有。包括在下,还有在下身上的任何东西,只要是林仙子看得上,随便拿去就行。哈哈哈哈……”

话说道这个份上,已经不是门派之间的争端那么简单。周围看热闹的很多修士纷纷变得面色古怪。林妙生这话简直就是纨绔调戏少女的翻版。这家伙一定是脑子里灌满了水,居然敢在太乙宫门前如此肆无忌惮。难道,他真以为盘星门是他老爹开的?或者,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傻瓜?

郭林生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怒火在不断升腾。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辈如此讥讽嘲笑。当下,郭林生手上猛然发力,想要抡起钢剑砍人。却冷不防觉得手一松,钢剑已经被站在旁边的林映蕾劈手夺去。

雪亮的寒光从众人眼前骤然闪过。然后,变成了泼天的刺眼鲜红。

林映蕾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没人看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动的手。只是当红色与白色闪过之后,地面上已经多了一条断开的人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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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九节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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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妙生抱着自己只剩下小半段的腿脚在地上拼命翻滚。他脸上全是恐惧,用尽身体里所有的力qì

撕心裂肺惨叫着。林映蕾那一剑力量极大,断腿被硬生生砍飞,远远落在了十几米外,撞到围观的人墙上,然后反弹回来。伤口周围断裂的肌肉在不断蠕动,仿佛具有鲜活的生命力。林妙生双眼充血,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感觉就像是死掉了一般。这一刻,他彻底忘记了使用道术,也忘记了自己是个修士。

很久了,从未有人用如此凶狠暴虐的手段对付林妙生。他也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平日里,林妙生对自己的外观形象很是看重,哪怕指甲或者皮肤上的一点点瑕疵,也要花费大量时间修整。你见过一个男人在剪指甲这种事情上耗费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吗?林妙生就是。他喜欢用椰子油擦抹身体,据说可以滋润皮肤,看起来更有光泽。而且,女人看了帅哥也会忍不住心动。

林映蕾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在血泊里来回翻滚,痛苦惨叫的林妙生。

修士之间的比拼,实力强弱很关键。然而,任何事情总有例外。三岁小孩子只要手中有刀,就能刺死酩酊大醉的成年武功高手。这种事情说出去真的很让人难以置信,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真实。没错,林妙生的修为的确远高于林映蕾。可是,从一开始林妙生就没把林映蕾放在眼里。他固执的认为,这女人必定是自己囊中之物,必定是自己的道侣。说不定,以后某个时候,还会成为自己练功所需的炉鼎。

之前用捆仙索捆住林映蕾,是林妙生的一种试探。也是他傲慢与信心的体现。他清楚看见,林映蕾在捆仙索之下丝毫没有反抗之力。若不是旁边的郭林生出手,林映蕾现在仍然还是被牢牢捆住。一个练气阶段的女修士,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只是谁也没想到,林映蕾突然发难,在没有丝毫预兆的情况下。抢过宝剑,斩断了林妙生的大腿。

“住手!”

“妖女!”

“胆敢残害我盘星门人,你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乱哄哄的声音立kè

响了起来。几个跑得飞快的修士立kè

把林映蕾围在中间,一位身穿带有盘星门徽记的金丹修士走过来,示意其他人控zhì

住仍在惨叫的林妙生,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林映蕾,又惊又怒地咆哮:“你怎敢出手伤害我盘星门人?你,难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放你娘的屁!”

郭林生再也忍不住了,闪身上前。指着对面的盘星门修士破口大骂:“张东谦,你****的难道是睁眼瞎?明明是你盘星门养了条癞皮狗首先咬人,却黑白颠倒说我归元宗弟子的不是。狗咬人,老子就宰了这杂种剥皮吃肉,这是天下人都明白的道理。为何你盘星门却偏偏不懂?难道,你盘星门真的是养狗养出了毛病不成?”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隐隐的笑声。很多人捂着嘴,憋着笑意。郭林生骂人很有一套,可以骂的对方爹娘后悔把人生下来。以前都觉得那是修士之间流传的笑话。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张东谦脸上一阵铁青。正想要开口反驳,只见林映蕾从郭林生身后站出,毫不畏惧,用滴血的剑尖斜指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妙生,大声道:“即便是在俗世,当街喧哗。调戏女子之人,必定也是交由官府,重重施以惩罚。尚未拜入归元宗的时候,我曾听说,修士乃是这世上最为心慈仁善。最为懂礼守律的高人。今日此人油嘴滑舌,胡搅蛮缠,还当着诸位仙师的面,擅自出手使用法器。”

说着,林映蕾快步穿过人群,在两名站在外围观看的太乙宫修士面前行了一礼,语调和声音里带有歉意,还有无可抑制的愤nù

:“太乙宫乃是天下间最大的名门正派。春日大比,也是修liàn

世界最为重yào

的比斗盛典。若非有德、有才、有识、有礼之士,根本不能参与。自拜入归元宗门下之时,我就听师傅经常说起,太乙宫仙师个个为人正直,人人皆有浩然正气。为何偏偏对这盘星门登徒子熟视无睹?难道,这“修liàn

”二字只是挂在嘴边不成?即便是在这化外之地,仍然也是如同俗世之间充满了肮脏和污垢,任由强人肆意妄为不成?”

舞姬乃是世上最懂得利用人心的女子。林映蕾虽然修行时间不长,却对天下各派之间的势力纷争很是熟悉。太乙宫绝对不能得罪。非但如此,还要尊敬无比给对方带上一顶高帽子。果然,这番说辞收到了效果。两名太乙宫修士脸上露出几分惭愧,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躺在地上的林妙生,目光也隐隐有些不善。

事情经过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林映蕾的确没有撒谎。若非林妙生突然放出捆仙索,现在郭林生早已带着林映蕾离开了太乙宫,也就没有现在这些麻烦和事端。

盘星门金丹修士姚伟平挤出人群,走了过来,指着林映蕾连声怒道:“妖女!你胆敢在这里大放阙词。明明是你出手伤人,还要强词夺理中伤我盘星门弟子。今日之事,断然不能轻易了结。若是归元宗不能给我盘星门一个交代,此女我必定要带回山门,交由门主发落。”

郭林生没有动怒。他缓缓收起手上长剑,走到姚伟平和张东谦二人面前,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地说:“有些话,还是想好了再说。人人都看见是你盘星门弟子挑衅在前,却偏偏说什么我归元宗弟子动手伤人。难不成,真以为我归元宗无人,可以任由你们欺负?”

张东谦指着林映蕾怒道:“我那弟子何错之有?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不过是想要此女合欢道侣罢了,却被此女挥剑砍成重伤。如此残忍做派,如此傲慢,一言不合就动手伤人。难道这就是你归元宗的做法?”

郭林生冲着林妙生啐了口浓痰,不偏不倚正好吐在他的脸上。还好,林妙生已经陷入昏迷,否则,必定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哈哈哈哈!”

郭林生重复了一遍张东谦的话。狠狠踢了一脚林妙生的后腰,冷笑到:“就这种油头粉面的渣子,也好意思称为什么君子?不错,我这女徒弟的确是窈窕淑女。而且还是容颜美丽,资质绝佳的那种。鲜花断然不可插在牛粪上,这道理大家都懂。若是这牛粪挡住去路,结果不外乎两种。要么咱们绕开走,要么找根棍子把牛粪拨到一边。现在好了,这牛粪奋不顾身硬是要扑将上来。难道还不准老子一脚将它踢飞,狠狠砸扁不成?”

张东谦素来不是郭林生言语上的对手,他被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指着郭林生连声怒道:“你……你……”

郭林生嘴上丝毫不留口德:“我什么我?你****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赶紧滚到一边去,省的丢人现眼。”

说着,他伸手撸了撸袖子。露出胳膊:“若是想要打架,老子奉陪到底。若是觉得咱们两个人打起来还不过瘾。那就各自返回宗门,邀约帮手,痛痛快快打上一场。尼玛!郭某杀人约架的名头,还从未怕过任何人。张东谦,你算老几?”

张东谦被气得半死,想要张口怒骂。却被旁边的姚伟平伸手拦了下来。他怒视着郭林生和林映蕾,恶狠狠地说:“姓郭的,我敬你也是堂堂金丹宗师,说话做事怎可如此下作?明明是你那女徒弟伤人在先,怎么反倒是被你……”

“姓姚的狗贼。你给老子住口!”

郭林生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dà

。他指着姚伟平当即吼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给老子看个清楚。地上这条捆仙索是哪儿来的?若非你那不成器的废物弟子出手捆人,又怎么会平白惹出这些事端?都说咬人的狗不叫,老子今天算是亲眼看到。别说是我那徒儿砍断了这个渣子的狗腿,就算一剑取了他的狗命,老子也只会站在旁边拍手称快。”

姚伟平双眼一横就要发怒,却见林映蕾再次站了出来,朝着自己行了一礼,言语冰冷,却还保持着必不可少的礼节:“还请仙师明鉴。小女子拜入宗门之前,便已经婚配。我那夫君虽在俗世,却与小女子有着生生世世永不背弃的誓言。无论任何人,在小女子心中都比不上我那夫君。”

说到这里,林映蕾转过身,指着半死不活的林妙生,恨恨地说:“此人不闻不问,抛出绳索将我捆住。言语之中颇有挑逗,毫不知羞。此举,与当街强抢民女有何区别?难道,贵派仙师之中,所有女性修士都是被如此手段强抢上山不成?”

女人考lǜ

事情的角度比较特别。林映蕾和杨天鸿之间虽然没有婚配,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林映蕾相信杨天鸿必定会站在自己这边。何况,有夫之妇与尚未婚配少女根本就是两种概念。若是前者,林妙生突兀的举动就更显强横。果然,话一出口,一些原本想要帮着盘星门说话的修士,纷纷闭上了嘴,看待林妙生和张东谦等人的目光,也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

是啊!强抢民女……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修士身上,说出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而且,林映蕾最后那句话也很是诛心。想必此次春日大比结束后,盘星门的名字也会随着这件事情在天下传扬。当然,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被人当面或者在背后讥讽嘲笑的龌龊。

人要脸,树要皮。姚伟平再是想要维护林妙生,也不得不考lǜ

如此做法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后果。

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多了起来。

“啧啧!真是没想到,如此美貌的女子,竟然已经婚配。不过想想也是,此等好事,必定是早就有人做下,又岂能等到现在?”

“这林姓女子说话好生古怪,普通俗世之人哪里能够与我等修士相比?她居然与俗世之间的丈夫卿卿我我,海誓山盟。表面看来,倒也令人称奇。只不过。凡人寿命不过百年,我等修liàn

道术,寿限不知超过凡人几倍?若是百年之后,她那丈夫病弱而死,此女又该如何自处?”

“不管怎么样,盘星门林妙生此举的确很是过分。胡乱用捆仙索拿人已经是出格的动作。偏偏还要在口舌之间对此女调笑一二。说起来,或许盘星门上上下下都是如此做派。否则,也不会跑出来两个荒唐的师傅,一心还要维护那被人砍断腿脚的徒弟。”

各人观点不同,只是有了林映蕾此前一番说辞,加上郭林生态度强硬,也就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一时间的议论,都是对盘星门多有怨言。可怜林妙生被一剑砍断腿脚,陷入昏迷。否则听到这些话。必定是被气得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张东谦被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就要冲过来抓住林映蕾。郭林生这边早有准bèi

,一把将林映蕾拉倒身后,仗剑迎了上去。情势顿时变得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乱来之像。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穿太乙宫服饰的筑基修士沿着山道飘然下来,稳稳落在场地中间。他环视四周,用不可抗拒。威严无比的声音说:“我太乙宫仙师颁下法旨,本届春日大比已经结束。请各宗派人等速速离开太乙山。无论纠纷争吵,还请诸位离开太乙山之后再另外清算。从现在开始,半个时辰为限,我太乙宫将关闭山门。若是有人拒绝服从仙师法旨,继xù

滞留此地,就莫怪我太乙宫手段狠辣。严惩不贷。”

归元宗和盘星门之间闹出的这场争端,太乙宫修士早就看在眼里。他们摆明了态度不想管,也不愿意插手其中。这种事情,说穿了就是一本烂账。归元宗虽然占据道理,可是若是从道侣的角度来看。林妙生虽然行为不端,却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无论如何,太乙宫若是站出来主持事务,必定会惹得另外一方心生不满。数万年前的战乱教xùn

,太乙宫修士们仍然铭记于心。正确统治修liàn

世界的方法,就是按照那位智慧修士制订的规则,从物资源头上对各门各派修士进行管控。除此之外,门派之间的恩怨情仇,对错与否,太乙宫统统置身事外,不加理会。

林映蕾这种灵根修士的确少见,若说太乙宫中某个高阶修士不心动,那绝对是假话。然而,太乙宫高层制订的规则森严无比,任何人都不得违背。何况,林映蕾也摆明了态度,宁愿一死,也绝不愿意苟从。

得到一个死人有什么意思?太乙宫修士不是恋尸癖,也没有玩弄尸体的诡异爱好。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做个好人,把事情纠纷统统推出门外。归元宗和盘星门要死磕到底也好,郭林生要与张东谦、姚伟平打个头破血流也罢,都让他们自行处理。总之,太乙宫已经表明态度,绝对不会沾染其中,更不会袒护某一方。

两帮人骂骂咧咧下了太乙山。刚刚离开刻有“太乙”二字的界碑,怒火中烧的姚伟平忍不住就要拔出长剑,朝着郭林生冲杀过去。

归元宗这边明显人少。除了郭林生和林映蕾两人,再无第三个帮衬。

林映蕾的确貌美如花,觊觎垂涎此女的修士数量众多。姚伟平相信,就算自己突然下手,也没几个人会站在郭林生那边。徒弟林妙生被林映蕾重伤,这笔账无论如何也要算,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就在姚伟平手指刚刚触摸到触摸到佩剑握柄的时候,站在旁边张东谦突然伸手抓住姚伟平的胳膊,用上了十足的力qì

,将他牢牢禁锢在了原地。

姚伟平猛然转过头,对着张东谦连声咆哮:“怎么了?干嘛要抓住我?难道你不想……”

话未说完,只见张东谦脸上露出几分急意。他抬起头,朝着对面努了努嘴。

太乙山下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通往州府的大路用青石板铺成,道路宽阔而通透,又是一个大晴天,良好的视线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对面走来的每一个人。

数十名修士站在道路中央。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兵器,大部分是长剑。为首两名修士身材高大,服装也是相同款式也颜色的青布道袍。看见郭林生和林映蕾从山道上飘然下来,这些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微笑,纷纷迎了过来。

太乙宫山上不得擅自闯入。郭林生从一开始就只是考lǜ

带着林映蕾参加大比。用宗主钟元宇的话说:老郭这个人性子桀骜不驯,还有些阴沉冷漠。说好听了性情孤傲,说难听了就是古怪且难以接近。不过这样也好,一个老疯子带着一个女徒弟参赛,总要好过一大帮人参加大比,惹人注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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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节 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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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愿意参加大比,除了不得已而为之的缘由,郭林生和钟元宇还有另外一层考lǜ

。修士之间的矛盾并不亚于俗世,只是各个宗派平日里很少碰面,只要不是太过于激烈的纷争,往往都会被各宗派掌门压制。毕竟,拥有一个和平的修liàn

环境,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事情。如果整个修liàn

世界陷入无休止的战争,对于任何人,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归元宗如今的实力很是强dà

。虽然远远不如太乙宫,却也超出了其它一流门派。目前最需yào

做的事情就是韬光养晦,内敛力量。不过,适当的显露那么一点点,倒也恰如其分。否则的话,人人都觉得归元宗还是过去那般绵软无力,恐怕不少宗派也会随之产生出肥肉上前咬一口的邪恶想法。

对面那些人,都是归元宗的修士。判断这一点并不困难。他们身上的衣服羞绣着归元宗特有的符号和花纹。尤其是站在最前面那两个人,姚伟平和张东谦都认识。

按照修liàn

世界的惯例,修士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不再掌管门派内部事务,转而在门派所辖的山岭范围,选择一处灵气浓郁的洞府潜心修liàn

。对于这些人,修liàn

门派会给予绝对尊敬。因为他们代表着所在宗派的真zhèng

实力,也是整个宗派必须依仗的高手。判断一个宗派实力高低强弱,最直观的方法,就是该宗派刑殿成员的具体数量。除此之外,就是该宗派拥有多少这种苦心潜修的长老。虽说两者都是判断宗派实力不必可少的标准,但是长老人员的具体数字,从来都是各个宗派的最高机密。毕竟,与刑殿成员不同,如果是到了必须动用长老团全体成员的那一天。也就意味着该宗派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刻。

一般来说,只有修为达到元婴以上的修士,才有资格成为宗派内部的长老。当然,也有例外情况。比如一些实力弱小的门派,长老实力根本不可能达到元婴,恐怕只是金丹阶层。就足以成为该门派长老。但有一点不可否认,无论任何门派,长老地位都很高。非但远远超出其他人,甚至还有着较为特殊的权利。

四百多年前,鲁克安就已经晋级元婴。从外观来看,这就是一个体型肥胖,个头高大的家伙。江湖上关于鲁克安的传说很多:此人十二岁就拜入归元宗门下,刻苦勤修,却碍于资质普通。足足过了一百六十多年,才勉强跨入筑基阶段。从筑基到金丹这个阶段,也是磕磕碰碰,直到六百多岁,才侥幸扛住天劫,晋级金丹。那个时候,在修liàn

世界当中,鲁克安就是愚钝的代名词。很多修士都知dào

归元宗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当时那些已经成名的高手看来。鲁克安就是资质下下等却异常勤奋的最佳代表。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鲁克安变成了各大门派用作教导门人弟子的标杆。倒不是说他勤修苦练让众人为之佩服。而是每当看到资质平平修士的时候,人们总会下意识将其与鲁克安联系起来,嘴里也开着玩笑:说不定,此人又是一个需yào

数百年时间才能越过障碍,勉强晋级的鲁克安。

还是练气士的时候,就有人断言鲁克安绝对无法筑基。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筑基成功的鲁克安绝对是一道闪电,亮瞎了太多人的钛金狗眼。然而,这些人不信邪,仍然继xù

发布着类似的预言:老子可以用性命保证,这家伙绝不可能晋级金丹!

保证太多了。性命、老婆、儿子、后代、法宝……甚至各种各样只要是有价值。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用来打赌。结果还是那么令人出乎意料,鲁克安超越了筑基极限,成为了金丹修士。

在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在猜测鲁克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晋级元婴?

不信邪的人仍然断言:鲁克安这种废物的最高成就也就是金丹而已。若是能够成为元婴,他们宁愿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喂狗。

这种预言已经没什么市场。因为断言之人从来就没有谁真zhèng

做出过准确预测,也没人在一次次打脸的现实面前对以往承诺付诸于行。

即便是在修liàn

世界,仍然赌博之风盛行。一些势力很大的门派专门针对鲁克安开出盘口,关于他是否能够晋级元婴的赔率,从最初的极低比例一路飙升。据说,为了保住利润,不至于在赌博过程中赔本,一些宗派还派人对鲁克安实施暗杀……尽管各种各样的障碍不断,鲁克安仍然跌跌撞撞,在三千七百多岁那年,又一次做出了让所有人为之惊叹的事情————成功晋级元婴。

对面另外一个元婴修士的名字,叫做顾伯兴。此人也是一个传奇。倒不是说他天资聪颖或者愚钝,而是顾伯兴的入道过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最初是一个樵夫。很穷,家里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那种。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因为生活所迫上山砍柴。这种事情在天下间多之又多,数不胜数。每天都有穷人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只是顾伯兴的运气比较好。那年上山砍柴的时候,他遇到了一头常年摄取日月精华,拥有数百年道行的野猪精。那是一头母猪,本体大如小山,皮厚坚硬,刀枪不入。在附近山林之间横行无dí

,即便是猛虎狂狮见了,也不得不远远避开。那母野猪当日吃喝饱足,百无聊赖,忽然看到顾伯兴穿着单薄衣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着木柴,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弦,忽然变化成一个粗壮有力的村妇,二话不说,抢过柴刀,帮zhù

顾伯兴砍了满满一挑柴火。

这个故事版本和内容,都跟传说中的田螺姑娘很是相似。接下来的发展,也继承了民间传说被劳苦大众寄托的美好愿望。从此以后,顾伯兴每次上山,都会遇见母野猪变化而成的强壮村妇。那村妇虽然不善言辞,却表现出对顾伯兴的浓厚兴趣。每次都会帮他砍柴,而且数量很多。

野猪精从来都是一种极其凶猛的精怪。它们贪食,也从不放过任何可以当做食物的东西,尤其喜欢吃人。对于顾伯兴,母野猪丝毫没有额外照顾的想法。它很狡猾,尽管带有几分玩闹的意味在其中。母野猪的真zhèng

目的,只是想要做个实验。

它觉得,顾伯兴实在太老了,也太瘦了。干巴巴的身体吃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不如让这个又老又穷的家伙过上几天好日子,把身体养肥。如此一来,等到某天自己觉得可以吃的时候,滋味儿也会变得肥美些。

谁说山精鬼怪没有智慧?那头母野猪就很聪明,而且聪明得可怕。

顾伯兴运气很好,第四次上山砍柴的时候。在路上捡到了一块金子。老穷鬼最初不知dào

那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是一块在山林之间无人理会的黄色金属块。若非母野猪的提醒,顾伯兴连弯腰捡起金子的兴趣都没有。

一个男人的发达,也就是一个晚上的功夫。

顾伯兴变成了当地有名的财主。家中盖起了大屋,买了牛羊牲畜,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都说饱暖思****,这句话放在顾伯兴身上同样有效。六十多岁的人,手中有了余钱。自然也就讨了个老婆。那女人比顾伯兴足足年轻了三十岁,而且颇有姿色。

顾伯兴不可遏制的长胖了。他再也没有带着柴刀上山砍柴。也从未想起过山林里那个腰身肥壮,面目丑陋的悍勇村姑。这不奇怪,也不能说是顾伯兴忘恩。男人的审美观千百年来都没什么改变。杨柳腰、修长腿、馒头****,外加圆润饱满的屁股,从来都是男人为之垂涎不已的理想女性身材。山中的村姑决计没有上述任何一点,除了帮zhù

顾伯兴砍过几次柴火。她其实什么也没有做过。就连那块发家致富的金子,也是顾伯兴自己捡到。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若是换了别人,必定会跑到顾伯兴家中,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这家伙有了钱就忘记恩人。母野猪却不这么想。她很开心。因为顾伯兴终于按照自己的计划变得肥胖。人肉滋味不错,尤其是白花花的脂肪,更是好吃得刚刚含进嘴里,就顺着喉咙自己滑下去。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母野猪下了山。只不过,进了顾伯兴家的院子,母野猪却改变了想法。

隔着朦胧的窗户,它看到了顾伯兴在屋子里跟新娶的老婆在搂抱亲嘴,然后两个人你争我夺,大汗淋漓做着非常激烈的体育运动。

母野猪在这方面就是个白痴。这不能怪它。为了修liàn

,母野猪早早就把獠牙对准了附近山林里的其它同类。无论公母雌雄,所有野猪都被它吃了个精光,自然不可能剩下雄猪之类的生物,能够让它明白生物之间最大的奥秘。

看见顾伯兴和那女人之间的动作,母野猪觉得很稀奇。等到屋子里两个人玩累了,闹够了,躺在床上昏昏睡去,母野猪也使了个法术,摄走了那女人,留下顾伯兴一个人躺在床上呼呼酣睡。

起床以后发xiàn

原本躺在身边的老婆没了踪影,这种事情换了任何男人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大张旗鼓找了几天,顾伯兴一无所获。媒婆们却敏锐地看到了其中蕴藏的商机。于是没过多久,顾伯兴又讨了一房老婆。

以后的事情,变得很是古怪。顾伯兴接连丢失了四个老婆。这让周围的人觉得很是恐怖,再也没人上门给他做媒,即便花钱也叫不到媒人。渐渐的,顾伯兴花光了银钱,不得已,只好再次拿上斧头,上山砍柴。

这次的事情,与过去不同。刚刚走到山脚下面,顾伯兴就被一股黑风卷上了山顶。睁开眼睛的时候,发xiàn

自己在一个黑布隆冬的洞里。在这个阴森可怕的地方,顾伯兴居然看到了自己失踪已久的第一个老婆。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第一个老婆。

千般问话尚未说出口,顾伯兴就被老婆用力推倒在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以及其凶恶霸道的手法,狠狠拽掉了裤子。

顾伯兴吓傻了。他从未想过温柔的老婆居然会有如此强悍的一面。接下来的时间,根本就是那女人在耗费力qì

,顾伯兴丝毫没有快感,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摧残蹂躏。嘴里一边狂喊乱叫,手上还偷偷抹着眼泪。

这种事情持续了好几天。每次在顾伯兴身上发泄完毕,那女人就扔下一些食物。转身离开。

对于未知的事情,人类总是充满了好奇心。顾伯兴也不例外。他拿着那些食物吃饱喝足,开始在山洞里乱转,想要寻找逃出去的路。

在山洞深处,顾伯兴找到了很多尸骨遗骸。顾伯兴当时就吓得活活惊呆。他终于明白,那女人肯定不是自己的老婆。即便是,也是一个可怕的吃人妖怪。

被恐惧笼罩的男人,往往会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顾伯兴从死人尸骨里挑了一根根最大最坚硬的腿骨,在岩石上把其中一段磨得锋利。等到晚上母野猪再次变化成曾经老婆模样。恶狠狠扑过来的时候,顾伯兴也看准机会,抄起事先准bèi

好的武器,把锋利的骨头尖端用力刺入了母野猪肚脐。

活到六十多岁的年纪,顾伯兴见过、听过的事情当然是远远超过年轻人。虽然不知dào

变化成自己老婆的妖怪究竟是什么,可是顾伯兴明白,肚脐绝对是人类或者妖怪身上的要害。若是拿起斧头拼命,自己必定不是对手。不如趁机下手。只要准确刺中肚脐,即便不能当场杀死对方。至少也能将其重伤。

也是歪打正着。母野猪平日里吃得多,运动很少,妖怪修liàn

全都依靠在体内凝成的内丹。大量的肌肉和脂肪压迫下,母野猪丹田只能缩小到最为狭窄的范围。为了便于修liàn

,母野猪将内丹控zhì

在肚脐附近。结果,顾伯兴猛刺进去。母野猪当时就受到致命伤。顾伯兴此前从未有过杀人的经lì

,只是听过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他握住那根大腿骨来回乱转,硬生生的把母野猪内丹弄了出来。

丹田受损,母野猪当场失去了行动能力。它眼睁睁看着内丹掉落在地上,想要伸手抓回来。却苦于四肢神经受困,无法动弹。也是顾伯兴聪明,看出了母野猪的想法,抢先一步把那内丹抓到手里。见状,母野猪怒不可遏,拼尽最后的力qì

,嚎叫着扑过来。这股力量实在太大了,却被顾伯兴灵活闪过。然而,母野猪肥胖的身体还是把顾伯兴挤压到了山洞墙角。握在手里的内丹也被顺势压住,在非常凑巧的情况下,掉进了顾伯兴口中。然后,“咕噜噜”滚进了肚子。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野猪精死了,而且死得很是窝囊。

顾伯兴一夜之间就拥有了相当于练气第八层的实力。也是凑巧,当时有归元宗修士从附近经过,看出此地有妖怪作乱。寻着野猪精留下的踪迹,一路找到了山洞。经过这场劫难,顾伯兴对于人世间的一切彻底看开,随着那修士拜入归元宗。得益于野猪精内丹的不凡效力,顾伯兴在修liàn

过程中一日千里,仅仅过了十九年,便成功筑基。此后,顾伯兴找到了一条另类的修liàn

之路,那就是斩杀天下间的成精妖怪,收取内丹,转为化成自己的内力。久而久之,先是晋级金丹,然后成为了元婴修士。

姚伟平和张东谦的实力,仅仅只是金丹阶层,根本不是对面两位元婴祖师的对手。何况,鲁克安与顾伯兴身后,还站着四名金丹宗师,以及多达数十名筑基修士。

归元宗对于此次春日大比很是重视。或者应该说,真zhèng

有价值,必须派出大量高手沿途保护的目标,就是郭林生身边的灵根弟子林映蕾。

郭林生快步走过去,朝着鲁克安与顾伯兴两人行了一礼,恭敬地说:“拜见二位长老,辛苦了。”

鲁克安抚摸着自己油厚厚的肚皮,咧嘴一笑:“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们?依老夫算来,映蕾这女娃娃甚至美貌,想必应该很多人对她动心。呵呵!其实,这也是好事。这花朵旁边若是没了蜂蝶,也就表明那花朵好不为奇。”

顾伯兴要比鲁克安务实得多。他长剑横在身前,把林映蕾挡在身后,一双警惕的眼睛在对面跟过来的其他门派修士身上来回扫视,沉声道:“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既然大比已经结束,那就早早回归我宗门才是。所有人听我号令,结阵而行。”

这番话,显然是说给对面的盘星门众修士听。

姚伟平实在气不过,却又不是对手。即便是比拼数量,自己这边也远远落于下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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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一节 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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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东谦看出了姚伟平眼睛里的怒火。他死死抓住姚伟平的胳膊不放,生怕他冲动起来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口中急促的连声低语:“老姚,别那么大火气。现在绝对不是动手的时候。郭林生此人在剑道上颇有独到之处。即便是你我二人联手,恐怕也不一定能够克制于他。何况,归元宗早有准bèi

,大队人马在这太乙山下等候多时。现在打起来,必定是你我吃亏。无论如何,我们都不是两位元婴祖师的对手。”

姚伟平猛然回过头,带着怒意和恨意连声吼道:“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白白放过他们?妙生虽是你的徒弟,却也是我盘星门的人。就这样被妖女斩断腿脚,弄得现在人事不知。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

“仇是一定要报的。”

看着渐渐远去的归元宗诸人背影,张东谦用力攥紧了拳头,牙齿在嘴里咬得“格格”作响。他面色阴沉,只是从嘴里说出的话,却带有几分无可奈何:“这件事,绝对不是你我二人能够解决。现在,春日大比已经结束。还是带领诸位门人早早回去,将事情前后经过禀告掌门,由他老人家做出决断。”

……

数百里的路程,对修士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郭林生等人返回归元宗的第三天,盘星掌门便带着多位金丹修士,气势汹汹找上门来。

韩起宪是一个外表线条刚硬有力的男人。名字与他的外表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尽管很是愤nù

,韩起宪还是谨守着修士之间的规矩,依照惯例让人通报,得到允许之后跟随归元宗知客弟子上山,进入了位于外山的“迎客堂”。

每个宗派都有这么一个专门用于接待客人的地方。毕竟。各个宗派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可能带着客人前往宗派内部。对此,修士们都可以理解,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派掌门光临,无论对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都必须由钟元宇亲自出来接待。只不过。会面之后的过程,很快就从两、三句简单客套,变成了气氛激烈的争吵。

盘星门修士抬出了腿脚被砍断的林妙生。这个倒霉家伙躺在一张竹椅上,断腿用绷带严严实实裹住,微微有些渗血,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惨白的脸色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头发凌乱,看上去应该是好几天没有梳过,油腻腻的结成了发绺。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风度翩翩的潇洒模样?

“我盘星门弟子究竟有何过错,要被你归元宗门人一剑砍成重伤?”

在维护门人方面,韩起宪这个掌门倒也做得很是称职。他盯着站在对面的钟元宇,恶狠狠地说:“一言不合便动手伤人,这就是你们归元宗的行事风格?”

钟元宇身边站着诸位殿主。灵水殿刘雪冰听着韩起宪的话很是刺耳,当即站出来,反唇相讥:“韩掌门话说得不错,可是为什么不先问问前因后果?若不是你们盘星门弟子有错在先。我归元宗弟子又怎么可能当众发怒?”

张东谦从旁边插过来,指着站在钟元宇身后的林映蕾。连声骂道:“就是这个妖女,仗着有几分姿色,在春日大比上屡屡打伤我盘星门人。妙生徒儿对她心生爱慕,却被她狠心砍成了残废。如此暴虐的性子,日后怎能成其大道?即便在大比之上偶得冠军,也是品行顽劣。令人不齿。”

这话说的很重。即便是城府极深的郭林生听了,也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正想张口怒声骂回去,却看见站在旁边的紫炉殿主张硕指着张东谦冷笑道:“看见漂亮妞就心生爱慕,此乃人之常情。张道长,你我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你那徒儿。贫道也曾经听过别人说起一二。此人拜入你盘星门以前,乃是一富家纨绔。平日里斗鸡走马,在乡间欺男霸女,肮脏事情不知dào

做了多少。呵呵!这种人,也就是张道长你才会收归门下。换了我归元宗的人遇到,恐怕当场就是一掌活活拍死。”

张东谦的面孔顿时红了,又在顷刻之间变得铁青。他对张硕怒目相视:“你,你简直就是血口喷人。”

陈正坚接过张硕的话头,笑呵呵地连连摇头:“血口喷人?张道长此话过矣。这些事情有没有做过,还是问问你那宝贝徒儿自己最清楚。老道我可是听到了不少。据说,这林家少爷当年在家里的时候,就喜欢一张床上睡四、五个丫鬟,一个洗澡池子里下去七、八个女人。林家少爷艳福不浅啊!当地稍有姿色的女子,不是被他买进家门,就是被他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至少也要尝过一口才肯善罢甘休。呵呵!这********本来是正常事情,贫道也不想多管。只是如今闹到了我归元宗弟子身上,也就少不得要理论一番。”

说着,陈正坚的笑脸陡然变得凶狠狰狞,说话也变了口风,几乎是冲着张东谦怒声咆哮:“你****的选个徒弟连最基本的东西也不看看。这姓林的小子还能算是人吗?简直就是一头见了女人就下面拉稀的种马。道心稳固,品行上佳,才能在道途上走得长稳。你这弟子根本就是一团垃圾,偏偏你还把他当做宝贝。春日大比上,也是我归元宗弟子心慈手软,仅仅砍断他的腿脚稍作惩罚,若是换了我老陈在场,早就拎起钉锤劈头盖脸砸下去。将这淫贼活活变成一滩肉泥。尼玛,说好听了,是风流倜傥。说的不好听了,就是作奸犯科,看见女人就犯贱。你****的居然还好意思带人上我归元宗要什么交代。我若是你,直接把人提出盘星门,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潜心苦修。也省的现在出来丢人现眼,徒惹一身骂名,被人当做笑话在背后指指点点。”

陈正坚历来性子粗野,当即啐了一口。黄呼呼的浓痰飞过人群,准确落在了林妙生脸上。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人用浓痰啐脸。只不过,上次林妙生是在昏迷之中,这次被陈正坚当中啐上,他一来觉得恶心,二来对方实力远远超过自己。争辩不得,身体也被绷带捆绑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林妙生只觉得又气又怒,一张惨白的脸顿时变得满是潮红。

“够了!你们真当我盘星门无人,可以任意欺负不成?”

韩起宪挺身朝前走了几步,双手虚空捏着法印,蕴势待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愤nù

,却瞬闪即逝,变成了无奈。韩起宪并非那种不明事理,胡搅蛮缠的人。只是事情牵涉到门下弟子。张东谦和姚伟平态度都很强硬。所以,尽管明知dào

是林妙生无理在先,韩起宪仍然只得带领门下弟子上归元宗讨还公道。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归元宗也有一定错误。林映蕾当时就不该动手伤人,何况还是斩去了林妙生腿脚。只要见了血,事情也就变得复杂起来。

钟元宇和韩起宪乃是旧识。数百年前,也曾经有过喝酒之谊。看着韩起宪的做派。钟元宇慢慢皱起眉头。他很清楚韩起宪的为人,知dào

此刻并非是想要真zhèng

摆明谁错谁对。韩起宪是盘星掌门。门下弟子被人打伤,多多少少要给他一个在表面上说的过去的台阶。

钟元宇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事情其实很小,林映蕾既然已经安全回山,钟元宇也就不想继xù

追究下去。他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玉瓶,抛给了韩起宪。

“此事。你我双方门徒都有过错。不如大家互让一步,事情也就容易解决。韩掌门,我门下弟子,自会由我进行管束。至于你盘星门那边,事情也应该到此了解。至于你那受伤的弟子嘛……瓶子里有五枚三转元气丹。就当做是我归元宗的赔礼。反正,人已经伤了,无论他此前做过什么,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这新收的女弟子容易激动,她所说已经婚配也是事实。你那弟子当中调戏有夫之妇,即便是在俗世,也是必定要被官府棍棒二十的重罪。”

钟元宇几句话把事情因果说了个明白,然后话锋一转:“好了,此事就此作罢。韩掌门,你我上次一别,到今日已是过了百年。你我平时事务繁忙,也没功夫坐下来好好聚聚。趁此机会,不如摆下酒宴,大家好好喝上几杯。呵呵!日后,说不定盘星门和归元宗还要互为依靠啊!”

掌门宗主的眼光,当然要比门下修士看得更加长远。在钟元宇看来,林映蕾和林妙生之间的纠纷,完全可以坏事变成好事。若是真的有一天归元宗不得不直接对抗太乙宫,自己这边的助力当然是多一个好一个。现在就开始笼络感情,总比日后临时抱佛脚好得多。砍断腿脚在世俗之人看来,乃是永远无法恢复的重伤残疾。可是只要有足够的丹药,就能依靠灵能进行修复。

三转元气丹乃是高品质丹药。最多两枚,足以修复林妙生的伤势。至于另外三颗,算是这家伙因祸得福。一来作为安抚,二来也是一种警告:我归元宗门徒绝对不是你这种人能够招惹。若是还要继xù

冥顽不灵,老子能够拿出丹药治愈你的伤势,自然也就可以把你像蚂蚁一样活活捏死。

韩起宪的脸色变得缓和下来,微微点头,觉得钟元宇的处理方法很是得体。只要给自己一个适当的台阶下,盘星门也就不会多加纠缠。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是好过多上一个敌人。

当下,韩起宪就要开口答yīng

钟元宇的邀请。

张东谦和姚伟平却不这么想。虽然同属于盘星门,张东谦的性子更加阴鸷,姚伟平也觉得钟元宇拿出丹药摆平事情显然是怕了盘星门。不等韩起宪说话,张东谦已经在这边高声叫嚷起来:“区区几颗丹药就想解决此事,归元宗当真是欺我盘星门无人吗?今天我们掌门在此,你归元宗若是不能拿出一个让我们满yì

的答复,日后本道遇见你归元宗弟子,必定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姚伟平也在旁边煽风点火:“我这妙生徒儿突然之间遭此大难,都是你们归元宗那姓林的女弟子所为。若要想要解决。就让那姓林的女人出来,给我妙生徒儿充当侍妾。若是尽心竭力服侍得好了,此事也就作罢。若是不然,老夫必定要把那妖女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刚刚平静下来的局势,又被两人一闹。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一直保持沉默的刑殿殿主冷肃忍不住指着张东谦骂道:“狗贼!牢牢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贫道现在就与你比较一番。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胆敢在我归元宗山上大放厥词,我看你简直就是活腻了。今天你说什么也走不了。贫道必定要将你剥皮拆骨,碾成齑粉。”

烈火殿主熊杰性子暴烈,双手运起灵能,就要朝着姚伟平猛扑过去。幸好况聪眼疾手快,将他拦腰抱住。熊杰一边挣扎,一边冲着姚伟平吹胡子瞪眼睛,破口大骂:“老杂种。就你这种德性,想必教出来的徒弟也都是废物。来来来,老夫今天就让你领教一下什么叫做碎尸万段。你若是能够自己跑下山去,老夫今日就算是输了。也不睁眼看看你脑门上,根本就刻着一个“死”字。”

陈正坚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他快步冲过去,从竹椅上一把抓起动弹不得的林妙生,抡起拳头就要往对方脑门上砸,嘴里不干不净骂道:“胆敢辱我门下弟子。道爷我现在就活劈了你!”

拳头落下的瞬间,陈正坚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挡住了自己胳膊。耳边也传来宗主钟元宇急迫的呼喊声:“住手!快住手!”

满面愠怒的韩起宪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挡在了陈正坚面前,用一根手指架住了他正在下落的重拳。元婴修士与金丹修士之间巨大的差别就在于此,无论陈正坚如何发力,酒坛大小的拳头仍然牢牢定在半空,纹丝不动。

这边,冷肃和熊杰也闪身制住了姚伟平和张东谦。虽然四个人都是金丹宗师。得益于杨天鸿连续不断送上山来的丹药,冷肃和熊杰早就步入金丹期大圆满,再加上动手突然,毫无预兆,两把长剑横落在姚伟平和张东谦肩膀上。要不是看在陈正坚被韩起宪控zhì

的份上。两颗头颅当即就被劈落下来。

韩起宪觉得很是难堪,他转过身,对着面无表情的钟元宇连声怒道:“这边嘴上说得好,那边就动手伤人。这就是归元宗的待客之道吗?”

钟元宇注视着韩起宪,平静地说:“韩道长错矣。若非你盘星门人咄咄逼人,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孰是孰非,想必韩道长应该比钟某人看得更加清楚。”

韩起宪不再说话,一张脸憋得通红,真zhèng

是有火发不出来,有话也难以开口。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反过身去,把姚伟平和张东谦两个混蛋身上各自戳个窟窿。老子这边辛辛苦苦刚刚跟人家谈好,你们却在后面煽风点火制造混乱。这哪里还是为着盘星门的利益打算?分明就是为了你们一己之私,给整个盘星门平白惹来祸端。

可是不管怎么样,姚伟平和张东谦毕竟还是盘星门的人。就连重伤残废的林妙生,也是自己座下门徒。身为掌门,断然没有抛弃门人弟子的道理。

叹了口气,韩起宪慢慢放下手指,松开对陈正坚的禁制。见状,钟元宇也示意冷肃和熊杰撤开架在张东谦、姚伟平两人肩膀上的武器。只是,这两人的确是不知死活,剑锋刚刚从脖子旁边挪开,当即就要张开嘴,破口大骂。

韩起宪用冷厉凶狠的目光震慑了姚伟平和张东谦。他的言语森冷,其中没有丝毫掌门对门人的感情:“都给我闭嘴。若是你们胆敢再说一个字,本座这就转身离开。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这番话说得很是严重,姚伟平和张东谦顿时不再言语。韩起宪也无法继xù

在归元宗呆下去,更不要说是喝酒。面上无光,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占据优势,思来想去,韩起宪只能长叹一声,朝着钟元宇和归元宗诸位修士拱了拱手,便转过身,朝着山门方向走去。

这次上归元宗,根本就是个笑话。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钟元宇的确是给够了韩起宪面子。要怪,只能怪盘星门下这些人不识好歹。人家归元宗根本就不怕你,更不可能为了区区几句话,就把珍贵的灵根弟子拱手相让。也是姚伟平和张东谦这两个家伙在盘星门里呆的太久,傲慢自大惯了,总以为天下间所有人都要让着自己。有了如此不靠谱的师傅,自然也就不难想象林妙生这个徒弟究竟是什么德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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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二节 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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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韩起宪等人远去的背影,钟元宇慢慢收起脸上若有若无的淡笑,对周围的同门修士认真地说:“看到了吗,这世上就有这种蛮横无理不讲规矩之人。本座与韩起宪相识多年,也是头一次看到他无可奈何。想来,他这个门主做得也是不怎么开心。不过话又说回来,诸位师兄弟从今以后还是多多看好各自的门徒。尤其是灵根弟子,他们任何一个都是我归元宗日后的希望所在。这次春日大比,也是本座疏忽。映蕾本就生得貌美如花,再加上资质优秀。道侣之间相互追求这种事情,即便是太乙宫也难以插手。虽说那林妙生挑衅在先,我等仍然要引以为戒。这样吧,诸位回去以后,一定要对门下弟子严加约束。今天,本座就新立个规矩:灵根弟子若是不能成功筑基,就不得以任何借口下山。”

钟元宇也是为了林映蕾等人的安全考lǜ

。毕竟,只有到了筑基阶段,修士才能算是真zhèng

拥有自保的力量。虽说修liàn

世界金丹宗师和元婴祖师层出不穷,各门各派都有那么几个,可是佩戴上杨天鸿设计的黑铁戒指,即便是面对强敌,林映蕾等人也有逃生的机会。若是换了练气修士……恐怕,真zhèng

就是死路一条。

洛图殿主况聪注视着韩起宪等人远去的方向,眼睛里释fàng

出淡淡的忧虑:“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韩掌门为人光明磊落,当得起是修士中的人杰。可是,他刚刚接管盘星门时日不长,门下诸人恐怕也是对他心有不服。那姚伟平和张东谦二人就是例子。照此看来,就算是韩掌门这次把事情压了下去,姚伟平和张东谦必定也要在背后生出事端。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一旦看中了某样东西,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拿到手。尤其是那林妙生,简直就是色中饿鬼。我是担心,映蕾徒儿就算是这次摆脱了纠缠,恐怕日后仍然还会被那林妙生牢牢盯上。”

烈火殿主熊杰的声音很大,人如其名。仿佛山熊在咆哮:“宗主就不该给盘星门什么丹药。那些混蛋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想着更多。我归元宗可不是好欺负的,居然把注意打到我门下弟子身上。若是依我老熊的脾气,刚才就应该上去把那两个家伙当场剁成肉酱。”

这话说得显然太过,一干归元宗修士都在暗自摇头。熊杰为人粗豪,解决问题的方式也是粗暴简单。不过,熊杰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对付胡搅蛮缠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杀死,永绝后患。

灵水殿主刘雪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郭殿主你这徒儿的名声。这次算是真zhèng

传扬了出去。照我的估计,映蕾今后的日子难过了。就算是没有盘星门的林妙生,恐怕也会有其它门派的张妙生、胡妙生、王妙生之流络绎不断来我归元宗求娶道侣。这个,才是真zhèng

的麻烦所在。”

刘雪冰的话并非虚言恐xià

。灵根弟子天资聪颖,双修这种事情讲究得就是其中一方对道法领悟能力强dà

通透,才能引导另外一方在修liàn

过程中事半功倍。何况,林映蕾容颜美丽,这在修士当中乃是极其罕见的。还好。林映蕾目前的修为,仅仅只是练气阶段。因此。追求他的修士也仅限于练气、筑基两个群体。若是林映蕾的修为再高一些,筑基,甚至金丹……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是练气修士和筑基修士,就连闭门潜修,寻常时日根本不会露面的元婴祖师。恐怕也会来归元宗坐坐,表面上说是讨杯茶水喝喝,实jì

上,也是打着想要得到林映蕾,两人共同双修的念头。

林妙生虽然令人厌恶。可是在太乙宫前说的那句话,却是很有道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看着一个个凝神思索的同门,紫炉殿副殿主陈正坚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真不知dào

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如此简单的事情,又不是什么麻烦,何须耗费精神?”

“简单?”

灵水殿主刘雪冰对陈正坚的说法感到诧异,张口说道:“陈师兄,此事决计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容易解决。要不,咱们俩打个赌:那盘星门姚伟平、张东谦二人今天回去,必定会在各大门派之间大肆宣扬映蕾徒儿拥有灵根之事。即便是没有在春日大比上看到映蕾的人,也会前来我归元宗求娶道侣。到时候,恐怕这外山迎客堂每天都是人来人往,各种琐事烦不胜烦。”

陈正坚宽大的衣袖朝着空中一甩,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就直接告sù

他们,映蕾徒儿已经嫁作人妇不就行了?”

旁边,青木殿主卢云光摇头苦笑:“嫁人?那你说说,映蕾徒儿嫁给谁了?”

陈正坚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问题觉得很是古怪:“还能是谁?当然是我那徒儿杨天鸿。映蕾徒儿本来就是他带上山来。足足十二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都对他一个人倾心,这种事情,即便是我看了也觉得心痒猫抓。”

听了陈正坚的回答,在场的诸位归元宗修士不由得面面相觑。

厚土殿主邢兵皱起眉头注视着陈正坚,提高了音量:“老陈,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种事情怎么能与杨天鸿扯上关系?他的存zài

对本宗来说,意义重大。杨天鸿虽然不在归元宗山上,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目前,本宗诸项事务都在秘密进行,断然不能有半点差池,更不能让有心人查到这些事情与杨天鸿之间有关联。表面来看,只是一个映蕾徒儿的婚事。可实jì

上,人人都知dào

修士双修与世俗婚姻的区别。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把杨天鸿抛出来,你就不怕那些上门求娶的家伙恶向胆边生,反倒把矛头对准了杨天鸿?你得明白,只要男人死了,这女子再嫁也就不是什么问题。难不成,还要用世俗礼法约束于她?”

邢兵的话并非恐xià



这样的事情。以前曾经发生过很多,比比皆是。即便是在说书人的故事里,也能听到因为妻子过于美貌,被恶人看中,然后阴谋对付丈夫,将其杀死之后。霸占美女的案例。《水浒传》里的武大郎原本快快乐乐卖着烧饼,偏偏老婆金莲被恶霸西门庆看中。好吧!王婆在其中也有推波助澜,助纣为虐的成分。结果大家都知dào

,武大郎死得很是窝囊,西门庆把潘金莲弄上了床。若不是武松出现,说不定,两个人也就顺顺当当成了夫妻。几年以后,潘金莲肚子大了,蹦出西门二庆、西门三庆之类的人物。然后又是对着别家女子动上了脑筋。

另外一个世界的洋鬼子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圣经》里英明神武的大卫王看中了赫人乌利亚的老婆,同样也是把乌利亚派上前线送死,然后自己抱着别人老婆在皇宫内院里胡天胡地。这种卑鄙无耻的行为,就连上帝也看不下去,直接降下惩罚,弄死了大卫的儿子。

想要得到某件东西,除了偷窃和抢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杀掉拥有它的主人。美女也是一样,只要杀死了美女牵挂的丈夫。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的多。

《荷马史诗》里奥德赛王的老婆就是这样,当人人都说奥德赛死在了特洛伊,可怜的王后只能面对无数求婚者的轮番轰炸。也算是这女人幸运,奥德赛在最后关头赶回了家。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怒火冲天的奥德赛砍死了所有求婚者。想想也是。老子不在家,居然跑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人想要弄走我的女人。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忍。既然你****的敢做,老子也就敢杀。

看着诸位同门,陈正坚笑嘻嘻地说:“你们想得太多了。这种事情,其实最好还是交给杨天鸿解决。他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弱小。何况。他在俗世朝廷任职,修士即便神通广大,身份仍然只是平民百姓。若是杨天鸿用官身对其进行压制,事情也就好办得多。那小子历来聪明狡猾,就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不相信你们看着,映蕾徒儿的麻烦,也只有他才能解决。”

……

燕国,相州。

林瑜通坐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心里充满了困惑与愁苦。

林家乃是相州当地的豪门大族。上上下下族亲人口多达数百,有高屋豪宅,也有大片土地。家族大了,需yào

的银钱自然也就更多。林家商队历年来的收益都很不错,无论是南北货物流通,还是前往西面的远途贸易,收获极其丰足。

事情是从上个月就起了变化。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谣言,说是相州今年必定大旱,颗粒无收。不过,目前来看却也有了几分征兆。老天爷今年似乎就是跟着相州这边过不去,过了年以后,就一直没有下过雨。现在,已经到了五月份,很快就要入伏。农户们为了抢水,村落之间不断爆fā

大规模械斗。林瑜通身为林家族长,当然要对林家名下的上万亩良田考lǜ

。他花钱派人整修沟渠,从东面的大河里引水过来。只是工程进度缓慢,想要等到河水入田,至少还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谣言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除了相州,还波及到临近几个州县。内容并无区别,仍然还是大旱天灾。就连小娃娃都在传唱童谣:“天大旱,人吃人”。

听起来真的很恐怖,林瑜通却知dào

,这也许并非都是谣言,其中也有真实的成分。燕国与楚国隔着一段距离,此前发生在楚国的旱灾,林家商队也带回了消息。那真zhèng

是人吃人的地狱,就连死人骨头上布满了牙印。林家派往南方的商队也遭了殃,途中遇到了大队饥民,所有货物被抢劫一空。就连数十名负责押队的林家武师,也被灾民围攻杀死。还好,领队的老管家经验丰富,早早就在滚到附近泥潭里装死,这才躲过一劫。他亲眼看到了林家武师的尸体被饥民砍成碎块,扔在大锅里熬煮。那锅肉汤腥得让人闻了就想呕吐,饥肠辘辘的灾民却吃得无比香甜。在多达数千的灾民面前,几十个魁梧健壮的武师根本不够吃。那些眼睛饿得发绿的灾民又把屠刀指向了自己人。首先是年老体弱的老人被抓了出来,然后才是女人和孩童。

老管家逃回林家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口气。

林瑜通一直认为干旱灾荒的事情是谣言。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其实,这种事情在以往历史上很常见。大灾,意味着更多的机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不想要在那龙椅上坐一坐?

老管家最后的那些话,让林瑜通彻底抛弃了“谣言”之类的想法。

“老爷,赶紧做打算吧!今年的旱灾恐怕不会就这样平息下去。咱们相州还算是好的,附近就有河流。现在。楚国那边受灾之地的粮米,已经高到极其恐怖的价格。咱们这边虽然暂时没有波及太甚,也是要早早做些准bèi

。若是不然……”

最后的话,老管家没有说完就两腿一蹬,双眼翻白。

林瑜通开始屯粮,却发xiàn

事情正在朝着超出自己预计的方向发展。

越来越多的佃户逃离了相州。

起先,只有几户人。到了后来,就变成数十、上百佃户的大规模逃亡。田地里的禾苗已经变成了枯草,林家规定的地租很贵。足足达到了十收七。即便是丰年时节,佃户也只是勉强能够填饱肚子。遇到这种大旱灾年,光是二次播种的花销,就足以要人老命。更不要说是到了收获的时候,还要把大量收获交给林家。

如果林瑜通聪明一些,就会在这个时候召集佃户,主动降低地租。偏偏他在族长之位上呆的太久,也习惯了被人前呼后拥的奢靡日子。在林瑜通看来。能够花钱整修沟渠,已经是林家为了应对大旱。也是给予佃户们的一种优待。这地租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何况,老管家拼死从楚国那边带来了消息,今年,甚至明年,这粮价必定是翻着倍的往上涨。若是能够趁机囤积粮米。到时候必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尼玛,佃户若是跑了,谁来给老子种地?

林家放出家仆,在四里八乡到处搜捕逃亡的佃户。一些人被抓了回来,为了杀鸡骇猴。林瑜通买通官府,把这些人枷锁示众。对于那些与林家签了卖身契又逃走的奴隶,林瑜通直接命人将他们砍断手脚,当众凌迟。

血淋淋的尸体,丝毫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逃走的佃户一天比一天多。为了跑得更快,他们甚至抛弃了房屋财产,只带着随身衣服和细软,就匆匆离开。

几个被抓回来的佃户,熬不过林家的私刑,吐露了真言:有人在私底下联络佃户们,给他们钱,指引他们路线,撺掇他们一路逃往南方,逃往楚国。这些人给的钱数量不是很多,声称这只是定金。若是能够逃往楚国,到了指定地点,佃户们还能拿到一大笔钱。

说是一大笔,其实也就是每个人二两银子。在林瑜通看来,这点钱当然不值一提。可是换在佃户眼中,就是了不得的巨款。在乡间,一文钱,也就是一个铜板,就能买到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或者是一碗分量十足的猪肉臊子面。对于钱制,天下各国都一样,都是一千个铜板为一贯,值当一两银子。每个人怀里揣着两千个铜板,的确可以行走天下。

林家名下的佃户,多达上千户。按照佃户口供,那些人给钱精细到了连老人孩子都算上的地步。若是一户人家有数十口,花费可能就会多达上百两银子。

事情超出了林瑜通的想象。他实在不明白,能够拿出几十万两银子做这件事情的人,究竟怀着什么目的?没错,天灾干旱是实情,可是也不至于打着这个幌子把林家地面上所有人统统弄走。难道对方不明白,就算没了这些佃户,林家仍然可以从贫苦百姓当中继xù

招募一批的道理吗?

林家自始至终也没有招募到新的佃户。就算林瑜通后来开了窍,把地租降至十收五的比例,也没人愿意为林家打工扛活。对方都是过来看看,看到干得裂开的田地里全是枯死禾苗,便拢着袖子摇头离开。谁也不是傻瓜,都知dào

这种时候若是接下了伙计,就必定要往这块地里投入大笔银钱开沟取水。哪怕是用最简单的方法,也要耗费人工在田间地头挖井。又不是自己的地,反正都是租种,只有吃多了撑的白痴,才会在老老实实接下林家的田,为他们种地卖命。

前后不到两个月时间,林家佃户已经全部跑光。

林瑜通再怎么咆哮发怒也没用。摆在面前的情况已经很是严峻。今年必定收成极少。就算把地租继xù

降下去,也只能是保住田地,指望着明年能有收成。

修整沟渠的工程也遇到了困难。燕国并非所有地方都是干旱。相州这边土地干裂,可是临近河流的地方却是连日暴雨。汹涌的河水冲垮了河堤,林家沟渠也被上游冲下来的巨大山石卡住,半点河水也落不进来。到了后来,燕国朝廷派来的治水官员为了防止大坝崩溃,直接下令封堵了沿岸所有沟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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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三节 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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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不到两个月时间,林家佃户已经全部跑光。

林瑜通再怎么咆哮发怒也没用。摆在面前的情况已经很是严峻。今年必定收成极少。就算把地租继xù

降下去,也只能是保住田地,指望着明年能有收成。

修整沟渠的工程也遇到了困难。燕国并非所有地方都是干旱。相州这边土地干裂,可是临近河流的地方却是连日暴雨。汹涌的河水冲垮了河堤,林家沟渠也被上游冲下来的巨大山石卡住,半点河水也落不进来。到了后来,燕国朝廷派来的治水官员为了防止大坝崩溃,直接下令封堵了沿岸所有沟渠。

这简直就是天灾加人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瑜通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差一点被活活憋死。

上万亩的良田就这样废了。不要说是让人租种,就连白给也没人要。

林家总共有三支商队。除了被灾民吃掉的南方商队,还有另外两支往来于北方和西面。到了第三个月,噩耗继xù

传来:前往北方的商队在路上遇到马贼,所有林氏族人被当场杀死,货物抢劫一空。至于西面的商队,在穿越沙漠的时候遇到了沙暴,无论人马骆驼还是货物,全都杳无音讯。

林瑜通听到消息的时候,当场喷出几大口鲜血。

林瑜通病了。请来的几个大夫说法不一,有的说是肺痨,有的说是阳气过旺,还有人认为是心结淤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林瑜通心里那口怨气去论如何也消不下去,只要保持这种状态一天,他的病就根本不会好转。

林家上下,烦心事情也一天多过一天。

老三家里的独苗在玩耍时候掉进了水井。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泡的浑身发白。鼓鼓涨涨,仿佛一个超大号喝饱了水的蛤蟆。老三两口子趴在身体上哭得声嘶力竭。后来查明,孩子是老三屋里二姨太指使人扔下去的。二姨太上个月怀了身孕,听庙里的和尚占卜,说是男胎。为了争宠,当然要把正室所生的儿子活活弄死。

老三当时就红了眼睛。拎着长剑把二姨太当场刺死。然后挥剑剖腹,发xiàn

那女人其实根本没有怀孕。天知dào

郎中究竟是怎么诊的脉?

在相州当官的老二被罢了官。说起来,也是老二自己惹下的祸端。这家伙为官十几年,在任上就收了数十万两银钱的好处。官员都会贪渎,只是老二吃相实在难看。也许是惹怒了同僚,或者是得罪了仇家,被人举报上去,上面查下来,当时就在老二家中挖出了成罐的白银。结果。老二被判了个斩立决,全部家产没收,妻女儿孙被判流放三千里,路上又遇到强贼,所有人被杀得干干净净。

直系亲族接连遭遇祸事,林家旁支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远方亲戚在赌场里输了几千两银子,稀里糊涂在那边借了高利贷。结果,不到半天时间。利滚利变成了五万两。若是他当时就把事情说开,也许还会容易解决。偏偏这家伙惧怕家里责罚。隐瞒不报,直到高利贷找上门才不得不说明一切。可是已经来不及,利滚利银钱已经堆到了一百八十多万两。闹到官府,借据什么的都在人家手里,即便当地官员有心维护,也无可奈何。最终。所有家产赔光,还欠了一屁股债。老婆儿女卖给妓院都不够,自己也落得个上吊自杀的结局。

另外一系旁支也是惹上了官司。几个年轻人去妓院里喝花酒,原本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事情,偏偏酒喝多了。坐在楼上,看见外面街道有顶软轿通过。隔着帘子,偶然瞥见轿子里坐着一个年轻女子。一帮人当即打赌,说是要拦下轿子看清楚里面少女的真颜……闹到最后,轿子是拦了下来,里面的人却是知府独生女。事情变得难以收场,大怒之下,知府将所有涉事人等判罪流放。为了让自家儿孙逃过此劫,林家旁支又上下花钱打点关系,却被衙役欺负,上下其手掏空了家中素有银钱。到了最后,整个旁支竟然连一个活人都没能剩下。

曾经风光无比的豪富林家,就这样迅速衰败下来。没有了田地上的出产,失去了商队收益,林家衰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更糟糕的是,林家的年轻人接二连三遭遇各种祸事。不是意wài

亡故,就是被官府捉拿死在狱中。偏偏林瑜通这个老族长命硬,一直撑了下来,眼睁睁看着族中祸乱不断,却无法解决。

直到临死的时候,林瑜通才在冥冥之中明白了什么。他紧紧抓住陪在自己身边族人的手,怒目圆睁,拼尽最后的力qì

说:“我们被人算计了。从一开始就人在暗中算计。大旱的确是天灾,那只是人家用来对付我们林家的法子。我老眼昏花,竟然没能看穿其中究竟。赶紧的,点燃线香,请求老祖宗回来。记住!只有老祖宗,才能救回我们林家。”

……

林妙生拜入盘星门下的时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家族当中有人成为修士,的确是值得夸耀的资本。林家也不例外。为了照顾家族,林妙生成功筑基以后,返回林家,留下一根线香。若是林家有什么需求,或者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只要点燃线香,林妙生自然就会出现。

这也是很多与俗世之间仍然有着牵挂修士的常用做法。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族中有了一个修士,的确可以享shòu

很多便利。最直接的好处,就是能够得到强身健体的药物。比如用煅体丹化成的丹液。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修士至少也要拥有筑基以上的实力。

钟元宇给的那瓶丹药的确效果非凡。林妙生的断腿已经生长出来,他行动自如,与正常人无异。使用道术出现在林家大宅的时候,林妙生原本以为能够看到家族上下数百口人对着自己恭敬行礼的盛大场面。不料,跪在香案前面迎接的人,只有寥寥三、五个。而且。人人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面容愁苦,仿佛是被十几个彪形大汉轮番暴力蹂躏过,又在黑暗不见天日小黑屋里关了好几个月的样子。

看见林妙生显出身形,这些人顿时嚎啕大哭。一个个扑上来抱住林妙生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是哽哽咽咽,连话都说不清楚。林妙生也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这些人哭诉当中听出了事情大概。

“什么?我林家上下几百口人尽数死光?”

“什么?我林家所有家财统统耗尽,就连这间大屋也要抵押出去?”

“什么?官府把我林家定为大罪流放之人,衙役最迟明天就要上门收取最后的家产?”

林妙生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一时间实在是转不过弯来。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离开林家的时候。林家还是相州有名的豪富。族中子弟有人做官,也有人经商。那时候的林家长辈曾经说过:哪怕子孙后代个个都是混吃等死的窝囊废,积累下来的家产,也足够十代人吃用不尽。可是谁能想到,自己上山不过几百年时间,林家就败落至此。

林妙生随身带了几颗煅体丹。这东西在俗世很有市场,至少价值几万两银子。按照他的想法,就算家族连遭横祸。只要自己予以帮zhù

,依靠剩下的这几个族人。应该还是可以再次变得兴旺发达。何况,官府定罪在修士看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愿意花钱,再拿出几枚煅体丹,官府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法是好的,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林妙生的预计。

五名身穿黑色衣袍的蒙面人从外面闯了进来。他们把剩下的几个林家族人打晕,把林妙生围在中间,不约而同亮出了兵器。

他们是修士,身上释fàng

出淡淡的灵能气息。比较下来,其中修为最高的人。仅仅只是练气第八层。

林妙生没有阻止这些人对家族成员动手,就是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区区几个练气士,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开什么玩笑,老子可是早就已经筑基。在我面前,这些练气士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你们是谁?”

“来杀你的人。”

对话很简单,内容也在想象之中。

看着这些黑衣蒙面人,林妙生勃然大怒:“你们都疯了吗?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看清楚,我是盘星门的人,你们根本不是我对手。”

为首的黑衣人淡淡地说:“我们当然知dào

你出自盘星门下。至于是不是对手,还要打过以后才知dào

。”

对方气势十足,反倒使得林妙生生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他再次确定,林家大宅之内只有这五名练气修士。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面对自己这个在力量修为上足以碾压他们的筑基修士,没有丝毫敬意,也没有半点畏惧。

一个“打”字说起来很简单,林妙生刚刚伸手准bèi

拔剑,立kè

就被四面八方刺来的长剑逼迫着连连后退。

这是一种极其精妙的阵法。五名黑衣练气士配合得非常默契,步伐攻击恰到好处。一人后退,必定有另外两人上前掩护。一人进攻,必定有另外两人在旁边负责协同。尽管林妙生实力高达筑基第三层,却被五名黑衣人围在中间无法脱出。每当他挥舞宝剑想要反击的时候,必定会有两名黑衣人从不同方向袭来。至于另外三个,都是使用相同的招数,要么卸去他宝剑上的灵能,要么双剑缠绕,使他无法变化招式。

就像一个腰圆膀大的大力士,陷入了淤泥,左右挣扎,怒声咆哮,却只能是在软绵绵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林妙生的左手拇指被砍飞,血流如注。他连声惨叫着,下意识想要用右手格挡,却被旁边袭来的长剑刺中手背。五指一松,长剑“哐啷”掉在地上。不等林妙生弯腰捡起,另外两名黑衣人一拥而上,锐利的剑锋分别砍断了他的双腿,整个人当即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血泊之中。

为首的黑衣人踩住林妙生左肩,以极快的手法。猛然挥剑削断了他的两条胳膊。无手无脚,林妙生没有丝毫动弹之力,只能任由这些黑衣人把自己翻过来,拿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乾坤袋,

尽管心里充满了愤nù

,林妙生却丝毫没有在脸面上显露出来。他再也没有之前的傲慢。口口声声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他根本没有想要追究对方身份之类的念头。林妙生为人机灵,知dào

若是在这种时候继xù

如此,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

为首的黑衣人拉下脸上蒙布,露出杨艺那张全是络腮胡子的脸。他“哼”了一声,讥讽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吗?”

林妙生顿时变得张口结舌。

旁边,另外一个黑衣人淡淡地说:“别跟这家伙废话。赶紧割掉他的人头了事。上面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杨艺点点头,举起钢剑便要朝着林妙生的心窝刺去。见状,林妙生被吓得魂飞天外。不顾一切喊叫哀求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无论你们要什么东西我都给。千万不要杀我。”

停顿片刻,林妙生继xù

哀求:“你们是谁?我究竟与你们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对我下如此狠手?”

听到这里,杨艺缓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倒不是他心软,而是修士之间的比拼争斗,仍然脱不了天地规则的限制。当然,什么也不用回答,就此干掉林妙生,事情也就了结。可是。让人带着疑问去死,隐隐之间仍然会受到天地规则部分反噬。俗话说得好:即便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若是让死者带着疑问,转化为厉鬼的几率也就更大。当然,修士不会惧怕什么厉鬼。可是人若存了怨气,灵魂也就难以进入天道轮回。无论如何,残留在阳间不能转世投胎的游离之魂,都会产生对杀人者不利的影响。尽管天地规则因此降下的惩罚极少。也不会太重,却总不是什么好事情。

看着奄奄一息也毫无反抗之力的林妙生,杨艺蹲下身子,慢慢地说:“还记得林映蕾吗?当日在太乙山上,人家已经明明白白告sù

你。有了婚配的丈夫。你却仍然要纠缠不休。别以为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dào

。归元宗给了你丹药,你的断腿痊愈。此后,你却不思悔改,暗中散播归元宗林映蕾的诸多消息。现在,每天上归元宗想要求娶林映蕾的修士比比皆是,扰得人家烦不胜烦。俗话说得好,坏事做多了,老天都会收你。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老子现在就要你的命,还要整个林家为你陪葬。”

林妙生猛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连声叫道:“难道,我林家衰败如此,是,是,是你们在背后下得手?”

杨艺点了点头。

林妙生眼睛里几乎是在喷射着火焰,他的身体在颤抖,一副想要杨艺生吞活剥下去的狰狞模样:“你们竟然如此残忍,对我林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滥加屠戮……难道,就不怕天地降下雷火,把你们活活烧个干净吗?”

“天地雷火?哈哈哈哈!别想那种事情了,即便真有天地雷火,也断然不会落在我身上。”

杨艺冷笑着说:“你以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就没有顾忌吗?今年乃是相州大旱,百姓不想活活饿死,当然要背井离乡外出逃荒。你大概还不知dào

你林家子孙究竟做了些什么吧?地租收十缴七,逼迫着佃户活不下去,纷纷外逃。偏偏你林家子孙在此地横行霸道惯了,滥用私刑,搞得天怒人怨。我们不过是给予佃户银钱,告sù

他们避难的去处。说起来,我们还算是为百姓修了不少功德。你林家上万亩田地荒芜,那是你们自己经营不善所致,与我们何干?”

旁边,另外一个黑衣人插进话来:“你的那些子孙族人也是废物。平日里一个个养尊处优,早就忘了祖先创业的艰难。一个个不是贪好女色,就是眼睛里只有银子。没了商队的收益,只会坐在家里干瞪眼。哈哈哈哈!再也没有比对付这种白痴更简单的事情。都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此话用在你们林家身上正是恰如其分。若是你们林家族人稍微用心一些,我家公子的计划也不会实施得如此顺利。”

闻言,林妙生似乎是察觉了什么,疑惑地问道:“你家公子是谁?”

杨艺用剑尖点了点林妙生的肩膀,淡淡地说:“我家公子威名赫赫。乃是大楚朝平南将军,毅勇候爷,安州节度使,杨天鸿。”

林妙生脸上一片茫然。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也难怪,在修liàn

世界,杨天鸿一向处事低调。除了之前那次春日大比上崭露头角,他再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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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四节 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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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声,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看看另外一个世界,名气再大的明星,只要一段时间没有在新闻媒体上出现名字,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即便偶尔有时候想起,也不会产生太多感觉。修士也是同样的道理,即便是曾经光芒万丈的天才,能够在一夜之间从练气阶段骤然提升为大乘,一旦飞升这个世界,或者因为某种缘故从公众视线里消失,最多半年时间,名字也就不会被人们提起。反过来,那些原本居于二线,资质实力远远不如的修士,立kè

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这其实也是杨天鸿想要的结果。世俗人间与修liàn

世界相辅相成。其中的奥妙,也是因为他看过《玲珑宝典》,才能真zhèng

知晓。若是换了别人,比如归元宗主钟元宇,或者太乙宫现任宫主,也断然无法理解,更不会懂得利用世俗人间的诸多资源,最大限度提升所在宗门的种种好处。

看着神情茫然的林妙生,杨艺不由得摇着头,骂了一句:“若不是有天地规则的限制,老子才懒得跟你这种废物多说。相必你也没有听说过我家侯爷的名字。不妨在多告sù

你一些: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归元宗林映蕾当日已经清清楚楚对你说过,她已经有了夫婿,让你不要在她身上继xù

浪费时间。你却偏偏不信邪,非但胡搅蛮缠,还要让你那两个混蛋师傅闹上归元宗。我家侯爷就是林仙子的夫婿。现在,明白了吧?”

林妙生顿时觉得恍然。说来说去,问题症结仍然还是在自己身上。林家之所以落到这般田地,实在怪不得别人。若非自己几次三番强要林映蕾成为自己的道侣,事情也绝对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看着杨艺高高举起的钢剑,林妙生脑子里再也没有之前的种种想法。他摇晃着没有腿脚胳膊的身体苦苦哀求道:“不要杀我。给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杨艺淡淡地摇着头。剑锋毫无阻碍的落下,穿透了林妙生的喉咙。

……

安州,季平要塞。

身穿制式铠甲的杨天鸿站在点将台上,目光顺势扫过校场上整齐列队的五万人马,不由得暗自点头。

随着整个张氏家族的全面低头,清灵玉液的销售程度也日渐好转。在楚国。至今为止再没有发xiàn

过假冒的清灵玉液。随着销路全面铺开,酒水销售渠道也开始扩展到楚国以外的其它地方。与大楚邻接的齐国和魏国市场份额不断扩大,如今每个月的收益就多达三十万两银子。赵国和燕国地处北方,气候较为寒冷,针对这种情况,孟奇在原有清灵玉液的基础上,开发出了酒精含量更高的特销型号。这种清灵玉液是真zhèng

的烈酒,纯度与另外一个世界的同类产品相差无几。唯一让杨天鸿觉得遗憾的事情,就是以现阶段的科技水准。还无法造出工业酒精、香精之类的东西。否则,完全可以用加料版的清灵玉液对这些国家进行倾销。一来成本低廉,二来也可以增加收入。不过,即便是现在这种完全以米粮发酵而成的清灵玉液,利润仍然高得令人咂舌。光是这一项收益,就足以供养三十万人规模的军队。

蔡县的码头不再出最初的样子,那里已经扩建成为这个世界上规模最大,各种设施最完善的大型港口。包括吊装机械之类的东西。杨天鸿完全是参照另外一个世界进行建造。滑轮组的结构简单,可是现实世界却无人使用。这也是安州目前必须确保不会泄露出去的秘密之一。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超越现实科技的简单机械存zài

。往来于抚州和安州之间的船队,才能做到在短时间内装卸,在短短一周时间里往返。

罗方最初很是抗拒,也根本就不明白杨天鸿在蔡县的种种措施。他曾经固执的认为,民以食为天,老百姓最大的收益。就是来源于土地。看着大面积的良田被码头和造船厂占用,罗方心里只觉得很是痛苦。为此,他专门找到杨天鸿,频频与其辩论,甚至吵嚷着争论。

摆在眼前的事实最具说服力。现在。罗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顽固的死硬分子,转而变成了杨天鸿各种政策最为鉴定的支持者。蔡县百姓从码头和造船厂得到的收益,远远高于耕种田地。现在,整个蔡县的土地都被节度使府纳入统一管理。杨天鸿打算把蔡县作为试点,套用另外一个世界的做法,在蔡县实施规模化耕种。如此一来,使用在农田耕种上的人手要比以往少了很多,一整套农耕技术也能得到保障。而那些愿意把土地卖给节度使府的蔡县百姓,可以优先进入码头和船厂工作。这两个地方目前为止仍然缺少大量工人。尤其是造船厂,由于技术工人数量不足,产量一直上不去。

杨天鸿现在才真zhèng

体会到钟元宇身为宗主的辛苦。经营一个安州尚且如此困难,更不要说是在太乙宫的遏制与诸多门派的觊觎之下,努力经营,并且不断壮大归元宗是何等的艰辛。而且,俗世人间的发展与修liàn

世界不同。前者只要有足够的银钱米粮,也就有了充足的物质保障。后者却需yào

数量庞大的丹药,以及灵脉。否则,根本谈不上什么修liàn



蔡县与季平之间的道路早已完成了勘测,两个月前就开始修造。安州盛产火油,也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石油。这里的石油埋藏位置距离地表很浅,邻近山脉里,甚至还有两个天然的沥青湖。这种就近易取的材料,杨天鸿根本不可能放过。尽管刺史曹辉对这种柏油道路抱着怀疑,却也拗不过杨天鸿的执着。尤其是在安州城内铺设了几条主要街道以后,整个安州上下大小官员,再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示异议。

蔡县船厂目前主要打造的产品是货船。准确地说,应该是另外一个世界类似于威尼斯游艇的快速货船。这属于中型货船,载重吨位有限,却胜在灵活。而且。这种货船操作简单,只需少数船员就能驾驭。由于价格便宜,不少卖掉土地的安州百姓也表示出浓厚兴趣。他们几家人凑钱买上一艘,或者在节度使府名下的钱庄贷款。现在,除了高家和东方世家的船队,安州已经多出了数十艘民间货船。按照这个速度。几年以后,安州有可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真zhèng

意义的港口城市。

按照杨天鸿的计划,造船厂分为民用和军用两部分。蔡县周边有着极其漫长的海岸线,可用于建设深水良港的位置很多。军用船厂设置在蔡县以北,玄火军团专门在这里设立了一个五千人规模的兵营,就是用于封锁消息,在军用船厂周边设置警戒线,严禁任何无关人等进入。

杨通的水军已经招募了两万多人。新增士兵还在源源不断抵达。蔡县专门划拨成为安州水军母港。只是目前的舰船数量较少,只有六十余艘各型船只。可以用作日常训liàn

,至于战斗力,暂时还谈不上。

按照杨天鸿提供的设计图,工匠们已经造出了第一艘大型战舰。战舰没有下水,只是在专用干船坞里被再次拆开。这个过程繁琐复杂,却是杨天鸿训liàn

工匠必不可少的步骤。就是在这种反复拆解的过程中,对于船只结构的理解才能进一步加深。造废了几艘战船并不可怕。真zhèng

可怕的事情,还是在海上航行。突然发xiàn

船只性能低劣,底舱进水。导致全船人员集体遇难。

北方的旱灾越来越严重。不仅仅是楚国,还有燕国和赵国,以及位置更加偏远的韩国,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尤其是赵国,旱灾已经造成了上百万人流离失所。这些人为了寻找食物,开始涌向临近州县。饥饿中的难民恐怖程度远远甚于虎豹。他们根本不会顾忌什么道德法律。只要能有吃的,他们愿意做任何事,也敢于毁灭任何胆敢拦在面前的障碍。

高家和东方世家的船队自从运行以来,就一直没有停歇过。东方啸跟着船队跑了几趟,就把事情全部交给族中管家负责。要不是看在与杨天鸿结拜的份上。东方啸也不会在海上随船颠簸。相比之下,高天武的情况就要糟糕得多。高立权认定了高家未来拴在杨天鸿身上,高天武也从高家公子变成了现在的船队首领。对此,高天武已经认命。当然,他自己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对于服从命令和安排的自己人,杨天鸿从来不会吝啬。高天武每个月都能得到超过家族配给量三倍的元气丹。现在,他已经成功筑基,真zhèng

踏入了中阶修士的行列。

说起筑基,高天武一直认为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为幸运的事情。那是在两个月前,船队从抚州出发,装满了难民,前往安州。在海上,遇到了狂风。由于船上装了太多人,吃水较深,为了确保安全,高天武不得不使用灵能,对可能遭遇危险的船只进行护卫。这是一种从修士体内释fàng

灵力,在船只表面形成防护的做法。高天武当时只是练气圆满,外放灵能勉强可以维持三至五艘货船。所幸风浪不是很大,尽管船身有些颠簸,却也还在可控范围。临近安州的时候,有一艘货船不慎驶入了暗礁区。高天武当时在另外一艘船上远远看见,急中生智,隔着上百米的距离,拼尽全力释fàng

出浑身上下全部灵能,保护着那艘船在风浪中艰难掉头,安然驶出了危险区。

修liàn

方式分为很多种。高天武听人说起过,在危急关头拼命消耗灵力,从而达到强化体内经脉,也是修liàn

的一种。他从未想过,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不管怎么样,这种修liàn

方式虽然险恶无比,充满了死亡陷阱,却也给自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也许,天地规则对于修士的限制,也是看在修士本身是否会遭遇危险。等到风浪结束,船队在蔡县码头安然入港的时候,高天武也惊喜的发xiàn

:自己竟然跨越了练气修士的极限,在茫然不觉中,筑基成功。

在高家,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高家与东方世家不同,世世代代都是精通荒兽捕捉和训liàn

之术。高家虽然在御兽之道上独步天下。却远远不如东方世家那样,拥有大量的修liàn

资源。尤其是丹药,更不可能与归元宗这种修liàn

门派相比。

高立权身为家主,也不过是个金丹修士。反观东方世家的家主东方鹏,岁数上还要比高立权年轻一些,却早已步入元婴。修为更是高达第三阶段。

高天武在家中排行第六。他跟随杨天鸿效力前后不过几年时间,就超越了炼气极限,成功筑基。这个消息震惊了高家上下所有的人。这一次,不用高立权下令派遣,就有数十位高家子弟自告奋勇争相前来。

为此,高立权专门来了一次安州,与杨天鸿面谈。高立权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认为这是高家有求于杨天鸿。好处不是人人都能得到,杨天鸿与高家虽是盟友。也不可能白白为高家培养人才。何况,高家此次要求前往安州的族中子弟数量太多,绝不可能人人都得到高天武般的优厚待遇。只不过,抱着家族强dà

,也愿意让给杨天鸿更多好处的想法,高立权才不得已而为之。

杨天鸿的答复完全超乎高立权意料之外。他答yīng

了高立权提出的所有条件。作为交换条件,高家必须增加对玄火军团可供乘骑的荒兽数量。最低限度,每年送交的荒兽数量。不能少于三百头。

杨天鸿没有狮子大开口。即便是三百头这个数字,也只是在原来交yì

基础上增加了一百头。以高家目前的实力。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毕竟,高家捕捉荒兽历来只是看重品种珍稀与否。越是稀有罕见的荒兽,在市场上的交yì

价格越高。相反,乘骑类荒兽很少有人购买。荒兽不是马匹,性子暴烈。没有掌握御兽之道,随随便便骑上去。只会惹怒荒兽,转过身来一口咬死背上的主人,然后活活吃掉。

杨天鸿计算过:如果高家把所有家族力量全部投入捕捉乘骑型荒兽,每年的产量,绝对不会少于五百头。

高家毕竟是要吃饭的。不可能整个家族都为了玄火军团供应荒兽。从而放qì

了更加广大的荒兽市场。杨天鸿要打造荒兽骑兵,也需yào

与高家结为同盟。虽说驾驭乘骑型荒兽的秘密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以高家族人在御兽方面的天分,用不了多久,想必就能参透其中究竟。如果高家对自己抱有二心,那么荒兽骑兵这张底牌,也会渐渐被其他人知晓,从而打造出与杨天鸿一模一样的同类型兵种。

杨天鸿的确动过把整个高氏家族全部杀光的念头。他很快打消了这种想法。高家在捕兽方面确有独到之处,《真灵异录》上虽然记载着同样方法,可是真zhèng

使用起来,仍然与纸面上的文字有着巨大差别。道理很简单:给你一本车辆使用手册,外加机动车操作说明,你仍然不会开车。技术和文字记载之间存zài

着“经验”的差异。想要从生手变成合格的司机,需yào

老师,还需yào

大量实践操作。若是再说的难听些,恐怕要撞坏好几辆车,甚至撞死几个人,才能真zhèng

学会开车。

灭掉高家,得不偿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高家笼络在自己身边。杨天鸿有的是丹药,有了高天武这个响当当的招牌,铁铮铮的例子,高家子弟必定是争着前来安州。安置这些人为地方不仅仅只是船队。玄火军团欢迎任何具有修为的人。不要说是几十个姓高的人,就算整个高家全族投过来,杨天鸿也会欣然笑纳。

军队需yào

士兵和军官,安州需yào

大大小小的民政官员,各行各业需yào

工匠……总之,安州目前最缺的就是人。只要把高家与自己捆绑在同一辆战车上,到了以后,很多事情就由不得高立权一人做主。也许,他只能和孟奇一样,老老实实低头,恭恭敬敬称呼杨天鸿为“主人”。

大量灾民涌入安州,没有造成任何麻烦。这里区域广袤,适合耕种的无人区到处都是。前前后后,船队运来了数十万难民。杨天鸿在安州新设了十一个县,官员按照名册给灾民发放土地、种子、农具,以及各种生活用具。这些东西可不是白给,都标有固定价格。按照节度使府颁布的法律,这是借贷给灾民的救灾款。一旦接受,就必须在这块土地上耕种。而且,所有产出除了留够自己第二年的口粮,全部都要上缴节度使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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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五节 军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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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是大楚毅勇候,拥有三千户的食邑。

节度使府对于灾民的政策,就是要把这些人变成真zhèng

意义上的“国家农奴”。杨天鸿不需yào

那么多自由民。百姓日子好过了,当然是好事。然而,真zhèng

意义上的贫富阶层仍需存zài

。否则,安州的状况极有可能在百年之后失去控zhì

。他不需yào

那么多富人,可是“小康”的概念却必不可少。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大部分财富流于民间,而是通过各种渠道,真zhèng

掌握在自己手里。

即便是最理想的情况,灾民至少需yào

二十年时间,才能变成真zhèng

意义上的自由民。当然,即便是被这块土地牵制着,灾民们的收益也要远远超过以往。安州土壤肥沃,只要不是懒鬼,人人都能自给自足。一个社会的富足程度,往往与科技发展成正比。这个时代没有蒸汽机,更没有电视电话。除了通过权力逐渐放缓民众富足程度,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财富只有真zhèng

集中到了最高权力者手中,才能释fàng

出最大的价值。

何况,安州发展的模式,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杨天鸿除了需yào

国家农奴和自由民,还需yào

大量工人。而这些,绝对不是楚国贵族或者豪富家族们心甘情愿让出来的利益。他们喜欢杀人,还特别喜欢杀人祭天。随便什么节日,都会弄出用活人祭祀这种极其野蛮的做法。而且杀人会杀上瘾,比拼财富已经成为楚国贵族最为肮脏的恶习之一。你家杀了几十个奴隶祭祀,我家就一次性干掉上百。若是身份高贵的贵族死了,随同下葬的奴隶数量更是多达好几千。

孟奇的老爹孟雄在京城就与很多贵族谈过此事,表示出愿意高价购买这些用作祭祀和陪葬的奴隶。然而,贵族的思维已经固定。尽管他们喜欢银钱。却只能是对孟雄的建议表示遗憾。在这个世界,神灵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甚至高于皇帝。他们相信死后的世界金银无法流通,只有随葬的奴仆才能让自己永享幸福。

如果杨天鸿手上的玄火军团实力强横到多达上百万人,那么倒也有着与这些贵族对抗的资本。杨天鸿毫不怀疑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然而,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仍然还是时间。

季平县被打造成了真zhèng

的要塞。安州州城、蔡县、季平三地。共同构成了整个安州最为富裕繁华的核心地带。作为守护整个安州安全的要塞,季平前前后后安置了数万灾民。城防工事不断增加,周边区域也形成了以军营为主的特色类型。

再有几个月,就到了秋天。

每年这个时候,越族蛮夷都会入境掠夺。今年,杨天鸿决定打破这种固定模式,玄火军团主动出击,到越族蛮夷的地盘上烧杀掠夺。

作战主力是五千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加上四万五千名训liàn

有素的新兵,共同构成了所有出境作战的部队。在他们后面。是数量庞大的后勤支援人员。杨天鸿的想法很简单————安州发展需yào

更加广袤的空间。安州东、西两面临海,北面被磐石关封堵了通往楚国的道路。唯一的发展方向,只能是往南。

点将台是用青石搭建的一座金字塔形状阶梯高台。站在顶端,看着整装待发的军队,杨天鸿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他运起灵能,洪亮威严的声音响遍全场:“你们当中,很多人是跟随本候已久的老兵。本候相信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也相信你们当中任何人面对强敌都不会退缩。然而。战争这种事情充满了变数。记住,本候要的是胜利。要看着你们每个人活着回来。玄火军团从来就不要死亡。这种东西只能是扔给我们的敌人。本候给予你们力量和机会,想要得到荣誉和财富,就需yào

你们在战场上自己去争取。越人从来就不是大楚子民,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斩杀他们,只是等同于斩杀野兽。他们吃人,根本没有理由。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一战,本候不要俘虏,不要女人和孩子。用你们手中的刀,杀光你们能够看见的每一个越族人。”

……

五万精锐的玄火军团分成两路,进攻越国。

战争不是嘴皮上说说那么简单。早在两年前。杨天鸿就派出大量斥候,潜入越国境内勘察地形。尽管越人仿照大楚建立了国家政权,却没有构建相关的法律基础。越族人拥有国都,拥有城市,却没有相关的文明。所有的一切,仍然停留在奴隶社会之前的原始状态。

在这片广阔的丘陵和平原之间,散布着大大小小的越族村落。其中,规模最大的村寨被合并起来,构成了城市雏形。当然,在越族官方的往来文书当中,这些大型村寨被称之为“城市”。

奠边,是越国与楚国距离最近的城市。这里曾经出过好几位皇族,当然,时间必须上溯到两千多年前。那个时候,越人皇族还没有使用“阮陈”这种古怪的双位姓氏,仅仅只是姓陈。

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瞭望塔上,杨虎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凶狠冰冷的狞笑。

玄火军团的训liàn

水准远远高于楚国任何一支军队。杨天鸿认理不认人,虽然广平候一脉都是姓杨,却没有人得到特殊照顾。从编入玄火军新兵营第一天气,杨虎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傻乎乎主动跳进了地狱。如狼似虎的教官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坚决服从命令,让他明白了拒绝顽抗的下场简直生不如死。不是饿饭,就是禁闭。还有比这更惨的,他们要浑身脱光接受鞭刑,整个背部被打得血肉模糊。如果能够撑下来,仍旧还是玄火军的一员。如果熬不过去,死了也就死了。第二天,又会有一个新兵进来,补充这个倒霉蛋的位置。

玄火军团的待遇实在太好了。军饷充足不说,仅是顿顿有肉这一条。就足以吸引着贫苦百姓削尖了脑袋也要钻进来。在他们看来,艰苦训liàn

和疲劳,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够吃饱,吃好,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那个时候,杨虎觉得自己一定会活活累死在军营里。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吓得呆住,再也不敢有所动作。

和所有军队一样,玄火军也有逃兵。不过,逃兵这种现象,只存zài

于玄火军团的新兵训liàn

营。很多熬不过训liàn

的新兵想要离开,森严的军规却不容这些人退缩。即便向军官提交退伍文书,也会被军官狞笑着当场撕得粉碎,然后额外赏你一顿鞭子。有些思维灵活的“聪明人”想到了独特的办法。他们故yì

在训liàn

中受伤。要么崴伤了腿脚,要么胳膊脱臼。然后,可怜巴巴求着教官额外开恩放过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教官总是在第一时间叫来随军郎中,在最快的时间里,用最为简便有效的方法,让这些人恢复健康。

训liàn

受伤很正常。另外一个世界有着专门的应对手法。可不管怎么样,即便是稍事休息。日后仍然要把落后的训liàn

进度补上。一来一去,还是老老实实接受训liàn

划算得多。

还有人比较狠得下心。他们会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故yì

从高处跳下去,造成腿脚断裂的重伤。还有些家伙咬着牙,不要命抡起膀子朝岩石上狠砸,然后胳膊断了。虽然是疼痛钻心,苦不堪言,却扶着断开的胳膊。找到教官,哭诉着声称自己在训liàn

中受伤,然后哀求着请求离开军营。

每当这种时候,教官只会抡起拳头把这些家伙胖揍一顿。然后,叫来如狼似虎的军法行刑队。把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五花大绑,再用事先准bèi

好的铁杆,从这些家伙的屁股眼里插进去,一直穿透身体,钻过头颅,把活人变成穿在铁签上的肉,架在太阳下面自然烘烤。

无论任何科目的训liàn

,都有老兵教官在一旁监视,绝对不会出现手脚伤残之类的重伤。玄火军规森严无比:如果是新兵在受训过程中意wài

受伤,必须按照条例追究教官的责任。相反,如果新兵自戕,那么造假者就是必死的大罪。非但剥夺一切所得利益,还要把尸体高高悬挂起来示众。

在这种冷酷残忍的刑罚面前,杨虎被吓了个半死,彻底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从来就没人能够逃离新兵营。这里的看守森严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楚国皇宫。在玄火军团新兵训liàn

营里,流传着一个笑话:说是只要有人能够成功逃离这个鬼地方,也就有了能够在江湖上往来行走的资格。即便是潜入皇宫大内,每日里搂着皇帝最喜欢的妃嫔睡觉,也根本不成问题。

杨虎不知dào

自己究竟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眼泪和汗水,才终于拿到了新兵训liàn

毕业的资格证书。虽然那只是一张巴掌大小的薄卡片,杨虎还是抱着它痛哭流涕,哀嚎了整整半日。那种感天动地的情景,就比他自己撞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爹还要感人。

如果不是看在杨天鸿帮zhù

自己报了宣家大仇的份上,杨虎宁死也要离开新兵训liàn

营。这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他甚至觉得,在这里,根本没有一个活人,都是些长着人样身子的变形野兽。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如今,杨虎已经成为玄火军团的队官,统领着十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

表兄杨杰早早就通过了新兵训liàn

。他现在的职务比杨虎要高得多,是玄火军团里的一名百户。如果这次作战顺利,立下功劳,说不定,还能成为众多杨家子弟当中的第一个千户军官。

甚至,有可能成为参将。

奠边城就在眼前。

在杨虎看来,这根本不能算是一座城市。没有城墙,也没有一座自己看得上的建筑。多达上千座竹楼林立着,挤挤挨挨占满了山谷。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水从中流过,整个奠边所有越人都在河边吃用。杨虎不知dào

什么叫做污染,只是觉得这些越族蛮人实在肮脏。上游这边在拉屎撒尿,下游这边居然还在烧水做饭。最为讲究的,大概就是位于中央的那几幢石头屋子。这些越人实在不懂得何为建筑。他们没有烧砖技术,完全用石块堆砌而成。其中的缝隙。用泥土填充。虽说气候湿润,石屋表面长满了蔓藤,还开着零星野花,看上去别有一番野趣,可是这种地方真的不适合居住。用那些老兵的话来说:住在里面时间长了,恐怕大腿中间和屁股缝里也会长出草来。到时候。摆个脱光洗白的女人在面前,你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斥候已经放出去,侦测半径扩大到五十多里。邻近地区的几个主要越人聚集城市没有丝毫动静。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奠边城不可能得到任何增援。

投石机的构造很简单,就是杠杆原理的实用化翻版。杨天鸿领军考lǜ

得很是仔细,随军工匠在周围山林砍伐木材,很快制造了数十台简易投石机。奠边没有城墙,占领了周围丘陵。居高临下,射程也要比预计中更远。一个个装满火油的陶土坛子从马车上搬下来,装上引火之物,点燃火苗,随着军士高喊着发令,士兵们用力砍断捆绑投石机的绳索,带着无可抵挡的惯性力量,陶罐高高飞起。呼啸着越过站在最前面的轻装步兵,狠狠砸向远处的越人城寨。

铺天盖地的大火迅速弥漫开来。火油经过特别炼制。其中添加了易燃成分。一个个罐子在越人竹楼上“哐啷”炸开,流淌四溅的火油在城内变成火焰魔鬼。无数越人在城里来回奔逃,口中呼喊着让人听不懂的尖叫。火势凶猛,燃油流到哪里就少到哪里。很多越人弄来了水,想要把火焰熄灭,却发xiàn

平日里原本应该遇水即灭的火焰彻底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水浇得越多。它们反而燃烧越旺。那种令人恐惧的黑油仿佛拥有意识,能够自由活动。不知dào

怎么搞的,它们就从瓦罐落地的位置溅开,点燃周围一切能够燃烧的物件,把一切都烧得火热、通红。

整个世界都被火焰占据。这绝对不是夸张诗词。而是每一个越人,每一个玄火军团官兵都能看到的现实。

含鱼谷一把火,烧光了越人数万大军。杨天鸿是真zhèng

尝到了科技战争的甜头。玄火军团储备了大量火油,安州、蔡县和季平这些地方,也建造了专门储备火油的特设仓库。奠边这边尚未开打,刺史曹辉就组织民夫,从安州源源不断运来了大批军用物资。只不过,能够拆卸的投石机尚未运到,杨天鸿只得命令随军工匠因陋就简造了些。尽管数量有些少,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很不错,也达到了要求。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烈的焦糊臭味。杨虎连忙拿出后勤总署下发的棉布口罩,打开身边的水壶,将口罩浸湿,戴在脸上。

防毒面具是对付这种情况的最佳物品。可是以杨天鸿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弄出来。湿布口罩防烟、防毒效果都还不错。这个时代没有芥子气,也没有光气之类只需yào

一点点就能致人死命的恐怖玩意儿。

杨虎觉得越人简直就是头脑生锈的白痴笨蛋,连用沙土灭火的道理都不懂。他看见很多傻瓜身上沾满了火油,混身上下被火焰包裹,一个个惨叫着往河边乱跑,不顾一切跳进水里。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熄灭火焰。愚蠢无知的越人实在太多,数不胜数。很快,河面上漂起了一具具焦黑发臭的尸体。即便是死了,他们身上的火焰仍然还在,而且烧掉很旺。

将主那边的红旗招展,连续挥舞了三次。这是第一次进攻命令。早已从瞭望台上下来的杨虎最后一次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武器,高高扬起手中长刀,做了个朝前砍下的动作。于是,早已做好准bèi

的全队士兵紧跟其后,朝着被火焰吞没的奠边城步步推进。

重步兵已经在城市外围设置了防线。工兵锹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却也没有引起旁人注意。农夫在田间干活的工具跟这东西外形差不多,似是而非最多只是让人觉得杨天鸿此人不务正业,算不上是真zhèng

的贵族。

弯弯曲曲的战壕,沿着奠边城市挖出了两道。山林里多得是竹子。构筑防线其实就是把竹子制成三米多高的栅栏,沿着壕沟顶边细密排列开来。五千名重步兵在竹栅后面排成人墙。他们用手中厚实坚固的盾牌挡住了越人进攻的所有线路,也严密保护着设置在自己身后的一万名弓箭手。

重装步兵是玄火军团绝对的防御主力。从一开始,杨天鸿就从未想过要打造什么进可攻,退可守的全面型兵种。那样做,只会把整个玄火军团带入死亡地狱。天下各国都有重装步兵,其武器配置不外乎两种。一是高大坚固的重型盾牌,二是长度超过三米以上的矛枪。厚实沉重的盔甲当然必不可少,这种特制钢铠重量通常为三十公斤左右,近距离攻击很难,甚至无法对重装步兵构成伤害。当然,钢锤、战斧之类的重型武器不在此列。坚盔厚甲虽然给重步兵提供了绝佳防护,却只是针对普通的刀剑而言。如果对手力qì

够大,武器分量十足,一样可以对他们造成震荡性伤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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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六节 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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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装步兵是玄火军团绝对的防御主力。从一开始,杨天鸿就从未想过要打造什么进可攻,退可守的全面型兵种。那样做,只会把整个玄火军团带入死亡地狱。天下各国都有重装步兵,其武器配置不外乎两种。一是高大坚固的重型盾牌,二是长度超过三米以上的矛枪。厚实沉重的盔甲当然必不可少,这种特制钢铠重量通常为三十公斤左右,近距离攻击很难,甚至无法对重装步兵构成伤害。当然,钢锤、战斧之类的重型武器不在此列。坚盔厚甲虽然给重步兵提供了绝佳防护,却只是针对普通的刀剑而言。如果对手力qì

够大,武器分量十足,一样可以对他们造成震荡性伤害。

即便是天下各国公认的最强dà

国家————秦国,在重步兵使用和编成方面,仍然保持着小心谨慎的态度。除了骑兵,重步兵大概是所有兵种当中花费最大,最难以使用,也难以看到战争效果的特殊存zài

。任何人都不能忽视重步兵的强悍防御效果。尤其是在野外作战的时候,重步兵就是一堵能够自由移动的坚实墙壁。然而,它的致命伤也在于此。重步兵几乎没有机动能力,士兵们穿戴重达数十公斤的铠甲实在是寸步难行。若是没有旁人协助,他们不慎摔倒都很难凭借自身力量站起来。至于在战场上奔跑、追赶之类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个笑话。

杨天鸿麾下的重步兵是个例外。有了充足的玄铁供应,张焱等人率领工匠打造出了数量充足的玄铁重甲。这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重型盔甲,浑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再也没有丝毫弱点。铠甲平均厚度超过五十毫米。如此变态的防御,甚至超过了另外一个世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坦克装甲。何况,这个世界没有穿甲弹。相应的科学技术。需yào

无比漫长的时间才能开发出来。

玄铁的作用,在于改变钢铁成分,使强度、韧度、抗击打能力等等一系列所有参数达到最佳。即便是归元宗黑铁戒指里专用的玄铁剑,也是使用相同的方法锻造。其中,钢铁和玄铁之间的比例,大约为五比一百。

一副完整的玄铁重甲。分量超过了两百公斤。正常人不要说是穿戴,根本连扛都扛不动。针对这种情况,杨天鸿对麾下重装步兵进行了特殊训liàn

。士兵们每月都要按时服用丹液,饮食结构以高能量为主。在《玲珑宝典》里,杨天鸿选择了一套适合普通人的初级功法,传授给士兵。如此一来,即便是体质一般的普通人,也很容易变得魁梧健壮,肌肉结实。现在。玄火军团的重装步兵在全负重状态下日行军距离大约为二十公里。随着训liàn

幅度不断加大,服用丹液的数量不断增加,这种状况还会变得更好。

对于杨天鸿的做法,张焱在私底下也和其他同门议论过。他们一致认定:玄火军团的这些重装步兵已经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俗世普通人,而是修为相当于二阶或者三阶的练气士。可是很奇怪,在这些重装步兵身上,张焱丝毫感觉不到灵能波动,也没有灵气外放的情况。他们体格高大。每个人看上去显得孔武有力,一身钢浇铁铸般的肌肉看了了让人心生畏惧。忍不住会联想起传说中的黄巾力士。

如果只是一个人,倒也没有什么。天下间的能人异士多了,能打的彪形大汉也为数不少。然而,玄火军团的重装步兵数量多达五千,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他们穿戴着防御性能最好的玄铁战甲,配备了天下间最为锐利的玄铁长矛。还有无坚不摧的斩马刀……不夸张地说,他们站在那里就是一堵谁也冲不垮的墙,进攻起来的威猛势头无人可挡。唯一的缺点,就是速度慢了些。

张焱粗中有细。他计算过,如果自己的修为仍然停留在筑基阶段。被数十名这样的重装步兵围住,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洛图殿研发的战阵,被杨天鸿在玄火军团里普及使用。二十名重装步兵就能构成一个小型杀阵。他们身上的玄铁重甲能够抵挡筑基修士的常规攻击,虽然要付出几个人战死的代价,却足以灭杀被围在中间,无法脱困的筑基修士。

对此,张焱产生过怀疑。玄火军团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显得太过了。如此强悍的武力,不要说是据说安州,若是数量再多些,恐怕就算是横扫天下都不成问题。然而,扫荡天下又有什么意思?人生在世,区区几十年光阴弹指便逝。若是不能长生,不能修liàn

,还有什么意思?

张焱隐隐觉得,杨天鸿的攻击矛头,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也许,他的真zhèng

目的,还是在于修liàn

世界。

张焱对这种想法感到恐惧,甚至是毛骨悚然。他觉得很幸运,杨天鸿和自己都是归元宗同门。无论以后事情发展到了何种地步,杨天鸿也不会把屠刀对准自己。也许,这就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保佑。或者应该说,杨天鸿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天煞凶星,专门在这个时候出现,彻底改变这个世界。

张氏家族从北方运来的第一批战马已经送交安州。至此,玄火军团的弓骑兵训liàn

计划也从纸面变成了具体实施阶段。这是弓箭手和轻骑兵的结合,几乎是最完美的兵种。然而,由于技巧需yào

太高,用于受训的士兵数量并不多。目前,弓骑兵训liàn

基地设置在安州东面的一个小县城。所有武器配置同样也是玄铁标准。在杨天鸿的计划里,弓骑兵的坐骑必须是荒兽。至于现在的马匹,只是用作训liàn

。等到这些士兵真zhèng

能够做到在颠簸状态下弓箭命中率达到百分之八十,才能算是真zhèng

合格,然后集体更换荒兽乘骑。

战场上,重步兵后面,排列着足足一万名弓箭手。这是具有远距离杀伤能力的唯一兵种。在另外一个世界,最著名的弓箭手。莫过于英格兰人。那个时代最为有名的英格兰长弓,实jì

上是由威尔士人发明的。这种长弓足足有六英尺,使用的羽箭有三英尺长。这种长弓堪称中世纪欧洲最有威力的武器之一。后世的考古学家能够轻易识别出这一时代长弓射手的骸骨。因为长时间练习射箭,他们的脊椎骨弯曲程度非常严重。某种程度上,差不多等同于残疾人士。使用这种长弓,大概需yào

一百磅左右的拉力。在不列颠人的一生中。陪伴他时间最多的武器,就是他们自己的长弓。无论吃饭还是睡觉,长弓总是摆在大不列颠人的身边,提醒着他随时联系。在战斗的时候,大不列颠弓箭手往往是站成一排,向天拉弓射箭,依靠箭头的杀伤力去穿透相比比较薄弱的头盔和肩甲。一个有经验的长弓手可以在一分钟内作出六次高命中率的射击。长弓具有很远的射程和巨大的威力。大批长弓手能够给敌人造成巨大伤亡。如果以每分钟射出六枝羽箭来计算,三千名长弓手就能向密集排列的敌人军队发射一万八千支羽箭。

这很致命,很可怕。甚至可以说是毁灭一切的远程风暴。

杨天鸿手里有的是丹药。新兵们只要通过了训liàn

科目考核,成为真zhèng

的玄火军团成员,就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一份丹液。弓箭手的基础训liàn

科目与其它兵种一样,每天同样也是长途越野,武装负重练习。每天不少于五千次的拉弓,使仓库里堆满了损坏的长弓,也对这些弓箭手的身体造成了伤害。另外一个世界里英格兰弓箭手脊椎骨弯曲症状,已经在玄火军团弓手身上逐渐显现出来。针对这种情况。杨天鸿对弓箭训liàn

科目进行了修改。现在,玄火军团弓箭手在训liàn

的时候。更多使用右臂的肌肉拉力,而不再使用身体弯曲的卸力方法。这种做法,必须保证弓箭手有着足够的力量,否则根本无法拉开弓弦。还是老办法,除了三餐饮食里肉类的添加,杨天鸿也加大了对弓箭手们丹液的配发数量。

这种做法很有成效。只不过。在最近的一次军团官兵身体素质检测当中,医官们发xiàn

:所有弓箭手右臂不约而同出现了骨质增生和肌肉纤维强化的迹象。摄入他们体内的丹液似乎没有像正常人那样在丹田存储,而是有相当一部分随着运动,进入了肩膀右边的位置。长此继xù

下去,这些弓箭手的右臂增幅可能超过目前阶段的两倍。甚至更多。到了那个时候,身边就不再是左右对称,而是变得右边尤为强壮,甚至超过了重装步兵。

这变化出乎杨天鸿的意料之外。他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变化不会对弓箭手造成致命伤害。恰恰想法,随着训liàn

强度和服用丹液数量增加,他们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即便是近身作战,也可以凭借力量高于对手数倍的强壮右边身躯,给敌人造成必死的致命伤。

玄火军团弓箭手的标准武器配置,除了拥有玄铁长弓和三棱破甲箭,还在右边肩膀上配有坚硬的臂甲,拥有短剑、钢锤、小型圆盾。这使得他们在遭遇突发情况的时候,完全可以充当轻步兵。

对于这些弓箭手,张焱同样有着自己的看法。他固执的认为,这些弓箭手就是实力相当于二阶或者三阶的练气士。与发生在重装步兵身上的情况一样,玄火军团弓箭手一样没有灵能外放,也感觉不到他们身上存zài

着灵气。可是如论如何,想要拉开坚硬的玄铁长弓,释fàng

出杀伤力巨大的玄铁破甲箭,除了修士,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张焱很佩服杨天鸿对玄火军团的控zhì

手段。军法官是军队里身份最高的人。每一个新兵从训liàn

阶段开始,就被反复灌输“侯爷是你们唯一主人”的概念。在玄火军团,除了日常训liàn

,每人每天都必须接受这种洗脑教育。渐渐的,杨天鸿已经成为士兵心目中超越一切的存zài

。即便是那些后来在安州招募的新兵,也固执认为毅勇候是值得他们永远效仿追随的人。毕竟,他从越族蛮夷手中拯救了安州,也给了这片土地上百姓新的生活。

奠边城内的大火一直在蔓延,整个山谷已经变得火红一片。

弓箭手前后射出了三轮羽箭。最初,奠边城内还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也变得很是混乱。杨天鸿下令弓箭手按照各自的小队分散开来,在重装步兵和保护下,逐渐向前推进。现在,局势已经明朗,奠边城内的越族蛮夷不可能组织起规模性反击。因此。弓箭手的作战任务也随之变化,从密集的覆盖射击,变成了更具精准度的自由射击。

奠边,是越族蛮夷领地内规模很大的城市。居住在这里的越族人多达四十万。历年来,越人入侵楚国,奠边能够征召的士兵数量,每次都是多达两万以上。而且,由于城市位置靠近楚国边境,奠边也是所有越人城市中最为富庶的一个。无论繁华程度还是人口数量。仅只弱于京城河内。

越人根本没有料到玄火军团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进攻。按照惯例,再过几个月,就是越人入寇楚国的时候。来自王都河内的征召令应该在下个月送达这里。奠边城的城主也提前做好了准bèi

,早早预备了武器铠甲,按照各家各户的人口数量整编部队。入寇楚国是一件大事,也是所有越人都为之向往的好事。想要跟随大军出征,除了需yào

作战勇猛,身体强健。还必须与领队军官有那着足够的交情。越人们都很清楚,前往楚国就是捞油水的最佳时机。那些楚人就是一头头肥胖的猪。等着自己过去宰杀。楚人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无论锅碗瓢盆,还是其它物件,精美的做工和优良的品质,根本不是越族同类产品能够相比。自己造不出来不重yào

,只要能够从别人手里抢过来就是。何况,楚人女子从来都要比越人漂亮。她们的皮肤又细又滑。摸上去就像是丝缎一般。尤其是在床上,楚人女子呻吟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忍不住冲动,哪里会像粗壮的本族女子,吼声如牛,咆哮虎。爽过以后就闷着头呼呼大睡跟母猪没什么区别。

阮陈熊狰去年从奠边城带走了两万三千名越族战士。那家伙简直就是越族人的耻辱,足足十万大军,逃回来的只有寥寥数千。含鱼谷一战,阮陈熊狰自己也被活活烧死。为此,奠边城几乎是家家戴孝。听说,就连城主的两个儿子也战死在那里,连尸骨都找不到。

城主也姓阮陈,是皇族的分支。他发了狠,整整一年都在拼了命打造铠甲兵器,为的就是想要在今年入寇楚国,把整个安州扫荡干净,把所有楚人全部杀光,为他死去的儿子报仇。

奠边城没有常备军。放眼整个越族,无论城市还是村寨,其实都没有常备军的说法。越族人是天生的战士。他们平时在山林里狩猎野兽,不用训liàn

也可以健步如飞。他们射出的弓箭又狠又准,动作灵活,只需yào

很少的补给就能长途跋涉。不夸张地说,越族人就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步兵。

玄火军团前锋从北面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奠边城外出的越族猎人发xiàn

。他们在第一时间报gào

了城主阮陈则义。对此,阮陈则义最初并不相信,反而认为是猎人们想要提前入寇楚国,故yì

编造出来的谎话。直到玄火军团前锋在奠边城外安营扎寨,修建工事,阮陈则义才觉得事情不妙。他立kè

组织起数千名越族勇士,发放武器,对城外的玄火军团发起进攻。

初战的结果让阮陈则义难以置信。足足三千七百多名越人勇士,只有十几个人侥幸逃了回来。其余的,不是被弓箭活活射死,就是被重装步兵当场劈成碎片。

阮陈则义一直告sù

自己这不是真的。胆小如鼠的楚国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dà

?几百年了,除了以前那位有名的征南将军马伏波,越族人还从未把任何楚人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是数千勇士派出去,只有区区几个人回来的笑话。

对于去年阮陈熊狰在楚国境内遭遇的打败,阮陈则义一直觉得其中必定有着什么自己不知dào

的秘密。那家伙是皇族,争权夺利这种事情,在天下间任何地方都存zài

。越族也不例外。很多皇族成员都不喜欢阮陈熊狰,如果不是因为手握兵权,阮陈熊狰恐怕早就死了一百遍。何况,逃回来的士兵谁也没有看到阮陈熊狰的尸体,这就无形中给战败增添了一层神mì

面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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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七节 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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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楚人境内那条用无数越族战俘修筑而成的“死尸大道”,阮陈则义根本就不相信。楚人信奉儒道,如此残忍的事情,他们绝对做不出来。也许,这就是个谎言,是个故yì

诓骗越人的圈套。说不定,阮陈熊狰是带领大军从其它地方悄悄返回了王都河内。至于其中的缘故,也只有远在王都那些皇族自己才会清楚。

阮陈则义没有在第一时间集结部队,也没有在奠边城内组织防御。他对楚人有种骨子里的轻蔑,认为楚人不可能对自己造成麻烦。没错,他们的确歼灭了自己派出的数千勇士,可那也是因为自己慌乱中没有组织好进攻力量所导致。奠边城内的越族人多达四十万,只要集结起来冲过去,足以把对面山头上的所有楚人活活撕成碎片。

这绝对不是狂妄。对于自己的族人,阮陈则义有着很深的了解。不要说是精壮的汉子,就算是越族女人,战斗力也远非楚人士兵能够相比。越族妞从小生下来就要跟着男人上山狩猎,面对野猪猛虎之类的野兽,越族女人甚至要比越族男人还要疯狂。因为那意味着食物,绝对不能放过,而不是考lǜ

什么能不能打得赢,会不会被咬死之类的事情。到了婚配年龄,越族女子在挑选丈夫的时候,也会变现出无比变态的强悍。男人有着选择配偶的权力,女人也一样。阮陈则义当年把自己老婆带回来的时候,就跟那女人打了一架。他记得很清楚,妻子的拳头很硬,力qì

十足。一拳就把自己的门牙砸断打飞。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抄起棍棒朝着老婆后脑勺上狠狠来了一下,把那个婆娘当场打昏。拖回来强行成其好事,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妻子。

就是这样,你若是想要娶我为妻,就必须打赢我。否则,老娘若是发起疯来,直接把你五花大绑。脱光衣服,然后狠狠用屁股坐上去,一样是爽。不过,是我爽而不是你爽。

奠边城内四十万越族人,除了老弱病残,至少还有二十万青壮男女。若是把年龄更老些的人也算上,足够凑得出三十万人。阮陈则义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挡得住三十万越人进攻。就算是一座山,也可以被硬生生的推平。

何况,奠边城内还有十几个萨满祭司。那种神mì

的超自然力量。阮陈则义亲眼目睹过很多次。有了这些萨满,山头上的楚军即便数量再多,也是渣渣。

这一切都是几天前的想法。现在,看着满城的火焰,阮陈则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豪迈,脑子里全是如何才能逃出去的慌乱和恐惧。

楚人太狡猾了。

他们在城市外围设下埋伏,挖掘壕沟。若是有越人靠近,楚军阵地上立kè

就会飞出羽箭。把这些居心叵测的家伙当场射个对穿。阮陈则义看过几具被抢回来的族人尸体,楚军使用的羽箭足足长达三尺。通体用精钢锻造而成。三棱形的破甲箭锐利无比,即便是三层生牛皮盔甲,也能轻而易举穿透。这种精钢箭矢让阮陈则义又爱又恨。他相信,只要有了一壶这种钢箭,自己就能射死同等数量的楚军。问题关键在于,这种可怕的武器不知dào

楚军究竟还有多少?

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阮陈则义再也没有耐心等到城内二十万越族人完成集结。便提前发布了进攻号令。四个方向的城门一起打开,数万名手持武器的越人同时向外冲锋。其中,北面的队伍里,配备了奠边城内所有的十六名萨满祭司。阮陈则义相信,有了强dà

的萨满坐镇。此战必胜。

谁也没有想到楚人军队里竟然也有类似于萨满的存zài

。那是几十个身穿黑色皮甲,能够释fàng

飞剑和雷火的神mì

人。阮陈则义见多识广,知dào

那些人叫做“修士”,是楚国人当中最为强dà

的存zài

。可是,修士从来就不问世事,以免沾染世俗因果导致天降雷火。千百年来,越族入寇楚国,从未在战场上看到有修士出现。为什么这一次,却偏偏在奠边城外出现了数量如此之多的修士?

这些修士非常强悍,所有攻击全部朝着萨满祭司身上集中。前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所有萨满祭司全被杀光,这些修士也退了回去。接下来的任务,就由严阵以待的楚军完成。那些身穿重甲的家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杀人机器。越族勇士的长刀、竹枪对他们无法构成威胁。当最前面的重装步兵顺势碾压过去,紧跟其后的玄乎军团轻步兵就在这片被碾压过的区域挥刀乱砍。无论是重伤濒死,还是混乱中被踩到的越族蛮夷,任何人都无法逃过他们手中的刀枪。

那一战,奠边城损失了三万多名勇士。另外,还有两万多人变成了楚军战俘。那天下午战斗结束后,楚军在对面山坡上竖起了无数粗竹竿。每一根竹竿都被削尖,上面插着一个奄奄一息,濒死哀嚎的越族人。这种法子越人曾经在楚人身上用过了无数遍,就是把竹竿从对方****部位塞进去,一直查到身体内部。插杆子的时候必须非常小心,竹竿顶端不能捅得太高。否则,那人当场就被捅死,不会在竹竿顶端惨叫哀嚎,也不会感受到一点点逼近的死亡恐惧。

阮陈则义年轻的时候跟随大军入寇楚国,亲手做过几十个这种竹子或者木头为基础的人类玩具。看着城外竖起一个又一个的族人,他只觉得双手冰凉,头皮一阵阵发麻。残忍冷酷用在别人身上当然很爽,可若是自己人遭遇这种痛苦,就会忍不住想到这种事情也许某一天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奠边城根本无险可守。数万勇士变成了死尸和玩具,阮陈则义再也不相信接下来的战斗会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发展。然而,陆续赶到的楚军越来越多,目测下来,已经超过了四万,甚至可能超过五万。那种浑身上下都罩在盔甲里的重装步兵到处都是。他们不惧刀枪。不怕箭矢。阮陈则义实在不知dào

,究竟有什么方法能够对这种变态到极点的兵种造成伤害。

摆在面前唯一的生路,就是逃跑。

谁也没有想到楚军会选择这个时候下手。现在想想,楚军之所以不要俘虏,把所有越人勇士插在竹竿上做成玩具,就是用如此冷酷残忍的办法。明白无误告sù

奠边城的越人:你们的下场,也是如此。

打是打不过的。逃回来的越族勇士心有余悸,向所有人诉说了他们在战场上遭遇的一切。阮陈则义不再怀疑去年的那场大败,也没人再说什么阮陈熊狰可能还活着的话。那家伙肯定死了。真不知dào

楚人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得如此强dà

?这与自己印象当中老老实实被按在地上砍头的样子,根本无法画上等号。

城主府前面的空地早早就被阮陈则义清理干净。倒不是对现在这场火攻早有预料,而是他需yào

足够的空间集结兵力。事实证明,什么越族勇士人人皆兵的想法根本就是放屁。连强dà

的萨满祭司都死了,还被做成玩具挂在竹竿上,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是楚军对手。可无论如何。冲出奠边城,就必须面对山头上黑压压的楚军。山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小道,阮陈则义想要活命,就必须尽快集结城内最后的力量。

两万名最精壮的勇士,配备了最好的钢铁盔甲和武器。这些东西越族工匠根本造不出来,都是历年来入寇楚国的战利品。越族人有个习惯,喜欢把敌人身上最好的东西当做传家宝。阮陈则义也不例外。这些盔甲兵器是从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里就流传至今。由于保养得很好,几百年前的旧货仍然能用。为了活命。阮陈则义的确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可是,他自己也不确定。这些盔甲兵器,能否抵得过外面山头上那些可怕的黑甲重装步兵?

杨虎带领小队冲进了奠边城。对面,一个满面惊慌的越人缩在墙角,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楚军士兵瑟瑟发抖。杨虎狞笑着,大步上前,重重挥舞手中长刀。刀锋斜下把越人的脑袋劈开。一名紧跟其后的士兵连忙跑过去,用匕首从尸体上割下左耳,装进了口袋。

几名楚军士兵手持长枪,用力把一座座燃烧的竹楼拽翻。火势越来越大,足足映红了半个天空。这些长枪手经过特殊训liàn

。拥有强悍灵活的枪术技巧。他们没有杀死太多越人,只是用枪尖挑破几个越人的腹部,勾出肠子,然后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些越人在火焰中拼命喊叫着发足狂奔,丝毫不顾肚子里的肠管完全脱落在外面。

奠边城内的越人多达数十万。一个一个地杀,也不知dào

究竟要杀到什么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蛮夷感到死亡威胁随时逼近,再把他们往城市核心地带如同赶猪一样撵过去。只要大部分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就能把他们活活烧死,或者是用箭雨消灭。

杨杰带领麾下官兵在城市外围迅速构建工事。那是把无数事先准bèi

好的竹枪斜插在地上,形成护墙的做法。弓箭手和重装步兵正在朝着这里移动,一步步缩小越族蛮夷的活动空间。大火会随着能够燃烧的物质越来越少而渐渐消失。只要牢牢守住这条线,奠边城内所有越族蛮夷必死无疑。

竹楼墙角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动弹。杨杰反手拔出腰刀走过去,发xiàn

那是一个被烟火熏黑了面孔,抱着膝盖蜷缩在阴影里的小女孩。

杨杰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想了想,把佩刀插进刀鞘,从衣袋里摸出几块碎糖,弯下腰,和善地招呼着小女孩:“出来吧!拿着,这个给你。”

安州气候炎热,适合种植甘蔗。这种东西此前从未有人注意过,杨天鸿也是因为另外一个世界的经验,才花了很大力qì

从野生物种开始培养。尽管制成品只是粗糖,而且数量极少,却还是对玄火军团军官以上人员有少量供应。

小女孩并不知dào

糖块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杨杰脸上的笑容,使她消除了戒心。她开始爬过来,走到杨杰面前。怯生生地拿起一块糖,小心翼翼塞进嘴里。然后,笑了。

“这就对了。”

杨杰微笑着点点头:“我一直觉得,让一个人在恐惧中死去,是很不人道的事情。既然你笑了,那么事情也就好办得多。”

小女孩最多也就是五、六岁的模样。她根本听不懂杨杰话里的意思。她只是觉得糖块很甜。吃在嘴里很舒服,也是自己从未体验过的美味。在幼小的心灵里,下意识把杨杰当作了最可信赖的人。

刀锋劈砍过来的瞬间,她脸上仍然挂着笑。杨杰的力qì

很大,女孩头颅被削切着飞起好几米高,被血液喷射的力量推攮着,在空中不断翻滚,落到了远处。

刚刚来到安州的时候,杨杰对于“所有越族蛮夷必须一概杀死。不论男女老弱,不留活口”这道命令很是反感。为此,他甚至找到杨天鸿,要他改变命令,放过越族当中的老弱妇孺。面对愤nù

和正义感占据了整个头脑的表兄,杨天鸿没有做出解释。他把杨杰编入了第一批进山捕杀越人蛮夷的先遣部队。之后遇到的事情,让杨杰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那是一个靠近季平要塞的越人村寨。潜伏在村子外面点算越人数量的时候,杨杰亲眼目睹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越人竹楼的屋檐下。挂着成排的肉干。那些肉干表面发黑,却也可以从形状看出是用人类腌制。有大腿和胳膊。还有瘪缩干枯的脑袋。一个面目慈祥的越族老妇人取下一块人腿腌肉,切成碎块,分给围坐在她身边的越族孩童。

杨杰事后看见腌肉之类的东西就会呕吐。一位从安州驻防军调入玄火军团的老兵安慰他:这种事情在越人族群里很常见。楚人就是他们眼中的食物,无论男女老幼,都很喜欢这种食物。他们对于人肉的喜好程度,甚至超过了对普通肉类的概念。原因很简单:胟àn

稳刖场T饺硕寄懿痘翊罅砍??傩铡O啾扰Q颍?死嗟淖涛抖??拭赖枚唷6?遥?饺讼嘈胖灰?缘袅硕苑缴砩系娜猓?湍芡持尾⑶壹菰λ勒叩牧榛辍U庵指拍钔??还嗍涓?嗽阶搴⑼?G?虿灰?晕?庑┖⒆由砩厦挥凶锬酰?簿?圆荒苡谜?K嘉?斫庠饺说目膳孪八住U庑┖⒆哟由?吕淳涂?汲匀恕K?窃隈唏倮锞秃裙?巳馓馈O不对谔拦?镏罄玫某??傩漳谠唷O胂肟窗桑???朐饺酥?涞恼铰页中?宋薇嚷?さ氖奔洌?烤褂卸嗌俪?怂烙谡铰遥勘辉饺说弊鍪澄锍韵氯ィ扛?疚薹ㄍ臣疲?裁蝗怂档们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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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杰不再对杨天鸿的命令有所质疑。在这方面,他执行得非常坚决。狼就是狼,小狼崽再也可爱也是狼。就算是用米汤和奶汁喂养它们,这些杂种长大以后一样也要吃人。

越族,根本不应该存zài

于这个世界。杀光它们,这片土地才能让楚国百姓真zhèng

生存下来。

没有人会束手就擒白白等死。杨虎用刀子把一个越人砍成两段的时候,另外两个越人也冲了过来。情急之下,杨虎侧身避开一个越人手里的刀,却被另外一个越人用竹枪刺中了胸口。坚固的胸甲挡住了伤害,却使杨虎感到胸口一阵翻腾。他顿时变得暴怒起来,抡起刀子,如同一头受惊的公牛,把站在面前的越人撞得倒飞出去。不等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杨虎已经咆哮着扑到面前,抡起刀,把锋利的刀尖朝着他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嘴里狠狠插入,当即割断了舌头,整个面部在刀锋之下活活切成两半。然后,杀红眼睛的杨虎手上猛然发力,拧转刀柄,把越人头颅的上半部分硬生生撬烂,带着令人牙酸的声音裂开。

越人女子实在太丑了。真不明白,她们究竟有什么好?杨虎发誓,就算是京城里捡垃圾过活的女乞丐,长相也要比眼前这些蓬头垢面的越族女子好kàn

上百倍。这些女人身段倒也马马虎虎,可是那口牙齿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尤其是她们喜欢吃人的习俗,无形之中相当于是在脑门上刻着“野蛮”两个字。搂着这样的女人睡觉,实在是需yào

莫大的勇气。说不定,睡到半夜,你会突然发xiàn

身上某个零件不翼而飞。转过身,却发xiàn

搂在怀里的女人嘴里正“嘎嘣嘎嘣”嚼得很是带劲儿。

“这才是老子喜欢的生活。”

看着眼前完全被大火笼罩的奠边城,杨虎眼睛里闪耀着对功名权力的渴求。他狂笑着,挥舞长刀,狠狠扑向下一个目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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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八节 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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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边城的大火燃烧了两天两夜。阮陈则义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去。玄火军团在周围山头上修建了密密麻麻的警戒塔,全天候有人监视着奠边城内一举一动。不要说是多达数万名聚集在一起的越人蛮夷,就算是几十个结成团想要往外冲的越族,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哨兵发xiàn

,从而招来铺天盖地的箭雨。

几个玄火军团士兵捉住了阮陈则义。这家伙实在太显眼了。身上挂着明晃晃的黄金腰带,额冠上还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顶级翡翠。他毕竟不是真zhèng

的将军,若是论起领兵打仗,连之前死在含鱼谷的阮陈熊狰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为了防止他逃跑,阮陈则义的左脚掌被一刀剁了下来。带到杨天鸿面前的时候,除了裤裆之间的一块破布,身上再也没有任何装饰。黄金和翡翠都很值钱。玄火军团之所以主动对越族领地发起进攻,除了想要得到更多土地,还需yào

这片土地上积累已久的大量财富。

之所以选择奠边城作为目标,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有着多达数十万的越族蛮夷。另一方面,奠边城的繁华富庶程度有目共睹。阮陈则义在军事上是个废物,对于敛财却是高手。这家伙是越人蛮夷贵族当中少数受过教育的人。当年的平南将军马伏波入主南越,对周边地形进行勘探。在马伏波所著的《征南见闻》里,就记载着奠边城附近有两座金矿、一座银矿的诱人字句。

《征南见闻》是马伏波晚年所著。发xiàn

这些贵重矿脉的时候,马伏波已经到了老迈之年。当时驻防越国的楚军被皇帝一纸诏书叫了回去,这片土地重新回到了越族人手中。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侵略军不是当地人民的对手,在勇敢无畏的游击战争困境下,只能灰溜溜离开了占据多时的地盘。从此。越族人民又过上了幸福自由的生活。

这些矿藏的储量究竟有多大?马伏波没有在书中说明。然而,学会了最基本开采、冶炼技术的越族蛮夷,的确是在几百年时间里把金矿和银矿几乎采掘一空。去年的那一战,杨天鸿要求对每个越人战俘都进行审讯。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挖掘出越人领地所有值得带回来的东西。物产、资源、矿石……其中,很多战俘都提到了奠边。据说。奠边城主府就是使用了大批黄金作为装饰。越人族群内部还没有使用货币的概念,金银之类的东西,只是在上层贵族流通,从而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即便是平民百姓得到,也不会明白其中的价值。他们虽然喜欢黄金白银饰品,可是若要说道实jì

用处,恐怕还不及一口铁锅来得实在。

杨天鸿注视着跪在面前,浑身是血的阮陈则义,淡淡地问:“说吧!这些年。你们挖出来的那些黄金和白银究竟有多少?”

阮陈则义抬起头,透过受伤眼睛上血红色的那层薄雾,看到了坐在简易马扎上,身穿楚国将军制服的杨天鸿。

一个年轻得让人不敢相信的将军。他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岁。这个年龄,就连自己儿子也要比他大了很多。可就是这么一个说话温和,看上去毫无威胁,甚至可能让人怀疑能否举起重型兵器的年轻人,竟然是焚毁了整个奠边城的魔鬼?

阮陈则义实在是觉得难以置信。他摇摇头。下意识地问:“你,你究竟是谁?”

杨天鸿眼睛里闪过一丝愠怒。他抬起头。朝着站在旁边的亲卫杨翔瞟了一眼,杨翔会意,反手抽出佩刀,朝着阮陈则义左肩上狠狠劈下。当即,一条完整的胳膊掉了下来。阮陈则义惨叫着,右手紧紧捂住伤口。却怎么也挡不住密集血流从指缝间涌出来。

“本候不喜欢听废话。所以,你最好是问什么就答什么。”

杨天鸿加重语气,抛出了这句阴森森的话。然后继xù

道:“告sù

我,你们这些年挖出来的黄金和白银,究竟有多少?”

血淋淋的现实。使阮陈则义彻底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他脑子里再也没有幻想,也不再想着什么因为自己是越人贵族楚人就必须善待自己之类不切实jì

的念头。旁边过来了两名军士,用简单粗暴的手法,给阮陈则义的断臂伤口止血,裹上绷带。阮陈则义知dào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他强压下心头的愤nù

和恐惧,挺直了胸脯,异常悲愤地望着杨天鸿:“我大越子民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擅自动兵,围攻我奠边城?屠杀我大越子民?”

对于这番问话,杨天鸿表现出极其古怪的神色。他的目光变得凌厉,也不说话,直接抬起右手,捏了个响指。站在旁边的亲卫杨翔再次挥刀,寒光闪过,阮陈则义的右腿彻底脱离了身体。

然后,又是紧张混乱的止血、包扎。等到救治过后,可怜的阮陈则义已经被疼得晕死过去。见状,杨天鸿不耐烦地随手结了个印决,在半空中用道术凝出冰块。军士们把冰块放入水桶,很快得到了寒彻骨髓的冰水。对着昏迷不醒的阮陈则义劈头盖脸浇下去,一个激灵,他顿时睁开了双眼。

“本候没功夫陪你玩。”

杨天鸿从杨翔手里接过钢刀,把锋利的刀刃横架在刚刚醒来的阮陈则义脖子上,平静地说:“本候向来事不过三。你已经浪费了两次机会。如果再是答非所问,本候这次会砍下你的脑袋。至于那些问题,就算你不说,别人也一样知dào

。”

什么民族大义啊,愤nù

啊,正义啊之类的想法,此时此刻统统从阮陈则义脑子里全部消失。他再也没有想要与杨天鸿辨个清楚的念头。无边无际的恐惧统治了思维,阮陈则义明白了什么叫做“服从”。尤其是在杨天鸿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面前,任何申辩和抗议,只能是给自己带来更大更多的麻烦。

“黄金大概有三百万两。白银的数量要多一些,超过五百万两。这个数字也许不太准确,因为我只知dào

近五十年来的开采情况。至于更早一些的时候。开采账本已经难以查找,甚至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阮陈则义说的是实情,没有撒谎。越族人没有文字,后来频繁进攻楚国,才从楚人那里得到了关于文字的概念。马伏波入驻越国后,越人贵族开始学习楚国文化。可即便如此。文字依然没有在越族内部大规模流传开来。他们更喜欢用野蛮粗鄙的方式记录事情,族中老人懒得学习,仍然沿用着古老的言语传授方法,把一切小孩子应该学习的东西,全部用传说的法子散播开来。

“三百万两黄金?”

杨天鸿玩味着这个数字,看了满怀恐惧的阮陈则义一眼,撤下了架在他脖子上的钢刀,重新走回到马扎上坐下:“本候的军士在城主府里只挖出了大约五十万两金子。包括你那幢破竹楼里装饰所用的器具,满打满算最多不超过六万两。其余的部分。在哪儿?”

阮陈则义眼睛里的恐惧已经变成了惊骇。埋藏在城主府地下的那些金银,具体位置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可是,玄火军团破城还不到半日,就找到了自己隐秘的财产。这种速度……简直可怕,跟魔鬼没什么区别。

杨天鸿看穿了阮陈则义心中的疑惑。他微微一笑,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捻,一股淡蓝色的火焰顿时从指间冒起。

“控火决。这是最简单的控火之术。”

淡蓝色的火焰在阮陈则义眼前不断升腾,杨天鸿的声音听在耳中简直就是比魔神还要恐怖的存zài

:“你们越人有萨满。我们楚人当中也有修士。别用那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本候。没错,本候修liàn

果道术。拥有很多你想都不敢想的绝密技法。区区几十万两黄金而已,即便埋藏在其它地方,本候一样可以找到。若不是大楚皇帝陛下有令,要把这些黄金尽数带回去,本候才懒得与你多费口舌。”

修士?

阮陈则义听过这个词。奠边城的大萨满曾经用无比尊崇的语调谈起过楚人的修士。说他们拥有通天彻地之能,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强dà

力量。那个时候。阮陈则义曾经问过大萨满,与楚人修士相比,萨满们孰强孰弱?大萨满的回答让阮陈则义觉得难以置信。他说:楚人修士的实力超过自己至少百倍。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阮陈则义决定再也不敢有所保留,他把自己知dào

的一切统统说了出来:“这些黄金全部运往了王都河内。据说。我族陛下打算学习楚人的律法,在越人当中实施货币制度。除此而外,还有部分原因是南面的天竺人。他们一直与我们接触,提供了不少武器。所有东西,只能是用黄金白银才能交yì

。”

杨天鸿慢慢眯起双眼,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天竺人?”

阮陈则义点点头:“天竺人很强dà

。他们拥有极其神mì

的力量,跟你们楚人的修士没什么区别。据说,他们信仰的神灵叫做佛陀。天竺人也有修士,修liàn

方法很是特别。可具体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有见过。”

这番话没有产生阮陈则义预期的作用。杨天鸿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动作。他略低着头,仿佛是在沉思,又好像是在考lǜ

着什么。过了很久,才把目光重新投注到阮陈则义身上。

“贵族果然要比粗鲁愚昧的越人平民更好说话。你很诚实,算得上是本候见过最明事理的越族人。也难怪,能够做到城主的人,的确不是傻瓜。不过,奠边城已经不存zài

了。至于你,本候实在想不到究竟还有什么继xù

活下去的理由。”

阮陈则义心里顿时升起了极其不妙的感觉。他不顾一切狂呼喊叫起来:“不,你不能杀我。我投降!我愿意投降!我会把我知dào

的一切都告sù

你。只求你不要……”

话未说完,杨天鸿已经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能告sù

我什么呢?越人族群内部的情况?我根本不需yào

了解。你们就是一群野蛮未开化的蛮夷。带着你的族人归降?本候不需yào

蛮人子民,也不想在安州这片土地上看到一个越人。至于奠边城内的财富,一把火过后,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东西留下来。当然,黄金白银肯定是要带走。除此而外。你还剩下什么?还有什么值得本候看中的利用价值?”

阮陈则义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绞尽脑汁想要说出些能够打动杨天鸿,进而保住自己姓名的东西。

良久,阮陈则义终于张开了嘴,连声叫道:“奴隶。你需yào

奴隶。只要我还活着,就能以城主的身份,为你招来大批越人充当奴隶。”

“奴隶?”

杨天鸿不禁哑然失笑,连连摇头:“亏你想得出。一群没有开化的野蛮人,居然也想成为奴隶?别开玩笑了。越人天性懒惰,守着如此丰饶的土地还会饿肚子。你们根本不是不懂得耕作,而是不愿意为此付出力qì

。要不是历年来每每入寇我大楚,恐怕能够活到现在的越人早就寥寥无几。宁愿被饿死,也不愿意劳动。这就是你们越人的真实写照。这种废物,留下来只能是浪费粮食,有什么资格成为奴隶?”

阮陈则义张口结舌,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杨天鸿说的没错,懒惰的确是越族人的致命伤。很奇怪,他们不愿意耕种,却愿意在山林间狩猎。也许是不习惯,或者是对土地有种与生俱来的抗拒感。这种懒惰进而延伸到其它方面。尤其是矿山。很难让人相信,平南将军马伏波死后的几百年时间里。守着大量金银的矿藏,越人竟然只开采出区区几百万两的金银。杨天鸿派出斥候勘测过,这里的矿石品位极高,即便是用最低等的方法,每年产量绝对不会低于二十万两。然而,矿山里的惨状。也让杨天鸿真zhèng

明白了越族人的确是没有继xù

存zài

的价值。长达数十公里的山谷里遍布坟堆,那里埋葬着多达数十万历年来被掳掠至此的楚国百姓。所有金银矿石,从挖掘到提炼,全部工作都是由楚人百姓完成。若非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一个人口数量多达数百万的族群,竟然是依靠着掠夺维持。

阮陈则义的头颅被砍下来,连同另外二十余名奠边城内的越人贵族头颅一起,交给玄火军团的工匠硝制,然后送往楚国京城报捷。

奠边城内真zhèng

是做到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行军司马在战斗文书上郑重其事写下了“歼敌四十万”的字样。可实jì

上,杨天鸿这边得到灭杀越人蛮夷的具体数量,是四十三万七千八百零二人。

这座城市设置在山谷之中。大火把死亡变成了极其容易的事情。没有一个越人逃出来,他们不是被活活烧死,就是死于弓箭和屠刀之下。大约有十一万越人跟着阮陈则义选择了投降。他们的结局同样很是凄惨,杨天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什么俘虏。他把这些投降的家伙看做负担,也选择了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归元宗派驻玄火军团的数百名修士每十人为一组,利用道术,在附近山上挖出很多巨型土坑。厚土殿有一种秘术,能够驱动山石,感觉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大型挖掘机。然后,玄火军士卒押着成群结队的越人战俘,一个个把他们推落坑底。

活埋是最简单,也最为高效的大规模杀人方法。与著名的秦国杀神白起在长平坑杀数十万赵军相比,杨天鸿在奠边的坑杀只能算是一般。他很聪明,归元宗修士们从未触犯过天地规则。他们只是负责挖坑而已,活埋越人的所有行为都是普通军士完成。这就跟某人在地上扔了一块香蕉皮,另外一个人踩上去被摔成脑震荡是一个道理。要怪,只能怪后面来人走路不小心。扔在地上的香蕉皮比比皆是,偏偏你要踩上去,实在怨不得别人。

能够得到最为详细焚杀越人数字,还是得益于黄世仁的帮zhù

。奠边城的战斗刚刚打响,这家伙就亟不可待找到了杨天鸿,声称包圆了奠边城内所有越人蛮夷的尸体。后来的坑杀越人战俘,只是表面上做个样子。实jì

上,所有被活埋的越人,都被黄世仁用道术弄进了玲珑宝锁。这家伙在收集肥料方面的确是精打细算,连大火烧过的城市角落也没有放过。即便是已经变成焦黑碳化面目全非的尸体,黄世仁仍然会当做宝贝一样收起来。用它的话来说:只要埋在珍灵药园地下,过上一段时间,就是药园里花草果木最好的营养品。

杨天鸿之所以主动领兵进入越境,部分原因就在于此。珍灵药园需yào

大量肥料,这绝对不是普通粪便能够满足。死者尸体带有部分残存魂魄,在真灵药园里那种特殊环境下孕育久了,自然而然就能生成灵气。除了人类或者动物尸体,其它物质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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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九节 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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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之所以主动领兵进入越境,部分原因就在于此。珍灵药园需yào

大量肥料,这绝对不是普通粪便能够满足。死者尸体带有部分残存魂魄,在真灵药园里那种特殊环境下孕育久了,自然而然就能生成灵气。除了人类或者动物尸体,其它物质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说起来,阮陈则义也算是给了杨天鸿一些帮zhù

。按照他的供述,只要继xù

往南,就是天竺国。那个国家人口数量众多,远远超过只有数百万口的越族。随便一场战争下来,就能收获几十万具尸体。在这方面,黄世仁和包子不挑食。虽说这些蛮人野人多年不洗澡身上全是汗骚味,可是只要埋在地里变成肥料,也就是一样也是营养品。

奠边之战结束后的第四天,安州刺史曹辉带领数十名大小官员,赶到了一片狼藉的奠边城。眼前的一切,让曹辉为之震惊,继而仰天长笑,又低头嚎啕大哭。

杨天鸿能够理解曹辉此时此刻的想法。身为在安州执政多年的最高行政长官,曹辉看到了太多被越人掳走的楚人百姓惨状。这种仇恨永远不可能消除。突然之间,看到了多达数十万被杀的越人尸首,这种前后对比惊人的巨变,实在让曹辉有些难以接受。大喜之下,自然就是难以言喻的大悲。

安抚过情绪渐渐平复的曹辉,杨天鸿把一干安州官员带到早已制成的沙盘面前,指着季平要塞,用指挥棒在季平与奠边之间画了一条线,认真严肃地说:“收获季节很快就要到了。在今年之内,必须打通季平与奠边之间的基础交通线。所有勘探工作同时展开,最迟三个月后。大规模整修道路工作必须展开。”

一名上了年纪的官员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启禀侯爷,奠边乃是化外之地,更兼此战死亡了如此之多的越族蛮夷。此地已是变得不详。不如就此将其废去,全军回归季平,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杨天鸿转过身。似笑非笑看着这位官员,淡淡地说:“你是让本候放qì

奠边吗?”

官员低下头,一时间不知dào

究竟该如何回答,顿时陷入惶恐和沉默。

“越人虽然粗鲁野蛮,可是在选择居住地方面,的确有独到之处。”

杨天鸿不想与之计较,他转过身,指着沙盘上的周边地形,认真地说:“奠边周围都是丘陵。即便是在盛夏,气温也可以保持凉爽。这里有河流经过,灌溉取水很是方便。金银矿脉是这里最大的收入来源。可惜,越人经营实在不得法,矿石冶炼浪费太多。你们看看这里,全是平原,土壤肥沃,适合大规模移民。我大楚从去年以来就遭受大旱。北方灾民多达数百万计。若非磐石关至安州之间道路艰难,陛下一定会要求我们调运粮草北上。支援国内。”

曹辉抬起眼睛,用垂询的目光注视着杨天鸿:“侯爷的意思是,扩大安州的领地范围,把奠边这块地方也吞进来?”

“难道不可以吗?”

杨天鸿反问:“奠边富饶,能够成为越人除河内之外的最繁华城市,不是没有道理。这种地方若是放在我大楚内地。必定会被无数权贵争抢。季平要塞仍在修建,越人想要再次入侵大楚,只能是经由奠边这条线路。多一道屏障,安州也就更加安全。何况,若是在奠边这里扎下根子。日后本候率军进攻越人领地,补给和物资运送也会方便得多。”

一席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

“侯爷说得对,奠边这块地方,至少可以养活上百万人。若是我大楚北方灾民尽数转移到此,的确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其实道路整修也不是什么难事。侯爷在款项方面从无折扣,百姓们若是知dào

咱们占领了奠边,还斩杀了数十万越族蛮夷,恐怕人人都会奋勇争先,主动前来修路。”

“奠边这块地方真的很不错,光是金矿和银矿,就足以维持财税。若是按照季平那边的标准打造成要塞……啧啧啧啧!哪怕再多的越人胆敢过来,一样也是死路一条。”

看见众人议论纷纷,杨天鸿趁热打铁。他铺开地图,接上沙盘末端没有显示出来的天竺国部分,指着那一大片尚未标注的空白区域,笑着说:“诸位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些。我楚国强盛,可是碍于诸国纷争,北有齐国,西有魏国,东面则是大海,唯有向南,才能得到更多的土地和财富。若是诸位有心,本候必定会带领你们博取一场富贵。日后在儿孙面前说起,也是足以自傲。至于史书上,也必定能够留下诸位的名字。”

……

奠边大捷的消息,随同鸿翎急报传入了楚国京城,传入了皇宫。

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勤政殿,顺明帝坐在龙椅上,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急报,脸上全是惊喜和感慨。

“朕就知dào

把杨天鸿封为安州节度使是一步好棋。这才过了半年时间,他就为朕解决了越人蛮夷的问题。还在安州南面获得了一大块土地。哈哈哈哈!”

说着,顺明帝连声唤过内侍总管东方空,按照鸿翎急报上所说的距离和文字,在地图上找到了奠边的位置。

安州地广人稀,光是一个奠边,就占地面积多达数百里。从地图上看,若是把奠边划入安州范围,已经相当于楚国五分之一的面积。也难怪,杨天鸿此次率部出击,就是为了夺取奠边城,牢牢占住这块地方。

顺明帝看着地图,像个孩子一样乐不可支:“这相当于为我大楚平添了好几个州,平添了好几个州啊!”

东方空在旁边连连点头,仍然还是颇为公允地插进话来:“陛下此言甚是。只不过,奠边那块地方虽大,却终究不是我大楚的子民所在。毅勇候在捷报里说得清清楚楚,还请陛下尽快调拨人手。将北方灾民尽数转运过去。否则,就算是打下了再多的越人城池,也是空无一用。”

话是真zhèng

说到了点子上,顺明帝发热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他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张地图,陷入了沉思。

得到一块土地。与真zhèng

产生效益之间,有着天壤之别。楚国去年大旱至今,危害已经真zhèng

显现出来。晋州以北,所有地方颗粒无收。禾苗在地里变成了枯草,无数良田变得干裂。即便是一等一的水浇地,收成最多只有往年的十之二、三。至于别的地方,差不多就是绝收。尽管朝廷紧急下拨了大量赈灾银子,也打开了常平仓,可是面对多达数百万的灾民。仍然显得杯水车薪。

兵部尚书李绍明曾经上过折子,请求出动大军,押运灾民和粮草,从北方徐徐往南,一路迁往安州。

这其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建议。早在去年的时候,抚州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有大量难民在抚州码头上船,运往安州就食。因为数量不多。前后也就是几万人,顺明帝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没有过问。

抚州是文媛公主的封地。那里的知府乃是新科进士担任。顺明帝并不知dào

,从抚州转运至安州的灾民已经多达数十万,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这些事情已经被暗地里压了下来。抚州知府绝对不会上报朝廷,文媛公主也不会往杨天鸿身上泼脏水。相反,这种不断积蓄安州实力的做法,对于楚国也有好处。至少。这些百姓没有被活活饿死,地方官员也少了很多麻烦。

朝廷里一直有着要安州往京城大规模运送粮草的声音。安州盛产粮米,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然而,遂州那边的情况却很是令人恼火。道路年年整修,却总是难以行进。无奈之下。顺明帝只能把眼光放回国内。

大楚不是没有粮食。尽管国力不如以前,可是大户人家和权贵手中,仍然积蓄了数量惊人的粮食。说什么为国为民根本就是一句假话。这些热眼睛里只有银子。他们消息灵通,早早就得知了北方大旱的消息,于是越发囤积米粮,想要趁着荒年时节卖个高价。

这些事情,内侍总管东方空已经不是第一次对顺明帝说过。然而,官员勋贵在利益方面连成一体。只要动了其中一个,必定会引发一系列震荡。

至于遂州……那边的情况顺明帝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也多多少少知dào

些。道路困难,不过是官员们上下串通一气的说法。若是没有百万灾民流离失所,官员权贵手中囤积的大量粮食怎么可能卖得出去?市场就是这样被人为的操纵。前后半年时间,京城粮价已经暴涨了五倍。这还是情况比较好的地方。若是换了北方州县,粮价足足比去年高了二十倍以上。

为了敛财,官员权贵们根本不会计较百姓生死。反正死就死了,只要在临死前把身上所有金银都拿出来买粮。这大楚天下谁坐还不是一样?都要依靠我们这些官员治理地方。反正,百姓年年死,年年生。今年死得多了,来年多生一些也就补足。

顺明帝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内侍总管东方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兵部尚书李大人算得上是真zhèng

为了国家。无论大旱还是灾民,其实都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是上下贪渎的人太多了,陛下也难以分心。老奴实在是不明白,这些人难道都是吃多猪油蒙住心了吗?难道他们看不出来,这灾民若是啸聚山林,为匪为寇,官员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顺明帝抬起头,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东方空,轻轻地问:“照你的意思,也是倾向于把灾民迁往安州?”

东方空笑道:“毅勇候打下了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当然得由咱们楚人掌管。北方州县已经十室九空,若是再没有动作,百万灾民就会活活饿死。在这方面,陛下的远见卓识必定要超过老奴。当然,具体该怎么做,还是得听凭陛下您的意思。”

顺明帝思考了很久,终于点点点:“传旨,宣兵部尚书李绍明觐见。”

……

李绍明走进勤政殿的时候。顺明帝仍然站在那副地图面前出神。东方空走过去轻声提醒,顺明帝这才转过身来,示意李绍明在旁边椅子上落座。

简单的言谈过后,李绍明已经明白了顺明帝的意思,还有摆在大楚面前的困境。

“想要解决麻烦,其实只有一个方法。”

李绍明直截了当地说:“还请陛下传旨。调毅勇候麾下玄火军进京。”

话一出口,顺明帝不由得呆住了:“调玄火军进京?为什么?”

李绍明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现在的情况,与去年不同。北方寒冷,如今虽是夏天,却紧接着即将面临秋收时节。微臣去年和年初和时候曾经连续上过几份折子,请求陛下恩准,由微臣领兵押运粮草和灾民往南而行。只是朝中大臣反对者居多,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陛下,如今的灾民之中。必定有着心怀叵测之人。齐国、魏国、赵国、秦国……这些国家的细作探子无孔不入。有了他们在暗中谋划,灾民数量只会越来越多。照此下去,说不定就会变成席卷我大楚的暴乱。若是不能尽快派出军队,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糟。”

顺明帝虽说有识人之明,可是在这种事情上,的确不如李绍明看得长远。他皱起眉头问道:“即便如此,朕准你带领京师诸营押运灾民即可,为何还要长途跋涉调玄火军进京?”

李绍明回禀:“若是去年。或者今年年初时节,倒也不用如此周折麻烦。京营官军虽然糜顿。用于押解灾民倒也面前可用。问题在于,去年的时候,灾民数量不过几十万,而且灾情也没有今年这般严重。微臣曾经请教过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农,都说这次旱灾至少会持续到后年,才有可能稍稍缓解。如此一来。我大楚受灾的百姓数量还会更多。即便打开了常平仓,也无济于事。陛下须知,非常时节行非常事。毅勇候麾下玄火军号令严明,乃是我大楚一等一的强军。北方边镇守军必须监视戎狄,不可轻动。毅勇候此次在安州大破越人蛮夷。还占据了奠边等地,想必两、三年内,越人必定不敢叩边犯境。现在,是调派玄火军的最佳时机。只要毅勇候带兵押运灾民,沿途必定安然无事。虽说道路艰难,需yào

时日甚久,可是只要百万灾民充入安州,对我大楚乃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顺明帝微微颌首。李绍明的话有理有据,其中利害关系,他自己也很清楚。只不过,说到调兵,顺明帝心里仍然觉得困难。因为这种事情绝对不是自己和李绍明在这里说说就能定下,还需yào

在明天早朝与其他官员大臣一起讨论。想都不用想,此事必定会遭到其他人反对。

倒不是这些人一心想要推翻大楚。而是上上下下需yào

平衡的力量太多了。光是遂州那边,就牵涉到朝中十几位一品大员的利益。上一次,杨天鸿在安州强行变更商品价格,就已经在朝中引发强烈不满。顺明帝虽说是楚国皇帝,手中权力却不可能对抗整个文官集团。否则,也就不会在当日杨天鸿得胜进京的时候,暗中命令东方空传旨,要求他扩编部队为玄火军团。

现在的大楚,已经不是百年之前的大楚。官员勋贵占据了楚国大量资源,也就变相拥有了与顺明帝叫板的资本。即便是在京城,很多事情也要前思后想之后才能裁定。否则,若是政令不当,必定会引发地震般的剧烈效果。

顺明帝的确是楚国皇帝。可是,没有一支能够真zhèng

掌握在他手里,可以自由使用的军队。北面的楚军要防备戎狄,绝对不能动。还有与齐国和魏国对峙,守卫关卡的部队同样也很重yào

。如此一来,能够调动的军队,就只剩下京师巡防诸营。然而,巡防营的掌控权从来都是抓在楚国勋贵手里。即便勋贵们愿意服从调遣,以巡防营低下的战斗力,贪腐成风的现状,根本不堪大用。

当日,之所以任命杨天鸿为安州节度使,未尝不是朝堂上的一种权力平衡手段。也只有把杨天鸿封在安州那个偏僻角落里,才不会惹得朝中众多大臣反对。在这件事情上,顺明帝一直觉得愧对杨天鸿,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绍明看出了顺明帝心中的忧虑。他从椅子上站起,躬身行礼,压低声音道:“陛下,此事并不麻烦。微臣记得,年初的时候,陛下曾经当众应允毅勇候与文媛公主的亲事。现在,算算也差不多到了日子。以毅勇候的聪明才智,想必不难看懂陛下诏书里未尽之意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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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节 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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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翎急使的速度很快,李绍明和顺明帝这边在楚国京城议定事情,安州那边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京城的诏书。

节度使府。

杨天鸿端坐在大厅中央的主位上,左右两边分别是以刺史曹辉为首的文官,以及杨通为首的一干家将。

对于杨天鸿入主安州这件事,曹辉没有丝毫异议,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解脱感。他知dào

自己能力有限,若是换了楚国内地的其它州县,自己必定能够将其治理得井井有条。可是安州不同。这个地方随时面临着战争,越人的威胁时时刻刻都会降临。从某种方面来看,曹辉其实就是一个半文半武的官员。可是,安州驻防军数量有限。以安州之前贫弱的财力,根本养不起大规模的军队。即便真有足够的钱财赋税能够养军,朝堂上那些只知dào

“规矩”二字,却毫不考lǜ

现实问题的御史,又会争相叫嚣着擅自扩大军队就是违制,就是意图谋反。

曹辉真的很累。他为了安州这块土地付出了太多。他很清楚,自己再也没有可能回京,或者迁往别的地方做官。在朝廷官员眼中,“安州”两个字就是死亡的代名词。可是,即便自己看淡了官场,想要辞官回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暂且不论吏部会不会批准,若是自己真的一走了之,也绝对放心不下后来继任者究竟会把安州搞成什么模样?

这年头,诗书朗朗上口的文人数量很多,可若是说道真zhèng

做几件实事,懂得百姓民生,知dào

勘探水利,还能指挥兵马打仗的官员。实在是少之又少。曹辉并非看不起天下人,只是在安州刺史这个位置上呆久了,很多东西也是从不会到熟练,从最基础的部分一步步走到现在。若是自己就这样撒手离开,还不知dào

安州究竟会乱成什么样子。

很幸运,朝廷敕封杨天鸿为安州节度使。这让曹辉高高提起的心脏。又缓缓落回了原处。杨天鸿此人的能力,曹辉是知dào

的。真zhèng

是杀人不眨眼的战将,也是敢作敢当的汉子。原本以为,杨天鸿只是在军事方面能力超卓,没想到对于百姓政务同样也是手腕灵活。尤其是之前提升安州商货价格这件事,更是让曹辉对杨天鸿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安州做了这么多年刺史,曹辉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胆敢与那些豪商们正面对抗。没错,豪商们从安州百姓身上刮走了大部分利润,却连一个铜板的好处也不愿意落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曹辉想做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只是手中实在没有拿得出的力量,也担忧着一旦这些豪商离开,安州立kè

就会陷入经济封锁的可怕局面,只好与之虚应着,过一天算一天。

从节度使府建立至今,是曹辉有生以来感觉最妙的一段时间。他过的很轻松,虽然政务还是那么多。各种事情还是那么繁杂,曹辉却不用分神应对于军事。也不用为了越人犯境之类的事情操心。杨天鸿在政务方面给了曹辉很大自由,只是在主要方向上提出构想和计划,具体实施从不干涉刺史府颁布的各种法令。现在,刺史府已经纳入节度使府的管辖范围,安州百姓都以节度使府的律令为尊。曹辉觉得,自己在杨天鸿手下担任副职。倒也名至实归。眼看着安州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曹辉心里也渐渐动起了心思。他派人回乡,与家族族长暗中商谈,酝酿着想要把整个家族迁移过来。即便族长要在家乡那边留下一部分人,至少也得把大半个曹氏家族弄来安州。

对于天下大势。曹辉有着极其敏锐的察觉能力。大楚国从建国至今,四周边境就战乱不断。尤其是各地分封的诸侯,更是谁也不愿意屈居人下,都在暗中积蓄实力,想要把龙椅上的皇帝取而代之。历代楚皇都在不遗余力的削爵,也激起了各地诸侯的反乱之心。从数千年前的江夏王反逆开始算起,楚国大地上各种纷争不断,几乎是每隔五十年左右,就会爆fā

一次类似的混乱。规模有大有小,除了诸侯内乱,还有来自外部其它国家的觊觎。魏国和齐国表面上与楚国结为盟友,可实jì

上,两国也在边境不断增兵。尤其是魏国,边境守军足足多达上百万人。在两个号称相互友好的国家中间摆放如此之多的军队,真zhèng

是其心可诛。

还是安州好啊!

这里物产丰富,气候宜人。海贸这种事情,还是杨天鸿入主安州以后,曹辉才忽然发xiàn

,世界竟然是如此之大,原来在海洋的那一边,居然有着如此广袤的陆地。杨通现在的职位是水军指挥使,楚国兵部从未设置过这一职位。对于杨天鸿的做法,曹辉不置可否,也不想多管。平时闲暇的时候,他都会去水军基地看看。以前,曹辉觉得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只有海盗,却从未想过,水军汉子竟然是如此彪悍,尤其是训liàn

强度和诸多科目,困难程度远远超过普通军卒。水军目前的训liàn

船只都不大,只能在近海航行。曹辉跟着杨通上过几次战船,他自己也对水军士兵高强度的训liàn

水准感到心惊。曹辉原本想着,自己体质不算差,应该可以跟上这种训liàn

速度。坚持了两个时辰,他最终还是放qì

了。光是在规定时间内收放缆绳一项,他就根本不合格。更不要说是其它科目,或者是最基本的体能训liàn



安州附近的山林里,有一种很酸的野果,几乎没有什么甜味。按照杨天鸿的说法,这种果子名字叫做柠檬。他在安州西南面划出了一大块林地,专门用于种植柠檬。为此,还特别颁发了节度使府文书,规定了官府从百姓手中收购柠檬的价钱,以及规格。

曹辉对此很是不解。他不明白,区区一种酸得掉牙的野果,何至于让杨天鸿如此重视?有人在私底下议论,侯爷乃是修士。也许,柠檬这种野果就是修士所需的灵果?

事实证明这种猜测毫无根据。遂州就有修士出没,一些往来于安州的商人揣着想要发笔意wài

之财的心思,从安州带了柠檬前往遂州。结果出乎意料,修士们对商人献宝般拿出来的柠檬嗤之以鼻,非常直接地告sù

他们:这东西就是普普通通的山间野果。毫无价值,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灵能。若是此果味道甘甜,倒也可以当做商品出售。问题在于,它实在是酸得过分,咬一口,几乎可以把牙齿酸掉。甚至在民间,还闹出了几个人打赌,让输家连吃几个柠檬当做惩罚的笑话。

杨天鸿坐事情特立独行。可不管怎么样,他的的确确是个名副其实的节度使。安州百姓能够得到他的佑护。的确是三生有幸。

曹辉隐隐约约听说过玄火军团这个名字。请注意,是军团,而不是最初前来安州平乱的玄火军。两者之间的区别,曹辉当然很清楚。他不知dào

这究竟是杨天鸿个人所为?还是得到了顺明帝的授意?不过,玄火军团扩编,对于安州来说绝对是好事一件。远的不说,就以刚刚打下来的奠边为例。若是玄火军仍然保持着过去的固定编制,这次肯定不可能拿出足够的力量进攻。虽然没有听说过“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这句话。曹辉却明白,若是一味让越人在战争中占据主动。那么安州的未来,永远都看不到希望。

无论玄火军团实力如何,杨天鸿麾下军卒数量上万还是上百万,这些事情曹辉根本不想管,也不愿意管。自从几十年前来到安州为官,曹辉对大楚官场就彻底冷了心。他算是真zhèng

看清楚了。远在京城那些人,从未想过要对这个国家和百姓负责。即便是朝廷一品大员,眼睛里也只有银子和位子。远的不说,就说遂州到安州的这段路。年年整修,却从未有过真zhèng

能走的时候。若是没有实力的商人。在这条路上根本不可能往来运输货物。这也造成了安州与楚国内地的封闭隔绝。

这条路不是不能走。曹辉曾经带人走过几次,只要使用耐力极好的驮马,就能正常往来。当然,速度肯定比不上正常道路,却也没有困难到无法通行的地步。尤其是最为麻烦的那几段栈道,只要加固撑架,或者直接挖石开山,虽说需yào

迁延时日耗费金钱,却是一劳永逸。

遂州知府换了一任又一任,朝廷拨下的修路专款一笔又一笔,几百年过去了,这条路当初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什么样子。

久而久之,曹辉也渐渐明白了其中道理。

安州商品在楚国内地很是畅销。这里盛产玳瑁和珍珠,以及各种珍贵海产。粮米只能算是其中最为廉价,价值也颇为低廉的一种。所有商贾都是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商队往来于遂州和安州之间,只会选择价值最昂贵,利润最丰富的货物。奢侈品和贵重物件之所以能够卖到高价,就是因为数量稀少。若是安州至遂州这段路修通了,那么随便什么人都能掺合进来,把生意做得遍天下都是。到了那个时候,安州玳瑁和珍珠也就没有那么值钱,装进商贾腰包里的银子,也就不再是鼓涨涨的,数量丰厚。

曹辉不知dào

“垄断”这个词。他只是对这种行为感到愤慨,却也无可奈何。连续几任遂州刺史,都是朝廷大员的直系亲属,要不就是关系密切的门生。站在曹辉的位置,当然明白若是道路修通,对于楚国能够起到难以想象的巨大裨益。可是,朝堂上的人不愿意这样做,自己只能是站在旁边干瞪眼。

想到这里,曹辉不禁抬起头,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坐在首位上的安州节度使杨天鸿。

“这份文书,大家都看过了吧!”

杨天鸿端起新沏的茶水抿了一口,慢慢放下茶碗,用锐利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顺序扫过,声音充满威严,也有着几分亲和意味:“都说说,对于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有资格进入这间大厅议事的人,都是安州的军政首脑。诏书在各人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杨天鸿面前。

通判程志定想了想,首先站起来,对着杨天鸿拱手道:“侯爷。在下官看来,这是一件好事。我安州百业待兴,最为欠缺的就是人口。若是能够得到来自北方的百万灾民,绝对是有利无害。北方大旱,可是咱们安州有粮。不要说是区区百万人,就算数量再多些。安州余粮也足够供养他们两年有余。”

同知何为廉也点头道:“侯爷刚刚在奠边取得大胜,朝廷这边就下诏侯爷领兵进京。奠边土地肥沃,安州储备了大量农具,只要灾民抵达,三个月内必定可以完成初步的安置工作。咱们安州这里气候炎热,若是现在就开始准bèi

,稻米还可以成熟一季。何况,蔡县罗方那边总是嚷嚷着人手不足。尤其是船厂,一直缺少工匠。这百万灾民入了安州。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水军指挥使杨通也附议道:“侯爷,水军上个月刚刚接收了六十艘战船。都是用作训liàn

。趁此机会,在下也可带领船队前往抚州。一来可以强化训liàn

,二来也能接运灾民,真可谓一举两得。”

所有声音都是赞同按照诏书行事。杨天鸿不置可否,只是目光在各人身上来回打转。很快,落到了刺史曹辉身上。

“这件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曹辉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慢慢地说:“让侯爷领兵进京。虽是陛下的意思,却也必定会遭到诸多朝臣反对。当然,这天下若是乱起来,对大家谁都没有好处。然而,灾民不是暴民,只要灾情尚在可控范围之内。朝廷就必定不会愿意看到玄火军进京。诸位,你们只看到了其中好处,却没有想过这背后的诸多问题。不入磐石关,也就进不得遂州。就算是侯爷服从诏书领兵启程,到了遂州那边。必定会遭到诸多责难。说不定,连磐石关都进不去。”

杨通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惊讶:“这怎么可能?侯爷明明是奉了诏书行事。他们怎敢如此阻拦?”

“为什么不敢?”

曹辉冷笑着连连摇头:“杨通将军,你是不知dào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咱们安州的货物,长久以来一直是经由磐石关,然后进入遂州,才能运往大楚各地州县。这是一笔利润丰厚的生意。遂州那边专门针对安州商货设置了厘金局。征收的税款,多达十分之四。当然,通过遂州的商货数量越多,他们那边收取的税金数额也就越大。只是如此一来,商贾的利益也就必定受损。因此,遂州至安州的道路根本不能修通。若是平民百姓不在安州把商货卖掉,而是自己带着前往遂州交yì

,商贾也就赚不到什么钱。久而久之,遂州厘金也就只是名义上的空壳。”

杨通不太明白,问:“就算是这样,那么这跟侯爷领兵进京有什么关系?”

曹辉淡淡一笑,转身朝着首座上的杨天鸿躬身行了一礼:“敢问侯爷,此次进京,准bèi

带上多少兵马?”

杨天鸿很清楚曹辉此问的后续答案。他微笑着点点头:“曹大人有心了。本候算过,随行兵马不宜太多,同时还要兼顾安州这边的局势。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两万人。”

这与曹辉心里的估计差不多。他继xù

道:“玄火军团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两万人足以攻下磐石关。只不过,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咱们在这里说说就过。侯爷若是想要从陆路进京,磐石关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遂州那边必定是诸多借口,拒绝放侯爷入关。在那里等待,只能是迁延时日,耗费精力打嘴仗。就算是陛下知dào

其中内幕,也无可奈何。到了最后,事情只能是不了了之。”

停顿了一下,曹辉加大了音量:“所以,侯爷若是奉召进京,只能是经由海路一途。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朝中大臣根本不愿意看到侯爷进京。之所以封堵遂州,就是为了独占商道。蔡县那边的码头运转情况良好,也是得益于我们目前的船队规模不大。如今,船厂产量激增,已经渐渐显出了我安州的实力。此次进京干系重大,必定会引起朝中诸多官员的警觉,还有敌意。”

曹辉并非是在夸大其词。

不夸张地说,杨天鸿入主前的安州,就是一块破破烂烂的境外飞地。尽管前后时间过去了快一年,安州的诸多事务才刚刚有了起色。尤其是修建码头和船厂,都需yào

花费时间。高家和东方世家的船队规模本来就不大,虽说每次离开安州码头船舱都不会空,可是运抵抚州的货物,仍然远远比不上从陆路经过遂州运来的数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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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一节 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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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的船只载重太小了。更重yào

的原因,还是因为楚国北地无粮。抚州虽然是文媛公主封地,却也需yào

苦心经营。在大旱面前,最为稳妥的物质储备就是粮食。高家和东方世家船队每次在蔡县码头停靠,船舱里都要装满粮食,然后在抚州卸下。否则,就算抚州新任知府是自己人,还是归元宗修士,也没有办法凭空变出粮食,养活聚集在那里的数万灾民。

这种在南北两地之间往来运粮、运人的活动,恐怕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结束或者缓解,还是要看造船厂的产量,以及杨通水军的训liàn

进度。

在抚州情况没有得到进一步改善,城防工事没有完成以前,杨天鸿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实力。就算抚州防御坚固,若是没有储备足够的粮草,闹起纷争的最后结局,同样还是所有人从那里撤走,前往安州。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顺明帝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下了这样的一道诏令。说起来,顺明帝也算是廉明的君主,只是君王权力被朝臣挤占太多,才演变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对于刺史曹辉的说法,杨通还是觉得不太理解。他皱着眉头问:“在下无意质疑曹大人刚才的话。只是北方大旱,民情不稳。朝中大臣对此也心知肚明。若是这天下间乱起来,对他们自己也没有好处。难道说,朝中大臣连个道理也不明白吗?”

杨天鸿摇摇头,刚刚张开嘴,这边曹辉也同时说出话来。两个人异口同声,内容竟是一样的:“他们当然明白!”

杨天鸿和曹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苦笑。杨天鸿闭上了嘴。曹辉进一步解释:“百姓虽乱,局势却也在可控的范围。我大楚和平百年,除了北方戎狄和南方越蛮,大部分地方都是和平安定。这天下间的财富,越是到了荒年,积累起来速度就越快。杨通将军。我不知dào

你有没有见过荒年时候百姓被逼无奈,卖儿卖女的那种惨状。小孩子头上插根草标,一两银子就能买个活人。还有价钱更低的,两升谷子就能把人买回来。纵观大楚南北,对于奴隶,大户人家的需求从来就不嫌多。别的不说,光是每年祭祖的时候,活人祭祀就要杀掉一大批。富裕百姓人家,谁会卖掉自家儿女?北方灾民虽然多达百万。可是诸多豪强权贵分分,却也剩不下多少。就算是灾民活不下去抢劫州府,权贵朝臣们也就有了出动官军将其灭杀的借口。总之,北方大旱在朝臣看来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他们只是想要从中得到更多好处。大旱,只是几年的事情,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老天总会下雨,这干枯的田地到了以后一样很值钱。为了填饱肚子,百姓的首选就是卖地。杨通将军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北方看看。老曹我跟你打个赌,现在北方土地必定是被百姓们尽数卖给了下手最快的豪强权贵。平时需yào

二十两银子一亩的上好水浇田。这种事情最多二两银子就能买到。若是价钱再贱些,也许只是几升米的交yì

罢了。”

大厅里变得很安静,足以听得见各人的呼吸。

同知何为廉眼中充满了悲苦,连声哀叹:“曹大人在民生之事上见识远超我等。想不到,一场大旱,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之多的事由。我等有心报国。却无路可寻。想来,陛下对于这些事情也是心知肚明,只是碍于无法动作,这才下诏要求侯爷领兵进京。”

曹辉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事情就是这样。侯爷若是服从陛下诏令,从海路进京。也就相当于站在了朝臣对面。百万灾民就是豪强权贵眼中的肥肉,我安州虽然可以自给自足,可若是因为此事惹恼了朝中大臣,遂州至安州之间的路途恐怕也就永远封闭。说不定,就连抚州那边,也面临着诸多困难,我安州商货再也难以进入大楚内地,更谈不上什么商品流通。”

杨天鸿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曹辉的见解很是精辟,也把好处和困难摆在面前。事实上,他说的这些,杨天鸿早已想到。只不过,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让其他人听见,远远要比自己这个安州最高权力者以号令方式发布更具效果。即便是杨通这种专业军官,也不得不在更多方面考lǜ

玄火军团以后的出路,还有发展方向。

安州是一块好地方。可是,再好的地方,也需yào

时间来经营。如果杨天鸿早在五年前入主安州,那么他现在根本不用惧怕什么朝中大臣,直接按照顺明帝诏书领兵进京就是。就算是朝廷于豪强联手封堵了安州商路,以安州强dà

的生产能力,完全可以在封闭环境下生存。很简单,北面的道路不通,老子就走南面。先是杀光所有越族蛮夷,攻占越族王都河内。然后,再把屠刀对准更南面的天竺人。

这个世界很大,基本格局与另外一个世界极其相似。杨天鸿有时候都会产生错觉,认为自己根本就是步入了另外一个时空。这里有修士,有道术魔法,还有纷争不断的古代世界。

问题在于,自己掌控安州的时间太短了。一年都不到,安州所有项目和计划才刚刚铺开。先前,之所以提升安州商货价格,而不是一味强硬对商会进行打压,就是考lǜ

到安州目前局面需yào

商会的支持。若是没有了外来物资的供应,安州的发展速度必定会慢下来。

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文明世界的人流落荒岛。他可以凭借力量和技巧,在海岛上捕猎生存,也可以钻木取火,烧烤熟食。可是若要得到毛巾、衣服、砍刀之类的物件,除了运气极佳,从海滩上偶尔捡到,根本不可能从自然中获取。

摆在安州面前的目前困境就是如此。磐石关和遂州就是勒在安州脖颈上的那根绳索。在安州力量没有成长到足以扯下这根绳子以前,只能是与商会和朝廷维持目前局面。一旦朝中大臣抓紧了绳子,虽说不会把安州活活憋死。却也会造成呼吸困难,甚至重伤。

“陛下的诏令必须服从。进京之事,本候已经安排下去。相关人员正在集结,最迟两天以后,就能前往蔡县码头登船。”

杨天鸿抬起头,沉稳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顺序扫过:“在座的诸位大人。你们都是安州元老。论资格,你们比本候更老。本候一向看不起文官,觉得文官除了吟风弄月,故作姿态,根本就是连个屁都不会放,更不懂得什么百姓民生。”

说着,杨天鸿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刺史曹辉面前,认真地说:“曹大人。你的为人,让本候很是敬佩。没有你,必定也就没有什么安州。说起来,这也是安州百姓的福气。若是朝廷派来的刺史换了别人,此地恐怕早已尽属越人。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国家放qì

妻室,像你这样的人,本候还是第一次见到。光是这一点。就值得本候为你翘起大拇指。”

曹辉心里百感交集。他知dào

此时说什么也显得多余,于是双手合拢。对着杨天鸿行了一礼。

杨天鸿继xù

往前,走到同知何为廉面前:“何大人为官勤政,百姓有口皆碑。本候绝对不是夸大其词,以何大人在计算方面的才能,足以在天下间排得上前面几位。很幸运,何大人没有埋没于其它州县。而是在安州任职。本候幸甚!安州百姓幸甚!”

何为廉张大了嘴,双眼不由自主颤抖着。安州同知不同于其它地方的官员。何为廉自己也很清楚,若是换了其它州府,自己断然不会受到重yào

,还会受到排挤。能够得到节度使大人如此重视。甚至当众称赞,就已经让他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通判程志定看着走到面前的杨天鸿,目光微微有些晃动。

“程大人,当日,本候带兵平乱,在含鱼谷设伏,是你带着安州驻防军第一个赶到增援。你不像是一个文官,更像是一个将军。一战斩杀十六个越人,这种战绩即便是玄火军中老兵也难以做到。有一个不怕死的通判,而且还是一个敢于冲杀在前的通判,安州无忧矣。”

说着,杨天鸿从身上取出一面令牌,递到程志定手中,加重了语气:“本候既然决定了要服从诏令前往京城,就断然不会改变。安州城防向来是由玄火军团负责。然而万事总有例外的时候。若是遇到了突发事件,程大人可用此令牌调派玄火军。若是有人胆敢违令,程大人可依令将其斩杀。”

这是杨天鸿表明态度,对安州文官的绝对信任。正常军务当然不会交给程志定负责,可无论如何,表面上的工作要做足。否则,若是安州不稳,杨天鸿在京城的一切努力也将化为泡影。

程志定双手接过令牌,单膝跪倒,声音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坚定和绝决:“侯爷放心,有程某在一天,安州必定秩序如常。”

杨天鸿满yì

地将他扶起,扫视周围,声音洪亮:“诸位,事已至此,无需再议。本候即日便要出发,安州诸多事务,还望诸位大人相互扶持。此次进京若是顺利,安州局面也会有所改观。若是有人胆敢趁着本候不在,意图作乱,那么该杀就杀,该斩就斩,绝对不要手软。”

说话,要看对象。

若是换在楚国其它地方,这些话,杨天鸿断然不会说出。然而,安州的情况很是特殊。来到这里任职的官员,无一不是得罪了上司,或者就是犯了错误被发配到此。在绝望的环境下,人们也会产生反抗意识。只要加以引导,上至刺史曹辉,下至普通官员,都可以为杨天鸿所用。

……

楚国京城,后宫。

新萱公主有着自己的宫殿,却很少过去。一天之中的大半时间,她都会呆在皇后张氏宫中。在表面看来,这多少有些不符合皇家制度。然而,新萱公主毕竟是张皇后的嫡女,即便做得再过分些,也是正常。

按照顺明帝去年在宴会上许下的承诺。再有几个月,就到了杨天鸿进京迎娶文媛公主的时候。每当想起这件事情,新萱公主就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怨怒。杨天鸿明明是自己看中的夫婿,偏偏却被小荷这个不知dào

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丑女硬生生抢走。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新萱公主早就派人过去将她活活捏死。然而,这种强横手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在小荷身上。顺明帝虽然在北方旱灾一事上必须与朝臣们权衡利弊。可是若论后宫之事,无论如何也不会退让。

自家女儿不开心,张皇后这个当娘的也急在心里。这段时间,她动用了所有关系,想要为女儿找到一个意中人。京城所有勋贵都被翻了个遍,官员之后也在一一相看。甚至就连新科进士之类的人物,也被张皇后命人画下图像,送到新萱公主面前供其挑选。也不知dào

究竟是挑花了眼睛,还是对这些人根本没有兴趣。新萱公主就是********觉得杨天鸿才最适合自己。至于别人……她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平心而论。新萱公主长相不错,虽然算不得是顶级花容月貌,却也皮肤白皙,很是清秀。若是用分数品评,以小荷为满分一百作为参照,新萱公主至少可以得到九十分。

快一年的时间了,新萱公主觉得自己从未过上哪怕一天开心日子。自从小荷入宫以后,她就觉得事事不顺心。偏偏小荷修liàn

道术。无论明着还是暗里的手段,在小荷面前统统失去了作用。

后宫之中。诸多伎俩。为了争宠,妃嫔之间相互敌视,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然而,顺明帝对小荷无比宠爱,妃嫔争宠也决计不可能把龌龊手段用在皇帝亲生女儿身上。甚至,为了巩固自身地位。很多妃嫔都会争相在小荷面前邀功献媚。原因很简单,皇帝老婆与皇帝女儿根本就是两种概念。想要两种利益目的完全划不上等号的人相互敌视,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

派人暗杀?恐怕杀手尚未靠近,就被小荷当场拧断了脖子。别看小荷只是个弱女子,可修士就是修士。论起武力。就连殿前值守的卫士们,也不是她的对手。

下毒应该是个好办法。然而小荷在寝宫之中处处小心,杨天鸿给了她一只翡翠碧玉簪,只要在菜品饮食里点上一点,有毒无毒立kè

就能知晓。小荷这人做事情比较阴狠,面对摆在桌上的有毒饭菜,她从不命人倒掉,都是让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过来品尝。若是拒绝,那就强拧着脖子把饭菜往嘴里塞。用小荷的话来说:“饭菜是你端来的,现在出了问题,也必须由你自己吃掉。反正,也就是吃点东西而已。心里若是没有鬼,吃下去必定不会有事情。若是恰好反过来,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久而久之,新萱公主身边的人最怕听到“下毒”两个字。那意味着自己在小荷面前白白送死,却根本不可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后宫之中,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方子。比如两种原本无毒的物质掺合在一起,就产生化学反应,生成剧毒,从而把中毒之人活活弄死。新萱公主用了很多此类方法,小荷却依然活蹦乱跳。反倒是新萱公主有一次还把自己弄晕过去。醒来以后,就再也不敢在这方面花费心思。

她对小荷恨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

小荷身边没有亲信。她也不需yào

什么亲信。皇宫只是暂居之地,只要杨天鸿进京,也就意味着永远离开这里。

杨天鸿在南疆攻占了奠边城,顺明帝大喜之下颁布旨意,在杨天鸿原有的食邑基础上,再增加了七千户。这一次,他真zhèng

是成了万户侯。

明眼人都知dào

,这是顺明帝为了补偿上一次南疆之战,对杨天鸿的封赏不公。南越北戎,历来就是楚国最大的边患。北面的情况还好一些,道路畅通,粮草饷银供应充足,士兵战斗力也在楚国军队里排得上前列。南方就不一样了,对于安州,楚国朝堂上历来都有不同的声音。有人觉得安州很重yào

,也有人认为安州可以放qì

。这种摇摆不定的看法,使得朝廷对于安州的各项政策一变再变。很自然的,曹辉在安州注定了不可能得到来自国内的太多支持。玄火军之所以能够出兵平乱,很大程度上,也是政敌们想要看到杨天鸿在南越人面前碰得头破血流,甚至战败身死。却谁也没有想到,南疆一战,反倒成就了他的赫赫威名,也顺理成章得到了毅勇候之位。

数十名宫女内侍跪在新萱公主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

“说话啊!一个个怎么都变成哑巴了?本宫养你们还不如养一头猪。几十个大活人,几十双眼睛,居然连一个贱人也看不住,你们……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废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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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二节 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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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宫女内侍跪在新萱公主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

“说话啊!一个个怎么都变成哑巴了?本宫养你们还不如养一头猪。几十个大活人,几十双眼睛,居然连一个贱人也看不住,你们……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新萱公主的愤nù

倒也可以理解。小荷身上实在是充满了太多谜团。从生下来,就被长乐王项光带回王府养大,远远避开了宫廷里的是是非非。对于小荷离开皇宫以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新萱公主和张皇后也派人暗中调查,除了知dào

长乐王把小荷当做养女看待,以及两个人经常在国子监藏书阁出入,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信息。事实也是如此,长乐王喜好诗书,国子监藏书阁乃是楚国最大规模的图书馆。以他王爷的身份,再加上与国子监祭酒是好友,自然也就不难在藏书阁楼上得到一个位置。

新萱公主尖厉的叫骂声在宫院里回荡,即便是站在外面守候的侍卫,也对这种极不正常,听起来就像是狂暴型精神病人的喊叫感到畏惧,纷纷站直了身子,不由自主握紧了手中兵器。新萱公主为人暴虐,很多做法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来岁小姑娘应有的行为。尤其是她怒吼咆哮的时候,往往也就意味着有人会遭殃,甚至有可能莫名其妙波及到根本与之不相干的外人身上。

“本宫派你们去服侍那个贱人,你们倒好,回来一个个都说没有在那个贱人身上发xiàn

任何异常。骗鬼吧!你们觉得这种谎话本宫会相信?说吧!文媛那个贱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一个个都偏袒于她。是不是觉得这皇宫里只有父皇说了算,也专宠于文媛那个贱人,所以你们就见风使舵,一个个追着赶着过去给她舔脚丫子?哼!若是你们真这样想。那本宫就成全你们!”

说罢,脸上全是怒容的新萱公主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宫女,高声尖叫:“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本宫拖下去,赐她披红挂彩。”

顿时,旁边宫闱背后冲出来两个身材高大的健壮女侍。把当场吓懵,连话也说不出来的宫女倒拖着,很快拖了出去。

披红挂彩是新萱公主对下人们专用的残酷刑罚。受刑者衣服脱光,用特制的刑具牢牢钉住肩膀,然后顺着身子用力往下拉伸。那是一种类似于传说中猪八戒使用九齿筢子的刑具。每一个尖齿都很锋利,长度超过五公分。侩子手在行刑的时候必须非常小心,铁齿必须破开受刑者的皮肤,插进肌肉层,却不能伤及内脏。才能确保受刑者存活,最大限度让受刑者感受到痛苦。这种铁篦子要来来回回在受刑者身上拖拽好几遍,确保浑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完好,血流如注。然后,侩子手会在受刑者身上均匀撒上盐巴和辣椒粉。剧烈的刺激会让受刑者痛不欲生,甚至有可能被活活疼死。侩子手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他们会估量着受刑者的神经承shòu极限,适当的用清水冲洗伤口。然后给受刑者喂服参汤……总之,披红挂彩这种酷刑残忍程度堪比凌迟。甚至还要比凌迟更加可怕。就连看了太多生死刑罚的内侍总管东方空,也对新萱公主创造发明的这种酷刑为之摇头,说出“区区一个小女娃,怎会如此心狠手辣”的话来。

相比之下,被斩首示众,简直就是无上的幸福。

没有人说话。跪在地上的内侍宫女们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停止,没有任何声息,生怕稍有不慎,就会触怒新萱公主这头趋于暴走边缘的女疯子,把恐怖可怕的灾祸降临到自己身上。

“说啊!难道你们都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吗?”

“你们在文媛那个贱人身边呆了这么多天,难道什么也没有发xiàn

?”

“究竟是你们不愿意服从本宫的命令?还是文媛那个贱人给了你们太多好处?别以为你们人多本宫就狠不下心肠一一整治你们这些家伙。这皇宫里每天都有人失踪,一年下来生死不明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大不了,本宫再向外廷管事那边另外要一批人过来。最近可没怎么下雨,御花园里的土都快干裂了。若是多弄些花肥埋下去,明年这个时候,牡丹花必定会开得特别好kàn

!哈哈哈哈!”

新萱公主的愤nù

,倒也尤其理由。

她一直不明白,小荷身上究竟有哪一点好,能够被杨天鸿看中?

所谓********,必定要有两情相悦的基础。男人相貌堂堂,女子容貌艳丽,若是连第一眼都看不上,自然也就没有进一步的加深了解。这道理说穿了其实很简单,虽说内在美才是真的美,可若是没有外貌上的优势,鬼才愿意接近对方,听你吟诵诗词,释fàng

才情。卡西莫多就是最好的例子。内心善良是善良了,可是人长得实在太丑,就连狗都不愿意接近。艾丝美拉达要不是被侍卫队长抛弃,又因为机缘巧合,恐怕根本连多看卡西莫多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小荷脸上那块面积很大的黑斑胎记,就是最大的问题症结。新萱公主怎么也不能相信,以杨天鸿的眼光和权势,居然会看中小荷这种丑到极点的女人。

除非,杨天鸿是睁眼的瞎子。

或者,小荷貌美如花,端庄艳丽。

女人在很多事情上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新萱公主也是一样。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这口气新萱公主怎么也咽不下去,也觉得其中必定有着某种自己不知dào

的秘密存zài

。很幸运,顺明帝为了补偿多年以来对小荷的愧疚,下旨小荷在出嫁以前,必须要住在皇宫,好好享shòu

一番。新萱公主也才得到机会,把灵秀宫中所有内侍宫女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却没想到,前前后后好个月下来,谁也没有发xiàn

文媛公主身上有什么秘密。每日里。她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人还是那个人,模样身段也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心机和努力,统统白费。

尽管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新萱公主却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她觉得。要么是自己派出去的这些人都是没用的废物,要么就是他们都被小荷收买。无论是哪一种,这些人都不能继xù

留着,必须得死。

看着跪在面前排成一行的宫女内侍们,新萱公主那张白嫩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令人畏惧的阴狠。

她走到距离最近的一个内侍面前,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家伙,冷冷地说:“来人,把他脱下去。既然是太监。就要有个太监的样子。本宫一向体恤下人。就让你没有的东西再长出来,也好完完整整去阴间见见你家祖宗。”

话未说完,那名内侍已经被活活吓瘫。

这也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罚。而且,是专门针对皇宫内侍而设。进了宫的男人,都要净身。所谓让失去的东西再长出来,是把结实的麻布缝制起来,做成婴儿手臂粗细的长布口袋。然后,其中装进黄豆。再用一根坚硬的铁棍为支撑,从受刑者****部位强行塞进去。受刑者手脚四肢被铁镣锁定。动弹不得。铁棍进入身体尺度约为二十公分,差不多就是人体直肠的极限。然后,用针线缝住受刑者的****。黄豆在人体内部遇水变泡,渐渐发涨,急剧增加的体积,会慢慢撑破受刑者的肠道。进而渗透到身体内部。尤其是小腹位置,会变得如同青蛙般鼓涨起来。到了最后,受刑者因为肠子破烂哀嚎数日而死。其残忍程度,甚至还要超过之前的披红挂彩。

新萱公主身边的内侍宫女已经换过很多。她就是用这种极其残忍的方法去芜存菁。新萱公主坚信,废物没有留在身边的必要。也根本不能让他们活下去。否则,人人都觉得办不好差使也有活路。时间久了,谁还会尽心尽lì

为自己办事?

一个个宫女内侍被拖了出去,远远留下一路的惨叫、哀嚎、求救声。

跪在新萱公主面前的人数量越来越少,宫女内侍们人人都面色惨白,身体剧烈颤抖如同筛糠。胆小绝望的用力朝着地面重重磕头,额头上全是鲜血。胆大些的也是连声告饶,口口声声哀求新萱公主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只是这种个场面新萱公主见得多了,杀人虐人也不是第一次。她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品着香茶,一个一个顺序发落着,丝毫没有怜悯,也根本没有想要松口的意思。

她指着一个身材矮壮的内侍:“赐他吞铁球。就在这里,本宫看着他吞。”

孔武有力的健壮宫女立kè

走过来,两个人抓住内侍的肩膀,一个人伸手扣住他的下巴,一手按住他的鼻孔。尽管内侍说什么也不肯张嘴,却也忍不住窒息的折磨,不由得把嘴张开。旁边,早已准bèi

好的另外一个宫女立kè

将几枚鸡蛋大小的铁球塞了进去。随着那些沉重铁球一一滚落身体,内侍脸上的痛苦和绝望也就加重了几分。他死死捂住肚子,在地上翻滚惨嚎,拼命用手指抠着喉咙,想要把刚刚塞进去的铁球弄出来。剧烈的神经收缩引起连续呕吐,可是铁球分量实在太重,内侍连胆汁都呕了出来,却仍然没能吐出那些铁球。

新萱公主又把目光转移到另外一个年轻侍女身上,口气森严,冷酷无比:“把她扔进蚂蝗池,好好洗个澡。”

蚂蝗池是皇宫外面的一个地方。三百多年前,这里原本是皇宫内廷的洗衣房,后来皇城改建,城墙朝着南面移动了部分,这里也就荒废下来,无人居住。从范围而言,这里仍然属于皇宫,只是不再围墙之内,也就无人过问。由于常年潮湿,加之有下水管道由此经过,渐渐渗水形成了污泥坑。这里杂草丛生,蚊蝇遍地,水塘里密密麻麻全是小虫子,蚂蝗也有不少。久而久之,人们已经忘记了这里曾经皇宫洗衣房。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先叫出了“蚂蝗池”这个名字。偶尔有人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总会看见肮脏的池水里,浸泡着几具面目全非,混身上下爬满了蚊蝇蚂蝗的尸体。

这个水潭很深,若是失手掉了进去。根本不可能爬上来。退一步看,即便侥幸爬到了岸上,浑身上下也会被饥饿的蚂蝗趁机钻进去,那种痛不欲生让人看了就感到恐怖的场景,真zhèng

是令人不寒而栗。

感觉到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剩下的内侍宫女们更是哭喊声震天。脑袋磕地撞得“咚咚”直响,不顾一切说着任何能够让自己侥幸生还的话。

“请公主殿下再给小的一次机会,这次必定不会失手,一定可以找到文媛公主身上的秘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还请公主殿下饶命,小的日后必定肝脑涂地,感激不尽啊!”

“不要杀我。我愿意为公主殿下做任何事情。求求殿下不要杀我。”

如此惨切的哀求声,就连站在旁边行刑的几个健壮宫女看了,也觉得心有不忍。只不过。这些举动在新萱公主看来根本毫无意义。死在她手上的人很多,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甚至,新萱公主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快感,也冲淡了少许对于小荷的怨毒与恨意。

忽然,一个脸上沾满了泪水和鼻涕的内侍连滚带爬扑上前来,不顾一切抓住了新萱公主的裙角,连哭带喊大声尖叫着:“殿下,殿下饶命。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文媛公主那边的确有过可疑的事情。”

闻言,新萱公主冷如冰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问。她低下头。看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内侍,先是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对方抓在手里的裙角,然后目光落在内侍那张沾满了灰尘和污泥的脸上,淡淡地问:“哦!你想到什么了?”

在死亡面前,人类思维会变得尤为灵敏,大脑能力也会成倍放大。新萱公主虽然没有读过另外一个世界的心理学书籍。却知dào

用酷刑和生死作为威胁,的确可以从目标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便是手下的内侍和宫女,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往往也会搜肠刮肚,找出任何能够挽救他们生命的蛛丝马迹。

内侍对于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实在火急攻心。这才胡乱找出来作为搪塞。他看了看仍然在旁边地面上痛苦翻滚,吞下铁球之后生死未卜的同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说:“启,启禀公主,是这样……小的发xiàn

……文媛,文媛公主每次洗澡……时间,时间都会特别长。”

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发xiàn

,甚至连搪塞救命的借口都不是。

新萱公主刚刚被吊起来的好奇心和兴趣,瞬间因为这句话变得滑落谷底。她呆了片刻,两道精心描画过的眉毛顿时倒竖起来。她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朝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内侍脸上重重踢了一脚,不等对方发出惨叫,便指着身子后仰的内侍,恨恨地说:“竟敢用这种谎话欺瞒本宫,真zhèng

是不知死。来人,给本宫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这实在太可怕了。刚刚挨了一脚的内侍连忙从地上爬起,不顾一切爬到新萱公主面前,如同捣蒜般连连磕头,口中不住地哀求:“饶命啊公主,小的说话句句是实。文媛公主洗澡的时间真的很久,这绝非小的故yì

编造。若是不信,殿下您可以问问别人,就知dào

小的并非虚言。”

内侍实在是怕惨了,这才把其他共同受罚的人一起拉上。不过,他倒也没说假话。被这么一提醒,跪在地上的宫女内侍们不约而同连连点头,纷纷都说文媛公主洗澡的时间比常人久了太多。若是破绽或者秘密,这大概就是在灵秀宫里唯一的发xiàn



新萱公主很是气恼。

洗澡时间长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发xiàn

?女人花费在梳妆打扮上的时间,从来都要比男人多得多。即便是新萱公主自己,有时候也会在浴池里呆上很久。暴怒之下,新萱公主顿时萌生了想要那名内侍活活凌迟的念头。只不过,话到了嘴边,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胸中万丈怒火顿时熄灭了大半。凝神沉思良久,新萱公主重新把目光转移到内侍身上,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很久,是多久?”

能够在新萱公主身边做事的人,都很机灵。新萱公主思考的时候,内侍已经看到了自己能够活命的机会,也飞快在脑子里组织好语言。当即,他想也不想也张口回答:“至少两个时辰,还有更久的时候。”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

新萱公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她继xù

问:“文媛那个贱人每次都是这样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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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三节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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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已经不再慌张,说话也畅通清楚了很多:“每次都是如此。而且,文媛公主洗浴的次数很是频繁,每天要小的们准bèi

汤桶。洗浴的时候,也从不让人在旁边伺候。”

是的,从不让人在旁边伺候。这也是内侍刚刚想起来,也大着胆子说出来的可疑之处。

之所以之间没说,并非脑子坏了没有想到,而是他压根儿没把事情往这方面想。严格来说,沐浴时间过长,不需yào

外人侍候,这些事情其实都算不上什么疑点。个人喜好不同,宫里的贵人们,也有很多喜欢泡在热水池子里,也有很多喜欢自己动手,不愿让内侍宫女沾染身体。说开了,这都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保住性命,内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文媛公主身上真zhèng

是没有什么秘密。无论吃用穿戴,她都与常人无异。最多也就是节俭些,远远没有其他妃嫔那般铺张浪费。每顿饭四菜一汤的规矩,是小荷从杨天鸿那里学来。起初,新萱公主也以为这是小荷的某种秘密。多次查探以后,才发xiàn

根本没有什么。

至于洗澡……

新萱公主不由得心念一动,不知怎么的就联想起小荷头上那块难看丑陋的黑色胎记。

……

灵秀宫有专门的浴池。这段时间天气炎热,尽管每天都有冰块供应,也有专门的宫女负责扇凉,小荷仍然觉得久坐之后,身上会变得汗湿。若是不能好好洗个澡,浑身上下一整天都会变得难受。

浴池通风很不错,泡在温热的池水里,整个人都会觉得特别舒服。从头顶流过的空气清新爽朗。丝毫没有公共浴池里那种近乎窒息的闷罐感觉。每当这个时候,小荷都觉得能够全身心放松,也不用担心旁边有外人觊觎。

随着修为进一步强化,她的听力和察觉能力都变得尤为敏锐。只要没有外人过来,灵秀宫中就是小荷自己说了算。洗澡沐浴的时候,当然要把头顶上的伪装胎记揭下来。之前。小荷也遇到过几次宫女内侍不听命令擅自闯入浴池的情况。她总是能够在对方进来的前一秒钟,飞快拿起胎记伪装盖在脸上。虽说细节部分稍微有所变化,却也可以凭借自己公主的身份呵斥对方,命令他们立kè

退出去。狠狠惩罚了几次这些时刻想要探究自己秘密的内侍宫女,类似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原因很简单,小荷进入浴池之前,宽衣解带的所有动作,都有宫女在旁边服侍,任何细节都瞒不过她们的眼睛。何况。浴池也是事先检查过。一个脱得光溜溜赤条条的人,在那种环境之下,怎么可能还保留着什么秘密可言?

看着浸泡在水中自己嫩滑白腻的胳膊,小荷脸上涌起一股甜甜的微笑。

昨天父皇过来的时候,就说过杨天鸿即将进京的事情。顺明帝答yīng

杨天鸿入秋之后就举办婚礼大典,同时也是思量着借杨天鸿之手,彻底解决北方灾民的问题。这对小荷来说是件好事。盼了整整一年,终于到了出嫁的时候。即便是两情相悦的男女。真zhèng

要睡到一张床上,仍然还是会变得很是害羞。

想到这里。小荷美艳绝伦的脸上,情不自禁泛起了两团红晕。

远处,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修士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在于前者能够敏锐察觉到任何微小的异动。小荷也不例外,她现在拥有练气第二层的修为。灵秀宫的内侍宫女前前后后就那么几个,虽说人员新旧更替的速度勤了些。以小荷的聪慧,却也能够清楚分辨出各人走路时候的细节。

来人显然不是灵秀宫的宫女或者内侍。而且,数量很多,林林总总脚步声超过了三十个。其中,为首的那人。脚步节奏小荷很是熟悉,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新萱公主。

已经走进了灵秀宫,甚至根本没有通报,直接朝着浴池方向走来。

她必定是察觉了什么,或者知dào

了什么。所以,才会选择这个时候突然闯入。

小荷本能的从浴池里坐起,伸手拿起摆在一旁的黑色伪装胎记,下意识的想要盖在脸上。只是想了想,又把伪装胎记慢慢放回了原处。

这块伪装胎记做工精巧,厚薄大小与原来的并无二至,戴在脸上根本没人看得出来。只不过,伪装和化妆都需yào

耗费大量时间。每次沐浴之后,小荷都要对着镜子细细修整一番,确定没有任何破绽之后,才能走出浴池,叫来宫女服侍自己更衣。即便是在动作最迅速的情况下,至少也要花费半个时辰。否则,若只是随便往头上一盖,只要走到近处,任何人都能看出其中端倪。

小荷是公主,若是宫女内侍在自己尚未准bèi

好的情况下走到近前,她有的是办法对这些人实施惩罚。浴池里蒸汽缭绕,想要看个清楚也很困难。因此,即便是宫女内侍接受了新萱公主的命令,暗中窥探小荷,在这种特殊环境和身份高低的压力面前,任何人都没有察觉。

新萱公主就不同了。她也是公主,直截了当就能走到面前。就算是现在开始重新伪装,根本就来不及。何况,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闯进来,已经是目的昭然。

既然躲不掉,那就无需再躲。反正,自己注定了是杨天鸿的妻子。父皇已经下旨,杨天鸿最多月余便可进京。到了婚礼大典那天,自己同样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伪装,以真实的美丽容颜成为他的妻子。虽说现在时间还有些早,可是诸般事情已经定下,再也不会更改,那么即便是被新萱公主看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早一些让父皇知dào

他有个美貌绝伦的女儿,也是一桩好事。

惊慌的表情渐渐从小荷脸上退去,她变得淡然而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紧张绷起的身体再次放松,缓缓斜靠在浴池边缘。通过蒸汽和池水。仿佛一块惊心动魄,令人浮想联翩的纯净美玉。

新萱公主的动作很快。她几乎是小跑着冲进浴池。挡在外面的帷幔“哗啦”一下朝着两边用力扯开,数十名宫女簇拥着她,以最快速度来到池边。为了方便让新萱公主看个清楚,几个早有准bèi

的宫女甚至手中握着团扇,“呼啦啦”朝着周围用力扇风。池水上方的蒸汽顿时变得混乱,隔着不到五米远的距离,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了小荷那张无比精致,比上等白玉还要洁净,倾国倾城的面孔。

新萱公主睁大了双眼,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仿佛看见了鬼,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又立kè

加快速度跑过来,不顾一切在小荷旁边的大理石台子上蹲下来。又惊又怒看着泡在水中,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美得令人窒息的小荷。

“你,你,你究竟是谁?”

小荷慢慢转过头,看了一眼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的新萱公主,脸上露出足以令所有男人为之血脉亢奋,瞬间肾上腺素分泌加快的微笑:“怎么。妹妹几天没有过来,连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认不出来了吗?”

新萱公主狠狠咬着牙。甚至听见了自己牙齿被咬碎的响声。她的目光从小荷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艰难移开,看见了摆在水池边上的那张黑色胎记。

她眼睛里释fàng

出石头般的冰冷,以及无比刻骨的仇恨:“你竟敢欺骗父皇?你脸上的胎记根本就是假的。你,你到底欺瞒了我们多久?”

小荷很不喜欢自己****身体洗澡,却有几十个人在旁边看着。虽说大家都是女人,可这种事情仍然很是令人尴尬。她站起身。走上大理石台阶,拿起摆放在旁边置物架上的干燥浴袍,迅速穿在身上。这一系列动作灵活迅速,即便是蹲在近前的新萱公主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小荷拢了拢潮湿的头发,神情慵懒着走过来。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就连在深宫里久居,见惯了众多妃嫔上佳容姿的宫女们,也不由得为之一窒,随即心中生出无法与之相比的惭愧念头。

小荷的声音很动听:“妹妹说这话就有些过了。这块胎记与生俱来,我又何曾想要时时刻刻戴在身上?只不过,你和庶母都喜欢看到我戴着它的样子,我自然也要让你们开开心心。”

新萱公主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也彻底变成了自己不知dào

的陌生场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就像吃人恶魔般凶狠狰狞:“你骗我们。怪不得杨天鸿会看中你,想要娶你为妻。本宫就觉得奇怪,区区一个丑女,居然还有男人喜欢。你,你把我们瞒得好苦!”

小荷脸上全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可怨不得我。妹妹似乎忘了,你和庶母从未问过我脸上胎记可曾好些。其实,若是你们问起,我当然会以实相告。偏偏我在长乐王叔父那里如此之久,从未听见过你们对此事的疑问。就连我进得宫来,庶母和妹妹也从未问过类似的话。呵呵!我这个人性子很懒,别人若是不提,我也就懒得说明。也是今天妹妹你偶然撞见,把话说开。否则,这块黑东西可是要一直戴到出嫁那天,才能摘下来的哦!”

这话明白着带有调侃和讥讽意味。小荷的态度很清楚:既然你已经看见,那么我也就大大方方把事情摆开,用不着继xù

隐藏。就算你知dào

我容颜美丽,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对我有害的举动。反正,再过个把月,我就要成亲。婚庆大典一过,就要跟着杨天鸿离开京城,前往安州。到时候,就算新萱公主对自己恨之入骨,张皇后后悔莫及,仍然也是于事无补。

新萱公主感觉有很多血涌进了大脑。她恨不得扑过去,把小荷那张精致美丽如同最上等瓷器般的面孔当场抓花。这种事情她在别的宫女身上做过很多次,招式熟练,只要手指扣住对方眼睛,指甲勾住眼皮往下一拉,再结实的皮肤也会划破开来,血流如注。

想法。从来都是被欲望所控zhì

。新萱公主忍不住伸出右手,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不顾一切扑了过去。她知dào

自己在小荷突然之间变得美貌这件事情上什么也做不了。杨天鸿也不可能娶自己为妻。何况,就算是顺明帝知dào

了事情真相,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做父亲的有一个美貌漂亮的女儿,只会觉得自豪。断然不会因为女儿隐瞒真相而生气。一个人生成什么样子,根本就是上天的旨意。若是要恨,只能怨恨老天爷你****的为什么没长眼睛,偏偏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聚集在别人身上,根本不给我留下一星半点?

经过修剪的指甲很长,又尖又细,小荷猛然伸手,敏捷抓住了新萱公主高高探向自己右边面颊的那只手,眼中目光顿时变得凶狠而锐利。手上猛然发力,当即把新萱公主整条胳膊拧得翻转过来。剧烈的疼痛顺着手腕向上延伸,无论力量还是技巧,新萱公主根本不是小荷的对手。她张开嘴,惨叫着,呼救着,身体骤然失去平衡,侧翻着重重摔落在浴池里面。溅起大片的水花。

非正常体位落水,第一感觉就是铺天盖地的水涌过来。从口鼻喉咙耳朵所有孔洞涌进了身体。新萱公主无法呼吸,连连呛了好几口水,双手在水面上来回挥舞,两脚乱踢,却怎么也无法在浴池里站起身子。尽管水深最多只到腰间,她仍然觉得脚下打滑。连续几个趔趄,翻腾起大片水花,仍然还是仰面反倒,然后又狼狈无比的叫喊哭救着。

十几个宫女连忙跳下去,把新萱公主从水中扶起。还有心思动的比较快的家伙。已经跑到外面,想要放干池子里的水。顿时,浴池里乱作一团,动静之大,就连外面的守卫也被惊动。顶盔贯甲的武士们手持兵器跑进来,正好撞见已经穿好衣服,落落大方离开浴池,走进外面房间的小荷。虽然黑色胎记脱落前后的对比实在过于强烈,可是依稀之间,侍卫们仍然记得文媛公主的身形和面孔。当下,一个个不由得心绪震惊,纷纷后退,站在宫墙两侧,用无比惊讶与震撼的目光看着她缓缓离去。然后,这才纷纷交头接耳,说出自己心中疑问。

……

勤政殿。

“你说什么,文媛公主脸上的黑色胎记脱落了?”

从内侍总管东方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顺明帝第一反应是极度震惊,然后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欢快和高兴。

“千真万确,老奴怎敢有半句假话欺瞒陛下?”

东方空全是皱纹的脸上,笑开了一朵灿烂无比的菊花:“消息还是从灵秀宫那边传来。老奴最初也不相信,于是急匆匆过去,这才见得文媛公主真zhèng

的模样。陛下啊!公主活脱脱就是先皇后的样子,是真zhèng

倾国倾城的美人。老奴活了大半辈子,自诩也是见了太多美貌的佳丽。可是像文媛公主这般容貌无双的女子,即便是老奴,也忍不住也要挑起大拇指,好好赞叹一番啊!”

顺明帝又惊又喜,大脑也同时产生了疑问:“文媛真的如此美貌?可是,之前她进宫的时候不是这样啊!难道她此前一直在欺瞒朕?为什么现在又如此做派?”

东方空是个精明人。他立kè

意识到顺明帝的这些问题,会把矛头引向杨天鸿。于是,东方空走到顺明帝近前,带着笑,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关于文媛公主,其实还是陛下的家事。其中究竟,老奴相信长乐王爷最是清楚。与其陛下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直接把长乐王爷叫进宫来,一问便知。”

顺明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好!宣长乐王进殿议事。另外,灵秀宫加派人手护卫,朕晚些时候会过去。晚膳就摆在那边吧!”

长乐王项光进宫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人已经走进勤政殿,坐在了顺明帝面前。

平心而论,顺明帝其实很不喜欢项光这位王爷。他是自己的表兄,也是同辈之中除了自己之外,血脉关系与先皇帝最为亲近的一位皇族。项光曾经与顺明帝为了皇位的继承问题明争暗斗过。在那个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甚至可以用生死仇敌来形容。当时,项光在朝堂内外的呼声都要高于顺明帝,很多朝廷重臣也纷纷表示支持项光即位。然而,项光的妻子,长乐王妃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病逝。项光乃是重情之人,心灰意冷之下,也就主动放qì

了继承权。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人们甚至猜测长乐王妃之死会不会是顺明帝暗中下手。只不过,猜测终究只是猜测,一切都随着项光退出竞争变得烟消云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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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四节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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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事情,顺明帝的确没有做过。长乐王妃体弱多病,本来就熬不了多久。对于这一点,项光本人也心知肚明。因此,王妃死后,项光找到顺明帝,直截了当说出自己不会再对帝位感兴趣。顺明帝也当即承诺,自己必定会牢牢记住这个人情,即位之后,皇帝之下,长乐王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表面上说是如此,实jì

上顺明帝根本不可能把兵权之类的重yào

职权交给项光。长乐王在宫廷内外的确是尊贵无比,手中却没有任何权力。项光对此早已看开,终日里游山玩水,再不就是关起门来熟读诗书。他是真zhèng

对争权夺利感到厌倦,不想继xù

涉身其中。正因为长乐王这种与世无争的做派,顺明帝才敢把小荷交托给他代为抚养。不得不承认,在识人方面,顺明帝真的独具慧眼。否则,小荷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顺明帝显得很是焦急,长乐王刚刚落座,他便亟不可待地张口问道:“王兄,文媛脸上的那块胎记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乐王进宫的时候,已经顺便向传召的内侍打听清楚了事情缘由。他坦然坐着,慢慢抚摸着胸前长须,放声大笑:“还能是怎么回事?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都不清楚,居然也好意思来问我?陛下啊陛下,这可真zhèng

是让人啼笑皆非。”

项光还是那副豪爽且肆无忌惮的模样。这是他在顺明帝面前的特权。普天之下,也只是项光有这个资格。

顺明帝觉得很是尴尬,却又不好追问太多。在小荷这件事情上,他自己也感觉亏欠女儿太多。当年,若不是因为平衡朝臣和内宫太后之间的权力纷争,也不会把小荷放出宫外由项光抚养。虽说是权宜之计。可是后来也就没有把小荷送回宫中。虽说这样做也是为了小荷的安全着想,可是作为父亲,顺明帝做得的确很不称职。

长乐王没有一味的冷嘲热讽。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嘲笑,什么时候就必须表现的恭敬。停顿了片刻,他收起脸上的笑意,表情态度变得认真:“看来。你们都知dào

了我那侄女的变化。既然如此,也就用不着在遮遮掩掩。陛下,你是生了个好闺女啊!姿容端庄,貌美无双,就连本王看了都觉得羡慕。可惜,我那老妻死得早,没有给我留下一星半点的血脉。若是有个孩儿,必定不会放过小荷,无论如何也要弄过来。给本王的孩儿做王妃。”

长乐王说话就是这个脾气,顺明帝对此也很清楚。他越是这样感慨,就越是说明小荷的容颜天下无双。顺明帝为人谨慎,没有确证事情真相以前,断然不会下定论。尽管还没有见过小荷,顺明帝已经对长乐王的话信了不少。只不过,黑色胎记一事,顺明帝仍然还是疑问重重。他不由得说:“还请王兄告sù

朕。小荷脸上的那块胎记,究竟是什么时候消去的?”

这种事情没什么可隐瞒的。长乐王也不是那种看着别人焦急苦虑。自己站在旁边肆意玩笑的家伙。当下,他把国子监内发生的一切,还有小荷与杨天鸿之间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顺明帝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等到长乐王项光把话说完,才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如此说来。文媛脸上的胎记得以清除,乃是因为杨天鸿的缘故。”

项光漫不经心“唔”了一声,感慨道:“仙家丹药,果然神奇。若是当年本王有幸能够得到一颗,我那老妻也不会早早逝去。现在想想。甚是感怀。人生造化无常,果然是权贵钱财无法控zhì

的啊!”

顺明帝终究比较多疑。他想了想,试探着问:“王兄,你觉得,杨天鸿会不会进入国子监以前,就已经知dào

文媛的身份?”

项光抬起眼皮,注视着顺明帝。过了几秒钟,才慢慢摇着头,叹息着说:“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怀疑心太重的性子。这事情我早就派人暗地里打探过。国子监进学的事情,是老广平候杨荣一手安排。同时进学的人,广平候府还有另外好几个。其中,也包括杨天鸿的嫡亲姐姐杨秋容。若是专门为了文媛而来,必然不会弄出如此之大的阵仗。何况,骠骑将军杨靖当年为了娶亲一事,与广平候闹得不欢而散,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杨天鸿此人就是个坐不住的闹腾性子,偏偏对于诗文一道颇有建树。即便是国子监老祭酒,也对他所做的几篇诗文赞不绝口。陛下你也知dào

,在国子监里买个进学名额,然后让自家孩子有个晋身之阶,从来都是我大楚不成文的惯例。当年文媛出宫的事情,除了你我,还有东方老总管,再无第四个人知晓。多年来,本王身边的侍卫亲信,也根本不知dào

文媛的身份。事情做得如此隐秘,陛下你觉得杨天鸿有可能知dào

文媛就是公主吗?何况,那小子当日来藏书阁的时候,我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杨天鸿的确只是为了看书,绝对没有半点讨好文媛的举动。两个人最初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发生过矛盾和冲突。若是杨天鸿真的早早知晓文媛身份,故此做作接近……那么本王只能说,此人智慧超卓,举世罕见,狡猾阴险程度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要说是他杨天鸿出自归元宗,就算是修liàn

世界已有的大乘修士,恐怕也断难做到这一点。”

顺明帝沉默片刻,问:“依照王兄的意思,杨天鸿在此事上的确只是率性而为?”

长乐王点点头:“至少在本王看来是这样。陛下你也知dào

,能够被本王看得上眼的年轻俊杰,从来就没有几个。至于大楚朝堂之上,除了一个杨天鸿,再无第二个人。”

顺明帝继xù

道:“那么,依王兄只见,文媛的亲事……”

长乐王把身子朝前面坐了一坐,表情有些奇怪:“难道。陛下想要反悔?”

也难怪项光会露出如此表情。顺明帝应允杨天鸿求婚乃是当着朝廷重臣的面。听顺明帝此刻的口气,似乎是对这桩婚事有些后悔。项光不由得对此浮想联翩,若真是如此,只能说是杨天鸿运气实在不好,摊上了这么一个不讲理的皇帝岳丈。

顺明帝摆了摆手:“那怎么可能。朕依然答yīng

了他,就必定会择日为他们完婚。王兄多虑了。朕刚才只是忽然想到。当时为了压下朝中大臣的反对,不得已才把杨天鸿封在了安州。只是那里路途遥远,生计艰难,文媛乃是朕的掌上明珠。就这么远嫁安州,实在是感觉愧对他们。王兄觉得,究竟是另外改封一处物产丰富的州府给杨天鸿好?还是在安州节度使的基础上继xù

加封?或者,把遂州之地给文媛作为嫁妆?”

长乐王高高提起的心脏慢慢落回原处。他爽朗地笑道:“陛下千万不要这样做。依本王看来,安州节度使就是给予杨天鸿最好的奖励。那小子为人精明,早早就做足了准bèi

。安州那个地方。在别人看来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可是换了他就不同。安州米粮充足,这是我大楚任何地方都无法与之比较的天然优势。至于安州至遂州之间的道路难行,这问题也绝对难不倒杨天鸿。说不定,他还会将此劣势转化为优势。”

顺明帝顿时来了兴趣:“哦!王兄为何有此一说?难道,王兄知dào

些什么?”

项光摇摇头:“本王虽然与杨天鸿关系密切,可是那小子口风很紧。无论本王如何试探,他断然不肯说出一个字。话又说回来。既然文媛已经嫁了,杨天鸿就断然不会做出危及我大楚的祸事。骠骑将军杨靖忠勇无双,广平候一脉也是朝廷忠良。把杨家的人放在安州节度使这个位置,陛下应该放心。何况,陛下日前下诏,命杨天鸿带领玄火军进京。想来。他现在应该已在路上,用不了多久,便可抵达。若是陛下心中仍然存有疑问,与其在这里暗自揣摩,徒生疑惑。不如当面把他叫过来问个清楚。杨天鸿那小子虽然油滑,可是看在文媛的面子上,他必定不会欺瞒陛下。”

停顿了一下,长乐王把椅子朝前拉近了些,缩短了与顺明帝之间的距离,压低声音道:“杨天鸿日前攻占了越族蛮夷重镇奠边,不知陛下可否从中看出了什么端倪?”

顺明帝闻言,不由得把目光转向项光,眼里充满了疑问:“怎么了?”

长乐王抬起右手,手指在空中估量着画了个安州的大概形状。食指随即往下用力一拉,轻声道:“安州西面和东面都是邻海,唯有向南,才有大片土地。对于越人,杨天鸿早就杀得性起。现在攻下了奠边,也许过几年,就能打到越人王都河内。呵呵!本王看过地图,那边可是面积广大的一片土地。相当于咱们大楚好几个州。若是杨天鸿真的为陛下开疆拓土,到了那个时候,功绩就不是区区一个侯爵能够好相与的。对于这件事,陛下还是要早坐打算,免得到时候朝中那些酒囊饭袋再次反对,又是只能委曲求全把杨天鸿再次低封。须知,这人心冷了第一次,断然不可能再冷第二次啊!”

……

此时此刻,皇后宫中正充满了黑沉沉的乌云,仿佛暴风雨的前奏,随时可能爆fā



新萱公主已经换过了一套干净衣裳,坐在张皇后面前的软榻上,咬牙切齿,双手狠狠用力撕扯着一块丝帕。

“母后,文媛那个贱人必定是故yì

的。她装作楚楚可怜,还把早已消退的胎记用作遮挡,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她还是从前的模样。她的心机实在太深重了,连杨天鸿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当中求父皇赐婚。这种贱人,我今生今世必定要与她不死不休。”

看着脸上尚且带有泪痕的女儿,张皇后觉得一阵心疼。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新萱公主被搀扶进来的时候,她真zhèng

是被吓住了。问清楚事情缘由,张皇后自己也觉得不知所措,一边命人另找干净衣服给新萱公主换上,一边赶到灵秀宫,亲眼看到了除去头顶胎记。容光焕发,端庄秀美的小荷。

新萱公主说得没错,陪同她前往灵秀宫的那些内侍宫女也没有撒谎,小荷的确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那种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就连张皇后看了也觉得羡慕嫉妒恨。很大程度上,女人就是靠着这张脸吃饭的动物。否则。根本不用每天都往脸上涂抹那么多化妆品,也用不着挖空心思盛装打扮。

文媛公主的变化,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后宫。一时间,灵秀宫中挤挤挨挨全是人。后宫所有妃嫔都跑过来想要亲眼看看这神奇的一幕。张皇后去的晚了些,走廊通道上也挤满了人。若不是因为皇后身份高贵,妃嫔宫女们纷纷避让,张皇后也许连灵秀宫的大门也进不去。

看着容貌清丽的小荷,张皇后只觉得心里仿佛被黄蜂蛰了一般,没来由的疼起来。面子上的东西当然要有所表示。仅仅只是随口夸了几句,张皇后便转身离开,留下一群妃嫔在那里交头接耳,围着小荷议论纷纷。谈话内容,不外乎是询问小荷究竟吃了什么东西如此见效?或者是太医院的方子究竟是什么内容?若说没人嫉妒,那绝对是假话。可是,在这种场合,没人会把不高兴摆在脸上。最多也就是站在旁边说些酸溜溜的话。

新萱公主的哭喊就不一样了。

“母后,我不要看到那个贱人住在宫里。母后你去跟父皇说说。赶她走,把她撵出皇宫。”

“我要杀了那个贱人。不,我要弄花她的那张脸,让她变成世人眼中的笑话。”

“若不是那个贱人装模作样蒙骗了毅勇候,父皇必定会赐婚于我。都是那个贱人夺走了我的一切。母后,帮帮我。最好就让那个贱人现在去死。”

狠话人人都会说,但狠话这种东西,往往也最不具备威胁性。有实力的人,根本不会把力qì

花费在嘴皮子上。要么直接给予对方致命一击,要么用诸多手段把对方搞得家破人亡。严格算来。除了泼妇和废物,谁也不会唾沫星子横飞打嘴仗。

能够做到皇后的位子统领后宫,张皇后当然不是一般人。她没有计较新萱公主那些不切实jì

的哭喊,慢慢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慢慢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么说再多也是没用。听母后一句话,不要在哭哭喊喊,否则这里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被你父皇听见,必定又会凭空惹来一场祸事。”

新萱公主闻言,不由得一滞,张口问道:“难道连说说也不行吗?那贱人十几年都在外面,谁知dào

究竟跟着野男人之间有了什么瓜葛。刚进宫没几天,就揭开伪装故yì

做作。母后你是没有看见,之前在灵秀宫浴池里,她是那般凶狠毒辣,恨不得当场要了女儿我的性命。”

“行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蠢话。”

张皇后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皱起眉头:“你在本宫面前说起也就算了。即便是你父皇听见,也是断然不会相信。你这孩子,连看看势头都不会。现在,文媛明摆着是成了宫中诸多妃嫔追捧之人。你这样冒冒失失闯过去,本来就在礼仪上有所亏失。若是被她抓住这一点不放,你父皇必定又是大发雷霆。罢了,想来文媛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你也再不可提起。否则,即便是母后我也无法救你。”

新萱公主止住了眼泪,眼睛里露出凶狠且极不甘心的目光:“照母后这般说法,难道就这么算了?”

张皇后沉默不语,从椅子上站起,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她仔细思考了很久,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冷笑。

“若是此事想要有另外一番结果,其实倒也不难。”

新萱公主听到这里,连忙走过来,凑近张皇后,颇为惊喜地问:“母后可是想到了什么?”

张皇后颇为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认真地说:“本宫一个女人家,又能有什么妙计良策?只不过,大家同为女人,很多事情都一样。这女子若是生得美貌,喜欢的男人自然就多。文媛的胎记没了,的确算的上这后宫里第一美人。即便放在外面,说不定也是咱们大楚国首屈一指的绝世佳人。”

新萱公主最是听不得这样的话。她当即后退半步,很不高兴地看着张皇后,连声叫嚷:“母后为何说出这样的丧气话?难道,母后打算就此放过文媛那个贱人?”

“你急什么?”

张皇后对自己女儿的话很是不满:“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事情也要有人去做。光是站在这里喊叫,有什么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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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五节 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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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文媛现在表面上风光无二,她的麻烦很快就会来了。”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张皇后脸上显出冷冷的讥讽。

新萱公主不太明白:“麻烦?她能有什么麻烦?”

张皇后转过身,指着窗外正好飞过的一只蜜蜂,笑道:“这花儿开得娇艳了,蜂蝶才会被吸引过来。呵呵!我儿此前不是看中了毅勇候吗?男人若是优秀英俊,名声在外,说媒的人也会争相前来,自己找上门。女子也是相同的道理。说起来,其实这也是一桩意wài

的好事。若非我儿你无意中撞破了文媛的秘密,逼得她不得不揭开头上胎记,等到毅勇候进京,只能是看着他们完婚。现在,人人都知dào

文媛美貌无双,人人都为之艳羡。我儿试着想想,若是文媛的名声再大些,这倾国倾城的名头传得更远,让更多人知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新萱公主很是聪明,一点就透。她思索片刻,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的神情:“母后的意思,是让更多的男人与毅勇候争抢文媛?”

张皇后点头笑道:“人越多,事情就会变得越乱。”

新萱公主有些迟疑:“可是,这对文媛那个贱人来说,不是好事情吗?”

“你想错了!”

张皇后冷笑道:“文媛与毅勇候之间感情深厚,绝非一日之功。当日在大殿上你也亲眼见了,杨天鸿宁愿冒着触怒你父皇的危险,也要求娶文媛。若是换了别人,断然不会在那种场合下提起此事。当日,那个时候,人人都以为文媛是个丑鬼,谁也没有想到她脸上胎记竟是假的。若是文媛当日就早早显露真容。朝堂上必定会有无数人站出来出言阻拦。现在,虽说陛下应允了婚约,可一天没有举行婚庆大典,这种事情就一天不能作数。就算是毅勇候屡次立下大功,你父皇对他多有看重,也必定有所后悔。总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文媛貌美无双的事情传扬出去,让知dào

的人越多越好。”

新萱公主的想法显然与张皇后不同。她带着怒意说:“母后,此事绝非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毅勇候性子狂暴。他连李尚书和宣大人都不怕,又怎么可能惧怕所谓的名声?更不会畏惧那些觊觎文媛的男人。母后难道忘了,南疆一战,毅勇候阵斩十万。光是这份悍勇,我大楚朝堂上又有何人能比?这京城之中,我算是看透了。有能力的男子身份贫贱。有身份的男人偏偏又是废物和蠢材。若论其中翘楚,也就只有一个杨天鸿。母后就这样把文媛的美名传扬出去,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有利无害。就算是旁人心有不甘,在杨天鸿那个杀神面前,也是根本连个屁也不敢放。”

不得不承认,新萱公主的见解颇有独到之处,也是一针见血。

张皇后摇摇头,显然是对自己女儿固执的想法很是无奈。只能压低声音,指了指窗外:“真不知dào

究竟该说你聪明?还是应该说你目光短浅?想想那边。尽量想得远一些,越远越好。”

越远越好?

新萱公主一脸的糊涂,顺着张皇后的指引,只是看到了窗外的蓝天白云,却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看着浑然不知,无法理解自己意图的女儿。张皇后不禁气得发笑。只能再次提示:“那边,是什么方向?”

新萱公主低下头,看了一眼太阳在脚下照射的投影,下意识地回答:“北方。”

张皇后低声道:“那不就是了。已经说得如此清楚,难道你还是不明白吗?”

新萱公主皱起眉头想了很久。忽然睁大双眼,无比惊喜地叫道:“母后,您的意思是……”

张皇后连忙竖起中指挡在新萱公主蠢前,四顾左右无人,压低声音:“此事断然不可宣扬出去。如何处理,母后自有计较。事情变化应该就在这几日,只要文媛的名声传出宫去,外面自然有人接应着。放心吧!你父皇是个明白人,必定知dào

此事应该如何处理。说起来,这次也是文媛那个贱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毅勇候虽然对她一往情深,也是注定了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哈哈哈哈!”

……

父女之间总有着很多话要说。送走了长乐王项光,顺明帝依照此前的安排,在灵秀宫中见到了小荷。他毕竟是父亲,看到女儿长大成人,而且出落得如此美貌,自然是心下大快,饭量也比平时增加了不少。

父女俩就这么说这话,很快到了掌灯时分。

忽然,内侍总管东方空从外面匆匆进来,用很是忧虑的目光看了小荷一眼,然后走到顺明帝近前,用沉稳的语调说:“启禀陛下,戎狄使者莫托求见。”

“哦?”

顺明帝有些意wài

:“戎狄使者莫托?就是那个常年留在京城的蛮子?这么晚了,他求见朕做什么?今天朕没工夫见他,你随便找个由头把他打发走。有什么事情,过几日上朝再说。”

东方空皱巴巴的脸上隐隐有些苦涩,他继xù

道:“陛下,莫托此来,是有些事情想要与陛下商议。若非事情重大,老奴也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陛下和公主。”

顺明帝收起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东方空乃是自己心腹,从来不会胡说乱讲,更不会在朝中大事上擅加评议。若是连东方空都觉得重yào

,那么自己也就有了需yào

在这个时候接见莫托的理由。

小荷很是乖觉。她从座位上站起,对着顺明帝款款做了个万福,柔声道:“父皇有国家大事需yào

处理,不用担心儿臣这边。来日方长,父皇今日有事,明日再聚便可。”

看到女儿如此懂事,顺明帝不禁心下大慰。这就是区别,张皇后所生的新萱公主性格跳脱,若是某件事情无法达到目的。就会一直缠着自己,烦不胜烦。相比之下,明理懂事的小荷瞬间在顺明帝心中上升到了新的高度。也难怪,这毕竟是自己最心爱女人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自己最为珍贵的亲人。

……

勤政殿外堂,是顺明帝用于接见外臣的地方。从灵秀宫过来花不了多少时间。今天很高兴,顺明帝晚饭的时候多喝了几杯,嘴里喷着酒气,脑子也有些微醺。

东方空扶着顺明帝在软榻上坐定,他微微颌首,对东方空示意道:“宣他进来吧!这些戎狄,真是麻烦,这个时候还要入宫见朕。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所为何事?”

东方空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张口想要说话,却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他朝着顺明帝行了一礼,倒退着出了勤政殿外堂。不多时,领着一个虎背熊腰,身穿丝绸锦袍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大戎狄使者莫托,参见楚国皇帝陛下。”

那汉子眉眼之间自有一股凶意。皮肤粗糙,脸膛却刮得干干净净。说话声音很大。却并不显得粗鲁。戎狄与楚国边境相邻,自然也会受到中原文化熏陶。诗书礼仪对戎狄影响很大。像莫托这样的文化型蛮人,在戎狄当中数量虽然不是太多,却也不会太少。

顺明帝喝过醒酒汤,脑子已经清醒了不少。他示意莫托在大厅侧面的椅子上落座,淡淡地问:“使臣夤夜求见,不知所为何事?”

刚刚坐下的莫托重新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傲慢,还有少许难以察觉的怒意,说:“我戎狄大单于谴使来京,就是为了戎狄与大楚两家和平。然而,陛下为何一再欺骗于我?这如何谈得上是坦诚相见?又怎么能够消弭兵灾?”

这话说得很是莫名其妙。顺明帝不明就里。下意识地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好把话说清楚。”

楚国和戎狄,历来就是敌人。尽管戎狄派出时节常驻京城,两家之间也是时有战争发生。这种关系,很有些类似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大使馆。

莫托朝前走了一步,瓮声瓮气地说:“陛下应该知dào

,去年北地遭受旱灾,千里草场干枯,百万牛羊活活饿死。按照我族左贤王和诸位大王的意思,除了南下就食于大楚,再也没有他法可寻。还好,我族大单于体恤楚皇陛下,命我等前来京城求亲。只要楚皇陛下愿意结亲,那么戎狄楚国之间也就再无兵戈,我族也愿意用牛羊交换贵国粮米,渡过此次灾年。”

顺明帝微微颌首。莫托所说确有其事。准确地说,应该是去年秋天的事情。每年这个时候,戎狄都会仗着秋高马肥,南下掳掠。也许是因为历年来楚国加大了对北地边防的军事力度,或者是戎狄内部起了纠纷,总之,去年戎狄没有越境,边地军民过了一个安定和平的好年。使者莫托就是在那个时候带领使团进京,他们表明意图,想要与楚国和亲。

当时,朝中大臣就针对这件事情商议过。认为这必定是戎狄内部出现了纷争,在是否攻伐楚国的问题上有所矛盾。否则,以戎狄强横的野蛮作风,必定不会放过此次机会。和亲的目的,应该是戎狄想要兵不血刃,就从楚国这边得到大笔钱财米粮。这样做,很是符合戎狄利益。一来可以不用花费人命牲畜,二来也可以凭空得到楚国陪嫁的丰厚物资。总之,对于处在灾年之中的戎狄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顺明帝当时就想拒绝和亲。可是朝廷诸多大臣都觉得,若是花费些钱财粮米就能保得边境平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为此,户部那边专门调出历年来的银钱花费,证明在边境增设重兵,钱粮开销远远高于和亲。众口份议之下,顺明帝也只能听从。朝臣与戎狄使节多次谈判之后,双方议定的陪嫁,最终定为布帛五十万匹,银九百万两,稻米麦子总计八十万石。

北方大旱,楚国也拿不出更多的米粮。莫托对此心知肚明,尽管陪嫁数量比预期中要少得多,却也聊胜于无。毕竟,此次和亲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从楚国这边得到银钱米粮。至于两国之间是否再次爆fā

战争?打不打?什么时候打?这些事情楚国根本没有主动权,一切都由戎狄说了算。

总之。和亲只是个借口。当然,楚国也可以从中得到两年左右的安定。正如朝廷官员们所说,出兵反击,花费远远高于和亲给出去的这些。如果边境官兵百姓死伤惨重,损失就远远超过了陪嫁礼单。

既然大家看中的东西是物资钱粮,那么和亲人选也就不再重yào

。按照惯例。顺明帝把事情交给了宗人府,挑选了一个相貌不错宫女,赐予了县主的封号。紧接着连续提升此女身份品格,给了一个悦华公主的名头。现在,一切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只等入秋以后,和亲队伍便可上路,前往北方戎狄。

之所以选择秋天和亲,也是朝中大臣们的考lǜ

。若是和亲队伍走得早了。说不定戎狄得到物资钱粮就会翻脸不认人,再次越境掠夺。若是走得晚了,戎狄那边又会说是楚国不讲信用。选择秋天过去,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不算早也不算晚。如此一来,能够迁延戎狄南下的时间,还可以再拖一年。

顺明帝不明白,早就已经谈好的事情。使者莫托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又说出来。难道,戎狄觉得。和亲陪嫁上物资数量不够,想要反悔不成?

顺明帝心中是这样想,那边戎狄使者莫托却显得很是愤nù

。他的声音很大,在大厅里引起阵阵回荡:“敢问楚皇陛下,这悦华公主,究竟是何人?”

悦华公主?

戎狄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顺明帝隐隐觉得心中猛然抽搐了一下。他本能的偏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内侍总管东方空,发xiàn

东方空脸上同样充满了疑惑。

莫托要求面见顺明帝的时候,东方空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莫托说话很直接,即便是在东方空这个内侍总管面前也丝毫没有掩饰。他声称楚国和亲的公主有问题,需yào

顺明帝给自己一个说法。否则。戎狄使团根本不会离开京城,也绝对不会认同之前签下的和亲协议。

顺明帝理清了思路,身子前倾,认真且带有威严地说:“悦华公主乃是我大楚直系皇亲。身份尊贵,姿容美貌。此前,宗人府下发的文书金册上写得明明白白。怎么,你对此有疑问吗?”

“直系皇亲?”

“身份尊贵?”

“姿容美丽?”

莫托大笑着说:“都说楚皇陛下为人诚实,如今一见,才知dào

世间传言多有不明不实之处。敢问陛下,悦华公主年方几何?是后宫之中何人生养?对此,楚皇陛下可否给予本使一个交代?”

“放肆!”

莫托的问话很是无礼,被激怒的顺明帝从椅子上站起,指着莫托连声斥责:“区区一个外邦使节,胆敢在朕的面前咆哮问话。你可知礼否?可知死否?”

对于顺明帝的愤nù

,莫托毫不畏惧,连连摇头大笑:“我主吐空混单于曾经说过,楚人都是些玩弄口舌,手上却没有半点实力的徒自逞强之辈,到了战场上就半点用处也没有。前年我戎狄大军南下,在襄州城下一战,楚军大败,两万人被斩首。如今,那里芳草萋萋,尸横遍野,白骨藏于草丛,狼群也因为食物充足变得数量比往年更多。若是再往前面翻翻旧历,燕州之战,大楚三万余人在浅水川战死。领军大将黄广起被生俘,大单于命人将他绑在乱石滩上,任由饿鹰野狼分食。此人倒也硬气,至死没有一句求饶。大单于命人将黄广起头颅砍断,镶金嵌银,做成酒器。我家大单于对这只酒碗很是喜欢,也准bèi

着继xù

活捉更多的楚国将军,然后同样也是砍头制碗,给戎狄各部落诸位王爷每人分上一只。呵呵!楚皇陛下居然用生死来威胁在下,难道就不怕我家大单于知dào

本使死讯,狂怒之下,带领百万大军冲过长城,杀得楚地血流千里吗?”

“放肆!”

顺明帝被气得浑身发抖,放声咆哮:“区区一个外邦使节,竟然敢在朕的面前大放阙词。你,你,你……”

后面的话,顺明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尽管莫托的职位只是一个戎狄千户,他却不能像对待朝中大臣那样随意斥责。毕竟,戎狄是楚国目前最大的威胁。游牧民族下马为民,上马为军。吐谷浑单于也是数百年来戎狄当中最为英明的首领。此人于历代单于不同,在民政方面见识不凡,数十年间,北方戎狄休养生息,控弦之士也从上一代单于的一百二十余万,发展到至今超过两百万。吐谷浑并吞了草原上的其它部落,占据了水草最为丰美的红蓝山脉。迫于来自北方的压力,楚国不得不从其它地方抽调军队,增加长城守备军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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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六节 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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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齐国、魏国之间的联盟,完全是建立在共同应对北方戎狄的基础上。其中,魏国与戎狄并不接壤,却必须仰赖来自齐国和楚国的海盐供应。顺明帝很清楚,这种不平衡的三角关系说不定某天就会轰然崩塌。可是,一天没有消除来自北方草原上的戎狄威胁,楚国就没有多余的军队用于对付齐国和魏国。这就是楚国为什么占据南方富饶区域数千年,却无法朝着中原迈进一步的根本原因。

对于戎狄使节莫托连夜入宫求见,顺明帝也是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很清楚,吐谷浑单于乃是有着雄心壮志之人。之所以与楚国和亲,也是为了增强戎狄自己的实力。和亲意味着能够从楚国得到大笔物资。对于草原上科技发展能力低下的戎狄来说,这些东西绝对不可或缺。这种把戏,吐谷浑和其它接壤国家之间也玩过很多次。齐国就有好几位公主下嫁,更远些的秦国与戎狄之间也有这种另类的亲戚关系。对于和亲派出去的所谓“公主”,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北方草原遥远寒冷,戎狄乃是游牧民族,哪里水草丰美,就驱赶着牛羊走到哪里。这种日子看似符合自然规则,其实异常辛苦。自家的女儿总是很娇贵,断然没有嫁给野蛮人为妻为奴的道理。因此,在和亲的问题上,各国君主要么是从皇室旁支当中挑选女子,或者干脆就像顺明帝这样,随便抓出一个女子充数,然后冠以封号,摇身一变,普通人也就成了公主。

吐谷浑不是白痴。他当然清楚中原帝王们在和亲这件事情上玩弄的小花招。不过,看在那些陪嫁丰厚的物资和钱粮上。这种事情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何况,中原帝王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会搞得太过分。至少,在挑选“公主”的时候,总是选择年轻貌美的女子。北方草原气候恶劣,妇女几乎都是粗手大脚。水桶般的厚重腰身的确是适合生养,却根本谈不上什么美感。对于美女,无论吐谷浑单于还是其它部落诸王,看法都是相同。那就是中原女子美貌远远高于戎狄本族女人。她们有着令人羡慕的白嫩肌肤,身段如同柳枝般曼妙,腿脚胳膊比例匀称。就算是什么也不做站在那里,也是一副充满美感的图画。

每一次和亲,对于单于和部落诸王就是一次喜事。顺明帝有着自己的信息来源,北方草原上发生的很多事情他全都心知肚明。和亲队伍从来都是刚到草原就被瓜分一空。戎狄其实就是一群野蛮人。只是比起南方越人,要开化得多。尽管如此,历年派往北方和亲的女子,死亡率总是居高不下。对于她们,戎狄从来没有丝毫怜惜。很多女人都是被活活蹂躏至死。反正,中原各国骑兵数量不多,根本无法正面对抗戎狄。和亲的女人就是一群玩具,即便今年死了。明年再派人前往中原要了就是。

所以,就算是戎狄使节莫托的言语再放肆些。顺明帝也只能是在嘴皮上咆哮几句,却不可能下令把莫托的人头砍下来。

莫托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冷笑着朝前走了两步,朝着顺明帝虚拱了拱手,皮肉不笑地说:“大单于命我为使,就是专门负责本次和亲事宜。我家单于说了,此次和亲与往次不同。楚国想要与戎狄皆为兄弟友邦,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

顺明帝微微眯起双眼,脸上仍然带有尚未褪去的愤nù

,也有刚刚显露出来的疑惑:“你所指的诚意,究竟是什么?”

莫托笑着说:“本使最近在京城里听说了一件趣事。陛下最为心爱的女儿。并非此次和亲下嫁我家大单于的悦华公主,而是一位封号叫做文媛的公主。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听到这里,顺明帝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变得一片苍白。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躬身站在旁边的内侍总管东方空,发xiàn

对方脸上也是一片惊讶,隐隐还有几分焦急。

莫托的口风很紧。要求进宫求见顺明帝的时候,东方空就多方派人打探,想要弄明白莫托进宫的意图所在。然而,大笔银钱使了出去,也只是从戎狄使团一名成员那里听到只言片语。大概意思是说莫托不知dào

从哪里听到了楚国皇室有一位姿容上佳的公主,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容颜。由于时间紧迫,东方空根本没有机会证实这种说法的真伪。现在从莫托口中说出,东方空的想法与顺明帝一样,先是愕然,紧接着,就是无比强烈的愤nù



文媛的美貌,就连顺明帝也是刚刚知晓不久。消息传得实在太快了,竟然连戎狄使团也知dào

得清清楚楚。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以戎狄的贪婪,必定会要求更换和亲人选,把文媛带回去。

果然不出所料,戎狄使者莫托脸上露出诡异讥讽的嘲笑:“悦华公主姿容见识远远不及文媛公主。陛下将悦华公主嫁与我家大单于,是不是觉得我家大单于配不上陛下的掌上明珠?须知,我戎狄也是有着数百万精兵强将,纵横北方草原从无dí

手。若是这次能够以文媛公主和亲,我家大单于必定会相信陛下的诚意。本使保证,如此一来,两国之间必定永无刀兵之灾,永远修好。”

顺明帝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他慢慢走到龙椅上坐好,脑子里各种想法很是混乱。他阴沉着脸,狠狠咬着牙齿。对于莫托的话,没有答yīng

,也没有拒绝。过了好几分钟,才用明显压抑着怒火的语调说:“此事来得有些突然。皇室之中,的确有一位文媛公主。不过,就朕所知,文媛生下来就患有重病,脸上生有大片胎记。若是论起容颜,断然谈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甚至可以说是丑陋。朕实在是不明白,你究竟是从哪里听到文媛公主容貌美丽的传闻?”

莫托有些诧异,一时间想好的话也说不出来。

若是这种话从别人嘴里说出。莫托肯定不会相信。可是,顺明帝就不同了。无论如何,他也是大楚国的皇帝。位高权重之人,说话的真实可信度也比普通人更多一些。“君无戏言”四个字绝对不是嘴皮上说说那么简单。若是连这个最基础的事情都做不到,也就谈不上什么治理天下。

只要是帝王说的话,就必定是真的。这是莫托多年来游走于中原各国的经验。无论谈判过程中争吵纠纷如何。只要事情落到了实处,那么从君王口中说出的话,就一定会丝毫没有折扣的做到。这也是为什么谈判历来都是大臣出面,皇帝本人从不参与的最根本原因。

胎记?

丑陋?

莫托觉得事情顿时不再随着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他呆了半晌,下意识问:“陛下所说,可是真的?”

顺明帝再次被挑起了怒火:“难道朕还能骗你不成?那是朕的亲生女儿。东方空,你即可前往灵秀宫,把文媛公主带过来,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亲眼看一看。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求娶文媛。那么让他们现在就把文媛带走。”

顺明帝也是在赌。对于小荷的容貌,顺明帝其实也没有撒谎。胎记的存zài

,有无数人可以作证。反正,顺明帝自始至终只拿小荷头上的胎记说事,对于胎记治愈的事情只字不提。谎言与真实之间的区别往往就是那么一点点。没错,君王无戏言。但这种事情也要纷纷对象。尤其是对于戎狄这种野蛮人,文字游戏之类的小花招很有必要。

东方空会意地转过身就要朝着宫门外走去。跟随顺明帝多年,他早已明白顺明帝的心思。前往灵秀宫。带回来的小荷必定是戴上了黑色胎记伪装。到时候,期满哄骗只会落到自己身上。与陛下无关。

“先等等!”

莫托连忙出言止住了已经迈步的东方空。他转过身,朝着龙椅上犹自带有怒气的顺明帝鞠了一躬,眼睛里目光闪烁,认真地说:“本使初至京城,很多事情也只是道听途说,无法深究。此次和亲上的疏忽和鲁莽。还请陛下见谅。不过,还请这位公公不要去什么灵秀宫。既然事情已经说开,本使也就大着胆子说一句:对于文媛公主美貌与否,无论陛下说什么,本使都会相信。只不过。还望陛下看在戎狄大楚两家乃是亲戚的关系上,给本使看看宗人府里关于文媛公主的皇家档案。”

莫托不是傻瓜。

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在天下间传说已久。虽然是数千年前发生的事情,其中的利害关系却也人人皆知。莫托知dào

这个世界上有种技巧叫做“易容”,也亲眼见过在短短几秒钟内把十几岁妙龄少女用化妆术变成耄耋老妪的神奇。肉眼是最容易欺骗的。东方空前往灵秀宫带人,必定会用各种方法伪装。到时候,带过勤政殿来的女子,必定是如同顺明帝所说,脸上生有胎记,丑陋无比。到了那个时候,真zhèng

就是莫托自取其辱。

走过去用手摸上一摸,看看那名女子是否在脸上贴了人皮面具?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想想。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楚国皇宫,顺明帝面前。何况,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对方乃是一位公主。哪怕是相貌丑陋,也断然不能将如此轻率之举实施在她的身上。否则,震怒之下,说不定顺明帝还会做出什么样的狂暴举动。此次出发的时候,大单于说得很清楚:旱灾对戎狄影响深远,和亲目的必须以得到大笔钱粮为主。若是因为自己鲁莽,导致和亲终止,那么大单于的怒火莫托无论如何也承shòu不起。

对于文媛公主的美丽,莫托的确是从旁人口中听说。最初,他也觉得这种话是捕风捉影,断然不可相信。然而,传话那人身份颇高,实在是由不得莫托不信。美女这种东西,只要是男人都会觉得感兴趣。莫托想来,若是自己能够从楚国求娶一位容貌无双的美丽公主回去,大单于必定会喜笑颜开。到时候,自己加官进爵绝对不成问题,还能获得大批牛羊奴隶。

在这件事情上,莫托的确是存了私心。顺明帝强硬的态度令他很是意wài

,也隐隐觉得自己落入了此前传话那人的圈套。但不管怎么样。事情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即便硬着头皮也要继xù

下去。任由东方空前往灵秀宫带人,只会把自己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莫托对于中原各国皇室的血脉记录很是清楚。以楚国为例,无论皇后妃嫔,只要诞下儿女,宗人府会在第一时间对婴儿体重、外观、病痛等等详细记录下来。此后的成长过程。也是每个月记录一次。文字之详细,从衣服鞋袜到日常饮食断然不可遗漏。之后,还有专门负责的宗人府官员在页面末尾签字画押。这种法子虽说繁琐,却也可以从根本上保证皇家血脉的纯粹。

如果说,从灵秀宫带过来的那位公主作伪程度高达百分之百。那么,从宗人府直接调取过来的相关档案文书,真实度至少也是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仓促之下,即便想要对历年来的记录档案进行修改,笔墨也能一眼看出新旧之分。莫托又不是瞎子。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从出生到成年,历年积累下来的文字数量多达十几万。即便是皇家内侍和宗人府按照顺明帝的命令立即修改,也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伪造文册。

莫托为人精明。进宫的时候,没有对东方空提及一个字。这也从根本上保证了顺明帝没有太多时间作假。

“你要看宗人府的文档?”对于这个要求,完全出乎顺明帝的意料之外。他有几分暗喜,更多的,却还是无比强烈的愤nù



堂堂一位皇帝。居然被外邦使节强迫着交出宗人府的档案文书。虽说文书足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可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顺明帝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高兴,只会觉得楚国受到了侮辱。

生气发火从来就没有什么作用。大楚和戎狄之间必有一战。只是战争结果如何,胜负输赢,结果顺明帝根本无法预料。

莫托笑了笑,脸上再次显露出得yì

的表情。他带着虚伪的笑容行了一礼:“还望陛下成全。”

很快,两名内侍从宗人府搬来了几本厚厚的文册。放在莫托面前。

莫托随手翻看,越是往下看,脸上的表情就是失望,眼睛里的怒火也越发强烈。

文媛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档案上清清楚楚记录着当时生产之后的所有细节。其中写明:头顶生有黑色胎记,覆盖左脸。面积甚大。

此后,每个月的记录,都附有几份太医院开具的药方。莫托粗通医理,能够看出这些药方所用药材多是调和体内阴阳,顺气养身为主。如此一来,倒也与文媛公主脸上胎记一事互为证明。若不是天生丑陋,又怎么用得着如此方法,从娘胎里刚生出来就开始喂药?

上当受骗了!

莫托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些文册当然是真的。上面的墨迹和签押都是陈年文字,还有楚国官员在特定年节时候的记录时间。即便是小荷呆在长乐王府之后的那段时间,也有着极其详细的日常起居记载。对于楚国后宫内部的矛盾纠纷,莫托没兴趣知dào

。他只明白一件事:自己被骗了。被别有用心的人当枪使,傻乎乎在顺明帝面前上演了一出闹剧。

莫托再也没有心思看下去。他随便虚应了几句,找了个借口,匆匆告退。

勤政殿里只剩下顺明帝和东方空两个人。

隔着很近的距离,东方空可以听见顺明帝口鼻之中发出粗重呼吸,看见他胸口在剧烈起伏。甚至,还能听见从顺明帝口中发出紧密咬合牙齿的“格格”声。

“消息怎么会传得如此之快?”

顺明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发问:“朕这里也才是刚刚知dào

不久,宫里宫外就传了个遍,就连戎狄使者也一清二楚。这皇宫大内之中,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朕?”

内侍总管东方空脸上一片肃然,言语沉重:“陛下,此事必定是有心人所为。无论对方目的如何,矛头都指向了文媛公主。若是不能及时处理好其中细节,必定会给我大楚带来无穷祸端。”

东方空的意思很明显。文媛公主早在年初就与毅勇候杨天鸿订下亲事,若是转身嫁给戎狄单于吐谷浑,必定会引发一系列震荡和混乱。东方世家与杨天鸿关系匪浅,东方空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然而,戎狄的威胁也迫在眉睫。用档案文册糊弄莫托倒是简单,若是此人回过神来,明白其中究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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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七节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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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东方空走到顺明帝近前,认真地说:“陛下应该发一道密旨,要求毅勇候尽快进京。就算是文媛公主的亲事不在京城举行,或者是在礼仪方面简短些,想必毅勇候也不会有所异议。只要陛下将事情道明,毅勇候那边必定会全力配合。”

满面怒意的顺明帝略点了点头,带着无法消除的愤nù

连声低吼:“朕倒是不担心杨天鸿。朕只是恼怒,这皇城内外,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朕?连朕的女儿也不肯放过,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东方空叹息着摇摇头:“说到底,不外乎是嫉妒和羡慕二者兼有。文媛公主美貌无双,毅勇候也是天下有名的勋贵俊杰。富贵迷人眼,美色动人心。不要说是俗世凡人,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免俗。”

对于宫闱内部的事情,东方空其实心知肚明。他手下掌管内侍多达数万,之前派人前往宗人府搬运文册的时候,就有消息接连不断传来。几方面拼凑之下,很快得到了事情的大概脉络,也可以从对莫托透露消息那人的身份背景,推断出更多的潜在问题。

顺明帝慢慢抬起头,冰冷的声音连东方空听了都觉得不寒而栗:“文媛是朕的女儿。无论是谁,胆敢打文媛的主意,朕必定要让他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查!把事情前后经过给朕查个清楚!若是还有人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另生事端,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

事情的发展,往往与预期之间区别太大。仅仅只是一天时间,京城内外就传遍了文媛公主脸上胎记脱落,从无人理会丑陋女子变成绝世美人的消息。

“听说了吗?文媛公主脸上那块胎记被治好了。啧啧啧啧!你们是不知dào

。宫里的嬷嬷们都说,她那脸蛋如今可是绝世无双,漂亮得令人发抖。”

“真的假的?去年宴会的时候,我见过公主。那种胎记面积太大了,整个人看上去根本就是黑的。如果连这种病都能治好,那么天下间恐怕是人人都能长生不老。”

“要是有半个字骗你。老子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话是宫里人传出来的,都说文媛公主如今那张脸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柔软嫩滑,白得像牛奶,真zhèng

是倾国倾城,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看了都会觉得受不了。你还别说,现在京城里好多勋贵官员都在传扬此事。如此看来,必定是真的。”

上朝,是每天必行的惯例。

昨天晚上的事情,顺明帝现在想想仍然觉得心烦意乱。东方空动作迅速。此时想必已经查明了事情缘由。坐在大殿龙椅之上,顺明帝对于朝臣的诸多启奏也是敷衍了事。他根本无心处理政事,只想着尽快结束朝议,回到勤政殿与东方空商讨如何解决问题。

偏偏这个时候,清远候丁伟从勋贵列里走出来,朝着顺明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认真地说:“微臣有事启奏。”

顺明帝的声音有些焦躁:“何事?速速说来。”

丁伟已经年过六旬,乃是承袭了祖宗爵位的侯爵。他直起身子。提高了音量:“老臣膝下有一子,名为浩平。年纪与陛下爱女文媛公主相仿。犬子年幼之时,曾经在长乐王府上与文媛公主见过一面,此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老臣斗胆恳请陛下为犬子和文媛公主赐婚,还望陛下应允。”

听到这里,顺明帝心里的焦躁顿时变成了怒火。他深深吸了口气,居高临下注视着清远候丁伟。淡淡地说:“文媛公主与毅勇候去年就已经订下婚约。此事,朝中诸位大臣和勋贵人人皆知。清远候,难道你忘了不成?”

丁伟脸上堆着笑:“老臣身体强健,头脑也还灵活。这去年的事情,如何可能忘记?陛下当日允诺毅勇候婚约。却没有定立具体婚期。呵呵!毅勇候为人嚣张跋扈,想来陛下当时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毅勇候远在安州,与文媛公主成亲一事想来也就做不得准。老臣斗胆,为陛下分忧,还望陛下将公主许配给犬子,也好皆大欢喜。”

顺明帝听到这里,已经是瞠目结舌。清远候丁伟向来装疯卖傻,在勋贵之中素有名声。只是断然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居然也是如此做派。一时间,顺明帝实在不知dào

应该说什么好,也无法找出反驳的话语。

这个时候,昌鹄候崔羊广也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恳请陛下为犬子崔德赐婚。”

顺明帝目光落到了崔羊广身上,眼角微微有些抽搐:“怎么,你的儿子也想要求娶朕的女儿?也是与清远候一样,看中了文媛公主?”

崔羊广很是恭敬地回答:“陛下圣明,犬子想要求娶的,正是文媛公主。”

一时间,顺明帝有些想要发笑,又觉得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愤nù

。所谓见风使舵,就是如此。这些人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昨天皇城之内刚刚闹出文媛公主脸上胎记脱落一事,今天就一个个跳出来争先恐后想要求亲。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指使,顺明帝打死也不会相信。

都说勋贵大臣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生物。顺明帝今天算是信了。

去年宴会上,答yīng

杨天鸿求婚的时候,顺明帝只觉得高兴,认为杨天鸿是小荷最好的归宿。事实上也是如此。现在想来,小荷与杨天鸿之间必定早有情愫。昨晚戎狄使臣莫托走后,顺明帝前往灵秀宫,见到了脱去胎记之后的小荷。那张面孔果然是绝世无双,美丽无比。有那么几秒钟,顺明帝都隐隐有些后悔,觉得当初不应该那么爽快答yīng

杨天鸿,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这么轻轻容易送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今天的朝会上,清远候和昌鹄候就跳了出来,不管不顾的为他们儿子求婚。

能够与皇家结亲,的确好处甚多。然而。朝中大臣历来求取的目标,大多是张皇后所生的新萱公主。像清远候和昌鹄候这样求娶文媛的,除了杨天鸿之外,再无别人。

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做,也是有着相当雄厚的实力为依仗。

清远候世代都在楚国西北为官,同州是清远候的基础。他们掌握着三十万精锐部队。昌鹄候也是一样,世代经营历州,掌控兵马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字。同州和历州,共同构成了楚国西北边防最为重yào

的环节。正因为掌握着强dà

的军事力量,清远候和昌鹄候在朝堂上话语权甚重,即便是顺明帝,有些时候也不得不退让一二。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顺明帝觉得根本没有退让余地。他将身体前倾,言语变得森冷:“朕若是在这里答yīng

了你们。毅勇候那边该怎么办?别忘了,想要求娶朕的女儿,毅勇候可是比你们要早得多。”

清远候丁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龙椅上的顺明帝,脸上依然带着笑意:“陛下误忧。老臣既然为犬子求娶文媛公主,就必定要为陛下免除后顾之忧。毅勇候那边的事情,还请陛下放心。安州遥远,更兼是穷苦之地。以公主娇贵的身子。如何耐得住?老臣也是为陛下分忧,还恳请陛下赐婚。成全犬子。”

旁边,昌鹄候崔羊广丝毫不肯退让,急忙道:“犬子与文媛公主一见倾心,清远候为何夺人所好?须知,犬子与文媛公主才是良配。恳请陛下现在就颁下旨意,让犬子与文媛公主即日成婚。”

顺明帝表面上沉默不语。心中怒火却越来越强烈。

这哪里还是什么大楚?朕哪里还是什么楚国的皇帝?

大臣们手握兵权,对于自己说过的话,根本不管不问。

说起来,这也是祖宗前代留下来的问题。西北边防历来都是屯兵重地,清远候和昌鹄候祖上也是积累战功获得爵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渐渐变得尾大不掉。若是平空生出事端,逼反了二人,势必会引发诸多祸乱。

顺明帝根本不可能把文媛公主嫁给丁伟或者崔羊广其中一人的儿子。暂且不论对方人品如何,自己已经答yīng

了杨天鸿,就断然不会做出一女二嫁之事。

此事,必定是后宫之中有人挑唆。至于那人究竟是谁,顺明帝随便想想也能知晓一二。当下,他忍住怒气,用鄙夷冷淡的目光看着玉阶下面的丁伟、崔羊广二人,冷冷地说:“此事,朕暂时不会应允。具体如何,还要听听毅勇候本人的意见。”

听到这里,丁伟和崔羊广相互对视一眼,崔羊广首先上奏:“敢问陛下,若是毅勇候无意求娶文媛公主,主动放qì

这门亲事,那么文媛公主和犬子之间的婚事,陛下能否答yīng

下来?”

顺明帝厌恶地看了一眼崔羊广,抬起右手,指着站在他旁边的丁伟,冷笑道:“昌鹄候怎么把话说得如此笃定?难道,忘记了同时想要求娶朕儿女的人,还有一个清远候吗?”

丁伟眼中顿时多了几分对崔羊广的敌意。不过,朝堂上显然不是争辩的时候。就目前而言,他与崔羊广仍然属于同一阵营。丁伟躬身上奏道:“陛下一诺千金,臣等绝对不会强求陛下做出那等毁诺之事。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听见了,陛下刚刚说过,只要毅勇候愿意放qì

婚事,陛下就会从老臣与昌鹄候之间选择一人之子,与文媛公主成婚?”

言语当中带有几分逼迫之意,顺明帝再次忍了下来。他缓慢说道:“正是如此。”

……

京城,后宫。

顺明帝带着满面怒容,快步走进了皇后寝宫。张皇后刚刚收到消息,连忙带着宫女内侍,在顺明帝面前屈身跪下,口中道:“陛下应该提前命人通报一声,臣妾也好做些准bèi

。不如陛下就在臣妾这里用了晚膳。正好臣妾娘家日前送了些新鲜山货进来,滋味儿甚是鲜美。今天就让臣妾亲自下厨,为陛下做上几道精美菜肴。”

“不必了!”

顺明帝挥手示意旁边的侍女人等离开,只留下东方空一个在近前。他走到椅子上坐下,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张皇后:“朕有话问你。文媛的事情,是不是你透露到外面?”

张皇后心里猛然一紧,故作惊讶道:“不知陛下所谓何事?臣妾怎么听了只觉得糊涂?”

顺明帝“嘿嘿”一阵冷笑:“听不听得懂不重yào

。朕相信。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明白朕的意思。你生的那个好女儿呢?把她叫出来。用不着在朕的面前装糊涂,这件事情前前后后都是新萱在做。背后也有你娘家在操办。怎么,敢做不敢认?”

张皇后感觉很是不妙,却依然还是死咬着不认:“臣妾真的不明白陛下所谓何事?新萱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恼怒的事情?”

顺明帝勃然大怒,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抓住张皇后的衣领,将她狠狠拽到面前,厉声喝道:“文媛脸上胎记脱落一事,难道不是你和新萱把消息传到宫外?先是有戎狄使者诸般要挟于朕,今天又有清远候和昌鹄候两个老不死的当着诸多朝臣想要求娶文媛。若不是你们母女二人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事情何至于此?”

张皇后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双手拼命护住自己的脖子,连声哀求道:“陛下这话是从何说起?文媛公主脸上胎记脱落,乃是后宫之中人人皆知的事情。臣妾不过是对下人们说起一二。觉得好奇。新萱也是在妃嫔之间当做异事说着玩。这勾结外人究竟是从何说起啊?陛下,陛下切莫外人挑唆,误信奸人啊!”

顺明帝恶狠狠地盯着张皇后,用力把她朝后面一推,张皇后连连几个趔趄,最终还是摔倒在地上,连声哭喊。旁边早有几个宫女跑过来搀扶,里里外外乱作一团。

顺明帝恨得咬牙切齿。却无法进一步动作,只能站在那里。冷冷注视着张皇后的作态。

东方空已经探明了事情前后经过。消息的确是从张皇后宫中流传出来。只不过,正如张皇后所说,她只是把事情当做奇闻说给旁人听。至于别人听了以后会怎么做,与她这个皇后就没有半点关系。何况,文媛公主脸上胎记脱落本来就很神奇。众人纷纷攘攘言传之下,的确是没有证据表明一切都是张皇后在暗中策划。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明明知dào

具体操作的人是谁。却因为种种缘故无法将其绳之于法。原因很简单,不外乎“证据”两个字。

看着被宫女们搀扶起来,脸上犹自带着泪痕的张皇后,顺明帝冷冷地说:“别以为这件事情你做得天衣无缝。现在,朕算是真zhèng

明白了你和新萱的心思。朕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文媛若是出了什么意wài

,新萱必定要为文媛陪葬。清远候和昌鹄候两个老不死的在杨天鸿那边必定讨不到好处。就算是戎狄那边强行求娶文媛,到时候,朕也一定会把新萱当做陪嫁送到北边。”

张皇后猛然抬起头,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陛下,新萱……新萱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难道文媛就不是朕的亲生女儿吗?”

顺明帝顿时被再次勾起了怒火,放声咆哮:“以你这般表率,如何能够统领后宫?连朕的一个女儿都容不下,你眼里还能容得下谁?够了!此事无需再议,总之就是这样,如果事情真是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到时候就新萱陪嫁一同前往北方。就算是有清远候昌鹄候相逼,朕也一样是如此论处。”

……

抚州码头。

方义源带着州府大小官员早早在码头等候。不多时,海面上出现了多达上百艘的庞大船队。当中一艘大型战船的主帆上,赫然绣着巨大的红色“杨”字。

这些船虽然具有海战能力,仍然只是作为货船使用。在火炮没有真zhèng

开发出来以前,安州水军就永远只是传统意义上的“海上陆军”。

杨天鸿走下舷梯的时候,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抚州知府方义源。

他脸上带着微笑:“下官恭迎侯爷。”

杨天鸿连忙回礼:“官场上这套虚礼如何能够用在你我身上?说起来,本候还要称呼你一声师兄。”

“见外了!如此说来就真的是见外了!”

方义源摆了摆手,压低音量,诚恳地说:“侯爷高瞻远瞩,竭尽心力为归元宗筹谋。其中远见卓识,非身在局中人不能明白。不瞒侯爷,当初下山的时候,义源重入俗世的确抱有抵触。只是谁能想到,到了抚州以后,看到和听到的所有事情,都让义源为之震惊。说起来,义源此次下山,也是拖了侯爷的福。呵呵!前后半年时间,义源的修为足足增加了两层。如此迅猛的修liàn

速度,若是换在宗门山上,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神奇。”

方义源说这些话的确是发自肺腑。别的不说,光是丹药一项,他便从中获利甚多。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做起事情来自然也就尽心尽lì

。按照杨天鸿此前留下的指示,抚州留有玄火军团五百名士卒。这些人全部都是经lì

过南疆大战的老兵。以他们为基础,方义源从难民当中挑选身强力壮的部分,很快编成了一支数量多达五千的军队。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抚州驻防军与远在安州的玄火军团不断对调,在实战中加以训liàn

。现在,方义源可以拍着胸脯自夸,抚州驻防军的精锐程度虽然比不上玄火军团,却也是大楚国内一等一的强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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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八节 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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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义源说这些话的确是发自肺腑。别的不说,光是丹药一项,他便从中获利甚多。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做起事情来自然也就尽心尽lì

。按照杨天鸿此前留下的指示,抚州留有玄火军团五百名士卒。这些人全部都是经lì

过南疆大战的老兵。以他们为基础,方义源从难民当中挑选身强力壮的部分,很快编成了一支数量多达五千的军队。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抚州驻防军与远在安州的玄火军团不断对调,在实战中加以训liàn

。现在,方义源可以拍着胸脯自夸,抚州驻防军的精锐程度虽然比不上玄火军团,却也是大楚国内一等一的强军。

丰富的食物营养,充足的军饷,加上直面生死的训liàn

,还有稳定供应的丹液……这些条件,缺一不可。方义源最初并不明白杨天鸿为什么要在世俗间活动。直至来到抚州,才终于明白修liàn

并非老老实实呆在山上静坐潜修那么简单。说穿了,那只是修士对于“修liàn

”二字的最基本理解方式。不可否认,滚滚红尘的确充满了无限诱惑,令人难以保持本心。可是,俗世毕竟是修liàn

世界存zài

的基础。若是这世上再也没有半个凡人,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修士,谈不上什么芸芸众生。

进了知州府邸,杨天鸿笑着对方义源说:“师兄在治理地方上确有大才。刚才沿路过来,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码头上等待上船的难民安然有序。码头规模比起原来扩大了不少,周围渔村也开始建设……所有这些,都是师兄的功劳啊!”

方义源对杨天鸿的夸赞不以为意。他屏退左右,从身上乾坤袋里取出一封密信,递了过去:“侯爷,这是文媛公主命人快马从京城送来的急件。昨天夜里刚刚送到。还请侯爷仔细看看。”

小荷在长乐王府上居住,并非只是单纯意义上的避难那么简单。长乐王膝下无子无女,将小荷看作是自己亲身一般疼爱。从教养嬷嬷那里,小荷学到了宫闱之间必不可少的心机谋略,更兼得到长乐王重金聘用的名士教导。不夸张地说,在国子监遇到杨天鸿以前。小荷除了武功修为方面分数为零,其余所学科目,分数都在九十分以上。此次进宫,她对可能遭遇的危险困局早有应对。新萱公主在灵秀宫里撞破了小荷胎记的秘密,她便立kè

派人带着书信前往抚州————杨天鸿当初离开的时候一再反复叮嘱:若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要么派人前往抚州送信;要么强行冲出皇宫,前往抚州避难。

杨天鸿看信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确认书信末尾签名的确是小荷亲笔,他慢慢将信纸折叠。装进口袋里,眉宇间渐渐浮现出一丝凝重,还有毫不掩饰的冷漠与残忍。

“这帮家伙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本候未过门的妻子也敢动,真zhèng

是活得不耐烦了。”

方义源闻言,连忙凑过来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不是外人,杨天鸿把已经装进衣袋的书信拿出来,递了过去。自己背着双手在客厅里踱着步,慢慢陷入沉思。

看着书信上的内容。方义源微微眯起双眼,眉头皱紧。

清远候和昌鹄候求婚一事都是后面发生,小荷在书信中并未提及。尽管如此,方义源仍然从字里行间之中,看出了小荷对目前局势的焦急和忧虑。她在信中毫不掩饰的直言:皇后张氏与新萱公主绝对不会放过自己。那对母女为了独占后宫大权,可以说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尽管小荷目前拥有不俗的修为。可是天下间的事情逃不过一个“财”字。只要有钱,就有无数的人愿意为其卖命。

看着目光沉凝的杨天鸿,方义源走过去,认真地说:“侯爷无需为了此事烦恼。我这就上山传信,请求师傅和同门兄弟下山施以援手。只要把公主从宫里救出。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杨天鸿转过身,很是安慰地看了看方义源:“区区小事,还不用劳动师兄大驾。这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本候所忧虑的,只是唯恐事情产生变化,引出更多的事端。”

方义源奇道:“变化?什么变化?”

杨天鸿摇摇头:“现在还不知dào

。不过,以宫中皇后母女俩的一贯做法,此时京城必定已经是风波四起。也罢!本候此次本来就是奉旨进京,抚州之事也就全部交由师兄负责。最多再有半个时辰,玄火军士卒便可尽数下船登岸。到时候,本候前往京城,看看那些在背后上蹿下跳的家伙们,究竟还有些什么招数?”

……

楚国东面,大海深处。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万里,波光粼粼。一股微风从海面上吹过,翻滚的浪花在水面上打着转,朝着远处的礁石不断撞去,溅起一片洁白的美丽碎片。

五艘飞剪船从海平面上渐渐显出了影子。这些船速度很快,不断调整着风帆保持最高速度。渐渐的,海船已经能够看到细节,以及船顶上那个斗大的“杨”字。

按照杨天鸿在安州布置的计划,杨炼属于玄火军团水军当中的高阶军官,也是拥有朝廷官职的都尉。安州海岸线极长,很多百姓靠出海打渔为生,自然也就有着不少关于海山仙山的传说故事。

据说,大海往东有一个很大的海岛,叫做青莲岛。岛上有普通百姓,也有仙人出没。

这件事情应该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是真实的存zài

。上个月,杨通水军就派遣大船在周边海域反复寻找,最终确定了通往青莲岛的方向。否则,此次前往青莲岛的海船绝对不会有五艘之多,顶多也就是一艘外出探路的快船。

水晶石在这个世界比比皆是,算不上是什么稀奇罕见的珍宝。烧制玻璃的技术是杨天鸿从另外一个世界带来,望远镜的出现也就毫不为奇。站在船头,透过望远镜。杨炼看着远处海岛边缘位置的码头,布满络腮胡子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

渔民们带回来的情报没有错。这个岛上的确有人类居住。只要有码头就好办。那意味着,五艘海船都能得到庇护,也可以在短时间里卸下人员和物资。

青莲岛面积很大,这里绝对不是区区几个岛礁构成的海面凸起。而是相当于一个内陆大型城市的海岛。船队刚刚驶近码头,尚未停泊靠岸,杨炼就远远看见岸边聚集起数百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的渔民。

在这个世界,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到要离开大陆前往海上。所谓的大航海时代,与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太大的关联。地痞流氓恶霸到处都有,在本土活不下去的百姓比比皆是。除了逃亡海外,他们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还有另外一种人。那就是犯下死罪。不得不逃亡流浪的罪犯。总之,无论大楚还是其它国家,在本土大陆近海之外的岛屿上,经常都能看到居住于此的渔民。他们的祖先可能要上溯到几代甚至十几代人。可无论如何,其中身家清白的人寥寥无几,不是杀人犯留下的曾孙玄孙,就是江洋大盗留下来的种。

对于外来者,这些人有着本能的警惕。还有天生的畏惧感。

船队带来了五百名玄火军团士卒。按照杨炼的命令,重yào

物资在第一时间卸下。数百名如狼似虎的玄火士卒纷纷跳下船来。开始搬运东西。杨炼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朝着对面那些面露警惕的渔民走去。

交涉的过程很是顺利,没有爆fā

冲突。杨炼为人和善,也很容易说话。他表明自己朝廷官军的身份,也出示了安州节度使府开具的免罪文书。上面落有杨天鸿的亲笔签名,以及毅勇候和节度使双重印鉴。渔民当中也有识字之人。能够看懂文书的内容。对于这些因为种种缘故流落到此的渔民,杨天鸿以节度使身份赦免了他们一切罪过。同时,将青莲岛划为他们的生息之所。当然,这并非故yì

勉强,如果渔民们觉得不想继xù

留在此地。也可以随船前往安州,重新回归祖先的生活。

“我们是玄火军团,也是负责安州防卫的大楚军队。”

“从今天起,青莲岛的安群防务就全部交给我们负责。节度使大人有令,青莲岛划归安州统一管辖。岛上所有居民全部为安州户籍。”

“记住你们的身份,再也不是什么海外流民,而是大楚国的百姓。”

对于这种身份变化,渔民们很是欢迎。青莲岛距离安州隔着茫茫大海,很多日常生活用品无法自产。大海里的东西,大多是鱼虾,偶尔运气好,也能捡到珍珠珊瑚。此前,碍于罪民的身份,青莲岛渔民必须冒着风浪危险,偷偷前往安州偏僻遥远的沿海村落交yì

,换取自己所需的各种生活用品。平心而论,谁也不愿意离开陆地到海上偷偷摸摸过这种日子。可是没办法,如果被官军抓到,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杨炼等人在岛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欢迎。一个小型军事堡垒很快搭建起来,按照杨炼的要求,渔民们挑选青壮,帮zhù

玄乎军扩建码头,修造工程。这些事情并非白白帮忙,杨炼拿出事先准bèi

好的糖块、布匹、农具等物作为交换。如果不愿意要实物,可以付出银钱。这些坦诚相待的做法,立kè

赢得了青莲岛渔民的信任。也难怪,如果是上岛抢劫,根本用不着如此麻烦。如果是官军想要追杀逃亡到此的罪民,也根本犯不着如此花费心思。看来,通告上所说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是真zhèng

获得的了赦免,成为了大楚国百姓。

第二天,各种事务渐渐铺开,杨炼也下令在渔村中央的空旷位置摆开各种货物,形成一个小型集市。

张焱的确是锻造方面的天才。他发xiàn

,锻造玄铁兵器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因为打造数量太多,张焱也就开始寻找更为简便实用的锻造之法。然而,玄铁兵器的杀伤力丝毫不能减弱。在实用化和杀伤力之间的纠缠增减过程中,张焱发xiàn

,只要添加了足够数量的海鱼油脂。就能解决玄铁融化冷凝之后导致的脆化问题。

这并非俗世间的锻造手法,而是修士的独创。整个过程,需yào

特殊的修liàn

法术进行加持。否则,即便拥有海鱼脂肪,也根本无法使用。

这是一个秘密,独属于杨天鸿的秘密。就忠诚度而言。张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更多转向了这个家伙。尤其是主管概念,张焱往往会忘记自己是归元宗门下弟子,反而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节度使府里的一名高级工匠。

这不奇怪,只要适应了生活环境,思维也就产生变化。

海鱼脂肪现在是安州的重yào

管制物资,由节度使府统一收购。归元宗灵水殿的特殊法术在这里被广泛使用。其中最多的,就是凝结水汽冰冻之法。渔民捕获海鱼,会在第一时间割去油脂,送往节度使府卖掉。修士们则将这些海鱼脂肪冷凝。使其保持新鲜,然后运往锻造厂大量炼制成油。

海鱼脂肪用途广泛,其中最大的来源,就是海中鲸鱼。杨天鸿从来就不是野生动物保护主义者。他喜欢蘑菇炖野鸡,也喜欢鹿肉干巴,龙虾螃蟹什么的统统来者不拒。何况,只要捕猎一头鲸鱼,就能得到大量脂肪。这种好事情打着灯笼都没处找。至于什么野生动物灭绝以后地球可能遭遇的自然灾害……反正到了那个时候老子不是死了就是飞升上界。谁还有工夫管那么多?

青莲岛渔村差不多就是一个封闭的世界。常年下来,这里积累了大量贵重货物和物资。珍珠、珊瑚、玳瑁等等是其中最为值钱的东西。不过。杨炼带领船队千辛万苦来到此地,却并非是为了这些。他以节度使府特使身份发布命令:除了海鱼脂肪、鱼筋、鱼皮、干肉等等,还需yào

岛上盛产的各种药草。

没错,药草,这才是杨炼此行的真zhèng

目的。

青莲岛面积广大,除了渔民。岛上还有一个人数相对较少的修liàn

门派————巫灵宗。

这里并不是巫灵宗的核心之地。青莲宗分散在海外,占据了大大小小十几座岛屿。相比其它修liàn

门派,巫灵宗有一个天然的,也是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居于海上,寻常修士难以抵达。修士也是人。虽说能够御剑而行,然而适合飞行的功法至少也是筑基以上才能修liàn

。修liàn

世界是一个实力等级为金字塔形状的递减模式。越是修为低微的修士,人数越多。如此一来,远在海外的巫灵宗很少被外人打扰。并非每个人都能拥有海船,也不是每个修士都能越过茫茫大海,前往巫灵宗所在的海岛。

只要是人,就有贪欲。

三天过去了,青莲岛上大部分草药都被采摘一空。如果不是杨炼发布通告,让渔民们明白留下种苗日后才能继xù

采摘的道理,恐怕整个岛上根本就是变得寸草不生。

修士也是人,岛上来了一群陌生人,还是朝廷官军,又在渔村里摆开了市场……如此之大的动静,当然会引起岛上巫灵宗潜修的修士注意。

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修士走进了渔村市场。见状,杨炼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青莲岛的位置很是重yào

,安州水军已经把这里定为主要航线上的重yào

补给点。何况,巫灵宗占据海外岛屿时间日久,积累下来的灵果妙实不知dào

有多少。这些东西,光是想想就觉得眼红。杨天鸿实在没理由放过,也绝对不会任由一块金子摆在眼皮底下。

那修士年纪三旬左右,神色很是傲慢。一路走来,看见沿途衣衫褴褛的渔民,不住地摇头,眼睛里也多有厌恶之意。

杨炼走到修士面前,抱拳行了一礼,不无尊敬地说:“不知仙长到此,尚未远迎,还望赎罪。”

青袍修士上下打量了杨炼一番,慢慢皱起眉头,问:“怎么,你也是修liàn

之人?”

杨炼身为杨府家将,修为已经是练气第六层。以青袍修士的筑基实力,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一点。

杨炼点头笑道:“在下实力微弱,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仙师指点。区区练气之人,哪里比得上仙长神通广大?”

一番自谦自贬的话语,顿时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青袍修士脸上的傲慢之色变的越发深厚,对于杨炼的态度,也不由得亲近了些。他四下张望一番,很不高兴地说:“青莲岛乃是化外之地,怎么朝廷会在此驻军?俗世之事,我等修士原本不便插手。只不过,此岛乃是我和师尊同门修liàn

的地方。被你如此一扰,也就谈不上什么清净。这样吧!看在你我都是修liàn

之人的份上,带着你的人和船速速离去。此事,我也就当做没有发生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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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九节 银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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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句话,语气说得有些重,其中也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杨炼没有动怒,他取出节度使府的文告,又拿出自己的身份铭牌,认真地说:“仙长请看,此乃楚国朝廷发下的公文,在下也拥有官身。须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是海外之地,只要陛下一道命令,也就必须服从朝廷。这俗世与仙长之间的事情,在下实在是不好插手。何况,这里渔村距离仙长居住的洞府甚远,何来扰乱清修之说?”

青袍修士脸上显出几分恼怒。他根本不看杨炼手中的公文,正待发作,却看见杨炼笑嘻嘻地压低声音,故作神mì

道:“仙长勿恼,这任何事情都有好坏两面。为何仙长偏偏只看到坏处,却唯独看不见好处呢?”

“好处?”

青袍修士一愣,下意识地问:“什么好处?”

杨炼也不解释,直接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坛上品清灵玉液递了过去:“这是在下酿的美酒,还请仙长尝过之后再说。”

青袍修士也不矫情,直接拍开酒坛泥封,尚未入口,便闻到一股浓郁酒香,忍不住开口赞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第一口酒下肚,忍不住就喝了第二口。清灵玉液乃是上古秘法酿造而成,按照黄世仁的指引,杨天鸿在其中添加了部分草药,灵气充裕。若是普通人喝下,倒也可以强身健体。若是修士喝了,便会觉得一发不可收拾,对于灵气的渴求会使他们对此酒欲罢不能,越喝越想喝。不到酒坛倒过来全部清空,根本不会放手。

青袍修士一边用衣服袖子擦抹着嘴角,一边意犹未尽地放下酒坛。他眼中的敌意已经不像最初那么深重。变得充满了亢奋光彩,连声问道:“酒我已经喝了,的确是上好的美酒。现在,说说你所谓的好处吧!”

杨炼亲热地勾住青袍修士肩膀,指着面前刚刚搭建起来的市场,神神mì

秘地说:“仙长看见了。在下带领船队到此,与岛上渔民交换各种货物。久闻巫灵宗居于海上仙山,在下此次出来的时候,也就稍稍做了些准bèi

。这个市场,世俗人等换的,修士同样也可换的。青莲岛上花草繁茂,各种灵药数量众多。与其白白天生天养浪费,不如收集起来,卖个好价钱。”

青袍修士很聪明。听出了杨炼的话外音。他略想了想,笑道:“怎么,听你的意思,竟然是想要与我巫灵宗做做这酒水药草的生意?”

杨炼后退半步,再次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取出归元宗特有的菱形铭牌:“在下归元宗修士杨炼,尚不知仙长名号,可否告知?”

这就是谈话的高明之处。若是一开始就摆开身份。表明自己是归元宗的人,必定会引起巫灵宗修士警觉。说不定。两人之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直接赶下海去。现在就不一样了,青袍修士得了一坛清灵玉液的好处,所谓吃人嘴软,无论如何也要给杨炼一个面子。此时此刻再表明身份,意义与之前也就完全不同。

青袍修士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还礼道:“大家都是修liàn

之人。也就免却那许多俗礼。在下尤友达,巫灵宗知客值日。”

“原来是尤道友。”

杨炼改了称呼,带着尤友达在旁边新建的木楼里坐下。他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坛清灵玉液,笑道:“此乃我安州节度使大人新酿的好酒。因为宗门的关系,算是颇有渊源。呵呵!尤兄一看就是好酒之人。说话爽快。既然如此,在下就提一句:若是此酒能够用药草交换,尤兄觉得,这桩生意,究竟做得,还是做不得?”

“当然做得!”

尤友达声音变得大了起来,言语中甚至有些激动:“此酒绝妙,非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杨道友,实话说了吧!你此次带人上岛,宗门师长的确不太高兴。岛上地方就这么大,扰乱清修让诸多同门对你意见很大。不过,正如你之前所言,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你在这里开设市场,我巫灵宗用药草换取你这美酒,这桩生意的确很不错。只是不知dào

价格上,究竟以多少为准?”

杨炼笑了,随口说出一个相对便宜的价格。这是杨天鸿精心计算之后得到的结果。巫灵宗药草数量甚多,却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炼丹师。这是他们最大的短板。上品清灵玉液品质相当于弱化版本的煅体丹。在修士看来,这种好东西对修liàn

大有裨益,还省去了炼制丹药的诸多麻烦。相比之下,的确是一件好事。

听到杨炼报出的价格,即便是尤友达也觉得动心。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杨道友,此话当真?”

杨炼笑道:“这桩生意若是成了,在下从中也能获利。不要说是酒水药草,就算是需yào

更多的修liàn

之物,在下也可以从别处弄来。尤兄啊,这天下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虽说有着朝廷官身,可是着口袋里的银子,修liàn

所需的丹药,又有谁会嫌多呢?”

一席话,把尤友达说的连连点头,称道不已。

杨炼说话很是具有诱惑力。

“道友,你们巫灵宗功法独特,在下也不方便打探。不过,久居于海外,生活方面的确有着诸多不便。远的不说,光是这口腹之欲,就很难满足。虽说我等修liàn

之人必须清心寡欲才能成就大道,可是精修多年,总还是需yào

放松一二。有酒,有肉,最好再来上几个美貌女子,这才是生活嘛!”

“真不明白你们巫灵宗种那么多药草有什么用。这天下间所有丹药交yì

都被太乙宫一家掌控,外人根本无法参与。按理来说,只要有草药,就能买到丹药。可是我看巫灵宗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是这样。尤兄切勿嫌弃兄弟我嘴快话多,敢问一句:尤兄现在巫灵宗每月配发的丹药,究竟几何?”

这问题也是杨天鸿事先准bèi

好。教给杨炼在此时说出。尤友达虽然修为高于杨炼,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有些难以启齿,却又不好拒绝回答。扭捏片刻,他变得目光阴沉,闷闷不乐地说:“元气丹甚珍贵。只有深受师傅喜爱看中的弟子,才能每月得到一粒。像我这样的,待遇就要差了很多,两个月才能得到一粒。”

“天啊!尤兄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杨炼故作惊讶地喊道:“两个月?尤兄一定是在欺骗于我。以尤兄的修为和资质,必定是巫灵宗里排名靠前的人物。即便不能排进前三,至少也能排进前十。”

这句话真zhèng

是说到了尤友达心上。他一把抢过摆在桌上的酒坛,拍开封泥,仰脖喝了一大口,愤愤不平地说:“我上山数百年。好不容易才修liàn

到如今的境界。若论资质,那些备受师尊重视的弟子又能如何?如今,我不过是个山门知客,连进入内殿听讲的资格也没有。这青莲岛上灵脉微弱,最多也就供应几十个人修liàn

所用。可是那些家伙,既占住灵脉,还在丹药配给数量上足足超过我一倍……此事想起来,就令人觉得气愤。气愤啊!”

杨炼不失时机插进话来:“在下的遭遇,与尤兄甚是相同啊!”

尤友达抬起头来。奇道:“怎么,杨道友也是被宗门之人排挤吗?”

杨炼点头叹道:“其实,我还算不上是归元宗真zhèng

的门人弟子。当日,我家侯爷上山,也就跟随着一同上了归元宗。侯爷乃是勋贵,修liàn

方面没有什么资质。在山上屡屡受到排挤,甚至把我家侯爷送往太乙宫参加春日大比。也是侯爷运气好,侥幸逃过一劫,然后主动向师门请辞,重入俗世。按照规矩。像我家侯爷这样的人,无法得到宗门配给的丹药。尤兄应该知dào

,俗世金银根本买不到元气丹。无奈之下,侯爷只能另寻他法,用药草炮制酒水,无意中得到了这清灵玉液。”

尤友达听得连连点头,赞叹不已:“我听说过你家侯爷的名字。杨天鸿,归元宗新进弟子。当日,在春日大比上与昊天门引发纷争,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来到了安州,还酿出了如此美酒。”

杨炼再次叹息:“谁说不是呢?此酒美妙,尤兄已经亲口尝过。对于修liàn

,此酒更是好处多多。侯爷原本想着,用这种酒与宗门交换元气丹,可是谁想,宗门之人贪婪无比,要求我家侯爷献上酿酒方子,然后才能配发丹药。侯爷无奈,只能服从。现在,清灵玉液已经成为归元宗最大的对外交yì

货品。即便是太乙宫,也需yào

甚多。可怜我家侯爷的待遇只是与普通门人一样,一个半月得到一枚元气丹。”

尤友达顿时觉得同病相怜,叹道:“已经不少了。最起码,比我强得多。”

杨炼的声音变得消沉:“我与尤兄一见如故,在下做主,这清灵玉液就送十坛给尤兄。还望尤兄回去以后能够在巫灵宗仙长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我这船队去了又来,更替时间大约为一个月。若是贵宗有兴趣,完全可以用药草换取这酒。日后若是市场上交yì

的东西种类多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多尤兄喜欢的货物。”

清灵玉液的确是好东西。安州粮米丰足,杨天鸿需yào

更多销售清灵玉液的渠道。巫灵宗只是众多海外宗门的其中之一。若是在青莲岛打开了销路,其它海外门派也会闻风而来。

赚取药草是一个方面。更重yào

的,是杨天鸿需yào

一个与其它宗派联系往来的平台。毕竟,能够拿得出手的货品,不仅仅只是清灵玉液一件这么简单。杨天鸿从来就所谋甚大,只要有了酒水供应,其余的另外商品,自然容易被修士们接受。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像你到小卖部里买烟,只要往来几次,店主向你推荐某种刚刚上市新货的时候,顾客也会碍于面子,或多或少买些下来。暂且不论这些新货是否值得那个价钱,却也从中起到了应有的广告效应。

何况,太乙宫就是清灵玉液最好的广告。杨炼没有撒谎,太乙宫目前的确是清灵玉液最大的供应客户。有了这根标杆,巫灵宗必定会默许青莲岛渔村市场的存zài

。尤友达带上山的那些酒。相信很快就得到要求更多的交yì

讯息。

……

安州,节度使府。

徐进辉有些失望。他不远万里来到安州,却没能见到杨天鸿。徐进辉与杨天鸿之间关系最好,原本以为能够两个人好好大醉一场,把酒言欢,却没想到杨天鸿被顺明帝一纸诏书去了京城。如今。节度使府留守之人是杨通,负责掌控所有相关事宜。

失望归失望,该做的事情却半点也不能马虎。与师兄弟们简单寒暄过后,徐进辉在华俊的带领下,走进了位于玄火军团驻地南面的警戒区域。

这里是一片面积约为二十公顷的田地。区域周边由数十个大小不等的警戒哨所团团围住。每隔百米,就有一个守卫森严的塔楼。塔顶全天候有人值守,若是发xiàn

有身份不明者擅自闯入,弓箭手可以无需报gào

便当即将其射杀。若是入侵者数量众多,便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

杨天鸿最初没有想到要在这里设置一片特殊种植区。非常偶然的机会。他在刺史曹辉府上看到了一件令他为之震惊的东西。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杨天鸿之所以接受顺明帝封赏诏书,心甘情愿来到安州的原因之一。

现在正是开花季节,广袤的田野上,盛开着色泽鲜艳的花朵。

对于华俊,徐进辉仍然有着本能的敬畏。他环视周围,对这些美丽花朵觉得好奇,不由得问道:“华师叔。此花究竟是何物种?为什么名字如此奇怪,居然叫做“银簇”?我翻遍了藏经阁。也没有找到关于此花的任何记录。”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华俊并非态度恶劣,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同样也是一头雾水:“侯爷说过,此花乃是海外品种,妙用非凡。却也极为恶毒。“银簇”这个名字,还是侯爷所起,你当然不可能在书中查到。侯爷前往京城的时候反复交代过,你此次下山,必须按照侯爷在信中留下的法子进行研究。待到秋天收取果实。才能大量熬制药块。”

这话倒是真的。这个时代没有毒品,也没有鸦、片,刺史曹辉根本不认识罂、粟这种东西。不过,别人明不明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杨天鸿知dào

这东西的作用。

安州气候炎热,适合大量栽种罂、粟。为了避免麻烦,掩人耳目,杨天鸿干脆给这些植物换了个混合音节的名字————银簇。

青木殿一脉修习木属性功法,对于植物生长有着绝妙的帮zhù

。按照计划,徐进辉应该在半个月前抵达安州,只是因为归元宗事务繁忙,不得已之下,才推迟了少许时间。饶是如此,杨天鸿还是留下书信,反复叮嘱华俊:徐进辉只需yào

研究如何使银簇花快速生长即可,断然不能尝试着与这种植物更多接触。而且,外围驻军戒备等级提至最高,不能让外人知dào

这块田地里的秘密。

修士是否会对毒品上瘾?

这个问题杨天鸿从未试验过。可不管怎么样,这的确是对付太乙宫的一招妙棋。张焱等人的表现已经证明,科技在这个世界仍然有着不可替代的重yào

地位。尤其是杀伤力和战争中的作用,甚至超过了修士和法术。杨天鸿不知dào

如何才能提炼出海螺因,也不懂得化学等等一系列高深复杂的技术。但这并不重yào

,归元宗很多修士都会对此着迷。比如徐进辉,就是不折不扣的植物学家。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与他修liàn

的木属性功法有着密切关联。可是杨天鸿不得不承认,说起树木花草,徐进辉的确有着一种令人惊讶的迷恋。仿佛,那些植物都有着如同人类般的鲜活生命,是徐进辉最为喜爱的女人。

在上古时代,炼丹师是一种非常稀缺的职业。在国子监藏书阁里遨游书海的时候,杨天鸿不止一次看到关于火药的注解。是的,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没有改变。包括火药,仍然还是炼丹师在炼丹过程中发xiàn

的副产品。它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同样不叫做火药,而是一种无人问津,仅仅只是用于制作鞭炮的小玩意儿。

对于银簇,杨天鸿的使用理念非常坚定。有了徐进辉在安州基地主持,银簇的生长丝毫不用担心。最多也就是几个月时间,开花结果,提炼浆液,熬制凝块等等一系列事情都会变得顺理成章。只要得到了炼制成功的鸦、片或者高纯度海螺应,杨天鸿也会命令手下悄悄绑架几个敌对门派的修士,让这些家伙尝尝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最恐怖灾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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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节 伏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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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抚州到京城,这段距离不算太远。正常情况下,也就是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能抵达。

来自京城的消息,让杨天鸿觉得心烦意乱。他并不担心小荷的生命安全,也相信顺明帝不会做出自食其言的举动。然而,皇宫之中的变故,的确超出了杨天鸿最初的预期。玄火军团虽然精锐无比,可是两万名士兵从集结到开拔,不可避免要消耗大量时间。杨天鸿心急如焚,无心在抚州等待,于是下令把所有后续工作交给方义源打理,自己带着一干家将和五百名最先下船的亲卫,以最快速度朝着京城方向赶去。

远远的,可以看见路边有一座驿站。这里是官道,很是通畅,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往来行人稀少。杨天鸿骑在紫眼雷豹背上,皱起眉头,望着前方远处道路边上如同小黑点的驿站。

就在刚才,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忽然从他心头掠过。杨天鸿感觉很是不妙,那显然是一种潜在的危险预兆。这感觉并不模糊,非常清晰,可是究竟来源于何处,杨天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亲卫杨萁骑着一头狂血青狼从后面追了上来,在杨天鸿身边用力扯住缰绳,疑惑地问:“侯爷,您怎么了?”

杨天鸿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注视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官道,心头隐隐约约的危险预兆始终挥之不去。这种感觉一半来自大脑,一半来自玲珑宝锁。虽说没有指出准确的来源,比起刚才却要清晰了许多。正前方的驿站,或者就是距离更远些的地方,必定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冷冷盯着自己,慢慢伸出舌头。不断舔着渗血的獠牙。

真的很奇怪。要知dào

,这里可是楚国京城外围。按常理来说,应该是一个国家之中最为安全的所在。虽说安全程度比不上京城,却也是京师巡防营日常巡逻的必经之地。

杨天鸿的表情很是凝重。他抬起右手,朝着前面指了指,淡淡地说:“似乎有人在前面等着我们。”

杨萁也把视线转向了正面。他下意识地握住佩刀,压低声音,目光充满了警惕:“侯爷,要不我带人上前看看,查探一下?”

杨天鸿摇摇头,冷笑道:“没那个必要。危险归危险,却也没有达到足以让本候落荒而逃的地步。不过,多加小心总是必须的。”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问:“后面的队伍什么时候能赶上来?”

杨萁明白这指的是在抚州下船的两万大军。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认真地答道:“后队整备工作交由杨莽负责。知州方大人在码头那里提前做好了准bèi

,兄弟们整备集结的速度也要比平时快得多。若非侯爷急着赶路,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就能跟随大队一起前行。现在是正午,估计后面的兄弟追赶上来,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间。”

杨天鸿轻点了点头,朝前望去的目光渐渐变得凶狠冷厉:“派人传信给杨艺。让他提前做好戒备。传令下去,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在京师重地找本候的麻烦?”

……

驿站是空的。除了几个守候在路边洒水除尘的驿卒,再也没有多余的人。驿卒们对于这支多达数百人的队伍有些好奇,却摄于队伍最前面的侯爵铭牌,无人胆敢上前问话,只是纷纷让开道路。

又走了二里地。杨天鸿终于明白那股潜在的危机感究竟从何而来————多达上千名骑士横在中间,挡住了去路。

准确地说,人数应该在两千人上下。这些人体格健壮,身材高大,浑身上下释fàng

出彪悍野蛮的杀意。胯下骏马一看就是优良品种。雄骏无比,个头远远超过楚国军中常用的驮马和骡马,显然是战阵上专用的战马。这些骑士都穿着防护能力极强的厚重盔甲。隔着很远的距离,杨天鸿可以看见盔甲上楚国军队特有的花纹和符号。他注意到,这些人的武器配置极为精良,除了特制长刀和骑枪,甚至还有重型弩弓。

这是一支极为剽悍的骑兵。骑士们操控马匹的技巧高超而精妙。多达两千人的庞大马队,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动静,就连马匹偶尔抬起蹄子踩踏地面之类的动作,也能被骑士们巧妙控zhì

住。正因为如此,杨天鸿在之前根本没有发觉这里藏着一支马队。

杨萁侧过身子,凑到杨天鸿近前,小心翼翼地说:“侯爷,这些人应该是来自西面或者北面。只有那边的骑兵,才会有着如此剽悍的气势。”

杨天鸿没有说话,双眼释fàng

出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对面。

杨萁说得没错。放眼楚国军队,也只有西面和北面守卫边境的部队,才会有着这种极其凶悍的气势。毕竟,一支军队精锐与否,首先要看这些士兵有没有上过战场?是否杀过人?

一个骑着白色骏马的年轻男子从对面控马走出。也许是觉得这种动作过于危险,两边立kè

围拢过来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士。男子身上穿戴着将军级别的上好盔甲,他抬起面罩,露出一张有着古铜色皮肤的粗犷面孔。

“同州统制丁浩平,见过毅勇候。”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响亮,中气十足,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傲慢:“初次相见,相必侯爷从未听过我的名字。也难怪,同州乃是边防重地,与京师往来不易。毅勇候威名赫赫,在下也是早就想要结识一番。只是没想到,你我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丁浩平?

杨天鸿慢慢咀嚼着这三个字,脑子里很快联想到清远候丁伟,以及朝堂上另外几个丁氏家族的官员。他双脚微微发力,控zhì

着胯下荒兽紫眼雷豹稳稳停住,如同钉在那里一样,淡淡地问:“不知丁将军带领人马在此,所为何事?”

丁浩平脸上带着微笑。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我这个人说话做事历来不喜欢遮遮掩掩。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杨天鸿,我敬你是个武将,也对你在南疆之战的赫赫威名很是佩服。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佩服就能解决。文媛公主本将娶定了,陛下已经答yīng

将公主许配于我。现在,你最好调转方向。返回安州。自此,你杨家和我丁家也能结下一份善缘。作为补偿,我丁家会拿出一个让你满yì

的交代。”

杨天鸿脸上表情已经不再是那么平淡。随着丁浩平的话语,他眼眸深处显出更多的阴冷和凶狠,就连站在旁边的亲卫杨萁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看着对面的丁浩平,杨天鸿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你要娶文媛公主为妻?”

丁浩平很是放肆地笑道:“不可以吗?我知dào

你在这件事情上得了个先手。早早进了国子监,很是花了一番功夫笼络公主殿下。杨侯爷,我真的很佩服你,居然能够看穿文媛公主脸上那块胎记是假的。不过。若是觉得光凭小伎俩和小花招就能抱得美人归,那么你就错了。我丁家世代镇守西北同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文媛公主我这次娶定了。就算你千里迢迢从安州赶来,也注定了是辛苦无果。听我劝你一句,现在转身回去,还来得及。若是一味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本将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杨天鸿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用玩味的目光打量着丁浩平。无论此人所说这些话是真是假。都表明京城事态发展远远超出了自己料想。说不定,情况还要比现在糟糕得多。

“如果本候没有猜错。这些兵马应该是你同州军的精锐?”

杨天鸿不慌不忙地说:“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同州与安州都是大楚边境,身为武将,你我更是应该惺惺相惜。清远候丁家的名声,本候倒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丁家祖宗悍勇无双。现在到了儿孙之辈,却变得卑鄙无耻。除了会用强势逼人就范,连半点公理道义都不讲。丁浩平,你身为朝廷将官的时间远远超过本候,为什么早些时候不向陛下提亲?偏偏要等到文媛公主脸上胎记脱落以后才开始动作?你这种人。最是擅长见风使舵,与猪狗何异?带着两千人马在这里挡住本候去路,你以为就能阴谋得逞?实话告sù

你,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要再想着能够活着离开。你爹丁伟就是一头猪,居然会让你这个蠢货来此阻拦本候。也罢!念在你丁家父子二人苦心积虑的份上,本候就带走你的人头,留给你那白痴父亲做个纪念。”

说到这里,杨天鸿根本不给丁浩平思考的机会,拔出佩刀,口中爆fā

出凶悍冰冷的命令:“全军突击,杀光他们!”

跟随杨天鸿先行的五百名玄火军团士卒,全部都是骑兵。除了杨萁等十余名亲卫,其他人的乘骑都是普通战马。不过,即便是骑兵,玄火军团的战斗力也远远超过对方。原因很简单:用丹液培养出来的战士,力量技巧远远超过普通人。何况,杨天鸿此次奉召进京,除了娶亲,还要前往北方分流灾民。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上做事,当然要拥有足以慑服众人的强dà

力量。因此,两万名玄火军团士卒都是精锐。尤其是身边这五百名先行部队,更是所有人实力都达到练气第二层的超强官兵。

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丁浩平根本没有想到杨天鸿说翻脸就翻脸。没错,这两千名精锐骑兵都是麾下的同州军,也是清远候一族花费了大量金钱苦心打造的家丁。清远候与宫内往来密切,早早知晓了杨天鸿从安州带领两万玄火军进京的消息。丁家在抚州暗中埋有眼线,杨天鸿这边带着五百亲卫刚刚离开,那边就放出了带有信件的鸽子。说起来,丁浩平也算是颇有头脑之人。他早早料定,杨天鸿在抚州得知京城变故,必定会心急如焚,不等麾下大军完成集结,便提前带着少数精骑前往京师。正因为如此,丁浩平才带领两千大军在路上等候。

按照他的想法,与杨天鸿的口头交涉必不可少。事情的最好结局,当然是杨天鸿懂事明理。带着人马退回安州。当然,丁家也会因此对杨天鸿予以补偿。银子、军马、女人、官职……总之一句话,只要是在丁家能够承shòu的范围之内,只要杨天鸿的要求不是太过分,一切条件都可以答yīng

。毕竟,丁浩平对于文媛公主充满了兴趣。说起来。这也是因为新萱公主的功劳。皇宫里的画师技艺精妙无双,前后几天时间,就有十几幅文媛公主的画像流出了宫外。此前,清远候为儿子选定的婚事对象,乃是新萱公主。可是看到文媛公主的画像之后,丁浩平只觉得再也没有了多余的想法,一颗心全部系在了小荷身上。

对于皇帝,清远候丁家有着一整套详细的计划。身为丁家继承人,丁浩平不是很清楚自己老爹在私下里的那些阴谋。他只知dào

自己是楚国年轻有为的将军。在西北戍边也颇有战功。都说美人配勇士,只有文媛公主这种绝世无双的容颜,才能配得上自己这种悍勇无双的将军。

玄火军骑兵的精锐程度简直令人咂舌。仅仅只是一次冲击,丁浩平身边多达两千人的战阵就被突pò

。这种速度完全超出了想象,丁浩平被惊得睁大了双眼。身为武将,他当然明白骑兵冲击需yào

时间、速度和距离。想要保持最为强dà

的进攻能力,骑兵冲击准bèi

距离大约为半里左右。如果太短,速度和力量不够。远远达不到最大限度杀伤敌人的效果。如果太长,马匹力qì

消耗太多。也就失去了机动能力。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短短十多米距离,玄火军团骑兵竟然从左右两边绕了过去。他们在同州军背后结阵,反向发起进攻。速度太快了,这种诡异的作战方式丁浩平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能眼睁睁看着玄火军团骑兵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从背后狠狠捅穿了自己的骑兵战阵,从中间将其分为两块。

实在太意wài

了。丁浩平最初就是打着杨天鸿身边官兵数量远远不如自己,若是不答yīng

要求,仍要前往京城。那么自己就带兵悍然杀过去,让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永远死在这里。

丁浩平觉得自己有必胜的把握。同州军精锐天下闻名。就连北地的戎狄蛮子也会避其锋芒。两千对五百,光是数量上就占据绝对优势。当然,杨天鸿拥有两万人的后援。可那些部队大多是步兵,与前队之间至少有着半个时辰的距离。同州骑兵速度极快,战马也是经过特别挑选。不要说是半个时辰,就算时间再短些,丁浩平也有绝对把握能够全歼杨天鸿麾下的这五百军士。

反正,公主是我的。这一点,就算是顺明帝拒绝下旨降婚,丁浩平仍然不觉得是什么问题。大家都知dào

皇帝是个摆设,手中没有军权,说话自然也就没人听。远的不说,光是看看朝堂上这些年来的变化就知dào

,顺明帝对于这个国家的掌控能力早就大不如前。边境军镇的力量越来越强,凭着京师巡防营那些废物,根本挡不住同州军。就算是事情到了最后全部闹开,所有人都知dào

是我丁浩平杀了杨天鸿,那又能怎么样?难道顺明帝还能下旨把我捉进大牢?难道北面边军还能调回来对付丁家的同州军?别开玩笑了,那样做,除非是顺明帝想要放qì

这个国家,眼睁睁看着天下百姓毁于戎狄的屠刀之下。

“嗖!”

一支羽箭从侧面射来,准确命中了丁浩平身边一名亲信的脖子。那个位置刚好是身体铠甲与头盔之间的缝隙,没有防护。锐利的三棱箭头呼啸着直插而入,力量之大,差不多半个箭身都没入亲信身体。可怜的中箭者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抓,却怎么也抓不到插在后颈略下位置的羽箭。他口中喷出鲜血,嘴里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身子一歪,从马背上重重摔了下去。

不是所有玄火军都在冲阵。大约有一百名骑手在外围游弋。他们手中持有角弓,背后插着满满的箭壶。这些骑手身上穿着轻便皮甲,显然是经过训liàn

的弓骑兵。玄火军的战斗方式很是怪异,每当同州军想要对这些轻骑兵发起进攻的时候,旁边总会冲过来几名手持长刀的玄火军骑兵,牢牢挡住进攻矛头。如此一来,冲杀就变成了相互之间的纠缠。趁机逃到远处的玄火军弓骑兵又会拨转马头,瞄准缠斗圈子里奋力搏杀的同州军,射出充满死亡,精准无比的羽箭。

丁浩平从未听说过天底下有这种战法。

若是步兵,也还罢了。可这是骑兵,是骑兵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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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一节 老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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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不是人类,它们不可能百分之百按照主人的心意动作。想要做到这一点,只有常年陪伴战马的老兵才能做到。丁浩平对于马匹算是很亲近,也无法做到与这些畜生心意相通。他不明白,同州军不是天下悍勇的骑军马?为什么会在安州玄火军团攻击之下无法招架,甚至彻底溃败?没错,杨天鸿的确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可是南疆平乱对手却是越族蛮人。尽管越人凶悍,丁浩平却觉得如果换了是自己当时前往安州平乱,说不定还会比样杨天鸿做得更好。

一个浑身是血的骑士从远处冲杀过来。丁浩平认出那是自己最为器重,也是同州军中最为骁勇的军官。他身上盔甲被砍得碎裂开来,肩膀和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手上战刀也出现了缺刃,翻卷起来的刀头上沾有少许肉末,也不知dào

究竟来源于何人。他大口喘着粗气,拼命挥刀乱砍,朝着丁浩平连声大吼:“将军,快走!快走啊!这帮家伙实在太强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旁边猛然窜过来一名玄火军骑士,手中战刀带着劈山倒海般的威势,将他整个上半身硬生生劈成两半。等到血光过后,马背上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无头身体。

再也没有什么比眼前的杀戮更能惊醒人心的事情。能够当上同州统制,丁浩平当然不是软蛋。只是勇敢归勇敢,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够把麾下精锐打得落花流水。尤其是正从对面冲过来的杨天鸿,胯下那头紫眼雷豹张嘴朝着挡路的骑兵乱咬,散发出荒兽特有的凶悍野蛮,吓得同州军战马纷纷避开。有那么几秒钟,丁浩平甚至觉得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荒兽。而是无比强dà

的上古神兽。他想也不想,狠狠抓起缰绳,调转马头,便要朝着身后的大路逃去。

从几个方向扑过来的同州军,没有对杨天鸿造成任何压力。跨入金丹期的修士无比强dà

,不要说是身边还有五百名练气士卒。就算是只有杨天鸿一个人,他也能轻而易举干掉这些不长眼的家伙。要不是因为天地规则的限制,他早就几个炸雷释fàng

出来。看着纵马狂奔的丁浩平,杨天鸿狞笑着,示意手下从侧面方向绕过去。这种事情玄火军士卒早早就有演练过,几柄钩镰枪从前后拉住马鞍上的带子,把丁浩平硬生生拖了下来。

“你,你想干什……”

不等丁浩平又惊又怒的话说完,杨天鸿已经举起右拳。重重砸在了他的脸上。第一拳落下,就听见了骨头粉碎的可怕声音。

丁浩平感觉自己的鼻梁断了。感觉是如此清晰,充满了令人说不出的恐惧。他戴着头盔,那是有名工匠精心打造的精钢护具,却在杨天鸿面前如同纸糊泥捏一般。等到第二拳下来,丁浩平发xiàn

自己整个面颊已经侧歪,嘴里全是碎裂的牙齿。

“就你这种废物渣子,居然也想要求娶公主?”

杨天鸿一把拽开丁浩平的头盔。伸张五指,狠狠抓住他的头发。将整个人从地上硬生生拎高。这股力量实在太大了,大到丁浩平根本无法承shòu的地步。他惨叫着,感觉几乎是整张头皮都要从身体表面被强行拉开。这种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尽量跟随力量牵引的方向移动身体。他双手死死捂住头顶,不顾一切惨叫着,两只脚在地上来回乱蹬。

杨天鸿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嗜血怪兽。他张开嘴。从丁浩平面颊上狠狠咬下一块肉,带着鲜血,在嘴里慢慢咀嚼,声音低哑:“看见漂亮女人就想要,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模样。文媛公主与本候之间早有婚约。偏偏你这种废物要冒出来插上一脚。嘿嘿嘿嘿!都说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事情本候可以理解。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看中文媛公主。那是本候的妻子,本候的女人。”

丁浩平从未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接近。杨天鸿的力qì

之大,远远超过丁浩平的想象。他感觉身体正在一点点被拔高,努力踮起脚尖,也只能是勉强保持着与地面的接触。来自头顶的剧烈疼痛使他几乎快要发疯。一个劲儿的哀求,一个劲儿的惨叫,杨天鸿却没有半分怜悯,反而有种观众看戏的残忍。

“按照大楚律,登徒子勾引有夫之妇,乃是杀头的大罪。”

“你丁家算什么东西,居然连本候的女人也敢动。同州军号称是天下精锐,数量多达三十万。在本候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你觉得,本候凭什么要放过你?”

说到这里,杨天鸿也失去了继xù

玩弄猎物的耐心。他抡起拳头,朝着丁浩平身上一阵乱砸。之所以不用刀子,是因为这种打法能够最大限度让对方感到疼痛。杨天鸿把力道控zhì

得恰到好处,丁浩平身体很快被打的稀烂,骨头尽碎。除了头部,整个人看上去完全变了个模样。

一顿拳头砸下去,杨天鸿才稍稍缓解了部分胸口的怒气。他反手抽出佩刀,以极快的速度割下丁浩平首级,然后扔给站在旁边的杨萁。另外一名亲卫恭敬地送上一条毛巾,杨天鸿擦抹着手上和身上的血迹,淡淡地吩咐道:“传本候的命令,不留活口,全部杀光。”

杨萁拎着丁浩平血淋淋的人头,在旁边插进话来:“侯爷,这颗脑袋怎么办?要不要用石灰硝制一下?”

“没那个必要。”

杨天鸿抚摸着紫眼雷豹后颈上的鬃毛,冷厉的目光转向远处的京城方向:“清远候一族竟敢觊觎公主,此乃绝对无可饶恕的重罪。想来,陛下现在也是被朝中大臣们连连逼迫。传令下去,后面的大队人马加快速度,务必赶在日落之前在城外扎营。本候要让清远候丁伟这个老杂种好好kàn

看他自己儿子的脑袋!”

……

赶到京城的时候,天色差不多已经黑了。现在到了关闭城门的时间,杨天鸿下令加快速度。朝着城门方向疾驰。

站在城墙上的守军顿时被惊动,很多人手持弓箭从几个方向跑过来,在女墙背后纷纷聚集。为首的军官眯起双眼,在暮光之中很快看清楚了领队骑士肩膀上扛着的“杨”字大旗,面色顿时一变,连声催促道:“快告sù

下面的人。千万不要阻拦,不要关闭城门,放他们进来。”

旁边一个新兵对此很是不解:“这到了时间就必须关闭城门,乃是五成兵马司的命令。怎么,难道外面那些人是皇亲国戚不成?”

军官从鼻孔里喷出一道冷哼:“皇亲国戚算个屁。你也不睁眼看看,外面那些人都是玄火军。领队的那个,更是威名赫赫的毅勇候爷。你小子是新来的,大概还不知dào

毅勇候从前的那些事情。若是有人胆敢挡住他的去路,将你斩首示众还是轻的。说不定。人家怒火上来,还要灭你三族,挫骨扬灰。”

新兵顿时被吓住了:“不是吧!这么凶悍?”

军官转过身:“你问问别人,看看他们是怎么说?从前守卫城门的那帮家伙就是因为不长眼,被毅勇候当众砍掉了脑袋。若是你觉得活得不耐烦,大可以下去试试。”

……

杨天鸿的马队没有进宫。上万大军在城外扎营,两千余人跟随他进城,直接朝着清远候的府邸开去。

丁伟一家正在吃饭。

每天这个时候。丁伟都觉得很是享shòu

。老妻坐在旁边,其余的妾室坐在另外几张桌子上。整个清远候府。丁伟是唯一的说话人。在这个家里,他有着独一无二的权力,任何人都不能违逆。若是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人不是被当场活活打死,就是卖到外面,交给人牙子发落。

是啊!独一无二。多么诱人的一个词儿。

每次上朝的时候,丁伟都觉得很是不快。当年,要不是自己祖辈帮zhù

楚国先皇打下这片江山,也就根本没有现在的楚国皇室。封侯拜将,是一个武人的最高荣誉。可是。丁家世世代代为了楚国所做之事,也未免太多了。数百年来,丁家战死了数十个直系男丁,还有多达数百的旁支死在了西北。尽管历代楚皇赐下恩典,让清远候一脉永镇西北,丁伟仍然觉得家族付出太多,得到太少。难道不是吗?凭着丁家的功劳,足够封为一个王爵。可是到了现在,仍然还是区区一个侯爵。

每次想到这里,丁伟都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愤nù



若是不能封王,家族风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衰败下去。同州虽说是清远候封地,可是那里土地贫瘠,最近又接连遭遇旱灾,实在谈不上是什么好地方。若是可能的话,丁伟真的很想换上一块物产丰富的地方。

这种事情也就是想想。朝中大臣们绝对不会容许出现这种事情。即便是手中没有军权的顺明帝,绝对会因此变得震怒。

怒就怒吧!丁伟还真不怕来自皇帝的愤nù

。他很清楚,顺明帝手中掌握的军力,充其量也就是京师那几个巡防营。楚国几面环敌,这种状况已经延续了上千年。虽说武将地位远远低于文官,可是边镇军阀的实力就摆在那里,根本不可能做到一纸诏书就能撤换。毕竟,那些士兵都是将官们豢养,眼里除了有带队的将军,根本不知dào

皇帝是谁。

丁伟心中一直有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领军冲过边境,占据水草丰美之地自立。然后,割据为王。

在别人眼皮底下做事,哪里有自己称王来的快活?

求娶公主,只是丁伟实施野心计划的其中一个步骤。有了公主,也就意味着有了楚国皇亲的身份。无论是自己的儿子,还是日后生下来的孙子,都有了问鼎皇位的机会。当然,出现这种情况的前提,是整个楚国皇室血脉死得一干二净。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只要找个适当的时候,带兵杀进宫去就行。

这与谋反有什么区别?

不,这就是谋反。

当然,也可以采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比如,把御膳房统统换成自己的人。让皇家血脉统统死于食物中毒。太医们可不会在关键时候乱说,诊断出来的死因,要么是家族遗传重症,或者是瘟疫之类可怕的东西。

丁伟知dào

,京城里有很多勋贵,都在做着与自己一样的美丽幻梦。人人都想要当皇帝。谁也不愿意屈居人下。如果顺明帝手中掌握大权,倒也罢了。大不了老老实实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偏偏顺明帝没什么实力,这就好像鲜美多汁的果实摆在枝头,就等着别人伸手摘取。若是不能趁早下手,果实的归属权,就再不可能落进自己口袋。

都说是年轻人爱色,老年人爱财。从自己儿子丁浩平身上,这句话是那样的真实。杜宇皇宫内院的那些事情,清远候丁伟心知肚明。皇后张氏就是个白痴。这种时候还看不清楚局势,还要在内宫之中惹出混乱。至于新萱公主……此女恶名在外,若非看中她的公主身份,清远候丁伟也断然不会将其当做儿子婚配对象。只是谁想,文媛公主脸上那块胎记竟然是伪装。脱落之后,还是一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也难怪儿子看过画像之后铁定要文媛公主不娶,还一心想着要趁早干掉毅勇候杨天鸿。

对于杨天鸿,丁伟的心思很是复杂。大家同为武将。丁伟对于杨天鸿其实颇为赞赏。只不过,杨天鸿与顺明帝之间走得太近。势必会成为自己计划当中最为坚硬的绊脚石。丁伟并不觉得儿子丁浩平求娶公主有什么不对。一个女人嘛,说穿了也就是男人的附庸。就算是毅勇候心有不舍,大不了儿子前脚娶进来,后面就邀约着毅勇候,三个在一间屋子里荒唐游戏……嗯!这种事情听起来的确是肮脏无比,毫无道德。可若是两个男人都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这也只能是最佳解决方式。难不成,还要把那个女人用斧头劈开,一人要脑袋?一人要屁股?

随着南疆一战,玄火军的战斗力也随之传播开来。对于有能力的优秀年轻人,丁伟从来都很重视。何况。即便是自己计划成功能够称帝,仍然需yào

杨天鸿率军镇守南疆。因此,对于儿子丁浩平率军出城狙击杨天鸿的动作,丁伟还是再三叮嘱:对杨天鸿必须攻心为上。若是他能听从意见,放qì

文媛公主,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无论提出任何要求,丁家都可以答yīng

下来。

只是不知dào

,事情会不会如同自己所想的那么顺利?

丁伟刚刚用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就听见远处的府门方向传来一阵喧哗。然后,丁府管家从外面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刚刚冲进饭厅,就不顾一切连声大喊:“侯爷,不好了,外面有人砸门。”

丁伟一个哆嗦,糖醋排骨掉了下去。他觉得很是恼怒,双眼朝着管家一瞪:“慌什么?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丁伟一直不觉得自己老迈。尽管已经上了年纪,他仍然在床底之间威风凛凛。几个月前,才娶了万花楼里的一个红牌。那女人很是柔媚,很非常惊讶于清远候在那种事情上的强悍与持久。好几次,她都承shòu不住,苦苦哀求,声称侯爷真zhèng

是男人中的男人,连经常出入万花楼那些年轻公子哥也比不上。

丁伟觉得,新娶的小妾应该没有撒谎。自己的确是把她弄得要死要活。男人嘛,最能证明力量强弱的事情就是这个。若是连一个女人都看不起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吃饭的时候,丁伟最为忌讳的事情,就是筷子夹不住菜。只有手指神经衰弱的老人才会这样。丁伟也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尽管是因为管家的惊吓,使得排骨掉落,丁伟也在此刻动了几分杀心。他并非暴虐,而是家族长辈的地位不能因此动摇。旁边的人看见这一幕会怎么想?那些时刻想要取代自己的族中成员又会生出什么样的觊觎心思?少年人不可欺,老年人随便怎么整都行。只有自己表现出强悍健康的一面,这些家伙才会老老实实服从命令,绝对不会生出异样心思。

管家被丁伟一吼,顿时打了个激灵,双脚并拢在餐桌前面站定。低着头,有些畏惧,又带着焦急唯唯诺诺地说:“侯爷,外面……外面有人砸门。说是,说是要进来。”

砸门?

丁伟已经是第二次从管家嘴里听见这两个字。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有条不紊拿起摆在旁边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语调认真,不失稳重地问:“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难道他不知dào

,这里是清远候府吗?”

管家被丁伟一番话说得张口结舌,难以应答。倒不是他畏惧丁伟的威严不敢说话,而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正常情况下,管家这个时候应该在候府外厢房那边吃饭。今天也是凑巧,丁伟赏赐了一个丫鬟两匹布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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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二节 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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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被丁伟一番话说得张口结舌,难以应答。倒不是他畏惧丁伟的威严不敢说话,而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正常情况下,管家这个时候应该在候府外厢房那边吃饭。今天也是凑巧,丁伟赏赐了一个丫鬟两匹布帛。管家从来都是个做事情认真的人。他带着丫鬟前往后院库房,恰好经过前门,看见门子和几个家仆在那里跟别人理论。看对方的着装打扮,好像是朝廷官军。管家于是多了个心眼,站在远处多看了片刻。只见大门外面挤挤挨挨站满了人,那些官兵如狼似虎,候府门子和家仆根本不是对手。官兵们轮着棍棒就开始乱打,管家见状不妙,连忙闪身跑进了内院通报消息。至于对方究竟是谁?来意如何?为什么三言两语便在候府门前打将起来?这些问题管家一个个答不上来。

管家真的很忠心。这一点,丁伟自己也心知肚明。就在他正准bèi

从椅子上站起,去前门看个究竟的时候,只听见那个方向传来一阵吵嚷喧哗,其中夹杂着哭喊求救的声音。然后,一个器宇轩昂,相貌英俊,身穿朝廷将官制式盔甲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

他走路的气势非常嚣张。身后跟着数十名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汉。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官军制服,脚步沉稳,就连节奏都完全相同,仿佛一群体量庞大的巨象。坐在饭厅里,丁伟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毫不掩饰的强劲和张狂。

清远候乃是楚国有名的勋贵。一个家族存zài

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会有不少对于主家忠心耿耿的仆人。两个身穿黑衣的侯府仆人手持棍棒从旁边跑了过来,想要拦住这些不请自来陌生人的去路。丁伟看得清清楚楚,两名仆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走在最前面的年轻男子猛然挥拳砸中身体。可怜的仆人惨叫着,重达上百斤的身体像羽毛一样高高飘飞。然后又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越过数十米的距离,最后在空中划出两条高高的抛物线,重重落进了后院的水池,溅起大片水花。

他仍然在朝前走着。身后出现的跟随者数量越来越多,很快超过了数百。原本宽敞的侯府一时间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这些外来者倒也不会挑拣。正常的道路不够行走。他们就迈进了花园和灌木丛,甚至挥舞刀子砍断庭院里的树木。如此粗鲁野蛮的动作,即便是涵养极好的丁伟看了也觉得忍不住肌肉抽搐。他看见自己最喜欢的两株紫薇躺在地上被无数双脚踩来踩去,看见那棵花了很大功夫才移栽过来的上品绿梅被扔到墙角。还有那些碧玉斑泪竹,那是丁伟花了大价钱,从南方弄过来的昂贵植物。现在,它们被踩得七零八落,仿佛一个柔弱可怜的少女,被狠心爹妈卖到了妓院。被无数客人轮番蹂躏,直至奄奄一息。

仍然还有家仆不断从旁边走廊里出现。这些人忠诚归忠诚,可是实jì

战斗力与玄火军团士卒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很快,这群外来者手中已经多了几十个俘虏。有男人,有女人,都是清远候府上的男仆或者丫鬟。

为首的男子继xù

往前走,身后的士兵们毫不留情将精心修剪过的花园草坪碾得一塌糊涂。贵重的牡丹彻底废了。可以卖到三百两高价的兰花被砸得稀烂。上好香木笼子里的虎皮鹦鹉被踢到一边,尽管不停地叫着。却还是被好几只脚踩上去,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滩羽毛血泥。男子似乎对于身后发生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走得很慢,脚步却很重,最后,终于进了饭厅。隔着桌子,在脸色发青的清远候丁伟及其家人面前停了下来。

不,不是脸色发青,而是脸色铁青。丁伟狠狠咬着牙齿,双手不由自主颤抖着。他不明白。侯府里那些仆人究竟在干什么?要知dào

,清远候起家也是因为军队。无论大楚还是天下间其它国家,只要是手中拥有兵权的勋贵,都会在适当的时候,从麾下军队里挑选身强力壮的老兵,令其退伍。当然,这些在名册上已经退役的人,都会转为勋贵们的家仆。一方面,这些人对于主家的忠诚度可靠可信。另一方面,他们不用花费时间精力训liàn

就是合格的保镖。这种事情在勋贵圈子里很是流行,谁要是家里没有几十上百个这样的强悍奴仆,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勋贵出身。

可是,摆在面前的事实是如此清楚。清远候从上一代人就苦心经营的侯府被人从外面砸烂了大门,应该守卫侯府的老兵奴仆们,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他们就像是一群摆设,甚至连外面只会调戏小寡妇骗取钱财的地痞流氓都不如。在这些外来者面前,清远候府的家仆们根本就是个笑话。就在刚才,丁伟看得清清楚楚,两名仆人连棍子都没有轮起来,就被为首的年轻男子像皮球一样狠狠踢飞。

自己家里的情况,自己其实最清楚。那两名仆人都是四十来岁年纪,以前是同州军的队官,都是腰圆膀大,力量十足,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彪悍汉子。那棍棒也不是普通木头制成,而是精钢打造,外面用黑漆涂刷成木质伪装。一棍子下去,不要说是脑浆崩裂,至少也是手脚尽断,把个大活人当场打成残废。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家里,都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尤其是一群身份不明的陌生人闯入,这就意味着要么是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对手,再不就是对方根本不讲道理,直接闯进家门抢走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清远候丁伟看清楚了那个年轻男人的身影。他身上的盔甲绝对不是朝廷打造的款式,极其沉重,表面有很多坚硬锐利的金属凸起,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狰狞恐怖。他的佩刀很大,很重,几乎是拖在了地上。需yào

用手握住才能将其拎高。没有戴头盔,英挺的相貌连丁伟都觉得有些嫉妒。眉毛又黑又浓,轮廓分明的面颊线条很是紧凑,有种说不出的强悍和威严。

饭厅里所有丁氏族人纷纷离开自己的座位,不约而同聚集到丁伟身边。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想要把这群不请自来的陌生人弄出侯府。或者得到绝对的安全庇护,除了清远候丁伟,在场的人谁也无法做到。

丁伟慢慢松开狠狠咬了很久的牙齿,从微张的嘴唇中间恶狠狠地吐出三个字:“杨、天、鸿!”

这家伙实在太疯狂了。根本不讲任何道义和规矩。要知dào

,这里可是京城,是侯府。大家都是勋贵,有什么矛盾和问题,都可以摆开来谈。像这种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闯进来的做法,清远候丁伟还是头一次看见。即便是行事风格最为嚣张的太子。也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拜访方式,赤裸裸抽着清远候丁家的耳光。

“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本候。还以为清远候府上的人都是些瞎子和聋子,再不就是傻瓜和白痴。看来,是本候想错了,这里或多或少还是有几个明白人。”

杨天鸿笑起来的模样很好kàn

。嘴唇鲜红,牙齿洁白,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男人特有的魅力。相信很多女人都会被他的独特气质所吸引,丁伟却不这样认为。他隐约觉得。面前的男子就是个妖孽。说不定,在南疆呆得久了。也沾染了越人蛮夷喜欢吃人肉的可怕习俗。

“清远候应该明白本候究竟为何而来。”

杨天鸿一向不喜欢废话。他直截了当摆明了自己的来意:“本候不在京城,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多了起来。我这个人不喜欢浪费时间。明天上朝的时候,本候想要看见清远候主动对皇上请求废去之前的奏折。文媛公主是本候未过门的妻子。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操办此事。”

丁伟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盯着杨天鸿,一言不发。

他需yào

时间。

清远候丁家的底蕴。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侯府很大,周围好几座宅子都与这里相互连通。丁家世代镇守同州,在京城侯府也拥有大量人手。从得知变乱到做出应对,需yào

一个过程。丁伟目前所需yào

的,就是这段必不可少的时间。他相信。只要把杨天鸿稳稳拖在这里,位于侯府其他位置的家仆们就会闻讯而来。五成兵马司里有自己安排的人,丁家还有几个儿子也在巡防营里任职。得知侯府有事,不消说,最多半个时辰,清远候府里里外外就能聚集起数千人的武装力量。到时候,输赢主从的局面,立kè

就会颠倒过来。

杨天鸿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丁伟的回答。甚至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显得神情悠然,没有丝毫焦急的表情。

很快,丁伟看到了来自其它附近院落的援兵。侧面和正面的房顶上,出现了好几十个手持弓箭的武装家仆。几个不同方向的走廊上,陆续涌来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都是真zhèng

的战士,全副武装,朴刀、长矛,甚至还有官军专用的制式盾牌和腰刀。林林总总,场院和周边屋顶聚拢了近三百人。丁伟虽然老迈,耳朵却很好使。他远远听到了侯府外面传来喧哗人声。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五成兵马司和京师巡防营的援兵到了。

反观杨天鸿这边,连同他自己在内,最多也就是两、三百人的样子。

尽管两者之间比例悬殊,侯府人手占据了绝对优势,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清远候丁伟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当着所有人的面,丁伟身体挺得笔直,沉声喝道:“杨天鸿,看在你我都是朝廷勋贵的份上,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本候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杨天鸿冷冷地看着丁伟,淡淡地说:“解释?本候有什么好解释的?本候就坐在这里,觉得不高兴的话,你大可以让你的人过来杀我。”

话音刚落,杨天鸿抬起左手,也不知dào

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或者是速度快到了让人无法看清楚的地步。总之,等到他的动作停住,丁伟只看见一个原本站在五、六十米开外的家仆。突然就被杨天鸿扼住了脖子,硬生生拖过来。那个可怜的人因为缺氧几乎要活活窒息,杨天鸿却没有杀死他的意思,而是反手将其扔给了站在旁边的亲卫。几名玄火军官兵一拥而上,各种武器从不同方向招呼过来,将那名清远候侯府家仆乱刀砍死。

丁伟一张老脸顿时变得血红。就连皱纹也高高鼓起。杨天鸿这一手残忍凶狠的做法,的确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周围的丁氏族人显得惊慌失措,就连那些手持兵器的老兵奴仆们,也不由自主微微退缩了少许。

杨天鸿根本不理会丁伟此刻的想法。他用黑色且充满危险的眼睛注视着清远候,带着几分讥讽和嘲笑,一字一句地说:“别人怕你丁伟,本候却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丁侯爷,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今天本候过来,不是跟你为了文媛公主的婚事进行商量。本候是过来通知你。告sù

你,立kè

给本候死了这条心。否则,清远候府上下,必定会变成一块死地。”

丁伟气暴跳如雷,却被杨天鸿这番嚣张霸道的话激得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真好!毅勇候果然是人中豪杰,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来。你以为,执掌玄火军就有了与我丁家叫板的资本?你以为,得到了安州节度使的位置。就能跟我同州军相提并论?区区一万玄火军,岂能比得上我同州三十万兵马?也罢。既然话已说开,那么老夫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实话告sù

你:文媛公主乃是小儿浩平看中的女子,也是我丁家必须娶进来的儿媳妇。无论陛下应允与否,这桩婚事都是早晚的事。既然毅勇候从安州远来,还是回去安安稳稳住上一段时间。等到小儿浩平成亲那天,少不得还要毅勇候过来喝杯喜酒。助助兴。”

丁伟的确有着说这番话的资本。三十万同州军即便是草原戎狄也觉得畏惧,更不要说是区区一万人的玄火军。南疆之战,丁伟事后分析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觉得,杨天鸿之所以能够阵斩十万越人首级,完全是因为运气使然。含鱼谷地形特殊。越人蛮族根本不懂得什么兵法,傻乎乎愣着脑袋往里钻,结果落得个十万大军被活活烧死的命运……这种仗,换了任何人都能打赢。

杨天鸿没有动怒。他注视着站在对面的丁伟,忽然“格格格格”笑了起来。这种举动很是诡异,充满了令人愤nù

也绝对不会明白的古怪。就在丁伟忍不住想要发问的时候,杨天鸿止住了笑,抬起右手,朝着站在身后的亲卫杨萁捏了个响指,淡淡地说:“把丁浩平的脑袋拿上来。”

一个仍然潮湿的红布包袱摆在了桌面上。解开搭扣,里面露出一颗已经变得灰白的人头。杨萁把人头转了转,使正面朝向丁伟。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的确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同州统制官丁浩平。只不过,那张熟悉的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生气,双眼反白,嘴唇微张,肿胀的舌头从嘴唇中间的缝隙凸露出来。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可怕,本能联想起墓地里那些腐烂肿胀的尸体。

就在这一瞬间,杨天鸿清楚感觉到丁伟在心脏在剧烈跳动着,将大量血液推涌到全身各处。他的表情骤然剧便,其中充满了惊慌、恐惧、愤nù

和杀意。

“你有五个儿子。”

对于正在酝酿着火山爆fā

般狂暴的丁伟,杨天鸿丝毫没有言语和态度上的变化。他举起左手,在空中晃了晃,平静地说:“丁浩平为人嚣张,带着两千精骑,胆敢在京城之外狙击本候。此乃杀头的大罪。本候素来看不惯这种以多欺少的卑劣行径,更不要说是事情就发生在本候身上。清远候,别说本候没有提醒你。城外还摆着同州军两千精骑的尸体,丁浩平妄想着求娶文媛公主,这些事情必须以死才能赎罪。本候既然已经做了,就不怕相同的事情再来上一次。等到你另外几个儿子都被本候一一砍掉脑袋,到了最后,本候也不会介yì

再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丁伟下意识的张口怒吼:“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难不成,本候只能是老老实实伸着脖子任由你们丁家砍杀,却连反抗也不行?别忘了,这里是京城,不是同州。”

杨天鸿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这动作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他很喜欢,也不会计较这个世界的人是否可以看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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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三节 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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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京城,不是同州。

这句话,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丁伟心上。他想要反驳,目光却被摆在桌上的儿子人头牢牢钉住,丝毫不能移动。说不出的悲哀和愤nù

在脑子里纠缠。丁伟忽然觉得自己也许犯了个错误。其实,与皇家联姻并不看重娶进来的公主究竟是谁。杨天鸿的凶狠霸道在朝中素来就有名声。对于这种做事情根本不讲道理的人,远远避开才是,何必主动招惹?文媛公主容貌天下无双又怎么样?女人只要成家,也就是生养后代的工具。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的错误,就不该被皇后张氏的那番话迷惑,让儿子看到文媛公主的画像。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里是清远侯府。被这样任由别人打上门来,就是一种无法忍气吞声的侮辱。

丁伟当然知dào

儿子带领两千精骑出城袭击杨天鸿。在他看来,此事绝对是十拿九稳。这个世界上其实从来就是这样。干掉一个男人,就能占有这个男人拥有的一切。财产、地位、女人……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何况,这两千精骑乃是丁家在同州悉心调教出来的核心力量。光是每人一套精钢盔甲,座下的上品战马,就是一大笔数量不菲的消耗。丁伟计算过,养活这支精骑所花的银钱,足够养活三十倍以上的同州军。可是谁能想到,两千名足以堪比上万戎狄的悍勇骑士,居然被玄火军三下两下杀得精光?

丁伟本能的怀疑杨天鸿在撒谎。

可是,儿子丁浩平的脑袋就摆在面前。如果不是那些忠心耿耿的骑兵全部战死,儿子至少会活着逃回来。

“呵呵!不相信是吗?”

杨天鸿看穿了丁伟的犹豫。他不喜欢这种僵持的局面,于是抬起右手,在空中做了个狠狠往下压的动作。

顿时。空中响起了一片弓箭划破气流的呼啸。

数百支羽箭在空中飞窜,准确命中了它们早已瞄准的目标。四周屋顶上的丁家奴仆纷纷惨叫着摔落下来。心口、眼睛、太阳穴这些要害位置,都插着一支深深没入体内的羽箭。玄火军日常训liàn

异常刻苦,根本不可能任由对手把自己至于随时可能攻击的死亡境地。早在走进清远候府以前,大批玄火军弓箭手已经在外围占据有利地形。丁家毕竟是军伍世家,未雨绸缪的道理杨天鸿当然明白。若是连制敌于先的道理都不懂。杨天鸿也就根本算不上什么合格的将军。

来自屋顶的威胁片刻之间全部解除,聚集在场院里的数百名玄火军士卒也拔出刀剑,陡然发难。玄铁兵器无论硬度还是韧度都要远远超过普通凡铁,清远候府上家仆虽然功夫不错,也是经lì

过杀阵的老兵,却苦于兵器质量远远不如对方,更兼玄火军士卒可以得到丹液强化自身。争斗瞬间变成了单方面杀戮。

丁伟看见侯府管家被一刀劈断了后腰,整个人当场断成两截,躺在血泊里连声惨叫。那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卒。曾经大大小小经lì

战阵上百次。谁能想到,如此勇猛的老兵,竟然连玄火军一刀都挡不住。

不断有人头和人体残肢从走廊上飞溅出来。玄火军这些人凶狠无比,他们似乎拥有一整套对应这种狭窄环境的特殊作战方法。侧面方向有弓箭射入,两名身穿重甲的士兵从正面进攻,旁边还有手持长枪的士卒进行护卫。侯府家仆虽然实力不弱,也一样拥有盔甲兵器,却远远不如玄火军那般配合默契。一炷香的时间。数百名侯府家仆已被杀得干干净净。地面上鲜血横流,空气中全是令人鼻孔发痒的浓烈血腥。

杨天鸿再次伸出左手。朝着丁伟所在的方向凌空一抓。丁伟只觉得身后有某种重物撞了上来,一个踉跄,等到扶着桌子站稳脚步,才看见一个原本站在自己背后的丁氏族人,被杨天鸿抓到了面前。

这股吸力极为强dà

,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丁伟看清楚那是自己的排行最小的儿子。他今年二十一岁,身上穿着华贵的衣物。从人群里飞出的时候,根本就是身不由己。他不断尖叫着,歇斯底里的呼喊,拼命挣扎。可是完全摆脱不了无形的力量束缚,就这样眼睁睁被拉倒了杨天鸿面前。

“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之前那一幕,所有人都记忆犹新。

丁伟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终于想起,杨天鸿还有一个归元宗修士的身份。严格来说,杨天鸿不能算是楚国朝臣。可即便如此,丁伟心里仍然充满了恐惧。

杨天鸿当然不会出手杀死普通世俗之人沾染天地规则。他像之前一样,把抓到手里的年轻人往后一扔,两名玄火军士卒将空中落下的丁伟儿子牢牢抓住。一柄厚重锋利的斩马带着无比威猛的气势凌空落下,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亮光。丁伟的儿子惊叫声戛然而止,身体维持着扭曲挣扎的姿势,原地停留并且定格了足足一秒钟。然后,才从身体中间慢慢裂开一条红线,从上至下贯穿了整个身体。大片鲜血沿着线条激涌出来,人体分朝两边歪倒,手脚虽然在无用地抽搐着,却再也无法拼合成原来的模样。

这一刻,所有在场的丁氏族人,都被无边无际的恐惧所俘获,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更不要说是尖声惊叫。

这一刀劈得很是讲究,鲜血朝着清远候丁伟当头泼洒过来。他感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溅到了身上,衣服瞬间变得潮湿。脸上也沾染了大片血水,然后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血水在杨天鸿脚下慢慢汇聚,却始终没有淹没他靴子底部的高度。远处吹来一阵风,把他黑色的长发轻盈推起,伴随着遍地死尸碎肉,仿佛一尊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可怕杀神。

所有丁氏家族的人都忘记了呼吸,也没人想到反抗之类的动作。就在刚才。血淋淋的一幕已经震慑全场。何况,餐桌上摆着丁浩平的脑袋。

没有人觉得杨天鸿在撒谎。两千同州军精骑的战斗力虽然强悍无比,可是杨天鸿说他们死了,那就一定是死了。

杨天鸿冷冷地看了浑身僵硬的清远候丁伟一眼,淡淡地说:“你还有三个儿子。”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足够让每个人都能听见。其中的含义,更是不言而喻。

丁伟感觉自己就像是落水濒死的人。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杨天鸿后面的话封住了所有思维。

“本候知dào

你想要报仇。你有这个机会。三十万同州军,也就是你丁家自己觉得了不起。本候历来的脾气,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以为你同州那点兵马摆得上台面,只要本候愿意,整个同州迟早都是属于于我。本候此次回京。是为了与文媛公主完婚。所以,也就不想多造杀孽。此事,有你清远候一份,还有昌鹄候崔家一份。若是你老老实实,明白事理,本候倒也不会继xù

追究。此事,暂且作罢。清远候以后做事情最好多想想再动手。否则,你剩下那几个儿子。肯定不够本候杀的。”

说完,杨天鸿从椅子上站起。冷冷看了呆若木鸡的丁伟一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身离去。

一直走到距离大门出口没多远的位置,才听见身后传来一片痛苦喊叫的声音。丁家的人被活活吓傻了,在杨天鸿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直到真zhèng

确定这尊杀神离开,悲伤、痛苦、愤nù

、绝望各种心情才纷纷涌上心头。

走出清远候侯府大门。两边街道被闻讯而来的五城兵马司和京师巡防营堵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能够看到的士兵就多达数百,远处还有隐隐绰绰的人影不断聚集过来。

杨天鸿没有理会杨萁牵过来的紫眼雷豹,带着怒气,大步走到一个身上配有兵马司标示的巡官面前。冷冷地说:“带上你的人给我滚,把路让开。”

那巡官显然是清远候在兵马司安插的眼线,也没有看到侯府里发生的那一幕。尽管畏惧杨天鸿身上散发出来血腥之气,巡官仍然壮着胆子,操着官威厉声叫道:“就算是朝廷勋贵,也不能在京城里随便杀人。清远候府的人已经把事情报到了顺天府,我家大人正赶过来。若是识相的,最好给我……”

“嗖!”

一道寒光闪过,巡官立kè

身首异处。头颅“咕噜噜”滚到地上,后面的话再也无法说出来。

如此凶悍狠辣的手段,当场震慑了所有的人。

看了一眼手中握有带血佩刀的杨萁,杨天鸿把目光转向对面胆战心惊的兵马司官兵,淡淡地说:“本候今天很不开心,接二连三遇到了好几件让我不满yì

的事情。本候不喜欢杀人,却也不介yì

杀人。本候现在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立kè

把路让开。否则,别怪本候翻脸不认人。”

有了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谁敢不从?

官兵们连忙退开,清远候府门前很快出现了大片空地。就在这个时候,远处跑来一匹骏马,一个身穿兵马司服侍的将官纵马冲到近前。他看见躺在地上刚刚被杀的巡官,顿时变得又惊又怒,目光也落到了满面冷漠的杨天鸿身上,不由得张口骂道:“该死的,你竟然擅杀朝廷命官。你可知dào

,这是必死的大罪?”

也难怪将官勃然大怒,被杀的巡官乃是他的妻弟。两个人都是清远候府亲信,一人被杀,另外一人自然想要为其出头。

不等杨天鸿吩咐,杨萁已经挥刀上前,将那破口大骂之人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再也没有人想要上来尝试着阻拦。很快,大路已经让开,杨天鸿骑上紫眼雷豹,带着麾下玄火军士卒,朝着昌鹄候崔家的方向而去。

……

京城里的消息传得很快。杨天鸿在清远候府上耽误了很多时间,赶到昌鹄候崔家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四处都是巡防营紧急调拨的兵马,崔家大门紧闭,显然是打算就这样把事情拖下去。

附近聚集过来的巡防营官兵数量多达上千。却谁也不敢靠近。一名看上去还算是有几分胆色的军官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对着杨天鸿抱拳行礼,战战兢兢地问:“敢问侯爷,可是……可是想要犯上作乱?意图谋反?”

这话问的很是直接。毕竟,杨天鸿的动作,已经和谋反没什么区别。

看着面无血色的军官。杨天鸿骑在紫眼雷豹上淡淡地笑了,他朝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认真地说:“谋反?陛下待本候恩重如山,本候为什么要谋反?反倒是你们,无论京师巡防营,还是五城兵马司,居然对京城外面集结了两千同州兵马如此之大的事情丝毫不知,也没有任何动作。本候倒是想要问问,清远候丁家到底想干什么?昌鹄候崔家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本候前脚刚刚进了清远候府。后面就有大队人马围拢过来。若说这其中没有关联,本候断然不会相信……罢了,本候看你也是身份低微,想必也是被人驱使过来白白送死。这件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跟巡防营和兵马司下面的兄弟们也毫无瓜葛。”

说到这里,杨天鸿运起灵能,提高了音量。洪亮的声音附近几条街都能听到:“本候远在安州与越族蛮夷殊死拼杀,为我大楚争得大片土地。朝中奸人不思支援也就罢了。居然还打着本候尚未过门妻子的主意。此恨,决不能忍。今天晚上,本候必定要让你们给我做个交代!”

说着,杨天鸿朝着紧闭的昌鹄候府大门扬鞭一指,怒声吼道:“把大门给本候砸开。任何人胆敢上前阻拦,一概格杀勿论!”

砸门其实很简单。几个玄火军壮汉扛着事先准bèi

好的圆木。“咣啷”一下就把大门撞开。服用过丹液的人力qì

极大,厚重的门板顿时变得一片散碎,无数木刺碎片朝着里面飞散。黑暗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惨叫和咒骂的声音。

崔家并非毫无准bèi

。大门内侧,早已埋伏好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家丁。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杨天鸿竟然不管不顾,在数千巡防营的监视下,说动手就动手。飞散的木刺对众人造成伤害,虽不致命,疼痛和流血却不可避免。

看着已经攻入昌鹄候崔家府邸的玄火军士兵,杨天鸿对亲卫杨萁冷冷地下令:“杀进去,不留活口,只要崔羊广一人。”

对待崔家,与对待丁家完全不同。

倒不是杨天鸿有心想要区别对待,实在是机缘巧合。崔家世代在历州为官,于丁家一样也是地方豪强。若是换在从前,杨天鸿断然不会做事情如此血腥鲁莽。然而,楚国现在的情况与过去完全不同。顺明帝手中没有兵权,无论崔家还是丁家,都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做起事情也就肆无忌惮。

前往安州的时候,杨天鸿在京城留下杨艺和数千玄火军老兵。“细胞”这个地下情报网络也得到加强。城外那两千同州军精骑,杨天鸿事先已经得到“细胞”紧急传讯。事后,“细胞”又派人送来关于丁家和崔家的诸多信息。

这的确是个巧合。崔羊广的父亲,也就是崔家老太爷今天做寿,崔家上上下下所有亲族全都聚集府中。此前,由于崔家一心想要求得文媛公主为媳,崔羊广的两个儿子也离开历州前往京城。现在,历州那边只有几个崔家亲信,却连一个崔氏家族之人都没有剩下。说起来,以崔羊广的精明,断然不会犯下这种错误。只不过,顺明帝手中已经没有多少权势,就算是崔家所有人都在京城,顺明帝也没有力量将其拿下。正所谓有恃无恐,崔羊广手握兵权性情傲慢,却万万没有想到,杨天鸿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进京,也根本不讲什么勋贵之间的道理和规矩,一言不发便上来动手杀人。

崔羊广毕竟还是有几分脑子。闻知杨天鸿在清远候府大开杀戒,他立kè

调派人手,把大半族人连同两个儿子送出城外。只是崔羊广千算万算,根本不知dào

杨天鸿在京城内拥有“细胞”这么一个情报网络。逃跑的崔家人刚刚出城,立kè

就被驻扎城外的玄火军抓住。现在,数百颗人头就摆在玄火军大帐之内,等着杨天鸿回来一一点验。

这是一个非常凑巧的机会。若不是崔羊广全族齐聚京城,杨天鸿也不会想到要把整个崔家一网打尽。只要崔氏灭族,历州那边自然也就群龙无首。下面的军官就算对崔家再是忠心耿耿,也会因为失去领头人物变得混乱。由此一来,三十万历州军很容易就能收归朝廷所有。或多或少,顺明帝手中也重新掌握了一支实力雄厚的军队。

丁家的情况与崔家完全不同。丁伟虽然老迈不堪,却有五个儿子。虽说被杨天鸿一口气杀掉两个,却还有三个在同州执掌军队。离开清远候府的时候,杨天鸿留下了五百名玄火军把那里团团围住。不要说是活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逃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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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四节 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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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的情况与崔家完全不同。丁伟虽然老迈不堪,却有五个儿子。虽说被杨天鸿一口气杀掉两个,却还有三个在同州执掌军队。离开清远候府的时候,杨天鸿留下了五百名玄火军把那里团团围住。不要说是活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逃出去。只要抓住了丁伟这个老杂种,同州那边三个丁家小兔崽子也就翻不起多大风浪。杨天鸿知dào

顺明帝早就想对同州、历州两地的丁、崔两家动手,只是苦于没有足够强dà

的力量,也担忧着一旦闹出乱子,也就不好收拾。自己趁着进京成亲,对清远候和昌鹄候两家大开杀戒,正是遂了顺明帝之意,也是杨天鸿对于皇帝知遇之恩的回报。

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东方空私下里告sù

杨天鸿。内侍总管对于顺明帝的确是忠心耿耿,也多少是看在了东方世家与杨天鸿之间的亲密关系上。杨天鸿对此心知肚明。如果顺明帝没有任命自己为安州节度使,也没有下令由自己执掌玄火军,那么这些事情一件也做不成,更不要说是拥有现在这般显赫的权势。

从一开始,杨天鸿就对自己的诸多行为订下规矩。那就是只要顺明帝在位一天,自己就绝对不会反叛。这种亲密与忠诚,应该是从自己父亲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杨天鸿并非对于皇权盲目崇拜,只是觉得,顺明帝很是亲切,尤其是对于自己,更有种长辈般的慈祥。

他也许不是一个好皇帝。可是对于杨天鸿,顺明帝的确给予了诸多恩宠。远的不说,光是看在小荷的面子上,举兵反叛这种事情,杨天鸿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崔家的防护力量。要比想象中强硬得多。

一名手持钢刀的玄火军战士刚刚冲进破碎的侯府大门,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远处的灯火释fàng

出微弱光亮。就在他还没有适应环境,视觉能力尚未从光亮转向黑暗的时候,数十米外的走廊拐角里,忽然升起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以及其迅猛的迅速,笔直撞了过来。

那是昌鹄候府上的一个家丁,也是历州军中退伍下来的老兵。他身材魁梧,上身****,肩膀上斜佩着一条轻便软甲护胸。撞击分量十足,巨大的冲力撞得玄火军战士整整朝后倒飞了好几米远,被“扑通”一下按在了墙上。侯府家丁左手紧紧勾住了玄火军战士的脖子,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脸上带着狞笑,右手短刀朝着玄火军战士腰部狠狠刺下去。选择的角度恰到好处。穿透了护甲缝隙,直接进入了柔软的身体组织。侯府家丁对这一整套动作很是熟练,也用同样的方法在战场上不知dào

杀了多少人。他一边狞笑,一边翻转手腕,使短刀在对手身体里来回搅动着,造成最为致命的损伤。

另外一名玄火军战士从旁边扑过来,挥舞战斧朝着侯府家丁后脑狠狠劈下。家丁听见了身后传来“呼呼”的风声,本能的想要侧过身子避开。却不料面前濒死的对手居然在这个时候拼尽全力,双手死死卡住自己的脖颈。导致整个人丝毫不能动弹。锋利的战斧带着摧枯拉朽的巨大力量斜劈下来,侯府家丁在充满不甘的怒吼声中被削掉了大半个脑袋。冲天血泉从身体里喷涌而出的时候,身受致命伤的玄火战士双手依然没有松开。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腹部伤口被扩大到令人恐惧的程度。他张着嘴,却根本叫不出声。过了好几秒钟,才背靠着墙壁。慢慢瘫软下去。

杨虎带着一队玄火军士兵冲了进来。他手中握着弓箭,食指和中指之间始终扣着一支羽箭。即便是在几十米的近战距离,弓箭的作用也非常重yào

。身为队官,杨虎已经凭借实力得到了玄火军战士的认可。前面的队友悍勇拼杀,总是能够得到来自身后的远程支援。一支支羽箭几乎是贴着他们的身体擦过去。却没有伤及皮肤丝毫。尤其是对手从不起眼角度恶狠狠扑过来的时候,杨虎也总会提前发xiàn

目标,把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当场射个对穿。

崔羊广的身家底蕴显然要比清远候雄厚得多。从走廊和通道里冲出来的武装家丁数量越来越多,这些人不仅仅是悍不畏死,身上的装备也极其精良。杨天鸿站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有好几次,玄火军战士的玄铁兵器劈砍在对手身上,只是让他们受了点儿轻伤。这其中固然有着命中位置和力量方面诸多因素,可是对照此前在南疆与越族蛮夷作战,还有清远候府的打斗,就很能说明问题。至少,昌鹄候有足够的钱,给手下家丁们配备防护力不俗的护具。

杨萁发了狠。他口中发出令人胆寒的低吼,挥舞钢刀,几乎是直接撞进了昌鹄候府的武装家丁中间。好几个人影被当场撞得飞散开来,以杨萁为核心,厚重的人群顿时出现了一条通道。

他猛然扑倒一名武装家丁身上,抱着他滚落在地。几个翻滚之后,杨萁如同猎豹般灵活地弹跳起来,挥刀转向了另外一名对手。那名侯府家丁却躺在地上痛苦万状地来回翻滚,口中发出异常凄厉的惨叫。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却止不住地从之指缝间喷射出来。

杨虎很是懊恼地发xiàn

,长度超过两米的重型角弓在这种近距离搏斗中实在不占优势。他把手中的巨弓一扔,从背上摘下一张长度只有成年人胳膊左右的短弓,一边向前大步奔跑,一边瞄准目标,接二连三射出羽箭。这种短弓是张焱和烈火殿修士一年前开发出来的新产品。通体用玄铁合金打造而成,弓弦则是来自西北寒冷地带特有的野牛皮筋。巨大的张力,使羽箭拥有极其强dà

的冲击力道。杨虎当即把一名武装家丁射得侧飞出去,尽管这名家丁及时抬起圆盾挡了一下,羽箭在盾牌表面溅出无数火花,他仍然还是被可怕的冲力硬生生砸在墙上,变得奄奄一息。连爬起来挣扎的力qì

也没有。

杨萁又放翻了一名对手。就在他锁定另外一个目标,正准bèi

扑过去的时候,从旁边突然袭来一道黑影。杨萁虽然有所察觉,却来不及躲避,当即被对手狠狠踢中。这一脚力量极大,竟然把他踢得横飞出去好几米远。

是修士!

杨萁脑袋里本能的闪过这个念头。

昌鹄候一族执掌历州的时间。远远超过清远候丁氏。历州军中拥有高手无数,自然也不会缺少修士。但不管怎么样,真zhèng

的筑基高手很少会被俗世之人雇佣。杨萁在地面上翻滚的时候已经察觉到,对方实力应该与自己差不多,都是在练气中阶,也就是四级至七级这个阶段。

杨虎咆哮着,奔跑着,手中短弓射速惊人,泼洒出成片的箭雨。这手连珠箭是他从玄火军一名弓箭高手那里学来。只是一直不怎么熟练。那人教授箭法的时候就说过,若是不能体会到生死关键,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连珠箭法使用到纯熟。杨虎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究竟该如何理解。此刻,他隐隐有种想要突pò

的感觉,也在冥冥中有了触手可及的醒悟。

嗖嗖嗖!一支支羽箭从手上飞射出去,杨虎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密集得就像是从天空中坠落下来的雨水。十几名侯府武装家丁倒在地上,发出惨叫。他们的眼睛、鼻孔、胸口等等要害位置都插着白色箭尾。在黑暗中。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身穿黑衣的侯府修士已经冲到杨萁面前,他手中握着一把形状怪异的钢锤。朝着因为疼痛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杨萁很砸下去。杨萁睁大双眼,却无法躲闪,眼看着锤头距离自己的脸只有二、三十公分的距离。那名修士嘴角的笑容格外狰狞,仿佛已经看到杨萁整个脑袋被活活砸烂,脑浆崩裂,血流满地的场景。

“嗖!”

就在这一刹那。黑衣修士忽然感觉好像被一头高速奔跑的巨型荒兽从背后撞中,身体不由自主飞了起来。在他的视野中,出现了几块深黑色的金属碎片。修士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缓慢,觉得这些金属碎片好像很是眼熟。思维在这种时候总是变得尤其灵敏。他慢慢低下头,这才看到自己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个直径二十多公分的恐怖空洞。原本应该覆盖在那里的厚厚胸甲被击得粉碎。破碎的护甲边缘上。还挂着几块摇摇晃晃的内脏碎片。

护甲是黑衣修士精心锻造过的法器。上面附带有一个防御能力强悍的小型法阵。当然,“强悍”这个词,也是要看具体对手而言。杨萁没有看错,黑衣修士的确只有练气中阶的实力。即便运气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件护具,也只能是针对练气阶段的对手而言。

“这,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怎么连我的护甲也能打穿?”

带着意识中闪过的最后一丝清新,濒死的黑衣修士艰难无比翻转身体,顺着那股强dà

力量的来源方向,看到了站在侯府门口,尚未收回右手的杨天鸿。

大家都是修士,自然也就不用忌讳什么天地规则。以杨天鸿如今强dà

的修为境界,对付这种区区练气之人,若是不能做到一击毙命,恐怕连他自己也是脸上无光。

恐惧和震惊的表情,成为了凝固在黑衣修士脸上最后的表情。

“金丹……居然是金丹高手!”

杨虎杀得性起,他丝毫感觉不到力量不济,反而觉得丹田内部的灵能在疯狂运转,手中飞出的羽箭力量随之倍增。一名正在搏斗的侯府家丁猛然觉得自己身体一震,头颅忽然离开肩膀朝着远处飞出,然后“嘭”的一声重重钉在了墙上。惊愕至极的表情就此凝固在脸上。旁边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家丁是被杨虎一箭射中头部,巨大的惯性力量使头颅瞬间从肩膀上活活拔起,然后脱落,再然后飞开。这股力量是如此之强,居然穿透了头颅,还把整个脑袋钉在墙上,深深没进去两寸左右。

冲击力太大了,根本不是普通人类脆弱颈骨能够承shòu。

杨萁剧烈地咳嗽着,然后是急剧的喘息。身体猛烈起伏着。两名玄火军战士连忙跑过去将他扶起,背靠墙壁坐了下来。杨萁感觉全身上下似乎每一个骨头都断了,连站起来的力qì

都没有。他只能歪着头,朝着远处的杨天鸿做了个虚弱而感激的微笑————如果不是侯爷及时伸出援手,自己这条命必定就会交代在这儿。

昌鹄候显然是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侯府大门位置。随着一个个武装家丁被杀死,抵抗也就变得越来越弱。更多的玄火军战士冲了进去。占据绝对数量优势,尽管侯府家丁死战不退,却无法改变局势,只能眼睁睁看着四面八法刺过来的兵器越来越多,倒在地上的同伴尸体密密麻麻几乎填满了所有空间。

一个丫鬟逃进了柴房,被尾随过来的玄火军战士一刀杀死。

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跪在厢房里苦苦哀求,甚至不惜拉开身上的衣服,暴露出雪白的肌肤,以及女人身上最具诱惑的隐密位置。仍然还是被玄火军战士毫无怜悯用长矛朝着胸口狠狠捅了进去。然后,把没有当场死去,仍在惨嚎尖叫的女人倒竖起来,像稻草人一样插在了地上。

几个玄火军战士在侯府后院里搜索,“咣啷”一脚踢开没有上锁的内屋,发xiàn

里面瑟瑟缩缩躲着一个服装华贵的孩子,满面惊恐看着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玄火军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下不了手。孩子太小了,最多也就是六、七岁的模样。看上去很可爱。脸上还带着尚未干透的泪痕。

站在前面的玄火军士兵转过身,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办?”

这里不是南疆,孩子也不是越族蛮人。他毕竟是楚人。抡起刀子杀蛮夷,士兵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可现在的问题是,这孩子实在太小,而且还是自己的同族。

一名队官从后面走了上来。看了看屋里的情况,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侯爷有令,只留下昌鹄候崔羊广一人。其余的……统统格杀勿论。”

一阵混乱过后,队官提着孩童的首级走出了房间。

杨天鸿并非天性残忍。他只知dào

一件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昌鹄候崔羊广被数十名玄火军逼进了后院大厅。他身上穿着软甲。右臂从手肘位置被砍断。尽管左手死死捂住伤口,仍然还是无法止住鲜血流淌出来。他的脸色一片惨白,用惊慌失措且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盯住走到面前的杨天鸿。过了近半分钟,才从嘴里说出极其沙哑,充满滔天恨意的话来。

“杨天鸿,你,你,你好狠的心。居然连我那刚出生的孙儿也不放过。你,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杨天鸿注视着面无血色的崔羊广,淡淡地说:“我可没疯。疯掉的人,应该是你才对。陛下已经赐婚于本候,你却痴心妄想着想要抢走本候未过门的妻子。世间血仇,不外乎杀父、灭家、夺妻、占子。既然你已经把事情做在了前面,就不要怪本候心狠手辣,灭你全族。”

崔羊广眼睛里掠过一丝悔意,整个人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十岁:“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本候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你杨天鸿居然如此大胆。不管不顾,直接领兵杀了进来。想必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我崔家执掌历州近千年,却没想到如此功业竟然毁于我手。日后去地下见了祖宗,也是无脸回答。我,我,我好后悔啊!”

看着痛苦万状的崔羊广,杨天鸿脸上显出鄙夷的神情:“想死?哼,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你以为本候带兵进京,就是为了灭你崔家满门?崔羊广,你也未免太小看本候了。说吧!你和清远候那个老杂种为什么突然之间想要求娶文媛公主?若是不能把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给本候说个清楚,本候必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一出口,崔羊广猛然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牢牢盯住杨天鸿,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你都知dào

了?”

杨天鸿平静地回答:“多少知dào

一些,却不是很清楚。本候知dào

,求娶文媛公主一事,另有他人从中主持。你和清远候不过是附从而以。尽管如此,你们仍然还是成功的惹怒了我。”

崔羊广沉默下来。断臂的疼痛使他不由得咬紧牙关。良久,才幽幽地问:“如果我说是皇后在背后指使,你会不会相信?”

“当然不信。”

杨天鸿的笑容充满了讥讽:“那个女人愚蠢透顶,如何能在这件事情里起到至关重yào

的作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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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五节 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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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你们觉得事情做得隐密,能够把本候瞒在鼓里。若非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本候势必会带领冲进宫中,把那个女人抓出来,凌迟、车裂、腰斩……天下间所有酷刑都要统统来上一遍。那种目光短浅的女子,居然也敢坐上皇后的高位。说起来,这也并非是我大楚之福。”

崔羊广眼角一阵抽搐。脸上的恐惧之色比刚才变得越发加剧。

杨天鸿显然不是在说笑。此人心狠手辣,说得到就必定做得出。之前,收到清远候府消息的时候,崔羊广还觉得不太在意,认为凭借武装家丁的力量,以及自己身为昌鹄候的身份,杨天鸿最多也就是上门闹腾一番。最后,事情结果可能是不了了之。只是没想到事情变化竟然如此之快,杨天鸿二话不说就在清远候府大开杀戒,丁浩平带领两千精骑在城外全军覆没的消息也传了回来。崔羊广这才觉得事情不妙,连忙安排家人尽快出城。他原本也想过离开侯府,避其锋芒,只是身为勋贵的心态,使崔羊广怎么也抹不下这块面子。他觉得,杨天鸿应该多多少少手下留情。毕竟,在朝堂上求娶文媛公主之事顺明帝从未答yīng

过。也就意味着,事情还在继xù

,没有到了结果分明的时候。

犹豫,使得全族上下全部被杀。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对杨天鸿雷霆般的做事方式丝毫不知。就算是当时自己连同族人一起离开京城又能怎么样?杨天鸿就是个疯子,他势必会带兵沿路追杀,就算逃到了历州,恐怕也要面对来自安州,铺天盖地的玄火大军。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到杨天鸿刚刚说过的这句话。崔羊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强忍着剧痛,带有几分期盼问道:“若是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sù

于你,能否给我个痛快?”

杨天鸿冷冷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崔羊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里说出话来的同时,脸上也浮现出几分解脱和轻松:“是宣家。宣光静先是找到了我,然后又联络了清远候。”

杨天鸿哼了一声。慢慢地说:“看来本候所料不错,果然是他。”

崔羊广有些意wài

:“怎么,你已经猜到幕后主使是宣光静?”

杨天鸿理所当然地说:“除了他,还能有谁?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宣俊德已经废了。这种深仇大恨,宣光静若是能够忍下去,那才真是怪了。不过,此前本候倒也没有朝着这方面去想。只是在清远候府上的时候,才察觉到少许异样。”

崔羊广不太明白:“异样?什么异样?”

“清远候丁伟身上居然有很淡的灵能波动。”

杨天鸿注视着崔羊广:“本候出于归元宗,乃是修liàn

之人。灵能这种东西。你等世俗之人根本无法理解。清远候年纪老迈,本候却见他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再加上体内释fàng

的灵气,必定是服用过仙家丹药。元气丹的威能你们断然无法承shòu,所以只能是煅体丹。在清远候府,本候只是心有怀疑。如今见了你,事情自然也就变得越发清楚。”

说着,杨天鸿把视线焦点转移到崔羊广的断臂上。淡淡地说:“流了那么多的血,居然还能活到现在。这就是仙家丹药的奥妙所在。你久在历州军中任职。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身上的灵能气息与清远候同出一辙。煅体丹这种东西,可不是手中有钱就能买到。若是本候没有料错,所有这些事情的背后,应该有一位修士存zài

。”

崔羊广脸上先是露出惊愕,然后随着杨天鸿的一步步解释,表情也就变得了然和清楚。他摇头苦笑道:“都说毅勇候智慧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啊!若是我能早些与毅勇候交好,事情恐怕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世上果然是没有后悔药可吃。你说得没错,此事乃是宣光静从中主持。最大的助力,就是宣俊德师门长辈。那位仙师我也没有见过。只知dào

功法高深。法力无边。说真的,对于毅勇候你,清远候和我都有几分忌惮。最初,我们并未听从宣光静的劝说,直到他拿出煅体丹,说是事成之后,还会有元气丹相赠,我们这才动了心。”

“哼!”

杨天鸿的神情一片冷漠:“若是本候所料不错,宫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出文媛公主脸上胎记脱落一事。有了皇后从宫里送出来的画像,你们自然也就对这计划更加上心。”

崔羊广的眼睛里一片落寞:“财权动人心,美色使人迷。按照约定,事成之后,你必定会勃然大怒,要么带领大军进京,要么统管安州叛出大楚。到时候,朝廷也就有了对付你的充分理由。同州军和历州军会一起南下,或者齐聚京城,将玄火军所部围歼。到时候,你只能是落得个败落身死的下场。”

杨天鸿淡然道:“区区六十万兵马,就想要对付本候的玄火军?恐怕你们的实力还弱了点儿。”

话说得太多,崔羊广变得越来越虚弱:“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宣光静恨你入骨,又岂能是说动我和清远候两人就能对付于你?据我所知,他在暗中还联络了其他一些人。只要你被激怒,带兵进京,到时候共同参与围歼的人马远远不是同州、历州两军。”

杨天鸿皱起眉头:“除了你们,都还有谁?”

崔羊广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慢慢坐下来,连连喘息着说:“我也不知dào

。宣光静做事慎密,尚未真zhèng

掌控局面,他根本不会吐露半点风声。我和清远候也是看在那些煅体丹的份上,才答yīng

参与进来。若是寻常的富贵财帛……呵呵!毅勇候觉得,难道以我崔家的豪富,还会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不成?”

杨天鸿没有在意崔羊广的冷嘲热讽。对于一个濒死之人,根本不用计较这些。他沉思片刻,再次发问:“宣光静的计划。仅仅只是用求娶公主来激怒本候那么简单?”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崔羊广倒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认真地想了想,回答:“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我与清远候的任务。就是在朝堂上求亲。不过,我记得宣光静曾经说过一句话:只要毅勇候你领军反叛,那就是天下人共诛的反贼。到时候,天怒人怨,即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断然无法逃脱,必死无疑。”

听到这里,杨天鸿心中已是一片了然。他缓缓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天下人共诛的反贼。这句话点明了一切问题核心。

天地规则之所以存zài

。就是为了维护修liàn

和俗世之间的平衡稳定关系。叛乱这种事情,不可避免会沾染上大量因果。别的不说,光是在混乱中被杀的平民百姓,就是最大的祸乱根源。历史上,从来都有修士下山帮zhù

各国平定暴乱的记载。在这种时候出手杀人,修士非但不会遭到天谴,反而还会得到一些及其微妙的好处。简单来说,修士就算是在战场上诛杀了多达上万的普通乱军。天地规则也不会引起给予任何惩罚。日后,该修士在修liàn

过程中遭遇的天劫。也要比正常情况下减弱不少。

这的确是一个周密而庞大的计划。

宣光静从一开始就针对小荷,的确是打中了杨天鸿心口上最柔软的要害。也许,宣光静最初并不明白杨天鸿为什么会选择小荷那种丑陋女子为伴。可是,当日在皇宫宴会之上,杨天鸿对于小荷表现出极其深厚的感情,完全可以说是非此女就宁愿终身不娶。试问天下间有几个男人能够真zhèng

做到这一点?何况。杨天鸿还是一位颇有身家的侯爵。有钱,有权,人也正值美好年华。当着顺明帝和所有朝臣的面求娶公主,这种事情绝对不是闹着玩。正因为如此,宣光静才把小荷定为整个计划最重yào

的核心。

即便是一个孩子。最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都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何况,杨天鸿还是手握兵权的男人,大楚国毅勇候。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句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若是顺明帝答yīng

了清远候与昌鹄候的请求,杨天鸿势必会被激怒,认为受到了侮辱,然后领兵入朝。到时候,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必定要牢牢坐实“谋反”这个罪名。

同州军和历州军多达六十万,恐怕也不是骁勇精锐的玄火军对手。然而那并不重yào

。一旦证实了杨天鸿谋反,朝廷颁布平乱旨意,宣俊德师门也就有了插手的机会。当然,那些修士对单纯杀死杨天鸿一个人没有太大兴趣。即便是为了门人弟子报仇,只要前往安州找到杨天鸿便是。之所以大费周章,就是想要逼反杨天鸿。到时候,杀人也就变得快乐,多达数万玄火军和杨天鸿的脑袋,还能帮zhù

自己日后在晋级飞升的过程中,得到天地规则奖励,从容升华。

的确是非常深厚的心机,一环扣一环。新萱公主与张皇后对小荷的嫉妒,也在这个时候给了宣光静变相的助力。看到宫里传出画像的时候,宣光静做梦也没有想到文媛公主竟然有着如此美貌。这也证实了杨天鸿与公主之间的恋情并非是表面上做做样子。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旦事情朝着宣光静所料的方面演变,顺明帝被迫下诏同意把文媛公主另嫁他人,那么也就大功告成,杨天鸿到时候所要面对的,恐怕就不仅仅只是来自宣俊德师门的修士。恐怕,全天下所有门派,包括最为强dà

的太乙宫,都会派人来到楚国,协助平乱。

想到这里,杨天鸿不禁浑身上下冷汗淋漓。他感觉后背已经完全湿透。是的,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自己必定会带兵入朝,从对手手中抢回自己的女人。那个时候,就算说千道万,自己也仍然是坐实了谋反之名。

沉思良久,杨天鸿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崔羊广瘫坐在地上,低着头。陷入了昏迷。

断臂伤口没有包扎,就算是曾经服用过煅体丹,也一样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比起凌迟之类极端残忍的刑罚,这种死法算得上是很舒服。崔羊广不会感觉到痛苦,只会因为体内血液流失过多,渐渐陷入昏睡状态。在幻梦中渐渐死去。

……

楚国皇宫里的秩序很是混乱。尽管顺明帝连连发下好几道诏令,紧急调遣禁军入宫,也只能是勉强维持局面。

禁军数量实在太少了,还不到一千人。平常时候,京城安全都是交由各个巡防营负责。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先是丁浩平带领两千精骑在城外被灭,然后杨天鸿又带领两万玄火军在城外扎营。当清远候和昌鹄候两家惨剧消息传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在传言:毅勇候反了。

高大的宫门外,杨天鸿和数千玄火军士卒停下脚步。已经恢复过来的亲卫杨萁上前叩门。内宫城墙上露出几个战战兢兢的脑袋。灯笼微弱的亮光映照下,可以看到他们惨白如纸的脸色。

杨天鸿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安州节度使,毅勇候杨天鸿求见陛下。”

按照惯例,宫门由禁军负责。守门军官显然认识杨天鸿。他显得很是犹豫,一时间不知dào

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杨天鸿骑在紫眼雷豹上,再次发话:“若是觉得不好回复,那就把本候的牌子递进宫里。交由陛下裁定。或者,交给内侍总管东方公公也可。”

这话正中守门军官下怀。他顿时觉得一片轻松。看待杨天鸿的目光也充满了感激,口中连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城墙上一片平静,只有几盏灯笼挂在那里,表示守门禁军仍然保持着戒备。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城头上再次多了几个人影。然后。就是一片响声很大的动静。紧接着,紧闭多时的城门从里面“吱呀”一声被缓缓拉开,内侍总管东方空从里面快步走出,在杨天鸿座下行了个礼,带着焦急和喜色。连声道:“侯爷你总算是来了,侯爷你总算是来了!”

杨天鸿连忙从紫眼雷豹上跳下,对着东方空还了一礼:“若非事情紧急,本候绝对不会行此之事。劳烦东方公公传个话,本候有要事需yào

面见陛下。”

东方空微笑着连连点头:“侯爷与陛下都想到了一块儿。陛下料定,侯爷进京之后必定会来求见。现在,陛下还没睡下,就在勤政殿里等着侯爷。”

听到这番回答,杨天鸿转过身,低声交代了杨萁几句,然后跟着东方空,走进了内宫大门。

……

勤政殿上灯火通明,顺明帝穿着一套明黄色的便服,正在那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不时抬起头,朝着宫门入口方向张望。

很快,东方空引着杨天鸿走进正殿。不等顺明帝说话,杨天鸿已经先行一步在玉阶下面单膝跪倒,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陛下,微臣夤夜入宫求见,还望赎罪。”

看着跪倒在面前的杨天鸿,顺明帝一时间只觉得百感交集。他连忙走过去伸手把杨天鸿扶起来,看到那张英挺俊朗的面孔,很是感慨,顿时不知dào

应该说什么才好。

第一次看到杨天鸿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岁月如梭,眨眼间便是近十年时间过去了。当年的孩童已经长大成人,身为朝廷最为显赫的侯爵,还统领着数万大军。如此巨大的变化,即便是顺明帝也觉得唏嘘不已。

这些日子,顺明帝从朝廷官员和身边众人口中听到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毅勇候谋反”。

顺明帝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让杨天鸿领兵进京,是自己下的诏令。这一点,任何人也无法否认。即便杨天鸿真的有心造反,那也是因为在文媛公主婚事上的处理不公。因此,顺明帝从未答yīng

过清远候和昌鹄候的请求。即便是戎狄使节的逼迫,也从未让顺明帝松口。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顺从那些人的意思,一纸诏书把小荷嫁给了别人,那么失去的,就不仅仅是最为忠心的手下,最为疼爱的女儿那么简单。也许,会失去整个天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顺明帝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上上下下看着杨天鸿,生怕看漏了某个细节。不知dào

为什么,也只有在杨天鸿面前,顺明帝才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踏实。他从不像其他朝臣那样用各种方法威胁逼迫自己,也不会巧言令色欺瞒哄骗。无论是落屏山剿匪,或者南疆平乱,还是接受安州节度使之职,从来都是毫无怨言。也许,正应了父皇临终时所说的那句话:大楚国任何人都有可能反叛皇家,唯独广平候一脉世代忠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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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六节 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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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顺明帝眼睛里的感慨和惊喜,杨天鸿可以清楚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和爱hù

。他不由得心头一热,张口道:“微臣来迟,让陛下牵挂。真zhèng

是罪该万死。”

说着,杨天鸿从衣袋里取出一样物件,恭恭敬敬递到了顺明帝面前。

那是一块用精钢铸成,约莫拳头大小,栩栩如生的虎形雕像。中间有着相互扣合的部件,能够把雕像对半分开,也可以完整合拢。雕像通体为黑色,就在雕像底部位置,左边刻有微缩的方形国印,右边也是一个面积同样大小的方框。只不过,里面刻着一个笔力挺拔的“历”字。

看到这块虎形雕像,顺明帝不由得怔住。过了好几秒钟,他才用颤抖的手将其接过,握在掌心里,小心翼翼来回摩挲着。

这是一块虎符,也是朝廷调派兵马的最高凭证。一般来说,调兵虎符都是分为两块,皇帝手中持有一半,统兵大将持有另外一半。军中将官认符不认人。管你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只要没有虎符,即便是统管全国军队的大将军,也一样无法调动任何士兵。

当然,这是一种最为理想化的事情。天下各国都有属于自己的调兵虎符。只不过,现在的天下大势,与千万年前刚刚初创的时候已经大相径庭。以楚国为例,很多国家已经大权旁落。大臣手中的权力,远远超过了君主。在在这种情况下,虎符也就变得失去了本来意义。杨天鸿献上来的这块虎符,乃是从昌鹄候崔羊广家中查抄,虎符表面刻有的“历”字,代表它能够调用镇守西北的三十万历州军。

“这块虎符乃是文宗皇帝亲手交给崔羊广的爷爷,也就是在上一任昌鹄候。按照惯例。每一任昌鹄候就任爵位的时候,都要进宫答谢。虎符分为两半,之前的一半,从第一代昌鹄候还在的时候,崔家就一直持有。文宗皇帝当时为了笼络崔家,也是为了表示对崔家忠诚做出的奖励。这才把另外一半虎符赏赐于他。”

顺明帝真的是非常感慨。自己的先祖当时之所以这样做,目的是想要得到崔家的永远效忠。可是几十年过去了,崔家手握兵权,对于朝廷诏令也就懒得理会。甚至连历州那边的正常税收,也以各种借口推脱。就在上个月,顺明帝还从户部那边查过数字,历州已经连续三十四年没有上缴过一钱银子的税金。至于借口,不外乎是边防重地商贸往来艰难,大旱、蝗灾、戎狄入侵等等。

对于这些佣兵自重的藩镇。顺明帝早就有心想要将其撤裁。可是,朝廷手上唯一能够动用的兵马,只有禁军和京师巡防营。用这点兵马与之对抗,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时间长了,顺明帝最初就位时候的雄心壮志也就淡了。其实私下里想想,人生也就是那么回事。有谁能真zhèng

做成几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迫于现实,只能做出最无奈的选择。

顺明帝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毫无疑问,这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这意味着。三十万历州军重新归属朝廷管辖。只要手上有了兵权,也就有了号令并且对抗其它藩镇的资本。

只不过。顺明帝仍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很是认真地看着杨天鸿,急切地问:“既然你拿到了历州军虎符,那么昌鹄候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杨天鸿听懂了顺明帝想要表达的意思。崔家时代执掌历州,若只是拿到虎符,其实没有任何意义。那只是一块死物,人的意义。永远大过物件本身。只要崔家一天没有失去对历州的控zhì

,朝廷也就根本无法调用三十万历州军。到头来,事情还是只能像文宗皇帝在位的时候那样,出于笼络,再把这块虎符交还给崔家。

杨天鸿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顺明帝最为想要听到的内容:“启禀陛下,昌鹄候崔家大逆不道,意图谋反。如今,昌鹄候全族已经伏诛,历州节度使崔羊广在家中自尽。现在,微臣麾下玄火军正在昌鹄候府警戒,等待陛下的诏令。”

顺明帝看了杨天鸿一眼,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他转身走回到龙椅上坐下,久久没有说话。显然是在沉思,又好像是在考lǜ

着什么。

杨天鸿很不适应这种状况。他能够理解顺明帝此刻的忧虑,只是对方没有发问,自己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耐心等待着。

过了好几分钟,龙椅上的顺明帝才幽幽地问:“杨天鸿,朕可以相信你吗?”

正常情况下,皇帝对大臣要么是用爵位官职作为称呼,再不就是亲昵的表字。像这样直接道出姓名,真的很少见。就连站在一边侍候的内侍总管东方空,也对顺明帝的这句问话感到诧异,不由自主抬起了头。

杨天鸿没有直接回答。他上前一步,语调铿锵:“不知陛下所指究竟为何事?”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一切。”

顺明帝目光炯炯注视着他:“朕,可以相信你吗?”

杨天鸿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抱拳,毕恭毕敬行了一礼,然后左手横在胸前,用最为恳切的口气说:“臣可以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陛下可以将任何事情交托于天鸿。无论大小,无论轻重,天鸿必定以陛下为先,陛下为重。此誓言如有违背,臣必定遭受天雷贯顶,地火焚身,魂魄永远游荡无所归依,永世不得轮回。”

如此之重的誓言,即便是东方空听了也觉得动容。要知dào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其中必定是带有相当的水分。然而,杨天鸿是修士。他的身份和修为决定了在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说假话。尤其是在人皇面前的誓言,更是冥冥中有无数鬼神为旁证。若是日后真的有所违背,受到的天地规则惩罚,只会比现在所说的更加严重。

“好!好!好!”

顺明帝点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他显然是刚刚做出了某种极其重yào

的决定,从龙椅上站起。大步走到杨天鸿面前,说话对象却是候在一边的内侍总管东方空:“拟旨。”

东方空连忙走到文案前,用最快的速度铺开金花龙纹签,然后磨墨。这一整套动作他不知dào

做了多少次,已经是相当熟练。当毛笔蘸满浓墨的时候,顺明帝铿锵有力的声音也在勤政殿里回荡起来。

“昌鹄候崔氏一族意图谋反。毅勇候杨天鸿及时将其阻止,于祖宗社稷有大功。特加封杨天鸿为大楚一品毅勇公爵,领骠骑将军衔,太子太保,封赏两万户。另外,加封杨天鸿为历州节度使,统管历州一切军务。”

顺明帝说话的速度很快,显然是考lǜ

之后一口气全部说出。东方空写字的速度落在了后面,他刚刚写完“太子太保”四个字。顺明帝刚好话音落下。只不过,东方空并没有按照顺明帝的意思在诏书上写下后面的内容,而是猛然抬起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顺明帝。

即便是站在一旁的杨天鸿,也被顺明帝异乎寻常的丰厚奖赏所震撼,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公爵是什么概念?那是天下各国品级最高的勋贵等级。一般来说,朝臣即便是立下大功。爵位最多也就是达到侯爵。所谓“封侯拜相”,指的就是武将和文官能够达到的最高权力巅峰。对比另外一个世界的官职。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然,在侯爵上面还有一个品级更高的公爵。这个爵位往往不会授予在朝堂上拥有职位的大臣,而是作为一种荣誉,给予那些上了年纪,年轻时候也对国家做出重yào

贡献的贵族。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很有些另外一个世界某某省市政协副主席的意味。

公爵之上还有王爵。那是专门为皇家血脉所设的爵位。能够封王的人。都是皇亲国戚。这一点非常重yào

。如果没有皇家血脉,就算你立下天大的功劳,灭掉天下另外六个强国,最高封赏仍然只是公爵,永远不能封王。

骠骑将军是朝廷从一品大员。当年。杨天鸿的父亲杨靖也得到过这个官职。当时他麾下统领二十万北地大军。以杨天鸿的战绩和资历,获封骠骑将军倒也名至实归。

至于太子太保,那只是一种身份和荣誉的象征,并不具有实jì

权力。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某大型企业的顾问,中科院院士,国家智囊等等……尊贵的身份令人叹为观止,却也仅仅如此。

加上之前封赏的一万户食邑,杨天鸿现在总共拥有三万户封爵。放眼天下,也只有另外几个国家极其少数的皇族,在食邑数量上能够与其相比。甚至,达到了一些小国拥有的人口数量。

这些封赏已经相当丰厚了。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内侍总管东方空,也忍不住有些羡慕。

可是谁能想到,顺明帝竟然又把历州封给了杨天鸿。非但如此,还从无先例的直接授予他历州节度使之职。

同一个人,拥有两州节度使之位。这种事情,东方空不要说是听说,就连想都没有想过。

那可是三十万历州军啊!虽说远远不如玄火军那么精锐,却也是一支极其庞大的军事力量。在过去的那些时间,东方空实在是看了太多顺明帝因为手中无兵,难以对朝臣构成制约的尴尬与愤nù

。杨天鸿把历州军虎符双手奉上的时候,东方空真zhèng

是喜笑颜开,为了顺明帝能够重新执掌兵权而高兴。可是谁能想到,虎符刚刚在手里还没有捂热,又被顺明帝转身赐予了杨天鸿。其中巨大的落差,即便是东方空这种城府极重的人,也不由得张大了嘴,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

杨天鸿“扑通”一身在顺明帝面前跪下,声音变得充满了颤抖和感激:“陛下……这,这实在是……”

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一方是被巨大的狂喜充斥了大脑,另一方面则是心里充满了感激。这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荡,也只有当初无意中用血液开启玲珑宝锁,得到诸多秘密的时候,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顺明帝把杨天鸿慢慢扶起来,带着微笑注视着他。

“朕这一生。碌碌无为。能够夸耀的功绩,也就是保得百姓民生,能够让天下人安居乐业。戎马军事,你父子二人都是朕所依仗的重臣。若是连你都信不过,试问天下间,朕还能相信谁?”

……

杨天鸿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勤政殿的。他觉得脑子很晕。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在里面来回冲撞。只有握在手里的那道封赏诏书,才是真实存zài

的东西。东方空用标准的圣旨把诏书誊写了一遍。现在这道,算是提前颁发给杨天鸿。明天早朝的时候,还会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把诏书内容当中公开。

顺明帝这段时间应该是被各种事情扰得烦不胜烦。他让杨天鸿今夜宿于宫中。至于守候在宫门外的数千玄火军,就暂时住进禁军营房。一时间,禁军伙房和御膳房外间的内侍人等再次变得忙碌起来。无论如何,玄火军的食物供应必定要充足。否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的开玩笑。

夜渐渐深了。杨天鸿呆在专设的宫殿里,心思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同州丁家的问题不难解决。那里距离历州不远,只要自己走马上任,有了安州为后援,两地之间非但可以相互补充,也能够进一步限制丁家的势力扩张。在清远候府残忍血腥的做法,震慑了丁伟,相信应该再没有人胆敢跳出来与自己作对。丁伟剩下的三个儿子。无论谋略还是武功,都远远不及被砍掉脑袋的丁浩平。放眼其他的丁家后代。差不多都是酒囊饭袋那一类的货色。只要假以时日,同州必定也是唾手可得。

至于宣家……杨天鸿一时间还不回离开京城。既然顺明帝这边安下心来,明日便会在朝会之上当中宣bù

对自己的诸多封赏,谋反一事也就烟消云散。无论宣光静此前做了多少努力,耗费了多少资材,只要顺明帝不认同自己谋反的罪民。那么宣光静的计划也就无法成功。说到底,皇权的威力的确不同凡响。只要皇帝认为你是忠臣,那么即便动作上偶尔有所僭越,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想法和思维总是随着环境和际遇产生变化。杨天鸿无心睡眠,也根本用不着睡觉。他不断踱着步。御膳房那边也专门为他做了一桌子酒菜。虽说御酒的味道比不上清灵玉液那么好,可是在皇宫内院独自喝酒的待遇,相信没有多少人得到过。两杯酒下肚,杨天鸿觉得身体热了起来,古怪的心思也随之冲上了脑门。

他想要见见小荷。

说起来,真zhèng

品味到男女之事的妙处,还是与十二舞姬林冰岚等人胡天胡地的那一次。杨天鸿是个正常的男人,如果不是安州诸多事情繁杂,必须花费心力解决,恐怕他很多时候都会想要找上几个美女好好满足一下。现在安静是安静下来,然而每每想到这里是皇宫,与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相隔不远,杨天鸿心里那团炽热火焰又变得蠢蠢欲动,产生了许多粉红颜色的另类想法。

想法终究只是想法,千万不能变成现实。这点判断和自律能力,杨天鸿还是有的。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你可以喜欢屏幕杂志上身材窈窕的美女明星,却不可能跑到别人家中如狼似虎猛扑过去。最多,也就是在某个男人都懂的网站里找几张照片,参照岛国动作片,咬牙切齿狠狠蹂躏着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

杨天鸿很清楚,若是自己就这样跑到灵秀宫去,明天皇城内外必定会传扬开自己与小荷之间的流言蜚语。这种事情万万做不得。若是真这么做了,非但顺明帝面子上挂不住,甚至就连已经答yīng

过的诸多封赏,也会在明天朝会上被全部取消。

好吧!既然去不了,那么私下里看看总是可以的吧?

想到这里,杨天鸿心中一动,走回到桌子旁边坐下,定下神思,把所有思维集中起来。恍惚之中,眼睛仿佛离开了身体,走出了殿外。

这是《玲珑密录》上记载的一种上古秘术。其作用,与元神出窍很有些类似。不过,这不能算是真zhèng

的元神出窍,最多也就是集中心神,使得思维和视线离开身体,在周围慢慢扩散开来。

这是一种用于查探的秘术。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修士在闭关修liàn

的时候,往往需yào

对外界进行了解,自身却无法移动。这种秘术能够提前发xiàn

异常和危险,使闭关修士早早有所准bèi

。探测范围随着各人修为高低不同。实力越是高深,探测距离也就越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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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七节 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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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很大,灵秀宫距离这里的直线路程大约为四百米。杨天鸿当然不知dào

皇城内部的建筑构造以及路线。不过,与小荷相处时间久了,她身上那股特殊气息也就怎么也忘不了。尽管没有准确的位置,杨天鸿却可以凭此找到大体的行进方向。尝试着神识脱离身体,他又从乾坤袋里摸出玉瓶,倒出两枚元气丹塞进嘴里。一边慢慢消化着其中充沛的灵力,一边源源不断供应着神识,朝着那个最为熟悉的方向,缓缓移动。

约莫半个时辰后,杨天鸿的神识终于找到了灵秀宫。

宫里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杨天鸿并不知dào

这是小荷与新萱公主之间争斗导致的结果。现在,灵秀宫里大部分内侍宫女都已经按照皇后的命令撤走。除了三、四个必不可少的人,小荷身边再也没有多余的侍女。

轻薄的幔帐,透出一股女儿家才有的诱惑意味。不知dào

为什么,杨天鸿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丝袜”两个字。这种只存zài

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据说是女人用来征服世界的大杀器。她们先是用丝袜征服了男人,然后又驱使着男人征服了世界。反正,这种事情也就是负负得正,过程虽然繁琐了些,结果却没有什么区别。

距离很近,小荷的气息也就越是浓厚。

墙壁对于神识无法造成阻碍。杨天鸿穿过幔帐,走进了宫殿里间。

刚刚走进去,他立kè

发xiàn

自己犯了错误,下意识的想要转身逃走。

小荷正在洗澡。

杨天鸿发誓,自己根本不知dào

墙壁背后就是灵秀宫浴池。这才冒冒失失闯了进去。若是知dào

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打死也不会进去……唔,说这种话显然有些口不对心。即便是自己未来的妻子。看看又能怎么样?

自己现在面颊一定很红。看着小荷熟悉的背影,杨天鸿暗自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觉得应该没有人察觉,于是沿着过道走向了前面,把一切统统收入眼底。

的确是令人喷血的一幕。小荷泡在水中,模样慵懒。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娆魅力。水波荡漾,烛光映照下来,折射出水面之下洁白粉腻的身躯。女人其实就是这样,脱光了衣服,也就失去了神mì

感。越是这种半遮半掩,让人看到一半却看不到另外一半,真zhèng

是让人觉得心痒猫抓,恨不得扑过去,用最为暴力的方式。扯碎一切,蹂躏一切。

渐渐的,杨天鸿感觉自己越来越热。

只要是个健康正常的男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会发热。

杨天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要知dào

,自己目前的状态是神识探测,发热之类的事情,只会出现的肉体身上。神识不会感觉到寒冷酷热。就像眼睛,最多也就是看久了时间。眼睛觉得干涩,需yào

闭上。

似乎是发生了某种意wài



来不及多想。杨天鸿连忙回转神识,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小荷对此一无所知。神识无形无体,也根本不具备丝毫灵力。还好,这种秘术早在上古时代就已经失传,若非《玲珑宝锁》上的记载,杨天鸿也根本不会。想来。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会使用。否则,窥探女子也就用不着那么麻烦,天下间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采花飞贼之类的行当。

神识回归,杨天鸿发xiàn

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热。热量来源竟然是玲珑宝锁。

心念一动,他的思维已经进入了宝锁内部。

杨天鸿没有像往常那样走进珍灵药园。他在入口位置站下。神情疑惑地看着与药园截然相反的囚室方向。

囚室……那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了。甚至,忘记了玲珑宝锁里那些无法拿到的宝贝。

自从下得归元宗山来,杨天鸿就一直没有开解玲珑宝锁内部的任何囚室。

不是因为不能,而是他忽然对于解锁这种事情,产生了本能的抗拒,甚至应该说是疑惑。

杨天鸿不明白,以玲珑宝锁的神妙,为什么会变成如此微小的形态存zài

?这东西真的很强dà

,先是开启药园,然后开启兽园。荒兽和药草之间相互补充,共同构成了完整的生态系统。杨天鸿对玲珑宝锁接触越多,对于之前宝锁主人近乎毁灭性的举动,就越是觉得难以理解。黄世仁说过,上一任宝锁主人拿走了珍灵药园里几乎所有的成熟药材,也带走了兽园里所有的荒兽。这种行为根本就是杀鸡取卵。难道他不知dào

,这样的做法,只会使得玲珑宝锁彻底废弃,甚至从顶级神物变成俗世之间的无用尘土吗?

一个人的心思,另外一个人怎么也无法理解。就像**丝对于女神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女神却只会跟着高帅富卿卿我我,即便是被高帅富搞大了肚子也无怨无悔。到头来,**丝哭得眼睛一片红肿,还是心甘情愿做女神的接盘侠。**丝实在不明白,高帅富怎么就那么狠心?为什么对心爱的女人下得了如此狠手?两个人高高兴兴过一辈子难道不好吗?为什么总是上演这种抛弃美女的悲剧?

就是这样,知dào

越多,畏惧和恐怖也就越深。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对于那些封闭起来的囚室,对于宝锁核心的五行大阵,杨天鸿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陌生感。是的,当初自己被杨连升父子活活打死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活转过来复仇。可是当自己手握重权,想要改变修liàn

世界的时候,却对玲珑宝锁变得更加陌生。杨天鸿很担心,觉得自己可能会从某个囚室里释fàng

出无法应对的强dà

存zài

。虽说所有囚室里都没有丝毫动静,可是谁能保证,这种担忧不会成为现实?

这并非没有证据的胡思乱想。已经开启的三个囚室当中,第一个是仙,第二个是妖,第三个是魔。仙人囚徒的身份。直到现在杨天鸿也没有查证过,只知dào

他叫做盘木真人。妖怪囚室留下了天妖王紫吼的尸骨,魔族囚室里只剩下魔王惧森罗的脑袋。杨天鸿在修liàn

方面一直很是勤奋,也得益于玲珑宝锁内三倍的时间缓慢流速,在短短几年之中一跃成为了金丹宗师。然而,以他目前的实力。如果是三个囚室里任何一名囚犯活转过来,他根本不是对手。

对于未知的事情,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让它继xù

未知下去。而且,任何人都不要触碰。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绝对安全。

想要开启第四间囚室,条件其实很简单————得到一万人的效忠。

这个条件杨天鸿早已满足。不要说是一万人,就算是十万人的忠诚心,他现在也能得到。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杨天鸿都在强迫着自己忘记玲珑宝锁里那些神mì

的囚室,忘记大五行阵列。珍灵药园和兽园相对要安全得多,有了黄世仁这个以血誓效忠的奴仆,掌控起来也要安全得多。何况,药园里源源不断供应各种药材,炼制丹药也就变得简单。有了数量充足的灵丹,杨天鸿在修liàn

方面没有任何问题。既然现阶段已有的条件完全可以满足需求,为什么还要冒着不可知的危险。寻找所谓的“机会”?

玲珑宝锁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发热。这种情况以前就发生过。杨天鸿记得很清楚,以前玲珑宝锁发热。不是因为满足条件打开了某个封闭栅栏,就是某个囚室意wài

开启。总之,只有玲珑宝锁出现变化,就会用这种独特方式提醒自己这个宝锁持有人。

冥冥之中,一股意识引导着杨天鸿朝前迈出脚步。尽管有些不太愿意,他仍然还是摇摇头。苦笑着慢慢前行。很快,越过了第一、第二间囚室,来到了第三个房间门口。

这里,是魔王惧森罗的囚室。

巨大的魔王头骨仍然摆在囚室中间。空空的黑色眼眶怎么看都像是带有一丝嘲讽。按照上古典籍记载,魔族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聪明的种族。能够在其中称王的存zài

。必定是智慧超绝,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狡猾险恶。

千万不要认为杨天鸿是在咒骂已经死去的魔王惧森罗。这些词句用语虽然难听,却是魔族当中用于形容王者的赞誉之词。就像最为邪恶的坏人,旁人总是用“恶贯满盈”之类的字句作为形容,却也从侧面证实了此人之坏,的确是登峰造极。

杨天鸿在囚室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第一道栅栏上。带着无奈,他脸上的笑容很是苦涩。

铁栅背后放着一颗乒乓球大小的晶状体。看上去就是一颗珠子,很是透明晶莹,有种说不出的特殊魅力。

旁边,留有魔王惧森罗的血书。

“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三件宝物以待有缘人?好吧,本王只能服从这里的规矩。我只剩下这颗能够窥探秘密的右眼晶核。想要得到,就必须仔细观看男人和女人洗澡各一次。注意,是一丝不苟的观察,不是随随便便看上几眼。另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男人必须英俊,女人必须美貌。别想着随便弄两个人来糊弄本王。否则,你什么也得不到。”

杨天鸿当然记得这个极其变态的开启条件。魔王就是魔王,真zhèng

是把变态和卑鄙做到了极致。只不过,杨天鸿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从未想过要解锁的这道铁栅,居然因为自己一时间的无心之举,非常意wài

的开启了。现在,那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他没有伸手拿取宝珠,而是站在铁栅面前,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毫无疑问,刚才偷窥小荷洗澡,的确是满足了魔王惧森罗提出观看俊男美女洗澡两个变态条件之一。杨天鸿发誓,当时自己真的没有想过什么魔王留下的宝贝。他只是想要见一见自己的未婚妻,仅此而已。

好吧!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还好,当事人只有自己一个。否则,也就谈不上什么偷窥。杨天鸿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眉头却皱得越发紧了。

美女洗澡的条件满足了。可是俊男洗澡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要知dào

,无论妖族、魔族。还是人类修士,都极为看重誓言。魔族虽然狡诈阴险,却绝对不会在誓言这种事情上玩弄伎俩。铁栅既然开启,就表明自己的确是偷窥过俊男洗澡。

玄火军中都是男人。军中汉子的清洁问题很是重yào

,若是疏忽大意,很可能引发疫病。杨天鸿对此很是重视。无论在京营,或者安州,玄火军无论新兵老兵,都要在规定时间里洗澡、理发,完成个人卫生。为此,军中专设了军法官,一旦发xiàn

有人不尊号令,轻则禁闭惩处,重则杀头示众。

杨天鸿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偷窥过男人洗澡?

都是一帮糙老爷粗汉子。即便是自己洗澡的时候,也从未想要多看别人几眼。何况,玄火军的官兵没几个人谈得上什么英俊。当兵的,都喜欢在身上留几道伤疤。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上过战场,杀过人。即便以后打起架来,只要脱掉衣裳,露出遍布身体的伤痕旧疤。也好震慑别人,当做一种无上的炫耀资本。

等等。仔细观看男人洗澡……杨天鸿脸上不禁露出古怪的神情,他下意识的想到:这里所指的俊男,难道就是自己?

是啊!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最为符合条件。难道,黄世仁那个家伙也能算上?

想到这里,杨天鸿不禁一阵恶寒。他本能的绕开魔王惧森罗的头骨。走近铁栅,伸手拿出那颗宝珠,转身快步跑出了囚室。

这家伙已经死了,仍然还是超级变态。尼玛,谁能想到洗澡的时候自己看自己?不得不承认。魔王惧森罗口味真的很重,不同凡响。

握在手里的宝珠沉甸甸的,有种冰凉的坠感。

杨天鸿看来看去,仍然没能看出这颗珠子究竟有什么作用。除了晶莹剔透,似乎也就再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翻遍《玲珑密录》,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与这颗珠子对应的解释。

魔王留下的遗言说过,这是它的右眼晶核。也就是说,这颗珠子,其实就是魔王惧森罗的眼睛。但是杨天鸿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东西能够与“眼睛”两个字联系起来。它很坚硬,中间也没有瞳孔。透明感极其纯净,举起来,可以透过球体本身,看到房间对面的墙壁。

难道,魔族的眼睛就是个样子?

杨天鸿摇摇头,把珠子塞进了乾坤袋。

他不由得想到了魔王惧森罗留下的另外两件宝物。

另外一个铁栅背后,有一块足有两立方米大小的白色物体。看上去很软,表面有些黏稠,被一层淡淡的微黄色光芒包裹着,散发出极其强烈的腥臭气味。

“本王有着你无法想象的智慧。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金银珠宝与之相比,根本就是瓦砾沙土。只要你能成功欺骗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本王的脑子就是你的。”

还有另外一个。

封闭的空格里只有一枚牙齿。约莫手指粗长,除了顶端尖锐如刀的部分,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这是世界上最强dà

的兵器,一把匕首,或者是锋锐无比的枪尖。它千变万化,能够按照你的意愿转化为任何形态。掌握它,你可以杀光整个世界所有的人。上可屠魔戮仙,下可毁灭生灵。此乃本王至宝,需yào

分别奉上童男、童女各九百九十九位,才能得到。”

大脑就是一团烂肉。杨天鸿对此本能的有种反感。至于牙齿……也就是兵器,这件宝物倒是可以拿出来使用。何况,“上可屠魔戮仙,下可毁灭生灵”这句话,对于杨天鸿实在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不过,开启铁栅的条件很是苛刻。童男童女各九百九十九位,也就意味着,需yào

将近两千条人命。

杨天鸿脸上闪现出一丝残忍的冷笑。

之前在昌鹄候府大开杀戒的时候,他就曾经想过要把崔家的孩子留下来。那是一种潜意识。毕竟,杨天鸿之前就进过魔王惧森罗的囚室,看到过魔王的遗言。尽管他主观意识想要忘记,仍然还是在大脑深处有所保留。

既然无意间的行为打开了第一道铁栅,那么近两千名童男童女这个条件也就顺便将其满足。要知dào

,安州南面的越族蛮夷数量庞大,区区两千个孩童,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

半夜时分,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很快,变成了磅礴大雨。整个楚国京城都变得一片潮湿。到了黎明时分,雨势渐渐变小,地面却积满了水。

大臣们很不喜欢在这种时候去上朝。这种时候,当然是缩在被窝里搂着漂亮女人睡觉最舒服。有资格上朝议事的人,都有足够的钱投资在女人身上。只不过,世界上所有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即便是皇帝,在这种时候仍然要放qì

睡眠和温柔的巨大诱惑,打着呵欠,眨巴着惺忪睡眼和朝臣们一起商议国家大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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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八节 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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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很快,变成了磅礴大雨。整个楚国京城都变得一片潮湿。到了黎明时分,雨势渐渐变小,地面却积满了水。

大臣们很不喜欢在这种时候去上朝。这种时候,当然是缩在被窝里搂着漂亮女人睡觉最舒服。有资格上朝议事的人,都有足够的钱投资在女人身上。只不过,世界上所有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即便是皇帝,在这种时候仍然要放qì

睡眠和温柔的巨大诱惑,打着呵欠,眨巴着惺忪睡眼和朝臣们一起商议国家大事。

今天的朝会很是诡异。顺明帝坐在龙椅上近一盏茶的时间,站在玉阶下面的文武大臣,却没有一个人张口说话。

昨天发生在京城里的那些事情,实在是令人震惊无比。无论清远候丁伟还是昌鹄候崔羊广,都是名声显赫的超品侯爵。两个人都是边镇节度使,手上都握有几十万兵马。虽说天下风气重文轻武,可是对于这种手握兵权,身家显赫的勋贵,朝臣们都要退让一二。可是谁能想到,仅仅只是一天时间,清远候丁家两个儿子被杀,侯府也被践踏得就跟垃圾堆没什么区别。昌鹄候崔家更惨,全族上下尽数被灭,连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可是到了也没用。来自安州的玄火军凶神恶煞,蛮横且丝毫不讲道理。听说,带队的兵马司官员上前理论,反而被玄火军痛打了一顿。现在,那个倒霉蛋腿脚尽断,估计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这种及其恐怖的变化。让朝臣们看到了自己可能遭到的危机。一直以来,权力就是皇帝和大臣们反复争夺的焦点。无论楚国还是天下各国,在这个问题上都是矛盾重重。从上一代楚皇开始,权力就逐渐落到了大臣手中。到了顺明帝这一代,手中几乎没有任何兵权。朝臣们其实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毕竟,治理天下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历史上所谓的“明君”。其实很多都是老老实实呆在宫里,不给朝臣们制造混乱和麻烦的好孩子。什么开创盛世,缺少了朝臣根本做不到。毕竟,从宫廷里发出一道命令很是简单,可是想要把命令转化为实jì

,就需yào

无数官员为之操劳。

顺明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大部分权力递交到大臣手中……只不过,楚国朝臣们在这方面很是贪得无厌。他们一心想要得到更多,却经常忘记了龙椅上那个人是皇帝。

光禄寺少卿戴功成走出班列。朝着顺明帝鞠躬行礼,面色阴沉,语调森严:“臣恭请陛下撤去毅勇候杨天鸿所有官职爵位,交由大理寺处理。”

礼部侍郎宣光静出列:“臣附议。”

户部尚书李圣杰出列:“臣附议。”

礼部侍郎梅盛生出列:“臣附议。”

一时间,林林总总从班列里走出了多达几十位朝臣,都是附议戴功成的奏折。

杨天鸿进京,带给这些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如果说,此前他们只是觉得杨天鸿力量不足。对自己无法构成威胁。那么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真zhèng

使大臣们发xiàn

。当日那个自己能够随意捏弄的小家伙,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狮虎之类的强dà

存zài

。看看人家昌鹄候,只是在朝堂上提了一句想要求娶文媛公主,就被杀得全族上下没有一个活口。这种事情虽说是昌鹄候首先破坏了规则,可人家毕竟也是按照基本套路来做。先是上奏,然后动用家族力量对皇帝进行暗地里的逼迫。谁会像杨天鸿这般。话也不说上来就直接轮刀子砍人。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朝臣们最怕的也就是这种凶悍且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像杨天鸿这种做事情蛮横无比的童鞋,就应该从朝堂上这个具有光荣传统且神圣尊贵的地方一脚踢出去。在这里,没有你这种人的位置。

顺明帝仿佛没有看见站在玉阶下面这些联名上奏的朝臣。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内侍总管东方空。后者会意地点点头,上前几步。从衣服袖子里取出早已准bèi

好的圣旨,当众打开,用清朗且中气十足的声音宣bù

:“陛下有旨:毅勇候杨天鸿忠勇可嘉,功勋卓著,敕封为毅勇公之爵位,领骠骑大将军衔,加封食邑两万户。因西北历州军军纪混乱,削去昌鹄候之爵位,着毅勇公杨天鸿为历州节度使,统管历州所有军民。”

户部尚书李圣杰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目光,连声叫道:“不可,陛下不可啊!”

一干朝臣们先是被圣旨诏书的内容所惊呆。片刻,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变得群情激涌。

“陛下,杨天鸿乃是虎豹豺狼之辈,如何能够将他爵位一升再升?此人狼子野心,必定会对我大楚不利啊!”

“昌鹄候全家惨遭毒手,清远候丁家一天之内亲族接连被杀。现在,昌鹄候上下已经变成废墟,丁老侯爷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如此白发人送黑发人之惨剧,居然发生在京城之内。陛下,杨天鸿这是谋反作乱,根本就是谋反作乱啊!”

“恳请陛下收回诏书,三十万历州军绝对不能交给杨天鸿。还请陛下另外下诏,剥夺杨天鸿一切爵位官职,由大理寺和顺天府共同将其拿下,革职查办。”

宣光静说话的声音很大。他觉得很是惶恐。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事情就变得完全失去了控zhì

。清远候和昌鹄候府上的遭遇,宣光静也是后来才得以知晓。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宣家上下也是如临大敌小心戒备。生怕玄火军突然之间破门而入。还算幸运,预料中最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杨天鸿也许是累了,或者就是他根本不知dào

自己在幕后主使,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宣光静也得以走上朝堂,想要在朝议之上,用光明正大之法彻底击败杨天鸿。

顺明帝早已料到了会出现这种状况。他面无表情挥了挥手,内侍总管东方空再次运起灵能,用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此事不得再议,一切以陛下颁布诏令为准。若是再有人胆敢妄议。必定严惩不怠。”

杨天鸿此时已经走出班列。他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从东方空手里领取圣旨的时候,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种沉默安静的模样,更是激起了众多朝臣们的愤nù

。户部尚书李圣杰与杨天鸿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当下便要上前启奏。只是刚刚有所动作,耳朵里却听到一阵令他为之恐惧的声音。

“李大人,在你说话之前,有件事情本公想要提醒你。你李家宗族所在的南直隶,最近可是出了一股盗贼。那些人都是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还有你那闺女未婚先孕之事,本公也是藏着掖着一直没有说出来。咱们私底下的事情,最好也是私下里解决。不过,去年户部有三百万两银子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呵呵!这种事情,陛下一定很有兴趣想要知dào

。”

李圣杰浑身一震,嚣张愤nù

的表情顿时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本能的畏惧和震惊。

这些事情都是他的秘密。尤其是户部的银子,李圣杰乃是暗中调做它用。原本想着能够用今年税收的银子补充进来。可是谁能想到,账面上做得一清二楚。还是被杨天鸿一个外人所知晓。

礼部尚书袁松涛此刻也听到了杨天鸿传入自己耳朵的声音:“袁大人,本公听说你那女儿很有些特殊啊!喜欢跟着别家女子玩什么男女互换的游戏。你家后院里牡丹园里,埋着十多个女子尸首的事情,本公可是清清楚楚。还有,袁大人宗族去年的田地文书突然之间增加了好几十倾,也不知dào

究竟是怎么来的。这些事情。袁大人想要本公抖出来吗?”

“细胞”是一个神通广大的机构。当初组建的时候,杨天鸿就想过利用这个地下情报网络,最大范围搜集一切能够得到的信息。得益于雄厚的资金实力做后盾,“细胞”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渗透到了楚国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朝堂上这些大臣的隐私秘密。几乎都被“细胞”刺探都一清二楚。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杨天鸿想要知dào

某个人胯下的黑毛究竟有几根?“细胞”第二天就能送上一份数字详细的调查报gào



“侯大人,你口口声声对你那老婆说是外面绝对没有碰过任何女子。本宫怎么听说,侯大人在京师南门外渠首巷里有个宅子?里面那个妇人颇有几分姿色,还为侯大人生了一位公子?”

“杨大人,你那儿子在女人方面的趣味很是独特嘛!平台县令的独生女被他活活玩死,然后还要割去乳,房,炙烤下酒……呵呵!你应该问问你家公子,那种烤肉味道怎么样?说不定卖给京城酒楼,必定会掀起新的美食风暴。”

“程大人,你背上的皮鞭伤痕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公可是听说,程大人很喜欢鞭子和蜡烛。还喜欢平时没事就用小刀子往你自己身上切肉玩。啧啧啧啧!以身饲虎这种事情本公只是在佛经里看过,却没想到程大人居然也有着如此伟大高远的志向。真zhèng

是令人佩服啊!”

用灵能传音入密的本事,每个修士都会。杨天鸿早已成为金丹修士,同时传讯给多达数十名官员,这种事情也很简单。他早就预料到今天的朝议会被众人攻击,也针对每一位大臣提前做好了准bèi

。这一招很管用,议论和叫骂声很快平息,大臣们脸上显出了难堪与尴尬的神情。即便是心有不甘,最多也只能是握紧拳头,用几乎喷火的双眼怒视着杨天鸿,看着他神情自若从内侍总管东方空那里接过圣旨,然后叩谢圣恩。

宣光静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传音入密的人。他觉得很难理解这种变化。朝臣们难道不是嫉恶如仇吗?他们不是自己私下里早就联络过,要在今天对杨天鸿发起致命反击的吗?只要站在自己这边的朝臣数量众多,顺明帝的意见也就不用计较。反正,圣旨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还需yào

六部共同批红认可,方能作数。可是现在……看这种情况。似乎是朝臣们默认了顺明帝的旨意,也无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杨天鸿捧着圣旨转过身,目光刚好与面色惶恐的宣光静接触。他阴森森地冷笑着,让宣光静看了觉得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宣光静并不清楚杨天鸿知不知dào

自己私下里做过的那些事情?他本能觉得自己应该很安全。何况,儿子的师傅就在宣家府上,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还可以请求仙师出面,保护自己全家平安。

……

朝会结束,杨天鸿刚刚走出大殿,一个身穿华贵服侍的内侍连忙跑过来,带着甜腻的微笑弯腰行礼:“恭喜公爷,贺喜公爷。小的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主事。娘娘有些话想要对公爷说,不知公爷可否跟随小的一起过去?”

皇后?

杨天鸿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多少能够猜到皇后要对自己所说的话。“细胞”无孔不入。皇宫内院更是需yào

重点关注的目标。虽说杨天鸿这段时间远在安州,可是皇宫内院发生的事情,他多少也有耳闻。新萱公主倾心与自己,然后与小荷之间的诸多纷争,杨天鸿全部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杨天鸿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邪恶的冰冷。他对内侍点点头,道:“也好,本公也想听听皇后娘娘对于某些事情的见解。那么。前面带路吧!”

……

新萱公主从昨天晚上就一直等在皇后宫中。她早早知晓了杨天鸿进京的消息,便央求着皇后提前下手。趁着杨天鸿与小荷尚未成亲,赶紧召他过来,把是是非非说个明白。

张皇后今天很是打扮了一番。因为是召见外臣,故而着装也显得尤为庄重。新萱公主也是如此,特别挑选了一套最为华丽的衣裙,精心描画过的面孔看上去显得很是漂亮。其实。若是不论脾气性格上的差异,新萱公主的相貌倒也不错。只是这人若是骄横霸道,外表颜色上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甚至,还要比普通人更加低贱些。

张皇后的开场白不外乎就是恭贺杨天鸿晋升公爵,成为朝廷骠骑将军。然后话风一转。直截了当地说:“本宫听闻毅勇公在安州经营有方,只是遂州方面道路难行,也就使得安州与楚国内地之间难以往来。不知这种状况可否有所改善?”

杨天鸿坐在椅子上,落落大方地回答:“此乃事实,只是遂州官吏狡猾奸诈,尽管朝廷多次下令,也给予道路方面的大量修补银两,可是问题依然如此,没有丝毫改变。娘娘请放心,微臣迟早会要遂州方面给出一个交代。”

张皇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杨天鸿的回答与预料之中完全不同。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然后迅速舒展开来,继xù

道:“听说,毅勇公在安州酿得一种好酒?”

杨天鸿点头应答:“此酒唤作清灵玉液。味道还算可以。微臣此次回来,顺便带了些。娘娘若是感兴趣,从内侍总管东方公公那里一问便知。”

张皇后却没有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她眼睛里闪烁着意义不明的亮光:“连毅勇公都夸赞此酒,那么必定是上好的佳酿。本宫最近听到些传言,说是毅勇公酿的这种好酒,非但是在咱们楚国畅销,就连齐国、魏国等地之人也很是喜欢。说起来,本宫的母家就在齐国,多少也算是颇有财力。不知dào

毅勇公有没有兴趣在此方面合zuò

一下?”

杨天鸿表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心中却在冷笑。

皇后乃是齐国人。

当年,顺明帝之后,也就是小荷生母亡故,齐国和魏国都派人前来联姻。张皇后就是那个时候嫁了过来。之所以现在说出这种话来,笼络和威胁之意一览无遗。她用这种方法提醒杨天鸿,若是清灵玉液想要在齐国的出售畅通无阻,那么就势必要答yīng

某些条件。

果然,皇后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杨天鸿心中的想法。

“本宫执掌这大楚后宫,有些事情要比局外人看得更加清楚。本宫觉得,毅勇公在亲事方面也许操之过急。其实,男女之间的事情,往往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就比如这天下间的财富,不可能全部聚拢到楚国一地。所有好事情不可能让一个人占尽了。若是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有着更加宽广的心思,更加高远的眼光。呵呵,不知dào

本宫所说,毅勇公觉得对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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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九节 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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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没有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讽。

张皇后继xù

道:“新萱公主乃是本宫的女儿。最近,她为了一些事情变得郁郁寡欢。身子也渐渐弱了下来。这做爹娘的,当然是心疼自家女儿。有些话,本宫原是不太方便对毅勇候说的。只是看着新萱公主实在可怜,也就厚着脸皮说了出来。若是其中有什么不对之处,还望毅勇公海涵。”

杨天鸿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这种做派让张皇后看了很是着恼,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她想了想,认真地问:“毅勇公可否想过,在皇上面前拒婚?”

杨天鸿抬起眼皮,看了张皇后一眼,平静的反问:“为什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张皇后也不想再遮遮掩掩。她继xù

道:“本宫觉得,文媛公主与毅勇公之间并非良配。”

杨天鸿语调和声音没有任何变化:“那么娘娘以为,何人才是本公的良配?”

不知不自觉间,称呼已经变了。张皇后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很是愤nù

杨天鸿在自己面前毫无君臣礼仪,却也没有办法。她耐着性子说:“新萱公主很多年前就见过毅勇公。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念念不忘。本宫觉得,若是毅勇公能够当着陛下的面拒婚,转而与新萱公主成亲,必定是一桩美事。”

杨天鸿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皇后实在莫不清楚他的心理,继xù

道:“这桩亲事若能成了,毅勇公必定可以从中得到不少好处。远的不说,就说遂州至安州的道路,长则两年。短则一年,必定能够成为通途。到时候,安州与楚国之间的往来再无阻碍。还有清灵玉液,本宫可以责令齐国那边的母家,确保毅勇公这边所有货物的利润。这清灵玉液在齐国境内甚至可以免除一切税收。只要卖了出去,其中好处一分也不会少。”

杨天鸿还是那副带着公式化笑容的面孔。既不说话,也不作答。张皇后不由得握紧了手指,指甲狠狠掐进了肉里。可是想到新萱公主之前的哭闹,又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除此而外,北面边镇也可以归于毅勇公。当然,这种事情不是不能商量。朝臣们当然也会反对。不过,毅勇公如今已经是统辖安州、历州两镇节度使,再加上另外几个州府,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毅勇公应该明白。这若要得之,必先予之的道理。”

该说的已经说完,张皇后相信自己的话语就算是个傻瓜也能听懂。尽管谈话过程不太让人高兴,她还是坐在椅子上,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杨天鸿。之所以花费大力qì

拉拢此人,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新萱公主的关系。昨天京城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张皇后都已经知dào

。震惊于清远候和昌鹄候两家惨剧的同时,张皇后也对杨天鸿此人心狠手辣有了全新的认识。她觉得。若是能够通过利益把杨天鸿拉到自己这边,的确算得上一招妙棋。当然。如果杨天鸿真的愿意放qì

小荷,与新萱公主成亲,那就是自己最为愿意看到的结果。

沉默片刻,杨天鸿对着坐在上首的皇后拱了拱手,淡然道:“娘娘想必知dào

,本公乃是修道之人。”

张皇后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只能是轻点了点头。

杨天鸿继xù

道:“本公出身于归元宗。早年,在山上跟随师父修liàn

的时候,听说过一件趣事。本宗有一位法力高深的师兄,生得是相貌堂堂,威武俊朗。这男人嘛。长得帅气英俊,自然就有女人喜欢。归元宗后山有很多野兽,也有不少修liàn

多年成精的妖怪。有一头母野猪,前后总共修liàn

了五百年,能够幻化为人形。我那位师兄喜欢在夜里练习减法,那母野猪也每天吸收日月精华。久而久之,野猪精对师兄产生了好感,于是变为一个美貌女子,想要与师兄说话,进而做些人事。野猪精很是痴情,一再给予师兄各种好处,甚至把它的妖怪内丹也主动奉献出来。只不过,我那师兄不为所动,找准机会,一刀砍掉了母野猪的脑袋。然后,邀约上诸位师兄弟,在山上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野猪肉。”

张皇后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她万万没有想到,杨天鸿竟然如此不给脸面。若是拒绝也就罢了,偏偏还要编造什么野猪精的故事,把自己和女儿绕着圈的骂了进去。什么野猪精,什么妖怪内丹,分明就是影射本宫,讥讽本宫。

想到这里,张皇后不禁怒火中烧,咆哮声脱口而出:“大胆!居然胆敢在本宫面前大放阙词。杨天鸿,你知罪否?”

杨天鸿很是无辜地摊开双手,淡淡地说:“本公怎么了?这过来也是皇后娘娘你叫人所请,本公说个当年的趣事出来,怎么又变成是胡言乱语?难道皇后娘娘孤陋寡闻,不知dào

世上有野猪精这种东西?若是如此,本公倒也可以多讲给皇后娘娘听听。野猪精最是强横霸道,尤其是其中的母猪,更是看见男人就想会主动上前倒贴。说得好听了,是春心萌动。说难听了,就是****性子难改。这种妖怪,除了杀掉吃肉,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够了!”

张皇后一张面孔气得通红,几乎快要肿胀起来。她胸口急剧起伏着,花了很大力qì

才控zhì

住愤nù

。她用森冷的目光盯着杨天鸿:“毅勇公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曾考lǜ

过,这里乃是本宫的所在。言语上稍有不慎,就是欺瞒哄骗,调戏天眷的死罪?”

杨天鸿从椅子上站起,话语顿时变得森冷无比:“有罪无罪,这种话恐怕皇后娘娘你还坐不了主。本公的婚姻大事早已定下,这是朝臣们众所周知的事情。本宫能够理解新萱公主的想法,也能明明白皇后娘娘身为母亲的苦心。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是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若是想要得到别人尊敬,自己就应该首先懂得尊敬别人。本公说过,遂州方面的事情。本公迟早会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至于清灵玉液在齐国的销售……呵呵!难道皇后娘娘觉得,这天下间好酒之人岂会因为官府阻碍,就忘记了曾经喝过的佳酿吗?别的事情本公不敢说,可若是谁胆敢动了属于本公的东西,那么就必定要承shòu本公的怒火。”

不等张皇后反应过来,杨天鸿又很是平静地说:“清远候和昌鹄候都想要趁着本公不在的时候。对本公心爱的女人下手。所以,他们两家一个废了,一个被连根拔起。娘娘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本公的意思。至于新萱公主……小女孩对某个男人产生美妙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可若是连做母亲的都跟着瞎起哄,那就不对了。须知,女不教,母之过。若是日后真的惹出什么祸端来,恐怕连娘娘自己都会觉得难以收场。本公即日就要与文媛公主成亲。所以,还请新萱公主不要再惦记本公,以免惹来些麻烦,到时候对大家都不好,也难以收场。”

说到这里,杨天鸿笑笑,从椅子上站起,从鼻孔里喷出一道冷哼。转过身,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有些人。没必要给她脸皮。

如果张皇后执迷不悟一再逼迫,大不了杨天鸿带着小荷远远离开京城就是。反正,老子手里有兵有将,还有一个打造得铁桶般的安州,怕个鸟。

……

宣府。

宣光静散朝回到家中,铁青着脸。直接走进了内堂。

这里有一间宽敞的客厅,只是用于招待地位高贵,彼此关系也很是熟悉的客人。宣光静走进去的时候,大厅里坐着三位身穿道袍的修士。按照宣光静之前的布置,这里已经成为他们的日常修liàn

之所。除了宣光静这个家主和每天按时递送饭菜的仆人。再无额外人等敢于接近。

宣光静连茶也顾不上喝一口,很是无奈地对三个人道:“诸位仙师,咱们原先定下的事情如今有了大变。恐怕,难以为继了。”

三名修士面面相觑,其中身量最高的一个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身上穿着明黄色道袍,很是惹眼。衣袖上绣着黑水宗特有的纹理标示。此人皱起眉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黑水宗,李建伟、罗彬、季泽亮三个人关系最好。其中,李建伟是宣俊德的授业传师。当年,就是李建伟看中了宣俊德,觉得他资质不错,这才收归黑水宗名下。只不过,修士也有很多时候会看走了眼。宣俊德资质只能说是一般,甚至应该归于“中下”。上山修liàn

一段时间后,怠惰性子也就显示出来。很幸运,他有一个身为大楚礼部侍郎的爹。花费了大笔银两,从俗世购买了很多奇珍异宝,这才贿赂了李建伟,从黑水宗掌座那里得到应允,准许他以宗门记名弟子的身份在家中修liàn



六年前,李建伟和罗彬成功突pò

了筑基第九层的阶段。三人之中,季泽亮的修为最差,却也有着筑基第八层的实力。三个人结伴外出云游,从魏国前往楚国之后,李建伟想起自己在这里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徒弟,于是找上门来。原本只是想着多少应该尽些师傅的职责,对徒弟功法修liàn

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解释一番,然后留下丹药。可是谁想到,几年不见,宣俊德竟然被人打成了残废。护短也许是修士们的天性,罗彬与季泽亮本能的不想多管闲事,只是碍于李建伟之间的师兄弟关系,这才在宣家暂时住下。这段时间,李建伟用各种药物为宣俊德疗伤,也从宣家父子口中听到了很多加油添醋的事情。总之,宣俊德被人打残一事,李建伟听到的根本不是本来面貌,而是经过大量改编,面目全非的谎话。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事情是真的。比如宣家死伤了数百人,比如争执是因为玄火军士卒操练而起,又比如杨天鸿此人嚣张跋扈,做事情丝毫不讲道理等等。

李建伟不是傻瓜,他很清楚,宣家父子之所以尽心尽lì

侍奉自己,就是想要自己插手,为宣俊德报仇。这种想法倒也不难理解。应该算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李建伟不喜欢自己被别人利用。就算是徒弟被人打伤,这事情的前后经过和其中细节,他仍然觉得有必要知dào

了解。

对事情本身知dào

得越多,李建伟就越是觉得震惊。

当然,不是因为宣俊德这个废物徒弟。而是因为杨天鸿这个人。

原本的大楚勋贵,心甘情愿放qì

一切拜入归元宗。几年以后下山,非但修liàn

功力突飞猛进,还屡屡立下大功。而且,已经做到了威名显赫的侯爵(当时是这样)、安州节度使、万户侯。

只要是人都会嫉妒。修士也不例外。

即便是在俗世之间得到的功名利禄,对于修士仍然有着一定程度的诱惑力。李建伟并未关注杨天鸿为什么能够得到如此之多,他只是觉得,同样身为修士,此人竟然在修liàn

世界和俗世之间游刃有余。同时得到两边青睐。尤其是身上诸多光环,更是惹得李建伟眼红。

当然,修士对于名利应该很是淡泊。李建伟也是如此。他不明白,也无法理解杨天鸿在俗世之间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究竟是为了什么?毕竟,与长生不老和飞升上界相比,在俗世间忙忙碌碌,相当于无用功。百年之后终究还是要化为一抔黄土。

李建伟很是精明,也善于从旁枝末节看出事情的本质。他本能的不喜欢杨天鸿这个人。也以自己的立场为基础,对杨天鸿的所作所为进行分析。只是到了最后。李建伟得出惊人的结论————杨天鸿意图谋反。

难道不是吗?身为修士却迷恋功名,不思修liàn

却钻营于朝廷内部。既然是修士,那就应该老老实实按部就班找一个女性修士双双修liàn

,最后得成大道。杨天鸿此人却不知dào

究竟是脑子抽风还是突发性精神病,居然向皇帝求婚,想要成为楚国驸马。

李建伟看待事情的角度与常人不同。他的分析有理有据。宣家父子对这个结果先是瞠目结舌。然后在李建伟摆开的种种事实面前,也变得渐渐认同起来。到了最后,所有人都一致认定:杨天鸿就是意图谋反。否则,他应该老老实实滚回归元宗山上修liàn

,而绝对不是呆在大楚国朝堂上做什么该死的毅勇候。

对于李建伟对杨天鸿的热心调查。罗彬和季泽亮先是无动于衷,也认为师兄必定是吃了猪油蒙住了心。只是到了后来,李建伟得出杨天鸿意图谋反的结论,两个人才彻底转变观念,对此事变得热心起来。原因很简单,如果他杨天鸿只是在修liàn

世界和俗世之间来回游走,又关自己屁事?可他若是想要造反,那么身为修liàn

世界的正义使者,这种事情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插上一脚。

捉拿谋反和暴乱之人,天地规则必定会给予奖励。这是清清楚楚写在书上的记录,也是天下间所有修士都清楚的事情。

李建伟变得很是躁动,很是亢奋,根本按耐不住狂放狂喜的心情,恨不得当时就抄起长剑,前往安州,朝着杨天鸿身上狠狠捅上百八十个窟窿。若不是罗彬和季泽亮两人在旁边相劝,让李建伟重新恢复了那么一点点理智,他必定早就找上了杨天鸿,与之大战一场。

罗彬说话很有分寸:“师兄果然聪慧无双,连杨天鸿此人暗藏祸心都能察觉出来。只是安州距离京城遥远,一切事情最好从长计议。”

季泽亮更是直接点明了问题核心:“师兄,这造反之人必定会受到天下正义之士的唾弃。可是,杨天鸿至今为止并未竖起反旗,大楚皇帝也并未下诏认定杨天鸿谋反。他现在仍还是楚国毅勇候,安州节度使啊!”

是啊!人家根本没有造反,你****的在这里上蹿下跳有个屁用?

李建伟狂乱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没错,自己的分析有理有据,就算他杨天鸿现在没有造反,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必定也是要竖起反旗。有些事情可以从表面上看穿内部核心,就像那句俗话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杨天鸿就是个反贼胚子,现在只不过刚刚冒出了芽芽,还没有长成参天大树。

最好的办法,就是耐心的等。

可是,李建伟却不想这样做。

要知dào

,天地规则的奖励是有数的。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双色球大奖,尽管奖池奖金多达好几个亿,如果同一期只有一个人中奖,那么奖励必定是丰厚得足以令人当场笑成疯子。可如果情况颠倒过来,当期有成千上万的人中奖,高达百万、千万的奖金自然也就会被分薄,平均摊派到各人头上。几万块、几千块,甚至可能只有几百、几十块钱的奖金,会把每一个沉迷在发财梦想中的中奖者活活气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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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节 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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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规则的奖励是有数的。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双色球大奖,尽管奖池奖金多达好几个亿,如果同一期只有一个人中奖,那么奖励必定是丰厚得足以令人当场笑成疯子。可如果情况颠倒过来,当期有成千上万的人中奖,高达百万、千万的奖金自然也就会被分薄,平均摊派到各人头上。几万块、几千块,甚至可能只有几百、几十块钱的奖金,会把每一个沉迷在发财梦想中的中奖者活活气死。

李建伟不能容许出现这种情况。他野心勃勃,想要把所有好处全部收入囊中。

天地规则对于修士的奖励,李建伟当然是没有见过。然而,门派收藏的各种典籍里,都有过相关的记载。最早的记录,应该是从比上古时代更加遥远的蛮荒时代开始。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太远了,人类甚至还不懂得纺织布匹用来裁剪衣服。两个最为强dà

的部落在黄河边上展开了厮杀。引发战争的问题症结有些复杂。简单来说,两个部落最初的时候都是一族。只是存zài

时间长了,部落里的年轻人对大长老和祭司的某些做法产生了质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长老祭司什么也不用做就能住上部落里最好的屋子?不用上山打猎就能分得最好的兽肉?还有,部落里最漂亮的女人总是被当做奉献给上天的祭品。她们要么是捆绑在木桩上活活烧死,要么就是扔进河里,说是送给河伯或者龙王的礼物。只有这样,才能保得来年风调雨顺,幸福安康。

这些矛盾不断扩大,渐渐成为了整个部落里再也无法用语言就能说明的焦点。很多年轻人离开了部落,在黄河对岸另外建立了新家。长老和祭司们虽然很是愤nù

。却在窘迫的现状面前束手无策,只能宣bù

那些离开部落的人是被魔鬼迷惑,他们统统都是反叛之人。当时的情况很有些滑稽,叛出部落的人数远远高于留下来的。尽管长老祭司们声嘶力竭叫喊着自己这边才是正统,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听信,也没人继xù

留下来。给这些什么也不会的白痴傻逼充当免费苦工。

就这样,两个部落共存了很久。直到一百多年后,原先的长老部落里,出现了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典籍上没有说明他究竟是哪一位长老祭司的后代,只是用“蛮荒之王”的头衔来称呼他。蛮荒之王想要彻底改变这种状况,也想要得到更大的权力以及更多人的服从。他非常狡猾的玩出了“血统”的小花招。声称只有与原先部落长老祭司们联姻的人,才能拥有最为纯正的,得到上天认可的王族血统。为了让自己的骗局看起来更加像是真的,蛮荒之王花费了很大力qì

。搞出了很多所谓的“祥瑞”。很多已经离开部落的人相信了他的谎言,重新回到了部落。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多年,原先衰落下去的老部落又重新焕发了生机。随着人口数量不断增加,蛮荒之王再次以“血统”两个字为借口,同时还沿用了最初祭司们对于离开部落年轻人“叛贼”的活法。他编组军队,朝着那些离开部落,在黄河对岸生存的人,举起了屠刀。

好吧!用这种说法来描述两个部落之间的纷争。的确是有些不太公平。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谁也不知dào

天地规则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悄然形成?可是。掌握并且控zhì

了大义名分的蛮荒之王一方,的确要比黄河对岸的新建部落实力强dà

得多。一场战争下来,新建部落被彻底征服。反抗者的脑袋沿着黄河边上密密麻麻排成一行,不知dào

究竟有多少人在战争中被杀。最后的结局,两个部落又被重新整合归一。再也没有什么分离,再也没有人质疑长老祭司们的贪婪和怠惰。毕竟。蛮荒之王牢牢占据着大义名分。他就是至高无上的王。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任何人不得违背的圣旨。

有人会说:两个部落之间的纷争,与天地规则有即把的关系?整个战争期间,没有看见天上落下一道雷火,也没有看到大地帮zhù

某一方产生震动。既然什么也没有发生。还说什么狗屁的规则?狗屁的神奇?

典籍上可不是这样说的。根据记载,蛮荒之王的军队得到了妖族龙王的帮zhù

,这才打赢了战争。这就是天地规则最直接的体现。如果不是因为上天震怒降下惩罚,妖族无论如何也不会帮zhù

人类作战。更不要说是身份尊贵的龙王现身。

对于蛮荒之王的故事,修真界和俗世历来都有无数的争论。矛盾焦点无非是哪一方正义?哪一方邪恶?天地规则在其中究竟以什么样的新式存zài

并且出现?这些问题被一代又一代学者反复考证,又被无数修士按图索骥在名山大川之中寻找证据。由此引发的各家学说多达数百。只不过,到了现在,仍然还是谁也说不服不了谁,大家都在争论,却谁也无法拿出真实有效的证据。

关于天地规则的奖励,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开来。据说,只要占据了大义名分,帮zhù

在朝正统扑灭叛乱,就能得到无比丰厚的规则奖励。这种奖励有相当一部分是在修士晋级过程对雷劫难度的削弱。若是修士没有达到圆满晋升的条件,奖励也会随之产生变化,以更加实惠的方式给予有功之人。要么是在你居所附近出现一颗灵果妙实,或者是在你最为熟悉的地方,突然诞生能够增加功力修为的神奇之物……总之一句话,老天爷长着眼睛,会在默默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若是做了好事,上天自然会对你特别优待。若是做了坏事,千万劫难也会在前面等着你。

很多人都知dào

金斧头的故事。李建伟也是这个故事众多的粉丝之一。有那么几年时间,李建伟身上总是带着一本薄薄的民间故事书,其中就有着关于金斧头传说的记载。故事内容几乎是每个人耳熟能详: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鬼,冬天冷得发抖,无奈之下带着自家破破烂烂的铁斧头上山砍柴。路过一个湖泊的时候,穷鬼突然想要撒尿。就站在湖边解开裤袋释fàng

内存。然后裤袋一松,别在上面的铁斧头掉进了湖里。穷鬼家里的东西本来就是用一样就少一样,斧头掉了也就没钱再买新的。寒风吹过,穷鬼觉得更是冷彻骨髓,悲从心来,于是站在湖边嚎啕大哭。这时候突然过来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问穷鬼你个傻逼为什么大冷天站在这里哭啊?为什么不躲在暖和的屋子里过冬?然后穷鬼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然后老太婆使了个手段,从湖里捞出一把银光闪闪的斧头问这个是不是你的?穷鬼摇摇头说不。老太婆把银斧头扔掉,又捞了一把金的出来。穷鬼还是说不,然后老太婆把破烂不堪的铁斧头捞上来,穷鬼说这个才是我的。然后老太婆变成了一个漂亮仙女,说为了奖励你的诚实,三把斧头都给你吧!然后穷鬼卖掉金斧头换了很多钱,然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传说终究只是传说。李建伟相信穷鬼最初看到银斧头的时候也想过要据为己有。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老老实实选择了说“不”。其实,问题关键不难猜测。尼玛,湖水那么深,穷鬼堂堂一个男人站在岸边都觉得害pà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居然随便伸手就把斧头捞了上来。这就跟另外一个世界骗子在街头丢钱包骗人钱财的把戏没什么区别。何况,穷鬼家里的物件本来就少,能够砍柴的斧头更是至关重yào

。这关系到整整一个冬天是否能够有柴烧。穷鬼站在岸边已经左右前后看了个清楚,绝对没有斧子的踪影。随便过来了老婆娘就把斧头捞起来,这其中没有鬼才怪了。可以想象。穷鬼当时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期盼。在这种状态下,他根本不可能张口说谎。当然是老老实实有什么说什么,只想着赶紧拿回自己的东西,远远离开这个可怕的老太婆。

李建伟真的很搞不懂仙人的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说你****的乐善好施吧!偏偏还要搞出这种无聊小花招测试什么见鬼的诚实。说你****的无聊吧!你却送出了真金白银的两把斧头。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李建伟还是继xù

深度发掘故事精华,终于找到了自己认为最符合真实情况的解释————赠送穷鬼斧头的女神仙必定是一个人孤单了太久,想要出来解解闷。正好kàn

见穷鬼在湖边撒尿。然后春心萌动,然后想要看看穷鬼双腿中间男人象征的尺寸。若是跟发育良好的苦瓜差不多,也许女神就会使用法术把穷鬼弄回洞府活活吸成人干。若是尺寸不符合标准,也就懒得搭理。偏偏女神这套法术久不使用,日渐生疏。把穷鬼的斧头不小心弄进了湖里。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东西掉了也就掉了,只能是自认倒霉,然后回家花钱另买。偏偏穷鬼属于那种穷得连内裤都穿不起的经典极品,斧头掉了宁愿在湖边站着,而且大有呆在那里一直活活哭死的趋势。

既然是修士,多少也就有着几个修道的朋友。虽说平日里不太往来,可是只要有机会,也会过来看看,叙叙旧。按照李建伟的推测,女神那个时候必定是有朋友恰好要过来。若是被对方看到这一幕,很容易就能推算出事情前后经过,女神自然也就沦为笑柄。为了让穷鬼这个傻逼尽快离开,女神迫不得已,只能变成老太婆出现。按照女神最初的想法,应该是随便拿出些银钱把穷鬼打发走。可是给人钱财也要有适当的借口啊!女神只能从湖里捞出银斧头,想着穷鬼得了好处赶紧离开。偏偏穷鬼脑子抽筋,老老实实说那不是他的斧头。女神没办法,只好有拿出一把金斧头。一而再,再而三,最后,事情就变成了穷鬼带着三把斧头,高高兴兴屁颠屁颠回了家。

李建伟打死也不相信穷鬼诚实之类的事情。真相就摆在那里:原来,神仙也是可以讹诈的。没人会凭空给你什么好处。关键是要掌握机会和诀窍。只要时间、地点凑巧,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李建伟觉得很可惜。其实,穷鬼完全有机会从女神那里得到更多。甚至得到更多金银也不是问题。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具有智慧。金斧头的故事不止有李建伟一个人看穿。很多修士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机会。尤其是前代飞升修士留下的洞府,几乎都被这些探寻者挖掘一空。宗派典籍里记载着大量关于搜寻上古洞府的经典事例。有人得到了丹药,有人得到了功法。有人得到了法宝。

李建伟也是众多探寻者之一。他很是痴迷于天地规则。原因很简单————李建伟知dào

自己在修liàn

方面实在没有什么资质。也许,最高修为也就是达到筑基圆满为尽头。就像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其实自己再清楚不过。李建伟知dào

筑基已经是自己修liàn

之路上的最高点。他只是黑水宗里普普通通的修士,不可能得到整个宗门所有修liàn

资源的倾斜。培元丹之类神奇的东西,永远不可能有自己一份。自己的命运,也就是在黑水宗里苦熬时间。数百年后,寿元耗尽,终究还是要化为尘土。

想要让修为迅速提升,更进一步,需yào

资质,需yào

机会,还需yào

运气。

资质自己是绝对没有的。运气这种事情就更加显得虚无缥缈。李建伟细细思考下来,觉得自己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大概也就是“机会”二字。

他很疯狂。从不放过任何机会。传说中有上古修士留下的遗迹,他几乎找个了遍。据说,那些修士在飞升之后,总会留下大量资源和珍宝。毕竟,上界与下界完全不同。那里遍地都是丹药做成的美玉,成熟年份的果子挂在枝头,随手就能摘到,根本不用花费力qì

费尽心力才能得到。修liàn

资源是如此的丰富。下界那些原本当做宝贝一样的物件,自然也就可以远远扔掉。毕竟。有了金珠宝贝在眼前,谁还会看得见一堆垃圾?

李建伟的运气很糟糕。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花费了上百年的时间,在各地反复寻找,却没有半点收获。很多故事里的主角都拥有幸运光环,随便到外面走走,不是被万年朱果从天而降砸中了脑袋。就是被埋藏在地里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奇珍异宝绊到了脚。这种好事情,从来没有降临到李建伟身上。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怀着无比羡慕嫉妒的心情,呆呆看着书里记载的那些神奇故事。

徒弟宣俊德遭遇的事情,让李建伟突然之间看到了一扇正朝着自己徐徐开启的大门。是的。天地规则的妙处就在这里。人世间的叛乱谋反,从来都是天地规则不能容忍的罪恶。只要抓住机会,帮zhù

楚国国君剿灭反贼,天地规则必定会为自己降下一场福缘。

“杨天鸿是反贼。”

当着宣光静的面,李建伟重申了一遍自己认定的事实。他转过身,看着远处看似想要下雨,阴沉沉的天空,用坚定不移的口气说:“此人阴谋之深,诡计之狡猾,实乃常人难以想象。楚皇陛下被奸人蒙蔽,是非颠倒,黑白不分。我辈身为正义之士,岂能眼睁睁看着万民陷于水火?”

这种慷慨激昂的话,这段时间宣光静不知dào

从李建伟口中听了多少。最初的时候,宣光静还觉得李建伟必定是修士当中的正义使者,其中翘楚。只是后来逐渐发xiàn

,事情好像与自己想象中区别甚大。若是除去了修士这层神mì

光环,李建伟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很好色,宣家年轻的侍女被他过好几个。他很喜欢美食,每顿饭菜都要求精益求精,种类繁多。而且,这家伙对于黄金有种近乎变态的痴迷。或者,应该说是喜欢收藏。宣光静前前后后已经给了他几百两金子,李建伟却还是喋喋不休叫嚷着需yào

更多。

贪财、好色,而且好吃懒做。尼玛,这跟街头混混有什么区别?

相比之下,他的那两位师弟罗彬、季泽亮的品行就要好得多。至少,那两位才能算是真zhèng

的修士,从未找宣光静要过任何东西,最多只是要求饭菜供应精细些罢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这些仙师能够帮zhù

自己报得大仇,破费些钱财宣光静也认了。何况,李建伟此人倒也不是那种完全白吃白拿的巨贪。他拿出了一些煅体丹交给宣光静,说是给予徒弟宣俊德疗伤只用。

李建伟在丹道上颇有研究,勉强可以算是一名炼丹师。只是他的修liàn

等级太低了,目前为止,只能炼制煅体丹,而且纯度不是很高。可是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极其珍贵的延寿丹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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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一节 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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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慷慨激昂的话,这段时间宣光静不知dào

从李建伟口中听了多少。最初的时候,宣光静还觉得李建伟必定是修士当中的正义使者,其中翘楚。只是后来逐渐发xiàn

,事情好像与自己想象中区别甚大。若是除去了修士这层神mì

光环,李建伟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很好色,宣家年轻的侍女被他过好几个。他很喜欢美食,每顿饭菜都要求精益求精,种类繁多。而且,这家伙对于黄金有种近乎变态的痴迷。或者,应该说是喜欢收藏。宣光静前前后后已经给了他几百两金子,李建伟却还是喋喋不休叫嚷着需yào

更多。

贪财、好色,而且好吃懒做。尼玛,这跟街头混混有什么区别?

相比之下,他的那两位师弟罗彬、季泽亮的品行就要好得多。至少,那两位才能算是真zhèng

的修士,从未找宣光静要过任何东西,最多只是要求饭菜供应精细些罢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这些仙师能够帮zhù

自己报得大仇,破费些钱财宣光静也认了。何况,李建伟此人倒也不是那种完全白吃白拿的巨贪。他拿出了一些煅体丹交给宣光静,说是给予徒弟宣俊德疗伤只用。

李建伟在丹道上颇有研究,勉强可以算是一名炼丹师。只是他的修liàn

等级太低了,目前为止,只能炼制煅体丹,而且纯度不是很高。可是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极其珍贵的延寿丹药。

李建伟没有把楚国发生的这些事情上报宗门。他寻思着,必须要把所有好处统统纳为己有。若是宗门得知楚国即将有变乱发生,势必会派下最有晋升希望的金丹宗师。到时候,天地规则给予的奖励必定会大量分薄,究竟有多少能够落在自己身上,根本就说不清楚。

李建伟不知dào

杨天鸿的真实修为。对于这一点。宣光静从各方面收集了大量情报。资料显示,杨天鸿的修为只是练气阶段。也许是五级,最高不会超过八级。此人在归元宗里似乎地位不高,也没有得到宗门特别青睐。也许是因为资质普通,或者是没有修liàn

前途,这才被归元宗早早放下山来。很幸运。杨天鸿被顺明帝看重,这才得到了朝廷官职。此后,南疆一战成名,敕封为毅勇候。

事情前后差不多就是这样。只是到了今天,宣光静又从皇宫里带来了更加不好的消息:杨天鸿的爵位更进一步,如今已经成为大楚国赫赫有名的毅勇公爵。骠骑将军差不多已经做到了武将品阶的顶峰。何况,这家伙还被顺明帝封为太子太保,历州节度使……林林总总,这些官职和爵位。任何一个都具有十足的含金量。李建伟在眼红之际,也越发坚定了杨天鸿必定会犯上作乱的念头。

宣光静却不这么认为。他的缝隙有理有据:“仙师此言差矣。杨天鸿得到陛下宠信,如今已是位极人臣。该有的,他一样不少。不该有的,他也得到甚多。何况,下个月,杨天鸿就要与文媛公主完婚。此女千娇百媚,乃是世间罕有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财富、地位、权力、美色……杨天鸿这些东西他一样不少。甚至拥有程度远远超过了其他人。若是此前居于安州偏远之地,心有不甘想要谋反。这种事情倒也说得通。现在,杨天鸿更是没有谋反的理由。这种事情即便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宣大人错矣!”

李建伟摆了摆手,加重了语气,眼睛里透出狂热:“越是如此,就越是证明杨天鸿此人必反无疑。正如宣大人所说。杨天鸿如今已是位极人臣,天下间能够对他具有诱惑力的东西,除了皇位,再无其它。试想,小人物从下面往上爬的时候。怎么可能妄想着一步登天?哪一个不是把距离最近的上层人物当做目标?人都是这样,得到越多,就想要越多。街上的叫花子只要能够吃上一顿饱饭,就会幻想着每天都有大鱼大肉。呵呵!若说杨天鸿此前最多只是空有造反之心,并无造反的实jì

行动。得到这些官职和爵位以后,他的心思必定要比过去更加狂妄。不信你就看着,最多几年功夫,此人必反!”

不得不承认,李建伟分析起这些事情来,的确有理有据,也并非空口白话。宣光静一颗死沉沉的心,又被他说得热火起来。只是宣光静自己也有些迟疑,尤其是在时间上,仍然拿捏不定。

“仙长高见。只是这种事情虽有预兆,我们却无能为力。难道,就这样干等下去?”

李建伟慢慢皱起了眉头。

这也摆在他面前最大的困难。说实话,对付区区一个练气修士并不困难。用不着另外两位师弟罗彬、季泽亮出手,李建伟一个人就能搞定。可是,杨天鸿不可能说造反就造反。自古以来,想要成就大事的人,都需yào

在暗中积蓄力量。而且,顺明帝当众宣bù

诏书,也就变相表明了皇帝对杨天鸿毫无怀疑。这又给了李建伟计划狠狠一棒。原本想着,杨天鸿骄横狂妄,一天之内连续清远候和昌鹄候一灭一伤,无论如何皇帝那边都会震怒。可是谁能想到,顺明帝竟然对杨天鸿重新至此,非但没有降下惩罚,反而加官进爵。如此一来,杨天鸿即便真有反叛之心,也会满足于现状,继xù

被压下去好几年。

宣光静要报仇,等待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李建伟也不能等。这是摆在自己面前大幅度提升修为,甚至在天劫晋级之时能够彻底削弱雷火的绝妙机会。何况,若是在俗世之间逗留太久,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主意。无论是自己宗门还是其它门派,都会分走属于自己的好处。说不定,到头来之时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只要有了想法,必定就会在暗中有所准bèi

。”

李建伟慢慢转过身,目光显得阴沉。声音也充满了狠辣:“既然他杨天鸿暂时无意造反,那么我们就只能逼他造反。只要他竖起反旗,朝廷也不会管他是不是真心愿意。到时候,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就这样冲进杨府诛杀杨天鸿,李建伟相信自己肯定会被天雷劈成飞灰。开什么玩笑,杨天鸿现在可是大楚国最为顶级的勋贵公爵。只要他一天没有造反。李建伟也就不可能对他动手。凭空斩杀一位公爵,就跟斩杀一位国王没什么区别。杨天鸿已经从顺明帝那里得到了天命承认,尽管他还有另外一个修士身份,却也可以得到俗世公爵这个身份的保护。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某女杀人犯罪,偏偏她在杀人抢劫的时候怀有身孕。尽管罪名成立,法院也判处她终身监禁,可是在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前,她仍然可是呆在监狱外面,享shòu

着孕妇的正常待遇。

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杨天鸿才会想到要在俗世间修liàn

,从顺明帝那里得到爵位官职。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成为纯粹的修士,而是身上附带着保护光环的贵族修士。

对于李建伟的话,宣光静不太理解:“逼他造反?怎么逼?”

李建伟脸上的笑意非常浓厚,充满了与修士身份好不相符的邪恶:“宣大人难道忘记了?他杨天鸿不是与文媛公主有着婚约嘛!听说,文媛公主貌美无双,世间罕见。这好东西人人都想要。美丽的女子自然也是男人们梦寐以求。凭什么所有好事情只能是落在他杨天鸿身上?若是贫道没有料错,现在就有很多人正在打着文媛公主的主意。只要宣大人选择适当的机会。把消息放出去,杨天鸿必定会因为接下来的种种事情,变得焦头烂额。这人若是怒气攻心,热火上头,也就会稀里糊涂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来。哈哈哈哈!”

宣光静想了想,不由得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得yì

的笑容。

……

杨天鸿很喜欢回到京城的感觉。主要是因为杨府外院这个熟悉的地方。很不凑巧,姐姐杨秋容正在闭关,没工夫搭理这个远来的弟弟。杨天鸿倒也对此不在意,连续几天时间,都在为了各种事情忙碌着。

再有半个月。就是与小荷的大婚。虽说顺明帝对这个女儿很是疼爱,也给予了杨天鸿大量钱财,可是杨府仍然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态度,表明对这桩婚事的看重。

杨天鸿打算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他专门派出华俊给宗门送去了请柬。到时候,诸多同门和师傅都会前来祝hè。人生就是这样,需yào

低调的时候,绝对不能张扬。可是需yào

张狂的时候,就必须显得飞扬跋扈。杨天鸿现在身为毅勇公爵,若是婚礼庆典办得随意,也就显不出身份和尊贵。一来惹人轻视,二来也会显得自己脸上无光。

昌鹄候崔羊广府邸已经全部清空。玄火军在抄家方面显示出极高的效率。所有金银物资在两天之内就理出了清单,送入宫中请顺明帝过目。因为杨天鸿在其中出力甚多,加之婚礼在即,顺明帝干脆把崔家全部家产交由杨天鸿一人处理。如此恩宠,在朝堂上下顿时引发了热议。眼红之人撺掇着御史不断叫嚣,也有更多心思活泛之人想到应该投靠杨天鸿。这些天,设置在京城之外的玄火军原驻扎地变得很是热闹,前来投军之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前后只是几天的功夫,通过初步审核,送到杨艺案前,符合新兵标准的花名册上,各人名字就多达三千以上。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北方旱灾仍在持续,当兵吃粮也是灾民的一种出路。另一方面,就是朝廷勋贵看到了杨天鸿手中执掌大权,认为跟随此人也是一种变相的投靠。当然,投军之人决不可能是勋贵官员家族血脉主系。就目前为止,最多也就是几个庶子而已。饶是如此,也足以表明楚国勋贵们对杨天鸿这个刚刚窜起新贵的态度。

别人怎么想,杨天鸿根本不在乎。他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靠上来,完全是因为自己手中的军权和地盘。若是没有这些,自己在他们眼里连个屁都不是。虽说都是些投机者,却也没有白白放过的道理。按照杨天鸿的吩咐。杨艺对这些人进行了专门甄别,日常训liàn

科目也与其他新兵不同。这招先手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能用上。总之,提前做些准bèi

,总是好的。

华俊从山上带回了很多消息。

林冰岚等十二舞姬修liàn

进度突飞猛进,果然不负灵根者之名。就在上个月,修为最落后的一名舞姬也筑基成功。从此。所有人跨入了真zhèng

的修士行列。

对于这种极其恐怖的修liàn

速度,杨天鸿都感到极其羡慕,华俊也之能是摇头苦笑。现在,宗主钟元宇对十二舞姬严防死守,绝对不容外人觊觎。林冰岚等人也一直把杨天鸿当做今生唯一的男人看待。即便归元宗山上有不少门人弟子对她们表示出爱慕,回复千篇一律为“我们是杨公子的女人。”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想过要与这些女人发生什么纠缠。毕竟,归元宗门人从杨天鸿那里得到甚多。双修伴侣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否则也就谈不上什么双方修为共同增长。何况,杨天鸿很会做人。归元宗无论新近还是原来的修士,都对他印象不错。得不到美人虽然很是惋惜,可是身边有一个强dà

可靠的朋友,才是真zhèng

令人高兴的事情。

城外,几乎整个杨家庄都被搬空。所有核心机密都被运到了安州。现在,那里变成了杨天鸿招收流民的后勤基地。各色人等首先在这里区分开来,男女老幼分别对待。黄世仁这几天根本没机会躲在玲珑宝锁里偷懒,。杨天鸿把他揪了出来。扔到杨家庄对流民进行筛选。尽管黄世仁一再叫苦喊累,工作成绩却很是斐然————几天的功夫。就有数千名灵根者被挑选出来。

很多人都具有灵根,只是因为没有适用的检测方法,这些灵根者终其一生也只能埋没在俗世之间。当然,像林冰岚等十二舞姬那种情况,属于非常偶然,几率极小的概率。她们的灵根资质属于上佳。也就是最为优秀那种。黄世仁在杨家庄挑选出来的灵根者,资质当然要比普通人好得多,却也只能算是“灵根”这个概念当中的一般等级。

毕竟,天纵之才不是每个人都有。退一步看,就算是修liàn

世界有办法携带试灵石对每个人进行检测。即便得到大量灵根者,也不可能有足够的丹药供其修liàn



这个世界上每件事情都有其道理。也许,就是因为丹药方面的限制,才出现了如山脉般巨大沉重的试灵石。

在安州的时候,杨天鸿也用同样的方法对流民进行检测。结果很是惊人,达到标准的灵根者数量竟然多达六万以上。杨天鸿不得不命令黄世仁进一步提高检测标准,只留下其中资质最好的三万人。其余的,仍然当做普通百姓,充入安州各地村镇。

这些经过特别挑选的人全部进入玄火军新兵营接受训liàn

。到现在为止,具有灵根资质的玄火军士兵数量,已经多达四万以上。按照惯例,杨天鸿给这些人提供丹液,按照训liàn

科目对越族蛮夷进行不间断轮战。成绩很是不错,无论战斗还是修liàn

,这些人都没有让他失望。尤其是战斗力,更是成倍增加。

拥有数量庞大的修士大军,一直是杨天鸿长久以来的最大梦想。真zhèng

开始实施的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恐惧————如果太乙宫知dào

自己掌握着测试灵根的秘密,结果必定是整个安州势力被连根拔起。那种时候,太乙宫根本不会顾忌什么天地规则,只会把最大的威胁从根本上消除。到头来,自己什么也得不到,甚至连最基本的生命安全也无法保证。

正因为如此,这些灵根者一个没有送往归元宗。山上与俗世的修liàn

环境甚至基本概念完全不同。在那里,灵根者注定了是要被当做宝贝一样供养起来。就像十二舞姬那样。虽说后来的灵根者资质远远不如十二舞姬,却也远远超出了归元宗的其他门人弟子。如此一来,在门派内部引发诸多争端不说,资源数量也会被大量消耗。虽说杨天鸿目前不缺丹药,可是这种事情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否则,只会让自己在宗门内部树立更多敌人。

何况,十二舞姬对杨天鸿有着绝对忠诚。可是这些从流民当中挑选出来的灵根者,就难以做到相同的程度。当然,他们会感激杨天鸿给了自己成为修士的机会。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个人实力越来越强dà

,心思和想法也就随之产生改变。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想要这些人老老实实服从命令,把自己当做唯一的主人,只能是把他们牢牢控zhì

在身边,自身修为实力还要远远超过他们,而且在规定时间进行彻头彻尾的洗脑……如此一来,才能把潜在危险消除到最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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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二节 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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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十二舞姬对杨天鸿有着绝对忠诚。可是这些从流民当中挑选出来的灵根者,就难以做到相同的程度。当然,他们会感激杨天鸿给了自己成为修士的机会。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个人实力越来越强dà

,心思和想法也就随之产生改变。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想要这些人老老实实服从命令,把自己当做唯一的主人,只能是把他们牢牢控zhì

在身边,自身修为实力还要远远超过他们,而且在规定时间进行彻头彻尾的洗脑……如此一来,才能把潜在危险消除到最低。

世界每分每秒都在产生变化。杨天鸿离开安州以后,飞鸽传讯带来了黑火药开发成功的消息。

不知dào

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这个世界的科学发展程度远远低于另外一个世界。仅仅五千年时间,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类已经迈出地球,开始朝着宇宙深处继xù

探索。可是在这里,科技水准异常低下,人们也根本没有“研究”两个字的概念。不过,这在杨天鸿看来倒是一件好事。这里没有火枪,没有大炮,一切一切先进科技产物在这里等同于零。

其实,现阶段的科技力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落后。即便是以杨天鸿挑剔的眼光,仍然还是在这里发xiàn

了很多意wài

的惊喜。

安州西面有着储量庞大的硫铁矿。只要稍加提炼,就能得到品质不错的硫酸。这种东西是现代化学的基础,也是大部分军工产品不必可少的原料。制造出黑火药只是第一步,在杨天鸿的计划当中,苦味酸会成为火炮当中至关重yào

的环节。只要有了这种东西,纯粹意义上的枪炮,也就顺应而生。

现在。安州有着整个世界上最为先进而且疯狂的工匠。这些人拿着高得令人咂舌的酬劳,被杨天鸿安排在全封闭环境里拼命研发着他所需yào

的每一件东西。什么依靠外来力量改变固有科技进展就是杀鸡取卵根本就是鬼话。对于这个世界,杨天鸿其实没有什么感情。如果能够研制出核弹头,他也会毫不犹豫朝着太乙宫山顶狠狠扔下几颗。当然,对于太乙宫,杨天鸿没有什么仇恨。纯粹只是觉得对太乙宫那群高高在上的修士看不顺眼。凭什么一定要由你们来制订世界规则?凭什么修士的大小事情统统都要由你们说了算?就算是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你们这群太乙宫的白痴又能做什么?除了躲在洞府里袖手旁观,这帮****的根本不会伸手从灾难当中拯救一个普通人。

安州研究所有着完整的枪炮类图纸。杨天鸿把原始火药枪列为教材,直接把研究产品定在了遂发枪的高度。他不需yào

什么火铳。那种东西对于修士的杀伤力几乎为零。毫无疑问,遂发枪无论威胁力还是杀伤力都要远远高于火绳枪。只有这种武器真zhèng

研制成功,杨天鸿才能掌握住足以保命的底牌。

他真的很想得到一支AK之类的武器。这种东西是从玲珑宝锁的守门人,也就是那个不知dào

什么缘故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神mì

人大脑中传递的信息。“AK”两个字母的发音,在杨天鸿看来很是晦涩,也完全不明白其中意义。但这不要紧。这只是一种枪械代号。杨天鸿真zhèng

感兴趣的,还是AK突击步枪那种极其强悍的火力。黑铁戒指之所以研发成功,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有了这种东西的启发。

孟奇是个非常听话的下属。他不遗余力从天下各国挖掘人才。什么名人高士是绝对不要的。安州需yào

工匠。尤其是那些在钢铁、纺织、机械、造船等方面有着特殊认识的优秀工匠。杨天鸿的命令很是清楚:无论任何人,任何技艺,提出任何条件,只要通过了安州研究部门的认可,对方提出的一切条件都可以答yīng



有钱,真的很好办事。

杨天鸿在回信当中对黑火药研制成功表示了祝hè。同时也表示。大炮研究进度必须加快。尤其是在射程和威力方面,必须尽一切可能做到完美。这是杨通水军是否能够纵横四海的关键。如果在火炮方面一直毫无进展。那么安州水军能够控zhì

的海上区域,以及未来战争中起到的作用,无疑会大打折扣。

何况,火炮的研究进展,还关系到杨天鸿在修liàn

世界能够真zhèng

掌控大权。张焱等人对于灵能的研究同样进展不错。他们已经找到了能够把晶石进行提炼,使之转化为纯度更高晶体的理论方法。这种东西相当于黑火药。缺少了它们,晶能大炮无论如何也不能发威。杨天鸿计算过,只要拥有一定数量的晶能大炮,那么就算是太乙宫倾巢而出,甚至整个修liàn

世界所有门派都对归元宗宣战。宗门仍然可以做到屹立不倒。

修士又能怎么样?在威力无穷的晶能大炮面前,还不是一炮轰一片,全部死翘翘。

这一切目前都还停留在图纸阶段。尤其是晶能大炮,如果安州研究所那边没有系统完善的理论,以及在实物方面的拓展,那么张焱团队的研究自然也是毫无结果。归元宗烈火殿在锻造方面的确有着独到心得,可是对于大炮这种超越了好几个时代的东西,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按照杨天鸿的计划,安州研究所必须首先拿出火炮的样品,张焱团队以此作为参照,两者相互结合之后,才能真zhèng

产生自己想要的晶能大炮。

很复杂,很繁琐,却是目前为止最有效果,也最有可能把纸面理论变成现实的唯一途径。

杨天鸿刚刚安排好送往安州的回信,内侍总管东方空就找上了门。

简单的客套几句,东方空直截了当道出了来意:“公爷赶紧跟着咱家往宫里走一趟。现在,这事情变得有些麻烦。陛下正在着恼,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人把文媛公主脸上胎记脱落的消息泄露出去,弄得满城风雨,麻烦不断。”

杨天鸿皱起了眉头。问道:“麻烦?什么麻烦?难不成,还有人在觊觎公主?”

东方空沉重地点点头,叹道:“这次的事情很是棘手。公爷应该知dào

,魏国和齐国与我大楚相邻,都是早年间签订过合约的盟友。当时这样做,一是为了对付西面的秦国。还有就是来自北面的戎狄。这份结盟协议乃是先宗皇帝在位的时候就已经签下。平心而论,这些年来,魏国和齐国倒也做得不错。尤其是齐国,差不多分担了五成左右的戎狄压力。这种状况若是一直持续下去,对我大楚也很是有利。可是就在上个月,魏国和齐国皇子来到京城,就旱灾和流民的问题与陛下相商。说起来,它们两国遭受的干旱面积,还要比咱们楚国更多一些。按照三国盟约。彼此之间应该相互帮zhù

。魏国和齐国都要求咱们给予米粮方面的援助。公爷您也知dào

,咱们自己手上的麻烦都没有解决,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支援别人?陛下正为了这件事情烦恼,偏偏不知dào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把文媛公主的事情泄露出去。现在,魏国和齐国皇子都向陛下提出求亲。甚至以取消三国盟约作为威胁。”

杨天鸿目光顿时变得锐利且充满了杀意。他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朝着远处的皇城方向看过去,淡淡地问:“按照东方公公所说。两国皇子目前正在宫中?”

东方空把手中拂尘靠在怀中,认真地说:“两国皇子身份尊贵。陛下自然要设宴款待。不过,这还不是最麻烦的问题。戎狄使节莫托不知dào

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一个多时辰前就闯进宫中。陛下无奈,只得在酒宴上安排了他的位置。”

杨天鸿眼眸深处全是冰冷的寒意:“怎么,戎狄也想要在文媛公主的婚事上插一脚?”

东方空的脸色很是难看。对于戎狄,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就在公爷进京前。戎狄使者就向陛下提过文媛公主的亲事,想要更换和亲公主。当时,陛下用话搪塞过去。原本想着多用金银珠宝贿赂莫托,可是谁想到此人收了好处却依然态度不变。他口口声声说是若不能满足要求,戎狄百万大军立kè

就会打破关隘。在我大楚境内烧杀掠夺。陛下对此气愤至极,却也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能让咱家过来,命公爷进宫,平息事态。”

这种事情,倒也不能算是顺明帝借故推脱。杨天鸿能够理解顺明帝此事的尴尬。若是手上掌握着雄兵百万,顺明帝根本不会在区区两个皇子和戎狄使者面前敢怒不敢言。正因为边镇节度使掌握权力,对于朝廷诏令多有不从,这才导致今天这种局面。说起来,这些事情也是楚国各位先皇种下的因果。当时看来的确是一招好棋,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杨天鸿没有忙于更换衣服跟随东方空进宫。他沉思片刻,转过身问:“敢问公公,可知dào

文媛公主容貌消息一再泄露,究竟是出于何人之手?”

东方空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还能有谁?当然是皇后娘娘。此前戎狄使者进宫威逼陛下,就是皇后从中作梗。对于此事,想必公爷也有所耳闻。据说,日前公爷在宫中与皇后言谈过后,皇后大发雷霆,把宫里所有物件砸得粉碎。现在想来,皇后娘娘必定是对公爷当日言语愤恨不已,这才命人大肆传扬文媛公主容貌美丽的事情。那魏国和齐国皇子,必然是因为如此,这才不约而同入宫求亲。”

“明白了!”

杨天鸿淡淡地点着头,再次望着皇城方向冷笑道:“本公想着看在陛下面子上放她一马,没想到此人竟然恼怒至此,接二连三做出疯狂之事。也罢,就让本公对此事做个了断。无论魏国还是齐国,或者戎狄使者,只要胆敢对文媛公主伸手,本公必定会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

皇城内的宴会,钟鼓舞乐从来就是必不可少的项目。楚国南方水网纵横,乃是天然的鱼米之乡。尤其是在桑蚕方面,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环境。因此,丝绸价格也要比其它国家便宜得多。这种好处便利体现出来,就是皇宫之中内侍男女着装华贵。看上去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

杨天鸿走上大殿的时候,戎狄使者莫托正坐在那里狂呼乱叫。

“为什么文媛公主还不出来?本使要见的文媛公主,赶快让文媛公主出来跳舞。都说文媛公主美貌无双,必须先出来让本使看看,然后才好回去侍奉大单于。”

莫托穿着一件皮袍。说得好听了。是粗犷豪迈。说得不好听了,其实就是粗俗野蛮。他身后站在两名戎狄侍卫,也是差不多的着装打扮。长年吃牛羊肉,使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极其浓烈的膻味。楚国宫廷安排的酒菜很是精致,只是莫托等人的吃相实在难看。远远望去,仿佛三头野猪趴在桌子上胡吃海塞,如水牛般狂饮,根本与“人类”两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魏国三皇子易棋身材很是肥胖,一个人就占据了大半个食案。“易”这个姓氏很少见。也是魏国皇族的专用。他头上梳着扁平发冠,衣服也颇为宽大,显得很是随意。肥肥胖胖的脸上,赘肉甚至有种随时可能往下掉落的感觉。对于戎狄使者莫托的野蛮做派,易棋显得很是鄙夷。只不过,在这种场合,显然不是争论的地方。易棋面前摆开了多达几十个空盘子,目测下来。他至少吃掉了相当于七、八个人的食物。

齐国四皇子匡牧身材个头很高,面容之间显得很是阴鸷。他的眼窝很深。据说这是遗传了母亲遥远异族的血统。齐国与楚国一样,都是与戎狄接壤,对于来自北面的威胁,与楚国没有什么分别。只是齐国军力强盛,总体来说,足足超出了楚国三成。齐皇颇为英明。对于北面戎狄严防死守,同时派兵对西面不断拓展领土面积。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齐国连续击败了阅示、兰芝、苏恒、莫拉沙等西域小国,并吞了大片土地,国力也随之变得强盛。为了避免战争。其余西域小国在齐国面前战战兢兢,纷纷献上金银美女以求庇护。四皇子匡牧的母亲就是多年前奉献给齐皇的西域美女。正因为如此,匡牧才拥有如同西域人一般的高鼻梁深眼窝,甚至眼睛也带有几分淡淡的绿色。

匡牧同样不喜欢戎狄使者。相比魏国皇子易棋,他对于莫托的厌恶程度,还要深重得多。匡牧一直对自己的血统很是憎恨,也认为自己血统不纯,没有得到齐国皇室的认可。这种心理使他变得少言寡语,却也因此磨练出极其优秀的能力。相比其他齐国皇子,匡牧算得上是其中翘楚,也深得齐皇信赖。不过,在即位大统这个问题上,齐国重臣们与齐皇的意见并不协调。很多人都认为四皇子匡牧乃是异族,他的血统就摆在这里。最多只能封个亲王,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皇帝。

匡牧不知dào

易棋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文媛公主美貌无双这个消息。对于楚国之间的外交,匡牧很是重视,也认为齐国能够通过与楚国联姻增强实力。干旱造成在灾难,对齐国同样影响深远。北地流民的数量甚至还要远远超过楚国。尽管齐皇一再下令从南方调运粮食赈济灾民,却也只是杯水车薪。地方豪强根本不可能白白放过这种机会。他们对于土地有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望。灾民在荒芜的田地上根本活不下去,只能背井离乡外出乞讨。当地豪强趁机占据了灾民土地,勾结官府,把田地契约变成自己名下。等到灾民回来,一切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农民彻底变成了佃户,甚至彻底沦为了奴隶。

对于这些事情,匡牧知dào

得清清楚楚,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一个皇子,朝中大臣对他历来抱有怀疑和疏远的态度。除了努力强化己方实力,匡牧什么也做不了。何况,大臣们在灾难之中也同时扮演着掠夺者的角色。北地几百万灾民,有相当一部分变成了朝中大臣的家奴。对此,齐皇本人也是心知肚明。心灰意冷之下,匡牧只能选择去往楚国,主动承担外交事宜。

文媛公主是否美貌这个问题,匡牧本人丝毫没有兴趣。在他看来,就算是文媛公主貌丑如猪,自己也会把她娶过来,成为王妃。齐国朝中的势力,早已被几位皇兄分得干干净净。就算是自己的继承顺位更加靠前,恐怕还是因为血统的问题难以坐上龙椅。与其在国内与那帮老不死的大臣们喋喋不休,不如换个角度,从其它方面获得助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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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三节 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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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够得到楚皇认可,顺利娶到公主,那么楚国必定会为匡牧在继承问题上予以帮zhù

。毕竟,两个国家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利益共同点。尤其是商业往来和军事合zuò

,只要匡牧即位,两国之间的关系必定会更加亲密。匡牧相信,以顺明帝的眼光,不难看出这一点。自己提出的和亲要求,也必定能够得到满足。

匡牧早已打探清楚,顺明帝的所有女儿当中,到了出嫁年龄的,只有新萱、文媛两位公主。其中,新萱公主乃是张皇后所生,皇后本人也是来自齐国。在家族方面,皇后得到了绝对支持。匡牧最初的选择对象,同样也是新萱公主。在他看来,得到皇后本人的支持,也就相当于得到了顺明帝的认可。何况,皇后母家也是齐国一脉,做起事情来,更是事半功倍。

文媛公主脸上那块黑色胎记的事情,匡牧也曾听说过。他原本并不在意。只是这些天听到了很多关于文媛公主胎记脱落的消息。同时,还有更多的情报显示:文媛公主才是顺明帝真zhèng

喜爱的女儿。其宠爱程度,新萱公主根本无法与之相比。这很重yào

,匡牧也主动过滤了文媛公主已经被顺明帝许给毅勇公杨天鸿一事。在他看来,文媛公主许配与否并不重yào

。只要此女能够对自己成功上位的计划有所帮zhù

,就算她是个没了丈夫的寡妇,自己也会心甘情愿把她娶过来。

魏国皇子易棋没有匡牧那种野心勃勃的远大理想。易棋属于那种绝对不会浪费一点时间,总是在酣畅淋漓享shòu

人生的贵族。他喜欢吃,喜欢玩,还特别喜欢美貌的女子。易棋手下有着魏国最为庞大的豪商集团,也掌握着让其他魏国皇子为之羡慕的庞大财富。易棋不缺钱,他有资格。也可以得到天下间最好的东西。之所以出使楚国,完全是被易棋当做游山玩水。楚国风光与魏国不同,别有一番风味。之所以突然之间冒出了想要求亲的念头,也是易棋突然之间对文媛公主产生了兴趣。

就在昨天,易棋得到了一张从楚国皇宫里流出的画像。那是一个美丽无比的女人,易棋发誓。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那种美丽简直令人惊心动魄,甚至足以停止呼吸。易棋甚至怀疑画像是有人假冒,故yì

针对自己设下的陷阱。可是送来画像的人赌咒发誓,声称这是顺明帝女儿文媛公主的真实面貌。如果有半个假字,宁愿遭受最为恶毒,最为惨烈的报复。

事情真假可以通过调查得出结论。一个人可以撒谎,可是十个人,百个人,千个人都说着相同的话语。那么这件事情就必定是真的。易棋知dào

美女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拖延,何况文媛公主已经被顺明帝许给了什么毅勇公爵为妻。好吧!许配与否并不重yào

。在这个问题上,易棋与匡牧的看法惊人的相同。只要顺明帝改口把文媛公主嫁给自己,那么易棋就有无数种办法让事情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不就是钱嘛!成百万单位的银子砸下去,什么见鬼的毅勇公爵也要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给老子舔鞋底。这个世界上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夺妻之恨。说穿了,只要银子给得够多,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翻脸。

因为这些缘故,杨天鸿走上大殿的时候。没有引起易棋的注意。匡牧倒是朝着他看了一眼,正准bèi

询问左右此人是谁。却听见身边拥有筑基实力的近卫平淡且带有几分不屑的声音:“殿下,此人就是楚国刚刚被封为毅勇公爵的骠骑将军杨天鸿。没想到他也是修liàn

之人,只是实力低微,不过是练气第七层而已。”

听到这句话,匡牧眼中顿时流露出轻蔑的目光。区区一个练气士,根本不值得自己重视。就算他杨天鸿身为公爵又能怎么样?想来。应该是听到了两国皇子求亲之事,担心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没了着落,这才匆匆赶来想要问个明白……哼!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这种男人根本就是个废物。

鼓乐声中,杨天鸿站在大殿上环视四周。上首龙椅空着。顺明帝显然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愿意面对两国皇子与戎狄使者的逼迫,于是早早离开。按照惯例,这种酒宴往往是根据客人要求继xù

下去,直到客人吃饱喝醉以后才会停歇下来。

杨天鸿看了一眼已是喝得半酣的魏国皇子易棋,还有正对自己面露敌意的齐国皇子匡牧。他转过身,走到正在狂呼乱叫的戎狄使者莫托面前,用足够对方听见的音量说:“你就是莫托?”

距离很近,莫托当然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歪着脑袋,右手顺着光滑的额头朝着脑后慢慢撸了一遍,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着杨天鸿,慢条斯理地问:“你是什么人?”

回答很是冰冷,带有一丝淡淡的杀意:“大楚国毅勇公爵,骠骑将军杨天鸿。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这个时候,在大殿上跳舞的宫女正好旋转过来。这是一种具有楚国特色的舞蹈,需yào

连续旋转九十九个圈子。对于从小开始训liàn

的舞女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因为是连续旋转,舞女们往往会选择在客人席位之间短暂逗留,卖弄风情。只有这样,才会赢得更多叫好声。说不定,还会因此被某个贵族看上,从此,也就变得衣食无忧,不用抛头露面做什么舞娘。

杨天鸿穿着一套款式简单的普通长袍。英挺的相貌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动心。酒宴上的气氛很是热烈,顺明帝不在场,宫中内官也没有对歌舞提出限制。舞女们知dào

在座的不是使节就是皇子,胆子也就大了些,做出几个挑逗动作也就不怎么奇怪。一个舞女明显是对杨天鸿动了心,旋转到旁边的时候,冲着他抛了个媚眼。只是尚未等到旋转动作继xù

,只觉得一股威猛无比的力量从侧面方向毫无预兆袭来。“呼”的一声。人们看见舞女的身体横飞着穿过大殿,重重撞在了对面墙壁上,把砖石结构的墙壁砸得四分五裂,当场溅开大片碎肉和血水,还有无数散碎的沙石。

可怜的舞女连哼都没能哼一声,便横死当场。她的身体弯曲成及其诡异的角度。脑浆崩裂。

杨天鸿心里充满了愤nù

。这种事情,无论是谁过来招惹,都是死路一条。

乐曲声戛然而止,整个大殿上变得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到杨天鸿身上,就连性子散漫的魏国皇子易棋,也猛然坐直身子,睁开惺忪的眼睛,目露精光,仔细打量着背对自己的杨天鸿。

没有人会追问杨天鸿为什么要突然下手杀死那名舞娘。区区一个女人而已。杀了也就杀了。只不过,戎狄使者莫托对于这种突然安静下来的变化很不习惯。他站了起来,紧盯着杨天鸿,慢慢活动着身体关节,开始积蓄着力量。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莫托本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危险。身为使节,他当然知dào

杨天鸿这个人,也知dào

其父杨靖。何况,文媛公主的成亲对象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不管怎么样。莫托并不认为杨天鸿敢对自己下手。毕竟,这里是楚国。还是皇宫内院。

杨天鸿对于莫托的回答完全无视。他背起双手,好整以暇站在那里,平静地说:“本公给你一个机会:带着你的人,现在就滚出楚国。”

说着,杨天鸿转过身,朝着坐在对面的魏国皇子易棋。还有齐国皇子匡牧,用同样冰冷的语调说:“你们也是一样。不管是魏国还是齐国,也不管你们是皇帝还是皇子。现在就给我滚!”

这番话立kè

激怒了几乎所有的人。匡牧的贴身护卫站了出来,指着杨天鸿连声吼道:“大胆!竟敢对皇子殿下无礼。”

那边,易棋身边的亲卫也吼出了声音:“区区一个公爵。胆敢在皇子殿下面前喧哗。你可知dào

,此乃必死的大罪?”

这么多人同时叫嚷起来,显然出乎莫托的意料之外。他眼里露出几分狰狞,对着杨天鸿冷嘲热讽:“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指婚黑文媛公主的那个窝囊废男人。居然敢跑到本使面前咆哮,你以为自己是谁?文媛公主美貌无双,我家大单于拥有北方所有的土地,麾下控弦之士多达百万。大军南下之日,就是楚国变成齑粉之时。像你这种废物……”

话未说完,莫托只觉得眼前一花,杨天鸿的身影顿时变得模糊起来。随即,莫托感到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扣住自己咽喉,阻止了所有空气顺着口鼻进入身体的途径。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活活憋死,双手拼命挣扎,却无法松开分毫。站在旁边的两名戎狄侍卫见状不妙,连忙分从左右朝着杨天鸿猛扑过来。

“嗖!”

空气中划过两道瞬闪即逝的亮光。没人看清楚杨天鸿究竟是什么时候出手,也没人看清楚他的动作。拔刀、抽刀、劈砍、收刀一系列动作实在太快了,简直就像是可怕的幽灵。两名刚刚冲到面前的戎狄侍卫睁大双眼,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两个人的额头中间,有一道极其明显的红色血线,贯穿了整个面孔,沿着咽喉向下延伸。在如此近的距离,莫托看到了两名侍卫眼睛里的绝望,也看到了那条血线不断扩大,再也无法维持住身体。很快,两名侍卫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zhì

,从额头中间分为两半,带着从血线深处喷溅而出的碎肉浆液,轰然倒地。

“你以为本公不敢杀你吗?”

莫托几乎喘不过气来,杨天鸿在耳边的吼声,几乎就是滚滚而来的雷鸣。莫托感觉自己的耳膜被活活震破,两只耳朵里同时流出血来。因为缺氧,他的脸色白得像纸,胳膊也失去了力qì



莫托仍在挣扎。他双手死死抓住杨天鸿的胳膊,艰难地将一个个字词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

“我,我家……大单于……不……不会……放过你……”

杨天鸿脸上的狰狞和凶残丝毫没有变化。声音也是如同冰块般寒冷。他注视着莫托,淡淡地说:“本公迟早要对付你们这些该死的戎狄。你是第一个。”

说着,杨天鸿高高挥起右拳,朝着莫托脸上重重砸去。拳头落下的瞬间。莫托就听到自己的颅骨裂开。然后是第二圈,右眼当场失去了视觉,变得一片血红。

齐国皇子匡牧看得清清楚楚,杨天鸿的拳头不断起落,一下又一下沉闷的砸肉和骨裂声在大殿上传播开来。就像是在田地里砸着一个个成熟的西瓜。莫托最初的时候还有惨叫声发出,越到后来。声音越小。杨天鸿手上的力qì

丝毫没有减弱,莫托的眼眶被砸得稀烂,眼球从里面飞出,远远溅落在魏国皇子易棋的食案上。

易棋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变化。莫托的眼珠子看上去很是恐怖,白森森的球体中间带有一点黑色。后面附带着一条肌肉组织。那眼珠不偏不倚正好落进了盘子里,与一份美味儿的红烧猪蹄混合在一起。易棋顿时觉得没了胃口,总觉得那只眼睛在注视自己。他不由得怪叫一声,抬起脚,踢开了食案。又从椅子上跳起来,带着说不出的恐惧和怒意,跺着脚,把那只眼珠踩得当场炸开。

连续砸了好几十下,杨天鸿才狠狠释fàng

出胸中的怒意,站起来,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在他的脚下,戎狄使者莫托已经变成了一堆面目全非的烂肉。他的整个脑袋全部碎开。胸口也凹陷进去很大的一块。总之,躺在地上的根本不像是个人类。而是一种不知dào

究竟产生了什么样变异的特殊品种。

杨天鸿转过身,走到魏国皇子易棋面前,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易棋很不习惯这种近距离的对视,他本能的后退几步,瞪起凶狠的眼睛,左手反叉在腰部。冲着杨天鸿连声吼叫:“本宫可是大魏国堂堂的皇子。你,你想怎么样?”

杨天鸿很是平静:“现在滚出楚国,你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旁边,易棋的护卫正要冲过来,却被易棋伸手挡住。他恶狠狠地盯着杨天鸿。满是怒意的脸上忽然笑了起来:“都说文媛公主貌美无双,本宫此前还是半信半疑。现在,本宫算是相信了这是真的。若是没有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又怎么会让堂堂毅勇公当众发威?不顾一切斩杀戎狄使节?哈哈哈哈……不过,你这话也说得太大了。斩杀使节也不是小事,吐谷浑单于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不瞒你说,本宫素来喜欢凑热闹。若是你好言求我,此事倒也算了。本宫最是听不得别人当面威逼。实话告sù

你,文媛,文媛公主本宫娶定了!娶定了!”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易棋肥胖的身体实在是难以承shòu。他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带着极其嚣张的态度继xù

道:“你以为魏国和楚国之间的盟约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吗?没有我大魏国帮zhù

你们挡住秦国,楚国早就变得焦头烂额。哈哈哈哈!也只有你这种没脑子的傻瓜才会选择触怒戎狄。本宫会带走文媛公主,然后回去奏明陛下,连同戎狄一起瓜分楚国。此乃上天赐予的机会。说起来,还是你杨天鸿这种脑子一根筋的家伙所赐。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就为了一个女人,楚国完蛋了!这次楚国是真的完蛋了!”

易棋的态度令人讨厌,脑子却很是清醒。他说的没错,杨天鸿的确是惹下了天大的麻烦。斩杀使节,必定会惹得吐谷浑单于雷霆震怒。魏国和楚国之间的盟约本来就是一纸文书。若是能够趁机占领大片楚国领土,这种状况无论魏国还是齐国都乐于见到。易棋之所以说话肆无忌惮,就是因为旁边还有一个齐国皇子匡牧在场。易棋算盘打得很是精明,他料定杨天鸿会为了一时冲动而后悔。没错,当面活活打死与自己争抢女人的家伙很是痛快,也真的很爽。只是爽过以后的后果,却沉重得令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易棋一直在笑。他伸手指着杨天鸿,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完蛋了!你这次死定了。楚国这次算是真zhèng

废在了你的手上。吐谷浑单于那个人最是心胸狭窄,他必定要杀光你全家上下才能解恨。他会把你的脑袋做成酒杯,还会把你全家上下所有女人统统变成奴隶。这种事情想想就让人好笑。力qì

大有个屁用,到头来,还不一样是死?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齐国皇子匡牧很不喜欢易棋这种嚣张的举动。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易棋言之有理。抛开与楚国之间的盟约,单纯就国家利益来看,匡牧与易棋的概念其实没什么区别。事情到了这一步,是否能够娶到文媛公主已经不再重yào

。匡牧现在已经打算尽快返回齐国。戎狄使者被杀一事,最多几天时间就能传回北地。用不了多久,戎狄大军便会南下。只要齐国同时出兵,至少可以占据楚国好几个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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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节 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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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皇子匡牧很不喜欢易棋这种嚣张的举动。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易棋言之有理。抛开与楚国之间的盟约,单纯就国家利益来看,匡牧与易棋的概念其实没什么区别。事情到了这一步,是否能够娶到文媛公主已经不再重yào

。匡牧现在已经打算尽快返回齐国。戎狄使者被杀一事,最多几天时间就能传回北地。用不了多久,戎狄大军便会南下。只要齐国同时出兵,至少可以占据楚国好几个州。

楚国这次真的完了。

杨天鸿冷冷地看着在那里乐不可支的魏国皇子易棋,慢慢走过去,冲着他那张令人厌憎的肥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力量十足,易棋白白胖胖的脸上顿时多了五个鲜红指印。他顿时如同杀猪般惨叫起来:“你,你****的竟敢打我?你难道不知dào

本宫是大魏国的皇子吗?我,我,我要启禀父皇,把你们楚国杀的血流成河,我要你杨家上下全部为奴!”

杨天鸿淡淡地摇摇头:“你恐怕是没那个机会了。”

说着,杨天鸿捏了响指,大殿外面顿时冲进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杨家侍卫。易棋身边的护卫本能地拔出刀,却惊骇的发xiàn

这些人的修为远远高于自己,全部都是拥有筑基实力的修士。

归元宗与杨天鸿之间同为一体。放眼天下,恐怕没有任何豪门皇族能够像他这样,身边随时带着几十个筑基修士充当护卫。

杨天鸿看着易棋,阴测测地说:“本公原本想要一刀宰了你,一了百了。不过,现在本公改主意了。让你活着,才能尝到更大的苦头。魏国很了不起吗?戎狄那些蛮子在你看来有那么强dà

?本公会让你看看。谁会真zhèng

笑到最后。”

易棋脸上顿时显出恐惧的神情。他的性子虽然傲慢,却也很是光棍,当即换了一副嘴脸,连声哀求:“杨公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我就是说这玩玩而已。其实半点把握也没有。您就放了我,放了我吧!”

杨天鸿的笑容很是残忍。他摇摇头,说:“本公杀过很多人,死在本公刀下的有名无名之辈数不胜数。说起来,本公杀过越人大将,杀过山贼首领,唯独没有杀过皇子。嘿嘿嘿嘿!殿下,这份殊荣,说不定就要拜你所赐了。”

易棋被这种全是赤裸裸杀意的狠话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之前敢于威胁杨天鸿。完全是站在战略高度上看待事情。谁知遇到了杨天鸿这种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凶暴之人,言语威胁根本起到了反作用。只是到了现在,易棋再怎么后悔也没用。

他很喜欢用言语逼迫对方就范。这种手段易棋从小时候就频频使用,从来没有出错的时候。喜欢某个女人,就把对方家人抓起来,把刀子架在脖子上,让那女人主动脱下衣服,然后心甘情愿服侍自己。看中了某人家传宝物。就用巧取豪夺的法子,让对方耗尽家财。迫不得已主动将其奉上。对待朝中大臣也是如此。对方之所以愿意服从听令,手段不外乎封官许愿,再不就是许以金银美女……总之,利用权势和各种有利条件驱使他人,这是易棋从生下来就接受的皇族教育。他一直用的很顺手,也认为天下所有人都能如此处理。

偏偏在杨天鸿这里。撞得头破血流。

杨天鸿同样没有放过齐国皇子匡牧的意思。他抬起手,随便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匡牧:“还有他,把这个人也抓起来。”

匡牧睁大了眼睛,脸上不由得浮上一股怒意:“你想干什么?本宫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你和他们之间的事情。杨天鸿,你到底为何是非不分?”

“说这种话之前。最好还是先问问你自己。”

杨天鸿淡然道:“干掉莫托以前,本公就说过,给你们一个机会,立kè

从这里滚出去。现在,你还是站在这儿。”

匡牧和身边几名护卫面面相觑,目光重新落在了杨天鸿身上,言语之间变得带有几分焦急:“误会了!真的是误会了!本宫当时就想要离开,只是一时间好奇,多留了片刻。本宫这就走,这就走!”

“你走不掉了。”

杨天鸿冰冷的语调丝毫没有变化:“本公一向都会给人机会。可是机会若是别人不要,那就不能怪本公心狠手辣。这种小花招在本公面前向来没用。任何胆敢觊觎文媛公主的人,都是本公的敌人。皇族又能怎么样?别人怕你,本公却不怕。既然你把本公的话当做耳边风,那么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匡牧的心顿时变得一片冰凉。他颤抖着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杨天鸿邪恶地笑了:“说起来,你不是与易棋那头肥猪打着同样的主意,都是想要并吞我楚国吗?既然如此,那么本公就索性玩大一些,看看魏皇和齐皇会不会为了你们而有所忌惮,不会派出军队连同戎狄一起攻击我国?如果事情真的演变到这个地步,那么结果如何,皇子殿下你应该比本公更清楚。”

……

宴会大厅里的血腥,以极快的速度在皇宫内外传播开来。同一个消息,在不同的人听来,反应截然不同。有的惊愕,有的狂喜,有的愤愤不平,还有的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下来,惶恐畏惧。

大皇子府衙。

遍地都是碎片,花盆、茶杯、推到的木架、桌椅板凳,各种家具……总之,能够叫得出名字的物件,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找到。只不过,没有一样是完整的,统统变成了残缺凌乱的废物。

“杨天鸿他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擅杀戎狄使者?还把魏国和齐国皇子囚禁起来?他,他,他究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根本不明白事理,一味只知dào

杀人?”

“老子安排在宫里的那些人呢?当时都在干什么?为什么没人站出来阻止杨天鸿?你们,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大楚国完了,对你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不。杨天鸿一定是居心叵测。他这是想要把整个楚国都拖着为他一个人陪葬啊!戎狄、魏国、齐国……完了,这次真的完了。三国大军压过来,我们无论如何也挡不住。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太子项籍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若是以智慧而言,绝对能够排得上俗世之间的前三位。在如何面对杨天鸿的问题上,太子一直很是纠结。他曾经以为杨天鸿不过是个普通勋贵,混吃等死那种。自然也就根本不值得重视。只是到了后来,很多事情都表明自己看走了眼。尤其是杨天鸿巧妙利用荒兽扳倒卢家那件事情,更是让太子对他有了充分的全新认识。没有得到玄天骏,太子项籍觉得很不高兴。可是不管怎么样,项籍没有摆错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清楚知dào

自己日后总要即位,杨天鸿也毕竟还是自己的下臣。因此,在对付卢家的问题上,太子多多少少暗地里推了一把。项籍知dào

。杨天鸿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对于曾经给予过的帮zhù

,日后必定会有所报答。

太子为人很是傲慢。这是与生俱来,从骨子里透出的一种皇族高贵。很多人都说太子性子傲慢,难以接近。事实的确如此。太子冷傲的性格注定了他不可能有什么朋友。身边的人不是因为利益关系存zài

,就是对他完全服从的官员。太子自己也认为根本不需yào

所谓的朋友。只要掌握了权力,每个人都会追着赶着上来舔你的屁股。既然如此,何必装模作样摆出一副亲切和善的样子呢?

种种原因,使得太子在后来针对杨天鸿的一系列事情上。总是保持沉默,也没有插手阻挠。太子想要看看。若是凭着杨天鸿自己的努力,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他若是个能臣,必定不需yào

什么助力就能鱼跃龙门。他若是个废物,就算自己不出手,一样会从高高云端上跌下来。这个世界对于所有人都很公平。有机会,也有陷阱。如何处理。当然身家之类的先决条件很重yào

。可是如果能够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独自闯出一番事业,这样的人,才真zhèng

是值得重视,值得结交,更值得重用。

顺明帝不是修士。虽然他在机缘巧合之下。服用过几枚煅体丹。可是那种东西最多也就是强身健体,延长几年或者十几年寿命而已。就连大乘修士也难以做到真zhèng

意义上的长生不老,何况是俗世之间的皇帝。

说来数去,其实还是那个问题————既然项籍身为太子,那么他总是要即位称帝的。

太子不喜欢小荷。原因很简单,记忆中的这个妹妹,相貌实在是过于丑陋,以至于太子每次看了都觉得恶心想吐。想想看,哪家的闺女会把一大片锅盖般的黑色胎记罩在头上?若是迎面走过来这样一个人物,想必你自己也是连忙加快脚步,有多远走多远。可是谁能想到,杨天鸿偏偏会对这样一个人间极品产生了兴趣,而且还让小荷摆脱了胎记困扰,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

尽管没有证据表明小荷头上的胎记是杨天鸿出手相助,然后才得以清除。可是太子毫不犹豫坚信事实就是这样。祛灵丹之类的东西,太子曾经在古书上看到过。虽然珍贵,功效却很是独特。就像盘尼西林,只是针对需yào

的病患才能产生效果。因此,太子倒也没有产生贪念。他只是觉得很是感慨————杨天鸿的审美观实在是过于特别,居然会对自家妹子这种连鬼看了都觉得恶心的丑女产生兴趣。可是话又说回来,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胎记没了,人变得漂亮,太子也觉得是一桩好事情。对于杨天鸿的好感,无形中又加深了一些。当然,太子仍然还是那么傲慢。这些事情他根本不会在表面上流露出来,也从不会在口头上说出半个字。

南疆大捷,让太子对杨天鸿的认识达到了全新的高度。阵斩十万的功绩,绝对不是随便某个将军就能做出来的。太子详细读过军报,对于战役的每一个环节,都在密室里独自进行过推演。以区区一万人的兵力。一次性歼灭十万名对手。这种以少胜多的战役,绝对能够成为日后的经典军事教材。太子在军报中读到了含鱼谷特殊的地形,还有越人蛮夷骄横不可一世的推进。其中最重yào

的,莫过于杨天鸿接到朝廷旨意便带领玄火军迅速赶往安州。要知dào

,遂州至安州几乎没有什么道路。如此艰难的行程,杨天鸿居然带领上万军队在规定时间内抵达目的地。没有经过休整,就歼灭了对手……越是这样,太子就是觉得心惊,越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没错,杨天鸿就是一头猛虎。他能够帮zhù

自己横扫一切障碍,也能够帮zhù

自己荣登大宝。日后,自己必定会成为大楚国最为英明显赫的皇帝。

诸多的因素,使太子对于杨天鸿产生了极其复杂的感情。一方面,太子清楚知dào

自己需yào

杨天鸿这么一个得力下属。另一方面。太子真的对杨天鸿有种发自内心的嫉妒。

莫托就是一个混蛋。历年来,戎狄一直在大楚派有使者常驻。与前面几任使者相比,莫托无论性格还是做法,都让人觉得气愤。此人骄横无比,目空一切,动不动就用戎狄南下作为威胁。平心而论,太子并不赞成和亲。可是不和亲又有什么办法?吐谷浑单于对于繁华的楚国垂涎三尺,若不是忌惮于楚国和齐国之间的盟约。百万戎狄早就倾巢而出,席卷整个楚国南方。

说起来。顺明帝应该算是历任楚国皇帝当中最为辛苦的一个。到了他这一代,军权旁落不说,zf财赋税收数量也大卫削减。从前那些能征善战的军中老将,死的死,残的残。前些年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骠骑将军杨靖,又在北方陷入重围。活活战死。广平候一脉算得上是忠勇俱佳。可是广平候杨荣太老了,上阵杀敌这种事情实在勉为其难。其余的杨家子弟要么过于年轻,要么就是不堪大用。也算是老天开眼,毅勇候杨靖还留下了杨天鸿这点血脉。父皇在识人方面,的确要比自己更有见地。他早早看出了杨天鸿此人可堪大用。屡屡给予恩宠。杨天鸿感激之下,倒也做出了好几件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对于安州节度使这个职位,也是太子从中作梗。当然,太子并非是不愿意让杨天鸿得到更好的封地。他只是想要看看,在安州那种封闭穷困的环境里,杨天鸿究竟能有多大的作为?

直到现在,太子才真zhèng

觉得,自己实在是走了一步臭棋。若是早知dào

会有今天这种局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杨天鸿前往安州。年轻人上位太快,果然是没有什么经验,也控zhì

不住怒火。戎狄使者随便用话一激,杨天鸿当即抡起拳头将莫托活活打死。当时的情况太子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可是听大殿上的内侍传言,莫托的死状极残,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连脑袋都被打得连莫托爹娘也认不出来。尸体从大殿上抬下去的时候,软得就像是一团棉花。侍卫们不得不用担架把碎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拢在一起,用麻布包裹起来,这才抬出去交给戎狄使节团处理。

混账!

疯子!

杀人狂!

想到这里,太子不禁怒火攻心。只是身边实在没有任何能够拿起来砸烂泄愤的东西,他只能咆哮着,冲到墙壁面前,抡起拳头,插着坚硬的墙上连连狠砸。

灭杀昌鹄候崔羊广全族的确是一着好棋。

干掉清远候世子丁浩平的消息,也曾经让太子拍手称快。

这些豪族世家把持朝政的时间实在太久,他们宁死也不愿意放qì

手中的权力。在这个问题上,太子和顺明帝都站在相同的立场。都认为必须让世家豪族交出军权,重新归于大楚皇帝。杨天鸿就是顺明帝手上的一把快刀,无论对付礼部侍郎宣光静,还是利欲熏心的清远候和昌鹄候,杨天鸿的表现都值得称道。尤其是从两位侯爵那里拿回同州、历州两军虎符的消息,更是让太子高兴得在府衙里大醉了一场。也只是在那个时候,太子才真zhèng

把杨天鸿当做了自己的妹婿看待。

是的,妹婿。天下间很少有人能够被太子看中。尽管以前的小荷面目丑陋,太子依然觉得,只有最为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己的亲妹妹。

事情的前后巨变就是如此令人瞠目结舌。太子刚刚夸赞过杨天鸿,这家伙偏偏就要立kè

惹出事情来。就算是最疯狂的战斗型疯子,也绝对不会同时招惹三个极其强dà

的对手。杨天鸿……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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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五节 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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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齐国与楚国之间的关系,从建国至今,就一直保持着相互猜忌,互相打压,相互倾碾的怪异构造。三方都想要并吞对方,都把对方当做敌人。可是因为地缘关系和外部压力的存zài

,三国之间不得不形成攻守同盟。尤其是齐国,来自北方戎狄的压力很大,在过去的数百年里,齐国和楚国共同出兵对抗戎狄的事情比比皆是,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数不胜数。

一切都是表面现象。太子很清楚:这种微妙的平衡关系终将会被打破。只要有适当的机会,魏国齐国都会卷土重来,共同分割楚国领土。

反观自己这边,又何尝不是这样?

只不过,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埋于心底,谁也不会说穿。就像男人看到某个美女,心里很想将其推倒,却总是在表面上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等到机会成熟,又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把美女灌醉,他必定是在第一时间带着女人外出开房,然后……

太子从来就不认为顺明帝的治国方针算是英明。之所以在翠屏山中藏匿贼匪私军,就是想要掌握一支能够听命于自己的军事力量。没有军权的后果,实在太可怕了。就算是拥有皇族血统,也一样会被谋逆者赶下来。这种事情史书上记载了很多,太子从来都是当做教xùn

。他需yào

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需yào

强dà

的军队。有了这两样东西,才能真zhèng

谈得上是建设国家。

墙上留下了一个个鲜红醒目的血印。皮肤破了,太子却丝毫不感觉疼痛。他瞪着发红的双眼,狂乱愤nù

的思维也在这种暴力发泄过程中逐渐冷却下来,脑子也渐渐变得清醒。

“杨天鸿,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看着墙壁上自己砸出来的红色印记。太子神情疲惫,喃喃自语:“不,你不是那种有勇无谋之辈。广平候杨家的人忠勇无双,你已经用很多事情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本宫不知dào

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打算。难道你真觉得,打赢了南面的越族蛮夷,来自北面的戎狄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不。不,不!戎狄可不是越人,他们的战斗力远远超过越族。你杨天鸿在安州做得游刃有余,可是换在北地,恐怕之前那一套就根本无法使用。何况,你这次闯下的祸实在太大,把魏国和齐国都牵扯进来。”

太子头发散乱,脸上表情说不出究竟在哭还是在笑。他神情落寞,转过身。看着外面雷雨将来的阴沉天空。突然,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力qì

,从口中猛然发出一声炸雷般的狂吼。

“来人!来人啊!”

一名贴身近侍匆匆从外面走进,在太子身边站住,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眼中的狂热已经消失不见。他整个人充满了焦虑和紧张,就连说话也变得急促:“传本宫的命令。所有藏匿于各地的私军即日起开始整备。粮草军械数量,必须上报至行军司马。若是本宫有令。大军必须要在三日之内齐聚京城。”

太子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豢养私军。之前被剿灭的落屏山贼寇,只是其中力量最强dà

的一支。其余散落在各地的私军大大小小还有十几支。总和起来,数量大约为五万人左右。

这也是太子能够控zhì

的唯一军事力量。

现在,楚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太子不想藏私,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整个国家毁于战火。无论如何,他都要做出些努力。哪怕是杯水车薪。自己也算是尽了全力。

……

楚国皇宫,勤政殿。

顺明帝脸上一片铁青,内侍总管东方空站在旁边低头不语。两个人面前,杨天鸿默默站着,一直没有说话。

宴会厅的事情发生之后。杨天鸿在第一时间被东方空带到了这里。顺明帝原本已经休息,突然之间听到这种消息,被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满面骇然。

顺明帝的想法与太子差不多,都觉得楚国这次是真的完了。以楚国目前的军力,应付魏国、齐国、戎狄其中一方都觉得很是勉强,更不要是三国同时进攻。虽说北部边镇拥有地势之利,可是对手力量实在过于强dà

,远远超出了想象。

顺明帝真的有种想要冲过去狠狠暴打杨天鸿一顿的冲动。他伸张十指,又用力握成拳头,牙齿在嘴里咬得“格格”直响,又用顽强的意志力慢慢松开。过了很久,才长叹一声,返回到龙椅上坐下。天色已经黑了,宫女早早点起了灯烛。在火光映照下,顺明帝的面孔显得无比阴鸷。他深深吸了口气,用恨铁不成钢的冰冷目光注视着杨天鸿,过了近半分钟,才从口中发出幽幽的声音。

“说吧!说说你的想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杨天鸿神色一片坦然。他朝着顺明帝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字正腔圆:“微臣知dào

陛下不愿与戎狄和亲。无论是此前许诺过的公主人选,还是其他人,陛下都不愿意把她们远嫁戎狄。这种事情说好听了是相互之间结为亲戚。说得不好听了,就是用大笔金银钱财,加上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换取我楚国几年时间的和平。”

“戎狄使节莫托凶横跋扈,对我大楚屡屡蔑视。此人若是不杀,不足以平息微臣心中之愤nù

。”

“魏国皇子易棋心存不良,处心积虑想要将我楚国变成魏国属地。此人包藏祸心,出使我楚国目的不明。表面上说是求娶公主,暗地里却勾结戎狄使团,更与朝中大臣多有往来。若是不拿下此人,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齐国皇子匡牧的目的,也与魏国皇子易棋差不多。齐国和魏国乃是一丘之貉,狼子野心曝露无疑。若是不能早早有所防备,我大楚必定会被三国联军同时攻击。到时候,就算是想要应对下来,也会变得困难。”

听到这里。顺明帝脸上的怒意稍稍消退。他皱起眉头,认真注视着杨天鸿,缓缓地说:“如此说来,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杨天鸿点了点头,答道:“启禀陛下,此事看似凶险万分。其实真zhèng

应对起来,倒也不难。”

顺明帝顿时来了精神:“哦?”

杨天鸿继xù

道:“魏、齐两国与我国之间,均有天险障碍。魏国军队若是想要攻入我国,必须首先攻克乐平关。齐国也是同样的道理,胜武关险峻,天下闻名。若是没有这两处要隘,我大楚与两国之间必定是战乱不断。魏皇和齐皇都很清楚其中症结,这才与我国结为盟友。易棋、匡牧二人虽说是两国皇子,却并非正式册封的太子。微臣事先打探过。魏国皇子易棋半年前就来到了京城,表面上说是使节,其实就是为了魏国皇族与我国商贸之间的事情。齐国皇子匡牧的来意就更是简单。此人在齐国宫廷屡屡收到排挤,无奈之下才选择出使我国。说穿了,无论易棋还是匡牧,对于魏国和齐国都不重yào

。不要说是言语和动作上有所得罪,就算直接将这二人随便编个名目当中斩杀,魏国和齐国都不会觉得有所损失。”

顺明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内侍总管东方空却并不赞同杨天鸿的说法。他连连摇头:“就算毅勇公所言有理,可那易棋和匡牧毕竟也是两国皇子身份。魏皇和齐皇听闻消息。必定大怒。毅勇公须知,这魏国和齐国比不得戎狄,皇帝一怒,天下流血。到时候,必定是个不死不休,大战连绵的结果。”

杨天鸿微微一笑:“东方公公多虑了。就算魏皇和齐皇愤nù

。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若是不能攻下乐平关和胜武关天险,那么无论做什么都没用。”

顺明帝对杨天鸿的说法也觉得太过乐观,并不赞同:“关隘天险虽然重yào

,却并非取胜之道。齐国和魏国都是天下大国,拥有甲兵数量多达百万以上。若是同时进攻我国。实在是难以招架。”

杨天鸿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亮光。他脸上笑容不变,看上去就有种让人心神宁定的效果:“陛下勿慌。微臣既然敢在大殿上斩杀戎狄使者,就对接下来的事情了然于心。杨家上下,世世代代都是楚国忠良。天鸿此举,也是深思谋划之后动。此事万无一失,魏国齐国两军,也根本不足为虑。”

顺明帝和东方空都感到惊讶,不约而同问道:“此话何解?”

杨天鸿坦言:“陛下,咱们先说魏国。乐平关天险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突pò

。我大楚军队日渐颓废,边关守军却也还有几分战斗力。魏国西面与秦国接壤,北面又是赵国。边境上的军力,魏皇无论如何不会轻易调动。何况,秦国与魏国乃是世仇,魏皇在秦国方向上设置了足足八十万大军,由大将连光统领。赵国与魏国虽是盟国,两国之间却也彼此提防对方。在那个方向,又是三十万魏军。如此一来,魏国只剩下与我国相邻边境上的二十万军队。乐平关守军虽然只有五万余人。然而天险之利,足以抵消魏军数量上的优势。”

东方空虽然是内侍总管,军事方面倒也颇有见地。他插进话来:“若是魏国与我国之间的态势仅仅如此,倒也的确不值得忧虑。边境上那二十万魏军咱家是知dào

的,早在钦宗皇帝的时候,魏军还能保证有这个数字。这些年来,魏、楚两国之间并无战争,军事方面也就变得松懈下来。魏国西面与秦军屡次交战,二十万大军被调来调去,如今最多也就是十二、三万的样子。可是,魏国与赵国之间那三十万人马随时能够用于机动。若是魏皇将这些兵力用于乐平关,又该怎么办?”

杨天鸿自信满满:“魏皇绝不可能将着三十万大军用于攻打我国。”

顺明帝很是惊讶地问:“为什么?”

杨天鸿快步走到挂着楚国地图的墙壁面前,指着位于地图最南面的安州:“陛下请看,安州两面临海,此乃上天赐予我大楚的优势。微臣这些年在安州苦心经营,蔡县码头已经初具规模。那里大小战船多达上百艘,一次就能运载数万兵马。只要沿着近海一直往北。就能在魏国边境任何一地登陆。魏国大军都在边境驻防,内地几乎可以说毫无戒备。这种仗打起来,魏国损失绝对远远超过我国。只要安州军在魏国沿海登陆,魏皇势必要调用防备赵国边境的军队。若是安州军的动作更大些,说不定魏皇连乐平关对面的守军也要调用。总之,最多只需一万安州军在魏国境内骚扰。魏军也就前后难以相顾,自然谈不上什么进攻我国。”

这番话,彻底解除了顺明帝和东方空内心的忧虑。两个人看着地图频频点头。尽管海上登陆作战对于他们是个全新的方式,可是两个人都很清楚,只要有一支军队出其不意攻入魏国腹地,整个魏国局势都会变得混乱。如此一来,乐平关方向的危局也就不战而解。

杨天鸿手指转向了地图北面的齐国,认真地说:“至于齐国,解决方法与魏国差不多。说起来。对于战争,齐国恐怕还要比魏国更不愿意与我国为敌。他们同样也要面对来自戎狄的威胁。就算是吐谷浑单于尽起百万精锐南下,齐国也必定要遭受攻击。戎狄的社会制度与我们不同。吐谷浑能够控zhì

的直系力量,只有金帐之内的数十万骑兵。左右贤王、休屠王、楼烦王、白羊王等等,对单于的命令都是听调不听宣。这是戎狄的特性,只要能有好处,根本不会顾忌齐国还是楚国。吐谷浑主力必定是全力进攻我国,至于戎狄其它各王。只会沿着长城关隘,寻找可乘之机。面对这种情况。齐皇必定也是下令大军在边塞严加戒备。就算齐皇有心攻入我国,也必定也是要首先提防戎狄。如此一来,胜武关最多也就是局势紧张,却不会爆fā

实质性的战斗。”

东方空脸上的紧张神情已经完全松懈下来:“如此说来,魏国和齐国都不足为惧?”

杨天鸿点头道:“的确如此。陛下只需派出使节,对魏皇和齐皇言明今日在宴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表明所有事端都是戎狄使者莫托挑起,再送上金银礼物,此事也就消弭于无形。当然,魏国、齐国朝中重臣说话也很关键。最好,多送礼物对其进行贿赂。两国相交。这些关系早晚都能用得上。”

这话说得一语双关。顺明帝和东方空都没有多问。他们很清楚:若是按照杨天鸿的法子处理,对于楚国的确有着很大的好处。毕竟,只要解决了来自北方戎狄的威胁,楚国兵锋必定会指向魏国和齐国。

也许,顺明帝是看不到这种局面了。但不管怎么样,身为皇帝,总要给子孙后代留下些值得称道的遗产。

勤政殿上的气氛已经不是那么紧张。无论顺明帝还是东方空,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心急如焚。杨天鸿说话有理有据,绝对不是空口妄言。既然事情已经说明,高高挂起的心脏也就慢慢落到了实处。顺明帝目光在地图上继xù

北移,落到了标注着“戎狄”两个字的大片区域。

“至于戎狄,才是真zhèng

需yào

重视的问题。”

杨天鸿面色开始变得凝重:“陛下此前将三十万历州军交给微臣,若是有个几年时间作为缓冲,微臣必定会让此战变成戎狄终身难忘的噩梦。戎狄骑兵来去如飞,现在从安州调兵显然来不及,只能就近调派历州军参战。”

顺明帝的眉头再次皱紧:“吐谷浑麾下直系精锐至少有六十万。加上其它部落诸王,总兵力应该在两百万上下。戎狄在北方与其它国家也有战争,真zhèng

用于进攻我国的力量,大约为百万左右。历州军只有三十万,加上边塞诸镇,恐怕难以抵挡。”

杨天鸿笑道:“陛下只看到了事情最糟糕的一面。我们占有长城地利,更兼边地百姓随时可以征调。若是需yào

,随时都能组建民军。说起来,想要此战不败,倒也不难。难的是如何才能狠狠打疼戎狄,让这些草原蛮子牢牢记住教xùn

,从此之后不敢轻启战端。”

听到这里,顺明帝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盯住杨天鸿,不由自主抓紧了他的手腕,语调严肃认真:“朕问你,真有不败的把握?”

杨天鸿正色道:“若是想要战胜,微臣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若是拒敌于国门之外,保证边地百姓平安,微臣绝对可以做到。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尽最大力量杀伤戎狄骑兵。最好,让他们死伤惨重,几年之内都不再叩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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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六节 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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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帝心中再无怀疑。

他背着双手,在大殿里走来走去,脸上全是激动和亢奋的神情。这种模样东方空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记忆中最近的一次,还是顺明帝几十年前刚刚即位的时候。

说起来,也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原本以为是天大的祸端,必败的局面,竟然被杨天鸿三言两语,分析的清楚透彻,所有危险变得烟消云散。也许,这就是身为未来名将的潜质。说不定,杨天鸿在步入宴会大厅的时候,已经想要了后面的诸多延续。无论是当中打死莫托,还是对魏国、齐国皇子言语上的侮辱,都是他早已谋算好的事情。

也是,都是一帮不长眼的家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里配得上咱们文媛公主美貌无双的容颜?换了是我遇到这种事情,也要忍不住暴怒起来。人家指名道姓说是要自己老婆,难道你能忍下这口气?白白把人双手奉送不成?

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好:孰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也就无需再忍。

打死你****的,看你个戎狄杂种还敢张口胡说?

杨天鸿的声音在勤政殿里继xù

回荡,很多话直接说进了顺明帝心窝里:“至于和亲,陛下还是再也不要有这种想法。戎狄就是一头永远不会满足的恶狼。即便给予它们再多,戎狄也会把咱们当做永远的敌人。边地百姓屡受战乱,天鸿身为朝中武将,战场杀敌乃是天职。虽说现在还不是我大楚与戎狄之间全面决战的时候,却也要给他们留下一个永远难忘的教xùn

。”

顺明帝猛然转过身,目光炯炯盯着杨天鸿,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说。你都需yào

些什么?只要能够打赢这一仗,无论任何条件,朕都答yīng

你。”

杨天鸿也不矫情。他竖起三根手指,认真地说:“微臣有三个请求。”

顺明帝的声音很大,异常干脆坚决:“说!”

“首先,微臣要现在就赶往历州。整肃军务。戎狄得到消息,然后出兵,至少需yào

两个月的时间。现在正值夏天,戎狄通常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若不是莫托死讯震怒了吐谷浑,他断然不会选择此时南下。说起来,此事也是验证吐谷浑能力的机会。若他真是一代雄主,必定会忍下这口恶气,等到秋天再大军犯境。若是头脑发热,也就给了微臣击败他的机会。”

顺明帝听得连连点头:“朕这就下诏。从京城到历州,一路上畅通无阻。还有,御马监所有马匹全部由你调用。无论数量多少,只管取用就是。”

杨天鸿提出第二个要求:“微臣还要求得陛下一道诏令,允许微臣使用北地各州的储备物资。尤其是兵器和盔甲,还有弓箭,历来都是耗用量最大的军器。粮草供应方面,还请陛下严令户部即刻发往历州。若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要说是战胜,就算是维持局面都很难。”

“朕准了!”

说话的时候。顺明帝脸上掠过一丝杀意:“若是谁敢在这个时候暗中阻挠,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东方空,给朕记录下来,严令户部不得推诿,第一批粮草物资三天之内必须起运。诏书的口气严厉些,告sù

李圣杰。如果他还是碌碌无为,素餐尸位,使得朝廷大军在北面因为缺少粮草导致大败,那么他李家上下所有人等,都得为此付出代价!”

东方空早已在文案前运笔如飞。几道内容不同的诏书很快摆在了案上,就等着顺明帝看过之后,盖上玉玺印鉴。

“微臣的最后一个请求,就是文媛公主。”

说到这里,杨天鸿放慢了语速,态度也极为恳切:“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文媛公主屡屡遭遇诸多事端。事有从急,大小轻重不可一语断之。至于婚庆大典,也就是表面上的过场。微臣远在历州,对于公主一直放心不下。微臣在时还好,若是不在,恐怕又会平白生出什么事情来。微臣知dào

此事有些过分,可还是要恳求陛下,允许文媛公主随同微臣一起前往历州。”

这的确是实情。

尽管小荷得到顺明帝宠爱,可是她在宫中毫无根基,随时可能陷入皇后等人编织的陷阱。当然,身为修士,阴谋诡计对于小荷的杀伤力几乎为零。可是谁也不敢保证,怀有强烈嫉妒愤nù

的皇后母女,会不会重金请来修士在暗中下手。若是小荷因此受到了伤害,杨天鸿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此事,他前后仔细思量过,最安全稳妥的处理方法,就是带着小荷离开京城。

就算是因此触怒顺明帝,杨天鸿也丝毫不肯退让。

勤政殿里一片安静。东方空满怀忧虑地看着杨天鸿,眼睛里流露出隐隐的责备目光。跟随顺明帝多年,对于皇帝的脾气,东方空很是了解。若是别的要求,顺明帝绝对会想也不想就答yīng

下来。可是事关公主,又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顺明帝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婚礼大典之前就这样将小荷放走。毕竟,皇族的面子要维护。就这样把没结婚的女儿让其他男人带走……不要说是皇帝,就算是民间普通百姓,也断然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大殿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顺明帝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他瞪着杨天鸿,双手,乃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突然,顺明帝冲过去,毫无预兆,挥起拳头,朝着杨天鸿脸上狠狠来了一下。

这个动作实在太意wài

了。无论东方空还是杨天鸿,都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杨天鸿忘记了疼痛,呆呆地看着眼眶里全是血丝的顺明帝,不知dào

应该如何说话。

“你,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顺明帝在咆哮:“那是朕的女儿,朕最为珍视的女儿。你。你竟然要这样把她带走……难道,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朕知dào

你对此毫不在意。可是你想过没有,小荷,她……她毕竟是一个女子,是大楚国皇家的公主啊!”

杨天鸿忽然发xiàn

自己在小荷这件事情上的确有些操之过急。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干掉了清远候和昌鹄候的功劳。必定可以得到顺明帝大为赞赏,可以带着小荷远远离开宫廷。然而,小荷毕竟是皇家公主,身份尊贵。小儿女之间私奔的事情,万万不能使用在公主身上。细细想来,顺明帝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的确是给自己留下了几分情面————当着人家老爹口口声声要带着人家女儿离家出走,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容忍。何况,这里是皇宫。站在对面的这个男人,还是皇帝。

“此事是微臣考lǜ

不周,还望陛下赎罪。”

杨天鸿很是光棍,当即摆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连忙抱拳认错。

顺明帝脸上的怒意稍微缓和,眼中的杀意和火焰也渐渐平息。他实在是很想抡起拳头狠狠痛扁一顿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简直就是不知dào

天高地厚,简直就是不知dào

人情世故。你杨天鸿难道长了一副猪脑子吗?连这种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就算是对小荷在宫中的处境堪忧,可不管怎么样。总有老子这个皇帝坐镇。皇后和新萱公主私下里的那些小花招,顺明帝其实知dào

的一清二楚。其实。皇后通过秘密渠道向魏国和齐国皇子透露小荷容颜的事情,顺明帝早已知晓。内侍总管东方空可不是光知dào

吃饭不会做事的废物。偌大一个内廷摆在这里,就算是顺明帝手中没有掌握军权,可是内廷的力量仍在。就算是到了最糟糕的时候,皇宫被敌军包围,顺明帝手中至少还有数千名受过特殊训liàn

。实力不俗的内侍可用。千万不要以为天下间所有太监都是无用之辈。其实他们很强,很多秘技都是从上一代老太监那里点点滴滴传授下来。否则,顺明帝的皇位根本就坐不稳。

“你安心去吧!皇城之内的事情,朕自有主张。”

看着低头不语的杨天鸿,顺明帝再次释fàng

出独属于皇帝的威严:“在文媛的亲事上。朕绝对不会负你。事且从急,婚期就往后压上一压。不要那么疑神疑鬼,也不要认为朕在皇城里就是瞎子和聋子。朕向你保证,类似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若是还有人胆敢在文媛的婚事上做文章,朕必定灭他九族,杀他全家!”

……

楚国京城今天的夜晚,注定了不会平静。

与往常一样,宣府门子提着刚刚点起的灯笼,从旁边的角房里走出来。给富贵人家看守大门是个技术活,也是一份收入不菲的好工作。尤其是宣光静宣大人这种在朝堂上有着实权的官员,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拜见。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的就是门子对于拜见者的刁难。若是来人手里没有红包,银钱数量少了些,门子根本不会通报进去。管你****的是不是有天大的事情需yào

处理,管你他吗的是不是需yào

急着拜见大人,总之这一句话,没有足够的好处,老子根本不可能让你跨进这道门槛。

在宣府当值,门子也是花费了很多银钱,才得到了这个职位。算下来,花出去的钱差不多已经赚了回来。照这种情况继xù

下去,今年至少可以攒下上百两银子。东门那边黄妈妈家的闺女颇有几分姿色,老太婆也把自家女儿看得很重,说是下辈子生活就着落在女婿身上。不得不承认,老婆子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大概也就是这个漂亮闺女。只是彩礼钱要得太多,说是没有二百两银子就绝对不要上门谈论亲事。门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明年考lǜ

这件事情为好。至于彩礼嘛……嘿嘿嘿嘿!只要老子把你黄家老太婆的闺女娶到手,之前送给你多少银两,你个老贱货还是得给老子一分不少乖乖吐出来。

掌灯时分,就必须关门。这是京城里富贵人家的规矩。宣府也不例外。门子把灯笼杆子架在墙壁槽上,从旁边抬起沉重的门杠,正准bèi

将其横放过来,却看见对面大街上行色匆匆跑过来一队官兵。为首那个人,长得器宇轩昂。腰间挎着钢刀,一个箭步就跃上台阶,把已经虚掩的大门“哐啷”一脚踢开。

“你,你是什么人?”

门子下意识地吼了一句:“这里乃是礼部侍郎宣大人府上。若是酒醉了,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若是闹将起来,必定是拉到顺天府大牢里。让你吃罪不起。”

醉汉闹事的情况很多。门子当值的这一年多时间,林林总总见了不下二十起。只是话音刚落,门子已经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跟在后面的官兵蜂拥过来,抡起枪棒,朝着自己头顶一阵乱打。顿时,惨叫和求救声,撕破了夜幕笼罩下的整个宣府。

几个宣府家丁从走廊上跑过来,见状,又惊又怒。连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作乱?”

冲进来的那名为首军官,正是杨天鸿麾下家将杨萁。他抬起脚,把刚刚被自己一拳打昏过去的门子踢开,抬起右手做了个朝下狠压的动作。数十名玄火军士兵立kè

冲过去,不由分说,挥舞钢刀把几名家丁头颅砍得高高飞起,鲜血四溅。

后面。更多的玄火军官兵源源不断冲进了宣府。

有些事情,可以容忍。可是有些事情若是做得过了。对于杨天鸿来说就是必须尽快解决的威胁。尤其是现在这种周边局势危险的状态下,若是京城局面不稳,杨天鸿在前方领军作战也有后顾之忧。在离开以前,必须把宣光静这个不稳定因素彻底清除。

五百名玄火军,加上杨萁,足够灭掉整个宣家。尤其是宣光静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宣俊德。更是杨天鸿下令必须诛杀的重点目标。

没有额外的命令,所有玄火军官兵只知dào

一个字————“杀”。

灭门,不需yào

那么多理由。也许,整件事情从宣俊德最初利用灵韵郡主戏弄杨虎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杨天鸿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善良之辈。杨虎毕竟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更是玄火军中的队官。若是宣光静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就接受教xùn

,老老实实,那么杨天鸿倒也可以放他一马。偏偏这家伙不知死活,还要依仗黑水宗修士在暗地里搞些阴谋诡计出来。若是宣光静不死,宣家不灭,杨天鸿也不可能离开京城,前往历州。

宣光静也许是对可能遇到的危险有所警觉,雇佣了很多武技高强的江湖人。他在这些人身上花费了大笔银钱,效果也很明显,整个宣家所有角落都有人值守。只不过,江湖人的技艺注定了只能单打独斗,在玄火军这种熟于战阵的军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顷刻之间,整个宣府上下,已经被杀得血流满地,遍布尸首。

几个女眷从厢房里逃出来,正好撞见两名全副武装的玄火军士兵。女人们连声尖叫,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往回跑,却被两名士兵快步赶上。一人手中的长矛狠刺过去,当即捅穿了两名女子的腹部。另外一人的钢刀上下翻飞,把最后一名女子从左肩到右胁,活活劈成了两半。

宣俊德被几名士兵从后院房间里抓住,五花大绑,带到杨萁面前。他嘴里被死死勒上了一根绳索,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从鼻孔里发出带有哀求和乞怜意味的哼哼声。杨萁对照图册,仔细辨识着宣俊德脸上和身上的各处特征。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没错,此人就是公爷指定要杀的其中一个目标。下手的时候仔细些,人头还要带回去给公爷过目。别弄得太难看了,到时候兄弟们不好交差。”

手里拎着刀的刽子手笑了起来:“萁爷您真是会说笑话,咱手上这砍人脑袋的活儿可是练了近二十年。不是吹,在安州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蛮夷脑袋可是砍了好几千,从来没有失过手,更没有一刀子下去人头不落地的状况。放心吧,这小子的脑袋必定会完完整整给公爷带回去,绝对不会让萁爷您难做。”

说着,只见寒光一闪,宣俊德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视线已经发生了翻转。留在他眼睛里最后的景象,是从地面上看到一具无头的人身,空荡荡的肩膀位置正在喷射出半米多高的温热血水。

宣家大大小小的族人都被杀光。除了冲进府里的五百名官兵,宣府外面还有五百名士兵把这里围得严严实实。两处侧门都被封死,任何想要从里面逃出来的人,都被当场砍杀。整座府邸到处都是哭喊和惨叫。外面大街上也被玄火军控zhì

。这里注定要变成一片死地,不可能有一个宣家族人活着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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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七节 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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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伟在黑暗的夜色下没命的狂奔。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是另外两名师弟罗彬和季泽亮。

事情完全失去了控zhì

。谁也没有想到,杨天鸿居然会不顾一切对宣家举起屠刀。玄火军冲进宣府的时候,李建伟等三人正在内堂静坐修liàn

。要不是季泽亮觉得事情不对,站起来到外面看了看,恐怕现在三人都被团团围住,根本无法逃脱。

宣光静死了。逃出宣府的时候,李建伟站在屋顶,看见了几十名如狼似虎的官兵押着头发散乱的宣光静,在场院里行刑的那一幕。宣光静声嘶力竭拼命喊叫着“我是朝廷命官,是礼部侍郎”之类的话,却没有丝毫作用。那些人仿佛早已料到了他会这样说,脸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然后,一个腰圆膀大的刽子手走上前来,一刀砍掉了宣光静的人头。

不,不止是宣光静一个人。在刽子手身后的地面上,摊开了一块很大的红色麻布。五、六颗人头堆在上面,李建伟还看见了自己徒弟宣俊德的脑袋。刽子手把宣光静的人头很是随意扔了过去,一名玄火军士卒立kè

把麻布四角结起,扎成很大的包袱,扛在肩膀上,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普通人当然不是修士的对手。这些玄火军官兵也不可能对李建伟等人构成威胁。真zhèng

强dà

的气息,来自于从几个方向高高跃起的那些筑基修士。他们的数量多达好几十个。光是想想这一点,就让李建伟忍不住心惊肉跳。

来到楚国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李建伟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筑基修士。他们身上都穿着玄火军特制的军服,显然是跟随普通军士一起行动。刚一交手,李建伟立kè

察觉到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差距。他连忙传讯给两名师弟,手上虚应了几招。然后转身就逃。

开什么玩笑,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非但人数众多,而且修为也远在自己之上。大家虽然都是筑基阶段,对方修为却超过自己三层以上。这种打法,根本就是极其强硬的彻底碾压。

李建伟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他一连被刺中了十几剑。伤口不是很深,只是不知dào

对方在兵器上做了什么手脚。伤口根本无法用道术治愈,在奔跑中不断破裂,甚至有着扩大的迹象。李建伟流了很多血,一丝丝鲜红的液体浸透了衣服。他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狼狈,根本无法摆脱追击。罗彬和季泽亮两位师弟的情况,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那些紧跟其后的玄火军修士依然如幽灵般不断出现,不断释fàng

出飞箭和道术,刺向三个疲于奔命师兄弟的身体。

奔逃者的速度已经慢了很多。从最初离开宣府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慌乱中。李建伟等人根本无法分辨方向,无非是哪里没有敌人,就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过去。这里早已远离楚国京城,四周都是荒山野岭。李建伟有种越来越不妙的感觉:这些人似乎不想就这样把自己杀掉。尽管整个逃跑过程中险象环生,李建伟等三人还是坚持到了现在。可无论如何,对于尾随者的实力,李建伟自始至终都有着清楚认识————他们比自己强了太多,如果真要动手。自己这边三个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对面的黑暗深处,隐隐浮现出十几个人影。

不止是前面。左边,还有右边,都有差不多数量的影子出现。

罗彬用力捂住受伤的肩膀,连哭带喊地叫道:“师兄……他们,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季泽亮性子一向比较沉稳。他的脸色苍白。身上的灰色道袍已经被鲜血浸透。脚步虚浮,一直颤抖的双手连长剑都握不稳。他与罗彬站在一起,眼睛里全是绝望。

怎么办?

我怎么知dào



李建伟很想现在突然出现某个绝顶高手,带着自己兄弟三人逃离此地。只是这种想法根本不可能。他很清楚,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从后面走上前来的时候,公冶文脸上始终带着阴冷的笑容。

他是归元宗庚金殿的弟子,修为实力筑基第七层。

这一批下山来到玄火军中历练的归元宗门人,加上公冶文在内,总共有一百零七个人。所有归元宗门人都是筑基修士,在杨天鸿军中也担任各种军务。对于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师兄,公冶文一直抱有敬仰。尤其是在玄火军中与其近距离接触之后,更有种必须仰望才能看到的无上尊敬和崇拜感。

对于来到军中效力历练的同门,杨天鸿总是用各种手段不遗余力的为其洗脑。丹药几乎是敞开供应,短短几个月时间,公冶文的修为就晋升了一个层次。这种事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可是仔细想想也很正常。大把元气丹不要钱般吞咽下去,就算是丝毫不懂道术的白痴,也可以成为修liàn

世界的人物。何况,除了丹药,天鸿师兄传授的道术无比精妙,还有烈火殿张焱师兄根据各人习惯,专门为自己打造的特殊兵器。

这样的待遇,即便是在归元宗山上的时候,公冶文也从未得到过。

每天都有人问着相同的问题:今天得到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答案只有一个:当然是天鸿师兄。

那么你就必须记住,要牢牢记得公爷的恩典,要牢牢记住公爷的好处。若是没有公爷,你什么也不是,你什么也没有,你永远只是俗世之间可悲可怜的蝼蚁,任何人都能把你活活踩死。

这些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觉得很是刺耳。可若是听得多了,也就渐渐变得习惯。到了后来,公冶文等人不知不觉也加入了玄火军训导官的行列,对其他刚刚来到这里的人,都在不自觉的进行洗脑灌输。

天鸿师兄……哦,不。应该是杨公爷,他下令要活捉这三个黑水宗的修士。公爷的命令绝对不能违背,更不能出现打折扣执行的情况。既然如此,公冶文当然要把李建伟三人活着带回去。

李建伟把长剑横在身前,无比绝望地大声喊叫:“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你们……你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修liàn

之人。为什么要苦苦相逼?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得罪过你们的事情?”

公冶文在心底里冷笑着。眼睛里凝固着讥讽。他没有回答李建伟的问题,朝前走了几步,淡淡地说:“怎么,不逃了吗?”

季泽亮大口喘息着,用充满仇恨的双眼狠狠盯住公冶文,咬牙切齿地连声低吼:“师兄,用不着跟这些家伙废话。还用得着问吗?他们必定是杨天鸿那个狗贼的手下,一群狼狈为奸的修真败类。”

话音未落,季泽亮已经举起长剑。剑尖如同闪电般刺向公冶文的眉心。季泽亮根本不是示弱,他需yào

的只是让公冶文有那么片刻的分神而已。

对于修士之间的战斗,瞬间的破绽,已经足够了。

季泽亮失策了。

他根本没有料到,公冶文的身体居然会朝着侧面方向翻转过去,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钢刀,硬生生格挡在自己的剑上。金属撞击声在黑夜中响起,爆fā

的反震力量把季泽亮弹得斜飞出好几米远。重重落在了地上。

旁边,两名归元宗修士迅速上前。一人用长剑狠狠刺入季泽亮右肩,一人用道术封住了他的身体经脉。顿时,季泽亮无法动弹,只能任凭对方把自己从地上抓起,如同捆猪一般牢牢绑了个结实。

罗彬双眼一片通红,口中发出怒吼:“师兄。跟他们拼了!”

不等他动手,几根捆仙索已经从不同方向扔了过来。这种法宝制作起来很是简单,讲究些的修士会选择冰蚕丝、云锦缎、红石线之类的天材地宝,制成之后的捆仙索等级很高,战斗中释fàng

出来。寻常刀剑根本无法将其砍断。归元宗本来就擅长锻造,捆仙索更是全部使用玄铁制成。虽然品质一般,却胜在数量众多,打造简单,成本廉价。这些铁链仿佛有着独立意识,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仿佛一条条黑色巨蟒,顷刻之间就把李建伟和罗彬牢牢捆住,丝毫动弹不得。

公冶文从地上抓起正在扭动身子来回挣扎的李建伟,淡淡地冷笑道:“想死还不简单?只不过,我看你是没那么福气了。之所以把你们从京城闹市远远撵到着荒山野岭才下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是可惜,若是你聪明些,懂得自戕,也就能够少受些皮肉之苦。只是现在……嘿嘿嘿嘿!”

后面的话,公冶文没有继xù

说下去。他一直在摇头,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公爷乃是天纵英才,每一个计划都有重yào

的潜在意义。既然公爷说了要活捉这三名修士,相必就是有着用到他们的地方。公冶文尽管有些好奇,却也明白不该知dào

的事情就最好别问。

被活捉的三名黑水宗修士没有送往玄火军京城大营。公冶长押着人,从岔路前往抚州。在那里,三名黑水宗修士交给了知州方义源。他们很快被送上了早已等候在码头的海船,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安州。

……

北方的事情必须尽早解决。在自家女儿这件事情上,顺明帝表现的非常固执。他甚至不允许杨天鸿与小荷见面。无奈之下,杨天鸿只能做了一番安排,把一瓶元气丹托东方空带给小荷,很是怅然的率军离开京城,前往历州。

杨天鸿在京城算是真zhèng

杀出了名头。现在的杨府外院,已经变成了京城里最为可怕的地方。当然,这是针对那些与杨家结仇的人而言。

收拢北方灾民的事情,交给了杨艺负责。他麾下还有数千人马,连同最近招募的新兵在内,可用人员多达上万。虽说这些人战斗力偏弱,尚未经过训liàn

。可是用于收拢灾民,却也够了。

京城、抚州、安州三地开始忙碌起来。安州刺史曹辉刚刚得到消息,立kè

安排人手从库房里调运各种军用物资。尤其是粮米和酒水,以最快的速度运往蔡县装船。北方缺粮,虽然顺明帝联系发下好几道诏令。严令户部尽快调拨各种物资北上。可是京城仓库已经存粮不多,就算是户部尚书李圣杰等人殚精竭力,也难以满足三十万历州军的日常消耗。想要真zhèng

做到粮草供应充足,最稳妥的做法,只能是依靠安州。

正常情况下,京城到历州之间的路程。至少要走上半个月。杨天鸿一路快马加鞭,不计成本使用了几千张“流风符”,再加上公冶文等诸多归元宗修士效力,前后不过三天时间,两万玄火军已经出现在历州城外。虽说官兵脸上都有疲惫之色,整体精神状态却也不错。

昌鹄候崔家在京城被连根拔起,消息尚未传到历州。杨天鸿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城内,第一时间前往节度使府,号令升帐。

这种事情实在太突然了。历州军各级军官丝毫没有准bèi

。不过,杨天鸿手中的虎符是真的,做不了假。尽管很不情愿,历州军数十名高级军官还是在指定时间齐聚节度使府,满怀疑虑听着杨天鸿发布命令。

“这是陛下的圣旨,从即日起,历州一切大小事务,均由本公统管。军民籍册半个时辰后送过来。本公要亲自过目。若有差池,必定严惩不贷。”

“所有人取消休假。军营从今天下午全部封闭。本公会带人逐营点验兵马数量。若是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说出来。若是本公点验之时发xiàn

,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讲情面。”

“钱粮、军器、织造诸项事务,明天上午把所有账目报过来。本公执掌历州,这些事情断然不能出错。之前的事情。本公可以不计较。可若是明天之后再有什么差池,本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人。”

杨天鸿一连下了十几道命令,言语口气都是严厉无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想要把历州军收归麾下,只能用这种极其强硬的办法。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买账。当下。历州知州就走出来,朝着杨天鸿行了一礼,皱起眉头道:“历州从来都是昌鹄候爷统管。一时之间,公爷就任节度使的消息,下官也觉得不知所措。军民户籍、军器粮草、兵马数量短时间内难以统计,公爷刚才所说的这些事情,几天之内实在难以做到。不如这样,等到昌鹄候爷回来,再做解释可否?”

杨天鸿看了那知州一眼,用很是随意的口气问:“你是谁?”

言语当中丝毫没有官场上应有的敬意。知州很是惊讶,随即感到愤nù

。他强忍怒气,冷冷地回答:“在下胡应通,现任历州知州。”

杨天鸿紧盯着胡应通,释fàng

出无比强烈的威严气势:“在你看来,难道本公比不得昌鹄候崔羊广那个家伙吗?”

胡应通脸色憋得发红,很是不忿地说道:“下官绝无此意。只是历州乃是边地重镇,数十万大军调派起来很是困难。外人前来接手,至少也要好几个月,甚至一年时间才能理清其中条理。昌鹄候执掌历州时间甚久,不如公爷暂且将一切事务搁置,等到崔家侯爷从京城回来,再做调用也不迟。”

说这些话的时候,胡应通神情很是傲慢。站在堂下的一干历州官员军将,脸上也是显出差不多的意思。没有人对杨天鸿此前的命令做出回答,显然也没有将其当做一回事。众人纷纷上前,七嘴八舌附和着胡应通的话。

“是啊!三十万历州军,怎么可能半天之内就能点算清楚?这马军、步军、弓箭手诸营相距甚远,就算是全部跑一趟下来,没有三个月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只给半天功夫,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就是。历州民籍管理难度还要远远大于军兵。崔侯爷在的时候,也只是统计过一次名册。那次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完成,数据还不一定准确。这上来就要所有名册文本,一时之间让我们去哪里寻找?还有那些陈年文档,哪一个不是需yào

重新誊抄?这种事情若是没有银子撒发下去,鬼才愿意做。”

“哼!我看着这位京城来的毅勇公爷,必定是想银子想疯了。张着嘴就叫嚣要什么军器银钱,也不想想这历州是什么地方?崔家一族在历州执掌数百年,咱们都是依靠着崔家。这历州城里里外外,治下各地县府,哪一处不是崔家族人在把持?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要咱们把底细交出去,他也不想想,这种事情可能吗?”

“我就不明白了。崔家侯爷在这里好好做着节度使,为什么突然之间换了人过来?若是没有崔侯爷坐镇,恐怕今天这什么命令都出不了大门。若是想要用强,咱们历州三十万兵马也不是吃素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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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八节 虚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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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应通半侧着身子,用充满冷意的目光看着杨天鸿。

此刻,他心里充满了讥讽和嘲笑。

公爵又怎么样?

历州人根本不知dào

什么皇帝,只知dào

这里的最高统治者姓崔。就连他胡应通,也是得到崔家侯爷赏识,才得以从区区小吏一步步爬上了知州的位置。历州与安州不同,这里没有设置刺史。崔羊广根本不允许这里出现刺史。整个历州大小事务,都是崔家族人从中控zhì

。无论军中将领,还是民政官员,无一不是崔家亲信。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利益共同体。不夸张地说,这里早已被经营得铁桶一般,外人根本是水泼不进。不要说是区区一个毅勇公,就算是楚国皇帝本人亲至,也是一样。

民籍文书、官兵资料、军器粮草……这些东西当然有。可是,一个外来公爵想要验看调用,就是触动了历州利益的根本。胡应通根本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其他将领官员也是站在自己这边。

除非,侯爷崔羊广发话,把一切权力都交出来。

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胡应通用脚趾头想想也觉得应该如此。已经吞下去的肥肉,怎么可能吐出来?只要自己坚持下去,这杨天鸿就根本拿自己没办法。崔侯爷一家前往京城为老太爷祝寿,想必也就是这几天能回来。只要牢牢守住了州府库房,到时候就是大功一件。胡应通甚至已经想到,崔羊广回来以后,必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认为自己不仅仅是普通亲信那么简单。毕竟,没有几个人可以扛住来自朝廷和毅勇侯爵的压力。说不定,自己还能继xù

往上晋升,真zhèng

进入崔家的权力核心。得到更多的好处。

除了胡应通,在场的其他历州官员差不多也是如此想法。这不奇怪。崔家就是历州的天,只要崔羊广在,任何人在这里都翻不起波浪,更成不了气候。

至于什么见鬼的圣旨……那种东西就是一张黄颜色的布,算得了什么?

看着一片混乱的大厅。杨天鸿坐正了身子,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没有看到崔羊广本人,你们就拒绝服从本公的命令吗?”

这话很是诛心。即便是目空一切的胡应通,也断然无法在杨天鸿这种森冷的话语面前正常应对。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毅勇公爵如此不长眼?难道他真觉得,有了区区一张朝廷圣旨,就真的可以执掌历州?成为冠冕堂皇的节度使?

胡应通想了想,顽固强硬的态度丝毫没有变化:“本官身为历州知州。只知dào

历州节度使是昌鹄候崔大人。下官并非对公爷不敬,只是事关重大,若是没有崔家侯爷亲至,对在下人等说明一切,那么,公爷的一切要求,恕难从命。”

杨天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冷,言语中充满了怒火和暴虐:“怎么。在你们看来,历州只有崔羊广一人说话管用。就容不得别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有没有陛下?”

胡应通没有应答。他把脸别过去,根本不看坐在上首的杨天鸿。这个世界从来就是法不责众。身后,有多达数十名将官和自己站在一起。所有这些人,代表了整个历州的权力高层。哪一个在历州不是呼风唤雨?哪一个在历州不是跺跺脚就要引起震动?不夸张的说,若是大厅里这些人统统没了,历州必定要陷入大乱。就算他杨天鸿心狠手辣。把所有人统统杀掉,那么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稳定历州局势,更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好!很好!非常好!”

杨天鸿从齿缝中发出阴冷的声音:“既然你们只愿意听从崔羊广的命令,那么本公就满足你们的心愿。不过,在此之前。本公可以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有人愿意服从本公号令,就请站出来。记住,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最后一句话,杨天鸿加重了语气。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杀掉这些人。用生不如用熟。何况,之所以星夜兼程来到历州,就是为了在短时间内整顿历州军务,使之能够对抗南下的戎狄。只不过,历州官员顽固不化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杨天鸿所想。若是换个时间地点,也用不着堪忧来自戎狄的威胁,杨天鸿有的是办法好好收拾这些家伙,让他们明白,与自己作对要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

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动了心。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犹豫。想要迈出脚步,却被周围的其他人用冷厉眼神硬生生逼了回去。一些面色不善的军官甚至把手握在了刀柄上。公爵什么的在历州地面上说话根本不管用。若是逼迫紧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只要崔侯爷回来主政,自己非但无过,而且有功。

杨天鸿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随即捏了个响指。站在旁边的亲卫杨升会意,接下背在身后的包袱,取出一个粗陋简单的匣子,当着历州众位官员的面打开。赫然,显出一颗用石灰和香料硝制过的人头。

那是崔羊广的头。

工匠硝制人头的手艺非常高明。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崔羊广刚死不久,尸肉尚未干瘪脱水的缘故。他睁着眼睛,只是眼睑一片死白,显然是用特殊材料把整个眼眶撑起。头发经过梳理,就跟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紧闭的嘴唇,还有两边面颊上都涂抹了胭脂。这种特制的人头看起来栩栩如生,唯一的缺憾,就是眼睛里看不到丝毫黑色。

大厅里一片死寂。差不多半分钟后,变得一片哗然。

“天啊!是崔侯爷,真的是崔侯爷。”

“是侯爷的人头。怎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朝廷灭杀了崔家全族?为什么之前没有半点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爷,侯爷……那,那真是侯爷的脑袋?我,我该不是眼花看错了吧?”

每个人都在发抖。就连在战阵上见惯了生死的将官,也被摆在地面上的崔羊广人头骇得难以自持。杨天鸿拿出来的这个物件,实在超出了历州官员们的心理承shòu底线。包括胡应通在内,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变化。

天塌了。

真zhèng

是天塌了。

胡应通双手在发抖。他用力要紧牙关,拼命控zhì

住情绪,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内心充满了恐惧。甚至有着想要转身逃跑,或者干脆在杨天鸿面前跪下去的冲动。

崔家侯爷竟然死了?

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

自从数百年前,崔家祖先因为战功获封昌鹄候,在历州之地世代驻守的时候,这里一切都打上了崔家的烙印。商铺、田产、矿山、河流湖泊、百姓官军……在这里,人们甚至彻底忘记了楚国真zhèng

的统治者应该是皇帝,而不是什么崔家。

只有跟着崔家,才能保证荣华富贵。才能确保名望官职。这一点,早已成为了历州大小官员们的共识。就连胡应通这个知州,也是因为对崔家效忠以后,才从历州治下一个小小的县丞以火箭般的速度跃升上来。当然,其中也有部分原因是胡应通自己精明能干,熟悉政务。可是归根究底,这个世界上精明能干的人铺天盖地,比比皆是。但只要他们没有向崔家侯爷效忠。心甘情愿给崔家卖命,那么他们就什么也不是。永远不可能爬上众人仰望的官位。

那颗脑袋的确属于崔羊广。对于这一点,胡应通确信无疑。身为崔家亲信,胡应通对崔羊广身上的某些小特征很是清楚。在侯爷左耳下方侧后的位置,有一颗很小的黑痣。胡应通看得清清楚楚,人头耳朵相同的位置上,皮肤虽然有些干瘪。黑痣却没有丝毫变化。何况,杨天鸿身为毅勇公爵,没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玩弄花招伎俩。既然他说崔羊广死了,那么崔家侯爷就一定不在人世,那么事情也就从根本上起了变化。

“扑通”!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一片混乱和恐惧之中,身为历州文官之首的胡应通突然朝着坐在上首椅子上的杨天鸿跪了下去。他的动作很大,又是站在队列最前面,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胡应通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仪和尊严,额头不要命地朝着地面上狠撞,发出清晰的“咚咚”声。

“下官罪该万死,还请公爷赎罪!请公爷赎罪啊!”

能屈能伸,乃为大丈夫。胡应通从来都很相信这一点。

人生时时刻刻充满了赌博。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前途就充满了未知。你根本不知dào

未来道路究竟是什么样子,无论读书砍柴,当兵种地,还是做工为徒,其实都是在赌未来究竟是好是坏。娶妻也是如此,外表漂亮的女人不一定能够持家有方。凶悍丑陋的女人也许就是你这一生最好的伴侣。生孩子也是在赌博。他们可能会表现优秀,让整个家族光宗耀祖。也可能一事无成,最终败坏了所有家族产业……总之,在不可知的未来面前,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真zhèng

得到控zhì

。当你迈出步伐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未来的方向,还有结局。

胡应通也在赌。他赌的是杨天鸿会不会砍掉自己的脑袋。毕竟,从一开始,胡应通的表现就是崔家的死硬分子。可是看到了崔羊广人头的一刹那,脑子灵活的胡应通就明白,自己应该换个主子了。

有了第一个人带队,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大厅里所有的历州官员都跪了下去。口中全是哀求告饶的声音。这种时候丝毫不能顾及什么面子。人头性命全都牢牢捏在别人手心里。只要能够活下来,那么也就等于是赚到了。

杨天鸿脸上依然带着不冷不热的笑。这种笑意停留在皮肤表面,眼眸深处依然释fàng

出冰冷凶狠的目光。他扫了一圈跪下来苦苦哀求的众多历州官员,视线焦点慢慢回落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胡应通身上。这家伙真的是很卖力,丝毫不顾脑袋与地砖石头之间的硬碰硬。地面上已经出现了血迹,胡应通脸上也被泥土和血水染得肮脏无比。

都说无知者无畏。只要人的心里有了必须惧怕的存zài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要好办得多。

“都起来吧!”

杨天鸿说话的声音充满了温和。其中却有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森冷:“本公奉陛下圣旨,执掌历州,正需yào

各位同心协力。目前局势危急,北方戎狄随时可能大举进犯。本公一向宽宏大量,对于过去的小错误,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必须记住。本公可以给人机会,却不会永远都给予这种机会。三日之内,本公之前提过的所有事情,必须一件不少全部完成户籍、军兵、物资、钱粮所有数字必须在规定时间报到本公面前。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不管你们如何去做,只要在规定时间本公没有看到应该呈上来的文册,那么崔羊广的脑袋,就是你们的榜样。”

听到这里,历州官员们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的确是给了自己一线生机。可是想要从中真zhèng

能够活下来。也真的很难。

历州人口多达数百万,这是整整一个州啊!

三天时间,想要把所有事情全部理顺,这怎么可能?

然而,想要活着还是就此丢掉脑袋,也就看这一次。

……

死亡威胁就是最好的肾上腺素。

这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名言。杨天鸿不知dào

什么是肾上腺素,却也通过其它方式明白,这是一种能够让神经系统极度亢奋。高度活跃的东西。话语的大概意思基本可以了解,杨天鸿对其中意义也很是赞成。有了崔羊广的脑袋摆在那里震慑。历州大小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除了拼着性命不顾一切做事,再也不敢生出半点别的心思。

平心而论,杨天鸿真的是很想把这些家伙一个个全部砍了。可是问题也摆在面前————杀掉这些人,谁来为自己做事?

历州军虽然没有玄火军那么精锐,却也是楚国镇守边关的有数强军。无论如何。现在的局势必须依靠三十万历州军才能维持下来。京城发生的那些事情,用不了多久就能传回北方草原。顺明帝已经按照杨天鸿的计划,杀光了整个戎狄使团,同时严令内侍总管东方空动用力量,在京城内外严加盘查。这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可以給戎狄细作增加传送消息的难度。却也只能拖延一时。

历州官员的表现,让杨天鸿真zhèng

是起了杀心。没有摆出崔羊广人头之前,只有寥寥数人愿意站到自己这边。尤其是知州胡应通,更是极其顽固的死硬分子。不过,此人的油滑和钻营,倒也让杨天鸿叹为观止。看见情况不对,当即不顾一切与崔家撇清关系。光是这一点,杨天鸿也就有了让胡应通活下来的理由。

亲卫杨升却不这样认为。在节度使府后堂,杨升紧皱着眉头道:“公爷,这个胡应通实在狡猾。此人品行不正,首尾两端,最是善于见风使舵。若是依得属下,不如将他一刀砍了,也好一了百了,省得日后诸多麻烦。”

杨天鸿抬头看着刚刚下过雨的清朗天空,悠然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吗?胡应通这种人,说好听了是善于钻营,说难听了就是卖主求荣。若是换个时间地点,本公连这种人爬过来舔鞋底也觉得厌憎。只是今时不同于往日,咱们这次执掌历州,更兼需yào

应对接踵而来的戎狄大军。这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局面。若是想要打赢这一仗,只能是依靠历州军为主。不管怎么样,时间能够拖延一天,对我们也就越是有利。若是把这些人全都杀了,谁来给咱么做事?若是在平常时节接管历州,本公必定要让这些家伙统统人头落地。可是现在嘛……唉……”

杨升听懂了杨天鸿叹息里的意思。他低下头,没有说话,脸上的杀意与恨意却变得越发深重。

杨天鸿淡淡的声音继xù

在杨升耳朵里回荡:“点验人口户籍,点算官兵数量,还有足足一州的商税、田地等等,这些事情最是繁琐复杂。若是没有熟悉事务的人牵头来做,突然之间接手,咱们必定会是一团忙乱。现在,咱们玄火军中做事的那些人都洒了下去,跟着历州官员亦步亦趋。这既是熟悉,同时也可以对那些人进行监视。若是还有人执迷不悟,妄图欺瞒本公,下场必定是凄惨无比,也正好对其他人做个榜样。尤其是胡应通,他若是聪明些,懂得本公目的心意,那么只要做出成绩来,本公倒也能够留他一条性命,甚至给他荣华富贵。须知,知人善用,才是应对目前危局的最好办法。”

杨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已经轻缓了许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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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九节 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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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杨升继xù

道:“公爷,在下只是觉得,咱们新来历州之地,若是不杀几个人,没有强硬的态度和力量,恐怕很难震慑这帮家伙。就算是畏于公爷权力,也不会真心给咱们办事。”

“此话言之有理。”

杨天鸿对此很是赞同,言语上也变得森冷,充满了杀意:“不用担心,想必这几天就会有人主动跳出来。本公一向号令严明,这些人在历州呆得久了,自然也就性子怠惰。突然之间被本公如此催促,想必也是心有怨恨,嘴上虽然答yīng

着千好万好,私底下却什么也不会去做。反正,本公规定的时间只是三天。到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必定要给本公一个交代。”

……

三日之后,历州节度使府。

胡应通半侧着身子,用充满冷意的目光看着杨天鸿。

此刻,他心里充满了讥讽和嘲笑。

公爵又怎么样?

历州人根本不知dào

什么皇帝,只知dào

这里的最高统治者姓崔。就连他胡应通,也是得到崔家侯爷赏识,才得以从区区小吏一步步爬上了知州的位置。历州与安州不同,这里没有设置刺史。崔羊广根本不允许这里出现刺史。整个历州大小事务,都是崔家族人从中控zhì

。无论军中将领,还是民政官员,无一不是崔家亲信。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利益共同体。不夸张地说,这里早已被经营得铁桶一般,外人根本是水泼不进。不要说是区区一个毅勇公,就算是楚国皇帝本人亲至,也是一样。

民籍文书、官兵资料、军器粮草……这些东西当然有。可是,一个外来公爵想要验看调用。就是触动了历州利益的根本。胡应通根本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其他将领官员也是站在自己这边。

除非,侯爷崔羊广发话,把一切权力都交出来。

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胡应通用脚趾头想想也觉得应该如此。已经吞下去的肥肉,怎么可能吐出来?只要自己坚持下去。这杨天鸿就根本拿自己没办法。崔侯爷一家前往京城为老太爷祝寿,想必也就是这几天能回来。只要牢牢守住了州府库房,到时候就是大功一件。胡应通甚至已经想到,崔羊广回来以后,必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认为自己不仅仅是普通亲信那么简单。毕竟,没有几个人可以扛住来自朝廷和毅勇侯爵的压力。说不定,自己还能继xù

往上晋升,真zhèng

进入崔家的权力核心,得到更多的好处。

除了胡应通。在场的其他历州官员差不多也是如此想法。这不奇怪。崔家就是历州的天,只要崔羊广在,任何人在这里都翻不起波浪,更成不了气候。

至于什么见鬼的圣旨……那种东西就是一张黄颜色的布,算得了什么?

看着一片混乱的大厅,杨天鸿坐正了身子,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没有看到崔羊广本人。你们就拒绝服从本公的命令吗?”

这话很是诛心。即便是目空一切的胡应通,也断然无法在杨天鸿这种森冷的话语面前正常应对。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毅勇公爵如此不长眼?难道他真觉得,有了区区一张朝廷圣旨,就真的可以执掌历州?成为冠冕堂皇的节度使?

胡应通想了想,顽固强硬的态度丝毫没有变化:“本官身为历州知州,只知dào

历州节度使是昌鹄候崔大人。下官并非对公爷不敬,只是事关重大。若是没有崔家侯爷亲至,对在下人等说明一切,那么,公爷的一切要求,恕难从命。”

杨天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冷。言语中充满了怒火和暴虐:“怎么,在你们看来,历州只有崔羊广一人说话管用,就容不得别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有没有陛下?”

胡应通没有应答。他把脸别过去,根本不看坐在上首的杨天鸿。这个世界从来就是法不责众。身后,有多达数十名将官和自己站在一起。所有这些人,代表了整个历州的权力高层。哪一个在历州不是呼风唤雨?哪一个在历州不是跺跺脚就要引起震动?不夸张的说,若是大厅里这些人统统没了,历州必定要陷入大乱。就算他杨天鸿心狠手辣,把所有人统统杀掉,那么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稳定历州局势,更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好!很好!非常好!”

杨天鸿从齿缝中发出阴冷的声音:“既然你们只愿意听从崔羊广的命令,那么本公就满足你们的心愿。不过,在此之前,本公可以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有人愿意服从本公号令,就请站出来。记住,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最后一句话,杨天鸿加重了语气。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杀掉这些人。用生不如用熟。何况,之所以星夜兼程来到历州,就是为了在短时间内整顿历州军务,使之能够对抗南下的戎狄。只不过,历州官员顽固不化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杨天鸿所想。若是换个时间地点,也用不着堪忧来自戎狄的威胁,杨天鸿有的是办法好好收拾这些家伙,让他们明白,与自己作对要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

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动了心。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犹豫。想要迈出脚步,却被周围的其他人用冷厉眼神硬生生逼了回去。一些面色不善的军官甚至把手握在了刀柄上。公爵什么的在历州地面上说话根本不管用。若是逼迫紧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只要崔侯爷回来主政,自己非但无过,而且有功。

杨天鸿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随即捏了个响指。站在旁边的亲卫杨升会意,接下背在身后的包袱,取出一个粗陋简单的匣子,当着历州众位官员的面打开。赫然,显出一颗用石灰和香料硝制过的人头。

那是崔羊广的头。

工匠硝制人头的手艺非常高明。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崔羊广刚死不久,尸肉尚未干瘪脱水的缘故。他睁着眼睛,只是眼睑一片死白,显然是用特殊材料把整个眼眶撑起。头发经过梳理,就跟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紧闭的嘴唇,还有两边面颊上都涂抹了胭脂。这种特制的人头看起来栩栩如生。唯一的缺憾,就是眼睛里看不到丝毫黑色。

大厅里一片死寂。差不多半分钟后,变得一片哗然。

“天啊!是崔侯爷,真的是崔侯爷。”

“是侯爷的人头。怎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朝廷灭杀了崔家全族?为什么之前没有半点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爷,侯爷……那,那真是侯爷的脑袋?我,我该不是眼花看错了吧?”

每个人都在发抖。就连在战阵上见惯了生死的将官,也被摆在地面上的崔羊广人头骇得难以自持。杨天鸿拿出来的这个物件,实在超出了历州官员们的心理承shòu底线。包括胡应通在内,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变化。

天塌了。

真zhèng

是天塌了。

胡应通双手在发抖。他用力要紧牙关,拼命控zhì

住情绪,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内心充满了恐惧,甚至有着想要转身逃跑,或者干脆在杨天鸿面前跪下去的冲动。

崔家侯爷竟然死了?

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

自从数百年前,崔家祖先因为战功获封昌鹄候。在历州之地世代驻守的时候,这里一切都打上了崔家的烙印。商铺、田产、矿山、河流湖泊、百姓官军……在这里,人们甚至彻底忘记了楚国真zhèng

的统治者应该是皇帝,而不是什么崔家。

只有跟着崔家,才能保证荣华富贵,才能确保名望官职。这一点。早已成为了历州大小官员们的共识。就连胡应通这个知州,也是因为对崔家效忠以后,才从历州治下一个小小的县丞以火箭般的速度跃升上来。当然,其中也有部分原因是胡应通自己精明能干,熟悉政务。可是归根究底。这个世界上精明能干的人铺天盖地,比比皆是。但只要他们没有向崔家侯爷效忠,心甘情愿给崔家卖命,那么他们就什么也不是,永远不可能爬上众人仰望的官位。

那颗脑袋的确属于崔羊广。对于这一点,胡应通确信无疑。身为崔家亲信,胡应通对崔羊广身上的某些小特征很是清楚。在侯爷左耳下方侧后的位置,有一颗很小的黑痣。胡应通看得清清楚楚,人头耳朵相同的位置上,皮肤虽然有些干瘪,黑痣却没有丝毫变化。何况,杨天鸿身为毅勇公爵,没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玩弄花招伎俩。既然他说崔羊广死了,那么崔家侯爷就一定不在人世,那么事情也就从根本上起了变化。

“扑通”!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一片混乱和恐惧之中,身为历州文官之首的胡应通突然朝着坐在上首椅子上的杨天鸿跪了下去。他的动作很大,又是站在队列最前面,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胡应通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仪和尊严,额头不要命地朝着地面上狠撞,发出清晰的“咚咚”声。

“下官罪该万死,还请公爷赎罪!请公爷赎罪啊!”

能屈能伸,乃为大丈夫。胡应通从来都很相信这一点。

人生时时刻刻充满了赌博。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前途就充满了未知。你根本不知dào

未来道路究竟是什么样子,无论读书砍柴,当兵种地,还是做工为徒,其实都是在赌未来究竟是好是坏。娶妻也是如此,外表漂亮的女人不一定能够持家有方。凶悍丑陋的女人也许就是你这一生最好的伴侣。生孩子也是在赌博。他们可能会表现优秀,让整个家族光宗耀祖。也可能一事无成,最终败坏了所有家族产业……总之,在不可知的未来面前,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真zhèng

得到控zhì

。当你迈出步伐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未来的方向,还有结局。

胡应通也在赌。他赌的是杨天鸿会不会砍掉自己的脑袋。毕竟,从一开始,胡应通的表现就是崔家的死硬分子。可是看到了崔羊广人头的一刹那,脑子灵活的胡应通就明白。自己应该换个主子了。

有了第一个人带队,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大厅里所有的历州官员都跪了下去。口中全是哀求告饶的声音。这种时候丝毫不能顾及什么面子。人头性命全都牢牢捏在别人手心里。只要能够活下来,那么也就等于是赚到了。

杨天鸿脸上依然带着不冷不热的笑。这种笑意停留在皮肤表面,眼眸深处依然释fàng

出冰冷凶狠的目光。他扫了一圈跪下来苦苦哀求的众多历州官员,视线焦点慢慢回落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胡应通身上。这家伙真的是很卖力。丝毫不顾脑袋与地砖石头之间的硬碰硬。地面上已经出现了血迹,胡应通脸上也被泥土和血水染得肮脏无比。

都说无知者无畏。只要人的心里有了必须惧怕的存zài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要好办得多。

“都起来吧!”

杨天鸿说话的声音充满了温和,其中却有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森冷:“本公奉陛下圣旨,执掌历州,正需yào

各位同心协力。目前局势危急,北方戎狄随时可能大举进犯。本公一向宽宏大量,对于过去的小错误。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必须记住,本公可以给人机会,却不会永远都给予这种机会。三日之内,本公之前提过的所有事情,必须一件不少全部完成户籍、军兵、物资、钱粮所有数字必须在规定时间报到本公面前。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不管你们如何去做,只要在规定时间本公没有看到应该呈上来的文册,那么崔羊广的脑袋。就是你们的榜样。”

听到这里,历州官员们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的确是给了自己一线生机。可是想要从中真zhèng

能够活下来。也真的很难。

历州人口多达数百万,这是整整一个州啊!

三天时间,想要把所有事情全部理顺,这怎么可能?

然而,想要活着还是就此丢掉脑袋,也就看这一次。

……

死亡威胁就是最好的肾上腺素。

这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名言。杨天鸿不知dào

什么是肾上腺素。却也通过其它方式明白,这是一种能够让神经系统极度亢奋,高度活跃的东西。话语的大概意思基本可以了解,杨天鸿对其中意义也很是赞成。有了崔羊广的脑袋摆在那里震慑,历州大小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除了拼着性命不顾一切做事,再也不敢生出半点别的心思。

平心而论,杨天鸿真的是很想把这些家伙一个个全部砍了。可是问题也摆在面前————杀掉这些人,谁来为自己做事?

历州军虽然没有玄火军那么精锐,却也是楚国镇守边关的有数强军。无论如何,现在的局势必须依靠三十万历州军才能维持下来。京城发生的那些事情,用不了多久就能传回北方草原。顺明帝已经按照杨天鸿的计划,杀光了整个戎狄使团,同时严令内侍总管东方空动用力量,在京城内外严加盘查。这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可以給戎狄细作增加传送消息的难度,却也只能拖延一时。

历州官员的表现,让杨天鸿真zhèng

是起了杀心。没有摆出崔羊广人头之前,只有寥寥数人愿意站到自己这边。尤其是知州胡应通,更是极其顽固的死硬分子。不过,此人的油滑和钻营,倒也让杨天鸿叹为观止。看见情况不对,当即不顾一切与崔家撇清关系。光是这一点,杨天鸿也就有了让胡应通活下来的理由。

亲卫杨升却不这样认为。在节度使府后堂,杨升紧皱着眉头道:“公爷,这个胡应通实在狡猾。此人品行不正,首尾两端,最是善于见风使舵。若是依得属下,不如将他一刀砍了,也好一了百了,省得日后诸多麻烦。”

杨天鸿抬头看着刚刚下过雨的清朗天空,悠然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吗?胡应通这种人,说好听了是善于钻营,说难听了就是卖主求荣。若是换个时间地点,本公连这种人爬过来舔鞋底也觉得厌憎。只是今时不同于往日,咱们这次执掌历州,更兼需yào

应对接踵而来的戎狄大军。这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局面。若是想要打赢这一仗,只能是依靠历州军为主。不管怎么样,时间能够拖延一天,对我们也就越是有利。若是把这些人全都杀了,谁来给咱么做事?若是在平常时节接管历州,本公必定要让这些家伙统统人头落地。可是现在嘛……唉……”

杨升听懂了杨天鸿叹息里的意思。他低下头,没有说话,脸上的杀意与恨意却变得越发深重。

杨天鸿淡淡的声音继xù

在杨升耳朵里回荡:“点验人口户籍,点算官兵数量,还有足足一州的商税、田地等等,这些事情最是繁琐复杂。若是没有熟悉事务的人牵头来做,突然之间接手,咱们必定会是一团忙乱。现在,咱们玄火军中做事的那些人都洒了下去,跟着历州官员亦步亦趋。这既是熟悉,同时也可以对那些人进行监视。若是还有人执迷不悟,妄图欺瞒本公,下场必定是凄惨无比,也正好对其他人做个榜样。尤其是胡应通,他若是聪明些,懂得本公目的心意,那么只要做出成绩来,本公倒也能够留他一条性命,甚至给他荣华富贵。须知,知人善用,才是应对目前危局的最好办法。”

杨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已经轻缓了许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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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节 银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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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杨升继xù

道:“公爷,在下只是觉得,咱们新来历州之地,若是不杀几个人,没有强硬的态度和力量,恐怕很难震慑这帮家伙。就算是畏于公爷权力,也不会真心给咱们办事。”

“此话言之有理。”

杨天鸿对此很是赞同,言语上也变得森冷,充满了杀意:“不用担心,想必这几天就会有人主动跳出来。本公一向号令严明,这些人在历州呆得久了,自然也就性子怠惰。突然之间被本公如此催促,想必也是心有怨恨,嘴上虽然答yīng

着千好万好,私底下却什么也不会去做。反正,本公规定的时间只是三天。到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必定要给本公一个交代。”

……

安州,节度使府特殊区域。

这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屋子。面积大约为六十多个平米,砖石结构,四周平整,看上去像是有钱人家。墙壁刷得雪白,家具只是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普普通通,毫不为奇。

李建伟躺在床上,身上照例绑着捆仙索,丝毫不能动弹。

他一直在声嘶力竭的拼命嚎叫:“放了我,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否则,黑水宗上下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们。”

房间里传来“嗡嗡”的回音。只是因为屋子不大,回声听起来很是沉闷,丝毫没有山谷之间那种震荡一切的气势。反倒是在墙角结网的一只蜘蛛实在受不了,昏头昏脑紧紧趴在网上,不得不承shòu着这种可怜的折磨。

房门从外面“吱呀”一声被推开。面带微笑的归元宗厚土殿弟子祖宽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可以看到青木殿首徒徐进辉的身影。他同样也在微笑,只是笑意充满了讥讽,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虐意。以及迫不及待的匆忙。

祖宽是随同张焱等人最早下山跟随杨天鸿的归元宗修士之一。山下的日子的确要比山上快活得多,尤其是物资食品方面的供应,更是让喜欢美食的祖宽觉得不亦乐乎。他比以前胖了不少,皮肤也变得白了许多。高腆着的肚皮就连衣服也难以遮挡,看上去就像是佛家传说里脸上随时带着微笑的胖和尚笑弥勒。

“啧啧啧啧!可怜的小东西,居然被捆成了这样。来来来。让我给你松活松活!”

祖宽走到床前,低头俯视着满面惊怒的李建伟,伸出右手,用肥厚的手掌慢慢抚摸着无法动弹的李建伟面颊,脸上的微笑显得有些装模作样。片刻,祖宽“呵呵”笑着,不由分说抓起李建伟肩膀上的衣服,用力撕开,露出一片古铜色的皮肤。

这动作实在是太野蛮。太暴力。一直拼命挣扎的李建伟顿时被吓住了,连想好的愤nù

咆哮也从喉咙里硬生生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吱声。

虽然是修士,李建伟却也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些思维理念和行为准则与常人完全相反的家伙。明明是女人,却偏偏喜欢女人。明明是男人,却偏偏喜欢男人。当然,很多富豪权贵也喜欢这个调调。家中豢养娈童之类的也不算少,甚至还有不少君主的后宫里。都有着从幼年时代就加以培养,专门用作投其所好的少女型男人。

祖宽此刻的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一个流着口水,随时准bèi

朝着自己扑过来,充满爱慕的可怕男人。李建被被吓得半死,不顾一切拼命挣扎扭动身躯。嘴里发疯般狂吼乱叫:“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我,我,我……我从不洗澡,拉完屎也从不擦屁股。不要过来!不准你过来!”

听到这里,祖宽和徐进辉两人脸上的神情一滞。随即。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很是古怪。祖宽脸上很快显露出怒意和尴尬,徐进辉却站在旁边,右手捂着嘴唇,憋得很是难受。到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祖宽师弟啊,这桩事情带回山门去对师兄弟们说说,必定又是一个可以流芳百世的笑话。若是师傅和掌座听了,恐怕也会觉得祖师弟喜欢的东西有些变化。”

徐进辉一本正经地调侃祖宽:“不要急,其它地方是什么做法,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若是祖宽师弟看中了青木殿上的某个弟子,我可以出面作保,让他老老实实诸事听从祖宽师弟安排。就算是要洞房花烛,也完全不成问题。哈哈哈哈!”

祖宽很是恼怒地瞪了乐不可支的徐进辉一眼,把凶狠的目光转向捆在床上的李建伟。他低下头,凑得很近,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要把李建伟活活生吞下去。

“小子,话不要乱说,饭不能乱吃。老子不就是扯破你一点衣裳,至于这么狂吼乱叫的吗?你大概还不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吧?信不信倒爷我活劈了你,然后扔出去喂狗?”

言语上的凶狠毒辣,当即把李建伟吓住。他再也不敢出声,也不敢再对祖宽咆哮狂吼。虽然心里的畏惧丝毫没有减弱,李建伟却也明白,之前的确是自己误解了祖宽的意思。至少,这个白白胖胖的归元宗修士,对自己的屁股丝毫没有兴趣。

想通了这一点,李建伟狂乱的情绪也就慢慢平复下来。他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苦苦哀求:“道友,看在大家同属道门的份上,放了我吧!回到黑水宗,我必定会将道友的大恩大德对师尊禀明。到时候,必定会重谢道友。”

“嘿嘿嘿嘿!李道友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

徐进辉走上前来,居高临下注视着满面苦涩的李建伟,冷笑着说:“你以为,你们在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我们毫不知情?没错,捉拿反贼的确是一桩功劳。可是诬陷忠良同样罪该万死。嘿嘿嘿嘿!李道友应该明白,逼良为娼必定会遭到千刀万剐的报应。可若是倒换过来,逼娼为良……李道友觉得,是否会有天地规则予以奖励?还是一样会遭到天打雷劈?”

“这个……”

李建伟一时间为之语塞。徐进辉的话虽然带有调侃意味。可是其中道理却很清楚。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人家早就知dào

得一清二楚。否则,宣光静身为大楚礼部侍郎,也不会遭遇全族被灭这种无妄之灾。

逼娼为良并不是什么笑话,而是一个广泛流传于民间的传说。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妓女年老色衰。被老鸨子撵了出去。她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积蓄,最后活活饿死在街头。对此,妓院老鸨仍然振振有词:“我是想着让她出去找人嫁了,可以从良,也当做是做些善事。可是谁能想到她就这样死了,真zhèng

是怎么做都不对。”

沉默片刻,李建伟明白这次的事情断然是难以善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带有哀求的口气。认真地说:“求求你们放了我。这份恩德我必定永记于心。日后若是有什么差遣,在下必定不会推辞。”

说出这种话,也算是一种誓言。只不过,祖宽和徐进辉都不是傻瓜,都能听出李建伟言不由衷。其中没有丝毫赌咒发誓的成分,违规惩罚也只是轻轻一句带过。相互看了看,都在彼此眼睛看到了鄙视和讥讽。祖宽转过头,冷哼一声。冲着李建伟道:“之所以抓你们三人过来,当然是有事情需yào

解决。不过。看在你我都是道门中人的份上,不会对你们实施刑罚,更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你就安安心心再次住上一段时间。等到我们公爷回来,事情自然会有所定论。”

李建伟的眼皮微微有些抽搐,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公爷?你是说……杨天鸿。”

祖宽和徐进辉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杨天鸿。归元宗上上下下很多人都以“侯爷”作为称呼。没人再管杨天鸿叫“师弟”。就连那些新进后辈,偶尔遇到回山办事杨天鸿的时候,也不会称呼他为“师兄”或者“师叔”,都是无比尊敬的叫一声“侯爷”。

被封为毅勇公爵,还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从“侯爷”转换为“公爷”。祖宽和徐进辉丝毫不觉得拗口,反倒觉得顺理成章。徐进辉是个聪明人,与杨天鸿的接触也要比其他人早得多。无论如何,徐进辉能有现在的修为和境界,与杨天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试问天下间谁没有野心?徐进辉也不例外。因此,在执行杨天鸿的命令这个问题上,徐进辉从未打过折扣。而且,隐隐之间,对于杨天鸿的尊敬和听命程度,甚至超过了宗主钟元宇,还有自己的授业传师。

只不过,在祖宽和徐进辉看理所当然的事情,李建伟却觉得内心充满了惊骇。

修士是世界上行为最为洒脱的一群人。他们唯一畏惧的东西,大概就是天地规则。想要得到修士承认,就必须拥有比对方更加强dà

的实力。这个道理从李建伟刚刚拜入黑水宗的时候,就深入骨髓,牢记于心。在修liàn

世界,从来就是拳头大的为尊敬。人家根本不会管你的年龄经验,一切都在拳头上说了算。尤其是在黑水宗内部,还流传着一种说法:只要拳头够硬,就算是想要成为宗主,也绝对不是问题。

尼玛!杨天鸿才多大?在修liàn

世界,很多事情都没有保密性可言。尤其是杨天鸿这种因为家族内因成为修士的例子,曾经被很多修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总体计算下来,他的修liàn

时间前后没有超过二十年。当然,杨天鸿很会做人,在归元宗内部也有很多人喜欢。修liàn

和俗世生活区别不大,都是嘴甜的家伙人缘就好,得到的好处也多。想来也是如此,否则的话,他杨天鸿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里成为练气修士?

玲珑宝锁的隐蔽功能非常强dà

。李建伟丝毫没有察觉杨天鸿已经身为金丹修士这样一个极其恐怖的事实。在他看来,杨天鸿只是一个实力低微的练气士,修为远远不及自己。只是这家伙运气真的很不错,能够得到来自归元宗的全力支持。否则,若是凭他杨天鸿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自己这边师兄弟三人活活捉住。恐怕。早就被自己一拳砸烂脑壳,死得不能再死。

杨天鸿有玲珑宝锁,祖宽和徐进辉却没有。他们甚至没有携带任何一种隐蔽型的法宝。在如此近的距离,李建伟清楚感受到了两个人身上传过来的强dà

气息。祖宽的实力稍弱一些,却也达到了金丹宗师的境界。至于徐进辉……他的实力浑厚,磅礴的木系灵能是如此的强烈。足足达到了金丹第三层的境界。

就算是李建伟的授业传师,也不过就是这个境界。可是,如此强悍的修士,居然也是尊称杨天鸿为“公爷”。

尼玛,一定是我耳朵里有屎,听错了。

好吧!就算是耳朵听觉出了问题,那么眼睛呢?眼睛总不可能像耳朵一样被阻塞了吧?就在刚才,李建伟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对于自己提出的问题。徐宽和徐进辉都是不约而同点头承认。

这个世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区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练气士,居然被两名强dà

无比的金丹修士奉为尊贵。若是俗世间的官职爵位如此重yào

,那么还谈得上什么修liàn

?什么专注于本心?

这事情实在太奇怪了,远远超出了李建伟能够理解的范畴。他决定不再继xù

追究这个问题。李建伟扭动了一下酸麻的肩膀,很是胆怯地看着徐进辉,怯生生地问:“你们,你们把我抓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徐进辉没有搭腔。祖宽走上前来,笑嘻嘻地回答:“既然抓你过来。当然是有事情需yào

你做。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你就暂且安心住下,酒食饭餐我们都会安排妥当。若是需yào

你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dào

。”

李建伟沉默着点点头。实力不如人,自然只能是老老实实服从对方。还好,对方没有要了自己性命。修士都很讲究信誉。既然说了自己没有危险,那么就无需再担忧于此。何况,即便是打起来,自己也根本不是对手。

看到了李建伟认命的表情,祖宽微笑着。伸手朝着李建伟身上一指,两根捆仙索立kè

松开。祖宽一边慢慢收起绳索,一边淡淡地说:“李道友被困多日,想必已经饿了。这里虽是荒山野地,却也有着仙家珍物下口。”

虽说对方松开了绳索,李建伟还是不敢在两位金丹宗师面前造次。只不过,他多少有些不甘心,想要在口头上扳回一局,于是冷冷地问:“仙家珍物?在下倒是想要见识见识。是龙肝凤髓?还是猩唇熊掌?”

徐进辉站在旁边,很是鄙夷地冷哼着。他拍了拍手,房门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双手端着盘子的侍者。盘子不算大,很快摆在了桌面上。拿起扣在盘子表面青花瓷盖子的时候,李建伟看到了一小碗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种淡绿色的物体。几乎是透明的,就像市场上用果汁做出来的胶冻。气味很是芬芳,还有一股特殊的香甜。这胶冻估计是刚刚凝固起来不久,摆下来的时候,随着力量左右摇晃,显得很是平滑,有种令人忍不住想要挑起一点尝尝的冲动。

李建伟不由得问:“此乃何物?”

祖宽平静地说:“李道友自己尝尝不就知dào

了?”

李建伟没有迟疑,走过去,拿起摆在盘子边上的银勺,挑起一点绿色胶冻,送进了嘴里。

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毒药。归元宗这些人既然说过要让自己活着,也就不会在食物中下毒。这个道理李建伟当然明白,自然也就不会考lǜ

什么能不能吃的问题。

胶冻很甜,却也不是那种甜得发腻。光滑的口感令人舒服,顺着喉咙吞下去,凉丝丝的,有着说不出的舒服感。

一种微微的迷醉,很快在李建伟脑子里出现,蔓延到了全身。他觉得混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神mì

。是的,神mì

。因为这种感觉具体应该用什么样的字句来形容,李建伟自己也不知dào



用两个李建伟能够在这种时候想来的文字描述,就是“很飘。”

身体轻的要命,几乎没有任何重量。不是所有修士都能飞行,这种妙术必须修liàn

到心我合一的境界,才能真zhèng

被释fàng

出来。或者,拥有御风而行的功法也可以。像李建伟这样的修士,严格来说其实并不算飞,顶多也就是驾驭高速移动的某种法器,在距离地面五、六米远的半空中穿梭。

李建伟此刻感觉到自己真zhèng

是在飞翔。仿佛长出了翅膀,拥有鸟一样的灵通。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思维变得很是混乱。看到了许许多多似乎熟悉,又好像是完全陌生的东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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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一节 迷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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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魔鬼怪,也有大乘仙师。李建伟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可是梦境却无比的真实,伸手就能触摸。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上古时代的大能修士,手持三尺宝剑斩妖除魔。那些在古书典籍上流下名字的天妖巨魔,在自己面前变得如同猪狗一般,随意就能宰杀。这种事情真******过瘾。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灭杀敌人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在这个美丽的幻境当中,李建伟看到了自己的师尊,看到了传说中飞升已久的三清真仙,还看到了自己的那些仇人、朋友、父母……当然,也少不了李建伟最喜欢,暗恋已久的女人。

那是一个完全由李建伟统治的世界。在那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论想做任何事情都能满足心愿。而且,在那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人约束,无人过问。

“仙境,这一定是传说中的仙境。也只有这样的仙境,才能让人流连忘返,忘记一切啊……”

李建伟在喃喃自语,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他觉得自己一直在感慨,一直在叹息着为什么没有早些发xiàn

如此美妙的好去处。当然,身为修士,最起码的矜持和稳重必不可少。即便是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搂着自己最喜欢女人狠命挥洒力qì

的时候,李建伟仍然保持着一名修士的外表。

至少,他自己以为是这样。

徐进辉和祖宽没有离开房间。他们看着李建伟吞下那些绿色胶冻,看着他再次被捆仙索绑住,牢牢固定在床上。然后听见李建伟嘴里发出莫名其妙的吼叫和唏嘘声。他先是在哭,然后大笑。眼泪和口水涂满了整个胸膛。他不断嚎叫着诸如“我是天神,我是上古真仙”之类的话,又在床上翻来覆去拼命挣扎。力qì

是如此之大。就连捆仙索牢牢勒进了肉里,也丝毫没有察觉。他仿佛忘记了疼痛,神经酸麻对他毫无影响。李建伟目光变得迷离而邪恶,双腿中间的男性象征物也不由自主高高挺起。对此,祖宽和徐进辉只能面面相觑,然后两个人脸上同时露出苦笑。

屋子里没有女人。甚至连带有雌性征兆的生物估计也没有。天知dào

李建伟究竟从什么地方感觉到这种突然怪异的刺激?也许,他脑子里正在幻想着跟女人有关的场景。若是俗世之间的普通人倒也罢了。问题在于,他可是一名修士,一个实力强dà

的筑基修士啊!

“怪不得公爷临走的时候再三叮嘱,这种银簇胶冻凶险非常,我归元宗同门万万不可沾染。否则,会变得若狂若疯,神志不清。”

看着无比癫狂的李建伟,祖宽不禁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很是后怕地说:“这东西闻起来很是香甜,我也曾经估量着想要弄上一块尝尝味道。还好,还好,若是真的吃了下去,恐怕只会变得与这李建伟一样,是非不分,眼中无物,就连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也根本不会记得。这。这实在太可怕了。”

徐进辉的态度要比祖宽认真得多。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本子,正用麻线和碳条做成的笔在飞快记录着。这种炭笔使用方便。是杨天鸿在归元宗山上,从烈火殿里偶然得到材料制成。在归元宗内部流传开后,很快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得到众人喜欢。虽说炭笔写出来的文字远远不如毛笔那般优美,却胜在简单实用,而且极为方便。

“公爷说过。想要了解银簇花的真实效力,就必须详细记录服用者的所有身体变化。”

徐进辉一边在本子上飞快记录,一边用沉稳的声音对祖宽说:“另外两个人,就是罗彬、季泽亮那边,安排妥当了吗?”

祖宽连忙点头道:“布置都跟这边一样。另外几位师兄和师弟专门负责。放心吧!他们跑不了。这里原离中原,附近也没有什么修liàn

门派。公爷把整个安州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不要说是外人,就算是个苍蝇也难以进来。何况,这儿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咱们的人,对于实验结果,师尊那边也很重视。如果不是要坐镇山门,恐怕就连宗主也会亲自过来看看。”

“那就好。”

徐进辉已经把该记下的东西记录完毕。他小心翼翼的把本子和炭笔收好,走到床前,看着眼睛里已经没有清醒亮光,完全是凭借本能在床上来回扭动身子,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李建伟,摇摇头,叹了口气:“银簇花此物果然凶险非常。还好,公爷认识此物,也将此物用作对付本门敌人。若是被外人得知,恐怕事情就会变得麻烦。”

祖宽连连点头称是。过了几秒钟,他脸上显出很是诡异的表情,压低声音说:“徐师兄,还记得公爷临走时候说过的那些话吗?”

徐进辉想了想,转过身问:“你是说,银簇花能够用作控zhì

别人?”

祖宽点头道:“公爷的计划,我多少可以猜到一些。这抓回来的黑水宗三个人,就是用作实验。这整日里好吃好喝养着,银簇花胶冻也是敞开供应,谁也不知dào

这三个人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说起来,这也是我归元宗的大好机会。明面上的手段有了,却也需yào

暗地里的伎俩才行。我是从来看不起那些口口声声光明正大的家伙。公爷那句话说得对:死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人活着,管他阴谋诡计也好,魍魉小人也罢,只要能赢,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徐进辉微笑着慢慢摇头:“祖师弟,这种话也就是咱们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说。到了外面,可是一个字也不能说的。咱们毕竟是名门正派,在世俗人眼中更是得道仙师。公爷所做的这些,其实都是为了咱们归元宗考lǜ

。若只是公爷一个人,完全可以不管不顾,轻轻松松享shòu

荣华富贵。就算是公爷一个人独自修liàn

,好处和实力也要远远超过现在。”

“谁说不是呢!”

祖宽心有赞同地叹息着:“说起来。我也算是归元宗的老弟子了。一眨眼的功夫,拜师上山已经几百年了。以前还在练气的时候,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够筑基。到了后来,成功筑基又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成为金丹。呵呵呵呵!徐师兄别笑我,我这人就是这个性子。师尊都说我有些好高骛远。虽说有想法是好的,却也要脚踏实地才对。以前。每个月一枚元气丹,这种待遇比起其它中、小门派,算得上足以令人羡慕。现在呢?每隔七天就有元气丹派下,而且还是上好的三转灵丹。这种事情换在从前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杨师弟仁义啊!虽说大家后来都改了称呼,尊称他“公爷”,可我还是觉得宗门里的叫法比较亲切。若是没有这个一心为了大伙着想的小师弟,没有毅勇公爷,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修liàn

到今天的金丹境界。这种大恩大德,必定是要报答的啊!”

徐进辉在旁边也是脸上渐渐露出笑容:“金丹。其实没什么了不起。以前总觉得金丹宗师很是神mì

,而且强dà

。前些日子,师尊冲击元婴关口成功。破关而出后,师尊很是唏嘘,觉得过去几百年光阴几乎都是在白白浪费。我不是元婴,其中境界和感悟也达不到那个程度。不过,能够成为金丹宗师,我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类似的感悟。这修liàn

其实就跟俗世之间的功名利禄差不多。必须有人帮zhù

提拔。看看那些俗世官员。都说是上面有人好做官。其实修liàn

何尝不是如此?有了丹药,有了洞天福地。有了功法秘籍,修liàn

晋升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祖师弟你刚才那句话算是说对了:杨公爷对于我归元宗上下,实在是功劳甚大。在外人面前,咱们得叫他一声公爷。可是在宗门里,或者是私下里没人的时候,还是师兄师弟叫起来比较亲近。呵呵。这倒不是什么身份上的尊卑。我是早就打定了注意————这颗脑袋,这辈子算是卖给了杨师弟。只要他一声差遣,无论水里火里,都是拼着命也要去的。”

说到这里,徐进辉转过身。看了一眼捆在床上来回扭动的李建伟,声音顿时变得冷厉起来:“这只是第一次试验。所有数据都要精心记录加以保存。公爷说过,银簇花胶冻具有服用以后成瘾的症状。从今天开始,三个黑水宗的家伙都要按时服用。若是他们抗拒不吃……哼哼!祖师弟,你应该知dào

怎么做。”

……

楚国北部,辽州治下铁阳城,城头。

这里位于长城以北。早在数百年前,楚国就在这里设置州县。按照原先的计划,铁阳城应该驻军三千,百姓两万。在钦宗皇帝的时候,铁阳城的军民数字一度超过了五万人,也是北地草原上极其重yào

的楚国重镇。只是随着朝廷方略不断变化,来自南方的物资和银钱数量越来越少,加之北地贸易逐渐被豪族权贵把持,商道不再从这里经过,铁阳城也就慢慢变得荒僻下来。

可不管怎么样,这里仍然还是连接北地草原与长城内镇之间必经之路。

去年的那场雪,使得戎狄牛羊损失惨重。今年温度刚刚升起来,路上的积雪尚未全部融化,铁阳城内很多百姓就已经结伴南逃。久在边关的人都很清楚,只要遇到雪灾、蝗灾、干旱,北地戎狄就会大举南下。到时候,必定又是一场惨烈杀伐。

说起来,北边的戎狄也是一群废物。他们丝毫不懂得提前积蓄物资草料。差不多就是看天吃饭。若是当年风调雨顺,水草丰美,戎狄牛羊肥硕,日子自然也就好过得多。可若是遇到天灾,这帮狗贼就会把主意打到自己的邻居身上。无论南边的齐国和楚国,还是北面的西域各国,都会遭到戎狄攻击。

铁阳城外的地平线上,隐隐绰绰多了很多黑色影子。随着渐渐走到前面,可以看清楚都是些骑在马上的戎狄武士。

“老爷,老爷……这,这除了咱们自家的亲卫,好多……好多人都,都跑了。”铁阳城头上,一个身穿靛蓝色家仆布袍服侍的年轻男子畏首畏尾。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说道。

“混账!这帮狼心狗肺的混账!他娘的,有好处的时候,一个个使着吃奶的力qì

都要挤过来。这到了真zhèng

该用命报皇恩的时候,却一个个跑得比兔子他爹还快!草拟吗啊!老子当时就该把这些家伙的人头砍下来,摆在城头上也好吓一吓戎狄蛮夷。”

那个被称作老爷的大汉。朝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带着恨意和惧怕,连声骂道。

这大汉四十来岁的年纪,倒也算得上是身材魁梧,却明显已经发福。腰身浑圆,腆着肚皮,如同怀孕好几个月的妇人。这种身材当然不可能披甲,只是穿着一套红色官袍,身前的官员补子是一头张牙舞爪的老虎。腰上用青丝涤束着,看上去倒也合身。

何天养在铁阳城做了十六年的镇守将军。在这里,何家已经成为权势的象征。城内大半的产业,都属于何家。

这是一个文贵武贱的时代。何天养房间里摆着很多书。虽然他并不喜欢看书,只喜欢喝酒吃肉玩女人。但是表面上的功夫必不可少。若是房间里没有几本书籍装模作样,说出去都会惹人笑话。文人都喜欢琴棋书画,何天养也是来到铁阳城后,强迫着自己学了少许。当然。只能说是粗通皮毛,在不懂的人面前可以天花乱坠吹个三天三夜。若是换了真zhèng

精通的人面前。恐怕刚一开口,就被对方劈头盖脸泼水般讥讽过来。

何天养努力想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看起来不像是武将的文人。如果不看他此刻官袍上的老虎补子,没人会认为他是一位高品级武将。何天养的面颊、双手皮肤都很白,上面也没有什么老茧。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事实上也是如此。

一切都不重yào

了。在突然而至的戎狄大军面前,一切都不重yào

了。

没有任何迹象。戎狄就像是一夜之间突然从地里冒了出来。谁也不知dào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攻打铁阳城。可是每个人都很清楚:戎狄攻城必定是一场血腥厮杀。而且,这些草原蛮子历来喜欢屠城,然后把城里所有值钱的财物和女人抢个精光。

这一点,与南方的越族人很是相似。

何天养双手扶着城头,分张的十指狠狠扣住城砖。几乎是要插了进去。他的眼神飘忽,额头上全是汗水。整个后背完全汗湿,大红官袍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然而何天养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也没心思顾忌这些。

城外的戎狄数量究竟有多少,何天养根本不知dào

。按照惯例,边境要塞应该全天候派出斥候,对周边情况进行探查。可是,派人出去就意味着花钱。养马需yào

精料,功夫了得的探子需yào

银钱。对何天养来说,从兵丁身上省下来的每一个铜板,都意味着自己腰包能够变得更鼓一些。只不过,这样做的坏处已经显现出来。戎狄如此之大的声势过来,城头上的守兵却是在今天早上才看到地平线上的大队兵马。然后慌慌张张点起烽火示警,人声嘶吼着城门关闭,整个铁阳城上下,立kè

进入了戒备状态。

戎狄没有急于攻城。铁阳是一座坚城,也是大楚国在长城以北最为坚固的堡垒之一。尽管何天养是个废物加脓包,可是想要打下这座城池,光靠手脚绝对不行。戎狄虽然善于骑射弓马,却也知dào

攻城器械的重yào

性。数百年来,从楚国和齐国掳走的工匠数量不知有多少。尽管戎狄对于科技力量从不重视,却可以制造出简单的器械。毕竟,没人愿意自家兵马白白受损。能够少死些人,总是好的。

戎狄军营已经扎了下来。看着那些身穿皮袍正在城外山坡上砍伐树木,准bèi

各种攻城器械的草原蛮子,何天养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没留神一脚踩上了城墙地砖的边缘缝隙,一个趔趄,站在身后的青衣家仆连忙跑过去搀住,这才没有直接摔在地上。

一个站在何天养身边,面色凶恶的护卫右手握在刀柄上,粗声粗气地说道:“老爷,咱们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边关军将都有豢养家丁的习惯。大楚立国数千年,很多规矩都在漫长时间中变了原来的样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军中兵卒就是将官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兵部下拨的银子,很大一部分进了将官们的腰包。吃空饷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严格来说,一支军队内部,最能打的其实就是家丁。毕竟,领兵将领都都知dào

,若是手下没有几个能打的人,也就谈不上什么资本。更不要说关键时候领兵作战。

也许,天下间唯有楚国是个例外。上天给予了楚国皇帝一块很是特殊的好地块,四面都有险峻的关隘,邻国难以打进来,北面和南面就算是战况不利,也可以退守磐石关和长城,在铁桶一般的封闭环境里,享shòu

着和平与安乐。

也许,天下间其它国家也是这个样子。但这终究只是猜测,没有多少切实可信的证据。

身为执掌一城要地的将军,何天养的亲卫家丁足足超过五百。为了养活这些人,何天养可是花费了很大功夫。无论兵器铁甲,还是平日里的伙食,家丁们的待遇远远高于普通士兵。甚至就连军饷,也是从无折扣足额发放。也只有这样,家丁们才能保证战斗力,也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如此悍勇的话来。

几百个家丁围在何天养身边,在城头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很是显眼。何天养扶着城墙站稳身子,听到那护卫说话,他缓缓转过头,盯着那人,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这种恶狠狠的模样,在何天养身上并不常见。家丁们也不明就里,没人敢搭腔。之前说话的家丁被问得有些急了,于是大声说道:“老爷,咱们跟外面那些蛮子拼了。杀一个算是不亏本,杀两个就赚了。”

家丁们都是军将们用银子喂饱的。之所以花钱养着这些人,就是为了在需yào

的时候能拿得出手。眼前,戎狄大军围城,求援文书何天养已经派人送了出去。若是援军没有及时抵达,身为守将,必定是要与铁阳城同存亡。家丁虽然也是武人,却也懂得“卖命效忠”四个字,自然是要跟着何天养这个主官一同赴死。

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聚集在何天养身边的五百多名亲信当中,神色坚定的人,只有少数几个。其余绝大部分,都是慌里慌张,面色发白,身子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甚至就连那名护卫说出话来的时候,眼睛里也流露出怨毒的目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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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二节 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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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进辉想了想,转过身问:“你是说,银簇花能够用作控zhì

别人?”

祖宽点头道:“公爷的计划,我多少可以猜到一些。这抓回来的黑水宗三个人,就是用作实验。这整日里好吃好喝养着,银簇花胶冻也是敞开供应,谁也不知dào

这三个人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说起来,这也是我归元宗的大好机会。明面上的手段有了,却也需yào

暗地里的伎俩才行。我是从来看不起那些口口声声光明正大的家伙。公爷那句话说得对:死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人活着,管他阴谋诡计也好,魍魉小人也罢,只要能赢,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徐进辉微笑着慢慢摇头:“祖师弟,这种话也就是咱们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说。到了外面,可是一个字也不能说的。咱们毕竟是名门正派,在世俗人眼中更是得道仙师。公爷所做的这些,其实都是为了咱们归元宗考lǜ

。若只是公爷一个人,完全可以不管不顾,轻轻松松享shòu

荣华富贵。就算是公爷一个人独自修liàn

,好处和实力也要远远超过现在。”

“谁说不是呢!”

祖宽心有赞同地叹息着:“说起来,我也算是归元宗的老弟子了。一眨眼的功夫,拜师上山已经几百年了。以前还在练气的时候,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够筑基。到了后来,成功筑基又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成为金丹。呵呵呵呵!徐师兄别笑我,我这人就是这个性子。师尊都说我有些好高骛远。虽说有想法是好的,却也要脚踏实地才对。以前,每个月一枚元气丹,这种待遇比起其它中、小门派,算得上足以令人羡慕。现在呢?每隔七天就有元气丹派下。而且还是上好的三转灵丹。这种事情换在从前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杨师弟仁义啊!虽说大家后来都改了称呼,尊称他“公爷”,可我还是觉得宗门里的叫法比较亲切。若是没有这个一心为了大伙着想的小师弟,没有毅勇公爷,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修liàn

到今天的金丹境界。这种大恩大德,必定是要报答的啊!”

徐进辉在旁边也是脸上渐渐露出笑容:“金丹。其实没什么了不起。以前总觉得金丹宗师很是神mì

,而且强dà

。前些日子,师尊冲击元婴关口成功。破关而出后,师尊很是唏嘘,觉得过去几百年光阴几乎都是在白白浪费。我不是元婴,其中境界和感悟也达不到那个程度。不过,能够成为金丹宗师,我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类似的感悟。这修liàn

其实就跟俗世之间的功名利禄差不多。必须有人帮zhù

提拔。看看那些俗世官员,都说是上面有人好做官。其实修liàn

何尝不是如此?有了丹药。有了洞天福地,有了功法秘籍,修liàn

晋升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祖师弟你刚才那句话算是说对了:杨公爷对于我归元宗上下,实在是功劳甚大。在外人面前,咱们得叫他一声公爷。可是在宗门里,或者是私下里没人的时候,还是师兄师弟叫起来比较亲近。呵呵,这倒不是什么身份上的尊卑。我是早就打定了注意————这颗脑袋。这辈子算是卖给了杨师弟。只要他一声差遣,无论水里火里。都是拼着命也要去的。”

说到这里,徐进辉转过身,看了一眼捆在床上来回扭动的李建伟,声音顿时变得冷厉起来:“这只是第一次试验。所有数据都要精心记录加以保存。公爷说过,银簇花胶冻具有服用以后成瘾的症状。从今天开始,三个黑水宗的家伙都要按时服用。若是他们抗拒不吃……哼哼!祖师弟。你应该知dào

怎么做。”

……

楚国北部,辽州治下铁阳城,城头。

这里位于长城以北。早在数百年前,楚国就在这里设置州县。按照原先的计划,铁阳城应该驻军三千。百姓两万。在钦宗皇帝的时候,铁阳城的军民数字一度超过了五万人,也是北地草原上极其重yào

的楚国重镇。只是随着朝廷方略不断变化,来自南方的物资和银钱数量越来越少,加之北地贸易逐渐被豪族权贵把持,商道不再从这里经过,铁阳城也就慢慢变得荒僻下来。

可不管怎么样,这里仍然还是连接北地草原与长城内镇之间必经之路。

去年的那场雪,使得戎狄牛羊损失惨重。今年温度刚刚升起来,路上的积雪尚未全部融化,铁阳城内很多百姓就已经结伴南逃。久在边关的人都很清楚,只要遇到雪灾、蝗灾、干旱,北地戎狄就会大举南下。到时候,必定又是一场惨烈杀伐。

说起来,北边的戎狄也是一群废物。他们丝毫不懂得提前积蓄物资草料。差不多就是看天吃饭。若是当年风调雨顺,水草丰美,戎狄牛羊肥硕,日子自然也就好过得多。可若是遇到天灾,这帮狗贼就会把主意打到自己的邻居身上。无论南边的齐国和楚国,还是北面的西域各国,都会遭到戎狄攻击。

铁阳城外的地平线上,隐隐绰绰多了很多黑色影子。随着渐渐走到前面,可以看清楚都是些骑在马上的戎狄武士。

“老爷,老爷……这,这除了咱们自家的亲卫,好多……好多人都,都跑了。”铁阳城头上,一个身穿靛蓝色家仆布袍服侍的年轻男子畏首畏尾,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说道。

“混账!这帮狼心狗肺的混账!他娘的,有好处的时候,一个个使着吃奶的力qì

都要挤过来。这到了真zhèng

该用命报皇恩的时候,却一个个跑得比兔子他爹还快!草拟吗啊!老子当时就该把这些家伙的人头砍下来,摆在城头上也好吓一吓戎狄蛮夷。”

那个被称作老爷的大汉,朝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带着恨意和惧怕,连声骂道。

这大汉四十来岁的年纪,倒也算得上是身材魁梧,却明显已经发福。腰身浑圆。腆着肚皮,如同怀孕好几个月的妇人。这种身材当然不可能披甲,只是穿着一套红色官袍,身前的官员补子是一头张牙舞爪的老虎,腰上用青丝涤束着,看上去倒也合身。

何天养在铁阳城做了十六年的镇守将军。在这里。何家已经成为权势的象征。城内大半的产业,都属于何家。

这是一个文贵武贱的时代。何天养房间里摆着很多书。虽然他并不喜欢看书,只喜欢喝酒吃肉玩女人。但是表面上的功夫必不可少。若是房间里没有几本书籍装模作样,说出去都会惹人笑话。文人都喜欢琴棋书画,何天养也是来到铁阳城后,强迫着自己学了少许。当然,只能说是粗通皮毛,在不懂的人面前可以天花乱坠吹个三天三夜。若是换了真zhèng

精通的人面前,恐怕刚一开口。就被对方劈头盖脸泼水般讥讽过来。

何天养努力想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看起来不像是武将的文人。如果不看他此刻官袍上的老虎补子,没人会认为他是一位高品级武将。何天养的面颊、双手皮肤都很白,上面也没有什么老茧。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事实上也是如此。

一切都不重yào

了。在突然而至的戎狄大军面前,一切都不重yào

了。

没有任何迹象,戎狄就像是一夜之间突然从地里冒了出来。谁也不知dào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攻打铁阳城。可是每个人都很清楚:戎狄攻城必定是一场血腥厮杀。而且,这些草原蛮子历来喜欢屠城,然后把城里所有值钱的财物和女人抢个精光。

这一点。与南方的越族人很是相似。

何天养双手扶着城头,分张的十指狠狠扣住城砖。几乎是要插了进去。他的眼神飘忽,额头上全是汗水。整个后背完全汗湿,大红官袍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然而何天养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也没心思顾忌这些。

城外的戎狄数量究竟有多少,何天养根本不知dào

。按照惯例。边境要塞应该全天候派出斥候,对周边情况进行探查。可是,派人出去就意味着花钱。养马需yào

精料,功夫了得的探子需yào

银钱。对何天养来说,从兵丁身上省下来的每一个铜板。都意味着自己腰包能够变得更鼓一些。只不过,这样做的坏处已经显现出来。戎狄如此之大的声势过来,城头上的守兵却是在今天早上才看到地平线上的大队兵马。然后慌慌张张点起烽火示警,人声嘶吼着城门关闭,整个铁阳城上下,立kè

进入了戒备状态。

戎狄没有急于攻城。铁阳是一座坚城,也是大楚国在长城以北最为坚固的堡垒之一。尽管何天养是个废物加脓包,可是想要打下这座城池,光靠手脚绝对不行。戎狄虽然善于骑射弓马,却也知dào

攻城器械的重yào

性。数百年来,从楚国和齐国掳走的工匠数量不知有多少。尽管戎狄对于科技力量从不重视,却可以制造出简单的器械。毕竟,没人愿意自家兵马白白受损。能够少死些人,总是好的。

戎狄军营已经扎了下来。看着那些身穿皮袍正在城外山坡上砍伐树木,准bèi

各种攻城器械的草原蛮子,何天养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没留神一脚踩上了城墙地砖的边缘缝隙,一个趔趄,站在身后的青衣家仆连忙跑过去搀住,这才没有直接摔在地上。

一个站在何天养身边,面色凶恶的护卫右手握在刀柄上,粗声粗气地说道:“老爷,咱们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边关军将都有豢养家丁的习惯。大楚立国数千年,很多规矩都在漫长时间中变了原来的样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军中兵卒就是将官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兵部下拨的银子,很大一部分进了将官们的腰包。吃空饷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严格来说,一支军队内部,最能打的其实就是家丁。毕竟,领兵将领都都知dào

,若是手下没有几个能打的人,也就谈不上什么资本。更不要说关键时候领兵作战。

也许,天下间唯有楚国是个例外。上天给予了楚国皇帝一块很是特殊的好地块,四面都有险峻的关隘,邻国难以打进来,北面和南面就算是战况不利,也可以退守磐石关和长城。在铁桶一般的封闭环境里,享shòu

着和平与安乐。

也许,天下间其它国家也是这个样子。但这终究只是猜测,没有多少切实可信的证据。

身为执掌一城要地的将军,何天养的亲卫家丁足足超过五百。为了养活这些人,何天养可是花费了很大功夫。无论兵器铁甲。还是平日里的伙食,家丁们的待遇远远高于普通士兵。甚至就连军饷,也是从无折扣足额发放。也只有这样,家丁们才能保证战斗力,也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如此悍勇的话来。

几百个家丁围在何天养身边,在城头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很是显眼。何天养扶着城墙站稳身子,听到那护卫说话。他缓缓转过头,盯着那人,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这种恶狠狠的模样,在何天养身上并不常见。家丁们也不明就里,没人敢搭腔。之前说话的家丁被问得有些急了,于是大声说道:“老爷,咱们跟外面那些蛮子拼了。杀一个算是不亏本。杀两个就赚了。”

家丁们都是军将们用银子喂饱的。之所以花钱养着这些人,就是为了在需yào

的时候能拿得出手。眼前。戎狄大军围城,求援文书何天养已经派人送了出去。若是援军没有及时抵达,身为守将,必定是要与铁阳城同存亡。家丁虽然也是武人,却也懂得“卖命效忠”四个字,自然是要跟着何天养这个主官一同赴死。

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聚集在何天养身边的五百多名亲信当中,神色坚定的人,只有少数几个。其余绝大部分,都是慌里慌张,面色发白。身子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甚至就连那名护卫说出话来的时候,眼睛里也流露出怨毒的目光。

何天养恶狠狠盯着那个护卫看了近半分钟。那人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何天养猛然抬起脚,朝着那护卫的胸口用力狠踹过去,当场就把那人踢翻在地。

他指着双手撑地坐起来,脸上全是懵懂不解的护卫连声怒骂:“你****的就这么想死吗?想出城是吗?打开城门自己去啊!看看你一个人出去能杀多少?别******拖着老子一块儿去死!”

周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其他家丁望向那名护卫的目光变得冰冷,几个站在旁边的人也朝着后面退了几步,把他一个人留在中央。

何天养跺着脚,恐惧压抑的情绪仿佛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不管不顾,揪住护卫的胳膊,指着外面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眼睛瞎了?你没看到外面是什么状况吗?天啊!那是好几万,好几万,甚至上十万的戎狄啊!你再看看这铁阳城里有多少人?百姓已经差不多掏光,老子麾下的兵丁有几个能指望?除了你们算是能打,其余的还有多少?你再看看外面,再看看外面。什么是戎狄?那些家伙从生下来就骑在马上,控马弓箭人人都是好手,更不要说野蛮成性凶悍无比。人家是个个都能打,老子领着你们这几百号人,去对上城外的好几万……尼玛的,你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何天养嘴里唾沫星子四溅,声音忽而沙哑,忽而尖厉,就像是在恐惧和愤nù

中死命咆哮的疯子:“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们自己。就你们这些整日里只知dào

喝酒玩女人的货色,还想跟外面那些戎狄打?别以为老子不知dào

你们以前所谓的杀敌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在城外游荡一圈,砍掉几个百姓脑袋带回来吗?杀良冒功这种事情你们玩得纯熟,老子不是不想管,而是看在你们都是老子家丁的份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只要你们有好处,也就等于是老爷我自己有好处。现在好了,尼玛一个个脾气长了,心也野了,居然想着要出去外面跟戎狄拼命……去啊!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一出去,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虽说何天养贪生怕死,却也说得是实话。

等到他的怒气好不容易平息了些,旁边一名亲信凑过来,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将主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早些时候出城,倒也能够跑出去。现在戎狄大军把这铁阳城四周围得严严实实,就算出去恐怕也有麻烦。兄弟们感念将主爷大恩大德,无论如何也会护着将主爷往外冲。只是这戎狄蛮子数量实在太多,只怕逃不掉啊!而且他们马快,数量也多,最多小半个时辰就能追上来。到时候……”

何天养脸上全是怒意,很是烦躁地挥挥手:“给老子闭嘴。这些事情老子当然知dào

,比你还要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多舌。滚,都******给老子滚!”

就在一片混乱的时候,从远处城头上急匆匆跑过来一名队官。他分开人群,来到何天养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将,将主爷,外面的戎狄蛮子在喊话,说是让咱们投降。还有几封箭书从外面射进来,说是只要咱们降了,一切照旧,既往不咎。”

之前说话的那名护卫插进话来:“若是不降呢?”

那队官抬起头看了一眼,语气陡然变得充满了畏惧:“蛮子说了,若是不降……那,那就全程百姓尽灭,鸡犬不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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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三节 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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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养嘴里唾沫星子四溅,声音忽而沙哑,忽而尖厉,就像是在恐惧和愤nù

中死命咆哮的疯子:“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们自己。就你们这些整日里只知dào

喝酒玩女人的货色,还想跟外面那些戎狄打?别以为老子不知dào

你们以前所谓的杀敌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在城外游荡一圈,砍掉几个百姓脑袋带回来吗?杀良冒功这种事情你们玩得纯熟,老子不是不想管,而是看在你们都是老子家丁的份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只要你们有好处,也就等于是老爷我自己有好处。现在好了,尼玛一个个脾气长了,心也野了,居然想着要出去外面跟戎狄拼命……去啊!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一出去,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虽说何天养贪生怕死,却也说得是实话。

等到他的怒气好不容易平息了些,旁边一名亲信凑过来,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将主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早些时候出城,倒也能够跑出去。现在戎狄大军把这铁阳城四周围得严严实实,就算出去恐怕也有麻烦。兄弟们感念将主爷大恩大德,无论如何也会护着将主爷往外冲。只是这戎狄蛮子数量实在太多,只怕逃不掉啊!而且他们马快,数量也多,最多小半个时辰就能追上来。到时候……”

何天养脸上全是怒意,很是烦躁地挥挥手:“给老子闭嘴。这些事情老子当然知dào

,比你还要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多舌。滚,都******给老子滚!”

就在一片混乱的时候,从远处城头上急匆匆跑过来一名队官。他分开人群,来到何天养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将,将主爷,外面的戎狄蛮子在喊话,说是让咱们投降。还有几封箭书从外面射进来,说是只要咱们降了,一切照旧。既往不咎。”

之前说话的那名护卫插进话来:“若是不降呢?”

那队官抬起头看了一眼,语气陡然变得充满了畏惧:“蛮子说了,若是不降……那,那就全程百姓尽灭,鸡犬不留。”

一听这话,有几个家丁当即就要发作,想要动手,却看到何天养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一时间也不好得出声。想了想。凑到近前小声说道:“将主爷,咱们这铁阳城很是坚固,城墙还是早年间用糯米汤水混合黄土砖石做起来的,坚硬无比。就算是石头砸上去,也难以留下和印痕。何况,咱们城内粮食也够,库房里弓箭多达二十万支。往着辽阳方向的信使走得早,相比已经突出重围。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必定可以撑到援军过来。”

何天养紧紧皱着眉头,有缓缓松开。他沉默了很久。脸上神情变得很是复杂,转过身,对着那名前来报信的队官开口说道:“你先回去盯着,一有消息就赶紧送过来。吩咐下去,人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要过了这个关口,老爷我重重有赏。”

那队官点头称是。转身跑了回去。只不过,家丁们毕竟是何天养身边最为亲近的人,都能听出何天养声音里带着颤抖,脸色也要比平时白了几分。当下,家丁们纷纷交换眼色。都没有出声,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城外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喊叫声。其中伴随着马蹄撞击地面传来的震动。紧接着,远处城墙上无数人在死心裂缝般呼喊“蛮子攻城了,蛮子攻城了!”

放眼望去,城下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影。戎狄的灰色皮袍占据了视线中的全部空间。雪亮的兵器反光从一个个角落里射过来,晃得人眼花。何天养浑身一颤,没有跑向城头,却连忙转身朝着城下跑去。这是他从很多战死者身上得到的常识————戎狄弓马娴熟,尤为擅长朝着城头上骑马抛射。很多守卫者都是被活活射死。只要跑到城墙下面的防护洞里,自然也就变得安全。

平心而论,何天养虽然怕死,却也不会轻易投降。无论如何,只要守铁阳城就是大功一件。何况,家丁们说得也对。铁阳城防坚固,城中粮食充足。戎狄再能打,那也是在草原上往来纵横。这些蛮子缺少军械,一时半会儿也打不下铁阳。只要坚持下去,等到援军来了,危局自然可以化解。

然而,刚刚走出去不到五十步,身边一个亲卫却面露惊慌,不顾一切扯着嗓子狂呼大喊:“将主爷,将主爷,蛮子上来了,蛮子登城了!”

登城了?

进来了?

这消息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何天养顿时大惊失色。这才多大点儿的功夫?难不成,戎狄蛮子根本就是把云梯架在城墙上,毫无阻拦就这样爬上来了吗?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顿时看见远处城墙上已经插上了一支旗。制旗的布料很是粗糙,却很结实。旗面上绣着一个面目狰狞的狼头,獠牙森森,仿佛随时准bèi

着择人而噬。

北方戎狄最为崇拜的神灵就是狼神。他们自称为白狼的子孙。这些草原蛮子以狼为武,以狼为勇,更是以狼为旗。

远远的,看见好几个身穿皮袄的蛮子顺着云梯爬上城来。这些戎狄凶悍无比,挥舞着手中的刀,朝着守卫者头上身上不要命的乱砍。不断有人惨叫着从城头上掉下去,在地面上被活生生摔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惨叫声越发激起了戎狄蛮子的残忍。他们纷纷挥刀砍下死者的头颅,将其牢牢系在腰间,或者干脆用布条栓起来,斜挂在胸前。这种野蛮凶悍的做法,据说也是戎狄的习惯。他们用这种极端残忍的方式获得勇气,据说还可以号令死者的灵魂,威胁他们保护自己在战斗中不受伤害。只不过,具体有没有用,谁也不清楚。

再也没有人吭声。就连刚在声音最大,喊叫着说要出城与戎狄拼命的护卫们。也纷纷闭上了嘴。人人都是脸色煞白。尽管他们都知dào

戎狄蛮子战斗力强悍,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强悍到如此变态的地步。

“将,将主爷说得对,这,这根本就挡不住啊!咱们还是逃吧!还是赶紧逃吧!”

之前慷慨激昂的家丁顿时变了口风。不过,尽管改口。他仍然只是选择逃跑,而不是投降。

何天养也在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只看见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血的人跌跌撞撞从城头上跑了下来。何天养的亲卫们紧张的连忙拿起武器,可是定睛一看,却是之前过来报信的那个队官。

“将主爷,守不住了,真的是守不住了。”

那队官身上虽然遍布血迹,可是看起来显然不是他自己的伤口。估计是腿脚利索跑得快,这次又借着报信的名义。从城头上跑了下来。他声音颤抖,说话都带着哭腔:“将,将主爷,参将刘大人战死了。蛮子,蛮子刚一上城就把他砍死了。蛮子人多,十几把刀招呼过去,就算是个铁人也要被捅成窟窿。刘大人掉在城下,连个全尸都没能落下。”

何天养没有吭声。只是眼睛里一直闪烁着阴晴不定的目光。大家同在铁阳城为官,他对这位参将刘大人的印象从来就不好。对于刘大人的种种行为,更是看不顺眼。尼玛,也不想想,铁阳城是什么地方?在这种塞外苦寒之地,不寻思着怎么从士兵身上搜刮好处,偏偏整日里说什么要整修武备。操练军队……操练,练尼玛个逼!现在怎么样,人死了不说,脑袋还被戎狄砍了去。那戎狄可都是吃人肉喝人血长大的疯魔狂人。区区几把钢刀就想要挡住他们,这怎么可能能?

何天养在沉默。旁边的家丁们却急得很是焦躁。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几个人站在何天养旁边,酝酿着若再是这样就强行带着何天养一起离开。铁阳城注定了是守不住,这种时候抛下主子自己逃跑,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总之,一定要护着何天养一起离开。可是时间紧迫,何天养在铁阳城内的妻儿老小,还有家产金银什么的,就根本顾不上了。

说到金银家产,也很是令人心疼。都说是千里做官只为求财,何天养也不例外。在这铁阳城里做了几十年的镇守将军,好不容易才把这里经营得铁桶一般,里里外外大部分产业都贴上了何家的名字。现在,戎狄轻轻容易就打了进来,一切又得重头开始。就像另外一个世界那句老话说的: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从城头上传来的喊杀声越发激烈,不断有人惨叫着从城头上掉落下来。戎狄蛮子凶性大发,楚军官兵根本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城头上不要命的跑下来。为什么要拼命?在铁阳城这种地方,表面上说是军队屯田,其实就是放下武器给军官们种地。平日里种田缴粮交税,一年到头自己根本拿不到一文钱,全家人想要吃饱都是难以满足的奢望。这个时候,还要打起刀枪与戎狄蛮子拼命?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土地又不是我自家的东西,铁阳城破了,大不了全家上下朝着长城那边逃过去就是。就算戎狄大军把外面团团围住,被人家抓了,也未必会比现在活得更糟。

山高皇帝远,顺明帝的旨意就算是到了铁阳城,也会被诸多军将压住不发。反正,只要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统统都是老子们说了算。

根本守不住了,局面眼看着就要没办法收拾。家丁们再也忍耐不住,站在何天养身后的亲卫头目吆喝一声,几个壮汉立kè

上去,分别抓住何天养的胳膊肩膀,就要架着人强行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何天养身子猛然一颤。他狠狠咬了咬牙,不顾一切狂喊道:“降了!咱们降了!”

降了?

话一出口,众人顿时愣住,四周左右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这两个字仿佛带有无穷无尽的魔力,在场的每个人都放松下来,身体也不再紧绷。尽管内心充满了震惊和暗喜,却是人人都安静听着何天养在那里扯着嗓子喊叫。

“外面至少有好几十万的戎狄满足,已经冲进来的大概也有几千上下。说起来,铁阳城里能打能杀的将兵。还不就是咱们这些。我们有多少人?满打满算也就是五百。现在冲出去拼命,那肯定就是个死字。要是咱们死斗不降,铁阳城里这么多百姓肯定要被戎狄全部杀光。蛮子性野,杀多了人,见多了血,也就变得癫狂。你们想想。到时候城里城外都是死人,那场景该有多惨?吐谷浑单于也算是一代英主,眼光见识不凡。只要咱们过去,必定也是受到重用,肯定亏待不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们说是不是?”

尽管天气很冷,何天养脸上却是汗水滚滚而下,脸色惨白无比。他站在那里声嘶力竭不断说着话,列举了投降以后的种种好处。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着每一个能够说出来的字。原本提出投降的时候。还估量着会不会遭到自己这边家丁们的反对。然而事情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若是不降,就真zhèng

是必死的局面。只不过,想要众人赞同自己的意见,还需yào

一个说服的过程。

话说了不少,喉咙也变得发干。何天养总算是平静了不少,激烈狂跳的心脏慢慢回到了原处。他看到手下家丁们脸上神情变得犹豫,从开始的激烈狂放。逐渐变得冷静下来。很多人面面相觑,很多人显然正在考lǜ

着自己之前的那些话。总之。这就是好的。只要不再有人反对,那么事情就会朝着自己想要的一面发展。想到这里,何天养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说话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终于,有人叹息了一声,很是颓然地躬下身子。口中有气无力地说:“但凭将主爷做主。”

有了第一个站出来应承的人,也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当家丁亲卫们参差不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何天养就知dào

事情已经有了把握,大局确定了。

既然选择了投降。那么就必定要做些事情。投降可不是自己这边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要有人制作白旗,要有人出城负责谈判。虽说城墙上的战斗很是激烈,可是看见镇守将军带着几百家丁扛着白旗,从城门口快步跑过去的时候,正在拼死抵抗的兵卒顿时失去了力qì

,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也不知dào

究竟该如何处理。

局势,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变化。

铁阳城彻底陷落。

戎狄根本没有想到楚军会这么快就投降。在他们看来,想要打下铁阳城,多少也要花费一番力qì

。这里乃是楚国边境重镇,战略位置非常重yào

。历代的守将都很悍勇。虽说铁阳城市规模不大,却胜在城墙高大坚固,各种守卫设施齐全。城墙垛口上常年摆着铁锅,干柴弓箭齐备。可是现在,金汁滚水没有倒下来,弓箭也没有射过来几轮,自己这边的勇士刚刚登上城头,那边的楚国将军竟然就降了。

城门大开,按照何天养的命令,城门守军纷纷放下武器,被戎狄骑兵押着,前往城外列队待命。一队队兴高采烈的戎狄士兵冲进了城内。在草原上,很少见到如此雄伟的城池。除了风沙牛羊,根本没有规划整齐的街道,更不可能见到华美的房屋。

整座城市到处都在哭喊。戎狄士兵狂笑着冲进每一间屋子,纵情翻找着各种值钱的物件。稍有姿色的女人当场就被按在了床上,男人在旁边若是稍有异动,立kè

就会被砍下头颅。街道上不断有人跌跌撞撞跑过来,口中大声呼救,却被周围的戎狄士兵当做笑话围观。到最后,刀枪招呼上去,死者很快滚落在街边水沟里,变得冰冷僵硬。

何天养的宅子已经被戎狄士兵团团围住。名义说是保护,他却可是听见临近宅院里传出妻女的哭喊声,还有戎狄士兵肆无忌惮的狂笑。这些声音让他心惊肉跳,可是现在他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的了别的?

大户人家的妻女都很漂亮。这已经成为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共识。其实道理很简单,整日里呆在内宅,不事劳作,皮肤白嫩的女子,无论如何也要比在田间地头苦劳的农妇养眼得多。大户人家对于女子相貌很是看重。就算是长相一般,却胜在衣着华美。在外表方面,的确是完胜农妇。可是现在,却给她们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灾难。

自己的家,自己却再也不能进去。

门口有几个正在值守的戎狄士兵。他们看着失魂落魄站在那里的何天养,眼里全是好奇和轻蔑。事情已经传开,铁阳城镇守将军主动求降。若是此人死战不退,倒也算得一条令人敬重的汉子。但这位镇守将军现在已经投降了,实在是怕死鬼孬种一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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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四节 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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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dào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儿老小,就这样拱手让人随便侮辱,他自己还要跟看门狗一样站在这里,脸上全是谄媚和讨好的神情。

没过多久,一个戎狄军官来到何天养面前,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口便说是王爷要见他。顿时,何天养诚惶诚恐地缩着身子,跟在那军官屁股后面走了出去。

走在街上,几个戎狄士兵在左右押着他。何天养居住的地方是铁阳城内富贵人家的居住地。平时规矩很大,穷苦人家不要说是进去,就算是从大门口的街道过往,也会被家丁用棍棒吆喝着撵走。可是现在,大门敞开,成群结队的戎狄士兵兴高采烈进进出出。女人的哭喊声若有若无,其中有自己的妻妾,还有自己最为喜欢,几个月前刚刚新纳的女人。喊叫和痛哭声渐渐淡了下去,何天养眼睛盯着那些戎狄士兵手里的金银财物,心里不由得一阵阵抽搐。

那都是自己多年来克扣军饷,苦心经营下来的产业啊!为了得到这些东西,不知dào

花费了多少心思。可是现在,自己已是败军之将,那里还有什么自主权?一切一切,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很快走进了府衙,堂上挤挤挨挨全是戎狄勇士。他们簇拥着一个身穿皮袍的黑胖大汉。押送何天养的那名军官快步上前禀报,何天养则抬头看过去,却看到周围的目光很冷,充满了鄙夷。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脚步难免慢了几步。后面的兵丁忍不住动手推搡,何天养一个趔趄,刚好kàn

到那黑胖大汉身边有一个年轻人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戎狄兵丁们这才停住了动作。

“见到我家王爷。还不跪下?”

旁边有人厉声喝道。何天养的膝盖早就软了,急忙跪了下去。不知不自觉中,用上了拜见皇帝的最高礼节。他额头碰撞着地面,发出清晰的声响。这动作引起了戎狄官兵们一阵嗤笑,何天养此时心中却没有什么屈辱,只是惴惴不安想着对方会怎么处置自己。也许。如此庄重的礼节,恐怕还是不够吧?

“站起来说话。既然降了,那从今往后,就是自家人了。”这声音很是洪亮,中气十足。从位置来源判断,应该是站在中间的那个黑胖汉子。

何天养跪在地上不敢站起,只是小心翼翼抬起头。他看见那黑胖大汉面相很是威武,头发有些花白,因为常年食用牛羊肉的缘故。浑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膻味。这种味道何天养很不习惯,也极为厌恶。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牛羊都是在府外宰杀,弄得干干净净之后,才会带回来切块烹煮。在饮食方面,何天养很是讲究。煮肉需yào

换过好几遍水,还要添加不少香料。只是现在,面对一群在草原上毫无礼仪可言的蛮子。何天养却觉得极为亲近,丝毫没有之前的厌恶感。

听着周围的戎狄军官们言语。此人就是戎狄赫赫有名的白羊王。

白羊王只是随便看了看何天养,就不再理睬。

区区一个败军之将,还值不得自己多加重视。

这些年,楚军已经不像是从前那么悍勇。也不知dào

究竟是为什么,与楚人之间的战争变得很是顺利。楚国设置的边墙之外的军堡,接二连三被戎狄攻占。不过。军堡终究只是军堡,比不得城池。即便纵马掳掠,得到的收获也极其有限。谁能想到,这次主动率军进攻,居然打下了铁阳这样的大城。

想到这里。白羊王眼中出现了笑意,冲着地面上狠狠啐了口浓痰。

都说单于吐谷浑雄才大略,可那个家伙却胆子很小。至少,白羊王是这样认为。手握百万雄兵,却不敢越过长城一步。而且,吐谷浑不知dào

究竟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劲,居然想着要与楚国和亲。好吧!就算是看中了楚国女子的妖娆美丽,白羊王也可以理解。偏偏这使团去往楚国京城半年有余,事情却毫无进展。前些时候,传回来信件说是楚皇愿意和亲,正在准bèi

嫁妆礼品。这消息让草原各部很是高兴,都在思量着如何才能从中分得最大份额。至于和亲的楚国公主……那就是个玩物。若是吐谷浑还在,倒也一时间能够保证她的阏氏地位。若是吐谷浑死了,那么她就必须另嫁,或者干脆轮流在各大部落王之间换着走。草原上就是这种规矩。女人若是想要顺顺当当活着,要么你能够放牧牛羊,证明自己的价值。若是不能,就只能是依靠脸蛋和身体从男人那里换取食物。贵族也好,普通牧民也罢,都没有什么区别。

攻下铁阳城的收获实在太大了。光是粮草,就足够五万人耗用一年有余。这里的武库装满了刀枪铠甲,虽然只是按照两万守军的规模储备,却也是一份足以让白羊王惊喜连连的厚重大礼。

草原上缺铁啊!没有矿石,没有工匠,只能是把每次战斗缴获的兵器铁甲熔炼,然后制成箭头。想要得到一把品质上佳的钢刀,在北方草原非常困难。说起来,吐谷浑单于之所以力排众议,促成与楚国之间的和亲,就是为了从楚国那边得到工匠和铁器。

只不过,和亲能够得到的好处,最多也就是惠及单于直辖的部落。白羊王甚至根本不可能分到一星半点。正因为如此,他才不顾一切,带兵攻打铁阳城。没想到,直接从楚人手里抢过来的东西,居然还要比和亲礼物分配所得丰厚得多。

白羊王的心情很好。所以,何天养这种废物降将,也就懒得跟他多言少语。总之,这里的一切,都归我了。

……

对历州的整顿,远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没人愿意主动交出手中的权势,即便是昌鹄候崔羊广已经死了,历州官员军将仍然对杨天鸿这个外来户报以强烈的抗拒心理。三天期限到了,除了胡应通和其他十余名下级官员,几乎所有军将高官都对杨天鸿报以漠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交上来的官兵名册,以及户口档案,都是不清不楚,根本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对此,胡应通也觉得很是无奈。他的想法与其他人不同。虽说当初胡应通是反抗杨天鸿态度最为激烈的人,可是胡应通脑子也很灵活。眼光十足,早早选择了投靠杨天鸿这边。只不过,胡应通再怎么脑子清楚,也只是一个人。正如他自己对杨天鸿所说的那样“公爷,还请理解属下的困难。我,我毕竟不可能与所有历州官员对抗啊!”

许源通是正三品昭勇将军,也是历州军除了昌鹄候崔羊广以下职权最重的将领。

为人谨慎些,总是没有错的。这句话放在许源通身上,再适合不过。

与其他权贵不同。许源通从一开始就把家宅安在历州城外。那是一块与军营邻接的空地,面积很大,周边土地肥沃。在这里,许源通就是天一样的大人物。说起来,这些事情还要源于许家祖上。这块地方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经营,许源通也丝毫没有违逆祖先“以军为家”的家训。现在,这块地方的名字就叫做许家庄。四周道路纵横,还有历州军值守。真zhèng

是安全把稳。外人若是想要混进来,根本没有可能。久而久之。许家庄也就成为了四方交汇的热闹集市。外面的喧哗,当然不会影响到内宅许家的清净。甚至历州城内很大一部分商机,也是因为许家庄而产生。

即便是白天,许家庄里也有骑马全副武装的军汉们巡逻。这些人都是忠于许源通的老兵你,拿着全饷不说,额外还有一份分量十足的补贴。他们装备精良。从不与商户客人谈笑,眼睛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而且极为守规矩。这样的人物,也只有许源通身边的亲兵家丁才能做到。

最近一段时间,老爷很不开心。许家上上下下的仆人们都能看出这一点。只是谁也没有多问,最多也就是私下里说说,都是因为那新来的节度使大人,姓杨的公爵所致。

坐在书房里,许源通正在看着手里的书信。旁边木桌上摆着热茶,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坐在对面。他脸色黝黑,皱纹密布,没有丝毫的富贵气派,也没有战场上厮杀汉的血腥凌厉之气。看上去,就像是个久经风霜的老农。只不过,在许源通这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面前,却没有丝毫的局促紧张,反倒脸上还带有淡淡的微笑。

房间里只有许源通和汉子两个人。外面,有数十名家丁仆从在四周巡逻。任何胆敢接近屋子的人,无论家中奴仆,还是许家同族,都会不由分说统统砍死。

这是老爷的命令。

书信很长,许源通看了很久才慢慢放下。他皱着眉,不断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开口说道:“这么说,清远候是下定决心了?”

那汉子笑了笑,道:“启禀许老爷,我家老爷目前还被囚禁在京中,万事都做不得主。信中所说,乃是我家二少爷的意思。”

清远候丁伟有好几个儿子。杨天鸿在楚国京城杀了两个,还有几个留在了同州。那汉子就是清远候排行第二的儿子丁建宗派来的密使。书信很长,其中述说了杨天鸿与丁家的血仇,直接言明想要拉着许源通一起反击。

许源通再次陷入了沉默。

平心而论,这封来自同州的书信,正中许源通的下怀。

之前,杨天鸿召集大小官员在节度使府的那一幕,使许源通在愤nù

之余,也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这位年纪轻轻的毅勇公爵,做事情根本不讲规矩。他根本不管你是谁,家族在当地有着什么样的权势,上来就要求你交出所有。

这怎么可能?不要说是我许源通,放眼历州上下大小官员军将,谁会愿意老老实实交出一切?

若是昌鹄候崔羊广活着的时候,断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戎狄犯境,什么来自京师的圣旨,鬼才懒得搭理。戎狄凶蛮的确不假,可是几百年过去了,戎狄从未对历州发起攻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历州地势特殊,更兼北面有长城防守,戎狄掳掠也要考lǜ

后勤和路线,直接前往幽州等地才是最为划算。历州虽说是边镇,可是只要咱们不主动出击,戎狄那边也就不会伤及这边。

这是一种潜在默契。从许源通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开始就是这样。到了现在。还是这样。

想要一口吞下三十万历州军,戎狄根本没有这样的力量。即便有,也必须提防着来自齐国那边的进攻,还有邻接同州的楚国军队。

那汉子身份特殊,乃是丁家亲卫里极少数拥有军将官职的心腹。因为这层关系,许源通才将他叫进书房,平席而坐。若是换在往日,那汉子根本不可能得到如此礼遇。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同了。许源通自己也知dào

杨天鸿手中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若是自己独立反抗。必定是不行的。历州官场已经乱了,在崔羊广人头的震慑下,很多人都有了另外心思,估摸着要投靠杨天鸿那边。听说,知州胡应通最近朝着节度使府走得很勤。哼!他也不想想,以杨天鸿这种朝廷一品公爵的身份,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种品级低微的官员?不过话又说回来,杨天鸿毕竟是个外来户。若是有了胡应通这种知根知底的本地官员帮衬着,加上手中有兵有权。头几个揪出来开刀的,必定有着自己的名字。

同州丁家在这个时候送来的书信,让许源通看到了一线希望。他转过身,目光炯炯注视着那汉子,问:“你家二少爷对此有多大把握?”

丁家二小子真的是胆大妄为。他在信中言明,若是历州这边能够响应。三十万同州军立kè

就能越境,与历州军合兵一道,灭杀杨天鸿。

龙椅上的顺明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手中若是没了兵权,也就跟圈养的猪没什么区别。当然。顺明帝这头肥猪的身份要尊贵得多。表面上,多多少少还是要服从皇帝的意思。

那汉子脸上笑意不变:“回禀许家老爷,若是历州军参与进来,共图大事,胜算至少也有九成。”

九成?

这数字让许源通微微有些惊愕。片刻之后,也就不再言语。只不过,在脑海里,许源通发出了无法被外人听见的冷哼。

如此之大的把握,怎么可能?

杨天鸿此人的功绩,许源通还是听说过的,也派人专门进行过了解。无论剿匪大胜,还是南疆之战,这些事情都做不得假。比较下来,历州军若是对上了玄火军,在同等规模的兵力前提下,必败无疑。毕竟,历州军几十年没有打过仗。表面上说是边镇强军,却也只是小规模的游骑哨探与戎狄接触。数来数去,其实历州军能打的人就是那么少数几个。与其说是历州军数量庞大震慑住了戎狄,使得对方不敢犯境,不如说是戎狄对于历州这边兴趣不大。

历州的位置很是特殊,侧面方向可以得到同州军增援,西面与齐国接壤。比较下来,算是楚国边镇防护力量最为雄厚的地方。戎狄又不是脑子进水的傻逼,怎么会主动选择最为坚硬难啃的地方下手?毕竟,戎狄只是草原游牧民族,科技力量尚未发展到能够自主研制攻城器械的地步。他们最多也就是制造建议的云梯,或者从楚国掳走工匠罢了。

同州军的情况,与历州军差不多。

杨天鸿带来的两万玄火军,许源通是亲眼见过的。那真zhèng

是虎狼之士,悍勇之辈。做了这么多年的领兵大将,许源通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整肃的军容。想来,这就是杨天鸿肆意为之的仰仗资本。

不要说是两万对两万,就算是十万历州军对上这两万玄火军,也一样是死。正因为对于敌我力量有着清楚明晰的判断,许源通这才没有在节度使府发作,而是老老实实回来,把历州军名册送了过去。

名册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事实上,送过去的这份名册,是从仓库角落翻出来,至少也是二十年前的老旧物件。

二十年前那些官兵,到了现在大部分都找不到了。死的死,走的走,恐怕连坟墓埋在哪里也找不到。吃空饷历来都是边军的最大特色。表面上说是三十万历州军,实jì

上能有二十万就不错了。当然,许家家丁绝对不会出现在名册上。那些人都是许源通赖以维持权势的资本。不要说区区一个杨天鸿,就算是顺明帝本人来了,也一样的做法。

还是那句话,同州军那边,与历州军没什么区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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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五节 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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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候丁伟老是老了,可是在搂钱积财方面,却根本不会留情。说起来,也是崔羊广昏了头,居然会跟着丁伟求娶文媛公主。否则,也不会惹得杨天鸿勃然大怒。每次想到这里,许源通都会在心里痛骂已经死掉的崔羊广。你****的好死不死自己糊涂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带着历州所有人一起拖下水。现在好了,杨天鸿掌控历州大权,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要交出来,这该如何是好?

对于同州丁家的结盟建议,许源通还是觉得不那么牢靠。京城发生的那些事情,许源通全都一清二楚。尤其是丁家老大带领骑兵围攻杨天鸿一战,所有细节都被打探回来。事情明摆着,那战死的两千骑兵,就是丁家最为精锐的私军,也是同州军中的精华。连这部分人都没了,丁家拿什么对付杨天鸿?到头来,恐怕还是要自家历州军出力。

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许源通当然不会答yīng

。因此,对于那汉子的满口承诺,许源通只是在心里笑笑,也不说话。

汉子有些拿不准许源通的态度,只是对方的心思,多少能够猜到一些。他想了想,压低声音说:“许将军,我家少爷在信中说得清清楚楚。同州、历州两军,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杨天鸿从昌鹄候崔羊广那里得到了历州军虎符,若是全面执掌历州,接下来就是咱们同州。当然,许将军若是想要坐在旁边看笑话也行。这刀子毕竟也是首先砍在历州军身上,然后才轮到我们同州。到时候,我家少爷也有时间收拾局面,整顿军队。大不了,跟他杨天鸿拼个鱼死网破。只是许将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说不定。许家还要被那杨天鸿驱使在前,跟咱们同州军你死我活拼出个胜负来。”

许源通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汉子说话难听,条理却很清楚,也没有夸大其词。同州和历州在这个问题上的确是相辅相成。若是历州军完了,同州军必然也没有好下场。可若是不能得到同州军援助,光是凭借历州军的力量。绝对是无法抗衡杨天鸿麾下玄火军。

想到这里,许源通也打定了主意:“那么,你家公子想要在什么时候动手?”

那汉子脸上露出笑意,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许将军明鉴,我家二公子说了,最好趁着……”

话未说完,只听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片刻,一个许家亲卫跌跌撞撞从外面跑来,“哐啷”一下推开虚掩的门板。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老,老爷,不好了,京城来的那些军汉,他们杀进来了。”

许源通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连忙问道:“说清楚,不要慌。把事情说清楚。”

那亲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等喘过气来。尚未开口,远处府门方向已经传来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亲卫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老爷,玄火军杀进来了,是玄火军杀进来了。”

玄火军?

杨天鸿?

许源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汉子,连忙急道:“你快走,立kè

出城。”

那汉子也知dào

事情紧急。抱拳对着许源通行了一礼,抓起摆在椅子上的包袱,转身就要出门。刚刚走到门口,却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力量狠狠砸中胸口,整个人被撞得倒飞进来。压在桌椅上,把做工精美的家具碾成一堆木屑碎片。

十几名杨府亲卫从房顶上跳下。走在前面的最先一人,正是杨天鸿身边亲卫杨升。

练气修士对上普通人,随便出手一击,就能要人性命。不过,杨升没有下狠手。留着一个能够说话的活口,总比一个死人更有价值。

远处的喊杀声更近了。门口不断有身上染血的家丁出现。只是尚未冲到近处,就被武力强dà

的杨家亲卫一一斩杀。很快,院子走廊上已经可以看到全副武装,手持刀枪的玄火军士兵。他们五人一队,目标明确,朝着许家宅院里各个房间冲去。

许源通本能的双手握成拳头,双眼几乎喷出火来,朝着杨升连声怒吼:“你们想干什么?这里乃是本将的私宅。难道你们忘了,本将乃是堂堂昭勇将军。”

“就算你是大将军又能怎么样?”

杨升手中斜拎着钢刀,笑意很是狰狞:“犯上作乱,还不一样是必死的大罪?”

许源通只觉得浑身一凛,怒道:“本将那里谋反了?你们,你们简直就是栽赃陷害。”

躺在地上的丁家汉子口中喷出鲜血,右手却不为人注意地小心动作着。他把书信慢慢从怀里拿出,在手心里捏成纸团,趁着旁人不注意,就要朝着嘴里塞去。

杨升早已看到了那汉子的动作,不由分说,冲过去手起刀落。那汉子双眼一瞪,口中发出凄厉惨叫,却是整只右手都被砍断,染血的纸团“咕噜噜”滚落下来。杨升弯腰捡起,慢慢抖开,随便看了几眼,冷笑道:“清远候家果然好大的手笔,居然想要联合历州军共同反乱。也好,我家公爷正愁着没有机会对同州下手。这可是自己送上门的机会,怨不得别人。哈哈哈哈!”

许源通气得浑身发抖,就连声音也有些变调:“这,这简直就是栽赃陷害。走,我要去节度使府面见毅勇公。我倒要听听,他擅自派人闯进门来,随口一说就是谋反大罪。难不成,这历州就是他杨天鸿一个人说了算?”

杨升冷冷哼了一声:“算你说对了。这历州就是我家公爷一人说了算。公爷给了你三日之期,你却用陈年旧册送上去随便打发。公爷的军令可不是玩笑,你竟然当做耳边风。当日,公爷在府衙说得清清楚楚,历州必须全面整备,任何人不得违例。我家公爷连昌鹄候那种当朝一品都能杀得。你区区一个昭勇将军又能算得了什么?”

闻言,许源通下意识后退半步,又惊又怒道:“你,你要杀我?你敢杀我?”

“嗖”的一声,寒光从许源通面前闪过。他只觉得眼睛一花,左边肩膀猛然传来剧痛。睁大眼睛看时。整条胳膊已被砍断,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那条断臂就躺在地上,手指还在微微晃动着。

“我为何不敢杀你?”

杨升握着带血的钢刀,大步走到脸色惨白的许源通面前,把刀刃横架在他的脖子上,狞笑道:“区区一个三品昭勇将军,居然敢在我家公爷面前给脸色。历州虽大,却也还是天家的地界。你以为这里一切都姓了许?还是觉得三十万历州军都是你许家一人独有?昌鹄候崔家算是家大业大了吧?还不是在我家公爷面前如同土鸡瓦狗,说灭就灭。说起来。也是公爷心善仁慈,来到历州没有痛下狠手,反而给了你们这些杀才机会。你倒好,非但不念着公爷的恩典,还要私下里勾结同州丁家反贼,意图对公爷不利。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尊不敬之人,杀了。如同杀狗。”

许源通从杨升话里听出了毫不掩饰的凶狠杀意。他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变得连思维都很彻底禁锢。就在杨升手中即将要发力的瞬间。许源通忽然恢复了神智,不要命的连声尖叫起来:“不要,不要杀我。我愿意听从公爷的号令,历州军册我这就命人前去搬取,绝对不会误了公爷的大事。”

屋子里众人目光纷纷聚集过来,杨升脸上却露出鄙夷和讥讽的神情。钢刀在许源通脖子上停了一停。没有往下砍削。杨升凑近面无人色的许源通耳边,用魔鬼般的声音低语道:“你实在太蠢了。直到现在才想到这一点。须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区区大军名册而已,你以为压着不交。公爷就真的拿你没办法?别忘了,我家公爷可是仙家修士。对付你这种俗世废物,办法实在太多了。”

停顿了一下,杨升继xù

道:“公爷给过你机会,你却当做垃圾一般扔掉。说起来,这也是你的命。总之,事情是不可能有什么变化。公爷既然派我过来,那么你许家在历州也就没有继xù

存zài

的价值。崔家都没了,再少一个许家,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杨升手上陡然发力,锋利的钢刀顺着许源通脖子上狠狠划下。金属切割肌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令人牙酸,杨升这种高手杀人,刀刃断然不会触碰到骨头。这一刀又轻又快,许源通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看到眼前的景物顿时变得模糊,一股温热的血水从自己咽喉位置喷射出来。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像是喉咙里开了个洞,无比强dà

的吸引力把身体里所有液体都从这里提了上来。然后,意识渐渐变得混乱,眼前的黑色越来越多。最后,眼睛里彻底失去了亮光。

这一天,不仅仅是昭勇将军许源通,历州上上下下数百名官员、军将,都被如狼似虎的玄火军官兵冲进家宅,当场捕杀。真zhèng

是血流成河,砍下来的人头多达数千。节度使府衙门里的牢房关满了犯人。所有罪官的家属都被发卖,或者收入官坊为奴。

抄家、灭族。这是历州百姓最近几天谈论几率最为频繁的两个词。

威名赫赫的许家倒了。

掌控历州财权的东门家倒了。

负责历州军司事务的孔家也完了。

杨府家将雷厉风行,许源通被杀当天,整个许家庄已经被玄火大军团团围住。所有忠于许家的家丁护卫被统统抓住,然后对照图像名册,让人认着,在校场外面顺序砍头。在历州,昌鹄候崔家之下,就是许家权势最大,也最为豪富。仅是许家豢养的家丁,就多达八百余人。连同族亲人等,被当众斩杀的人,数量足足多达两千以上。

用百姓的话说,那片杀人埋尸的地方,以后几年都不用操心肥料。只是可惜了不能种上庄稼。否则,来年必定会获得丰收。

在历州文官当中,东门望品级只在胡应通之下,也是历州文职里当仁不让的第二把手。此人一直在观望风声,杨天鸿给予的三天期限。东门望上交的账簿表明,历州库房里只有铜钱六千贯,各种银锭和散碎银子共计两千七百余两。对于这个数字,杨天鸿当时没有发作,也没有表明态度,只是挥手让东门望回去。到了晚饭时间。家将杨湖带领玄火军直接砸开了东门家的大门,将东门望全族上下杀得干干净净。

杨天鸿并非嗜杀嗜血。之前,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三天时间,必须要看到历州财政、军事、人口方面的所有详细文本档案。崔羊广的人头就摆在节度使府大堂中央,下面的人却还是不信邪,依然想要欺瞒哄骗。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本公手中的刀子过于锋利。总之,在利益面前,人总是存zài

侥幸心理。那么。本公也不在乎多砍几颗头颅,把所有与本公对着干的家伙,统统消灭干净。

许源通全家数百口,只要是稍有姿容的年轻女眷,全部被发往官府教化坊,充为官妓。杨天鸿在这方面真zhèng

是心狠手辣,所有许家男丁格杀勿论。行刑者由玄火军军卒担任,能够做到毫无遗漏。一夜之间。许家、东门家、孔家、魏家、周家……几乎所有的历州大族都被连根拔起,滚滚人头落地。杨天鸿全面收拢历州大权的同时,也得到了大量鲜活的死者灵魂,可以炼制吞灵丹的材料也越发丰厚。

血腥、残忍、丝毫不留情面。看到这一幕,胡应通等脑子灵活,最先一批对杨天鸿宣誓效忠的历州官员,纷纷对自己之前的选择感到庆幸。也不由得悄悄呼了一口长气。尤其是胡应通,在后怕之余,也有种隐隐的亢奋。以他浸淫官场数十年的经验,不难看出杨天鸿属于那种真zhèng

有能力,也愿意做出一番事业的大人物。只要跟着这种人。做到绝对的忠心耿耿,那么无论前程还是未来,都是充满光明。

接下来,就是对于历州的全面整顿。在政务方面,杨天鸿几乎把大大小小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胡应通。他留下一本文册,其中都是关于施政方面的重点和要求。清查田地和人口,对各地市场的调查,以及历州府城以及周边县乡的情况,杨天鸿要求胡应通在半个月内拿出最基本的构架信息。

历州与安州不同。这里有着大量本地富豪。历州面积虽大,土地资源却早已被当地豪强瓜分一空。尽管接收了崔家、许家、东门家、孔家等等最多财产土地,仍然还是有将近一半的历州田地不再杨天鸿的控zhì

之内。这让他有种无法真zhèng

掌控全局的无力感。更重yào

的是,豪强名下的土地都被有功名之人把持。按照天下各国的相关律法,只要拥有秀才以上的文人身份,就可以免除赋税和徭役。

在安州,除了朝廷派过来的大小官员,当地没有出过哪怕一个举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安州历来都是蛮荒之地。若是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根本没人会主动前往。尽管安州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庄稼作物可以做到一年三熟。然而,蛮荒之地的名声已经遍布天下。若是追根溯源,在那里的百姓祖先,不是流民,就是罪犯。

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有名望,得到官府认可的文人。

这在很大程度上,也与楚国历代朝堂上的打压政策有关。就连派往安州的官员都是在朝中不得志,或者是被各地大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家伙,更不可能在每年考核当中给予安州更多的文士名额。这不奇怪,天下间若是能有一处专门用于安置罪犯和废物的地方,那就再好不过。尤其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甚至还有人提出,专门在太平洋上某个小岛上设置监控,把那里变成天然与世隔绝监狱的想法。

安州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土地兼并的情况。说起来,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越族蛮夷的功劳。死在他们手上的安州百姓实在太多了。稍有家产,或者稍有身家的人,不是死于战乱,就是带着安州出产想方设法离开本地,前往别处。如此一来,也就造成了安州地多人少的特殊格局。尤其是“地多”一项,真zhèng

是多到了令天下间所有州府都要为之羡慕的地步。

历州这边就不一样了。北面的黄河每隔几年就要频发水涝,虽说灌溉方面颇有便利,可是当地豪强谁也不肯拿出钱来修整沟渠。严格来说,历州田地虽然贫瘠,但只要多花心思好好养护一段时间,加上必不可少的水利工程,其实不难做到在粮米供应方面自给自足。遗憾的是,很少有人会这么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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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六节 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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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州最为发达的产业,就是从商。

这里位于楚国边境,从京城到历州,官道年年整修。平直宽敞的道路使车马往来速度提升到了最快。南面的货物,丝绸、粮米、布匹、茶叶等等,都可以沿着官道一直北上,在历州出关口,运往北方草原与戎狄交yì

。这是一种互惠互利的交yì

。戎狄部落生产牛羊马匹,价钱便宜得惊人。一块重量半公斤的茶砖,在南边苏州这里购买,价钱不过是十五至二十文。可若是运到了北方草原上,牧民需yào

付出的茶资,至少也是三十头羊。而且,随着商路越来越长,离开楚国边境关口越来越远,货物价格自然也就更高。如果商队胆子够大,配备武器人手,不惧草原上往来如风的马贼,能够把生意做到祁连山北面,那么区区一块茶砖的价格,甚至可以买到五十只羊。

五十只羊是什么概念?

远的不说,就以楚国京城为例,五只活羊可以卖到一两银子。五十只,就是整整十两。

千万不要以为这个价钱算是便宜。天下各国的钱价都是一样,一千文钱为一贯,一贯钱等同一两银子。那种动辄十万、百万,甚至千万两级别的商货交yì

,通常只是在权贵豪族之间进行。就普通百姓而言,拥有一百两银子的资产,已经算是大户人家。很多人往往需yào

两、三代的努力,才能积累下这个数字。

北边草原运过来的货物,在楚国境内都是大受欢迎。除了牛羊马匹,皮子、牛筋、牛角、肉干等物,也是南北货物往来的大宗项目。然而,楚国对于出关的商路控zhì

严密,也从根本上保证了商贾们的权益。在历州。无论大小官员还是军将,都是家家从商,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货运渠道。北方戎狄既是敌人,也是最好的贸易伙伴。正因为历州这边商道稳定,能够输入大量铁器金属,单于吐谷浑才会对历州格外重视。每年出兵南下掳掠。都是攻击其它边境州府,从来不会骚扰历州这边。

真实原因就是这样。只不过,这些事情也只是胡应通在投效杨天鸿以后,才当做晋身资本一五一十说出来。楚国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甚至就连顺明帝本人,对于其中关节根本一无所知。这是个能够发财的大秘密,历州人绝对不会说出来,更不可能让外人知晓,甚至参与进来。

杨天鸿从胡应通口中听到这些秘闻之后。足足在椅子上沉默了近五分钟,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想不到,北地边防糜烂至此。还好,昌鹄候崔羊广脑子糊涂,自取灭亡。否则再这样下去,该亡的,就要变成我大楚了。”

对历州军的全面整顿,也是同事展开。

表面上说是三十万历州军。实jì

上最多只有二十万。甚至就连这部分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也是老弱病残。拿不动兵器,也谈不上什么身体强健的农夫。尽管杨天鸿对整编历州军可能遇到的困难已经有了思想准bèi

,可是真zhèng

实施起来,才觉得问题不是一般的严重。

玄火军全面进驻历州军各营,胡应通也派出精明强干的人手,对所有后勤事务予以支持。说是整编。其实就是按照玄火军的标准,对所有历州军官兵一个一个进行挑选。因为在安州和京城已经做过类似的事情,在历州这边实施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没有丝毫迟滞。

威胜营。军兵数量一万三千余人。

杨虎带着数百名玄火军官兵走进威胜营的时候,远远闻到了一股粪便臭味。

没错,就是粪便。在军营门口两边,堆满了干燥或者新鲜的人类粪便。天知dào

这些家伙为什么要把这里当做厕所?杨虎皱着眉头,掩住口鼻朝前走,在木头搭建起来的护墙后面,看到了好几个身穿历州军服的士兵。他们显然对于杨虎这些外来者毫不在意,脱下裤子蹲在那里,各人面前还摆着一小堆提前准bèi

好用来擦屁股的小石子。风吹过来,强烈的臭气瞬间弥漫,令人欲呕,只能是远远避开。

“混蛋!这帮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方便?”

杨虎很是愤nù

,咆哮着冲过去,对着正在酣畅淋漓解手的历州军士兵连连猛踢。顿时,现场一片哀嚎,各种污物令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历州军显然没有设置公共厕所的概念。杨虎来的时候看过名册,在历州军里,威胜营算得上是颇有战斗力的一等战营。只是亲眼看到这里的时候,杨虎心里陡然升起了难以言喻的优越感。这里没有厕所,没有专门的卫生设施,甚至连水井周围也没有挡住灰尘的护栏。说起来,生水必须烧开了以后才能喝的概念,还是杨天鸿强行在玄火军中推广。到了现在,已经成为玄火军官兵必须遵守的习惯。

发泄过后,杨虎终于觉得心里的厌恶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他转过身,跑到上风位置,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带着人,朝着远处已经摆好的挑选场地走去。

威胜营里一片鸡飞狗跳,大约有两千余名历州官兵在校场上排好了队。其余的人,还在军官叫骂之下,正从各自的营房里被撵出来。这些人根本没有军纪的概念,也不知dào

什么叫做队列成行。即便是那些已经站在校场上的,也是挤挤挨挨簇拥在一起。表面上说已经排列好,实jì

上却是堆成一团。旁边的历州军官对此毫不在意,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杨虎觉得心里有股无名鬼火直往上冒。他脸色铁青,拿着一根短棍,走到站在最前面的历州军官面前。看了看对方身上的号服,还是一个百户。

“叫你们整队排好,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搭台子唱戏吗?”

杨虎说话毫不留情。在玄火军中跟随杨天鸿的人,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傲慢和威严。毕竟,老子可是在南疆打过仗,杀过蛮夷。换了其他州府的军队。你们又做过什么?

杨虎的官职也是百户。那历州百户觉得大家都是平级,身份上没有多少差异,尽管对杨虎的喊叫有些不满,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回答:“这不是要选人嘛,大伙儿都在这儿了。说起来,能够站成现在这样。已经是咱们这帮军兵多少年来表现最好的时候。要不是今天早上那顿颇有油水,大伙儿吃得不错,恐怕谁也不会傻站在这里。这大太阳晒着,又没个乘凉的地儿,也是受罪啊!”

杨天鸿全面接管历州军,伙食供应自然要比以往好了很多。虽说三十万历州军整编下来,至少要裁掉三分之二,杨天鸿却也在执掌之后的饮食方面,尽量做到仁至义尽。威胜营今天的早餐是每人两个杂粮饼子。比起以往稀稀拉拉的一碗汤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若不是家丁,根本不可能吃饱,更不可能见到荤腥。都说是好男不当兵,正是如此。

面对嘻嘻哈哈的历州军百户,杨虎根本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立kè

就抡起棍棒劈头盖脸乱打过去。练气士已经是最基础的修liàn

之人,杨虎在力qì

上也留了手。那百户如何抵挡得住,当场就被打得鬼哭狼嚎,躺在地上拼命翻滚。嘴里更是不停地叫道:“杀人了!玄火军杀人啦!”

杨虎恶狠狠地又是一棍子狠戳上去,口中大声叫骂:“老子即便是杀了你又怎么样?该死的杀才。叫你好好管束下面,你自己却油头滑脑。老子今天就算是不杀你,也要把你****的活活扒掉一层皮。”

这里不可能有什么民主,更谈不上什么人身权利。杨天鸿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整编历州军,自然需yào

凶狠强硬的手段。在这个过程中,必定有人要死。可是只要被选中的人,就是新历州军最好的班底。

威胜营里里外外都被玄火军全面掌控。在周边维持秩序的玄火军士卒多达上千。胡应通的确是个精明能干的官员,手底下也有一批愿意听从他命令的官吏衙役。有了这些人在旁边指引,玄火军做起事情来自然是事半功倍。杨天鸿的命令很直接————若是有人胆敢反对,无需上报。格杀勿论。

……

按照杨天鸿的命令,杨艺在京师老营那边留下了一千玄火军老兵,自己带着八千名经过训liàn

的新兵,还有六百多名升任军官的老卒,前往楚国北面的鄞州。

旱情越来越严重。大半个鄞州几乎空了。就这种光景,在北方还算是好的。若是再往北些,邳州、枣州、沪州等地,更是千里无人烟,百里无鸡鸣。灾民在当地活不下去,老天爷又不下雨,只能是离开家乡,前往别处逃荒。

杨艺骑在狂血青狼背上,看着远处干裂枯水,连荒草都长不出来的天地,不住地叹息。

旁边,一名老兵也是不住地叹气:“这人生在世,还是太太平平活到老最好啊!看这灾年闹的,连人影都看不到。”

杨艺沉默片刻,开口道:“想要太平,哪有那么容易?”

“这些年黄河年年都在泛滥,两岸州县也是跟着遭殃。听说南边苏州、浙州又是遭遇海啸,临近海边上万户人无家可归。其实细数下来,最可怕的事情,对百姓逼迫最为惨重,还是那些州府官吏。平心而论,咱们大楚的赋税并不算高,只是各处州县私自加上的苛捐杂税实在太多,官吏差役为了发财,也是朝着死命里催逼。百姓当真是民不聊生啊!天下间苦成这个样子,也就是咱们安州算是世外桃源。你听说了吗?麓山北面的州府才是真惨啊!那上好的良田,稍微贵点儿的,只要八两银子就能买到一百亩。那次一点的,最多五两银子就能买一百亩。还有那么多抛荒的田地无人耕种,各种乱七八糟的赋税就出在这些田地上。收税征粮的官差下乡到集市,一次就要钱几十贯。穷苦百姓没钱,田地又卖不上价。根本没有人理会。官差催逼得紧,还能怎么样?只能先卖儿女,再典押田地。好好一亩地,到头来只能拿到八十文。这点小钱还不够差人买酒吃。他们心狠手辣,一年要下去十几次。几十次,真zhèng

是把个活人威逼到死。官粮税赋缴纳不齐,儿女田地能卖的都卖出去了,可还是不能善了。为了不去坐牢带枷,只能去借高利贷。可这高利贷又是什么好事?就好比在家坐牢罢了。满眼看去,各县都是十室九空。早晚看不到炊烟生火。还有。你就算是把各种粮赋交齐了又能怎样?家里吃的是树叶草根,能有些豆末麸皮放进去已经是福气了。穿又没得穿,吃又没得吃。钱粮全被官差刮于净了。然后这还不算,本乡官吏强豪还要借机侵吞侵占。让你什么都剩不下……这样的光景,这样的大旱年景,谁还能活下去?谁还在乎******狗屁太平?谁还在乎什么大楚王法?”

那老兵听到这里,不由得身子一颤,下意识道:“照你这么说,这大楚国的天下。怕是要乱了?”

“就算现在没有,日后必定也是要乱的。”

杨艺抬头看着远处,神情很是惆怅:“说起来,也不能算是陛下一个人的错。他在皇宫里,外面的事情根本不知dào

。官员们只关心自己的钱袋子,谁会顾及什么百姓死活。在这样的大灾年景里,只要有心人稍微驱动,立kè

就能聚集起几万。几十万,上百万。甚至千万之众。这是什么?这就是洪水滔滔。你想想,朝廷徭役,北面的马政,东边的矿山,还有地震和大旱,已经让所有北面州府遍地都是绝望的百姓。只要有人站出来。在这地面上点起一把大火,让那些喘不过气的百姓民户们都动起来。到时候,他们就能扫平一切挡在面前的障碍。那真zhèng

就是把一条恶龙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就是天崩地裂啊!”

老兵被杨艺说的呆住了。也难怪,虽然都是玄火军。可是彼此身份尊卑不同。杨艺毕竟是杨府家将,身上又有朝廷官职,看到、听到、见到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区区士兵能够相比。从杨天鸿拜入归元宗的时候,杨艺就一直跟在身边。对于杨天鸿那些不知dào

从哪里冒出的奇谈怪论,杨艺不知dào

听了多少。按照命令留在京城招募新兵的时候,杨艺就接到过杨天鸿的机密文书,其中详细说明了楚国北部旱灾可能造成的一系列影响,杨艺也才得以对天下大势有着明白清楚的认识。

“这次咱们从京城过来,就是要尽最大可能消除这场灾祸。”

杨艺转过身,看了一眼队伍当中被严密保护起来,那些数量庞大,装满各种物资的辎重大车,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暖意:“只要有一口吃的,百姓就不会造反。这些人无论是留在这里还是去往别处,都是死路一条。咱们公爷仁厚啊!也算是有了安州这块地方,能够用于安置百姓。否则,就算是公爷有心,恐怕也难以应对北地灾民。何况,北面就是戎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到时候,天灾加上兵乱,这大楚国的天下,想要不亡也难。”

……

王福宝今年十八岁了。虽然已经是成年人,可是长期营养不良,使他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很瘦,没有什么力qì

,骨头很大,仿佛只是被一层又黑又薄的皮肤裹着。

前年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大灾之年的征兆。说起来,王家还算是幸运,没有在那个时候跟着乡亲们去流浪。听说,外出逃荒的很多人都死在了南边,其余的也被大户们抓去做了苦工。这辈子是不要想回来了,说不定,连尸骨都会埋在矿山里。

王福宝老娘去年就过世了。都是饿的,浑身浮肿,人样子看着是很胖,指头戳上去就陷下去,半天也无法鼓起。

第一年大旱,第二年大旱。到了今年,仍然还是大旱。

能够吃饱的时候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高粱之类的东西,往日里是不常见的。在王福宝的脑海里,饥饿才是常态。倒是可惜了他这个名字。王福宝这名字还是请村子里一位长老起的,说是日后必定有福,还能得到宝贝。可是这两样东西王福宝至今没有见过。说真的,他不求什么福气和宝贝,只要能够安安稳稳吃上一顿饱饭,死也值了。

吃不饱肚子,身子自然也不会太好,得点小病就很容易变成大病,然后撑不过去。葛王福宝的哥哥和两个妹妹就是这么没的。到了最后,只剩下他和他爹两个人相依为命。

人活着其实就是这样,脑子里总要有个念想和期盼。那白面馒头是不要想了,那种稀罕物听说只有皇帝才能吃上。换了自己,若是能够有一顿高粱糊糊,也就够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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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七节 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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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亲人的离去,王福宝早已变得麻木。就算是在自己身边,很多同伴也是活活饿死。村子里认识的人越来越少,经常是一个晚上以后,第二天家里就有人躺在床上死掉。都是饿的,都觉得睡觉就能省下粮食。可是谁能想到,很多人就是这样没了。也许,他们在睡梦中死去的时候,能够饱饱吃上一顿吧?

王家的田地早就卖掉了。二十多亩上好的良田,只卖得不到三两银子。买地那人说了,这还是看在王福宝父子俩实在可怜的份上,才额外给了高价。若是再往北边走,那边的土地更是便宜,五两银子就能买到上百亩。

王福宝和他爹一路打着短工往南边过来。都说南边可以吃饱,实jì

上也是这样。北面有戎狄这是大家都知dào

的事情。也只有南边还有活路。听说,朝廷运粮的源头都在南方。推算下来,那边必定要比这边强得多。

大灾,往往伴随着瘟疫。

王福宝他爹开始咳血。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时候染上了病症。没有郎中,也没有药材,只能是挨着撑着往南走。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王福宝发xiàn

自己的爹没有起,过去喊了两声,推了一把,才发xiàn

自己的爹身子已经僵硬里,半夜里不知dào

什么时候死的。

死了也好。至少,他不用在挨饿。

王福宝哭得昏天黑地,到头来,也只能浅浅挖了个坑,把尸体埋进去。他甚至不敢多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力qì

。若是坑挖得深了,说不定自己头晕眼花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肚子里没有粮食,实在是没有力qì

啊!

两只脚走路,速度太慢。

一路上,能吃的东西都吃了。草根和树皮都是耳熟能详的粮食。当然。它们不是地里长出来的庄稼,却能吃,能顶饿。路过睢县的时候,王福宝看见一家五口在野地里挖观音土。老爹活着的时候,一再告诫说那东西绝对不能吃。就算饿到受不了,最多也就是吃两口骗骗肠胃。那户人家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看见吃的东西,谁还忍得住?结果,一家子大大小小吃了一大团。到了晚上,五个人捂着肚子喊疼,从夜里一直叫到白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活活胀死了。

以前王福宝只听说过拉不出屎拉很是难受。这一次,他算是真zhèng

见识到了。那吃了观音土的男人拼着力qì

蹲在地上,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都挣得流出血来。肠子都有些脱出,却什么也拉不出来。灾荒时节,女人也不避讳什么。大家都是灾民,女人当着王福宝的面也式样蹲下去解手。那模样惨啊!与其说是在方便,不如说是在受刑。女人疼得受不了,从地上随便捡起根木棍塞进嘴里咬着。也不知dào

饿得半死的人究竟哪里来那么大的力qì

?干硬的树枝被她活生生咬成了木渣。那女人连站都站不起来,穿起裤子的力qì

都没有,地上除了一小摊血水浸湿的泥土。什么也没有留下。

乱了,很多人都乱了。很多事情也乱了。

路上,王福宝看见有人在吃人。

那锅里煮着的确是人肉。手巴掌的样子,王福宝还是能够判断清楚。很瘦,很枯,锅里的沸水表面浮着一层泡沫,白腻腻的。看了就让人觉得恶心。可是鼻子闻到的熟肉味道却令人馋涎欲滴。十几个汉子围在锅边吃肉,王福宝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等到发xiàn

事情不对,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幸好,那群汉子没有动手杀人。只是问他饿不饿?吃不吃肉?

为什么不吃?

饿到快死了,管他是什么肉,先吃了再说。

王福宝终于吃了一顿饱饭,幸福得他眼泪直流。记忆当中,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肉迟到饱。虽然恶心,虽然端起碗筷的时候有种本能的抗拒。可王福宝还是无法抗拒生理上的诱惑,把汉子们给他的那块熟肉吃得精光。

吃人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也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这些人是一群流贼。最初的时候,其实大家都是百姓。只是饿得实在受不了,路边到处都是尸体,也就寻思着这人吃五谷杂粮,应该可以当做粮食看待。所以尝试着砍掉尸体腿脚煮了煮,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天天吃人肉,毕竟不是长计。

王福宝发xiàn

这群人眼睛里都在冒着绿光,就算是看待自己也是这样。就像山里的狼,野地里的饿狗。

就算是吃过人肉,也还是想要和正常人一样,吃吃粮食。

为首的汉子瞄准了附近的大户人家。他说话很直接,很有号召力:“只要冲进去,就能吃饱饭。”

说是冲,其实就是打。有钱人家都有围墙,听说那是一个秀才。严格来说,还算不上是大户,最多只能算是富户。可不管怎么样,他家毕竟有粮,能活得下去。

饿到连人肉都吃的时候,也就没人会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为首的汉子潜伏在附近看了两天地形,搞了些棍棒柴刀之类的武器,然后带着王福宝他们开搞。

说起来,也是这户秀才人家没有眼光。以前太平时节的时候,秀才总是觉得村子里的农户粗鄙,大户强横,与自己这种读书人在一起,简直就是自贬身份。秀才的想法很好,就把家宅建在了村子外面。这里距离田地很近,周围清净,看书写字什么的的确方便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大灾之年,往往也意味着祸乱。

秀才家里也有男丁。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饿鬼强人,当然要反抗。王福宝拎着棍棒把大门砸开,一个汉子冲了进去,却被守在里面门口的男丁一刀砍掉了脑袋。这个时候,王福宝才注意到,秀才家其实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里面还有好几个手里拿着刀枪,凶神恶煞的角色。

北地百姓都会自备一些简单的兵器。除了弓箭之类属于官府严令禁绝。刀枪棍棒家家都有。一番混乱下来,冲是冲进去了,王福宝这边也有六个人倒在了地上,还有好几个人身上挂了彩。不过,秀才的脑袋还是被砍掉,屋子里那些男人也纷纷被杀。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个混蛋手忙脚乱。居然朝着秀才娘子喉咙上来了一下。结果,娇滴滴的女子,硬是被砍得血肉模糊,当场气绝。

为首的汉子狠狠骂了一顿。只是可惜归可惜,还是填饱肚子最重yào

。从秀才家里搜出来的粮食有好几口袋,还有腌菜和干肉。王福宝分了慢慢一麻袋,还有几块咸盐。一帮子人扛着粮食高高兴兴出了门,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被村子里得到消息的人团团围住。还好。王福宝对于应对这种情况很是了解,腿脚也要比其他人利索。他早早扔掉粮食口袋跑到了远处,剩下大汉他们舍不得粮食,被后面追兵赶上来,当场被长矛捅成了筛子。

整整好几天,王福宝都是在担惊受怕中渡过。

这日子的确不是人过的。

也许,还是只有往南走,才有活路吧?

……

历州。威胜营。

吕明涛算是历州军里能力比较出挑的营官。尤其是在这威胜营里,总共八十六个营官。吕明涛无论弓马兵器,还是军阵谋略,都能排得上第一。

按照楚国兵部的建制,历州军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二万人。只是后来西北边防局势告急,历州方面已在要求扩军,这才逐渐增加兵员数量。一直变成现在多达三十万的庞然大物。可是不管怎么样,一万多人的威胜营,居然有着八十六个正副营官,这就很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其实这种事情也不难理解。能够坐上营官这个位置,无论正副。多多少少都有些身份背景。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事业单位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光吃饭不干活,每天上班以后只会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喝茶的白痴,若是遇到事情,总是推三阻四的白痴。

威胜营是俗世间的军队,制度军例当然要以世俗为主。吕明涛祖上是历州参将,虽说到了他父亲这一辈,没有走上武人这条路子,反倒是想要学习文人考取功名。结果,文不成武不就,最终只能是落得个郁郁寡欢,早早就病死。吕明涛自幼被祖父养大,老参将的脾气性格对吕明涛影响很大。这个孙子倒也争气,老参将教过的东西一学就会。欣慰之下,老参将也就舍得放下身段,把自家最后几分在行伍里的情面用上,给吕明涛在威胜营里争了个副营官的位置。

“威胜”两个字代表的含义自不用说。可是,在这种地方,吕明涛丝毫看不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结果。所有历州军都由昌鹄候崔家掌控。想要往上爬,想要出人头地,手里没有银子万万不能。这种时候,人人都想要与崔家攀上关系,银钱如水般使了出去。崔家也是门槛节节高,光是外面看守的门子,据说门包每次就不能低于纹银二两。昌鹄候是大户人家,还是朝廷勋贵,规矩自然也就要比普通人多得多。进了大门,还有二门,然后才是内堂。这就意味着,光是进个崔家,里里外外就要有三道人把守。二门的门包还要更厚一些,若是消息到了里面,在内堂那个环节,还要再给一次。前后计算下来,花费不会少于二十两。

崔家的下人尚且如此胆大妄为,昌鹄候崔羊广本人也就可想而知。自从吕明涛进了威胜营,就对这里的风气感到厌恶。从上到下,威胜营根本不像是个军营,更像是个混乱不堪的市场。无论兵卒军官,从未有人想过要操练军队,修补军器,每个人脑子里都在想着如何挣钱,如何弄到更多的银子。

吕明涛很恐惧。这样的历州军,根本不堪一击。还好,数十年来,戎狄攻击的目标和范围只是限于长城以北,也就是幽州和蕲州的范围。若是戎狄突然之间改变了进攻方向,把历州当做重点,那么这里根本守不住。三十万历州军要么一触而溃败,要么干脆望风而逃。

这种事情绝对不是空想或者猜测。北边铁阳城陷落的消息已经传来,城中镇守将军何天养率军投降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楚朝堂。何天养此人与昌鹄候崔羊广关系亲密。也来过历州几次。昌鹄候宴席上的时候,吕明涛见过何天养几次。虽说此人市侩了些,倒也还算是有几分武将的气魄,无论见识还是谈吐,都要远远超过历州军将。何况,何天养手下还养着数百家丁。他那边的家丁。可不是历州军里这种满脑肥肠,早已经忘了应该如何打仗的废物。

吕明涛真的很恐惧。连铁阳城何天养在戎狄面前都选择了投降,那么历州这边若是遇到相同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理?三十万历州军其实就是一块庞大非常的豆腐。只要轻轻一碰,立kè

就会大厦坍塌,土崩瓦解。

吕明涛听说过杨天鸿的名字。那还是在他身为毅勇候的时候。南疆一战,阵斩十万。这样的超级大捷,朝廷当然要昭告天下。吕明涛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能的不相信。不因为别的。只是觉得其中可能掺杂了太多水分。阵斩十万是什么概念?那意味着砍下来的人头足足可以堆成一座山。吕明涛没有去过南疆,却从南来北往的商人口中,听到过许多关于南疆越族蛮夷的传闻。那些吃人的家伙真zhèng

是凶残无比,也不知dào

毅勇候究竟是怎么打赢了那一仗。总之,传闻就是传闻,即便是朝廷的诏令,也是难以令人相信。

区区一个副营官,当然没有资格在杨天鸿来到历州的时候前往迎接。吕明涛没有看见在节度使府发生的那一幕。他只是知dào

。这位年轻的大楚公爵,对于历州目前的情况很是不满。正在腾出手来,花大力qì

进行整顿。

营官是什么概念?从字面上理解,当然就是统领一营的军事主官。杨天鸿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尤其是在军队里,更是要做到号令严明,官兵一体。威胜营的筛选工作从一开始就争吵不休。一个正营官。八十多个副营官,都觉得这是杨天鸿夺取权力的法子。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交出手中的兵权,也拒绝参加选拔。吕明涛也是这样。倒不是对杨天鸿这个人有什么恶感,而是觉得,被一个外人吆来喝去。实在是一种说不出的屈辱。自己身为军将,要么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战死,要么干脆削籍为民。这种所谓的“选拔”,根本就是在自己脸上狠狠甩了一记耳光,还要再啐上一口唾沫。

杨府家将杨升全面负责威胜营的挑选工作。杨虎身为杨天鸿的同族血亲,更是不会心慈手软。与威胜营多达上万的官兵数量相比,区区一千名玄火军显然是落在了下风。只不过,猛虎和绵羊的区别实在太大。吕明涛就算是有心反抗,仍然被玄火军强悍无匹的军势所震慑。

实在太有钱了!

这是吕明涛第一眼看到玄火军时候下意识的感慨。

全身都是铁甲,而且还是上好精钢打造的护身甲。这种铠甲造价不菲,能够有效防御弓箭射击,刀砍枪击对穿戴者造成的伤害能够减至最小。除了斧头、钢锤之类的重兵器,根本没有办法对其造成致命伤害。可是在战场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扛动重达数十公斤的此类兵器?即便真有这样的彪形大汉,数量也决计不会太多。

除了入营做事的兵卒身上带有佩刀,其余在威胜营外围围困警戒的玄火军官兵,全部配备了轻便灵活的长柄战刀。这种武器可以当做长枪使用,能够劈砍,也可以冲刺。吕明涛用过这种兵器,对于其中优劣自然很有心得。天下各国兵器,钢铁质量最好乃是出于秦国。楚国铁器质地较软,虽说经过多次改良,仍然无法克服这个最大的弱点。无奈之下,只能一再加大兵器本身的钢铁用量,以求稳固。如此一来,兵器本身重量增加不说,使用者也难以控zhì

。尤其是在战场上,往往适得其反。

玄火军使用的长刀很是轻巧。吕明涛向一名军士借用了观看,发xiàn

这种长刀很轻,随随便便就能抖个刀花出来。刀刃很长,可以在不同距离内对敌人构成威胁。刀尖略微弯曲,却仍然还是走得长矛路子。即便是骑兵使用,也可以借助惯性冲击对敌人造成重大伤害,绝对不会伤及自身。

一千名围困威胜营的玄火军,分为步卒和骑兵两种。骑兵的装备更是精良。胯下战马无一不是良种,身上穿戴皮甲,前后护胸同样也是精钢打造而成。因为没有什么负重,在马上的动作很是灵活。骑兵主兵器为骑枪,每人还配有强弩。这种兵器让吕明涛真zhèng

是开了眼。强弩轻便灵活,重yào

关节零件全部是钢铁制成。骑兵在马上无需拉弓,轻松容易就能射击。而且强弩操作简便,可以拆卸,更换零件花不了多少时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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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八节 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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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在马上无需拉弓,轻松容易就能射击。而且强弩操作简便,可以拆卸,更换零件花不了多少时间。光是看看这五百名弓骑兵,吕明涛就觉得一阵胆寒————威胜营全部都是步卒。自家的士兵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吕明涛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是平日里在外面恐xià

百姓,也就罢了。若是上阵对敌,必定也是胜少败多。骑兵来去如风,不要说是五百骑,就算只有一百个这样的骑兵,也足以对威胜营造成毁灭性的攻击威慑力。只要站在远处不停的抛射,威胜营就只能接受被动挨打的局面。追是追不上,对方射箭根本不需yào

耗费力qì

。只要用足够的箭支,就可以把整个威胜营活活消磨至死。

当然,这种说法有些夸张。可是只要身边的人死得多了,胆子再大的人也会觉得崩溃。到了那个时候,不需yào

玄火军动手,威胜营自己就会变得混乱。

整编已经是第二天了。营地中央的校场边缘,摆着多达上千颗人头。校场附近竖起了两百个木杆。四米多长,每个木杆上都挂着一个活活钉死的人。他们身上的衣服盔甲都被剥落,赤身裸体。钉子没有穿透心脏之类的要害部位,而是从手脚和肩膀狠狠钉进去。昨天夜里,整个威胜营都在哭喊,惨叫声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停歇过。也只是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也许是累了,钉在木杆上的人也就渐渐没有了声息。等到太阳出来一看,他们全都血液流干,身体僵硬,挂在木杆上死透。

昭勇将军许源通的死讯已经传遍了全城。尽管上面领军的大将被杀,下面的军官们仍然不愿意认同杨天鸿这个外来户。对此,玄火军也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既然拒绝服从命令。那么就用刀子来说话。只要把反对者的脑袋砍掉,那么唧唧歪歪的声音自然就少了很多。当所有人都被活活吓住,再也没有反抗的声音,那么事情也就变得顺利。

吕明涛之所以反对整编,完全是因为武人的骄傲所致。幸运的是,吕明涛有一位眼光卓著的祖父。他在第一时间被叫回了家中。祖父非常严肃地告sù

他,千万不要表露出抗拒,应该老老实实服从毅勇公爵的安排。尽管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对于祖父的话,吕明涛历来都是老老实实听从。正因为如此,当杨虎要求吕明涛交出营官令牌的时候,吕明涛只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叹息着,把对方需yào

的东西交了出去。

反抗的声音此起彼伏。

“尼玛。都是些安州过来的土棍,有什么资格管咱们历州人的事情?****的,给老子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再让爷爷我看见,必定是活活打死你。”

“去库房里拿兵器,砍死这些安州杂种。毅勇公爵又怎么样?这里是历州,不是安州,也不是京城。咱们只听昌鹄候崔侯爷的命令。就算是他老人家死了,也是一样。整编整编。这是要从根子上断了咱们历州军的根啊!”

“要整编也可以,要老子听从号令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他毅勇公拿得出银子。无论要咱们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可若是没钱,那就一切免谈。”

类似的话,从威胜营各个角落里爆fā

出来。真zhèng

是群情激涌,若是背后没有人在推波助澜,那才真zhèng

是怪了。对此,杨虎的应对方法只有一个字————杀!

五百名玄火军弓骑兵冲进来。举起弓弩瞄准那些说话声音最大的家伙射击。精钢弩箭又准又狠,当场就把那些意图作乱的家伙活活射了个对穿。杨虎在这边也丝毫没有留手。他咆哮着,抡起钢刀,朝着站在前排那些怪声怪气的家伙身上狠狠招呼。当即,地上多了一堆残缺手脚。大片鲜血到处都是,从人体内部脱落流出的内脏触目惊心。

是人都怕死。杀得人多了,威信自然也就立了起来。

杨虎杀人根本不会顾忌对方身份。他本来就是广平候一脉里身份较为低下的那一类人。杨虎早已清清楚楚,这辈子除了老老实实跟着杨天鸿效力卖命,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条出路。何况,杨天鸿对自己恩重如山。整整一个宣家都被连根拔起。这份恩典,除了以死报答,再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威胜营正营官脑袋被杨虎砍掉的时候,吕明涛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来自安州的玄火军军官竟然凶悍至此,连朝廷正五品的官员,也是说杀就杀。根本没有什么审讯程序,也没有什么尚方宝剑。杨虎是什么人?区区一个百户。这种小角色,不要说是整个历州,就是在威胜营里,也是比比皆是。这就好比另外一个世界街道办事处副科长拎着菜刀冲进市公安局长的家里,把高高在上的局长大人乱刀砍死。

吕明涛的整个世界观逻辑观都变得混乱起来。杨虎的凶性似乎是被数量众多的反对者激发出来。八十多个副营官,被他砍死了七十九个。除了那些钉死在木杆上,以及砍掉脑袋的家伙,不到两天时间,威胜营上上下下已经有着近三千人被杀。不少士兵被安排在附近山上挖坑埋人,天空中的秃鹫和乌鸦数量也多了起来。尤其是秃鹫,吕明涛在历州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食腐猛禽。也难怪,死人多了,喜欢吃肉的动物自然也就纷纷出现。听说,其它历州军几个营地里,镇水营、强边营、定光营等等,一样是遍布死人,砍下来的脑袋必须挖出很大的坑才够埋得下。

对于历州,杨天鸿志在必得。无论反对者是何出身,拥有什么样的身份背景,统统要杀,一个不留。

杀光了反对者,剩下来的人自然就会听从命令。这就是杨天鸿最为直观的认知。

天地规则不会胡乱把惩罚降落下来。这些人虽然因为杨天鸿而死,却并非他主动将其杀掉。何况,杨天鸿身为毅勇公爵。持有楚国朝廷颁布的诏令,对于历州一地,也就有了生杀大权。不要说是干掉几千个不听话的跳蚤苍蝇,就算是他在历州这边大开杀戒,从上到下把所有官员全部换掉,天地规则也决计落不到他的头上。

毕竟。他是公爵。

毕竟,他有着威名赫赫的战功。

最重yào

的,他得到了顺明帝的认可。那手中的圣旨诏书,断然不可能作假。

《玲珑宝典》上记载着关于天地规则与俗世规则的诸多纠纷案例。杨天鸿也是思考了很久,才从中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修liàn

之路。归元宗的整体实力就摆在那里,若是想要通过正常途径出头,无论如何也不是门下修士多达上万太乙宫的对手。虽然对比没有大象蚂蚁那么强烈,却也是狮子和狼犬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平心而论,杨天鸿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一统修liàn

世界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若是想要活得更好,牢牢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被外人把握,那么就必定要有着绝对强dà

的武力。

有丹药。

有法器。

还有对自己绝对支持的师门,以及对自己已经有了相当忠诚心的师兄弟。

这些还不够。

严格说来,天地规则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dà

的存zài

。在天地规则面前,太乙宫什么也不是。就算是太乙宫掌门触犯了天地规则,一样是头顶上紫色狂雷落下,把整个人当即炸得灰飞烟灭。

怎么样才能把天地规则调为己用?

怎么样才能让天地规则站在自己这边?

怎么样才能控zhì

着天地规则。把那些自己力量无法消灭的敌人一个一个活活干掉?

自从拜入归元宗,得到了《玲珑宝典》。杨天鸿一直在苦苦思索这个问题。

在时间流速缓慢的宝锁内部,他曾经无数次推演过各种计划和方案。可是最终的结果都一样:无论从哪个方面加强归元宗的实力,都会因为实力膨胀,门下弟子数量剧增被太乙宫察觉。太乙宫根本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到时候,要么就是太乙宫对归元宗发起进攻,包括宗主钟元宇和守山神兽钢甲暴罴在内的一大批本派高手活活战死。世上再也没有“归元宗”这个名字。要么就是宗门慑于太乙宫的威严,老老实实交出一切,以求自保……总之,无论结果是哪一个,杨天鸿花费的诸多心血。只能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这种推演具有严格的逻辑,其中所有细节都得到了反复验证。那段时间,杨天鸿性子特别暴躁,也对未来充满了失望,整个人变得尤为悲观。他甚至想过,若结果只能如此,自己只能是尽最大能力强化自身,早早成为大乘修士,飞升上界。到了那边,再做打算。

这很像是玲珑宝锁里那位最初白衣守护者在另外一个世界的遭遇。遗留给杨天鸿的记忆显示,此人在初中的时候曾经被全班同学所鄙视,没有朋友。到了高中时代,周围人际关系都是全新,也就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然后到了大学,周围的人又换了一遍。再然后到了工作单位,再也没有人知dào

当时初中时代发生的那些事情。新的,新的,然后还是新的……就是这样。即便是小时候人缘再糟糕的家伙,只要周围的人不断刷新,也就有了寻找最适合自己生存机会的条件。

这给予了杨天鸿全新的启发。

他忽然发xiàn

,既然修liàn

世界这条路走不通,为什么不能转换眼光,把重心转移到俗世方面?

对修士而言,普通人就是蝼蚁。可即便如此,蝼蚁也是不能多杀的。就好像某人喜欢吃狗肉,杀狗这种事情做个几次也就罢了,若是做得多了,势必会被有心人察觉。在另外一个世界,科技发达,原本只在科幻电影里出现的针孔摄像机,微型录音器材等等,都随着手机出现纷纷变成了百姓大众都能使用的现实。虐狗杀狗吃狗原本是自家关起门来的行为,偏偏却有一棒子傻逼认为什么狗儿是傻逼们最好的朋友,甚至要比傻逼亲爹亲妈还亲。到头来,正正经经吃狗的人要被傻逼们逼迫着当众道歉,还要给狗爹狗妈披麻戴孝,认罪罚款。

好吧!只能说傻逼不是人。至少。不是杨天鸿身处这个世界的人类。

除了在天下大乱的时候,修士很少干涉俗世间的人类活动。尤其是皇帝和高官,身上更是带有一层修士们都要远远避开的保护光环。

变相推演的结果,让杨天鸿感到很是振奋————只要自己在楚国朝堂上掌握了大权,甚至替代皇帝本人,也就有了天地规则的保护加身。到时候。自己就有了修士和重yào

人类两个身份。这还不是最重yào

的。如果自己掌控的人口数量够多,占据的地盘面积够大,归元宗能够挑选优秀门人弟子的选择机会自然成倍增长。更重yào

的是,自己手中的玄火军数量一再增加,几十万,上百万,甚至过千万……到了那个时候,大规模使用丹液也就不成问题。尽管杨天鸿不可能把所有玄火军官兵都变成筑基修士,但是几千万练气士却是无比庞大的超级军事集团。这些人都是自己的班底。对自己忠心耿耿,更兼有大义名分。到时候,太乙宫就算是发xiàn

了其中关节,也对自己毫无办法。上万太乙宫修士面对上千万练气大军,胜负立下可判。

说穿了,还是一个以多胜少的问题。一名筑基修士可以轻松碾压一名练气修士,也可以干掉十名练气修士。当练气修士数量增加到五十个的时候,筑基修士在战斗中就会变得勉强。练气修士增加至一百名。筑基修士虽然不惧,自身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修为也会因为重伤大幅度下降,甚至彻底失去所有灵能。

一百个练气士就能拼掉一个筑基修士。这是一个极其关键的分水岭。柴宁已经研制出小型战斗阵法,按照归元宗内部的评估,练气修士对付筑基修士的获胜几率,已经不需yào

一百比一那么悬殊。七十,甚至六十。就已经足够。

黄世仁掌管着珍灵药园。这家伙和人参精怪包子对于这项前途光明的工作很是喜欢。兽园的物种数量也在增加,玲珑宝锁里正在形成稳定的植物和动物供需系统。杨天鸿现在每天得到的药材数量,可以供应数百名炼丹师正常消耗。

请注意,是炼丹师,而不是炼丹学徒。

他手里拥有数量极其庞大的丹药。这些东西全都储存zài

玲珑宝锁里。除了上缴给归元宗门的那部分。杨天鸿留下的数量仍然多得令人咂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安州玄火军数量扩充速度上不去。杨天鸿不要废物,也不要那种居心叵测的家伙。尽管如此,拥有练气第一层实力的玄火军官兵数量,已经超过了两万人。

继xù

往上,就是筑基修士对付金丹修士的局面。数量对比仍然还是与练气修士应对筑基修士类似。然而,练气修士与金丹修士之间毫无可比性。即便是有着阵法攻击力增幅,一名金丹修士仍然可以轻松完胜上千名练气修士。

这是整个修liàn

世界所有修士的共识。因此,长久以来,判断一个宗派实力的真zhèng

标准,还是看该宗派筑基修士数量多少,以及刑殿门人的具体数量。毕竟,只有到了筑基这个层次,才能真zhèng

算是跨入修liàn

之途。

另外一个世界有很多超越这个世界的科技和理论。比如概率论,就是杨天鸿非常喜欢,也深受其中影响的理论。一般来说,练气士成功晋升筑基修士的概率,大约为一百比一。玄火军数量庞大,有了杨天鸿供应丹药的稳定渠道,晋升成功几率自然成倍增加。而且,玄火军官兵服从军令,若是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在世俗世界以外的地方,也就不会引起太乙宫注意。

俗世,是一个隐藏大批量修士的好地方。

当然,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时间。

在杨天鸿的推演当中,这个计划之所以能够成功,而且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因为修liàn

世界与俗世双方的时间对比性。

在修liàn

世界,一切事情都会变得漫长。修liàn

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没有大量丹药供应,想要提升自身修为,只能是通过闭关精修,或者在灵气充裕之地久居。从练气到筑基,至少需yào

好几十年,也许花费上百年也丝毫没有寸金。从筑基到金丹,需yào

的时间就更久。民间俗话说得好:世上方一日,天上一百年。指的就是这种修士与普通人之间完全不同的时间概念。

当然,修liàn

世界与普通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完全一样。这边过了一个时辰,那边同样也是过了一个时辰,没有丝毫分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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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九节 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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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普通人,一百年也就是一辈子。若是说得再严格些,很多人根本活不到百岁那么长久。七十年,六十年,甚至更短,也就是普通人的一生。修士之所以拼命修liàn

增加修为,不停的晋升等级,也就是为了增加寿限。当然,在修liàn

上他们花费的时间也就更多。区区几十年,在修士看来不过是弹指一瞬。归元宗如此,太乙宫也是如此。

然而,时间在普通人身上的表现,更加明显。

十年前,杨天鸿只是一个被削去爵位的普通人。

十年后,他已经凭借战功,重新获得了毅勇候之位。

从事情的延续和进展来看,修liàn

世界几乎等同于静止。不要说是几十年,就算是几百年,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变动。然而,普通世界就完全不同。若是时机得当,只要几年的光景,人世间就会变得大不一样。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平地之间突然起了高楼大厦。换在这里,在大楚国,平民百姓日常生活的变化也是剧烈无比。若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甚至楚皇的位子,也要频繁更换好几个人。

这就是被杨天鸿看中的时间差异。编练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只要有充足的后勤供应,有足够的银钱和人力,几年时间就能建成。反观修liàn

世界,几年时间最多也就是让修士们实力晋升一个阶级。而且,这还是最为乐观的情况。

无论修liàn

世界还是普通世界,好像都没有人注意,并且察觉到这个问题。也难怪,人类的思维很容易因为外界事物固定下来。修士比普通人强dà

,普通人在修士眼中就是蝼蚁。这样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无论是各国皇帝,还是各门派修士。对于这个概念从未有过怀疑。毕竟,天地规则就摆在那里,千万年来都是这个样子。即便某个皇帝对于长生和权力有着无比执着的狂想,最多也就是撒下大笔金银,重金聘用修士们进宫为自己炼丹,或者是放qì

俗世间的权力。遁入深山寻找修liàn

之途。

有某个皇帝想过要率领大军进攻修liàn

门派吗?

这问题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已经不能算是狂想,根本就是狂妄。难道不是吗?俗世之间有着太多太多关于修士神通广大强悍无比的传说。他们会撒豆成兵,他们会翻云覆雨,他们会降龙伏虎,他们还会引动雷霆怒火攻击对手……总之,在无比强dà

的修士面前,一切妖魔鬼怪都是土鸡瓦狗,一切居心叵测的家伙就是废物垃圾,一切反dòng

派都是纸老虎。

哦!好像说错了。最后一句话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写照。可是杨天鸿知dào

。修士们也许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种种强dà

修为,然而“撒豆成兵”这种技法,却无人能够做到。即便是传说当中最为强dà

的太乙宫掌门,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数量,就是普通世界最大的优势。杨天鸿深深认识到了这一点。很幸运,目前为止,除了他,从未有人在这方面动过念头。

归元宗掌门钟元宇也许察觉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杨天鸿本来就是归元宗弟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对本派宗门不利的事情。

还有。钢甲暴罴活了几万年,都说是人老成精,经验与智慧总是随着年龄增长。在那头神兽面前,杨天鸿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浑身剥光,没有丝毫的秘密。它从未说破,也可能自始至终也没有看破。但不管怎么样。钢甲暴罴属于归元宗,这就已经足够了。

张焱已经把关于火炮的相关资料送回了归元宗烈火殿。熊杰将其当做宝贝,宗主钟元宇下令,调拨烈火殿最优秀的弟子,连同洛图殿众位核心门人一起参详。务必要按照杨天鸿的想法,研制出威力无穷的灵能大炮。

安州那边已经造出了火铳。虽说不是杨天鸿最为想要的后装型遂发枪,却也已经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对于未来可能出现的大战,杨天鸿曾经估计过,只要火铳数量够多,自然可以对太乙宫修士造成大量伤害。说穿了,其实就是比拼谁比谁人数更多的问题。很幸运,自己看穿了这一点,也早早开始运作,占据了上风。

无论如何,历州都要志在必得。无论是谁胆敢站在面前阻拦,杨天鸿都会毫不犹豫一刀将其砍死。

接下来,就是同州。

继xù

往后又该是哪一个?这要看事情进展,还有天下大势。若是真zhèng

做到了号令天下,杨天鸿相信,干掉太乙宫,归元宗取而代之的可能性,完全可以达到百分之百。

吕明涛看到了太多的死人,看到了太多被砍下来的脑袋。那都是自己的同僚,都是自己下属的士兵。

吕明涛并不觉得yì

wài

,甚至有种长长出了口气的轻松感。

这些人根本不能算是军人,最多也就是历州军中的垃圾。正因为有了他们存zài

,威胜营才变得一团混乱,一盘散沙。从前的威胜营,做做生意还可以,上阵打仗,就是一个斗大的“死”字贴在脑门上。

杨虎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杀。残酷冷血的手段,把所有人当场震慑住。即便是心里有着想法,想要撺掇别人一定发难的家伙,也被如此毫不讲理不留情面的杀戮生生吓住。整编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杨虎看中的人全部编成一队,前前后后数量多达六千余名。不过,整个威胜营里,有用的人也只是这些。其余的,不是兵痞流氓,就是老弱病残。

历州军各营的初步整编工作,持续了三天。这是杨天鸿规定的时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延误。人杀得多了,原本保持观望态度的历州官员们,也就对这位新任节度使大人强硬冷酷的作风,有了全新的认识————在杨天鸿面前,什么推诿延误之类的事情,根本提都不要提。他的反应只有一个字。杀!

包括吕明涛在内,三十万历州军最后整合下来的数字,只有区区八万余人。这还是分派到各营军官放宽了选择标准的结果。尽管没有达到杨天鸿预计中的十万人数字,却也勉强符合要求。以历州的百姓数量,招募两万名军士的工作,倒也不难完成。

胡应通带着一干文官紧接着进驻了军营。他们参照名册。对二十多万老弱逐个进行筛选。没有罪案前科的,统统运往抚州,上船发往安州。在军内风评不好,性子油滑之人,全部编为苦工营。历州多山,一直以来都是楚国最为重yào

的铁矿石产地。而且,历州还有储量庞大的煤矿资源。自动挖掘机这种先进的玩意儿没有发明出现以前,一切工作都要通过人力完成。苦工营从来只愁着人员数量不足,绝对不会觉得人数太多而烦恼。

孟家商行第一时间在历州扎下了根子。孟奇在这方面做得很是值得称道。大批衣甲兵器从安州发来。受过良好训liàn

的工匠们,很快在历州这边搭起了架子。十天后,新的历州将作坊开始运作。尽管工匠数量无法满足整个新编历州军的需求,却也缓解了部分从安州运输物资的压力。只要杨天鸿继xù

执掌历州,这种情况迟早会扭转过来。毕竟,历州这边的煤铁资源数量,远远高于安州那边。

训liàn

从第一天开始就异常残酷。过了太久轻松日子的历州军,根本无法适应高强度的军事训liàn

。虽然只是从最基本的队列站立开始。已经让很多人叫苦不迭。玄火军教官的应对方法仍然还是从前百试不爽的那几种————棍棒、皮鞭,还有砍头杀人的锋利长刀。

历州军很快发xiàn

了与过去完全不同的区别。那就是伙食和被服。尤其是在吃的方面。根本就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优厚待遇。第一天早餐就是白面馒头和咸菜,外加面上浮着厚厚油花的肉汤。一干历州军官兵当场就看直了眼睛,每个人都难以置信,觉得这种伙食根本不是给自己吃。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是将军和侯爷身边的家丁,也不一定会有如此美食。这毕竟是早上。一天三顿的事情从来都是传说。何况,还有肉吃。平日里,也不过就是杂粮饼子外加菜汤,其中有些油盐就算很不错了。

中午的食物更加丰盛,装在大盆里的红烧肉。更是让历州军官兵们几乎把眼珠子瞪了出来。米饭团子装在桶里热气腾腾,蔬菜品种竟然多达三样以上。这种往日里恐怕过年也不一定能吃上的好东西,居然还让从玄火军过来的厨子觉得很有亏欠感。照他的说法:主要是因为从安州来的匆忙,军营周边一时间也难以买到猪羊菜蔬。否则的话,中午这顿的伙食,还应该更丰富些。

因为从一开始就表明和合zuò

太多的缘故,吕明涛仍然担任着副营官之职。当然,训liàn

方面他还是要跟从普通士兵一样,从头开始。军官毕竟是军官,消息来源自然要比普通士兵更加灵通。午餐过后,吕明涛就对玄火军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厨子也是个话多的人,他直言不讳:按照毅勇公爵爷的命令,玄火军早餐必须拥有六个以上的品种,中餐和晚餐各种荤素菜式不能少于二十个。晚上军队加练以后,厨房还必须准bèi

夜宵。不过,历州毕竟不是安州,各种物资一时间也难以齐备。公爵大人下了死命令,删减版本的伙食供应最多维持到这个月底。从下个月开始,历州军一切用度,与玄火军完全相同。

当然,除了伙食,被服和兵器方面想要达到这样的程度,还有一个至关重yào

的前提。那就是所有人必须通过相关科目训liàn

,成为合格的历州军新兵。

……

也许是因为消息封锁得严密所致,吐谷浑单于一直没有领兵南下。攻击铁阳城的戎狄身份已经确认,就是白羊王部落。

虽然都是戎狄,吐谷浑却不可能百分之百对每个部落进行控zhì

。白羊王攻击铁阳城的行为乃是单独进行,倒也不是因为楚国京城使节被杀的消息传来,单纯只是为了了掠夺。慌乱之中,铁阳城镇守何天养没有派出探马,自然也就不可能知dào

,当日进攻铁阳城的白羊王部族戎狄数量其实远远没有几十万那么多。最多也就是八万左右。白羊王虽然对吐谷浑不满,表面上仍然还要尊奉单于号令。既然不允许大规模进犯楚境,那么在边境地带小小来上那么一下,攻陷几座城池,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平静了太久,老天爷故yì

想要生出一些事端来。干旱从两年前就已经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天空中丝毫看不见想要下雨的迹象。齐国、楚国,还有赵国,是干旱当中受灾情况最为严重的三个国家。位于大陆更北面的燕国和韩国,却在去年和今年连续遭到了大规模寒流。由于所在位置偏北,冷空气一直在两国境内徘徊沉滞,造成大面积农田无法在春季正常化冻。

说起来,在天下各国之间,燕国和韩国的地理位置最为糟糕。杨天鸿不知dào

这个世界是否也是一颗星球?可是从目前所知的种种地理特征来看。这里应该与另外一个世界区别不大,同样也是位于宇宙当中,同样也是一颗生物繁茂的星球。燕国和韩国面积广袤,尤其是燕国,领土面积更是远远超过了中原任何一个国家,甚至足足有楚国的四倍以上。可是,燕国领土与北极接壤,有相当一部分终年为冰雪覆盖。即便是处于纬度较低位置的区域。一年当中同样也有六个月甚至更长的封冻期。燕国百姓数量稀少,年日照时间远远低于其它大陆国家。可是凭借着广袤肥沃的黑土。燕国的粮食总产量却非常庞大。杨天鸿不知dào

这个时代有没有土豆和玉米之类的高产作物?也许,它们也是像另外一个世界那样,正在大海尽头的另外一块大陆上沉睡着吧!燕国那边产出的小麦品质相当不错,农作物当中还有极其庞大的黑麦和耐寒物种。气候寒冷,加上燕皇仁慈,执政有方。因此。尽管燕国与秦国接壤,年年都要爆fā

规模不等的战争,在寒冷气候中早已锻炼出强健体魄的燕国军士却毫不弱于秦国武卒。从上古时代刚刚建国的时候起,两国之间就已经是战乱不断。不夸张地说,秦国和燕国乃是世仇。永远不可能有消解的那一天。

韩国的地理形状非常特殊。它与大陆连接,却是一个完全独立在大陆之外的陆地。韩国与燕国接壤,面积大约与楚国相当。四周都是海水,只有东南方向有一条宽度约为三里左右的地峡,把韩国与整个大陆连接在一起。从外形来看,韩国就像是一个生长在蔓藤上的硕大南瓜。韩国皇室从来就没有什么进取心,从不参与中原各国战争,韩国皇室也乐于安享太平,派驻重兵牢牢控zhì

住地峡出入口。那种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极其险峻的天堑。还有人说,那是因为韩皇祖上乃是大乘仙师,飞升上界的时候,在天空中挥下剑来,在地面上硬生生割裂出这么一大块怪异特殊的地方,以此作为子孙后代的世居之地。这种说法实在是没有任何根据,翻遍典籍也找不到任何相关记载,纯粹只是在百姓之间流传。可不管怎么样,韩国皇室却对这个传说奉若经典。当然,实jì

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不可能知dào

。也许,最大的秘密就在韩国皇室之内。

除了地形,韩国气候也远远优于邻接的燕国。那里要比燕国温暖得多,牡丹之类娇贵的植物也能成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上天都显得实在是过于优待韩国。那里有整个大陆品质最好,也是最容易开采的铁矿;有着大片的茂密森林;还有地形平缓,面积广大,适合耕种的平原。最夸张的是,其中竟然有三条河流贯穿其中,形成了密集的水网。不需yào

花费太大的人工力qì

,就能轻松容易把那里变成鱼米之乡。

纵观天下各国,韩国军力最为贫弱。自从上一代韩皇去世至今,韩国军队保有量一直在十五万左右。其中,十万韩军扼守地峡两端,占据天险地利,倒也是万夫莫开,封闭固守的局面。另有五万韩军分散在国内州县。按照常理分析,像韩国这样的国家,应该大力发展海军才对。韩皇却偏偏要遵从祖先留下来“片板不得下海”的遗训,除了百姓在沿海地带打渔过活,整个韩国根本没有一艘战船,没有一个海军。

不过,就算是韩国拥有海军,也无法越过南面的大海,直接进攻秦国。那里的气候非常特殊,常年有大风巨浪,海船根本无法接近。这种恶劣特殊的海洋环境,一方面封闭了韩国,另一方面却也保护了韩国。毕竟,若是连韩国战舰都无法进入,就更不要说是其它国家穿其中,从海路进攻韩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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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节 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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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是韩国拥有海军,也无法越过南面的大海,直接进攻秦国。那里的气候非常特殊,常年有大风巨浪,海船根本无法接近。这种恶劣特殊的海洋环境,一方面封闭了韩国,另一方面却也保护了韩国。毕竟,若是连韩国战舰都无法进入,就更不要说是其它国家穿其中,从海路进攻韩国。

即便是有着上天的垂爱,好处也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连续两年的寒流大规模袭来,已经使得韩国损失惨重。燕国因为领土面积广袤,粮食储量较大,情况要比韩国好一些。韩国却因为地利环境优越,对于此类自然灾害估计不足,也没有什么准bèi

。从去年至今,韩国已经饿死了数十万人。就连守卫地峡天险的韩军,日常事物供应量也被迫缩减了不少。对此,韩皇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是接连派出使者和商队,前往其它国家请求援助。

齐国与楚国接壤,也是在地理环境上与楚国最为相似的国家。齐国在干旱中受灾的面积要比楚国更大一些。齐皇对此也是觉得头疼,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好的处理方法。

魏国处于大陆南部,也是天下各国当中物产最为丰富,自然环境最好的国家。从上一代开始,两代魏皇都是性格软弱,对于来自西面秦国的进攻很是畏惧。尽管魏国有着相当数量的优秀将领,却没有得到魏皇重用。二十多年来,魏国已经连续战败数次,割让了六座城池。对于这种状况,魏国内部也是纷争很大。主战派与主和派之间你争我夺,各使手段。反观魏皇自己,却在皇宫内院之中撒手不管。仿佛天下间的事情与他这个皇帝没有丝毫关系。

总之,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国家,让人难以评价。

如果把赵国比喻为猛虎,那么秦国就是当仁不让的雄狮。

放眼整个大陆,赵国曾经是最为强dà

的国家。“强dà

”两个字,不仅仅只是体现在拥有面积最大整个普通概念上。赵国曾经拥有全大陆数量最多的军队。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将领。那个时候,赵国的兵锋一度直指齐国王都,也曾经攻占过魏国皇城大梁。千百年过去了,再优秀的将领也有寿终正寝的时候。再强dà

的军队也会变得苍老衰弱。好武的性格,也许是每一代赵皇血脉基因里的根本。从最早的神武灵皇胡服骑射至今,历代赵皇从未在弓马兵器上落下半分。

那是一个无比辉煌的时代。整个大陆都在赵国军队的铁蹄之下瑟瑟发抖。这绝对不是夸张,而是事实。上古时候,周家天子分封诸侯,赵国从天下列国之中一跃崛起。先是灭掉邻居竺国。然后是理国、段国、方国、严国、曹国、沛国等等……那是一个充满战乱与纷争的年代,也是充满了古代礼仪文化和思想爆fā

的时代。有一个叫做孔丘的家伙,曾经著书立传专门对此进行记叙。至于那本书的名字,就叫做《春秋》。

相比之下,秦国的出现,显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在天下各国当中,秦国封地最为偏远,也被函谷关牢牢挡在了中原文明圈之外。秦国多山。可耕地数量稀少,百姓自然也就生活艰难。那个时候。秦皇甚至没有得到“皇帝”的封号,只是区区一个侯爵。都说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放在当时的秦候身上,再适合不过。只有区区两万人的兵马,秦候硬是朝着西面方向不断拓展生存空间,连续灭掉了偏远地带的数十个外域国家。在那之后。秦国百姓当中也就多了不少具有外域血统特征的人。随着统治疆域不断扩大,秦候慢慢变成了秦王,然后又变成了秦皇。用一道函谷关牢牢锁住秦国,应该是挡住周天子的阴谋。他从来就不喜欢秦候。对于那个所谓侯爵,更是厌恶多过明面上的东西。然而。连英明的周天子也没有想到,锁住函谷关的战略,竟然成就了秦国霸业。从此,秦国只需yào

很少一部分兵力就能挡住关隘,无需提防来自关内的其它国家威胁。等到秦国日益变得强dà

起来,兵马数量突pò

了百万之后,天下各国君王们才突然发xiàn

,曾经的绵羊,不知dào

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大陆之上最为强dà

的雄狮。

那个时候,赵国忙于与晋国之间的战争,无暇顾及秦国。说起来,赵国与晋国之间乃是兄弟。还有魏国,都是上古大国智国的封爵。那种关系,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太阳帝国大名之下的家臣。因为智国国君无道,赵、晋、魏三国共同谋划杀掉了那一代智国国君,瓜分了智国,这才有了后来的三国鼎立局面。再后来,赵国和魏国结为同盟,将兵锋对准了晋国。

鲁国是一个必须提到,也永远绕不过去的国家。尽管很小,也不是很强,却因为出了一个怪胎孔丘而名震天下。严格来说,孔丘应该算是鲁国贵族之后。当然,这是他自己所说,谁也不知dào

真假。反正,鲁国皇室宗人府的名册档案里,根本找不到孔丘这个人的名字,也从未有过孔丘父亲、爷爷之类祖辈的记载。凭着一本《春秋》,孔丘名声传遍了天下,很多人也拜到了他的门下。那个时代距离现在很是遥远,文明不算发达,自然也就没有学堂之类的东西。孔丘与门人弟子之间的学问传授,很是吸引了一些贵族的兴趣。有人愿意拿出钱来,资助孔丘把学堂规模做得更一些,孔丘却野心勃勃,想要凭着自己的学识,在大国之中担任上品官职。然而,学问归学问,终究只是纸面上的文章。孔丘此人学问是有的,却仅仅局限于记录书写,对于百姓生机和科学文化没有丝毫见解,更不可能上阵杀敌。鲁国国君也不是傻子,知dào

孔丘肚子里有多少墨水,看在他是《春秋》作者额份上,也就随随便便给了个没有实权,品级低下的小官。

孔丘乃是志向高远之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种无聊的官阶被束缚住?在他看来,只有国相之类的重yào

位置,才能发挥自己的能力。孔丘很是光棍,连辞职书都没有一封,直接带着门人弟子离开了鲁国。据说,临走的时候。还在城门那里对着明媚春光大发感慨,叹息着鲁国君主没有识人之明,属于那种稀里糊涂,胸无大志的傻逼。

当然,孔丘不可能把话说的那么直接。只不过,人人都可以从他那些话里听出那些隐含的意思。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用英文字母“SB”代表“傻逼”,鲁国君主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是暴跳如雷,怒不可遏。要不是因为孔丘走得快,早早离开了鲁国边境。鲁王早就派人把他抓回来大卸八块。

在天下各国游学,顺便拜见各国君主,推销自己的治国理念,从而得到赏识,这就是孔丘的计划。

计划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实施起来也是按部就班。每到一地,孔丘都是照例铺开草席,与数百弟子辩论授课。因为规模很大。很是吸引了不少百姓过来观看。渐渐的,名气也就大了起来。

孔丘从来都是一个理想化的人物。他的治国理念很是特别。认为天下间不应该有什么战争,人人都应该放下刀枪,每个人在社会上都有自己的位置。农夫应该在田地里耕种,妇人应该呆在家里纺织,国王可以号令天下,官员大夫帮zhù

治理相关事务……总之。想法很是美妙,却根本不可能实现。

在齐国,面对齐皇询问应该如何治理水涝灾害的问题,孔丘目瞪口呆。

在魏国,面对魏皇询问应该如何把本国粮米卖到更高的价钱。孔丘嗤之以鼻,认为这根本就是充满铜臭且对自己的侮辱,于是拂袖而去。

在秦国,当时还未称王,仅仅只是侯爵的秦候对孔丘很是恭敬,向孔丘求取如何才能征服敌国百姓人心的法子。对此,孔丘告sù

秦候,其实根本不需yào

什么刀枪,只要在敌国那边多派博学之士,广为散布秦候仁义,百姓自然会心生向往,主动归附。秦候对此回答大为不满,声言敌国百姓连字都不会写,如何能够明白孔丘所谓的“大义”?若是真的可以,那么就请孔丘前往正在与秦国交战的紫孙国。若是孔丘真能说动紫孙百姓归附秦国,那么秦候就把紫孙一地划为孔丘专属。

条件是足够优厚了,孔丘却没法做到。嘴皮上说说与实jì

做起来,根本就是两种事情。无奈之下,孔丘只能带领弟子连夜离开秦国,转道前往韩国而去。

几十年过去了,普通人和修士都会变老,孔丘也不例外。他所倡议的那一套,根本无人领会,也完全不符合天下各国君王想要的利益。对此,孔丘门下弟子也渐渐觉得不满,认为自己所学没有任何效果。孔丘在六十岁那年静下心来,对学识概念做了修改,转而出现了天下人应该归化王道之类变化。总之,就是让自己的学识理念变得适合君王,更容易被接纳。

那个时候,刚刚登基的赵皇很是年轻,身边大臣们对于赵皇也很轻视。对于皇权旁落的现状,赵皇很是焦急,迫切需yào

寻找解决方法。孔丘在教化礼仪方面的改进,正好应对了赵皇的胃口。赵皇下令封孔丘为大鸿胪,执掌赵国境内的百姓教化问题。孔丘为人狡猾,知dào

这一官职来之不易,所以也就与朝中大臣往来接好,按照勋贵大臣的要求,对自己的理论再次进行修改。赞同的人多了,孔丘的名气自然越来越大。只不过,孔丘实在是年纪大了,在赵国呆了没几年,便一命呜呼。后来,所著书籍也就由门人弟子继承,称之为“儒学”。

当时的赵国政局,说穿了就是赵皇想要重新获得权力,与朝臣之间的纷争。孔丘儒学的出现,偏偏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君王权力,却在表面上看起来恰恰相反。因此,无论朝臣还是赵皇,都对孔丘赞誉有加。当时,赵国已经灭掉鲁国,专门设出一地,作为孔家封地。由此,孔丘的儒学才开始在天下间流行。

赵国的饱学之士渐渐变得数量庞大。文风,成为了社会上评价一个人优秀与否的标准。你可以什么也不会。却唯独不能不懂诗词。你可以什么也不做,却唯独不能尊君王。何况,这种学文的风气,根本不是另外一个世界对于科学技术的探索,纯粹只是在文字之间的一种游戏。孔丘为了让自己所创儒学变得更加高深,为各国君王看重。还提出了“罢蠹百家,独尊儒术”的概念。天下间无论任何一种非儒学的学问,统统被斥为异端。这种情况在孔丘死后,完全被儒学弟子发挥到了极致。那个时候,赵国境内墨家学馆被纵火焚烧,法家人物被连续暗杀,兵家的书籍被查抄罚没……

这就是一场学问之间的战争。只不过,在孔丘活着的时候,还没有狂暴到如此剧烈的程度。为了能够从中获取最大化的利益。孔丘的门人弟子手段残忍毒辣,对于持不同见解的人,要么直接杀掉,要么采用各种方法打压。反对的声音少了,赞同的人自然就多。千百年下来,儒学慢慢变成了中原各国为之认可的学问基础。原先如同丧家犬一般的孔丘,也被尊奉为圣人,得到了“孔子”的名号。

儒学的坏处。开始在赵国渐渐显现出来。

当人人以文风为尊的时候,当兵从军。自然也就变成了下下之道。儒学门人掌控天下大权的局面已经形成,各国取士的科举制度也变得比以前更加完善。在这种情况下,赵国兵力连年减少,战斗力也比从前贫弱不堪。此后的赵军,再也不是从前那种纵横天下的强盛模样。就连对付一个小小的中山国,也不得不派出三十万大军。混战四年时间,才得以将其征服。若是换了在神武灵皇执政时期,这种兵员数量不过两万的小国家,最多只需半个月,就能将其彻底踏平。

秦国做梦都想要重入函谷关。重新回归中原之地。边关战争每年都在爆fā

,规模也一次比一次更大。早年的时候,赵国甚至突pò

了关隘天险,占据了秦国六十多座城池,差一点儿把秦国灭掉。无奈之下,秦国只能一边朝着西面方向拓展,一边在东面方向设置重重关隘阻挡赵军。这种状况在武安君白起之后,得到了彻底改变。孔丘门人全面掌控赵国政局之后,爆fā

了赵、秦两国之间规模最大的长平之战。白起一战而胜,更在战后坑杀了一百七十万赵国降卒。从此,白起名震天下,秦国兵锋势不可挡。赵国军队全面退守函谷关,原本属于秦国的土地城池,重新归于秦国所有。若是不是因为函谷关实在难以攻打,说不定,现在赵国早已被秦国灭掉。

安州大概是整个大陆之上最为特别的一块地方。

这里专门设有安州商务学堂、安州工务学堂、安州农务学堂、安州技术学堂和安州军事教习学馆。总共五个大类。其中又按照不同规则,分为更加仔细的项目。

杨天鸿最初设置这些学堂的时候,即便是刺史曹辉等人,也是觉得满脸迷茫糊涂,弄不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因为这些学堂里教授的知识,与普通正规的私塾官学完全不是一回事。

楚国朝廷取士,一样是遵从于科举之道。然而,想要一步步越过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的阶级,真zhèng

成为朝廷官员,只需yào

老老实实埋头苦读圣人文章即可,根本不需yào

理会其它。毕竟,就算你广闻博见,胸中对于天下大势熟知了解,知dào

铁矿如何炼成精钢,种子如何发芽生长,人体生理结构如何,对于科举却是没有半点用处。

文人就是文人。至于上述那些东西,应该由工匠掌握才对。孔圣人当时就说过,天下间所有事情都应该由专门人负责。打铁的只能打铁,种地的只能种地,若是懂得圣人文章,自然可以做官。

在安州学堂,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东西也是教的。不过,那只是用于儿童的启蒙狮子。所有安州学堂的特色,就是文字教育贯穿其中。就连军事武馆里的弟子,一样也要学文识字。至于其它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却是一概不交。另外几处学馆里传授的东西,更是与科举没有半点关联。

孟家商行成为了安州的商人翘楚。安州商务学堂里教授的经商买卖、店铺经营的学问,从伙计待客、账房算账、掌柜管理一直到进货出货等等所有大小细节,都会传授。授业老师也是孟家商行和其它各家来到安州常驻商人中间经验丰富的掌柜们。其中,所有商行都收到了杨天鸿的约请。按照规定,这也是各家商行能够在安州常驻的条件一直。或者让他们负责讲课,或者请他们手下得力之人进行传授。

这是规矩,没什么道理可讲,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不答yīng

,那就趁早滚出安州,再也不要过来,清灵玉液以后的销售份额也不会有你一份。安州以后出产的各种物件,你根本想都不要想。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做法。商人们根本看不懂,也无法理解。

开始大家都觉得为难。心想着:这各家发财都有各家的门道,若是这些秘诀如果传授出去,那咱们自家还吃什么?可安州节度使府开了口,下了命令,更是条条框框写在州府文案上的东西,谁也不敢不答yīng

。更有些想象力丰富的人想到,这会不会是杨天鸿想要吞并大家的借口?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是疑虑消散。等到前面几次讲课的人回来一说,大家发xiàn

原来安州节度使就是让他们讲述那些通用的学问和规矩。这些东西人人都会,无非是从前是自己带学徒,现在是在更多人面前公开讲课。区别仅此而已。

情况一旦摆开,也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这倒是让众多商人很是来了兴趣。无论张家、李家、陈家还是孟家,商人再怎么豪奢显赫,毕竟也是孔圣人规定过士农工商里最下一等人。在社会上没有地位,在权贵面前更是低下,心里总有些隐约的自卑。现在,居然在安州这种地方也有了传道解惑的机会,也有人公开称呼自己是老师和夫子。这种状况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有人觉得好玩,有人觉得体面,何况安州节度使府也不是让他们天天呆在学堂里讲课不得外出,最多也就是没人一个月来讲一次而已。事情说开,大家自然愿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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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一节 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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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州学堂,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东西也是教的。不过,那只是用于儿童的启蒙狮子。所有安州学堂的特色,就是文字教育贯穿其中。就连军事武馆里的弟子,一样也要学文识字。至于其它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却是一概不交。另外几处学馆里传授的东西,更是与科举没有半点关联。

孟家商行成为了安州的商人翘楚。安州商务学堂里教授的经商买卖、店铺经营的学问,从伙计待客、账房算账、掌柜管理一直到进货出货等等所有大小细节,都会传授。授业老师也是孟家商行和其它各家来到安州常驻商人中间经验丰富的掌柜们。其中,所有商行都收到了杨天鸿的约请。按照规定,这也是各家商行能够在安州常驻的条件一直。或者让他们负责讲课,或者请他们手下得力之人进行传授。

这是规矩,没什么道理可讲,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不答yīng

,那就趁早滚出安州,再也不要过来,清灵玉液以后的销售份额也不会有你一份。安州以后出产的各种物件,你根本想都不要想。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做法。商人们根本看不懂,也无法理解。

开始大家都觉得为难。心想着:这各家发财都有各家的门道,若是这些秘诀如果传授出去,那咱们自家还吃什么?可安州节度使府开了口,下了命令,更是条条框框写在州府文案上的东西,谁也不敢不答yīng

。更有些想象力丰富的人想到,这会不会是杨天鸿想要吞并大家的借口?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是疑虑消散。等到前面几次讲课的人回来一说,大家发xiàn

原来安州节度使就是让他们讲述那些通用的学问和规矩。这些东西人人都会,无非是从前是自己带学徒。现在是在更多人面前公开讲课。区别仅此而已。

情况一旦摆开,也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这倒是让众多商人很是来了兴趣。无论张家、李家、陈家还是孟家,商人再怎么豪奢显赫,毕竟也是孔圣人规定过士农工商里最下一等人。在社会上没有地位,在权贵面前更是低下,心里总有些隐约的自卑。现在。居然在安州这种地方也有了传道解惑的机会,也有人公开称呼自己是老师和夫子。这种状况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有人觉得好玩,有人觉得体面,何况安州节度使府也不是让他们天天呆在学堂里讲课不得外出,最多也就是没人一个月来讲一次而已。事情说开,大家自然愿意。

在外人看来,安州工务学堂里主要传授的科目,其实就是学习各门手艺。从挖煤打铁,到木匠、篾匠、皮匠。甚至养马、喂牛、套车等等这些东西都是要学。所有这些,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技术。可即便是再普通的东西,仍然需yào

通过学习才能掌握。这个道理在这个世界根本没人意识到。即便有人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也因为地位和见识等条件束缚着,不可能有更大的作为。即便是在楚国,工匠这个职业也是贱业。有以门手艺固然可以傍身养家,不过大伙儿更多的,是看到那些好似奴隶。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匠户。说起来,整个社会现状就是如此。富豪人家可以买卖奴隶。需yào

什么物件随便让下面的人去做就是。如此一来,操持事物的工匠自然被人鄙视,时间久了,谁也不愿意来学这个。而且,这工务学堂上讲课的都是些老师傅,打铁、伐木、造船之类的。可能是因为老的干不动了。这才来到这边带几个徒弟。就算学这个出来,也是一样的做活。而且,还听说这工务学堂内部就是各种作坊。在这里面,还是要边学边作活的。这就更是让外人在暗地里犯嘀咕,心想着。这该不是杨天鸿还石头里都要榨油的性子?难道,还要借这个所谓的学堂赚钱不成?

当然,这只是在私底下的说法,官面上根本无人敢说。有玄火军在,安州就是杨天鸿一个人独属之地。就算你对杨天鸿做的这些事情有什么意见,最多也就是发发牢骚,若是说了半个字的怪话,结局和下场,已经有太多的死人脑袋摆在那里作为明证。

至于这安州农务学堂,就更是让人感到不屑。

大家学东西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光宗耀祖。

或者,能够活得舒服点。

要是自己能有一分出路,谁还会在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就算是定下心来好不容易要学,难道还要学这个忙碌劳作的项目吗?不过,若是私下里打听,倒也打听不出什么。在安州本地有些关系的人,反倒是从官衙那边听到了些传闻。比如说:安州城内不少吏员人家也让自家子弟来学,有些和杨天鸿关系亲近的当地富户,还有那商会里的人,也要送些自家子弟来学习。

很多人都在猜测安州学堂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外人不知dào

的是,这安州农务学堂的确传授耕种的法子。关于节气、何时播种、何时开垦、何时浇水施肥,还有农田里的所有把式,这边都是要逐一细细讲解的。传授这些的知识的人,有常年在田间地头里劳作经验丰富的老农,也有精通农事的地主,还有管理庄子的庄头……除此之外,这农务学堂还传授怎么收取赋税,怎么核定田亩,怎么管理庄户等等细务。过来传授这些的,则是安州附近州县里退下来的近年老吏和衙役。他们在这些方面经验丰富,懂得各种实务,用他们来讲这些,最合适不过。

其实,只要是聪明人都能想到,这可不仅是培养种地的庄稼把式,还是在培养如何治理管理田庄和州府田地的法子。这不就是大楚国官吏们所做的事情吗?怪不得那些富贵人家会把送孩子过来。表面上听起来好笑,可以以后前程必定远大,搞不好还是最大的。想想看,现在整个安州都是杨天鸿一人独大。玄火军一直在朝着南面拓展,越族蛮夷的生存空间一天天缩小。安州遍布各处的田庄和产业根本数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北面的灾民在一批批用大海船运过来,这些人都需yào

管理。如此算下来,安州学堂其实就是那些学人子弟将来的去处。

商务、工务、农务之类的名号,光是听听名字,好歹就能能猜到是做什么的。可这技术学堂就让人糊涂了。不过。这里面却是不瞒人的。这技术学堂内学得是造船操船,水上往来,还有这江河洋面上的生意。听说,还要学番邦的鬼话。

没错,就是番邦。

安州临海,这些年来,已经有不少人见过从海上过来的番人。这些人高鼻大眼睛,长相活脱脱就是戏文里所说的那些吃人恶魔。当然,番邦外人就是番邦外人。也没有吃人的习俗。只是说话让人听不懂,交yì

商货也很是混乱。安州技术学堂里开设这门课程,的确很有必要。

很多人都在暗地里议论,这杨天鸿的心思还真是大。已经占领了安州这么大的局面还不满足,还要想着以后去海上的勾当。只是,那海上风险那么大,稍有波折就是船毁人亡。暂且不说这个,就算是有人有船。这海上又岂是好混的?光是大楚国内,早就有各方势力分润。贸然进入,肯定要有着掉脑袋的凶险。而且,这技术学堂讲课的人都是些经验丰富的水手,还有些从事海商过来的。这些人的底细大家也是清楚,那都是跟着海盗表里一体不于净的,杀才。若是送了自家子弟来学这个。岂不是自寻歪路吗?

安州军事学堂和武馆就不必说了,这里肯定是玄火军吸取人才的地方。玄火军规模一再扩大,一直用军内的体系提拔军官,总是显得时间太短。有了稳定的军事人才培养体系,也就有了事先熟悉玄火军的规矩的适应期。而且。这安州军事学堂里的教头老师,不是那些威名赫赫的武师,就是从玄火军中受伤退役,有着经验丰富的闲居军官。甚至就连玄火军在职在编的各级官员,也要按照课程进度不时过来讲课。这里面,才是有着真zhèng

的前程所在。

杨天鸿早早放出这五所学堂的消息,并不是只有安州人才能知dào

,也不是只针对各处来投的富家子弟。节度使府安排快马,将相应明细送到了安州境内的大小县村,就连安州邻结的其它州县,以及所有玄火军触角能够达的地方,该知dào

的人都是知dào



楚国很大,杨天鸿选拔人才的方式不拘一格。只要是对自己有用并且忠心不二的,也就毫不吝啬给他前程富贵。

安州学堂招募学生的范围也是有区别。在北方过来流民为主体的村寨中,个人不许报名,但庄头管事可以推荐。而且,流民出身的庄户只能去商务、工务、农务和技术四处。其中,加入工务学堂必须要有一定基础或者手艺在身。技术学堂这边,最起码要懂得水性,知dào

操船,或者渔民优先。如果不符合条件就被推荐过来,当地推荐的庄头和管事将被节度使府问责。而想要加入安州军事学堂和武馆的人,只有得到身份认定的当地人、军属和流民这三个身份的人可以报名。报名之后还要参加考核,过了考核才能够加入。

而安州这边百姓和官员的子弟,只要身家清白,有人担保,通过考核就可以加入任一一所学堂。

农务学堂的范围,仅仅是安州当地百姓子弟加上玄火军控zhì

流民村寨内的流民。而这技术学堂虽说可以报名,但这个报名的范围,也只是玄火军在属下各处挑选合适的才允许加入。

杨通的海军已经初具规模。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等着大炮尽快制造出来。

当这安州五大学堂创建的消息传开后,四面八方的人都开始动了。其中最积极的,莫过于久在安州的商会士绅。他们已经见识到了玄火军的威风实力,却没有与杨天鸿建立什么密切的联系。现在,加入学堂就是一个机会,正好让自家子弟过来。还有那些与安州临近的州府,也听说过不少杨天鸿在朝堂上的事情。只要是够条件的,儿子多的人家。都尽可能的赶过来。一是碰碰运气,二来也算是分开下注。天下间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总之,安州这边就是杨天鸿一个人说了算。他现在还是朝中驸马。以后,恐怕还会得到更大的权力。

当然,有些过分的话,还是不能说的。

对与安州学堂的建立。其实各方反应不同。有人说杨天鸿这个做法志向远大,又能周全各方。只是这安州学堂建立,却把安州本地那些年纪大,又没有出路的书生,以及没了从前权位收入锐减的文吏们,全都收拢起来。前者教人启蒙,后者教人实务,然后用商务钱财笼络商人,再让农务和工务培养人才。最后。这安州军事学堂则是把安州和地方上那些不愿意卖命博富贵,又不甘心在家闲着的那些武人聚拢。只要是教人本领,总归是个体面事情。何况,这些人以后只要学出来,也就有了出路。随着安州不断繁荣,随着玄火军兵锋所指,未来总有一个位置属于这些人。

可是,也有人对杨天鸿的做法痛骂不已。尤其是在邻近州县。很多人都听到安州的变化,赶过来加入学堂。在这些张口痛骂的人当中。主要是些二十岁到四十岁这个年龄段的书生士子,也就是平时所说的儒生。在他们看来,杨天鸿这样的方法实在是狂悖大逆,辱没圣贤,居心叵测,早晚要遭报应。有这个反应也很正常。因为在杨天鸿一手建立的玄火军政的体系里,那些端着架子不愿意沉下心学做事的读书士子,是完全没有任何好处油水可拿,更被永远摒弃在体系之外。可是这些人又没有本领在科举上取得秀才以上功名的可能,自然对这种处理方法怨气十足。

读书人身份尊贵。这是孔丘早在千百年前就定下的规矩。至今,已经成为整个大陆上被所有国家认可的事情。即便是位于西面的秦国,也一样在使用着科举制度选拔人才。凭什么你杨天鸿在安州就要搞出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学堂,还不教人诗词歌赋学问,偏偏搞得遍地铜臭。你究竟是安得什么心?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

同州,清远候府。

丁建宗和丁广伟坐在内堂椅子上,一声不吭。两个人都在注视着摆在中间桌子上的一颗人头。

人已经死了很久。脑袋经过硝制,已经缩水干瘪。皮肤和肌肉皱皱巴巴的,其中用了不少防腐材料填充,才勉强保持住了几分活着时候的相貌。但这并不重yào

,只要死者左耳下面的那块黑色胎记还在,就不难分辨出他的身份。

那是丁家的亲信,也是跟在情愿侯爷丁伟身边几十年代老人。想要做成机密大事,就要用上身边能够信任的心腹。只是没想到,这人出去了,却被送回来一个脑袋。

丁建宗脸色阴沉,仿佛暴雨即将来临前的天空。

桌子对面,弟弟丁广伟的表情也是差不多。他铁青着脸,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牙齿也在狠狠咬着。

这段时间,没有听到一个好消息。

昌鹄候崔羊广被杀,崔家全族尽灭。总管历朝历代,其实皇帝们都很喜欢并且擅长做这种事情。因为抄家灭族所得很是丰厚,甚至有可能超过当年的国家赋税。上古晋国时候,富豪石家就是这样,因为区区一件小事情惹怒了国君,全族被灭。事后,从石家抄没出来的财产,总共多达四千多万两银子,相当于当时晋国半数左右的赋税收入。

其实,国君发怒,石家自己做错事情之类的说法,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石家什么也没有做错,以晋国国君当时的为人涵养,区区一点小事情,完全可以笑笑就过去。石家之所以变成了那个样子,惨遭灭杀,完全是因为石家自身豪富所引起。这就跟被强盗和贼人惦记着是一个道理,你可以用各种方法防范着觊觎自己财产的贼人,却永远不可能消除这种潜在威胁。

丁家是楚国有名的豪族,从第一代清远候开始,就把封地同州地方上经营得井井有条。然而,仅仅只是普通意义上的经营,却还不够。老清远候早就明白手中没有兵权就没有一切这个道理。从地域上看,同州虽然位于楚国和齐国之间的边境地带,却与戎狄根本扯不上关系。有东北方向的历州在那里,戎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直接南下进攻同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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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二节 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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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是能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放在老清远候丁家身上实在最适合不过。天下各国设立军镇,为的就是守护边境,防患于未然。在历州设置军镇防备戎狄,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在同州这种与齐国接壤,外围部分完全不与北面有半点关系的地方,居然还要摆上多达三十万大军,就显得有些滑稽。

设置同州军镇大概是七百多年前的事情。为了能够从朝廷那里得到设置军镇的诏令,老清远候很是花了一番心思。这种事情,一直是丁家内部的最高机密。除了丁家直系子孙,根本无人知晓。就连丁建宗和丁广伟二人,也是在成年之后,得到父亲丁伟一再考校,通过了家族能力检验,才得以进入藏书阁,看到了那些被收藏已久的秘密。

老清远候曾经联络齐国边境守备部队的将官,要求对方主动进攻楚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清远候设下的阴谋。那个时候,老清远候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枚元气丹。这种东西无论在任何时候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老清远候却没有如同人们预料的那样将其服下,而是另辟蹊径,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通过黑市渠道,把这枚元气丹更换为五枚易容丹。

易容丹也是一种神奇的宝贝。至于功能,从字面上就能理解。据说,易容丹并非是用作吞服,而是参照想要变更的目标身形,一半吞服,一半用水调和,然后擦抹在脸上。易容丹方乃是上古时代的魔族所做。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用作军事目的,而是一些雌性魔族为了变更血统。在没有修liàn

过道术的前提下,把自己变化为人类女子,进而与人类男子进行交合所用的最佳道具。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就好像一头母猪变成美女,主动跑到某个男人床上求欢。可是仔细想想,也就觉得很是正常。毕竟。在三界之中,人类的身份仅次于仙族。魔族和妖族虽然神通广大,却也只是属于血统低下的种族。这就跟另外一个世界五星红旗国家里某些绞尽脑汁想要出国弄绿卡的疯狂女人没什么区别。在她们看来,只要能够陪着绿眼睛红胡子的番鬼睡上一觉,然后撒点儿娇,别人就会主动带上自己走出国门,从此彻底扔掉第三世界国民的肮脏帽子。

易容丹就是在这种状况下产生。以魔族的智慧,炼制出来的易容丹必定是效果非凡,只要更换外形。终其一生都可以保持变幻之后的外观形态。神魔大战结束后,很多上古时代的神品和妙品都已失落,易容丹也不例外。尽管这种神奇的丹药在史书上留下了名字,也有很多人不畏艰苦寻找着配方下落,却仍然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人们只能是退而求其次,通过其它的方法,另外寻找效果类似的代用品。

老清远候从地下渠道换到的易容丹。就是这种代用品。严格来说,这种易容丹只能算是简略版本。它有一个致命缺点————易容时间最多只能维持五天时间。尽管如此。这种易容丹的炼制方法和材料都很昂贵,其中也不乏千年人参、三胞胎胎盘、顶级紫水晶粉末之类的珍贵物质。若是单从价值方面比较下来,与元气丹倒也相差不大。区别在于,元气丹只有真zhèng

的炼丹师才能炼制。而简易版本的易容丹只要有材料就能制成,不需yào

任何灵能和炼丹经验,最基础的一阶练气士就能制造出来。

尽管这种东西效果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奇。可是无论如何,它都可以达到易容的目的。而且,易容之后的效果非常明显,无人能够察觉。

老清远候手里有了这些易容丹,也就放开手实施酝酿已久的计划。他先是派出心腹潜入齐国边境守备军中。杀死了领军主将,然后易容扮作此人代替将主位置。再然后,齐国守备部队全军离开营地,朝着同州杀来。

当时进犯楚国的齐军数量多达十二万,也就是边境守备部队的所有力量。楚国朝廷得知消息,大为震惊,连忙从历州调遣军队增援同州。当然,齐国军队不可能真打。在老清远候心腹之人的带领下,齐军连续犯了很多不应该的错误。战争的最后结果,是足足八万人的齐军被歼灭,剩下的仓皇逃回了齐国。

尽管楚国和齐国都派出使臣,对这次事件进行谈判,当代楚皇却从中看到了来自齐国的威胁。不得已之下,楚皇只能在同州设立军镇,同样也是编制三十万。一来可以防备齐国,二来也能够与历州那边遥相呼应。若是戎狄大举南下,同州军随时可以增援历州。

不夸张地说,同州军镇的位置,来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是,清远候一族毕竟是从中得到了天大的好处。手上有了军权,在朝廷之中的话语权也就重了许多。

丁建宗一直以为,清远候一族在楚国属于一等一的豪门大族。尤其是手中的势力,更是无人敢惹。大哥的死讯从京城传来的时候,丁建宗和丁广伟两兄弟根本不相信,觉得这应该是老爷子丁伟与自己开的小小玩笑。可是后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对劲————清远候丁伟被抓,丁家在京城的所有族人都被内侍关押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丁家兄弟才觉得事情变化完全出乎意料,丁家随时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派人联络历州军将,一起搞掉杨天鸿的计划,是丁广伟首先提出来。丁建宗对次很是赞成。在他们看来,什么毅勇公爵杨天鸿根本不值一提。此人竟然白痴到如此地步,带着区区两万人就敢进入历州走马上任。难道,他不知dào

历州军兵多达三十万吗?难道,他以为干掉了昌鹄候崔羊广,整个历州上下就能老老实实听从他的号令吗?别开玩笑了,崔羊广在历州经营多年,手段和法子还不是跟自己这边一样。都是用银子把下面那些人一个一个喂饱。让一群狼把已经吞进去的好处再吐出来,这种事情想想就觉得好笑。他杨天鸿就算是英明神武,在历州那种地方又能有什么作为?

最好的办法,就是联络历州军将,共同举事,干掉杨天鸿。

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丁家兄弟预料的方面进行。派出去的心腹家将脑袋被人送了回来,历州那边的局势也朝着对同州不利的方面变化着。杨天鸿手中的银子如水一样洒了出去。亲信们不断带回一个又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历州军的整编工作正在继xù

着,战斗力比以前大为提升。现在,历州上下已经完全以杨天鸿马首是瞻,再也没有任何人胆敢站出来反对违逆。至于那些从一开始就站在对面立场的家伙,不是被杨天鸿砍掉了脑袋,就是全族被抓,送往矿山,在暗无天日矿洞里永无休止劳作着。

据说。那些人这辈子是别指望能够活着离开。尽管杨天鸿对于苦工的待遇不是那么糟糕,伙食也可以吃饱吃好。然而,这就是想要把这些人活活使用到死的节奏。

在这些越来越不好的消息面前,丁家兄弟彻底白了脸色。也再没有更好的计划。

沉默了许久,丁广伟慢慢张开嘴,试探着说:“二哥,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咱们再派人出去。继xù

联络历州官员。谁也不会喜欢在别人压制下做事情。历州那些军将的脾气,你我都很清楚。都是些见钱眼开的性子。杨天鸿压得住他们一时,却压不住他们一世。说不定,他们和咱们一样,都想要干掉杨天鸿这个家伙。只要法子用得好,也就不难……”

“别做梦了!”

丁建宗没好气地瞪了丁广伟一眼,闷声闷气地说:“你以为历州那些家伙就是什么好鸟?他们还不是和咱们一样。都想着让别人出头。杨天鸿手段了得,区区几天功夫,就把历州上下整顿成另外一番景象。现在派人过去,已经没什么作用。昌鹄候在京城的力量也不弱,却连杨天鸿几个手下也抵挡不住。之前。我还想着许源通算是一员干将,手上也执掌大军,说不定能够与杨天鸿分庭抗礼。可是谁能想到,许源通还不是被杨天鸿一个回合拿下,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丁广伟对丁建宗的说辞觉得很不高兴,脸色有些难看:“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杨天鸿先是吞下历州,然后在过来拿走咱们同州不成?这份家业是咱们老祖宗拼了性命才留下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给别人。要不这样,咱们点起所有兵马冲过去,跟那杨天鸿明刀明枪干上一阵。”

丁建宗缓缓摇着头,脸上全是苦意:“打不过的。老三啊,你以为我就没有这样想过吗?现在是真zhèng

到了拼命的时候,后退一步,就会掉下无尽深渊啊!可是你想过没有,他杨天鸿既然敢带着两万玄火军进入历州,就说明他在这方面有恃无恐,甚至颇有身家。崔羊广那个老狐狸精明过人,把个历州经营得铁桶一般。你自己也看过历州那边送过来的信件,杨天鸿刚到历州的时候,官员军将们哪一个愿意主动配合?就连知州胡应通也是装模作样应付一番。可是后来呢?杨天鸿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把事情理顺,不听话的一刀砍了,叫嚣着要他滚出历州的所有人都被抄家灭族。三十万历州啊!那可是整整三十万历州军啊!老三你是去过历州的,那边军兵是什么样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说起来,咱们同州军的战斗力,还要比历州军更弱一些。老大进京的时候,就是为了对付杨天鸿,带走了咱们历州最为精锐的两千铁骑。结果呢?杨天鸿安然无恙,现在父亲还被关押在京城。你觉得,以咱们手上这些只会搜刮银钱的废物军兵,会是杨天鸿手上那两万如狼似虎玄火军的对手?”

丁广伟不再吭声,只是眼睛里仍然冒着火。

这个时代打仗都讲究依靠各位将主手下的家丁。同州军号称三十万,可是其中真zhèng

能打的人,最多也就是五千上下。其中的道理,丁家兄弟一清二楚。什么点起三十万大军朝着历州那边推过去,只能是戏文里的段子。当做热闹说出来听听也就过了,正要如此做起来。恐怕整个丁家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丁广伟仍然觉得很不甘心,扯着嗓子叫嚣:“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坐视杨天鸿收拾好历州,再转头过来对付咱们同州不成?”

丁建宗毕竟要比丁广伟年长一些,性子也要更加沉稳。他凝神思考了很久,手指在桌面上来回弹动着。若有所思地轻声言语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丁广伟顿时眼睛里精光一闪,面露喜色道:“二哥,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丁建宗慢慢皱起眉头道:“我也没有确切的把握,只是觉得可以试上一试。那杨天鸿毕竟是个修士,还有着归元宗弟子的身份。若是能够从仙师修士那边得到帮zhù

……也许,想要对付杨天鸿,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困难。”

……

安州。

在大坝上,南岸和北岸都是人。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不过,这个热闹却不是因为河流附近的集市和游玩,而是当地百姓和流民们的劳作,大家都在挖淤泥堆土坝,兴修水利。

尽管有玄火军守护边境,安州今年的年景相当不错,可仍然还是有些流民吃不饱。到了春季,就青黄不接的流民还是很多。这主要是因为安州道路情况不是很好。物资一时间调运不开所导致。对于这些流民,安州节度使府是尽量的赈济。却也并不是平白慈悲,想要吃到安州的糙米,就需yào

付出一定的劳动,每天做多少吃多少,而有一定口粮的庄园庄丁也可以参加,总归节省出口粮。多些积蓄。

河泥是肥田的好肥料,现在正是挖掘修缮沟渠的好时节,而筑起土坝做围堰也是目的之一,毕竟安州境内河流纵横,水网密布。水患是这个时代最可怕的灾难之一。提前戒备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好。

挖掘河泥、挖掘修缮沟渠、筑坝围堰,每一项都代表着巨量的土方挪动和繁重的劳动,参与的劳力辛苦一天之后,晚上都是精疲力竭,不过大家参与的热情依旧很高,因为能够吃饱,每个人都干的热火朝天,不少人心中一直很忐忑,生怕这些活计结束了,就没有地方吃饭只能挨饿。

这兴修水利的工程很大,估摸着在杨天鸿回来之前都不一定可以完成。此事曹辉在民事方面很是精通,各级安州官员,管事的工头之类都对流民做出承诺————在这里出力做活,表现的好了,等明年开春的时候还会有别的安排。到时候,或者安排大家前往南边开荒建立村寨,或者安排去已经建好的庄园里种地,总归会有个能吃饭的去处。这些承诺让流民们又是忐忑担心,又是兴奋,干劲却更足了。

最后一点,这些劳动也是为了消耗各个库房里快要发霉的粮食,气候炎热,大面积庄园耕种,让玄火军积攒了大量的粮食,虽说安州仓库很适合存储粮食,可毕竟不能太久,与其让粮食发霉,不如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即便是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玄火军在治理水患这个工程上表现出来的超高效率。此前,安州官府也不是没有组织过类似的活动。但每次都是虎头蛇尾,无疾而终,甚至变成了下面商人们从中捞取好处,敲诈百姓的一种手段。对于这种情况,刺史曹辉也觉得很是无奈。那个时候,他手中没有什么权力,安州距离楚国内地遥远,需yào

的商品货物完全依靠商人把持。其中也就有了被他们暗中控zhì

,上下其手的机会。可玄火军组织的劳作,效率和成果都是官府组织的几倍甚至十倍,眼看着无数河泥运到附近的庄园里肥田,一条条沟渠挖成,大河边上的土坝渡口愈发完善,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安州内外很多人,甚至从未想过能做到这些,这让他们对与杨天鸿,对于玄火军完整的军政体系,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除了对民力更有效率的调配,很多人没注意到大量铁器工具的投入使用。若是没有趁手的工具,挖土挖泥可不那么容易。而且,还有大量的牲口大车被投入到这些劳动中,这更进一步的提高了效率。而且,修建沟渠不仅仅是挖沟就好,还要知dào

如何分水放闸,不然沟渠很容易被废掉,也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为了做到最好,玄火军特意在从楚国内地“请”来了水利匠人。这些人专为修缮河流所用。说起来也是悲哀,如今的楚国,除了在将做监里还有几个懂得水利相关的工匠之外,其余各处的灌溉沟渠等等,都只是靠着经验相传了,已经变得无比粗糙,处处看天吃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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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三节 鸟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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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距离历州很是遥远。对于历州的整顿,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孟家商队负责安州与历州之间的屋子运输。对于这件事情,孟奇显得很是紧张。这种状态倒也没有什么错误。这一次,商队从安州带来了一批特殊货物。那是五十支安州作坊里刚刚打造出来的鸟铳。这批货物非常机密,而且贵重。商队刚刚抵达历州,就被直接送进了节度使府,送到了杨天鸿面前。

因为有了杨天鸿事先画好的图纸作为参照,鸟铳成品的外观形态与另外一个世界没什么区别。一样还是弯曲的握柄,细长的铳管,鸟嘴钳,扳机,药池之类的部件都很完整,引线和火药甚至铅子也都置办完全。按图索骥的确要比盲目摸索好得多。何况,有了归元宗烈火殿的修士在其中主持整个研究项目,自然知dào

什么样的武器能够造成最大效果的杀伤力。

杨天鸿在第一时间召集了自己的亲卫队。这让杨萁等人也不由得对鸟铳本身变得重视。节度使府里里外外的人都知dào

杨天鸿的习惯,或者说都听过类似的事情。杨天鸿年纪不大,性子却是要比上了年纪的老人更加沉稳。显然,对于鸟铳这种怪模怪样的兵器,公爷的重视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事物。

杨天鸿在节度使府内外撒下了禁制,所有玄火军内部的归元宗修士都被调用起来,内外上下,显得如临大敌。杨天鸿带着内卫和华俊来到后院一处私密的屋子,仔细的观察着摆在面前的这些鸟铳。按照他之前在安州发布的相关命令:每制造一杆鸟铳,负责打造的工匠可以得到一两银子的赏钱。当然,这笔钱可不白拿。同样的。这个工匠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鸟铳上。如果出现什么故障、错处,或者是打造制造时候的产生毛病,导致意wài

炸膛,伤及使用者,那么,这个工匠就得用脑袋来偿命。

一两银子已经是极其丰厚的奖励。何况。杨天鸿需yào

的鸟铳不是一支两支,而是一个长期且数量庞大的工作。只要一直做下去,工匠很快就会变得极其富足,自然也就不难静下心来好好操作。

有银子做激励,有杀头做惩罚,每一支鸟铳都是尽心打造,看起来就是一个工艺品,处处精细,看不出一丝错处。甚至连送来的黑火药。都是用筛子仔细筛过,务求好用,威力巨大。杨天鸿拿着鸟铳,翻来覆去的看,直到的确挑不出什么错处才慢慢放下。

尽管如此,仍然只是挑不出错处的鸟铳。

这东西还有很多缺点。而且,有些可能还是致命的。

握柄太小,很短。不容易控zhì

。这样在射击的时候,很难保持稳定。准头想必不是很好。而且,铳管太细太长,暂且不提打造这样的铳管会花费多少工夫,这样细长的铳管在碰撞中很容易变形。太长的铳管也让装填铅子压实火药这些程序变得相对麻烦。杨天鸿在这里翻来覆去的看,却让送鸟铳过来的几名亲卫紧张无比,觉得自家公爷看得未免太仔细了些。尤其是看杨天鸿脸上表露出来的神情。阴沉沉的,明显是不太满yì

的样子。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枪。

杨天鸿记忆里的火铳,是铳管更短,口径更大,火铳的握柄更大更长。可以直接抵在肩上的那种。可是,知dào

这样的规制和外形,兵不代表就可以立即制造出来。细节和比例同样能决定成败。杨天鸿也不想就这样让安州那边进行试制。问题很多————安州那边的控zhì

还不怎么严密,万一这套东西被其他人学了去,肯定会有大风险。毕竟,黑火药和鸟铳的出现,足足超越了这个时代太久。这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还有另外一个方面,就是现在杨天鸿并不想让玄火军士卒太早的用上火器。玄火军虽然精锐,可是期刊中新兵占据了大部分比例。从京城那边带过来的核心部队数量本来就少,还要在安州和历州整编之中分开使用。尽管大量老兵晋升为军官,却无法代替普通士兵的作用。对于新兵,无论如何也要在每一次的短兵相接中锻炼他们的勇气和血气。现在,无论安州还是历州,没有见过血经lì

过实战的新兵还有许多。绝对不能让他们早早的在施放火铳中养出惰性和胆怯。如果战斗频繁那还罢了,可是现在这个局势下,却不能过早的让他们的接触。

就算真要大规模使用,也要再等一段时间。

亲卫在节度使府里队有自己的校场。因为这边还在学习着火器的施放,四周都有土墙围着。杨天鸿放下鸟铳,发出命令,很快就有一个百人队的亲卫们来到校场上集合。

杨天鸿发令的声音洪亮:“先拿二十支鸟铳打了看看,每人一支,开火装填,整个顺序不能停下,一直打到不能开火为止。”

火铳正在安州研制的时候,杨天鸿就开始对亲卫们进行训liàn

。那是用木棍为基础的一种法子。现在有了实物,亲卫们用起来也不会觉得陌生。

这种鸟铳质量一般,差不多连续开火七发左右,铳管就会变得滚烫过热,不能继xù

装填施放。若是懂行的人,就要用湿润厚布擦拭铳管降温。这个经验杨天鸿也有传授,不过之前时候都是在纸上谈兵,用木棍作为操练,真zhèng

用的时候不多。

看着杨天鸿亲自到来,亲卫队上下都是整肃异常。他们更希望自己能在杨天鸿面前好好表现,如果因为表现优异获得晋升,那就是额外之喜了。

“准bèi

!”

发令的队官大声喊叫着,士兵们立kè

按照操典和训liàn

的经验装填弹药。先将火药倒入铳管里,用通条压实,然后放入铅弹,再用草纸团塞入,这是防止枪口倾斜朝下的时候,铅子滑出铳管。然后将火药倒入药池。将点燃的火绳夹在鸟嘴钳上,又把鸟铳夹在木叉上。

发令的那名队官略微扫视一眼,觉得没有问题之后,高举起手中长刀,用尽lì



猛地挥了下去,口中大喝一声:“开火!”

一连串闷声爆响连续响起。整个校场上白烟弥漫,硫磺硝石的气味充斥场中。那名队官随即再次大喊着“准bèi

”,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开始清理铳管,重新装填。然后又是一轮发射。顿时,校场上就好像放鞭炮一般连续爆响,硝烟气味也越来越浓厚,站在近处的人忍不住眼泪直流,咳嗽连声。好在这个时节历州的风不小,很快就将硝烟吹散。

每支火铳开火八次以后。整根铳管已经变得滚烫起来。不过,这次还不用湿润的厚布擦拭,就那么自然等着凉下来。那边,杨天鸿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报靶的人将厚木板做的木靶被送到面前,杨天鸿一个个仔细检查下去。每个靶子上都有三、四发命中。这个命中率看似不高,可士兵们原本就没有拿过太多次的真火器训liàn

,加上鸟铳本身的质量导致准头有限,能够打出这样的成绩来。已经算是不错了。在看看铅弹嵌入木靶的深度,普通披甲和锁子甲估计是挡不住的。

仔细看了一会。杨天鸿又是说道:“拿一套咱们安州锻造的铁甲来,再拿一套完整朝廷所制的盔甲,先打一发看看铠甲,然后靠近十步再打。就这样,先从八十步外的地方开始。”

安州自产的铁甲,就是那种一块块锻打铁板组合起来的铠甲。这种铁甲是由归元宗修士主持打造。其中添加了相当数量的玄铁,防护力极其强dà

。至于朝廷所制的盔甲,那就不必说了。这还是整个楚国的军国之器。不过,这种甲胄相比于玄火军的制式铁甲来说,实在是太过与厚重。防护能力却远远不如安州铁甲。所以玄火军早就弃之不用。尽管如此,这些朝廷铁甲却在库房里存放了不少。毕竟,若是没有一个参照物,也就显不出安州铁甲的精良。

这次的射击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刚才出的岔子,这个时候也出了。比如说因为铳管过长,所以用通条的时候要把鸟铳倾斜。因为铳管太细,有时候通条角度不对就直接别在里面。那队官的口令如果喊得急了,士兵们稍一慌乱,甚至举起鸟铳把通条直接打出去的情况都有。还有就是因为多次射击,士兵们肩膀和手臂酸麻,上身也不是那么稳定。摇摇晃晃的,还有人直接跪在了地上,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

负责训liàn

射手的几名亲卫队员脸色都不好kàn

,觉得这是在自家公爷面前丢了脸。不过,杨天鸿脸面上却没什么喜怒,只是一次又一次看着士兵们的射击动作,还有每次送过来的靶子。

热兵器必定要取代冷兵器。这是科技发展的必然规律。就算是现在造出来的鸟铳问题多多,日后必定也会把冷兵器永远挤开。

即便在八十步的距离下,还是没有一颗铅弹能够对安州所产的铁甲造成伤害。对于朝廷所产的盔甲,伤害也不是很大。最多不过是打破了表面的铁质层面,射入第一层钢质部分。在七十步的时候,伤害还是没什么变化。距离更近一些,到了六十步左右,安州所产的铁甲安然无恙,朝廷盔甲上就开始出现更加深刻的划痕和白点。更近一些,铅弹开始穿透朝廷盔甲,虽说大部分铅弹被盔甲内嵌的铁叶拦住,也还是有小部分直接穿透了盔甲防护层。四十步的距离下,在安州所产的铁甲上打出了划痕,而朝廷盔甲则被穿透了。三十步左右,朝廷盔甲依旧被穿透,伤害效果更加严重。而安州所产的铁甲,被打出了相对大一些的凹陷。可即便如此,穿戴者在其中也不会受到伤害,顶多就是皮肉上有些疼痛。

最后,鸟铳是抵近到二十步的距离才开火。安州的铁甲是手工打造,胸铠这块铁板是铁匠师傅用锤子一下下砸出来的。难免会有厚薄不均的地方。就在一个薄弱的位置,被鸟铳打漏了。只不过,铅弹嵌在了那个小洞里,却没有将其穿透。

只不过,到这个距离,每次同时开火的鸟铳不足四支。倒不是因为鸟铳本身出了问题。而是士兵这边有些跟不上了。体力充沛的时候,自然动作标准,身体平衡能力稳定。体力下降之后,士兵的动作开始不稳,身体也开始晃动,训liàn

时候的标准动作也开始出错漏。偏生这个时候因为杨天鸿在旁边。让慌乱的士兵们更加紧张。有三个人失手把口袋里的铅子洒在地上。因为抵近开火,大家都是距离很近,几个人的铅子也混在一起,捡起来装填的时候,居然有铅弹塞不进枪口。

这说明鸟铳的口径并不统一,大的大,小的小。也难怪,这个世界没有统一的度量衡。杨天鸿也没有意识到应该在安州系统内进行完善。这次鸟铳射击暴露出了很多问题,自然也就有了应对的解决办法。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杨天鸿的眉头皱起,站在身后那位安州过来的工匠管事,也就愈发的忐忑起来。不光是他心中忐忑,就连那些出了乱子的士兵们,也是个个惶恐异常。负责训liàn

的亲卫队官等人也是紧张。然而奇怪的是,从头到尾,杨天鸿都没有斥责或者发怒。他表现的很平静,一言不发。

这让大家同样感到意wài

。要知dào

。杨天鸿虽然性子平和,可是在军事训liàn

上从来没有什么和气涵养。达到要求一切好说。可如果做不到。斥责和军法同样不含糊。像今天这样错漏百出的鸟铳射击,他居然没有发火,真zhèng

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这些惶恐不安的手下,杨天鸿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挥挥手。“照常训liàn

”这个命令一下,大家才能真zhèng

确定。公爷的确是没有追究的意思。负责训liàn

这些士兵的玄火军队官们却都是暗自咬牙,日后,必定要好好操练这些丢脸的儿郎,把自家玄火军的牌子好好立起来。

杨天鸿没有离开亲卫们的驻地,直接走进了附近的房间停。身边除了几名护卫。然后叫来孟奇,又把负责押运鸟铳的那个安州管事也叫了进来。

“你抓紧时间回去,传本公的命令,让所有的鸟铳打造工作全部停下。然后,把打造鸟铳的铁匠,挑一半手艺最好的人出来,带上家眷,让他们全家搬到历州,在节度使府附近安之下来。”杨天鸿沉着脸说道。

“公,公爷,可是其中有什么不妥的?小的一定回去让他们改正,务求让公爷这边满yì

。”安州过来的这位管事战战兢兢的说道。杨天鸿威名日盛,在玄火军中也是说一不二,自然令人畏惧。

杨天鸿皱起眉头,语气里带了些烦躁,闷声说道:“按照本公的吩咐去做,别的不用多操心了。该让你知dào

的,就老老实实去做。不该让你知dào

的,就一个字也不要问。”

被杨天鸿这么一说,那管事身子下意识颤抖了下,连忙答yīng

下来。杨天鸿也没有和他多说,只是挥挥手让他下去,让人抓紧返回安州。

“把所有的鸟铳都收起来,让军械库那边严加保管。这件事情乃是我玄火军中机密,任何风声不得泄露出去。”

杨天鸿接下来吩咐了几句,站在旁边的孟奇连忙答yīng

下来。孟奇在玄火军中的地位不低。可是现在显然不是平时,既然杨天鸿板起面孔说话,孟奇自然也就不敢多言。

之前,看到铅弹装不进铳管,杨天鸿才注意到一个细节————每一杆鸟铳自配火绳、火药和铅弹。这些工匠为了确保自己打造的鸟铳不出问题,必定是他们自己打造了铅弹。搞不好,就连那火药也是他们自己筛的,的确算上用心良苦了。

可是这个做法,本身却让杨天鸿哭笑不得。每个铁匠用的度量衡标准应该都有差别,尽管每个人都做的很用心,却没有打造出一批统一规格,统一尺寸的兵器。换句话说,就是零部件无法通用。若是战场上谁的弹药打完,拿起别人的弹药来用却用不上,这就是个大笑话了。

一定要给铁匠们统一量具量度,让他们用统一的尺寸打造。这件事情不能拖。不过,筛取火药,还有将铅弹打磨光滑这个做法很不错,还是要让他们保持下去。

鸟铳的穿透杀伤力倒是让杨天鸿感到意wài

。按道理说,这么细长的铳管,铅弹必然不会太重,不过依旧能打穿朝廷制式盔甲的防护。在得到可靠的数据和模板之前,杨天鸿不想变动铳管的长度,但是,鸟铳的握柄必定要变成和另外一个世界记忆中相同的那一款,可以抵肩那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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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四节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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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突发事件会打断固定的计划或者进程。

就在杨天鸿正在花大力qì

全面整顿历州军的时候,华俊突然之间风风火火闯进了节度使府。

“宗门里出了大事情。”

华俊见到杨天鸿,第一句话就如同晴天霹雳:“消息是庚金殿郭殿主那边传过来的。林映蕾被人袭击,受了重伤。老郭那个人的脾气很是暴躁,现在公爷您……”

话未说完,华俊就猛地感到浑身上下一阵发寒,全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光是华俊,就连站在旁边的亲卫杨萁和杨升等人,同样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冰寒。仿佛突然之间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让人情不自禁的会打哆嗦。

寒气的源头,大家都发xiàn

了,就在杨天鸿身上。但很快三人就明白过来,这不是什么寒气,而是杀气。恐怖的杀意,竟让他们三个人觉得浑身发冷。

华俊已经是实力深厚的金丹宗师,杨天鸿身上释fàng

出来的威压对他只是产生了片刻效果。杨萁和杨升就不一样了,直接感觉到濒死般的恐怖威胁,甚至发出了咯咯咯的牙关发抖的声音。华俊当场发xiàn

了不对,急忙冲着杨天鸿大吼一声:“公爷,公爷!这里没有敌人,回山去吧!回去以后才能知dào

事情前后经过。”

弥漫在房间凶狠无比的杀意顿时间消失,但杨天鸿还是满面寒霜,他铁青着脸,慢慢收起本能释fàng

出来的威压和杀意,用略带歉意的目光从杨萁等人身上扫过,视线焦点最后落在和华俊身上。说道:“抱歉,华师叔,我刚才有点失态了……知dào

是谁做的吗?”

最后几个字,说的异常狠辣,口气绝决。

“现在还不知dào

。”

华俊摇了摇头,不知dào

为什么。他在杨天鸿面前有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恐惧。这种感觉也就是刚刚几秒钟前才开始产生。此前从未有过。就算是杨天鸿被封为毅勇公爵的时候,华俊也只是觉得杨天鸿身份比过去高了些,修为实力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华俊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心有余悸的答道:“宗门里传过来的消息很是简短,来人也只是带了个口信。想来,应该是宗主觉得事情可以处理,只是让门人弟子下山转告公爷一声。若是如此,想必老郭那边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杨天鸿却不这么看。他从椅子上站起,背着双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外表上看起来很是冷静,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dào

,每当这种时候,自家公爷总是在酝酿着凶狠毒辣的报复计划。

忽然,杨天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用了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杨萁等一干亲卫,言语森冷。充满了杀意:“传令下去!”

杨萁和杨升丝毫不敢拖延,立kè

单膝跪倒听令。

“亲卫队集合。玄乎军团荒兽骑兵团集合,铁甲军集合。”

杨天鸿说话的声音不算太大,也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杀气。这些话在华俊和杨萁等人听来,不由得脸上猛然变色,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铁甲军、荒兽骑兵、亲卫队三个部分,是玄火军团最为精锐力量。其中。铁甲军全部由老兵组成,数量多达三千。铁甲军官兵平均实力高达练气第二层。既然是铁甲为名号,就意味着防御力无比强悍。事实上也是如此。张焱等人打造出来的玄铁盔甲,其中最为精良,全部用玄铁制成的上品。全部用于配备铁甲军。这支部队战斗力极强,纵观天下各国,根本没有一支军队能够与之抗衡。杨天鸿一直将其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这次之所以带来历州,就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整肃历州局面。

可供乘骑的荒兽数量已经超过了两千。可是,其中很大一部分只是用于训liàn

。只有成年荒兽才能用于战场。林林总总计算下来,玄火军的荒兽骑兵团目前定员五百,无论紫眼雷豹、狂血青狼还是其它适合乘骑的荒兽,都被训liàn

得与主人心意相通。在战场上,这就是胜利的根本。而且,整个荒兽骑兵团所有成员实力都在练气第四层左右。如此强dà

的一股力量,即便是对上元婴老祖,也丝毫不成问题。

至于亲卫……这是杨天鸿计划中正在构建的核心力量。天下所有将门都会豢养家丁。杨天鸿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家丁远远不是外人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杨府的家丁很强,强得令人感到恐惧。

“本宫这次回去,就是为了杀人。”

杨天鸿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他快步走回到椅子上坐下,用冷厉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周围,铿锵有力的发布着命令:“本公回山的时间不定。这段时间,就由杨萁和杨升负责,孟家商行在其中负责物资调。另外,华师叔也留下,镇守节度使府控zhì

大局。这历州已经掌握在咱们手里,就一定要让它在规定时间里发挥应有的作用。无论是谁想要趁机作乱,一个字:杀!两个字:砍头!三个字:斩无赦!若是还有人胆敢犯上作乱,心生不轨,那就尽灭九族,满门抄斩!”

……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天鸿带领大军,就这样在赶路中沉默的度过。一路上,杨天鸿的神色都十分的平静,身边几个杨府亲卫都是杀人无算的狠角色,自然能够感觉到杨天鸿那种平静下包含着的那种压抑的暴风骤雨。

从归元宗那边传来的信息很是简短,其中没有提及关于林映蕾的只字片语。谁也不知dào

实jì

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一旦得到不好的消息,杨天鸿绝对会大开杀戒。不知dào

怎的,哪怕杨府亲卫们见惯了血,杀过太多的人,也已经是修士中的人物,依旧还是对杨天鸿有难以控zhì

的畏惧。这是人类的本能。与见识修为完全无关,连他们也说不上来到底这是为什么。

距离归元宗已经很近了,可以看到山门的影子。

知客弟子显然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早早在山门那里守候着。几个人快步跑过来,尚未说话,只见杨天鸿已经从坐骑紫眼雷豹上腾空而起。朝着山上的宗门核心飞掠。

庚金殿还是那个位置。杨天鸿的神识全面狂开,将所有意识瞬间抛向了四面八方,感受着周围的情况。

归元宗的防护能力很是严密,意识刚刚发散出来,就遇到了无数股反击的灵能。这些灵能来源于各殿修士,刚刚触碰,就发觉来人乃是杨天鸿。顿时,无比惊喜的询问充斥了整个归元宗上空。其中甚至还有宗主钟元宇。杨天鸿只是随便应答,然后就把所有神识触角全部渗透进入庚金殿内部。

很快。他发xiàn

了林映蕾的所在。

此刻,林映蕾躺在一张床上,手脚软软的垂下,要不是口鼻处还有若有若无的一丝呼吸,杨天鸿说不定会怀疑她已经不治身亡。

察觉到此情形,杨天鸿一直紧抿的嘴角终于缓缓松开————林映蕾还活着,那就一切都好。

“你来的好快。消息刚刚送过去,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半个月左右才能赶过来。”

庚金殿主郭林生从殿内闪出身影。对杨天鸿过于迅猛的速度感到惊讶。

“她怎么样了?”

杨天鸿直接用冲刺的速度冲到了郭林生这边,脸色阴沉。面沉如水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林映蕾。她此刻手脚低垂,脸色煞白,几乎没有什么生气。

“受了重伤,吃了一颗保命的丹药,一直撑到现在!”郭林生的脸色同样充满了怒意。他精于战斗,打起来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若是在同阶修士当中排名。必定也是前三名。然而,擅于战斗并不意味着同样擅于救人。林映蕾乃是郭林生从其他殿主那边硬生生抢过来的爱徒,可是面对林映蕾现在的伤势,几乎是一筹莫展。

“让她把这个吃下去!”

杨天鸿想都不想的直接掏出一颗丹药,就要送进林映蕾的口中。但林映蕾此时早已昏迷不醒,哪里还有意识吞咽下丹药?

“这是什么?”

郭林生看着那颗丹药,感觉有些眼熟,但一时却没有想起来。不由得问道,他倒是不担心杨天鸿会害林映蕾,只是怕这丹药无法起到作用。

“芝参造化丹!”

杨天鸿的回答,让郭林生先是瞠目结舌,片刻,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大喜过望。芝参造化丹乃是修liàn

世界的疗伤圣药,使用了万年灵芝和万年人参作为主药。这种东西,郭林生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部分记载,却从未见过实物。据说,芝参造化丹乃是分神高手使用,对于分神级别以下的任何伤势,都可以做到最完美的恢复效果。

药是有了。不过,现在林映蕾却是毫无意识,想要喂丹药进去,似乎也是没有办法。杨天鸿焦急之下,扭头四下看了看,除了自己之外,就是郭林生和几个已经赶过来的归元宗修士,没有什么人能帮得上忙。

想了想,杨天鸿直接将那颗芝参造化丹含到了自己的口中,也不管什么旁边有人,男女有别,直接扶住林映蕾的肩膀,用手指拨弄着她柔软的嘴唇,口对口,将圆溜溜的丸药用舌尖慢慢喂了过去。

芝参造化丹这种绝品丹药入口即化。在杨天鸿口中,就已经化成了一道富含灵能的浓郁津液。杨天鸿将这股药力缓缓的度入到林映蕾口中,随后轻轻地按摩着林映蕾的喉咙,口中微微用力,一口灵能就沿着林映蕾的喉咙,慢慢的进入了林映蕾的身体。

庚金殿这段时间已经成为整个归元宗的焦点。杨天鸿上山的声势浩大,山下现在还聚集着多达数千人的庞大军队。宗主钟元宇和各位殿主已经过来,就在旁边,可是看着杨天鸿的这番动作,却丝毫没有阻拦。这个时候救命要紧,哪里还顾的上其他的什么繁文琐节。就算是此举稍显有点出格,却也顾不得其他了。

何况。包括林映蕾在内,十二舞姬都是杨天鸿的女人。不要说是当着众人的面搂搂抱抱,就算是脱掉衣服当场做些更加过分的事情,也是他们彼此愿意,与他人何干?

芝参造化丹的效果十分明显,进入了林映蕾体内。登时化为一股股的暖流,开始迅速修复林映蕾身上的伤势。林映蕾的脸色,也比之前显得红润了许多。

房间里的所有人慢慢放松了呼吸。原本高高提起了很多天的心,也在这个时候慢慢回落下来。宗主钟元宇走到杨天鸿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段时间他同样为林映蕾的伤势担忧。无论如何,这都是归元宗最为优秀的灵根弟子。若是在这种时候出了问题,钟元宇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

“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看着丹药产生作用,杨天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恢复了原本的凶悍霸道。马上开始追问林映蕾此前的遭遇。只不过,房间里的修士都是自己前辈,尤其是师傅陈正坚也在场,杨天鸿也不可能太过于嚣张,只是控zhì

着随时可能爆fā

的怒火,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问道。

“不知dào

!”

一向精明的郭林生摇了摇头,眼中同样是难以压抑的愤nù

,牙齿在嘴里磨得“格格”直响:“我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映蕾已经自己逃离了出事地点,在一个位置隐蔽的洞里藏身。她当时身上的伤势很杂。应该是有很多人一起出手。最严重的是背后的伤势,可能是对方偷袭。可恨啊!对于一个弱女子,居然下如此重得狠手,真不知dào

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

听着郭林生的话,杨天鸿也聚集目光,重新仔细的检查起林映蕾身上的伤势。随着一道道神识扫过。杨天鸿刚刚平复下来没多少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勃然大怒。

林映蕾的身上,至少有十几处严重的伤痕。左边胳膊碎裂,还有右腿也是骨头碎裂。对昂下手极其狠辣,整个肩膀的骨头都是碎的。只是此刻已经被归元宗门人用精妙手法重新固定整理起来。但是。其他的伤处,却几乎都是致命的。心门、腹部、后腰,还有胸口,到处都是剑伤和砍伤。很明显,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顾忌,根本就是下了杀手,丝毫没有打算留下林映蕾的性命。

要不是因为当初上山的时候,十二舞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杨天鸿送给她们的一瓶子极品救命丹药,并且被林映蕾及时服下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早就一命呜呼。

即便如此,林映蕾现在身上的伤势也是岌岌可危。若是杨天鸿收到消息延迟,或者再稍微迟来几天,说不定就已经回天乏术。

之前在俗世的时候,徐氏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只是因为觊觎十二舞姬,对着林冰岚等人胡说八道了一番,杨天鸿就已经怒不可遏,把徐氏儿子打成重伤。现在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将林映蕾重伤到这样的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

最让杨天鸿难以接受,并且爆fā

出滔天怒火的是:林映蕾是为了给自己炼制兵器,缺少材料才来离开宗门外出。因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而受到了如此重的伤势,怎能让杨天鸿不出奇的愤nù



“映蕾外出究竟是想要寻找什么材料?”

杨天鸿强行按捺着巨大的愤nù

问郭林生。

“是为了红融血精。”

旁边,烈火殿主熊杰也是一脸愤nù

,插进话来:“这女娃娃对你一往情深,。她之前就来过烈火殿好几次,求着本座给你炼制一柄上好的火属性飞剑。说起来,这女娃娃很不错啊!她说你现在身为朝廷公爵,贵不可言,寻常兵器无法衬托你的身份。只有品质最好的飞剑,才能入得了你的眼睛。老夫也是这样想,只是炼制过程中缺少红融血精,这东西只有在火山核心里才有,所以就赶过去寻找。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那里被人暗算。”

服下芝参造化丹到现在,林映蕾的脸色已经明显的好了许多。身上的伤势也正在缓缓的减轻,看起来状况不错。不过,这么重的伤势,想要马上痊愈,绝不可能,至少需yào

调理半年以上。

“映蕾的乾坤袋当时就被人抢走了。”

郭林生这么一说,杨天鸿也注意到了事情重点。旁边,紫炉殿主张硕点点头道:“对方的目的应该就是杀人夺宝。这种事情,在咱们修士之间很是常见。”

“当时的情况很是严重。”

说话的时候,郭林生明显是在压抑着愤nù

,疼惜的看着林映蕾昏迷不醒,但是依旧还露出一点点痛苦神色的面孔,愤恨不已的连声低吼:“不幸中的大幸,我给了映蕾一件能够远距离发送求救信号的宝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的确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则的话,杨天鸿和郭林声只能够等到林映蕾的死讯了。

“抢了乾坤袋,说明是有东西让人惦记上了。”

杨天鸿冷冷的分析道:“敢动我的女人,不管是谁,我都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之所以呆在山上,就是等着你回来,然后咱们一起走。我倒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动我过某人徒弟!”

郭林生也是一个暴烈脾气,护短几乎是他庚金殿这一脉的传统。林映蕾被伤成这幅摸样,郭林生要能忍得住才怪。

“不,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好。”

杨天鸿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郭林生的建议。

“为什么?”听着杨天鸿的话,郭林生已径直接瞪起了眼,杨天鸿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要对杨天鸿不客气。

“看看你现在的修为,已经是元婴祖师了。截杀映蕾的那些人就算是做了事情,谁又敢当你的面承认?”

杨天鸿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修为已经突pò

了元婴障碍的郭林生,缓缓说道:“我不同,我的实力外表只是个筑基后辈,加上隐匿符,外表甚至扮做练气修士。绝不会有人害pà

在我的面前承认。反正,到了最后肯定是要杀人灭口。我倒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胆敢伤害我的女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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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五节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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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为当初上山的时候,十二舞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杨天鸿送给她们的一瓶子极品救命丹药,并且被林映蕾及时服下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早就一命呜呼。

即便如此,林映蕾现在身上的伤势也是岌岌可危。若是杨天鸿收到消息延迟,或者再稍微迟来几天,说不定就已经回天乏术。

之前在俗世的时候,徐氏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只是因为觊觎十二舞姬,对着林冰岚等人胡说八道了一番,杨天鸿就已经怒不可遏,把徐氏儿子打成重伤。现在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将林映蕾重伤到这样的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

最让杨天鸿难以接受,并且爆fā

出滔天怒火的是:林映蕾是为了给自己炼制兵器,缺少材料才来离开宗门外出。因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而受到了如此重的伤势,怎能让杨天鸿不出奇的愤nù



“映蕾外出究竟是想要寻找什么材料?”

杨天鸿强行按捺着巨大的愤nù

问郭林生。

“是为了红融血精。”

旁边,烈火殿主熊杰也是一脸愤nù

,插进话来:“这女娃娃对你一往情深,。她之前就来过烈火殿好几次,求着本座给你炼制一柄上好的火属性飞剑。说起来,这女娃娃很不错啊!她说你现在身为朝廷公爵,贵不可言,寻常兵器无法衬托你的身份。只有品质最好的飞剑,才能入得了你的眼睛。老夫也是这样想,只是炼制过程中缺少红融血精,这东西只有在火山核心里才有,所以就赶过去寻找。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那里被人暗算。”

服下芝参造化丹到现在。林映蕾的脸色已经明显的好了许多。身上的伤势也正在缓缓的减轻,看起来状况不错。不过,这么重的伤势,想要马上痊愈,绝不可能,至少需yào

调理半年以上。

“映蕾的乾坤袋当时就被人抢走了。”

郭林生这么一说。杨天鸿也注意到了事情重点。旁边,紫炉殿主张硕点点头道:“对方的目的应该就是杀人夺宝。这种事情,在咱们修士之间很是常见。”

“当时的情况很是严重。”

说话的时候,郭林生明显是在压抑着愤nù

,疼惜的看着林映蕾昏迷不醒,但是依旧还露出一点点痛苦神色的面孔,愤恨不已的连声低吼:“不幸中的大幸,我给了映蕾一件能够远距离发送求救信号的宝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的确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则的话,杨天鸿和郭林声只能够等到林映蕾的死讯了。

“抢了乾坤袋,说明是有东西让人惦记上了。”

杨天鸿冷冷的分析道:“敢动我的女人,不管是谁,我都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之所以呆在山上,就是等着你回来,然后咱们一起走。我倒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动我过某人徒弟!”

郭林生也是一个暴烈脾气,护短几乎是他庚金殿这一脉的传统。林映蕾被伤成这幅摸样。郭林生要能忍得住才怪。

“不,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好。”

杨天鸿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郭林生的建议。

“为什么?”听着杨天鸿的话,郭林生已径直接瞪起了眼,杨天鸿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要对杨天鸿不客气。

“看看你现在的修为。已经是元婴祖师了。截杀映蕾的那些人就算是做了事情,谁又敢当你的面承认?”

杨天鸿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修为已经突pò

了元婴障碍的郭林生,缓缓说道:“我不同,我的实力外表只是个筑基后辈,加上隐匿符。外表甚至扮做练气修士。绝不会有人害pà

在我的面前承认。反正,到了最后肯定是要杀人灭口。我倒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胆敢伤害我的女人?”

郭林生想要张口争执,却被站在旁边的紫炉殿主张硕伸手拦了下来。张硕道:“天鸿说得没错。若是你老郭出马,鬼才会老老实实说出实情真相。难道你忘记了?当年你还是练气后辈的时候,不要说是见到元婴祖师,就算是看见金丹宗师,也一样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杨天鸿说的是事实。看到一个元婴老祖为了林映蕾出面,哪个人会傻的承认自己动手偷袭了他的徒弟?反倒是杨天鸿这个后辈出马,加上他身上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奇妙手段,说不定能够骗得一些人的小觑,弄不好就能知dào

是哪些人动的手。

何况,杨天鸿可不是一个人。山下有数千大军,若是这些人行动起来,无论是收集情报还是寻找仇家,速度都要比郭林生一个人快得多。

片刻之后,满面怒意的郭林生终于点了点头,认可了杨天鸿的说法:“也好,我就呆在山上给映蕾疗伤。还有你,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在外面被人吃了,啃得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一边说着,郭林生一边从乾坤袋当中掏出了几颗圆球一样的东西,送给了杨天鸿:“这是我按照你上次从来图纸炼制的几颗特殊法宝,杀伤力巨大,必要的时候就使用,不用节省。”

说是图纸,其实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手榴弹的详细分拆图册。杨天鸿发xiàn

,符箓显然没有手榴弹这种东西好用。尤其是利用灵能把对手炸伤,那种恐怖的手段在关键时候使用出来,威力好不亚于一颗105毫米榴弹在目标身边猛然炸开。

杨天鸿伸手接过,却反过来递过去一个小玉瓶:“这是一瓶芝参造化丹,给她隔两天服下一颗,伤势能好的更彻底一点。”

两人都关心林映蕾,谁也没有客气,就这么互相收下。随后郭林生看了看杨天鸿,欲言又止。这次回来,杨天鸿整个人气势和威严都和以往不同。一方面是因为林映蕾的重伤被彻底激怒。另一方面,应该还是与杨天鸿获封毅勇公爵有关。仔细算来。俗世间高官显贵其实没有几个人能够承shòu修liàn

这份苦头。虽说人人都想要长生不老,人人都想要成仙,可是很少有人可以忍受那份孤独和辛苦。杨天鸿身为朝廷公爵,这种殊荣已经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得到天地规则庇护。就算是杨天鸿身为归元宗小辈,可是看目前的情形,杨天鸿日后的造化。必定不是区区一个楚国能够限制。

这对归元宗来说是一件好事。而且,还是从未想象过,千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大好事情。

“找到元凶,不管对方什么背景,什么来头,什么身份,给老子把他们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郭林生很快转移话题,恨恨不已地咆哮道:“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还有老子在前面顶着。尼玛的,****的杂种敢动映蕾,老子杀他全家,鸡犬不留!”

……

贝罗山位于大陆东面赵国与秦国接壤的部分。这里气候常年干燥,山脉连绵。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火山。有些已经沉寂多年,有些还在活动。即便是在冬天雪花飘落的时候,这里也是一片燥热,天空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气味。

想要带领大军来到这种地方。显然不太现实。无奈之下,杨天鸿只能做些准bèi

。独自一人前往。

林映蕾被偷袭并且打成重伤,这件事决不可能就这么算完。在贝罗山的时候,大家都是各自拿出手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若是放在自家女人身上,杨天鸿却绝不能忍。这件事情很是严重。尤其是林映蕾是在为自己寻找合适的炼器材料的情况下。

按照郭林生画出来的地图,杨天鸿很快在贝罗山里找到了林映蕾之前藏身的地洞。杨天鸿二话不说,直接进去看了看。

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一门特殊的侦查分析学科。郭林生必定不会知dào

留下现场痕迹和线索之类的事情。林映蕾当时忙于逃走,说不定会在洞里留下什么。

现在看来。这里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洞,不知dào

被林映蕾如何发xiàn

,重伤后挣扎着逃到这里,然后用仅存的力发动了求救信号并掩盖住洞口之后,就陷入了昏迷。杨天鸿还能看到里面高月吐出来的大口的鲜血,此刻都已经渗入到了地里,将泥土染成了一片紫黑色。

看着这些,杨天鸿脸上的凶狠之意变得愈发深厚。想到了林映蕾受到的痛苦,越发的对那些下手的家伙痛恨起来。

黄世仁和包子都从玲珑宝锁里被叫了出来。两个妖怪都是植物,对于附近的环境,有着远远超出杨天鸿的深刻理解。

不过,这里并不是袭击发生的地点,除了林映蕾匆忙逃来此地有些杂乱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有。从这里是找不到线索的,杨天鸿呆了片刻之后,就出了洞口,将整个洞掩埋,开始离开。

“主人,咱们现在去哪儿?”黄世仁脸上堆着笑,很是小心的问了一句。

“映蕾的乾坤袋被抢,里面肯定是有些好东西。去周围看看吧!那里应该有修士交yì

的坊市,说不定会有线索。”杨天鸿愤nù

但是并不疯狂,只是冷静的分析着一切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说起来,林映蕾清醒后指认是最稳妥的办法。但对方很显然是背后偷袭,杨天鸿也不能确定林映蕾知dào

对方的身份。反倒是从一些其他的方面,更容易得到答案。

贝罗山里也不完全是弱肉强食的地方,至少有几个地方还是相对安全的。归元宗在天下间都有门人弟子游历,绘出了详细地图可供参照。那是修士和妖怪们在厮杀之余自发的形成的几个进行交yì

的地方。因为各方面前有参与,所以大家约定在这些地方不能够动手,一切恩怨都得在外面解决。

对于这种情况,杨天鸿觉得很有些憋闷。

如果自己是秦国或者赵国的皇帝,那么根本不用如此麻烦,直接带领大军把整个贝罗山直接推平就是。都说天子一怒,尸山血海。这种话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杨天鸿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公爵。掌控地方也仅仅只是安州和历州。若是想要更进一步,就需yào

更多的资源。更多人口,更强dà

的力量。这一切,都需yào

时间。

地图上标注出来的这些地方,就是杨天鸿目前要调查的重点。只要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杨天鸿就可以让黄世仁和包子沟通这贝罗山的妖怪,说不定能够找到事情发生的地点。进而找到伤人的凶手。

尤其是黄世仁,这家伙精明能干,在妖怪当中属于极其高端的存zài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贼,恐怕也必定会着了黄世仁的道儿。

两个强dà

的妖怪,在杨天鸿的授意之下,再次进入了玲珑宝锁,随时准bèi

着等候命令出现。杨天鸿自己也改变了形象:手里多了一柄飞剑,这是离开归元宗的时候,宗主钟元宇从私人收藏里找出来送给他的。飞剑品级很高。而且外表光芒灿烂,一看就是最为顶级的货色。此时拿在杨天鸿手中,明显的就有一种显摆的架势。这种做法,就跟另外一个世界身穿范思哲开着保时捷在贫民窟里出没的二逼青年没什么区别。

在玲珑宝锁的掩护下,杨天鸿外表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期的弟子。他竟然拥有一把足以供元婴级高手使用的飞剑,放在任何人的眼中,那都是一种浪费。

这就是装逼,这就是摆阔。这就是明明白白告sù

你————老子有钱。老子有背景,老子有身份。不高兴是吗?过来打啊!

贝罗山可不是什么五星级的治安区域。能够在这里混迹的。都是也少筑基八级以上的高手,甚至绝大部分修士都是金丹。偶尔会出现个把筑基初期的后辈,但也都是小心翼翼,把自己打扮得跟穷鬼似的,财不露白,生怕被人惦记上。像杨天鸿这般筑基初期还拿着重宝大摇大摆的。根本就没有。在外人看来,脸上活脱脱就是写着明晃晃的“肥羊”二字。

杨天鸿并没有刻意的寻找贝罗山那些修士聚集点的下落,只是随便的找了个方向,就开始放出灵能,御剑飞行。这种控法飞行的速度不是很快。却可以把灿烂的五彩剑光却释fàng

出很远,甚至超出了太空中太阳的光线,生怕旁人看不见一般。

刚飞了不到以个时辰,马上就有人看到杨天鸿这边的景象,一股看似强dà

的神识肆无忌惮的扫了过来。杨天鸿嘴边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也不理会,继xù

自顾自的飞行着,但神识的主人却已经按捺不住。

“嗖!”

一道剑光飞快的从某个山腰飞起,直冲着杨天鸿飞了过来,剑光还没有靠近,剑光主人充满狂喜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道友慢走!道友慢走啊!”

杨天鸿的身形在空中一顿,然后向前减速,缓缓的停下。只是动作很有些狼狈,歪歪扭扭的,根本没有丝毫修士应有的潇洒。这动作落在来人眼中,这分明就是还没有将飞剑完全掌握的表现。见此情形,来人更是心中大定,飞快的出现在杨天鸿的面前,却是一位过了中年男性的金丹宗师。

“道友这么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往哪里?”

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出一阵笑容,看着杨天鸿,如同看着一个金灿灿的大猪头。

“在下想找人问问路而已。”

杨天鸿的脸上,笑容远远要比中年男人还要丰盛,双眼眯的几乎成了一条线:“正好道友出现,不知dào

可否指点指点?”

“这贝罗山里很危险的。”

中年男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手却直接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杨天鸿的手腕,笑容变得带有几分诡异,阴测测地说道:“呵呵!年轻人,你的师门长辈没有提醒过你吗?”

动念间,一股灵力就直接冲进了自己握着的手臂当中,中年男人如同干了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口中平静的说道:“在什么都不知dào

的情况下死去,也是一种幸福。要怪,就只能怪你不懂得把好东西藏起来,偏偏要摆在别人面前!还好,你是遇到了我。若是别人,少不得刀砍斧劈的,弄得到处是血,也没法落得个全尸。你啊,真是的……咦?”

说着,中年男人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一阵愕然的神色。自己期待中的这个筑基后辈并没有露出受伤的神色,甚至平静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怎么,你是要杀我吗?”

对方的错愕看在杨天鸿的眼中,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诡异莫名的微笑:“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中年男人大惊失色,意识到情况部队,正想要放手离开。忽然感觉手心一痛,随即一股钻心的痛苦传来,想要放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低头一看,自己抓着的哪里是杨天鸿的手腕,根本就是一株手腕粗细的血红色藤蔓。此刻,藤蔓上竟然生出一根根细小的利刺,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肌肤当中。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是刺的利刺,正在沿着自己的血管向着全身蔓延,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钻过了胳膊肩膀,进入了心口当中。这种事情非常恐怖。谁也不知dào

钻进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表面上看是荆棘蔓藤,可是天下家有哪种植物具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尼玛,这简直比恐怖片里顺着人身体在里面生长的生化怪物还要可怕。

中年难惹当场吓的亡魂大冒。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邪门。用屁股也能想到,直接钻入自己心口的绝不是什么滋补良药,刚刚一提灵力想要逼出去,却发xiàn

自己的全身灵力似乎都已经被这血色的藤蔓吸食殆尽一般,一丝一毫都提不起来。

这是人参精怪包子的招数。说起来,这也是黄世仁在私底下拼命训liàn

的结果。包子必须定时砍下自己的手足四肢,也就是人参表面的粗大根须,用作缴纳给杨天鸿炼制丹药所用。久而久之,包子用刀子切割自己身体这一整套动作也就运用得无比纯熟。而且,包子还创造性的发明了在短时间内生长加速的特殊技法。当然,活人对于植物妖怪来说乃是大补。包子把变形以后的人参根须伸进中年男人体内,疯狂贪婪地吸取着富含灵力的鲜血,根本没有丝毫想要退出来的意思。

过瘾!真******过瘾!

自从成为金丹修士以后,许久都不曾出现过的冷汗,瞬间布满了中年男人的额头。他看着站在对面脸上全是笑嘻嘻神情的杨天鸿,如同看着一个从上古时代穿越时空来到这里魔王一般,无比的恐惧。

“我本来只想问个路,不过你既然想要我死,我也不介yì

给你点教xùn

。”

杨天鸿脸上挂着冰冷无比的笑,说道:“现在,我可以向你问个路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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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六节 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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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中年男人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一阵愕然的神色。自己期待中的这个筑基后辈并没有露出受伤的神色,甚至平静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怎么,你是要杀我吗?”

对方的错愕看在杨天鸿的眼中,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诡异莫名的微笑:“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中年男人大惊失色,意识到情况部队,正想要放手离开。忽然感觉手心一痛,随即一股钻心的痛苦传来,想要放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低头一看,自己抓着的哪里是杨天鸿的手腕,根本就是一株手腕粗细的血红色藤蔓。此刻,藤蔓上竟然生出一根根细小的利刺,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肌肤当中。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是刺的利刺,正在沿着自己的血管向着全身蔓延,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钻过了胳膊肩膀,进入了心口当中。这种事情非常恐怖。谁也不知dào

钻进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表面上看是荆棘蔓藤,可是天下家有哪种植物具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尼玛,这简直比恐怖片里顺着人身体在里面生长的生化怪物还要可怕。

中年男人当场被吓得亡魂大冒。尼玛,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邪门?光是用屁股想想就能知dào

,直接钻入自己心口的绝不是什么滋补良药。刚刚一提灵力想要逼出去,却发xiàn

自己的全身灵力似乎都已经被这血色的藤蔓吸食殆尽一般,一丝一毫都提不起来。

这是人参精怪包子的招数。说起来,这也是黄世仁在私底下拼命训liàn

的结果。包子必须定时砍下自己的手足四肢,也就是人参表面的粗大根须,用作缴纳给杨天鸿炼制丹药所用。久而久之。包子用刀子切割自己身体这一整套动作也就运用得无比纯熟。而且,包子还创造性的发明了在短时间内生长加速的特殊技法。当然,活人对于植物妖怪来说乃是大补。包子把变形以后的人参根须伸进中年男人体内,疯狂贪婪地吸取着富含灵力的鲜血,根本没有丝毫想要退出来的意思。

过瘾!真******过瘾!

自从成为金丹修士以后,许久都不曾出现过的冷汗。瞬间布满了中年男人的额头。他看着站在对面脸上全是笑嘻嘻神情的杨天鸿,如同看着一个从上古时代穿越时空来到这里魔王一般,无比的恐惧。

“我本来只想问个路,不过你既然想要我死,我也不介yì

给你点教xùn

。”

杨天鸿脸上挂着冰冷无比的笑,说道:“现在,我可以向你问个路吗?”

除了疯狂的点头,手足无措站在杨天鸿对面的中年男人已经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在这种时候究竟还能做点儿什么。经验告sù

他。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妄做主张或者有什么突然意wài

的动作。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指望,只能是盼望着杨天鸿赶紧早早的问他,然后自己说出个子丑寅卯。就算是其中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也要一字不漏说得明明白白。只有这样,才能让眼前这位小爷满yì

,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况且,刚才杨天鸿的那番的话语里,似乎还有缓和的可能。或者。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动手太早,没有分辨清楚对方的实力高低。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教xùn

而已。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想法。真实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中年男人自己也不清楚。毕竟,这种事情谁也怪不得。偏偏是自己主动撞上来。说来也是这小子古灵精怪神神mì

秘。尼玛,好好走在路上也就罢了,偏偏你****的要拿着一把光芒四射的宝剑。这不是摆在明处让别人来抢吗?这不是直截了当告sù

别人老子口袋里有钱吗?你都做得如此明显。谁能想到这居然会是一个该死的陷阱?

想法终究只是想法。中年男子就算心里充满了再大的怨气,此时此刻也不可能在脸上显露出来。那种可怕的植物就深藏在自己体内,一个不小心,到头来究竟是怎么死的也不知dào



“这里,我说的是附近。最近的坊市在哪儿?”

杨天鸿微微眯起双眼,注视着中年修士,略微退后了几步,走到一块大石头面前,好整以暇地坐下,然后问道。

“坊市是吧?这个你算是问对人了。那边,就在那个方向,正常情况下大概需yào

走上两天的路程就到了。”

尽管自己已经是身份极高的金丹宗师,中年修士言语和态度上却一点都不敢怠慢。虽然身体还在发抖,但他的手指却是飞快的指向了一个方向:“诺,就在那边,有个流花谷,通常大家手上若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在那边交yì

。”

“呵呵!别那么紧张。我对你的脑袋可没有什么兴趣。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也不会难为你。嗯……最近一段时间,流花谷那边的坊市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比如互相比拼?比如男修士看上女修士?比如某人捡到了宝贝?再比如,夺宝杀人什么的?”

面对一个已经被自己控zhì

住的家伙,杨天鸿并不认为自己运气好到一下子就找到正主,所以并不怕泄露自己的目的。当然,隐藏身份也很必要,东拉西扯一通也未必没有好处。只要是能够引发对方思维开阔,一下子联想起很多事情的话,杨天鸿觉得就算是多说几句也没什么。

反正,他的小命就捏在自己手中。

“上仙,这个……其实,您所说的这些事情,几乎天天都有发生,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啊!”

中年修士脸上露出很是无奈的苦笑,顾不得自己僵硬已久,已经有些瘫软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上仙您应该是想要找人?或者还是要寻找某样东西吧?若是这样的话,您算是问对人了。这一带我比较熟悉。也许能帮得上忙。大家都是修liàn

中人,相互帮zhù

也是应该的。”

确实,在这贝罗山中,杀人夺宝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寻常,就连刚才杨天鸿与中年修士之间,不也是上演着同样的戏码吗?只不过是故事的结局不同而已。在这里实在不算是什么大事情。

“嗯!我想要红融血精,哪里能弄到?”

在归元宗修liàn

的时候,杨天鸿只是听说过贝罗山这里的混乱,并没有亲自来过,委实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如此的明目张胆。不过这样也好,做事可以不用顾忌什么。当下,他直截了当摆明了来意,目光一直紧紧盯着站在面前的中年修士,毫不放过对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红融血精?你是说红融血精?咝……这东西倒是珍贵。寻常时日也很难见到啊!”

中年修士一边发抖,一边皱起了眉头开始思索,好一阵子,才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仿佛突然之间想起来什么一般,面上露出谄媚的表情,讨好般地回答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前两个月的时候。我倒是听说坊市上拍卖过一次红融血精。最后,那块宝物是被一个身份神mì

的女子买走。如果上仙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到坊市那边问问。时间不算太久,应该还有很多人记得。”

身份神mì

的女子买走了红融血精?

杨天鸿感觉自己心脏陡然紧缩起来。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自己随随便便抓了个人过来,就能从其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尼玛,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听这个中年修士说来,应该不会是故yì

欺瞒自己。否则的话,自己只是随便提了一提红融血精。他那边就说出身份神mì

女子的话。莫非……这里所指的女子,就是自己的舞姬林映蕾?这边刚刚买到了红融血精,那边却被人觊觎,杀人夺宝?

仔细想想,事实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个样子。总之。很多细节都对应上了,应该不是假的。

“你说的是哪个坊市?在什么地方?”

杨天鸿慢慢做了个深呼吸,控zhì

住狂跳的心脏,冷静地追问道:“还有,怎么才能找到那个神mì

女子?”

“那个,若是上仙想要追寻那名女子的下落,其实她不在流花谷这边。”

中年修士看到杨天鸿忽然之间来了兴趣,自己也就多了一丝求生的喜悦。他抬起手,指着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说道:“那边,这个方向,在乱灵谷那边,那女子就是往那边过去了。不过,乱灵谷那边妖怪魔物都很多。当然,好东西也多。不过,如果没有超强实力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过去。”

乱灵谷,杨天鸿已经牢牢的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看着对面现在毕恭毕敬满面陪笑的中年修士,他忽然心中一动,又问了一句:“最近这些天,周围有没有什么人被追杀?有没有人大张旗鼓的四处找寻某人的下落?”

这问题来的有些突然。中年修士也开始暗自揣摩起来。杨天鸿问的这么清楚,几乎可以肯定,他应该就是在找人,而且肯定是在找那些追杀的人,而不是被追杀的。不用问,绝对是寻仇。

寻仇,在修liàn

世界实在是太常见了。

嘿嘿嘿嘿!寻仇好啊!若你不是寻仇,那么我还真没有办法算计你这个小辈。

尼玛,区区一个陷阱,就把老子弄得不生不死,说不定日后还会落下什么稀奇古怪的毛病。现在被你制住,只能是虚假应之。等着老子一旦脱困,必定要你****的千百倍还回来。到时候,不从你身上活活剥下一层皮,老子就枉为金丹宗师。

当然,这只是想法,仅仅只是想法。

以杨天鸿仅有筑基初期的修为,想要到乱灵谷去撒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中年修士正准bèi

装模作样规劝几句,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生死还被杨天鸿牢牢捏在手中,一时间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装出一副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模样,寻找那些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生机的消息。

想来想去,也实在是想不起周围最近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只能摇了摇头:“没有,真的是没有什么关于追杀之类的消息。上仙若是想要知dào

更多。最好还是去往乱灵谷那边查探一番。”

说完,生怕杨天鸿动手,中年修士又带着献媚的表情,急匆匆的说道:“上仙您是不是要找人?我,我可以带路的!”

“你带路?”

杨天鸿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素不相识。你我只是初次见面,你上来二话不说就要痛下杀手。哈哈哈哈!现在,你居然说是好心好意想要为我带路?难道,我就不怕你把我带带进什么永远也出不来的绝地吗?”

这句话实在是太诛心了。中年修士已经从杨天鸿陡然变得森冷的语调当中,听出了一丝不妙的危险,急忙高声求饶。可是,杨天鸿却已经不打算给他机会。已经深深插入中年修士身体内部的人参根须,也在此刻得到了杨天鸿的允许,不顾一切。猛地开始疯狂的吸食起富含灵能的新鲜血肉来。

“嘿嘿嘿嘿!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你我无冤无仇,你要取我性命,说不得,在下只能得罪了。不要怪怨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于贪婪,不分青红皂白自己撞了上来。”

神智一片恍惚中。中年修士只听到杨天鸿满含讥讽的最后几句话,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彻底没有了声息。

一个实力强dà

金丹宗师,现在只是摆在人参精怪包子面前的一盘菜。当然,这其中也有杨天鸿趁机贴近了对方的缘故。若是包子自己出来对敌,说不得还要花费一番功夫。甚至根本不是中年修士的对手。包子毕竟只是一颗人参,不是专于战斗的修士。不过,吸食了这种金丹高手的血肉,对于包子乃是一件妙不可言的好事情。就像另外一个世界那句广为人知的广告词:每天一杯奶,健康中国人。

只要每天来上这么一份金丹宗师的血肉。包子也会变得强dà

无比。

片刻的功夫,强横无比的中年修士就只剩下一片枯骨。白森森的散落在地面上,骷髅脑袋大张着嘴,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哭还是在笑。

……

乱灵谷的确要比流花谷距离更远。

修士之间的距离,不是普通人正常思维能够理解的范畴。

从这里赶到乱灵谷,哪怕是乘坐用高明手法炼制而成交通宝贝飞梭,至少也需yào

半个月的时间。而杨天鸿若是用普通的飞剑赶路,这个时间就足足变成了一个月。其中的问题不难理解。交通型的法宝很是难得,即便是金丹宗师,也没有几个人能够配备。当然,这里的“交通”二字,专指那种飞行速度极快的法宝。你可把普通飞剑理解为另外一个世界几百块钱就能买到的自行车,再把交通型法宝理解为至少也是好几万块才能买到的汽车。况且,即便是汽车这种东西,其中也可以细分为两、三万块一辆的微型车面包车,还有几百万软妹币一辆的高级跑车。

杀人夺宝从来就是修liàn

世界永恒的主题。中年修士的乾坤袋已经被杨天鸿收起。里面的东西,杨天鸿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这个时候,杨天鸿心里充满了愤nù

,还有无比强烈的复仇火焰,怎么会注意一点点的小小战利品?何况,有了玲珑宝锁,哪里还需yào

什么额外的宝贝?仅仅只是丹药一项,杨天鸿就足以掌控整个天下。区区一个金丹宗师,就算是运气好得逆天,挖开了上古道宗的洞府。从中得到的宝藏,又怎么可能与玲珑宝锁相提并论?

无论在任何世界,都不缺少骗子这种角色。

尽管中年修士曾经被自己控zhì

,可是从那种人嘴里说出的话,杨天鸿不会完全相信。他还是打算先走一趟距离较近的流花谷,到那边看看情形之后,再做打算。反正,距离只有两天的路程,不会妨碍杨天鸿太多。

安州和历州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就算是自己外出半年,或者更久,所有计划都会按部就班继xù

下去。杨天鸿在两边都留下了足够的人手。无论杨府家将还是归元宗修士,都会毫不犹豫坚定执行自己的命令。在这一点上,即便是身为大楚国最高封建主头子的顺明帝,也是远远不及。

流云股其实只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坊市。在面积广大的贝罗山中,也是最为靠近边缘为之的。相对来说,这里还算是人类修士最多的地方。其实,纵观世间,不管是道修还是魔修,总归比妖修要多一些。

地势狭长的山谷里很是温暖,气候宜人。似乎是有人在地下布置了一个小小的回春阵。这种阵法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也就是保证流花谷里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能够维持在一个恒定的温度范围内,令人感觉舒爽。简单的说,就是四季如春。

山谷里人不是太多,实力高低却参差不齐。杨天鸿刚刚走进去,就看到三个修liàn

魔功的修士。其中一个,身后跟着一具遍体长着白毛的怪物,好像是某种炼尸的法子。另外一个满眼血红,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杀人多,甚至脸上都是一副饿鬼般的模样。还有一个,是个女子,但却烟视媚行,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是毫无顾忌的大抛着媚眼,甚至在看到杨天鸿的时候,还特别的多格格娇笑了几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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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七节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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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股其实只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坊市。在面积广大的贝罗山中,也是最为靠近边缘为之的。相对来说,这里还算是人类修士最多的地方。其实,纵观世间,不管是道修还是魔修,总归比妖修要多一些。

地势狭长的山谷里很是温暖,气候宜人。似乎是有人在地下布置了一个小小的回春阵。这种阵法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也就是保证流花谷里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能够维持在一个恒定的温度范围内,令人感觉舒爽。简单的说,就是四季如春。

山谷里人不是太多,实力高低却参差不齐。杨天鸿刚刚走进去,就看到三个修liàn

魔功的修士。其中一个,身后跟着一具遍体长着白毛的怪物,好像是某种炼尸的法子。另外一个满眼血红,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杀人多,甚至脸上都是一副饿鬼般的模样。还有一个,是个女子,但却烟视媚行,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是毫无顾忌的大抛着媚眼,甚至在看到杨天鸿的时候,还特别的多格格娇笑了几声。

就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妖修,大概金丹巅峰的修为,但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妖气,平静的坐在地上,似乎在吐纳着。

而另一个方向上,则有三个一看就是道门出身的高手,同样坐着吐纳着,丝毫不担心会被别人偷袭。

人类、妖怪、魔族,从上古时代就一直存zài

。只不过,现在三族之间已经没有了上古时候那种彼此敌视的关系。尤其是在贝罗山这种荒僻的地方。鬼才管你究竟是修liàn

什么功法。只要魔修和妖怪不要踏入人类城池,人类修士不要进入魔族专属的区域,魔族不要傻乎乎跑到妖怪群居的地方玩耍,那么彼此之间也就不会爆fā

什么该死的战争。想要明白这道理其实很简单————你自己家里如果某天闯进来一个陌生人,你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去厨房里抄起菜刀朝着对方身上乱砍。若是情绪镇定些,估计也是抓起电话狂按一通110。然后对着电话连声咆哮我家里来了个神经病救命救命救命警察赶紧来否则我就把他****的一刀砍死。哦,不对,可能是他砍死我。

贝罗山里虽然讲究弱肉强食,可是在流花谷这些坊市当中,却是严禁动武的。这里也是所有修士的补给站,大家都在严格的恪守着规矩。若是没有这些不成为的框框条例,这里也就没人会来,变成一片死地。

不需yào

有什么强悍的人来主持规矩,只要有人坏了规矩。所有的修士都会群起而攻之。谁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那就只能老老实实的遵守规矩。

尽管如此,杨天鸿走进流花谷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原因很简单————这里出现修士修为最低的,也至少是金丹初期。像杨天鸿这种一看就是一个筑基新手的,还从来没有过。这就是一个摆在面前任由别人抢劫虐杀的对象。而且,他根本毫无反抗的力量。

在贝罗山这种地方,你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似乎所有人看着杨天鸿的目光,都带着一股审视猎物的感觉。走在流花谷的路上。杨天鸿都能够察觉到周围目光中的那些贪婪。

“哪儿来的白痴小辈?他难道不知dào

这里是贝罗山?是流花谷?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繁华人间他自己家里的后院吗?”这声音属于一个看起来还算是正派的人类修士。只是一直皱着眉头,眼睛里也是充满了杀意和敌意。

“很久没有看到过这里居然有此等人物出现。这贝罗山里也没有什么乐子,平时想要找个人杀杀也是需yào

花费很大的力qì

。抓个年轻娃娃回来当做玩具也好。老李,你那个洞府很是隐秘,位置也不错,就是呆在里面闷了点儿。现在好了。把这个娃娃抓回去,晚上咱们俩轮流着也有了乐子。猜拳决定谁先谁后吧!这样,我去老候那边买些香油回来,再把这小子屁股眼弄大一些。要不是你****的下面东西长得粗大,这些事情倒也可以省下来。”

说这话的是两个老不尊的魔修。脸上全是贼兮兮色眯眯的微笑。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人却长得一片干瘦。看上去活像两具骷髅,却目光矍铄,很是精明,嘴角还不时流出稀稀拉拉的口水。

“哈哈哈哈!鲜肉啊!真zhèng

的鲜肉啊!老子最近嘴里淡出了鸟,也到了换换口味吃个活人新鲜的时候了。嗯,该怎么吃呢?拔掉指甲头发洗干净了上笼子清蒸?放点儿酱油也不错。还是切开排骨码在一起用葱姜爆炒?不对,不对,那应该是肠子和心肝的做法。若是骨头的话,最好是炖汤。对了,再弄个女娃娃一起煮进去,阴阳调和,才是真zhèng

的大补。”

说这话的是个模样看似乞丐的修士。只是他无论看什么都是一副饥肠辘辘随时都在饿着的样子。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杨天鸿胯下,仿佛那里吊着一根香味扑鼻的肉肠,对他充满了难以抵挡的诱惑力。

扫了一遍这些怪模怪样,明显像鬼多过像人的家伙,杨天鸿连忙加快脚步,走进了街边一家店铺。一个伙计懒洋洋的迎了过来,虚应着拱了拱手,有气无力地问:“客官需yào

点儿什么?”

“我想要买一些红融血精,哪里会有这种东西?”

杨天鸿不理会这些,很随意的从乾坤袋里摸出几块下品灵石,扔给那个接待的伙计,随后直接问道。

虽然只是个伙计,但却也是一个拥有筑基巅峰实力的高手。他看了看杨天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刚刚抓到的灵石,脸上随即露出几分讥讽的神情,微微摇了摇头:“就这些?呵呵。想要从我这里买消息的话,还不够。”

杨天鸿对此毫不在意。他直接伸手从玲珑宝锁珍灵药园里掏出了一颗成熟的六品绛紫灵珠果,跟着那几颗灵石摆在一起。看到绛紫灵珠果,那伙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随即脸上也多了一些贪婪二复杂的神色。抬起头,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天鸿。回答道:“前些日子,听说乱灵谷那边出现过一批红融血精。不过,已经被人从拍卖场上买走了。”

“哦?那么,还有没有可能再从什么地方买到?”

杨天鸿对于这个消息倒是一点都不惊讶。他并不会怀疑那个死在他手中的连名字都不知dào

的金丹宗师有胆量在人参精怪包子的束缚下说谎。只不过,杨天鸿还想知dào

的更为详细一些。他紧盯着那伙计,压低声音道:“只要是真的红融血精,我愿意花高价,也拿得出那个价钱。”

杨天鸿身份特殊,身上自然而然有着一股普通人难以比及的贵气。何况。他身为大楚国毅勇公爵,仅仅只是在顺明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期统领大军,油然散发出一股带有杀气的威严气势。这种身份和气质,已经远远超出了绝大部分寻常修士。这一点,这个伙计的眼力还是有的,因此倒也并不怀疑什么。毕竟,钱这种东西可不是你说有就有。穷鬼和富人之间的区别很是明显。虽说另外一个世界有些傻逼富人喜欢玩白龙鱼服扮猪吃虎的游戏。可那种事情很多只是人们臆想出来。在实jì

生活当中,能够随随便便拿出几百万巨款的人。怎么可能跟着乞丐一起蹲在垃圾箱旁边找东西吃?

“红融血精比较罕见,恐怕几百年也难得出现一块。若是你想要的话,恐怕很玄。估计下来,事情还得找到那个买主才行。”

修士伙计在贝罗山里也不是一天两天,尤其是在这些坊市里呆着的,见识不是一般的广博。对行情也十分的了解,马上摇头给出了建议。

“买主?这就有些麻烦了……这样,我想要那个买主的消息,你能不能给我或者帮我联络?”杨天鸿微微一皱眉头,再次问道。

“这个就不好办了。”

修士伙计摇摇头:“贝罗山有贝罗山的规矩。这里的拍卖场。从来都是禁止透露买主卖主任何信息的。否则,惩罚的手段很是严厉。”

说到这里,修士伙计脸上露出几分诡异的神情,声音也被压低了很多:“呵呵!不过嘛……事在人为,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很是轻松平常的一句话,顿时把杨天鸿的兴趣提了起来,下意识地问道:“能耐?什么能耐?”

“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倒是可以去试试,在拍卖场里留下求购消息,一旦有你需yào

的东西,拍卖场会马上通知你。”

修士伙计笑着给杨天鸿指点了一条明路:“只不过,这种求购,可是要付出相当高的代价。当然,你要是真需yào

的话,想必也愿意付这个代价。有钱就有货,从来就是这个道理。”

“嗯!”

杨天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抬头道:“最后一个问题,这两天,这附近有没有拍卖?”

“你来的不巧。”

修士伙计摇了摇头:“流云谷这边地方小的很。平日里,大家只是在这里买一些补给用的东西。真zhèng

的好货色,要到大坊市才行。乱灵谷那边倒是近期有一场大拍卖,你若有兴趣,可以过去试试运气。说不定,能够淘到些好货。”

杨天鸿不再多问什么,只是伸手示意桌上的东西归伙计所有。修士伙计很是开心的把绛紫灵珠果和那些灵石收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不过,才转了个身,修士伙计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来,笑着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来。你很大方,是个不错的客人。也罢,就看在刚才那些东西刀锋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这贝罗山里可不比你在门派山门。到处都是危机重重。若是你口袋里有什么好东西,也别摆在台面上让人看到。否则,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的。”

“多谢提醒!”

对此,杨天鸿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修士伙计居然会有这么好心。但别人既然是善意的提醒,杨天鸿也不介yì

小小感谢一番。

“看你应该是有师门常备的人。若是实在需yào

什么东西。最好还是让你的师门长辈出马比较好。”

修士伙计又好心地说了一句:“你现在这个修为,在贝罗山这种地方实在是危险。听我一句劝:趁着现在注意你的人不算太多,赶紧离开流云谷,用最快的速度逃回你的师门,也许还来得及,能够保住一条小命。”

说完。也不管这些话杨天鸿听没听进去,立kè

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保命?嘿嘿嘿嘿……老子巴不得有人不长眼睛现在就找上门来呢!”

杨天鸿低着头,脸上露出极其邪恶,充满恶毒狡诈的冷笑,微微的自言自语一句,却是除了他以外,谁都听不到的。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少利令智昏的白痴。

好像在验证杨天鸿的想一般,当他刚刚离开流云谷不久之后。就察觉到了前后围追堵截的家伙们。

这就是贝罗山里的规矩。只要不是在坊市之内动手,在山谷外面打生打死,女人趴在男人身上采阳补阴,或者是两个男人搂在一起采阳补阳,都是各人自己的事情,谁也不会过问,更不会插手去管。

心中冷笑了一声,杨天鸿依旧慢悠悠的驾驭着飞剑向前飞。谁也没有看到。杨天鸿身上的黑色衣服不知不觉间多了红色和白色两种颜色。只是这些颜色占据的面积很小,也就是在左右衣袖位置有那么一点点而已。黄色当然是黄芩精怪黄世仁。至于红色……包子那个家伙也不知dào

究竟是吃多了人血还是出了什么问题。居然浑身上下都变得通红无比。看上去,如同传说中才有的血参。

“咻”!

一声飞剑掠过的声音,将杨天鸿的身形硬生生的逼停下来。感觉就像是在高速公路上驾车飞驰,突然之间一个傻逼从旁边插过来将你逼停。杨天鸿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正是之前在流花谷中的那些修士当中的两个。

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说话,杨天鸿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格格的娇笑声。这笑声有些熟悉。杨天鸿甚至都不用回头都能听出来,就是那是坊市中看着自己一个劲儿抛媚眼的魔门女子。

“格格格格!小弟弟,你干嘛要走那么快?等等姐姐一起啊!那边有个很不错的草窝,要不要跟着姐姐一起过去好好快活快活呢?哈哈哈哈!”

另外一个人人在空中,脚下却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具僵尸。好像一头无声的猎豹一样,僵尸的旁边出现了那个控zhì

僵尸的魔门弟子。

“老子的尸宠饿了,得弄些新鲜血肉来填填肚子才行。先说好,谁也别跟老子抢。咱们同门归同门,交情归交情。谁要是******不长眼睛上来跟老子抢肉吃,老子第一个砍掉他****的脑袋,然后杀他全家,操他老娘!”

杨天鸿左边,一道妖气冲天。而右边,却是一阵阵的杀意肆虐,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盯着杨天鸿,如同饿狼盯着食物一般。

“尼玛,动不动就张口吃人喝血,你上辈子饿死鬼投胎的吗?这个娃娃老子们要定了。晚上有人暖被窝才爽。若是被你一口吃了,老子还玩个屁!”

贝罗山里果然是妖魔鬼怪横行。在这里做事,果然是肆无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强dà

的实力,不会被别人杀掉。

“人都来齐了?”

杨天鸿看着周围慢慢靠近的家伙们,脸上露出凶悍无比的冷意:“果然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我开始有点儿喜欢这个地方了。”

“小子,道爷也不难为你。把你身上的乾坤袋留下,飞剑留下,然后有多远滚多远。”正对面的一个道门弟子,恶狠狠的说道。

算下来,这人还算是所有强盗当中最为正常的一个。

“留下乾坤袋?好大的口气。如果我说不呢?”

杨天鸿摆好架势,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开口的家伙,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缓缓的问道。

“尼玛,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给道爷我去死吧!”

说话的人脸色一变,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说着话就开始动手。手中的宝剑一闪,就冲着杨天鸿飞了过去。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杨天鸿和那个说话的家伙中间响起。周围几个家伙都是愕然。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脑子里刚刚兴起这个念头,众人眼中就陡然多出了一条淡黄色的带子,很是柔软。长长的带子仿佛活物一般,灵巧无比,瞬间将攻出去的飞剑卷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催动飞剑的道门弟子大惊,神识大动,就想要将飞剑撤回。但是,黄色的长带子却异常的柔韧,将飞剑卷住,动都不能动弹。

事情完全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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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八节 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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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幕,催动飞剑的道门弟子大惊,神识大动,就想要将飞剑撤回。但是,黄色的长带子却异常的柔韧,将飞剑卷住,动都不能动弹。

事情完全超乎想象。

能够在贝罗山里混的人,彼此实力都很清楚。在这里行走的修士,至少也是金丹宗师。面对杨天鸿这种看上去仅仅只有筑基能力的人,必定是一剑飞过去,立kè

就人头落地。现在,杨天鸿居然放出法宝阻挡不说,甚至还把首先动手的道门弟子牢牢捆住……很明显,杨天鸿身上必定有着某种能够隐藏气息的法宝。比如隐匿符。

总之,他的实力绝对不可能只是筑基初期,至少也是跟自己一样,金丹,甚至更高。

想想也是这样。哪个傻逼会自己跑进流花谷?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眼睛瞎了,自己一定是眼睛瞎了。

想到这里,也人见势不妙,修士强盗们纷纷大喝一声,放出了自己各自的宝。只是,他们的宝五才刚刚离体,身体就都是一紧。定睛看时,却是同样颜色的长带子将自己的身躯卷住。

卷住这些人身躯之后,长带一紧,众人登时发出了惨叫声,瞬间全部都昏迷了过去。不管什么宝,在空中纷纷落地。没有了主人的神识操控,全部都变成了无主的东西。那具僵尸本来还在活动,现在也被一卷之下,无动弹。

黄世仁在玲珑宝锁里已经修liàn

出了极其强dà

的特殊能力。万年妖怪得到了来自荒兽的充足营养,早已恢复了以往的强dà

实力。还好,杨天鸿早早与黄世仁结下了主仆盟约。否则,现在的黄世仁早就把杨天鸿活活吞掉。

杨天鸿只是将飞剑一收,身体缓缓的从空中落到了地上。而空中黄世仁所变化而成的细长带子,也开始向着杨天鸿这边集中过来。

妖怪本来就是十分擅长匿形。加上黄世仁的修为远远高于这些家伙。之前说话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黄世仁细长的身体围起来,却都还一无所觉。

杨天鸿没有上来就动手杀人。当然,若是想要干掉这些家伙的话,倒也不是很麻烦。只不过,活着的俘虏。总要比不会说话的尸体用处更大。尤其是在贝罗山这种地方,杨天鸿需yào

大量的情报,才能弄清楚当日林映蕾在这里遭遇危险的来龙去脉。

长着一身红兮兮可怕皮肉的包子很快代替了黄世仁的身体,将一群倒霉狂妄的家伙死死缠绕了起来。连那头被炼制过的白毛僵尸都不例外。不一会,一干人等就在杨天鸿的道术刺激之下,渐渐苏醒了过来。

“嘿嘿嘿嘿!都说是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们这帮傻比想要杀我,那就应该首先要有被杀的觉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几个修士强盗被人参精怪包子缠的浑身无力,想要挣扎都很是困难。偏偏耳朵里却听到杨天鸿充满森森杀意和邪恶狠辣的这番话,一个个都是觉得心胆俱寒。尤其是杨天鸿在说话的同时,不忘记放开神识,与那个妖修进行着沟通。

“我不知dào

你们是谁,我也不想知dào

你们是谁。就像你们不知dào

我是谁,想要做什么一样。”

杨天鸿拔出宝剑,看似随意地冲着所有俘虏当中相貌最丑,也就是那个之前大喊着要自己暖床的家伙裤裆下面狠狠刺了一下。也不管对方疼得连声惨叫,自顾握着滴血的宝剑。在地面上慢慢踱着步,接着说道:“我没功夫陪着你们在这里干耗,我只想知dào

一件事情。”

说着,杨天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给这些人一些消化和回忆的时间,随后才继xù

问道:“我想知dào

。前些日子有人追杀过一个女子,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告sù

我,究竟是是谁干的?”

“我不知dào

!”

众人都露出了着急回忆的神色,最先说话的却是那个双目血红的魔修,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似乎也毫不畏惧。

杨天鸿眉头一皱,忽的发xiàn

缠绕着那个家伙的包子根须有些异常。正向要说话,那个家伙忽的哈哈大笑一声,身形冲天而起,缠绕着他的人参根须竟然不知不觉的被他解开,甚至还瞒过了杨天鸿。

“区区妖物根须,就妄想着要制服我?小辈,这世上你没有见过的神通法术还多着呢!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那名魔修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血红色,如同一道光芒一般,只是一闪,马上就在众人的眼中消失。

得yì

的话音还没有消失,只听见“砰”一声巨响,刚刚已经飞走了血色身影,用一种比他走的时候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人还在空中,几道人参根须就疯狂冲过去,将他整个身体牢牢卷在了当中。包子显然是对刚刚到手的猎物突然逃跑这件事情充满了怨念。包子干脆张开嘴,也不知dào

它身上嘴巴这个器官究竟是出现在什么位置。反正,在场所有人只看到无数根须深深的扎入进了血色身影的身体当中。然后,一大团稀拉拉黏糊糊的红色半凝固体,把整个魔修牢牢裹住。那种情形,就好像是整个人掉进了糖果工厂专门制造果冻的明胶池子。尽管上下扭动拼命挣扎,却没有发力的机会,却被红色液体顺着口鼻耳朵嘴巴眼睛****身体表面所有的孔洞,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和方式,深深进入了身体每一个角落。

“居然还敢跑?还敢在我面前放肆?简直就是找死!”

这次,杨天鸿没有给他再留任何的机会,直接命令人参精怪包子,疯狂的开始吸食血食。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血色身影就在众人的眼前化成了一具血色的干尸,再也没有了生机。

“既然有胆子做,那么就一定要有胆子把做不事情的后果承担下来。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而且,我很不喜欢拒绝配合的人。”

杨天鸿抬起脚,用力踩在那具干尸上。包子将那个倒霉修士的血肉精华吸取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干枯得如同树皮般的骨头,一脚踩上去,立kè

发出清脆的列响声。在场所有被捆绑起来的强盗修士顿时脸色骤变,一个个战战兢兢,恐惧得难以自持。杨天鸿环视一圈周围,脸上带着无比邪恶阴毒的冷笑。冲着剩下的几个人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还有谁想跑的,尽管试试。”

跑?

这种时候,鬼才想跑。有了如此鲜活残忍的例子摆在面前,谁还会主动做出惹毛杨天鸿这尊凶神的傻事情?

一时间,剩下的几个人全部都是争先恐后的拼命摇头,杨天鸿也不和他们多说,只是心念动处,那具白毛僵尸被包子用根须提到了杨天鸿面前。

“炼尸之法,古已有之。不过是一具刚刚祭炼了百年时间的铁级标准僵尸而已。哼……这种东西。在本座看来简直就是手法粗糙,不堪一击。”

炼尸,也是修魔的一种。具体的做法,是从大量死者当中挑选出体格强壮的部分,将之堆积在阴气深重的黑暗之处,待到太阳下山以后,用特殊手法控zhì

尸群叩拜月亮。时间久了,其中自然会出现能够主动摄取月神精华的僵尸。这就是炼尸修士首选的目标。这种叩拜炼尸的法子需yào

时间长久。一般来说。至少也要五十年左右才能稍有小成。当然,炼尸的法子之所以被大量修魔者看做首选。其中的好处倒也很是明显。一来,炼成的僵尸就是最好的兵器。而且还能主动攻击。这种僵尸刀枪不入,没有痛觉,也丝毫没有恐惧感。无论主人下达任何命令,都会毫无折扣坚决服从。就算对手是法力无边的大罗金仙,僵尸也会毫不犹豫猛扑上去。二来。僵尸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强dà

。都说美酒是保存时间越久越是香醇,僵尸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据说,上古时代曾经出现过炼化时间超过十万年的超级尸皇。那种级别的僵尸一旦出现在战场上,立kè

就会成为交战双方最为恐惧的存zài

。不要说是呼风唤雨。飞天遁地,就连千万刀枪砍削过来,一样是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只不过,杨天鸿眼前这具僵尸,炼化时间实在太短了。比起传说中的上古尸皇,根本连跪下来舔鞋的资格也没有。这种程度的僵尸,最多只能是在战斗中起到牵制对手的作用。若是真要产生什么具有强烈威慑性的效果……这种话说出来,也只能是骗骗自己,闹些笑话。

杨天鸿毫不客气摇头晃脑评判一番,也不管那个控尸的魔修脸色有多难看,直接对着那具已经失去控zhì

,丝毫没有反应的僵尸道:“反正都是烂肉一堆。既然你不会说话,那就不留你了。”

顿时,一阵如同毒蛇吐信般“咝咝”得让人压根发酸的声音从僵尸身上传来。众人睁大了双眼,不约而同看过去,却看见那具僵尸身上仿佛被什么剧毒的东西腐蚀一般,从内部开始溃烂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咝咝”的声音应该就是僵尸被腐蚀的声音。这个世界的人们并不知dào

硫酸这种东西。不过,如此迅猛的腐蚀速度,也实在恐怖,光是看看就令人觉得头皮发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具僵硬无比,寻常刀枪不入的百年僵尸就变成了一摊脓水,流淌在地面上,甚至还将地面也腐蚀出几个不小的土坑,这才停止了那种让人恐惧,散发出阵阵白色烟雾的“咝咝”声。

如此可怕的场景摆在面前,一干修士脸上纷纷显露出吓人的煞白。就连那几个性子最为沉稳,杀人数量最多的家伙,也不由得身子颤抖。其实,凶悍仅仅只是针对比自己更加软弱的对手而言。若是你够狠,够强,再狠的狠人,也只能是在你凶悍无情的残酷手段面前,彻底跪下来,瑟瑟发抖。

“本座的问题,不会问第二遍!”

不知不自觉中,杨天鸿故yì

抬高了自己的身份。他用鹰一般的冰冷目光盯着剩下的几个家伙,阴测测地说:“你们谁能告sù

本座消息,谁就可以活。如果谁也不知dào

,那么事情也很好办。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顺便说一句,本座很喜欢杀人。尤其是新鲜特殊的杀人法子,本座可是知dào

不少!哈哈哈哈!”

“不要!千万不要!我知dào

,我知dào

一些!求求你,不要……不要杀我!”

那个娇媚无比的魔女不顾一切尖叫起来。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原本在坊市中千娇百媚的魔女现在脸色煞白,全身几乎都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恐惧的话语带着些许的颤抖,更是激发出一种少女恐惧到了极点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的冲动。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魔女连续不停的说着:“我把我知dào

的都告sù

你,我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你,不要杀我!”

见杨天鸿看过来,魔女的双眼中似乎也多了一点求生的神采,那种为了活下去可以做任何事情的表情配合着她原本就有些暴露的衣饰,再加上只是受了惊吓但却依旧千娇百媚的面孔。活生生的一副任杨晨予取予求的奴隶。

“区区半成火候都不到的姹女魔,也敢在我面前献丑?”杨天鸿却如同铁石心肠一般:“说出你知dào

的,否则就死!”

“我……前两个月这附近的确有人追杀过一个女子,是铁血堡和影蛊盟那边的人做的。”魔女再也不敢多说什么,飞快的说了出来。

“尼玛,在本座面前还敢撒谎?”

杨天鸿双眼一瞪,整个人顿时变得暴怒无比,冲着魔女怒声咆哮:“贱货。这种场合,这种境地。你居然还敢撒谎欺瞒本座?你可能不知dào

,那种根须已经在你的心里扎根,任何谎言都无欺骗过你自己的内心。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dào

,还敢说什么知dào

求生。这简直就是万死不赦的大罪!尼玛!去死吧!”

杨天鸿刚刚把话说完,魔女陡然之间发出了惨烈以及的叫声,只叫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声息。而在其他几个人的目光注视下。魔女娇美的身躯片刻间也化为了一句皮包骨头的干尸,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美丽。

包子吃得很过瘾。它在杨天鸿胳膊上浮现出一个白白胖胖两边面颊带有粉红色的肥脸。看上去就是一副馋兮兮的模样。似乎还吃得不够,想要得到更多。

干脆利索的连杀两人加上一具僵尸,剩下的几个家伙再也没有了想用谎话支应过去的念头,拼命的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饶命啊,看在你我都是道门一脉,饶命啊!”

之前最先动手的那个道门弟子,此刻完全看不到刚刚的颐指气使的模样,几乎快要哭出来:“我,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上仙。可是,我,我也只是才到这里不到半个月,根本就什么都不知dào

啊!还请上仙看在大家都是道门一脉,放过我吧!”

“才到半个月就学会了打家劫舍,你****的看来悟性不错啊!哈哈哈哈!可惜,本座这里不要无用之人,像你这种废物,留下来也只是浪费粮食。没有价值的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杨天鸿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露出魔鬼般的凶恶冷笑:“你没用了,去死吧!”

又是一声惨叫,人参精怪包子一个激灵,就好像是男人在发射时候最为冲动最为激昂的那一刻,道士瞬间就被吸干,变成了一具干尸。

最后,剩下的一个道修一个魔修和一个妖修几乎都是情不自禁的开始颤抖。看着杨天鸿无比邪恶的目光注视到了自己身上,那个僵尸被毁的魔修直接惊恐的大叫起来。

“看来,你没有想起来能让你活命的东西。”

杨天鸿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那魔修的恐怖大叫戛然而止,身体急速的缩小卷曲,不一会就和地下的干尸做伴去了。

不是杨天鸿嗜杀,而是在这贝罗山里,心慈手软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会有任何人领情。这里只有弱肉强食和倚强凌弱,你放过别人,别人会当你好欺负。

现在杨天鸿心中愤nù

难平,最想要知dào

的就是追杀林映蕾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人当然不可能主动承认,杨天鸿只有用这种方,将沿途可能知dào

的家伙们都吸引出来,以死相逼,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些消息。

现在,杨天鸿的面前,只留下一个道门弟子和一个妖修。杨天鸿抬起头,目光看过来,道门弟子颤抖的嘴唇哆嗦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来,这同样也是一个什么也不知dào

的废物。

杨天鸿暗自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到了妖修那边。妖修在杨天鸿的巨大压力之下,仿佛突然崩溃一般,正要叫喊,突地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一般,硬生生的压抑住了叫喊,急急忙忙的高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的一个朋友告sù

过我,上一个月有人追杀过一个女子,说是要抢夺那女子身上的红融血精,但后来被那个女子逃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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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九节 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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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杨天鸿的面前,只留下一个道门弟子和一个妖修。杨天鸿抬起头,目光看过来,道门弟子颤抖的嘴唇哆嗦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来,这同样也是一个什么也不知dào

的废物。

杨天鸿暗自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到了妖修那边。妖修在杨天鸿的巨大压力之下,仿佛突然崩溃一般,正要叫喊,突地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一般,硬生生的压抑住了叫喊,急急忙忙的高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的一个朋友告sù

过我,上一个月有人追杀过一个女子,说是要抢夺那女子身上的红融血精,但后来被那个女子逃走了!”

红融血精?

杨天鸿慢慢停下了脚步,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自己的计划已经奏效。他心念一动,包子立kè

催动根须,把牢牢卷住的道门弟子直接抓起来,疯狂的开始吸食。

伴随着道门弟子凄厉的惨叫声,杨天鸿如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一般,脸上带着笑容,走到了妖修的对面。妖修都已经能说话,看来贝罗山里的妖修还是有一些修行门的。

“你的朋友知dào

?”

包子直接将妖修提的和杨天鸿一般的高矮。如同确认一般,杨天鸿又问了一句。

“我朋友知dào

,他亲口告sù

我这些的。”妖修知dào

自己活命在望,急忙的点头道。

“你朋友在哪里,带我去找他!”杨天鸿一开口,就毫无拒绝的余地。

“是,是!”

妖修忙不迭的点着头,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看,我这样不方便。是不是可以稍微放开点?”

“把你的元魂拿来!”

杨天鸿毫不犹豫的吩咐道。放开束缚当然可以,但必须由杨天鸿掌握对方生死,否则一个不小心让他逃跑,杨天鸿可不希望刚刚到手的线索又一次断掉。

妖修无可奈何的将元魂送了过来,这可不同于双方结盟的那种,而是直接可以被对方控zhì

下杀手的。现在生死在杨天鸿手上。妖修一点手段都不敢耍,乖乖的交出了元魂。

杨天鸿一把将妖修的元魂收入了识海,这个时候才知dào

,这妖修竟然是一头苍狼。这狼妖也不知dào

修行的是什么化形诀,变成了一副奇怪的模样,杨天鸿一开始也没有发xiàn

他的本相。拿到对方元魂,杨天鸿才控zhì

着人参精怪包子,将这狼妖放开。

元魂被杨天鸿控zhì

,那狼妖丝毫不敢有任何的逆反。只是乖乖的按照杨天鸿的吩咐,将几个已经死掉的家伙乾坤袋都集中了起来,交给杨天鸿。

简单的翻了翻,这些家伙身上并没有什么太珍贵的东西。除了几把飞剑之外,杨天鸿没有要任何的东西,直接将几个乾坤袋都给了狼妖:“带我找到你的朋友,这些东西就是赏你的!”

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平白多了一笔横财。狼妖精神大振,急忙点头。带着杨天鸿开始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飞了差不多有三天多的样子,狼妖才将身形缓缓的降了下来指着前方的方向讨好一般但又略有担忧的对杨天鸿说道:“我朋友应该就在前面这片大山中,不过我得花些时间找他,可能要一两天。”

“快去快回!”杨天鸿点了点头,随即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好,开始闭目调息。

得到了杨天鸿的允许。狼妖急忙匆匆离开,钻入了山林之中,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杨天鸿当然不会白白放虎归山。实jì

上,只要元神被控,任何人都只能是老老实实听从命令。即便是苍狼也不例外。两天时间相处下来。杨天鸿和苍狼之间已经有了微微的默契。也许,是因为杨天鸿拥有玲珑宝锁,自身也有黄世仁和包子两个植物系妖怪伴身的缘故,这头苍狼妖怪对于杨天鸿的戒心越来越小,甚至还感觉到跟随在杨天鸿身边有隐隐的快乐。

说起来,这种感觉真是扯蛋。一个手里捏着自己性命的人,居然会让自己产生出亲近的感觉。换在以前,苍狼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然而,事情就发生在自己面前,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触手可及,还能有什么是不可相信的呢?

苍狼甚至觉得,杨天鸿这家伙上辈子一定也是妖怪。世上一直都有轮回的说法。这辈子是人,上辈子是妖怪,下辈子也不知dào

会变成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总之,跟着杨天鸿很是快乐,这就是苍狼妖目前的感觉。

另外一个世界曾经有过女人被男人强奸以后爱上对方的事情。杨天鸿当然没有兴趣强奸一头妖怪。可是莫名其妙的,就这样让妖怪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包子和黄世仁很喜欢这里。感觉上,甚至还有那么点儿龙归大海,虎放深山的意思,尤其是在贝罗山这等环境中,竟似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不过,也总算是黄世仁和包子知dào

轻重,只是隐匿的在这片区域内游玩,自己的根底还是在玲珑宝锁之中。

狼妖并没有让杨天鸿久等,一天之后,狼妖就带着另一个妖兽出现在杨天鸿的面前。没有化形诀,狼妖就是一头十分狰狞的怪兽形象。而另一个妖兽,则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我朋友经常会把它的大网洒在空中地上,不伤人,只是为了知dào

周围经过的修士们的动静。”狼妖替那个蜘蛛精解释了一下,似乎也间接的说明了蜘蛛精会知dào

有人追杀的理由。

这个理由的确让杨天鸿接受了,开始相信蜘蛛精是真的知dào

些什么。想要知dào

消息,杨天鸿丝毫不吝啬重赏,直接从珍灵药园当中挖出一株千年灵芝,拿在了手中抛了抛,淡淡地说:“告sù

我你知dào

的一切,如果是真的,我就把这个给你!”

千年灵芝,对于蜘蛛精这个金丹水准的妖修来说。有着莫大的诱惑。就连旁边的狼妖看着都想要流口水。但他知dào

,杨天鸿是不会给他的。他们想要围杀杨天鸿,杨天鸿没有杀他已经是开恩,何况还给了他那些同伴们的乾坤袋,这灵芝,自己还是不想再奢望了。

元魂就在杨天鸿的手中。狼妖一点都不敢耍花样。这两天他几乎是求着蜘蛛精出来的。蜘蛛精并不想要和杨天鸿打交道,尤其是听杨天鸿一个人将几个围攻他的金丹级的高手都杀死之后,蜘蛛精几乎是怕得要死。但禁不住狼妖的一再恳求,甚至发誓赌咒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威胁,考lǜ

再三,这才战战兢兢的出现。

不过,现在看到杨天鸿拿出来的千年灵芝,蜘蛛精已经没有什么顾虑,心里也充满了得到大量好处的快感。立kè

喋喋不休向杨天鸿讲述起当时发生的事情。

那天的确是有人在追杀一个女子。女子好像已经受了重伤,几乎是在蒙头逃窜,后面追着十几个金丹级别的高手。只是因为速度的原因,才没有追上前面逃跑的女子。等女子逃出了蜘蛛精的大网感应范围之后,蜘蛛精也不知dào

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追的?”杨天鸿也不和蜘蛛精多唠叨,直截了当的追问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

“从这边。”蜘蛛精记忆力很好,而且有撕破的蛛网记录当时的方向,十分的精准。

从这个方向过去的话。恰好应该就是林映蕾当时藏起来的方向。杨天鸿又问了一下当时被追杀的女子的穿扮之后,终于可以肯定。那就是林映蕾。

事情已经确定,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为重yào

的问题。

“是谁在追杀那名女子?”杨天鸿强行压抑愤nù

,追问那些追杀的人的身份。

“不是很清楚,不过其中有一个我见过。”蜘蛛精老实的回答道,但语气却稍有舒缓。似乎在卖关子等着杨天鸿的反应,目光不时的在杨天鸿手上的千年灵芝上扫过。

杨天鸿察觉到了蜘蛛精的状况,想都不想的直接把手中的灵芝扔了过去。只要能知dào

是谁干的,别说一根千年灵芝,就算是让杨天鸿拿出这百倍的报酬都拿出来。杨天鸿也很是愿意。

“说,究竟是谁?”

扔过去灵芝的同时,杨天鸿的问题也随之出了口。

“嘿嘿嘿嘿!那是经常在贝罗山里横行霸道的一个家伙,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巅峰,距离元婴只差一步。”

蜘蛛精拿到了人参,喜不自胜,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我之前见过他两次,都是在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这家伙很凶,很霸道,却也极其强横,很是难缠。”

“他是谁!”杨天鸿感兴趣的是那个人的身份,而不是他的修为和所作所为。

“好像是一个什么少主的护卫。”

蜘蛛精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说道:“我叫不来名字,也不知dào

他叫什么。那家伙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据说是故yì

留下的,看起来凶悍。这家伙修为很强,我躲着的时候,亲眼看到他重击了那个被追杀的女子一次。”

“你说的这个人,他的主子究竟是谁?”杨天鸿紧接着追问道。表面上平静,内心中,却已经直接将这个刀疤脸判了死刑。

“说起他的主人嘛……那个少主好像是个什么什么庄子族长的儿子。势力很大,只要是他看上眼的东西,全部都要抢过来。”

蜘蛛精不知dào

是记性不好还是真的没有多接触过,知dào

的东西并不全面:“但是那些人经常在乱灵谷附近活动,那边杀人越货的勾当有一半是他们做的。经常在贝罗山里厮混的人都知dào

防着那些家伙。只有新来的人不知dào

,才会被算计。”

“我听说,那边的拍卖场不是有规矩,绝不透露买主卖主的身份吗?怎么会被人知dào

?”虽然蜘蛛精回答的不尽详细,但杨天鸿已经很是满yì

,这个线索,大大的有用,追查起来也方便许多。

“拍卖场这边我就不知dào

了,从来没有去过。”蜘蛛精自嘲道:“我也没有什么值得拍卖的东西。”

有了这些消息,杨天鸿已经觉得非常满足。知dào

了什么山庄的名字。就更是容易,到了那边,随便找个人就能知dào

。等到杨天鸿把那个刀疤抓到手的时候,不怕他老老实实的吐口。

蜘蛛精得到了千年灵芝,喜滋滋的离去。狼妖却因为追杀过杨天鸿,不得不给杨天鸿充当向导。但杨天鸿也说的很清楚,到了乱灵谷,就放他离开。

狼妖哪怕再不情愿,但元魂在杨天鸿手中,随时掌握他生死,他也不敢多说半句。乖乖的领着杨天鸿直奔乱灵谷。

接下来的日子,杨天鸿显得低调了许多,不再主动的招摇。但即便如此,他筑基初期的实力。还是让路过看到的许多人都有了捡便宜的心思。

不过,当这些家伙们升起了这般心思之后,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一路上,杨天鸿甚至没有再暴露黄世仁和包子的存zài

,光是靠着他自己的力量,就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他毕竟也是一名金丹宗师。而且,《通天决》本来就是战斗功法。就好比两个级别一样的拳手,其中一个只有拳头。另外一个手里却拎着刀子,旁边还有助手不断递过来狼牙棒钉头槌消防斧之类吓人的武器。这种比拼。还打个屁啊!

狼妖这一路上过的更是心惊胆战,尤其是当见到许多修为比他还高深的们想要出手对付杨天鸿的时候,就更是害pà

。如果杨天鸿出事,自己必死无疑,因为两人的性命已经拴在一起。不得已之下,开始的几次。狼妖每次都要出去,好言相劝甚至恳求,希望对方能放过他们。

越是这样表现,对方越不会把他们放在眼中。、可是一旦动起手来,狼妖就发xiàn

。杨天鸿此人的实力简直就是深不可测。他,他根本没有使用之前那种束缚自己的根须,随时随地就能应对自如。不要说是区区一两个金丹宗师,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杨天鸿杀性十足。见多了血腥和残忍之后,狼妖似乎也习以为常。而且他也从侧面发xiàn

了自己跟着的这位小爷,简直就是一个杀戮无常的魔鬼。只要有人敢对他起杀意,最后的结果除了死,就根本没有别的。

一个月后,杨天鸿终于来到了乱灵谷。

狼妖感觉苦日子终于熬出了头。他战战兢兢看着杨天鸿,对方却没有食言,扬手就把元魂扔了过来。当身体和元魂重新合二为一,狼妖那颗长时间来高高提起的心脏,终于回落到了原处。看向杨天鸿的眼睛里,也多了一丝感激的目光。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狼妖发xiàn

杨天鸿其实不时那种随意暴虐滥杀的凶神。事情很明显,杨天鸿必定是某个亲友被人打伤,所以才来到这贝罗山里寻仇。其实,这种事情换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样。若是换了狼妖自己的家人被人伤害,狼妖必定也是带着菜刀上门说理。其实细细想想,大家都是男人,都是胯下带着香肠的家伙。有血性是必须的。只不过,先前的抢夺和觊觎,也是贝罗山里的惯例。要怪的话,只能怪大家此前不认识。可是还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

杨天鸿看出了狼妖的心意。他站在谷口,侧身对着狼妖,淡淡地问:“怎么,拿了元魂还不想走吗?”

狼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毕竟是一头妖怪,虽说已经修liàn

到了相当于人类修士金丹宗师的级别,仍然还是在言语方面不太擅长。尽管如此,狼妖的智慧程度却很高。看得出来,杨天鸿属于那种身上有着大秘密,背后有着强硬靠山,自身也是很有财富的高帅富。虽说这个世界没有玛莎拉蒂,也没有保时捷凯迪拉克,可是富贵之气在杨天鸿身上显现得是如此明显。还有,他那种极其威严的气势,更不是普通修士能够拥有。

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千年灵芝的修士,怎么可能会是普通身份?

这一路上,狼妖虽然是给杨天鸿带路,可是每次杀死拦路抢劫强盗以后,从无例外都是狼妖负责上前收拾残局。捡起来的乾坤袋林林总总有二、三十个。换在平时,哪怕其中任何一个放出来,都会在贝罗山里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大家都缺少丹药,这是摆在修liàn

世界公认的事实。杀得人多了,也就意味着抢到的东西数量丰厚,其中必定有丹药,功法什么的还是其次。如此巨大的一比财富摆在面前,杨天鸿居然毫不动心。狼妖原先以为,等着到了乱灵谷,杨天鸿一定会让自己把路上捡起来的所有乾坤袋子交出来。可是看目前的情形,自己显然是理解错误。

难道,如此巨大的一比财富,统统归于自己?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狼妖这样告sù

自己,然后,老老实实把乾坤袋拿了出来,摆在杨天鸿面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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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节 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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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杨天鸿微微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狼妖战战兢兢地后退半步,嗫嚅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这个……这些,都是你的。”

杨天鸿抬起手来很是随意地朝着狼妖一挥:“本座说过,这些东西都归你了。”

狼妖猛然睁大双眼,充满希望和渴求,忙不迭声颤抖着问:“你,你说话当真?这些东西,全部……全部给我?”

杨天鸿有些不耐烦:“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本座从未虚言。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狼妖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他双膝弯曲,丝毫不顾摆在地上的乾坤袋,不顾一切朝着杨天鸿重重跪了下来,口中连声说道:“我愿意成为主人您的奴仆。求求您,收下我吧!”

奴仆?

杨天鸿双眼眯得更加细密了。

事情发展似乎有些超出了自己的计划。原本只是用来带路的狼妖,现在却连裤带喊叫着愿意主动成为自己的奴仆……这种事情听起来真的很滑稽,也很有意思。

杨天鸿为人精明,目光扫过摆在地上那些乾坤袋子的同时,也基本上猜透了狼妖的想法。

也是啊!纵观修liàn

世界,其实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像自己这般的视钱财如粪土。修士的乾坤袋可不比凡间的钱袋,里面虽说没有金银铜钱,却有着对于修liàn

至关重yào

的丹药法宝。这些东西是修士一生的积蓄。若是一个两个倒也罢了,现在的数量多达好几十个,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难以抗拒的巨大财富。这就跟另外一个世界的千万巨款差不多。然而诡异可怕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个腰包里明明掉下来千万巨款的男人,却对捡到钱财拾金不昧追上来交给自己的活雷锋轻飘飘回了一句:这些钱我不要了,就送给你吧!

什么叫做富豪?

这就是他妈真zhèng

的富豪。

而且。还是最为顶级的那种。

难怪狼妖哭着喊着也要主动成为自己的奴隶。在唾手可得的巨大好处面前,自由算个屁?狼妖此刻也是觉得有些后悔,若是早些时候能够想清楚这一点,就算是让杨天鸿永远捏着自己的元魂也不成问题啊!

狼妖把脑袋在杨天鸿面前磕得“咚咚”直响,就像擂鼓似得。也丝毫不管杨天鸿是否愿意,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脚跟。一个劲儿的连声哀求。那种诚挚诚恳到极点的模样,足以打动任何任何铁石心肠的人物。

杨天鸿脸上露出一丝带有讥讽性质的微笑。

倒不是他看不起狼妖这番做派。而是觉得,世间万物其实都是这个道理,只要有足够的好处,你其实就可以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万神之上的神王。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跟班,倒也不错。狼妖本身实力不弱,能够在这贝罗山里来回纵横的修士。无论人修魔修还是妖修,至少也是金丹宗师的级别。华俊目前的修为已经大幅度提升,可他毕竟还是个人类。很多事情做起来,仍然无法脱出人类应有的到的框架。若是换了狼妖在身边为奴,那么事情也就会变得简单。毕竟,妖怪不是人类,对于人类必须遵守的某些东西,它们可以做到完全无视。

“这样吧!本座现在还有事情需yào

处理。若是你真的愿意为本座奴仆。那就先回去收拾收拾,半年后。前往楚国历州。只要到了节度使府,报上“贝罗山中之人”这句话,自然会有人负责出来接你。”

贝罗山中之人?

楚国?

历州?

还是******镇守一方的节度使?

狼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凌乱。如此强dà

的信息量,实在让他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狼妖不明白,这修士就是修士,怎么忽然之间又与人间扯上了关系?但这并不重yào

。这段时间。狼妖已经习惯了杨天鸿做事情总是令人出乎意料的种种举动。不要说是前往区区俗世走一趟,就算杨天鸿说他自己是个早已死去多年的鬼魂,狼妖也会深信不疑。

只要有好处,只要跟对了人,管他是谁。

看着就在前面不远的乱灵谷。狼妖牢牢打定了一直跟着杨天鸿的主意,跃跃欲试道:“主人,要不要我跟着您进去?也好保护一二。”

“用不着!”

杨天鸿微微一笑,朗声道:“有些事情,还是本座自己解决的好。有你在旁边,反倒显得束手束脚。说起来,你我也算是有缘。不过,机会已经给你了,就看你是否能够把握得住。”

……

说是山谷,但是比起之前的流花谷来,乱灵谷大了百倍不止。这里几乎是贝罗山里最大的一处坊市了。不说别的,光是在这里经常出现的修士,就有数千之多。各种门类的店铺,应有尽有,还有一处面积和规模最大的拍卖场。

在路上干掉那些打歪主意的家伙们的时候,杨天鸿就已经顺路又了解了一些情况。袭击林映蕾的,应该就是红石山庄的人。这些人恶名在外,不少人都知dào

,并没有人替他们隐瞒。

红石山庄这个名字,在附近倒也广为人知。毕竟,有着“山庄”后缀的地方,附近就这么一处。

至于林映蕾是如何在拍卖场中被人盯上,还是没有弄的太清楚。但杨天鸿已经开始怀疑,拍卖场说不定就是元凶,只是没有证据,所以无确定而已。

杨天鸿并不想单纯的报复红石山庄,他还要把和林映蕾被袭击有关的所有人都找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敢动老子的女人,天上地下再没有人可以救他们的性命。就算最后不是灭族抄家,必定也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身份地位高了,眼界自然也就不同。杀人,只是一种必不可少的震慑手法。当然,若是人人都能俯首帖耳的听从命令。自然是最好不过。

随便找了个客栈先住了下来,然后杨天鸿就开始足不出户的等待着下一次拍卖会的开启。他的计划很简单,自己在拍卖会上出手,也许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到时候只要有人找上来,就能够找到是不是拍卖场的问题。

乱灵谷的规模大。来往的修士也多。但杨天鸿目之所见,大部分都是金丹期的修为,似乎贝罗山这里随心所欲的行事方式,也有助于金丹巅峰的高手化婴。所以,杨天鸿见到的,基本上都是金丹巅峰的高手。

偶尔,杨天鸿还能见到几位元婴高手,却都是一闪而逝。贝罗山里没有太多的筑基期修士,但坊市当中的一些伙计。却都是筑基期的后辈,想来是被这些店铺的后台带进来的。毕竟这里迎来送往,也不能委屈金丹宗师的地位和身份。

杨天鸿赶到的时间很凑巧,正好十天之后,会有一场大型的拍卖会。这也是贝罗山里的一个惯例————每个月都有的一次拍卖会。

贝罗山是冲击化婴的好场所,但是地脉灵力并不充沛,大部分的时间,修士们想要修行。就必须依靠吸收灵石之内的灵力来进行。这也导致这里的灵石需求十分的巨大。当然,灵石的功效。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丹药。只是炼丹师难寻,药材难觅。比较下来,还是灵石更为容易到手。如此一来,灵石也就成为了修liàn

世界类似于俗世间钱财之类的通用货。

但同样的,贝罗山里的资源十分的丰富,而且品质都很不错。通常只要能够找到一些罕有的东西。修士们也不吝用大量的灵石来购买。而想要将利益最大化的最好方式,就是通过拍卖。

普通的东西可以在店铺当中买到,可是想要买到真zhèng

的好东西,就必须在拍卖会里才行。

……

楚国京城,皇宫。

除了顺明帝和几位相熟的嫔妃。灵秀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其他人过来。张皇后和新萱公主应该是被杨天鸿凶悍霸道的做事风格吓住了,再也没有在小荷身边安排亲信人等。对于顺明帝要求杨天鸿平定戎狄以后才能回京娶亲的固执,小荷也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不能说顺明帝就是绝对错误。毕竟,自己的身份是公主,就算两个人之间相亲相爱,无论如何也要顾及皇家的面子。

太子过来这件事情,完全出乎意料。小荷更是觉得惊讶。毕竟,自己与这位兄长之间极少往来。即便是在年少时候曾经见过,这些年来也因为长乐王叔父的缘故,从未谋面。宫中一直有传闻,说是太子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强dà

国家。只是这做事情的手段,很是有些让顺明帝为之气恼。对此,小荷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太子或者父皇。到时候,搞得两边都不得好。

桌子上摆着内侍们刚刚送上来的茶水。太子项籍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冷漠的脸上顿时微微显出几分不悦。茶叶品质虽然不错,却毕竟不是最为顶级的上品。比较起来,最多只能算是中上。这种茶叶,太子平日里根本就连碰都不会碰。可是谁会想到,居然会在灵秀宫里喝到这种东西。

“看来,本宫那位妹婿,为人倒也不怎么样啊!连这种吃穿用度都要省下来,也不知dào

他杨天鸿究竟在干些什么?”

太子放下茶杯,不冷不热地挖苦了一句。随即,目光转向小荷,看着那张如同精品细瓷般洁白光滑的美貌面孔,不由得微微摇头叹道:“倾国倾城这个词用在你的身上,才真zhèng

是贴切无比。本宫也算是见惯了太多的美人,却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人的容颜能够真zhèng

及得上此中十分之一。还好,你是本宫的亲妹妹。否则,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就算是与那杨天鸿刀兵相见,要必定要把你纳为妃子。”

太子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目光很是正常,丝毫没有酒后癫狂之意。就算是小荷脾气再好,也是听不得这种狂妄之言。她微微蹙起眉头,带着几分恼怒,淡淡地说:“兄长可是昨天晚上的酒还没醒?若是如此,少不得要叫人搀扶兄长回去。就算是真有什么要说。也不得不说的话,还是等到小妹我启禀父皇之后再说吧!”

说着,小荷张口就要唤来内侍,却只见太子不以为意地抬起手来制止,一向刻板威严的脸上,显露出带有温和与感慨的笑意。

“你以为本宫醉了。在胡说八道吗?”

太子注视着小荷,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暖意:“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像你那样,能够离开这个该死的皇宫,到外面去走走,去看看。”

说着,太子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样物件,摆在小荷面前。

那是木头做成的玩具人偶。很常见的民间款式,人偶手中持有长枪。用墨色画出五官和头发,手脚关节可以活动,拿在手上摇摇晃晃的。这种人偶在京城集市上经常可以看到,价钱也不贵,最多也就是三、五个铜板。寻常人家都会给孩子买上几个。尤其是男孩,最是喜欢拿着这种人偶游戏,相互之间扮作骑马打仗,或者官兵捉贼。

“还记得这个吗?”

太子很是爱惜地轻轻抚摸着木头人偶。似乎对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玩具充满了感情:“这是我六岁那年收到的礼物,也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小荷想起来了。

太子比自己年长一些。那个时候。自己已经被长乐王叔父带出了宫外。那年上元节,王叔带着自己出宫游玩,恰好在路边看见一个卖人偶的小贩,看到一群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围着小贩欢笑争抢,于是想起了呆在深宫里的太子哥哥。小荷当时没想别的,只是从小贩那里买了一个。央求着王叔托人带进宫去。

对于太子这个兄长,小荷其实没有太多的记忆。自己出宫的时间实在太早了。印象里,只是与太子有过几面之缘,叫过他几声“哥哥”。

太子是个非常特别的人。小时候,人人都厌弃小荷脸上那块黑色胎记。即便是在身边侍奉的宫女,也认为那是某种无法治愈的恶疾。甚至觉得有可能会传染到自己身上。白眼、私下里的议论、当面或者背后的讥讽,还有来自形形色色各种人等的鄙夷目光……所有这些,构成了小荷童年时代最为深刻的记忆。可唯独只有太子一个人不是这样。自己还在宫里的时候,太子经常过来陪着自己玩耍。虽说都是几岁大的孩童,可是太子从未对小荷脸上胎记表示过厌恶。尽管那个时候小荷年纪尚幼,可是有些东西值得用一辈子去记忆。太子哥哥应该是所有皇家亲戚当中对自己最好的人。正因为这样,小荷才觉得应该送点儿什么给他,也就有了现在这个摆在面前,已经很是破旧的木头人偶。

因为不在宫中,再加上长乐王天生就是那种不安分的性子,总喜欢在山水之间游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小荷都是跟着王叔到处游玩,也与宫中断绝了来往。她不知dào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等到长乐王叔十多年带着自己重新回到京城,太子哥哥也就没了联系。后来,在宫外偶尔有两次遇到,也只是两个人之间相互看了看,却没有说话,很是冷淡。

“张氏那边,你不用怕她。”

不等小荷从以往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太子已经淡淡地说道:“本宫之前并未发xiàn

她在其中策划的阴谋。现在,相关人等已经被控zhì

住。若是张氏那个贱人胆敢再有动作,本宫必定不会轻饶于她。”

张氏?

小荷懵懂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太子所说的“张氏”,指的就是张皇后。

“宫中发生的大小事情,你应该早些告sù

于我。父皇年纪大了,有些时候脑子变得不太明白。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太子注视着小荷,认真地说:“说起来,本宫真的很不喜欢杨天鸿这个妹婿。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他的能力的确让本宫刮目相看。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连续铲除清远候和昌鹄候,把历州军和同州军两镇控zhì

权重新收归朝廷,就已经表明了杨天鸿并非无能之辈。说起来,他这个人骨子里与本宫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可以把心都掏出来。对于厌恶的人,则是痛下杀手,毫不留情。否则的话,小妹你脸上那块胎记恐怕也难以根除。哈哈哈哈!这种人,本宫很是喜欢。只是可惜,之前本宫因为其它事情与杨天鸿交恶。否则的话,能够与他同醉一场,必定也是人生快事。”

小荷紧张的心情变得放松下来。对于太子,她听过很多不好的传闻。什么贪好女色,什么不管政事,还有什么纵容下属私养军兵意图不轨等等。可是现在,小荷脑子里再也没有那些对于太子的负面传闻。不管怎么样,他就是自己的兄长,自己的哥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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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一节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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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想得太多了。”

小荷缓缓摇着头劝解,太子却笑得很开心:“别叫我什么殿下,那是外人对本宫的称呼。你我之间,本来就该以兄妹相称,这样才能显得亲热。今天来灵秀宫,一来是想要与妹子你叙叙旧。二来嘛,也是因为北地局势紧张,若是妹子与杨天鸿之间能够联系的话,帮我带几句话给他。”

小荷坐直了身子,表情变得尤为庄重:“还请兄长明示。”

太子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变得严肃起来。他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这大楚天下,新旧更替,从来就是必然的事情。父皇虽然圣明,却也熬不过身子日渐苍老。为人孝亲乃是至理。这宫里宫外,以后少不得还需yào

妹子帮zhù

我一起打理。只要是对大楚有功之臣,本宫从来不会吝啬于赏赐。杨天鸿若是能够挡住北方戎狄南下的兵锋,战功至伟,这“毅勇亲王”的封号,本宫会一直给他留着。”

听到这里,小荷不禁变得呆住。

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封王?

天下各国都有王族贵戚。以楚国为例,大大小小的亲王就有十几个。可是,所有能够封王的人,都是皇室血裔。简而言之,只有带有皇族血统,并且身份高贵的人,才有资格封王。若是换了其他朝臣,哪怕是立下天大的功劳,最多也就是封侯,待到年长的时候,可以晋升为公。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名声显赫,位极人臣。

异姓王是什么概念?那相当于是在大楚国领土面积当中分出一块,送给别人。毕竟。封王不同于封爵,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封地。否则,也就谈不上是什么王爵。

顺明帝算是历代楚国皇帝当中较为开明的人物。尽管如此,顺明帝也不敢违背祖宗明训,对有功之臣封赏以王爵。小荷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来。这已经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示好。看得出来。太子所图甚大。构想中的计划,也远远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

“别那么惊讶。”

看着脸上微微有些动容的小荷,太子淡淡地笑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若仅仅只是封王,杨天鸿可能还不一定看得上。本宫还可以开出另外一个条件:只要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为我大楚打下大片江山,这朝堂上大将军的职位,本宫也是一直为他所准bèi

。”

小荷顿时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一时间变得有些眩晕。

自古以来,封王的人绝对不能在朝堂长拥有官职。这已经是天下各国不成文的惯例。以楚国为例。景宁王就是景宁王,尽管身份尊贵,却没有在朝堂上担任任何职务。长乐王就是长乐王,就算他是顺明帝的直系血亲,也不能在国家大事上参与争论。最多也就是在私下里与顺明帝谈谈,对于某些事情旁敲侧击罢了。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来自朝臣集团的强烈反对。不知dào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下间都流行着这样的看法:拥有王爵身份的贵族。若是手上同时拥有国家大权,那么势必会对皇权和龙椅产生浓厚的兴趣。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忠心。事实上却没有任何措施能够对其进行控zhì

。到头来,如果此人谋反攥权,那么当朝皇帝根本无法应对,只能是老老实实把手中权力交出来,然后朝代更替,新皇登基。

话虽如此。可是这种事情从未出现过。小荷博览群书,也从未书中看到过任何相关的记载。太子现在说出这种话,小荷觉得很是震惊,本能的想要为杨天鸿推辞,却看到太子连连摇头道:“不必为了今天的事情觉得忧虑。本宫向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我说了,你我之间,就以兄妹相称,用不着什么殿下之类的虚应。说起来,杨天鸿这个妹婿,我也是后来才渐渐觉得满yì

。纵观天下,也只有秦国武安君白起当得起一个“杀神”的名号。如果杨天鸿能够胜过白起,等到我日后登基,必定要昭告天下,亲自敕封杨天鸿为新的杀神。”

太子的性格的确是放浪形骸。他来得突然,去时也是站起来就离开。只留下小荷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呆呆想着刚才的事情很是出神。

秦国武安君白起乃是天下有名的“杀神”。之所以得到这个名号,是因为他在长平之战打赢了赵国,坑杀多达百万的降卒。无论性情残忍还是当时局势所导致,这百万人的死亡的的确确与白起有关。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杨天鸿做事情也是与白起很有些相似。嗜杀、残忍、暴虐……可是种种一切,都是针对敌人而言。对于安州领内的百姓,杨天鸿其实很是宽厚,也从未有过安州百姓对他这个节度使有所不满。毕竟,好处是真zhèng

切切摆在面前。现在的安州,只要付出辛苦和劳动,吃饱肚子绝对没有问题,甚至辛勤几年,就能挣下一份不错的家业。

若是换在楚国内地或者其它地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想象。

小荷把刚才太子说过的话记录下来,写成文本,交给专人带出宫去。这是她与杨天鸿之间的秘密联络渠道。上次杨天鸿进得宫来,为了防止类似的消息阻碍的情况发生,在宫中特别设置了几个功力高绝的归元宗门人。一来是方便两个人之间消息传送,二来也是为了保护小荷的安全。

写完书信,小荷忽然觉得有些懒懒得不想做事情。不知dào

为什么,忽然又想起了太子哥哥。

以前听长乐王叔父说起过,太子也是得到仙师修士指点,更兼有楚国皇室大量财富作为基础。太子年轻,早早就拥有了练气第七层的实力。可是,小荷却只看出太子修为不过是练气第六层而已。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或者,是长乐王叔父说错了?

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发生。

小荷相信自己的眼睛。何况,太子之前就坐在自己面前。在如此近的距离。想要看清楚一个人的真实修为,对于同为修士的小荷来说,真的很是简单。

长乐王叔父从来不会说假话,更不可能为了皇家面子在太子修为之类的事情上撒谎,或者故yì

夸大其词。小荷陪伴在长乐王身边多年,对于叔父的脾气性格非常了解。既然他说太子修为乃是练气第七层。那就必定是这样。

细细想来,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子的修为正在下滑。而且,已经跌落了整整一个小境界。

修为下滑这种事情并不奇怪。不仅是太子,很多修士都会出现这种情况。造成修为下滑的原因很多:没有丹药维持供应,自身修liàn

走进了歧途,没有勤练苦修,没有后续的功法等等……总之,修liàn

这种事情,不是你拜入山门宗派。或者得到名师指点就能成功。修liàn

与世界上其它事情一样,辛苦努力过,自然就有回报。若是一段时间变得懈怠下来,自然就会修为下滑,甚至完全失去了功力灵能,再次变成一个普通人。

小荷不知dào

太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太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修liàn

过。也许,他正在为了别的事情操劳。也可能是因为其它事情太多造成了干扰。说起来,历朝历代的皇帝从来没有成功修liàn

成为筑基的例子。想来。原因都一样。能够在龙椅上安安稳稳坐下去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其它。

……

所有人都知dào

贝罗山里很是凶险。包括拍卖场的组织者在内。所以,拍卖会只认灵石不认人,而且所有进入拍卖场的人都不会相见,至于说是谁拍下的东西,更不会有人知dào

。这也是保证有持续的买卖的一个重yào

的原则。

可是在杨天鸿的看来,这一切都只是纸面上毫无约束能力的文字而已。若是真zhèng

能够做到这一点。自己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很明显,拍卖场已经很显然有人破坏了“不能泄露客人身份”这条规矩。林映蕾被人追杀,就是最直接的说明。杨天鸿接下来,还要亲自验证这一点。

乱灵谷中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娱乐打发时间的地方。耐心等了好几天,终于到了拍卖会开张的日子。杨天鸿仔细看过挂在胸前的玲珑宝锁,又带好了钢甲暴罴赐给自己的高级隐匿符,确定自己外露的修为能力最多只是筑基中期之后,这才跟随着大部分参加拍卖会的人,来到了拍卖场的门口。

说起来,隐匿符也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东西。它能遮盖住所有的神识探查,而且能够让佩戴神符的人外表看起来毫无差别,谁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唯一能够证明买家身份的,就是每次拍卖会开始之前,在拍卖会门口领到的号牌。

八十一号,就是杨天鸿领到的号牌上的数字。

拍卖场里面很大。可是在外面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杨天鸿知dào

,这其实是以个类似于珍灵药园一样的空间。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其实就是外放灵能对于肉眼的一种欺瞒效果。当然,外界不同于玲珑宝锁。想要造成拍卖场这样的实jì

场景,经过也要至少两位元婴期高手的精心祭炼,才会出现现在的规模。由此向来,拍卖场背后的主控者身份,实在是来头大得吓人。

每一个人在进入拍卖场之后,就自动的进入到和自己拿到的号牌相对应的房间。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可以直接离开拍卖场。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一个封闭的小型空间。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整个拍卖场里的环境,以及其他人物。然而效果也只是限于眼睛,根本无法真zhèng

接触到其他共同参与拍卖会的买家。

比如说,你看中了一号拍卖品,同时对面也有好几个人参与竞标。最后,你因为口袋里银子不够没能把东西买下来。当然,会心不甘情不愿,甚至想要拎着刀子过去找对面的家伙算账,威胁他把买下来的东西老老实实交出来。可是这种事情只能是想想,根本不可能做到。原因很简单————拍卖会没有结束,你就不能离场。即便知dào

对方所在的号数。也无法看到对方的相貌和样子。你只知dào

是某某号的客人买走了自己看中的东西,可是参加拍卖会的客人多达数百,甚至上千。想要从上千个无法知dào

真面目的人当中找住目标,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就算你够狠够强不分青红皂白对所有人叫嚣着“把东西交出来”,你也根本不是多达数百名金丹宗师的对手。

不得不承认,拍卖场在保护客人信息的方面。做得真是很不错。

在保密如此严格的情形之下,若是真的发生“某某东西被人买下如果还被别人知dào

”之类事情,那么拍卖场要是真的在其中没有半点关系的话,那就真是见了鬼了。这就好像另外一个世界银行保险箱被窃贼打开,偷走了客户保存其中的珍贵物件,银行却张口否认自己的安检保卫系统存zài

故障,只是轻描淡写告sù

客户:你的东西被人偷了,赶紧去报警,没事别呆在这里影响我们做生意。

杨天鸿仔细的打量着房间当中的一切。却紧抿着嘴,始终一言不发。

小房间里只有一个座位,估计是根据号码牌的人数来安排的房间。

椅子旁边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点心和茶水。看上去很是精美,尤其是茶杯下面还有一个小型的保温阵法,能够有效控zhì

着茶水不会变凉。只不过,修士都是眼高于顶的家伙,对于普通茶树食物。都是视同于垃圾。想来,大概也没有人会主动的碰这些东西。

座位的正对面。就是一个巨大的窗口。正好能够看到拍品和主持拍卖的人。除此而外,其他的一的看不到。另外,座位的把手上,还有一颗宝石模样的出价灵石。之前就有过专人介shào

,只要买主将手放上去,催动功力发动神识。就可以报出自己的阶码给拍卖场上的主持知dào



客人们还在陆续进场。但是已经有几样小东西已经开始拍卖。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持别珍贵的东西。最多只是用来提前暖场,以及让先进来的这些买主不至于那么无聊。其中意义,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电影院里正片开始前的广告。尽管做得花团锦簇,却与电影本身毫无关联。甚至会让人看了恹恹欲睡。觉得与其花钱进来接受广告轰炸,不如去外面开个房间找个美女酣畅淋漓玩上一场大家相互拼凑肉身玩具的抽插战争。

第一件正式拍卖的东西,是一颗相当于金丹境界妖兽的内丹。

说起来,人类、妖怪、魔族相互之间,都有着互相争夺灵能的情况。人类的丹田、妖怪的内丹,魔族的心脏,都是能够在三族之间相互服食,用以提升自己修为的大补之物。斩妖除魔这种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获取妖怪内丹和魔族心脏。以摆在拍卖会主持人手边的这颗妖怪兽族金丹来说,真实效果相当于一颗五品抚元丹。这种丹药从来都是元婴修士所用。只不过,若是妖怪内丹,人类低阶修士也就更加能够容易吸收。若是练气士吃了,修为可以大幅度提升。当然,提升幅度多少,仍然与自身资质有着不可避免的关系。

这种事情其实不难理解。另外一个世界类似的例子也比比皆是。比如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喝牛奶吃面包,一个长得牛高马大,另外一个却瘦瘦小小看起来就像是先天不足的病猫。修士也不例外。一颗妖怪内丹吃下去,有人修为大涨直接突pò

筑基关口,也有人懒懒洋洋就像是跟吃了普通药材没什么区别。

说起来,妖怪内丹也很常见。杨天鸿若是把黄世仁和人参精怪包子一刀宰了,就能得到两颗品质相当不错的内丹。只不过,他没必要这样做。

主持拍卖的修士明显的对这颗妖怪内丹不怎么看好,显得yì

兴阐珊,语调也显得很是随意:“这是新鲜的妖怪内丹,五十颗上品灵石起价,或者同阶的丹药也可以。诸位,有没有谁对这东西感兴趣的?”

这其实就是一种敷衍的态度。也许正如举办方的心:反正,开始这些东西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用于暖场,甚至不等人全部进来就开始,显然是无足轻重。

杨天鸿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嘲笑,想都不想,直接将手放上了椅子上的出价石,将底偷报了上去:五十颗上品灵石。

上品灵石相当于元气丹。杨天鸿手里没有那么多灵石,却有着数量极其庞大的各种丹药。拍卖场认灵石,也认同丹药这种货币。严格来说,其实丹药远比灵石更加受到欢迎。毕竟,丹药使用起来要方便得多,也容易携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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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二节 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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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嘲笑,想都不想,直接将手放上了椅子上的出价石,将底价偷报了上去:五十颗上品灵石。

上品灵石相当于元气丹。杨天鸿手里没有那么多灵石,却有着数量极其庞大的各种丹药。拍卖场认灵石,也认同丹药这种货币。严格来说,其实丹药远比灵石更加受到欢迎。毕竟,丹药使用起来要方便得多,也容易携带。

区区一颗妖兽内丹,根本不值得这个价钱。虽说是金丹期的妖怪,却是刚刚突pò

了金丹关口,说不定还是在尚未恢复过来虚弱阶段被趁乱杀死的倒霉蛋。这种时候获得的内丹质量不高,最多也就是相当于正常抚元丹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的效力。何况,丹药效果绝对不是以“几分之几”之类的说法来衡量。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就表明丹药或者内丹本身品质不佳,甚至可以说是低劣。对于不好的东西,其实大家都有着共同的理解。就像菜市场里售卖的猪肉,若是坏了发臭,摊主就算是不计成本降价出售也没人愿意买。因为这已经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东西本身质量糟糕,买到手也就相当于一堆垃圾。

拍卖会主持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只是这颗内丹拿出来,作用就是装装样子罢了。他这边正打算继xù

浪费口水介shào

下去,拖延时间,没想到却陡然听到了有人出价的指示。顿时,主持人直接呆了一呆之后,才有些不敢相信的确队了一下:的确是有人出价。

尼玛,一颗垃圾内丹居然也有人要?这颗内丹在拍卖会里已经放了很久,熟客都知dào

它的存zài

,也从未有人对此产生过兴趣。现在。废物内丹居然也有了买主?

这简直就是从娘胎里生出来就一直貌丑如猪的女人突然之间遇到了白马王子。而且,还是对方主动跪下来送上鸽子蛋大小钻戒主动求婚的那种。

顿时,主持人仿佛打了鸡血般,激动无比高声尖叫起来:“五十颗上品灵石。哈哈哈哈!听到了吗?有人出价五十颗上品灵石购买这颗妖兽内丹。这是第一次出价,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有没有?”

主持人的话语一出”顿时间整个拍卖场的有人房间内”几乎都是出现了一片惊讶的声音。每次拍卖会上用来暖场的从来都卖不出去的东西”居然有人真的出阶一斤上品灵石这么贵要买下来?

拍卖场里顿时引发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震荡。

“这家伙疯了吧?区区一颗妖怪内丹,居然花费了五十颗上品灵石?这种东西不要说是五十颗。就算是五颗也根本不值。”

“说是妖怪内丹,其实就是一颗废丹。前几次拍卖的时候我就仔细看过,是真zhèng

没用的废物。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个混蛋动的手,斩杀妖怪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妖怪渡劫。浑身上下正是虚弱,这才得了手。不过,这种事情大家都很清楚,渡劫之后所有能力都被天雷轰得几乎散掉。妖怪也是如此。若是等到妖怪实力恢复,那么内丹效果自然是不同凡响。这种搞法。就跟俗世之间从患了瘟病的猪身上割肉没什么区别。呵呵!价钱倒是便宜了,可是那种猪肉,你敢吃吗?”

“尼玛,五十颗上品灵石买什么不好,偏偏要买这种垃圾。这天下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啊!”

所有人都在猜测买主的真实身份。很多人都在嘲笑买主是傻逼加二货。否则的话,怎么会有人花这么大的价钱购买?

“五十颗上品灵石,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

拍卖主持人已经在问第二遍。不过问了之后。却是继xù

不停的介shào

着这颗内丹的垃圾属性。看起来,明显是有些在拖延时间的嫌疑。

正在陆续走进来的那些客人们听到主持人的话语。再下意识看看摆在盘子里的那颗废物内丹。”只要是近年来经常参加乱灵谷拍卖会的修士,无一不是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这种东西居然也有人要?

究竟是哪个冤大头?

大概是脑子不正常了吧?

拍卖场主办方这边也陷入了迟疑当中。

原本想着是根本没人要的东西,现在却竟然真的有人要拿五十颗上品灵石来买?这种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又怎能不让人关注?

“出价的人是谁?”

坐镇拍卖场的主事马上问道。随即很快就有人将杨天鸿的资料送了过来。倒不是出于对灵石什么的觊觎,只是事情实在古怪,不得不有所重视。

名字当然是随口乱编的。不可能是写在纸面上的“杨天鸿”三个字。这也是贝罗山里的惯例。在这里晃荡的修士,一百个人里至少也有九十九个用的是假名。什么“曹腻码”、“方够劈”、“师逆叠”之类的名字,贝罗山里不知dào

有多少。拍卖场主事直接略过了名字一栏,一直看到标注着杨天鸿的修为仅仅只是“筑基初期”的时候,主事人才放下了心。点点头,飞快的指示道:“如果没有别人出价的话,就让他买下来。另外,记得盯紧这个人。等到拍卖完了以后,再派人过去,旁敲侧击问问他买下这个东西,究竟是有什么用?”

修liàn

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秘密。很多事情你根本无法用常理推测。其中也有可能隐藏着绝大的秘密。一件表面上看起来是废物的物件,可能就是升天成仙的关键。主事人在拍卖场里呆得太久了,类似的事情不知dào

见了多少。总之,若是有蹊跷的情况就绝对不能放过。这已经成为他潜意识里的经验。总之,多个心眼,多问几句话,总是没有坏处。

上面的吩咐立kè

被传达了下去。拍卖主持人瞬间得到了指示,不再拖延。反正这东西已经挂了这么长的时间,绝对不会有人出价。主持人马上开始了第三次的询问:“五十颗上品灵石。还有没人出价?现在,是第三次!”

尽管所有人都对此感到好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拿出五十颗上品灵石,也就是相当五百颗下品灵石的重金来和别人争夺一件不知dào

什么用处,或者应该说是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堆屎的垃圾。

“五十颗上品灵石,成交!”

这次主持人没有再多等。片刻之后。就直接示意拍卖成交。

五十颗上品灵石在别人看起来很多,但对杨天鸿来说,其实不过是九牛一毛。何况,眼前的这样东西,别说五十颗上品灵石,让他用五十颗极品灵石来换,杨天鸿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

其实,杨天鸿根本不需yào

这颗妖怪内丹。

就算是品质上佳的内丹,杨天鸿也没有半点兴趣。若是想要提升修为。他手上就有大把的丹药可用。妖怪内丹听起来很是诱人,可是谁也不敢保证吃下去会不会有什么意wài

发生。毕竟,服用妖怪内丹也是存zài

一定风险因素。有些妖怪喜欢吃人,有些妖怪体内含毒,还有些妖怪喜欢不分种族随便寻找性伴侣……这个世界没有显微镜,即便是修士,也无法想象吞服下去的妖怪内丹上,携带着根本看不到的无数病菌。甚至还有许许多多你光是想想就觉得想要呕吐的肮脏粪便。

杨天鸿只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表现出自己很是有钱。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土豪在商店里走过,随便拿起几件衣服。带着不可一世的豪迈神情,扔在柜台上,扯着粗气,伸出带着十一个金戒指的双手,清楚无误告sù

服wù

员:“除了我拿过来的这几样东西不要,其它店里所有一切都给老子打包。看好了。老子手里的这张,可是真zhèng

的金卡!”

就是这样,妖怪内丹有没有用无所谓。重yào

的是,让这里参与拍卖的每一个人,以及拍卖会主人清清楚楚的知dào

:老子很有钱。这就够了。

拍卖会是要求现场交割的在贝罗里。没有人拥有这么好的信誉,可以除账。当主持人落锤成交的刹那。也意味着杨天鸿马上要交出五十颗上品灵石。

不到半柱香的夫,妖怪内丹就已经送到了杨天鸿的房间,出现在杨天鸿身边的桌面上。不过,内丹本身却被一层光膜覆盖着。无接触到。而桌上的另一边,则出现了一个托盘,很明显的意思,要杨天鸿将灵石放到那个托盘上。

不管杨天鸿再怎么怀疑,但有一点似乎拍卖场做的很地道,那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杨天鸿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装有丹药的玉瓶,放到了托盘上。片刻,一个身穿拍卖场号衣的修士匆匆过来,认真仔细检验过丹药的品质后,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很快,妖怪内丹上的那层光膜就消失无踪。

在这里,丹药也是与灵石一样通用。

此时还是在暖场阶段,不过接下来的东西,几乎全部都是真zhèng

的垃圾,而且还都是那些价格离谱用没有的垃圾。

整个暖场阶段,足足持续了有两柱香的时间,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不过很显然,暖场阶段废物妖怪内丹的高价成交,已经是这次拍卖会上的一个最大的新闻。不知dào

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的打听着买主的悄息,以及那颗垃圾内丹究竟有什么用。

杨天鸿完全可以预料到这样的情形。当然,这也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计划就是这样,不管看中的东西有用还是没用,杨天鸿都会在拍卖会上出手,以极高的价钱买下几件压轴的好东西,引起人们的注意,并且显现出自己财大气粗而且修为低下。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人觊觎,有人贪婪,想要事后找麻烦的话,那就和拍卖会本身脱不了干系。

“交通型法宝绿妙船,底价两百颗中品灵石。”

“天星沙三十克,底价一百二十颗中品灵石。”

“黑魔族魔王心脏半颗,底价二十颗中品灵石。”

“地属性功法秘籍一本,底价八十颗中品灵石。”

一件挨一件的拍品开始展示。然后一一的拍卖成交。不过这些东西杨天鸿并没有放在眼中,但杨天鸿还是每一件都出手,抬高价格。充分的展示出自己一个财大气粗的凯子形象。当然,除了拍卖场的控zhì

者。没有人知dào

这个搅局的家伙是杨天鸿。

事情变得很是古怪。那件交通型法宝绿妙船刚刚摆出来,杨天鸿就冷笑着按下了拍卖灵石。另外几个客人也看中了这件货物,不得不在这个基础上再次加价。杨天鸿却把价钱一再提高,最后不得不以五百颗中品灵石的价格成交。虽说东西还是买到了自家手里,可是付出的代价却足足超过底价两倍还多。要知dào

,绿妙船本身的价值。远远不值得这个数字。

在很多方面,修士和普通人区别不大。他们一样会发怒,一样会为了某件触及自身利益的事情变得失去理智。就比如两个男人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子,尽管只是初步有了好感,根本谈不上什么爱情,也绝不可能牵扯到什么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发xiàn

女子身边有另外一个男人出现,自己也就觉得勃然大怒,认为有不长眼的家伙出来横插一脚。于是,两个男人都各显神通。在女人面前拼命表现。你****的买个金戒指讨她欢心,老子就直接祭出钻戒法宝。你****的装模作样开着一辆马自达过来炫耀,老子掏空家底也要弄一辆宝马或者奔驰把你死死压在下面永世不得翻身……到头来,也许其中一个男人最终稀里糊涂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结婚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知dào

另外一个男人输给了自己。可是这种事情毕竟不是真zhèng

的爱情。婚姻也许持续几个月后就要草草收场。到时候,事情就要变成自己与女人之间的离婚纷争。

杨天鸿就是在做着这种毫无道德,卑鄙无耻的事情。当然,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老子抬价归抬价,你大可以不买。若是买了。还要骂人,那就是你的不对。

时间过的很快。两个时辰之后。前期的拍品就已经全部都被卖出,而且全部都是以高于底价两倍或者三倍以上的价格成交。拍卖场的生意兴隆,也由此可见一斑。

但越是这样,杨天鸿心中那团无名鬼火就越是燃烧旺盛。如果让杨天鸿证明拍卖场有可能与林映蕾的被袭击一事有关,杨天鸿绝不会介yì

将整个拍卖场血洗,用这里所有人的脑袋来血祭。

他从来就是这个性子。与伤害了自己人相比。别说是区区贝罗山里的一个拍卖场,哪怕让杨天鸿得罪这世上所有人,他也在所不惜,毫无畏惧。

杨天鸿的表现,一直在拍卖场主事人的眼中。主事人的房间是整个拍卖场的控zhì

中枢,在这里,他不但能够清楚的了解到所有拍品的出价状况,同时也可以对每个想要知dào

的房间了如指掌

就在之前,杨天鸿支付购买妖怪内丹资金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杨天鸿拿出来的并非灵石,而是整整一瓶子元气丹。

这个情形,早已经落在主事人和其他几个拍卖场人的眼中。而且每次杨天鸿总是要竞价,这也充分的表明了杨天鸿很需yào

一些东西。如此下来,经过几轮的拍卖之后,一个修为低下,经验不足,偏偏又是身怀巨款的修士印象,就成功的烙印在几个拍卖场的人眼中

会场主事的身边,站着一个面皮白净,身穿淡青色绸缎长袍,外表模样看起来颇有几分潇洒的年轻人。他和主持人一样,目光一直紧盯着墙上杨天鸿的举动,没有遗漏半分。

“这家伙看起来挺有钱的。”

年轻人注视着光幕里漫不经心的杨天鸿影像,正在喃喃自语。

拍卖主事对于这种说法很是赞同:“没错,要是多有几个这样的客人进来,这里的拍卖生意还会变得更好。呵呵!这也正是老爷和少主所希望的。”

年轻男子额头微微下沉,目光从饶有兴趣慢慢变得夹杂了几分阴冷。话语也变得带有几分另类的意味:“有钱,当然不错。只是不知dào

,这家伙身上的钱,究竟是怎么来的?不用灵石,反而用丹药支付……这种事情,咱们还是头一次遇到。”

旁边的拍卖主事也是不断地点头。

丹药价值要比灵石更高。两者的区别,就好像俗世之间通用的银子。前者相当于质地纯净,由各国官方铸造,标定数量的雪花银锭。至于后者,则是民间用粗劣手法从矿石中提炼出来,尽管含有银质,却无法祛除其中大部分杂质,外表灰暗,没有太多金属光泽,价值自然也就大打折扣的劣质银两。

以楚国为例,这两种银子之间的兑换价格,往往会在一比一点五左右徘徊。而且,劣质银两在市面上也不受欢迎。偶尔有商家收到,也是要么自己熔炼提纯,要么干脆直接要求买家支付更高的钱两数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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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三节 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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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场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很是热烈。这其中固然有着拍卖师极其卖力的宣扬,当然也有着杨天鸿在暗中不断抬高价格的效果。可是对于其他客人来说,今天的这场拍卖会实在是很糟糕。非但自己买下来的各种货物价值虚高不说,就连已经看中,想要出手的好东西,也是因为价格高得吓人,不得不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被别人买走。就以之前拍卖的一株雪灵草为例,这种七品药草虽然罕见,却也不是那种有价无市的绝顶宝贝。以前,在贝罗山里也出现过好几株雪灵草,价格都是在五百颗上品灵石左右。可是今天,最后的成交价竟然高达三千颗上品灵石,足足超过以往好几倍。

即便是买下雪灵草的那位客人,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来到这贝罗山拍卖场里的人,谁不是因为缺少材料才会进来?他已经到了金丹巅峰,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进入元婴。这种时候总需yào

些特别的丹药预备着。雪灵草就是炼制丹药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味主料。原本想着,就算是用八百颗上品灵石把这颗药草拿下,倒也算是值得。可是谁曾想,药草刚一出现,就被几个身份不明的家伙连续出价,硬生生的把价格抬了上去。现场局势让这位修士瞠目结舌,可是摆在面前的雪灵草又不能不要。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咬牙跟上。最后,一次次价格飞涨,直到足足三千的位置上才终于停顿下来。

三千颗上品灵石啊!这可是修士的全部身家。他身上根本没有这么多灵石,只能是把其它值钱的丹药和法宝凑了凑。才勉强够了数量。

当时热血上涌只觉得东西买下来很是痛快。事后,就发xiàn

这种事情根本划不来。尼玛,雪灵草这种东西又不是只有贝罗山拍卖场里才会有。到了外面,只要自己开出两千颗上品灵石的价钱,必定也有很多人争相把东西送过来。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要怪。就怪自己当时脑子糊涂,被拍卖师和其他抢购者的模样迷了心窍,稀里糊涂就张口喊出“三千颗”的价钱。说起来,这种事情与另外一个世界的传销很是相似。在有心人的引导下,你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对是错。只能是迷迷茫茫跟着对方一直走。到了最后,根本不可能赚钱,反倒是把自己所有身家都扔了进去。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

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侍女端着一只银盘,款款走了上来。盘子里平摆着一块磨盘般大小的东西。厚度大约为三厘米。外表呈不规则的圆形。准确地说,应该是扇形。只是因为有一端的形状偏于圆形,所以看起来更像是这样。它的颜色灰暗,尤其是中间略下的位置,颜色更是一片深黑。乍看上去,仿佛一块从底层深处挖出来的页岩。

拍卖场里渐渐变得沉寂下来。

“这是一块妖兽的骨头。”

拍卖师之前为了把东西卖掉,声音喊得是声嘶力竭。现在,嗓子变得有些沙哑。他端起摆在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继xù

兴冲冲地叫道:“诸位,之前给你们的清单上已经注明。这块妖兽之骨极其坚硬,说不定还有什么其它的妙用。总之,本次拍卖会的压轴物件就是这个。”

话是这么说。只不过,就连拍卖场的鉴定师也无法说清楚,这到底是哪种妖兽的骨头?这个世界太大,光是贝罗山里面。就生活着不下数千万种生物,鉴定师就算是只是再怎么渊博,也不可能知dào

天底下所有的东西。何况,这个世界木有度娘,也木有在键盘上随便敲几下就能知dào

所有一切的繁杂信息。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是一只至少元婴巅峰期,甚至修为更高的妖兽骨骸。甚至有可能高不知dào

什么原因脱落,然后被人得到。因为得到骨头的修士本身无法炼制,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送到了拍卖会上来换取灵石。对他而言,用不了的东西就卖掉,也算是最为合适的法子。

尽管如此,这块圆形骨头的特性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说是圆形,其实也可以看做是一团扁平的椭圆。这种东西具有两面性,有人觉得用来做成防具绝对是防御效果一流。也有人觉得只要沿着圆形边缘精心打磨,最后就能变成大概有两尺长短天生的尖锥状,不用炼制就是一支上好飞剑的模样。当然,如果你修为够高,技术够好,能够将其祭炼成功的话,直接就是一柄品级不低的异性法宝,或者兵器。

自从上古战争至今,兵器的概念已经得到了广泛延伸。人们不再认为能够杀人的武器仅仅只是刀剑。何况,俗世之间的凡人争斗,也同样给了修士们极其灵妙的启发。板砖、菜刀、折叠凳、平底锅……总之,只要是论起来能够造成杀伤力的东西,统统可以归为武器的范畴。

如果换在另外一个世界,那么平底锅这种绝世杀器的出现,必定要归功于每天往死里蹂躏自己老公的红太狼。

接下来,就是拍卖场里的现场演示:一位金丹巅峰的妖兽修士伸出胳膊,而那块兽骨在他的胳膊上方三尺处自由落下,完全没有用什么力道,金丹妖兽的胳膊被落下的兽骨轻松切开,而兽骨本身却没有丝毫的损伤

负责演示的这位金丹妖修,是乱灵谷里经常出现的一位妖修。本体是一头厚皮犀牛,皮糙肉厚防护惊人。之所以愿意做这种演示,当然也是拍卖场支付了相当数量酬金的缘故。否则,傻瓜才会愿意白白站在这里,任由一块边缘锋利的骨头把自己身体切开。

尼玛,换了你来试试。不疼吗?

事实胜于雄辩。连犀牛怪这样的妖修都被兽骨边缘如此轻松的划破,已经间接的说明了兽骨的坚硬。

接下来。现场用飞剑砍斫,火焰灼烧,都无法损伤这块兽骨丝毫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这块兽骨的强悍。

当然,拍卖会清单上已经说的很是清楚————如果修为不足,那就不用再考lǜ

。只不过。身为修士,谁不希望自己拥有一柄强悍的法宝?至于说修为不足,尼玛,谁也不是天生就有高修为的。谁不是先从练气开始,然后再一步步晋升?大不了老子先买下来,然后等到自己修为足够了的时候,然后再来祭炼。

这种做法就跟俗世之间的人牙子差不多。只要看中某个具有潜质的小女孩就掏钱买下来。然后雇佣教师对其进行调校,等到年纪长了,相貌出挑的落落大方。也就可以卖给妓院或者大户人家,从中狠狠赚上一笔。

前面出现所有的拍卖物品,底价都是在几颗到几十颗中品或者商品灵石之间,也就是相当于几百颗到几千颗的下品灵石的数量。这块兽骨刚一出来,拍卖师直接喊出了就是两百颗上品灵石的高价。若是用丹药兑换,相当于两百颗金丹修士专用的抚元丹。

杨天鸿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两百一十颗。”

他几乎是在主持人报出底价的瞬间,就直接报上了自己的价格,硬生生先将价格调高了上去。

有眼光的人。不止是杨天鸿一个。

“两百二。”

“两百三。”

“两百六十。”

“尼玛,你们都不要跟我抢。三百!”

“区区一块骨头。你们居然开出这么高的价钱。你们难道都疯了吗?三百一。”

“****的,别以为老子不知dào

你的真面目就找不到。等到出了拍卖场,老子第一个打死你。三百五。”

“你们抢什么抢啊!难道不知dào

价格抬上去以后,得到好处的就是拍卖场吗?你们脑子有问题吗?最后警告一次,谁也不准抢。谁******再抢老子就杀了谁!五百!”

每个人都怀着差不多的心思。每个人都在破口大骂。拍卖场里的气氛很是热烈,修士们一边口沫横飞的对骂。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叫着抬高价格。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次拍卖与之前根本不同,完全就是各凭本事。当然,关键还是在于自己手里的灵石丹药究竟有多少。可是好东西就摆在眼前,要是就这样白白放qì

。当然不可能。无论如何,也要拼了命去搏上一搏。

之前沉寂了很长时间的修士高手们,终于在神mì

兽骨的面前,纷纷变得活跃起来。价格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急剧飞涨。这个加一点,那个加一点,仅仅只是一炷香的时间,拍卖的价格就疯长到了五百颗上品灵石。

这数字实在太恐怖了。若是换成丹药,足足五百颗抚元丹,足够一位金丹修士每天服用,消耗整整一年。当然,实jì

兑换下来,尤其是灵石数量多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价格自然就会回落。毕竟,丹药需yào

炼制,不像灵石那样,只要找到灵脉就能自由挖取。一般来说,灵石与丹药之间的兑换区别,通常以三百颗为基准线。超过这个基准,丹药数量不可避免要滑落一些。就以之前那名修士喊出来“五百颗上品灵石”为例,实jì

兑换到的抚元丹数量,可能在四百八十或者四百六十之间。

毕竟,丹药价值高于灵石,服用起来也要更加迅速,而且对修士本身没有任何副作用。

喊出“五百颗上品灵石”这个数字之后,仍然还是有不少跟风的修士在抬价。只不过,提升速度已经远远不如之前那么疯狂,变得理性了很多,数量也大为减少。十几颗,甚至几颗都有。

能够在这贝罗山里厮混的,即便是元婴高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几百颗上品灵石。这已经是相当高的数字,除非是集中了整个门派之力。其实每次拍卖都是这样,越到后面,向上加价的就越少,而每次加价也变成了一颗一颗的。

就算是这样,也是要大家斟酌几番之后。才会加价要不是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颗上品灵石。买家们甚至想用中品或者下品这样的单位来竞价。要知dào

,哪怕就是一颗下品灵石,也意味着一颗煅体丹。只不过,拍卖场也是生意人,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必须坚决予以制止。

拍卖会的气氛。越来越火爆。已经不知dào

有多少个房间里的买家在破口大骂,要不是大家都不知dào

是谁出价,而且拍卖场里严禁闹事,说不定就会有人冲到出价人的面前,大打出手了。

杨天鸿坐在那里,默默观察着场中的纷争,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淡笑。

很意wài

,这块兽骨的出现,绝对是个惊喜。

然而。带给自己惊喜的不仅仅只是兽骨本身。就在侍女捧着托盘走出来的一刹那,杨天鸿忽然感觉乾坤袋里有些发热。他循着发热源头,看到了那颗从玲珑宝锁魔王惧森罗囚室里得到的圆形珠子。

据说,那是魔王惧森罗的眼睛。至少,留在囚室里的信息是这样显示。可是,实jì

情况究竟是怎么样,杨天鸿自己也不清楚。

也许这东西真是魔王的眼珠。它正在闪闪发亮,散发出热度和温度。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电热暖手宝。与此同时。一段很是莫名的信息,也通过魔王的眼珠。悄无声息进入到杨天鸿的大脑。

这根本不是什么妖兽骸骨,而是一块祖龙身上遗落的鳞片。

什么是祖龙?

就是创立龙族,在世界上诞生出龙族血脉的那位祖先。

传说中,祖龙最初是跟随上古神皇征战的贴身大将。后来,龙族也随着祖龙不断繁衍。严格来说,龙族因为身形特异。不能归为人类,只能被归为妖族。不过,人类神皇考lǜ

到龙族曾经在战争中出过大力,特别允许龙族在天地之间成为人类、妖族、魔族之外的第四类种族。

这个世界讲究尊老爱幼。遇到老人,嘴甜喜欢叫人的娃娃通常都能得到好处。要么是一块糖。要么是一点零钱。但不管怎么样,老人都喜欢小孩子,也就不会难为对方,总会在见面的时候给予那么一点点好处。

这种事情换在龙族身上是否适用?

这问题杨天鸿根本不知dào

答案。不过,摆在面前这块祖龙之鳞片却是真实无误。魔王惧森罗的眼睛应该具有鉴宝的能力。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么,突然对一块拍卖的兽骨做出反应。

龙族从来都是以修liàn

时间为尊。谁也不知dào

祖龙是否还活着。不过,谁也不能否认,祖龙的强dà

远远超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修士。那已经是能够毁天灭地的神灵。据说,祖龙已经不存zài

于这个世界,已经飞升上界。可是,它毕竟还有部分遗产留在这里。一块从祖龙身上脱落的鳞片,就是最好的例子。

杨天鸿也没有想到,这压轴的物品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惊喜别。人认不出来,自己却是能辨别清楚的。这种好处,就好比你走在街上看到某人毫不珍惜扔掉了吃不掉的半块馒头。你刚好kàn

到,也捡起来,意wài

发xiàn

馒头上嵌着刚才那个家伙不小心被馒头咯掉的一颗金牙。

普通的龙鳞都是扇形。只不过,这块祖龙之鳞的外观形状已经发生了改变。至少,它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传说中的龙鳞。想来,应该是在祖龙之鳞脱落之后,恰好落在某个具有能量漩涡的特殊位置当中,经过了成千上万年的冲刷,才渐渐改变了外观,变成这样的形状。之所以会有附带着水的的属性,估计就是因为这不知dào

多少年的灵能冲刷才会沾染上的吧!

龙鳞最大的特性就是坚硬。据说,这是龙族身上天生的防御盔甲。龙族内部对于叛徒的惩罚也是严厉,必须用刮骨刀刮下所有鳞片。当然,用这种血腥残忍手段得到的龙鳞,无论法力还是防御效果都要大打折扣。毕竟,硬生生从身上剥下来,无论如何也不会好于自然从身体表面脱落。

这样的号东西,如果碰不上还则罢了。既然碰上了,杨天鸿怎么可能让它花落别家?看一干茫然无知的修士出到了五百多颗上品灵石之后,价格就渐渐的停了下来。主持人也渐渐失去了最初的狂热,已经开始叫几颗几颗数量的抬升。到了这个时候,杨天鸿才握着装满丹药的瓶子,慢吞吞地再次出价。

“五百三十二颗上品灵石,五百三十二颗上品灵石。这是现在的价钱。诸位,还有没有更高的?还有没有人出价?”

杨天鸿淡然一笑,直接标注了五百五十颗上品灵石的价钱。

顿时,全场一片大哗。

看到这个全新的报价,主持人当场放入打了鸡血般激动了起来。一颗一颗的加价,已经让主持人觉得没有什么悬念,可是杨天鸿突然出手,瞬间就把价钱抬升了近二十颗。遇到这种事情,怎能不让人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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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四节 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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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五百五十颗上品灵石!这是本拍卖场有史以来最高的出价。”

拍卖师完全变得疯狂起来。他不顾一切,冲着天空挥舞拳头,扯着嗓子狂吼:“这表明兽骨的价值远远超过预期。只有真zhèng

有眼光的人,才能看出它的奥妙和价值所在。五百五十颗上品灵石,还有没有人给出更高的价钱?这是第一次喊价!第一次!”

在拍卖场主事的房间里,同样也充满里意wài

和震惊。

“不太对劲啊!这小子只是一个筑基初期的后辈,就算他拿到这块兽骨,也根本没办法祭炼。他花那么多钱买下来,究竟想做什么?

拍卖场主事身边的那个潇洒英俊的年轻人皱起了眉头,看着杨天鸿这边给出了高价,忍不住问道。

“这不奇怪!呵呵!现在做不到,并不等于永远做不到。只要有耐心和机遇,修为提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等到可以祭炼的那一天,再祭炼不迟。”

主事笑了笑,这种问题实在是提得太幼稚了,以至于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屑于回答。可是,那位年轻人的身份过于高贵,自己绝对不能招惹,又不能说,只能表面上敷衍:“也许,他知dào

某种特殊的祭炼方法,可以祭炼也说不定。这个世界上神mì

古怪的事情多了,谁也说不准。”

青袍年轻的想法也是如此。他目光流转,视线焦点集中到了那块祖龙之鳞上,慢慢皱起了眉头:“会不会是情报有误,这块兽骨的真实价值被低估了?说不定。这东西其实很是神妙,只是我们一时间没有看出它的真zhèng

使用方法?”

“那也说不定。”

拍卖场主事点点头,随即推翻了自己的话:“只不过,出现这种情况的几率很小,几乎可以不计。少主,咱们拍卖场的鉴定师资历不凡。眼光超卓。只要是他判定无用的东西,也就从未出过差错。这些年来,从咱们场子里卖出去的东西,至少也有好几百件。大大小小,多多少少,都是有依据的。何况,咱们从太乙宫那边内线得到的消息,也一样是说这块兽骨仅仅只是坚硬,适合用作打磨成防具或者兵器。至于别的。还真是没有什么大用。”

听到这里,年轻人脸上的戒备之色渐渐消去,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杨天鸿身上。

“到时看不出来,此人年纪轻轻的,家底却是殷实。也亏得他那能够拿出如此之多的上品灵石。只是不知dào

,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年轻人盯着画面里的杨天鸿,右手慢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拍卖场的主事听到这里。顿时脸色骤变:“少主,千万不要起什么别的心思。咱们这个拍卖场可不能自坏规矩。否则这贝罗山里,可就真的是没有我们的存身之处。”

主事人毕竟年纪老了,经验丰富,光是听听就知dào

年轻人在打着什么主意,急急忙忙的出口提醒道。

“嘿嘿嘿嘿!你放心,我知dào

该怎么做。”

年轻人抱着双手。薄薄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盯着墙面上显示出来的杨天鸿,慢慢的说着。

一块不知dào

名字和具体作用的名的兽骨,虽然锋利,虽然坚硬。材质上佳,但是却还不足以让贝罗山里的修士付出超过五百颗上品灵石的价码。

这实在是太高了。

来到这里的修士,几乎大部分都是想要突pò

境界的。另外,还有有少许是来寻找材料的,但无论如何,谁也不会为了一个无法祭炼,而且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东西付出这么多。

就在在杨天鸿出价五百五十颗斤上品灵石之后,拍卖场主持人完全沉默了下来,等着买家们出手。只是等了有片刻的功夫,却没有任何一个再出超过这个的价格。

谁也不是傻逼。也不知dào

究竟是哪个傻逼爆出了五百五十的高价。现在,所有买家都在不停诅咒着那个超级有钱的混蛋。如果能够知dào

对方的真实身份,杨天鸿恐怕还没有走出拍卖场,就会被愤nù

无比的其他买家活活碾成渣子。

“五百五十颗,有没有出价更高的?五百五十颗,这是第二次报价!第二次了!”

拍卖主持人再次宣bù

了五百五十颗这个价码。不过,等待他的依旧还是沉默。空气有些凝固,甚至可以感觉到来自其他买家咬牙切齿的恨意。

突地,主持人脸色一怔,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情形。

紧接着,他脸上再次露出狂喜,无比亢奋张开嘴,以能够达到的最高音量大喊一声:“五百六十颗!天啊!有人出价五百六十颗上品灵石。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有没有?”

五百六十,这绝对是一个疯狂的价钱。甚至还要比杨天鸿之前五百五十颗的出价更为疯狂。整个拍卖场一阵哗然。要知dào

,十颗上品灵石用来吸收灵力的话,几乎足够一个金丹宗师提升整整一个阶段等级了。这一加就是十颗,究竟谁这么大的手笔?

密室里。

“少主,你怎么……”

刚才,一个没留神,主事身边的少主就直接加到了出价五百六十颗上品灵石。这种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让主事人大惊失色。要知dào

,哪怕把前面拍卖的东西加起来,也不过才这个数量的灵石,要是杨天鸿一旦放qì

的话,拍卖场这次损失可就大了。

“我没疯!我有分寸!我只是想知dào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年轻的少主紧盯着墙上杨天鸿房间的画面,有些紧张的说道。脸色却充满了嫉妒,就连声音也有变调:“他不是有手里有很多丹药吗?难道还怕没办法付账?”

嫉妒,这绝对是嫉妒。

以自己少主的身份,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拿出几百颗上品灵石。而杨天鸿区区一个筑基期的后辈。却轻而易举的拿出这么多,这怎能不让所谓的少主为之发狂。

之所以产生这种心理,并不奇怪。

就像两个同样身家丰厚的高帅富在街上偶遇,一个开着玛莎拉蒂,一个开着奔驰。因为彼此认识的缘故,前者多多少少要太高身份。炫耀一番。后者也许身边坐着个美女,想要挣回面子。于是拿起电话直接订购了一辆限量版布加迪威龙,却根本不考lǜ

自家老爹账面上有木有这么多钱。

就是嫉妒,没有别的原因。

“少主啊!我们的鉴定师说,这东西最贵也不会超过三百颗上品灵石。”

主事人有些懊恼,不过人家是少主,他只是个掌柜的,身份相差太大,根本没办法对少主的行为作出什么批评。只能把之前最高估价说出来。当然,评估就是评估,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三百颗的评估价格已经很高,谁也没有想到现在售价早已突pò

了五百。而且,还是最上等的高品质灵石。

少主其实在开口之后,就已经开始懊悔。自己怎么就忍不住想要为难一下杨天鸿,或许是看到人家随手拿出来装满丹药的瓶子,让他感觉到自惭形秽。

尼玛。老子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的少主,每天也是紧巴巴的过日子。可是人家呢?人家却随随便便出手就是数百颗丹药。而且看杨天鸿的样子。那只不过是一点点零花钱而已。这种无比强烈的对比和落差,差点儿让少主惭愧至死。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开始紧张起来,原因很简单————如果杨天鸿因为价格太高放qì

不要的话,这东西就要砸在自己手里。自己就算是卖身卖血卖掉小吉吉,也根本不可能赔出这么多的灵石。

还好。老天爷站在自己这边。

“五百七十颗上品灵石。”

还没等拍卖场主持人喊“五百六十颗上品灵石”第二次,杨天鸿就已经毫不犹豫的叫出了新的价格。直接超过了少主喊价的十颗。这差不多也是杨天鸿能够接受的范围。虽说他手里有着近乎无限的丹药资源,可是这种东西也不能浪费。拿出来的数量多了,势必会引起别人注意。几百颗也就罢了,若是再多些。超过上千。说不定,就会意味着接踵而来的麻烦。

这下拍卖场已经不是惊呼,而是所有人都开始震惊。

什么人这么大的手笔,竟然如此随意的花费这么大的价钱,买一块不知dào

如何祭炼的兽骨?

难道,这真的是什么绝世奇珍?

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难道,是老子们知识量不够丰富,不知dào

世界上有着更加高明的存zài

吗?

众人都在私下里动用各种渠道纷纷打听,拍卖场的主事人的目光却已经亮了起来。杨天鸿真zhèng

算上出手的话只有两次,一次是最开始暖场的妖怪内丹,直接用满满一瓶子丹药买下。这次却是更大的手笔,足足五百七十颗上品灵石。

两次远远超过预期的大价钱出手,都是让人不知dào

做什么或者不知dào

怎么做的东西,杨天鸿的一切都充满了谜团。还有,杨天鸿年纪实在太轻了,修为低下到令人发指的程度。这种人,在贝罗山中无论如何都是个废物。他又是哪里来的那些丹药?这一切,似乎都有无限的吸引力,让主事人关注到杨天鸿,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年轻的少主已经不敢再接手抬价。事情差不多也就适可而止。如果那块兽骨拍卖物真的要砸在自己手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况且,他已经打定主意,要从别的渠道知dào

那块兽骨的秘密,如果真的是什么绝世奇珍的话,宝贝一样会回到他的手中。

祖龙之鳞四个字,他们自始至终也没有想到过。毕竟,没人认为这东西能够与龙鳞联系起来。

“少主,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但做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主事人只觉得自己心情如同做着过山车般起起落落。他喘了口气,同样盯着杨天鸿的身形,口中却在叮嘱着:“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dào

是你做的。我们不能自己坏了规矩。”

很明显,少主已经有了想要抢夺对方宝贝的心思。看样子,想要的还不仅仅只是卖出去的东西。也许,真zhèng

被盯上的,还是杨天鸿的乾坤袋。有钱人身上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天知dào

他杨天鸿口袋里究竟还有些什么好宝贝?

“我知dào

!我会小心!”

少主听到了五百七十可上品灵石的报价,心中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现在。主事人还在如此幼稚的叮嘱,难道自己还想不到吗?哼!他很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之后,马上起身,出门叫来一个随从,吩咐了几句之后,才又转身走进来,在椅子上坐好。只不过,与之前相比,紧张的表情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欲望和邪恶的冰冷。

“我已经安排好人手盯着,乱灵谷百里范围内不会动手。我会走远一些,没人会想到是我们做的。以前就是这样,一切都会很隐秘。”少主带着轻松和快意,轻声的说了一句,却是叫主事人放心。

主事人听着少主的话语,却没有一丝的反应,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既不反对。也不同意,就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但少主却知dào

。这是他表明的一个态度:这件事情,他不管了。也管不了。

经验丰富又能怎么样?

有大局观又能如何?

说穿了,你表面上是这拍卖场的主管。实jì

上,却是我家的奴仆。

这天下间,哪里有仆人管着主人的道理?

足足五百七十颗上品灵石的价格,再没有人和杨天鸿争夺。祖龙之鳞顺利的落入了杨天鸿的手中。一想到自己居然用区区几百颗上品灵石就买到了一块货真价实祖龙之鳞。杨天鸿自己都不知dào

该庆幸还是该开心?总之,有一种被天上掉了大馅饼砸到的感觉。

这可是祖龙之鳞啊!据说,就连成为大乘修士飞升后的上界,这种东西也极其罕见。若是论起价值,恐怕就连黄世仁或者包子这种级别的超级妖怪。继xù

修liàn

个几千万年,再拿出来当做补药吃了,也不一定能够与之相比。

毕竟,祖龙存zài

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没人知dào

祖龙究竟有多少岁数。对于修士,时间就是最大价值因素。

杨天鸿两次出手,几百颗上品灵石,已经是这一届拍卖会当中最大的手笔。杨天鸿相信,自己的豪迈和花钱如流水,一定已经引起了拍卖场的注意。接下来,就是自己稳坐钓鱼台,等着有人上门抢劫。

杨天鸿不能肯定是不是一定会有人出手,但是从拍卖场离开的刹那,他就发xiàn

已经有人开始远远的追踪着自己。

按理说,自己身上带着隐匿符,还有拍卖场下发的特殊隐藏灵符,外表和所有人看起来都一样,旁人是分不清哪个是杨天鸿。可是,杨天鸿依旧还是察觉到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身上的这件由拍卖场提供的灵符出了问题。那些人可以通过这件斗篷认识自己。想想也是,若是连这么一点点最基本的手段也没有,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在贝罗山中开设拍卖场?

东西到手的杨天鸿,并没有在乱灵谷多停留,就如同大多数得到了宝贝的修士一般,直接出了乱灵谷,然后架起飞剑,飞快的离开。

杨天鸿的身形刚刚飞出十几里之后,后面多了一群追踪的人。领头的那个拿着一个罗盘,兴冲冲的跟着杨天鸿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没有人发xiàn

,前方看似飞快奔逃的杨天鸿脸上,此时已经流露出了一丝冷笑。

前面看似奔逃的杨天鸿换了几次速度,但不管他放慢还是加快速度,后面的人似乎都没有打算在距离乱灵谷很近的地方动手。看来对方也很清楚,要动手也要走得远一些。否则,若是被别人看见,很容易就能与之前的拍卖产生联想。到时候,很多事情也就无法控zhì



抢劫,从来就不是什么道德的事情。

察觉这一点之后,杨天鸿也开始悠哉游哉的放缓了身形。当然,这种当口,谁也不会注意到有一条淡红色植物根须从杨天鸿的身上离开,进入了山林当中。

隔了一段之后,又是一只颜色微黄的植物根须,同样也是无声无息的离开,消失在苍茫的丛林。

眼看着已经离开乱灵谷差不多两百里左右,杨天鸿敏锐的察觉到,后面的人似乎加快了脚步。

当一行十几个人出现在杨天鸿面前的时候,愕然的发xiàn

,杨天鸿正十分惬意的坐在一块山石之上,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他们一眼。

十几人齐刷刷的停下了飞剑,看似杂乱但却隐含方位的散布开来,将杨天鸿呈半月形的包围在中间。

这样的事情,来的一群人没有少做。本来觉得这次追杀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家伙,只要一两个人出马就行,但少主却是保险起见,依旧还是派遣了大家出马。

看起来不会有问题的事情。杨天鸿的笃定态度却让人觉得有些惊疑不定。十几个人虽然围住了杨天鸿,但是却有些顾忌,谁都没有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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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五节 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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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情,来的一群人没有少做。本来觉得这次追杀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家伙,只要一两个人出马就行,但少主却是保险起见,依旧还是派遣了大家出马。

看起来不会有问题的事情。杨天鸿的笃定态度却让人觉得有些惊疑不定。十几个人虽然围住了杨天鸿,但是却有些顾忌,谁都没有上前。

“真是让我感到意wài

,那个脸上有着伤疤的家伙居然没来?”

最先开口的,却是坐在那边等着一干人的杨天鸿。他端坐在岩石上,一眼望过去,冷厉的目光从诸人身上扫过,一切明细尽收眼底。蜘蛛精说的那个脸上有着刀疤的高手并不在其中,杨天鸿也不能确定这些尾随而来的家伙是不是红石山庄的人,所以开口诈了一句。

效果很明显。

“嘿嘿嘿嘿!对付你这种后辈小子,根本用不着刀疤前辈出手!”也许是在这里称王称霸惯了,又也许是习惯使然,领头的那个家伙根本就没打算遮掩什么,狞笑着,很是大方的承认道。

话一出口,杨天鸿略微有些担忧的心,立kè

落到了实处。他从岩石上站起来,慢慢活动着身体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

“好,就怕你们不认。现在你们认了就好!”

杨天鸿冷笑着说:“也罢,诸位辛辛苦苦大老远的追上来,究竟是想要个什么样的章程,都说出来吧!”

“爽快!阁下快人快语,那我们也就不再罗嗦。”

领头之人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镇静的后辈,心中也有些忐忑,但是想着自己这边的绝对优势,也不怕杨天鸿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定了定神。心中的戒备比之前提高了些,朗声道:“条件很简单,你也很容易做到。只要交出你身上所有的财物,告sù

我们今天你在拍卖场最后买下那件东西的真zhèng

用途,那么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在领头之人想来,这话简直就是废话。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又怎么可能让杨天鸿活着离开贝罗山?然而,如果不说这些的话,杀死杨天鸿,抢走他身上的丹药灵石财宝很是容易,可是想要知dào

拍卖场上那件东西的来历可就麻烦了。所以,先随便咋呼一下,若是能够诈出来当然最好。实在不行的话,说不得只能先动手把杨天鸿擒下,然后再带回去。慢慢严刑逼供了。

“果然,这贝罗山里的拍卖场的确不是那么干净!”

杨天鸿冷笑着,区区几句话似乎就验证出了很多东西,现在,也用不着再跟这些人虚以委蛇。

杨天鸿的话一出口,领头之人似乎就察觉到了现在的气氛有所不对,可是怎么样都想不到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他很是狐疑地转头看看周围,可是后面的几个同伴都向他示意。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埋伏。但杨天鸿有恃无恐的样子却让领头人始终无释怀。

“嗖!”

就在脚下这一片范围之内,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时候。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身穿黄衫,身形干瘦的年轻男子。他脸上带着微笑,双手空空,就这样站在杨天鸿后面。看样子,很是谦恭,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谄媚。就好像豪族世家里养着的奴仆。只是在领头之人看来。杨天鸿身边这个刚刚冒出来的奴仆,未免也实在是过于大牌了些。

那是一位真zhèng

的,元婴祖师级别的高手。

早在一年多前,黄世仁和包子都已经成功晋级,成为了元婴级别的妖怪。若是换了妖怪之中的修liàn

级别。两个人现在都是妖王境界。对此,黄世仁倒也没觉得怎么样。他已经修liàn

了好几万年,实力早就达到过这个阶段。若不是玲珑宝锁突然遭到意wài

,珍灵药园里整个灵能循环系统彻底毁灭,黄世仁也不可能修为下降到后来的样子。还好,杨天鸿真zhèng

是个不错的主人。他并非一味的对珍灵药园只是索取,反而花了大力qì

重建药园和兽园的两大灵能循环系统。现在,黄芩精黄世仁和人参精怪包子都可以自由显形,随时可以充当杨天鸿身边的金牌打手。

元婴啊……领头之人眼睛有些发直,这可是真zhèng

的元婴高手。尤其是黄世仁身上释fàng

出来的那股灵气,根本不可能作伪。

可就算是元婴高手又能怎么样?他不过是区区一个人,反观自己这边,金丹宗师多达十几个。当然,这种数量优势在战斗中毫无意义。若是金丹宗师的数量再多些,超过五十,甚至上百,黄世仁当然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可是现在,区区十几个人,根本对黄世仁无法构成威胁。

话虽如此,领头之人却不愿意就此放过。少主的残忍和手段他是知dào

的。那个人根本没有什么情面可讲。若是无法完成任务,回去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样的血腥手段会落在自己身上。想到这里,领头之人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不再犹豫,连声道:“动手!”

打不赢黄世仁不要紧。只要有几个人上去缠住这位元婴祖师就行。抢劫抢劫,关键要点在于“短、平、快”三个字。只要时间够短,速度够快,拿捏时机恰到好处,自己这边就能活捉杨天鸿,然后再从这个刚刚冒出来的元婴祖师手里逃走。这道理其实很简单:这天底下从来就是贼的数量远远多过警察。当然,面对警察,贼的第一选择就是落荒而逃。可是也有那胆大的,总喜欢与警察对着干。只要人数够多,一部分人缠住警察,另外一部分人作奸犯科,事后好处大家共享就行。

所有追上来的拍卖场修士都在戒备,那领头人一声吩咐,十几个人立kè

向着站在对面的黄世仁攻去。尽管对于元婴修士有着本能的畏惧,可是在他们心目中,十八对一,而且是十八个金丹后期金丹巅峰对一个修为不明的元婴祖师。这场争斗就算是必输无疑。也必定需yào

相当长的时间。

杀人,不是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就算是两个毫无灵能的普通人殊死拼杀,也需yào

花费大量时间和力qì

。若是不能一着直接命中要害,想要杀死对方,总得花上不少功夫。修士之间的争斗也是这样。若是修为实力无法超出太多,尤其是在占据数量优势的前提下。尽管人人可能受伤,却不一定会死。

事情的确是这么一番道理。可是真zhèng

动起手来,才发xiàn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黄世仁那个家伙闪身冲到前面,仍然笑嘻嘻的,仍然还是不紧不慢催动法力。他就像是一张带有无形墙壁的怪物,牢牢把想要冲过警戒线攻击杨天鸿的每一个人拦在外面。无论领头之人朝着哪一个方向狂冲,都感觉好像是有一团黏糊糊的东西阻碍了自己。可那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杨天鸿依旧坐在那块山石之上,冷冷的看着前方的争斗,一言不发。一群人想要攻击杨天鸿。却一时之间腾不出手来。

黄世仁的信息不断发送到杨天鸿耳朵里。这家伙在主人面前很是明白自己的身份,言语也很是谄媚:“主人,您对小的可真好。这么多的金丹宗师,这么多的灵能,真是一顿丰盛的美餐。包子之前已经吃过了好几顿,主人您直到现在才叫我出来。真的是太不公平了。以后若是还有这种好事,主人您一定要记得叫上小人哦!”

打斗的过程很是让人觉得奇怪。领头之人目光灵活,看到了黄世仁一直在笑。而且嘴角还不停流淌出口水。这种古怪诡异的表现,让领头之人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尼玛。还是头一次在元婴祖师级别的高手身上看到这种状况。难道,这家伙是一个天生的白痴吗?或者,就是面部肌肉有问题,无法正常收拢嘴唇,以至于随时随地都在流口水。可是这样想的话,事情也说不过去。若是脑子有问题。那么还谈什么狗屁的修liàn

?这家伙还怎么可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元婴祖师?

谁也没有发xiàn

,就在这片区域的地上,不知dào

什么时候铺了一层淡黄色的藤蔓。在众人的打斗腾挪之间,一蓬蓬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黄色雾气无声的弥漫在斗场之中。剧斗中的众人很快发xiàn

,他们的灵力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大惊之下。再想要逃脱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大片的淡黄色藤蔓,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直接将连同黄世仁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都包裹了起来。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一瞬间缠住了所有人。

这张巨网显然有着属于它自己的灵识。缠绕的储蓄只是在杨天鸿身上绕过,轻轻的触碰一下,马上散开。而其他人则没有这么幸运,黄色的藤蔓几乎将一个个修士全身都包住。然后,开始疯狂的扎根。

没错,就是扎根。也不知dào

这东西究竟来源于何处?以什么样的方式生长发育?看样子,很有些像是俗世之间热带榕树从枝条上长出来的气生根。密密麻麻,坚硬无比,硬生生穿透了修士们的体表皮肤,钻进肌肉深处,肆无忌惮大口吮吸着血水。

剧烈的疼痛,直接引动了十六个人的疯狂惨叫。黄世仁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摆出一副松散淡漠的架势,把杨天鸿和已经被自己根须包裹着的一干人等围在中间。

包括那领头之人在内,整整十八个金丹宗师被黄世仁排成一排,紧紧捆绑。黄世仁也许是饿了,在吸血这件事情上很是疯狂。所有修士体内的鲜血瞬间被吸掉了三分之一,一个个变得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就连想要站起来的力qì

都没有。他们现在只觉得全身无力,软塌塌的瘫在杨天鸿面前。杨天鸿却从岩石上站起,慢慢走过来,冷笑着盯住他们,如同盯着一堆没有生命的渣漳。

黄世仁吃得很过瘾。这可是金丹宗师的血啊!对于植物系的妖怪,简直就是万金难买的大补之物。要不是杨天鸿严令不准在自己发布命令之前把这些家伙活活吸死,黄世仁早就把这些人活活吸成一具具干尸。

“我很想知dào

,前几个月,那个脸上带有刀疤的家伙,还有你们所谓的少主。是不是偷袭过一个在拍卖场里买了红融血精的女子?”

刚一开口,杨天鸿就直奔主题,丝毫没有迂回。他的时间不多,也不可能在修liàn

世界耽搁太久。历州、安州、同州、戎狄……俗世之间还有太多的事情等待着他回去处理。若是眼前这些家伙懂事明理,那么杨天鸿也可以宽容一二,让他们死得痛快些。可若是触怒了自己。那么下场就会变得比死还要悲惨。

“废话少说,既然已经落在你的手里,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闯荡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任何事情都当得起一个“义”字。”

其中一个家伙看起来很是硬气,满面怒容,大声的冲着杨天鸿喝骂了一句:“想要我们出卖少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杨天鸿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很好,我就喜欢像你这种讲义气的硬汉。不过。说狠话做狠事,也是要讲究本事的。我倒是看不出来,你这种狗屁不如傻里吧唧连生死都看不明白的废物,究竟有什么资格在本座面前说这种话?不过,你既然一心求死,本座也就如你所愿。”

说着,杨天鸿抬起右手,轻轻捏了个个响指。黄世仁脸上顿时露出喜色。那个大骂的家伙立kè

被黄色藤条纠缠着,从人堆里拖出来。重重扔到了前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伴随着他凄厉的惨叫声,黄色蔓藤的生长速度陡然之间提升了几十倍,从各个方向生长出来的根须多达千万条。嘴硬的修士脸色很快变得惨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瘪缩下去。顷刻之间,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种事情就发生在眼前。实在太可怕了。

一群被蔓藤捆住的人相顾失色,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杨天鸿很是奇怪,也不知dào

那个少主有什么样的本事,竟然这么多人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供出自己想要的口供?看来。这贝罗山里拍卖场的内幕,远远要比表面上看起来深厚得多。

“看来,我是来迟了!”

就在杨天鸿打算挨个审问的时候,一道声音阴测测的响起在众人耳边。

听到这个声音,躺在地下的一群修士个个都是面露大喜。杨天鸿的目光,也随着声音出现的方向转了过去。

在那边的山林中,所有的植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一般,纷纷向着两旁分开。一道彪悍的人影,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向着这边慢慢的走过来。

那是一个极其彪悍的男人。三、四十岁的模样,体格魁梧,身高超过两米。穿着一套黑色精干的短袖布袍,打扮得如同俗世间常见的猎户。唯一的区别,就是肩膀上少了一张猎弓。

最显著的外观特征,就是他脸上的那道刀疤。

“哼!都是一群废物。”

看着躺在地上的被黄世仁根须紧紧缠绕的十几个金丹宗师,彪形大汉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要不是少主谨慎,今天你们就误了少主的大事。还好,我收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否则,你们几个家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

哪怕是被黄世仁用根须捆绑,生命受到威胁,这些金丹宗师们似乎也只是痛苦的惨叫,却没有露出害pà

的神色。直到这人一出现,他们的脸上却浮现出恐惧表情。

杨天鸿冷冷的盯着这个出现的彪悍男子,目光集中到了他脸上那道长长的从左眼角一直斜到右嘴角的疤痕。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身影,杨天鸿咬牙切齿的开口问道:“你就是刀疤?”

“小辈,听说你一直在找我?怎么,老子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走过来的刀疤修士根本不否认自己的身份,脸上的疤痕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狞笑着:“说说看,你想知dào

什么?我这个人还算是仁慈,临死之前,我可以成全你。”

杨天鸿平静冷漠的脸上,忽然浮现出诡异莫名的笑。

“照你这么说来,你知dào

的事情远远要比其他人多得多。也是,说话只要一张嘴就够了。人太多的话,也就显得麻烦。嗯!就是这样,既然正主来了,你们这些人也就没什么用处。”

杨天鸿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刀疤的人影,心念一动,黄世仁也立kè

受到消息,不再留守,开始全面释fàng

出根须,疯狂吸食起被缠住的十几个家伙。

事情陡然之间出现了变化。

“刀疤前辈,救命啊!”

“我,我不想死,救命!救命啊!”

“放开我,不要杀我!”

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求救的声音响起,但刀疤修士却丝毫没有想要动手救人的打算,只是冷冷的看着在黄世仁的肆虐下惨叫的众人,冷哼一声:“办砸了少主吩咐的事情,统统该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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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六节 强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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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陡然之间出现了变化。

“刀疤前辈,救命啊!”

“我,我不想死,救命!救命啊!”

“放开我,不要杀我!”

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求救的声音响起,但刀疤修士却丝毫没有想要动手救人的打算,只是冷冷的看着在黄世仁的肆虐下惨叫的众人,冷哼一声:“办砸了少主吩咐的事情,统统该死。”

“就算你不杀他们,我也会要了他们的命。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嘿嘿嘿嘿!你这一动手,倒是帮我省了不少事情。”

冲着杨天鸿说完这句话,刀疤修士反而抱着手,看着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同伴们急剧的被黄世仁吸尽鲜血,自己却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黄世仁舔着嘴唇,眼睛里流露出对刀疤这个男人的贪婪。越是强dà

的修士,血肉味道就越是鲜美。黄世仁想也不想,直接催从藤蔓猛地向着刀疤卷去。刀疤的身体却动都不动身上陡然的浮现出一件火焰铠甲。藤蔓只是刚刚一碰,马上就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的向后缩去。再怎么说也是乙木所属,碰上能够克制木属性的火终究还是要退缩。黄世仁做梦也没有想到刀疤身上居然会有这种护身法宝。他手忙脚乱拼命拍打着身上突然冒出来的火焰,跳着脚,仿佛尾巴被踩了的猫,尖叫着,迅速逃往了杨天鸿身后。

黄世仁其实根本不会惧怕刀疤。不过,黄世仁是个非常合格的奴仆。他知dào

应该在什么时候出手,又应该在什么时候让自己的主人出面。就比如现在,杨天鸿对付刀疤应该没什么问题,黄世仁自己就应该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很是委屈的等候在主人背后。若是杨天鸿胜了。那么就是大片奉承话甩过去。若是败了,自己再出手也不迟。总之,主人手里的好东西可不少。光是妖兽王紫吼的骨头,就让黄世仁一直垂涎三尺。若是自己一味表现出太过强悍的样子,主人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风头倒是都被自己抢完抢尽。又有个屁用?

“的确是好东西!”

杨天鸿看着刀疤称赞了一句。这件火焰铠甲,绝对是上好的防护法宝。从上面翻腾的熊熊火焰可以看出,这是一件融合了南明离火的防护宝,不但可以防垩身,而且铠甲上自带的南明离火的火焰,还能够攻击敌人的确是一件攻防兼备的好宝。

光是这一件宝,就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的法宝飞剑都要强悍许多。哪怕连杨天鸿计算在内,拿的出手的防御法宝,也没有一件能够和刀疤的南明离火铠同级。不是还没有升级到高品质,就是还处于原材料阶段,要么就是完全不是攻防类的宝。不说别的,单是铠甲内融合的南明离火一个火种就足以和太阳真火相抗衡。而从这件宝之上,杨天鸿也马上判断出,眼前的刀疤修士,绝对不是他从蜘蛛精口中听到的金丹巅峰的修为。

这是一个极其强dà

的对手。

“你已经达到了元婴级别?”

杨天鸿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冽了起来。这是自己来到贝罗山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元婴期的高手。而且。这家伙竟然还成的让几乎知dào

他名声的人都以为他是金丹巅峰,委实狡猾。心机与实力匹配。越是这种狡猾的家伙。就越是难以对付。

隐瞒修为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现在刀疤竟然把南明离火铠亮了出来,想必也没有打算让杨天鸿活着离开。

让杨天鸿诧异的是蜘蛛精说他亲眼看到刀疤攻击了林映蕾。可要是以现在刀疤的修为,林映蕾在刀疤手上根本就不可能逃走。毕竟,双方修为摆在那里,林映蕾不过是区区的筑基灵根修士。就算是天赋再好,也绝不可能从强悍无比的元婴修士手下逃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天鸿慢慢皱起了眉头。看来,事情远远不是自己最初想象的那样。

“以你筑基期的修为和见识来说,眼光还算不错。”

刀疤居然没有直接动手,依旧还是抱着膀子。懒洋洋地看着杨天鸿,甚至还夸了杨天鸿一句,让杨天鸿不知dào

他的真实用意。

“你在两个月前,是不是带人攻击过一个在拍卖场里买了红融血精的女子?”

不管怎么样,杨天鸿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动的手。别说刀疤只是元婴期,哪怕他是大乘期的高手,杨天鸿只要确认,就算是拼着性命,也要把对手活活干掉。胆敢惹上老子,就不要再想着以后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说的是那个归元宗的小丫头?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刀疤眉头一挑,似乎没有想到杨天鸿会问起这件事。但他也没有否认,没有隐瞒,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甚至连林映蕾是归元宗的人也都十分清楚。

“我叫杨天鸿。你之前追杀的女子,是我的女人。”

杨天鸿在来贝罗山之前,就已经把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全部都隐藏起来,加上杨天鸿身上带有玲珑宝锁,以及钢甲暴罴赐下的隐匿符,旁人根本不可能从他的修为上看出来他的门派。

对方既然大方的承认,杨天鸿也不再隐瞒。不过此刻,杨天鸿对刀疤似乎已经没有了那么刻骨铭心的痛恨,反而代之以一种很是奇妙的感觉。

以刀疤此刻展现出来的修为,别说林映蕾只是筑基修士,哪怕林映蕾就是金丹巅峰,加上手中有保命的宝,也不可能逃脱刀疤的追杀。当然,如果刀疤一心想要林映蕾死的话。

林映蕾既然还能够活着,那就意味着对右手下留情了?

想到这里,杨天鸿忍不住出一身的冷汗。要是林映蕾碰上的不是刀疤,他也没有手下留情,那么林映蕾岂不是因为要为杨天鸿炼制兵器而导致杀身之祸?这可是杨天鸿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对于家人,杨天鸿从来都极其珍视。十二舞姬与自己之间并无血缘关系。可她们毕竟是自己人生当中已经有过最亲密关系的女子。说起来。公主小荷虽说是杨天鸿名分上的妻子,真zhèng

有着身体上的接触,还是要在十二舞姬之后。这种情分,杨天鸿觉得比什么都重yào

。既然林映蕾被眼前之人重伤,那么无论对方的用意究竟为何,是否留手。都已经不重yào

了。

“有意思,打了一个女的的,现在来了一个男的?”

刀疤似乎很意wài

,尤其是发xiàn

杨天鸿竟然真的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之后,就更是举得惊讶:“不过,你看起来要比之前那个小丫头厉害多了。”

“承蒙你之前手下留情,不胜感激!”

杨天鸿却是郑重其事的抱拳拱手,冲着刀疤说道。该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同样的,既然对方留手没有杀人。那么该做的礼仪,或多或少也应该有。

“好说好说,拿了东西,能不杀人就尽量不杀人,倒不用特别感激。”

刀疤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他抬起右手挥了挥,丝毫不当回事:“你也一样,今天我心情好,你替我解决了一堆垃圾。这样。只要你告sù

我,你最后买到的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处?然后交出身上所有的灵石和财物。我可以饶你一条性命。”

在刀疤看来,这只是小事一桩。他倒也不是那种滥杀之辈。只不过,他丝毫没有从杨天鸿脸上看出服从之意,反到是露出一丝讥讽的嘲笑。

“你好像还是没有明白状况。你先是打伤了我的女人,此仇已经是不共戴天。现在,居然还想要我身上的东西?呵呵!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废话少说,还是先打过比拼再说吧!”

杨天鸿却丝毫没有放qì

的意思,心念一动,黄世仁释fàng

的密集根须就已经冲了上去,将刀疤围在了当中。发动了攻击。

“刷!”

突然,在刀疤视线能够看到的范围之内,突然之间多了五个相貌一模一样,同样穿着的青灰色道袍,蒙着面具的男子。这些人手里握着钢剑,剑开始绕着刀疤,身形四下飞动。他们各自占据一个方位,进退有方,显然是一种高明的阵。五个对上刀疤一个,进退有序,居将刀疤团团围在中间。

珍灵药园里有着太多的珍贵成熟药材。玲珑宝锁被杨天鸿开启前,完全处于沉睡状态。黄世仁是这样,包子也不例外。大量引入灵能之后,整个珍灵药园开始正常运转。按照修liàn

世界的法则,妖怪通常需yào

五百年时间才能化形,拥有千年以上的道行,也就能够在修士之间拥有正常行走并且被认同的资格。纵观整个珍灵药园,拥有千年道行的妖怪,不知dào

究竟有多少。杨天鸿与黄世仁结为主仆盟约,也就变相等同于对药园内部的妖怪有了控zhì

权。这五名突然出现的剑士,就是杨天鸿从药园内部召唤出来的五株铁木精。

要不是刀疤身上火焰铠甲的威力不凡,杨天鸿也不会动用铁木精怪出手。植物都怕火,比较下来,似乎也只有这几个铁木精还算是能够承shòu火焰。不过,这种事情也并不绝对。铁木精用钢剑发动进攻,也就说明它们仍然畏惧高温。只不过在杨天鸿看来,能够对刀疤构成威胁,这就已经足够。

“剑阵?“

刀疤一眼就反应过来,五名铁木精怪进退有序合zuò

娴熟,分明就是一种极其高明的阵法。说起来,之前那些家伙们栽的倒也不冤。但刀疤也并没有放在眼中。能够制服几个金丹宗师,并不见得能够与自己这种元婴老祖相抗衡,刀疤深信这一点。

“都给老子放马过来吧!”

面对铁木精怪的攻击,刀疤狞笑着,甚至没有放出自己的飞剑,只是攥着巨大的拳头,发动南明离火铠护身,与铁木精怪打斗了起来。

应该承认,铁木精怪的剑阵的确精妙。这种阵法经过归元宗洛图殿改进,威力非凡,哪怕只是五个相当于筑基实力的铁木精怪使用出来,配合默契之后,也能够抗衡十几个金丹巅峰的对手。但是。面对上刀疤这等凶悍霸道的对手,似乎铁木精怪的剑阵已经有些不够看。在刀疤一拳狠过一拳的攻击之下,五个铁木精怪的圈子也越来越大,别说围困住刀疤,此刻能在刀疤的拳头下维持不受伤,已经是十分的辛苦。

刀疤的拳头十分的精准。每一拳都轰在攻击过来的钢剑剑身上。而每一拳的力量,都能让操纵钢剑的铁木精怪全身一震。要不是这种剑阵讲究共同进退,所有的攻击几乎都是五个铁木精怪平均分摊,换成其中任何一个的话,早就已经剑毁人伤。

“哈哈哈哈!蝼蚁就是蝼蚁,再多的蝼蚁组成剑阵,也还是蝼蚁!”

刀疤一连几十拳挥出,将五个铁木精怪的剑阵硬生生的扩大了几倍。刀疤打的兴起,哈哈大笑一阵之后。竟整个人带动了剑阵,向着杨天鸿这边走来。

独自抗衡剑阵,还不用拿出飞剑。如此看来,这刀疤至少有着元婴中期的修为。杨天鸿心中也是暗暗的欢喜,要是铁木精怪的修为再高些,每个人都是金丹巅峰实力的话,刀疤想要这么轻松,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说不定。光是五名铁木精怪,就足以活活坑死刀疤这种强人。

不过。刀疤走过来的身影,杨天鸿却是夷然不惧。他用森冷的目光盯着刀疤带有激动的面孔,忽然冷笑着,做了一个很是莫名的古怪手势。

“几个小妖怪不行,那就加上老夫如何?

顿时,一道森冷粗狂的声音。从刀疤的身后响起。

刀疤脸上大惊失色,竟然有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而自己竟然不知dào

……这,这怎么可能?他猛地转身,就看到了郭林生手中握着钢剑。锋利的剑锋朝着他直刺过来。

郭林生早已突pò

了元婴阶段。现在,至少也是实力与刀疤这种强人相当。两个人比拼起来,真zhèng

是不相上下。

玲珑宝锁带有一个极其神妙的空间。其中的部分很大,就像是一个隐秘的足球场。杨天鸿对于贝罗山中的凶险早已知晓。从归元宗出发的时候,就利用玲珑宝锁的这个秘密功能,带上了郭林生等几名宗派高手。修士可以在任何时候打坐修liàn

,宝锁内部和外面的区别不大。郭林生一直在等候着杨天鸿的命令。在拍卖场里的时候,郭林生就想要动手杀人,只是杨天鸿一直阻拦,这才没有显露行迹。现在从宝锁里出来,正是兴奋连着愤nù

一起,与刀疤打得无比痛快,酣畅淋漓。

郭林生和刀疤两人的身体连续不停的撞在一起,带起一阵惊心动魄的声音。郭林生本来就是武痴,身形巨大。晋升为元婴祖师以后,更是变得力大无穷,手中钢剑招式精妙,左手拳头与刀疤的拳头不断对上,也丝毫不落下风。旁边,铁木精怪剑阵不时冲撞进去。它们终于不用直接面对刀疤强横的力量,五支钢剑飞快的解脱出来,开始在刀疤的身形周围不停的攻击起来。

刀疤虽然有南明离火铠护身,但是却也并不想一味的靠着铠甲护体。每每飞剑快要及体的时候,刀疤还是会分出一拳,将飞剑打飞。不过,他却再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攻击铁木精怪,马上就要面对郭林生接下来的剑锋。

两个元婴级别的高手,加上五个铁木精怪组成的剑阵这一番缠斗,周围的山林却遭了秧。铁木精怪的剑阵本来就是以攻击见长,只是展开阵势一会夫,那些可能阻挡身形的树木山石就已经被它们随手一剑斩成碎片。连续一会之后,这片区域就已经变成了光秃秃一片。

郭林生和刀疤对拳之时携带着的灵力轰爆,更是让整块地面就好像被雷公肆虐过一般,到处是坑坑洞洞,惨不忍睹。

说也奇怪,元婴高手的手段不知dào

有多少,但刀疤竟然就陪着郭林生在这里对拳,还要不时闪避着郭林生右手上的钢剑。不过,刀疤一个人对抗郭林生加上五名铁木精怪,却丝毫不落下风,这已经很充分的说明了一点,那就是郭林生的修为,还赶不上刀疤。

同样都是元婴,仍然有着高下之分。

郭林生自己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变得大怒起来,口中连续发出咆哮,灵能郑源开始不要命的发动。一拳下去,刚猛无比,哪怕是刀疤身上覆盖着南明离火铠,也不敢硬接,连连后退。

连续后退了几步,刀疤自己也被打出了凶性。他脸色一变,铺天盖地的威压猛地将所有人覆盖。在他意料中,杨天鸿这种实力低微的筑基修士应该马上昏迷,五个手持长剑的筑基修士(不知dào

是铁木精怪)也会因为被压制而无正常发挥剑阵的效。如此一来,光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对付郭林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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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七节 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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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林生自己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变得大怒起来,口中连续发出咆哮,灵能郑源开始不要命的发动。一拳下去,刚猛无比,哪怕是刀疤身上覆盖着南明离火铠,也不敢硬接,连连后退。

连续后退了几步,刀疤自己也被打出了凶性。他脸色一变,铺天盖地的威压猛地将所有人覆盖。在他意料中,杨天鸿这种实力低微的筑基修士应该马上昏迷,五个手持长剑的筑基修士(不知dào

是铁木精怪)也会因为被压制而无正常发挥剑阵的效。如此一来,光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对付郭林生。

事情变得很是古怪。

刀疤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杨天鸿居然依旧还是远远的坐在山石那边,看着百丈之外的战斗,好无所觉一般。甚至于五个铁木精怪的阵势连速度减慢一点都没有,依旧在凌厉的攻击着。

任凭刀疤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这是因为什么。什弄时候元婴老祖的威压,连几个金丹中期的后辈和筑基初期的小辈也能能无视了?

打出了真火怒意的刀疤终于拿出了真本事。

至少在杨天看来是这样。

之前的攻击,刀疤都没有带着杀气。可是现在出手,却是带上了一丝狠辣,想要将对手击毙的意思。

“嗖!”

一支淡红色的飞剑猛地从刀疤身上飞出,瞬间挡住了铁木精怪组成的剑阵。随后,刀疤的拳头上,开始凝聚起一道道的灵光,和对面郭林生强悍的钢剑对撞在一起。每一拳,两人脚下的地面就好陷下去几分,仿佛被一柄巨大的铁锤夯击一般。两人的身形。已经越来越快,化为两道流光。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远远超出实力只是筑基阶段的铁木精怪,根本无法困住两人。

“好,很久没有打的这么过瘾了。”

刀疤疯狂的声音从激斗间歇传来,似乎带着一丝酣畅淋漓:“不过,就你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再加上这旁边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不是老子的对手。”

杨天鸿脸上再次浮现出诡异的冷笑。

“哈哈哈哈!那就再加上我怎么样?”

圈子外面,突然又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让刀疤陡然之间又是一阵紧张,心脏猛然高吊起来。

尼玛,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什么时候元婴高手这种稀有生物也会成群结队出现了?

难道,他们都是在为这个筑基期的后辈撑腰?

印象当中,归元宗应该还没有这么强悍吧?

更可怕的是,这个高手,竟然同样也是无声无息的出现。之前根本就不知dào

在哪里。

刀疤感觉很是不妙。淡淡的恐惧也从心里油然而生。

烈火殿主熊杰出现了。

他的兵器是一把经过特别炼制的巨型剪刀。这种兵器极其厚重,必须双手才能使用。锋利的刀口足以剪短任何东西。巨大的重量可以让剪刀在必要的时候当做铜锤之类的兵器使用。熊杰和郭林生一样,都是在玲珑宝锁内部空间里,冲出来的时候,熊杰直接使出了最为强悍的法力。巨大的剪刀毫不讲理的直接冲着刀疤懒腰剪下,其中火光四射,与刀疤身上的南明离火铠甲都是相同的火属性法器。

“怎么回事?怎么又,又来了一位元婴高手?”

刀疤心里的震惊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面对之前冒出来的郭林生。他还能依靠实力占据上风,那是因为郭林生刚刚晋升元婴没多久。时间不长,也没有什么功法沉淀。可是现在,专攻火系法术的烈火殿主熊杰亮相,立kè

就把自己刚猛兵器和火焰道术优势运用的淋漓尽致。就在这一瞬间,面对两位元婴高手,刀疤立kè

就感觉到了压力。

何况。熊杰与郭林生不同。算起来,在归元宗里,烈火殿与杨天鸿的关系要比其它几个法殿深厚得多。熊杰座下的首徒张焱,也因为在锻造方面技术精强,得到了杨天鸿的青睐。两个人之间关系非常好。张焱从杨天鸿那里得到的好处自然也就更多。这个世界从来都讲究师徒尊卑,张焱也不是那种忘本无义之人。自己得了好处,总是不会忘记给予师傅更多。比较下来,熊杰反倒还成了除紫炉殿之外,整个归元宗上下,得到丹药最多的一位修士。这种情况并非虚夸,即便是宗主钟元宇,在丹药收获方面,也恐怕不及熊杰。毕竟,熊杰有一个好徒弟,张焱对于师傅也很是尊重。

在所有归元宗殿主级别的修士当中,熊杰理所当然成为了最早晋升元婴的高手。因为灵能浑厚,熊杰再次锻造了自己的护身宝甲。这种防护法器效果丝毫不弱于刀疤身上的南明离火铠,坚固程度甚至远远超出太多。打斗当中,这种厚皮重铠的优越性,已经很是明显的体现出来。哪怕是刀疤用尽全力挥舞飞剑斩上去,也只能是留下一个白印,根本无法穿透。

情况变得越来越诡异。刀疤脸上一片血红,不顾一切举起飞剑朝着熊杰身上乱砍,一时间叮叮当当乱响一通,飞剑在熊杰身上连斩了数十下,却对熊杰的强悍护身宝甲根本无可奈何。面对这种情况,刀疤除了瞠目结舌,自己也是有苦难言。平心而论,熊杰的真zhèng

实力倒是要比郭林生高出那么一些,却也还是不及刀疤的功力深厚。若是两个人单打独斗,熊杰肯定不是刀疤的对手。可是现在,熊杰和郭林生两个人相互夹攻,刀疤一时间手忙脚乱只能应付招架。他除了能够将熊杰的攻击挡住之外,根本伤不到熊杰一分半毫。

旁边,郭林生打起架来很不要脸。手中钢剑还在不停的削砍着。不得已之下,刀疤也打出了真火,被迫拿出了真本事。顿时,之间南明离火铠光芒大炽,飞速的在刀疤的身体周围形成数道仿佛具有真实形体的火焰剑锋利,开始不顾一切疯狂的反击。

这种道术非常精妙。也是刀疤在苦修当中冥思所得。猝不及防之下,两把飞射的火焰剑锋瞬间此中了郭林生。见状,刀疤脸上猛然一喜。然而,欢喜的神情尚未展开,就已经彻底凝固在脸上。

郭林生只是闷哼一声,就随手施展了一个水系道术。扑灭了即将裹住身体的火焰。刀疤清清楚楚看见,火焰剑锋的确是此中了郭立生的身体。可是,破开的道袍内部,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皮肤肌肉,而是一层闪耀着金属光泽,表面之留下一点点浅薄白色痕迹的重型铠甲。

大家都是归元宗同门。郭林生也是位高权重的殿主。杨天鸿上山以前,郭林生就为了宗派出力甚多。这份感情,绝对是需yào

漫长时间才能积累。熊杰在锻造方面技术独步天下,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自己一个人锻造铠甲?这种防护力惊人的宝甲。早已成为归元宗元婴级别以上高阶修士的制式装备。你有,我有,大家都有。

在修liàn

世界,贝罗山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存zài

。刀疤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根本不知dào

外面的这些事情。事实上,归元宗在防护能力方面有着极其强悍能力的秘密,也只是在宗派内部相互知晓。青木殿殿主卢云光喜欢开玩笑,曾经说过: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归元宗干脆改名叫做“硬壳宗”、“宝甲门”或者“铜墙铁壁派”之类的比较贴切。

是的,这就是一层极其坚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如同乌龟一般的厚重甲壳。

有了铠甲护体,南明离火的火焰根本无法伤害到熊杰和郭林生。可是,两人却也讨不到好处。毕竟修为摆在那里,刚刚晋升成为元婴的修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早早就是元婴的高手相提并论。尤其是刀疤释fàng

出来的几把火焰剑好像也是一个剑阵,飞腾起来,直接将两人笼罩当中。

郭林生打得性起,猛然大喝一声,手中钢剑在空中挥舞出十几多带着死亡光芒的雪亮剑花。朝着刀疤狠狠迎了上去。这是郭林生拿手的绝技,也是剑法当中颇为精妙的部分。一击之下,效果很是明显,刀疤左肩顿时被刺中了一处,只是伤口不深,看上去对于整体实力几乎没有什么削弱。

熊杰这边也是狂笑着,手中巨型剪刀冲着刀疤灵活飞舞。熊杰的战斗方式与郭林生完全不同。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熊神转世,很多时候根本不管什么招式,根本就是凭着自己皮厚肉粗,还有护身铠甲开路,仿佛一列高速行进的火车,朝着刀疤身上胡乱冲撞。尽管这种冲击没有什么准头,刀疤却被熊杰这种近乎不要命的打法吓得心惊肉跳。毕竟,若是避开了还好。若是避不开,被熊杰一头撞上来,至少也是落得个体内骨头断裂的重伤。

此刻的战圈,五头铁木精怪已经插不进手去。三位元婴高手哪怕是战斗中逸散出来的灵力,也足以伤害到它们。在杨天鸿的控zhì

下,五头铁木精怪已经站在杨天鸿的身边,四散形成剑阵,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刀疤应该属于那种武学疯子。面对强敌,一般人早就吓得或荒而逃,刀疤却是越打越精神,八柄火焰长剑在身体周围上下纷飞,阻挡着郭林生和熊杰一切攻击的同时,还在不停反击着。另外一柄手中飞剑却如同毒蛇一般,在两人的身后飞转,伺机攻击。

即便在一对二的情形之下,刀疤也没有露出败象。这样强悍的实力,让杨天鸿很是疑惑————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最初想象的那个样子。如此高手,他难道只是因为劫财之后不想杀人,或者是因为归元宗门派的关系,不想招惹麻烦,所以才放过林映蕾的吗?可是,话似乎有些说不通。以现在刀疤展现出来的实力,绝对能够在归元宗里排得上前列,甚至足以媲美那些长老。只要他愿意,随便一击之下,就能让林映蕾饮恨当场。

杀人灭口的道理,人人都懂。既然心狠手辣夺人钱财宝物,又怎么可能疏漏着放任对方重伤后离开?这跟白痴有什么区别?就算是脑子有问题,恐怕也不会傻逼到这种程度。

这个刀疤,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杨天鸿暗自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随后,心神一动。玲珑宝锁里再次飘出了一个极其胖大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从空中高高跃起,出现在三人的战圈上方。随后一声不吭,操纵着飞剑,当头向着刀疤斩下。

缠斗当中,一道杀意从天而降。刀疤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自己的飞剑当头迎上。挡下一击之后,这有余暇观察头顶上到底是什么人。

“尼玛,竟然又是一个元婴高手?”

刀疤已经开始震惊起来。什么时候这贝罗山里的元婴高手如此的不值钱了?竟然成群结队的为一个筑基期的小辈撑腰出面?

思维在震惊中已经变得麻木。刀疤远远看了一眼坐在远处好整以暇的杨天鸿,眼睛里掠过一丝恐惧,却也有着极其强硬的果决。

陈正坚的模样,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容易辨认。主要是因为他太胖了,浑身上下的肥油,根本就是最为显著的特征。

这个胖子刚刚出现的一刹那,刀疤就已经确定。这家伙肯定与杨天鸿是一伙的。这不奇怪。围攻自己的两名元婴高手,身上都穿着归元宗特有的制服,如果一定要从中找出某些差异,那就是修为————熊杰与郭林生两个人都是元婴初期,最多不过是二阶和三阶。陈正坚的实力却要超过他们,至少也是元婴中期。

尊师重道这种事情不是只有张焱一个人才会。杨天鸿也不例外。当然,其中还有一个非常重yào

的缘故。那就是陈正坚是杨天鸿自己正儿八经的师傅。若是连自己的师尊都是实力低微,自己这个做弟子的也会觉得脸上无光。虽说送上归元宗的丹药数量从来没有克扣过。杨天鸿却额外对陈正坚和张硕两人开着小灶。就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张硕和陈正坚服用的丹药数量。至少也要超过其他归元宗同门一倍以上。大量丹药产生的灵能,使得张硕和陈正坚同时突pò

了元婴关口。只不过,张硕毕竟是紫炉殿正殿主,修liàn

自身之余,还要负责整个门派的丹药炼制和供应等等诸多事务。陈正坚则不同,这家伙在紫炉殿就是一个挂名的殿主。甚至连丹药炼制方面也没有多少心得体会。一心潜修。实力的确要比其他同门强出了许多。远的不说,就拿熊杰和郭林生两位比较,陈正坚虽然胖,修为却足以对付他们两个。

陈正坚很喜欢打架。他嘴里呼喊着叫骂的声音,刚一出现。场面登时变得改观。刀疤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甚至就连招架也变得困难。何况,陈正坚此人在归元宗里憋闷久了,这种时候,又是自己弟子委托出手,更是疯狂得如同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热血狂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全力的攻击,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这种情况倒也在熊杰和郭林生的意料之中。所以对于刀疤攻向陈正坚的攻击,两人都是尽可能将其挡下,或者用招式法术将其弱化,为陈正坚腾挪出足够的空间,让他能够全力出手。三人虽然没有怎么配合过,但在此刻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面对如此难缠的三位对手,刀疤的真zhèng

实力终于展现了出来。他双眼变得赤红,大吼一声,身上陡然之间散出几道阵旗,飞快的落在地上。阵旗一落地,整个空间登时弥漫出一阵浓密的烟气,将所有人的身形都笼罩在其中。

陈正坚立kè

连嚷带骂叫了起来。不外乎是什么你****的要不要脸,打架还要放屁释fàng

烟雾什么的。虽说听起来很是对耳朵造成污染,杨天鸿坐在远处也只能是苦笑连连,除了摇头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实力根本不是刀疤这种强人的对手。归元宗三位元婴殿主上去,也没能当场拿下刀疤。这就已经很是说明问题。杨天鸿目前的实力不过是金丹级别,贸然上前,恐怕也只是死路一条。与其过去给三位殿主带来麻烦,束手束脚,不如远远坐在这里观战。

双眼不能视物,连带神识都受到了一些影响。这些阵旗,根本就是用来阻碍感觉的。阵法一出,熊杰、郭林生和陈正坚的攻势登时就是一缓。

同时操控着九支飞剑,一个剑阵,还有一把单独飞剑,另外还要控zhì

阵旗,加上同时对抗三位元婴高手,竟然不落下风……刀疤的修为,此时在杨天鸿的眼中,已经升到了元婴后期。

熊杰等人心中也是大骇。在归元宗山上呆的时间太久了,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强悍的高手。看来,太乙宫号令修liàn

世界,恐怕也只是太乙宫自己和各大门派狭隘的眼光所致。远的不说,就以面前的刀疤为例,就算是放在任何一个门派,恐怕都是座上长老的待遇。可即便是这种人物,在贝罗山里也只是任由别人驱使。

天下之大,果然是高手辈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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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八节 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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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杰等人心中也是大骇。在归元宗山上呆的时间太久了,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强悍的高手。看来,太乙宫号令修liàn

世界,恐怕也只是太乙宫自己和各大门派狭隘的眼光所致。远的不说,就以面前的刀疤为例,就算是放在任何一个门派,恐怕都是座上长老的待遇。可即便是这种人物,在贝罗山里也只是任由别人驱使。

天下之大,果然是高手辈出。

杨天鸿的眉头微微皱起,正要想着如何和这个刀疤交流一番。对于这种人物,杨天鸿一向都很惜才。何况,刀疤没有杀死林映蕾,就已经对双方何谈提供了前提条件。即便不能将之擒住,若是能够化敌为友,倒也是好事一桩。然而,就在杨天鸿准bèi

有所动作的时候,散布在周围的神识丝当中有一缕却是轻微的一震,察觉到了一个极其强dà

的神识。

那是归元宗主钟元宇的气息。

现在的归元宗里,钟元宇真zhèng

是能够控zhì

局面的高手。他早在一年前就突pò

了元婴,进入了分神阶段。在整个宗派之中,除了镇山神兽钢甲暴罴,钟元宇门面上是不折不扣的第二高手。

离开宗门前来贝罗山调查情况的时候,钟元宇也许是厌倦了常年呆在山上的生活,也可能是为了门下弟子讨个公道,提出想要跟随杨天鸿一起出来。玲珑宝锁里的隐密空间很大,就算是再有千百个类似钟元宇这样的人物进去,也丝毫不会觉得狭窄。

从最初郭林生出现斗战,直到现在陈正坚等三人团团围上去,钟元宇也没有看到自己这边能够有获胜的可能。打到最后,可能就是一个不输不赢的局面。当然,这里所指是用正常手段斗战。钟元宇是个聪明人。之前就从杨天鸿与刀疤之间的对话察觉了问题所在。因此,钟元宇通过神识严令禁止熊杰等人使用黑铁戒指,务必要生擒刀疤。

黑铁戒指是归元宗最大的秘密杀器。这种东西一旦祭出,就算是杨天鸿这种实力仅为金丹阶级的修士,刀疤也一样是必死无疑。不过,对于这个人。钟元宇的看法和杨天鸿一样————让他活着,用处更大。说不定,还可以将其招降。

宗主出手,杨天鸿当然乐意。不过,身为弟子,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宗主,那个人身上有火属性铠甲护身,你要小心。”

“区区火焰铠甲,在本座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钟元宇淡淡地笑道:“不过若是想要活捉此人。还要借你身边那个穿黄袍的精怪仆人一用。”

杨天鸿不由得转头看了看旁边,只见黄芩精黄世仁就站在那里,脸上全是服服帖帖的表情。想来,宗主钟元宇已经用神识与他沟通过一番。

尽管这个要求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杨天鸿却并没有迟疑,直接发声,一个命令过去,黄世仁立kè

动了起来。想都不想的,直接冲进了远处混乱不看的战团。

熊杰等人不知dào

为什么杨天鸿会突然派出黄世仁这个帮手。不过。此刻大家正打的眼红耳热,谁也不会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何况,黄世仁实力不弱,早已在此前证明了他的功法深厚。

四个元婴修士战斗的气势,早已经惊动了周围数百里方圆。只是没有人胆敢过来一探究竟,生怕惹火烧身。最多也就是远远地隔着上百里看着这边的动静,暗自猜测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乱灵谷的人同样发xiàn

了这边的疯狂气息,所有人都是脸色严肃。距离乱灵谷如此近距离的战斗,还是这种等级的,一看就是好几个元婴老祖级别的大高手。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的大动肝火?就算是用山崩地裂来形容也毫不过分。

远处的人们在猜测的同时,杨天鸿也在猜测————钟元宇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来解决刀疤?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让杨天鸿疑惑多久,马上,他就看到了答案。

一阵巨响,一整座山峰,距离几人的战团数百丈之外的一座数十丈高的山峰,猛地从地上飞了起来。似乎被人从地上连根拔起一般,巨大的山峰带着不断碎裂的山石和散落的泥土,猛地如同泰山压顶一样,从空中砸向了战斗中的几个人。

杨天鸿看得清清楚楚:那座山峰下面,链接着无数的盘根错节的粗大的根须。不用问,那是必定是黄世仁用植物系妖怪催动变化而出的根系。以黄世仁谨小慎微吝啬滑头的性格,断然不可能用它自己的本命元体作战。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黄世仁使用了特殊道法,将周围山林间的植物集中起来,这才变化出如此强悍的根须之力,直接拔起一座山峰,然后砸向了战团。

这种道术绝对不是黄世仁新近独创。想来,应该是得到宗主钟元宇的指点。否则,也不会有之前钟元宇要求借用黄世仁一说。

激斗中的三人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变化。等到发xiàn

山峰已在头顶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够各自使出手段来抵抗这泰山压顶的一击。

“轰!”

巨大的声音传来,三人战斗的地方,突兀的出现了一座底朝上的山峰,形成了一作新的小山。

杨天鸿一点儿都不担心熊杰、郭林生和陈正坚三人会有什么损伤。他们都是归元宗的人,钟元宇出手之前,必定已经用神识与三人暗中联系过。何况,黄世仁操纵植物根须的手法精妙无比,别说这种普通的山峰一座山压下来,哪怕是比这更大更高百倍的山峰压下来,熊杰等人也照样是安然无恙。

这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两军对垒,进攻的一方惯例要进行炮火攻击。攻击范围和时间都会提前告sù

己方步兵。如此一来,也就避免了误伤。

情况很是明显,刀疤的状态就没那么好受。阵旗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就被一把砸烂。人也刚刚使出土遁的手法,就猛地发xiàn

。这周围的山石当中,竟然多了无数的如同地底虬龙一般的坚韧树根,将他的容身之处团团的包围。

哪怕南明离火祭出,那些树根似乎都根本不在乎,慢慢的缩紧。不一会,刀疤的容身空间就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容他一人站立的空间,动弹不得。

南明离火灼烧在那些树根上,树根却分泌出一种奇特的汁液,不管火焰如何的灼烧,树根都夷然无损。

到了这个地步,刀疤明白,自己碰上了强悍的高手,只能徒然的放qì

了挣扎,老老实实的让树根缠绕着。将他带出了山底,送到了杨天鸿面前。

熊杰和郭林生已经收起了兵器,陈正坚也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正站在杨天鸿身边。三个人目光交流过后,不约而同选择了凝神进入玲珑宝锁,瞬间消失。

归元宗的几位殿主连同宗主一起出动,对于外界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情。钟元宇虽然暗中插手。却也不想多生事端。何况,这里乃是贝罗山中。天知dào

这里究竟有着多少功力深厚的高手修士?一个刀疤已经是如此难缠,若是让其他高手察觉,到时候,钟元宇恐怕自己也难以招架。思来想去,还是继xù

呆在宝锁里隐匿行藏来得好。

反正,一切事情都有杨天鸿负责处理。

刀疤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斗志。整个人灰头土脸,显得很是疲惫。

“你是归元宗的人。什么时候,归元宗的殿主和长老们居然会为了区区一个筑基弟子出头?还有,之前被我打伤的那个女娃娃,究竟是什么来头?”

黄世仁押着刀疤送到了杨天鸿面前。他的身上缠满了树根。但是却并没有昏迷。除了不能动弹之外,说话意识都很随意。此刻,他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心思,只是疑惑不解的问道。

“归元宗的人从来都很团结。有人看到你追杀过我门派弟子,而且还打了她一次重击。对于此事,你怎么解释?”

杨天鸿没有多加言语,厉声质问道。蜘蛛精说刀疤重击过林映蕾一次,刀疤就算是再有故事,杨天鸿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简直就是笑话!要不是我那一击把她远远的送走,她早就落在少主的手里。小子,你也许不明白,落到那个人手上,后果绝对要比被我重伤悲惨得多。那个女娃娃长得不错,而且还身具灵根。若是当日我没有暗中帮衬着,恐怕她现在早就被****至死了。”

刀疤到了这个地步也依旧没有服软,只是冷哼一声,不过语气虽然强硬,但说话的内容却已经是解释。

这些话,杨天鸿却是相信的。以刀疤刚刚独自一人力抗熊杰、郭林生和陈正坚三大元婴高手的修为,想要一击毙命干掉林映蕾,简直就是伸伸手指头的事情。哪怕要擒拿恐怕也同样如此,犯不着假装庸手将她放掉。

如此说来,刀疤却是反过来对林映蕾还有救命之恩?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杨天鸿皱着眉头权衡一番之后,冲着黄世仁发送了一个意识:“先把这家伙松开。”

黄世仁显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主人,这家伙很狡猾,也很强dà

。若是就这么放开束缚,想要再抓起来也就难了。要不这样,我打断他双手双脚?或者直接毁掉他的丹田?没了活动能力,从他嘴里问出事情也要方便容易得多。”

随是话理不错,杨天鸿也是听了心中一动,不由得点点头,又立kè

摇摇头:“先不要动手。这样吧,把他抓进宝锁空间,进去再说。这外面实在是不安全。”

说着,杨天鸿随手打开了玲珑宝锁,将黄世仁和刀疤都装了进去。这里是宝锁内部的另外一处,与钟元宇等人静修的所在不同。

刀疤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很是好奇的四下看着,只是身子仍然被黄世仁束缚着,脚下无法动弹。

很明显,这是一个类似于芥子世界的私密空间。刀疤已经在杨天鸿身上见识了太多的神奇,对于这里,倒也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他静下心来。注视着杨天鸿,显然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强烈的敌意。

“既然你想要知dào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就一五一十告sù

你。之前那个买了红融血精的女娃娃,是红石山庄的少庄主命令追杀的。不但要财,而且还要打算留人。”

刀疤似乎已经没有再动手的意思,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杨天鸿,直接说道:“如果你想要动红石山庄,我可以帮你!”

帮我?

杨天鸿微微眯起了双眼。

之前三位归元宗高手与刀疤拼斗的时候,杨天鸿就已经有了类似的感觉。刀疤不像是个坏人,至少不是那种纯粹意义上的坏人。好吧!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证明刀疤的确是个身上有着故事的男人。只是就这样张口说是会帮zhù

自己……这样的话,是否真的值得信赖?

“红石山庄我一定会铲除。不过,你身为那位少庄主的头号打手,为什么要帮我?”

杨天鸿不是傻瓜。也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被欺骗的人。他根本没有想到刀疤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要是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杨天鸿根本不会相信,也不介yì

将他当场干掉,扔给黄世仁做肥料。

刀疤轮廓粗犷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悲苦和怒意。

“我是一个早就应该死掉的人。”

刀疤仰起头,注视着如同夜空般深厚的宝锁穹顶,声音里带有明显的悲凉和痛苦。

“我曾经有家,有父母双亲。还有妻子和孩儿。那个时候,我还不是什么修士。也不知dào

这个世界上还有修liàn

的方法。说起来,我家在当地也算是有钱的豪族。那年,我还是一个书生,跟着同窗外出游学。红石山庄庄主的那个狗杂种喜欢在俗世间游玩,天色晚了,来到我家庄子上借宿。他随便露了几手精妙道法。我爹大为震惊,以为仙人。然后,拿出家中最好的酒食,腾出最好的房间细细招待于他。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罢了,大家安安生生过了那一晚。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偏偏那狗贼见了我那妻子,起了色心。当天晚上,他用道术拘住我全家上下,将我那妻子活活蹂躏至死。事后,那狗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我全家上下杀得干干净净。”

刀疤刚刚开始说的时候,杨天鸿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后面的结局。悲惨的事情在人世间实在太多,灭门之恨到处都有。只不过,刀疤算是幸运的。他还能活着,而且成功拜入了某个修士门下,勤学苦练得到一身本领。只不过,这种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

刀疤的牙齿紧紧咬合,在嘴里磨得“格格”直响,脸上全是滔天的怒意和恨意。

“我与红石山庄有灭门之仇。我隐姓埋名潜入红石山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将红石山庄连根拔起,灭宗灭门!”

刀疤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怕那老贼认出我的相貌,于是自己毁掉容貌,隐瞒修为,成了他儿子身边的狗腿子。这种事情,说来也是简单。不过是放qì

尊严罢了。我不是老贼的对手,就装模作样四处给他那儿子招祸,目的就是想要引得高手上门报复。哈哈哈哈!他那儿子自幼被娇宠溺爱,人世间的险恶凶狠道理半点也不会知晓。他只是知dào

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想要的女人无论如何也要抓过来。只是他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得罪,有些人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这番话却是有些道理。之前,杨天鸿已经从贝罗山各个渠道的口中,打听到了红石山庄一伙人的行径。真zhèng

是打家劫舍杀人害命无所不为,几乎在乱灵谷和流花谷的修士都知dào



开始,杨天鸿还以为是那个红石山庄的少庄主狂妄自大,行事嚣张散播出来的恶名。现在听了刀疤的话,这里面明显是有着刀疤在暗中推波助澜,故yì

为之。

联想起刀疤在生死关头将林映蕾放走的事情,杨天鸿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刀疤这家伙真的很是狡猾,他故yì

把自己的身形外貌特点暴露出来,然后在关键时刻将人放走。只要人活着,事后,总会有人找上门来报复。这就是刀疤的计策。

非常强dà

的心机。

“你的修为已经是快到元婴巅峰,突pò

分神也就是临门一脚的事情。直接杀上红石山庄,难道还报不了灭门之仇?”

杨天鸿奇怪地注视着刀疤:“天下间的分神和大乘高手就那么几个。我好像没有听说过,究竟有哪个大乘期或者分神期高手是出自红石山庄的。”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

经过之前的种种事情,刀疤已经认定,杨天鸿虽然在刚才那些人当中修为最低,却是这里的真zhèng

主事之人。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声细语面对着杨天鸿解释道:“红石山庄的庄主,另外还有四个兄弟。他们的修为和我一样,都是差不多实力元婴巅峰的高手。若是单打独斗,我当然是谁都不怕。可是,他们有一种合练的阵法,却十分厉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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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九节 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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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强dà

的心机。

“你的修为已经是快到元婴巅峰,突pò

分神也就是临门一脚的事情。直接杀上红石山庄,难道还报不了灭门之仇?”

杨天鸿奇怪地注视着刀疤:“天下间的分神和大乘高手就那么几个。我好像没有听说过,究竟有哪个大乘期或者分神期高手是出自红石山庄的。”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

经过之前的种种事情,刀疤已经认定,杨天鸿虽然在刚才那些人当中修为最低,却是这里的真zhèng

主事之人。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声细语面对着杨天鸿解释道:“红石山庄的庄主,另外还有四个兄弟。他们的修为和我一样,都是差不多实力元婴巅峰的高手。若是单打独斗,我当然是谁都不怕。可是,他们有一种合练的阵法,却十分厉害。”

“那是红石山庄祖上传下来的魔共混天阵。只要他们四兄弟联手,释fàng

出来的威力,足以抵得上一个大乘期高手。”

刀疤一连串的解释,一点都没有隐瞒:“我曾经试过一次,在他们的阵法合击之下,只能坚持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要不是我逃得快,估计早已死在阵中。”

“所以,你想利用他们少庄主的恶名,引高手上门报复?”

杨天鸿对于这一点上很是不解,再次皱着眉头问道:“想来,你这样做,应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直到现在,红石山庄的人还活的好好的?”

“说起来。事情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个少主虽然纨绔,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说到这里,刀疤的表情有些颓丧,甚至有些泄气的说道:“每次动手之前,他都会打听清楚对头是不是有大靠山,否则绝不会轻易的出手。这次也是因为我负责调查那个女娃娃。知dào

她是归元宗的人,所以也就隐瞒下来,这才把你等引了过来。”

他的声音很是凶狠,而且冰冷。刀疤双眼中忽的泛起一种炽热耀眼的目光:“如果小兄弟你能帮我铲除掉红石山庄,让我报仇雪恨,我刀疤愿意舍命酬谢!这天下间无论你要我做任何事情,我绝对不会推脱。我发过誓,无论是谁能够帮我完成心愿,这辈子他就永远都是我的主人。”

聪明人看待事情的角度就是不一样。刀疤已经看出来。此前,熊杰、郭林生和陈正坚等人虽然实力稍逊于他,但是这些归元宗修士实在是强横无比,尤其是一身防御铠甲极其坚固,连他的南明离火都莫奈何。而那个擒住他的植物精怪黄世仁更是恐怖,仅仅只是简单的一招就将他制服。当然,这其中也有归元宗主钟元宇的功劳。可是不管怎么样,就凭着黄世仁之前移根拔山那一招。绝对能够将红石山庄的四个庄主当场干掉。

钟元宇虽然没有现身,可是以刀疤的修为。已经察觉到那么一丝分神高手的可怕气息。想想这种事情都觉得难以置信。杨天鸿这么一个筑基修士,身边居然有着如此之多的高手拱卫。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归元宗是他家开的?宗主是这家伙的亲爹不成?

身份究竟如何倒也不是重点。每每想到多少年的仇恨一朝之间有了希望,刀疤甚至有点迫不及待起来。他委身事仇,受尽屈辱,还要听那个少主呼来喝去。早已经忍无可忍,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急切的想要抓住。

杨天鸿考lǜ

的事情,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虽然你之前放了那女子一条生路,但是。她身上的伤势却也和你有关。”

杨天鸿死死盯着刀疤的双眼,恶狠狠的说道:“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随便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你帮我报仇,红石山庄烟消云散之日,我这条命,就算赔给你也没有问题!”刀疤显然是仇恨已经充满了整个人生,报仇已经是他活着的唯一目标,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估计都没有多想。

杨天鸿脸上的怒意慢慢消失,神情也渐渐平缓下来。

刀疤如今的情形,让杨天鸿想起了曾经自己。那个时候,自己也和刀疤一样,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雪恨。哪怕是到了现在,以前发生的一幕幕,都会不时在眼前闪烁出来。只不过,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还给了自己机遇和实力。现在,杨天鸿还想要得到更多,掌控更多。

人人都有野心,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只要能够真zhèng

掌握绝对的权力,至于过程和其中细节,统统可以不用考lǜ



现在刀疤的这种心情,杨天鸿完全可以理解。沉吟片刻之后,杨天鸿立kè

做出了决断:“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杀上红石山庄。不过,这可不是为你报仇,这是为了给我的女人报仇。”

刀疤对此不是很理解:“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杨天鸿言语和表情变得森冷而狰狞:“不管是谁,只要是招惹了我和我身边的人,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对于你,我其实从一开始根本没有任何打算。红石山庄所有人都要死,你也不例外。至于那个所谓的少主……嘿嘿嘿嘿!我会让他后悔这辈子投胎做人。”

……

红石山庄距离乱灵谷不是很远。这里面积很大,几乎有着数百亩方圆。庄子里面包括奴仆护院什么的,几乎有数千人。午夜,距离红石山庄差不多有十里之外的地方,陡然间出现了几个人影。

“就是这个地方?看起来也不算是很大嘛!”

站在高处,看着远处闪烁着灯火的红石山庄,杨天鸿抱着双手,迎着扑面而来的夜风,冷笑着自言自语。

的确不是很大。比起安州和历州。红石山庄无论如何都是微不足道的存zài

。当然,这种比较完全是从面积而言。杨天鸿与红石山庄最大的区别,在于时间和底蕴。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等到安州和历州成长起来,玄火军团的威名足以震撼整个修liàn

世界。

想到这里,杨天鸿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带有嘲笑意味的讥讽。他沉下心思,注视着远处隐没在黑暗之中,明显带有阵法保护的红石山庄,淡淡地问了一句站在旁边的黄世仁和包子:“你们两个都好好kàn

看,能不能把这个庄子全部包裹起来?”

这是杨天鸿计划当中至关重yào

的环节。黄世仁从宗主钟元宇那里学会的秘法非常有用。现在,从地下伸展出去的植物根须已经不仅仅只是黄世仁和包子两个妖怪。植物这种东西天下任何地方都有,只要黄世仁发下号令,在相当范围内都可以对它们进行控zhì

。杨天鸿的计划简单明了,也狠辣十足————整个红石山庄都要用植物根须牢牢裹住。就算是一只苍蝇。也绝对不能放过。

杀人灭口就是这样。既然说了要灭门,那就上至大人娃娃,下至一条狗也必须全部杀光。

“嘿嘿嘿嘿!区区几百亩地而已。小人这边的根系一旦展开,就算是更大的庄子也能包起来。”

黄世仁照例弯着腰,脸上全是谄媚的表情。他似乎在杨天鸿面前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一套。虽然颜色还是暗黄夹杂着灰白,却明显要比之前那套鲜亮得多。可是不管怎么样,黄世仁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就好像是被几十上百个饥渴健壮的妇人轮番蹂躏过。早已榨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精气神。

包子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傻兮兮地看着杨天鸿面露微笑。这个人参精怪现在变得比过去更加诡异。包子素来寡言少语。可是能力及其强dà

。利用根须缠绕对手,活活吸尽对手身体里所有血肉这种阴狠招数,还是包子发明创造出来。虽说黄世仁在能力使用方面远远强于包子,却没有多少独创性。不过,黄世仁在使用包子招式这件事情上,丝毫没有愧疚感。也根本没有应该向包子支付专利费用之类的自觉。黄世仁很是心安理得,一直认为自己就是杨天鸿身边的天字第一号管家。

随着黄世仁的话语,它的那双脚仿佛突然之间踩到了土地当中。随后,杨天鸿等人就感觉到地下传来一阵疯狂的动静,仿佛地震前夕的能量涌动。过了一会之后。黄世仁还是站在原地,只是干瘪蜡黄的脸上露出微微一笑,道:“好了,小的可以保证,现在那个庄子里绝对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出来,可以动手了!”

黄世仁不知dào

活了多少年,甚至于杨天鸿都无法判断出他的修为深浅。不过,对黄世仁的话,杨天鸿可从来没有怀疑过。毕竟,这家伙与自己就是捆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己要是不小心完蛋了,黄世仁也落下好处。主仆盟约讲究的就是主荣仆荣,主死仆死。若是事情反过来,主人挂了,仆人却还活着,这种即把盟约还有狗屁用处?

“刀疤,记住你之前的承诺。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别人我不管,但有一个人你不能动。”

杨天鸿没有动作,他转过身,认真注视着站在身便,跃跃欲试的刀疤,耐心地嘱咐一句。最后,特别加重了语气提醒道:“那个设计了我女人的少庄主,他是我的!不要跟我抢。”

“放心吧!只要大仇得报,之前说过的话,我每一个字都会兑应下来。”

早已经在心里憋了不知dào

多久的刀疤,双眼猛地放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身的南明离火铠猛地大放光明,八支火焰长剑开始在身边萦绕,冲着远处的红石山庄大喝一声,然后身形化为一道流光,冲了进去。

杨天鸿的身后黄世仁和包子也同样是一副期待的神情。杨天鸿来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要带着他们杀人的。之前在乱灵谷杀了几个,无论包子还是黄世仁都绝对不过瘾。许久不释fàng

杀意,他们两个也不好受。

妖怪毕竟还是妖怪。只要能够得到新鲜血食,无论人类还是其它兽类,黄世仁和包子都很喜欢。

“嘿嘿嘿嘿!憋了太久了是吗?”

杨天鸿斜眼看着一脸急色的黄世仁和包子。口中发出酣畅淋漓的怪笑:“想杀就杀吧!今天晚上,就是你们释fàng

出一切,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欢乐时间。这红石山庄里没有无辜之人,你们随意,无论做什么,我都当做没有发生过。”

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出现。黄世仁尽管很是亢奋。还是用力按住了想要冲出去的人参精怪包子,试探着问:“主人,刚才您说的那些话,不是在开玩笑吧?”

黄世仁跟随杨天鸿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对于自家主人的脾气性格,多少有些了解。杨天鸿不是嗜好滥杀之人,即便是扔给黄世仁的血肉肥料,也都是死者尸体。像这种毫不掩饰直接言语让自己大开杀戒的事情,两个人签订主仆盟约以来,还是第一次。

红石山庄里的情况。杨天鸿已经事先了解过。这里面的确没有什么无辜之人,都是些作奸犯科的家伙。全部屠杀干净,倒也算是为民除害。杨天鸿身上没有一点压力,更不可能引起什么天地规则的惩罚。他“哈哈”大笑着,朗声道:“本公从来不打诳语。既然说是杀了,那么随便你们怎么做都行。不过,有句话要提前说明————那么少庄主,不能和我抢!最多。就是把他抓住,带到本公面前。”

刀疤不在身边。杨天鸿也恢复了以公爵身份自称的习惯。

黄世仁和包子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裂开嘴,哈哈哈哈大笑几声,以极其迅猛的速度钻入地下,然后飞快的从另外的两个方向,向着山庄杀去。

很快。远处的庄子里内就传来一阵阵惨叫声,以及无数惊恐的呼救和慌乱的声音。有几个人驾驭着飞剑迅速的逃离红石山庄。可是人刚刚飞出不到两里地,就被不知dào

哪里冒出来的一根巨大的树根卷住,就像是抛篮球一样,直接从空中狠狠扔回了庄子。

杨天鸿站在悬空的飞剑上。冷眼看着发生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切,忽然大声开口,以特殊功法道:“老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红石山庄的少庄主,你胆敢设计劫杀我的女人,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今天,我就来取你狗命!”

说完,也不管里面的人听到没有听到,杨天鸿迈开大步,一步一步的向着山庄大门走去。只走了几步,身就冒出来数条翻涌的血色枝条,远处的火光映衬之下,就仿佛一只长满了触手的怪物。

山庄里的人很多,高手也是为数不少。很快,杨天鸿就听到了缠斗叫骂的声音。不过,主要是集中在中央的区域,而且远远的就能看到空中闪耀着的南明离火剑四下飞腾。想来刀疤已经和那四个庄主交上了手。

杨天鸿猛然发力,身后突然出现了五个铁木精怪的身影。这些训liàn

有序的妖怪剑手直接冲着庄园后面的方向杀去。而杨天鸿本人,就站在山庄正门口的大道上,静静的等待着有人自投罗网。

想要从空中逃跑,决计是走不脱的。其它三个方向上,都有强悍的敌人在等候着。算下来,只有正门口站着杨天鸿一个人。如果红石山庄里的人不是傻瓜,总会有人侥幸想要从杨天鸿这里逃脱。

在这座庄子里,元婴高手除了四个庄主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杨天鸿加黄芩精怪黄世仁,还有人参精怪包子,已经足以应付剩下的任何人。何况,即便情况到了最糟糕的时候,还可以从玲珑宝锁里释fàng

出熊杰、郭林生、陈正坚等等这些归元宗的高手。说起来,也是修士们不愿意多造杀孽沾染因果。毕竟,杨天鸿的身份是世俗之中。为了心爱女子报仇,倒也说得过去。若是归元宗几位殿主插手进来,被有心人留意到,总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归元宗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隐忍!

陈正坚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对于杨天鸿这个徒弟几乎是到了爱死的程度。自从杨天鸿出现以后,归元宗的发展可谓一日千里。上至守山神兽钢甲暴罴,下至普通门人弟子,哪一个说起杨天鸿来,不是伸手翘起大拇指?陈正坚知dào

自己在修为实力方面资质有限。恐怕以后某一天,自己这个弟子还要后来居上,身份地位远远高出自己。不过,陈正坚对于这些事情很想得开。他早就把自己定位为归元宗的闲散人等。只是需yào

的时候出面帮zhù

,平时也就是吃吃喝喝,睡睡懒觉。当然,这也是一种另类的修liàn

方法。

每个从正门逃出来的人,在杨天鸿面前根本没办法走过一个照面,甚至远远的还没有看清楚杨天鸿的面孔,就已经被包子释fàng

的出来的根须活活缠住,然后被地面夜晚时分根本不会在意的一条条藤蔓拖到杨天鸿身前。

只要不是杨天鸿要找的那个少庄主,杨天鸿也总是很轻松自在的将那些人充当包子的养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丧生在杨天鸿面前的家伙就已经有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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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节 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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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从正门逃出来的人,在杨天鸿面前根本没办法走过一个照面,甚至远远的还没有看清楚杨天鸿的面孔,就已经被包子释fàng

的出来的根须活活缠住,然后被地面夜晚时分根本不会在意的一条条藤蔓拖到杨天鸿身前。

只要不是杨天鸿要找的那个少庄主,杨天鸿也总是很轻松自在的将那些人充当包子的养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丧生在杨天鸿面前的家伙就已经有百名。

这种杀戮血腥残忍。一条条根须钻进身体内部,撕扯着内脏和肌肉,把整个人活活撕裂开来。红石山庄的逃亡者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于如同痛苦的法子。他们眼睁睁看着密密麻麻的植物根须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住,然后穿透了皮肤,进入肌肉。包子似乎对于人类的痛苦来源不是很明白。它也在寻找着对于自己最为适合的杀戮方法。说穿了,其实就是根须穿透猎物身体的最佳渠道。

那当然是从口鼻眼睛等部位进入。包子发xiàn

****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人类粪便是植物最为喜欢的肥料之一。从那种地方进去,丝毫没有人类厌憎的肮脏。反倒让包子觉得是在充满了美味食物的海洋里遨游。肠子很是通透,根须可以沿着其中的空间自由向上伸展开来。这显然要比直接穿透皮肤要容易得多。而且,也不会像钻进嘴巴里那样会被目标狠狠咬断。包子对于自己的发xiàn

很是高兴了一阵子。它觉得自己很聪明,智慧程度还要远远超过黄世仁那个傻逼。难道不是吗?用根须把目标的眼睛活活挤压出来究竟有什么好?从耳朵里钻进去也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更妙的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是如此明显。男人双腿下面只有一个洞,女人却有两个。包子还是头一次发xiàn

这个秘密。根须强硬有力的关键。在于是否粗大。包子丝毫察觉不到濒死者口中发出的惨叫,它一心一意把神识沉入触须当中,仔细寻找着人体经脉骨骼肌肉内脏等等一切的奥妙。

是的,这就是对于人体内部的探寻。从年龄来说,包子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妖怪。可是,它从生下来就被关在珍灵药园里。这里能够看到接触到的东西。除了黄世仁还是黄世仁。不夸张地说,黄世仁就是包子的爹娘老师。从前,包子对于黄世仁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奉若经典。现在,与外面的世界接触多了,包子也渐渐觉得,黄世仁也不是每件事情都能说对。就像现在,明显是主人要比黄世仁更加英明智慧。要是没有主人的先见之明,自己怎么可能守在这里来一个杀一个?怎么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发xiàn

人类****这种具有无限奇妙色彩的特殊器官?

地面上看不到一具尸首。也没有丝毫鲜血。包子是个非常节俭的人参精怪。在玲珑宝锁里饿了几万年之久,对于现在得到的每一点血食,包子都觉得弥足珍贵,根本不会浪费。

终于,山庄内的恐怖杀戮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恐惧。很快,一群人拥簇着十几个身,影疯狂的向着正门口这边冲了出来。

“快!保护夫人,保护少庄主!”

几个明显是狗腿子身份的家伙。分布在中间几个男女的周围,奋力冲杀了出来。远远看到杨天鸿的身影。几个家伙立kè

挥舞刀剑冲了上来。

听到这“夫人“和”少庄主“这几个字,杨天鸿的脸登时露出了笑容。等了半天,等的就是这个少庄主,现在,终于要落在杨天鸿的手中。

应该就是当中那个年轻人。相貌还算是英俊,个头也很高。若是在俗世间。必定是深受女子欢迎的那种类型。尤其是下巴很尖,眉毛浓厚。即便是换在另外一个世界,也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颇高,很多少女也会用花痴般的目光久久追随。

此刻,他身上衣服残破。灰头土脸,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火光映照出他一片惨白的面孔。也不知dào

究竟是恐惧还是因为什么,他大口喘着粗气,就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杀了他!”

看到好整以暇的杨天鸿站在大路中央,挡住了去路。刚刚从庄子里逃出来的少庄主顿时勃然大怒,冲着自己的几个护卫大喊道。

庄子里几个方向都是强悍的敌人,也不知dào

这些敌人是从哪里来的。让少庄主震撼的是,其中一个,竟然是他的头号狗腿刀疤,也不知dào

刀疤是怎样隐藏的,竟然有元婴期的实力,和自己的父亲和三个叔叔拼了一个旗鼓相当。

尼玛,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无间道真实版本。要是早些知dào

刀疤有着如此强悍的实力,红石山庄根本不可能收留这个家伙。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刀疤这种家伙明摆着包藏祸心。否则,以他那种高深强dà

的修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上人,何必跑到红石山庄跟在自己身边,唯唯诺诺当什么见鬼的跟班?

从来就没有什么后悔药吃。就算是现在聪明,想清楚也看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实在是太晚了。

自己的爹,也就是庄主,已经察觉到不妙。他和刀疤拼斗中,却同时发出了消息让他们立kè

逃走。山庄内有应急的密道,只不过刚一进去,就发xiàn

密道已经被不知dào

什么时候轰塌。

想要土遁,却总是被不知dào

什么东西挡住。至于说木遁,要是有人能在黄世仁这种疯子兼怪物面前遁走,那才真zhèng

是怪事。没办法,除了用正常腿脚跑出去,实在是别无他途。

愤nù

不已的少庄主,刚刚喊出口那句“杀了他”,就猛地惊愕的发xiàn

。自己以前看起来欺负别人很厉害的护卫,在那个站着的人影面前,竟然虚弱的不堪一击。几个人刚刚冲去,就好像被什么怪兽卷起,然后疯狂的惨叫着,扭动出一个个角度匪夷所思的动作。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变成了人干。

是的,人干。可以想象一下,一公斤新鲜牛肉放在太阳下面晾晒,最后蒸发掉全部水分,瘪缩成大约二、三两种肉干的情形。

如此骇异的景象,让少庄主心胆俱裂,正想要后退,却听到了杨天鸿那蕴含着发xiàn

仇敌之后,充满了无限愉快。冰冷无比,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声音:“嘿嘿嘿嘿!尊敬的少庄主,你既然出来了,那就不要想着再回去了。”

“你,你,你到底是谁?”

年轻的少庄主几乎要哭出声来:‘我红石山庄和你有什么仇恨,你要下这样的毒手?难道你不知dào

,擅杀良民。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吗?”.

就算是傻,此刻也看出来。杨天鸿堵在正门口,很显然就是其中的主事之人。少庄主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从记忆当中翻找出关于杨天鸿的任何信息。那么事情就怪了,既然自己从未见过杨天鸿这个人,就更不用说得罪他。这无冤无仇的,杨天鸿怎么会杀上门来?

“良民?就你这种废物。居然也好意思自称是良民?哈哈哈哈!”

杨天鸿一阵仰天长笑,随即目光变得阴冷,充满了无限杀意。

“少庄主真是贵人多忘事。”

杨天鸿的笑意带着令人说不出的恐惧:“怎么,难道你忘记了?两个月前,少庄主不是派人袭击了一位漂亮的灵根女修士吗?还抢走了她在拍卖场里买下的红融血精。怎么。这么快的时间,少庄主就忘记了?不过也难怪,想必是你少庄主平日里杀人越货习惯了,也没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人杀了也就杀了,事情做也做了,总之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是不是这样?”

年轻人脸上顿时充满了恐惧,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他牙齿“格格”打颤,身体也在不由自主抽搐着。

“那个,那个女人是你的什么人?”

心中的骇然,让年轻人几乎与不成句。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踢到了铁板。可是,那个时候,他怎么知dào

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为奇的女修士,居然会有着杨天鸿这样恐怖巨头后台?

“哼!什么人?她是我的女人。现在,清楚了吗?”杨天鸿似乎也要让少庄主死个明白,慢吞吞地说道。

年轻庄主脸上顿时冒出了一片鲜红,双眼里透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怎么可能?”

少庄主如同发狂一般的狂吼大叫道:“她,她的实力根本不值一提。那样的女子,根本与蝼蚁无异,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女人?就算是,你又怎么可能为了那种区区不入流的角色,为难我红石山庄?”

修士帮人出头,通常都有其缘由。要么就是受过对方恩惠,要么就是出于利益考lǜ

。林映蕾的实力只能说是一般,在这贝罗山里更是不值一提。正因为如此,即便林映蕾当时身上穿戴着绣有归元宗标志的道袍,少庄主还是命人对其追杀。他原本以为,区区一个筑基修士,死了也就死了,就算是归元宗某位大能的徒弟,也断然不会追寻到贝罗山来。只是想法终究不可能变成现实。现在,血淋淋的一切就摆在面前。真zhèng

是家破人亡。究其根底原因,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杨天鸿皱起眉头,显然是对少庄主的反应不太满yì

。他冷冷轻哼了一声,带着冷酷刻板的表情,命令包子收起了人参根须,独自站在那里,仰着头,傲然面对着瑟瑟发抖的少庄主一行人。

仇人必须由自己亲自动手。否则,还叫什么报仇?

失去了人参根须的束缚,众人顿时变得活跃起来。他们立kè

放出神识,探查杨天鸿的修为。只不过,得到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仅仅只是筑基初期?这,这怎么可能?尼玛,刚刚冲出去的那些庄子护卫,哪一个不是金丹宗师的级别?就这样一个筑基的废物。居然就敢挡住老子们的去路?就这样让我们一群金丹宗师畏之如虎?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吧?

就在一干人等错愕之际,少庄主身后忽然闪出一个面容狠辣的女子,陡然之间清叱一声,手中仰起一柄飞剑,直冲着杨天鸿狠斩了过来。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飞剑被另一支不知dào

从哪里来的飞剑挡住。随后。一个身形瘦长,看不清楚本来面目的高个男子从杨天鸿身后出现,如同最为迅捷的猎豹一般,飞速冲向了少庄主那边的人群。

这是一头铁木精怪。若论真实能力,铁木精怪其实不算高。不过,有了包子在旁边帮衬着,即便是修为再低下的植物系妖怪,也能在包子控zhì

的区域范围内发挥出无比强dà

的实力。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就像一条鱼,只要被抓住。无论再怎么蹦跳,也无法从餐桌上逃生。可是只要这条鱼回归水中,哪怕是再凶悍的虎豹豺狼,都对它无可奈何。

刚刚动手的女人双眼顿时翻白,大张着嘴。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如同幽灵般钻过来的铁木精怪一把捏住了她的咽喉,然后高高的飞起。人尚在空中,就被狠狠拧断了脖子。这女人脑袋从肩膀上折断。再也没有力qì

支撑着头颅回到原处。片刻之间,已经是身首异处。随着脑袋和身体落地“咕噜噜”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吓的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只要杨天鸿愿意,可以释fàng

出足够多的铁木精怪。当然,前提是包子已经用根须伸展控zhì

了附近的全部区域。

做完这一切,那个凶悍冷漠不会说话的铁木精怪,又回到了杨天鸿的背后,瞬间消失。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少庄主看着眼睛都要鼓了出来。一个筑基初期的后辈。竟然身边带着如此众多的强悍保镖。铁木精怪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人察觉出它的真zhèng

修为。可是这种事情可以通过比较进行判断。很简单,刚刚被杀的那个女人,已经是金丹巅峰的实力。想要对这种高手一击毙命,对方修为绝对是元婴以上。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概念。众人对于杨天鸿的畏惧也就越发身后。没人再敢对杨天鸿的筑基修为轻视。这种强人,也不知dào

究竟是那一家宗派高手的后辈子弟?身边居然有着如此之多的高手护卫。随便哪一个拿出来,似乎都是元婴期的修为。

如此可怕的局面,怎能不让少庄主后悔?尼玛,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发了什么昏?竟然惹上了这种恐怖之极的杀神?

人类在极端后悔和恐惧的情况,往往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动作。

“我,我愿意赔偿损失。那块红融血精,我,我这就还给你!”

少庄主的声音哆嗦着,如同神经质一般,从乾坤袋当中胡乱掏出来一大堆的东西。他不顾一切尖叫着:“这些,所有这些都给你。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放过我吧!”

不能否认的是,少庄主从乾坤袋里掏出来的,的确有不少好东西,至少杨天鸿一眼扫过去,就发xiàn

了几块品质不下于红融血精的高级材料。只不过,仅仅只是拿出赔偿,怎么能够让杨天鸿消除心头之火?

他轻蔑的看了那些东西一眼,脸上随即露出了讥讽的笑容,言语平淡,口气森冷无比:“你恐怕是在庄子呆久了,脑子已经坏掉。杀了你,这些东西还不都是我的。”

少庄主的确不是白痴。这一点,从他接下来的话里就能知dào



“你,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手杀我,肯定是想要留我一命。对不对?”

少庄主勉强稳住心思,只是声音里还是不可避免带有惊慌。然而,却好像已经找到了一点点依仗一般,急急忙忙弯着腰,讨好地说道:“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我能拿出来的,我都给你。你想要知dào

的我都告sù

你,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杨天鸿有些意wài

。但仅仅只是意wài

罢了。

“你还算是聪明。”

杨天鸿脸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趣的微笑,随即夸奖道:“没想到,你倒也不是蠢笨如猪。竟然知dào

我暂时留你一条性命是想要点什么。哈哈哈哈!有意思,真的是很有意思。”

“你说,你说。”

听到这里,少庄主一张哭脸上登时现出了喜色,忙不迭道:“只要你提出来,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给你。不要钱。”

“这一点你就说错愕。事实上,我并不需yào

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杨天鸿很是平静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也给不了我需yào

的东西。”

这完全就是猫捉耗子的游戏。不要说是少庄主,就连站在他身边护卫的那些人,也不由得脸上冒出怒火,一个个恶狠狠地盯着杨天鸿。

“那你为什么海不动手?”

少庄主又露出一副恐惧的神色,声音中再次带了哭腔,声音很大,几乎是在发狂般嘶声咆哮:“你一定有目的的,一定有目的。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这家伙倒是不蠢,只是没有什么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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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节 猫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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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庄主又露出一副恐惧的神色,声音中再次带了哭腔,声音很大,几乎是在发狂般嘶声咆哮:“你一定有目的的,一定有目的。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这家伙倒是不蠢,只是没有什么眼光。

“我现在之所以不动手的原因。”

杨天鸿看着一干陷入无穷恐惧中的男男女女,静静的说道:“只是想要让你们在临死前,看到红石山庄的毁灭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你说什么?”

对面,听到杨天鸿说话的少庄主顿时双腿一软,不由得瘫坐在了地。身后的几个女子,也仿佛失去了支撑的主心骨,一个个都开始哭泣起来。

杨天鸿并非出言恐xià

,而是就打算这样做。

反正,这些人逃不了。有包子这种控场妖怪在,谁也不可能跑出杨天鸿允许的最大范围。顶多,也就是徒费力qì

罢了。

红石山庄里的屠戮,似乎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从远处传过来的惨叫声十分的稀少,显然已经没有几个活人。最大的动静,就是刀疤和四个庄主的大战。轰隆声中,红石山庄的内部百十亩方圆的地界已经被荡成平地。元婴修士之间的战斗就是这样,惊天动地,连地形地貌都彻底改变。如果交战双方修为都是大乘,那么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也绝不过分。

“这,这不可能!”

少庄主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仿佛刚刚被十几个彪形大汉轮番蹂躏过之后,脑子里充满了痛苦和悲愤的无助少女:“我爹爹和几位叔叔都是高手。他们联合起来组成的魔共混天阵更是精妙无双。就算是大乘期高手过来,也决计不可能对付。你,你想要毁灭我红石山庄。绝不可能。等我爹爹他们杀了你的手下,到时候,你这贼子就在劫难逃。”

事情就是这么古怪。在明知dào

杨天鸿要杀死自己的情况之下,少庄主反而爆fā

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悍气势,反过来开始厉声喊叫着威胁杨天鸿:“若是你放聪明些,现在就放了我们。那么我可以做主。之前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否则,我们玉石俱焚!我爹爹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你,还有你背后的所有人,统统都要死。”

仿佛是在预言一般,少庄主的话音刚落,红石山庄中心动手的五个人已经分出了胜负。剧烈的轰隆声中,刺目的光芒不停的闪烁着,随后,在一片火焰长剑的挥舞之下。几道黑乎乎的人影仿佛被重型喷射机朝着天空中射出去一样,然后带着无比迅猛的威势,从最高点上重重的摔了出来,就掉在众人不远处的地方。

从空中掉落下来的人影一共有四道。每个人身,都是全身焦黑,一碰到地面就开始解体,等到完全落到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肉。散发出一股带有烤肉香气的焦糊。

尽管已经是面目全非,可是这些熟悉的身影。还是让少庄主和他身后的那些女子们失声狂叫,随后不顾一切放声大哭起来————那分明是红石山庄四位庄主的身躯,却已经被斩成了碎片,连头颅都无法看见。

刀疤的身影紧跟着出现,看到杨天鸿面前的这些人,不有得爆fā

出酣畅淋漓的哈哈大笑:“没想到这里还有余孽。都给我受死吧!”

说着。整个人直接冲了过去。

少庄主还没等转过身去,就已经听到了一连串的惨叫声。等他转头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地的尸体。总算刀疤还记得,少庄主是杨天鸿点名要留下的,所以并没有动他。

这些人一死。红石山庄里再没有了其他人的声音。不一会,黄世仁和铁木精怪就从几个方向围了过来。黄世仁边走边露出一副很过瘾的表情,不断舔着舌头,仿佛刚刚吃过一顿美味大餐。这边,包子也从地下显出了身形。这个胖头胖脑的家伙嘴里叼着一段人类胳膊,正在慢吞吞撕下上面的皮肉。高阶修士混身上下都充满了灵能,植物系妖怪对于这种血肉最是喜欢。只不过,包子的吃相显然要比黄世仁优雅得多。看上去,更加符合它肥胖的外表。

杨天鸿冷笑着上前几步,走到了少庄主的面前。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很是平静地冲着他脸上啐了口唾沫:“胆敢动我的女人,就是必死的重罪。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说完,杨天鸿手中握着的飞剑一闪,少庄主的脑袋直接飞起,随后被杨天鸿眼明手快一吧把抓住了发髻,提在手中。首级的颈项下,还在不停的滴着鲜血

红石山庄被直接被夷平,刀疤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他的仇人。整个山庄被黄世仁和包子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人都没有逃走。这两个妖怪显然是对破坏产生了浓厚兴趣,整个庄子被搞得天翻地覆,活生生就像是遭遇了十二级地震一般。就算是对这里非常熟悉的人过来,恐怕也无法认出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庄主的首级,被杨天鸿保存好。这种东西他要拿回去给林映蕾看过之后消气。倒不是讨好,而是自己必须做出来的态度。只不过,红石山庄这里的烂摊,却还需yào

有人来整饬。

多达上千人的尸体,以及上千人身上的财物,都要随着人死而消失是不可能的。于是,在刀疤的主张下,杨天鸿等人开始了盛大的分赃大会。

这么些年来,红石山庄的人在贝罗山中的确是抢了不少好东西。光是那个少庄主,短短十几年就至少抢到了价值不菲的高级材料和宝,更不用说比他还要贪婪的庄主四兄弟。

杨天鸿的黑铁戒指需yào

大量的高品质飞剑来充实,他也没有多客气,直接要了所有能够搜集到的飞剑。这些飞剑都是一流的兵器,品质远远超过玄铁神兵。此外,那块红融血精杨天鸿也没有放过。那是林映蕾辛辛苦苦为自己搜寻的,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

飞剑的数量多得令人咂舌。就算是杨天鸿事先早已有了足够的心理准bèi

。仍然还是被战利品当中数量庞大的飞剑所震惊。林林总总,不同等级的飞剑数量多达上万把。其中,当然也有品质上佳的顶级飞剑。这部分倒是数量不多,也就算是在五十把左右。不过,若是用于黑铁戒指这种大范围强杀伤力效果的设置类兵器,飞剑品质也就不用考lǜ

那么许多。毕竟。杨天鸿最初设计黑铁戒指的时候,要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大范围杀伤效果。至于一击毙命或者精准攻击之类的问题,那就完全与黑铁戒指走的是两条路子。

红石山庄在贝罗山中不知dào

杀了多少人,抢劫了多少钱财,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除了飞剑武器,各类丹药灵石的数量也是多得惊人。杨天鸿倒也没有藏私,直接把师傅陈正坚等人从玲珑宝锁里叫了出来。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乾坤袋,就连见多识广的烈火殿主熊杰也震撼不已。

“我的老天,这得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积攒下来啊!”

陈正坚两只眼睛直愣愣看着面前的一切。原本以为。这次下山,就只是为了给归元宗门下弟子报仇雪恨。谁能想到,灭了红石山庄,得到的好处竟然如此丰厚。陈正坚流着口水,不断抓起一个个乾坤袋解开系绳,又抓抓那个,摸摸那个,仿佛对于这些东西丝毫没有看够摸够的时候。倒不是他性子贪婪。而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多的乾坤袋,脑子里完全被钱财和丹药等东西塞得满满当当。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来到这里的缘由。

这不奇怪。就像每个月生活费最多只有五百块的人,突然之间看到了摆在面前多达几千万的钞票。状若疯狂还算是好的,很多人往往承shòu不了这种太过突然的刺激,不是中风、心脏病突发,就是当场脑溢血。

杨天鸿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转过身,面对着烈火殿主熊杰和庚金殿主郭林生,拱起双手,行了个礼:“还请两位师叔辛苦一趟,把这里所有的东西带回山去。”

郭林生和熊杰不约而同抬起头来。站在旁边的陈正坚更是满面愕然看着杨天鸿。毫不掩饰地嚷道:“徒弟,怎么这些东西你什么也不要吗?这,这里面可是有很多丹药和灵石啊!就算是那些法宝飞剑,也是价值不菲。你,你怎么也不拿出些来,就这样直接上缴宗门了吗?”

杨天鸿淡然笑道:“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给映蕾报仇。现在,我心愿已了,自然也就用不着再有什么别的好处。宗门发展至关重yào

,这次出来,想必师傅和师叔也对这世上的修真之人,有着更加直观的了解。太乙宫强dà

,这贝罗山里的修士也是高手如云。若是我们再不努力些,恐怕就真的是要被其它宗派远远拖在后面。这红石山庄强虽强了,却也没有达到至强无dí

的地步。”

郭林生从战利品当中挑出一把飞剑,一边握在手里仔细观看,一边赞同地点点头,说道:“天鸿此话很是对老夫的胃口。原本以为,已经修liàn

到了元婴,必定也是在这修liàn

世界里有了一席之地。若非这次走出来,来到贝罗山这种荒僻之地,恐怕还根本不会知dào

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之多的强dà

修士。看起来,太乙宫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关注的重点,也只是有门派的那些人。说来惭愧啊!以前老夫一直认为天下间的高手就那么几个,就算是偶有奇遇,也不会一夜之间多出来太多。现在看来,还是老夫鼠目寸光。等到此间事了,老夫必定要放下手上所有事情,遨游天下。这天下可是大得很,除了列国,还有海外。说不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还藏着不少不愿意飞升,宁愿自降修为,隐姓埋名的大乘高手。”

烈火殿主熊杰也是一脸深以为然的神情:“郭兄所言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必定也是与你结伴同行。到时候,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郭林生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点头道:“理当如此。”

事情至此,差不多也就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报仇报的酣畅淋漓的刀疤,最后还放了一把火。将整个红石山庄夷为平地,这才作罢。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红石山庄一说。说不定,几年以后,也再也没有人会记得这个名字。

刀疤这个人很是信守承诺,当身后红石山庄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他当即转过身,朝着杨天鸿重重叩拜下去。同时从自己的主命魂魄中抽出一缕精元,直接递交到了杨天鸿手里。

他曾经承诺过,只要能够报仇,就心甘情愿为奴。成为奴仆其实很简单,倒也用不着像世俗间那样用主仆盟约的纸面协议。只要把自己的本命精元交到主人手里,那么也就意味着生命被另外一个人控zhì



说实话,刀疤一开始是不怎么相信杨天鸿能够教给他制约魔共混天阵的方法。但是杨天鸿后来告sù

他的东西,偏偏很有道理。也完全符合天地运行之道。这就让他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那天,杨天鸿说过这么一段话。

“世人皆知大象强悍,虎豹豺狼也断然不敢招惹。然而,小小的老鼠却是大象的克星。说起来很可笑,只要顺着大象的鼻子钻进去,就算大象空有庞大如山的身体,强悍无比的力qì

,也只能是老老实实接受必死的命运。破阵。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有黄世仁坐镇,有包子帮忙。还有潜藏在玲珑宝锁里实力强dà

的归元宗高手,刀疤从一开始就信心十足的迎上了红石山庄的四个庄主。刚一上来,对方似乎就察觉到了刀疤的难缠,于是毫不犹豫直接发动了魔共混天阵。

这魔共混天阵是四个庄主压箱底的保命绝活。也是四个庄主早年偷袭了一位高手之后从高手的行囊当中找到的。一旦发动,威力无穷,敌人除非高速遁逃。否则哪怕是大乘初期的高手,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然而,这世上无论任何东西,其实都是相生相克,没有绝对的无dí

。也没有绝对的弱小。刀疤很快发xiàn

,杨天鸿教给的破阵方式的确有用。而且,不光有用,根本就是有大用。

杨天鸿并不是让刀疤寻找魔共混天阵的破绽,然后直接击破。而是让他抢先占位。魔共混天阵一旦发动之后威力巨大,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能够被抢位。这个秘密很少有人知dào

,偏偏杨天鸿明白。

说起来,这还是要得益于在囚室里得到了魔王惧森罗的遗产。那本《真灵异录》当中,详细介shào

过魔共混天阵的每一个组成步骤,以及详细的破阵之法。说起来,这种阵法其实就是上古遗留下来的魔族阵法之一。只不过,红石山庄得到的部分并不完整,也经过了人类修士的多次改变。如今,红石山庄四位庄主演练出来的魔共混天阵,最多只能发挥出真zhèng

实力的百分之二十。若非如此,刀疤也不可能轻易凭借抢位的优势,将四位庄主逐一灭杀。

也许一两次的抢位无所谓。但是,次次都料敌先机,抢先占位的话,却能给魔共混天阵一个致命的伤害。或者说,是给布下魔共混天阵的人致命的伤害。

连续因为发力打空而造成的阵威力的反噬,会一步步的累积到布阵者的身上。当刀疤按照杨天鸿这套方开始施行的时候,已经注定了四位庄主的下场。

魔族阵法就是这样。攻击力巨大,防御力也超乎想象中的强悍。可是,一旦其中奥妙被对方得知,专门查找阵眼展开反击,魔阵就会产生一股股强dà

的反噬能量,对布阵者造成能量碾压。说起来,这种事情与另外一个世界操纵汽车之类的机械很是相似。就像某人开着法拉利以世俗三百公里的高速飞驰。若是前面没有障碍,道路宽敞,这种高速狂奔的确很是惬意,也能够让驾驶者感到前所未有有的酣畅淋漓。可是只要前面有一辆车子挡住去路,一时间避让不及,立kè

就会发生车毁人亡的惨剧。

魔共混天阵的运作原理,差不多就是这样。偏偏红石山庄四个庄主自己都不知dào

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只是单纯的以为,一次没有击中只是因为敌人躲的快。就这样,一次次攻击不中,一次次阵眼被刀疤抢夺,一股股潜藏的威能灵力降落下来……连续的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因为反噬积累,蕴积在阵法上空的灵能,已经达到了极其恐怖的程度。刀疤看准机会抽身从阵中飞逃开来,以五个人各自承shòu一部分的灵能框架,顿时土崩瓦解。那是一种堪比高级天劫紫府狂雷般的威势,即便是大乘高手也必定会当场劈得粉身碎骨。红石山庄庄主虽然有四人之多,分薄了这种能量降落在每个人身上的份额。尽管如此,以他们元婴巅峰的实力,仍然落得一个被内火焚身,当场惨死死的下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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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节 魔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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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共混天阵的运作原理,差不多就是这样。偏偏红石山庄四个庄主自己都不知dào

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只是单纯的以为,一次没有击中只是因为敌人躲的快。就这样,一次次攻击不中,一次次阵眼被刀疤抢夺,一股股潜藏的威能灵力降落下来……连续的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因为反噬积累,蕴积在阵法上空的灵能,已经达到了极其恐怖的程度。刀疤看准机会抽身从阵中飞逃开来,以五个人各自承shòu一部分的灵能框架,顿时土崩瓦解。那是一种堪比高级天劫紫府狂雷般的威势,即便是大乘高手也必定会当场劈得粉身碎骨。红石山庄庄主虽然有四人之多,分薄了这种能量降落在每个人身上的份额。尽管如此,以他们元婴巅峰的实力,仍然落得一个被内火焚身,当场惨死死的下场。

狂喜,震惊,不敢相信……刀疤在亲眼看到四位庄主被自己亲手击败,然后被狂雷碎尸之后,却是十分复杂的心态。

现在,以刀疤高深的修为,已经再也看不透杨天鸿这个年轻人。明明只是筑基期修为的后辈,但是明白的东西,却比他们在场的几个元婴高手加起来还要多。而且因为杨天鸿让刀疤亲手报了灭门之仇,刀疤现在对杨天鸿几乎有了一种盲目的崇拜,进而发展到言听计从的地步。

除此之外,刀疤还从黄世仁那里得知了更加惊人的秘密————杨天鸿并非自己想象中身份普通的修士。他是大楚国的毅勇公爵,拥有整整两州之地。光是这份权势,就足以堪比普通小国的君主。

血海深仇已经得报,刀疤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没有了前进的动力,也不知dào

今后的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究竟是追寻飞升大道?还是继xù

留在着贝罗山中厮混?刀疤只觉得心里很是迷茫。

“不用考lǜ

了,还有一个敌人没有对付!”

杨天鸿似乎很能明白刀疤现在的心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当先走人:“乱灵谷的拍卖场也是一个幕后元凶,决不能放过他们!既然来了,既然要把所有敌人统统干掉,那就一个也不能留。”

“谨遵主人之命!”

刀疤作为局内人,当然清楚拍卖场在这一系列的谋财害命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答yīng

一声。老老实实的跟在了杨天鸿的身后,向着乱灵谷的方向走去。

黄世仁和包子这次十分吃的过瘾。是的,就是吃。

修士的尸体味道很不错,包子根须深深插进那些尸体的时候,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爽快和舒服。哪怕是珍灵药园里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种杀人杀得过瘾。那简直就像是在沙漠里行走多日,口渴得几乎要活活疯掉的人,突然之间掉进了清凉的湖水之中。何况,滥杀无辜和报仇雪恨铲除坏蛋的“杀戮”两个字完全不同。这种杀戮。天地规则非但不会落下任何惩罚,还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候得到好处。妖怪对于善恶,也有自己一套独特的礼节方法。至少,在黄世仁和包子内心当中,两人到现在还是平静的,丝毫没有杀意过重引发的血腥和狂乱。

乱灵谷的拍卖场也是有一个强dà

势力在背后维持。但只要是人,就会有百样心思。红石山庄少庄主的消息,有一多半都是从拍卖场主持势力的一个当家人口中得到的。那个当家人负责提供消息。红石少庄主这边组织人杀人越货,得到的好处双方平分。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破坏了拍卖场的规矩,而且还是他们自己定下的规矩。那个当事人甚至还特意为此提供了可以追踪特定匿形斗篷的罗盘,自己定下的规矩,已经被他们自己在背后破坏的一干二净。

杨天鸿要黄世仁和包子继xù

出手灭杀的地方,就是拍卖场。相比之下,之前红石山庄最多也就是追查事情源头。反观拍卖场这边,才是真zhèng

的重点。

比起红石山庄,乱灵谷拍卖场的防护显然更加的严密,高手众多。而且一旦处理不好,就是整个乱灵谷群起而攻之的结果。

最麻烦的。还是拍卖场本身。那就是一个防御法宝,巨大的拍卖场可不仅仅只是提供拍卖的地方,而且那时一件防护力十分强悍的宝,人只要躲进去,就能够承shòu强dà

的攻击。如果短时间内无破坏或者解决这件宝,想要伤人根本就不可能。

拍卖场能够在乱灵谷内屹立不倒的一个重yào

原因,就是因为拍卖场本身这件宝。杨天鸿对此并不担心。别人可能对于这种防御法宝无可奈何,自己身上却有着黄世仁和包子这种擅长于从地下突入的植物系妖怪。红石山庄的毁灭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既然可以干掉第一个,也就不在乎第二个、第三个。

几天之后,杨天鸿一行已经来到了乱灵谷外面。杨天鸿的目的很简单,拍卖场的主事和那个当事人,都和林映蕾被重伤有着直接的关系。

他要这两个人死

任何胆敢惹上自己的人,统统要死!

红石山庄毁灭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来。事实上,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传到这里来。如果没有人凑巧经过或者访友发xiàn

的话,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红石山庄根本不会被人发xiàn

。毕竟,为了家族血脉能够繁衍,自家势力能够存zài

下去,当初选择庄子位置的时候,红石山庄里的人可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小心谨慎和位置隐蔽,居然会变成了杨天鸿现在行动最好的帮zhù



只要不被发xiàn

,乱灵谷拍卖场里的人就暂时不会警觉,很是方便杨天鸿的进一步下手。这也是杨天鸿之所以要先干掉红石山庄的理由。要是先动了乱灵谷的拍卖场,声势太大,说不定会让红石山庄的少庄主逃脱。到时候,若是想要解决事情,也就变得困难起来。

站在岩石上。注视着远处的乱灵谷,杨天鸿紧绷的嘴角边缘,露出一个带有残忍意味的笑。

刀疤站在后面,面色很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进言:“主人,这乱灵谷中高手甚多。拍卖场的存zài

对于他们也很重yào

。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杨天鸿头也不回地冷笑道:“怎么,你怕了?”

刀疤眼睛里掠过一丝怒意,言语上带着几分不满:“在下绝无此意。只是觉得,万事小心为好。毕竟,这里是贝罗山,不知dào

有多少高手存zài

。我知dào

主人手段高明,不畏强敌,可是危险这种东西。若是能少一分,就绝对不要多上一分。”

言语口气虽然有些不敬,话语本身却也没有什么错误。

杨天鸿的表情恢复平淡,静静地说:“刀疤,看待问题应该有不同的角度和方法。你就是做事方式太过于耿直,所以才会潜藏在红石山庄少主身边多年。若是换了我,绝对不会用这种本办法。当然,本公不是说你脑子愚钝。只不过。你显然还不懂得借力打力,借鸡生蛋。”

“借力打力?借鸡生蛋?”

刀疤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失。表情慢慢变得疑惑起来。他想了想,很是虚心地问:“还请主人明示。”

杨天鸿慢慢笑了起来:“看着吧!我要让这乱灵谷自己乱起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下手不迟。”

……

短短半天之内,乱灵谷里忽然刮起一阵流言旋风。

“听说了吗?拍卖场里那些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表面上定期举办拍卖会,撕下里却是干着鸡鸣狗盗的勾当。这边把珍贵的宝贝重金卖出去,那边又私下里纠集人手。在道上挡住买家,然后一个个杀掉,再把东西抢回来。最后,钱财两得,还落得个公平交yì

的好名声。”

有人明显不相信这种话:“真的假的?你别是道听途说。平白的诬陷好人吧?”

说话那人倒也是有根有据:“你不相信?还记得前年二月的时候吗?那时候拍卖场里出过一把火属性的狼牙刀,被一个老头花了两百多块灵石买走。可是就在去年,这把火属性狼牙刀居然出现在拍卖场一个管事的手里。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只是没往深层次里去想。现在看来,必定就是那些家伙杀人夺宝,然后把别人手里的东西据为己有。”

乱灵谷拍卖场勾结红石山庄,这些年来做了无数杀人越货的勾当。刀疤身为庄子少主人的贴身跟班,几乎所有的事情都知dào

。这些流言,就是刀疤按照杨天鸿的授意放出来的。短时间内,乱灵谷拍卖场和红石山庄做的那些勾当,统统曝光在众人面前。

这绝对不是什么诬陷编造。每一桩事情,都有时间,有地点,有参与的人物,而且当时在拍卖会上买了什么东西,被谋夺了什么东西,全部都列举的清清楚楚。事实上,这已经不算是流言,而是一份确凿的被害人的清单了。

谁也不是傻瓜。有心人稍微一对照,立kè

就能够发xiàn

,上面列举的这些拍卖场卖出的东西,全部都是真实存zài

的。在这贝罗山里厮混的人,都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而且那些东西全部都有一个特点,要么从此以后下落不明,要么就是出现在拍卖场的人手里。

愿意花大价钱买到宝贝的人,当然会把买到的东西立kè

使用起来。修士不是收藏家,拍卖场里卖出去的东西,不是武器法宝,就是对修liàn

有着绝大用处的灵丹宝贝。当然,灵丹宝贝可以服用,吃进肚子里也就拿不出来,“下落不明”四个字倒也解释得通。可是武器法宝就不一样了。比如劈天刀、震地锤、狂火风狼剑等等之类威力强dà

,也是从拍卖场里流出去的兵器,却没有人在任何场合下见到过。这种事情就令人不得不起了疑心————难道当时买下这些兵器法宝的修士都是傻逼吗?难道他们花了大价钱把东西买回去就只是为了收藏做个纪念吗?修liàn

世界从来就没有藏品随着时间延续价值提升之类的说法。好东西拿在手上就是为了要用的。若是两个人比拼起来,因为收藏的缘故,没有使用顶级法宝兵器,反过来被对手一刀砍死……这种事情说出去,才真zhèng

是让人笑掉大牙。

何况,参与动手的人也有人认识。回想到当时的那些人的诡异行踪。慌乱的神色,似乎真的如这个留言清单上所言,一切事情,都都能够对的上号。

根据这个清单一分析,再加上刀疤私底下故yì

放出来的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简直就是昭然若揭。

拍卖场几乎在短短的半天之内,就名声扫地。

这种事情很是令人愤nù

,也很是令人恐惧。

尽管拍卖场的主事人已经竭力的分辨,并试图封锁消息。可是在贝罗山里面,又岂是能够随便封锁住的?越是封锁,就越显得心虚。迅速之间,整个事件传的沸沸扬扬,而拍卖场的周围,已经再没有什么人敢经过。就算是有人站在附近不远的地方。也是用几乎喷火的眼睛,无比仇恨注视着拍卖场。

这还不算,最狠的,还要算是那几个罗盘的出现。这几个罗盘,作用就是搜寻某个特定的匿形斗篷的位置。而且是几乎每一件匿形斗篷都可以追踪。

乱灵谷里几乎所有人都有匿形斗篷。有人试过几次之后,所有的流言就成了铁证。拥有匿形斗篷的人,几乎是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先把匿形斗篷销毁。

谁都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带在身上方便参加拍卖会的匿形斗篷,竟然很可能就是自己索命的无常。幸亏大多数人都比较穷。买不起什么太好的东西,否则他们的下场也和那些从此消失不见的家伙不会有什么区别。

拍卖场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乱灵谷的人都开始对拍卖场虎视眈眈起来。要不是顾忌着拍卖场强dà

的实力,早就有人一拥而上了。

主事人心中大惊,但却不敢采取什么行动。这个时候他想要埋怨上面的主管已经不现实,毕竟,很多的事情都是经过在自己默许的,两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柞。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自己破坏自己的规矩,若是被主上知dào

,除了死别无他途。哪怕少主是主上最喜欢的小儿子,估计也难逃制裁。

有心想跑,但主事人更知dào

主上的强悍势力。自己扛下而且连同少主那份扛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临阵脱逃,那估计会死的更惨。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守在拍卖场内,然后给主上发消息通知。至于事件该如何解决,那已经不是一个区区的主事人能够决定的。

拍卖场在贝罗山乱灵谷里屹立这么多年,靠的可不仅仅是商业手段,强悍的实力是最重yào

的根本。尽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但主事人依旧还是相信,乱灵谷里那些人,也只敢说一说,表达一下愤慨,让他们来围攻拍卖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别的不说,如果主事人不愿意,那些人甚至连拍卖场的大门都进不来。

任凭主事人如何的想破脑袋,也无相信,竟然真的有人杀上门来,而且还是用这样一种强悍的不像话的方式杀上门来。用主事人的话说,简直就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乱灵谷的人们惊骇的发xiàn

了一个让他们根本无相信的场景。

就在自己眼前,巨大的拍卖场,好像忽然之间被人从地上硬生生拔起,然后高高的扔到了空中。在空中的时候又像是被人重重抽了一鞭,重重的落下来,狠狠的砸到了地里面。

没有人知dào

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dào

一点,拍卖场被人攻击,麻烦大了。

能够用出这种手段的人物,绝对不仅仅只是金丹或者元婴。至少也是分神,甚至可能是大乘修士。

让主事人骄傲不已的拍卖场的防护手段,在某个不知dào

活了多久的岁月的强悍黄芩精怪和人参精怪的面前,脆弱的如同纸糊的一般。

一连串的重击,疯狂的落在了拖卖场的外面。主事人惊恐的发xiàn

,拍卖场的防护正在被一层一层的刻离。每一次重击,都能够带给拍卖场一次严重的伤害。要不了多少下,拍卖场就会被这般强悍的攻击震碎。

“轰!哗啦!”

在拍卖场最后一层防护被打碎的同时,巨大的拍卖场也好像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哗啦”一声变成了碎片。

无数人从拍卖场的碎片当中蜂拥而出,就如同被挖了蜂巢的工蜂。但刚刚一冲出来,就感觉到一阵重于千钧的压力从天而降,顿时间让众人想起之前拍卖场遭受的重击。

没有人敢反抗,跑出来的人惊恐的发xiàn

,他们甚至看不到一个敌人,但却又能感觉到那股无处不在的杀意。

“这里的主事人在哪里?还有,你们少主在哪里?”

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不知dào

从什么地方响起,清晰的传入到了所有人的耳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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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节 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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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的,一干人等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主事人和少主的身上,两人的身份顿时间暴露在问话人的目光之下。

“不知dào

是哪位前辈在上面?在,在下惶恐,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给出章程,在下立kè

回报我家主上,给前辈一个交代!”

刚刚被揭穿破坏规矩,马上就遭到攻击,几乎都不用问,这是冲着这事来的。主事人只能够出面,希望对方能够看在主上的威势面前,给他们一个谈判的机会。

“交代?哈哈哈哈!怎么,高高在上如你,居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来?也罢!想要解决事情倒也不难————你和那个少主现在自裁,那么其他人我可以不再追究!”

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众人的耳边:“还有,你们的拍卖场,从此除名!”

要主事人和少主的命,怎么可能有人答yīng

。或许主事人可以放qì

,但少主谁敢?说不得,也只能拼杀一次。

问题是,对方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主事人和少主还在迟疑的时候,就被地下突然裂开的大口吞噬。任凭两个金丹巅峰的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神mì

的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剩下一大群拍卖场的护卫和办事人,杵在那里如同呆头鹅一般的发愣。

拍卖场的人这次的麻烦大了,主事人失踪还好,少主也被人神mì

带走,而且听动手的人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少主的命。这要是让主上知dào

,在场的护卫们一个都别想活。

不知dào

谁挑的头,反正有人一声大喊:“少主死了,快跑啊!”轰,一群在这里面面相觑的人。转眼间逃了个精光。反正这天下大的很,主上也不可能穷搜天下去追杀几个护卫,只要有修为,逃到哪里也能活。

有聪明的,甚至把拍卖场当中现有的财物席卷,等到乱灵谷的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这里已经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一个人。

在乱灵谷中声势最大,底蕴最深厚的拍卖场,竟然在不到一天之内,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样。乱灵谷的人们想起来,那些因为拍卖场而掉的可怜家伙们,他们说不定也是有靠山的,现在真相大白,绝对会引来大批的人调查。

这样一想的话,今后的乱灵谷绝对是一个是非之地。再也不能久留。事实上,很多人已经在开始收拾东西,准bèi

逃离。

更有不少人在捶胸顿足————好容易在这贝罗山中找到一个合适的驻地,却要被迫离开,委实的心有不甘。

不过,严格说起来这也怪不得别人。要不是他们对那些发生过的事情麻木习以为常,也不会让拍卖场的气焰如此的嚣张。是是非非,却又谁能说的清楚?

杨天鸿可不会管乱灵谷的今后如何。反正对他来说,既然林映蕾在乱灵谷这边出事。和这些人也逃脱不了关系。不灭了乱灵谷已经是很给面,至于乱灵谷的人今后会如何,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黄世仁这个家伙实在是够强悍,拍卖场几乎是被他一力解决。主事人和少主也是被黄世仁一个人擒拿。相比之下,包子虽然也会使用根须缠绕这一招,效果却没有黄世仁那么明显。

自始至终。杨天鸿一直隐匿着身形,没有露出行藏。他还有愚蠢到主动现身的地步。若是那样的话,必定会有无数麻烦上身。到时候,说不定究竟是怎么死的也不知dào



当拍卖场主事和少主两个人出现在杨天鸿面前的时候,身上的修为已经被黄世仁用根须封锁。刚刚看到杨天鸿的面孔。两人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次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尼玛,一个筑基初期的人,能够来到乱灵谷,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而且随手就能拿出一大瓶丹药的家伙,就连那个潇洒的少主都不行,而杨天鸿竟然可以做到。要说他背后没有大势力大背景支持,这怎么可能?

可当时少主就是不知dào

被什么猪油蒙了心,居然想要打杨天鸿的主意。都说财帛动人心,果然是连修士也不例外。

“道友,道友,我家少主不懂事,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您,您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主事人见到杨天鸿,似乎也涌起了一股求生的希望:“我这里向您磕头赔罪,您要什么赔偿,我双倍奉上,只要您放过我们,什么条件都好说!”

在主事人眼中,杨天鸿这么年轻,位高权重,想必也是一口气咽不下去,只要自己放低姿态,肯认罪赔偿,道歉认罚的话,说不定杨天鸿争回了这口气,会放过他们。

别人不知dào

,类似少主这样的二世祖,经常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一口气争过来,最后里面全有了,人前风光人后实惠,也不会不给人一条生路。

但主事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杨天鸿要杀他,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被打伤的林映蕾。那个少主更不会明白,两个月前的那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女,是真zhèng

的导火索。

老子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碰。即便是掉了一根头发,也必须用你们的脑袋来补偿。

“这些话,你留着和那些死掉的人说吧!”杨天鸿冷冷一笑,向前一步,就待动手。

“道友,你知dào

我们背后是谁吗?你知dào

我的主上是谁吗?”

求饶不成,主事人马上想到了另一招,威胁:“少主是主上幼子,深得宠爱,你要敢伤了他,天涯海角都没有你容身之处!”

杨天鸿还没有说话,主事人已经好像料到了杨天鸿要说什么一般,提前开口:“你别以为你的身份神mì

,主上就找不到你。这里出事,主上肯定要最先调查上一次拍卖会,你购买的东西特殊,出价大方,绝对会让主上怀疑。到时候主上找上的第一个就是你。”

“哦?”

杨天鸿哦了一声,似乎很惊讶:“那你倒是和我说一说,你的主上到底是谁?”

这句话一出口,主事人顿时间松了一口气一般。他不怕和人讨价还价,最怕的就是别人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只要说出主上的名号,说不定又能够争取到一线生机。

“如果你们主上很富庶的话。说不定他会很乐意花大价钱赎回他宠爱幼子的项上人头。”

杨天鸿充满狠辣残忍一句话,顿时间把主事人吓的呆住,刚刚想好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

“赎,赎回人头?”

少主已经当场吓呆,这里面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他还能听不出来?可是,问题是,要赎回的是他的人头啊!

“这位少主。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破坏规矩不说,还伤了我的女人。”

杨天鸿脸上露出无限的冰冷:“不要和我说什么你是什么主上的幼子,但敢动我的女人,玉皇大帝老子也是照砍杀不误!”

说完,杨天鸿根本就没有给少主和主事人再说话的机会,一剑飞过。少主的人头直接飞起老高,被杨天鸿晨一把抓住发髻提在手中。随后把目光转向了那个主事人。

主事人已经当场吓瘫,他怎么可能想到杨天鸿竟然一点后路都不给退,直接就动手了呢?看着少主依旧还在滴血的人头,主事人骇的几乎要晕过去。

“你,你,你竟然杀了少主!”主事人手指指着杨天鸿。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话语中同样是那种不敢置信的语调。

“现在你可以告sù

我,你那个主上,愿意不愿意花大价钱来赎回这颗人头了!”杨天鸿却是笑眯眯的将人头提到了主事人面前,缓缓的问道。

“你。你,你死定了!”主事人的双眼已经开始迷离起来,少主在他眼前被砍下脑袋,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意识的接受范围,除了说出这个字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话语。

“这样的胆量,也叫修士?”杨天鸿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好像失心疯一般的主事人,摇了摇头,一剑砍下了他的脑袋。

“胆敢出卖我女人的消息,就是该死!”

冷哼了一声,随后杨天鸿很轻松的将两颗首级冰封,装到了乾坤袋当中。

贝罗山中的事情差不多已经了结。杨天鸿转过身,看了一眼守候在旁边的刀疤,淡淡地说:“跟我走吧!这天下间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要把目光局限在修liàn

世界一处,多想想长远的事情。”

刀疤沉默着点点头,不再言语。

……

杨天鸿返回历州,是一件大事。

按照之前议定的规则,历州文官这边乃是原知州胡应通为首。此人倒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只知dào

圣人文章的腐儒,在政务方面的确精通。加上杨萁等家将全面掌管了历州军务,历州局势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安定下来。

历州军的整编工作已经基本上完成。刨除老弱病残,剩下啦可堪一用的军兵,还有八万余人。杨天鸿离开的这段时间,杨萁等人总共扩编招募了七万余人。两边加起来,历州军总数比原先减少了一半,实力却加强了不少。

但不管怎么样,新兵终究只是新兵。这些人被打散编入各部,纸面上的名号,为“玄火军团历州分部”。为了方便称呼,还是叫做历州军。只不过,前面还要加上一个“玄火”字样。

很奇怪,戎狄那边一直没有动静。除了白羊王攻陷铁阳城,再也没有任何戎狄部族南下。这与杨天鸿意料中的情形完全不同。只是现在缺少草原那边的情报和信息,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不过,这种情况倒也是对自己有利。至少,有了足够的时间编练行军,日后打起来,把握也会更多一些。

家将杨萁带来了一个让杨天鸿颇感兴趣的消息:“公爷,您离开历州不久,就有很多商人过来,想要求见公爷。”

杨天鸿有些疑惑:“为什么?”

杨萁道:“当然是为了公爷酿造的清灵玉液。”

说起来,历州这边的生意人数量,其实远远多过了安州那边。这里是楚国边境,也是天下客商云集的场所。尤其是到了秋高马肥的时候,也是商人们最好的时节。他们带着大量货物来到历州。从这里前往北方草原,换走戎狄贵人手里的金银和战利品,换走牧民手中的牲畜和继xù

,同时也为自己赚到了翻倍甚至好几倍的利润。这种古老的交换生意从上古时代就延续至今,生意也很是不错。毕竟,草原戎狄尚未开化。各种生活必需品都是紧缺。戎狄造不出来的东西很多,他们需yào

铁锅,需yào

棉布,需yào

一切草原上没有的货物。当然,其中最为迫切需yào

的,就是酒类。

这些年,孟家商行在天下间的经营范围,已经扩展到草原深处。清灵玉液的种类有很多,品质也上下不等。当初。杨天鸿按照方子在安州酿酒的时候,其中就有一款是专门针对草原戎狄而造。现在,草原牧民最愿意买,也是最喜欢的烧酒,就是产自安州的高度数清灵玉液。这种酒口味清冽,入喉似火,很对草原戎狄的胃口。尤其是在大冷天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无比。

对于来自南方的楚国商货。吐谷浑单于什么都要。反观楚国这边,各种北方的货物也是需求旺盛。从前。大家只觉得安州是化外之所,没有什么产出。现在,随着清灵玉液在各地畅销,安州和杨天鸿的名字也变得天下人皆知。安州需yào

发展,需yào

大量的牛马,需yào

大量的皮革。需yào

大量的碱。这些东西,都是北方草原上的出产,杨天鸿也是下令孟家商行敞开收购。交换贸易品当然就是清灵玉液。南来北往,两边生意产生了巨大的利润。正因为如此,玄火军团上上下下几十万人的军需物件。杨天鸿才能得以维持。否则,光是依靠出售丹药一项,说不定某天就会断了来源,也会引起修liàn

世界的注意。

历州的商人们最不待见的人,就是孟奇。孟家商行虽说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存zài

,可是经营范围却也没有扩张到历州这边。孟奇最初的商路是往幽州那边出境,若不是因为北方大旱,也不会把商路变更为历州。现在,孟家商行在历州已经变成了真zhèng

的商业巨头。运往草原的清灵玉液完全被孟家把持。这种垄断供应让历州商人们恨得咬牙切齿,馋得双眼发红,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孟家靠着毅勇公爵杨天鸿,那可是谁也不敢招惹的庞然大物。

其实,这天下间有名的好酒,并非只有清灵玉液一种。安州好酒尚未出现以前,历州与草原上的酒类贸易,就是用其它地方所产的好酒为主。烧酒型的清灵玉液名字听起来虽然不错,可是就品质而言,并不比其它名酒强出太多。当然,这东西之所以受到牧民们喜欢,最难得就是这清冽醇厚的口感。另外,最重yào

的原因,就是清灵玉液的产量。这好酒之所以出名,无非就是用料考究,工艺复杂,耗时耗料。只要做到这几点,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品质也不会差。当然,成本也会变得极其高昂。

可是,清灵玉液完全不同。尤其是专供草原这边的高度数烧酒,产量实在太大了。孟家商行每一趟出去,至少也是几千辆大车。如此庞大的数量真zhèng

是令人咂舌。不过想想也是,安州盛产粮米,天下闻名。那个地方一年三熟,粮米价格贱得要命。酿酒自然也就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何况,杨天鸿心狠手辣,没有得到节度使府的命令,一颗安州米粮也不准外卖。如此一来,清灵玉液这种批量生产方式天下间任何地方都无法复制,其他酒商也就不可能与孟家商行打价格战。再说了,杨天鸿此人做事情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连越族蛮夷都杀得干干净净,谁会有胆子惹上这种人?

可是,摆在眼前的好处实在令人心痒猫抓。这安州好酒实在是太适合北方贸易了,简直就是为了那些草原牧民量身打造的。就连古人都已经知dào

戎狄好酒,这些草原蛮子冬日苦寒,就需yào

口烧酒暖暖身子。尤其是这劲大醇厚的烧酒,正是对他们的路数,如今这草原上,就连不会汉话的牧民都能用汉话说上“清灵玉液”四个字。

草原上能喝起原装清灵玉液的都是贵人,怎么也得是在奴隶成群的贵族,也是能够在吐谷浑单于面前面前说句话的角色。至于其他的,只能喝到掺水的酒,有钱有牲口的就能掺水少点,没钱的就得掺水多点,可这样戎狄蛮人也愿意买,这酒可比他们那酸唧唧又没什么劲的马奶酒好喝多了,夏天还好说,秋冬寒冷时节,一坛子没掺水的酒就能换一个女人,五坛子没掺水的就能换一匹好马!

做生意做出点门道的人物,都是不用算盘算账的,安州这种上好烧酒的暴利,那孟家商行孟奇赚了多少?大家心里其实都明白得很,可实在没办法,有人花重金去安州挖酒坊师傅的墙角,但安州那边盯得很紧,酒坊都只在安州州城附近和玄火军营盘附近设着,不是没有酿酒的师傅动过心,可没出安州府城地界就暴毙了,连挖角那人都没回来,大家也就不敢再伸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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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节 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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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做出点门道的人物,都是不用算盘算账的,安州烧酒的暴利,那孟家商行孟奇赚了多少?大家心里其实都明白得很,可实在没办法,有人花重金去安州挖酒坊师傅的墙角,但安州那边盯得很紧,酒坊都只在安州州城附近和玄火军营盘附近设着,不是没有酿酒的师傅动过心,可没出安州府城地界就暴毙了,连挖角那人都没回来,大家也就不敢再伸手了。

好东西就摆在眼钱,却没办法伸手去拿。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痛苦的事情。

商人们私下里商议,这块肥肉无论如何要自家占上一点。除了求见毅勇公爵杨天鸿,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

一群商人坐在节度使府的会客大厅里,把宽敞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自古以来,从楚国这边前往北面戎狄的路线,不外乎就是历州和幽州。当然,别的地方也可以走。可那毕竟不是官道,道路崎岖不说,沿途安全也无法得到保障。有人或许会说,从小地方走反倒可以免去沿途征收的各种税负。可是能够在官道上做生意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几个小钱?

杨天鸿身穿一套月白色的丝绸长衫,神情悠然地坐在主位上。头顶束着冲天紫金冠,头发顺着肩膀两边披散下来。整个人显得很是英俊,充满了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毕竟是身为公爵的人。

大厅里的商人林林总总多达三百余人。其中,有楚国本地的豪商大族,也有来自其他国家的行商。放眼望去,这些人穿戴服饰都是华贵无比,显然都是能够花钱,实力也足以控zhì

一方市场的富商巨贾。

大厅里事先摆好了椅子。场面很有些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某单位头头召开员工大会的样子。唯一欠缺的,恐怕就是一个话筒而已。

杨天鸿环视一圈周围,脸上显露出淡淡的微笑,抬起右手,略微做了个安抚的动作,口中说道:“诸位。请坐吧!”

一干商人们纷纷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各自落座。等到大厅里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杨天鸿含笑道:“本公有些事情耽误了时日,诸位在历州这边久等,还望见谅。”

一个身材肥胖的商人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杨天鸿拱手行礼道:“公爷政务忙碌,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公爷能够过来与我等谈论,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和恩典了,又怎么能够说是见谅呢?”

场面上的话人人都会说。只是说话也要看个时机前后。说起来,这个胖子算是脑子灵活,动作敏捷的。很多在场的商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却是谁也没有胖子这般反应速度。若是第二个人站起来说同样的话,也就显得多余。看着杨天鸿脸上露出越大浓厚的笑意,商人们顿时把胖子恨了起来:为毛不是老子首先站起来抢得这个头筹,偏偏被这个家伙得了好处?

杨天鸿压了压手,示意胖子商人坐下。没有直接提及关于清灵玉液的交yì

,反而问道:“诸位也算是来到历州时间颇久了。此地风土人情与其它地方不同。本公主政以来,也是加重了军备,严防北方戎狄。想必诸位应该看过了我玄火军的校阅。怎么样,你们觉得,这玄火军中新编的历州军,能够保得历州平安吗?”

这话似乎问得有些多余。可是在众位商人听来。却似乎带有另外一层含义,连忙慌不迭地站直了身体,连声回答道:“公爷练兵颇有上古名将之风,这历州军在公爷整治下已经变得精强无比,必定能够保得一方平安。”

“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走过的地方不算少,也看过了诸国军队,真zhèng

是没有一个能够像历州军这般精锐的。”

“就算是秦国那边,恐怕军势方面也不如公爷。”

“莫要说是历州了,这般强军,就算是楚国北方也足以照应得住。说起来,幽州那边军备松弛,哪里比得上公爷在历州这边厉兵秣马,整肃制度。公爷乃是天下间第一精明的贵人啊!”

讨好不嫌话多,拍马溜须没有赶上之前的时候,现在眼前的机会,却是谁也不想放过,一个个都在顺着竿子往上爬,唯恐自己说话少了,惹得杨天鸿不高兴。

不过话有说回来,商人们并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这些话过于夸张。历州是前往北方草原的中转枢纽,众人也不是第一次来到历州。三十万历州军,说得不好听点些,根本就是老弱病残、地痞流氓。可是这次来到历州,却从未在街面上看到过一个乞丐,一个混混。仔细打听之下,才知dào

杨天鸿入主历州以后,全面整顿军务,乞丐流民统统被官府抓起来,发往抚州。据说,从那边上船,全部运往了安州。

安州那边有的是田地,唯一欠缺的就是人口。乞丐和混混也是人,只要运过去,用棍棒和鞭子调教好了,同样也是种田的好百姓。

从前的时候,这法子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只是实在没有实施的可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杨天鸿这般强势,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做事情不讲道理。这手上有了军队,唯我独尊,果然是能够做出些事情,而且还是大事情。

至于历州军的操练校阅,却是想不看都难。现在,十五万新编历州军每天都要操练,每天都有军士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历州府城里穿街入巷,口中喊着震天的号子,脚下步伐整齐。听管事的人说,这叫出操,每人每天都要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十公里的路程。若是没有达标,轻则加练惩罚,重则还要吃上一顿鞭子,或者军棍。

每次看着历州军整齐的队列和步伐,商人们只觉得从面前经过的这些军兵是如此可怕,那目光森然冷漠,仿佛看待任何东西都是没有丝毫感情。就算自己不小心被看到,都是感觉浑身发寒。

这应该就是所谓“杀气”。仿佛自己只要稍不小心。就会被如狼似虎的军兵们扑过来撕个粉碎。个别见多识广的商人,甚至由此联想起海边海啸过来的场面。那种潮水滚滚而来,翻腾起高达上百米的水墙,固然是壮观无比,却也充满了令人震撼的恐怖杀机,令人战战兢兢。因为大家都知dào

。一旦被卷进这大潮大浪之中,定然是粉身碎骨,连根头发都不会剩下。

传闻中,都说毅勇公爵杨天鸿杀人不眨眼,在南疆一战斩杀十万越族蛮夷,把整整一座山都染得血红。由此看来,传闻必定是真的,其中没有丝毫掺假。暂且不说新编历州军,光是远在安州的玄火军团。有了这等强悍实力,不要说是区区抵御戎狄,就算是席卷天下,也并非不可能。

好听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杨天鸿笑着点点头,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众位商人们当真是觉得如蒙大赦,连忙坐下来,只觉得莫名的有些疲倦。后背已经是冷汗淋漓。

历州军强势由此可见一斑。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怖。当下。商人们也收起了各自的小心思,专心听着杨天鸿在上面说话。

“俗话说得好: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本公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诸位都想要着清灵玉液的销售权,都想着要从安州那边拿货。规矩,本公是早年间定下来的。清灵玉液也是交给孟家商行专营。本公向来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既然答yīng

了孟家。自然不可能食言。不过,看在诸位面份上,这清灵玉液也应该是有好处大家共享才对。”

说着,杨天鸿抬起手来,捏了个响指。孟奇从旁边帷幕背后快步走出,躬身站在杨天鸿身边,平静地等候着命令。

“今天,孟家的主事人就在这里。本公也就把之前的规矩改上一改。”

杨天鸿环视一圈周围,目光从一个个充满迫切和期待的商人脸上扫过,声音威严且洪亮地说:“第一,若是在安州那边购买清灵玉液,诸位可以凭借节度使府发给的牌子,下降一成的费用。第二,若是在历州这边拿货,就必须通过孟家商行进行交yì

。当然,价格上同样也是下降一成。不过,乃是历州这边的售价。”

从安州到历州,路途遥远,其中必定会有部分损失。两边比较下来,当然是在历州这边购买清灵玉液价格要高得多。不过好处也显而易见。在历州这边拿货,也就避免了在路上的各种损耗。两边计算下来,显然还是要在历州这边交yì

更好一些。何况,杨天鸿的让步也是实实在在。足足一成的降价,这足以让商人们在北方草原上赚得更多了。

一时间,大厅里议论纷纷,商人们脸上都是泛起兴奋的表情。一个个摩拳擦掌,都在计算着自家能够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之前最先说话的那个胖子商人显然属于心思比较活泛之辈。他想了想,从椅子上站起,朝着杨天鸿行了一礼,认真地说:“这天下间从来没有白吃的好处。在下斗胆敢问公爷,若是在历州这边交yì

清灵玉液,又是按照公爷所说的低价得到便宜,我等可有什么限制条件?”

“问得好!”

杨天鸿脸上露出笑意,直言道:“这天下的确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本公的意思,倒也不完全是要从诸位身上收取好处。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各位来到历州,就是为了走货北方,再加上清灵玉液的好处,才能从中赚取利润。想必,诸位没有人会愿意前往安州那边拿货,都是愿意在历州这边交yì

。其实想想也是这样。诸位带着货物由南到北,处处都要派人押送,往来之间需yào

车马。这沿途上需yào

有官府江湖上的黑白关系照应,收益也少不得要分给当地官吏豪强一份。可即便就是这样,也未必能够保得平安。商道艰难,不知dào

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上面。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番话说的很是实在,顿时激起了商人们心里最为深刻的感触。

“公爷说得是啊!这南货北运看起来利润丰厚,可是也得打点各处。不然翻脸不认人,抢了你的货物,到时候连哭都没出哭去。一路上艰辛。根本就是掉了牙齿自己和着血水往下吞。江湖上的竿子说是义薄云天,其实也是认钱不认人。就算是平时里关系再好,同样也要过路花钱。其实总计算下来,这种商货也就是比官面上照应的多赚一些,还要担惊受怕的。”

一个人叫苦,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说道其中辛劳痛苦之处。甚至还有人涕泪连连。

杨天鸿坐在椅子上,把众人表情统统收入眼底。他笑着点点头,又是说道:“你们南来北往去往各处的辛苦,本公很是清楚。无论卖货还是买货,都是一样的麻烦,人生地不熟的,买卖艰难,说不定没有赚到钱,就被强人一口吞了。一样是没地方说去。即便报到官府,也往往是无人答yīng

,更无人过问。”

这个世界的规矩法律远远不如另外一个世界。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强盗,官兵黑吃黑的事情也多如牛毛。其实严格计算下来,长途贩运货物的确是利润丰厚,可是还要雇佣武人沿途保护,每到一地都要打点官府,走在路上还要沿途拜山……林林总总算下来。这些花费已经在利润当中占去了很大的部分。若是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强,就只能是从后台和生意规模上想办法。正因为如此。古往今来,能够称得上巨商的人,都在黑白两道有着吃得开的关系。

问题在于,像这样的人,其实真zhèng

没有几个。

杨天鸿目光炯炯注视着众人,朗声道:“既然你们长途贩运清灵玉液有风险。卖出去和买进来一样也有风险,那么不如选个合适的地方交yì

,也就显得各自方便。”

听到这里,商人们都变得聚精会神起来。大家已经隐约猜到了杨天鸿的用意。

还是之前说话的那个胖子站起来,犹豫着问:“公爷的意思是。我们若是在历州这边交yì

清灵玉液,就要按照公爷的意思做事?”

杨天鸿继xù

笑道:“历州这边乃是通往北面草原的枢纽咽喉。反观四面,也是楚国其它地方与齐国之间的交界之处。除了陆路,水路也方便得很。旁边就是黄河。本公这次回来,就是准bèi

在历州专门设置一个集市,专供各位和其它地方的客商们交yì

货物。除了清灵玉液,安州其它货品一样也是在历州这边交yì

。诸位若是要把各地货物送来这边,只要进了历州地界,就根本不用担心什么风险,运货的耗费也不会多。本公把话放在这里————历州军的强悍,诸位乃是有目共睹。即便是北方戎狄过来,本公也一样是寸土不让。无论黑白两道,还是官府强人,本公从来都是这个态度。这个法子对任何人也是一样。从历州这边出境,在远远要比幽州那边快捷,路程又短。取了货出去,历州军也可以保证诸位在边关之外三十里地面上安全无恙,也不用担心什么风险了。”

面对杨天鸿侃侃而谈,各家商人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关系密切的还小声议论了几句。

这的确是个好事情。随便想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好处。商人从来都是天底下最为精明的群体,杨天鸿这样说,无异于凭空抛出了一块巨大的蛋糕。若是真的能够按照他说的那样做事,日后所得利润,必定也是远远超过现在所得。

杨天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微笑着,加重了语气:“除此之外,各位在历州和安州两地的安全,均由玄火军负责。只要是在两地节度使府登记过名字的商队,一切安全都可以保证。诸位应该明白本公不是虚言假语之人。这段时间,历州军的日常操练,诸位已经看到。有了这样的队伍,什么样的蟊贼盗匪胆敢进来?北方戎狄断然不敢南下。即便是在府城之中,只要诸位老老实实遵守规矩,本公就可以保证他赚得盆满钵满,绝对不会亏本。”

“杨天鸿”三个字,还是很值得信任。至少,这位年轻的楚国公爵在朝堂上说话颇有分量,也从未有过欺诈哄骗之类的不良记录。

大厅里又是低声议论了一阵,却有人迟疑着开口问道:“如果真是按照公爷所说去做,在历州此地形成集市,那么……公爷想要几成的收益?”

能够在历州这种地方开设集市让大家来这边贸易,听起来大家彼此都是方便。事实上也是这样。只要买卖双方在集市上交yì

,开设集市的杨天鸿等于在中间做了担保人。然而,“担保”二字说来简单,真zhèng

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若是手上没有足够强dà

的力量,根本谈不上什么公平。不过,在历州等待杨天鸿回来的这段时间,看过了刚才新编历州军的日常操练之后,大家都觉得杨天鸿这个担保人的确可以保得平安。至少,历州这边的局势,绝对要比想象中平稳得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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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节 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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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在历州这种地方开设集市让大家来这边贸易,听起来大家彼此都是方便。事实上也是这样。只要买卖双方在集市上交yì

,开设集市的杨天鸿等于在中间做了担保人。然而,“担保”二字说来简单,真zhèng

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若是手上没有足够强dà

的力量,根本谈不上什么公平。不过,在历州等待杨天鸿回来的这段时间,看过了刚才新编历州军的日常操练之后,大家都觉得杨天鸿这个担保人的确可以保得平安。至少,历州这边的局势,绝对要比想象中平稳得多。

摆在面前的好处实实在在。可是大家也知dào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宴席,杨天鸿做了这么多事情,自然要分润的。问题关键关于,他究竟想要多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刚才站起来问话的那人,刚一开口就觉得后悔不已。心想着,还问什么几成啊!以历州军和玄火军那般强悍的实力,杨天鸿又是大楚国名声赫赫的公爵,要几成好处你难道还能不给吗?就算全部吞下去,大家又能有什么办法。虽说豪商们的财力丰厚,自己也有一些力量。可是在玄火军这种庞然大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难道去告官?

又或者,去火并?

若是这两样有用的话,那么这天下间也就没有什么皇帝和将军,遍地都是商人了。

杨天鸿收起脸上的笑意,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

“三成!本公要收取三成的好处!”杨天鸿肃声说道。

一听这个数目,屋子里顿时变得一片安静。

清灵玉液在草原上的售价根本就是暴利。更不要说,各位商人从出发地点带来不同的货品,同样可以在历州这边卖掉。然后换成酒水出境。计算下来,这种商贸主要是在数量上做文章,量大自然利大。收益也变得尤为可观。不过问题也就随之而来。量一大,车马护卫,还有脚钱运费自然也跟着高起来。尽管避过官府税赋以及各项规费,可这个脚钱运费却不能不出。这就是最大的成本。

路途越远自然运费越高,而且穿州过府的,配备的护卫数量也要增多,这些都是银子。

可现在只需yào

把货物送到历州这边来贸易,护卫什么的不用去考lǜ

,脚钱也比从前节省了许多,这些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只怕也不止两成。

何况,杨天鸿之前也答yīng

过:在历州这边交yì

,从孟家商行购买清灵玉液。价格上还会下降一成。这就是白白送给各人的好处。

还有人盘算的更深远些:原来自家商队走来,基本上走一路卖一路。沿途,在各处村寨围子里都有些关系,面对的是许多小土豪。货物种类很多,这些小土豪肯定不会来到历州这边大量购买。计算下来,如果这历州市场一成,说不定齐国、魏国那边也会有相应的大豪过来,大量购买。如此一来。这货物的价钱肯定要低一些,但是出货也就变得很容易。薄利多销的道理人人都懂。虽说好处是给了杨天鸿。但不管怎么算,这三成收益要的很是公道,让人真zhèng

是没话说。

“历州的位置就摆在这里,距离黄河水路也不远。这市场就建在府城这边,来往都有官道,很是是方便。历州军遍布历州全境。足以护得诸位周全。呵呵!就这样,大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杨天鸿一边笑着,一边又是补充说道。听他说完,众位商人彼此对视,都微微点头。这提议的确皆大欢喜。

贩运货物虽说这么多年下来,可毕竟有风险在,这么一来,风险也小很多。杨天鸿这个楚国公爵的确是与众不同。别家勋贵也有派出专人扒银子好处的,却不可能像他这样,主动站出来为众位商人谋取好处。当然,他在其中也有分润,却是大家心甘情愿拿出来主动奉上。好事情谁都明白,若是这历州市场成了,对上对下,都能拿到实实在在的收益。

即便是之前那个问题最多的胖子,也不再吱声,而是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反复计算着其中的好坏优劣。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大厅中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却站起来,对着杨天鸿抱拳行礼,小心翼翼地说道:“爵爷,这历州军马悍勇无双,威风无比,我们都是亲眼看到的。更不要说是爵爷您是天生的大将军,战功赫赫,威震四方。有了玄火军和历州军这样剽悍的军队,在陆地上自然是无dí

于天下,大伙儿谁也不会担心。可是……可是在下的货物若是从黄河水道上过来该怎么办?这河道上遍布流贼,即便是在历州境内,就有好几股大的水贼竿子。另外,河道上到处都有能够上岸的位置,若是大家都是守规矩在这历州府城里交yì

,倒还好说。可若是有人不守规矩,在河道上某个地方提前下货,私下里交yì

钻了空子,那该怎么办?”

老者的话很有条理,其中谈到的问题也是确有其事。只不过,在场的商人们反应各不相同。有人觉得老人说的很是在理,频频点头。有人却在暗地里咬牙切齿无声咒骂,恨不得扑过去,把老头按在地上,抡起拳头一阵暴打。

黄河不比海上,沉重的大船往来不易。可是其它帆船类的航运工具却是往来灵活。而且,船只运载量巨大,装运货物费用自然大为节省。一般来说,水运的花费,最多不过是陆路运输的五分之一,甚至还要更少。如此一来,缴纳杨天鸿所说的三成费用,也就变得很不合算。而且货物卖到外面,价钱也会便宜很多。总之,若是从水路进入历州,只要不在府城集市上交yì

,从中漏下来的好处,自然很是可观。可是问题也就随之而来:若是有人不守规矩私下里交yì

,这种极其便宜的价格,当然会影响到在府城集市上交yì

的同类货品。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商人之间的秘密。现在有人说出来,摆明了是想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摆明了告sù

对方谁也别想从中钻空子占便宜。大家都要老老实实缴纳这三成的费用。其中当然也有向着杨天鸿示好的意思,却也未尝不是对付其他商人的一把刀。说难听点儿,就是大家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从中落得好处。

何况。黄河水贼的确是个大麻烦。水贼自古就有,也不知dào

究竟有多少人靠着黄河吃饭。都说是山有山贼,水有水匪。水上的盗贼若是来了,凶残程度也不会比山贼好上几分。黄河上经常可以看到流尸,根本不知dào

究竟什么人做的。虽说官府年年都在追缉贼人,却也没有真zhèng

缉拿到几个有分量的大盗。一旦运输货物的船只被这些人盯上,往往就是人货两失。历州军的强悍大家有目共睹,可是如此强悍的军队只能保证陆地上的安全,那么水道黄河这边怎么办?若是这边出了损失。杨天鸿会怎么对待?

人人都有私心,看待事物的观点也很一致。只要历州府城的集市真的建成,大家自然都要在考lǜ

货物运输方面的成本,都会选择最省力最省钱的方式把货物运过来。如此一来,黄河航运也就变得繁忙,水路安全也就成为了其中关键。

“水路?”

“黄河?”

杨天鸿朗声笑道:“这方面的问题,根本用不着担心。历州旁边就是黄河,这河道安全本公早已做过安排。安州水军训liàn

时日甚久。各种战船打造齐备。区区几个水贼,若是安安分分老老实实。本公也懒得去管。若是他们真的贪婪作乱,本公也不介yì

多砍几颗脑袋。”

话虽如此,却是没有几个人真zhèng

会相信。安州水军更是一个无比陌生的名词。不过也是,水军是杨天鸿手中一张很是机密的牌。也就是到了现在,不得不拿出来。否则的话,还是会一直隐藏下去。

接下来的话题。就是集市设在何处,具体运作等等。这些事情原本应该是杨天鸿一人独断,不过他这次从贝罗山里回来,事情已经办妥,心情很是不错。也就愿意把这些事情摆在明面上。毕竟,集市设立是件大事。若是成了,历州这边就真zhèng

能够成为天下间有数的富裕之地。收起银钱数量巨大,足以供养玄火军日常消耗。

杨天鸿从不觉得从农民身上收取赋税能够富国。这当然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经验。与其从农民百姓身上收钱,不如从商人手中收取,这才是真zhèng

能够得到好处的关键。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一个身材干瘦的商人从椅子上站起,朝着杨天鸿行了一礼,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公爷,与其在这里空谈大论,不如真zhèng

到实地上看个明白。这建立集市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的。若是能够到了地方,看过一二,咱们心里也才有个底,知dào

以后应该如何规制。”

这话说得很是小心,也很是在理。一时间,惹得众人纷纷转头看过去,发xiàn

说话之人来自同州,乃是当地一个颇有名望的商人。此人在同州专营南方棉布,姓李,家业也就是最近几年起来的。听说,这李姓商人与同州清远候那边有些关联,走得也是清远候一脉的路子,这才得以在同州那边做起了生意。都说是在商言商,这生意上的好处来源根底,其实大家都很清楚。不外乎是官府照应,自己受伤也有几个本钱。总之,只要走通了路子,想不发财都难。

这个李姓商人终究不是家世深厚的豪族巨商,身边的仆人也就是那么一、两个。在有实力的豪商看来,根本就是刚刚起步的穷酸,真zhèng

是辱没了“商人”两个字。

而且,这家伙说话也很是中听。什么叫做去实地看看?有那个功夫瞎耽误时间,不如省下力qì

调运货物。反正,历州集市设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杨天鸿一手促成此事,断然不会半途而废。这李姓商人也是大胆,你****的区区一介平民,竟然胆敢要求毅勇公爵陪同着前往集市……也是公爷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这些。若是换了别家勋贵。早就把你****的乱棍打将出去,早早轰出历州。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姓商人的建议,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这历州府城未来必定会变得繁华,若是现在就能够参与其中,把集市上的种种规制早早定下来。对于自己今后的商贸发展,也是大有好处。毕竟,在熟悉的地方经商,总要比陌生地方好得多。何况,现在制订计划,说不定还可以占住位置最好的地方。

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杨天鸿身边的亲卫杨萁,眼睛里掠过一丝精光。他注视着站在大厅中间的李姓商人,右手慢慢握住了佩刀刀柄。只不过。杨萁控zhì

着手上的力道,没有把刀拔出来,身形也没有晃荡。

杨天鸿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他点点头道:“也好!集市的设立,需yào

各位鼎力支持。历州这边最近都在整顿,很多地方也是车马不同,繁杂不断。今日本公既然把事情说开了,也就由本公做东。诸位,随本公来吧!”

在场的商人都有些愕然。来到历州以前。各人都收集过关于杨天鸿的诸多情报。纸面上的信息显示,杨天鸿是一个极其傲慢的人。通常对下面往往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现在看来,传闻毕竟还是有诸多不实之处。对于区区一个普通商人,毅勇公爵竟然如此给面子。那同州过来的李姓商人也是觉得yì

wài

,随即脸上喜笑颜开,带着显而易见的惶恐,连忙躬身行礼道:“有劳公爷!有劳公爷了!”

……

集市就设在历州府城旁边的一块空地上。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地。却靠近黄河码头。杨天鸿最初来到历州的时候,就把这里定为未来的集市所在。按照计划,大量工匠聚集于此,街道规划已经初步完成,道路两边的房屋正在搭建。具体的式样。都是类似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三层小楼。只不过,外观装饰都是与这里无异。这种构建方法让商人们觉得很是惊讶,也对杨天鸿所说的集市产生了浓厚兴趣。毕竟,这种相同款式建筑集中营造的法子,在这个世界还从未有过。如今看来,新的集市整齐无比,街道两边栽种树木,各种事务规划有序……暂且不论这里是否会真zhèng

成为商业中心,光是在这种整齐干净的地方住着,也会觉得心旷神怡,舒服无比。

孟家商行的人已经提前进驻了集市。高大的新造牌坊上面有四个隶书大字“历州大市”。

从明面上看,这大市实jì

上就是单独的镇子。宽敞的街道足够容纳六辆马车并排通过,规整的成排房屋看上去令人觉得赏心悦目。集市上的摊位正在规建,也是一块块,一处处的极有规律,丝毫看不到其它集市的那种乱象。街面上很是干净,不时可以看到身穿黄色号衣的人走过,手里拿着扫帚,清扫各种垃圾。商人们对此很是惊奇,纷纷询问。杨天鸿笑着回答:那是清洁工,专门负责清扫地面,维持卫生。

街头有一队队身穿黑衣,手持棍棒的壮汉来回巡视。他们的制服很有特色,裤管和衣服袖子都被扎起来,显得精明强干。衣服前后都有“警察”两个字。除此之外,还附有毅勇公爵特有的家族纹章。

“所有人在集市上都要遵守规矩,不得随意摆放货物。若是出现随意叫卖者,第一次予以警告,令其当场改正。第二次发xiàn

,除了当场没收货物,还要缴纳相当于货物本身价值三倍的罚金。”

“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随地大小便。集市各处都有专设的厕所。若是有人不尊号令,轻则棍棒二十,重则杀头示众。”

“集市上有专人负责公平秤量。若是交yì

双方在分量上发生争执,就以公平秤的数字为准。”

“两边树木都是新栽,各家商户不得对其进行破坏。若是发xiàn

此类行为,损坏树木一颗,按照五十两银子的数目重罚。”

沿路走来,杨天鸿对看到的种种事情耐心讲解。倒不是他耐心极好,而是着历州大市若想做成,就必定要依靠这些商人。地方建造得再好,没有商人进来也是白搭。但不管怎样,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从一开始不能树立起来,日后想要维护,也就千难万难。

开始的时候,各家商人大部分都显得心不在焉,走马观花,也就是当做新奇玩意儿看看救过。只是到了后来,听得杨天鸿一路解说,就越是变得聚精会神。各人心里都在思索着,若是真的能够按照这种规制,将来的历州大市也决计不会差。说不定,有着陆地和黄河水道上的优势,这里的商业局面会变得越来越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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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节 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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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侧面街道的屋子背后,有一个身影隐藏在阳光找不到的地方。

宋金是修士。而且,还是修士当中那种经常往来于俗世之前的杀手。

修liàn

这种事情,讲天分,讲资质,讲运气,也很讲究实力背景。尤其是背景,就更为关键。

林映蕾之所以被红石山庄的人追杀,固然是因为贝罗山乱灵谷拍卖场里的人不讲规矩泄露消息。可是,若是林映蕾没有归元宗弟子的身份,没有杨天鸿这个超级变态在背后支持,其实死了也就死了。只不过,林映蕾运气不错,先是摆脱了舞姬身份成为修士,然后也因为是杨天鸿的女人,在修liàn

方面前途无量。毕竟,愿意为了一个女子灭掉一个庄子,得罪无比庞大势力的男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多见。

宋金就远远没有林映蕾的运气。

自从踏入修liàn

这条路开始,宋金就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麻烦。

他原本是个普通人,在黄河边上打渔过活。因为机缘巧合,偶然在水面上捞起了一具浮尸。却没想到死者竟然是个修士。也是宋金的运气,那修士身上的乾坤袋还在,想必是在打斗当中为了方便取出法宝丹药,袋子上的没有禁制,宋金伸手就能从中取出各种物件。

他得到了一本修liàn

功法,一把缺刃的宝剑,还有些零零碎碎乱七八糟的东西。说起来,那修士也的确是个穷鬼,身上非但没有丹药,就连用于补充灵气的灵石也没有几颗。而且,还是品质极其低劣的下等灵石。

灵石、功法、不算太好却也不算太糟的飞剑。所有这些东西,让穷鬼宋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仙人是什么概念他很清楚。到是不是说宋金家世渊源有多大的来头,而是他早些时候在地主家里当长工做伙计的时候。非常偶然的机会,见过一次所谓的仙人。

那是一个在外游历的修士。具体修为究竟是什么样子,宋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修士等级这一套东西,只是在修liàn

世界内部管用。至于俗世之间,除了各国皇室。豪门大族,极少有人对于修士的世界能够探究一二。在当时的宋金看来,练气的就是仙人,大乘的同样也是仙人,两者之间没什么区别。

宋金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有着正常生理和思维的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不可避免会在闲暇的时候产生非分之想。地主家有个女儿,虽说整日里好吃懒做,却是有着一张白白净净的面皮,身段也还算是不错。凭着这两点优势。在十里八乡很是有些美名。再加上地主自己为了把女儿嫁个好人家,私下里找了些人来,硬是把他那闺女夸耀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如同天仙一般。

大凡事情想要成功,都有着必不可少的诸多前提。宋金就是极少数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地主女儿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身份低微的穷小子。尽管那女子相貌只能说是一般,却也在穷乡僻壤这种到处都是绿叶村姑的承托下,活脱脱变成了宋金眼里的绝世佳人。那个时候,宋金真zhèng

是为了地主家的闺女茶饭不思。整日里魂不守舍。当然,这种极其痴呆的单相思。注定了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宋金甚至期盼着应该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自己必定会毫不犹豫加入其中。然后,带着无比旺盛的革mìng

意志砸开地主家的大门,把日思夜想的地主闺女占为己有。

那起义军的口号不都是这么说的吗?老乡,一起参加革mìng

。分地主家的钱花,睡地主家的小老婆。有福同享。有难你担。

那个外出游历的仙人应该是途中经过这里,然后在地主家里借宿。仙人就是仙人,尼玛吃饭睡觉都不用给钱。只是随便露了两手仙法,就把地主震撼得难以自持,一边吆喝着家里家外上上下下杀猪宰羊好生款待。一边还忙不迭把漂亮闺女从绣楼里叫出来,坐在仙人旁边陪着。

宋金不知dào

地主究竟得了什么样的仙缘。不过,地主闺女当天晚上就跟仙人睡在了一起。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仙人功力不足?还是地主家的闺女身子不行?总之,地主期望着想要留下仙人种子的梦想最终还是没有实现。仙人只是在庄子上呆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离开。

宋金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仙人走得早了,他必定会追上去抡起斧头砍开那个家伙的脑壳。不过,地主也算是得了那么一丁点仙缘。这家伙原本肥肥胖胖老迈不堪。也不知dào

仙人究竟给他留下了什么,地主从此变得越来越健康,六十多岁的人,居然头发变黑,牙齿也重新长了出来。庄子里都在传说着地主当时得了一枚仙丹,应该是吃了以后返老还童。而且效果明显,仙人就是仙人,果然神妙无比。

从那以后,宋金的志向就变了。不再是神妙想要吃饱穿暖,而是梦想着要成为仙人。难道不是吗?人生就应该有着更加远大的追求。比起平平淡淡的吃饱穿暖,能够真zhèng

睡上地主家的闺女才是正事。瞧瞧人家仙人,活得真他妈潇洒。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就能把人家黄花大闺女的初叶睡走。第二天,根本不用负责,提起裤子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就是这种毫不负责翻脸不认人的做派,还要被地主家当做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专门在祠堂里设了一个牌位,初一十五上香供拜着。

尼玛,这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有了之前这番际遇,宋金认为得到死亡修士身上的乾坤袋,就是老天爷对于自己穷困贫苦的补偿。尽管那本功法并不完整,其中也有太多宋金看不懂不明白的高深文字,宋金还是凭着穷人汉子那种悍不畏死一股脑走到底的疯狂劲头,用极其可怕的方法突pò

了练气。然后,又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的方法,在一百多年间修成了筑基。

修liàn

,其实不只是一种方法。宋金没有在功法当中找到适合自己的未来之路。自从进入了练气阶段。他就转行在黄河上做起了水贼。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修士。毕竟,没有师承,也没有同伴。不过,每杀掉一个人,宋金就能感到自己的修为更进一些。这种事情很是奇妙,恐怕天下间没有那个门派会真zhèng

遇到这种情况。天道无常。也许杀人也是练功的方法之一。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宋金体质特殊,能够从中吸取死者的灵能,为自己所用。

是的,普通人类身上也有灵能。有书为证:人,乃是万物之灵。普通人不会觉得自己身上的灵能。这种灵能极其微弱,却真实存zài

。宋金的杀伐修liàn

之道也是偶然所得。人杀得多了,财富也就迅速积累起来,通过明面暗中的手段,也就弄到了一些丹药灵石。时间一长。在****上宋金渐渐闯荡出了名头,很多人都知dào

黄河上有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悍贼匪。也很少有人知dào

宋金的真实身份是一个修士。

宋金身上背着个油布口袋。从表面上看来普普通通,实jì

上却是他身上乾坤袋的伪装。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人。

宋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其他修士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灵能?没错,自己肯定是已经筑基。对于这一点,宋金反复对照过功法上关于筑基的解释和描述,也越发肯定自己就是传说中强dà

无比的筑基仙人。然而。没有灵能外放这种事情,同样也成为了宋金身上最大的伪装。他曾经为了这种事情惶恐不安。觉得自己是不是练功出了岔子?现在,他已经觉得没有气息外放的确是件好事情。尤其是自己收了雇主的钱,杀人消灾的时候,没有灵能外放,就意味着无人能够知dào

自己正在暗中盯着目标。

这种事情真的很有趣,也很有意思。

远远的。一群人从路口方向走了过来。当中那个男人气宇轩昂,富贵无比,身上的月白色长袍上绣着龙纹。光是看看就知dào

,必定是贵不可言,手中掌控权力大得要命。

宋金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带有仇恨意味的冷光。

他并不认识杨天鸿,却在雇主那里看过杨天鸿的影像图画。都说穷人和富人是天生的仇家。这句话放在宋金身上再适合不过。他不喜欢有钱人。在黄河上杀人度日的时候,若是穷人,赶上宋金心情好的时候也许还会放过。若是对方非福则贵,那么对不起,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什么下饺子煮馄饨,板刀面加上酸辣肉丝,还有剁肉酱菜等等一股脑使出来,看你****的会不会喜欢?

都是些道上的黑话。下饺子把人整个捆起来,腿脚上绑上石头,直接沉入江底。煮馄饨是把不会水的家伙从船上扔下去,看着他在水里活活淹死。至于板刀面,至少要给对方身上砍五刀以上,刀口还要特别深。酸辣肉丝就简单多了,随随便便几十刀切过去,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却并不致命。就这样连着血肉扔下水里,很快就有游鱼闻到血腥过来吃肉。至于剁肉酱菜,那就是江上水贼最为残忍的做法。他们把受害者衣服脱光,肚皮上开个拳头大小的洞,从中掏出肠子。长度不用太多,也就是一米左右。然后把受害者手脚捆住绑在船尾,头部高出水面,不会被活活淹死。就这样,人体污物和血腥会随水漂流,引来大量最喜欢这类东西的江豚。因为受害者身体没有被砍碎,江豚只能是追逐着脱出体外的肠子食。这种做法极其残忍,也能够给受害者带来最大程度的痛苦。正常情况下,受害者往往会痛上好几个时辰才会慢慢死亡。

宋金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弓,在隐蔽位置慢慢试了试弓弦。

修liàn

,******就是一桩烧钱的事情。宋金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杀手。这个职业的含金量远远没有另外一个世界那么高。在黄河上纵横几十年,宋金其实没有攒下什么家业。钱财虽然到手颇多,却也是左手进来右手出去。要么是通过特殊渠道换取灵石,要么就是采购了各种必须的药材。总之,宋金身上经常是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他觉得这种事情真的很滑稽:自己已经身为修士,却绝对不是当年在地主家里看到的那样。能够随便搂着地主闺女睡觉。

最好的杀人工具,就是弓箭。宋金很少拎着刀子冲上去砍人。那是到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会这样做。说穿了,杀人还是很类似于江湖血战,谁的手上有一张弓在,那就大大的占了上风。射箭射得多了,宋金也就知dào

怎么寻找位置。怎么样才能射得更准。一次次杀人,名头也就在江湖上日渐响亮。

宋金当然知dào

世界上有飞剑这种东西。当日那个死鬼修士留下来的乾坤袋里,也有一把破破烂烂的飞剑。只是宋金根本不知dào

该怎么用。也没有能够驱使飞剑的方法。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太多了,即便是拜入某个修liàn

门派,恐怕也因为身上沾染了太多血债不会被对方接受。说不定,还会被当场缉拿,当做替天行道的壮举。宋金不敢尝试,只能另寻它途,把弓箭当做是最适合自己的兵器。

在江湖上。宋金的排名很高。雇佣宋金的价钱,也从最初时候的区区几两银子,上涨到如今的三千两纹银。当然,对于雇主的要求,宋金还要看目标是否扎手。比如这一次,有人提出要买大楚国毅勇公爵的人头。宋金先是被吓住了,然后提出了五万两银子的价码。原本想着如此昂贵的价钱,对方必定是不再搭理自己。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犹豫一口答yīng

下来。

足足五万两银子啊!这可是一大笔钱。宋金对于女人有着异乎寻常的喜好,在私底下也有几个很是漂亮。也愿意从良的粉头。黄河下游最为富庶的泸州那边,宋金置办了一个宅子。他觉得,在江湖上厮混久了,最终还是要找个安静地方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当然,这样做的前提,还是要手里必须有足够的钱。

杨天鸿一行人已经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进入弓箭射程。选择什么地方动手是宋金来决定。他原本以为混进正在建造中的历州大市很困难,却没想到这里的守备松懈,轻轻容易就走了进来。

看起来,连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所以说,有钱人都******该死!

足足五万两银子啊!每当想起这个数目。宋金就觉得心里一阵发热,有种说不出的冲动和快意。他举起弓箭,瞄准了走在最前面的杨天鸿。嘿嘿嘿嘿!公爵又怎么样?皇家成员又有什么了不起?这破甲箭乃是宋金按照秘法专门打造,箭头上抹了剧毒,一旦射中目标,顷刻之间就会七窍流血毒发身亡。宋金从不觉得自己会失手。原因很简单————老子是修士,还是最为强dà

的筑基修士。有了灵能指引和控zhì

,每一箭都能命中目标。说起来,也是宋金自己修liàn

不得法,只能是在弓箭方面颇有心得。不过对于杀手,这点本事也就够了。只要射过去能够一击毙命,谁还管你真实修为究竟是筑基?还是大乘?

脑子里估算着这些念头,宋金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距离太近了,自己有绝对把握把目标脑袋活活射穿。身上的部位绝对不能选,这种富贵之人往往都会内穿铠甲。以前宋金就遇到过这种事情,失了手。后来,宋金也把这种事情当做教xùn

。久而久之,箭法越来越纯熟,杀人成功几率也是越来越高。

就在宋金刚准bèi

松开弓弦,把铁箭释fàng

出去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隐蔽自己的这幢屋子里传来动静。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有某种坚硬的物体破开墙壁,狠狠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实在太突然了。

宋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个位置非常隐蔽,非但没有人看见,就算是走到近前,宋金也可以凭借自己的修为,运起功力纵身离开。屋子内部他事先就仔细查探过,绝对没有人。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有人在自己聚精会神盯住目标的时候潜了进来。更意想不到的时候,对方竟然没有现身,而是隔着墙壁,直接用兵器捅了过来。瞬间,宋金整个胸口都被贯穿。

剧烈的痛苦使得宋金失去了自制能力,张嘴尖叫起来。那是一把锋利的钢剑,剑锋深深插入了自己胸口,身后还有更加恐惧的穿透感。宋金头一次感觉死亡是如此接近,不等他转身逃跑,已经听到身后传来空气被划破的呼啸声。随即,几支羽箭“扑扑”的落下,肩膀、后背、后脑处处中箭,宋金连话都来不及说,整个人被活活钉死当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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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节 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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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痛苦使得宋金失去了自制能力,张嘴尖叫起来。那是一把锋利的钢剑,剑锋深深插入了自己胸口,身后还有更加恐惧的穿透感。宋金头一次感觉死亡是如此接近,不等他转身逃跑,已经听到身后传来空气被划破的呼啸声。随即,几支羽箭“扑扑”的落下,肩膀、后背、后脑处处中箭,宋金连话都来不及说,整个人被活活钉死当场。

之前,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背后轻手轻脚爬到了高处。现在,循着宋金尸体上羽箭来源的方向,可以看到有五名劲装弓手站在远处高台上。他们手里的重型弩均为军用品,还是安州玄火军独有的款式。凭着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先进知识,杨天鸿对重型弩弓连续做了改进。这种兵器杀伤力巨大,射程极远,而且命中率极高。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走在杨天鸿身边的李姓商人突然扑过来,不顾一切,瞪着双眼,死死抓住了杨天鸿的右臂。与此同时,两个挎着吃食篮子,正从对面街道上走过来的小贩,也不约而同从竹篮里摸出匕首,朝着杨天鸿猛冲过来。

“杀贼!杀贼啊!”

这些人嘴里高喊着口号,杨天鸿肩膀用力一甩,却发xiàn

那李姓商人将自己手臂紧紧抱住,仿佛一条死死粘在上面的吸血水蛭,丝毫不肯松脱,整个身体都吊在了胳膊上。杨天鸿一时间没办法抽出兵器,只能暴怒无比挥舞着那李姓商人在空中来回乱甩。

这变故实在太意wài

了。跟在旁边的富商们不知所措,双眼发呆站在那里,根本不知dào

该怎么做才好。几个反应较快的人连忙抽身溜走,心眼灵活的赶紧张口大叫:“杀人啊!杀人啊!”

亲卫杨萁从旁边闪身冲过来,反手抽出钢刀。怒吼着挡在杨天鸿身前。锋利的钢刀迎上了距离最近扮作小贩的刺客。对方本能的想要用匕首格挡,却被杨萁以势不可挡的狂暴力量迎头砍下。顿时,整个左边肩膀活生生被劈开,内脏血肉流淌满地。

那刺客已经濒死,却拼着最后的力qì

,难以置信看着身上溅了很多血的杨萁。不顾一切惨叫道:“你,你根本不是练气修士。你是筑基!你已经筑基了?”

想要杀人,当然要对目标的实力进行深刻详细的了解。杨天鸿当然是首要狙杀目标。他身边的所有亲卫实力,自然也就成为了杀手们必须了解的最基础信息。无论是之前被射死的黄河水贼宋金,还是刚刚被杨萁干掉的小贩,都是实力不俗的筑基修士。只不过,这些杀手都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有门派,都是得到过机缘际遇,自己在私底下苦修liàn

成的野路子。尽管修为已经到了筑基这种强悍程度。却因为先天上的不足,根本不可能与真zhèng

的筑基修士相比。充其量,也就是杀人手段狠辣,逃跑起来腿脚灵活。

搜集的资料显示,杨天鸿手下所有亲卫都是练气阶段。其中包括所有杨姓家将,还有来自广平候府的诸多杨氏族人。

筑基对付练气,还不是手到擒来?轻松容易?

可是,谁能想到花了大价钱买到的资料竟然是假的?尽管知dào

自己很快就会死去。小贩还是保持着必不可少的神智,清清楚楚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杨萁乃是一个真zhèng

的筑基修士。尤其是他挥舞钢刀时候爆fā

外溢的灵能。简直强dà

得令人恐惧。

是的,他就是一个筑基修士。

“这不可能!这,这绝对不可能!”

濒死的小贩声音越来越弱,充满了不甘和震惊。

“呵呵!有什么不可能的。跟着我家公爷,什么时候都有可能!”

杨萁冷笑着,一脚踢开双眼怒睁的濒死小贩。转身朝着另外一名刺客扑了过去。

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隐匿符。这种符箓并不稀奇,几乎所有修士都会制作。只不过,具体的实jì

功效,还是要看制作者的真实修为。杨天鸿从钢甲暴罴那里得到过几张高阶隐匿符,然后对照着《玲珑秘典》上相关的记载。利用魔王惧森罗的骨骸为血引,制成了一种具有良好隐匿效果的符箓。这种东西杨天鸿没有上缴宗门,而是只在自己的亲卫当中使用。包括远在安州的杨通,北去招募流民的杨艺,还有现在身边的亲卫杨萁,真实修为其实早已突pò

了筑基阶段。

其实这种事情只要随便想想就能明白。杨天鸿手里掌握着大量丹药,若是连他自己身边最为忠诚的亲卫都是练气实力,又还谈什么强dà

自身?只不过,隐匿符的威力实在强悍,外人根本无法看出杨萁等人身上的异常。从京城到安州,再从安州来到历州,杨萁等亲卫的实力也就是与修liàn

世界的普通修士进度差别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极其正常。正因为如此,诸多情报才显示,杨天鸿身边亲卫实力不强,平均下来,也就是练气第七,或者第八而已。

虚假情报要人老命。摆在刺客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谁都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尚未接近正主杨天鸿,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亲卫牢牢挡住。这种原本看似严密无比毫无破绽的计划,如今却变得破如烂网,连想要转身逃命都不可能。

另外一名扮作小贩的刺客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他已经不再去想什么酬金,也不再去想什么富贵。同伴的暴死已经给自己敲响了警钟,他怔了怔,却只听到身后传来充满无限暴怒的咆哮声,短暂的错愕加上思维停顿,亲卫杨恺的钢刀已经从背后带着无比狂猛的威势狠狠劈下。当即,刺客脑袋被活活劈下,在半空中远远飞开。

无头的尸体轰然栽倒,脖颈上鲜血狂喷,一干富商们都是尖叫乱喊,不知dào

究竟该往哪里跑。被鲜血喷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血腥味道弥漫在口腔里。顺着鼻孔钻进来,更是有种让人想要呕吐的感觉。不少人就这样直接瘫坐在地上,还有些干脆被吓得当场失禁,裤裆里全是臭气。

“松手!本公叫你松手啊!”

杨天鸿狞笑着,抡起左拳狠狠一砸,巨大的力量如同钢锤般撞在李姓商人脸上。那商人惨叫着。口鼻溅开鲜血,整个鼻梁当场断成两截。脑子被砸得一晕,手上了失去了力qì

,再也无法抓住杨天鸿的胳膊。刚刚松开手指,就被杨天鸿顺势扣住肩膀,将右臂扳在手中,朝着反方向狠命一掰。只听见“咔嚓”一身裂响,整条胳膊软绵绵垂落下来,硬生生从中间断开。

李姓商人眼睛本来已经闭上。又被这种惨烈的剧痛刺激得立kè

睁开,大声惨叫着,双腿一曲,重重跪在了地上。他身上到处都是鲜血,几名士兵从后面冲过来,好几把钢刀顿时架在脖子上,将整个人牢牢控zhì

住。

“很不错的计划!本公差一点儿就着了你们的道儿。”

杨天鸿释fàng

开灵能,指着侧面的房屋。阴测测地说:“那家伙是第一个。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任何胆敢谋刺本公的人。统统要死。”

大家顺着杨天鸿所指方向看过去,只见墙壁侧面依稀能够看到宋金的大半个脑袋。他一直僵在那里,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尽管杨天鸿控zhì

着力度,可他本来就是武人出身,加上愤nù

之中力qì

不由得加大了些,李姓商人嘴里的牙齿都被砸飞不少。整个嘴唇也被砸烂,顷刻之间已经肿胀起来。他看到宋金的尸首,看到横在街面上的两具尸体,也不知dào

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忽然“嘿嘿嘿嘿”惨笑起来:“毅勇公爷果然是威武无双。手段了得。小的这次真zhèng

是输了。”

街面上的局势已经被控zhì

。两边屋子里很快走出了数百名武装军士。就连在路边修造房屋的工匠,也纷纷拿出了兵器,聚拢过来。到了现在,富商们才知dào

历州这边其实早就有了布置。想来,应该是贼人做事不密,也该是落得如此下场。

杨萁用刀子拨开脚下的尸体,冲着奄奄一息的李姓商人连声怒吼:“还有同伙吗?是谁主使你们前来谋害我家公爷?”

那李姓商人也是觉得大势已去,对方已经知dào

行刺计划,有些话说与不说,其实也不再重yào

。他很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含糊不清地说道:“还能是谁?毅勇公在京城威风凛凛,大杀四方。接连斩杀昌鹄候,还有清远候家小侯爷。这崔家完了,历州也被公爷占据。除了同州丁家,还会有谁对公爷恨之入骨?”

李姓商人的回答倒是开门见山。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今,在楚国朝堂上,杨天鸿的对手就是那么几个。点算下来,有实力,也有资格做种事情的人,其实也就是同州那边的清远候丁家。

四周已经有军士戒备,还有人来回走动着在各处巡视。惊魂未定的富商们也渐渐恢复过来。现在局面稳了,人们都纷纷过来聚集在杨天鸿身边。也许是觉得靠在那里,应该会更加安全些吧!

刺客该杀的已经杀了,该抓的已经抓住。不过,事情都在控zhì

之中。无论是弓手宋金,还是扮作小贩的两名刺客,身上都有淡淡的灵能外放。这种事情普通人无法察觉,却瞒不过杨天鸿和身边亲卫。针对三人的天罗地网早已铺开,只是没想到李姓商人区区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居然也会参与其中,而且还是从杨天鸿身边发动攻击。说起来,同州丁家也是煞费苦心,想着双管齐下,就算是明面上的人手被杀,也总有暗地里的法子得手。

原本逃散开的富商渐渐聚拢。这些人平时里应该没有什么运动,都是脚步踉跄虚浮。亲卫军士们的巡查范围,自然也就放松了些。突然,其中一人脚步猛然加快,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短剑。剑头上闪烁着黑色亮光,显然是淬过毒药。那短剑很是锋利,刀刃极薄,便于从铠甲缝隙里刺入。这种兵器,绝对是杀手的专用设备。

这人刚刚开始发力奔跑,那边跪在地上的李姓商人立kè

开始放声狂笑。严格来说。那声音其实就跟野兽嚎叫差不多,充满了猖狂和嚣张的气势。在刚刚平静下来的场合下,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杀手也很讲究心理变化。杀人乃是最终目的,其中所做任何动作,任何过程,都是为了干掉目标。不要说是放声狂笑。就算是当着千万人脱裤子在大街上脱裤子拉屎,也是一样的道理。

现场的人太多了,即便被吸引,也是刹那间的事情。来来往往巡视周围的历州军事多达数百,立kè

就有人发xiàn

了其中异常。几名眼疾手快的军事提着钢刀猛扑过来,还有人大声喊叫着示警。

距离太近了。在这种时候,冲过来也已经来不及。

杨天鸿一直背对着刺客。他转过身,看到了已经刺到面前的匕首。

与刚刚被抓住的李姓商人一样,这家伙也是一个普通人。想来。这种双管齐下的刺杀计划,当中也是一环扣一环。明面上不断有人被杀,也有人被抓,一切都是为了吸引目光,从杨天鸿最为薄弱的环节突入进去,然后一击毙命。

应该承认,计划本身很是高明,也绝对没有破绽和疏漏。只不过。安排计划和实施者都忘记了一件至关重yào

的事情————杨天鸿是修士。而且,没人知dào

他的真zhèng

修为。

在贝罗山里。杨天鸿一个人就能力敌金丹阶段的修士,又怎么可能惧怕这种普通人杀手?倒不是说同州丁家做事情没有眼光,而是普通人与修liàn

世界极少接触,也就想当然的认为,修士也就是略微比自己强上一些罢了。

杨天鸿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他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拔出佩刀。大踏步迎了上去。那刺客身体弯曲,仿佛趴在地面上突进的蛇,刚刚靠近杨天鸿的时候,就腿脚发力,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

一刀。准确扎在杨天鸿身上。

刺客脸上露出一阵愕然。他清楚地看见,刀尖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直接进入身体,反而在杨天鸿衣服表面稳稳地停住。准确地说,应该是悬浮在距离衣服表面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就再也无法寸进。

杨天鸿的左手已经抓住了刺客的肩膀。看着眼里全是恐惧和震惊的刺客,他淡淡地说:“真是可惜,如果你有机缘能够修liàn

几年,应该就不会接下买我人头的这桩单子。说不定,还能好好活下去,寿终正寝。至于现在嘛,呵呵……”

说着,杨天鸿手中佩刀狠狠斜着捅进了刺客脖颈,然后用力向下一拉,只见刺客半个脖子都被切开。鲜血按照刀口进入的方向喷溅出来,那名刺客无比痛苦的失去了力qì

,带着尚未失去恐惧的神情,当场死去。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也就是现在,无论亲卫、军士还是富商们,都深深感到了如果杨天鸿被刺杀的后果回事何等严重。亲卫和军士就不用说了,他们的前程富贵已经与杨天鸿牢牢捆绑在一起。至于富商,若是那些刺客得手,任何外人都不可能或者离开历州。说不定,还会演变成为更加惨烈的大规模杀戮。

杨萁冲过来,紧紧站在杨天鸿身边,紧张地观望四周。杨天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伤。他走到那跪在地上的李姓商人面前,用阴冷的目光注视对方。

狂笑声已经停歇下来。从被抓到刚才,李姓商人一直表现出极其疯狂的态度。也许是作为掩饰,也可能地为了其他人更好的的时候。现在,他终于感到了恐惧和绝望。

杨天鸿居高临下,俯视着李姓商人,冷冷地说:“把你知dào

的都说出来。不要遗漏一个字。”

人到了绝望的境地,也就忘记了一切,不再畏惧一切。李姓商人对这种威胁没有半点反应,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杨天鸿也毫不在意,他把佩刀插进刀鞘,森然道:“本公从来就不喜欢什么硬骨头。既然是出来混的杀手,就必定能够被本公下面的人打听出来龙去脉。别忘了,到时候,要死的人不只是你一个。还有你的家人,你的爹娘老婆,还有孩子。”

李姓商人猛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杨天鸿,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你,你胆敢如此,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杨天鸿神色不为所动,冷然道:“这种威胁对本公毫无用处。之前你也看到了,你的同伴已经得手,却对本公毫无办法。本公至少知dào

五百多种死法可以用在活人身上。尤其是女人,本公麾下军官士卒多达几十万,若是把你的妻女老娘抓住,想必下面的士卒对她们很有兴趣。嘿嘿嘿嘿!被几十万人轮流来上一遍,这种事情想想******觉得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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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节 水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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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姓商人不知dào

从哪里来的力qì

,不顾一切尖叫道:“你,你敢!你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杨天鸿脸上的表情比魔鬼还要残忍:“也许吧!不过在此之前,先遭到报应的会是你和你的家人。放心吧!你不会死,你的老娘妻儿每一次被蹂躏,你都会被押到现场旁观。被以为被几十万人蹂躏会死。别忘了,本公乃是修liàn

之人,有的是法子保住她们的性命。哈哈哈哈!你会多上一堆兄弟姐妹,也会多上不少莫名其妙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哦!差点儿忘了,本公一直想要试试,若是用牛马猪狗与人类相互配合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也许,你会有几个人头猪身的弟弟?还会有几个马面人身的妹妹?当然,这种事情最后会是什么样样子,就等着本公抓住你的老娘以后,看她能够承shòu住多少次牛羊猪狗的轮番蹂躏。”

“你,你简直不是人。”李姓商人已经不是在说话,而是在惨嚎。他很清楚,杨天鸿绝对不是在虚言恐xià

。刚刚说过的这些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这位公爵对于敌人异常凶残,这在楚国朝堂上早已经是公认的事实。

杨天鸿冷冷注视了他几秒钟,淡淡地吩咐道:“拖下去,让他开口说话。若是不然,就按照本公刚才说过的那些,对他的家人一一施展出来。”

……

同州。

黄河弯弯曲曲数十万里(本书架空,勿以现实联系),流经天下各国,也流经了同州。

广益镇这边属于同州管辖,原本也有黄河码头。只是这些年没有什么生意,人口也变得稀少。黄河水患年年泛滥。住在河边的人家基本上十室九空。渐渐地,广益镇这边也就荒僻下来。乱草堆里不时可以看见长满植物的废墟,破烂的木船零件到处都是。

不过,这破败的景象,却成了盗匪贼人最好的掩护。谁都觉得广益镇这边已经废了,无人居住。只是没有真zhèng

走进来,也就是看不见其中还有另外一番景象。

在镇子西面,有一股河水顺着沟渠进来,在低洼地带形成一个大泽。面积很是广大,林林总总大约有数十公顷。沼泽地带无人进来,加上这些年灾荒不断,也就成为了盗贼聚集的最佳场所。

黄河横贯大陆东西,河面上转门操持无本买卖的江湖人物不知dào

有多少。不过,点算下来。这广益大泽里的水贼,才能算是黄河上名号响当当,心狠手辣的人物。

裴荣今年四十三岁,从小练出了精通无比的水性。早年间在同州军里,就是好勇斗狠的角色。棍棒刀枪使起来都不差,甚至还做了好几年队官。裴荣为人凶残,在阵仗上敢打敢拼,寻常时日也是五、六个人无法近身。尤其是在水上。裴荣更是占据优势。甚至还得了个“混江龙”的绰号。

广益水贼的****上的名头很是好使。无论是谁见了,都要给上几分薄面。这种情况从很多年前就存zài

了。等到裴荣做了水贼首领。广益大泽的名声才渐渐传扬开来。尤其是黄河航道上来来往往的船队客商,都要少不得去裴荣那里拜山,花费重金买上一面旗子挂在船头。如此一来,才能保得沿途平安。

也有那吝惜身家财物,想着自家船快能够冲过去不长眼的家伙。黄河上经常可以看到浮尸,无论男女。都是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裴荣很不喜欢自己的命令被人无视,每当遇到这种时候,就是一个“杀”字当头。管你天王老子还是皇亲国戚,总之,想要从黄河水面上过去。就必定要按照裴老大裴当家的意思,老老实实拜山,老老实实掏空口袋拿出钱财,买旗消灾。

****终究只是****。若是没有官面上的照应,贼寇永远成不了大气候。不过说来也怪,同州这边官府上上下下都对广益水贼视而不见。就算是苦主拿着状子告进衙门,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久而久之,裴荣身上也就裹了一层很是神mì

的颜色。有人说他私底下和官府有协议,也有人说裴荣手里扣押着官家老爷的某种秘密。当然,猜测永远只能是猜测,没有实jì

证据的时候,一切谈论都是毫无意义。

不得不说,裴荣很会做人。

附近州县里的官吏衙役,跟裴荣之间的关系都很不错。每逢年节,人人都会收到来自裴荣的一笔孝敬钱。都说是拿人手短,事实上也是这样。“水贼”两个字更像是外界人对裴荣的猜测,在明面上,他的做派反倒要比正经百姓还要光明磊落。这种官兵强盗之间的交情也是慢慢经营起来。裴荣不仅是会杀人,而且在伶俐奉承方面也很有一套。

有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存zài

,裴荣在广益这边的日子就变得十分舒服。在黄河水面上讨生活的强人,不仅仅只是裴荣一家。这种无本生意大家都喜欢,人人都能插上一脚。只不过,官兵每次下来捉拿贼人,从来不会往广益那边走。清楚底细的人心知肚明,不知dào

的人都说那边早已荒废,鬼都没有一个。久而久之,周边地区也就没有什么强人集团能够与裴荣对抗。尤其是在官府和江湖的双重压力之下,要么改行,要么逃走,还有的干脆选择跟着全伙人过去,跟着裴大当家的过好日子。就这样,裴荣在黄河上的名气越来越大,来来往往的商船民船也就成为了他洗劫的目标。

抢劫,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管家船只裴荣是绝对不会碰的。那些人手眼通天,谁知dào

那官船里究竟坐着什么人物?背后又是有着什么样的深厚背景?相比之下,商船的好处就要多得多。抢一次下来,也能落得个盆满钵满。不过,裴荣做事情很有分寸,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刀子杀人。有时候火气上来了。最多就是砍人手脚,或者扔几个不长眼的家伙去水里泡澡。而且,裴荣上船以后,并不是把所有东西全部强光,最多也就是拿走一般,不会撕破脸皮。日后大家见了。也能彼此留个余地。而且不会没玩没了的纠缠报复。这种盗贼心理学裴荣很是精通。毕竟,谁也不可能一辈子做贼。年轻力壮的时候可以跑龙套做做这个行当。等到老了,总不可能一把年纪了仍然还是操刀子上阵吧?

相比之下,民船就不一样了。裴荣对于民船从不留手。该抢就抢,该杀就杀。遇到年轻美貌的女子也是一个劲的狠命糟蹋。玩够了,就弄上岸去,找到熟识的人牙子卖个好价钱。若是男性船主,那么就手脚捆上大石头沉江,或者一刀杀了痛快。船只也是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

裴荣喜欢吃人心肝。这种嗜好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从哪里学来。小时候听人说书的时候,曾经有过好汉爷占山为王,喝醉了酒就派人下山捉拿过往客商,然后带回山来挖去心肝做醒酒汤的段子。人心其实不好吃,腥臭无比。裴荣却很是喜欢这个调调。久而久之,手下也多了几个专门烹饪人心肝脏的高手。据说,那心肝调理出来又嫩又脆,蘸着调料吃下去很是鲜美。与齐国京城那边有名的风味小吃爆肚有得一比。

最近一段时间。裴荣是没怎么出去活动了。若是有了能够上手的目标,都是手底下几个头目带人出去动作。谁也不知dào

这究竟是为什么。也有人看见裴荣在广益这边操练手下,说是最近又大买卖要做。即便是遇到合适的生意,也就是随便出几个人。至于水贼主力,谁也不准外出,都要老老实实窝在这里等候裴荣的命令。

外面刮着大风,裴荣等人窝在屋子里。围着火炉,热热闹闹吃着羊肉。

裴荣一边喝酒,一边叮嘱手下:“最近,都把你们的招子放亮点儿。历州那边的风向不对,听说朝廷那边来了个毅勇公爵。很是把历州上下整治了一番。总之,最近往历州那边过来的船就不要动了。只要过了这段时间,黄河水道上遍地都是金银。到时候,咱们还有得乐的。”

所谓大生意,指的是帮zhù

同州这边的豪商运货。水贼也不单纯是贼。更多的时候,还要兼备着扮演苦工的角色。陆地上运输货物耗费甚大,也有太多的哨卡收取银钱。从水面上走就不同,货运量大不说,费用也要少了很多。只不过,天下间很少有人专营水上运输。更多的时候,商人们其实都有各自熟悉的水贼可用。只要银钱使够了数量,即便是贼,也可以老老实实听从使唤。

正应了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广益其实就是一个中转枢纽。同州和历州两边邻接,客商往来很是频繁。最近,听说历州那边要搞起一个什么大市,很多生意上门,裴荣对这种变化很是诧异,随后就变得有了别样心思。毕竟,他也不喜欢整日里砍砍杀杀,若是能够趁机洗白,倒也是一桩好事情。

在黄河上跑运输,可是一桩大生意。何况,裴荣水贼的名号摆在这里,不夸张地说,这种生意根本就是他一家独大。若是商人没有走裴荣的路子,要么货物被抢,要么干脆把水道一断。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于商人来说都是损失惨重。不要说是裴荣这边要价很高,就算是再高的价钱,仍然还是得老老实实捏着鼻子认下去。

明面上是正经生意,实jì

上还是走黑帮的路子。很多****上的同行都很眼馋,都觉得应该进来分一杯羹。只不过,广益大泽地形复杂,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外人进来就是一个“死”字。裴荣水贼势力庞大,任何外人都插不进来。这些年,想要分润其中的人多了,广益大泽里被砍断手脚填湖的尸首也不知dào

究竟有多少。总之,就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窝杀一窝。

在屋子里喝酒的人有好几个,都是裴荣手下的头领。广益水贼数量多达好几千,这些人都被裴荣牢牢抓在手中。他这个龙头很是实在,对于手下也很大方。在控zhì

方面,裴荣从来没有掉以轻心。都是用亲信控zhì

着其他头目,然后环环相扣,牢牢把持着自己的话语权。

一个腰圆膀大的家伙仰脖把碗里的酒喝干。恶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很是不高兴地说:“老大,这种生意下面的兄弟都不喜欢做啊!凭什么咱们一定要给那些商人运货?还是从前的日子好,一刀子下去,真金白银什么都有了。要女人也是随便抓过来就睡。细皮嫩肉要什么样的都要。这样多好。”

很多头领都是这个意思,也只是借着大汉的嘴说出来。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人人都在叫嚷着,红了眼睛声音大了的几乎个个都是这样。说是喊叫,其实就是在骂。

裴荣拈起一颗肉汤煮过的黄豆扔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等到一帮子人闹得差不多,这才吆喝着把声音压了下去,然后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对身边这些水贼头领说:“难道。你们还想一辈子做贼不成?”

旁边一个亲信清楚裴荣的脾气,贴上来,涎着脸开玩笑地说:“裴爷,咱们说不定上辈子就是贼人。这做惯了的行当,一下子让兄弟放下手里的刀,忽然一下子转过来拿起扁担船桨,真的很不舒服啊!”

要说是对裴荣的命令没有怨气,那绝对是假的。不过。裴荣的威信摆在这里,谁也不敢擅自出头。也就是借着今天聚会的机会。才半真半假把话说出来。

“哼!就你们那点心思和见识!”

裴荣冷笑着摇摇头,然后压低声音,故作神mì

道:“你们知不知dào

,这历州新来的节度使是谁?”

众贼人面面相觑,连连摇头。

“听说过骠骑大将军杨天鸿的名字吗?”

裴荣解释道:“名字也许无关紧要,不过你们一定听说过南疆大捷。阵斩十万的消息。那就是毅勇公爵所为。此人悍勇无比,远见卓识。若是咱们再像从前那样在水面上讨生活,最后必定落不了好。说起来,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兄弟以后做打算。”

先前的彪形大汉脸上有几分不屑的神情:“大哥,你这话就是明显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管他骠骑将军还是毅勇公爵,那都是在地面上威武强横。若是换在水里,谁能有咱们这般风光?别的不说,只要进的这广益大泽里来,任他千军万马,都是扔进沼泽里连骨头都找不着。”

裴荣也不争辩,继xù

冷哼着说:“你们知dào

历州那边最近有了什么变化吗?”

几个头领一起摇头,还有人笑骂着说道:“区区历州,昌鹄候姓崔的一死,那边还能有什么即把人物?”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裴荣也是笑着说道:“你们消息闭塞。听说,毅勇公爵在历州那边搞了个大市,以后南下北上的所有货物,统统都要从历州那边交yì

。你们想想,黄河水道上来来往往的货物究竟有多少?这等铺天盖地的生意,其中金银难道会少了?”

那汉子闻言,顿时两眼放着精光,兴奋无比地连声叫喊:“大哥,那岂不是咱们发财的时候到了?只要看见船只,就抢他娘的。”

“你就知dào

抢!”

裴荣很是恼怒地骂了一句,随即换过脸色,认真地说:“这历州大市一开,天下间半数左右的货物都要朝着这边过来。毅勇公爵杨天鸿已经发下命令,要整肃黄河上的局面。说起来,以后的日子,断然不会像从前那么轻省。若是咱们兄弟能够及时洗手,凭着咱们手底下这些大船,必定能够赚它几座金山银山回来。”

不等众贼人叫嚷,裴荣又继xù

道:“毅勇公爵是个厉害角色。别他妈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威风凛凛。敢打敢拼,也只是你们一个人。就算是咱们兄弟全伙几千人上去,也不够玄火军杀的。照我的意思,你们也别光顾着什么广益大泽,认为这里地势险峻,外人进不来。别的不说,只要玄火军把外面的口子一扎,你们还能逃得出去?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就算是粮米咸盐都要从外面运进来。到时候,人家什么也不做,就能把你****的活活饿死。”

这话的确很实在,有了几分酒意的水贼们纷纷变得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裴荣的话。他不失时机的趁热打铁,站起身,从屋角里搬出一坛子酒,摆在众人面前。酒坛上贴着红纸,上面有四个大字“清灵玉液”。

裴荣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碗酒,笑着说:“这酒想必你们也有人喝过,滋味儿真zhèng

不错。也许你们不知dào

,这酒就是毅勇公爷杨天鸿所造。”

说到这里,立kè

有人惊呼着反应过来:“我听说过。这清灵玉液在北面卖得可是不得了。真zhèng

是金山银海般的生意。难不成,都是真的?”

“呵呵!还远远不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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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节 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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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荣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碗酒,笑着说:“这酒想必你们也有人喝过,滋味儿真zhèng

不错。也许你们不知dào

,这酒就是毅勇公爷杨天鸿所造。”

说到这里,立kè

有人惊呼着反应过来:“我听说过。这清灵玉液在北面卖得可是不得了。真zhèng

是金山银海般的生意。难不成,都是真的?”

“呵呵!还远远不止。”

裴荣用手指敲了敲酒坛,说道:“毅勇公爵占了南边的安州,据说是个米粮富足的地方。咱们兄弟在水面上辛辛苦苦好几年,还不及人家几个月下来的好处。现在看来,历州这边的风向必定要变了。昌鹄候崔家已经完了,黄河上的事情恐怕也是要毅勇公爵说了算。尤其是着历州大市建起来,每个月流入流出的金银,恐怕也得在百万两以上。也许,还会更多。”

听到“百万两”这个数字,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良久,一人开口问道:“龙头,照你的意思,咱们洗手不干,转行做运货的买卖,就是为了这历州大市?”

裴荣“嘿嘿”笑了几声,故作神mì

压低声音解释道:“你们想啊,这黄河上的货运以后必定是红火无比。咱们兄弟只要现在早早投入进去,必定能够事事占先。咱们手上有人有船,还有各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在货运方面还有谁能争过咱们?这就是洗手洗白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了这个关口,以后想要就很难了。我计算过,最多只要辛苦半年,以后就能有更多的船,收益也能源源不断稳定下来。到时候,咱们兄弟就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行事。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不为咱们自己,也得为了下面的兄弟想想。”

有人在沉思不语,也有几个人眼睛发红,边听边点头。有人突然说道:“老大,这事情好是好,只是不知dào

历州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别是咱们这边洗手不干。历州那边却还要发出军兵围剿咱们。到时候,就真zhèng

是得不偿失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个地步,也能琢磨出些事情了。屋子里沉寂片刻,先前说话声音最大的汉子叫嚷起来:“裴老大,听你的说法,好像是跟历州那边接上了关系。难不成,你是想用咱们兄弟的命根,为你自己日后博个出身?”

裴荣喝了一口碗里的酒。慢慢嚼着黄豆,斜着眼睛看着那汉子,冷冷地说:“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我混江龙裴荣的名头,从来不是出卖朋友兄弟换来。在黄河上混的时间不算久了,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裴荣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那汉子仍然不依不饶:“那么今天的事情该怎么说?平白里的,怎么说着就要洗手洗白?你若是早早没有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会把大家叫在一起?”

不是所有水贼都能想到以后。有好几个人立kè

站起来,走到那汉子旁边。屋子里明显分成了两个群体。

裴荣脸上的表情变冷了几分:“既然把话说开了。那么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总之,我是不打算继xù

在广益这边呆下去。若是你们想要继xù

过从前的生活,那么随便,船就在外面。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这就是为了兄弟们打算。根本谈不上什么出卖。”

那汉子看见围在身边的人一多,气势也就变得足了,吆喝道:“我就知dào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裴荣还不一样是贼,杀人吃人的事情,你做得也不算少了。你以为。洗白这种事情真的是说做就能做?没错,历州大市若是开起来,必定是金山银海的局面。也是咱们兄弟日后讨生活的好去处。咱们是贼,是杀人抢货的贼。裴老大,我看你也是老了,没了以往的心思。这个龙头,看来咱们还是要另外选人才是。”

裴荣的面孔彻底冷了下来。那汉子明火执仗着就是想要夺权。这心思也许早就有了,只是今天借着机会摆开。想了想,裴荣怒道:“你别想着把兄弟们死路上领。就算你自己不愿意,也要为了家里婆娘娃娃想想。难道,你这辈子做贼,他们以后还是做贼?”

这话说得很重,也撕破了脸皮。

“****尼玛的!”

那汉子当场就怒火上头,砸了酒碗想要冲过来轮拳头打人。旁边的几个头领一看事情不好,连忙在中间阻挡,出言制止。一时间,屋子里顿时乱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摆在桌上的碗碟筷子纷纷震颤起来,丁零当啷作响。这种巨大的响动,顿时使得屋子里的争吵平息下来。人们彼此对视,都能看到惊慌失措。有人小声猜测着:“会不会是地震?”

有人立kè

摇头反驳:“不像,可能是大队人马过来。”

对方脸上全是怀疑:“大队人马?会是谁?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裴荣脸上也是惊疑不定,本能的把目光转向站在对面的汉子。那汉子却没有丝毫惧怕,反倒是变得显出几分冰冷和傲慢。

裴荣脸色渐渐发白,厉声问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说,这些兵马是不是你带进来的?”

那汉子脸上全是强横与得yì

,笑道:“清远候丁家大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也知dào

你裴荣想要投靠历州那边。所以,丁家大爷早早定下了计策,想要捉拿你回去。只是没想到你偏偏自己撞了上来。还好,你今天叫上大伙在这里聚聚,否则若是想要捉拿你,还要花费一番心思。”

裴荣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清远候丁家他当然知dào

。说起来,裴荣最初做上黄河水贼这股生意,还是丁家的安排。黄河流经同州,丁家需yào

一股能够在水面上控zhì

来去的势力。这种做法当然上不了台面,只能是私底下以盗匪的名义进行。这些年来,裴荣在黄河上来去纵横。其中就有丁家在其中支持分不开。不过,这种杀人越货的生意做得久了,裴荣自己也感到厌倦,想要上岸洗白。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丁家居然根本不给自己这个机会。眼看着,就是要用那汉子代替自己。成为着黄河水贼新的龙头。

那汉子眼看着局势全面倒向自己这边,气势也就越发强横十足。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裴荣,开口骂道:“说起来,你****的才是真zhèng

吃里扒外。丁家大爷说了,要把你带回去好好整治一番。你若是老老实实服从,那么我也就顾及着以往的兄弟情分,不会让你受那皮肉之苦。可若是你想要乱来,那么就别怪老子给面子,先在这里把你宰了喂鱼。反正。就算丁家大爷抓你回去,也同样是死路一条。”

裴荣咬牙盯着站在对面的汉子,右手紧紧按在刀柄上,站在那里也不出声。

局势对自己不利,原本站在自己这边的头领,已经随着那汉子的话,有很多站到了对面。裴荣对待下面的人的确不错,可是在生死关键问题面前。谁都会选择利益消灾。为了所谓的义气就白白送掉性命,这根本就是白痴才有的行为。

外面。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可以听见很多人在喊叫,甚至变成了骚乱。那汉子控zhì

了局面,也就冲着其他头领颐指气使:“都出去,让外面的兄弟别******乱。那是清远候丁家大爷派来的兵马,不是追缉咱们的官兵。以后,这江面上的事情都要变个风向。有老子在。大家还是一样的快活。运货,运尼玛个逼的货。既然做了贼,就不要想着什么正经行当。那种事情根本不是咱们能做的。”

来人的速度很快,外面的马蹄声已经停歇下来,远处的骚乱声音也已经消失。没等那汉子安排人出去。大家之听见脚步声朝着这里越来越近。然后,虚掩的房门从外面“咣当”一身被猛然踹开,十几个身披铁甲,全副武装的精装汉子冲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钢刀,动作娴熟,刚一进来就控zhì

了局面,刀子纷纷架上了一个个水贼头领的肩膀。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知dào

是此中好手。

汉子也被两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他连声嚷道:“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清远候丁家大爷的人。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回去问问。你们要抓的人在那边,不是我!不是我啊!”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朝廷武官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显然是这伙人的首领。他目光炯炯,带有一种无比强悍的威严。光是用眼睛一扫,屋子里的水贼纷纷低下头,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那汉子和裴荣,都觉得不太对劲儿。尤其是裴荣,在道上混的时间久了,对于大人物也有一套独特的判断力。中年男人这种打扮显然不是同州丁家出来的。他正想着应该如何说话,只听得那人扫视屋中,冷声问道:“谁是裴荣?”

众水贼一时间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答,目光却下意识的纷纷集中到裴荣身上。

那中年男人点点头,又继xù

问道:“谁是丁毅?”

那汉子的名字就叫做丁毅。说起来,也算是裴荣身边的得力帮手之一。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丁毅居然会是清远候丁家在广益水贼里安排的暗子。

稀稀拉拉有几个人抬起手来,指认了丁毅。盗匪内部抢夺权位,相互火拼之类的事情很常见。然而,裴荣在水贼里的名声不错,也很对待人。丁毅今天突然发难,虽说背后有着清远候丁家做支持,可是在各人心里,还是对这种行为很是唾弃。尤其是丁毅此人平时骄横,与大伙关系普通,也就让人很看不惯。

那中年男子看了丁毅一眼,转过身,对着裴荣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裴荣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快步上前。中年男人冰冷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说道:“你托人送过来的书信,我家公爷已经看过。我叫杨萁,是公爷身边的亲卫。公爷让我带话给你:若是真的想要洗白上岸,就必须老老实实听从公爷的号令。说起来,也是你眼睛毒。动作快。公爷已经打算着要对广益这边动手,没想到你很是上道,自己主动投诚过来。好!很好!我家公爷就喜欢你这种明白事理的人。”

说着,杨萁转过身,对着满面愕然的丁毅冷笑道:“区区一个丁家,居然就敢操纵水贼控zhì

黄河水道。清远候丁伟当日在京城里已经被我家侯爷暂且留下一条性命。没想到两个儿子在同州这边居然还是不知死的上下蹦跶。也罢。看在清远候的面子上,就暂且留你一条性命。别以为这是我家公爷心慈手软,只是你暂时还死不得,以后指认丁家的时候,还有大用。”

“你,你说什么?你们,你们不是丁家派来的?”

丁毅和手下几个头目都是满面惊恐。谁也没有想到,来人居然不是丁家的官兵,反而是历州那边的玄火军。而且看着架势。显然是已经控zhì

了局面,口口声声说是要对付丁家。这,这事情难道说变就变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立kè

有人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摆在旁边椅子上的兵器。可是这边刚刚动手,对面明晃晃的几把刀子就狠狠劈砍过来。屋子里乱成一团,刀子直接刺进胸膛,鲜血从失去头颅的肩膀上喷溅而出。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呛鼻的血腥。

“饶命!饶命啊!”

丁毅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躺在面前软绵绵的几具尸体,他只觉得心胆俱裂。浑身上下一片冰凉,丝毫没有抵抗的心思。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磕头,结结巴巴连声求饶。

其余的人也是跪了下来。只是还有人动了别样心思,跪地的时候手就摸进了裤脚,还没等到有下一步动作,立kè

就有钢刀劈头盖脸乱砍下来。两条胳膊顿时断在地上。脑袋也被砍飞,从敞开的大门里“咕噜噜”滚了出去。

再也没有人胆敢乱动。屋子里一片安静。

整顿历州,杨天鸿从上到下掌控了局面。

胡应通果然是历州官员当中最为顶尖的角色。崔家与丁家乃是盟友,黄河水贼的事情胡应通多少有所耳闻。不过,真zhèng

起了作用的。还是裴荣派人送来的那封降书。有了书信为指引,杨萁带领官军进入广益大泽也就不再困难。至少,不会发生迷路误入沼泽,所有人被陷在里面的事情。

何况,按照书信所说,裴荣在大泽外面还安排了人手,等候着历州这边来人。

历州已经安定下来,一切事务都是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南下的戎狄。军队整肃来不得半点马虎,同州那边虽然派来刺客,杨天鸿也只能暂时把恨意埋在心里,等到腾出手来,丁家的事情必定要做个了结。

裴荣眼光很毒,押宝也算是押对了。杨天鸿直接下令委任裴荣为广益巡检,给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官位。大喜之下,裴荣也不再藏私,老老实实把手下所有拿了出来。愿意投诚的水贼数量多达七千,大小船只也在数千条之多。对于裴荣的上道,杨天鸿很是满yì

。既然裴荣愿意听从命令,自然也就少不了他的好处。就这样,前后不过半个月的功夫,黄河上已经有了属于杨天鸿极其庞大的货运船队。

从抚州到历州,最为快捷方便的运输方式,就是船运。

杨天鸿在用人方面没有什么限制。即便是裴荣这种手上有着血债的盗匪头子,他仍然可是任用。当然,这种事情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偶尔有个把例子当然可以,若是谁杀了人都要投靠过来,杨天鸿断然不可能将其庇护下来。说起来,这次也是机缘巧合,若不是历州大市建立在即,也急需在黄河上建立货运船队,就算是裴荣有心投靠,也根本不可能被杨天鸿接纳。

灭掉裴荣这一股势力,倒也有着其他附加的好处。就在广益水贼全伙投诚的消息传出后的第四天。又有好几股河盗水贼通过不同渠道,托人找到了历州节度使府。央求着请毅勇公爷给条活路。

想要活路,当然简单。杨天鸿现在需yào

整个历州的控zhì

大权,需yào

维持庞大军队的海量金钱。只要在这个前提下,他愿意接纳任何人。

同样的,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

再次进入玲珑宝锁,杨天鸿忽然发xiàn

:位于宝锁核心位置的五行大阵上,火属性祭坛已经变得通红耀目,显然是整个祭坛的锁芯已经变得完整。

“怎么会这样?”

杨天鸿眼中全是惊异,望着释fàng

出剧烈高温的火属性祭坛喃喃自语。

除了从孟家那里得到过一块火山融晶,自己再没有朝着祭坛里填充过任何外来物质。然而,火属性祭坛锁芯已经完整。这种变化,究竟是因何而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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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节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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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感受到这种突如其来变化,杨天鸿才进入了玲珑宝锁。否则,以他目前忙碌的状态,真的很少有时间进来。

黄世仁和包子跟在杨天鸿后面,亦步亦趋。黄世仁察言观色,带着已经成为招牌式表情的谄媚,小心翼翼地说:“主人,这大阵的锁芯突然变得完整,说起来还是主人您的功劳啊!”

“哦?”

杨天鸿转过身,注视着黄世仁,疑惑地问:“此话何解?”

黄世仁摇头晃脑地说:“此宝锁乃是天地所产,一切构造皆由天地所生。说起来,主人你应该记得,当初开锁的时候,有一个条件就是以人心忠诚为判断标准。这世上之人,乃是有灵的物种。只要认同的数量多了,灵能自然也就源源不断送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杨天鸿脸上一片肃然,慢慢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当初开锁时候的那番奇遇。尤其是打开囚室的时候,曾经有过得到百名忠诚者认可的古怪条件。若是没有当初,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黄世仁的声音继xù

在耳边回荡:“世上之人多达亿万。从官员到皇帝,是一个阶梯形状的等级。主人您先是在南疆大破蛮夷,又在朝堂上得到公爵之位,以及安州和历州两地节度使之职。冥冥之中,天地规则已经对主人您的身份有了认同。更重yào

的是,主人您在安州灭杀越族蛮夷几十万,也就边相等同于救活了安州百姓。楚国北方大旱,主人您派出船队从北方运输灾民前往安州,同样也是救人于水火的善举。虽说其中手段和过程残酷了些,却也还是救人大过杀人。这经lì

过灾难的人一旦安定下来,势必会对主人您大为感激。时间久了。忠于主人您的百姓数量不断增加。先是上万,然后几十万,再到上百万……所有这些,都可以产生灵能气息。如此庞大的灵能涌过来,就可以形成锁芯,开启这五行大阵。”

黄世仁在玲珑宝锁里呆了几十万年。对于其中的各种秘密,再也没有人比它更清楚。杨天鸿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

肥肥胖胖的人参精怪包子走上前来。它还是头一次在杨天鸿面前如此主动。也许是跟着黄世仁时间久了,包子也变得伶牙俐齿,学会在杨天鸿面前讨好。虽说它的言语上表达能力没有黄世仁那么灵活,却也足以让杨天鸿听个明白。

“主人,那个……药园和兽园里,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您是不是过去看看?”

珍灵药园的面积在继xù

扩大。也不知dào

这玲珑宝锁里空间有没有范围。放眼望去,广袤的田地里。各种珍贵灵药按照种类规制得整整齐齐。说起来,黄世仁在这方面很有功劳。每天上缴的药材数量几乎每天都在增加,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安州那边需求。历州事务繁忙,杨天鸿不可能在安州统辖一切,药材物品都是交给高家和孟家船队运往安州。就在几天前,杨通那边送来书信,说是历州运过去的药材数量实在太多,已经装满了所有仓库。计算下来。光是现在已有的储备,就足够安州炼丹师消耗十个月的消耗量。

珍灵药园里很多植物已经化形。变成了当初杨天鸿见过的包子那般模样。铁木精怪是其中数量最多的一种。它们数量已经超过上千。也许是因为属性的缘故,铁木精怪即便是变化为人形,也是显得瘦瘦高高,面目冰冷。黄世仁解释道:铁木精怪化形时间尚短,想要达到开口说话的地步,还需yào

继xù

在药园里修liàn



兽园那边的变化。也是巨大无比。

珍灵药园除了每天上缴给杨天鸿足够数量的药材,还要拿出相当一部分产出供养荒兽。其中,兽园里数量最多的动物,就是野猪。它们几乎什么都吃,从不挑食。无论是药园植物的根茎花叶。还是果实种子,野猪们都是吃得不亦乐乎,满足无比。从杨天鸿最初开设兽园至今,正常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玲珑宝锁内部时间流速比外面要慢上三倍,累计下来就是六年。也不知dào

黄世仁这个总管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杨天鸿最初扔进兽园里的几十头野猪,如今已经繁衍成为了多达上百万的庞大族群。很自然的,肥大美味的野猪成为了兽园里其它食肉物种的猎物。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紫眼雷豹、狂血青狼、血爪雄狮等等一系列高级荒兽数量都在稳定增加。黄世仁做事情很有条理,它把荒兽每百头为一个单位,归拢起来交给杨天鸿。这些年,玄火军团的荒兽骑兵一直在安州训liàn

。现在的荒兽骑兵团数量,已经多达好几千。

当然,珍灵药园并非白白拿出果实药草供养这些野猪。庞大的猪群也会产生粪便肥料,这就是珍灵药园最为需yào

的东西。

看着眼前这一切,杨天鸿不由得用力拍了拍黄世仁的肩膀,很是感慨地说:“你做得不错!真的很不错!不管怎么样,本公都要好好谢谢你。”

这种有感而发的举动,让黄世仁有些愕然。印象当中,杨天鸿还是头一次做出这样的举动。黄世仁顿时变得不再那么油头滑脑,整个人腰杆也挺直了几分。与上一个宝锁主人比起来,杨天鸿无疑最能得到自己认同。虽然他对珍灵药园同样也是需求索取,却不会像上一任主人那样,根本不会予以补充。而且,杨天鸿这个主人通情达理,也愿意听从自己的建议。说起来,要不是上一任主人无比疯狂近乎野蛮的索取,药园也不会荒废到后来近乎灭绝的程度。

人和妖怪其实区别不大。只要明白各自的需求,把索取控zhì

在相互之间都能接受并且承shòu的范围,那么一切都会变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药园和兽园也会源源不断产生更多的药材荒兽。对于宝锁内部空间的稳定,对于宝锁主人自身修liàn

的进度,都是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黄世仁不由得心里一热,上前几步,认真地说:“主人,小的有件事情,一直想要跟主人好好说说。”

杨天鸿停下脚步,疑惑地问:“哦!是什么?”

黄世仁脸上露出故作神mì

的表情:“小的看主人练兵。盔甲兵器都是要求品质上佳。只是这天下间出产的玄铁数量终究不是太多。主人就算是用尽了方法,也无法满足玄火军所有官兵的需求。此事,真的很是艰难。”

能够被称为玄铁,无论强度还是坚硬程度,自然要远远高于普通凡铁。然而,玄铁数量稀少,即便是在修liàn

世界,玄铁开采数量也不是很多。当然,比起其它珍贵稀少的金属矿石。玄铁开采数量已经在其中占据了相当大的份额。事情的麻烦就在于此。在修士看来,玄铁兵器只能算是修liàn

世界当中最为末等,任何一种神兵法器,都要远远强于玄铁兵甲。如此一来,玄铁在修liàn

世界也就成为了很是尴尬的存zài

————修士们看不上,却又是开采其它珍贵原料矿石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伴生矿。

开采玄铁的技术,俗世人类根本无法掌握。原因很简单:那需yào

使用灵能,才能从矿床上挖掘矿石。因此。俗世之间的玄铁数量极其稀少,也就造成了玄铁兵器寥寥无几。无论任何国家出现任何一件。都会造成众人重金争抢的局面。

杨天鸿之所以选用玄铁兵器打造黑铁戒指,打造玄火军兵器,就是看中了玄铁在修liàn

世界尴尬无用的位置。然而,修士的核心仍然还是修liàn

。法宝神兵的重yào

性人人都知dào

,却不可能成为修士永远关注的重点。无论如何,静心修liàn

强化自身才是关键。如此一来。修liàn

世界愿意采掘矿石原料的修士群体,根本不可能有太多。即便是归元宗这种在锻造方面拥有高深技术的修liàn

门派,也只能是以轮换的方法,让门人弟子交换着挖掘矿石原料。

最初执掌玄火军的时候,杨天鸿曾经想过要让每一个玄火军士兵都能配备玄铁兵甲。可是他很快发xiàn

。这种想法根本不切实jì

————从修liàn

世界那边得到的玄铁矿石数量太少,炼成玄铁之后,根本不可能大批量打造成为符合自己要求的装备。而且,还要优先满足归元宗门人弟子黑铁戒指里的兵器配置。如此一来,最多只能是把玄铁兵器集中起来,首先配备玄火军当中最为强悍的部队。

杨天鸿不明白,黄世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个问题。他不由得问:“你想说什么?还是有什么好的建议?”

黄世仁精明干瘦的脸上,显出一丝得yì

的笑:“主人您是否听说过“弑蚁”这种荒兽?”

“弑蚁?”

杨天鸿皱起眉头,凝神思索。过了很久,才慢慢摇摇头。

这名字很陌生。杨天鸿从未有所耳闻。

黄世仁继xù

道:“弑蚁,是一种品级很高的荒兽。”

杨天鸿不由得问:“品级很高?究竟是几品?”

黄世仁道:“九品。”

杨天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下间的荒兽品级由一至九,从低到高。九品,意味着黄世仁所说的这种弑蚁极其强dà

,实力已经远远超过能够充当坐骑的狂血青狼等荒兽。

黄世仁继xù

道:“不知主人可否听说过牛拉金屎的故事?”

这个杨天鸿倒是有所耳闻。说起来,这也是上古时代秦国称霸时期的一桩趣事。故事内容,不外乎是秦国为了攻打其它国家,却因为道路艰险,加之对方国家有五位力士坐镇,导致屡战屡败。当时的秦王奇思妙想,弄了一头牛摆在边境小镇,每次都把牛拉出来的粪便悄悄换成黄金。于是也就大张旗鼓对外界宣传说是“牛拉金屎”。敌国国君对此很感兴趣,于是派人过来重金求购。秦王自然也就允诺。不过,神奇的牛是买到手了,可是面对崇山峻岭,如何运回去又成了大问题。敌国国君也是脑袋小时候被门夹过,居然发动百姓挖山开路,又派来五位力士搬运神牛。在回国路上。出现了一条怪蛇挡路,五位力士于是上前抓住蛇尾想要把怪蛇抓住。结果怪蛇使用法术,把神牛和五位力士统统埋在了山里。从此,秦国与敌国之前再也没有什么阻碍。到了第二天,该国也就被秦国出兵灭掉。

传说终究是传说,牛拉金屎和五丁拔蛇的故事从那以后就人人知晓。很多茶馆里说书先生也把这个当做赚取生活费的最佳途径。只是杨天鸿实在不明白。牛拉金屎和黄世仁所说的弑蚁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黄世仁脸上的笑意一直带着谄媚的成分。他小心翼翼地说:“主人,那弑蚁之所以被排在九品荒兽的高位,一来是因为弑蚁生活习性独特,成群居住,遇到对手也是成千上万铺天盖地蜂拥上去。不要说是寻常的虎豹豺狼,就算是海中蛟龙,遇到多达千万的弑蚁大军,一样要退避三舍。这二来嘛。就是弑蚁什么都吃,从不挑食。鲜活肉食也好,垃圾粪便也罢,都可以成为弑蚁的食物。弑蚁最大的特点,就是它们的粪便极其坚硬,其中含有大量金属成分。尤其是硬度,甚至远远超过玄铁数倍。”

说了半天,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超过玄铁数倍?”

杨天鸿脸上闻之动容。他不由得转身注视着黄世仁。很是认真地加重了口气:“你确定?”

黄世仁耸动了一下喉咙,干巴巴地说:“这个。古书上是这样说的。主人您也知dào

,小的我整日里呆在玲珑宝锁里,根本连出去的功夫也没有,更不要说是亲眼见过什么弑蚁。不过,书上既然是这么说的,那么想必也就真有其事。据说。这种弑蚁一旦弄来圈养,每天粪便产量及其惊人。尤其是数量一多,那贵重金属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黄世仁的话倒也不是虚言哄骗。认识这家伙久了,杨天鸿也很清楚黄世仁的性子。他从来不会变得勤快,即便是主动上来要求做什么事情。必定也是为了从自己手上得到天妖王紫吼骨头的奖励。这东西对于黄世仁而言,就像小孩子眼中的巧克力奶糖。一旦尝过了其中美妙的滋味儿,便有种压片上瘾般的强烈诱惑力。

弑蚁……

杨天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认真地问:“既然这种弑蚁如此神奇,那你知dào

能在那里捕捉它们吗?”

黄世仁双手摊开,很是无辜地摇摇头:“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只是知dào

天下间有这种荒兽。至于具体的产地,小人也不得而知。”

黄世仁其实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它对杨天鸿的问话也很是腹诽不已。都说提供消息就能得到奖励,可是自己说了这么多,主人还是吝啬的没有拿出哪怕一点点天妖王的骨头扔给自己。就算是我不知dào

弑蚁在哪儿又怎么样?如何捕捉这种事情我也并不擅长。就像在另外一个世界,某人热心肠告sù

你某某地方有个某某美女,你这边听着心痒猫爪,却反过来要求对方把那个美女抓过来脱光了扔在床上让自己为所欲为。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毫无道理可言。若是对方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这种好事还轮得到你吗?

话虽如此,杨天鸿却还是牢牢记住了弑蚁这种荒兽。高家乃是天下间捕猎荒兽的高手。既然知dào

了荒兽的名字,具体的寻访和捕捉,还是交给高家负责最好。

……

发生在历州大市上的刺杀,一切消息都出于对外封锁状态。根本没有人知dào



杨天鸿做事情从来就是这个样子。不做则已,消息自然也是统统不可能被外人知晓。既然知dào

了是同州丁家所为,那么该有的报复手段,早早晚晚也会落到丁家人的头上。

宋金这么一位水贼当中的高手被杀,绝对是个在江湖上为人震撼的消息。丁家在历州内外安置了大量眼线,也有几个人及时带回了消息。丁建业和丁广伟气急败坏,也对此感到恐惧不安。杨天鸿雷霆般的血腥手段,丁家兄弟早已了解过。何况,现在自己老爹还被软禁在京城里。虽说清远候一脉从古至今都有着自动继承爵位的情况。不过,面对杨天鸿的威压,丁家兄弟倒也不敢擅自主张。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想象。原本以为杨天鸿刚刚进驻历州,一切事情都还没有理顺,即便是想要腾出手来对付丁家,至少也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无论宋金还是其他几位刺客,已经是丁家兄弟能够找到,并且可以指使,在杀手行里最为狠辣出众的人物。要知dào

,修士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想要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了俗世金银去猎杀某个目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毕竟,修士与普通人的追求完全不同。像宋金这种拥有筑基实力的杀手,根本就是凤毛麟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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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一节 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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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想象。原本以为杨天鸿刚刚进驻历州,一切事情都还没有理顺,即便是想要腾出手来对付丁家,至少也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无论宋金还是其他几位刺客,已经是丁家兄弟能够找到,并且可以指使,在杀手行里最为狠辣出众的人物。要知dào

,修士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想要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了俗世金银去猎杀某个目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毕竟,修士与普通人的追求完全不同。像宋金这种拥有筑基实力的杀手,根本就是凤毛麟角。

从历州那边过来的消息一旦传开,对于丁家同样也是没有任何好处。道理很简单————连杀手行里最强横的人物都挂了,以后谁还会去接丁家委托的生意?都说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钱财金银,也得要有命花才是。

丁家兄弟变得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清远候府增加了好几倍的防守力量。无论府邸内外,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巡逻兵。丁广伟毕竟是弟弟,年龄小了些,恐惧程度也要远远超过兄长。他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到军营里,也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身边带上多达数千的护卫。可即便是这样,丁广伟还是觉得不放心,睡觉的时候枕头下面也要放着刀子。

以前都觉得杨天鸿此人不过尔尔。最多也就是靠着顺明帝赏识,加上他自己小白脸长得英俊,也就得到了公主殿下青睐,得到荣华富贵。现在看来,此前种种传闻都是假的。此人心狠手辣,残忍程度远远超过想象。真不知dào

自家老爹当时是不是鬼迷了心窍,居然跟这种狠人作对。

再怎么后悔也没有。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杨天鸿已经得到历州,接下来就是同州。丁家兄弟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撒开金银,广布眼线,同时在军队里尽量提拔亲信,在危机尚未降临之前。最大限度把军队牢牢抓在手里。

没有兵,就真zhèng

是什么也没有了。

谨慎小心自然是没有错的。想象中的报复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几个月过去了,历州那边一片风轻云淡,平静得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让丁家兄弟感到惊讶,也对杨天鸿产生了淡淡的轻视。难道不是吗?咱们这边都派人过去砍他的人头,他自己却仿佛屁事没有,毫无动作。难不成,这杨天鸿肩膀上的脑袋不是他自家的物件?还是他对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同州城里的戒备森严一直要保持下去。绝对不能小心大意。

丁建宗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在他们这一辈。丁建宗算是子嗣最少的一个丁家直系继承人。不过,子嗣少也有子嗣少的好处,可能是老天爷故yì

对丁建宗的补偿,这对双胞胎在同辈人当中显得尤为出挑。十三、四岁的年龄,相貌英俊不说,性格活泼,很是聪明。诗文之类的东西往往是一点就会。整个丁家上上下下,都对丁建宗的两个儿子很是喜欢。老清远候丁伟以前在同州的时候。甚至放出话来:若是建宗家这两个小子一直这么下去,必定能成大器。以后。这清远候的爵位,说不定还会落在他们俩的身上。

得知历州那边刺杀失败,丁建宗第一时间就把两个儿子藏到了外面。说起来,丁建宗也算是人精。他知dào

无论兵营还是家里,都决计挡不住怒火冲天的杨天鸿。情报资料显示,那家伙是个修士。背后站着整整一个归元宗。虽说修士杀人会遭天谴,不过这次的事情完全不同,那是自己这边先动的手。以杨天鸿的修为,想来数万军兵根本拦不住他。为了能够给丁家留下几根血脉苗子,丁建业动用了手上最为隐秘的力量。在同州城里最为隐秘的地方购买了一间宅子。那个地方很是普通,外表看上去甚至有些破败,任何人都不会将其与名声显赫富贵无比的丁家联系起来。

既然要藏,当然是藏在民间最好。老话不是说嘛: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丁建宗把亲生儿子藏在百姓之间的做法,也就是相同的道理。

关于这件事情,丁建宗对谁也没有提起。就算是最为信任的亲弟弟丁广伟,丁建宗也是一个字没有泄露。秘密当然是知dào

的人越少越好。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若是自己不说,谁会知dào

他们藏在同州平民区里?

当然,藏归藏,那宅子里里外外都还要有人警戒护卫着才能安生。丁建宗实在放心不下,在那宅子里安排里多达几十个人。都是从同州军里退役下来的老兵,也是丁家多年来银子赏钱喂饱了的亲卫。这些老兵能打能杀,寻常武师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丁建宗为人精明,在宅子附近同样购置了好几套房屋。数十名亲卫有的扮作客商,有的扮作普通百姓,把那宅子团团拱卫其中。外表看来丝毫无奇,可若是有陌生外人过来,立kè

就会有人注意。若是情况不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安排丁建宗两个儿子从事先准bèi

好的线路逃走。

如此严密的做法,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那是四月里的一天,几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巷子两边,把巷子两头都堵住了。放哨的丁家亲卫刚准bèi

开口报警,却被对面快步跑过来的一个直接伸手按住,动作麻利的用麻布塞住了嘴。然后从后腰上摸出尖刀,朝着胸口上狠狠来了一下。顿时,那丁家护卫双眼瞪直,声音直接隐没在喉咙深处,身子也慢慢顺着墙壁瘫软下去。

那陌生人动手的角度和方式很有技巧,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就算是有别人从旁边经过,也只能看见两个男人相互搀扶着,似乎是其中一个喝多了酒,昏昏沉沉想要贴着墙角坐下来。这种事情在同州地面上多了,醉汉撒泼耍赖也是人人见了就躲。谁还会想着上前看个究竟?

一个货郎摇着花鼓,跳着担子走进了小巷。

一个腰身肥胖。脸上浓妆艳抹的女子也走了进来。她胸口别着手帕,嘴里还磕着瓜子,唾沫星子乱飞,活脱脱就是个廉价的土娼。

这里毕竟不是丁家的私宅,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虽说不怎么多,却不可能禁制百姓过往。若是连普通人都不能走。自然就说明有问题,也必定是遇到了危险。

表面上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区别。却没人注意到好几个身手敏捷的壮汉直接踩着石头翻过了墙。随后,屋子里响起一阵阵短促的惊叫。只是声音不大,都是刚刚发出就被掐断了声音来源。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鸡。再然后,围墙里面隐约传来刀子割肉的响动。这种声音普通人听来也很是陌生,只有在行伍里呆久了的老人,才会明白其中代表的意义。

丁建宗置办的这间宅院很是精致僻静。所以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也听不太清楚。隐隐约约的,有惊叫。有求饶,可是一切声音很快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到了第二天,丁建宗没有看到每天固定过来保平安的护卫,这才觉得大事不妙。等他点起兵马,带着人风风火火冲到宅子里一看,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惊骇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自家两个儿子身首异处。脑袋挂在内屋房梁上,双眼已经反白。嘴唇微张着,仿佛是在冲着自己怪笑。安排在宅子里里外外的几十名护卫,统统被人杀了个干净。对方杀人很有技巧,都是一刀毙命,胸前直接被锐器刺了个窟窿,嘴巴也被破布塞住。最为令人惊异的。是胸前伤口上居然还用棉布塞着,完全被鲜血尽头了。这是杀手行里通用的做法,能够有效阻止血液从伤口里喷溅而出。丁建宗自己也曾经试过,虽说这种做法杀人的确麻烦了些,却不会弄得浑身上下到处是血。

丁建宗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

他不怕死。

他还清楚。根本用不着去找什么凶手,也根本不可能找到。其实很简单,在同州地面上,没人胆敢与丁家作对。这些凶手必定是来自历州。也只有历州节度使杨天鸿,才会用处如此狠辣的法子。

对方究竟是怎么知dào

自己在外面安排的这个宅子?

对方究竟是怎么避开了里里外外的眼线,冲进来杀掉了自己的儿子?

都不重yào

了。

丁建宗脸上的表情仿佛是看见了鬼。

这种秘密都被杨天鸿知晓,究竟还能有什么瞒得过他?

他为什么不直接派人杀掉自己和弟弟丁广伟?反而对自家两个孩儿下手?

丁建宗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答案。

等到掌灯时分回到府中,丁家上下已经穿起了白衣,置办起了灵堂。

丁广伟一直在等着大哥回来。看见丁建宗失魂落魄慢慢走进来,他立kè

快步迎了上去,很是焦急地说:“兄长,这次的事情麻烦了。如此看来,恐怕即便是封锁消息放在外面的家眷,也很难确保安全。历州那边过来的人做事情肆无忌惮,杨天鸿也是一心要咱们丁家灭门。现在,该怎么办?”

灭门?

丁建宗想了想,脸上全是苦意,缓缓摇了摇头。

弟弟丁广伟的这番话,使他在恍惚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杨天鸿不会灭掉丁家。至少,现在不会。

一路上回来,丁建忠已经想清楚了其中道理————杨天鸿只会派人一个一个杀掉丁家的族人。再也没有什么这种报复方式更令人感到惊恐。杀人,死了也就死了。只有让人活着,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死掉,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是最为凶狠毒辣的报复方式。

妖怪,只能怪当初父亲做事不慎,以至于现在拖累全家。

丁家,完了。

……

今年楚国的情况不是很好。尤其是北方各州,更是大旱绝收。往年这个世界,寻常农户做饭都要精打细算,对于米粮很是珍视。米饭馒头之类的吃食,在百姓看来根本就是奢侈。野菜之类的东西每顿都不能少,掺在饭里的东西。也有草根和树皮。就是这般辛苦,也才能够勉强度日。今年的情况根本就是人间地狱。平时吃的野菜糊糊对饥民来说已经算是美味了。野草早就已经绝迹,树皮也被全部剥光。野地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灰黄,根本看不到半点绿色。

在饥民眼中,只要是绿色的东西。那就意味着能吃。有毒无毒已经不重yào

了。只要能够吃进嘴里,饥民们根本不管那些东西究竟能不能算是食物。

吃人不是什么新闻,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地方都在流传着吃人可以活命的传闻。以人类的牙齿想要从尸体上啃下肉来很是困难。还是要用刀子一块块切割。荒年时节,地面上几乎是寸草不生,就连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烧柴也找不到。没办法,想要支锅煮肉,还只能是用死人骨头当做烧柴。

这种场景很是令人恐怖。锅底下的土灶里烧着人骨,汤锅里飘着大块的人肉。这就是北方受灾最为严重州县的饥民现状。

想要活下去,只能是前往别的地方流浪。侥幸不死的流民们聚集成队。到处求活。面对滚滚而来的饥民大潮,北方州县乡野间的豪门大户都是结寨自保。很多寨子村子被流民们打破,把这些豪门大户的积储被吃了个精光。最后,全家也只能是被迫加入流民的行列。这种时候,流民根本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家里财物钱粮是不是自己劳动所得。总之,若是不抢劫杀人,就没有活路。

不是所有富人都能随意抢劫。也有些豪族实力强dà

。寨子里青壮数量足够,装备刀枪精良。而且还修筑着高墙深沟。面对这种类似城池一般的小型堡垒,流民也是根本不会放过。然而,就算是绝望疯狂,仍然还是手无寸铁。各地豪强堡垒面前,往往都是遍布尸体。杀死了足够多的流民后,豪强也才能够侥幸存活下来。

从各地聚集起来的流民数量越来越多。有滚雪球的趋势。

流民们不敢向北走。因为北边就是幽州,那里有朝廷大军驻扎。对于流民,官军看来就是贼匪。而且,北边并不比自己这边闹灾的地方好多少。大家都在向南边过去。都说那里是鱼米之乡,都在说那里繁华无比。所以大家都觉得能到那边去就能够脱离苦海了。

想法是好的,只是真zhèng

做起来,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饥饿不仅仅会让人没有体力,同样会夺走人的性命。很多人走不出自己的家乡就饿死了。但受灾的地方太多,流民的数量太过巨大,还是有很多很多人走出了家乡。勉强还算能维持的北方共州和元州一带,流民越来越多,数量聚集了数百万人。

在流民刚到的时候,各地的官员和乡绅也曾悲天悯人,组织赈济。但随后就意识到事情不对。照这么发展下去,不但赈济不完,甚至有可能把自己全家都拖进去。几个月后,各地州府大门每天只开一个时辰,放一些外面的粮食用度进来,其余时候都是大门禁闭,严禁出入。

对于城外哭号的流民来说,眼下活命的出路就是进城。进城那怕是捡垃圾也能活命。在城外就只有死路一条。饿死的人多了,疫病也开始流,,城外已经是地狱模样。

方平县城本有几百兵驻,县内又组织了近千乡勇,这才勉强安定了局面。每次开城门,想要冲进去的流民都被毫不留情的砍杀。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城里的人手持刀枪满面戒备,城外流民哭声震天,破口大骂。尽管乡绅官员们心里都觉得不太妥当,可是面对多达几百万的流民,谁也不敢心慈手软。这种时候若是刀子砍下去迟了些,必定接下来死的那个就是自己。

人贩子最喜欢灾年时节。他们背后往往有着极其深厚的背景。要么是豪商大族,要么是朝廷官员。总之,想要买卖人口,就只能是趁着荒年才好下手。若是风调雨顺,鬼才愿意把自家婆娘和娃娃卖给你。

流民中最漂亮的姑娘,最俊秀的小伙子,不是被人牙子买走带到别处,就是被城内的大户们收留。看着这些健康伶俐的孩童们,其实也都是最有价值的商品。城内的人需yào

,别处赶来的人贩子也需yào

。能卖的都卖了,也不能怪什么爹妈心狠。为了吃饭,为了活命,能卖的都卖了,就算是自己也可以毫不犹豫卖出去。当然,前提是必须有人愿意花钱购买。到了现在,这些人都没了,也再没有值得卖掉的东西,其余的流民似乎就只能等死。

其实每一处都是这样。

流民们的价值被压榨一空后,就会绝望的死去,绝望的散去。散去之后也是死在路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危机就会解除。纵观天下,各国各地都是这样,对于如何赈济灾民,官府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方案。当然,也有些偶然的情况,那就是流民势力膨胀到极其庞大的程度,城池会被打破,灾难还会继xù

延续一段时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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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二节 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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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一处都是这样。

流民们的价值被压榨一空后,就会绝望的死去,绝望的散去。散去之后也是死在路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危机就会解除。纵观天下,各国各地都是这样,对于如何赈济灾民,官府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方案。当然,也有些偶然的情况,那就是流民势力膨胀到极其庞大的程度,城池会被打破,灾难还会继xù

延续一段时间。

今年的情况,与历次灾年有些不同。

一队从南边过来的官兵,出现在了方平县城下面。

这些人式样齐整,队伍排列得整整齐齐。手中长矛森然无比,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一种压迫,仿佛喘不过气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马队在灾民周围奔跑纵横,那些骑兵一看就是训liàn

了很久,骑术精湛的样子。突然出现的官兵,让灾民觉得很是惶恐。一个个纷纷聚拢在一起,眼睛里全是惊恐万状的目光。

这些官兵,难道是来杀人的吗?

一个看似为首的中年军官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长眉细眼,五官看上去极为方正。身上披着黑色铁甲,威风凛凛,顾盼之间凛然生威。

流民根本不可能讲究卫生。死人和活人混在一起。尸臭、排泄物的臭气,还有流民身上的味道交杂在一起,被正午的烈日一晒,闻到之后让人想要呕吐。可是走在人群之中的那名中年军官脸上,始终带着亲切而又感慨的表情。

杨艺是杨天鸿留在楚国内地的家将之一,也是派遣至北方收拢灾民的事务主持者。他带来了五千玄火军,就是为了把北地灾民尽数运往安州,充实那边的人口。

几十名劲装汉子站在杨艺身侧和左右。几个人手持兵器护在旁边,其余的人负责在空地上很快搭起一个台子。旁边。十几辆大车被卸掉了围栏,堆在一起形成一个很大的木头平台。上面放着几百口大筐,里面满满当当装满了食物。

事情有些奇怪。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些食物究竟是怎么来的。官兵们搭建土台和聚拢大车的动作,流民们倒是看得很清楚。只是不知dào

这几百口大筐什么时候出现。更令人惊疑的是,筐子里的粮食居然如此之多,而且还不是方平县城里乡绅官员最初用于赈济的稀粥。而是用高粱面粉做成,实实在在的杂粮饼子。闻起来很香,搞不好其中还有油盐。

饿了很久的人,对于食物有种本能的疯狂。尤其是在浓烈的食物香气诱惑下,流民们顿时变得骚动起来。几个站在最前面的流民饿红了眼睛,根本不听官兵号令,不顾一切朝着平台扑过去,想要伸手从筐子里抓出几块饼来。旁边守候的官兵连声呵斥着,手中钢刀毫不留情当场砍下。几颗人头顿时高高飞起。失去脑袋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慢慢扑倒在地面上。

现场一片混乱,有哭喊,也有咒骂。后面的流民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前面的人群惶恐无比朝着后面推搡。现场根本谈不上什么秩序。官兵们人手一个形状古怪,似乎是用薄铁皮卷起来的金属喇叭,冲着人群里高声喊叫着。

“不要乱,排成横队,一个一个来。”

“大家都有份。谁要是胆敢上前乱抢,刚才被砍掉脑袋的家伙就是榜样。”

“老人妇孺在前。青壮在后。按照顺序排列,刀枪无眼,若是想死就自己上来试试。”

骚动归骚动,却也没有什么敢冲上来作乱。流民们都看得出来,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很是凶悍,即便是拳脚上的功夫。也根本不是瘦弱不堪的自己能够抵挡。何况,人家说的也很有道理,若是趁机作乱,必定就是一个死字。若是老老实实听话,说不定还能有吃食到手。

杂粮饼子的诱惑力简直难以抵挡。很多人忍不住吞咽口水,很多人下意识的朝着前面拥挤,但又被怒骂和乱打拦了回去。官兵们对于破坏规矩的流民丝毫不会留手,包铁的棍子打在身上,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当场打成残废。一顿暴打下来,地面上已经多了几十个奄奄一息痛苦惨叫的青壮。流民们也明白了对方的做派,说是抢夺食物就要你的命,那就一定是会真的动手杀人。如此一来,混乱的局面立kè

被震住了。

流民们都不怕死,可若是不怕死,也就不会这么着在方平县城下求食了。杨艺带着彪悍的玄火军一到,刀枪加上棍棒,流民们再也不敢冒失。

官兵们分发食物很有规律,每人一块饼子,不会多也不会少。都是吆喝着让流民们在周围吃光,然后再让后面的队伍继xù

上前。有心人看了一下,这种分发食物的台子周围已经搭起了好几十个,远处的人也是纷纷围拢。想来,这应该就是官府组织的赈济。

一块巴掌大小的饼子显然不够果腹。倒不是杨艺不愿意多发,而是饿了太久突然吃太多必然会被活活撑死。这道理大家都懂,只是饿到实在没办法根本管不了那么许多。有些身强力壮的流民三口两口吃完了自己的饼,又从女人和娃娃手里横抢过去。遇到这种情况,负责看守的玄火军士兵根本不会手下留情,几根棍子从旁边立kè

招呼过去,或者干脆一刀子凌空劈下,直接把抢人者砍成两段。

没错,公爷的确是需yào

这些流民充实安州。可规矩就是规矩,随便杀几个流民震慑其他人,算不得是浪费资源。何况,这种连基本道义都不讲的人,杀了也就杀了。

区区几百口大筐里的饼子,很快就已经发完。站在队伍后面的流民很是失望,也变得很是愤nù

。原本以为人人都有,却没想到轮到自己也就没了。就在怒火没地方发泄,想要冲上前去喊叫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几个士兵爬上高台,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普通包袱大小的口袋。他们解开口袋上的系绳。从里面倒出了一块块面饼,很快又把已经空掉的大筐装得满满当当。

很多流民们用力揉着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么小的袋子里,居然能够装下如此之多的粮食?这种事情若不是亲眼看见,谁会相信?

乾坤袋在修liàn

世界已经是人手一个的最普遍装备。然而,在俗世之间。却是极其神mì

的宝物。修士通常情况下与俗世接触不多,像杨天鸿这种一边身为归元宗门人,一边又是楚国公爵的情况,更是绝无仅有。杨艺身边只带有五千官兵,即便是从抚州那边长途运输粮食过来,对于百万灾民来说也是杯水车薪。最根本也是最管用的方法,就是用乾坤袋运粮。

杨艺的命令很简单:把所有灾民分编成队伍,顺序送往抚州。只要到了那里,就有船队等候着。把这些人一批批送往安州。

有人带领着行动,自然要比流民们如没头苍蝇般乱撞好得多。只不过,不是所有流民都会相信杨艺的话。有人觉得这会不会是官府的陷阱?让大家都往南走,说不定到了某个地方就开始纵兵杀人?还有人觉得最好什么地方都不用去,就留在方平这边。毕竟,越往南走,距离家园就越远。这大旱之年不可能就这样持续下去。老天爷总要下雨。这去了南方,天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有些人谨慎迟疑。有些人则是迫不及待。流民多达数百万,杨艺也不可能一个个的解释。总之。愿意走的就编成队伍立kè

出发,不愿意走的也不强求。当天晚上,就有好几队人按照玄火军官兵的引导,朝着南方而去。

留下来的人就再也不可能得到什么粮食。天亮的时候,流民群中就迅速流传开了这个消息。不愿意走的人再也不可能得到食物。哭喊耍赖都没有用。在这个问题上,杨艺坚决执行杨天鸿的命令————只要站起来走路。就有饭吃。反之,饿死也就饿死了。

消息源源不断从前面已经出发的队伍里传回来。有吃的,有粥,还有饼子。看着回来报信的人脸上尚未擦干的米汤,即便是不想离开家园的流民也纷纷动心。这种时节。有什么能比活下去更有吸引力?

……

张焱面前摆着一把鸟铳。

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张焱根本没有将其与“兵器”两个字联系起来。印象当中,兵器要么有着锋利的刃口,要么就是沉重无比如同钢锤之类。像这种就是一根管子的物件,张焱不要说是见过,就连挺逗没有听说过。

杨天鸿在张焱面前操演了一番鸟铳射击的过程。同时直言:这种鸟铳只是不成熟的试验品,就连寻常铁甲也无法在规定距离****穿。若是不能抵近射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威力。安州那边还在继xù

研制威力更大,操作更加简易的新型火铳。只不过,东西是做出来了,现在要看的,就是张焱这里能够把灵能使用其中,把普通鸟铳变成能够用灵能驱动的法器。

张焱对于鸟铳简直入了迷。从火药到枪弹,他都要仔细研究一番。火药的危险程度张焱此前丝毫没有心理准bèi

。烈火殿的人,在控火方面已经成为了本能。实验室里连续几次发出爆zhà

,杨天鸿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安排人调运火药过来。张焱自己也不好受,因为不遵守规章制度,他自己也几乎被活活炸死。

修士也是人。爆zhà

的程度高了,即便是大乘修士也难以抵挡火药的威力。不过,按照杨天鸿的计算,想要把大乘高手活活炸死,难度实在太高。即便是另外一个世界最具威力的***,恐怕也需yào

好几万吨,还要在封闭狭窄的空间里全部引爆,才有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灵能是一种非常神奇的能量。简单来说,更像是火药被高度提纯以后,以晶能化形式储备起来。普通火药对于修士杀伤力有限,若是把驱动鸟铳的动力能源换成灵石,效果自然也就完全不同。

张焱现在做的,就是这个事情。

杨天鸿命令下面的人弄来了几头猪,肥猪身上套上铠甲。张焱用鸟铳抵近了射击,可怜的猪被打了个对穿。那铠甲也被轰出一个大洞。

既然能够把猪打死,那么子弹打在人类身上也是一样。望着血肉模糊的猪,张焱陷入了沉思。

这绝对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大威力兵器。问题关键在于,如何才能把灵石当中的能量提取出来,真zhèng

用于实战?

张焱依照图纸,打造了两杆玄铁鸟铳。普通凡铁打造的鸟铳只能使用火药。若是用灵石驱动,根本承shòu不住强烈能量的震动幅度。可即便是这样,张焱手中的鸟铳依然无法正常击发。灵石毕竟不是火药,张焱虽然懂得吸取灵石里的能量,却没办法把这些能量用于鸟铳。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停滞状态。

杨天鸿并不心急。他很有耐心。灵能火铳能够制造出来当然最好。若是失败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另外一个世界早已证明,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从冷兵器过度到热兵器时代的门槛并不高。很多事情其实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神mì

。工匠们能够在安州造出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鸟铳,修liàn

世界也会顺理成章出现类似的射击兵器。修士的寿命远远高于普通人。就算张焱在这方面花费几千年之久,杨天鸿仍然觉得很是值得。

事情就是这样一环扣一环。枪械出现了,大炮自然也就不会太远。现在,事情发展对自己总的来说很是有利。历州大市开启在即,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军队自然也就不成问题。安州那边的情况越来愈好,随着大量流民输入,每年生产的粮食总量只会是越来越多。按照杨天鸿的计划。那里就是一个稳定的后勤基地。

……

楚国北部,幽州。

冰雪化开的季节。一眼望去早已经不是那白茫茫的一片,平坦的草原上青草重新露出了芽儿。牛羊欢快地鸣叫,述说着一个新的季节已经到来。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草原上充满了希望的时候。此刻的草原也许没有夏日那般色彩鲜艳,也没有秋日那般遍布欢笑,却是在冰冷与寒冬之后最为令人期盼的时间。在帐篷里呆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女人们随着阳光露出了身影。她们从厚厚的羊毡中走了出来。

与南面的中原各国相比,草原上的戎狄女人实在是很难让人产生所谓的美感。她们很健壮,准确地说就是腰身极其粗大。长时间以牛羊肉为食的生活,使这些女子身上随时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膻味。在寒风刺骨的冬日里,牛羊油是浸润皮肤必不可少的好东西。可是即便如此。女人们的肌肤也难以抵挡刀子般的白毛风。都说白灾是草原上最为恐怖的自然灾害之一,女人们也必须为了承shòu灾难而付出代价。她们注定了与美貌之类的词语无缘,哪怕生下来就是国色天香,常年劳作以后,同样也是面如枯树,肤色在强烈对比的黑红之间永远凝固下来。

今年的情况,要比往年有些不同。大单于吐谷浑早在发下了命令:草原上的男人们大多已经随着大军南下。在草原上留守的族人,几乎都是老幼和妇女。

冬天草原永远只有那苍白的天空和白茫茫的平野,春天来了,重新为大地打扮新的色彩,但也只有青青的草芽,草原的色彩很单调,导致的是颜色代表了一个部落是否强盛。生活在强dà

部落的女性,她们身上的衣裳颜色多彩;小部落的女性,她们的衣裳则是色彩单调,永远只是灰色牲畜毛绒。

是啊!颜色,美丽的颜色。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颜色的。可是,草原上能够用来装扮衣裳的颜色就那么几种。传说中的胭脂山,也只有得到允许的贵族们才能上去采摘花朵。普通牧民能够在山上自由采摘红蓝花的举动,那是很多年前的传说。现在,那里已经成为各个部落贵族们的禁地。据说,山上出产的美丽花朵,都只属于最最美丽的单于阏氏一个人。

听说,南方的那些国家,有着许许多多美丽的衣服。那里的女人天生美貌,化妆打扮的本事远远超出草原上的任何一个女子。她们的衣服色彩鲜艳,根本不是草原上这种用白泥浆染出来的土布。还有丝绸,那应该是传说中与云霞差不多的美丽存zài

。很轻,很滑,穿在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布料的存zài

。草原上关于丝绸的传说实在是太多太多,可是只有极少数女人见过。毕竟,比起生活中最为需yào

的食言、铁锅、棉布,美丽昂贵的丝绸实在是令草原女人们可望而不可及。

祥和的清晨,白羊部落的女人们像往常那般手提着木扎的桶兜,哼着歌唱勇士战斗事迹的歌谣。清脆的女声在河边得到附和,在朝阳声中,白羊部落的女人们歌唱军队即将进入南方国家国,抢来漂亮的衣裳,为部落增添颜色;歌唱勇士的善战,南边楚国人将在弯刀中哭泣;欢唱、止不住的欢唱,等待男人们回来的时候,部落又将有了新的奴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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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三节 白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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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被驱赶着出圈,“咩咩”的轻嘶声为了点缀那逐渐变得高亢的歌声而响起,白羊部落的女人们展颜欢笑,在自家的牲畜前炫耀,她们会攀比谁家的牲畜比较多,嘲笑冬天时节里冻死最多牲畜的家庭。被嘲笑的女人急了会大骂,随后很憧憬地说:“男人从楚国回来会带很多漂亮的衣裳,会带非常多有手艺的奴隶。”

是啊!南边的楚国是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有,富庶的令人羡慕。昆仑神似乎更加偏爱那块土地上的人们。那里有温暖的气候,有大片肥沃的土地,还有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各种资源。既然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他们占据,为什么我们不能从他们手上抢些回来呢?

草原上没人认为这是抢劫,只觉得这种事情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

大单于教会了我们,把冬天的损失从南方国家那里补偿回来。楚国、齐国,还有赵国。据说,那里的国家在上古时代有个非常古怪的名字————“汉”。大战之后,汉国分裂为了大大小小的许多国家。汉人的事情,草原牧民们不是很清楚,也从不关心。他们只知dào

南边的国家里,有数不尽的粮食,有颜色漂亮的华服,更有做工精巧的饰品。只要我们缺少了什么,就提起弯刀,骑着马,冲进去抢就是。

从冬天寒冷里复苏醒来的牧民,无论他是老是幼、是男是女,他们都在谈论关于部落勇士前方南方‘拿东西’的事情。这是大单于的命令。据说,是楚国人在和亲的事情上触怒了大单于。草原上的汉子豪迈勇猛,最看不起朝三暮四欺瞒哄骗的坏人。楚国皇帝就是天底下第一号骗子头头。他原本答yīng

过大单于,把最为疼爱的小公主嫁过来,成为至高无上吐谷浑单于的阏氏。可是现在。汉人反悔了,再也没有什么小公主,就连此前派过去的戎狄使团也杀得干干净净。

还有比这更加令人愤nù

的事情吗?

骗子,根本没有资格留在这个世界上。

大单于还告sù

我们,楚国人不堪一击,在手持弯刀、坐跨战马的草原勇士面前永远只会战栗求饶。白羊部落相信大单于。因为我们戎狄很强dà

,我们只信服强dà

的种族。一切需yào

的东西,只要手中有刀,胯下有马,你就能通过勇猛和无畏去获得。

上天大概是见不得所有伟大的事物。强横和繁荣在某种程度上是一对同义词。传说,戎狄在很多年前也是铁板一块,却不知dào

因为什么缘故,分裂成为大大小小的部落。白羊、休屠、娄烦、单于本部……这种情况与上古时代的汉国极其相似。现在,看看南面的赵国、齐国、楚国。就能明白现在草原戎狄各部落的现状。

话虽如此,戎狄还是觉得自己要比南面分裂汉国强了很多。毕竟,无论白羊王还是休屠王,娄烦王还是其它大大小小的部落诸王,在关键问题上,都会老老实实服从大单于的命令。说起来,也是吐谷浑单于雄才大略,用极其强硬的手法。把草原各部落笼络在一起。一把筷子聚集起来总是要比一根筷子更加强dà

,这道理谁都懂。

往年。单于本部进攻楚国的时候,白羊部落都会派兵跟随。他们看见的是楚国在强dà

的戎狄铁蹄下颤抖。一个个穿着漂亮战袍的楚国士兵在戎狄骑兵的弯刀下惨叫。戎狄羡慕楚国人拥有的一切,也更加羡慕楚国人的富裕。他们认为楚国人的衣裳实在太漂亮了,就连普通的士兵都能穿上色彩漂亮的红色战袍。这就更别说其他楚国人身上的衣服颜色该有多少种。

是啊!光是区区一个颜色,就能让人产生如此之多的美妙幻想,产生无比强烈的占有欲望。上天实在太青睐楚国。为什么所有好东西统统都要分给他们?我们呢?除了草原,除了牛羊,除了寒冷冬天不时降临的漫天大雪,除了草原上最为恐怖铺天盖地的蝗灾,我们还能剩下什么?

吐谷浑大单于是个英明的王。往年。戎狄出兵攻打楚国的时候,白羊部落的勇士总是派出军队全程参与。大单于在战利品分配的问题上,做的很是公平。从楚国那边抢回来的东西,很多都让白羊部落的勇士感到吃惊,因为就算是楚国人丢弃不要的东西,都要比戎狄牧民所用的物件好上十倍百倍。就这样,战斗结束,跟随单于部落作战的白羊人回到了部落,宣扬大单于英明勇敢善战的同时,还会用赞美的语气说:楚国那边的东西是多么多么的好,同时拿出了捡来的东西,用实物向族人们证实,引来所有人的赞叹和羡慕。

再英明的人,也有脑子犯糊涂的时候。大单于吐谷浑也许是老了,也许是被以前和亲过来的楚国女子迷晕了脑袋。他竟然连续三年下令不准任何部落越境攻击楚国。不得已之下,白羊部落只能转移方向,把掠夺矛头对准了距离更远的齐国。

这种事情很是让人不高兴。戎狄显然不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他们只是觉得,放在自家门口的楚国人不抢,偏偏要走上很远去攻击齐国,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何况,齐国那边一向都是娄烦王的势力范围。这就好比一个贼人看中了目标正在熟悉踩点,却被一个不讲规矩的家伙提前下手抢走了猎物。在****上,这叫抢食,是要引发火拼,要死人的。

娄烦王已经几次派人过来交涉,抗议白羊部落这种抢过境的卑劣行径。娄烦王是个脾气不好的家伙,他派来的使者口气严厉,甚至赤裸裸的放出威胁:我家大王说了,如果白羊部落再敢越境攻击齐国,那么下一次南下打草谷的时候,我们娄烦部落必定回从白羊部落身上自己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女人和财货。

大王们的事情,下面的人很少知dào

。听说,那里白羊王被气得浑身颤抖。然后。才有了白羊部族勇士大规模南下,攻陷了铁阳城的事情。

白羊王一直想要攻击楚国,但是大单于不肯。尼玛,南面多好啊!应该把那里的楚人统统杀光,把那里的土地统统种上草,用来放牧牛羊。什么米粮麦子。统统都是难吃的垃圾。天底下还有什么会比牛肉更加鲜美?羊肉更加嫩滑?真不明白那些楚国人和齐国人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居然想着从土地上种出粮食来。那都是牛羊的草料,吃了以后连拉屎都没有臭味。

大单于的禁令,真的很令人头疼。

是的,不能带着我们发财过好日子的单于,不是好单于。

白羊王就是抱这种想法的戎狄贵族之一。事实上,自从吐谷浑下令严禁攻击楚国边境城镇之后,戎狄贵族们就对吐谷浑变得很是不满。白羊部落攻击铁阳城的事情,在戎狄内部引起了很大反响。吐谷浑原本要重重惩治白羊王。下令把白羊部落今年分配到水草一般的地方。只不过,惩罚尚未开始,就收到了来自楚国京城戎狄使团全部被杀的消息。

听说,大单于当场就变得暴怒,甚至砸碎了他最为喜爱,价值上万头牛羊才能买到的细瓷杯子。

现在,对于楚国的态度,吐谷浑单于已经完全变了。再也没有什么该死的命令束缚着戎狄勇士用刀剑收取荣誉和财富。白羊部落的攻击重点也从齐国重新转到了楚国。不止是一个白羊部族。大王甚至联络了好几十个其余的小部落,大家都认为:楚国已经好几年没有遇到战争。那边的百姓恐怕脑子已经僵化。这种时候出兵,收获往往最大。

是的,现在就是出兵抢劫的最佳时机。

我们需yào

楚国女人,需yào

楚国的粮食,需yào

楚国的美丽衣裳,还需yào

所有一切草原上没有的东西。

白羊王广邀四方部落。甚至喊出了“永远占领楚国”的口号。很多依附着白羊的小部族纷纷响应。他们派出军队,与白羊勇士们组成了浩浩荡荡的大军。

经过一个多月的季节,以白羊部落为首的戎狄大军开始朝着楚国边境进发。戎狄从来没有据城而守的习惯,即便是早些时候打下来的铁阳城,也只是掳掠一番。然后就将其抛弃。这一次,白羊王铁了心想要把前些年失去的利益统统抢回来。他聚集了大大小小周边附属部族兵力十三万。当然,在进军途中,又有不少眼馋的戎狄部族纷纷加入。大军抵达最靠近幽州,也就是长城之外北河套草原的时候,这支戎狄大军的实力已经膨胀到了十六万。白羊王很喜欢使用上古时代汉人的军事谋略,也就对外诈称总兵力为五十万。

很自然的,白羊王成为了戎狄大军中毫无疑问的首领。天知dào

大单于吐谷浑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尽管他收回了禁止与楚国交战的命令,单于本部却还是在狼山脚下原地未动。白羊王一向看不起吐谷浑,觉得这家伙就是依靠着上一代老单于才能上位。否则,这一代单于的位子,必定属于左贤王。尽管如此,白羊王还是觉得能够统领五十万大军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好吧!不是五十万,最多也就是十六万。

这仍然还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字。若是从天空俯瞰,会看见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牛羊人马,宿营时候扎起来的帐篷连绵数十里,无论规模还是数量,都很是令人震惊。

楚国和齐国接壤,幽州是楚国北面军事重镇。历年来,幽州边防一直是楚国军备的重中之重。在幽州方面投入的金钱米粮数量多得令人咂舌。然而,娄烦王却对白羊部落提防心严重,甚至在两个部落边缘地带摆开大军。为的,就是严禁白羊部落军队越境攻击齐国。

在娄烦王看来,齐国就是自己圈养的肥羊。若是再来一次白羊部落越境攻击的事情,就意味着自家牛羊被外来强盗硬生生抢走。这种事情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你白羊王要抢,最多也就是走楚国那边的路线。若是再敢过来,就不要怪老子不看着大家都是戎狄一脉的情分,对你****的悍然反击。

强盗也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和规则。白羊王也没有狂妄到胆敢挑zhàn

娄烦部落的地步。因此,此次出兵的目标直指幽州。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幽州位置很是特殊。周围多山,只有北面才是草原。十六万大军若是全部集中,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狭窄的区域里展开。最基本的军事概念白羊王还是有的。幽州正面方向最多也就是展开两万人马。这还是经过精打细算之后得到的数字。若是按照戎狄习惯上以大规模骑兵发起冲击的习惯做法,恐怕这个展开数字还要缩减一倍。

贼毕竟是贼。抢劫这种事情,同样也要分分时间场合。

戎狄虽强,却无法真zhèng

进入中原。原因很简单。那里的地形不利于大规模骑兵机动。而且,南方诸国人都有着在戎狄们看来非常不好的习惯————无论楚国还是齐国,都喜欢筑城。尼玛,也不知dào

这种该死的做法究竟是谁先提出来。总之,大大小小的城池都有城墙,在厚重高大的墙壁面前,骑兵只能往而兴叹。铁阳城只是北部边境上的小城市,仍然让白羊部落付出了多达数千名勇士的代价。说起来,攻陷铁阳城也是运气。要不是城中守将是个废物。主动选择开城投降,恐怕铁阳城的战斗还会持续很久。

白羊王很快做出了分兵的决定————自己统领十万主力,另外六万军队转道西南,朝着历州方向前进。发动攻击。

十六万大军听起来数量很多,可是在更为庞大的楚国军队面前,根本没有可比性。很幸运,楚国人没有大规模骑兵建制,也不可能养活如此庞大的骑军。听说。楚国大军数量多达几百万。问题关键就在这里,每次草原戎狄南下。楚国人都会聚集大军死死守住幽州。计算下来,白羊部落能够在楚国这边抢劫战斗的时间,大约也就是三个月左右。时间长了,各地州县的楚军纷纷齐聚,到时候,局势就会颠倒过来。

很幸运。楚国军队几乎不敢越过长城主动向戎狄发起攻击。前些年,楚国那边还出过几位不错的将领,比如毅勇候杨靖。白羊部落就在杨靖手上吃过苦头,战败了好几次。规模最大的一次,甚至被杨靖领军斩杀了数万白羊勇士。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白羊部落对于楚国人恨之入骨,都把楚人当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白羊王有好几个儿子。这次出征,他带上了已经成年的三个。分兵前往历州抢掠的六万大军,由大儿子东辉京率领。这种做法,主要也是为了避免如果在幽州这边作战不利,可以从历州那边弥补部分损失。毕竟,楚军集结需yào

时间,若是能够趁着楚军前后战力中断的时间大捞一把,必定也是收获丰富。

白羊王大帐就在草原上扎营,东辉京带着六万人马横穿草原,朝着历州方向进发。

反正,已经靠近了楚国,只要等待时机就能发起进攻。说起来,无论幽州还是历州,两个方向上其实都是戎狄主力。六万和十万区别不大,两边都是以白羊部落为主,附属部落为从。白羊王拥有足够的威信,东辉京在领兵作战方面也很有一套。想来,这次出兵必定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能够带回去大量的战利品。

不过,戎狄军队也并非毫无问题。给养,就是其中的关键。

数量庞大的游牧民族军队,他们因为随带的补给是牛羊等牲畜所以必然不会挤在一起。因为一旦拥挤人有的吃,牲畜也就没有足够的草料来喂养。东辉京之所以分兵,也是这一条原因的缘故。还有就是参展的小族群太多,戎狄大军被分得很散。整个草原几乎都被占据,幽州边境上到处充斥着随时都可能一扑而下的游牧民族军队。

一时间,幽州边境上狼烟四起。尽管对于戎狄入侵早有准bèi

,楚国朝堂仍然还是被震动。面对幽州刺史发来的鸿翎急报,顺明帝也想不到仅仅只是一个白羊部落,竟然还有那么多的游牧民族会来攻。面对在漫山遍野游荡的游牧民族军队,楚国高层紧急地发出了备战的命令,内地各郡不断有军队被召集起来,然后马上挥军北上,准bèi

抵御游牧民族的入侵。

这也是历年来楚国应对戎狄入侵的一贯做法。

尽管步兵战斗力远远不如骑兵,楚国这边却胜在病源充足,军队数量庞大。虽然无力进攻,防守却也没有太大问题。

……

东辉京是个魁梧的男人。常年用牛羊肉喂养出来的身体极其强健,个头很高,三十一岁的他正是年富力强,座下是一匹神俊的战马,右手持着弯刀,左手抓住缰绳,他睁大眼睛看向前方,那里是富裕的楚国,等待被白羊部族勇士蹂躏的牧场。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历州城墙。它横列在地平线上,仿佛一条灰黑色的线。只是随着距离接近,不断变得粗大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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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四节 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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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辉京是个魁梧的男人。常年用牛羊肉喂养出来的身体极其强健,个头很高,三十一岁的他正是年富力强,座下是一匹神俊的战马,右手持着弯刀,左手抓住缰绳,他睁大眼睛看向前方,那里是富裕的楚国,等待被白羊部族勇士蹂躏的牧场。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历州城墙。它横列在地平线上,仿佛一条灰黑色的线。只是随着距离接近,不断变得粗大起来。

东辉京忍不住地控马向前,他表情狰狞,脸部肌肉被一挤变得异常丑陋,那只抓住弯刀刀柄的手冒起青筋,口中发出野蛮人特有的咆哮:“哈哈哈哈!强dà

的白羊部落,我们的新牧场,就在前方,就在那里。”

荒野上上,流万余戎狄骑兵高抬手中兵器,他们因为看见了猎物而兴奋放声吼叫。

来了!他们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传说中富裕但是软弱的国度,他们好像可以看见那些软弱的楚国人在马蹄声中惊恐地四处逃跑,在逃跑中被自己手中的弯刀砍掉脑袋,然后善战的戎狄勇士冲进楚国人的村庄、城镇进行地掠夺。

“哟呼!”

东辉京举起弯刀大声喊出了因兴奋而发抖的音节。他才不管其他族群怎么样,按照他的想法,父亲广邀附庸部族是为了充当肉垫,也是为了在进攻的时候减少白羊部族的损失,更是为了壮胆。毕竟,在战争中每死去一个白羊勇士,都是一种令人悲伤的损失。

举起嗜血的眼珠子变得通红,他转头看向后面的亲卫骑兵,十分满yì

麾下部族骑兵脸上狰狞的表情,还有他们强烈的战意。

一个彪悍的骑兵举起手中的刀。大声说道:“大王子,进攻吧!”

东辉京斜着眼睛,瞟了求战的人一眼,开始“嘎嘎嘎噶”怪笑起来:“急什么!先等等,父王那边会与我们同时行动。两边一起上,这样胜算才大。”

说着。东辉京像是看待自家后院似得,又看了前方的楚国领土一眼,眼睛里闪烁着无比贪婪的目光:传令下去,大军暂时驻扎。等着看幽州那边燃起狼烟,只要楚国人报警的狼烟一起,我们就立kè

杀进历州。到时候,银子和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哈哈哈哈!”

……

草原上,正是黎明时分。

黑压压的骑兵,在一片沉默之中缓缓地奔动了起来。远远看去。仿佛一堵厚厚的,会移动的墙壁。

这里已经不是历州的范围。这里是草原,靠近了黄河北面的河套,属于白羊部族的势力范围。

很多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科学数据非常有用。比如,当某个人站在固定位置,感受地面震动的极限距离大约为十里。也就是说,十里之外无法感受到地面的颤抖。不过,这个数字不一定准确。还要看发出震动来源的强烈与否才能真zhèng

确定。

杨天鸿骑在一匹特别健壮的紫眼雷豹上,头上覆盖着玄铁打造的面甲。他表情冷漠。目光死死盯视正前方地平线上天地间唯一的光亮,暗暗计算按照这个速度,需yào

多少时间才能奔行四十里。很快,大脑得出的计算结果让杨天鸿感到满yì

,发动进攻的时间恰好是天将拂晓,那时也是人在生理上最为困乏的时刻。十分有利于作战。

这里是历州北部境外的草原。这里没有楚国人。即便有,最多也只是满脑子想着发财的商人。

杨天鸿从来就信奉“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句话。没道理千百年来楚国都是被草原戎狄压着打。抢劫这种暴力行径很容易上瘾,抢过第一次就会想着要抢第二次。罪犯为什么永远杀之不绝就是这个道理。只要有需yào

,只要生活中充满了无法满足的愿望,抢劫和杀人的故事就会永远持续下去。

戎狄一直把自己看做是猎人。也永远都把南面分裂的汉人国家看做是猎物。

这种情况必须得到改变。方法很简单————拿起手中的刀,朝着强盗脑袋上狠狠劈下去。

想到这里,杨天鸿紧抿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淡笑。他环顾四周的骑兵,这些士兵都是即将展开的冲锋主力。到了一定的距离后发令拉开距离,很快就能形成一张绵密的大网。

对于历州军的整顿很有效果。几个月下来,得到了十五万可堪一用的士卒。杨天鸿没有时间对这些新兵进行训liàn

。最多也就是派出大量军官,对新兵们进行最初的号令规制。站队、正步走、排列队伍、服从号令……就是这些在玄火军中最为基础的东西,整整耗费了杨天鸿一个半月的时间。

他不需yào

这些人拥有多么高明的战技,也根本谈不上什么在战斗中相互配合。只要新兵们老老实实服从命令,知dào

在历州地面上是自己这个毅勇公爵说了算,就已经够了。

至少暂时如此。

昌鹄候崔羊广并非是个废物。在执掌历州的这些年来,崔家在军事方面的投入比重很大。历州和同州的情况差不多,崔家在骑兵方面的重视程度,毫不弱于同州丁家。崔家拥有一支数量过千的家丁,也有着数量多达好几万的牧马场。杨天鸿毫不客气的把所有这些统统占为己有。现在,跟随他北出边境的这些骑兵,相当一部分都是崔家留下来的历州军精锐。连同从玄火军中抽调的老兵和军官,还有部分掌握了骑术的新兵,总数量大概在五万人左右。

毫无疑问,这是一支骑兵,却还不能称之为真zhèng

的骑军。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杨天鸿就仔细考lǜ

过来自北面戎狄的威胁。对付这种情况无非就是“打”一个字。可是怎么打,怎么才能打赢,却很有讲究。

十万历州新军守住州城,确保历州境内平安。这一点,杨天鸿相信刚刚编练出来的新军完全可以做到。戎狄虽然凶狠野蛮,却是长于在草原上骑射机动。只要依靠城池固守。戎狄其实也拿拒绝外出作战的历州军毫无办法。

当然,历州方面必定会有损失。尤其是在州城之外,靠近北方边境的那些村落,必定会毁于战火。对此,杨天鸿委托孟家商行早早发下了大笔钱粮,用于迁移靠近边境地带的所有楚国百姓。这种做法是真zhèng

的坚壁清野。多达数百个大小村落被集体搬迁,进入历州内部,或者尽数迁往安州。现在,高大厚重的历州城墙外面,除了一片光秃秃的荒地,以及无数被大火烧毁的残垣断壁,就只剩下被粪便和毒药污染过,根本无法使用的井水。

已经到了应该进攻的时间,杨天鸿发出命令。身边的骑兵开始纵马奔行。因为是长途奔袭,骑兵负重量有限,冲击阵型当然不能太厚实。因此,在历州训liàn

的时候,就严格规定前、后、左、右的骑士之间必须要有三个马位以上的距离。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战马相互碰撞践踏。一般来说,重骑兵冲锋,阵型会比较松散,成波段性冲锋姿态。随着阵列数量增加。骑士的密度相应会有所减少。这主要是防止后排骑兵撞到前排骑兵。

无论白羊部落还是娄烦部落,或者单于部族。都是在草原上放牧。戎狄不会像汉人那样在平地上建立城市。他们已经习惯了游牧生活。哪里水草丰美,就赶着牛羊,带着帐篷,在哪里临水而居。

草原是如此广阔,杨天鸿把五万历州新军骑兵分为十几个部队撒下去,顿时也就不见了踪影。

作战目的就一个:无论遇到任何部族的戎狄部落。该杀就杀,该抢就抢。抢不走的就一把火烧了,无论男女老幼,统统不能放过。总之,戎狄之前在楚国领土上做过什么。历州军也是十倍奉还。

尼玛,没道理只有你能杀我,老子却偏偏收起刀子不能杀你。

斥候昨天晚些时候就传来消息:前面有一个小型部落。人数大概在六千左右。看毡皮旗帜上的标记,应该是白羊部落辖下的牧民。

杨天鸿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带兵出击,也是精心选择过的时间。算下来,京城那边斩杀戎狄使节的消息,应该传到了戎狄单于吐谷浑耳中。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忍下这口恶气。何况,白羊部族攻击楚国边境的次数很是频繁。铁阳城的陷落,就是最好的例子。背后有着修liàn

门派就是好,杨天鸿发下了每周一颗元气丹的赏格,归元宗门人弟子争先恐后愿意下山帮zhù

这位年轻的同门效力。现在,北方草原上至少有三十多位实力在筑基以上的归元宗修士在活动着。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也绝对不会触犯天地规则。只要把他们看到、听到的消息归拢整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历州,就能得到杨天鸿允诺过的丹药奖励。

白羊王统领大军南下的消息,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十六万戎狄大军刚刚启程,历州这边就得到了归元宗修士的远程传讯。在帮zhù

杨天鸿这件事情上,无论宗主钟元宇还是各殿殿主都是目标明确。尤其是烈火殿主熊杰,更是发下烈火令,要求门下弟子大量打造远程通讯法器。反正,其中消耗掉的珍贵材料,也有杨天鸿用大量丹药作为补偿。

道理很简单:白羊王你****的既然领军南下,那么我这边也就带兵北上。反正,十万历州新军依托城墙防御是足够了。反观你白羊部族所有青壮勇士都是走得干干净净,族中只剩下些老弱妇孺。这种战争,根本就是一边倒。

当然,游牧民族的战斗力很是强悍。即便是老弱,仍然可以开弓射箭,可以骑马。

黎明前的黑暗,掩盖住了一切眼睛能够看到的东西。

一段压抑的行进,杨天鸿看见前方突然冒出来的数十个黑点,知dào

那就是牧民们安排在外围警戒的哨兵。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了牧民的报警号角声。跟随自己的这支历州骑兵新军足有数千人之多,马蹄震动在草原上可以传出很远的距离。远望牧民驻地,果然看见原本躺在篝火旁的人们纷纷呼啦啦地站了起来。只不过,这些戎狄牧民显然还没有适应情况,有点没反应过来地呆立在原地。直到有人大声喊叫,这才连忙东奔西跑,翻找兵器的各自备战。

多少年了,都没有过南边国家军队主动进入草原攻击戎狄的情况。牧民们对于这种事情也是根本没有想到。不过,摆在面前的事情已经很明显:白羊王绝不可能带着大军在这个时候返回,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估计着应该是马贼,或者是来自其它部落。毕竟,相互征战,彼此并吞这种事情,在草原上很常见。

只是根本没有人想到,这支诡异的骑兵居然来自历州。

一般来说,骑兵最佳料敌距离为五十里,这样军队才又足够的时间进行备战。也就是说在杨天鸿的预想之中,双方相距不足十五里被发xiàn

也没不会影响战局。因为这样的距离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隐蔽性可言。

杨天鸿放下脸上的玄铁护甲,号令全军加速,所有骑兵成助跑状态。

牧民营地里开始聚拢了一些骑马的人,依稀能看见营地里不断有人口中喊叫着,策马而出。他们果然是马背上的民族,对于这种事情天生就会。

随着马匹奔跑颠簸,杨天鸿呼吸的节奏变得很慢。此时若是从天空俯瞰地面,朝两个方向看去。就会发xiàn

各自有一条黑线映入眼眸。之前的计划就是这样,手下骑兵分为两个方向杀入牧民部落。杨天鸿知dào

。既然先前布局的合击战策已经达到目的,就不用再担心什么。无论那些白羊部族牧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避免战败惨死的结局。

戎狄杀了那么多年的楚国人,也该是到了还债的时候。

沉重的马蹄声一波一波的踏响了地面,精骑得令,瞬间全速驰骋而出。

“全军——全速冲锋!”

战马奔驰。地面为之害pà

颤抖。

东方终于也在这个时候露出了鱼白,晨幕之下,两支高速奔驰的箭头快速移动,一支箭头直插前方乱作一团的营地,另一支人数较少的箭头作着迂回机动。就快要完成合围。

历州新兵没有任何作战经验。此战,完全是老兵冲锋在前。然而,多达数千的骑兵冲锋之势咆哮如雷,骑阵以四米长矛作为突pò

前驱,一头撞进了帐篷和大车之间,惨嚎之声立时为之不绝,拥有安州甲胄护身的骑兵几乎锐不可当,顷刻之间就穿透了所有出战的牧民骑兵,十几个被长矛活活穿透的牧民惨叫着,被远远抛开。

杨天鸿没有像以前那般亲自冲锋陷阵,他现在的职责是指挥,而不是搏杀。他原以为新兵对牧民的作战不会占多大优势,只是出于先声夺人的考lǜ

而挥军进攻,也考lǜ

到历州新兵必定会在战斗中损失惨重。却没想到,牧民骑兵竟是傻愣愣地与排列开阵势的历州骑兵正面对冲,而不是依靠其本身的机动能力进行游战。结果被一击穿透,没有阵亡的牧民骑兵也似乎是被吓倒了,竟是立在原地发呆。

这帮蠢货,如果使出他们最为拿手的弓箭骑射,历州新兵必定会有所伤亡。

任何小部族都有首领。能当上很多人头头的家伙,自然也不全是白痴。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势攻击,开始有为首的牧民率人突出营地,在一侧摆开骑阵。只是留给他们的时间是在不多,许多慌乱惶恐的牧民自然是往人多的地方凑。一时间喊话声不断,不同的语言多了变成了吵杂的“嗡嗡”之声。

面对来自两个方向上的合击,牧民们所能选择不多,集结在一起后是逃是战成了事关生死的抉择,在看到后翼也被包抄,所有人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这是一股常人力量根本无法对抗的狂暴铁流。

浩浩荡荡的马蹄声中,一个个彪悍骑兵冲撞而入,篝火被践踏溅起,点点火星胡乱抛洒点燃了帐篷。狼奔鼠窜的一幕发生在了牧民营地,那些来不及跑向战马的牧民眼睁睁地看着装备精良的历州骑兵咆哮地直冲而来,在恐惧的嘶嚎中被踩成了肉泥。

安州打造的兵器铠甲,应该是这个时代最为精良的武器装备。杨天鸿手中有钱有粮有资源,对于麾下军队的装备这一块,他从不吝啬。大量投入,果然有着极其丰厚的回报。

手中控有弓矢的牧民瞄准目标用力发射箭矢。他们却惊恐地发xiàn

:从空中落下的箭矢,对于那犹如鬼神一般冲杀的军队没有丝毫作用。箭头没有如同预料中那样直接插入目标身体,却是在盔甲表面轻轻滑过,擦出一道火花四溅的亮光,然后就掉落地面,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这究竟是什么盔甲?怎么可能如此坚固?印象当中,牧民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听说,即便是在南面的楚国,也只有身份很高的将军,才有资格配备这种优质铠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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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五节 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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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控有弓矢的牧民瞄准目标用力发射箭矢。他们却惊恐地发xiàn

:从空中落下的箭矢,对于那犹如鬼神一般冲杀的军队没有丝毫作用。箭头没有如同预料中那样直接插入目标身体,却是在盔甲表面轻轻滑过,擦出一道火花四溅的亮光,然后就掉落地面,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这究竟是什么盔甲?怎么可能如此坚固?印象当中,牧民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听说,即便是在南面的楚国,也只有身份很高的将军,才有资格配备这种优质铠甲。

可是现在,身穿这种甲胄的骑兵,竟然多达好几千。而且看样子,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关键部位也有钢甲保护。

对面就是一群刀砍不烂,箭射不穿的魔鬼。我们这边呢?一个个身上都是轻薄的皮袍。

这种仗,怎么打?

牧民们想也不想,随即鬼嚎一声想躲进帐篷。只不过,人是进去了,却对于改变状况没有丝毫帮zhù

。成群结队的骑兵呼啸而过,冲阵过后,帐篷和里面和人也成了一滩再也认不出人样的血肉残渣。

看样子应该是牧民头领的男人,手里握着弯刀,止不住地发颤。他亲眼目睹自己的胞弟被那些黑甲骑兵撞倒在地上,呼啸而过的情景。片刻,血肉变成了大地的一部分。他悲嚎一声,率领聚拢起来的数十名部众发起了反冲锋。

战场上的人都是疯子。

看到有绝望的牧民发动了反击,亲卫杨峰面甲下的脸庞顿时变得狰狞无比,他握刀右臂抬起高喝“杀”字,座下军马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加快了速度。就这样,一人一骑慢慢地凸出骑阵,在历州骑兵震撼天地狂呼着的“威武”战号中直扑而上。

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战功。公爷说过。此战斩杀牧民的战功,五十颗脑袋才能算是一个戎狄战兵。不过,若是主动冲上来的牧民,那么意义就不一样了。像现在这种失去理智冲过来的家伙,只需yào

五颗脑袋,就能算是一个戎狄战兵的功劳。

有功劳好啊!在安州那边。就能凭着战功换取一大块土地。当然,公爷还说了,若是不想要安州那边的田地,也可以把战功暂时记下来,留着以后换取看中的田地。公爷说话算数,从来没有食言的时候。

对于茫然不知所措的牧民,楚国骑兵就是一群从黑夜深处杀出来的魔鬼。骑兵冲击毫无什么战斗技巧可言。狂奔战马从身边冲过去的瞬间,错身的时候,随之飘起的是殷红的鲜血。兵刃相碰之声不绝,更多的是‘嘶啦’战袍被切开,血肉被斩开的入肉声。

牧民们怎么也不明白,黑夜原本应该是最为安全的时候。没有光,没有火把,甚至就连篝火能够照亮的范围也不大。这些不知dào

从哪里冒出来的骑兵,为什么能够在黑暗当中看到自己的位置?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患有夜盲症。尽管空间与时代的区别与另外一个世界差异很大,却仍然有着不少另外一个世界的相同之处。比如胡萝卜。杨天鸿就在安州南面找到了这种东西。在另外一个世界,这玩意儿应该是从西域传入。胡萝卜素对人体的重yào

性不言而喻。还有就是从安州那边大量捕捞的海鱼。杨天鸿仿照另外一个世界的办法,把海鱼晒干磨成粉末,要求麾下士兵每天饭食都要添加。这种东西含有大量磷质,而且还能补钙。历州新军的伙食标准与安州玄火军完全相同。几个月下来,夜盲症也渐渐得到了改观。

杨峰双眼通红,他的视野是一片血红。一次次挥刀猛斩,每斩之下必有一人重伤堕马,被随后驰骋而过的战马践踏而死。这种时候根本不需yào

什么个人武勇,只要体力足够,马匹能跑。每一个骑兵都是一台杀人机器。

一般来说,骑战中的士兵很难一击就把敌人杀死,除非是战刀刚好斩到敌人的脖子,否则的话,更多情况是剁掉敌人的手臂,或是把敌人斩伤,让其受痛翻下马背,然后再有高速奔驰而过的马蹄会要了堕马者的小命。

在帐篷周围游弋的牧民数量已经不多。只要干掉这些家伙,整个游牧营地都会任由楚国骑兵肆意宰割。

杨峰看见前方有一个像耍杂技一般在玩弄手中弯刀不断咆哮什么的家伙。他刀子玩得很是顺溜。杨峰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公爷曾经说过一句很贴切的形容词“不做死就不会死”。于是,下意识地控马朝那牧民的方向驰骋。杨峰转变进攻方向,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们自然也是立kè

控马追随,整个冲锋阵型被一拉转成了半月形状,仅仅只是不可察觉的一顿,又在咆哮声中直扑而上。

那个牧民还在玩弄刀花,他奔驰期间还在歇斯底里地咆哮,突兀地发xiàn

敌军竟然在冲锋姿态下还能转阵,他忘记了咆哮心下直冒寒气。再看到最前的那一敌将笔直直扑自己而来,竟是抖擞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控马而逃,不料座下战马在这要命关键的时刻却瘸脚悲鸣着翻倒

杨峰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驱马奔驰而至,狂笑着斜身挥出手中的利刃,那被战马压住马腿用惊恐眼神四下张望的牧民被一刀剁中颈部,项上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体喷泉一般的竖立了血柱

在杨峰的狂笑声中,楚国骑兵所属士气如虹乘胜而击,锋芒所指,贼众避不敢战。

天色渐渐亮了。太阳从地平线上喷薄着光线一跃而出,整个大地上黑暗被彻底祛除。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很多不知名的小虫子纷纷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都说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种美味大餐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尽管草叶上还带着露珠,苍蝇蚊虫仍然朝着一片狼藉的游牧营地飞舞过来。

杨天鸿已经下了马,站在一个最为高大宽敞的牛皮帐篷前面。杨峰很是殷勤地从旁边抓起一块还算干净的羊皮垫子,铺在用几块碎木板堆成的简单座位上。杨天鸿坐下来,冷厉的目光注视着帐外。那里。已经聚拢了从营地各个角落里抓出来的老弱妇孺。士兵们吆喝叫骂着,拎着刀子,把他们朝着帐篷这边一一撵了过来。

尽管历州新军编练时间不长,却牢牢记得在训liàn

营里被军官们用皮鞭和棍棒传授的各种命令。数千名骑兵按照各自的编制,分为一个个小队,各自忙碌开来。一部分人在营地各处抓捕俘虏。一部分人负责收拢跑散的马匹,一部分人把营地里各种杂物归拢,还有一部分人负责点火烧水。这次袭击从昨天半夜就开始准bèi

,到了现在战斗结束,无论士兵还是马匹都感到疲劳。草原上条件没有在历州城里那么好,可无论如何,就着热水吃上一些干粮,稍事休息一下,才有精力继xù

下一场战斗。

杨天鸿的目标很明确————五万历州新军要在这草原上纵横奔驰三个月。把所有遇到的游牧部落统统扫光。反正,汉人也戎狄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友谊。顺明帝也交给了自己统管大军的最高权限。小荷当然不可能送往北面成为吐谷浑的什么阏氏。戎狄使节也在京城那边被砍掉了脑袋。脸皮早就撕破了,既然要杀,那就索性杀个痛快,让戎狄也尝尝家里后院被人攻进来肆意洗劫的滋味儿。

对付俘虏很简单。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赶到手持钢刀的军官面前。草原上这个时节气候还有些冷,那军官却在之前战斗中杀出了一身热汗。他把配发的毛巾浸在冷水里,然后捞起来拧干,很是舒服地擦抹着脖子和脸上的汗水。然后斜着眼睛瞟着站在面前的老人,冷冷地问:“说。距离最近的营地在哪儿?”

牧民都是根据牧草长势不断变换着居住营地。牛羊把一处的牧草吃尽,自然就要搬家前往另外一处。这种游牧生活与南方汉人的做法完全不同,却可以把牧草资源最大化进行利用。那老者显然明白眼前这些楚军的目的。他很是轻蔑地看了那军官一眼,偏过头去,一言不发,鼻孔里发出很是清晰的冷哼。

“大单于乃是天下的英雄。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楚人,竟然冲进草原杀人。等到我白羊勇士大军回来,你们必定……”

话未说完,军官已经抡起刀子,朝着老头脖颈上狠狠劈下。怒目圆睁的头颅在空中翻滚。远远掉落在旁边的草地上。

“尼玛,废话真几把多。”

军官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又从水桶里捞起毛巾,用力擦抹着溅在身上的血。做完这一切,他抄起刀子,走到了下一个俘虏面前。

那是一个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表情很是倔强,眼睛却带有无法掩饰的恐惧。

军官低下头,把钢刀架在了少年脖子上,左手却伸进口袋,掏出几块安州出产,用红纸包装起来的麦芽硬糖,笑嘻嘻地说:“本官通情达理,只要你说出其它营地的位置,这些东西就是你的。否则的话,你应该明白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少年从未见过糖块这种东西。他很是疑惑,伸手从军官那里小心翼翼拿起一块,带着发xiàn

新大陆般的神情,慢慢拨开糖纸。尽管没人教过他糖应该怎么吃,可是散发出来的甜香气味已经表明这东西就是一种食物。少年犹豫着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中的糖,黑瘦紧张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

“北面有一个,东面那边还有一个。”

说话的时候,少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军官只是要求自己说出其它营地的位置。这些身穿黑色盔甲的楚国人面貌凶恶,可是看在这些糖块的份上,少年觉得自己应该告sù

他们需yào

的信息。毕竟,草原上汉子都很好爽。遇到陌生人上门,都会热情邀请对方进帐篷里休息,还要宰杀最肥美的羔羊款待对方。

这个世界没有电视电影,少年也没有看过日本鬼子进村用糖块引诱儿童团成员的经典故事。他从来就不知dào

世界上有“鬼子的糖不能吃”这句话。何况,楚国人就是楚国人,什么是鬼子?我不知dào

,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dào



杨天鸿坐在帐篷里。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按照玄火军的装备标准,历州新军同样也是每人都会配发少数糖块。这东西可以在战斗的时候补充体力,也可以用来与草原上的牧民交换情报。对于盐和糖,在牧民看来都属于是货币的范畴。至于茶叶,倒是很早以前就出现了。不过。草原牧民对于龙井、大红袍之类的顶级名茶没有什么清楚的概念。他们最喜欢那种厚重无比的黑乎乎茶砖。尽管那玩意儿都是用劣质茶叶制成,却胜在量大,味道浓郁,喝了以后很解油腻,也能补充人体所需的各种微量元素。因此,在草原上茶砖销量极大,也是牧民必不可缺的生活必需品。

军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北面和东面吗?距离这里有多远,要走多久?”

少年已经把整块糖都塞进了嘴里。这种吃法显然要比用舌头舔来舔去更加过瘾。他嘴里含着糖,含含糊糊地说:“骑马的话。北面那个要走上一天左右。东面那个只要半天就够了。”

军官又问了一句:“真的?”

少年显然是觉得这种问话侮辱了自己的诚实。他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怒意:“哈布拉从不骗人。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哈布拉从不骗人。”

哈布拉,应该就是这少年的名字。

但这已经不重yào

了。对于名字,军官从来就没有兴趣知dào

。自家公爷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兴趣。

军官粗犷的脸上掠过一丝狰狞,手中钢刀毫无预兆的高高挥起,朝着毫无防备的少年肩膀上重重劈下。顿时,一片鲜血冲天喷溅开来,少年脖子被锋利刀刃切开。整个脑袋完全失去支撑,从肩膀上歪倒下来。只有边缘部位少许肌肉和皮肤还在连接着。他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失去平衡在地上来回走动了几步,然后轰然栽倒。

那块糖仍然含在嘴里,尚未化去。

军官提着刀,走向了下一个俘虏。那是一个中年妇女,显然已经被之前的杀戮吓怕了。整个人紧缩成团,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军官嘴里仍然在唠唠叨叨:“本官也不想杀人,可是没办法。你们都看到了,一个老杂种什么也不说,还要咒骂老子。一个小杂种拿了好处也不说实话。周围的营地其实我们早就查看过。北面和东面什么也没有,他偏偏还要说什么从来不骗人。尼玛,本官最恨就是这种信口开河的人。”

军官笑起来的时候很好kàn

,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缩在皮袍里的女人似乎是被他的微笑所感染,也觉得有必要澄清部分事实。于是那女人从皮袍里露出了脸,抬起了头,壮着胆子,颇有些胆怯,也很是悲伤地说:“哈布拉没有骗你,北面和东面的确都有营地。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看看。真的,哈布拉真的没有欺骗你。”

军官把钢刀斜扛在肩膀上,饶有兴趣地说:“真的?”

说着,他又低下头,朝着地面上仍在抽搐的少年尸身上踢了一脚,意味深长地问:“这小子是你什么人?”

女人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这与现场的气氛和情况无关,纯粹只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她咽了咽喉咙,颤抖着回答:“他,他是我的弟弟。”

军官神情冷漠地点点头,手中的刀子横架在了女人肩膀上,声音顿时变得冰冷下来:“废话!你和他是一家人,当然要帮着这小子说话。我现在怀疑你同样也是在欺骗本官。不说实话就是死路一条。尼玛,这草原上的人都是些骗子。若是不好好杀上一阵,恐怕谁也不会老老实实说真话。”

又是一道寒光闪过,又是一道血色飚起,又是一具尸体横躺在地面上。

数千牧民,被分为几十个队伍。相同的审讯过程,在营地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在发生。半个多时辰以后,整个营地里已经看不到一个活着的白羊部落牧民。

这是进攻草原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部落,手段当然要麻烦些。虽说之前杨天鸿已经从各个商队那里知dào

了附近游牧部落的位置。可是这些营地随时都在变动,从牧民口中得到的消息,显然要比从商队那边得到的位置更加精准。

不需yào

什么活口。无论那个叫做哈布拉的少年,还是他的姐姐,其实都没有撒谎。可是这并不重yào

。无论谎话还是真话,到头来仍然还是一刀断头。戎狄杀死的楚国百姓多达千万,杨天鸿不过是略微收回那么一点点利息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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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六节 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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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利品很是丰厚。这种游牧民族营地里数量最多的财产,就是牛羊和马匹。仅仅只是这一处,就收拢了数千匹骏马,数万头牛羊。为此,杨天鸿在出发前已经做好了准bèi

。一百名历州新兵被分了出来,驱赶牛羊马匹朝着来路方向返回。在那里,还有人在等候这接应他们。

不要活口这条命令被执行的很坚决。无论男女老幼,统统都是全部杀光。轮刀子砍人脑袋需yào

很大力qì

。军中专门训liàn

了一批刽子手,只要用刀尖准确割断对方咽喉要害,就能当场致人死命。在这里,杀人已经变成了一种乐趣,一种锻炼历州新兵胆量的考核。能够在战场上杀人是一回事,面对毫无抵抗能力的妇孺下手又是另外一回事。然而,人杀得多了,总会变得暴虐血腥残忍无比。杨天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玄火军就是一群嗷嗷叫的野兽。想要把历州新军培养成同样的状态,就需yào

用新鲜人肉不停的喂养。

渐渐南去的牛羊大队后面还跟着几十辆大车。上面装满了从刚刚覆灭部落里搜出来的皮毛和牛筋。这些东西属于军用战略物资。尽管安州所产的弓弩已经开始使用钢丝作为弓弦,可是其中的技术问题仍然很多。在未来一段时间里,钢丝产量无法满足整个历州新军的需求。想要制作更多的弓弩,牛筋仍然不可缺少。

杨峰已经下令宰杀了一批牛羊,帐篷被扔进火里充当燃料。烤肉的香气在草原上弥漫开来,骑兵们用刀子割下一块块熟肉装进皮袋,再把各自的皮囊装满清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些东西就是自己的补给。

杨天鸿面前摆着一只托盘,里面放着散发着热气的新鲜烤羊肉。现杀现吃的羊肉很是鲜美。只需yào

一点咸盐做调料即可。杨天鸿用刀子割下羊肉,蘸着盐末塞进嘴里慢慢咀嚼。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面色阴沉,一直保持沉默的华俊。

“华师叔,你应该开心点儿。这次出来。你必定可以报仇。”

华俊已经脱去了宽松的道袍,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紧身骑兵制服。从外貌来看,谁也不会把他与“修士”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华俊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出战前,杨天鸿给了华俊两个选择:第一,跟随骑兵大队北出草原。第二,与历州新军主力留下,对付从北方南下而来的白羊部族大军。

这种战争已经不是普通人对普通人的战争。无论楚国还是戎狄,其中都有着修士和萨满的身影。当然,来自修liàn

世界的神mì

力量在战争中并不占据主要因素。决定胜负的关键仍然还是普通人类。若是没有战斗力强悍的军队。若是没有稳定供应的后勤,若是没有实力强dà

的国家,那么一切都是假的。即便是有修士插手,也无法在战争中成为决定性的胜负力量。

当然,修士在战争中的作用也必不可少。他们可以在关键时候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暴,或者是制造某种法力能量场,在敌人当中制造混乱。或者,也可以动用法力使得天降雷火。在有限的范围内焚烧敌军粮草……总之,修士在战争中使用的手段很是有限。却不可或缺。当然,若是敌人军队里的修士出现,己方修士也能主动迎上去。如此一来,战争就变成了王对王,兵对兵。

戎狄这边的修士与南方越族蛮夷一样,都是萨满。这种据说拥有神mì

力量的异族修士。起源可以追溯到数十万年前。他们的力量来源同样也是灵能,只是在灵能使用和控zhì

方面,比中原修士更加注重与自然之间的联系。简而言之,就是在操控天气方面占有优势。反观中原修士,虽然也有着呼风唤雨。设置法坛,披发仗剑求雨的特殊技能。可是比起异族萨满,终究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差距。

中原修士的强dà

之处,在于自身法力深厚,对敌之时毁天灭地的手段。异族萨满在这方面远远弱于中原修士。他们虽然也会使用飞剑,却没有那么精妙的控zhì

手法,更谈不上什么千里之外控zhì

剑光取项上人头之类的神奇手段。

楚国、齐国、赵国三个国家,是对戎狄战争中最大的受害者。尽管三国同样也花费重金招募修士从军,也要求修士们在战斗中最大限度给予帮zhù

。可是,中原修士的战斗方式早已固定。他们在个人单打独斗方面毫无困难,也可以在万军之中轻松容易取下对方上将首级。可是,修士绝不可能用如此直接的方法插手俗世战争。否则,就会遭到天地规则毫不留情的惩罚。

总之一句话:无论中原修士还是戎狄萨满,都可以插手战争。可无论如何,这种插手绝对不能直接,更不可能让修士拎着刀剑冲阵杀人。只要沾上了哪怕一点点俗世普通人的血,都会遭到天地规则毫不留情的惩罚。可若是换了动用法力操纵一些辅助力量,比如暴雨、狂风、地震等等,那么这些自然力量对战争造成的影响,都不会计算在天地规则惩罚的范围之内。

华俊当年全家都居住在幽州。那年,戎狄之所以能够越过长城,就是因为戎狄军中有萨满跟随,利用法力制造狂风,使得烽火台上无法燃起烟火所导致。尽管当时华俊已经身具修为,却还不是戎狄萨满的对手。虽说戎狄萨满在各人力量方面属于弱项,却也与中原修士距离不是很大。一番混战下来,华俊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还好宗主钟元宇收到求救传讯及时赶到,否则华俊必死无疑。

当时的惨剧已经过去了上百年。华俊全家也在那次祸乱中尽数被杀。华俊之所以跟在杨天鸿身边,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杨天鸿嘴里嚼着羊肉,眼睛注视着远处正被官兵们一个个顺序杀死的牧民妇孺,悠悠地说:“华师叔不必担心,这场仗还要打很久。我楚国与戎狄之间的矛盾永远不可能消弭。这里只是报仇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戎狄营地等着我们去血洗。华师叔你不用出手。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好。说起来,戎狄萨满的法子,真是值得咱们好好学习。”

华俊微微点头,脸上的阴沉之色,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他实在不知dào

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杨天鸿。对于战争,中原修士很少参与。就算是在军中担任职位。也极少出手。杨天鸿在此战中的做法,与戎狄萨满很是相似。从历州出发的时候,他居然带上了数十名归元宗修士,并且要求人人都带上十个以上的乾坤袋。其中装满了粮米、干肉、清水、伤药等物资。

这种事情,华俊从未听说过。对于天地规则,修士们有着天生的恐惧,只要涉及俗世,一举一动都要左思右想,生怕触犯其中遭到惩罚。杨天鸿却不然。他做事情显然没有那么多考lǜ

。即便是大量使用乾坤袋这种狂妄举动,也毫无隐瞒。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从出征到现在,天地规则显然对杨天鸿毫无限制。连同华俊在内,跟随杨天鸿这一队骑兵的修士共有四个人。随身这些乾坤袋里贮备的物资足够六千骑兵消耗一个月。当然,能够现场取用,总是好的。反正,牧民营地里多得是牛羊。只要杀了烤熟带在身上,多少可以增加几天的消耗。

想到这里。华俊心里一热,站起身,朝着杨天鸿行了一礼,认真地说:“公爷目光如炬,早早就有了准bèi

。此战,我大楚必定能赢。”

柴宁已经成为归元宗洛图殿的首徒。杨天鸿的确是把人情和资源优势使用到了极致。按照要求。柴宁苦心钻研出了一系列阵法。按照中原修士的规矩和眼光,这些所谓的阵法根本就是不务正业。什么利用法术产生气流,使得骑兵冲击力增强百分之二十;什么在小范围区域内制造热能和强光,使刚刚下过大雨的地面迅速板结变硬。还有更加令人瞠目结舌也难以理解的法子。柴宁甚至研究出了能够在固定范围能操控气流的阵法。按照杨天鸿的要求,这种阵法的作用极其变态。仅仅只是为了让母马的气息随风传到公马那边,引起公马发情,然后躁动不安而已。

尽管只是利用动物本能,却真的很变态。华俊也不知dào

,这种变态到极点的阵法,在战斗中究竟有什么用?

尽管杨天鸿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神mì

,闹出了很多在修士们看来这样或者那样的笑话,华俊却仍然把杨天鸿当做自己的主人,忠实侍奉着。

当日在归元宗山上,杨天鸿发过誓,会带着华俊北上草原找戎狄报仇雪恨。

现在,杨天鸿就是这样做的。

“戎狄修士一天不露面,华师叔也就用不着自己动手。”

杨天鸿扔掉手里啃干净的羊骨头,看了一眼远处刚刚被砍掉脑袋的几个牧民,淡淡地说:“天地规则的限制无处不在,华师叔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杀人的活计,就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华师叔你只要跟随大军,利用阵法让儿郎们占有优势便可。草原很大,随便绕上一圈就是好几个月。这些牧民营地堕入牛毛,只要咱们耐着性子一个一个杀过去,不要说是区区一个白羊部族,就算是单于部族那边也会被惊扰。呵呵!到时候,也就是咱们拨转马头回去的时候。”

华俊沉默片刻,说道:“公爷,您是想要把戎狄从根子上灭掉吗?”

杨天鸿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点头道:“这些野蛮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若是他们老老实实守着规矩,那么也还罢了。偏偏这些家伙生下来就是属强盗的。自己没有的东西,就一定要从别人家里抢过来。钱粮如此,物件如此,女人也是如此。咱们楚国百姓都是老实本分的好人,身边却偏偏有着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强盗。既然如此,咱们只能是用刀枪让戎狄明白这世上的道理。杀一个戎狄无法达到效果,那就杀两个、三个、百个、千个、万个……总之,本公必定要杀得这草原上人头滚滚,再也看不到半个蛮子。想必到了那个时候,牧草也会变得肥美。这块土地也才能够真zhèng

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华俊被说的浑身上下热血沸腾。他是个稳重的修士,只是这种时候也随着杨天鸿充满杀意的话语,整个人变得狂暴起来。当下,华俊恨不得就有几个不长眼的戎狄修士突然冒出来,让自己痛痛快快好好杀上一场。

营地里的杀戮仍然还在继xù

着。地上的尸首数量越来越多。有身高不过车轮的孩子,甚至还有裹在襁褓里婴儿。

没有人留手。反正。牛羊马匹早已收拢,只要在营地里看见任何会动的东西,就是一刀子劈砍过去。若是有人手下留情,带队军官就会当做胆怯畏敌处理。到时候,非但没有军功到手,还会被诸多同袍耻笑。即便回到楚国境内,也是永远抬不起头来。

公爷下了死命令:对于戎狄,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营地里带不走吃不完的东西。统统归拢在一起,一把火烧掉。总之,绝对不能留给戎狄一件可用之物,留下一个日后可能成长起来的狼崽子。

……

草原东北,是杨萁领军突袭的方向。

在杨府家将当中,杨萁属于心性谨慎之人。除了杨天鸿带领的六千主力,其余进入草原的每一股杨家军都是三千骑兵。相比之下,杨萁的战术较为小心。他放出去的斥候数量更多。发xiàn

牧民营地后,发起攻击之前。必定要留下五百至一千骑兵游弋于外。一来是为了用作预备,二来是等待迎战的牧民露出败象,这才下令全军突击。

谨慎小心不是什么坏事情。每个指挥官都有自己独特的战术风格。何况,杨萁每次都能依靠这种战术扩大战果。

眼前的牧民营地属于中等规模。估算下来,人员数量大概超过了三万。杨萁麾下骑兵一层一层的从外围冲进去,就像是用锋利刀子削切着水果。尽管很多牧民上马反击。却无法奈何楚国骑兵身上坚硬的铠甲。听着羽箭撞在盔甲上面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牧民们也渐渐失去了战斗的勇气,从马上被楚国骑兵一个个砍下来。

营地被攻陷了,杨萁命令麾下进行聚拢,派出兵马从外围开始打扫战场。这边的处理方法与杨天鸿那边完全相同————除了留下必须的战斗给养。所有俘获的牛羊马匹统统带走。然后,从牧民口中问出其余营地的所在。再然后,所有牧民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站在一具刚刚被砍掉脑袋的牧民尸体面前,杨萁挥刀昂头狂笑,笑声豪迈:“杀光这些草原蛮子。咱们公爷在南边阵斩十万越族,在这里一样也是威武无比。你们看到没有?这就是公爷要的效果!这就是我大楚国的军队!公爷说了,戎狄胆敢杀掉我一个楚国百姓,就要让上百个戎狄牧民的脑袋来陪葬!大楚威武!公爷威武!”

豪迈的笑声,让杨萁座下的骏马杨空前蹄,‘噜律律——’的嘶啸起来。

所有楚国骑士看见自家降临威武如斯,心下振奋,一个个举起手中兵器,也疯狂砍杀身边聚拢起来的牧民战俘,口中狂呼:“公爷威武”。

这种仗打起来很简单。白羊部落青壮都随着白羊王南下,营地里根本没有半点防备。一场冲杀下来,杨萁这边楚国骑士伤亡几乎为零。牧民虽说天生就是骑兵,却根本不是装备精良历州新军的对手。何况,杨天鸿下令从安州发来了大批手弩。这种兵器精良小巧,弓弦全部用钢丝制成。张焱等人在锻造场里辛苦了好几个月,终于赶在杨天鸿大军出塞以前做出了足够数量的手弩。就算是训liàn

程度不足的历州新兵,骑在马上一样可以用手弩进行攻击。加上用精钢制成的刺枪,根本就是武装到了牙齿。

战斗方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弓弩骑兵在合围之势形成后采取了传统的战术。那便是驭马靠近战场,在前面骑兵的掩护下纵马射箭,每次都能射倒一大片敌军。战况视情况而定,若是允许则不后撤,就迅速补充箭矢,冲上前去接连不断的射箭杀敌,顿挫敌军士气。

杨天鸿再强,也只是一个人。他需yào

更多的手下,更多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将领。从家将当中选拔,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法子。

共有上百名杨家家将随同领兵出塞。杨萁杨峰之类的属于高级将领,还有其余一大批中级军官。从这次规模较大的战争,杨天鸿就能看出了麾下军官的秉性,这大大有利于日后进行选将。杨峰为人喜欢身先士卒,作战取勇悍之道,可堪冲锋陷阵先锋;杨萁为人谨慎,作战较为死板,差不多是按平时的战术杀敌,乃谨慎之道,适合担任策应将领。其余的,还有杨广、杨烈、杨风和杨泗等人。其中,因为出身于楚国军队的缘故,不少家将的战术风格与杨萁相同,都是使用正面战斗之法。不过,这些人脑子灵活,平时也深受杨天鸿的影响。再加上一个个都服用过丹药,修为早早突pò

了筑基阶段。对于兵法的理解,也远远超过普通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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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七节 战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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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有上百名杨家家将随同领兵出塞。杨萁杨峰之类的属于高级将领,还有其余一大批中级军官。从这次规模较大的战争,杨天鸿就能看出了麾下军官的秉性,这大大有利于日后进行选将。杨峰为人喜欢身先士卒,作战取勇悍之道,可堪冲锋陷阵先锋;杨萁为人谨慎,作战较为死板,差不多是按平时的战术杀敌,乃谨慎之道,适合担任策应将领。其余的,还有杨广、杨烈、杨风和杨泗等人。其中,因为出身于楚国军队的缘故,不少家将的战术风格与杨萁相同,都是使用正面战斗之法。不过,这些人脑子灵活,平时也深受杨天鸿的影响。再加上一个个都服用过丹药,修为早早突pò

了筑基阶段。对于兵法的理解,也远远超过普通人。

天地规则之中可钻的空子就在这里。杨萁等人明明已经身为修士,却仍然可以在战阵之上挥刀杀人。这种明显是触犯了天地规则的杀戮,却丝毫不会受到天降雷火的惩罚。对此,杨天鸿早就心知肚明,也不止一次做过实验。之前,他一直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也没有从任何典籍当中找到答案。不过,万事都有其规律。杨天鸿估量着,这是否因为杨萁等人身上先有军职,然后才开始修liàn

的缘故?

军人的职业就是在战场上杀敌。衙役的作用就是抓贼缉盗。这就跟厨师做菜医生治病是一个道理。若是翻转过来,医生做饭,必定那饭菜味道难以下咽,其中还带有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厨师坐在急诊室里给病人问诊,说不定就会抽出一把杀猪刀,拎着病人走进手术室。

天知dào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猜测终究没有任何根据。可是杨天鸿反复思考。事实应该就是这样。否则,也就没有什么合乎逻辑的解释。

杨萁杀人的数量不算少了。还在练气阶段的时候,就杀过不少山贼。现在他已经筑基,这场战斗又在草原上斩杀了数千牧民。光是死在杨萁手上的,就有好几十个。

若是真的按照天地规则,如此惨烈的杀戮。恐怕早就是天地不容,一道雷光下来,把杨萁当场劈得灰飞烟灭。然而,他现在仍然活蹦乱跳,屁事没有。

只能说,尼玛天地规则真的很神mì

。就像女人,在特殊日子里连续流血七天都不会死。

同样还是分出一百名骑兵,赶着牛羊返回历州。

同样也是把牧民营地里所有的东西堆积在一起,然后点上一把大火。火光冲天。站在很远的距离都能看见。

同样也是一个活口都不会放过。杨萁在这方面做得更是残忍。他甚至削尖了几十根撑帐篷的木杆,挑选身体健壮的牧民,剥光衣裳,把削尖的木头从他们****部位插进去,然后把杆子高高竖起,任由这些可怜的家伙插在木杆顶端痛苦哀嚎,自己却带领大军远去。

想当初,戎狄纵马杀戮楚国百姓的时候。也是用过同样的手法。而且,比这还要残忍得多。

公爷说过。这不是报仇,这是收债。当年,戎狄对楚国百姓做过什么,就要千百倍从他们身上拿回来。天底下绝对没有得了好处不给报酬的道理。吃了老子的都给我吐出来,拿了老子都给我还回来。从前那些杀人放火的戎狄就算是老了、死了,这笔账一样要算到他们后代身上。一点不剩统统给老子全部交出。

……

戎狄大军逼近了楚国边境。

白羊王首先向幽州发起了进攻。东辉京在历州一直耐心等待着消息,烽火传讯这种方法戎狄一样也会使用。看着地平线上以接力方式遥遥升起的三道浓烟,白羊王子东辉京立kè

带领六万大军离开营地,朝着距离最近的历州府城冲去。

幽州历来就是战乱之地。楚国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来自草原上的威胁。一时间,楚国北面方向的狼烟犹是在催命一般的冉冉而起。背后插着红色旌旗的鸿翎急使跨马驰骋,每次遇到城池关隘或者驿站,都要挣扎着,用沙哑无比的嗓音连声狂吼:“边关告急!戎狄入侵,边关告急!闲杂人等速速让开大路!”

这是一道道来自边关的警报红线。

鸿翎急使快马所过之处,听闻戎狄又再一次入侵的楚国人呆立片刻,顿时好像油锅里被滴进几滴水那般突然炸起,乱成一团。城镇、乡村、亭间,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全部被点燃了篝火,一堆堆篝火被放置了生草,灰白色的烟雾升向了天空,楚国北方天空布满了人为的烟雾,顺序朝着南方内地迅速延伸。这种古老有效而且非常迅捷的报警方式,在楚国大地上已经形成了系统。只要看到天空中狼烟升起,任何人都会明白战争和死亡已经降临。只不过,在危机面前,各人的反应不同。飘满烟雾的天际之下,早已懂得应该如何自保的楚国人纷纷收拾细软准bèi

后撤。与之相应的是,那些从军队上退役下来老兵居住的地方,连同精装男子都被召集起来。

戎狄,只是纸面上简单的两个字。然而,在中原诸国的百姓平民思维当中,这两个字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强盗”。

从上古时代至今,人类需yào

的其实只是一点点卑微生存空间。可是,到了国家和种族战争的时候,这种空间就需yào

很多条命去搏,用很多血去换。

你能想象自己在忙碌春耕的时候,突然之间家园被烧、亲人被屠杀、一切属于你自己的东西顷刻之间被抢夺的那种痛苦和愤nù

吗?在戎狄的铁蹄之下,你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追兵狞笑着杀戮。然而更加令人痛苦的是,这种事情并非仅仅只是一次,而是反复不断。只要戎狄大举南下,相同的一幕又会再一次上演,千里之野满地残尸,万千村庄烈焰燃烧。飘满尸体焦臭味道的村庄里,那些残垣断壁在述说:戎狄蛮族又欠下了楚人一笔永远无法偿还的血债!

不,不仅仅只是楚人。还有齐人、赵人……以至于中原各国所有可能被戎狄兵锋威胁到的平民百姓。在遥远的上古时代,这些国家其实都有一个响亮并且相同的名字————“汉”。

不过,今年的情况,与往年有些不同。

……

历州。

东辉京骑在马上。手中紧握着弯刀。魁梧健壮的身体看起来无比剽悍,脸上却充满了狰狞和焦躁。

自从分兵来到楚国境内,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甚至应该说是非常糟糕。

以前戎狄大军南下的时候,只要到了楚国境内,就意味着可以肆意抢劫,随便杀戮。楚人做出来的美食东辉京很是喜欢,可惜草原上没有米麦,无法做出可口的饭菜。牛羊当然是好东西,可是再好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觉得发腻。东辉京从部落里出发的时候就打算过。这次来到楚境,一定要多抢些米粮回去,还要抓上几个会做菜的楚国厨师。

楚人的好东西可真多啊!他们在铁器方面的使用实在太奢侈了。种地用的锄头是铁,砍柴用的刀斧是铁,甚至就连做饭炒菜的锅也是一大块铁。真不知dào

楚人究竟是从哪里弄到如此之多的铁?这种东西想要在草原上得到极其困难。吐谷浑大单于也开出重金赏格,要求戎狄工匠们学会从矿石里提炼铁料的方法。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戎狄工匠们的技术丝毫没有进步。他们最多也就是把南方各国抢回去的铁器融化。然后打造成一个个坚硬的金属箭头。

弓箭是戎狄必不可少的武器。据说,上古时代的戎狄祖先都是用野兽牙齿当做箭簇。对于这种说法。东辉京一直都是半信半疑。不可否认,虎豹豺狼的牙齿的确锋利无比,也可以穿透皮甲。可是这种兽牙箭簇的强固程度却很一般。尤其是遇到精钢打造的盔甲,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何况,草原上的猛兽数量不是很多。狼群倒是很密集,虎豹之类的大型兽类几乎看不到踪影。也许。它们都是被戎狄祖先们杀得快要绝种。也导致了现在戎狄后人们连箭簇的材料都无法得到。

草原上制作衣服最多的材料就是皮子。牛皮坚硬,只能用来制作护具。羊皮柔软一些,可是到了夏天就根本穿不住羊皮袍子。戎狄祖先们想出来的应对方法,无非是把羊皮袍子做得宽大些,容易脱也容易穿。草原上的戎狄牧民都习惯把皮袍系在腰间。早上起来天冷的时候就穿上。中午太阳出来炎热的时候就脱掉。当然,按照楚国人的看法,那也不能算脱。最多就是把上身****着,系在腰间的皮袍就这样用腰带围系着。这种穿衣服的方式,在中原诸国通常只有流氓地痞混混才会如此。说好听了是冷热自知,说难听了就是连最基本的穿衣服方式都不会。也难怪,戎狄就是戎狄,野蛮人嘛!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

东辉京喜欢棉布衣服,也喜欢细密光滑的丝绸。不光是他一个人,所哟戎狄贵族都喜欢棉布和丝绸。尤其是戎狄牧民,对于棉布更是有种近乎迷恋的疯狂喜好。每次南方商队过来,所有商品都会在短时间内争抢一空。天知dào

楚人究竟是怎么做出来如此精美的货物。就拿衣服来说,在最炎热的夏天,凉爽的棉布短褂穿在身上再凉快不过。那种舒适性羊皮袍子根本无法相比。

楚国商人运来了很多东西。货物的种类也在不断更新。他们运来了棉纱毛巾,非常柔软,摸在手上有种比最细软羊毛还要舒服的感觉。只是价钱很贵。巴掌大小的一块棉纱毛巾,至少也要二十只羊才能换到。而且数量不多。东辉京弄了几块回来试用。他觉得,在夏天浑身大汗淋漓的时候,再也没有什么比棉纱毛巾浸透了凉水擦拭身上更舒服的事情。那种滋味儿,足以让你忘记一切。

对了,还有酒。

清灵玉液也是商人们带到草原上的贵重货物。楚人的酿酒技术实在是让人没话说。那种清灵玉液味道香醇,喝在嘴里劲道十足。冬天的草原,足以把人活活冷死。那种时候喝上一口烧酒型的清灵玉液,浑身血液都会觉得沸腾起来。东辉京知dào

很多牧民都有储备清灵玉液以备过冬的习惯。这种做法还是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据说。在最寒冷的冬天,只要有一口清灵玉液,就能保住性命,不至于活活冻死。只是,这种好东西的价钱实在太贵。区区一小坛子烧酒,至少也要五十只羊才能换到。

身为白羊王之子。商人的手段东辉京其实很清楚。卖给普通牧民的清灵玉液大多兑了水。能够把一坛子酒兑成两坛子的商人,已经算是很有良心的好人。还有那更为黑心的家伙,甚至可以把一坛酒兑成五坛以上。说起来,也是因为这清灵玉液劲头够大,够烈。否则,若是换了楚国那边的其它白酒,根本喝不出这种味道。

南面的商人过来草原,都是赶着大车。当他们回去的时候,车上就装满了皮子和金银。还要赶着成群结队的牛羊。没人觉得这种交换有什么错误。也没人觉得五十只羊换一坛酒有什么问题。反正,牛羊随时都在繁衍,只要有水草丰美之地,它们的数量就会逐年增加。

交换毕竟是交换,哪里会有直接冲进别人家里抢劫来得爽快?

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今年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甚至应该说是诡异。

南下一个多月了,东辉京所部没有抢到一件能用的东西。

是的,情况就是这样。沿途经过的楚国村镇。到处都是一片残垣断壁。房屋统统都被烧掉,只有乌黑的木头表明这里曾经有人住过。而且烧掉屋子这种举动还是在最近的时间做出来。没有找到一颗粮食,田地里的庄稼也被收得干干净净。尼玛,也不知dào

楚国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土地里居然连一根草也长不出来。

东辉京当然不会明白,杨天鸿手下有一大批来自归元宗的修士。在他这个节度使的严令之下,历州府城北面的所有村庄在一个月内完成了搬迁。所有田地都被修士们用法力摧毁。那是一种在小范围内改变气候和温度的做法。相当于在农田上空弄出一个微缩版本的太阳。用最为暴烈的法子炙烤大地。最多只需yào

三天时间,这块农田就会因为失水而变得干燥无比。再加上多达上百名修士控zhì

雨水在这片焦土上绝对不会落下一星半点……一个多月过去了,等到戎狄大军南下,东辉京所看到的农田,自然也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是的。没有半点生气的干枯大地。

杨天鸿的焦土政策凶狠无比,直接导致了戎狄大军遇到前所未有的后勤困难。在楚国境内,东辉京的骑兵找不到半点草料,只能依靠跟随在后的牧民供应。然而,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在这片土地上,找不到一滴水。就连动用人力挖掘深井,最多也只是弄到少许浑浊无比的泥浆。

东辉京不知dào

父王那边是不是也遇到了与自己这里同样的情况。他实在无法等待,就在幽州那边狼烟联络信号传来五天以前,东辉京就迫不及待下达了进攻命令。

尼玛,再等下去,恐怕整支大军都会在这里活活被饿死、渴死。

东辉京已经不再去想什么皮肤嫩滑,身段妖娆,美丽动人的楚国女子。事情变得很是诡异,麾下骑兵每天都在为了缺水少食相互之间纷争不休。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幽州那边传来命令,自己这边就会提前崩溃。

……

杨悍手握沾满鲜血的钢刀站在历州城墙上,看着脚下犹如蝗蚁一般蜂拥攻城的戎狄大军,线条粗犷的脸上,露出狰狞残忍的冷笑。

历州府城攻防战已经进行了四天。身为杨天鸿亲自任命的历州新军主将,杨悍的确对得起名字里这个“悍”字。四天时间下来,戎狄在历州城下丢掉了多达上万的尸体。巍峨高耸的城墙却依然矗立着,仿佛一道永远不可逾越的钢铁防线。

公爷留下了十万历州新兵。

杨悍原本担忧着这些新兵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与身经百战的玄火军相比,历州新兵实在是让人不放心。他们只接受过最基本的纪律训liàn

,其中大半部分的人都没有上过战阵,也没有见过鲜血。不过,后面的事情发展,让杨悍觉得这种担忧很是多余————城墙后面就是府城,就是多达百万的平民百姓。历州新兵虽然战斗力一般,却都是从本地人当中招募二来。历州此前多次被戎狄攻击,更有几次被戎狄蛮人杀进了关隘。血腥惨痛的记忆,从历州老人口中一代代流传下来。这种叮嘱和痛苦已经牢牢记在历州人心中。哪怕是性子再胆怯的新兵,也会在这种时候牢牢记住自己身后就是家人,就是自己拥有的一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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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八节 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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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不拼命,更待何时?

历州新军从一开始就爆fā

出令人惊讶的悍勇。派上城墙的士兵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守城本来就是楚军的强项,只要占据了地形优势,有足够的守城器械,再多的戎狄也攻不进来。

何况,斥候早已探明了城外的戎狄数量,最多不会超过七万人。

听起来很是人数众多,可是戎狄就是戎狄,这帮吃牛羊肉的狗杂种除了蛮横凶残,根本不会攻城。最多,也就是制造云梯。

在这四天里,历州新军与戎狄已经交手数十次依靠强横野蛮强行攻城,戎狄这边大有用人命填也要填进城的架势。现在,城墙之下已经厚厚地叠满敌我双方的尸体。不过,只要仔细看看,就能看到绝大部分都是戎狄留下。

这场战役,没有杨悍想象中那么难打。

他站在城头,注视着城外正在集结的一队游牧骑兵,全是粗硬胡茬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公爷说过,戎狄最拿手的优势战技,就是骑射。现在,城下正在集结的游牧骑兵显然就是这样。大约有三千多名戎狄骑兵聚集起来,他们亮出了背在身后的弓箭,口中呼喊着莫名其妙的号子,驱动战马向前,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便开始全面加速。从城头上看下去,就像是要用骑兵冲过来攻城。

在过去的几天里,这种情况已经出现过好几次。戎狄骑兵大规模集结之后,就是朝着城墙方向加速奔跑。临到城墙脚下,立kè

朝着天空射箭。大量羽箭射进城内,依靠惯性力量下坠,给守军带来大量死伤。

这就是大规模骑射的效果。类似于另外一个世界集中炮火对某一地段进行轰炸。

新兵就是新兵。面对这种情况有些措手不及,也不知dào

应该如何防备。几天下来,因为戎狄骑射已经损失了数千人。不过,随着孟家商队前天下午带着大量安州军备入城,情况立kè

得到了改观。

看着不断接近城墙的戎狄骑兵,杨悍举起右手。用力捏了个响指。这动作是他从杨天鸿那里学来。公爷英明,智勇无双。杨家家将都把杨天鸿当做是崇拜偶像。很自然的,杨天鸿平日里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家将护卫们模仿的目标。杨悍觉得捏响指这动作很是潇洒,也在暗地里练习了很久。现在自己身为守城主将,当着下属的面使出来,果然是韵味十足。

传令兵会意地高高举起手中红色三角旗,转过身,朝着城墙内部方向重重挥下。

顿时。城墙背后“呼啦”站起来一大片早已集结在那里的楚军士卒。他们两人一组,用双脚蹬开重型钢弩,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无数羽箭立kè

飞上天空,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如同海啸般的狂暴粗线,越过城墙,朝着已经冲到城下的戎狄骑兵呼啸直下。

说起来,对付骑射的办法很简单。只要看准机会。朝着发动骑射的戎狄骑兵释fàng

大规模箭雨就行。

重型钢弩是安州所产的兵器。这种钢弩杀伤力惊人,射程极远。因为弩机笨重。必须用双脚才能蹬开。这就导致了重型钢弩在一对一情况下命中率几乎为零,只能在大规模弓箭兵运用情况下才能产生覆盖效果。杨悍调集了五千名历州新军守候在这里,就是等着戎狄骑兵主动上来送死。

从天而降的密集箭雨让戎狄骑兵瞬间陷入了混乱。气势汹汹的表情从他们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惊恐和无限畏惧。在这种铺天盖地的死亡面前,没有人可以幸免。冲在最前面的人瞬间变成了刺猬。后面的骑兵也根本刹不住脚步,只能悍不畏死的地驱马直接冲撞上去,地面上很快出现了高高叠起的尸体堆,马蹄践踏在尸首上溅起高高的血泉,人仰马翻的一幕幕发生在杨悍眼前。骑兵冲撞。箭如雨下,尸体越堆越高。顷刻之间,数千名戎狄骑兵已经死的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杨悍口中爆fā

出酣畅淋漓的狂笑。

城外,东辉京骑在马上,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

城墙上,到处都是戎狄挑选出来的死士叠人肉城梯。历州府城之外的数目早已经被砍光,制成的云梯昨天就在战斗中全部损毁。就在半个多时辰以前,终于有几个放qì

战马的戎狄勇士爬上了城墙。那个时候,东辉京原本以为大势已定,此战必胜。却怎么没有想到,第一个爬上了城墙的勇士,立kè

就被从四周蜂拥而来的楚军戍卒用戈矛捅死。尼玛,天知dào

城墙背后究竟有多少楚军?东辉京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攀上城墙的戎狄勇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楚军戍卒淹没。

太可怕了。楚人难道不应该是怯懦的废物吗?尼玛,上次跟随父亲白羊王攻打铁阳城的时候,那是多么的顺利。戎狄勇士刚刚爬上城头,楚人将军就立kè

宣bù

投降。在铁阳城,,戎狄掠夺了将近五万的人口和无数华美的财物。看到单单是一个边境城市都那么富裕,戎狄勇士们彻底眼红了。正因为如此,现在东归经根本不在意死多少人才会攻下眼前的历州府城。对于若有戎狄勇士来说,这次攻打楚国是一个难得机会。就是要趁着大单于部落没有过来的时候赶紧抢。还要大抢、特抢,抢个够本!毕竟,这种不受大单于本部约束的战争并不多。如果单于金帐竖立在历州城外,那么即便是再大的功劳,再多的收获,也要老老实实上缴一半。

反正,人死了可以再让女人们生,这种大把捞取好处的机会可不是每年都有。

看着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城墙,东辉京正准bèi

发布命令,继xù

集结骑兵对其它地段发动骑射。楚人就算早有准bèi

,也不可能在所有城墙背后都有弓箭手随时待命。尼玛,要是楚军真有那么多,这仗还打个屁?

就在这时。一个骑着快马从阵列后方跑过来的戎狄哨兵冲到东辉京身边,带着焦急的神情,凑近东辉京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顿时,东辉京双眼圆睁,脸色骤变,不由得张口问道:“这是真的吗?”

那名骑兵连连点头道:“千真万确!”

来自后方不好的消息很快在戎狄大军里迅速传开了。

“草原上被楚人袭击了。”

“部落里的女人和老人都死了。”

“楚军趁着咱们出兵的时候。席卷了草原。现在,部落里的人全部死光。他们下手太狠,连牛羊马匹都没有留下。”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继xù

作战。东辉京以最快的速度下达收兵命令。然后,带着聚集在身边的十几个大小部落首领,脸色铁青朝着大帐方向快马奔去。

大帐里的气氛很是严肃。外面的卫兵也是惴惴不安。整个营地上空,都弥漫着令人不安的焦躁空气。

东辉京双目睁大,狠狠咬着牙齿,脸色狰狞坐在大帐正中的主位上。恶狠狠盯着几个刚刚收到消息就叫嚷着说要马上撤兵的部落首领。虽说大家都是白羊部族一脉,可是部落就是部落。戎狄的社会结构就是如此,大家都尊奉大单于的号令,可是私底下仍然还是注重个人部族的利益。白羊部落也是如此,除了白羊王的亲族,下面管辖着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平时没事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喝喝酒,唱唱歌,玩玩女人。高喊几句“白羊王万岁”。这一切都是看在白羊王英明能够带领大家抢劫发财的份上。现在,老巢被人攻占。那么就再也顾不得什么抢劫钱财,第一要务还是赶紧回去清点损失,把楚人强盗统统撵走。

这种情况下,根本谈不上什么团结。这些小部族首领没有当场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已经很给东辉京面子了。

东辉京是知dào

老巢被人劫了,心情也很乱。但是他更知dào

一点————那就是现在回到草原也没有用了。消息是从北面传来。部族也是在半个多月前被攻击。就算是现在立kè

领兵回去,也根本做不了什么。想来,楚人的手段应该与自己差不多。不外乎就是抢劫杀人。现在回去,除了一堆干枯发臭的尸体,什么也不可能留下。语气这样。还不如趁着大单于不在这难得的机会,从楚国历州这里找回损失。

部落没了可以重建,女人没了从其它地方抢回来就是。只要有丰美的水草之地,牛羊就可以繁衍。只要男人努力些,就能让更多的女人怀孕,生养后代。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基础,是要拥有足够的生活物质。若是没有钱粮,没有衣服帐篷,没有食物,还谈什么狗屁的重建?

草原上什么也没有。除非,在历州这里抢到了足够多的粮食和军械,回到草原后才能吞并其他小部落来壮大自己。

东辉京毕竟要比其它部族首领见多识广。否则,白羊王也不会把六万大军交给他来统帅。

“与其在这里说些没用的废话,不如再加把力qì

杀进历州。”

东辉京睁大全是鲜红的双眼,怒雷般的声音在大帐上空咆哮:“我们应该继xù

杀进去,你们现在就是回到草原有什么用?你们幸存的族人都告sù

你们了,部落在什么时间被劫杀。有的是一个月,有的是半个月,还有些时间甚至更早。现在回去,你们能做什么?给死人收尸吗?还是抱着被烧掉的帐篷大哭一场?反正,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难道他们忘了,报gào

消息的人说对方的军队是什么人吗?”

说到这里,东辉京加重了音量,爆fā

出“嗡嗡”的回音:“是楚人!是楚人的军队!他们很卑鄙,趁着咱们南下的机会,趁机北上。我们被历州城墙挡住了道路,他们却在草原上肆意杀戮。要报仇!一定要报仇!要加派人手进攻,历州楚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只要大家再加把力qì

,就能冲进去。到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女人、钱财、粮食、铁器,还有上好的美酒……所有这些。难道你们都忘记了我们为什么要来历州的吗?”

巨大的牛皮毡子帐篷里,十数个部落的首领双目爆闪凶光。他们出兵时几乎把所有能作战的男子全部征召了,每个部落里留的都是老弱和妇女,一旦遭受攻击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正因为如此,听到来自后方的消息,一个个根本坐不住。

东辉京继xù

冲着这些心思各异的部落首领咆哮。

“你。你,还有你。你们部落里的男人都还在。男人还在部落就不会消失!应该杀进去,抢光楚人的女人、食物、军械,把所有楚人都变成咱们的奴隶。这样做,你们还有重建部落的机会。现在楚人的关隘已经被我们攻破,父王在幽州那边进展顺利。可是我们呢?只要越过前面的城墙,里面就有美丽的女人、诱人的食物和锋利的军械。动动你们的脑子,你们是要回去看着部落的残墟?还是杀进历州去抢夺人口和东西来重建部落?难道你们是傻瓜吗?这种选择还有什么好考lǜ

的?”

东辉京赤红着眼珠子,双手也是握得“嘎吱——嘎吱——”直响。草原上互相吞并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反正被劫都已经被劫了。被杀的人也不可能留下姓名。东辉京现在的想法是从楚国这里补回损失。除此之外,也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想。毕竟,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从这里撤回草原至少要十六天时间。派兵支援已经来不及,也根本就不现实。

他看向诸部首领,看见他们似乎还在犹豫,脸上尽是坐立难安的模样,知dào

有些部落还是会坚持要撤兵。等待片刻。看见还是有几个部落首领站起来表示要走。这种举动立kè

产生了连锁反应,其他人也站起来表示要离开。看着这些满面惶恐。惴惴不安的家伙,气得东辉京心里直冒邪火。

一个为首的男人壮着胆子站起来,朝着东辉京行了个礼,认真地说:“事情已经很清楚清楚。我们这次攻打楚国就是为了得到粮食女人和财物。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楚人要比过去更难对付。城外没有水,没有粮食。甚至连草料也无法找到。就算是继xù

打下去,我们又能吃什么?喝什么?难道像灾年那样喝马血吗?退一步看,就算楚人没有在草原上发动攻击,我们也无法深入楚国境内,最多也就是攻下历州。看看这几天的战斗。大家都是死伤惨重。楚人把周围的树木全部砍光,没有留下给我们制作云梯的材料。还有,楚国正在派兵支援历州和幽州。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大军就能赶过来。再继xù

进去,就会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优势楚军包围。继xù

呆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我的部落不会再进攻什么历州,我们要回家。”

“是啊!再打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不如趁着现在还有部分存粮,赶紧回去来得好。”

“女人和老人都在草原上,要是没了他们,就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就算抢回去的东西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要是有足够的云梯和木头,这仗倒也可以打下去。问题是周围能砍的树都被砍光,咱们不可能骑着马攻城。看今天的样子,楚人那边已经有了准bèi

,骑射对他们没有效果,反而咱们自己死伤惨重。再打下去,恐怕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有了第一个人站起来说话,相续就有好几个部落首领也是同样的意思。他们认为这种战斗已经不可能继xù

下去,既然老巢受到了威胁,最好还是退兵回去重建部落。当然,也有些部落首领仍是不表态,但是看他们不断转动的眼珠子显然也是陷入了犹豫,不知dào

该怎么选,仍然在观望。

东辉京脸上浮现出狂暴无比的怒火,霍地站立起来,他目露凶光,森然盯着那几个反对声音最大的部落首领,冷冰冰地问:“有哪几个部落愿意留下来继xù

作战?或者,你们都想要离开?”

白羊王之子的威严,倒也发挥了些作用。不过,只有四个部落首领表示愿意留下来继xù

作战,其他部族首领皆是默不作声。还有几个人已经站起来。大帐之内的局势已经很明显,要求退兵的人占绝对多数。

东辉京右手用力握住了刀柄。这动作的幅度很大,帐篷里的空间不是很宽敞,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了他脸上的凶狠。之前站起来说话表示反对的部族首领眼皮猛然一跳,下意识的也抓住自己的佩刀。同时,也用眼神示意几个相熟的部族首领,一起迈开脚步,朝着大帐出口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

“都******给老子站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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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九节 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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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辉京握住刀柄的手指丝毫没有动弹。此刻,他心中杀意大涨。只不过,这些反对的家伙数量有些多,还需yào

说些话来拖延时间。帐篷外面都是自己的亲信,东辉京进入大帐之前已经派人出去带兵过来,等到手下聚集,就能重新拿回主导权。

能够当上部族首领的人,都不是傻瓜。听到帐篷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看到阳光从外面发射进来的刀枪光线,几个想要离开的部族首领纷纷心里一沉,知dào

这里已经被团团封锁,自己再也走不出去。

为首的男子把心一横,冲着东辉京连声怒吼:“别以为我们是刚出生的羔羊崽,既然敢来这里议事,我们就有了准bèi

。一旦我们回不去,部落里的部众就会知dào

我们是被白羊部落杀死。他们会为我们报仇的!会的!”

东辉京被这种怒吼惊的稍微一愣,眼睛里的杀意顿时暴涨。现在,他似乎知dào

为什么会有幸存者千里迢迢跑来历州报信了。楚人果真是狡猾无比。他们就是想要现在的这个效果。只要草原上被袭击的消息传来,就会让戎狄联军因为心忧部落族,各自变得疑神疑鬼。然后,迫使进攻历州的戎狄大军退兵。就算是自己不愿意退兵,也会不可避免与想要退兵的部落之间产生内讧。

好歹毒的阴谋。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不可避免要引发分裂,甚至可能会让整支联军瞬间崩溃。

只不过,东辉京他是想明白了,但那颗缺乏谋略的脑袋想不出破解的计策,只能握住刀柄,眼睁睁地看着诸部首领退向大帐出口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外面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浑身是血,脸上还带有箭伤的戎狄士兵。他刚一进来就连声喊叫:“大王,我们被攻击了。那些楚人,他们……他们冲出来了!”

……

杨天鸿驭马立于高坡之上,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正下方燃烧的牧民营帐。

这是今天刚刚被灭掉的一个游牧部落营地,也是率兵攻入草原以来,自己这一路灭掉的第四十七个营地。计算下来,光是自己麾下的六千骑兵,已经杀掉了十几万牧民。

杀人其实很简单。尤其是很多牧民被俘虏的情况下,根本不需yào

像战斗中那样花费力qì

就能致人死命。杨天鸿麾下的归元宗修士会在楚军将士身上释fàng

诸如清风符之类的法术。这种灵能技法平日里只是用作修士打发时间。具体功效,也只是让携带符箓的人在两、三个时辰内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做事情变得更加轻快,也不需yào

耗费什么力qì

。这种时候,拿起战刀杀人,也就变得轻松容易。即便是一次性干掉上千的戎狄牧民,也不会觉得疲劳。

在草原上放火,往往可以烧上很长一段时间。牛羊毛毡都是引火之物,大面积烧尽的牧草对于戎狄来说就是一场灾难。这意味着在该区域内牛羊没有食物,就算进攻楚国的青壮能够及时回来,也只能是另外寻找新的居住之所。何况,杨天鸿这次进攻草原,真zhèng

是做到了心狠手辣。沿途经过的水源地统统都用尸体加以污染。说起来,修士做这些事情的确是效果非凡。人人都知dào

尸体高度腐烂之后会产生毒素,历州骑兵只需yào

在水源位置大量杀死俘虏的牧民,然后由归元宗修士出手,在堆积尸体的水源地带提升区域温度。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尸体就会因为高温产生腐化迹象。用不了几天,这块水源就充满了肉毒菌和各种瘟疫病菌,短时间内再也无法饮用。至于自然自我净化之后再次变得洁净下来,那至少也是几年以后的事情。

让戎狄没有草料,没有水喝,没有牛羊。

每一次灭杀营地,杨天鸿都要留下一个牧民放走。否则,进攻幽州和历州的白羊王大军,根本不可能收到消息。

历州方面杨天鸿并不担心。有了玄火军老兵助阵,有了来自安州的优质兵甲,守住城池绝对不成问题。至于城市外面那些荒芜之地,只要戎狄大军退走,归元宗修士仍然可以使用灵能使田地恢复原状。毕竟,那只是在小范围内制造的干旱无水,想要改变起来,也很是简单。

杨天鸿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现在只能等待这些计谋是否奏效。他知dào

一个事实,游牧民族总是认为农耕民族无法深入草原对他们发动攻击。正因为如此,完全陌生的敌人往往能够对毫无防备的人造成致命伤害。

生活在一块区域的游牧民族对草原熟悉,对附近有什么大部落更加熟悉,每一次到了季节变换的时候,一些没有约束力的口头联盟就会在草原来回飘,相熟的部落联合在一起期望能弱小联合来抵抗强dà

部落的攻击,这也才发生每年春季各中小部落不断游荡的事情。他们这是在游荡中寻找相熟的部落,进行短暂的联合,等待季节再次变化就会分开各自放牧。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单于本部辖制白羊王部族,白羊部族对下面的小部落进行管辖的现状。

历州骑兵在杨天鸿的率领下早已经习惯了在草原作战的方式。他们是这个世界身为农耕民族的一员,却率先懂得什么叫机动性作战的农耕民族军队。更重yào

的是,他们是楚人,是汉人。只要这种胜利持续下去,杨天鸿个人声望也会在历州达到顶峰,再也没有人胆敢对他提出质疑。

当然,这种作战方式极端残忍。用另外一个世界某些砖家叫兽的话来说,就是无视民族大融合的伟大之处,一定要争当眼光狭隘的民族独立主义分子。像杨天鸿这种残忍毒辣凶狠的家伙,一定会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一定会被千千万万爱好和平的人唾骂,一定会因为******罪站在国际法庭上被无数正义和平的人所审判。

华俊这些天也没有闲着。前前后后灭掉了四十多个游牧营地,斩杀了十几万戎狄牧民,其中自然也有几个萨满。

准确地说,应该是六个。

草原很大,戎狄数量也很多。以单于本部为例,戎狄牧民就多达上千万人。白羊、娄烦、休屠等部落都是戎狄大族,还有左、右贤王部族,以及实力远远不如他们,数量上却多如牛毛的各种匈奴小王。

五万历州骑兵听起来数量虽多,可是撒在草原上,根本连影子都见不着。这些天来,对于白羊部族的袭击最多只能算是骚扰。尽管灭杀了相当一部分游牧营地,却没有真zhèng

损及白羊部族的根底。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草原太大,戎狄太多。

不过,这种袭扰战法并非毫无作用。婴儿从生下来到成人,至少需yào

十多年的时间。戎狄虽然精通马术和弓箭,却也不可能把十几岁的娃娃当做骑兵使用。一次袭扰不够就两次,两次袭扰不够就三次……总之,杨天鸿已经下定了决心,这种袭扰战术必定要以历州为后勤基地,持续不断的坚持下去。戎狄年年南下掳掠,为什么楚人不能效仿戎狄,派遣小规模高机动性的军队在草原深处来回纵横?哪怕就算是杀掉一个戎狄牧民,也意味在将来戎狄军中有可能少了一个潜在的骑兵。

一加一等于二,二减一等于一。有些时候吗,高明的战术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楚国牢牢占据着人口、后勤、科技以及兵器等方面的诸多优势,戎狄根本不可能对楚国造成任何威胁。

六个萨满,实力最为高强的一个,已经拥有相当于中原修士筑基第三层的水准。这些萨满在戎狄牧民当中的地位很高。草原上面积广阔,医生之类的社会服wù

人员数量稀少。很多时候,萨满也就代替了医生的位置,说是游历天下,其实也就是间接帮zhù

牧民。这种做法与中原修士颇有些类似。很多民间传说里,都有着道士帮zhù

穷苦百姓的例子。比如某人遭遇劫难耗尽家财,无计可施的时候,因为善良,把自己手中最后几枚铜钱给了街边看起来很是可怜的乞丐道人。于是那道人为了感恩,把某人家中水井变成了酒井。于是,某人重新享有了富贵,然后子孙满堂,寿终正寝。

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主人公都是勤劳勇敢的善良之辈。这也表明,人类从来都是爱好和平,喜欢与善良之人打交道。因此,故事里的修士从来只会帮zhù

他们,反而对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不屑一顾。

杨天鸿知dào

现实世界绝对不是这样。修liàn

之人其实也很势利。然而,平民百姓的数量总是要远远多于地主老财。因此,在故事里的财主们,一直都被当做负面角色加以讽刺。

草原上的萨满也喜欢钱。表面上说四处游历,其实还是因为部族首领拿出钱财,请求这些萨满来到自己营地,以便使生病的族人得到医治。对于这种戎狄内部奇特的社会结构,杨天鸿没有任何兴趣。华俊却不愿意放过这些萨满。他在战斗中杀掉了其中四个,昨天硬生生玩死了第五个。现在,华俊手上还有最后一个。

那的确是一种游戏。至少在杨天鸿看来如此。

华俊抱着双手,冷冷注视着被两名如狼似虎历州士兵按倒跪在自己面前的戎狄修士。

那是一个外表看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戎狄有着秃发的习惯,杨天鸿从不觉得脑袋中间剃得精光,周边地区却留着毛发的发型究竟有什么美感。戎狄却很是喜欢这种特异古怪的造型。这个世界的楚国恐怕没人知dào

什么是地中海。戎狄就更不可能明白这种发型在另外一个世界代表的意义。中年萨满浑身上下衣服都被剥光,跪在那里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是仰着头,用凶狠仇视的目光盯着华俊,恨不得用眼睛把他活活杀死。

跟在杨天鸿身边久了,华俊也学会了很多专门用来整治对手稀奇古怪的方法。什么把活人衣服剥光然后关进全是蚊子的房间;什么把老鼠装在笼子里然后在笼子外面加热再把笼子紧贴在某人肚皮部位让老鼠受热狠狠咬啮某人;还有把某人头皮割掉一圈把他捆在太阳下面任由伤口腐烂然后苍蝇围过来在腐肉表面下卵孵化之后变成蛆虫钻进皮肉钻进骨头钻进脑子里把某人活活变成养育无数只苍蝇的可怕温床等等。

华俊以前没这么变态,真的。

仇恨能够改变很多东西。比如,把很多年前英俊潇洒心地善良的华俊变成现在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反正,老子家中已经没人了。十年报仇不算晚,老子就耐心等着你****的后代生下来,然后再把他们一个一个干掉。让你也尝尝全家被灭的滋味儿。

华俊的理想非常伟大。他要杀尽全天下的戎狄。华俊早就不再顾忌什么该死的田地规则。难道,就因为我是修士,戎狄就能肆意灭杀我的家人,我却只能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袖手旁观吗?这究竟是什么狗屁道理?

华俊一直跟在杨天鸿身边,骑兵进攻营地的时候,华俊也出手干掉了几十也戎狄牧民。天地规则当时就降下了好几道雷火。只不过,华俊使用了杨天鸿传授的办法,巧妙避开了天雷惩罚。

说起来也很简单,不过是一根避雷针而已。那是把帐篷架在地面上,外面顶端高高竖起一根金属棒的做法。华俊站在帐篷里,朝着戎狄营地不断释fàng

灵能,把最为悍勇的戎狄骑兵一个个射下马来。老天爷对于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当然看不过眼,于是一道道雷电也就劈头盖脸砸下来。事情就是这么古怪,雷电顺着避雷针被引导进入地下,站在帐篷里的华俊安然无恙。

这是杨天鸿的一次实验。说到底,天降雷火的本质,仍然还是雷电。至于火焰,那是雷电来到地面上与其它接触物之间产生的热能效果。杨天鸿没敢让华俊多杀,也就是随随便便干掉几个普通戎狄。既然这种程度的天地规则惩罚可以利用避雷针避开,那么杨天鸿心里也就有了更多的想法和主意。

当然,就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停留在实验阶段。

这里是一个刚刚打下来的戎狄营地。在地图上,这里被标注为青云海。表面上说是海,其实就是一个面积二、三十里的水潭。河水弯弯曲曲从草原上流过,在这里的低洼地带汪集起来。水很清,可以看见有游鱼在其中。岸边长满了青草,随手折下一根,立kè

就能闻到新鲜草汁的味道。

戎狄在选择水草方面很有一套。这种景色宜人水草丰美的地方,在草原上也不多见。杨天鸿的袭扰战术就是要让戎狄失去生存根本,自然也就没有道理白白放过清月海。

士兵们在地面上已经挖好一个土坑。坑不大,深度却超过五米。随军修士们用法术控zhì

住周围的土壤,封闭了水源从地下冒出来的各个角落。然后,华俊狞笑着,拔出匕首,在紧紧捆缚的戎狄萨满胸前切割开一个诡异的符号。

传说,上古时代众神之战,皇帝的女儿旱魃对战风伯雨师。无比强烈的干旱热气瞬间把风伯雨师带来的狂风暴雨清除一空。据说,这固然是因为旱魃本人乃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本身就带有无比强烈的阳气。更重yào

的,还是旱魃精通一套专门用于聚集阳光和烈日精华的阵法。这才能够在战阵之上封闭了风伯雨师的神通,把昏天黑地的狂风暴雨瞬间清除,天地间重新恢复清朗和光明。

华俊在戎狄萨满身上用匕首刻画出来的图案,就是烈阳阵法。当然,上古时代的旱魃阵法早已失传。华俊现在切割出来的阵图,乃是归元宗洛图殿的研究心得。这种烈阳阵法制作简单,前提却是要用不少于筑基修为的修士为引,然后用其本人身体鲜血和皮肉为载体,才能引发阵势发动。

杨天鸿要毁掉清月海。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里变成毫无生机的枯槁之地。然而,修士在固定范围内改变气候倒是不难,却不可能持续太久。最多也就是两个时辰左右。想要毁掉清月海,必须要让这里永远被干旱笼罩。很自然的,杨天鸿也就把目光放到了被活捉的这些戎狄萨满身上。

华俊操刀根本没有丝毫心里负担。匕首插进萨满身体不是很深,最多也就是半厘米左右。只是弄得那戎狄萨满浑身是血,看起来很是恐怖。他一直在惨叫,却无法动弹。捆仙索牢牢束缚了他身体活动的每一个关节。左右两边还有如狼似虎的士兵抓住头,按住肩膀。距离大军开拔还有一段时间,华俊也就显得从容不迫。说起来,烈阳阵法不仅仅只是刻画一个就够。想要达到最佳效果,还需yào

在戎狄萨满身体后背、胳膊、大腿上都刻下相同的图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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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节 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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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修士都曾经问过这样的问题:天底下究竟是什么东西最可怕?

答案有很多。不过,其中最为接近真实,也是被大多数人认同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怨气!

杨天鸿知dào

另外一个世界有一部颇为有名的岛国恐怖片,叫做《咒怨》。

怨气的产生有很多原因。换在这里,也是一样。华俊此前就对戎狄萨满百般折磨,用最为残忍的方式对其蹂躏。杨天鸿自认为也是身经百战,心性和神经粗大,很多事情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是看到华俊折磨那戎狄萨满的手段,杨天鸿也不由得胆战心惊,只能是摇头走开。

草原上多的是地鼠。华俊捉了几只,用法术催促着地鼠插戎狄萨满****里钻,狠命啃咬从身体里脱出的少许肠子。人类的眼球应该可以脱出眼眶少许,华俊还是用法术招来苍蝇和蚊虫,又用粘胶把那戎狄的双眼眼皮固定住,任由苍蝇蚊虫肆意叮咬。几天下来,那戎狄萨满早已经是双眼流脓,疼痒不止。尽管他运起全身功力对抗这种折磨,却还是不可避免活活被弄瞎了一只眼。

愤nù

、憎恨、痛苦……所有这些,统统都在戎狄萨满身上释fàng

出来。杨天鸿相信,如果不是有着捆仙索的束缚,就算是华俊拥有无比强dà

的元婴修为,也会被那仅有筑基实力的萨满猛扑上来,不顾一切抱着他咬牙乱啃,直到两个人同归于尽才肯罢休。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发生。华俊已经在戎狄萨满身上切割开足够的烈阳阵法。士兵们把浑身****,口中因为痛苦不断惨嚎尖叫的萨满倒提着腿脚,整个人头朝下,脚朝上,直立着倒插在事先挖好的土坑之中。

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填土,埋人。

烈阳阵法一旦在地下发动,方圆十里之内,必定是寸草不生,三十年之类,此地也会变得干旱贫瘠。不要说是草木植物,就连虫子老鼠也要远远避开。

华俊对于戎狄恨之入骨。之前从归元宗洛图殿那边得到阵法传书的时候,华俊就直接翻开标注着“慎用”二字的部分细细观看。说起来,烈阳阵法就是一种狠辣的灭绝之法。方圆十里的毁灭范围并非只是最大极限。如果使用得当,添加一些特殊手段,毁灭范围还能扩大十倍以上,达到方圆百里的最佳效果。

只要能够多干掉几个戎狄,哪怕是再伤天害理的事情,华俊做起来也是毫无心理负担。

那个被活活倒埋在地下的戎狄修士身体内部已经被彻底改造过。华俊最近一段时间很是忙碌。他从草原上抓来了多达上百只雌性地鼠,又弄来几个被俘的戎狄少女,强迫她们与萨满交合,从而得到萨满精、液。把人类精子和母老鼠混杂,从而达到促使母老鼠怀孕效果的做法,应该是另外一个世界颇为高深的生物科技。可是在华俊手中,根本就是充满了仇恨的最残忍报复行为。灵能是个好东西,修士的法术也是极为高深。上百只母老鼠在短短时日内纷纷怀孕。华俊使用道法,促使这些可怜的大肚子母鼠在几天之内就达到了即将生育的程度。

接下来,就是整个计划当中最为残忍的实施部分。

总共九九八十一只母老鼠的肚子被剖开,华俊取出怀有胎儿的母鼠子宫,又依照杨天鸿传授的高明手术技法,先是用药物把戎狄萨满麻醉,然后把八十一个老鼠子宫全部放进他的肚子里。如此一来,有了合适的温度和环境,短时间内,萨满也就代替那些可怜的母老鼠,成为了暂时孕养地鼠胎儿的人体机器。

手术是在今天早上进行。毕竟,子宫里的地鼠胎儿不可能坚持太久。烈阳阵法最强版本的关键,就是要让胎儿活着。说起来,也是杨天鸿智慧无双。洛图殿研制的烈阳阵法最强版本要用三个怀胎六月的孕妇为辅助。同样也是跟随作为阵眼的戎狄萨满倒埋地下。胎儿已经具有简单的神智,对于出生,对于外面的世界,有着无比强烈无比迫切的渴望心理。一旦被埋入地下,也就意味着永远不见天日。何况,还是最为阴毒的头朝下脚朝上永远不可能翻身转世的做法。就这样,无比强烈的恨意和怒意,也就驱动烈阳阵法以最为迅猛的速度运转来开。由此造成的结果,就是方圆百里之内毫无生机,一切有可能诞生出来的东西,无论动物还是植物,都会被滔天的怒意和恨意封闭,活活掐死。

这种阵法的确是有伤天和,为天地所不容。华俊也是考lǜ

到这一点,才听从了杨天鸿的建议,放过来原本从戎狄战俘中挑选出来的三个孕妇,转而使用了以戎狄萨满精、液怀孕的母老鼠。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只要是怀孕的生物,无论老鼠还是人类,同样都会产生怨气。九九八十一只地鼠胎儿暗合天数,即便以怨气成精作乱,也只是属于妖怪范畴。日后即便道行大了,人类修士也有足够的理由将其灭杀。反过来,若是用人类胎儿运转烈阳阵法,就很是残忍,也会产生很多不利因素。虽说短时间内还看不出什么,却会在冥冥之中对杨天鸿以及华俊产生影响。到了那个时候,华俊就会从复仇者变成肆虐者,彻底失去了报仇雪恨的大义。

地上的土坑已经填平,数十名骑兵操纵马匹在那里来回践踏,把地面踩得严严实实。烈阳阵法一旦运转起来就不可能停止。最迟今天晚上清月海这里就会出现枯水变化。若是想要这种情况得到改变,除非是把被活埋的戎狄萨满从地下挖出来,再用高深法力超度那被死死禁锢的九九八十一只地鼠胎儿。否则,这里永远都是一片死地。

看着参军在羊皮纸书稿上仔细画上了清月海和周边地区的红线,在中间位置打上了醒目的危险信号。杨天鸿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他转过身,骑上马,朝着早已准bèi

好,整装待发的骑兵们挥了挥手,然后朝着北面方向纵马而去。

清月海的确是一片富饶之地。这种地方,应该属于楚人。暂时摧毁只是便宜之策,等到把戎狄远远赶出草原,彻底远离汉家江山,杨天鸿还会回来,把毁灭根源彻底清除。到时候,一切又会恢复原来的模样。

……

东辉京已经不复出兵前的意气风发,更加不存zài

什么攻下历州府城之后应有的豪情壮志。自从部族联军内讧开始,一切事情都让东辉京焦头烂额。部落首领们一个个都想着要回去,没人愿意留下来打仗。还有更糟糕的,与幽州那边的联系已经中断。东辉京不知dào

白羊王那边的战况,也不知dào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出兵入侵楚国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的结果,但它真的很神奇的发生了,一切只因为那支突入草原,袭扰了白羊部落后方的楚国军队。

“这次恐怕是完了,全完了!六万的白羊勇士难道就要葬身在这里?”

虽然只是想法,仍然还是让东辉京忍不住生出寒意。

东辉京努力的想让自己的脑袋变得冷静下来。可是,诸多事情他根本解释不清楚,也超出了他的认知程度。因为他也不知dào

到底是谁在草原上领兵袭扰。说起来,楚人应该没有这么勇敢的将军。和很多游牧民族的想法一样,东辉京坚定认为楚国人根本没那个胆量和实力进入草原的深处作战。可是现在,他派去联系后方和幽州的使者一去不返。谁也不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历州城墙之下,草原儿郎的尸体和楚军的尸体依然躺在那里,看上去说不出的凄凉。

东辉京不甘心啊!难得有一次机会率军攻打楚国,眼见已经攻到了历州城下,为什么会发生草原的老巢被攻破这种事情?

冲进大帐的士兵脸上全是慌乱,惊恐不已地颤抖连声:“报,报、报!首领,楚人……楚人出来了。他们杀出来了!”

东辉京没有理会冲进大帐报信的侦骑,他不顾一切跑出来,睁大眼睛,看向历州府城的方向。紧闭多日的城门已经打开,吊桥从城头上缓缓落下。一支无比雄壮的骑兵从城内狂奔而出,立kè

对戎狄本部发起了冲锋。

杨天鸿从来就没有被打了不还手的习惯。家主尚且如此,麾下家将又怎么可能是缩头乌龟?杨悍身为历州守军主将,对于战场上审时度势的能力自然还是有的。他没有把十万历州军全部投入防守,而是留下生力军在城内养精蓄锐。

戎狄本来就不善攻城。铁阳城的陷落,是一个特例。其中个更多的,还是守将本人贪生怕死。历州城防坚固,后勤物资保障充足。本来就已经进攻了很多天,筋疲力尽的戎狄军队根本无法建立防御,也根本没有想到一贯懦弱的楚军竟然会从城内冲出来。顿时,戎狄防线被摧枯拉朽般的切开,冲进战场的楚军骑军也蛮横地直冲向前。东辉京看见自己的手下四散奔逃。但是逃不了多远,就被分出来的小股骑兵进行追杀,整个散布在营帐外围的戎狄军队瞬间被淹没。

所有白羊部族首领也跟随着东辉京的脚步跑出来,胆战心惊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这还是楚人吗?怎么跟咱们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楚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骑兵?什么是有了这么多的战马?”

“厉害啊!看到了没有?这些楚人能在冲锋时分散开来,还能在号角声中分出小部骑军追杀逃跑的人。这不咱们惯用的法子,不是啊!”

“楚人还是没有能够在马背上骑射的功夫。可是他们手里那种兵器究竟是什么?比弓箭小,单手拿着就能射击。照这样下去,咱们的骑射还能有什么优势?”

整个戎狄前军已经被杀得溃不成军,东辉京却是什么也不理会,站在大帐之外的高处,静静地看着。旁边其他部落首领七嘴八舌的议论,他全都置若罔闻。事情已经很清楚,草原方面袭扰的楚军与历州方面一直保持着紧密联系。对方将领把握时机很准,差不多是在最好的时候派出骑兵发动了进攻。现在,己方军队又在内讧中变得一片混乱。

这种仗不用想也知dào

是自己这边输了。大军整合起来绝对不是嘴皮上说说那么简单。戎狄骑兵精锐无比,却也是由一个个的人类构成。只要是人就会害pà

,就会恐惧。只要楚军的攻势足够凌厉,让自己这边无法收拢残部,那么战争的结果已经不用去想了。

东辉京现在唯一想要弄明白的问题,就是楚军的统帅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如此厉害?

戎狄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楚国朝堂上的大事情对于戎狄都不是秘密。历州这边难道不是归昌鹄候崔羊广辖制吗?崔家在军事方面一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才。崔羊广本人倒是还有几分能力,却也不是战阵之上能够胜过自己的英雄。那么,历州现在到底是何人掌管?城墙上发布命令的楚国将军,到底是谁?

城门里还在源源不断冲出更多的楚军骑兵。

是的,这就是一次有预谋的进攻。那绝对不是区区数千的楚军,而是数量多达好几万的精锐。对方显然早就有了准bèi

。其实随便想想也能知dào

。先是坚壁清野,让戎狄骑兵在楚地弄不到一颗粮食,甚至就连饮水也要从很远的地方用牛车运来。一切一切都表明楚国人早有预防,可是东辉京依然相信这一切都是楚国人胆小懦弱的表现。否则,他们就应该与自己堂堂正正杀上一场,根本用不着这种损人又损己的阴毒法子。

东辉京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战争中的后勤。戎狄教科书里也从未有过关于这方面的解释。他只知dào

饿了就要杀牛宰羊吃肉,渴了就要烧水煮茶。在楚地没有弄到粮食并不重yào

,没有水源的困难也可以克服。所有事情,都是建立在楚人软弱这个前提条件上。可是现在看来,楚人非但绝对不软弱,而且还埋藏了非常阴险毒辣的心机。

六万人啊!足足六万人啊!这可是白羊部族最为精锐的勇士。现在,东辉京手上最多还有四万余人。可是比起堆满从城里冲出来那些如狼似虎的楚国骑兵,自己这边的勇士们已经精疲力竭。

脸上充满了就像是在哭的狂笑。渐渐地,东辉京最近终于看见楚国军队改变了进攻方向,在己方大营前面开始列队。

外围的戎狄散兵已经灭杀一空。现在,需yào

重新整合骑兵军力,对着戎狄大营发动最后的攻击。

太阳光线很是刺眼,东辉京眯起眼睛看着,希望能够看见楚军高高竖起的战旗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字。

那是一个斗大的“杨”字。

骑兵苍凉的号角中进行集结,看见队伍后方竖起自家战旗,楚军战阵里顿时爆fā

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随后,一名身披重甲,穿戴着将军制服的骑士策马奔驰,来到战阵之前振臂高呼:“历州军,万胜!”

震撼天地的回应声蓦然响起:“万胜!万胜!万胜!”

东辉京和一干部族首领被震得耳膜“嗡嗡嗡”作响。看着正前方楚军的鼎盛军容,一个身材高大的部族首领脸色发青,不由得喃喃自语:“姓杨的将军……难道,与几十年前的骠骑将军杨靖有什么关联?”

杨靖的名字,东辉京自然听说过。草原人都崇拜勇士。历年来,戎狄与楚国之间的战乱不断,可是能够让戎狄牢牢记在心里的楚人将领名字,说来说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大将军卫青、飞将军李广、冠军侯霍去病……当然,这些名号响当当的人物,都是千万年前的存zài

。据说,那个时候南边还没有什么楚国、齐国和赵国,只有一个无比强dà

的汉国。尤其是冠军侯霍去病,曾经率领数十万铁骑扫荡草原,打得单于金帐不得不远遁北方。直到后来,中原汉国发生内乱,分裂为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戎狄才得以重新返回草原,渐渐恢复了元气。

杨靖是一个非常凶悍的楚人将军。几十年前的一战,灭杀了多达十几万的戎狄精锐。说起来,当时就连左贤王也对杨靖此人很是敬佩。要不是楚国内部断绝了杨靖大军的给养,说不定杨靖最后一战就能获胜,而不是被六十万戎狄团团围住,最后全军覆灭,无人生还。

东辉京听说过那次无比惨烈的战役。多达五万楚军,无人投降。面对戎狄派来的使者,骠骑将军杨靖做到了绝对礼仪。可是,在战斗中,杨靖身先士卒,冲杀不止。战后,左贤王在战死的楚军里找到了杨靖尸体。此人身中数十箭,身上伤口多达百余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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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一节 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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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死战到底?

什么叫做宁死不屈?

什么叫做慷慨从容?

东辉京听说过这些成语,却一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也难怪,戎狄就是戎狄,对于中华文明,根本难以做到真zhèng

的理解。他们只知dào

饿了就要抢劫杀人。面对这种强盗,若是不能悍勇无畏,被砍杀欺凌的,必定只能是自己。

两万楚国骑兵在历州城墙之下缓缓摆开阵势。杨悍在等。他有足够的耐心。公爷离开的时候说过:对于戎狄,绝对不能用普通的法子将其击溃。这些家伙就是一群蝗虫,跑了以后还会再来。一定要围歼,要用最为凶狠,雷霆般的冲击将他们全部歼灭。

杨悍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时机。因此,历州一直在顽强防御。就算是戎狄在城下百般叫骂,杨悍在城头依然不为所动。现在,草原上的消息已经传来,戎狄内部不战自乱。这种消息就是瘟疫,能够随着时间在戎狄迅速弥漫开来。只要一个人有了想要退却的心思,更多的人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兵无战心,将无战意,也就到自己这边全军出击的时候。

在苍凉的号角声中,历州军停下了脚步。距离戎狄营帐之前,有一片位置足够宽敞的空地。东辉京看出了杨悍想要决战的意图。这种时候,退却只能是输得更惨,拼死一战反而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不需yào

什么命令,即便是再萌生退意的部族首领们,也会在这个时候知dào

应该如何选择。很快,戎狄营门大开,不断涌出骑兵。

“呜呜——呜呜呜呜——”

急促的号角声再一次被吹响,只是戎狄骑兵听到军号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么旺盛的战意。士气这种东西再而衰三而竭,他们在之前的攻城战中已经耗费了大量精力。现在,最为需yào

的就是休息。偏偏草原后方被袭扰的消息传来,内心深处也就不由得萌生了恐惧。

杨悍所部已经做好了冲锋准bèi

,各部骑兵也进入自己的位置。杨悍拉下面甲,控zhì

着胯下的战马。这一阵一定要打出气势,让戎狄败得心服口服,至少也要歼灭对方半数以上。只有这样,这会减少公爷下一阶段对戎狄战争的许多麻烦。

东辉京瞪着发红的双眼,驱马在戎狄骑兵的阵前不断鼓劲。他是知dào

自己这方必定是败了,但不代表他失去了战斗的欲望。既然对方给了一次正面交锋的机会,那么就来堂堂正正的战一次。他知dào

敌军很厉害,但是不正面战一次他真的不甘心!

两支军队正面摆开的时候,历州城下前除了马嘶声再无其它声响。双方互相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不同归属的战士紧握手中的兵器。历州骑兵占据了全面的优势,显得士气高昂。不过,没人愿意被别人砍掉脑袋。尽管很是疲惫,戎狄骑兵却也是磨刀霍霍,脸上全是狠意。

杨悍抽出战刀,冷冷盯视前方,脸上掠过一丝残忍的杀意。

东辉京也是握着刀。他瞪大双眼看着前方那支身穿怪异甲胄,连战马都披甲的军队。

第一次,这是东辉京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看到全副武装的楚国骑兵。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装备如此尽量的军队?

从头到脚都是铁。这就是东辉京对眼前楚军的第一印象。

钢铁,绝对不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么普遍而简单。在这里,需yào

耗费大量人类从矿井里挖掘出来,再用更多的人力冶炼之后得到生铁。再然后,高明的工匠用特殊手法反复锻造,才能得到钢材。想要把钢材制成兵器盔甲,还需yào

更加精细的一系列手段和方法。

是的,这里一切都需yào

使用人力。也就导致了钢铁注定不可能是什么简单便宜的东西。在天下各国当中,楚国和齐国最为富裕。可即便是在楚国,一套防御力强悍的高品质鳞甲,市价也要卖到数百两银子。而现在,东辉京眼前的楚国骑兵人人都是顶盔贯甲,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被钢铁笼罩。这种盔甲还不是东辉京熟知的鳞甲或者锁甲,而是防御力无比强dà

的钢甲。

尼玛,那就是一块块厚重严实的钢板。这种护甲东辉京以前见过,刀子劈砍上去最多就是留下一道白色印记。戎狄部落里土法锻造的生铁长矛根本不可能捅穿,即便是用牛羊皮毛从楚人那边交换过来钢铁制成的箭簇也难以穿透。除非,运气很好,羽箭刚好从钢甲链接位置的缝隙钻进去,才有可能对穿戴者造成伤害。

运气……这种事情太过于渺茫了。要是把战争胜负寄托在上面,那么还打个屁?

楚国到底有多少钢铁?甚至可以奢侈到连普通士兵都被配备钢甲的地步?难道,眼前这支军队不是昌鹄候崔家执掌的历州军?而是从楚国京城那边调过来的禁军?

还有,他们配备了长刀和长矛。尤其是长矛,足足长达三米以上。东辉京不知dào

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设计。可是作为统兵大将,他很清楚这种长矛在骑兵冲锋的时候有着何等重yào

的意义。骑兵在马背上根本不可能玩弄什么招式,最有效的进攻法子,就是以马匹的奔跑,加上惯性,对敌人造成毁灭性的的冲击。而且,眼前这些战马显然是用特殊的法子喂养过。否则,绝不可能在马匹身上附带厚厚沉重的盔甲,还要负载同样着甲的骑兵。

东辉京没有看错,这已经不是什么普通的战马,而是杨天鸿用特殊手段喂养出来的战兽。说起来,它们本质上还是马匹。区别在于,饲料当中添加了丹药融化的丹液。灵能不仅仅只是对于人类有作用,马匹动物也是一样。有了灵能促长,战马自然变得异常雄骏,健壮无比。在安州的时候,杨天鸿就让专人测试过:这些用灵能灌输饲养起来的战马,负重能力足足超过普通战马五倍,奔跑速度和距离也在普通战马的三倍以上。

这还仅仅只是马匹的改良效果。如果换成荒兽骑兵团,仅仅只是兽类对于马匹的压制效果,就能导致东辉京所部在杨悍面前根本无法聚集起来,更不要说是对战。

这个时代没有坦克,杨天鸿就用另类变态的法子制造出属于他自己的生物坦克。

东辉京显然不知dào

另外一个世界世界还有重装骑兵这种东西。他身子一阵抽搐,看的眼皮直跳,心里直冒寒气。领兵大将尚且如此,麾下的部众也都被眼前这支怪异的骑兵吓得张大了嘴。

“这,这些人真的是楚国人?”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铁?瞧瞧他们的身上,那些盔甲分量至少也有好几十斤。这还怎么打仗?还有马,如此沉重的盔甲,马匹怎么受得了?”

“刀子根本就看不进去。恐怕射箭也是如此。楚国人什么时候弄出了这种恐怖的军队?这,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一块会活动的铁。”

身后传来纷纷议论和窃窃私语。东辉京知dào

再怎么垂死挣扎都无法改变结局了。他阴沉着脸,缓缓拔出自己的战刀。无论生死,至少也要冲一次,拼一次。

杨悍脸上残忍的笑意丝毫未减。他把手中的长柄战刀高高举起,然后慢慢放平,直指前方的戎狄骑兵大队,口中爆fā

出雷鸣般的狂吼。

“为了公爷,杀!杀!杀!”

喊罢,杨悍驱动胯下战马,策奔向前。他身后的楚军将士们同时驱马,发出震耳欲聋的冲锋战号,在滔滔蹄声之中气势如虹直扑前方!

冲击!

冲击!

冲击!

东辉京脑子里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他举起弯刀,口中咆哮着“冲啊!”也是率先驱马前奔。身后,是发出犹如受伤野兽低吼声的戎狄骑兵。

双方终于能正面的交战,吼叫声中,两支军队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按照年龄层次不同,杨虎家将分为老人和年轻人两个群体。老人当中,为首者就是杨大山和杨大海。作为跟随杨天鸿最早,也是最先得到丹药和功法改造身体的两位杨府家将,杨大山和杨大海早已筑基。都说修liàn

好,两个曾经是土埋脖子的老头也真zhèng

感受到了修liàn

的妙处。杨大山的头发由白转黑,杨大海长出了新牙。这种从来只会发生在年轻人身上的事情,让杨大山和杨大海看到了牢牢跟随自家小主人的光明未来。

杨府的年轻人很多,其中年龄层次也顺序不等。有了杨大山和杨大海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当年跟随骠骑将军杨靖的老兵也就一一聚拢。从山南到河北,从东面到西面,原先因为种种缘故分散开来的老兵,都被杨大海等人一一找回来。对于这些人,杨天鸿给予了生活上最大程度的优待。说起来,这些老兵也是杨靖当年战死边关以前留下的种子。其中有因为伤残退役的,也有杨靖私底下留着用作充实军队的。总之,这些老兵现在都成为了杨天鸿手上能够信任的家将。就因为父亲当年的武勇和功绩,楚国民间对于杨靖的威名很是崇拜。现在,杨天鸿也用自身功绩表明了绝对不是躺在父辈积荫上碌碌无为的废物,自然也就得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效忠。

杨悍就是家将当中的年轻一辈。杨悍一家历代都是军户。骠骑将军杨靖当年优待士卒,从未有过克扣军饷之类的事情。杨悍父亲离开边关回乡以后,对于杨靖的恩德念念不忘,也整日里监督着杨悍苦练武艺,熟读兵书。这种举动在乡里有很多人耻笑。人们都觉得杨悍父亲简直是脑袋坏掉了。手里有几个钱不去用了造屋买地,就算是想要培养自家儿子成材,也应该送进私塾交由夫子教诲。然后苦读诗书,作下锦绣文章,日后才能进京赶考,以求高中……尼玛,像杨悍父亲这种整日里教导着自家儿子勤练武功的做法,简直就是昏了头。谁不知dào

现在这个世界就是文贵武贱?武功练得再好,又有个屁用?

有用没用,现在已经很是清楚。

杨悍骨子里就是流淌着好勇斗狠的血。他应该属于那种天生的武将胚子。从安州军官学堂毕业以后,杨悍直接跟着杨天鸿来到了历州。现在与过去不同了,按照公爷的说法,以后领兵主将上阵杀敌的机会恐怕是越来越少。这主要是与兵器和战法的演变有关。事实证明公爷的预测很准。来到历州以后,杨悍已经太久时间没有亲自与人搏杀。的确,这个时代与父亲的那个时候完全不同。尤其是公爷在安州开创了全新的格局,现在已经到了不需yào

将军在战场上直面敌人,更多还是看重思考、谋略、局势以及自身实力的时候。

公爷说过,既然要打,就一定要把戎狄打疼,打怕。戎狄就是一条狗,总喜欢冲着性子软弱的人狂吠,遇到小孩子还会扑过去乱咬几口……对付恶狗的法子,就是把它的脊梁骨打断,拔掉它的满嘴狗牙。听公爷说,有个地方有些人很是奇怪,竟然把狗当做自己的爹妈,整日里从菜市场上买来鲜肉养着,狗爷拉屎拉尿还要亲手给它们擦屁股。杨悍对于公爷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他觉得世界上恐怕没有这种浑人。不过,公爷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真的。看看现状也是,要是戎狄南下的时候无论哪一座州城里平民百姓都是不要命的拼死反抗,戎狄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屠城劫掠?

想到这里,杨悍脸上感觉越来越滚烫。公爷还说过:在战胜游牧民族之后,历州至少需yào

一年之内再无大战。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历州得到一个平稳的发展时间。这一仗,自己这边明摆着是胜了。草原那边的消息传过来,戎狄大军想要不走都难。杨悍也知dào

,在即将胜利的时候,主将亲自上场搏杀这种行为很是愚蠢。但他身上的好战的血液燃烧得让人难受,他真的很想让那柄很久没有痛饮敌人鲜血的横刀再次饱尝仇寇之血。

杀!杀他娘的!

浩荡的马蹄声能使那燃烧的血液更加沸腾,好男儿当从戎报国、驰骋沙场,杨悍既然来了,以前是为了生存而在奋战,现在已经有了参与征战的资本,那颗有力在跳动的心脏怎么能忍耐住寂寞?他不但要参与,还有用尽所能地将自己的名字刻在民族崛起的史书之上!

战马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在加速完成之后没一会就已经和后面的楚军骑兵拉开了距离,让人为之振奋的喊杀之声刺激到了杨悍,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挥动手中的战刃痛杀敌寇。他盯视前方那个狰狞着不断咆哮的人,认出就是先前一直在城墙下面带人挑衅的戎狄首领。杨悍脸上露出无比狰狞的冷笑,脑子里也随即浮现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老子不擒,只杀”的念头。

胯下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它再一次欢快地加快了速度。等待与敌接近五十步距离,战马粗暴地打起了响鼻,四蹄踏动的节奏加到最快,眼见就要与敌接触,猛然在杨悍的驱动下突兀地跃起。

杨天鸿用特殊法子养起来的战马雄峻无比。这种马匹身上披着厚厚的钢甲,真zhèng

是箭射不进刀砍不穿。丹液富含灵能,对于万物都有着极大的滋养效果。连同马背上人杨悍加起来,马匹和盔甲等等所有重量至少超过了好几吨。可是即便如此,战马奔跑的速度丝毫未减,而且冲击势头极其凶猛。看上去,就像是一辆时速八十公里的重型卡车朝着戎狄战阵狠狠碾压过来。

杨悍的眼神变得非常锐利,充满了火辣和杀意。距离十步时,他口中大喝一声,拽动缰绳,驱动着战马高高跃起。高大雄壮的马身腾空跃起之际,能够看到前方的那个戎狄首领手中挥出来的弯刀已经收刹不住去势。尤其是看到自己这边连人带马跃起的时候,很明显地一呆,脸上随即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神色。

东辉京自幼就在马背上纵横奔驰,自然清楚在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高度猛冲过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可怕效果。在很远的距离上,东辉京就看到了带着面甲冲击的杨悍。东辉京一贯看不起楚国人,认为他们都是一群可以肆意宰杀的猪羊。直到现在,东辉京才忽然发xiàn

这种想法究竟是多么的荒谬。猪羊怎么会充满如此强dà

的杀意?怎么可能给自己造成如此之大的麻烦?先是草原上的老巢被人攻占,现在又被历州骑兵结队攻击。不知dào

父王在幽州那边究竟战况如何。也许,他也与自己一样,遇到了从未有过的麻烦?

这是真zhèng

的杀招。纵马跃起,意味着对手刀锋即将凌空劈下。现在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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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二节 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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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快了!

一切都太快了!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电光雷火的交错瞬间,杨悍双脚静静夹住马腹,凭借马匹跃起提升的高度,带着势不可挡的迅猛,狠狠劈出了手中的长柄横刀。只见刀刃在空中划过,形成一个漂亮且带有刺眼寒光的斜度挥扫而过。这股力量充满了死亡,极长的刀刃准确扫中东辉京的脖子,一声难听的‘咔嚓’声响,东辉京双眼圆睁的人头轰然抛向半空,带着不可置信的凝固表情翻滚着。尚未落地,已经被杨悍从马背上探出身子,伸手出来抓住脑袋上的头发,随后就是一声重物落地的碰撞响起。

身后,失去头颅的东辉京身体依然端坐在马背上。他手中的弯刀早已掉落,双手在空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的急剧抽搐着。肩膀上的脖颈断口喷涌出大片鲜血,泼洒了周围的地面,溅满了胯下骏马一身。直到杨悍纵马冲出了很远的距离,无头尸体才终于失去平衡,从马背上歪斜着掉落下来。

“杀!”

“不留活口!”

“杀啊!”

杨悍提起手中的东辉京人头,对着因为领兵大将被杀显得惊慌失措的戎狄骑兵大声咆哮。两个明显是想要赚取功劳,已经提着弯刀即将冲过来的戎狄骑兵听到这种犹如凶兽咆哮的怒吼,顿时脸上神情骤变,喉咙里也法发出极其怪异声响。他们下意识的想要拨转马头掉头逃跑,却被这种雷鸣般的狂吼吓得手足无措,脸皮发白。然后一前一后从马上掉下来,竟然是被活生生被吓死,径直堕落下马。

楚军骑兵紧跟在后。历州新兵从未经过战阵,却也听说过戎狄凶残。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自家主将竟然凶悍至此,只是一个照面就当场斩杀敌军主将,更是把两个全速冲锋的戎狄骑兵活生生吓死。这种凶狠霸道,简直已经不属于人类,堪比传说中足以灭杀一切的大魔神。

无数马蹄在地面上带起可怕的震动。不需yào

号召和带领,历州骑兵不约而同挥刀向前,无数张嘴里爆fā

出了震撼天地的“万胜”之声。局势已经很明显,自然不必多讲,新兵们再一次见识到什么叫悍勇无双,把人用刀劈死容易,想要把人活生生吓死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他们皆是激动得浑身直打颤,内心崇拜之情无以复加。

这就是咱们的将军。这就是咱们楚国的将军。

不,这还不是楚军最为强悍的代表。据说,毅勇公爵杨天鸿才是真zhèng

的猛将。杨悍将军不过是公爷麾下的家将。如果换了是公爷自己身处这样的场合呢?恐怕不仅仅只是用吼声就能把敌人活活吓死,恐怕只需yào

随便打个喷嚏,就能杀死多达上万的戎狄贼人吧?

想象和夸张就是这样随着人类无限发散的思维延伸出来。猛将之所以是猛将,就是因为猛将的凶悍嗜血远远超出正常人能够承shòu的极限。戎狄也是人。尽管他们残忍凶横,可是遇到了更加不讲道理,更加凶悍的对手,戎狄一样也是摆在砧板上任由宰割的鱼肉。

戎狄骑兵眼睁睁地看着那名悍如鬼神一般的骑士冲过来,仅仅只是一刀,就把自己的首领东辉京给剁了。心神被惊骇镇住之际,又在看见两名同伴被一吼就堕马。一时间,所有戎狄皆被敌将这种无比变态的勇猛吓得胆寒。已经摆出冲锋姿态的戎狄骑兵下意识勒住了马脖子上的缰绳,想要略微放缓速度,避开杨悍这股凌厉的气势和锋芒。只是没想到这种本能的举动,竟然在冲击之中的己方骑兵群里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紧跟其后的同伴根本猝不及防,一个个撞上来。这种混乱如同滚雪球。要知dào

,高速奔跑的骑兵根本不可能在突然之间减速。就好像另外一个世界高速公路上奔驰的车辆,只要有一辆骤然减速从时速上百公里变成时速二十,跟在后面无法变道的车辆只能是一辆接一辆狠狠猛撞上去。随着越来越多的相撞发生,戎狄骑阵之内惨叫声频繁的响起,局势乱作一团。

没有领军大将的军队,也就失去了灵魂。当即,失去首领东辉京的戎狄骑军攻势立时一歇,再看到浑身装在铜甲里的历州重骑兵爆fā

出有我无dí

一般的冲锋气势,前方的同伴冲上去撞在那恐怖的骑枪上被串成肉串,那股重骑冲锋姿态依然不减速,像极在屠宰牲口一般地蛮横冲撞,在前面同伴崩溃的条件下,戎狄骑兵再也不敢再冲,本能的想要四下逃窜。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浩大的号角声从历州府城城头传来。

这是全军突击的信号。意味着,再也不需yào

留手,也根本不需yào

什么谋略和战术。现在,只要冲过去,挥舞战刀乱砍,尽一切可能砍杀能够看到的每一个敌人。

原野之上,所有楚军骑兵都在发起了冲锋,大地为之震动,暴虐的喊声淹没了战马奔驰时的蹄声,他们在戎狄之间穿阵而过,就像一把切割美味蛋糕的锋利尖刀,把戎狄骑兵分为两股,顺穿而过。然后回过头来,从两翼侧面发动了进攻。

骑兵一旦开始冲锋,就根本不可能停下。何况,这还是杨天鸿花费重金和大量丹药精心培养出来的超重型骑兵。即便是以另外一个世界的高深科技水准,也根本不可能打造出来。

是的,这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战马。而是战兽,外形像马,也是完全由普通马匹进化而来的植食性战兽。

杨悍脸上一片血红,身上也变成了一片红色。那是敌人的血,也不知dào

究竟是来自东辉京,还是其他戎狄骑兵。杨悍以精妙的手法控马率先掉头,速度降慢下来的楚军骑兵则还是在做着迂回机动,杀红眼的杨悍依借胯下战兽的速度以及本身的悍勇,发出了犹如鬼神一般的吼叫,单人单骑再次冲入战场,他所过之处戎狄骑兵无一敢于上前争锋,不是避开就是被横刀斩落下马。其余的人远远看到,都是觉得无比震撼,带着难以自持的惊骇和恐惧,不要命的朝着马屁股上狠狠连抽鞭子,远远逃开。

敌人的鲜血抛洒在杨悍身上,已经把他成了一个血人。咆哮如雷的吼声每响起一声,必定有戎狄骑兵中刀落马。杨悍发出“哈哈哈哈”肆意酣畅的大小,他已经很久没有杀得这么痛快,单骑在混乱的戎狄骑兵群中来回冲杀,借其战兽的高大和速度,冲杀过的道路之上躺满中刀落马被自己人践踏成肉泥的戎狄。

“吼!杀啊!一个不留!”

杨悍横刀挥刀而过,惨叫声悦耳地响起,中刀的戎狄骑兵堕地瞬间被战兽的马蹄踩踏,根本还没来得及再次惨叫便尸骨无存。

速度太快了,狂奔而过的马匹数量多得惊人。重量加上速度,狂暴践踏足以毁灭一切。就算是个完整的人类,也会被重达好几吨的战马活活碾压着与地面齐平,变成一滩面目全非的肉酱。

一阵浩大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杨悍在这时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带队再一次穿阵而过。他用力拽着缰绳,立马于原处,大口喘息着,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朝着远处定神看去。之间楚军骑兵已经完成了包围,从戎狄骑兵后面再次进行冲阵。战兽重骑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完全被发挥出来。有速度,有力量,戎狄骑兵尽管是纵横草原的强者,却在这种丹药加上科技的全新混合品种战兽面前显得无所适从。楚军骑兵将士的四米骑枪大多已经被耗损,这种骑枪在冲击的时候效果强dà

,却必须考lǜ

到骑兵身体在碰撞中反座力的伤害,只能是以硬度适中的木头为材料。现在,楚军骑兵差不多已经扔掉了损耗折断的骑枪,纷纷从取出钢制手弩和战刀,依借兵员和马匹都有着厚重披甲的优势,再次进行着野蛮的冲杀。

这已经不是什么双方的战争。单纯演变成一方对另外一方的屠杀。

难道不是吗?戎狄的兵器根本无法对楚军骑兵造成伤害。除了在高速运动中奔跑的马匹可能把楚军骑兵从马上带下来,戎狄骑兵最为自傲的弓箭也无法伤及楚军分毫。

这就是科技的优势,这就是修真力量的优势。

杨悍看向左右两翼,一彪骑兵从左翼突刺而进,还有另外一彪从右翼挥军而攻。前面、背后,左右两边都被楚军攻击的戎狄骑兵根本无路可窜,竟是吓得立于原地。混乱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大声求降,但是这种求降声在混乱的局势下显得是那么的微弱不可闻。尤其是在在所有方向同时被攻击的情况下,杨悍所属的骑军就这样一路犁田般的碾压过去,遍处只见一滩滩肉泥,以及滚滚人头。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所谓的分割合击或是什么别的战术。面对彻底陷入混乱的敌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冲杀。杨悍没有再次进入战场,而是策马回到本部。将军的作用就是在战场上掌控全局。这是公爷再三叮嘱过的,也是安州军官学堂里最为首要的军事操典条目。想要发泄和过瘾,杨悍已经在刚刚的冲杀之中酣畅淋洗过了一遍。现在,也该收收心,把注意力放在如何歼灭这股戎狄骑兵上来。

看间自家将军归来,守候在主阵位置上的楚军再一次发出了呼喝。呼喊声很快传遍了战场,所带动的是士卒也都是狂呼出声,战意高涨。看到人高马大的杨悍如同一骑血人般归来,士兵们对他的崇拜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纷纷激动地高举兵器,发出犹如狼嚎一般的吼叫来表示服从和崇敬。

杨悍转头回望四周,到处可见麾下将士在追杀逃窜的戎狄骑兵,有些跪地乞降的戎狄人甚至被杀红眼的楚军重骑兵连人带马的撞过去,瞬间犁成一滩烂泥。

杨悍用力在空中挥舞着右拳,狞声狂吼:“楚国威武!公爷威武!”

必须时时刻刻摆正自己的位置。这一仗之所以能够打赢,关键还是在于公爷的英明。若是没有来自安州大量物资源源不断的供应,没有公爷早在几年前就开始花费重金培养战兽,没有来自方方面面无数开销和花费,没有高明工匠打造出来的优质盔甲和兵器,那么现在的局面必定是反过来,任由戎狄骑兵追撵着楚军肆意杀戮。

将军的智慧对于战争所起的作用其实微乎其微。再高明的将领,也必须依靠后勤和实力才能取胜。演义和传说故事里那些只要运筹帷幄,随便想出一个计谋就能定下全局的智者,其实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没有实力,没有基础,没有来自方方面面的供应和支援,那么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战争的胜利。

到了这个阶段,其实战斗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只要楚军骑兵呼喊“投降不杀”,戎狄骑兵肯定会立kè

跪地乞降。只要是人都怕死,戎狄也不例外。何况,在之前的战斗中,历州城墙上也下来了十几个身穿道袍的中原修士。这些人在战阵之中来回穿梭自如,驾驭着飞剑灵活往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隐藏在戎狄战列内部的萨满。

将军和士兵有自己的对手,修士也一样。杨悍的动作太快了,把握时机也很准。草原上传来的消息让东辉京等部落首领不占自乱,同样也让随军萨满们变得混乱起来。不过,萨满终究是萨满,普通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干掉这些实力强dà

的异族修士,杨悍才能领军得到最后的胜利。

杨悍没有下令收拢戎狄降兵。他也根本不愿意接受戎狄骑兵的投降。对于戎狄,杨悍充满了恨意。这种仇恨来自于自己的父亲,还有无数楚国人。无论在历州还是其它地方,只要提起草原上的戎狄,楚人从来都有着刻骨的仇恨。何况,就算是戎狄愿意投降,愿意老老实实服从安排,杨悍也根本不需yào

这些俘虏。

公爷临走的时候说过:只要不出什么差错,此战必胜。

公爷同时也说过:此战不要俘虏。戎狄固然极其优秀的骑兵,但如果无法驾驭他们,再优秀的士兵就只会变成负担。玄火军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戎狄即便投降,也根本不可能听从杨天鸿的号令。在公爷的编制当中,只有服从命令的士兵,没有品性难以收复的异族。何况,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很明显,随着东辉京首级被斩,残存的戎狄骑兵已经数量不多。留下这区区几千战俘意义不大,不如把他们全部杀光,才能用血肉和尸骨彻底震慑草原上那些对于楚国时刻垂涎的野蛮人。

六万戎狄,六万颗脑袋。

从上古时代开始,异族从来就属于比较难以收服的一类。只要有机会归顺的戎狄,肯定会在将来某个时候起异心。比起那些不可预知的危险和麻烦,所以还是把这些野蛮人全部杀光比较好。

再也没有什么比死人更加安全。

“传我军令:全军出击,斩杀残敌!”

杨悍威猛无比的话隐刚落,旁边就有传令兵吹响了全军出击的号角。顷刻之间一阵狼嚎之声突兀地炸响,早就在等候军令的主阵骑兵从迫不及待地驱动战马向前冲,这些骑兵有半数以上都是安州老兵,也是杨天鸿安排在历州的根本所在。现在,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历州新兵已经在血海中得到了锻炼。可是他们毕竟缺少经验。现在,就需yào

老兵们带领着,对戎狄残部进行最后的灭杀。

每战皆胜不但能使人拥有傲气和荣誉感,还能让原本胆小的人变得胆大包天。

玄火军就是这样。自从杨天鸿执掌以来,大大小小的所有战斗从未输过一次。安州遍布越族蛮夷,可就算是这些性喜吃人的蛮子,也被自家公爷领兵杀得鬼哭狼嚎,远远避开,再也不敢进犯安州一步。

即便是历州新编的骑军将士也不缺乏胆气。他们都是战士。归于杨天鸿麾下,也让他们拥有了别人所有没有傲气和荣誉。一个人拥有傲气不可怕,一支军队应拥有每战必胜的傲气却能让敌人为之胆寒,只要拥有一名能驾驭这支军队的主心骨,那将随着胜利次数的增加,自然而然的会孕育而生一种叫军魂的强dà

气势。

杨悍接过传令兵递过来的毛巾,用力擦掉脸上的血。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远方的战事。最后投入战场的玄火军老兵凶悍无比,也充满了力量。在这种具有决定意义的狂暴力量追杀下,戎狄骑兵除了见机不妙最早逃跑的极少数幸存者,历州城墙之下外就再也没有能够站起来的戎狄。

对于已经到手的猎物,玄火军老兵们抱有着猫捉耗子般的游戏心思。由于战场局势已经被全面控zhì

,老兵们也就盯上了新的猎物。他们口中叫喊着令人恐惧的号子,把一个个戎狄残兵赶进包围圈。圈子越来越大,被撵进其中的戎狄残兵越来越多。现在,全副武装的玄火军老兵们就像是一群眼睛发绿的饿狼,团团围住这些满面惊恐的草原野蛮人。数量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也就是一、两千的样子。不过残兵终究还是残兵,东辉京已经死了,失去了主将带领,其他部族首领也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围住这群猎物肆意玩弄,然后,玄火军老兵这群饿狼就会猛扑过去,将那些瑟瑟发抖的猎物狠狠死撑碎片,然后吞食入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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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三节 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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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已经到手的猎物,玄火军老兵们抱有着猫捉耗子般的游戏心思。由于战场局势已经被全面控zhì

,老兵们也就盯上了新的猎物。他们口中叫喊着令人恐惧的号子,把一个个戎狄残兵赶进包围圈。圈子越来越大,被撵进其中的戎狄残兵越来越多。现在,全副武装的玄火军老兵们就像是一群眼睛发绿的饿狼,团团围住这些满面惊恐的草原野蛮人。数量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也就是一、两千的样子。不过残兵终究还是残兵,东辉京已经死了,失去了主将带领,其他部族首领也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围住这群猎物肆意玩弄,然后,玄火军老兵这群饿狼就会猛扑过去,将那些瑟瑟发抖的猎物狠狠死撑碎片,然后吞食入腹。

这就是胜利者的游戏。

杨悍当然明白其中的猫腻,却对老兵们这种态度有些不满。他骂骂咧咧地嚷道:“留着那些草原蛮子杂碎看戏吗?一个个难道是傻了还是疯了?有个功夫,不如省下力qì

回去以后在州城里找几个女人好好爽爽。传老子的军令,杀!把所有草原蛮子全部杀掉!片甲不留!”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得到军令的老兵们尽管有些不太愿意,却也不敢违逆军令。他们纷纷亮出战刀,纵马狂奔冲杀上去。片刻之间,最后的戎狄残部被楚军淹没,成为一堆面目全非的尸体碎片。

杨悍甩了甩左臂的盔甲,带着无比厌恶的神情,将粘在护臂盔甲表面上的一只人类耳朵用力甩落。西边,夕阳如血,灰色的天际被辉映上了血液一般的云朵,配合大地上冉冉升起的黑色浓烟,尽显世间苍凉。

转过身,看着高大坚实的历州城墙,如血般夕阳照射下,躺满了残尸的平野虽无硝烟,但见地上一滩滩紫红颜色相映的一抔一抔泥土。还有受伤濒死倒在地上嘶声悲鸣的战马,这一切,互相点缀了慢慢平静下来的战场。

因为杨悍自始至终没有下达收拢俘虏的军令,随战士兵们也不知dào

从哪里学来了一套计算战功的手段。他们把人砍死之后,蹲下身子割下战死者的鼻子,很是愉悦地装进口袋里。偶尔还会向同伴炫耀,撑开兽皮衣显摆怀中的鼻子数量,浑然不在意殷红的血液混杂着人的鼻子看去恶心非常。

据说,这种法子还是从公爷那里学来。公爷有时候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种割人鼻子记功的办法,公爷说是一个叫做“铁木真”的家伙发明。那也是一个草原蛮子,只是杨悍很不喜欢。铁木真你****的发明什么办法不好,偏偏要弄些人鼻子来计算功劳。难道你不知dào

,死人鼻子装在口袋里有多么恶心吗?

……

楚国,安州,季平县以南。

行军打仗是一门学问,治理民生更是学问中的学问。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历史上,懂得军事的人才,很多时候其实不太被重视。例如和平年代的将门世家,往往就会被皇帝猜忌着,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平日里也要处处小心,甚至要惧怕着来自皇帝的威胁。原因很简单:领兵之人就是一把刀子。需yào

的时候拿起来砍人,没有了对手,刀子自然也就没有了用处。平时生活还是吃饭睡觉比较重yào

。国家繁衍毕竟还是需yào

从民生上考lǜ

。相比之下,懂得治理民生的文官,才是真zhèng

被统治集团所重视。

不仅仅是楚国,纵观天下各国,其实都是这样。

安州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地方。在这里,玄火军成为了真zhèng

意义上的统治基础。事实上也是如此,杨天鸿对于“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领会的异常深刻。没有强dà

的兵权,就什么也做不了。因此,安州专门开设了军事学堂,培养了大批军事人才。不过,军事的基础还是要回归到民生层面上。治理百姓这种事情对于从小耳濡目染的另外一个世界现代人来说,可能实jì

动手能力为零。不过理论基础那绝对是非常强悍。

是的,理论强于实践。这就是杨天鸿从另外一个世界得到的经验。

这种事情听起来可能有些诡异,却也很是正常。不同的接触层面,不同的信息量老远,导致了另外一个世界现代人因为看的东西多,所以懂得也多。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这种事情基本上是半桶子水。他们能够把所有事情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是真的做起来,却是两眼抓瞎。

杨天鸿对于安州的统治,其实也就是这种状况。他不懂得什么民生。但是,却也不能说他完全不懂。比如总体的规划上的那些事情。说他杨天鸿不懂,是指他不会下地种田、不会锻造治金、不会操作水利……哦!倒也不完全是这样,杨天鸿多少懂得那么一点点土木工程,,机械方面也很有心得。然而,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民生?能不能归于内政范畴?实在是令人迷糊。

很幸运,安州还有一位刺史曹辉。曹辉手下还有一帮子大小官员。杨天鸿这个节度使在权力的问题上很是相信下面的人。他与曹辉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莫逆,也因为此前领军在安州平乱的缘故,得到了所有安州官员的效忠。

这种整个上层官员牢牢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情况,天下间恐怕也只有安州一处。杨天鸿把安州大小官员的个人利益与自己挂钩。从根本上强化了凝聚力。现在,就算是刺史曹辉脑子抽筋想要趁着他杨天鸿北上历州,不在安州的时候骑兵造反,恐怕还不等杨府家将带领玄火军平乱,曹辉自己就会被下面原本的安州官员们抓起来,送到节度使府领赏。

正因为有了这种牢固的统治基础,杨天鸿才能放放心心领兵北上。

从北方用海船运过来的灾民数量越来越多。蔡县码头已经扩大到了极限范围,倒也勉强可以容纳大量船只的货运吞吐。现在,沿海好几个县城都在修建码头。杨通的水军已经初具规模。据说,武器研究所那边对于公爷所说的神mì

武器火炮,进展很是顺利。用不了多久,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就能出现在船上。

安州局势的稳定,还是在于对灾民的安置上。

玄火军新兵的整编几乎每天都在进行。有着特殊技能的灾民都是被首先安置。比如铁匠、石匠、木匠等等。这些人属于技术人才,待遇方面要比普通灾民优厚得多。杨天鸿的目标很是明确,安州需yào

大量技术人才加以填充。这种对于技术的渴求,不仅仅只是体现在战争方面。种粮方面富有经验的老农、擅于桑蚕缫丝的妇女、长于织布的织工,还有懂得水利工程的平民百姓,统统都会在安州得到最高礼遇。

反倒是那些夸夸其谈的儒生,在安州才是真zhèng

没有他们的位置。天下间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国家想要发展,需yào

技术和实力,而不是太多理论上的人才。

还好,安州地处偏远,曹辉治理时期也是注重于应对越族蛮夷的军事防范。儒生大概是天底下最懂得趋利避害的一群人。所谓的明师大儒,自始至终也没有来过安州。楚国朝廷设置在安州的学政官员从来就无人上任。连年兵灾,加上难以预料什么时候就会降临的危险,使安州变成了儒生眼中的可怕之地。很自然的,安州没有什么儒生。杨天鸿大力推行的各个技术学堂才能迅速在安州各地推广开来。

除了技术人才,灾民当中身强力壮的男子也会被军队挑走。安州的位置,决定了这里必须有一支实力强dà

的军队。只不过,先期整编完毕的部队根本不可能就这样直接使用。最多也就是训liàn

过基础号令和战法,就被军官带领着派到南面。有越族蛮夷这个天然的对手存zài

,玄火军的训liàn

方式也是别具一格。杨天鸿的军事口号很是响亮:在战斗中学会战斗,通过杀人学会如何杀人。

等到你学会了如何杀人与战斗,那么,也就意味着你不再是新兵,而是能够穿上玄火军制式铠甲的精锐老兵。

军队上的事情曹辉管不了那么许多,也没有权力去管。事实上,百姓民生的事情就足以让曹辉焦头烂额。几乎每天都有大量来自北方的灾民老弱和妇孺需yào

编组,然后再按照各地州县上报的计划表格,把这些人安排下去。

季平就是一个天然的要塞堡垒。曹辉觉得很是沮丧,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早些时候看到季平在对越战争中的要害位置?如果早一些在季平这里修建要塞,安州百姓的死伤也会少了很多。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何况,杨天鸿在军事方面的高明,曹辉早就是崇拜不已。他甚至隐隐觉得,杨天鸿未来的成就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公爵那么简单。

曹辉是个不错的官员,很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曹辉也就很是干脆的放qì

,转而把重点摆在其它方面。

带着罗方在季平南面附近的地方实jì

考察,曹辉发xiàn

这里还真的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地形。附近的三座山岭倒是没有相连,不过按照地势,只要在山口建立堡垒就能卡住进入道路。而且,除了山岭之外,南面那条十分宽的江水对于季平要塞来说,还是整个防御链中最大的天然屏障。

不过,曹辉关心的重点不在于此,而是别的。

罗方已经被任命为安州民政副总管,主要管理民生方面的事情。他是县令出身,对民生治理远远要比军事上面熟悉。有了杨天鸿在蔡县的码头修建经lì

,事实也证明罗方管理起民生事务要显得更加得心应手。

此时此刻,罗方心里还是在琢磨着关于耕地的事情。

安州气候炎热,适合耕种的优质田地很多。不过,从北方运过来的灾民太多了,已经超过了最初预计的一百万人。现在,周边县城已经没有足够的位置安置他们。这样一来,就需yào

另外开发新的宜居之地。

季平要塞南面,也就是眼前山岭中间的那块平原,确实十分适合开垦来作为田亩。只不过,实jì

考察后才发xiàn

,这里的地形看似平坦,却是限制了水源的利用。

这种事情说起来可能有些矛盾。大块平原旁边就有一条江水,怎么在江水旁边的平原会缺少水源的途径?

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平原附近确实有一条水源充沛的江水,可是将水引到平原并不是那么容易。那需yào

首先对土质、地势上进行改造。

水利工程对劳力和技术的要求非常高,任何一个年代改造或者修建水利基本是动辄几十万人。安州的总人口才多少,哪里会有几十万人可以专注好几年的时间去修建水利工程?退一步看,就算这些人都派去修建水利工程了,那么谁来耕田?谁来照顾家小?谁来制造玄火军南征北战需yào

的大量军器物资?

“大人请看!”

罗方抹了一把脸上渗出的汗水,抬起右手,指着眼前滚滚汹涌的江水,语气很是感慨,也充满兴奋:“这里两岸水草茂密,到了雨季,极可能漫水成为一块泥泞地。再则,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劳力,开垦平原。可若是能够把这块平原清理出来,修建水利,就能成为上好的良田。”

曹辉穿着一套简便的粗布短褂,丝毫看不出有着刺史的身份,反倒像个在田间地头普通至极的老农。他听着罗方说话,注意力却在江河上固定。片刻,曹辉皱起眉头问:“你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开挖水渠?引来河水灌溉?”

罗方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曹辉额头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他缓缓摇头道:“这里水流湍急,挖沟引水很是困难。何况你之前也说过,这里到了雨季必定会江水泛滥。到时候,水渠会被洪水冲垮。整修起来,也是得不偿失。”

罗方有些不甘心:“我们可以首先修筑堤坝,然后再开挖沟渠。”

“恐怕还是不行。”

曹辉叹道:“这里的水势不比中原内河。沟渠灌溉也要看看实jì

地形才能操作。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真zhèng

做起来,几乎没有实践的可能。这里很久以前就是洪涝区。就算是修建堤坝,也不可能在岸边开挖水渠。如此一来,也就相当于自毁大坝。”

罗方挠了挠头,苦恼地问:“那,那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罗方的能力范围。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水利技术人员。对于河流的运用,罗方仍然只能是最为简单浅显的沟渠灌溉。说起来,安州这边很是缺少这类人才。

曹辉想了很久,慢慢地说:“我倒是从杨公爷那里听说过一种非常特殊的引水技术。现在,安州各地使用的水车,就是出自公爷手笔。”

罗方对此倒是很清楚。安州气候潮湿炎热,并不缺水。可是不是每一块田地都在水边随时可以灌溉。杨天鸿执掌安州以后,对于各地农田水利工程尤为重视。尽管安州田地数量很多,杨天鸿还是利用另外一个世界的工程技术使这里的资源使用程度最大化。现在,遍布安州大小村落县城的水车,就是一种在河流沿岸修建大型沉井,以河流本身的流势作为动力,用水车将水冲服灌满,然后再用高空水渠将水送到高处的田地沟渠。这种灌溉系统很是精密,杨天鸿刚刚制造出水车的时候,也引起了包括曹辉在内安州大大小小官员们的震惊。毕竟,从高处引水前往地处使用很是简单,不外乎就是多花人工和测量。可是想要从地处引水前往高处,这种事情在楚国历史上还从未有过。

曹辉的声音继xù

在罗方耳朵里回荡:“公爷说过,还有一种用石柱承托起来的空中水道。是的,的确是在空中引水。这样一来,就不用在意沿岸的低洼泥泞地带,维护起来也就没那么麻烦。”

话虽如此,曹辉自己也没有见过这种神奇沟渠的样子,最多也就是按照杨天鸿的描述,自己慢慢消化脑补。他蹲下身子,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画着自己思考想象之后得到简易的构造图,“应该是这样的。嗯……公爷还说了,以后的楚国,应该很多地方都能用上这种空中水渠。每以个城市都应该有着这个玩意儿。”

灌溉工程,这是一个罗方完全陌生的领域。何况,杨天鸿拥有的知识,已经远远超出这个时代几千年。不过,罗方和曹辉这种精于民政的官员们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只要是关于民生的事情,无论熟悉还是陌生他们都很好奇。一时间,罗方连忙重复问着曹辉构造什么的,渐渐在大脑中完整成型,产生最基础的模糊形态之后,也就得出一个理想中的概念。罗方很兴奋,手舞足蹈地连声叫嚷:“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这样一来可以节省很多劳力,我们只需yào

多建几个沉井储水,泥泞地之外的地面引水渠也建的深和宽一些,那就永远不缺水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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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四节 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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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溉工程,这是一个罗方完全陌生的领域。何况,杨天鸿拥有的知识,已经远远超出这个时代几千年。不过,罗方和曹辉这种精于民政的官员们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只要是关于民生的事情,无论熟悉还是陌生他们都很好奇。一时间,罗方连忙重复问着曹辉构造什么的,渐渐在大脑中完整成型,产生最基础的模糊形态之后,也就得出一个理想中的概念。罗方很兴奋,手舞足蹈地连声叫嚷:“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这样一来可以节省很多劳力,我们只需yào

多建几个沉井储水,泥泞地之外的地面引水渠也建的深和宽一些,那就永远不缺水源了!”

曹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微笑着,比较淡然的点头。对于他来说那些根本困难就不是事情。现在摆在面前最困难的问题,还是关于眼前这块土地的开发。

“安州多雨,气候潮湿。即便是在平原地带也有着茂密的森林。公爷说过,开垦拓殖的同时,有必要保留一些森林下来。还有,这里田地间的石块也有些多,相应的还要考察土质是不是适合耕种。”

说着,曹辉又将目光转向滚滚而去的大河对岸,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那边的森林真的有够茂密的。临河的土地不能用来耕种,也就无法收获粮食。还真是浪费啊!”

罗方目光顺着曹辉的方向看去,想了想,径直道:“在下多一句嘴:既然公爷不希望大河沿岸有树林,那么直接砍掉不就是了?”

曹辉领赏浮现出一丝苦笑,淡淡地摇摇头。

“怎么,有……有什么不对吗?”罗方有些诧异地问。

曹辉脸上随即显现出很是难以理解的古怪神情:“我也不知dào

公爷究竟是从哪里得到了些奇怪的想法。公爷说了,安州能够有现在的格局,很不容易。尤其是这里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就更是要花费力qì

好好保存下来。嗯……就是这个词,自然环境。我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指的大河沿岸的森林。天生天养,浑然自成,所谓的“自然”应该就是这个。至于环境嘛……公爷说了,咱们平时生活的周围,所有一切,都叫做环境。”

罗方虽然年轻,也能够接受新鲜事物,还是被曹辉的这种说法呆了一呆。半晌也没有消化下去,一直都在皱着眉头认真思考。

“公爷还说了,若是一次性把大河两岸的森林全部砍伐,会引起灾难。”

曹辉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若有所思地说:“环境保护,这是公爷说过的原话。按照公爷的说法,若是河流沿岸没有树木保护,就会造成水土流失。起先,我也是不是很明白。后来公爷解释说,树木花草的根茎****地下,相当于用一张大网把松散的泥土牢牢裹住。这样一来,河水流动的时候,也就不会带走泥土沙石。可若是没有了这些树木,以后大量降雨的话,沿岸田地就会松动,然后大量土壤被河流冲走。这样的话,下游和这里都会发生水灾。”

这样的解释就要浅显易懂。罗方虽然没有另外一个世界现代化的环境保护概念,却也知dào

水灾造成的危害,亲眼见过泥石流把整整一个村庄的民众顷刻之间全部活埋。

“树木森林暂时不能动。就算是要在这里安置灾民,最多也就是在平原核心开垦。除此之外,还要下令对沿河周边的森林进行保护,严禁砍伐。北方过来的灾民需yào

接受训liàn

之后才能变成本地居民。他们身上有太多与咱们安州格格不入的脾气性格。须知,安州可不是楚国内地。这里的一切,都有着规矩。”

说着,曹辉抬起手,遥遥指着大河对岸,说道:“还有,在那边,必须每隔二里地就修建一个烽火台。同时,每五里的间隔,就要建造一座可以屯兵五百士兵的堡垒。这些事情都是公爷临走前就安排好的。图纸和计划都在节度使府里备着。现在,他们已经派人开始勘测。最多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动工。咱们这边也要安排物资满足后勤供应。说起来,公爷这一步走得很大,只要牢牢控zhì

住了大河两岸,也就用不着发愁灾民的安置问题。还有,这里水利条件很好,灌溉起来绝对不成问题。有了足够的米粮,安州才会真zhèng

成为天下粮仓。”

曹辉所说的这些事情,罗方都很清楚。可是,摆在面前的困难也很多。罗方张了张嘴,很想提上一句“工程量太大了,恐怕没有那么多的劳力”。可是看到刺史曹辉脸上的坚决神色,也就闭口不言了。

现在的安州格局,已经不再是杨天鸿几年前刚刚领兵过来反击越人那个时候的样子。

安州面积比过去扩大了整整四倍。打下了奠边城,安州疆域足足朝着南面推移了八百多里。请注意,这种推移,并不仅仅只是纸面上的线段大小数字。虽然在楚国朝堂上的官员乃至顺明帝看来,安州对于越人的战争也就是区区胜负,为楚国争回了不少面子。可是对于安州百姓来说,这就意味着能够得到更多土地,更多的生存空间。

大量灾民的涌入,使得这些刚刚打下来的地方得到了最大化利用。从季平要塞往南,延绵数百里都是新近设置的村镇。曹辉手下的大小民政官员全部抽调一空。就连衙门里级别最底层的普通办事人员,也被派出去担任乡、镇级别的守民官。说起来,这也是得益于杨天鸿超卓的眼光。要不是他下令玄火军中受伤的老兵退伍在乡村里担任官职,曹辉也难以对整个安州新建村镇进行控zhì

。流民毕竟是流民,对于很多事情根本没有“规矩”的概念。就算是安排好了各人所有的田地,也会闹出彼此之间相互争抢,甚至拒绝遵守民政官员号令的事情。每次遇到这种时候,当地由退役老兵构成的治安力量就会出面干涉。所有涉事人员都会被抓起来,然后按照杨天鸿制订的《安州民法规则》予以惩罚。轻则当中鞭笞或者处以劳役,重则杀头,没收财产。几次类似的事情处理下来,挂在新建村镇中央广场上用石灰硝制过的人头多了,自然也就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公爷说过,这些因为在战斗中负伤退役的老兵,是一笔非常珍贵,具有很大潜力可挖的财富。在安州,这些人有着一个非常特别的称呼————“警察”。

目前,安州的警察局长由杨家家将担任。警察局同时也负担着整编灾民,按照时间对灾民进行阶段性军事训liàn

的职责。整个安州的灾民数量多达好几百万,这些人平时为民,军事训liàn

都是在农闲时节进行。按照计划,杨天鸿会在安州实施全民兵役制度。到了那个时候,玄火军就再也用不着为新兵问题烦恼。

安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安全。杨天鸿虽然控zhì

了历州,却也要关注着安州这个后勤基地。南方的越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季平要塞是一条线。内部,是最为稳定,也是最为富庶的安州内圈。外面,则是完全由流民构成,正在建设和完善之中的村镇。历史上,无论楚国还是其它国家,从未有过规模如此之大的移民计划。杨天鸿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步,一方面是因为安州盛产粮米,粮食方面有了绝对保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安州这边田地数量甚多,人多地少的缘故。然而,想要得到真zhèng

的安全,还要继xù

向南方扩展。那里除了有越人国都,还有富庶无比的天竺国。

因此,现在对于安州来说,无论建造什么样的民生工程,都要遵循着绝对不能耽误军事进程的前提。无论杨天鸿还是曹辉都很清楚:南越人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既然这里的地段已经超出了季平要塞的守备范围,那么沿着大河两岸修建各种军事设施肯定是势在必行。

曹辉似乎是看够了,他招呼守候在远处的侍卫牵来马匹,翻身坐上马背后,朝着罗方招了招手,说“走吧,咱们再去前面旁边的那些湿地看看。”

湿地,这也是曹辉从杨天鸿那里学到的一个新名词。

这里是妙云泽,也是一块占地面积非常广阔的湿地。说起来,妙云泽这个名字也是杨天鸿所起。这个时代的人称呼湖泊都是以“大泽”为名,天下各国都没有淡水湖的概念。杨天鸿之所以把这里命名为“妙云”,还是因为这里生存着很多荒兽的缘故。

这里植被繁茂,森林茂密。不过,因为环境的缘故,生活在这里的荒兽大多是两栖动物,而不是像黑森山脉里以四足猫科动物为主。简单来说,妙云泽里的荒兽大部分都是类似于鳄鱼外形的物种。相比另外一个世界真zhèng

的鳄鱼,它的身躯相当庞大。经常可以在这里看到身长超过十米以上的巨型鳄类荒兽。这种荒兽实力强横,普通人若是遇到了就真zhèng

是死路一条。妙云泽之所以人烟稀少,就是因为这里遍地都充满了死亡。杨天鸿甚至产生过颇为玩笑的想法,觉得应该弄上几条巨型鳄类荒兽送去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它们必定会成为无比珍贵的保护动物。可是在这里,它们的数量却多得有些泛滥。而且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只有适合乘骑的荒兽才能被杨天鸿看中。至于这种带有远古荒兽血脉的巨鳄……杨天鸿思考了很久,仍然没有找到能够在战阵之上的使用价值。

通常来说,湿地一般都会是动物的良好的栖息地,曹辉和罗方到了妙云泽,只是在外围随便走走,向内看去,透过那茂密的植被,就发xiàn

其中大大小小的湖泊真是多到可怕。

罗方捡起一块石头向远处的茂密植物丢过去,看着腾空而起的众多飞鸟,有些愣神,然后不由自主发出感慨“太多了,这里的鸟儿实在是太多了。”

曹辉看着成片飞起的鸟群,也是满面感叹:“公爷说了,这里的自然资源非常丰富。很有开发利用的价值。”

高家捕猎队已经进驻了安州。对于巨鳄,杨天鸿也就是随便弄了几头扔进玲珑宝锁里的兽园。这玩意儿食量巨大,就算是有着成群结队生养众多的野猪,恐怕也难以负担起巨鳄的日常消耗。巨鳄是一种性情凶猛的荒兽,天知dào

妙云泽里究竟有着多少这种东西。杨天鸿看待事物的观点与普通人完全不同。当初从曹辉口中得知妙云泽消息的时候,杨天鸿第一反应就是看到了无数闪闪发光的黄金。

荒兽毛皮是最坚硬最有韧性的皮毛之一,也是制作皮甲的顶级材料。请注意,不是上好,也不是优秀,而是最为顶级的货色。尤其是巨鳄制成的皮甲,更是各国贵族们争相求购的奢侈品。据说,很多国君都有着收藏巨鳄皮甲的特殊嗜好。这种皮甲很轻,穿在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重量。至于防御力……其中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故事。据说鱼肠剑乃至天下有名的利器,刺客专诸苦练烹鱼技巧数年,终于成为了顶级厨师。可是,当专诸端着藏有鱼肠宝剑的盘子接近目标的时候,削铁如泥的鱼肠剑竟然没办法捅进目标的身体。然后,专诸被蜂拥过来的护卫们当行剁成了肉酱。事后,人们才知dào

,妨碍了专诸杀人的关键,就是一件轻柔的荒兽巨鳄皮甲。

妙云泽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这里盛产金铁,勘探队还在湿地外围发xiàn

了裸露在地表,容易开采的大型煤矿。荒兽毕竟不是神兽,只要有数量足够的士兵和猎人,有锋利的兵器,荒兽同样也是死路一条。只不过,当初听到杨天鸿想要捕杀荒兽巨鳄的时候,知dào

巨鳄凶猛的刺史曹辉,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活活噎死。

尼玛,公爷真zhèng

是掉进钱眼里出不来。连吃人的荒兽都不放过。不过话又说回来,天知dào

在凶猛强悍方面,究竟是杨天鸿占头筹?还是巨鳄数第一?

杨天鸿的想法其实没什么错误。巨鳄虽然凶猛,数量却不可能太多。毫无疑问,捕杀荒兽绝对一门非常赚钱的生意。否则,高家也不可能凭借捕猎荒兽的技术延续了千百年。对于清楚荒兽生活习性的猎人来说,捕杀巨鳄其实比杀一只鸡难不了多少。俗话说得好: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难者亦易矣。不为,易者亦难矣。何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价钱合适,什么事情都有人敢做。区区捕杀荒兽巨鳄罢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诱惑,不要说是一个高家,恐怕整个楚国的猎人都会闻风而来,把整个妙云泽里所有野兽统统捕杀干净。

至于说到巨鳄这种荒兽的绝种问题,那就不在杨天鸿的考lǜ

范围内。绝种就绝种吧,反正一个物种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人类能够活着,也就意味着文明可以继xù

传承。以后的时候,杨天鸿没有兴趣操心。他很是不明白另外一个世界人类对于大熊猫那种狂热无比的保护心态,也无法理解他们对于狗的疯狂爱hù

。尼玛,区区一种畜生而已,有必要抬高到无疯狂的高度吗?

……

草原上并不完全都是一片绿色。尽管戎狄对于草原有着无比固执的依恋,也明白过度放牧会给草原带来变化,可是过去的千百年里,自然环境总会随着气候、温度等等因素产生变化。尤其是在靠近遥远西面的草原边缘,已经能够看到大片连绵的沙丘。

袭扰战术,是一种非常有用,能够深深扎进人心深处的恐惧战术。它当然不可能与数十万大军席卷草原的疯狂和强dà

比较,却可以分散开来,将打击面拓展到无比宽广的范围。

沙海无边,劲风一吹,风沙笼罩大地,视野变得灰黄,被带起的枯草飘动着扭曲的舞蹈,它翻滚着粘在黑色的战袍上,年轻的战士伸手拉起了面罩,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眯成了细线,他缓缓地趴向地面,慢慢地,身躯被沙土掩盖,不一会儿失去了踪影。

这就是沙尘暴,恐怖的大自然力量,漫天的劲风黄沙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用灰黄色掩盖起来。

远看沙海之内,风呼啸着成了龙卷,沙土被风力一带,盘旋着拔地而起。它开始还是很小圈的沙土在不断旋转,随着时间和风眼的加大,一条不断扭曲着翻滚的龙卷咆哮而起,它怒吼出声,随着气流不断移动,所过之处所有东西皆被风力卷起,接连不断的碰撞让原本就不结实的石块撞成碎片。

细细瞧去,一只被卷起的灰狼胡乱舞动四只爪子,牠不断不断的翻滚,在即将被卷进风眼的时候,四肢被撕扯着断裂,身躯爆出一串血花,随后整个身体被搅得碎裂,没有了肉体包裹的骨架迅速崩裂,全身的骨头化成了围在风眼旁边旋转的杂物中的一部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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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五节 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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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沙海之内,风呼啸着成了龙卷,沙土被风力一带,盘旋着拔地而起。它开始还是很小圈的沙土在不断旋转,随着时间和风眼的加大,一条不断扭曲着翻滚的龙卷咆哮而起,它怒吼出声,随着气流不断移动,所过之处所有东西皆被风力卷起,接连不断的碰撞让原本就不结实的石块撞成碎片。

细细瞧去,一只被卷起的灰狼胡乱舞动四只爪子,牠不断不断的翻滚,在即将被卷进风眼的时候,四肢被撕扯着断裂,身躯爆出一串血花,随后整个身体被搅得碎裂,没有了肉体包裹的骨架迅速崩裂,全身的骨头化成了围在风眼旁边旋转的杂物中的一部份。

一只穿着黑色靴子的大脚踏及沙面,陷进去之时又快速的拔出来,随后又有一只大脚踏在相同的位置,迈步前进的军队不断重复相同的节奏,第五十只大脚走过之后,没有人再踏及的沙面瞬间又变成了光滑的原样。

视野往上拉

一队数十名玄火军的士兵踩着同样的步伐在地面上缓缓行走。他们身上没有穿戴甲胄,亦没有携带太多的兵器,全然是一副斥候的打扮。很快,领头的队率止步,整个队伍随即跟着停止前进,他们按照军令拉上面罩,随后全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酷热、沙尘,地平线上一边是青草绿地、一边是看不到尽头的沙荒,绝对的落差在这里并不显得特别,它就是漠南。

滚烫的沙粒钻进了衣服里面,就好像被丢进蚂蚁堆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然而半趴在地上的斥候却没有一个人哼上半句。

任何计划都必须早早经营。孟家商行已经在草原西面的大漠诸国开始经营,玄火军的前锋触角也伸进了这一片广袤区域。在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叫做西域。当然,这里也有着戎狄人。

“散开,各自进入位置警戒!”领队军官简单地发布完命令,将要返身爬下凹地,忽地扭头盯着前方呼啸的龙卷看,那是一片被笼罩起来的天地,属于斥候的直觉在告sù

他:那片尘雾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另一个方向与之漫天飞舞的黄沙不同,这里是一片祥和的青草、白云。那些被派出来警戒的斥候深挖坑,将自己藏了进去,上面简单的覆盖伪装物。藏在类似于散兵坑的斥候从伪装物的缝隙观察前方,草地上偶尔会有野生动物群奔过,动物奔跑而过时地面会震动,坑里对地面震动很敏感,很容易让人错以为是敌军来袭时大队骑兵在驰骋。

忽然响起的鹰啸,一个黑点从天际俯冲而下,划出一个漂亮的拱形幅度重新拔起。苍鹰拍翅欲寻找一个所在享用捉捕到的草原黄鼠,牠选择的是西北方向,翅膀煽出第一个节奏的时候鹰啸声再一次响彻,牠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动物的本能使得牠想要避开危险,调转方向时爪子上的黄鼠挣脱开去,苍鹰也不管猎物了,拍翅远走。

黄鼠‘吱吱喳喳’地在半空翻滚,牠掉落在一块松软的草堆上,侥幸不死的小东西胡乱刨爬着,竟是原地陷了下去,牠落在了一个铁盔上发出了‘噹啷’声响,一只手伸来将牠抓住,还没来得及‘吱吱’脖子发出了骨碎声,小脑袋无力地垂落下去。

瘦小的中年人,他扯断黄鼠的脑袋,头昂向上,干燥的嘴唇因为有了黄鼠的血液变得湿润,那不断上下抖动的喉结发出了‘咕噜’声。

“啪!”

一声不该出现的杂音,畅饮的中年人眼瞳收缩,甩开手掌中即将被剥皮的黄鼠,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他看见的是一只中箭躺在草地上大雁,随后也看见了远处的十余个牧民打扮的骑士。轻微的木质摩擦声,装着冒着寒芒的弩箭的弩机被抬了起来,他压低呼吸的频率,眼睛死死盯住还在不断前进的戎狄牧民。

平坦的草地,数十个松软草堆微微向上浮高了一些,看去就好像是一堆堆被风吹着缠在一起的杂草。草堆的缝隙,三棱箭头对准已经靠近,即将要下马捡取猎物的戎狄牧民。

那个下马捡取猎物的牧民脸上没有打到猎物时的喜悦,那只伸出去要捡取猎物的手掌长满长期握刀才会结成的老茧。

十几个戎狄牧民装扮不一,显得非常沉默。他们在马背上解下水袋,喝水期间眼睛还不忘扫视周围,那一双双不断转悠的眼睛扫视到微微凸起的杂草堆时渐渐眯成了细线。

“是楚国人的斥候隐藏手段!”牧民们互相用眼神示意,在同一时间收起水袋,就要调头。能够察觉这些细节,只能是在草原和大漠上生活了很久养成的习惯。在关键时候,这些细节能够决定生死。

只不过,发xiàn

的时机还是有些晚了。

“嗖!”

一枝带着杂草的三棱弩箭划破空气,它尖锐地欢唱,如同闪电,狠狠钻进了一个牧民的背心。

抛洒出去还未落下的血花,它总是在惨叫声响起之前最先落地,中箭的戎狄牧民瞪大眼睛看着透体而过,插在草皮上不断颤动的弩箭,发出了迟来的惨叫

“嗖嗖嗖——嗖嗖——”

接连不断响起的破空声带起的是悦耳的惨叫,中箭的戎狄牧民相续惨叫着扑跌落马。

五十个微微凸起的杂草堆被掀开,身穿黑色战袍的玄火军斥候相续从坑里爬出来,他们径直走向被射死的尸体旁边,收回弩箭亦检查尸体。

“是戎狄的侦骑。”

中年队官站起来,注视着脚下的尸体,若有所思地说道:“有侦骑来探路,戎狄的大军离这里应该也不会远了!”

没有二话,五十名斥候分成了两队,一队策马向本部飞驰,另一队奔跑向不远处的坡上。

这名队官看着燃起的狼烟,抽出了自己的斥候刀,他转头注视西北方向,心里默念:“战争要来了!”。

随后,带着部下往东侧方向而去。

这句话,是指西面的其它国家而言。至于楚国,位置在草原以南,与这里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对于楚国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

“楚人来了!”

草原上到处流传楚国大军进攻草原的消息。传言中,这些来自楚国的士兵作战方式极其凶狠,残忍无比。只要是戎狄的部落被攻破,老人、成年男人必定全部被杀死,女人和孩子被掳去成为奴隶。

这还是只是最近的传言。据说,早些时候,那些楚军士兵更是斩杀人头丝毫不讲情面。即便是女人和孩子,也统统不会放过。

这已经不是什么毫无根据的流言,而是有着切实证据的事实。散布在草原上的很多戎狄部落都是遭受到接二连三的袭击。好几支身份不明的军队在戎狄的传统统治范围进行杀戮。其实,有没有旗号并不重yào

。草原上的戎狄与楚人外表区别很大,就算是乔装打扮,区别仍然很明显。不过,这几股进入草原的楚军从不恋战,目的只是为了杀人和破坏。他们每次攻破部落,都会把牛羊带走,活人斩杀一空,然后再放上一把火,把所有能用的东西连同帐篷在内,化为灰烬。

草原很大。目前,这种情况只是在白羊王势力范围内出现。至于单于本部和其他部族,暂时还有发xiàn

楚军游骑的身影。

可是不管怎么样,在戎狄历史上,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恐慌,不可避免扩散开来。

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情况的白羊部族,他们只能是拔营起寨,恐慌地不断向正在攻伐西域各国的单于王庭求救。这种数量多达上百万的部落求救理由很是令人难以置信。所有戎狄牧民口中都在叫喊着“楚军来了!”

这就是戎狄当局目前所了解的信息。

吐谷浑单于听到楚军攻入草原的消息后,第一个反应是发笑,开始重复的、不厌其烦的说:“假的!都是假的!这绝对是假消息!汉人胆小,楚国人就更是胆小。他们绝对不敢进入草原,更不可能深入。”

吐谷浑是个聪明人,在很多事情上有着远见卓识。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尊贵无比的大单于。戎狄的贵族阶层很是相信吐谷浑单于的话。事实也的确如此,楚国现在应该是被来自南方的越族人袭扰,搅得他们焦头烂额。应对南方的问题都自顾不暇,住过人哪里还有能力北上进入草原?

想法终究只是想法,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任何不以为意的人都只能是相信眼睛看到的实jì



从各地逃难过来,涌入单于本部的白羊部落残兵越来越多。当那些失去家园,亲人被杀的戎狄同胞们真情流露的哭诉时,戎狄的贵族们听得呆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草原上的水草丰美之地已经被毁,白羊部落更是到了几乎被灭族的地步。他们详细讯问,这才知dào

来的是一支从南面而来的军队。二那个方向,除了齐国、赵国之外,就是与草原相邻的楚国。

已经确定是楚军无疑。白羊王带领大军南下的消息也随着逃难的牧民传来。传说中毫无根据的事情都变成了真的。

吐谷浑单于不笑了,他紧急召回了在西面前线作战的右贤王,大发雷霆的问:“白羊部落屡屡遭到袭击,到底是怎么回事!?”

右贤王也是处于茫然的状态。按照戎狄的规矩,白羊部落归于右贤王管理。只不过,白羊王拥有很大的行动权限,很多事情都不可能一一上报右贤王。戎狄的社会结构与楚人完全不同。在这里,只要不是谋反,白羊王做事情不需yào

对吐谷浑和右贤王层层上报。何况,领兵南下掳掠楚国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戎狄的惯例。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今年楚国的反应会是如此之大,居然使用出如此阴毒的袭扰战术。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楚国必定会成为一个可以威胁到戎狄的势力。

对于来自南方的威胁,戎狄从未重视过。

从上古时代的汉人开始,他们就一直都是懦弱无能的代名词。南方诸国就是戎狄放养1牛羊,需yào

的时候就带兵过去拿回来。即便是吐谷浑单于想要与楚国和亲,也是因为大军西去,需yào

大量物资粮食供应。尽管看不起楚人,可是两面作战的危险,吐谷浑还是很清楚。戎狄想要强dà

,唯一的方式就是扩张。然而,汉人弱小,却有着令人惊讶的顽强。他们修筑了长城。对于这个无比庞大的工程,所有汉人国家都抱有相同的概念,也心甘情愿拿出了大量物资和人口。无论是与草原邻接的赵国、齐国、楚国,还是与戎狄没有直接战斗的秦国、韩国、燕国和魏国,都在这个问题上抱有相同的立场。就这样,从上古时代就开始的长城工程,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建造。那里一直是戎狄骑兵无法逾越的障碍。尽管时间流逝,后来的楚国势力往北延伸,接连设置了幽州等地,可即便是戎狄攻占了幽州,也必定会在长城之下遭到来自南方各国的拼死抵抗。

这是吐谷浑单于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历史上,英明伟大的头蛮单于曾经在白登山下围住了汉人皇帝,却还是在长城坚实的防护面前撞得头破血流。那一仗,汉人和戎狄都没有得到好处。汉人皇帝拿出了大量金银赎回逃路,戎狄也付出了多达八十万勇士的沉重代价。从此,草原上的贵族之间就流传着一句话:我们可以南下掳掠,却不可能永远占据着汉人的城池。

道理很简单,抢走东西和占据家园,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可以忍气吞声,后者却会激起拼死反抗。戎狄贵族们不是傻瓜,其中的好处和坏处随便用脑子想想都能明白。

戎狄想要扩张,只能是朝着西面进军。

楚国皇帝也愿意得到和平。和亲就是最好的法子。吐谷浑单于相信,只要自己提出要求,顺明帝必定会答yīng

。一来,可以得到容貌美丽的楚国公主。二来,也是最重yào

的,可以得到数量庞大的陪嫁。也就意味着戎狄西征有了充足的物资保障。

必须说明的是,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速度实在太慢了。慢的要让相距两三千里的两地,都需yào

几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知晓。吐谷浑一直没有收到来自楚国京城使团的消息,也不知dào

自己派出去的亲信已经被杨天鸿所杀。现在,戎狄使团已经完了。要不是事前有所布置,吐谷浑也不可能在几天前刚刚得到消息。那个时候,他真zhèng

感到了愤nù

。楚人竟然杀死了自己派出的使者。这在戎狄历史上还从未发生过。

楚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领兵南下,攻占幽州,进而威胁到位置更远的楚国京城吗?

也许,是因为有着长城屏障?

或者,是因为楚人当中最近冒出来的那个毅勇公爵?

没有更多的情报,吐谷浑只能是胡乱猜测。

侥幸逃回来的人还带回了另外一些消息:楚人皇帝对于和亲原本就是抱着敷衍的态度。据说,楚国有一位公主,有着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顺明帝根本没有把那位美丽公主用作和亲,而是随随便便弄了个身份低下的女人滥竽充数。

吐谷浑的愤nù

变得更加狂暴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楚人竟然领兵深入草原,还敢斩杀戎狄牧民。

其实仔细想想,之前不是没有传递过来相关的情报。但大部份消息都只是被随意的一瞄,就不再过问。毕竟,楚人的软弱可欺形象早已在戎狄脑海中根深蒂固。想要把楚国人当成是新近崛起的力量这种事情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就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被自己当做沙包殴打的废物,突然之间长出了棱角,自己拳头撞上去被弄得皮破血流……这种事情,会是真的吗?

情况不是很清楚,也没人能说清楚其中究竟。只是知dào

白羊部族遭到袭击。这让戎狄的贵族阶层在惊愕之余,也感到威胁,进而产生恐慌。

白羊部落是戎狄的自己人。白羊部族占据的草原,也是非常重yào

的战略要地。如果没有白羊部落在中间挡住楚人兵锋,河朔没了,也就意味着单于本部必须直接面对来自楚国的威胁。

摆在面前的证据真实可信。逃难过来的白羊部族牧民数量越来越多。白羊王那个家伙虽然素来对大单于很是傲慢,却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欺骗吐谷浑。

死了很多人。

很多部落没了。

白羊王带领大军南下,至今还没有消息。想来,应该是在幽州那边征战,无力顾及后方。

可越是这样,吐谷浑单于就越是感到恐惧。楚人袭扰的时机拿捏得太准了。若是换了自己,恐怕远远没有如此精准把握战机的能力。

这还仅仅只是白羊部落。如果换了是自己的单于本部呢?

吐谷浑单于大发雷霆之余,在王庭召开了传统的贵族聚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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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六节 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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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是这样,吐谷浑单于就越是感到恐惧。楚人袭扰的时机拿捏得太准了。若是换了自己,恐怕远远没有如此精准把握战机的能力。

这还仅仅只是白羊部落。如果换了是自己的单于本部呢?

吐谷浑单于大发雷霆之余,在王庭召开了传统的贵族聚会。

按照惯例,这样的会议必须有着身份尊贵的大萨满参与。不过,大萨满只是旁观者,从不参与讨论,也不会在会议上发炎。戎狄贵族们都很清楚,大萨满有着远远超乎想象的恐怖实力。那种力量只有传说中的昆仑神才能具有。在这里,大萨满就是昆仑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至于统治者的权力,还是掌握在大单于手中。

多少年了,戎狄都是这样过来的。当你混乱空虚无法找到前进方向的时候,大萨满会让明白什么才是目标。当你生活困难需yào

帮zhù

的时候,大单于就是你最好的服从之王。

对于来自南方的危险和传言,不是每个戎狄贵族都会相信。这种时候,就需yào

萨满与神灵的沟通。斩杀了几十个奴隶,用面目狰狞的人头在地面上摆成祭坛,鲜血装满了一口大锅,然后扔进三个月大的小牛羊羔进去,混合着刚刚挖出来的少女心脏煮沸。这就是祭祀并且与昆仑神交流必不可少的神圣仪式。

多达上百名戎狄萨满在王帐面前的空地上开始跳舞。他们带着令人畏惧的人皮面具,头上和身上画满了莫名其妙让人看不懂的色彩图案。牛角里吹出沉闷的号音,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死亡等等令人恐惧的气味。半个多时辰后,大萨满终于从经幡和沉思中醒来,用阴森恐怖的声音低语:“他们来了。那是一群突然降临的魔鬼。他在会在某来的时候席卷草原。这是一场恐怖之战,一场惨烈无比的决死之战。也许是现在,或者是将来的某个时间。”

这就是来自昆仑神的神谕。

乱七八糟的预言总是有人会去相信。何况,大萨满的预言也有着充分的事实依据。前思后想,吐谷浑终于决定:与西域各国处于战争阶段举动暂时先停一停。如果不能解决来自南面的危机,必定会直接影响到戎狄的整体战略计划。

这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

右贤王骑在高大的战马上,他的坐骑不属于河曲马种,是在西域抢到的乌孙战马(西极马)。在火红色战马的承托下,再有浑身与众不同的铠甲装扮,右贤王看上去显得威武不凡。

他眯着双眼,注视着远处的草原,问单膝跪在自己马前的斥候:“派出去的侦骑只回来了三股?”

“是的,尊贵的大王。”

右贤王依然没有收回视线,继xù

问道:“怎么,没有探明楚军有多少人吗?”

说话的时候,右贤王的目光阴戾,不断甩动的马鞭发出“啪啦——啪啦——”的破空声。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右贤王了解到很多此前不知dào

的事情。

那支进入草原的楚军作战方式很奇怪,也很特别。他们规模不大,最多也就是几万人。这些楚人补充给养的方式与戎狄一样,都是就食于敌。

很简单的四个字,真zhèng

做起来,却充满了令人畏惧的恐怖。

所有被楚军摧毁的戎狄营地都是一片狼藉。牛皮帐篷被烧毁,所有能用的东西都被砸烂。地上到处都是牧民以及牛羊的尸骸。有很多削尖的木杆直立着,上面插着一个个要么腐烂,要么已经风干,却被秃鹫啄食得不成样子的人头……这种凄凉无比的场景,右贤王并不陌生。以前领兵南下的时候,在楚国和齐国,戎狄其实也是这样做的。

抢劫的日子充满了乐趣。那些汉人根本不敢抵抗。左贤王印象中最为深刻的一次,是抓了六个容貌美丽的汉人女子,一起在营帐里睡了一觉。对于女人,男人的感觉其实都差不多。当激情释fàng

过后,剩下的就只有疲倦,甚至有可能在这种时候产生出对女人的厌恶。这种时候,无论是再美丽的女子,也断然不可能引起男人的丝毫兴趣。右贤王也不例外。在女人身上发泄满足过后,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蒙着皮袍好好睡一觉。于是,张口就把六个女人赏给了在大帐外面值夜的亲卫。也不知dào

这帮兔崽子究竟是怎么弄得,等到第二天早上自己醒来,六个如花似玉的汉人女子竟然被亲卫们活活玩死。

后来才知dào

,也是因为右贤王自己下达的命令含糊不清,这帮混蛋居然把野蛮的游戏扩大到了整个亲卫营。尼玛,那可是足足好几百人啊!能够当上右贤王亲卫的士兵,无一不是膀大腰圆,彪悍无比的勇士。可怜那些女子在这些野蛮人手中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等到右贤王想起来的时候,一个个早已死得浑身僵硬。

右贤王并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错。汉人就是戎狄放养在南方的牛羊。就像在草原上放牧,他们总是可以活得很好,而且不断积攒着自己所需的粮食财物。南下一次,就意味着戎狄有了更多的吃用物资。现在,大单于吐谷浑正在对西方诸国用兵,要不是因为暂时腾不出手来,必定也是要像往年那样,率领百万大军南下,席卷整个幽州,甚至有可能攻破长城,直捣楚国人最为繁华的京城。

眼前残破不堪的游牧营地,让右贤王彻底收起了无限扩张的遐想。

骑战之中能不能完成移动换乘战术动作对一支骑兵队伍来说具有相当的代表性和重yào

性,能够完成驰骋中的换乘战术动作,那意味着能够将体力不支的疲态战马换成体力充沛的新战马。

这种话听起来与面前被楚军毁灭的营地之间似乎毫无关联。然而,右贤王知dào

事情其实远远没有自己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

对于骑兵而言速度就是生命,失去了速度的骑兵比步兵还不如。同样为骑兵的军队在交战对于机动性的追求更加是一道生命线,一方有速度而一方没有速度所意味的不止是被逮住而已,还会演变成失去速度的那一方被反复的冲杀,像是猫玩老鼠似得玩死。

楚人没有骑兵。他们对于“骑兵”两个字的领会和认识,仍然还停留在骑马步兵的概念上。没错,楚人皇帝的确拥有大量战马,也花费重金打造了不少养马的皇家厩院。可是无论如何,那都只是驯养马匹的一种工具,而不是战场上能够克敌制胜的工具。

楚人不懂的马背上的战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万年前如此,千年前如此,百年前如此。至于现在……事情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其实戎狄真的不适应汉军的战法。他们是游牧民族没有错,控马技术也非常好更是没有错误,只是哪怕是自小与战马为伴的戎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骑乘战马搏杀。在他们的观念里战马是用来代步,开打之前还是需yào

双脚落地,可能是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箭矢重新爬上马背转移,也可能是下马之后用生来的双腿奔跑着战成一团,绝对不该是像楚军那种无论驰骋还是搏杀都骑跨在马背上。

说起来,这种事情真的很难以想象。可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就是这样。整个游牧营地就是被一群骑兵灭掉。地面上布满了无数马蹄印,右贤王可以凭借这些痕迹,在脑子里想象出楚人骑兵是如何冲锋,如何杀人,甚至如何用套索栓住营帐外围的拒马,为后面的楚人骑士打开一条通途。

很不可思议是吗?

其实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从前没有马镫和相匹配马鞍的时代里,想要全程骑跨战马搏杀只有极少数的精锐能够做到,毕竟骑乘战马是一种很高的速度,近身搏杀总是会磕磕绊绊。

想象一下骑跨战马高速移动的时候人在没有任何借力点的情况下,与某个有阻碍力的物体发生磕绊的场景。绝对是马背上的人因为阻力被推着掉下马背。因此呢,现在草原上的胡人哪怕是全程骑跨在战马上作战,那也是仗着优越的平衡感能够在马背上远远地张弓射箭,可不是那种近身的厮杀。

另外,汉人族群所忌惮的其实也不是戎狄的骑射。毕竟角弓的射程也就是那样,怎么可能与步弓的射程相比?要真是发生步弓与角弓的对射,手持角弓的骑兵还没有进入射箭范围就该先挨上步弓的几波箭雨。

汉人族群之所以拿草原戎狄没办法,那是因为吃了戎狄有战马而汉人族群没有的亏。屡次都是明明前一刻发xiàn

戎狄踪迹,过去的时候戎狄已经不见踪影。也即是所谓的来无影去无踪。

很早的时候是这样。随着汉人加大了对马匹的重视程度,情况也就渐渐变得不太一样了。

步兵与骑兵作战更加吃亏的是什么?用步兵疲于奔命的过去,戎狄骑兵却是时时刻刻拉开距离不与之交战,用一连串的虚势试探或威慑来恐xià



好人步军不以为意吧会被抽冷的来几波箭矢,等待反应过来骑兵早跑了。要是步军一直保持高度戒备,人的神经一直紧绷极度易于疲劳。这也是骑兵所想要的结果。

一支军队的高度戒备持续不久,精神紧张也会使得一直军队自行崩溃,一旦步军的阵型一乱,失去阵型的步军就是一群失去自保能力的鱼肉,那就是骑兵进攻的开始了。

通常骑兵对付步军也就是那么几个套路,偏偏那几个套路是步军怎么绕都绕不开的。而一旦步军溃败,那绝对是一幅被骑兵逮在后面屠戮的场景,反之骑兵哪怕是战败也能利用战马的速度很快拉开距离让步军追不到。

汉人现在对于骑兵的一些工具要领先于戎狄。同时汉人对骑兵的战术运用也要强于戎狄。当然,这种说法有些笼统。准确地说,就只是这支神mì

的楚军让右贤王感到头疼不已。倒也是,谁让楚人这边有一个从两千多年后穿越过来的公爵?而那个公爵偏偏还有研究过骑兵的战法。虽然并不是每个战术思想都正确,但总要比原始状态的戎狄要好,是吧?

记忆当中的楚人,应该是懂得礼法,谦和驯良。右贤王抬起头,看看插在木杆顶端上那些面目狰狞,死状凄惨的牧民头颅,下意识地摇摇头,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寒意。

不,不仅仅只是砍下人头示威这么简单。

在营地周围和内部,还发xiàn

了很多身体被剖开的牧民尸骸。右贤王来的晚了,死者尸体已经被草原上的野狼和秃鹫光顾过。很多尸体早已变得面目全非,肠子被拖得很远,肝脏之类柔软而且营养丰富的东西,早就被秃鹫啄食一空。甚至可以看到从孕妇肚子里拖拉出来的婴儿。

戎狄精于杀人,自然也就很容易从尸体上看出原本的死状。

一具牧民男尸仆倒在营地边缘。他身后拖着长达两米的肠子。已经变成了黑褐色,干硬焦脆。右贤王的亲卫自仔细看过,这男人应该是被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法,从****部位拉出肠子,然后用刀子和弓箭威逼着男人自己跑开。最后,仅仅跑出十几米远,几乎所有内脏都被活生生拉了出来。

还有十几个戎狄女人,身上衣服都被剥光,紧紧捆绑在木桩上。这些女人胸前的凸起部分已经被刀子割掉。身上到处都是野狼啃咬过的痕迹。这种做法戎狄很常用,就是把被惩罚者捆绑起来,然后在身上随便割几刀,让他流血,让空气中充满血腥气味,然后引来野狼。

关键不是这些戎狄女子是不是被野狼啃吃。而是在于这些女子尚未遭到侵犯。这一点很重yào

。是否被强暴过的痕迹非常明显,那些楚人显然没有在戎狄女人身上花费力qì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

想到这里,右贤王不由得再次打了个寒战。

实在太残忍了。就算是最为凶悍的戎狄勇士,也断然不会用如此血腥的手段杀人。可是,那些楚人没有动过戎狄女子,这就意味着,他们进入草原的目的清晰明确,就是为了从根本上断绝白羊部族的根。

是啊!现在遭殃的是白羊部族。可是以后呢?如果那些楚人进入到草原核心,无差别攻击任何一个遇到的牧民营地,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身穿明黄色长袍,肩膀上裹着暗红色袈裟,头上戴着类似古罗马士兵头盔奇形怪状帽子的萨满走过来,皱着眉头,朝着右贤王施了一礼,不太明白地说:“大王,四周都找过了,没有发xiàn

祸乱的源头。”

这片草场已经彻底枯萎。

这里是清月海的外围,河水从远处的湖泊里蜿蜒流淌过来,滋润着沿途经过的所有土地。这个地方以前右贤王来过,真zhèng

是水草丰美,宁静优雅得令人心醉。然而,眼前的一切,与记忆中的美丽场景完全不同。草地已经枯黄,甚至可以看见干裂无比的大地。河水早已断流,只有几个地势较低的地方还勉强留有那么一点点潮湿的淤泥。可是,即便是这么一点可怜巴巴的泥浆,表面也浮泛着令人发腻的墨绿色。天知dào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散发出令人欲呕的恶臭,泥浆表面上全是泡沫,把周围的土壤都染成了一片深黑色。

随军萨满经验丰富,立kè

做出了判断:“这块土地中了毒。”

“中毒”这个词用在这里,显然不太合适。这不能怪萨满,他毕竟不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类,不可能知dào

世界上还有“污染”这个词。不过在萨满看来,污染和中毒的概念其实都差不多。人中了剧毒会死,土地中了剧毒一样也会慢慢枯萎下去,最后彻底变成根本无法居住的死地。

让土地中毒的法子很多。右贤王立kè

下令在周边地区仔细查找,务必要找出毒物所在的源头。很快,戎狄骑兵在上游河道里找到了大量腐烂的牧民尸体。他们的数量多达上百,显然是被人驱赶至此,然后一刀一个在现场干掉。气候炎热,尸体早已腐烂不堪,苍蝇蚊虫把这里变成了最为幸福的家园。无奈之下,戎狄骑兵们只得点起大火,把这些散发着恶臭的死尸统统烧掉。

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可以了结。可是谁能想到,萨满在周围转了一圈回来,居然说是没有发xiàn

祸乱的源头。

这就意味着,这片草场彻底完了,再也不可能恢复从前那种适合居住的状态。

右贤王握紧了右拳,深深吸了口气,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上师可否指点一二?”

身披袈裟的萨满也是眉头紧皱,他凝神思考了很久,还是颓然地摇摇头:“还望大王赎罪,在下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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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七节 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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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用尸体污染水源的法子,自古以来都有。可是只要把死者一把火烧掉,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可是,这片草场的问题显然还没有解决。那些堵塞上游河道的死尸并非问题根本所在。想来,应该是有神通者用大法力改变了这片草场的生长灵根,这才导致此地变得枯萎。”

面对右贤王的质疑,萨满侃侃而谈。这番话倒也并非胡说八道,萨满对于灵能的感应敏锐无比,华俊在地下设置了烈阳阵法,源源不断释fàng

出充满了怨恨和死亡气息的黑暗侵蚀。如果这种阵法设置在地面,倒也能够让人一看便知。问题在于,杨天鸿当初要求洛图殿研发烈阳阵法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要求阵法隐秘,不能随意被人察觉破坏。因此,尽管右贤王兵马在地面上反复查找,却仍然对导致此地荒芜的烈阳阵法毫无察觉。

右贤王眼睛里冒出一阵怒火。连萨满上师都无法找到问题根源,这就意味着,这里将永远保持荒芜状态。

那些进入草原的汉人,难道是一群魔鬼吗?

如果只是斩杀几个牧民,抢走部分牛羊,那么倒也罢了。草原很大,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人口和牛羊都会慢慢得到补充。可是,若是从根子上破坏草原,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草原再大,也禁不住这样一点点蚕食。何况,那些楚人骑兵的做法诡异得令人感到恐惧。他们就像是一群瘟疫释fàng

者,在草原上肆无忌惮播撒开死亡种子。天知dào

他们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把这里彻底破坏。可是连萨满上师都对此束手无策,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在这些楚人造成更大麻烦之前,尽快找到他们,将其灭杀。

想到这里,右贤王的眼睛里释fàng

出一丝凶狠。他高高举起马鞭,在空中抽出无比响亮的声音,朝着周围的戎狄骑兵们连声狂吼:“传令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些进入草原的楚人。通传消息有功者,赏黄金百两,牛羊万头。斩杀楚人有功者,本王决不吝于赏赐。”

……

杨天鸿骑在紫眼雷豹背上,阴沉着脸,默默注视着眼前的战况。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应该折返回去的时候。大队人马已经做好了准bèi

,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一股戎狄骑兵。数量不是很多,也就是三千人左右。杨天鸿不可能放过这种自己送到嘴边的食物,遭遇战随即展开。

杨天鸿觉得自己应该再胆大一些,将现场的楚军按照每千人一队的规模分散开来,尽可能地展开队形完成范围更广更全面的阻击线。毕竟,这里的地形可都是平地。仅仅只是分为两个部分的楚军就算是要分割包围,也只能是挡住两个方向,无法做到全面。

自己手上可是有着足足六千名骑兵。当然,这个数字有些笼统。进入草原以来,俘获了大量牛羊马匹。分出去押送战利品南归的士兵数字一再减少。到了现在,杨天鸿所部只剩下四千余人。

想法终究只是想法,杨天鸿也有自己的顾虑。他的确是很想扩大阻击范围。但是直觉告sù

他不能过犹不及,散开是能增加阻击范围。可那是建立在敌军指挥官会犯傻的前提下,若是敌军指挥官不傻,发xiàn

了他们的意图来个抽身走人,那就算是行动失败,因此他宁愿做得更保守和谨慎一些。

全歼,一定要全歼。对于戎狄这种野蛮人,放他们逃回去,只能是带来更多更大的麻烦。只有死掉的戎狄,才是最好的戎狄。

与其它南方国家不同,楚国历州骑兵在冲锋之前都会高喝一声“楚军威武!”,然后驱使战马,缓慢地进行加速。在马背上的骑兵沉默中,他们坐骑踩着轰隆的马蹄声渐渐完成加速,完成加速之后再次呐喊一声“杀”字战号,其后除非是用力时才会发出声音,或者是受伤的闷哼,不然都是一直的沉默。

楚军的行动,自然是被对面的戎狄骑兵发觉了。三千余名的戎狄骑兵很明显地迟缓了一下,然后他们发xiàn

楚军总共只有四千余骑兵朝着战场移动。于是,戎狄的骑兵大队重新又动了起来,迎头对上了迫近中的杨天鸿所部。

开什么玩笑,这里是草原,是咱们戎狄的天下。骑兵战法咱们戎狄能怕过谁?不要说是区区四千名楚人,就算是上万的楚军大阵,戎狄骑兵也敢冲上一冲。难道不是吗?楚人天性懦弱,就算是自家女人被强暴,男人也是缩着身子躲在旁边哭着不敢说话。对于这种废物,就是打压到底。

从旗号判断,这支戎狄骑兵属于谷蠡王所部。对方军官这么干很符合戎狄的战法,骑兵战本来就是移动中的打法,不像是步兵一旦打起来就待在极小的一个范围混战,采取分兵而战对于骑兵来说不存zài

被套牢在某个区域无法动弹的说法。

说得更加简单一些,那就是骑兵打不过可以很迅速地割舍掉一部分兵力然后进行脱离,全军栽进去只有在四面被围的情况下才会发生。显然是谷蠡王所部派来的指挥官拿定主意,派出最多的部队拖住迫近中的楚军,说是拖住或是对楚军试试水都可以,他只留下五百左右的兵力防止有可能出现的意wài

,其余的兵力继xù

盯着对面的楚军死死进攻。

戎狄将领并不知dào

杨天鸿拥有科技上的优势。

楚人会在靠近交战的对手的时候,源源不断射出弩箭。这种事情在戎狄那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年前,齐国和赵国人就这么干过。说起来,汉人的手段就是这一点令人感觉麻烦。因此,当戎狄骑兵在接近的时候,压根就不靠近三十步以内的距离,他们之中的有些骑手能够做到在马背上张弓射箭,零零散散的箭矢就隔着四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对着楚军飞去。

戎狄使用的弓箭基本为角弓。角弓射出的箭矢在飞出去四五十步的时候,其实已经是轻飘飘。暂且不说杨天鸿所部的这支历州骑兵都穿着安州盔甲,哪怕是没有着甲,轻飘飘的箭矢飞过来也极为容易被格挡。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射中了,最多也就是擦伤皮而已。

安州盔甲质量的确优异得令人发指。重量轻不说,硬度和强度都是这个时代首屈一指的货色。何况,用特殊秘法饲养出来的战兽耐力极好,奔跑速度极快。这种仗,光是想想就明白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楚军一直不紧不慢地奔跑着。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戎狄骑兵眼皮底下,对面的楚军骑兵竟然举起了一种精巧的手弩,在根本没有达到三十步的情况就开始发射。这种事情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一时间根本无法回过神来。天空中落下了密密麻麻的箭雨,顿时在戎狄骑兵群中造成了死伤。有人想要拨转马头逃跑,可是在敌军有意识想要保持距离的时候,除非是戎狄坐下战马的速度优于敌军,不然根本不可能办到。

双方在互相追逐中就发生着这样的场景,开始是前方是楚军骑兵在跑,戎狄骑兵一边跑着还一边零零散散地朝楚军射箭。等到变换成前后追逐的时候,戎狄骑兵向后射去的箭矢因为楚军是在向前移动,那么必然是会在移动中自行奔着戎狄射出的箭矢而去,总算是增加了戎狄射来箭矢的杀伤力。

箭矢有了杀伤力,中招的楚军肯定是会出现伤亡,当有第一个倒霉的楚人被射中眼睛而掉落下马的情况发生,跑在前面的戎狄立kè

就爆fā

出了阵阵的“哟呵”声在欢呼,他们射起箭来也变得更加的卖力。

一些被鼓舞的戎狄开始尝试加入到朝屁股后面射箭的行列,对着楚军飞去的箭矢数量开始增多,但是驰骋的戎狄队伍中也发生了有个别学艺不精的家伙没控zhì

好身躯掉下马背的事情。这样一来倒是没射落多少楚军骑兵,他们自己掉下去的人手却变得更多。

谷蠡王派来的这些戎狄骑兵所使用的战术,楚人也曾经用在对付邻居齐国军队身上。无非就是让敌军在屁股后面追,然后敌军追不到的情况下,跑在前面不断用箭矢向后漫射的姿态。现在戎狄在玩的手段只能说是无比的简陋,根本就没有发挥出传说中“风筝战术”最大的效果,那也是因为戎狄马匹速度和耐力不够,因此造成了可以向后射箭的数量不多。要是有着杨天鸿专门用秘法驯养出来的战兽,那么现在的状况可就不是稀稀拉拉的几枝箭矢,该是密密麻麻的箭矢在向后射击了。

楚国骑兵曾经在历史上用这一战术拖垮过相当多的齐军,那么对这样的战术肯定是不陌生,他们很清楚面对这一种局势下应该怎么做,顿时队伍中响起了“呜呜——呜呜——”的号角声,驰骋中的楚国骑兵又是一阵齐声高喝的“杀”,四千来人的骑兵立kè

分出大约两千来人,形成双箭头预判地驰骋向敌人可能会拐弯的位置,余下的两千来人驱使战马进行爆fā

性的冲击。

对于战兽的喂养,即便是进入草原以后也没有断过。杨天鸿随时供应着丹液,随军修士乾坤袋里除了装运各种粮食物资以外,还装运了数量极其庞大的鸡蛋。战兽的驯养方法很是昂贵,这种战兽的的耐力和速度爆fā

性远远超过任何已知马种。每天喂食的草料必须用鸡蛋拌合,其中还要添加相当分量的黑豆。反观之下,戎狄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楚军突然分兵又突然加速可把跑在前面的戎狄敌军吓了一大跳,他们霎时间停止了射箭专心控zhì

战马,不过还是无法避免被楚军拉近距离,一直到双方接近相当程度距离的时候,终于是轮到楚军的骑弩发威了。

戎狄立kè

发xiàn

:这支楚军配备的骑弩,射程远远不止自己预料中的情形。

他们的骑弩射程根本不止三十步那么简单,至少是五十步,甚至还要更远。,但是超过五十步就不会有什么杀伤力,软飘飘的弩箭或许能够射伤人但是绝对射不死人,那还不如不射。另外,骑弩为三发连射,射完之后想要装填不易,因此把交战距离拉近到五十步再进行射击才是最正确的使用方法,毕竟交战姿态下是没有再行装填的可能性。

骑弩发射的声响与张弓射箭的响声不一样,不过箭矢射出的破空声不会有什么不同。

楚军骑兵只有前导部分能够发射出弩箭,他们射完之后会自行往两边策马移动,为的自然是让开空间给后面的袍泽抵补上位置再行射箭。

弩箭比较短,破空声也要尖锐许多,一阵“咻咻——”的破空声临近,驰骋中的戎狄骑兵无一不是立kè

将身躯紧紧地压在马脖子部队,期望压低身躯能躲过射来的弩箭。

从外围看去,两支一前一后的骑兵队伍,追在后面的楚军骑兵队伍中不断有小杆的黑点,它们以非常迅速的速度向着前面的戎狄骑兵****过去,这种射击姿态是随着射空匣中弩箭的楚军骑兵让开位置袍泽进行补位而连绵不绝;奔在前方的戎狄骑兵队伍则是尾巴的部分不断有人被射来的小黑点“咬”中人或是马,他们在驰骋中尾巴部分被越“削”越短。也就意味着人员数量越来越少。

后面的同伴不断发出惨叫声,刺激着所有戎狄骑兵下意识催动座下的战马提升速度,他们那些或是因为人中箭或是马中箭的同伴只要摔倒在地上,哪怕是一时半会没死也会被后面奔驰而来的楚军大队骑兵踩成肉泥,永远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局势顿时转换过来。一方在惊恐中控zhì

战马不要命加速的逃窜。另一方是即将到了最高速度临界点的追兵,运动中双方的距离又逐渐开始拉长。

杨天鸿没有加入战斗。他一直驻马站在地势较高的土丘上,严密注视着战局变化。

逐渐与前面拉开距离的戎狄骑兵心里自然是无比着急,当第一个敢于降下速度进行转向逃跑的戎狄出现,那就很快会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然后变得非常多,进而形成溃逃的潮流。转向必定会降低速度,戎狄一旦降低马速的结果,自然是会被追在后面的楚军迫近。率先抵近的是左边的楚军,迫近之后理所当然是一阵没完没了的弩箭射击,随后战场上响起了“楚军威武”的呐喊,片刻之间就爆fā

了短兵相接。

带领历州骑兵的军官是杨萁,他没有去掺和最早被逮住的那批敌军的交战,那里的戎狄是在弩箭射击的时候被压制住,在那个方向,楚军注定是要占便宜的。战斗结果已经注定。另外就是楚军已经抵近在与戎狄骑兵另外一便进行接触战,杨萁他这股骑兵是从后面插上去,要是入作战只会挡住己方袍泽的前冲道路,还不如从侧边稍微一动一下继xù

追着另外那批敌军。

接下来发生的事实,也证明了杨萁的判断。从左边迫近进攻的楚军骑兵绝不是一旦短兵相接就待在原地不动了,他们是在高速的驰骋中挥出手里的斩马刀,不管有没有劈中人都是速度不降地奔驰而过,前冲的趋势自然是成直线,要是杨萁真的带人加入进攻就该是两批楚军骑兵互相挡住去路,所产生的结果,必然相互之间阻塞道路和前进方向,然后就无比混乱,一片人仰马翻。

驰骋于右边的楚军骑兵是在袍泽们冲杀的队伍只剩一个尾巴的时候才策马发动进攻,如此一来就成为一个不会互相挡住去路的交叉线。

奔跑中的骑兵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将领下达的命令。这已经不是某个人能够改变的事情。几百、上千、数万……当骑兵规模庞大到一定程度,并且已经发动的时候,改变方向之类的事情根本就是等同于自杀。后面、左右两边,甚至前面的队友根本无法明白你的意图,他们只能是按照战前指挥官下达的命令行动。就算是看到了转换方向的旗号,也必须有着一个大规模改换的过程。

战兽毕竟不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汽车,说踩煞车就能稳稳停下。无论重量还是惯性速度,都决定了战兽在冲击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停下。

谷蠡王所属的戎狄骑兵能察觉出事态不妙,他们已经尽可能的把部队收缩了回去,现在的战场动态变成了楚军骑兵从西北方向朝着他们迫近,戎狄若是不想待在原地被逮住,那只有移动起来,而移动的方向要么是向北,要么是向南。

这支戎狄骑兵与楚军骑兵之间不到十分钟的交战,就丢掉了一千余人的性命。哪怕是榆木脑袋都该知dào

自己不是楚军的对手,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当然是要想办法进行脱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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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八节 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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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是三千,谷蠡王的部队在最初接触杨天鸿所部骑兵交战的时候损失了一些。又在拦截楚军并且发动进攻之后损失了一些。现在,撤tuì

的号角声响起之后,剩下的谷蠡王所属骑兵也就是一千出头的样子。

一千多的的戎狄骑兵没命的在草原上狂奔,拼命想要拉开与身后追兵的安全距离。戎狄第一时间做的是换掉疲惫的战马。他们的换乘也不是完全静止下来。是一种保持较低速度的换乘动作。

换马,这是戎狄战术中最为特别的部分。马匹和人类一样,都会在高速奔跑过程中导致疲劳。马背上的骑手对于马匹而言就是负担。想要保持着最高的机动速度,就必须配备双马,然后骑兵在双马之间不断轮换,给马匹以休息的过程。

历州骑兵就不用这样麻烦。战兽无论耐力还是速度都要远远优于普通马种。因此,历州骑兵根本用不着换马那么麻烦。

看到戎狄也在做换乘战术动作的时候,杨天鸿特别关注了一下。他发xiàn

换乘中的戎狄虽然速度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快,但是竟然没有戎狄因此掉落到地上。好几个哪怕是差点摔下去的倒霉鬼,也都利用其矫健的伸手抓住战马的某个部位重新爬上去。其敏捷和技巧,强悍得令人咂舌。

“要是北方戎狄的文化与我们相当,甚至拥有和我一样的驯养战兽技术,那么必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可惜的是,戎狄这个种族在上古战争的时候还没有诞生,萨满修士也是在后来才慢慢出现。他们永远不可能拥有战兽,更不可能花费大量丹药喂养马匹。”

想到这里,杨天鸿心里一片感慨,觉得无比的庆幸。

楚军已经分散开来。西北方向有楚军的踪影,西面是分流出去的历州骑兵,能够让谷蠡王所属骑兵移动的方向,也就只有向北或是向南。如果南面再次被围堵,就只能是等到脱离到安全的距离,他们会再拐向北方,那里才是戎狄大部队的所在地。

杨天鸿所想要得到的也是敌军向北面移动,只不过,能否歼灭这股戎狄骑兵,关键在于杨萁是否能够及时领兵完成迂回,抵达拦截位置。因此杨天鸿也在犹豫是不是该暂缓追击的速度?可别把敌军逼迫得太急了,结果是该出现在拦截位置的杨萁所部没到,让这批戎狄骑兵跑掉,就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一直在进行追击的历州骑兵们耳边传来了“呜呜呜——”的号角声,扭头朝主将杨天鸿所在的位置看去,那边有一杆黑色军旗正在不断地摇动打旗号,也看到有一部分袍泽在收拾战场。

摇动的旗号是一种旗语,示意的是让骑兵们暂缓追击的速度,更是示意领队军官带着本部一直阻挡敌军向南或者向北的机动。

旗语也就是能简单地进行沟通,复杂一些的指令压根就奢望。而某些不靠谱的影视上面旗语能用来聊天?旗语又不是摩斯密码,旗语也就是特定的那么几种既定的信号,用旗语来进行聊点吃纯扯淡了。

远处传来了杨萁所部号角手吹响的“呜呜呜——”号角声。杨萁严格执行可是知dào

自家公爷的计划。他更加清楚,仅仅是靠自己的几百人力量,根本就吃不掉眼前的敌军,要真的是继xù

追下去,顶多也是每一次啃掉一小部分,真要分出胜负还不知dào

用多久的时间。

当然了,尾随其后的历州骑兵也不能完全放qì

追击,不然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在告sù

敌军,楚军已经在前面某个方向迂回等着你们。如此一来,那将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

楚军之间还能依靠既定的旗语信号进行简单的沟通,这就是杨天鸿早战场上最大的便利。说起来,也是因为另外一个世界的科技。

面对楚军骑兵展现出来的强dà

,戎狄骑兵一方面感到胆寒畏惧,一方面也毫不犹豫加快了逃跑速度。后面,追击的楚军速度缓缓地降下来,然后转向做出要朝原路回去的姿态。

这是一种欺骗。

楚军的追击速度不是很快,谷蠡王的骑兵指挥官心里不觉得奇怪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没等他想出一点所以然来,尾随在后的楚军骑兵又开始慢慢迫近了。当戎狄降临带着部队不断不断被逼迫往西边方向移动的时候,其结局已经注定。

前后围杀的局面已经成型。杨萁所部从前面出现的一刹那,戎狄骑兵顿时变得大乱。重新装填好的弩箭在空中飞射,地面上多了无数的尸体。有浑身是血的戎狄骑兵,也有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战马。

华俊踩在飞剑上,从远处的战场疾驰而来。在距离杨天鸿十多米远的地方,华俊开始减速,以漂亮的翻身动作从飞剑上高高跃下。同时重重扔到地面上的,还有两个被捆仙索牢牢捆住,如同粽子一般的戎狄萨满。

杨天鸿之所以要吃掉这股戎狄骑兵,有部分原因就是这两个随军萨满。

华俊一路上都在杀人。有戎狄牧民,更多的还是萨满。计算下来,他已经干掉了二十多个萨满。这些萨满实力其实都很不错,至少也有筑基以上的修为。可是在已经进入元婴阶段的华俊面前,根本就是大象面前的蚂蚁。

华俊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传说中的妖魔鬼怪。自从第一次利用萨满修为设置烈阳法阵之后,华俊就开始封刀不在杀人,而是在战斗中尽可能的活捉萨满,再把他们变成荒芜草原必不可少的“原料”。

这个世界也有着类似《西游记》的传说故事。只不过,内容是一个书生想要寻求道德真经,只身前往东方神妙之地苦苦寻找的故事。那书生也是被无数妖怪所馋涎,吃上他一块肉就能长生不老。事实上,对于妖怪和魔族而言,修士的确有着类似的效果。他们身体里充满了灵能,妖怪和魔族吸收之后相当于大补。被杨天鸿留在玲珑宝锁里的黄世仁和包子就是这样。它们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修士。而且还是活着的那种。用黄世仁的话来说:现吃现杀,味道真的很鲜美。

草原上到处都是尸体。历州骑兵已经回归各自的队列。趁着天色还未暗下来,至少还能往南方归途再走一个多时辰。

华俊毫不客气的剥光了两名萨满的衣服,直接用刀子在他们肚子上开了口子。用乾坤袋温养地鼠胎儿的做法,绝对是华俊在战斗过程中自己独创的新发明。只见他从乾坤袋里摸出两大串灰白色且带着血水,在空气中不断蠕动的地鼠胎儿,狞笑着塞进了两名戎狄萨满的腹部。

杀人的法子,在上古时代也许只有砍头一种。随着人类变得越来越残忍,社会制度越来越健全,杀人的方法也就越来越多。凌迟、车裂、腰斩……大大小小的各国刑罚简直数不胜数,令人看了就觉得心惊肉跳。华俊也是如此,在战争中创造出了新的复仇之法。两大串地鼠胎儿如同两串刚刚从枝头剪下来的大粒葡萄,就这样活生生塞进了活人肚子。虽然两个戎狄萨满不明白华俊究竟想要干什么,可无论是谁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里被塞进这么一大团莫名其妙的东西,都会觉得恐惧无比。

“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不得好死!你,你简直就是魔鬼!”

叫骂声在华俊听来毫无意义。他“嘿嘿嘿嘿”狞笑着,再次用捆仙索把两名萨满捆住,起身跳上了旁边被士兵牵住缰绳的战兽。

华俊设置烈阳阵法的技术变得越来越纯熟。他甚至不再需yào

士兵协助挖掘土坑,而是运用土系法术,自己就能在地面上造出深达数十米的大坑。华俊现在已经确定,利用戎狄萨满设置这种绝户阵法,肯定不会受到天地规则惩罚。这种事情已经成为了华俊最喜欢的游戏。每天晚上扎营的时候,也就到了华俊带着白天捕获萨满在营地附近设置阵法,一点一点完成复仇计划的最佳时间。

华俊变得越来越不像个正常人。杨天鸿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无论换了是谁,家破人亡的血仇在身上背负上百年,都会变得疯狂混乱极不正常。其实,华俊这个人做事情很有底线。他的残忍和疯狂最多也就是在草原上发泄一通。等到回去以后,华俊又会变得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草原很大,能够摧毁一个白羊部落,杨天鸿觉得已经达到了目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领兵返回楚国境内。然后,带兵解除幽州之围。

杨天鸿根本没有担心过历州那边会出什么问题。自己留下了足足十万兵马,要是杨悍那个家伙连这种事情都应付不来,也就没资格继xù

跟随自己。

杨家的亲卫,不需yào

废物。

……

幽州城下,已经遍布战死者的尸体。有戎狄,也有守城的楚军士卒。

此时的幽州城里,戎狄大军的到来已经引起了一阵恐慌。虽然人人事前都知dào

幽州自古以来就是楚国抵抗草原戎狄的最前线,可是当这支戎狄大军当真来到眼前的时候,人们还是本能地要感受到那种说不出的恐惧。

在幽州城的城头,刺史李广丰和镇守将军官勇一起登上了城头,观测对方的军阵。远处的戎狄骑军正在城外不停逡巡着,远处就是戎狄营寨所在。大军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仿佛是随时准bèi

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从围城到攻城,防守和进攻双方之间的交锋,来来回回进行了很久。一直没有分出胜负。站在城头上,李广丰可以感觉到城下的戎狄正在变得焦躁不安。

幽州城墙高大,绝对不是那种容易攻下来的边境小城。何况,楚国在幽州经营多年,这里一直都是通往楚国内地的重中之重。城内存粮数量众多,兵器盔甲无数,库房之内银钱甚多。有了充足的后勤供应,守城自然也就变得简单起来。

眯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此事李广丰不由得暗暗吸了一口气。

已经知dào

城外的戎狄属于白羊部族,然而面前的这支戎狄军队井然有序,进退自如,军法森严。不愧是草原上的最强悍力量,即便能够守住幽州,李广丰仍然还是觉得很担忧。

出城野战就是一句屁话。以幽州楚军的战斗力,绝对不是城外戎狄的对手。此事李广丰从一开始就是非常清楚这一点。他也没有想要退却或者要跑。就算是死,他也必须和幽州城共存亡。

就在内城之下,是李广丰和官勇所统御的军队,也是楚国在北方边境最后一支能够抵抗草原戎狄的武装力量。此时,他们正沿着壕沟部署着。透过女墙上的城垛空间,满怀紧张地看着城外远处的戎狄军队。虽然这些楚军都手执兵器,盔甲齐备,但是他们竟然大气也不敢出,显然士气已经十分低落。

光守不打,换了任何人都是这样的局面。被动挨打就是如此,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提升士气,根本不可能做到。

“为什么我们没有如此强dà

的骑兵?为什么我们没有如此强dà

的骑兵啊!”

看完了两边的军势之后,此事李广丰突然仰面朝天,长叹了一口气。

站在旁边的镇守将军官勇没有答话,而是偏过头来看向李广丰。在楚国,官勇算是一个知名度很高的武将。倒不是说此人武功高强,领兵经验丰富,而是此人对于他自己的名字解释颇为独特。官勇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老子名字叫做官勇。做官的官,勇敢的勇。

身为镇守将军,官勇的确是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在幽州十几年,官勇麾下的楚军屡次守住了城池。官勇自己也很想领兵出城与戎狄大战,然而理智告sù

他,在现实和想象之间,还是前者最为重yào



是啊!领兵出去大杀一通,固然是很痛快。可是以后呢?幽州怎么办?一旦戎狄攻占幽州,整个楚国局面顿时就会变得混乱。虽说后面还有长城天险可以守备,可是连幽州都无法守住,又怎么奢谈什么长城?

相当这里,官勇现在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就连手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已经忧愤到了极点。

“官将军,休要如此作态。”

看着官勇脸上全是愤恨不已的神情,此事李广丰忍不住责备了一句,“现在将士都在看着我等,如果我等不能镇定自若做个表率,反而惊慌失措,那将士不都泄气了?到时候还如何守城?”

“守城?”

官勇满面悲苦的反问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天,长叹着喃喃自语:“如今这幽州城,还守得住吗?”

现在的楚国,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文武百官都以锦绣文章为荣,朝堂上勾心斗角不外乎是把对面的一派强压下去。有时候想想,就连官勇这种统兵大将都觉得难以置信:楚国占据的地理环境真的是太好了。恰恰在齐国和魏国邻接的位置都占有地利。真zhèng

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楚国数百年来不思进取,兵无战心,将无战意。就算是偶尔出了一两个能打仗的将军,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文人们防备武将的心思是如此之重。哪怕就算是个小小的游击将军,身边也总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时刻戒备着他是不是会突然之间领兵造反。

整个国家大环境如此,军队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铁阳城的陷落,给楚国守将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镇守将军何天养贪生怕死,领兵求降。白羊王也懂得收拢人心,给了何天养一个戎狄小王的头衔,还赏了他不少牛羊奴隶。据探马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何天养在草原上日子倒也过得滋润。虽说戎狄粗俗野蛮,却也很是给他这个降将小王面子。至少,荣华富贵还是可以保证的。

有了铁阳城何天养在前,幽州防御战就变得越来越难打。其实,官勇和李广丰都很清楚,现在的幽州城内情况很糟糕。虽然兵器粮草都不缺,可是人心难测。天知dào

戎狄究竟在城中安置了多少细作?还有很多骑墙观望的人,都在暗地里酝酿着打算开城投降。

天底下从来就不缺勇敢的人。同样的道理,也有更多的人贪生怕死。什么祖宗名望,什么国家社稷,在那些人看来就是一坨屎。若是能够在戎狄面前卖得个好价钱,他们甚至可以连自己爹娘都称斤论两全部卖掉。

官勇能够指挥的官兵数量已经不多。放眼整个幽州城,充其量不过就是几千人罢了。倒不是说城内兵员已经死绝,而是下面的统兵将领一个个各有心思。开什么玩笑,现在士兵就是自家手里最值钱的倚仗。无论幽州能不能守住,手里有兵总是好的。就算不是想要开城投降,在城破的那一刻,才能有兵员力量保护自家人口尽快逃出去。说起来,这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不过是人心最深处的自私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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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九节 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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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勇能够指挥的官兵数量已经不多。放眼整个幽州城,充其量不过就是几千人罢了。倒不是说城内兵员已经死绝,而是下面的统兵将领一个个各有心思。开什么玩笑,现在士兵就是自家手里最值钱的倚仗。无论幽州能不能守住,手里有兵总是好的。就算不是想要开城投降,在城破的那一刻,才能有兵员力量保护自家人口尽快逃出去。说起来,这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不过是人心最深处的自私罢了。

实jì

情况就是这样。

“事已至此,我等就算强颜镇定又有何用?”

说着,此事李广丰连连摇头,苦笑着反问了一句,“大势已去,我等就算再怎么做,也只能略尽人事了。”

“李大人,幽州还在,官某还在,什么叫做大势已去?难道,你觉得这幽州城是纸糊的不成?不要忘了,陛下还在京城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各地援兵正在路上。这一仗,谁输谁赢还没有论断呢!”官勇忍不住呵斥了。

“官将军,你莫不是以为我怕了吗?”李广丰仍旧在苦笑着,低声反问。

官勇瞪起双眼,登时一阵语塞。

李广丰算是楚国文臣当中难得与武将融洽共处的人物,而且绝对不可能是个胆小鼠辈,这一点,他是知dào

的。甚至官勇还觉得,此事李广丰是幽州之地少有的能够务实、能够做事的文臣之一。在几年前,也就是上一次戎狄南下之战前,李广丰就上奏给朝廷,断定大单于吐谷浑对于楚国没有表露出敌意,目标应该是转向了西边的其它国家。尽管没有太多证据表明李广丰的判断正确与否,可是事实摆在这里,接下来的几年,戎狄单于所部都没有大举进犯,更是出人意wài

的主动派出使团要求和亲。可是很遗憾,楚国没有抓住机会大力整顿军务,反倒是朝堂上的派系之争愈演愈烈。自始至终也没有人想过,应该在幽州这里加大防务力量,增加兵员,修整堡垒。

北地的旱灾对幽州影响甚大。李广方早在大旱刚起的半年之后,就再度谏言朝廷不要为了平息祸而在内地加派征饷,以免激起内地民变。李广丰甚至在奏章里用上了很多语气慷慨激昂的言辞。道理都说得够清楚了,可是朝廷还是没有听他的。

幽州比不得别处。此地若是有失,整个楚国都会限于危难之中。就算是身为统兵官的官勇的,当自己觉得做法有问题的时候,李广丰也经常毫不犹豫地提意见。比如当初草原雪灾下来的时候,官勇下纳降令,想要地那些草原上过来的穷苦戎狄牧民给予优待,想要用这些投靠过来的戎狄平民充实自己的时候,李广丰也是据理力争,说其中风险很大,戎狄心不可测,也难以管束。然而官勇当时没有听从劝解,李广丰无奈之下只能叹了口气说“祸始此矣。”

事后的情况来看,当时李广丰的建议其实是很有道理的。这些打着受灾穷苦没有饭吃投降过来的人大多都不可靠。甚至里面还混杂有不少草原戎狄那边的细作。很多时候,草原戎狄其实就是靠着这些内应在大军南下之时开始作乱。比如之前被白羊部族攻占的铁阳城,就是最好的例子。

事情都过去了。做都已经做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意义?官勇摇摇头,心里黯然叹气。

他当初下纳降令的时候,不是不知dào

其中的风险。只不过,幽州边防败坏已经,当时的幽州军力实在是没有什么战斗力。官军贫弱,反倒是草原戎狄凶悍强健。千百年下来,楚军内部已经对草原戎狄怀有深深的的戒备,以及无可避免的恐惧感。在这种情况下作战,结果必定是一边倒。因此,官勇才想着要用这些能够打仗的戎狄灾民来充实己方的实力,只是……事情的演变结果,实在不是自己想要的。

李广丰认真地说:“关将军,我知dào

你心里有气,认为我等书城空谈误国。对此,本官也无话可说。说起来,朝堂上衮衮诸公确实有错,对于你等武将的防范心思实在太重。但是现在大局为重,我等不要再做意气之争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官勇长叹了口气:“李大人,你明天就离开幽州吧!去长城防线。那里是我大楚国的最后一道防线,还需yào

有人来主持大局。”

这话说得很是有些不着头脑。李广丰先是有些不解,然后突然突然好想明白了什么。紧接着,整个人恼怒得胡须都竖立了起来。

“关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叫我赶紧跑吗?你,你,你把我看成是什么人了,我李广方岂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

“李大人,你我同僚的时间不算短了,我又岂会看轻于你?”

话一出口,官勇也有些急了,“只是现在你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又何必如此?我是朝廷任命的镇守将军,不能擅离职守。幽州此战惨烈,也不知dào

究竟有多少人能活下来。等到这里的战事完结,能够去长城那便收拾局面,为朝廷安抚住败军的朝廷官员,恐怕也只有你了。”

“局面?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局面?早就全都完了!”

李广丰还在气头上,又怒发冲冠大喝了一句:“在幽州时日甚久,我算是看明白了。书生无用,就是一干皆误国之辈,到头来,还有什么颜面去说给朝廷收拾局面?只盼着朝廷能派来一二能员猛将,平息掉幽州此地的糜烂之局。这样,我等才有面目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又都哑然了。无论李广丰还是管用,显然对朝廷往后到底能不能“派一二能员猛将,平息掉幽州此地糜烂之局”没什么信心。面前的这支戎狄军队雄壮至此,就算是楚国各地派来的援兵多达几十万,真的还有谁能够将其荡平的吗?

良久,李广丰听见官勇用沙哑的声音说:“听说,朝廷新近崛起的毅勇公爵杨天鸿,算得上是一员悍将。此人在南面平定越族蛮夷,阵斩十万。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若是真有此事,那么此人要是能够来到幽州,说不定也就可以缓解危局。”

李广丰满面怒火渐渐平息下来,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苦笑:“阵斩十万……说起来好听。朝廷里夸大其词的事情多了,越族蛮夷也不是摆在那里任由捏弄的白痴。南方安州每年都要被越人肆虐,那边的情形估计与咱们这里差不多。阵斩十万,要是他杨天鸿真的可以做到阵斩十万,那么本官这颗项上人头就算是割下来给他,又有何妨?”

看到的惨败太多了,以至于两个人心里都没有底,但是出于最为美好的愿望,都本能的想要相信。只不过,真实与否,在眼睛没有看到以前,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这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持续了一会儿之后,李广丰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官将军,为国殉身,何其美事。呵呵!你不跑,我怎可以让你专美于前?再说了,幽州战事败落至此,无论你我,皆有责任。即便是活着离开幽州,也必定会有朝廷专员日后问责。现在大难临头,本官岂能独自逃生?之后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出面收拾。我等只需yào

在此报效国家即可。”

官勇转过身,看到了李广丰眼睛里的坚定。这一刻,镇守将军官勇终于感受到这位同僚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

他的心忍不住猛的一颤。

也好!那就两个人一起在这幽州城里殉国吧!

但是,就在官勇还在心中暗自感慨的时候,此事李广丰张铨突然又开口了,眼中满是沉痛和泪水。

“事已至此,我等理当引咎自决,自不必说。可是……可是这楚国积弊日久,幽州军务日益败坏,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大楚国近万年的江山社稷,天下人才济济,怎会拿草原戎狄这样的小小蛮夷毫无办法呢?这是天要亡我大楚,天要亡我大楚啊!”李广丰站在城头上嚎啕大哭。

“李大人,不用多想了。”

官勇笑了笑安慰着他,但是语气却有些于涩,充满了说不出的痛苦:“好了,既然你也不想走,那么我们就一起留在这儿吧!这样也好……也好。”

说是如此,官勇脑子里仍然还是本能的想起了毅勇公爵杨天鸿。之前有信报传来,说是杨天鸿在历州那边大力整顿军务。说起来,历州与幽州一样,都是同属于楚国的边境重镇。这次白羊部族大举南下进犯,幽州有难,历州那边会不会派兵过来增援?

官勇不由得暗自摇头。楚国官员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先例。自己在幽州这边担任镇守将军多年,遇到的危险也不止一次。历州与幽州之间距离很近,可是昌鹄候崔羊广却从未朝着幽州派出过一兵一卒。毕竟,这天下是楚国皇帝的天下,兵将人马粮草盔甲却是自家的东西。凭什么你那边出了问题,要我这边伸手援助?

就在这时,突然从远方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鼓声。官勇和李广丰两个人连忙同时向城外戎狄骑兵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他们发xiàn

一支打着白羊部落旗帜的骑兵正脱离了阵列,向着幽州城下冲了过来。

难道是想要直接攻城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

然后,他们突然发xiàn

,在这群戎狄士兵后面,还有不少穿戴像是平常百姓的人跟着,正被押解着向幽州城下奔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是想要驱赶平民攻城吗?

这倒也是戎狄常用的老法子。他们在城外大肆捕捉楚国平民,然后聚集在一起,让百姓走在前面挡住城头上射下的箭矢。

“不好!戎狄这是是想要杀人为梯。”

看了片刻之后,刺史李广丰突然喊了出来:“官将军,快,快快下令拦阻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一般,戎狄骑兵在距离城墙很近的地方开始杀人。他们聚集成群,几个人扛着防护面积很大的巨盾,形成一个个保护面。其余的戎狄骑兵就在区域之内动刀杀人。围在其中的楚国百姓顿时变得骚乱,一个个哭声震天,哀求和惨叫声连绵不绝。戎狄骑兵身上溅满了血,他们把一个个百姓推搡驱赶上前,然后从背后一刀刀砍下。就这样,地面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一层层堆叠起来,很快就在幽州城下形成一个高度不断增加的斜坡。

“该死,该死的戎狄!”

官勇也马上反应了过来。他瞪着发红的双眼,朝着城下连声咆哮。

数千名楚国百姓,顷刻之间被杀得干干净净。尽管地面上的尸体堆起坡度不算太高,却已经出现了能够触及城墙中部的雏形。远处的戎狄大阵之中,还在有着更多的楚国百姓被驱赶出来。戎狄不擅工具,无法制造出大型攻城器械。不过,用活人作为梯子的方法倒也很是管用。只要死人的数量多了,就能顺着这种被一层层垫起的高度,冲进城内。

对于城防来说,最重yào

的部分就是城墙。如果这样一道防御被去除了,那么油轴承是肯定很难坚持多久的。作为本地镇守大将,官勇很清楚,大楚国从各地调集的兵员其实根本没什么作用。那些驻防兵没有打过仗,战斗力甚至还不如幽州城里的老百姓。至少,幽州百姓见过死人,也有不少百姓真zhèng

杀过人。何况楚国短期之内根本凑不出太多军队来驰援幽州。

甚至可以说,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援幽州。这种事情光是用脑袋想想就能明白。各地军将都是贪生怕死,一个个裹足不前。即便是有朝廷的军令,还是会有人抗拒不从。以前,幽州城被戎狄围困的时候,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明明朝廷的增援命令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已经下达,来自各地的援军却一个也没有出现。直到戎狄杀够了,抢够了,离开了,援兵才以一支接一支的露出踪迹。各地领兵将官纷纷推说是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麻烦。有的说是粮草不足,有的说是道路被毁,还有的干脆说是军兵士卒遇到了疫病,折损太多……总之一句话,幽州这边没有打完,战事没有结果以前,楚国内地的援兵就绝对不会出现。

官勇满是胡茬的脸上全是血色,红得像火。

直接放qì

城外,龟缩在城内防御也是不现实的。自古以来,守城的军队如果和敌军野战一番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就算龟缩守城也守不住多久。这一点,就算是任何一个将军都很清楚,官勇也不例外。

既然如此,既然反正都是要死,那还不如稍微壮烈一点地死。官勇看着城墙下面已经厚厚堆积起来的尸体,心想。

一想到这里,官勇也就没有再犹豫了。他转过身,看向自己的亲兵,然后大声喝令。

“快去传令给李参将和王参将他们。本官要亲率他们出城,与戎狄决一死战!”

决定了要出城作战,是一件大事。亲兵们很快捧来了盔甲,服侍着官勇穿戴完毕。他抽出佩刀,率领几名参将和收到命令的士兵,打开城门,朝着远处的戎狄大营方向冲了过去。

在纸面上,幽州驻军数量多达三十万。这是一个很滑稽的数字,也是楚国朝廷上文官们故yì

玩弄出来的把戏。同州、历州、幽州三地军镇,兵员数量都是一样。按照文官们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在三镇之中保持必不可少的军事力量平衡。即便是三镇之中有其中一镇想要起兵谋反,也还有另外两镇能够把叛乱在短时间内压下去。当然,想法是好的,实jì

做起来,却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幽州是一个广义上的概念。其中包括大大小小的州县村庄。官勇和李广丰死守的幽州府城,是整个幽州的核心。三十万军兵分散下去,能够用在府城这里的数字也就没有多少。这还要刨去老弱病残,再加上朝廷年年都在扣饷扣粮,真zhèng

能够养活的军兵,其实最多也就是十五万左右。现在,府城里的幽州军也就是五万人马。除了用作防御必不可少的人手,能够被官勇带出城外作战的士兵,充其量不过是两万人。

在出城的那一刻,官勇就知dào

自己根本不可能打赢这一仗。对面的白羊部族戎狄多达十万以上,而且都是骑兵。在这种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什么获胜的机会。就算退一步,自己这边的兵员数量超过对方,也仍然还是步卒。对于骑兵,天生就是弱势。现在这种敌众我寡的局面其实没有什么赢的机会。只不过,身为统兵大将,官勇只能是尽量多拼杀掉一些戎狄的士兵而已。

这是自己的职责,自己的命运。

老子名字叫做官勇。做官的官,勇敢的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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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节 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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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城的那一刻,官勇就知dào

自己根本不可能打赢这一仗。对面的白羊部族戎狄多达十万以上,而且都是骑兵。在这种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什么获胜的机会。就算退一步,自己这边的兵员数量超过对方,也仍然还是步卒。对于骑兵,天生就是弱势。现在这种敌众我寡的局面其实没有什么赢的机会。只不过,身为统兵大将,官勇只能是尽量多拼杀掉一些戎狄的士兵而已。

这是自己的职责,自己的命运。

老子名字叫做官勇。做官的官,勇敢的勇。

“大人,万万不可啊!连番战败之下,将士早已胆寒,我等守城就已经如此艰难。如果出城迎战,那就更加是毫无胜算啊!”

在出城迎击之前,一位幕僚苦劝官勇:“幽州战事虽然艰难,但是既然圣上以镇守一职相托,大人总归还是需yào

辛苦操持的,何至于如此自暴自弃?”

是啊!出城迎战必死,留在城中守备防御,至少还可有一点点活下来的机会。

“我意已决,何复多言!”

官勇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转身慨然离开。

……

远处的戎狄营帐之内,先被戎狄驱赶在一起的楚人百姓被分成几批,老弱成一堆,妇女成一堆,强壮的男人在刀枪的威胁下被捆绑起来。他们被驱赶到营地外面的空地上集结,被手持利刃的戎狄士兵像驱赶牲口一般,赶进戎狄临时围起来的羊圈。

戎狄觉得老弱带回草原没有用处,将老弱的汉人拖到空旷处,高声歌颂“昆仑神”赐予他们大胜。之前,把这些老弱驱赶到幽州城墙之下,排列着跪成长长的几排,站在后面的戎狄士兵举起弯刀利索的用力一劈,像极在除草。力劈之下头颅乱滚,青青草原为之色变,草叶上的已经不是清澈的露水,一撮一撮原本青色鲜艳的草丛洒满了楚人的鲜血!

现在已经用不着那么浪费。戎狄之所以在城下大肆杀人,就是为了逼迫城中军兵出来作战。只要守城的楚军出来了,也就达到了目的。

仅仅只是半个多时辰,戎狄就在幽州城下屠杀楚人百姓万余。城外尸堆如山,楚人鲜血洒满大地,几乎汇集成河。

攻城有很多方法,戎狄偏偏使用了最为残忍的一种。

现在的戎狄大营里,装满了从楚地满载劫掠来的财物。白羊王此前因派出了部分兵力,驱赶着多达数万的精壮楚人男子和数万被掠妇女向草原方向缓缓撤tuì

。原因是担心旅途过于劳顿,掳来的楚人奴隶在路上死伤太重。抢回来的东西就属于自己,无论衣服粮食还是奴隶人口,现在都已经变成了自己的财产。因此,作为押解奴隶的戎狄骑兵,他们也乐意缓慢行军,这才有更多的时间****掳来的楚人妇孺。

戎狄把健壮的奴隶们分批驱赶进临时用木栏围起来的羊圈,每千人关押一处。晚上,戎狄士兵只派出少许卫士看管被捆绑的楚人男子,其他的草原戎狄就忙着****虐待掳来的楚人妇女,以及挑选劫掠来的财物。

对于戎狄来说,打仗与楚人的耕作意义是相同的。只不过,戎狄使用刀箭耕作,楚人则是使用农具。楚人在凶悍的戎狄眼中是羊,懦弱的绵羊永远不是狼的对手,戎狄的昆仑神告sù

他们:缺少什么就去南方抢劫,楚人,乃至南方诸国的所有汉人,都是你们圈养在羊圈里的财富。对于所有戎狄来说,昆仑神至高无上,狼抢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千百年来,草原戎狄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强盗逻辑。他们对上古时代强悍的汉王朝尚不惧怕,又怎么会怕在这之后经过战乱才建立起来的大楚国?

……

虽说是冲锋,但是其实从幽州城里出来的楚军阵列并不严整。更别说是有那种决一死战的悲壮气势了。士兵们在军官勉强的维持之下,手持着兵器,摇摇晃晃地对对面冲了过去。发出了长短不一的呼喝声,甚至没有起到任何给自己壮胆的作用。

白羊王骑在马上,看见楚军出城迎击之后,没有放过机会,马上命令大军向楚军发动冲击。

人喊马嘶,两支属于不同旗号的军队很快就碰撞到了一起。

官勇握住战刀刀柄的手在颤抖,浑身颤栗的看着前方的厮杀,他一直在压制心中想现身奔赴战场的念头,冲上去有死无生,但明知必死也不能坐以待毙。戎狄骑兵一旦完成了包围,那么这种仗也不用再打下去。

他霍地从阵中站立起身子,挥动手中战刀,口中爆fā

出巨大的“杀”字,声似惊雷,声震天地。

官勇不顾一切领兵冲进了戎狄阵中。听见吼声的人们不由自主的转头探顾,他们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从眼前出现,再配上突然出现的怒吼,就有如一尊鬼神突降人间。

很意wài

,也很突然。戎狄骑兵被突然出现的楚军将领怒吼声震慑到了,攻势顿时懈怠下来,这是人类的本能反应。无论楚人还是戎狄都一样。倒是跟随在官勇身边的亲兵们稍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们趁着戎狄发愣的瞬间挥刀狂剁,霎那时又剁翻了好几个。

“杀!”

官勇吼声犹如厉鬼。为了生存,也为了身后的幽州百姓不被蹂躏为奴,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死战求生。奋力挥刀砍翻两个持弓站在原地发愣的戎狄,官勇随即像极疯子举刀遇人就剁,力求在戎狄对手反应过来之前杀伤足够多的人。

两军相遇,勇者胜。

官勇就像是一尊无法撼动的巨人,在骚乱的人群拼死砍杀,直到戎狄反应过来时,死在他手中的对手已经超过十几个人

然而,仅仅只是几个人的悍勇,对于改变整个正常态势根本毫无用处。士气低落已久的幽州楚军,哪里是久经战阵的戎狄白羊部族的对手?

穿着皮甲的戎狄士兵们,很快就切入到了楚军的阵中。然后以娴熟的战阵技巧和强dà

的个人能力向周边的楚军席卷而去,犹如锋利的刀刃般撕扯着楚军的阵线。

早已经胆寒了的楚军士兵,在如此不利的形势之下更加完全失去了继xù

战斗的意志。他们很快就开始畏缩着向后退却。但是戎狄士兵完全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一直追击着他们不断厮杀,外围还有大量戎狄骑兵在飞驰射箭,楚军阵中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随着厮杀的进行,楚军的伤亡越来越大。而戎狄白羊骑兵却没有多少伤亡,好像越战越勇了一般。

终于,有一支楚军小部队受不了这种完全没有希望的战斗了。他们转身就往后逃,满面恐惧,口中还大声呼喝。

“赶紧走,败了,咱们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有关联。仿佛是连锁反应似的,在看到了有一支小部队溃逃之后,剩下的楚军士兵好像也受到了感染,纷纷退出了与戎狄部队的接战,然后转过身,扔掉手中的刀枪旗帜,死命向后溃逃。

官勇红着眼睛拼命砍杀。他要发泄这几个月来的怒气。戎狄蛮子像宰杀牲口那般屠杀楚人百姓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回绕。官勇每砍倒一名戎狄士兵,总会不由自主想起之前在幽州城下死难的那些楚国百姓。

“杀!”

一阵砍杀,官勇砍倒了眼前唯一还在晃动的身影,向天怒吼:“杀!杀!!杀!”

以他站立的中心向外延伸满是戎狄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他的视野里一片猩红,忽地听见一声马嘶,他机械式的转身看去,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爬上马背,就要策马逃跑。

那是一名畏惧想要逃跑的楚人士兵。现在整个战场上,能战的部分也就是以官勇为核心的这群亲兵。

“给老子站住!”官勇想也不想就掷出手中的战刀,他眼中那道模糊的身影从马背上摔下来,他的思想还没从惨烈的厮杀中回过神来,竟是狰狞着脸四下探顾,视野之内猩红如血!

周围,十几个心惊胆裂的戎狄士兵再也不敢恋战,随即转过身,朝着己方大阵狼狈逃奔

官勇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领兵出城的时候,他就预见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之所以表现出野兽般的悍勇,就是想要用自己的个人武勇重振低迷的士气。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战场上溃逃的楚军士兵数量越来越多,官勇也越杀越勇。

他红着眼睛,蹲身捡起一把战刀向着靠过来的人狠狠劈去。劈出去的刀刃却被一把钢剑架住,官勇收势还要挥刀再劈,耳边却响起了亲卫带着哭腔熟悉的声音“将军,是我啊!”官勇根本听而不闻,再次狠狠剁下去,把钢剑磕飞,随即就要把跌倒在地上的一名楚军逃兵砍死之际,却被自己的亲兵护卫从背后死死抱住。

“将军,咱们败了!咱们败了啊!”

官勇心神一震,砍下去的战刀刀刃只离那名楚军逃兵的脖子几公分。他愣在原地足足五分钟这才恢复正常,视野也恢复了一片清明,看去不再是一片猩红。他看到四周的尸体,脸上露出颓然的神情。

“败了!咱们败了!”

这样的呼声先是稀稀拉拉,然后越来越大,最后汇聚成一种无可抗拒的洪流。楚军士兵们一边大喊,一边完全不顾一切地向后跑去。有时候,慌不择路的他们拥堵在一起,竟然在为谁先逃生而刀兵相向,好像这个时候就有了上阵厮杀的勇气一般。

看着此情此景,远处的戎狄骑兵不禁大笑了起来。这些年来,楚人军队在和他们对阵的时候,这样的情景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也令得他们对楚人越发蔑视了起来。

不,不仅仅是楚人。包括齐人和赵人,很多时候也是如此。传说中,数千年前赵国皇帝还能领兵作战,胡服骑射。现在,赵国边境也是如同幽州这般,任由戎狄进出自如。只不过,那边属于左贤王的势力范围,白羊部族的掠夺空间也就只能是幽州这边。

看到战场上如同破浪般瞬间扩散开来的楚军逃兵,在后方督阵的官勇眼前不由得一黑,手中战刀“咣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前线显然已经崩溃了。诚如出城之前自己那位幕僚所预料的那样,早已经胆寒了的楚军士兵甚至不敢再和戎狄厮杀。没有士气,根本谈不上什么作战。

现在重组前线,再和戎狄接战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无奈之下,官勇只得下令赶紧收兵,让那些部队先回来再说。

也许是畏惧幽州城头上的重型床弩的缘故,戎狄骑兵的追杀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就没有再继xù

了。他们一边在城外嘲骂着,一边有条不紊地收兵,好像早已经把幽州城视作了囊中之物似的。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幽州城外复杂的地形。这里不适合大队骑兵冲杀。幽州经营多年,所有防御手段都是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战争。城外林立着堡垒,拒马之类的物件数量繁多。当夜,官勇是在城外临时构筑的楚军营地当中歇息的。只是他一夜无眠,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睡,不停地辗转反侧,脑子里纷乱之极。官勇想了很多东西,想到了自己这一生的经lì

,年轻时寒窗苦读,而后金榜题名,在成为进士之后,他当时只想着报效朝廷,而走进了官场之后,他却发xiàn

原本憧憬的世界居然和想象得完全不同。朝堂上到处都是倾轧和掣肘,大家纷纷结党营私,上下蒙蔽,根本没有人把国家和万民的安危放在心上。

成为领兵大将应该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可是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没有粮食,军饷也从来没有足额发放过的时候。户部和兵部天天都在吵架,陛下也为此焦头烂额。

戎狄那边的反应有些奇怪。他们没有派兵夜战,也没有派出攻击或者骚扰部队。也许,是觉得灭掉这股出城迎战的楚军没有任何作用吧!总之,官勇也就有了回城的机会。

直到快要到第二天拂晓的时候,官勇才勉强爬起来回到了幽州城中。虽然第二天他强打起了精神登上城头鼓舞士气,但是楚军众将士还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在城下列阵,显然已经悲观沮丧到了极点。看到此情此景,官勇和李广丰都是痛心疾首,但是也毫无办法,只能在城头唉声叹气。

他们的悲叹并没有持续多久,天色一到大亮,对面的戎狄大军就发动了进攻。

因为昨天大败的缘故,现在幽州楚军的军心士气更是不堪。戎狄大军直接就杀到了城外,然后旁若无人地驱赶楚人平民大队向前,根本就不把城内的楚国军队放在眼里。

戎狄骑兵挥舞着弯刀和鞭子,死命地催逼那些从城外各处村寨抓到的楚国平民集体向前。这些穿着单薄衣物的楚人平民不分男女老幼,被迫在戎狄士兵的驱使之下,胆怯痛苦地朝前走着。已经走到城下的百姓一个个被砍头,或者被戎狄士兵用长枪活活捅死。地面上鲜血淋漓,土壤再也吸不住水分,在底凹位置形成了血坑。人们都看到了死亡,但是在戎狄士兵的鞭子和刀枪面前,仍旧只能一边哭喊着,一边神情木然地朝着走。有的人不堪忍受这种可怕的煎熬和苦楚,发疯似的往后跑,但是很快就被旁边监视着的戎狄士兵用刀枪和弓箭杀死,剩下的人只能在恐惧和绝望中不断前行,甚至都不再指望自己能够从这样的灾难中生还,只是在麻木地迈开双腿,机械地走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城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后面的人明知走到前面是死,转身想要逃跑或者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最后的结果,仍然还是被杀,倒在地上痛苦死去。这种可怕的死亡仿佛是传染病一样,在充满血腥的狂风中的荒野蔓延。倒下的楚国百姓越来越多,但是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怜悯。尸体堆成了斜坡,高度也在一点点增加,就如同堆砌成厚重高台的石块一般。

看着城下那悲惨的一幕幕,官勇和李广丰都睁大了眼睛,好像要渗出血来了一样,双手也紧紧地握住了,全身都在颤抖着。

“天啊!戎狄如此残害我大楚百姓,与禽兽何异!”

官勇重重一拳砸在城头上,颤声骂了出来:“我等当与戎狄不共戴天!此等血仇,必报!必报啊!”

“我等无能,有负圣心,贻害百姓,罪该万死……”

刺史李广丰张铨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是含着眼泪,不住地喃喃自语,黯然摇头。

是的,他们心里都明白。

可即使心痛,他们也无法做到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的发生,并且等待着惨剧之后降临在自己目前身处的幽州城中。这种无力感啃噬着他们的心,让他们的痛苦更增添了一层。

在戎狄士兵毫无留情的驱使之下,虽然城头上不停放箭,用各种手段拼死防御,但是城墙下面的死者还是不断增加。最后,终于抬高到了与城墙顶部邻接的高度。看着近在咫尺的楚人死尸,城内的官兵们看着此情此景,都感到分外的绝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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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一节 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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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戎狄士兵毫无留情的驱使之下,虽然城头上不停放箭,用各种手段拼死防御,但是城墙下面的死者还是不断增加。最后,终于抬高到了与城墙顶部邻接的高度。看着近在咫尺的楚人死尸,城内的官兵们看着此情此景,都感到分外的绝望。

白羊王已经发布了进攻命令。在能够入城抢掠希望的激励之下,戎狄士兵们纷纷嚎叫着从阵中窜出,一个个踩着楚人死难者的尸体,直接攻城。

幽州城有着高大坚实的城墙,兵甲器械也十分完备。虽然之前城下接战失利,但兵力也还勉强算是充足,甚至还有各种守城器械助阵。但是,即使握有如此优良的条件,在嚎叫着冲过来,不断从城墙上攀爬上来的戎狄士兵面前,早已经胆寒了的楚军将士根本不敢过多接战,只是稍微接敌就自行溃退,完全不敢和戎狄蛮子交锋。他们很快就从城墙上溃退,让戎狄士兵登上了城头,甚至连一些军官都带头向城内逃跑。

官勇和李广丰已经没有力qì

去制止这些逃兵溃将。怕死怯战,已经成为了楚军的习惯。这种时候,就算是动刀子杀人强行命令逃兵回来守城,也断然不可能有任何作用。反正,战与不战都是一样的结果。幽州,算是彻底完了。

当这时,李广丰的一位亲兵突然冲上了城楼,脸上全是惊慌与惶恐。

“大人!大人!不好了!”那亲兵一边跑,一边冲他一边大喊。

官勇和李广丰不由得同时把目光投向那边。

“究竟何事!”等到那亲兵跑到近前之后,官勇连忙大声问。

“参将王大人,还有李大人他们都跑了,都跑了啊!”

亲兵脸上全是尘土,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丝哭腔:“他们,他们带着自己的人马,全都跑了!”

恍然间,一阵晕眩突然袭向了李广丰的心头。

亲兵口中的这些“大人”,就是指担任幽州城参将的另外几位带兵将领。这些人都是大楚国的正牌官员。幽州困局,理应和国家休戚与共的。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危急关头,这些官员居然置城中军民于不顾,弃城而逃了。

无耻!无耻!

有这样贪生怕死的将军,我大楚国焉得不败?焉得不败?幽州镇守官勇在心中怒吼。

“官将军,休要生气,这等贪生怕死的鼠辈,就算能够逃得一条性命,自有国法处置,悠悠苍天还怕找不到公道吗?我等只要为国尽忠就好。”

旁边的李广丰突然拉了拉官勇的手,提醒他不要在部下面前太过于失态。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能够稳定军心,说不定这幽州还能守得住。

“也是,也是……就随他们去吧,我等为国尽忠就好!”

在李广丰的规劝之下,官勇总算恢复了一些镇定。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接着,他面色灰败地看着李广丰,颓然道:“李大人,事到如今,我也不劝你跑了,你我二人就分头据守,直到最后吧!这人活一世,总要在书上留下名字。本将可不愿意后人说起来,总是捶胸顿足,把本将骂得一无是处。”

话是这么说,到了“最后”之后再怎么做,就算官勇不说,两个人当然都知dào



李广丰看着官勇,然后大笑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好!大丈夫理当如此!官将军,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李广丰朝着官勇拱了拱手,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城楼,然后带着自己的亲兵和一部分仍旧能够指挥动的部队去城内的另一处据守去了。

……

随着楚军的溃败,幽州城的城防战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到了傍晚,在戎狄士兵不间断地攻击之下,城门东楼已经起火了,而戎狄士兵顺着城外用难民尸体堆成的斜坡蜂拥入城,整个幽州已经大乱,到处都是厮杀声和哭喊声。

幽州城已经注定要陷落到草原戎狄手里了。

在城楼上的幽州镇守官勇,此时仍旧站在城楼上,呆呆地看着目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穿着镇守将军的全套制服,拿着顺明帝赐予的佩剑,宛如平常的检阅般,呆呆地看着这群蜂拥而入的蛮族士兵。

在幽州镇守多年,以官勇对戎狄蛮子的了解,他当然知dào

幽州陷落后所将要遭受的悲惨命运。这种凝聚了百万楚国边名百年心血的大城将会变成戎狄蛮子的贼窝,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重放光华,重新成为楚人的河山。而城中的楚军士兵和百姓将会面临着一次空前的洗劫,许多人将会在戎狄士兵的抢掠当中死去,幸存的那些将会沦为奴隶,受到生不如死的虐待。

“我等无能,有负圣心,贻害百姓,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官勇的脑海里突然不停回荡着之前李广丰的自言自语。

他说得没错啊,我等都罪该万死!都是这幽州城毁灭的罪人。

整个幽州城里都是畏敌如虎的武将,空谈误国的文臣,庙堂上还在不停党争的衮衮诸公……这些人哪个不该死?争执的结果,就是数百年来楚国军备越来越弱,大权旁落,导致各地军镇纷起,私兵甚重。一个个官员吃的满脑肥肠,一个个将军都变成了眼睛里只有金银的商人。打起仗来,谁会奋不顾身?谁会悍不畏死?

“我等的确是罪该万死,的确是罪该万死啊!”

心情激荡之下,官勇不禁老泪纵横,也不自禁地喃喃自语起来。

城楼已经失火了,虽然火苗还没有蹿升到顶部,但是也足以威胁到他的生命。但是他毫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决定就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戎狄的俘虏。何天养那种人,官勇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将军要么在战死,要么寿终正寝。却万万不可依靠投降而活着。

李广丰那边怎么样了?

想来,他现在的状态也跟自己差不多。也许,上路时间还要比自己更早一些。那个人也是耿直性子,宁愿死,也绝对不会投降。

就在官勇用力握住刀柄,准bèi

拔出兵器自刎的时候,突然听到亲兵口中传来惊恐夹杂着狂喜的呼喊。

“大人,快看那边,北面,北面方向,是咱们的人,是咱们的援军到啦!”

……

万马在草原上奔驰的声音如雷贯耳。剧烈的震动如同大地在咆哮。即便是站在幽州城头上的镇守将军官勇,也感觉到透过脚下城墙砖石传到自己身体里的那股狂暴和杀意。

骑兵的威力,在于远远超过步卒的机动性。单论个人能力,杨天鸿应该算是楚国朝堂上最为优秀的骑兵将领。率军千里深入草原,如同瘟神一般的在草原上袭扰游荡几个月后,跟着他出关的这些历州新兵早已被戎狄血肉活活锻炼成了一个个无比冷酷的疯子。

是的,就是疯子。

杨天鸿很清楚,能打仗的士兵,在战场上根本不需yào

什么理智。唯一需yào

的,就是服从!服从!然后还是服从!

主将要你死,你就必须毫不犹豫迎着刀枪猛撞上去。只有这样的士兵,才能成为真zhèng

的精锐。

杀人是一种会上瘾的游戏。这种事情也只能针对士兵来说才能被称之为游戏。杀得人越多,沾染的血腥越浓,才能在战阵之上越发忽视自己的生命,做到真zhèng

的忘我并且绝对悍勇。

按照进入草原时候约定的时间,一支支分散开来的历州骑兵在指定位置完成了集结。所有领兵将领都是杨府家将,他们很清楚自家公爷的脾气,在时间这个关键问题上丝毫不敢违背。点算之后,除去押送着战利品和牛羊马匹徐徐返回历州的部分,杨天鸿手下能够用于攻击幽州的骑兵,还有五万余人。

除此而外,还有杨悍从历州方向刚刚带来的五万人马。集结起来,杨天鸿能够动用的兵员总数,已经超过了十万。

十万名骑兵咆哮如雷,滚滚蹄声之中,那紧握在骑兵手中,平平横举在骑阵前列昂长的刺龙枪,似乎也在此刻引发了空气的震鸣,竟然发出了诡异的呼啸声。在那呼啸声中列成了直线的骑军像是泄了闸的洪水,气势如虹,滔滔而滚,兵锋直指正在强攻幽州城的戎狄本阵的右翼。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楚人从我们后面出现?派出去的斥候呢?全都死了吗?”

戎狄大阵之内,年迈的白羊王骑在马上,挥舞着马鞭,朝着聚集在周围一干白羊部落首领连声咆哮:“眼看着幽州就要城破,偏偏这个时候从咱们后面出现了楚人的骑兵。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白羊部族大小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疑惑,显然谁也不知dào

答案。

对于战场上的消息封锁,杨天鸿一直做的很好。

白羊部族此战派出了多达十六万骑兵。很幸运,白羊王同时想要得到历州和幽州两个丰美的果实。有了“细胞”这个综合了另外一个世界先进理念与部分科技集合的产物,杨天鸿的情报来源也就丰富得多,掌握了草原戎狄的所有动向。

东辉京的六万戎狄兵马成为了杨天鸿第一口咬下去的猎物。当然,最初制订计划的时候,杨天鸿倒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圆满。无论如何,历州军都是新兵,战斗力绝对谈不上强悍,甚至可以说是贫弱。不过,再弱的新兵,经lì

大战以后,多多少少总会变得坚强起来。十万历州新军能够依托历州城墙挡住六万精锐戎狄,已经是杨天鸿计划当中最好的结果。主力骑兵进入草原沿途袭扰,杨天鸿在每次攻占牧民营地之后,总会故yì

放过那么一、两个活口。当然,这些残存牧民逃跑的方向都经过控zhì

。若是有人胆敢朝着历州方向而去,那么结果就是一路有骑兵跟随。这是一种十人规模的骑兵小队。从几个方向上围追堵截,给逃亡者造成方向上的错觉,认为前往白羊王大军所在的幽州方向根本没有活路。剩下的,只能是前往大单于王帐所在报信,或者跑到历州那边,把草原上发生在灾难告sù

大王子东辉京。

封锁消息,尤其是封锁草原和幽州之间的往来消息。在杨天鸿的计划当中,是最为重yào

的环节。只有这样,才能真zhèng

让进攻历州的戎狄得到消息,然后阵脚大乱,历州新兵才能得到最好的磨练机会,进而获得胜利。

单于王帐那边当然也会派出增援部队。不过,草原不比楚国内地。在这种无比广袤的空间里,就算是带领数百万人马,也会如同大海与一颗小石头之间的区别。何况,杨天鸿用特殊方法驯养出来的战兽强悍无比,无论速度还是体能,都要远远超过普通战马。即便是被单于王帐派来的援兵发xiàn

,杨天鸿也有足够的把握脱身。

何况,袭扰草原的军队里,还有着相当数量的归元宗修士。尽管有着天地规则的限制,修士不能杀害凡人,可是动用法力在指定范围内制造几场狂风或者沙暴,还是可以的。说起来,杨天鸿需yào

归元宗修士所做的事情就那么多,而修士们能够参与战争的动作其实也只能如此。只要不是主动杀人,沾染了天地因果,那么归元宗修士倒也很是乐意跟随杨天鸿这位身份显赫的同门,在战争中博得属于自己的利益。

不能杀人,并不意味着不能杀死戎狄萨满。天地规则并非只是一味的惩罚。对于道统,天地规则冥冥之中也存zài

着奖励。就像此前专门计划着想要把杨天鸿搞成谋反叛贼的那些家伙,中原修士诛杀草原上的戎狄萨满,也同样可以在晋级关口得到降低天劫程度的奖励。

杨天鸿就是要把幽州变成一块磁铁,牢牢吸住白羊王麾下十万大军。只要戎狄分兵,那么历州也就变得安全。只不过,杨天鸿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顺利。杨悍非但带兵挡住了戎狄的进攻,还在历州城下阵斩白羊部族大王子东辉京,全歼了多达六万名戎狄骑兵。

说起来,要不是来自草原上的逃亡者报信,东辉京也断然不可能自乱阵脚。杨悍发动进攻的时机很是准确,抓住了戎狄不占自乱的关键时间点。大战之后再次整编,杨悍从军中挑选出五万骑兵精锐,在预定地点与杨天鸿的草原袭扰部队完成了集结。

至于幽州……杨天鸿自始至终也没有考lǜ

过那个方向。在他想来,幽州城防坚固,更是楚国边境上重兵驻守的大城。不要说是白羊王手上只有十万骑兵,就算这个数字再翻一倍,恐怕也是对幽州往而兴叹,毫无办法。

归元宗在锻造方面的技术独步天下。为了让“细胞”的情报传递工作达到最佳效率,杨天鸿不惜成本为“细胞”配备了昂贵无比的远程通讯类型法器。除此之外,“细胞”还驯养了相当数量的海东青。有了这些东西,杨天鸿随时掌握着来自方方面面的情报。对于幽州城下的战事,自然也就了然于心。

官勇和李广丰的确算是很有节气的楚国官员。然而,有节气并不意味着有能力。说起来,幽州城防变成今天这种模样,也是李广丰和官勇两人一手造成。戍边之将,需yào

做的不仅仅只是懂得军事。还要明白防患于未然,同时在战争未来到以前设想到种种不利局面。情报显示,李广丰担任幽州刺史以后,整日里只知dào

吟诗作对,文人气息倒是浓厚,官勇这个镇守将军也被李广丰所影响,渐渐荒疏了军务。再加上此前铁阳城镇守何天养主动投降,开了一个汉奸的头。现在,幽州城中早已是兵无战心,将无战意。整体局势变得岌岌可危。

计划当中,幽州城是最后解决的部分。白羊王兵锋精锐,却也会在幽州高大的城墙之下被连连重挫。只要耐心等到最后,以杨天鸿手上经lì

过战火的骑兵精锐,必定能够一战而胜。

事情进展倒是与最初的预料区别不大。唯一的意wài

,就是幽州城没有坚持下去。杨天鸿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遗憾:若是幽州能够继xù

消耗部分戎狄兵力,即将展开的骑兵大战,也许就不会那么困难,甚至只要率军狂攻,局势就能变成一边倒的对戎狄歼灭战。

楚国朝堂真的不能再这样继xù

下去。否则,亡国灭族就是最后的下场。

戎狄也不是束手待擒的废物。多达数万千的戎狄士卒,看到楚军骑兵大队已经开始奔袭,也不管个人想法究竟兴奋,是恐惧,是彷徨,都在这一刻纷纷发出了咆哮声。

楚军骑兵的进攻矛头,与戎狄大队的边缘已经开始接战。

瞬间,世界上的所有声音仿佛诡异的消失,只剩下从楚军骑兵本阵里突兀而起的万千利箭的破空声。

“咻咻——”

这声音充斥着楚军骑兵的耳膜,让他们不自觉地抬头看着发出去的箭矢,随着箭矢发射的角度而在移动眼珠子,箭矢破空而去,声音好像又回来了,耳边传来了身旁骑兵军官呼喝着继xù

在手弩上装箭的军令。

手弩的作用很大。尤其是在冲阵的时候,后排骑兵可以提前发射,箭矢越过前排龙枪骑士,对戎狄造成抛射伤害。

对于骑兵,最好的反制兵种同样也是骑兵。只是戎狄骑兵突然之间遇到铺天盖地飞来的箭矢,速度顿时慢了下来,进攻方向也为之一顿,马上的戎狄骑士死命拍击马屁股,但座下战马视耐力而评价,有些战马的马腿好像是灌了铅,任由怎么拍怎么打就是迈不动。直至有人在喊,“楚人射箭!”有经验的戎狄骑士脸色一变,玩命般地跳下战马试图躲在战马后面,没有经验地骑士则是发愣地看着一片犹如蝗虫般地乌云扑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戎狄骑兵睁大眼睛,脑子里下的产生出绝望。片刻,来自戎狄骑兵阵中的惨叫声开始频繁响起,随后就是战马的悲鸣。

飞箭之威,无可匹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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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二节 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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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进入草原时候约定的时间,一支支分散开来的历州骑兵在指定位置完成了集结。所有领兵将领都是杨府家将,他们很清楚自家公爷的脾气,在时间这个关键问题上丝毫不敢违背。点算之后,除去押送着战利品和牛羊马匹徐徐返回历州的部分,杨天鸿手下能够用于攻击幽州的骑兵,还有五万余人。

除此而外,还有杨悍从历州方向刚刚带来的五万人马。集结起来,杨天鸿能够动用的兵员总数,已经超过了十万。

十万名骑兵咆哮如雷,滚滚蹄声之中,那紧握在骑兵手中,平平横举在骑阵前列昂长的刺龙枪,似乎也在此刻引发了空气的震鸣,竟然发出了诡异的呼啸声。在那呼啸声中列成了直线的骑军像是泄了闸的洪水,气势如虹,滔滔而滚,兵锋直指正在强攻幽州城的戎狄本阵的右翼。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楚人从我们后面出现?派出去的斥候呢?全都死了吗?”

戎狄大阵之内,年迈的白羊王骑在马上,挥舞着马鞭,朝着聚集在周围一干白羊部落首领连声咆哮:“眼看着幽州就要城破,偏偏这个时候从咱们后面出现了楚人的骑兵。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白羊部族大小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疑惑,显然谁也不知dào

答案。

对于战场上的消息封锁,杨天鸿一直做的很好。

白羊部族此战派出了多达十六万骑兵。很幸运,白羊王同时想要得到历州和幽州两个丰美的果实。有了“细胞”这个综合了另外一个世界先进理念与部分科技集合的产物,杨天鸿的情报来源也就丰富得多,掌握了草原戎狄的所有动向。

东辉京的六万戎狄兵马成为了杨天鸿第一口咬下去的猎物。当然,最初制订计划的时候,杨天鸿倒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圆满。无论如何,历州军都是新兵,战斗力绝对谈不上强悍,甚至可以说是贫弱。不过,再弱的新兵,经lì

大战以后,多多少少总会变得坚强起来。十万历州新军能够依托历州城墙挡住六万精锐戎狄,已经是杨天鸿计划当中最好的结果。主力骑兵进入草原沿途袭扰,杨天鸿在每次攻占牧民营地之后,总会故yì

放过那么一、两个活口。当然,这些残存牧民逃跑的方向都经过控zhì

。若是有人胆敢朝着历州方向而去,那么结果就是一路有骑兵跟随。这是一种十人规模的骑兵小队。从几个方向上围追堵截,给逃亡者造成方向上的错觉,认为前往白羊王大军所在的幽州方向根本没有活路。剩下的,只能是前往大单于王帐所在报信,或者跑到历州那边,把草原上发生在灾难告sù

大王子东辉京。

封锁消息,尤其是封锁草原和幽州之间的往来消息。在杨天鸿的计划当中,是最为重yào

的环节。只有这样,才能真zhèng

让进攻历州的戎狄得到消息,然后阵脚大乱,历州新兵才能得到最好的磨练机会,进而获得胜利。

单于王帐那边当然也会派出增援部队。不过,草原不比楚国内地。在这种无比广袤的空间里,就算是带领数百万人马,也会如同大海与一颗小石头之间的区别。何况,杨天鸿用特殊方法驯养出来的战兽强悍无比,无论速度还是体能,都要远远超过普通战马。即便是被单于王帐派来的援兵发xiàn

,杨天鸿也有足够的把握脱身。

何况,袭扰草原的军队里,还有着相当数量的归元宗修士。尽管有着天地规则的限制,修士不能杀害凡人,可是动用法力在指定范围内制造几场狂风或者沙暴,还是可以的。说起来,杨天鸿需yào

归元宗修士所做的事情就那么多,而修士们能够参与战争的动作其实也只能如此。只要不是主动杀人,沾染了天地因果,那么归元宗修士倒也很是乐意跟随杨天鸿这位身份显赫的同门,在战争中博得属于自己的利益。

不能杀人,并不意味着不能杀死戎狄萨满。天地规则并非只是一味的惩罚。对于道统,天地规则冥冥之中也存zài

着奖励。就像此前专门计划着想要把杨天鸿搞成谋反叛贼的那些家伙,中原修士诛杀草原上的戎狄萨满,也同样可以在晋级关口得到降低天劫程度的奖励。

杨天鸿就是要把幽州变成一块磁铁,牢牢吸住白羊王麾下十万大军。只要戎狄分兵,那么历州也就变得安全。只不过,杨天鸿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顺利。杨悍非但带兵挡住了戎狄的进攻,还在历州城下阵斩白羊部族大王子东辉京,全歼了多达六万名戎狄骑兵。

说起来,要不是来自草原上的逃亡者报信,东辉京也断然不可能自乱阵脚。杨悍发动进攻的时机很是准确,抓住了戎狄不占自乱的关键时间点。大战之后再次整编,杨悍从军中挑选出五万骑兵精锐,在预定地点与杨天鸿的草原袭扰部队完成了集结。

至于幽州……杨天鸿自始至终也没有考lǜ

过那个方向。在他想来,幽州城防坚固,更是楚国边境上重兵驻守的大城。不要说是白羊王手上只有十万骑兵,就算这个数字再翻一倍,恐怕也是对幽州往而兴叹,毫无办法。

归元宗在锻造方面的技术独步天下。为了让“细胞”的情报传递工作达到最佳效率,杨天鸿不惜成本为“细胞”配备了昂贵无比的远程通讯类型法器。除此之外,“细胞”还驯养了相当数量的海东青。有了这些东西,杨天鸿随时掌握着来自方方面面的情报。对于幽州城下的战事,自然也就了然于心。

官勇和李广丰的确算是很有节气的楚国官员。然而,有节气并不意味着有能力。说起来,幽州城防变成今天这种模样,也是李广丰和官勇两人一手造成。戍边之将,需yào

做的不仅仅只是懂得军事。还要明白防患于未然,同时在战争未来到以前设想到种种不利局面。情报显示,李广丰担任幽州刺史以后,整日里只知dào

吟诗作对,文人气息倒是浓厚,官勇这个镇守将军也被李广丰所影响,渐渐荒疏了军务。再加上此前铁阳城镇守何天养主动投降,开了一个汉奸的头。现在,幽州城中早已是兵无战心,将无战意。整体局势变得岌岌可危。

计划当中,幽州城是最后解决的部分。白羊王兵锋精锐,却也会在幽州高大的城墙之下被连连重挫。只要耐心等到最后,以杨天鸿手上经lì

过战火的骑兵精锐,必定能够一战而胜。

事情进展倒是与最初的预料区别不大。唯一的意wài

,就是幽州城没有坚持下去。杨天鸿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遗憾:若是幽州能够继xù

消耗部分戎狄兵力,即将展开的骑兵大战,也许就不会那么困难,甚至只要率军狂攻,局势就能变成一边倒的对戎狄歼灭战。

楚国朝堂真的不能再这样继xù

下去。否则,亡国灭族就是最后的下场。

戎狄也不是束手待擒的废物。多达数万千的戎狄士卒,看到楚军骑兵大队已经开始奔袭,也不管个人想法究竟兴奋,是恐惧,是彷徨,都在这一刻纷纷发出了咆哮声。

楚军骑兵的进攻矛头,与戎狄大队的边缘已经开始接战。

瞬间,世界上的所有声音仿佛诡异的消失,只剩下从楚军骑兵本阵里突兀而起的万千利箭的破空声。

“咻咻——”

这声音充斥着楚军骑兵的耳膜,让他们不自觉地抬头看着发出去的箭矢,随着箭矢发射的角度而在移动眼珠子,箭矢破空而去,声音好像又回来了,耳边传来了身旁骑兵军官呼喝着继xù

在手弩上装箭的军令。

手弩的作用很大。尤其是在冲阵的时候,后排骑兵可以提前发射,箭矢越过前排龙枪骑士,对戎狄造成抛射伤害。

对于骑兵,最好的反制兵种同样也是骑兵。只是戎狄骑兵突然之间遇到铺天盖地飞来的箭矢,速度顿时慢了下来,进攻方向也为之一顿,马上的戎狄骑士死命拍击马屁股,但座下战马视耐力而评价,有些战马的马腿好像是灌了铅,任由怎么拍怎么打就是迈不动。直至有人在喊,“楚人射箭!”有经验的戎狄骑士脸色一变,玩命般地跳下战马试图躲在战马后面,没有经验地骑士则是发愣地看着一片犹如蝗虫般地乌云扑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戎狄骑兵睁大眼睛,脑子里下的产生出绝望。片刻,来自戎狄骑兵阵中的惨叫声开始频繁响起,随后就是战马的悲鸣。

飞箭之威,无可匹敌!

仅仅只是接敌状态下的第一次齐射,戎狄骑兵的骑军像是塔罗牌一般,从前面开始崩塌,一层一层地箭雨突降,在惨叫声中,犹如下雨一般的敲击声仿佛是在奏乐。然而每一次精钢箭头飞射下来,那就是一枝利箭穿透了戎狄骑兵的皮甲,钻进了戎狄骑兵的血肉身躯。

“横矛!”

“刺!”

楚军骑兵前排已经端平了刺枪,在军官威严无比的口号声中,将锐利昂长的枪尖对准敌人。伴随着楚军骑兵狂暴凶狠的呼喊,沉重的刺枪被全力刺出,闪烁着寒芒的尖刺像是一条毒蛇,它是那么地突然地从戎狄骑兵身后冒出来,又钻进那些脸上露出恐惧和害pà

,想要转身逃跑戎狄身体里去。骑兵阵就此变得混乱,前仆后继的戎狄骑士被刺枪刺中,一个中枪,还没来得及惨叫,后面被挡住视线的戎狄骑兵又被刺穿。在一些个别地段上,那些长长刺出的刺枪串满了戎狄的尸身。远远看去,仿佛串在铁钎子上的烤羊肉。

冲刺,对于骑兵的臂力是一种挑zhàn

。服用过丹液的楚军骑兵拥有远超常人的力qì

,胯下战兽也拥有无比强悍的耐力和爆fā

力。刺枪在冲击过程中只能使用一次,楚军骑兵顺势将刺枪的枪身撒手扔掉,然后反手拔出战刀,口中呼喊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战号,双腿紧紧夹住战兽腹部,朝着对面的戎狄骑兵猛扑过去。

公爵大人只有一个命令————杀!

满天箭矢刺破了天空,像极雨点一般地落下,疾速驰骋而来的戎狄骑兵正面撞在箭阵,几乎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就中箭。人未死透,座下被弩箭射中的战马前奔惯力未失,那因疾速奔驰而绷紧肌肉的前跨部中箭部位喷泉般地抛洒马血,惯性使得连人带马神奇地飘了起来,马首与之地面碰撞,马屁股受劲被拉扯上抬,成一百八十度重重地砸在地上

大量戎狄骑兵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后方疾速驰骋的骑兵由于马速太快不易控zhì

方向一头钻进去,被成了死尸的障碍物一绊,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原本还是椭圆形的戎狄骑阵从前方开始,渐渐成了一个不足往外拉的凹形阵。

安州所产的骑弩,与普通弓弩不同。制作材料上的特殊差异,导致了历州骑兵骑弩远远要比普通弓弩更加精良,分量也要轻便得多。钢丝的弹射力爆fā

力十足,射程也远远超过任何一种同类型的武器。由于安装箭矢的过程简便,即便是在骑马狂奔的状态下,骑兵仍然可以灵活操作。

看着一片混乱的战局,头发花白的白羊王脸上阴晴不定。他紧绷着面孔,一言不发,谁也无法想到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都说人老活成精。这话用在白羊王身上同样不错。

一直没有历州那边的消息传来。大规模的楚军骑兵却出现在这里。想来,自己派去攻打历州的部队应该也是受到了困境。只不过,白羊王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儿子东辉京的人头已经插在了历州城头上示众。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千百年来,都是草原戎狄南下掳掠,楚人军队只能是据城而守。当然,也有几个打仗很有章法的楚国将军。比如以前的骠骑将军杨靖。可是,杨靖毕竟已经死了。在他之后,再也没有楚国将领胆敢领兵出关。想来,历州那边困难归困难,白羊部族的勇士哪怕是在最糟糕的时候,同样可以返回草原。

想法只是想法,白羊王却对这种想法没有多少信心。他隐隐有些担忧,楚人的骑兵实在太多了。真不知dào

他们究竟是怎么弄出了如此之多的骑兵。而且,后面的楚人骑兵究竟还有多少,还是一个未知数。

战斗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来。除非,已经分出胜负。现在局势就是这样,楚军骑兵的主要冲击矛头已经与戎狄对撞,在其它方向,数万名楚军骑兵分成了几十个攻击箭头,朝着位于中间的戎狄大阵开始狠狠刺杀过来。

一个个小型骑阵不断向前,一字排开的阵列,它的中心开始缓缓地往前凸,以杨天鸿所在的部分为尖刺变成一大片如同黑压压马蜂一般的恐怖存zài

。那经lì

了数十次大小战斗的冲锋阵型再一次成型,马速较慢的骑士开始落后,他们自觉地控zhì

战马的方向牢牢跟在前方袍泽之后,原本的小型“V”字,由于马速的快慢很自然地成了一个类似“M”或者“W”字样的冲锋阵型。

距离很近了,已经可以看到对面惊慌所措,眼睛里同样一片通红的戎狄骑士面孔。

杨天鸿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凶狠。他狞笑着,又习惯性地将前身下匐紧紧地靠在紫眼雷豹之上。原本在按压在腰间的长柄刺枪也顺势再一次下压,右手死死把持住枪身,空出来的左手托起,成了一个约二十五度角的前刺姿势。

没错,杨天鸿是修士。然而与其他修士不同,杨天鸿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大楚国的毅勇公爵,朝廷敕封的骠骑将军。既然为将为官,就要为百姓造福。遇到外族入侵,将军本色就是上阵杀敌。这种时候杀人,非但不会遭到天谴,还是一种能够领会到天地福泽与浩然正气的绝佳机会。

从未有修士察觉到这一点。对于天地规则的畏惧,使修士们远远避开人世,潜心修liàn

。要不是在玲珑宝锁里得到秘典,看破了天地之中隐藏的规则部分,杨天鸿也断然不敢如此冲在前面。

毕竟,他是一个修为高深的金丹宗师,不是普通的俗世将军。尤其是在战阵之上,哪怕有着楚国官爵加身,杨天鸿也必须将自己修为暂时封印在筑基期以下,最多也就是练气阶段而已。

金丹修士杀人,那就是大象踩蚂蚁。规则就是规则,哪怕是为了楚国百姓而战,也必须把修为实力控zhì

在天地规则能够允许的范围之内。

紫眼雷豹口鼻中发出令人恐惧的咆哮,高速奔驰的荒兽仿佛知dào

自己又将再一次威风凛凛地冲入敌阵,在主人的控zhì

下破开一切敢于挡在前方的人和物。对于鲜血和人肉的渴望,使紫眼雷豹兴奋地再一次加快了踏动的速度,感受着脚下锋利爪子与地面接触厚实震踏的感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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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三节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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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眼雷豹口鼻中发出令人恐惧的咆哮,高速奔驰的荒兽仿佛知dào

自己又将再一次威风凛凛地冲入敌阵,在主人的控zhì

下破开一切敢于挡在前方的人和物。对于鲜血和人肉的渴望,使紫眼雷豹兴奋地再一次加快了踏动的速度,感受着脚下锋利爪子与地面接触厚实震踏的感觉。

很少有荒兽在战斗中使用。杨天鸿看到对面的戎狄骑兵纷纷露出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个楚国将军胯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战马,而是一头油光水花,健壮无比,个头足足高出普通战马三倍以上,眼睛里释fàng

出慑人绿光的黑豹。

那根本就是吃人的野兽。为什么楚人将军的坐骑会是这种东西?尼玛,难道老子看错了吗?山林之间的野兽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而且还是像最听话的马匹一样任由操控?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这不正常,不应该是这样。

更远处的戎狄骑兵在做临战前地集结,他们几千骑汇成了一个队伍,在纷乱的口号声中显得是那么的杂乱,四五股戎狄骑兵在白羊王方向发出号角的催促下,想快也快不了地驱动座下战马前进。

战马在发动冲锋前需yào

一个提速的过程,而这必然需yào

一段足够的空间,戎狄骑兵在事态紧急之下死命地拍击战马的马屁股,期望座下战马能不用缓冲,马上提高到最快的速度。频繁地拍击让战马屁股受痛,但是由于他们刚刚才爬完一个坡,刚退下来还没有喘息,又在主人的虐待般的抽打下变得极为暴躁,有些个战马竟是被拍得前蹄踏空,一个“噜律律——”的长啸,把背上的人甩落堕马。

之前还在冲击幽州城墙,现在又是紧急回转翻身上马,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保持最佳状态。戎狄骑兵经过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激战,终于陷入了疲惫状态。然而,杨天鸿率领的大规模骑兵根本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戎狄骑兵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这样的状态,所导致的负面影响无法想象。

杨天鸿的脸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再也没有什么比去杀戮一支疲惫的军队更加会让一名军人感到欣喜。他策动胯下的紫眼雷豹,在接近戎狄骑兵大约百步的时候,喉咙里就开始咆哮出无意识的音节。横握在腰间的长柄刺枪也缓缓地抬起,枪尖在闪烁利芒,渴望痛饮异族的鲜血,而无意的,它们之所以被制造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痛饮异族人鲜血。

杀!

意义不明的狂吼伴杂着马啸嘶鸣,前方还没完全开始加速的戎狄骑兵,在面对铺天盖地潮水般涌来,手持刺枪楚国骑兵的时候,无一例外的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一杆杆辉烁寒芒的长柄刺枪,在战马的提速中前刺显得是那么的可怕。杨天鸿一骑当先,率先冲击入阵,随即感觉腰间一沉,前方那个还是一脸惊恐地戎狄骑士整个人被从前胸被贯穿,闪烁着鲜血光芒的刺枪随后马上又贯穿第二个戎狄骑士的腹部。紫眼雷豹却感觉还没有过瘾,它继xù

保持着狂猛无比的冲击势头,直到刺枪枪尖足足穿透了多达五名戎狄骑兵的身体,这头狂暴的荒兽才带着嘶吼,很不耐烦地昂首重重一撞,仿佛一列高速行进的火车,在密密麻麻的戎狄骑兵群中碾压出一条血肉之路。

就是此时,杨天鸿松开了把持长柄刺枪的双手,立腰抽出横刀,开始了一往无前的骑军冲阵。

紧随在杨天鸿其后的楚国骑兵没有控zhì

刺枪的方向,有些骑兵竟然是刺马不刺人,自己反而被震力振得抛下了马,摔得一阵七晕八素后,还没等站起来,一阵轰鸣马蹄声过后,他们成了一滩子肉泥。

历州骑兵毕竟不是玄火军。尽管有过切实的战斗经lì

,却还不能算是真zhèng

的精锐。不过,杨天鸿对于局势的把握很是精妙,这一战从开始就已经算到了胜机。就算是部分历州骑兵出现慌乱,也不会改变歼灭白羊部族大军的结果。

白羊王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也充满了愤nù

和不甘。

谁也没有想到战争态势居然在瞬间就这样反转了过来。为了破开幽州高大的城防,戎狄耗费了几个月抓回来的大量楚人奴隶。一阵惨烈的厮杀过后,防守幽州的楚军即将崩溃,部分戎狄也冲进了城内,可是就在白羊王一度以为要获得胜利的时候,半路却杀出了一个更为凶狠角色。而且,全部都是骑兵,更在自己眼皮底下发动只能用“野蛮”两个字来形容的可怕冲锋。

不应该是这样!真的不应该是这样!楚人难道不应该是猪狗牛羊一般的废物吗?为什么这些突然之间出现的骑兵会如此悍勇?甚至就连操控马匹的技巧和熟练度,还要超过戎狄骑手?

第一阵的冲杀已经结束,抛掉了长柄刺枪的楚国骑士方向不改,由杨天鸿率领最为精锐的两千着甲战骑率先开路,直接冲开了正处于进退不得的戎狄骑兵的阵列。

是的,还有铁甲。这些楚人身上穿戴着厚厚的铁甲。刀砍不穿,枪刺不进。铁甲的分量白羊王很清楚,想要带着如此沉重的装备纵马疾驰,即便是草原上血统最纯真的骏马也难以做到。说起来,恐怕西面之国的汗血宝马才能勉强为之。可是,为什么这些楚人竟然带着如此沉重的战甲作战?难道,他们使用的战马都是远远超出草原勇士的极品宝马吗?

这当然不可能!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站在幽州城头上,官勇神情变得欣慰而紧张。很明显,战况正在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发展。官勇连忙叫来了亲兵,从城中抬来了军鼓,鼓手以前所未有的亢奋姿态敲击战鼓,从城头上为冲锋陷阵的楚军骑兵助战。而幽州城内,受到鼓舞的楚军也爆fā

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战意。他们不再胆怯,不再逃跑,而是拿起兵器朝着那些已经冲进城内的戎狄士兵开始拼杀。

勇敢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对应着环境。只要有人挺身而出,扭转局势,那么其余的人也会纷纷跟从。所谓英雄创造时代,就是如此。

从高空向下俯瞰,身穿黑色盔甲的楚军骑兵像是一把改锥,狠狠地刺进了灰色犹如皮革的戎狄阵列。灰色的阵列被黑色骑军强dà

的冲击能力攻得不断从中间裂开一个个口子,右边还有好几队黑色骑军在反复冲击。再看左边,同样也有也差不多数量的黑色骑军在冲击。戎狄左右两翼不能相顾之下,上方却是被一大片黑色的楚军骑兵紧压而上。三面受击的之下,中间的灰色戎狄战阵不断收缩,随时处在完全崩溃的边缘。

幽州城头上,此事李广丰已经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匆匆赶到了官勇这里。城楼上位置很高,视野开阔,可以把整个城下战场看得清清楚楚。

城下惨烈无比的血战,把镇守将军官勇和刺史李广丰同时震慑住。两个人张大了嘴,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官勇自己也是武将,却从未想过仗居然还有这种打法。他是被彻彻底底吓到了。自从杨天鸿率领骑兵进攻的时候,官勇就一直注视着历州骑兵的每一个动作。按照官勇的想法,历州距离幽州虽然不远,可是马匹长途奔驰以后,必定还是要一段时间休息,然后才能发起进攻。就算毅勇公爵杨天鸿再是如何悍勇,也绝不可能在第一波攻击冲破白羊部族的阻击骑阵。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古怪,杨天鸿率领下的历州骑兵仿佛根本不知dào

疲倦为何物,进攻矛头如同钢刀般锋利。先前在幽州城下残杀楚人百姓,堆尸成坡的戎狄,在狂涛海浪般的历州骑兵面前,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多达数千的军队。

“好!杀得好!这才是我大楚国的将军,真zhèng

是打出了我大楚国的威风。”

李广丰脸上同样也是充满了震撼。他的震惊心情与官勇不同,而是亢奋,亢奋得几乎是在放声咆哮。李广丰两只手紧紧撑住城墙,上半身探出了城头外面,恨不得自己也加入到对戎狄追杀的行列中区。城外的历州骑兵拥有一往无前的攻击气势。在博闻广识的李广丰看来,这些历州骑兵的作战风格已经远远超出了戎狄的悍勇。仿佛背后有着鬼神之力在推动着。这种凶悍野蛮的杀意,固然是朝堂上衮衮诸公所鄙视,却正是在这种时候最为需yào

的。

除了震惊和佩服,官勇和李广丰实在不知dào

应该有那个什么语言才能说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除了幽州军政方面的两位最高品级官员,城头上此刻也站满了官兵和百姓。有了历州骑兵从城外发起的狂暴冲击,已经进城的戎狄士兵就再也无法对幽州构成威胁。人之所以会害pà

,就是因为危险和绝望的念头充满了大脑。现在,生还的希望已经变得再真实不过,眼睛看到了来自历州那边的强dà

增援部队。这种时候,谁还会想着逃跑?谁还会想着抛弃一切?勇气顿时从身体里以说不出的程度陡然激增出来。如狼似虎的戎狄士兵们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几分钟前还是哭喊着四散逃开的楚人,居然会瞪着发红的双眼,随便捡起石块或者棍棒之类的粗陋兵器,就敢朝着自己不要命般猛扑过来。

城头上,此事李广丰连连发出感慨:“我大楚有毅勇公在,可无忧矣。”

官勇想到的事情却要更多一些,脸上也充满了敬佩的表情:“毅勇公乃是杨家的人。都说杨家上下世代忠良,在战阵之上勇不可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话刚说完,突兀地,一声凶兽般的咆哮从远处的骑兵群中爆然响起。

“杀!”

杨天鸿抓紧了胯下紫眼雷豹的缰绳,身体高高站立在马镫上,举起了手中的横刀,在万马驰骋之中释fàng

出灵能,瞬间扩大成为笼罩在整个战场上空的狂暴怒吼:“杀!”

很清楚的一个字,很响亮的一个字。

每个历州骑兵都清清楚楚听到了主帅的怒吼。这种声音充满了令人振奋的催促。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纷纷亮出长柄战刀,朝着能够触及的每一个目标狠狠劈砍。一直紧跟其后尚未与敌接战的数千名历州骑兵也拿出了骑弩,伴随着杨天鸿充满了震撼与威慑力的咆哮声,狠狠扣动了骑弩的扳机,弩弦崩弹之声响起,破空而出的弩箭呼啸着从前方袍泽的头顶****而去,落在了前方作势欲反击的戎狄骑兵阵列中

杨天鸿催动紫眼雷豹大步冲出阵列,在骑兵群最前列扬起长柄战刀用力砍飞一个来不及躲避的戎狄头颅,连声狂笑:“儿郎们,随本公杀过去,生擒白羊王!”

已经变得热血沸腾起来的历州骑军,在杨天鸿的咆哮声中,吼叫着再次直击向前。仿佛足以粉碎一切挡在面前障碍的巨型蒸汽压路机。

……

白羊王骑在马上远观而望,满脸皆是错愕表情。

事情完全变得失去了控zhì



这支从历州方向过来的楚人骑兵实在太令人意wài

。既然是增援幽州的楚军部队,那就意味着自己派往历州的六万大军情况很令人担忧。儿子东辉京现在也是下落不明。白羊王领兵南下的时候,从未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想来,楚人柔软,一向都是自家的牛羊。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白羊王知dào

自家戎狄骑兵在作战的时候非常蛮横,也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戎狄骑兵作战更蛮横的骑军存zài

。野蛮是一种传统,也是戎狄之所以能够强dà

的根源。草原上的狼就是因为野蛮而令人畏惧。戎狄人以狼为师,以狼为图腾,通过学习野蛮进而变得强悍无比,乃至称霸了整个草原。否则,大单于吐谷浑也不会想到要进军西域。

眼睛看到刚刚那一幕无比真实,白羊王尽管自负而骄傲,也不再以为戎狄骑兵在作战方面天下冠绝。因为就是在现在,他亲眼看到了一支比戎狄骑兵蛮横十倍的骑军。

楚人的凶残,丝毫不亚于戎狄。

就在一瞬间,老奸巨猾的白羊王做出了决断:“走,马上走。所有本王的亲随和精锐轻骑立kè

转向。我们撤!”

一名心腹骑士对白羊王的决定感到愕然,下意识的连声劝阻:“大王,前面厮杀尚未有结果,现在就下令撤tuì

,是不是太早了点?”

白羊王冷冷地看了那心腹一眼,语气突然间变得异常凶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速速传令下去,所有亲卫精骑跟随本王撤回草原。拒不从令者,斩!”

人老活成精。

尽管历州骑兵的攻击矛头尚未触及戎狄大营,可是白羊王已经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尽管前面的戎狄骑兵已经露出败像,战阵却还没有彻底崩溃。任何一个合格的统帅,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抛下军队不管。白羊王却不会这么想。严格来说,他身上的部落首领身份远远超过统帅身份。这种时候,再也没有什么比部族繁衍更加重yào

。就算前面冲杀的戎狄骑兵多达上百万,白羊王也会毫不犹豫带领身边的亲卫转身离开。

千死万死都是别人死。只要我自己能够活下来,就是最好的结局。何况,草原那么大,就算这一战败了,日后繁衍生息,一样可以卷土重来。

“杀!”

远处的战场上,再一次传来了杨天鸿狂暴如同天神一般的悍勇咆哮。

他抡起长柄站到侧身横扫,感受手中战刀强有力地劈中交错而过的戎狄骑兵,一道血箭喷洒而来,喷中胸前甲片,溅得马鬃之上再加厚一层即腥又粘的血液,他忽地看见眼前变得开阔,所望去是一片如血残阳,狰狞着脸回望,袍泽跟随其后冲杀了出来。

战况正在产生变化。

尽管杨天鸿自己身处战场,在骑兵群刺穿戎狄骑阵的时候,却也能够隐约感觉到戎狄骑兵正在撤tuì

。乱成一堆的战场之上,来自戎狄那边的喊杀声弱了许多。很远原本在四周游弋,以抛射大量杀伤戎狄的历州骑兵本阵已经完全分裂开,变成了以一支支百人规模的小部队,在四周追杀负责断后的戎狄骑兵。

大势已定。戎狄此战其实已经败了。

杨悍浑身是血,气喘吁吁地拍马而来。他左手捂着自己被戎狄骑兵砍了一道的肩膀,右手紧紧握着横刀。奔驰之中,杨悍追上杨天鸿的坐骑,喘着粗气大声问道:“公爷!公爷!戎狄已经败了。可还要派兵再战?”

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就连说话也变得含糊简短。杨天鸿却听懂了杨悍想要表达的意思————此战已胜,现在最大问题,就是应该如何应对战场上四散逃开的戎狄骑兵。究竟是应该分兵追杀到底?还是放任对手就此逃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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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四节 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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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抡起长柄站到侧身横扫,感受手中战刀强有力地劈中交错而过的戎狄骑兵,一道血箭喷洒而来,喷中胸前甲片,溅得马鬃之上再加厚一层即腥又粘的血液,他忽地看见眼前变得开阔,所望去是一片如血残阳,狰狞着脸回望,袍泽跟随其后冲杀了出来。

战况正在产生变化。

尽管杨天鸿自己身处战场,在骑兵群刺穿戎狄骑阵的时候,却也能够隐约感觉到戎狄骑兵正在撤tuì

。乱成一堆的战场之上,来自戎狄那边的喊杀声弱了许多。很远原本在四周游弋,以抛射大量杀伤戎狄的历州骑兵本阵已经完全分裂开,变成了以一支支百人规模的小部队,在四周追杀负责断后的戎狄骑兵。

大势已定。戎狄此战其实已经败了。

杨悍浑身是血,气喘吁吁地拍马而来。他左手捂着自己被戎狄骑兵砍了一道的肩膀,右手紧紧握着横刀。奔驰之中,杨悍追上杨天鸿的坐骑,喘着粗气大声问道:“公爷!公爷!戎狄已经败了。可还要派兵再战?”

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就连说话也变得含糊简短。杨天鸿却听懂了杨悍想要表达的意思————此战已胜,现在最大问题,就是应该如何应对战场上四散逃开的戎狄骑兵。究竟是应该分兵追杀到底?还是放任对手就此逃走?

杨天鸿看见杨悍肩膀上正在流血的伤口,随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装有元气丹的玉瓶抛了过去。他拉住紫眼雷豹的缰绳,驻足观望着战场局势,看见戎狄骑兵撤的撤,败的败,楚军各支骑兵队又在忙于巩固各自的战果。总体来说,战局胜败已经明了。

既然胜了,杨天鸿也不愿意消耗太多手下的鲜血。他看了一眼已经拔掉瓶塞将元气丹吞服下去,恢复了几名精神的杨悍,,淡淡地说:“传令下去,咱们退出战场。”

这里是幽州,不是杨天鸿直接管辖的历州。

幽州同属于楚国境内,对于这边的危险,杨天鸿只能领兵增援,却无法对幽州的情况指手画脚。尽管很想把幽州这块肥肉吞下去,杨天鸿却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之前来的时候,“细胞”那边就送来了关于幽州守将官勇和刺史李广丰的详细资料。此二人虽然有些迂腐,总的来说却也还算楚国官员当中的优秀人物。至少,要比那抛弃铁阳城,领军投降戎狄,贪生怕死的何天养好多了。

此战,十万戎狄被歼灭了大半。尽管杨天鸿身在阵中无法知晓战况大局,却可以从历州骑兵的冲击过程中,推算出大概的情况。杨悍以及大小领军将官很快把各自的战果报了上来。粗略算来,战斗中灭杀的戎狄骑兵数量多达三万,还有差不多数量的戎狄士兵被生俘。也是白羊王见势不妙走得快。否则,说不定连他本人也会被活捉。

跟随白羊王一起逃离战场的戎狄骑兵大约有八千人左右。至于其中的数额差别,那就是在连续几个月的幽州攻防战过程中的损耗。

这的的确确是一场歼灭战。在富于理想化的文官看来,歼灭九万与歼灭十万的区别不大。为了让战报上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往往会选择后面的“十万”数目。当然,还有在夸大战功方面更加丧心病狂的家伙。甚至可以把这种捷报扩大为二十万、五十万的庞大数字。杨天鸿看过在京城里看过不少类似的战报。以昌鹄候崔羊广所在的历州为例,数十年来,崔家每年都要上报在历州边境灭杀南下犯境之戎狄少则几千,多则上万。总之,林林总总累计下来,被崔家干掉的戎狄已经多达六十万以上……如果崔家真的如此能打,杨天鸿倒也不介yì

把崔羊广这种能臣悍将留他一条性命。问题在于,这种虚假战报根本毫无意义。崔羊广本人活着也对掌控历州没有丝毫帮zhù

。现在,杨天鸿之所以下令历州军主动退出战场,就是为了给幽州守将卖一个绝大的人情。不管怎么样,就凭着官勇、李广丰二人面对白羊王大军重重压境,孤城困守却没有主动求降的份上,把这些战功白白送予他们,也算是一种变相的酬劳。

更重yào

的是,这份人情具有很大的分量。杨天鸿差不多已经把楚国朝堂上的文官重臣全部得罪。除了兵部尚书李绍明能够算是自己这边的人,放眼望去,几乎整个楚国朝堂上都是对手。杨天鸿不怕敌人,却也需yào

尽可能把更多的人拉拢在自己麾下。他之所以不惧文官,就是因为文官手中没有兵权。只要幽州守将对自己充满了感激,日后需yào

的时候,杨天鸿也就在幽州这边有了绝对意义上的帮手。毕竟,幽州和历州、同州一样,都是大楚边境重镇,拥有多达三十万的军队。

一次高强度的冲阵,彻底扭转了战争的结局,再一次证明任何时代奇兵的作用都是无比强dà

。奇兵的出然出现不但可以让敌人有突兀震撼并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觉,还会很大一部分表现出安排奇兵的那方已经做了充分的安排。虽然看似很简单,但不是身处其中的双方主将,很难体会那种情绪不断交替的错愕感。

在确定胜负已分后,杨天鸿就不愿意让历州骑兵再有什么损失。何况,既然打定了注意要把功劳让出去,杨天鸿就索性下令历州军退出战场。

幽州城门开了,一队轻骑兵出现在城外。为首的两位领军将官,正是官勇和李广丰。

历州骑兵已经跟随着号角声渐渐收拢。苍茫的草原上遍地死尸,整个大地几乎都被鲜血染红。十余骑规模的骑兵小队分散在各处收拢战俘。官勇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策动马匹缓缓向前奔行。他听到了历州军仍然叫喊着战号,头盔上的束带随着战歌的节奏而在晃动。数万名历州骑士齐吼咆哮的战歌嘹喨草原,渐渐昏暗下来的天地,战歌的嘹喨歌声配合着残虚处处的战场,霎时地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沧桑感。

官勇下意识地看了同样骑马跟随在旁边的刺史李广丰,却看见李广丰似乎是被那充满悲壮与沧桑的歌声触动了什么,脸上表情不断在变幻,煞是精彩。

“强军啊!”

李广丰感慨无比的叹道:“这才是一等一的强军。也不知dào

毅勇公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我大楚有福了,百姓有福了。”

官勇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不知dào

想表达什么。同为领兵大将,无论是谁也不愿意过多的夸赞别人。然而事实就摆在面前,杨天鸿领兵救了幽州,历州骑兵的强dà

也是有目共睹。这种事情,根本不是自己不承认就能漠视不管。何况,对于朝廷新近册封这位年轻悍勇的公爵勋贵,官勇自己也是真心充满了认可与佩服。

随着幽州骑兵逐渐接近杨天鸿所在的历州军本阵,历州骑兵也在节奏逐渐缓慢下来的战鼓声中停止了吼唱。也许是看到了距离越来越近的幽州来人,整肃的历州骑兵突然纷纷举起手中的横刀,朝着天空爆fā

出如雷般的咆哮。

“万胜!”

“历州军,威武!”

咆哮声来的太过于突然,官勇和李广丰同时震了一下。就在这时,历州骑兵阵中分开了一条路,杨天鸿带着手下几名将官策马迎了上来。

几个人对视良久,忽地不约而同发出大笑,笑声豪迈,又各自驱动战马近了一个马位,双双抱拳:“杨天鸿(官勇、李广丰)!”

这种相互介shào

的方式,通常只能在豪爽的武将之间才能看到。若是换了文官,彼此交流方式还要复杂繁琐得多。

旁边,两支人马在双方领军人物凑在一起寒暄的时候也会合在了一起。

官勇跳下马来,朝着杨天鸿无比郑重行了一礼:“多谢骠骑将军救下幽州之义举。此恩德之重,某誓死不敢忘记,幽州百姓也必将铭记于心。”

既然要收买人心,表面上的动作自然要做足。杨天鸿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认真地说:“此战也全非本公之能。若是没有官镇守和刺史李大人在幽州苦战数月,将戎狄锋锐尽数磨去,本公恐怕也是难以毕其功于一役。说起来,真zhèng

有功之人,还是在幽州这边啊!”

话在人说,杨天鸿脸上的郑重之意并非作伪,此话也让官勇和李广丰真zhèng

放下心来。顿时,两个人不由得产生出感激和了然的心思。

激战过后的战场,正所谓风萧萧兮,战死者在如血夕阳的辉映之下,那断刃横戈,悲嘶战马布成了一副副壮丽犹如残兵图的风景。华夏自古多愁肠,以悲壮带有遗憾之死为美,越是苍凉景象总是越能勾起华夏人感性的一面。

官勇的脸庞由于有头盔遮挡看得不太真切,他嘶哑着嗓子,感怀一般地手指片片兵甲残虚,“经此一战,幽州至少可以半岁无硝烟。骠骑将军,您不仅仅只是救了幽州一地,也是同事造福了整个北地数百万的百姓啊!”

杨天鸿顺着官勇所指的方向仔细观看,战死者的遗体互相交错,西斜夕阳之下,配合着倒闭的战马,还有那些穿梭在兵甲残虚寻找伤卒的楚军骑兵,片片丘坨,杨天鸿只感到习以为常。

杀得人多了,自然也就不会顾忌什么鬼神之说。不过,官勇所说倒也非虚。白羊部族经此一战,算是真zhèng

被打残。戎狄各部,只有白羊部族距离幽州最近。这个时代领兵出征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是戎狄这种来去如风的马上游牧民族,同样需yào

征召和集结军队的时间。算下来,就算是白羊王从战场上及时逃走,进而前往单于本部向吐谷浑哭诉求救,单于本部集结大军南下,至少也要半年之久。何况,吐谷浑现在的关注重点并非南面的楚国,而是在于西面各小国。由此推算,短时间内,幽州一带必定不会爆fā

大规模的战事。

领兵主将之间的交流,并未妨碍其他将官之间的说话。幽州将官们靠近了才发xiàn

:杨悍等历州将官身上穿着一种从未见过的甲胄。不仅仅只是带队的军官,就连普通的历州骑兵身上,也是一样的装备。这种精良的装备很是令人眼馋,在作战时也表现得那么地蛮横,又是那么地勇悍。幽州将官们感到不理解的同时,皆是露出佩服的眼神。

杨天鸿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身侧正在低声谈论的幽州将官,目光随即转向李广丰和官勇二人,感慨地说:“近万将士埋骨于此,连这泥土都染成了红色。殊不知,汉家儿郎为谁死?”

他没有使用“楚国”这个词,而是用上了上古时代才有的“汉家”统称。对于其中典故,官勇和李广丰也是明白。不等他们回味过来,杨天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指着面前尸横遍野的草原,说道:“历州那边也是防务甚重,本公也不便在此耽搁。此战,战俘人口,本公就悉数带走。至于其它的部分,就烦劳官将军和李大人操持一二,负责清理吧!”

话语虽然含糊,其中的意义却很清楚。官勇和李广丰顿时脸上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不约而同叫道:“不可!”

官勇诚恳地说:“此战乃是骠骑将军的功劳,怎么能够由我二人领受?不行,这绝对不行。”

李广丰也是面露急色,一再摇头道:“若无毅勇公领兵增援,幽州现在早已落入戎狄之手。城中数十万百姓都是毅勇公所救。如此功劳,本官必定要上书朝廷,怎可就此让与幽州?这不合规矩,真的是不合规矩。”

杨天鸿淡淡一笑:“二位大人就不要推辞了。你我都是楚人,战功这种事情何必要分彼此?苦战幽州数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宫实在看不惯朝堂上那些素餐尸位之辈,也不忍心看到二位被弹劾离职。说起来,幽州也是楚国门户所在。官将军执守此处数十载,李大人也是在民政方面煞费苦心。若是你二人因罪离去,换了其他不知兵不知底的人过来,幽州此地岂不是又要历经大难?嘴巴上能说会道,实jì

上却半点事情不会做的人,本公看得多了。如果幽州下一任官员来了这么一个人物,对于幽州百姓,实在是非福即祸啊!”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官勇和李广丰顿时变得沉默下来。

苦战数月却无进取之功,这在楚国朝堂上就是能够被贬斥的罪责。何况,杨天鸿话说得很清楚:幽州并非楚国其它州府可比。这里是两国边境,背后就是长城。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就真zhèng

是戎狄南下毫无任何障碍。那种极其恐怖充满血腥的惨烈场景,官勇和李广丰已经在幽州看了很多,根本不敢想象,也绝对不愿意把刚刚建立的稳固防线拱手于人。

若是交给杨天鸿这种有责任心的人,倒也可以。可若是朝廷派来一个只知dào

吟风弄月的废物,幽州该怎么办?

“此事,就按照本公说的做!”

杨天鸿三言两语把事情定了下来。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不可违背的成分:“幽州经此大战,城墙残破,城内百姓凋敝,都需yào

花费时间和精力重新整顿。官将军久于兵事,李大人精于民政,城外也有戎狄从各处掳掠而来的米粮钱财。初次而外,本公再支援幽州钢甲五百套,长矛战刀各两千把。若是不够,本公返回历州之后,再命人调拨些过来。”

只要有幽州在,就是戎狄南下无法饶过去的一颗钉子。因此,对于幽州的军备支援,杨天鸿倒也不会吝啬。

该说的已经说了,官勇和李广丰相互看了看,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佩服和感叹。两人再无迟疑,不约而同朝着杨天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就依照骠骑将军(毅勇公)所命行事。”

能够成为一州镇守或者刺史的人,都极有眼色。杨天鸿这番拉拢很有诚意,也拿出了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好处。若是再不给面子领受下来,那就真zhèng

是睁眼的瞎子。尽管官勇和李广丰都猜到了杨天鸿想要收买人心的真实用意。可是在对方这种极具诚意的表现面前,又有谁会拒绝?

只要幽州和历州联成一条线,戎狄再强dà

,也会在准bèi

充分的坚城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一阵漫谈,人们有意无意地引领着向收押战俘的地段靠近。等到走近了被历州军团团围起来地段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沉寂下来的战场上点起了篝火,楚军士卒手握火把,围成了数十个守备森严的大圈。圈内全是已经被缴了械的戎狄。被分散开来,力量自然也就无法聚拢。何况,兵器盔甲已经不在,周围哨兵林立,戎狄俘虏早已没了先前的威风,个个耸着脑袋垂头丧气。还有些神情淡漠,也不知dào

究竟在想些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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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五节 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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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幽州和历州联成一条线,戎狄再强dà

,也会在准bèi

充分的坚城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一阵漫谈,人们有意无意地引领着向收押战俘的地段靠近。等到走近了被历州军团团围起来地段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沉寂下来的战场上点起了篝火,楚军士卒手握火把,围成了数十个守备森严的大圈。圈内全是已经被缴了械的戎狄。被分散开来,力量自然也就无法聚拢。何况,兵器盔甲已经不在,周围哨兵林立,戎狄俘虏早已没了先前的威风,个个耸着脑袋垂头丧气。还有些神情淡漠,也不知dào

究竟在想些什么。

官勇注视着成群结队的戎狄俘虏,认真地向杨天鸿问道:“以骠骑将军所见,这些戎狄蛮子该如何应对?”

李广丰也凝神等待着杨天鸿的回答。此战俘虏的戎狄士卒多达三万,如何处理非常重yào



杨天鸿随着官勇所看的方向望去,淡淡地笑着,随口说道:“本公身为历州和安州两镇节度使,军务防备自然是重中之重。这开采铁矿,挖掘山石,都需yào

人手。连年大旱,各地粮米价钱都被抬高了数倍,乃至十几倍。养活这些人都需yào

粮食,本公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闲着。三万戎狄战俘,也就相当于三万名奴隶。这些草原蛮子历年来残杀我楚国百姓不知多少,现在也到了让他们用苦役来还债的时候。总之,在本公手下,会让他们吃饱,但该做的事情也是一样也不能少。活到死就做到死。呵呵,官将军难道没有听过那句话吗————只有死掉的戎狄,才是最好的戎狄。”

听到这里,官勇和李广丰不约而同表情都是僵了一下,心道:“好狠辣的人!”

虽说官勇已经想到杨天鸿会杀俘,却没想到杨天鸿竟然会把三万戎狄全部当做奴隶。不过想想也是正常,杨天鸿已经把灭杀白羊部落十万大军的莫大功劳让给自己,自然也要落下足够的好处。数月来,白羊王在幽州附近掳掠了数十万楚国百姓。除了在进攻幽州的时候杀掉一些,营地里还留有大约二十万人。对于这些失去家园的百姓,官勇和李广丰都是保持了沉默,也做出了一副忘记他们的做派。既然杨天鸿没有提及,那么这些百姓必定也就会跟着他前往历州。比起战功,人口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杨天鸿显然知dào

官勇和李广丰二人此刻在想些什么。他低声笑着说:“本公在草原上游荡了好几个月,只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待戎狄之类的异族,手段必须绝对狠辣而且残忍。这些蛮子性情都是如狼,也把野狼当做图腾。他们只会服从于武力,若是用武力都震慑不住,都只能是索性全部杀掉。说起来,两个月前,扫荡牧民营地的时候,本公手下一名士兵一时心软,收留了一个六岁左右的戎狄孩童。那士卒原本想着留那孩童一条活路,却没想到那孩童居然怀里藏了匕首,趁着那士卒不注意,从后腰上狠狠捅了进去。”

官勇张大了嘴,一阵默然。

李广丰却对这个故事产生了兴趣,连声追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哼!”

杨天鸿眼中闪过一道冷厉的光芒,恶狠狠地说:“那名士卒自然是活不成了。本公下令,从此遇到任何戎狄营地,无论男女老幼,一概格杀勿论。须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不能杀得戎狄人头滚滚,他们就会在草原上疯长。到头来,吃苦受罪的,仍然还是我汉家百姓。”

杨天鸿又用到了“汉人”这个词。他相信,以官勇和李广丰的思维能力,必定能够听懂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三个人站在战俘营距离很近的位置,说话声音自然也就远远传开。戎狄与楚国接壤,很多草原蛮子都能听得懂中原话。杨天鸿话里的杀意毫不掩饰,整个战俘营顿时变得骚乱了起来。只不过,在周围历州军士的兵器威胁下,虽不敢站起来冲撞,嘴里却还是充满了恐惧连声喊叫着。声音虽然杂乱,意思却都差不多:不外乎是楚人不讲道义,自己已经投降,为什么还要前往历州去做苦工?自古以来,两国征战就应该把俘虏放掉才对。

杨天鸿不禁笑了起来,指着一片混乱的戎狄战俘,说道:“看到了吗?这些戎狄其实并不野蛮,他们也懂得我汉人言语中的意思。只不过,他们自己抓走我汉人百姓的时候,就觉得把百姓变成奴隶肆意滥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若是这种事情换在他们自己身上,就会觉得万般不公,叫着喊着也要拼命反抗。这种人,与猪狗有什么区别?”

不等官勇和李广丰回答,杨天鸿已经冲着一直跟在旁边的杨悍挥了挥手,指着被围住圈子里喊叫声音最大的那几个戎狄俘虏,冷冷地说:“本公喜欢安静,不喜欢吵嚷。”

杨悍会意地点点头,拔出佩刀,带着十几名拥有修为的亲卫快步冲进包围圈。他狞笑着,直接抓起一个为首的戎狄俘虏,用最残忍的方式,左手抓紧此人后颈,迫使他不由自主张大了嘴。然后,右手钢刀狠狠插进其口中,把锋利的刀尖在其嘴里一阵乱搅,当场就把整条舌头搅成血肉模糊的浆糊。

两名亲卫抓住另外一个为首作乱的戎狄俘虏,干脆利落的用匕首挖出他的双眼。对于其他参与喊叫的戎狄,要么割掉鼻子,要么抡起狼牙棒朝着头上身上乱砸。顿时,整个战俘营里便是惨叫连连。有心想要作乱的人看见这些楚军官兵狠辣异常的手段,纷纷被吓得缩了回去。杨悍松手放开满嘴血污,痛苦异常的戎狄俘虏,用凶狠残忍的目光朝着周围顺序扫过,把钢刀在空中高高举起,连声大吼:“再有胆敢发出有异动者,无论身份贵贱,统统格杀勿论!”

杨悍没有杀人,只是用最为残忍的手段把领头之人重伤。自家公爷说过————这些戎狄俘虏都是免费的劳动力。开挖矿山最是辛苦,也是死亡几率最高的工作。这种事情,当然是由戎狄战俘来做最好。这些人死一个就少一个,嘴上说是要杀,其实杨悍根本不会下死手。割掉舌头,挖掉眼睛,其实都不影响正常工作。反正,这些戎狄身体强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时候,没有舌头一样能够拿起镐头挖矿,没有眼睛一样能够扛起筐子搬运矿石。

杨悍嗓门很大,掺杂了灵能的咆哮声如雷。周围的楚军士卒听到了自家将官的吼叫声,习惯成自然地又跟着嘶吼出声:“杀!杀!杀!”

多达数千久经战阵地血性汉子,他们齐齐吼出的喊“杀”声,惊动了被安抚在一旁的无主战马,一阵阵马啸声也渗合进来凑热闹。立时,那种肃杀之气大盛,草原一片没有方向感土地,煞是撩人心神。戎狄战俘终于在这种气氛下重新安份下来,惊措无助地看着浑身杀气,犹如一尊巨神般的杨悍。

在震慑一番后,杨悍毫不费劲地把那些领头作乱的戎狄战俘押了出来,自成一堆,严密监视。其余的戎狄在这种血腥残忍的做法面前纷纷没了声音。战场上的勇士自然不会怕死。可是这世上最难受的事情,就是生不如死。想想也是,既然被抓,日后发作奴隶,也是胜利者的权力。总好过白白没了舌头、眼睛、鼻子……到头来,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也还吃了更多的皮肉之苦。

不是说楚人知识礼仪,待人谦和,最是善良吗?可是现在看看这些环伺周围楚军,根本就是一头头身披钢甲的野兽。

杨悍的凶猛,把包括官勇和李广丰在内的所有幽州将官都看得眼睛发直。而那些被牢牢看管在营地里的戎狄战俘则是连咽咽口水的动静都不敢发出来,更不要说是再吭一声。

话说,战场上杀的人再多都不会让人感觉可怕,因为那时都是处于精神兴奋状态,再则是互相搏杀至死,谁都觉得正常。现在,他们看到杨天鸿仅仅只是一声令下,麾下士卒便毫不犹豫纷纷响应,二话不说遵循了主将的命令……惊讶于这股军队服从命令之坚决,残杀俘虏之利索,竟是看得由内往外直冒出寒气。

一人狠不可怕。

因为他再怎么发狠都能力有限。

但是如果一支军队发狠,那所爆fā

出来的能量将能震动一方。

如果是一个国家发狠,那么世界将在因为他的狠辣而心惊不已。他轻轻的一跺脚,世界都会感到震动,浑身害pà

得发抖。其实,从上古时代起,汉民族从不缺少狠人,而是缺少会驾驭狠人的上位者。这才导致远古汉国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分崩离析,变成了现在的秦国、齐国、楚国、韩国、燕国、赵国和魏国。

官勇看得两眼放光,李广丰也是心有戚戚然。他们算是明白了,杨天鸿此举一来是震慑戎狄战俘,二来也是在作态给自己看。然而,无论官勇还是李广丰,都很羡慕杨天鸿能够拥有这么一支虎狼之师。没有一个武将会不希望自己所指挥的是一直历经百战的军队,特别是这支军队的服从性是如此之高,简直可以让想建功立业的武将羡慕到几乎发狂。

幽州就是需yào

这样的军队,才能抵抗戎狄外侮。

当下,官勇不由得连声赞道:“骠骑将军所练之军,真乃虎狼也。”

杨天鸿笑了笑,神情傲然地看着远处被黑暗笼罩的草原。

类似的话,他已经听得太多了。

此战,白羊部族应该是彻底完了。

除了三万戎狄战俘,杨天鸿最大的收获,就是从草原上掳掠而来的百万牛羊。连续几个月的袭扰,分出去的数千名骑兵,也给历州带回了无比丰厚的战利品。至少,在历州和安州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耕地所需的牲畜是够了。节省下来的人力,也可以投入到其它方面。

至于草原,那里现在就是一块荒芜的绝地。

烈阳阵法的功效绝对不会假。如果没有发xiàn

,也无法根除华俊埋在地下的那些萨满尸体,历州骑兵沿途袭扰过的所有游牧营地,根本不可能恢复原来水草丰美的样子。说起来,此计之毒辣,远远超乎想象。杨天鸿要的就是这样:他要让戎狄无水可喝,牛羊无草料可以喂养。只要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楚国边境与戎狄之间就会出现足够的战略缓冲地带。修士对于俗世战争一向没有插手干涉的概念,也没人会像杨天鸿这样身后有着足足一个宗派的强dà

支援。无论大单于吐谷浑还是杨天鸿想要领军越过这片广袤的荒芜地带,都要带上足够的补给物资。然而,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乾坤袋更好的容器?

萨满也有乾坤袋。可是比起中原地带的修士,草原上的戎狄萨满数量实在太少。而且,戎狄萨满在对待世俗的概念上,与中原修士都是一样的。这也就决定了吐谷浑单于就算是再天资聪颖,也绝对没有杨天鸿这般雄厚的物质基础。

说起来,要不是此前为归元宗立下了诸多功劳,也亲手改变了归元宗的强dà

之路,杨天鸿也不可能得到来自宗门的绝对支持。世上的事情都是前后之间充满了联系。若是没有前因,又哪里会有什么后果?

……

太乙宫。

豪华的宫殿充满了令人赞叹的庄严和美感,数十米高的柱子全部都是质地上乘大大理石构成。大殿上,铺满了洁白细腻的汉白玉,其中有着用天然纹理拼合出来,长达五十多米的一道精巧龙纹。周围的幔帐全部都是昂贵的顶级丝绸。这些绸缎都是白色,按照惯例,三个月必须更换一次,使得整个大殿看起来清洁华贵,不会沾染上灰尘。不过,这些幔帐从来不会浆洗回收,而是用作一次性物品抛弃。

丝绸虽贵,这点花销却也不被财大气粗的太乙宫放在眼里。毕竟,金钱乃是在世俗间管用,对于修士,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破铜烂铁。

如此华贵的宫殿,并非太乙宫的主殿,仅仅一处偏殿罢了。

天色尚未放亮,冯原就早早等候在大殿之外。说起来,太乙宫身为修liàn

世界实力首屈一指的超级宗派,还是多少有些理由。太乙宫上上下下身份不等的修士们,仍然遵守着上古时期开宗祖师遗留至今的所有规矩。比如各殿弟子见了殿主应该如何行礼,外门弟子遇到内门弟子的时候应该提前把道路让开,以及男女双修情况下品级高的弟子要比品级低的弟子优先等等……总之,太乙宫里的规矩很是繁杂,新晋外门弟子拜入太乙门下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学习如何修liàn

,而是拿着师傅递过来的《太乙总规》死记硬背。直到把这本多达数万字,大小条例近千的册子一字不漏全部记下,在师尊面前背诵出来以后,才能谈得上真zhèng

进入太乙宫,开始修liàn

仙家妙法。

冯原很不喜欢这些条条框框。可是没办法,千万年来,太乙宫内制度森严,很大程度上,太乙宫之所以能够存zài

至今,就是依靠严格的规定和条例。虽说冯原身为太乙宫总管,却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免俗。就比如现在,虽说大殿开放时间未定,自己却要早早守候在这里,等待着大殿主人出现。

叔孙无机是太乙宫的副宫主。说起来,这种显赫的头衔,在太乙宫里总共有五个人。除了修为高深的宫主本人,接下来的太乙宫修士就是叔孙无机等五名副宫主最为强dà

。当然,这种说啊并非毫无根据。叔孙无机早已迈进了分神的门槛,甚至超越了分神中阶,也就是第五等级的关口。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不同,修士也可以分为不同的种类。刚刚拜入山门的外门弟子什么都不懂。他们虽然拥有天赋,却实在是过于年轻。在心性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以前,修liàn

对于年轻人来说无疑就是一种煎熬。可是进入了筑基,对于修liàn

的兴趣也就变得越发浓厚起来。这种稳固的情绪往往会伴随修士一生。也有些修士天性跳脱,他们不把静坐冥想当做是唯一的修liàn

之法。这一类修士就是修liàn

世界的活跃人物,就像是俗世之间的商人。

叔孙无机身为太乙宫副宫主,强dà

的修为当然是显赫身份必不可少的衬托。冯原记得,叔孙副宫主早在一百二十年就开始闭关。那个时候,叔孙无机的修为已经到了分神第六层。

今天,是叔孙无机出关的日子。当然,出关闭关这种事情其实没有固定时间的约束。早在三天前,大殿仆人几发出信息,说是得到了叔孙无机的神识感应,约定今天这个时候出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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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六节 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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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原对此很是有些腹诽。

出关就出关吧,偏偏要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好吧!就算你是太乙宫的副宫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用不着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倒不是冯原藐视上位者,而是觉得,太乙宫现在的修liàn

风气已经不像从前刚刚开始建立宗派时候那么淳朴。冯原看过门派内部的典籍,知dào

上古时候祖师建立太乙宫的时候,修士之间的关系很是融洽,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喜欢在私底下比拼各人师傅的能力。因为规矩太多,太乙宫门人弟子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也变得开始对上位者阿谀奉承。当然,拍马屁这种行为在任何地方都能见到,修liàn

世界也不能免俗。可是,太乙宫内部拍马溜须之事实在太多,很多身据高位的人,其实根本没有统御所在部门的能力。按照冯原的看法,各殿殿主是撑起整个太乙宫的中坚,能够成为殿主的人,除了德行兼备,还要具有极其深厚的修为实力。可是现在,好几位殿主都是靠着嘴皮子吹牛奉承的功夫得到现在的位子。若是论起真zhèng

的修为,恐怕根本不如其他职位低微的门人。

对于这些事情,冯原也对宫主提起过。然而,太乙宫内光是负责总管之人,就多达二十几个。说起来,这种事情也是太乙宫仿照俗世的一种体现。总管其实不是什么都管,而是各人负责一块。比如冯原就只是负责日常食品采购项目。其余的总管,有的负责宫内卫生,有的负责炼丹事宜,还有的负责后山药园管理等等。

叔孙无机出关是一件大事。很多高级修士早早就等候在大殿外面。冯原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里不禁苦笑着连连摇头。原本以为,叔孙无机出关以后,宫内的糜烂风气会比现在稍好一些。可是现在看来,最擅长拍马溜须那些人已经早早过来。尤其是靠近前面的位置,自己根本挤不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到了开启大殿的时候。声势弄的很是惊天动地,气势也是隆重得惊人。等到一切准bèi

工作全部做完,徐徐开启的殿门深处,终于露出了一个干瘦的身影。

长达百年闭关,的确是有用的。叔孙无机的修为足足提升了两层。现在,他已经是分神第七层的修士。

这是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这意味着,只需yào

再往上攀登三个等级,叔孙无机就能迈入分神大圆满境界,从而成为真zhèng

的大乘修士。

大乘啊……那可是所有修liàn

世界修士们的共同愿望。只要能够成功晋升大乘,也就有了飞升上界的机会。

人如潮水,无数恭贺与赞美的话语如雨点般脱口而出。放眼望去,在场都是神情谄媚,对于上位者恨不得跪下去用自己舌头舔屁股的诚恳。仅仅只是一个略微靠前的位置,就让很多太乙宫修士怒目相向,恨不得抡起拳头用自己的实力说话。什么叔孙爷爷,叔孙仙长,叔孙祖宗之类令人听了头皮发麻的话语,差点儿没把冯原刚刚吃下去的早餐呕得当场吐出来。

看得出来,叔孙无机兴致很高。他脸上带着上位者特有的亲切微笑,仿佛将军阅兵那般从无数太乙宫修士面前缓缓走过。然后,进了大殿旁边的另外一道小门,很快消失了身影。

大殿守门人破锣般的嗓子开始带着傲慢与不屑喊话:“叔孙副宫主有法旨,明日还要继xù

闭关,今日的接见到此结束,各位同门还是早些回去吧!”

其实,大清早的守候在殿外,就只是为了见上叔孙无机一面。毕竟,那是一位分神修士。说不定以后就可以凭着这一面之缘,为自己博得一个出头的机会。

大殿守门人也不喜欢这种混乱的局面。不过,看在太乙宫门人都送来礼物的份上,守门人也愿意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下多待几分钟。说起来,能够成为叔孙无机的大殿守门人,还是很多年前勾心斗角拼掉了很多同门竞争者的结果。想想也是,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市长省长身边的司机都很吃香。尽管这些司机除了开车什么也不会,也根本不懂得国计民生,甚至很多人连初中文凭都没有,却仍然可以凭着老子给某某官员开车的身份,在XX档校里混个所谓的本科文凭,然后跟着官员老大颐指气使,在地方上摇身一变成为众人追捧的历练官员。

冯原在内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原本以为叔孙无机会与另外几位副宫主不太一样,能够有机会听听自己说话。可是现在看来,叔孙无机也是那种满脑子修liàn

,丝毫没有宗派大局观的修士。说起来,宗派其实就是一个微缩版本的国家。想要强dà

并且得到发展,就必须有上位者倾尽全力的支持。现在,太乙宫的名声摆在那里,可是从宫主到所有殿主,都只是关注着自己个人修为实力的增长。他们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也根本没有开宗祖师那般聪明睿智,远见卓识。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有些宗派报称自家修士被杀,却不知dào

凶手是谁。

市面上流通的锻造类法器数量比往年少了许多。

还有,一些宗派收取的门人弟子数量也比过去多了不少。当然,那都是一些外门弟子。

冯原总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空虚感。很多事情让他觉得很不踏实。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楚国和北面戎狄之间的战争,修liàn

世界当然有所耳闻。冯原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上报了宫主,得到的答复却是轻飘飘的毫无意义。宫主回复:俗世之间的战乱,与我等修liàn

之人无关,管它作甚?天下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楚国霸业,还是戎狄入主中原,都与我等无关。

是啊!与我等无关……这种回复不能说是完全错误,只是冯原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仿佛集中精神发xiàn

了某个秘密,却被别人讥讽嘲笑着说根本无用功。

冯原毕竟是个中原修士。他觉得,太乙宫应该加入到这种俗世战争。毕竟,斩杀草原上的异族萨满,是一种复合天地规则的功劳。个人实力再强dà

,若是没有来自方方面面的辅助,在晋升的时候必定会遭到天劫雷火。到时候,再强dà

的修为,也没有半点用处。

原本以为叔孙无机会与其他人不同,会赞同自己的说法。可是现在看来,叔孙无机还是叔孙无机,太乙宫里就没人有着远见卓识。冯原走在路上,很是无奈地摇摇头。

自己管那么多做什么?

说起来,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我不是副宫主,也不是太乙宫里跺跺脚就能震三震的大人物,这些事情做的多了,错误也就更多。与其劳心劳力却得不到半点好处,不如放宽了心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也对,那外面采购而来的清灵玉液在库房里还有一些。就让厨房里炒上几个精美小菜,在来点儿酒,自己一个人好好喝上几杯,也要比呆在大殿外面傻乎乎等着叔孙无机出关好得多。

……

齐国。

从安州蔡县港口出发,一路北上,绕过海岬边缘,就到了齐国境内。

杨柏是杨府家将里颇为特殊的一个。杨柏很胖,丝毫没有继承他爹孔武有力的粗犷外表,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他娘过于娇惯,家境也要比其他老兵好一些的缘故,杨柏生的白白胖胖,身上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看上去根本没有半点武人应有的气息,反倒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孟奇的确是商人里的翘楚。可孟奇只是一个人,很多事情无暇分身。杨天鸿要供养大军,就需yào

数量庞大的钱财基础。天下间的生意不可能只是孟奇一个人去操持,杨天鸿只能是从杨府家将当中挑选出部分人手,进入孟家商行。

争夺天下,需yào

的不仅仅只是军队,还需yào

其它方方面面的优秀人才。

五艘大船扬帆从蔡县离港,临行前,船上就挂起了孟家商号的与安州玄火军的旗帜。北上过程中在沿途港口补给,对人只是说这次出海是给齐国那边运货,旁人倒也不知dào

其中究竟。这么做纯粹出于小心谨慎。毕竟,如今在外海之上,许多国家的官军水师都是在兼做着海盗的勾当,没根底的船只很容易有去无归。但只要挂上安州玄火军的名头之后,大家可就谨慎了许多。

想到这里,杨柏身上就会显露出几分自豪。自家公爷的确是英明神武,很多人都说公爷是天上战神下凡。连连在安州斩杀数十万越人蛮夷,还有谁会不怕的?

出海第一天还好,风平浪静,杨柏是第一次上船,手下很多随从都是兴致勃勃的上船看风景,这实在是新鲜新奇,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孟家商行这边安排的水手们也是竭力的奉迎,比如说钓鱼下网,很是弄了些海鲜上来,直接做着吃了,甚至船上还有清灵玉液,而且还带着不少。齐国所在的位置远比楚国更加偏北,天气寒冷,对于烈酒的需求一向很大。杨柏做主,在船上开了两坛,大家都喝得很高兴。

到了下午的时候,海面上的风渐渐大了,船只摇晃的幅度跟着变大,对船工水手们这是家常便饭,可对于杨柏他们这些才上海船的人可就受不了了,没过多久,就有人趴着船舷哇哇大吐,杨柏虽然是得到杨天鸿赐予丹药拥有修为的家将,却也是如此,差一点儿没把黄疸水给呕了出来。

船上的水手们显然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忍着笑安顿大伙,甚至还专门做出了热汤水,喝下去多少好受点。

杨柏吐得昏天黑地,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之后,总算略微缓过劲来

接下来几天,大家也渐渐适应了海上的风浪。

杨柏他们上船之前,以为航海就是操控海船漂洋过海,可上船之后才知dào

不是,海船要尽可能的沿着岛屿和海岸线航行,这样才有标志校正航向。因为船只始终和海岸线保持一定距离,最起码要在视野之中。

说起来,这也是自家公爷的要求。杨天鸿下令杨柏等人细细绘出齐国和楚国之间的海岸地图。尽管杨柏不明白公爷的真zhèng

意图,可是想来,应该与杨通手上那支正在组建,整日里玩命训liàn

的安州水军有着关联。

船队此行的目的地,是海州。

那是齐国属地,也是一个离开大陆的岛屿。表面上规划为一个州,核心其实就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岛。当然,海州领域范围内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岛。只不过,除了被称为府城的大岛之外,其余小岛上很少有人居住。

在齐国,海州是一个颇为尴尬的存zài



据说,最初在齐国疆域地图上,并没有海州这个地方。那还是在齐桓帝称霸中原之后,才在海外设置的最新行政区。当时,齐国和赵国大战,齐国在尧山之下大胜,赵国兵败割让了十五座城池,从此退出中原。齐桓帝达到了人生事业的顶峰。志得yì

满之际,也就对于获胜之后的数万名赵军俘虏起了别样心思。齐桓帝最初的打算,是想要把这些赵军俘虏全部坑杀,只是当时的大夫晏婴劝阻,才在海外划出海州这块地方,将所有赵军俘虏全部驱赶过去。按照晏婴的说法:若是这些赵人能够在海岛上生存下来,那么几年以后,此地就能成为齐国疆域,也可以继xù

朝着那里移民。若是这些赵人在岛上自生自灭,那么也就用不着浪费齐国的粮食。

不得不说,晏婴这一招的确是好棋。毕竟,赵人不是齐人。就算是全部死绝,也不干齐国之事。若是情况朝着最好的一面发展,齐国也就能够凭空得到一块新的领土。

几千年过去了,谁也不知dào

最初那批赵人俘虏在岛上究竟过得是什么生活。只不过,六百多年前,齐皇下令开始在海州设置建制,真zhèng

把海州划入齐国范围。那个时候,海州已经有了十六万百姓。说起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当年的赵军俘虏后裔,也有极少数想要避开齐国重税,不远万里渡海来到这边的齐国贫民。

海州很穷,那里没有贸易航线。这也是因为戎狄作乱的缘故。海州距离大陆遥远,齐人也没有在海上贸易的习惯。十六万百姓这个数字,差不多保持了好几千年。毕竟,海州范围内真zhèng

得到开发的地方,也就是府城所在的核心大岛。那里耕地有限,能够养活的人口就是那么多。什么提倡生育之类的说法,在海州根本无法实施。在那里,家家户户都是为了吃饭发愁。成年人尚且无法吃饱,更不要说是顾及孩子。

齐国官府也曾经组织过商队,想要在海州与大陆之间开辟一条商路,往那边运送米粮。然而,海州的位置已经远远超过了齐国北部边境的所在地。两者之间的直线就长达数百公里。海州岛没有任何出产,就连兽皮也是数量稀少。没有特产品,商人们也就无利可图。虽说“爱国”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却没有几个人愿意为了远在海岛之上的方外之名游走奔波。几年时间下来,齐国官府竟然连一次海上贸易都没能组织起来。大陆这边为海州提供粮食的计划,更是无法实施下去。

“说起来,海州也是很惨的地方。”

一个孟家商行的老水手栓着帆绳,对站在旁边的杨柏很是感慨地说:“那边的娃娃能否生下来,都是要看府城官员的安排。几年前,我曾经去过一次海州,那边的娃娃两岁的时候起,就要在冰冷的海水里浸泡游泳。能够撑过小半个时辰的,才可以从府城官员那里得到粮食配额。若是在海水里冻死淹死,那就意味着体质瘦弱,即便活下来,以后也是多病多灾。”

杨柏听了沉默不语。早在来的时候,他就听说过海州那边的情况。现在的海州镇守将军名叫陆松,也是齐国最早派往海州任职的官员后裔。纵观天下各国,唯有海州这边的情况最是凄惨。因为粮食不足,海州一直实施人口限制政策。让两岁孩子在海里浸泡,分出优劣的法子,还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实施。更早些时候,海州干脆就把刚刚生出来的婴儿用冷水洗浴,或者扔在野外足足一天时间。能够活下来的,自然也就有了在海州生存下去的资格。

海州地处偏远,每年大多是时间都是被寒冷笼罩。因此,周边水域也是刺骨的冰寒。不要说两岁孩童,就算是成年人在水中浸泡的时间长了,也是根本受不了。

在齐国官府的相关典籍上,海州的人口数量永远都是十六万。这一点,从未有过变化。毕竟,那块土地能够养活的人口,只能是这么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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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七节 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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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理位置上看,海州的所在很是独特,远远超过了齐国北部边境线,甚至深入了戎狄草原的核心范围。不过,要是没有大海的阻隔,海州早就被戎狄占领。说起来,也是因为草原蛮子没有水军,不懂得造船的技艺。否则,齐国根本不可能拥有海州这块地方。

对于海州的存zài

,齐国内部也有着不同的意见。大部分齐国官员都觉得海州之地无关紧要。毕竟,那里远离中原,又没有什么出产,说穿了就是一块毫无价值的飞地。十六万百姓听起来虽多,却还不及齐国内地普通的一个县城人口。齐桓帝几千年钱定下来的移民方略,到了现在早已无人过问。想要养活海州百姓,也是齐国朝堂上很难实施的大问题。毕竟,沿海船只数量就那么多,没有有实力的商人在背后支持,海州根本不可能得到发展的机会。

尽管朝堂上对于海州的态度极端冷漠,甚至可以说是无视,海州守将陆松却真zhèng

是把自己当做了齐国人。他在海州编练部队,接连不断渡过海峡袭扰戎狄。说起来,这种骚扰战术与另外一个世界的海军陆战队很是相似。陆松也因此从戎狄那边源源不断得到少量牛羊补给。时间久了,戎狄对于海州和陆松恨之入骨。大单于吐谷浑甚至开出了五万头牛羊的重金悬赏,就为了得到海州守将陆松的项上人头。

杨柏不明白自家公爷为什么要安排自己前往海州那边进行贸易。在孟家商行里呆的时间久了,杨柏看待事物也就不可避免沾染上了商人的习俗,凡事都要讲求“利润”二字。杨柏想不通————一块毫无产出的海外飞地,为什么在自家公爷眼里竟然有着如此强烈的吸引力?不过,想法归想法,杨柏丝毫没有违背杨天鸿的意思。五艘海船组成的船队沿着海岸线一直北上,就这样开到了海州。

海州府城这个岛屿的面积不算小。说起来,其实还要远远大于内陆的不少府城所在。在船上,远远就能就能看到错落有致的营寨房屋。让人惊讶的是,尽管海州孤悬海外,距离戎狄控zhì

的草原边界不远,可是海州港口泊位上没有任何的防御工事。说是府城,却连最基本的城墙也没有。

对于出现在海面上的大船,海州百姓也觉得yì

wài

。不少人从屋子里跑出来,朝着这边招手欢呼。看样子,很是兴奋。

也难怪,来到海州的人太少了。一年到头看不见几张陌生面孔。更不要说是什么商人。有大船,就意味着船上必定有着商货。海州这种地方什么都缺,有了货物出售,自然是人人都想要。

孟家商行此前就派人来到海州这边接洽过,杨柏安排一名主事叮嘱几句之后,让他带着两名商行的船工放下舢板。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整个船队依旧保持随时可以开走的戒备状态。

这里毕竟不是楚国。就算是在楚国范围,必不可少的戒备仍然需yào



杨柏站在船上手搭凉棚,可以看到小船靠上海州的码头泊位后,主事人上了岸,而船上的其余几个人则是被海州士兵威逼着押向内陆营寨。船上众人看到这一幕之后都是紧张无比,不过杨柏却依旧沉得住气,让大家安心等待。

这世上最好办的事情就商贸往来。只要一地有着货物需求,就绝对不会为难前来贸易的商人。扣押或者抢夺货物之类的行为,看似能够得到好处,其实却是最为愚蠢的行为。只要海州守将陆松不是那种脑袋被门夹过的白痴,就一定能够明白安州船队远来这里的重大意义。毕竟,只要这次交yì

成功,就意味着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相比之下,区区一次抢劫强占,根本就是蝇头小利。

杨柏对此很有信心。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时辰,先前被押进营寨的那几个人又被押送出来,随行的还有主事人和另外一个人,他们又是上了这艘舢板朝着海面上的船只划过来。

与刚才离开时相比,之前下船的商行准此时表情轻松,而跟随他来的那位海州人士则是冷静戒备。这人身材瘦高,皮肤黝黑,因为常年被寒风吹着的缘故,皮肤龟裂了很多口子,左手缺了两根手指,挎在腰间的钢刀刀柄缠布上黑中泛紫,显见是被血浸足了,也时间长久。,不过这位海州人上船后也是紧张戒备。毕竟,大船上同样有一群不弱的厮杀汉,而且还是以多打少的局面。

孟家商行与安州就是一个整体。杨通的水军虽然尚未练成,却也安排了数百人跟随孟家商行北上南下。说起来,孟家商行其实就是杨天鸿的私人产业。只不过,孟家父子很是上道,早早就把其中的利益划分弄得很是清楚。现在,自家有钱赚,还能在杨天鸿面前得到不菲的地位实权。

“在下李空明,是陆将军身边的亲兵统领。”

那位上船的海州人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朝着杨柏作揖抱拳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杨老爷了。只是不知dào

,杨家老爷此次过来海州,所为何事?”

杨柏脸上露出极其甜腻的微笑,这种本事,也是他在孟家商行里学到的特殊技能之一。杨柏显得很是亲热:“都说海州这边贸易困难,我也是突发奇想过来看看。呵呵!只要是有利可图,生意总是可以做的。”

“哦?”

李空明面色沉稳,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海面上的另外几艘大船,眼中露出几分贪婪的目光:“刚刚上岸的那人说了,你们来自安州,也就是楚国的商人。说起来,咱们海州倒也不是消息闭塞。戎狄几个月前大举南下,进犯楚国幽州地界。也不知dào

那边究竟打得怎么样了。杨家老爷这次过来,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李空明不是傻瓜。海州位置独特,能够发兵从背后骚扰戎狄。对于齐国,也是具有重yào

战略意义的地方。说起来,也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才使得齐国在戎狄历次南下掳掠的战争中固守防线。一般来说,只要海州这边出兵渡海攻击,戎狄多多少少就要分兵回去。如此一来,正面战场上的压力顿时缩减。正因为如此,海州的府城建制才得以保存至今,也可以得到来自大陆国内的少许物质援助。

只不过,这种援助实在少得可怜。通常情况下,不过是一艘船,上面只有几百石米粮,或者百余布匹。这些东西,还不够十几万海州人塞牙缝。可是不管怎么样,总好过聊胜于无。

李空明觉得,这些楚国商人之所以来到海州,所图就是为了求着自家将军出兵,袭扰戎狄后方。想法应该没有错,不知不觉间态度也就变得傲慢起来,说话口气比之前强硬,也要冷淡了许多:“出兵与否,还要我家将军看情况才能决定。不过,你们倒也识相,船上这些物资送来海州,我家将军必定能够看在东西的份上,酌情考lǜ

一二。”

话一出口,李空明顿时觉得周围气氛变得很是古怪。尤其是站在对面的杨柏脸上,丝毫没有被自己看穿了内幕的尴尬,反倒显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讥讽。

“白送?哈哈哈哈!难道你以为,船上这些东西都是白送的吗?”

杨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的船工水手也是不断摇头。李空明有些不知所措,就在他觉得无比恼怒的时候,杨柏终于止住了笑,“刷拉”一下抖开手中的白纸扇,慢慢摇着,很是鄙夷地说道:“我看你们海州人真的是白吃白拿多了,也觉得天下间所有东西都是这样。没错,我们的确是楚国人。可打仗那是将军们的事情,跟老子这种走南闯北的行商有个即把关系?”

顿时,甲板上爆fā

出一阵哄堂大笑。

杨柏清清楚楚记得自家公爷说过的那句话:对于穷人,你可以怜悯,可以给他一件过冬的衣裳,给他一个暂时不让他饿死的馒头。可是这种给予绝对不能太多。如果超出了穷人的心理界限,那么慈善这种好事也就变成了坏事。穷人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感激,反倒会怨恨你手中有了太多财富为什么不多给他一些。到时候,说不定穷人就会恶向胆边生,把原本应该是自己恩人的富人活活杀死,抢走一切。

所以,对于李空明这种想当然的海州穷鬼,杨柏当然要从根子上狠狠嘲笑讥讽一番。让他老老实实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大不了,老子把船队开走,让你们这帮海州穷鬼瞪红眼睛流着口水却什么也得不到。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是伤人。那李空明脸色顿时变得难堪,随即恶狠狠的瞪了杨柏一眼,却也没敢还口。愤nù

归愤nù

,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还是很清楚的。

杨柏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脾气。他笑着收起扇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这样吧,你先跟我去船舱走走看看,然后我再说我想要什么?”

这要求让那李空明听了觉得很糊涂,不过在别人家船上,海州这边又暂时顾不上,只能是杨柏说什么,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听从了。

刚刚走下甲板,李空明就已经是两眼放光,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下面的船舱里堆满了物资,有粮食,有布匹,甚至还有铁器,继xù

的各种民生军事重yào

物资,船上差不多已经齐备,没有丝毫的种类遗漏。

这么走了一圈上来,李空明脸上已经全是喜色。杨柏又领着他走到船舷边,指着周围另外几艘大船,很是傲然地说道:“你应该是对海上的船只很是熟悉,看看这几艘船的吃水线,就应该明白这几艘船里面装着的物资比咱们现在所在的这艘船还要多。呵呵!如此之多的物资,齐国那边可是不会运过来的。怎么样,我可是没有乱说吧?”

尽管事实就摆在眼前,可李空明还是双手握紧,趴在船舷上努力张望,务求看得清楚,等到站直身体之后,他的脸上已经全是狂热和惶恐交织的神情。

没错,杨柏的确没有撒谎。五艘大船吃水线都是被压得死死的。既然他们说是从安州过来,想必也没有必要撒谎。总不可能五艘大船上装得都是石头吧?商人重利,只是不知dào

这个姓杨的家伙究竟想要些什么?

“我想用这些物资和你们做生意。你身份和职位太低,想来也没有做主的权力。这样,还是让你们将军来和我谈吧!”杨柏笑了笑,淡然说道。

一说到这个,李空明立kè

变了脸色,脸色和声音也变得冰冷下来,说道:“陆将军的乃是海州第一人,关系到整个海州的存亡大计。你不过区区一介商贾,怎么可能让陆将军屈尊来到你这船上?万一,你们这些楚人有什么歹心,岂不是……”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做不做随便你们。”

杨柏耸了耸肩膀,左手叉着腰,冲着海水里狠狠啐了口浓痰,带着商人特有的傲慢做派,不无讥讽地说:“别以为我没有你们海州这边的消息。其实,你们根本没得选,上一个冬天异常寒冷,海州冻死饿死了太多的人。就算是现在,你们现在能吃上几顿饱饭?兵器可曾齐备过吗?尼玛,老子不远万里过来,原本想着你们海州人应该敲锣打鼓欢迎老子,偏偏遇到你这么个不明事理的蠢货。老子要是有什么歹心,用得着带着货物辛辛苦苦过来吗?就算是有,也根本用不着这么明白直接的跟你说。滚,现在赶紧给老子滚。滚回岸上去,通报你家将军。就说是老子的意思,想要这些货物的话,只准陆松本人带两个护卫,还有一艘舢板过来。”

这种说法简直无理之至,李空明本来脾气就不大好,顿时被杨柏粗俗不堪的话语激得怒火冲天,狂暴连声咆哮道:“你,你敢?”

“老子怎么不敢?”

杨柏“哈哈哈哈”大笑着,重新抖开扇子,走回到椅子上坐下,带着鄙夷讥讽道:“老子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只要陆松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应该如何取舍。齐国根本不管海州,也是老子善心大发才会带着货物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凭什么还要受你这种混蛋的窝囊气?如果这海面上让我再看到第二艘下海的船,老子立kè

下令调转船头立kè

离开。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杨柏说话的声音很大,气势很足,嚣张跋扈的嘴脸一览无遗。说起来,这也是孟奇长时间调教的功劳。孟奇说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就是要做到根据对手掌握的牌有着不同表现。可以卑躬屈膝,可以趾高气扬,也可以冷冷淡淡处变不惊。总之,不同情况下,态度也语言可以决定很多事情。别人也会根据你的表现,做出对你最为有利的举动。

李空明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杨柏的嚣张与狠辣,让李空明脸上一阵脸色变幻,却不敢再张口说什么了。毕竟,若是惹恼了杨柏离开,这种罪过他自己根本承担不起。思来想去,李空明只能强忍着怒火,慢慢憋出一句:“你们,你们这些楚人,来到海州这边究竟想做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自安州来,想和你们做生意。”杨柏笑着回答,脸上笑容重新恢复了此前的甜腻。

李空明是个明白人,话说到这里,他就没有再问,只是又是重新坐上舢板回去。

过这次没有等太久。半个时辰以后,岸上房屋最为密集的位置走出一大群人。不少人都扛着舢板,这让船队上每个人浑身都绷紧了。可是到了最后,只有三个人上了舢板,其他人都是举着舢板站在岸边待命。杨柏心里也是冷笑着,默默看着那艘三人舢板朝向自己这边的大船慢慢划来。

到跟前之后,顺着船舷放下的绳梯爬上甲板,先上来的是一名身穿盔甲的护卫。他翻过船舷后没有向里走,而是站在那边抽出了刀,脸上也全是戒备的神情。这人看起来身手很不错,露出的脸上和手上疤痕很多,显见是身经百战。然而身上的盔甲却是破破烂烂,与其说是盔甲,不如说是用破碎皮子和铁片相互连接起来,勉强有那么一点点防护效果的护具。不过这人倒是为自己的戒备解释了一句:“各位别误会,,在下是陆将军的亲随。将军安危要紧。”

这种解释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其实无论陆松还是之前下去的李空明都很清楚————大船上就是杨柏说了算。五艘海船都是载重量极大的大船。放眼望去,五艘船上的船工水手至少也有上百号人。就算陆松神勇无比武功卓绝,也绝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何况,杨天鸿从来不会放任手下主动涉险。无论孟家商行前往哪一国,哪一个地方行事,队伍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身具筑基修为的归元宗修士。其实,雇佣修士就这么简单,说穿了,不外乎就是与俗世之间一个道理。只要出得起价钱,修士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第二个上船的是之前下去的李空明,他和先前那人并肩而立,组成了一道很窄的人墙,如果杨柏这边想要对陆松动手,他们两个人就会挡在前面。

“杨先生,既然你们是来海州做生意,那么最好还是遵守生意人的规矩。我这个人不懂得什么礼节,但我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这边只要是有什么不对,岸上那边立kè

会有船赶过来。想必杨先生你也看到了,你这几艘虽然都是大船,可眼下没什么风,你们未必跑得过我们的划艇!”

李空明阴沉着脸,先是威胁了以句,看到杨柏身边的护卫都已经退远开来,这才转过头去,朝着后面招呼了一声。

陆松到底是个将军,身手也不算差,属下的搀扶只是表面上做个样子。他也是佩刀穿甲,若是真要动起手来,想必陆松的功夫也不会弱。

陆松身材高瘦,不过脸上的肉有些松弛,可以想象,陆松应该曾经是个胖子。只不过,富态身量瘦下来都是这个模样。他头上绑着一块蓝色布巾,露出的鬓角已经花白,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疲惫。

从陆松上船以后,杨柏一直盯着陆松在看。有了“细胞”这种超越时代的秘密情报机构,杨天鸿这边各种消息都是灵通的很。对于齐国这边孤悬海外的海州,还有独自撑着齐国北方防线上极其重yào

环节的镇守将军陆松,其实早有耳闻。说起来,陆松倒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海州贫瘠,百姓困苦,可就是凭着这种既无兵卒也无粮草,四周皆是海水的地方,陆松硬是在戎狄后方骚扰大战了数十年。齐国此前倒也都在海州派出过官员,却没有一个能够像陆松这样,同时掌管着军民,还要在戎狄后方狠狠插上一把刀子。按照戎狄部落的所在位置区域划分,齐国北方乃是右谷蠡王的势力范围。这些年来,戎狄南下齐国的次数远远少于楚国,就是因为后方有着海州陆松这个不稳定因素存zài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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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八节 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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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柏清清楚楚记得自家公爷说过的那句话:对于穷人,你可以怜悯,可以给他一件过冬的衣裳,给他一个暂时不让他饿死的馒头。可是这种给予绝对不能太多。如果超出了穷人的心理界限,那么慈善这种好事也就变成了坏事。穷人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感激,反倒会怨恨你手中有了太多财富为什么不多给他一些。到时候,说不定穷人就会恶向胆边生,把原本应该是自己恩人的富人活活杀死,抢走一切。

所以,对于李空明这种想当然的海州穷鬼,杨柏当然要从根子上狠狠嘲笑讥讽一番。让他老老实实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大不了,老子把船队开走,让你们这帮海州穷鬼瞪红眼睛流着口水却什么也得不到。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是伤人。那李空明脸色顿时变得难堪,随即恶狠狠的瞪了杨柏一眼,却也没敢还口。愤nù

归愤nù

,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还是很清楚的。

杨柏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脾气。他笑着收起扇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这样吧,你先跟我去船舱走走看看,然后我再说我想要什么?”

这要求让那李空明听了觉得很糊涂,不过在别人家船上,海州这边又暂时顾不上,只能是杨柏说什么,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听从了。

刚刚走下甲板,李空明就已经是两眼放光,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下面的船舱里堆满了物资,有粮食,有布匹,甚至还有铁器,继xù

的各种民生军事重yào

物资,船上差不多已经齐备,没有丝毫的种类遗漏。

这么走了一圈上来,李空明脸上已经全是喜色。杨柏又领着他走到船舷边,指着周围另外几艘大船,很是傲然地说道:“你应该是对海上的船只很是熟悉,看看这几艘船的吃水线,就应该明白这几艘船里面装着的物资比咱们现在所在的这艘船还要多。呵呵!如此之多的物资,齐国那边可是不会运过来的。怎么样,我可是没有乱说吧?”

尽管事实就摆在眼前,可李空明还是双手握紧,趴在船舷上努力张望,务求看得清楚,等到站直身体之后,他的脸上已经全是狂热和惶恐交织的神情。

没错,杨柏的确没有撒谎。五艘大船吃水线都是被压得死死的。既然他们说是从安州过来,想必也没有必要撒谎。总不可能五艘大船上装得都是石头吧?商人重利,只是不知dào

这个姓杨的家伙究竟想要些什么?

“我想用这些物资和你们做生意。你身份和职位太低,想来也没有做主的权力。这样,还是让你们将军来和我谈吧!”杨柏笑了笑,淡然说道。

一说到这个,李空明立kè

变了脸色,脸色和声音也变得冰冷下来,说道:“陆将军的乃是海州第一人,关系到整个海州的存亡大计。你不过区区一介商贾,怎么可能让陆将军屈尊来到你这船上?万一,你们这些楚人有什么歹心,岂不是……”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做不做随便你们。”

杨柏耸了耸肩膀,左手叉着腰,冲着海水里狠狠啐了口浓痰,带着商人特有的傲慢做派,不无讥讽地说:“别以为我没有你们海州这边的消息。其实,你们根本没得选,上一个冬天异常寒冷,海州冻死饿死了太多的人。就算是现在,你们现在能吃上几顿饱饭?兵器可曾齐备过吗?尼玛,老子不远万里过来,原本想着你们海州人应该敲锣打鼓欢迎老子,偏偏遇到你这么个不明事理的蠢货。老子要是有什么歹心,用得着带着货物辛辛苦苦过来吗?就算是有,也根本用不着这么明白直接的跟你说。滚,现在赶紧给老子滚。滚回岸上去,通报你家将军。就说是老子的意思,想要这些货物的话,只准陆松本人带两个护卫,还有一艘舢板过来。”

这种说法简直无理之至,李空明本来脾气就不大好,顿时被杨柏粗俗不堪的话语激得怒火冲天,狂暴连声咆哮道:“你,你敢?”

“老子怎么不敢?”

杨柏“哈哈哈哈”大笑着,重新抖开扇子,走回到椅子上坐下,带着鄙夷讥讽道:“老子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只要陆松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应该如何取舍。齐国根本不管海州,也是老子善心大发才会带着货物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凭什么还要受你这种混蛋的窝囊气?如果这海面上让我再看到第二艘下海的船,老子立kè

下令调转船头立kè

离开。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杨柏说话的声音很大,气势很足,嚣张跋扈的嘴脸一览无遗。说起来,这也是孟奇长时间调教的功劳。孟奇说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就是要做到根据对手掌握的牌有着不同表现。可以卑躬屈膝,可以趾高气扬,也可以冷冷淡淡处变不惊。总之,不同情况下,态度也语言可以决定很多事情。别人也会根据你的表现,做出对你最为有利的举动。

李空明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杨柏的嚣张与狠辣,让李空明脸上一阵脸色变幻,却不敢再张口说什么了。毕竟,若是惹恼了杨柏离开,这种罪过他自己根本承担不起。思来想去,李空明只能强忍着怒火,慢慢憋出一句:“你们,你们这些楚人,来到海州这边究竟想做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自安州来,想和你们做生意。”杨柏笑着回答,脸上笑容重新恢复了此前的甜腻。

李空明是个明白人,话说到这里,他就没有再问,只是又是重新坐上舢板回去。

过这次没有等太久。半个时辰以后,岸上房屋最为密集的位置走出一大群人。不少人都扛着舢板,这让船队上每个人浑身都绷紧了。可是到了最后,只有三个人上了舢板,其他人都是举着舢板站在岸边待命。杨柏心里也是冷笑着,默默看着那艘三人舢板朝向自己这边的大船慢慢划来。

到跟前之后,顺着船舷放下的绳梯爬上甲板,先上来的是一名身穿盔甲的护卫。他翻过船舷后没有向里走,而是站在那边抽出了刀,脸上也全是戒备的神情。这人看起来身手很不错,露出的脸上和手上疤痕很多,显见是身经百战。然而身上的盔甲却是破破烂烂,与其说是盔甲,不如说是用破碎皮子和铁片相互连接起来,勉强有那么一点点防护效果的护具。不过这人倒是为自己的戒备解释了一句:“各位别误会,,在下是陆将军的亲随。将军安危要紧。”

这种解释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其实无论陆松还是之前下去的李空明都很清楚————大船上就是杨柏说了算。五艘海船都是载重量极大的大船。放眼望去,五艘船上的船工水手至少也有上百号人。就算陆松神勇无比武功卓绝,也绝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何况,杨天鸿从来不会放任手下主动涉险。无论孟家商行前往哪一国,哪一个地方行事,队伍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身具筑基修为的归元宗修士。其实,雇佣修士就这么简单,说穿了,不外乎就是与俗世之间一个道理。只要出得起价钱,修士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第二个上船的是之前下去的李空明,他和先前那人并肩而立,组成了一道很窄的人墙,如果杨柏这边想要对陆松动手,他们两个人就会挡在前面。

“杨先生,既然你们是来海州做生意,那么最好还是遵守生意人的规矩。我这个人不懂得什么礼节,但我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这边只要是有什么不对,岸上那边立kè

会有船赶过来。想必杨先生你也看到了,你这几艘虽然都是大船,可眼下没什么风,你们未必跑得过我们的划艇!”

李空明阴沉着脸,先是威胁了以句,看到杨柏身边的护卫都已经退远开来,这才转过头去,朝着后面招呼了一声。

陆松到底是个将军,身手也不算差,属下的搀扶只是表面上做个样子。他也是佩刀穿甲,若是真要动起手来,想必陆松的功夫也不会弱。

陆松身材高瘦,不过脸上的肉有些松弛,可以想象,陆松应该曾经是个胖子。只不过,富态身量瘦下来都是这个模样。他头上绑着一块蓝色布巾,露出的鬓角已经花白,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疲惫。

从陆松上船以后,杨柏一直盯着陆松在看。有了“细胞”这种超越时代的秘密情报机构,杨天鸿这边各种消息都是灵通的很。对于齐国这边孤悬海外的海州,还有独自撑着齐国北方防线上极其重yào

环节的镇守将军陆松,其实早有耳闻。说起来,陆松倒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海州贫瘠,百姓困苦,可就是凭着这种既无兵卒也无粮草,四周皆是海水的地方,陆松硬是在戎狄后方骚扰大战了数十年。齐国此前倒也都在海州派出过官员,却没有一个能够像陆松这样,同时掌管着军民,还要在戎狄后方狠狠插上一把刀子。按照戎狄部落的所在位置区域划分,齐国北方乃是右谷蠡王的势力范围。这些年来,戎狄南下齐国的次数远远少于楚国,就是因为后方有着海州陆松这个不稳定因素存zài



杨柏记得自家公爷对陆松这人的评价:此人算是一个英雄,却没有什么长远的眼光。杨柏一直不明白公爷话里的意思,却也对陆松这人充满了好奇。这时候见到真人,自然就被吸引了注意,等到看见看到陆松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之后,这才上前抱拳见礼,仍然还是以商人特有的方式开口说道:“在下杨柏,见过陆大人。”

陆松带着好奇和期待上了船,也一眼看出来被人群拱卫在中央,身材胖乎乎圆滚滚的陆松。陆松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人怎么这么年轻?然后就生出了几分武人对于肥胖肉食者的鄙夷。不过,表面上的礼数倒还没有失却,陆松当即抱拳回礼说道:“见过杨先生。”

若是换了个地方,换个时间,两个人这样的见面方式在旁人看来,真的很是滑稽,也很是匪夷所思。

杨柏虽然是杨府家将,却也是没有楚国朝廷敕封品级勋位的白丁一个。反观陆松这边,已经是齐国一州镇守将军的身份。换在平常时节,若是在陆地上的楚国或者齐国那边,要是没有玄火军和杨天鸿这种强dà

的的背景支撑,杨柏见到陆松这样的人物,那必定是要磕头的。而且按照常理推断,以普普通通一介百姓的身份,根本没有生什么可能见到陆松本人。

可这个时候,陆松居然能够与杨柏平礼相见。而且,还是他主动上船,而不是杨柏上岸拜访。

一切都倒过来了。

上位者对于下面的人谦和有加,这等风度可以说是他不拘小节。可是同样的,也可以说他陆松此时境况窘迫。不过想想也是,齐国对于海州的态度基本上不闻不问,也没有什物资援助。按照“细胞”收集的情报,陆松在海州的处境很是艰难。岛上的百姓平民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里冻死饿死了很多。大单于吐谷浑之所以集中精力对付西域国家,就是想要从西域方向得到更多戎狄所部具备的科技。其中,就包括造船技术。

吐谷浑不是傻瓜,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有海州这么一根毒刺扎在背后,自己却不闻不问。然而困难也是摆在眼前,戎狄上马控弦绝对是一等一的,却在海运造船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想要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全力进攻齐国,就必须首先解决来自海州陆松这边的威胁。说起来,吐谷浑的想法和打算都很精明。“细胞”探听到,就在上个月占领的西域国家城市里,戎狄捕获了四名工匠。据说,在草原与大海的邻接位置,吐谷浑已经下令设置船厂。对于这件事情,吐谷浑表示出了空前的重视态度,还把他最为看重的儿子任命为船厂总管。

虽说陆松可能不知dào

这个消息,可是来自戎狄的威胁倒也实实在在。何况,海州粮食即将告罄,距离秋天收获还有好几个月。原本以为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海州还是有很多人要活活玩死,却没想到海面上居然出现了一支来自楚国安州的庞大船队。所以,尽管杨柏身份低微,然而任何一种可能对海州给予的帮zhù

,陆松他都要一点不拉,必须要牢牢抓住。

旁边,一个玄火军的老兵对这种事情有些难以理解。他压低声音,凑到杨柏耳边,认真地说:“老杨,你说这个陆松会不会是假的?”

这种想法倒也没有什么错误。毕竟,像这样和颜悦色的上位者,而且还是执掌一州的镇守将军,老兵以前从未见过。

杨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保养极好的洁白牙齿,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曾经风光过,现在又焦头烂额……嘿嘿嘿嘿!这样的人到处都是。远的不说,你看看咱们楚国朝堂上就不知dào

有多少。这每年被对手打压的,因为各种缘故被贬的,还有犯了错误被陛下一脚踢开的,简直数不胜数。”

按照进入草原时候约定的时间,一支支分散开来的历州骑兵在指定位置完成了集结。所有领兵将领都是杨府家将,他们很清楚自家公爷的脾气,在时间这个关键问题上丝毫不敢违背。点算之后,除去押送着战利品和牛羊马匹徐徐返回历州的部分,杨天鸿手下能够用于攻击幽州的骑兵,还有五万余人。

除此而外,还有杨悍从历州方向刚刚带来的五万人马。集结起来,杨天鸿能够动用的兵员总数,已经超过了十万。

十万名骑兵咆哮如雷,滚滚蹄声之中,那紧握在骑兵手中,平平横举在骑阵前列昂长的刺龙枪,似乎也在此刻引发了空气的震鸣,竟然发出了诡异的呼啸声。在那呼啸声中列成了直线的骑军像是泄了闸的洪水,气势如虹,滔滔而滚,兵锋直指正在强攻幽州城的戎狄本阵的右翼。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楚人从我们后面出现?派出去的斥候呢?全都死了吗?”

戎狄大阵之内,年迈的白羊王骑在马上,挥舞着马鞭,朝着聚集在周围一干白羊部落首领连声咆哮:“眼看着幽州就要城破,偏偏这个时候从咱们后面出现了楚人的骑兵。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白羊部族大小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疑惑,显然谁也不知dào

答案。

对于战场上的消息封锁,杨天鸿一直做的很好。

白羊部族此战派出了多达十六万骑兵。很幸运,白羊王同时想要得到历州和幽州两个丰美的果实。有了“细胞”这个综合了另外一个世界先进理念与部分科技集合的产物,杨天鸿的情报来源也就丰富得多,掌握了草原戎狄的所有动向。

东辉京的六万戎狄兵马成为了杨天鸿第一口咬下去的猎物。当然,最初制订计划的时候,杨天鸿倒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圆满。无论如何,历州军都是新兵,战斗力绝对谈不上强悍,甚至可以说是贫弱。不过,再弱的新兵,经lì

大战以后,多多少少总会变得坚强起来。十万历州新军能够依托历州城墙挡住六万精锐戎狄,已经是杨天鸿计划当中最好的结果。主力骑兵进入草原沿途袭扰,杨天鸿在每次攻占牧民营地之后,总会故yì

放过那么一、两个活口。当然,这些残存牧民逃跑的方向都经过控zhì

。若是有人胆敢朝着历州方向而去,那么结果就是一路有骑兵跟随。这是一种十人规模的骑兵小队。从几个方向上围追堵截,给逃亡者造成方向上的错觉,认为前往白羊王大军所在的幽州方向根本没有活路。剩下的,只能是前往大单于王帐所在报信,或者跑到历州那边,把草原上发生在灾难告sù

大王子东辉京。

封锁消息,尤其是封锁草原和幽州之间的往来消息。在杨天鸿的计划当中,是最为重yào

的环节。只有这样,才能真zhèng

让进攻历州的戎狄得到消息,然后阵脚大乱,历州新兵才能得到最好的磨练机会,进而获得胜利。

单于王帐那边当然也会派出增援部队。不过,草原不比楚国内地。在这种无比广袤的空间里,就算是带领数百万人马,也会如同大海与一颗小石头之间的区别。何况,杨天鸿用特殊方法驯养出来的战兽强悍无比,无论速度还是体能,都要远远超过普通战马。即便是被单于王帐派来的援兵发xiàn

,杨天鸿也有足够的把握脱身。

何况,袭扰草原的军队里,还有着相当数量的归元宗修士。尽管有着天地规则的限制,修士不能杀害凡人,可是动用法力在指定范围内制造几场狂风或者沙暴,还是可以的。说起来,杨天鸿需yào

归元宗修士所做的事情就那么多,而修士们能够参与战争的动作其实也只能如此。只要不是主动杀人,沾染了天地因果,那么归元宗修士倒也很是乐意跟随杨天鸿这位身份显赫的同门,在战争中博得属于自己的利益。

跟着孟家商行在道上跑了这么久,这点识别的本事杨柏还是有的。而且,杨柏一直关注着看到了陆松和李空明的神色变化。如果眼前这个陆松是个假货,那么在旁边守候的李空明就不会有那样情真意切的激动和紧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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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九节 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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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保养极好的洁白牙齿,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曾经风光过,现在又焦头烂额……嘿嘿嘿嘿!这样的人到处都是。远的不说,你看看咱们楚国朝堂上就不知dào

有多少。这每年被对手打压的,因为各种缘故被贬的,还有犯了错误被陛下一脚踢开的,简直数不胜数。”

按照进入草原时候约定的时间,一支支分散开来的历州骑兵在指定位置完成了集结。所有领兵将领都是杨府家将,他们很清楚自家公爷的脾气,在时间这个关键问题上丝毫不敢违背。点算之后,除去押送着战利品和牛羊马匹徐徐返回历州的部分,杨天鸿手下能够用于攻击幽州的骑兵,还有五万余人。

除此而外,还有杨悍从历州方向刚刚带来的五万人马。集结起来,杨天鸿能够动用的兵员总数,已经超过了十万。

十万名骑兵咆哮如雷,滚滚蹄声之中,那紧握在骑兵手中,平平横举在骑阵前列昂长的刺龙枪,似乎也在此刻引发了空气的震鸣,竟然发出了诡异的呼啸声。在那呼啸声中列成了直线的骑军像是泄了闸的洪水,气势如虹,滔滔而滚,兵锋直指正在强攻幽州城的戎狄本阵的右翼。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楚人从我们后面出现?派出去的斥候呢?全都死了吗?”

戎狄大阵之内,年迈的白羊王骑在马上,挥舞着马鞭,朝着聚集在周围一干白羊部落首领连声咆哮:“眼看着幽州就要城破,偏偏这个时候从咱们后面出现了楚人的骑兵。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白羊部族大小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疑惑,显然谁也不知dào

答案。

对于战场上的消息封锁,杨天鸿一直做的很好。

白羊部族此战派出了多达十六万骑兵。很幸运,白羊王同时想要得到历州和幽州两个丰美的果实。有了“细胞”这个综合了另外一个世界先进理念与部分科技集合的产物,杨天鸿的情报来源也就丰富得多,掌握了草原戎狄的所有动向。

东辉京的六万戎狄兵马成为了杨天鸿第一口咬下去的猎物。当然,最初制订计划的时候,杨天鸿倒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圆满。无论如何,历州军都是新兵,战斗力绝对谈不上强悍,甚至可以说是贫弱。不过,再弱的新兵,经lì

大战以后,多多少少总会变得坚强起来。十万历州新军能够依托历州城墙挡住六万精锐戎狄,已经是杨天鸿计划当中最好的结果。主力骑兵进入草原沿途袭扰,杨天鸿在每次攻占牧民营地之后,总会故yì

放过那么一、两个活口。当然,这些残存牧民逃跑的方向都经过控zhì

。若是有人胆敢朝着历州方向而去,那么结果就是一路有骑兵跟随。这是一种十人规模的骑兵小队。从几个方向上围追堵截,给逃亡者造成方向上的错觉,认为前往白羊王大军所在的幽州方向根本没有活路。剩下的,只能是前往大单于王帐所在报信,或者跑到历州那边,把草原上发生在灾难告sù

大王子东辉京。

封锁消息,尤其是封锁草原和幽州之间的往来消息。在杨天鸿的计划当中,是最为重yào

的环节。只有这样,才能真zhèng

让进攻历州的戎狄得到消息,然后阵脚大乱,历州新兵才能得到最好的磨练机会,进而获得胜利。

单于王帐那边当然也会派出增援部队。不过,草原不比楚国内地。在这种无比广袤的空间里,就算是带领数百万人马,也会如同大海与一颗小石头之间的区别。何况,杨天鸿用特殊方法驯养出来的战兽强悍无比,无论速度还是体能,都要远远超过普通战马。即便是被单于王帐派来的援兵发xiàn

,杨天鸿也有足够的把握脱身。

何况,袭扰草原的军队里,还有着相当数量的归元宗修士。尽管有着天地规则的限制,修士不能杀害凡人,可是动用法力在指定范围内制造几场狂风或者沙暴,还是可以的。说起来,杨天鸿需yào

归元宗修士所做的事情就那么多,而修士们能够参与战争的动作其实也只能如此。只要不是主动杀人,沾染了天地因果,那么归元宗修士倒也很是乐意跟随杨天鸿这位身份显赫的同门,在战争中博得属于自己的利益。

跟着孟家商行在道上跑了这么久,这点识别的本事杨柏还是有的。而且,杨柏一直关注着看到了陆松和李空明的神色变化。如果眼前这个陆松是个假货,那么在旁边守候的李空明就不会有那样情真意切的激动和紧张。

尽管双方的气氛有所缓和,可海州守将陆松始终没有离开船舷一步的距离,他的两名护卫也是分守两翼不动,青筋冒起的右手紧紧按在刀柄上。

“杨先生,本将听李空明说,你这几艘船上装的都是粮食、布匹等海州急需的物资。贵处的大义,真zhèng

是让陆松敬佩不已。安州遥远,与我齐国又是分属两边。杨先生此次前来捐赠这么多物资,真zhèng

是大功一件。本将就替海州抵抗戎狄的将士,还有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替我大齐国谢谢杨先生了。”

这番话,陆松说得情真意切,站在那里郑重的作揖为礼。

那边,杨柏先是一愣,心想着怎么生意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捐赠?可陆松身为海州大将,又是这么郑重其事的施礼,倒是让杨柏瞬间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对方这么表态,倒也看得出陆松此人是真心诚意。只不过,这种尴尬在杨柏心里仅仅只是瞬闪即逝。片刻,杨柏的思维已经恢复正常,脸上再次显出了之前带有几分傲慢的商人本色。

“捐赠?哈哈哈哈!怎么突然之间说起了这个?船上这么多的货物,谁也没有说是要捐赠啊!呵呵!陆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是来做生意的啊!”杨柏笑着回答说道,脸上没有一丝尴尬。

在心里,杨柏其实早已暗自骂开了。

捐赠……捐尼玛个逼!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果然是当官的都不要脸皮。尼玛,整整五艘大型海船,所有物资总价值超过数万两白银。这还不是在市场上出售的价格,而是在安州工场里造出来的成本价。你路搜陆松****的看上去人模狗样,却偏偏说些不是人话。两片嘴皮子随便动一动,张口就要把老子手里的物资全部骗走。有这种本事,老子这个行商还不如让你来当。

听到杨柏的回答,陆松当即一愣,然后眼睛里掠过一丝恼怒,却很快恢复了正常,随即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倒是本官误会了,我海州物资匮乏,也没有什么能够卖得上价钱的特产。此地贫瘠,耕地不多,粮食也很缺乏。杨先生既然是商人,那么海州的情况相必也了解过。只是不知dào

,杨先生你不远万里来到海州,究竟是想要做什么生意?或者,不知dào

杨先生你究竟想要些什么?”

陆松为人精明,看到杨柏没有上钩,索性就把话摆开来说。其实也是如此,海州这边没有什么能够出卖的货物,最多也就是沿海打来的一些海产。可是这些东西齐国那边数量很多,价钱也要比海州便宜不少。陆松一直不明白杨柏的底牌,大家云里雾里相互猜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摆明车马,也好相互之间有个清楚的认识。

杨柏“哈哈”笑着,没有按照陆松的话头说下去,反而先是把问题朝着陆松最为关注的方向直接拉伸,朗声道:“自古以来,齐国就是天下豪商聚集的好去处。商人重利,齐国商人的名头更是响亮无比。说起来,海州的确是齐国这边最为穷困的州县。不过嘛,这齐国官府,还有陆地那边的商人们全都算上,有谁能为陆大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而且,路上运输的时候,还没有任何的漂没?在下还要问一句,有谁能为陆大人提供大批精良兵器?而不是库里面那些破烂货色。说起来,其实只有我能。”

说到这个,陆松神色不变,可来自海州的李空明其他两名护卫脸上,却有悻然神色。在对待边境武将和军队的问题上,齐国与楚国朝堂上的官员态度都是一样,都在防备着官军可能造反的苗头。文人对于武人有着永远1消除的不信任感,更是无不无刻不在防备着可能的危险。因为,对于海州官军,齐国朝堂虽然明面上一直保持着军备供应,实jì

数量却被克扣的令人发指。

漂没,是各国朝廷对于边关守军最为常用的克扣理由。若是有人提及其中的物资缺额,上级部门有的是理由。什么正常损耗,什么沿途押运过程中的遗失,什么运送物资民夫的食物消耗等等……最为离谱的,就是对于沿海官兵的物资运输。说起来,在大海上运输的船只,都有着遭遇风暴和海浪的危险。然而朝廷户部的划拨官员就是这么神通广大,他们远在京城,就能早早预见船只在大海上被风暴颠覆,损失物资程度高达百分之三十以上。当然,这些既然已经在海面上“损失”的货物,自然也就没必要发往官军手中,就老老实实留在京城,留在自己手里。

原本在太平时节,一次运送到海州的物资最多漂没三成。然而,收取物资可不是直接签字画押以后拿过来这么简单。押船的官员要给好处,还要给远在京城的大佬们再奉上一份好处。否则,上面的人发火一怒,下次的物资补给也就干脆不给。细水长流的好处人人都知dào

,陆松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如此一来,“好处”两个字就被无限放大,方方面面的好处一去,最后运到海州的物资最多也就剩下五成左右。手上有了东西,当然要省着点用。陆松本人也是谨慎惯了,如此一来,最终能够发到下面手里的,最多还能有个两成到三成。

若是换了太平时节,上面的官员倒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然而,海州地处偏远,现在齐国边境也是战局困顿,这种混乱的局面也就给了经手人大发其财的机会。如今正常漂没已经是到了五成五的恐怖数字,而剩下这四成五的军资还要被各层官员们不断克扣。等运到了海州,真zhèng

能够被陆松拿到的,最多也不过是二成五了。如此一来,远远不够海州各地的耗费。

这就像是正常人一天要吃一公斤粮食,却被层层克扣,最后吃进肚子里的粮食也就是不到三两。这种搞法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营养,人会不可避免瘦弱下来,渐渐没有力qì

,瘦骨嶙峋,然后百病缠身。原本能够活到七、八十岁的年纪,却早早就在二、三十岁就蹬脚咽气。

摆在陆松面前的情况,就是这般。他自己也不知dào

海州究竟能撑多久。也许十年,也许只是两、三年。反正,海州目前的情况就是在苟延残喘。齐国那边是根本不管的。自己在这里也是无计可施。

更何况,还有接连不断从齐国北部边境逃过来溃兵,以及难民。戎狄南下一次,就会给当地百姓带来巨大灾难。戎狄也会捕捉齐国百姓为奴,被抓住的齐人受苦受穷,也就寻思着想要逃跑。从路程远近来看,当然是从陆路前往齐国边境的长城关口最好。可是,戎狄对于草原边境的防备森严,想要穿越过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反倒是因为戎狄对于大海很是陌生,在海边上也没有什么防备。如此一来,齐国难民溃兵只能是砍伐树木建造木筏,然后渡海来到海州。就这样,海州百姓士卒的数量是多了,可是粮草物资的份额想要增加却是千难万难。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僧越多,粥越少,局面自然是越来越窘迫。

这些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齐国那边克扣海州物资的常例价码,即便是在陆地邻海府城里也是公开的消息。而海州这边的窘迫艰难,光是凭着推测就可以推测出来。何况,杨天鸿手上还有“细胞”专门负责收集情报。

平心而论,杨柏对于海州的现状很是同情。但同情不等于善心大发,也不可能拿着自家公爷的东西滥做好人。杨柏一直微笑着,丝毫不被陆松的“大义”言语套住,也是直来直去。反观那边,海州镇守陆松也是一时无言。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陆松很是郁闷地转头看向站在后面的李空明,李空明凑过去与陆松低声耳语几句。尽管大家听不到,可也能猜到他们说什么,无非是确认这船上的物资。

那边说完,陆松又转过头来,盯着胖乎乎的杨柏看了几眼,这才认真地开口说道:“既然杨先生对我海州的底细这么清楚,那本官也实在是不知dào

海州这边有什么可卖的货物了。本官手上倒是积攒了一些毛皮,只是数量不多,本官能拿出来贸易的更少,真是不知dào

怎么和杨先生贸易。不过,杨先生若是有什么妄想妄言,那也不必提了。本官和海州十几万军民永远效忠大齐国,拼死抗击草原蛮子,已经吃了无数苦头,也不在乎再吃多少苦头!若是杨先生想要用区区几船货物说的我陆松带领海州军民投向楚国,那么这种话最好提都不要提。大丈夫生于世间,既然不可能投降戎狄,自然更不可能投向大楚。”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大义凛然。来自海州的几个人,陆松身边的护卫,甚至还有一些船上的船工水手听了,脸上都显出无比激动,也很是赞叹的神色。

“哈哈哈哈!没什么东西可卖?那可不一定哦!”

杨柏的笑容很是邪恶,声音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另类意味。他用肥厚粉红的舌头慢慢舔着嘴唇,一个一个板着自己短粗的手指头数给陆松看:“其实海州这边能卖的货物很多,只是陆将军你此前没有发xiàn

罢了。嘿嘿嘿嘿!真的,我不骗你。木材、人口,还有这海里的鱼,都可以拿来贸易。当然,其中最值钱的,还是人口。”

这才是杨柏的目的。

海州多山,山上遍布着高大的树木。这些树木生长在气候寒冷的地带,木质上佳,组织结构远远要比南方安州的树木更加细密,也是用于造船的上好材料。至于人口……安州从来就是一个缺少人口百姓的地方。只要能够弄到尽可能的多的移民,杨天鸿愿意为了迁移到安州的任何人买单。

从杨柏嘴里听到人口和木材几个字的时候,海州镇守陆松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随即变成了惊喜。他低下头,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一直站在旁边的亲卫李空明却忍不住叫出声来:“你们居然还要人口?可是要女子和孩童?是要把她们当做牲口一样贩卖吗?你们,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人口买卖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就从未断绝过。青楼里的女子当然不可能生下来就愿意操持皮肉生意。说起来,那都是灾年时节从灾民当中精心挑选出来,用极低价格从别人父母手中买下,然后自己花费心思调养出来。无论天下各地的青楼,无论什么样的花魁翘翘楚,统统都是一样的来路。老鸨子在看人的方面眼光很毒,光是看看就能知dào

谁是美人胚子,谁以后没有培养前途。总之,灾年时节谁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只要有一口饭吃,只要能够不被饿死,总会愿意把自家孩儿随随便便卖出去。说起来,能够被人牙子看中的孩童,也是一种幸运。至少,他们不会被活活饿死,还能有一条路可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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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节 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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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还有接连不断从齐国北部边境逃过来溃兵,以及难民。戎狄南下一次,就会给当地百姓带来巨大灾难。戎狄也会捕捉齐国百姓为奴,被抓住的齐人受苦受穷,也就寻思着想要逃跑。从路程远近来看,当然是从陆路前往齐国边境的长城关口最好。可是,戎狄对于草原边境的防备森严,想要穿越过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反倒是因为戎狄对于大海很是陌生,在海边上也没有什么防备。如此一来,齐国难民溃兵只能是砍伐树木建造木筏,然后渡海来到海州。就这样,海州百姓士卒的数量是多了,可是粮草物资的份额想要增加却是千难万难。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僧越多,粥越少,局面自然是越来越窘迫。

这些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齐国那边克扣海州物资的常例价码,即便是在陆地邻海府城里也是公开的消息。而海州这边的窘迫艰难,光是凭着推测就可以推测出来。何况,杨天鸿手上还有“细胞”专门负责收集情报。

平心而论,杨柏对于海州的现状很是同情。但同情不等于善心大发,也不可能拿着自家公爷的东西滥做好人。杨柏一直微笑着,丝毫不被陆松的“大义”言语套住,也是直来直去。反观那边,海州镇守陆松也是一时无言。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陆松很是郁闷地转头看向站在后面的李空明,李空明凑过去与陆松低声耳语几句。尽管大家听不到,可也能猜到他们说什么,无非是确认这船上的物资。

那边说完,陆松又转过头来,盯着胖乎乎的杨柏看了几眼,这才认真地开口说道:“既然杨先生对我海州的底细这么清楚,那本官也实在是不知dào

海州这边有什么可卖的货物了。本官手上倒是积攒了一些毛皮,只是数量不多,本官能拿出来贸易的更少,真是不知dào

怎么和杨先生贸易。不过,杨先生若是有什么妄想妄言,那也不必提了。本官和海州十几万军民永远效忠大齐国,拼死抗击草原蛮子,已经吃了无数苦头,也不在乎再吃多少苦头!若是杨先生想要用区区几船货物说的我陆松带领海州军民投向楚国,那么这种话最好提都不要提。大丈夫生于世间,既然不可能投降戎狄,自然更不可能投向大楚。”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大义凛然。来自海州的几个人,陆松身边的护卫,甚至还有一些船上的船工水手听了,脸上都显出无比激动,也很是赞叹的神色。

“哈哈哈哈!没什么东西可卖?那可不一定哦!”

杨柏的笑容很是邪恶,声音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另类意味。他用肥厚粉红的舌头慢慢舔着嘴唇,一个一个板着自己短粗的手指头数给陆松看:“其实海州这边能卖的货物很多,只是陆将军你此前没有发xiàn

罢了。嘿嘿嘿嘿!真的,我不骗你。木材、人口,还有这海里的鱼,都可以拿来贸易。当然,其中最值钱的,还是人口。”

这才是杨柏的目的。

海州多山,山上遍布着高大的树木。这些树木生长在气候寒冷的地带,木质上佳,组织结构远远要比南方安州的树木更加细密,也是用于造船的上好材料。至于人口……安州从来就是一个缺少人口百姓的地方。只要能够弄到尽可能的多的移民,杨天鸿愿意为了迁移到安州的任何人买单。

从杨柏嘴里听到人口和木材几个字的时候,海州镇守陆松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随即变成了惊喜。他低下头,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一直站在旁边的亲卫李空明却忍不住叫出声来:“你们居然还要人口?可是要女子和孩童?是要把她们当做牲口一样贩卖吗?你们,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人口买卖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就从未断绝过。青楼里的女子当然不可能生下来就愿意操持皮肉生意。说起来,那都是灾年时节从灾民当中精心挑选出来,用极低价格从别人父母手中买下,然后自己花费心思调养出来。无论天下各地的青楼,无论什么样的花魁翘翘楚,统统都是一样的来路。老鸨子在看人的方面眼光很毒,光是看看就能知dào

谁是美人胚子,谁以后没有培养前途。总之,灾年时节谁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只要有一口饭吃,只要能够不被饿死,总会愿意把自家孩儿随随便便卖出去。说起来,能够被人牙子看中的孩童,也是一种幸运。至少,他们不会被活活饿死,还能有一条路可走。

李空明觉得,杨柏在这种时候提起人口买卖,打得必定就是这样的主意。顿时,他脸上有怒色浮现,声音逐渐高了起来:“那些女孩子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太平时节也是当个宝贝宠着,可是草原上的戎狄蛮子一来,也就遭了祸。没办法逃出来的被蛮子糟践,逃出来的也没个好命,还要被当成牲口一样买卖。你说说她们究竟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海州上下的百姓挣一口饭吃,挣一口打仗用的刀用。到头来,却,却还要被你们买过去,朝着火坑里扔。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空明,住口!”也许是觉得这个亲卫话说得太多了,陆松在旁边冷着脸喝了一声。这时候,李空明说得已经有些哽咽,眼角带着隐隐的泪痕。

杨柏仍然站在那里不为所动,手里轻轻摇晃着白纸扇。在孟家商行里学到的东西,不仅仅只是货物价格和买卖那么简单。还有识别人心,从表面上判断出对方的真实意图等等。说起来,齐国海州这边的情况,公爷很是了解,杨柏自己也很清楚。不过,海州这边的情况再糟糕,那也是齐国人自己的事情。不要说是李空明对于人口买卖觉得怒不可遏,就算是这个家伙冲着自己怒声咆哮,杨柏也根本不会把他放在心上。生意就是生意,只要买卖能做成,管他****的怎么想。

大声呵斥之后,还收镇守陆松转过身,看向杨柏,淡淡地说道:“木头好说,本将回去以后就组织人手上山砍伐,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过,人口你们想怎么要?不瞒杨先生,真要是那模样出挑的女子,还有相貌俊秀孩童,莫说是你这边,咱们齐国这边就有很多人能出得起价钱!”

这到不是故yì

抬高价格耍弄出来的小花招。对于受灾的流民,从草原方向逃过来的难民,以及海州本地的百姓,齐国的达官贵人和富商需求量也很大。当然,他们需yào

的人口,只是长相漂亮的女子,以及年龄很小的孩童。这年头不仅仅只是漂亮妞值钱,很多有钱人还喜欢玩弄男人屁股。在他们看来,这其实不能算是什么变态的喜好,而是一种大家都在游戏的风气。由此一来,俊美男童的价钱也就随之攀升。

“陆将军这就错了,在下所说的人口买卖,可是包括了所有的人。”

杨柏“哈哈哈哈”再次笑出声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对于陆松而言,这个买卖其实没有任何困难。大木料这个好说,海州周围都是山脉,东面与邻国马韩就是交界。那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砍伐之后可以直接顺着滑道下山,然后在江面上捆扎成木筏,通过海船拖拽到目的地。说起来,这种做法也是造船业的内部行规。新造船只想要在海面上航行,就不可避免会遇到海水对于木料浸泡发胀的问题。因此,刚刚采伐下来的木料根本没办法直接使用,往往要在木材厂里堆积摆放一段时间。而直接用海水浸泡,能够大大缩短这个时间。因此,对于用作造船的木料来说,这种运输方法还是有好处的。

至于人口这一项,安州方面就很是挑拣。虽说对方提出来的条件不是陆松所想的那么麻烦,杨柏却也直截了当提出:不要四十五岁以上的老人,不要残疾重病之人。除了这两点,其他的任何人都愿意接受。另外,如果有手艺在身的人,那么即便是带有前面两种情况,自己也会为了这些人付账买单。

不要年轻貌美的女子,不要英俊的孩童。陆松听了很是惊讶,也颇为意wài

。这样的条件对于海州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惊喜。原因很简单,那些从草原方向逃出来的丁壮百姓,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累赘。当中,其中有些身强力壮的人可以留下来作为海州兵勇。可是大多数人不要说是武技,就连上阵杀敌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很多从那边渡海过来的逃兵都已经心丧胆寒,根本不可能不能再战。海州没有多余的耕地,粮食产出数量也少。这些人留在海州,终日里无所事事,不是游手好闲,就是平白里惹是生非,白白消耗着钱粮物资。对于这些人,陆松自己也很是头疼。虽说有着军法管着,却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对于这些人,陆松还不能不管。若是不发给米粮,这些人就会被活活饿死。每日里看着身边的人被饿死,或者不接纳那些千辛万苦逃过来的百姓,海州城的士气就会大跌,兵源也没有办法补充,这真是两难局面。

更严重的是,对于陆松这个镇守将军,下面的人也会产生别样心思。毕竟,一个连手下百姓都保护不了,也无法提供衣服饭食的官员,要了有屁用?

杨柏的提议,给焦头烂额的陆松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就连跟着陆松上船的另外两个人,包括愤愤不平的李空明在内,也根本想不到这些和鸡肋一般的难民人口居然能换来物资。还有,那些价钱被齐国本地商人压得很低的木材,居然能有个很公道的价钱。无论如何,这都应该算是意wài

之喜了。当下,李空明脸上的怒意慢慢消退,凶狠之色也褪去,整个人显得很是亢奋起来。

有足够的粮食可以吃饱,有暖和的衣服穿可以渡过寒冷的冬天……其实对于常年生活在海州的人来说,这两种最基本的人类生理要求,真的是一种奢望。

接下来,杨柏展示了优秀的商人谈判口才,也显示了他的诚意————海州现在就给出三百户人家,要夫妻双全的那种,若是有孩童老人都可以带上。这三百户人家就能换走自己这五艘船上二分之一的货物。因为是首次交yì

,所以,就算是安州这边给予海州的一种赠品。毕竟,三百户人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这么多货物。何况,从安州一路运过来,价值也远远不止这个数。

但这种事情不可能成为常态,这次交yì

标准也不可能是以后的价钱。实jì

买卖的人口价格,还要大家坐下来仔细商议。至于这次多出来的部分,就算是送给海州这边的见面礼了。

这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大块馅饼。

陆松和身边人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连下船的时候,脸上还有惊喜和懵懂。他们根本弄不懂杨柏为何要进行这样的贸易?木材这种东西在楚国那边的价钱他们也知dào

,可就算往来于这边的齐国商人们,也根本不愿意购买这样的粗重货物。同样的舱位,多装些年轻女子和孩童回去,那才是暴利。至于杨柏需yào

的人口,而且还不是美貌女子和孩童……这个,这个就真不知dào

究竟为什么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直以来摆在身边毫无用处的垃圾,突然之间被某人以几万块一公斤的超级价格购买。那种狂喜和激动,足以让人脑子瞬间失去思维能力,除了本能的点头允诺,根本就是什么也做不了。

虽说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这些无用的人口既然有人想要,而且还给出了实实在在的粮食物资甚至还有兵器,那么海州这边当然要答yīng

,还可以从中得到更多以壮大补充自身,还能甩掉累赘包袱。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举数得的好生意。

面对陆松的质疑,杨柏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话:“在下是大楚国毅勇公爵府上的体己人,是在帮着公爵大人做事情。总之,生意就是生意,只要在下愿意买,陆将军你也愿意卖,那么咱们之间也就有了交情。以后,这样的生意还有很多。除了粮食、布匹和兵器,只要是陆将军你这边提出来想要的东西,在下都可以帮你弄来。”

杨柏回答问题的方式滴水不漏,做起事情来也有些絮烦。他一直没有松口让大海船靠近岸边码头卸货,只是让人用几艘小船来回折腾搬运各种物件。速度不可避免慢了下来,光是倒腾货物和人口,就用去了足足好几天的时间。

做事情仔细一些,总是好的。虽说大家都是摆明了一切做生意,可是谁也保不准海州这边的齐国人会不会反悔?明面上的规矩只是口头协议,黑吃黑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闻。说不定,陆松眼红五艘大船上的货物,也不愿意为了这些东西老老实实交出三百户人家。轮刀子杀人抢劫的可能当然有,一旦事情演变成这样,杨柏就算能够活着逃离海州,回去以后也不好交代。总之,只要小心仔细,生意就能够做下去。用小船倒腾货物虽然速度缓慢,却胜在把稳安全。只要自家这边大船不靠岸,海州那边的人就拿自己没办法。

以后若是交yì

往来的次数多了,彼此关系也就变得熟络。海州这边的人即便这次抱有想要抢劫的心思,以后也会慢慢淡下来。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毒品贩子和军火商人,其实双方都有着对方想要的货物,可是初次打交道的时候,总是谁也不愿意相信谁。杀人抢劫的事情也就屡屡发生。可是只要顺利完成过一次交yì

,那么下一次也就有了相互信任的基础。等到这种事情有过三次、四次、五次……那么黑帮分子和军火商人就会成为关系亲密的铁哥们,说不定还会进一步发展成为睡在一张床上的好基油。

当然,这仅仅只是可能。

看着港口泊位上堆积如山的物资,海州上下无比欢腾。而那三百户被陆松挑选出来送上船的人家,也都是觉得欢天喜地。海州虽然属于齐国境内,能够安身,却哪里比得上楚国南方的太平世道?那里永远不会有什么戎狄,也不会有什么蛮族。听说,只要到了那边,就能顿顿吃饱。

这三百户辽东难民一共有上千人,有的带着孩子,有的就是夫妻两个,只有几户是十口以上的人家,都是老少俱全。

现实很残酷。北方草原上地广人稀,气候恶劣,想要从戎狄蛮子手中逃出来,真的很是不易。尤其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不是逃不了,就是死在半路。这种事情,就跟楚国北方正在延续的灾荒一样,只有青壮活命的机会最大。

倒是那几户老少俱全的人家和其他难民不太一样。他们穿着体面,气色看起来也不错,甚至还有少数仆役跟随。陆松让这几户人家上船的时候,还特意私下里叮嘱了杨柏一番,希望能善待这些人。显然,这几户人家与陆松的关系不错,应该也是富贵出身。不过,对于这种叮嘱,杨柏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虽然嘴上笑着答yīng

,也连连点头,心里却丝毫没有理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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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一节 廷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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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很残酷。北方草原上地广人稀,气候恶劣,想要从戎狄蛮子手中逃出来,真的很是不易。尤其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不是逃不了,就是死在半路。这种事情,就跟楚国北方正在延续的灾荒一样,只有青壮活命的机会最大。

倒是那几户老少俱全的人家和其他难民不太一样。他们穿着体面,气色看起来也不错,甚至还有少数仆役跟随。陆松让这几户人家上船的时候,还特意私下里叮嘱了杨柏一番,希望能善待这些人。显然,这几户人家与陆松的关系不错,应该也是富贵出身。不过,对于这种叮嘱,杨柏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虽然嘴上笑着答yīng

,也连连点头,心里却丝毫没有理会。

有钱人见得多了,杨柏对于这些家伙早就有了免疫力。要说身份尊贵,尼玛谁能比得上咱们自家公爷?要说比拼家产,尼玛谁能比得上金山银海一般的孟家?既然是逃难来到了海州,那么就应该要有从高高云端跌落下来的觉悟。上了老子的船,还要摆什么大爷威风……尼玛,要不是公爷严令不准在运输过程中让难民意wài

死亡,杨柏真的很想把这几户人家拉到大海中央再扔下去。

本来这几户人家要和杨柏乘坐一艘船,也他冷着脸被打发到了其他船上。而且,还特意叮嘱所在船只的船长,给这些家伙安排位置最糟糕的下等仓位。最好,见不到太阳,乌漆嘛黑的那种。

陆松显然对于杨柏不太信任,安排了几个亲卫跟随杨柏一起南下。对此,杨柏倒也没有反对,还把这些人特意留在了身边。杨柏觉得陆松的做法很是好笑,这种搞法,根本就是白白送给自己好几个人。只要去过安州,见过了那边的繁华和热闹,这些人恐怕根本不可能再有想要回来海州的心思。毕竟,玄火军的规矩森严,能够上阵杀敌的人公爷从来不会吝于赏赐。与海州这边一比,顿时分出了高下。

……

楚国京城,皇宫。

勤政殿里的气氛显得很是沉闷,顺明帝坐在龙椅上,神情显得阴晴不定。旁边,分别站着光禄寺卿戴功成、户部尚书李圣杰、翰林院侍讲学识邹腾宇等大臣。

李圣杰轻轻皱着眉头,宽大的衣服掩盖了身体,轻轻摆在在腹部位置的手掌,在袖子里面用力握紧成拳。说起来,李圣杰真的很不喜欢这顺明帝。从上一任楚皇传位至今,李圣杰一直觉得顺明帝行事风格太过胆大,初登基的时候,没有看清局势就动手要根除门阀势力,以至各大门阀世家对皇权心生亟待。而且,顺明帝做事情太过急切,屡次吃亏后不但没有隐稳下来,反而越加变本加厉,从而让朝政几度陷入混乱。

尤其是从对付清远候和昌鹄候的事情处理上来看,顺明帝对于勋贵更是有着本能的戒备和敌意。他任由杨天鸿干掉了昌鹄候崔羊广,清远候丁伟现在也被拘押在天牢之内。这种做法,显然是要把朝廷勋贵一个一个干掉的节奏。可是不管怎么样,李圣杰虽然不喜欢顺明帝,却毕竟还是楚国的重臣。何况,户部掌握了天下的钱财,李圣杰手中的权力也要远远高于其他朝臣。

戴功成也在偷偷抬眼,小心翼翼看着坐在龙椅上的顺明帝。戴功成很是谨慎,这动作只是持续了不到两秒钟,随即他又低头看向地面上光滑的石穿砖。这名老兄向来以狡猾而闻名,也注定了无论谁做皇帝,都会喜欢这么一位看上去性子颇为讨人喜欢的臣子。因为这样的臣子总是不会给上位者难堪,虽说办事能力一般,可是却胜在会说话。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戴功成胜任光禄寺的职位。

今天这种场合,按理说应该到场的人都是朝中重臣勋贵。不过,李圣杰却带来了一个新人封向晨。此人是李圣杰新近招收的心腹,也是一个身份全新的进士。也许是因为在顺明帝近前的缘故,封向晨显得很是紧张,无论顺明帝说话还是做出其他举动,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弯腰下拜,做出一幅惶恐模样,这种谦卑恭维,表现出了对皇权的敬畏和尊重,也是一件身为臣子应该有的礼节。不过,在大臣们看来,这种行为应该是“阿谀奉承”,也是故作姿态的媚臣。

李圣杰自己也不是很喜欢。不过,这种做派却是他私下里对封向晨的交代。毕竟,若是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喜欢,就必须在初见的时候表现出绝对的附和。尤其是皇帝和臣子之间的关系,就更是如此。

这与个人才能无关,仅仅只是人与人相处的必要前提。说起来,李圣杰的考lǜ

也没有什么错误————若是连顺明帝的眼都入不了,那么封向晨就算是有天大的才能,又有个屁用?

内侍总管东方空手中拿着一份奏折,正在认真地念着。

“历州军报,毅勇公杨天鸿主动率兵进入草原,袭扰白羊部族后方,总计斩杀戎狄白羊部众五十余万,俘获战马、牲畜数十万计。历州之战,军将杨悍领兵鏖战,斩杀白羊部骑兵六万余人。其中,白羊部族王子东辉京当场授首。按照毅勇公之命令,此战斩尽俘虏,率玄火军部众远袭草原戎狄驻地,发布鸡犬不留之军令。历州城下,白羊部六万余人一战皆没,无一生还。此役,毅勇公麾下伤亡不足一千,历州军伤亡过万。”

这种充满胜利气息的军报听起来很爽。就连性格平和的顺明帝也是表情狰狞,听得两眼通红,连连放出精光。他大口喘着粗气,情绪激动,右手指着东方空,颤声道:“念!赶紧给朕继xù

往下念!”

顺明帝那个激动啊……自从上古汉国分裂以来,楚国连年战争,都是在戎狄那里频频吃亏。千百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见楚军单独灭杀戎狄一部,斩敌首级超过五万以上的军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毅勇公爵杨天鸿因为军务太过繁忙,没能亲笔书写战报,而是由行军司马代劳,其余人等在旁边补充,以至于顺明帝无法完全了解战事态势的发展过程。

东方空的声音继xù

在勤政殿里回荡。

“草原袭扰战结束,毅勇公亲率大军直扑幽州,于幽州城下与白羊王所部发生遭遇战。杨悍领军从历州出发,与毅勇公从南、北方向合围戎狄。此一战,白羊王麾下十万精骑尽皆被歼,除白羊王在混乱中带领数千人仓皇逃离,白羊部族骑兵无一遗漏。此战,俘获戎狄白羊部族三万余人。至此,幽州危险已经解除,再无战事之祸。”

十万,加上先前在历州的六万,那就是整整十六万人,十六万戎狄骑兵啊!

不,不是这样的算法。还要加上杨天鸿在草原上袭扰白羊部族牧民的数字。五十万,加上十六万……可以想见,白羊部族几乎被打残了。

“好!打得好!”

顺明帝口中猛然大喊着,惹得在场大臣们一阵愕然。他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断踱着步,神情亢奋,嘴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dào

在念叨一些什么。

李圣杰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过。自始至终,朝廷封杨天鸿为毅勇公爵、骠骑将军的任命,他都表示过异议。顺明帝几次下诏的时候,李圣杰就一直保持反对意见。他对此人从无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厌恶。现在,就算是杨天鸿是率领麾下大军攻打戎狄白羊部族,并且已经控zhì

了整个历州,但是这一战杨天鸿非但没有和草原戎狄打得两败俱伤,反而因为屡屡得胜,拓展了楚国的生存空间,也进一步扩大了他的势力,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原本以为,杨天鸿与戎狄之间的战争必定是伤亡惨重。到时候,李圣杰也有了对付样杨天鸿足够的借口。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家伙运气居然这么好,就连整个白羊部族也不是他的对手。

其实,杨天鸿能够那么轻易获胜,也是楚国朝臣,甚至就连顺明帝本人事先绝对没有想到的事情。在楚国大部份朝臣的印象中,戎狄是一个极其善战的民族。北方草原对戎狄来说是一个很重yào

的战略要地,戎狄蛮子就算在是西面拼力进攻诸国,压力再怎么大,都不会抽白羊部族留守在此地的兵力。大单于吐谷浑不是傻瓜,他很清楚草原才是戎狄的根。这也导致了白羊王有充足的兵力南下,却在杨天鸿反击之下撞得头破血流,甚至可以说是粉身碎骨。

顺明帝原先觉得,这一仗,最好的情况就是与戎狄打个平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从很多之前情报上来判断,戎狄留在北方上的兵力约有五十万左右,何况还有溶洞的右谷蠡王坐镇,同州那边也丝毫不敢动弹。因此,想要北上进攻的话,没有百万兵力根本不可行。

谁也没有想到杨天鸿的打法如此诡异。他竟然率领数千骑兵就敢深入草原。没有给养,没有补充,这种战争换了任何一位楚国将领,根本不敢尝试。然而事情就是如此诡异。他居然赢了,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辉煌大胜。、

封向晨一直低着头。除了位置靠近的户部尚书李圣杰,谁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只有凑到很近很近的地方,才能看见封向晨眼眸深处流露出来的痛恨与狰狞。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在国子监里同学,并且被自己看不起的武人杨天鸿,现在竟然已经爬到了如此之高的位置。都说是学而优则仕,封向晨自己也是这样认为。都说是武人未来毫无前途,楚国千百年来的武将结局也证实了这种说法。可是,杨天鸿如今的位置是那么的光彩夺目。尼玛,他是名声赫赫的毅勇公爵,“毅勇”两个字的封号,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还有骠骑将军,还有多达数万户的封邑,还有安州和历州两镇节度使……无论其中任何一个头衔身份,都让封向晨觉得有种必须仰望的眩晕感。

难道,区区一个武人,就胆敢把我辈圣人弟子死死踩在脚下吗?

封向晨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张美貌绝伦的面孔。

不知dào

杨秋容会怎么想。我虽然贵为朝廷进士,现在也得到户部尚书的赏识,进而拥有了官职。可是与杨天鸿比起来,仍然还是毫不起眼。这样下去,杨秋容必定不可能看中于我。

那个女人,应该是自己的,也必定是自己的。

“始料未及,始料未及啊!好一个善战武神,好一个杨天鸿!”

顺明帝的狂喜显然与他的皇帝身份完全不符。在场的大臣们齐齐看向当今天子,他们觉得顺明帝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不断在刮着自己的骨肉,不!是在锥挖自己的心脏,像极要把自己吞吃下去方能解恨。

杨天鸿的功劳自然是无人可比。可是在这以前,为什么就没有人想到世上居然有这种战法?为什么就没人有这般胆量?以至于楚国被草原戎狄压制了足足千百年。

顺明帝也是觉得心中无比酣畅。高兴之余,他也用冷冷的目光从大殿里一个个朝臣身上顺序扫过。就是这些人,当初一个个说是与戎狄开战必定毫无结果,而且楚国必定是伤亡惨重。现在,杨天鸿用多达十六万戎狄首级的战绩,狠狠抽了这些人一记耳光。这种痛快,顺明帝实在找不到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

“哈哈哈哈!朕的毅勇公果然是勇不可挡。现在,北方草原危局已定,吐谷浑忙于西面的战事,白羊部族土崩瓦解。即便是幽州这边再起战火,也可以得到来自历州的全力支持。诸卿,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顺明帝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还要给杨天鸿继xù

加大封赏。对于有功之臣,他从来不会吝啬。何况,杨天鸿与小荷即将成亲,这也是杨天鸿出兵之前顺明帝亲口答yīng

过的事情。

邹腾宇不想坏顺明帝的兴致,可是局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站在自己利益集团的这一边。

“陛下,毅勇公爵杨天鸿在塞外接连获胜,此事固然可喜,但此绝非善事尔,乃是祸事。”

顺明帝停下来回的脚步,剑眉一挑,脸上随即显出了不善的冰冷神情:“噢?此言何解?”

邹腾宇表情极为平淡,一幅以事论事的架势:“毅勇公杨天鸿此人,乃是智勇双全之将也,素来睿智。然而,杨天鸿现在已经是历州和安州两镇节度使,手下掌握兵马数十万计。陛下此前下令杨天鸿应对北方戎狄,只是让他确保幽州和历州安全。可如今,杨天鸿的做法却并非遵从诏命,而是领军杀进草原,斩杀无数。须知,这仇是越结越大,甚至到了无法消弭的程度。大单于吐谷浑原本对我楚国抱有善意,也愿意与我国和亲。此乃消弭兵灾的最好办法,却被杨天鸿彻底破坏。区区一个白羊部族,当然不值得加以重视。可若是单于本部终止与西域方向的战争,领兵南下。到时候,幽州方向就不仅仅只是要应对十六万白羊戎狄,而是多达数百万的戎狄骑兵。如此一来,我大楚危矣!”

顺明帝先是一愣,随后非常厌恶地看着邹腾宇。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邹腾宇这个人,每一次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召集大臣讨论的是应该怎么样封赏安抚杨天鸿,让这头勇猛善战的大将以后一样是要老老实实听从命令。邹腾宇却脑子犯抽,说出那些话来,分明就是想要追究一些现在不应该追究的事情。让外面不明白的人听了,还以为是自己要再一次进行逼反,干掉杨天鸿这员爱将。

李圣杰看到顺明帝脸上露出怒容,顿时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冷笑着。楚国朝堂上的文臣派别之争自古以来就有,邹腾宇和李圣杰属于不同的派别,身为户部尚书,李圣杰一直就对邹腾宇很是不爽,认为除了杨天鸿,这家伙就是自己首要先对付的人。现在李圣杰瞧见顺明帝就欲发怒,哪能不跳出来煽风点火?

邹腾宇心里何尝不是在叹气,他知dào

说这些话不但得罪了皇帝,更加会让某些人有攻击自己的机会,但是作为一名楚国的大臣,有些话明知dào

说出去要得罪很多人也必需说。这是他认为作为臣子必需有的操守。何况,北面边境的局势经此一战,前途早已变得难以预料。若是吐谷浑率军继xù

狂攻西域各国,那么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如果吐谷浑被白羊部族的惨败所激怒,挥军南下,那么最终遭殃的,仍然还是幽州百姓。

想到这里,李圣杰正准bèi

开口说话,却没想到站在身边的封向晨首先跳了出来。

他朝着顺明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圣君,以邹大人之见,微臣实在是不敢苟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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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二节 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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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腾宇心里何尝不是在叹气,他知dào

说这些话不但得罪了皇帝,更加会让某些人有攻击自己的机会,但是作为一名楚国的大臣,有些话明知dào

说出去要得罪很多人也必需说。这是他认为作为臣子必需有的操守。何况,北面边境的局势经此一战,前途早已变得难以预料。若是吐谷浑率军继xù

狂攻西域各国,那么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如果吐谷浑被白羊部族的惨败所激怒,挥军南下,那么最终遭殃的,仍然还是幽州百姓。

想到这里,李圣杰正准bèi

开口说话,却没想到站在身边的封向晨首先跳了出来。

他朝着顺明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圣君,以邹大人之见,微臣实在是不敢苟同!”

封向晨脸上摆出一幅严肃表情,心里不断构思词汇,他善于揣摩人的心思,自然知dào

顺明帝也在亟待杨天鸿发展壮大,进而成为楚国的最强dà

屏障。但是按照目前的态势,亟待归亟待,关键问题却在于杨天鸿这个人。封向晨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君有命而将必从。在他看来,手中只要是有了兵权的武将,就必定存zài

着可能叛乱的不稳定因素。自古以来类似的例子很多。现在最大的问题,只要稳住了杨天鸿,那么以后就有的是时间来设计剪除这个千载威胁。

“臣以为,毅勇公在北方草原连连大捷,虽说陛下此前曾经有言在先,在对于戎狄军务方面,毅勇候可便宜行事。然而,咱们楚国历来遵循着“有功必赏”四个字。现在,毅勇候立下如此泼天的功劳,可是若论赏赐,就真的很是令人为难。”

大殿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就连脸上全是亢奋激动之色的顺明帝,也慢慢走回了椅子上坐下,陷入沉思。

封向晨此人说话极具针对性,就连李圣杰也不得不感到佩服。表面上看,封向晨是站在了杨天鸿一边。可是只要有脑子的人稍微想想,都会明白刚才那些话明显是给杨天鸿戴上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东西。什么叫做有功必赏?在这四个字的前提下,那就意味着楚国朝廷必须拿出足够的赏格来对应杨天鸿立下的绝世功劳。可是,杨天鸿已经是楚国骠骑将军,一等毅勇公爵,而且兼有安州和历州两镇节度使之职,封邑也多达三万户。而且,杨天鸿与文媛公主之间的婚事早已定下,就等着此战结束后回到京城便可完婚……如此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就是人世间荣华富贵的代表。在旁人看来,大楚国除了坐在龙椅上的顺明帝,谁还能有这般风光无限?

封向晨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彻底闭口不言。他是个聪明人,知dào

应该在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保持沉默。反正,问题已经抛出来了。至于怎么解决,用什么手段解决,那就已经不是自己的问题。紧跟着李圣杰的脚步,这一点,封向晨已经做到。接下来,如何解决封赏杨天鸿这个难题,就只能是交给顺明帝自己解决。

有功不赏那绝对不行。如此一来,会冷了人心。以后若是再有战乱,谁还会上阵杀敌?谁还会为了大楚平乱?

有功必赏也是不行。说句不好听的话,杨天鸿已经是位极人臣,差不多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官职、爵位、封邑都是到了楚国能够给予的顶点。再是往上,难道还能封王不成?

这也是顺明帝正在思考的问题,他不由得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难道,杨天鸿应该封王?”

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脸上骤然变色。李圣杰当即上前一步,厉声喝止:“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封王,此乃上古时代就有祖宗遗训。非皇室中人不可封王。此前,大汉国之所以分崩离析,就是因为各地异姓王纷纷作乱。现在,陛下绝对不能步古人的后尘。”

顺明帝看了李圣杰一眼,微微颌首,没有再说下去。他其实也就是一提,根本没有想过真zhèng

要封杨天鸿为王。毕竟,王爵与公爵不同。前者意味着能够割据一方,后者的权势远远不如前者那么强dà



顺明帝很快地转移了话题,不在谈论北方的大胜,若是将话题引到南方越族骚扰楚国南疆的事件上来。

邹腾宇又是第一个站出来说道:“臣以为,南方越族根本不足为虑。”

众人讶异地将视线转到邹腾宇身上,差不多都在想,“这老头儿刚刚得罪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敢跳出来说话?”

邹腾宇丝毫不理会他人怪异的目光,他恭敬向着顺明帝行礼,“南方越族皆为蛮人,不理教化。毅勇公杨天鸿在安州功绩超卓,对于越族蛮夷已经形成稳定的压制局面。在臣以为,陛下可命杨天鸿全权负责南方事务。若是安州一地力量不足,甚至可以调用邻近的遂州、保州、乐州等地军马。说起来,遂州至安州道路艰难,此事也需yào

毅勇公负责完成。否则,安州虽然盛产粮米,却总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北方大旱的影响仍在继xù

着,若是这一交通要道能够打通,必定能够给我大楚带来好处。”

李圣杰听到这里,皱眉而起:“噢,按照邹大热的话来说,只要南方有毅勇公在,那么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邹腾宇紧绷着脸,慢吞吞地说:“李大人,老臣只是以事论事。”

顺明帝虽然讨厌邹腾宇,但却非常欣赏邹腾宇这个人能力。这其中并不自相矛盾,作为一国之君也是有感情的人,有权利去喜欢或是讨厌人,但身为一国之君,顺明帝可以讨厌臣下,但却不能否认臣下的能力和操守。他知dào

邹腾宇说的对,如果邹腾宇不是说的那么直白,他或许就应允了这个提议。但是邹腾宇说的那么直白,真要让杨天鸿按照这样的意思做,这等于是向天下,尤其是南方表明了在楚国内部出现一个极其强dà

的人物。这样的话,根本不是顺明帝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愿意让杨天鸿变得强dà

,却不愿意让杨天鸿失去控zhì

。朝臣勋贵过于强dà

然后不尊号令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刚刚被干掉的清远候和昌鹄候就是最好的例子。顺明帝可不愿意这边刚刚解决两个麻烦,那边又出现杨天鸿这种无法遏制的巨无霸。

可是,想法终究还是想法。现在的楚国实在太匮乏人才,这是顺明帝忧心忡忡的第一件事情。那些开国的功勋,他们的后代已经在奢华中溃烂,变成一群依仗先辈荣光活着的蛀虫,逼得顺明帝不顾朝野上下的反对声中强行招纳杨天鸿这个人才。说起来,这一切还不是因为那些门阀世家都是一帮子没用的废物。否则,事情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顺明帝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弹动,若有所思地说:“让杨天鸿从历州回来吧!就说是朕的意思,让他早日回来与文媛完婚。这桩婚事前前后后已经拖得太久,是时候让朕的女儿风风光光嫁出去了。”

有个女人在身边掣肘,也许杨天鸿不会生出什么叛意。顺明帝也不知dào

杨天鸿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就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应该还是尊奉于楚国朝廷,尊奉于自己这个皇帝的。

……

京城到历州之间都有驿站,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很快就能送达。看着来自京城的诏书,杨天鸿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仿佛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他能够感觉到顺明帝对于自己前前后后的态度变化。是的,他是皇帝,自己是臣子。君臣之间永远不可能存zài

绝对信任。国家危难的时候,皇帝总会想起最为需yào

的大臣和将军。如果危险解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绝不可能是最为美好的君臣和谐,反而会有可能变成飞鸟尽,良弓藏,兔狐死,走狗烹的局面。

当然,顺明帝现在还没有做出类似的举动。不过,杨天鸿已经预计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柴宁对于阵法方面的确是个天才。就在朝廷诏书抵达历州的三天之前,杨天鸿收到了柴宁从归元宗送来的一封信。

占卜,是很多修liàn

之人必修课。当然,占卜的法子人人都会,可是想要看懂卦象中显示的意义,以及占卜结果是否准确,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柴宁一直都很喜欢占卜,宗主钟元宇也对柴宁这种具有天分的门人弟子尤为看重,不遗余力对其进行栽培。总的来说,柴宁现在的占卜水平已经达到修liàn

世界的第一等。卦象解读之后得到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杨天鸿在春日大比上救过柴宁一命,柴宁也因此成为了那一届春日大比的优胜者。柴宁从来就是有个有恩必报的人,虽然无法下山跟着杨天鸿做事,却也常常在山上为杨天鸿占卜几卦。这次送来的信件,就是柴宁最近一次占卜的结果。柴宁显然不知dào

应该如何减缩在信件中的字句,可是归根结底归纳起来,这封信的主要内容不外乎几个字————“短期之内,不要回京。”

杨天鸿自己也是这么认为。他并不觉得这次回去会有什么好事。自己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了,已经大到足以让顺明帝生出很多想法的程度。

可是,小荷还在京城。杨天鸿可以不担心广平候,可以不担心自己留在京城的班底,还有姐姐杨秋容,却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荷。她毕竟还不能算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修士。如果小荷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杨天鸿根本无法承shòu这样的变乱。

烦心的事情很多,杨天鸿刚刚在历州这边大胜,南面安州却也出现了新的麻烦。除了来自京城的诏令,柴宁的信件,桌子上还摆着一封两个时辰前刚刚从安州送达的急件。

在玄火军连番打击之下沉寂了近一年时间的越族蛮夷,终于开始大举进攻了。

……

安州南部。

现在的安州,已经不再是最初意义上的安州。攻下奠边城之后,杨天鸿就向朝廷隐瞒了自己继xù

委派大军南下进攻越人势力范围的举动。从地图上看,奠边城以北,直至季平的广大区域,如今已经变成了安州新的屯垦区。高家商队的介入,杨通水军在南北之间来来回回的训liàn

,已经把多达数百万楚国北方难民运了过来。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如今变成了田庄,矿山得到了开发,全新的州县已经建立起来。虽说天气很是炎热,可是与北方大旱的时节相比,已经算得上是人间天堂。

这一部分新得的区域,杨天鸿从未对楚国朝廷上报过。他早早就有这种预料,觉得事情不可能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说好听了,是为了朝廷国家得到新的的领土。说难听了,其实就是为滋生更多的腐败官员提供职位和温床。这种事情杨天鸿根本无法容忍,与其所有好处都被朝廷官员白白拿走,不如留在老子手里,变成争霸天下最大的助力。

平州是一个新地方,在楚国地图上,绝对找不到平州的位置。杨天鸿在平州设置了自己任命的官吏,把这里彻底变成了自己的私人领地。相比安州,平州算是开发程度相对缓慢的一个新建州府,它的范围之内总共有四条河或者江,其余比较小的溪流更是十分繁杂。还没有走出周围山脉之中森林的范围,南面就被一条宽度大约六百步的河给挡住了去路。

两岸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木,一些树木显得比较奇怪,树木下面的树身本来不应该是两个颜色,所谓两个颜色就是树干底部明显是有浑水浸泡过,上面是树木枝干本来该有的表皮颜色。那低矮的垂下的树枝也不应该有水草,一些枯萎的树杈也明显是被水给泡过。

靠近河流的树木上的痕迹说明这条河并不是一条安分的河流,似乎经常会漫到森林地带。

接近河岸的时候,不用刻意的观察也能看见地面上奇怪的景色,水草什么的遍地皆是,一些坑洼的泥潭上布满了死鱼骨头。眼前的一幕幕足以说明一件事情,那绝对是一幅洪水或者积水退去后才会有的画面。

南方多雨,越人蛮夷对于治水根本没有这样的概念。杨天鸿下令在安州广修水利,暂时还没有能力涉及这边。不过,随着大量移民涌入,治理水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一条长达四五百里的大河,它延伸出去的水系更是多到无法数。杨天鸿对于南越人的蚕食,是以军队不断渗透,以及小规模的袭击进行。现在,玄火军先锋部队已经在这里建好了一个新的堡垒。在地图上的标示,就叫做沅县。

除了有针对军队的训liàn

之外,节度使府一直在发布继xù

以工代赈的方式来缓解民间的劳力问题。沅县一旦设置,下一步就是大量北方灾民在这里定居。所有事情需yào

的人手非常多,灾民们伺候了半辈子的农田,干这里的农活估计没什么难度。杨天鸿对于这点倒是没什么疑虑。不过他想要抓紧时间将那些规划的防御链建造完成,新城池的外城墙也要赶快建立起来。

现在,沅县的守将是杨遂。

新城池的外城墙建立起来之后,按照节度使府发布的文书,杨遂的下一步计划也将展开,他能够想象的出来,到时候只要稍微疏导一下,那些从北方用海船运来的灾民绝对会愿意在新城池定居。毕竟,亲身经lì

过饥饿恐慌的的难民们,肯定会乐意在有城墙保护,也有充足粮食和希望的地方居住。

这样一来,沅县新城池先期的居民也就有了。杨遂再以雇佣的形式的让难民们参与新城池内部的建设,那时候流民手里也就会有工钱。他们再用那些工钱来购买新的房子,对未来的经济链也会有很大的帮zhù



以前,杨遂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户子弟。要不是得到了公爷的栽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单独执掌一城。说起来,杨遂在杨府家将当中其实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武人。他更像是一个精于建造方面的能吏。以前刚刚来到安州的时候,杨遂就在蔡县那边协助过码头和船厂的建造工程。现在,独自在这里建造一座新城,却是只有公爷才会给予自己的机会。只是稍微一想,杨遂就觉得激动,更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沅县城东是一片空地,那里现在被竖立起三道木栏,里面不管身份和男女老幼总共关押了多少人,下面的军官也没有上报。杨遂站在箭塔上往下一看,黑压压的人群应该是有两万左右。

玄火军一直在用小规模部队猎杀越族蛮夷。这样的作战训liàn

方式,从未间断过。

要不是攻占了奠边以后,在南面发xiàn

了储量巨大的矿山,玄火军也根本不可能在作战中抓捕俘虏。毕竟,越人没有什么文化概念,说穿了就是一群野人。不过,杨天鸿的命令也和明确:就算是野人,也是免费的矿工。

从那以后,玄火军就很少在战斗中杀人。而是尽量生俘越人蛮夷,将他们送往矿山,永远充当劳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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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二节 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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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腾宇心里何尝不是在叹气,他知dào

说这些话不但得罪了皇帝,更加会让某些人有攻击自己的机会,但是作为一名楚国的大臣,有些话明知dào

说出去要得罪很多人也必需说。这是他认为作为臣子必需有的操守。何况,北面边境的局势经此一战,前途早已变得难以预料。若是吐谷浑率军继xù

狂攻西域各国,那么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如果吐谷浑被白羊部族的惨败所激怒,挥军南下,那么最终遭殃的,仍然还是幽州百姓。

想到这里,李圣杰正准bèi

开口说话,却没想到站在身边的封向晨首先跳了出来。

他朝着顺明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圣君,以邹大人之见,微臣实在是不敢苟同!”

封向晨脸上摆出一幅严肃表情,心里不断构思词汇,他善于揣摩人的心思,自然知dào

顺明帝也在亟待杨天鸿发展壮大,进而成为楚国的最强dà

屏障。但是按照目前的态势,亟待归亟待,关键问题却在于杨天鸿这个人。封向晨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君有命而将必从。在他看来,手中只要是有了兵权的武将,就必定存zài

着可能叛乱的不稳定因素。自古以来类似的例子很多。现在最大的问题,只要稳住了杨天鸿,那么以后就有的是时间来设计剪除这个千载威胁。

“臣以为,毅勇公在北方草原连连大捷,虽说陛下此前曾经有言在先,在对于戎狄军务方面,毅勇候可便宜行事。然而,咱们楚国历来遵循着“有功必赏”四个字。现在,毅勇候立下如此泼天的功劳,可是若论赏赐,就真的很是令人为难。”

大殿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就连脸上全是亢奋激动之色的顺明帝,也慢慢走回了椅子上坐下,陷入沉思。

封向晨此人说话极具针对性,就连李圣杰也不得不感到佩服。表面上看,封向晨是站在了杨天鸿一边。可是只要有脑子的人稍微想想,都会明白刚才那些话明显是给杨天鸿戴上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东西。什么叫做有功必赏?在这四个字的前提下,那就意味着楚国朝廷必须拿出足够的赏格来对应杨天鸿立下的绝世功劳。可是,杨天鸿已经是楚国骠骑将军,一等毅勇公爵,而且兼有安州和历州两镇节度使之职,封邑也多达三万户。而且,杨天鸿与文媛公主之间的婚事早已定下,就等着此战结束后回到京城便可完婚……如此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就是人世间荣华富贵的代表。在旁人看来,大楚国除了坐在龙椅上的顺明帝,谁还能有这般风光无限?

封向晨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彻底闭口不言。他是个聪明人,知dào

应该在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保持沉默。反正,问题已经抛出来了。至于怎么解决,用什么手段解决,那就已经不是自己的问题。紧跟着李圣杰的脚步,这一点,封向晨已经做到。接下来,如何解决封赏杨天鸿这个难题,就只能是交给顺明帝自己解决。

有功不赏那绝对不行。如此一来,会冷了人心。以后若是再有战乱,谁还会上阵杀敌?谁还会为了大楚平乱?

有功必赏也是不行。说句不好听的话,杨天鸿已经是位极人臣,差不多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官职、爵位、封邑都是到了楚国能够给予的顶点。再是往上,难道还能封王不成?

这也是顺明帝正在思考的问题,他不由得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难道,杨天鸿应该封王?”

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脸上骤然变色。李圣杰当即上前一步,厉声喝止:“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封王,此乃上古时代就有祖宗遗训。非皇室中人不可封王。此前,大汉国之所以分崩离析,就是因为各地异姓王纷纷作乱。现在,陛下绝对不能步古人的后尘。”

顺明帝看了李圣杰一眼,微微颌首,没有再说下去。他其实也就是一提,根本没有想过真zhèng

要封杨天鸿为王。毕竟,王爵与公爵不同。前者意味着能够割据一方,后者的权势远远不如前者那么强dà



顺明帝很快地转移了话题,不在谈论北方的大胜,若是将话题引到南方越族骚扰楚国南疆的事件上来。

邹腾宇又是第一个站出来说道:“臣以为,南方越族根本不足为虑。”

众人讶异地将视线转到邹腾宇身上,差不多都在想,“这老头儿刚刚得罪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敢跳出来说话?”

邹腾宇丝毫不理会他人怪异的目光,他恭敬向着顺明帝行礼,“南方越族皆为蛮人,不理教化。毅勇公杨天鸿在安州功绩超卓,对于越族蛮夷已经形成稳定的压制局面。在臣以为,陛下可命杨天鸿全权负责南方事务。若是安州一地力量不足,甚至可以调用邻近的遂州、保州、乐州等地军马。说起来,遂州至安州道路艰难,此事也需yào

毅勇公负责完成。否则,安州虽然盛产粮米,却总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北方大旱的影响仍在继xù

着,若是这一交通要道能够打通,必定能够给我大楚带来好处。”

李圣杰听到这里,皱眉而起:“噢,按照邹大热的话来说,只要南方有毅勇公在,那么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邹腾宇紧绷着脸,慢吞吞地说:“李大人,老臣只是以事论事。”

顺明帝虽然讨厌邹腾宇,但却非常欣赏邹腾宇这个人能力。这其中并不自相矛盾,作为一国之君也是有感情的人,有权利去喜欢或是讨厌人,但身为一国之君,顺明帝可以讨厌臣下,但却不能否认臣下的能力和操守。他知dào

邹腾宇说的对,如果邹腾宇不是说的那么直白,他或许就应允了这个提议。但是邹腾宇说的那么直白,真要让杨天鸿按照这样的意思做,这等于是向天下,尤其是南方表明了在楚国内部出现一个极其强dà

的人物。这样的话,根本不是顺明帝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愿意让杨天鸿变得强dà

,却不愿意让杨天鸿失去控zhì

。朝臣勋贵过于强dà

然后不尊号令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刚刚被干掉的清远候和昌鹄候就是最好的例子。顺明帝可不愿意这边刚刚解决两个麻烦,那边又出现杨天鸿这种无法遏制的巨无霸。

可是,想法终究还是想法。现在的楚国实在太匮乏人才,这是顺明帝忧心忡忡的第一件事情。那些开国的功勋,他们的后代已经在奢华中溃烂,变成一群依仗先辈荣光活着的蛀虫,逼得顺明帝不顾朝野上下的反对声中强行招纳杨天鸿这个人才。说起来,这一切还不是因为那些门阀世家都是一帮子没用的废物。否则,事情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顺明帝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弹动,若有所思地说:“让杨天鸿从历州回来吧!就说是朕的意思,让他早日回来与文媛完婚。这桩婚事前前后后已经拖得太久,是时候让朕的女儿风风光光嫁出去了。”

有个女人在身边掣肘,也许杨天鸿不会生出什么叛意。顺明帝也不知dào

杨天鸿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就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应该还是尊奉于楚国朝廷,尊奉于自己这个皇帝的。

……

京城到历州之间都有驿站,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很快就能送达。看着来自京城的诏书,杨天鸿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仿佛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他能够感觉到顺明帝对于自己前前后后的态度变化。是的,他是皇帝,自己是臣子。君臣之间永远不可能存zài

绝对信任。国家危难的时候,皇帝总会想起最为需yào

的大臣和将军。如果危险解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绝不可能是最为美好的君臣和谐,反而会有可能变成飞鸟尽,良弓藏,兔狐死,走狗烹的局面。

当然,顺明帝现在还没有做出类似的举动。不过,杨天鸿已经预计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柴宁对于阵法方面的确是个天才。就在朝廷诏书抵达历州的三天之前,杨天鸿收到了柴宁从归元宗送来的一封信。

占卜,是很多修liàn

之人必修课。当然,占卜的法子人人都会,可是想要看懂卦象中显示的意义,以及占卜结果是否准确,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柴宁一直都很喜欢占卜,宗主钟元宇也对柴宁这种具有天分的门人弟子尤为看重,不遗余力对其进行栽培。总的来说,柴宁现在的占卜水平已经达到修liàn

世界的第一等。卦象解读之后得到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杨天鸿在春日大比上救过柴宁一命,柴宁也因此成为了那一届春日大比的优胜者。柴宁从来就是有个有恩必报的人,虽然无法下山跟着杨天鸿做事,却也常常在山上为杨天鸿占卜几卦。这次送来的信件,就是柴宁最近一次占卜的结果。柴宁显然不知dào

应该如何减缩在信件中的字句,可是归根结底归纳起来,这封信的主要内容不外乎几个字————“短期之内,不要回京。”

杨天鸿自己也是这么认为。他并不觉得这次回去会有什么好事。自己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了,已经大到足以让顺明帝生出很多想法的程度。

可是,小荷还在京城。杨天鸿可以不担心广平候,可以不担心自己留在京城的班底,还有姐姐杨秋容,却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荷。她毕竟还不能算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修士。如果小荷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杨天鸿根本无法承shòu这样的变乱。

烦心的事情很多,杨天鸿刚刚在历州这边大胜,南面安州却也出现了新的麻烦。除了来自京城的诏令,柴宁的信件,桌子上还摆着一封两个时辰前刚刚从安州送达的急件。

在玄火军连番打击之下沉寂了近一年时间的越族蛮夷,终于开始大举进攻了。

……

安州南部。

现在的安州,已经不再是最初意义上的安州。攻下奠边城之后,杨天鸿就向朝廷隐瞒了自己继xù

委派大军南下进攻越人势力范围的举动。从地图上看,奠边城以北,直至季平的广大区域,如今已经变成了安州新的屯垦区。高家商队的介入,杨通水军在南北之间来来回回的训liàn

,已经把多达数百万楚国北方难民运了过来。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如今变成了田庄,矿山得到了开发,全新的州县已经建立起来。虽说天气很是炎热,可是与北方大旱的时节相比,已经算得上是人间天堂。

这一部分新得的区域,杨天鸿从未对楚国朝廷上报过。他早早就有这种预料,觉得事情不可能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说好听了,是为了朝廷国家得到新的的领土。说难听了,其实就是为滋生更多的腐败官员提供职位和温床。这种事情杨天鸿根本无法容忍,与其所有好处都被朝廷官员白白拿走,不如留在老子手里,变成争霸天下最大的助力。

平州是一个新地方,在楚国地图上,绝对找不到平州的位置。杨天鸿在平州设置了自己任命的官吏,把这里彻底变成了自己的私人领地。相比安州,平州算是开发程度相对缓慢的一个新建州府,它的范围之内总共有四条河或者江,其余比较小的溪流更是十分繁杂。还没有走出周围山脉之中森林的范围,南面就被一条宽度大约六百步的河给挡住了去路。

两岸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木,一些树木显得比较奇怪,树木下面的树身本来不应该是两个颜色,所谓两个颜色就是树干底部明显是有浑水浸泡过,上面是树木枝干本来该有的表皮颜色。那低矮的垂下的树枝也不应该有水草,一些枯萎的树杈也明显是被水给泡过。

靠近河流的树木上的痕迹说明这条河并不是一条安分的河流,似乎经常会漫到森林地带。

接近河岸的时候,不用刻意的观察也能看见地面上奇怪的景色,水草什么的遍地皆是,一些坑洼的泥潭上布满了死鱼骨头。眼前的一幕幕足以说明一件事情,那绝对是一幅洪水或者积水退去后才会有的画面。

南方多雨,越人蛮夷对于治水根本没有这样的概念。杨天鸿下令在安州广修水利,暂时还没有能力涉及这边。不过,随着大量移民涌入,治理水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一条长达四五百里的大河,它延伸出去的水系更是多到无法数。杨天鸿对于南越人的蚕食,是以军队不断渗透,以及小规模的袭击进行。现在,玄火军先锋部队已经在这里建好了一个新的堡垒。在地图上的标示,就叫做沅县。

除了有针对军队的训liàn

之外,节度使府一直在发布继xù

以工代赈的方式来缓解民间的劳力问题。沅县一旦设置,下一步就是大量北方灾民在这里定居。所有事情需yào

的人手非常多,灾民们伺候了半辈子的农田,干这里的农活估计没什么难度。杨天鸿对于这点倒是没什么疑虑。不过他想要抓紧时间将那些规划的防御链建造完成,新城池的外城墙也要赶快建立起来。

现在,沅县的守将是杨遂。

新城池的外城墙建立起来之后,按照节度使府发布的文书,杨遂的下一步计划也将展开,他能够想象的出来,到时候只要稍微疏导一下,那些从北方用海船运来的灾民绝对会愿意在新城池定居。毕竟,亲身经lì

过饥饿恐慌的的难民们,肯定会乐意在有城墙保护,也有充足粮食和希望的地方居住。

这样一来,沅县新城池先期的居民也就有了。杨遂再以雇佣的形式的让难民们参与新城池内部的建设,那时候流民手里也就会有工钱。他们再用那些工钱来购买新的房子,对未来的经济链也会有很大的帮zhù



以前,杨遂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户子弟。要不是得到了公爷的栽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单独执掌一城。说起来,杨遂在杨府家将当中其实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武人。他更像是一个精于建造方面的能吏。以前刚刚来到安州的时候,杨遂就在蔡县那边协助过码头和船厂的建造工程。现在,独自在这里建造一座新城,却是只有公爷才会给予自己的机会。只是稍微一想,杨遂就觉得激动,更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沅县城东是一片空地,那里现在被竖立起三道木栏,里面不管身份和男女老幼总共关押了多少人,下面的军官也没有上报。杨遂站在箭塔上往下一看,黑压压的人群应该是有两万左右。

玄火军一直在用小规模部队猎杀越族蛮夷。这样的作战训liàn

方式,从未间断过。

要不是攻占了奠边以后,在南面发xiàn

了储量巨大的矿山,玄火军也根本不可能在作战中抓捕俘虏。毕竟,越人没有什么文化概念,说穿了就是一群野人。不过,杨天鸿的命令也和明确:就算是野人,也是免费的矿工。

从那以后,玄火军就很少在战斗中杀人。而是尽量生俘越人蛮夷,将他们送往矿山,永远充当劳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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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三节 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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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沅县的守将是杨遂。

新城池的外城墙建立起来之后,按照节度使府发布的文书,杨遂的下一步计划也将展开,他能够想象的出来,到时候只要稍微疏导一下,那些从北方用海船运来的灾民绝对会愿意在新城池定居。毕竟,亲身经lì

过饥饿恐慌的的难民们,肯定会乐意在有城墙保护,也有充足粮食和希望的地方居住。

这样一来,沅县新城池先期的居民也就有了。杨遂再以雇佣的形式的让难民们参与新城池内部的建设,那时候流民手里也就会有工钱。他们再用那些工钱来购买新的房子,对未来的经济链也会有很大的帮zhù



以前,杨遂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户子弟。要不是得到了公爷的栽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单独执掌一城。说起来,杨遂在杨府家将当中其实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武人。他更像是一个精于建造方面的能吏。以前刚刚来到安州的时候,杨遂就在蔡县那边协助过码头和船厂的建造工程。现在,独自在这里建造一座新城,却是只有公爷才会给予自己的机会。只是稍微一想,杨遂就觉得激动,更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沅县城东是一片空地,那里现在被竖立起三道木栏,里面不管身份和男女老幼总共关押了多少人,下面的军官也没有上报。杨遂站在箭塔上往下一看,黑压压的人群应该是有两万左右。

玄火军一直在用小规模部队猎杀越族蛮夷。这样的作战训liàn

方式,从未间断过。

要不是攻占了奠边以后,在南面发xiàn

了储量巨大的矿山,玄火军也根本不可能在作战中抓捕俘虏。毕竟,越人没有什么文化概念,说穿了就是一群野人。不过,杨天鸿的命令也和明确:就算是野人,也是免费的矿工。

从那以后,玄火军就很少在战斗中杀人。而是尽量生俘越人蛮夷,将他们送往矿山,永远充当劳役。

杨遂注意看下面这些人的装扮,越人蛮夷与中原流民的装扮截然不同,很容易看出区别。

斥候分队查明的数据显示,留在这一带生活的越人大概有三十余万。不过,随着玄火军训liàn

范围越来越广,兵员数量越来越多,沅县周边地区的越人也被捕杀一空。着还是因为公爷的命令需yào

作战俘虏大量的人口多导致。现在,越人之中的老人基本上会被杀掉,健壮的男人则会被送去挖矿。年轻的女人会被区分开来,若是长相不错,也粗通中原语言的那种,会被充入安州特殊训liàn

营,由官吏教化之后,作为奖赏分配给士卒。越人孩童则要看体质和聪慧程度,被集中管理接受二次教育。总之,越人与楚人之间融合进程已经开始。按照公爷的命令,这些越人将在未来的时间慢慢转化为真zhèng

的楚人。

沅县的设置,对于周边越人就是一种灾难。

既然是设立了县治,那么对于周边地区的清理也就很是必要。玄火军对于这种训liàn

作战已经拥有极其丰富的经验,也形成了一整套体系。山林村寨里的越人根本无法抵抗,没有多少威胁。几仗下来,玄火军的伤亡十分轻微,只有百人不到的样子,却足足清理了三十多个越人村寨,缴获大量物资不说,又俘虏了近数万的人口。

不过,在战斗胜利之后,玄火军高层却从中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种种迹象显示,南越蛮夷正在酝酿着一场北侵安州的准bèi

。不然,沅县周边的村寨里,不会囤积那么多粮草。想想也是,杨天鸿主政安州一来,越人蛮夷一直是被玄火军压着打,就连奠边这种大城市也丢了。越人蛮夷要是没有仇恨和报复之心,那才真zhèng

是奇怪了。

杨遂猜测,越人满足会来报复的期间偏差,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越人不是傻瓜,应该也探听到了自家公爷北上历州的事情。想来,自家公爷不在安州,威胁性和玄火军实力也就不是那么强dà

。然而,安州的局面已经定下来,无论杨天鸿在还是不在,节度使府和玄火军都会一丝不苟认真执行杨天鸿制订的计划。毕竟,这里是杨天鸿的大后方。也是最为稳定的后勤供应基地。

沅县以北,就是平州的范围。目前,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处处都有工程在施工,这个时候如果越人蛮夷杀进去,必然会造成毁灭姓的破坏。如此一来,平州的守军能选的只剩下主动出击一项。

大量军队从季平和平州方向源源不断开来,在沅县集结。

滔滔不绝的江水是一道天堑,可是也要看双方实力到底怎么样。目前,安州并没有真zhèng

意义上水军,杨通手上也没有战船,只是用着数百艘海船拼命训liàn

。很公平,越人蛮夷也没有船队,双方的实力对比十分的接近。这样一来,江水也就不能当做一道天堑来看待。在没有水军的情况下,河流其实对于防守的一方其实应该说是一个破绽,只要敌军愿意绕路就能渡江展开袭击,而且还是那种防不胜防的偷袭。

杨天鸿一直在大力发展水军,可是越族进犯却不给他以机会。因此,江水河流这些天险暂时无法利用上。

尽管自家公爷不在安州,玄火军团参谋本部却在短时间内拿出了一套经过反复修改的作战计划,同时也把副本送往了历州,请求杨天鸿审验之后决定是否实施。计划目的直截了当,玄火军团必须主动出击攻打南越蛮夷,战斗目标定为越人首都河内。这一仗,必须把越人蛮夷势力重创,然后抢夺河内的资源和人口,用来恢复平州以及另外一个新建州府的元气。另外,也要通过此战,与南方更远的天竺国之间打出一片必要的缓冲地。

现在,整个沅县的工程运作,都是仿照以前的季平,把这里当做要塞使用。玄火军团的辅兵部队也已经开通了一条道路,尽管它修建得不是那么平整,甚至因为时间匆忙显得有些简陋。不过,这条道路倒是将沅县和平州州府那边连接了起来,必要的战争物资正在来回的运输。

这里,就是玄火军团南下的攻击矛头所在。辅兵会从沅县那缴获的粮食和俘虏源源不断送回去,又会从平州和季平那边带着兵器、补给、箭矢等军用物资来到沅县。那条临时修建起来的道路跨越了两条水道,期间又穿越大概八十多里左右的森林地带。它现在成为了一条非常重yào

的交通线,有足足一个团的战兵从安州调过来,分段守护着公路。

是的,一个团。

这是玄火军团的最新建制。

另外一个世界也有军、师、旅、团的军事建制。说起来,这种建制并非是源自西方世界,而是上古时代的东方世界就已经早早出现。那个时候,天子麾下有六军,每军一万两千五百人。军下有师,师下有旅,以此类推。

按照杨天鸿在玄火军团内部发布的建制,目前已经设立了十个新编师团,每师定员两万。如此一来,就是二十万人。

这仅仅只是第一等配置的战斗力量,也是整个玄火军团之内最为精锐的力量。以下,还有另外十个地方守备师团。同样也是二十万人。按照杨天鸿的计划,这些人就是一等师团的补充力量。新兵离开训liàn

营后,首先被充入守备师团接受战斗训liàn

,然后酌情进入不同的单位,充实战斗力。

沅县这边的缴获的粮食,每天都在被征调的马车不分昼夜地送回去,虽然没有任何布告之类的宣告出征获得胜利,可是源源不断运回的粮食已经说明一切。平州那边也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他们在赞美军队的善战,心喜缴获了大量的粮食。

这种说法可能有点虚幻或者夸张,不过源源不断被送回的粮食很是鼓舞了平州军民的士气,再加上以工代赈的法子,也给移居平州的灾民更多的钱粮。军队在战乱期间尽到了保护地方的责任,一种凝聚力正在安州缓缓升华。

粮食也是极其重yào

的战略物资。更重yào

的是,清灵玉液就需yào

粮食才能酿造。从南越蛮夷手中大量缴获,也就变相等同于缴获钱财。

留在安州负责民政的刺史曹辉已经不再相信什么楚国朝廷。他现在变成了杨天鸿的铁杆拥护者,亲自在民间大肆鼓吹杨天鸿的贤明,还派出无数人传唱平州和安州的平稳和安全,统统都是杨天鸿的功劳。如此一来,民间百姓也是很认同新设立的平州能够有现在的局面,确实是因为杨天鸿的努力。

说起来,安州确实是因为越人入侵才造成了动荡。并且,安州归入楚国领土的时间也不长,这边的百姓都是移民,实在是对于朝廷没什么归属感。要不是有杨天鸿领军南下,灭杀蛮夷,活人无数,安州早就完了。如此一来,杨天鸿在安州民间的威望越来越高,即便是他现在远在历州,安州百姓心中也被植入了对杨天鸿的信任和崇拜感。

沅县南面的战事已经全面铺开。

杨遂麾下的部队已经连续攻击建立在周围山上的越人村寨近两个月。

杨华是玄火军团新编第七师统领,正率领着两万玄火军官兵部队四处攻掠。

另外,曹辉也从安州民政学堂派出了一批刚刚通过考核的官员进入沅县,稳定当地民众。从平州开过来的八千名工程辅兵,以及俘虏的两万越族蛮夷,正在不断加固着沅县城墙。

诸多的事情分工有序,有顺利的,自然也就有着不顺利的。

越人蛮夷进攻平州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他们在距离沅县六十多里之外的山岭上,提前修建了一座粮仓。若不是玄火军斥候眼线敏锐,恐怕还难以发xiàn

这里。越人在这里派驻了足足一万的守军。除了兵力雄厚,这座粮仓还是建立在半山腰之上,地形是易守难攻的类型。杨遂得知消息,率军到达后,一看地形立kè

心里犯苦————山岭的树木并不是太多,但是巨石林立。为了便于运输,越族蛮夷也只开出了一条狭隘的道路,连接到了半山腰的粮仓。

这里的位置非常隐蔽。正常情况下,真的很难被发xiàn

。想来,越人当中也有不乏军事眼光的人。能够提前在这里秘密储备军粮,也算是从侧面袭扰沅县的一种方式。

杨遂本来的作战计划,是趁其不备强攻占去,可是这里的越人蛮夷守军与之前被歼灭的越人百姓完全不同。粮仓的守军发xiàn

山下有玄火军来袭的时候,只是稍微慌乱了一下,就开始全面戒备。从那姿态看去,这些越人蛮夷显然要比普通越人村寨的防卫者精锐许多,也更加像是专业化的越族军人。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杨遂记得早些时候自家公爷就说过:人类总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越人虽是蛮夷,却也懂得向着比自己更加强dà

对手学习的道理。安州攻防战来来往往打了好几年,玄火军团对于越人居住区的一再压缩,攻占奠边,杀人无数……越人蛮王面对这种情况要是还能坐得住,那才真是怪了。想来,越人蛮夷也是针对玄火军的状况,进行过专门训liàn

。现在,也从其它途径得到了支援。

杨遂安排的第一次强攻,只是攻到距离半山腰的粮仓外围大约三百步位置,就被铺天盖地的滚石逼了下来。越人蛮夷占据着有利地形,这个时代也没有迫击炮之类的神器,杨遂看到一次强攻不成,于是又很快组织了第二次。然而,这一次依然是被密密麻麻滚石的造成极大的伤亡,根本无法攻得上去。

眼见强攻不成,杨遂只能想方设法地想将越族守军诱出来歼灭。可是无论怎么做,越人派驻在粮仓里的守军就是固守不动。杨遂很是无可奈何,战事也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区区越人,竟然让先锋部队受到如此之大的损失。杨遂觉得丢了脸面,哪怕是僵持阶段,也羞于向平州那边请求援军。可是,损失了近千人手却一无所获,又无法引诱敌军下来,眼见战事已经陷入僵持的杨遂,却是一时间有点骑虎难下。

正在杨遂因为心里尴尬又着急,因而导致思维陷入混乱的时候,行军司马提出了一个建议————应该派出斥候,仔细查看这座山林的其它地方,有没有可以上山的道路?

杨遂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接下来的时间,玄火军斥候很快找到了通往后山的一条崎岖小道。按照描述那条小道其实并不好走,后山依然是山石林立的环境,小道的宽度也只有两米不到。沿途,越人蛮夷也设下了好几道关卡。想要从这个方向突入进去,真的是困难重重。

逐渐恢复冷静的杨遂一咬牙,下令:“先迂回一支精兵过去后山,正面依然强攻吸引敌军,迂回过去的部队等敌军被正面吸引分心再杀上去!”

行军司马张了张嘴,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觉得这样依然不是个好办法,会付出极大的伤亡代价。

杨遂当然知dào

会代价惨重,但是在不能放火烧山又短时间内无法断掉山上敌军的水源的前提下,那已经是唯一的方法。

杨遂手下只有不到一个团的兵力,只剩下四千左右的战兵,又分出一千左右的部队让人带着进行迂回,在僵持两天后,杨遂又率着部队强攻正面。

守卫粮仓的越族蛮夷先期依然是防御,成功打退了几次玄火军的攻击。后面他发xiàn

山下的敌军数量少了一部分,猜出玄火军是分兵要去从后山偷袭,来个了将计就计假装上当。

迂回到后山的部队发xiàn

小道的守军数量变少,以为是被正面方向的杨遂吸引过去。于是,先是派出一百多人摸上去,解决了两道关卡后发动总攻击。没想到等到杀到了第四道关卡的时候,突然之间冒出大量的越族军队,一时间玄火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上去的一千多人,包含领兵将领在内,只有三百来人逃回了山下。

解决完后山摸过来的玄火军,越族蛮夷又假装防守不利,让杨遂率领的部队攻到距离粮仓围栏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就在杨遂以为敌军已经消耗一空,没有了滚石,这一次自己必定能够攻进去的时刻,道路上方围栏被粗大的滚石直接撞翻,然后一路腥风血雨的碾压下来。处在低矮位置的玄火军顿时一片混乱,越族守军也趁机打开营地大门,发动了强有力的反冲锋。

这一次,杨遂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前所未有的惨重代价。整整五千战兵的部队被杀了个尸横遍野,溃军逃回沅县的时候,只剩下一千人不到的数量。

惨败,从未有过的惨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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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四节 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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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杨遂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前所未有的惨重代价。整整五千战兵的部队被杀了个尸横遍野,溃军逃回沅县的时候,只剩下一千人不到的数量。

惨败,从未有过的惨败。

幽州大捷后,杨天鸿就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历州。他倒是很想返回京城,尽快与小荷完婚。然而,京城里的居民如今已是变得诡异起来。倒不是说顺明帝信不过杨天鸿,而是他这次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顺明帝原本以为杨天鸿最多也就是在幽州依靠坚固城防,对戎狄打上一场依城而守的防御战,却没想到杨天鸿竟然一口气歼灭了白羊部族整整十六万大军……现在的情况,对于杨天鸿来说有些不利。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功高震主”四个字对于上位者来说很是忌讳。前思后想,杨天鸿决定暂不回京,放出南面安州有越人入寇的消息,用以搪塞顺明帝召回的圣旨。同时,在历州留下一干忠心耿耿的悍勇家将执掌大权,自己则带领一万精骑南下,返回安州。

那里毕竟是自己最为稳固的后勤基地,也是一切的根源所在。

在杨遂溃败的时候,杨天鸿已经带领大军来到了沅县。得到前方斥候的回报,杨天鸿勃然大怒,狠狠发了一顿脾气后,亲率六千麾下精锐出了县城,在半路上拦下了杨遂的溃军。

两支部队在距离那座粮仓大约五里左右的位置相遇,衣甲残破的杨遂见到自家公爷,立kè

跪下请罪。

骑跨在战马上的杨天鸿看着眼前丢盔弃甲的残军,再看看跪在地上显得非常羞愧的杨遂,还没来及时说话,又有斥候来报,说是前方有一支两百多人的溃军正在奔逃而来。

浑身是血的杨遂跪在地上低着头嗫嚅:“那是,那是卑职派去偷袭后山的行军司马本部。”

杨天鸿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心里却充满了愤nù

。他狠狠咬了咬牙,可是现在明显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深深吸了口气,了解了一下战事的经过,又问:“你们溃败的时候守军有追下来吗?”

虽然败得十分惨,回想起来很羞愧,也很痛苦,不过杨遂还是回想了一下,恭敬地认真说道:“敌军的反冲锋一直追杀了两里左右。想必,现在正在打扫战场。”

听到这里,杨天鸿紧抿的嘴角顿时松开,淡淡地笑了一下,他环视着身边的军官们:“既然如此,那么我军必胜!”

没有多余的废话,杨天鸿命杨遂在原地休整本部溃军。先是汇合溃退下来的行军司马等人,又仔细询问了一下战事的经过。

得知是行军司马提议从后山偷袭,可惜的是中了埋伏的时候,杨天鸿倒是认真的看了一下模样虽然狼狈,却没有慌了心神的那位行军司马,说道:“本公再给你一千人马,这一次,你还是和上次一样,带领大军迂回到后山伺机偷袭。”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又道:“对了,还不知dào

你的名字呢!”

那行军司马有些疲惫,精神状态却很不错。他立kè

站直身子,大声回答:“卑职是安州人氏,姓王,名毅。”

“王毅……好名字。”

杨天鸿眼睛里全是鼓励之意:“怎么样,刚刚被越人蛮夷大败了一次,还有没有信心完成本公交托的任务?”

王毅左右看了看,没有发xiàn

主将杨遂的身影,他看见杨天鸿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满是鼓励。当下他挺直腰杆,行礼大声应道:“卑职必定杀光那些越人蛮夷,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

数千名楚军继xù

朝那座山岭进发时,路上遭遇打了胜仗正在大声欢呼的数千名越人守军。这些越族守军做梦也没想到刚刚吃了败仗的楚军竟然会去而复返。可能是因为打了一次胜仗,因而有些看低楚军的战斗力,又觉得己方足足有五千多人,应该可以再次打败又来侵犯的楚军,越族蛮夷竟是什么也不管不顾,口中喊叫着谁也听不懂的号子,就这样乱糟糟地发动了冲锋。

杨天鸿之所以选择继xù

攻击,只能说是一个尝试。他并非是不知兵之人,也明白骄兵必败的道理。现在,看见数千名越人蛮夷看到己方非但没有退回山岭的有利地形,反而主动发动冲锋,杨天鸿立kè

意识到,敌军因为刚刚获得一次大胜显得大意了。

机会,这就是机会!

没有任何废话,在数千敌军发动冲锋时,杨天鸿果duàn

下令,也亲自吹响了楚军出击的嚎叫。

“呜呜呜——”的号角声中,等待许久的三千名刀盾兵手持着钢刀,率先踏进了战场。火铳还在继xù

研发当中,因为安州南方地形复杂,多为热带雨林,在近身格斗的情况下,长枪之类的兵器远远没有刀盾好用。何况,安州出产的兵器质量天下无双,重量也极为轻便,越族蛮夷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全身覆盖在铁甲之下的军队。那真zhèng

是浑身上下都是铁,就连头部也被厚厚的铁盔罩住,脸上还有能够自由伸缩的护甲。光是看看对方身上那几个勉强能够算是破绽要害的小孔,就让人觉得这根本就是无法下嘴的铁乌龟。不过,越人蛮夷倒也么有因此而产生恐惧。之前的胜利,让他们在战场上得到了不少楚军的金属兵器,正处于信心暴涨的心态。在这种心态下与杨天鸿麾下精锐刀盾并猛然撞到了一块,诡异的发xiàn

手中利器竟是无法破开那些钢铁铠甲的防御。错愕之时,越人蛮夷发xiàn

,迎面之上,已经被刀盾兵手中的锋利兵器狠狠砍了下来。

安州附近到处都是河流,利用水流产生动能的机械远远超过人力极限。玄火军配备的钢甲都是统一型号,都是由机械一次性冲压而成,根本不是这个时代常规方法用锤子在铁毡上一下一下打造完成。这种钢甲质地坚硬,强度远远超过这个时代,被利刃砍下去或者刺下去的时候,坚硬的铁甲表面会将兵刃滑开。不过,想要造成有效伤害的话,沉重的钝器要比利刃有效的多。当然,铁甲的弱点也十分的凸出,那就是过于沉重。只不过,这种沉重也是相对的。比起楚国以及其它国家的军队配置,安州钢甲的重量最多也只有二分之一,甚至还要更轻。

此前,杨遂领兵之所以大败,也是因为没有配备钢甲的缘故。沅县这边乃是新设的县城杨遂麾下军队也不是玄火军正规军,而是征召而来的新兵。钢甲虽然性能优秀,可是安州作坊的生产率一直上不去,也没有足够的钢材为原料。因此,杨遂所部的防护能力一直不是很强。

现在,显然是没有机会让越人蛮夷守军更换兵器。他们手中的兵器大多是钢刀长矛,越人也向来没有使用斧头之类重型兵器的习惯。冲撞之下,仅仅只是三千名刀盾兵,就完全压制住了多达五千左右的对手。

这根本不是战斗,活脱脱就是一场屠杀。无论越人蛮夷如何拼命,却发xiàn

自己手中的兵器根本无法对楚军造成伤害。钢刀砍在钢甲上面只能留下一个印子,要不就是干脆从钢甲光滑的表面滑开。反倒是对手异常凶猛,与之前遇到的楚军完全不同。他们简直就是一群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杀神,打法凶狠而残忍,地面上很快就堆满了无数人头和人类断肢,而这些突然出现的楚军士兵也很是凶残,不少人挥舞着钢刀从越人身体的肩膀部位狠狠劈开,挖出心脏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这种凶狠可怕的打法,让一贯野蛮的越人都觉得头皮发麻。就在很多越人产生了恐惧的时候,“呜呜——呜——”的号角再次被吹响,越人蛮夷忽然发xiàn

,四周又冲上来好多身穿皮甲,手持小圆盾和短剑的楚军。敌人数量明显占据了优势,就在越人犹豫要不要掉头逃跑的时候,一阵“呜呜呜——”的号角又是再次被吹响。这一次,他们看见了数量更多的刀盾兵,以及阵列完整的弓箭手。

杨天鸿的后继部队到了。足足一万玄火军精锐,当即对越人蛮夷构成了压倒性的威胁。霎时间,对面的越人蛮夷完全没有了犹豫,心里只剩下“快逃”的想法。

看见只是一个接触,越人敌军就立kè

溃败的时候,杨天鸿不由得“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出发前的想法,是越人守军胜了一次必然会变得松懈下来。那么守势必然是不完全的。原本想要着尝试再攻一下,就算是不能得手,最多也就退军。没想到在半路上会遭遇正在打扫战场显得极度兴奋的数千越人蛮夷。这算是一个意wài

的惊喜,心想着“只要歼灭这股敌军就能削弱山岭守军的数量。”,正好发令形成合围之势敌军倒是崩溃了。

有很多战术可以一再的复制,比如掩杀战术!

除了王毅的部队去进行迂回,杨天鸿亲率的一万名玄火军精锐也一路追杀越人溃军,很快来到了山岭的脚下,自然是会利用敌方的溃军向山上逃而尾随。

这里的越人守将名叫阮陈额余。据说,此人乃至是上古时代汉国刚刚分裂时候,占据南方越王勾践的后裔。正是他负责守卫这座名叫武岭小山的粮仓。他成功打退楚军的进犯后,确实没想到楚人军队居然还会杀回来,等待派出去追击的己方部队崩溃回来,想要重新组织防御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对于阮陈额余的祖先究竟是谁,有着多么显赫的名声,杨天鸿丝毫没有兴趣。此时此刻,他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半山腰上发生的战斗。看见上面的敌军竟然不顾两军混在一起,不管不顾就从山头上推下滚石,那粗大的坚硬石块碾着人一路滚落下来,顷刻之间大地就变成一块血红色,他的面孔情不自禁抽搐了一下。

这里的地形果然是易守难攻。难怪就连杨遂这种家将也冲不进去。

杨天鸿完全可以一个人凭借实力冲上去,释fàng

飞剑把所有越人杀得干干净净。然而,这种行为就会触犯天地规则,属于利用修为干涉了俗世之间的人类战争。尽管杨天鸿手下有大量归元宗修士效力,却也只是局限于后勤援助方面。若是要求这些修士使用武力直接参与战争,那么根本没人会听从杨天鸿的命令。

“这个地方果然是地形险恶。上面的守将也够狠。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无法改变什么了。”

杨天鸿眼见冲上去的部队还没杀进敌寨,半山腰已经厮杀声一片,已经想到是王毅带领部队成功从后山杀了上去了。他立kè

召唤身边的亲卫过来,连声吩咐道:“传令下去,让上面的将士注意提防敌军狗急跳墙放火烧粮。”

几乎是话声刚落,半山腰的粮仓果然升起数道烟柱。那是越人守将阮陈额余眼见已经无法守住粮仓,真的狠心放火烧粮了!

杨天鸿不知dào

上面会有多少粮食,可是看这粮仓的规模,绝对不会比沅县城里面的小。看见有烟柱升起,他也顾不得危险了,当即跳下紫眼雷豹,带领麾下精锐朝着山上狂冲。

只要暂时封闭了个人修为,修士就能参与战斗。不过,这种事情没几个修士愿意。那与自杀没什么区别。

杨遂看见杨天鸿亲身往上冲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他太清楚自家公爷的性子了,虽说没人能够伤到公爷,可是上位者领兵涉险终究还是兵家大忌。杨遂赶紧领着五百甲士追了上去,一路将杨天鸿保护着来到半山腰。

粮寨内的情势比较混乱,双方人马混成一团互相厮杀着,不过从局面来看,越人守军已经呈现出明显的败势。只有三千左右的越族蛮夷还算稳定,在守将阮陈额余的呼喝声中极力抵抗,其余基本上已经被分割成大小不等的数块,正在被凶狠异常的楚军屠戮。

阮陈额余脸上的表情很是苦涩,身上也溅满了血。他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竟然没有在获胜之后马上组织新的防御。派出追击部队的行为更是让他懊恼,虽然已经狠下心,扔下大量滚木擂石,连通自己的部队都乱砸,可是少了近一半人手和全盛时期的一万守军发挥出来的防御力,终究是不一样的。阮陈额余已经做出很多合理的安排,可惜的是无论怎么奋力抵抗,终究还是被楚军杀了上来。

时间很仓促,前后变化也让人措手不及。尽管阮陈额余已经下了命令,越人守军放火烧粮的举动有些匆忙,他们只来得及点燃四五座粮仓就被冲进寨子楚军士兵挤压收缩。话又说回来,点燃这几座粮仓倒也够了,半山的风势很大,粮仓内又都是易燃物品,只要少许的时间火势就会变大。

上了半山的杨天鸿看到只有少数粮仓被点燃,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可不会傻傻地让人找水来扑火,而是先指挥部队将残存的守军生存空间挤压得更小,才让空闲出来的部队直接移开着火粮仓附近的所有东西,然后又让人提来水源将火源附近的粮仓全部弄湿。同时,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下令随军的归元宗修士们尽快释fàng

出水系法术,在区域范围内形成降雨,或者急剧降低温度,凝固空气,使之不再流动,自然也就没了扩大火势的风力。

只要战斗终止,修士也就有出手的可能。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就是如此严格。可是其中可钻的空子也很多。比如现在,如果杨天鸿单纯依靠人力灭火,恐怕根本没有什么效果,整个山寨里所有存粮都会被全部烧光。可是有修士在场就不一样了。无论如何,这些粮仓都能够保存下来,也成为了沅县守军最为需yào

的战略物资。

十几名归元宗修士立kè

踩着飞剑漂浮在空中,迅速结为水系阵法。地面上的玄火军军官们连忙带领各自的部队纷纷让开,给修士们留出足够的空间。随着空中落下雨水,可能被引燃的区域又变得湿润,火势总算是被控zhì

了下来。

越人守将阮陈额余不是没有看见身影非常显眼的杨天鸿。那个楚人身材高大,身上的甲胄服装很是显眼,光是想想就明白那一定是楚人的统兵大将。早在看见不断发令杨天鸿的时候,阮陈额余就领着部下试图冲杀过去,想要一举挽回败局,可惜的是,阮陈额余还是无法突pò

楚军的围堵,反倒是由于冲了几次没有成功,又损失不少自己这边的人手。

那些被分割开的越人蛮夷守军不是投降就是已经战死,被挤压得空间越来越小,根本退无可退。整个山寨里的越人守军数量已经少于两千人,再这样打下去,也就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阮陈额余自己也知dào

败势已经无法避免,他叹息着,摇头一声大呼:“楚军主将可敢上前搭话?”

这个时候,杨遂也整顿好败军,总算是跟了上来。说实话,他整顿败军来到山腰下,看见己方部队已经成功杀进去的时候,感觉到很意wài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也涌上了心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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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五节 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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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仓促,前后变化也让人措手不及。尽管阮陈额余已经下了命令,越人守军放火烧粮的举动有些匆忙,他们只来得及点燃四五座粮仓就被冲进寨子楚军士兵挤压收缩。话又说回来,点燃这几座粮仓倒也够了,半山的风势很大,粮仓内又都是易燃物品,只要少许的时间火势就会变大。

上了半山的杨天鸿看到只有少数粮仓被点燃,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可不会傻傻地让人找水来扑火,而是先指挥部队将残存的守军生存空间挤压得更小,才让空闲出来的部队直接移开着火粮仓附近的所有东西,然后又让人提来水源将火源附近的粮仓全部弄湿。同时,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下令随军的归元宗修士们尽快释fàng

出水系法术,在区域范围内形成降雨,或者急剧降低温度,凝固空气,使之不再流动,自然也就没了扩大火势的风力。

只要战斗终止,修士也就有出手的可能。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就是如此严格。可是其中可钻的空子也很多。比如现在,如果杨天鸿单纯依靠人力灭火,恐怕根本没有什么效果,整个山寨里所有存粮都会被全部烧光。可是有修士在场就不一样了。无论如何,这些粮仓都能够保存下来,也成为了沅县守军最为需yào

的战略物资。

十几名归元宗修士立kè

踩着飞剑漂浮在空中,迅速结为水系阵法。地面上的玄火军军官们连忙带领各自的部队纷纷让开,给修士们留出足够的空间。随着空中落下雨水,可能被引燃的区域又变得湿润,火势总算是被控zhì

了下来。

越人守将阮陈额余不是没有看见身影非常显眼的杨天鸿。那个楚人身材高大,身上的甲胄服装很是显眼,光是想想就明白那一定是楚人的统兵大将。早在看见不断发令杨天鸿的时候,阮陈额余就领着部下试图冲杀过去,想要一举挽回败局,可惜的是,阮陈额余还是无法突pò

楚军的围堵,反倒是由于冲了几次没有成功,又损失不少自己这边的人手。

那些被分割开的越人蛮夷守军不是投降就是已经战死,被挤压得空间越来越小,根本退无可退。整个山寨里的越人守军数量已经少于两千人,再这样打下去,也就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阮陈额余自己也知dào

败势已经无法避免,他叹息着,摇头一声大呼:“楚军主将可敢上前搭话?”

这个时候,杨遂也整顿好败军,总算是跟了上来。说实话,他整顿败军来到山腰下,看见己方部队已经成功杀进去的时候,感觉到很意wài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也涌上了心头。

对于这个越人储粮的山寨,杨遂前前后后率军攻了差不多四天,最大的成果就是攻到粮仓围栏的五十步内。而正是那次进攻,造成了自己不可挽救的溃败。现在,他看见杨天鸿只是攻了一次,就只是那么一次而已,竟然拿下了粮仓,心里的尴尬可想而知。虽说这其中也有玄火军正规军拥有武器装备方面的优势,可是归根结底,还是杨天鸿这个主将审时度势,明白抓住时机,把易守难攻的越人山寨一鼓而下。

公爷就是公爷,这才是我大楚国赫赫威名的不败战神。

越人守将阮陈额余还在那里大声呼喊。看到杨天鸿没有出来回应,阮陈额余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倒不是杨天鸿不愿意上前搭话,而是他现在正紧张地调集人手扑灭还在燃烧的粮仓。安州虽然产粮丰足,可是粮食这种东西从来就没人会嫌多。何况,沅县距离安州主城遥远,这里又是新近设立的县城,从楚国北方远道而来的灾民想要在这里安置下去,就需yào

数量极其庞大的粮食。能够就地缴获,也就意味着不用从安州方向大规模调运。能够节省下来一分运力,就意味着能够有更多的民生资源运抵沅县。现在,杨天鸿哪有那个功夫去理会随时都能被歼灭的越人守军?

几乎是下意识的,刚刚领兵冲进寨子的杨遂也看见那个在大声呼喊着,让楚军主将出来说话的越人蛮夷。杨遂知dào

阮陈额余是这个粮仓的守将。他瞪着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站在人群里的阮陈额余,心里恨不得上去一剑捅死这个让自己惨败的敌军守将,可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杨遂又没了冲动,表情显得很是颓废。

阮陈额余站在那里足足嘶喊了二十分钟,已经将火势遏制下来的杨天鸿才知dào

越人守将在干什么。

在这个世界,这个年代,两军主将邀请着相互说话,无非就是两种用意。

一种是还没有开战之前的互骂,意图用语言来达到打击对方士气。

另外一种则是比较特殊,其实就是在还能抵抗却无法改变最终占据的时候,要求对方的主将来商谈请降事宜。

在一群亲卫的保护下,杨天鸿来到战场前沿。阮陈额余看见楚军主将总算过来了的时候,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战场的情势已经非常明朗,越人蛮夷守军无论如何努力,已经根本不可能还有翻盘的可能,楚军更是已经将本来就不大的火势扑灭。

这支楚军异常强dà

。他们甚至还有好几十个能够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萨满。是的,萨满。对于修士,越人蛮夷就是将其称呼为萨满。在越族内部,萨满身份地位极高,能够在军队当中配置,也是因为领兵主将身份尊贵的缘故。现在,这支楚军居然能够配置数量如此之多的萨满,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而身份尊贵之人统领的军队,要么战斗力强悍,要么就是数量众多。面对这样的敌人,越人蛮夷也很清楚自己必定是败了。

阮陈额余看见杨天鸿朝着自己这边靠近,还以为对方是愿意出来协商请降条件,他刚要踏步向前,却是看见楚军的主将又停了下来,与另外一个楚人将官低声说着什么。

在这种情势下要求搭话,杨天鸿多少可以猜到越人守将的用意。当然,阮陈额余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求和。只是杨天鸿不清楚其中是不是有诈。他一贯的性子,是秉承着不给敌军有翻盘的机会。也绝对不想因为贸然上去搭话而被冷箭要了小命。因此,看见刚刚领兵上山杨遂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杨天鸿能看出杨遂脸上的尴尬,还有那种无法掩饰的颓废。他没有鼓励也没有责备,只是朝着阮陈额余所在方向抬起右手,平淡地说:“你过去,与那个越人蛮子商谈投降条件。”

杨遂顿时愣住了。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公爷劈头盖脸一阵怒骂,没想到杨天鸿竟是派他上去搭话,一时间杨遂愣在原地,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答。

看见杨遂愣愣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木头没有反应。杨天鸿是真的忍不住了,他走过去,朝着杨遂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脸上显出怒容:“尼玛,还不快去!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子。”

公爷骂我了!公爷骂我了!

杨府家将都清楚杨天鸿的脾气。只要公爷爆粗口骂人,那就意味着公爷其实没有真zhèng

的生气,也是给犯错者一个改过的机会。公爷就是这样。如果他冷冰冰对待某个人,那就意味着某人已经没有改过的机会。相反,如果公爷冲着你破口大骂,甚至不顾身份对你呼来斥去,那么也就意味着你还是被公爷看做是自己人。

尽管屁股上被踹了一脚,杨遂却是双眼变红,眼泪流了出来。那不是痛而是被感动的。此刻他心里想:“公爷并没有因为布战败就恶语相向,反而交代这么重yào

的任务给我,足见公爷是如何的器重布,可是我却……”。想到这里,杨遂径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嚎啕大哭起来,心里对杨天鸿的感激简直就是无以附加。

玄火军军法严格,军律丝毫没有人情,杨天鸿当然会因为杨遂的战败而做出相应的惩罚,心里也因为杨遂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导致战败而感到失望。不过想想也是,杨遂之前就是一个家将。完全是因为对自己的忠诚,忽然之间得到了领兵的高位。其实算下来,杨遂也没有经过那么多的历练,眼下又是那么的年轻,这才表现得与领兵大将身份不符。不过,战败一次并不要紧。只要能够吸取教xùn

,杨遂必定会成长起来。

杨天鸿派杨遂代替自己上去搭话本来是什么用意已经不重yào

了,他见杨遂跪在地上一直向自己磕头且嚎啕大哭,不由一愣,脸上原本的失望表情,也变成一阵摇头苦笑。

人的潜能无限,确实是有一种叫作天赋的东西。不过天赋再好没有相应的历练和养成的环境,那么有再好的天赋也可能是能力平平。不同的经lì

总是会有不同的姓格和才能,若是只要有天赋就能成为大才,那未免也太容易了一些。

杨遂是一个很有战将天赋的人,在被提升为沅县统领之后,马上能够控zhì

好部队就说明了这点。可是他的经lì

太少了,作战经验也只是经过季平要塞南部扫荡中,那一些没什么难度的经验来缓慢累积。然而,连续的胜利,不管是大胜还是小胜,总会使人变得骄傲。杨遂若是在攻击武岭粮仓时能更加沉着一些的应对,不是那么求功心切的话也许依然会战败,但绝对不会是这种惨然大败。

相对于杨遂的表现,杨天鸿反倒是在这一战里发xiàn

了行军司马王毅的能力。王毅能够提议从后山偷袭,并且在经lì

大败后还能保持冷静,已经很能说明王毅至少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王毅是出自安州本地的武人,有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是正常。毕竟,杨天鸿入主安州之前,这里的驻军连年都在忙于与越人混战。王毅的表现,也让杨天鸿对于那些加入到玄火军里,出身安州的军官们,心中更是期待了一些。

人才这种东西,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嫌多。

对面,越人守将阮陈额余等了半天,却见到出来搭话的根本不是楚军主将,而是一个衣甲破损的楚国军官,不由感觉是自己受到侮辱。如果可以的话,阮陈额余真的想要力拼来回击楚军主将的侮辱。可是现在力拼,除了自己白白送死还拉上近两千部下陪葬……想到这里,阮陈额余也只能是咬咬牙,极力忍耐了下来。

“我,我还不能死……”

阮陈额余脸色非常难看:“在还没有光复祖先的荣耀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杨遂擦干脸上的泪水,孤身靠近还在抵抗的越人守军。他已经能看清楚敌军守将的面容,仔细看去,敌方的守将大约是三十来岁,皮肤黝黑有着一脸的绕腮胡子,那双眼睛犹如铜铃般大小,倒是一副骁勇的模样。可是蛮夷毕竟是蛮夷,阮陈额余身上穿着一套从战死楚人尸体上剥下来的铠甲,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阮陈额余却是没有心思观察杨遂的相貌,若是楚军主将过来搭话,阮陈额余倒是多少会有这样的心思。现在,他认清出来搭话的是之前的手下败将,心里虽然极力忍耐却也不免有些鄙夷,语气之中难免会有些不屑。

话说得有些难听。

杨遂被对方一阵嘲讽,有些脸红耳赤。不过可能是由于之前的战败导致底气不足,或者是杨天鸿一再的倚重,杨遂收敛了心性,却也是没有动怒。他站在那里,等待着阮陈额余说的差不多了,杨遂才问:“怎么,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阮陈额余之所以请求对话,当然不是只为了说这些。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意,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杨遂,颇有些傲慢道:“还请楚军主将上来说话。我有心请降,你方主将已经无需再做提防。”

杨天鸿早早就在那边观察着敌军阵中有没有弓箭手。发xiàn

残剩下来的越人敌军全是近战兵,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似乎只有快点解决完目前的事情,也好快点回军沅县。杨天鸿对旁边的亲卫们说:“小心敌方使诈。传令下去,尽快控zhì

山寨,确保粮仓。”

身边的亲卫点点头,各自分开忙碌。两名近卫直接向旁边的袍泽拿过一块盾牌,几个人护着杨天鸿缓缓向前。

杨天鸿对于这种保护倒是不以为意。他的实力修为已经远远超过普通人。不过,手下的亲卫们如此动作,杨天鸿也不会拒绝。毕竟,能够为主将考lǜ

,也是一种忠诚的体现。

阮陈额余看见杨天鸿那么小心,自己的心里倒是赞叹了起来,他认为楚军的主将倒是思考周到,不会因为获得大胜就自满自大,竟然不会留下任何破绽,一时间倒是觉得自己输得不冤枉。

已经走到了面前,杨天鸿看着说着一口地道楚音的阮陈额余,不由得皱起眉头,淡淡地说:“你是什么人?”

阮陈额余倒也配合,也有着战败之将的觉悟:“我乃上古越王后裔,阮陈额余。”

简单的问答,必要的手续完毕,杨天鸿径直道:“你方战败已经无法避免,尽快放下武器投降。本公可以承诺,只要你们配合的话,不会在你们投降之后斩杀俘虏。”

的确没有必要杀俘。沅县需yào

大量的工人。尽管越人蛮夷不通教化,可是只要手上握着皮鞭,哪怕是一头狗熊也能调教成能够跳芭蕾舞的高手。越族蛮夷再粗鄙,难道智商还不如一头熊?

阮陈额余却连连摇头,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加入您的麾下,让我追随您共立伟业。您伟业达成之曰,还请赐我一块封地,允许我延续上古越国的宗祠。作为回报,我将告sù

您越国的北侵计划,再为您攻略越国立下功劳。”

有些意wài

,有些诧异,杨天鸿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说起来,阮陈额余和此前被杨天鸿所杀的阮陈春英都是越族人。不过,看阮陈额余的样子,显然与之前被杀的阮陈春英有些不同。可是具体不同究竟在哪里?杨天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心里思考了一下,阮陈额余是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了解越族内部情况的人,也急需了解越族的北侵计划。只是他不清楚阮陈额余说的是真是假,又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仔细想想,若是想要歼灭眼前这支敌军,必定还是要花上一些功夫。不过,也就是将他们挤压在狭窄范围内,然后再用弓弩手过来放箭灭杀而已。想要歼灭这股越人蛮夷,不过是弹指之间。不过,这一战的目的,除了劫掠粮食之外就是捕获人手,能够多抓点战俘,显然更好。

何况,一个活着的敌将,的确是要比一个死了的敌将要有价值的多。之前,杀死阮陈春英是为了振奋蔡县民众的士气,也是为了死难的百姓报。现在,安州的发展格局越来越大,杨天鸿也迫切需yào

越族人的进攻计划。如果整个叫做阮陈额余的家伙真的能够为自己所用,倒也省下了不少麻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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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六节 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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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问答,必要的手续完毕,杨天鸿径直道:“你方战败已经无法避免,尽快放下武器投降。本公可以承诺,只要你们配合的话,不会在你们投降之后斩杀俘虏。”

的确没有必要杀俘。沅县需yào

大量的工人。尽管越人蛮夷不通教化,可是只要手上握着皮鞭,哪怕是一头狗熊也能调教成能够跳芭蕾舞的高手。越族蛮夷再粗鄙,难道智商还不如一头熊?

阮陈额余却连连摇头,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加入您的麾下,让我追随您共立伟业。您伟业达成之曰,还请赐我一块封地,允许我延续上古越国的宗祠。作为回报,我将告sù

您越国的北侵计划,再为您攻略越国立下功劳。”

有些意wài

,有些诧异,杨天鸿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说起来,阮陈额余和此前被杨天鸿所杀的阮陈春英都是越族人。不过,看阮陈额余的样子,显然与之前被杀的阮陈春英有些不同。可是具体不同究竟在哪里?杨天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心里思考了一下,阮陈额余是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了解越族内部情况的人,也急需了解越族的北侵计划。只是他不清楚阮陈额余说的是真是假,又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仔细想想,若是想要歼灭眼前这支敌军,必定还是要花上一些功夫。不过,也就是将他们挤压在狭窄范围内,然后再用弓弩手过来放箭灭杀而已。想要歼灭这股越人蛮夷,不过是弹指之间。不过,这一战的目的,除了劫掠粮食之外就是捕获人手,能够多抓点战俘,显然更好。

何况,一个活着的敌将,的确是要比一个死了的敌将要有价值的多。之前,杀死阮陈春英是为了振奋蔡县民众的士气,也是为了死难的百姓报。现在,安州的发展格局越来越大,杨天鸿也迫切需yào

越族人的进攻计划。如果整个叫做阮陈额余的家伙真的能够为自己所用,倒也省下了不少麻烦。

想到这里,杨天鸿眯缝着眼睛,缓缓地说:“投降可以,你的要求本公也可以考lǜ

。现在,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否则,就什么也不用谈了。”

阮陈额余定定地看着目光坚定的楚军主将,他眼中的这名楚军主将十分年轻,身上也没有多么凶悍的气质,应该说的话更像是一个文官多过于武将,不过看种种举动倒是显得睿智。何况,之前,阮陈额余已经从杨遂口中得知了杨天鸿的身份。那可是之前灭杀了阮陈熊狰十万大军,也干掉了皇族成员阮成春英的大将,也是楚国威名赫赫的毅勇公爵,骠骑将军杨天鸿。

这样的人物,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阮陈额余叹息了一声,率先丢开兵器。随后,旁边响起了是一片兵器落地声。在阮陈额余的带领下,近两千的越人守军也选择了投降。

局势已经稳定下来。

杨天鸿向旁边的杨遂下令:“你带人押送那些降兵回沅县。记住,对于这些越人,必须严加看管。若是有人胆敢作乱,一概格杀勿论。”

杨遂已经没有早前的意气风发,他现在的气质变得有些内敛,恭敬地答yīng

了一声,随后默默做事去了。

杨天鸿又转身看向王毅,道:“本宫授予你调兵的权力,除了本宫的亲兵甲士,你可随意调动武岭的部队。你先将这里的防御工事修补一下,等待后续的辅兵到来再完善工事。”

王毅表情露出大喜的模样。他怎么能不知dào

杨天鸿要重用自己了呢?当即十分恭敬地抱拳行礼:“卑职必定不负大将军所托。”

杨天鸿又看着守候在身边的亲卫,压低声音道:“多挑选几个人过来。要那种彪悍强壮的。”

倒不是杨天鸿过于胆小,而是招降敌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领兵作战。自己又是楚国公爵,身份这种东西,也需yào

庞大的追随者人群来作为衬托。

做完一切准bèi

工作以后,这时,杨天鸿才对站在远处的阮陈额余招了招手:“你,过来。”

因为环境和气候的缘故,南越人的皮肤一向很黑。比起之前在含鱼谷被杨天鸿一把大火烧成灰烬的阮陈熊狰,阮陈额余的身材其实并不高大,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不过身体看上去还是十分的强壮,肌肉结实。他十分清楚杨天鸿还不信任自己,连忙听从命令过来,然后主动保持距离,恭敬的行礼,说道:“大人,请您差遣。”

不得不承认,阮陈额余的做法很是上道。杨天鸿看见阮陈额余主动保持着两个人之间安全的距离没有靠近,心里倒是觉得这个越人守将的确是真的要投降。于是,杨天鸿试探性的朝着阮陈额余走了两步,发xiàn

阮陈额余的眼睛没有闪烁。等待走近了,阮陈额余依然是恭敬行礼的姿态。

真zhèng

确定了阮陈额余是真的要投效,没有歹意,杨天鸿才放下了心里的戒备,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请降?你可知dào

,战败投降和主动请降,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待遇?”

阮陈额余脸上露出苦笑,很是艰难地回答:“大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请降投效您还这般戒备,若是我主动请降……您,您会相信吗?”

杨天鸿淡淡地笑了。

的确,他扪心自问娿是不会相信。然后,杨天鸿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想到:“难道我是一个多疑的人吗?”

这想法终究是没有什么答案的。杨天鸿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他转过身,注视着态度恭顺的阮陈额余,说道:“也罢,这些事情都是小事。你且说说看,你们越人的北侵计划,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杨天鸿关注的重点。

“细胞”的分布如今已是天下之间无孔不入。这种做法倒也配得上细胞的名字。对于南越蛮族的渗透,的确是要比其它国家更为困难。不过,这世间的事情说穿了不过就是一个“钱”字。“细胞”这个情报网络也是如此。有了杨天鸿在背后不遗余力令人震惊的海量投入,“细胞”的扩大和渗透范围也就越来越广。就在几个月前,“细胞”从南方越人领地得到消息,说是越人蛮夷正在整顿军队,调拨各种军用物资。看起来,应该是要打仗。而攻击的矛头,显然就是位于越人北方的安州。

几名全副武装的亲卫把阮陈额余团团围住。看了看旁边这些精明强悍,随时随地保持着戒备的武士,阮陈额余不由得心里再次苦笑。他觉得,想要让杨天鸿真心相信自己,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办到的事情。也罢,阮陈额余先是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期许道:“其实,在下的心愿,只是想要回到故居,在那里为祖先们建立一座宗祠。”

说到这,阮陈额余停了下来,再次长长的叹息之后,又继xù

说道:“大人您的名字如今在越境已是家喻户晓。阮陈熊狰和阮成春英都是越人悍将,先后被大人斩杀。几年前那一战,只有少数残兵侥幸逃回了越地。说起来,阮陈熊狰有一位兄长,名字叫做阮陈黑虎。我们越人分为好几个大族,阮陈黑虎和阮陈熊狰都是另外一族的首领。阮陈黑虎实力强dà

,又是很多小部族公推出来的联盟酋长。即便是在河内皇城,阮陈黑虎也有他自己的宫殿,待遇势头丝毫不比国王差。当时,阮陈黑虎得知十万越人大军在安州被您打得大败,阮陈熊狰也被一把火烧死在含鱼谷之后,无比震怒。不过,大人您也是心狠手辣,竟然把数万越人降兵活活钉死在木桩上,又在越人边境上摆下了几万颗人头。如此凶狠的做法,甚至还要比我们越人更甚。不夸张地说,越人的确是被您的残暴手段生生吓住了,族中长老和贵族们都纷纷规劝国王,说是有您在安州一天,越人就绝对不能犯境。”

杨天鸿听得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毫不客气打断了阮陈额余的话,问:“照你这么说,阮陈黑虎的势力岂不是与你们越人国王差不多?”

“可以这么说。”

阮陈额余恭恭敬敬地回答:“阮陈黑虎一族非常强dà

,一直都是我越境之内靠近北方的大族。正因为有了长老们的规劝,以及来自河内国王的命令,阮陈黑虎这才收起了当即起兵为阮陈熊狰报仇的念头。说起来,阮陈黑虎其实也在观望。后来的事情,就变得对越人很是不利,大人您先是用雷霆手段攻占了奠边城,然后又是朝着南方大规模移民。算起来,前前后后安州势力范围已经朝着南方扩张了好几倍。不仅是阮陈黑虎,就连河内的国王贵族们也觉得情况不妙。于是,阮陈黑虎这几个月来一直派人联系多方部落,又在他所掌控的谅山诚中大量囤积粮草。”

停顿了一下,阮陈额余继xù

道:“至于我们,是属于阮陈黑虎管辖的小部族。按照征召令,我的部族必须拿出两万名勇士参战。大人您此战打败的,其实不是阮陈黑虎的部族,而是我的族人。”

听着阮陈额余缓缓的叙述,杨天鸿心里也慢慢对越人蛮夷的内部情况有了一个基本概念。其实,类似的情况杨天鸿早已通过“细胞”有所了解,也明白越人内部不是铁板一块,而是以部落联盟的形式来组成。严格来说,这种部落联盟并不能算是国家,最多也就是一种松散的,按照人种分类聚集起来的最基本文明群体。现在,阮陈黑虎想要出兵,只是一道来自部落联盟的命令,根本不可能调动起整个南越蛮族的全部兵力。如此一来,阮陈黑虎就需yào

派人,或者亲自去说服那些正在观望的小部落首领。

当然,河内方面的态度也很重yào

。毕竟,越人的国家制度虽然松散,却也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国王。无论如何,能够被称之为王的人,实力和权力总要比阮陈黑虎这种部族首领大得多。

越人社会的内部构造也远比想象中来得复杂。除了阮陈黑虎这支极其强dà

的部落联盟之外,还有居住在位置更加南端的其它部落。“阮陈”只是一个通用的形式,尽管那些南方部族与北方部族的首领姓氏相同,两者之间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也没有蛮夷部族之间常见的血缘关联。但是不管怎么样,无论南越还是北越,都在早年间入侵安州的战争中有份。毕竟,能够通过战争抢劫到自己所需的东西,还能掳掠大量楚国人口成为奴隶,在越人蛮夷看来,都是一件极其划算,也理所当然是实情。

阮陈熊狰也是部族首领。因为兄长阮陈黑虎的关系,阮陈熊狰的部族也是越人蛮夷之中比较大的一个部落联盟。只不过,随着阮陈熊狰在含鱼谷战死,他麾下的部族也就是失去了酋长,导致长时间内都处于瘫痪状态。若不是阮陈黑虎强行接管了部族,必定也被其它越人贵族并吞的命运。

南方很大,广袤的土地面积甚至远远超过了上古汉朝占据的中原。除了越族蛮夷,这片土地上还有着数量繁多的其它一些部落联盟。除此之外,还有数之不清的,没有在任何部落联盟连,又不属于大部族的蛮人部落。当然,不可能所有南方蛮人都是越族人。可是,在楚国的官方典籍里,所有来自南方的蛮夷,都被称之为越人。

就以阮陈额余的部族威力,其实他包括自己的族人被称呼为越人,也只是习惯上的一个统称。其实他们与真zhèng

意义上的越人并不一样。他们之所以被称呼为越人,只是代表他们加入了以阮陈黑虎为首的联盟部落而已。

这种越人,并非真zhèng

意义上的越人。至少,与之前那些入侵安州的越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杨天鸿对于这些事情多少有些知晓。他现在最感兴趣的问题,就是阮陈黑虎对于楚国的侵略计划。于是杨天鸿直截了当地问:“阮陈黑虎究竟集结了多少兵力?”

对于这一点,阮陈额余倒是有问必答:“据我所知,阮陈黑虎现在已经集结起三十万越族勇士。主要进攻矛头暂时定在了这个方向。北方,也就是被你们称之为季平的那座新城方向,阮陈黑虎摆放了十万人。奠边方向也是一个攻击重点,那里集结的兵力多达二十万。”

杨天鸿再次打断了阮陈额余的话:“这两个方向集结的部队总数就多达三十万。那么沅县这边的军队又是怎么来的?”

阮陈额余脸上露出尊敬而畏惧的神情:“大人您的赫赫威名早已传遍了整个越地。说起来,阮陈黑虎之所以对此战慎重无比,也是考lǜ

到大人您执掌安州以来的种种变化。谁也没有想到奠边城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攻陷,也根本没有想到大人您居然一把火把奠边烧成了白地。在越地,很多部族里都流传着大人您是凶星恶神下凡转世的传说。即便是最尊贵的大萨满,在您的面前也是毫无胜算。奠边城的惨败,让国王陛下真zhèng

起了想要两家罢兵和解的想法。就在去年,国王陛下还召集过各地的部族首领商讨此事,想要与大人您达成和解。不过,事情终究还是搁置了下来。阮陈黑虎为首的主战派在越人当中占多数,他们一致认为,就算是想要和解,也必须首先与安州这边打上一仗才能有所定论。现在,阮陈黑虎的部队正在从各地集结。三十万人只是先期集中,也是阮陈黑虎的嫡系。余下的部队,还在南方更遥远一的几个地方驻扎。他们在等待后续的部队。阮陈黑虎对于此战极为重视,也想要尽可能集结更多的兵力。为了说服那些正在观望的部族发兵,他亲自去到南方各地求见部族首领。如果阮陈黑虎能够说服这些人,那么阮陈黑虎应该能够得到四十万左右的勇士。另外,除了南方各族,河内方向的王族也应该会出兵,只是暂时无法确定兵力多寡。毕竟,在出兵与否的问题上,国王和贵族们仍然持有不同意见。”

杨天鸿陷入了沉默。

三十万,加上四十万,就是多达七十万的越人。

另外,还有来自河内的越人没有计算在内。

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不过,阮陈黑虎也是为了打赢这一仗,拼尽了力qì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阮陈黑虎从那么多地方调集兵力和请求各族出兵,范围至少有上千里,那么怎么可能在几个月之内集结好部队呢?

对于杨天鸿提出的提问,阮陈额余有些郁闷,也很是不解:“不知dào

您是从哪里听到阮陈黑虎会在几个月之内出兵?但这个消息是错误的。阮陈黑虎的进攻计划是定在了明年的秋季,而不是在今年。”

杨天鸿当然没有阮陈黑虎在几个月内出兵的消息。这是他对阮陈额余的试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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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七节 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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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陈额余脸上露出尊敬而畏惧的神情:“大人您的赫赫威名早已传遍了整个越地。说起来,阮陈黑虎之所以对此战慎重无比,也是考lǜ

到大人您执掌安州以来的种种变化。谁也没有想到奠边城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攻陷,也根本没有想到大人您居然一把火把奠边烧成了白地。在越地,很多部族里都流传着大人您是凶星恶神下凡转世的传说。即便是最尊贵的大萨满,在您的面前也是毫无胜算。奠边城的惨败,让国王陛下真zhèng

起了想要两家罢兵和解的想法。就在去年,国王陛下还召集过各地的部族首领商讨此事,想要与大人您达成和解。不过,事情终究还是搁置了下来。阮陈黑虎为首的主战派在越人当中占多数,他们一致认为,就算是想要和解,也必须首先与安州这边打上一仗才能有所定论。现在,阮陈黑虎的部队正在从各地集结。三十万人只是先期集中,也是阮陈黑虎的嫡系。余下的部队,还在南方更遥远一的几个地方驻扎。他们在等待后续的部队。阮陈黑虎对于此战极为重视,也想要尽可能集结更多的兵力。为了说服那些正在观望的部族发兵,他亲自去到南方各地求见部族首领。如果阮陈黑虎能够说服这些人,那么阮陈黑虎应该能够得到四十万左右的勇士。另外,除了南方各族,河内方向的王族也应该会出兵,只是暂时无法确定兵力多寡。毕竟,在出兵与否的问题上,国王和贵族们仍然持有不同意见。”

杨天鸿陷入了沉默。

三十万,加上四十万,就是多达七十万的越人。

另外,还有来自河内的越人没有计算在内。

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不过,阮陈黑虎也是为了打赢这一仗,拼尽了力qì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阮陈黑虎从那么多地方调集兵力和请求各族出兵,范围至少有上千里,那么怎么可能在几个月之内集结好部队呢?

对于杨天鸿提出的提问,阮陈额余有些郁闷,也很是不解:“不知dào

您是从哪里听到阮陈黑虎会在几个月之内出兵?但这个消息是错误的。阮陈黑虎的进攻计划是定在了明年的秋季,而不是在今年。”

杨天鸿当然没有阮陈黑虎在几个月内出兵的消息。这是他对阮陈额余的试探。

对于投降的人,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看见杨天鸿沉默不语,阮陈额余继xù

说道:“大人,您在此战获胜,击败了我,再加上守卫这里的部队已经投降……现在,沅县附近已经没有成规模的越族军队。我是真zhèng

想要投效于大人您的麾下,也愿意奉大人您为主。我知dào

大人您对于越族勇士有所偏见,但他们既然已经投降,大人您可否……”

杨天鸿没等阮陈额余将话说完,就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问:“这座粮仓里,究竟有多少存粮?”

对于阮陈额余的表白,杨天鸿其实毫不在意。阮陈额余麾下现在不过是还有区区两千能战之人罢了。就算是加上他身后统领的越人部族,数量也就是几万人。虽说杨天鸿现在已经改变了不少对于越人的政策,可是对于这些尚未放qì

吃人习俗的蛮夷,骨子里仍然有所警惕。要真zhèng

答yīng

阮陈额余的要求,还是要看此人的具体表现,以及他是否真zhèng

背叛族群,投效自己。用中原汉人的话来说,就是还需yào

一份投名状,需yào

用阮陈额余自己的刀,砍杀几个他自己的同胞。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也就没必要说什么相信。

阮陈额余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他很清楚,杨天鸿其实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诚意。看来,之前说的那些,杨天鸿也没有完全相信。也难怪,身为上位者,怀疑已经成为一种本能。阮陈额余不是杨府家将,自然不可能凭借区区几句话就能得到认同。心里想着,阮陈额余也不忘回答,态度恭敬地说:“回禀大人,这里有存粮七十万石。不过,其中不全然是稻米。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粗粮。”

“七十万石?”

杨天鸿对于这个数字很是吃惊。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当然,七十万石粮食不是一个特别巨大的数字,就算是安州百姓每天消耗的粮食,也在一个极其庞大的范围。杨天鸿只是对越人的储粮方式感到疑惑。要知dào

,杨遂此前领兵在沅县周围四处攻伐,前前后后已经从各个越人村寨得到了三十万多石稻米。也就是说,这次出兵,杨天鸿只是随便打下一个地方,就缴获足足多达九十万石以上的粮食。

当然,九十万石的粮食看起来很多,其实与安州和平州地区后勤仓库里动不动就储备数百万石的粮食比起来,其实毫不起眼。这里的气候炎热,一年三熟的情况很常见。加上河流纵横,水网密集,耕种起来也就很是简单。中原地带需yào

一年一熟的农作物,在这边产粮也极其丰厚。说句不好听的,只要稍微勤快些,在安州这种地方就算是想要饿死也很困难。

粮食是一种好东西。说起来,中原各国都在缺粮。只不过,缺粮的幅度大小不同。其中,遭受旱灾的楚国、齐国缺粮最为严重。还有就是位于中原最西面的秦国,因为国土面积多山,耕地面积较小,也是常年粮食供应不足。现在,孟家商行已经把粮食贸易列为重大战略项目。杨天鸿在安州这边大量酿造清灵玉液,基础也正是来源于粮食。

阮陈额余很聪明,猜测出杨天鸿对于粮食很是看重。他“呵呵”地笑着说:“其实,在南面的其它地方还有几座粮仓。据我所知,储备的粮食总数该有四百万石左右。”

四百万?杨天鸿神情一振。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掠夺,就算此战没有得到大量人口奴隶,那么就算是这四百万石的粮食,倒也能够让自己有出兵的理由。

阮陈额余似乎找到让杨天鸿相信自己的方法了,他笑说:“那些地方离沅县其实不远。短则数十里,长则近百里。只是其间需yào

穿越的森林、河流、山岭众多。在下的职责,是负责把守这一带的粮仓守将。若是大人您想要获取粮食,这些地方在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也可以避免守军做出烧粮的举动。”

杨天鸿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眯缝着眼睛看着阮陈额余。他还没有修liàn

到能够看穿人心的地步,无法看清阮陈额余的想法。可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阮陈额余这个降将实在是太配合了一些。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阮陈额余就是越人当中不折不扣的奸细。可同样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说法,阮陈额余就是消除彼此隔阂,成为民族大融合的伟大功臣。

想到这里,杨天鸿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与之可能有得到的数百万石粮食相比起来,阮陈额余是不是说谎?是不是想要故yì

制造机会逃跑机会?这些事情都变得无关重yào

。杨天鸿注视着阮陈额余,缓缓地说道:“这样吧!你先随本宫回沅县,至于粮食的问题,我们慢慢再做商议。”

这里的确不是谈话的地方。只要回到沅县,阮陈额余手下那几千名投降的越人士兵就能被牢牢掌控。到时候,就算是他想要玩弄什么花招,也翻不起风浪。

杨天鸿看了一眼已经在重建防御工事的部下们,再转身看看满是巨石林立的小山岭。说起来,这个地方的倒真的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所在。

这座山岭与沅县县城相距不过才十里,一路上又是一片平原,在这里建寨驻军确实是能够与沅县形成一个很好的互相依靠的防线据点。只是不清楚这里的水源是从什么地方获得,补充水源到底麻不麻烦?

“这里的后山有一条河流,那边的巨石数量更多,利用林立的山石空隙建一条隐秘小道每曰提水并不困难。”

面对杨天鸿的询问,阮陈额余又解释道:“山顶之上有一个范围颇大的凹地,前段时间降雨形成了一个湖泊,只要持续注水也能存水。”

情况很是明显,杨天鸿也完全明白了,他觉得,要不是因为杨遂先败了一次,而且还是那种丢盔弃甲的大败,后面自己利用阮陈额余得胜后的大意攻杀上来,想要一次姓攻取这个地方也不是没可能。只不过,仍然需yào

付出极其惨重的伤亡代价。尽管自己拥有武器装备上的优势,可是在这个时代,尤其是火铳还没有开发出来以前,地形优势仍然还是防御方的绝对依仗。何况,长期围困此地,绝对不是一个好方法。这里本身就是一座粮仓,根本不会缺粮,使之断水也不是没希望,但是围困周期绝对会长到难以想象的程度。总之一句话,这里的越人不可能在围困中被饿死。反倒会因为拖延时间,导致各种各样的复杂问题一再出现。

杨天鸿做事情很是小心仔细,他亲自带人查看了一下,山上果然有一个水潭,后山也有一条修建在石块空隙的弯曲小道。

“这条小道倒也隐秘,完全利用了人眼睛的盲点,不靠近的话,根本无法发觉。有意思……”

杨天鸿赞了一句,又问:“这条小路是人工开挖,是出自谁的手笔?”

阮陈额余指着自己,脸上表情显出几分得yì

,用意非常明显。

“哦?居然是你!”

杨天鸿有些意wài

地看一眼阮陈额余,看他粗犷骁勇的模样,还真看不出来有那玲珑的心思。他顿了一下又问:“那么,这里的防御,相必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咯?”

阮陈额余咧嘴笑了一下,点头道:“大人明显,在下是这里的守将,一切都是出自在下的布置。”

杨天鸿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他微微抿着嘴唇,心里想着:“若是此人真的想效力于我,倒是一名可以栽培的骁将。”

说起来,杨天鸿并不看重身份。蛮夷也好,文明人也罢,只要有能力,能够被自己所用,那么也就是有了能够被重视的价值。越人奸细又怎么样,只要不是自己这边出了汉奸,那么任用越人蛮夷也就很是正常。利益这种东西,放在任何人种身上效果都是一样的。如果阮陈额余此人真心投效,那么杨天鸿也不会吝啬到什么也不给的程度。

沅县周边数十里内已经没有任何越人部族。这里的区域已经在地图上划分完毕,基本是以流民乡村为单位的居住地,想要形成掎角之势,这座地形险要的山林杨天鸿自然也要充分利用起来。他还要在三十里范围之内,找一个地方,建立一座可以屯兵的堡垒。如此一来,那么整个沅县的防御链也就算完全了。

回去的路上,杨天鸿又问了阮陈额余不少事情,得知除了周围区域,其它地方还有几座粮仓。尤其是在阮陈黑虎的统辖区域内,差不多也是囤积了数百万石的粮食。这才着实令杨天鸿感到震撼。

“以越人那种落后的农耕体系,竟然能够囤积如此之多的粮食,实在是不可思议!”杨天鸿感到非常的惊讶。

阮陈额余却说:“阮陈黑虎是集中了全族五、六年的积蓄,一直在做着战争准bèi

。说起来,这几百万粮食并不算多。远在南方的其他地方,幅员相当辽阔。那里水系众多,耕种稻田十分轻易,数百万石的粮草不过是九牛一毛。”

对于这种说法,杨天鸿还是相信的。毕竟,“细胞”呈上来的情报里,也提到过类似的情况。

杨天鸿又问过阮陈额余越族到底有多少人口?不过,得到的答案有些模糊。越族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国家,甚至根本没有登记户口的习惯,谁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口。阮陈额余只是一个小部落首领,恐怕就算是阮陈黑虎或者越族国王本人,对这个问题也无法做出解答。

回到沅县城内,杨天鸿让人安排阮陈额余的休息场所,其中自然也不乏监视的意思。他命人较老杨萁,直接吩咐到:“沅县西面是一片平原,十里之外有一座修建在半山腰的粮仓,里面有粮七十万石。你只需在那留下两万人足够吃半年的粮草。其余的部分,立kè

调集人手转移到沅县储备。”

杨萁一直跟着杨天鸿南下,在沅县临时负责处理各种事务,当然知dào

攻下粮仓的消息,只是听到有七十万石粮食的时候,还是觉得震撼了一下。杨萁很快回过神来,极为振奋的答yīng

了一声,就下去办事了。

杨天鸿又唤来亲卫杨泽,吩咐道:“本公这就书写命令,你亲自回安州一趟,让刺史曹大人和罗方依照本公的命令行事。注意,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百万流民在沅县这边的安置。你必须把信件亲自交给刺史大人,不得有半点疏漏。”

杨泽自然也是应命。

在没有南下之前,杨天鸿就知dào

会在战斗中缴获一些粮食。可是,杨天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缴获。如此一来,显然是先期的准bèi

有些不足,需yào

做出新的举措,还需yào

从安州和平州尽快调集人手过来,不然光靠玄火军团的辅兵运粮,要运到什么时候?另外,马车数量也需yào

再征调一些。

回到军帐,杨天鸿命人找来“细胞”绘制的南方的地形图。他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阮陈额余之前在谈话中提到过的粮仓位置。正如阮陈额余所说,这些地方距离沅县确实比较远。但好处也显而易见,只要能够成功拿下这些地方,至少后勤补给的困难就能大大降低。对于平州和安州的范围拓宽,以及自己制定的南下计划,有着绝大的帮zhù



“除了民夫忍受需yào

继xù

增调之外,作战部队也该再调一部分过来……”

想到这里,杨天鸿再次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杨遂所部大败,这一部分算是暂时废了。这家伙,唉!”

次数不多的作战,攻击沅县周边越人山寨倒是损失不大损失。只是南方气候炎热,一些伤患也因为水土不服,暂时失去了再战的能力。最大的伤亡,就是攻取山岭的时候,多达几千的战兵死伤。总计下来,这段时间以来,多达数千左右的士兵就这么蒸发了。而杨天鸿计划中所使用的部队,前前后后也不过才接近五万的数字。

当然,不是玄火军团的全部,只是用于稳固沅县周边地区的暂定兵力。可无论如何,这些人哪怕是战死一个,杨天鸿仍然觉得很是心疼。

“尼玛,一个名不经传的阮陈额余,依靠地形的便利就能够对我军造成这么大的伤亡,那要是再出现几个像现在这样的地形,或者是再出现几个像阮陈额余或者比他更厉害的人呢?”

杨天鸿本能上觉得这并非不可能的:“何况,不管是两个月还是明年,阮陈黑虎就会纠结大军杀来。总之,以后的战斗,必须在我选定的有利范围内进行。若是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要么放qì

,要么另外寻找攻击目标。说起来,这些法子也要尽快让下面的领兵将官知晓。不能因为一地一城的得失,导致兵力大规模受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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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八节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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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南下之前,杨天鸿就知dào

会在战斗中缴获一些粮食。可是,杨天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缴获。如此一来,显然是先期的准bèi

有些不足,需yào

做出新的举措,还需yào

从安州和平州尽快调集人手过来,不然光靠玄火军团的辅兵运粮,要运到什么时候?另外,马车数量也需yào

再征调一些。

回到军帐,杨天鸿命人找来“细胞”绘制的南方的地形图。他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阮陈额余之前在谈话中提到过的粮仓位置。正如阮陈额余所说,这些地方距离沅县确实比较远。但好处也显而易见,只要能够成功拿下这些地方,至少后勤补给的困难就能大大降低。对于平州和安州的范围拓宽,以及自己制定的南下计划,有着绝大的帮zhù



“除了民夫忍受需yào

继xù

增调之外,作战部队也该再调一部分过来……”

想到这里,杨天鸿再次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杨遂所部大败,这一部分算是暂时废了。这家伙,唉!”

次数不多的作战,攻击沅县周边越人山寨倒是损失不大损失。只是南方气候炎热,一些伤患也因为水土不服,暂时失去了再战的能力。最大的伤亡,就是攻取山岭的时候,多达几千的战兵死伤。总计下来,这段时间以来,多达数千左右的士兵就这么蒸发了。而杨天鸿计划中所使用的部队,前前后后也不过才接近五万的数字。

当然,不是玄火军团的全部,只是用于稳固沅县周边地区的暂定兵力。可无论如何,这些人哪怕是战死一个,杨天鸿仍然觉得很是心疼。

“尼玛,一个名不经传的阮陈额余,依靠地形的便利就能够对我军造成这么大的伤亡,那要是再出现几个像现在这样的地形,或者是再出现几个像阮陈额余或者比他更厉害的人呢?”

杨天鸿本能上觉得这并非不可能的:“何况,不管是两个月还是明年,阮陈黑虎就会纠结大军杀来。总之,以后的战斗,必须在我选定的有利范围内进行。若是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要么放qì

,要么另外寻找攻击目标。说起来,这些法子也要尽快让下面的领兵将官知晓。不能因为一地一城的得失,导致兵力大规模受损。”

刚刚思考到这里,杨天鸿的死路却被打断,帐帘被拉开,一名亲卫走了进来,杨天鸿着才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有书写送往安州的命令。

没有什么龙飞凤舞的书写,杨天鸿的书法说实话只能算是一般,他写完几道命令分别上漆封好。

那名亲卫之所以进来,并不是来催促什么,他也没有那个胆子,而是安州刺史曹辉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一交一接之间,杨天鸿觉得很是奇怪。他拿着刚刚递过来的信件,下意识地问:“是安州那边紧急军情?”

拆开信件,杨天鸿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凝固起来。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

安州与别处不同。

尽管杨天鸿执掌安州以后,很多规矩都变了,平安日子也是一天胜过一天,州城里人来人往的情形再平常不过,可是进来出去的人,大多是商贩一流。他们往往挑担推车,带着货物进出。可是今天,一队十几个人进来,个个都带着防晒的宽大斗笠,每个人都拿着兵器背着包袱。之所以被守城军士注意到,也是因为他们打扮未免太古怪了。

按照杨天鸿的命令,玄火军团全体训liàn

的时候,整个安州,乃至其余县乡各处,就是由联保联庄各处的团练把守。这种半军半民的做法,是联保各处商贩劳力和安州百姓同等待遇的代价。毕竟,越人犯境的惨剧谁也不愿意再发生,手上有了兵器,自己有了战斗力,就是最好的安全保障。

虽说是些团练乡勇,却得到了因为受伤退伍下来的玄火军老兵认真教导,平日里也是正规训liàn

,装备也是节度使府统一下发的制式兵器。在平常时节,乡勇团练都要跟随玄火军新兵一道,合围进攻周围的越人山寨。因为是上过战场的,战斗力很强,不要说是蟊贼就算是江洋大盗来了,也绝对不是这些团练乡勇的对手。

说穿了,这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后备役部队。

安州很重yào

,杨天鸿把这里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各个关卡是由玄火军军官指点设立的,上去盘问的人也是附近庄子里的壮丁,还有退役官兵组成的警察。城内划分为区域,乡勇团练在不同的位置待命。一旦有事,上前盘问的人只管对方是不是有问题,一旦察觉端倪发出信号,四面八方立kè

就能涌过来多达数百人的武装人员。

这些陌生人从刚刚进城的时候就被盯住。守城军士很是小心,军官也心想如果一有变化,他就带着这边的人过去。不过倒是无事,外面盘问的士卒很快将那一队人放了过去。不过,那些人在进来以后,却仿佛浑身轻松了许多,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里,就是安州吗?”

“小姐,刚到此地,事情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还是小心戒备为好。现在,咱们最为要紧的事情,就是尽快找到玄火军驻地所在。”

说起来也是凑巧,在城门当值的军官,正好是一名杨府家将。得到丹药修liàn

过的人,听力和察觉能力都要比普通人敏锐得多。虽说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仍然听见了这些陌生人之间的交谈。

所有这些,都是好几天前发生的事情。杨天鸿得到消息,以最快速度返回安州之后,直接回到了节度使府。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刺史曹辉正在里面等着。杨天鸿注意到,看见自己的时候,曹辉脸上除了焦急之外,还有几分惊讶。应该是惊讶于自己回来的速度飞快。曹辉快步走过来,带着微笑说:“公爷,客人正在里面等着,还请公爷过去会面。”

信件上,曹辉也只是说有一个身份神mì

的客人要面见杨天鸿,却没有提到对方究竟是谁。

节度使府以前是单独的一栋宅院,杨天鸿修整的时候花了不少银子进去,现在这里颇为精致幽静。

曹辉说这些话听起来很是让人奇怪。不过,刺史曹辉平时做事却很有分寸。杨天鸿从不觉得曹辉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想到这里,杨天鸿转头吩咐了一下,手下亲卫随即在屋子各处分散开来,他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豪宅的格局,至少也是三进三出。杨天鸿刚刚走进内院,就看到两名背着斗笠的大汉拿着朴刀站在房门口守卫。看到自己过来,这两名大汉脸上顿时显出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随即,朝着杨天鸿抱拳行礼。这种做派,显然是军中行伍之人。

曹辉只是把这些人安置在这里。却没有说过对方的真实身份。不明之下,杨天鸿倒也还在猜测,杨萁却带着十几个亲卫快步跑上前来,对着那为首的汉子说道:“劳烦去里面招呼一下,让拿着兵器的都一个个走出来。倒不是我家公爷信不过你们,而是在安州这个地方,就是这般的规矩。你们丢下兵器,就去吃饭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了。”

那汉子稍微迟疑了以下,又是点点头,转身进去招呼。很快,就有十几个人走出来,个个都是精悍强壮之辈。以杨天鸿和杨萁他们这个时候的眼力,已经能看出这几位必定是杀过人,而且身手相当不错。就在杨天鸿身边,护卫的亲兵们已经开始戒备,摆出了防御的姿势,随时可以动手。不过,这个交接的过程很平和,对方都是乖乖的交了兵器,然后默不作声站在一边。

杨天鸿还是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曹辉在信上没有说明,对方自始至终也没有表露身份。更糟糕的是,曹辉和罗方去了南边的大泽勘探地形,对于安州城内的相关事务,也就是交给下面的人来安排。总之,到了现在,杨天鸿对于此事还是觉得一头雾水,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陌生人不是自己的敌人。显然,他们是护送着某个身份重yào

的大人物来到安州。

杨萁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很满yì

。他笑着上前几步,说:“还请诸位听候安排,晚上也不要乱跑。若是有什么要求,就和守门的说一声。安州虽然地处偏远,不过只要是合乎情理的要求,敝处都可以满足。”

那十几名大汉都是看向站在当中的一个男人。这个人三十多岁年纪,个子并不是最高的,长得也颇为平常。如果不是脸上手上的疤痕。单看他黝黑的脸色和壮硕的身材,就和铁匠铺的铁匠没什么区别。

最重yào

的是,这个中年男子身上释fàng

出淡淡的灵能。显然是一名修士。只不过,修为在杨天鸿看来也不值一提,最多也就是筑基第二层的实力罢了。若是换在从前,杨天鸿必定是对此人高山仰止。不过,杨天鸿现在的修为早已越过了金丹阶层,对于比自己实力低下的修士,自然不会多加关注。

尽管如此,杨天鸿的双眼还是一直盯在这个人身上。这个汉子身上的种种细节都说明他的身手很出色,而且经lì

过许多生死搏杀。

那汉子也是上道,点点头,转过身对其他人沉声说道:“大伙听着安排就是。不过,在下能不能跟着公爷您进去?我家主人身边不能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这让杨天鸿不由得高看了汉子一眼,真zhèng

是个中心护主的人。

杨萁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杨天鸿。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也坐不了主。只要是杨天鸿发话,其实无论怎么做都是对的。只见那汉子举起双手,脸上一片坦然说道:“若是公爷还不放心,可派人搜搜在下的身上,在下身上绝不会藏有任何兵器。”

欣赏归欣赏,可是要做的事情仍然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倒不是杨天鸿贪生怕死,而是很多事情在安州这边已经形成了制度。若是为了一件小事情坏了规矩,以后想要重新在树立起来,也就难了。

“其余人先领走,然后搜他的身。”杨天鸿略微思索片刻,就简单做了决定。这汉子口音听起来似乎是京城那边的。如此一来,杨天鸿就愈发猜不透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被好几把明晃晃的钢刀指着,这汉子也没有反抗,乖乖站在那里接受了搜查。身上的确没有兵器。杨天鸿满yì

地点点头,连同杨萁从汉子身边走过,朝着屋子里一同向内走去。杨萁故yì

快走一步,挡在杨天鸿的身前,而那个汉子则被几个亲兵围着,动弹不得。

屋子里已经点燃了灯火,杨天鸿一进屋子扫视一圈。杨萁却不知dào

为什么看看屋里就转身离开。杨天鸿更是觉得奇怪,走了进去。然后,看到在屋子的一边,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人打扮和外面那些大汉差不多。只不过个子矮,身材也纤细的很,坐在屋子里,头上还戴着斗笠,根本看不清楚脸面。

杨天鸿立kè

反应过来,心里有种隐隐的喜悦。他已经相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为什么曹辉发出信件却本人不在安州城里的缘由。虽说还不确定坐在屋子里的这个人真zhèng

身份,可是在杨天鸿想来,应该所料不差。

刚刚走到这个人身后站立,对方也慢慢摘掉斗笠,露出了一张清秀美貌的面孔。

是小荷,大楚国的文媛公主。

一个女子穿着男人的衣服行,这种事情让杨天鸿看着别扭的很。不过现在的杨天鸿根本注意不到这个。他本能的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张开嘴后就合不上了。愣了片刻,他终于从惊愕与狂喜中恢复过来,下意识的把小荷紧紧搂在怀中,嘴唇也不顾一切吻了上去。

杨萁果然是个有眼色的。想来,他已经从屋子内外判断出了屋子里是个女人,所以早早避开,也省的麻烦。

小荷也是紧紧抱着杨天鸿,身体很热,也很软。两个人久久的激情过后,杨天鸿终于很是艰难的把双手从小荷身上松开,也总算是从错愕与惊讶中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先是苦笑,随即却变成了赞许的笑容。他牵着小荷的手,走到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你,你怎么会突然之间来到安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荷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她朝着杨天鸿躬身行了一个万福,然后才说:“事情紧急重大,妾身也就顾不得什么规矩。还望郎君莫要嫌弃妾身。”

这个时代,仍然还是封建社会。虽说小荷的身份乃是楚国公主,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子。女扮男装,行路千里,离开京城来到安州这边。虽说小荷与杨天鸿之间早有婚姻名分,却无婚姻之实。就连顺明帝允诺的成亲之事,也还没有金册诏书颁下。说句不好听的话,其实就是连媒灼之言还没有。然而就算是这样,小荷也已经出现在安州,出现在了杨天鸿的节度使府上……,这些事情只要传出去,那么文媛公主的名声就彻底败坏了。如果顺明帝是那种规矩教条严格的父亲,恐怕小荷被逼着上吊都有可能。

不过,这些事情在杨天鸿眼中看来,与道德什么的根本无关。事急从权。能做出这样决断的女孩子一定很出色。何况,以自己对小荷的了解,如果不是事情到了绝非不得已的地步,小荷断然不会轻易出京。

灯火映照,小荷秀丽端庄的容貌杨天鸿看得很清楚。她其实和同年龄的其他女子一样,都是文弱秀气,相貌上的美丽很是让人惊艳,也才不得不戴上斗笠将其遮挡。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神。小荷的那种眼神很是坚定。这样的神情,杨天鸿只在自己和身边的家将那里看过。

“宫中出了大事。”

小荷收起了脸上的羞涩,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

杨天鸿下意识地问:“什么大事?到底怎么了?”

小荷握紧了杨天鸿的右手,声音有些痛苦:“父皇忽然变了心性,觉得你手中职权过重。一来,想要削爵。二来,想要收回你手中的兵权。至于第三嘛……恐怕郎君你自己也察觉到了,父皇想要悔婚。”

悔婚!

两个字,像是两把分量如山的重锤,就这样劈头盖脸朝着杨天鸿狠狠砸落下来。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眩晕,一时间不知dào

应该说些什么。

对于顺明帝,杨天鸿的感觉一直很不错,也把顺明帝当做是能够信赖的长辈加以尊敬。可是,现在这种话从小荷口中说出来,杨天鸿忽然觉得,事情恐怕已经不再是自己之前那般所想。也许,还会更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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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九节 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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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还是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曹辉在信上没有说明,对方自始至终也没有表露身份。更糟糕的是,曹辉和罗方去了南边的大泽勘探地形,对于安州城内的相关事务,也就是交给下面的人来安排。总之,到了现在,杨天鸿对于此事还是觉得一头雾水,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陌生人不是自己的敌人。显然,他们是护送着某个身份重yào

的大人物来到安州。

杨萁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很满yì

。他笑着上前几步,说:“还请诸位听候安排,晚上也不要乱跑。若是有什么要求,就和守门的说一声。安州虽然地处偏远,不过只要是合乎情理的要求,敝处都可以满足。”

那十几名大汉都是看向站在当中的一个男人。这个人三十多岁年纪,个子并不是最高的,长得也颇为平常。如果不是脸上手上的疤痕。单看他黝黑的脸色和壮硕的身材,就和铁匠铺的铁匠没什么区别。

最重yào

的是,这个中年男子身上释fàng

出淡淡的灵能。显然是一名修士。只不过,修为在杨天鸿看来也不值一提,最多也就是筑基第二层的实力罢了。若是换在从前,杨天鸿必定是对此人高山仰止。不过,杨天鸿现在的修为早已越过了金丹阶层,对于比自己实力低下的修士,自然不会多加关注。

尽管如此,杨天鸿的双眼还是一直盯在这个人身上。这个汉子身上的种种细节都说明他的身手很出色,而且经lì

过许多生死搏杀。

那汉子也是上道,点点头,转过身对其他人沉声说道:“大伙听着安排就是。不过,在下能不能跟着公爷您进去?我家主人身边不能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这家伙倒是不蠢,只是没有什么眼光。

“我现在之所以不动手的原因。”

杨天鸿看着一干陷入无穷恐惧中的男男女女,静静的说道:“只是想要让你们在临死前,看到红石山庄的毁灭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你说什么?”

对面,听到杨天鸿说话的少庄主顿时双腿一软,不由得瘫坐在了地。身后的几个女子,也仿佛失去了支撑的主心骨,一个个都开始哭泣起来。

杨天鸿并非出言恐xià

,而是就打算这样做。

反正,这些人逃不了。有包子这种控场妖怪在,谁也不可能跑出杨天鸿允许的最大范围。顶多,也就是徒费力qì

罢了。

红石山庄里的屠戮,似乎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从远处传过来的惨叫声十分的稀少,显然已经没有几个活人。最大的动静,就是刀疤和四个庄主的大战。轰隆声中,红石山庄的内部百十亩方圆的地界已经被荡成平地。元婴修士之间的战斗就是这样,惊天动地,连地形地貌都彻底改变。如果交战双方修为都是大乘,那么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也绝不过分。

“这,这不可能!”

少庄主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仿佛刚刚被十几个彪形大汉轮番蹂躏过之后,脑子里充满了痛苦和悲愤的无助少女:“我爹爹和几位叔叔都是高手。他们联合起来组成的魔共混天阵更是精妙无双。就算是大乘期高手过来,也决计不可能对付。你,你想要毁灭我红石山庄,绝不可能。等我爹爹他们杀了你的手下,到时候,你这贼子就在劫难逃。”

事情就是这么古怪。在明知dào

杨天鸿要杀死自己的情况之下,少庄主反而爆fā

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悍气势,反过来开始厉声喊叫着威胁杨天鸿:“若是你放聪明些,现在就放了我们。那么我可以做主,之前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否则,我们玉石俱焚!我爹爹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你,还有你背后的所有人,统统都要死。”

仿佛是在预言一般,少庄主的话音刚落,红石山庄中心动手的五个人已经分出了胜负。剧烈的轰隆声中,刺目的光芒不停的闪烁着,随后,在一片火焰长剑的挥舞之下,几道黑乎乎的人影仿佛被重型喷射机朝着天空中射出去一样,然后带着无比迅猛的威势,从最高点上重重的摔了出来,就掉在众人不远处的地方。

从空中掉落下来的人影一共有四道。每个人身,都是全身焦黑,一碰到地面就开始解体,等到完全落到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肉,散发出一股带有烤肉香气的焦糊。

尽管已经是面目全非,可是这些熟悉的身影,还是让少庄主和他身后的那些女子们失声狂叫,随后不顾一切放声大哭起来————那分明是红石山庄四位庄主的身躯,却已经被斩成了碎片,连头颅都无法看见。

刀疤的身影紧跟着出现,看到杨天鸿面前的这些人,不有得爆fā

出酣畅淋漓的哈哈大笑:“没想到这里还有余孽。都给我受死吧!”

说着,整个人直接冲了过去。

少庄主还没等转过身去,就已经听到了一连串的惨叫声。等他转头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地的尸体。总算刀疤还记得,少庄主是杨天鸿点名要留下的,所以并没有动他。

这些人一死,红石山庄里再没有了其他人的声音。不一会,黄世仁和铁木精怪就从几个方向围了过来。黄世仁边走边露出一副很过瘾的表情,不断舔着舌头,仿佛刚刚吃过一顿美味大餐。这边,包子也从地下显出了身形。这个胖头胖脑的家伙嘴里叼着一段人类胳膊,正在慢吞吞撕下上面的皮肉。高阶修士混身上下都充满了灵能,植物系妖怪对于这种血肉最是喜欢。只不过,包子的吃相显然要比黄世仁优雅得多。看上去,更加符合它肥胖的外表。

杨天鸿冷笑着上前几步,走到了少庄主的面前。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很是平静地冲着他脸上啐了口唾沫:“胆敢动我的女人,就是必死的重罪。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说完,杨天鸿手中握着的飞剑一闪,少庄主的脑袋直接飞起,随后被杨天鸿眼明手快一吧把抓住了发髻,提在手中。首级的颈项下,还在不停的滴着鲜血

红石山庄被直接被夷平,刀疤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他的仇人。整个山庄被黄世仁和包子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人都没有逃走。这两个妖怪显然是对破坏产生了浓厚兴趣,整个庄子被搞得天翻地覆,活生生就像是遭遇了十二级地震一般。就算是对这里非常熟悉的人过来,恐怕也无法认出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庄主的首级,被杨天鸿保存好。这种东西他要拿回去给林映蕾看过之后消气。倒不是讨好,而是自己必须做出来的态度。只不过,红石山庄这里的烂摊,却还需yào

有人来整饬。

多达上千人的尸体,以及上千人身上的财物,都要随着人死而消失是不可能的。于是,在刀疤的主张下,杨天鸿等人开始了盛大的分赃大会。

这么些年来,红石山庄的人在贝罗山中的确是抢了不少好东西。光是那个少庄主,短短十几年就至少抢到了价值不菲的高级材料和宝,更不用说比他还要贪婪的庄主四兄弟。

杨天鸿的黑铁戒指需yào

大量的高品质飞剑来充实,他也没有多客气,直接要了所有能够搜集到的飞剑。这些飞剑都是一流的兵器,品质远远超过玄铁神兵。此外,那块红融血精杨天鸿也没有放过。那是林映蕾辛辛苦苦为自己搜寻的,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

飞剑的数量多得令人咂舌。就算是杨天鸿事先早已有了足够的心理准bèi

,仍然还是被战利品当中数量庞大的飞剑所震惊。林林总总,不同等级的飞剑数量多达上万把。其中,当然也有品质上佳的顶级飞剑。这部分倒是数量不多,也就算是在五十把左右。不过,若是用于黑铁戒指这种大范围强杀伤力效果的设置类兵器,飞剑品质也就不用考lǜ

那么许多。毕竟,杨天鸿最初设计黑铁戒指的时候,要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大范围杀伤效果。至于一击毙命或者精准攻击之类的问题,那就完全与黑铁戒指走的是两条路子。

红石山庄在贝罗山中不知dào

杀了多少人,抢劫了多少钱财,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除了飞剑武器,各类丹药灵石的数量也是多得惊人。杨天鸿倒也没有藏私,直接把师傅陈正坚等人从玲珑宝锁里叫了出来。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乾坤袋,就连见多识广的烈火殿主熊杰也震撼不已。

一群商人坐在节度使府的会客大厅里,把宽敞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自古以来,从楚国这边前往北面戎狄的路线,不外乎就是历州和幽州。当然,别的地方也可以走。可那毕竟不是官道,道路崎岖不说,沿途安全也无法得到保障。有人或许会说,从小地方走反倒可以免去沿途征收的各种税负。可是能够在官道上做生意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几个小钱?

杨天鸿身穿一套月白色的丝绸长衫,神情悠然地坐在主位上。头顶束着冲天紫金冠,头发顺着肩膀两边披散下来。整个人显得很是英俊,充满了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毕竟是身为公爵的人。

大厅里的商人林林总总多达三百余人。其中,有楚国本地的豪商大族,也有来自其他国家的行商。放眼望去,这些人穿戴服饰都是华贵无比,显然都是能够花钱,实力也足以控zhì

一方市场的富商巨贾。

大厅里事先摆好了椅子,场面很有些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某单位头头召开员工大会的样子。唯一欠缺的,恐怕就是一个话筒而已。

杨天鸿环视一圈周围,脸上显露出淡淡的微笑,抬起右手,略微做了个安抚的动作,口中说道:“诸位,请坐吧!”

一干商人们纷纷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各自落座。等到大厅里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杨天鸿含笑道:“本公有些事情耽误了时日,诸位在历州这边久等,还望见谅。”

一个身材肥胖的商人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杨天鸿拱手行礼道:“公爷政务忙碌,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公爷能够过来与我等谈论,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和恩典了,又怎么能够说是见谅呢?”

场面上的话人人都会说,只是说话也要看个时机前后。说起来,这个胖子算是脑子灵活,动作敏捷的。很多在场的商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却是谁也没有胖子这般反应速度。若是第二个人站起来说同样的话,也就显得多余。看着杨天鸿脸上露出越大浓厚的笑意,商人们顿时把胖子恨了起来:为毛不是老子首先站起来抢得这个头筹,偏偏被这个家伙得了好处?

杨天鸿压了压手,示意胖子商人坐下,没有直接提及关于清灵玉液的交yì

,反而问道:“诸位也算是来到历州时间颇久了。此地风土人情与其它地方不同,本公主政以来,也是加重了军备,严防北方戎狄。想必诸位应该看过了我玄火军的校阅。怎么样,你们觉得,这玄火军中新编的历州军,能够保得历州平安吗?”

这话似乎问得有些多余。可是在众位商人听来,却似乎带有另外一层含义,连忙慌不迭地站直了身体,连声回答道:“公爷练兵颇有上古名将之风,这历州军在公爷整治下已经变得精强无比,必定能够保得一方平安。”

“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走过的地方不算少,也看过了诸国军队,真zhèng

是没有一个能够像历州军这般精锐的。”

“就算是秦国那边,恐怕军势方面也不如公爷。”

“莫要说是历州了,这般强军,就算是楚国北方也足以照应得住。说起来,幽州那边军备松弛,哪里比得上公爷在历州这边厉兵秣马,整肃制度。公爷乃是天下间第一精明的贵人啊!”

讨好不嫌话多,拍马溜须没有赶上之前的时候,现在眼前的机会,却是谁也不想放过,一个个都在顺着竿子往上爬,唯恐自己说话少了,惹得杨天鸿不高兴。

不过话有说回来,商人们并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这些话过于夸张。历州是前往北方草原的中转枢纽,众人也不是第一次来到历州。三十万历州军,说得不好听点些,根本就是老弱病残、地痞流氓。可是这次来到历州,却从未在街面上看到过一个乞丐,一个混混。仔细打听之下,才知dào

杨天鸿入主历州以后,全面整顿军务,乞丐流民统统被官府抓起来,发往抚州。据说,从那边上船,全部运往了安州。

安州那边有的是田地,唯一欠缺的就是人口。乞丐和混混也是人,只要运过去,用棍棒和鞭子调教好了,同样也是种田的好百姓。

从前的时候,这法子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只是实在没有实施的可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杨天鸿这般强势,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做事情不讲道理。这手上有了军队,唯我独尊,果然是能够做出些事情,而且还是大事情。

至于历州军的操练校阅,却是想不看都难。现在,十五万新编历州军每天都要操练,每天都有军士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历州府城里穿街入巷,口中喊着震天的号子,脚下步伐整齐。听管事的人说,这叫出操,每人每天都要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十公里的路程。若是没有达标,轻则加练惩罚,重则还要吃上一顿鞭子,或者军棍。

每次看着历州军整齐的队列和步伐,商人们只觉得从面前经过的这些军兵是如此可怕,那目光森然冷漠,仿佛看待任何东西都是没有丝毫感情。就算自己不小心被看到,都是感觉浑身发寒。

这应该就是所谓“杀气”。仿佛自己只要稍不小心,就会被如狼似虎的军兵们扑过来撕个粉碎。个别见多识广的商人,甚至由此联想起海边海啸过来的场面。那种潮水滚滚而来,翻腾起高达上百米的水墙,固然是壮观无比,却也充满了令人震撼的恐怖杀机,令人战战兢兢。因为大家都知dào

,一旦被卷进这大潮大浪之中,定然是粉身碎骨,连根头发都不会剩下。

传闻中,都说毅勇公爵杨天鸿杀人不眨眼,在南疆一战斩杀十万越族蛮夷,把整整一座山都染得血红。由此看来,传闻必定是真的,其中没有丝毫掺假。暂且不说新编历州军,光是远在安州的玄火军团,有了这等强悍实力,不要说是区区抵御戎狄,就算是席卷天下,也并非不可能。

好听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杨天鸿笑着点点头,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众位商人们当真是觉得如蒙大赦,连忙坐下来,只觉得莫名的有些疲倦,后背已经是冷汗淋漓。

历州军强势由此可见一斑。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怖。当下,商人们也收起了各自的小心思,专心听着杨天鸿在上面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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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节 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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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候,听到那马队里有人吆喝着说话,这话却不是田宇能够听懂的京城官话,而是安州这边的本地方言。旁边,另外一人马上用生硬的官话说了回去:“小六,你忘了公爷制定的规矩了?执勤的时候必须说官话!若是被队官听见了,少不得要扣你这个月的奖金。”

虽然是威胁,先前吆喝的那位却也不敢争辩,赶紧的缩了缩头,连忙换回了明显不怎么熟练的京城官话。

“这骑警居然是本地的土人?”

有家丁肃声说道。他们曾经身在边军,与草原上的戎狄征战,对于其中的方言难懂自然很是明白。说起来,安州这边的土人在楚国很是有名,最初在这边设置州县的时候,百姓有很大部分就是当地土人投靠过来。不过,即便是得了楚国的身份,土人身份仍然也是低人一等。像现在这样,拥有武器配备,还是骑警……这安州地界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家丁头目很快反应过来,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也看懂了另外一件事,在那里沉声说道:“公子爷,管事先生,小的倒是明白过来客栈为何要养马了。想来,这里应该是做个驿站和兵站用的。马匹在这里休整吃草料,甚至还可以换马。”

田宇本能地点点头,随即就是一愣,脸上神情顿时绷紧,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是安州内界,不是南方与越人邻接的地方。兵站?换马?做这些事情,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公子!慎言!”

管事先生连忙提醒了一句。只是看起来没有什么效果。

神情紧张的田宇又是继xù

自言自语:“里里外外,整个安州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真zhèng

是外人进不来,水也泼不进。这毅勇公爵杨天鸿到底要做什么?”

也难怪,走了这么多的地方,还从未有过一处能够像安州这边制度森严。即便是京城,也根本见不到如此场景。

管事先生用胳膊碰了田宇一下,略微加重了语气说道:“公子,人多眼杂,有什么话,可以留到明天路上再说。”

田宇这才反应过来,他长长吐了口气之后,叹息着,点点头说道:“时候不早,明日还要赶路,都早点休息吧!”

……

第二天早起赶路,已经能够感觉到天气明显是转凉了。说起来,有了前两天的经验,今天在路上想必应该没有最初那么新鲜了。可是田宇一行人还是被更加热闹的官道狠狠震惊了下。这次留心听来,那路上商人们的口音,当真是各处都有。说起来,并不仅仅只是田宇他们惊讶,也有很多人从其它地方过来安州的人感觉对这里的变化震撼异常。

“这安州怎么会如此太平富裕的样子?自从通往遂州的道路废掉以后,这安州不是败落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兴旺?更别说,越人蛮子年年入寇,安州百姓战乱不断,就连性命都难以保证,如何来得这般富足?”

这话和差不多意思的言语,田宇一路上不知dào

听了多少。

尽管昨夜说话今天谈论,可是大家都没去提毅勇公爵杨天鸿这般花大力qì

整治安州,究竟要做什么这个话题,只是一路上闭口不言,默默前行。

早起出发,走了两个时辰不到,眼前却有一个规模极大的市镇。放眼望去,街道上人来人往,两边全是店铺。田宇注意看了一下那些酒楼饭庄的格局,都是只有府城或者京城才会有的规模。不时有伙计打着牌子从道路上走过,边走边吆喝着,大声报出自家的店铺名字和经营的货物,请来往客商过去看看。热闹繁华的场面,远远超过了田宇看过的其它地方。就连号称是南方边地的富裕之地遂州,相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这里。

“这里就是蔡县吗?这可是要比遂州那边繁华富裕太多了!”田宇停下来,驻足长看,感慨万千地喃喃说道。

正在这时,边上走过来的一个中年人听见了,禁不住停下脚步,笑着拱了拱手,说道:“这位,你是第一次来安州吧?”

“在下的确是是初次来到安州,的确也是人生地不熟。呵呵!刚才在下说得那些话,可是有什么不对吗?还请赐告。”田宇加快语速,打断了对方的话。类似的话,他这一路实在是听太多了。其中若是有什么明显的错误,最好还是耐心一些,老老实实听从对方说得好。

那中年人也不在意,只是笑嘻嘻的说道:“这里虽是安州地界,却也还没到蔡县治下。这边距离蔡县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路。你们骑马还能快点,下午应该就能到了!”

“怎么,这么繁华的地方,居然还不是蔡县?这,这里难道不是集市吗?”

一名站在田宇身边的护卫家丁错愕的问道。对他来说,眼前这片繁荣热闹的景象已经很了不得了。若是要用边镇来作为对比,北边幽州那边恐怕还要比这里冷清些。

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来的的惊讶表情,中年人愈发愉快起来,笑着说道:“这里当然不是蔡县,这里交做五里台,也是一个集镇。原来就经营的不差,这几年也是占了蔡县那边的大便宜,跟着兴旺了几倍,甚至十几倍。你们是外地人,也不知dào

这边的情况,原来这五里台去蔡县的话,最少也要走上半天的路程。可是毅勇公爷前年来安州的时候,就下令在安州治下全面修整道路。你瞧瞧这一条条官道全部都是重新修整过的,又平又直,又宽又大。现在比起以前可是快太多了,连带着在蔡县那边的不少生意,也都跟着到了这边来坐,这才跟着兴旺发达了。不过,兴旺归兴旺,这边若是要比起蔡县来,那就根本是天上地下。”

“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啊!”

等到那说话的中年人自行离去,田宇仍然站在原地喃喃自语,脸上全是震惊之色。尽管他潜意识依旧不信中年所说的那些话,可心里却不得不信了。

事实就摆在面前,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口编造出来的谎言。

自顾自的感慨了两句,田宇的神情变得严肃,沉声说道:“毅勇公爵如此大才,放在正途上,那就与国大利,我大楚国千万年来的福祉基业。可若是走歪了路子,那就是天下大害!百姓之灾啊!”

他这话像是说给别人听,也像说给自己听,边上的管事先生迟疑了下,还是凑近了低声说道:“公子,咱们这一次出来,是为了到处看看,得了经验才是要紧,别的都是小处,公子一定要分清轻重。”

田宇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继xù

感慨。既然已经下了马,索性牵马在这五里台周围走一走,顺便吃过午饭再赶路。只是走不几步,索性将缰绳交给护卫家丁,田宇和管事先生一起去店铺里面看看。

“这些都是杂件杂货。说起来也是应该,这安州本来就是楚国南边最为富裕的地方,也是连接内地的陆路通衢的所在。货物再次汇集分销,自然也是有利可图,就算毅勇公爵看不出这个,他身边的手下也能看出来。”

走进一个杂货铺子,管事先生指着摆放开来的各种货物点评说道。

连续走了几家,两人就没有兴趣再看了。原因是这些地方其实和府城、省城、京城的繁华之地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边是以乡镇之地,整个商业规模辐射到了周围州县而已。田宇收起心思,这边刚要上马,却看到前面不远处一家店铺门前排了长队。也不知dào

究竟是做的什么生意,居然这么红火?

等到田宇和管事先生到了跟前一看,才发xiàn

情况有点不对。排着长达上百人的队伍,每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kàn

。更稀奇的是,这队伍里的人是五花八门,有穿长衫的士绅,有满脸油光的土豪,还有愁眉苦脸的农户。总而言之,小地方的贫富贵贱居然都有,而另一侧还有顾客进出,看着和这个队伍是两码事。田宇二人彼此用了个眼色,也装作是顾客的模样慢慢走了进去。抬头看看这店铺的招牌,上面写着清清楚楚“平安商行”四个大字,正是那毅勇公爵杨天鸿名下的产业,

队伍排列到了店内,就分成了两拨。排队的队伍已经排到角落的一处柜台,在那柜台后面坐着三名文书账房模样的人。有人在打着算盘,有人在提笔记录,还有人在问询,每个站在柜台前的排队人等,都情不自禁的弯腰低头,做出一副极谦卑的态度来,而那三人则丝毫不见缓和,时不时的呵斥几句,言语森冷,表情冷漠。这一看,分明就是富商恶霸欺压百姓的最经典写照。

这种场面让田宇看得很不舒服。摆明了就是富人欺压穷人。本能的想要张口发问,却实在是厌烦了动不动就被人提起那句“你是第一次来安州吧……”。不过,不光是田宇在看,很多进进出出的顾客也在看。而且,看样子,对那边奴颜婢膝正在排队的众人却没什么同情的意思。旁观者当中有人还冷笑着说道:“这就是活该,毅勇公爷拼了多大的力qì

,玄火军死了多少人,才在南边挡住了入寇的越人蛮子,让咱们安州百姓过上了平安日子。这帮腌臜泼才,他们不去给毅勇公爷磕头烧香,不去给玄火军立长生牌位,却还在那里私底下耍些花样,想要少报瞒报。说起来真zhèng

是该死,这点花样字,难熬还能瞒得过玄火军的盘查?也得亏是毅勇公爷慈悲,还给了他们以个最后的期限。不然的话,把这些人全部撵出安州,要么去往北面遂州,要么迁往南面的开拓区,让他们去尝尝重税和越人的滋味。说起来,倾家荡产那都是轻的。若是被越人抓住,到时候就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

听到这里,田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朝着说话那人拱了拱手,开口问道:“在下从别处来,也是第一次来这安州。刚才仁兄所说的少报瞒报,到底是报什么,这最后的期限又是什么?能否告知在下?”

男人看着田宇仪表不凡,说话又是客气,也做足了礼仪。那冷笑的人倒也不敢怠慢,加上又是存了几分故yì

卖弄的心思,于是点头过后,咳嗽了几声就开讲。

“咱们大楚国北面连年旱灾,朝廷要对各地州县征收重税。说起来,这可是彻底祸害百姓的事情。还好,安州这边有毅勇公杨公爷冒着天大的风险要把这件事扛下来。可不管怎么样,赋税这种事情,总得对朝廷有个交代。所以要知dào

安州这边有多少人?多少田?拿到以个精确的数目之后,才好和上面去讲,免得被上面诈了。这位公子,你说说,毅勇公爷帮zhù

咱们挡住了朝廷加派的赋税,这是多大的恩德?现在,外面已经有太多北方那边破家破产的人逃到安州来的。听那些人说起北地征收加派赋税的情形,那真是惨啊!杨公爷替他们挡住这么大的祸事,这些该死的家伙却不按照公爷的吩咐去做,当真是活该!”

没等田宇接话,顾客里又有人吆喝说道:“有毅勇公爷在安州镇着,那是咱们的福气。”

话音未落,周围立kè

响起一片应和的声音。

“胡家村胡八一,家中一共男丁七人,妇女八人,孩童二人,田地三百亩。”前面柜台旁边,响起了战战兢兢声音的禀报。

随即,又是响起一声拍桌子的巨响。柜台后坐在当中的那名文书已经站了起来,指着卑躬屈膝站在面前一名老汉的鼻子连声骂道:“胡八一,你****的是不是脑子进水?还是胆子大了想要见见阎王爷?尼玛你****的胡说八道用这种谎话想糊弄谁?你家收容的那几十个逃荒灾民那里去了?你家向西三里外的那两千亩地是怎么回事,那田地主人死了百多年了,怎么年年还有庄稼长出来!难不成,你胡八一学了修士仙人的法术,能够平白地里不用耕种就能长出粮食来?”

那文书声色俱厉,口中无数唾沫星子都飞在了老头脸上。那老汉被猛然一吓,直接就瘫在地上,随即爬起来拼命磕头,连声哭喊着说道:“小老儿昏了头,不该欺瞒毅勇公爷,不该欺瞒上差。可怜小老儿一家几十****得紧巴,还望上差高抬贵手,绕过小老二这一次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胡家的租子放出去比市面还高一成,家里****都是大鱼大肉,你老不死的屋子里还有一房小妾,这日子还叫紧吗?”那文书显然是动了怒气,一边骂着,一边直接把手里的毛笔狠狠砸了下去。

那个叫做胡八一的老汉就只是在那里不住的磕头,连声高喊着冤枉,说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瞒报。眼见得此人连声抵赖,也做出一副凄惨万分的样子,柜台后面另一个文书也凑过来,阴测测地冷笑着说道:“这事情好办啊!既然不承认,既然这胡八一口口声声说他自家田地只有百亩,那你就在账面上记下他三百亩地就行。总之,除了这三百亩田地,除此之外那都是无主的地方。如此一来,多余的部分,就回复给玄火军总办那边,按照咱们大楚朝廷的法度,该收多少赋税就收多少。若是赋税收不上来,田地也就是直接按照无人禀报的规矩,收归节度使府所有。总之,这胡八一家里就是三百亩地。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老汉顿时猛然睁大了双眼,张口结舌,喉咙里也不知dào

究竟发出什么声音。显然是想要说话,却不知dào

究竟该说些什么。到了后来,老汉哭着只是磕头,额头都碰破出血了,店铺里面也安静下来。刚才觉得活该的那些围观人种,看到这种场面也是多少有些不忍,一个个都不出声了。田宇站在那里只觉得热血冲头,向前迈了步就要说话,才上前一步,就被身边人拽住。转头一看,管事先生神情极为严厉,冷声急促地说道:“公子切忌不要多管闲事,咱们走。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田宇紧抿着嘴唇,额头两边是青筋直冒,想了想,最后还是长吐一口气,跟着管事先生和化为家丁们一起出了店铺。出来之后,田宇也不说话,径直上马,鞭打坐骑快走,一行人连忙跟上。就这么出了五里台这个镇子之后,这才在路边停住了马。

“什么朝廷勋贵,什么骠骑大将军。我看着杨天鸿根本就是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他一定有反心。这等食人的禽兽,是国家大害,是百姓大害!”田宇已经是脸色铁青,握着缰绳的手一直在发抖,口中骂声不绝。

很意wài

,他这些话却没有在周围引起什么共鸣。管事先生神色淡然,家丁护卫们则是知趣的看向周围,把自家公子和路人隔开。路上人太多,难免有人听到什么的。若是因此招来些莫名其妙的祸事,总之就是不好的。

“公子,恕老朽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大楚国加派的赋税年年都有,从最初的时日算起来,已经是比过去增加了三倍以上。虽说是为了北面军镇防御戎狄,也是为了赈济北地受灾的流民,可是加派赋税的害处咱们都知dào

,也很清楚。不管那勇公爵杨天鸿有什么目的,做了什么,可无论如何,他毕竟也是给安州和周围百姓挡住“加赋”这一件祸事。说起来,那就是莫大的功德。百姓们永远不会觉得他是禽兽大害的。”管事先生淡淡评点道。

田宇对于管事的说法并不赞同,争辩道:“可是先生你看到没有,那姓胡的一家人马上就要完了,要完了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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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一节 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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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天下间的城池,哪一座没有城墙?若不是这样,怎么可能挡得住匪盗和兵灾?这等繁华所在,等于是把金银就那么摆放在大路中心,等着别人来抢夺。做生意的商人们难道意识不到这点吗?怎么敢放心在这里经营?还有,这遂州那边的道路中断之后,安州不是彻底败落了吗?怎么就能做的这么齐整兴盛?没有了陆路运输带来的商业便利,靠着种地收成,又是安州这样远远离开楚国内地的荒芜地方,肯定要凋敝败落的。怎么……怎么突然之间,不声不响的,就做到这般惊人的地步?

各种各样的想法,可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不过,这样的情形,住蔡县附近的人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平地起城,任谁看到在没有城墙围绕,又不是陆路交通枢纽的地方,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一处整齐富丽的市镇,都会觉得愕然呆立,震惊万分。

站着归站着,旁边的人就不会这样想。

“几位客官,我家客栈干净宽敞,厨子一手焖羊肉连安州府城和北面过来的商人都有人吃,还能喝到此间最为便宜的清灵玉液,客官们都过来住吧!”没呆多久,立kè

有客栈的伙计过来兜揽。

“看公子爷这样,一路上肯定辛苦了,我家有独院,院子里还有丫鬟伺候,一切都舒服的很,想吃什么可以去隔壁酒楼叫菜,包您满yì

!”那边又是有人过来。

说话的人多了,田宇这才反应过来,怅然若失的摇摇头,开口说道:“我们去平安客栈。”

这一路两夜住的都是平安客栈,田宇已经觉得这里规矩干净便利,住着也是安全放心。没想到这话一出口,站在前面揽客的几个伙计都是哄笑起来。其中一个人说道:“公子爷你们第一次来蔡县吧?说起来,平安客栈在咱们这边算不得最好的。虽说也是不差,可那毕竟就是用一个大车店改出来的,地方不够宽敞,住起来也没有我们客栈舒服。”

揽客的人从来都是这样,抬高自家,贬低别人。田宇也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伙计们倒也没有纠缠,自顾自散去招揽下一拨客人。田宇他们准bèi

去街道上看一看,还没等进入街道,就有一名团练打扮模样的年轻人过来将路拦住。见状,田宇身边的家丁们彼此交换眼神,有人戒备,有人掏出散碎银子,防备着是本地丁壮敲诈好处。

那个年轻人站在大路中央,抬起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几位客官是新来的吧!这里街道的规矩,不准骑马。几位,你们要么是先住下寄存马匹,要么牵马入内。不然的话,会被重罚的。”

听到这里,田宇眉头不由得一皱。不让骑马入内?这是什么规矩?原本以为是借机敲诈,可看到旁边所有人或者下马,或者步行,田宇就知dào

对方只是提醒。也没有别的意思。当下面色变得平缓起来,点点头,翻身下马。

他们这边刚一下马,旁边却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笑着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说道:“这位公子爷肯定是第一次来蔡县。咱们这边和别处规矩不一样,做买卖也有些新鲜地方,没个带路的很不方便。小的唤作金六,在这边就是做带路解说的营生。这离天黑也就不到以时辰了。呵呵!一百文钱,小的就愿意带路,公子爷觉得怎么样?”

那出来提醒下马的年轻人脚步停了下来,斜着眼睛看看这边,扬声说道:“在这片地方,被人欺负了,被人骗了,或者遭贼什么的,都可以找平安商行和孟家商行要个公道。肯定会给你个交待。咱们这里是安州,做事情最是平安公道。”

“嘿!瞧你这话说得的,哥哥我是那种人吗?”金六回头笑骂了句,神情颇不在意。想来,那年轻人也就是随口一提,让田宇他们外来的人多注意这里的规矩。

一百文钱很是便宜。田宇一行人没什么犹豫,直接雇了这金六。

这金六一开始的时候先问田宇一行人想做什么生意,说自己有很多熟悉的介shào

。田宇等人说只是看看,金六也不在意,笑嘻嘻的说自己知dào

那里皮货卖的价钱更高,集市上那一家收货的喜好,还说若是想要买酒,他这边也有路子,不过量大不了。因为去往北面那边的烧酒,也就是最好的清灵玉液,都被几位大客商包下了。

“你倒是有见识。呵呵!我们是从北方过来的,就是想要在这边看看,贩运些皮货和买酒。”管事先生笑着说道。到现在,大家也明白了这金六的身份————除了赚个向导的钱,其实还在找机会做个掮客。不过,都是赚钱的营生,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只要说话诚实,没有欺瞒哄骗,有这么一个人熟悉地面的人领着在着蔡县里转转,也是好事情。

在另外一个世界,这种营生其实也就相当于导游。

看着田宇一行人没有接茬的兴趣,这金六又说自己熟悉这附近的客栈,领着大家过去可以打个折扣。金六当听说客栈已经定下之后,他也没什么失落,笑嘻嘻的领着大伙逛荡。按照他的话讲:“先前有作奸犯科的,在这里设局坑害客商,可做了一次就被拿了,直接送到矿山煤窑里,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所以小的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断然不敢坑蒙拐骗,欺瞒客人。”

“官府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做这些事情的人,在江湖上都有着自己的场面和路子。背后也有大股的杆子撑腰。难道,江湖绿林上就不管?”一个家丁故作诧异的问道。

“这位客官说的那是****上的人物。过了遂州,****上的人说话应该有几分管用。可是在咱们安州,在蔡县,毅勇公爷那就镇守南方的大龙头。更何况,咱们这边还有好几十万的玄火军。不要说是江湖绿林,就算是越人蛮子过来,一样是被毅勇公爷杀的人头滚滚。在安州地界上,只要是公爷他老人家发话,谁******还敢来折腾?”

对此,金六说得很实在,也让人实在是挑不出错处来。

“客官,瞧这两旁都是北地豪商们的宅子。说起来,一年到头,他们在这里能住两个月顶天了。可是这帮人银子多,也好享用,宅子建起来大半年都是空着。不过,在咱们这边建宅买院都不用担心有盗匪贼人进来。街上到处都是巡警盘查,若是当场抓住,那就是当场处置。左手偷金砍左手,右手拿银砍右手。若是双手一起,那就只能是砍头了。”

“当初,富商们盖这些宅子的时候,毅勇公爷就给他们立了规矩,说是只能在一片地方盖差不多模样的建筑。人们都说公爷讲规矩魔怔了。可是这一模一样的规整,看久了也就觉得舒服。要不是毅勇公爷远见卓识,谁会想到会有今天这般的蔡县。”

“你们说那个前面背着个竹筐的?哦!那个是专门捡垃圾的清洁工。这街面上还有人盯着,乱丢东西的也要罚做苦役。还有公用的茅房让大家方便。不怕你们笑话,毅勇公爷这爱干净也是有点魔怔,他老人家说,这么做会让街面上变得干净起来,还没有疫病。既然公爷发话了,那咱们就老老实实听着呗。反正干干净净的住在这里,大家也觉得舒服……”

“说起来,蔡县这边的道路可下了力qì

,花了大价钱。这边还好,都是碎石子铺成的路。那边还有专门供牛车马车走的,还有用青石板铺成的。附近有两个庄子的劳力,现在专门做这个修路护路的营生,不比种地差!”

“这些小宅院都是集市上掌柜伙计们的住处,院子不大,里面分隔出很多间,反正给人做活的,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这金六毕竟是当地人,对于这片街市熟悉的很,口才也好,当真知无不言。有了这么一个能言会道的人领着,田宇一干人倒是觉得大开眼界。在外面就觉得不凡,入内一看也就是干净些的宅院街坊。可这么跟着金六一路聊下来,却发xiàn

,蔡县这里也不是平常的市镇。各种规矩森严无比,稍微有所触犯,要么罚款,要么被人拿住,绝对是走不脱的。

“蔡县这边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生意,是为了让人更好做生意。”管事先生这么总结说道。

再走了走,却看到一座大宅院。这大宅和别处不同的是,在院门前搭了凉棚,凉棚下立着几大块黑色木板,两个小厮正拿着刷子把木板上涂抹的白字刷掉,周围围着一帮账房文书打扮的人,背着笔墨纸砚的箱子,在那里东一堆西一堆的闲聊,看到这一幕,金六笑着说道:“公子爷你来得巧,这边可是蔡县的一景,今天正好赶上了。”

说完这句后,金六抬头看看天色,又是笑着说道:“公子爷,在这里稍等片刻就好。”

都是出来看看稀奇,大家自然觉得无所谓。很快,太阳西沉,差不多落入天际半边,这里也有些昏暗,又有人从那宅院里挑出灯笼来,让这边更加明亮些。金六指点着那边说道:“蔡县集市上的一切,全在这宅院里面管着。大总管手底下几十个管事账房,上百个伙计小厮,每时每刻都在忙活。听说,就连毅勇公爷名下庄子和别处的买卖,都是要在这边算账!”

田宇有些好奇,问道:“大总管?此人是谁?”

“孟奇就是大总管。据说,还是京城里孟家的长子。当年,毅勇公爷还在京城的时候,孟大总管就拜在了公爷门下。当时,孟家与公爷还算是身份对等,甚至高于公爷。现在,孟家商行与平安商行都是安州地面上最大的产业。尤其是在蔡县这边,孟大总管负责所有商货的进出买卖。听说,公爷在历州那边也建了一个集市,规模和局面比蔡县这边的还要大!”对此,金六说的头头是道。

正在这时候,旁边却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田宇等人不由得一愣————不是说这片街坊里不许骑马吗?还没等开问出这个疑问,就看到宅院里那些正在聊天的文书账房们纷纷都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们先是散开,那各人的前后位置似乎早就排定,每个人都把手中的木箱放在地上,熟门熟路的开始翻腾出笔墨纸砚,手脚麻利的准bèi

好了。片刻,宅院里的桌子上都铺开了纸笔,感觉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里正在等待考试的学生。

急促的马蹄声在附近路口处停下,马背上的骑手翻身下马,快步跑了过来。他背着一个很大的皮口袋,每个人的眼神都盯在那个皮口袋上。一名精干的管事站在黑板之间,他正在等待那位骑手,骑手把皮口袋交到管事手上,管事拿着一个本子,朝着皮口袋上看了看。

“瞧见了吗,口袋上每次封口的火漆印记都不一样。如果对不上,那就是不开口袋的。据说,这是毅勇公爷想出来的法子。也是为了防止两边有人暗地里勾结,互通信息。有了这种防伪手段,即便是内部有人想要互相联络,也没办法对上彼此之间的火漆印。”

金六小声地说道,周围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很多人站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场中的这一幕。也有人手里拿着纸笔,紧张的盯着眼前这一幕。

宅院里的管事打开口袋,拿出里面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在灯火下看了看,朗声念诵起来:“豆油一桶、棉布一匹、大米一石……”

诸如此类,都是些商品货物的名称。管事每念一个,黑板下的小厮就拿着笔沾着白灰水在上面写一个。下面的管事账房们也快速的记录,外围还有不少人也在那里记着。

“这就是蔡县这边集市的对账。每隔十五天,就有快船从历州大市那边过来。几位客官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应该明白这南北两地之间的货物价格完全不同。毅勇公爷在历州那边经营了集市,历州那边的大宗货物价钱也都会随着快船一起过来。根据历州那边的交yì

数额,蔡县这边就会订出自己的价钱。当然,这种消息传递不仅仅只是限于蔡县和历州两地,如今还有齐国、魏国、京城那边的各种商货价钱也是纷纷传过来的。呵呵!这有了对比,才能知dào

自家生意是否赚钱,是否能够远道运过去以后不会赔本。有了这个公道的价钱对比,周围的商户才会来这边买,大家也愿意来这边卖,公道放心啊!”

金六脸上带着很是自豪的笑容,在那里耐心地解释说道。

粮食、布匹、各项大宗杂货,都有价格被写在黑板上,只有铁器和煤炭以及木材的价钱,则是从里面用一个个信封递出来的。对于这个,金六也是有所解释————节度使府早就下发过相关条令,这铁器和煤炭都是关系到安州军备的产业。至于这木材,则是安州造船厂那边垄断的交yì

。尤其是其中品质上佳,质地优良的木材,更是被蔡县船厂全部吃进。说起来,这几项货物也就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专卖品,也只有毅勇公爵杨天鸿特别允许的商家,才能提供出大宗的数额。

等到这一切消息报完,那些记录的管事账房都是快速的收拾完毕,然后小跑着离开,外面还有人接着他们的木箱,想来是因为这边不能骑马,所以要跑的快些才好。

金六对田宇说道:“客官,这货物上的价钱差别很是要紧。暂且不说历州和蔡县这边的距离,就算是蔡县和安州之间的商货往来,哪怕有了一点点差异,其中都是关系着海量的金银。”

对此,管事先生倒是频频点头,很是赞成。光是米粮一项,就是关系到百姓每天的营生。就以一石大米为例,蔡县这边若是卖价五十文,安州那边却是五十一文。前后一文钱的差异,却足以让商人们从中牟利。

看完这些之后,外围那些记录的人立kè

跑向黑板那边,记录黑板上的内容,然后也匆匆离开。

“极为可观莫要看这坐在那边和外面听着的没什么区别,能坐下听着记的几家,拿到价钱之后还要彼此商量,定下这安州市场上的价钱来。至于外面站着的那些人,就没这个资格了。因为整个安州大小县乡都是按照这个价钱卖,要高要低都差不到那里去。至于其中的细处,小的还真是没出去见识过。听说,咱们安州这边定下的价钱,京师、江北,甚至还有山南陕东那边好几处都要按着做呢!”

说到这个时候,金六脸上颇有自豪的神情。倒也是,蔡县如今这般繁华,都是托了毅勇公爵杨天鸿的福。说起来,要是没有公爷在这边镇守,不要说是混出个人样,恐怕光是应付每年的越人蛮夷入寇,就足以让安州变成一片荒芜之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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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一节 老人

试问天下间的城池,哪一座没有城墙?若不是这样,怎么可能挡得住匪盗和兵灾?这等繁华所在,等于是把金银就那么摆放在大路中心,等着别人来抢夺。【无弹窗.】做生意的商人们难道意识不到这点吗?怎么敢放心在这里经营?还有,这遂州那边的道路中断之后,安州不是彻底败落了吗?怎么就能做的这么齐整兴盛?没有了陆路运输带来的商业便利,靠着种地收成,又是安州这样远远离开楚国内地的荒芜地方,肯定要凋敝败落的。怎么……怎么突然之间,不声不响的,就做到这般惊人的地步?

各种各样的想法,可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不过,这样的情形,住蔡县附近的人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平地起城,任谁看到在没有城墙围绕,又不是陆路交通枢纽的地方,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一处整齐富丽的市镇,都会觉得愕然呆立,震惊万分。

站着归站着,旁边的人就不会这样想。

“几位客官,我家客栈干净宽敞,厨子一手焖羊肉连安州府城和北面过来的商人都有人吃,还能喝到此间最为便宜的清灵玉液,客官们都过来住吧!”没呆多久,立刻有客栈的伙计过来兜揽。

“看公子爷这样,一路上肯定辛苦了,我家有独院,院子里还有丫鬟伺候,一切都舒服的很,想吃什么可以去隔壁酒楼叫菜,包您满意!”那边又是有人过来。

说话的人多了,田宇这才反应过来,怅然若失的摇摇头,开口说道:“我们去平安客栈。”

这一路两夜住的都是平安客栈,田宇已经觉得这里规矩干净便利,住着也是安全放心。没想到这话一出口,站在前面揽客的几个伙计都是哄笑起来。其中一个人说道:“公子爷你们第一次来蔡县吧?说起来,平安客栈在咱们这边算不得最好的。虽说也是不差,可那毕竟就是用一个大车店改出来的,地方不够宽敞,住起来也没有我们客栈舒服。”

揽客的人从来都是这样,抬高自家,贬低别人。田宇也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伙计们倒也没有纠缠,自顾自散去招揽下一拨客人。田宇他们准备去街道上看一看,还没等进入街道,就有一名团练打扮模样的年轻人过来将路拦住。见状,田宇身边的家丁们彼此交换眼神,有人戒备,有人掏出散碎银子,防备着是本地丁壮敲诈好处。

那个年轻人站在大路中央,抬起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几位客官是新来的吧!这里街道的规矩,不准骑马。几位,你们要么是先住下寄存马匹,要么牵马入内。不然的话,会被重罚的。”

听到这里,田宇眉头不由得一皱。不让骑马入内?这是什么规矩?原本以为是借机敲诈,可看到旁边所有人或者下马,或者步行,田宇就知道对方只是提醒。也没有别的意思。当下面色变得平缓起来,点点头,翻身下马。

他们这边刚一下马,旁边却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笑着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说道:“这位公子爷肯定是第一次来蔡县。咱们这边和别处规矩不一样,做买卖也有些新鲜地方,没个带路的很不方便。小的唤作金六,在这边就是做带路解说的营生。这离天黑也就不到以时辰了。呵呵!一百文钱,小的就愿意带路,公子爷觉得怎么样?”

那出来提醒下马的年轻人脚步停了下来,斜着眼睛看看这边,扬声说道:“在这片地方,被人欺负了,被人骗了,或者遭贼什么的,都可以找平安商行和孟家商行要个公道。肯定会给你个交待。咱们这里是安州,做事情最是平安公道。”

“嘿!瞧你这话说得的,哥哥我是那种人吗?”金六回头笑骂了句,神情颇不在意。想来,那年轻人也就是随口一提,让田宇他们外来的人多注意这里的规矩。

一百文钱很是便宜。田宇一行人没什么犹豫,直接雇了这金六。

这金六一开始的时候先问田宇一行人想做什么生意,说自己有很多熟悉的介绍。田宇等人说只是看看,金六也不在意,笑嘻嘻的说自己知道那里皮货卖的价钱更高,集市上那一家收货的喜好,还说若是想要买酒,他这边也有路子,不过量大不了。因为去往北面那边的烧酒,也就是最好的清灵玉液,都被几位大客商包下了。

“你倒是有见识。呵呵!我们是从北方过来的,就是想要在这边看看,贩运些皮货和买酒。”管事先生笑着说道。到现在,大家也明白了这金六的身份————除了赚个向导的钱,其实还在找机会做个掮客。不过,都是赚钱的营生,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只要说话诚实,没有欺瞒哄骗,有这么一个人熟悉地面的人领着在着蔡县里转转,也是好事情。

在另外一个世界,这种营生其实也就相当于导游。

看着田宇一行人没有接茬的兴趣,这金六又说自己熟悉这附近的客栈,领着大家过去可以打个折扣。金六当听说客栈已经定下之后,他也没什么失落,笑嘻嘻的领着大伙逛荡。按照他的话讲:“先前有作奸犯科的,在这里设局坑害客商,可做了一次就被拿了,直接送到矿山煤窑里,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所以小的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断然不敢坑蒙拐骗,欺瞒客人。”

“官府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做这些事情的人,在江湖上都有着自己的场面和路子。背后也有大股的杆子撑腰。难道,江湖绿林上就不管?”一个家丁故作诧异的问道。

“这位客官说的那是****上的人物。过了遂州,****上的人说话应该有几分管用。可是在咱们安州,在蔡县,毅勇公爷那就镇守南方的大龙头。更何况,咱们这边还有好几十万的玄火军。不要说是江湖绿林,就算是越人蛮子过来,一样是被毅勇公爷杀的人头滚滚。在安州地界上,只要是公爷他老人家发话,谁******还敢来折腾?”

对此,金六说得很实在,也让人实在是挑不出错处来。

“客官,瞧这两旁都是北地豪商们的宅子。说起来,一年到头,他们在这里能住两个月顶天了。可是这帮人银子多,也好享用,宅子建起来大半年都是空着。不过,在咱们这边建宅买院都不用担心有盗匪贼人进来。街上到处都是巡警盘查,若是当场抓住,那就是当场处置。左手偷金砍左手,右手拿银砍右手。若是双手一起,那就只能是砍头了。”

“当初,富商们盖这些宅子的时候,毅勇公爷就给他们立了规矩,说是只能在一片地方盖差不多模样的建筑。人们都说公爷讲规矩魔怔了。可是这一模一样的规整,看久了也就觉得舒服。要不是毅勇公爷远见卓识,谁会想到会有今天这般的蔡县。”

“你们说那个前面背着个竹筐的?哦!那个是专门捡垃圾的清洁工。这街面上还有人盯着,乱丢东西的也要罚做苦役。还有公用的茅房让大家方便。不怕你们笑话,毅勇公爷这爱干净也是有点魔怔,他老人家说,这么做会让街面上变得干净起来,还没有疫病。既然公爷发话了,那咱们就老老实实听着呗。反正干干净净的住在这里,大家也觉得舒服……”

“说起来,蔡县这边的道路可下了力气,花了大价钱。这边还好,都是碎石子铺成的路。那边还有专门供牛车马车走的,还有用青石板铺成的。附近有两个庄子的劳力,现在专门做这个修路护路的营生,不比种地差!”

“这些小宅院都是集市上掌柜伙计们的住处,院子不大,里面分隔出很多间,反正给人做活的,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这金六毕竟是当地人,对于这片街市熟悉的很,口才也好,当真知无不言。有了这么一个能言会道的人领着,田宇一干人倒是觉得大开眼界。在外面就觉得不凡,入内一看也就是干净些的宅院街坊。可这么跟着金六一路聊下来,却发现,蔡县这里也不是平常的市镇。各种规矩森严无比,稍微有所触犯,要么罚款,要么被人拿住,绝对是走不脱的。

“蔡县这边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生意,是为了让人更好做生意。”管事先生这么总结说道。

再走了走,却看到一座大宅院。这大宅和别处不同的是,在院门前搭了凉棚,凉棚下立着几大块黑色木板,两个小厮正拿着刷子把木板上涂抹的白字刷掉,周围围着一帮账房文书打扮的人,背着笔墨纸砚的箱子,在那里东一堆西一堆的闲聊,看到这一幕,金六笑着说道:“公子爷你来得巧,这边可是蔡县的一景,今天正好赶上了。”

说完这句后,金六抬头看看天色,又是笑着说道:“公子爷,在这里稍等片刻就好。”

都是出来看看稀奇,大家自然觉得无所谓。很快,太阳西沉,差不多落入天际半边,这里也有些昏暗,又有人从那宅院里挑出灯笼来,让这边更加明亮些。金六指点着那边说道:“蔡县集市上的一切,全在这宅院里面管着。大总管手底下几十个管事账房,上百个伙计小厮,每时每刻都在忙活。听说,就连毅勇公爷名下庄子和别处的买卖,都是要在这边算账!”

田宇有些好奇,问道:“大总管?此人是谁?”

“孟奇就是大总管。据说,还是京城里孟家的长子。当年,毅勇公爷还在京城的时候,孟大总管就拜在了公爷门下。当时,孟家与公爷还算是身份对等,甚至高于公爷。现在,孟家商行与平安商行都是安州地面上最大的产业。尤其是在蔡县这边,孟大总管负责所有商货的进出买卖。听说,公爷在历州那边也建了一个集市,规模和局面比蔡县这边的还要大!”对此,金六说的头头是道。

正在这时候,旁边却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田宇等人不由得一愣————不是说这片街坊里不许骑马吗?还没等开问出这个疑问,就看到宅院里那些正在聊天的文书账房们纷纷都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们先是散开,那各人的前后位置似乎早就排定,每个人都把手中的木箱放在地上,熟门熟路的开始翻腾出笔墨纸砚,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了。片刻,宅院里的桌子上都铺开了纸笔,感觉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里正在等待考试的学生。

急促的马蹄声在附近路口处停下,马背上的骑手翻身下马,快步跑了过来。他背着一个很大的皮口袋,每个人的眼神都盯在那个皮口袋上。一名精干的管事站在黑板之间,他正在等待那位骑手,骑手把皮口袋交到管事手上,管事拿着一个本子,朝着皮口袋上看了看。

“瞧见了吗,口袋上每次封口的火漆印记都不一样。如果对不上,那就是不开口袋的。据说,这是毅勇公爷想出来的法子。也是为了防止两边有人暗地里勾结,互通信息。有了这种防伪手段,即便是内部有人想要互相联络,也没办法对上彼此之间的火漆印。”

金六小声地说道,周围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很多人站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场中的这一幕。也有人手里拿着纸笔,紧张的盯着眼前这一幕。

宅院里的管事打开口袋,拿出里面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在灯火下看了看,朗声念诵起来:“豆油一桶、棉布一匹、大米一石……”

诸如此类,都是些商品货物的名称。管事每念一个,黑板下的小厮就拿着笔沾着白灰水在上面写一个。下面的管事账房们也快速的记录,外围还有不少人也在那里记着。

“这就是蔡县这边集市的对账。每隔十五天,就有快船从历州大市那边过来。几位客官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应该明白这南北两地之间的货物价格完全不同。毅勇公爷在历州那边经营了集市,历州那边的大宗货物价钱也都会随着快船一起过来。根据历州那边的交易数额,蔡县这边就会订出自己的价钱。当然,这种消息传递不仅仅只是限于蔡县和历州两地,如今还有齐国、魏国、京城那边的各种商货价钱也是纷纷传过来的。呵呵!这有了对比,才能知道自家生意是否赚钱,是否能够远道运过去以后不会赔本。有了这个公道的价钱对比,周围的商户才会来这边买,大家也愿意来这边卖,公道放心啊!”

金六脸上带着很是自豪的笑容,在那里耐心地解释说道。

粮食、布匹、各项大宗杂货,都有价格被写在黑板上,只有铁器和煤炭以及木材的价钱,则是从里面用一个个信封递出来的。对于这个,金六也是有所解释————节度使府早就下发过相关条令,这铁器和煤炭都是关系到安州军备的产业。至于这木材,则是安州造船厂那边垄断的交易。尤其是其中品质上佳,质地优良的木材,更是被蔡县船厂全部吃进。说起来,这几项货物也就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专卖品,也只有毅勇公爵杨天鸿特别允许的商家,才能提供出大宗的数额。

等到这一切消息报完,那些记录的管事账房都是快速的收拾完毕,然后小跑着离开,外面还有人接着他们的木箱,想来是因为这边不能骑马,所以要跑的快些才好。

金六对田宇说道:“客官,这货物上的价钱差别很是要紧。暂且不说历州和蔡县这边的距离,就算是蔡县和安州之间的商货往来,哪怕有了一点点差异,其中都是关系着海量的金银。”

对此,管事先生倒是频频点头,很是赞成。光是米粮一项,就是关系到百姓每天的营生。就以一石大米为例,蔡县这边若是卖价五十文,安州那边却是五十一文。前后一文钱的差异,却足以让商人们从中牟利。

看完这些之后,外围那些记录的人立刻跑向黑板那边,记录黑板上的内容,然后也匆匆离开。

“极为可观莫要看这坐在那边和外面听着的没什么区别,能坐下听着记的几家,拿到价钱之后还要彼此商量,定下这安州市场上的价钱来。至于外面站着的那些人,就没这个资格了。因为整个安州大小县乡都是按照这个价钱卖,要高要低都差不到那里去。至于其中的细处,小的还真是没出去见识过。听说,咱们安州这边定下的价钱,京师、江北,甚至还有山南陕东那边好几处都要按着做呢!”

说到这个时候,金六脸上颇有自豪的神情。倒也是,蔡县如今这般繁华,都是托了毅勇公爵杨天鸿的福。说起来,要是没有公爷在这边镇守,不要说是混出个人样,恐怕光是应付每年的越人蛮夷入寇,就足以让安州变成一片荒芜之地。(未完待续。)

...

试问天下间的城池,哪一座没有城墙?若不是这样,怎么可能挡得住匪盗和兵灾?这等繁华所在,等于是把金银就那么摆放在大路中心,等着别人来抢夺。【无弹窗.】做生意的商人们难道意识不到这点吗?怎么敢放心在这里经营?还有,这遂州那边的道路中断之后,安州不是彻底败落了吗?怎么就能做的这么齐整兴盛?没有了陆路运输带来的商业便利,靠着种地收成,又是安州这样远远离开楚国内地的荒芜地方,肯定要凋敝败落的。怎么……怎么突然之间,不声不响的,就做到这般惊人的地步?

各种各样的想法,可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不过,这样的情形,住蔡县附近的人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平地起城,任谁看到在没有城墙围绕,又不是陆路交通枢纽的地方,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一处整齐富丽的市镇,都会觉得愕然呆立,震惊万分。

站着归站着,旁边的人就不会这样想。

“几位客官,我家客栈干净宽敞,厨子一手焖羊肉连安州府城和北面过来的商人都有人吃,还能喝到此间最为便宜的清灵玉液,客官们都过来住吧!”没呆多久,立刻有客栈的伙计过来兜揽。

“看公子爷这样,一路上肯定辛苦了,我家有独院,院子里还有丫鬟伺候,一切都舒服的很,想吃什么可以去隔壁酒楼叫菜,包您满意!”那边又是有人过来。

说话的人多了,田宇这才反应过来,怅然若失的摇摇头,开口说道:“我们去平安客栈。”

这一路两夜住的都是平安客栈,田宇已经觉得这里规矩干净便利,住着也是安全放心。没想到这话一出口,站在前面揽客的几个伙计都是哄笑起来。其中一个人说道:“公子爷你们第一次来蔡县吧?说起来,平安客栈在咱们这边算不得最好的。虽说也是不差,可那毕竟就是用一个大车店改出来的,地方不够宽敞,住起来也没有我们客栈舒服。”

揽客的人从来都是这样,抬高自家,贬低别人。田宇也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伙计们倒也没有纠缠,自顾自散去招揽下一拨客人。田宇他们准备去街道上看一看,还没等进入街道,就有一名团练打扮模样的年轻人过来将路拦住。见状,田宇身边的家丁们彼此交换眼神,有人戒备,有人掏出散碎银子,防备着是本地丁壮敲诈好处。

那个年轻人站在大路中央,抬起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几位客官是新来的吧!这里街道的规矩,不准骑马。几位,你们要么是先住下寄存马匹,要么牵马入内。不然的话,会被重罚的。”

听到这里,田宇眉头不由得一皱。不让骑马入内?这是什么规矩?原本以为是借机敲诈,可看到旁边所有人或者下马,或者步行,田宇就知道对方只是提醒。也没有别的意思。当下面色变得平缓起来,点点头,翻身下马。

他们这边刚一下马,旁边却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笑着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说道:“这位公子爷肯定是第一次来蔡县。咱们这边和别处规矩不一样,做买卖也有些新鲜地方,没个带路的很不方便。小的唤作金六,在这边就是做带路解说的营生。这离天黑也就不到以时辰了。呵呵!一百文钱,小的就愿意带路,公子爷觉得怎么样?”

那出来提醒下马的年轻人脚步停了下来,斜着眼睛看看这边,扬声说道:“在这片地方,被人欺负了,被人骗了,或者遭贼什么的,都可以找平安商行和孟家商行要个公道。肯定会给你个交待。咱们这里是安州,做事情最是平安公道。”

“嘿!瞧你这话说得的,哥哥我是那种人吗?”金六回头笑骂了句,神情颇不在意。想来,那年轻人也就是随口一提,让田宇他们外来的人多注意这里的规矩。

一百文钱很是便宜。田宇一行人没什么犹豫,直接雇了这金六。

这金六一开始的时候先问田宇一行人想做什么生意,说自己有很多熟悉的介绍。田宇等人说只是看看,金六也不在意,笑嘻嘻的说自己知道那里皮货卖的价钱更高,集市上那一家收货的喜好,还说若是想要买酒,他这边也有路子,不过量大不了。因为去往北面那边的烧酒,也就是最好的清灵玉液,都被几位大客商包下了。

“你倒是有见识。呵呵!我们是从北方过来的,就是想要在这边看看,贩运些皮货和买酒。”管事先生笑着说道。到现在,大家也明白了这金六的身份————除了赚个向导的钱,其实还在找机会做个掮客。不过,都是赚钱的营生,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只要说话诚实,没有欺瞒哄骗,有这么一个人熟悉地面的人领着在着蔡县里转转,也是好事情。

在另外一个世界,这种营生其实也就相当于导游。

看着田宇一行人没有接茬的兴趣,这金六又说自己熟悉这附近的客栈,领着大家过去可以打个折扣。金六当听说客栈已经定下之后,他也没什么失落,笑嘻嘻的领着大伙逛荡。按照他的话讲:“先前有作奸犯科的,在这里设局坑害客商,可做了一次就被拿了,直接送到矿山煤窑里,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所以小的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断然不敢坑蒙拐骗,欺瞒客人。”

“官府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做这些事情的人,在江湖上都有着自己的场面和路子。背后也有大股的杆子撑腰。难道,江湖绿林上就不管?”一个家丁故作诧异的问道。

“这位客官说的那是****上的人物。过了遂州,****上的人说话应该有几分管用。可是在咱们安州,在蔡县,毅勇公爷那就镇守南方的大龙头。更何况,咱们这边还有好几十万的玄火军。不要说是江湖绿林,就算是越人蛮子过来,一样是被毅勇公爷杀的人头滚滚。在安州地界上,只要是公爷他老人家发话,谁******还敢来折腾?”

对此,金六说得很实在,也让人实在是挑不出错处来。

“客官,瞧这两旁都是北地豪商们的宅子。说起来,一年到头,他们在这里能住两个月顶天了。可是这帮人银子多,也好享用,宅子建起来大半年都是空着。不过,在咱们这边建宅买院都不用担心有盗匪贼人进来。街上到处都是巡警盘查,若是当场抓住,那就是当场处置。左手偷金砍左手,右手拿银砍右手。若是双手一起,那就只能是砍头了。”

“当初,富商们盖这些宅子的时候,毅勇公爷就给他们立了规矩,说是只能在一片地方盖差不多模样的建筑。人们都说公爷讲规矩魔怔了。可是这一模一样的规整,看久了也就觉得舒服。要不是毅勇公爷远见卓识,谁会想到会有今天这般的蔡县。”

“你们说那个前面背着个竹筐的?哦!那个是专门捡垃圾的清洁工。这街面上还有人盯着,乱丢东西的也要罚做苦役。还有公用的茅房让大家方便。不怕你们笑话,毅勇公爷这爱干净也是有点魔怔,他老人家说,这么做会让街面上变得干净起来,还没有疫病。既然公爷发话了,那咱们就老老实实听着呗。反正干干净净的住在这里,大家也觉得舒服……”

“说起来,蔡县这边的道路可下了力气,花了大价钱。这边还好,都是碎石子铺成的路。那边还有专门供牛车马车走的,还有用青石板铺成的。附近有两个庄子的劳力,现在专门做这个修路护路的营生,不比种地差!”

“这些小宅院都是集市上掌柜伙计们的住处,院子不大,里面分隔出很多间,反正给人做活的,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这金六毕竟是当地人,对于这片街市熟悉的很,口才也好,当真知无不言。有了这么一个能言会道的人领着,田宇一干人倒是觉得大开眼界。在外面就觉得不凡,入内一看也就是干净些的宅院街坊。可这么跟着金六一路聊下来,却发现,蔡县这里也不是平常的市镇。各种规矩森严无比,稍微有所触犯,要么罚款,要么被人拿住,绝对是走不脱的。

“蔡县这边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生意,是为了让人更好做生意。”管事先生这么总结说道。

再走了走,却看到一座大宅院。这大宅和别处不同的是,在院门前搭了凉棚,凉棚下立着几大块黑色木板,两个小厮正拿着刷子把木板上涂抹的白字刷掉,周围围着一帮账房文书打扮的人,背着笔墨纸砚的箱子,在那里东一堆西一堆的闲聊,看到这一幕,金六笑着说道:“公子爷你来得巧,这边可是蔡县的一景,今天正好赶上了。”

说完这句后,金六抬头看看天色,又是笑着说道:“公子爷,在这里稍等片刻就好。”

都是出来看看稀奇,大家自然觉得无所谓。很快,太阳西沉,差不多落入天际半边,这里也有些昏暗,又有人从那宅院里挑出灯笼来,让这边更加明亮些。金六指点着那边说道:“蔡县集市上的一切,全在这宅院里面管着。大总管手底下几十个管事账房,上百个伙计小厮,每时每刻都在忙活。听说,就连毅勇公爷名下庄子和别处的买卖,都是要在这边算账!”

田宇有些好奇,问道:“大总管?此人是谁?”

“孟奇就是大总管。据说,还是京城里孟家的长子。当年,毅勇公爷还在京城的时候,孟大总管就拜在了公爷门下。当时,孟家与公爷还算是身份对等,甚至高于公爷。现在,孟家商行与平安商行都是安州地面上最大的产业。尤其是在蔡县这边,孟大总管负责所有商货的进出买卖。听说,公爷在历州那边也建了一个集市,规模和局面比蔡县这边的还要大!”对此,金六说的头头是道。

正在这时候,旁边却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田宇等人不由得一愣————不是说这片街坊里不许骑马吗?还没等开问出这个疑问,就看到宅院里那些正在聊天的文书账房们纷纷都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们先是散开,那各人的前后位置似乎早就排定,每个人都把手中的木箱放在地上,熟门熟路的开始翻腾出笔墨纸砚,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了。片刻,宅院里的桌子上都铺开了纸笔,感觉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里正在等待考试的学生。

急促的马蹄声在附近路口处停下,马背上的骑手翻身下马,快步跑了过来。他背着一个很大的皮口袋,每个人的眼神都盯在那个皮口袋上。一名精干的管事站在黑板之间,他正在等待那位骑手,骑手把皮口袋交到管事手上,管事拿着一个本子,朝着皮口袋上看了看。

“瞧见了吗,口袋上每次封口的火漆印记都不一样。如果对不上,那就是不开口袋的。据说,这是毅勇公爷想出来的法子。也是为了防止两边有人暗地里勾结,互通信息。有了这种防伪手段,即便是内部有人想要互相联络,也没办法对上彼此之间的火漆印。”

金六小声地说道,周围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很多人站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场中的这一幕。也有人手里拿着纸笔,紧张的盯着眼前这一幕。

宅院里的管事打开口袋,拿出里面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在灯火下看了看,朗声念诵起来:“豆油一桶、棉布一匹、大米一石……”

诸如此类,都是些商品货物的名称。管事每念一个,黑板下的小厮就拿着笔沾着白灰水在上面写一个。下面的管事账房们也快速的记录,外围还有不少人也在那里记着。

“这就是蔡县这边集市的对账。每隔十五天,就有快船从历州大市那边过来。几位客官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应该明白这南北两地之间的货物价格完全不同。毅勇公爷在历州那边经营了集市,历州那边的大宗货物价钱也都会随着快船一起过来。根据历州那边的交易数额,蔡县这边就会订出自己的价钱。当然,这种消息传递不仅仅只是限于蔡县和历州两地,如今还有齐国、魏国、京城那边的各种商货价钱也是纷纷传过来的。呵呵!这有了对比,才能知道自家生意是否赚钱,是否能够远道运过去以后不会赔本。有了这个公道的价钱对比,周围的商户才会来这边买,大家也愿意来这边卖,公道放心啊!”

金六脸上带着很是自豪的笑容,在那里耐心地解释说道。

粮食、布匹、各项大宗杂货,都有价格被写在黑板上,只有铁器和煤炭以及木材的价钱,则是从里面用一个个信封递出来的。对于这个,金六也是有所解释————节度使府早就下发过相关条令,这铁器和煤炭都是关系到安州军备的产业。至于这木材,则是安州造船厂那边垄断的交易。尤其是其中品质上佳,质地优良的木材,更是被蔡县船厂全部吃进。说起来,这几项货物也就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专卖品,也只有毅勇公爵杨天鸿特别允许的商家,才能提供出大宗的数额。

等到这一切消息报完,那些记录的管事账房都是快速的收拾完毕,然后小跑着离开,外面还有人接着他们的木箱,想来是因为这边不能骑马,所以要跑的快些才好。

金六对田宇说道:“客官,这货物上的价钱差别很是要紧。暂且不说历州和蔡县这边的距离,就算是蔡县和安州之间的商货往来,哪怕有了一点点差异,其中都是关系着海量的金银。”

对此,管事先生倒是频频点头,很是赞成。光是米粮一项,就是关系到百姓每天的营生。就以一石大米为例,蔡县这边若是卖价五十文,安州那边却是五十一文。前后一文钱的差异,却足以让商人们从中牟利。

看完这些之后,外围那些记录的人立刻跑向黑板那边,记录黑板上的内容,然后也匆匆离开。

“极为可观莫要看这坐在那边和外面听着的没什么区别,能坐下听着记的几家,拿到价钱之后还要彼此商量,定下这安州市场上的价钱来。至于外面站着的那些人,就没这个资格了。因为整个安州大小县乡都是按照这个价钱卖,要高要低都差不到那里去。至于其中的细处,小的还真是没出去见识过。听说,咱们安州这边定下的价钱,京师、江北,甚至还有山南陕东那边好几处都要按着做呢!”

说到这个时候,金六脸上颇有自豪的神情。倒也是,蔡县如今这般繁华,都是托了毅勇公爵杨天鸿的福。说起来,要是没有公爷在这边镇守,不要说是混出个人样,恐怕光是应付每年的越人蛮夷入寇,就足以让安州变成一片荒芜之地。(未完待续。)

...

第三百五十节 风气

正在这时候,听到那马队里有人吆喝着说话,这话却不是田宇能够听懂的京城官话,而是安州这边的本地方言。旁边,另外一人马上用生硬的官话说了回去:“小六,你忘了公爷制定的规矩了?执勤的时候必须说官话!若是被队官听见了,少不得要扣你这个月的奖金。”

虽然是威胁,先前吆喝的那位却也不敢争辩,赶紧的缩了缩头,连忙换回了明显不怎么熟练的京城官话。

“这骑警居然是本地的土人?”

有家丁肃声说道。他们曾经身在边军,与草原上的戎狄征战,对于其中的方言难懂自然很是明白。说起来,安州这边的土人在楚国很是有名,最初在这边设置州县的时候,百姓有很大部分就是当地土人投靠过来。不过,即便是得了楚国的身份,土人身份仍然也是低人一等。像现在这样,拥有武器配备,还是骑警……这安州地界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家丁头目很快反应过来,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也看懂了另外一件事,在那里沉声说道:“公子爷,管事先生,小的倒是明白过来客栈为何要养马了。想来,这里应该是做个驿站和兵站用的。马匹在这里休整吃草料,甚至还可以换马。”

田宇本能地点点头,随即就是一愣,脸上神情顿时绷紧,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是安州内界,不是南方与越人邻接的地方。兵站?换马?做这些事情,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公子!慎言!”

管事先生连忙提醒了一句。只是看起来没有什么效果。

神情紧张的田宇又是继续自言自语:“里里外外,整个安州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真正是外人进不来,水也泼不进。这毅勇公爵杨天鸿到底要做什么?”

也难怪,走了这么多的地方,还从未有过一处能够像安州这边制度森严。即便是京城,也根本见不到如此场景。

管事先生用胳膊碰了田宇一下,略微加重了语气说道:“公子,人多眼杂,有什么话,可以留到明天路上再说。”

田宇这才反应过来,他长长吐了口气之后,叹息着,点点头说道:“时候不早,明日还要赶路,都早点休息吧!”

……

第二天早起赶路,已经能够感觉到天气明显是转凉了。说起来,有了前两天的经验,今天在路上想必应该没有最初那么新鲜了。可是田宇一行人还是被更加热闹的官道狠狠震惊了下。这次留心听来,那路上商人们的口音,当真是各处都有。说起来,并不仅仅只是田宇他们惊讶,也有很多人从其它地方过来安州的人感觉对这里的变化震撼异常。

“这安州怎么会如此太平富裕的样子?自从通往遂州的道路废掉以后,这安州不是败落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兴旺?更别说,越人蛮子年年入寇,安州百姓战乱不断,就连性命都难以保证,如何来得这般富足?”

这话和差不多意思的言语,田宇一路上不知道听了多少。

尽管昨夜说话今天谈论,可是大家都没去提毅勇公爵杨天鸿这般花大力气整治安州,究竟要做什么这个话题,只是一路上闭口不言,默默前行。

早起出发,走了两个时辰不到,眼前却有一个规模极大的市镇。放眼望去,街道上人来人往,两边全是店铺。田宇注意看了一下那些酒楼饭庄的格局,都是只有府城或者京城才会有的规模。不时有伙计打着牌子从道路上走过,边走边吆喝着,大声报出自家的店铺名字和经营的货物,请来往客商过去看看。热闹繁华的场面,远远超过了田宇看过的其它地方。就连号称是南方边地的富裕之地遂州,相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这里。

“这里就是蔡县吗?这可是要比遂州那边繁华富裕太多了!”田宇停下来,驻足长看,感慨万千地喃喃说道。

正在这时,边上走过来的一个中年人听见了,禁不住停下脚步,笑着拱了拱手,说道:“这位,你是第一次来安州吧?”

“在下的确是是初次来到安州,的确也是人生地不熟。呵呵!刚才在下说得那些话,可是有什么不对吗?还请赐告。”田宇加快语速,打断了对方的话。类似的话,他这一路实在是听太多了。其中若是有什么明显的错误,最好还是耐心一些,老老实实听从对方说得好。

那中年人也不在意,只是笑嘻嘻的说道:“这里虽是安州地界,却也还没到蔡县治下。这边距离蔡县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路。你们骑马还能快点,下午应该就能到了!”

“怎么,这么繁华的地方,居然还不是蔡县?这,这里难道不是集市吗?”

一名站在田宇身边的护卫家丁错愕的问道。对他来说,眼前这片繁荣热闹的景象已经很了不得了。若是要用边镇来作为对比,北边幽州那边恐怕还要比这里冷清些。

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来的的惊讶表情,中年人愈发愉快起来,笑着说道:“这里当然不是蔡县,这里交做五里台,也是一个集镇。原来就经营的不差,这几年也是占了蔡县那边的大便宜,跟着兴旺了几倍,甚至十几倍。你们是外地人,也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原来这五里台去蔡县的话,最少也要走上半天的路程。可是毅勇公爷前年来安州的时候,就下令在安州治下全面修整道路。你瞧瞧这一条条官道全部都是重新修整过的,又平又直,又宽又大。现在比起以前可是快太多了,连带着在蔡县那边的不少生意,也都跟着到了这边来坐,这才跟着兴旺发达了。不过,兴旺归兴旺,这边若是要比起蔡县来,那就根本是天上地下。”

“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啊!”

等到那说话的中年人自行离去,田宇仍然站在原地喃喃自语,脸上全是震惊之色。尽管他潜意识依旧不信中年所说的那些话,可心里却不得不信了。

事实就摆在面前,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口编造出来的谎言。

自顾自的感慨了两句,田宇的神情变得严肃,沉声说道:“毅勇公爵如此大才,放在正途上,那就与国大利,我大楚国千万年来的福祉基业。可若是走歪了路子,那就是天下大害!百姓之灾啊!”

他这话像是说给别人听,也像说给自己听,边上的管事先生迟疑了下,还是凑近了低声说道:“公子,咱们这一次出来,是为了到处看看,得了经验才是要紧,别的都是小处,公子一定要分清轻重。”

田宇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感慨。既然已经下了马,索性牵马在这五里台周围走一走,顺便吃过午饭再赶路。只是走不几步,索性将缰绳交给护卫家丁,田宇和管事先生一起去店铺里面看看。

“这些都是杂件杂货。说起来也是应该,这安州本来就是楚国南边最为富裕的地方,也是连接内地的陆路通衢的所在。货物再次汇集分销,自然也是有利可图,就算毅勇公爵看不出这个,他身边的手下也能看出来。”

走进一个杂货铺子,管事先生指着摆放开来的各种货物点评说道。

连续走了几家,两人就没有兴趣再看了。原因是这些地方其实和府城、省城、京城的繁华之地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边是以乡镇之地,整个商业规模辐射到了周围州县而已。田宇收起心思,这边刚要上马,却看到前面不远处一家店铺门前排了长队。也不知道究竟是做的什么生意,居然这么红火?

等到田宇和管事先生到了跟前一看,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排着长达上百人的队伍,每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更稀奇的是,这队伍里的人是五花八门,有穿长衫的士绅,有满脸油光的土豪,还有愁眉苦脸的农户。总而言之,小地方的贫富贵贱居然都有,而另一侧还有顾客进出,看着和这个队伍是两码事。田宇二人彼此用了个眼色,也装作是顾客的模样慢慢走了进去。抬头看看这店铺的招牌,上面写着清清楚楚“平安商行”四个大字,正是那毅勇公爵杨天鸿名下的产业,

队伍排列到了店内,就分成了两拨。排队的队伍已经排到角落的一处柜台,在那柜台后面坐着三名文书账房模样的人。有人在打着算盘,有人在提笔记录,还有人在问询,每个站在柜台前的排队人等,都情不自禁的弯腰低头,做出一副极谦卑的态度来,而那三人则丝毫不见缓和,时不时的呵斥几句,言语森冷,表情冷漠。这一看,分明就是富商恶霸欺压百姓的最经典写照。

这种场面让田宇看得很不舒服。摆明了就是富人欺压穷人。本能的想要张口发问,却实在是厌烦了动不动就被人提起那句“你是第一次来安州吧……”。不过,不光是田宇在看,很多进进出出的顾客也在看。而且,看样子,对那边奴颜婢膝正在排队的众人却没什么同情的意思。旁观者当中有人还冷笑着说道:“这就是活该,毅勇公爷拼了多大的力气,玄火军死了多少人,才在南边挡住了入寇的越人蛮子,让咱们安州百姓过上了平安日子。这帮腌臜泼才,他们不去给毅勇公爷磕头烧香,不去给玄火军立长生牌位,却还在那里私底下耍些花样,想要少报瞒报。说起来真正是该死,这点花样字,难熬还能瞒得过玄火军的盘查?也得亏是毅勇公爷慈悲,还给了他们以个最后的期限。不然的话,把这些人全部撵出安州,要么去往北面遂州,要么迁往南面的开拓区,让他们去尝尝重税和越人的滋味。说起来,倾家荡产那都是轻的。若是被越人抓住,到时候就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田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朝着说话那人拱了拱手,开口问道:“在下从别处来,也是第一次来这安州。刚才仁兄所说的少报瞒报,到底是报什么,这最后的期限又是什么?能否告知在下?”

男人看着田宇仪表不凡,说话又是客气,也做足了礼仪。那冷笑的人倒也不敢怠慢,加上又是存了几分故意卖弄的心思,于是点头过后,咳嗽了几声就开讲。

“咱们大楚国北面连年旱灾,朝廷要对各地州县征收重税。说起来,这可是彻底祸害百姓的事情。还好,安州这边有毅勇公杨公爷冒着天大的风险要把这件事扛下来。可不管怎么样,赋税这种事情,总得对朝廷有个交代。所以要知道安州这边有多少人?多少田?拿到以个精确的数目之后,才好和上面去讲,免得被上面诈了。这位公子,你说说,毅勇公爷帮助咱们挡住了朝廷加派的赋税,这是多大的恩德?现在,外面已经有太多北方那边破家破产的人逃到安州来的。听那些人说起北地征收加派赋税的情形,那真是惨啊!杨公爷替他们挡住这么大的祸事,这些该死的家伙却不按照公爷的吩咐去做,当真是活该!”

没等田宇接话,顾客里又有人吆喝说道:“有毅勇公爷在安州镇着,那是咱们的福气。”

话音未落,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应和的声音。

“胡家村胡八一,家中一共男丁七人,妇女八人,孩童二人,田地三百亩。”前面柜台旁边,响起了战战兢兢声音的禀报。

随即,又是响起一声拍桌子的巨响。柜台后坐在当中的那名文书已经站了起来,指着卑躬屈膝站在面前一名老汉的鼻子连声骂道:“胡八一,你****的是不是脑子进水?还是胆子大了想要见见阎王爷?尼玛你****的胡说八道用这种谎话想糊弄谁?你家收容的那几十个逃荒灾民那里去了?你家向西三里外的那两千亩地是怎么回事,那田地主人死了百多年了,怎么年年还有庄稼长出来!难不成,你胡八一学了修士仙人的法术,能够平白地里不用耕种就能长出粮食来?”

那文书声色俱厉,口中无数唾沫星子都飞在了老头脸上。那老汉被猛然一吓,直接就瘫在地上,随即爬起来拼命磕头,连声哭喊着说道:“小老儿昏了头,不该欺瞒毅勇公爷,不该欺瞒上差。可怜小老儿一家几十****得紧巴,还望上差高抬贵手,绕过小老二这一次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胡家的租子放出去比市面还高一成,家里****都是大鱼大肉,你老不死的屋子里还有一房小妾,这日子还叫紧吗?”那文书显然是动了怒气,一边骂着,一边直接把手里的毛笔狠狠砸了下去。

那个叫做胡八一的老汉就只是在那里不住的磕头,连声高喊着冤枉,说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瞒报。眼见得此人连声抵赖,也做出一副凄惨万分的样子,柜台后面另一个文书也凑过来,阴测测地冷笑着说道:“这事情好办啊!既然不承认,既然这胡八一口口声声说他自家田地只有百亩,那你就在账面上记下他三百亩地就行。总之,除了这三百亩田地,除此之外那都是无主的地方。如此一来,多余的部分,就回复给玄火军总办那边,按照咱们大楚朝廷的法度,该收多少赋税就收多少。若是赋税收不上来,田地也就是直接按照无人禀报的规矩,收归节度使府所有。总之,这胡八一家里就是三百亩地。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老汉顿时猛然睁大了双眼,张口结舌,喉咙里也不知道究竟发出什么声音。显然是想要说话,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到了后来,老汉哭着只是磕头,额头都碰破出血了,店铺里面也安静下来。刚才觉得活该的那些围观人种,看到这种场面也是多少有些不忍,一个个都不出声了。田宇站在那里只觉得热血冲头,向前迈了步就要说话,才上前一步,就被身边人拽住。转头一看,管事先生神情极为严厉,冷声急促地说道:“公子切忌不要多管闲事,咱们走。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田宇紧抿着嘴唇,额头两边是青筋直冒,想了想,最后还是长吐一口气,跟着管事先生和化为家丁们一起出了店铺。出来之后,田宇也不说话,径直上马,鞭打坐骑快走,一行人连忙跟上。就这么出了五里台这个镇子之后,这才在路边停住了马。

“什么朝廷勋贵,什么骠骑大将军。我看着杨天鸿根本就是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他一定有反心。这等食人的禽兽,是国家大害,是百姓大害!”田宇已经是脸色铁青,握着缰绳的手一直在发抖,口中骂声不绝。

很意外,他这些话却没有在周围引起什么共鸣。管事先生神色淡然,家丁护卫们则是知趣的看向周围,把自家公子和路人隔开。路上人太多,难免有人听到什么的。若是因此招来些莫名其妙的祸事,总之就是不好的。

“公子,恕老朽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大楚国加派的赋税年年都有,从最初的时日算起来,已经是比过去增加了三倍以上。虽说是为了北面军镇防御戎狄,也是为了赈济北地受灾的流民,可是加派赋税的害处咱们都知道,也很清楚。不管那勇公爵杨天鸿有什么目的,做了什么,可无论如何,他毕竟也是给安州和周围百姓挡住“加赋”这一件祸事。说起来,那就是莫大的功德。百姓们永远不会觉得他是禽兽大害的。”管事先生淡淡评点道。

田宇对于管事的说法并不赞同,争辩道:“可是先生你看到没有,那姓胡的一家人马上就要完了,要完了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书吧”,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三百四九节 对比

杨天鸿还是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曹辉在信上没有说明,对方自始至终也没有表露身份。更糟糕的是,曹辉和罗方去了南边的大泽勘探地形,对于安州城内的相关事务,也就是交给下面的人来安排。总之,到了现在,杨天鸿对于此事还是觉得一头雾水,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陌生人不是自己的敌人。显然,他们是护送着某个身份重要 的大人物来到安州。

杨萁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很满意 。他笑着上前几步,说:“还请诸位听候安排,晚上也不要乱跑。若是有什么要求,就和守门的说一声。安州虽然地处偏远,不过只要是合乎情理的要求,敝处都可以满足。”

那十几名大汉都是看向站在当中的一个男人。这个人三十多岁年纪,个子并不是最高的,长得也颇为平常。如果不是脸上手上的疤痕。单看他黝黑的脸色和壮硕的身材,就和铁匠铺的铁匠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 的是,这个中年男子身上释fang 出淡淡的灵能。显然是一名修士。只不过,修为在杨天鸿看来也不值一提,最多也就是筑基第二层的实力罢了。若是换在从前,杨天鸿必定是对此人高山仰止。不过,杨天鸿现在的修为早已越过了金丹阶层,对于比自己实力低下的修士,自然不会多加关注。

尽管如此,杨天鸿的双眼还是一直盯在这个人身上。这个汉子身上的种种细节都说明他的身手很出色,而且经li 过许多生死搏杀。

那汉子也是上道,点点头,转过身对其他人沉声说道:“大伙听着安排就是。不过,在下能不能跟着公爷您进去?我家主人身边不能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这家伙倒是不蠢,只是没有什么眼光。

“我现在之所以不动手的原因。”

杨天鸿看着一干陷入无穷恐惧中的男男女女,静静的说道:“只是想要让你们在临死前,看到红石山庄的毁灭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你说什么?”

对面,听到杨天鸿说话的少庄主顿时双腿一软,不由得瘫坐在了地。身后的几个女子,也仿佛失去了支撑的主心骨,一个个都开始哭泣起来。

杨天鸿并非出言恐xia ,而是就打算这样做。

反正,这些人逃不了。有包子这种控场妖怪在,谁也不可能跑出杨天鸿允许的最大范围。顶多,也就是徒费力气 罢了。

红石山庄里的屠戮,似乎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从远处传过来的惨叫声十分的稀少,显然已经没有几个活人。最大的动静,就是刀疤和四个庄主的大战。轰隆声中,红石山庄的内部百十亩方圆的地界已经被荡成平地。元婴修士之间的战斗就是这样,惊天动地,连地形地貌都彻底改变。如果交战双方修为都是大乘,那么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也绝不过分。

“这,这不可能!”

少庄主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仿佛刚刚被十几个彪形大汉轮番蹂躏过之后,脑子里充满了痛苦和悲愤的无助少女:“我爹爹和几位叔叔都是高手。他们联合起来组成的魔共混天阵更是精妙无双。就算是大乘期高手过来,也决计不可能对付。你,你想要毁灭我红石山庄,绝不可能。等我爹爹他们杀了你的手下,到时候,你这贼子就在劫难逃。”

事情就是这么古怪。在明知道 杨天鸿要杀死自己的情况之下,少庄主反而爆发 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悍气势,反过来开始厉声喊叫着威胁杨天鸿:“若是你放聪明些,现在就放了我们。那么我可以做主,之前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否则,我们玉石俱焚!我爹爹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你,还有你背后的所有人,统统都要死。”

仿佛是在预言一般,少庄主的话音刚落,红石山庄中心动手的五个人已经分出了胜负。剧烈的轰隆声中,刺目的光芒不停的闪烁着,随后,在一片火焰长剑的挥舞之下,几道黑乎乎的人影仿佛被重型喷射机朝着天空中射出去一样,然后带着无比迅猛的威势,从最高点上重重的摔了出来,就掉在众人不远处的地方。

从空中掉落下来的人影一共有四道。每个人身,都是全身焦黑,一碰到地面就开始解体,等到完全落到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肉,散发出一股带有烤肉香气的焦糊。

尽管已经是面目全非,可是这些熟悉的身影,还是让少庄主和他身后的那些女子们失声狂叫,随后不顾一切放声大哭起来————那分明是红石山庄四位庄主的身躯,却已经被斩成了碎片,连头颅都无法看见。

刀疤的身影紧跟着出现,看到杨天鸿面前的这些人,不有得爆发 出酣畅淋漓的哈哈大笑:“没想到这里还有余孽。都给我受死吧!”

说着,整个人直接冲了过去。

少庄主还没等转过身去,就已经听到了一连串的惨叫声。等他转头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地的尸体。总算刀疤还记得,少庄主是杨天鸿点名要留下的,所以并没有动他。

这些人一死,红石山庄里再没有了其他人的声音。不一会,黄世仁和铁木精怪就从几个方向围了过来。黄世仁边走边露出一副很过瘾的表情,不断舔着舌头,仿佛刚刚吃过一顿美味大餐。这边,包子也从地下显出了身形。这个胖头胖脑的家伙嘴里叼着一段人类胳膊,正在慢吞吞撕下上面的皮肉。高阶修士混身上下都充满了灵能,植物系妖怪对于这种血肉最是喜欢。只不过,包子的吃相显然要比黄世仁优雅得多。看上去,更加符合它肥胖的外表。

杨天鸿冷笑着上前几步,走到了少庄主的面前。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很是平静地冲着他脸上啐了口唾沫:“胆敢动我的女人,就是必死的重罪。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说完,杨天鸿手中握着的飞剑一闪,少庄主的脑袋直接飞起,随后被杨天鸿眼明手快一吧把抓住了发髻,提在手中。首级的颈项下,还在不停的滴着鲜血

红石山庄被直接被夷平,刀疤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他的仇人。整个山庄被黄世仁和包子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人都没有逃走。这两个妖怪显然是对破坏产生了浓厚兴趣,整个庄子被搞得天翻地覆,活生生就像是遭遇了十二级地震一般。就算是对这里非常熟悉的人过来,恐怕也无法认出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庄主的首级,被杨天鸿保存好。这种东西他要拿回去给林映蕾看过之后消气。倒不是讨好,而是自己必须做出来的态度。只不过,红石山庄这里的烂摊,却还需要 有人来整饬。

多达上千人的尸体,以及上千人身上的财物,都要随着人死而消失是不可能的。于是,在刀疤的主张下,杨天鸿等人开始了盛大的分赃大会。

这么些年来,红石山庄的人在贝罗山中的确是抢了不少好东西。光是那个少庄主,短短十几年就至少抢到了价值不菲的高级材料和宝,更不用说比他还要贪婪的庄主四兄弟。

杨天鸿的黑铁戒指需要 大量的高品质飞剑来充实,他也没有多客气,直接要了所有能够搜集到的飞剑。这些飞剑都是一流的兵器,品质远远超过玄铁神兵。此外,那块红融血精杨天鸿也没有放过。那是林映蕾辛辛苦苦为自己搜寻的,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

飞剑的数量多得令人咂舌。就算是杨天鸿事先早已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仍然还是被战利品当中数量庞大的飞剑所震惊。林林总总,不同等级的飞剑数量多达上万把。其中,当然也有品质上佳的顶级飞剑。这部分倒是数量不多,也就算是在五十把左右。不过,若是用于黑铁戒指这种大范围强杀伤力效果的设置类兵器,飞剑品质也就不用考虑 那么许多。毕竟,杨天鸿最初设计黑铁戒指的时候,要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大范围杀伤效果。至于一击毙命或者精准攻击之类的问题,那就完全与黑铁戒指走的是两条路子。

红石山庄在贝罗山中不知道 杀了多少人,抢劫了多少钱财,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除了飞剑武器,各类丹药灵石的数量也是多得惊人。杨天鸿倒也没有藏私,直接把师傅陈正坚等人从玲珑宝锁里叫了出来。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乾坤袋,就连见多识广的烈火殿主熊杰也震撼不已。

一群商人坐在节度使府的会客大厅里,把宽敞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自古以来,从楚国这边前往北面戎狄的路线,不外乎就是历州和幽州。当然,别的地方也可以走。可那毕竟不是官道,道路崎岖不说,沿途安全也无法得到保障。有人或许会说,从小地方走反倒可以免去沿途征收的各种税负。可是能够在官道上做生意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几个小钱?

杨天鸿身穿一套月白色的丝绸长衫,神情悠然地坐在主位上。头顶束着冲天紫金冠,头发顺着肩膀两边披散下来。整个人显得很是英俊,充满了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毕竟是身为公爵的人。

大厅里的商人林林总总多达三百余人。其中,有楚国本地的豪商大族,也有来自其他国家的行商。放眼望去,这些人穿戴服饰都是华贵无比,显然都是能够花钱,实力也足以控制 一方市场的富商巨贾。

大厅里事先摆好了椅子,场面很有些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某单位头头召开员工大会的样子。唯一欠缺的,恐怕就是一个话筒而已。

杨天鸿环视一圈周围,脸上显露出淡淡的微笑,抬起右手,略微做了个安抚的动作,口中说道:“诸位,请坐吧!”

一干商人们纷纷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各自落座。等到大厅里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杨天鸿含笑道:“本公有些事情耽误了时日,诸位在历州这边久等,还望见谅。”

一个身材肥胖的商人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杨天鸿拱手行礼道:“公爷政务忙碌,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公爷能够过来与我等谈论,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和恩典了,又怎么能够说是见谅呢?”

场面上的话人人都会说,只是说话也要看个时机前后。说起来,这个胖子算是脑子灵活,动作敏捷的。很多在场的商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却是谁也没有胖子这般反应速度。若是第二个人站起来说同样的话,也就显得多余。看着杨天鸿脸上露出越大浓厚的笑意,商人们顿时把胖子恨了起来:为毛不是老子首先站起来抢得这个头筹,偏偏被这个家伙得了好处?

杨天鸿压了压手,示意胖子商人坐下,没有直接提及关于清灵玉液的交意 ,反而问道:“诸位也算是来到历州时间颇久了。此地风土人情与其它地方不同,本公主政以来,也是加重了军备,严防北方戎狄。想必诸位应该看过了我玄火军的校阅。怎么样,你们觉得,这玄火军中新编的历州军,能够保得历州平安吗?”

这话似乎问得有些多余。可是在众位商人听来,却似乎带有另外一层含义,连忙慌不迭地站直了身体,连声回答道:“公爷练兵颇有上古名将之风,这历州军在公爷整治下已经变得精强无比,必定能够保得一方平安。”

“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走过的地方不算少,也看过了诸国军队,真正 是没有一个能够像历州军这般精锐的。”

“就算是秦国那边,恐怕军势方面也不如公爷。”

“莫要说是历州了,这般强军,就算是楚国北方也足以照应得住。说起来,幽州那边军备松弛,哪里比得上公爷在历州这边厉兵秣马,整肃制度。公爷乃是天下间第一精明的贵人啊!”

讨好不嫌话多,拍马溜须没有赶上之前的时候,现在眼前的机会,却是谁也不想放过,一个个都在顺着竿子往上爬,唯恐自己说话少了,惹得杨天鸿不高兴。

不过话有说回来,商人们并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这些话过于夸张。历州是前往北方草原的中转枢纽,众人也不是第一次来到历州。三十万历州军,说得不好听点些,根本就是老弱病残、地痞流氓。可是这次来到历州,却从未在街面上看到过一个乞丐,一个混混。仔细打听之下,才知道 杨天鸿入主历州以后,全面整顿军务,乞丐流民统统被官府抓起来,发往抚州。据说,从那边上船,全部运往了安州。

安州那边有的是田地,唯一欠缺的就是人口。乞丐和混混也是人,只要运过去,用棍棒和鞭子调教好了,同样也是种田的好百姓。

从前的时候,这法子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只是实在没有实施的可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杨天鸿这般强势,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做事情不讲道理。这手上有了军队,唯我独尊,果然是能够做出些事情,而且还是大事情。

至于历州军的操练校阅,却是想不看都难。现在,十五万新编历州军每天都要操练,每天都有军士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历州府城里穿街入巷,口中喊着震天的号子,脚下步伐整齐。听管事的人说,这叫出操,每人每天都要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十公里的路程。若是没有达标,轻则加练惩罚,重则还要吃上一顿鞭子,或者军棍。

每次看着历州军整齐的队列和步伐,商人们只觉得从面前经过的这些军兵是如此可怕,那目光森然冷漠,仿佛看待任何东西都是没有丝毫感情。就算自己不小心被看到,都是感觉浑身发寒。

这应该就是所谓“杀气”。仿佛自己只要稍不小心,就会被如狼似虎的军兵们扑过来撕个粉碎。个别见多识广的商人,甚至由此联想起海边海啸过来的场面。那种潮水滚滚而来,翻腾起高达上百米的水墙,固然是壮观无比,却也充满了令人震撼的恐怖杀机,令人战战兢兢。因为大家都知道 ,一旦被卷进这大潮大浪之中,定然是粉身碎骨,连根头发都不会剩下。

传闻中,都说毅勇公爵杨天鸿杀人不眨眼,在南疆一战斩杀十万越族蛮夷,把整整一座山都染得血红。由此看来,传闻必定是真的,其中没有丝毫掺假。暂且不说新编历州军,光是远在安州的玄火军团,有了这等强悍实力,不要说是区区抵御戎狄,就算是席卷天下,也并非不可能。

好听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杨天鸿笑着点点头,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众位商人们当真是觉得如蒙大赦,连忙坐下来,只觉得莫名的有些疲倦,后背已经是冷汗淋漓。

历州军强势由此可见一斑。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怖。当下,商人们也收起了各自的小心思,专心听着杨天鸿在上面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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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八节 来人

冲天斗神 第三百四八节 来人

308第三百四八节来人旗

第三百四八节来人

在没有南下之前,杨天鸿就知道会在战斗中缴获一些粮食。可是,杨天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缴获。如此一来,显然是先期的准备有些不足,需要做出新的举措,还需要从安州和平州尽快调集人手过来,不然光靠玄火军团的辅兵运粮,要运到什么时候?另外,马车数量也需要再征调一些。

回到军帐,杨天鸿命人找来“细胞”绘制的南方的地形图。他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阮陈额余之前在谈话中提到过的粮仓位置。正如阮陈额余所说,这些地方距离沅县确实比较远。但好处也显而易见,只要能够成功拿下这些地方,至少后勤补给的困难就能大大降低。对于平州和安州的范围拓宽,以及自己制定的南下计划,有着绝大的帮助。

“除了民夫忍受需要继续增调之外,作战部队也该再调一部分过来……”

想到这里,杨天鸿再次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杨遂所部大败,这一部分算是暂时废了。这家伙,唉!”

次数不多的作战,攻击沅县周边越人山寨倒是损失不大损失。只是南方气候炎热,一些伤患也因为水土不服,暂时失去了再战的能力。最大的伤亡,就是攻取山岭的时候,多达几千的战兵死伤。总计下来,这段时间以来,多达数千左右的士兵就这么蒸发了。而杨天鸿计划中所使用的部队,前前后后也不过才接近五万的数字。

当然,不是玄火军团的全部,只是用于稳固沅县周边地区的暂定兵力。可无论如何,这些人哪怕是战死一个,杨天鸿仍然觉得很是心疼。

“尼玛,一个名不经传的阮陈额余,依靠地形的便利就能够对我军造成这么大的伤亡,那要是再出现几个像现在这样的地形,或者是再出现几个像阮陈额余或者比他更厉害的人呢?”

杨天鸿本能上觉得这并非不可能的:“何况,不管是两个月还是明年,阮陈黑虎就会纠结大军杀来。总之,以后的战斗,必须在我选定的有利范围内进行。若是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要么放弃,要么另外寻找攻击目标。说起来,这些法子也要尽快让下面的领兵将官知晓。不能因为一地一城的得失,导致兵力大规模受损。”

刚刚思考到这里,杨天鸿的死路却被打断,帐帘被拉开,一名亲卫走了进来,杨天鸿着才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有书写送往安州的命令。

没有什么龙飞凤舞的书写,杨天鸿的书法说实话只能算是一般,他写完几道命令分别上漆封好。

那名亲卫之所以进来,并不是来催促什么,他也没有那个胆子,而是安州刺史曹辉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一交一接之间,杨天鸿觉得很是奇怪。他拿着刚刚递过来的信件,下意识地问:“是安州那边紧急军情?”

拆开信件,杨天鸿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凝固起来。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安州与别处不同。

尽管杨天鸿执掌安州以后,很多规矩都变了,平安日子也是一天胜过一天,州城里人来人往的情形再平常不过,可是进来出去的人,大多是商贩一流。他们往往挑担推车,带着货物进出。可是今天,一队十几个人进来,个个都带着防晒的宽大斗笠,每个人都拿着兵器背着包袱。之所以被守城军士注意到,也是因为他们打扮未免太古怪了。

按照杨天鸿的命令,玄火军团全体训练的时候,整个安州,乃至其余县乡各处,就是由联保联庄各处的团练把守。这种半军半民的做法,是联保各处商贩劳力和安州百姓同等待遇的代价。毕竟,越人犯境的惨剧谁也不愿意再发生,手上有了兵器,自己有了战斗力,就是最好的安全保障。

虽说是些团练乡勇,却得到了因为受伤退伍下来的玄火军老兵认真教导,平日里也是正规训练,装备也是节度使府统一下发的制式兵器。在平常时节,乡勇团练都要跟随玄火军新兵一道,合围进攻周围的越人山寨。因为是上过战场的,战斗力很强,不要说是蟊贼就算是江洋大盗来了,也绝对不是这些团练乡勇的对手。

说穿了,这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后备役部队。

安州很重要,杨天鸿把这里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各个关卡是由玄火军军官指点设立的,上去盘问的人也是附近庄子里的壮丁,还有退役官兵组成的警察。城内划分为区域,乡勇团练在不同的位置待命。一旦有事,上前盘问的人只管对方是不是有问题,一旦察觉端倪发出信号,四面八方立刻就能涌过来多达数百人的武装人员。

这些陌生人从刚刚进城的时候就被盯住。守城军士很是小心,军官也心想如果一有变化,他就带着这边的人过去。不过倒是无事,外面盘问的士卒很快将那一队人放了过去。不过,那些人在进来以后,却仿佛浑身轻松了许多,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里,就是安州吗?”

“小姐,刚到此地,事情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还是小心戒备为好。现在,咱们最为要紧的事情,就是尽快找到玄火军驻地所在。”

说起来也是凑巧,在城门当值的军官,正好是一名杨府家将。得到丹药修炼过的人,听力和察觉能力都要比普通人敏锐得多。虽说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仍然听见了这些陌生人之间的交谈。

所有这些,都是好几天前发生的事情。杨天鸿得到消息,以最快速度返回安州之后,直接回到了节度使府。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刺史曹辉正在里面等着。杨天鸿注意到,看见自己的时候,曹辉脸上除了焦急之外,还有几分惊讶。应该是惊讶于自己回来的速度飞快。曹辉快步走过来,带着微笑说:“公爷,客人正在里面等着,还请公爷过去会面。”

信件上,曹辉也只是说有一个身份神秘的客人要面见杨天鸿,却没有提到对方究竟是谁。

节度使府以前是单独的一栋宅院,杨天鸿修整的时候花了不少银子进去,现在这里颇为精致幽静。

曹辉说这些话听起来很是让人奇怪。不过,刺史曹辉平时做事却很有分寸。杨天鸿从不觉得曹辉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想到这里,杨天鸿转头吩咐了一下,手下亲卫随即在屋子各处分散开来,他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豪宅的格局,至少也是三进三出。杨天鸿刚刚走进内院,就看到两名背着斗笠的大汉拿着朴刀站在房门口守卫。看到自己过来,这两名大汉脸上顿时显出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随即,朝着杨天鸿抱拳行礼。这种做派,显然是军中行伍之人。

曹辉只是把这些人安置在这里。却没有说过对方的真实身份。不明之下,杨天鸿倒也还在猜测,杨萁却带着十几个亲卫快步跑上前来,对着那为首的汉子说道:“劳烦去里面招呼一下,让拿着兵器的都一个个走出来。倒不是我家公爷信不过你们,而是在安州这个地方,就是这般的规矩。你们丢下兵器,就去吃饭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了。”

那汉子稍微迟疑了以下,又是点点头,转身进去招呼。很快,就有十几个人走出来,个个都是精悍强壮之辈。以杨天鸿和杨萁他们这个时候的眼力,已经能看出这几位必定是杀过人,而且身手相当不错。就在杨天鸿身边,护卫的亲兵们已经开始戒备,摆出了防御的姿势,随时可以动手。不过,这个交接的过程很平和,对方都是乖乖的交了兵器,然后默不作声站在一边。

杨天鸿还是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曹辉在信上没有说明,对方自始至终也没有表露身份。更糟糕的是,曹辉和罗方去了南边的大泽勘探地形,对于安州城内的相关事务,也就是交给下面的人来安排。总之,到了现在,杨天鸿对于此事还是觉得一头雾水,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陌生人不是自己的敌人。显然,他们是护送着某个身份重要的大人物来到安州。

杨萁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很满意。他笑着上前几步,说:“还请诸位听候安排,晚上也不要乱跑。若是有什么要求,就和守门的说一声。安州虽然地处偏远,不过只要是合乎情理的要求,敝处都可以满足。”

那十几名大汉都是看向站在当中的一个男人。这个人三十多岁年纪,个子并不是最高的,长得也颇为平常。如果不是脸上手上的疤痕。单看他黝黑的脸色和壮硕的身材,就和铁匠铺的铁匠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这个中年男子身上释放出淡淡的灵能。显然是一名修士。只不过,修为在杨天鸿看来也不值一提,最多也就是筑基第二层的实力罢了。若是换在从前,杨天鸿必定是对此人高山仰止。不过,杨天鸿现在的修为早已越过了金丹阶层,对于比自己实力低下的修士,自然不会多加关注。

尽管如此,杨天鸿的双眼还是一直盯在这个人身上。这个汉子身上的种种细节都说明他的身手很出色,而且经历过许多生死搏杀。

那汉子也是上道,点点头,转过身对其他人沉声说道:“大伙听着安排就是。不过,在下能不能跟着公爷您进去?我家主人身边不能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这让杨天鸿不由得高看了汉子一眼,真正是个中心护主的人。

杨萁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杨天鸿。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也坐不了主。只要是杨天鸿发话,其实无论怎么做都是对的。只见那汉子举起双手,脸上一片坦然说道:“若是公爷还不放心,可派人搜搜在下的身上,在下身上绝不会藏有任何兵器。”

欣赏归欣赏,可是要做的事情仍然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倒不是杨天鸿贪生怕死,而是很多事情在安州这边已经形成了制度。若是为了一件小事情坏了规矩,以后想要重新在树立起来,也就难了。

“其余人先领走,然后搜他的身。”杨天鸿略微思索片刻,就简单做了决定。这汉子口音听起来似乎是京城那边的。如此一来,杨天鸿就愈发猜不透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被好几把明晃晃的钢刀指着,这汉子也没有反抗,乖乖站在那里接受了搜查。身上的确没有兵器。杨天鸿满意地点点头,连同杨萁从汉子身边走过,朝着屋子里一同向内走去。杨萁故意快走一步,挡在杨天鸿的身前,而那个汉子则被几个亲兵围着,动弹不得。

屋子里已经点燃了灯火,杨天鸿一进屋子扫视一圈。杨萁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看屋里就转身离开。杨天鸿更是觉得奇怪,走了进去。然后,看到在屋子的一边,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人打扮和外面那些大汉差不多。只不过个子矮,身材也纤细的很,坐在屋子里,头上还戴着斗笠,根本看不清楚脸面。

杨天鸿立刻反应过来,心里有种隐隐的喜悦。他已经相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为什么曹辉发出信件却本人不在安州城里的缘由。虽说还不确定坐在屋子里的这个人真正身份,可是在杨天鸿想来,应该所料不差。

刚刚走到这个人身后站立,对方也慢慢摘掉斗笠,露出了一张清秀美貌的面孔。

是小荷,大楚国的文媛公主。

一个女子穿着男人的衣服行,这种事情让杨天鸿看着别扭的很。不过现在的杨天鸿根本注意不到这个。他本能的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张开嘴后就合不上了。愣了片刻,他终于从惊愕与狂喜中恢复过来,下意识的把小荷紧紧搂在怀中,嘴唇也不顾一切吻了上去。

杨萁果然是个有眼色的。想来,他已经从屋子内外判断出了屋子里是个女人,所以早早避开,也省的麻烦。

小荷也是紧紧抱着杨天鸿,身体很热,也很软。两个人久久的激情过后,杨天鸿终于很是艰难的把双手从小荷身上松开,也总算是从错愕与惊讶中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先是苦笑,随即却变成了赞许的笑容。他牵着小荷的手,走到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你,你怎么会突然之间来到安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荷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她朝着杨天鸿躬身行了一个万福,然后才说:“事情紧急重大,妾身也就顾不得什么规矩。还望郎君莫要嫌弃妾身。”

这个时代,仍然还是封建社会。虽说小荷的身份乃是楚国公主,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子。女扮男装,行路千里,离开京城来到安州这边。虽说小荷与杨天鸿之间早有婚姻名分,却无婚姻之实。就连顺明帝允诺的成亲之事,也还没有金册诏书颁下。说句不好听的话,其实就是连媒灼之言还没有。然而就算是这样,小荷也已经出现在安州,出现在了杨天鸿的节度使府上……,这些事情只要传出去,那么文媛公主的名声就彻底败坏了。如果顺明帝是那种规矩教条严格的父亲,恐怕小荷被逼着上吊都有可能。

不过,这些事情在杨天鸿眼中看来,与道德什么的根本无关。事急从权。能做出这样决断的女孩子一定很出色。何况,以自己对小荷的了解,如果不是事情到了绝非不得已的地步,小荷断然不会轻易出京。

灯火映照,小荷秀丽端庄的容貌杨天鸿看得很清楚。她其实和同年龄的其他女子一样,都是文弱秀气,相貌上的美丽很是让人惊艳,也才不得不戴上斗笠将其遮挡。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神。小荷的那种眼神很是坚定。这样的神情,杨天鸿只在自己和身边的家将那里看过。

“宫中出了大事。”

小荷收起了脸上的羞涩,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

杨天鸿下意识地问:“什么大事?到底怎么了?”

小荷握紧了杨天鸿的右手,声音有些痛苦:“父皇忽然变了心性,觉得你手中职权过重。一来,想要削爵。二来,想要收回你手中的兵权。至于第三嘛……恐怕郎君你自己也察觉到了,父皇想要悔婚。”

悔婚!

两个字,像是两把分量如山的重锤,就这样劈头盖脸朝着杨天鸿狠狠砸落下来。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眩晕,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对于顺明帝,杨天鸿的感觉一直很不错,也把顺明帝当做是能够信赖的长辈加以尊敬。可是,现在这种话从小荷口中说出来,杨天鸿忽然觉得,事情恐怕已经不再是自己之前那般所想。也许,还会更糟。(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八节 来人

第三百四七节 投降

阮陈额余脸上露出尊敬而畏惧的神情:“大人您的赫赫威名早已传遍了整个越地。说起来,阮陈黑虎之所以对此战慎重无比,也是考lu 到大人您执掌安州以来的种种变化。谁也没有想到奠边城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攻陷,也根本没有想到大人您居然yi把火把奠边烧成了白地。在越地,很多部族里都流传着大人您是凶星恶神下凡转世的传说。即便是最尊贵的大萨满,在您的面前也是毫无胜算。奠边城的惨败,让国王陛下真正起了想要两家罢兵和解的想法。就在去年,国王陛下还召集过各地的部族首领商讨此事,想要与大人您达成和解。不过,事情终究还是搁置了下来。阮陈黑虎为首的主战派在越人当中占多数,他们yi致认为,就算是想要和解,也必须首先与安州这边打上yi仗才能有所定论。现在,阮陈黑虎的部队正在从各地集结。三十万人只是先期集中,也是阮陈黑虎的嫡系。余下的部队,还在南方更遥远yi的几个地方驻扎。他们在等待后续的部队。阮陈黑虎对于此战极为重视,也想要尽可能集结更多的兵力。为了说服那些正在观望的部族发兵,他亲自去到南方各地求见部族首领。如果阮陈黑虎能够说服这些人,那么阮陈黑虎应该能够得到四十万左右的勇士。另外,除了南方各族,河内方向的王族也应该会出兵,只是暂shi 无法确定兵力多寡。毕竟,在出兵与否的问题上,国王和贵族们仍然持有不同意见。”

杨天鸿陷入了沉默。

三十万,加上四十万,就是多达七十万的越人。

另外,还有来自河内的越人没有计算在内。

这是yi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不过,阮陈黑虎也是为了打赢这yi仗,拼尽了力气。另外,还有yi个问题————阮陈黑虎从那么多地方调集兵力和请求各族出兵,范围至少有上千里,那么怎么可能在几个月之内集结好部队呢?

对于杨天鸿提出的提问,阮陈额余有些郁闷,也很是不解:“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到阮陈黑虎会在几个月之内出兵?但这个消息是错误的。阮陈黑虎的进攻计划是定在了明年的秋季,而不是在今年。”

杨天鸿当然没有阮陈黑虎在几个月内出兵的消息。这是他对阮陈额余的试探。

对于投降的人,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看见杨天鸿沉默不语,阮陈额余继续说道:“大人,您在此战获胜,击败了我,再加上守卫这里的部队已经投降现在,沅县附近已经没有成规模的越族军队。我是真正想要投效于大人您的麾下,也愿yi 奉大人您为主。我知道大人您对于越族勇士有所偏见,但他们既然已经投降,大人您可否”

杨天鸿没等阮陈额余将话说完,就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问:“这座粮仓里,究jing 有多少存粮?”

对于阮陈额余的表白,杨天鸿其实毫不在意。阮陈额余麾下现在不过是还有区区两千能战之人罢了。就算是加上他身后统领的越人部族,数量也就是几万人。虽说杨天鸿现在已经改biàn 了不少对于越人的政策,可是对于这些尚未放qi 吃人习俗的蛮夷,骨子里仍然有所警惕。要真正答应阮陈额余的要求,还是要看此人的具体表现,以及他是否真正背叛族群,投效自己。用中原汉人的话来说,就是还需要yi份投名状,需要用阮陈额余自己的刀,砍杀几个他自己的同胞。若是连这yi点都做不到,那也就没必要说什么相信。

阮陈额余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他很清楚,杨天鸿其实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诚意。看来,之前说的那些,杨天鸿也没有完全相信。也难怪,身为上位者,怀疑已经成为yi种本能。阮陈额余不是杨府家将,自然不可能凭借区区几句话就能得到认同。心里想着,阮陈额余也不忘回答,态度恭敬地说:“回禀大人,这里有存粮七十万石。不过,其中不全然是稻米。还有相当yi部分的粗粮。”

“七十万石?”

杨天鸿对于这个数字很是吃惊。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当然,七十万石粮食不是yi个特别巨大的数字,就算是安州百姓每天消耗的粮食,也在yi个极其庞大的范围。杨天鸿只是对越人的储粮方式感到疑惑。要知道,杨遂此前领兵在沅县周围四处攻伐,前前后后已经从各个越人村寨得到了三十万多石稻米。也就是说,这次出兵,杨天鸿只是随便打下yi个地方,就缴获足足多达九十万石以上的粮食。

当然,九十万石的粮食看起来很多,其实与安州和平州地区后勤仓库里动不动就储备数百万石的粮食比起来,其实毫不起眼。这里的气候炎热,yi年三熟的情况很常见。加上河流纵横,水网密集,耕种起来也就很是简单。中原地带需要yi年yi熟的农作物,在这边产粮也极其丰厚。说句不好听的,只要稍微勤快些,在安州这种地方就算是想要饿死也很困难。

粮食是yi种好东西。说起来,中原各国都在缺粮。只不过,缺粮的幅度大小不同。其中,遭受旱灾的楚国c齐国缺粮最为严重。还有就是位于中原最西面的秦国,因为国土面积多山,耕地面积较小,也是常年粮食供应不足。现在,孟家商行已经把粮食贸易列为重大战略项目。杨天鸿在安州这边大量酿造清灵玉液,基础也正是来源于粮食。

阮陈额余很聪明,猜测出杨天鸿对于粮食很是看重。他“呵呵”地笑着说:“其实,在南面的其它地方还有几座粮仓。据我所知,储备的粮食总数该有四百万石左右。”

四百万?杨天鸿神情yi振。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掠夺,就算此战没有得到大量人口奴隶,那么就算是这四百万石的粮食,倒也能够让自己有出兵的理由。

阮陈额余似乎找到让杨天鸿相信自己的方法了,他笑说:“那些地方离沅县其实不远。短则数十里,长则近百里。只是其间需要穿越的森林c河流c山岭众多。在下的职责,是负责把守这yi带的粮仓守将。若是大人您想要获取粮食,这些地方在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也可以避免守军做出烧粮的举动。”

杨天鸿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眯缝着眼睛看着阮陈额余。他还没有修liàn 到能够看穿人心的地步,无法看清阮陈额余的想法。可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阮陈额余这个降将实在是太配合了yi些。用另外yi个世界的话来说,阮陈额余就是越人当中不折不扣的奸细。可同样也是另外yi个世界的说法,阮陈额余就是消除彼此隔阂,成为民族大融合的伟大功臣。

想到这里,杨天鸿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与之可能有得到的数百万石粮食相比起来,阮陈额余是不是说谎?是不是想要故意制造机hui 逃跑机hui ?这些事情都变得无关重要。杨天鸿注视着阮陈额余,缓缓地说道:“这样吧!你先随本宫回沅县,至于粮食的问题,我们慢慢再做商议。”

这里的确不是谈话的地方。只要回到沅县,阮陈额余手下那几千名投降的越人士兵就能被牢牢掌控。到时候,就算是他想要玩弄什么花招,也翻不起风浪。

杨天鸿看了yi眼已经在重建防御工事的部下们,再转身看看满是巨石林立的小山岭。说起来,这个地方的倒真的是yi个易守难攻的所在。

这座山岭与沅县县城相距不过才十里,yi路上又是yi片平原,在这里建寨驻军确实是能够与沅县形成yi个很好的互相依靠的防线据点。只是不清楚这里的水源是从什么地方获得,补充水源到底麻不麻烦?

“这里的后山有yi条河流,那边的巨石数量更多,利用林立的山石空隙建yi条隐秘小道每曰提水并不困难。”

面对杨天鸿的询问,阮陈额余又解释道:“山顶之上有yi个范围颇大的凹地,前段时间降雨形成了yi个湖泊,只要持续注水也能存水。”

情况很是明显,杨天鸿也完全明白了,他觉得,要不是因为杨遂先败了yi次,而且还是那种丢盔弃甲的大败,后面自己利用阮陈额余得胜后的大意攻杀上来,想要yi次姓攻取这个地方也不是没可能。只不过,仍然需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伤亡代价。尽管自己拥有武qi 装备上的优势,可是在这个时代,尤其是火铳还没有开发出来以前,地形优势仍然还是防御方的绝对依仗。何况,长期围困此地,绝对不是yi个好方法。这里本身就是yi座粮仓,根本不会缺粮,使之断水也不是没希望,但是围困周期绝对会长到难以想xiàng 的程度。总之yi句话,这里的越人不可能在围困中被饿死。反倒会因为拖延时间,导致各种各样的复杂问题yi再出现。

杨天鸿做事情很是小心仔细,他亲自带人查看了yi下,山上果然有yi个水潭,后山也有yi条修建在石块空隙的弯曲小道。

“这条小道倒也隐秘,完全利用了人眼睛的盲点,不靠近的话,根本无法发觉。有意思”

杨天鸿赞了yi句,又问:“这条小路是人工开挖,是出自谁的手笔?”

阮陈额余指着自己,脸上表情显出几分得yi ,用意非常明显。

“哦?居然是你!”

杨天鸿有些意外地看yi眼阮陈额余,看他粗犷骁勇的模yàng ,还真看不出来有那玲珑的心思。他顿了yi下又问:“那么,这里的防御,相必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咯?”

阮陈额余咧嘴笑了yi下,点头道:“大人明显,在下是这里的守将,yi切都是出自在下的布置。”

杨天鸿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他微微抿着嘴唇,心里想着:“若是此人真的想效力于我,倒是yi名可以栽培的骁将。”

说起来,杨天鸿并不看重身份。蛮夷也好,文明人也罢,只要有能力,能够被自己所用,那么也就是有了能够被重视的价值。越人奸细又怎么样,只要不是自己这边出了汉奸,那么任用越人蛮夷也就很是正常。利益这种东西,放在任何人种身上效果都是yi样的。如果阮陈额余此人真心投效,那么杨天鸿也不会吝啬到什么也不给的程度。

沅县周边数十里内已经没有任何越人部族。这里的区域已经在地图上划分完毕,基本是以流民乡村为单位的居住地,想要形成掎角之势,这座地形险要的山林杨天鸿自然也要充分利用起来。他还要在三十里范围之内,找yi个地方,建立yi座可以屯兵的堡垒。如此yi来,那么整个沅县的防御链也就算完全了。

回去的路上,杨天鸿又问了阮陈额余不少事情,得知除了周围区域,其它地方还有几座粮仓。尤其是在阮陈黑虎的统辖区域内,差不多也是囤积了数百万石的粮食。这才着实令杨天鸿感到震hàn 。

“以越人那种落后的农耕体系,竟然能够囤积如此之多的粮食,实在是不可思议!”杨天鸿感到非常的惊yà 。

阮陈额余却说:“阮陈黑虎是集中了全族五c六年的积蓄,yi直在做着战争准备。说起来,这几百万粮食并不算多。远在南方的其他地方,幅员相当辽阔。那里水系众多,耕种稻田十分轻易,数百万石的粮草不过是九牛yi毛。”

对于这种说法,杨天鸿还是相信的。毕竟,“细胞”呈上来的情报里,也提到过类似的情况。

杨天鸿又问过阮陈额余越族到底有多少人口?不过,得到的答案有些模糊。越族并不是yi个严格意义上的国家,甚至根本没有登记户口的习惯,谁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口。阮陈额余只是yi个小部落首领,恐怕就算是阮陈黑虎或者越族国王本人,对这个问题也无法做出解答。

回到沅县城内,杨天鸿让人安排阮陈额余的休息场所,其中自然也不乏监视的意思。他命人较老杨萁,直接吩咐到:“沅县西面是yi片平原,十里之外有yi座修建在半山腰的粮仓,里面有粮七十万石。你只需在那留下两万人足够吃半年的粮草。其余的部分,立刻调集人手转移到沅县储备。”

杨萁yi直跟着杨天鸿南下,在沅县临时负责处理各种事务,当然知道攻下粮仓的消息,只是听到有七十万石粮食的时候,还是觉得震hàn 了yi下。杨萁很快回过神来,极为振奋的答应了yi声,就下去办事了。

杨天鸿又唤来亲卫杨泽,吩咐道:“本公这就书写命令,你亲自回安州yi趟,让刺史曹大人和罗方依照本公的命令行事。注yi ,此事非同小可,关xi 到百万流民在沅县这边的安置。你必须把信件亲自交给刺史大人,不得有半点疏漏。”

杨泽自然也是应命。

在没有南下之前,杨天鸿就知道会在战斗中缴获yi些粮食。可是,杨天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缴获。如此yi来,显然是先期的准备有些不足,需要做出新的举措,还需要从安州和平州尽快调集人手过来,不然光靠玄火军团的辅兵运粮,要运到什么时候?另外,马车数量也需要再征调yi些。

回到军帐,杨天鸿命人找来“细胞”绘制的南方的地形图。他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阮陈额余之前在谈话中提到过的粮仓位置。正如阮陈额余所说,这些地方距离沅县确实比较远。但好处也显而易见,只要能够成功拿下这些地方,至少后勤补给的困难就能大大降低。对于平州和安州的范围拓宽,以及自己制定的南下计划,有着绝大的帮助。

“除了民夫忍受需要继续增调之外,作战部队也该再调yi部分过来”

想到这里,杨天鸿再次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杨遂所部大败,这yi部分算是暂shi 废了。这家伙,唉!”

次数不多的作战,攻击沅县周边越人山寨倒是损失不大损失。只是南方气候炎热,yi些伤患也因为水土不服,暂shi 失去了再战的能力。最dà 的伤亡,就是攻取山岭的时候,多达几千的战兵死伤。总计下来,这段时间以来,多达数千左右的士兵就这么蒸发了。而杨天鸿计划中所使用的部队,前前后后也不过才接近五万的数字。

当然,不是玄火军团的全部,只是用于稳固沅县周边地区的暂定兵力。可无论如何,这些人哪怕是战死yi个,杨天鸿仍然觉得很是心疼。

“尼玛,yi个名不经传的阮陈额余,依靠地形的便利就能够对我军造成这么大的伤亡,那要是再出现几个像现在这样的地形,或者是再出现几个像阮陈额余或者比他更厉害的人呢?”

杨天鸿本能上觉得这并非不可能的:“何况,不管是两个月还是明年,阮陈黑虎就会纠结大军杀来。总之,以后的战斗,必须在我选定的有利范围内进行。若是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要么放qi ,要么另外寻找攻击目标。说起来,这些法子也要尽快让下面的领兵将官知晓。不能因为yi地yi城的得失,导致兵力大规模受损。”

(启蒙书网.)

第三百四六节 内情

简单的问答,必要的手续完毕,杨天鸿径直道:“你方战败已经无法避免,尽快放下武器投降。本公可以承诺,只要你们配合的话,不会在你们投降之后斩杀俘虏。”

的确没有必要杀俘。沅县需要大量的工人。尽管越人蛮夷不通教化,可是只要手上握着皮鞭,哪怕是一头狗熊也能调教成能够跳芭蕾舞的高手。越族蛮夷再粗鄙,难道智商还不如一头熊?

阮陈额余却连连摇头,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加入您的麾下,让我追随您共立伟业。您伟业达成之曰,还请赐我一块封地,允许我延续上古越国的宗祠。作为回报,我将告诉您越国的北侵计划,再为您攻略越国立下功劳。”

有些意外,有些诧异,杨天鸿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说起来,阮陈额余和此前被杨天鸿所杀的阮陈春英都是越族人。不过,看阮陈额余的样子,显然与之前被杀的阮陈春英有些不同。可是具体不同究竟在哪里?杨天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心里思考了一下,阮陈额余是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了解越族内部情况的人,也急需了解越族的北侵计划。只是他不清楚阮陈额余说的是真是假,又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仔细想想,若是想要歼灭眼前这支敌军,必定还是要花上一些功夫。不过,也就是将他们挤压在狭窄范围内,然后再用弓弩手过来放箭灭杀而已。想要歼灭这股越人蛮夷,不过是弹指之间。不过,这一战的目的,除了劫掠粮食之外就是捕获人手,能够多抓点战俘,显然更好。

何况,一个活着的敌将,的确是要比一个死了的敌将要有价值的多。之前,杀死阮陈春英是为了振奋蔡县民众的士气,也是为了死难的百姓报。现在,安州的发展格局越来越大,杨天鸿也迫切需要越族人的进攻计划。如果整个叫做阮陈额余的家伙真的能够为自己所用,倒也省下了不少麻烦。

想到这里,杨天鸿眯缝着眼睛,缓缓地说:“投降可以,你的要求本公也可以考虑。现在,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否则,就什么也不用谈了。”

阮陈额余定定地看着目光坚定的楚军主将,他眼中的这名楚军主将十分年轻,身上也没有多么凶悍的气质,应该说的话更像是一个文官多过于武将,不过看种种举动倒是显得睿智。何况,之前,阮陈额余已经从杨遂口中得知了杨天鸿的身份。那可是之前灭杀了阮陈熊狰十万大军,也干掉了皇族成员阮成春英的大将,也是楚国威名赫赫的毅勇公爵,骠骑将军杨天鸿。

这样的人物,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阮陈额余叹息了一声,率先丢开兵器。随后,旁边响起了是一片兵器落地声。在阮陈额余的带领下,近两千的越人守军也选择了投降。

局势已经稳定下来。

杨天鸿向旁边的杨遂下令:“你带人押送那些降兵回沅县。记住,对于这些越人,必须严加看管。若是有人胆敢作乱,一概格杀勿论。”

杨遂已经没有早前的意气风发,他现在的气质变得有些内敛,恭敬地答应了一声,随后默默做事去了。

杨天鸿又转身看向王毅,道:“本宫授予你调兵的权力,除了本宫的亲兵甲士,你可随意调动武岭的部队。你先将这里的防御工事修补一下,等待后续的辅兵到来再完善工事。”

王毅表情露出大喜的模样。他怎么能不知道杨天鸿要重用自己了呢?当即十分恭敬地抱拳行礼:“卑职必定不负大将军所托。”

杨天鸿又看着守候在身边的亲卫,压低声音道:“多挑选几个人过来。要那种彪悍强壮的。”

倒不是杨天鸿过于胆小,而是招降敌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领兵作战。自己又是楚国公爵,身份这种东西,也需要庞大的追随者人群来作为衬托。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以后,这时,杨天鸿才对站在远处的阮陈额余招了招手:“你,过来。”

因为环境和气候的缘故,南越人的皮肤一向很黑。比起之前在含鱼谷被杨天鸿一把大火烧成灰烬的阮陈熊狰,阮陈额余的身材其实并不高大,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不过身体看上去还是十分的强壮,肌肉结实。他十分清楚杨天鸿还不信任自己,连忙听从命令过来,然后主动保持距离,恭敬的行礼,说道:“大人,请您差遣。”

不得不承认,阮陈额余的做法很是上道。杨天鸿看见阮陈额余主动保持着两个人之间安全的距离没有靠近,心里倒是觉得这个越人守将的确是真的要投降。于是,杨天鸿试探性的朝着阮陈额余走了两步,发现阮陈额余的眼睛没有闪烁。等待走近了,阮陈额余依然是恭敬行礼的姿态。

真正确定了阮陈额余是真的要投效,没有歹意,杨天鸿才放下了心里的戒备,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请降?你可知道,战败投降和主动请降,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待遇?”

阮陈额余脸上露出苦笑,很是艰难地回答:“大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请降投效您还这般戒备,若是我主动请降……您,您会相信吗?”

杨天鸿淡淡地笑了。

的确,他扪心自问娿是不会相信。然后,杨天鸿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想到:“难道我是一个多疑的人吗?”

这想法终究是没有什么答案的。杨天鸿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他转过身,注视着态度恭顺的阮陈额余,说道:“也罢,这些事情都是小事。你且说说看,你们越人的北侵计划,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杨天鸿关注的重点。

“细胞”的分布如今已是天下之间无孔不入。这种做法倒也配得上细胞的名字。对于南越蛮族的渗透,的确是要比其它国家更为困难。不过,这世间的事情说穿了不过就是一个“钱”字。“细胞”这个情报网络也是如此。有了杨天鸿在背后不遗余力令人震惊的海量投入,“细胞”的扩大和渗透范围也就越来越广。就在几个月前,“细胞”从南方越人领地得到消息,说是越人蛮夷正在整顿军队,调拨各种军用物资。看起来,应该是要打仗。而攻击的矛头,显然就是位于越人北方的安州。

几名全副武装的亲卫把阮陈额余团团围住。看了看旁边这些精明强悍,随时随地保持着戒备的武士,阮陈额余不由得心里再次苦笑。他觉得,想要让杨天鸿真心相信自己,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办到的事情。也罢,阮陈额余先是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期许道:“其实,在下的心愿,只是想要回到故居,在那里为祖先们建立一座宗祠。”

说到这,阮陈额余停了下来,再次长长的叹息之后,又继续说道:“大人您的名字如今在越境已是家喻户晓。阮陈熊狰和阮成春英都是越人悍将,先后被大人斩杀。几年前那一战,只有少数残兵侥幸逃回了越地。说起来,阮陈熊狰有一位兄长,名字叫做阮陈黑虎。我们越人分为好几个大族,阮陈黑虎和阮陈熊狰都是另外一族的首领。阮陈黑虎实力强大,又是很多小部族公推出来的联盟酋长。即便是在河内皇城,阮陈黑虎也有他自己的宫殿,待遇势头丝毫不比国王差。当时,阮陈黑虎得知十万越人大军在安州被您打得大败,阮陈熊狰也被一把火烧死在含鱼谷之后,无比震怒。不过,大人您也是心狠手辣,竟然把数万越人降兵活活钉死在木桩上,又在越人边境上摆下了几万颗人头。如此凶狠的做法,甚至还要比我们越人更甚。不夸张地说,越人的确是被您的残暴手段生生吓住了,族中长老和贵族们都纷纷规劝国王,说是有您在安州一天,越人就绝对不能犯境。”

杨天鸿听得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毫不客气打断了阮陈额余的话,问:“照你这么说,阮陈黑虎的势力岂不是与你们越人国王差不多?”

“可以这么说。”

阮陈额余恭恭敬敬地回答:“阮陈黑虎一族非常强大,一直都是我越境之内靠近北方的大族。正因为有了长老们的规劝,以及来自河内国王的命令,阮陈黑虎这才收起了当即起兵为阮陈熊狰报仇的念头。说起来,阮陈黑虎其实也在观望。后来的事情,就变得对越人很是不利,大人您先是用雷霆手段攻占了奠边城,然后又是朝着南方大规模移民。算起来,前前后后安州势力范围已经朝着南方扩张了好几倍。不仅是阮陈黑虎,就连河内的国王贵族们也觉得情况不妙。于是,阮陈黑虎这几个月来一直派人联系多方部落,又在他所掌控的谅山诚中大量囤积粮草。”

停顿了一下,阮陈额余继续道:“至于我们,是属于阮陈黑虎管辖的小部族。按照征召令,我的部族必须拿出两万名勇士参战。大人您此战打败的,其实不是阮陈黑虎的部族,而是我的族人。”

听着阮陈额余缓缓的叙述,杨天鸿心里也慢慢对越人蛮夷的内部情况有了一个基本概念。其实,类似的情况杨天鸿早已通过“细胞”有所了解,也明白越人内部不是铁板一块,而是以部落联盟的形式来组成。严格来说,这种部落联盟并不能算是国家,最多也就是一种松散的,按照人种分类聚集起来的最基本文明群体。现在,阮陈黑虎想要出兵,只是一道来自部落联盟的命令,根本不可能调动起整个南越蛮族的全部兵力。如此一来,阮陈黑虎就需要派人,或者亲自去说服那些正在观望的小部落首领。

当然,河内方面的态度也很重要。毕竟,越人的国家制度虽然松散,却也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国王。无论如何,能够被称之为王的人,实力和权力总要比阮陈黑虎这种部族首领大得多。

越人社会的内部构造也远比想象中来得复杂。除了阮陈黑虎这支极其强大的部落联盟之外,还有居住在位置更加南端的其它部落。“阮陈”只是一个通用的形式,尽管那些南方部族与北方部族的首领姓氏相同,两者之间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也没有蛮夷部族之间常见的血缘关联。但是不管怎么样,无论南越还是北越,都在早年间入侵安州的战争中有份。毕竟,能够通过战争抢劫到自己所需的东西,还能掳掠大量楚国人口成为奴隶,在越人蛮夷看来,都是一件极其划算,也理所当然是实情。

阮陈熊狰也是部族首领。因为兄长阮陈黑虎的关系,阮陈熊狰的部族也是越人蛮夷之中比较大的一个部落联盟。只不过,随着阮陈熊狰在含鱼谷战死,他麾下的部族也就是失去了酋长,导致长时间内都处于瘫痪状态。若不是阮陈黑虎强行接管了部族,必定也被其它越人贵族并吞的命运。

南方很大,广袤的土地面积甚至远远超过了上古汉朝占据的中原。除了越族蛮夷,这片土地上还有着数量繁多的其它一些部落联盟。除此之外,还有数之不清的,没有在任何部落联盟连,又不属于大部族的蛮人部落。当然,不可能所有南方蛮人都是越族人。可是,在楚国的官方典籍里,所有来自南方的蛮夷,都被称之为越人。

就以阮陈额余的部族威力,其实他包括自己的族人被称呼为越人,也只是习惯上的一个统称。其实他们与真正意义上的越人并不一样。他们之所以被称呼为越人,只是代表他们加入了以阮陈黑虎为首的联盟部落而已。

这种越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越人。至少,与之前那些入侵安州的越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杨天鸿对于这些事情多少有些知晓。他现在最感兴趣的问题,就是阮陈黑虎对于楚国的侵略计划。于是杨天鸿直截了当地问:“阮陈黑虎究竟集结了多少兵力?”

对于这一点,阮陈额余倒是有问必答:“据我所知,阮陈黑虎现在已经集结起三十万越族勇士。主要进攻矛头暂时定在了这个方向。北方,也就是被你们称之为季平的那座新城方向,阮陈黑虎摆放了十万人。奠边方向也是一个攻击重点,那里集结的兵力多达二十万。”

杨天鸿再次打断了阮陈额余的话:“这两个方向集结的部队总数就多达三十万。那么沅县这边的军队又是怎么来的?”

阮陈额余脸上露出尊敬而畏惧的神情:“大人您的赫赫威名早已传遍了整个越地。说起来,阮陈黑虎之所以对此战慎重无比,也是考虑到大人您执掌安州以来的种种变化。谁也没有想到奠边城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攻陷,也根本没有想到大人您居然一把火把奠边烧成了白地。在越地,很多部族里都流传着大人您是凶星恶神下凡转世的传说。即便是最尊贵的大萨满,在您的面前也是毫无胜算。奠边城的惨败,让国王陛下真正起了想要两家罢兵和解的想法。就在去年,国王陛下还召集过各地的部族首领商讨此事,想要与大人您达成和解。不过,事情终究还是搁置了下来。阮陈黑虎为首的主战派在越人当中占多数,他们一致认为,就算是想要和解,也必须首先与安州这边打上一仗才能有所定论。现在,阮陈黑虎的部队正在从各地集结。三十万人只是先期集中,也是阮陈黑虎的嫡系。余下的部队,还在南方更遥远一的几个地方驻扎。他们在等待后续的部队。阮陈黑虎对于此战极为重视,也想要尽可能集结更多的兵力。为了说服那些正在观望的部族发兵,他亲自去到南方各地求见部族首领。如果阮陈黑虎能够说服这些人,那么阮陈黑虎应该能够得到四十万左右的勇士。另外,除了南方各族,河内方向的王族也应该会出兵,只是暂时无法确定兵力多寡。毕竟,在出兵与否的问题上,国王和贵族们仍然持有不同意见。”

杨天鸿陷入了沉默。

三十万,加上四十万,就是多达七十万的越人。

另外,还有来自河内的越人没有计算在内。

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不过,阮陈黑虎也是为了打赢这一仗,拼尽了力气。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阮陈黑虎从那么多地方调集兵力和请求各族出兵,范围至少有上千里,那么怎么可能在几个月之内集结好部队呢?

对于杨天鸿提出的提问,阮陈额余有些郁闷,也很是不解:“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到阮陈黑虎会在几个月之内出兵?但这个消息是错误的。阮陈黑虎的进攻计划是定在了明年的秋季,而不是在今年。”

杨天鸿当然没有阮陈黑虎在几个月内出兵的消息。这是他对阮陈额余的试探。(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五节 攻山

时间很仓促,前后变化也让人措手不及。尽管阮陈额余已经下了命令,越人守军放火烧粮的举动有些匆忙,他们只来得及点燃四五座粮仓就被冲进寨子楚军士兵挤压收缩。话又说回来,点燃这几座粮仓倒也够了,半山的风势很大,粮仓内又都是易燃物品,只要少许的时间火势就会变大。

上了半山的杨天鸿看到只有少数粮仓被点燃,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可不会傻傻地让人找水来扑火,而是先指挥部队将残存的守军生存空间挤压得更小,才让空闲出来的部队直接移开着火粮仓附近的所有东西,然后又让人提来水源将火源附近的粮仓全部弄湿。同时,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下令随军的归元宗修士们尽快释放出水系法术,在区域范围内形成降雨,或者急剧降低温度,凝固空气,使之不再流动,自然也就没了扩大火势的风力。

只要战斗终止,修士也就有出手的可能。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就是如此严格。可是其中可钻的空子也很多。比如现在,如果杨天鸿单纯依靠人力灭火,恐怕根本没有什么效果,整个山寨里所有存粮都会被全部烧光。可是有修士在场就不一样了。无论如何,这些粮仓都能够保存下来,也成为了沅县守军最为需要的战略物资。

十几名归元宗修士立刻踩着飞剑漂浮在空中,迅速结为水系阵法。地面上的玄火军军官们连忙带领各自的部队纷纷让开,给修士们留出足够的空间。随着空中落下雨水,可能被引燃的区域又变得湿润,火势总算是被控制了下来。

越人守将阮陈额余不是没有看见身影非常显眼的杨天鸿。那个楚人身材高大,身上的甲胄服装很是显眼,光是想想就明白那一定是楚人的统兵大将。早在看见不断发令杨天鸿的时候,阮陈额余就领着部下试图冲杀过去,想要一举挽回败局,可惜的是,阮陈额余还是无法突破楚军的围堵,反倒是由于冲了几次没有成功,又损失不少自己这边的人手。

那些被分割开的越人蛮夷守军不是投降就是已经战死,被挤压得空间越来越小,根本退无可退。整个山寨里的越人守军数量已经少于两千人,再这样打下去,也就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阮陈额余自己也知道败势已经无法避免,他叹息着,摇头一声大呼:“楚军主将可敢上前搭话?”

这个时候,杨遂也整顿好败军,总算是跟了上来。说实话,他整顿败军来到山腰下,看见己方部队已经成功杀进去的时候,感觉到很意外,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也涌上了心头。

对于这个越人储粮的山寨,杨遂前前后后率军攻了差不多四天,最大的成果就是攻到粮仓围栏的五十步内。而正是那次进攻,造成了自己不可挽救的溃败。现在,他看见杨天鸿只是攻了一次,就只是那么一次而已,竟然拿下了粮仓,心里的尴尬可想而知。虽说这其中也有玄火军正规军拥有武器装备方面的优势,可是归根结底,还是杨天鸿这个主将审时度势,明白抓住时机,把易守难攻的越人山寨一鼓而下。

公爷就是公爷,这才是我大楚国赫赫威名的不败战神。

越人守将阮陈额余还在那里大声呼喊。看到杨天鸿没有出来回应,阮陈额余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倒不是杨天鸿不愿意上前搭话,而是他现在正紧张地调集人手扑灭还在燃烧的粮仓。安州虽然产粮丰足,可是粮食这种东西从来就没人会嫌多。何况,沅县距离安州主城遥远,这里又是新近设立的县城,从楚国北方远道而来的灾民想要在这里安置下去,就需要数量极其庞大的粮食。能够就地缴获,也就意味着不用从安州方向大规模调运。能够节省下来一分运力,就意味着能够有更多的民生资源运抵沅县。现在,杨天鸿哪有那个功夫去理会随时都能被歼灭的越人守军?

几乎是下意识的,刚刚领兵冲进寨子的杨遂也看见那个在大声呼喊着,让楚军主将出来说话的越人蛮夷。杨遂知道阮陈额余是这个粮仓的守将。他瞪着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站在人群里的阮陈额余,心里恨不得上去一剑捅死这个让自己惨败的敌军守将,可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杨遂又没了冲动,表情显得很是颓废。

阮陈额余站在那里足足嘶喊了二十分钟,已经将火势遏制下来的杨天鸿才知道越人守将在干什么。

在这个世界,这个年代,两军主将邀请着相互说话,无非就是两种用意。

一种是还没有开战之前的互骂,意图用语言来达到打击对方士气。

另外一种则是比较特殊,其实就是在还能抵抗却无法改变最终占据的时候,要求对方的主将来商谈请降事宜。

在一群亲卫的保护下,杨天鸿来到战场前沿。阮陈额余看见楚军主将总算过来了的时候,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战场的情势已经非常明朗,越人蛮夷守军无论如何努力,已经根本不可能还有翻盘的可能,楚军更是已经将本来就不大的火势扑灭。

这支楚军异常强大。他们甚至还有好几十个能够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萨满。是的,萨满。对于修士,越人蛮夷就是将其称呼为萨满。在越族内部,萨满身份地位极高,能够在军队当中配置,也是因为领兵主将身份尊贵的缘故。现在,这支楚军居然能够配置数量如此之多的萨满,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而身份尊贵之人统领的军队,要么战斗力强悍,要么就是数量众多。面对这样的敌人,越人蛮夷也很清楚自己必定是败了。

阮陈额余看见杨天鸿朝着自己这边靠近,还以为对方是愿意出来协商请降条件,他刚要踏步向前,却是看见楚军的主将又停了下来,与另外一个楚人将官低声说着什么。

在这种情势下要求搭话,杨天鸿多少可以猜到越人守将的用意。当然,阮陈额余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求和。只是杨天鸿不清楚其中是不是有诈。他一贯的性子,是秉承着不给敌军有翻盘的机会。也绝对不想因为贸然上去搭话而被冷箭要了小命。因此,看见刚刚领兵上山杨遂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杨天鸿能看出杨遂脸上的尴尬,还有那种无法掩饰的颓废。他没有鼓励也没有责备,只是朝着阮陈额余所在方向抬起右手,平淡地说:“你过去,与那个越人蛮子商谈投降条件。”

杨遂顿时愣住了。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公爷劈头盖脸一阵怒骂,没想到杨天鸿竟是派他上去搭话,一时间杨遂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看见杨遂愣愣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木头没有反应。杨天鸿是真的忍不住了,他走过去,朝着杨遂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脸上显出怒容:“尼玛,还不快去!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子。”

公爷骂我了!公爷骂我了!

杨府家将都清楚杨天鸿的脾气。只要公爷爆粗口骂人,那就意味着公爷其实没有真正的生气,也是给犯错者一个改过的机会。公爷就是这样。如果他冷冰冰对待某个人,那就意味着某人已经没有改过的机会。相反,如果公爷冲着你破口大骂,甚至不顾身份对你呼来斥去,那么也就意味着你还是被公爷看做是自己人。

尽管屁股上被踹了一脚,杨遂却是双眼变红,眼泪流了出来。那不是痛而是被感动的。此刻他心里想:“公爷并没有因为布战败就恶语相向,反而交代这么重要的任务给我,足见公爷是如何的器重布,可是我却……”。想到这里,杨遂径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嚎啕大哭起来,心里对杨天鸿的感激简直就是无以附加。

玄火军军法严格,军律丝毫没有人情,杨天鸿当然会因为杨遂的战败而做出相应的惩罚,心里也因为杨遂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导致战败而感到失望。不过想想也是,杨遂之前就是一个家将。完全是因为对自己的忠诚,忽然之间得到了领兵的高位。其实算下来,杨遂也没有经过那么多的历练,眼下又是那么的年轻,这才表现得与领兵大将身份不符。不过,战败一次并不要紧。只要能够吸取教训,杨遂必定会成长起来。

杨天鸿派杨遂代替自己上去搭话本来是什么用意已经不重要了,他见杨遂跪在地上一直向自己磕头且嚎啕大哭,不由一愣,脸上原本的失望表情,也变成一阵摇头苦笑。

人的潜能无限,确实是有一种叫作天赋的东西。不过天赋再好没有相应的历练和养成的环境,那么有再好的天赋也可能是能力平平。不同的经历总是会有不同的姓格和才能,若是只要有天赋就能成为大才,那未免也太容易了一些。

杨遂是一个很有战将天赋的人,在被提升为沅县统领之后,马上能够控制好部队就说明了这点。可是他的经历太少了,作战经验也只是经过季平要塞南部扫荡中,那一些没什么难度的经验来缓慢累积。然而,连续的胜利,不管是大胜还是小胜,总会使人变得骄傲。杨遂若是在攻击武岭粮仓时能更加沉着一些的应对,不是那么求功心切的话也许依然会战败,但绝对不会是这种惨然大败。

相对于杨遂的表现,杨天鸿反倒是在这一战里发现了行军司马王毅的能力。王毅能够提议从后山偷袭,并且在经历大败后还能保持冷静,已经很能说明王毅至少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王毅是出自安州本地的武人,有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是正常。毕竟,杨天鸿入主安州之前,这里的驻军连年都在忙于与越人混战。王毅的表现,也让杨天鸿对于那些加入到玄火军里,出身安州的军官们,心中更是期待了一些。

人才这种东西,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嫌多。

对面,越人守将阮陈额余等了半天,却见到出来搭话的根本不是楚军主将,而是一个衣甲破损的楚*官,不由感觉是自己受到侮辱。如果可以的话,阮陈额余真的想要力拼来回击楚军主将的侮辱。可是现在力拼,除了自己白白送死还拉上近两千部下陪葬……想到这里,阮陈额余也只能是咬咬牙,极力忍耐了下来。

“我,我还不能死……”

阮陈额余脸色非常难看:“在还没有光复祖先的荣耀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杨遂擦干脸上的泪水,孤身靠近还在抵抗的越人守军。他已经能看清楚敌军守将的面容,仔细看去,敌方的守将大约是三十来岁,皮肤黝黑有着一脸的绕腮胡子,那双眼睛犹如铜铃般大小,倒是一副骁勇的模样。可是蛮夷毕竟是蛮夷,阮陈额余身上穿着一套从战死楚人尸体上剥下来的铠甲,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阮陈额余却是没有心思观察杨遂的相貌,若是楚军主将过来搭话,阮陈额余倒是多少会有这样的心思。现在,他认清出来搭话的是之前的手下败将,心里虽然极力忍耐却也不免有些鄙夷,语气之中难免会有些不屑。

话说得有些难听。

杨遂被对方一阵嘲讽,有些脸红耳赤。不过可能是由于之前的战败导致底气不足,或者是杨天鸿一再的倚重,杨遂收敛了心性,却也是没有动怒。他站在那里,等待着阮陈额余说的差不多了,杨遂才问:“怎么,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阮陈额余之所以请求对话,当然不是只为了说这些。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意,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杨遂,颇有些傲慢道:“还请楚军主将上来说话。我有心请降,你方主将已经无需再做提防。”

杨天鸿早早就在那边观察着敌军阵中有没有弓箭手。发现残剩下来的越人敌军全是近战兵,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似乎只有快点解决完目前的事情,也好快点回军沅县。杨天鸿对旁边的亲卫们说:“小心敌方使诈。传令下去,尽快控制山寨,确保粮仓。”

身边的亲卫点点头,各自分开忙碌。两名近卫直接向旁边的袍泽拿过一块盾牌,几个人护着杨天鸿缓缓向前。

杨天鸿对于这种保护倒是不以为意。他的实力修为已经远远超过普通人。不过,手下的亲卫们如此动作,杨天鸿也不会拒绝。毕竟,能够为主将考虑,也是一种忠诚的体现。

阮陈额余看见杨天鸿那么小心,自己的心里倒是赞叹了起来,他认为楚军的主将倒是思考周到,不会因为获得大胜就自满自大,竟然不会留下任何破绽,一时间倒是觉得自己输得不冤枉。

已经走到了面前,杨天鸿看着说着一口地道楚音的阮陈额余,不由得皱起眉头,淡淡地说:“你是什么人?”

阮陈额余倒也配合,也有着战败之将的觉悟:“我乃上古越王后裔,阮陈额余。”

简单的问答,必要的手续完毕,杨天鸿径直道:“你方战败已经无法避免,尽快放下武器投降。本公可以承诺,只要你们配合的话,不会在你们投降之后斩杀俘虏。”

的确没有必要杀俘。沅县需要大量的工人。尽管越人蛮夷不通教化,可是只要手上握着皮鞭,哪怕是一头狗熊也能调教成能够跳芭蕾舞的高手。越族蛮夷再粗鄙,难道智商还不如一头熊?

阮陈额余却连连摇头,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加入您的麾下,让我追随您共立伟业。您伟业达成之曰,还请赐我一块封地,允许我延续上古越国的宗祠。作为回报,我将告诉您越国的北侵计划,再为您攻略越国立下功劳。”

有些意外,有些诧异,杨天鸿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说起来,阮陈额余和此前被杨天鸿所杀的阮陈春英都是越族人。不过,看阮陈额余的样子,显然与之前被杀的阮陈春英有些不同。可是具体不同究竟在哪里?杨天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心里思考了一下,阮陈额余是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了解越族内部情况的人,也急需了解越族的北侵计划。只是他不清楚阮陈额余说的是真是假,又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仔细想想,若是想要歼灭眼前这支敌军,必定还是要花上一些功夫。不过,也就是将他们挤压在狭窄范围内,然后再用弓弩手过来放箭灭杀而已。想要歼灭这股越人蛮夷,不过是弹指之间。不过,这一战的目的,除了劫掠粮食之外就是捕获人手,能够多抓点战俘,显然更好。

何况,一个活着的敌将,的确是要比一个死了的敌将要有价值的多。之前,杀死阮陈春英是为了振奋蔡县民众的士气,也是为了死难的百姓报。现在,安州的发展格局越来越大,杨天鸿也迫切需要越族人的进攻计划。如果整个叫做阮陈额余的家伙真的能够为自己所用,倒也省下了不少麻烦。(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四节 战术

这一次,杨遂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前所未有的惨重代价。八一中文网 ★.く8く1√z .CoM整整五千战兵的部队被杀了个尸横遍野,溃军逃回沅县的时候,只剩下一千人不到的数量。

惨败,从未有过的惨败。

幽州大捷后,杨天鸿就以最快的度返回了历州。他倒是很想返回京城,尽快与小荷完婚。然而,京城里的居民如今已是变得诡异起来。倒不是说顺明帝信不过杨天鸿,而是他这次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顺明帝原本以为杨天鸿最多也就是在幽州依靠坚固城防,对戎狄打上一场依城而守的防御战,却没想到杨天鸿竟然一口气歼灭了白羊部族整整十六万大军……现在的情况,对于杨天鸿来说有些不利。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功高震主”四个字对于上位者来说很是忌讳。前思后想,杨天鸿决定暂不回京,放出南面安州有越人入寇的消息,用以搪塞顺明帝召回的圣旨。同时,在历州留下一干忠心耿耿的悍勇家将执掌大权,自己则带领一万精骑南下,返回安州。

那里毕竟是自己最为稳固的后勤基地,也是一切的根源所在。

在杨遂溃败的时候,杨天鸿已经带领大军来到了沅县。得到前方斥候的回报,杨天鸿勃然大怒,狠狠了一顿脾气后,亲率六千麾下精锐出了县城,在半路上拦下了杨遂的溃军。

两支部队在距离那座粮仓大约五里左右的位置相遇,衣甲残破的杨遂见到自家公爷,立刻跪下请罪。

骑跨在战马上的杨天鸿看着眼前丢盔弃甲的残军,再看看跪在地上显得非常羞愧的杨遂,还没来及时说话,又有斥候来报,说是前方有一支两百多人的溃军正在奔逃而来。

浑身是血的杨遂跪在地上低着头嗫嚅:“那是,那是卑职派去偷袭后山的行军司马本部。”

杨天鸿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心里却充满了愤怒。他狠狠咬了咬牙,可是现在明显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深深吸了口气,了解了一下战事的经过,又问:“你们溃败的时候守军有追下来吗?”

虽然败得十分惨,回想起来很羞愧,也很痛苦,不过杨遂还是回想了一下,恭敬地认真说道:“敌军的反冲锋一直追杀了两里左右。想必,现在正在打扫战场。”

听到这里,杨天鸿紧抿的嘴角顿时松开,淡淡地笑了一下,他环视着身边的军官们:“既然如此,那么我军必胜!”

没有多余的废话,杨天鸿命杨遂在原地休整本部溃军。先是汇合溃退下来的行军司马等人,又仔细询问了一下战事的经过。

得知是行军司马提议从后山偷袭,可惜的是中了埋伏的时候,杨天鸿倒是认真的看了一下模样虽然狼狈,却没有慌了心神的那位行军司马,说道:“本公再给你一千人马,这一次,你还是和上次一样,带领大军迂回到后山伺机偷袭。”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又道:“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行军司马有些疲惫,精神状态却很不错。他立刻站直身子,大声回答:“卑职是安州人氏,姓王,名毅。”

“王毅……好名字。”

杨天鸿眼睛里全是鼓励之意:“怎么样,刚刚被越人蛮夷大败了一次,还有没有信心完成本公交托的任务?”

王毅左右看了看,没有现主将杨遂的身影,他看见杨天鸿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满是鼓励。当下他挺直腰杆,行礼大声应道:“卑职必定杀光那些越人蛮夷,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

数千名楚军继续朝那座山岭进时,路上遭遇打了胜仗正在大声欢呼的数千名越人守军。这些越族守军做梦也没想到刚刚吃了败仗的楚军竟然会去而复返。可能是因为打了一次胜仗,因而有些看低楚军的战斗力,又觉得己方足足有五千多人,应该可以再次打败又来侵犯的楚军,越族蛮夷竟是什么也不管不顾,口中喊叫着谁也听不懂的号子,就这样乱糟糟地动了冲锋。

杨天鸿之所以选择继续攻击,只能说是一个尝试。他并非是不知兵之人,也明白骄兵必败的道理。现在,看见数千名越人蛮夷看到己方非但没有退回山岭的有利地形,反而主动动冲锋,杨天鸿立刻意识到,敌军因为刚刚获得一次大胜显得大意了。

机会,这就是机会!

没有任何废话,在数千敌军动冲锋时,杨天鸿果断下令,也亲自吹响了楚军出击的嚎叫。

“呜呜呜”的号角声中,等待许久的三千名刀盾兵手持着钢刀,率先踏进了战场。火铳还在继续研当中,因为安州南方地形复杂,多为热带雨林,在近身格斗的情况下,长枪之类的兵器远远没有刀盾好用。何况,安州出产的兵器质量天下无双,重量也极为轻便,越族蛮夷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全身覆盖在铁甲之下的军队。那真正是浑身上下都是铁,就连头部也被厚厚的铁盔罩住,脸上还有能够自由伸缩的护甲。光是看看对方身上那几个勉强能够算是破绽要害的小孔,就让人觉得这根本就是无法下嘴的铁乌龟。不过,越人蛮夷倒也么有因此而产生恐惧。之前的胜利,让他们在战场上得到了不少楚军的金属兵器,正处于信心暴涨的心态。在这种心态下与杨天鸿麾下精锐刀盾并猛然撞到了一块,诡异的现手中利器竟是无法破开那些钢铁铠甲的防御。错愕之时,越人蛮夷现,迎面之上,已经被刀盾兵手中的锋利兵器狠狠砍了下来。

安州附近到处都是河流,利用水流产生动能的机械远远过人力极限。玄火军配备的钢甲都是统一型号,都是由机械一次性冲压而成,根本不是这个时代常规方法用锤子在铁毡上一下一下打造完成。这种钢甲质地坚硬,强度远远过这个时代,被利刃砍下去或者刺下去的时候,坚硬的铁甲表面会将兵刃滑开。不过,想要造成有效伤害的话,沉重的钝器要比利刃有效的多。当然,铁甲的弱点也十分的凸出,那就是过于沉重。只不过,这种沉重也是相对的。比起楚国以及其它国家的军队配置,安州钢甲的重量最多也只有二分之一,甚至还要更轻。

此前,杨遂领兵之所以大败,也是因为没有配备钢甲的缘故。沅县这边乃是新设的县城杨遂麾下军队也不是玄火军正规军,而是征召而来的新兵。钢甲虽然性能优秀,可是安州作坊的生产率一直上不去,也没有足够的钢材为原料。因此,杨遂所部的防护能力一直不是很强。

现在,显然是没有机会让越人蛮夷守军更换兵器。他们手中的兵器大多是钢刀长矛,越人也向来没有使用斧头之类重型兵器的习惯。冲撞之下,仅仅只是三千名刀盾兵,就完全压制住了多达五千左右的对手。

这根本不是战斗,活脱脱就是一场屠杀。无论越人蛮夷如何拼命,却现自己手中的兵器根本无法对楚军造成伤害。钢刀砍在钢甲上面只能留下一个印子,要不就是干脆从钢甲光滑的表面滑开。反倒是对手异常凶猛,与之前遇到的楚军完全不同。他们简直就是一群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杀神,打法凶狠而残忍,地面上很快就堆满了无数人头和人类断肢,而这些突然出现的楚军士兵也很是凶残,不少人挥舞着钢刀从越人身体的肩膀部位狠狠劈开,挖出心脏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这种凶狠可怕的打法,让一贯野蛮的越人都觉得头皮麻。就在很多越人产生了恐惧的时候,“呜呜呜”的号角再次被吹响,越人蛮夷忽然现,四周又冲上来好多身穿皮甲,手持小圆盾和短剑的楚军。敌人数量明显占据了优势,就在越人犹豫要不要掉头逃跑的时候,一阵“呜呜呜”的号角又是再次被吹响。这一次,他们看见了数量更多的刀盾兵,以及阵列完整的弓箭手。

杨天鸿的后继部队到了。足足一万玄火军精锐,当即对越人蛮夷构成了压倒性的威胁。霎时间,对面的越人蛮夷完全没有了犹豫,心里只剩下“快逃”的想法。

看见只是一个接触,越人敌军就立刻溃败的时候,杨天鸿不由得“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出前的想法,是越人守军胜了一次必然会变得松懈下来。那么守势必然是不完全的。原本想要着尝试再攻一下,就算是不能得手,最多也就退军。没想到在半路上会遭遇正在打扫战场显得极度兴奋的数千越人蛮夷。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心想着“只要歼灭这股敌军就能削弱山岭守军的数量。”,正好令形成合围之势敌军倒是崩溃了。

有很多战术可以一再的复制,比如掩杀战术!

除了王毅的部队去进行迂回,杨天鸿亲率的一万名玄火军精锐也一路追杀越人溃军,很快来到了山岭的脚下,自然是会利用敌方的溃军向山上逃而尾随。

这里的越人守将名叫阮陈额余。据说,此人乃至是上古时代汉国刚刚分裂时候,占据南方越王勾践的后裔。正是他负责守卫这座名叫武岭小山的粮仓。他成功打退楚军的进犯后,确实没想到楚人军队居然还会杀回来,等待派出去追击的己方部队崩溃回来,想要重新组织防御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对于阮陈额余的祖先究竟是谁,有着多么显赫的名声,杨天鸿丝毫没有兴趣。此时此刻,他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半山腰上生的战斗。看见上面的敌军竟然不顾两军混在一起,不管不顾就从山头上推下滚石,那粗大的坚硬石块碾着人一路滚落下来,顷刻之间大地就变成一块血红色,他的面孔情不自禁抽搐了一下。

这里的地形果然是易守难攻。难怪就连杨遂这种家将也冲不进去。

杨天鸿完全可以一个人凭借实力冲上去,释放飞剑把所有越人杀得干干净净。然而,这种行为就会触犯天地规则,属于利用修为干涉了俗世之间的人类战争。尽管杨天鸿手下有大量归元宗修士效力,却也只是局限于后勤援助方面。若是要求这些修士使用武力直接参与战争,那么根本没人会听从杨天鸿的命令。

“这个地方果然是地形险恶。上面的守将也够狠。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无法改变什么了。”

杨天鸿眼见冲上去的部队还没杀进敌寨,半山腰已经厮杀声一片,已经想到是王毅带领部队成功从后山杀了上去了。他立刻召唤身边的亲卫过来,连声吩咐道:“传令下去,让上面的将士注意提防敌军狗急跳墙放火烧粮。”

几乎是话声刚落,半山腰的粮仓果然升起数道烟柱。那是越人守将阮陈额余眼见已经无法守住粮仓,真的狠心放火烧粮了!

杨天鸿不知道上面会有多少粮食,可是看这粮仓的规模,绝对不会比沅县城里面的小。看见有烟柱升起,他也顾不得危险了,当即跳下紫眼雷豹,带领麾下精锐朝着山上狂冲。

只要暂时封闭了个人修为,修士就能参与战斗。不过,这种事情没几个修士愿意。那与自杀没什么区别。

杨遂看见杨天鸿亲身往上冲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他太清楚自家公爷的性子了,虽说没人能够伤到公爷,可是上位者领兵涉险终究还是兵家大忌。杨遂赶紧领着五百甲士追了上去,一路将杨天鸿保护着来到半山腰。

粮寨内的情势比较混乱,双方人马混成一团互相厮杀着,不过从局面来看,越人守军已经呈现出明显的败势。只有三千左右的越族蛮夷还算稳定,在守将阮陈额余的呼喝声中极力抵抗,其余基本上已经被分割成大小不等的数块,正在被凶狠异常的楚军屠戮。

阮陈额余脸上的表情很是苦涩,身上也溅满了血。他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竟然没有在获胜之后马上组织新的防御。派出追击部队的行为更是让他懊恼,虽然已经狠下心,扔下大量滚木擂石,连通自己的部队都乱砸,可是少了近一半人手和全盛时期的一万守军挥出来的防御力,终究是不一样的。阮陈额余已经做出很多合理的安排,可惜的是无论怎么奋力抵抗,终究还是被楚军杀了上来。

时间很仓促,前后变化也让人措手不及。尽管阮陈额余已经下了命令,越人守军放火烧粮的举动有些匆忙,他们只来得及点燃四五座粮仓就被冲进寨子楚军士兵挤压收缩。话又说回来,点燃这几座粮仓倒也够了,半山的风势很大,粮仓内又都是易燃物品,只要少许的时间火势就会变大。

上了半山的杨天鸿看到只有少数粮仓被点燃,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可不会傻傻地让人找水来扑火,而是先指挥部队将残存的守军生存空间挤压得更小,才让空闲出来的部队直接移开着火粮仓附近的所有东西,然后又让人提来水源将火源附近的粮仓全部弄湿。同时,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下令随军的归元宗修士们尽快释放出水系法术,在区域范围内形成降雨,或者急剧降低温度,凝固空气,使之不再流动,自然也就没了扩大火势的风力。

只要战斗终止,修士也就有出手的可能。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就是如此严格。可是其中可钻的空子也很多。比如现在,如果杨天鸿单纯依靠人力灭火,恐怕根本没有什么效果,整个山寨里所有存粮都会被全部烧光。可是有修士在场就不一样了。无论如何,这些粮仓都能够保存下来,也成为了沅县守军最为需要的战略物资。

十几名归元宗修士立刻踩着飞剑漂浮在空中,迅结为水系阵法。地面上的玄火军军官们连忙带领各自的部队纷纷让开,给修士们留出足够的空间。随着空中落下雨水,可能被引燃的区域又变得湿润,火势总算是被控制了下来。

越人守将阮陈额余不是没有看见身影非常显眼的杨天鸿。那个楚人身材高大,身上的甲胄服装很是显眼,光是想想就明白那一定是楚人的统兵大将。早在看见不断令杨天鸿的时候,阮陈额余就领着部下试图冲杀过去,想要一举挽回败局,可惜的是,阮陈额余还是无法突破楚军的围堵,反倒是由于冲了几次没有成功,又损失不少自己这边的人手。

那些被分割开的越人蛮夷守军不是投降就是已经战死,被挤压得空间越来越小,根本退无可退。整个山寨里的越人守军数量已经少于两千人,再这样打下去,也就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阮陈额余自己也知道败势已经无法避免,他叹息着,摇头一声大呼:“楚军主将可敢上前搭话?”

这个时候,杨遂也整顿好败军,总算是跟了上来。说实话,他整顿败军来到山腰下,看见己方部队已经成功杀进去的时候,感觉到很意外,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也涌上了心头。

第三百四三节 惨败

现在,沅县的守将是杨遂。??火然文 ???.?r?a?n??e?n?`org

新城池的外城墙建立起来之后,按照节度使府发布的文书,杨遂的下一步计划也将展开,他能够想象的出来,到时候只要稍微疏导一下,那些从北方用海船运来的灾民绝对会愿意在新城池定居。毕竟,亲身经历过饥饿恐慌的的难民们,肯定会乐意在有城墙保护,也有充足粮食和希望的地方居住。

这样一来,沅县新城池先期的居民也就有了。杨遂再以雇佣的形式的让难民们参与新城池内部的建设,那时候流民手里也就会有工钱。他们再用那些工钱来购买新的房子,对未来的经济链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以前,杨遂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户子弟。要不是得到了公爷的栽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单独执掌一城。说起来,杨遂在杨府家将当中其实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武人。他更像是一个精于建造方面的能吏。以前刚刚来到安州的时候,杨遂就在蔡县那边协助过码头和船厂的建造工程。现在,独自在这里建造一座新城,却是只有公爷才会给予自己的机会。只是稍微一想,杨遂就觉得激动,更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沅县城东是一片空地,那里现在被竖立起三道木栏,里面不管身份和男女老幼总共关押了多少人,下面的军官也没有上报。杨遂站在箭塔上往下一看,黑压压的人群应该是有两万左右。

玄火军一直在用小规模部队猎杀越族蛮夷。这样的作战训练方式,从未间断过。

要不是攻占了奠边以后,在南面发现了储量巨大的矿山,玄火军也根本不可能在作战中抓捕俘虏。毕竟,越人没有什么文化概念,说穿了就是一群野人。不过,杨天鸿的命令也和明确:就算是野人,也是免费的矿工。

从那以后,玄火军就很少在战斗中杀人。而是尽量生俘越人蛮夷,将他们送往矿山,永远充当劳役。

杨遂注意看下面这些人的装扮,越人蛮夷与中原流民的装扮截然不同,很容易看出区别。

斥候分队查明的数据显示,留在这一带生活的越人大概有三十余万。不过,随着玄火军训练范围越来越广,兵员数量越来越多,沅县周边地区的越人也被捕杀一空。着还是因为公爷的命令需要作战俘虏大量的人口多导致。现在,越人之中的老人基本上会被杀掉,健壮的男人则会被送去挖矿。年轻的女人会被区分开来,若是长相不错,也粗通中原语言的那种,会被充入安州特殊训练营,由官吏教化之后,作为奖赏分配给士卒。越人孩童则要看体质和聪慧程度,被集中管理接受二次教育。总之,越人与楚人之间融合进程已经开始。按照公爷的命令,这些越人将在未来的时间慢慢转化为真正的楚人。

沅县的设置,对于周边越人就是一种灾难。

既然是设立了县治,那么对于周边地区的清理也就很是必要。玄火军对于这种训练作战已经拥有极其丰富的经验,也形成了一整套体系。山林村寨里的越人根本无法抵抗,没有多少威胁。几仗下来,玄火军的伤亡十分轻微,只有百人不到的样子,却足足清理了三十多个越人村寨,缴获大量物资不说,又俘虏了近数万的人口。

不过,在战斗胜利之后,玄火军高层却从中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种种迹象显示,南越蛮夷正在酝酿着一场北侵安州的准备。不然,沅县周边的村寨里,不会囤积那么多粮草。想想也是,杨天鸿主政安州一来,越人蛮夷一直是被玄火军压着打,就连奠边这种大城市也丢了。越人蛮夷要是没有仇恨和报复之心,那才真正是奇怪了。

杨遂猜测,越人满足会来报复的期间偏差,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越人不是傻瓜,应该也探听到了自家公爷北上历州的事情。想来,自家公爷不在安州,威胁性和玄火军实力也就不是那么强大。然而,安州的局面已经定下来,无论杨天鸿在还是不在,节度使府和玄火军都会一丝不苟认真执行杨天鸿制订的计划。毕竟,这里是杨天鸿的大后方。也是最为稳定的后勤供应基地。

沅县以北,就是平州的范围。目前,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处处都有工程在施工,这个时候如果越人蛮夷杀进去,必然会造成毁灭姓的破坏。如此一来,平州的守军能选的只剩下主动出击一项。

大量军队从季平和平州方向源源不断开来,在沅县集结。

滔滔不绝的江水是一道天堑,可是也要看双方实力到底怎么样。目前,安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水军,杨通手上也没有战船,只是用着数百艘海船拼命训练。很公平,越人蛮夷也没有船队,双方的实力对比十分的接近。这样一来,江水也就不能当做一道天堑来看待。在没有水军的情况下,河流其实对于防守的一方其实应该说是一个破绽,只要敌军愿意绕路就能渡江展开袭击,而且还是那种防不胜防的偷袭。

杨天鸿一直在大力发展水军,可是越族进犯却不给他以机会。因此,江水河流这些天险暂时无法利用上。

尽管自家公爷不在安州,玄火军团参谋本部却在短时间内拿出了一套经过反复修改的作战计划,同时也把副本送往了历州,请求杨天鸿审验之后决定是否实施。计划目的直截了当,玄火军团必须主动出击攻打南越蛮夷,战斗目标定为越人首都河内。这一仗,必须把越人蛮夷势力重创,然后抢夺河内的资源和人口,用来恢复平州以及另外一个新建州府的元气。另外,也要通过此战,与南方更远的天竺国之间打出一片必要的缓冲地。

现在,整个沅县的工程运作,都是仿照以前的季平,把这里当做要塞使用。玄火军团的辅兵部队也已经开通了一条道路,尽管它修建得不是那么平整,甚至因为时间匆忙显得有些简陋。不过,这条道路倒是将沅县和平州州府那边连接了起来,必要的战争物资正在来回的运输。

这里,就是玄火军团南下的攻击矛头所在。辅兵会从沅县那缴获的粮食和俘虏源源不断送回去,又会从平州和季平那边带着兵器、补给、箭矢等军用物资来到沅县。那条临时修建起来的道路跨越了两条水道,期间又穿越大概八十多里左右的森林地带。它现在成为了一条非常重要的交通线,有足足一个团的战兵从安州调过来,分段守护着公路。

是的,一个团。

这是玄火军团的最新建制。

另外一个世界也有军、师、旅、团的军事建制。说起来,这种建制并非是源自西方世界,而是上古时代的东方世界就已经早早出现。那个时候,天子麾下有六军,每军一万两千五百人。军下有师,师下有旅,以此类推。

按照杨天鸿在玄火军团内部发布的建制,目前已经设立了十个新编师团,每师定员两万。如此一来,就是二十万人。

这仅仅只是第一等配置的战斗力量,也是整个玄火军团之内最为精锐的力量。以下,还有另外十个地方守备师团。同样也是二十万人。按照杨天鸿的计划,这些人就是一等师团的补充力量。新兵离开训练营后,首先被充入守备师团接受战斗训练,然后酌情进入不同的单位,充实战斗力。

沅县这边的缴获的粮食,每天都在被征调的马车不分昼夜地送回去,虽然没有任何布告之类的宣告出征获得胜利,可是源源不断运回的粮食已经说明一切。平州那边也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他们在赞美军队的善战,心喜缴获了大量的粮食。

这种说法可能有点虚幻或者夸张,不过源源不断被送回的粮食很是鼓舞了平州军民的士气,再加上以工代赈的法子,也给移居平州的灾民更多的钱粮。军队在战乱期间尽到了保护地方的责任,一种凝聚力正在安州缓缓升华。

粮食也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更重要的是,清灵玉液就需要粮食才能酿造。从南越蛮夷手中大量缴获,也就变相等同于缴获钱财。

留在安州负责民政的刺史曹辉已经不再相信什么楚国朝廷。他现在变成了杨天鸿的铁杆拥护者,亲自在民间大肆鼓吹杨天鸿的贤明,还派出无数人传唱平州和安州的平稳和安全,统统都是杨天鸿的功劳。如此一来,民间百姓也是很认同新设立的平州能够有现在的局面,确实是因为杨天鸿的努力。

说起来,安州确实是因为越人入侵才造成了动荡。并且,安州归入楚国领土的时间也不长,这边的百姓都是移民,实在是对于朝廷没什么归属感。要不是有杨天鸿领军南下,灭杀蛮夷,活人无数,安州早就完了。如此一来,杨天鸿在安州民间的威望越来越高,即便是他现在远在历州,安州百姓心中也被植入了对杨天鸿的信任和崇拜感。

沅县南面的战事已经全面铺开。

杨遂麾下的部队已经连续攻击建立在周围山上的越人村寨近两个月。

杨华是玄火军团新编第七师统领,正率领着两万玄火军官兵部队四处攻掠。

另外,曹辉也从安州民政学堂派出了一批刚刚通过考核的官员进入沅县,稳定当地民众。从平州开过来的八千名工程辅兵,以及俘虏的两万越族蛮夷,正在不断加固着沅县城墙。

诸多的事情分工有序,有顺利的,自然也就有着不顺利的。

越人蛮夷进攻平州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他们在距离沅县六十多里之外的山岭上,提前修建了一座粮仓。若不是玄火军斥候眼线敏锐,恐怕还难以发现这里。越人在这里派驻了足足一万的守军。除了兵力雄厚,这座粮仓还是建立在半山腰之上,地形是易守难攻的类型。杨遂得知消息,率军到达后,一看地形立刻心里犯苦————山岭的树木并不是太多,但是巨石林立。为了便于运输,越族蛮夷也只开出了一条狭隘的道路,连接到了半山腰的粮仓。

这里的位置非常隐蔽。正常情况下,真的很难被发现。想来,越人当中也有不乏军事眼光的人。能够提前在这里秘密储备军粮,也算是从侧面袭扰沅县的一种方式。

杨遂本来的作战计划,是趁其不备强攻占去,可是这里的越人蛮夷守军与之前被歼灭的越人百姓完全不同。粮仓的守军发现山下有玄火军来袭的时候,只是稍微慌乱了一下,就开始全面戒备。从那姿态看去,这些越人蛮夷显然要比普通越人村寨的防卫者精锐许多,也更加像是专业化的越族军人。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杨遂记得早些时候自家公爷就说过:人类总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越人虽是蛮夷,却也懂得向着比自己更加强大对手学习的道理。安州攻防战来来往往打了好几年,玄火军团对于越人居住区的一再压缩,攻占奠边,杀人无数……越人蛮王面对这种情况要是还能坐得住,那才真是怪了。想来,越人蛮夷也是针对玄火军的状况,进行过专门训练。现在,也从其它途径得到了支援。

杨遂安排的第一次强攻,只是攻到距离半山腰的粮仓外围大约三百步位置,就被铺天盖地的滚石逼了下来。越人蛮夷占据着有利地形,这个时代也没有迫击炮之类的神器,杨遂看到一次强攻不成,于是又很快组织了第二次。然而,这一次依然是被密密麻麻滚石的造成极大的伤亡,根本无法攻得上去。

眼见强攻不成,杨遂只能想方设法地想将越族守军诱出来歼灭。可是无论怎么做,越人派驻在粮仓里的守军就是固守不动。杨遂很是无可奈何,战事也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区区越人,竟然让先锋部队受到如此之大的损失。杨遂觉得丢了脸面,哪怕是僵持阶段,也羞于向平州那边请求援军。可是,损失了近千人手却一无所获,又无法引诱敌军下来,眼见战事已经陷入僵持的杨遂,却是一时间有点骑虎难下。

正在杨遂因为心里尴尬又着急,因而导致思维陷入混乱的时候,行军司马提出了一个建议————应该派出斥候,仔细查看这座山林的其它地方,有没有可以上山的道路?

杨遂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接下来的时间,玄火军斥候很快找到了通往后山的一条崎岖小道。按照描述那条小道其实并不好走,后山依然是山石林立的环境,小道的宽度也只有两米不到。沿途,越人蛮夷也设下了好几道关卡。想要从这个方向突入进去,真的是困难重重。

逐渐恢复冷静的杨遂一咬牙,下令:“先迂回一支精兵过去后山,正面依然强攻吸引敌军,迂回过去的部队等敌军被正面吸引分心再杀上去!”

行军司马张了张嘴,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觉得这样依然不是个好办法,会付出极大的伤亡代价。

杨遂当然知道会代价惨重,但是在不能放火烧山又短时间内无法断掉山上敌军的水源的前提下,那已经是唯一的方法。

杨遂手下只有不到一个团的兵力,只剩下四千左右的战兵,又分出一千左右的部队让人带着进行迂回,在僵持两天后,杨遂又率着部队强攻正面。

守卫粮仓的越族蛮夷先期依然是防御,成功打退了几次玄火军的攻击。后面他发现山下的敌军数量少了一部分,猜出玄火军是分兵要去从后山偷袭,来个了将计就计假装上当。

迂回到后山的部队发现小道的守军数量变少,以为是被正面方向的杨遂吸引过去。于是,先是派出一百多人摸上去,解决了两道关卡后发动总攻击。没想到等到杀到了第四道关卡的时候,突然之间冒出大量的越族军队,一时间玄火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上去的一千多人,包含领兵将领在内,只有三百来人逃回了山下。

解决完后山摸过来的玄火军,越族蛮夷又假装防守不利,让杨遂率领的部队攻到距离粮仓围栏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就在杨遂以为敌军已经消耗一空,没有了滚石,这一次自己必定能够攻进去的时刻,道路上方围栏被粗大的滚石直接撞翻,然后一路腥风血雨的碾压下来。处在低矮位置的玄火军顿时一片混乱,越族守军也趁机打开营地大门,发动了强有力的反冲锋。

这一次,杨遂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前所未有的惨重代价。整整五千战兵的部队被杀了个尸横遍野,溃军逃回沅县的时候,只剩下一千人不到的数量。

惨败,从未有过的惨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三节 祸端

冲天斗神 第一百三三节 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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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三节祸端

第一百三三节祸端

热门、、、、、、、、、

“不要再说了。︾樂︾文︾小︾说n∈頂n∈点n∈小n∈说,.”

卢经摆了摆手,打断卢葆业的话。他显得很是疲惫,苍老的脸上全是灰白,就连眼睛也难以睁开:“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与卢家任何人都没有牵连。饲料不可能出错,那些荒兽也不会集体自杀。都说终日打雁,必被雁啄。此话为父信了。”

卢葆业呆了一呆,下意识地问:“您的意思,那些荒兽本来就有问题?”

卢经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神奇绝妙的手法。年轻的时候,为父在南疆行商,曾经见过当地苗人操纵蛊虫,把活人生生变成白骨腐肉的可怕手段。他们若是要人死,你绝对不会察觉半分。那简直就是毫无预兆,前后时间也不过几个时辰。现在想来,杨天鸿很可能也是用了蛊虫之类的手段,实施在这些荒兽身上。可笑我们毫无察觉,还按照他的要求,请来了顺天府和京城各大牙行,当面办理了荒兽交割文书。现在荒兽出了问题,杨天鸿早已从中摆脱得干干净净。”

卢葆业张大了嘴,良久,他艰难地说:“这,这是一个陷阱?”

卢经沉重地点着头:“也是为父被那些荒兽迷花了眼睛。我早就应该想到,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两种珍贵稀罕的荒兽品种,绝非随随便便就能捕捉。而且,一捉就是十几头。若是换了别人,必定会用别的荒兽抵偿债务。再不济,也会把这些荒兽运往其它州府卖掉。我一直觉得杨天鸿过于年轻,这些问题也许一时间考虑不周,也心急如火想要尽快与我卢家解除婚约。没想到此子手段竟然如此狠毒,一步步结为连环扣,上下衔接如此紧密。就连我也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现在,拍卖会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到时候我们必定连一头荒兽也拿不出来。真想不到,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杨天鸿这不仅仅只是泄愤,他是要我卢家上下满门抄斩,尽数灭口啊!”

卢经一副悲痛至极的神情。他全然忘记了。当时是谁定下高达八百万两银子的天价赔偿金?又是谁手持婚书一再要挟?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自己施毒计盘算别人的时候,从不觉得自己毒辣,只会认为理所应当。反过来,当同样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凄惨的那个苦命人,咒天骂地恨其不公,叫嚣什么若有来生定要毁天灭地,将构陷自己的对手全家杀光,挫骨扬灰。

卢经用颤抖的手握住儿子肩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带着决然和狠厉,说:“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你现在就去召集族中心腹,收拾细软。明天一早就带着亲族财货出城,前往秦国。记住,二房、三方那边千万不要泄露半点消息。杨天鸿编织的这个陷阱很深,必须要有不少人死在里面。你从商一道并不弱于为父,只要保住你这一脉。卢家日后总有翻身的时候。”

卢葆业显得很是慌张:“父亲,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卢经似乎看透了儿子在想些什么:“我得留下来为你逃亡争取时间。前后不过三天。你带着财货一路沉重,走不了多远。这次招惹的麻烦很大,太子、户部尚书、景宁王、静安公主、老金,还有老黑……无论****还是白道,都想要把我们卢家剥皮吃肉。为父留在这里虚以应待,至少可以拖住他们三天时间。记住。东西尽量拣最好的带走,府中地窖里积存的银两全部扔掉,只带黄金。”

卢葆业再次怔住:“黄金……”

天下各国金银兑换比例都一样,金一银十。

卢家乃是豪门巨富,历年来。积攒了好几万两黄金。

钱庄这个行业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没有任何证据可考。不过,往来于各个钱庄之间的银票,的确为豪商巨富提供了不少便利。尽管如此,各家豪门贵人仍然喜欢在家中积攒现银。即便是寻常人家,家中也存有几十两银子备用。卢家积存的银两更多,林林总总计算下来,至少有三百万两。为此,府中专门挖了几个地窖,把银块装在陶土坛子里,密封深埋。即便遇到地震火灾,房屋倒塌,这些银钱也不会损耗半分。只要挖出来,卢家上下又能很快恢复以往的富贵。

三百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那是多达吨位以上的庞大数字。若是用马车装运,至少需要二十辆。

杨天鸿赔偿卢家荒兽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现在,整个楚国京城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卢家。逃难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人和货物越少越好。然而问题就在这儿。当年挖掘地窖的时候,只考虑过银钱存放安稳,所以地窖修建得非常牢固,即便有开启钥匙,想要把一个个沉重的银罐搬运出来,也需要数十个壮劳力花费大量时间,而且动静很大。如此一来,即便是傻瓜也会知道卢家在挖银子,随便想想都知道他们准备逃离京师。

若是只带上黄金细软,卢葆业真的很是不舍。

连同银票在内,那些东西其实值不了多少钱。要知道,府中藏银多达三百万,那是一大笔钱。

人生很多时候都要做出选择。一边是活命的机会,一边是巨量银钱。卢葆业真的难以放弃,他两者都想带走。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了卢葆业脸上,顿时浮现出几个清晰的鲜红指引。

卢经哪里看不出儿子心里所想的念头。他低声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思量着地窖里那些银子?你以为那些人会放过我们吗?一步错就步步错,当初我们就不该收什么订金。可是这种事情做都已经做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男人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再也不要去想什么银子,赶紧回去叫上鸿志。现在就开始收拾。记住,今天夜里不要睡觉,四更时分即刻赶着出城。”

卢葆业心里贪婪的念头被重重打醒。他不住地点头:“是了,儿子一时糊涂。我,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房间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节奏两长两短,只有卢经身边的心腹才知道这种特殊敲门暗号。拉开门,看见了贴身管家无比焦急的面孔。

“老爷,您快出去看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卢经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荒兽暴毙在他看来已经是最糟糕的消息。贴身管家的能力和性子他都很清楚。能够让这种性格沉稳的人说出这种话来,难道又有什么可怕的灾祸上门?

他稳住摇晃的身子:“沉住气,不要慌。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管家用力咽下一口唾液,惊慌的语气中带着干涩:“太子。太子派人过来,说是现在就要带走那些玄天骏。”

太子府衙的门槛很高,卢经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用力扶着门柱,腿脚抬起老高,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跨了过去。

近侍们的动作很快。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卢家上下所有人抓了个干干净净。严格来说。倒也没有直接拎着锁链拘捕抓人,只是派出太子直属的卫队官兵,把卢家所有亲族人等居住的宅院团团围住,牢牢封住大门,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

一个三十多岁的黄门内侍握住卢经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然后走在前面引路,满面疲惫,显得很是疲惫的卢经跟在后面。两个人穿过大厅,走进了太子府衙内院。

要不是看在卢经悄悄塞过来一张面值二百两银票的份上,黄门内侍才懒得多管闲事。直接叫上左右两边的守门护卫,朝着卢经屁股上狠狠踢上几脚,催促他赶紧加快速度就是。

外界很多人都在传言,太子好酒,好美色,行迹浪荡。

其实太子身边的人都很清楚,太子虽说经常举办酒宴,真正喝醉的时候却不多。至于女色……身为堂堂一国太子,难道身边连多有几个女人都不行吗?

卢经跟着黄门内侍走进内院的时候,太子刚好漱完口,从侍女手中接过毛巾,擦拭着面孔。

不用人催促,卢经放下拐杖,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房间很大,足以容得下几百人同时站立。两边分摆着各种家具,正中首位上的文案和椅子做工精致,材料也是上等的香楠木。太子走到文案后面,一个侍女乖巧的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卢经低着头,视线只能看见太子的脚。他额头低了下去,紧贴地面,口中发出声音带有淡淡的怨怒,还有无可奈何的困苦:“草民卢经,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闭上双眼,仰靠在椅子上养神,丝毫没有想要与卢经客套的意思,淡淡地问:“本宫的玄天骏呢?被你弄哪儿去了?”

卢经依然保持着趴伏在地上的姿势,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回禀殿下,那些玄天骏……都死了。”

太子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怎么死的?”

卢经的声音越发变得惶恐:“草民……草民也不知道。没有任何迹象,它们一直拴在草民家中的马厩里。就在几个时辰前,它们口吐白沫,全部暴毙。”

听到这里,太子睁开双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卢经,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道:“如此珍惜贵重的荒兽,居然被你活活养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卢经没有说话,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很清楚,太子并非常人,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子其实比自己拿捏得更加明白。本来,卢家完全可以从这件事情里摘除出去。偏偏自己财迷心窍,也怪不得别人。

侍女端上来一杯热茶,太子把玩着稍嫌发烫的碗盖,皱了皱眉,说:“本宫很喜欢那些玄天骏,也早早派人过去,在你那里下了五十万两银票的订金。若是你没有收钱,这些事情也找不到你卢家的头上。既然收了钱,就应该及时交货。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卢经身体颤抖幅度变得更大了。

他抬起头。直起身子,只是酸软的膝盖使腰肢一阵发麻,不由自主晃了晃,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平衡。他的嘴唇不断翕张,过了很久,才从唇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卢家……赔。”

“赔?”

太子冷笑道:“怎么赔?那可是珍稀荒兽玄天骏。不是凡俗间随便什么草料就能养大的普通马种。”

尽管知道太子心机深重,卢家此次在劫难逃,卢经心里仍然存了那么一点点侥幸。他鼓起勇气说:“卢家愿意赔付殿下足额金银,以求殿下宽恕。”

“哼!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像本宫缺钱花故意找你们卢家麻烦似的。”

太子显然看透了卢经脑子里的想法。他轻轻用碗盖碰了碰茶碗,发出清脆的瓷器撞击声响:“本宫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以你卢家的那点本事,不要说是玄天骏,恐怕就连普通荒兽都抓不到一只。也罢!既然你说了愿意用金银赔偿,本宫也不难为你。本宫做事情一向宽宏大量。听说,卢家曾经与宣武将军杨家结过亲。杨天鸿拒绝承认这门亲事。呵呵!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情?”

卢经额头两边散落着乱发,眼神也变得困乏。他惨笑着点点头:“有。”

太子饶有兴趣地问:“本宫还听说,为了区区一份婚书,卢家就向杨家开出了高达八百万两银子的价钱,是不是真的?”

卢经的面部表情一片麻木,机械地点着头:“确有此事。”

太子讥讽着说:“商人计算银钱的本事,果然令人称道。一份婚书折价居然如此昂贵,价值也不知道究竟翻了多少倍?既然已有前例。那么赔偿本宫的银两,也就照此执行。这应该不算是强买强卖。完全公平合理,不是吗?”

卢经那张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木然地点着头,嘴里含含糊糊答应着“是”字。

太子似乎对数字这种东西特别敏感,尤其是说到钱财方面,兴趣就特别浓厚:“一份婚书价值八百万两。当年。卢家和骠骑将军杨靖联姻,朝廷官员和豪商身份都很高贵。以民间的彩礼结算,婚书本身价值应该在五万两银子左右。骠骑将军杨靖非常人,价值自然也就更高一些。满打满算,就当做是八万两银子。啧啧啧啧!卢家居然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了足足百倍的赔偿金额。如此看来。背弃信用的惩罚果然厉害。也不知道究竟是杨天鸿吃了个哑巴亏?还是你们卢家特别精于算计?”

“本宫交给你们卢家五十万两订金。若是按照百倍价值计算下来,就是五千万两。”

“就照这个数字赔付本宫吧!那些玄天骏死就死了,本宫也不要了。本宫不喜欢在俗务上耽搁时间,卢家什么时候能把银子送过来?”

卢经感觉自己的思维彻底变得凝固。

五千万两……这是什么概念?恐怕楚国一年的税收,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字。

卢经很想大喊大叫,很想站起来指着太子连声怒斥。或者是用刀子割掉太子嘴里那条胡言乱语的舌头。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

这种事情怪不得别人。太子说得很对,若是没有自己要求杨天鸿赔偿八百万两银子彩礼在前,恐怕太子现在也不会提出百倍价值的赔付银两。古人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现在看来,当初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到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若是卢家能够拿出五千万两银子,也就不会漫天要价,贪图杨天鸿送到府上的那些荒兽,更不会落到现在这般惨痛的境地。

卢经张开紧闭的嘴唇,脸上满是乞求:“启禀殿下,草民实在拿不出如此之多的银两。还请殿下怜悯,放我卢家一条生路。”

太子注视着卢经,毫不在意他的痛苦和言辞,平静地说:“要你拿出五千万两现银,的确有些令人为难。也罢,若是银两不足,也可以用其它东西抵扣。比如田地房屋、古董字画、商铺珠宝……本宫一向待人宽厚,只要交出等同于五千万两银子的财物,用玄天骏欺瞒本宫一事,就此作罢。”

卢经觉得头脑“轰”的一下炸响开来。

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太子这是铁了心想要把卢家连根拔起。

官府皇族很少对豪商下手。一是没有足够的借口;二是因为豪商网络遍及天下,不在本国,就在他国。若是将本国豪商全数缉拿,相当于毁灭了本国商业基础。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因此,即便豪商大贾犯罪,所在国家君主往往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事情不大,没有惹上众怒,随便罚点银子,也就过去了。

然而,卢家这次做下来的事情,与往次不同。

在荒兽这件事情上,卢家得罪了太多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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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四节 田庄

冲天斗神 第一百三四节 田庄

第一百三四节田庄

太子身边眼线众多,对于京城内外发生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一清二楚。网值得您收藏。。

景宁王和静安公主也看上了这批荒兽。

杨天鸿在卢府动刀子砍杀荒兽,就像不要钱似的,宰杀了三头避水金睛兽、十匹玄天骏。

若是卢家脑子灵活些,当时就应该把剩下的三头玄天骏交给杨凯带回来。然而,卢家父子实在贪婪,又想着要平衡全局,才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要搞什么见鬼的拍卖会。

太子这次是真正动了杀心。就算那三匹玄天骏不死,太子也打定主意,要把卢家的势力彻底清除。

这种事情往小里说,是言而无信。往大里说,就是把自己这个太子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们总想着平衡拉拢各种关系,根本没有想到太子才是所有势力当中最为强横的一股。也罢,既然你对本宫看不上眼,本宫就让你家破人亡。

卢经也是跟随着黄门内侍一路来到太子府衙之后,才在脑子里逐渐理清了顺序,想明白其中关键。

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想是想透彻了,就是太晚。

此前之所以没有否认拒绝太子提出的五千万两银子赔偿,就是卢经存有侥幸,觉得是否能够以卢家的财势搏上一搏。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卢经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说:“殿下所求,不过是钱财外物。老朽对此本不该多问。只是临死前,还有两个请求。”

太子撇了撇嘴。嘲笑道:“你的话可真多,要求也多。鬼头刀下的囚犯最多也就是喝碗壮胆酒。你倒好,还要啰里八嗦说上一大堆废话。”

卢经叹了口气,说:“还望殿下放过我卢家后人的性命。所有罪责,均有老朽一人承担。家财富贵,殿下自行冗便是。”

这要求与太子所料差不多。他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思考了几秒钟,太子注视着卢经:“说说你的第二个要求。”

卢经本已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不正常的异样红色。他攥紧双拳,声音明显比平时加重了几分:“启禀太子,卢家之所以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因为杨天鸿一人。老朽此生再无别的心愿,只求在临死前,以全部家财求得殿下的一个承诺。”

太子问:“什么承诺?”

卢经眼里全是无比仇恨的杀意:“求殿下将杨家上下满门抄斩。若是现在不行,就等到殿下日后登上大宝。寻找由头,治他杨家一个谋反叛逆之罪。”

太子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你是在要挟本宫吗?”

卢经重重叩头撞地,发出“咚咚”的闷响,口中怨怒声不绝:“老朽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卢家和杨家之间仇恨深重。根本无法化解。反正,卢家已经走到了痉,无论如何,老朽都要杨家为我卢家陪葬。”

停顿了一下,卢经抬起头皮破裂,满是鲜血的老脸,嘶声喊道:“卢家地窖里藏银多达数百万两。老朽愿意把这些银子双手奉上。银窖设有机关。若是不知道顺序乱来一通,地下江河之水便会涌入银库,把所有藏银滚滚带走。老朽自知必死,只求殿下给老朽一个恩典。”

太子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狠。片刻,他的表情逐渐平缓下来,慢慢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卢经要了一把匕首。

他不喜欢毒药。虽然那种死法要简单得多,也不需要更多的勇气。毕竟,用刀子砍杀自己,与直接吞服毒酒比起来,显然要难以下手。可是,卢经不喜欢毒药穿肠的感觉。他觉得那样做很痛苦,还是直接捅穿喉咙死得更快些。

交出卢家地窖的钥匙,朝着太子拱手行了个礼,卢经也不拖沓,调转手中匕首的刃尖,狠狠插进自己的咽喉。

看着躺在地上不断冒血的尸体,太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此前带着卢经进来的黄门内侍轻手轻脚走到太子身边,低眉顺眼地说:“启禀殿下,卢家其余人等,该如何处置?”

太子显然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淡淡地说:“卢家盘踞京城多年,欺男霸女的事情做了不少,在百姓当中颇有怨言。此次,有人举报卢家私藏兵器,意图谋反。传令,东宫卫队在卢家搜出各种兵器两千余件,盔甲三百套。铁证如山,全家上下所有人等君拘押。待本宫禀明父皇,再转交大理寺,判他个满门抄斩。”

黄门内侍怔了一怔,显然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话。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殿下所说乃是卢家?并非杨家?”

太子对黄门内侍的态度很是不满。慢慢偏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还要本宫重复第二遍吗?”

黄门内侍再也不敢多言,低头领命,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内侍的背影,太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

卢经竟敢在临死前要挟自己。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

没错,卢家地窖里的藏银的确对太子充满了诱惑。可是双手奉上是一回事,言语威逼又是另外一回事。原本,太子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最多也就是卢经自戕,卢家上下人等灭杀一半,也就差不多了。可恨那老儿偏偏在临死前还要来上这么一出,彻底点燃了太子心底的狂怒烈火。

你以为本宫是你手中的刀子吗?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居然要求本宫为你做这做那,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杨家乃是大楚朝廷重臣。从其族祖广平候,再到其父毅勇候,均为超品官员。区区一介平民,竟敢要求本宫诛杀大员。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是如何写法。

若是不将卢家满门灭绝,怎消得本宫心头怒火?

当然。此事还有另外一层考虑。

杨天鸿毕竟是父皇亲封的宣武将军。此子虽然不归自己管辖,也屡次坏了本宫好事。可他仍旧是朝廷武官,尤其在领兵阵仗方面颇有建树。这样的人才,即便现在不属于自己,日后登上大宝,也要为自己效力。卢家老二简直就是头昏得了失心疯。如此重要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几百万两银子随意打杀?

至于那些玄天骏,死了也就死了。杨天鸿既然能够一次抓来十几头,就表明他在这方面有着特殊能力。笼络这种人才,岂不是要比笼络卢家这种吝啬鬼划算得多?

玄火军营地。

薛金彪身为副将,训练方面丝毫没有落下。

顺明帝亲口敕封玄火营晋升玄火军的时候,杨天鸿就玩弄字句,把其中一万人的兵员上限,全部定为战兵。

放眼天下各国,这种做法显然是投机取巧。

以一万人的战军为例。其中能战之兵员,大约在六成左右。也就是说,定员万人的军队,真正上阵杀敌的时候。手持兵器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大约为六千人。其余四千,乃是专供后勤、运输、修造等逐项事务的辎重兵、工程兵、炊事兵等等。

一支军队若是能够做到如此比例,足以算的上是天下强军。一般情况下,万人之数的军队,战兵往往在三成左右,后勤供应人员足足要占据七成。甚至更多。

这并不奇怪。

行军,不是嘴上说说,在地图上划出线路就能过去。沿途人吃马嚼都要耗费钱粮,为了减轻负担,兵器盔甲需要装在车辆上运送。到达指定地点后,再分给众位军士。夜晚扎营休息,需要工程人员负责,战兵必须保留足够的力气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若是衣甲刀枪破损,就需要随军工匠及时修补,否则若是上阵对敌,也就根本谈不上什么胜机。

杨天鸿不缺钱。孟家暗地里出售元气丹的渠道很是稳定,很快回笼了大笔银子。玄火军一万战兵足额满员,兵器盔甲也是优质上等货品。每天高强度训练下来,伙食油水充足,绝无半点差池。人若是有了力气和盼头,自然也就有了拼杀搏命的**。

玄火军的人员数量足足超出定额两倍以上。除了大量随军辅助人员,杨天鸿还额外招收了八千多名后备补充兵。这些人在官方档案里并无记载,也不会耗用朝廷银两半分。当然,待遇也根据各人能力多少不同。这些人全部都是杨天鸿自己掏银子养活,他们是玄火军的依附成分,也是玄火军保持强大战斗力稳定依靠。

三百头狂血青狼在玄火军中出现,顿时引起了轰动效应。

人们纷纷过来围观,却没人敢于上前。尽管有着杨天鸿的血脉控制,那毕竟是三品荒兽,而且还是极其凶猛,专门以血肉为食的狼。

薛金彪在大帐里复述着过去几个月士兵的训练成绩,忍不住问:“将军,外面那些荒兽,您打算如何使用?”

既然此前把上任营官殷鉴化等人当做投名状说了出来,杨天鸿自然也就把薛金彪看做了自己这边的心腹。他笑了笑,说:“玄火营至今为止仍是步兵。虽有少量马匹,却不足以组建骑兵。此次本将在黑森山中得到大量荒兽,你可从军中挑选优秀人员,组建荒兽骑兵队。”

薛金彪脸上充满了震撼。

荒兽骑兵是什么概念?

既然是兽类,当然要比普通马匹更加凶猛。不夸张地说,这些狂血青狼若是放在战场上,本身就是极其强大的兵器。更不要说是能够搭载战士,冲锋陷阵。对于普通兽族,荒兽有着天生的威慑效果。即便是性情温顺的玄天骏,普通马匹也只会远远避开,根本不敢上前。来自血脉深处的压制效果太强大了,就像猫和老鼠之间的天敌关系。

若是没有《真灵异录》的指点,杨天鸿根本无法组建荒兽骑兵。现在,他只是从所有签订血脉从属关系的狂血青狼当中。选取了三百头最为匠的部分。其余的,仍然还是放养在玲珑宝锁内部兽园。任其繁衍生养。

薛金彪在军营内部事务方面很有一套。看着大帐外面那些面目狰狞的荒兽,他自己也觉得心花怒放。组建骑兵事务当即拍着胸脯接受下来,同时承诺:只要狂血青狼本身不出问题,三个月内,荒兽骑兵应该可以初见成效。

通过孟家的渠道,杨天鸿在玄火军驻地附近买了一个很大的田庄。

这里的田地数量约为五百公顷。庄子背后就靠着山。距离河流很远。灌溉需要从远处引水过来,很是麻烦。因此,周围地块都是下等田,种不出多少作物,收获量少得可怜。

田庄原本属于一个财主,这种下等田庄子,本身就值不了多少钱。孟奇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将其买下,又打通了乡间里长的关系,买下了庄后的整座荒山。

大把银钱洒下。大量工人进驻。前后不过两天时间,田庄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堆放的建筑材料到处都是,石块和沙灰从外面大量运了进来。庄子核心部位全面改建,按照图纸。这里要竖起大大小小一整片建筑群。粗略计算下来,至少可以容纳数千人。

杨天鸿带着张焱等一干归元宗门人,走进了正在施工的铁匠作坊。

“师兄请看,这里的一切都按照我归元宗要求定制。所有铁制器具品质均为上等,材料方面也敞开供应。若是觉得还缺少什么,只要提出来,我这就派人当场解决。”

归元宗在炼器方面的技艺天下无双。这一点。也是所有修炼门派公认的事实。

整个世界,都脱不出“秩序”二字。

太乙宫是所有修士公认的最大宗派。之所以会出现“春日大比”这种赛事,固然是因为上古时代修士制订的规矩,也是因为太乙宫对整个修炼世界的规则控制。

以归元宗为例:宗门并不擅长炼制丹药,正常情况下,每年发放给门人弟子的丹药数量都有缺额。这种不足的部分,就只能是对外出售自行炼制的法宝器物,与其它门派交换丹药,或者是药材。

就像海边的渔夫吃腻了鱼,用自己捕捞的鱼虾与内地果园农夫交换水果,各取所需。

然而,即便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也必须有其数量控制。若是渔夫捕捞的鱼虾数量太多,超过了果园农夫的承受上限,只会导致一个结果:原本一条鱼兑换一个苹果,变成了两条,甚至三条鱼才能兑换一个苹果。若是鱼虾数量更多些,说不定五、六条鱼才能换到一个果子。

东西多了,价钱自然也就变得便宜。

这就是市场规律。

在修炼世界,丹药应该算是最为特殊的交易品。因为,充当商品的同时,丹药本身也具有消耗性。每个修炼门派都有自己的炼丹师,虽然炼丹水平高低不等,可是锻体丹和元气丹两种基本丹药的数量,在修炼世界每个月都能生产出极其庞大的数量。这些丹药绝大多数不会进入市场,而是以分发给门人弟子的形式很快消耗掉。即便善于炼丹的门派存有积货,数量也不会太多。

丹药,就意味着修为。这是修炼世界的通行法则。它的地位虽然等同于俗世货币,功能效果却优于货币。因为丹药可以服用,吃得越多,在对应境界的修为也就越高。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另外一种代替丹药的货币————灵石。

灵石本身也具有灵能,可供修士吸裙用。但是,灵石挖掘困难,矿脉极少。就总体而言,丹药和灵石都是能够增加修士能力的东西。区别在于,普通人无法使用灵石,服用丹药却可以益寿延年。

无论丹药还是灵石,都是修炼世界的硬通货,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美元和欧元。

武装一支军队,需要兵器。

生产兵器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其中涉及原料开采、矿石冶炼、兵器锻造等相关事务。这一切都需要有金银货币在背后作为支撑,若是没有足够的钱,也就谈不上什么武器装备。然而问题就在这儿,决定对阵两军胜负的关键并非只是士兵和勇气,还要看手中刀枪是否锋利?盔甲是否坚硬?

于是,问题又转了回来:想要灭杀对手称霸天下,首先就得有钱。而且不是随便三、四两银子,而是整座的金山银山。

修士使用的法器,相当于俗世中的兵器。

飞剑,只是其中最为常见的种类。

以楚国今年的兵器价格为例,一柄刚刚出炉的精钢长剑,官方售价为十五两银子。

这是一笔巨款,足够五口之家耗用三年以上。而且,前提还是这些人不用从事任何生产,就能丰衣足食。

法器的贵重程度,等同于俗世的兵器。

按照威力高低,法器分为第一至第九不同品级。以最基本的一品玄铁剑为例,修炼世界市场上公认的价格,约为五十枚元气丹。

没有修士会使用一品玄铁剑对敌。那种东西也就是凡人眼中所谓的宝剑,虽然锋利,虽然削铁如泥,却无法输入灵能。若是换了世俗世界的对等规格,估计也就相当于一根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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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五节 法则

冲天斗神 第一百三五节 法则

科幻第一百三五节法则

第一百三五节法则

法器也被称为“玄兵”。在修炼世界,至少二品玄兵才能真正实用化,可以对敌。

这东西的价值,约为二百枚元气丹,或者同等价值的灵石。

修炼世界市场上充斥着大量二品玄兵。法器锻造并非归元宗一家垄断,与炼丹技术一样,很多修士也会制作玄兵,然而技艺良莠参差不齐,即便是二品玄兵当中,也有上品好货,以及劣等废料。就像摆在商场货架上的卫生巾,虽然都是标注着通过了某某机构品质认证,信誉良好厂家生产的卫生巾可以让女性朋友日夜安宁,小作坊产品极有可能含菌量超高,塞在屁股下面非但不能感觉舒适,还会引发一系列可怕的妇科炎症。

检验玄兵等级非常简单,只要测试一下它的异能控制情况就行。但品质上佳的二品玄兵价格怎么也不会便宜,劣质产品虽然也是二品玄兵,却很容易从卖家那里砍下价来。

太乙宫控制了天下间所有修炼门派的丹药、法器、材料等售卖渠道。太乙宫在其中充当的角色,相当于国家价格监督指导部门。他们掌握着天下所有宗派生产丹药、法器的具体数量,从而依照这些数据,制订出相应的售卖价格。

举个例子:今年修炼世界各大门派能够拿出一万枚元气丹上市交易,那么对应市场上就只能出现五十把二品玄兵。

原因很简单:若是玄兵数量多了,价格自然也就下滑。非但卖不到两百枚元气丹,甚至有可能还要扯着嗓子大甩卖,一百、五十、二十……到了最后。玄兵变成了垃圾,丹药价格也变得一路走高,昂贵不已。

同样的道理,若是丹药数量太多,玄兵太少。三百、四百、五百一路攀升下去,制造玄兵的人赚得盆满钵满,炼丹师却觉得亏本。长此下去,炼丹师干脆也懒得花费心力炼制丹药,反正以后老子再也不用玄兵,你****的就抱着大堆卖不出去的玄兵睡觉。反正。我有丹药修为自然稳固,你手里那些玄兵能做什么?难不成,闲来无事,自己用玄兵切自己的小弟弟玩吗?

太乙宫的做法,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某国曾经采用过的计划经济。

每年。归元宗炼制法器上市出售的数量,都由太乙宫下发。如果炼制数量超过定额,多余的法器就只能在本门内部消化。要么赐予门人弟子,要么暂时封存。总之,绝对不能有超过定额的法器在市场上出售。否则,便会招来太乙宫和天下诸派的共同讨伐,还要上缴数量庞大的罚款。

杨天鸿觉得,这种做法极不正常。可是。他也无力改变什么。太乙宫毕竟是天下诸派公认的名门大派,实力强横,修士众多。虽然在这种事情上强行安排让人觉得很不高兴。却也只能是低下头来老老实实服从。就像山姆大叔对其它国家指手画脚,若是有人发出异议,立刻铺天盖地的飞机轰炸,巡航导弹攻击,航母战斗群停在家门口干脆懒得挪窝……除了忍气吞声,真的是什么也不能做。

杨天鸿在灵虚峰上陪了钢甲暴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大乘修士。他并不觉得有多么恐惧。也许因为钢甲暴羆是宗门前辈,或者这头灵兽不会轻易发怒。杨天鸿觉得。想要改变宗门实力对比,除了必须保有足够的高手。更重要的,还是要从基础做起。

他环视了一圈站在身边的张焱等人,抱拳行礼,认真地说:“诸位都看到了,这里是一个新建的锻造作坊。最迟下个月,就能投入使用。”

“诸位师兄都比天鸿年长,见识不凡,而且都已筑基。此次请得诸位师兄下山,除了扩大宗门招收弟子的数量,还望各位师兄帮助天鸿,在这里打造出足够数量的玄兵盔甲。”

张焱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下山之前,各殿殿主对本殿弟子都有交代。却没有太多的核心内容,只是要求本殿弟子听从杨天鸿的安排。

无论烈火殿张焱,还是灵水殿、青木殿的其他人,都很喜欢杨天鸿。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宗主钟元宇对杨天鸿的功劳大为赞赏。当然,私下间,各殿殿主也对杨天鸿多有称赞。尤其是在筑基弟子中间,杨天鸿在春日大比上的表现,帮助归元宗赢取丰厚奖品的事情,几乎是公认的秘密。

张焱与杨天鸿的关系最好,他走上前,搂住杨天鸿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师弟,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师傅交代过,在这里,必须听从你的安排。虽说打造玄兵这种事情不算困难,至少也要让我们知晓一二啊!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不会胡乱说出去。”

杨天鸿微笑着点点头:“我当然信得过诸位师兄。直说吧!我现在担任朝廷玄火军领兵主将,寻常兵器我也看不上眼。若是上阵杀敌,朝廷配发的那些兵器,根本就是垃圾,不堪大用。”

一番话说出来,在场的归元宗修士纷纷点头。朝廷督造的兵器盔甲当然不是烂货,只是其中有很多猫腻。品质优劣与否,全凭上官与领兵将官之间的交情。若是想要你打胜仗,兵甲刀枪统统都是上佳。若是你死,你会惊讶的发现,钢刀轻轻一碰就断,盔甲就像是纸做的,一捅就穿,浸在水里甚至还能化开。

当然,这是玩笑话,却足以说明官场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毕竟,督造兵器一向是文官说了算。

青木殿修士车俊是个务实的人。他想了想,问:“杨师弟在这方面有需要,我们当然不会推脱。只是不知道,杨师弟需要多少盔甲?多少兵器?”

这里很是隐蔽,杨天鸿也提前在周围设下了禁制。他竖起一根手指。认真地说:“以半年为期,至少需要一万套兵器,还有相同数量的盔甲。”

车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多?都是凡铁打造的普通兵器?”

杨天鸿摇摇头:“不,我需要一品玄兵。全部都是一品玄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良久,张焱摸着下巴,正色道:“师弟,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多达上万件玄兵……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车俊也连连点头:“此事还是杨师弟欠考虑了。若是普通兵刃,我等自当尽心竭力。可若是玄兵。这就着实有些困难。你应该知道,各大宗派之间每年产出法器的数量都有定额。若是多炼了十件八件,咱们门派内部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杨师弟你要的数量也实在太多了。上万件玄兵……这,这。这……如此庞大的规模,在我归元宗历史上还从未有过。若是消息传到了外面,被有心人上禀太乙宫,必定会带来很多麻烦。”

厚土殿修士张甫成为人老到,言语也比较中肯:“杨师弟,这上万件玄兵打造起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仅是原料一项,就需要花费大量资材。何况。这次师傅只派了我们十个人下山,人手有限。这多达上万件玄兵法器,还不得炼到猴年马月?”

杨天鸿早已料到会是这种局面。他笑了笑。说:“诸位师兄多虑了。你们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也罢,就让我细细说明,逐一道来。”

他首先把目光转向站在旁边的烈火殿首徒张焱:“张师兄的顾虑不无道理。太乙宫定制的规则,乃是从上古时代就已经存在。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天下所有宗派都要遵循丹药法器炼制额度,我归元宗也不会显得特立独行。不知道诸位师兄注意过没有,宗派每年打造的法器。品阶至少也是二级标准。若是换成了一品,这种低阶玄兵在市场根本卖不掉。充其量,也只能是回炉再炼。或者流落到俗世之间,为普通人所用。”

成功筑基的修士,都是人精。三言两语,他们已经挺清楚杨天鸿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

张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啊!杨师弟需要的玄兵只是一品。这种品阶的玄兵,不在太乙宫规定的限额之内。不要说是一万件,就算是十万、百万件的打造出来,也不能算是触犯宗派公约。看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杨天鸿的目光随即转向厚土殿修士张甫成:“一品玄兵不需要灵能驱使,它们虽然锋利,却用不上天星沙、灵韵铁母、凝晶蓝银之类的珍贵材料。我这里需要的一品玄兵,全部都是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普通玄铁就可以打造出来,而且玄铁数量不用多,只需在普通钢材里添加少数部分,就已经足够。”

张甫成恍然大悟:“原来杨师弟只需要这种低阶玄兵。如此说来,之前所说的那些事情倒也不成问题。只不过,这种玄兵只能算是普通兵器。虽然强度十足,锋利无比,却并不适合我等修炼之人。”

杨天鸿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诱惑:“这里本来就是俗世。一品玄兵在修士眼中只是垃圾,换在凡人看来,就是极其珍贵的宝物。”

在场的归元宗修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充满了疑惑。过了近半分钟,还是与杨天鸿最为熟悉的张焱首先开口:“杨师弟,我知道你心机甚深,谋算无双。如你所言,一万件普通玄兵消耗不了多少玄铁。若只是这点材料,归元宗矿场完全可以供应。只不过,炼制这些一品玄兵,在我们看来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就算有各位殿主在上面压着,诸位师兄弟心里也难免会有想法。师弟,能不能把话说得再清楚些,如此之多的低阶玄兵,你究竟要来做什么?”

杨天鸿平静地说:“当然是用来装备玄火军。不要说是一万件,就算是两万、三万,甚至更多,也绝对需要。”

车俊沉吟片刻,面带忧虑:“话虽如此。只是杨师弟需要的数量实在太多。足足一万件,光是我们几个人,恐怕无法在短时间内打造出来。”

杨天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车师兄不必担忧。之所以买下这个庄子,就是考虑到人员、材料和设备的安置。诸位师兄到来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锻冶工匠。师兄只需对他们进行指导。至于生产、锻造、选矿等相关事宜。皆有他们负责。”

话一出口,归元宗修士们脸上的凝重之色纷纷散开,言语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如此看来,这件事情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毕竟,只是指导,并非需要自己动手。劳心劳力。

张焱半开玩笑着说:“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太乙宫的空子也敢钻,一品玄兵在这俗世之间,根本就是强悍至极的兵甲利器。说说看,你到底准备了多少工匠?一万件玄兵想要在你规定的时间里打造出来,这可不是区区几十个人就能完成的工作。”

杨天鸿微笑着竖起两根手指。

张焱看了他一眼。问:“两百人?”

杨天鸿摇摇头:“总共两千多人。若是不够,我还可以从玄火军后备人员里继续抽调。”

两千!

这个数字把张焱当场震住,张着嘴,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

不仅是他,车俊和张甫成都归元宗修士,也不约而同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在俗世,两千人并不算多。尤其是战争时期,随便一次大战。参战双方派出的军队就可能多达上百万。以赵国和秦国数十年前的长平大战为例,战后被坑杀的赵军降卒,就多达四十万人。

玄兵之所以数量稀少。是因为只有修士才能炼制。

自古以来锻造神兵利器,都需要铸剑师在锻造过程中融入头发、指甲,甚至是自己身上的部分血肉。这种做法,其实就是将部分生命精魄融入剑胚,然后反复锻打成形,使死剑变成具有灵性的活物。传说中的上古神剑干将、莫邪。就是此中代表。而玄兵的锻造方法,也正是从那个时候流传下来。

技术。都是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进化。

现在的修士铸剑,已经不再需要断发割肉。也用不着在剑胚当中滴入自己鲜血。越来越精妙的道术,足以在珍贵材料之内封印灵力,从而转化成为自己所用的特殊威能。争因为如此,无法释放出灵力的凡人,才无法使用二品以上的玄兵。

烈火殿是归元宗锻造法器的重要场所,张焱也是烈火殿公认的锻造高手。若是以“修士才能锻造玄兵”这个先决条件为基础,那么放眼整个归元宗,整个宗门上下,所有修士也不过区区数千人。

请注意,修士就是修士,并非每个修士都是锻造师。即便是锻造大派归元宗,真正拥有锻造师资格的修士,林林总总也不过数百人。其中,高级锻造师数量还要更少一些。至于能够锻造高阶玄兵的顶级锻造师,除了宗主钟元宇,就只有烈火殿内三名长老,以及殿主熊杰五个人。

尽管是一阶玄兵,仍然需要修士出手,方可成形。

张焱被“两千”这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吓住了。他眨巴着眼睛,好不容易才在脑子里恢复正常思维。他用力抓住杨天鸿的胳膊,连声叫道:“师弟,你该不是在胡乱吹牛吧?足足两千,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了如此之多的修士?”

杨天鸿转身看着他,语调有些奇怪:“谁告诉你那些人都是修士?我说得很清楚啊!他们都是玄火军后备人员,若是不够,可以再调。”

车俊的思维要比张焱清晰得多。他脸上充满了疑惑,认真地问:“凡人怎么可能打造玄兵?尽管只是一品,可玄兵就是玄兵。他们无法在兵器当中注入灵力。仅是这一点,凡人就无法将精铁打造成玄兵。”

杨天鸿笑了笑,也不多说。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那是一本手抄线装书。编写者当然是杨天鸿自己。淡蓝色的封皮上有几个浓墨楷体字————《生产流水线之法》。

《玲珑密录》里就有着玄兵锻造的详细之法。华俊上次把吞灵丹带回山门,钢甲暴羆又让他带回一本归元宗的锻造秘籍。杨天鸿手上不缺锻造技术的教科书,无论选矿、冶炼,还是锻造之法,他早已熟记于心,倒背如流。

在他看来,这种锻造很有些私造兵器的意味。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热血青年,从网络上看到了制造枪械和子弹的某篇文章,一时心起,对照资料,用铜管和各种材料制成火药枪。这种东西当然谈不上什么制作工艺,极其粗劣,甚至有可能走火炸膛。但不可否认,这毕竟是一支枪,能够发射子弹,可以杀人,而且近距离射击威力十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五节 法则

第一百三六节 剑阵

冲天斗神 第一百三六节 剑阵

科幻第一百三六节剑阵

第一百三六节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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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兵器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文明世界的枪械如此,玄兵也是一样。

当然,火药枪与高精度狙击步枪是两种概念。对照资料,加上有限的机械设备,你可以手工制造出粗糙产品,却无论如何也造不出狙击步枪。

一品玄兵和二品玄兵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此。后者之所以被太乙宫列入严格监管的法器范围,就是因为二品玄兵威力极大。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正规军工厂制造的突击步枪,无论口径、性能、外观都极其精美,符合标准。

以常见的步兵长刀为例,基础耗用材料为精铁十斤,玄铁六钱。天下间任何一个铁匠,都可以把这两种材料混合溶化,锻打成形。换了是归元宗的修士来亲自操作,这个程序也绝对无法避免。就像豆腐坊里的产品有豆腐皮、豆腐脑、豆腐干等等,但无论是任何一种豆腐制品,都脱不开浸泡黄豆、蒸煮、磨浆这几个基础环节。

“这两千名工匠俱为初级。他们在专业铁匠那里接受过为期三个月的训练,能够负责所有基础工作。在玄兵内部封入灵力的环节,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这就需要诸位师兄的帮助。”

车俊和张焱等人围在一起,用饥渴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流水线生产之法》上的每一个字,几乎想要把整本书吞噬进去。耳边,传来了杨天鸿朗朗的话音。

“按照此法,一万件玄兵生产起来非常迅速。有了这些人做基础,很快就能形成一个无比庞大的锻造体系。到时候,即便需要十万、百万件玄兵。也绝对不成问题。”

说着,杨天鸿走到张焱身边,轻轻拍了拍张焱栓在腰间的乾坤袋,大有深意地说:“张师兄,我有一个问题。”

张焱转过身。神情有些茫然:“什么?”

杨天鸿指着他的乾坤袋:“张师兄的玄兵为战斧。你这袋子里的斧头数量,究竟有多少?”

张焱对这个问题觉得很是疑惑,想了想,说:“只有一把。”

杨天鸿又把目光转向车俊:“车师兄,你的随身法器是什么?有多少?”

虽然问题有些涉及个人隐私,可大家都是同门。车俊倒也坦然:“我喜欢用剑,筑基成功的时候,师傅赐下了一把灵竹剑,我很是喜欢,与我的功法也很配合。一直用到现在。”

同样的问题继续问到了张甫成,他答道:“我的随身玄兵是磐石盾,坚固无比,厚重如山。至于数量嘛……呵呵!当然是只有一个。”

旁边,同为厚土殿弟子的修士祖宽抢着说:“我和张师兄不同,我喜欢用锤。一来可以进攻,需要的时候也可当做防御法器使用,一举两得。”

杨天鸿还在笑着:“敢问诸位师兄。为什么你们随身玄兵只有一件?是不是觉得法器太多不便于操控?还是超过了自己灵力的承受范围?”

“这怎么可能?”

烈火殿首徒张焱性子急躁,当即叫了起来:“我那把天罡斧乃是四品玄兵,若非炼制不易。材料贵重难寻,我早就炼成了第二把相同款式的法宝。单手控斧当然容易,但灵能操控却也不难。若是能够多一把备用,遇到危险,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车俊听得连连点头:“我那把灵竹剑也是如此。若是数量再多些,手上一把。灵能操控一把,对敌取胜的把握也就多了几分。”

杨天鸿不失时机地插进话来:“是啊!若是张焱师兄的天罡斧多达十几把。遇到对手,根本不用动手。一个照面,便是铺天盖地的钢斧头飞砍过去。对方突然遭遇这种变故,猝不及防,只顾得躲避,张师兄便可趁机取胜。”

顿了顿,杨天鸿继续道:“车师兄也是如此。若是身上的飞剑再多些,五把、十把、二十把……尽数放出来,就是无比强大的飞天剑阵。那种阵势,光是看看就令人心生胆怯。说不定根本不需要动手,对方自己就会转身而逃。”

这种事情,并非杨天鸿胡言乱语。

修士之间的战斗,除了比拼个人修为实力,很大程度上也是比拼武器装备。很多修士喜欢飞剑,是因为飞剑容易控制,随手放出,飞剑自己就能锁定目标,展开攻击。

这种武器类似于导弹。区别在于,导弹属于一次性攻击武器。使用之后立即消耗,无法回收继续使用。飞剑则不同。

有剑,自然就有盾,还有各种应对之法。修士之间的战斗比拼延续了十几万年,各种法术层出不穷。为了对付飞剑,很对修士已经练习出专门的克制之法。他们上来就在身体周边结成防御,飞剑难以攻破,强行攻击还会损及自身。若是控剑修士不知好歹强行破袭,就像菜刀砍铸铁,要么当场崩口裂刃,要么飞剑干脆断成两截。

因此,只要是有实力的修士,往往都会在身边额外置备一把飞剑,以应不时之需。

然而,法宝玄兵非常贵重,修士也有穷鬼和富翁。若是前者,乾坤袋中空空如也,拿什么去购买武器装备?

这种情况,在归元宗内部也很常见。归元宗虽是锻造大派,然而炼制法器不仅仅只是将材料锻造成形那么简单。灵力灌注是一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精力。尤其是制造高品级玄兵,因为灵力灌注太多,更有可能导致锻造者修为下降。这种时候,就需要大量丹药作为填补。一般说来,锻造师在制造高阶玄兵的时候,身边都要留有足够的丹药。一旦发现灵力灌注失去控制,立刻吞服丹药,填补自身灵能空缺。

以烈火殿殿主熊杰的能力,炼制四品玄兵当然不是什么难事。然而。烈火殿内门人弟子数量众多,熊杰不可能一一为每个人出手锻造随身法宝。张焱虽说也有能力锻造玄兵,但他的修为实力尚且不足,最多也就是打造三品法器。

高阶玄兵之所以珍贵,除了自身品质上佳。还因为高阶玄兵容易控制。以张焱的天罡斧为例,上面刻有减轻重量的特殊阵法,加持了攻击力道之术。因为是斧头类的攻击武器,自身厚重,也可以当做防御法宝使用。

张焱对这把天罡斧非常珍视,他炼制了好几把三品战斧。都是制成以后又再次回炉销毁。原因很简单:低阶玄兵已经无法适应他的修为战力,若是品阶低于四级,此类玄兵张焱一是看不上,二来也没有多余的灵能操控。

杨天鸿所说以大量玄兵结成斧阵、剑阵,其基础。仍然要建立在与使用者实力对应品阶的玄兵基础上。张焱的修为与四品玄兵对应,若是添加了一把三品战斧,他必须花费大量灵能对其进行控制,导致自己难以发挥出真正实力。

而且,同为四品玄兵,飞剑就绝对不适合张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喜欢劈砍了重武器的张焱,绝不可能把灵活的飞剑使用到极致。这也正是为什么很多修士身上都带有数种法宝。但真正能够被他们使用的,不过其中一、二的原因。

在修炼世界,一直流传着“就高不就低”的说法。这指的是修士在使用法宝方面。通常只会选择高品级玄兵。原因很简单:品级越高的玄兵,蕴含灵能越多,控制起来越是容易。传说中的神兵仙宝,只需要使用者心思一动,便可根据要求,准确施展攻击或者防御。其中区别。相当于用手指轻轻按下电钮就能自动飞行的高精度导弹。若是使用低阶玄兵……你可以想象一下,某个士兵拿起重达三十公斤的特制手榴弹。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它扔出去。

在场的归元宗修士很快陷入集体沉默,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杨天鸿。

车俊压低声音,颇为意动地说:“剑阵……杨师弟,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杨天鸿的笑容无比坦然:“车师兄的理解可能与实际有些误会。我说的剑阵,不是那种玄妙无比,千变万化的操控之法。”

车俊皱起眉头:“不是?那你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所谓剑阵,必须由三把以上相同品质、等级的玄兵所构成。下限为三,没有上限。上古修士创造出了很多攻击阵列,只要使用者能够灵活操纵,三把飞剑就可以从不同方向发起攻击,同时制造出一个充满杀戮和危险的环境,把目标牢牢困锁,直至杀死。

拥有一个剑阵,当然要比持有一把单独的飞剑更具威力。正常情况下,持有剑阵的修士,战斗力相当于增加了三个小层次。甚至有可能达到五个小层次。这就相当于一百而是公斤重量级别的拳击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七十公斤级的选手。虽然双方等量差距很大,可他手里拿着一把激光剑,力量上的不足,就由武器来补足。

剑阵极其难得。构成剑阵的飞剑数量越多,剑阵的威力也就越大。这是两个无法改动的先决条件。即便是炼器大派归元宗,也只有宗主钟元宇和几名长老,才持有这种威力惊人的法宝。

倒不是说剑阵难以制造,而是能够使用剑阵之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能够一心二用之人,往往要比脑子里一根筋的家伙聪明得多。不少门派都用特殊方法训练弟子。杨秋容所在的青灵宗,就要求弟子在日常走路的时候,左手要画方,右手要画圆,脑子里还要想着别的事情……这种训练方法听起来很变态,却可以强化受训者的思维反应速度。使用剑阵,必须灵活控制其中每一把飞剑的运动轨迹和走向,才能变化出针对目标的封锁剑网。如此一来,使用者必须消耗大量灵能,战斗时间也无法延长。但好处也显而易见:能够使用剑阵的修士,战斗力非常强大,往往可以一招毙敌。

若是剑阵法宝落到心思愚钝的其他人手里,就算解开了封印,也难以使用。就像一架f22摆在面前,人人都知道这玩意是世界上最棒的战斗机。但你不是飞行员,不懂得驾驶操作,最多也就是钻进机舱里摆几个poss,拍几张照片。说不定不小心按下了飞机自毁程序,还会白白把自己给炸得米分身碎骨。

车俊只是筑基第五层的修士。资质也算不上出类拔萃。

杨天鸿看着车俊,似笑非笑地说:“车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剑阵不是你熟悉的那种形态。在这之前,还请车师兄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有一个剑阵法宝摆在你的面前,车师兄你最多能够操控其中多少把飞剑?”

车俊犹豫了一下。颇为勉强地说:“三把。若是有丹药在手上补充灵能,说不定可以驱动四把。”

杨天鸿继续笑道:“区区四把飞剑,实在太少了。若是构成剑阵,必须不少于五百把飞剑,方可不负“剑阵”之名。”

此言一出。不仅是车俊,周围的其他归元宗修士也纷纷笑了起来。

“杨师弟,开什么玩笑,五百把飞剑……啧啧啧啧!这绝对不可能。”

“若是想要同时控制五百把飞剑,恐怕只有大罗金仙才能做到。”

“简直荒谬。五百把飞剑是什么概念?即便是宗主大人的剑阵,充其量也不过十二把飞剑。若是再多,使用起来就会变得困难。”

杨天鸿毫不在意这些讥讽的言语。他认真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把飞剑看作是灵活精妙的玄兵?为什么不能把剑阵的使用操控变得更加简单?五百把飞剑,何必一定要分出心思。仔细控制到其中每一个单体?为何不能把所有飞剑看做是一个整体?多达五百之数,分散开来,足以笼罩方圆数百米范围。甚至可达千米之阔。”

说着,杨天鸿捏了个响指,一直跟在附近的亲卫杨元和杨艺快步跑来,手里提着灰桶,在地面上很快用白灰撒出一个直径约莫百米的圆形。

杨天鸿摊开双手,站在圆形中央。环视四周,声音充满了无限蛊惑性:“诸位师兄都看见了。我脚下这个圆形很大。当然,对于修炼之人。这点范围倒也不值一提。现在,我需要一位志愿者的帮助。请问,谁愿意来?”

归元宗修士们面面相觑,车俊很快走了过来,认真地说:“我来吧!”

对于杨天鸿所说的那种大型剑阵,车俊隐隐约约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只是不太明确。同时出于好奇,所以在这种事情上很是主动。

杨天鸿放车俊站在圆形中央,问:“若是此刻我与车师兄互为敌手,突然之间释放出多达五百把飞剑,全部朝着这块地方覆盖下来,车师兄你有几分把握从中逃开?”

闻言,站在近旁的张焱脸上骤然动容,口中不由自主“嘶”的倒抽冷气。

车俊没有说话,脸上全是惊悚和激动。

其余的归元宗修士也纷纷陷入沉默,眼睛盯住地上用白灰画成的圈,显然是在心里急速盘算着什么。

过了近半分钟,车俊才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内心的亢奋,摇摇头,低声道:“猝不及防之下,我根本逃不出来。那毕竟是五百把飞剑,实在……实在太多了。”

杨天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普通钢剑,用力插在地上,用炯炯目光看着所有人:“我们没必要控制每一把飞剑。用性命比拼的时候,哪怕身边的随便一块石头都能抡起来砸人。更不要说是锋利的兵器。只要数量够多,笼罩的面积够大,对方根本不可能躲过去。我们没必要追求用单把飞剑一击毙命,只要能够用剑阵将其覆盖,就算对手实力超过自己好几个品阶,他也必死无疑。”

车俊眼睛里释放出精光,兴奋得连连点头。

这种剑阵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只需将所有飞剑看做一个整体,朝着目标全部释放开来就行,根本不用考虑什么命中率和准确性。庞大的数量,意味着庞大的覆盖面。就算落下来的飞剑没有命中对方要害,至少可以让他受伤。只要流血,速度就会变得缓慢。到时候,就算是拖,也能把对手活活拖死。

何况,这种剑阵并非一次性消耗品。就算第一次没有命中,第二次同样可以再次发射。放出去一射就是一片,相当于随身携带了一个远程支援炮兵群。

十名归元宗修士纷纷走到近前,围在杨天鸿身边。

并不是每个人都受过杨天鸿恩惠。尽管各殿殿主再三交代,多少也会有几个人不以为然。他毕竟是归元宗的后辈弟子,又是区区炼气士。光是在境界方面,就足以让人将其看轻。不过,创造性提出了大型剑阵的概念,光是这份聪慧,也瞬间提升了杨天鸿在同门师兄心目中的位置。

“难怪杨师弟要我们大量制造一品玄兵。如此看来,锻造剑阵法宝的确之需要一品玄兵就已经足够。只要数量足够,高级玄兵和低品玄兵没有区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六节 剑阵

第一百三七节 新诗

冲天斗神 第一百三七节 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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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七节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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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七节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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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处还远远不止如此。我归元宗本来就是炼器大派,大量锻造一品玄兵,门下弟子也多了不少实践机会。尤其是不需要消耗太多高品级材料,锻造成品也可堪一用。

若是我归元宗所有门人都持有这样的法宝,又何惧于其它门派,何惧于天下?

这春日大比主持者的位子,说不得也该由我归元宗来坐坐了。哈哈哈哈!

看到诸位师兄纷纷喜形于色,杨天鸿却竖起右手食指挡在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天鸿此次请出诸位师兄下山,除了大规模打造玄兵铠甲,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他环视四周,神情变得尤为凝重:天鸿觉得,师门选徒之法过于苛刻。其实,很多人都适合修炼。当然,各人资质不同,能够大乘飞升之人少之又少。我们为何不能在基础人群方面想想办法?以这两千名工匠为例,其中必定有适于修炼之人。这方面,就需要各位师兄慧眼识珠,从中精细挑选。

张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相当于为我归元宗招收门人?

杨天鸿点头应道:我需要大量兵甲,归元宗需要大量低阶玄兵打造剑阵。人与多,速度越快,宗门实力就越强。若是顺利的话,最多百年时间,归元宗必定能够成为天下间第一大派。到时候,就连太乙宫也要唯我们马首是瞻。

一番话,把诸位归元宗修士说得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杨天鸿毫不担心这些人的忠诚。能够被各殿殿主选派下山,本身就没有任何问题。当初在山上与宗主密谈之时,杨天鸿就提出过泄密之类的问题。钟元宇让他不用担忧,这些事情由各殿殿主自行解决。

欢快的气氛渐渐变得缓和。车俊又提出另外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锻造玄兵耗费灵能心力甚大。若是没有足够的丹药及时补充,恐怕杨师弟的这个计划,也就难以为继。

我对此已经有所准备。

杨天鸿笑了笑,取出一只绣着归元宗门派符号的乾坤袋,顺手递给车俊。

打开袋子的时候,车俊只觉得疑惑。

这是一个空间面积很小的袋子。里面装有十个大号玉瓶。

他不由得问:这是什么?

杨天鸿很是随意地回答:元气丹,每瓶一百颗。诸位师兄每人一瓶,若是吃完了,再找我要。

所有人再次被惊呆。

张焱沉默着伸手拿过袋子,取出一个个装满了元气丹的玉瓶,顺序分发给身边的同门修士。每个人看到玉瓶的同时,都会抬起头来看着杨天鸿。这一刻,他们真正感觉到这位年轻师弟身上充满了秘密,令人畏惧。必须仰望。

没有人开口询问这些丹药的具体来源。他们很清楚,随同自己一起下山的归元宗弟子,还有另外十名属于紫炉殿的炼丹学徒。

师傅和宗主不是傻瓜,不会白白把门人弟子放出山来。

杨天鸿本来就属于紫炉殿,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不好。甚至,可能会牵涉到宗门的秘密。

交代完注意事项,杨天鸿匆匆离开了庄子。这里现在换了一个新名字杨家庄。

看着在面前刚刚集合起来的两千多名工匠。车俊心里忽然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感慨。他用手肘碰了碰站在旁边的张焱,低声道:杨师弟此人心机深厚。日后必定不可限量啊!

不等张焱回答,车俊又继续道:足足一千颗元气丹,那可是足足一千颗元气丹若是换在别人手里,说不定根本不会拿出来,而是自己私藏。就算是我,刚刚知道瓶子里装有丹药的时候。都恨不得立刻抢过来。

按照归元宗门规,筑基弟子每人每月可以分得一颗元气丹。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厚土殿修士祖宽插进话来:我真的很佩服杨师弟。虽然他年纪小,见识却不凡。我有种感觉,这次下山。绝对是我归元宗有史以来最为重要的动作。我等十位门人的名字,必定能够记录在门派典籍之中,为后人传扬。

张焱沉默了片刻,认真地说:我只关心杨师弟所说的那种大型剑阵。若是真的能够同时释放出多达五百把飞剑或者战斧,老子绝对有把握干掉一位金丹宗师,绝对的!

车俊冷不防插了一句:五百把战斧就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若是放出去的斧头数量再多一些呢?一千、两千、上万那你岂不是可以干掉一位元婴老祖?

张焱眼眸里释放出慑人的精光,他无比亢奋地注视着列队站在面前的那些普通工匠,声音急促,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把这些家伙训练出来。下山的时候咱们带了不少玄铁,现在就点火生炉,熔炼矿石。最迟后天,我要看到第一把斧头浸没在冷水里。快!快!快!现在!立刻!马上!

国子监。

崔籍身为司业,在国子监内拥有一个独立的院子。四周种满了青翠碧玉竹,地面铺着青石板,隐约听见有鸟儿鸣叫的声音,清幽而雅致。

杨天鸿拿着销假单走进院子的时候,崔籍正坐在正厅抚琴。

旁边铜炉里燃点着线香,淡淡的烟雾袅袅上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舒服的香气。

崔籍乃是琴道高手,拨弄勾滑技法娴熟,杨天鸿站在堂下静静等候,听着悠远空灵的琴声,神情也微微有所变化。

一曲终,旁边的老仆送上净布,崔籍擦了擦手上的汗,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堂下的杨天鸿,目光很是复杂。

你还知道回来?惹出那样大的事端,也不想着如何在家中静思过错,却非要跑到黑森山那种荒僻危险之地。你是觉得自己命大?还是自持武力,悍不畏死?

卢家区区一介商贾。有何惧哉?他能漫天要价,你为何不能坐地还钱?八百万两银子,真是狮子大开口,为师本想着助你一臂之力,谁料想你动作飞快,已经动身出城。还好。能活着回来,站在这里。

城门口动刀子砍人脑袋很过瘾是吗?为什么不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心机深厚,卢家显然是落入你的瓮中。如今,太子的奏折已经送到陛下面前,卢家府宅里搜出了兵器衣甲,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你,满意了吧?

虽然与崔籍的拜师过程很是简单,可对于这位老师。杨天鸿一直非常尊敬。

崔籍对自己很重视。也许是看在之前锻体丹的份上,也可能是因为与孟家认识的缘由。但不管怎么样,崔籍很关心杨天鸿,也屡次给予帮助。

在崔籍面前,杨天鸿连连低头认错:老师教训得是,弟子一定认真悔改。

崔籍很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过了片刻,才缓缓恢复温和。道:之前为师见你听琴音有感,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的词句?

这个年轻的弟子在诗词方面每每有独到创举。崔籍一直是这么认为。那首《将进酒》。就是最好的证明。

杨天鸿张口结舌,内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没错,崔籍的琴声悠扬,自己听得有些入迷。可是若要扯上什么偶发有感,甚至是妙语词句,就实在是强人所难。

老天在上。我真的没想过那么多,仅仅只是听琴而已。

看着崔籍殷切的目光,杨天鸿搜肠刮肚,额头上冷汗都冒出不少,这才从那些并非本世界的陌生诗词当中。挑出一首与崔籍所问勉强有那么一点点牵扯的诗。虽然他觉得诗的内容与此情此景毫无关联,却再也多余的时间仔细搜索,只能硬着头皮拱手行礼,苦着脸回答:弟子愚钝,心思变化果然逃不出老师的眼睛。

崔籍被这番马屁拍的很是舒服,面带微笑,手抚长须,连连点头道:无妨,说来听听。

杨天鸿小心翼翼的把销假单摆在文案上,迟疑着问:此诗只是偶然所感,尚须修改。不如等弟子回去再好好思考之后,再回复老师?

崔籍皱起眉头,连连摆手:若有所思,便是所得。无妨!无妨!

杨天鸿无法继续坚持下去,只能张口将诗句读出。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瀚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升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崔籍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首诗。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随即,慢慢松开。等到杨天鸿念出第二句,崔籍脸上的表情已经松动,变得无比感慨。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连区区一个孩子都明白这个道理,为何当时我却不明就里。

杨天鸿站在堂下满头大汗,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首诗乃是思妇的内容,说穿了就是男人想女人,越想越头疼。下面硬了心里狂跳,民间俗话管这叫做猫思春。

杨天鸿发誓,他真的只是随便搜出一首诗来敷衍崔籍。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只是没想到,此诗对崔籍的触动竟然如此强烈。偷眼望去,崔籍眼角隐隐晃动着泪花。

显而易见,崔籍老头年轻的时候风流之事肯定做了不少。年少轻狂很是平常。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天空很蓝,风儿凉爽。即便是三九寒天里,仍然喜欢光着膀子在外面奔跑,显露肌肉。当然,若是身边没有女人,男人们也许只会缩在被窝里睡大觉。

这首诗,显然是触动了崔籍心底某些一直想要忘记,却无法从脑海里抹掉的东西。绝对是女人,要不就是老头年轻时候的相好。杨天鸿见过师母,也就是崔籍的老婆。那是一个很是健壮的妇人。腰身很粗,肥胖壮硕,与崔籍这种干瘦枯槁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尤其是腰围尺寸无比惊人,目测下来,绝对不会少于一米五。

沉默许久。崔籍感慨地说:你果然在诗词之道颇有天赋。遗憾啊!若你不是武者出身,日后必定成为名扬天下的大儒。也罢!路是你自己选的,此诗意境深远,传扬出去,你杨天鸿的名字,少不得还要被更多人知晓。

说罢。崔籍随手递给杨天鸿一块号牌:广平候为你在国子监定了三月之期的课程。该上课就上课,该学习就学习。若是考试未能通过,为师也帮不了你。

杨天鸿恭敬地回答:禀告师尊,弟子仍然想要在藏书阁阅览群书,还请师尊行个方便。

崔籍注视着他几秒钟,慢慢地笑了。

你在诗词之道颇有建树,也许正是因为博览群书之故。也罢,此事就如你所愿。只是记得,课业不得拉下。必须完成。

等到杨天鸿鞠躬称是的时候,崔籍又压低声音,然有兴趣地说:年轻人爱色,此话非虚。听听琴声就能联想到女子方面,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自由父母双亡,若是看中了哪家女子,不好出面,为师倒是可以帮你提点一二。你这个年纪。也该是到了娶亲的时候。

崔籍的目光意味深长。

杨天鸿神情尴尬,随口敷衍了几句。转身便抱头鼠窜。

国子监的晨钟依然悠远,书院最高处的山峰顶端,矗立着一尊笑容可掬,温和慈祥的文圣孔丘塑像。这个时代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工程机械,十丈多高的巨型石像,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雕刻而成?又是用什么方法将其竖立起来?雕像周围种植着整齐的松柏。这些植物修建整齐,林间修建着一座座书舍。清晨的微风从树叶枝梢之间不断穿行,带走一片朗朗的读书声。

杨天鸿左手拎着一个油腻腻的纸袋子,右手拿着一个牛肉馅饼,很是满足地大口嚼着饼子。走进了国子监藏书阁。

小荷仍然坐在管理员的椅子上。看见杨天鸿出现在门口,显然出乎小荷的意料之外。她不由自主啊了一声,连忙从椅子上站起,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眼睛里充满了惊喜,还有隐隐的慌张。

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额。长乐王项光与小荷都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杨天鸿回京的消息。原本以为,这些荒兽需要处理,杨天鸿怎么也得过个十天半月才能来国子监上课,没想到他今天就跑了回来。小荷的惊喜和慌乱,也在情理之中。

也许是过于高兴的缘故,小荷脸上大块的胎记变得越发乌黑,看上去也更加骇人:你,你回来了?

这句问话显得多余。因为,被问的人就站在面前。

杨天鸿把手里的牛肉饼塞进嘴里,把拿在另一只手上的油纸袋子递了过去,含含糊糊地说:吃,吃聚味轩的牛肉馅饼,味道很不错。

小荷不禁有些气结,却也觉得很是欢喜。杨天鸿仍然记得带一份早餐给自己,这就说明,他心里一直记得自己的名字,留有自己的位置。

这种关系与****无关,仅仅只停留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层次。

很多人都说,男女之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朋友。即便是关系再铁的哥们儿,总有一天也会发展成为床头脱衣服床尾脱裤子的情人。朋友两个字,不过是男人为了掩盖自己追求女人的伪装,也是女人想要亲近自己喜欢的男人,刻意表现出来的虚假外表。

当然,也许真的有这种极其神秘的异性关系存在过。但不可否认,真正能够维持下去,制止终老的男女好友,其实比大熊猫还少。

空气中很快弥漫开一股令人舒服的食物浓香。聚味轩的牛肉饼非常有名,酥脆的饼皮轻轻一咬就破,裹在里面鲜美的牛肉汤汁顿时流溢出来,在舌尖上形成及其美妙的温热回旋。虽是肉馅,却不会让人感觉油腻。吃这种饼子要搭配新鲜大葱,不需要蘸料,一口嫩葱,一口肉饼,感受着口腔里那股热气腾腾的温度,在辛辣调料与新鲜葱叶之间不断调和的特殊口感,绝对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比拟,另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独到之处。

很多女人不喜欢吃牛肉饼,小荷也是。

两百多年前,有个名气很大的文人曾经著书立传,品评天下美食。聚味轩的牛肉饼差不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书中,就有过关于牛肉饼的记载。

按照作者的见解,女人不适合吃牛肉饼。因为牛肉油腻,不易消化,在腹中会积存转化为腐气。这种气体污秽不堪,会污染女人家冰清玉洁的身子。所以,在那本美食集子里,大文豪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断言:若是女人常年食用牛肉饼,浑身上下必定污臭不堪,嘴里随时散发着葱蒜的刺鼻之气。这种女人,不要说是与之亲近,就连走到面前与其说话,都会被那股强烈的口臭所熏倒。所以,若是女人一定要食用肉饼,要么是乡下粗鄙不堪的农妇,要么就是自身不洁,品性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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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八节 祛斑

冲天斗神 第一百三八节 祛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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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言谈论调。尤其是这个时代,对于女人,男人总是显得非常苛刻。

杨天鸿对于所谓的大儒言论一向不感兴趣。他虽然看过很多书,却没读过这种酸腐的所谓“名作”,更不会赞同其中胡说八道的废话。否则,也就不会因为自己觉得牛肉饼味道不错,额外多带一份给小荷。

小荷觉得很是尴尬,犹豫片刻,还是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个,慢慢地吃着。

顺明帝事务繁忙,从幼年时代至今,长乐王项光对小荷的影响很大。对于酸腐文人,长乐王历来嗤之以鼻,这种思维理念也被小荷所继承。她以前就吃过聚味轩的牛肉饼,只是次数不多,连同现在,不过是第四次而已。

吃东西的时候,往往也是话最多的时候。尤其是一男一女。

“你这次出去收获应该很大吧?京城里传开了,说你捉到了不少荒兽,而且还是非常值钱的珍惜品种。”

“嗯他们说得没错。我抓住了一条龙,还抓到了一头野猪。龙被我剥皮抽筋蒸熟以后蘸着酱油吃掉了,野猪卖了个好价钱,有个傻瓜愿意花八百万两银子买我的猪,这种好事真的很难遇到,所以说挺划得来。”

“啧啧啧啧八百万两银子,那你现在岂不是很有钱?”

“有个屁的钱。那些银子刚一到手就全部用作还债。也不知道我老爹当年究竟是发什么疯,居然想要要把我姐嫁给一个二世祖。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姐跳进火坑吧?所以只好咬着牙跺着脚,无论如何先把欠下的彩礼给还上。”

“你说的就是上次在书院闹事那个家伙?嗯……好像是姓卢?”

“没错,就是他。”

“小时候定的娃娃亲。长大了居然要还出如此之多的银两。我娘怎么当年不认识你爹呢?要不然,你现在就应该娶我,或者是还我几百万两银子。”

小荷一边吃着肉饼,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虽然言语口气听起来都像是在开玩笑,却是不冷不热的一种试探。

杨天鸿很是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我的朋友不多。尤其是女性朋友。你算是第一个。”

小荷眼皮微微挑了挑,按捺住情绪,故作不满地斜瞟着他:“那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算是好兄弟?还是闺中姐妹?”

因为脸上大面积黑色胎记的缘故,小荷屡屡受人白眼。生母早亡,顺明帝虽然疼爱这个女儿。却因为她终究不是男身,相貌丑陋,也逐渐变得疏远。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小荷的思维理念也变得与常人不同,可以因地制宜变得豪放。也会故做伪装变得娇气。

小荷一直牢记着叔父长乐王对自己说的话:想要不被人伤害,就必须裹上一层厚厚的伪装。让人看不透,找不到你的要害,自然也就可以避开从面对刺过来的刀子。

杨天鸿撇了撇嘴,认真地说:“我很希望咱们是好兄弟。但我这个人天性善良,总不能看着你永远不嫁。”

小荷心中一动,脸上却故做嗔怪之色:“喂我警告你别打我的主意。这里可是国子监藏书阁,不是你家的后花园。”

杨天鸿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嘿嘿嘿嘿若是我要霸王硬上弓呢?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喊破嗓子也没人过来帮你。”

他笑得很是张狂,就像纨绔子弟看中了漂亮女子。当街强抢民女时候的那般模样。

小荷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脸色不由自主骤变,胡乱咽下嘴里的食物,本能后退了几步,口中直嚷道:“你。你别过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真的是开玩笑。”

杨天鸿脸上表情变得更加狂放。他涎着脸。故意做出一副急色的样子,双手张开。就像花花公子正在左右围堵无路可逃的柔弱少女,嘴里“哈哈哈哈”大笑着说:“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小荷睁大了眼睛。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杨天鸿究竟是在说笑?还是突然之间色心大起,真的想要在这里把自己扑倒按翻?

就在杨天鸿手指即将接触到小荷衣角的时候,他忽然不再往前移动,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瓶。

“拿着,这是给你的。”

小荷犹豫片刻,接过了瓶子。她轻轻拔掉瓶塞,顿时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这,这是什么?”

问话的时候,杨天鸿已经转变身形,非常敏捷地绕过小荷,走上了通往藏书阁二层的楼梯。身后,留下一串声音。

“这次出去碰巧采了一些草药,炼了几枚祛灵丹。这种丹药对祛斑美容效果不错,你尝试着服用了看看。若是不够,再找我要。”

小荷用力握住玉瓶,目光微微发颤,神情百感交集。

她当然记得杨天鸿临走时候说过的话。当时,他就说过要为自己炼制一种能够祛除脸上黑色胎记的丹药。小荷对此并未抱过太大希望,只是没有想到,杨天鸿一直记在心上。

藏书阁三层楼上,长乐王项光颇有兴趣地看着小荷递过来的玉瓶,慢慢抚摸着胸前长须。

“祛灵丹,位列仙家丹药第五品级。若是单以品阶而论,甚至比元气丹还要更高一些。”

自从宣布不与顺明帝争夺皇位,彻底退出朝廷之后,长乐王项光早已不问世事。他的所有余暇时间都用来读书。书看得多了,对于修炼世界的某些规则和秘辛,自然也就比普通人更为熟悉。

不是所有丹药都能用于补气固元,也不是所有丹药吃了都能飞升上届。丹药丹药,之所以带有一个“药”字。其本意,就是为了解除人类身上的各种负面状态,以及病症。上古修士最初炼制丹药的时候,也只是将其当做一种药品。至于“丹”的概念,则是在上古时代中后期形成。毕竟。那个时候天地灵气非常充裕,修士不必服用丹药就能顺利修行。

严格来说,祛灵丹是一种专门为女性炼制的丹药。就像女子每个月来月事的时候,必须要在屁股下面垫一张卫生棉。据说,这种丹药之所以能够问世,是某个上古修士觉得自己老婆的长相实在丑陋。为了与英俊潇洒的自己形成搭配,这才花费心力研制出了祛灵丹。这款丹药的功效果然不负所望,修士的老婆服用之后,短短几个月就变得皮肤嫩滑,白里透红。甚至比初生婴儿还要粉嫩。看着魅光四射的妻子,修士也觉得很是欣慰,于是带着改头换面的美貌老婆穿街入巷,在众人面前一再炫耀。

女人的心思,永远不是男人能够摸透。那女人原本相貌丑陋,觉得无颜见人。突然之间从无盐外表变成了妲己那般绝世容颜,也就随之产生了很多心思。美女身边历来都不会缺少追求者,那些人可不会管你有没有结婚。有没有老公,就像喝了**汤一般朝着美女发起悍勇冲锋,不顾一切大把花钱。绞尽脑汁编制浪漫环境,嘴里更是如同抹了蜜糖般说出种种令人肉麻的甜言蜜语……那妇人长时间自卑,一直躲在家中,何曾见过这般排山倒海而来的追求者大军,于是很快就被攻陷,彻底忘记了自己的修士丈夫。也忘记了正是因为那个男人,自己猜改头换面从丑鬼变成了美女。

接下来的故事。就变得陈词滥调。那女人毕竟不是修士,随着年月增长。绝美容颜也会被密密麻麻的皱纹所取代。原本把自己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追求者,也对自己变得厌倦,甚至动辄打骂。妇人不堪折磨,于是找到原本的修士丈夫,哭诉了这些年经历的困苦,想要跟着这个最初的男人重归于好。修士经历过人间巨变,早已心灰意冷。看在以往的夫妻情分上,修士给妇人留下了一笔金银,毁掉了祛灵丹方,飘然不知所踪。

很多文本都记载过这个故事。“祛灵丹”的名字,也由此传扬开来。

很多人都尝试着想要炼制祛灵丹,却无法得知最初的方剂材料配比。然而,人类为了追求美丽,通常不计花费。在天下各国,祛灵丹已经变成了所有美容产品的代名词。在楚国京城,就有不下二十家药房有祛灵丹出售。这些打着“绝世美容”招牌的丹药五花八门,有黑色的丸子,有红色的颗粒,还有白色的粉末……服用方式也令人眼花缭乱,有口服,也有外敷。这些所谓的祛灵丹价格昂贵,随随便便一颗就价值数十两银子。至于是否真有祛白美容的神奇疗效,只能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之所以出现这种事情,并不奇怪。造假售假,历来都是无良商人的拿手好戏。反正,祛灵丹是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没有见过。我卖出去的货物,为什么不能冠以祛灵丹的名字?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有牛得滑这个明星,我生个儿子为什么不能取个相同的名字?牛得滑难道就是你的个人专利?我儿子就一定要取名叫做牛老根?牛得住?牛逼哄哄?

刚刚从小荷手里接过玉瓶的时候,长乐王本能的认为,这只是杨天鸿戏弄自己侄女的道具。毕竟,自从传说中的修士离开后,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真正的祛灵丹。

对于长乐王的质疑,小荷显得很是固执:“他不会骗我。”

长乐王拔掉瓶塞,慢慢闻着那股令人舒服的丹药香气,似笑非笑地问:“你就那么肯定?呵呵我们的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主见?本王还是头一次看到你为了一个男人说话。”

小荷的脸色微微发红,低着头,双手不断绞着手帕,低声道:“他说过,我们……我和他,是朋友。”

“朋友?”

长乐王项光对这个词很是敏感。他皱起眉头,淡淡地说:“杨家的地位。倒也配得上你的公主身份。不过,你觉得那小子凭什么会喜欢你?朋友……本王相信,以你和杨天鸿之间的交往,倒也对的上“朋友”二字。丫头,你的心思。叔父我很清楚。那块胎记就是压在你身上的一座山。只要是思维正常的男人,都不会选你为妻。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不知道你公主身份的前提下。你得认真考虑,天下间的男人,只会看中容貌金钱地位。你要么永远都是国子监藏书阁里无人问津的侍女小荷,要么就是身份显赫的大楚公主项舞天。还好。杨天鸿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要娶你之类的话。否则,本王必定让你父亲削去他身上所有官职,永远贬为庶民。”

小荷默默听着长乐王叔父的这些话,一言不发。

“本王相信杨天鸿的确是把你当做朋友。但也仅限于此。你很幸运,杨天鸿此人不计名利。算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不过,丫头你千万不要读书读傻了脑子。,从来都是建立在相互喜欢的基础上。你觉得杨天鸿凭什么会喜欢侍女小荷?而不会对公主项舞天动心?傻丫头,既然自己看中了,就必须为了喜欢的男人做点儿什么。有步骤的透露身份,是你手上最为管用的牌。男女之间相处久了,也就渐渐生出情愫。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对你的容貌有所计较。须知。男人是一条鱼,若是想要鱼儿上钩,你就必须用香饵钓他。否则。你永远只能是临渊羡鱼,却终究无法退而结网。”

长乐王是过来人。对于男女情事,颇有一番独到见解。

他很疼爱小荷这个侄女,也明白小荷对杨天鸿的感情。从小到大,小荷接触的男伴很多,却只有杨天鸿是唯一的真心实意。正如小荷所说。杨天鸿把她当做朋友。至于其他男人,无一不是厌恶她脸上那块面积庞大的黑色胎记。对此。长乐王很是无奈,虽然多方请人医治。却仍然无效。久而久之,长乐王也就淡了让侄女变得美丽的心思,转而想要在侄女的公主身份上做文章。不管怎么样,在自己蹬腿咽气之前,一定要为侄女小荷,也就是大楚公主项舞天找到一个幸福的归宿。

小荷有些不知所措。她想了很久,慢慢地问:“叔王,我……该怎么做?”

长乐王项光露出慈祥的微笑:“你喜欢杨天鸿?”

尽管有些害羞,小荷还是点了点头。

长乐王继续问:“你想嫁给他?”

小荷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放眼天下,若是没有大楚公主这个身份,恐怕也只有他可能愿意娶我。”

长乐王意味深长地说:“杨天鸿把你当做朋友。”

小荷再次点头,道:“藏书阁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只有他是真正给予我尊重,没有在言语上对我冷嘲热讽。”

长乐王笑道:“这种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本王该帮你的自然会帮。不过,若是你事事都想要得到别人帮忙,无异于等着馅饼从天上掉下来。按照你的心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杨天鸿那小子还算是男人当中不错的标本。至少,他刚从黑森山回来,还记得国子监里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停顿了一下,长乐王把手中的玉瓶还给小荷,淡淡地说:“既然是他给你的东西,就自己收好。祛灵丹乃是上古灵妙之药,丹方早已失传。无论这东西杨天鸿究竟是从哪里弄来,效果如何,都是他一番好意。本王年轻的时候喜欢喝酒,曾经有朋友不远万里从外域带来一瓶葡萄酿。虽然数量很少,也算不上是珍贵稀罕的美酒,然而喝酒这种事情并非需要绝世佳酿。两个相互知心的老朋友坐在一起,就算是一碟盐煮花生,一坛子浊酒酸酪,仍然会觉得那是世间无上美味,再无任何东西可以替代。”

听到这里,小荷笑了。

她拔掉瓶塞,从中倒出一颗祛灵丹,仰脖吞下,微笑着说:“他给我的东西,必定都是好的。”

长乐王不禁对小荷的言语觉得有趣,故作好笑着问:“就像他以前带给你的早餐,稀饭下烧饼?”

小荷笑得很开心:“还有豆浆油条,包子热馒头。”

几个月不见,古凌变得更加油滑,也更会说话。

“我一直以为你在黑森山里被无数的雌性荒兽轮番蹂躏。看你健健康康的样子,肌肉发达,浑身上下所有零件粗壮无比,相必是黑森山里的雌性荒兽反过来被你肆意蹂躏。怎么样,有没有在那边留下几个种子?说不定某天就会地里冒出一个人头兽身的怪物,抱住你的大腿,管你叫爹。”

“带着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招摇过市,这段时间你可是成了京城里最大的名人。不过,也有不少人说你是扫帚星。前脚带着荒兽进了卢家,紧接着卢家就被朝廷抓住了谋反证据,满门抄斩。真不知道应该说你是福星?还是灾星?”未完待续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谍中谍,碟中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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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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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__

对于古凌,杨天鸿历来都是没有办法。最新章节阅读。↗,.这家伙虽然言辞锋利,却没有坏心,最多也就是开几句玩笑,然后就搂着肩膀称兄道弟的那种。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古凌不由分说,拉着杨天鸿朝着后山集市走去。

只要有了一壶酒,男人之间的关系很容易变得熟络。

古凌的话一直很多,喋喋不休。

“你当时算是走得快了。那件事情过后,卢家的人接连几天都在国子监外面候着。卢鸿志那家伙口口声声一定要把你姐姐娶过门。否则,就要把国子监的大门给封了。那家伙简直是疯了,也不想想国子监是什么地方?结果,祭酒大人当场发飙,叫来顺天府的衙役,把一干卢家的全部收押。那卢鸿志也算是跑得快,没被当场抓住。否则,一样要被抓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说起来,卢鸿志也算是晦气,非要招惹上你。现在好了,卢家判了个满门抄斩,他自己也跑不了。脑袋现在挂在西城门那边,日晒雨淋,没几天就变成烂肉。到时候,谁还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一边喝着酒,古凌一边从身边书袋里取出一本笔记,递给杨天鸿:“这是我帮你抄的。再有几天就是大考,我知道你天资过人,对书院里这些照本宣科的课程看不上眼。但不管怎么样,分数高低乃是师长按卷品评。我给你注明了勾画重点,估摸着应该有七成把握可以过关。到时候,你就不用再来国子监这个烦心之所上课,也好出去堂堂正正做你的宣武将军。”

杨天鸿翻开笔记,看到了密密麻麻工整的蝇头小楷。

古凌的书法很不错,这也是天下所有文人必须精通的基本功。若是连字都写不好。还谈什么求取功名?光是在考试阅卷那个环节,就被考官毫不留情刷了下来。

他一直在喝酒,声音也有几分落寞。

“在这国子监里,也只有你不计较我的出身背景,把我当做是朋友。”

能进国子监的人,不是苦心求读的寒门学子。就是官宦之后。古凌父亲是随州宁泽县丞,区区一介小吏。在这里,古凌的处境其实很尴尬,寒门学子对宦官之后很是鄙夷,真正的贵族子弟也看不上他,不会与其为友。古凌知道杨天鸿在国子监里其实只呆三个月,大考之后,就会离开。

尽管古凌与杨天鸿在国子监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得到一个学子身份。但是两个人品性相投。走了一个,另外一个也会觉得孤单寂寞。

古凌继续喝酒说话:“藏书阁里那个小黑妞倒是不错。对你的事情很是上心。她前几天还偷偷来过学舍,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看她挺关心你的,该不会是你在藏书阁的时候把人家悄悄弄翻了吧?”

杨天鸿的脸色有些发黑:“我说,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倒是我所谓,女孩子冰清玉洁,这种事情若是说得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若是传扬开来。说不定会闹出人命。”

古凌猛然打了个激灵,连忙抬起手。重重朝着面颊上自己扇了个耳光:“看我这张臭嘴,就是喜欢胡说八道。该打!该打!”

杨天鸿不以为意地端起杯子,和古凌碰了一下。他知道古凌是喝多了舌头大,什么胡话都敢乱说,倒也没有坏心。只不过,就算自古有云“皇帝尚且要避醉汉”的说法。也不能拿着女孩的名节当做下酒话题。

酒楼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杨天鸿偏过头,从窗户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身穿青布儒生袍服的年轻人。非常壮实,牛高马大,头上梳着发髻。看上去显得面相凶恶,与“读书人”三个字绝对扯不上丝毫关联。

那是杨天鸿的表弟杨虎。过年的时候,在广平候府因为喝醉了酒,觊觎杨秋容,被杨天鸿暴打了一顿。之所以在这里出现,想来也是因为祖父杨荣的缘故。杨家历来都是武将,想要在朝廷上求取官职,一个学子身份无论如何也少不了。杨虎应该与杨天鸿一样,都是被广平候安排进了国子监。只要通过大考,也就有了获取官职的机会。

杨天鸿和古凌坐在靠近楼梯的位置。要上二楼,必定能够看见他们。

看着杨天鸿那双平静冷漠的眼睛,杨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脏也猛然抽紧。

小时候,杨虎经常欺负杨天鸿,打得很凶。

过年那一次,杨虎觉得杨天鸿应该还是和从前一样,这才倚仗着喝了几口酒,就当众耍横。结果,被杨天鸿出手打了个半死。

杨虎记性不错。他那天真是被吓坏了。杨虎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活活打断手脚。他发誓永远会记得这位凶悍野蛮的族兄,都说人不可貌相,小时候被自己压在下面用拳头海扁,长大以后就会连本带利统统找你要回来。也算是杨家有着独门伤药,杨虎在床上将养了好几个月,才把手脚接上,伤势慢慢好转。至今,杨虎的内伤仍未痊愈,走路还是觉得隐隐腿疼,胳膊也不能高高举起。

看着杨天鸿那双寒光逼人的眼睛,杨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也没有转身离开的勇气。他想了想,咬咬牙,朝前走到杨天鸿面前,弯腰深深鞠了个躬,声音发颤:“表哥,我……见过表兄。”

杨天鸿很是意外。印象当中,杨虎历来都是强横凶蛮的人物。这家伙从不低头,好勇斗狠。也许,真的是上次被自己教训狠了,这才服了软。

杨天鸿没有直接把人打死的习惯。何况,杨虎还是自己的表亲。虽说对广平候府那边没有多少感情,可那毕竟还是自己的亲戚。

既然杨虎愿意低声下气的服软,杨天鸿自然也就没有盛气凌人的心思。他略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椅子,淡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杨天鸿没有抡起拳头打人的意思。惴惴不安的杨虎也才放下心来。他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坐下,陪着笑说:“太爷爷安排我在国子监里弄个学子身份。我知道表兄也在国子监,只是一直没有见过。今日到此,也是有缘。”

古凌颇感兴趣地看着杨虎,又看看杨天鸿。道:“这是你表弟?坐下来喝一杯吧!”

说着,古凌伸手招呼站在柜台前的店家:“小二,再上一套碗筷。”

“不了!不了!”

杨虎连忙摆手:“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只是我来的比较早,他们就在后面,说不定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再给表兄你介绍介绍。”

正说着,山路上远远走来一群人。他们说说笑笑,声音很大。都是些穿着儒生服侍的年轻书生。只不过,走在正中的一人,明显是个女子。

她穿着男式袍服,容颜俏丽,发冠与打扮都是男子模样,胸前的凸起显得尤为挺拔。这种装扮使容貌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儿,也更加引人注目。

杨虎双眼直勾勾盯着人群中的那名女子,脸上的神情有些急不可待。他站起来。对着杨天鸿又施了一礼,结结巴巴地说:“表。表兄,我朋友来了。就,就此别过。日后,我再做东,恭请表兄和这位朋友赏光。”

杨天鸿点点头,杨虎如蒙大赦。连忙朝着那帮人迎了上去。汇笼之后,一群人走进了旁边的酒楼,欢声笑语连绵不绝。

古凌夹起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一边看着侧面酒楼的窗户,一边慢慢咀嚼。若有所思地说:“我道是谁,原来是灵韵郡主。怪不得有如此之多的浪蜂飞蝶前赴后继,倒也不负她的名头和身份。”

“灵韵郡主”四个字,在杨天鸿脑海中一闪。他定了定神,眼中闪过一抹厉光,动问道:“你说什么?灵韵郡主?”

古凌点了点头,回答:“这女人是在你走了以后才进来的。前后不过十来天的时间。据说,她是景宁王的养女,身份尊贵。当然,人也长得很漂亮。”

杨天鸿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侧边酒楼,淡淡地问:“有了郡主身份,想必此女是分到了甲等班?”

古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甲等班?别开玩笑了。就她那种货色,怎么可能分到甲等班?灵韵郡主跟我们一样,都是丙等班次。”

杨天鸿有些好奇:“怎么,她进国子监,也是为了学子的身份?”

古凌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女人真的很骚浪。表面上看起来端庄稳重,却跟其他班的学子打得火热。喏,你也看见了,光天化日的跟着一帮男人在这里喝酒。说好听了,是同学之间相互交流。若是说得不好听,这跟外面窑子里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杨天鸿故意道:“别这么说。大家在一起喝顿酒而已,没那么严重。”

古凌皱起了眉头:“我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咱们俩何必用什么激将法?我是私底下亲眼见过灵韵郡主对好几个男人勾勾搭搭。别忘了,我可是国子监里包打听。乙班有好几个人就以此自夸,说是灵韵郡主对他们暗送秋波,还私下赠予了金银珠宝等物。我也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她笼络的对象,除了乙等和丙等班级学生,还有甲等班那些苦哈哈的穷鬼。这不,就连你那个呆头呆脑的表弟,也被她邀约着一起喝酒。”

杨天鸿笑了笑,没有继续谈论下去。

古凌眼光的确很精。杨虎那种粗鲁愚钝的性子和外表,若是抛开广平候府的身份,恐怕只有乡间农妇会看得上眼。以灵韵郡主这种身份高贵相貌美丽的女子,正常情况下,估计根本懒得搭理。

事情偏偏就是如此古怪。通过酒楼窗户,可以看到杨虎就坐在灵韵郡主身边,两个人连连碰杯,杨虎受宠若惊,得意洋洋,灵韵郡主眼睛里含情脉脉,就像是春天里发花痴的女人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

古凌凑到杨天鸿耳边,言语很是恶毒:“瞧见了没有。面若桃花,粉面含情。嘿嘿嘿嘿!像不像一只天鹅对着一头肥猪抛媚眼?我敢打赌,灵韵郡主下面绝对是水流成河,汇成江海。说不定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是湿的。我还听说,景宁王府以前每天都要采买很多新鲜带刺的黄瓜。嗯!以前景宁王府的下人出来买菜,都要多买点儿茄子。换成黄瓜还是后来的事情。这段时间。干脆连黄瓜也不吃了,在菜市场上大量挑选粗壮结实的苦瓜。”

杨天鸿瞪了满面贼兮兮笑容的古凌一眼,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古凌“哈哈”笑着,举起酒杯:“也就是当做笑话听听而已。反正,日后娶亲,我是绝对不会找这种女人。来,咱们喝酒!喝酒!”

碰过杯子,继续喝酒吃菜。

杨天鸿一直在冷笑。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灵韵郡主”四个字。

当初,舅舅杨连升之所以狠下心来要打杀自己。就是因为景宁王府的管家上门,说是自己在城外尼姑庵冲撞了灵韵郡主的车驾。

上天作证,直到今天,杨天鸿才真正见到了灵韵郡主。此前,他连这个女人的头发都没有见过一根。

连自己表弟杨虎那种废物都能看上的女人……难道,她真的是个花痴?

走出国子监的大门,杨天鸿被一个身穿淡青色长随号衣的中年男子拦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人。

身后,停着一辆装潢格调极其豪华的马车。整个车体都用纯银包裹。这也是大楚贵族们历来喜欢的做法。黄金价值虽高,直接用作器具却显得俗气。相比之下。纯银制品色泽、品相都很不错,有着任何物质都难以比及的高贵。

拉车的骏马共有六匹,都是血统纯正的上品骏马。它们以相同的毛色两两对应,形成前后错落的三对。车夫的装束也很讲究,光是那一身行头打扮,绝对不会少于十两纹银。

按照大楚国制:按照不同品阶。贵族和官员车驾的骏马数量,从一匹至四匹不等。只有皇族成员才能使用六马规格的车驾。若是八匹或者十六匹,那是专属于天子的车驾规模。寻常人等若是随便用了,就是违制,等同于谋反之罪。

中年男子迎着杨天鸿走了过来。他脸上的笑容非常甜腻。两只眼睛牢牢盯住杨天鸿,走到面前,男子鞠躬行礼,笑着说:“您一定是宣武将军。在下是静安公主殿下府上的管事。此次前来,乃是公主殿下邀请将军过府一叙,还望宣武将军不要推辞。”

静安公主?

杨天鸿微微眯起双眼。他记得,自己与这位公主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最多,也就是在卢家交割荒兽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卢府来人里有这么一个名字。

静安公主是当今天子,也就是顺明帝的姑姑。

看着笑容可掬的管事,杨天鸿想了想,点点头,坐进了马车。

公主府邸的规模很大,粗略计算下来,光是占地面积,就超过杨府十几倍。在楚国京城,这样的大型宅院很是少见。用别有用心的话来说,相当于一个小型版本的皇宫。

杨天鸿被一名下人直接带进了客厅。差不多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从内堂方向摇摇摆摆走来了一个身材干瘦的男人。

他在客厅首位上坐了下来,说话也很直接,只是眼睛一直斜睨着杨天鸿,释放出显而易见的轻蔑和不屑。

“我是硕安候宋理。大家都是朝廷勋贵,没必要遮遮掩掩。今日请杨将军过府一叙,本该安排酒宴款待,只是在下公务繁忙,实在不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硕安候宋理,杨天鸿听说过这个名字。

静安公主早年丧夫,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封侯,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封号那么简单。必须有封地,还要有对应的人口。大楚国侯爵数量很多,得以获封万户以上的列侯却寥寥无几。眼前这位硕安候就是其中之一。据说,他名下的民户多达一万三千户,光是每年收取的租米税银,就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杨天鸿拱了拱手,也不说话,算是行过了礼。

如此随意的态度,让硕安候宋理觉得很不高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用如此简单的虚礼应付自己,本能的想要发火,只是想到母亲静安公主的叮嘱和交代,这才强行压下了火气。

宋理问:“卢家因为谋反之罪被判了满门抄斩。这件事情,想必杨将军已经听说了?”

杨天鸿端起摆在桌上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说:“听是听说了一些,只是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对于这种犯上作乱的逆徒,哪怕是再多杀一些,也是好的。”

宋理用拇指分了分嘴唇上细细的胡须,皮肉不笑地说:“听说,卢家被押上刑场的时候,一直在拼命喊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九节 郡主

第一百四十节 条件

冲天斗神 第一百四十节 条件

第一百四十节条件

类别: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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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毫不在意地接上话头:“一群谋逆之人,有和冤屈可言?大理寺历来公正,卢家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风云阅读网”

硕安候宋理的眼睛一直没有从杨天鸿身上挪开过。他干笑了几声,继续道:“听说,杨将军的父亲早年曾与卢家定下儿女亲事,卢家少爷几次三番纠缠杨家小姐,这才惹得杨将军你勃然大怒,所以使用手段把卢家送进了刑部大狱……嘿嘿嘿嘿!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杨天鸿侧过身子,用平淡的目光打量着宋理:“硕安候今天请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大家都是勋贵,没必要遮遮掩掩。我是个武人,喜欢直来直去,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硕安候直接说明的好。”

宋理显然没有想到杨天鸿会如此直白。这倒是把他之前想好的话语统统塞了回去。怔了片刻,宋理“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杨天鸿连连点头:“好,好,好,杨将军果然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敢问杨将军,你送给卢家的那些荒兽,究竟是从何处所得?”

杨天鸿看了宋理一眼,平静地说:“硕安候你把事情弄错了吧?那些荒兽不是我送给卢家,而是用于结清卢家索要的悔婚钱财。卢家既然已经收下,那些荒兽就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至于说到荒兽的出处,当然是黑森山。”

说完这几句话。杨天鸿继续端起茶碗品茶,神情悠闲自得。

硕安候宋理坐在旁边。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把杨天鸿骂了个半死。

这小子实在太过油滑,就像条泥鳅。

这段时间,楚国京城里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避水金睛兽和玄天骏,还有被满门抄斩的卢家。两种珍稀的荒兽。都是权贵富豪们争相求取的贵重物件。至于卢家……上百颗人头摆在一起。倒也随时可以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提个醒,皇帝的威严绝对不容侵犯。

硕安候本来就是皇亲国戚,静安公主对于那些玄天骏很感兴趣。很不巧,公主府得到消息的速度,总是要比太子更慢一些。等到硕安候宋理得知太子把卢家剩下的三匹玄天骏全部纳入囊中,找到太子,想要分润一匹的时候,却被怒气冲冲的太子告知:那些玄天骏全都死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杨天鸿用来对付卢家的一个阴谋。

平民百姓都不喜欢权贵富豪。各种民间故事里还有阿凡提之类的人物,利用智慧屡次戏弄满脑肥肠的地主老财、官员国王。这种事情其实也就是可怜百姓自娱自乐罢了。阿凡提若是真敢那样做,恐怕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何况,智慧从来就与学识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当整个社会所有文化传播系统都被统治者掌握的时候。平民百姓根本无法从中得到更多的配额。一句话,若是大人物想要平民百姓变得更加愚钝,他们有的是办法。

宋理显然不在此列。他很清楚:想要得到玄天骏的关键,仍然还得落在杨天鸿身上。

之前的那些问话,是一种试探。

无论静安公主还是硕安候,都是非常了不得的名字。那意味着权力,意味着大笔财富。有些人绞尽脑汁也想要与他们扯上关系。宋理自己就遇到过心甘情愿把年轻貌美的老婆送给自己暖床。只为了换取一个县令官职的卑鄙男人。若是杨天鸿和这些家伙一样,那么事情就会好办得多。然而就目前看来,杨天鸿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硬茬。

天下人都知道荒兽出自黑森山。这种废话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吗?

宋理想要得到玄天骏,还想要得到更多的荒兽。这是一条非常丰厚的财路,天下荒兽出货量最大的商人,就是高家。虽然不清楚杨天鸿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弄到了如此之多的荒兽,但宋理觉得,只要杨天鸿愿意低头,自己也就有了滚滚不尽的金山银海。

宋理脸上的笑容非常诚挚,可是目光却如同刀子一般锋利。他注视着杨天鸿,认真地说:“家母非常喜欢玄天骏,一直念叨着想要有两匹玄天骏充当车驾。有句老话杨将军应该听说过:一人力穷,三人技强。人活一世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咱们都是朝廷勋贵,总有着需要互相帮忙的时候,呵呵!你觉得呢?”

杨天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在下一直想要像家父那样,在边塞战场上杀敌立功,保家卫国。”

以宋理的脑子,如何听不出杨天鸿这是在绕着圈子提条件。他眼皮抽了抽,淡笑着说:“你现在已经是宣武将军,手上执掌玄火军上万人马。怎么,如此皇恩浩荡,杨将军仍然觉得心有不足,想要蛇吞象吗?”

杨天鸿连连摇头:“这种事情可扯不到一起。硕安候应该知道,家父是个纯粹的武人,在下也没有在朝堂上更进一步的心思。若非当年家中出了变故,无奈之下自请削爵,恐怕我也无法活到今日。当然,祖宗的爵位名号不能在我手上废掉。想要再次得到与家父相同的封号,除了战功,我是想不到还有第二种方法。”

宋理眼中精光闪烁:“听杨将军的意思,是执意要前往边塞,驻守边关?”

杨天鸿豪气万千地笑道:“不瞒硕安候,在下喜欢用刀子砍人。这兵器只能是用人血来喂养。越是杀得多了,兵器就越是锋利。”

宋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家母也说过类似的话。玄天骏这种异兽,藏于山林之间实在暴殄天物。应该给它们戴上金鞍银佩。方能彰显我皇家气概。”

说到这里,两个人相视一笑。纷纷仰天大笑起来。

他们都听懂了对方话里意思。

渐渐的,硕安候宋理止住笑声,认真地问:“两匹玄天骏,还请杨将军开个价。”

杨天鸿正色道:“若是在下的私物,直接送给硕安候也无妨。但这种荒兽捕捉起来很是困难,在下也是托了朋友的关系。花费了些银子才得以弄到。不瞒硕安候。我杨家是个穷窝,上次为了解决与卢家之间的纠纷,差不多花尽了所有钱财。我是毫无问题,但我那位朋友那边,总得让人家稍微得点甜头。”

宋理心神领会,压低声音问:“敢问杨将军,你那位朋友,可是姓高?”

杨天鸿笑道:“除了他,试问天下间。谁还有这般本事?”

宋理脸上一片了然,继续问:“能够一次性从高家手里得到如此之多的珍贵荒兽……杨将军,你和高家的关系很不一般啊!”

杨天鸿的声音很是平静:“在下师承归元宗。师傅当年曾经对高家施以恩惠,也是碰巧。高家一脉曾经在边关为我父亲所救,各种林林总总的关系加起来,也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这种回答水泼不进,根本无迹可寻。宋理只能讪讪地应付了几句,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摆在桌面上,双眼注视着杨天鸿。问:“杨将军,这些数目,可否够得上两匹玄天骏?若是不够,还可以商量。”

都是十万两一张的巨额银票,总共有六张。

杨天鸿嘴上不说,心里却充满了鄙夷:玄天骏这种东西,放在外面立刻会引起争抢。若是争相抢购的人再多些,一匹少说也能卖到上百万两。硕安候宋理的确小气,区区六十万两就想买到两匹?哼!要不是看在我也需要静安公主帮助的份上,早就拂袖而去。

带着客套性的微笑,杨天鸿收起四张银票,把剩下的两张推回到宋理面前,言语诚挚:“既然是静安公主殿下喜欢,我做主,两匹玄天骏就以成本价结算。这些银子其实也落不到我的口袋里。捕捉荒兽很是危险,硕安候应该清楚,二十万两银子一匹的价格,在外面绝对不可能买到。”

宋理脸上露出一片喜色。他刚准备开口,却被杨天鸿把想说的话硬生生挡了回去。

“按照这种价格结算的生意,咱们之间就只能做这一次。”

静安公主对顺明帝影响力很大,看在皇帝姑母的份上,杨天鸿倒也愿意拿出两匹玄天骏作为交好。只不过,硕安候宋理显然是个贪婪的家伙。这种荒兽若是转手倒卖,其中的利润滚滚而来。杨天鸿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也彻底封住了硕安候想要插手荒兽生意的心思。

内堂。

静安公主是个年逾五旬的妇人。虽然早年死了丈夫,一直寡居,保养得却还不错,皮肤光滑白嫩,与三十岁的女子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在母亲面前,硕安候宋理说话也就显得轻松了不少。他屏退了左右侍女,认真地说:“母亲猜得没错,那些荒兽的确出自高家。杨天鸿师承归元宗,与高家多多少少有些牵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说,还把孩儿拿出来的银票,退回了二十万两。”

静安公主面前摆着一盆茉莉,正用剪刀不断修去枝叶。她淡淡地问:“他亲口答应送上两匹玄天骏?”

宋理点头笑道:“的确如此。此人也还算是上道,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强硬。”

“哼!”

静安公主狠狠剪断了一根枯枝,冷冷地说:“此人手段诡异,心性狠毒。本宫可是听说了,他送给卢家的那些荒兽都在暗中做了手脚。卢家刚刚收取过来,当天晚上就死得干干净净。若不是这样,太子那边也不会雷霆大发,把卢家上下满门抄斩。虽说卢家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也不地道,想要坐地起价,可若是循事情的源头,仍然还是落在杨天鸿身上。”

宋理当然明白母亲的心思,笑着劝解:“孩儿已经说明了玄天骏乃是母亲所需,杨天鸿没理由跟我们过不去,也不会弄些半死不活的荒兽过来。若真是那样。就是他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了。”

停顿了一下。宋理从怀里取出一个折子,递到静安公主面前:“母亲一向喜欢诗文,这是国子监崔籍崔司业府上流出来的一首新诗。孩儿已经看过,还请母亲一观。”

静安公主依言接过折子,翻开,漫不经心地扫了几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升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早年丧夫的女人,对于此类诗词没有任何免疫力。静安公主独居多年,本以为彻底忘记了很多事情,只是突然之间看到这首诗,才恍然发现,那些以为不再想起的事情。如今却清晰无比在脑海中浮现。

一种说不出的思绪,在静安公主心里不断徘徊。

她叹了口气,仔细默念着诗句,口中问道:“此诗可谓绝佳名作。崔司业果然是性情中人,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写得出如此妙语佳句。”

宋理一直观察着母亲的神情变化,他不失时机地插进话来:“母亲错了,此诗并非崔司业所做。虽说是从崔司业府上传出,作者却是崔司业的弟子。”

静安公主抬起了头:“哦!作者是何人?”

宋理笑着说:“我朝宣武将军,杨天鸿。”

静安公主微微有些惊愕,继而皱起了眉头:“竟然是他?如此粗鄙的武夫。居然做得出如此好诗?”

宋理连连点头:“杨天鸿在诗文一道颇有天赋,就连崔司业也对其赞不绝口。前些日子,那首《将进酒》,就是杨天鸿所作。母亲不是还连声夸赞,说那首词颇有上古之风,豪迈无比的吗?”

静安公主脸色稍微变得平缓。过了片刻,她略微点头:“如此看来,杨天鸿此人倒也并非一无是处。是了,五年前,他曾经自请削爵,此事当时闹出了很大动静,陛下也对杨天鸿称赞不已。”

宋理不失时机地说:“孩儿打听过,杨家和卢家之间的事情,其实是卢家无礼在先。卢家早年与杨家结为亲家,骠骑将军杨靖一死,卢家对杨家再无过问。若不是杨靖之女杨秋容被青灵派收为弟子,加之容貌端庄,被卢家公子卢鸿志看上,卢家也万万不会承认这门亲事。”

静安公主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这卢家也是过分,简直就是爱财无义的小人。”

宋理继续道:“杨天鸿当然不可能承认与卢家之间的婚约。于是卢家提出要杨家赔偿纹银八百万两。呵呵!换了是我,也会用相同的法子对付卢家。八百万两,真是狮子大开口。”

如此一番解释下来,静安公主对杨天鸿的恶感减轻了不少。她默默点头,随即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儿子:“你如此费心尽力帮杨天鸿说话,该不是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吧?”

硕安候宋理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模样:“孩儿岂是那种贪占小便宜的人?杨天鸿在玄天骏一事上说的明白,四十万两银子都是必须付给高家的成本,他在其中只是负责牵线运货。”

静安公主冷笑道:“天下间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说说看,他如此好心,究竟有何目的?”

宋理一脸赔笑:“孩儿就知道这种事情瞒不过母亲。杨天鸿的确有其目的,但一不是为了求官,二不是为了求财。他很直白:毅勇候乃是骠骑将军的封爵,杨天鸿曾经与陛下有约,必定要以军功重获毅勇候之位。只是他人在京师,无法得立战功。所以,想要走走咱们这条线,看看能不能调往边关任职。”

“边关?他竟然想去边关?”

静安公主很是惊讶,脸上的冰冷和不屑,渐渐变成了感慨。

这要求的确令她出乎意料。人人都知道静安公主是顺明帝的姑母,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每天都有投机者到公主府邸送上拜帖。不夸张地说,只要静安公主动动手指,就有人争先恐后送上大笔银钱。只不过,这些钱不能白拿,那些人要么想要做官,要么想要从朝廷这边地得到盐、铁之类物件的专卖权。总之,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利益交换。而且,今天付出一万两银子,明天就必定得要十倍、百倍收取回来。

上百万两银子的利润一分不要,只为了得到前往边关杀敌的机会……这样的人,静安公主还是头一次遇到。

“都说广平候一脉世代忠良,本宫一直觉得那是传言,可信度不高。今日真正算是见到了,这世上果然还有不喜钱财官职,一心报国杀敌的人物。”

静安公主不断叹息着。良久,才对硕安候宋理认真地说:“若是那杨天鸿真的如你所言,倒也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也罢,看在他献上那两匹玄天骏的份上,本宫就帮他一次,在陛下面前进言。不过,凡事皆有例外。边关乃是军事重地,陛下委派谁人领军,心里自有主意。这种事情,本宫只能尽量劝说,至于成与不成,就不一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节 条件

第一百四一节 净脸

冲天斗神 第一百四一节 净脸

第一百四一节净脸

祛灵丹的效果的确非比寻常。

猩还是头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没有被黑色胎记覆盖的面孔。

皮肤是那样的白腻细滑,宛如剥了壳的白煮鸡蛋,轻轻用手指触摸,立刻就能感觉到指尖传来轻微的腻滑。

她其实长得很美,五官容颜都继承了早年死去的母亲。宗人府库房里就留有顺明帝亡后的画册。每次猩看到图画上那个容貌非凡的绝世佳人,都难以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母亲。她曾经无数次抱怨过,哭泣过,觉得上天对自己实在不公,为什么一定要用如此黑暗的胎记盖住面孔?把一个天之骄子活生生变成世界上最丑陋,再没有人愿意多看第二眼的丑陋女人?

长乐王项光被彻底惊呆了。

衣服还是平日里普通的款式,除了一根普普通通的银质发簪,猩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首饰。没有擦粉,没有描眉,也没有红纸覆唇,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一株在洁净池塘里独自伸展的荷花那般亭亭玉立,粉白中带着微红,花瓣上沾有点点露珠,光彩照人,明丽无比。

“谁说本王的侄女是没人要的丑货?让那些有眼无珠的家伙们过来,应该让他们看一看,什么才是绝世佳人么才是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

长乐王项光喝了两壶酒,一直在开怀大笑,很是酣畅,很是豪迈。

猩,也就是公主项舞天自小生下来,就不招人待见。

她的生母死于难产,头顶上的胎记遮住了大半个面孔。虽然有着公主身份,可是在私下里,很多宫女内侍都把她看做是怪物⊥连教养嬷嬷也不愿意跟猩说话。若不是长乐王发了怒气,把猩从宫中带走一直陪在身边养大,猩恐怕早已死在深宫,无人记得他是顺明帝的亲生女儿。

猩茫然地看着镜子。环境、摆设、各种器具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唯一的变化,就是自己的脸。

很陌生。也很熟悉。

再也没有那块令人厌恶的黑色胎记,就像一块肮脏无比的污垢,从身上被永远清除,彻底洗净。

这让猩感觉到非常的舒适和放松,仿佛身体里一块巨大的石头被取了出来,却莫名对现在的美丽容貌多了一丝陌生的隔膜。

这,是我吗?

长乐王叔父的欢快声音从身后传来:“杨天鸿那杏给你的祛灵丹是真的。是真正的仙家灵丹。”

那支玉瓶里装有三枚丹药,猩分作三次吃了下去。前后不过几天时间,今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变了模样。

在猩心底,葛了杨天鸿的面容。与他在一起的,还有温暖灿烂的阳光。他站在阳光下,微笑着看着自己。他的身体,乃至每一根头发,都在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两行泪水从猩眼角滚滚落下。

她下意识攥紧了双拳。

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除了鄙夷轻蔑的目光,就只有长乐王叔父对自己有过真正的爱护。

现在。又多了一个杨天鸿。

那种在心里不断徘徊的奇怪冲动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我一直想要成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这种想法实在令人害羞,何况。我还是一个年轻少女。

也许,这就是爱情?

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我。

笑够了,乐够了,长乐王在椅子上坐下来,喘着粗气。无比欣慰看着站在镜子面前发呆的侄女,眼里闪过一丝感慨。

“别照了,再照也不会有什么变化。那张脸长在你自己身上,任何人也抢不走。”

长乐王属于大楚皇族中的异类,说话做事风格与常人不同。一向快人快语。他用很是复杂的目光注视着猩:“丫头,你身上最大的麻烦算是解开了。问题是,你很快就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男人,都会喜欢美女。每个女神屁股后面都会跟随着成群结队的追求者。争风吃醋,你追我夺,这就是最大的麻烦来源。

猩转过身,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定,目光清澈:“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麻烦。”

长乐王项光连连曳:“话虽如此,但是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天家贵胄,是大楚的公主。若是你父亲得知这个消息,必定会龙颜大悦。他会为你好好疡一门亲事,想要求娶你的高官豪族,可以从皇城门口一直排到外城。这绝非本王夸张,而是事实。”

猩淡淡地笑了:“父皇?除了每年过节的时候,他似乎从未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长乐王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话不能这么说。你父王对你非常重视。若是不然,本王怎能将你从宫中带出来?你那几位哥哥,还有后宫妃嫔,都不希望看到你长大。这种事情说出来很是令人尴尬,却必须由你自己面对。说实话,本王也希望你能够与杨天鸿走在一起。但这种事情,一来要看你父王的意思,二来你确定,杨天鸿那杏真的喜欢你?”

猩无法回答。

沉默良久,她认真地说:“有些事情总得做了才知道答案。”

长乐王眯起了双眼,饶有兴趣地问:“哦?你打算怎么做?”

猩平静地回答:“还请叔父帮我一回,暂时封闭消息。猩还是从前那个猩,这里没有大楚公主项舞天。我头上的胎记也尚未祛除。所有的一切,仍然照旧。”

清晨,杨天鸿像往常一样拎着食盒,嚼着馒头,漫不经心走进了藏书阁。

隔着好一段距离,他远远闻到了空气中的浓香。

似乎是肉汤,还有食物煎炸发出的香气。

用力吸着鼻子,杨天鸿看到了坐在管理员位置上的猩,还有摆在桌子上的几盘吃食。

一大碗粥。做法与另外一个世界的皮蛋瘦肉粥相似,只是把皮蛋换成了切碎的青菜,瘦肉换成了蟹黄。表面负着一些很薄的白色片状物,闻起来应该是鱼。

盘子里码放着整齐的炸春卷。皮很薄,几乎是透明的,可以看见裹在其中的豆芽和肉末。以及香菇。

杨天鸿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馒头,疑惑地看着猩,不太确定地问:“这些,是你做的?”

猩脸上的黑色胎记与往常没什么分别。她的声音很是欢畅:“怎么,你觉得我是那种什么也不会做,专门只会吃的懒鬼吗?”

杨天鸿讪笑着曳:“我可没有那样说过。只是早上起来在山腰那里买早点,就顺便给你带了一份。早知道你有如此手艺,我才不会去花那个冤枉钱。”

猩的微笑令人愉悦。她指了指摆在桌上的食物:“吃了你那么多顿,也该我补偿你一些〈试试看。是你带来的早餐味道好?还是我做的更好吃?”

“理当如此!”

杨天鸿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低头大嚼。

平心而论,春卷炸得有些过头了,有些淡淡的糊味。粥里既然放了蟹黄,就不该放什么鱼片过总体来说还过得去,虽然比不上聚味轩厨子的汤包鲜美,也算是一顿不错的早餐。

杨天鸿历来不讲究吃食,也只是与古凌在一起的时候。被那个家伙带着,使嘴巴和肠胃的待遇不断提高。他巷哗啦把这些东西吃了个干净。一边抹着嘴,一边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猩,疑惑地问道:“等等,我给你的那瓶祛灵丹吃了吗?怎么你头上的胎记还在?这,这不应该啊?”

猩淡淡地笑着,右手摸到脖颈后面。轻轻撕下贴在头部的大块黑色粘膜。

长乐王府上能工巧匠颇多,弄出一张与原来相同的胎记覆膜并不困难↓了项光,很少有人注意到猩身上的变化,就算这块作伪的胎记面积大一些,形状没有原来那么规则。也不会有人觉得其中差异。

看着出现在眼前这张漂亮得超乎想象的脸,杨天鸿很是震惊,微微张大了嘴。

他知道猩长得很好看。当然,前提是必须除掉脸上胎记。只是没想到,这女孩竟然如此美丽,简直超乎意料之外。

一时间,杨天鸿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颇为紧张的在身上擦了擦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很是尴尬地打着招呼:“我你那个咱们”

猩静静地看着杨天鸿,那双黑色靓丽的眼睛,深不见底。

“你是除了我叔父之外,第一个从未对我表示过厌恶和鄙夷的人。我原本以为永远都是这样,再也不会有人对我微笑,更不要说是用尊敬的口气跟我说话。你很特别,你似乎看不到我身上最糟糕的地方。也许你觉得这种说法有些夸大其词,可是在我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杨天鸿苦笑着曳:“你想得太多了。我从不觉得你脸上的胎记难看。那不是你的错。”

猩的双眼异常明亮:“我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你让我感觉到了真心与人相处带来的快乐。”

杨天鸿已经大体上明白猩像要表达的意思,他笑着说:“很高兴那瓶祛灵丹对你有效。你以后会有更多的朋友,也会有更多人喜欢你。”

“但我只喜欢你。”

这句话在猩心里酝酿了整整一夜。此刻从嘴里说出来,她感觉就像是彻底扔掉了身上最大的负担,整个人都变得无比轻松,说话速度和变得更快:“女人,终究要出嫁。若是没有好的疡,我宁愿老死在这藏书阁。你愿意娶我吗?”

杨天鸿彻底震惊了。

女人对男人表白的先例并非没有。只不过,当这种事情真正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惊愕、突然、大脑变成一片空白,种种情绪和纷乱思维占据了大脑⊥像偶然点开某个簿网站,正在看着大汗淋漓你来我往的岛国男女战斗动作****骤然死机,屏幕瞬间变成无比刺眼的蓝色。

杨天鸿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很意外,很突然。

他忽然想起自己从昨天到今天还没有剪过指甲,想起身上这套衣服似乎应该换了浆洗。还有。之前的早餐就吃了四个大馒头外加两碗绿豆粥,现在又喝了一大碗海鲜粥吃了满满一盘子油炸春卷,无论如何都显得太多,肚子越来越胀,很不舒服。

之所以产生这些想法并不奇怪。当某种无酚受的事情出现在面前,无论是谁都本能的想要逃避。平时看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的借口。也会在这个时候被无限放大,成为脑子里随便就能拿出来,脱口而出的搪塞依据。

猩睁大明亮的双眼注视着杨天鸿:“怎么,你不喜欢我吗?”

杨天鸿曳。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猩?

之前猩脸上胎记尚在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否则,也不会每天都顺便给她带上一份早餐。当然,那个时候只是把猩当做普通朋友看待。杨天鸿的思维和身体都很正常,大家性格合得来就是朋友。只是不可能上升到你情我爱的高度⊥像另外一个世界很多专题报道:某某身残志坚的年轻女孩感动了很多人,也有不少人愿意帮助她,愿意做她的朋友。可是,却没人真正愿意把这个女孩娶回家。毕竟,婚姻需要考虑很多方面的因素,相貌、身体、能力等等朋友不会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夫妻却意味着相互之间必须给予包容和帮助,而且。还是永远,彻底。直至老死的那种。

现在的猩是个美女,杨天鸿当然很喜欢。只不过,现在就谈到结婚嫁娶,似乎早了点,他的的确确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杨天鸿并不知道猩的真实身份。

黄世仁虽然察觉到了,却从未对杨天鸿提过。这个狡猾的黄芩精怪一直躲在玲珑宝锁里。笑眯眯地关注着这对男女的感情进展。无论过程还是内容,都要比剧院最受欢迎的戏目还要精彩。杨天鸿从不知道,每当自己前往藏书阁的时候,黄世仁就会弄上一壶酒,摆开一碟子花生或者盐豆。坐在躺椅上悠闲地喝酒看戏,无比惬意。

“我们暂时做朋友好吗?”

沉默片刻,杨天鸿终于搜肠刮肚找到了适合目前这种状况的话语。他仔细看着猩,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此刻的心理究竟是出于感恩?或者还是什么别的。没错,我给了你祛灵丹,消除了你脸上的胎记。你对我产生感激心理,这很正常。可是如果就此上升到必须以身相许的地步,就有些过了。你很漂亮,真的很美,除了我姐姐,你是我此生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但我觉得,我们之间还缺乏必要的了解。你觉得呢?”

猩很聪明,杨天鸿清澈的双眼丝毫没有作伪的成分。她久久注视着眼前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心里有些隐隐的失望,更多的,则是说不出的欢喜。

猩此前就想过自己说出那番话以后,杨天鸿可能出现的各种回答。

若是杨天鸿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猩会觉得杨天鸿很是随便,没有之前想象的那般稳重。甚至,有花花公子或者色中饿鬼之嫌。

若是杨天鸿张口拒绝,那么他的道义心理就是在过于严重。跟着他一起过日子,随便一件新都有可能上升到正义与邪恶的高度⊥像饭菜里多放了一点盐,他会忧心忡忡从晒盐联想到气温太高导致海平面下降,全球气候变暖等等无限恐怖的未来。走路不心踩死一只蚂蚁,他会把无关紧要的事情无限扩大,变成穿山甲没有蚂蚁吃导致数量减少,进而是整个动物界食物链断裂引发怪物吃人之类的可怕灾难跟这种在一起,说不定某天你就会神经坏死大脑崩溃,你永远无法跟上他的思维节奏,他也总是一副悲天悯人自诩为拯救世界之神的伟大模样。

只有这种不偏不倚的回答,才最为正确,正常。

看见猩没有说话,杨天鸿顿时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惹得这个花一般娇艳美丽的女孩暗自伤心?毕竟,一个女孩子说出爱慕男人的话语,的确需要极大的勇气。

杨天鸿再次加重了语气,神情严肃,语调认真:“我们是朋友,最好的那种。”

这句话一语双关。

杨天鸿觉得,这是自己目前能够做出的唯一承诺。也许几天,或者几年,相互了解实在没有准确的时间概念。爱情这种东西讲究水到渠成。那毕竟不是在某个女人身上发泄一通,释放最原始的生理**。妻子,是在你最困难时候默默站在后面支持你的那个女人。无论你想要做任何正义或者邪恶的事情,她都会毫无保留站在你这边∩功了,她不会分走你的任何荣誉光环。失败了,她会陪着你浪迹天涯,或者一同被流放到千里之外,仍然无怨无悔。

若是猩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杨天鸿肯定会娶她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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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二节 那女

冲天斗神 第一百四二节 那女

类别:科幻作者:黑天魔神书名:

恋爱中的男女总会问一些很傻的问题。

你会永远爱我吗?

你会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女人)?

我是不是你这辈子最爱的?甚至,还包括下辈子,下下辈子。

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快要淹死,你会先救哪个?

诸如此类,简直数不胜数。

这种时候做出的回答,无论男女都会觉得那是永恒不变的答案。因为我爱他(她)。

可是,爱情终究不是婚姻。若是两个人选择在一起,朝夕相处,你我面对,就会发现生活中还有许许多多远比谈情说爱更加重要,更加现实的东西。

比如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衣食住行……男人都说女人是最为现实的动物,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遇到这种回复的时候,男人都会狠狠咒骂女人几句,贱货、傻笔、拜金女之类的言辞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可是说这种话的男人从未想过,若是那女人相貌恶劣程度远远超过凤姐,甚至和卡西莫多有得一比,你还会捧头****不顾一切疯狂追求?难道,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喜欢钱的女人都是自甘堕落?有钱人统统都是随意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

做朋友,这就是杨天鸿的回答。当然,能够被小荷这种绝色美女主动说出“我愿意嫁给你”之类的话,杨天鸿在心里很是小小得意了一把。甚至,满足心理空前高涨。

小荷微笑着抬起右手,伸出小拇指,笑道:“记得你说过的话哦!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杨天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怎么,还要拉钩?”

小荷的态度很是坚定:“当然,有些人经常说话不算数。虽然你不在其中。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定下契约比较好。”

“契约”两个字,使杨天鸿本能联想起在黑森山里捉到的那些狂血青狼。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么麻烦?简直就像是人类与荒兽订立灵魂血脉主仆关系。”

小荷实在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荒兽?怎么。你觉得自己是一头荒兽吗?哈哈哈哈!”

杨天鸿这才发觉说错了话,很是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伸出手,钩住了小荷细腻白嫩的指头。

两个人都很用力,钩的很紧。

她的时皮肤很滑,接触的以刹那,杨天鸿觉得心脏似乎有一道电流穿过。虽然幅度不太强烈,却真正是产生了狂跳的感觉。

他的皮肤略微有些粗糙,应该是常年捏握兵器的缘故。小荷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与除了长乐王叔父之外的男人亲密接触。她觉得呼吸有些急促,有着难以言喻的甜蜜感。

另外一个世界的科学研究表明:女性在思维和耐心方面。有着超过男性的绝佳优势。她们观察事物的态度往往比男性更加细腻,尤其是那些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完成的事情,女性总有着男性无法相比的宽容和重复特征。比如织毛衣,或者各种家务琐事,就总体而言,女性处理这些事情的完成度,至少超过男性二十个百分点。

八股文很令人头疼。即便是在国子监,每次考试最为关键的部分,就是这种按照固定规则所做的文章。虽然国子监内分为男学和女学,可是就历次考试下来的整体分数来看。总是女学平均分高于男学。

这个世界上有才子,自然就有才女。

也许是因为女性特有的细腻,女学的八股文章总体质量要优于男学。她们的平仄更为押韵。对仗更加工整,引经据典也是确有出处。就连国子监里的授业传师,在私下里也不由得发出感慨:若是世间能够让女子为官,大楚国内至少有半数以上的官职,都要被女子占据。

很遗憾,这是个男人为主导的世界。女子平时不得抛头露面,就连国子监里的女学,也是权贵豪族之家为了培养族中女性而设的课堂。对于那些知识,女人们要做的仅仅只是了解。她们无法像男人一样参加科举考试。即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只是为了在日后寻找夫婿。两家联姻的时候,更好。也更多增添自己这边的婚姻筹码。

才女,总是要比痴傻女子更容易嫁出去。

大考即将临近,封向晨却觉得自己的心态日渐浮躁,甚至就连平时上课的时候,也经常魂不守舍,耳朵听不见老师的声音,大脑魂游天外。

杨秋容长得很漂亮,封向晨却是最近几天才刚刚知晓。

在国子监,封向晨属于绝对的优等生。每次考试成绩都是甲等,诗文也屡次得到老师称赞,甚至断言:日后此子参加科举,必定能够高中进士。甚至,还有很大机会进入第一榜头三名。

什么是科举头榜三名?当然是状元、探花、榜眼。

封向晨是凉州人氏。那里自古以来就是缺水干旱之地,封向晨的老爹很有远见卓识,砸锅卖铁凑齐了银钱送封向晨进学。他自己也很是努力,在私塾里就成绩优秀,连续考中了童生和秀才,得到府学大人赏识,给了一个在国子监进学的名额。

大楚历来都对寒门学子很是照顾。这当然是因为历代皇族对权贵们的一种变相限制手段。只有从最底层提拔起来的人,才会对皇帝死心塌地。勋贵高官子弟都是躺在前人福荫之上。相比之下,他们对于皇族的认同感不是那么强烈,若是遇到外敌战争,出卖皇族国家投敌,以期能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勋贵高官比比皆是。

还是在童生的时候,封向晨就早早定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那就是必须成为执宰天下的国家重臣。太师、大学士,甚至是更高的官位,那才是自己奋斗的顶点,必须牢牢占据的永恒位置。

听起来很狂妄,想想却也觉得正常。另外一个世界同样也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之类话语。封向晨以一介平民的身份疯狂攀登权位高峰。倒也可以理解,毫不为过。

科举,的确是寒门学子晋身为贵族的不二法门。只不过天下间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存在“舞弊”这种情况。每个人都想要成为高官。尤其是在天下间武贱文贵风气尤为浓厚的前提下,即便是勋贵豪族。也需要自家子弟掌握权势。如此一来,科举之中的舞弊案例年年都有。虽说一旦查处,涉事者无论官员平民统统人头落地,斩首示众。可是这种事情相当于买彩票中大奖,一旦中举,又无人发现其中的贿赂舞弊,那么也就堂而皇之成为朝廷官员。

封向晨没有经历过科举,却听说了很多关于历次科举的肮脏案例。他本能的对涉事官员感到愤怒。对那些拿出重金贿赂的豪族勋贵觉得厌恶。倒不是封向晨有思维洁癖,只是觉得,这些人占据了太多资源,挡住了自己往上爬的空间。如此一来,自己这种寒门学子也就没有了得到官职的机会。

虽然愤世嫉俗,封向晨却不是一个脑子僵化的人。他很聪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能得罪,有些人却可以指着鼻子当面喷他一脸唾沫。

他并不惧怕杨天鸿。原因很简单:杨家虽是勋贵,家中也颇有资财。但归根结底,杨天鸿一家都是武人。就算做到了大将军之类的一品高位。仍然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

封向晨与严康平是好友。严康平的父亲严励是翰林院侍讲学士。虽然官职只是从五品,却是不折不扣的文人,而且还是与宫中往来颇多。经常可以接触到皇帝、太子之类的直系皇族成员。不夸张地说,严励若是与这些皇族关系亲厚些,在适当的时候说几句话,根本不需要经过大理寺的审讯环节,直接就可以要了某人的性命。

这就跟另外一个世界与单位领导关系密切,什么也不会,只知道拍马溜须废物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区别。只要脸皮够厚,身为女人敢脱裤子,身为男人心甘情愿把自己老婆送到领导床上。就能得到很多实实在在的好处。就算你在工厂里是个连螺丝刀都不会用的傻比,在设计院是个连电脑开机都不会的文盲。你一样可以成为车间主任或者设计科长。继续厚着脸皮不要尊严过上几年,说不定就能爬到厂长或者院长的高位。到了那个时候。就该换成其他人把老婆送到你的面前。

这就是投机与收获之间的对比关系。为了在未来科举得到一条出路,封向晨必须牢牢抓住严康平这个朋友。就算他严康平品行不端为人下作卑鄙无耻上完大号不洗手还有深度腋臭的重重恶习,在封向晨眼里,他仍然也是自己最为要好,甚至就连内裤也可以分着穿的铁杆好友。

当然,只是封向晨自己这样认为。

在国子监,想要往上爬,还有另外一种方法。

这里分为男学和女学。与男学不同,大楚没有对天下女子给予男人相同的保护政策。就算你生下来能够背诵百家诗书,只要身为女子,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州府推荐进入国子监的机会。因此,能够在国子监女学读书的人,无一不是勋贵高官之后。

爱情很神秘,可是只要转化为“婚姻”两个字,就被彻底剥掉了美妙甜蜜的光环。

关于爱情,国子监里流传着很多传说。

某个穷小子在路上偶遇了一个妙龄女子,相互之间碰撞出刺眼的电火花,然后两个人毫无抗拒坠入爱河,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等到穷鬼男人鼓起勇气向心爱女孩表白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原来喜欢自己的女孩竟然是大学士之女。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穷小子得到了大学士丈人的倾力帮助,先是科考中举金榜题名,然后仕途一帆风顺,娶了个温柔美貌知书达理的好老婆,从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上了令人羡慕的幸福生活。

国子监里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这样的相同内容。当然,即便是再老套的故事。也有很多不同版本。每个穷小子的身世都很惨淡:有的早早就死了爹;有的是老娘在家中备受欺凌;还有的干脆父母双亡,再不就是弃婴,或者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穿不起裤子那种穷鬼当中最为顶级的货色。

天下间的惨事很多,穷人也很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最穷困的人都集中到了国子监?而且还纷纷成为了传说故事中的主角?

爱情的另外一方统统都是富贵才女。要么是亿万身家的富豪独女。再不就是朝廷高官的掌上明珠。所有故事里的女人都有共同点:她们貌美如花,容颜秀丽端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说话做事特别温柔,善解人意。

故事情节也千篇一律:富家小姐在某个隐秘位置偶遇发奋苦读的穷鬼,被穷鬼口中的妙语佳句所吸引,然后心生爱慕,然后带着羞涩与穷鬼交流。再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爱上了穷鬼。从此,穷鬼一步登天,享有荣华富贵,怀里搂着如花美眷。

虽然是传说,其中却有几个真实存在过的例子。

国子监的确有过男女相互爱慕,男方得到女方家族照顾,改变自身处境的事情。但是这种情况很少,几率甚至低到千分之一。毕竟,贵女们不是傻瓜,她们也很清楚国子监里那些穷鬼的打算。除了极少数对男人极度渴望的花痴。或者真正是对某个男人产生强烈爱慕的怪胎,绝大多数女学成员都不会搭理男学穷鬼。最多,也就是站在远处的阁楼里。带着轻蔑和戏弄的目光,像耍猴似得看着这些梦想着一步登天的白痴。

杨秋容知道自己容颜美丽。为了避免过于美貌给自己带来麻烦,她在国子监里进学的时候,一直遮遮掩掩,从不与任何男子产生纠葛。

她掩饰得很好,除了上课的授业传师,以及女学成员,没人知道她是如此的美貌。

杨秋容遇到的情况,就跟杨天鸿与小荷差不多。区别在于。杨天鸿这边是小荷提出要结婚嫁娶,杨秋容这边却是徐彪主动提出成亲。

姐弟两个也有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很喜欢对方,也愿意进一步交流了解。有相当大的几率与对方成为永恒伴侣。

恋爱中的女人,总有着一些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杨秋容变得比过去更喜欢笑,脸上的表情也要比以往更加灿烂。

非常偶然的机会,封向晨看到了在女学阁楼上不小心露出面孔的杨秋容。

当时,封向晨彻底惊呆了。

他从未想过,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美貌的女人。

“倾国倾城”四个字绝对不是古人胡言乱语。在这世间,的确有着让人一睹之下就能忘记一切的绝美容颜。你会感觉到呼吸停止,就连时间都仿佛凝固,整个世界,包括你在内,都在围绕着那个女人转动。

那一整天,封向晨都变得失魂落魄,仿佛一具空有躯壳,没有灵魂的无脑僵尸。

国子监里的包打听并非只有古凌一个。封向晨很快知道了那是杨天鸿的姐姐。

封向晨与杨天鸿之间并无仇怨,只是因为对方的勋贵身份,加之又是武人,才被封向晨鄙视。

她竟然是那个人的姐姐……老天爷真的很会开玩笑。

她为什么不是某个朝廷高官,比如六部尚书、大理寺卿、通政史之类高级文官的女儿?

武人,最为粗鄙的武人。哪怕骠骑将军杨靖威名赫赫,仍然也是见了文官就要主动行礼问候,甚至下跪的武人。

她……为什么偏偏是杨家的人?

这些思维一直困扰着封向晨。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很滑稽,自己最看不起的就是武人,却不可抗拒的喜欢上了武人之女。

是的,的确是喜欢,甚至可以上升到爱情的高度。对于这一点,封向晨非常肯定。

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天,封向晨的学习成绩自然大幅度下滑。

授业传师对此感到痛心疾首,把封向晨叫到办公室,先是戒尺问候,然后悉心开导,让他一定要加强学习,才能在不久之后的大考得到好成绩。

这种做法很正常,与另外一个世界没什么两样。

封向晨是个自律性非常严格的人。老师的当头棒喝,使他彻底惊醒过来。

是啊!那不过是个女人,我何必为了区区的武人女子,自甘堕落?自毁前途?

封向晨很快找回了自己迷失的最初目标。那就是不择手段往上爬。

女人?

爱情?

统统都是过眼云烟。

只要有权有势,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得到?就算她杨秋容再是倾国倾城,也无法影响我坚强的意志。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何患无妻?

而且,我要娶的女人,必定是大学士之女。如若不然,就算永远单身,也永不言娶。

当然,我永远也不会放弃杨秋容。如此美貌,当然没有放弃的理由。

她注定了是我未来的爱妾。

是的,仅仅只是妾,永远不可能为妻。(未完待续)

是黑天魔神作品102最新VIP章节第一时间更,黑天魔神102新V章。 第一百四二节 那女

第一百四三节 分文

冲天斗神 第一百四三节 分文

·第一百四三节分文

当男女之间那点事情扯开以后,很多问题都变得不是问题,相互之间不再遮掩,也彻底明朗化。¥℉,

杨天鸿每天还是呆在藏书阁。不过,他已经不再带给小荷早餐,而是变成了小荷提前准备一份吃食。

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做吃的,再粗手笨脚的女人也会变得心灵手巧。

猪油和精粉层层叠加起来的精致绿豆糕,鲜嫩芦笋和麻油凉拌的小菜,蟹黄和肉汁仔细蒸出来的鲜美汤包,还有切成细丝,搭配鸡汤和新鲜蔬菜的面条……

说实话,这些吃食看着的确精美,只是味道真是不怎么样。小荷虽然为心爱的男人主动下厨,可是手艺这种事情绝非区区几天就能练成。

绿豆糕太过于甜腻,摆在盘子里四四方方很是赏心悦目,猪油和糖放了太多,吃在嘴里,有种白糖下脂肪的感觉。

芦笋的确很新鲜,却放了太多的酱醋,彻底失去了原来的天然甜美,就像陈年老坛子里泡出来的咸菜,嚼在嘴里“咯吱咯吱”直响,里面全是恐怖的亚硝酸盐。

汤包皮子上非常精巧捏出了十八个褶子。看上去白白胖胖,馅儿却没有蒸熟,吃在嘴里根本就是生的。

至于鸡汤面条……不说也罢,根本就忘记放盐,吃起来总是让杨天鸿不自觉闻到一股鸡屎味。

不过,这些事情杨天鸿根本没有说起过。女人就是这样,你若是对她做的事情不满意,说不定她下次就再也不做,也就谈不上“磨练”二字。既然决定了以后极有可能娶小荷过门,杨天鸿当然要未雨绸缪,忍受一下这种爱情的痛苦。到了以后。菜肴自然会变得越来越精美,味道可口。

连续几天,早餐都没有重样。看着摆在面前这些精心制作的食物,杨天鸿只能摇头苦笑:“难道,你想要我变成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吗?”

小荷也有自己的理由:“你每天都要去校场训练,不多吃点儿。会瘦的。”

说这些的时候,小荷从未考虑过自己所做食物的味道。她一样也舍不得吃,统统留给了杨天鸿。

杨天鸿只能一边大吃,一边在心里暗自流泪。

两个人的接触渐渐多了,亲密举动自然也少不了。

第一次握手的感觉就像触电。

两个人的手骤然分开,都觉得心跳加速,却又回味无穷。不知道究竟是谁更主动,没过多久,两只手又悄悄握在了一起。尽管双方都觉得不太合适。却再也没有分开。慢慢的,也就变得习惯。

小荷忘记了自己图书管理员的身份,干脆跑到二楼陪着杨天鸿一起看书。

旁边有个美女相伴,还看个屁。

杨天鸿只觉得心猿意马,大脑虽然催促着自己老老实实看书,眼睛却总是不住的往小荷身上滑溜。

“你今天擦了什么花粉?这么香。”

“这衣服颜色跟你很配,挺漂亮的。”

“外面春光明媚,要不咱们找个时间。一起出去走走?”

这些话统统都是废话,无论杨天鸿还是小荷。都已经知道答案。只不过,一个问一个答,从未觉得厌烦,只是觉得有趣。

杨天鸿很想搂住小荷的腰,把她用力抱在怀里。

只要是个生理器官健全的男人都会这样。

这念头在脑子里徘徊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他却一直不敢跨过这道红线。这里不是另外一个世界。即便是有着婚约的男女之间,也不能在婚前做出如此举动。否则,就是品行不端。

做时代的弄潮儿当然很好。但是也要考虑一下来自世俗的风言风语。身为男人,当然对此毫不在意,问题是女人就不一样。她们要承受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说不定某天就突然精神崩溃,变得疯疯傻傻。

说着说着,问题自然转移到了双方父母身上。

杨天鸿问:“你的父母是谁?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小荷脸上神色变得不太自然。她随便搪塞了几句,绕开这个话题。

她不希望杨天鸿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至少,现在是这样。

小荷与别的女子不同。她并不觉得公主身份尊贵,也从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她隐隐有些担忧,生怕杨天鸿知道以后会产生其它想法。爱情就是爱情,不要掺杂其它的功利因素。等到某天觉得有必要说出来的时候,再告诉他也不迟。

再聪明的男人,在心爱女人面前也会变得痴痴呆呆。

杨天鸿并未注意到小荷言辞当中的闪烁。他觉得很快乐,尽管两个人之间的接触只是偷偷牵手,却也已经足够。

相比之下,徐彪的困扰就要更多一些。

楚国京都,昊天门法坛。

黄志平不喜欢徐彪,真的很不喜欢。

因为身为昊天门火殿弟子的缘故,徐彪对黄志平没有丝毫尊敬之意。当然,这种想法只是黄志平自己的认为。火殿殿主尤绪言那个老妖怪一向强横惯了,就连座下弟子也是嚣张跋扈。虽然徐彪的修为只是筑基大圆满,站在自己面前,却只是拱手行礼,连弯腰的意思也没有。

是的,有什么样的嚣张师傅,就有什么样的跋扈弟子。

黄志平恶狠狠地瞪着徐彪,脸上却带着微笑。

“大家都是同门,你师傅也是我的长辈。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大可以告诉我。呵呵!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是能帮得上忙的,我绝无推托。”

看着坐在八卦宝座上的黄志平,徐彪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确定黄志平这番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只是等在那里,耐心等待着黄志平的下文。

在俗世,金钱的地位尤其重要。这段时间,徐彪已经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

杨秋容是修士,并不拜金。然而。她毕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喜欢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化妆品和漂亮衣服也是她们的最爱。大楚市场上货物丰足,银楼珠宝随处可见。对于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女人,男人从来不会吝啬腰包里的银钱。徐彪想要买一套衣服或者首饰送给杨秋容,却发现:自己荷包里的银两根本不够。

杨家不是什么豪富。杨秋容对于身外之物也从不挑剔。只不过,徐彪的眼光很高,他看不上粗布制成的女装,也觉得市场上的丝绸衣裙过于俗气。即便是价格昂贵的蜀锦,徐彪也觉得难以配上杨秋容的美貌。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最为顶级的湖绸勉强能够入眼。

湖绸是什么概念?那种东西产量极少,价格昂贵。一尺湖绸售价高达十两黄金。若是想要足够的衣料制成袍服,耗费的银钱,绝对不会少于千两黄金。

徐彪没钱。

可是黄志平有钱。

不。不仅仅是有钱而已,黄志平绝对是个巨富的修士。自从被昊天门派到楚国设置法坛分座,黄志平已经积累了惊人的大笔财富。不要说是区区一千两黄金,就算一次性拿出十万两金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古怪。黄志平有钱,却极为吝啬。修士本该对俗物毫不上心,他却对每一个铜板都斤斤计较。不过,也正因为这种守财奴般的锱铢必较。黄志平才得以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迅速积累起大量财富。

对于徐彪求借一千两黄金的要求。黄志平没有做出肯定答复,一直都在含糊其辞。

开什么玩笑,道爷我攒下这些金银容易吗?

银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从天上掉下来,而是需要道爷我花费力气,坑蒙拐骗才能得到。上至大楚国的顺明帝,下至平民百姓。哪一次不是道爷我辛辛苦苦施法,他们才把道爷我当做活神仙,主动献上钱财外物?为此,道爷我耗费心力,就连修为也停滞不前。你倒好。两片嘴皮子随便张一张,开口就找道爷我要一千两银子。尼玛,若是这样,你****的怎么不学学万花楼的里女人,躺在床上,分开大腿,自然有男人把大块的银子劈头盖脸砸过来?

徐彪是个穷鬼。

任何一个刚刚从昊天门山上下来的修士,都是穷鬼。

黄志平可以肯定,自己一旦借出去这笔黄金,根本不可能收回来。更不要说是什么利息。

老子凭什么要把金子借给你?

说好听点是借,其实就是白给。

这一刻,黄志平显然忘记了自己是修士,与徐彪还是同门。

黄志平一再喋喋不休,就是不从口袋里掏黄金。徐彪等得实在不耐烦,张口打断了黄志平的长篇大论:“黄师兄,你直接给句明白话吧!这些金子,你究竟借还是不借?”

同门筑基修士面对金丹修士,历来都是尊称对方为“师叔”。在徐彪看来,黄志平是个例外。此人修为常年停滞不前,甚至还出现了实力下滑的迹象。对此,虽然鄙夷,却不能摆在嘴边。最多也就是在称呼上调整一下,你黄志平没资格做我的师叔,最多也就是同辈的师兄弟而已。

黄志平瘦脸上的皮肤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当然听得出这种称谓其中带有的轻蔑意图。强压下心头怒火,黄志平淡淡地回答:“我手上的这些钱财,都是宗门所需,必须一个铜板不少的全部上缴。当然,你若是需要,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往来手续很是麻烦,你需要前往宗门,得到掌库师兄的允许,有了他签字认可的玉蝶,方才可以从我这里取用。”

徐彪眼眸深处释放出一丝寒光。

这明显就是在为难人。

昊天门距离大楚京师遥远,即便是踏着飞剑,来回一次也要半月时间。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急用,急等着钱用。你黄志平****的却偏偏要老子返回山门,找掌库要什么该死的批条?究竟安得什么心?

这跟变相把人撵走有什么区别?

在楚国京师呆了这么久,对于黄志平的品性,徐彪多少有些了解。这个老杂种根本说话不算数,就算自己千里迢迢从宗门掌库那里弄来批条,到时候。黄志平必定还会有更多的说法用作搪塞。总之一句话,想要从他手里借到那些黄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徐彪不禁怒火上冲。只是他能够很好的控制情绪,没有在脸面上流露出来。

看着沉默不语的徐彪,黄志平撇撇嘴。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讥讽。

在这世俗间待的久了,黄志平的逻辑思维不可避免受到了普通人影响。他开始把“有钱即是真理”之类的话奉作经典,也对“笑贫不笑娼”之类的说法深以为然。这些概念在黄志平的脑子里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修士,站在面前的徐彪也是自己的同门。

“不是我说你,山下的花花世界,与山上完全不同。在这里,你得好好找一份营生才能过日子。咱们都是修炼之人,随便在那些无知百姓面前露上几手。就足够吃喝不尽。达官贵人都想要长生,咱们随便弄点儿强身健体的药丸卖给他们,金山银海还不是滚滚而来?你看我在楚国京师呆了这么多年,往昊天门山上要过一两银子吗?没有,从来没有。掌库那里的银钱,山门子弟外出历练的所有花费,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我这里支出。不夸张地说一句,山上那些家伙根本不知道世事艰难。总觉得需要银子张口就来。年轻人,务实一些。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的那么简单。”

徐彪一直在冷笑。

黄志平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山门掌库什么时候找他要过银子?身为火殿门徒,对于这些事情,多少只奥一些。昊天门弟子外出游历的花费,都是来源于分散在各地的法坛缴纳资金。也许是修炼毒火魔功致使性情暴戾,火殿殿主尤绪言对昊天门所有事务都要插上一手。因为自己师傅的关系,徐彪曾经看过各地法坛与掌库之间的资金往来文书。其中。从未提到过有楚国京城这边的进项。而且,在楚国京城分坛的对应注释项目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入不敷出”。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黄志平根本没有给昊天门山上运送过一两银钱。

看着坐在那里倚老卖老。喋喋不休的黄志平,徐彪忽然失去了与之争辩的兴趣。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是什么修士?活脱脱就是一个集市上最为常见的吝啬鬼商人。而且,还是层次最低的那种。徐彪相信,黄志平宁愿把所有黄金积攒下来打造一口埋葬他自己的棺材,也绝对不会从这些钱财里拿出一个铜板,施舍给穷人。

徐彪深深地看了黄志平一眼,转身离开。

对于火殿的门人,黄志平多少有些忌惮。他在后面怪腔怪调地连声喊叫:“哎!我说你别急着走啊!这件事情还可以商量。要不,我把飞剑借给你,你回山门一趟,只要掌库那边开口,我就把金子借给你。喂……喂……是不是不要啦?别说我不借给你,是你自己不要的啊!”

对于废物,徐彪连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从法坛出来,徐彪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

他终于感受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的真谛。

是的,脑子里想要购买湖绸衣裙的想法是如此强烈,口袋里却掏不出几块银子。现实与想象的差距是如此巨大,根本不是辛苦努力就能填补。

看着眼前来回走过的男女老少,徐彪紧抿的嘴唇慢慢松开,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还是留在山上好。那里没有杨秋容,师傅尤绪言虽然脾气古怪,对于门下弟子却很是宽厚。怎么说呢,就像父亲知道儿子没做作业被老师留堂惩罚,回家以后二话不说就拿起筷子朝着儿子屁股上狠狠来了几下。打完,父亲抱着痛哭流涕的儿子轻轻揉着痛处,一边抚摸着儿子脑袋,一边温和叮嘱他今天的家庭作业务必要做完。

筷子打在皮肉上很疼,却不会损伤筋骨。小孩子犯了错该罚就罚,惩罚过后当然要给予安慰。

自己刚刚上山修炼的时候,师傅也是这般严厉教导,慈祥温和。

只不过,自己渐渐长大了,下得山来,烦心的事情也就变得更多。

放弃杨秋容?

当然不可能。

那是自己这辈子必定要娶的女人。哪怕再苦再难,也要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高兴快乐。否则,还叫什么男人?

也许,应该像黄志平说的那样,回山一趟,找找掌库?

这种想法刚一产生,立刻就在徐彪脑海里消失。

自己这次下山的任务,是调查同门沈长佑的死因。虽说隐隐约约查到了少许零星线索,却没有什么真实可信的证据。总之,若是现在返回山门,必定要被师傅留在山上继续苦修。想要再有机会下得山来,也不知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几种不同的想法在脑子里来回碰撞,徐彪觉得很是烦恼。想着想着,甚至冒出了要学学江洋大盗,潜入某个富贵人家深夜劫财的念头。(未完待续。。)u 第一百四三节 分文

第一百四四节 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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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四节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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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强盗窃贼,只是环境所迫,被逼着干起了杀人越货的无本买卖。~,

徐彪仍然有些犹豫。

堂堂一位修士,为了钱财不惜斩杀普通人。这种事情传扬出去,自己立刻会沦为修正界的笑柄,杨秋容也肯定不会再与自己来往。毕竟,贫贱与否并不代表着善恶,可是为了钱财自甘堕落,那就不一样了。

周围都是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徐彪漫步目的走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就这样拖着脚步机械地朝前走,从城市东边走到西边,顺着城墙拐角变了个方向。总之,只要有路的地方,就可以继续走下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空气变得潮湿,凉风中夹杂着水滴。雨水打在徐彪身上,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虽然可以运气火系功法使身体变得干爽,甚至在身体外侧形成一道肉眼看不见的防护层,徐彪却丝毫没有动作,仿佛失去思维意识的木头,呼吸缓慢,眉头一直皱着,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走着走着,前面的道路忽然变得宽敞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彪已经绕过了大半个京城,来到位于城市南面最为繁华的地段。这里街道两边都是酒楼商铺,时间虽然快要入夜,却是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操持各种生意的人,就像畏光喜夜的蝙蝠,纷纷从各自的栖所里冒了出来。冰糖葫芦、吹糖人、爆肚、烤羊肉、葱花烙饼、炸焦圈……只要是你能够想到的吃食,在这里都能找到。密集人流与各种食物香气混合在一起,两边酒楼上有很多盛装女子在招揽顾客。她们大多长得不错,穿着暴露。不管往来的男人熟悉或者陌生,都会扭动腰肢笑脸迎上去,肆无忌惮搂住对方的胳膊,嘴里“格格格格”笑着,邀约男人们到酒楼里坐上一坐。

黑夜,是女人们操持特殊生意的保护神。

徐彪的左右胳膊被两个女人搂住。簇拥着他,在街上走了几十米远。徐彪很想挣开,却浑浑噩噩觉得没有力气。也许是脑海里的潜意识在作怪,他不由得想到了被自己一剑割去脑袋的小桃红。那个女人当时就是这般的热情,浓妆艳抹。但是不可否认,小桃红的确要比月娘更放得开,尤其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无所不能,放肆无边的妖精。

为什么我又想起了杨秋容?

徐彪用力从两个妓女怀里挣扎开来。他的力气很大。两个女子顿时被甩了个趔趄。这种凶狠野蛮的动作,让两个女人当场就破口大骂,叉着腰,站在街上指着徐彪口沫四溅,言语之恶毒,直接从祖宗十八代一直骂到来世九转重新做人。

徐彪站在街道中央,纹丝不动。他仿佛没有听见耳边的谩骂声,抬着头。仰着脖子,神情古怪地看着侧面街边的一间商铺。

那是一座很大。外表极其豪华的三层楼阁。横挂在二楼上的匾额用紫檀木制成,上面刻有三个醒目的鎏金行书大字:“玉锦阁”。

天色刚刚放亮,孟奇已经起床,先是绕着花园跑了几圈,然后站在水井面前,拎起满满一桶冰凉的井水。把毛巾浸湿,在****的身上来回擦洗。然后,将水桶整个抱起,把所有盛水从自己头顶“哗啦啦”直接浇下。

这法子是孟奇从杨天鸿那里学来。据说,冷水擦身能够活血化瘀。更能防止感冒之类的病症。早早起床的确很是困难,孟奇也是咬着牙跺着脚坚持了一段时间,才逐渐形成规律。现在,整个玄火军都是按照此法训练。那些军士起床的时间甚至还要比孟奇早上半个时辰。但没人对此表示过怨言,因为玄火军伙食比起以往好了太多。仅是早餐一项,就有鲜肉包子、拳头大小的馒头,粥里还要加上肉末和香油。即便是在冬天,豆浆这种东西也是全天供应。

这段时间,孟奇和杨天鸿的修为有所精进。孟奇如今已是第三阶段的炼气士,杨天鸿也连续突破,达到了筑基第五层。

这当然是拜玲珑宝锁药园里那些上了年份的贵重药材所赐。黄世仁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每次供奉给杨天鸿的药草灵果,不是人参根须,就是几片果皮。用孟奇的话来说:这些材料看上去简直就是街上药房里发霉陈年的垃圾。但不可否认,无论人参根须还是果皮,至少也是有着数千年功效的珍贵之物。对于黄世仁的吝啬,杨天鸿早就习以为常。这家伙在保护同类方面的确做得很好,自己也从中受益良多。毕竟,若是一次性取用了整支万年人参,最多也就是炼得一瓶仙丹。若是把这支人参温养在药园里,每次得到的根须,效果好不亚于本体。很多人都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只是真的很难有人在利益面前无法抵挡住诱惑。

杨天鸿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黄世仁。若是没有这个家伙操持药园,说不定,那里残剩的药物早就被自己采摘一空。

相比住在杨府外院,每天还要早早到国子监点名进学的杨天鸿,孟奇的生活算得上是相当滋润。

孟家很有钱,对于亲生儿子,父亲孟雄可谓要什么给什么。光是孟奇身边的侍女,就多达八个。这些女人长相都很不错,而且按照孟奇的要求,下至十四岁的青涩萝莉,上至三十岁的丰润熟女,孟奇的房间里都有配备。

男人嘛!有了钱,自然就会朝着这些方面考虑甚多。孟奇尚未成亲,身边女人多几个也很平常。他喜欢躺在床上穿衣服,当然,不用自己动手,被好几个女人围在身边团团转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早锻炼结束,就是一盏茶。然后坐在餐桌旁边,等着厨房把一样样精美点心流水般送上来。

一个美貌侍女用毛巾细细擦着孟奇脸上的汗,另一个侍女站在背后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还有一个美女蹲下去,脱掉孟奇脚上的鞋袜,换上宽松凉爽的布鞋。不过这女人很是调皮,显然存了想要勾引自己主人的意思。她轻轻捏弄着孟奇的脚趾头。用指甲不怀好意挠着孟奇的脚底板。

“大清早的,别闹!留着力气晚上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

孟奇很不高兴地瞪了美女一眼,朝着旁边的书架努了努嘴:“去,把今天的事务折子拿过来。”

美女颇有些不乐意,站起来,嘟着嘴,用丰满挺拔的胸脯在孟奇脸上来回揉捏了几下。这种游戏招式,还是刚刚进府那会儿孟奇教给她。据说,狠心妇人用枕头谋杀亲夫的时候。就是使用这种无比残忍的招式。这绝对不是假大空,古典名著《水浒传》里,潘金莲之所以能够干掉武大郎,就是凭借一碗毒药,一个枕头。

闹归闹,美女还是嘟着嘴,从书架上取来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到了孟奇手上。

孟家在商业上的各种渠道非常灵活。有了杨天鸿稳定供应的锻体丹和元气丹,孟家聚集钱财的速度远远超过从前。不夸张地说。只要杨天鸿愿意,不考虑元气丹在人间市场承受量的前提下,他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成为天底下最有钱的男人。

卢家提出的八百万两银子,在杨天鸿看来只是一个笑话。若不是为了彻底整废卢家,他也用不着苦心积虑前往黑森山捕捉荒兽。对于那些想要不花费力气从自己身上得到好处的人,杨天鸿只会千百倍奉还回去。你卢家不是要钱吗?那就干脆连本带利赔个干净。现在。满门抄斩,就是最好的结果。

做这种事情,不会沾染到天地规则。杨天鸿甚至还剩下了手上那些从三娘子店里得到,把活人变成野兽的面粉。原本打算用这些东西对付卢鸿志,现在也没那个必要。

既然执掌玄火军。对于方方面面的情报来源,杨天鸿就变得格外重视。

通过孟家大量广布眼线,在京城周边形成稳定的情报网,这是杨天鸿决定与孟家合作的重要条件之一。孟家的动作也很快,有了充足的资金保障,这张情报网已经迅速扩散到了整个楚国,目前正朝着周边其它国家伸出触角,建立了一个个隐形站点。

表面上看,孟家就是合法商人的代表。除了赚钱还是赚钱。私底下,孟奇却是整个情报网的核心,是天底下最大的情报头子。

杨天鸿给这个地下机构起了个名字————细胞。

细胞扩张的基础,在于分裂。这种思维当然是来源于另外一个世界。据说,天地最初只有一个细胞,然后不断分化,变成了形形色色的各种生物。杨天鸿觉得这名字很是贴切,只是孟奇不明白其中原因,也不知道细胞究竟是什么东西。

每天半夜时分,就会有人把前一天搜集到的情报整理成册,将其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挑出来,以折子的形式送进孟府,交给孟奇阅览。

被两团肥肉在脸上来回按压的感觉本该很不错。只是这种待遇孟奇从小到大每天都有,也就不再觉得新奇,更不可能亢奋冲动。他很是不满地朝着美女屁股上狠掐了一下,美女立刻尖叫着从他面前跳开。孟奇奸诈阴冷地笑着,端起刚刚摆在桌上的白粥喝了一口,翻开折子,漫不经心看了起来。

浏览的速度很快,孟奇的目光随即被一行小字吸引。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也很愕然。

片刻,孟奇从椅子上“嗖”的一下站起,飞快拿起担在椅背上的衣服,嘴里不停地喊叫着:“快备马,去国子监,现在就走!”

“玉锦阁”是楚国京城最大的拍卖行。

拍卖这种方式究竟起源于何时?这个问题已经不可考。除了正常的商业交易,很多特殊货物只能以拍卖的形式决定买家。这不奇怪,世上的有钱人多了,自然一个个变得好勇斗狠,都想要表现出自己手里的钱最多,实力最为强大。

玉锦阁里的空间。比外面看上去要宽敞得多。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这种特殊的设计,是劳动人民聪明才智的结晶。只不过,最广大的劳动人民往往与这些豪华建筑不沾边,即便造了出来,能够享受的人。必定是腰缠万贯,或者身份显赫。

拍卖场是一个阔及上千平米的大房间。杨天鸿和孟奇走进来的时候,故意用力跺了跺地板,发现脚下居然是中空的,其中应该填充了诸如火山碎石之类的轻便材料。这种做法,与另外一个世界用泡沫填充很是相似,能够有效隔音。

杨天鸿只是区区一个宣武将军,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参与玉锦阁的拍卖。孟家就不同了。当财富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很多事情也就有了发言权,也会有人主动找上门,给你一张私人会所的金卡。若是不信,你可以顷其身价去车行里买一辆保时捷,你的移动电话第二天肯定会被无数的陌生来电不停骚扰。

都说感情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发深厚。杨天鸿算是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对国子监已经不像最初时候那么反感,一是因为崔籍在其中担当司业,二是因为小荷。

这段时间。杨天鸿过的很是快活。身边有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女人。而且非常漂亮。两个人每天坐在藏书阁里一起看书,虽说只能拉拉手,不能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却也充满了奇妙的幻想和感觉。

很甜蜜不是吗?

这就是恋爱。

被孟奇一路急吼吼的从国子监里带出来,杨天鸿觉得很是恼火。直到看见折子上那行文字以后,他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在拍卖会开始前,走进了玉锦阁。

拍卖师是个中年妇人,身段很不错,前凸后凸。只是脸上擦了太多的粉。有些男人就喜欢浓妆艳抹的妇人,杨天鸿却丝毫不感兴趣。他目光阴沉地注视着拍卖台,双手抱在胸前,一言不发。

玉锦阁拍卖的东西,大多是些珍奇货品。

有拇指大小的深海珍珠,有极为罕见的白虎毛皮,还有能工巧匠用极品翡翠雕刻而成的碧绿玉佛……这些东西很是贵重,也是贵族富豪的最爱。这些人手里都掌握着大量财富,普通金银他们已经看不上眼,越是稀罕珍贵的物件,对他们的吸引力就越大。

女拍卖师很有技巧,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故意稍作停顿,等待买家争相加价。她很懂得男人们的心思,掀起场上热烈气氛的同时,也会装作不慎滑落肩膀上的薄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几次下来,客人当中甚至发出了“美女,你的拍卖价是多少”之类的话。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杨天鸿一直保持着从进来时候的坐姿。他对这些拍卖品没有任何兴趣,耐心等候着最后一件压轴品出场。

孟奇则不然。他对这里的规矩和氛围很是熟络。不时的举牌,当然并非真心想要购物,只是为了恶心一下对方,恶意提升价格。他做的很是巧妙,没人看出其中的奥妙。那些争抢之下赢了的家伙,总是释放出轻蔑的表情和目光。每当遇到这种时候,孟奇就主动低下头,做出恼羞成怒的神情。

“我们要把自己装作是正常的买家。”

孟奇奸诈地阴笑着,对杨天鸿低声解释:“之前在其它货物上花费的银两越多,那些家伙手里的现金数量就越少。总之,他们买的越多,价格越贵,对我们就越是有利。不管怎么样,最后一件拍卖品我们一定要买下来。既然有了这种打算,当然是支出的银钱越少越好。等到这些笨蛋一个个口袋里空空如也,我们的赢面自然也就大得多。”

杨天鸿同样也在微笑:“很高兴你站在我这边。否则,我恐怕连睡觉也不会安稳。”

孟奇笑得很是淫邪:“藏书阁里那个小丫头对你很是上心啊!也难怪,那种天姿国色的美女也会被你发现。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一直认为她是个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丑女。没想到居然在你手上变成了绝色。啧啧啧啧……真不知道应该说是造化神奇?还是你手腕多段,防不胜防?”

杨天鸿低声笑道:“日后,我若是成亲,就让你来做伴郎。”

孟奇很不明白:“什么是伴郎?”

杨天鸿邪恶地解释道:“成亲的男人叫做新郎。所谓伴郎,就是站在新郎旁边,负责帮助新郎喝酒的男人。”

孟奇顿时瞪起了眼睛:“打死我也不会做什么伴郎。你成亲那天,必定是宾客如云。每个人都上来敬你一杯酒,我统统喝下去,还不得活活醉死?再不,就是被水酒活活把肚子胀死。”

杨天鸿眯缝起双眼:“没那么夸张,多跑几次茅厕而已。”(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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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科幻游戏

作者:黑天魔神书名:

以孟奇的智慧,怎么可能轻而易举上这种当?他连连摇头:“这种好事,还是留着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杨天鸿看了他一眼,悠悠地说:“我也是在藏书阁的一本古籍里看到“伴郎”这个词。しωχ520据说,这是一种存在于上古时代的特有风俗。做伴郎的人,并不只是喝酒那么简单,更有很大的好处。”

孟奇顿时竖起了耳朵,好奇地问:“好处?什么好处?”

杨天鸿低下头,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充满了诱惑力:“那本上古典籍记载,在成亲当天做了伴郎的人,有很大几率能够找到一位容颜、学识、身家与新娘毫无区别的伴娘。一个是伴郎,一个是伴娘,以后究竟会发展成为什么样的关系,这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呵呵呵呵!你是个聪明人,不用说的那么明白。”

孟奇的眼睛放出了精光。

他见过服用祛灵丹之后的小荷。那种艳光四射的倾国容颜,用九天仙女来形容也绝不过分。对此,孟奇只能哀叹杨天鸿运气实在是好到爆棚。就连在国子监进学,也能找到如此美丽的女友。这种好事,为什么不能轮到自己头上?

老年人爱财,少年人爱色。虽说孟奇家中有诸多美貌侍女,却没有一个及得上小荷三分颜色。幸福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对比出来。相比之下,孟奇只觉得杨天鸿是天生的富贵子弟。自己却变成了街边插草卖身的苦菜花。

孟奇顿时觉得体内的肾上腺素指数急剧飙升,他紧张激动地低声发问:“你。你肯定?”

杨天鸿阴谋得逞,诡异地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孟奇想要再次确认:“做了伴郎,就有漂亮美貌的伴娘?”

杨天鸿点点头:“书上是这么说的。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前辈古人。他们可不会撒谎。”

孟奇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我做你的伴郎,为了娇妻美眷。就算醉死我也认了。”

杨天鸿的微笑无比邪恶:“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千万不要不认账哦!”

孟奇大义凌然:“那是肯定的。我向来一言九鼎。”

场上的女拍卖师刚好也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声音:“下面,是今天拍卖会的倒数第二件货物。”

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把视线投向了位于客席中央的圆形平台。只见数名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手持棍棒,押上了一群楚楚可怜的少女。

总共有十二个人,年龄约莫在十五、六岁左右。为了让客人看得更加清楚,这些女孩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夹裙。她们已经成年,肌肤光滑细腻,在周围灯光照耀下如同丝缎般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青春稚嫩的气息。

为了增加吸引力,她们贴身穿着黑色肚兜,透过极薄的纱质衣料,这些黑色布料裹住的身体。对每一个男人都构成致命诱惑。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充分显示出这一点。所有女孩的身高都差不多,美貌容姿也绝非酒楼妓馆里的寻常货色能够相比。当然,若只是其中一个站在台上,倒也不会产生如此震撼性的效果。足足十二名年轻少女聚在一起,就产生了花团锦簇般的感觉。

女拍卖师的声音依然甜腻:“去年,齐国征讨西海的大军得胜回师,十二名来自西海部族的贵族女子由齐国教化坊委托发卖。诸位客人。你们手中的介绍图册有着所有货物的详细情况。姓名、年龄、技艺、特长等等……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所有十二件货物必须同时发卖,不得分散,也不能单独对其中某一货件出价。否则,都将视作喊价无效。”

孟奇对此并不觉得奇怪。

把人当做货物拍卖,这种事情很常见。北面的戎狄,南面的蛮族,还有来自边境各地大大小小的部落,历来都是朝廷官军大肆掠夺的对象。当然,战争没有正义邪恶之分,战利品也属于将军和士兵。除了金银珠宝,最为值钱的部分,就是被掠夺人口当中的青壮男子,以及美貌初女。经过专业调教和严格训练,前者可以成为看家护院的优秀武士,后者则是酒楼妓馆争相购买的活招牌。如拍卖师所言,从去年至今,之所以隔了整整一年时间,才把这些少女拿出来拍卖,就是需要一个调教训练的过程。她们不再是战争之初娇生惯养的大户人家小姐,而是彻底变成了唯主人命令行事的奴隶。

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完毕,女拍卖师摆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姿势,声音娇糯:“货物底价为一万五千两纹银。下面,请各位买家出价。”

这是一个很高的价钱。在楚国,即便是在丰收时节,从人口贩子手中买到一个年纪相仿,姿色中上的少女,也不过二十两银子。拍卖价格之所以定的如此之高,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少女原本的部落贵族身份,二是因为她们来自齐国,交易结束,楚国这边也要上缴一定数量的税金。

对面客席上一个身穿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号牌:“一万六千两。”

侧边,一个带着粗大翡翠扳指的老头举起牌子:“一万七千两。”

一个显然是常年沉溺于酒色,身材干瘦,面色发黄的年轻人举起号牌,声音如同太监般尖细:“两万两……”

孟奇“嘿嘿”奸笑着说:“这些家伙真是有钱,也真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银子。两万纹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只是这些女奴买下来,穿戴花销必定不可能与寻常家仆相同。说是婢女,又过于抬举。最多就是跟在身边当做玩具。一段时间以后也就腻了,要么因为某件事情惹怒了主人被活活打死。要么交给人牙子再次发卖。总之,买回来都是赔钱货,还不如……”

不等把话说完,孟奇已经看见坐在旁边的杨天鸿举起号牌,口中高声喊道:“两万一千两。”

孟奇呆住了,下意识地问:“你。你举牌子做什么?难道。你想把她们买下来?”

杨天鸿看了孟奇一眼,淡淡地说:“这些女人还不错。值得这个价。”

对面的中年人面色不变,已经喊出了两万三千两的高价。

孟奇不解地问:“你买她们做什么?难道,你需要她们做侍婢?”

杨天鸿举起牌子继续喊价:“两万五千两。”

随即,他放下牌子,低声道:“这件事情一时间说不清楚。总之,这些女子我要定了。”

孟奇顿时来了精神:“你确定?”

杨天鸿点点头:“再贵也要买。”

喊价声此起彼伏,上升空间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一、二千两的增加。大家都很清楚。在人贩子那里购买奴隶就很便宜,楚国周边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战事发生,掠夺回来的奴隶经常可以买到。若是价钱太高,一是划不来。二是没那个必要。

尽管如此,杨天鸿最后买下这十二个少女的价格,仍然高达纹银五万一千两。

两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走了过来,验看过杨天鸿手中里贵宾号牌,确认真实无误,转身对站在台上的拍卖师做个了手势。

他们都是一品炼气士,察觉到孟奇和杨天鸿身上散发出来的异能气息。本身就有所畏惧。一时间,两名彪形大汉面色变得恭敬,姿态也放得很低。

平台上传来了拍卖师的声音:“恭喜第一百零四位客人。本次拍卖第二十二件货物的最终成交价为五万一千两。再次恭喜你,幸运的客人。”

十二名少女排着队离开,很快从平台上消失。

杨天鸿看见那位面色发黄的年轻人一直在摇头,远远地,还能听见他嘴里发出的嘟囔声。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这些女人看上去很干净,我一直想要做个试验,看看人和公牛之间会产生什么反应?若是成功怀孕,以后就可以直接从女人身上挤牛奶喝,岂不快哉?也省去了牛奶里那股浓烈的腥味儿……”

孟奇听得一阵发寒,连忙摇摇头,把注意力转移到女拍卖师身上。

杨天鸿不以为意,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买下这些少女,的确是无意中的行为。

她们刚一走上平台,玲珑宝锁里就传来了黄世仁的意识。

“主人,这些女子可不是普通人。她们都有灵根。真是罕见,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看见如此之多具有灵根的美女。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女子都属于同一个家族,只有血脉相连,才会同时产生具有灵根的后代。”

当时杨天鸿不解地问:“什么是灵根?”

黄世仁的声音很是夸张,带有隐隐的嘲讽成分:“主人你连灵根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修炼之人。哈哈哈哈……所谓灵根,是指先天吸收外来灵能,以及对天地规则的感悟能力。嘿嘿嘿嘿!主人你知道为什么天下间的精怪数量如此之多吗?就是因为所有妖怪都具有灵根,也只能是具有灵根的动物或者植物,才能顺利修炼成为妖怪。你们人类我们不同,智慧开启程度非常普遍,对于灵能领悟也就多了“文字”这种独有的传播方式。简而言之,没有灵根的人类也可以修炼,只是修炼速度比较缓慢。相比之下,若是某人具有灵根,修炼速度至少超过普通体质人类十倍以上。”

杨天鸿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些女子具有灵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问题再次遭到黄世仁嘲笑:“光用眼睛绝对看不出来。这是一种感觉,属于我们妖怪一族特殊的感应能力。怎么说呢?就像主人您有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到危险,虽然毫无预兆,但感觉非常清晰。小的我对灵根的感觉,差不多就是如此。语言无法描述。但我绝对不会欺骗主人。”

有了黄世仁的这句话,杨天鸿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女子。不要说是区区几万两银子。就算价钱再高,多达数十万两,他仍然也会眼睛不眨的全数拿出。

孟奇实在不明白杨天鸿为什么要买下这些女子,一直在喋喋不休。

“你简直就是在浪费银子,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

杨天鸿神秘地笑道:“你猜?”

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慢慢走上平台。他手中端着一个很大的银盘,盘子里摆放着一只质地纯净的玉瓶。男人走路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手里捧着一个沉睡的精灵。稍微一点点动静,立刻就会把它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溜走。

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台上站定的男子,女拍卖师擦抹了太多化妆品的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激动。她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快步从平台左侧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嘴里不停叫喊着:“今天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诸位客人真的很幸运。因为接下来这件拍卖品,也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不是俗世间的普通货物。这是一颗真正的仙家丹药,一颗来自神秘修炼世界。能够延年益寿,返老还童,活死人肉白骨的无上灵丹————元气丹。”

这种说法显然过于夸张,若是放在修炼世界,恐怕修士们都会对这种拍卖介绍嗤之以鼻。元气丹虽然珍贵,可在修炼世界只能算是普通。尽管各大门派每月的丹药发下来就会被门人弟子服用,宗门内部或多或少还是会有少数存货。当然。这些药物绝对不会出现在世俗世界换取金银。还是那句话,黄金白银对于修士而言,跟废铁没什么区别。

然而,凡事总有特例。

有资格进入拍卖场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权贵豪富。他们在拍卖清单上已经看到了位于拍卖末尾的元气丹。很多人对此跃跃欲试,也提前准备了大量金银。钱没有了可以再赚,黄金白银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数字。仙家丹药就不同了。那种东西吃下去,可以延年益寿,可以返老还童。请注意,这绝对不是空口白话,此前的确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只不过,凡人直接服用元气丹,会被强烈的灵能活活撑死撑爆。正确的服用方法,应该是把元气丹用酒水慢慢溶化,反复兑淡,按照时间和各人身体状况,分作多次服用。

在修士们看来,这种吃法真的很浪费。大量灵能白白消散在空气中,实际进入人体的有益部分,最多也就是丹药含量的三分之一。然而对于普通人,这点所剩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灵能,已经足够让他们白发变黑,垂暮老者重新生长出牙齿,半死不活的身躯再次焕发出旺盛精力,绝经多年的老妪发现自己的裤裆每个月都会变红变湿,跟着外面或者家里的男人来上那么几次,还会非常意外的怀上娃娃。

女拍卖师的喊叫声嘶力竭,她指着男子旁边,平台侧面一块刚刚竖起来的黑色木板,尖声道:“这次的拍卖货物非常珍贵。按照我们玉锦阁的规矩,此次拍卖设置了隐藏底价。诸位都是本阁的熟客,规矩都很清楚。若是觉得没有异议,那么最后一次拍卖,现在就开始。”

杨天鸿皱起眉头,侧过身子,低声问坐在旁边的孟奇:“设置底价,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会。对于拍卖,杨天鸿的经验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大体规则上,两个世界没什么区别,不外乎价高者得,拍卖师对每个客人叫价的次数都是三次,拍卖结束后要按照比例收取佣金等等……玉锦阁这种设置底价的行为,杨天鸿真的很陌生。

孟奇压低声音,指着平台上那块黑色木牌:“看见那块牌子了吗?在它的后面,有一个提前写好的数字。数字大小,对应着拍卖品的预估价值。以元气丹为例,它如果在普通市场上出现,售价通常是在五百万两银子左右。当然,这个价钱会随着买家数量多寡上升或者下降。运气好的时候,可能四百万就能买到。若是买家多了,也可能要八、九百万,甚至一千万才能将其拿下。对于这种极其珍贵,数量稀少的货物,拍卖行就会提前设置一个底价。他们会把预估的价格写下来,标注在那块黑牌背面。以五百万预估设置底价为例,若是本次拍卖会最后的买家出价低于这个数字,那么即便没有第二个人与其竞争,此次拍卖仍然算作流拍,不能作数。若是最终买家报出的数字高于五百万预估价格,拍卖也就成立,你拿出银子,我给你货物,互不相欠。”

杨天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是一种非常科学的交易方法。即便是在拍卖场上,也存在着恶意报价,相互为托的情况。比如某人看中了一件货物,邀约着其他熟识的买家,私下里达成协议,相互之间不会抬价竞争,让其中一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将卖品拍下。货物到手之后,再拿出银子互相填补差额。如此一来,既不会给拍卖行赚走太多银两,自己也得到了实惠。(未完待续。(。))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谍中谍,碟中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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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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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非常科学的交易方法。全文字阅读即便是在拍卖场上,也存在着恶意报价,相互为托的情况。比如某人看中了一件货物,邀约着其他熟识的买家,私下里达成协议,相互之间不会抬价竞争,让其中一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将卖品拍下。货物到手之后,再拿出银子互相填补差额。如此一来,既不会给拍卖行赚走太多银两,自己也得到了实惠。

拍卖行不是傻瓜,也不是慈善机构。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对于稀少珍贵的货物,都会提前设置预估价格。如此一来,即便买家当中有人联手操作,也不会出现明明价值五百万的货物,却被买家以一百万两银子拍走的事情。

反正,价格就写在那块黑牌后面。只要决出了最后的买家,黑牌自然会翻开。哪怕高于预估价格一个铜板,你也可以把卖品拿走。但即便报价低于预估价的银钱数量再少,拍卖仍然不会成立。到时候,拍卖行会把货物收走,转移到其它地方进行二次拍卖。当然,消息非常隐蔽,或者是齐国,或者是魏国,总之这枚元气丹绝对不会在楚国境内出现。这种极其强硬的姿态,其实就是拍卖行对买家私下联合操作的一种报复行为。

女拍卖师很是激动。干这一行,也有自己的行业规则。正常情况下,元气丹这种贵重之物根本轮不到自己处理发售。也是机缘巧合,那位卖掉丹药的客人积蓄银钱,要求在短时间内尽快把丹药变卖求现。“玉锦阁”在天下各国都有分号,偏偏楚国京城的这间店铺上月刚刚转走了一大笔银子,账面上的流水现银数量不多。以前遇到客人当场要求换钱的事情,都是按照卖品价值。给予客人银两,再把货物留下来慢慢拍卖。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玉锦阁绝对不会把送上门的元气丹再推回去。无奈之下。只能是仓促搞出了这次拍卖。

若是拍卖成功,最终以极高的价格成交。那么这名女拍卖师的身价也水涨船高。说不定,还能调去“玉锦阁”更高级别的商行主持交易。对她而言,这是一个极其难得,也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机会,必须牢牢把握。

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干瘦青年首先报出了买价:“二百万两。”

坐在客席侧边的老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举起手中的号牌,瓮声瓮气地说:“三百万。”

一个身穿绸衫,衣服表面绣着无数金钱图案。圆圆胖胖的家伙立刻叫了起来:“三百五十万两,这颗元气丹我要定了。”

连续三次报价,每次价格都超过五十万两银子。如此强烈的争相抢购,让女拍卖师笑弯了眼睛。她挪动着脚步,一双媚眼在胖子身上绕来绕去,不无挑逗地喊道:“三百五十万,这位客人叫价三百五十万两纹银。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杨天鸿历来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他低头与孟奇商议了几句,孟奇点点头,举起手中的号牌,声音不是很大。却非常清楚:“一千万两。”

这价钱绝对具有震撼性。而且足以把所有人震慑当场。当即,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如同一把把刀子。深深扎进了孟奇的身体。

女拍卖师嘴巴张得老大,思维明显没有跟上孟奇的报价速度reads;豪门之莫少的掌上妻。她呆住了,如果不是旁边端盘子的男人用手肘碰了碰,她仍然还会保持这种石化状态,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解除。

“一……一千万两……”

她的声音干涩无比,明明只有四个字,却不得不分成好几段话来说。

侧面客席上的老者面色阴沉,不阴不阳甩过来一句话:“年轻人,真是财大气粗。一千万两……哼?你拿得出这么多银两吗?”

孟奇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主。他当即转过头。夹杂着嘴巴里早已准备好的唾沫,连珠炮般喷了过去:“老子有没有钱关你屁事?老子荷包里有得是钱。倒是你。连区区一千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随便买个元气丹还要一分一厘算个半天。就你这种穷鬼也好意思坐在这里。换了我早就找块石头活活撞死,省得丢人现眼。”

老者脸色一白,两只眼睛顿时鼓起,恶狠狠瞪着孟奇。这种威胁动作再次招来孟奇铺天盖地的连番辱骂。

“看什么看?老子有钱不服气啊?这里是玉锦阁,不是你家后院。穷鬼就该滚到大街上讨饭吃,也不知道玉锦阁的看门人是不是瞎了眼睛,居然把这种乞丐加疯子放了进来。”

对面,身穿绸衫的胖子很不高兴,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孟奇,气哼哼地嚷道:“哪有像你这么玩的?直接上来就喊价一千万。我敢打赌,黑牌后面的预设底价不会超过五百万两银子。你简直就是在浪费,那么多的银钱留下来不好吗?就算你真心想要,也用不着这般嚣张吧?”

一时间,整个拍卖场里沸沸扬扬,混乱无比。

玉锦阁在楚国京城的分号规模不大,最多也就是中下而已。正因为如此,进入卖场的客人质量参差不齐。若是换了设备齐全,规模庞大的顶级分号,断然不会出现这种客人为了争夺卖品相互指责谩骂的事情。

乱虽乱,玉锦阁倒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很快,数十名身穿黑衣,手中持有兵器的彪形大汉从跑了进来。他们在各个客席之间来回巡视,眼睛里释放出森冷凶狠的目光。为了保证处于争吵核心的孟奇和杨天鸿,更有四名壮汉分别站在他们前后左右,背对着他们,对其他人示威性的拎起兵器。

女拍卖师浑身上下冷汗淋漓,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本来以为这次拍卖会成为自己晋升级别的好机会,没想到现场气氛居然变得如此混乱。还好,玉锦阁高层早已预料过类似的情况发生,设置了应对预案。只要会场被武装守卫牢牢控制住,即便客人们再是心有不满。也不会闹出乱子。

“一百零四号客人报价一千万两纹银。”

“还有没更高的报价?”

慌虽慌,乱虽乱,女拍卖师倒也清楚记得自己的职责。她加大了音量。不断重复着孟奇报出的极高价位:“重复一遍,一千万两。还有没有客人愿意加价?诸位,这可是元气丹,来自修炼世界,真正的仙家灵丹。”

话说的很是诱人,东西也绝对珍贵稀罕。然而,玉锦阁里的货物只能买,不能抢。就像你陪着女友逛街,原本只是打算给她买上一条价值伍佰元软妹币的裙子。她却在奢侈品商店看中了价值五万块的真皮围脖。那种时候,就算你真的不愿意拒绝睁着水汪汪大眼睛满怀期望看着你的女友,可是你搜刮干净口袋里最后一个硬币,也凑不够那条真皮围脖带有很多个“零”标价上的尾数。

孟奇感觉所有客席上投射过来的目光,全都充满了*裸的杀意。

如果目光可以直接变化成为实质性的刀子,那么自己身上一定被捅穿了无数的窟窿,满地流血。

平台上,女拍卖师大声喊出了最后的卖价:“一千万两第三次reads;腹黑将门女!恭喜第一百零四号客人,您得到了无比珍贵的元气丹。”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竖立在旁边你的黑牌也同时反转。上面用白色涂料写着几个清晰的大字————纹银六百万两。

这个预设底价明显要比正常价格高了一些。显然。玉锦阁也不希望这枚元气丹在楚国京城发卖。最好,能够流拍,从而可以拖上几天。若是能够在两、三天时间里从别处调来银子。直接与卖家交易,那么也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把丹药运往别处拍卖,从中获取的利益,自然也就更大。

不过,能够卖出一千万两这个价钱,倒也出乎意料。相比之下,玉锦阁也从中赚了不少钱。

杨天鸿不缺钱。

他掌握着巨量原料,可以源源不断炼制出大量丹药。但不管怎么样。元气丹这种东西既然此前出现在俗世的几率很少,就应该让这种情况一直保持下去。否则。自己交给孟家父子的丹药也会随之跌价,甚至有可能从顶级昂贵货的名单里彻底失去资格。变成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大路货。

最初遇到孟奇,以四十万两银子成交的那枚元气丹,是一种试探。如果孟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杨天鸿会毫不犹豫另外寻找新的代理人,或者可以说是生意伙伴。

建立“细胞”情报网的好处已经初步显现出来。如果不是及时得到消息,知道玉锦阁有元气丹出售,杨天鸿和孟奇也不会坐在这里。

天下很大,每年,都有几颗元气丹出现在俗世市场上。但就总的数量而言,不会超过十枚。

杨天鸿的想法简单直接:自己当然不可能控制所有修士的思维,更不可能控制着他们绝对不向世俗世界出售丹药。不过,这种丹药的出现数量极其稀少,只要得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买下,那就等同于变相控制了丹药的发售源头。

出现一颗,我就买下一颗。别人若是想要,只能从我这里买。久而久之,孟家就成为天下间唯一售卖仙家丹药的商行。

更重要的是,《玲珑密录》上记载了一种上古秘术:只要根据丹药上残存的灵能气息,就能找到炼制,并且曾经经手过这枚丹药的所有修士。到时候,按图索骥,逐一排查,就能找出售卖丹药的那个家伙。

只要是思维正常的修士,都不会把手里的丹药变卖金银。

如果对方是炼丹师,因为某种原因卖出这些丹药,只要找对了人,杨天鸿就有办法与这些炼丹师好好谈心。若是谈得顺利,他会帮助炼丹师解决困难,从而将其拉入麾下,或者要求对方定下契约,保证不再向俗世发卖丹药。若是对方拒绝,那么该动手杀人就绝对不要手软,从源头上彻底掐死与自己这边竞争丹药生意的对手。

杨天鸿要制造一个庞大的丹药垄断行业。只要“细胞”情报网不断扩大,得到的消息越多,对天下各国的丹药售卖就掌握得越是仔细。这是利润极其丰厚的行业。也是杨天鸿能够利用的最佳时机。

几乎所有修炼门派都没有注意到来自世俗的巨大影响。这个世界没有电话电视电影,也没有网络飞机轮船。人类的思维认知与交流方式,仍然停留在较为原始的状态。平民百姓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权贵豪富的玩乐享受只是女人、美食、赌博。当整个社会处于极其蒙昧。文明不发达的状态下,物资垄断也就成为了可能。就像食物和钢铁制作和售卖,天下各国都将其收归国有。杨天鸿无意追逐这些早已被控制的利润,他是最好的炼丹师,搜刮银钱的目标也牢牢瞄准了权贵富豪。

在世俗世界出现的丹药,最多也就是元气丹和锻体丹。若是品级更高的丹药,绝不可能在俗世拍卖。因为,那种昂贵的价格即便是皇帝也无法承受。何况。到了金丹品级以上的修士,只有培元丹对他们产生效果。那种东西对世俗普通人而言,根本就是吃了即死的索命毒药。

女拍卖师捧着银盘,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来到孟奇面前,双膝略微下沉,满面微笑,把装有元气丹的玉瓶递到了孟奇面前reads;清穿之侧福晋西林觉罗氏。

女人都喜欢有钱的男人。就算这个男人是个恶霸,蛮不讲理,而且还有诸多恶习。女人也只是对这个男人本身及其厌恶,甚至憎恨,却不会讨厌他腰包里的银子。

长到这个年龄。女拍卖师差不多已是人老珠黄。只不过,她一直在努力寻找机会。尤其是像孟奇这种年少多金的主儿,看上起简直就是金灿灿的大猪头。过了中年的男人喜欢青涩萝莉,少年人往往喜欢熟女。只要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说不定自己哪天就会被少年金主看上,从此过上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很失望,孟奇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直接从银盘里拿起玉瓶,恭恭敬敬递给了坐在旁边的杨天鸿。

女拍卖师很惊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看走眼了,真正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位才是真正的主子。

杨天鸿低头注视着手里的玉瓶,来回把玩片刻。感受着瓶子里元气丹微微释放出来的灵能。不经意间,秘术已经施展出来,牢牢锁定了其中的几缕气息。

差不多了过了两分钟,杨天鸿把玉瓶还给孟奇,淡淡地吩咐道:“此人就在楚国京城。找到他,一定要快。”

空荡荡的口袋里突然多了厚厚一摞银票。这感觉真的很不错。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徐彪觉得,天空中的太阳也要比平时明媚了几分,无比灿烂。

他手里拎着一个包袱。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袋,也没有皮包。不过,对于湖绸这种顶级货物,卖家也足够重视。一匹湖绸被整整齐齐叠好,装在香料熏过的红木盒子里。老板为顾客考虑的很是周到,外面包裹盒子的布料只是粗麻,还是没有染色,呈现出原色灰调的那种。通常,只有乡下村妇才会穿着这种粗布制成的衣服。用来包裹盒子,走在街上不会引起旁人觊觎,安全性成倍增加。

拍卖会结束得很早,徐彪比预料中更早拿到了银子。看着银票上那些极其恐怖的数字,徐彪不由得很是感慨:修炼世界的丹药果然值钱。只不过,黄金白银只能在俗世使用,若是带回昊天门山上,只是扔在屋角里默默发霉长锈的废铁。

徐彪身上有一颗元气丹。这还是下山的时候,师傅尤绪言额外给予自己的奖励。这种东西,师傅那边也不多。他一直叮嘱自己,下山以后要勤修苦练,万万不能使修为落下半分。

是啊!师傅的话,不能不听。

可是,杨秋容该怎么办?

修士也可以娶妻生子。双修道侣在修炼世界比比皆是。只是不知道,杨秋容是否愿意与自己双修?这问题很关键,也很现实。

徐彪第一次觉得,人活一世,需要考虑的问题竟然如此之多,如此繁杂。这远远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么简单。即便是修炼,也要考虑身边的其他人。

也罢,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些琐事,只能先过着再说。

再有几个时辰,就到了国子监放课的时间。杨秋容每天都会在那个时候回到杨府外院。

想到那张笑绯如花的艳丽面孔,徐彪心中不禁充满了希冀和期盼。显然,手中的这匹湖绸让他增添了无穷的勇气和信心。就像第一次在昊天门山上,师傅让自己**面对一头野狼,同时递过来一把刀子。正因为有了那件兵器,自己才不再绝望。

正走着,迎面过来了两个男人。

看着神情微微惊愕的徐彪,杨天鸿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是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六节 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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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见过徐彪。

那还是从黑森山回来后,从姐姐杨秋容那里知道有徐彪这个人的存在。对此,杨天鸿觉得很有意思,也不想打扰姐姐和徐彪之间的事情。徐彪来过几次杨府外院,隔着很远的距离,杨天鸿当时看到了颇为模糊的徐彪。

自己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只要是姐姐喜欢,并且愿意做的事情,杨天鸿都不会反对。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必须好好珍惜爱护姐姐。否则,即便追杀到天涯海角,杨天鸿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家伙。

在如何对待追求者这件事情上,杨天鸿对姐姐毫不干涉。

杨秋容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傻瓜白痴。她有自己的判断标准,知道谁好谁坏。当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是俗世间大多数女子对于丈夫的衡量标准。杨家不缺钱,姐弟俩都是修士,在这方面自然不会考虑太多。只要徐彪对杨秋容真心实意,那么两个人最后是否真正可以结合?一切都以杨秋容的意志为准。

只不过,杨天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花费了一千万两白银买下来的元气丹,竟然是出自徐彪之手。

如意楼是楚国京师有名的菜馆。这里的清蒸鸭子特别好吃,老板在揣摩顾客心理方面很有一套。楼下有适合平民百姓价位的条凳木桌,楼上也有特设的幽间雅座。尤其是那些单间。相互距离较远,隔音效果上佳。即便是富家公子带着女人在里面一边喝酒一边做那种事情。外面的食客也绝对不会听见一星半点。

孟奇出面要了一个雅座,叫了满桌子的酒菜,杨天鸿施法设下禁制,目光随即落到了坐在对面的徐彪身上。

这是一个孔武有力,身材高大的强壮男人。眉弓很高,眼窝深陷。高挺的鼻梁自然散发出强烈的男性气息。他在穿衣打扮方面显然不太讲究。本该交叠的衣领半敞着,可以看见黑色胸毛,还有铜黑色的皮肤。

徐彪面色平静,只是本能带有一种天生的傲气。这并非做作,有些人的习惯就是如此,无论如何改变,自身气质也会油然而发。

不等杨天鸿开口,徐彪已经说出话来:“我见过你。你是秋容的弟弟。怎么,是不是秋容出了什么事情?”

徐彪的思维很简单。在他看来。除了杨秋容,杨家与自己再无关系。杨天鸿之所以找到自己,必定也是为了杨秋容。

杨天鸿怔住了。过了几秒钟,他才哑然失笑。连连摇头:“不,不是因为我姐姐。她不知道我们在这儿。”

徐彪有些意外。随即,他看到杨天鸿目光落到了摆在旁边那匹刚买的湖绸上。

因为孟奇和“细胞”的缘故,杨天鸿对颇有名气的商家都很了解。他看了看灰色麻布包裹边角上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圆形标记,笑了起来:“郑氏商行的湖绸,乃是京城一绝。这种东西可不便宜,换了普通人家。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温和,有着一股令人舒服的亲和力。徐彪也被这种声音所感染,笑了起来,心中本能的戒备随之降低,他伸手拍了拍包袱,笑道:“我一直想给秋容送件礼物,只是不知道买什么才好。前段时间知道很多女人喜欢湖绸,想来……秋容也应该喜欢。”

坐在旁边陪酒的孟奇脸色有些古怪,强忍着笑。

他算是看出来了,徐彪就是个直肠子。若是说到追求女子,恐怕孟奇足以成为徐彪的祖师爷。不同的人,需要对症下药。对付三贞九烈的黄花闺女,和对付人尽可夫的女人完全不同。当然,徐彪的方法很不错,他虽然对此道一窍不通,却是直接把金银钱财砸了下去。应该承认,虽然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钱,但她们都不会讨厌这种追求方法。

杨天鸿笑着,取出那只装有元气丹的玉瓶,摆在了桌上。

徐彪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神经警惕地看着杨天鸿。从他手里卖出去的东西,徐彪自然很清楚。虽然瓶身表面没有任何记号,但形状大小还是记得。

“你比我年长,就尊称你一声徐大哥。”

杨天鸿注视着徐彪的情绪变化:“咱们都是修炼中人,我在玉锦阁里,多少有那么一点关系。徐大哥应该明白,丹药在俗世间根本有价无市。听到消息后,我觉得很是好奇。若是锻体丹倒也罢了。这可是元气丹,对筑基修士可是大补之物。我此前一直猜想:究竟是什么人把如此珍贵的丹药当掉?只为了换取毫无价值的俗世金银?”

这番话说的很是客气。徐彪却觉得坐立不安,脸色也很快变得一阵青白。他知道杨天鸿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只是事情被人揭穿,多少觉得不太舒服。

若是还有其它办法,徐彪断然不会卖掉这颗元气丹。

沉默片刻,徐彪猛然抓起桌上的酒杯,仰脖将杯子里的烈酒灌进口中。重重放下杯子的时候,他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浓浓的酒气。

孟奇连忙拿起酒壶,把空杯重新倒满。

杨天鸿盯着徐彪,徐彪也用略微发红的眼睛死死反瞪着他。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徐彪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我没偷没抢,元气丹虽然珍贵,却是我自己的东西。卖与不卖,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杨天鸿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动静。即便是徐彪表现出强烈的敌意,他也没有任何动作。良久,杨天鸿才长叹一声,伸出左手,冲着徐彪竖起了大拇指。

“我曾经听过这么一个故事。”

“有一对夫妻。很穷,但彼此之间的感情很好。深爱着对方。男人很壮实,只是因为家里穷,没有什么好衣服。每次外出,都会被人笑话。女人对此感到不忍,于是就把自己祖传的一支银簪卖掉,偷偷给男人置办了一套新衣。打算在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给自家丈夫一个意外惊喜。”

“过了几个月,邻近年关,男人却被县里的捕快抓住,说是他与一起盗窃案有关。女人去牢里探监,面对妻子的询问,男人才说出因为家中贫寒,想要在过年的时候买些漂亮衣服送给妻子,无奈之下才起了盗心。听到这里,女人嚎啕大哭。返回家中,取来那套早已为丈夫置办好的新衣。男子非常后悔,过堂的时候,当场咬断了自己的手指。表示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县官和捕快都被男子感动,加之涉案金额不大,也就从轻发落。”

“几年后,丈夫服完了苦役,回到家中,发现妻子仍然等着他回来,新衣还是摆在当年的原处。夫妻俩抱头痛哭。从此互相守护,虽然穷日子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两个人却过得非常幸福。”

徐彪的眼睛微微有些晃动。他当然明白杨天鸿故事里的意思。渐渐的,徐彪沉闷的呼吸变得平缓,目光中的敌意也慢慢消除。

杨天鸿平静的声音仍在继续着:“我最初拜入归元宗门下的时候,被昊天门修士耻笑羞辱。对于事物的态度,其实往往就因为某件不起眼的小事。我不喜欢昊天门的人,但这种想法并不绝对。徐大哥你和我姐姐之间的事情,在于你们自己。为恶者,也有善念。为善者,不经意间也会做出恶于他人的事情。我很高兴你能真心实意对待我的姐姐。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宁愿放弃精进修为的机会,也要让她开心,让她高兴。能够做到这一点,你就值得我叫你一声徐大哥。”

徐彪眼里的凶光彻底不见。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捏。一时间,徐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低着头,嗫嚅了半天,声音低至几乎难以听见:“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秋容喜欢,我……我却没什么钱,只好把丹药……”

杨天鸿打断了徐彪的话:“我本来对你多少抱有一些戒备。不过现在看来,可以放心了。有人愿意拿出丹药换取金银,只是为了安逸享乐。你却是为了给我姐姐购买礼物。看得出来,你是那种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心爱之人吃饱的男人。”

徐彪沉默不语,内心却充满了感动。

杨天鸿这些话真正说到了他的心里。

徐彪不擅长言谈。不过,这番对话下来,他已经把杨天鸿当做了自己人。

孟奇很擅于观察颜色,不失时机起举起酒杯,笑吟吟地劝道:“来,徐大哥,咱们干一杯。”

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拒绝喝酒。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活泛,越发热烈起来。

徐彪彻底放开了心思。

杨天鸿趁机说了很多话。

“徐大哥,这颗元气丹还请你收下。身为修士,可以一年无食,却不能一日无丹。这些钱,就当是小弟借给你的。日后若是你手头上宽裕了,再还给我也不迟。”

徐彪有些急了:“这,这怎么行?”

杨天鸿连连摆手,挡住了他后面的话:“我与昊天门一向不对付。也只是到了今天,才看发现昊天门里并非没有好人。若是徐大哥日后有丹药需要处理,变卖金银,就把丹药交给我来处理。价钱上绝对好商量,不会让你吃亏。”

孟奇这边又灌了徐彪一大杯酒。

杨天鸿继续道:“我姐姐那边,我自会去说。徐大哥你做事情光明磊落,日后若是咱们成了一家人,也是美事。”

“来,咱们喝酒。”

情绪轻松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容易答应对方的要求。

自从下山以来,也只有今天,徐彪才真正觉得酣畅快活。酒精是男人之间最好的粘合剂,无论你会不会喝?能不能喝?只要一杯酒下去,话变得很多,情绪也就不由自主变得高涨起来。

很快,徐彪和杨天鸿、孟奇二人已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吆五喝六划起了拳。好不快活。

太阳西沉,月亮升了起来。

三个男人醉醺醺走在街上,惹得周围人群纷纷回避。

看着徐彪远远走进了昊天门法坛的大门,杨天鸿脸上的醉意渐渐消失,恢复了平静沉稳的原貌。

《丹册》上有一种解毒丹的方子,能够迅速解酒。只要事先吞下一粒。即便斗酒百坛。仍然不醉。当然,多跑几次厕所是肯定的。无论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肚子,一口气装下多达百斤的酒水。

孟奇摸着粗糙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这人还不错,值得结交。”

停顿了一下,孟奇转过身,问站在旁边的杨天鸿:“你真的打定主意,要他做你的姐夫?”

杨天鸿淡然道:“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能决定。不是说过了嘛。成与不成,那是他和我姐姐之间的事情。我在旁边,最多也就是当个看客。”

“看客?”

孟奇贼兮兮地笑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徐彪这家伙,一身修为已经达到筑基大圆满。随时可能突破金丹。以你的风格,怎么可能将其轻轻放过?”

杨天鸿的回答无比正义:“我又不是买卖人口的努力贩子。只不过,他若是想要成为我的姐夫,必定要付出些代价。他和我姐姐日后结为道侣,咱们手上也多了一位昊天门修士作保。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好事情。”

孟奇摇摇头:“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只知道你所谋甚大。对了。拍卖会上买下来的那些女孩,你打算怎么处理?”

杨天鸿挥了挥手,说:“全部送去我府上。”

孟奇满脸奸笑:“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喜欢一夜连御十二女这种道道。别说我没提醒你,现在就如此龙精虎猛,日后老了必定肾亏。轻则华发早生,重则永绝子嗣。”

杨天鸿瞟了孟奇一眼:“你说的是你自己吧?我可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孟奇仍然觉得好奇:“说真的,透露一下,你要那些女孩究竟想干什么?”

杨天鸿的回答仍然和之前一样:“你猜?”

杨府外院的格局经过改造。这里没有寻常豪门宅院的艺术气息,与其说是豪宅,不如说是经过掩饰的堡垒。园子里的花草都是普通品种,容易养活,耐寒耐冻,就算连续几天忘记浇水,这些植物仍然可以活得旺盛,甚至开出黄白相间的花,迎着烈日,桀骜不驯的顽强生长。

这种植物分布极广,也有很多名字。打不死、冻地黄、小苦菜根、碎鸡蛋……总之,这就是一种不为贵族所喜爱,平民百姓也对其胡乱起名的普通花草。

林冰岚很是意外,在这里,在杨府外院这间明显属于某个大楚贵族的宅院里,居然可以看到这种生命力极其顽强花草的影子。

西海,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地域。

名字里虽然带有一个“海”字,那里却与大海没有任何关联。高原上的人们喜欢水,造物主在这片海拔极高的位置上散落了大大小小的湖泊。有的很大,阔及数百里。有的很小,湖水不过几十里面积。无论大还是小,高原上的人们都把这些湖泊称之为“海”。

林冰岚的部族居住在水边。他们喜欢白色,认为这种洁净的颜色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和幸福。村落之间,家家户户都用白灰刷墙,上面还要画上美丽的图案。那里的建筑风格与楚国迥异,虽然同样也是雕梁画栋,却另有一番情趣。在冰岚的记忆力,小时候天空蓝得令人心醉,空气清新得令人舒畅无比。光着脚丫走在水边,感受着来自脚底的那股湿润和柔滑,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享受。

富裕幸福的生活,总会引起豺狼的觊觎。

更西边的方向,来了一群身穿白色长袍的家伙。在那个方向,据说有好几个强大的国家。那些人发音和吐字都很奇怪,他们信奉神灵,却偏偏还要在“神”的后面加上一个“主”字。那些家伙很奇怪,把牛羊奉为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却把猪视作魔鬼。林冰岚记得很清楚,那些穿白衣的暴徒手持钢刀冲进自己的家,把圈里所有的猪统统砍死。那头老母猪真的很可怜,刚下了几头崽子,躺在圈里给小猪喂奶,却被那些穿白衣的魔鬼一刀砍掉了脑壳。然后,他们嘴里念着乱七八糟让人听不懂的咒语,朝着猪圈里乱扔火把。眼睁睁看着小猪被活活烧死,那些人却如同打了鸡血,站在那里手舞足蹈,大喊着什么“信神主,得永生”。

他们人多势众,他们刀兵犀利。阿爹的头被砍了下来,白袍魔鬼把人头插在刀尖上,伸进火里烧。阿妈被另外一群白袍魔鬼堵在屋子里,她一直在拼命惨叫,白袍魔鬼却发出更加高亢,无比兴奋的吼叫声。冰岚和妹妹被魔鬼们关在马车上,透过车窗,冰岚看见阿妈光着身子从屋里逃出来,又被两个白袍魔鬼揪住大腿倒退回去,只留下地面上一道触目惊心,醒目无比的鲜红血痕。(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七节 舞姬

第三百五二节 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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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仅仅只是蔡县,还不是安州府城。在这边,就能看到如此精强的地方团练。那么毅勇公爵杨天鸿麾下的玄火军呢?那又该是何等强悍的模样?

田宇简直不敢朝着这个方面去想。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有了军队,就意味着对地方上有了绝对的控zhì

权和统治权。千百年来,天下各国对于统兵大将如同防贼一般的戒备心理,就是因为这些丘八根本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会竖起反旗。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想要成为皇帝的伟大梦想。然而不可否认,这种事情对于每一个人都充满了难以抵挡的诱惑力。在这种情况下,皇帝根本不可能放心吧军队交给将军们掌管,可是上阵打仗这种事情皇帝又不可能亲力亲为。至于什么交给文官负责,那就更是扯淡。那些家伙在朝堂上吵吵架,喷喷口水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可是要让他们领兵出征,那简直就是皇帝本人觉得活得不耐烦了,才把自己的江山当做玩具一般死命蹂躏。

之前那些拉客的伙计说得没错,这平安客栈在蔡县城里的位置很一般,就在县城西北方向的角落里。客栈后面有好大一块空地,堆满了各种粗重货物。按照那向导金六的解释,这边原来就是大车店和牛马商人的畜栏。现在,骡马交yì

市场已经迁到了蔡县外面东南六里左右的地方,这边就用来改建成货场了。

一行人进了平安客栈的大堂,金六熟门熟路的领着一名田家的护卫到了柜台前。掌柜的摊开账本详细记录。这里的平安客栈算是总号了,比起之前耀县边界界碑附近的那一家,自然是要热闹了许多。可是若要比起半路住过的那一家来,却是冷清了些。毕竟,蔡县周围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而且这里让人感觉不像是客栈,更像一个商号的店面。对于这个,金六早就解释了。说是平安客栈虽说不是最好最大的,却是这边最让人放心的。而且,要是有什么突然事件,这边可以最快的方法联系到玄火军巡警的相关各处。所以各处外来商家,即便在外面有了住处,也会在这里长期包一个房间。

在外面行走的人,当然是安全第一。这种事情即便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也是相同的道理。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那管事先生直接拿出一个银锞子,递给了金六。这银子差不多得有一两多重,算是一笔相当丰厚的佣金。金六立kè

眉开眼笑的谢过,告辞前还说若是第二天有什么要招呼的,尽管过去找他,他就在某处那边等活。

平安客栈这边该有的都有,食水招待也很齐全。包了一间独院,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让店家把饭菜什么的送过来,下午到达,一直溜达到晚上,大家也是饿了,直接大口吃起来,可是田宇却没什么胃口吃饭,只是呆坐在房中,一句话也不说。

管事先生知dào

自家公子的想法,也不去催促劝解,只是单独留了一份出来,平安客栈厨房灶上始终有火,可以温热饭菜,倒也不急。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管事先生走进田宇的房中。屋子里只点了一根蜡烛,田宇就坐在桌子旁边,盯着那摇曳的烛火发呆。管事先生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田宇的对面,还没等他说话,田宇就开口说道:“先生,若是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不虚,只怕这毅勇公爵就是天下第一大害,来日必将祸乱天下。”

其实想想,田宇这种说法也没有夸大其词。之所以文贵武贱,也是从上古时候传下来的道理。领兵武将手中有了兵权,自然想到得到更高的官位。人心贪婪不足,再多的好处也是觉得不够。区区一个小兵成了队官,就想到成为百户、千户。参将也不会满足于手上的职权,总是想着要成为都督。若是成了大将军,难道就不会梦想着成为皇帝?

何况,就算是满门忠良,难道你能够掌控手下每一个人的心思?上古时候的宋朝就有过这样的先例。黄袍加身的故事每个读书人都知dào

,老百姓也最为喜欢这样的话本。真实与否,暂且不论。可是为将为官之人,哪一个不是想要得到更多?

毅勇公爵已经是安州节度使和历州节度使。他手掌掌控玄火军数十万兵马。这已经是足以争霸天下的资本。田宇对于大楚国的江山未来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不为别的,就为了在安州看到、听到、亲身经lì

过的这一切。

管事先生却哂然一笑,摇头说道:“公子多虑了。毅勇公爵不过安州一地的节度使,即便做得再怎么出挑,也仅仅是安州一地而已。公子,你也是知兵的人。毅勇公爵他就算真有几千上万的人,在内还好供应。若是想要图谋外处,他拿什么供应?他拿什么支撑?他手底下的这些虎狼之士又会听从吗?”

说起来,田家到了田宇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的举人了。也是实实在在的书香门第。连续四代举人,还不要说是其中田家还出了好几个进士。暂且不管这家人什么样的禀性做派,在当地都会成为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也只有这样的门第,族中子弟做事情才会从容,才不会一门心思的扑在学业上,或者整日为生计发愁。除此而外,还会请武师教授自家子弟学武。

说完了这个,管事先生又是说道:“公子,像金六这等乡民说话,一般都是多有夸大,真假还未可知,你理会他作什么?公子,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四处看看,安州之事越是了解细致,对于今后公子的前途就帮zhù

越大。说起来,安州这边的局面,也是我意料之外的。谁能想到大楚国居然还有这么一块与众不同的地方?谁能想到这毅勇公爵竟然能够在安州做下如此之大的局面?都说安州盛产米粮,可是近日看来,除了米粮丰足,安州这边也是钱财富足啊!等到咱们回去以后,公子就要赶紧给京城那边的关系去信,最好还是让公子尽快参考,然后在地方上任职。仕途长久,早一年开始,在朝堂上也是一种资历。以公子的能力,必定可以把地方上经营得不会亚于这安州地界。”

这话明显是在安慰。田宇却好像没听到管事先生的话语,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喃喃说道:“我也算是熟悉地方,也算知兵,家中经商的事情我也知晓些。不夸张地说一句,在同辈读书人当中,我也算是出挑……先生,你说说,这毅勇公爵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这可是在安州,是在安州啊!安州是什么地方?从几百年前就是囚徒流放之所,瘴气疠疫盛行,还有越人蛮夷不断入寇,与楚国内地也没有道路连接。可就是这般局面,这般人丁,却被毅勇公爵用这般手段整饬出来今天的格局……我,我实在是想不出啊!”

管事先生愣了下,迟疑片刻,才尝尝叹了口气,有些颓丧的摇头说道:“我也不知dào

……那金六油嘴滑舌的,一看就是奸猾之辈。他的话一分也信不得。公子,还是不必太在意了。”

虽说是在劝解,可是这话连管事先生自己都没办法说服。金六关于蔡县的话或许都是假的。可是大家亲眼看到的那些又算什么呢?沿路看到的那些又是什么?

还有,今天看到的一切,还只是在蔡县外围,没有真zhèng

深入其中。听说,蔡县这边最为繁华的地方,还是靠近海边的码头。还有那个极其神mì

,被玄火军重点把持,就连外围都列为警戒范围的造船厂。光是想想外围的东西都觉得叹为观止,那么要是真zhèng

走进了里面……哪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震撼?

……

天色已晚,被田宇和管事先生他们念叨的那位奸猾人金六,如今还是在蔡县县城里转悠,在北边最繁华的地方闲逛看热闹。金六从一个小贩手里卖了几个烧饼,又和边上的汤面摊子上要了碗面汤,蹲在路边有滋有味的吃了晚饭。街面上的人跟他也熟,那面摊的摊主笑着调侃说道:“金六哥,今儿生意不好啊,只能喝面汤了,往日里可要让我加块骨头的!”

“嘿嘿嘿嘿!那骨头你自己叼着吧!”

金六笑嘻嘻的回了句,大家哄笑,金六摆摆手自去了,看着他背影几个摊子还闲谈议论:“这金六怕是又去赌了吧!手里没钱,所以呆在这边喝面汤吃烧饼。”

“好在那边赌不大。要是赌大了,巡警今夜就要管了!”

杨天鸿并不禁止治下赌博。这种事情,即便是法制森严的另外一个世界都没办法禁止。大洋彼岸的米国****还专门弄出了一个拉斯维加斯。其实说开了,任何事物存zài

都有其理由。只要加以疏导,加以限制,总能从中得到好处。

在蔡县这边,也有两处节度使下发过赌牌的官方赌场。但下注都有限度,稍微玩玩还可以,而且午夜前必须要关门,绝对不能让人在赌场里倾家荡产,更不能让人昼夜颠倒。节度使府对于这种事情限制极其严苛,也断然没有半点情面可讲。当年,刚刚开始设置赌场的时候,还有人想要在附近开设大赌坊,结果直接被节度使府严禁了。这边,吃饱的金六晃晃荡荡的进了赌场,看场的伙计笑着招呼,金六开口说道:“吃多了羊肉下面急,得去方便方便。”

守门的伙计点点头,金六熟门熟路的走进了伙计身后的小门,赌场伙计又挡在那个前面,人进进出出的也没有人理会这一幕,那小门后面却别有洞天,却是个小宅院,金六没有如同之前所说那样去方便,而是直接走向那屋子,屋子外有一人守卫,看到金六之后点点头说道:“里面没人,进去吧!”

屋子点着好几盏灯,光线倒是明亮的很,中间有一张方桌,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人坐在那后面,一看到金六进来,脸上却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开口埋怨说道:“老金,你倒真是古怪。你也是玄火军里退下来的老卒了。公爷体恤,在季平那边给你个巡警队长的职务,你倒好,非但不去,反而整日里在这蔡县里面闲逛瞎晃。说起来,蔡县这边暗里设下的眼线这么多,也不差你一个,你在这边晃荡着玩什么呢?”

金六是玄火军里退伍的老兵。

他是在京城里当得兵。那个时候,杨天鸿还没有执掌玄火军,玄火军的名字也还叫做玄火营。跟着杨天鸿南征北战,金六也脱去了最初的兵痞习性,成为了精锐的军士之一。杨天鸿领军南下平定越人蛮夷之乱的时候,金六左腿上中了一箭,伤到了骨头,只能是从军中退了下来。虽说外表看起来不显老,金六实jì

年龄却已经超过了四十岁。还好,毅勇公爵杨天鸿对于每一个玄火军老卒都是一视同仁,非但赐予丹药强身健体,还给所有玄火军退伍老兵安排了去处。金六身上有着战功,还负过伤,按照职位,可以在季平那边担任巡警队长。金六却不喜欢那种摆在明面上的工作,就喜欢在蔡县城里作为暗探。说起来,这种工作也是杨天鸿被另外一个世界启发以后的独创。他在平民百姓当中安排了很多值得信赖的心腹,平时就对外来人等多加注意。总之,只要有身份不明的人进入安州地界,节度使府和安州警察总局这边,第一时间就能得到消息,进而展开布控,对这些重点关注的人物进行全天候监控。

金六笑嘻嘻坐在那方桌前面,把摆在中年人面前的油炸花生米拿起几颗丢在嘴里,边嚼边说道:“公爷在季平那边的安排,已经有了好几个同袍过去管,也不差我一个。在蔡县这里整天看新鲜看热闹,南来北往的客商说得都是长见识的勾当,顺便还能赚点银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对于金六这般油滑的态度,那中年人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摇摇头,随即拿起手边的本子打开,又磨墨几下,润笔准bèi

,开口说道:“今天没遇什么事情吧?做暗探就是这点不好,每天都要到我这里汇报情况。表面上看似轻松,实jì

上还是有条条框框管着。真不知dào

你脑子里究竟是哪根筋抽着,好端端的队长不做,偏偏要来做这个。哼!”

对于中年人的埋怨,金六只是当做没有听见。

“这里太平得很,也没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敢来蔡县这边。不过,今天倒是碰上一桩好生意,陪着逛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拿了一两多银子,还真是豪客,改日咱们一起吃酒。”金六笑嘻嘻的说道。

从安州到历州,杨天鸿治下的区域里,已经形成了严密的情报系统。杨天鸿当不会把“秘密警察”四个字摆在明面上,也不会告sù

别人这种做法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叫做奚忒乐小胡子的创举。但是不可否认,秘密警察这套做法,在安州和历州很有用。杨天鸿在玄火军中的地位无人可比,在士兵们心目当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将主。有了这层极其稳固的关系,杨天鸿得到了玄火军士卒压倒性的支持。依靠着玄火军中伤病退伍的老兵们,杨天鸿很快在安州和历州建立起了一整套严密的监视系统。

其实,另外一个世界的某大国也是这样的做法。相信那个时代很多人都看过一部叫做《潜伏》的片子。观众们被剧中男猪脚英明勇敢所倾倒的同时,恐怕根本想不到现实生活当中其实也存zài

着类似的潜伏角色。说起来,潜伏人员其实分为两种。一种叫做国外潜伏,另外一种叫做国内潜伏。当然,这些潜伏人员身上没有背负着丝毫上级要求的任务。他们只是作为普通百姓的身份,在国内或者国外的某个地方生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工作休息也是与身边的其他人一样,你根本不会知dào

隔壁邻居其实就是大名鼎鼎国安局潜伏在民间的手下。这种身份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公开,也可能要延续到下一代,或者在下一代才有可能发挥作用。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上面的人钱多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社会制度科技文明发展到现在,人们已经对于zf的公信力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他们宁愿相信自己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事情,也绝对不会相信报纸电视上胡吹乱编的所谓新闻。总而言之,在另外一个世界,老百姓是越来越难以管束,再也不是过去那种每天只要能有一顿肉吃就能欢天喜地愿意老老实实歌唱美好生活的无知傻逼。他们开始懂得更多,明白更多,也需yào

更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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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三节 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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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每个人都很严肃,但绝不骄横。宅院很整洁,可和骄奢没有一点关系。即便是那个在前面领路的警察,还有远远看见站在门口所谓警察局长杨公望,穿着打扮也可以说成是简朴。不过就是一套做工细致的黑色制服罢了……既然如此,杨天鸿做到这么大的局面到底是图什么?人生在世,难道不就是为了钱财二字嘛!

看到这些的田宇非但没有变得轻松些,心里反倒显得更加沉重。

杨公望一直在观察田宇脸上的情绪变化。

“细胞”那边传过来的情报很是详细。对于田家,在陕东那边的影响力,还有田宇本人的相关档案,杨公望都看了个仔细。说起来,田宇这种读书人不算迂腐,最多也就是对朝廷抱有想法。若是能够将其说动,拉拢过来,那么倒也是好事一桩。

至于把人带回来,其实也就是公事公办。田宇他们在安州境内没有犯事,也就不能算是什么犯人。因此,杨公望是以客人之礼对待。

他一直微笑着,对于这次谈话,充满了信心。

……

楚国北部,历州。

崭新的季节,不一样的气氛,伴随战争的味道越来越浓烈,社会的各方各面基本产生了连带效应,首先是商业贸易再进一步地频繁,再来就是民间参加军队的人数暴涨,方方面面的改变在一瞬间显得很大。

历州由于早就预料到战争会来临,所以时刻都在进行备战。在刚刚过去的战争中,幽州遭受的影响比想象中来的小。资源调配合理使建设内政初期急迫需yào

使用的资源没有缺少,内政发展的速度虽然不比刚开始时迅速但也没有明显地降慢,在备战时期这样的情况使人欣慰,再一次说明了历州体制的特别。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杨天鸿的介入。

目前,历州的有生力量都是军队的预备役,前线军团的损失可以得到快速的补充,三个新的步兵军团在新兵训liàn

期结束后就已经开往前线战场,在那里进行低强度的实战,一步一步走向成熟。那些步兵军团会在铁与火中淬炼,不是变得更强就是被战争这头野兽吞噬,他们现在急需磨合才能承担起以后的南下进行统一战争的责任,所以必需付出的代价不能吝啬。

谁也不知dào

战争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楚国与戎狄之间的矛盾根本不可能调和,战争随时可能爆fā

。随着战争脚步的临近,为了减少幽州方面的压力,杨悍所部都被调往前线,他将在那里就近统筹战事,全面承担起指挥整个战场上所有历州的骑兵军队。这样一来,杨天鸿也就能够在安州那边,专心应付来自南面越人的威胁,不再分心注意局势相对稳定,也是目前来说相对次要的北面草原战场。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历州新编军团被分为了两个部分。分别是杨悍直接统领的骑兵,以及杨萁统领的新兵。说起来,两支军团都是以骑军为主,包括随战仆从在内的兵员总数,达到三十万以上。这两支主要用于和戎狄对抗的历州军团,在冬季的时候已经基本完成战备。正规军以前消耗的军需品被迅速补充起来,新类型的兵器被发放下去,主要的箭镞等消耗极大的军需品储备量更是空前得多。

杨悍已经用实力证明,他就是那种天才型的骑兵将领。他所领导的历州骑兵经过大战,以及长达好几个月的休整,在春季到来雪化开不过五天时间,就接到来自安州的命令,被派往北方的草原。由于战争还没有爆fā

,历州骑兵的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耗费了五天才到达指定位置草原前沿的军事区域。

在此前的骚扰战中,杨天鸿已经把白羊部落彻底打残。历州想要得到安定发展的时期,就需yào

不再遭受战争威胁。因此,历州和草原之间必需有一块足够宽敞的缓冲地区。杨天鸿的做法很简单,那就是仿照在安州的做法,层层布控,以绝对的军事力量全面压向草原。

苍茫的大草原由于太过靠近戎狄势力范围,所以一直都是在进行布防,在那里散落着各个军事驻点。这些驻点的作用是对军队进行必要补给,也留有一小部分的守军,而驻点是不接受大规模军队驻扎的,想要进行驻扎需yào

前往比较大的军事设施——兵堡或者要塞。

大量工程部队已经从安州派遣过来。加上历州本地征发的民夫,数量已经多达十二万人。杨天鸿为此专门发下了多达两千万两白银的工程专用款。他需yào

在最短的时间里,在历州外围,也就是草原之内,竖立起一座无比庞大的坚固要塞。

南面,已经有了一个季平。

在北面,在这里,要塞的名字叫做朔方。据说,这是上古时代一座坚城的名字。

杨悍所部达到草原之后,不会马上有所行动。其实每支军队到达一个新的地点后是不能马上作战的,他们需yào

一段简短的缓冲期,在自己的领地内也是有这种缓冲期,毕竟军队不是个体行动而是群体行动,每一个由诸多个体组合的单位都需yào

时间来进行安排。

春季的草原,是一个多云雨的季节。过云雨随时可能飘来洒几滴雨点然后马上又是晴天,周而复始之下累积起来的水源容易让某些地段变成水洼地,某一些地段更是因为长久的累积成为浅沼泽,而沼泽区基本是生人勿近的地带。

历州骑军目前的驻扎地点,是北方草原与楚国邻接的前沿地段。严格计算起来,这里距离戎狄的另外一个大本营,也就是右贤王所部的居所,只有数百里。同时,杨悍所部也不是这个前沿位置上唯一的军队。正因为距离右贤王部族狼太近了,幽州方面也派出了军队在这里长期驻扎。只不过,幽州那边实力有限,驻守边军数量只有一万。这支边军是从随战仆从的基础上整编过来,而这些随战仆从都是跟随幽州镇守官勇起家的战士。如此下来,也算是变相地提拔有功的随战仆从,让他们成为正规军的一员,只不过,戍边比较辛苦和危险。

幽州那边的战兵,杨悍从来就没有指望过。杨天鸿在命令里说得很清楚:对于幽州,只能是尽量帮zhù

。那边的军事体制与历州完全不同。现在,杨天鸿的职权范围还没有扩张到幽州那边。虽然镇守将军官勇和此事李广丰都对杨天鸿率军救援幽州的举动感恩戴德,但他们毕竟还是楚国官员,大义名分上仍然要忠于楚国朝廷。

因为是一支主力军团的统领,因此杨悍也享有一些特权。在他到达草原前沿正在赶工建造的堡垒后,此前已经到达那里的边军校尉就把自己的住所让了出来。同时,已经建成的部分军事建筑也基本让出来给杨悍所部使用。说起来,这就是主力军团与普通工程军团所不能比的待遇。

杨悍是个喜欢骑马的男人。这种话若是放在另外一个世界,也就有了一种另类的糜糜之意。不过在这里,意思就完全不同。杨悍只要是醒着就没有长期待在屋内的习惯,他不好动但受不了那种窄小地空间。此时,他正站在简陋地兵堡的墙面上向外张望,而边军校尉则是安静地站在旁边。

目前的堡垒墙高不过三丈,它是由石块和泥土混合建造起来。这样的墙建得快但基本是起不到什么防御作用,不过草原上别说石头就是石粒都少,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面墙所承担的也不是真zhèng

的防御作用,其实就是给士卒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杨天鸿在安州大量使用水泥,在历州这边也建立了两个水泥工厂。只是因为生产速度的缘故,堡垒的部分墙壁强度不够。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永远继xù

下去。只要杨悍所部牢牢守住此地,并且不断派兵对周围的戎狄进行骚扰,那么只要时间久了,草原上就会牢牢矗立起一座用水泥和砖头堆砌起来的朔方城。

事实证明,士兵在有着严密防御措施的阵地上,心理素质肯定会比野外阵地高,这也是人了普遍的自我保护反应。

杨悍注视着远处苍茫的草原,问道:“近期可有发xiàn

戎狄侦骑前来探查?”

那边军校尉应声答道:“回统领:已有月余不曾发xiàn

戎狄侦骑。”

“牧民呢?”

“有,但其数量不大。末将派出骑兵抓捕并未遭遇反抗。”

杨悍眼睛习惯性地迷了一下,草原民族上的部落潜伏了一个冬天,基本上耗光了储存。他们会在春季开始的时候,会进行迁移去寻找新的水草地。这已经是草原戎狄千万年下来形成的惯例,永远不会改变。

说起来,历州玄火军占据这里的草原,前后也不超过一年的时间。因此,这个消息只限制在很小的范围里面。所以还是会有一些不知dào

情况的部落牧民闯进来。通常在这种情况下,那些部落就别想再走了,历州骑兵会视入侵者人数派出骑兵进行抓捕,而这些被俘虏的戎狄牧民,也就成为了历州这边的奴隶。

公爷说过:我们需yào

奴隶,但绝对不是楚国人。奴隶来源很多,南方的越人,北方的戎狄,它们数量多达千万,多达亿计。只要动动手,挥舞着刀枪,就能把它们抓过来。对于这些奴隶,根本用不着什么怜悯,可以一直使用到死。

还有,对于奴隶,永远不能对它们使用“他”或者“她”,只能是“它”的称呼。因为,这些家伙根本不能算作是文明世界的成员。

说起来,历州这边为什么会一直在增加奴隶数量,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战争是一部份,其实更多的是在草原上获得,这也是削弱戎狄实力的一种非传统方式。

去年,公爷从草原上收获了上百万头牛羊马匹,的确让历州提前进入了高速发展期。有了大量牲畜,耕种和工程也就能够节省下大量人力。

杨悍淡淡地笑了。他将视线收回来,他转身看向正在被无数民夫忙碌着的堡垒。这个建立不到一年的要塞看上去很新,不管是从象征性的混合墙面还是囤兵屋都没有看到曾经战斗过的痕迹。

“看来,戎狄最近不曾前来这里骚扰?”

边军校尉愣了愣,随即苦笑道:“将军说的不错,此地未曾被戎狄骚扰,更远些的前方兵堡却是经常。不过,自从前些年前线兵堡有好几处被草原戎狄攻破,直到毅勇公爵去年领兵杀入草原之后,才重新占回来。”

边军校尉苦涩地回忆起刚到之前的那个时候。草原部落之间的竞争充满血腥,为了一块草地、一个水源通常是需yào

经lì

辛苦的厮杀,才能从对方手里抢过来。对于楚国之间的征战,就更是如此。有时候,抢过来的地盘,若是没有留下足够的兵力,就更是会被报复。这种情况一直到杨天鸿率领玄火军杀入草原,也彻底改变了这一地区的战争态势之后,决意在这里建立起以朔方城为核心的防线,才逐渐有所好转。尤其是现在历州局面焕然一新,在大规模骑兵的帮zhù

下,边军基本上肃清了来自草原上威胁,如此以来,才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军事区域。

杨悍从来都是一名比较沉默的人。尽管他来到历州的时间不长,可是这边军队系统里面的军官当然也知dào

这一情况。因此,边军校尉并没有打算乘机吐苦。

沉默的人看上去很难沟通,这基本是常识。不过,杨悍却是一个极容易沟通的人,而且为人一直不错,很照顾下属。他主动问起边军校尉有没有什么困难。

边军校尉心里惊喜极了,所谓官差一级压死人,很少有上级主动替下属着想的。他仔细的思考起来,不敢狮子大开口要求太多:“大人可否给些箭矢?”

他看杨悍眉头一挑,顿时心虚了,低声解释:“塞外作战箭矢消耗极大,历州方面每月补充过来的箭矢数量甚少,真的是不够用。”

自从杨天鸿入主历州,兵器就成为了被各方关注的重点。说起来,安州所产的兵器质量上乘,盔甲轻便却很坚固,箭矢就更是精良。尤其是那种完全用精钢打造的三棱破甲箭,非但锐利,而且对于只着皮甲的戎狄杀伤力更是惊人。往往一箭下去,要么重伤,要么当场致人死命。因此,这种箭矢在战斗中消耗量极大。

杨悍冷着面孔注视了那边军校尉近半分钟,直到那边军校尉脸上露出畏惧之色,这才不再玩笑,露出了笑容,点头应道:“一次性给你补充六十万枝箭可够?”

边军校尉当然是大喜地千谢万谢。现在,每个月历州只能给自己补充二十万枝箭矢。平均分到下面去,还不够每名弓箭手射上五轮。若是遇到戎狄大规模骚扰期间,连一场大仗都消耗不起。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历州边军不被看重。而是前一段时间玄火军自己的消耗也很大。远程攻击草原内部就不用说了,在幽州战场上,大规模骑兵冲击需yào

的箭矢,基本上就耗光了杨天鸿此前从安州带过来的数量。而且,历州局势刚刚稳定,生产兵器还需yào

时间。仅以安州那边的生产量,实在是难以维持南、北两个战场的军事供应。如此一来,其它战区自然也就缺少补给。

说到这里,杨悍稍微玩闹了一下。其实随着战争态势的改变,朔方战区日后就成了历州军队照顾的重点对象。日后,从历州运往这里的箭矢数量绝对会逐渐增加。所以,这里的边军基本上是不会缺乏箭矢的,杨悍也只是把他们理应获得箭矢送出去罢了。

杨悍走下了烽火台,沿着甬道,直接往囤兵区走去。他需yào

观察这里边军士卒的士气,另外就是看一下生活环境怎么样。有时候只是简单的看一看军队生活环境就能看出一支军队的意志和战斗力。杨悍看到的是边军士卒生活必需品还算齐凑,囤兵屋也算整洁。等待看了一边边军士卒的操练,他可以判定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还算可以,基本是不会拖历州骑兵的后腿了。

“李校尉。”

“末将在。”

“三日之内,将你麾下的斥候营调往我部骑军听用。”

“啊?末……末将遵命!”

很简单的对答,只是边军校尉没有想到杨悍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要求调用自己的斥候。边军校尉倒是不会反抗上令,只是觉得有些意wài



需yào

抽调额外的斥候营,这是在说明战争初期的探查和搜索要开始了

对于戎狄,杨悍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他觉得自家公爷在戎狄战略上简直就是英明透顶。是的,这些草原上的野蛮人就只能是抓回来做奴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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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四节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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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安州。

算起来,小荷来到安州已经不算短了。冬去春来,春暖花开,阳春三月带着明媚的阳光姗姗来迟。

出嫁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天一大早,家将杨伟从屋里出来,看着院子里木棉树上的喜鹊叫得欢实,忍不住笑道:“这鸟儿倒是知趣,知dào

今儿是我们公爷大喜,公主出嫁的好日子,也赶着过来凑热闹了。”

按照楚国习俗,去新房给新人铺床的,最好是父母健在,有夫有子,儿女双全的五福妇人,据说能沾沾喜气。

今天虽然才是大婚的正日子,节度使府上上下下其实已经忙了好几个月了。

自从决定与杨天鸿定亲那一天开始,安州上下其实就一直在为今天的大婚做准bèi



从拟定请客的名单,到准bèi

菜肴,还有府里头所有的地方重新翻修,家里的下人统一做新衣,甚至连毅勇公爵名下所有的庄子,在外驻守的家将,都会有各种赏赐。

这还是做的急的。若是换了一般人家,起码都要准bèi

一年。

城南,节度使府里,小荷带着有些紧张的情绪,匆匆地吃了一点点早饭,就被两个贴身丫鬟迎到里屋的浴房,开始从头到脚的梳洗打扮。

安州多的是泉水,上好的甘泉水是用老山参煮过的,又放了花瓣和精油。据说,这种东西最适合刚刚出嫁的女子。小荷脱去衣裳,在里面泡了半个时辰,起身的时候。全身的肌肤晶莹粉嫩。如有红霞般的烟雾笼罩一般。

她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身量已经长得不输于十八岁的大姑娘。这边身子刚刚一动,胸前的高耸便晃晃悠悠,看得人惊心动魄。顶端上两颗细小的嫣粉怯生生地迎风就长,慢慢挺立。更令人惊讶的是,如此丰满的前胸,腰肢却极纤细,就像巧手雕琢过一样,浑圆的曲线在腰间猛然收缩,盈盈一握。却不显突兀,因为再往下就是几乎和前胸一样丰满软弹的臀。

从浴桶里站立起来的时候,臀腰之间现出两个小小的圆涡,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摁一摁,感受一下软嫩到了极处的触感。

小荷的个子虽然不高,但是比例极为匀称,两条腿白嫩细长,脚很小,脚趾颗颗圆润。尽管顺明帝对于小荷没有从小亲自看顾,长乐王叔父却对这个侄女百般疼爱。尤其是在女学教养方面,更是不惜花费重金。

女人都是养出来的。在节度使府里养了好几个月,之前从京城一路长途跋涉过来,弄得灰头土脸的小荷,早已不再是之前的样子。她全身的肌肤。包括手脚,终于养了回来。褪去当初在劳碌奔忙之中蹭出来的茧子,皮肤就如同新剥鸡蛋一样毫无瑕疵。

胸高腰细臀丰,侧面的曲线看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是这一切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她一双凤眸里的盈盈神采。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明明笼着一层水汽,但是却在水洗下更加莹润透亮。

看人的时候眼波一转,直如会说话一样,盈盈欲诉。

两个贴身侍女在那里看得眼睛都直了。说起来,她们都是杨天鸿身边的心腹,也是见惯了富贵人家的美貌女子。可是那些人与眼前的文媛公主比起来,简直就是土鸡与凤凰之间的天差地别。果然是皇家出身高贵无比,无论气度容貌,小荷都是一等一的翘楚。

即便是在女子面前,小荷仍然觉得有些羞涩。她笑了笑,自己将搭在一旁屏风架子上的大方巾扯过来裹在自己身上,对着两名侍女嗔怪着说道:“你们……看够了没有?”

两个满面惊讶的侍女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忙不迭地回应道:“够了……够了……”

小荷嗔了她们一眼,便躺在浴房的木榻上,让她们用杨天鸿专门托人秘制的香膏全身涂抹按摩,再用厚厚的棉布包上,等上半个时辰,解开再用清水冲洗。

如此这般前后来了三次,才算是把全身的肌肤都打理好了。新人出嫁,果然是麻烦不已。不过,这种事情一生当中也只是一次。当然是要隆重无比。

当小荷整理完身上,终于坐到妆台前,准bèi

让专门给她请来的梳头娘子梳头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这个房间是在节度使府府内院深处,外面的声音本是传不过来的。

但是今日是毅勇公爵和和楚国皇室联姻,也是全楚国的盛事。

唯一的遗憾,就是婚礼现场只能是摆在安州,而不是京城。杨天鸿还没有傻到带着小荷返回京城,主动自投落网的程度。既然自己与小荷之间早有婚约,那么就干脆快刀斩乱麻,先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娶过来再说。

节度使府门口从一大早开始,外面就是锣鼓喧天,将这早春的天气硬是渲染出几分炎炎夏日的气氛。

按照楚国习俗,拜堂是在傍晚时分。杨天鸿会在日落前带着花轿来节度使府,迎她上花轿。至于所谓的过门……杨天鸿已经在城东另外修造了一座公爵府邸。婚后,那里就是两个人的安乐窝。

小荷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容颜,心里甜滋滋的。

梳头娘子的手势轻巧而细致,极快地给她绾了牡丹髻,再将份量十足的五凤珠钗凤冠戴在她头上,压得她的脖子一缩。

小荷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戴着凤冠,穿着大红牡丹吉服的样儿,浅浅一笑。心里全是满足。

今天之后,她就是他的妻了。

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对着梳头娘子询问地看了一眼。

梳头娘子笑着点点头,表示她这边都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有专门的梳妆娘子来给小荷上妆。

她毕竟是大楚国的公主。无论如何,杨天鸿都要给喜欢自己,也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一个交代,一个能够在全天下人面前说得过去的名分。

……

此时此刻,大楚国的京城里,从杨府外院到皇宫之间的主要大街上,也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都从天亮的时候就在这里占据了好位置,眼巴巴地要看着这一场盛大的婚礼。

说是婚礼,其实就是从杨府外院抬着各种聘礼走过大街,直达皇宫。

勤政殿内,顺明帝高坐在龙椅上,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只是目光显得阴晴不定。

杨天鸿足足拿出了五千抬的聘礼。

按照大楚国的民间习俗,普通人家嫁娶,不过是各种聘礼九抬。所谓抬,就是一前一后两个汉字,中间挑着装满贵重礼物的货架。这种货架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制成,做工精美,其中摆放的聘礼,要么是各种金银珠宝,要么是地契房契。总之,只要是双方约定好的聘礼,都会在这一天摆出来,作为结亲两家热闹与彼此身份的一种象征。

普通百姓结婚当然不可能花费金山银海,最多也就是米粮喜饼,加上事先做好的各种糕点,还有一串串事先换好的铜钱。虽说一贯铜钱价值一两银子,可是银子的占用面积显然没有铜钱那么大。一般来说,十贯足钱就已经能够摆满一个抬架,也能够让人看了很是动心。

安州那边的婚书去年就已经送了过来。顺明帝看了觉得很是窝火,杨天鸿根本就是把婚书当做了奏折使用。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他要在安州与文媛公主成亲。

至于这聘礼嘛……按照宗人府的规矩,皇室成员的身份很是尊贵,尤其是一国的公主,聘礼至少也是两百抬。当然,如果换了是帝后这般动闻天下的大礼,那么聘礼至少也要三百抬以上。

杨天鸿这个混蛋,竟然一次性拿出了足足五千抬的聘礼!

杨府外院这是故yì

的吧?还是在娶神仙妃子?!

除了顺明帝,还有不少朝中重臣也在勤政殿内。所有人都对今天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麻烦,觉得很是棘手。

朝臣们都是看过婚书上附录礼单的。足足五千抬聘礼……

朝堂上所有的人被这句话石化了。

大楚立国几千年,恐怕还从来没有人出过这样厚重的聘礼吧?

很多人都在心里犯着嘀咕。

尼玛,五千抬是什么概念?这是要阻碍京城的交通啊!从杨府外院到皇城之间,恐怕就算是走上一整天,也不一定能够走完。如此下去,京城秩序还不乱了套?

其实聘礼这件事,在大楚皇朝并没有一定之规。除了天子娶妻,是有律法规定各种礼仪和规矩,对于别的人家并没有什么律法上的限制。能够拿出多少,都是看自家的能力和本事。当然,在同一个家族里,也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说,弟弟娶妻的聘礼,不能超过哥哥,否则就是长幼不分,会引起家宅不合。

但是这种情况,当然对杨天鸿没有任何影响。

杨府外院本身就只有杨天鸿一个人。他本身就是这里的嫡长子,他娶妻,就算是一万抬聘礼,也没人敢说他太过份。只要他拿得出来,只要他愿意拿出来。别说他光靠自己都拿得出来这五千抬聘礼,就说他的祖父广平候杨荣,在这件事情上也无法插手。

打脸!这就是狠狠地打脸!

为了表示杨府外院的诚意,而且杨天鸿本人也是楚国的骠骑大将军,毅勇公爵,所以这一次下聘礼的人,都是用的杨府外院的家将,以及杨艺在京城范围内安置的玄火军士卒。

皇城外,杨大山和杨大海与数十名个衣甲俨然的杨家军士分成左右两边,拎着左右四只大雁过来了。

按照古礼,聘礼是一定要有大雁的,也叫“纳雁之礼”。

不过,现在大雁已经不多见了,而且飞得太高,也不好打,因此一般人家都是用两只鹅代替。

但是杨天鸿下聘礼,肯定是用货真价实的大雁,而且是他们亲自打回来的。

聘礼都要是双数。取个“成双成对”的吉利之意。

说起来也是滑稽,安州那边今天都要结婚了,京城这边今天才是带着聘礼一起上门。这种事情明显是不符合规矩,可是安州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总之,这就是一场在明眼人看来的闹剧,不明就里外人看起来觉得热闹欢快的喜剧。

杨大海在一旁叫道:“第一抬:纳雁之礼!新打大雁八十八只!”

每个军士手上拎着四只大雁,昂首挺胸地进了皇宫的大门。

内侍总管东方空脸上全是苦笑,有些无语地瞅了杨大山一眼。低声道:“其实用不了那么多,你们这是存心让陛下觉得不舒服。”

杨大山没有做声,只是把胸膛挺得更高了。少爷在信上说过,今天的聘礼,一定要弄出绝对的气势来。让京城里所有人都知dào

,杨家和自己,绝对不能招惹,也不能轻视。

杨大海在那里拿着聘礼册子继xù

念:“第二抬:征鹿之礼!梅花鹿、白唇鹿、九色鹿、黑水鹿各八只!”

聘礼用全鹿,这已经是上古的礼仪了。

大楚皇朝的最慎重也不过是用鹿皮做聘礼。

在场的人看见那些被抬上来的鹿个个露出肃然起敬之色,也都知dào

这份聘礼非同凡响。

“第三抬:千年人参两支!”

听到这里,过来看热闹的人都激动了。

“什么?!我没有听错?万金难买的千年人参,居然拿来下聘?!还是一下就是两支?啧啧啧啧!这手笔可就大了!要知dào

,就算是深山里修liàn

的仙人,也对千年人参很是需yào

啊!”

杨大海还在宣读着聘礼。

“……第九抬,极品银狐皮九百九十九张、白熊皮九百九十九张、白虎皮九百九十九张。”

“……第三十七抬,极品湖绸及各色衣料,各九百九十九匹。”

“……第七百八十五抬,翡翠头面、蓝钻镶金头面、拔丝银蓝花头面、极品南珠头面、香玉夜明珠头面,各九百九十九匣。”

“……第一千零四十抬,南海紫檀木、阿房州红木、中州黄花梨、北地金丝楠木、极州水阴木,各色木料各九百九十九根。”

“……第三千七百八十四抬,京城平安坊商铺的契纸,共计一百家。”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无一不是金珠银宝,无一不是珍贵财货。也是亏得杨天鸿执掌安州,孟家商行与平安商行笼络天下金银,否则这五千抬聘礼还真是不能拿出手。不过,现在的杨天鸿绝非从前的青葱少年可比。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向顺明帝,向整个大楚国宣告:若是谁再胆敢打老子的主意,先看看你们自己能否承shòu得住来自我的怒火?

顺明帝不是傻瓜,当然能够看懂其中的含义。

他很愤nù

,觉得有股火气朝着头顶上冲。如果可以的话,顺明帝真的很想拔出宝剑,把远在安州的杨天鸿碎尸万段。

没错,朕从前的确很是看好杨天鸿,觉得他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大楚的人杰。可是不管怎么样,大楚还是朕的大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莫非王臣。你杨天鸿既然身为朕的臣子,就应该服从朕的命令。现在,你竟敢不尊号令,拒绝进京……你,你究竟想干什么?还有,你人在安州,却在京城摆出如此豪华隆重的聘礼,到底又是安得什么心?

李圣杰等人站在玉阶下面,也是沉默不语。

杨天鸿的举动明显不合法度。按照惯例,应该由朝廷发兵征讨。

不过这种事情也就是大家在肚子里想想而已。发兵征讨?开什么玩笑。杨天鸿毅勇公爵的名字已经是天下人尽知。现在,北面的历州,南面的安州,都变成了杨天鸿的囊中之物。发兵……以京城这些窝囊废的战斗力,恐怕还没有接敌就已经全部溃败。说起来,杨天鸿此人的确是能力不凡,硬生生的把废物般的玄火军打造成今天这般威武雄壮。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能够勉强维持下去,都已经是很不错了。

李圣杰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也很是莫名其妙的念头。

“如果从前没有与毅勇公爵结怨的话,恐怕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连李圣杰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不知不觉间,他甚至没有再管杨天鸿叫做“小兔崽子”,而是用上了毅勇公爵的正式称呼。

人心,就是这么的奇妙。

……

安州的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盛况空前,恐怕就算是过年的时候也难以相比。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

空中一轮红日已经西斜,摇摇欲坠地挂在高大雄伟的安州的城门上头,如同一个大红灯笼一样,看得人喜气洋洋。

杨天鸿脱下了戎装,穿着绣娘精心制作的大红烟霞锦新郎吉服,头戴插了金花的双翼玄色帽冠,一头黑黢黢地头发从貌冠后沿垂下来,垂在肩上,黑得发青。他骑在一匹罕见神骏的枣红色战兽上。整个人威武英俊,充满了令女子们为之倾慕的气势。

今天,结婚了。

杨天鸿面色依然是淡淡的,天人般俊美的容颜在吉服和夕阳的映衬下,如芝兰玉树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路行来,安州城里无数女子不由得看得痴了过去,不由自主跟着往前挤。虽说安州这边没有什么富贵豪族,但是女子们却也有很多生的美貌。只是一路过来,杨天鸿目不斜视,从未对围观人群看过一眼。

无数经过特别挑选的玄火军军士沿街排成长队,一路从节度使府一直排到了新造的公爵府门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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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五节 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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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看诸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咱们安州吧?”

那伙计笑道:“若是现在看到这路就说好了,客官要是看到安州到季平、到蔡县、到平州的那几条大路,那才叫好。那边人流比这边多,道路也要比这个宽出一倍去,路面平整,隔三差五的修整,还有人不时管理维护着。说道新修,这路当然是新修的。两年前,毅勇公爷发话说是要修路,这才修了起来。至于说是为什么要修,当然是为了客官们方便,为了车马走起来方便。客官你是没去过蔡县那边的集市,啧啧啧啧……那每天进进出出的大车和牛马骆驼,数也数不清啊!要是没有好路,根本不行。”

管事先生插进话来问:“这么长的路,这么大的工程,要用多少人?想来,你们安州百姓苦啊!这桩工程做下来,相必肯定是有不少百姓逃走的吧?”

“逃走?”

伙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声音也大了几分:“客官,这话你可就猜错了。百姓修路是给粮食和好处的。百姓们还巴不得去做。不过算起来,大多是北方过来的流民在做这个事情。工地上都是做一天吃饱一天,给家里省两顿饭,还能凭着这个减免当年的徭役。另外,若是不想要米粮的,官府就给换成现钱。都是当天做工当天结算,日头一落就能拿到铜钱。呵呵!这种好事情,谁不愿意去干?说起来,百姓为了修路,还有为这个事情争抢起来,相互之间斗殴,打破头的。”

田宇很是奇怪:“粮食?谁给的粮食?安州有这么多粮食吗?”

伙计理所当然地说:“毅勇公老爷啊!他老人家慈悲,安州这边庄子里收上来的粮食有他一份。他自己不要,只是留下供给大军的部分。其余的,不但修路的时候拿出来,自己还要额外贴补进来。虽说咱们安州盛产米粮,可是这些年北边过来的灾民数量多了,仓库里储备的米粮消耗也大。客官你们是没有见过早些时候蔡县码头那边刚刚从船上下来的灾民。一个个黄皮寡瘦,皮包骨头,都是在北面饿的。下船以后就是每人一碗热粥,也不敢给他们多吃。身子必须要用热汤水慢慢调理才是。在北面是活不下去,多少过不去冬天的人家,都是靠公爷修路的工程才撑了下来。现在,节度使府安排的各种工程越来越多,工钱也很合算,各地乡里都是派人过去,按照名额派人。到时候一起收钱收粮。”

田宇和管事相互看了看,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震撼与惊讶。

停顿片刻,管事先生继xù

问:“这店铺开着要赔钱吧?”

伙计点头道:“可不是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开在这种地方,来得人少。要不是因为毅勇公爷定下的规矩,这平安客栈里出售的清灵玉液价钱比其它地方便宜,恐怕根本没人会来。”

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柜台后面的掌柜出来打断了,吆喝了声说道:“去看看门外挂着灯笼,风大别吹灭了,就知dào

在那里胡咧咧。”

伙计干笑着站起跑出去做事,田宇和管事先生对视了一眼,知dào

是这个问题可能有些犯忌,所以掌柜的撵人了,看看天色也是不早,也到了回房休息的时候。

田宇和管事先生在一间。设立在这个位置的客栈,无论再怎么整齐干净,家具摆设什么的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最多也就是普通。两人倒是不在乎这个,坐在那里都是安静着不说话,都在慢慢消化着刚才从伙计嘴里听到的那些话。联想到刚刚进入安州境内,这见闻就和别处有很多不同,两个人都觉得很是感慨。

良久,先开口的是田宇,只是说话声音里明显带有几分怒意:“滥用民力,简直就是滥用民力。说是赋税,可是这安州钱粮究竟有多少上缴国家?毅勇公爵杨天鸿虽说是朝廷勋贵,却也是镇守一方的安州节度使。像这样借着国家的税赋施恩于百姓,白白落得大好的名声,这杨天鸿所图非小,所图非小啊!”

读书人都知dào

天子最大,然后下来才是朝臣勋贵。不过,天下终究是皇帝的天下,若是朝臣勋贵作乱,也就变成了叛贼。田宇觉得很是愤愤不平,低声道:“北方连年大旱,饿殍遍野。百姓就连草根和树皮都吃得干干净净,安州这边确实米粮丰足,就连修路这种事情也是用白花花的大米用作花费。先生今日也看见了,喂马都是精料。高粱、麸子、黑豆,哪一样不是百姓口中之食?若是放在了北边,也是能够活人无数。可是在这安州,就连区区一家偏远客栈也是储备充足。杨天鸿必定是从百姓手中巧取豪夺,用在这边捞取银钱。这种手段都是用在暗地里,明面上不可能说穿。依我看,大好名声,其实也是肮脏下贱,污秽无比!”

就在管事先生正要张口的时候,外面有人拍门。起来开门一看,却是出去闲逛的那家丁护卫头目。进来之后,那家丁护卫头目开口禀报说道:“公子爷,这家客栈应该不是黑店,不过,也有几处不对劲的地方。我看见在马厩那边养着十匹马,看着不是客人的。除了这个,店里起码还有五个伙计应当是军中精锐出身,年纪也不大。这种事情在外面还从未见过。难不成,这店里都是军中兵卒所开?可是照那伙计的说法,平安客栈都属于毅勇公爵杨天鸿啊!”

这两点疑问,就更是让人更加好奇。还没等田宇讨论,管事先生只是摆摆手,说道:“大伙还是早点歇息,晚上别睡的太沉。要是有什么话,就留到明天,到外面路上去讲。这里毕竟不是自家地方,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第二天,大家起来的很早。店里倒是很体贴的准bèi

好了早饭,马匹喂足草料,休整一晚状态也是极好。离店的时候,田宇特意打赏了一贯钱做赏赐。那掌柜和伙计都眉开眼笑的收了。那话多的伙计更是说道:“几位客官,现如今,天底下就是我们安州日子红火。干什么都发财。几位这次确实是来对了。”

对于这种话,田宇一行人倒是没有太多感触。只是在出门的时候,管事先生颇为感慨地说道:“若是天底下的客栈都是这般,那何处不能去?何处去不得?”

外面的世界,贼匪横行,强人当道。若是没有家丁护卫,田宇恐怕早早就被贼匪抢了个精光。也是在安州这边,才真zhèng

感觉到安全。说起来,“平安”二字,倒也名副其实。

或许是这界碑附近的平安客栈真是让人感觉不错,田宇一行人就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说起来,连安州边境这边都这样,那么越是往安州府城方向走,里面就肯定没有更差的道理。如此,那就也不必要急着赶路。反正沿途都是平安客栈,晚上也方便投宿,多走走看看,才是最好。

所谓游历,也就是如此。

心里存着这样的心思,这一走,却越走越慢了。若是平常客商,只会看到道路两侧田地规整,沿途的村庄整齐,没有那么多规矩。可是田家世世代代都是朝着做官方面努力,田宇自小也是除了苦读诗书,对于民政方面也是下过很深的功夫。在考中举人之前,就曾跟着家中出仕的长辈在衙门里历练过,也走过许多地方,见识经验都远比同龄人,甚至比大多数人高出很多。

这个时代很少有这样的书生。可是任何时候都有人杰。田宇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就是那种能够改变时代的人物。

有好几次,田宇翻身下马,从官道上下来,走到两侧的田地里去细细观察,去村庄中找人询问。护卫家丁们倒也配合,只是在一旁解释,说我家公子好奇什么的。至于那管事先生,开始一路上看着两边风景神色淡然,到后来也怎么不催促田宇,反而还会跟着他去看,去问,也不时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安州这边经常有人过来。大路畅通无阻,来往客商极多,此地民风淳朴,讨口水喝,进了农户家中花钱吃饭,都是平常至极的事情,也没有引起注意。

“客官问这沟渠是吗?呵呵!说起来,这水渠是咱们安州毅勇公爷的庄子上先挖起来的。以前曹刺史大人也派人挖过沟,只是越人连年犯境,大伙儿都是保命要紧,谁会有那个闲工夫挖沟排水?到后来,公爷斩杀越人蛮夷无数,生生是把那些蛮子吓怕了,也远远撵走,这才有了好好整治田地的想法。各处想要用水的,都自己派人去挖,但必须要按照毅勇公爷安排的规制走。一来,要定时上交粮食,节度使府那边还要定时派人过来看。要是挖出来的沟渠不合规矩,当时就要惩罚。说起来,这是好事情,大家都愿意交粮食,别人拿了粮食才会老老实实帮你看着有没有什么错处。这庄稼必须有水才长得好,可若是水太多,也要尽快排掉。否则庄稼烂在地里,就真zhèng

是什么也收不上来。”

“几年前玄火军刚进安州的时候,我就远远的见过公爷。很年轻,规矩也是大的很。呵呵!那时候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毅勇公爷就连大伙拉屎撒尿这种琐事都要管?按照节度使府颁下来的条例,每个村子外面都有个池子,村子里的空地不能随地方便,各家茅房也要按时清理,粪便都送到那池子里沤着,加上草木灰,到时候肥田用。说起来,这种事情麻烦归麻烦,可是肥力也不小,庄稼长得好,村子里也干净。公爷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的,看不得脏污,也连带着咱们受益。想想从前的时候,村子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秽物,根本比不得现在。也不知dào

那时候咱们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居然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呵呵!说起来,很是有些好笑啊!”

“毅勇公爷乃是天底下大大的善人,真zhèng

的慈悲啊!公爷给咱们免了一半的赋税,听说北边地方的田赋都是高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一年辛苦下来,家里面根本就是啥都保不住。咱家在以前在北边共州那边有个表亲,几个月钱才刚刚逃过来,说是那边家里已经过不下去了,连房子都被官府收了。啧啧啧啧,那个惨啊,还好咱们安州不会像那边乱整乱来,真zhèng

是托了毅勇公爷的福啊!”

像这样前前后后一路上聊了好几处,田宇最初甚至还担心自己被骗,特意换了几个地方问,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同小异。田宇甚至还离开官道,向着一个方向跑了半个多时辰,就是怕官道两边是样子货。可到了后来,无论去往哪个方向,听到的声音都是一样,田宇也就渐渐没了继xù

询问下去的兴趣。

安州,真zhèng

是铁板一块,真zhèng

是各地民生毫无差别。

随便找个地方吃了午饭之后,田宇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四处调查,也没有心思再去找人访问了。因为越向前走,这百姓的亲信明显是越来越好的样子。很快,太阳已经偏西,缇娜与他们所走官道并入了一条更宽的官道之中。周围找人问询一下,知dào

这就是从耀县通往安州的大路了。田宇原本以为昨天那客栈伙计所说的那些话很是夸张,其中应该有很多注水的成分,却没想到实jì

情况竟然和他说得一样。眼看着面前平整宽敞的大路,路上来来往往的行商百姓,热闹非凡,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

都说是眼见为实,田宇脑子里却不由得浮现出楚国北面乃至中原地区那些衣衫褴褛,脸上全是彩色,黄皮寡瘦的百姓。如果说那些百姓都能算是安居乐业,太平世道,那么这安州的百姓人等,简直就是生活在传说中的天堂。

归根结底,安州的根源还是落在了毅勇公爵杨天鸿身上。

“这毅勇公爵看来真是不简单。瞧瞧这安州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几乎是每个人都在说他的好。甚至还有百姓专门为他立了长生牌位。都说做官这种事情是千里只为求财,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倒也所言非虚。可是安州这里却是如此之多的不同,每一件都是要花费大量银钱下去。如此看来,毅勇公爵在这些事情上完全没有落下个人的好处,反倒是把安州百姓安置的井井有条,更兼此处生产粮米,百姓丰衣足食。不,这已经不是丰衣足食那么简单。甚至远远超过了中原各国,即便是楚国京城的百姓营生,也决计没有如此的宽裕。那么……我就很是看不透了,毅勇公爵难道不需yào

银钱吗?他做了这么多赔钱的营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田宇骑在马上,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问道。身旁,管事先生也是一样停在那里皱着眉,右手慢慢抚摸着胡须,沉思不语。

田宇又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农事,民事,兵事……好吧!按照大楚法令,杨天鸿此人身为安州节度使,有权对安州上上下下所有人等乃至百姓民生有着掌控职权。然而,咱们走了那么多的地方,看过了那么多的百姓和官员,又有哪一处会像安州这般齐整,这般富裕?以前不是说安州这边屡屡遭受越人蛮夷侵扰之苦吗?可是现在看来,这哪里像是一个百战之地?分明是世外桃源。你说说,百姓民事这些事情和他杨天鸿有什么关系?说起来,都应该是刺史一级民政官员的职责。虽说朝廷和官府这些年在百姓方面的确是有些怠惰,可他杨天鸿凭什么在安州这边大肆动作?难道,就是为了收买人心?”

管事先生听到这里,连忙伸手扯了扯神情激愤的田宇衣袖,低声急促道:“公子,此处非是说话评论之地。慎言!慎言啊!”

“公子爷,你看前面!”这时候,一名家丁突然低声提醒道。

田宇和管事不由得直起身子,朝着前面放眼看过去。道路前方略有些骚动混乱,原因倒也能一眼看得出,虽说前面都是人流车马,可在人头马头之上,能看到几十根长矛矛尖排列整齐的行进,再没过多久,就看到八十余名精壮年轻人,肩扛长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从官道边上走过,路过的时候,这队伍走得很整齐,每个年轻人都很健康很有精神,目视前方。

这样的整齐,这样的精气神,大家在其他地方都几乎看不到。要说是其它楚国州县,兵丁普遍都是面黄肌瘦,无精打采。偶尔有些健壮的,都是飞扬跋扈的张狂太岁。还不要说是地方州县上了,田宇去过京城,就连京师巡防营那种天底下公认的精锐部队,也都是一副怠惰不已的模样。可是眼前这些年轻人丝毫没有横行霸道,只是自顾自的行走。但每个看到他们的人,都会感觉到他们拥有强横实力。真要打起来,这个队伍绝对很强。

“公子爷,昨晚客栈里见到的那几个,和眼前这些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做派。”那家丁护卫头目凑近田宇身边,低声说道。

田宇神情凛然,缓缓摇头,又缓缓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些不能相信的神情。随即,他在马上不断地摇头说道:“真是没想到,我大楚国南方居然还有这等精锐,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家的兵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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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六节 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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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真zhèng

是铁板一块,真zhèng

是各地民生毫无差别。

随便找个地方吃了午饭之后,田宇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四处调查,也没有心思再去找人访问了。因为越向前走,这百姓的亲信明显是越来越好的样子。很快,太阳已经偏西,缇娜与他们所走官道并入了一条更宽的官道之中。周围找人问询一下,知dào

这就是从耀县通往安州的大路了。田宇原本以为昨天那客栈伙计所说的那些话很是夸张,其中应该有很多注水的成分,却没想到实jì

情况竟然和他说得一样。眼看着面前平整宽敞的大路,路上来来往往的行商百姓,热闹非凡,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

都说是眼见为实,田宇脑子里却不由得浮现出楚国北面乃至中原地区那些衣衫褴褛,脸上全是彩色,黄皮寡瘦的百姓。如果说那些百姓都能算是安居乐业,太平世道,那么这安州的百姓人等,简直就是生活在传说中的天堂。

归根结底,安州的根源还是落在了毅勇公爵杨天鸿身上。

“这毅勇公爵看来真是不简单。瞧瞧这安州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几乎是每个人都在说他的好。甚至还有百姓专门为他立了长生牌位。都说做官这种事情是千里只为求财,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倒也所言非虚。可是安州这里却是如此之多的不同,每一件都是要花费大量银钱下去。如此看来,毅勇公爵在这些事情上完全没有落下个人的好处,反倒是把安州百姓安置的井井有条,更兼此处生产粮米,百姓丰衣足食。不,这已经不是丰衣足食那么简单。甚至远远超过了中原各国,即便是楚国京城的百姓营生,也决计没有如此的宽裕。那么……我就很是看不透了,毅勇公爵难道不需yào

银钱吗?他做了这么多赔钱的营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田宇骑在马上,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问道。身旁,管事先生也是一样停在那里皱着眉,右手慢慢抚摸着胡须,沉思不语。

田宇又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农事,民事,兵事……好吧!按照大楚法令,杨天鸿此人身为安州节度使,有权对安州上上下下所有人等乃至百姓民生有着掌控职权。然而,咱们走了那么多的地方,看过了那么多的百姓和官员,又有哪一处会像安州这般齐整,这般富裕?以前不是说安州这边屡屡遭受越人蛮夷侵扰之苦吗?可是现在看来,这哪里像是一个百战之地?分明是世外桃源。你说说,百姓民事这些事情和他杨天鸿有什么关系?说起来,都应该是刺史一级民政官员的职责。虽说朝廷和官府这些年在百姓方面的确是有些怠惰,可他杨天鸿凭什么在安州这边大肆动作?难道,就是为了收买人心?”

管事先生听到这里,连忙伸手扯了扯神情激愤的田宇衣袖,低声急促道:“公子,此处非是说话评论之地。慎言!慎言啊!”

“公子爷,你看前面!”这时候,一名家丁突然低声提醒道。

田宇和管事不由得直起身子,朝着前面放眼看过去。道路前方略有些骚动混乱,原因倒也能一眼看得出,虽说前面都是人流车马,可在人头马头之上,能看到几十根长矛矛尖排列整齐的行进,再没过多久,就看到八十余名精壮年轻人,肩扛长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从官道边上走过,路过的时候,这队伍走得很整齐,每个年轻人都很健康很有精神,目视前方。

这样的整齐,这样的精气神,大家在其他地方都几乎看不到。要说是其它楚国州县,兵丁普遍都是面黄肌瘦,无精打采。偶尔有些健壮的,都是飞扬跋扈的张狂太岁。还不要说是地方州县上了,田宇去过京城,就连京师巡防营那种天底下公认的精锐部队,也都是一副怠惰不已的模样。可是眼前这些年轻人丝毫没有横行霸道,只是自顾自的行走。但每个看到他们的人,都会感觉到他们拥有强横实力。真要打起来,这个队伍绝对很强。

“公子爷,昨晚客栈里见到的那几个,和眼前这些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做派。”那家丁护卫头目凑近田宇身边,低声说道。

田宇神情凛然,缓缓摇头,又缓缓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些不能相信的神情。随即,他在马上不断地摇头说道:“真是没想到,我大楚国南方居然还有这等精锐,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家的兵丁?”

他还在这里感慨,旁边的管事先生却若有所思,沉声说道:“这身衣服倒也算齐整,只是为何这些人不穿号服?”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若是不懂的人看这一队人,只觉得走路走得整齐而已。田宇去过边境军镇,那些地方毗邻边镇,百姓官员都是练武知兵,自然能看出些门道来。

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刚才经过这一队青壮的时候,尽管这队青壮没有上官道,可大家还是下意识的向内避让,难免拥挤了些,彼此靠近了些,田宇和管事先生的对话也被旁人听到。当即就有人嗤笑着说道,也带上了几分卖弄的神情:“几位,应该是第一次来咱们安州吧?”

和外来不懂的人卖弄,也是个乐子。还没等田宇和管事先生开口,这位自来熟的人也就自顾自的笑着说道:“刚才过去的那些,在咱们安州地界上唤作“团练”。这是个新设的部分,楚国其它地方好像还没有。说起来,安州团练也就相当于其它地方上的乡勇之流。几位别看这些年轻人现在精壮,个个都是精神十足,其实都是从北边过来的流民。那都是用海船运过来的。刚刚来到咱们安州的时候,还都是差点饿死的苦哈哈。也是亏得这些人福星高照,落在了咱们毅勇公爷手里。你瞧瞧,把他们练成了这等威武的样子。拖出去就是能打能杀的好兵,在地方上也能保境安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团练他们在安州只能算是第二等、第三等的兵丁。若是那第一等精强的人物,可都是被玄火军挑中,发放制服和盔甲兵器,拥有响当当的军卒身份了。现在,玄火军里都是精锐,人人也都争先恐后想要进去穿那身衣裳。几年前,毅勇公爷就是用这个法子开始训liàn

兵马,把入寇的越人蛮夷打得屁滚尿流。现在看看,越人根本不是咱们公爷的对手。”

若说刚才只是诧异,那么现在田宇已经是满面震惊了。田宇不是那种什么也不懂就胡乱评价的书生,也不是只知dào

埋头苦读,对于外界什么也不闻不问的蠢货。在他看来,安州这所谓的“团练”,已经比同州和幽州那边的边军要精锐许多。这种事情虽然就摆在眼前,只是想想实在觉得不太可能。怎么在这安州这种地方,如此精锐的团练,还不能算是第一等精强的?要知dào

,换了在其它地方,要是军将手下有这么一队彪悍的人马,那真zhèng

是当做宝贝一样供养起来。

就连旁边的管事先生都忍不住开口询问说道:“敢问一句,在安州地面上,像这等精锐的团练,还有多少?”

那人看到卖弄得逞,脸上表情很是得yì

,自然也是有问必答,也带着一副高人一等的神色:“这个谁能知dào

?不过嘛,按照节度使府颁布的法令,村村寨寨都要出人组建团练。平时训liàn

,维持地方。战时随时等候玄火军征召,还要负责地方自保。说起来,只要是安州地界上规模大一点的村镇都有,各个交通往来的路口也有。数量分散下来其实也不算多,这边一百,那边二百的。不过,总和起来的数字,想必几十万还是有的。也有可能更多,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节度使府那边的也从未公开过。喏,就刚刚过去的那些,几位也看见了,就是负责周围这一代村镇的安保团练。据说,数量好像是三千还是两千。”

震惊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大脑也就有些麻木了。告别了那个喜欢显摆卖弄的家伙,田宇就这么带着手下护卫们又走了一段,到了人少的僻静之处,管事先生才摇头感叹说道:“若不是虚言,光是这一处就有这么两千人。两千啊!足够是横行一府之地……不,横行几府之地都是从容。”

田宇脸上全是震惊,只是神色恢复的很快。他听到管事的说法,自己欲言又止,想了想,到最后只是颇为郁闷地说了句道:“强归强,只是人数少了些。”

田宇刻意避开了之前那人说的“安州上下团练足有几十万”的那些话。他本能的不相信。精锐兵卒是什么概念?边军重镇的精锐田宇是见过的。那些强归强,却是要用大笔银钱才能供养。远的不说,就拿幽州做个比较,楚国朝廷每年大笔的银子米粮发运过去,也才堪堪维持住了与北方戎狄不相上下的局面。然而,表面上说是如此,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对于戎狄,楚国根本就是无力进攻,最多也就是维持住目前的防御局面。只要戎狄不越过长城,没有攻下幽州,那么大家也就用不着担心什么,万事大吉。

想想幽州,再看看安州,田宇顿时觉得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了可比性。就连心中那些原本想好,想要说出来对这安州局面评议一番的话语,也根本没有了说出口的心思。

正在闷闷不乐的时候,却被旁边家丁护卫头目插嘴说道:“公子爷,话可不能这么说。仅仅只是咱们看见的两千多人都是这样,那么安州其它地方上也就可以拿出出一万人,甚至几万人。我倒是觉得,之前那人的说话并非故yì

夸大其词。区区一地的团练就有这般强悍的精神,想必安州其它地方也不会弱。由此想来,这两千人真不少了。”

“也是……这些人,还真是不能把他们当做是普通兵卒看待。无论如何,都已经是重将下面用大笔银钱养着的家丁一等了。”听了那家丁护卫的话,田宇也是不由得连连点头,叹着气,喃喃说道。

“公子,恕老朽插一句。话多夸大,其中的虚假成分也多,其实当不得真。安州虽说盛产米粮,可是环境摆在这里,与遂州之间也是道路不畅。那杨天鸿虽说是朝廷敕封的毅勇公爵,又是骠骑大将军,可他毕竟还是个凡人。就算他不是凡人,修liàn

之士也不会对于百姓民生多加关注。说起来,毅勇公爵掌控之地也就是一州大小,怎么可能拥有几十万这等强悍精兵?而且,之前那些人公子您也亲眼看到了。按照那些人的说法,如此猛士,在安州地界上居然还不是第一等的。呵呵!世人大多无知,对于没有去过外面的那些人,也就只是鼠目寸光,坐井观天。公子见识不凡,自然明白其中区别。所以,这种事情断然做不得真,最多也就是当做评话、传奇、文本故事听听罢了!”

管事先生插进来说了几句,虽说其中安慰的成分居多,却也是有理有据。一番话听下来,田宇和其他几人都是连连点头,脸上都有了然明白之意。

接下来的一路上,众人都是无话,就这么跟随着人群一直向前走。来之前,田宇对这边的情况做过调查,他们倒是知dào

安州如今的核心区域不是州城,而是在于西面方向的蔡县。这次过来的目的地,其实也就是那边。

没走多远,就看到在某处路口,又有一队团练巡视戒备。这队大约二百人左右,其中还有几名骑马的人,看上去,倒是与先前那队没什么区别。个个都是神情戒备,目光凌厉。看到这个,田宇一行人再次无言,开始有些相信路人所说的话了。

是啊!一个地方就有一个地方的团练护卫,职责也是保境安民,维持秩序。可若是安州大大小小村寨州县都是如此模样,那么放眼整个安州,如此强悍的民军团练,恐怕几十万还是少估了。

快要天黑的时候,又看到了远处路边飘着一根粗大竹竿捆绑起来的旗杆,上面还是写着“平安客栈”四个字。一应的规制,都是与之前界碑附近住的那个客栈一样,只是规模却大了很多。只是人流密集,拥挤得太多太多。那边门前边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车马客商,十几个伙计在门口内外不断地吆喝指挥,嗓子都有点哑了。

有了昨日的经验,田宇一行人当然要住在这平安客栈里。可是派人呢过去一问,却被抱歉的告知,说是已经没有房间了,就算花高价找个独院什么的也都没有。不过伙计倒是说了,可以在客栈附近露宿,柴火什么的客栈可以提供,食水也可以在这边拿。就算是没有住在客栈里,也完全不必担心什么贼人流寇之类。

田宇向着周围看过去,已经有不少商队或者旅人占好了地方,看来是准bèi

露宿一晚。伙计说完这个,又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愿意多花几百文,可以牵线在附近村落里找一户民居住宿,一切也都干净,村子里还有乐子可以找。

说是乐子,其实也就是土娼。百姓之间其实也都与州府人等差不多。村村寨寨或多或少都有几个寡居的女子。只要是稍有姿色,又不愿意再嫁的,都会选择经营这种行当。总之,只要村人不过问,私下里也有条理规矩,年节时候懂得对村里长辈孝敬一二,那么大家也就对这种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彼此心照不宣。

说起来,这个行当倒也平常,此处平安客栈生意如此之好,附近的百姓自然也想分润沾光。伙计们先前说是自家的生意,然后再兜揽私活,已经算是规矩严厉的了。田宇是举人,眼光和身份都很高,若是州城里有名的青楼,倒也可以逛逛,可是换在大路边上这种乐子什么的,田宇他们都不会感兴趣,也不愿意细问,但没有拒绝。反倒是村里的住处也要,这空地上露宿的地方也要。

“我想多看看多听听。这样吧!先生上了年纪,还是去村子里休息,你等护卫们也是轮班休,万事小心。”田宇也有他的目的。一番安排之下,顿时分成了两拨人。

看情况,平安客栈这边经常有着在外露宿的人。客栈一切都周到的很,缴纳不多的费用之后,伙计们就赶着大车把柴禾草垫什么的送过来,还询问想要吃喝什么,并且嘱咐一定要彼此隔开,注意防火什么的。还有村民猎户打扮的人过来贩卖野物,无非是野兔野鸡之类常见的货色。有经验眼尖的就能看出来是家兔,不过大家也不在乎,直接花钱买下,让猎户收拾好,连着锅子碗筷一起送来。

在外面,就图个舒服。花钱就是为了这般,只要能够吃饱吃好,也就够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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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七节 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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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天下间的城池,哪一座没有城墙?若不是这样,怎么可能挡得住匪盗和兵灾?这等繁华所在,等于是把金银就那么摆放在大路中心,等着别人来抢夺。做生意的商人们难道意识不到这点吗?怎么敢放心在这里经营?还有,这遂州那边的道路中断之后,安州不是彻底败落了吗?怎么就能做的这么齐整兴盛?没有了陆路运输带来的商业便利,靠着种地收成,又是安州这样远远离开楚国内地的荒芜地方,肯定要凋敝败落的。怎么……怎么突然之间,不声不响的,就做到这般惊人的地步?

各种各样的想法,可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不过,这样的情形,住蔡县附近的人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平地起城,任谁看到在没有城墙围绕,又不是陆路交通枢纽的地方,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一处整齐富丽的市镇,都会觉得愕然呆立,震惊万分。

站着归站着,旁边的人就不会这样想。

“几位客官,我家客栈干净宽敞,厨子一手焖羊肉连安州府城和北面过来的商人都有人吃,还能喝到此间最为便宜的清灵玉液,客官们都过来住吧!”没呆多久,立kè

有客栈的伙计过来兜揽。

“看公子爷这样,一路上肯定辛苦了,我家有独院,院子里还有丫鬟伺候,一切都舒服的很,想吃什么可以去隔壁酒楼叫没走多远,就看到在某处路口,又有一队团练巡视戒备。这队大约二百人左右,其中还有几名骑马的人,看上去,倒是与先前那队没什么区别。个个都是神情戒备,目光凌厉。看到这个,田宇一行人再次无言,开始有些相信路人所说的话了。

是啊!一个地方就有一个地方的团练护卫,职责也是保境安民,维持秩序。可若是安州大大小小村寨州县都是如此模样,那么放眼整个安州,如此强悍的民军团练,恐怕几十万还是少估了。

快要天黑的时候,又看到了远处路边飘着一根粗大竹竿捆绑起来的旗杆,上面还是写着“平安客栈”四个字。一应的规制,都是与之前界碑附近住的那个客栈一样,只是规模却大了很多。只是人流密集,拥挤得太多太多。那边门前边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车马客商,十几个伙计在门口内外不断地吆喝指挥,嗓子都有点哑了。

有了昨日的经验,田宇一行人当然要住在这平安客栈里。可是派人呢过去一问,却被抱歉的告知,说是已经没有房间了,就算花高价找个独院什么的也都没有。不过伙计倒是说了,可以在客栈附近露宿,柴火什么的客栈可以提供,食水也可以在这边拿。就算是没有住在客栈里,也完全不必担心什么贼人流寇之类。

田宇向着周围看过去,已经有不少商队或者旅人占好了地方,看来是准bèi

露宿一晚。伙计说完这个,又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愿意多花几百文,可以牵线在附近村落里找一户民居住宿,一切也都干净,村子里还有乐子可以找。

说是乐子,其实也就是土娼。百姓之间其实也都与州府人等差不多。村村寨寨或多或少都有几个寡居的女子。只要是稍有姿色,又不愿意再嫁的,都会选择经营这种行当。总之,只要村人不过问,私下里也有条理规矩,年节时候懂得对村里长辈孝敬一二,那么大家也就对这种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彼此心照不宣。

说起来,这个行当倒也平常,此处平安客栈生意如此之好,附近的百姓自然也想分润沾光。伙计们先前说是自家的生意,然后再兜揽私活,已经算是规矩严厉的了。田宇是举人,眼光和身份都很高,若是州城里有名的青楼,倒也可以逛逛,可是换在大路边上这种乐子什么的,田宇他们都不会感兴趣,也不愿意细问,但没有拒绝。反倒是村里的住处也要,这空地上露宿的地方也要。

“我想多看看多听听。这样吧!先生上了年纪,还是去村子里休息,你等护卫们也是轮班休,万事小心。”田宇也有他的目的。一番安排之下,顿时分成了两拨人。

看情况,平安客栈这边经常有着在外露宿的人。客栈一切都周到的很,缴纳不多的费用之后,伙计们就赶着大车把柴禾草垫什么的送过来,还询问想要吃喝什么,并且嘱咐一定要彼此隔开,注意防火什么的。还有村民猎户打扮的人过来贩卖野物,无非是野兔野鸡之类常见的货色。有经验眼尖的就能看出来是家兔,不过大家也不在乎,直接花钱买下,让猎户收拾好,连着锅子碗筷一起送来。

在外面,就图个舒服。花钱就是为了这般,只要能够吃饱吃好,也就够了。

太阳尚未完全落山,天光还很明亮。不过,已经有人把篝火点了起来,在上面架锅烧饭,还有人从店家手里买了酒,呼喝谈笑,周围好像集市一般。时不时的,还有人吆喝着自家的货物和价钱,说是有愿意交yì

的就过来问询。但有趣的是,客栈里的伙计每过一段时间就敲锣出来走上一圈。喊的内容也简单,说是此处不在集市中,一切成交都是自愿,平安商行、孟家商行不予作保,风险自负。

平安商行是安州的官家商行,也是杨天鸿在孟家商行基础上新建的商行。说起来,平安商行的位置,还要比孟家商行更高一些。杨天鸿需yào

民间和官方两套法子。若是套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规则,平安商行相当于国有企业,孟家商行也就等同于私营企业。不过,两者服wù

的主人却是一样的。

在安州交yì

货物,乃至一切的商业行为,都可以找到平安商行在中间作保。杨天鸿毫不客气把另外一个世界的商业规则拿过来使用。无论双方签订契约,还是彼此之间货物交yì

,都需yào

一个类似另外一个世界公证的机构。平安商行就是担当了这个身份。突然之间出现这种机构,很多人都觉得不太适应。只是随着时间久了,公证的次数多了,商业纠纷也就越来越少,心里存着想要欺骗的无良商人,也无法改变被公证过后的交yì

。更何况,平安商行的公证是有着玄火军强dà

的武力做后盾。若是想要在安州地界上刻意欺诈,立kè

就有如狼似虎的武装警察过来捉人……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你花费银钱能够摆平。人们忽然发xiàn

,在楚国其它地方能够使用的伎俩,在安州这边根本无法使用。这里的商业交yì

气氛很是浓厚,也有着其它地方根本不敢想象的绝对公平。

这客栈外面的场面固然喧闹,可对于不少心情轻松的商旅来说,却是要比住在店里有趣得多。田宇一行人就是如此,几个人都来到这边,买了几斤羊肉和烙饼,又打了两葫芦烧酒,就这么盘腿团坐在草垫上吃喝起来。

“这等热闹,就算是北边同州的那几处边市,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田宇嘴里嚼着羊肉感慨说道,旁边的管事先生也是不断点头。边上一位家丁仰脖喝了两口酒,摇头说道:“公子爷,这根本不能比。同州边市那里没规矩的,戎狄蛮子、边兵,还有那些来来往往做生意的人,个个都不消停,明里暗里的勾当不知dào

有多少。同州那边每天都得死人,却也根本没人敢管。安州就不同了。这里虽说热闹,却是规矩的很,明里暗里都有人盯着。”

田宇点点头,很是感慨着说道:“是啊!同州乃是清远候丁家的地盘,同州边市也是前几代清远候捣鼓出来的集市。一代代人下来,清远候丁家在里面不知dào

捞了多少银钱。现在,这么多商人云集安州贸易,这毅勇公爵杨天鸿居中取利,倒也很是能够做些收买人心的勾当啊!”

管事先生坐在那里默然不语。他知dào

,白日里所见的一切,已经是让自家公子想得很多。到现在,一定要找个理由出来。

田宇是个与众不同的读书人。说是心怀天下也毫不为过。田宇自幼就被家族教导得比其他读书人明白得多。天下间的事情,根本不是吟诗作对能够理清。即便是在朝堂上,在国家利益面前,难道随便做做诗,写下几篇锦绣文章,就能退敌消灾不成?

正在这个时候,围坐在一起的田家家丁突然之间个个神色大变。一人立kè

扔掉手里的酒肉,猛然趴在地上。旁边,其余几个人都紧张无比地豁然站起,倒是把旁边那一堆坐在篝火面前吃喝的商人吓了一跳。片刻,伏地侧耳的那个田家家丁仔细听了听,神情惊恐,压低声音对着田宇说道:“公子爷,是骑兵。最少也八十骑,正朝着咱们这边冲过来。”

一行人面面相觑。这种地方居然还有骑兵?而且数量如此之多?可是这些家丁跟在田宇身边时间不算短了,也绝对不是那种毫无经验之人。

“难道,难道是马贼!”惊讶和酒劲双重作用之下,管事先生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马贼?哈哈哈哈!”

听到他的惊问,边上一安静,随即响起一阵哄笑,然后就有人问出了这两天常有人问的一句:“呵呵!几位,你们这是第一次来安州吧?”

用不着他们继xù

问,那边的人已经自己说了下去:“这不过是节度使府派出来的马队巡夜而已。毅勇公爷法令严格,这边不叫做衙役,而是叫做武装警察或者骑马巡警到。白天都是这些人往来巡逻,维持治安。到了晚上就是骑警当值。说到贼寇,现在咱们安州地面上哪里还有什么贼人?谁要是胆敢在这里犯事,那简直就是是上辈子不开眼,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旁边又是爆起一阵哄笑。

话是这么说,可是田宇几人却不敢放松。毕竟,在外面游历的地方多了,时间久了,看到听到的事情也就可以从中找到理由和逻辑。“武装警察”这个名词还是田宇来到安州以后才听过。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至于之前那人所说,安州夜间还要派人往来巡逻,维持治安,类似的事情在其它地方也有,只是装模作样,真zhèng

能够起到多少作用,恐怕只有巡逻的人自己才清楚。反正,万事小心为好。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若是出了什么意wài

,后悔也根本来不及。

再过一会,不用趴在地上也能听到从一个方向传来的蹄声轰鸣。客栈外面,有些客人开始惊慌,也有的似乎见怪不怪,只是坐在连声那里哄笑。

出门在外,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田宇和管事先生都已经站起,家丁们围绕周围,手里握着各自的兵器,低声嘱咐着等下朝那里走。退路都已经选好了。这时候,客栈里面又有十几名伙计跑出来,手里举着火把灯笼在那里张望等待,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一名家丁面色凝重,凑近田宇身边,低声嘀咕说道:“公子爷,这里会不会是客栈和马贼事先做好的局?”

“不像!这么多南来北往的客商,还有很多外来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担心。想来,应该不是。”管事先生在旁边低声说道,田宇自己也是暗自点头。但该小心的一定还是要小心才对。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的马队到了,隐约间能听到为首有人吆喝说道:“安州节度使府武装骑警第三大队,第十一分队。对面可是平安客栈第二百一十七分号?”

这边客栈里的伙计们也有人高声答话:“平安文书已经到了,请报文书上倒数第三句话。”

“秋高气爽!”

对面的骑警回了一句,把田宇听得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眼看着周围火把灯笼晃动,马队逐渐靠了过来。看到这个样子,原来惊疑不定的人都已经坐下了,只有田宇等一干人站在那里。到现在倒不是担心什么内外勾结,而是纯粹的好奇。

到了这个时候,田宇身边的护卫家丁们也不是那么紧张了。四下张望却看到了很多值得注意的东西。一个护卫低声说道:“他们这里规矩倒是森严,敢情客栈已经做好了预备,几处要害位置都有人拿着器械守备。真要是马贼来了,也未必能占了便宜。而且看着客栈里里外外的摆设武备,必定也是讨不了好,还要白白将大队人马折损在这里。”

在客栈跟前,马队骑手们纷纷翻身下马,在伙计们的引领下,牵马去往后院。这些骑手们看起来很轻松,有人在那里大声谈笑,有人随意的看着空地上的客商们。

火光明亮,很多东西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骑手身上都是统一颜色款式的黑色制服。衣袖和裤管扎紧的式样,肩膀和胳膊上还有银白色的条纹。田宇不知dào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找了一个客栈伙计过来问过,说是安州骑警特有的身份标示,相当于官军里的队官、将佐大小职位排序。只是用这种法子表示出来,一眼就能看个明白。

这些骑兵身上穿着护甲,里面都是柔软的皮甲,胸口等要害位置镶嵌着钢板。穿戴起来很是轻便,防护能力也有保障。人人马鞍子上都挂着弓箭,还有钢弩。只是没有像骑兵那样配备很长的刺枪,而是人人一把轻便长矛,腰间还佩戴着匕首。

“啧啧啧啧!这些骑手倒是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不过身手也不算差了。最难得的,还是这马具兵甲齐全。别的不说,光是这身行头,就要值当不少银子。”田宇身边的一名护卫连连称奇,不住地说道。

他这一说,边上立kè

有人反驳:“这还叫差?你非得拿边镇镇守、副将级别那种人物身边的伴当亲兵来比?你也不好好kàn

看,这些人是什么样子,上马下马的动作明显是练过。就算是放在同州和幽州那边,也算是够格的斥候了。”

“话虽如此,但是你们觉没觉得,这些骑警虽说骑马,可看着却是步卒的规制?”

一干家丁护卫们议论不停,田宇站在那里凝神细听。他知dào

,家里派来的这些家丁护卫,其中不少人都曾经是楚国边军里出身。除了身手不错,军兵中的勾当也都是见多识广。

正在这时候,听到那马队里有人吆喝着说话,这话却不是田宇能够听懂的京城官话,而是安州这边的本地方言。旁边,另外一人马上用生硬的官话说了回去:“小六,你忘了公爷制定的规矩了?执勤的时候必须说官话!若是被队官听见了,少不得要扣你这个月的奖金。”

虽然是威胁,先前吆喝的那位却也不敢争辩,赶紧的缩了缩头,连忙换回了明显不怎么熟练的京城官话。

“这骑警居然是本地的土人?”

有家丁肃声说道。他们曾经身在边军,与草原上的戎狄征战,对于其中的方言难懂自然很是明白。说起来,安州这边的土人在楚国很是有名,最初在这边设置州县的时候,百姓有很大部分就是当地土人投靠过来。不过,即便是得了楚国的身份,土人身份仍然也是低人一等。像现在这样,拥有武器配备,还是骑警……这安州地界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家丁头目很快反应过来,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也看懂了另外一件事,在那里沉声说道:“公子爷,管事先生,小的倒是明白过来客栈为何要养马了。想来,这里应该是做个驿站和兵站用的。马匹在这里休整吃草料,甚至还可以换马。”

田宇本能地点点头,随即就是一愣,脸上神情顿时绷紧,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是安州内界,不是南方与越人邻接的地方。兵站?换马?做这些事情,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公子!慎言!”

管事先生连忙提醒了一句。只是看起来没有什么效果。

神情紧张的田宇又是继xù

自言自语:“里里外外,整个安州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真zhèng

是外人进不来,水也泼不进。这毅勇公爵杨天鸿到底要做什么?”

也难怪,走了这么多的地方,还从未有过一处能够像安州这边制度森严。即便是京城,也根本见不到如此场景。

管事先生用胳膊碰了田宇一下,略微加重了语气说道:“公子,人多眼杂,有什么话,可以留到明天路上再说。”

田宇这才反应过来,他长长吐了口气之后,叹息着,点点头说道:“时候不早,明日还要赶路,都早点休息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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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八节 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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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蔡县城里没有漆黑一片,家家户户门前反倒都挂起了灯笼,让各处街坊都通明一片,丝毫不影响行动,但比起天光未落的时候,街面上却多了些拿着刀棍的壮汉,三两结伴走在街头,警惕的看着街上的行人。

“呵呵!咱们蔡县这夜间是不宵禁的。公子爷,再向前走两条街,就是这里最好玩的地方了,吃喝玩乐,什么都能找到。特别这吃上头,有北边草原上传过来的烤羊,还用了南洋独有的的香料,味道的确是好。清灵玉液就是咱们安州的特产,在蔡县这里也可以管够喝。而且价钱还很便宜,都是别处地方享shòu

不到的。另外,还有从山北和江北那边来的老酒,安州地面上,还有京师那边的,甚至还有陕东和陕南的富贵人来这边住。呵呵!公子爷若是觉得夜里寂寞,小的暗地里也有关系。咱们这边虽然严禁,可也能找到江南那边过来的漂亮姐儿。”

金六笑着低声兜搭。这家伙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向导,什么事情都知dào

,什么地方的人都认识。也只有这样的地头蛇,才会对蔡县每一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丝毫不会遗漏。

远远望过去,前面的街道上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丝竹声声,这边已经能听得到了。田宇和管事先生等人这一路上大家也知dào

了。这金六却是抓紧一切机会牵线搭桥,想着能不能在其中赚点好处。不过,看完此前宅院里黑板报价的那一幕之后,田宇就再也没什么兴趣继xù

看下去了,只是在那里淡淡地说道:“天色已晚,别的就不用了。还是带我们去平安客栈就好。”

生意没有做成,金六倒也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领着众人拐出了这片热闹区域。路过一个路口时候,能看到前面有一片空地,空地另一边却又是一片高大房屋,看着像是仓库模样,晚上黑漆漆的,只有几点灯火,给人阴森森的感觉。按照金六的说法,那边就是蔡县造船厂独辖的木材市场所在。那里是玄火军的重点管制区域,每天晚上是宵禁的,而且严禁灯火,不准任何人靠近。

他们这一行人所走这一路上,光线都很明亮,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大家忙碌了一天,此时都出来外面放松休闲。田宇手下的家丁们兴冲冲的看着周围,就连见多识广的管事先生也很是好奇。只有田宇自己一个人阴沉着脸,闷头朝前走着。那金六的嘴倒是一直没有停下,没完没了说个不停,田宇这边也没心思听。

正走着,突然听到有节奏的声音响起。声音很闷,又很整齐,好像能震动心扉一般。田宇忽然没来由的感觉到紧张,于是猛地抬头。他发xiàn

身边几个经验丰富的护卫也是同样的反应,个个脸上都露出肃然神情,还有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佩刀。可是看看前面带路的金六,再看看路上谈笑不禁的路人,田宇又是觉得奇怪,闷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金六有些意wài

,下意识的反问了句。远处过来的那声音依旧有节奏的响着,甚至更响了一点,田宇抬起手指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肃声说道:“就是这个!”

说这话的时候,田宇身边的护卫们却分散了些,各自把田宇和管事先生纷纷护住。有人手都摸到了刀柄上,也做好了迅速上马作战的准bèi

。一向表现伶俐的金六这时候却有些愣怔,也不明白田宇等人究竟想要做什么,眨眨眼犯糊涂了。转头看看四周,发xiàn

周围行人依旧各走各路,谈笑风生。田宇在那里焦躁的刚要再说,之间那金六双手猛然种种一拍,恍然大悟的大笑出声来。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说道:“小的知dào

是什么了,小的知dào

是什么了。公子爷,你若是想看看,就跟着小的过来,快走几步就好。别担心,没什么危险。这种事情公子爷你们也只有在安州地界上才能看见。别处是见不到的。也难怪你们都想错了。哈哈哈哈!真的是想错了。”

看到这金六这个样子,田宇也大概知dào

自己想错了。自己之所以感到惊讶,可能是对方觉得司空见惯的东西在自己想来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情。但田宇也忍不住好奇,于是牵马跟着金六走出了街口。

这边已经出了蔡县的内圈范围,外面虽然也有灯火,但能看到停靠车马的空地和放置粗重大包货物的货场了,外围外圈这条路格外宽阔平整,可以三辆大车并排的,那有节奏的闷响越来越近了。

不用金六指点,田宇一行人已经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脚步声。

那是一队人列队齐步行走发出的脚步声响。

因为太过整齐划一,所以听着好像是一声声的闷响。

一个横五竖二十的百人纵队,队伍里都是年轻人,穿着一样的粗布衣服,厚皮底的布鞋,每个人都打着绑腿,肩扛长矛,腰间佩短剑,就那么向前走去,为首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比长矛略短,像是宣花斧一般的兵器,带着头盔,身上的铠甲不像是锁子甲或者常见的皮甲、棉甲之类,倒像是个厚重光滑的铁桶扣在身上。队伍里还有大概十个披甲的,甲胄也都是这个模样,只不过他们手中拿的兵器都是长矛。

这队人就这么走了过来,还能听到为首那人嘴里喊着“……一二一……一二一……”

与昨天见到的安州耀县团练不同,这次过来的队伍里,团练成员年纪虽然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小一点,却没有那么紧绷着脸,在灯火映照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的神情,或许还有一点厌烦,就那么走了过来,他们没有刻意走的很整齐,但长久的训liàn

和严酷的纪律却让他们自然而然的做到这一点,每日每天都是如此,早就是习惯了。

附近路人的谈笑都情不自禁的放低了声音,很多不常来或者刚到此处的人都好奇的看个新鲜,而这队伍里的每个人却目不斜视,根本懒得关注队伍之外的东西,这样的气质,却不该出现在这么年轻的人身上。

刚刚看到这队伍的时候,田宇就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整个人呆立在那里,而他身边的几个家丁也都是安静,只有一人禁不住低呼了声,看着队伍向前,田宇只觉得仿佛是有山一样的巨物朝着自己慢慢碾压了过来,下意识的双腿发软,下意识的想要后退,踉跄了步,直接朝着后面跌坐,好在后面家丁反应不慢,直接伸手搀扶住。

气势十足,真zhèng

是气势十足。田宇还是头一次看见这般强悍的兵卒。虽说田宇知dào

这是安州团练,不是玄火军正规士兵,还是被这种整齐严肃,如同巨大山脉和延绵森林一般的厚重所震撼。这样的军队若是放出去,必定是一等一的精锐。

等到这百余人的队伍过去之后,周围才重新热闹起来,大家又都是恢复了正常。那金六笑嘻嘻的转过头,看到田宇差点儿跌坐在地上的样子,立时一愣。站在旁边的管事先生脸色倒还正常,只是摆手解释说道:“我家公子不小心绊了下,无妨。”

田宇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起身站定,伸手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方才片刻,他额头全是冷汗,背心也被汗水湿透。

“难道,这就是毅勇公爵麾下的家丁?”

田宇开口问道,听起来语气没有什么波动,可熟悉他性子的人,却能从中听出来一丝惶然。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这还只是区区的一队士兵,而且不是正规的玄火军啊!

当然,田宇之所以问是不是家丁,也是按照楚国军队里惯用的做法。军将手下的家丁不同于普通士兵。家丁的待遇也要远远高于普通士卒。尤其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都是家丁,兵卒只能是跟在家丁屁股后面打打顺风仗。若是遇到了强悍扎手的敌人,兵卒根本指望不上。想要打胜仗,能够依仗的还是家丁。

金六脸上的笑容稍稍有那么一点点收敛。他盯着田宇看了片刻,重新恢复成原先笑嘻嘻的模样,点点头回答说道:“没错,这就是毅勇公爷麾下的家丁。每天都有几队在咱们蔡县各处巡逻值守,天黑以后才回到营盘里。”

金六没有直接说明这就是普通的训liàn

。他隐隐有些想法,只是暂时还不确定。

田宇看向那队人马远去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却强自笑着说道:“这位毅勇公爵倒是有趣,每天都把手里最值钱的家底拿出来晃晃。这就跟日头好的时候,富贵人员都要晾晒箱底的皮裘一般,也让外人知dào

他的富贵。”

这种事情其实是北方的习俗。天气好的时候,有钱人家都把值钱的皮衣裘衣拿出来晾晒。有时候是防虫防霉,但也有借这个机会炫富的。毕竟,皮裘贵重,价值不菲。时人笔记文章颇多讥刺,说是一到天气好的时候,朱门前五颜六色,值钱的毛皮锦缎之类琳琅满目,不为晾晒,只为了炫耀家私,卖弄身家。

田宇这边说得有趣,管事先生和几个家丁护卫听了,都跟着笑了起来。倒是那金六是南方人,自然不知dào

田宇所说典故其中的含义,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也不明白众人都在笑什么。等到笑过以后,那个家丁护卫的头目换手拿着缰绳,笑着感叹道:“这般精强的士卒,就算是能有百余人,那也是了不得的。就以刚才那一队兵来说,若是放到北边的幽州去,都可以做兵样子了。毅勇公爷手里有这么一队强兵,再加上咱们路上看到的那些耀县团练,真是两千多虎狼之士啊!”

边上,另外一个家丁接口说道:“谁说不是呢!这毅勇公爷把手里最强的一队每日在这边招摇,其实也有他的道理。三山五岳的绿林朋友,连同遂州官军上下,看到这么一队强兵肯定就缩了,谁******还敢过来闹事?若是连这点眼里劲都没有,那就真zhèng

是白白在这道上混了。”

“这么说来,这么一处富贵所在,就靠着这一队精锐威慑保全。不然的话,蔡县这边早就有麻烦了。”那管事先生也是连连点头。

众人在这边议论纷纷,站在边上的向导金六却是满脸愕然。听到这里,他实在是忍不住插嘴说道:“公子爷,各位,你们说刚才过去这一队人马就是毅勇公爷手里最好的家丁?”

向导不知dào

规矩贸然插话,这让田宇颇为不满,他闷声反问说道:“难道不是吗?”

金六脸上全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不是。这其实就是最一般的营头。比起团练来,是要强出那么一点点。可是在咱们安州算下来,其实根本不做不得数的。”

金六着争辩说道。大凡本乡土著,说起自己家乡的事情,都是不容外人贬损一分,即便不是他自家产业,也是要争论争论的。都是面子上的事情。何况,毅勇公爵杨天鸿是真zhèng

给安州带来了巨大的好处,人人都以此为荣。

听到金六这番话,田宇和管事先生顿时愣住了。旁边也有一名护卫家丁却忍不住问道:“不对啊!你刚才都说那些人是家丁了,怎么可能还算不得数?我们虽是外乡人,可这兵马上的事情也是听说过的!”

金六连连摇头,继xù

争辩说道:“家丁,其实就是个场面上的叫法。准确地说,刚才那些人其实还不能算是兵。他们都是玄火军中老兵之后,或者是安州大小官员的子弟。毅勇公爷手底下除了掌控玄火军,另外还有好几千人,都是叫家丁的。这些人都是公爷按照军中的法子从小培养。不仅仅是每天操练,平日里还要在学堂里学习各种战阵之法。这些人强虽强,却不是正规的军士。刚才那事情,不过是普通的日常训liàn

而已。蔡县这边的军士都是归属于玄火军。喏,几位客官,瞧见那边街上的巡夜警察了吗?那才是咱们蔡县真zhèng

管事!都是百人一队,全身是铁。就算是这样,还是比不上毅勇公爷麾下的玄火军。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杀神,浑身上下都是安州打造出来的好铁甲,排队走出来那个威风,身上铠甲碰撞就和鼓点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

田宇看看管事先生,又看看站在身边的自家家丁护卫,一直没有出声。金六说完这个之后,满脸自豪神情,好似杨天鸿麾下的玄火军这般威风,他也跟着光彩一样。但田宇这些人沉默的时间实在是太久,金六也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作为提醒。

田宇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艰涩,语速缓慢:“你是说,刚才过去的队伍,只是毅勇公爵手下的普通人,连正规军士都算不上?这样的队伍,在安州这边还算不得是最强的?”

“那是自然!”

各人所在的位置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金六当然感觉不到田宇此时复杂情绪。他只在那里笑嘻嘻的说道:“公子爷不信也没错,小的这样空口白牙一说,也没得凭证,不过,公子爷若在这边呆的久,尽可以白天晚上守着看看,若是小的有一句假话,今晚的酬劳一文不要,还要倒贴给公子爷你们。”

这话说得倒是让管事先生笑了,他指着金六说道:“小账少不了你的,不用在那里装模作样提醒,先带路,领着我们去平安客栈吧!”

那边金六喜滋滋的答yīng

了声,管事先生挥挥手,家丁们继xù

前行。可是田宇依旧呆立在那边不动。管事先生朝前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用力扯了田宇的衣袖一把,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先去客栈住下。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拽了一下田宇没有动,又狠狠拽了一下,田宇才恍然反应过来。管事先生盯着田宇肃声说道:“公子,这里是安州,比不得咱们在北面的家里,万事要小心为上!”

田宇被震动了以下,晃晃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牵着马,神情木然地跟随大家前进。

他的心里很是苦涩。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原本想着能够考中进士,为国家效力,让家族做大。田宇不是那种迂腐的读书人,自然也知dào

楚国朝堂上其实早就腐朽不堪。田宇原本想着能够早日得到官位,能够让自己大显身手,造福一方百姓。可是来到这安州以后,忽然发xiàn

事事都与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对于那位从未谋面的毅勇公爵杨天鸿,这些年来也只听说其中乃是一个武将。都说是文贵武贱,田宇也想当然以为杨天鸿粗鄙不堪。可是现在看来,无论耀县还是蔡县,百姓富足,军队强悍,早已超过了自己的认知。

这里还仅仅只是蔡县,还不是安州府城。在这边,就能看到如此精强的地方团练。那么毅勇公爵杨天鸿麾下的玄火军呢?那又该是何等强悍的模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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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九节 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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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仅仅只是蔡县,还不是安州府城。在这边,就能看到如此精强的地方团练。那么毅勇公爵杨天鸿麾下的玄火军呢?那又该是何等强悍的模样?

田宇简直不敢朝着这个方面去想。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有了军队,就意味着对地方上有了绝对的控zhì

权和统治权。千百年来,天下各国对于统兵大将如同防贼一般的戒备心理,就是因为这些丘八根本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会竖起反旗。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想要成为皇帝的伟大梦想。然而不可否认,这种事情对于每一个人都充满了难以抵挡的诱惑力。在这种情况下,皇帝根本不可能放心吧军队交给将军们掌管,可是上阵打仗这种事情皇帝又不可能亲力亲为。至于什么交给文官负责,那就更是扯淡。那些家伙在朝堂上吵吵架,喷喷口水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可是要让他们领兵出征,那简直就是皇帝本人觉得活得不耐烦了,才把自己的江山当做玩具一般死命蹂躏。

之前那些拉客的伙计说得没错,这平安客栈在蔡县城里的位置很一般,就在县城西北方向的角落里。客栈后面有好大一块空地,堆满了各种粗重货物。按照那向导金六的解释,这边原来就是大车店和牛马商人的畜栏。现在,骡马交yì

市场已经迁到了蔡县外面东南六里左右的地方,这边就用来改建成货场了。

一行人进了平安客栈的大堂,金六熟门熟路的领着一名田家的护卫到了柜台前。掌柜的摊开账本详细记录。这里的平安客栈算是总号了,比起之前耀县边界界碑附近的那一家,自然是要热闹了许多。可是若要比起半路住过的那一家来,却是冷清了些。毕竟,蔡县周围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而且这里让人感觉不像是客栈,更像一个商号的店面。对于这个,金六早就解释了。说是平安客栈虽说不是最好最大的,却是这边最让人放心的。而且,要是有什么突然事件,这边可以最快的方法联系到玄火军巡警的相关各处。所以各处外来商家,即便在外面有了住处,也会在这里长期包一个房间。

在外面行走的人,当然是安全第一。这种事情即便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也是相同的道理。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那管事先生直接拿出一个银锞子,递给了金六。这银子差不多得有一两多重,算是一笔相当丰厚的佣金。金六立kè

眉开眼笑的谢过,告辞前还说若是第二天有什么要招呼的,尽管过去找他,他就在某处那边等活。

平安客栈这边该有的都有,食水招待也很齐全。包了一间独院,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让店家把饭菜什么的送过来,下午到达,一直溜达到晚上,大家也是饿了,直接大口吃起来,可是田宇却没什么胃口吃饭,只是呆坐在房中,一句话也不说。

管事先生知dào

自家公子的想法,也不去催促劝解,只是单独留了一份出来,平安客栈厨房灶上始终有火,可以温热饭菜,倒也不急。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管事先生走进田宇的房中。屋子里只点了一根蜡烛,田宇就坐在桌子旁边,盯着那摇曳的烛火发呆。管事先生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田宇的对面,还没等他说话,田宇就开口说道:“先生,若是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不虚,只怕这毅勇公爵就是天下第一大害,来日必将祸乱天下。”

其实想想,田宇这种说法也没有夸大其词。之所以文贵武贱,也是从上古时候传下来的道理。领兵武将手中有了兵权,自然想到得到更高的官位。人心贪婪不足,再多的好处也是觉得不够。区区一个小兵成了队官,就想到成为百户、千户。参将也不会满足于手上的职权,总是想着要成为都督。若是成了大将军,难道就不会梦想着成为皇帝?

何况,就算是满门忠良,难道你能够掌控手下每一个人的心思?上古时候的宋朝就有过这样的先例。黄袍加身的故事每个读书人都知dào

,老百姓也最为喜欢这样的话本。真实与否,暂且不论。可是为将为官之人,哪一个不是想要得到更多?

毅勇公爵已经是安州节度使和历州节度使。他手掌掌控玄火军数十万兵马。这已经是足以争霸天下的资本。田宇对于大楚国的江山未来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不为别的,就为了在安州看到、听到、亲身经lì

过的这一切。

管事先生却哂然一笑,摇头说道:“公子多虑了。毅勇公爵不过安州一地的节度使,即便做得再怎么出挑,也仅仅是安州一地而已。公子,你也是知兵的人。毅勇公爵他就算真有几千上万的人,在内还好供应。若是想要图谋外处,他拿什么供应?他拿什么支撑?他手底下的这些虎狼之士又会听从吗?”

说起来,田家到了田宇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的举人了。也是实实在在的书香门第。连续四代举人,还不要说是其中田家还出了好几个进士。暂且不管这家人什么样的禀性做派,在当地都会成为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也只有这样的门第,族中子弟做事情才会从容,才不会一门心思的扑在学业上,或者整日为生计发愁。除此而外,还会请武师教授自家子弟学武。

说完了这个,管事先生又是说道:“公子,像金六这等乡民说话,一般都是多有夸大,真假还未可知,你理会他作什么?公子,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四处看看,安州之事越是了解细致,对于今后公子的前途就帮zhù

越大。说起来,安州这边的局面,也是我意料之外的。谁能想到大楚国居然还有这么一块与众不同的地方?谁能想到这毅勇公爵竟然能够在安州做下如此之大的局面?都说安州盛产米粮,可是近日看来,除了米粮丰足,安州这边也是钱财富足啊!等到咱们回去以后,公子就要赶紧给京城那边的关系去信,最好还是让公子尽快参考,然后在地方上任职。仕途长久,早一年开始,在朝堂上也是一种资历。以公子的能力,必定可以把地方上经营得不会亚于这安州地界。”

这话明显是在安慰。田宇却好像没听到管事先生的话语,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喃喃说道:“我也算是熟悉地方,也算知兵,家中经商的事情我也知晓些。不夸张地说一句,在同辈读书人当中,我也算是出挑……先生,你说说,这毅勇公爵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这可是在安州,是在安州啊!安州是什么地方?从几百年前就是囚徒流放之所,瘴气疠疫盛行,还有越人蛮夷不断入寇,与楚国内地也没有道路连接。可就是这般局面,这般人丁,却被毅勇公爵用这般手段整饬出来今天的格局……我,我实在是想不出啊!”

管事先生愣了下,迟疑片刻,才尝尝叹了口气,有些颓丧的摇头说道:“我也不知dào

……那金六油嘴滑舌的,一看就是奸猾之辈。他的话一分也信不得。公子,还是不必太在意了。”

虽说是在劝解,可是这话连管事先生自己都没办法说服。金六关于蔡县的话或许都是假的。可是大家亲眼看到的那些又算什么呢?沿路看到的那些又是什么?

还有,今天看到的一切,还只是在蔡县外围,没有真zhèng

深入其中。听说,蔡县这边最为繁华的地方,还是靠近海边的码头。还有那个极其神mì

,被玄火军重点把持,就连外围都列为警戒范围的造船厂。光是想想外围的东西都觉得叹为观止,那么要是真zhèng

走进了里面……哪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震撼?

……

天色已晚,被田宇和管事先生他们念叨的那位奸猾人金六,如今还是在蔡县县城里转悠,在北边最繁华的地方闲逛看热闹。金六从一个小贩手里卖了几个烧饼,又和边上的汤面摊子上要了碗面汤,蹲在路边有滋有味的吃了晚饭。街面上的人跟他也熟,那面摊的摊主笑着调侃说道:“金六哥,今儿生意不好啊,只能喝面汤了,往日里可要让我加块骨头的!”

“嘿嘿嘿嘿!那骨头你自己叼着吧!”

金六笑嘻嘻的回了句,大家哄笑,金六摆摆手自去了,看着他背影几个摊子还闲谈议论:“这金六怕是又去赌了吧!手里没钱,所以呆在这边喝面汤吃烧饼。”

“好在那边赌不大。要是赌大了,巡警今夜就要管了!”

杨天鸿并不禁止治下赌博。这种事情,即便是法制森严的另外一个世界都没办法禁止。大洋彼岸的米国****还专门弄出了一个拉斯维加斯。其实说开了,任何事物存zài

都有其理由。只要加以疏导,加以限制,总能从中得到好处。

在蔡县这边,也有两处节度使下发过赌牌的官方赌场。但下注都有限度,稍微玩玩还可以,而且午夜前必须要关门,绝对不能让人在赌场里倾家荡产,更不能让人昼夜颠倒。节度使府对于这种事情限制极其严苛,也断然没有半点情面可讲。当年,刚刚开始设置赌场的时候,还有人想要在附近开设大赌坊,结果直接被节度使府严禁了。这边,吃饱的金六晃晃荡荡的进了赌场,看场的伙计笑着招呼,金六开口说道:“吃多了羊肉下面急,得去方便方便。”

守门的伙计点点头,金六熟门熟路的走进了伙计身后的小门,赌场伙计又挡在那个前面,人进进出出的也没有人理会这一幕,那小门后面却别有洞天,却是个小宅院,金六没有如同之前所说那样去方便,而是直接走向那屋子,屋子外有一人守卫,看到金六之后点点头说道:“里面没人,进去吧!”

屋子点着好几盏灯,光线倒是明亮的很,中间有一张方桌,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人坐在那后面,一看到金六进来,脸上却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开口埋怨说道:“老金,你倒真是古怪。你也是玄火军里退下来的老卒了。公爷体恤,在季平那边给你个巡警队长的职务,你倒好,非但不去,反而整日里在这蔡县里面闲逛瞎晃。说起来,蔡县这边暗里设下的眼线这么多,也不差你一个,你在这边晃荡着玩什么呢?”

金六是玄火军里退伍的老兵。

他是在京城里当得兵。那个时候,杨天鸿还没有执掌玄火军,玄火军的名字也还叫做玄火营。跟着杨天鸿南征北战,金六也脱去了最初的兵痞习性,成为了精锐的军士之一。杨天鸿领军南下平定越人蛮夷之乱的时候,金六左腿上中了一箭,伤到了骨头,只能是从军中退了下来。虽说外表看起来不显老,金六实jì

年龄却已经超过了四十岁。还好,毅勇公爵杨天鸿对于每一个玄火军老卒都是一视同仁,非但赐予丹药强身健体,还给所有玄火军退伍老兵安排了去处。金六身上有着战功,还负过伤,按照职位,可以在季平那边担任巡警队长。金六却不喜欢那种摆在明面上的工作,就喜欢在蔡县城里作为暗探。说起来,这种工作也是杨天鸿被另外一个世界启发以后的独创。他在平民百姓当中安排了很多值得信赖的心腹,平时就对外来人等多加注意。总之,只要有身份不明的人进入安州地界,节度使府和安州警察总局这边,第一时间就能得到消息,进而展开布控,对这些重点关注的人物进行全天候监控。

金六笑嘻嘻坐在那方桌前面,把摆在中年人面前的油炸花生米拿起几颗丢在嘴里,边嚼边说道:“公爷在季平那边的安排,已经有了好几个同袍过去管,也不差我一个。在蔡县这里整天看新鲜看热闹,南来北往的客商说得都是长见识的勾当,顺便还能赚点银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对于金六这般油滑的态度,那中年人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摇摇头,随即拿起手边的本子打开,又磨墨几下,润笔准bèi

,开口说道:“今天没遇什么事情吧?做暗探就是这点不好,每天都要到我这里汇报情况。表面上看似轻松,实jì

上还是有条条框框管着。真不知dào

你脑子里究竟是哪根筋抽着,好端端的队长不做,偏偏要来做这个。哼!”

对于中年人的埋怨,金六只是当做没有听见。

“这里太平得很,也没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敢来蔡县这边。不过,今天倒是碰上一桩好生意,陪着逛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拿了一两多银子,还真是豪客,改日咱们一起吃酒。”金六笑嘻嘻的说道。

从安州到历州,杨天鸿治下的区域里,已经形成了严密的情报系统。杨天鸿当不会把“秘密警察”四个字摆在明面上,也不会告sù

别人这种做法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叫做奚忒乐小胡子的创举。但是不可否认,秘密警察这套做法,在安州和历州很有用。杨天鸿在玄火军中的地位无人可比,在士兵们心目当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将主。有了这层极其稳固的关系,杨天鸿得到了玄火军士卒压倒性的支持。依靠着玄火军中伤病退伍的老兵们,杨天鸿很快在安州和历州建立起了一整套严密的监视系统。

其实,另外一个世界的某大国也是这样的做法。相信那个时代很多人都看过一部叫做《潜伏》的片子。观众们被剧中男猪脚英明勇敢所倾倒的同时,恐怕根本想不到现实生活当中其实也存zài

着类似的潜伏角色。说起来,潜伏人员其实分为两种。一种叫做国外潜伏,另外一种叫做国内潜伏。当然,这些潜伏人员身上没有背负着丝毫上级要求的任务。他们只是作为普通百姓的身份,在国内或者国外的某个地方生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工作休息也是与身边的其他人一样,你根本不会知dào

隔壁邻居其实就是大名鼎鼎国安局潜伏在民间的手下。这种身份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公开,也可能要延续到下一代,或者在下一代才有可能发挥作用。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上面的人钱多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社会制度科技文明发展到现在,人们已经对于zf的公信力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他们宁愿相信自己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事情,也绝对不会相信报纸电视上胡吹乱编的所谓新闻。总而言之,在另外一个世界,老百姓是越来越难以管束,再也不是过去那种每天只要能有一顿肉吃就能欢天喜地愿意老老实实歌唱美好生活的无知傻逼。他们开始懂得更多,明白更多,也需yào

更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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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节 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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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需yào

zf对于民间越来越稳固的进行控zhì

。民间潜伏人员也就应运而生。其实这道理很简单————试想一下,当你身边某个人与你走的很近,几十年下来都生活在一起的邻居彼此之间关系当然很不错。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两家关系融融,你家做菜少了一根葱过来我家拿,你家洗衣服没了洗衣粉就上我家借,平时两家孩子都是彼此大人轮流着带,没事还会凑在一起喝喝酒,小聚一下……这种关系必定是要比几年都难以见到的远方亲戚更铁。也肯定要比单位上同事什么的好得多。就是在这种时候,你会不由自主被住家旁边的邻居影响。比如他告sù

你国家zf对于某某事情有什么主张,比如zf对于某某局面某某官员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当然,你身为百姓,对于贪官污吏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也会在愤nù

的时候把攻击矛头不小心指向zf。这个时候,你那位很是明白事理的邻居就会主动出来说话,摆事实讲道理,用无数铁一般的事实让你明白,这个国家其实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光明。危害百姓作恶人间的,其实只是一小撮掩盖本身丑陋嘴脸悄悄打入我们机构内部的坏分子、反dòng

派、满脑肥肠大傻逼和黑心的吸血鬼。是的!没错!真zhèng

使坏的就是这些人。正是他们败坏了我们机构在百姓中间的良好声誉和名声。所以,要恨就恨这些人,要告就告这些人。总之,我们的机构永远不会犯错,犯错的人统统都是阴谋想要推翻我们机构伟大领导的黑心坏蛋。

潜伏的意义,就在于此。

安州和历州的民间,已经分布了多达数千名像金六这样的潜伏人员。这些人对于杨天鸿绝对忠诚,也明白自己肩负的职责。平时没有事情的时候,金六看起来就是蔡县街坊里一个兼职做向导的混混。可是私低下,金六的真实身份,却是“细胞”情报总局的一名下属人员。

那中年人笑着把笔放下,开口说道:“老六啊!你还真是好运气,如今这蔡县地头上,南来北往的豪客是越来越多。只要是你瞅准了,总是有好处的。可你要是去了季平那边,虽说当着巡警队长,可是收益什么的比起这边来,就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了。你倒是是个眼睛贼毒的。我是比不上喽!”

这边说着,那边金六手指拈起一颗花生米,慢慢扔进嘴里,慢慢咀嚼,脸上也渐渐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先别提季平那边的事情了。我寻思着,今天从北边过来的这位豪客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古怪。你说说,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师爷先生,还有六个身手不错的护卫。一听就是是陕东那边的口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富贵气很重,已经住在了平安客栈里!”

金六琢磨着说道:“按理说,这富贵人家吧,都喜欢选择舒服宽敞的地方过夜。可是这帮人偏偏看不上县城里的客栈,非要去到平安客栈住下。你是知dào

的,平安客栈是公爷名下的产业,也是为了安置军中老兄弟的一个去处。若说安全,倒是绝对安全,却谈不上什么舒服。这伙人真的是有些古怪。”

中年人倒是没有金六那么多也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他重新把笔拿了起来,在账簿上记下,然后轻松说道:“倒也寻常,陕东那边越来越多的豪商过来,家中子弟来到也应该,不过值得记一笔。一个年轻人外出,身边带这么多护卫做什么?”

“不,不光是这个不对。”

金六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地面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眼睛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老张,你想向,他们从陕东那边大老远的过来,穿州过府的肯定要带足了盘缠行李什么的。可他们这八人八骑很是轻装,包袱褡裢都没装太多东西,坐骑的精神也不错,看着倒不像是走了太远的路。若说是修liàn

过道术的修士,倒是身边有乾坤袋子可以装运东西。可是这些人明显就不是。”

“那也不一定啊!没准,他们走走停停,没准换了马匹。再说了,这一路上只要身边有银子,那就是什么事情都能做。不过,仔细一些倒也无错。还是应该派人过去平安客栈那边看看。今晚我就去禀报大总管,然后安排人去盯着。”老张,也就是那个中年人一边点头,然后边写边说。

金六脸上已经没了嬉笑的神色。他凝神思考,若有所思的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路上,关于做生意的事情,他们几个倒不怎么关心,显然不是什么过来安州这边的客商。可是说起什么团练家丁的,这些人就很是上心。嗯!对了,还有一桩事,之前路上看到巡逻的连队回营,为首的那个公子明显被吓了一跳的,满脸冷汗。当时我也没有太在意,现在被你一提,想想起来似乎都是破绽。”

“呵呵!那也不一定啊!你想想,公爷那么英明的人物,咱们玄火军又是如此的威武,无论是谁看到都得被吓一跳。很正常。难道你忘了,这些年过来咱们安州的客商,哪一个不是见了咱们巡营的威武被生生吓住?”中年人老张又是笑嘻嘻的调侃一句。

金六的反应却很强烈:“不对!不对!能够这么被吓倒的,只有懂行的人。你想想,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看新鲜的有多少人?又有谁是被吓到过?就算是北面过来的客商,也只是对咱们的巡营啧啧称奇,觉得从未见过,很是新奇。只有懂行的人,才知dào

咱们巡营这是猛兽。还有,你记不记得去年同州那边那个人来这边办差?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后来那家伙还因为行踪暴露,被抓进了节度使府。”

听到金六的这句话,中年人老张的脸上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笔,坐在椅子上默默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沉声说道:“你是说,那个被训liàn

营官兵吓到,当场就惊倒坐在地上的?”

看着金六连连点头,老张也再次沉思起来。片刻之后,他起身说道:“你先回去,我这就去给上面细查禀报。事关重大,还是小心为好。”

……

蔡县这边如今已经成了玄火军的重点防护区域。除了繁华的集市,其它军事区域都与民用区域严格划分开来。不过,为了办事方便,在民用区里仍然有着几处宅院为“细胞”所用。自从在附近的庄园里重建营盘之后,这些宅院就成为了“细胞”和玄火军办事的隐秘场所。杨通麾下的海军人员不时会来到这边联络消息,杨府亲卫也会按时过来检查工作。还有从蔡县各地传递上来的消息,就在这边汇总。而现在,这里还是整个蔡县人口和徒弟普查的中心,即便是夜里也是灯火通明,灯笼如同不要钱一般的点亮,各处汇集来的账房们双眼通红的打算盘记账,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在这宅院还有专门的两间房,则是五名文书常在那里,他们汇集的不是普查的消息,而是安州各处与玄火军相关产业有关,汇报上来的消息。

“金六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要留意一些才好。蔡县人多嘴杂,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谁来负责?照我的意思,还是派人过去平安客栈那边看看才好。”

“刚才就有人去了平安客栈,这位在名簿上登记的名字是王德仁,说是来自江北比州,可巧这店里刚好就有陕东那边过来的客商。事后和咱们掌柜的讲,此人那口音是东辉府北边的,安排人过去听了听,下面的人都称呼这个人田公子,还说什么陕东田家……”

“事情倒是有些古怪。按说吧!外出远门的人,隐姓埋名也不算什么。可那些人谈论的都是关于咱们玄火军的武备和布置。而且那个田公子带着的那几个护卫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知dào

是不是探子,所以报上来请求详查。若是无事当然最好。若是有事,这些人必定是要拿下来严加拷问的。”

此时已经很晚,那中年人老张条理分明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五名文书坐在那里仔细听完,一人沉思了片刻,起身去一边的箱笼里拿出一叠纸张,翻检了几下说道:“西南一线,自耀县到蔡县那条官道上,大概走到一半的时候,九十八号平安客栈里就有人觉得不太对劲,这些人看着不像是寻常经商游学的富家公子,倒是还有几分官家气派。九十八号那边的人他们想着,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探子?但又琢磨着是不是过境的客商?而且,这伙人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就只是照例传递消息过来。”

安州和历州境内的所有平安客栈都按照区域编号。说起来,平安客栈也是“细胞”这头情报怪兽麾下的一张网点构成。只要察觉有住店的客人不对,立kè

就有消息传过来。至于最终决定是否动手,还是要看上面的主事人态度。

那位文书拿出一张情报来略微看了看,点头说道:“应该就是老张你说的这几个人。看来,这些人应该不是寻常过境了,得派人盯紧。还有,跟安州警局和节度使府那边都联系一下,把情况报上去。”

……

既然要动,那么动作就一定要快。

杨公望是杨府里的老人,也是年纪辈分与杨大山、杨大海差不多的那一类杨家老人。在杨府家将当中,杨公望是个非常特别的例子。倒不是说他年龄上特殊,而是杨公望得到了杨天鸿赐下丹液服用之后,身体竟然出现了异乎寻常的变化。非但长出了牙齿,头发也变黑了,身体各个特征都显示杨公望比过去变得更加年轻。就连外貌看起来,也丝毫不像是七十多岁的老头,活脱脱就是一个外貌普通,性子沉稳的四十岁中年男子。

这种变化并不奇怪。在这个世界,有很多服用过仙家丹药以后返老还童的例子。丹药就是丹药,富含人类所需的丰厚灵能。这种特殊能量可以改变人体细胞生长态势,也能够使老化的细胞再次恢复活力。总之,杨公望对于自家公爷赐下丹药一事充满了感激,也由此彻底成为了杨天鸿的死忠。

在安州,杨公望是一个身份显赫的大人物。当然,杨公望这种老兵不可能在大楚国朝堂上得到自己的官职,却被杨天鸿任命为安州警察总局的首任局长。现在,杨公望麾下掌管着多达上万名警察。按照具体职能和种类的不同,今天晚上派去平安客栈执行任务的这些,就是“细胞”情报局里大名鼎鼎的秘密警察。

一行人叫开院门,说明来意之后,田宇一行人还是很紧张。他带着的那几名护卫明显有想要当场动手的意思。领队的警察倒是得了杨公望的吩咐,提前把话说明,说是没别的意思,就是惯例巡查,还有就是我们局座想要见见田公子,就某些双方感兴趣的问题坐下来谈谈,没必要紧张戒备。可如果你们动起手来,且不说跑不出这蔡县城去,只要把消息传扬出去,你们田家在陕东那边也必定会遭到报复。

权衡之下,大家都知dào

该怎么做了。

杨公望通常都睡得很早,也是为了等待消息传来,这才在局里一直待着。很快,手下的人推开门进来。

“细胞”的情报已经传过来。说起来,也是公爷英明,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布置。现在,陕东田家的情报只需yào

从库房里调出来就是。杨天鸿志在天下,对于各地豪强巨商,自然也是早早就开始上心。杨公望之所以愿意以局长的身份与田宇面谈,就是为了招揽田家,成为自家公爷的一份助力。

虽然得到了安州和历州,杨天鸿的势力范围仍然太小。玄火军发展还需yào

时间,若是能够得到各地豪强富商的支持,那么所要花费的精力钱财自然也就成倍减少。这笔账,杨天鸿算得很清楚。何况,就算是手上拥有充足的钱粮,也需yào

得到足够的人才来帮zhù

自己管理天下。

“那个叫做田宇的家伙脸色很是难看,而且不愿意来见局座。倒是那个管事先生和身边的家丁护卫们劝了几句才肯。在下注意着,跟着那田宇的护卫,应该是咱们楚国北面边军路数。”

那领队的警察在杨公望面前特意提了一句。说完之后,看了一眼站在杨公望身后的护卫,意思倒也明白————田宇本身就是一个富家公子,一个书生。或许个人想法有些问题,不过在这里,也根本不可能兴起什么风浪。

这边等到领队警察出去,杨公望沉吟了下说道:“这人毕竟是官面上出身,当时看到很有些书生意气,老夫见见他就好。其他人就没必要露面了。这样吧!先把人带进来,注意礼仪,千万不要怠慢了。”

安排完之后,田宇他们也被领了过来。杨公望这边从椅子上站起,笑着说道:“田公子远来是客,其实在这安州,根本没必要隐姓埋名。只要做事情光明正大,没人会对公子怎么样。”

外面几名田家的护卫家丁自然是带不进来的。本来还想要争辩几句,旁边就有警察冷声说到:就算是你们进去了又能做什么?我们若是想要动手,你们还能拦住吗?话说得这么实在,这些田家护卫也是无言。而且这安州铁桶一般的局面,警察的名头虽然听起来古怪,却也看得出都是军中退下来的好手。何况,这里已经是警察局,乃是对方的心腹重地。里面的的警察护卫们到底什么样,田家的人他们也算离近看了————除了铁甲长兵的家丁之外,还有些明显是身手出众的江湖好手。不管哪一种,都是自己对付不了的。

田宇一直没有出声,脸色也很漠然,只是眼睛里颇有些愤愤不平,管事先生却能看出自家公子眼神的烦躁。所以管事先生出声叮嘱安抚,跟着田宇一起进了院子。

“哼!这些人,不过是绿林而言!”

田宇走在带路人的后面,侧过身子对管事先生很是不甘地说道。只是管事先生微微摇头,也不多言。

在行进间,田宇一直在打量着宅院里各处,包括所谓的警察,还有这个宅院的布置和格局。田宇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按照田宇的想法,不管那毅勇公爵杨天鸿在表现的如何朴实,可是如今在安州行这般王霸之事,又有了这等强悍实力和局面,那么肯定是骄奢淫逸之极,其手下亲信自然也是张扬霸道。

可是这一路走来看来,这些情况都没有发xiàn



这里每个人都很严肃,但绝不骄横。宅院很整洁,可和骄奢没有一点关系。即便是那个在前面领路的警察,还有远远看见站在门口所谓警察局长杨公望,穿着打扮也可以说成是简朴。不过就是一套做工细致的黑色制服罢了……既然如此,杨天鸿做到这么大的局面到底是图什么?人生在世,难道不就是为了钱财二字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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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一节 耀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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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路边竖着一块界碑。看到界碑之后,也就知dào

进了安州辖制。其实,就算是没有这块界碑,大家也能觉察出自己已经不在耀县境内了。原因很简单————这里的官道比耀县境内的还要宽敞三倍以上,修缮的更加齐整。更夸张的是,道路两边居然全都栽种着树木,整整齐齐两排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这些路边种的树虽然不高,可也能看出已经长了两年左右,道路两旁还能看到浅沟,这是用来排水的设置。虽说沟渠不是太深,可是用来排放雨水,却也已经足够。

界碑三里地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客栈。几根捆绑起来的粗大竹竿上挑着旗幡,旗幡上四个大字“前房后院”。客栈门前停着几匹马,几辆大车。天色到了差不多的时候,路上已经没几个行人了,毕竟此时距离天黑不远,这个位置前后都没有什么村落人家,懂行的肯定会提前找好投宿歇息的地方。

为首的田家护卫骑在马上,朝着客栈方向看了很久,才转过身对着田宇说:“公子爷,前面那客栈似乎有些蹊跷,可能不太干净。这荒村野地的,开设客栈并非正常。要不,咱们再向前走走?或者,一口气进了安州府城再歇息?”

田宇却没接这个话。他翻身下马在那道路上来回走动,仔细端详,看了一小会,又对着这条官道的远方看了一会,视野所及之处都是这般宽敞齐整,路边小树成行,沟也没有断绝。

树木,这就是田宇觉得安州与其它地方最大的不同。

纵观楚国上下,从来就没有在道路两边栽树的做法。说起来,树木这种东西,都是野生野长,不需yào

有人花费心思,这个时代也没有植树环保的概念。百姓都是上山砍柴背回来生火做饭,若是富贵人家霸占山林,禁止百姓砍柴,还会在当地激起愤nù

,自家名声也不会好。可是放眼望去,从耀州到安州一路过来,全部都是一片绿色。最初的时候,田宇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到了安州这边,官道宽敞,才忽然发觉路边栽树其实很是美观,也真的是赏心悦目。远的不说,光是这马蹄扬起来的灰尘,就在地面上不会飞起太高。也许是因为树的缘故,可是在这种道路上行走起来,真的很舒服。

栽树的成本究竟是多少?田宇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是一个小数目。毕竟,从耀县到安州,一路上道路两边都是树木。没有上万也有数千。这种事情老百姓是不可能自觉自愿动手做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安州官府强行下令栽植。

“看看,这般整齐的规制,我在京师也看得不多。不要说是远处,就连皇宫附近,富贵高门周围,官署左近也有这般的,也有不如这般的。怎么这这安州偏远之地,在这等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整齐的设置?瞧瞧这些树,已经生长了好几年,绝非短短时间能够长起来。”

田宇满腹疑问,疑惑的问着身边的管事。他是只举了楚国京师的例子。至于其他地方,那根本就提都不要提了。

那管事笑了笑,却不作答。

“少爷,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赶路吧!”管事温和的提醒了句,但大家也能听得出田家的管事先生同样也很好奇。

田宇点点头,又是重新上马。他虽然自傲,可是对于这名经验丰富的家族管事,还是颇为尊重。才刚刚走了两步,那管事先生开口说道:“其实,想要这么做也不难。无非是官府出人出钱,常常督促百姓就可以。不过,这种事情说起来也是一番水墨功夫,需yào

时间,也需yào

耐心。”

“哼!的确不难,但如今又有谁会去时常督促,倒是在收税赋催逼徭役的时候勤谨的很。”田宇冷笑着说了句,管事先生没有接话,只是沉默不语。

楚国税负很高,大多数花费都是用在了北面对付戎狄的军镇上面。说起来,天下各国的税负情况其实都差不多。百姓辛辛苦苦在地里耕种一年,到头来最多也就是能够得到收获的三分之一。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若是换在其它地方,遇到贪婪些的官吏,能够留在自己手里的米粮,恐怕连六、七分之一都没有,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吃饱。

这种事情绝非假话。田宇走过了很多地方,百姓平时里能够有杂粮饼子就算是很不错了。油盐绝对属于稀罕物。放眼天下,楚国百姓的吃食基本上是一天两顿。一个月下来,半数以上的吃食都是粥汤。只有在需yào

力qì

的耕种忙碌时节,才会狠下心来好好做几顿扎实的饭食。

天渐渐暗了下来。家丁护卫们骑马快走了些,把田宇和管事先生围在了当中。先前说话那名护卫开口说道:“真是怪了。大凡客栈都是开在村寨之外,这般孤零零在路边的,肯定有诡异。依我看,摆在门前那马匹和大车,搞不好就是诱人进入的法子。”

“那可不一定。这里距离安州没多远,强人出没也通常不会选择这种地方。不过,咱们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现在天气还不算太冷,若是找不到可靠的住宿地方,今晚就暂且露营一夜。”

田宇想了想,沉声说道。身边的护卫家丁们都是点头答yīng

。自家这位公子爷虽然是读书人,却不是娇生惯养的那种,明白事理的很。

他们这一队人倒也没有刻意的快走,那样反而会太招人注意,路过那客栈的时候,却看到有一名伙计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大车上打盹,夕阳正好,还能让人暖洋洋的。

听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这伙计就睁开眼睛坐起,看到田宇一行人在客栈门前没有停下,那伙计也就没了兴趣,站在那里叉着腰,脸上很是没好气的吆喝说道:“几位客官,这边不是黑店,此去安州还有些时候,到了那边城门必定也是关了。与其在外面睡得不安稳,早上起来又是一身露水,还是在小店里住下来吧!”

这人说话的嗓门不小,倒是让骑在马上的田宇一愣,随即笑着抓紧缰绳停住了马。他身边几人也都是跟着停住,家丁们彼此对视了眼。他们也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官道宽敞,真有不对打马就走,区区一个客栈能做什么?

何况,这伙计身上也没有携带武器。光着膀子,模样很是坦诚。

“那几位客官,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家客栈孤零零在路边,又不是开在村寨之外,所以像是谋财害命的黑店,对不对?”伙计大嗓门吆喝着,看起来不是一个人这么以为。只不过,有这种想法,终究是不好。伙计说话的时候,脸上倒也带着几分淡淡的不满。

被人一句话说中了心思,田宇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讪讪。管事先生和那几个家丁却没什么表情,伙计继xù

在那里自说自话的吆喝:“几位客官,来看看我们客栈这面旗子,看看这旗子上的四个大字,这可是毅勇公爷的产业。无论白道还是****上的,谁会有胆子不长眼,敢来这面旗下面撒野?”

田宇一直没来得及注意,直到这时,才看到旗幡上写着浓墨隶书“平安客栈”几个大字。想来,此前进入耀县的时候,在路边馆子里吃饭,与周围客人聊天的时候,就听说过类似的事情。田宇此时也想了起来————那些过往的客人说了,只要是挂着“平安”二字的地方,就都是毅勇公爵杨天鸿的产业。

在安州,“平安”算是一面名声响亮的招牌。就连南来北往的客商,都要在商队前面的车上竖起一面“平安”的三角小旗。据说,就连沿途的贼匪杆子,也绝对没人敢对挂着种旗号的商队下手。

“诸位客官就不用琢磨了,这店开在这种地方,必定是要赔钱的。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起来没人会来的位置,要不是毅勇公爷为大伙儿方便着想,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开店?诸位要是觉得不放心,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至少也得十里之外才有村寨。要是到了那边,都是半夜的时候了。虽说在野外住一夜也没什么担心的,可那里比得上这店里舒服。放心吧!这里绝对不是客官你想象的那种黑店。要不,先进来看看再走也行啊!”

那伙计很会说话,为了兜搭这生意,很是滔滔不绝。

话说得多了,自然也就达到了效果。田宇听着,倒是有些意动。他转身看了看身边几个人,管事先生慢慢撸着胡须,沉吟了片刻,点头说道:“进去看看也好,小心些就是。若是发觉情况有什么不对,咱们立kè

上马走人。”

管事先生对自家的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家丁护卫信心很足。若是真的遇到危险情况,就算是几个人协同步战,也能冲得出来。眼看着客人们答yīng

了,那伙计立时眉开眼笑冲着里面吆喝:“贵客八人,骑马,里面的快些招待啊!”

等走进这客栈的大堂之后,田宇几人就放下了很多担心和顾虑。黑店之所以是黑店,就是因为只是区区一个店面,主要还是干着杀人劫财甚至出售人肉包子的勾当。南来北往的客人都是人精,谁也没有见过黑店会把大笔钱财投资在店面装修这种事情上。眼前的客栈内部很是不错,至少田宇本人就从未见过会有哪家黑店收拾的这么整齐干净,桌椅用具什么的都不马虎。看得出来,主人很是在这上面花费了一番心思。

此外,店里还有两桌醉醺醺的客人,正在那里喝的高兴,一人笑骂说道:“就知dào

你小子住店是为了喝酒,要不然今晚就回李家村了。贪杯啊!你着习惯就是改不了。怪不得你媳妇每天都要骂你,说你上辈子是酒鬼转世。哈哈哈哈!“

“在,在咱们安州的地面上,也就是这平安客栈里还有便宜点烧酒卖。我,我,我这不也是为了节省钱嘛。口袋里的铜钱用一个就少一个,回家以后能够多拿些给媳妇,也省的那婆娘整日里聒噪。”

对面,另外一个人明显是喝多了,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惹得旁边客人一阵哄笑。

从口音判断,这几人应该都是耀县或者安州本地土著。而且看模样,都是行商打扮,这又让田宇等人放下了心。这时候,又有一个伙计从柜台那边走过来,很是客气地说道:“几位客官,就让小的替几位把马匹牵到槽上喂料安置?”

“不必,就放在门口。”一名护卫家丁摆了摆手拒绝。这坐骑就在门前,真要有什么事情,跑起来也方便些。

伙计对于其中的有缘应该很是了解,也不点破,只是笑着点点头,又问道:“客官的马匹可要喂料?精料粗料咱这都有。”

牛马不能只是吃草,想要能跑能出力就得喂粮食,这就是所谓精料。带队的家丁头目倒是一愣,然后皱眉问道:“怎么,你们这店里还有精料,是粮食的?”

用精料喂马是一种奢侈。一般来说,只有在家里的时候,马匹牲口才能享shòu

这种待遇。楚国北方连年大旱,粮食在民间已经很是精贵。就连粗粮,也是百姓家中储备起来以应不时之需的好东西。若是再往北走,恐怕就算是拿出银钱也难以买到粮食。这家丁护卫的想法其实很正常,一路走来,也没见到哪家客栈能有精料喂马。

不过,此前都是在磐石关以北,遂州境内。在安州辖区内住店,这还是第一次。

“没错,是精料。是高粱掺着麸子,还有黑豆。”

那伙计理所当然的回答着,另外又加了一句:“若是客官出得起价钱,草料当中拌上鸡蛋也可以。”

“那就精粗三七掺着喂吧。”

这边安排,那边就过去准bèi

,田宇身边的家丁头目也满脸奇怪的说道:“啧啧啧啧!如今这世道,在安州这样偏僻的位置,居然还有用粮食喂马的。说起来,这家客栈必定不会是什么黑店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强人用鸡蛋喂马的。”

那边,身材微胖的掌柜的也是过来,摊开本子记录下几个人的姓名、来历和去处。田宇一行人当然不会胡乱作假,但掌柜还是记录的很仔细,然后询问想吃点什么。田宇一干人倒是遵守江湖住店的规矩,点的都是干粮和腌菜。只是后来听说店里有着刚收到猎户打的野兔,才敢放心的点了一只。只是没有要酒。

喝酒误事,也会平白生出很多意wài

的麻烦。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田宇他们倒也放下了心。按照家丁头目的话说————如果这是一家黑店,那么这里里外外的布置,不知dào

要赔多少银子进去。强盗就是强盗,又不是脑子抽风的白痴。有这些银钱的投入,怎么可能还会关起门来杀人越货?

“我看外面这大路真不错,是新修的?为什么要修?”

吃过晚饭,店里也就没什么人了。家丁护卫们留下三个,其余三个去闲逛消食,田宇和管事先生拽着伙计聊天。聊天的伙计就是大车上揽客的那个,性子野,话也多,总是有问必答。

“呵呵!我看诸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咱们安州吧?”

那伙计笑道:“若是现在看到这路就说好了,客官要是看到安州到季平、到蔡县、到平州的那几条大路,那才叫好。那边人流比这边多,道路也要比这个宽出一倍去,路面平整,隔三差五的修整,还有人不时管理维护着。说道新修,这路当然是新修的。两年前,毅勇公爷发话说是要修路,这才修了起来。至于说是为什么要修,当然是为了客官们方便,为了车马走起来方便。客官你是没去过蔡县那边的集市,啧啧啧啧……那每天进进出出的大车和牛马骆驼,数也数不清啊!要是没有好路,根本不行。”

管事先生插进话来问:“这么长的路,这么大的工程,要用多少人?想来,你们安州百姓苦啊!这桩工程做下来,相必肯定是有不少百姓逃走的吧?”

“逃走?”

伙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声音也大了几分:“客官,这话你可就猜错了。百姓修路是给粮食和好处的。百姓们还巴不得去做。不过算起来,大多是北方过来的流民在做这个事情。工地上都是做一天吃饱一天,给家里省两顿饭,还能凭着这个减免当年的徭役。另外,若是不想要米粮的,官府就给换成现钱。都是当天做工当天结算,日头一落就能拿到铜钱。呵呵!这种好事情,谁不愿意去干?说起来,百姓为了修路,还有为这个事情争抢起来,相互之间斗殴,打破头的。”

田宇很是奇怪:“粮食?谁给的粮食?安州有这么多粮食吗?”

伙计理所当然地说:“毅勇公老爷啊!他老人家慈悲,安州这边庄子里收上来的粮食有他一份。他自己不要,只是留下供给大军的部分。其余的,不但修路的时候拿出来,自己还要额外贴补进来。虽说咱们安州盛产米粮,可是这些年北边过来的灾民数量多了,仓库里储备的米粮消耗也大。客官你们是没有见过早些时候蔡县码头那边刚刚从船上下来的灾民。一个个黄皮寡瘦,皮包骨头,都是在北面饿的。下船以后就是每人一碗热粥,也不敢给他们多吃。身子必须要用热汤水慢慢调理才是。在北面是活不下去,多少过不去冬天的人家,都是靠公爷修路的工程才撑了下来。现在,节度使府安排的各种工程越来越多,工钱也很合算,各地乡里都是派人过去,按照名额派人。到时候一起收钱收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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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二节 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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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的局面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出现了变化,小荷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顺明帝对杨天鸿的态度真zhèng

产生了变化,应该是从幽州大捷以后。

历州新军北上草原,在袭扰战中斩杀了数十万戎狄牧民,也缴获了多达百万头的牛羊马匹。所有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了历州最为重yào

的财货。草原方向和历州方向的消息,都是商人们带到京城里来。一时间,人们忘记了戎狄曾经给大楚国百姓带来的痛苦和灾难,很多人都对历州的丰厚缴获眼红不已。要知dào

,那可是一大笔钱财,而且数量多得令人发指。若是不能从中分一杯羹,如何能够安心?

户部这边首先就有人提出来,要历州方面把缴获的战利品全部押运到京城,上缴朝廷。对于这种说法,户部尚书李圣杰根本嗤之以鼻。当然,他自己也很想这么做。可是想到杨天鸿软硬不吃的性子,还有手上掌握着数十万兵马,李圣杰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思来想去,他觉得,能够遏制杨天鸿的人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顺明帝。

顺明帝是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

可是,再好的人也禁不住耳朵旁边随时都有人在不断吹风说话。上古时代的亚圣曾子就是最好的例子,人人都说曾子杀人,哪怕曾子老娘对于自家儿子再是相信,也耐不住三人成虎,众说纷纭。某某人邪恶无比凶暴残忍,只要有一个人说出来,很快就会演变成各种恐怖程度加剧的版本,还会从更多人的嘴里说出来。到时候,黑的也就变成了白的,就算你对于某人的品行再是相信,也招架不住无数人众口铄金。到头来,好人也就变成了坏人。

何况,朝堂上的官员们想要干掉某个竞争对手,总是会把目标可能产生的危害无限扩大。就算是区区一只苍蝇,也会被三寸不烂之舌说成是具有遮天蔽日无上神通的万年神魔。

杨天鸿身上的光环实在太多了。

毅勇公爵、骠骑将军、安州节度使、历州节度使、玄火军团指挥官,封邑还多达好几万户……其中任何一个头衔拿出来,都是足以震得人为之发抖。说起来,也是顺明帝之前对于杨天鸿主动辞去爵位的举动充满了好感,认为杨天鸿对于朝廷的忠诚度无人可比。然而,杨天鸿终究是不在京城,对于顺明帝也不可能每天都行拜见。尽管内侍总管东方空对于种种污蔑杨天鸿的说法嗤之以鼻,却也不可能对顺明帝说起太多。毕竟,东方空只是一个内侍,不是朝中大臣。

杨天鸿的确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然而,这也正是他的罪责所在。

原因很简单,杨天鸿的官职已经太大,功劳根本赏无可赏。顺明帝也是人,而且还是一国的皇帝。对于手下臣子,若是功劳太大,心理自然也就产生了变化,从最初的欣赏和信赖,慢慢变成了猜疑和嫉妒。

什么有功之人必赏,什么只要立下功劳就能以王爵相赠,统统都是******屁话。这天下本来就是老子的天下,突然之间多了一个人出来跟老子争夺利益,老子难道还不能一巴掌把他拍死?

所以,赐婚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在户部尚书李圣杰等人的撺掇下,顺明帝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应该如何才能削去杨天鸿手中的职权。毕竟,他掌控的权力实在太大,已经对皇权构成了威胁。

小荷是个聪明人,也很有主见。杨天鸿离开京城北上历州的时候,就在小荷身边留下了几名实力强横的亲卫。说起来,也是因为张皇后和新萱公主这对母女实在蠢笨,早早流露出了想要对付小荷的态度。灵秀宫中非但没有了此前的清净,新萱公主更是每天都要过来,指着小荷讥讽嘲笑一番。小荷察觉情况不对,这才赶紧联络杨天鸿安排的护卫,想要把消息通知杨天鸿。只是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完全意wài

的援手。

小荷慢慢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轻轻地说道:“若是没有兄长的帮zhù

,我恐怕现在还留在宫里,根本不可能逃出来。”

杨天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下意识道:“你说的是太子?太子?”

小荷点点头,脸上露出微笑:“兄长派人进宫,用另外一个人扮作我的模样,巧计掉包,将我换了出来。我甚至没有在太子府上停留,直接出了城,然后就在这些人护卫之下,一路来到了安州。外面那些就是太子哥哥的护卫。尽管我也有些修为,可是与他们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太子……

杨天鸿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年轻人形象。对于太子,杨天鸿还是打过几次交道,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太子还应该算是杨天鸿的敌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出手帮zhù

小荷,还派出得力人手,千里迢迢将小荷护送来到安州。光是这份人情,杨天鸿就不得不承认,太子的确是对自己有恩。

“我也不知dào

太子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荷看出了杨天鸿眼睛里的疑问:“对于郎君你,兄长曾经与我谈过。说是很欣赏郎君,也想要依仗郎君,为楚国多多效力。说起来,太子哥哥也有过想要封郎君为王的念头。不过,这种事情谁说也坐不得主。也许曾经如此,可是以后就不是这样。”

杨天鸿默默点了点头。静坐良久,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他不明白,顺明帝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可是按照这些逻辑分析,顺明帝的变化又很正常。毕竟,他是一个皇帝,不是普通人。

杨天鸿揉了揉眼角,闷声道:“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下吧!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也要前往京城一趟,把你接出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妻子。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小荷顿时变得满脸通红,心里充满了欢喜。

杨天鸿又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这就派人将奏折送往京师,把事情前后经过对陛下说明。反正,来都已经来了,也就不必回去。咱们就在安州这边择日完婚,也好给陛下一个交代。毕竟,你我二人的亲事,也是陛下当众亲口允诺过的。”

对于这些事情,小荷的想法其实就是杨天鸿此刻的说法。她低着羞红的面孔,低声道:“一切事务全凭郎君做主。既与君相知,又有父母许诺,自然是不敢相忘。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安州。

从地理上看,耀县位于安州的最北端。这里是整个安州最接近于楚国内地的位置。不过,若是从行政区域上划分,耀县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更应该属于遂州。毕竟,除了一条通往安州的大路,耀县的几个方向都被遂州包围。若是从空中俯瞰,耀县更像是一个被遂州随时可能吞进去的包子馅。

话虽如此,不过自从上古时代磐石关设立的时候开始,天下各国的划分省治,都要讲究个犬牙交错,也就是不能让任何一处拥有有完整的地形。这种做法听起来很是有些无聊,却是上位者和统治者为了方便统治的一种手段。楚国也不例外,同样是承袭了这个做法。现在,耀县或许就是当年的遗留。就面积来看,耀县其实算不得什么大县。然而,仗着有几条河流过境,境内又大多都是平整土地,出产还算可以。只是这些年的日子却比从前见好,原因也简单————想要从安州走陆路去遂州和楚国内地,都要经过这边。靠着分润来往商路上的丰厚收益,整个县城的局面都跟着活络了起来。

不过,富裕归富裕,耀县这边终究还是个小地方。县城里那几个大户放在安州,最多也只能算是第二等或者第三等的土豪,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力量。再加上杨天鸿执掌安州以后诸多铁腕手段,富户们还要仰仗杨天鸿在安州这边的政策和集市生财。如此一来,这耀县县上上下下对于安州最为服从,对于杨天鸿极其麾下玄火军也最为敬畏,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当然,更多的,自然还是尊敬。

大清早的时间,远远的从遂州方向走来了一行人,骑马结队,顺着北面方向的官道,进入了耀县境内。

田宇是个书生。不过,田宇属于那种家中颇有资财的书生。田家祖籍是在郝洲,也是当地有名的大户。说起来,田宇最初也没有想过要来安州这边看看。要不是在酒楼里听到了太多关于安州的传闻,田宇根本不会动了想要南下安州的心思。

关于安州的传闻很多,也全部都是与杨天鸿这个人联系在一起。其中最为著名,也是广为人知的,就是清灵玉液。

这种烈酒若是换在别处,那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就是滋味儿醇厚好吃。天下间的好酒多了,区区一个清灵玉液倒也算不了什么。但在换在北方,尤其是靠近边墙长城的西北部,那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那个地方整年间大多数时间都是苦寒,冬日有些身家的军民士绅都喜欢这醇烈的烧酒,熟悉边市和草原上的人更知dào

这烧酒在草原上意味着什么。据说,很多制酒家族,还有无数酒坊的子弟,都来到安州,想要把这清灵玉液的手艺学会了。只不过,那么多年过去了,安州还是安州,清灵玉液还是清灵玉液,两者之间的关系仍然还是那么密切,从未听说过其它地方有类似的好酒出现。

现在的田宇,外表完全是个富家公子的打扮。或者应该说,脱掉那身书生袍服,他本就是一个豪门公子。带着管事,其他几名田家家丁则是护卫模样,一行人就这样出了遂州,进入了耀县。

在这个世界上,规则就是文贵武贱。田家也不例外。说起来,田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接连出了好几个进士,田宇本人也是诗书满腹,做得一手锦绣文章。在田家,田宇的学问算是上等,不然的话,也不会早早就得了举人功名。很多人都说,田宇自己也是这么认为,觉得经世致用的才华算是顶尖的。田宇觉得,像自己这等人物若是一入官场,只要不犯小错,另外再有有贵人扶持,肯定是前途无量,会被大用的。只不过世情虽然知晓,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却依旧摆脱不了书生意气。可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试问谁还没年轻过?等到磕碰过几次,看多了世间事,自然就心平气和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对于圣人的教化,田宇一直是当做金科玉律来奉行。因此,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是觉得应该出来走走,长长见识,这才带着家族人等来到了安州。

说起来,这还是田宇走这么远的路外出游历。他毕竟是个举人,对于诗文可以信手拈来,对于外出却不得不依靠手下。耀县的县治与郝洲差不多,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田宇一行人也没有逗留太久,早早出城走了十几里路,田宇就觉得颇为惊讶,骑在马上,扬起鞭子,指着前面的大路,忍不住和跟在身边的管事感叹说道:“没曾想,在耀县这等偏远的地方,百姓民众居然还有心思修整官道。你瞧瞧,看看这垫土和路基,这等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比起这边,咱们郝洲到府城那几条路,还是什么连接大楚京城脉络的交通要道,如今已经是破败成什么样子了。”

田家管事也在眯着眼睛看。

眼前的道路说不上宽敞,却很平整,能看出垫土修缮的痕迹,而且官道明显比两边高些,说明垫土修缮做了很久。听主家一讲,跟随的护卫家丁们才注意到这个,都在那里议论纷纷:“公子说的没错。郝洲通往府城的那几条路,车辙都已经成沟了。其实,这路上走得人一少就能长草,走大车还要安排人在前面填沟挖土。没想到这边倒是齐整,真是怪了。”

一帮人满怀疑惑着走了一段,看着路边有农户,那管事先生下马问了问,他开口却是北面郝洲那边的口音,而他在这种地方只说京城里的官话,也只有这样才能被人听懂。郝洲虽好,言语却还是方言。

很快,管事先生回来,翻身上马之后,对着田宇说出了答案。

“公子,那人说是安州那边经常要有大车什么的过来。若是这边的路不好走,也就没有人过来做生意了。所以,这路还是乡里的老爷们安排人修的。”

“大车?想必也是商人。没想到,原来是为了一己私利。”听到这里,田宇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他一向看不起商人。读书人高贵,对于天下百业都是不会放在眼里。何况,修路这种事情一贯是劳民伤财。想想也是,若非是有商人出钱,百姓怎么可能主动出力修路?果然是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啊!

再走远些,就会发xiàn

某一段的道路变得破败,再走一段,又是有人修缮的样子。

“看来,这耀县境内的豪强都知dào

修路通商,但却没有什么统一安排,各个只顾着自家。”田宇骑在马上闷声说道,脸上的轻蔑之色毫不掩饰,更是对此不以为然了。

如此一来,田宇对于耀县的情况也就没什么心思继xù

了解。所以,一行人并没有在耀县境内多加停留,再加上县城距离安州境内不远。于是清晨出发,天还还没有黑,田宇等人就进入安州境内。

远远的,路边竖着一块界碑。看到界碑之后,也就知dào

进了安州辖制。其实,就算是没有这块界碑,大家也能觉察出自己已经不在耀县境内了。原因很简单————这里的官道比耀县境内的还要宽敞三倍以上,修缮的更加齐整。更夸张的是,道路两边居然全都栽种着树木,整整齐齐两排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这些路边种的树虽然不高,可也能看出已经长了两年左右,道路两旁还能看到浅沟,这是用来排水的设置。虽说沟渠不是太深,可是用来排放雨水,却也已经足够。

界碑三里地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客栈。几根捆绑起来的粗大竹竿上挑着旗幡,旗幡上四个大字“前房后院”。客栈门前停着几匹马,几辆大车。天色到了差不多的时候,路上已经没几个行人了,毕竟此时距离天黑不远,这个位置前后都没有什么村落人家,懂行的肯定会提前找好投宿歇息的地方。

为首的田家护卫骑在马上,朝着客栈方向看了很久,才转过身对着田宇说:“公子爷,前面那客栈似乎有些蹊跷,可能不太干净。这荒村野地的,开设客栈并非正常。要不,咱们再向前走走?或者,一口气进了安州府城再歇息?”

田宇却没接这个话。他翻身下马在那道路上来回走动,仔细端详,看了一小会,又对着这条官道的远方看了一会,视野所及之处都是这般宽敞齐整,路边小树成行,沟也没有断绝。

树木,这就是田宇觉得安州与其它地方最大的不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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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三节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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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面色依然是淡淡的,天人般俊美的容颜在吉服和夕阳的映衬下,如芝兰玉树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路行来,安州城里无数女子不由得看得痴了过去,不由自主跟着往前挤。虽说安州这边没有什么富贵豪族,但是女子们却也有很多生的美貌。只是一路过来,杨天鸿目不斜视,从未对围观人群看过一眼。

无数经过特别挑选的玄火军军士沿街排成长队,一路从节度使府一直排到了新造的公爵府门口。

看热闹的人群只得在站岗的玄火军军士身后推推搡搡,或者爬上沿街的大树,好能将这一幅迎亲的盛况看得更加清楚。

大楚皇朝上一次有这样热闹的亲事,还是数十多年前,圣皇迎娶皇后时候的事。后来的皇帝,包括先帝,还有现在的顺明帝,都是在做皇子的时候成的亲,也就当然没有这样迎娶皇后一样盛大的婚礼。

说起来,杨天鸿只是一个公爵,不是亲王,更不是皇帝。就婚礼的仪制来说。还是要比皇室要低上一等。但就算是这样,仍然已经极为热闹了。

杨天鸿身边带着的花轿,乃是极其珍贵的南海沉香木所制。这种香木即便是修liàn

世界也极其珍贵,很多修士都想要得到一块,用作静修时候的辟邪之物。杨天鸿的这座花轿高大如一座小屋子,轿身搭着红绸,轿顶有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在越来越暗的大街上,逐渐发出莹白的光,照得轿身周围三尺之地一片光亮。

修士就是与凡人不同。此次大婚,归元宗也派来了诸多门人弟子祝hè,宗主钟元宇和送来了诸多礼物。总之,现在的杨天鸿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拥有了太多的权势和财富,自然也就有了无数人聚集在身边。

三十二个身材高大矫健的轿夫稳稳当当地抬着花轿。他们目光犀利,脚步警醒,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轿夫。走得也很快。但是从公爵府邸到安州节度使府之间,他们也走了足足一顿饭的功夫才到。

里面,小荷自从梳妆打扮好了,就一直顶着沉重的凤冠,坐在自己的闺房里。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这间屋子,有些感伤,但又觉得欣喜,想到要从此跟杨天鸿携手过一辈子,她又充满了希望。

那毕竟是自己所爱的人。

很快,门帘从外面被悄悄掀开。

杨天鸿已经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小荷。

被大红盖头罩住的小荷沉吟片刻,忽然觉得门口的感觉有些不太对,连忙一抬头,用手指掀起盖头一角,却看见杨天鸿已经来了,顿时惊讶地站起来,道:“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地没有人提醒我一声?”

杨天鸿带着特有的威严气势走过来,淡淡地笑道:“是我不让她们说的。这样才有意思。”

好吧!小荷决定闭嘴。只是忍不住又张了张嘴,却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有任何预兆,杨天鸿悄无生息伸出双手,毫不客气揽过小荷细弱的肩头,用力搂在怀里,将她的双手往后摁住,迫得她挺胸仰头。然后杨天鸿紧紧磨蹭着小荷柔软的身子,低头吻了上来。

他的吻急切又暴烈,长舌扫进她的唇内,不断吸取她的甜香和暖意,反复咬噬吮吸,将她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双大手更是不受控zhì

地顺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在她身上揉捏摩挲。

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小荷很是柔顺地配合着杨天鸿,使劲儿踮着脚,主动送上自己的双唇,灵巧的舌尖不断配合着杨天鸿,让他更加沉迷这个似乎永无止境的亲吻。

杨天鸿的身量实在是太高了,系哦啊和就算是踮着脚也够不着,还要他弯下腰,弓着身子配合她。只是这样的姿势很累,时间一长,他们俩都不太满yì



杨天鸿吻得忘我,索性双臂一展,托在她的臀间,将小荷整个人抱了起来,让她的两腿挂在他的腰间,抵在墙上,再次狂热地吻着她。

他们吻得太过激烈,不可避免地,杨天鸿将小荷的嘴唇咬破了。

小荷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她能够感觉到,就在自己的臀下,靠近杨天鸿腰间的地方,有个火热翘起的东西,像是一根粗大的棍子,硬硬地抵在那里。而自己,就坐在那个上面……

这种事情真的很恐怖。而且,今天就是成亲的日子。

杨天鸿将头扎在她的脖颈处,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小荷感受到杨天鸿难以言说的体贴和眷恋,她摸了摸自己同样火热的双颊,也觉得她再不能跟杨天鸿私下里待在一起了。

至少,现在是这样。

当然,过了今晚以后,自己就永远都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杨天鸿狠狠压制下想要脱去小荷身上喜服的欲望,从一旁的喜盘上拿起之前摘下来的大红盖头,在空中抖了一抖,亲手给小荷盖上了盖头。

一阵铺天盖地的红遮住了小荷的眼睛。她觉得脑子有些晕,但更多的是欢喜,胸中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塞得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来。”杨天鸿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双臂伸出,右手极其强硬地伸进小荷腿弯,已经将小荷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小荷双手紧紧抓着大红牡丹吉服上挂着的比目鱼双衡玫瑰绦,心里怦怦直跳。

还好还好!幸亏是蒙着盖头,不然自己的脸现在得红成什么样儿……看不见面孔的小荷轻轻咬着嘴唇,在心里暗暗想着。

杨天鸿力qì

奇大,小荷本来就比较娇小,抱在他的臂间,只如抱着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他的步伐很快,一路来到二门,然后走上往外院的大门口去的路。

小荷感觉到自己已经从二门出去了,贴着杨天鸿的胸脯,有些不安地嗫嚅道:“我,我……不用坐轿子吗?”

这个粗鲁的男人,难道,难道就这样一路将她抱到大门口的花轿上吗?

事实证明了小荷的想法。

节度使府府门口看热闹的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喧闹的声音比过年时候街上炸炮仗的声音还要杂乱。

“嘿!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在哪里?新娘子在哪里?”

“喏,新郎官抱着呢!”有人艳羡说道。

“什么?!按照规矩,难道不是新娘子的娘家兄弟背着上花轿的?”

“当然不是,公主殿下怎么可能用上咱们百姓之间的习俗?再说了,在安州这边,公主殿下也没有合适的娘家兄弟啊!所以嘛,咱们公爷也就直接代劳了。”有人笑嘻嘻地说道,一听声音和口气就知dào

是杨府中人。

杨天鸿决不允许任何男人触碰小荷,这才抱着小荷出了大门。只不过,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从此以后。楚国的姑娘们成亲,都讲究将让新郎抱着上花轿,这股风俗后来席卷天下各地,彻底取代了犹娘家兄弟背着上花轿的民间传统。

杨天鸿如同捧着一块易碎的珍宝一样,将小荷送上了花轿。

然后,花轿的轿帘落了下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起轿!”

前面的司仪一声长啸,节度使府门口再次锣鼓喧天,一众吹鼓手吹吹打打。欢天喜地地迎着花轿往城东方向的公爵府行去。

杨天鸿跟着上马,紧紧跟随在花轿旁边。虽然目光依然淡漠,但是嘴角已经有了愉悦的弧度。

他很少在公开场合露出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容。于是,接到两边围观人群中传来接二连三扑通扑通有人倒地的声音,那都是被杨天鸿浅浅的笑意炫晕过去的女子。英俊过分的男人,对于女子也是有着无比强悍的杀伤力。

前面公爵府的花轿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来到了安州城里最为繁华的大街上。

全副武装的玄火军军士依然密密麻麻排在街道两边,不许闲杂人等靠近花轿和迎亲的队伍。这些军士脸上全是自豪的神情。想想也是,自家公爷成亲,还有比这个更能让人高兴的吗?何况,能够排列在街道两边的军士,都是从军中按照功勋阶级精心挑选出来的。公爷说了,只有自己人才能担任这次任务。换句话说,过了今天,自己就是公爷最为信赖的人。

天色越来越暗,街边的大红灯笼鳞次栉比地亮了起来。

吹鼓手继xù

吹吹打打,围观人群更加群情激奋,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全新的公爵府门口。

新造的公爵府气派威严,门口正门大开,门前张灯结彩,红绸飘扬,一连串大红灯笼将整个公爵府的围墙全部装点起来,喜庆非常。

一路跟过来的喜婆子连忙要上前,领着新娘子下轿。

杨天鸿却先从旁边的战兽上跳下来,淡淡地看了那两个喜婆一眼————他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碰触。尤其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即便是婚俗惯例,一样是在他这里行不通。

那冰冷的眼神看得两个喜婆子浑身上下直哆嗦,连忙缩在一边,再也不敢上前。

杨天鸿从她们面前走过,径直掀开轿帘,向里面伸出手。公主小荷早已经将凤冠戴了回去,也盖上了盖头。

杨天鸿的手指修长洁净,稳稳地落在她面前。

小荷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就这样,杨天鸿托着她的手引她下轿,然后将喜绸的一端塞到她手里,另一端握在自己手里,领着她往公爵府里面走去。

其实,从京城一路逃到安州,然后不管不顾就这样嫁过来,小荷心中不是没有忐忑的。说起来,这种事情很丢人,至少在正统人士看来如此。自己虽然是皇家贵胄,也有着婚书婚约,却没有按照规矩在京城成礼。父亲顺明帝也没有在成亲典礼上出现……总之,一切一切,都让小荷对未来充满了忧虑。要不是对于杨天鸿的感情在其中有着无法代替的作用,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与杨天鸿成亲。

但是,就在自己进门的第一天,杨天鸿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从自己下了花轿,一直到进了公爵府的大门,坐上往二门上去的小马车,杨天鸿都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没有一分一毫离开自己。

在宫里和长乐王叔府上的时候,小荷听教养嬷嬷们说过:按照楚国习俗,从女子上轿到拜堂,应该都是对方府里的喜婆子陪着。而男人,只会在拜堂,还有……洞房的时候出现。

可是,杨天鸿却出人意表地一直跟着自己,没有让任何喜婆子隔开他们两人的距离。这种无言的陪伴和体贴,比任何东西都让小荷怦然心动。她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应该是做出了今生今世最为正确的选择。

马车到了二门上,杨天鸿托着小荷的腰,将她抱了下来,然后在前面拉着红绸,一路领着她,来到公爵府内院拜堂的地方。

今天是杨天鸿,也是广平候一脉嫡长房的嫡长孙成亲。远在京城的杨荣派来了多达上百名的杨府族人贺喜。说起来,这也是多年以来,整个广平候一脉最热闹,也是最重yào

的喜事。

几乎是整个杨家宗族的人都来了,还有京城里面一些与杨天鸿交好,达官贵人派来的代表。比如兵部尚书李绍明、硕安候宋理、静安公主等等,都派人前来贺喜。当然,其中也有太子的心腹……总之,各种好友同袍,将整个公爵府内院的大堂挤得水泄不通。

人多杂乱,杨天鸿不得不一路护着小荷,才带着她来到拜堂的地方。

司仪忙大声道:“新人拜堂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到底是毅勇公爵、骠骑将军的大婚,前前后后的确是充满了军人作风,居然是这样言简意赅,就完成了整个大婚的仪式。

不过,小荷自己也很是满yì



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众人纷纷上前,举杯向着杨天鸿恭喜祝hè。

杨天鸿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并未看他露出新郎官常见的喜笑颜开的表情,但是他这次对于来敬酒的人几乎是来者不拒,也放下了身份和威严。周围的宾客明显意识到这一点,忙抓紧了这个机会,来敬酒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终于,喝得差不多了,杨天鸿走过去,径直揽着小荷的腰,两人紧紧依偎着,来到了他们的新房。

从喧闹嘈杂的喜堂一下子来到安静温暖的卧房,小荷只觉得耳边的嗡嗡声依然不绝于耳。甚至头脑里还有些昏沉沉的。杨天鸿扶着她的腰,让她在拔步床上坐下,然后拿了一支非金非银的挑秤,将她的红盖头揭了下来。这是民间俗礼,也是成亲的最后一步。

小荷含笑抬头,一双凤眸如同一湖清澈的春水,几乎要将杨天鸿活活淹没在其中。

杨天鸿嘴角漾起淡淡的微笑,将盖头扔到一旁的托盘上,小声道:“沐浴吧。”

说着,就走了出去。

小荷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起身将大红吉服里的点心拿出来放到桌上。

陪嫁来的两个贴身侍女连忙过来,给她浴房的浴盆里加热水。

半个多时辰以后,小荷从浴房出来,她看见杨天鸿已经进来了,半靠在床上,抱着双臂,不知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儿了?”小荷笑着问道,有些口渴,取了桌上的茶盏就要喝。

“别喝,茶凉了。”杨天鸿起身走过来,从她手边拿走茶盏,另换了一杯温热的过来。

对于自己所爱的女人,杨天鸿必定是关心,也是关怀得无微不至。

小荷端起茶碗轻抿一口,就放下了,走到屏风后换上寝衣。

这是此前就已经准bèi

好的,深紫红色暗花软绸紧紧包在身上,妥帖如同第二层肌肤。

悉悉索索换好衣服,带着几分新妇的羞涩,小荷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新房里燃着一对儿臂粗的大红牛油烛,照得整个新房里亮堂堂的,竟然没有一丝烟火气。

烛火映在她深紫红的寝衣上,将小荷整个凹凸有致的轮廓勾勒出来。

她素着脸,站在装点得美轮美奂的新房里,如同五彩缤纷中的一抹水墨山水画,却又带了一点点亮彩,既有少女的稚色和赧然,又有少妇的潋滟和风情,几种不同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有股难以抵抗的诱惑力。

杨天鸿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眸色越发深沉,充满了男人在这种时候特有的激昂与亢奋。

小荷看见杨天鸿也换了寝衣,头发上还有一丝水汽,就知dào

他也已经沐浴过了。这种时候,来不得半点疏忽。就连刚刚在喜堂上被人敬酒沾染的满身酒气,也早已洗刷得干干净净。

小荷羞涩地笑了笑。

杨天鸿向她伸出手,微笑道:“夜深了,歇息吧。”

小荷安静地点点头,不由自主红了双颊。

然后,两个人携手入床。

小荷先一步钻到被子里面。她觉得很是害羞。每个女人在这种时候的表现应该都是一样的。当然也有例外,只是不知dào

那些男人面对过于主动女人的时候,会是神马样的想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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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节 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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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看见杨天鸿也换了寝衣,头发上还有一丝水汽,就知dào

他也已经沐浴过了。这种时候,来不得半点疏忽。就连刚刚在喜堂上被人敬酒沾染的满身酒气,也早已洗刷得干干净净。

小荷羞涩地笑了笑。

杨天鸿向她伸出手,微笑道:“夜深了,歇息吧。”

小荷安静地点点头,不由自主红了双颊。

然后,两个人携手入床。

小荷先一步钻到被子里面。她觉得很是害羞。每个女人在这种时候的表现应该都是一样的。当然也有例外,只是不知dào

那些男人面对过于主动女人的时候,会是神马样的想法?

新房床上的铺盖都是刺史曹辉家里人过来铺陈的。说起来,在安州这边,曹辉的家室才能与杨天鸿的身份勉强相配。无论如何,杨天鸿都要给小荷一个能够满yì

的婚礼。

小荷一颗怦怦直跳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杨天鸿单手一挥,将帐帘放了下来。

刹那间,如同一座小屋子一样的拔步床里顿时黑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小荷的眼睛才适应了,看得见红烛透过帐帘照进来的微光。

杨天鸿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一起躺下。

小荷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但是杨天鸿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将她翻过来,背对着他,睡在他的臂弯怀抱里。

小荷没有挣扎,柔顺地躺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可是就算她不动。他也不动。杨天鸿的身体依然起了变化。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能够平静下来的男人,根本就不能算是男人。

不过,杨天鸿也是存了想要逗弄小荷一番的心思。

“睡吧,别多想了。”

杨天鸿亲了亲小荷的后脑勺,“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来日方长。今天……我也累了。”

这话很是令人惊讶。小荷不由得回头,看了杨天鸿一眼。只见他两眼下有着淡淡的淤青,显然是昨夜里没有睡好。可是此刻脸上的表情,又像是有着从未有过的满足和笃定。

“睡吧。”

杨天鸿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令人哭笑不得,他就这样淡淡地说,仿佛今天根本不是成亲,也丝毫没有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概念。杨天鸿在小荷担忧且充满了期待的注视下,很快闭上眼睛,就这样睡了。

小荷有些傻眼————照这个意思,这家伙是今天晚上会放过自己?

他,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小荷实在不知dào

自己现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想笑!想哭!甚至还想要把杨天鸿从床上拎起来,抡起棍子狠狠打上一顿。

好吧!休息!

虽然小荷也很累,很紧张,甚至有一点点逃避的心思,但是被杨天鸿抱了她在怀里,什么都不做,居然就这样的睡了……小荷心里除了有几分少女躲过大灰狼毒手的暗自窃喜,更多的,还是有些淡淡的不爽,以及期盼破灭之后的失望。

这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啊!

小荷不由得想起了以前,杨天鸿在国子监里的时候,偷着看自己的时候,还有两个人相爱以后在阴暗角落里搂搂抱抱……尼玛!现在成亲了,两人终于能够正大光明亲热了。这个男人,这个家伙,反倒什么也不管的睡着了。

难道真是随了那句古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小荷拢着被子,很是失望,在透着暗红烛光的帐帘中狠狠瞪了杨天鸿一眼。

很快,就听见杨天鸿均匀的呼吸慢慢响起来。睡意就像是一种会传染的病毒,小荷的眼皮也慢慢耷拉下来。

成亲这种大型活动最是累人。忙碌也一整天,她也倦了。

不过,还是有些不解气。小荷嘟着嘴,背对着杨天鸿,就这样躺在他怀里,久久不见他有动静,便也慢慢阖上眼,带着无法消弭的失望,睡过去了。

黑暗中,总是有些事情在慢慢产生着变化。

可是没过多久,小荷就感觉到杨天鸿双腿中间的那处隐秘为之越来越火热,越来越硬实。而且,这种变化让小荷觉得很是难以置信。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吹足了空气的皮球一般急剧膨胀起来。虽说小荷明白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那些事情,书中也讲过女子在新婚之夜必须要做的事情。可是,杨天鸿毕竟是睡着了,可是他那里的剑拔弩张,仍然在床上抵得她很不舒服。

小荷只能是悄悄地往外挪了挪,离他那处可怕的物件尽量远一些。

也许是因为修liàn

过的缘故吧!杨天鸿好像就算睡着了,也能察觉到小荷的动静。

他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抱了回来,身子在她身后挪了挪,重新抵住她腿窝处那个软软的地方,然后,心满yì

足地长吁一口气。

小荷不由得为之一窒,在黑暗中暗自磨了磨牙。她也不知dào

杨天鸿究竟是故yì

还是无意。总之,这家伙在打鼾,鼻息很重,听起来的确是在熟睡,可是手上的举动却让人深刻都对他抱有提防。

杨天鸿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小荷身上无一处不软乎,无一处不香甜,就算在睡梦里,他也不想放开手。

小荷躺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舒服,又想往前面挣开。

杨天鸿用手箍紧了她的身子,闭着眼睛喃喃道:“……你就让我抵一会儿,就一会儿。今天,咱们成亲了。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男人。就这样……”

小荷很是无奈,只好僵着身子让他抵住。

然后,也不知睡了多久。

也许是因为换了个地儿,小荷她睡的并不安稳。辗转反侧间,总是有股难以抵挡的热意从高处袭来。她不依地挣了两下,没有挣脱,仿佛被铁链锁在床上一样,动弹不得。这变化说不出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小荷猛然被耸然而惊,突地睁开眼睛。只是,她看见的并不是纯然的黑暗,而是有暗红色的烛光从织得细密的鲛绡帐帘处透进来。

杨天鸿在这个时候居然已经醒了。

他半侧着身子,一支胳膊撑着头,胳膊肘枕在枕头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她。

一缕头发从他额上垂下来,散乱却诱惑,盖住他小半个额头。这个男人的目光幽深,像一口看不见尽头的深井,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引诱小荷深陷进去。对面,小荷也是一样静静地看着杨天鸿,目光从他半敞的寝衣领口往下移。

这里才是男人身上对女子充满了诱惑力的地方。当然,千万不要朝着另类的地方去想。这里所指的就是胸肌。杨天鸿的胸膛很是宽广健硕,但是腰却不是那么粗,很是精壮,导致从胸膛往胯骨的地方迅速收缩,显得腹部上六块强壮的腹肌细致分明。而腹肌之下,是两条线条极为鲜明的“人鱼线”,引诱小荷的目光不由自主,完全不受控zhì

般不断下移。

天啊!实在是不能再看了!

小荷的面颊红得几乎呀滴出血来,她马上抬头,定定地看着杨天鸿如天人般俊美的容颜。

一般来说,如他这般样貌的男子,一般身子都会比较瘦弱。但是杨天鸿衣裳下面的身体,完全颠覆了她的概念。这样的魁梧结实,这种如同钢铁般坚硬的肌肉,简直就是钢浇铁铸般造出来。小荷并不知dào

另外一个世界有个叫做阿诺施瓦辛格的家伙。比起面前的杨天鸿,阿诺简直就是一块人形机器。杨天鸿则是完全隐没在衣服下面,只留出外面英俊头部的人类妖怪。

或者,也可以说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吧,不过是男版的……

暗红色的烛光下,杨天鸿的肌肤带了一丝铜色,极有质感,看得小荷忍不住想吹一声口哨。

而她确实也吹了……小荷自己都不知dào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轻佻,充满了挑逗意味的动作?难道,自己已经实在是忍耐不住了吗?好色这种事情,果然是不仅仅局限于男人身上。对于女人,也不例外。

杨天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将身上的寝衣拉得更开,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冷。”

冷?

你骗鬼呢!

像你这种强悍到了极点的家伙,居然会说出这种如同受伤猫咪在主人面前求取好处可怜的话来?这,这,这世道简直就是反了过来。尽管觉得愤愤不平,小荷却还是鬼使神差一样俯身上去抱住他,用自己肉段的身子给他取暖。杨天鸿却在这个时候冷不防一把搂紧她,狠狠地低头吻了下去,带着凉意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隔着贴身的寝衣,揉上她挺翘丰满的****。

这种动作虽然以前也做过,私密部位也曾经被这个男人碰触过。但是感觉完全不能跟今天相提并论。

“我会好好待你。”杨天鸿含着小荷的唇,含含糊糊说道。这个时候,他唯一能说话的话,也只能是这一句。

小荷有些感动。开始热情地回吻他,不像以前那样只是处在被动承shòu的状态。今天毕竟是成亲了,无论如何也要占回哪怕一点点优势。或者,我要在上面。

她的小舌钻入他的齿间,贴住他的舌头顶弄,然后咬住了他的舌尖,细细一吮。杨天鸿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身体里猛然涌上一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亢奋和激情,立kè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中带着再难克制的隐忍:“……你,你不要后悔。你今天是我的。以后,永远都是!”

“我从不后悔。”

小荷在他身下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一只手悄悄伸出,在他下腹的人鱼线处轻轻抚弄,在他身上带起一股又一股酥麻,刺激得他的双眸渐渐转为暗红,和帐帘外的灯火一样的颜色。

杨天鸿只觉得脑子轰然一声,所有的坚持、等待和忍耐全部坍塌。这种感觉与之前的十二舞姬完全不同。小荷的容颜天下无双,而且,她还是自己真zhèng

爱上的第一个女人。

杨天鸿不想再等,不想再忍,更不想让她在他身上玩火……当然,准确地说,此时此刻,应该是小荷正在自己的身上玩火。

他断然出手,抓住她身上的寝衣领口,嗤的一声往两边撕成两半。露出深紫红色的寝衣里面包裹着软弹弹,肉香四溢的丰满娇躯。

小荷低下头,看着这个粗鲁野蛮的男人在自己胸前肆虐,一双插入他的头发里,抱着他的脑袋,难耐地呻吟着,“……不要,不要再吸了……”

“怎么,不舒服吗?”杨天鸿微微松开口,从她胸前抬头看他,眼底的狂热和痴迷交织在一起,看上去充满了火焰,也充满了男性在这种时候特有的凶悍和野蛮。

也,也不能说是不舒服,只是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小荷只能感受到自己,感受到被他抚弄的地方才是存zài

的,才是真实的。这种完全将自己全身心都托付于他手掌的感觉让小荷很陌生。她自己也不知dào

如何说,只好在他手掌中辗转。

杨天鸿忍不住想呻吟,但是抬头看见小荷那双紧张的眼神,他还是忍住了,道:“……你忍忍,我怕伤了你……但是,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小荷脸上全是羞涩,点点头,咬牙忍着。

说不出的快意在她身子里聚集,她不能思想,不能呼吸,整个人如同坐在他的指尖,任他肆虐、耕耘。虽说刚开始那一头的确是很恐怖,可是过了以后,就是说不出的欢愉。一股白光在脑海里闪过,所有的快意如同山洪一样在她身子里爆fā

,从那一点流向四肢百骸,冲刷着她整个身子。

她在他指尖上,绽放了第一个花季。

杨天鸿抬头,微喘着气,定定地看着她迷蒙的双眸,微张的唇瓣,全身如同涂了嫣粉的细致肌肤,略一碰触,就如同波浪一样动荡不休。高耸的胸,丰润的股,无一不吸引着他的目光。他的喉咙紧了紧,咽了一口口水,哑着嗓子道,“我,我要来了……你忍住,忍一忍……”

他如铁石般的坚硬,与她说不出的柔软契合得严丝合缝,一丝一毫都不差。小荷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失神地紧紧搂着他宽阔的肩背。她感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就是一尾被刺在铁纤上的鱼。而他……他是自己的主人,永远的主人。

他让她生,她就生。

他让她死,她就死。

诗里那句话说得真好————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杨天鸿的感觉却也不比小荷强多少。

虽然他占据了主动,但是身下的女子别说动弹,只要略一呻吟,或者看他一眼,他就觉得浑身颤栗,像是要马上丢盔弃甲一样。杨天鸿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但是身下的女子完全主宰他所有的感受。根本没有从前与十二舞姬**时候的荒唐热闹,只有痴男怨女在一起时候的深情款款。

她对他笑,自己就在天堂。

她略一皱眉,自己便落入无间地狱。

杨天鸿从来没有这样失控的感觉,就算是面对死亡,面对戎狄或者南越百万大军的时候,也从未有过。可是此时此刻,确确实实,杨天鸿在小荷身上失了魂。

她睁着朦胧的凤眸,声音嘶哑,低低地叫他一声:“……天鸿……”

杨天鸿如听仙乐,就此在她身子里释fàng

出来。

一时事毕,两人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头贴着头,胸贴着胸,腿贴着腿。

小荷等了一会儿,见杨天鸿还是动也不动,忍不住道:“……你,能不能起来一下?你,实在太重了。”

杨天鸿移开身子,翻身躺在床上,长臂一伸,将软得如同一滩水的小荷抱在身上,一本正经地道:“下次我让你在上面。”

上面!极具诱惑力的两个字。

小荷冲他呲牙咧嘴,暗暗发狠道:姐不发威,当姐是病猫了是不是?

夜正长,春情正浓。

果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古人诚不欺我!

屋里并没有风,红色牛油烛的烛光却不时跳跃来去,如同地震一样,震颤不休。

一夜缠绵,两人几乎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日上三竿。

丫鬟在侍女们在门外着急地唤了半天,才将他们两人叫醒。

小荷躺在枕头上,看着杨天鸿猛然地从床上坐起来。手臂探出。将帐帘打开。掀开被子下床,顺手取了床边的中衣过来,往身上套。

他背上还有隐隐看出几道指甲的划痕。昨天晚上搞得很晚,搞得很疯狂。小荷自己想起来都觉得难以置信。昨夜在床上那个如痴如狂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吗?

脑子里想起昨夜的一切,小荷咬牙切齿地对杨天鸿说道:“你,你……你果然很禽|兽。”

杨天鸿却对此觉得没什么。他露出非常好kàn

的笑容,回应着:“其实,我还可以更禽|兽的,就怕你受不了。”

这个男人……小荷只能是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悄悄嘀咕道:“来吧!我才不会受不了。就看到时候究竟是谁先哭着喊着说是受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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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五节 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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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小荷只能是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悄悄嘀咕道:“来吧!我才不会受不了。就看到时候究竟是谁先哭着喊着说是受不了。”

她的声音小的自己都几乎听不见。都说女人和小人难养也,果然如此。

即便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正起身穿衣裳的杨天鸿听见了,他停了一会,将身上的衣裳一扔。迅速转身将她推倒,俯身下去,冲着大惊失色的小荷恶狠狠狞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我变得更禽|兽些吧!哈哈哈哈!”

不等小荷分辨,杨天鸿又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野蛮疯狂,将小荷当做是美味餐点般彻底吃干抹净。

哼!竟敢在这种事情上招惹男人,就应该有着被报复的觉悟。说起来,这大概也应该算是一种变相的挑逗吧!

杨天鸿再次起身穿衣。只是穿衣服的速度比起之前来要明显慢了许多。穿上再脱下真的是很麻烦,如果这个小妮子还是不知死活,一再要逗弄自己,那么干脆今天就不出去了,在这新房里给她好好上一堂超级细致的生理卫生课。

小荷的面颊更红了。她软绵绵地躺在枕头上,连手掌都合不拢,整个身子因为尚未结束的快感而颤抖不已。她喘息着,斜睨了杨天鸿一眼,低声斥道:“你,你刚才那是什么姿势?好丢人啊!”

“姿势?”杨天鸿一边回答,一边没事人一般穿上外袍,心里却是一荡,不由得好笑起来。

在另外一个世界,姿势真的很多。什么老头退车、观音做强、巴黎铁塔反过来又转过去……种种姿势之奇妙,根本不是这个世界能够相比。随随便便使出一招,都足以让小荷感到酣畅淋漓。男人嘛,就是要在这些方面彻底显露出自己的威风,才能让女人彻头彻尾拜倒在自己面前。

只是连杨天鸿自己也没想到,小荷的身子真是出奇柔软。当真柔若无骨,可以依着他的心中所想。摆成任何他想要的形状。虽然她没有什么力qì

,但是那股搅缠不休的韧劲儿,不管里外都让他留恋往返,回味无穷。

想到这里,杨天鸿不由得又生出了几分心思。他穿好衣衫,含笑凑上去,在她脸上嗅了嗅:“娘子,才刚为夫我又想到一个新的姿势,要不要再试试?”

还试?

小荷一张嫩脸上能滴出血来。

昨晚她破身的那一刻,许是血气太盛,让杨天鸿几乎疯了。那根本就是带着她一起燃烧、绽放。整个人从海浪巅峰重重坠地,又被狂风暴雨裹挟着冲上天空。小荷现在一想起来,都觉得根本没脸见人了。

“不要!我不要!”她坚定叫道。不,应该是咆哮。

“你确定真的不要?这次我让你在上面。”杨天鸿一本正经地说道,眼底却流淌着一片贼兮兮的笑容。

“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小荷愤愤不平地控诉道:“昨晚你说了几次让我在上面?你自己数数!最后还不是每次都把我压在下面!”

也是啊!杨天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没错,自己是这么说过。可是那种事情做着做着就很忘我,也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

看着杨天鸿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小荷警醒地看着他,问道:“你,你在想什么?”

一边问,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把被子拉得更紧,将自己紧紧裹起来。

“没什么啊!我就是在想,我昨晚到底是说了几次让你在上面?”

杨天鸿淡淡地道,看了小荷一眼,故yì

说出来让小荷几乎要活活气疯的话:“是你让我数的哦!”

这个该死的男人目光非常真挚诚恳,似乎这真是一个极其困难数学难题。而大清早就让他做作业,完全是她的错一样!

小荷为之气结,她狠狠飞起腿,一脚踹出被子,往床边的杨天鸿身上踹去。别忘了,你虽然是大楚国的毅勇公爵,骠骑大将军,老娘也是修liàn

过道术的猛人。要不要现在就来过上几招,看看究竟是谁比谁更厉害?

带着无比凌厉攻势的一腿飞踹了出去,小荷才觉忽然得身下一凉,低头发xiàn

自己身下光溜溜的,居然连底裤都没有穿!

他,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把我下面内裤脱掉的?

这厮昨天实在是太荒唐了!

小荷站在床上,以极其嚣张的姿势怒视着杨天鸿。

杨天鸿却看得怔住了。

这天外飞仙般的一脚当真是春光无限,看得杨天鸿眼睛发直。没想到这个老婆居然是如此凶悍,光着屁股就敢踢人。不过嘛,既然踢也踢了,自然也要从凶手身上收回些利息才对。

杨天鸿一伸手,便捉住她踢出来的玉白小脚,重重捏了一把,然后恋恋不舍地塞回被子里,看着她,用鼓励的口气对她说:“再踢,再踢一下。我站在这里给你踢,最好踢得再高些。你知dào

的,刺激,本来就是需yào

像你刚才这样的力道。”

简直没天理了。

小荷的脸上只能用灿若红霞来形容。

她痛苦地哀号一声,连脑袋都缩回被子里,用被子死死捂住全身,羞愤地想:“这厮怎么能这么禽|兽?!而且禽|兽得浑然天成、天怒人怨、天下无双……尼玛!”

……

安州,将作局。

都说是新婚燕尔,可是杨天鸿却要面对着整个安州格局。即便是新婚,也不得不抽出时间,应对其它的事务。

新造的火铳也只有个毛胚,之所以进度不如从前快,是因为工匠们之前根本没有什么经验,也是一直在按照杨天鸿的的吩咐不断试验,然后改进。这种事情也是需yào

不少的工时,所以火铳制造的也就耽误下来了。

只不过,今天摆在杨天鸿面前的这支火铳的毛坯看起来有些怪。杨天鸿端详了半天,才慢慢开口问道:“这火铳成型之后,分量能有多重?”

为首的工匠有些迟疑:“大概,是四十多斤……”

杨天鸿苦笑一声,摆摆手说道:“四十多斤的分量,谁能扛着举着上下战场?这那里是什么火铳,分明就是一门火炮啊!”

火炮?

几个工匠面面相觑,实在听不懂杨天鸿这番话的意思。

什么是火炮?

杨天鸿对此也懒得解释。说起来,杨天鸿对于另外一个世界的火炮还真是有些了解,当然是因为火炮无比巨大的威力。现在,他只是要求工匠们摸索,按照自己画出来的图册进行仿制。不过还别说,科技这种东西的确具有模仿性。现在的安州工场,已经制造出了最为原始的火炮。那是一种能够在在战场上临时架起炮座,每打一炮出去,都要把火炮竖立起来重新的装填弹药的粗笨物件。就使用来说,还要在火炮后面挖个大坑,麻烦的要命。但不管怎么样,有了之前的粗笨不堪的火铳,火炮自然也就顺应而生。

当然,在工匠们看来事情就是另外一种样子————那就是一门放大版本的火铳。

杨天鸿看着摆在面前的火铳,淡淡地吩咐道:“先开几枪试试看效果如何。”

为首的工匠拿着火铳,瞄准对面墙壁上竖起的靶子,一枪轰出却是正中目标。效果也还不错,打烂了装在木靶上的铠甲。杨天鸿脸上却没有露出笑意,却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这火铳的射程是多少?”

射程,显然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词儿。不过,工匠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为首那人寻思了以下,却不敢乱说,小跑着回到方才的位置,仔细的走步测量,又是急忙的跑回来,开口说道:“公爷,大概是五十步左右!”

五十步的射程并不让人惊奇,之前送上来测试的那几把鸟铳射程,还远远的超过了这个数字。只不过,射程随远,却达不到战场上能够杀人的效果。杨天鸿看着那工匠手中的火铳,枪管足有三尺多长的一把火铳,枪管有两指粗细,看着颇为的粗苯。边上的亲卫们也是注意到了杨天鸿的视线,跟着看过去,却是忍不住笑起来,戏谑道:

“这火铳就算是不发射弹药,拿起来当做钉锤砸人,这威力也是不小,可以把人脑袋瓜子活活砸烂的。”

这笑话说的众人都是哄笑,那工匠的脸上却有几分尴尬。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火铳粗苯沉实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只得笑着自嘲道:“这,这玩意儿确实不太灵便,想要端平,就得用个叉架立在地上,要不然,胳膊必定是端不住的。”

说话间,另一个铁匠拿出一个叉架,是个包铁的木叉,正好是把火铳放在叉架间,这种样式的火铳,杨天鸿还真是没有见过,旁边上的亲卫们纷纷聚拢过来观看,心情都是有些亢奋,这火铳的模样看起来也不算是好kàn

,就和一跟粗铁棒差不多,人们正要继xù

开玩笑,就只见杨天鸿伸手将火铳拿起,凑近面前仔细观看。

为首工匠也把发射用的铅弹送了上来。这铅弹足有成年人的拇指肚的大小,应该可以被叫做铅块了。上次失败的作品,杨天鸿就要求对火铳枪管必须加粗,才能确保发射之后的威力。现在,这么粗的枪膛,装药量一定是不小,用这股力量把这么重的铅块打出来,打中人体之后,就好像是重锤砸中,必死无疑。

杨天鸿心里暗自点头:这种威力应该是符合自己的要求了。那么,下一步就是想要看看他的射程,要是只有五十步,这种麻烦装填的方式,面对弓箭恐怕是没有什么优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难得杨天鸿没有马上否决试制出来的火铳,那些工匠们都是颇为的兴奋,来到空地,再次立好了靶子,重新开始装填弹药试射。

火铳就是为了给玄火军官兵使用的。既然是测试,就必须按照正常人的身体承shòu度来进行。杨天鸿封闭了自身修为,把身体强度降落到普通人的境界。然而,即便是以杨天鸿这种每天锻炼的臂力,想要平平端起这杆沉重的火铳,也是觉得有些不稳,必须要用上那个叉架才行。很快,弹药已经是装好,用火媒点燃引药,一枪枪的打了出去。

六十步左右还能控zhì

住准头,九十步左右能打到靶子,不过准头就不要提了,那靶子可是大门的厚木门板,足有一头牛的大小,不过每一枪打上去,厚木门板必然被穿透。

杨天鸿点点头,点评道:“这火铳应在再轻便些,威力和射程也应该有提高的余地。总之,这次你们做的不错。该赏!”

一干工匠们顿时面露喜色,只是为首的工匠却走上前来,对着杨天鸿一番诉苦。

“公爷明鉴,恕小的多一句嘴。这鸟铳好虽好,也是按照公爷的要求的打造,只是标准上能不能放松些?一根鸟铳即便用心打造,最多也就是两个熟手师傅忙碌二十天也就够了。可是,公爷这要求这每一根火铳都要能够打响,而且若是有差错,就要追究打造验货的罪过。这个,这个恐怕就有些勉为其难。下面的人可都是怕杀头的,以后恐怕找谁都不敢来做。这么下去,可能会耽误了公爷您这边的要紧事啊!”

这人说话也是直接,显然是酝酿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在杨天鸿面前把话说开。事情倒也的确如此,这个时代科技落后,火铳这种东西光是钻孔就极其耗费功夫。一支火铳打造出来,耗时耗工不说,质量也的确是难以保证。不过,只要用心去做,总是可以避免其中的很多误差。

杨天鸿也没有想要责罚那些工匠的意思,只是笑着摇摇头,言语里却是寸步不让:“一根鸟铳在要紧时候打不响或者炸膛了,没准就会在战场要了军士们的性命。打造这鸟铳的匠人,也就成了凶手。事情如此,难道本公不该找这凶手算账吗?”

区区一个工匠首领,在杨天鸿这种身份尊贵的公爵面前自然硬气不起来,只是陪笑着继xù

说道:“公爷您说得也没错。可是,能够上工打造鸟铳的匠人,也都是咱们安州这边的熟手工匠了。这挖煤炼铁的工作,只需yào

有把子力qì

,就行。可是换了打造兵器铁器,就全部智能是依靠这些老师傅,然后带着学徒帮工在做。说真的,要是规矩太过于严厉,也不好弄得太僵啊!”

现状就是这样,也不是工匠们故yì

推脱。按照杨天鸿对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了解,这些工匠其实就是所谓的“技术骨干”了。虽说也是被自己雇佣着做活的,但地位什么的却要比楚国其它地方高了很多。想要让安州各方面都得到长足发展,这方面自然也就不能太硬来。杨天鸿沉吟了下,点点头,开口说道:“这样吧!质量方面绝对不能马虎。以后,各人所造的火铳,就让他们刻上自己的名字。每打造出来一杆,本公就按照名字付给白银一两。工匠们拿着名字领银子,本公会在将作局那边安排专人发放这笔款子。”

这番话说出,却是让那工匠首领当场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公爷,小的绝对没有故yì

为难公爷的意思。公爷又何必如此?能够为公爷您打造鸟铳,这都是小的们的福气。给小的们稍微加一些工钱也就罢了,怎么能给这么多?这个,这个……其实只要是手脚快的,在安州这边一年工钱也就等于翻了三倍还不止。实在太多了,太多了。”

杨天鸿微笑着摇摇头。这工匠首领是跟着自己从京城一路过来的老人,也是存着想要替玄火军着想的念头。只不过,却想不通其中关节。他根本不明白杨天鸿想要的是质量上佳的武器。而这工匠首领则是想着要省钱。他却没有想过:这一两银子相对于这鸟铳,给玄火军带来的好处,却是提高了全面的战斗力。与付出去的银钱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杨天鸿笑着又问了一句:“就按照本公的这个法子做吧!相比,铁匠们应该不会不愿意写名字了吧?”

“当然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事情既然已经说开,那工匠首领自然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公爷您要是愿意多给,他们恐怕还会把帮工学徒的名字都写上去。只不过,这种做法还是太耗费了。”

也怪不得这工匠首领是玄火军的老人。这省钱算账的心思,的确了得。安州也需yào

这种忠心耿耿的人做事情。

“就这么做吧!这个银子会由平安商行专人专门发放,你就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把火铳质量和产量搞上去。至于别的,就不要插手了。总之,本公需yào

火铳。”

杨天鸿却是没有理会那工匠首领的感慨,自顾自的说了安排,。工匠首领对于这个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只有给工匠激励,让他们觉得做这个有利可图。设立奖惩的机制,做好了有银子拿,做的不好也会追究,这才能让安州的这些工匠尽心尽lì

的去打造鸟铳。楚国军队的兵器质量一向很糟糕,无论是在幽州还是历州,杨天鸿听了不知dào

多少楚国官军使用武器的诡异典故。什么钢刀变形连人身子都砍不动,什么盔甲烂了随便一箭就能射穿……之所以出现这些匪夷所思的状况,无非是打造军器的匠户们在楚国的地位身份形同奴隶。它们没有报酬一般的做着苦工,即便做好了事情也没有奖励,做烂了工作也没有人追究。尤其是上面督造的一干人,还要不断的克扣材料,还要指使工匠做自己的私活。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什么质地上乘的优良兵器打造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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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六节 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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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给工匠激励,让他们觉得做这个事情有利可图。设立奖惩的机制,做好了有银子拿,做的不好也会追究,这才能让安州的这些工匠尽心尽lì

的去打造鸟铳。楚国军队的兵器质量一向很糟糕,无论是在幽州还是历州,杨天鸿听了不知dào

多少楚国官军使用武器的诡异典故。什么钢刀变形连人身子都砍不动,什么盔甲烂了随便一箭就能射穿……之所以出现这些匪夷所思的状况,无非是打造军器的匠户们在楚国的地位身份形同奴隶。它们没有报酬一般的做着苦工,即便做好了事情也没有奖励,做烂了工作也没有人追究。尤其是上面督造的一干人,还要不断的克扣材料,还要指使工匠做自己的私活。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什么质地上乘的优良兵器打造出来。

安州这边给工匠们工钱,倒是避免了楚国官坊里的很多弊端。可是铁匠们打造别的兵器和打造鸟铳都是一样的工钱,自然也就不愿意用心,也不愿意担责。人人都知dào

打造鸟铳费时费事,人人都知dào

打造钢刀长矛容易简单。可是现在,每打造一杆鸟铳就能得到一两银子,这格外的奖励就极为吸引人了。熟手铁匠一年也就是十两银子的钱粮,这一杆鸟铳得到的可就是他年入的十分之一。这一年下来,打造二十杆可是不难。等于是每个人的年入足足翻了一倍。有了这样丰厚收入的诱惑,他们自然会用心精工打造,自然也就不怕把名字刻在鸟铳上,出了问题被上面追究了。

说起来,这就是一个最为简单的奖惩机制。

火铳的问题解决,工匠们朝着杨天鸿拱手行礼退了下去。紧接着,孟奇又是急冲冲地小跑着进来。刚一坐下,连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连声叫嚷着说道:“公爷,事情有些麻烦了。咱们现在手里积存的的金银,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目。除了在安州金库里存着的,咱们手上流动的数目也是吓人。您得拿个主意,赶紧拿个主意才是啊!”

“现在的历州大市已经开了起来,虽然各路商人们都不知dào

明细,可大概也能估摸出到底有多少。其中,不少人都想过来跟咱们借贷,利息什么的都是不错。属下就想着,这银子放在库房里也是无用,若是能放出去生息收益当真不差。说起来,无论安州还是历州,两边大市上那么多货物贸易,银钱进进出出的不知dào

有多少。往来商人他们都得调用头寸,公爷的银子若是在这些生意里周转生息,一年下来,赚得只怕不比咱们目前拥有的各项生意差。而且话又说回来,有公爷和玄火军在,谁敢在这种事情上耍花头?谁敢欠债不还?”

说着,孟奇伸手在舌头上舔了舔唾沫,蘸着口水将手上的账簿翻开。他一直是滔滔不绝的说着,这才是孟奇要和杨天鸿面谈的要紧事。虽然嘴上嚷嚷着利害,其实孟奇心里早就有一套腹案,特别是看到杨天鸿听得聚精会神的时候,孟奇心里更是觉得高兴。

如今的杨天鸿,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杨天鸿。孟奇在杨天鸿面前只觉得自己就是个下人。当然,别的心思是没有的。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再也不是最初的样子。随着杨天鸿身份不断变得显贵,孟奇也渐渐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商人。只不过,在安州和历州,孟奇就是杨天鸿麾下的财务第一人。这位置牢不可破,孟奇也觉得,这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人生道路。

很快,已经把一整套方案说完。孟奇忍不住口渴端起茶碗喝茶,看着沉思中的杨天鸿,孟奇忍不住又是说了句:“公爷,这放债收债,调拨头寸,日子久了,这安州和历州的各路生意也就被全部抓在咱们手中了。若是谁敢不听话,银子一掐,他就做不了生意。谁家买卖红火,只要咱们平安商行想要进入,直接就能一张口吞了过来,而且还没人能说出个不是来。毕竟,这都是正常的生意往来,钱财进出,谁还能说咱们不是?”

说完这句话,孟奇却是咳嗽了声,有些忐忑的看向杨天鸿。每次在这样对谈时候,孟奇从没觉得杨天鸿是商业方面的外人。而且,杨天鸿在很多时候都表现出和他年龄上不相称的老成。这一点,孟奇早在京城时候就有过深刻无比的体会。而且,杨天鸿有时候会表现的很古板,做事也有底线。那么,刚才自己这番话,其实就是所说的路子,虽然一时间说得痛快,可是杨天鸿会不会不接受?也会对自己加以训斥?

杨天鸿在沉思,神色也愈发严肃起来。这让孟奇心里变得的忐忑更甚。尽管杨天鸿是个年轻的公爵,可是两人交流的时候,孟奇就一直感觉到莫名的压力。从一个商业家族的长子,到如今南北两州赫赫有名的玄火军财务大总管,孟奇很清楚,也明明白白知dào

,这一切都是谁给的。他可不想因为什么意wài

因素就这样白白失去。

“说起来,你这个法子不错!”

良久,杨天鸿终于开口说道。这句话让孟奇彻底放心了。孟奇的这个主意不能说惊才绝艳,其实也就是借贷生息。资金充足的豪商们不止一个这么做,但通过这借贷控zhì

安州和历州的各路生意,在关键时候可以将这些生意抓在手中,这个就是很大启发了。这让杨天鸿想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很多很多……

“不过,若是光有这些,你想得还远远不够。”

杨天鸿语速很慢,他一边说,一边在搜索着记忆当中那些需yào

的部分。旁边,孟奇却情不自禁的坐正了些,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他知dào

自己说对了。

“放贷生息的规模应该扩大。说起来,这个生意不光是咱们安州和历州两边能做,就连平安商行其它地方上都分号,也一样能做。眼光要放长远些,我们不光可以拿自己的银子放出去吃息,还可以让别人把他们自己的银子存zài

我们这里,然后也放出去生出利息。现在,安州这边有大市,历州那边也有大市。京城那边的集市也是以后要控zhì

的,同州那边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咱们的地盘。商人们往来这几个地方,都要携带大笔的银钱。不仅不方便,也有很大的风险。要是能够他们把银子存zài

咱们柜上,咱们按照所存金额开出票子来,拿着一张纸或者一块牌子,就可以去咱们各处分店铺面上兑换出现银来,那么这个生意也可以做。”

杨天鸿根本就是把另外一个世界的银行概念现学现用,然后在这里对着孟奇淳淳善诱,侃侃而谈。

孟奇已经听呆了,他身体前倾,唯恐听漏了一个字。听到这里,孟奇两眼放光,连连点头说道:“公爷说得对,这个会票咱们也可以做。”

银票支票类似概念的票据,在几百年就已经有了。名字就叫做会票,也是足够实力的大商家开出票据,可以在各处的分店内兑换现银。只不过,这个主要是服wù

来往南北的各国官员士子,而且票面价值也不大。说起来,也是因为汇票发行方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巨大价值,自身实力也不够,所以没有在天下间普遍推广开来。

杨天鸿笑着,又把话题继xù

深入下去:“老孟啊!你再想想,咱们手上有平安商行和你孟家商行两家商行,规模早已超过早些年刚开始经营的时候。现在,两家商行遍布陕南江北,说难听点儿,大概也就是大漠草原上暂时没有涉及,其余天下间的其它地方哪里没有咱们平安和孟家商行的银子?换局话说,只要是跟咱们两家商行有业务往来的的商人百姓,无论走到哪里,处处都可以兑换银子和票据。先是安州,然后又是历州,幽州那一战,把白羊戎狄打得彻底没了脾气,百姓们谁不说咱们玄火军的好?何况,咱们手里有银子,又是名声不错,这种情况下,说是咱们会赖账也没人会相信。当然,这种事情总是要有个过程。商人们不可能直接就把银子存zài

咱们柜上。开始的时候,我估计着,他们还是会安州这边存,然后最多也就是耀县、季平或者蔡县那边兑出来。说起来,兑换买卖也就是在咱们安州的地界上。可这是事情总要有个开始。只要日子久了,咱们的信誉也有了,他们自己其实也不愿意拿着大笔的银子来回折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给出我们的票据,然后外面的买家也就认了。这种方式简单方便,而且用不着直接用现银清点,只要看看票面上的数额,交yì

双方都可以放心。你说说看,这陕南江北的地方,以后交yì

货物还会不会不用银子了?若是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到时候,恐怕所有人都会使用咱们开出来的票据。”

这番话说的很是清楚。即便是没有任何金融知识的人听了,也能一清二楚。

孟奇下意识的点头。可是刚点了一下,就整个人呆愣在那边,忽然之间眼神涣散,仿佛人整个失神了。他就这么失礼出神的想,想着想着,整个身体不受控zhì

板颤抖起来。过了近半分钟,孟奇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理清了思路,满怀激动的开口说道:“是了,按照公爷所说的,等到这般做法全面展开,到了以后,咱们岂不是可以直接开出票据去?我们的票据数额是一百两,在外面市场上也就当这是一百两银子。说一千道一万,这种票据其实也就是大家相互认可的一个东西。只要公爷这边说它值得一百两银子,它就是一百两银子。而外面那些商人,也就不会管咱们库房里到底有没有这一百两。公爷,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天鸿笑着点点头。他方才这些话,说白了就是另外一个世界银行金融的最浅显套路。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货币钞票,说穿了,其本质就是加上了各种防伪技术和精美印刷的纸。这种东西本身没有任何价值。可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却被人人都当做了堪比金银一般的东西。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钞票本身被所有人认可,人人都把它当做货币。若是没有这层信用关系,鬼才会傻乎乎的把金银送到银行,然后换出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来。

不过,孟奇毕竟是这天下间一等一的商人。刚刚说到这里,孟奇又立kè

打了个激灵,脑子里瞬时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连连摇头说道:“这票据好是好,可是就怕出问题。千万别到了最后,弄得跟几千年前的大汉朝宝钞一样。那就真zhèng

是废了。”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这种东西只要有信用就不会贬值。这个只是咱们玄火军积累财富的一个手段,又不是全部的手段。”

杨天鸿笑着回答说道。其实,以前的上古汉朝也曾发行过纸币票据,也就是所谓的大汉宝钞。说起来,货币关系这种事物,并不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独有专属。这个世界也有人眼光卓著,看到了用纸张代替金银的绝妙方法。不过,在上古汉朝,没有任何监控手段对宝钞的发行进行限制。汉朝执政者也丝毫没有对其监管的意识,总是想要多少就印多少,因此导致了大汉宝钞贬值速度极快。在短短几年里,宝钞就从最初堪比金银一般的价值,迅速变成了废纸一样的东西,也成了大汉皇室勋贵借以盘剥百姓的手段。直到现在,商人百姓谈起宝钞,仍然还是心有余悸,畏惧连连。可问题是,那是大汉皇室不珍惜自己的信用的结果。而纸钞和票据依赖的关键和根本就是信用。对于以杨天鸿为主的玄火军系统来说,这“信用”二字却是根本不用愁。最起码,在安州、历州,甚至幽州范围内,根本不用担忧玄火军和节度使府发放的票据价值问题。

此时的孟奇却已经有些癫狂了。他今晚来找杨天鸿想说的,不过就是把存zài

金库里的大笔金银盘活,借出去放贷生息。可却没想到,听到了杨天鸿这些关于现代金融知识的话。虽然杨天鸿并没有说得太详细,也没有对另外一个世界金融系统进行根本彻底的解释,可即便是这些不太详细的言语,已经把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先进理论帷幕掀开了一个小角。而这掀开的一个角露出的金光闪闪,光芒万丈,就已经足够让孟奇深受震撼,已经让他感到头晕眼花,眼前一片迷醉了。

孟奇不愧是商人本色。对于钱财和金融,有这本能的警觉和触碰感。他觉得自己仿佛是渴水已久的鱼儿,突然之间在杨天鸿这里看到了一汪潭水,恨不得立kè

就钻进去,在其中遨游。

交谈的时候,因为应答思考,所以勉强还能保持一份清醒。等到沉默下来,孟奇就感觉到脑海中无数的念头涌来。他好像看到了一幅幅不可思议,却又充满了无限吸引力的前景。这前景让他怎么也镇定不下来。而就在这帷幕的脚下,仿佛是有着一座金山,朝着自己释fàng

出无比诱人的强烈价值。

“等等!公爷,公爷还请稍待片刻,让属下先把这些记下来。”

孟奇就连声音都在发颤着说道。此时此刻,他哪里还顾得什么礼数。说完之后,也不等杨天鸿同意还是否定,就从椅子上站起身,从旁边的柜子上直接拿出纸笔,飞快地记录下来。

他的声音颤抖,身体也在颤抖,一边记录,一边连声说道:“公爷,现在每年春秋两季,都是银钱借贷最为热火的时候。咱们这么做,其实不用多久,就能把整个楚国南边的钱粮抓在手里。说起来,只要做成了这件事情,不管是收粮卖粮,商人和百姓们都得用上咱们节度使府的银子。哈哈哈哈!到时候,到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孟奇的脸色甚至有些恐惧。

南边,包括安州在内,一直都是是大楚国最为重yào

的产粮地区。同时也是楚国最为富庶的地方。安州已经属于杨天鸿,这里的粮米如今也是依靠海运,通过蔡县码头运往楚国北方。如果真的可以把事情做到刚才谈论的这一步……那么,光是随便想想都能知dào

,公爷以后的势力会膨胀到什么样的地步。那根本不是区区南北两州节度使之职能够满足的权势,而是堪比帝王一般的雄厚。原本以为,杨天鸿的身份达到了公爵,就已经是位极人臣,富贵之极。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眼光还是过于局限了。

孟奇本来以为自己想到了这个,就已经是非常恐怖。可是现在,孟奇忽然有种真zhèng

能够感觉到触手可及了,却又不敢去想的恐惧和虚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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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七节 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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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包括安州在内,一直都是是大楚国最为重yào

的产粮地区。同时也是楚国最为富庶的地方。安州已经属于杨天鸿,这里的粮米如今也是依靠海运,通过蔡县码头运往楚国北方。如果真的可以把事情做到刚才谈论的这一步……那么,光是随便想想都能知dào

,公爷以后的势力会膨胀到什么样的地步。那根本不是区区南北两州节度使之职能够满足的权势,而是堪比帝王一般的雄厚。原本以为,杨天鸿的身份达到了公爵,就已经是位极人臣,富贵之极。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眼光还是过于局限了。

孟奇本来以为自己想到了这个,就已经是非常恐怖。可是现在,孟奇忽然有种真zhèng

能够感觉到触手可及了,却又不敢去想的恐惧和虚幻。

真的是很幸运。当初杨天鸿幸亏是找到了自己,若是找上别人,孟家根本不可能有今天这般富贵,也不可能在今后得到更多。想到这里,孟奇不由得有种想要朝着杨天鸿叩拜行礼的冲动。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堪比帝王一般的资本和实力。

此刻的杨天鸿,的确显得比孟奇要成熟许多。他察觉到了孟奇心中的想法,却没有点破,只是微笑着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只能是徐徐图之。现在我们连开办分店的人手都找不齐,还要顾及着历州和幽州那边的大量事务。说起来,这钱庄票号的全面铺开还早。至少,也要等到安州学堂里那些学生学成毕业以后,才能真zhèng

着手这件事情。”

杨天鸿说到这里,头脑发热的孟奇总算是冷静了许多。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很是感慨地说道:“公爷说得对,咱们现在不缺能打能杀的将军和士兵,就是缺少那些能写字,能算账,能够踏踏实实做事情的人。不过,这平安钱庄或者平安票号,还真是个好名字。周转拆借生息,那可不就是拿着银钱做生意吗?依在下看来,干脆就叫平安钱庄好了。”

杨天鸿不由得笑了,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心想:多亏自己之前还没有没有把“银行”这个词讲出来。不过仔细想想,似乎还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这“银行”二字更为适合……无论如何,平安钱庄总是没有平安银行听起来更加大气。

或者,应该在这里继xù

弄出四大国有银行,再把招商银行什么的也一股脑复制出来?

这次谈话,对于杨天鸿来说不过是寻常的对谈。可是对于孟奇来说就是不是了。他甚至根本不愿意在这里多留,事情刚刚说完就匆匆告辞,急忙回去,细细消化杨天鸿所说的这一切。

……

修liàn

世界,青灵派。

杨秋容从很小的时候就上了青灵派。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拥有修liàn

法术的女子,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成为太多人关注的焦点。

作为青灵派的天才弟子,杨秋容一向是被人关注的。这种情况不仅仅只是从前杨秋容在山上的时候,即便她下山游历,山上的诸多同门也都一直关注着她的消息。当然,这种关注并不是需yào

与杨秋容本人互通信息,而是仅仅停留在此人生或者死的方面。说起来,只要杨秋容摆在青灵派的本命玉牌没有碎裂,也就表明杨秋容一直还活着。

不过,杨秋容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却没有人知dào

。更不会有人知dào

她从弟弟杨天鸿那里得到了本派的修liàn

功法,以及数量庞大到令人为之羡慕的极品丹药。

杨天鸿去了安州以后,杨秋容一直留在京城的杨府外院。只不过,在人间游历久了,徐彪也不知所踪。杨秋容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宗门里看看。毕竟,自己还是青灵派的弟子。

杨秋容返回到宗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拜见师父,然后拜见宗主和几位长老。

自家宗门的天才弟子到在俗世间历练回来,自然是引起了高层的注意。毕竟,杨秋容不同于一般人,她这可不是什么资质不佳的平庸弟子,而是未来某个时候可能成为宗门的支柱。何况,杨秋容这次下山历练收获很大,不过是几年时间,竟然就从最初的练气弟子,一跃成为了筑基第九层的高手,就更是要隆重接待。

当然,谈论之间,自然少不了宗门的长辈问起在这段时间下山游历的经lì

,好在杨秋容来的时候就已经编造了一套说得过去的谎言,所以应付起来,并不是太困难。

可是不管怎么样,下山时候的区区练气弟子,竟然回山的时候就强悍至筑基第九层……这种前后悬殊的变化,实在是令人咂舌。

“呵呵!回来就好!只要是回来就好!”

青灵派宗主的表现,就和杨秋容的师父一模一样。宗主毕竟眼光长远,都是是自家弟子门人只要回来就是好事。至于修为这种事情,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人家愿意说自然是好,人家若是不愿意泄露半个字,最好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有看见。毕竟,杨秋容是青灵派的人。她强dà

了,也就意味着青灵派从此多了一位高手。

然而,总是有人对同一件事情持有不同的意见。或者说,他们更想知dào

,杨秋容这次下山历练,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奇妙机遇?

“杨秋容,你此次下山历练,怎么会有这般好的效果?”

并非所有人都是明白事理的宗主,悟法长老牛首通就毫不客气直接问了出来。当然,身为长辈,同时也是青灵派宗门的悟法长老,问这种问题丝毫没有什么不对。无论如何,这都是长辈关心晚辈嘛,难道我还错了不成?

“启禀长老,也是弟子此次下山机缘巧合,连连有了好几次天地感悟,这才修的现在这般境界。”杨秋容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在师门长辈面前,杨秋容就算再是冰山美人。态度也还是十分恭敬的。

“天地感悟?仅仅只是天地感悟那么简单吗?说起来,秋容你离开的时候,修为远远不如你的师姐红原。现在,你红原师姐才刚刚到了筑基大圆满境界,你却已经成了是刚刚筑基第九层的高手……”

悟法长老牛首通稍稍沉吟一下,还是觉得杨秋容所说的天地感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只是身为长老,又不好对门人弟子过多的盘问。于是,牛首通马上想了个办法:“不如,你和红原切磋一下,看看彼此之间究竟有多大差距?也好让我们看看你此次下山的收获如何?”

悟法长老口中的杨秋容师姐红原,同样是一个资质上佳的弟子。这一点,从她短短一百七十多年时间就从练气初期巅峰修行到了筑基大圆满境界就可以看出来。

杨秋容自己说是在山下历练有所收获,而且效果不错。但是在众人眼中,杨秋容的修为境界仍然还是差了那个红原师姐一筹的。单从修为上论,如果杨秋容的成长速度极快,而且也只是如此的话,那么这番下山历练,似乎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出奇。毕竟,修liàn

速度虽快,自身根基不稳的例子在修liàn

世界比比皆是。

不过,众人都是明白人,真zhèng

的厉害不能用修为境界来衡量。所以,让两个人切磋较量一下,倒是能够真zhèng

的看到两人的差距。悟法长老提出的这个办法,却是让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杨秋容的脸上顿时显出了几分难色:“这……恐怕不太好吧!”

现在的杨秋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杨秋容。

在人世间的几年历练,早已让杨秋容明白了什么是真zhèng

的残忍和暴力。俗世不是青灵派这种世外桃源,到处都充满了杀机。有了徐彪这种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一个“杀”字当头的男朋友,还有杨天鸿这么一个手上沾满了千万人鲜血的魔头,杨秋容的心性自然也就受到影响。尤其是徐彪离开,前往幽州从军,更是让杨秋容觉得自己实力低微,开始静下心来刻苦修liàn

杨天鸿交给自己的那本青灵派秘籍。现在,杨秋容已经在修liàn

过程中习惯于杀戮的招式,随便出手手就是要命的杀招。而且杨天鸿对于自家亲姐姐的丹药供应上,从来都是极其奢侈,元气丹敞开供应,这才让杨秋容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一跃成为筑基第九层的高手。若是单对单的话,杨秋容即便是面对一个金丹初期的高手,也不见得会落败下来。现在,让她和那位红原师姐较量切磋,若是一个不小心失手,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虽然本心从未想过要杀人,可是无意中失手杀人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却并不少见。

因此,切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随便答yīng



所以,杨秋容当即表示了的拒绝。

拒绝归拒绝,只是杨秋容的反应过于强烈,顿时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杨秋容出现了这样的失态,以及口气态度强硬的拒绝。

“不愿意?哼!该不会是下山历练了半天,没有收到什么效果,所以才不敢吧?”

旁边,马上就有人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揶揄到。

开口说话的这位女性修士,正好是悟法长老口中的那个红原师姐的师父。她如今已经是金丹中期的水准,很快就能进入元婴阶层。

杨秋容资质不错,又是从小就被带上了宗门,所以在宗门里是受到了很大照顾的。这让很多人都觉得有些不平衡,其中就有这位红原世界的师傅。在她眼中,自家的弟子同样的资质出众,只不过比杨秋容稍微差那么一点而已,待遇上却是千差万别。

平日里本就看着杨秋容不顺眼,觉得她享shòu

特权。今天遇上这样的机会,杨秋容竟然不敢应战……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杨秋容心虚,说明她根本就是浪得虚名。就算是下山游历得到奇遇,实力暴增成为筑基第九层,那也不能算是什么。

哼!什么下山历练机缘巧合天地感悟,分明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区区修为境界连自家的徒弟都不如,她杨秋容竟然还有脸坐在这里?要不是有个实力强横的师傅罩着,恐怕早就被一干青灵派长老们出身喝斥了。

也好!杨秋容的软弱,也正好是让一干长老和宗主看到她的外强中干。无论如何,今天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就让自己的徒弟红原狠狠的折辱杨秋容一番,让大家都看看她的本来丑陋面目。

心里这么想着,红原的师傅,也就是那位叫做曾丽华的金丹期女修士,马上就说出了那一番揶揄的话语。当即,平日里几个和她相熟的长老,都是一阵附和的笑声。只不过,笑了几声之后就停了下来。毕竟宗主和杨秋容的师傅还在场,他们也不想弄僵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只是切磋一下,为什么不行?”

青灵派悟法长老牛首通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并不是很过分。只是称量一下弟子的修为,无论从身份还是从辈分上来说,自己这个悟法长老都有资格吧?不知不自觉间,无法长老牛首通皱起了眉头,表情也变得严厉起来。

“启禀上师,是这样,弟子的修liàn

有些独特,在人间修liàn

的时候,在天地感悟之中习惯了很多专门用于杀戮的招式。切磋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刀剑无眼,招式使用起来也收不住手。若是敌人也就罢了,就怕一个失手伤到了红原师姐,到时候,弟子又该如何自处?”

杨秋容的性格没那么圆滑,想到什么说什么。反正事情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也就很是自然的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杨秋容不说这话还好,青灵派的高层哪怕是看在她师傅的面子上,也不会如何逼迫杨秋容,更别说杨秋容一直是宗门关注的重点。但是现在这句话一出口,顿时间让曾丽华火冒三丈。

尼玛!你杨秋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说,自己辛辛苦苦调教的徒弟,根本就不是你杨秋容的对手?误伤?杀戮的招式?你******是在放屁吗?说是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她?其实就是不敢上场而已!

有没有搞错,你杨秋容只是个筑基第九层的修士,而且看上去修为明显不稳,应该还是刚刚进入这一阶段的样子。反观我这边,徒弟红原如今已经是筑基大圆满,随时可能冲击金丹。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一个筑基圆满的修士,还怕伤在你一个筑基第九层的菜鸟手上?你,你这是在打谁的脸?

“呵呵!既然秋容下山历练很有效果,何不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想清楚了这个关节,曾丽华顿时间换了个说法,带着阴冷的笑意,开始相逼。

这话说完,在场的青灵派高层顿时变得沉默下来。

说实话,他们也是很想知dào

杨秋容在俗世之间的历练效果的。尤其是杨秋容这种天才弟子,如果真的效果十分好的话,说不得也可以考lǜ

日后多派几个下山走走。毕竟,留在山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机缘。

只不过,杨秋容一开始的拒绝,让她们多少都有点失望。尤其是杨秋容面对曾丽华一再逼迫都是这样的态度,似乎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杨秋容的把握并不大。也就是说,这下山历练的效果其实并不怎么样。当然,对于青灵派高层来说,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不过是证明了一个修行方法的不可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秋容的确是本派的天才弟子不错,也是宗门的希望不错。但必要的时候,该舍弃也是能舍弃的。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女儿都是如此,就不用说女弟子了。

不过,听到杨秋容接下来的解释,青灵派宗主和长老们的心中,又是起了另外一番心思。

习惯了杀戮的招式,怕收不住手?这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仔细一琢磨的话。却很是值得玩味。若是真zhèng

的高手。又怎么会出现无法控zhì

的局面呢?只是这个说法,就已经说明,杨秋容这一次的历练并不是那么完美。或者说,并不是那么成功,至少已经失败了一半。

实力并不等同于一切。若是道心不稳,空有高深修为也是无用。

有时候,身在高位,尤其是青灵派这种宗门的高位上,就必须要对门人弟子之间的纠纷做出平衡。既然你杨秋容的下山历练已经失败,或者应该说是不那么成功,那么就一定要承担失败的后果。杨秋容现在的修为虽然高深,却连区区动手切磋都不敢,足以说明问题。

当然,就算是事情弄错了,大不了,今日之事过后。日后再用其他的方法补救。但眼下,还是要平衡宗门内部的人心为上。

“不过是切磋而已。既如此,那么动手的时候,彼此小心一点不就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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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八节 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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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算是事情弄错了,大不了,今日之事过后。日后再用其他的方法补救。但眼下,还是要平衡宗门内部的人心为上。

“不过是切磋而已。既如此,那么动手的时候,彼此小心一点不就行了?”

青灵派宗主没有说话,但悟法长老牛首通却似乎已经料到了自家宗主的心思。很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身为悟法长老的牛首通这么一说。其他一干青灵派高层都是微微点头。

看到眼下这个情形,杨秋容却是已经躲不过去了————高层长辈全部都同意切磋较量一番,说不得,她也只能动手。

“既然如此,弟子还恳请宗主赐下几件护体法宝,让红原师姐护身。”

杨秋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平日里在宗门之间从不蝇营狗苟的钻营,并不代表她看不明白眼前的形势。既然动手切磋已经是必然,那就要想办法把影响力降到最低。杨秋容不想杀人,尤其不愿意在莫名其妙的切磋中错手杀人。反正,话说了出来,相信与否是别人的事情。既然一再是苦苦相逼,那么出手也就出手。只不过,若是能够在对方不受伤的情况下收场,自然是最好不过。

说起来,也是弟弟杨天鸿和徐彪那个男人种下的恶果。尼玛,身边两个最亲近的男人都是喜欢打打杀杀,一言不合就是抽刀子砍人。跟着两个混蛋时间久了,杨秋容也养成了凶残暴力的性格。更糟糕的是,杨天鸿从玲珑宝锁里得到的那本青灵派失踪已久的功法秘籍上,记载的招式全部都是盘木道人在囚禁中苦苦思索出来的杀着。真zhèng

是动起手来就要见血。

环境不同了。杨秋容这些话如果放在下山历练之前,以她自己在宗门内部的受重视程度,自然不成问题,肯定是有求必应。但现在这话出口,众人的理解就打了个折扣。

“哼!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不就是同门之间互相切磋吗?”

曾丽华阴阳怪气不客气的话语声再次响起。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扬眉吐气的时刻,若是不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岂不是对不住自己?

“丽华,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秋容也是好意,让你们自己小心,你又何必这么说?”

杨秋容的师父慕容燕顿时间不高兴了。自己心爱的弟子被曾丽华如此的教xùn

,就算是杨秋容下山大陆历练不成功,自己这个师父在这里还没有多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这个旁人开口?

“哼!废话那么多,还不是等于空口白牙。若是想要知dào

彼此之间的真实修liàn

水平,还是需yào

真刀真枪打一场不就知dào

了。”

曾丽华正在得yì

中,哪里还顾的上看着别人的脸色?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个翻盘的机会,怎么也要牢牢抓住,然后好好开心开心再说。

眼见得青灵派上下都同意杨秋容与红原切磋一下,身为师傅的慕容燕却是无法多说什么。哪怕她是杨秋容的师傅,可是遇到这种事情,自己也插不上嘴。在其他人眼中,不过是同门之间的切磋较量,多大个事情?

话又说回来,慕容燕自己也有心想要看看弟子杨秋容的本事。是啊!不过是切磋而已,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杨秋容侧身站在那里,冷冷注视着坐在对面乐不可支的曾丽华。她是真的不愿意出手伤害同门,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杨秋容知dào

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没人会相信。想来,杨秋容心中也是慨叹,也有几分好笑————红原师姐真的是可怜,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摊上了曾丽华这个傻逼做师父,还真是倒霉。

既然要切磋,那么在某种程度上自然也要尊重切磋双方的意思。杨秋容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红原带上几件防御性法宝。她的性子执拗,早年间就在青灵派里颇有名声。因为这种坚持,在场诸位修士们也就不好拒绝。因为在座的青灵派修士都是身份不低,都能随随便便的拿出几件上好的护体法宝来。不一会,十几样护体法宝就集中到了悟法长老的手中。

悟法长老牛首通也不偏心,直接按照数量平分,结果就是杨秋容和红原一人一半,每个人都有份。

切磋较量,当然不能在会客大厅。很快,众人就一起出现在一个演武场当中。红原已经被曾丽华叫了过来,正站在演武场当中,等着杨秋容下场。

杨秋容扭头看了看站在场外一脸牵挂和期盼的师傅慕容燕,只能是重重的吸了口气,然后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拿悟法长老给自己的护体法宝,就那么走下了演武场当中。

这一刻,杨秋容真zhèng

是感觉到山中与俗世是两个世界。也许,呆在宗门根本就是个错误,这次回来也是一个错误。

演武场边缘的防护阵法马上被启动,将杨秋容和红原围在了中央。两人隔着十几丈的距离,分别站在两端,等着开始。

就在众人等待着悟法长老牛首通发号施令的时候,站在场中的杨秋容忽的转身,朝着青灵派宗主其他一干长老们躬身道:“宗主,各位长老,一旦动起手来,那就是刀剑无眼,如果秋容有什么失手的话,还请各位前辈千万谅解,不要追究弟子的行为,以及鲁莽之罪。”

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才开这个口,杨秋容心中也是有点小小的火气的。

我可是青灵派的门人弟子啊!就算是个外人,恐怕也不会任由你们这般揉捏。这世上何曾有过强逼这别人动手切磋的道理?在场的都是青灵派高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那个曾丽华如此讥讽侮辱,居然连开导的话都没有几句,实在是让人心中这口气忍不下去。

既然如此,少不得也要让这些人吃点苦头。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还真以为老娘杨秋容就此不再是那般天才横溢了不成?至于说到曾丽华那个贱货……哼!如果真的能够承shòu失去自己徒弟的事实,那也无妨。

反正,老娘动手就一定是要杀人的。至于你自己心甘情愿伸过脖子来等着挨宰,也是你自找的。

青灵派宗主听着杨秋容的话,没来由的心一沉,忽的有些后悔。说起来,悟法长老牛首通和曾丽华她们之前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杨秋容才刚刚从俗世游历回来,还没来得及修整,甚至没来得及把历练的经过讲完,就被曾丽华挤兑到必须要和红原较量一场的份上。不管怎么说,哪怕杨秋容就算是真的历练失败,也不应该如此。何况,说道失败……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把个人修为从练气阶段骤然提升为筑基第九层的门人弟子,怎么可能算作是失败?

就算是在青灵派内部,杨秋容也不是那种身份普通的弟子。当年,青灵派宗主之所以派遣慕容燕下山收杨秋容为徒,一方面是因为杨秋容的确资质不错,另一方面却还是因为当时的骠骑大将军杨靖的缘故。修liàn

之人都讲究一个天地感应,青灵派宗主在这方面的感悟就要比其他修士更多一些。说道天地规则,对于百姓社稷有功之人,自然也就会在冥冥之中得到天地规则的照顾。之所以把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杨秋容收为门徒,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杨秋容可是已故骠骑将军杨靖的亲生女儿。天地规则既然在冥冥之中对杨秋容有利,又怎么可能任由她这样被师门欺凌?如果,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在不经意间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导致青灵派门人弟子有了什么意wài

的闪失,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

说到底,还是因为杨秋容离开碧瑶仙岛太久了。一去就是好几年,别说老人们都有些忘记。新入门的那些弟子,根本就不知dào

宗门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从上到下,好像对于当年杨秋容的惊才绝艳,以及身份尊贵都有些忘记了一般。

当然,在青灵派宗主内心当中,是不在乎杨秋容这次下山历练成败的。说句不好听的,青灵派能成为修liàn

世界的大型宗门之一,靠的并不是一个两个成就斐然的天才弟子。当初,从祖师爷建立宗门到现在,半途夭折的天才弟子也绝不是一万两万。甚至可以从库房里翻找出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发黄名册。总之,青灵派的优秀人物,其实多杨秋容一个不多,少杨秋容一个不少。

正因为如此,所以青灵派高层对于杨秋容这次下山历练的成败其实并不看重。若是成功了,固然可喜。就算是失败了,那也不过是让宗门知dào

,天才弟子还是需yào

斟酌一番才能派遣下山历练为好。前后因果仅此而已。只要杨秋容依然是青灵派的门人你,又是已故骠骑将军杨靖的女儿,有了这层关系,其实就已经足够。

正是因为出于这样的考lǜ

,所以之前曾丽华有些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大家还是容忍了。其实青灵派的一干高层还是希望能够实jì

的看到杨秋容的修行效果。毕竟,这世上无论任何事情,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话虽如此,可是杨秋容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在比斗当中有死无生的狠话来,青灵派宗主倒是不得不慎重一些,也要更多考lǜ

一些了。杨秋容这个弟子他还是清楚的,从来没有诳语一说。现在,既然连她自己都说出这般狠话,想来的确是应该在比斗中把握较大,曾丽华和红原看起来并不见得能够讨的了好。

杨秋容已经不是几年前刚刚下山时候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说法,女人都是要经过刻骨铭心的恋爱之后,才能真zhèng

长大。杨秋容也是如此。虽然与徐彪之间尚未有过实质性的关系,可是彼此的感情已经很深,对于人世间的种种,杨秋容也通过弟弟杨天鸿看到,经lì

到了许多。原本以为,返回宗门应该可以得到师傅和宗主的欢迎,却没有想到刚回来就被人逼着下场切磋。尼玛,切磋个即把。说是过过招,其实就是想要用老娘的面子抬高曾丽华和红原师徒二人的身份。这种事情在俗世间实在太多了,杨秋容就算是随便想想也能知dào

曾丽华心里究竟在打得什么主意。原本想着自己也是刚刚回来,应该与其他同门搞好关系,所以摆出来的姿态很低。却没有想到曾丽华这个贱人居然丝毫不讲情面,却硬是是将自己挤兑到了如此尴尬的境地上。

贱人!既然你不让老娘我好过,老娘也不会让你开心。等着瞧吧!看看究竟是谁能笑道最后!反正,老娘我已经是把丑话说在了前面,是你****的要一意孤行。

这就是事先把话摆开说明的好处。如果杨秋容真的失手将红原重伤或者杀死,那么在场的青灵派高层还真是没办法追究杨秋容什么责任。毕竟,人家一开始可是不愿意切磋的,都是被悟法长老牛首通和曾丽华逼迫挤兑到了这个份上的。而且,杨秋容在场子里都还是这么说着,已经算是有言在先了。若是事后反悔,倒打一耙,青灵派可是做不出那种不上道的事情。

直到现在,众人才想起来,当年的骠骑将军杨靖有多么的强势。身为杨靖的女儿,杨秋容的性子毕竟还是遗传了自己的父亲。她现在的修为已经强至筑基第九层,虽说还达不到大圆满的程度,可是比较强弱这种事情可不是光看看就能分出高低。即便是在俗世,三岁小孩子打赢五岁大孩子的事情也很常见。说个不好听的,杨秋容若是真的招式精妙,真的顺手将红原干掉也是很有可能的。

“既然是切磋嘛,那么总会有个胜负。无妨!无妨!”

面对杨秋容的提前警告,青灵派宗主却不能不表态。何况,宗门上上下下各等人物还在这里等着呢。他只能是挥手给了一个答复。

不过,在说出答复的同时,青灵派宗主却不忘记给已经是元婴期的无法长老牛首通和另一位长老使了个眼色。一旦在比斗过程中里面有什么变故,她们两个也要留神照看一点。若是真的伤了人,那就不好了。

两位长老当然看到了宗主的暗示,都是微微点头,心下开始关注起来。

“开始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曾丽华觉得有些硬着头皮。能够在这种场合拥有一席之地,曾丽华并不是笨人。从杨秋容一再的警告当中,她也听出了一丝不妙,但事到如今,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开弓没有回头箭,说不得只能是硬抗到底了。

红原已经上场,连同站在对面的杨秋容,一听到曾丽华宣bù

开始,顿时间就有了行动。红原早已被师父叮嘱过,这一场较量,一定要让杨秋容颜面扫地,顺便也要狠狠扫一扫她师傅慕容燕的脸。反正,怎么丢脸就怎么打,好好让杨秋容在众人面前出出丑。

刚一上来,红原就开始占据有利位置迅速抢攻。她是筑基大圆满阶段的修为,论修为要比杨秋容高出一截。说起来,筑基圆满和筑基第九层之间的差距,可不是表面上听起来那么小。修士之间的修为差距,通常来说一两倍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红原目光冷凝,手中捏起一个个法决,飞剑用最快的速度召出,向着杨秋容疯狂的斩去,下手之重,速度之快,根本就没有什么切磋较量的样子,完全是一副要斩杀仇敌的架势。

看到这般架势,杨秋容也是在心里暗暗咒骂:老娘是抢了你家男人还是杀了你全家上下?用得着如此狠辣吗?既然你红原不讲同门情面,那就不要怪我出手太重。

红原一直在抢攻,而杨秋容却是在防守。她从心底来说,还是青灵派的人,自然不愿意伤害同门师姐。心里骂虽骂,真zhèng

动起手来,杨秋容却是颇多斟酌。当然,并不是说她打不过红原。杨天鸿明白自己姐姐的性格,把秘籍交给杨秋容的时候,就是存了想要帮zhù

姐姐变得强dà

的心思。也是经过了徐彪的帮zhù

,杨秋容才真zhèng

能够潜心修liàn

秘籍当中盘木真人留下的诸多杀招。说起来,这世上最为头脑清醒的人物,有一种就是在监狱里长期呆着的囚徒。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思索和回忆,盘木真人也是在长达千万年的囚禁生涯里,苦苦思索出了大量配合本门功法的精妙杀招。现在,杨秋容一一施展出来,在红原面前丝毫没有手忙脚乱的样子。只是应付一个筑基大圆满阶段的师姐而已,杨秋容绝对可以做到游刃有余。

因此,在一干长老和宗主面前,杨秋容是只守不攻,连连的躲过了红原一连串的强力攻击。她的身法已经按照秘籍功法历练出来,根本不用什么防护法宝,甚至红原的种种攻击招式,根本就落不到杨秋容的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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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九节 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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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一干长老和宗主面前,杨秋容是只守不攻,连连的躲过了红原一连串的强力攻击。她的身法已经按照秘籍功法历练出来,根本不用什么防护法宝,甚至红原的种种攻击招式,根本就落不到杨秋容的身上。

盘木真人乃是青灵派的祖师辈人物。当初,之所以被玲珑宝锁主人抓住,也是一桩密事。为了脱困,盘木真人在囚室里想尽了办法,也创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杀招。久经战阵的人,与为了保持动作优美的人想法完全不同。盘木真人的秘籍招式注重实用,有的时候未免躲闪的样子和动作就不是那么潇洒和好kàn

,更谈不上什么从容,完全是以实用为主。杨秋容在秘籍当中学到的就是如此,红原无论如何也近不了她的身子,飞剑也总是无法锁定目标。可是这种闪避身法落在周围观战的青灵派宗主和长老们眼中,却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说起来,还是因为杨秋容对于秘籍上的招式没有完全吃透,也就是只会表面上的东西,还没有完全的吸收融合经验,也没能将这些本能的动作进行完整系统的综合总结。毕竟,换了任何人处在盘木真人那样的情况下,只求招式一击毙命简单实用,谁会去讲究什么好kàn

不好kàn



长剑飘飘,潇洒至极,却不及从背后砍来的菜刀攻势威猛,就是这个道理。

杨秋容笨拙如此,反观红原那边,却是身形曼妙,衣带飘飘,飞剑攻击的如此从容,恍如凌波仙子一般。

青灵派很多修士都是美女,场中的杨秋容和红原都是美女,同样也是青灵派出身,现在一个从容不迫,一个狼狈不堪,尤其还是处于以一个女性为主的修liàn

宗门,对于审美的要求就更是重yào

。比起其他的宗门更胜一筹的情形之下,两人之间的胜负天平,至少在大多数人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偏向。说起来,这种事情就跟男人选老婆的时候差不多,都喜欢要那种外表看起来漂亮养眼的女子。至于所谓的内在美,结婚以后能否操持家业,这类事情男人们在婚前真的很少顾及。很多时候,脸蛋漂亮就是一等一的关键,谁会管什么以后?至于结婚以后老婆不做饭不洗衣服不做家务让自己下班以后没得饭吃娃娃哭喊连天房间里脏兮兮臭烘烘乱七八糟……这些事情从来就不是美女的所为。难道不是吗,她们最应该也是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化妆打扮,然后踩着高跟鞋拎着小包包外出购物。

所以,内里和外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在场的青灵派高层大部分都是元婴期的修为,都是杨秋容的前辈,心中对于杨秋容的这种表现,绝大多数人都是心中暗暗摇头的。

这样的狼狈的模样,虽然每次都能在毫厘之间躲开红原的攻击,但却已经是败象毕露。看来,杨秋容这次下山的游历,果然只能算是失败。空有一身筑基第九层的实力,却在红原面前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原本以为杨秋容是天才横溢的人物,居然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好吧!就算你是在拼命躲避,至少你也要躲避的漂亮一点吧?

就拿刚刚那一招来说:青灵派宗门的嫡传剑法当中,有一招键鼠就能够十分美妙十分精巧的躲过红原的攻击,还能够伺机反击。这套剑法可是早在练气阶段就能够修行的青灵派基础剑法,身为筑基弟子,杨秋容不可能不会。

那么问题就来了:明明有着能够反守为攻的美妙招式,你杨秋容偏偏不用,却一定要用这种粗鄙不堪的乡下人打架一般的村汉招式应敌……这算是什么?返璞归真?区区一个小辈,宗门前辈花了多长时间才创出的精妙剑法,难道还比不上你这么难看的如同某些畜生一样的笨拙身法?

说是身法,实在是太抬举杨秋容了。明明就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而已,不知dào

究竟是从什么畜生身上学来的,根本就是连宗门的基础剑法都忘记了。一个模样端庄明艳无比的大美女,却偏偏要做出这等自毁形象的事情,这不是毁天才什么才是?

是的,杨秋容此刻施展出来的动作招式,其实就是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身着品牌短裙,踩着上万元奢侈品高跟鞋,手里拎着LV包包,容颜美丽的女子,居然在大街上十字路口一屁股坐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脱掉鞋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无比舒爽扣着自己的脚丫子。

真zhèng

是毁尽三观,真zhèng

是毁尽三观啊!

青灵派来原本对着杨秋容有很多好感的大部分长老们,对于此刻杨秋容的表现,也是异常的失望。甚至还不由得多了一丝愤恨之心。无论如何,你杨秋容都是我青灵派的弟子。难道说,下山几年回来,师傅和宗主教诲,全都忘记了不成?

真不知dào

这杨秋容究竟是怎么下山历练的。这些年下来,修为不但没有多少的增长,反倒是连原本不如她的弟子都赶不上了。这,这,这简直就是故yì

在毁掉青灵派的未来希望。

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看来也有着不同的结果。

现在,那些站在周围观战,处于分神期的高手,以及几位实力强横,如同青灵派宗主这样的高层修士,眼睛里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杨秋容的模样表面上看起来狼狈。但实质上。却是打到现在也从来没有主动的攻击过一次,完全是在防守。哪怕偶尔的会动用飞剑,也是将对方攻击的飞剑引偏,使得攻击落不到自己身上而已。从头到尾,连一次攻击都没有过。

反观红原那边,不管她使用的招式怎样的美妙如仙,潇洒自如,但却无法掩饰一个结果————那就是她的攻击从始至终都是劳而无功的。

落不到敌人身上的攻击。就算是再强再快威力再大,那又有什么用处?但偏偏红原似乎还不自知,也对自己的问题茫然不明,一直在用这样的手段。

一开始,青灵派宗主等几个高手也是觉得杨秋容的动作实在是有些难看。但是越看下来,等到想明白杨秋容这些个动作之后的深意之后,一干高手才会越觉得可怕。

慕容燕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她凑到宗主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咱们似乎是误会了秋容。这孩子说的很对,红原应该不是她的对手。看她现在所用的这些招式,都是足以一击毙命的。若不是看在红原同门的面份上,恐怕……”

后面的话,慕容燕没有说出来。其实也没有必要。以宗主的修为,自然能够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杨秋容哪里是在防着红原一个,根本就是连周围的所有围观的人都防备在内了。

就说之前的她的那个在众人眼中粗鄙不堪的懒驴打滚一样的动作,不但精妙的躲过了红原的攻击,甚至于连靠近杨秋容周围的那些观众们如果突然发难的话,也似乎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如果说一次两次是这样的话,还可以说是凑巧,但是每一次杨秋容的动作,都是这样的用意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有看过盘木真人秘籍的人,谁也不会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功法。上古时代的魔族和妖族实力强横,根本不是现在的修士们能够想象的。盘木真人在玲珑宝锁里囚禁创造出这些招式的时候,都是以周围同时被数十头魔族或者妖兽攻击的时候为幻想基础。因此,盘木真人秘籍里记载的招式,都是首要考lǜ

生存。像青灵派现在这样,既要能够防备住所有攻击,又要能动作好kàn

的招式,那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主动找死。经过了无数敌人残酷攻击考验留下来的去芜存菁的身法,只能使最实用化,与“漂亮”、“潇洒”之类的词语毫不沾边。

附近围观的青灵派长老们不会想到,曾丽华特意吩咐过徒弟红原要让杨秋容在比斗中出丑。现在,在她们师徒眼中,现在的杨秋容就是在出丑。

“瞧瞧!这,这杨秋容究竟是怎么打的?身法不如红原,技巧不如红原,真zhèng

是狼狈不堪。这哪里还有我青灵派弟子的半点模样?”

“就是,这种打法,与俗世之间的屠狗杀猪之辈有什么区别?咱们青灵派剑法讲究的就是飘逸潇洒,剑术飘忽不定,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现在好了,杨秋容算是把咱们青灵派的名头全都毁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照顾杨秋容的师傅慕容燕的面子,这边七嘴八舌嚷嚷着,那边马上就有人指桑骂槐的说了起来。总之,都是在骂着杨秋容,还有太多的冷嘲热讽。

“这杨秋容究竟在山下游历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前后区别如此之大?说起来,筑基第九层虽说的确是比不上筑基大圆满,却不可能在比斗的时候毫无招架之力。难不成,杨秋容真的只是功力增加,却没有平添半分战力?”

说这些话的人,这还是原本偏向于杨秋容的高层,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还是隐含着关心。有些站在曾丽华这边的人,口中已经没那么客气,几乎就是在咒骂了。

“这就是下山历练的结果?哼!只守不攻,躲的倒是不错。”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青灵派长老开口,简直就是在指着鼻子骂人了:“宗门传授的高妙身法不用,偏偏要滚着爬着从地上硬来。真zhèng

是混账!人不做,你偏偏要去做畜生,我青灵派修士的脸,都要被你杨秋容丢尽了。”

“哈哈哈哈!这就是下山游历的结果啊!如果以后咱们门人弟子下山历练之后就是这般的结果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旁边,另外一个长老摇着头,语重心长的慨叹:“教xùn

啊!以后我这一脉的弟子,就算是资质再差,也万万不能放出去去历练。真zhèng

是害人啊!瞧瞧秋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以前我还觉得这孩子资质不错,是一块值得花心思栽培打磨的璞玉。现在……全都毁了!唉!”

站在场外的曾丽华面露微笑的看着这一切。听着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她心中如同喝了蜜一般的舒畅。甚至还不忘记扭头向着不远处的杨秋容师父慕容燕打趣道:“哈哈哈哈!慕容师姐,秋容这一次,可真的是毁了。说起来,这事情可是还要怪在你的身上。身为师父,怎的就当是没拦着她下山。外面的俗世有什么好,哪里比得上咱们青灵派洞天福地?这去了外面几年,回来就把功法招式忘记得一干二净。丢人啊!真zhèng

是丢人现眼啊!”

面对曾丽华的冷嘲热讽,站在那边的慕容燕当场就已经是柳眉倒竖,勃然大怒。她强压着怒火,也不顾青灵派宗主就在旁边,狠狠盯了趾高气扬的曾丽华一眼,然后转过身,冲着场中的杨秋容怒声大喊道:“秋容,你要是再只守不攻的话,你师父和你的脸,就真实要被你丢尽了!现在就动手,不要再顾及什么情面。”

一直在只守不攻的杨秋容,自然听到了外面的那些长辈们的话语,同样的,也听到了师父宋环的怒气冲冲的声音。

杨秋容一直在心里冷笑。她等待的,就是现在这个结果。之所以一直只守不攻,就是为了做出一副顾及同门情面的样子。当然,心里也有几分对于红原的怜悯。若是红原明白事理,知晓厉害,就应该早早收手,或者在战斗中给予自己几分面子。可是现在看来,红原明显是跟她的师傅曾丽华一样,都是属于那种不知好歹的泼妇。自己处处退让,红原这个混蛋还是步步紧逼。尼玛,真以为老娘怕了你不成?要不是想要让事情朝着对自己最为有利的一面发展,杨秋容根本不会忍到现在。

总之,就是要让场外的长老和宗主们先乱起来,观众当中的气氛热闹起来,自己才能在关键时候展示出真zhèng

的实力。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事实上已经容不得杨秋容再下手留情,当下,她身形一转,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残忍和阴狠。杨秋容刚刚还在狼狈不堪的四下躲避,现在则直接面迎向了红原。

听到慕容燕暴怒的声音,青灵派宗主就知dào

事情不妙。高手和普通人不同。她可是看出来杨秋容的身法隐含了什么杀着,正在仔细的欣赏着,同时也在揣摩着杨秋容每一次躲避的用意,忽然之间就看到了杨秋容脸上的变化。顿时,青灵派宗主就是一愣神,想要张口让杨秋容停止动作,却不知dào

究竟该说些什么。

与青灵派宗主一样表现的,还有旁边那几个分神期的高手。杨秋容虽然只守不攻,姿态狼狈,或者完全说不上什么姿态,但在她们的眼中,却是难得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好东西。至于曾丽华叫叫嚷嚷的声音,根本就是小孩子一般的玩闹。

红原攻击的姿势动作虽然漂亮,力道也很猛烈,但在众人们眼中,就仿佛和杨秋容已经不知dào

演练了多少遍一样,防御的动作无比的娴熟。杨秋容很明显知dào

红原每一个攻击的角度和方位,飞剑力量也掌控得恰到好处。她仿佛根本不愿意在多余的方面浪费力qì

,能够用一分力抵挡,绝对不会多花半分。而这种精妙,也只有身经百战的高手能够看出来。

更让人惊诧的是,杨秋容的防御是连周围那些阵法防护之外的长辈们都计算在内的。连她们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也能够引起场子圈里杨秋容的下意识的反应。但每每在这种完全意wài

的情形之下,杨秋容表现出来的那种周全的防护以及能让自己的伤害减到最低的反应,简直让一干分神期的青灵派长老们如醉如痴,叹为观止。

杨秋容这样的表现,甚至让几个分神期长老们更加的上瘾,不定时的会自己做出一些动作,来干扰看似已经狼狈不堪的杨秋容。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动物园里的游客,总是会朝着狗熊或者猴子笼子里投递食物,看着动物们争抢食物的本能表现,能够让自己增添更多的乐趣。

每一次,杨秋容都能做出及时的反应,动作娴熟,还经常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破解。在看不懂的人眼中,杨秋容简直就是一个马戏团里小丑,而且还是披着青灵派天才弟子的一个小丑。她在场子里表现的是如此不堪,完全就是在给宗门抹黑。尼玛,这样的表现也敢说是天才弟子,那么天才弟子这个头衔实在是名不符实。

可在那些明白人的眼中,杨秋容的表现只能用“精彩艳艳”来形容,都有些不能完美表达。只是在道门这种相对于安逸,不用时时刻刻担心死亡降临的地盘上修行的她们,何尝见过如此的天马行空的战斗意识?说是坐井观天,其实讲的就是这些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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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节 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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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那些明白人的眼中,杨秋容的表现只能用“精彩艳艳”来形容,都有些不能完美表达。只是在道门这种相对于安逸,不用时时刻刻担心死亡降临的地盘上修行的她们,何尝见过如此的天马行空的战斗意识?说是坐井观天,其实讲的就是这些人。

曾丽华这边,巴不得杨秋容能多出点丑。而一干高手们,却是期待着杨秋容能够表现出更多的精彩。除了真zhèng

关心杨秋容,又多少能够看出来其中究竟的慕容燕这般,谁也舍不得让杨秋容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面子这种东西还是很重yào

的。虽说面子虚幻无常,摆出来也无法用肉眼看到,但是它的确存zài

,而且非常关键。偏偏曾丽华一番冷嘲热讽的话狠狠刺激到了慕容燕,一怒之下,慕容燕根本不管不顾,直接冲着场子里的杨秋容开始咆哮。

“尼玛,曾丽华这个白痴,叫什么叫!”一个正看到妙处的青灵派长老顿时在心里骂道。

“傻逼!你自己看不出来,还偏偏觉得自己有多么高明。傻逼两个字就是适合你这种人。”一个正在揣摩杨秋容精妙招式的长老被硬生生打断,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出来,只能在心里用最为恶毒的语言咒骂着。

青灵派高手数量众多,顿时,十几双目光全部都是怒目瞪向了曾丽华。这些正看的精彩的高手们,全部都对曾丽华这种不自量力,但又还自以为得计的女人心中暗骂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两个在酒店里开房,正在床上激烈纠缠的热恋男女,突然遭遇到警察查房一样崩溃。

杨秋容这样美妙强悍的防守,竟然就让曾丽华一句话给破坏掉了。尼玛!****的!你个贱货乖乖的闭嘴让老子多高兴一会不行吗?非要上赶着自己被打脸?也不睁开眼睛仔细瞧瞧,你那个好徒弟红原怎么可能会是杨秋容的对手?人家明明已经是手下留情,你这边还要扇阴风点鬼火催促着红原上去,分明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在一开始的不满之后,一干围观的高手们却是开始期待起来——杨秋容这个弟子真是很不简单,连个最简单的防守都能做成现在这个境界,那么杨秋容一旦开始进攻,场面将会怎样的精彩?

有眼光的人都不是傻子。事实上,杨秋容是并不想对同门师姐痛下杀手的,所以一直在躲避,期待着前辈们目光如炬,看出些什么来,然后吩咐停下。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不伤和气。当然,这也是杨秋容的计谋。若是红原不知好歹一味强攻,那么自己也就有了出手杀人的充分理由。难道只准她红原下手,老娘却不能反击?这完全就说不过去嘛!

很多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可是,杨秋容的表现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想看她出丑的人不愿意让她停手,想看她惊艳表现的人同样也不舍得让她停手,这才造就了眼前的这种尴尬的局势。

如果只是杨秋容自己,她才不会在乎其他人说什么。从一开始,从小时候,杨秋容在青灵派里就是不苟言笑的冷面美人,什么时候还在乎过别人的说法看法?

可是现在,那些讥笑和嘲讽却落在了自己的师父身上,还有可能落在自己已经死去的父亲身上,那就不是杨秋容能够忍受的了。哪怕已经在人世间经lì

过太多,也见识过太多,可是任何人都有情绪爆fā

的时候。现在,杨秋容显然一直在冷静当中,并没有失控的迹象。

开什么玩笑,老娘可不是一般人。我弟弟杨天鸿是大楚国名声赫赫的毅勇公爵,骠骑大将军,还是掌控两州之地的节度使,麾下战兵多达几十万。一声令下,千万铁骑席卷草原,无论南方越族蛮人还是北方戎狄,统统都被杀得人头滚滚。我身为他的姐姐,有什么理由要在这里任人耻笑?说是顾及同门脸面,可是你硬要欺负过来,老娘断然没有让你骑在头上拉屎拉尿的道理。

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自己明明拥有强横实力,却是被自己随时随地能够结果对方性命的一个同门师姐如同耍猴一般的在戏弄。这种事情,就算是杨秋容涵养再好,此刻也绝不会忍下去了。

尤其重yào

的是,盘木真人一向的战斗风格就是勇往直前,以最强的攻击代替防御的。实在不得已之下,才会努力的防守。秘籍当中的招式就是如此,现状却与杨秋容修liàn

的功法习惯完全不符,束手束脚,早就有些不耐烦。

师傅慕容燕的话,顿时间成了最好的催化剂,将杨秋容的怒火完全的引发了出来。身形一转的同时,两道凌厉的目光就直接盯在了自己的对手红原的身上。

说起来,红原也算是青灵派的天才弟子,一向也是眼高于顶的。除了少有的一些高手,她还从没把其他人放在心上过。修行的时候,红原也算是刻苦,就算是外出历练的时候,红原也极为下功夫,除魔卫道,斩杀妖魔鬼怪,丝毫不落于人后。

不过,这个世界毕竟是上古修士平定以后的世界。现在,妖族和魔族早已衰落,早已没有了上古时代那种强盛繁荣的局面。这就跟终日吃饱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不可能理解贫苦百姓为了一粒米都要苦苦挣扎的境地一样,现在的修士永远不可能明白上古时代人类修士与魔族妖族之间惨烈残酷的生死拼杀。没有经lì

过那种随时随地都在杀戮的人,是无法想象那种激烈残酷环境的。在上古时代,大陆上全部都是悍不畏死的妖族魔族敌人,哪怕飞剑加身都不带躲避一下的强悍,远不是那种和有神智的敌人做对手能够相提并论的。如果不是那时候的人类修士拼了性命,根本不可能有着现在这般和平的环境。

盘木真人就是那个时代的人类修士。他所创造的战用招式,又岂能是平安数十万年以后修士们能够想象的。说起来,也是杨天鸿机缘巧合。否则,杨秋容也根本不可能得到这本功法秘籍。

只是一眼,只是杨秋容区区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就让红原不由自主的心中一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种冷厉的目光虽然没有带着杀意,但是却几乎没有把任何生命放在眼中的冷漠,甚至远比带着杀意的目光还要让人心惊。

“不好!”

站在看台上的青灵派宗主心中顿时暗叫起来。与此同时,悟法长老牛首通和之前被宗主叮嘱过注意场内情况的另外一个长老也同时站起身来。她们都意识到了危险。

杨秋容连防守都是如此的让人耳目一新,不用说一旦攻击起来将会是如何的雷霆震怒,就红原的实力来说,目前来说绝不可能是杨秋容的对手。

还是那句话,修为永远不可能替代实力。就好像一个体重百多公斤的胖子,完全有可能被一个四十来斤中的瘦弱女人用绳子活活勒死。另外一个世界《圣经》里的大力士参孙,就是在不经意间被大利拉套出了话,然后用他自己的头发紧紧束缚着,最后被敌人抓住。

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曾丽华虽然一直想要打压杨秋容,顺带着打压慕容燕,但她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自己的弟子红原久攻不下,她刚刚那么说,也是给杨秋容增加心理压力。现在,场外的两个分神期长老都站了起来,看到这种情景,曾丽华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妙。但是很快的,曾丽华就想当然的觉得,这肯定是两位长老担心杨秋容出什么意wài

。毕竟,全力防守和攻击的时候不同,很容易为敌人找到空子和破绽。

不过,曾丽华还是大声的提醒自己圈中的徒弟道:“红原,小心应付!仔细些!”

不用曾丽华的提醒,经验丰富的红原也知dào

在这个时候该如何面对。尤其是这种正在战斗当中,青灵派常年以来的教育,可从来都没有过让她在战斗中分神的习惯,看到杨秋容此刻露出的目光不对,红原马上变得警惕起来,连忙将几件护身法宝用灵能激发。

手上有着现成的资源不用,那是傻子加白痴的行为。红原在心里耻笑杨秋容,自己才不会像她那般的迂腐,拿着长辈赐下的护身法宝不当回事。只要有了这些东西,那就是在战斗中多一层保险。嘿嘿嘿嘿!也就是让杨秋容多出些丑的保险。

红原现在也变得兴奋了起来,反而期待着杨秋容的攻击落在长辈们炼制的这些护身法宝之上之后无功而返的情形发生。相信,那更是能够引起一干人哄堂大笑的绝佳场面。

最好的情况,就是杨秋容能变成一个彻底忘记了她原本凌厉的攻击手段,攻击无功而返,只知dào

把自己防守的风雨不透的乌龟壳。那才是自己和师傅真zhèng

的扬眉吐气。

来自圈外师父曾丽华的叫声,红原也听在耳中。与曾丽华此前的判断几乎是如出一辙,红原也是同样的以为杨秋容这是困兽犹斗。顿时间,脸上得yì

的笑容更是多了几分。

高兴归高兴,不过,红原更信奉的是先下手为强这一原则。刚刚的表现只是为了让杨秋容出丑,并没有拿出她最凌厉的杀招,既然杨秋容想要变一变风格,那就让她出的丑更大一些吧。

散发着绚烂光芒的空中飞剑轻巧的转了一个圈子,从另一个角度飞快的斩下。这是红原已经练习了许多年的攻击技能,但还只是在师父面前演练过。但还没有让其他长辈们知dào

的新的剑法。

“是天女散花!”

外面几个识货的长老,一口就叫破了红原正在使用的这套剑法名字。

天女散花是青灵派宗门一套十分高级的飞剑剑法,几乎可以说是镇派之宝的剑法。只有修行到了元婴巅峰的时候,才能够有足够的实力来催动,威力巨大,也不知dào

给青灵派带来了多少名声。当然,有足够的实力来催动,并不意味着普通练气弟子不能使用出来。只不过,用虽用了,实jì

威力当然要比元婴修士弱了许多,甚至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能够成为修士的人,在修liàn

方面都很刻苦。红原也不例外。她目前的修为仅仅只是筑基圆满,与元婴阶段尚有着天差地别,却已经将这套剑法演练的如此熟悉……不能不说,光是资质方面,红原绝对是上佳。同时还有一点,她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了金丹阶层,否则根本就无法驾驭手中的飞剑。

充满杀机的天女散花剑招一出,一干刚刚就并不看好杨秋容的长老们,顿时间都开始摇头。在他们看来,原来之前红原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只是在戏弄着杨秋容,直到这个时候,才拿出自己真才实学。看来,杨秋容这个丫头,今天必定是要在红原手里栽一个灰头土脸了。

红原的天女散花已经发出了攻击,杨秋容的反击却终于姗姗来迟。原本一直在防守。必要的时候格挡一下的飞剑。忽的迸发出了一股凌厉的杀气。

这当然不是杨秋容的本命飞剑。那种东西,杨秋容绝不可能在这种比斗当中拿出来使用。现在拿出来的这一把,只是弟弟杨天鸿送过来,由归元宗修士规模化量产的一柄飞剑而已,无论品相还是威力,其实都很普通。

只不过,就是这么一把普普通通的飞剑,却在忽然间闪耀出一片让人无法逼视的光芒,在空中猛然化为一道耀眼金芒,带着令人震撼无比的强烈威能,超着红原狠狠斩了过去。

所有人的视线焦点都集中在空中飞舞的飞剑上,没有人注意到杨秋容此时此刻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残忍和阴狠。你红原不是很得yì

吗?你那师傅曾丽华不是嘴皮子利索嚷嚷声音很大吗?既然如此,老娘就让你们尝尝凌空一击的威力。到时候,看看究竟是谁更厉害?看看究竟是谁在丢青灵派的脸!

不管红原的剑法有多大的威名,不管红原现在的身法有多么的曼妙美丽,也不管红原手上使出来的剑招有多么纯熟。总之,千般招式,万种花样。挡不住一个快字。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这是另外一个世界随着一部电影在广大人民群众当中迅速普及开来的常识。连个三岁娃娃都明白武功不如菜刀的道理,也知dào

手枪胜过青龙苑越刀。然而,这里毕竟是另外一个时空,杨天鸿也没有责任帮zhù

这里的劳苦大众知晓速度与力量之间的绝对关系。

杨秋容的飞剑后发先至,直接就沿着一个众人眼中不可思议的笔直角度,狠狠切入到了红原的胸前,直奔心口位置的要害。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红原感到大骇。好在刚刚已经为了自己加上了保险,非常适时的把自己和长辈赐下的所有护身法宝都在顷刻之间激发。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红原甚至已经无法抓住自己的飞剑折返回来格挡,只能硬着头皮,用护身法宝接下这诡异绝伦的一剑。

“叮叮叮叮————”

空中清脆悦耳的“叮叮”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几乎连成了一个完整的声音。却是杨秋容的飞剑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无法想象,也根本不可能不可捉摸的速度,在几件护体法宝上连斩数百下发出的声音。就在旁边围观者一干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当中,杨秋容那柄已经化为金芒的飞剑,在红原的身体不远处,连接转折闪烁了数百下。几乎每一下闪烁,都伴着一声刺耳的攻击声。一击不得手,毫不犹豫的马上转换一个攻击角度。每一道攻击,都饱含着经过杨秋容这数十年来刻意淬炼的精纯无比的灵力,每一次响声之后,都代表着被击中的防护法宝,光芒都要黯淡一分。

在修liàn

世界,防护法宝相当于普通俗世战斗中的盔甲。使用防护法宝也是需yào

灵力的,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车辆,运行起来总是需yào

汽油。哪怕现在的红原实力已经是筑基大圆满,无限接近于金丹修士的水准,但她还没有能够达到在接受杨秋容的攻击之后,就能马上补充防护法宝需yào

的灵力的程度。总之一句话,现在红原只能勉强操纵防护法宝,却没有丝毫余力用作补充灵能。当然,如果红原手里有几颗元气丹,可以塞进嘴里,那么充裕的灵气立kè

就能从丹药里化解开来。可是问题在于,丹药这种东西非常珍贵,即便是在青灵派这种修liàn

宗门,也必须是按照年月时间,按照比例赐予门人弟子。不要说是区区一个红原,就连她的师傅曾丽华,手里也没有半颗的留存。

杨秋容的攻击实在是太过于迅猛,而且每一下的攻击,实在是太过于犀利。只是短短的百十多下,红原手上那些护身法宝就没有了灵力支持,光芒尽收。可是反观杨秋容那边,她的攻击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依然是操控着飞剑连续的数百下连斩。现在攻击还是没有落在红原的身上,只是因为还有护身法宝本身材质的坚固,以及残余灵能的保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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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一节 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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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容的攻击实在是太过于迅猛,而且每一下的攻击,实在是太过于犀利。只是短短的百十多下,红原手上那些护身法宝就没有了灵力支持,光芒尽收。可是反观杨秋容那边,她的攻击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依然是操控着飞剑连续的数百下连斩。现在攻击还是没有落在红原的身上,只是因为还有护身法宝本身材质的坚固,以及残余灵能的保护。

飞剑从各个角度各个方位的砍削试探,已经让杨秋容迅速的掌握了这些护身法宝最薄弱的几个部位。说起来,这也是弟弟杨天鸿的功劳。他捣鼓出了一套叫做“计量法则”的东西,说是无论任何事情都应该有其规律。杨秋容尝试着学习了一段时间,觉得这种计量法则倒也有些用处。就以现在的比斗为例,如果不是套用了计量法则当中的规矩,利用高速运转的飞剑从红原防护之中找出弱点,恐怕这种攻防还要长时间持续下去。就这样,最后的几下,叮叮叮的声音变成了轰轰的碎裂声,周围众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几件护身法宝就已经被杨秋容完全的斩碎。

杨秋容很开心,也有些杀红了眼睛的冲动。不过,她总算是一直牢牢的谨记着这是在同门切磋,而不是在和生死仇敌对战。飞剑斩碎护身法宝之后,杨秋容就基本上停下了剑光,身形一晃,诡异的躲开了红原才刚刚闪到身前斩了十几剑的飞剑,以令人难以置信幽灵般的速度欺近了红原的身边,狞笑着,冲着花容失色红原那张粉嫩白腻的脸上,挥手就是重重一拳。

这是纯粹的灵力攻击,甚至有很些像是俗世之间府凡人的肉搏。但此刻红原所有护身法宝已经尽数碎裂,正是亡魂大冒之际,根本再没有了之前动作的挥洒飘逸。慌张之余,就只本能是来得及伸出双手来抵挡杨秋容的拳头。

一个是仓促应战。

一个是蓄意而为。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轰”的一声巨响,杨秋容的拳头携带着一股让人无可匹敌的灵力,直接砸在了红原刚刚抬起来双手封堵的位置上。

“咔嚓咔嚓”,伴随着两声骨骼碎裂的声响,红原的双手被杨秋容一拳砸回自己的胸口。“咔嚓”,又是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之后,红原已是脸色惨白,口中“噗”的吐出一口艳红的鲜血,整个人都飘飞了起来,仿佛失去了制成,轻飘飘的干枯树叶。人还在半空,就已经失去了知觉,变得人事不知,当场昏死过去。

比斗已经有了结果。杨秋容也从未想过要在这种场合下杀人。她刚准bèi

要停手,却忽的身形一闪,刚刚停顿的飞剑猛地提速,向着旁边突然出现的一道人影飞速的斩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是青灵派同门。不是师兄弟师姐妹,就是长老宗主。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更不可能有什么奸细在这种时候胆大包天突然下手。杨秋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在场外掠阵的悟法长老牛首通,还有另外一名实力高强的本门长老。他们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要出手挡住自己,以便救下半死不活的红原。

想法当然没有错。问题在于,盘木真人在玲珑宝锁里囚禁多年创出来的杀招,根本不是区区几个外人能够挡住。盘木真人当年战败,一直认为那是奇耻大辱,秘籍当中记载的功法也是狂暴到了极点。总而言之一句话————除非使用者自己停下来,旁人再多的招数也根本不可能对使用者进行束缚。尤其是强行作用的情况下,只可能产生截然相反的效果。

杨秋容现在就是处于这种状况。如果牛首通等两位长老没有出手,那么杨秋容就可以把手上的招式顺势收回。可是,牛首通二人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就这样直愣愣冲过来,杨秋容根本收不住手上的招式,只能是金芒一绕,直接就是朝着牛首通长老的咽喉而去。二牛首通早已经准bèi

好飞剑,就是一挡。

“铛!”

飞剑金芒被牛首通手中的飞剑震飞,他正要前冲,却忽的察觉到一股凌厉的风刃想着自己的腰侧斩了过来,身体一顿,飞剑一转,正切在风刃之上。

杨秋容的攻击可不止是飞剑那么简单。在上古时代妖族魔族肆虐的时候,与其战斗的人类修士简直是头顶脚踹,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够杀敌,不管什么样的手段都会试出来。这也是习惯使然,而且还是被围攻出来的习惯。盘木真人的狠辣杀招就是基于这种状态下创造出来。现下,就是周围到处是杨秋容戒备的人,而且已经有两个人冲了上来。本能的,杨秋容第一反应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击倒击杀第一个,然后迎上第二个。这也是盘木真人无数次的生死瞬间总结出来的被围攻的经验。毕竟,要是无法凭借求生本能,在上古战场那种时刻充满危机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有人类修士存活下来。

所有敌人统统该死,杀一个就是一个,所以,有什么手段全部都要使出来,容不得留手。在上古时代的大陆上,魔族妖族可不会和你讲什么道义,也不会给你任何的机会,哪怕被重伤,它们能咬你一口的时候,也绝不会放过。人类之所以能够在混战之中存活,也就是凭着这种强悍到极点的战斗能力,而不是什么见鬼的飘逸身法,曼妙身姿。

事实上,盘木真人在上古时代也是极为强悍的人类修士,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陷入过这种被四面八方敌人密集围攻的情况当中。盘木真人当时所处的位置,已经超过了他自己实力正常应该到达的深度。那个时候,对战的敌人随时随地就能将盘木真人撕成碎片,根本由不得有任何的犹豫。盘木真人自己也是一次次浴血奋战,不要命的要脚踢,用牙啃,甚至用双手指甲深深掐死对方,才得以从战场上活着离开……这种对于死亡无比警惕,也是无限临近的心态,也被盘木真人在秘籍当中逐字逐句记录着,甚至融入到了功法之中。只要催动功法杀招,就算是没有见血,也能让人感受到那股无比强烈的血腥和杀意。

此时此刻,杨秋容就是陷入了这样的混乱狂暴状态中,所以毫不犹豫的动用了所有的杀手。一个修士。能杀人的可不止是飞剑,任何的法宝,甚至于空手也能动用一些术法。

一般的风刃道术,被一个分神期高手如此一斩,马上就会被击溃退散。可杨秋容释fàng

的风刃完全不同,她的灵力如此的精纯,即便被牛首通斩中,却也只是锋利封口行进的方向稍稍的一偏,并没有在空气中完全消散,而是变了个方向,在空中一转,然后又是继xù

超着牛首通飞斩了过来。

牛首通在忙于对付风刃的同时,杨秋容的身上却已经又飞出了至少四道光芒,两个手镯,两根发簪,那都是弟弟杨天鸿送个杨秋容,也是归元宗修士们炼制成的攻击型法宝。这些乱七八糟,却威力不凡的法器朝着牛首通的身体攻击了过来。在场的人看了一个个觉得震撼不已,却谁也不敢轻易下场。毕竟,这已经不是之前有着约束作用的切磋,杨秋容现在更像是一个蛮不讲理,手持菜刀,见人砍人,见鬼砍鬼的凶悍泼妇。

最可怕的是,尽管耗用难过了大量灵能,而杨秋容的身体运动强度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几乎是和那些法宝一起。前后不会差一步。同样的也冲了上来。凌空发出的灵力攻击,就算是再强也强不过拳拳到肉的破坏力,这个时候,连她的身体都是最强悍的武器。

没错,就是身体。

弟弟杨天鸿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写写画画。从他那里,杨秋容看到过一本叫做《幽游白书》的册子。杨天鸿当然不会告sù

姐姐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也是自己闲暇之余对照着原作涂改以后的消遣。其中的情节杨秋容很是喜欢,也更为看中其中户愚吕弟那身强横至极的爆钢肉体。没错,身体也要成为武器。尤其是在战斗的情况下,哪怕一点点可能使用的物件,都绝对不要放过。

修士之所以崇尚修liàn

,当然是为了提升实力和修为。只不过,自从进入了分神阶段之后就主要致力于闭关修行,极少参加战斗的悟法长老牛首通,哪里遇上过这等凶悍不要命的打法。虽然挡下飞剑和法宝的攻击并不能让他显得手忙脚乱,但杨秋容披头散发冲上前的强攻却也让他感到极度的不适应。

“轰轰!轰隆隆!”

不得不承认,分神期高手就是分神期高手。杨秋容刚刚一拳把红原手臂和胸口全部打断的狂暴力量,现在换了在悟法长老牛首通的面前,却只是发出了巨大的声音。然后就被牛首通用同样的拳头轰了回来。

悟法长老牛首通在挡下杨秋容拳头的同时,心中却是一阵的抽搐————实在太可怕了!杨秋容这小妮子究竟是怎么练的?竟然只是区区两拳,就让自己这个分神期高手都感觉到了拳头生疼,指骨甚至都有些骨裂,顶端更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只是在这种强烈的动静下,旁边观战的其他人谁也没有发xiàn

而已。

道祖在上!我可是分神期的修士,我可是分神期的修士啊!杨秋容这小妮子的实力仅仅只是筑基第九层,竟然能够让我这种高手受伤。尼玛,这,这,这简直就是令人难以置信,恐怕是在开玩笑吧?

只是就这样接了两拳,紧跟在牛首通身后的另外一位长老就已经跟了上来。本以为这就是杨秋容被压制的局面,忽然之间异变突生。

从空中刺向牛首通的两支发簪,方向一转,笔直刺向那位长老。那长老动用飞剑,将两支发簪轻松的挡开。就在这个当口,杨秋容发出的两个手镯和这两只发簪,突然之间如同炮仗一般“轰隆隆”爆zhà

开来,竟是杨秋容毫不犹豫的直接催动力能,将四个珍贵无比的攻击型法宝就这样自爆。

看到这一幕,场外的围观者们顿时变得轰动起来,种种声音纷乱不绝。

“爆了?她,她就这样把法宝爆了?”

“败家子啊!真zhèng

是败家子啊!那种法宝形状美丽,戴在身上也不为人注意,真zhèng

是隐秘的所在。就这样在比斗当中浪费掉,实在是不值啊!”

“秋容那娃娃该不是疯了吧?如此昂贵的法器,就这样随随便便引爆……早知dào

是这样,还不如我花些功夫,拿出几件她看得上眼的东西缓过来。可惜!真zhèng

是可惜啊!”

外人的惋惜,在战斗中的杨秋容看来根本嗤之以鼻。她在盘木真人的秘籍当中修liàn

已久,明白在上古时代的混乱战争中,任何身外之物都比不上自家的性命,所以,遇上这样的遭遇强悍对手,自身不敌情形,肯定是要自爆法宝来求得一线生机。距离如此之近,法宝自爆的威力甚至在上古时代都能够伤害到一些实力高强的魔族妖族,就更不用说是在这里。

再好的法宝,也是一件死物。若是人死了,那就真zhèng

是什么也没有了。

归元宗炼制的攻击型法宝威力不凡,相当于上百吨*******炸药在极其狭窄的范围内轰然炸开。猝不及防之下,悟法长老牛首通直接就被两只手镯的碎片炸的灵力一阵震荡,耳朵里全是“嗡嗡”的炸响,就连灵识也被炸得浑浑噩噩,难以辨别,正想着催动体内灵能进行调整,却是猛地脸色大变,身体急闪。随即觉得肩膀一痛,一道金芒就从自己的肩窝出飞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是杨秋容的飞剑直接从后面肩胛骨刺入,从前面透了过来。

杀着!真zhèng

的杀招!杨秋容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管面前的人是谁。总之,谁敢挡在老娘面前,谁就该死!

在外人看来,此刻的杨秋容简直就是得理不让人,悟法长老牛首通的肩膀刚刚受伤,剧痛传来之际,两只纤纤素手捏成的拳头,已经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狠狠轰到了牛首通的肋下。

速度实在太快了,牛首通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杨秋容的拳头砸中自己。在两声沉闷的拳头击中肉体的声音响过,两道如同尖刺一般的灵力直刺入牛首通的身体。

尼玛!动手的时候轻一点儿啊!我,我可是你的长辈,你的长辈啊!

“噗!”

一口鲜血从悟法长老的口中喷出,双眼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杨秋容,身体却不受控zhì

的向下慢慢的软倒。

周围的人瞠目结舌。悟法长老牛首通是什么概念?那可是青灵派里实力强横,仅仅只是在宗主之下的人物。就这样,在所有人面前,居然被杨秋容打了个半死。而且看样子,受伤极重。

“唰!”

突然,在无法长老牛首通的身体周围,忽的闪现一圈灵光,旁边的一位长老已经及时的祭出一个盾形法宝,将他牢牢护在其中。只不过,这道护盾也只是刚出现,飞剑幻化的金芒就间不容缓的斩在了护盾之上。要不是护盾出现的及时,牛首通当即就是一个被直接腰斩成两段的结果。

眼见得一击不中,杨秋容转身立kè

急速后退。这已经是她修liàn

盘木秘籍形成了本能的习惯。同时,操纵着飞剑想都不想的向着冲上来的另外一位长老的要害之处攻去。攻敌必救,这也是盘木秘籍里传授的自保法门之一。

那位长老实力与牛首通差不多,毕竟已经是分神中期,很快就要迈入分神后期的高手,而且平日里也经常外出战斗。仗着高超的修为和本命飞剑,拼命的抵挡着杨秋容如同疯子一般的无所不在的攻击。哪怕是面对分神期的长老,杨秋容也是毫不退缩,在这种一对一的情形之下,甚至每每总是给那位长老造成一阵阵的意wài

。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攻击方式层出不穷,斗志之旺盛,甚至让那长老都有不小的压力,恐惧和震撼好不亚于之前受伤的牛首通。

周围的一干青灵派的高层已经看的是目瞪口呆。

尼玛,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仅仅只是筑基后期,而且还是刚刚步入筑基第九层的弟子,竟然是一个人,重伤了一个筑基大圆满的同门修士,然后同时对付两个分神阶段的长老,甚至还重伤了其中一个分神修士。现在,还跟另外一个同样也是分神阶段的长老打个平手。

当然,这其中固然有着牛首通麻痹大意所导致的结果。可是无论如何,众人都看到了筑基期的杨秋容打伤了分神期的牛首通。至于有没有在战斗中分心,那是牛首通你自己的事情。你好像一个三岁娃娃打死了一个膀大腰圆的魁梧汉子一样令人匪夷所思。旁人根本不会关注那娃娃手里是否捏着菜刀,那个魁梧汉子是不是喝醉了酒躺在床上酣睡一样。总之,人就是死了,凶手只是一个娃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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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二节 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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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其中固然有着牛首通麻痹大意所导致的结果。可是无论如何,众人都看到了筑基期的杨秋容打伤了分神期的牛首通。至于有没有在战斗中分心,那是牛首通你自己的事情。你好像一个三岁娃娃打死了一个膀大腰圆的魁梧汉子一样令人匪夷所思。旁人根本不会关注那娃娃手里是否捏着菜刀,那个魁梧汉子是不是喝醉了酒躺在床上酣睡一样。总之,人就是死了,凶手只是一个娃娃。

最让人震撼的是,在这场弟子与分神中期长老的战斗中,竟然从头到尾都是杨秋容一个人占据了主动,还将长老压制的只剩下抵挡之力。

难道,这就是曾丽华那个婆娘口中的历练失败?

简直就是笑话。如果这种强横也能算是失败,那么恐怕人人都想要尝试一番。

“秋容,快住手!那是门中的长老,不是敌人!”

就在双眼发红杨秋容不要命的奋力攻击当中,师傅慕容燕的声音异常清晰的插入到了战团当中,使得她猛然从嗜杀状态中清醒过来。

盘木秘籍就是一本专事杀戮的功法。杨秋容只是被激发了战斗本能,并没有完全丧失神智,当一对一的时候,她就已经不那么紧张。此刻,师傅慕容燕的声音传来,杨秋容立kè

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急忙后退出好几米远,停下手来。

“秋容无状,还请宗主责罚!”

等到眼中的血丝尽数褪去,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杨秋容也是顿时大急,急忙冲着青灵派宗主所在的方向拜倒请罪。

说实话,从杨秋容开始攻击到击倒红原,然后牛首通两位长老出手阻拦,被打伤,然后相持,前后不过就是短短的几个瞬间。甚至于真zhèng

交手的时间,也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直到最后,被那位长老拦下,才让战斗的时间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没有见过真实场景的外人听起来觉得很是匪夷所思,可是眼睛看到的实jì

情况的确如此。

像这种一击必杀的手法,十分的符合上古时代人类修士与妖族魔族战斗的方式。因为在那里,根本容不得半点的仁慈和退缩,每一次出手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干掉敌人。至于所谓的飘逸潇洒,动作曼妙柔美,更是显得无比可笑。人都要死了,还谈得上什么美感?

只不过,杨秋容没想到这种杀戮技能用在了同门切磋的身上,直接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责罚什么?有什么好责罚的?又不是你非要和她们较量,都是她们一味的苦苦相逼。现在这般结果,也是活该!”

杨秋容的师父慕容燕这个时候也爆fā

了脾气。一直以来,她都不怎么为自己的弟子说话,因为杨秋容本就自己挣到了在青灵派倍受关照的地位。毕竟,她的父亲乃是骠骑将军杨靖。

可是这一次,却是杨秋容离开宗门的时间太久了,一群人都已经忘记了当年这个从襁褓里就被送上山女弟子的惊才绝艳,非要逼迫她动手才造成这样的后果。加上刚刚曾丽华的冷嘲热讽,现在的慕容燕若是不爆fā

,那才真是怪了。

说起来,这种事情也的确怪不得杨秋容。从一开始,杨秋容就摆明了态度不接受较量切磋。言语恳切,她自己也都是说有功法招式一些弊端,强于杀戮,控zhì

不力,很有可能收不住手……所有这些话,这些都是有言在先的,在场的人都有耳朵,也个个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果这个时候,还是拿着这个理由来责罚杨秋容的话,那么青灵派以后恐怕在门人弟子面前也就没有什么威严。

青灵派宗主站在那里,沉默不语,久久的没有答复。实jì

上,不光是宗主一个人,事实上,所有在旁边围观的青灵派的高层们,脸上全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的震撼表情。

修士都讲究一个心境。哪怕到了元婴期大乘期的时候,讲究心境修为要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由不得他们不震撼。

杨秋容是什么人?

那只是一个筑基后期,准确地说,只是筑基第九层的门人弟子,而且看起来还只是刚进入这一阶段不久,最多也就是刚刚巩固了修为的地步。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弟子,用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战斗方法,仅仅只是在几个呼吸之内,接连打碎了十几件由青灵派高层亲手炼制的护身法宝。然后,又是一拳,将一个修为高于她,强达筑基大圆满的弟子重伤昏迷。接下来,又在一个照面间,把一个分神中期的长老脖子拉开大半,甚至骨头都爆裂出来。要不是两个大乘期长老出手快,事情恐怕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最让人惊讶的就是无法长老牛首通,同样在几个呼吸之间,被两拳打到吐血。如果不是后面有另外一位长老保护的及时,说不定还会有更恐怖的后果。

即便是在有着分神实力的长老们面前,杨秋容也没有半点的露怯,连续的攻击,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逼迫长老只能采取守势。连串的猛攻,甚至让长老都感觉到了寒意。

这一切综合下来,竟然都是一个区区筑基阶层的弟子的手段。可笑一大堆青灵派的长老们,竟然还真的以为杨秋容是下山历练失败了。

之前还在对杨秋容冷嘲热讽的一群人,此刻全部都如同被吓到的鹌鹑,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于一点声音都不敢出。脑袋恨不能直接低垂到胸口再也不用抬起来,她们那里还有脸面面对杨秋容?

青灵派宗主几个和一干分神期的长老们,同样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哪怕他们一开始已经看出来其中的奥妙,杨秋容的守势简直让他们大开眼界,但是还是没有想到,当杨秋容开始攻击的时候,情况居然会陡然改变,衍生出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怖。

杨秋容一开始的请罪,青灵派宗主一下子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怒气冲冲慕容燕的大嗓门传到了众人的耳中,这才反应过来。

“嗯!秋容,你先起来,先起来再说!”

杨秋容还是拜倒在地的动作,青灵派宗主连忙伸手虚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的吩咐道。只是,不管他如何的强自镇定,声音里还是掺杂着一丝明显能够让人听见的颤抖。

这绝对不是害pà

,而是兴奋到难以自持的发抖。

想想看,自家的弟子,下山历练不过几年时间,竟然会有了这样出色的表现。尼玛,真zhèng

是逆天啊!区区一个筑基弟子都能够与分神长老打得难分难解,那岂不是说,以后如果可能的话,青灵派的弟子日后不是又多了一条更优秀的历练出路?

现在的问题是,杨秋容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际遇,才能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弄清楚这一点,非常关键!

杨秋容依言站起,那边慕容燕已经大步走出来,二话不说,不管不顾的,径直拉着自家的爱徒返回到了座位当中。

一直到杨秋容回到原本的座位这边,杨秋容脸上还是一种不安的神色。看在慕容燕的眼中,更是疼惜。

“秋容,不要怕,这事情你没有做错,要错也是曾丽华那个婆娘的错,有为师在,用不着担心!”

慕容燕难得的安慰着自己的徒弟,目光却又看着青灵派宗主那边,等着他发话。

青灵派宗主心中却也只能苦笑着,眼下这情形却是不好办了。从道理上来说,杨秋容的确没错,人家一开始就说不要较量,而且杨秋容自己也有言在先,说是历练之后还无法熟练控zhì

杀戮的招式,恐怕收不住手。既然一干青灵派高层们还要坚持,那就不能怪杨秋容出手过重。

只是,杨秋容这几下子,却是直接伤了两个长老和一个师姐,同门切磋的时候,下这么重的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要是不惩戒杨秋容的话,却又该如何服众?

这就是身为上位者的麻烦……

“见鬼了!要是早知如此,那又何必当初啊!”青灵派宗主心中苦笑,暗暗的叹息道。

说到底,还是众人对于杨秋容的信心没有那么足。杨秋容下山游历,一去就是很多年,宗门里的有些事情,总是有着变化。一些长时间一直不出现的人,不可避免的会被人边缘化。

比如这一次,明显是有些人借机想要闹事,而青灵派核心高层却因为对杨秋容的历练估计不足,也是对于杨秋容这个一直没有传回消息的弟子多少有些心存不满,存心要打压,这才导致了此刻这种为难尴尬的情形出现。

就这么这么一会的功夫,悟法长老牛首通已经服下了伤药,而身受重伤的红原依旧还在昏迷之中。反倒是她那个师傅曾丽华在旁边一直保持着清醒。只见几名青灵派药园管事飞快的将牛首通外伤治愈之后,其实他的内腑并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

此刻,曾丽华一见自家的弟子红原依旧昏迷,重伤还不知dào

怎样的情形,心中就是一阵怒火冲天。

“杨秋容!你,你胆敢在青灵派作乱!像你这种以下犯上残害同门的弟子,应该交由宗门刑殿,严惩不贷!”

曾丽华也是又气又急,情急之下,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也忘记了杨秋容有言在先。她根本不顾现场的气氛,直接冲过来,指着杨秋容连声咒骂。

女人骂起人来,很是疯狂。尤其是曾丽华这种根本不讲道理,眼睛里只看到好处的婆娘,更是不管不顾。她这一声喝骂,直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旁边的青灵派宗主正在头疼,忽然被曾丽华这么一闹,顿时间皱起了眉头。说到底,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还是曾丽华。传功长老牛首通只是略微提了一句:杨秋容的修为还不如红原,曾丽华就借势跳出来,非要逼迫着杨秋容动手切磋。

尼玛的,说起来,要不是这个婆娘在旁边胡搅蛮缠,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动手就动手,切磋就切磋,人家杨秋容从一开始可是只守不攻的,分明是给足了青灵派宗门上上下下的面子。要说到了这个地步,大家各自后退一步,假装不胜不败,其实事情也就和气收场。结果,曾丽华这个傻逼非要态度强硬,一定要看看杨秋容当众出丑,她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偏偏还要去刺激慕容燕,甚至把矛头指向了杨秋容。

真的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这下好了,就算是曾丽华和红原师徒二人齐上,说句不好听的,上去也就是被杨秋容秒杀的货色。偏偏这会事情平定下来,曾丽华竟然还要跳出来连声嚷嚷,真是******不知死活。

青灵派宗主这边还没有展开眉头,寻思着究竟应该如何处置才好。那边的场面就已经有些控zhì

不住了。杨秋容倒是还好,但她的师傅慕容燕却是恶狠狠地对着曾丽华怒目而视。

说起来,慕容燕的修为还要比曾丽华更高。她此刻的目光中,更是隐含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气,直直的逼视着曾丽华。

曾丽华只是随便叫嚷了一句,就忽的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严寒。那是一种让人从内心深处自己散发出的一种恐惧的感觉,就仿佛自己已经被九幽深处的恶魔盯上生死不能自已的恐惧。

她也是外出历练过,有过那种生死一线的凶险感觉。曾经的恐惧再次回到了曾丽华的脑海里。直到这个时候,曾丽华才猛然想起来,杨秋容可是在一招之间就重伤了无法长老牛首通的强人。若是人家要杀自己,也不过就是一招的事情。没有在生死之间徘徊过,根本无法体会那种生死之间的天大恐怖。

顿时间,曾丽华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一开始还只是身子颤抖,但很快,就连牙关都咬不住,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声音。

曾丽华的异常,顿时让青灵派的一干高层们猛然警觉起来。这时候,人们才想起来杨秋容之前在比斗场上的凶狠和残忍。那种打法,明显是把周围的所有人都当做了敌人,眼睛里根本没有同门或者朋友。如此想来,也不知dào

杨秋容究竟在山下有过什么样的际遇,竟然会练出了如此狠辣的杀手。

老天!她可只是一个筑基的修士啊!还没有突pò

金丹,就已经有了如此修为。若是自身实力再进一步,金丹、元婴,甚至可能是分神……未来的杨秋容,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坐在一旁休息的悟法长老牛首通也是满面颓然。说到底,拥有分神境界的自己居然被一个小辈打成重伤。虽说其中有着太多偶然的因素,可这事情还是发生了。说出去真zhèng

是丢脸。看来,在山中安逸平和的时日过得太多了,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目光,只是目光,就能把曾丽华吓成了这样。可见,慕容燕此刻额愤nù

究竟膨胀到了什么地步?不过,一干青灵派高层们可不觉的事情有什么不对。若是换了自己,恐怕此刻的反应还要比慕容燕强烈的多。天下间精彩艳艳的人多了,绝不可能只有自家的弟子最为出色。说起来,红原和杨秋容一向都是青灵派的天才弟子,同样也得到过宗主和各位长老的照顾。归根究底,红原的修为其实与杨秋容差不多,甚至还要高出一筹。就算是与杨秋容之间再怎么有差距,相信也是有限。可是现在,仅仅只是一击,红原就被杨秋容打得半死不活。红原身上还有多达十几件防御型法器……这种事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实力强弱来解释。

“够了!曾丽华你给本座老老实实闭上嘴。这件事情,秋容早就有言在先,又何罪之有?”

青灵派宗主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大手一挥,异常威严,高声的宣bù

了结果。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治杨秋容罪的理由。别说人家早就有言在先,光是人家只守不攻那么长时间,给足了面子,就不能治罪。

更何况,杨秋容本来就是青灵派宗门的天才弟子,当年拜入宗门的时候,就被视为未来希望。现在,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平庸的长老和一个相对平庸的弟子,断送了自家的希望?

像这样出色的弟子,爱hù

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毁长城?青灵派可不是那种让自家弟子寒心的宗门,不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随着青灵派宗主做出的决定,刚刚众人感觉到的些许压力顿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曾丽华尽管脸上仍然带着忿忿之色,却也在暗地里终于缓过来一口气,身体也停止了颤抖。这个时候,曾丽华才发xiàn

,就是刚刚的那一会,自己竟然一直是屏着气,连呼吸都没有敢进行。由此可见,慕容燕当时释fàng

出来的灵能威压,究竟强dà

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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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三节 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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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治杨秋容罪的理由。别说人家早就有言在先,光是人家只守不攻那么长时间,给足了面子,就不能治罪。

更何况,杨秋容本来就是青灵派宗门的天才弟子,当年拜入宗门的时候,就被视为未来希望。现在,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平庸的长老和一个相对平庸的弟子,断送了自家的希望?

像这样出色的弟子,爱hù

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毁长城?青灵派可不是那种让自家弟子寒心的宗门,不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随着青灵派宗主做出的决定,刚刚众人感觉到的些许压力顿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曾丽华尽管脸上仍然带着忿忿之色,却也在暗地里终于缓过来一口气,身体也停止了颤抖。这个时候,曾丽华才发xiàn

,就是刚刚的那一会,自己竟然一直是屏着气,连呼吸都没有敢进行。由此可见,慕容燕当时释fàng

出来的灵能威压,究竟强dà

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现在,压力消失,长出一口气之后,曾丽华忽然就觉得腿一软,直接跌坐了下来。汗透重衣,后背心一阵阵的发凉。慕容燕平时为人低调,曾丽华一直以为她的修为与自己差不多。现在,竟然只是一个眼神,就把自己吓成了这样……可笑!真zhèng

是坐井观天啊!

还好,自己当时还是压住了没有把更过分的话说出来。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根本不用强悍无匹的杨秋容动手,光是一个慕容燕就能被自己活活撕成碎片。想明白这点之后,曾丽华的脸色不由得一阵阵的苍白,半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彻底闭上了嘴巴。

青灵派宗主和一干高层,此刻却已经对杨秋容此次下山的历练产生了无数的兴趣。只是几年的时间,就能把一个原本的练气弟子变成这样,这其中的奥秘,一定要细细的了解。然而,眼下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青灵派宗主也只能宣bù

这一次的聚会结束,然后和几个核心高层一起,把慕容燕和杨秋容带到了后面的静室里详谈。

刚刚走进房间,释fàng

开层层禁制,青灵派宗主就亟不可待地问道:“秋容,快说说,你究竟是从何处得到了奇遇,竟然拥有如此强悍的杀戮之法?”

杨秋容笑了,整个人顿时如同一朵娇艳的鲜花。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返回宗门,杨秋容当然也是存了想要帮zhù

弟弟杨天鸿的心思。

杨秋容是个聪明人。虽说是个女子,却也对天下大势看得很清楚。现在的楚国已经渐渐大不如前,皇家权力也逐渐衰落下去。虽说总的情况还是文贵武贱,天下也同样是文人集团占据绝对统治阶层。然而,统兵大将手中的权力已经一天高过一天。何况,天下本来就不安定。北面的戎狄对于七大国都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威胁,西域国家那边还不时传来战争警报。楚国虽然占据大陆东面的位置,却已经是多年来不思进取,也根本没有能够遏制武将的手段。这种事情,自然也就不奇怪杨天鸿能够不断做大。说起来,玄火军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实力和规模,一方面固然是顺明帝想要竖立杨天鸿这个新的心腹取代其他尾大不掉的军镇,另一方面,也是杨天鸿自己辛苦努力的结果。只不过,顺明帝终究不是历史上那些明君,他性格多疑,很容易被身边的人说动。就是这样,杨天鸿才一再拒绝回京。

玄火军乃是天下强军。杨秋容明白弟弟想要称霸天下的梦想。想要做到这一点,不仅仅只是拥有地盘、钱财、人口、军队那么简单。更重yào

的,是要得到大量修士的帮zhù

,得到更多修liàn

宗派的承认。

利益总是相同的。只要有好处,无论俗人还是修士,都会变得容易驱使。区别在于,俗人喜欢金银名利,修士所要的,却是能够让自己实力更进一步,距离飞升上界更加轻松的修liàn

之法。

只是一个归元宗对杨天鸿效力,当然还远远不够。杨秋容之所以答yīng

与红原切磋,就是想要当中显示出盘木秘籍里那些凶狠精妙的杀招,从而笼络宗门弟子,进而说动他们,加入到杨天鸿的麾下。

这种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是的,修士对于俗人总有着先天上的优越感。然而,修士也是人,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好处,也就不难让他们改变曾经的想法。杨秋容很清楚,只要巧言说动门人弟子下山,进入玄火军中,或者是安州、历州的杨天鸿势力范围,那么这些人就有很大机会被杨天鸿所用,甚至变得忠心耿耿,再也没有想要回山修liàn

的念头。

杨天鸿掌握着天下间最为庞大的丹药来源。虽说这种事情对于杨秋容同样也是秘密。可是身为他的姐姐,对于自家弟弟的秘密,杨秋容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猜到一部分。元气丹可不是扔进地里撒上肥料浇水灌溉以后就能自己长出来的粮食。这东西需yào

大量药材作为基础,还需yào

炼丹师将其炼制出来。现在,光是看看安州、历州还有玄火军的格局,杨秋容就能够明白弟弟杨天鸿必定是掌握了无比庞大的秘密。否则,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之多的丹药,供应着数量如此之多的修士和军士。

尽管自己回山的事情杨秋容从未与杨天鸿提起过,可是杨秋容知dào

,只要自己说动宗门众人下山,杨天鸿必定是抱着绝对欢迎的态度,也会像对待归元宗同门那样给予他们丹药。

宗门虽好,却毕竟只是宗门。就像另外一个世界里,一个精英人才被微软之类的国际大公司看中,开出年薪百万美元的丰厚薪酬。此人怎么可能还会老老实实呆在每个月只拿两千块软妹币的单位上,每天忍受着无能猪头上司的唾沫与责骂?

想到这里,杨秋容再次笑了起来。

她朝着一脸急相的青灵派宗主款款施了一礼,认真地说:“启禀宗主,事情是这样的。如今的楚国,北有戎狄入寇,南有越族蛮夷不时骚扰,战乱纷争不定,百姓生活辛苦。弟子有一个弟弟,名字叫做杨天鸿,如今已是大楚国毅勇公爵,骠骑大将军,麾下统领玄火军团,军士将官多达几十万……”

……

楚国,安州,公爵府。

现在正是吃饭时间,杨天鸿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微笑着问坐在旁边的小荷:“这些菜,喜欢吗?”

小荷笑着微嗔了他一眼,“菜单都是我开出来的。我还倒要问你喜不喜欢呢!”

“这就好!”杨天鸿点点头,端起碗,夹了几个菜放到碗里,然后转头用银勺夹了小小的一勺饭菜,送到她嘴边。

这动作很是亲昵,也让旁边的人看了很是肉麻。两侧里伺候的丫鬟侍女们不由得压低声音轻笑,连忙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只留主子小夫妻俩在套间里吃得“情意绵绵”。这种时候,任何外人在场都是显得多余。

尽管周围已经没有人在伺候着,小荷仍然是晕生双颊,连忙想要推开已经送到自己嘴边的勺子,急忙低声道:“别这样!我,我会自己夹。”

“最近这几天你很累,再说了,你可是我的老婆。”在小荷面前,杨天鸿根本不需yào

自称“本公”。他毫不客气用左手胳膊牢牢束缚住小荷,继xù

将菜送到她嘴边。

“瞧你说的,我,我累的又不是手。”小荷再次嗔了他一眼,坚持要自己吃。

“嗯……如此说来,你的手倒也很累。”杨天鸿淡淡说道,瞥了小荷白嫩的小手一眼,然后再一次将稳稳地将饭菜送到她嘴边。

这厮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小荷僵硬着张开嘴。她猛然想起了昨夜,她的手掌到了最后合不拢的情形,好像真的是很酸很累啊!以前还不知dào

,女人家在床上居然还有如此劳累的时候。现在想起来,从前在长乐王叔父那里,教养嬷嬷们还从未提过这方面的事情。还是自家男人说得对————男女之事,千变万化,无论谁上谁下,总是乐趣无穷。

“张嘴。”

杨天鸿又舀了一勺庄园里出产的极品碧粳米,顺便在上面浇了一点新做的乌鸡白凤汤,再加上几丝鲜红的火腿,还有切得极细的鸭肉。

小荷根本不可能拗得过杨天鸿,吃了几勺,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她恳求般似地看着杨天鸿,虽然没有再出声反对,但是她一双会说话的盈盈凤眸却看得杨天鸿眸色渐渐转深。

终于,杨天鸿的喉咙紧了紧,放下了碗筷,让小荷自己吃。对于心爱的女子,杨天鸿总是觉得应该把她好好宠溺起来,呵护一辈子。

小荷低头笑了笑,给杨天鸿碗里也夹了许多菜,堆成了小山尖。

杨天鸿面无表情地一口口吃净了,然后……马上要了漱口茶漱口。

小荷总觉得杨天鸿吃饭跟味同嚼蜡一样。

是这些菜不合他的胃口吗?

小荷默默想着,慢慢吃完自己碗里的饭菜,也要了漱口茶。

桌上的菜还剩下很多。

“这些菜还行,那边的几盘都没有动过,你们分着吃了吧。”

这些话,当然是对站在套间外面的丫鬟侍女们所说。说完,小荷便起身和杨天鸿去了对面的暖阁。

虽然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是因这里的后院临水,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子,屋子里还是有些冷。

杨天鸿走到水阁北面的软床上坐下。他双臂往后一伸,抱着后脑勺,半靠在软床一头码得整整齐齐的几只棉垫子上,长腿斜斜伸出。小荷跟在他后面走进来。刚一抬头,便迎上杨天鸿默然注视的沉沉目光。那目光深处分明炽热无比,却被一层静默紧紧包裹。

有了杨天鸿斜靠在软床上坐着,本来很宽阔的水阁顿时变得很狭窄。他的身材高大,的确是要占去不少空间。

整个地方好像被他高大的身躯填满了。

她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无法忽视他的存zài



不知dào

为什么,小荷也觉得心里有些燥热。她定了定神,强压下那些说出来很是羞人的心思,往水阁南窗下摆着的太师椅那边走过去。

“……过来。”

那边,杨天鸿眼眸一闪,带着笑意淡淡说道。

小荷停住脚步。背对着杨天鸿,立在了水阁中央的位置。

水阁只有一个圆形的门,挂着厚厚的大红如意吉祥云纹锦缎面子,雪白珍珠羊羔毛里子的皮帘子。厚重的皮帘子其实比木门还要隔音。

“那个,我,我还是坐那边吧……”尽管两个人已经成亲,但小荷还是有些心虚。杨天鸿索取的实在太疯狂了,尽管自己也是修liàn

中人,仍然还是耐不住他的强横和霸道。

小荷本能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可是还没等她想好了应该如何开口,再次迈步,一个带着温热的胸膛已经从她背后欺了上来。只见杨天鸿胳膊一伸,毫不客气地将小荷凌空抱住,后退了两步,重新退回到暖炕上坐定。双臂紧紧把小荷箍在怀里。

这个动作小荷已经非常熟悉。这些天来,几乎随时随地都在公爵府里上演。

“不要!”

小荷下意识的抬起白玉般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着急,哀求般地低声道:“……你,你可不能再把我的嘴亲肿了!等下被外人看见了,又要在背地里笑话我。”

下面的人究竟有没有说,小荷其实并不知dào

。不过,嘴唇被亲肿了那可是事实。眼睛看到的事情谁也无法作伪,无论下面的人是否会在背地里议论,小荷总是觉得自己很出丑!

杨天鸿唇角微勾,再次笑了起来。他的双臂一紧,小荷便更紧地贴在他怀里。

他也没有说话,炽热的呼吸在她颈边徜徉,一寸一寸嗅过去,汲取她身上那股让他不能自拨的甜香。嗅到她晶莹剔透的耳垂边上,他张开嘴唇,将她的耳垂含了进去,并不****。只是用牙轻轻一咬。小荷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耳垂上如导电般渗入她的四肢百骸,暖洋洋地。让她有些僵硬的身躯一点点软了下来。

这个男人真的很会搞!真的!

更可怕的是,他的下面又硬了。天啊!这家伙难道是机器做的吗?要知dào

,吃饭前,两个人刚刚大战了一番,时间长达一个多时辰。杨天鸿之所以强行给小荷喂饭,就是因为她实在受不了,才让她用双手让自己达到满yì

。现在,他,他,他竟然又想了……难道,这家伙是公驴转世的吗?

小荷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耳垂上如导电般渗入她的四肢百骸,暖洋洋地。让她有些僵硬的身躯一点点软了下来。她索性也伸出双臂,往后一搂,抱住杨天鸿的脖颈,半阖了眼睛,低声道:“……京城那边,父皇应该没有生气了吧?”

杨天鸿顿了顿,淡淡地“嗯”了一声,松开牙齿瞧了瞧,见白玉般的耳垂上有两个不起眼的尖尖的牙印,不贴近了看,根本看不出来。

京城?

父皇?

这些事情与杨天鸿毫不相干。只要自己心爱的人在怀里,杨天鸿根本不愿意去想别的事情。甚至这天下,在这一刻也是用不着去想的。

他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耳垂。似有若无的碰触比紧紧的拥bào

还要动人心弦。倏忽之间,小荷觉得自己又是酥了半边身子,挣扎不得,也离不开这个男人的怀。

杨天鸿满yì

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化成了一滩春水,他便又向另一边的耳垂如法炮制。小荷的唇角溢出一丝呻吟,听得杨天鸿眸色越发深沉如墨,眼底深处甚至露出隐隐的赤红。女子的呻吟,在这种时候根本就是最好的催青药。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抑制住。真不知dào

史书上记载的柳下惠那个傻逼,为什么会在美女面前毫不动心。或许,那家伙本来就是性无能?要不,就是只对男人感兴趣的男人?

杨天鸿将整个面颊贴在小荷的颈边,感受着那里勃勃的生机和跳动,双臂又紧了紧。

小荷身上的衣裳本来就很单薄。这也是杨天鸿蛮横霸道的结果。他只允许小荷在这个季节穿用质地最柔软,也是最薄的上等湖绸。衣服款式只有一种,那就是以肚兜为基础变化而来的各种衣裳。小荷当然不会知dào

,在另外一个世界,这种衣服叫做“情趣内衣”。在这里,杨天鸿把那个世界最为容易引起男人兴趣的东西统统拿了过来。总之,现在在家里的时候,小荷身上只能穿戴这些衣服。虽说开始的时候觉得很不适应,只是成亲以后,都是两个人的世界,小荷也就不再顾忌那么多,总是自家相公怎么喜欢,自己就怎么着来。

她坐在杨天鸿的怀里,让他从背后搂住她,他的胳膊内侧正好蹭在她高耸双峰的边缘。

他箍得越紧,就越能感觉到她胸前不可思议的柔绵和软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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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四节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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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凝视着怀里的小荷,又一次看见她眼底淡淡的青黑,很是疼惜地默然拥她入怀,淡淡地说:“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睡吧。”

他的声音好像是有魔力一样,小荷靠在他逐渐温暖起来的怀抱里,觉得眼皮渐渐沉重。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声均匀地在杨天鸿耳边响起来。

已经是睡着了。昨天夜里,还有今天的一阵折腾,真的是把小荷累坏了……男人,真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动物。

杨天鸿默默低头,双唇轻触她光洁细腻的额头。从身后拉了一床薄被过来,用被子将她圈在怀里。

……

平静安宁的时光不可能永远一直持续下去。

阮陈额余选择了投降,也带来了越族大军集结的消息。“细胞”从各地收集而来的情报显示,阮陈额余没有撒谎。就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南方地区所有越族部落联盟集结起上百万万人。先是在阮陈黑虎的居城谅山会合,而后又花了三天的时间进行分配整队,这才浩浩荡荡沿着大江一路向北。

斥候将越族联盟发兵的消息传回了沅县,初步加固完防御工事的杨遂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已经接到从安州那边过来的消息————骠骑将军杨天鸿率领玄火军主力已经南下,越过了季平要塞的地界。按照着去时开辟出来的路线,大概一个月后就能抵达这里。

这是从捕获阮陈额余之后,杨天鸿就定下的计谋。一直以来,沅县这里一直没有增兵,兵员数量还是保持着之前的五万规模。目的,就是为了让越人蛮夷觉得沅县防守空虚,也估计着安州那边调不出大军,这才会鼓起勇气集结大军过来交战。

杨天鸿的名声如今在越族之地已经是家喻户晓。人人都知dào

楚国那边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狂魔。越族国王甚至发下多达十万金的重赏,只为了求取杨天鸿的项上人头。这玄火军杀的人多了,安州附近的越人村寨统统都被杀戮一空。越人活不下去,只能是朝着南方大规模迁移,也给越族内部引发了诸多矛盾。总之,对于越族人来说,真zhèng

是对杨天鸿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只不过,在满怀怒火想要报仇的同时,也在胆战心惊畏惧着杨天鸿的无上勇名。

杨天鸿需yào

得到整个越国。此役,只是整个计划当中的目标之一。更大的战略目的,则是为了依托沅县坚固的防御,能够消灭更多的越族蛮夷。现在,杨天鸿巴不得越人不逃跑,而是集中大军过来拼命。

为了让越人蛮夷有更多打仗的勇气,杨天鸿将手头整编完毕的军队都是向着东面和西面方向开拔,做出一副时刻防备着楚国,也警惕着来自其它方向威胁的趋势。越人派出了大量细作,小心翼翼地观察之后,果然觉得杨天鸿不会向沅县地区增兵,至少是短期之内不会增兵。因此,阮陈黑虎集结起大军,也要趁着杨天鸿无暇分兵的机会,彻底消灭杨遂这个钉子了,永远占据沅县。

在越族人的军事概念当中,显然没有远距离行进的概念。他们并不知dào

,由安州出发,向东面开拔的玄火军,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精锐老兵,剩下则是整编时必要的长途拉练的新编军士。这些秘密,不可能被外人知晓。越人根本不会明白训liàn

一支军队需yào

做这么多功夫。毕竟,按照越人的习俗,勇士生下来就是勇士,根本不需yào

训liàn

就会打仗。至于玄火军的训liàn

制度,在越人看来永远不可能理解。

上百万大军,这个数字绝对没有错。事实上,越人集结的第一批大军就多达六十万。那还只是越人在谅山范围内集结的部分兵力。阮陈额余没有说错,阮陈黑虎在族群当中的地位很高,号令一下,从出发地谅山到接近沅县的十里之内,到处都是越人蛮夷的身影,沿着江水两岸看去真的是密密麻麻。连带着金沙江这条连接着长江的大河河面上,也铺满了越人操驾的小舟。

是的,金沙江。这条大江在楚国地图上根本没有名字。杨天鸿也是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习惯,给这条江水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当然,现在江水是在越国境内,杨天鸿也没有兴趣把江水改名叫做什么见鬼的湄公河。

湄……湄尼玛个逼的河!

杨遂接到斥候回报:越人蛮夷此次集结的总兵力多达一百万以上。光是先头部队,就多达三十万。整个大军行进前后拉得足有七八十里长,听到这个探查的消息,杨遂只能是连连摇头,直呼可惜。

要是按照正常情况。越人蛮夷将自己部队的行军拉得那么长,杨遂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分段袭击的机会。可惜的是,他在沅县的主要目标,就是要摆出一副弱势的样子,让越人像是苍蝇闻到屎味一样的扑过来。这一战,而不是以击败越族蛮夷为目的,杨天鸿要的是全歼。不然的话,趁着越人大军拉开出兵的距离和路线,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还是那句话,只有死掉的越人,才是最好的越人。

心痒猫抓的忍了好几天时间,杨遂眼见越人大军行军速度依然是不紧不慢,先头部队已经抵近沅县十里之内,后续部队却还在数十里开外……无奈之下,杨遂只能召来将校们一起商议。

“尼玛,老是缩在这里,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该动不动,恐怕会让越人鬼子起疑心。本将寻思着,咱们是不是该派人袭扰一下?”

是啊!自己老老实实待在沅县,固然是为了吸引越人蛮夷上门攻打。可是现在,龟缩在县城里,眼睁睁看着有天大的好机会而不利用,确实是显得太反常了。越人将领不是猪,阮陈黑虎也是越人当中响当当的翘楚人物,不可能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

沅县这一战至关重yào

,杨天鸿在沅县此地也放了好几个亲卫家将坐镇。刚刚提职成为都尉的杨林就是其中之一。杨林此前跟随着自家公爷远征戎狄,可是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看见杨遂召集众人商议,杨林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有着大好机会不抓住,越人恐怕是要起疑,不如这样,咱们出兵攻击越人先头部队,一旦有越人的后续部队支援上来,假装不敌退回来便是。如此一来,也能坐实我军防御有余,出击不足的士气低迷假象。只要做足了样子,就不怕他阮陈黑虎不上当。”

众人先前都是赞成出兵,但是还没讲出这么一层关系。杨林刚一说完,所有人,连带着主将杨遂都是不断颔首。他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杨林都尉已经有这么深刻的了解,那么这次出战的人物,就交给你了。”

杨林也不矜持。直接应道:“属下必定首战告捷。”

在沅县这个地方,从来都是地广人稀。五千战兵看似不少,可是被杨林从沅县东门带着而出,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踪迹。稍微绕了一下路线,从东南面进行一个小迂回,在这期间越人大军竟然是毫无察觉。

很快,大约绕了约二十里路,杨林率领的五千战兵在一片荒地的区域,终于是被越族蛮夷的斥候发xiàn

。不过这个时候,杨林的部队已经距离越人的先头部队建立起来的城寨只有二里地。

越人的军队驻军营盘,不叫军营,而是叫城寨。那是因为越人集结起来的队伍根本就不规范,是以部落形式的方式来成军。除了其中有极少一部分有着中原基本军事知识的头领除外,越人根本不懂得应该怎么立下军营。按照习惯,它们只有砍来随处可见的木材札成木排,然后竖立起来成为一道道围栏就算成是军寨。

越人穷啊!能够穿起麻布衣的人都很少。基本上,不是身披兽皮,就是用破布围成遮羞的褂子,甚至还有结草成裙的人存zài

。说道布料这种东西,只有北方的楚国人才有,连平民百姓日常穿着都无法满足,哪有多余的布料用作购置帐篷?因此,立起来的城寨几乎是没什么帐篷,更多的是用木架子搭起来的草窝,以至于杨林带人推到围栏杀进城寨的时候,进攻的士卒随便抛一枝火把就能点燃一座草窝,然后燃烧的草窝子被风那么一吹就能引燃旁边更多的草窝。

野蛮人的战斗力当真是强悍。正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才能在早些年的战斗中横行无忌,杀人吃人放火抢劫。不过,蛮族终究是蛮族,永远不可能改变它们野蛮的本性。只要文明世界进化出更加强dà

的战争武器,野蛮也就在玄火军强dà

兵锋面前的一个笑话。

挥舞战刀,狠狠砍死慌不折路跑到跟前的一个越人蛮子,杨林一眼看过去,发xiàn

到处都是被己方士卒追杀着四散奔逃,身穿兽皮,甚至什么都不穿的越人蛮夷。

说句实话,从最初领命率领玄火军南下,直到现在为止,杨天鸿一直瞧不起越人蛮夷。他从未觉得越人蛮夷会对自己构成致命的威胁。说穿了,这些家伙就是一群尚未开化的土著。不但是因为越人的部落林立内部乱七八糟,更多的是因为越人确确实实是工艺落后,只有极少数的越人拥有金属兵器,很多越人要么是拿根木棍就是武器,要么就是在木棍上绑块尖锐的石头,俨然就是一个石器时代的对手,这样的敌人除了担忧躲起来搞偷袭,能有多少威胁啊。

当然,野蛮也有野蛮的优势。越人对于山林之间的环境异常熟悉,行军途中也不需yào

太多的给养。要不是因为楚国朝堂上已经彻底糜烂,文官集团除了伸手捞钱根本不会关心过问其它的事情,安州这边完全可以在刺史曹辉的带领下,好好经营成为楚国盛产米粮的大后方。只不过,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什么用了。安州如今已经姓杨,曹辉也对朝廷诏命不闻不问。都说哀莫过于心死,曹辉目前的状态就是这样。有了之前的惨痛遭遇,他现在根本就是唯杨天鸿的命令而行。至于朝廷……只要是脑子灵活的聪明人,都会明白楚国皇室已经不可能维持太久。

从杨林带人冲上去推到围栏,再到军士们一起发作,杀进去纵火砍人,也就是大概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大概两万余的越人蛮夷,也不知dào

具体是属于哪个部族。总之,看样子这支先头部队算是彻底完了。

眼看着面前的城寨里大火冲天,杨林在一具刚刚砍掉脑袋的越人蛮夷尸体上擦了擦刀子,很是彻底的茫然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的任务,应该是一直厮杀下去,一直等到后面的越人大军前来增援,然后自己再领兵假装败退离开……可是现在,越人蛮夷被杀的被杀,烧死的更是不少,剩下的人不是投降就是跑了。这种情况下,越人首领还会派兵前来支援吗?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独自领军作战,还是因为越人蛮夷太不经杀。杀得兴起的杨林没有把握好尺度,结果把自己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见鬼了!以前不是都说越人强悍无匹,蛮横无dí

的吗?怎么看现在的样子,根本远远不如北方草原上的戎狄?楚国朝堂上那些家伙难道都是睁眼的瞎子吗?就这样一群越人废物,居然也好让它们在安州地界上横行来去数百年?

想法归想法,感慨归感慨,该做的事情还是一件也不能少。

“第三大队留下,把那些被俘的越人蛮夷押回沅县。其余的人,跟着我追上去!”

杨林到底还是家将,也没有跟在杨天鸿身边白学。现在主动撤兵的话,肯定是要把越人吓住,也对情况更加怀疑。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做出一种得胜后冒进的姿态,等待遭遇越人大部队的时候,再厮杀一阵,然后撤tuì

,这才说得过去。

事情就是要有逻辑规律才能符合现状。否则的话,越人就算是猪一样的白痴,也根本不可能上当。

先头部队遭袭的消息很快传开,半个时辰不到就有两万部队被不知dào

数量的楚军歼灭,焚毁城寨,自己这边被杀死不知dào

多少人……接连而来的坏消息,让后面跟进的越人蛮夷有那么点发懵地看着不断冒烟的前方,不知dào

是该过去帮忙还是赶紧后退。

杨林大刀阔斧地替越人解决了不知dào

该退还是进的难题。数千名杀气腾腾的士卒一路狂奔,再次遇上一支大概五千人的越族敌军。一阵冲锋后正在厮杀着,反应过来的越人也派遣来数万援军的时候,这支已经杀得手软,而且数量不多的楚军,总算是能够做出没有后续援军无以为续的疲惫姿态,在一阵苍凉的号角声中朝着沅县方向且战且退。

率领越人军队过来支援的人,是阮陈黑虎手下的悍将。说实话,他自己也被与楚军交手之后,是被凶悍的楚军士卒给吓到了。正犹豫要不要率军逃跑的时候,楚军竟是先退了,这又让他鼓起勇气硬撑了下去。算起来,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就是这样,体力不支,自然不可能持续战斗下去。

越人的部队也就是那个样子,不但是低层的士兵还晕懵的时候,各个领兵的小头目绝对是率先就跑,需yào

等更高级的小首领带人过来,人多了,才会想到自己也不光会挨砍,也能杀人。

杨林这一次拿捏的机会很是准确,也不敢杀得太狠了,他们退了大约三、四里地,等待因为追着追着胆子变肥的越人将领呼喊加速追击的时候,杨林立kè

很恰当的命令部队做出不敌的样子。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加快速度往沅县撤离。

杨林这边带人撤tuì

,退着退着觉得戏应该演得真一点,而且越人蛮夷也确实没有追上来缠住自己的能耐,干脆就下令,麾下各部分成百人规模的小队,分散而退。这样一来,倒是真的有点像是心理承shòu不住压力,溃败下来,四散而逃的模样了。

带领援兵的越人将领是个小部落酋长。不过说实话,具体能够有多少带兵的能力真的很难说。尤其在见识的层面上,越人本身是蛮荒阶段,又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能有多少眼光可想而知。

仅仅只是一个白天,从杨林开始发动袭击到主动退却,至少有超过五千的越人蛮夷被斩下首级,更有至少两千人被火烧死,被俘近千,逃跑的就无法计算了。但是连算术都不怎么样的越人将领根本不知dào

那些。他只知dào

在自己率军英勇的反击下,终于击败了来犯的楚军。当然,己方损失近万逃跑不知其数,杨林那边不会是伤亡更是微乎其微。

看着实在是追不上溃不成军的楚军,越人将领开始觉得自己是打胜了,便得yì

洋洋地派人回禀后面带领主力的阮陈黑虎,并且在战报中炫耀,然后稍微停下来聚拢部队,接着又继xù

往沅县方向逼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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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五节 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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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只是一个白天,从杨林开始发动袭击到主动退却,至少有超过五千的越人蛮夷被斩下首级,更有至少两千人被火烧死,被俘近千,逃跑的就无法计算了。但是连算术都不怎么样的越人将领根本不知dào

那些。他只知dào

在自己率军英勇的反击下,终于击败了来犯的楚军。当然,己方损失近万逃跑不知其数,杨林那边不会是伤亡更是微乎其微。

看着实在是追不上溃不成军的楚军,越人将领开始觉得自己是打胜了,便得yì

洋洋地派人回禀后面带领主力的阮陈黑虎,并且在战报中炫耀,然后稍微停下来聚拢部队,接着又继xù

往沅县方向逼近了。

得到前方将领派人来通知的战报,一直在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的阮陈黑虎愣了半响,倒不是他认为死伤溃散那么多越人成功击退来犯不知dào

多少的楚军有什么不对劲,他本身就在怀疑,己方部队的行军拉得那么长,为什么敌军一直没有袭击?阮陈黑虎不是笨蛋,会发愣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对面的楚军早不打晚不打,偏偏等待自己这边派人带着部队过去增援,然后再打,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事情既然想不明白,为了保险起见,阮陈黑虎特意派人实地的统计双方战损。花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才算是对于事情有了初步了解————这次来袭的楚军数量绝对不会超过一万人,敌方主将叫什么名字,根本就无从查起。而且,自己这边在敌军的袭击下,连战死到逃跑的越人不见踪影,差不多有三万人就这么消失在北上进攻沅县的战斗序列里。反观楚军那边,带着敌军首级邀功的数量,竟然只有区区两颗脑袋。

战争中很多时候都有倒霉蛋的出现。安州出产的铁甲质量天下无双。要不是因为在奔跑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非常意wài

的从山崖上掉落下去活活摔死,杨林的初战恐怕根本就是零伤亡。就这样,越人得到了两幅质量上乘的盔甲,也兴高采烈的从尸体上割下了两颗脑袋。总之,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战果,战利品也很是令人羡慕。只不过,阮陈黑虎对于其中的内幕并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份数量对比悬殊的战报,实在是令人发指。

“前前后后,我们的人损失了好几万。反观楚人那边,却只是砍了敌军的两颗首级?”面对如此悬殊的比例,即便是在越人蛮夷当中有着英明果duàn

之名声的阮陈黑虎也开始有点发毛了。尤其是身为统兵主将,若是到了现在他还看不出来袭的敌军并不是溃逃,而是主动撤tuì

,那才是真zhèng

见鬼了。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算是阮陈黑虎发xiàn

不对劲又能有什么用?之前带兵增援的越族将领显然是头一次与楚人交战。他丝毫没有战死者的概念,在他看来,第一次出兵就击退了楚人军队的进攻,绝对是一种值得夸耀的功绩。这个越人小部落酋长脑子里也不知dào

是在想什么,回来以后,就开始大肆宣传自己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楚军精锐。

没错,来犯敌军是被打退了,这一点毋庸置疑。行军速度一直拖拖拉拉的越人大军得知前方胜了,而且是南越部落酋长亲自带兵获胜,刹那间哪有不士气大振的道理?这种时候,根本没人去注意自己这边究竟是损失了多少人,然后才杀死敌军多少人?反正,从上到下,大伙儿只知dào

胜就是胜了。

阮陈黑虎本来还在思考是不是应该暂时把先头部队退回来,他这下也没辙了,连带着后面一直犹豫不决的其它越族军队都加快了行军的速度。总之,消息传播速度要比想象中快得多,在群情激昂的现状下,阮陈黑虎怎么可能还叫他们暂时停止进军,或者在原地驻防?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到处透露着诡异啊!”阮陈黑虎看着战报,然后心烦意乱的把战报扔到一边。其实,这次出兵很大程度上带有个人成分。阮陈黑虎一直想要统一国内各部落,也想要把老迈的国王从那个位子上弄下来。若是没有一次足够拿得出手的胜利战功,阮陈黑虎在国内贵族眼中也就没有了值得支持的价值。何况,很多小部族都在观望,随时可能倒向国王那边。在阮陈黑虎看来,这些摇摆不定的家伙,他们最近实在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出兵,不是嘴皮上说说那么简单。为了试探其它越人贵族,阮陈黑虎在集结部队北上的时候做了不少事,也派出人手到各个部落前去征调军粮。阮陈黑虎在越族当中威信很高,却还是有人不买账。总之,这次除了少数几个部落对于阮陈黑虎的命令依然无视之外,大部分越人贵族和部落倒是多多少少拿出了一些。只是在出兵的问题上,不少越人贵族和部落们的态度极其强硬————出粮出钱可以,兵是一个也没有。

越人不是白痴。它们当中也有少数聪明人渐渐明白了人口的价值。可不是嘛?之前进犯楚国的越族大军完蛋之后,越族内部就变得有些风声鹤唳,甚至可以说是草木皆兵。它们不再认为楚人还是像从前一样好欺负,也被杨天鸿在边境上砍下来多达数万颗人头吓破了胆。都说楚人好礼仪,乃是天底下赫赫有名的礼仪之邦。可是,杨天鸿的做法根本蛮不讲理,直接把越人俘虏插在木杆上,沿着边境竖起了长达数十里的尸体长廊。若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问题在于,这位楚国朝廷新封的毅勇公爵做起事情来一场残忍,他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越人,还放开大军,对于越人村寨不停的袭扰。算起来,前前后后,杨天鸿在安州已经灭杀了多达百万的越人蛮夷。尤其是火烧奠边城一战,真zhèng

是把越人蛮夷吓得再也不敢北上半步。

阮陈黑虎也曾经考lǜ

过是不是应该带着族人往南面迁移,远远避开杨天鸿这尊令人恐怖的凶悍杀神。不光是阮陈黑虎,很多越人部族和贵族也一直在与他彻底合zuò

和抵抗中摇摆。这种混乱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越人出兵。现在,很多部落仍然在私底下联络,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对待阮陈黑虎的命令虽说算不上有求必应,可是也没有再四处捣乱添堵。还喊出了什么全力进攻楚国,杀掉残暴的领主杨天鸿,大家应该互相合zuò

抵抗保土的口号……表面上看起来是好事情,但是阮陈黑虎无论怎么看,这些事情都不正常。

其实换个路子这些事情就能相通。谁都想要高人一等,谁也不愿意白白受着别人的驱使。阮陈黑虎发下命令统兵作战,表面上看来是为了越人的利益着想,可是私底下,谁都明白那是阮陈黑虎为了削弱其它部落的一种法子。很简单嘛,只要其它部落在战争中损耗巨大,人口伤亡众多,那么阮陈黑虎的直辖部族也就一跃而上,成为整个越国当中最为强dà

的势力。

“楚国人的军队实在太强dà

了。他们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说起来,这些变化都是那个叫做杨天鸿的家伙执掌安州以后才慢慢开始。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其它部落在楚人那边战败,大量兵力损耗之下,我再发过来并吞它们,也就易如反掌。如此一来,事情也是朝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吧!”

对于战败,阮陈黑虎其实看得很淡,也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反应理所当然。毕竟,此次出战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削弱其它部族。在某种程度上,阮陈黑虎甚至希望楚军变得强dà

起来。若是还像从前那样一触即溃,那么自己还要花费一番心思,才能达到目的。

话虽如此,可是这次小规模的接触战斗还是让阮陈黑虎觉得不正常。楚军的战斗力实在太强dà

了,数万条人命对上两颗人头,这种战斗交换怎么也说不过去。只是阮陈黑虎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地方透露着诡异,无法理清头绪,也根本不明白楚人为什么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彪悍强dà

到了这种令人震惊的程度。

好吧!前面的先头部队被袭击了一次,略有损失……哦,被袭击时那些四散而逃的越人勇士又逃回来了,所以损失算起来只有接近一万,对于拥有上百万大军的越人蛮夷来说,还真的不算是太多。

想法归想法,不明白归不明白,总之,是觉得自己这边人多势众的越族军队在距离沅县的正南方平原上会合的时候,各部落酋长们不管是有什么不同意见,到了这一步都没什么好计较了,只有同心合力先攻下沅县这个共同的目标再说。

上百万大军当然不是吹嘘出来。只不过,越人控zhì

军队的能力实在有限。尤其是在地形复杂的战场上,想要同时指挥上百万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即便是在天气最好,视野最开阔的时候,阮陈黑虎连同其它的领兵部落酋长最多只能能控zhì

的数十万人。阮陈黑虎读过不少楚人的书,也学到了一些他认为是有用的兵法。就这样,多达数十万越人蛮夷围三阙一,将整个沅县从三个方向包围。前后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后续的越人军队还在源源不断聚集古来,围拢在沅县周边的越人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多了好几十万,而似乎还有越加越多的趋势。

阮陈黑虎其实早就该发动试探性进攻了,可是发xiàn

其他部落的人一直汇聚过来,本着试探要损失兵力的心思,正在编组其他部落的越人,打算用那些小部落的人去当炮灰,因此事情也就一直拖了下来。

……

按照杨天鸿的命令,主动担当诱饵,被围困在沅县的杨遂等人,他们看到城外密密麻麻搭满了越人特有的草窝子的时候,也变得愣住了。

沅县城墙极其高大。站在五丈高的城墙之上,一眼看去连绵十数里的营寨,然后到处都是在走动的人影,那些人是随时等着扑上来厮杀的敌军,看到这么一幕恐怕无论是谁都会稍微心里发怵吧?而且,越人的营盘根本就不像营盘,城寨也不像城寨,部队的分布有点军事常识的将军一看就会发笑。可问题是,架不住数量啊!

越人真的是太多了。

“好像,这里的越人好像……足足有好几十万啊?”一个杨府家将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越人营寨,愣了楞神之后,呐呐地说。

楚国南面,尤其是安州以南,从来就是越人的传统聚集地。根本不知dào

越人究竟有多少。这些蛮族尚未进化出文明,传统家庭娱乐项目就是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相互组合身体器官。因此,也就造成了越人妇女几乎随时都处于怀孕状态。尽管没有任何医疗保障的情况下,婴儿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却还是被越人蛮夷强悍无匹的制造能力所填补。总之,大大小小的越人部族累加起来,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准确的人口数字。

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杨林却是轻蔑地笑笑:“越人蛮族部落众多,有这么多人也算正常。”

严格来说,在越人诸部落中,对于楚国具有威胁的部族,其实也就是阮陈黑虎麾下。它们常年与楚国作战,缴获了大量楚人兵器和盔甲,加之越人蛮夷在山林之中活动自如,自然是战斗力倍增。不过,除了这部分越人,其余的越人部落社会体系一样都很落后,可是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些手持金属兵器的士兵,其余部落的越人连穿麻布衣服的都少,随便拿根木棍就算是武器了。

站在沅县城头上的军官们看到城外有这么多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发怵。杨遂见了却是十分满yì

地在点头:“按照公爷之前的预计,此次入寇的越人蛮夷也就是三十万到五十万之间。呵呵!真实没想到,越人蛮夷竟然有着这等的魄力,集结起多达上百万人过来。不错!真的很不错!”

之所以把沅县打造成为要塞,就是要依托着坚固的防御设施,最大限度杀死杀伤进犯的越族蛮夷。这一次,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杨遂最为开心的就是这点,越人集结过来的人越多,那么他的功劳也就越大,至于沅县会不会失陷什么的,五丈高的城墙,预先准好的滚石檑木,再加上有丰富守城经验的军官,他还真没有想过沅县会陷落这么一回事。

说起来,之前攻打阮陈额余驻守的山顶粮仓,也是杨遂麻痹大意了。那种地方本来就是易守难攻,阮陈额余也是颇有本事,也是越人当中非常罕见的统兵将领。仓促之下,杨遂吃了个大亏。不过,吃亏上当一辈子也就是一次,从来没有一直失败的道理。

认真的说,处于蛮荒社会阶段的越人最多也是就造点梯子攀城,毕竟荒凉的社会结构摆在那里,越人本身就没有造城的本事,部落之间的交战无非就是破开营寨,或者是森林、山区满地跑,谁见过越人会打造除了梯子之外的攻城器械了?越人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总是在历次战争中掳走大量楚国工匠。不过,这种事情都是以前。自从杨天鸿入主安州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众军官看见杨遂脸上充满喜意,纷纷也回过神来了。他们想了想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越人蛮夷不善攻城,那他们在粮草充足和器械储存足够的沅县坚守个把月,似乎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似乎来犯的越人越多,自己日后被评功的时候功劳也就越大。

“咱们根本用不着害pà

。那么越人手里的武器千奇百怪,上次交战的时候,三个越兵拿着削尖的木棍想要捅死一名士卒,结果捅了半天,反而被那士卒一剑一个活活刺死。我在旁边看着,那画面简直就令人发笑。哈哈哈哈!”

杨林用着夸张的语气在说,他之所以这样,也是在缓解同僚们的紧张情绪。

一时间,原本就放松下来的玄火军将校们爆出一阵“哈哈哈哈”的大笑。再认真看一下城外的敌军,看见身穿兽皮或者围个草裙的越人十分多,他们手里的家伙也还真的都是木棍什么的,那笑声也就更大声了。

“公爷说过,战略上要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敌人。现在想想,公爷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

放松紧张的情绪的确应该,可是杨遂可不希望这些将校过分的轻敌,他左右看了看:“明日,越人应该是会出来主动邀战。有谁愿意出去会会?”

顿时,在场的将校们就没一个愿意落于人后的,霎时请战之声就没有停过。

对付这些连衣裳都没得穿的穷鬼蛮夷,还不是手到擒来。说起来,也是之前的楚国政务糜烂,就连发往安州这边的兵器也不堪用。否则的话,这些蛮夷哪里可能攻破州县,肆意滥杀楚国百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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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六节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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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人蛮夷上百万大军围住了沅县,这个消息在沅县被围城的第三天,就被送上了杨天鸿的案头。

说实话,就如同杨遂之前所了解的那样,越人出动的军队数量越多,杨天鸿这里就越加感到满yì

。要是有更多的越人源源不断地开过去围困沅县,那么每增加一些越人蛮夷,杨天鸿就会更加满yì

一分。

能够一战平定安州南方,也就相当于得到了一个面积广阔的后勤基地。杨天鸿实在不愿意在越人蛮夷身上浪费时间。既然是诱敌,那么最好的情况就是越人蛮夷主动送上门来。

在沅县那边的杨遂所部军械粮草充足,又有高大厚重的坚实城墙作为依托,没有什么攻城经验的越人真的很难攻克有着数万精兵驻守的沅县。

事实上,越人也确实没什么攻城经验。落后的社会体系之下也注定没有什么特别的工艺,在阮陈黑虎的强势下,组织起来的第一次进攻,其实就是一种试探。越人战士抬着用藤绳捆绑起来的木梯架在城墙面上,然后开始攀爬,其余的手段或者攻城器械是一点都没有见到。

“我擦!尼玛个逼的,就这点儿手段竟然还来攻城?”相当多的守城将校击退了试探的越人之后是一脸的不屑。

的确有不屑的资格啊!早在数十万年前的上古中原时代,当时打仗攻城已经用上巢车、登云梯、攻门锤等攻城器械了。现在,越人在攻城的时候竟然只用上简陋的梯子,这该是多么的愚昧无知?

文明从来都是一跃而成,一切的一切都是靠时间的累积和出现一些引领时代的伟大人物,越族这个文明的出现的时间不短,可是似乎没出现过像样的伟大人物,因此一直都是处在蛮荒的阶段。

让一群连麻布都不会编制,只是穿着兽皮或者捆绑草裙的蛮荒人物,让他们去研究需yào

工艺的技术?这个……不是看不起越人蛮夷,而是也要他们有着开阔的眼界和良好的智慧头脑才行。

前来试探的越人蛮夷死伤并不是太多,当场死亡的人数不会超过两千人。受伤回逃的也只在数千人左右,他们本身就是被集中起来强逼着上去攻城,意志不坚定当然是攻了几次攻不上去就溃退。

“末将请命,率领本部出城冲杀一阵!”城下的越人一退,一名军官立kè

就向杨遂行礼道。

越人溃退得太不像样了,完全就是不管不顾的转身就逃,没有留下必要的人手防止守军可能出现的追杀,要是打开城门出去冲杀一阵绝对能干掉更多的百越人,甚至有可能驱赶败兵冲营,然后让越人发生营啸什么的。

出击当然不是问题,出去以后也必定能够获胜。问题是,杨遂之所以眼睁睁看着越人蛮夷围过来,就是要把敌军吸引在城外,不是说想要解除围城之局。那么出城把越人打怕了打溃了,岂不是自相矛盾?

“等等,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杨遂能明白这些军官立功心切的心情。只不过,任何事情都必须以公爷的歼敌计划为原则。

那名军官被拒绝后,脸色有些讪讪的。他刚才纯粹就是脑袋一发热就将话说出去,并不是不清楚这次的作战目标是吸引住越人蛮夷。

城外,越人先头部队派出的试探人手连城墙都没攀爬上去就败回来,气得阮陈黑虎对着溃回的人群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守城楚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并不是太强悍,似乎是箭矢也只射了两波。阮陈黑虎认为那是自己派出去的人手太没有用了,要是换做骁勇无比的自己族人,肯定是能够登上城墙。

“传令下去,立kè

集结人马,老子今天还就非要爬上城墙去会会那些该死的楚人!”阮陈黑虎一阵大骂,一连串的下着命令。不过,阮陈黑虎并不愚蠢,他也同时下令准bèi

更多的登城梯,也可以学学对面的楚军,搞一些藤条编织的盾牌,反正这里有上百万人在这里,准bèi

那些东西又花不了太多的时间。

总之,阮陈黑虎对于守城楚军丢下石块檑木还是感到心怵的。既然准bèi

那些东西花不了多少时间,那就再等等也好。

就这样,越人蛮夷四处砍伐树木和寻找藤条,用了一天的时间准bèi

了大量的木梯,盾牌倒是也编出了两千余面。只是木梯依然是那个模样,不过多了攀爬时可以护住脑袋顶的滕盾,似乎对于越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住在南面城楼之上的杨遂得到越人蛮夷又要攻城的汇报,只是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城外的敌军,他看到的是一帮传得花花绿绿且扛着众多木梯的敌人,而似乎这帮敌军比较之前多了一个玩意,那就是盾牌。

越人穿得花花绿绿的衣裳,有着一段血腥的缘由。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在屠杀中抢掠而来,别说衣服合不合身,很多女子的衣服穿在越人男丁身上的都很多。

不知dào

什么时候过来的杨林很突然地一拳击打在墙壁上,低声怒吼:“这帮该死的蛮子,身上穿的都是从咱们楚国百姓身上剥下来的衣裳”。

他显然是看见即将攻城的敌军身上的穿着,也能想象得出那些有血迹污秽的衣服是怎么穿到越人身上的。越人没有纺线织布的本领,之前越人年年入寇,就是为了从楚国百姓手中抢劫财物。衣服,就是其中最为重yào

的一种。

杨遂被杨林的咆哮声吓了一跳,他转身看去的时候,杨林苍白的脸上满是狰狞。杨林是最早一批跟随杨天鸿来到安州的家将,也是杨府家将当中最为喜欢读书的一个。杨林通读了安州县志,对于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很是熟悉。

公爷说过,蛮夷就是蛮夷,千万不能把这些越人当做人类看待。公爷还说过,在世界上有个奇怪的地方,有个国家武力强dà

,并吞了蛮族所在的区域。可是很奇怪,那个国家的皇帝却用非常宽容,甚至可以说是谄媚的态度去面对那些战败后收拢成为自家国民的蛮族。把它们叫做什么“少数民族”。据说,科举考试的时候,蛮族文人可以获得加分,自家国内的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蛮族人却可以得到每个月多达上百文钱的生活补助。而且,蛮族人即便是触犯了法律,也只是轻描淡写口头上随便斥责几句就过了。可若是换了自家百姓犯罪,那就不一样了。

杨遂怎么也不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愚蠢的皇帝,也断然不相信还有如此奇怪的国家。杨林却很相信。因为那是公爷说的,公爷也从不撒谎。

城外的越人蛮夷敲响了的木鼓……,就是一种树身空心的木头,那种听上去有点脆有点怪的鼓声在被敲响,一种听上去怎么都像吆喝的声音也被呐喊出来。

“那应该是阮陈黑虎的部族,所有越人部落当中,最野蛮,也是最残暴的一支。”

杨林脸上露出无比凶狠的狰狞,看上去真的很吓人,他用着一种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的沙哑声继xù

说道:“只有在他们会在发动进攻之前,才会发出这样的祈祷声。”

杨遂恍然大悟!嗯?!原来那种听上去有些像是曲调的吆喝是在祈祷?

其实,这些事情在安州县志上都有过记载。区别在于,杨林看过,杨遂却根本没有想要深入了解越族蛮夷生活习性的心思。在他看来,蛮夷就是蛮夷,死掉的蛮夷才是最好的蛮夷。

其实,越是蛮荒之人,宗教也就越是流行,越人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部落神,通常是一种幻想出来的山神鬼怪什么的,每个部落中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图腾。在越人诸族自己的内战中,一个部落哪怕是被杀得只剩下一人,但是只要图腾没有抢夺过来,那么这个部落也不能算是灭亡。相反,要是一个部落在交战中人口损失不严重,可是部落的图腾被抢走,该部落哪怕还有众多的壮丁,若是无法将图腾抢回,那也绝对会因为失去自己部落的图腾而被如恶狼般扑来的众多部落瓜分掉。

每个越人部落的祈祷都有自己的仪式,越人现在在城外的祈祷仪式可不是光光呐喊吆喝那么简单,他们的萨满巫师在低沉的吟唱一些可能传了好几代的歌谣,一些神仆则是押着一些捆绑的人在队列中来回的走动。不过,萨满本身并不直接参与战斗,沅县这边也派驻了数十名归元宗的修士高手。他们的目的,就是从越人军队里找出这些萨满,然后要么将其当场击杀,要么将其活捉回来。

华俊在北方草原上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证明了蛮族萨满并非毫无用处。恰恰相反,他们还是一种极其有用的物件。尤其是在设置充满了诅咒的黑暗阵法的时候,充满灵能的萨满就是最好的阵列基础。

“将军,快,快快准bèi

弓箭手!”

站在城头上,看到一半的杨林突然脸色狂变,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一样的吼叫起来。杨遂现在可不想与精神状态有点怪异的杨林有什么不愉快,而且战斗状态下也必须使用弓箭。于是,当即就下令集结弓箭手。

因为越人蛮夷又将再一次攻城,守军本来就是处在待战状态,命令被下达之后,五百名弓箭手很快就按照杨林的要求上了城墙。

“等一下,再等一下。等到那些满身油彩的越人畜牲,会押着人来到阵前,你看看那里是不是射程之内?”杨林抬起右手,指的地方是一处小矮坡,距离城墙该是有四百步左右。

到了这个时候,杨遂若是还看不出什么情况那就怪了,杨林要求集结弓箭手,是想要发射箭矢。旁边,弓箭手部队的军官有着丰富的经验,眼睛一看,又在心里对比一下,点头说道:“启禀将军,若是使用撅张弩,那么射程倒也可及,但是准头上就不好控zhì

了……”

杨林的态度非常坚决,半点犹豫也没有:“那就调更多手持撅张弩的弩手过来,对那片区域进行覆盖射击!”

杨遂的嘴唇动了动。自己若是没有听错的话,杨林刚才所讲的词,就是“覆盖”。那就意味着无差别的射杀。

越人进攻的习惯,杨遂多收还是清楚的。从很多年前开始,越人就在不断进犯楚国边界。从那个时候起,被越人抓走的楚国百姓究竟有多少,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准确的统计数字。而且,越人很是明白楚人对于这些被掳走百姓的心理。每一次攻城战,越人蛮夷都会在阵列前面推出一些楚国百姓,把这些人当做肉盾使用。

公爷曾经有过命令:在战斗中,应该尽量避开这些被越人掳走的楚国百姓。可是,战斗情况下根本顾不上那么许多。这道命令也只能是在适当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杨林之所以要求调集弓箭手进行覆盖射击,杨遂多多少少能够理解他的想法。然而,现在是越人攻城,自己这边的弓箭手也经过强化训liàn

。想要从密密麻麻的越人当中分辨出充作肉盾的楚国百姓,其实并不困难。只要瞄准一些,就能把这些被抓走的百姓避开,射死那些杀千刀的越人蛮鬼。

再则,杨遂早先一直是用弓箭手在防御,根本没有动用弩手。他是想隐藏自己这边拥有绝对射程优势的弩手。少数调来一些倒也无所谓,但是数量众多的弩手来上那么几阵覆盖,会不会暴露隐藏的秘密武器就不一定了。要是把百越人给吓住,那就得不偿失了。

撅张弩,是杨天鸿发明的一种强弩。射程极远,威力极大。他原本也没有想过要把这种东西从另外一个世界复制过来,只是火枪研发速度实在太慢,不得已,只能先把撅张弩搞了出来。现在,这种兵器在沅县储备了不少,真zhèng

是用作防御的最佳武器。

杨遂有些弄不明白杨林的意图。不过很显然,要是自己拒绝的话,脾气暴躁的杨林恐怕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杨遂皱着眉头看了看满面激愤的杨林,追问道:“要不这样把!我安排一队骑兵出去尝试着救人?”

杨遂觉得自己应该是准确把握住了杨林的心思。身为军人,无论是谁看到城头下面自家百姓被越人蛮夷当做肉盾一样推着走,都会的的怒意冲天。

没想到。杨林对于杨遂的建议置若罔闻。他满面悲痛地里阿联摇头:“生不如死,已经是生不如死。对于那些被掳走的百姓来说,死亦是一种解脱,是一种解脱啊!”

杨遂不太明白,却也能够听出杨林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也许,杨林是在安州县志里看到过一些自己不知dào

的事情?现在,已经严重到哪怕是死了比活着都还难以接受的程度?

很快,城外越人蛮夷敲击空心树干的响声停下,大声杂乱吆喝的越人也都闭嘴,只余下一种在萨满口中来来回回神神叨叨的吟唱,而那些满身不知dào

涂了什么显得油彩的所谓神仆,也开始把用绳索捆绑起来的楚国百姓往前押。

这人一押上来,眼力不错的杨遂看清楚了。他的眼睛顿时瞪大,瞳孔在眼眶里骤然紧缩————那些被捆绑起来的人当中,根本就没半个男丁,全部都是女子。这些女子看上去都比较年轻,她们之中很多都是缺胳膊少腿,被押上来的时候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哭喊,似乎是一具具行尸走肉。尤其是那些没有腿脚的女子,都是被越人蛮夷横抱着往前走。她们瘦骨嶙峋,看上去显得很轻,越人蛮夷只需yào

单手夹住她们的腰部,就可以把整个人横过来扛着走,也很轻松。

“看见了吗?那些女子,她们的胳膊和腿都是被砍掉煮食,她们也在越人蛮夷那边受尽了****。死亡对她们来说,就是一种解脱。”

旁边,双手十指紧紧扣住城墙的杨林,已经是泪流满面。

安州县志上清清楚楚记载着曾经发生过,如今又在沅县重现的这一幕。

越人喜欢吃人。被掳走的楚国百姓,除了工匠,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成为越人口中的食物。在越人当中,有一种非常奇特的认识。它们觉得人类手脚砍断以后还会再长出来,就像是田地里的庄稼。就这样,很多被掳走的百姓手脚被砍下来当做食物吃掉。最先杀掉的是男人,因为他们会消耗太多的粮食。女人倒是可以留下,越人也喜欢细皮嫩肉的楚人女性。蹂躏,几乎每天无时无刻不在蹂躏。女人们再也没有了自己的思维,手脚被吃掉也使得逃走变成了一种幻想。她们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活着,甚至也忘记了自己还是个活人。眼泪早已经枯干,即便是被越人蛮夷蹂躏的时候,也忘记了身体上的伤痛。

就算是楚国军队打赢了越人,又能怎么样?

就算是越人统统被杀,又能怎么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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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节 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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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被掳走的百姓已经没有了未来,看不到任何希望。杨林从前也不相信会有如此残忍的事情发生,可是安州县志上写得明明白白,甚至还有当年记载这些事情的老吏存zài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板一直升起,透过大腿蔓延到躯干,然后猛然冲向了杨遂的脑门顶心。

他之前就听说过,越人占领安州县府之后,干下了无数伤尽天良的事情。前前后后,总共多达数十万楚人百姓倒在了越人的屠刀之下,还有大量百姓被掳走。但是杨遂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他很清楚,毕竟只要涉及到战争,无论在任何时空的历史上,总是会充满了残暴的事情,安州此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战争之下会发生的常态。

不要说是楚人和越人,就算是中原其它国家之间爆fā

的战乱,对于百姓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事情。然而,无论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种族,都不可能把“惨绝人寰”四个字做到如此极致的地步。

现在,衡阳岁亲眼看到城外捆绑女子的惨状,远远也能发xiàn

那些女子被折磨得失去了灵魂只剩下残破得躯壳。要是那些被捆绑的是男人,可能只会感到愤nù

却不会产生一种从灵魂深处爆fā

出来的屈辱。但是那些人是女人!是女人!是女人啊!看到这么一幕,特别是视觉感官里,全都是柔弱的女子身影!

遥远的上古时代,只有一个无比强dà

,疆域辽阔的大汉国。现在,却分裂成为了秦人、赵人、燕人、楚人等等列国人。可是无论如何,天下各国曾经都是同一个人种,有着相同的文明,每一个族群的男人要是看见自己族群的女子如城外那般还无动于衷,那么就不配当一个男人。

同样的族群,外族可以屠杀这个族群的男人。但是外族一旦蹂躏这个族群的女人,该族群的男人若是不知dào

没看见也就罢了,一旦知dào

了且亲眼看见了,就没有一个不会生起一种哪怕是拼死都要复仇的想法。

安州这块地方其实很乱。在很早的时候,想要占据这里的国家,并不仅仅只是楚国一个。魏国、齐国、韩国,甚至更位置更远的赵国,都曾经打过这里的主意。很多平民百姓聚集到这里,开荒种地,聚集成为村寨,然后才是朝廷军队过来设置了州县。这种遥远的移民要追溯到很多年前,也无法分清楚安州百姓的源头究竟来自于哪一个国家。因此,那些有着悲惨遭遇的女子可能是楚人,很早以前也有可能是魏人,是齐人,是赵人……时间改变了一切,这些女子的祖上到了后面又变成了楚国人。单纯的追寻上古血统,如今已经毫无意义。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们和杨遂、杨林、杨天鸿等人一样,都是曾经的汉人。

城墙上的楚国守军,他们之前还能从容地看着,发xiàn

城外那么一幕之后,一个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全部都是露出了怒火滔天的模样。

没什么文化和知识的普通士卒都这样,更别说有文化有知识的军官,他们频繁地看向杨遂所在的城楼,万般地期待那里能传达杀出去解救同族女子的命令。

城楼之中,听完杨林所讲安州县志上记载的人,这些将校一个个脸色变得异常的狰狞,恨不得立kè

带兵出去将城外的越人蛮夷全部杀光。

作为沅县的守将,杨遂的呼吸变得动作相当大,他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似得闭眼又睁眼、睁眼又闭眼重复了一段时间,最后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所有弩手集结,准bèi

听候命令。另外,杨林上前听命!”

是的,杨遂自己也有顾虑,也非常不想下达会影响大局的任何命令。比如暴露远程弩手的存zài

,比如集结精兵甲士杀出去。他这人也确实只看利益,没有什么高尚的品德,可是不代表他看到城外的那一幕之后不会睚眦欲裂,心里不会产生要杀光越人的愤慨。杨遂明白公爷计划的重yào

性,可是摆在面前的事情也容不得自己平静下来。只要是男人,都会在这种时候被激起身体里最疯狂最原始的复仇火焰。

“集结你的本部人马,随时等候命令!”杨遂的语气非常的生硬,那是内心矛盾又感情上忍不住才会有的声线。

同一个族群的女人啊,她们被抓住,被蹂躏,被煮了吃掉,身为一个男人要是能忍住。那与畜牲何异?杨遂十分明白,自己这么做可能,极有可能会破坏公爷利用沅县牢牢拖住越人蛮夷的大计。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要是不这么做自己内心上交代不过去,对于麾下那些同样看到这一幕且了解那些女子遭遇的兵马也恐怕会失去军心。

得到到集结人马准bèi

出城作战的命令。杨林这一次脸上没有露出兴奋的表情,他只是红着眼睛,一脸狰狞凶恶地低声答yīng

着,然后就转身离开。旁边,另外那些没有接到军令的人,他们都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对于无法出城亲手屠宰那些越人蛮夷感到由衷的遗憾。

刚刚走到门口,杨林的脚步停了下来。

“将军……”

杨林有些犹豫。他之前从没有奢望过杨遂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杨林可是知dào

公爷整个作战部署的人,十分清楚杨遂这样的举动会有什么影响,因此不由迟疑道:“公爷那边……该怎么办?”

杨遂长满胡茬的脸色很不好kàn

。准确地说,应该说是非常非常的不好kàn

。他艰难地笑了笑:“若是因此出现变局,一切罪责,都由本将一力承担。”

反正都无法改变什么了,以其拖拖拉拉没点气概,还不如有点担当呢,这就是杨遂此刻内心的想法。话又说回来了,要是公爷杨天鸿在现场,被眼前这种残忍至极的场面刺激下来,估计也是冷静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杨天鸿的所作所为,可能做得比杨遂还要决绝,哪怕是因此而破坏布局,估计也不会想那么多,就是先杀个痛快再说。

杨林愣住了。他所知dào

的杨遂,应该是一个比较有大局观的人,没想到也会有这么热血冲动的一面。

“别看了,你我男儿,驰骋沙场战死沟里埋那是本职,自己的女人无法保护能说是力有不逮,但是现在怎么能再眼睁睁看着。”

杨遂的话是内心的实话,也是安慰自己的好话。

一段话说得可能不是那么清楚,可是杨林却能够听出那是杨遂的真心话。确实也是那样,战争死人归死人,从来就没有不死人的战争。其间无论是死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战火一旦点燃死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死人归死人,抓起来****蹂躏完再杀了吃掉,在这种事情面前谈理智那就是没理智,发狂地拼杀才算是显得正常。

“等会儿,弓箭手先对那些畜生射箭,将他们队伍打乱,吹响号角,敲响战鼓,然后你再进行冲杀,我会下令让西门和东门的部队也出城两面包夹,杀死更多的越人畜生。至于那些女子……能救多少算是多少吧。”

杨遂生硬的语气没变,似乎有那么点破罐子破摔的无奈感。

听见那么一说,杨林担忧的心理总算是稍微放松下来。杨遂也不全然是失去理智,要是只针对越人的攻城部队。只要后面营寨里的越人还在,那么对于公爷布局的破坏,也就不会那么严重。

停顿了片刻,杨遂又对着传令兵吩咐。“来人,去将之前俘虏的越人蛮夷押过来。”

杨林眨了眨眼睛,他稍微一思考就能猜出杨遂是要干什么了。

从季平南下至沅县的一路上,都是由玄火军新兵对沿途一个个越人村寨进行毁灭式的扫荡。是的,公爷当时就是用了“扫荡”这个词。天知dào

这些越人究竟是怎么在这种穷山恶水里存活下来。不过,公爷的命令倒也明确————修建沅县和开挖矿山都需yào

大量奴隶,对于这些从山里抓回来的越人蛮夷,自然也就用不着像从前那样直接轮刀子砍掉脑袋。它们能够活下来,可是为之付出的代价,却是永远失去了自由。

沅县城里的越人奴隶有很多,还有不少是在战争开始以后抓到的俘虏。林林总总计算下来,数量多达好几万人。

城外的越人军队已经排好了队列,带队军官们正跪在地上接受大萨满巫师的祝福,等到它们站立起来的时候,众多的散漫巫师高亢地吼叫了几声,也不知dào

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然后,那些押解楚人女子的越人蛮夷们,也就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

百里风是一名归元宗的修士。说起来,他也算是杨天鸿的熟人。当初,杨天鸿刚刚被陈正坚收为徒弟,带上山的时候,百里风已经是归元宗外院的弟子。在彼此的身份上,百里风还要算是杨天鸿的师兄。

当然,“师兄”这两个字,百里风如今在杨天鸿面前根本就是提都不会提。尤其是见面的时候,百里风对于杨天鸿只有一个称谓,那就是“公爷”。

人生几十年,变化真的很大。对于修士,尤其是对于百里风而言,过去的这些年,恍如在梦里一般。他可是亲眼看着杨天鸿这位小师弟上山,当日在归元宗外院灭杀混乱兽群的时候,百里风也是在场。虽说当时百里风对杨天鸿的实力从未有过清晰的认识,可是后来随着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发生,百里风也对杨天鸿的权威和强dà

实力彻底拜服。

试问天下间,有谁能够像杨天鸿这般大量提供丹药?

试问天下间,有哪一个修士或者门派能够在俗世间经营期如此庞大的基础?

按照杨天鸿的要求,归元宗派来了一批又一批的门人弟子,从练气到筑基都有,甚至就连金丹或者元婴阶段的殿主也会不时下山,去往安州或者历州,在杨天鸿的地盘带上一段时间。一方面是为了历练,一方面也是因为杨天鸿对于修士群体极其实力的需yào

。毕竟,无论是北上草原对付戎狄,还是南下蛮荒对付越人,都需yào

有相当数量的修士跟随军中,从一开始就以强悍手段灭杀对方种族的萨满巫师。

百里风高高站在城头上,默默注视着远处正朝着沅县这边慢慢涌过来的越人大军。

突pò

练气大圆满,进入筑基阶段已经整整两年了。百里风自己也从未想到过,竟然会在短短三年时间里,完成了从练气第八层到筑基程度的飞跃。是的,的确只能用飞跃两个字才能形容。按照正常的修liàn

进度,这种修liàn

晋升至少也需yào

五十或者上百年的时间。而且,不是每一个练气修士都能成功筑基。牢牢卡在练气圆满却一直无法筑基的修士,在修liàn

世界比比皆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迈过这个关口,更不要说是什么其他。

无法筑基,也就意味着无法得到更加长久的寿命,无法成为俗世人等羡慕的神仙。

百里风很清楚,究竟是谁给了自己今天的这一切。

要不是杨天鸿不惜血本发放大量元气丹,自己和其他同门根本不可能拥有丰厚充沛的灵能基础。要不是杨天鸿在安州经营,与越人大战,自己和其他同门也不可能得到与越人萨满接连战斗的机会,更不会明白把自身修为压制在练气第一层,以普通俗世人等省份参战,在最为惨烈前线拼死搏杀,然后从中领悟生死奥妙,从而迅速提升神识修为的另类修liàn

方法。

杨秋容在青灵派闹出的动静很大。其实话又说回来,杨秋容倒也并非是信口开河。能够在上古战场上拼杀,也就等同于修士降低修为,在俗世战场上战斗。两者环境虽然不同,其中的过程和道理却是殊途同归。盘木真人之所以能够在那个时候创下狠辣无比的杀招秘籍,百里风等归元宗修士在战场上领悟的心得同样也是如此。晋级,实力提升,感悟深化……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归元宗上上下下,没人敢于轻视杨天鸿,也没人想过要从杨天鸿身上挖掘什么秘密。除了各殿殿主和长老,归元宗门人提及杨天鸿的时候,都会恭恭敬敬,充满感激说上一声“公爷”。

归元宗门人在军营里的身份很容易判断。百里风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劲装,也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紧身服。这是用一种能够伸缩,具有相当弹性的布料制作的衣服。其中掺有相当数量的蚕丝,还有经过特殊处理的棉线。这些技术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产物,杨天鸿拿过来使用的时候自然也是毫不客气。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就是要以归元宗修士为基础,打造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强dà

特种部队。因此,百里风等人从装备到服装,从日常给养到丹药供应,都与其他人显得不同。

城墙下面的越人大军越来越近,百里风在心里暗暗计算了一下距离,线条粗犷的脸上掠过一丝狠辣。他拉起吊挂在脖颈上的遮面蒙布,双手十指略微伸张活动了一下,纵身跃下了城墙。

百里风也是楚国人。这里距离杨遂的主将所在不远,以百里风的修为,能够清清楚楚听见杨林和杨遂之间的对话。那些可怜的楚人女子即便是百里风看了也觉得心惊,继而生出沉重无比的悲哀。他从未想到过,居然会在战场上看到如此悲惨的一幕。对于越人,对于那些站在公爷对面的敌人,百里风顿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dà

杀意。

之所以使用遮面蒙布,也是杨天鸿的要求。事实上,这东西不仅仅只是遮挡面部那么简单。它还是一种经过特殊设计的呼吸过滤器,能够有效隔绝有毒气体。对于百里风等归元宗修士来说,其实都很喜欢这种遮面蒙布。

随着百里风的动作在半空中起落跳跃,周围也迅速跟上来至少十几道人影。他们都是杨天鸿安排在军中的归元宗修士。沅县一战,对于是否能够在短时间内平定楚国南方至关重yào

。因此,杨天鸿在这边派驻的特种部队数量也要比平时更多一些。

包括百里风在内,所有人都达到了筑基期。军中还有身手更好,实力更为强dà

的金丹期修士存zài

。只不过,城外的越人萨满巫师实力差不多也就如此,根本用不着金丹修士出手。杨天鸿设置特种部队的时候就一再重申:在时间要求不那么紧迫,没有任务要求的前提下,对于实力相当的敌人,就必须由实力对等的归元宗修士来对付。只有这样,才能让每一个人都能得到锻炼的机会。

正在朝着城墙方向移动的越人士兵们,很多都看到了从自己头顶上飞掠而过的归元宗修士。越人蛮夷脸上纷纷露出震惊和惊恐之色,很多人干脆停下脚步,转过头去,朝着身后萨满们所在的方向努力张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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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八节 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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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朝着城墙方向移动的越人士兵们,很多都看到了从自己头顶上飞掠而过的归元宗修士。越人蛮夷脸上纷纷露出震惊和惊恐之色,很多人干脆停下脚步,转过头去,朝着身后萨满们所在的方向努力张望。

即便是越人蛮夷,也知dào

世界上有着另外一种与自己完全不对等的超然存zài

。自己这边叫做萨满,中原楚人那边叫做修士。当然,在民间,他们还有另外一种称呼————神仙。

越人的萨满数量很多,这也是因为此次大战阮陈黑虎动员了上百万大军的缘故。对于百里风等突然出现的归元宗修士,越人萨满显得有些惊慌,却在很短的时间里冷静下来。

“想不到,区区几个刚刚筑基没多久的家伙,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现身。”

为首的萨满实力强横,按照中原修士的标准,已经是金丹第六层的超然人物。他摘下戴在脸上用作仪式的兽皮面具,赤着脚,抬起涂满花花绿绿颜料的胳膊,指着站在面前的百里风,脸色铁青,带着一股狰狞的脸色,厉声喝道:“楚人,不要以为你们都是修liàn

之人,就能够在这里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现在,两军交战,你我都是方外之人,我们不会参战,你们也不能。”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修士从不插手俗世之间的战争,这是从上古时代就流传下来的规矩,也是天地规则的永恒定律。只不过,越人萨满永远也不会知dào

,这个世界上还有着钻空子的说法。

“说的不错,我们当然不会参与俗世之人的纠纷。”

百里风用力捏握着双手,发出令人畏惧“噼里啪啦”的骨节炸响。他仰起头,用非常傲慢的态度冷冷注视着对面的越人萨满,冷声道:“放心吧!我们可不会在这种地方宰杀越族蛮子。说起来,越人就是一群没脑子的猪,野蛮、猖狂、好无理数。哈哈哈哈!”

在场的越人萨满被激怒了,十几个人从几个方向上聚拢过来。为首那人狠狠咬着牙说:“区区一个筑基修士,竟然也敢在老子面前放肆。难道,你真的想要找死不成?”

虽说萨满的实力高于百里风,可是越人军队的实力就摆在那里,远远不如楚军强横。萨满无法参与战斗,自然只能是站在旁边观望。说起来,俗世军队的实力对比,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可以对修士造成制衡。越人这边战斗力贫弱,也就使得萨满在面对百里风的时候没了底气。说到底,最多也就是嘴上嚷嚷罢了。

百里风却没有兴趣与这些越人萨满多说废话。他直接从乾坤袋中拔出了自己用特殊手法锻造的战刀,斜拖着兵器,百里风冰冷凶悍的目光扫过了围上来的十几个家伙,一个一个的看了一番之后,这才又一次开口道:“你们当日视我楚人如猪狗,今日又把我楚国女子当做盾牌摆在前面。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却是在这里助纣为虐。今天,我们必须为那些冤死的楚国百姓讨个公道!

“师兄,与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蛮夷啰嗦什么?杀了他赶紧走,咱们还能赶得上回城那边的大战!”百里风这边正在说着,身后那边已经有人不耐烦的大喝一声,随后人影已经飞身扑上,朝着其中一个越人萨满就是一刀。

他这一动,几乎就立kè

引发了所有人的动作,人影飞剑如同飞蝗一般的向着越人萨满们猛扑来。

百里风站在原地,挥舞着战刀,一个力劈华山,招式虽然在外人修士看来显得粗鄙不堪,在这种场合下却很管用。他朝着着自己的正前方,一刀斩下。斩下的同时,百里风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种仿佛心愿得偿的笑容,让对面正在招架的萨满看了很是愤nù



一个实力与筑基修士对等的家伙从百里风的正前方冲过来,身形紧跟着一把金刚杵。这种东西,据说是从更南方的天竺国传过来,现在已经成为越人萨满普遍使用的法器和兵器。那个萨满满脸的鄙夷,仿佛想要重重一杵,就把百里风活活砸死当场。

锋利的战刀当头斩下,对方不闪不避,只是金刚杵向上一撩。在那萨满的想象中,百里风只是一个刚刚才筑基没多久的后辈,就算他那边人多势众,兵器也是看起来颇为精良,估计也无法使用纯熟。况且,百里风手中这把精钢战刀,明显看起来就不是法宝,只要自己金刚杵砸下,立kè

就能让百里风人刀两断。

想象实在是太美好,让人很容易迷失。砚实却是,百里风一刀势若千钧的斩下,连同金刚杵连带对方的身影,在空中就齐刷刷的变成了四段。

正在冲上来的另外几个越族萨满全部都是一怔。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一刀砍成两段这种强然的视觉震撼,让众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这怎么可能?

那个萨满虽然不算是筑基巅峰的高手,但也已经是筑基高级进入筑基期已经数十年。比起百里风这种刚刚进入筑基期的菜鸟来说修为只高不低,法宝只强不弱啊,怎会是这样的结果?

区区一把战刀,百里风手中的那柄精钢战刀,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百里风将之一直祭炼成了法宝?那也不可能和被杀的那位道友数十年如一日祭炼,其中还用上了很多楚人百姓灵魂的金刚杵媲美吧?

可是,恨前的情景却直接完舍颠覆了众人的认知。这是怎么个情况?领头的萨满更是一阵惊惧。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金丹期修为能够在百里风面前可以造成威压态势。怎么会这样?他,他,他只是一个区区的筑基修士啊!

周围的拼杀并未因此而停下。归元宗修士因为百里风一刀斩杀对手变得士气大振,越族萨满们却是越打越心惊。

“混账!你该死!”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声暴喝响起,另一个越族萨满如同发疯了一般的冲了过来。手中的金刚杵甚至比人还要快,直接冲着百里风的头顶狠狠砸下。

“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响起,却是百里风把手中的精钢战刀一横,挡在了身前。宽大的刀面,直接挡住了沉重金刚杵的侵袭。尽管金刚杵分量极重,速度很快,但是战刀上却一点印记都没有留下。

只是这一连串的声音,顿时就让那萨满眼睛都变得亮了起来。毫无疑问,这把战刀也是法宝,而且还是质地不错的法宝,否则的话也不可能直接将之前萨满的金刚杵硬生生斩断,更不可能挡下自己充满威力的这一击。

顿时间,那萨满的眼睛又亮了不少。

修士之间的战斗,同样有着极其丰厚的利益。杀人夺宝,是最为常见的结果。既然百里风这家伙手中的战刀是法器,那么想必其他归元宗修士的装备也不会差。虽说打斗起来会有伤亡,但这种事情是本就是虎口夺食。只要有好处,能够得到质地上乘的法宝,谁会在乎这些?就这样,最开始的惊诧之后,越族萨满们也沉下心来应对着。

那名金丹期萨满从一开始就锁定了百里风。只不过,正在与之交战的萨满显然是把百里风当做了自己的猎物,根本不容许别人插手。他一边控zhì

着金刚杵,然后双拳伸出,向着百里风狠狠的轰过来。金刚杵依旧还在绕着半空中随时准bèi

砸下,逼迫着百里风无法腾出手来应付。

哼,百里风冷哼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空着的左手攥起了拳头,向着对方的拳头狠狠的对轰了过去。

“轰!”

两个人的拳头相接,发出了一声轰然作响。一道浑厚无比的灵力直接从百里风的拳头上传到了对方的拳头上。随即,这道融合了阴阳五行阵的灵力,疯狂的向着对方的身体内部钻了进去。不仅如此,两人拳头相交,百里风的拳头如同一只铁锤,直接撞断了萨满的大拇指骨。

顿时,一声惨叫从萨满的口中发出。不仅如此,最让对方大惊的是,百里风的这一股灵力,气势汹汹,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直接钻进了拳头,沿着手臂向上冲去。而自己的拳头,已经发出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因为这股灵力的破坏,整个拳头已经不仅仅是指骨断裂,而是骨骼尽碎。这股灵力却没有停止,直接沿着萨满的胳膊向上传递,不管对方如何的抵抗,在强dà

无比的灵力面前,根本就毫无作用。

百里风大量服用元气丹,体内的灵力浑厚无比,几乎是高度凝练的最精纯的力量,比起这些同样也是筑基的萨满们来说,至少高出了几个等级,再加上洛图殿研制出来的战斗阵法的增幅,这些越族萨满的抵抗,根本毫无意义。

“喀拉!喀拉!”

手臂上传来的骨髅碎裂的声音直接蔓延到了肩头。出手的萨满惨叫声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分神之下,连自己的金刚杵什么时候被百里风收取了都没有注意到。但神识突然之间被掐断,本命法宝被收引起的神识重伤,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隐瞒的。

大惊之下,萨满原本只以为自己的金刚杵是被百里风损毁,心疼之余,身上的痛苦却越来越强烈。直钻到了肩膀的灵力丝毫没有停歇,肩胛骨已经咯吱咯吱作响,马上就要碎裂一般。

旁边,那个为首的金丹期萨满脸上大惊失色,直接冲过来,伸手搭上了那受伤萨满的背后,一股无比精纯灵力直接冲进了对手的身体当中,开始共同的抵抗百里风侵入萨满身体内部的灵力。

“他,他的灵力太强dà

了,简直就是生生不绝啊!”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伤害,那个受伤的萨满基本上已经对百里风的灵力有了一点认识,急忙大声喊了出来,生怕其它萨满在战斗中遭遇同样的事情,也怕为首的金丹萨满在运功治疗的时候走弯路,那么受伤的可是自己。

为首的萨满一怔,根本不知dào

百里风如何办到的,也难以相信以百里风的修为,竟然会拥有如此强dà

的灵能。但是他却开始针对这个开始反击。只要将百里风输入萨满体内的灵能消耗寒噤,就会截断整个的伤害过程。

应该承认,这种想法很正确,但是当金丹萨满的灵力刚一接触百里风单独的灵力,却陡然发xiàn

,似乎单独属性妁灵力当中,还有一股让人无法捉摸的力量,直接粉碎了自己防御的灵力,轰然向前。

“咔嚓!”

最开始中拳的那个萨满,肩胛骨发出一声让人心悸的声音,变成了碎片。攻入的灵力毫不停歇,直冲着心脉冲去。

为首的萨满暴喝一声,正要暴起,猛地一道血红色的意念,从双手抵着的萨满铜板的身上,直接冲进了他的身躯,直入识海。咝!瞬间一股强dà

的杀意,将为首萨满的意识整个的淹没,脑海中除了疯狂的让人发抖的杀意之外,再没有其他。

“越族人就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百里风的怒吼声,如同一道如同地狱主宰一般的声音在为首萨满的耳边响起,听到这声音,萨满就不由自主的一阵颤抖。

“现在,你给我死吧!“

百里风没有兴趣留下金丹萨满的性命。虽说抓住几个越族萨满很有用处,百里风却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想要让这些人活下来。城外那些楚人女子的惨状,已经在百里风脑海里成为永远的记忆。他眼睛里透出一丝阴狠,怒喝一声,被灵能连接在一起的两个萨满,登时在滔天的威势之下,轰然爆成了碎片。

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

“这是第一个!”

百里风默念着这句话,慢慢抹去飞溅在自己脸上的萨满血肉,握紧钢刀,带着尚未消退的狠辣与残忍,纵身扑向了另外一名越族萨满。

……

沅县城内南城门处,超过一万五千人的玄火军精兵已经集结完毕,他们之中有多达三千的骑兵,该支骑兵是由杨林率领。余下的部队,大多为易于奔跑的轻甲步兵,分别由另外两名杨府家将率领。

在县城西门和东门处,各自还有一万名玄火军士卒也在紧急的集结当中,其中一支是杨虎请命统率,另一支则是由杨轩、杨明两人作为正副主将率领。

百里森带领的归元宗修士已经结束了与萨满之间的战斗。他们没有对旁边的越人士兵下手,只是带着憎恨和厌恶,割下了越人萨满的头颅,然后远远离开。

世外高人之间的战斗,丝毫没有影响到越族大军的前进。城外,领兵的越族将领大摇大摆上了小矮坡,站在远处观望的阮陈黑虎也是面无表情。他默默注视着那些楚人女子在所谓越人士兵的押解下,也在朝着小矮坡集中。

这次的统兵将领,是阮陈黑虎的嫡系,名字叫做阮陈长广。上了小矮坡的阮陈长广对着沅县城池指指点点,他在近四万的越人士兵簇拥下,沅县城的楚人守军只能龟缩在城墙后面,哪能不感到意气风发?

在城外更远一些的位置,阮青石方和阮水泽亮站在距离自家营寨不远的土台上,忧心忡忡观望着沅县方向。

即便是越人,也不是铁板一块。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有着大大小小的部落。总体来说,阮陈黑虎的部族实力最为强dà

,在越人当中被称之为“黑越”。阮青石方的部族实力要弱小得多,被称作“青越”。阮水泽亮是“水越”的酋长。无论青越还是水越,都只能算是小部族,必须听从于黑越的号令。

“你说说,这样做真的好吗?”

阮青石方不喜欢黑越,也不喜欢阮陈黑虎。毕竟,不是所有越人都喜欢喜欢吃人。青越和水越在文明方面要比黑越开化得多,早早就抛弃了吃人的习俗。很自然的,阮青石方更倾向于楚国。

阮水泽亮当然能够听懂阮青石方在说什么。可是他没有回答,其实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其实说起来,越人诸部落与楚国之间的战争持续了数千年。从最早的时候算起,哪个部落没有杀过汉人?哪一个部落又没有干点奸淫掳掠的事情?当然,若是一定要分出其中差别,也就在于阮陈黑虎的黑越部族喜欢大规模的吃人,而其它越人部落则没有没有发生大规模吃人的情况。

阮青石方知dào

汉人有一句话“五十步笑百步”。说起来,青越和水越,相对于黑越之间的比较,也就在于这里。没有大规模的吃人,却总是吃过人。

阮水泽亮成为水越族长的过程很是艰难。他甚至在年幼的时候逃难,在安州府城里隐姓埋名,待过一段时间,算是多多少少经过楚人文化熏陶的越人。这段经lì

对于阮水泽亮的影响很大,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存zài

,水越虽然也是越人部落中的一族,但是在行政方针和做事上多少是相对于其他越人诸族稍微文明那么一些。尤其是在后来越人的掠夺战争中,水越是杀人最少,对待楚人百姓态度上也相对怀柔一些的部落之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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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九节 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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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水泽亮成为水越族长的过程很是艰难。他甚至在年幼的时候逃难,在安州府城里隐姓埋名,待过一段时间,算是多多少少经过楚人文化熏陶的越人。这段经lì

对于阮水泽亮的影响很大,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存zài

,水越虽然也是越人部落中的一族,但是在行政方针和做事上多少是相对于其他越人诸族稍微文明那么一些。尤其是在后来越人的掠夺战争中,水越是杀人最少,对待楚人百姓态度上也相对怀柔一些的部落之一。

“阮陈黑虎是个蠢货。他这是在激怒楚人的底线啊!”

看着远处林立的越人大军,还有那些隐隐绰绰的楚人女子,阮水泽亮不断摇着头,连声叹息。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任何一个民族,只要是族群的女人遭遇生不如死的经lì

,哪个族群的男人不会发狂?就在刚才,阮青石方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阮水泽亮之所以没有回答,是觉得根本用不着回答。既然是战争,就必然会有死伤。百姓人口这种东西,若是抓来****,然后吃掉,只要没有被对方看见,那么也就罢了。罪恶与残忍总是需yào

在黑暗的掩盖下进行,就是因为相同的道理。现在,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楚人女子就要被押到阵前虐杀,然后再丢进大锅里熬煮,完成黑越人所谓的开战祈祷仪式……那样坐,难道不是在逼着城内的楚军,也就是楚国男人出来拼命吗?

阮水泽亮在心里咒骂着阮陈黑虎的愚蠢。

其实,楚人很强,非常强。从上古时代的大汉国算起,那就是一个有着悠久文化传承的族群,那个族群的男人也不是绵羊。恰恰相反,汉族人十分英勇善战,英雄人物也是层出不穷。这一点,从越人与汉人不断碰撞的历史就能看得出来。历次交战,越人从没有在汉人那边讨到过什么好处。反倒是次次被数量少于越人的汉族军队一阵屠宰。

只不过,时间久了,大汉国分崩离析,变成了秦国、赵国、魏国、楚国、燕国、齐国和韩国。楚国也不知dào

内部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国力变得越来越弱,士兵也毫无战斗力。这才使得越人一跃而上,对于安州开始大规模的进攻。

对于弱者,就是要欺负,然后用最凶狠狂妄的姿态,骑在他们的头顶拉屎拉尿。对于这一点,阮水泽亮很是赞同。可问题在于,从好几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失败以后,楚国人就变得越来越强dà

。那位执掌安州的毅勇公爵手段狠辣,不断派兵蚕食着越人领地,还用最为凶暴的手段对付越族人。奠边城就是最好的例子。阮水泽亮派人收集过那边的情报,都说奠边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那里的山岗上至今为止林立着插在木杆上的越人尸骸。看样子,楚人是要把那里变成一片乱葬岗。

“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是站在旁边观望了。但是,你最好还是下令你的部族军队做好随时撤离的准bèi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有这次战争,很多地方都透露着诡异。也许……我们就不该听阮陈黑虎的话,不该来什么沅县。”

阮水泽亮低声说着,阮青石方没去过楚人的地盘,他也没有阮水泽亮那么多奇怪的想法。总之,阮陈黑虎搞那个战斗祈祷仪式在阮青石方看来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就是想要看看沅县守军会有什么反应。

自己的女人被侮辱,被活活吃掉……在这么大的屈辱面前,沅县楚军要是无动于衷的话,阮水泽亮根本不会感到开心,反而会二话不说,立即带兵连夜撤tuì

。毕竟,越是隐忍,就说明所谋者大,越是表明情况不对劲。反过来,若是阮陈黑虎的动作真能刺激得沅县楚军出来作战,阮水泽亮觉得这才是好事情。毕竟,越人真的不会攻城,从楚国掠来的工匠们,也在前面几次大战中损失殆尽。现在,想要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那就只有在野外分出胜负,而越军的人数比沅县楚军要多出太多,再也没有比野战更可能获得胜利之外的事情了。

“唉!”

阮水泽亮注视着远处,轻轻叹了口气,就不再说话了。那边,统兵将领阮陈长广一直在鬼吼鬼叫,一副兴奋到恨不得在大冷天袒胸露肚的变态模样。

阮青石方却是远远的看见沅县城头上出现了楚军弓箭手的身影。而在城头出现这些手持弓箭,满面愤nù

楚军的同时,一阵苍凉的号角声突兀地被吹响了

号角吹响的第一时间,紧闭的沅县城门在一阵令人牙龈发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地开启。几乎是在城门开启的刹那,一阵仿佛蜜蜂“嗡嗡”的声响持续了很小的时间,平地里突然升起一朵黑云,发着呼啸的尖锐破空声就向城外扑过去。

“弓箭手,预备——”

“放!”

高大坚实的城墙之上,还有更后面的城墙之下,多达数千名从各个方向汇集过来的弩手立kè

将手指抠向悬刀(扳机),手持撅张弩的弩手身躯震了一下,又是一朵完全由箭矢组成的乌云从平地里升起,呼啸的破空声再次向城外扑去。

连续四段射击,刚好是第四段的箭矢升向天空的时候,第一段射出去的弩箭也开始由高向下钻去。

因为号角声和罗县城门打开,还有那接连不断升向天空的“黑云”,城外的越人似乎有点没有从突兀发生的一切中回过神来,直至第一波弩箭失去动能向下钻去,三棱箭头钻进了血肉之躯,鲜血与惨叫同时飙出的时候,越人们才好像从睡梦中醒来。

站在小矮坡之上模样狂妄的阮陈长广呆住了,在城寨边缘观望的阮青石方和阮水泽亮也怔怔地看着被弩箭射翻的前阵。

“那里,那里距离城墙有多远?”阮青石方脸上全是惊骇。

“……大概是四百五十步左右的样子。”阮水泽亮目光阴沉,眼角的肌肉在微微抽搐。

“哦……城墙大约是高五丈,可以增加楚军强弩的射程,跟我们之前预料的相差不大。”

“我以前在安州的时候,听说上古时代的汉人还有一种撅张弩的守城器械,最远射程可以达到六百步,只是没有见过,也不知dào

真假。”

阮青石方猛然转过身,无比震撼地看着阮水泽亮,口中不相信地连连惊呼:“你说什么,六,六百步?这,这怎么可能?”

阮水泽亮丝毫没有顾及阮青石方的惊恐,目光忧虑地注视着远处的沅县城墙:“你看看那几处的城门,源源不断有守军冲出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按照计划调兵,准bèi

巩固左右两翼,挡住从东门和北门出来的守军,也让阮陈长广带着黑越人在前面厮杀。”

这种时候,惊讶于某种武器的强dà

威力,根本毫无意义。阮水泽亮毕竟是越人当中比较有见识的头领,也早早开始了预防。

这边,阮青石方和阮水泽亮还能谈论战局。那边,开负责领兵的阮陈长广却是被突然发生的一切搞得有些错愕,同时也不禁怒火中烧。

沅县守军的撅张弩发射起来,其实速度并不是太凶猛。毕竟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两千部撅张弩,只是玄火军特有的分段性覆盖,使得整个箭阵看起来声势非常大。尤其是经过训liàn

的弓箭手以每分钟大概三波的覆盖,处于射程之内的越人一片又一片的倒下,站立在小矮坡的阮陈长广哪能不被这声势镇住之后,又是一阵气急败坏的恼怒。

越人的祈祷仪式相当神圣,仪式被打断是对神明的一种亵渎。因此在沅县守军不断的弓箭覆盖下,越人虽然死伤人数颇多,可是他们并没有感到害pà

,反而认为自己的神明遭受侮辱,进而产生了一种悍不畏死的愤慨。

“杀,立即杀掉那些楚人女子。杀光以后全部扔进锅里!煮熟她们!煮熟她们!”

阮陈长广在那里跳着脚,暴虐无比地连声吼叫。

防守城池的部队想要出城,在只有一个城门能够进出的情况下,其实想快也快不起来。同时出城的部队也不可能是不经整队就杀向敌军,所以沅县守军从城门出来后会先向城池的墙角左右两边分布开来,等待出来的部队数量足够,第一波攻势才会展开。

多达一万五千的军队想从城里出来,那至少也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越人足够将那些楚人女子全部杀光,然后煮熟。

趁着楚人守军刚刚打开城门,又有军队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杀上去?

阮陈长广哪怕是再没有军事常识,只要看见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弓弩手,再看那些出城的敌军摆出了盾阵,他也该知dào

己方军队进入城墙敌军弓箭手射程被遭遇什么事情。现在只是少部分敌军弩手在射击,都能够造成这等声势。要是更多射程较近的弓箭手也加入射击,那估计就是自己这边上去多少,然后被射死多少。

身为阮陈黑虎的嫡系,阮陈长广虽然性格暴虐,脑筋也不太灵活,但是并不代表他傻。阮陈长广稍微一想也就知dào

楚军为什么会出城,于是立kè

就下令队伍向后退,退出沅县城中楚军弩手的射程,然后摆出一个口袋的队形等着敌军自己撞进来。另一方面,阮陈长广为了报复守军几次弩箭覆盖,刻意地令人狠狠抽打被捆绑起来的那些楚人女子。

顿时,充满悲苦的女人尖锐叫喊声,在战场是那么的刺耳。已经站在在城下的楚军看的不太真切,城墙上的楚军僵尸却是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越人蛮夷正在拿着木棍和鞭子等物,不要命地抽打着那些可怜的女子。那些女子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被越人掳走,不仅身上的胳膊和大腿都被砍断,身上更是无半片布料遮羞,在木棍和鞭子的抽打下浑身伤痕累累,看得城头上的楚军将士一个个都是是睚眦欲裂,怒不可遏。

“请战!将军!我等请战!”

一众将校都快咬碎牙根了,那些越人蛮夷的所作所为,怒得他们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逮住一个就凌迟一个,然后挫骨扬灰。

杨遂心中也是充满了愤恨。他也看到了越人摆在城下,那些装满了沸水的大锅。可是恨归恨,怒归怒,身为沅县主将,杨遂不可能把手上所有的部队都派出去,总是需yào

有人守城。他正准bèi

张口说话,才意识到杨林等人已经去带兵,于是摇摇头,眼中释fàng

出无比凶狠的怒光:“这些连畜生不如的越人蛮夷,它们是要在阵前煮食我族的女子啊!”

这是一种从远古时代遗传下来的习俗。当然,越人低下的生产力也是其中的因素之一。正因为缺少食物,这才把目标对准了自己的同类。可是不管怎么样,那些女子终究是汉人,是楚人。

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众将校才变得尤为愤nù

。他们之中虽然有着各自不同的出处,也并非所有人都是杨府家将,其中有安州原驻防军的统兵官,也有着从京营时代就跟随杨天鸿的玄火军老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与城外悲惨遭遇的女子是同一个族群,谁又能忍受自己族群的女人有了痛苦悲惨的遭遇之后,再被丢进锅里活活煮死,然后被一群野蛮人当做食物吃掉呢!

城楼上的视野开阔,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能将城外的一切尽收眼底。杨遂已经看见有女子活生生地被丢进煮得沸腾的锅中。尽管失去了手脚,那可怜的女人仍然在沸水中声嘶力竭地惨叫着,脸上和身上的皮肉被迅速煮熟,变成一片片死白色的熟肉,那凄厉的喊叫和临死前的挣扎,看得他脸颊不断地抽动。

“将军,出兵吧!”

“杀,一定要杀光这帮畜生,一个都不留的全部杀光!”

不少人已经抽出战刀在狠命地狂劈空气,城楼室内发出一阵阵的利器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的确是该杀光,应该把这些越鬼一个都不留的杀光。杨遂无师自通猛然在脑海中想到了“越鬼”这个词。说起来,公爷之所以在沅县这边层层布防,只守不攻,就是为了要将越鬼们全部留下来。以前杨遂还不太理解自家公爷为什么会对越鬼有这么大的杀心,亲眼所见这一幕幕之后,总算是了解,也彻底明白了。

这样一个野蛮到这种程度的蛮族,什么怀柔,什么许之以利的利用,根本就是养虎为患。哪怕真的能够将越鬼们收服,恐怕也是暂时性的收服,这种蛮族只要有机会就会反叛,并且一旦反叛绝对是危害甚大,不如从一开始就拿定主意,将它们斩尽杀绝。

是的,的确是它们,而不是他们。

出了城门的杨冲和杨毅已经分别带兵布置在左右两边,大概再有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的本部就该出门列队完毕,到时候,只等杨林的三千骑兵出城随即率先发动冲锋,那么自己这按的部队就能以骑兵作为尖锥,两翼的步卒作为翅膀,一举冲杀。

至于越鬼那边的阵型……从战斗的角度来看,那根本就不能叫做什么阵型。越鬼连站都站不直,根本没有什么队列可言。说起来,其实都是人挤人胡乱站着。乱哄哄的。

杨遂在城头上所看见的,是出了营寨前来交战的黑越一族部队,他们的站立位置让出了很明显的一个凹痕,这样一来,瞧着有点像是偃月阵型。

杨遂不禁眯缝着双眼自言自语:“见鬼了,越鬼居然会布阵?”

要说越鬼会布阵,事先有对越鬼这个族群做过功课的杨遂当然是万般不会相信,只是城外的敌军摆出这个一个样子,不得不让人怀疑越鬼的统帅是不是突然间开窍了。

“去,派人提醒一下即将交战的杨林、杨冲和杨毅,让他们小心行事。”

虽说杨遂不愿意相信,但是必要的谨慎还是该有。

从城楼上朝着越鬼的城寨看去,城寨之内的越鬼也能看出正在调动,不过大战一触即发调动兵力实属正常,杨遂只是关注并不过多的担忧,反正无论有什么谋略总是要厮杀了才可以应对。

大概是过了三刻钟多一点,一阵轰鸣的马蹄声先是从城内发出,然后马蹄声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布置在城门左右两边的杨冲和杨毅听到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不由得精神一振。

在城外等了那么久,也不断看见有楚人女子被丢进锅中哭喊着挣扎,率先出城的楚军步卒们早早就恨不得立kè

就冲上去厮杀。然而,军令如山,统兵大将的命令一刻没有下达,军阵就必须保持完整和严肃。这种时候,不要说是复仇,就算是说话声音稍微大一些,都会被军法官看做是喧哗,进而对士兵们实施惩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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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节 悍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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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将军们的口令不断的在士兵中间迅速传递,出城列阵的步卒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甲胄和兵器,袍泽与袍泽之间的距离缓缓地拉开,形成一个随时等待着的冲锋队形。

城头的战鼓声开始“咚咚咚”地锤响,第一个骑兵出现在城门洞的时候,第二、第三、密密麻麻的骑兵群也开始从城门涌出,率先出现的杨林刚一出城门,就将手中锋利的骑枪斜着指向天空,双眼圆睁,口中爆fā

出令人胆寒的怒吼。

“杀!杀光这些该死的越鬼蛮夷————”

早早在城外排成队列,面对越鬼的野蛮行径忍无可忍的上万楚军步卒同时发出怒吼。站在第一排的士卒开始小跑向前,随后是第二排、第三排,一队一队地向前移动。

杨林口中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停过,也并未停止胯下马匹的驰骋。他率先骑跨战马向前的时候,一骑又一骑的骑兵鱼贯从城门涌出,出了城门的骑兵没有任何的迟疑,跟在杨林身后不断拍着战马的屁股,向前,向前,再向前,在奔驰中缓缓地形成一个矢锋阵,然后在轰鸣的马蹄声一往无前地冲锋。

“骑军,竟然是骑军……”

这一刻,无论是在站在小矮坡上的阮陈长广,还是在城寨箭塔上的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脸上全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意wài

和惊讶的表情。

沅县只是一个很小的县城。这种地方居然有骑兵驻守,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谁能想到,杨遂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直接出动骑兵,更加是令人措手不及。

而且,数量还是如此之多。

骑兵是什么概念?在南方,尤其是在越鬼蛮夷看来,马匹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奢侈品。暂且不论养活一匹马需yào

消耗的花费,就算是从北方长途贩运马匹过来,价值也要被提高了无数倍。何况,自古以来中原地区就不产马,即便是在北方,骑兵都一个不怎么活跃的兵种。从上古时代至今,中原各国都在养马方面花了很大力qì

,也看中了骑兵具有的众多优势。2尤其是在数千年前秦赵长平之战中,武安君白起大规模使用骑兵,用来断绝赵军的敌粮道。此后,无论是中原人还是谁,特别是南方的越鬼,就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哪一次战斗中有数量庞大的骑兵可以向严密的敌军发动冲锋。

“顶住!一定要给我顶住!”

阮陈长广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连声喊叫着,命令身边的越鬼们准bèi

接受冲击。虽说越鬼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部队,可是这种兵种能够对步兵造成毁灭性的冲击,这一点,身为统兵将官的阮陈长广还是知dào

的。

站在远处的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则是面面相觑,也不知dào

在这种时候究竟应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默默等着,看看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杨林指挥的骑兵从加速变成全速,每一个骑兵手中的骑枪都是单手紧紧握着夹在腋下,他们微微俯下身躯等待接受冲击带来的力道,也随时等着一旦骑枪刺中目标就立kè

松开

从战斗的角度来看,骑兵的确不适合用来冲击人挤人的密集敌阵,哪怕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马鞍和马镫出现以后,除非是有着全身重甲保护的重骑兵,否则,光是依靠马匹自身的速度和重量,骑兵也依然不适合用来冲击步卒方阵。

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速度,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将兵力投送向想要到达的战场位置。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军事历史上,一直到了公元一千多年,也就是蒙古人崛起的那一个时期,既是马鞍和马镫成熟了的年代,骑兵才算是陆上的霸王兵种。而那时候的骑兵作战方式依然是以骑射为主,而绝对不是用来冲阵。

杨天鸿组建骑兵的时候,就对麾下将领们说起过骑兵的特点,亦是给组建中的骑军准bèi

了连射的和单射的骑弩。不过率先随同杨遂南下的这三千骑兵,却是只携带了轻便的单射弩。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为了给后续的步卒打开缺口,也不想过早地暴露骑兵能骑射,因此也就没有动用骑弩。

别人家的骑兵是什么样子,杨天鸿可不会管。不过,在玄火军团里的骑兵,都是按照威力强dà

的具状骑兵来打造。玄火军中的马匹都是用丹液喂养出来的战兽。高度超过三米以上,体重更是高达数吨。这些以血统优良马匹为基础的战兽,体质强悍得令人惊讶。它们能够负载起重达半吨左右的重型护甲,还能负载着同样也是全身重甲的骑兵。林林总总累计起来,这样的一头战兽在战斗冲击的时候,全身重量大约在八吨左右。

重量,加上速度,就形成了令人恐惧的冲击力。在这种可怕的冲击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兵阵能够阻挡。

养活这些战兽也是耗费巨大。既然是战兽,那么食物自然不可能与普通马匹相提并论。玄火军中每天都要杀猪宰羊,一方面是为了士兵们的日常饮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得到猪血和羊血。战兽不是荒兽,尽管服用了丹液大幅度提升体质,它们的本质上却仍然还是马匹。草料中掺杂了牛羊猪血,还要搅拌上相当数量的鸡蛋和黑豆。只有这样,才能让战兽保持体能。

当然,这都是前些年的驯养方法。现在,杨天鸿也是学着另外一个世界的做法,把牛羊骨头碾成碎末,连同海鱼骨粉一起拌合,掺在草料里喂养。2如此一来,战兽的体能也得到了进一步提高。

纯粹的骑兵的确不适合冲击敌阵,身为沅县守将的杨遂和骑将杨林其实都清楚,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面对的是越鬼蛮夷,一个连军阵都摆不出来的蛮族。只要骑兵进行一波冲阵打乱敌军,为后面的步卒冲开缺口后再左右迂回而走,他们并不认为越鬼可以那么快的速度反应过来。

三千骑兵若是放在北方草原上,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在这里,就是一股令人震撼的钢铁洪流。轰鸣的马蹄踩踏地面的时候,双脚站立在地面上的人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地面在震动。站在小矮坡之上的越鬼将领阮陈长广,他甚至看见因为地面震动而在滚下去的石块,也看见了那帮原本与行尸走肉无异,孤苦无助等地的楚人女子脸上,露出了看上去怪异为的笑容。

那真的是笑容啊!就好像是在一片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难得的光明,身心受到创伤的汉人女子并不是在笑有人要过来解救自己。事实上,她们之中想要继xù

活下去的人几乎就没有。她们之所以在笑,那是因为在临死前能看见那些畜生不如的越鬼能够被自己的族人一个个杀死。

汉人女子的微笑,还有前方不断传来的惊恐喊叫和惨叫,让阮陈长广面目变得异常的狰狞。他暴跳如雷,冲着身边的越鬼连声咆哮:“扔!快把她们全部丢进锅里!快点儿!否则,上神会发怒的。”

还是仪式最重yào

。在越鬼的心目当中,谁也没有鬼神来的恐怖。

不是所有萨满巫师都落在后面被百里风等人所杀。有两名萨满跟随着军阵一直来到前面。在他们旁边,是十几个浑身上下涂满油彩的所谓神仆。他们没有马上抓起汉人女子朝着锅里扔,而是转过身去,有些茫然地看着人不人,鬼不鬼,浑身上下都是刺青的萨满巫师。

萨满也是觉得恐惧。他们还没有从突然的变局中回过神来,他们是高贵的神明代理人,鱼肉一下众生,在安全的环境下装神弄鬼一下是十二万分乐意的,可是让他们去直面危险,那不是高贵的神明代理人应该干的事情啊。

“扔!快扔吧!听酋长的,全部丢进去,然后赶紧回去!”

萨满巫师们喊完立kè

就跑,毕竟这边很快就要成为战场了。虽说以萨满巫师的修为根本用不着惧怕,可是对面的楚军战斗力太过于强悍。萨满和修士也是人,刀剑无眼,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被杀或者受伤,那种事情就不好玩了。

左右侍从立kè

就扛起濒死的汉人女子往沸腾的锅里丢,溅起的水花中,这些女子眼睛一直看着北方,那里有一支属于族群的军队在冲锋。很快,那些眼睛已经在滚烫的沸水里变得一片死白,身体也进而变得僵硬。

杨林指挥着三千骑军在驰骋中形成矢锋阵,几乎是刚刚完成加速的时候,第一骑的骑兵,他手中的骑枪捅进了被吓得傻傻站立的一个越鬼身躯,骑枪捅透这个越鬼,随着惯性又再刺穿两个越鬼蛮夷,骑兵这时才撒手,然后将身躯俯在战马的脖子,双手也紧紧地搂着马脖子。

第二骑、第三骑,越来越多的骑兵撞进了越鬼们的队伍,马嘶和惨叫,肉与肉的碰撞,两军接触的时候就是一阵人仰马翻。

越鬼根本不知dào

是有意还是无意摆出的偃月阵,随着杨林麾下三千骑兵冲撞上去,立kè

凹得更加厉害。部分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的越鬼这时候脑袋里再也没有因为祈祷仪式被打断的愤nù

,有的只是看见一个又一个同伴被撞倒,然后被无数马蹄子踩过变成肉泥的恐惧,下意识的转身就想逃。

在骑军与越鬼们发生碰撞的时候,从左右两翼带领步兵冲锋而来的杨冲所部和杨毅所部还在后面,他们哪怕是不想注意也能看见小矮坡上的情景,那是一个又一个汉人女子被丢进锅里的画面。

“杀!杀上去,全部杀光!全部杀光!”

“老子要砍光这些越鬼的脑袋。”

“把这些越鬼杀得断子绝孙!”

原本在小跑着的队列,根本不用有人去催促了,他们咬破了嘴唇,握着兵器的手青筋直冒,一个个发出了今生可能是最愤nù

的怒吼,用着最快的速度迈着步伐。

一支愤nù

的军队所能爆fā

出来的能量意味着什么?不但是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更是一种嗜血的狰狞,尽管因为加速稍微拉开了队形,可是这个时候谁还去管这些,他们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冲上去杀死任何能看见的越鬼蛮夷,为那些有悲惨命运汉人女子复仇的想法,而这个想法是无比的坚定。

站在城楼上的杨遂看见本方的部队队形乱了,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阵狂跳,越鬼蛮夷畜生不如的行为激怒了士卒,让那些士卒被仇恨激得失去了冷静,他十分担忧满心仇恨的士卒在乱了阵型后会失去优势。无论如何,军阵的威力不可无视。即便是因为愤nù

,也要确保战斗顺利进行。

“杨次!”

想到这里,杨遂需yào

做点布置,他转过身,命令站在身后的杨次道:“你现在就集结本部出城待命,随时准bèi

支援前方的先头部队。”

杨次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大声回答:“属下遵命!”

刚准bèi

转身离开,杨遂却在满心狂喜的杨次脑袋上猛然浇一盆冷水:“杨冲他们的先头部队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杀得有些性起,我不希望你也如他们那样,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不可妄动,在接到命令后,无论有多么不合理,都要坚决执行!”

“这……”

杨次再次一愣,随后呐呐地再次答yīng

了一声。等到走下城道的时候,杨次自己也回过神来了。战场上确实不能所有部队都陷入莫名的狂热,需yào

一支冷静的部队来为袍泽拾遗补缺,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杨次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能让本部的士卒剩下多少冷静。

已经完成第一波冲锋的杨林所部骑兵正在朝着战场的左翼迂回。一阵冲杀,三千战兽骑兵干掉大约本身数量两倍的越鬼敌军,也冲垮了越鬼的前阵,使得敌军陷入混乱。反观自己这边,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在另外一个世界,没有马鞍和马镫这两个工具之前,骑兵完全就是靠着双腿紧夹马腹和抓紧缰绳才能保持在马背上的平衡,所以骑兵冲击敌军看上去声势浩大且效果可观,但是骑兵自己的伤亡也确实会有些大。杨天鸿得到了玲珑宝锁,使得马鞍和马镫得以在这个世界上提前出线,也因为掌握了海量的丹药,使普通马匹变成了战兽。当然,杨天鸿完全可以用更加强dà

的荒兽取代战兽。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玄火军团所有骑兵都是乘骑荒兽,那么势必会在修liàn

世界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杨天鸿绝对不会想要这样的效果。他很清楚,自己尚未掌控天下以前,对于荒兽骑兵的运用,只能是限制在一个相当狭窄的范围内。毕竟,荒兽这种物种就连修士都觉得可怕。成千上万的荒兽骑兵一旦出现,只要数量够多,完全可以踏平整个太乙宫。

沅县城外,杨林命人吹响迂回的号角后,迂回的左翼正是阮陈长广所在的小矮坡。不过,他们并不是要杀上小矮坡,也不知dào

越鬼将领阮陈长广就在那个方位。只是误打误撞的迂回,已经吓得左翼的越鬼们一阵慌乱,连带着就连阮陈长广都慌忙想要转移。

在战斗的情况下,军队需yào

有人去指挥,一支没有指挥系统的军队只能是各自为战,杨林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误打误撞,对于后续统领步兵的杨冲和杨毅来说是多么的重yào

。阮陈长广转移位置以后,一直没有发出有效的命令,被骑军冲得慌了神的越鬼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只能待在原地等着杨冲和杨毅带领步兵狠狠杀上来。

一群满心愤nù

的士卒,所爆fā

出来的战斗力十分的强悍。他们在靠近越鬼的时候,吼叫的声音犹如受伤了猛兽在咆哮,那狰狞和满是杀气的脸庞足以吓倒胆小意志不坚定的人。

冲在最前面,也是第一个跑得最快的士卒,用手里的兵器捅死靠得最近的越鬼。在杀死第一个敌军后,这个士卒直接用身躯撞了过去,抽不出兵器就撒手扑向第二个越鬼,张开大嘴往脖子的颈动脉咬下去,喷出的鲜血溅了该名士卒一脸,他狰狞的脸庞和所表现出来的凶狠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吓得周边的越鬼忍不住就是一阵后退,完全没有想到只要围上去一阵棍棒能将该名士卒杀死。

更多的玄火军轻甲步兵杀到了,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凶猛,丝毫不亚于第一个冲杀上来的袍泽。那双红色的眼睛和满是狰狞的脸庞所表现出来的杀气真的能吓死胆小者,还有那因为看见汉人女子被丢进锅中而受伤了心灵,让他们厮杀起来完全不惜命,这样的战法可能有点乱,但是所表现气势足以弥布。这种时候,就算是挡在面前的敌人是一群越鬼萨满,士兵们也会不管不顾疯狂冲杀上去。什么天地规则,什么仙人道法,在愤nù

和屈辱面前,根本什么也不是。

多达上万名玄火军轻甲步兵,他们与越鬼接触的瞬间,战场上不断有双方的士兵倒下,带着复仇心理的玄火军凶悍的打法却不是本来就没什么优势的越鬼能够挡住。很快,越鬼这方就被陷入了被压着打的境地,只能在玄火军军凶悍的攻势下不断不断地开始退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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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一节 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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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玄火军轻甲步兵杀到了,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凶猛,丝毫不亚于第一个冲杀上来的袍泽。那双红色的眼睛和满是狰狞的脸庞所表现出来的杀气真的能吓死胆小者,还有那因为看见汉人女子被丢进锅中而受伤了心灵,让他们厮杀起来完全不惜命,这样的战法可能有点乱,但是所表现气势足以弥布。这种时候,就算是挡在面前的敌人是一群越鬼萨满,士兵们也会不管不顾疯狂冲杀上去。什么天地规则,什么仙人道法,在愤nù

和屈辱面前,根本什么也不是。

多达上万名玄火军轻甲步兵,他们与越鬼接触的瞬间,战场上不断有双方的士兵倒下,带着复仇心理的玄火军凶悍的打法却不是本来就没什么优势的越鬼能够挡住。很快,越鬼这方就被陷入了被压着打的境地,只能在玄火军军凶悍的攻势下不断不断地开始退却。

“尼玛,杨冲和杨毅这两个混蛋,真不知dào

他们究竟是怎么带的兵,根本的没什么阵型可言了啊,完全就是一群野狼冲上去杀,扑上去就咬。”

看着城外的混乱场面,城头上的杨遂一直在摇头。他从来都没有打过这样的战。玄火军虽说一直凶猛没错,可那是有着阵势队形配合起来的气势,哪像现在完全就是靠着仇恨在杀人。

眼睛看着城下混乱的战场,杨遂也忽然想起了之前派出去的杨次,不由得问道:“东门和北门那边的人马准bèi

的怎么样了?还没有出去吗?”

旁边,一员校尉的眼睛还没有从城外完全没什么阵型和配合可言的战场收回来,连忙答道:“回禀将军,越人城寨那边需yào

派出人马前去阻拦,杨次将军应该没那么快会加入这边的战场。”

杨遂现在并不担忧前去阻拦的越鬼部队会歼灭杨林所部和杨冲、杨毅所部。开什么玩笑,玄火军战力天下无dí

,还有及其强悍的战兽骑兵,要是连这一战都败给了越鬼,那么自己在公爷面前还有什么话可说?现在,杨遂他只是在思考两支部队会在什么时候突pò

阻拦,来到正面的主战场。

从沅县东门和北门出兵,相当大一部分也就是在分散越鬼们的兵力,使得正面战场不会陷入太夸张的敌我比例,另一部分才是从两个方向完成夹击。

“卧槽!照这么打下去,这一次的首战,完全有可能演变成决战。越鬼实在太不经杀了,骑兵随便一冲,也就变得溃散。照这样下去,上百万越鬼,还打个屁啊……”

杨遂觉得很是头疼,一支愤nù

的部队,他完全有足够的心理准bèi

,准bèi

着失去冷静的军队会无视军令。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杨遂哪怕是现在下命令想将部队收回来,越鬼那边估计也会是死死的缠住。两边就这样陷入纠缠。当然,玄火军战斗力方面毫无问题,关键在于越鬼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足足上百万人。而自己这边,连同杨林的三千战兽骑兵在内,满打满算也只是五万余人。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杨遂的心有些乱了

面目狰狞的玄火军士卒被越鬼虐杀汉人女子那非人的一幕刺激得不轻,果真是没有什么军令条例可言了,冲杀上去的轻甲步卒在做的事情,就是杀死眼睛能够看见的每一个越鬼。什么队形,什么军令,在这一刻被愤nù

所封闭,只有鲜血和人头才是最能吸引士卒的东西。

根本不需yào

将军的命令,所有士卒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字————“杀”。

满腔愤nù

逮住敌人,不是用兵器杀就是用牙齿咬的军队,杀起人来效率极高,速度也相当快,他们就像是一把滚烫的尖刀切向了黄油,一层一层的削下来,越鬼们的尸体铺平了地面,地上因少聚多的殷红血液汇聚成流,煞是要演绎什么叫血流漂杵。

越鬼们的装备远远不如楚军,在平时更是没有什么操练一说。即便是在作战的时候,总是需yào

大约六、七个越鬼,才有可能是一个楚军士兵的对手。随着数量的递增,楚人军队越多,越鬼们在战斗力上的增补也需yào

越多。现在,超过上万名玄火军不要命的发狂进攻,哪是五万左右越鬼们能够抵挡得住,更别提因为阮陈长广转移位置没有对越鬼部队进行指挥。就这样,双方在交战以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原地待战的越鬼们竟然是彻底崩溃了。

正在率领骑兵进行完侧翼迂回的杨林,首先发xiàn

越鬼崩溃的迹象,他本是要带着骑兵从南越的侧面正中再冲杀一阵,发xiàn

越鬼出现崩溃的迹象,杨林顿时改了主意,带着骑兵游移向黑越一族与主要城寨的后方,用意自然是阻止城寨中的越鬼派出增援部队进行支援,同时也是为了切断战场上越鬼们的退路。

在城寨内的箭塔上,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怎么都没有想过黑越人居然会败得那么快。那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啊!从双方接战,到阮陈长广率领的黑越人支撑不住,前前后后也才短短的半刻钟。他们一阵面面相觑之余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杨遂,我记得沅县守将好像是叫做这个名字。那个,他手上的这支部队……”

阮水泽亮耸动着喉咙,因为恐惧而不断在咽着口水,声音充满了颤抖:“楚人的军队,有这么强吗?”

在越人之中,阮陈黑虎执掌的黑越部落,绝对是最为野蛮,但也能说是最为骁勇的一支。野蛮和骁勇在某种程度上一对双生子,也是同义词。在越人的内战中,黑越人往往很能轻松地击败那些小部落,对上水越、青越、石越这些部落,黑越也能是一族与对方几族联军战得不分上下。

事实就摆在面前。即便是在越人诸族当中有着骁勇善战名声的黑越,他们五万人对上楚人一万名士兵,竟然连一刻钟都支撑不了,然后就溃败了。这,这该是多么令人意wài

的事情。

“在上古时代,汉人善战的名声就传遍天下。现在,听说秦国军队也是天下强军,只是这楚人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阮青石方有些发懵:“早些年的时候,楚人可是一直被咱们压着打。可是现在……这,这些楚人也太能打了吧?”

阮青石方和阮水泽亮两个人站得位置高,能够看清楚战场上想观察到情况。出战的上万名楚军步卒当中,那支骑兵的冲阵对越人伤害性极强。三千骑兵仅仅只是一个冲阵,就彻底打垮了黑越人的防御正面,尤其是向着左翼迂回的时候,也搅乱了黑越人的左翼。但是,这只是战局中的一部分。无论如何,骑兵都是步兵在战场上的天敌。

如果说杨林麾下的三千骑兵让阮青石方和阮水泽亮感到意wài

,那么杨冲和杨毅带领的上万玄火军步卒的冲杀,就更是打破他们对楚人军队的认知了。

从上古时代开始,汉人军队就会列阵,喜欢有节奏地列阵而战,打起仗来,分工和进军相当的有宏大华美的美感。然而,在沅县这边出城而战的楚军步卒,他们刚刚出城的时候是有在城下列阵,还摆出了黑越人学不会,也特属于汉人军队的阵势美感。但是真zhèng

开战以后,却是没有了往常汉人军队喜欢成阵推进的姿态,冲杀起来没有阵势、没有队列,甚至是配合上都显得粗糙,有的只是一种不亚于从地府中爬出来属于厉鬼才会有的凶悍和残忍。

黑越人过早的崩溃,对于阮青石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在城寨内一直在调动部队,前期的部队已经分别向着沅县东门和北门的方向,前去堵截杨遂可能派出成的敌军,后面下令调动起来准bèi

支援阮陈长广的部队则还是在调动当中。

阮青石方一直不明白,阮陈长广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为什么一定要在阵前搞什么见鬼的祈祷仪式。好吧!就算是为了引诱守军出城而战,以此来让敌军的城池作用降到最低,那么阮陈黑虎为什么不会集结后续的部队呢?难道,阮陈黑虎和黑越一族,真的对它们自己所谓的悍勇有信心吗?

多达五万的黑越人正在被战斗力强悍的楚军平推碾压,想要集结至少十万人加入正面战场的阮青石方,他接到城寨之内只是集结起不到八万人的时候,只能是叹了口气,对站在旁边的阮水泽亮说:“楚人守军确实是被引诱出城。只是阮陈长广那么笨蛋败得太快来,根本没有发挥出诱使出城作战,然后再用绝对的人数优势扑上去交战的效果。”

“怎么,现在能够集结起来的只有八万人吗?”

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一直待在一块,下面汇报了什么都逃不开他的耳朵。他很是无可奈何,摇摇头说:“没办法了,哪怕是只有八万人,也必须派上去支援,不然的话,阮陈长广那里就危险了。”

阮青石方苦笑着不语。说起来,黑越族的阮陈长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然而,可以预见要是见死不救,阮陈黑虎这个黑越部落的大酋长恼火,越族自己起来就该搞内讧了。甚至,阮陈黑虎还有可能迁怒于自己。到时候,恐怕事情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杨林所部骑兵已经迂回到了黑越败兵的正后方,也就是位处水越和青越的营寨,还有黑越族主寨的位置。杨林完成小范围的机动目标正要从黑越人的屁股后面捅一桶,然后加速黑越鬼子的崩溃速度。然而,杨林口中那句“吹响冲锋号角”的军令还没来得及喊出去,就听见越人营寨内响起了排山倒海的吼叫声。

八万人啊,这么多的人放开嗓子一起喊叫,那动静真的有如是在排山倒海般的声势。

“见鬼,这帮越鬼蛮夷增援要比预计来的早。”

骑兵部队现在已经不适合再发动什么冲锋了,杨林抓紧缰绳,对着旁边的号角手大声喊叫:“迂回,吹响侧翼迂回的号角。”

三千名战兽骑兵不能待在原地,更加不能对着黑越败兵的屁股捅了。他们的优势就在于速度,要是被数万人夹在中间,失去了迂回空间,或者被挤着连动弹都做不到,骑兵能发挥的战斗力可能还没有步卒来的强。到了那个时候,战兽骑兵再强,也只是一个“死”字。

沅县城头,一直在关注战场动向的杨遂等人自然是看见了越人的城寨大门打开,蚂蚁一般的越鬼吼叫着意义不明的声音,奔出城寨,朝着战场铺天盖地涌去。

“果然如同猜测的那般,越鬼那边还是有聪明人,没有浪费我军出城而战的机会,调出部队想与我们在野外作战。”杨遂的眉头紧皱着,不无担忧的自言自语。

……

百里风等人的动作很快,多达数十名越族萨满,顷刻之间已经被杀得干干净净。就在百里风等归元宗修士即将离开返回沅县的时候,远处的越族城寨里,忽然传来一股极其强dà

的灵能波动。

中原修士有宗派,蛮夷当中也按照各自的族群,有着属于不同种族的萨满。之前被百里风等修士斩杀的萨满,是青越、水越、黑越等等诸多种族派出来的蛮族修士群体。现在,战场的局势开始朝着对越鬼不利的一面变化,坐镇黑越一族核心的大萨满自然也不可能继xù

呆在那里。虽说不能插手俗世之人的战斗,可是无论如何,都必须为了自己族人当中死去的那些的修liàn

之人报仇。

大萨满此刻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将百里风等人活活杀死。他很狡猾,也非常小心,早就在远处观望,确定百里风等人的修为最高也不过是筑基以后,这才放心大胆的从藏身之所出来。只不过,大萨满现身的时间还是太晚,战场上其余的越族萨满已经被杀得干干净净。

“混账!区区筑基的小辈,竟敢来到这种地方撒野。站住,统统给我站住,谁也不准走!”

大萨满几乎是咆哮起来,身上的气息开始疯狂的释fàng

。他如今的修为已经相当于中原修士的金丹巅峰,远远超过之前被杀的任何一名萨满。这也成为了大萨满敢于动手的依仗。1无比威猛的气势释fàng

出来,就连近旁的越鬼士兵们也觉得恐惧,一个个瑟瑟发抖,没有半点多余的声音。一些胆子比较小的家伙,早就被这种滔天其实压迫的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全身抖的如同筛糠一般。

数十名归元宗修士停下了动作,纷纷转过身,朝着大萨满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百里风皱起眉头,想了想,将战刀在手中灵活地挽了个刀花,冷冷哼了一声,运起灵能,把满含讥讽的的声音传送到大萨满的耳边,就仿佛面对面交谈一般的清晰,而且冰冷无比:“想死就过来,老子不会走,就站在这里等你。”

他的态度有恃无恐,大萨满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警惕。然而,再怎么看,百里风还是一个筑基修士,与自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想到这里,大萨满的信心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胆敢在这种地方杀人,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活得不耐烦了。站住,不要走,还我族人的命来!”

随着大萨满暴怒的话语,穿戴着越族稀奇古怪服饰的大萨满身影已经出现在城寨之外,随后,他马上就看到了站在远处的百里风身影。

没错,之前大肆滥杀自己族人的家伙,就是他!

神识瞬间锁定了百里风,大萨满心中一喜,丝毫没有考lǜ

百里风为什么不跑不逃,反而站在原地等着自己过去的原因,恶狠狠地直接扑了上去。这一次,大萨满要百里风有来无回。

只是,还没等大萨满扑进百里风的百丈之内,一个异常彪悍的身躯就挡在了百里风的面前。

“就凭你这种蛮夷,也敢在道爷面前放肆?给我拿命来!”

洪通是归元宗烈火殿的弟子,也是张焱的师弟。也许是因为殿主熊杰的缘故,烈火殿的门人弟子性情都很暴烈,通常都是一句话不合就大打出手。当然,暴烈归暴烈,洪通却不是那种蛮横且不讲道理之人。跟随其他同门下山,来到玄火军中为杨天鸿效力,洪通早已对杨天鸿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原本也没有想到会在沅县这个地方斩杀越人萨满,只是之前越鬼在阵前煮食楚人女子,洪通在空中早就看了个清清楚楚。一股无比暴烈的怒火早已在心中升腾而起,只是碍于天地规则,无法将这些猪狗不如的越鬼一一斩杀。洪通原本想着,要带几具已经死亡的越族萨满尸体回去,好好将其蹂躏一番。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发泄出自己心底的愤nù

。只是没有想到,已经要离开了,大萨满却在这个时候主动跑了出来。洪通在这边早已经等的不耐烦,正是要拿大萨满来解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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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二节 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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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胆敢杀死我族的女子,那么就必定要为之付出血的代价。大萨满瞬间就察觉到了洪通身上散发出来的凶悍气息。不过,洪通散发出来的凶悍,还是那种纯粹彪悍身体带来的凶悍,而不是真zhèng

的修为境界上的凶悍。

修士之间的战斗,修为最重yào



当然,这是在杨天鸿出现以前的理论和概念。事实上也是如此。就像一个刚刚诞生的婴儿,与一个成年人之间的对比,毫无疑问肯定是后者更加强dà

。筑基和金丹之间的对比也是如此。然而,杨天鸿通过玲珑宝锁从另外一个世界得到了极其海量的信息。他之所以大把砸下金银也要把火枪和火炮弄出来,就是为了要在未来的战斗中占据绝对优势。科技就是生产力,科技就是战斗力。这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得到了证明。现在,杨天鸿不过是把另外一个世界已经用亿万尸体和人命证实过的事情,在这个时空重新在演示出来。

至少在大萨满的眼中,洪通也不过就是一个筑基第四层的普通修士而已。虽然说越级战斗在这世上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但是发生在大萨满面前,大萨满还是有一种想要笑出声来的冲动。

尼玛!区区筑基第四层的小鬼,居然就想要挑zhàn

我这个相当于金丹巅峰的高贵萨满,这个满面凶悍的家伙一定是活腻了。大萨满看了一眼站在洪通身后抱着双手,面无表情,没有动作的百里风,心中顿时有了决定。

百里风是此次出战所有归元宗修士的队长。在大萨满看来,百里风这个家伙,决不能让他轻易的死去,总要将他抓住万分折磨之后,拿到他身上所有的东西的宝物,尤其是乾坤袋,然后再要了他的命。当然,在此之前,让他看着自己同伴也好,帮手也好,总之,只要是有人死在百里风面前,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身体还漂浮在空中,可是大萨满的法宝金刚杵已经祭出。一道白光如同闪电一般向着洪通飞去,速度之快,无以伦比。

洪通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随手抽出自己的兵器,一根经过特殊手法炼制过的熟铜棍,沉重刚猛的大棍一横,立时挡在了夹带着白光金刚杵的来路上。“叮”一声,那道白光停顿了下来,瞬间产生了变化,却是一只尖利无匹的牙齿。

金刚杵所化的牙齿一被挡住,马上灵巧的绕了个圈子飞了回去。巨大的力量撞击,就连用神识控zhì

本命法宝的大萨满都被震得有些心中发虚————眼前的这个对手虽然年轻,力量却是超乎想象的强dà

。这家伙的修为,真的只是筑基第四层吗?

心疼自己的本命法宝,大萨满可舍不得用自己牙齿炼制的金刚杵法宝和对方的铜棍硬拼。反正在他看来,洪通只是一个野蛮无比有着怪力的肌肉男而已,随时可以用别的方法解决他。

“嗖嗖嗖————”

一连串的光芒从大萨满身上发出,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朝着洪通攻击而去。大萨满暗自咒骂着,不过是一个浑身肌肉的蛮人而已,绝对不可能有多灵巧的闪避速度。既然这样,就让你现在去死吧!

心中是这样想着,大萨满的神识却一直牢牢盯着百里风,他要防止百里风见势不妙马上逃之夭夭。之前,百里风带人斩杀萨满们带给他的记忆实在是太过于深刻。那种凶悍与残忍,至今让大萨满想起来都有些畏惧。然而,不过是一群筑基的小辈罢了。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享shòu

一下百里风惊慌失措的表演更让人开心。尤其是当百里风旁边的这个男人,也就是洪通这个莫名其妙冲出来的魁梧帮手,非常凄惨的死在他面前的时候。

自始至终,大萨满也没有考lǜ

过其他的归元宗修士。不过,看他们的意思,似乎也不想插手洪通与自己之间的战斗。

很好!真的很不错!

大萨满开心,但他对面的洪通此刻却是更加的开心。

洪通一直觉得心里有股怒火无法发泄出来。他咬牙切齿想要给那些悲惨的楚人报仇,却碍于自己是个修士。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能和自己打个旗鼓相当的金丹期高手。现在,大萨满用金刚杵只是一击。就让洪通感受到了大萨满的实力。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和一个对手打一场,怎能不让洪通觉得酣畅淋漓,亟不可待?

二话不说,手中的熟铜大棍如同活过来一般,畅快的舞出了一片漂亮的棍花。四面八方飞来的金刚杵白光,全部都被这一片笼罩出了洪通全身的棍花挡住,一一飞弹向四周。

“来的好!越鬼!可敢过来与你家爷爷我一战?”

一顿乱砸,将空中所有的白光全部都打飞之后,洪通在半空中停住了架势,兴奋的冲着大萨满连声喊道。

“你,你,你……大言不惭!”

大萨满眉头皱了起来,倒不是惊讶自己的攻击被洪通挡住,而是有些气愤。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就敢在自己面前叫嚣,难道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就算是真zhèng

的熊妖豹妖,也没见他们哪一个敢在自己面前放肆。要知dào

,我可是黑越一族至高无上的大萨满,真zhèng

的上师啊!

手掌一张,大萨满抓住了自己的牙齿炼制的金刚杵法宝。牙齿在他的手中,飞快的变成了一柄弯弯的牙刀。洪通这个家伙力量极大,手里还握着熟铜大棍,用神识控zhì

本命法宝硬拼有些吃亏。

在杀掉百里风之前,大萨满并不介yì

与洪通这个具有蛮力的家伙稍微玩玩。这也是一种在普通越人当中提升自己身份和实力的表现。大萨满一边关注着百里风的动向,一边握着长刀,闪身就冲了上去。

眼见大萨满如此,洪通的目光当中更是兴奋无比,身形一晃,迎了上去。手中的铜棍向着大城主兜头就打。顿时,“叮叮当当”响声一片,两人战成了一处。洪通生怕自己的力量太大,一下子让大萨满受不了,所以尽量小心的收着力。而对面的大萨满显然没有洪通这种觉悟,当他发xiàn

自己从一开始用五成的实力无法拿下洪通之后,就开始慢慢的增加力量,六成,七成,八成,九成,直至全力攻击。只是,形势上似乎没有半点的变化,洪通的实力似乎也在随着大萨满力量的提升而加大,堪堪的一个势均力敌。

虽然无法全力施为,但洪通已经很是有些爽快了。就目前为止,在同辈的师兄弟当中,能够让他出全力一战的人,除了百里风,旁人还真没有谁能接下的自己一套棍法。就算是上一辈的师兄,很多人最多也不过是能够接下他八成力量,而且还是在自己极度狂放的状态下。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家伙能和他战斗这么长的时间,着实是痛快。当然,这种凶狠与狂放中的畅快,也是为了要给那些楚人女子报仇。

只不过,洪通这边倒是痛快了,对面的大萨满却十分的不爽起来————自己堂堂一个金丹巅峰的高手,竟然被一个只有筑基实力的蛮力修士压制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萨满可不是只有蛮力,他还有着更强的杀手,与洪通打斗,只是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心愿而已,看着现在洪通貌似占据了上风的样子,顿时间再也不留手,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

身形飞速的向后一退,大萨满退出了战圈。随即,更加凌厉的攻击开始了。

金丹巅峰的高手动怒,顿时间铺天盖地的威压直接覆盖了百里风和洪通两人,紧接着,大萨满的手一伸,猛地向下一拍。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向着百里风和洪通的面门狠狠拍了下来。

站在周围观战的其他归元宗修士们,仍然还是没有动作。对于自家师兄弟的实力和修为,他们很有信心。

在大萨满心目中,如果这一拍拍实的话,那么百里风绝对是必死无疑。所以,他还特意的控zhì

着威力,在拍向百里风的那一块上,至少减少了九分的力量。就这么随随便便一下就把人打死,真zhèng

是毫无乐趣。应该把这个家伙打得半死不活才对。然后,带回去割肉下酒。

萨满也是蛮夷,也喜欢吃人。

洪通在这边大叫一声,仿佛无法承shòu一般,熟铜大棍高高的举起,十分窘迫的接下了这一击。

“轰!”

巨大的虚幻手掌,直接将覆盖的地面拍下去数尺有余。洪通连人带棍,仿佛都被拍进了地下。站在不远处的百里风似乎也不好受。虽然样子看起来没有洪通这么的狼狈,但也是苦苦支撑,貌似全身的灵力都被调动,全身上下噼啪作响,连骨头都发出了声音。

这正是大萨满期待看到的景象。看着这一幕,大萨满比三伏天吃了一大块冰块还要舒心,整个从毛孔舒爽到了骨子里,说不出的畅快。

突然,洪通大叫一声,忽的从地下窜了出来,全身是土,灰头土脸,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口中怪叫一声,拎着熟铜大棍,再次冲了上来。

“轰!”

这一次,却是大萨满远远的一拳轰出,而洪通直接一棍接住了大萨满的拳风,但整个人却被一拳轰出去至少数里之远。旁边的百里风惊叫一声,急忙追了上去。大萨满反而不那么着急,不急不缓的缀着百里风的身影,向着洪通落地的那个方向追去。

远远就看到洪通狼狈的从地上跳起来,不服气一般的疯狂冲着大萨满再次冲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狂笑,远远的大萨满冲着洪通又是一拳,洪通同样的一挡,身形再次向后飞出。百里风在旁边着急的追赶着,大萨满不慌不忙的在后面跟着。

完全相同的情形,接连三的一再发生,大萨满已经不记得自己轰出了多少拳。反正百里风拼命追赶的速度,竟然赶不上洪通被重拳砸飞出去的速度,着实的让人叹为观止。

这样的情形,也让大萨满的愤nù

减缓了许多,心中充满了快乐。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凌虐敌人更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吗?

“我说,你打够了没有?”

就在大萨满愉快的享shòu

着自己强dà

实力发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洪通带有几分嘲讽的喝问声。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够?哈哈哈哈!再多也不够啊!”

大萨满信口的回答道。他现在已经玩的上瘾,看着这个肌肉男蠢货在眼前一遍一遍的上演空中飞人,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怎么会轻易的说够呢?

“洪通,别玩了,已经差不多了。”

突然,百里风淡淡的声音忽的传到了大萨满的耳朵里,一如他之前感觉到的那般平静,与刚才的狼狈完全没有一点的相似。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不太对劲!大萨满脑海中猛地出现了一丝警讯。现在他才想起来,百里风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筑基后期的小辈,怎么能够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在城外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声音送到身在城寨之内自己的耳朵里呢?

突然听到百里风声音里夹杂着的愤nù

,让大萨满忘记了判断这一点不正常。现在突然又听到这种平静的语调,大萨满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差不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差不多什么?

“尼玛,老子被你整的真是辛苦!”

洪通的身影停在原地,再也不向后多动一步。脑袋在脖子上扭了几下,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声音,肌肉上****的青筋,似乎也暴涨了几分。

城寨里全是越鬼。那种地方,修士最好还是远远避开。若是一个不小心,随手一个道术释fàng

出来,说不定就会引起多达上万的死伤。虽说越鬼都是蛮夷不值得怜悯,可他们毕竟都是俗世中人。修士对它们出手,就算是不慎造成了伤亡,一样还是会遭到天地规则的惩罚。如果大萨满背靠着城寨,那么洪通和百里风打起来也会束手束脚。毕竟,大萨满该死,却也不能因此把自己陷了进去。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个脑子不太正常,觉得自己天下无dí

的家伙骗出来,远远离开越人的城寨。然后,再下狠手将其斩杀。

“老杂种!刚带打的很爽,是吧?”

洪通全是肌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狞笑,和之前的慌乱狼狈完全扯不上任何的关系。十指交叉向前伸着押了押,同样发出一阵爆豆般的声音,随后才拎起熟铜大棍,向着大萨满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猛然间,大萨满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刚刚一连串拳头轰击洪通,似乎距离有点太远了些。现在,距离越人城寨至少已经有数十里。百里风和洪通这样做,就要将自己引诱离开那里。

大萨满终于彻底的明白过来,百里风他们这是要让自己没有了越人的保护。是的,在这种时候,普通蛮夷就是自己最好的保护。

不过,此时此刻,却也容不得大萨满再做多想,洪通满面狞笑着,手中的熟铜大棍已经高高的砸了下来。

大萨满也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性格,在黑越一族担任大萨满数百年,可不是靠着仁慈和装神弄鬼才能做到的。洪通区区一个筑基的后辈就想要挑zhàn

他,哪怕洪通之前的表现全部都是作假,也不可能。

想都不想的,大萨满咬着牙,手中握着弯刀,向上迎了上去。必须先解决掉这个碍眼的家伙,然后再干掉后面的百里风。那个家伙同样只是筑基,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计划很不错,但真zhèng

的实施起来,事实却是迥然不同。

“砰!”

洪通手中的熟铜大棍高高举起,狠狠的砸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大萨满抬起的弯刀之上。这一次,洪通被弹飞的情形再没有出现,而是大萨满瞬间失去了踪影。

原先大萨满所在的地面上,忽的出现了一个人形的深坑。洪通充满爆fā

力的一棍,直接将大萨满砸进了地面之下,就和刚刚大萨满虚拍洪通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对象反过来而已。

巨大的力量将大萨满震的全身发麻,还来不及动用遁法从地下离开,洪通就已经一棍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呼!”周围的地下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弹力,直接将地面下的大萨满又从地下弹了出来,高高的飞起。

这一幕,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某部电影里很是有名。同样也是一个拥有怪力的家伙,把对手活活砸进地下,然后又带着戏谑般的动作,将其狠狠砸飞。

在空中飞舞的大萨满,除了马上释fàng

并且控zhì

着灵力来抵御洪通那种强悍到让人战栗的力量之外,还要费心的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身为金丹期的他,从来没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巨大的力量将大萨满震的全身发麻,还来不及动用遁法从地下离开,洪通就已经一棍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呼!”周围的地下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弹力,直接将地面下的大萨满又从地下弹了出来,高高的飞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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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三节 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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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力量将大萨满震的全身发麻,还来不及动用遁法从地下离开,洪通就已经一棍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呼!”周围的地下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弹力,直接将地面下的大萨满又从地下弹了出来,高高的飞起。

这一幕,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某部电影里很是有名。同样也是一个拥有怪力的家伙,把对手活活砸进地下,然后又带着戏谑般的动作,将其狠狠砸飞。

在空中飞舞的大萨满,除了马上释fàng

并且控zhì

着灵力来抵御洪通那种强悍到让人战栗的力量之外,还要费心的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身为金丹期的他,从来没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刚刚在空中稳定住身形动作的大萨满,脸色猛的一变,手中弯刀飞快的出现在背后。弯刀的影子才出现在后背上方,一条棍影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弯刀之上。这一次,可不是之前那种结果。狠狠一棍猛砸下去,大萨满神识心神相通的本命法宝金刚杵,表面轰然间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缺口。

本命法宝损伤,直接让大萨满的神识受到了连带的伤害,识海里轰然一震,脑子就是一晕。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一把将弯刀砸裂的熟铜大棍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被弯刀消减了一点速度之后,余势未消,携带着疯狂的力量,重重的砸在了大萨满的后背上。

这一棍,直接让大萨满的身体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向了远方。人还在空中飞,口中狂喷的鲜血就如同洒水车一般,一路留下了无数的殷红。饶是大萨满已经拥有金丹期巅峰的高深修为,饶是他在重棍及体的时候已经召出了自己的一件护体法宝,但依旧还是无济于事。这些护体法宝直接被洪通一棍子砸了个粉碎,棍子带着的那股无可比拟的力量直透胸腹。大萨满的五脏六腑仿佛被放在铁砧上捶打,差一点就尽数的碎裂。

一声轻响,百里风在旁边开始了动作,大萨满的右肩窝忽的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孔洞,一把深黑色红色的玄铁飞剑直接穿透了大萨满的肩膀,又飙出前后两道数米远的血箭。

黑铁戒指是归元宗修士的标准配置。百里风一直等到现在才使用,就是为了让洪通打个痛快。当然,一下子把大萨满玩死了也不行。反正,这个家伙在空中乱飞,就让自己顺便练习一下飞剑射人的准头也不错。

半空中出现了数十道黑色身影,分别挡住了大萨满可能逃走的方向上。归元宗修士们此前之所以没有动静,是根本不需yào

那么做。反正,洪通已经上去了,自己也就不需yào

浪费力qì

。当然,封锁大萨满的逃路,还是必须的。

大萨满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血红。

他很清楚这些归元宗修士在空中的意义,知dào

这些人一旦过来,自己就绝不可能在地下遁走。这也意味着,自己现在绝不可能从空中逃走。想要离开这里,只有将这些人击退,或者从某个人的身上撕开口子。

很显然,为首的百里风,就是大城主眼中最适合的对象。哪怕洪通之前的一棍已经让他身负重伤,可是对付百里风这种一个小小的筑基的小辈,依旧还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的简单。

实力,实力就是一切。至少在大萨满看来是这样。

挣扎着重伤的身躯,大萨满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运起灵能,疯狂的向着百里风所在的方向冲去。尽管这个方向并不是返回越人城寨的方向,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自己不死,总有着再杀回来报仇雪恨的机会。

百里风定定的站在原地,如同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满面凶狂的大萨满冲了过来。别说拿出武器,连脚好像都不知dào

该如何摆了。见状,大萨满心中冷笑一声,他见多了这种一见到他就手脚发软,害pà

的不知所以的修士小辈,你百里风和那些家伙比起来,其实并没有强到哪里去。

一想到自己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就是想要找上百里风报仇,然后被这个家伙一步步设计,大萨满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是逃走,也不能让百里风这个中原修士活着。对百里风的恨意,大萨满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哪怕就算是已经被洪通重重砸了一棍,也要将百里风这个混蛋挫骨扬灰,方能消除自己心头之恨。

“汉人的小杂种,受死吧!”

都说是虎老雄风在,大萨满就算是身受重伤,也还是一个金丹期的高手,哪怕本命法宝已经损毁,无法使用,但他看来,即便是自己不用法宝,也照样能取百里风的小命。

一边飞扑,一边大手拍下。天空中又出现一只巨大的虚拟手掌,朝着百里风当头拍下。

“轰!”

巨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百里风的所在,激起一片烟尘,瞬间遮蔽了所有的视线。大萨满这含怒一击,威力竟比一开始的那一击更加的强悍,百里风周围的地面,直接下陷丈许,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达丈许的手掌坑。

“怎么,怎么可能?”

虽然视线不能看到百里风,但是大萨满的神识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百里风的身体。刚刚百里风身上发生的变化,让镇定如大萨满,也不由得惊叫出声。

巨掌及体的刹那,百里风的体外陡然出现了一座巨大铜钟的影子,在这之外,还有一道无比耀眼的白光,大萨满巨掌拍下,对与百里风竟然没有造成半点的损伤,全都被那铜钟挡在了身外。

这就是归元宗的实力。炼器第一绝非浪得虚名。归元宗千万年来人才辈出,在炼器之道上天下间各大宗门无人能及。此前,归元宗一直被太乙宫的禁令所困扰,也苦于没有丹药,不得不每年拿出大量炼器原料与其它宗派交换。杨天鸿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归元宗也有了大量材料用于炼制法器。现在,即便是百里风这样的筑基门人,也拥有着无比强悍的防御性法宝护身。

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大萨满差点惊讶的眼珠子都瞪出来。请牢记————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后辈,就算是有个好一点儿的防护法宝,能够防住金丹修士的攻击就已经是顶天了,可百里风居然挡下了他充满了最大威力的拼死一击……这,这怎么可能?

问题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情是不是可能的时候。大萨满最在乎的是,周围和旁边还有几十个归元宗修士在观望,这些家伙的实力说不定也跟百里风差不多。半空中还有一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肌肉男洪通。若是眼前的百里风如果不让开道路的话,自己说不定就会饮恨当场。

尼玛,自己这边一击无事,后面的洪通却趁机追了上来,大萨满无论如何也要将众人追杀的脚步挡住。

“你,你们不让我走,老子也不让你们活!”

凶性爆fā

的大萨满,再也不顾其他,全身的灵力鼓荡,不管不顾的疯狂轰出。周围上百里之内,几乎如同引爆了埋藏的高当量炸药一般,处处都在爆zhà

。山石树木草地,全部都在这一阵的震爆当中化为灰烬。只是这么一下,就空出来上百里方圆的地片,圈内几乎所有的生物都被硬生生的震死,尸骨无存。连河流都好像突然之间被蒸干,露出了光秃秃的河道。而河道当中的那些石子,也都被震成了齑粉。

金丹巅峰期高手拼死发威,果然是非同凡响。只是,让大萨满绝望的是,自己这一番拼死攻击,却不光是挡在周围的归元宗修士们没事,就连他认为距离最近,实力远远不如自己,也必须要死百里风,也居然都没有一点事情。

归元宗修士们不慌不忙的收紧着包围圈,而百里风却依旧正面对着大萨满。几次攻击都没能奈何这个家伙,大萨满也有些心中发慌,以往的任何一次战斗,他都是敢打敢拼,这一次不知dào

为什么,脑海中只剩下逃跑,再无其他。

突然,百里风的手上,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黑色光芒,大萨满的眼神顿时间集中到了些发散开来的光线上。蛮族强悍的本能告sù

他,那种光线相当的危险。虽说大萨满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也不明白那些黑光的意义,却本能的想要躲避开来。

他不知dào

为什么自己金丹巅峰期的境界会直觉的认为黑光危险,但他却不会怀疑自己的这种感觉。这种直觉已经无数次救过他的性命。大萨满飞扑的身影在空中硬生生的停下,手中已经再次出现了自己用金刚杵所化的弯刀。尽管已经有些裂痕,但毕竟是自己的本命法宝,使用起来还是比其他法宝要得心应手。

百里风已经咆哮直接冲了上来,这是一个异常让人难以接受的场景。一个金丹期高手因为害pà

而站在原地,而一个筑基期的后辈却疯狂的冲杀上来,两人的角色仿佛掉了个个。

黑色光线凌厉的凌空罩下,大萨满下意识的一挡,但随即马上意识到不妙。自己明明感觉到那些黑光不对头,怎么还用自己的本命法宝来招架?只是,这个时候才想到,为时已晚,一声轻响,大萨满的本命法宝轻而易举的变成了两截。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大萨满的口中发出,本命法宝彻底的被毁,简直要了他的半条命。谁又能想到,百里风使用的诡异法宝竟然会如此的锋利,连金丹巅峰期高手的本命法宝,都无法挡下一击呢?

神识刹那间遭到了重创,这可不是被洪通砸裂法宝的那种痛苦,而是法宝完全毁坏带来的神识震荡。本命法宝被毁的心疼加上神识重创的痛苦,这一刻,大萨满简直是痛不欲生。但百里风却没有丝毫留手的念头,他狞笑着,手中的黑色光线直接撒下,划破了大萨满的衣裳,划破了他的肌肤,结结实实的砍到了他的身体和肌肉当中。

那是黑铁戒指在近距离攻击产生的效果。百里风没有释fàng

出戒指里所有储存的兵器,只是放出了大约五十把玄铁飞剑。尽管如此,在这个距离上大萨满根本不可能躲避开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被无数兵器透穿,内脏受创,尽管脑子虽然清醒,但大萨满全身的力量却好像已经随着自己的血液流干而消失的一干二净。然后,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软软的瘫在地上,无法动弹,渐渐失去了意识。

洪通大步走过来,抡起熟铜大棍,朝着奄奄一息的大萨满脑袋上重重一砸,顿时,脑浆四溅。

“收拾一下,这家伙在越人蛮夷当中地位很高,应该是身家丰厚。”

百里风一边吩咐着洪通收取大萨满的乾坤袋,一边把目光望向正在激战的沅县方向,淡淡地说:“咱们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就得看杨遂将军他们这一仗该怎么打。”

洪通显然还觉得不过瘾,用棍子在大萨满一片模糊的尸体上狠狠碾压着,瓮声瓮气地说:“师兄,你可别拦我。我想压制修为,跟随那些士卒上阵拼杀。越鬼该死!所有越鬼统统该死!”

百里风转过身,认真地看了满面怒容的洪通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也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杨遂将军应该已经把消息送到了公爷那边。说不定,沅县这边的战况,很快就会有着变化。”

……

说到底,无论玄火军是多么的英勇善战,沅县这边也只有五万余人的兵力。反观越人那边,虽说战斗力不怎么样,整体数量却多达上百万。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呢,何况是人。在这种人数差距足足快八倍的条件下,龟缩守城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且,沅县城墙高大坚固,最初之所以在城防工事下了功夫,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种局面。

但是,出城的部队已经出去了……事情不说也罢,反正都已经发生了,杨遂目前能做的,也就是根据局势的变化做出相应的应对。

城外,正在率领步卒作战的杨冲和杨毅发xiàn

,自己的军令难以得到执行的时候,他们只能调动不到三十名的亲兵来回补漏,不断传递着自己的命令。现在,整个战局一片混乱,无论是对于沅县这边的全军主帅杨遂来说,还是对于实jì

率军出战的杨冲还是杨毅而言,战局的失控已经成为既定事实。

“卧槽!真******乱啊!这军令一条都传不下去,各自为战的作战打起来真的是太……太难受了!”

随手劈死一个敌军,杨毅能做的就是四处张望,他已经尽lì

派人联系队官级别的军官控zhì

好部队。可是战斗开始后,混乱的场面先不谈传令兵找不找得到队官,军官们能不能有效的约束部队只要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很明显,混乱的场面下各队官麾下的士卒早就乱了,根本难以聚拢本部,那么约束也就无从谈起。

“应该先撤tuì

一下,整合好部队之后再行作战。”

杨天鸿身边的家将都接受过训liàn

,杨毅也是有学习过另外一个世界战术的家将。他很清楚,乱战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发挥有良好操练的士卒,在没有配合和协同的作战下,就会产生太多无谓的伤亡了。

杨冲很明显的也发xiàn

了这点。他一直都在回头观看沅县方向的城楼,希望能够从城楼听见鸣金收兵的声音。

多达上万名玄火军轻甲步卒,哪怕是装备和战斗力比越鬼强,可是人总是需yào

体力,士卒满腔怒火之下拼杀太猛,对体力的消耗要比平时多好几倍,先期他们还以非常快的速度一层一层削进去,一刻钟之后哪怕士卒还是厮杀凶狠,可是推进速度很明显降下来了。冷兵器时代的战局之所以变乱太多,就是因为这种缘故。毕竟,就算是主帅看出了战局关键,可若是士兵们没有力qì

执行,那也等于白搭。

越人后方的营寨里,爆fā

出了震天的呐喊。已经杀得一身血污,而且体力大不如前的玄火军士卒似乎有点从狂暴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了。他们总算是记起自己是有操练过队列的士卒,不是靠着武勇单打独斗拼杀的猛士,开始有意识的寻找自己的伍,然后一个找一个,聚拢成小队,小队再归于大队,早就着急的队官们这才赶紧汇集起来,结成战团。

意乱混乱的战场之上并不是说想要归队就能归队,不过也总好过毫无目的的乱战,组建恢复军队才有的协同配合之后,杨冲和杨艺的军令总算是有了执行的余地。

站在城楼之上的焦急无比的杨遂终于等到这一刻,派出去厮杀的部队冲杀速度慢了下来,远远看去也能看到各个队官终于恢复了对士卒的控zhì

,整个战场开始的攻守双方渐渐变得分明。

他阴沉着脸,问站在旁边的侍从:“杨次本部集结状况怎了样了?”

那侍从连忙回答:“启禀将军,杨次本部已经出城列阵,随时可以向前推进。”

杨遂满yì

地点点头,他之所以准bèi

这支部队,就是为了这一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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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三节 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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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力量将大萨满震的全身发麻,还来不及动用遁法从地下离开,洪通就已经一棍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呼!”周围的地下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弹力,直接将地面下的大萨满又从地下弹了出来,高高的飞起。

这一幕,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某部电影里很是有名。同样也是一个拥有怪力的家伙,把对手活活砸进地下,然后又带着戏谑般的动作,将其狠狠砸飞。

在空中飞舞的大萨满,除了马上释fàng

并且控zhì

着灵力来抵御洪通那种强悍到让人战栗的力量之外,还要费心的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身为金丹期的他,从来没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刚刚在空中稳定住身形动作的大萨满,脸色猛的一变,手中弯刀飞快的出现在背后。弯刀的影子才出现在后背上方,一条棍影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弯刀之上。这一次,可不是之前那种结果。狠狠一棍猛砸下去,大萨满神识心神相通的本命法宝金刚杵,表面轰然间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缺口。

本命法宝损伤,直接让大萨满的神识受到了连带的伤害,识海里轰然一震,脑子就是一晕。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一把将弯刀砸裂的熟铜大棍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被弯刀消减了一点速度之后,余势未消,携带着疯狂的力量,重重的砸在了大萨满的后背上。

这一棍,直接让大萨满的身体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向了远方。人还在空中飞,口中狂喷的鲜血就如同洒水车一般,一路留下了无数的殷红。饶是大萨满已经拥有金丹期巅峰的高深修为,饶是他在重棍及体的时候已经召出了自己的一件护体法宝,但依旧还是无济于事。这些护体法宝直接被洪通一棍子砸了个粉碎,棍子带着的那股无可比拟的力量直透胸腹。大萨满的五脏六腑仿佛被放在铁砧上捶打,差一点就尽数的碎裂。

一声轻响,百里风在旁边开始了动作,大萨满的右肩窝忽的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孔洞,一把深黑色红色的玄铁飞剑直接穿透了大萨满的肩膀,又飙出前后两道数米远的血箭。

黑铁戒指是归元宗修士的标准配置。百里风一直等到现在才使用,就是为了让洪通打个痛快。当然,一下子把大萨满玩死了也不行。反正,这个家伙在空中乱飞,就让自己顺便练习一下飞剑射人的准头也不错。

半空中出现了数十道黑色身影,分别挡住了大萨满可能逃走的方向上。归元宗修士们此前之所以没有动静,是根本不需yào

那么做。反正,洪通已经上去了,自己也就不需yào

浪费力qì

。当然,封锁大萨满的逃路,还是必须的。

大萨满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血红。

他很清楚这些归元宗修士在空中的意义,知dào

这些人一旦过来,自己就绝不可能在地下遁走。这也意味着,自己现在绝不可能从空中逃走。想要离开这里,只有将这些人击退,或者从某个人的身上撕开口子。

很显然,为首的百里风,就是大城主眼中最适合的对象。哪怕洪通之前的一棍已经让他身负重伤,可是对付百里风这种一个小小的筑基的小辈,依旧还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的简单。

实力,实力就是一切。至少在大萨满看来是这样。

挣扎着重伤的身躯,大萨满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运起灵能,疯狂的向着百里风所在的方向冲去。尽管这个方向并不是返回越人城寨的方向,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自己不死,总有着再杀回来报仇雪恨的机会。

百里风定定的站在原地,如同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满面凶狂的大萨满冲了过来。别说拿出武器,连脚好像都不知dào

该如何摆了。见状,大萨满心中冷笑一声,他见多了这种一见到他就手脚发软,害pà

的不知所以的修士小辈,你百里风和那些家伙比起来,其实并没有强到哪里去。

一想到自己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就是想要找上百里风报仇,然后被这个家伙一步步设计,大萨满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是逃走,也不能让百里风这个中原修士活着。对百里风的恨意,大萨满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哪怕就算是已经被洪通重重砸了一棍,也要将百里风这个混蛋挫骨扬灰,方能消除自己心头之恨。

“汉人的小杂种,受死吧!”

都说是虎老雄风在,大萨满就算是身受重伤,也还是一个金丹期的高手,哪怕本命法宝已经损毁,无法使用,但他看来,即便是自己不用法宝,也照样能取百里风的小命。

一边飞扑,一边大手拍下。天空中又出现一只巨大的虚拟手掌,朝着百里风当头拍下。

“轰!”

巨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百里风的所在,激起一片烟尘,瞬间遮蔽了所有的视线。大萨满这含怒一击,威力竟比一开始的那一击更加的强悍,百里风周围的地面,直接下陷丈许,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达丈许的手掌坑。

“怎么,怎么可能?”

虽然视线不能看到百里风,但是大萨满的神识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百里风的身体。刚刚百里风身上发生的变化,让镇定如大萨满,也不由得惊叫出声。

巨掌及体的刹那,百里风的体外陡然出现了一座巨大铜钟的影子,在这之外,还有一道无比耀眼的白光,大萨满巨掌拍下,对与百里风竟然没有造成半点的损伤,全都被那铜钟挡在了身外。

这就是归元宗的实力。炼器第一绝非浪得虚名。归元宗千万年来人才辈出,在炼器之道上天下间各大宗门无人能及。此前,归元宗一直被太乙宫的禁令所困扰,也苦于没有丹药,不得不每年拿出大量炼器原料与其它宗派交换。杨天鸿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归元宗也有了大量材料用于炼制法器。现在,即便是百里风这样的筑基门人,也拥有着无比强悍的防御性法宝护身。

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大萨满差点惊讶的眼珠子都瞪出来。请牢记————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后辈,就算是有个好一点儿的防护法宝,能够防住金丹修士的攻击就已经是顶天了,可百里风居然挡下了他充满了最大威力的拼死一击……这,这怎么可能?

问题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情是不是可能的时候。大萨满最在乎的是,周围和旁边还有几十个归元宗修士在观望,这些家伙的实力说不定也跟百里风差不多。半空中还有一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肌肉男洪通。若是眼前的百里风如果不让开道路的话,自己说不定就会饮恨当场。

尼玛,自己这边一击无事,后面的洪通却趁机追了上来,大萨满无论如何也要将众人追杀的脚步挡住。

“你,你们不让我走,老子也不让你们活!”

凶性爆fā

的大萨满,再也不顾其他,全身的灵力鼓荡,不管不顾的疯狂轰出。周围上百里之内,几乎如同引爆了埋藏的高当量炸药一般,处处都在爆zhà

。山石树木草地,全部都在这一阵的震爆当中化为灰烬。只是这么一下,就空出来上百里方圆的地片,圈内几乎所有的生物都被硬生生的震死,尸骨无存。连河流都好像突然之间被蒸干,露出了光秃秃的河道。而河道当中的那些石子,也都被震成了齑粉。

金丹巅峰期高手拼死发威,果然是非同凡响。只是,让大萨满绝望的是,自己这一番拼死攻击,却不光是挡在周围的归元宗修士们没事,就连他认为距离最近,实力远远不如自己,也必须要死百里风,也居然都没有一点事情。

归元宗修士们不慌不忙的收紧着包围圈,而百里风却依旧正面对着大萨满。几次攻击都没能奈何这个家伙,大萨满也有些心中发慌,以往的任何一次战斗,他都是敢打敢拼,这一次不知dào

为什么,脑海中只剩下逃跑,再无其他。

突然,百里风的手上,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黑色光芒,大萨满的眼神顿时间集中到了些发散开来的光线上。蛮族强悍的本能告sù

他,那种光线相当的危险。虽说大萨满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也不明白那些黑光的意义,却本能的想要躲避开来。

他不知dào

为什么自己金丹巅峰期的境界会直觉的认为黑光危险,但他却不会怀疑自己的这种感觉。这种直觉已经无数次救过他的性命。大萨满飞扑的身影在空中硬生生的停下,手中已经再次出现了自己用金刚杵所化的弯刀。尽管已经有些裂痕,但毕竟是自己的本命法宝,使用起来还是比其他法宝要得心应手。

百里风已经咆哮直接冲了上来,这是一个异常让人难以接受的场景。一个金丹期高手因为害pà

而站在原地,而一个筑基期的后辈却疯狂的冲杀上来,两人的角色仿佛掉了个个。

黑色光线凌厉的凌空罩下,大萨满下意识的一挡,但随即马上意识到不妙。自己明明感觉到那些黑光不对头,怎么还用自己的本命法宝来招架?只是,这个时候才想到,为时已晚,一声轻响,大萨满的本命法宝轻而易举的变成了两截。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大萨满的口中发出,本命法宝彻底的被毁,简直要了他的半条命。谁又能想到,百里风使用的诡异法宝竟然会如此的锋利,连金丹巅峰期高手的本命法宝,都无法挡下一击呢?

神识刹那间遭到了重创,这可不是被洪通砸裂法宝的那种痛苦,而是法宝完全毁坏带来的神识震荡。本命法宝被毁的心疼加上神识重创的痛苦,这一刻,大萨满简直是痛不欲生。但百里风却没有丝毫留手的念头,他狞笑着,手中的黑色光线直接撒下,划破了大萨满的衣裳,划破了他的肌肤,结结实实的砍到了他的身体和肌肉当中。

那是黑铁戒指在近距离攻击产生的效果。百里风没有释fàng

出戒指里所有储存的兵器,只是放出了大约五十把玄铁飞剑。尽管如此,在这个距离上大萨满根本不可能躲避开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被无数兵器透穿,内脏受创,尽管脑子虽然清醒,但大萨满全身的力量却好像已经随着自己的血液流干而消失的一干二净。然后,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软软的瘫在地上,无法动弹,渐渐失去了意识。

洪通大步走过来,抡起熟铜大棍,朝着奄奄一息的大萨满脑袋上重重一砸,顿时,脑浆四溅。

“收拾一下,这家伙在越人蛮夷当中地位很高,应该是身家丰厚。”

百里风一边吩咐着洪通收取大萨满的乾坤袋,一边把目光望向正在激战的沅县方向,淡淡地说:“咱们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就得看杨遂将军他们这一仗该怎么打。”

洪通显然还觉得不过瘾,用棍子在大萨满一片模糊的尸体上狠狠碾压着,瓮声瓮气地说:“师兄,你可别拦我。我想压制修为,跟随那些士卒上阵拼杀。越鬼该死!所有越鬼统统该死!”

百里风转过身,认真地看了满面怒容的洪通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也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杨遂将军应该已经把消息送到了公爷那边。说不定,沅县这边的战况,很快就会有着变化。”

……

说到底,无论玄火军是多么的英勇善战,沅县这边也只有五万余人的兵力。反观越人那边,虽说战斗力不怎么样,整体数量却多达上百万。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呢,何况是人。在这种人数差距足足快八倍的条件下,龟缩守城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且,沅县城墙高大坚固,最初之所以在城防工事下了功夫,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种局面。

但是,出城的部队已经出去了……事情不说也罢,反正都已经发生了,杨遂目前能做的,也就是根据局势的变化做出相应的应对。

城外,正在率领步卒作战的杨冲和杨毅发xiàn

,自己的军令难以得到执行的时候,他们只能调动不到三十名的亲兵来回补漏,不断传递着自己的命令。现在,整个战局一片混乱,无论是对于沅县这边的全军主帅杨遂来说,还是对于实jì

率军出战的杨冲还是杨毅而言,战局的失控已经成为既定事实。

“卧槽!真******乱啊!这军令一条都传不下去,各自为战的作战打起来真的是太……太难受了!”

随手劈死一个敌军,杨毅能做的就是四处张望,他已经尽lì

派人联系队官级别的军官控zhì

好部队。可是战斗开始后,混乱的场面先不谈传令兵找不找得到队官,军官们能不能有效的约束部队只要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很明显,混乱的场面下各队官麾下的士卒早就乱了,根本难以聚拢本部,那么约束也就无从谈起。

“应该先撤tuì

一下,整合好部队之后再行作战。”

杨天鸿身边的家将都接受过训liàn

,杨毅也是有学习过另外一个世界战术的家将。他很清楚,乱战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发挥有良好操练的士卒,在没有配合和协同的作战下,就会产生太多无谓的伤亡了。

杨冲很明显的也发xiàn

了这点。他一直都在回头观看沅县方向的城楼,希望能够从城楼听见鸣金收兵的声音。

多达上万名玄火军轻甲步卒,哪怕是装备和战斗力比越鬼强,可是人总是需yào

体力,士卒满腔怒火之下拼杀太猛,对体力的消耗要比平时多好几倍,先期他们还以非常快的速度一层一层削进去,一刻钟之后哪怕士卒还是厮杀凶狠,可是推进速度很明显降下来了。冷兵器时代的战局之所以变乱太多,就是因为这种缘故。毕竟,就算是主帅看出了战局关键,可若是士兵们没有力qì

执行,那也等于白搭。

越人后方的营寨里,爆fā

出了震天的呐喊。已经杀得一身血污,而且体力大不如前的玄火军士卒似乎有点从狂暴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了。他们总算是记起自己是有操练过队列的士卒,不是靠着武勇单打独斗拼杀的猛士,开始有意识的寻找自己的伍,然后一个找一个,聚拢成小队,小队再归于大队,早就着急的队官们这才赶紧汇集起来,结成战团。

意乱混乱的战场之上并不是说想要归队就能归队,不过也总好过毫无目的的乱战,组建恢复军队才有的协同配合之后,杨冲和杨艺的军令总算是有了执行的余地。

站在城楼之上的焦急无比的杨遂终于等到这一刻,派出去厮杀的部队冲杀速度慢了下来,远远看去也能看到各个队官终于恢复了对士卒的控zhì

,整个战场开始的攻守双方渐渐变得分明。

他阴沉着脸,问站在旁边的侍从:“杨次本部集结状况怎了样了?”

那侍从连忙回答:“启禀将军,杨次本部已经出城列阵,随时可以向前推进。”

杨遂满yì

地点点头,他之所以准bèi

这支部队,就是为了这一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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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四节 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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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城楼之上的焦急无比的杨遂终于等到这一刻,派出去厮杀的部队冲杀速度慢了下来,远远看去也能看到各个队官终于恢复了对士卒的控zhì

,整个战场开始的攻守双方渐渐变得分明。

他阴沉着脸,问站在旁边的侍从:“杨次本部集结状况怎了样了?”

那侍从连忙回答:“启禀将军,杨次本部已经出城列阵,随时可以向前推进。”

杨遂满yì

地点点头,他之所以准bèi

这支部队,就是为了这一刻。

城外的战场之上,随着玄火军的攻势一顿,溃散的越人大军也渐渐稳了下来。从后方城寨向前支援过来的青越人和水越人,他们与黑越一族会合之后,阮陈长广也总算是来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开始对部队下发指令。就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交战时间里,说实话谁也不知dào

双方的损失的确切数据,只能连猜带蒙的估算。黑越一族这边大概是损失了两万左右,只是不知dào

楚军那边究竟损失了多少。

损失了两万啊,那差不多阮陈长广全部军队的半数了。觉得心痛的同时,得到增援之后,阮陈长广咬牙切齿的指着正在试图整队成阵的玄火军,口中爆fā

出无比凶猛的狂吼:“反击!反击!杀光这些该死的楚人!杀啊!”

……

安州,节度使府。

今天的节度使府显得格外森严,侍卫们也牢牢把守着通往内堂的走廊。气氛很是严肃,几乎没有什么人说话。倒不是杨天鸿故yì

让下面的人这样做,而是事情有些突然————就在两天前,一个外国人来到了安州。

外国人?

是的,不是中原的其它国家,而是真zhèng

的海外,真zhèng

的高鼻子绿眼睛长着红毛的番鬼。

此人叫斯图尔特。据他自己所说,应该是出自罗马耶稣教会的罗特兰威奇修道院,毕业于罗马学院之后,这才晋为神父。今年,刚好三十八岁。

据说,斯图尔特是与其他修道士一起,前往遥远的东方,也就是脚下这块大地上传教的。不仅仅只是斯图尔特一个人,传教士们行进的方向也不仅仅只是楚国。虽说其中的过程可谓是一波三折。可是在上帝荣光的召唤之下,为了传播上帝的府尹,这些传教士真zhèng

是做到了悍不畏死,不远万里来到东方这片神mì

的土地。按照斯图尔特的说法,他的同伴动作还要快一些,已经在秦国和赵国那边开始传教,甚至建立了民间教堂。

秦国那边传来的消息,让斯图尔特觉得很是振奋。传教士们一踏上中原的土地,便开始精心研习中原语言文化,也就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大汉国文化。这些传教士们无孔不入,甚至以掌握中原一带使用最为广泛的官话为目标。这些西方修士入乡随俗,脱下了厚重的僧袍,换上了宽袍大袖的儒服,住进中式房屋,并潜心研究中原上古经史和伦理典籍,寻找其中东方和西方文化的融合点。在秦国和赵国,与朝野名流交往的过程中,这些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又熟读古代汉文典籍的西方传教士,自然赢得了秦国和赵国文人士大夫的好感和信任,从而达到其传播信仰的目的。

当然,有些话,斯图尔特不可能摆在明面上说开。并不是所有传教士都是在中原大地上小心翼翼,也有些传教士很是狂热,认为那些迂腐小心的同伴实在是过于迁就东方的中原人,影响了天主教的“纯正性”,而且发展教徒速度太慢。在秦国,一些传教士开始改变最初的传教路线,采取了更加激进式的传教方式,坚决排斥中原儒家思想,严禁已经归化的教民祭天、祭祖,这种野蛮强硬的做法激起了官员和民众的反感与怀疑。很多传教士被杀,当然更好的结局就是被驱逐。现在,不少传教士在秦国那边几乎是无立足之地,只能把传教方向转移到魏、齐、楚、燕等其它国家。

不过,在外表上教会活动看似停止了,但暗地里工作却未停止。而斯图尔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楚国安州的。为了适应这里,斯图尔特之前就学习了中原汉语,能说出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还按照自己名字的发音,取了一个东方人的名字————王特。

尽管这名字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怎么念都不像是中原人的名字……

海船是从蔡县码头上岸。一来到安州,斯图尔特立kè

拜会了这里的最高行政军事长官杨通。毕竟,杨通身为玄火军海军统领,如今已经成为毅勇公爵杨天鸿之下的军事第一人。

杨天鸿觉得这件事情很是诡异。

是的,传教士和耶稣的名字,他并不陌生。在另外一个世界,天主教传遍了整个地球,只要是有人类居住的地方,那些传教士就会像疯了一样到处乱钻。甚至还有过传教士想要把上帝光辉传播给尚未开化野蛮人的事情。具体的人名和地名,杨天鸿已经想不起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另外一个世界的西方传教史上,的确发生过这种事情。那是一个非常虔诚,对于自己能力有着绝对信心的神父,不远万里去到了好像非洲还是美洲,对当地的土著人宣扬上帝。结果,神父被土著们当做节日的食品砍成大块扔进汤锅里煮熟吃掉,那本在传教士看来珍贵无比的《圣经》,也被土人们扔在垃圾堆里。直到很多年过去,西方征服者在这个部落里烧杀掠夺,这才发xiàn

了几乎快要腐烂的《圣经》。神父的骨头也被土人们从地下挖出来。至于什么见鬼的上帝……其实土人们从未相信过,也根本对此毫无兴趣。

杨天鸿觉得,自己身在的这个世界,一定与着另外一个世界有着某种关联。难道不是吗?这里居然有罗马,还有耶稣教会。斯图尔特这个传教士不远万里来到中原。区别只是在于时间上似乎与另外一个世界有所不同。而且,科技与文明的进步方面,仍然有着很大的差距。

至少,按照斯图尔特的说法,这个时代的西方国家,根本没有火药或者火枪之类的东西出现。若是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文明划分标准,现在的西方,应该正处于另外一个时空历史上所谓的“黑暗时代”。

斯图尔特这位传教士理所当然的认为,杨通既然是安州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那么一切事物也应该都是由杨通说了算的。因此,走进内堂之后,斯图尔特对坐在一边的杨天鸿也没有怎么太注意。

这也是杨天鸿的主意。让斯图尔特这个外国人与杨通交谈,自己却在旁边细细听着。

杨通是第一次和外国人如此面对面的打交道,尤其是斯图尔特还能说一口正宗的中原话,就更是让他感到惊奇。

“尊敬的将军,伟大的总督阁下。我想在这里传教。”斯图尔特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至于将军或者总督的头衔,都是斯图尔特按照罗马那边的概念进行称呼。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传教?传什么教?”杨通对此很是惊异。

“当然是天主教。”杨天鸿在一边笑了笑,顺口说道。有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和理解,对于所谓的传教,杨天鸿当然是心知肚明。

斯图尔特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丁云毅一眼,目光开始放亮,情绪也变得热切起来:“难道,您也是个教徒?”

“不,不,不!”

杨天鸿连连摆手,淡淡地说:“我可不信教。呵呵!我之相信道祖!”

开什么玩笑,杨天鸿毕竟是个修liàn

之人。虽说连他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上帝,可是上古时代的典籍就记载过,在大洋的另外一端,有着叫做“西牛贺州”的地方。既然如此,那块大陆上倒也一定会演化出属于西方人的文明。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其实,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

斯图尔特对杨天鸿的话觉得很是惋惜,他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认真严肃地说:“上帝派我们来帮zhù

世人摆脱疾病、穷困……”

“等等,你先等等。”

杨通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本官是不信这个的,本官信的也是道祖。什么上帝?什么该死的耶稣?你这些说法统统都是邪魔歪道,断然不可在这里传播。”

杨通对于别的事情可以无所谓,但对于这一方面坚定无比。他自己也是修liàn

之人,也是个虔诚的道教徒,当然是断然不肯去相信什么天主教和耶稣的。

不管什么理由,这些大鼻子蓝眼睛的家伙既然来也来了,那么就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安州的法律,在这片土地上安安分分的生活。可是说到传教,那是断然不可能允许。尤其是在这安州的地面上,根本就是想也不要想。

何况,楚国可不是秦国,更不是赵国。杨通不知dào

那些国家的君主为什么会允许传教士在当地传教。可是在安州这边,就是自家公爷说了算。

“神父。”

杨天鸿忽然开口问道:“说起来,安州这边是个弹丸之地,又极其炎热,你为何不去遂州、京城这些富裕之地,偏偏要来到这里?”

“哦!您问的可真好。上帝的传播者是不能嫌弃在哪里传播上帝思想的。”

斯图尔特满面虔诚地说:“如果大家都去了京师、遂州这些繁华的城市,那么像安州这些偏远之地,又有谁来传播上帝的思想呢?所以我主动要求来这里。当然,以前听过的很多说法都是错误的。直到我来到这里之后,才发xiàn

这里的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遂州,甚至还要超过了京城。”

“总之一句话,在这里传教就是不行!”

杨通似乎不愿意让斯图尔特再在这里停留片刻,他连声嚷嚷道:“你们西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没准,你这家伙也是个探子。”

斯图尔特赶紧叫了起来:“不,不,我不是探子,不是。我是神父,是神,是上帝派我来的。”

看着杨通就要翻脸,杨天鸿忽然问道:“你之前说你出自罗马神学院。那么,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斯图尔特连忙回答:“我是葡萄牙人。不知dào

贵国是否对我们西方国家有着这样的概念?葡萄牙和罗马其实不是一个地方。”

“当然知dào

,怎么可能会不知dào

。”

杨天鸿点了点头,指了指斯图尔特说:“杨通,就让这个人留在安州吧。”

一听到杨天鸿居然要把这个葡萄牙人留下来,杨通顿时被吓了一跳,也搞不清楚杨天鸿的想法,急忙先让斯图尔特出去侯着,自己对杨天鸿说道:“公爷,这可不行。这些西人哪里有安好心的?都说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此番来到安州,必然是不安好心。况且,这样的邪魔外道带入安州,只怕是危害不小啊。”

杨天鸿笑着摇了摇头:“你实在是太多虑了,说起来,西人当中有好的,也有坏的。这些传教士对上帝的信仰,就跟我们崇信道祖是一样的。况且,此人既然远渡重洋来到安州,他们懂的事情多,在天文地理方面尤其出色。”

“天文?地理?”

听到这里,杨通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家公爷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问:“公爷,您的意思是,想要从此人嘴里把地图套出来?”

杨天鸿点了点头:“当然。否则的话,你以为本公怎么可能会留这样一个传教士在安州?你的海军终究是要在海上纵横,地图等等之类的东西必不可少。这些西人既然敢来,想必在航海方面颇有建树。传教这种事情嘛,只要控zhì

住百姓民众,他们就生不出什么事情来。总之,我们需yào

西方的地理和态势等情报。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是把“细胞”的活动范围扩大一些,跟随着这个叫做斯图尔特的家伙去往罗马,还有葡萄牙。”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杨天鸿没有说破————既然是传教士,那么斯图尔特想必在修liàn

方面也有独特的方法。事实上也是如此,此人身上浮泛着淡淡的灵能波动。虽说幅度不是很强,却足以被拥有金丹修为的杨天鸿察觉。看来,西方人崇拜上帝,倒也并非毫无道理。

杨天鸿微笑着,又派人把守在外面的斯图尔特请了进来,说道:“我们杨通将军改了主意。说起来,也是杨通将军宅心仁厚,这才同意你在这里传教。”

斯图尔特听了大喜,正想道谢,杨天鸿已经说道:“但你既然在此传教,一切都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不可做错。否则的话,我立kè

派人把你轰出安州。”

到了这个时候,斯图尔特才开始发xiàn

,在安州这里说话管用的人,未必就是坐在上首的将军杨通。说起来,恐怕还是面前这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斯图尔特当即答yīng

了下来,再三保证在安州一定会遵守规矩。

杨通自然是对斯图尔特绝不放心,不过杨天鸿却大是宽心。他知dào

,在另外一个世界出现在中原大地上的传教士,绝大多数循规蹈矩,专心于教义传播。

杨天鸿使了个眼色,杨通会意,立kè

站起身走出房间,只留下了杨天鸿和斯图尔特二人呆在内堂。

斯图尔特秉性淳朴,浑然不觉,和杨天鸿在那聊了一会,杨天鸿忽然问道:“神父,你为何会来安州?”

“呵呵!全是因为这本《中原游记》。”

斯图尔特想都未想,连忙从随身携带的行李里拿出一本书来,递给了杨天鸿。

很多年前就有西方人来过中原。那是一个颇有文化,也极有见识的家伙。回去以后,他把自己在中原的见识,写成了一本书。在该书的第一部分,记叙了此人一行访问中原的始末。那个时候,中原还是尚未分裂的大汉朝。至于第二部分,则是关于当时汉朝国情的报道。是对中原地理、历史、文化、政治、军事、经济以及社会民情、民俗乃至宗教信仰的百科全书式的介shào



杨天鸿接过了书,信手翻阅一下,只见上面写道:

“在这个叫做”汉“的大国……人们食品丰富,讲究穿着,家里陈设华丽,尤其是,他们努力工作劳动,是大商人和买卖人,所有这些人,连同上述国土的肥沃,使它可以正当地被称做全世界最富饶的国家……”

“这个国家各地都有大量的糖,这是糖价奇贱地原因……这里还有着无比丰富的蜜,因为他们喜欢养蜂,连蜡都十分便宜:产量大到你可以装满整整一艘大船,甚至是整个船队……“

“他们生产大量的丝线,质量优等,色彩完美,大大超过了我们那里手工最为精巧妇人纺出来的线。这种丝线织成了丝绸,是该国一项最为大宗的贸易。当然,价格也极其昂贵……”

“那里生产的绒、绸、缎及别的织品,价钱那样贱,说来令人惊异。特别跟已知的西班牙和意大利的价钱相比。他们在那里不是按照尺码出售丝绸以及其他任何织品,哪怕是麻布,而是按照重量,因此绝对没有欺诈……”

“在该国有许多河流,人们种植稻米,这是全国人的普通食物和粮食……他们收获如此之多,以至在米价最贵的时候,你用一个葡萄牙或者西班牙铜币就可买到相当大数量的粮食。不过,奇怪的是,汉朝这个国家的人民并不像我们那样喜欢食用面包。他们虽说同样也是把小麦磨成面粉,却用蒸煮的方法,而不是烘烤来熟制面团。在汉国,类似的食物被他们称作馒头……”

“在不宜耕种的山地,有大量的松树,比你通常在西班牙发xiàn

的更大更味美的坚果。在这些树之间,他们种植一种叫做高粱的农作物,这些食物在我们国家极其少见,却是汉国极其重yào

的粮食组成部分。总之,勤劳的汉人们不会留下一尺未种植的土地……你几乎在全国看不到任何荒地或没有收获的地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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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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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生产大量的丝线,质量优等,色彩完美,大大超过了我们那里手工最为精巧妇人纺出来的线。这种丝线织成了丝绸,是该国一项最为大宗的贸易。当然,价格也极其昂贵……”

“那里生产的绒、绸、缎及别的织品,价钱那样贱,说来令人惊异。特别跟已知的西班牙和意大利的价钱相比。他们在那里不是按照尺码出售丝绸以及其他任何织品,哪怕是麻布,而是按照重量,因此绝对没有欺诈……”

“在该国有许多河流,人们种植稻米,这是全国人的普通食物和粮食……他们收获如此之多,以至在米价最贵的时候,你用一个葡萄牙或者西班牙铜币就可买到相当大数量的粮食。不过,奇怪的是,汉朝这个国家的人民并不像我们那样喜欢食用面包。他们虽说同样也是把小麦磨成面粉,却用蒸煮的方法,而不是烘烤来熟制面团。在汉国,类似的食物被他们称作馒头……”

“在不宜耕种的山地,有大量的松树,比你通常在西班牙发xiàn

的更大更味美的坚果。在这些树之间,他们种植一种叫做高粱的农作物,这些食物在我们国家极其少见,却是汉国极其重yào

的粮食组成部分。总之,勤劳的汉人们不会留下一尺未种植的土地……你几乎在全国看不到任何荒地或没有收获的地方……”

“所有田园都景色美丽,并且散发异香,因为有许多各种香花,它也点缀着种植在江河溪流畔的绿村,那里有很多河流。那儿种植果园和园林,有很欢快的宴乐厅事,他们常去休息和逃避心情的烦恼。老爷门,也就是绅士们,常种植大片林木和密临,里面养有野猪,羊,野兔,兔子以及其他各种野兽,用他们的皮制成上佳的皮毛……”

杨天鸿看到这里,心里忽然一动,说道:“斯图尔特神父,你在安州这里传教,所需的费用从何而来?”

斯图尔特怔了一下,然后回答:“这个嘛……教会会拨给我一些,剩下的,就要靠教友们的善心了。”

所谓教友的善心,其实就是信徒们的捐赠。

杨天鸿微微一笑:“完全依靠你们的教会,恐怕也不可能。若是依靠信徒救济,在安州这里也不太靠谱。呵呵!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不知dào

斯图尔特神父你愿不愿意。”

杨天鸿一直没有摆出自己的真zhèng

身份。一直在用“我”这个称谓,而不是与平时一样自称“本公”。他觉得,暂时让杨通在斯图尔特面前当做安州最高权力者倒也不错。至少,自己就能有更多的机会,暗中观察斯图尔特这个西方人。

斯图尔特眼睛一亮,赶紧追问:“阁下,请说来听听。”

“呵呵!你的中原花说的当真不错,这样的话,大家沟通起来也就少了很多麻烦。”

杨天鸿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我想和你一起做生意,大家都有利润可赚。”

“做,做生意?”斯图尔特一愣,然后怔在了那里。

杨天鸿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一起做生意,你赚钱,我也赚钱,教会可没有不许你做生意吧?”

斯图尔特眼中一片迷茫:“还,还请您说的再明白一些。”

杨天鸿把心里的盘算说了下,斯图尔特听的非常仔细,频频点头,等杨天鸿把话说完,斯图尔特连声应了下来,但随即眨了一下眼睛,这位虔诚的修道士带着狡黠的眼神说道:

“那么,现在我可以在这里传教了吗?尊敬的公爵大人?”

斯图尔特不是傻瓜。之前杨通在杨天鸿面前的反应,还有杨天鸿独自使用节度使府内堂的权力,无一不在表明他的身份极其高贵。联想到自己从蔡县码头上岸以后,在百姓和官兵口中一直称赞的那位“公爷”,也就朝廷敕封的毅勇公爵,骠骑大将军,斯图尔特自然不难猜到,坐在眼前与自己侃侃而谈的这位年轻人,应该就是安州节度使,毅勇公爵杨天鸿。

“哦!你连这都看出来了?”

杨天鸿忍不住笑了起来:“没错,本公就是杨天鸿。斯图尔特神父,在利益共等的条件下,你可以在安州的任何地方传教,非但不会遭到为难,而且,你将得到本公的保护。”

之所以给了斯图尔特如此优厚的条件,是因为杨天鸿想要在西方传教士当中培养一个自己的代理人。一番谈论下来,可以看出斯图尔特此人秉性淳朴,倒也不是另外一个世界绝对狂热的传教士。对于西方,中原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可是反过来,西方人早在上古时代就人过来,而且还写出了《中原见闻》之类的书籍。如此一来,想要更加全面的掌控局势,还是需yào

一个领路人。

当然,这种事情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有着汉奸这种肮脏丑陋的生物,葡奸在这个时空也理所当然会存zài

。只要杨天鸿不把事情说破,相信斯图尔特自己也毫无察觉。

人嘛,活在世上不外乎就是为了“钱财”二字。传教归传教,只要给予他足够的收益,想要斯图尔特做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也就不会困难。何况,杨天鸿对于番鬼们的修liàn

方法,也是很感兴趣。

斯图尔特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当下笑逐颜开。随即朝外面看了看,小声问道:“尊敬的公爵大人,尽管之前那位杨通将军的身份我仍然不太清楚,但是在我看来,这里,安州,似乎是由公爵大人您说了算吧?”

杨天鸿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就相当于是变相的默认了。

片刻,杨天鸿定了定神,淡淡地说:“斯图尔特神父,你去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吧,本公那里的事情,等到安排好了以后,自然会有人来通知你的。”

“谢谢。”斯图尔特恭恭敬敬地道。

就在这个时候,内堂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片刻,一名杨府内侍快步走进来,在杨天鸿面前躬身下拜,急促认真地说:“启禀公爷,鸿翎急使来报,沅县危局。”

……

安州以南,沅县。

黑越一族也果真是无愧于凶蛮之名了,被杨林等人带领玄火军长达押近半个时辰的屠宰,失去数万人之后,忽然听到阮陈长广吼叫的“反击”两个字,竟然是真的从乱了阵脚挨宰缓慢的混乱局面,慢慢变成了局部性的反冲击。

站在城寨中瞭望塔上的水越族长阮水泽亮发xiàn

本方开始局部的反冲击,顿时笑道:“阮陈长广那个家伙的性子虽然莽撞,但也不全然是坏事情啊。”

青越族长阮青石方阴沉着脸,慢慢点头道:“是啊,若是换做其他人,遭受那么大的损失又被当场打蒙,想的必定是该怎么退下来才对。哼哼!也只有阮陈长广这种凶蛮之人,才会想着打回去。黑越一族,果然是粗鄙不堪。”

两个人在这里调侃,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黑越人没脑子地去咬住出了城的沅县楚军,然后双方在野外打成没完没了的消耗战。如果战局演变成了这样,那么对拥有绝对人数优势的越族人来说,那才是最为有利。

阮水泽亮甚至已经在构思不间断把越人战士派出去,然后与楚军进行车轮战的可行性,仔细思考了一下,发xiàn

这似乎也不全然是妄想。不过,无论怎么做,总要再给沅县守军一些死都要拼杀下去的刺激才好。

“城寨内不是还有很多楚人的俘虏吗?之前从楚地抓来的那些统统都算上,应该还有好几万吧?”阮水泽亮虽然与阮陈长广不和,骨子里却也还是个越人。对于楚人,自然是能怎么用就怎么用,想要把之前的故技重施了。

听到这里,阮青石方脸色骤然一变。

他很不喜欢过量的屠杀,特别是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公开的屠杀,很容易会引起楚军不死不休的仇恨。说起来,越人和楚人之间的战乱,也就是早些年时候越人入寇导致的结果。如果越人过去只是抢些东西回来,事情绝对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若是杀了人,那么仇恨也就结大了。毕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两句话在中原人的骨子里可是永远都留有极其深刻的烙印。

“其实,阮陈长广都已经做了一次了,就算是咱们再做几次,哪又能怎么样呢?”

阮水泽亮自然明白屠杀战俘这种残忍的做法必定会引起楚人滔天的怒火。可这就是战争,哪怕不再屠杀,两族之间已经有了仇恨,那股仇恨会因为不再屠杀而消失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何况,百里风等归元宗修士之前的动作,站在瞭望台上的阮水泽亮也看得清清楚楚。自己这边的萨满差不多全部死光。就连号称法力无边的大萨满,也被人家割断了喉咙。虽说修士之间的战斗不会波及到普通俗世之人,可那些萨满终究是越族人,是自己这边更高一级的上师。萨满全部战死,某种程度上也就意味着祈祷之类的仪式失去了效果。若是越人勇士与楚军之间的战斗依然败落,那么越族的结局,恐怕就不仅仅是战败两个字那么简单。

这一刻,阮青石方默然无语了。

是啊,这边都已经产生仇恨了。特别是随着两军阵前几百名楚人女子被丢进煮得沸腾的锅中。这种仇恨已经不是想要化解就能化解。

“应该派人提醒一下阮陈长广。”阮青石方也不傻,这种会引起高仇恨值的事情,还是应该交给黑越人去做,那就再恰当不过了。

阮水泽亮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在笑。他当然明白,阮青石方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要给他自己的青越部落留下一点点日后与楚人交涉余地。毕竟,杀俘的人都是黑越,与自己的水越,还有阮青石方的青越无关。当然,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最好还是教唆别人去做。中原修士不是有一句话吗————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战场上不断嘶吼鬼叫指挥部队的阮陈长广十分恼火。他下令发动反击已经有一会了,麾下的越族士兵却是一点点的战果都没有取得。反冲锋上去,哪怕只是打开了少许局面,也很快就被精锐的玄火军宰杀干净。尼玛,那些楚人实在太强dà

了,就好像是一台台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这样的战事,是阮陈长广从来没有遭遇过的。

越族,准确地说应该是黑越,在之前屡次的作战中,都是靠着野蛮和凶狠压着别人打。哪怕是暂时的失利,都能靠着凶蛮也残忍很快改变局面。然而现在,与沅县守军的交战不管越鬼们是如何的凶蛮,似乎都没有发挥出往常该有的效果。这中无奈又尴尬的情况,令阮陈长广既是恼火,也觉得根本无计可施。

一个赤着上身,皮肤黝黑的传令兵小跑着过来禀报:“酋长,水越酋长那边派人来了。”

阮陈长广正在恼火和烦躁。

自己这边反击之后的损失很大。而且沅县的楚军正在有次序的且战且退,后续加入攻击序列的敌军弓弩手也实在是太可恨了,一波又一波箭羽就像是没完没了那样。在阮陈长广看来,现在的局势还不如之前整个战局混乱得好。放眼望去,都是越人的尸体,在地面上一层层堆叠着。

阮陈长广红着眼睛瞪着传令兵,连声咆哮:“楚人那边已经有了撤tuì

的迹象。老子正想办法死死咬着他们。水越那边有什么屁话,赶紧给老子说!”

战阵之上,阮陈长广很是要面子。就算自己打不赢楚人,话也要说的比平时好听。能够把败仗说成是胜仗,也是一种本事。阮陈长广在这方面很是下过一番功夫。当然,至少在这个传令的小兵耳朵里,是不可能听出两者之间关系的。

对面的战场上,杨冲和杨毅没有得到撤tuì

的命令,他们且战且退是为了形成军阵,并不是要退回城池之内。在周边游移的杨林所部骑军,他们与战场保持着必要间距,看那随时都有可能再扑上来的架势,也是没有退缩回城的意思。玄火军军的步卒需yào

整军,但是在战场上想要整军就只能退却,在后退的过程中将队列和军阵缓缓地摆布出来。

阮陈长广打仗就是靠着一股子血勇,根本没有什么兵法和战术可言。在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不做任何提醒的状态下,阮陈长广也就是带着人闷头打的本事。对于军阵和战局的动向说实话他根本就不懂,对于战局的发展趋势造成误判是一点都显得合情合理。

一个猛人,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dào

杀人的猛人。这就是阮水泽亮对阮陈长广的评价。当然,这种评价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应该是褒义。但只要深究其中根底,也就不难发xiàn

这其实是一句非常难听的骂人话。

“什么,水越那边要把楚人战俘拉上来杀了立威?行啊!当然可以,让他们动作快点儿,把楚人拉上来,扔进锅里就是!”

面对阮水泽亮的提示,或者应该是隐藏着奸诈的计谋,阮陈长广一点点迟疑都没有,他正恼火自己人被宰了那么多而敌军就要退回乌龟壳的城池中去没法杀回来呢。也好,反正打仗就是杀人,不管是在阵前把人煮熟了吃掉,或者是在战斗中砍掉对方的脑袋,在阮陈长广这个蠢货看来都是一样的。

城寨里,得到回复的阮水泽亮满yì

的笑了。有阮陈长广这个一个没什么头脑的盟友在,虽说很多时候虽然会被气得半死,但是在更多的时候好处真的多多。

玄火军想要整军。也别是在战场上整军,不但需yào

带兵的将领有充足的能力。更加需yào

的是军队的精锐程度到底能不能办到。

驻守在沅县的的五万余名部队里,有三万是都是老兵。这些玄火军老兵很多都经lì

过之前的历次大战,怎么说都能够得上是身经数十战,战场维护阵型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到不可能的事情,要是没有被打散建制的事情在,他们在一刻钟之内就能够重组好阵势,哪怕是现有的建制只熟悉的一个月,但是现在重组阵势也就是慢了一些。

精锐的兵团带着很有感觉,率军作战次数不多的杨毅对这个概念有很清晰的亲自理解。他十分清楚一点,身经数十战的玄火军老兵和几乎没有什么作战经验的新兵之间,的的确确有着天差地别。也就是现在率领的是玄火军新兵经过高强度训liàn

,若是杨天鸿入主安州以前的,由刺史曹辉招募的安州驻防军,除非是这样,不然杨毅他压根就不敢玩什么在战场重组军阵的事情。

杨冲的地位没有杨林那么高,在楚军中属于地位偏下的校尉。不过,在玄火军团里,校尉的身份其实已经能算是中高级将领。杨冲他对战场重组阵势远要比杨毅来的得心应手。在重组阵势的同时,很多时候他还能游刃有余地派出部队支援一下相对迟钝的杨毅那边,更是牢牢地挡住了黑越一族的反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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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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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冲的地位没有杨林那么高,在楚军中属于地位偏下的校尉。不过,在玄火军团里,校尉的身份其实已经能算是中高级将领。杨冲他对战场重组阵势远要比杨毅来的得心应手。在重组阵势的同时,很多时候他还能游刃有余地派出部队支援一下相对迟钝的杨毅那边,更是牢牢地挡住了黑越一族的反扑。

有了杨冲那边的侧面掩护,杨毅重组阵势的速度虽然是慢了一些,不过倒是做得相当不错。站在城楼上观战的杨遂发xiàn

出战的部队军阵快要成型之际,也看到出了城寨支援的越鬼汇集成群,即将扑上,立kè

命令已经等待许久的杨次所部朝前推进。

越人想要把出战的楚军牢牢拖住打野战,杨遂并不是不明白这一点。

说实话,杨遂现在并不担心与越人野战,他担忧的是越人连打都不打就开始退军。所幸的是,越人似乎没有被杨林等人第一波的强悍攻势吓倒,只要越人不退,杨遂是十分乐意磨一磨这些野蛮越鬼的。特别是已经收到杨林所部和杨冲、杨毅所部传来已经击溃前去堵截的敌军的前提下。

杨遂注视着城外的乱局,自言自语:“情况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需yào

立kè

派人向公爷禀告沅县这里的战况。”

真的是大有把首战打成决战的情况下,杨遂就十分明白之前的布局算是出现变动了,那么什么包抄后路,什么杨通水军拦截水系,那些布局在这种现状下远远不及通知公爷,赶紧调动军队过来合围来得重yào



所以说,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

安州,节度使府。

杨天鸿看完鸿翎急使送来的战报,默默沉思了很久。

他对于杨遂所部在两天时间里,消灭了大约六万多越鬼,自身损失却接近四百的战报其实略微感到有些不舒服。

说真的,越人是些什么货色?亲自和越鬼们打了几次的杨天鸿难道会不知dào

吗?

越人……它们根本不配用“人”的称呼,根本就是一帮茹毛饮血的野鬼而已。玄火军是什么概念?那是成建制,有着锋利兵器器,有着坚硬甲胄的军队。要是在正面的战场上交战,只要不是遇到什么天灾,或者人数相差到数十倍的对手,那么玄火军根本就没有输的理由。

“尼玛,五万打一百万,两天时间就损失了四百人……”

杨天鸿有中想要捂脑袋的冲动。整备军队并不轻松,还要配备质地优良的兵器和铠甲,还要花大力qì

和很多时间对士卒进行训liàn

……然而,仅仅只是两天时间,就有四百名玄火军战士退出作战序列,怎么可能不让杨天鸿感到心痛。

当然,杨遂在战报上写的很清楚,越鬼畜生般的举动,致使楚军不得不出城交战。那种时候,不出战军心士气受到打击也就罢了,被刺激到发狂的士卒兵变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杨天鸿也能理解,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肯定是出战效果远远要比不出战来得好。

“混蛋!这些该死的越鬼,竟敢屠我族人,煮食我楚人的女子。”

杨天鸿幸好是没有当场看见那种血腥残忍的场景,不然必定会被气得当场吐血。这绝对有可能。毕竟,杨天鸿有着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量信息。说到底,他自己早就被感染成为一个绝对的民族主义者,也有着极其强烈的民族主义的情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解决方法只有一个————杀!杀!杀!

安州这边的整军训liàn

一直就没有停顿过,先后整编出来的几十万的部队,除了驻守各地州府,季平和各个要塞驻防,以及已经南下的部分,现在安州城内还有两万名刚刚完成基础训liàn

的新兵,是随时可以出战的部队。

南下部队的行进速度倒也不慢。只不过,现在沅县的局面不再是之前的那样。就算是南下部队及时赶到,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全歼多达上百万越鬼。

想要达成最为完美的战果,就必须调集更多的兵力。要知dào

,全歼与击溃根本就是两种概念。越鬼就是一群肮脏的杂种,这次打跑了它们下次还会再来。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它们统统杀死,全部杀光。

两万名新兵部队,对于南下围歼沅县周边的上百万越人当然是不够。无奈之下,杨天鸿只有找来杨通、曹辉等安州军政主官,询问安州这边若是凑一凑,还能凑出多少可以出战的部队?

同时,杨天鸿也派人催促已经南下的玄火军团加快行军的速度。

杨天鸿感觉这场针对越人的战争已经有些失去了控zhì

。按照自己最初的设想,沅县这颗钉子应该是牢牢扎在越人大军中间,把尽可能多的越人牢牢钉在那里。可是谁能想到,仅仅只是初战,沅县守军就以一种必将夸张,而且恼怒的方式将自己的整个布局都破坏了。当然,这不是杨遂的错。毕竟,无论是谁看见自己族群的同胞,尤其还是女子,被一群野蛮人活生生丢进锅里当场煮成熟肉,都会觉得血往上涌,失去理智,当场变得发狂暴怒起来。

杨通在杨府家将当中地位最高,他对杨天鸿的心思也能猜得很是透彻。于是走上前来,轻轻地说:“公爷,若是凑一凑,新兵训liàn

营倒也能够凑出十六万人南下增援沅县。”

杨通虽说是在负责新建的海军这一块,最近却也一直在兼管着新兵训liàn

的工作。在杨通看来,若只是需yào

增援部队,安州其实倒也可以拿得出来。不过,就跟自己之前说过的那样,这些人都是新兵。战斗力根本无法与玄火军老兵相提并论。

凑一凑……杨天鸿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字眼。倒不是不喜欢七拼八凑起来的部队,而是因为这样一来,聚集起来的基本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数量虽说多达十六万,可是真zhèng

放到战场上能够起到多大的效果,恐怕杨天鸿自己也不清楚。沅县那边的部队都是玄火军精锐,否则也不可能以五万之众就能牢牢牵制住上百万的越鬼。说起来,杨通的建议其实毫无用处。十六万人听起来数量虽多,却是玄火军和整个安州军备在未来几年里的中坚力量。何况,就这样急急忙忙整编南下,面对上百万越过毫无人数优势,打起来也肯定是损失惨重。

“杨通,海军陆战队那边还有五万人,现在他们在什么位置?”

海军陆战队当然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概念。杨天鸿倒也不是单纯的模仿套用,而是海军以后肯定会面临着登陆作战。与其到时候两眼一抓瞎,不如现在就早早做好准bèi

。杨通麾下的海军陆战队其实就是一个从玄火军中单独分离出来的特殊军团。人员总数多达五万以上。从两年前开始,海军陆战队就一直在安州沿海地区接受强化训liàn

。要不是现在沅县的局势有变,杨天鸿也不会动起海军陆战队的主意。不管怎么说,海军陆战队毕竟是战斗力远远超过新兵的精锐部队。只要这个特殊军团调配南下,沅县那边的局势就应该能够得到好转。毕竟,安州新兵的战斗力虽然偏弱,越鬼那边其实也不怎么样。

“海军陆战队?这,这……”

听到这里,杨通当时就愣住了。海军的事务多而繁杂,杨通也是好不容易才理清了顺序。现在,舰队正在组建,海军陆战队差不多可以说是杨通手上唯一一支能够拿得出来的战斗力量。现在,海军陆战队倒是就驻扎在距离蔡县不远的地方,却是在那里一边训liàn

,一边等待着列装安州军工厂生产的各种器械。若是就这样调往了沅县,必定也是要付出一定程度的伤亡。想到这里,杨通不由得张口劝阻道:“公爷,陆战队乃是咱们安州海军的重yào

力量。就这样调往沅县,恐怕会影响到公爷以后的出海大计啊!”

“闭嘴!给老子闭嘴!”

杨天鸿此刻满心的邪火燃烧正旺,别说是抽调一个特殊军团海军陆战队,他就算是把安州全境所有的军事武装力量南调的心思都有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满面狰狞,在内堂里连声咆哮:“那些该死的越鬼,该死的野蛮杂种,它们在安州屠杀了那么多的楚人,****蹂躏了那么多的楚国女子。现在,越鬼竟然把那些饱受蹂躏的女子在阵前煮熟了吃掉……尼玛,这种奇耻大辱,哪个男人能够忍得住?不把他们杀光,老子就誓不为人!”

越鬼屠杀楚人,这个消息听上去没什么好意wài

的。无论哪一次越人对楚人发动的战争,安州这边受到的伤害不是最大?杨天鸿尚未入主安州以前,安州很多县府都被越人烧杀抢掠,但是,这一次越鬼竟然在两军阵前将楚人女子丢进沸腾的锅中煮食。这种事情,只要是看见那一幕的任何人,根本就无法忍耐。

“杨遂能够主动初战,他这次做的很不错。”杨天鸿直截了当定下这个基调,并不因为战局的变动而就对杨遂感到恼怒。无论如何,手下的将领军官们有血性当然是好的。与另外一个世界的所谓“大局”相比,杨天鸿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到那种迂腐的程度。他也觉得很是有些奇怪,也难以理解另外一个世界对于大海对面那个旗帜上有个一块红色膏药的国家没有直接出兵过去将其灭掉的忍让行为。要知dào

,膏药国可是杀了中原大地上多达亿万的子民百姓。这种血海深仇居然能够忍了下来,而且还在两国之间发展什么即把的“友好合zuò

关系”,杨天鸿觉得,要么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中原人脑子被门夹过,再不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中原人已经集体被阉割,再也没有真zhèng

的男子汉。

越鬼一定是疯了!在两军阵前煮食女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能刺激人了,那是远比看见男人被丢进去煮食更加令人怒火滔天的事情,毕竟女人从来都是柔弱的,只要是个男人对于女人都会有保护的冲动。谁******要是看见那一幕能忍得下来。若是那样还能忍,别说不是士兵,就算是顺明帝本人看见了,恐怕都会当场怒火上头。

杨遂派兵出战,那必然是考lǜ

到麾下的士卒的感受,杨天鸿设身处地的一想,要是当时统兵大将换成自己,除了出城交战之外,还真的就没有消除士卒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其它办法,那是将兵变消除于无形最好的方法。

“是啊,是啊。”

杨通再也不敢提什么海军陆战队了。在场的官员将领们谁还敢说半个“不”字?他们都很清楚自家主将杨天鸿的性情,他总是把什么民族主义一直会挂在嘴边。虽说很多人对此并不理解,却也多少知dào

,楚国的百姓,还有自己,就是与公爷杨天鸿同一个民族。

民族主义?

这个名词杨天鸿在公开场合谈起的并不多,安州学堂现在专门就有这样的一门课程。对那些聘请来的讲学文士,杨天鸿总是会在有空的时候集体召过来聊聊,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和要求进行讲学。民族主义当然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产物。在这里,在那周,教师应该向学员灌输什么思想,而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型的民族注意概念,正是最为必需的一个。

这些都是长久的计划,现在迫切需yào

解决的问题,还是沅县和局势,以及援军。

“都说说看,还有什么可以抽调的部队?”

杨天鸿心情比较郁闷,虽说是可以理解,但是怎么来应对又是一回事情。

说起来,安州这边成建制的军队其实不算少了。杨天鸿入主安州以后,对于军备这一块的工作尤为重视,玄火军团每个月都在招募新兵,也不断有着接受过系统训liàn

的士兵列入编制。特别是军队的装备,杨天鸿是从来不会吝啬。无论兵器盔甲,都是品质上乘。不夸张地说,安州军备质量绝对是天下无双,要是用来打一场正面的阵战,在同等数量的基础上,越人必定是输的。就算是安州玄火军对上这个世界最为善战的秦军,杨天鸿虽然不敢说一定能赢,但也绝对不会战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越人在沅县周边多达上百万。不是十万,不是五十万,而是整整上百万。这些越人光是安营扎寨就是连绵数十里,还别谈南边越国还有更多的部族和越人在拖拖拉拉缓慢移动过来。

想要打一场歼灭战,首要前提就是把目标团团围住。可是现在,攻击和包围部队还在路上,越人就提前到达了沅县。南下军团虽说战斗力强悍,却是按照计划必须迂回到越人大军的背后,然后才能发起进攻。现在,越人随时可能对沅县造成威胁,多达上百万人与沅县守军五万这个数字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就算是南下军团顺利到达了指定位置,沅县这边能不能守住?还真是一个谁也不知dào

答案的问题。

“公爷,就算是加上杨通将军的海军陆战队,安州这边最多也只能调出七万,或者八万名军士啊……”

曹辉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开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白————安州当然会尽全力增援沅县。若是只用包括海军陆战队在内的八万名新编战兵,倒也可以战胜越人。可是,想要进行大规模的围歼,那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可能。因为那些次一等的部队还是要南调,不是作为主战部队,只是在周边协同。这样的数量的的确确是有足够的兵力进行合围,但是后续的问题并不少。说穿了,其实就是兵力不足。还有就是南下军团此前根本没有料到越人居然会在沅县那边来上阵前煮人这么一出。否则的话,杨天鸿此前的计划就足以把这些越人牢牢钉死在沅县。

之前的计划真的考lǜ

了方方面面。上百万越人进攻安州,听起来很恐怖,却也是杨天鸿扫平南面越国的关键。人一天不吃饭就要饿着,上百万大军若是粮米供应断绝,那绝对是任何统兵大将都会觉得头皮发麻的可怕灾难。南下军团之所以远距离迂回到越人大军背后,目的就是为了要截断越军的粮道。只要米粮吃尽,百万大军自然也就不占自乱。到时候,长途行军进攻安州,也就变成了越人的噩梦。那么遥远的路程,越国境内也没有能够拍出来的增援部队,百万越人不是战死,就是被活活饿死。只要南下军团牢牢守住沿途夺占下来的越军关隘,就足以把上百万越人活活困死在这里。

曹辉的想法与杨天鸿不同。部队之所以要整编,那是要规划出主战部队和辅助兵种,辅兵之中又分为屯田兵和辎重兵。现在,要是将所有安州的预备部队全部南调,也就等于说整编军队的计划落空了,可能会影响到即将到来的春耕。

曹辉毕竟是安州刺史,也是一个主管民政的官员。对于那些本来要开去垦田和修路、搭桥的辅兵会南调,曹辉表现出了适当的担忧,他原本是已经做好了计划,只要等辅兵一到,就开始安州全面的建设,也好在来年的秋季达到最初的建设目标。可要是辅兵不到位,那就什么都是空谈了。

毕竟,这是杨天鸿当初花了大力qì

从流民当中挑选组建出来的辅兵部队,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叫法,就叫做工程兵部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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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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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计划真的考lǜ

了方方面面。上百万越人进攻安州,听起来很恐怖,却也是杨天鸿扫平南面越国的关键。人一天不吃饭就要饿着,上百万大军若是粮米供应断绝,那绝对是任何统兵大将都会觉得头皮发麻的可怕灾难。南下军团之所以远距离迂回到越人大军背后,目的就是为了要截断越军的粮道。只要米粮吃尽,百万大军自然也就不占自乱。到时候,长途行军进攻安州,也就变成了越人的噩梦。那么遥远的路程,越国境内也没有能够拍出来的增援部队,百万越人不是战死,就是被活活饿死。只要南下军团牢牢守住沿途夺占下来的越军关隘,就足以把上百万越人活活困死在这里。

曹辉的想法与杨天鸿不同。部队之所以要整编,那是要规划出主战部队和辅助兵种,辅兵之中又分为屯田兵和辎重兵。现在,要是将所有安州的预备部队全部南调,也就等于说整编军队的计划落空了,可能会影响到即将到来的春耕。

曹辉毕竟是安州刺史,也是一个主管民政的官员。对于那些本来要开去垦田和修路、搭桥的辅兵会南调,曹辉表现出了适当的担忧,他原本是已经做好了计划,只要等辅兵一到,就开始安州全面的建设,也好在来年的秋季达到最初的建设目标。可要是辅兵不到位,那就什么都是空谈了。

毕竟,这是杨天鸿当初花了大力qì

从流民当中挑选组建出来的辅兵部队,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叫法,就叫做工程兵部队。

曹辉表示出了自己在民政方面的担忧,杨天鸿听过以后不得不慎重考lǜ

,杨通也因此沉默了下来。

现在的安州不是从前了。他们的敌对势力可不止是越人那么简单。除了来自南面越国那边的压力之外,楚国内部也对安州态度不明。顺明帝至今为止也没有对杨天鸿拐骗自家女儿小荷的举动做出任何举动。当然,那种事情在杨天鸿看来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自己和公主之间已经有了婚约,不过是担心着自己老婆过来成亲太晚,所以就在安州这边先斩后奏。不过,礼数方面杨天鸿做得很是充足,京城那边也献上了极其丰厚的超豪华级彩礼。即便是再尖酸刻薄的人,在这方面也挑不出麻烦。

何况,小荷是自己来到安州。杨天鸿最多也就是在她身边安排了几名修士高手。对于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年轻少女,即便是顺明帝这个当爹的人,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安州面临的麻烦,还有魏国,它也是杨天鸿在未来几年内必须征讨的目标,还有,对于安州的富庶,齐国也是垂涎不已,总是在酝酿着想要蠢蠢欲动,发兵南下。

内政是保证安全和向外扩张的根本,每年的秋收能够获得多少粮食,关乎到能养多少军队;在战争爆fā

之后,有没有足够的粮食来保证军粮的补给。同时对于道路的修建也是势在必行。畅通的道路是统治安州各处的命脉,也是开发和巩固各地民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计划中的建设,这个关乎到生存和开扩的行动万般是不能中断的。

刺史曹辉倒也不是只会提出问题。他面对眉头紧皱的杨天鸿侃侃而谈:“公爷,事情倒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麻烦。尽管我们有着诸多的惠民政策,可是安州各处空闲的劳力依然是不少。公爷一直在控zhì

军队的数量,没有大规模扩编玄火军,加上高家和东方世家的船队一直源源不断把北方灾民运过来,各地青壮现在也是处在满身劲,无处发泄的境地。”

杨天鸿率先就反应过来了,他是被整个变局,还有被越人的种种残忍的举动给搅乱了心神,这才走入了思考的死胡同。

杨通也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是啊,我们可以雇佣民间的劳力来完成现在的建设,不完全限制需yào

在册的辅兵去完成。当然,辅兵还是要留下一部分,技术方面的工程问题也需yào

相关人员进行指导。总的来说,只要把各种相关工程下放到民间进行就好。”

曹辉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只要安州的建设速度不放缓,无论杨天鸿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其实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的。

杨天鸿环顾四周,用坚定严肃的口气给会议做了最后的结论:“海军陆战队现在就加快武备速度,安州全境所有后备部队开始列装。最迟一个月,必须要开始南下,增援沅县。”

……

楚国京城。

早朝的时间,文武百官都在殿上站在各自的位置。随着内侍总管东方空的声音,顺明帝也从后庭慢慢走出,坐在了龙椅上。

光禄寺少卿戴功成早早走出队列,朝着顺明帝行了一礼,大声说道:“启奏陛下,安州节度使杨天鸿率兵攻击越国,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擅自轻启战端。此乃逾越之罪,大逆不道。”

戴功成早就看杨天鸿不顺眼。此前,文媛公主离开京城前往安州,整件事情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杨天鸿又派人在安州婚期的同时,将数量极其丰厚的彩礼送往皇宫,更是让人们对于安州的富庶,对于杨天鸿的权力有了全新的认识。不过,这些人当中显然不包括戴功成。

朝廷当中有着各种派系,从来都是矛盾重重。不过,在对付杨天鸿这件事情上,历来都是相互倾碾攻击的大臣们,意见却是难得的一致。毕竟,杨天鸿是个新近崛起的朝臣,又掌握了重兵和大权。此时眼看着杨天鸿一个外人发难,朝臣们当然只会是暂时把彼此的恩怨扔到一边,联手对付他这个外敌要紧。

吏部侍郎梅盛生轻轻咳嗽了一声,出列道:“臣附议。”

礼部尚书袁松涛出列道:“臣附议。”

翰林院侍讲学士邹腾宇出列道:“臣附议。”

林林总总,竟然多达数十名朝廷官员出列表示附议。放眼望去,在场附议之臣至少也是三品以上的品级。显然,他们早已在私下里有过商议,现在只不过是在顺明帝面前做个过场。这种时候,御史之类的官员也就装作没看见,也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跳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攻击一个人,与攻击一群人,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顺明帝看着台阶下面躬身行礼的一众大臣,心里不由得暗自冷笑。

戴功成就是狡猾的家伙。他只是在奏章里说明杨天鸿罪大恶极,却没有要求自己对杨天鸿处于实质性的惩罚。说起来,戴功成也是心机深厚。他很清楚,杨天鸿如今已是楚国最具实力的公爵,也就是相当于割据一方的诸侯。得罪这种人,无异于是活得不耐烦了。不如把问题和麻烦统统扔给顺明帝,由他来解决最好。这样一来,就算日后杨天鸿有可能执掌大权,戴功成仍然可以振振有词,说他自己当日只是实话实说,却没有撺掇陛下惩罚他杨天鸿的意思。

总之就是一句话,恶人就由你皇帝来当,好人自然是我来做。何况,文媛公主偷偷逃往安州,这种事情说出去就是皇家的丑事。你顺明帝这个当爹的都不出面处理,凭什么要我一个大臣站出来说话?

皇家的尊严……

想到这里,顺明帝不由得一阵头疼。

平心而论,他对杨天鸿这个女婿其实很是满yì

,也非常重视。此前,把玄火军交给杨天鸿,就是存了想要依仗杨天鸿对付朝臣们的念头。可是谁能想到,杨天鸿居然拒绝服从回京的命令。顺明帝对此觉得很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的杨天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跪在自己面前请求削爵的年轻娃娃。安州的富庶,还有玄火军强悍的战斗力,全都在内侍总管东方空呈上来的折子里清清楚楚写着。杨天鸿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若是顺明帝挂念亲情,还把小荷当做女儿,把自己当做驸马,那么大楚国的天下自然有杨天鸿会费心费力去维护。可若是顺明帝一意孤行,想要把大权收归手中,那么杨天鸿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服从。毕竟,清远候丁家和昌鹄候崔家的事情就摆在面前。杨天鸿对于楚国社稷也功劳甚大。要是没有他和玄火军,恐怕光是去年的戎狄南下,就会给楚国带来更大的麻烦。说不定,戎狄兵锋还会直接威胁到京城的安全。

顺明帝打定了主意不会为了这些朝臣们去火中取栗。无论如何,杨天鸿与顺明帝之间的关系也不像是外人想象中那么恶劣。顺明帝很清楚,杨天鸿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最多也就是在权力划分上出现了分歧。说起来,责任倒也是在自己这边。可是,天下毕竟是自己的天下,杨天鸿哪怕功劳再大,也只是一个臣子。就算他娶了朕的女儿,一样还是要听从朕的命令。

这就是矛盾了。当然,是属于那种能够调和的矛盾。

户部尚书李圣杰没有出列。他站在自己的位置,默默观察者大殿上的气氛。

显然,顺明帝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行事。这让李圣杰很是失望。

在他看来,这么多的朝臣一起上奏,应该是能够控zhì

顺明帝的意向。至少,顺明帝应该顺应朝臣的意思,往安州那边下发一道旨意,削去杨天鸿的毅勇公爵之位,或者摘掉他的安州节度使之职。就算是杨天鸿抗旨不从,至少在道义上,杨天鸿就已经输了。

抗旨不尊,就意味着谋反。对于谋反之人,李圣杰就有了太多能够对付的方法。他杨天鸿不是修liàn

之人吗?那么就可以用修liàn

之人来对付他。李圣杰当然知dào

天地规则对于修士的某些效果。有了这个前提,就能节省很多力qì

,也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失算了。顺明帝虽然对上一次下诏命令杨天鸿进京的事情感到愤nù

,却没有把杨天鸿当做谋逆之人来看待。文媛公主美貌无双,也是在安州那边与杨天鸿成婚。杨天鸿送入宫中的彩礼,李圣杰是亲自看过的。那些东西的所有价值,相当于楚国好几年的税收。李圣杰虽说是执掌户部,掌管着天下钱财,可是看到如此之多的彩礼,仍然还是有几分动心,也对于杨天鸿的权力之大,身家之丰厚,产生了无比强烈的警惕和嫉妒。

朝议根本没有任何结果。顺明帝只是让东方空收下了戴功成的奏折,却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表示。然后,就是沉默着退朝,在众多官员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身影缓缓消失在帐幕后面。

李圣杰走出皇宫,看见封向晨早早守候在车道边上,满面期待着迎了上来。

“老师,事情怎么样了?陛下对此是何态度?”

封向晨已经拜入了李圣杰的门下。对于扳倒杨天鸿这件事情,封向晨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热心。当年在国子监,封向晨一直被杨天鸿踩在脚下。文媛公主小荷封向晨是没有见过的。不过,当年藏书阁里那个脸上有着大块胎记的丑陋女子,封向晨多少有些印象。他真zhèng

关注的女人,其实还是杨秋容。可偏偏杨秋容是杨天鸿的姐姐,还是青灵派的修士。封向晨觉得,若是自己不能在楚国朝堂上得到一品的高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把杨天鸿身上的耀眼光环一一摘除,恐怕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杨秋容的青睐。

是的,女人从来只会喜欢比自己强dà

的男人。若是男人连女人都不如,就根本不可能被女人多看一眼。

李圣杰注视着满面期待的封向晨,淡淡地说:“事不可为。杨天鸿尚未失去圣眷。至少,想要用谋反的名头并不现实。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封向晨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眼睛里也不由得释fàng

出几分恨意。

李圣杰对于他这样的情绪变化全都看在眼里。想了想,李圣杰淡笑道:“说起来,你也应该历练一下了。这样吧!吏部梅大人那边前天就邀我过去,只是一直事务繁忙。你带上我的帖子,前往梅大人府上去一趟。”

李圣杰想的很清楚————顺明帝之所以对戴功成的奏折不闻不问,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朝臣们没有足以遏制顺明帝的权力。另外,京城之中的军事力量,以及楚国各地的军事力量,都不为文官们所控zhì

。李圣杰当然不可能听说过另外一个世界“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但他却明白军事力量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很重yào

。至少,手上若是没有兵马,任何人都不会把你的威胁放在眼里,最多也就是当做放屁。

封向晨与杨天鸿之间的过节,李圣杰不是很清楚,也没有心思去了解。不过,封向晨对杨天鸿极端仇视,这就已经足够了。

是时候提拔一下自己的门人了。至少,朝堂上重yào

的位置都要让自己人牢牢把持住。吏部梅盛生那里也成为了自己的同盟。现在,要是能够把京师几大巡防营都抓在手里,再把拱卫京师的另外几支军队也控zhì

住,相信下一次朝会,就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封向晨的确是赶上了好时候。一个刚刚成为进士的年轻人,就能进入权力核心,这在李圣杰年轻时候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都说是人生道路上充满了危险和机遇,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啊!

……

一支能够称为战兵的部队,面对越人多达上百万人的围城,害pà

情绪或许会有,但是绝不至于造成恐慌。

杨遂派遣杨林、杨冲、杨次等将官出城交战,期间发生了人神共愤的惨事,暴走的玄火军士卒与越人一阵惨烈的厮杀,相互间略有损失,再到出城而战的玄火军士卒冷静下来恢复阵势,那之后的一整个白天,双方在进退之间来回的酣战。玄火军士卒在自身损失其实不大。反观越人集结大军的试探攻城,仅是一个白天的时间,越人就大概失去了六万左右的士卒。

这种仗杨遂也不愿意大。仅仅只是第一天,就被逼得出城而战,以损失上千人为代价,取得阵斩六万的战果,杨遂对此其实并不感到乐意。在他看来,自身兵力太少,哪怕越人不堪一击,可是人数实在太多,并不适合野战。最好的办法,还是依托沅县城池打守城之战,一方面损失会大为减少,另一方面,对于敌军的杀伤力也会更甚。

夜幕来临,双方罢兵。

战事稍停的越族众酋长很粗糙地总结了一下:越人的军队构造太乱,注定是难以统计出正确的死伤数据。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当场战死约是两万八千余人,轻重伤两万余,但是在战斗中跑了多少人,就真的是无法计算了。

怕死求生是人类的天性。另外一个世界类似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在越人身上发生这种事情,实在不值得奇怪。然而,仅仅是开战的第一天,就没了整整六万人……对此,无论是水越族长阮水泽亮,还是青越族长阮青石方都是觉得不可思议,后背上一阵阵冷汗直冒。而损失了大约两万五千直属族人的阮陈黑虎,更是一脸的狰狞,咆哮声从未停过。

越人对楚军的作战劣势很明显,这一点谁也没有否认过。只不过,损了足足六万万人,却只是对沅县的楚军造成一千左右的死伤,并且这个千余人还不是全部杀死,有相当一部分的楚军受伤后还被抢了回去……这样的战斗结果,一干越人酋长们对此是真的感到有些惊恐了。

越人毕竟不是戎狄,也远远没有进化到戎狄的文明程度。

实jì

上,因为越人金属兵器少,杨遂所部的士卒全部都配备了安州所产的精钢甲胄,钝器想伤人容易但是想杀人必须连续的击打,杨遂所部当场战死的士卒除非是脑袋受到重创,不然都是内伤居多。在这种情况下,越人想要在战斗中对楚军造成致命伤害,只能是从头部下手。然而白天这一战,越人割下楚军战死者的首级还不足三百,自己这一边却足足战死死了好几万。这,这是多少倍的差距啊?怎么能不让软水泽亮和阮青石方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这还是两军明摆明的对阵交战。没有偷袭,也没有其它的额外因素。面对面作战都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如果投入战斗的楚军士兵数量再多一些呢?沅县的所有守军全都杀出来呢?更何况,沅县只是安州势力范围最外围的据点。这边的战况,不可能不上报远在安州的毅勇公爵杨天鸿。等到安州那边集结大军南下,到时候,仗会打成什么样子,恐怕只有鬼才知dào



有那么几秒钟,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不由得产生了想要撤兵的念头。以前,越人也不是没和汉人的军队打过。千百来,越人与其它诸侯国之间的战争不算少,可无论对手是谁,双方战损比例从来就没有达到过如此夸张的程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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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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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能够称为战兵的部队,面对越人多达上百万人的围城,害pà

情绪或许会有,但是绝不至于造成恐慌。

杨遂派遣杨林、杨冲、杨次等将官出城交战,期间发生了人神共愤的惨事,暴走的玄火军士卒与越人一阵惨烈的厮杀,相互间略有损失,再到出城而战的玄火军士卒冷静下来恢复阵势,那之后的一整个白天,双方在进退之间来回的酣战。玄火军士卒在自身损失其实不大。反观越人集结大军的试探攻城,仅是一个白天的时间,越人就大概失去了六万左右的士卒。

这种仗杨遂也不愿意大。仅仅只是第一天,就被逼得出城而战,以损失上千人为代价,取得阵斩六万的战果,杨遂对此其实并不感到乐意。在他看来,自身兵力太少,哪怕越人不堪一击,可是人数实在太多,并不适合野战。最好的办法,还是依托沅县城池打守城之战,一方面损失会大为减少,另一方面,对于敌军的杀伤力也会更甚。

夜幕来临,双方罢兵。

战事稍停的越族众酋长很粗糙地总结了一下:越人的军队构造太乱,注定是难以统计出正确的死伤数据。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当场战死约是两万八千余人,轻重伤两万余,但是在战斗中跑了多少人,就真的是无法计算了。

怕死求生是人类的天性。另外一个世界类似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在越人身上发生这种事情,实在不值得奇怪。然而,仅仅是开战的第一天,就没了整整六万人……对此,无论是水越族长阮水泽亮,还是青越族长阮青石方都是觉得不可思议,后背上一阵阵冷汗直冒。而损失了大约两万五千直属族人的阮陈黑虎,更是一脸的狰狞,咆哮声从未停过。

越人对楚军的作战劣势很明显,这一点谁也没有否认过。只不过,损了足足六万万人,却只是对沅县的楚军造成一千左右的死伤,并且这个千余人还不是全部杀死,有相当一部分的楚军受伤后还被抢了回去……这样的战斗结果,一干越人酋长们对此是真的感到有些惊恐了。

越人毕竟不是戎狄,也远远没有进化到戎狄的文明程度。

实jì

上,因为越人金属兵器少,杨遂所部的士卒全部都配备了安州所产的精钢甲胄,钝器想伤人容易但是想杀人必须连续的击打,杨遂所部当场战死的士卒除非是脑袋受到重创,不然都是内伤居多。在这种情况下,越人想要在战斗中对楚军造成致命伤害,只能是从头部下手。然而白天这一战,越人割下楚军战死者的首级还不足三百,自己这一边却足足战死死了好几万。这,这是多少倍的差距啊?怎么能不让软水泽亮和阮青石方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这还是两军明摆明的对阵交战。没有偷袭,也没有其它的额外因素。面对面作战都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如果投入战斗的楚军士兵数量再多一些呢?沅县的所有守军全都杀出来呢?更何况,沅县只是安州势力范围最外围的据点。这边的战况,不可能不上报远在安州的毅勇公爵杨天鸿。等到安州那边集结大军南下,到时候,仗会打成什么样子,恐怕只有鬼才知dào



有那么几秒钟,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不由得产生了想要撤兵的念头。以前,越人也不是没和汉人的军队打过。千百来,越人与其它诸侯国之间的战争不算少,可无论对手是谁,双方战损比例从来就没有达到过如此夸张的程度。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阮水泽亮第一时间就否定了阮陈黑虎要求大军攻城的计划。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主动进攻拥有高大城墙的沅县,根本就是自杀。越人唯一获胜的可能,就是赶在安州楚军增援部队抵达以前,诱使沅县守军出城野战。

……

计划归计划,还能是用什么方法激怒沅县守军呢?也只能是针对楚人战俘那些的种种不堪手段罢了。几天下来,沅县城外的野地上,摆满了被杀死的楚人俘虏。人头沿着地面摆开,尸骸遍地。作为报复,杨遂也命令从城中提出多达数千名越人战俘。用最为残忍的方式,把这些越人捆绑在城头的木杆上,用刀子一片片割下身上的肉,活活凌迟。

既然是报复,那么就必须把报复的效果达到最强。杨林毕竟是跟随在杨天鸿身边很久的侍卫,他借用了杨天鸿的法子,用树皮之类的东西做了不少喇叭扩音器。刽子手在城头上一刀一刀凌迟越人战俘的时候,被放大的惨叫声就从城头上直接传到了越人城寨里。虽说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楚具体的效果,可是就总的局势来看,应该还不错。

不得不承认,越人残杀楚人战俘那些丧尽天良的手段很是有效,次次都能激怒沅县的守军士卒。迫使着哪怕是杨遂再怎么不愿意,都只能使派出部队出城与越人交战。

出城野战的部队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进行轮换。到了后面,杨林和杨次所部因为连续交战,疲劳过度,体力不支吃了一次亏,杨遂才发觉了其中的问题,才改变作战方式,逐渐轮派部队出城。

注意到楚军体力不支的时候,阮水泽亮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毕竟也是在楚国流浪过一段时间,看得懂楚军的旌旗,连续两天的交战中敌军都是派出同样的部队,要是第三天仍然是那支已经吃过亏的敌军,阮水泽亮就该想想敌军是不是都是一些不知疲劳的恶鬼,或者是杨遂手里的构造特殊只有那么一支能出城野战的部队了。

沅县的守军数量实在太少了。即便是部队轮换,杨遂也是等待杨林和杨次所部疲惫到实在不能再战的时候,才会这样做。反观越人这边,则是几个小部落集中一下,随随便便就能凑足三四万人上去打一阵。时间不等,可能是打上一两时辰,也可能是连一两个时辰都不到,俨然就是使用车轮战的战法。可不管怎么样,这种做法的效果很是明显,越人以逸待劳,楚军这边却是疲惫不堪。

兵员数量上的优势,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显露了出来。沅县楚军虽然有着装备和战技上的优势,却也无法对付蚂蚁一般不知死活的越人。

杨遂当然知dào

连续作战会使部队过度疲劳。再怎么样,杨遂也是在玄火军中战功累累,从普通士一路爬上来的主将级别的人物,怎么会连这种基础常识都不知。可是,知dào

归知dào

,杨遂也对这种情况很是无奈。

为什么要连续使用相同番号的部队?首先是杨遂在测试麾下部队的坚韧性,其二就是在不确定越人是否会三面攻城。说起来,越鬼的确是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啊,完全可以一边野战一边在其它方向攻城,杨遂怎么能不做提防地随意调动部队,要是部队在调动期间城防出现空档真的被越人登城杀进来,那才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连续观察了一段时间,期间,杨遂对杨林手上仅有的那支骑兵部队,也是能不动用就绝不动用,直至部队协调完毕,杨冲和杨毅那边也确实是支撑不下去,新的出城作战部队才算是被轮换了出去。

沅县守将杨遂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谨慎?

对此,阮水泽亮有着自己的理解。为此,他拒绝了阮青石方提出,在大军野战的同时,也要在沅县其它方向同时攻城的建议。

楚人其实根本就看不起越人,认为越人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蛮人。对此,相当多的越人在愤恨的同时,其实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但是,阮水泽亮认为自己这边被敌人看不起,倒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在作战的时候,敌军统帅看不起自己,多多稍稍会露出一些破绽。

阮水泽亮不断驱使小部落凑出来的人上去拼消耗,而且不在其它方向攻城,为的就是要让杨遂瞧不起城外的越联军,认为越人毫无军事常识,越是轻视越好。为了达到欺骗的目的,阮水泽亮明明可以在车轮战的时候避免己方的伤亡,可是他不但没有避免甚至有意无意地在交战的时候该增援不增援,该撤tuì

不撤tuì

。对于小部落的死伤达到一定程度的溃败,也是使用高压的手段进行屠杀惩罚。

野蛮。没有人性,甚至可以说是愚蠢到无可救药,阮水泽亮认为楚国人既然是抱着这样的态度越人,那么就必定会加深沅县守将对于这些事情的印象。

很无赖的想法,也是很无赖的方式。就像正义英雄指责坏人对手,坏人却不觉得羞耻,反而口口声声:老子就是无耻卑鄙下流肮脏邪恶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还要杀你全家杀你爹妈惹得你暴跳如雷怒火冲天。天底下所有脏事丑事坏事烂事统统都是老子一个人干的。可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是啊!我就是要自曝底线,你又能把我怎样?

说实话,经过连续多天的交战,杨遂对于每天越人在阵前残杀楚国百姓然后挑衅守军出战,再然后就是在城外进行一场楚军暴怒,紧接着越人死伤甚重,但己方伤亡却不是太大的这种战事,时间久了的话,真的是产生了一种看不起对手的鄙夷和傲慢心态。对于什么阮水泽亮什么阮青石方什么阮陈黑虎,杨遂心里那种油然而生的轻视感觉也是变得越来越重。要不是杨天鸿曾经无比严肃交代过他,哪怕是有着绝对的优势,首要任务也是把守好城池,将越人大军牢牢拖在沅县的话,杨遂他难保不会在如此看不起和轻视的心态下,直接调出大部分军队攻打越人的城寨,一举战胜城外的越人。

对手实在太弱了,而且显然是智商有问题。是的,“智商”这个词,也是杨遂从自家公爷那里学来。越人的智商应该在平均线以下,而且简直低得可怜。天知dào

这些穿戴得就跟叫花子没什么区别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每天都要主动跑到沅县城墙下面送死。而且还一个个傻不拉几的跟吃了激素似得。天知dào

它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也许,对于楚人的富庶,对于楚人拥有的一切,越人鬼子都觉得眼红,也就不会把伤痛和死亡放在心上。正应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那句话————这些狗杂种什么也没有,也就是烂命一条。

连续几天的交战,沅县城南城外的地面上,单单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其实完全不够。每天,这片土地上都会产生新的尸体,战死受伤所流的血液早就将土地染得变了颜色。现在,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死尸。南方气候炎热,尸体早已开始腐烂。因为玄火军这边是防守的一方,所以很难,也几乎不可能出城收拾战死者的遗体。对于玄火军战死的同袍,当然要在第一时间把遗体抢回来。甚至还因此爆fā

过几十次小规模的战斗。反观越人那边,则是根本没有为死人收尸的习惯。以至于站在沅县城南的城楼向外观看,一眼看去满地都是已经腐烂或者新鲜的死尸。

越人的习俗就是如此。在越国,包括国王在内,大大小小的贵族手下都拥有数量不等的奴隶。逢年过节,奴隶就成为了越人贵族们用作庆典的物质基础。据说,这是从上古时代越人祖先那里流传至今的一种传统。那是贵族们把家中奴隶集合起来,从中挑选出较为肥胖的家伙,视当天家中的客人数量而定,少则五、六个,多则几十上百,然后把这些奴隶统统杀死,放血,然后切成小块扔进汤锅里熬煮,然后就是主人与客人们一起分享。这种野蛮的行径在越人族群里已经成为传统。若是讲究些的越人贵族,还会把奴隶的指甲和头发活活扒光,然后用特殊调配过的药物将其灌下,让奴隶在短时间内自行排干净体内的粪便,然后切开身体清洗内脏,然后在胃肠里塞进各种调料,再把事先准bèi

好的野猪、山鸡、野兔等等猎物与处理好的奴隶尸体一起炖煮。据说,这种吃法因为过程复杂,需yào

花费很多时间,也渐渐成为了越国贵族们争相追捧,也特别喜欢的一种人肉宴席。

是的,它们喜欢吃人。不仅仅是自己的敌人,也包括它们自己的族人。在吃人这个问题上,越人似乎从来就没有产生过任何负疚感和罪恶感。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反正,死人和活人都有着相同点,那就是身上都有肉。至于区别嘛……最多也就是因为死者的死法不同,是不是能吃而已。

杨遂和沅县的楚军很是幸运,最近一段时间气候不是很热,也临近了冬天。在这个蚊虫不易滋生的寒冷季节里,战死者不被收敛,仅仅是散发出令人难闻的恶臭而已。要是换在炎热的夏季,这样的场景早该就是一副蚊虫满天飞的情景,很可能连带着瘟疫也已经迅速蔓延起来。

越人竟然不为战死者收敛遗体。这种事情实在是令沅县守军感到惊讶。从某一方面,也加深了楚军官兵们对越人野蛮无知的印象,再有就是连续多天以来,己方只是战死了不到一千人、轻重伤凑起来不足两千,而越人那边至少是在战斗中失去十万人以上的力量。诸多因素累加起来,沅县守军上至杨遂,下到普通士卒,每一个人的内心里,都对越人的轻视已经累积到一个无比危险,也是前所未有的地步。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就好像屠户每天都在杀猪。刚开始的时候,屠户还是个生手,对于即将被自己下刀子宰杀的生猪必定会感到紧张,甚至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畏惧。虽然是猪,可它毕竟也是一头活物。感到死亡临近,猪也会不要命的惨叫哀嚎。所以生手屠户在刚开始的时候不可避免会犯下一些错误。比如拿不稳刀子,比如在捅刀子的过程中被惨痛不已的猪撞倒碾翻,又比如是杀猪刀因为紧张硬生生的被猪骨头别断等等……总之,新手屠户的惊慌失措完全可以理解。但只要一段时间以后,杀得猪多了,屠户也就变得经验丰富,知dào

猪最后的拼命其实也不过如此。只要掌握了其中诀窍,也就不可能再发xiàn

之前的错误。

猪,毕竟还是猪。

沅县守军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经验丰富,常年杀猪的屠户。至于城外的那些野蛮人,在玄火军官兵和杨遂等将领看来,就是一群长着人形,用两只脚走路的猪。

杨遂每天都在询问关于安州那边的消息,今天也不例外:“公爷的后续部队什么时候会到来?有消息了吗?”

杨林负责统领骑兵,也是沅县所有斥候军士的总领将官:昨天刚刚过来的消息,蔡县那边的海军陆战队,也就是安州第一特殊军团的五万人,被公爷临时抽调开始南下。他们行军的路线是从东侧方向迂回。两天前,已经挺近到距离沅县百里之外的河流上游。按照脚程,现在该是继xù

迂回南下,在河道周边的密林里隐蔽吧。”

杨遂略微点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稍微松缓了那么一点点。他又继xù

问道:“那么,之前公爷安排绕行到越人后方的进攻主力,如今又到了哪里?”

杨林回答道:“主力此前从安州城出发,因为越人那边已经察觉到主力部队的行军路线,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公爷临时下令,让主力军团改道,选择翻越京山,然后再进入越国境内的那条隐蔽路线。”

当然不能打草惊蛇,既然原定路线已经被越人的探子察觉,所以绕路也就成了必然。

即便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以那种先进的科技水平为基础,大规模调运兵力也很难瞒住有心的探子。差别就在于一个时间差,说起来,对此,杨天鸿也觉得很是无奈。沅县以南的地形复杂,道路很少。想要按照之前的预定计划完美执行,跟本不可能做到。如今,主力军团正在加快速度,可若是想要达到围歼越人大军的战略目的,沅县还必须在这里牢牢撑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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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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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归计划,还能是用什么方法激怒沅县守军呢?也只能是针对楚人战俘那些的种种不堪手段罢了。几天下来,沅县城外的野地上,摆满了被杀死的楚人俘虏。人头沿着地面摆开,尸骸遍地。作为报复,杨遂也命令从城中提出多达数千名越人战俘。用最为残忍的方式,把这些越人捆绑在城头的木杆上,用刀子一片片割下身上的肉,活活凌迟。

既然是报复,那么就必须把报复的效果达到最强。杨林毕竟是跟随在杨天鸿身边很久的侍卫,他借用了杨天鸿的法子,用树皮之类的东西做了不少喇叭扩音器。刽子手在城头上一刀一刀凌迟越人战俘的时候,被放大的惨叫声就从城头上直接传到了越人城寨里。虽说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楚具体的效果,可是就总的局势来看,应该还不错。

不得不承认,越人残杀楚人战俘那些丧尽天良的手段很是有效,次次都能激怒沅县的守军士卒。迫使着哪怕是杨遂再怎么不愿意,都只能使派出部队出城与越人交战。

出城野战的部队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进行轮换。到了后面,杨林和杨次所部因为连续交战,疲劳过度,体力不支吃了一次亏,杨遂才发觉了其中的问题,才改变作战方式,逐渐轮派部队出城。

注意到楚军体力不支的时候,阮水泽亮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毕竟也是在楚国流浪过一段时间,看得懂楚军的旌旗,连续两天的交战中敌军都是派出同样的部队,要是第三天仍然是那支已经吃过亏的敌军,阮水泽亮就该想想敌军是不是都是一些不知疲劳的恶鬼,或者是杨遂手里的构造特殊只有那么一支能出城野战的部队了。

沅县的守军数量实在太少了。即便是部队轮换,杨遂也是等待杨林和杨次所部疲惫到实在不能再战的时候,才会这样做。反观越人这边,则是几个小部落集中一下,随随便便就能凑足三四万人上去打一阵。时间不等,可能是打上一两时辰,也可能是连一两个时辰都不到,俨然就是使用车轮战的战法。可不管怎么样,这种做法的效果很是明显,越人以逸待劳,楚军这边却是疲惫不堪。

兵员数量上的优势,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显露了出来。沅县楚军虽然有着装备和战技上的优势,却也无法对付蚂蚁一般不知死活的越人。

杨遂当然知dào

连续作战会使部队过度疲劳。再怎么样,杨遂也是在玄火军中战功累累,从普通士一路爬上来的主将级别的人物,怎么会连这种基础常识都不知。可是,知dào

归知dào

,杨遂也对这种情况很是无奈。

为什么要连续使用相同番号的部队?首先是杨遂在测试麾下部队的坚韧性,其二就是在不确定越人是否会三面攻城。说起来,越鬼的确是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啊,完全可以一边野战一边在其它方向攻城,杨遂怎么能不做提防地随意调动部队,要是部队在调动期间城防出现空档真的被越人登城杀进来,那才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连续观察了一段时间,期间,杨遂对杨林手上仅有的那支骑兵部队,也是能不动用就绝不动用,直至部队协调完毕,杨冲和杨毅那边也确实是支撑不下去,新的出城作战部队才算是被轮换了出去。

沅县守将杨遂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谨慎?

对此,阮水泽亮有着自己的理解。为此,他拒绝了阮青石方提出,在大军野战的同时,也要在沅县其它方向同时攻城的建议。

楚人其实根本就看不起越人,认为越人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蛮人。对此,相当多的越人在愤恨的同时,其实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但是,阮水泽亮认为自己这边被敌人看不起,倒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在作战的时候,敌军统帅看不起自己,多多稍稍会露出一些破绽。

阮水泽亮不断驱使小部落凑出来的人上去拼消耗,而且不在其它方向攻城,为的就是要让杨遂瞧不起城外的越联军,认为越人毫无军事常识,越是轻视越好。为了达到欺骗的目的,阮水泽亮明明可以在车轮战的时候避免己方的伤亡,可是他不但没有避免甚至有意无意地在交战的时候该增援不增援,该撤tuì

不撤tuì

。对于小部落的死伤达到一定程度的溃败,也是使用高压的手段进行屠杀惩罚。

野蛮。没有人性,甚至可以说是愚蠢到无可救药,阮水泽亮认为楚国人既然是抱着这样的态度越人,那么就必定会加深沅县守将对于这些事情的印象。

很无赖的想法,也是很无赖的方式。就像正义英雄指责坏人对手,坏人却不觉得羞耻,反而口口声声:老子就是无耻卑鄙下流肮脏邪恶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还要杀你全家杀你爹妈惹得你暴跳如雷怒火冲天。天底下所有脏事丑事坏事烂事统统都是老子一个人干的。可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是啊!我就是要自曝底线,你又能把我怎样?

说实话,经过连续多天的交战,杨遂对于每天越人在阵前残杀楚国百姓然后挑衅守军出战,再然后就是在城外进行一场楚军暴怒,紧接着越人死伤甚重,但己方伤亡却不是太大的这种战事,时间久了的话,真的是产生了一种看不起对手的鄙夷和傲慢心态。对于什么阮水泽亮什么阮青石方什么阮陈黑虎,杨遂心里那种油然而生的轻视感觉也是变得越来越重。要不是杨天鸿曾经无比严肃交代过他,哪怕是有着绝对的优势,首要任务也是把守好城池,将越人大军牢牢拖在沅县的话,杨遂他难保不会在如此看不起和轻视的心态下,直接调出大部分军队攻打越人的城寨,一举战胜城外的越人。

对手实在太弱了,而且显然是智商有问题。是的,“智商”这个词,也是杨遂从自家公爷那里学来。越人的智商应该在平均线以下,而且简直低得可怜。天知dào

这些穿戴得就跟叫花子没什么区别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每天都要主动跑到沅县城墙下面送死。而且还一个个傻不拉几的跟吃了激素似得。天知dào

它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也许,对于楚人的富庶,对于楚人拥有的一切,越人鬼子都觉得眼红,也就不会把伤痛和死亡放在心上。正应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那句话————这些狗杂种什么也没有,也就是烂命一条。

连续几天的交战,沅县城南城外的地面上,单单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其实完全不够。每天,这片土地上都会产生新的尸体,战死受伤所流的血液早就将土地染得变了颜色。现在,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死尸。南方气候炎热,尸体早已开始腐烂。因为玄火军这边是防守的一方,所以很难,也几乎不可能出城收拾战死者的遗体。对于玄火军战死的同袍,当然要在第一时间把遗体抢回来。甚至还因此爆fā

过几十次小规模的战斗。反观越人那边,则是根本没有为死人收尸的习惯。以至于站在沅县城南的城楼向外观看,一眼看去满地都是已经腐烂或者新鲜的死尸。

越人的习俗就是如此。在越国,包括国王在内,大大小小的贵族手下都拥有数量不等的奴隶。逢年过节,奴隶就成为了越人贵族们用作庆典的物质基础。据说,这是从上古时代越人祖先那里流传至今的一种传统。那是贵族们把家中奴隶集合起来,从中挑选出较为肥胖的家伙,视当天家中的客人数量而定,少则五、六个,多则几十上百,然后把这些奴隶统统杀死,放血,然后切成小块扔进汤锅里熬煮,然后就是主人与客人们一起分享。这种野蛮的行径在越人族群里已经成为传统。若是讲究些的越人贵族,还会把奴隶的指甲和头发活活扒光,然后用特殊调配过的药物将其灌下,让奴隶在短时间内自行排干净体内的粪便,然后切开身体清洗内脏,然后在胃肠里塞进各种调料,再把事先准bèi

好的野猪、山鸡、野兔等等猎物与处理好的奴隶尸体一起炖煮。据说,这种吃法因为过程复杂,需yào

花费很多时间,也渐渐成为了越国贵族们争相追捧,也特别喜欢的一种人肉宴席。

是的,它们喜欢吃人。不仅仅是自己的敌人,也包括它们自己的族人。在吃人这个问题上,越人似乎从来就没有产生过任何负疚感和罪恶感。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反正,死人和活人都有着相同点,那就是身上都有肉。至于区别嘛……最多也就是因为死者的死法不同,是不是能吃而已。

杨遂和沅县的楚军很是幸运,最近一段时间气候不是很热,也临近了冬天。在这个蚊虫不易滋生的寒冷季节里,战死者不被收敛,仅仅是散发出令人难闻的恶臭而已。要是换在炎热的夏季,这样的场景早该就是一副蚊虫满天飞的情景,很可能连带着瘟疫也已经迅速蔓延起来。

越人竟然不为战死者收敛遗体。这种事情实在是令沅县守军感到惊讶。从某一方面,也加深了楚军官兵们对越人野蛮无知的印象,再有就是连续多天以来,己方只是战死了不到一千人、轻重伤凑起来不足两千,而越人那边至少是在战斗中失去十万人以上的力量。诸多因素累加起来,沅县守军上至杨遂,下到普通士卒,每一个人的内心里,都对越人的轻视已经累积到一个无比危险,也是前所未有的地步。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就好像屠户每天都在杀猪。刚开始的时候,屠户还是个生手,对于即将被自己下刀子宰杀的生猪必定会感到紧张,甚至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畏惧。虽然是猪,可它毕竟也是一头活物。感到死亡临近,猪也会不要命的惨叫哀嚎。所以生手屠户在刚开始的时候不可避免会犯下一些错误。比如拿不稳刀子,比如在捅刀子的过程中被惨痛不已的猪撞倒碾翻,又比如是杀猪刀因为紧张硬生生的被猪骨头别断等等……总之,新手屠户的惊慌失措完全可以理解。但只要一段时间以后,杀得猪多了,屠户也就变得经验丰富,知dào

猪最后的拼命其实也不过如此。只要掌握了其中诀窍,也就不可能再发xiàn

之前的错误。

猪,毕竟还是猪。

沅县守军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经验丰富,常年杀猪的屠户。至于城外的那些野蛮人,在玄火军官兵和杨遂等将领看来,就是一群长着人形,用两只脚走路的猪。

杨遂每天都在询问关于安州那边的消息,今天也不例外:“公爷的后续部队什么时候会到来?有消息了吗?”

杨林负责统领骑兵,也是沅县所有斥候军士的总领将官:昨天刚刚过来的消息,蔡县那边的海军陆战队,也就是安州第一特殊军团的五万人,被公爷临时抽调开始南下。他们行军的路线是从东侧方向迂回。两天前,已经挺近到距离沅县百里之外的河流上游。按照脚程,现在该是继xù

迂回南下,在河道周边的密林里隐蔽吧。”

杨遂略微点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稍微松缓了那么一点点。他又继xù

问道:“那么,之前公爷安排绕行到越人后方的进攻主力,如今又到了哪里?”

杨林回答道:“主力此前从安州城出发,因为越人那边已经察觉到主力部队的行军路线,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公爷临时下令,让主力军团改道,选择翻越京山,然后再进入越国境内的那条隐蔽路线。”

当然不能打草惊蛇,既然原定路线已经被越人的探子察觉,所以绕路也就成了必然。

即便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以那种先进的科技水平为基础,大规模调运兵力也很难瞒住有心的探子。差别就在于一个时间差,说起来,对此,杨天鸿也觉得很是无奈。沅县以南的地形复杂,道路很少。想要按照之前的预定计划完美执行,跟本不可能做到。如今,主力军团正在加快速度,可若是想要达到围歼越人大军的战略目的,沅县还必须在这里牢牢撑下去。

得知后方两路兵马已经在开来的路上,虽然不太明白死伤那么惨重的越人鬼子为什么就是不退的杨遂,此刻的心情也就更加放松了。至少,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也是啊,管他越人为什么不撤tuì

,杨遂只要越人还留在原地这一点就足够了。更别提连日来的轮换部队出城野战,也算是校检了沅县守军的部队,将整支部队磨合起来的这个好处了。惨烈的战斗的确是最为锻炼人的环境。说不定,此战过后,沅县守军还可能因为作战风格勇猛,被自家公爷破格提拔成为沅县军团,拥有独立的番号。

……

阮青石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仅仅只是九天的时间啊,上百万越族大军围困沅县九天,阮水泽亮就已经驱使十来万小部落的越人上去挨砍了。尼玛,那些楚人实在是太过于强悍,他们就像是一个个打不死的钢铁怪物。是的,尤其是他们身上那些用金属打造的铠甲,简直就是刀枪不入的宝贝。楚人对于这些兵器铠甲显然很是看重,就算是重伤战死的士兵,也要连带着盔甲兵器一起带走。阮青石方当然明白中原人历来都有把死者安葬的习俗,而不是像越人这边,抱着什么也不浪费的原则把死者尸体统统吃光。正因为如此,几天时间下来,越人这边才弄到了十几套楚军铠甲。即便是这样,也被阮陈黑虎等人当做宝贝一样统统收走。

无论对于任何人,命只有一条。能够得到一件刀枪不入的铠甲护身,谁也不会嫌多。

没错,越人喜欢吃人。可是,现在战场上那些堆得像是小山一般的尸体实在是太刺激人的眼球了。死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失去了继xù

吃人的胃口。阮青石方最喜欢吃人的眼睛和脑子,可是就连他自己也对这些越人战死者觉得反胃。战争打到这么惨烈的地步,竟然只是在第一天进行一次试探性的攻城。尼玛,这算是打得什么仗啊?

实在是忍无可忍的阮青石方怒气冲冲地找到阮水泽亮。这一次,他连修饰的借口都没有,当即表示要带着自己的青越部落自行撤tuì

,并连声狂骂阮水泽亮和阮陈黑虎都是疯子,一个是不断驱使人上去送死的疯子,另一个是滥杀越人小部落逃兵,然后杀上瘾的疯子。

阮水泽亮看见见阮青石方反应那么激烈,反而笑得相当开心。在他看来,其它小部落的越人死伤七八万算得了什么?就算这些人全部死光了,对于黑越、水越、青越也没有什么坏处。说起来,小部落的越人要是真的死光了才好呢,那会少了很多麻烦,也会少了很多与自己争抢地盘的部落。

之前,对于那些小部落,阮水泽亮威逼利诱着它们拼凑起来去打车轮战,为的就是到达让对手楚军产生轻视心里的作用。他见阮水泽亮的情绪相当激动,也不过多言语,只是亲自带着愤愤不平的阮水泽亮,来到严密封锁的一座城寨。

这里位于越人城寨的核心,从沅县城头上是看不到这里的。外面,也有层层叠得多达十几万越人大军的保护。刚刚走进城寨,阮水泽亮就觉得两眼发直,他看到了制作得相对精良的登城梯。当然,这种东西很是常见,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技术含量的人都可以做得出来,自然对于阮水泽亮也就是不是那么意wài

。可是除此而外,阮水泽亮还看到了井阑、冲车、撞门锤……这些大大小小的工程器械,让阮水泽亮的眼睛当时就瞪圆了。

“哈哈哈哈!觉得yì

wài

是吗?”

阮水泽亮很是得yì

,他走到一台攻城锤面前,抚摸着粗糙坚硬的全铜锤头,微笑着说:“出战的时候,大酋长就从陛下那里求来了一百名楚人工匠。这几天,我就是一直在忙活这些事情。”

越人知dào

自己野蛮,可并非所有越人都是毫无理智的疯子。阮水泽亮之类的人物,就是越人当中的文明代表。越人年年入寇,多多少少都要从楚地掳走一些工匠。越人贵族也知dào

这些工匠的价值,不会随便杀死有着技术的工匠。很多越人贵族甚至把这些工匠像猪样一样圈养起来。现在,摆在阮水泽亮面前的这些工程器械,就是来自于几十年前被掳到越国的楚人工匠。

“那些小部落留着也是麻烦。不断驱使它们的人上去消耗沅县守军体力,也好让楚军轻视我们。这一切,为的就是这些攻城器械制作好之后,咱们寻找时机,发起致命的一击。”

随着阮青石方耐心的解释,阮水泽亮算是明白了。那是在用小部落的人命来喂饱沅县守军,让沅县守军形成一种越人只会追求野战,也永远只会野战的一种思维惯性。只要是在沅县守军思维最松懈的时候,才能给予他们意料之外的致命一击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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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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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杨天鸿对这个不太赞同,可其他人的看法很一致,大家都觉得安州缺人才,按照规矩严格教出来的这些新兵团练以及商行管事,做事基本上不知变通,都是一板一眼,这样的人老实归老实,做事足够,但是现在随着玄火军和安州的局面越来越大,是不是要多些外来的人才,才能让眼下的局面变得更好些?

至于孟奇最后一个说法大家倒是没意见,能赶到安州这边碰运气的不管是书生还是武夫,肯定都不是安分守己之辈,如果被其他人招揽去,肯定要多出不少是非来。好在安州和各处的势力现在也都知趣的很,知dào

有些分寸要好好把握,捋虎须的蠢事是没有人会做的。

可这些四面八方来到的文武之辈自家就能惹事的很,读书人中的确狂生不少,颇有些人写了四六不通的文章策论呈上,有人学上古时代的有名智者诸葛卧龙做襄阳对,那名字就是“安州对”,说什么毅勇公爵欲取天下,必先北上丰州取膏腴之地,然后起兵夺取天下,还有人直接进言,说什么安州犯风水格局龙蟠虎踞,在此称帝必将四方来投,又有人自作史书,说什么毅勇公爵杨天鸿降生的时候,曾有乡民看到天降祥瑞,香花朵朵,光焰四方,还说杨天鸿母亲怀孕前曾经梦到黑龙入怀,此乃天兆也。

开始的时候,这些人的表演杨天鸿还颇有几分兴趣,很喜欢看,他平时也没太多娱乐,难得有这等大笑出声的时候,只是这些文章实在是荒诞有趣,杨天鸿笑个不停,等到身边的家将亲卫们凑过来,也是跟着乱笑一气。

可是看得多了,实在是觉得厌烦,到最后直接把事情丢到孟奇和杨通那边去,他们觉得有价值的再送过来,但至今还没有一篇。

楚国的文人如此,这武夫们则是乱子更多,能置办一把兵器的,能带着盘缠来到安州的,都不是穷人家,北地武夫往往还好喝酒,这清灵玉液在安州比在外面怎么也是便宜不少,喝二两之后,往往就控zhì

不住了,拔刀相向,见血恶斗,或许还有人想着借此彰显自己武勇,打的就更是不可开交,甚至出了人命。

为了对付这些无法无天的武夫,玄火军也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动用了骑兵和警察巡丁,不服管教的直接就是当场格杀,被抓的也不是勒令离开,而是直接抓到各处的田庄内出力做工,狠手一下,安州蔡县等地立kè

安静了不少。

也因为如此,杨天鸿下令将玄火军正在休整的骑兵被拉了出来,随时待命出动,相比于这些武夫,安州本地、历州、同州还有北面幽州的骑马武人过来投奔,往往都会得到接待,都会被安排到安州后备部队的编制里去,因为安排这些本地武人,一方面是控zhì

,另一方面则是拉拢这些本地武夫背后的家族以及相关,至于这些外来的亡命徒,实在是太不受控zhì



不过暗地里,亲卫队的暗线还是在有节制的接触,毕竟这些武夫亡命角色,的确对内卫队有大用,而且这些人里潜伏着探子的可能性更大。

等到了十二月的时候,朝廷与安州这边的和谈结果已经没有任何疑问,尽管大家不知dào

安州和朝廷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可这偃旗息鼓的局面肯定要持续很久。

不提苛捐杂税,农户们还有安身立命的土地,靠着出产能够生活,而住在城内的百姓们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从前,当安州在朝廷治下,说是百业兴旺的时候,城内百姓不愁生计,出力做工就能过上不错的生活。那其实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做不得真。实jì

情况,就是越人年年入寇掳掠,安州百姓凋敝困苦,就算你想作奸犯科都要看自家够不够心狠手辣,本事够不够大,不然正行没得做,旁门左道也没办法混,人人窘迫。

现在,安州百姓的状况比起从前已经有了太多的改善,当然,与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这种改变不可能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虽说杨天鸿的酒坊之类的营生消化不了太多劳力,想要赚得多活得好,要搬到蔡县或者其他各处讨生活,但很多人又是故土难离,舍不得搬走,也只能这么耗着了。

在这样的局面下,谁家有孩子被招进玄火军成为士兵,靠着自家孩子的饷钱和粮食贴补,混个温饱是不难的,如果能有战功,分到了土地,那就直接是小康甚至富户了。

这等人被称作“军属”,在这件事情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避讳,只要是加入了玄火军的百姓,好处可不仅仅是生活上的贴补,而是可以像有功名的读书人家一样,挺直腰板做人做事,谁家的子弟要是做了玄火军士兵,安州当地的捕快差役都要另眼相看,各处照顾着,即便是横行霸道的市井中人江湖角色,也绝不敢对玄火军军属横蛮……

这件事情,安州本地人的早就知dào

厉害,自然不敢招惹这些均属,可外来过路的却不知dào

,因为那些军属看起来也不过平常中等人家,凭什么骗不得。

也有从北地那边过来,设局坑人,骗到银钱后因为苦主发xiàn

,争抢间动了刀子,见血伤人,这伙北地过来设局的江湖骗子不敢多留,急忙出城远走。可既然是设局坑骗,那轻易不肯用强,也怕惹上人命官司,毕竟不是本地人,无论官差还是江湖道上都不熟悉,所以这一刀刺的也不是要害,也不是很深。就是怕惹上脱不开的麻烦。

按照他们以往的经lì

,这等被骗的苦主,即便受了小伤,也是没奈何的,要是还在城内差役什么的也会抓人,可要是出城追赶,谁也不会伺候,毕竟小户人家,怎么使唤得动官差,苦水也只能自己咽下去了,更不要说这年头平民百姓谁愿意去和衙门挨边,和衙门差役打交道,自家就算苦主也要被扒去一层皮,吃亏受伤,也只能打碎牙齿自己吞。

这伙江湖骗子在北地行走多年,对这等事前前后后的关节熟悉的很,可他们毕竟是头一次来到安州,没想到安州地面上与其它地方完全不一样,他们已经一路过了遂州,进入北面德州的境内,其实他们在遂州境内的时候就已经放松了,要知dào

,安州州衙和遂州衙门根本是两码事,根本不会越境办案,现在已经到了德州,安州那边的人想要跨州过来更是不可能,那小户人家就算自己追也追不过来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安州警察巡丁的马队一直追到了德州,就这么把人抓回了安州州城,把所有骗的银子都要还给苦主,然后用刀的那个被判五十大板,其他人四十鞭子,然后苦役两年。

鞭子抽打下去让人皮开肉绽,但还能活着,这五十大板直接把动刀那个活活打死,苦役两年倒还好说了,总算能留下性命。

后来人们才听说,主管安州警察的巡丁总管杨护,还有平安商行安州城的管事孟伟去向杨天鸿请示此事,说现在抓人恐怕抓不到,不如由平安商行出银子先行赔付,以后紧盯就好。

“绝对不行!在本公的治下,谁要是对玄火军军属不利,谁就是与本公和整个玄火军为敌。”

杨天鸿回答的很简单,但背后的严厉态度却让大伙知dào

怎么办了。在这个问题上,杨天鸿觉得根本不容商量。毕竟,只要对方得到一次甜头,然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总之,胆敢在安州地面上作乱的人,统统要死。

类似的例子出过几次之后,安州城内再也没有什么军属吃亏,外地不长眼的骗子之流倒不是绝迹了,而是安州州城各方都是紧盯,生怕惹出什么不是来。

人心不知足,没人敢惹军属之后,军属们却自己张扬起来,觉得自己可以横行霸道了,少数人气焰立kè

嚣张不少,但是玄火军的军法同样不容这个,虽然安州本地的官府差役不动手,玄火军驻扎在城内的军法官开始执法,惩处甚至比官府还要重,这股逆流也很快安静下去,大家都知dào

规矩界限在那里了。

当然,对绝大多数的玄火军家属来说,他们不想横行霸道,能温饱过活就已经是幸运,如果能不受欺负,平安做人,这就是福气了。毕竟,在大楚国,当兵这种事情就是贱役,除了在边关镇守之地,谁家有人从军说不上是什么光彩事,可是在安州这边,你家里子弟有人做在玄火军里做事,你就可以挺直腰板,昂首做人,这是体面事,别人都会对你敬畏。

很多出了家丁的小门小户人家,世世代代小心做人,那里有这样扬眉吐气的时候,很多人就为了这个也要叮嘱子弟好好做这个家丁,一人当家丁,造福全家。

绝大多数的军属也觉得光彩,可也有些人并不这么想。比如,住在安州城南的李家就不这么想。

“那些小部落留着也是麻烦。不断驱使它们的人上去消耗沅县守军体力,也好让楚军轻视我们。这一切,为的就是这些攻城器械制作好之后,咱们寻找时机,发起致命的一击。”

随着阮青石方耐心的解释,阮水泽亮算是明白了。那是在用小部落的人命来喂饱沅县守军,让沅县守军形成一种越人只会追求野战,也永远只会野战的一种思维惯性。只要是在沅县守军思维最松懈的时候,才能给予他们意料之外的致命一击啊!

显然,忍耐谋划许久的阮水泽亮,在拉着阮青石方来观看那些攻城器械的时候,显然是看到了攻陷沅县取得胜利的时机!

越人一盘散沙,族群林立,部落众多,而且,各个部落的习俗不同。正是因为这样,千百年来,越族才顿足不前。相较起中原各国的社会在不断进步,南方蛮族越人虽然有不少部落掌握了与中原汉人同样的技术,但是大部分族群和部落依然是茹毛饮血到连织布、治炼金属都不会,搞得屡屡合并出战,只有少部分能穿上中原汉人最普遍的麻衣手,中的兵器也只能是有着寥寥几块金属。

说起来,南方其实不缺矿产,一直都不缺。恰恰相反,这块土地上的各种资源很是丰富,某些矿产的储量甚至还要远远超过中原地带。上次阮陈熊狰带领大军在安州全灭之后,阮水泽亮一直关注着安州新任节度使杨天鸿,也关注着他对安州的各种措施。很自然的,阮水泽亮也知dào

了杨天鸿入主安州以后,对于越人无法发xiàn

和利用的诸多矿产资源,统统都被开发利用起来。而且一样是种地,楚国人对田亩的治理手法,也远远要比越人的技术先进得多。

对于这一切,阮水泽亮实在是觉得眼红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从上古时代至今,越人的出现只是比中原汉人晚了一些,其中的时间间隔并不长,可是越人为什么要比汉人愚昧得多?阮水泽亮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越人太蠢,无法发明出汉人的那些优秀技术。他认为,越人之所以落后于汉人,只是因为越人部落众多,也缺少一个英明的国王。只要有国家能够发展,国王有着卓越的见识,就能停止越人族群内部没完没了的内战。只要有相对安稳的内部环境,就可以集中越人的智者,一样能发展到中原汉人相等的社会体系。

应该承认,阮水泽亮的想法的确没错。他也牢牢抓住了社会发展最为关键的“安定和平”这个前提。现在的越国,表面上虽说是一个国家,可是内部纷争不断,国王其实就是诸多贵族推到前台的一个傀儡。私底下,越人国内的事务,还是大贵族们说了算。就比如这次出兵,其实就是黑越族长阮陈黑虎的意思。至于国王……在阮陈黑虎那种强势人物面前,他根本什么也不是。

李家虽然不是安州本地土著,但也已经住了三代,既然住在城南,那日子也就好不到那里去,过得很是艰难。谁都想过好日子求上进,读书求功名被当做正途,考中秀才之后,就能拿到官府的钱粮贴补,官家民间也要给些面子,这的确是一条路,可在安州城内,你想要中个秀才,至少也得是有名有姓的富贵人家,不然这好事凭什么轮到你身上。

李家掌家的男人李文明总说自家是诗书门第,祖上有人做过大官,自家也要重走这条功名路,这种话人前人后的说一次两次还好,说多了惹人笑话,大家都在辛苦讨生活,都是穷苦人家,你个穷棒子整日里说自家高贵,这是瞧不起大伙的意思吗?渐渐地,这李文明就在街面上得了个绰号,名叫“李丞相”。

常住的住户都能知dào

,李文明年轻时候是读书的,只不过连考了几次都没考中,也就熄了这份心思,他家的老人也是心气高,总想着孩子出人头地,可连个秀才都考不中,气急攻心得了大病,没熬几年就走了。这场大病让本不宽裕的李家更加窘迫,李文明也没有继xù

读下去,而是学了门做布鞋的手艺,靠这个养家糊口。

李文明二十多岁的时候成家,婆娘是城内某大户的丫鬟,说是有了主家的孩子被撵出门的,可这个境地,谁也嫌弃不得谁,一起凑合着过吧!有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之后,本就窘迫的生活更加艰难,但还勉强维持下来了,李文明倒是想让儿子樊金榜读书考功名,可家里想要吃口饱饭都难,哪里有钱去上私塾,李文明只能自己去教。

可是儿子李金福从小被母亲和姐姐宠的无法无天,根本没心思学什么,整日里在外面疯玩,好勇斗狠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李家的几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女婿算是心善,多少能贴补一点回来,而这李金福则是软磨硬泡的让父母找了担保,金了玄火军,做了士兵,从此倒也少了负担,多了贴补,日子好过许多。

而且这李金福加入玄火军的时间算早,尽管到现在为止没有做上队官之类的军官,但也因为参加过几次战斗,因此进了玄火军的亲卫队,在外人看来,这算是有前途的地方了,毕竟,这亲卫其实就是大楚国其他官军武将的亲兵家丁,以后都要放出来管事的。

有了这一层关系,李文明那“李丞相”的绰号没什么人叫了,大家见到这李文明都称呼一句“力先生”,比从前客气几分。

这种事情外人看着风光,自家日子宽裕,连着李文明都有闲暇把书本捡起来做些文事,但这李文明却对玄火军和杨天鸿没有一丝感激,儿子每次回家,都和儿子讲,你这是一身本领却被贼人收用,将来那毅勇公爵杨天鸿要是被朝廷那边拿了,你也要跟着倒霉,咱们李家也是要受连累,若是被当成逆贼反贼,地下的祖宗都要蒙羞,在这李文明想来,自己儿子能进这亲卫队,想必是有本事的,不然怎么会被选用。

开始的时候,这李金福听得很不耐烦,往往和老爹争吵起来,可他从小被娇惯的无法无天,耐不得玄火军每日里训liàn

的枯燥,然后又自觉自己一身本领却得不到提拔,心里有了怨气,老爹的这些言语就说进心里去了。

当然,说归说,李金福也不敢不做玄火军的兵,杨天鸿制订的军法严苛无比,对于逃兵的惩治严酷异常,而且他也不敢冒险去别处,虽说“一身本领”,可如果没个着落,那岂不是两头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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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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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小部落留着也是麻烦。不断驱使它们的人上去消耗沅县守军体力,也好让楚军轻视我们。这一切,为的就是这些攻城器械制作好之后,咱们寻找时机,发起致命的一击。”

随着阮青石方耐心的解释,阮水泽亮算是明白了。那是在用小部落的人命来喂饱沅县守军,让沅县守军形成一种越人只会追求野战,也永远只会野战的一种思维惯性。只要是在沅县守军思维最松懈的时候,才能给予他们意料之外的致命一击啊!

显然,忍耐谋划许久的阮水泽亮,在拉着阮青石方来观看那些攻城器械的时候,显然是看到了攻陷沅县取得胜利的时机!

越人一盘散沙,族群林立,部落众多,而且,各个部落的习俗不同。正是因为这样,千百年来,越族才顿足不前。相较起中原各国的社会在不断进步,南方蛮族越人虽然有不少部落掌握了与中原汉人同样的技术,但是大部分族群和部落依然是茹毛饮血到连织布、治炼金属都不会,搞得屡屡合并出战,只有少部分能穿上中原汉人最普遍的麻衣手,中的兵器也只能是有着寥寥几块金属。

说起来,南方其实不缺矿产,一直都不缺。恰恰相反,这块土地上的各种资源很是丰富,某些矿产的储量甚至还要远远超过中原地带。上次阮陈熊狰带领大军在安州全灭之后,阮水泽亮一直关注着安州新任节度使杨天鸿,也关注着他对安州的各种措施。很自然的,阮水泽亮也知dào

了杨天鸿入主安州以后,对于越人无法发xiàn

和利用的诸多矿产资源,统统都被开发利用起来。而且一样是种地,楚国人对田亩的治理手法,也远远要比越人的技术先进得多。

对于这一切,阮水泽亮实在是觉得眼红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从上古时代至今,越人的出现只是比中原汉人晚了一些,其中的时间间隔并不长,可是越人为什么要比汉人愚昧得多?阮水泽亮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越人太蠢,无法发明出汉人的那些优秀技术。他认为,越人之所以落后于汉人,只是因为越人部落众多,也缺少一个英明的国王。只要有国家能够发展,国王有着卓越的见识,就能停止越人族群内部没完没了的内战。只要有相对安稳的内部环境,就可以集中越人的智者,一样能发展到中原汉人相等的社会体系。

应该承认,阮水泽亮的想法的确没错。他也牢牢抓住了社会发展最为关键的“安定和平”这个前提。现在的越国,表面上虽说是一个国家,可是内部纷争不断,国王其实就是诸多贵族推到前台的一个傀儡。私底下,越人国内的事务,还是大贵族们说了算。就比如这次出兵,其实就是黑越族长阮陈黑虎的意思。至于国王……在阮陈黑虎那种强势人物面前,他根本什么也不是。

除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共和制,阮水泽亮的想法也有些像君主立宪。当然,阮水泽亮是不可能知dào

“君主立宪制”这一些东西,他只是纯粹的觉得如果按照越人的现实情况,只有这样的行政体系,才是最合适的。

时空虽然不同,可是思维和现实总会产生重合点。

王位轮流坐,但是成为越族之王又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便是阮陈黑虎,也只是这一代人。到了下一代,新的越王又会被推选出来,绝对不会像中原人那样,在皇位世袭的过程中产生诸多隐患,国家也变得越来越腐朽不堪。这样一来,越人诸族的抗拒心理就不会太过于强烈,他们着眼的只会是长老集团的位置,那么也就不用担心立国之后自己和族群会被哪个王清洗,毕竟,权力真zhèng

掌握的是在众长老手里。

这是一种非常令人惊讶的想法,也是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政体,光是阮水泽亮一个人就能想出类似于另外一个世界流行的君主立宪政治体系,足以说明这个人非常的不简单。若是杨天鸿知dào

阮水泽亮的意图,一定会联想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古罗马,还有那无比庞大的元老院。

阮水泽亮的想法非常好。也已经成功说服了越人当中的两大族群青越越和黑越,所差的就是打出一个声势,来为将来的越国新制度奠定基础。

阮青石方是真的被震惊了,他看到诸多的攻城器械,再仔细回忆起沅县楚国守军的诸多举措,于是惊喜无比地发xiàn

阮水泽亮已经将局设好,真的只是差那最后一步了。

“哈哈哈哈!明天,一切就在明天。”

阮水泽亮眼眸里有着一种莫名的狂热:“我们付出十几万人的代价,一切都是为了明天!等着看吧!楚人一定会为他们的轻视和傲慢付出代价。我们会用鲜血和生命让楚人明白,越人不是蛮夷,我们也懂得战术和工程。这一切所需yào

的,不过只是时间而已。”

阮青石方的情绪显然也被调动起来了。但是有些话他还不得不说:“我们已经在沅县这边拖了快半个月,安州方向却一直都没有动静,那个叫做杨天鸿的节度使可不会白白坐视我们不管,这一点非常的反常。”

阮水泽亮笑了,他“哈哈哈哈”爽朗笑了几声:“没错,是有些反常,杨天鸿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围攻沅县。我敢打赌,他现在派出来的援兵正在路上。说不定,已经距离沅县不远。”

“既然你知dào

,那为什么……”阮青石方话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

译吁宋能够设出这么大的局,怎么会不注意后方的三氏。他虽然没有发xiàn

吕哲派人压服连氏、黄氏、甏氏,可是怎么会没有发xiàn

三氏那边有异常,对此他也早就做下相应的准bèi



楚国内部的局势非常混乱。越人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进攻安州,除了京城那边的情况异常,阮水泽亮也能想到杨天鸿必定是会派兵南下。他估算着,最多也就是在五天之后十天之内,前来支援沅县的玄火军就会抵达。现在,唯一的麻烦,只是不清楚杨天鸿派遣南下的援军究竟是会直扑沅县战场?还是做出其它的意图?

比如,绕过沅县,直扑越族的大本营。

阮水泽亮会做出玄火军五天之后才会到达的推论,是专门研究过汉人的军队集结,他显然是按照以往的历史经验来作为基础,全然是忽略了杨天鸿这一势力虽然也是汉人体系,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玄火军的行政体系、军队系统与通常的楚国军队,甚至天下其它国家并不一样。

杨天鸿想要一次性彻底将越人完全歼灭的大气魄和计划,也是阮水泽亮所没有想到的,因此,他是按照常理来推断,认为玄火军哪怕是南下,也会在第一时间积极援救被围的沅县,毕竟这是用兵的常理。当然,什么迂回包抄之类的战术阮水泽亮也有想到,因此,在多条路线上早已经留下足够的预警人手。

阮水泽亮的脸上露出无比精神亢奋的光彩:“明天清晨开始,按照往常那般凑出人手(小部落)上去与出城的沅县守军拼杀。然后,集结精锐部队,从西面和东面进行攻城。”

阮水泽亮说的智珠在握:“按照我这几天来的观察,守将杨遂明天应该会将东面的部队抽调过来。因此,沅县东面就是我们的主攻方向!”

除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共和制,阮水泽亮的想法也有些像君主立宪。当然,阮水泽亮是不可能知dào

“君主立宪制”这一些东西,他只是纯粹的觉得如果按照越人的现实情况,只有这样的行政体系,才是最合适的。

时空虽然不同,可是思维和现实总会产生重合点。

王位轮流坐,但是成为越族之王又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便是阮陈黑虎,也只是这一代人。到了下一代,新的越王又会被推选出来,绝对不会像中原人那样,在皇位世袭的过程中产生诸多隐患,国家也变得越来越腐朽不堪。这样一来,越人诸族的抗拒心理就不会太过于强烈,他们着眼的只会是长老集团的位置,那么也就不用担心立国之后自己和族群会被哪个王清洗,毕竟,权力真zhèng

掌握的是在众长老手里。

这是一种非常令人惊讶的想法,也是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政体,光是阮水泽亮一个人就能想出类似于另外一个世界流行的君主立宪政治体系,足以说明这个人非常的不简单。若是杨天鸿知dào

阮水泽亮的意图,一定会联想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古罗马,还有那无比庞大的元老院。

阮水泽亮的想法非常好。也已经成功说服了越人当中的两大族群青越越和黑越,所差的就是打出一个声势,来为将来的越国新制度奠定基础。

阮青石方是真的被震惊了,他看到诸多的攻城器械,再仔细回忆起沅县楚国守军的诸多举措,于是惊喜无比地发xiàn

阮水泽亮已经将局设好,真的只是差那最后一步了。

“哈哈哈哈!明天,一切就在明天。”

阮水泽亮眼眸里有着一种莫名的狂热:“我们付出十几万人的代价,一切都是为了明天!等着看吧!楚人一定会为他们的轻视和傲慢付出代价。我们会用鲜血和生命让楚人明白,越人不是蛮夷,我们也懂得战术和工程。这一切所需yào

的,不过只是时间而已。”

阮青石方的情绪显然也被调动起来了。但是有些话他还不得不说:“我们已经在沅县这边拖了快半个月,安州方向却一直都没有动静,那个叫做杨天鸿的节度使可不会白白坐视我们不管,这一点非常的反常。”

阮水泽亮笑了,他“哈哈哈哈”爽朗笑了几声:“没错,是有些反常,杨天鸿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围攻沅县。我敢打赌,他现在派出来的援兵正在路上。说不定,已经距离沅县不远。”

“既然你知dào

,那为什么……”阮青石方话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

译吁宋能够设出这么大的局,怎么会不注意后方的三氏。他虽然没有发xiàn

吕哲派人压服连氏、黄氏、甏氏,可是怎么会没有发xiàn

三氏那边有异常,对此他也早就做下相应的准bèi



楚国内部的局势非常混乱。越人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进攻安州,除了京城那边的情况异常,阮水泽亮也能想到杨天鸿必定是会派兵南下。他估算着,最多也就是在五天之后十天之内,前来支援沅县的玄火军就会抵达。现在,唯一的麻烦,只是不清楚杨天鸿派遣南下的援军究竟是会直扑沅县战场?还是做出其它的意图?

比如,绕过沅县,直扑越族的大本营。

阮水泽亮会做出玄火军五天之后才会到达的推论,是专门研究过汉人的军队集结,他显然是按照以往的历史经验来作为基础,全然是忽略了杨天鸿这一势力虽然也是汉人体系,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玄火军的行政体系、军队系统与通常的楚国军队,甚至天下其它国家并不一样。

杨天鸿想要一次性彻底将越人完全歼灭的大气魄和计划,也是阮水泽亮所没有想到的,因此,他是按照常理来推断,认为玄火军哪怕是南下,也会在第一时间积极援救被围的沅县,毕竟这是用兵的常理。当然,什么迂回包抄之类的战术阮水泽亮也有想到,因此,在多条路线上早已经留下足够的预警人手。

阮水泽亮的脸上露出无比精神亢奋的光彩:“明天清晨开始,按照往常那般凑出人手(小部落)上去与出城的沅县守军拼杀。然后,集结精锐部队,从西面和东面进行攻城。”

阮水泽亮说的智珠在握:“按照我这几天来的观察,守将杨遂明天应该会将东面的部队抽调过来。因此,沅县东面就是我们的主攻方向!”

阮青石方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既然阮水泽亮已经连续观察了那么久,显然是想要抓住沅县守军调防的空隙,趁机发动突然间的袭击。

……

在沅县城内,楚国守军已经疲惫不堪。上至守将杨遂,下到普通士卒,确实都被这些天来的战斗打出一个惯性思维来了,商议完明日改由哪些部队出战,没有轮换到的部队可以借此休息,全然没有发觉可怕绝大的危机正在降临。

沅县之外的东面、西面、南面,全都是被越人设立起来城寨团团围了起来,城寨之内的越人也没什么军纪可言,平时城寨之内人来人往都成了常态。对于那种乱糟糟的窝棚之类建筑物复杂地形,哪怕是从高处的城墙向下看,没有留心的话,确实难以发xiàn

越人隐秘的调动。

今天来与沅县守军交战的都是小部落和黑越部落的人手。水越和青越只有小规模的部队出现在战场。而阮青石方越恰恰是驻扎在西面和东面。今天,是一个无月色的夜晚,阮水泽亮选择明天攻城,显然是想趁着没有月光,视线难以察觉,趁机将人手和攻城器械调动到位。

在沅县守军的轻视的心里作用下,阮水泽亮的运气也没有差到连那么小心翼翼的动作都会察觉。就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水越和青越,还有黑越一族的精锐部队,还有相应的攻城器械,全部都被偷偷调动到沅县东面的位置隐藏起来。

所谓水越和青越的精锐部队,那其实就是数千名装备了青铜兵器的越族蛮夷,另外还有大约三千拥有青铜兵器的黑越族人。

这些兵器和铠甲都是从前的掠夺战斗中是得之楚国那边。当然,越人当中有头脑的家伙,不仅仅只是阮水泽亮一个,越人也派出自己的商队前往其它国家,在最近的几年时间里,断断续续与这赵国、魏国和秦国相互交yì

了一些。近期,赵国那边送来的戈矛数量只有两千左右,这主要是因为路途遥远,越人商队也没有造船的技术。完全是用手提肩挑,翻阅崇山峻岭,用人命硬生生打通了一条与赵国和秦国之间的贸易路线。当然,因为环境和人员数量的缘故,这种贸易数量极其稀少,对于战争本身的支援和辅助效果,几乎起不了什么决定定的作用

水越这边的数千名拥有青铜兵器的士兵,则是阮水泽亮用了将近六年的时间筹集,然后部分是用简单的工序自己制造出来。拥有青铜兵器的水越和青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兵器并不是统一的制式,从戈矛到刀具、长枪全部都有。而且,这些兵器铸造技术粗陋,也谈不上什么坚硬和质量。最多也就是刃口打磨得很是锋利罢了。

为了能够对沅县守军进行箭矢反击,阮水泽亮更是拿出了血本,也就是两百张从赵国那边高价购得的弓箭分发给族中的善射者,又编制了相当数量拿着竹弓和猎弓的弓箭手。

天亮了。

对于沅县守军来说,今天的清晨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大早。越人城寨在一片吵杂中,涌出数量众多身穿兽皮、草裙和手持乱七八糟兵器的越人蛮夷。今日轮换出去作战的沅县守军在吃完早饭后,也像前几日那样城门大开之后就列队出城,每个出战的守军脸上的表情都比较轻松。在他们看来,今天又是一场武装到牙齿的己方军队,对一帮没开化野人的屠杀。

难道不是吗?之前是这样,现在应该也是这样。以后……越人几千年都没有进化到文明程度,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以后了。

在玄火军的哄笑和讥讽声中,越人像是往常那样,几乎是没有任何变化,一大群人闷头闷脑就冲了上来,然后沅县守军的弓弩手在机械的重复漫射中一片片的倒下,死的人多了,越人集体崩溃,然后又再次被督战队重组着再次冲上来……反反复复,前前后后,直到沅县守军扑上去肉搏,一切又是变得混乱,真的是和前几天没有什么差别。

醒来、梳洗、着甲,吃过早餐后打开窗户看向城外,杨遂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规律。他看了城外交战的场地一会之后,也像是往常那样会带着亲兵巡视一下其它方向城墙的城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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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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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沅县城内,楚国守军已经疲惫不堪。上至守将杨遂,下到普通士卒,确实都被这些天来的战斗打出一个惯性思维来了,商议完明日改由哪些部队出战,没有轮换到的部队可以借此休息,全然没有发觉可怕绝大的危机正在降临。

沅县之外的东面、西面、南面,全都是被越人设立起来城寨团团围了起来,城寨之内的越人也没什么军纪可言,平时城寨之内人来人往都成了常态。对于那种乱糟糟的窝棚之类建筑物复杂地形,哪怕是从高处的城墙向下看,没有留心的话,确实难以发xiàn

越人隐秘的调动。

今天来与沅县守军交战的都是小部落和黑越部落的人手。水越和青越只有小规模的部队出现在战场。而阮青石方越恰恰是驻扎在西面和东面。今天,是一个无月色的夜晚,阮水泽亮选择明天攻城,显然是想趁着没有月光,视线难以察觉,趁机将人手和攻城器械调动到位。

在沅县守军的轻视的心里作用下,阮水泽亮的运气也没有差到连那么小心翼翼的动作都会察觉。就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水越和青越,还有黑越一族的精锐部队,还有相应的攻城器械,全部都被偷偷调动到沅县东面的位置隐藏起来。

所谓水越和青越的精锐部队,那其实就是数千名装备了青铜兵器的越族蛮夷,另外还有大约三千拥有青铜兵器的黑越族人。

这些兵器和铠甲都是从前的掠夺战斗中是得之楚国那边。当然,越人当中有头脑的家伙,不仅仅只是阮水泽亮一个,越人也派出自己的商队前往其它国家,在最近的几年时间里,断断续续与这赵国、魏国和秦国相互交yì

了一些。近期,赵国那边送来的戈矛数量只有两千左右,这主要是因为路途遥远,越人商队也没有造船的技术。完全是用手提肩挑,翻阅崇山峻岭,用人命硬生生打通了一条与赵国和秦国之间的贸易路线。当然,因为环境和人员数量的缘故,这种贸易数量极其稀少,对于战争本身的支援和辅助效果,几乎起不了什么决定定的作用

水越这边的数千名拥有青铜兵器的士兵,则是阮水泽亮用了将近六年的时间筹集,然后部分是用简单的工序自己制造出来。拥有青铜兵器的水越和青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兵器并不是统一的制式,从戈矛到刀具、长枪全部都有。而且,这些兵器铸造技术粗陋,也谈不上什么坚硬和质量。最多也就是刃口打磨得很是锋利罢了。

为了能够对沅县守军进行箭矢反击,阮水泽亮更是拿出了血本,也就是两百张从赵国那边高价购得的弓箭分发给族中的善射者,又编制了相当数量拿着竹弓和猎弓的弓箭手。

天亮了。

对于沅县守军来说,今天的清晨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大早。越人城寨在一片吵杂中,涌出数量众多身穿兽皮、草裙和手持乱七八糟兵器的越人蛮夷。今日轮换出去作战的沅县守军在吃完早饭后,也像前几日那样城门大开之后就列队出城,每个出战的守军脸上的表情都比较轻松。在他们看来,今天又是一场武装到牙齿的己方军队,对一帮没开化野人的屠杀。

难道不是吗?之前是这样,现在应该也是这样。以后……越人几千年都没有进化到文明程度,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以后了。

在玄火军的哄笑和讥讽声中,越人像是往常那样,几乎是没有任何变化,一大群人闷头闷脑就冲了上来,然后沅县守军的弓弩手在机械的重复漫射中一片片的倒下,死的人多了,越人集体崩溃,然后又再次被督战队重组着再次冲上来……反反复复,前前后后,直到沅县守军扑上去肉搏,一切又是变得混乱,真的是和前几天没有什么差别。

醒来、梳洗、着甲,吃过早餐后打开窗户看向城外,杨遂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规律。他看了城外交战的场地一会之后,也像是往常那样会带着亲兵巡视一下其它方向城墙的城防。

巡视中,杨遂并没有发xiàn

越人城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城外的敌军城寨该是乱糟糟的还是那么乱糟糟,直至他回到城南的城楼,正南方向的厮杀依然是那么的枯燥无味。

“真是很无聊啊!这样的日子应该会持续到公爷率军切断越人大军后路,完成包抄之后,将所有越人蛮夷尽数歼灭在沅县城下……”

杨遂没有将那句“能够一直这样也不错说出去”,他该审阅伤亡战报,然后就去安排明天的轮换部队了。

越国乃是荒蛮,荒,自然就意味着社会体系落后了,蛮,则是人粗暴、野蛮。有一句话叫穷山恶水多刁民,这句话本是贬义词,但是到了越人这里,就会变成赞赏武勇的形容。越人缺乏金属兵器,能够拥有金属兵器的越人绝对是各个部落都为之赞叹的勇士。

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兵器,挑选士兵的时候怎么可能不严格甄选?那么,从数十万人中挑选出来的那几千人发放金属兵器,这样一来,他们或许不会什么布阵什么的,但是绝对会是个人武力非常优秀的勇士。这已经不是百里挑一,差不多已经到了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的比例。

沅县正南面的战斗厮杀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小部落凑起来的数万名越鬼与沅县一万多守军的交战,依然是越人蛮夷在冲锋的过程中被射死一片,好不容易冲了上去,又在沅县守军的军阵推进下,变成了被屠宰的对象。

一方是没经过什么训liàn

,连军阵都不知dào

是什么蛮夷。而且手里要么是钝器,要么是削尖木棍、竹枪的越人。一方是操练完善,布下完善军阵,从脚底到脑袋上都被武装到牙齿的玄火军。双方无论是从作战意识到装备都不是一个等级,这样的交战,对于从杨府家将和之前的京师巡防营转变成玄火军的杨遂和许许多多的军官、士卒来说,一面倒的屠杀真的显得相当之的无趣。

想想也是吧!一支拿出来能与强军酣战的部队,面对的竟然是石器时代的野人队伍,打起来也就是排列成阵势不断推进、迂回、缓退,敌军手里的家伙刺来来会甲胄护着卸去大多数的杀伤力,哪怕是受伤也就是被戳破了皮,需yào

的就是小心一下那些拿着大棍棒的家伙。

每一次出战,平均每个士卒至少能杀死一个或者更多连衣服都穿不上的野人。玄火军的士卒每杀死一名敌军,依然能够记功,斩敌首级多了可以获得封赏,那么能够杀死更多的敌军自然是兴高采烈。只是将领呢?到了队官、都尉、校尉、参将、副将,甚至是军团长以上的级别,这些无法依靠获取首级取得军功的军官呢?

这里毕竟不是另外一个世界。要是沅县守军将领们知dào

另外一个世界有一种叫电脑游戏的玩意儿。他们一定会形容那是开最容易的难度,不停的刷着等级。这样的游戏玩着要是能享shòu

通关的快感也就罢了,问题是不能进行通关,一次、两次、三次……就这样不间断的地重复下去,玩久了谁都会觉得没意思。

现在的沅县守军之中,有相当多的军官因为连续多天越人蛮夷都显得不堪一击,将这场战争看得非常轻。对于越人,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傲慢心里。不然的话,哪怕阮水泽亮再怎么小心,都会或多或少露出些破绽。一个人没看到,两个人没看到,沅县有那么多的玄火军军官要是提高警觉,怎么可能会所有人都没有发xiàn

什么吗?或许是有人看见了夜间越人的调动,但是在极度轻蔑的心态状态下,那些看到的人全部都选择了最不应该的忽视。

很正常,人类就是这样。对于自己轻视傲慢的对象,根本不可能给予重视。就像一头大象根本不可能看中一只蚂蚁。毕竟,两者之间的体型和重量差别摆在那里。无论怎么做,大象都不觉得蚂蚁有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沅县正南方向那种没什么难度和变化的战事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杨遂也终于将那些繁琐的公文看完,他呼唤来亲兵整理文牍,站起来向外看去,在城外交战的两支部队就像是往常那样正在进行脱离。

一场无趣的战争。

一场连变都不带变的战争。

一场不需yào

高级将领过多指挥的战争。

这些奇怪且乱七八糟的念头接连出现在杨遂的脑海中,或许是因为文牍看得多了还有点迟钝什么的,他愣愣地看着城外分开后撤的两军,足足看到本方的士卒有序地退回到城墙角下,分出部分的士卒警戒。其余人都排队领取馒头和肉汤用饭之后,才将目光慢慢收了回来。

就在杨遂即将命人备饭的时候,他人还没有完成转身,眼角的余光却是借着城楼的高度看见城外的越人城寨中又涌出至少五万人,耳朵里也传来了越人蛮夷那极为难听的嘶吼之声。

不止是杨遂愣住了。应该说,看到那一幕场景和听到越人嚎叫声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快半个月了,越人蛮夷是第一次在正午退兵之后,再次组织人扑上来,而且看那些刚刚涌出来就向城外正在用饭的沅县守军扑来的越人蛮夷,似乎是那个叫做水越的族群?

打了那么久,在战场上投降的越族人其实数量不少,他们多多少少也是知dào

围困沅县的越族大军的内部构成。差不多一百万万的百越大军中,是以三个越人部落联盟为主。分别是黑越、青越、水越,其余则是散布在越国周边贫困地区等等小部落的其它越人。城外的越人主将名字叫阮陈黑虎,是黑越一族的部落联盟酋长,水越越的部落联盟酋长叫阮青石方,青越那边的部落联盟酋长则是叫做阮水泽亮。三支最为强dà

的越人族群当中,最为野蛮也是最为强dà

的就是黑越。在楚国与越人之间长达千百年的战争中,造下那么多伤尽天良歹事的也是族群也是黑越。

南越人凶蛮,这是在越人众族群当中相当有名气的,黑越一族今天不但反常地再次出兵,且出来的还是以凶蛮为主的精锐部队,在那么一瞬间只要不是头脑不清醒,任做谁都能看出反常。

“情况不对!快……”

刚刚吐出这个字,杨遂已经听到了其它方向传来的吵杂声,刹那间那张迷惑的表情转成惊骇,急促地迈动双腿之下踢翻了长案,一阵杂物落地的响动之后,他冲出了房间。

当正南方向的战场到了正午即将罢战的时候,西面和东面的越人蛮夷早就做好了攻城的准bèi

。西面的越人除了少数青越人和水越人,其余基本上都是从各个小部落里凑出来的人手,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自然是为了策应东面真zhèng

的攻城战。其实正南面出于反常的再攻也不是出于什么太严密的举动,用意简单到无需思考,和西面发动的攻击一样,就是为了拖住沅县守军的兵力而已。

一场战事,总不是拍着脑袋来个灵机一动就算完事,军略或者说阴谋的发酵需yào

铺垫,也需yào

在时间的流逝中也进行布置。

阮水泽亮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进行铺垫,也不惜用付出十多万的伤亡,其中战死的人数足有五万余人,用了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那么一刻。

每一次出战,平均每个士卒至少能杀死一个或者更多连衣服都穿不上的野人。玄火军的士卒每杀死一名敌军,依然能够记功,斩敌首级多了可以获得封赏,那么能够杀死更多的敌军自然是兴高采烈。只是将领呢?到了队官、都尉、校尉、参将、副将,甚至是军团长以上的级别,这些无法依靠获取首级取得军功的军官呢?

这里毕竟不是另外一个世界。要是沅县守军将领们知dào

另外一个世界有一种叫电脑游戏的玩意儿。他们一定会形容那是开最容易的难度,不停的刷着等级。这样的游戏玩着要是能享shòu

通关的快感也就罢了,问题是不能进行通关,一次、两次、三次……就这样不间断的地重复下去,玩久了谁都会觉得没意思。

现在的沅县守军之中,有相当多的军官因为连续多天越人蛮夷都显得不堪一击,将这场战争看得非常轻。对于越人,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傲慢心里。不然的话,哪怕阮水泽亮再怎么小心,都会或多或少露出些破绽。一个人没看到,两个人没看到,沅县有那么多的玄火军军官要是提高警觉,怎么可能会所有人都没有发xiàn

什么吗?或许是有人看见了夜间越人的调动,但是在极度轻蔑的心态状态下,那些看到的人全部都选择了最不应该的忽视。

很正常,人类就是这样。对于自己轻视傲慢的对象,根本不可能给予重视。就像一头大象根本不可能看中一只蚂蚁。毕竟,两者之间的体型和重量差别摆在那里。无论怎么做,大象都不觉得蚂蚁有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沅县正南方向那种没什么难度和变化的战事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杨遂也终于将那些繁琐的公文看完,他呼唤来亲兵整理文牍,站起来向外看去,在城外交战的两支部队就像是往常那样正在进行脱离。

一场无趣的战争。

一场连变都不带变的战争。

一场不需yào

高级将领过多指挥的战争。

这些奇怪且乱七八糟的念头接连出现在杨遂的脑海中,或许是因为文牍看得多了还有点迟钝什么的,他愣愣地看着城外分开后撤的两军,足足看到本方的士卒有序地退回到城墙角下,分出部分的士卒警戒。其余人都排队领取馒头和肉汤用饭之后,才将目光慢慢收了回来。

就在杨遂即将命人备饭的时候,他人还没有完成转身,眼角的余光却是借着城楼的高度看见城外的越人城寨中又涌出至少五万人,耳朵里也传来了越人蛮夷那极为难听的嘶吼之声。

不止是杨遂愣住了。应该说,看到那一幕场景和听到越人嚎叫声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快半个月了,越人蛮夷是第一次在正午退兵之后,再次组织人扑上来,而且看那些刚刚涌出来就向城外正在用饭的沅县守军扑来的越人蛮夷,似乎是那个叫做水越的族群?

打了那么久,在战场上投降的越族人其实数量不少,他们多多少少也是知dào

围困沅县的越族大军的内部构成。差不多一百万万的百越大军中,是以三个越人部落联盟为主。分别是黑越、青越、水越,其余则是散布在越国周边贫困地区等等小部落的其它越人。城外的越人主将名字叫阮陈黑虎,是黑越一族的部落联盟酋长,水越越的部落联盟酋长叫阮青石方,青越那边的部落联盟酋长则是叫做阮水泽亮。三支最为强dà

的越人族群当中,最为野蛮也是最为强dà

的就是黑越。在楚国与越人之间长达千百年的战争中,造下那么多伤尽天良歹事的也是族群也是黑越。

南越人凶蛮,这是在越人众族群当中相当有名气的,黑越一族今天不但反常地再次出兵,且出来的还是以凶蛮为主的精锐部队,在那么一瞬间只要不是头脑不清醒,任做谁都能看出反常。

“情况不对!快……”

刚刚吐出这个字,杨遂已经听到了其它方向传来的吵杂声,刹那间那张迷惑的表情转成惊骇,急促地迈动双腿之下踢翻了长案,一阵杂物落地的响动之后,他冲出了房间。

当正南方向的战场到了正午即将罢战的时候,西面和东面的越人蛮夷早就做好了攻城的准bèi

。西面的越人除了少数青越人和水越人,其余基本上都是从各个小部落里凑出来的人手,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自然是为了策应东面真zhèng

的攻城战。其实正南面出于反常的再攻也不是出于什么太严密的举动,用意简单到无需思考,和西面发动的攻击一样,就是为了拖住沅县守军的兵力而已。

一场战事,总不是拍着脑袋来个灵机一动就算完事,军略或者说阴谋的发酵需yào

铺垫,也需yào

在时间的流逝中也进行布置。

阮水泽亮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进行铺垫,也不惜用付出十多万的伤亡,其中战死的人数足有五万余人,用了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那么一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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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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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杨遂愣住了。应该说,看到那一幕场景和听到越人嚎叫声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快半个月了,越人蛮夷是第一次在正午退兵之后,再次组织人扑上来,而且看那些刚刚涌出来就向城外正在用饭的沅县守军扑来的越人蛮夷,似乎是那个叫做水越的族群?

打了那么久,在战场上投降的越族人其实数量不少,他们多多少少也是知dào

围困沅县的越族大军的内部构成。差不多一百万万的百越大军中,是以三个越人部落联盟为主。分别是黑越、青越、水越,其余则是散布在越国周边贫困地区等等小部落的其它越人。城外的越人主将名字叫阮陈黑虎,是黑越一族的部落联盟酋长,水越越的部落联盟酋长叫阮青石方,青越那边的部落联盟酋长则是叫做阮水泽亮。三支最为强dà

的越人族群当中,最为野蛮也是最为强dà

的就是黑越。在楚国与越人之间长达千百年的战争中,造下那么多伤尽天良歹事的也是族群也是黑越。

南越人凶蛮,这是在越人众族群当中相当有名气的,黑越一族今天不但反常地再次出兵,且出来的还是以凶蛮为主的精锐部队,在那么一瞬间只要不是头脑不清醒,任做谁都能看出反常。

“情况不对!快……”

刚刚吐出这个字,杨遂已经听到了其它方向传来的吵杂声,刹那间那张迷惑的表情转成惊骇,急促地迈动双腿之下踢翻了长案,一阵杂物落地的响动之后,他冲出了房间。

当正南方向的战场到了正午即将罢战的时候,西面和东面的越人蛮夷早就做好了攻城的准bèi

。西面的越人除了少数青越人和水越人,其余基本上都是从各个小部落里凑出来的人手,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自然是为了策应东面真zhèng

的攻城战。其实正南面出于反常的再攻也不是出于什么太严密的举动,用意简单到无需思考,和西面发动的攻击一样,就是为了拖住沅县守军的兵力而已。

一场战事,总不是拍着脑袋来个灵机一动就算完事,军略或者说阴谋的发酵需yào

铺垫,也需yào

在时间的流逝中也进行布置。

阮水泽亮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进行铺垫,也不惜用付出十多万的伤亡,其中战死的人数足有五万余人,用了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那么一刻。

当西面和东面的越人发动进攻的一刹那,西面和东面的沅县守军如阮水泽亮所想的那样,防御的兵力正是在轮换吃正午饭的阶段,如阮水泽亮所料那般,沅县守军也只是保持一个最低限量的兵力,更别提轮换部队轮换的时候最是放松警惕的时刻,因此,越人突然之间毫无预兆发动进攻,确确实实是让楚军有点慌了手脚。

不过,再怎么错愕和慌了,沅县守军基本上出自玄火军,哪怕不是出身于玄火军老兵的人,也都是大大小小历经数十战的精锐。慌乱仅仅是持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越人蛮夷扛着梯子来到城下,攻城梯刚刚搭在墙面上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军就已经反应过来,连忙吹响了警报的号角,士卒们也在军官的呼喝下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

亲自在东面指挥的阮水泽亮一开始就用上了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那些有金属兵器且彪悍的水越族人在登城梯搭在墙面的立即就进行攀爬,虽说有相当多的水越勇士在攀爬的时候被守军用弓箭或者石块等物打下来,但是也有不少人趁着守军反应迟钝的时候成功杀了上去。

杀上城头的水越人没有让阮水泽亮失望,他们尽管装备逊于守军,可是悍不畏死的打法也的确是拉平了不少劣势,竟是成功打开了部分城头的空隙,让后面的人不断不断登上城墙。

“好!”

阮水泽亮太兴奋了,他用可能是今生最大的嗓门吼:“井阑、冲车、撞门锤,所有的攻城器械分批跟上,争取一次就破城!”

不仅仅是阮水泽亮一个人进入了亢奋状态,包括在后方观战的阮陈黑虎,还有督战巅峰阮青石方,以及所有看到自己人成功杀上城墙的越人蛮夷,就没有一个是不兴奋的。

在无比兴奋情绪的驱使下,本就骁勇的水越、青越,还有所有参与突然袭击的越人蛮夷都变得更加悍不畏死,他们很快巩固好打开的缺口,不断涌上城墙的越人蛮夷数量越来越多,竟然是在局部位置上形成了一定数量的人数的优势。

调防、掉以轻心、出于意料,将所有劣势都占了个遍的守军只是在一开始的错愕中有点反应不过来,当反应过来之后反扑不可谓不凶猛,只是因此连日来毫无威胁兵力维持在最低限量,他们在越人蛮夷越涌越多的情况下想要夺回失去的缺口显得兵力不足,哪怕在战力上还是强于越人,但是在越人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情况下,推进速度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所幸的是,越人蛮夷虽然造出了井阑、登车等器械,但是对于器械的运用不是那么熟悉,只能依靠登城梯涌上去,不然的话,只有两千人却要防守整个城墙段的守军再怎么善战,也要被多出自己至少五倍的越人蛮夷给驱赶下去。

再有,虽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守军并没有出现敌军成功登城就溃散的局面,尽管越人蛮夷占据了优势,但是守军并没有完全的放qì

,依然艰难地聚集兵力试图扭转局势。

“啧啧啧啧!我们占据了这么大的优势,依然无法将楚军赶下城墙,说起来,汉人确实能打啊!”

看到这种情况,阮水泽亮不得不连声感慨。

事实上,越人蛮夷已经不止是一次试图争夺城门的控zhì

权,可是在近百守军的拼死抵抗之下,前去争夺城门的越人蛮夷战死的尸体已经铺满了地面。

“无妨了,这些楚人既然掉以轻心,那就一定要吃下恶果。”阮青石方的神色比较轻松。

阮水泽亮一听也笑了,是的,布了那么久的局,他认为登上城墙的越族勇士已经快有一万五千人,楚人守军的反扑,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越人蛮夷不但是在正南方向的战场不断涌出人在进攻,西面和东面也发动了攻城。刚刚了解到这一情势的主将杨遂很是令人意wài

地冷静了下来。

大意了要吃亏,所以统兵将领面对的敌军无论有多么的废材都不能放松警惕。杨遂突然想起了自家公爷杨天鸿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自己是真的大意了,也的确是轻敌了。

东面的越人蛮夷杀上了城墙,由于守军数量不足,反扑显得很是艰难。西面的越人蛮夷也在登城,不过,并不像东面的越人那么凶猛。冷静下来的杨遂马上就判断出,无论是正南还是西面方向上的战场,其实都是越人统帅用来分散自己兵力的举动。应该只有东面那边,才是越人真zhèng

的主攻方向。

杨遂没有慌神这点很重yào

,他当然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只要不慌神局面就不会失控,毕竟什么奇谋什么突袭都是要依靠人去拼杀,而越人的战斗力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就算他们装备了兵器和铠甲,但只要守军缓过劲来调上军队去拼杀,一切还是尤不可知。

“将军,东面只有不到三千守军,还请速速发兵救援!”

“先等等!”

东面城墙都快失守了,面对将领建议速速发兵救援杨遂竟然说是让他们等等?

统帅军队久了,特别是有独当一面的经lì

,那么统兵将领多多少少会形成一种大局观,杨遂本来的第一反应也是想要赶紧派兵上去夺回城墙的控zhì

权,可是在那么一瞬间,杨遂忽然想到了更多。

自己为什么会在沅县?还有杨林、杨次、杨冲等等可以说是杨府家将当中属于悍将的人物,统统都被聚集在沅县这里。还有,为什么自己手下的兵力明明能够出城击败人数众多,却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越人蛮夷,却偏偏不这样做?所有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达成自家公爷杨天鸿将越人牢牢拖在沅县周边的战略布置吗?

长久以来,杨遂一直都在担心越人的战斗力太差,连日来战死的越人至少有数万人,受伤的越人蛮夷也肯定是要多过战死者的数倍,杨遂一直都在忧虑,这么大的伤亡之下,越人蛮夷会不会考lǜ

撤tuì



在此之前,杨遂并不太理解越人蛮夷为什么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无法得胜还不撤tuì

,心里不断地琢磨着思考着。或多或少也在想着越人蛮夷肯定是有什么不能撤tuì

的理由,又或者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但是,杨遂他很显然不是神仙,在情报不足、没有根据的情况下难以推断出来。

现在,越人连续用了那么多天,花费了那么多代价进行的铺垫,在突然的时间里发动了多面攻城,杨遂终于是明白越人主将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那些死伤和铺垫都是在为了今天对东面城墙发动攻势做准bèi



杨遂下意识地问:“我们的任务是将越人蛮夷牢牢拖在沅县,对吧?”

旁边的军将很是迷惑,也只能是实话实说:“正是,公爷给我们的军令,就是要将越人牢牢拖在沅县周边。”

杨遂又问:“我们的战力要比越人强悍。对吧?”

军将继xù

道:“将军说的没错,我军士卒乃是百战精锐,任何一名士卒都要胜过至少五个越人鬼子。”

杨遂连连点头:“很好!很好!这就好!”

是很好,既然越人蛮夷没有逃跑,自己这边的军队也要比越人更加善战。那么,现在不过是发生了一件稍微措手不及的事情,并不是全军崩溃,或者整个沅县都被越人夺了去,那么身为主将的杨遂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传令下去,杨冲所部立kè

去接应城东的守军缓慢后撤,同时命令杨毅所部在城东城内的位置设立防线。”

杨遂加重了声音,脸上的笑容不是伪装。口气里的假定也不像是硬撑,甚至露出几分狰狞:“既然越人鬼子想要攻进城来,那就让他们攻进来好了。”

可以说,听到这里,听到主将杨遂的这些话,在场所有的将领们全都懵了。在他们的观念中,守城最重yào

的,就是守卫城墙不被敌军占据,一旦敌军攻城哪怕是付出再怎么大的代价都该去夺回来,不然失去了城墙就等于城破。

这样的理解不能说是有什么错误。甚至在另外一个世界,这种战争历年一直到清朝末期都还在持续着。可是,杨遂再怎么样,都是有跟随了杨天鸿太久,与杨天鸿接触时间很长的杨府家将。他与众多的家将们都听过非常多杨天鸿关于战争的独特见解,当然,这些见解都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在杨天鸿不断的灌输下,包括杨遂在内的很多将领明白了一个道理————守城不但是守卫城墙,城墙破了也不代表城池失去,还有一种战法叫做巷战,而巷战的概念和局限性,对于守军来说应该是相当的占便宜,只要不慌了手脚致使麾下部队失去斗志,成功扭转局面并不是不可能。

现在,沅县守军的战斗力比越人蛮夷强得多,守军对城内的地形远要比越人更加熟悉,杨遂对这些情况的认知一点都不差。同时他们的任务就是牢牢拖住越人。在杨天鸿已经发兵数十万,即将完成大规模迂回包抄的阶段里,只要沅县这边的守军没有崩溃,只要越人不转身逃跑掉,那么在城内交战与守住城墙交战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其实这样也蛮好的,越人鬼子杀进城内,那么就能料定他们是绝对不会跑了。”

杨遂不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惊慌失措,反而因为敌军打进城内而显得高兴万分。他脸上的笑容绝对不是故yì

做出来。看到这个样子,很大一部分也让众将领稳下了心神。

部分比较开窍的将领稍微一想也理解过来了,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拖住越人,而不是战胜越人,攻进城池的越人本来就要比攻不进城池的越人更加舍不得逃跑,从某些方面来说,被打了进来,还真的要比没被打进来对他们的任务更有力啊?

回过神来的楚军将校们有些佩服地看向杨遂,他们甚至还以为东面城墙的失控是杨遂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增强把越人牢牢留在沅县的心志,好让自家公爷完成迂回之后,能够将越人大军尽数歼灭在沅县,反而故yì

的示弱。

看到众将校钦佩的目光,杨遂瞬间就猜出了他们的想法。他也不点破,心里更是对那些佩服的目光一点都没有感到不好意思,而是十分利索地分布任务。

东面的城墙既然破就破了,那么其余的城墙却是要小心才是,杨遂想了想,觉得也不用其余三面城墙都死守,现在最重yào

的是集结兵力过来城北,只要留有退路哪怕是城中失守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能坚持到杨天鸿迂回的部队围拢过来,那就是成功。

沅县的守军抵抗得很猛,只是后续兵力明显不足,阮水泽亮完全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想要的是完成突pò

杀进城内,用此来提升越人士气的同时,也能够在城内站稳脚跟。

当沅县东面城墙的守军溃退的溃退死光的死光时候,阮水泽亮以胜利者的姿态登上了满是尸体和血迹的城墙,他对着一同登城的阮青石方得yì

地笑道:“哈哈哈哈!看见了吗没有,咱们已经有五万勇士进城,接下来,就是等着因为城墙失守变得惊慌的楚军自己慌神,然后,我们再借势一举夺下整个沅县城池了!”

阮水泽亮说的好像没错,他们虽然是越人,可是多多少少也知dào

汉人对城池的固守就是守卫城墙,一旦城墙失守的话就会动摇军心,只要军心动摇肯定就心里恐惧。一支心里恐惧的敌军威胁就降到最低,而因为成功攻进城内士气高涨的越人大军对上了士气低落的守军,那时候士气此消彼长之下,那么双方在战斗力方面的差距,也应该是无限量拉近了吧?

阮水泽亮猜对了一些,因为城东的城墙失守,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的确是让沅县守军确实是慌了神,一度还造成部分建制的混乱,可是杨遂反应过来并且安抚好将领之后,各部的将领稳下心神后再去控zhì

和约束部队,各部的典校和军官们又向士卒说明是刻意放敌军进城,各支部队在经过时间不长的慌乱后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虽说故yì

放敌军进城这个说法有点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士卒们听着就感到荒谬,可是既然军官们没有慌乱,主帅也是没有惊慌失措地逃出城,那么军官不慌身为士卒还有什么好慌的,听命继xù

打下去也就是了。

阮水泽亮这边是因为计谋得逞成功打进城内兴奋得yì

,派出军队要尽快将敌军驱赶出城占据城池时,那些被派出去的越人也是显得yì

气风发且斗志高昂无比,他们刚开始的时候还真的做到了迅速的推进,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越人因为推进自己拉开距离,阮水泽亮得到消息————无论在哪个方向遭遇反击,哪支派出去的军队在敌军反击中溃败了回来,诸如此类等等的消息是越来越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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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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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有点……”

该怎么说呢?阮青石方看着神情怪异且有些迷惘的阮水泽亮,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些楚军有点难缠的样子啊?”

何止是难缠啊,就连制订计划的阮水泽亮自己,也十分意wài

玄火军的坚韧风格,要知dào

汉人最怕守城的时候城墙失守了,只要城墙失守,汉人的军队就认为是城破了,历史上无数次战役都说明汉人在面临这种局面的时候,军队会不由自主的崩溃。既然如此,那么沅县这支楚军怎么在城墙失守之后,和其余的汉人军队反应有点不一样呢?

想得不太明白的阮水泽亮所思考的是怎么扩大优势,既然打进来了那就利用优势继xù

打下去。他派人通知城外的越人部队,让在城外的越人大军调出更多的人手进城,其余方向也从佯攻变成真zhèng

的攻击,心里就不信在这样的局势下,沅县守军难道还不崩溃?

“围三阙一啊,我们要的是攻占沅县城池的胜利,对于全歼城内守军就不要太过于执着了。”

阮青石方对此显得相当的谨慎,立kè

就提醒阮水泽亮:“不如将守军较多且守军主将所在的城北让开空隙,让他们进行突围?”

事情没有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情况演变下去,也没有发生自己想要的局面,阮水泽亮既是迷惑也是无比愤nù

。不过,他还算理智,并没有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入侵青石方的建议。

要是让开空隙让守军突围,可是杨遂依然还不走,那么阮水泽亮就该好好想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得说一句实话,杨遂在城破的时候,是真的震惊到了,那一瞬间脑袋像是被撞门锤狠狠地撞了一下,随后满脑里里都是一大群蜜蜂在“嗡嗡嗡”叫的声音。他跑出城楼途中看见出城作战的部队并没有因为意wài

情况慌乱,而是很镇定地收起食物开始列队准bèi

交战,在那么一刹那醒悟过来了。

他们是谁?

敌军又是谁?

他们是汉人,是楚国的制式军队,有着完善的建制,有着优秀的军官,还有着天下间最为优良的武器装备。

那么敌军呢?那不过是一帮还没有脱离蛮荒的野人,战场上无数次战斗说明越只是人多,与楚军列阵而战的军队,越人只要不是夸张到五倍以上,玄火军依靠优良军备和阵势杀起越人来,丝毫不比杀鸡屠狗复杂多少。

麾下军队没有因为意wài

崩盘,哪怕是意wài

爆fā

地点的东面守军也在错愕之后履行军职,那么身为主将的杨遂就更加不能慌了神,一旦他这个统帅心慌了,数万部队也肯定会跟着心乱,到时候才是真的要面临末日了。

稳下心神的杨遂做出了正确的举动,他故作玄虚地用一套说词稳住了带兵的将领,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似乎就是那么一回事,本来还担忧越人跑了,可是越人杀进了城内有夺城的希望应该是不会跑吧,那坏事是不是可以变成好事?

想将因为疏忽酿成的坏事变成好事,光有扭转局面的心态还不足够,需yào

用实jì

的行动来稳住局面,先将局面控zhì

下来才有维持战局的可能性。

所幸的是,沅县守军的构成真的不错,无论是玄火军出身的士卒还是其他人,面对变局的时候没有在那么一瞬间崩溃,而是下意识地听从典校和军官们的安排。

纵观天下各国,在列国的军队中并没有“政委”这个军职的存zài

,列国中典校属于文官,职责是记录国中发生的大小事。然后归纳给史官让其记录在本国的历史之中。

杨天鸿并不知dào

典校是干什么的,他会在军队中设立这个官职也不是出自偶然,最主要的目的是作为心理辅导官而存zài

,后面他发xiàn

士卒经常喜欢找典校唠叨,慢慢就将典校的职责转向类似于另外一个世界当中军队里政委一般的存zài



典校、军法官、将领,军中的职权分立果然让军队变得更加稳定,若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杨天鸿恐怕会连参谋一类的官职都会设立起来,不过那个时候得随潮流。就像政委取了个符合时代的典校名称,参谋按照另外一个世界宋明时期的称呼,就应该叫做画赞。

杨遂在这一次意wài

中,很明显的发xiàn

了典校的作用,说实话要不是那帮典校,哪怕军队的构造是以老兵为主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稳定下来。

“东面城墙的三千守军只有千余撤了回来,战死者约有两百人,其余是被冲散了。”

杨冲成功掩护东面城墙守军撤下来后立即禀告军情。

听到战死人数有两百左右,听到的人无一不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沅县守军出城而战,十多天的时间,前前后后也不过才战死一千左右,然而今天只是一上午的时间,越人突然发动攻城。措手不及之下竟是有两百名士卒战死,已经是之前损失当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了。

杨遂只是点了点头,他不能字这种时候表现出愤nù

情绪,应该保持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杨毅所部已经挡住东面不断涌入的敌军。西面的越人多次攻城被打退,正南的敌军数次冲击也被击溃。”

说到这里,杨遂他环视一下在场的将校,加重了语气:“稳定战线,收拢士兵,按照预定计划牢牢守住城池。记住,这场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

进城了的越人蛮夷已经不止一次试图向城中进攻,不过他们遭到了杨毅所部在内守军的拼死拦截。

第一波冲进来的越人蛮夷很明显是被攻进城兴奋得昏了头脑,没有保证自己的人数优势分散而击。结果碰上了相等人数的守军,就像是单单一道海浪那般拍在堤坝之上就变得粉碎。后面陆陆续续自发冲击而来的越人蛮夷遭遇到的是更多驰援向东城的守军,两军以东面城墙范围内的三里方圆展开大规模但却是小队形式的厮杀。事实证明,巷战果然是对守军有着巨大的优势,熟悉地形的守军心理没有崩溃,依然保持着守城的信念,那么不熟悉地形的敌军总会在守军的抵抗下,每前进一步重yào

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

守军在城墙陷落之后,依然抵抗得十分坚决,这以点对于研究过汉人战史的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都觉得十分不理解,不过再怎么不理解既然都成功杀进来了,根本就没有重新退出去的可能性。

向城中进击的部队推进得异常不顺利,失去了突然性优势的越人在与守军厮杀的时候依然占不到便宜,在复杂的地形下,越人无法形成绝对的人数优势。在面对战斗力本来就不弱的守军时,经常是那些以数百人规模推进的越人蛮夷在遭遇百来人为规模守军的时候,一阵厮杀下来,处于亢奋状态的越人蛮夷立kè

相当于被守军在脑袋上浇下一盆冷水。进攻无法突pò

,战技和装备都不如人,往往是数百人短时间内被杀掉大部分,剩下的越人蛮夷转身想要逃跑的时候,又不熟悉地形,自己昏头昏脑撞进死胡同被全歼。

连续有一个部落为建制的百多人、数百人、近千人在进攻中被吞噬干净,按照道理来说,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也应该发觉哪怕是攻进城来想要夺下城池都不是那么容易,可是,越人的军队构成,又不像是汉人正规军那样。越人的军队没有什么伍长、队官,参将之类的官职,他们只有一些精锐部队会有十人长、百人长、千人长这一类粗糙的官职,相当多的部队都是以同一个部落成为一支队伍这种建制,越人的部落又是多而杂乱,甚至十几户几百个人也有是一个部落。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互通消息都显得复杂。在落后到连建制都没有的状态下,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想要在短时间内察觉有多支队伍不见了,真的是十分困难。

当然,失去的队伍多了必然会被察觉,可是战场本来就是多变状态,很多时候早一刻和迟一刻得知战局的变化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两支军队从构成到兵员建制、兵器装备本来就不在一个等级,也恰恰是因为认清这一点,杨遂才能够在城墙被占之后,还有信心坚守下来,不然的话,光是对“城墙失守不等于城破,巷战才是守军优势”这一番杨天鸿所说的话理解,却并不是那么透彻的情况下,杨遂要能够能真zhèng

镇定下来,那才是怪事。

与越人的混乱不同,杨遂这边对于这支军队在哪个位置消灭了多少,敌军的调动和己方的调动是个什么情况,等等的消息总是会由传令兵一一送过来,很快汇集到杨遂所在的指挥部位置。在有着足够的情报的支撑下,城南城楼上的指挥中枢,他们总是会根据战局的变化在沙盘之上标注出来。

沙盘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也千万不要以为沙盘是杨天鸿发明,事实上在春秋时期列国就有沙盘的存zài

,差别不过是杨天鸿从另外一个世界套用过来,也毫不客气使用了许多另外一个世界的科技沉淀。玄火军因为有了杨天鸿的存zài

,沙盘在制作上也就显得更为精良和准确一些。毕竟尺度比例什么的,要是杨天鸿没有从另外一个世界套用,也没有对麾下将领们进行再教育,没有传授下去,那才是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向城中进击的部队推进得异常不顺利,失去了突然性优势的越人在与守军厮杀的时候依然占不到便宜,在复杂的地形下,越人无法形成绝对的人数优势。在面对战斗力本来就不弱的守军时,经常是那些以数百人规模推进的越人蛮夷在遭遇百来人为规模守军的时候,一阵厮杀下来,处于亢奋状态的越人蛮夷立kè

相当于被守军在脑袋上浇下一盆冷水。进攻无法突pò

,战技和装备都不如人,往往是数百人短时间内被杀掉大部分,剩下的越人蛮夷转身想要逃跑的时候,又不熟悉地形,自己昏头昏脑撞进死胡同被全歼。

连续有一个部落为建制的百多人、数百人、近千人在进攻中被吞噬干净,按照道理来说,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也应该发觉哪怕是攻进城来想要夺下城池都不是那么容易,可是,越人的军队构成,又不像是汉人正规军那样。越人的军队没有什么伍长、队官,参将之类的官职,他们只有一些精锐部队会有十人长、百人长、千人长这一类粗糙的官职,相当多的部队都是以同一个部落成为一支队伍这种建制,越人的部落又是多而杂乱,甚至十几户几百个人也有是一个部落。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互通消息都显得复杂。在落后到连建制都没有的状态下,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想要在短时间内察觉有多支队伍不见了,真的是十分困难。

当然,失去的队伍多了必然会被察觉,可是战场本来就是多变状态,很多时候早一刻和迟一刻得知战局的变化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两支军队从构成到兵员建制、兵器装备本来就不在一个等级,也恰恰是因为认清这一点,杨遂才能够在城墙被占之后,还有信心坚守下来,不然的话,光是对“城墙失守不等于城破,巷战才是守军优势”这一番杨天鸿所说的话理解,却并不是那么透彻的情况下,杨遂要能够能真zhèng

镇定下来,那才是怪事。

与越人的混乱不同,杨遂这边对于这支军队在哪个位置消灭了多少,敌军的调动和己方的调动是个什么情况,等等的消息总是会由传令兵一一送过来,很快汇集到杨遂所在的指挥部位置。在有着足够的情报的支撑下,城南城楼上的指挥中枢,他们总是会根据战局的变化在沙盘之上标注出来。

沙盘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也千万不要以为沙盘是杨天鸿发明,事实上在春秋时期列国就有沙盘的存zài

,差别不过是杨天鸿从另外一个世界套用过来,也毫不客气使用了许多另外一个世界的科技沉淀。玄火军因为有了杨天鸿的存zài

,沙盘在制作上也就显得更为精良和准确一些。毕竟尺度比例什么的,要是杨天鸿没有从另外一个世界套用,也没有对麾下将领们进行再教育,没有传授下去,那才是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此刻的沙盘上,沅县城外依然都是代表着越人大军的小旗子,代表玄火军的那些三角形小旗子依然插在城北、城西、城南三个地方,其中,以指挥中枢所在的城南小旗子最多,而城东的那块区域代表越军的小旗子和玄火军的小旗子基本是混在了一起。

沙盘之上的每一支小旗子颜色都有自己的含义,例如五千人一部的旗子为黑色,一千人建制的旗子为红色,千人以下则都是黄色。同样的,对于越人军队在哪个地方有多少人,也是按照颜色来区分。

其中,可能会有一些出入,不过整个战局的情况能从沙盘的旗子分布看得相对清晰,也正是因为这样,杨遂从沙盘旗子的变动发xiàn

了一点问题。

“越人蛮夷正在有意在调动城外的军队,他们将人手大规模的调动到已经形成突pò

的东面,在城外的兵力形成空隙。”杨遂只是道出了实情,但那是阮水泽亮的疏忽?还是刻意为之?杨遂就有点拿捏不定了。

有了空隙,那就代表想要突围会变得比较简单。反过来,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究竟是阮水泽亮刻意为之?还是因为疏忽造成?那就显得不重yào

了。

“将军,对方毕竟是个越人,哪怕有点统兵的才能,在统领数十万人的时候,造成疏忽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杨冲认为是这样。

大多数的将领跟杨冲的看法一致,毕竟统帅能带多少兵是与能力有关,每一名将军都有自己统兵的上限,例如率领十万人作战会有很强的掌控力,但是超过十万人则会变得乱七八糟,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华夏历史上,能够统帅十万人作战的将军绝对不超过双手之数,而通常能统帅十万人以上的将军必然是名将种子,这就是所谓的能力差距。其中最为有名的莫过于韩信,尤其是与刘邦对答时候的“陛下统兵最多只是十万,臣则多多益善”,也造成了一代名将早早夭折,埋下了祸根。

嗯,结案是名将种子,能够保持不败既是名将,败了的话……嘿嘿嘿嘿!

如果说阮水泽亮、阮青石方、阮陈黑虎或者或者哪个越人蛮夷可以统帅数十万人而不乱,那杨遂想都不会想,绝对是趁着越人蛮夷还没有形成围城之势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立kè

率军就跑。而很显然的,斥候一再探查之下反馈回来的情报,就是越人在战场上的局势很乱、很乱、乱得根本不像是一支军队,反而更像是一帮难民。所以哪怕是聚集在沅县城外的越人先是三十多万,后面变成了上百万,杨遂等玄火军的将领们也都是心情轻松。毕竟没那个能力,又是统帅那么多军队,想要打赢战争的难度真的是很大。

那就跟驱赶着一群猪去打仗没什么区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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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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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将军麾下的军队从来都不是越多越好,没有相应的能力人多反而是坏事,这一点,很多带过兵的军方将领都有自己深刻的体会。

军队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这个群体是用什么来形成一个集体,集体的向心力和对命令的执行度是多少。其实只要能够分清军队的本质,看清楚所谓的构造,明白军队不过是一个金字塔类型的存zài

,约束是靠着一层又一层军官向下的军令延续,只要有足够合格的军官,在粮草和器械充足的情况下维持一支军队的集体性并不是那么复杂,真zhèng

复杂的是爆fā

战事的时候能不能根据战局的需yào

来调动手中能够动弹的部队,还有对情势有深刻的了解做出的判断。

杨天鸿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带兵,说起来可能有些荒谬但绝对是事实,他是进入军队后才将脑袋中的知识化为实践,在实践中整理出一套符合自己的指挥模板,依靠这个模板又在屡次的带兵交战中将那些“理解”真的摸透掌握,逐渐有了一个带兵将军才有的素质。

在另外一个世界知识大爆zhà

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人,接受事物的时候有着很大的优势,接下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悟性。所谓的悟性其实就是掌握了知识,然后灵活的去运用那些知识,不然光是懂但是没有运用的智慧,那也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货色。

很长一段时间里,杨天鸿其实也能说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货色,很幸运的是,他前期遭遇的对手,比如越人蛮夷就是一群连什么叫纸上谈兵都比不上的家伙,还有翠屏山的贼匪,才能让一个半吊子的杨天鸿对于统兵这种事情有了极其珍贵,也是非常必要熟悉的过程。

杨天鸿也有自己的带兵上限,这个上限估计是在三十万左右,一旦超过这个苏子,也会出现忽略某支部队的现象。

想要更加深透的来解释所谓带兵的上限,简单的说就是,手里有多少货。哪一样货会有什么作用,到了什么时候什么阶段可以将那一样货提出来。这种事情在孟奇看来比较简单,他的商人头脑对于金钱和货物总是有着先天性的敏感和优势。但是说起来总是很容易,真zhèng

的做起来不是谁都能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手里有什么筹码,那样的筹码应该在什么时候丢出去。

明白自己能力的上限,杨天鸿比其他人聪明一点的就是掌握自己所能掌握的,那些掌握不住的就只是单纯的控zhì

大方向,然后委派人选在定下的大方向前提下去发挥。所以在近阶段杨天鸿对于统兵又有了新的体悟,那就是他不需yào

去指挥士卒,只是指挥将军就足够了。

不得不说,身为毅勇公爵和安州节度使的杨天鸿有这样的醒悟很及时。所以在增援部队南下之后,他比之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显得轻松,在这种轻松的状态下,南下部队在各部将领的统帅下或许是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整个大局上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此战的目的,就是要一举消除越人蛮夷的威胁。

南下增援的速度很快。第四天的时候,大军已经抵达了沅县外围。这一切都要得益于从几年前开始修建的道路。季平到安州,再到沅县,公路系统成为了杨天鸿整个领地内部最为关键的环节。这一次作战计划的基础是将沅县周边的所有越人蛮夷团团困住,杨天鸿这边亲自率领十五万兵力可以在一天之内完成会合,两天之内也能做好出战的准bèi

。也就是在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杨天鸿就能够将手头的部队派出去。

即将出战的部队从来都不是某个谁说一句出发就能够出动,杨天鸿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因此他将出发的最后期限定下来后告知偏将级别的将领,偏将又会指挥校尉做好准bèi

,一层一层的通知下去后,俾将和军法官就会带着人在军营来回巡视检查备战状况。

已经确定好出战的日期杨天鸿反而会清闲下来,毕竟维持一支军队细节的是军官和军律。主帅做的就是发号施令,将该下达的命令传达下去,执行者是军官。若真的作为主帅还亲自操劳于每一个士卒的临战状况,自己累死倒是其次,估计面临的状况是明明能短时间内完成的备战被搞不清楚重心的主帅给拖得比蜗牛快不上多少。

一天的时间,对于早有作战心理准bèi

的士卒绝对是够了,从备战的速度往往也能看出是老兵还是新卒。老兵早在行军的路途上就将兵器、甲胄、水袋、干粮备妥。所差的就是听到出战期限调整自己的心态。新卒没有老兵充足的经验,他们会显得手忙脚乱一些,直至出战的命令被下达才会想起该干什么。

杨天鸿亲率的这些士卒当中没有多少新卒,他们之中哪怕是辅兵性质的部队也是有上过阵的老兵。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是从玄火军后期整编时期,就从京城巡防营本地检验合格新加入的新丁。所以,在杨天鸿闲得有些发闷带着亲兵在营盘内四处走动的时候,看见最多的是士卒呆呆地坐或躺或卧。

不清楚状况的主帅看到士卒那么闲肯定是要发怒,然后像是傻子一样的责问为什么没有临战时的忙碌。有经验的主帅却会对看到的那一幕幕深感满yì

。毕竟懂得时刻做好物质上的备战,在战前调整自己心态的士卒,这样的兵员是越多越好,有这种基础多多少少也能叫精锐部队了。

对此,杨天鸿对此没有做出任何评论。身为主将,对于自家军队和士兵的表现,他已经很是熟悉,觉得再正常不过。

安州以南的地形,几乎都是原始森林。越人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这些尚未开花的蛮夷在林子里的优势太大了,要是没有借这一次机会将他们吸引到沅县周边,想要在深山老林里追上并且歼灭这些越鬼,根本就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对此,杨天鸿的确是有着倒吸一口冷气的理由。

说句不好听的,******这里的森林和山地其实就是越人蛮夷的天下。这些跟猴子没什么区别的野人,就真他奶奶在林子里和山地都是属猴子的。不仅是玄火军,放眼天下各国,任何一支汉人军队如果想要在森林地段和山里跟越人蛮夷较量,身上装备和军阵上的战斗优势都等于没有,面对猴子一样的越人蛮夷想追追不上,追的速度太猛还有可能中伏。可若是不追,就要随时等着某个旮旯地方窜出几只猴子来偷袭……这样的战事,无论换了是谁去指挥,都会觉得焦头烂额。

后面,押解辎重的部队也已经抵达,然后过来会合,杨天鸿此前派出去盯着沅县那边的斥候也有了回报。

“水越族长阮水泽亮攻破了沅县东面的城墙段,越人涌进城内的人数超过二十五万,外围还有将近八十万的越人蛮夷正在攻击沅县北边和西边的城墙段,南面却是故yì

放开。”

杨天鸿得到这个战报的时候愣了有那么一会,他发完愣之后,顿时爽朗地大声笑道:“哈哈哈哈!真没想到,杨遂的作战意识真是不错。”

斥候,还有周围听到赞赏的军将们都有些不明就里,在那里面面相觑。在他们想来,杨遂此战没有固守好沅县,让越人蛮夷杀了进去,为什么自家公爷竟然大加赞赏起来了?

杨天鸿才不管杨遂是为了战局需yào

故yì

造成城墙失守还是设局。他只知dào

攻进沅县的越人蛮夷这次是真的牢牢被吸引在那里,心中对于越人蛮夷会撤兵的担忧,总算是没有了。

只要达到了战略目的,其它的部分都可以无视。这就是战争的意义所在。

“运气啊!真的是运气啊!”

杨天鸿实在是有感概的必要:“阮水泽亮放空了南面城墙段的守军,可以看出是想让杨遂率军从南面突围。看现在的情况,杨遂似乎是没有发xiàn

,或者应该说发xiàn

了正陷入苦恼的阶段。他们是撤出来不是,不撤出来又怕阮水泽亮察觉我们的布置。哈哈哈哈!估计杨遂已经着急到头疼了。”

可不是嘛!城墙都一面失守了,越人那边也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虽说杨遂可以依靠军队的战斗力试图夺回失守的城墙段,或者说在城内与越人鏖战,可是杨遂明明能够突围,为什么偏偏非要留在沅县死战?

哪怕是自己人不在沅县,杨天鸿也多多少少都能猜出阮水泽亮的心思,阮水泽亮放开城南,其实不是想要将杨遂所部逼到绝境形成死战,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楚军还有没有什么阴谋存zài



杨天鸿无法猜测杨遂究竟是会突围还是继xù

在城中争夺鏖战,毕竟人的心思无比复杂,会做出什么选择都没有定数,况且杨遂得到的军令是固守沅县,直至得到信号才能突围。

“时间和时机都已经成熟。我们提前发动攻势。这样一来,无论杨遂突不突围,阮水泽亮会不会发觉我们的图谋,这些事情都不是那么重yào

了。”

这就是杨天鸿为什么会感概自己运气不错的真zhèng

缘故。

明天是肯定要出击。数万骑兵会按照原先规划的路线一路横扫过去,先一步的解决掉游移到沅县北面的越人散乱部落,然后再依靠速度的优势,穿插在江水,也就是金沙江西岸,破坏或是攻占那边越人蛮夷设立的屯粮寨子。

这些骑兵的任务没有什么复杂程度,沅县与安州之间山地和森子又不是那么多,对于骑兵来说,五、六十里的作战半径根本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其实,此战当中最为讲究的还是步军,最需yào

考验的也是步军。

就在杨天鸿点将完毕,刚要挥手让他们下去的时候。斥候又带回了沅县那边的最新战报。

这一次的带回来的消息不是很好————在沅县城内与越人蛮夷纠缠了两天,杨遂最终还是选择了突围,他们从南面突围之后向北面且战且退,做出了朝着安州方向撤tuì

的迹象。

“怎么,怎么会这样?”

杨天鸿再次愣住了,他情不自禁张开的嘴巴充分表现出对此事的惊讶。

杨遂与越人蛮夷在沅县城内鏖战了两天,阮水泽亮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才将战线推进到靠近城中心的位置。

斥候回报,突围出沅县城池的杨遂所部,应该有三万八千至四万人左右,至于准确的数字,还需yào

进一步核实。那也就是说,此战,杨遂在沅县丢了至少多达上万名楚军士卒,光是从这个数字就能看出来,就能想象出战事是何等的胶着和惨烈。

事实上,在城内残酷的巷战之下,战死者的尸体之多都快将地面的空隙铺满了,腥红的鲜血汇集之下一些地面比较凹的位置成了稠粘的红色水潭子。

“一万人,杨遂足足在沅县丢了一万名士兵啊……”

杨天鸿合上嘴巴,左手不由自主也捂向了心脏的位置。他心痛啊,出于对南征的重视,沅县军团可以说是最早成军的一个兵团,也是兵源最为优秀的一个。虽说战争一定会死人,损失什么的在所难免,可是,这样的损失,还是远远超出了杨天鸿的预计。

“杨遂这个混蛋,足足丢了一万名士卒啊!”

杨天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不是要哭。而是一种纯粹的怒意。

“公爷!还请息怒!”

旁边的杨通赶紧就站起来了,他劝说道:“杨遂突围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样一来,阮水泽亮就会更晚察觉我军的意图。何况,杨遂的品行公爷应该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到了危急万分的时候,他断然不会撤离。”

杨天鸿当然知dào

这一点,也明明白白的清楚那句狗屁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意思,虽有固守沅县的军令在,但是杨遂也只是做出了一军主将最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配合大战略,冒着违抗军令的罪责,不使越人蛮夷起疑心。

在为了配合整个歼灭越人蛮夷战略的前提下,杨遂虽然有罪,但更是有功,而似乎做出了正确的举动后功劳还比罪过还要大。所以杨天鸿虽然有些恼怒,但是更多的却是欣赏杨遂做出了一军之主将最该做的事情,不但懂得审时度势,还做出了另一个更加有迷惑性的机动,那就是向着安州方向撤tuì

,这样一来,肯定是会让阮水泽亮和阮陈黑虎少了一些猜测,为南面的杨天鸿本部争取到了更多的迂回时间。

杨天鸿的怒意不是针对于谁,完全就是在得知损失了上万名将士以后,一种身为主将应该有的恼怒。这说明他是真的珍惜麾下的士卒,至于杨通和其余人误会成杨天鸿是在恼怒杨遂的作为,他也只能是收敛怒意,但是不会当众做出任何表态。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的确是真的,但是绝不应该去鼓励,特别是以杨天鸿身为毅勇公爵,安州节度使的身份,哪怕麾下将军们的违抗无比的合理,这种事情也绝对不能赞赏。不然的话,就是鼓励将领多多抗命,最后搞出什么叛乱或者乱七八糟的时候,绝对是咎由自取。

战局的发展总是多变,出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只要不是意wài

到足以让战局崩溃,那么就不完全算是什么失控。从某些方面来说,杨遂的举动对整个战局是有利的变动,往大了来推断,要是这一次越人在沅县周边被歼灭,功劳还要算是杨遂的最大。

从沅县突围了就朝着安州方向撤tuì

,那是杨遂奠定了战局取胜的基础,致使哪怕阮水泽亮精明过人,多想也会放松警惕,这样的功劳哪怕是有违抗军令的前提也足够大了。

“本公一直在思考阮水泽亮为什么非要攻下沅县。”

杨天鸿的怒意没有完全平息下来,辛辛苦苦整编出来的军队,一下子没有了上万名军士,怒气能那么迅速平息才是怪事。不过他隐藏了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向那些本来应该退下的将领们,说:“哪怕是阮水泽亮和阮陈黑虎攻取了沅县,他也该明白,只要我军反扑。必定是守不住。”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见自家公爷的眼眸很可怕,那双眼睛里有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愤nù

,所以他们没人敢开口,只能不断点头。

“所以,推断下来,阮水泽亮此人必定有着图谋。一个哪怕是死上再多人都必需攻取沅县的图谋。”

杨天鸿虽然见多识广,足智多谋,却也没有妖孽到能够凭借区区一份战报,就能猜出阮水泽亮是为了重新在越国内部清洗权力,打出心志,所以才打这一战。杨天鸿停顿片刻,语气一转:“不过,不管他阮水泽亮阮陈黑虎是什么图谋都不重yào

了。此战,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成为沅县周围土壤里面的肥料!杀!一定要杀光所有的蛮夷,杀光所有的越人!”

真zhèng

是杀气腾腾啊!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众将在杨天鸿挥手间,逃窜似得离开中军大帐,出了大帐还可能压低声音讨论杨遂是不是该倒霉了。

等待众将离去,杨天鸿霍地站起来就作势要伸腿往长案踹去,那伸出的脚在一半的时候停顿了,他昂天“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看向没有离去的杨通:“足足一万人,我们足足战死了一万名士兵,怎么也要让越人蛮夷为此付出至少十倍的代价吧?”

杨通明白自家公爷的心思,回答得也很迅速:“这一战下来,预计越人蛮夷的死伤人数不会低于三十万!”

杨天鸿深深吸了口气,用目光示意杨通往下说,他必需听到一些能去除心中郁闷的推断。

“杨遂带兵的能力或许中规中矩,可是他好歹也是咱们家将当中凭借战功一路升上来的人物。沅县军团的士卒又皆是精锐。因为公爷您对沅县军团的重视,建制中的军官基本是历经数十战经验丰富的人。再有,杨遂本为公爷的家将,麾下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卒也大多数出身玄火军。说起来,之前的京师巡防营都是一帮垃圾,却是最善于打阵战,也就是防御战。不知dào

的,说是攻防有所偏好。知dào

的,其实明白这种事情就是贪生怕死。不过,京城巡防营的某些特点还是被玄火军保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杨通自己也笑了几声,最后总结:“或许,卑职推断此战越人蛮夷死伤三十万人还往少了算。毕竟越人的部队构成,还有装备等等情况,公爷您也是知dào

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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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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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当然知dào

这一点,也明明白白的清楚那句狗屁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意思,虽有固守沅县的军令在,但是杨遂也只是做出了一军主将最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配合大战略,冒着违抗军令的罪责,不使越人蛮夷起疑心。

在为了配合整个歼灭越人蛮夷战略的前提下,杨遂虽然有罪,但更是有功,而似乎做出了正确的举动后功劳还比罪过还要大。所以杨天鸿虽然有些恼怒,但是更多的却是欣赏杨遂做出了一军之主将最该做的事情,不但懂得审时度势,还做出了另一个更加有迷惑性的机动,那就是向着安州方向撤tuì

,这样一来,肯定是会让阮水泽亮和阮陈黑虎少了一些猜测,为南面的杨天鸿本部争取到了更多的迂回时间。

杨天鸿的怒意不是针对于谁,完全就是在得知损失了上万名将士以后,一种身为主将应该有的恼怒。这说明他是真的珍惜麾下的士卒,至于杨通和其余人误会成杨天鸿是在恼怒杨遂的作为,他也只能是收敛怒意,但是不会当众做出任何表态。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的确是真的,但是绝不应该去鼓励,特别是以杨天鸿身为毅勇公爵,安州节度使的身份,哪怕麾下将军们的违抗无比的合理,这种事情也绝对不能赞赏。不然的话,就是鼓励将领多多抗命,最后搞出什么叛乱或者乱七八糟的时候,绝对是咎由自取。

战局的发展总是多变,出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只要不是意wài

到足以让战局崩溃,那么就不完全算是什么失控。从某些方面来说,杨遂的举动对整个战局是有利的变动,往大了来推断,要是这一次越人在沅县周边被歼灭,功劳还要算是杨遂的最大。

从沅县突围了就朝着安州方向撤tuì

,那是杨遂奠定了战局取胜的基础,致使哪怕阮水泽亮精明过人,多想也会放松警惕,这样的功劳哪怕是有违抗军令的前提也足够大了。

“本公一直在思考阮水泽亮为什么非要攻下沅县。”

杨天鸿的怒意没有完全平息下来,辛辛苦苦整编出来的军队,一下子没有了上万名军士,怒气能那么迅速平息才是怪事。不过他隐藏了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向那些本来应该退下的将领们,说:“哪怕是阮水泽亮和阮陈黑虎攻取了沅县,他也该明白,只要我军反扑。必定是守不住。”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见自家公爷的眼眸很可怕,那双眼睛里有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愤nù

,所以他们没人敢开口,只能不断点头。

“所以,推断下来,阮水泽亮此人必定有着图谋。一个哪怕是死上再多人都必需攻取沅县的图谋。”

杨天鸿虽然见多识广,足智多谋,却也没有妖孽到能够凭借区区一份战报,就能猜出阮水泽亮是为了重新在越国内部清洗权力,打出心志,所以才打这一战。杨天鸿停顿片刻,语气一转:“不过,不管他阮水泽亮阮陈黑虎是什么图谋都不重yào

了。此战,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成为沅县周围土壤里面的肥料!杀!一定要杀光所有的蛮夷,杀光所有的越人!”

真zhèng

是杀气腾腾啊!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众将在杨天鸿挥手间,逃窜似得离开中军大帐,出了大帐还可能压低声音讨论杨遂是不是该倒霉了。

等待众将离去,杨天鸿霍地站起来就作势要伸腿往长案踹去,那伸出的脚在一半的时候停顿了,他昂天“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看向没有离去的杨通:“足足一万人,我们足足战死了一万名士兵,怎么也要让越人蛮夷为此付出至少十倍的代价吧?”

杨通明白自家公爷的心思,回答得也很迅速:“这一战下来,预计越人蛮夷的死伤人数不会低于三十万!”

杨天鸿深深吸了口气,用目光示意杨通往下说,他必需听到一些能去除心中郁闷的推断。

“杨遂带兵的能力或许中规中矩,可是他好歹也是咱们家将当中凭借战功一路升上来的人物。沅县军团的士卒又皆是精锐。因为公爷您对沅县军团的重视,建制中的军官基本是历经数十战经验丰富的人。再有,杨遂本为公爷的家将,麾下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卒也大多数出身玄火军。说起来,之前的京师巡防营都是一帮垃圾,却是最善于打阵战,也就是防御战。不知dào

的,说是攻防有所偏好。知dào

的,其实明白这种事情就是贪生怕死。不过,京城巡防营的某些特点还是被玄火军保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杨通自己也笑了几声,最后总结:“或许,卑职推断此战越人蛮夷死伤三十万人还往少了算。毕竟越人的部队构成,还有装备等等情况,公爷您也是知dào

的。”

不管怎么样,杨天鸿自己倒是能得出一个十分肯定的结论————越人蛮夷能攻进沅县城内,又将战线推进到城中心的位置,那么阮水泽亮派出去交战的越人部队不会垃圾到哪里去。他知dào

杨遂此人带兵一向是中规中矩,中规中矩从另一个意思来解读就是能力平庸,但是能够用谨慎和战战兢兢来弥补能力上的不足。稳重的杨遂就这样没了上万名将士,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阮水泽亮拍出来的精锐,估计也是在连续的鏖战和拼杀中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么想的话,杨天鸿心中也就好受了一些,虽然还是心痛那上万名精锐士兵从建制上消失,可是,也能判断出越人的精锐消耗殆尽,对于接下来的战事意味着什么。

“那个,公爷……”

杨通的语调比较迟疑:“公爷会怎么处置杨遂?”

杨天鸿有些奇怪,杨同红凭什么觉得自己不会让杨遂好过?片刻,杨天鸿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佯装铁青着脸,狠狠地说道:“吾欲斩之。”

“哈哈哈哈!那就太好了。”杨通在旁边击掌而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杨天鸿自己也实在是装不下去了,他眼神怪怪地看着杨通,忍了很久才憋出一句:“在本公面前,不用什么激将法,有罪罚有功赏,这是我们安州军的立身根本。”

……

沅县。

成功了,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现在终于成功了。

阮水泽亮站在沅县守将杨遂曾经最喜欢站立的城楼位置,内心里泛起了一阵阵难以自持的激动。

只有在经过艰难的获得才会知dào

那件东西的弥足珍贵,越人可是足足围困了沅县将近半个月,城外付出战死五万余、轻重伤六、七万的代价。才让玄火军松懈得yì

,然后阮水泽亮施展计谋,奇袭沅县东城。进城之后,发挥人力方面的优势鏖战了两天两夜,也不知dào

是死伤了多少人,这才将战线推进到城中心位置。

越人那种乱七八糟没有建制的落后制度,让阮水泽亮是真的不知dào

城内的作战到底死伤多少,不过他知dào

守军抵抗相当顽强,地面上也铺满了两军战死者的遗体,一些排水沟里现在漂的不是清澈的水而是稠密的血水。连续打了十来天,有损伤的楚国守军在东城墙被破时,应该是还有四万左右兵力。他们丝毫没有想要退却的意思,对于每一个地方都是逐段地防御,搞得越人每前进一步都十分的艰难。曾经有一度,杨毅所率的本部还差一点儿杀到城东,若不是阮青石方带着青越一族最为精锐的部队将杨毅所部顶了回去,战局恐怕还是真得难以预料。毕竟,一旦楚国守军重新夺回城墙的控zhì

权,进城的越人就会变得前进艰难后退不得,就等于是陷入了困境。

楚军差以点儿重新夺回城墙段的举动,可是把阮水泽亮吓得不轻,他面对进城之后乱糟糟的己方部队调动起来也不容易。为了防止守军夺回城墙段的控zhì

权,他只有将手中相对精锐的部队划拨出去试图将战线往前推,又急急的派人联络各部落的首领,满脑袋所想的就是一定要将局面控zhì

下来,再那么乱糟糟的打下去,恐怕就真的要被楚军打出城去了。

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攻进城,越人哪能不兴奋得忘乎所以?说起来,自从杨天鸿入主安州以后,沅县还是越人第一次打下来的汉人城池。这样一来,阮水泽亮想要与各部落首领取得联络变得有些艰难,毕竟越人无论战时还是非战时,都是各部落成为一个队伍,从来就没有汉人军队的建制番号。

在没有建制番号的情况下。易于辨认番号的旌旗也根本就别想有,从越人杀进城到一窝蜂地往前奔进,稍微想象一下就该知dào

那中可怕的情景到底有多么混乱。

从攻进城到阮水泽亮缓慢地联系上一些部落首领的一个半时辰之内,沅县城池的城东厮杀就没有停止过。不断的拼杀之下各自为战的越人蛮夷在每一个街道、每一个巷子、每一栋建筑物……在玄火军守军的反扑下,前前后后不知dào

损失了多少人,反正阮水泽亮能联系上的越人部落就发xiàn

数量少了很多。

少了,就意味着死了。

沅县就好像是一个可怕的地方。进入城池的越人部落跑得越是靠前,消失得速度就是越快,整个沅县就好像是在突然间变成了一头猛兽,不断不蹲吞噬着越人。而显然成建制设下包围口子的楚国守军就是这头猛兽的牙齿,嘎嘣嘎嘣地将送进猛兽嘴巴的越人蛮夷嚼得成了零碎。

战斗的面积很大,但是厮杀起来的规模却很小。这种事情阮水泽亮根本无法理解,他也根本不知dào

另外一个世界有着“巷战”的概念。从空中往下看,总是能看见红色的部队围住一些花花绿绿的人之后,又从周围召唤来附近红色的部队。视红色部队的汇集速度有多快。那么花花绿绿的队伍消失的速度就有多快,很多时候因为人数的不等从相遇到结束也就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然后地上就是一大片的死尸。

红色,是玄火军的服装主色。

至于花花绿绿……越人蛮夷总是有什么就穿什么。它们根本没有裙子或者裤子的概念。很多穷鬼越人甚至把树叶当做衣裳来穿。

随着守军对城内巷战的理解变得透彻,早先还算僵硬的配合慢慢变得流畅,从被动的设下埋伏歼灭敌军到主动去勾引敌军进入包围圈。越来越熟练也默契越来越好的守军,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利用对地形的了解,他们吞噬起越人的速度也就快得令人目瞪口呆,至少越人的队伍前一刻还在打招呼,等拐了一个弯,其中一支队伍想到什么转回的时候。刚刚还在互相打招呼的另一支队伍已经成片地躺在地上永远无法开口了。

还是那句话,最好的越人,就是死掉的越人。

这的注定了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到处都还是会爆fā

出厮杀时的喊叫声惨叫声,不断有熟悉的部落“不见了”之后,依然还“存zài

”的越人部落也渐渐醒悟过来。他们不能再单独行动,人是越抱团也越多越好。

整整一个下午,都在花费时间和力qì

用来联络各部落首领的阮水泽亮脑袋有点懵。他很想昂天破骂“怎么跟书上说的不一样,什么城破了部队就会崩溃什么。汉人果然都是骗子,连写历史的都是******骗子!”

想法是这样,阮水泽亮也真的在仰天狂骂。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阮水泽亮就该好好想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用那些乱到了极致也缺失到了极致的情报,绞尽脑汁的拼凑出下午和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沅县守军似乎并不是故yì

放qì

城墙,让越人联军攻进城内。对于这一点的证实,对阮水泽亮来说比什么都重yào

。原因很简单,那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死了很多脑细胞多了无数根白头发才想出来的计谋。智者在战争中发挥的作用就是如此。否则,那还叫什么狗屁的智者?干脆不如叫撵着自家军队上去送死的傻逼算了。

如果,自己这边的越人部队之所以能够攻进城内,不是楚国守军失误或者轻视造成的局面,那么阮水泽亮的信心就不会因为乱七八糟的局面心理崩溃,有了信心无论面对的局面和自己想的有多么不一样都能憋着一口继xù

下去。

用了一个夜晚的时间来联络各部落首领重新调整各支部队的位置,阮水泽亮也听了城内一夜没有停止过的厮杀声和惨叫声,等待东方天际的第一缕朝阳的光线照射进城内的时候,这他妈城内的厮杀声在清晨里怎么还在爆fā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仅是阮水泽亮这么想,连赶过来了解情况的阮陈黑虎和阮青石方也都是这么想。

几个越人蛮夷地位最高的首领刚刚见面的时候,都是彼此之间一阵面面相觑,脾气火爆的阮陈黑虎最先出声,但是也只是爆fā

出一连串的抱怨,说黑越部落在正南面的战场战死了多少,说好了大进城内守军就会崩溃的局面怎么没有,诸如此类对战局一点建设性的建议都没有的话。

阮青石方到是没有说法,他从过来到阮陈黑虎抱怨的时候,一直都是一副表情呆滞的模样,像是遭遇了什么似得深受打击。

“不要说了!”

阮水泽亮脑袋本就就因为过度思考而头疼欲裂,实在是受不了阮陈黑虎没完没了的抱怨了:“沅县正南面的部队快点调离,让城内的那帮王八蛋寻找到突围的机会赶紧滚蛋!”

阮陈黑虎被他吼得一阵错愕,反应过来后是更是觉得异常愤nù

,也大声的吼回去:“尼玛,老子手下的所有黑越勇士,包括战死和失去再战能力的,老子现在手里能用的人还不到二十万人,这就是你的那个狗屁计谋害的。阮水泽亮,你****的是不是想要打一架?说好了攻进沅县大家都有好处,也能得到屯兵和驻扎的据点。可是现在你自己看看,仗打成这个样子,我们到底是应该继xù

进攻?还是现在就撤兵回去?”

阮陈黑虎的声音很大,阮青石方听着他那种能震破耳膜的吼叫,终于是有那么一地啊你按点回过神来了,于是劝阻道:“好了,你们都冷静一下。”

说着,阮青石方用手掌捂着额头,很是疲惫地说:“我带兵进城的时候,遭遇到一支精锐的楚军,要是我没有遭遇到他们,现在东城墙恐怕已经被夺回去了。”

停顿了有那么一会,阮青石方苦笑继xù

说:“那支楚军只有四千多人,我这边足足两万多的青越精锐与之厮杀了两刻钟,等到对面的楚军退却,我派人数了数人头,还能站立的青越人竟然只剩下一半。”

阮陈黑虎先是一滞,然后张口急忙问道:“那你们杀死了多少敌人?”

阮青石方闭上眼睛,眉毛一颤一颤,重新睁开眼睛后,脸上全是惨笑:“当场战死的和没随着部队退却的,付出了足足上万人的代价,只是留下来的敌军尸体还不到一千人。”

深呼吸了一口气,阮水泽亮也将自己零零碎碎拼凑起来的情报说出来:“从昨天正午打进沅县城内,再到凌晨时分,已经有四十七个部落联系不上。另外,还有相当多的部落也是减员相当厉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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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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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这边的越人部队之所以能够攻进城内,不是楚国守军失误或者轻视造成的局面,那么阮水泽亮的信心就不会因为乱七八糟的局面心理崩溃,有了信心无论面对的局面和自己想的有多么不一样都能憋着一口继xù

下去。

用了一个夜晚的时间来联络各部落首领重新调整各支部队的位置,阮水泽亮也听了城内一夜没有停止过的厮杀声和惨叫声,等待东方天际的第一缕朝阳的光线照射进城内的时候,这他妈城内的厮杀声在清晨里怎么还在爆fā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仅是阮水泽亮这么想,连赶过来了解情况的阮陈黑虎和阮青石方也都是这么想。

几个越人蛮夷地位最高的首领刚刚见面的时候,都是彼此之间一阵面面相觑,脾气火爆的阮陈黑虎最先出声,但是也只是爆fā

出一连串的抱怨,说黑越部落在正南面的战场战死了多少,说好了大进城内守军就会崩溃的局面怎么没有,诸如此类对战局一点建设性的建议都没有的话。

阮青石方到是没有说法,他从过来到阮陈黑虎抱怨的时候,一直都是一副表情呆滞的模样,像是遭遇了什么似得深受打击。

“不要说了!”

阮水泽亮脑袋本就就因为过度思考而头疼欲裂,实在是受不了阮陈黑虎没完没了的抱怨了:“沅县正南面的部队快点调离,让城内的那帮王八蛋寻找到突围的机会赶紧滚蛋!”

阮陈黑虎被他吼得一阵错愕,反应过来后是更是觉得异常愤nù

,也大声的吼回去:“尼玛,老子手下的所有黑越勇士,包括战死和失去再战能力的,老子现在手里能用的人还不到二十万人,这就是你的那个狗屁计谋害的。阮水泽亮,你****的是不是想要打一架?说好了攻进沅县大家都有好处,也能得到屯兵和驻扎的据点。可是现在你自己看看,仗打成这个样子,我们到底是应该继xù

进攻?还是现在就撤兵回去?”

阮陈黑虎的声音很大,阮青石方听着他那种能震破耳膜的吼叫,终于是有那么一地啊你按点回过神来了,于是劝阻道:“好了,你们都冷静一下。”

说着,阮青石方用手掌捂着额头,很是疲惫地说:“我带兵进城的时候,遭遇到一支精锐的楚军,要是我没有遭遇到他们,现在东城墙恐怕已经被夺回去了。”

停顿了有那么一会,阮青石方苦笑继xù

说:“那支楚军只有四千多人,我这边足足两万多的青越精锐与之厮杀了两刻钟,等到对面的楚军退却,我派人数了数人头,还能站立的青越人竟然只剩下一半。”

阮陈黑虎先是一滞,然后张口急忙问道:“那你们杀死了多少敌人?”

阮青石方闭上眼睛,眉毛一颤一颤,重新睁开眼睛后,脸上全是惨笑:“当场战死的和没随着部队退却的,付出了足足上万人的代价,只是留下来的敌军尸体还不到一千人。”

深呼吸了一口气,阮水泽亮也将自己零零碎碎拼凑起来的情报说出来:“从昨天正午打进沅县城内,再到凌晨时分,已经有四十七个部落联系不上。另外,还有相当多的部落也是减员相当厉害。”

说到底,直到现在,阮水泽亮、阮青石方和阮陈黑虎三个越族巨头坐在一起,还是没办法知dào

刚刚过去的一个下午和一整个夜晚,究竟是损失了多少人。不过,阮水泽亮还是可以大概猜测出一个数字,那就是突入沅县以后的一战下来,越人这边损失的人手绝对不会少于十万以下。

三个部落首领全都是脸色阴沉,谁也没有说话。这种时候,也根本没有想要说话的兴趣。都知dào

玄火军的战斗力强悍,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强悍到了这种程度。以前,也不是没有跟安州的驻防军打过。可是谁能想到,同样都是楚军,同样都是汉人,为什么从前的楚军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阮陈熊狰十万大军就能在安州到处肆虐,一次次抢劫回来大笔的财物,大量的人口。可是,现在杨天鸿入主安州,楚军那边完全是变了一个样子。活脱脱的就是猪羊变成了猛虎。如此巨大的落差,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接受不了。

“现在,我们有两件事情要做。”

沉默片刻,阮水泽亮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沅县守军显然是觉得被围困且城墙失守变得疯狂,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开一条道路,让出楚军突围的道路,免得刺激得他们困兽犹斗,进而对我们造成更加恐怖的伤亡。第二件事情,就是集中相对精锐的队伍,再配合以各部落骁勇的战士,将战线不断往城中心推进,压迫守军的生存空间,逼迫他们赶紧滚蛋。”

除此而外,阮水泽亮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不断叹息着,连声苦笑道:“我们要的是夺下沅县的胜利,不是全歼沅县五万守军。”

是啊!仅仅只是一个沅县。跟从前战无不胜,攻城略地,随意残杀楚国百姓的越人相比,阮水泽亮简直觉得自己手下这些蛮夷根本就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软蛋。尼玛,难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好吧!就算是现在的越人不思进取,一个个都是******废物,可是从阮陈熊狰大军灰飞烟灭直到现在,才刚刚过去了几年时间?

阮青石方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们制订的目标本来就是想要夺下沅县,为越人重新立国的伟大梦想注入一剂强心剂而已。

阮陈黑虎张了张嘴,很想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但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是闷闷地哼了一声,然后扭过头去,表现出衣服极度烦躁的态度。

……

沅县。

城外正南面的越人大军在移动,不管是去了东面进入城池,还是去了西面或北面参与攻城,这些画面都被站在城头上的守将杨遂看得非常清楚,一丝不拉。

战斗到了这一刻,杨遂就算是思维再迟钝,也能猜出越人的统帅究竟想要干什么了。那显然是故yì

放开道路让沅县守军撤tuì

,只是不清楚出城之后,会不会陷入越人设下的某个陷阱?

好吧!既然越人主动让开道路,那么杨遂一直摆出就在城内与越人厮杀到流进最后一滴血的战斗状态就似乎很是说不过去。毕竟,罗县虽然重yào

,但是很缺乏让几万大军死战不退的理由。弄个不好,反而会让越人统帅清晰的察觉到自己想要拖住它们的目的所在。

“传令下去,派杨林那支骑兵出城游弋看看。”

杨遂很清楚,如果不突围,那么必定就要坏了整个大局,但是心里也不得不纠结关于公爷固守沅县的军令。他沉声道:“让杨林做出骑兵侦查的举动,稳一稳越人鬼子的统帅,不要使其起疑心。”

杨遂的确有着纠结的理由。

一面是不违抗军令然后坏事但是无罪,一面是担下违抗军令的罪责维护大局,他决定赌一把,毕竟心里怎么都觉得维护大局才会是自家主上想要的,到时候虽然会有罪责,但是绝对会让自家公爷更加信任自己的才能。

对于一名统兵的将领来说,什么是才能呢?那绝对不是简单的对军队的统帅能力,毕竟在大义……其实也就是名分的压制下,一名将军只要不是废材到无可救药,其实总能依靠名分来形成对军队的约束。

军队对于统兵将军的服从度有多高,很多时候是看统治阶层稳固到什么程度。统治阶层越是稳固,哪怕带兵的将军无能到一定的份上军队也不敢违抗,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总有无能将军能够统帅军队,明知dào

那么打下去会战败但是军队依然还是服从的主要原因。那其实并不是军队对该名将军没有意见,是大义名分的压制下哪怕明知dào

不妥也只能认命地执行,这就是来自整个势力对军队的震慑,简单点的说就是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基础。

除了统帅能力之外,一名统兵的将领能够展现才能的地方还有很多,对战局的把握其实也是一名将军最基础的东西,几乎每个能够独领一军的将领莫不是已经接受过这方面的考验。那么除了对战局的把握,对于战机的捕捉能力就十分讲究了。可以捕捉战机才是一名优秀的将军,能够捕捉战机又能对整个大战略有充分的理解,可以弥补大战略的缺失或者维护整个大战略可以顺利的执行下去,那不止是将军那么简单了,已经上升到帅才的地步。

杨遂很聪明,从能够审时度势来看,他就不是一个蠢人。他还有着趋吉避凶的本事,遇事的时候总是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面。这么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发xiàn

杨天鸿其实麾下极度缺少独当一面的将领。他心里很清楚,就这样抗命去做必定会有惩罚,可是在极度缺乏优秀将领的时候,杨天鸿不会只看到自己抗命,而是会珍惜一名能够配合大战略能够弥补战略不足的帅才。毕竟,自家公爷是有天大野心的人,需yào

一帮优秀的部下来一同实现那个野心。

说简单些,公爷现在就是个公爵。虽然有着“毅勇“的名头,可是从文媛公主从京城远来,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顺明帝对于自家公爷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信赖。与其让楚国就这样糜烂下去,天下各国都会把楚国当做一块肥肉来看待。杨遂明白,公爷在安州和历州所做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自保,其实也是为了争霸天下奠定必不可少的基础。从上古时代至今,天下各国的帝王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谁也没有一个稳定的准数。谁规定了你能做皇帝,老子偏偏就只能是做臣子?

公爷必定会成为王爷,还会成为皇帝。杨遂深信这一点。

再一次选择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行事方针,杨遂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bèi

。他当然知dào

只要是君主就对抗命的部下感到忌惮,但是他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非常非常足够的时间来淡化解除因为这一次抗命给自家公爷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也有足够的聪明才智在发挥出自己的本事后作出忠心耿耿的姿态。

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么杨遂就有了稳定的的心态做好接下来的事情。

突围是绝对需yào

突围,但是在突围的同时还要展现出自己的本领来,那么突围之后就选择朝着安州方向撤tuì

。烟鬼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认为自家公爷得知自己这一举动的时候,是赞叹要多于对自己违抗军令的恼怒。

在沅县城池内鏖战一个半的白天和两个夜晚,杨遂用尽了心思地在展现自己非凡的才能,他既要照顾每一支部队的困乏和疲惫避免过多无谓的损失。又要大规模的歼灭越人的精锐部队,同时还要调动部队使越人那边觉得自己这边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的假象。

真的是很忙。杨遂为了日后自己能获得更好的前途,不止步于区区一个沅县军团的军团长,还要在未来的帝国中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么他就必须超越了自己的能力极限,两天之内没有任何睡眠的在指挥部队的同时,还要针对越人那边做出种种迷惑性的布置。

己方战死数百,进而歼灭了越人的一万名士兵。

己方损失达到一千,越人那边也被歼灭了数万。

连续的大比分战损让杨遂彻底红了眼珠子。他在等。在继xù

的等,终于等来了己方损失一名士卒,越人那边至少也付出二十人以上代价的战报。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应该是昂天长啸了。既然已经突pò

二十比一的战损,那就说明越人那边的精锐部队已经在血肉战场消耗到一定程度。

做到了这一步,什么抗命,什么突围,全都已经变成了小事,他杨遂已经在沅县谱写下属于自己的辉煌。然后就可以向自家公爷表现出了一个绝世名将的非凡才能,应该执行突围的同时,也要派人将自己所做的一切向君主汇报了。

现在就必须突围,连续鏖战的部队已经快到极限了,必需yào

进行突围。

在突围时。杨遂阻止了军法官向要烧掉沅县囤积粮草的举动,他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淡淡地说道:“把这些东西都留下吧,越人只是暂时替我们保管而已,没必要浪费东西。”

军法官哪里肯听杨遂的话。他神情严肃地说:“资敌乃是大罪。将军您应该明白这一点。”

“相信我,我们其实还能打下去,也可以守住这座城市。这一战下来,越人损失太大了。我们必需做出连粮草都来不及烧毁就仓惶而逃的假象。不然的话,这两天的伪装表演功夫就全都白费了。”

杨遂一边在解释,但是一边脸上也充满了名将的威严。

半月之内至少干掉了十万以上的越人蛮夷,对越人鬼子的造成了不会少于三十万的死伤。这个数据或许还会更多,用血气累积起来的威严,哪怕是在玄火军中有着特权的军法官也被彻底震慑住了。

玄火军的军法官是非常一种特别的存zài

,也全部都是忠诚于杨天鸿的特别人员构成。之所以组建这样的一支部队,杨天鸿完全是仿照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宪兵。哪怕是身为沅县主将的杨遂,在军法方面也绝对不可能与军法官相违背。杨遂觉得,自己能够不与之产生冲突就绝不会犯傻,但是留下粮草这一点来说,对于自己的计谋的伪装环节真的很重yào

。所以哪怕知dào

事后会被军法处记下一个污点,杨遂也决定认了。

沅县城外。

越人在狂喜!

楚军突围了,真的突围了啊!

那些该死的玄火军总算是扛不住压力出城逃窜了。确认了这一点的越人蛮夷欣喜若狂,但是慢慢算出损失了多少人手的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仅仅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不算上为了让沅县守军养成轻敌骄傲的习惯,越人这边足足战死了九万余人,还有在战斗中受伤的十七万人。从攻进沅县城池到杨遂所部率部突围,越人在沅县内外又多了十一万具以上没有了脑袋的无头尸身,身上有伤的越人起码也有近十五万人……总的计算下来,只是半个月的战斗,越人就战死了二十万,而其它受了轻重伤的越人,更是多达三十万以上。

怎么说呢?对于越人来说,这是一场付出了多达数十万人死伤才换来的胜利。这样的伤亡数字,无论是谁看了都有双手发抖心肝直跳,而似乎数十万人的死伤,对于玄火军来说,仅仅只是造成了数人的阵亡。至于那些正在“逃窜“的玄火军的轻重伤员状态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那就无法判断了。不过,阮水泽亮比较倾向于杨遂率军突围的那些士卒肯定是个个带伤。毕竟,事情总是要从好的一面来看,也要看到对于自己最为有利的一面。

“重伤的人在接下来的几天会慢慢死去,所以死亡人数不会终止在目前的数量。照我的估计,接下来不断死亡的勇士,至少还会有十五万左右。”

在越人首领当中,阮青石方算是有着足够见识的人,说出来的话,也并不是那么危言耸听,毕竟冷兵器时代除非是被砍了脑袋不然当场战死的人只是少数,真zhèng

的麻烦是受伤后没有成熟的救治手段流血过多或者缺少治疗而失去。在这个时代,受伤也就等同于死亡。毕竟,这里没有另外一个世界的青霉素,也没有系统的战场救治系统。越人蛮夷对于刀伤枪伤的治疗,仍然还停留在极其野蛮的状态。很多人为了止血,直接从地面上抓起泥土往伤口上抹。血是止住了,却也造成了更大面积的感染。到了最后,这些野蛮人连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唉,那些伤残的人算起来,我们为了夺下罗县城致使至少付出了数十万越人的代价。他们这辈子恐怕是再也无法拿起兵器作战了。”

阮水泽亮觉得很神伤,开始在怀疑为了鼓舞心志为立国铺路这件事情,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实在是太恐怖了啊!仅仅只是五万名玄火军而已,前前后后聚集了上百万越人勇士过来和这五万玄火军拼命,在拥有绝对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还打成这样……越人的立国,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这件事情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从前的楚人为什么那么弱?现在的玄火军为什么会那么的强?难道,汉人都在这几年猛然剧变了吗?

“现在,我们终于夺下城池了。那么,我们是按照计划撤tuì

,还是……”

阮青石方没有把话说完,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脸上充满了不确定的怀疑,还有对于自己族人伤亡惨重的悲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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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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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么杨遂就有了稳定的的心态做好接下来的事情。

突围是绝对需yào

突围,但是在突围的同时还要展现出自己的本领来,那么突围之后就选择朝着安州方向撤tuì

。烟鬼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认为自家公爷得知自己这一举动的时候,是赞叹要多于对自己违抗军令的恼怒。

在沅县城池内鏖战一个半的白天和两个夜晚,杨遂用尽了心思地在展现自己非凡的才能,他既要照顾每一支部队的困乏和疲惫避免过多无谓的损失。又要大规模的歼灭越人的精锐部队,同时还要调动部队使越人那边觉得自己这边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的假象。

真的是很忙。杨遂为了日后自己能获得更好的前途,不止步于区区一个沅县军团的军团长,还要在未来的帝国中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么他就必须超越了自己的能力极限,两天之内没有任何睡眠的在指挥部队的同时,还要针对越人那边做出种种迷惑性的布置。

己方战死数百,进而歼灭了越人的一万名士兵。

己方损失达到一千,越人那边也被歼灭了数万。

连续的大比分战损让杨遂彻底红了眼珠子。他在等。在继xù

的等,终于等来了己方损失一名士卒,越人那边至少也付出二十人以上代价的战报。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应该是昂天长啸了。既然已经突pò

二十比一的战损,那就说明越人那边的精锐部队已经在血肉战场消耗到一定程度。

做到了这一步,什么抗命,什么突围,全都已经变成了小事,他杨遂已经在沅县谱写下属于自己的辉煌。然后就可以向自家公爷表现出了一个绝世名将的非凡才能,应该执行突围的同时,也要派人将自己所做的一切向君主汇报了。

现在就必须突围,连续鏖战的部队已经快到极限了,必需yào

进行突围。

在突围时。杨遂阻止了军法官向要烧掉沅县囤积粮草的举动,他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淡淡地说道:“把这些东西都留下吧,越人只是暂时替我们保管而已,没必要浪费东西。”

军法官哪里肯听杨遂的话。他神情严肃地说:“资敌乃是大罪。将军您应该明白这一点。”

“相信我,我们其实还能打下去,也可以守住这座城市。这一战下来,越人损失太大了。我们必需做出连粮草都来不及烧毁就仓惶而逃的假象。不然的话,这两天的伪装表演功夫就全都白费了。”

杨遂一边在解释,但是一边脸上也充满了名将的威严。

半月之内至少干掉了十万以上的越人蛮夷,对越人鬼子的造成了不会少于三十万的死伤。这个数据或许还会更多,用血气累积起来的威严,哪怕是在玄火军中有着特权的军法官也被彻底震慑住了。

玄火军的军法官是非常一种特别的存zài

,也全部都是忠诚于杨天鸿的特别人员构成。之所以组建这样的一支部队,杨天鸿完全是仿照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宪兵。哪怕是身为沅县主将的杨遂,在军法方面也绝对不可能与军法官相违背。杨遂觉得,自己能够不与之产生冲突就绝不会犯傻,但是留下粮草这一点来说,对于自己的计谋的伪装环节真的很重yào

。所以哪怕知dào

事后会被军法处记下一个污点,杨遂也决定认了。

沅县城外。

越人在狂喜!

楚军突围了,真的突围了啊!

那些该死的玄火军总算是扛不住压力出城逃窜了。确认了这一点的越人蛮夷欣喜若狂,但是慢慢算出损失了多少人手的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仅仅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不算上为了让沅县守军养成轻敌骄傲的习惯,越人这边足足战死了九万余人,还有在战斗中受伤的十七万人。从攻进沅县城池到杨遂所部率部突围,越人在沅县内外又多了十一万具以上没有了脑袋的无头尸身,身上有伤的越人起码也有近十五万人……总的计算下来,只是半个月的战斗,越人就战死了二十万,而其它受了轻重伤的越人,更是多达三十万以上。

怎么说呢?对于越人来说,这是一场付出了多达数十万人死伤才换来的胜利。这样的伤亡数字,无论是谁看了都有双手发抖心肝直跳,而似乎数十万人的死伤,对于玄火军来说,仅仅只是造成了数人的阵亡。至于那些正在“逃窜“的玄火军的轻重伤员状态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那就无法判断了。不过,阮水泽亮比较倾向于杨遂率军突围的那些士卒肯定是个个带伤。毕竟,事情总是要从好的一面来看,也要看到对于自己最为有利的一面。

“重伤的人在接下来的几天会慢慢死去,所以死亡人数不会终止在目前的数量。照我的估计,接下来不断死亡的勇士,至少还会有十五万左右。”

在越人首领当中,阮青石方算是有着足够见识的人,说出来的话,也并不是那么危言耸听,毕竟冷兵器时代除非是被砍了脑袋不然当场战死的人只是少数,真zhèng

的麻烦是受伤后没有成熟的救治手段流血过多或者缺少治疗而失去。在这个时代,受伤也就等同于死亡。毕竟,这里没有另外一个世界的青霉素,也没有系统的战场救治系统。越人蛮夷对于刀伤枪伤的治疗,仍然还停留在极其野蛮的状态。很多人为了止血,直接从地面上抓起泥土往伤口上抹。血是止住了,却也造成了更大面积的感染。到了最后,这些野蛮人连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唉,那些伤残的人算起来,我们为了夺下罗县城致使至少付出了数十万越人的代价。他们这辈子恐怕是再也无法拿起兵器作战了。”

阮水泽亮觉得很神伤,开始在怀疑为了鼓舞心志为立国铺路这件事情,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实在是太恐怖了啊!仅仅只是五万名玄火军而已,前前后后聚集了上百万越人勇士过来和这五万玄火军拼命,在拥有绝对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还打成这样……越人的立国,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这件事情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从前的楚人为什么那么弱?现在的玄火军为什么会那么的强?难道,汉人都在这几年猛然剧变了吗?

“现在,我们终于夺下城池了。那么,我们是按照计划撤tuì

,还是……”

阮青石方没有把话说完,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脸上充满了不确定的怀疑,还有对于自己族人伤亡惨重的悲伤。

“撤!当然要撤!传令下去,将那些缴获的粮食和兵器、甲胄全都带上,我们按照计划立即撤tuì

,放qì

沅县,把所有人完全撤回南方,撤回属于我们的深山老林里去。”

阮水泽亮丝毫没有犹豫,他们来沅县想要达成的目标都做到了。既然达到了目的,那么就必须趁着汉人玄火军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赶紧走。否则的话,恐怕连走都走不掉了。

这种做法其实并不奇怪。越人之所以尽起大军进攻安州,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阮陈黑虎为了给死去的兄弟阮陈熊狰报仇。越人之所以在楚国境内又是大肆杀戮,又是捕捉奴隶,很明显根本没有半点长期经营的样子。一切的一切,就只是为了聚集大大小小的越人部落,获得战场上的胜利增加民族的心气。

一个民族怎么才能变得强dà

和团结?除了到了民族要被灭亡的绝望时刻,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对外战争中获得胜利,用胜利来创造声势,也用胜利带来的声势来达到团结的目的。以前,越人就知dào

与汉人军队对抗很容易,在平原和有城池的地方汉人军队的优势会被无限放大,若不是华族军队南下的部队数量少,让阮水泽亮认为可以取得几场胜利。换了要是杨天鸿南下设置在沅县的军队数量不是五万,而是更多的话,阮水泽亮他们连思考一下都不会有立kè

就会跑路。

土地什么的很重yào

,但是保证族群的生存更加重yào

,要是真的看中了徒弟,越人应该进攻的地方就应该是季平,甚至更远一些的安州,而不会想在这样,直接领兵进攻沅县,然后又和兵力只有区区五万人的玄火军干上。

那么就是说,越人取得了攻占沅县的胜利之后,无论怎么样,都是会选择撤tuì



事实就是如此,特别是只有五万的玄火军都能对越人造成那么恐怖的伤亡之后,阮水泽亮和阮青石覅昂要是敢留下来才怪。毕竟,杨天鸿麾下的军队不止有五万,他若是想要出兵,随时随地都能拉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其实是七八个五万人规模的主力军团啊!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我们……我们找个机会,派出使者去见杨天鸿,效仿先辈吧?”

阮青石方所说的“效仿”,那是指越人在上古时期曾经在名义上效忠大汉王朝的旧事。那么时候,越人也向大汉朝进贡,只是因为地处偏远,汉人对于越人没有给予更多的重视。

阮水泽亮脸色阴晴不定————若是名义上臣服,那进攻这里的胜利,还有付出了极其惨重代价才打下沅县,那些为了增长越人族群心志的付出,岂不是白费了?

“太强了,汉人真的是太强了,尤其是玄火军,他们与之前那些汉人完全不同,要是杨天鸿想要进攻国都,我们是绝对顶不住的。”

阮青石方话说得很小声,深怕惹到精神状态有些诡异的阮水泽亮。

想法当然是好的。可是他们所不知dào

的是,就算自己不去找杨天鸿,杨天鸿这边已经自己找上门来。很快,在第一批骑兵部队轰鸣的马蹄下,已经有越人成了亡魂。

……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出自孙子兵法的这句话,估计是有看过的人都会印象无比的深刻。整句话的意思就是,军队行动时要象风一样迅速,队列象树林一样整齐,攻击时要像烈火一样毫不留情,防守时如稳如大山。难测时象阴天;不动时象山岳,发动时象疾雷闪电。

当然,那是最为通常的理解方式,杨天鸿对于这句话有着自己的理解,他将那句“名句”的意思拆开来用。

两万名被派出去的骑兵,现在正如一阵狂风那般的席卷着路上的一切,遇见路上的越人蛮夷,不管是人或物皆在马蹄声中被击为粉末。

骑兵的优势在于速度,对于建筑的攻击比较弱,简单而言就是不善攻城拔寨,但这是对华族之间的交战而言,毕竟在野外列阵的军队,哪怕是二三流的军队,总是会设立拒马等障碍物,但是对于越人那种简陋到了极点,根本没有任何阻碍物的城寨,说实话攻击起来根本就不存zài

任何的困难。

一种新鲜事物的出现真的会把人吓坏。骑兵从安州的平原地带出发,一路以水蛇式的行进姿态席卷,任务是为中军摧毁任何挡路的障碍,从未遭遇过大规模骑兵攻击的越人没有任何的心理准bèi

,不管越人军队是有多少人或者是在什么地方,面对两万踩踏着奔雷一般马蹄声袭击而来的骑兵,除了发愣就是惊恐地四散而逃,不管是在发愣还是逃跑,最终都是被马上的骑兵用手中的兵器一一杀死。

大营帐中,看着沙盘上代表越人部落的三角形小旗一枝一枝在两万骑兵碾压之下消失。杨天鸿英俊并且有那么一点冷酷地勾起嘴角,淡淡地说:“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理解,这就是我的用法。”

骑兵出动了,后面还有足足五万民重装步兵和六万名轻甲步兵、五万弓弩手也搭着马车正在往北边推进,营盘之内留下的部队基本是辅兵性质,只有两千亲卫骑兵和三千重装甲士是在家将们强烈要求下,必须留下来保护自家公爷的精锐部队。

兵法需yào

学。学了还得看怎么去运用,要是全部按照兵法所写的来干,那……估计不是被揍得找不着北就是永远都是处在战争准bèi

阶段。所以学而用之自从有知识传播开始就一直在被强调,杨天鸿好歹也是多了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数千年的知识。他或许某些时候会犯傻,但绝对不会傻到带领全军主动自投罗网的那个份上。

打仗还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现在是冬季。因此,做好了过冬准bèi

的一方就已经是占据优势天时。玄火军过冬的冬衣准bèi

得比较仓促,三十多万部队其实有至少一半是缺少冬衣的状态,只有那些主战部队才完成换装。后续装载冬衣的辎重队伍一直都没有停过,但是想要完成三十来万人的换装,哪怕是整个安州和历州都在赶制冬衣,包含运输的时间算上最快也需yào

至少一个半月。

如此计算下来,天时上面杨天鸿其实并没有占优,但是越人蛮夷那边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不过,越人蛮夷似乎四季都是穿成那样,从习惯性来讲,越人似乎是占了天时的便宜?

杨天鸿手头上有一个数据————从开拔到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半月的时间之内,司马欣那边非作战减员已经达到了两千余人。他自己从安州这一路过来的援军,也有数百人多人因为体质的关系,在作战序列中被排除掉。

计算下来,也就是一个半月的时间而已,还没开始动刀子,就有好几千人失去了作战能力,杨天鸿看到这个数据其实有着万分的心理准bèi

。要知dào

,杨遂所部是准bèi

相当完全才南下建设沅县的,有了那么充足的准bèi

都能非战斗损员两千多,随着时间的延长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非战损减员。那么,杨天鸿自己这边至少有八万是缺少冬衣的士卒,他们从开拔到现在不过是四天时间,已经有数百人的非作战减员。要是作战时间长达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乃至于更久的时间呢?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历史上,冬季不宜用兵。不管是在冷兵器时代还是在现代都不适合用兵。想想二战时期的德军,近百万精锐部队在寒冷冬季俄国的遭遇就能够明白这一点。那还是拥有完备后勤保障的现代化部队。若是换了完全冷兵器的军队,恐怕伤亡还会更大。

越是这种时候,杨天鸿就越是强烈有种想要尽快把火枪搞出来的冲动。是的,只要火枪研发成功,进而大规模列装部队,那么士兵也就没有必要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战技训liàn

方面。他们只要懂得配备,懂得列阵,懂得按照操典稳定有序的射击,那么安州和历州很快就能组编起多达上百万的庞大军队。

南方在冬季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那么寒冷,杨天鸿这一次敢于在冬季用兵正是出于这项考lǜ

,可是考lǜ

终究只是猜测而已,数据已经用事实来证明很多时候猜测跟现实是两回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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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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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重yào

。现在距离冬季结束还有着奖金两个月,考lǜ

到南边的气候比北边的温和,冬季的季节影响会降到最低,那么估计是一个月左右天气必然会回暖,到时候对于非作战损员的担忧,也能够变得放松一些。

可是随着天气回暖,杨天鸿此战面临的新麻烦肯定又会到来。要知dào

,季节的轮换总是会让老天爷下一场雨来通知众生“老子心情改变了”,而南方多森林且气候特殊,一旦下雨肯定是没完没了外加一个断断续续,想要不停歇的作战就要将雨季的影响充分的考lǜ

进去。

必须在半个月内彻底解决沅县周边的越人蛮夷,杨天鸿的目标,或者应该说是他苏力求的就是这样,所以,现在整个部队的运动是达到了能有多快就要有多快的速度。

骑兵的存zài

,是用来不断压缩越人蛮夷的生存空间,同时也是借着骑兵高机动的速度来歼灭任何一支可能逃脱的越人蛮夷。在骑兵起到自己的作用的同时,对于步军的调动就充满了考验,步军担任的任务非常繁重,他们需yào

推进的同时破坏或者驻军堵住要道,还可能需yào

留出足够的预备队来跟窜进林子的越人蛮夷捉迷藏。

地利也是每一个带兵统帅必须要考lǜ

进去的因素,沅县周边地形因为有诸多水系显得非常的复杂,所幸的是,杨天鸿麾下已经有一支海军陆战队。尽管这支海军陆战队说实话战斗力肯定不怎么样,毕竟才刚刚成军没多久,该有的操练极度缺乏,而且还没有进行过系统的涉水以及登陆作战演习,不过,用来在河面上袭扰和阻止越人可能的渡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目标已经确定————第一步,先将越人的精锐部队消灭掉,然后用战兵把守要道,再让收服了的越人蛮夷掉过头来,去追杀其它逃窜进森林的越人蛮夷。另外一个世界有句很不错的话“以夷制夷”,杨天鸿多多少少打的也是这个主意。现在,沅县周边的整个布局因为杨遂已经先行将越人的精锐部队消耗在沅县的巷战里,到了这个阶段,杨天鸿的布局其实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七、八左右,哪怕是还有变局,也顶多是无法十成十的完成整个布局罢了。对于最后的结果,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就在玄火军主力骑兵出动的第三天,也就是第二批部队推进到距离沅县约有数十里的时候,这个时候南下军团已经率军攻取了越国境内的一些小城市,他们已经完成了迂回,大概需yào

半天的时间来完成与重步兵为主力的第二批部队的会师,在后方的却是接到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报。

杨天鸿看着手中刚刚送到的战报,眉头紧皱着:“阮水泽亮攻下沅县之后,竟然没有巩固城防的动作,而是耗费了两天的时间来收集战场的兵器,以及对杨遂留下的粮秣进行打包,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开始向南退却?”

对比一下时间,要是杨天鸿之前没有提前展开军事行动,现在等待越人蛮夷向南后退的时候,肯定是来不及堵住缺口!还好还好,上天和运气终究是站在自己这边,尽管动作慢了那么一点点,却也还是能够来得及。

“杨遂……”

杨天鸿看见了战报上的关键词。显然,是杨遂在沅县留下了大量未被烧毁的粮秣,这才拖慢了越人蛮夷的后撤。说起来,都是贪婪惹的祸。虽说阮水泽亮勉强也能算是一个统兵之人,也有着能够隐瞒对方,暗中积蓄兵力对沅县发起致命一击的闪光点。可他毕竟还是一个蛮夷。贪婪,是他在此战中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因为觉得沅县城中堆积如山的粮草必须带回去,所以才在沅县停留了两天时间。

尽管只是两天时间,却是致命的两天。

……

在整个玄火军系统当中,骑兵队伍是最快发xiàn

情况不对,他们在游弋猎杀越人蛮夷的时候,从北面来的越人队伍先是少量押着战利品在往南撤,后面跟着的越人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多。渐渐地,当遭遇的越人部队数超过万人,而且不止一支的时候,哪怕是再迟钝的士兵,都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骑将,也是杨府家将杨杰马上将这一情况向中军汇报,激战了好几天,多多少少有些减员的骑兵部队,则是按照各队将官的命令,放qì

了万人以上规模对于越人队伍的攻坚,转而以骚扰袭击的战斗方式为主。

骑兵的冲击力极其强dà

。而且在几乎没有马匹产出的南方,骑兵的作用就是更是不可或缺。这些天来,两万名玄火军骑兵消灭的越人蛮夷,起码有五万以上,而他们自身的损失也有好几百。会有这样的损失并不是因为越人的抵抗多么激烈,而是这些骑兵比起历州骑兵来说还算不上精锐。毕竟,历州与北面草原接壤,戎狄虽说去年输了一阵,可是谁也不敢保证戎狄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南下。因此,历州军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要比安州这边更加重yào

,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也被杨天鸿留在了历州。反观安州这边,这些随同主力军团南下的骑兵,他们是杨天鸿从历州骑兵当中挑选出来善骑者,可是并没有多少时间来进行训liàn

。因此,在战斗中所造成的损失,基本都是骑兵自己不慎掉下马背摔伤摔死。

事实上也是这样,在没有马镫和马鞍的时代,光是依靠缰绳和自身的平衡想要驾驭好战马并不容易,骑兵也不单单是需yào

安稳的坐在马背上,还需yào

手持兵器厮杀,一个不慎晃悠一下就真的从马背上掉下去了。骑兵在厮杀的时候,还会随着兵器的挥动和击中敌人产生阻力,无论有没有心理准bèi

对于骑士的腰力和双腿力量都有很高的考验。可就算是有了马镫和马鞍,仍然需yào

大量时间训liàn

,才能产生一名合格的骑兵。

就现阶段而言,杨天鸿对于安州骑兵并没有太多的奢望,大规模的南调征战也是想用越人蛮夷的脑袋去磨练这支军队。毕竟,越人蛮夷其实不能算是多强的对手,绝对是一块练兵的好磨刀石。若是比起北面的戎狄,越人其实连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最先接到来自骑兵情报的人,不是已经临近了沅县的杨天鸿主力所部,是沿着季平要塞东南方向,一直在朝着南面方向稳固推进的杨比等人。作为第二批部队,杨比麾下有六千重甲步兵、一万名弓弩手,另外还有三万名轻甲步卒。这支部队原本是被杨天鸿拿来做正面交战的主力。只是因为季平以南的道路大多还在整修,不得不分兵加快速度。

在玄火军当中,重步兵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兵种。现在,绝对是时候拿出来校检一下战力了。相对于组建时间不长的规模化安州骑兵部队,杨天鸿对操练了足有两年时间的重甲步兵有着很深切的期待。在接下来的南方征战中,重加步兵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也会影响到杨天鸿对麾下部队结构的选择。若是重加步兵不负希望,那么重甲步兵的建制将会扩大,若是重加步兵展现出来的战力不理想。杨天鸿也只有放qì

重加步兵扩建的想法,转而去重视其它部队。

其实,无论重甲步兵还是轻甲步兵,都只是杨天鸿计划当中的备选部分。他其实更为看中轻甲步兵。原因很简单————火枪的研发正在进行,这就注定了玄火军以后的重甲步兵数量不可能太多。可是,火枪的研发一直没有太大进展,想要达到规模化量产的程度,还需yào

很多时间。在战争与和平面前,杨天鸿只能是把有限的人力资源尽可能投入到现实中去。因此,重甲步兵现在玄火军中仍然占据着相当重yào

的地位。

一切变化的前提,都是火枪能否真zhèng

被研制出来。

说实话,在入主安州,甚至是成为历州节度使以前,杨天鸿一直在忧虑着要是没有自己的牧场,想要建设骑兵且不谈财帛的耗费,战马来源不在自己掌握手中突然被卡掉,那么骑兵的建设肯定是要中止。骑兵部队的建设制约太大,建立大规模的骑兵是妄想,而在未来的与中原各国之间战事,还有可能的北上迎击草原戎狄,要是没有大规模的骑兵要怎么办?由此一来,只能是建设能够与骑兵对抗的重甲兵种来进行弥补。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历史上,南宋对外战争的胜率一直是保持在百分之七十,比之唐朝对外战争的百分之四十八,为什么宋比唐对外战争的胜率多了百分之二十二还被叫弱宋?其原因就是宋朝军队胜率虽高,可是缺乏骑兵在获胜的时候杀伤敌军的数量太少。宋军虽然战斗得胜而无法杀死更多的敌军,那等于是获得了一个空白的胜利。敌军没有死伤多少再次集结还是有着很强的有生力量,这样的胜利哪怕再多对实力对比的作用依然不大。相比之下,唐军对外战争的胜率低,但是唐军不缺骑兵,每次获得胜利总是能在追逐战中消灭大量的敌军,这样的胜利哪怕次数少,也可以大规模的消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

战争的意义其实很简单。把敌人杀光,自然也就没有了战争。这种概念虽然简单,想要做到却真的很难。

在整个玄火军系统当中,骑兵队伍是最快发xiàn

情况不对,他们在游弋猎杀越人蛮夷的时候,从北面来的越人队伍先是少量押着战利品在往南撤,后面跟着的越人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多。渐渐地,当遭遇的越人部队数超过万人,而且不止一支的时候,哪怕是再迟钝的士兵,都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骑将,也是杨府家将杨杰马上将这一情况向中军汇报,激战了好几天,多多少少有些减员的骑兵部队,则是按照各队将官的命令,放qì

了万人以上规模对于越人队伍的攻坚,转而以骚扰袭击的战斗方式为主。

骑兵的冲击力极其强dà

。而且在几乎没有马匹产出的南方,骑兵的作用就是更是不可或缺。这些天来,两万名玄火军骑兵消灭的越人蛮夷,起码有五万以上,而他们自身的损失也有好几百。会有这样的损失并不是因为越人的抵抗多么激烈,而是这些骑兵比起历州骑兵来说还算不上精锐。毕竟,历州与北面草原接壤,戎狄虽说去年输了一阵,可是谁也不敢保证戎狄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南下。因此,历州军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要比安州这边更加重yào

,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也被杨天鸿留在了历州。反观安州这边,这些随同主力军团南下的骑兵,他们是杨天鸿从历州骑兵当中挑选出来善骑者,可是并没有多少时间来进行训liàn

。因此,在战斗中所造成的损失,基本都是骑兵自己不慎掉下马背摔伤摔死。

事实上也是这样,在没有马镫和马鞍的时代,光是依靠缰绳和自身的平衡想要驾驭好战马并不容易,骑兵也不单单是需yào

安稳的坐在马背上,还需yào

手持兵器厮杀,一个不慎晃悠一下就真的从马背上掉下去了。骑兵在厮杀的时候,还会随着兵器的挥动和击中敌人产生阻力,无论有没有心理准bèi

对于骑士的腰力和双腿力量都有很高的考验。可就算是有了马镫和马鞍,仍然需yào

大量时间训liàn

,才能产生一名合格的骑兵。

就现阶段而言,杨天鸿对于安州骑兵并没有太多的奢望,大规模的南调征战也是想用越人蛮夷的脑袋去磨练这支军队。毕竟,越人蛮夷其实不能算是多强的对手,绝对是一块练兵的好磨刀石。若是比起北面的戎狄,越人其实连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最先接到来自骑兵情报的人,不是已经临近了沅县的杨天鸿主力所部,是沿着季平要塞东南方向,一直在朝着南面方向稳固推进的杨比等人。作为第二批部队,杨比麾下有六千重甲步兵、一万名弓弩手,另外还有三万名轻甲步卒。这支部队原本是被杨天鸿拿来做正面交战的主力。只是因为季平以南的道路大多还在整修,不得不分兵加快速度。

在玄火军当中,重步兵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兵种。现在,绝对是时候拿出来校检一下战力了。相对于组建时间不长的规模化安州骑兵部队,杨天鸿对操练了足有两年时间的重甲步兵有着很深切的期待。在接下来的南方征战中,重加步兵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也会影响到杨天鸿对麾下部队结构的选择。若是重加步兵不负希望,那么重甲步兵的建制将会扩大,若是重加步兵展现出来的战力不理想。杨天鸿也只有放qì

重加步兵扩建的想法,转而去重视其它部队。

其实,无论重甲步兵还是轻甲步兵,都只是杨天鸿计划当中的备选部分。他其实更为看中轻甲步兵。原因很简单————火枪的研发正在进行,这就注定了玄火军以后的重甲步兵数量不可能太多。可是,火枪的研发一直没有太大进展,想要达到规模化量产的程度,还需yào

很多时间。在战争与和平面前,杨天鸿只能是把有限的人力资源尽可能投入到现实中去。因此,重甲步兵现在玄火军中仍然占据着相当重yào

的地位。

一切变化的前提,都是火枪能否真zhèng

被研制出来。

说实话,在入主安州,甚至是成为历州节度使以前,杨天鸿一直在忧虑着要是没有自己的牧场,想要建设骑兵且不谈财帛的耗费,战马来源不在自己掌握手中突然被卡掉,那么骑兵的建设肯定是要中止。骑兵部队的建设制约太大,建立大规模的骑兵是妄想,而在未来的与中原各国之间战事,还有可能的北上迎击草原戎狄,要是没有大规模的骑兵要怎么办?由此一来,只能是建设能够与骑兵对抗的重甲兵种来进行弥补。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历史上,南宋对外战争的胜率一直是保持在百分之七十,比之唐朝对外战争的百分之四十八,为什么宋比唐对外战争的胜率多了百分之二十二还被叫弱宋?其原因就是宋朝军队胜率虽高,可是缺乏骑兵在获胜的时候杀伤敌军的数量太少。宋军虽然战斗得胜而无法杀死更多的敌军,那等于是获得了一个空白的胜利。敌军没有死伤多少再次集结还是有着很强的有生力量,这样的胜利哪怕再多对实力对比的作用依然不大。相比之下,唐军对外战争的胜率低,但是唐军不缺骑兵,每次获得胜利总是能在追逐战中消灭大量的敌军,这样的胜利哪怕次数少,也可以大规模的消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

战争的意义其实很简单。把敌人杀光,自然也就没有了战争。这种概念虽然简单,想要做到却真的很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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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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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意义其实很简单。把敌人杀光,自然也就没有了战争。这种概念虽然简单,想要做到却真的很难。

战争打的是什么?答案很简单————除了国力就是人。然而,人,真zhèng

是国力最主要的那一组成部分,物资再丰富没有了人那还怎么打,所以再战争状态下杀死更多敌人的士兵才是最主要的目标,攻城夺地在某些时候只是顺带的。毕竟敌人没有了人想抢回失去的土地也没有那个能力。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伟人是从历史中总结出这个结论,杨天鸿虽然没有读过另外一个世界伟人的著作,可是他对此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当然,杨天鸿的理解不是说什么空间换时间。什么土地不重yào

人比较重yào

。他想的是要夺下土地的最好方式,就是消灭更多的敌人,等到敌人死光了,敌人的土地自然也就是变成了自己的土地。

想要征战中原,就绝对缺不了战马。要是没有战马,必定会在未来的中原征战中变得举步维艰。尤其是以后面对草原戎狄骑兵,那就更加是一个悲惨的局面。杨天鸿可没忘记另外一个世界里,汉人皇帝刘邦统一中原之后,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然后这位皇帝率军北上,却遭到了什么样的惨败结局。在那个时空,汉军既然能统一中原,那就已经证明他们就算是再软脚虾,也绝对软不到哪去。结果,却是数十万中原强军在遭遇十数万草原骑兵的时候,彻底的败了。最后还是依靠财帛美女的进贡,才解了白登山之围。

骑兵,一定要有骑兵。正因为如此,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见解,杨天鸿才会按照顺明帝的密旨,针对清远候丁家和昌鹄候崔家,毫不犹豫举起了屠刀。毕竟,只有占据了历州和同州,才能得到最为稳定的战马来源。

在缺乏针对骑兵的有效方法之前,杨天鸿并不认为自己在南方组建起来的军队在遭遇草原戎狄骑兵的时候能好到哪里去,毕竟,无论再怎么好的计谋,也需yào

要有着设施计谋的实力。

南面有着称霸天下最为广大的土地。所以,目前最为迫切的事情,就是南征。杨天鸿认为自己暂时还没有那个能耐去玩什么中原争霸,毕竟,自己崛起的时间太短太短了,就连这次南下,杨天鸿只是分兵四路而已,手头上毕竟还是没有足够的将领人选。尤其是制订好计划,已经需yào

大量统兵将领和人才的时候,杨天鸿脑袋差点就当机了,直愣愣地坐了很久,最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手上能够用的人,只能是杨府家将。这些人数量虽多,却还需yào

磨练。当然,其中也有着不少如杨通、杨遂、杨悍等等可堪大用,也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人才,可是比起称霸天下这个目标来说,杨天鸿手下的人才数量还是太少。他甚至觉得,要不要再等上几年,等到安州各个学堂的人才出来,到了那个时候再进行南征?

统兵将领可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变出来的,那需yào

培养和战事上的锻炼,且哪怕是有培养和锻炼都不一定能出现一名期望中的将领,杨天鸿那个时候每天夜里躺下来,脑袋里思考的都是针对将领缺乏的忧虑,他也真zhèng

的意识到就算自己财帛多、粮秣足、兵源广,其实都不代表着有多么强dà

,只有麾下有足够的战将,才能算是真zhèng

的强dà

起来。

当然,制度本身也很重yào

。很幸运,杨天鸿从一开始就在安州实施了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社会规则。只要人人都按照规则进行,那么安州必定会在几年之后迎来全面的发展。到了那么时候,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缺。

到了那个时候……杨天鸿对于这句话几乎是变成了怨言。一切都需yào

等,可是有些事情却根本等不得。

这一次,拿越人蛮夷来练兵,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杨天鸿无比的期盼在南征之战中能挖掘出更多的人才。因此,整个安州,只要是杨天鸿觉得稍微靠谱的人,全部都被抽调南下。越国很大,越人很多,甚至比地洞里的蚂蚁还多。想要拿下水越、青越、黑越,以至于所有大大小小的越族蛮夷,那么南征之战注定了会打上很久。杨天鸿就不相信在这期间不会涌现出自己所需的战将。在没有足够的战将之前,他是一点儿都不想兵进中原,哪怕是某个列国突然之间变得强dà

起来,有望一统中原,杨天鸿他最多也只是会打打擦边球,遏制一下那个国家的实力,绝不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赤胳膊上阵。

沅县周边的越人蛮夷正在南撤。知dào

这个情报的杨天鸿依然没有想要动弹的想法,他要锻炼麾下将领,就不能事事都亲自上阵。不然的话,要是每次都亲自指挥,那些将领也不过就是按照自己的意图来执行命令,不会有多少得到实质性锻炼的机会。

“就把一切都交给他们,让杨遂、杨次、杨冲、杨毅等人自由发挥吧,”

杨天鸿在面对杨通请求过去的时候,就这么淡淡的回答。

越人蛮夷的战斗力不强,是真的一点都不强,而且杨遂已经在沅县那边将越人的精锐部队消耗得差不多了。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分兵几路进攻的杨府将校们依然无法取胜,那么杨天鸿就应该考lǜ

着在安州地面上全面的建造防御体系,再也别想什么出兵中原之类的事情。再然后,就是老老实实好好的建立乌龟壳,然后开始奢华的生活直至到老死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一个人在洞府里面静坐修liàn

,然后一个人独自飞升。

毕竟,他是人间的公爵,也是一个修士。

杨通实在是不太明白杨天鸿的回答是什么意思?将越人消灭在安州境内,是早已定制下来的既定战略目标。要是缺少了杨天鸿的亲自指挥,要是出现什么差错,那整个布局不但白做了,而且对于玄火军北上中原的未来计划,也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即便是有着杨通的疑问,杨天鸿也丝毫没有改变心意:“本公需yào

做的,就是带领主力大军镇守此地,彻底切断越人蛮夷的后路,确定越人蛮夷哪怕就算是逃,也只能逃掉很少的一部分。”

杨天鸿是铁了心要让众将领自由发挥了,他发下命令:“与越人蛮夷的正面作战,就交给将校们自己去完成。”

杨通身为杨府家将当中的主将,自然能够看出杨天鸿在态度上的坚决,他只是稍微迷糊了那么一下,也就释然了。

作为杨天鸿作为倚重的家臣,作为军队的首席大将,杨通或许还没有表现出一名重臣该有的素质出来,可是他知dào

的东西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少,对于杨天鸿忧虑将领的缺乏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缺乏战将的势力哪怕强dà

也会有相当的局限性,等待战事多发之后甚至会遭遇到灭亡的危机,这些都是杨通明白的事情,他也无比欣喜杨天鸿早早就发xiàn

自己这个势力的弱点。只不过,拿现在这么一场重yào

的战役来锻炼将领,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呵呵!这种事情其实不冒险。说起来,沅县之战的布局虽然有出现意wài

,比如阮水泽亮不知dào

为了什么攻下沅县之后当机立断的撤tuì

,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布局完成十分之七、八,就已经是获得了天大的优势。对于这场战事来说,现在所缺的不是本公到正面战场亲自指挥,而是为整个战局最重yào

的一步把关。”

杨天鸿对着杨通笑着继xù

说:“还有什么比切断越人的退路更加重yào

的事情吗?难道你以为,面对只有数十万的越人残兵败将,那些将领在正面会战的时候还会失败?”

杨通心里之所以觉得不太把稳,是因为这一次南征,杨天鸿从下面提起来,也任用下去的新将校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南下军团的主将杨烈,实在是过于年轻,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能掌控战局的大将,由他们去主持一场超过数十万人的大会战,充满了太多的不可知因素了。

……

事实证明,杨通的担忧是有根据的,杨烈所部与第二批部队完成会合不到一个时辰,骑兵那边传来越人蛮夷大规模南撤的时候,杨烈已经从之前轻松攻四个越人城市的喜悦,瞬间转为高度的紧张。

“五、五十万……以上?”

首次面临这种状况的杨烈在咽着口水,他额头瞬间就冒出了冷汗:“这么多啊?”

没错,从沅县方向南撤回来的越人蛮夷就是五十多万,而南下军团这边,杨烈他们只有不到十万人,其中,那支由杨天鸿之前派出来的骑兵部队,还不在杨烈他们所在的位置。

杨烈这么不靠谱的反应被众将校看在眼里,一个个的心立kè

就悬起来了。

杨烈绝对有冒冷汗的理由,他之前也只是一名参将而已。虽然有过在安州针对越人村寨的袭扰战经lì

,可是在那种时候,有着强dà

的后勤支援,也有着来自季平要塞的援助。那种情况下,真zhèng

是想要输都难。

一个有心理阴影且对自己不自信的一军主将,在听到敌军有五十多万的时候,怎么能不慌了神,又怎么会不心生紧张之感?

紧张过后,杨烈赶紧稳下来,虽然看上去还不是那么靠谱,但是他总算是知dào

听取众将的意见。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沅县以南、金沙江靠西的位置。这片区域地势平坦,对于我们摆兵布阵相当有利。”

杨陨是副将,杨烈这个主将不靠谱的时候,杨陨就该顶上来:“我军有八千名重甲步兵,这支军队是公爷亲自训liàn

出来的精兵,在这种地势下摆出阵势,八千重甲步兵即便是对上十倍,甚至二十倍的敌军,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劣。更不要说,我们还有超过两万名的弓弩手,以及六万多名精锐的轻甲步卒。”

底气很重yào

啊,没打就先慌了神,明明能打也要被自己吓得连兵器都提不出来,杨陨的那些话,从某种程度上部分消除了因为杨烈惊慌失措不靠谱的举动带来的负面影响。

杨烈这人可能有诸多的缺点,可是他至少懂得自己干不来就交给能干事的人主持大局,当即就当着众将校的面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杨陨,并且紧急派人向杨天鸿所部进行报备。

就这样转让军队控zhì

权自然是不存zài

合法性,可是在那么一刻没人进行反对,他们知dào

不妥,但是相较起来,不妥,总要比一个不靠谱的主将会带着军队走向战败要好。

骑兵速度很快,杨天鸿接到来自杨烈的紧急汇报时,他面无表情地将看完的文牍放下,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拿起笔,书写更换主将的命令并盖印,然后立kè

让人送过去。

“公爷,杨烈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

杨通不是说什么临阵换将。而是说军权私相授受。这种事情发生在一军主将身上,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别想那么多。杨烈这次也是自己找死,他算是完了,这辈子也就是一个普通部将领的命,绝对不可能再成为一路主将。”

杨天鸿还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对于杨烈,他真的很失望。

杨烈……真的是何其的愚蠢啊!哪怕知dào

自己干不了一路主将的活,那也可以作为一个吉祥物一般的存zài

,将战事的指挥充分的放权。要换主将也不是不行,但是不应该没有经过请示立即就换,应该将指挥权转移然后请示杨天鸿,然后等待杨天鸿这边的新任命到达之后,再交接将印,这才是应该有的规则和程序。

也不知dào

杨烈究竟是被多达数十万越人蛮夷吓破了胆?还是因为天文数字般的敌人有种恐惧感,总之他就是来了这么一个先斩后奏之类的事情。暂且不谈杨天鸿心里到底对此有没有疙瘩,光是为了制止这样的行为成为例子,杨天鸿也肯定要对杨烈这种擅自的行为做出处理。那么,不管是私自交出军权的杨烈,还是已经接受了指挥军权的杨陨,两个人身上永远都有洗不掉的污点了。哪怕此战下来他们表现得有多么优秀,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被剥夺统帅军队的权利也就根本无法避免。

这两人完了,是真的完了,大概是永远没有身为统兵大将的命了。杨通非常清楚这一点,他总算是更深刻的理解杨天鸿为什么一直想着搞什么礼仪制度了,就是因为这帮家将出身的家伙,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其实话说回来,安州这边的势力就算是再弱小,规矩不严,其实对于整个玄火军来说都是影响不大,但是想着要有所作为,就一定要有一套上下森严,人人都能遵守的规矩。

老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啊!哪怕只是一度会因为钱财人马而强盛起来,也肯定会因为内部无序的混乱而快速走向衰弱。杨天鸿要的不是昙花一现的辉煌,要的是可持续的强盛,至少也是争霸天下以后能够有着上古时代大汉国一般的景象。那么,规矩对制度的约束力就必需yào

有,以此来形成稳固的内部结构,形成一种哪怕是会有乱子,也会控zhì

在伤害最轻微的范围。

“传令下去,让杨文和杨涛所部立kè

做好开拔准bèi

。”

杨天鸿脸上失望的表情怎么都都掩盖不住。从杨烈所做这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上,他想了很多,哪怕是部队被越人蛮夷压制住的最坏情况,都有了足够的心理准bèi

。然而,唯独就是没有想到会发生军权私相授受这种影响最坏的事情。

杨天鸿越想就越是生气,声音也按捺不住咆哮起来:“杨烈这个混蛋,率军五万余人,却做出这等事情……下令,杨文作为主将,杨涛作为军法官,都尉杨嘉提阶一级升为俾将,还有杨晋,提升两阶升为校尉。该部必须在指定时间抵达金沙江西岸平原,然后全军归为杨文统帅、杨弓升任为副将,杨烈和杨陨二人降阶为军侯,但仍然各领一部。由杨烈统领三千名重甲步兵,杨陨统管弓弩手,所部其余将校,各自降阶一级。”

杨天鸿的火气显而易见。不过,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杨烈和杨陨不是安州军官学堂毕业。按照计划,这两个人,包括刚刚提升起来的杨文等军官,都必须进入安州学堂。可是阮陈黑虎集结大军,打乱了杨天鸿的部署。现在,也只能说是事情有前因,才有现在的结果。

书写命令的人是杨通,毕竟他写的字不错,也是杨天鸿身边此刻能够堪用的大将,但是用印的人,绝对会是杨天鸿本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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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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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鸿的火气显而易见。不过,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杨烈和杨陨不是安州军官学堂毕业。按照计划,这两个人,包括刚刚提升起来的杨文等军官,都必须进入安州学堂。可是阮陈黑虎集结大军,打乱了杨天鸿的部署。现在,也只能说是事情有前因,才有现在的结果。

书写命令的人是杨通,毕竟他写的字不错,也是杨天鸿身边此刻能够堪用的大将,但是用印的人,绝对会是杨天鸿本人。

杨通在书写命令的时候手连续抖了好几下,他多次惊讶地抬起头在看着杨天鸿,很想提醒自家公爷临战做出这样的处置不妥,至少应该等那一场会战结束之后再行处理,可是看到杨天鸿那冷得只差挂上冰霜的脸,杨通他是一句劝谏的话都说不出来。

“本公知dào

你想说什么。本公也不是单单在生气发火他们军权私相授受,而是那帮该死的家伙,在临战时刻,竟然玩出这么一个如同儿戏的举动。杨烈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不知dào

兵者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吗?在即将开战的时候给老子弄出这么一个相互推脱指挥权的动静,他们是不是要把七、八万同袍送上去让越人一个一个砍死才心满yì

足!”

杨天鸿在怒吼,是真的已经愤nù

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失态。

杨通是杨府家将,也是杨天鸿在归元宗山上一直陪伴在左右的贴身护卫。说起来,杨通还是第一次见到杨天鸿这么失态。可是杨通他对此也只能是默然无语,因为杨烈和杨陨干出来的事情真的是太过儿戏了,没有一点身为武将该有的素质。尤其两个人都是杨府家将。虽说资格和年龄没有杨通那么深厚,可是不管怎么样,杨府家将绝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沉默了至少一刻钟,杨通足足等杨天鸿完全冷静下来以后,才慢慢地说道:“公爷,通有着很大的担忧,连续三次换将,会不会致使军队混乱,不如……”

后面的话,杨通没有说下去。他知dào

杨天鸿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可是为了不进一步触怒杨天鸿,有些话只能是点到为止。

杨天鸿当然明白杨通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担忧连续换将,然后搞得军队无所适从有战败的危险,想要自己赶紧带领主力部队过去稳定局面。

杨烈和杨陨,一个蠢货和另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让杨天鸿感觉十分难堪,他不全然是在愤nù

那两个没脑子的蠢猪,其实也是在为自己的用人不当而感到无地自容。

“这就是我们,这就是我的军队!”

脑子里闪现出这样的念头,杨天鸿在这一刻忽然有了那么点挫败感,所幸是面对威胁不大的越人蛮夷,要是在与天下间其它国家交战的时候,出现这么戏剧化的事情,那后果简直难以设想。想到这里,杨天鸿再次恶狠狠地咆哮低吼起来:“就是这么一个样子,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建议本公现在就挥军中原,争霸天下,简直是嫌弃本公死得还不够快!”

听到自家公爷的怒吼声,杨通只能“呵呵呵”一阵尴尬的笑了笑。他曾经也是建议杨天鸿现在就挥军中原的其中一个。现在看来,显然还不到时候啊!

杨天鸿说完,看到杨通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于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在针对杨通,然后又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在打越人蛮夷的时候出现这么一出,总要比在征战中原的时候出现这个状况好。”

对此,杨通除了表示赞同,还能说什么呢?

……

得到紧急军令的杨文看到盖着杨天鸿大印的军令时候,也愣住了。他愣完之后不是露出喜悦的表情,而是一脸严肃地闭上眼睛也不知dào

是在思考什么。良久之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杨文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握得紧紧的,他重新睁开的眼睛里满是复杂,有忐忑、有期盼,总归来说期盼要是忐忑多那么一些。

“足足多达十五万兵力啊……”

跟随杨天鸿从安州一路过来的杨文,非常清楚这十五万兵力的构成。他也不认为用这十五万精锐部队去和一帮蛮夷残兵败将打一场会战算是什么劣势。杨文他是在杨天鸿中军所在位置的将领,很是清楚沅县守将杨遂用五万名将士硬是顶住了将近上百万越人蛮夷,并且干掉至少数十万越人的消息。

杨文在内心里喃喃自语:“越人蛮夷的精锐部队,基本上已经被杨遂将军消灭得差不多了啊,公爷这个时候把我派上去……”

天上掉馅饼了!天上真的是掉馅饼了!这是杨文心里有数的概念,他之所以会有一丝的忐忑,只是因为还没有过去接手军权,暂时不清楚杨烈和杨陨那支部队的处境糟不糟糕。

杨文接到军令的时候,调动军队的同时,一度还在等待着杨天鸿的召唤,可是一直到军队完成调度的时候,杨天鸿根本就没有召唤过去沟通的意思,杨文也只好带着不解的心情,率领大军向金沙江西岸的战场赶去。

杨天鸿为什么要召唤杨文?完全就没有这个必要。那边的战场发展成怎么样,传回来的战报杨文该看的都有观看,现在,杨天鸿根本没有必要给杨文增加额外的心里压力。再则,遥控指挥什么的,杨天鸿十分清楚这样的方法非常不可取,那就更加没必要做什么耳提命面的事情了。

“他们出发了。”

杨通站在自家公爷稍后位置的左边,恭恭敬敬地说:“公爷,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杨文所部应该会在一天之后加入战场。”

杨天鸿没有转身,只是点头没有说话。他所知的情报,阮水泽亮等越人部落联盟酋长对于后路有十万以上的玄火军,其实也已经变得惊慌失措。杨陨发xiàn

这一情况之后,很干脆地发动进攻。到目前为止,已经击溃了越人先头部队走得较快的三万人,越人蛮夷现在在做的是将兵力缩在一个点,双方在一开始的时候打得比较激烈,后面就进入了对峙状态。

情况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这是杨天鸿聊以**的好消息之一。第二个好消息,就是越人蛮夷没有选择四散而逃,而是收缩兵力固守。

要是越人四散而逃,在增援部队没有到来的前提下,杨天鸿哪怕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完成全面的围堵。

规矩,有规矩才有一切,没有规矩只能是乱七八糟,对于军队来说规矩就是军法、军律、来自上司的约束,并且军队也是一个最讲求规矩的地方。军中若是失去了次序那么该支军队也就离崩灭不远了。杨烈是杨府家将当中为人比较憨厚的一个。性格上的缺陷,可能就是导致他在这种时候无法进行处理的关键。杨烈不知dào

这个还情有可原,可是一项稳重的杨陨就没理由会忽视。

究竟是什么让杨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走出这么一步?大概是因为敌军来势凶猛,而且杨烈当场着慌的举动,也可能是因为看着诸多同僚已经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身份和官职都超过自己,因此心里着急?或许两者都有一些,但更多的是因为杨陨自己还没有完成从家将到将军的角色转换。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角色转换?杨烈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不会影响到战场大局的普通队官了。杨陨可能是觉得已经通报所以先行接过军权这种行为没什么大不了。说到底,无论杨烈还是杨陨,他们就是还没有从此前身份低微下级军官的心态回过来神来,并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应该干什么事情才是正确的。同时,两人也肯定也认为自己是跟随杨天鸿从京城崛起,是杨天鸿的心腹爱将或者什么的,认为那么做虽然不妥,但是只要牢牢保持住对杨天鸿的忠诚的心态不变,就不会因此而遭受惩罚。

现在,再怎么猜测都没有用了。身为领兵主将,他们的行为等同于儿戏,以那么高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是按照另外一个世界某党派的话来说,就是极端的无组织无纪律,按照现在身处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极度的藐视君主的权威。不管是什么样个说法,杨天鸿骂他们其蠢如猪,是绝对没有骂错。

完全不知dào

自己要被降职的杨陨和杨烈,倒是因为军权私相授受很快就进入了各自的角色。各部将校也因为比较靠谱的杨陨成了主将,进而显得心中安定了一些,每一部都井然有序按部就班履行自己职务内的责任。除了两万左右在外游弋的骑兵,八千名重甲步兵被杨烈直接接管,两万左右的弓弩手被杨陨直管,余下的诸如长矛手、持盾朴刀兵、持盾长剑兵、藤甲兵、长枪兵,还有轻甲步兵,则该是谁还是谁统带。

说到底,还是突然间被提拔高位的人,没有经过特别的学习,其实不管是杨烈还是杨陨,都于对阵势的摆布不是那么熟悉,因此,一两万人的阵型或许排的出来。但是七、八万人的阵型就抓瞎了。

阵战是没有那个能力,杨陨就索性不玩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他发xiàn

南下的越人蛮夷都有些脱节,毫不犹豫地命令部队向前压,逮住越人前锋就是一阵厮杀,靠着局部的人数优势和精良的装备,倒是毫不费劲地斩获近万的首级,连续击溃了越人一头撞上来的先头队伍。

就这样打了几场,杨陨慢慢找到了一军主将该有的感觉,那就是统帅儿郎们在战场之上杀死更多的敌军,同时也要根据作战目标将敌军往某个位置不断地压缩。信心上来之后的杨陨,忽然也发xiàn

军阵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懂得摆布一、两万人的阵势,那就将自己会的阵型来一个扩大版,不就是每个位置需yào

摆放的兵力增加吗?说起来,其实很简单。

果然,当他们遭遇到一支人数起码超过五万越人蛮夷队伍的时候,杨陨全神贯注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调动部队,一声“前进”之下,重甲步兵在前,弓弩手在后,其余的轻甲步卒分列两翼。其实连杨陨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弄出来的这是个什么玩意的军阵,反正就是命令着部队不断向前推进,在前进的道路上,重甲步兵像重型压路机一样碾压着所有能够站立起来的越人敌兵,弓弩手不断不断地按照箭阵连段射向敌军倾斜箭矢。两翼的轻甲步卒在适当的时候从左右两翼将敌军切割……这就是战斗,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也很简单,远远没有杨陨最初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还真别说,虽然连杨陨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摆出来的阵势像个什么,但是他已经摸到了阵战的门槛,毕竟阵战就是将兵种安排得位置合理。然后控zhì

部队按照作战的需yào

进行运动。阵法的存zài

就真的是有效防护自己这方军队不乱的同时,利用有组织的部队去切割敌军,形成一个又一个局部的优势。在这个优势中歼灭或者击败敌军。

发xiàn

阵法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的杨陨顿时变得开心了,等待那支五万人左右的越人蛮夷在己方的攻击下不断败退,最后形成崩溃,自己这边的轻甲步卒一阵追逐掩杀。等待重新收拢部队的时候一计算,己方不过是战死了两百余人,斩获的敌军首级却是足有两万多颗。那一刻,杨陨酣畅淋漓地大笑着,高兴得就像是一个孩子。

一家欢喜一家愁,那支五万多人的越人部队不是别人,正是带着青越一族往南方撤tuì

的族长阮青石方。

在遭遇到玄火军的时候,阮青石方懵了足足有好几分钟。等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对面的玄火军已经在摆布阵型。以阮青石方的见识,他能看出该支玄火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摆阵的时候远没有罗县守将杨遂所部来得快速和严谨,而且仔细观察了半天,阮青石方根本没看出来杨陨摆的是已知的任何一种阵法。

当然,是不是那么个回事不重yào

,知dào

不知dào

也不是问题的关键,重yào

的是,阮青石方压根就不想去独自去扛着对面那些数量不明的玄火军,可是,自己这边很明显是在茫然的状态下碰上了玄火军,没有探知周围的情况时贸然撤tuì

,天晓得会不会陷入更危险的陷阱,因此,阮青石方这才毫无选择,才不断呼喝着防守,只等待探子赶紧查看清楚周边还有没有别的玄火军。

很奇怪不是吗?越人蛮夷竟然在行军的时候不懂得分派斥候,闷头闷脑的就一头乱撞。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现在这个时空,也就是当世的势力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秦国军队,每次出战,必定会洒出大量的斥候,保证二十里内一切动向尽在掌握之中。其余的列国的军队,哪怕是三流指挥官也会派出斥候。至于有没有认真的探查,那就只有天晓得;杨天鸿出征时保持了他从另外一个世界知晓的兵法的谨慎,甚至过犹不及的将警戒范围提高到三十里,发xiàn

情况后,以危险等级按照各自的方式预警。至于越人蛮夷……那种连文明都还没有开化的野种,那还能叫做是军队吗?或许会有那么一、两个颇有眼光的越人首领会派出斥候,但更多的越人首领野蛮程度却要远远超过想象,他们根本不会那样做,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和见识,哪怕是有着一定撑的警戒范围,也绝不会超过三、五里距离。

前面先行后退的越人队伍暂且不用说,肯定是没有斥候这么回事,阮青石方倒是有派出斥候,但是警戒范围只有三四里这么一点点距离,而且探查到杨陨所部周边的时候,那些越人斥候很悲剧的被一个一个发xiàn

,然后杀死,所以,对于前面有着敌人,自己却一无所知的阮青石方,就这样闷头闷脑地一头撞上来了。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越人要是在穿越敌境的时候,或许态度会变得认真一些,该保持的警惕性一点都不会少,但是他们真的没有料到玄火军竟然会绕到自己后方,因此在探查的时候很随意的从不隐藏自己,被一个一个发xiàn

并杀死也就与运气太差无关,纯粹就是自己找死。

阮青石方是不幸也是幸运的,他碰上的是经验不足的杨陨,不是经验老道的杨遂,也不是对军队有着很强掌控力,并且一旦进入指挥状态就显得异常谨慎的杨天鸿。所以,因为精锐几乎是折损在沅县之后,已经变得战力奇差的青越部队在交战之后尽管损失惨重,可是舍弃了一些部队殿后,阮青石方毫不犹豫转身逃跑的时候,至少也是有三万多越人成功脱离了战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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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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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石方是不幸也是幸运的,他碰上的是经验不足的杨陨,不是经验老道的杨遂,也不是对军队有着很强掌控力,并且一旦进入指挥状态就显得异常谨慎的杨天鸿。所以,因为精锐几乎是折损在沅县之后,已经变得战力奇差的青越部队在交战之后尽管损失惨重,可是舍弃了一些部队殿后,阮青石方毫不犹豫转身逃跑的时候,至少也是有三万多越人成功脱离了战场。

杨陨初次独自统领超过一万人的部队,出战就能有此斩获。他在开心的同时,完全不知dào

一点极其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他要是没有下令收拢追杀出去的部队,投入更多的兵力一直追着掩杀,那么阮青石方就没有功夫停下来,然后一定会撞上后面跟来的阮陈黑虎等黑越族人。

这边,被杀得胆战心惊的青越人一直被追杀,肯定是要冲乱跟在后面的黑越人,滚雪球的情况下,也就不可避免会将恐慌带给黑越人。有着至少七成的可能性是青越人裹挟着黑越人的大军一起崩溃。杨陨要是在这个时候将全军压上,或者投入足够多的兵力,会不会追着崩溃的青越人和黑越人,甚至将后续的阮水泽亮水越一族主力也冲垮,那根本就不好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所取得的战果,绝对不止是一万六千颗首级。

假设总归只是假设,经验不足且满足于屡次大胜的杨陨没有抓住机会,阮青石方溃退下去遇上阮陈黑虎之后,两股越人蛮夷合为一股,用着小心翼翼的姿态再接着后退,等待他们与阮水泽亮所率的水越人大部队会合的时候,两军的对峙也就成了必然。

夜幕降临,当刚刚获得晋升的杨文带着三万后续部队赶到战场的时候,两军还是处于对峙阶段。杨陨带着杨烈等将校在营中迎接杨文等后续支援上来的同僚。刚开始的时候,杨烈和杨陨还不是很理解杨文为什么是一脸严肃,而且其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歉意。等到杨文将自家公爷发布的命令文书拿出来,还没开始念,杨陨就立kè

发觉到杨文的神情当中为什么会带着一丝的歉意,只有思维感官迟钝的杨烈站在那里,则还是不明所以的一脸笑容。

关于军职的调整,应该是出自杨通的手笔,但是在命令的最后却是自家公爷那手最为熟悉的字迹。说起来,杨天鸿在命令书上其实也没有多写什么,也就是用极其愤nù

的口气写上了“你们两头蠢猪,外加一个该死的军法官”十几个字。

杨文脸上的表情严肃,心里却是万分的紧张,他入营后,已经知dào

杨陨带着军队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十分担心被胜利刺激得兴奋的杨陨等人会因为被降职的文书给弄得发狂,来个拒绝军令并叛变什么的。

好吧,哪怕是没有叛乱,换个位置想一想,杨文仍然觉得要是自己肯定会恨极了那个来接替指挥的新主将,下绊子什么的是轻松的,趁不注意或者创造机会干掉则绝对不是没那个可能。

说实话,若是只有那些行政命令,杨陨是真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毕竟他是一再取胜没有失败,但是“两头蠢猪”这四个字相当关键,他从这里明白了自己被降职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是咎由自取。他甚至想起了从前那些因为犯错而被将至杨府家将的遭遇,心里有些失望的同时却也是燃烧起了斗志。不错,这次我被公爷降职,但是以后呢?公爷乃是人中之龙,是必定要争霸天下的。天下间绝对不是区区一个安州那么简单。斩杀了几万名越人其实算不得什么功劳。要想搏一笔大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想要打仗,以后公爷还会任用自己上战场。只要有仗打,有战功,自己说不定某天就能成为统领一方军团的军团长。

男人,就是要有这种眼光和勇气。

军法官是真的死了。

杨烈和杨陨这次犯下的错误太大,连带着军中类似于宪兵的军法官之中,都尉以下的二十四名军法官也被砍了脑袋。这一切,都是新任的军团军法官亲自监斩。

杨陨、杨烈,还有所有的将校都被集体降职,但是杨烈成了统带重甲步兵的军侯,杨陨则是拥有全军弓弩指挥权的军侯,其人本来是带着多少部队依然还是多少。

若是军法官和诸多担任维护军律的军官不死,被降级但是还带着本部的众将校们会觉得那不过是自家公爷闹着玩的。但是军法官连带二十四人全部当着全军的注视下一脸灰败的样子当中被枭首,那就说明自家公爷绝对不是在闹着玩,被降职还带本部是给予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是表现不好,估计还是会步上死去军法官等人的后尘。

胆战心惊!真zhèng

是胆战心惊!

杨文在执行杨天鸿命令的时候表面上看去很镇定,可是走路的时候有些飘,站立的时候两腿的小腿肚和膝盖部位控zhì

不住地一直颤。当一帮子新来的军法官所属军官团结果军队中那支军法官员开始行刑的时候,杨文一直就在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那些被降职的将校,暗中更是命令自己带过来的那三万部队保持最高的警戒。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杨文真的想要双眼泛着眼泪昂天一句“老天爷啊,有这么带兵的吗?是什么让自家公爷觉得这些人会乖乖从命,要是大战在即的时候兵变了可怎么办啊!”,诸如此类,或者更加难听,也是在心中大骂杨天鸿办了一件糊涂事。

斩了,刀子是真的斩了下去,几十把鬼头刀“划拉”那么一下,二十四颗人头落地,执行的现场有至少十万人,可是却安静的让杨文觉得不正常,同时也很想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心惊胆战。安静得令人几乎发狂……

新任军法官命人收拾被斩者的遗体,面无表情地看向同样显得极为安静的杨陨、杨烈等等被降职的将校们,然后拿出杨天鸿的军令,当着全军的面大声宣读。在这种接替式的传递之下,在场士卒一个个都听明白了来自自家主上的军令,明白了杨伟为新任主将、阳刚为副将、杨泽为军法官等等的命令。士兵们听完命令依然保持着安静,不过都是目光纷纷看向了站在将军台上的杨文。

就在杨文被重恩看得压力极大,那颗快速跳动的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时候,杨泽竟是拿出了杨文并不知dào

的另外一份文书,宣bù

三军斩获首级获得了什么样的军功,又特别点出了几个斩获首级超过五十颗勇士的名字。言明此战战罢之后,这些有功之人将会得到毅勇公爵杨天鸿亲自出席的宴席款待。

这边,杨文心里究竟是什么心情不知dào



那边,刚刚被降至的杨陨却是很开朗的笑了。

“不愧是公爷啊,非常清楚的知dào

士卒想的是什么。”

杨陨在心中暗自感慨,很多被降职的军官都在感慨。

杨陨在心中暗自感慨,很多被降职的军官都在感慨。

玄火军中的热河一名将领度不存zài

私军,也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家丁。在这里,所有士卒的效忠对象都是杨天鸿。这一点,不管是从吃粮、获饷,或者是军中典校军法官一直有意无意的灌输下,士卒们其实比较在意的是此战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做对了军功算数。做错了也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被斩首的而是那些平时没少斩杀违反军法士卒的军法体系军官。受到惩罚的是那些军官。相比之下,普通士卒该得到的奖赏一点都不会少,又有诸多利益前提下,忠诚于杨天鸿的心态根本不会产生变化。那么,普通士卒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仗,还是一样的打发。犯错误的人永远只可能是领兵的将领。至于士兵……他们永远都是按照将领的命令行事。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士兵永远不会犯错。

何况,即便是将领们,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违抗军令,其实哪怕是想违抗军令也没有士卒会听从。想明白了这一点,杨陨十分认命地率先向新任主将杨文行击胸军礼,而后是一众随后反应过来的将校。于是,在一片浩大的“公爷万岁”还有“参见主将”的高呼声中,没有任何意wài

的爆fā

出来。

直至那声口号被喊出来,杨文才从那种战战兢兢且怕得要死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已经控zhì

不住自己的表情,以至于在一片参见之声中僵硬着表情。心里却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吼:“尼玛,竟然有这样的军官,竟然有这样的军队,这么严酷的赏罚结果下,竟然无条件的接令了!”

是的,这就是玄火军,这就是自家公爷掌控的军队。若是换了天下间任何一国任何一支军队,恐怕刚才那道命令立kè

就会激起大规模的病变。甚至就连杨文这个被杨天鸿任命为统兵大将的家伙,也会被心怀不满的将兵们当场砍死,活活剁成肉酱。

不可思议,也不对……这一切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杨文是亲历者,也是情绪波动变换最大的一个。一瞬间的惊讶,还有傻眼,都是可以原谅。

军法官等士卒是不同于普通士兵的兵种。在军队中,军法体系的军官哪怕平级也见官高一级,军法官的阶级类似于校尉,军中更有常备的三千宪兵,他们脱离于统帅的指挥权之外,除了监督军纪之外更担负着防止将领叛乱的重任。

杨天鸿下令斩杀军法体系的军官一点都没有杀错。在将领将军权私相授受的时候,军法官就应该早早站出来阻止,结果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赞成,这就违反了他们该有的天然责任,也是取乱之道。他们要是不该死,谁才该死?

也就是杨天鸿这个势力才刚刚崛起不久,若是在天下间其它列国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但军法体系的军官该杀,恐怕连带着统兵的将领们也绝对要杀掉一批。这与好不好杀无关,就是维持一种规矩,用以震慑后来者。

杨天鸿在玄火军中的威望奇高,毕竟他是这支势力的创始人,历来一个新创的势力(皇朝)的开创者总是会有无与伦比的权威,不然这个势力(皇朝)也成立不起来,再有,就是杨天鸿牢牢掌握着军心与民心,即便是再有将领感到不满也无法带动部队叛乱。杨文虽说也是杨府家将,却不太了解那些对能够顺利接过军权,因此才会对这一切感到不可思议。

顺利接收了军权,杨文突然发xiàn

原本很好相处的同袍杨泽成为军团最高军法官之后,忽然之间变得陌生了。那个总是笑嘻嘻的杨泽现在变得异常严肃,杨文甚至发觉杨泽那双看待自己的眼眸,也是充满了警惕性。

一切都变了。杨泽如今已经是是军法官了啊,要是不在意自己的前途,或者是在性命有权逮捕主将以下的将领,对于主将也能够向公爷打小报gào

陷害什么的……不过,杨泽显然没有拿自己前途和性命开玩笑的意思,他要是想要有更好的前途,只能是战战兢兢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哦……还忘了补充一点,每一支部队的军法官都会自动归属为杨天鸿的家臣,若是全势力的士卒都是杨天鸿的士兵,那么作为宪兵存zài

的军法系统成员,都可以视做为杨天鸿自己的私军。

家臣和私兵之间的区别,若是不解释一下可能会让人犯迷糊,在另外一个世界,还有如今这个时空的历史上,所有皇帝都有家臣和外臣,国兵(国防军)和私兵的习惯。所谓的家臣和外臣,皇帝的家臣可能不会身处高位但是职权绝对显赫,亦是皇帝用起来和杀起来最没有顾虑的一种臣子,当然皇朝不灭皇帝家臣也能永享富贵,外臣则会有兴衰。国家士兵和皇帝私军也是两个概念,姑且成为国防军的士卒,他们一般是归于兵部管辖和约束,皇帝私军却是不必经过臣子就能随意调动。不过通常强力的皇帝并不会养太多的皇帝私军,毕竟强力的皇帝想要调动哪支军队会调动不了。皇帝私军在很多时候会变成武艺高强或者有奇异能力的少数供奉,或者是一套暗探系统。这个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唐朝和明朝时期最为普遍。

杨文很年轻,不懂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也根本不知dào

另外一个世界的诸多事情,他也很聪明的不去考究那些不懂的东西,在接过军权之后不断勉励被降职的将领的同时,对于被降职为军侯的杨烈和杨陨也保持着尊敬。

不管怎么样,再怎么说杨烈、杨陨等将领基本都是跟随杨天鸿从京城一同崛起的老班底。杨文现在是得势了,可怎么也不敢得罪啊。因此,杨文只能是表现出谦恭的一面,放低了身段,向众将领了解对面越人蛮夷的情况。

杨陨等人与对面的越人部队对峙,其实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他们所知dào

的情报其实也不多,仅限于知晓阮水泽亮、阮陈黑虎、阮青石方这三个越人蛮夷主要的部落联盟酋长都在,而对面的越人大军数量应该是在五十万至六十万左右。

“五十万或者六十万?”

听到这里,杨文心里多少有点慨念了。他所知dào

的是,越人蛮夷最初在沅县那边前前后后聚集了一百多万万人,然后在攻防战中被杨遂消灭了将近五十万。再然后,自家公爷派出来的骑兵和杨陨这边接连大战,又将越人蛮夷消灭了一部分。那么,现在剩下对面的越人蛮夷五十万至六十万这个数字,就能对得上数据了。

杨烈军团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从后方包抄歼敌。杨文这边这边的名册上有十一万余人的编制,也就是说,三支部队合流之后原本的十二万人也减员了好几千。杨文他非常仔细地观看那些造成减员的原因,发xiàn

战死的士卒人数并不是太多,只有区区数百人,另外还有千余名重伤员,以及轻伤暂时不能参加作战的两千名士兵左右。余下的,都是因为生病被从建制上划去。

疾病历来都是军队的头号天敌,杨文忽然发xiàn

军队里有那么多病号后非常紧张,他唤来军医询问,得知并不是感染性的疾病且生病的士卒也小心的隔离的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

当初,杨遂统帅五万玄火军离开季平要塞,浩浩荡荡的南下,杨天鸿最大的担忧,其实就是南方山林之间的瘴气,以及炎热气候带来的众多疾病。

“这么说,敌军那边还没有突围迹象?”

杨文一再确定之后笑了起来:“越人蛮夷既然愿意待在这里,那就太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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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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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历来都是军队的头号天敌,杨文忽然发xiàn

军队里有那么多病号后非常紧张,他唤来军医询问,得知并不是感染性的疾病且生病的士卒也小心的隔离的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

当初,杨遂统帅五万玄火军离开季平要塞,浩浩荡荡的南下,杨天鸿最大的担忧,其实就是南方山林之间的瘴气,以及炎热气候带来的众多疾病。

“这么说,敌军那边还没有突围迹象?”

杨文一再确定之后笑了起来:“越人蛮夷既然愿意待在这里,那就太好了。”

杨文才不会管越人蛮夷为什么不突围,他的任务就是将这股越人牢牢地钉在这里,等待杨天鸿带着后续主力部队赶过来。

一个将领应该有自己的职责有清醒的认知,杨文不是所谓的亲信心腹那一系,他能做的就只有更加的小心翼翼,不然要是犯了过错,那就不止是降职那么简单了。

……

越人喜欢对峙吗?

其实他们一点都不喜欢对峙,甚至可以说对于南下归路被玄火军挡路,心里的感觉已经是恐惧到了极点。尽管是心里还多多少少有一点概念,可是当阮水泽亮真的发xiàn

后路被断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那种仅存的侥幸被击碎,刹那间别提有多么的绝望。

当然,绝望之后该干什么还是得做,首先是确定后路有多少玄火军?然后这些玄火军的分布又是怎么样?还有没有别的道路能够退回百越的传统区域那些深山老林?

问题很多,很乱,却没有找到应有的答案。

不仅是阮青石方,除了极少数没脑子的黑越将领一直在喊和着要跟玄火军再打一场之外,连带着阮陈黑虎和阮水泽亮,都是满脑袋想的都是该怎么撤tuì



两军目前的状态已经形成了对峙,玄火军这边显然是在处理内部事务,越人这边则是洒出数量庞大的探子在探知情况。每一场战争最先展开厮杀的永远是斥候,在旷野、在森林、在山里,双方的斥候各自所能的躲避对方或者猎杀对方。在斥候的交战中,玄火军的斥候虽然有着装备和战斗观念上的优势,反而因为地形等因素,也因为百越人天生就会躲起来偷袭,跟正面战场上玄火军军完虐越人蛮夷完全相反的,玄火军的斥候在这种小规模战斗中丝毫占不到什么优势。

杨文显然还是不太清楚南方战场,他见到斥候损失那么大的时候,顿时就有些懵了,心里无比奇怪不应该是己方完全压制越人的吗?怎么到了他的手里成了被按在地上胖揍,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以说,不同于杨天鸿绝对心腹嫡系的身份,让杨文从一开始就有很强的心里负担,以至于统领军队的时候一开始在想的就是谨慎再谨慎,一旦出点什么状况总是喜欢将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

本末倒置了啊,一支军队的统帅谨慎是应该的,但是太过疑神疑鬼且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这样一来哪怕是真的能干事也要被自己折磨得崩溃了。

所幸越人蛮夷是战战兢兢龟缩到了一块,给了杨文足够调整心态的时间,在连续对峙了两天以后,觉得自家公爷都快带着后续部队过来了,接过军权后无所作为实在不像话的杨文,终于是发动了试探性的进攻。

相对性的安静了两天,越人蛮夷派出去的探子也基本摸清了周边的情况,在金沙江的西岸平原地带有着十万左右的玄火军,往周围辐射出去的三十里之内还有一支两万人左右的玄火军军骑兵。至于其它更远的地方,则是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了。毕竟,这已经是越人蛮夷斥候能够达到的极限。

对于阮水泽亮来说最重yào

的发xiàn

是,金沙江东岸目前还似乎没有发xiàn

玄火军的迹象,而且玄火军军好像也没有舟船在金沙江上活动。查明了这一点,阮水泽亮留下一些兵力牵扯西岸平原的玄火军,大部队渡过金沙江前往东岸,然后就是没命地向南狂奔。只要进入了越人的传统地带,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是安全了。

很狼狈,但的确是很现实的想法。

现在,什么见鬼的提升越人诸族的心志,什么越人立国之后展望文明的野望,统统都要为生存让步。阮水泽亮他们也不是没有考lǜ

过派人向杨天鸿请降,作为归附种族一般的存zài

。可是,越人在沅县境内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实在太不像样了,甚至包括之前越人连年入寇楚国的抢劫杀戮,杨天鸿这个人阮水泽亮虽然没有见过,却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关于这位毅勇公爵,安州节度使的某些传闻……要是请降,想必青越和水越的下场很不好说,但是最为残暴,也是最为暴力黑越一族,绝对会是一个被斩尽杀绝的下场。为此,阮青石方只是提出一个想法,阮陈黑虎那边立即就站出来十几个黑越族的首领,吼着要和阮青石方拼命。

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再******来上一个内讧,那时候恐怕就算是请降也会被无视吧?所以,请降这一条路是绝对走不通了。

阮青石方开始在准bèi

召唤预先放置在金沙江各个河段的舟船过来运输自己的族人渡江。不过,这种事情很是缓慢,至少也要七、八天的功法,那些队伍才有可能会合过来,同时,他们这边也秘密地在砍伐树木建造筏子。

只是刚刚这样对峙到第二天,玄火军那边有了动静。这个对于忧心忡从的越人蛮夷来说真是一个坏消息,更坏的消息是,黑越部落联盟酋长说什么也不愿意损耗族人了,说是黑越在沅县那边已经出了大力,要是到了现在还让黑越一族出人去打,那就是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联合起来要损耗黑越人,然后向杨天鸿献媚投降。

尼玛!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倒是聪明上了。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无比苦涩地面面相觑,根本就没考lǜ

向已经变得神经有些不正常的阮陈黑虎解释什么。

还解释什么东西啊解释,一向自傲的阮陈黑虎现在终于知dào

怕了,也非常清楚黑越人干的那些事情必将会遭到汉人最为残酷的报复。这一点,从杨遂率军撤tuì

前将捕捉到的黑越人全部凌迟一般的杀死,另外一些越人蛮夷只是被砍掉脑袋的死法来看,只要不是智力不正常的人,都应该知dào

汉人是怎么样的痛恨野蛮残忍的黑越。

说起来,阮陈黑虎只是性格比较莽撞,遇事的时候冲动了那么一些,却并不代表他是个白痴。要是杨天鸿这边能够答yīng

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不会展开对青越和水越的杀戮,只是要让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昂将黑越一族围起来,诸如此类的条件,来放青越和水越一条生路,那么不管是阮水泽亮是阮青石方都会毫不犹豫地将黑越一族给卖了。

这就是以己度人啊,只要是人就会有这样的想法,特别是到了生死存亡阶段的时候,人性的阴暗面必然会被无限的放大,反正阮陈黑虎扪心自问,要是这么干能有活路的话自己绝对会这么干。

包括阮陈会饿虎、阮水泽亮、阮青石方,乃至于其它等等小部落的首领,他们并不是在得知后路被断的时候在一瞬间就崩溃的,而是先后在沅县与玄火军交战了半个多月慢慢消磨,驱赶走杨遂这支楚军以后,一计算发xiàn

自己这方死了近五十万人,各部落的精锐也在这一仗中不知不觉被消耗得差不多。哪怕是出征时带着比天高的雄心壮志或者什么理想,到了这一步也该清醒清醒了。

有句成语叫坐“物极必反”,也有个典故叫“当头一棒”,通俗点就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在杨文调出两千长矛手和三千重甲步兵作为前驱,一万弓弩手和两万各类轻甲步卒在后,左右两翼分布各类轻卒出营邀战时,越人蛮夷的城寨听到苍凉的号角和鼓声竟是一时间安静下来,随后爆fā

出吵杂无比的声音。

“怎么,越人蛮夷一直都是这样?”杨文可没有亲自领军邀战,他待的位置是营盘内建立起来的箭塔,从高处往前方观看。

此刻,越人蛮夷的城寨很乱,到处都有在奔跑的人,起先,杨文以为那是越人在调兵准bèi

出战,可是看了一刻钟后发xiàn

不是那么回事,那些四处奔跑的人分明就是在四散乱窜。

“营啸?”

“哗变?”

杨文看着似乎也不像,至少越人蛮夷只是在四处乱窜而没有互相残杀。他又是谨慎地看了一小会,等待派出的部队压迫到越人城寨前大约三百步距离的时候,见越人蛮夷还是不出人迎战,便立kè

下令:“摇旗,擂鼓,命弓弩手射箭。”

那些还不是杨文下达的全部命令,他再怎么样也有统领部队在安州与越人蛮夷交战了大半年的经验,于是又下了箭塔,召唤各部将领,抽调出五万左右的后备部队,也派人联系游弋在外的骑兵部队,最后才通知前方统率重甲步兵的杨烈,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大规模冲击敌军营寨。

做好了一切准bèi

,杨文重新登上箭塔的时候,看见的是己方的弓弩手正在不断向敌寨射箭,从他这个方向能很清晰地看见不断有乌云从地面升起,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半空中划过,最后落在越人蛮夷的城寨之内。

玄火军的弓弩手发射前几波箭矢的确是对越人蛮夷造成了不小的杀死杀伤。但是,越人蛮夷毕竟也不会傻乎乎地站着挨箭,连续几波箭矢之后,还能够动弹的越人不是躲进了窝棚,就是跑得远远的。

指挥弓弩手的杨陨在重甲步兵和各类轻甲步卒的掩护下,开始有适当的推进,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被发射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越人城寨的前沿就被清理出真空地带,而这些所谓真空地带的地面上插满了有翎羽的箭矢,真zhèng

被射死的越人蛮夷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人。

完全没有想到越人会是这么不堪的杨文心里虽然意wài

,反应却一点都不慢,他看到杨烈得到命令带着重甲步兵缓慢推进,左右两翼的轻甲步卒也在向两边占据有利地形,心里突然产生了“不会就这么击溃越人蛮夷了吧?”的想法。

完全没有遭遇到抵抗,玄火军的重甲步兵很快推翻越人设立得无比粗略的围栏,进入城寨的时候,给他们造成麻烦的不是敌军,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窝棚。

杨文站在箭塔高处看得心都提起来了,己方的部队已经进入敌寨并推进了约两百步,越人那边却是还没有进行任何有效的抵抗,以至于杨文他不得不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其实哪里会有什么陷阱,只是因为在沅县那边损失太过惨重,本来在越人诸族中稍微有些威望的阮水泽亮,现在已经距离废了也差不了不远,而阮青石方或者是阮陈黑虎也只能控zhì

自己的族人,他们这些聚在一起的酋长或者是部落首领,正在为谁应该出兵去与玄火军交战而互相咆哮叫骂呢。

谁也不是傻瓜!这种时候出去就是一个“死”字。谁家的族人也不是蠢猪,就算是某个越人族长有着心甘情愿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伟大情怀,手下的人也绝对不会为了满足他一个人的变态喜好而去送死。

其实,也是杨文自己想多了。被困在这里的越人蛮夷足有六十万之多,设立的城寨哪怕是再怎么不堪,占地面积也超过了房源数十里。想要一战而攻取占地足有如此庞大的敌寨,只可能一是敌军自行退出营寨,二是敌军跪地乞降,三是放火烧寨,不然的话,哪怕敌军再怎么没有反抗,也不是杨文这边区区几万名玄火军精锐一时半刻能吃下的。

毫无疑问,试探性的攻击想要转变成全面的进攻并不是那么容易,那需yào

对全军做出预先的部署,另外,仅仅只是麾下数万名玄火军去进攻偌大的越人营盘,杨文自己也不敢让部队太过深入。一旦后续部队跟不上就有脱节被围困的危险,哪怕是越人蛮夷的战斗力再怎么不堪,这样的危险也绝对不是杨文敢冒的。

就这样小心翼翼平推大概两里左右,营盘的鸣金声被敲响,进入越人城寨因为窝棚众多分得有些散的部队缓步后退,直至完全退出城寨时这次试探性进攻也就到此为止。

当玄火军完全退去,越人蛮夷众部落的酋长、部落首领也总算是吵完了,他们更加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但是也清楚必然是需yào

做好准bèi

,这些准bèi

包括砍伐木材制作木筏、等待越族舟船到来,然后再选出哪些人作为殿后部队。留下来殿后的部队因为互相猜忌当然不能是一族单独留下来,那么青越、水越、黑越和其它乱七八糟的部落都要拿出一些人来这种事情,也就变成了必然。

或许是出于某种愧疚心理,阮水泽亮这一水越族群留下的人会最多,他自己也决定留下作为殿后部队的主将。可是,阮水泽亮做出的这一决定,却让黑越族长阮陈黑虎陷入了某种疑神疑鬼的状态,阮青石方自己也则是觉得不妥,因此,两个人都是提出反对意见。当然,阮陈黑虎是怕阮水泽亮殿后是假,投降是真。一旦殿后的部队投降了,那有留下殿后部队和没有留下殿后部队有什么区别?

反观阮青石方这边,则是出于另外一种心理了,越人蛮夷之中有点远见和威望的人真真是不多,这一次北征虽然是打成这样子,可是越人之中很显然没有人可以比阮水泽亮做得更好了。若是让阮水泽亮就这样丧生于此,对于越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仅仅一次的失败并不算什么,就算是惨败,打败,也总有着能够重来的时候。虽然说这次失败让越人族群流的血很多,但是都已经流了那么多血了,再可能会失去越人之中难得有远见的阮水泽亮,阮青石方觉得这样的话,越人恐怕才真的是要完了。

“还是让我留下来吧。”

阮青石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迟疑。只有弱小者才会想要抱团,因为一旦不抱团就绝对活不下去。同时在生死存亡阶段就应该暂时摒除私心,要是到了马上就要死的时候才内斗,哪怕能活也肯定是要变成必死。阮青石方自愿留下来殿后不是多么伟大,而是阮陈黑虎很明显不相信这次北侵的召集人阮水泽亮。让阮陈黑虎留下来,哪怕是阮陈黑虎自己愿意,阮青石方这边也不会愿意。如此一来事情必然会陷入僵局,最后的结果,那只能使阮青石方自己留下来了。

尼玛!这都是什么狗屁倒驴的事情啊!也难怪越人这个族群出现都几百年了还是这般鸟样,无外乎就是像阮陈黑虎这种白痴太多了,像阮水泽亮这样有远见和智谋的人出现得太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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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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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次的失败并不算什么,就算是惨败,打败,也总有着能够重来的时候。虽然说这次失败让越人族群流的血很多,但是都已经流了那么多血了,再可能会失去越人之中难得有远见的阮水泽亮,阮青石方觉得这样的话,越人恐怕才真的是要完了。

“还是让我留下来吧。”

阮青石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迟疑。只有弱小者才会想要抱团,因为一旦不抱团就绝对活不下去。同时在生死存亡阶段就应该暂时摒除私心,要是到了马上就要死的时候才内斗,哪怕能活也肯定是要变成必死。阮青石方自愿留下来殿后不是多么伟大,而是阮陈黑虎很明显不相信这次北侵的召集人阮水泽亮。让阮陈黑虎留下来,哪怕是阮陈黑虎自己愿意,阮青石方这边也不会愿意。如此一来事情必然会陷入僵局,最后的结果,那只能使阮青石方自己留下来了。

尼玛!这都是什么狗屁倒驴的事情啊!也难怪越人这个族群出现都几百年了还是这般鸟样,无外乎就是像阮陈黑虎这种白痴太多了,像阮水泽亮这样有远见和智谋的人出现得太少了。

远在金沙江平原的杨天鸿时刻都在关注战局发展,他们这里距离战场已经不远,快马用换乘的方式,很快就能够来一趟来回。现在,部队很顺利的完成主将轮换。越人蛮夷奇怪地进行龟缩,杨文接过军权之后小心谨慎,一切的信息哪怕是稍微有些延迟,也没有造成严重的脱节。

“杨文这个家伙,实在是小心谨慎得过分了,而且对于部队的运用也有些迟钝。终究还是刚刚上任没多久的年轻人,对于指挥大部队这种事情,明显还有些生疏。”杨天鸿并没有过多的奢望什么,只要前方的部队没有战败,能够将越人蛮夷老牢牢挡住,那就算是完成了任务,总不能奢求每个委派的主将都能像杨遂那样给出一份绝大的惊喜。

总得来说。像安州玄火军这种崛起时间太短的势力,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文艺点的解释就是底蕴不够,先天性上的缺失什么的。作为杨天鸿身边的第一大将,杨通此时在想的却是越人为什么会诡异地龟缩。他的眼睛本来就不大,眯起来之后就显得更小:“公爷,越人这般模样……恐怕是内讧在即了啊?”

虽然是迟疑的口气,可是杨通逐渐严肃下来的脸庞对自己的猜测显然是有着七八分把握,他看向杨天鸿,认真地建议道:“这种时候,应该可以利用一下。”

利用,分化瓦解什么的。汉人军事历史上从来都不会缺少这些谋略,很多时候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将强dà

的对手瓦解,在另外一个世界,在时间历史上比较早,也是最为出名的案例,恐怕就是赵国名将的李牧事件。加速了秦一统天下的脚步。用最小的代价去完成最好的军事胜利,杨通的职责就是这么回事。

“嗯!既然如此,那么就利用一下。”

对此,杨天鸿倒是觉得无所谓,无论怎么看,这场战事自己这边都是赢定了,差别就是能够消灭多少越人蛮夷而已,既然蒯通渐渐进入角色,想要玩上一把大的……呃,想要施展杨通他自己的军略才能,那就去试试也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杨通当即就站起来,朝着杨天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那么,卑职就先行前往战场。”

目前战局势态发展良好,战前又有明确的目标,需yào

操心的事情逐渐变少,杨天鸿的心态轻松下来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事实上该轻松的时候绝对要放松,不然时时刻刻的紧绷没把自己搞崩溃也该将自己逼疯了。

内乱总是会使一个原本还算强dà

的势力变得虚弱,同时虚弱的势力必然是因为内部不团结,只要是一个人都明白一根稻草容易被扯断,非常多的稻草结成一股绳却能变得非常有韧性。人人都明白团结才能强dà

的道理,可是只要是人都会有思想,一个人有一种想法,两个人就会变成两个想法,人越多想法也会越乱,特别是在没有一个强力人物能压服众人的时候,什么团结一致不过是无聊时喊一喊的口号,但是喊完了该干什么依然会去干。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领袖,有那么点洗脑性质的口号,可是想要干点什么真的离不开一个强力的人物。因为人本来就有私心,在认为自己能够有所作为、取得更多的利益的时候,他们没有畏惧、尊敬、服从的人存zài

,谁都会想要当那个老大,结果就是心不齐。

杨天鸿并不是从越人的蛮荒社会体系,或者是越人装备太大来形成一种看不起的心态。他太清楚一个联盟性质的同盟是多么脆弱了,特别是那个同盟里压根就没有强dà

到足够压服所有人的情况下。越人族群众多,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近千百年,期间可能有很多英雄豪杰想要将所有越人部族团结起来,可是依照现在的实jì

情况来看,那些曾经出现过的英雄豪杰并没有获得成功,不然的话,越人蛮夷也不会直到今天仍然维持一盘散沙的模样。

一盘散沙临时的结盟。要是能顺风顺水,且这个盟主有高超的政治能力,那么众部落首领真的有可能对盟主产生一种向心力(既是臣服)。演变成一个合并的族群。就像是看另外一个世界夏王朝出现之前,轩辕氏也是与众多的部落结盟,蚩尤那边也是部落状态,哪一个族群都是部落结盟状态开始,最终在强力人物的杀戮之下称为一个新生的族群。

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文明信息给了杨天鸿极大的启示和帮zhù

。在那个陌生的世界,其实早期蒙昧状态的部落联盟势力并不少,就在那个世界,也有着越人,戎狄在那边的名字叫做匈奴。还有月氏,更远一些的东胡、羌人那边也是部落联盟的状态。或许在遥远的西方除了罗马共和国和希腊联邦之外的日耳曼人、色雷斯人、凯尔特人、逑瑞斯人……乱七八糟的族群。他们也都是部落联盟的形式。

先进文明会被落后文明击败,野蛮文明灭亡先进文明,杨天鸿后面又想到了这些,可是他并不认为那个“野蛮文明”会是自己面前这个刚刚被打败的越人族群。一场注定打赢的战争已经不值得杨天鸿去过多的思考什么了,他最为应该投入心力的是去思考怎么来培养底蕴。

听从命令的士卒、合格的军官、优秀的将领,在这个丛林法则里没有产生灭世的大杀器之前,有这些才有未来。这些甚至要比社会生产力来得重yào

,至少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历史上,生产力足足占据了整个世界至少四成的大宋帝国,在她缺少能够保护自己的军队在面临侵略的时候。抵抗再抵抗还是以十多万人连死都不怕就是怕与敌人拼命,选择跳崖进行殉葬而结束。

杨天鸿不知dào

自己能走多远,但是区区一支越人绝对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然而。他行进道路上的敌人不会只有百越,会有非常非常多的拦路虎,缺少足够的底蕴前进的步伐贸然的迈出去,其结果除了被拦路虎撕碎吞吃入腹还能是什么。

这的确是没有悬念的战争,所差的不过是杨天鸿带着后续部队过来,杨遂那边汇集沅县人马,重新整编的三万部队重新压迫过来,那么一切就到了收官的时候了。

现在的越人城寨之内,到处是一片哀鸿遍野,时常会发生莫名其妙的自相残杀,这些事情也被杨文和杨通看在眼里,一支在沅县战役中损失惨重的乌合之众,现在又被牢牢地围在金沙江平原之上,可以想象越人那边的士气会低落到什么程度。

杨通其实有一个建议,那就是杨婷红过来之后,对被围困的六十多万越人进行招降。一旦招降,杨通有至少六成的把握除了黑越一族之外的所有越人诸族,都会放下武器投降,只是他也清楚这不可能。

若是能招降而不招降,不是杨天鸿疯了,而是打下去肯定是稳赢了,虽然继xù

打自己这方虽然会有一些损失,但是杀掉多少越人,绝对是关乎到未来发展的大战略,这个是包括杨通还有其他几个重yào

将领都十分清楚的事情。再有一个是杨天鸿不能对人的因素,军队再怎么训liàn

也只是训liàn

,现在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所差的就是让众多士卒见血的时刻。一个杀过人的士兵和没有杀过人的士兵绝对是两种人,与越人交战这么没难度的战事不去让众多部队的兵器开锋,难道要等着碰见更强的敌军才去用更大的伤亡代价来让部队变得成熟吗?

杀,一定要杀,哪怕是那些被杨通用诸多好处收买了的小部落也要全杀个干净,越人只有几千多万的口众,在沅县这边杀掉一百万,就等于是从越人身上狠狠咬下来一大块肉。毕竟,只有青壮能够上战场,能够聚集在沅县这里的越人,都是越人族群当中有名的勇士。一个族群里最为强壮的男人统统死光,那么剩下来的老弱妇孺,几乎不可能生出什么事端。

归附什么的事情,这些蛮族玩得太顺溜了,杨天鸿绝不可能因为一时的顺利被这个喜欢时降时叛的种族搅得焦头烂额,特别是一旦安州局势稳定下来,玄火军北上参与到中原各国的战事,要是因为现在的一时心慈手软或者图便利留下烂疮,那时不管是能不能抽出手来,现在的犹豫和慈悲都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杨天鸿不喜欢麻烦,一点都不喜欢,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将麻烦消灭在萌芽之中,不过有些麻烦却是想消灭也没有足够长的手。

能够领先于别人一个时代,这是占了多么大的优势?这个优势要是掌握好了,那么定鼎天下绝对不是梦想。

当然,有了领先时代的技术还需yào

一支能打敢打的军队。杨天鸿也不是不清楚另外一个世界历史上华夏文明次次领先于野蛮,但是却被野蛮按在地上一顿痛揍的事情。不过,那毕竟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在这里,在这个时空,杨天鸿有着绝对把握把相同的事情在对手身上狠狠来上一遍。技术、血勇、国力,很多东西的互相组合才能强盛,杨婷红现在最想要的,就是用上百万越人的鲜血来浇灌他们这支刚刚要盛开的花朵。

商量好后续的布置,杨天鸿在拖了两天之后,总算是带着主力部队开拔前往金沙江西岸的战场,他们来到战场时战局的变化并不是太大。杨通一套组合拳已经弄得越人内部分裂,更毒的,是在确定杨天鸿主力军团要过来的时候,更是掀出了诸多蛮夷叛徒这张牌,近一步让阮陈黑虎与阮水泽亮之间的隔阂变得更加深。

在已知的越人族群内乱当中中,已经有几十支不属于水越、黑越、青越的小部族的几个部落已经消失。杨天鸿来到战场之前,更是大规模爆fā

了一次水越与黑越之间的冲突,所幸的是还有阮青石方这个青越人存zài

,以及一干部落联盟酋长极力阻止,这才使得变乱及时的停止下来。

对于目前的状况,杨天鸿很满yì

:“这么说,咱们这边还没有动手,越人蛮夷自己内部乱套了,且士气几乎是没有?”

杨天鸿就知dào

多方势力的越人联军在顺利时勇不可挡。但是在遭遇挫折的时候就这个鸟样。他笑了笑,问道:“杨遂的部队到哪儿了?”

杨遂坚守沅县然后回撤的时候,部队几乎是人人带伤,他们目前已经退却到距离季平要塞大约百里的时候,这才停下来休整。因为已经退却到了己方的势力范围内,需yào

什么药材和帮zhù

总是能更加快速的得到支援,数万名玄火军士卒中除了撤tuì

路途上因为伤势过重,没了将近两千。驻营之后,倒是死亡数字没有那么恐怖。说来也是了,撤tuì

时条件不会好,受了重伤再移动。扯到伤口和没能好好休息,意志不够撑不住死亡绝对无法避免。但是驻营下来得到救治,哪怕是救治手段落后也总能让重伤员得到喘息,再配以药材服用一条命也就保下来了。

曹辉这个刺史很是负责,手中的权力也不仅仅只是局限于民政。安州那边每一段时间都有整编完毕的部队,这些新编制起来的军队当然会在杨天鸿在的时候会被拉出去,接受行军和剿灭遗留的匪盗等训liàn

。现在,杨天鸿不在安州调动部队的命令无人签发,二十多天下来,累积下来也有那么个三万人左右的预备兵。

考lǜ

到杨遂军团如果再行南下,那支已经在沅县打了几十天的部队肯定是没办法全部出战,而且战斗力也很是令人感到担忧,杨天鸿后面才下令安州方面新整编的三万人南下归属于杨遂麾下,又向杨遂发出接受新军后再次南下合击越人残军的命令。

从沅县撤到季平周边的数万名玄火军,挑选下来的结果,能够再战的大约只有两万三千人左右,余下的士卒必需留下来休整,杨遂接过到重新南下的命令时脑袋都懵了,他的确是在沅县杀伤杀死了五十来万的越人蛮夷没错,可是那是建立在麾下士卒素质远远强于敌军的前提下,至于安州方面刚刚新整编出来的三万新军会是个什么模样,杨遂根本不晓得,但是绝不会强于先前的士卒素质。

所幸的是,杨天鸿的命令不是让杨遂又再次单独去和越人蛮夷交战。这一次南下的任务,除了防止越人战败可能会向北边流窜之外,合击又不是他们担任主力,总得来说任务还算是轻松的。

重新南下……杨遂在行军途中也一直在仔细观察这刚刚从安州方向发过来三万新军,他详细的观察后得出一个结论,新军在士卒素质上确确实实不如第一批南下的部队,可是“不如”也有很多说法,并不是说新军差到与乌合之众无异。这些新军之中的士卒皆为青壮,这一点,放在举世的目前任何一个中原国家都能算上是一支好部队了,并且新军的士卒也有相当多是打过战见过血的人,经过几个月的训liàn

也养成了服从军令的习惯,所差的就是列阵还不纯属,缺少经过磨合的锻炼。

兵总量产的士兵啊!杨天鸿一直以来想做的就是这个。将领无法量产,只要有足够的青壮士能量产吧?无非就是用流水线一般的训liàn

方式来集中青壮,然后用一套固定的制度操练罢了。对此,杨遂觉得很是恐怖。他毕竟是接受过父亲,也就是跟随前骠骑将军杨靖老兵的训liàn

,对于天下军事多多少少也是知晓的将官。量产化的士兵是什么概念?那意味着,只要领地里有着足够数量的青壮百姓,就能够源源不断从安州方向发过来差不多规模和质量的士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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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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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产的士兵啊!杨天鸿一直以来想做的就是这个。将领无法量产,只要有足够的青壮士能量产吧?无非就是用流水线一般的训liàn

方式来集中青壮,然后用一套固定的制度操练罢了。对此,杨遂觉得很是恐怖。他毕竟是接受过父亲,也就是跟随前骠骑将军杨靖老兵的训liàn

,对于天下军事多多少少也是知晓的将官。量产化的士兵是什么概念?那意味着,只要领地里有着足够数量的青壮百姓,就能够源源不断从安州方向发过来差不多规模和质量的士兵。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不是仅仅只是安州一地与天下各国之间的争霸。这种与另外一个世界生产流水线没什么区别的做法,已经决定了杨天鸿在未来大战中立于了不败之地。

名将都是打出来的。杨遂在沅县的生与死之中经过了质量化的锐变,他就更加能看出自家公爷制订出来这一套制度的优势,只要后续的青壮能够维持,他们这一方势力哪怕是会有挫折,但是后续人力能跟得上,比战场士卒的消耗将会占到天大的便宜,毕竟其它国家(势力)组建部队的制度要落后于他们。试想一下,在战争状态下士卒必定是会在作战中发生战损,那么有后续合格兵源的国家肯定是要比没有后续合格兵源的国家更能持久的继xù

打下去,而没有后续合格兵源的国家一旦合格的士兵被消耗光了,在兵源的素质上肯定是要吃亏。这其实就是一个谁比谁兵更多的概念。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二次大战的德国与苏联,尽管开战初期德军综合素质全面高于苏军,可是苏联人那种几乎没有尽头的强dà

兵力动员制度,最终还是在战争中不断进行自我修复。到了战争结束的时候,苏军总兵力竟然多达恐怖的上千万人。

金沙江西岸,大帐。

“启禀公爷,杨遂所部目前已经重新获取了沅县,距离我们所在不超过三十五里。”面对杨天鸿的时候,杨文的气质也有些变了,他说话的神态和语气较之以前稳重了很多。

都说是什么样的人总是会因为经lì

过什么样的事情而发生改变,杨文统领比越人少了一大半的部队压制了越人蛮夷,怎么也能通过这一系列的大战竖立起心中的胆气,更因为战局发展顺利多了统军将领本来就该有的傲气和信心,气质又怎么可能不会发生改变呢。

“嗯!杨冲的骑兵呢?”杨天鸿对此倒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觉得没必要当着杨文的面说出来,于是又问道。

杨冲是副将,不过他对骑兵的掌控力比较强,所以被分配了统率骑兵的职位。

“骑兵部队目前游弋在战场周边二十里内,现在嘛……”

杨文抬手指向挂起来的山川舆图,认真地说:“他们在战场西边的这里。”

所点的位置被标注成了森林。

杨遂所部距离战场三十五里,骑兵在十里外,杨天鸿转头看了看杨文,杨文却被看得莫名其妙。

杨天鸿不得不承认杨文实在是小心谨慎得有些过头了,现在,越人内部混乱,又是被自己的主力军团围住,可是杨遂和杨冲之间的距离那么远做什么?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杨遂开拔过来,在距离越人城寨后方不出五里的位置扎营,杨冲这支骑兵也应该收拢回来,随时准bèi

冲营才对。

不过吧,杨天鸿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作为自己看好的未来大将,杨文好不容养起来的统兵心志不应该给予摧毁,所以杨天鸿仅仅只是看了杨文一眼,然后转开话题,又谈到了水军的封锁情况。

青越一族的舟船试过很多次强行的冲击,杨通手上那支水军在金沙江上并不是太宽广的水面上与青越水军发生了多次交战。说起来,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杨天鸿自己造成的错误。他从一开始就把安州水军朝着海军的方向发展,对于内河船只的打造数量明显不够。也就造成了杨通水军现在金沙江上的弱势。从人员方面来说,安州水军的确占据了优势,可毕竟还是船只数量太少,但是依然还是被青越水军在一些地段上造成了突pò

,现在该有近百艘小船冲破了防护线,完成了与越人大营的会合。

“哦!越人突pò

防线都是小舟?只有不到十来艘相对大一点的船?”

杨天鸿对于己方水军的表现不存zài

失望,毕竟才组建不到一年,船只数量也不够,而且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开发出火炮这种武器,还能过多奢望什么呢?

越人的落后表现的几乎所有方面。即便是在操船控舟方面,一艘小舟最多能载十个人,以杨文的描述来看,越人蛮夷的船只容量也就是多上几十人,最多不会超过一百。

有着安州水军这股威慑力量存zài

,越人蛮夷绝对是昏了头了才会尝试渡河,杨天鸿看完战场局势更加确定一点————越人这次算是没戏了,彻底的没戏了。

是的,越人是彻底没戏了,除非越人蛮夷在那么一瞬间,士兵个个变成天神下凡,不然的话,在将近三十万的玄火军合击之下,越人诸部落这次绝对翻不了盘。

战事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变得无比的简单,如杨通所说那般,招降应该是最为省力的一种,可惜的是,杨天鸿还是忘不了越人在沅县城下做下的种种歹事,所以,即便是有着杨通的劝说,杨天鸿还是坚决无比放qì

了最省心省力的方法,选择了以六十万越人蛮夷成为尸体,来祭奠那些在浩劫中丧生的汉人。

民族主义者?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词。杨天鸿并不否认自己是这么一个人,唯有民族主义者才能带着一个族群走向强dà

,什么见鬼的宽容,什么见鬼的仁慈,什么该死的共存,那是在无法手刃仇敌的时候,才会喊出来骗自己也是骗别人的谎言,要是真的有实力去碾压敌人,谁他妈愿意心慈手软啊?至于所谓的民族大融合,那就更是欺骗傻瓜的笑话。融合这种事情需yào

极其漫长的时间,说传来,最好的融合方式,就是把所有异族统统杀光。其实统治天下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把所有反对者杀光,剩下来的人,自然都是拥护者。就算其中仍然存zài

着少数心怀不满的家伙,也终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也好,公爷说得也对……”

杨通其实根本不了解什么叫做民族主义,他更加能接受的是杨天鸿关于让士兵见血的言论,同时,杨通想到了更多:“这么做,也能让安州百姓,更能让那些在此前战争中遭受越人毒手的百姓接受公爷您的统治。”

根据多方的统计,在杨天鸿入主安州以前,安州百姓在经lì

了无数次越人入侵的浩劫之后,剩下的数字已经远远不如楚国最初的移民数量,这些人都是受过越族蛮夷迫害的人,杨天鸿一直在缺乏人口,杀光肆虐安州的越族入侵者为那些不幸的人报仇,绝对能使幸存下来的安州本地人对杨天鸿感恩戴德,得到民心。那么,安州必定也会成为杨天鸿最为牢固的后方基础。

“还有一个问题。公爷,据我们统计,越人那边有着将近十五万的妇孺,您看……”

杨通没有把话说完,他的意思也很明显,按照杨天鸿的战略部署,杀死越族蛮夷的男子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女人却是应该留下来,就算收为奴隶也好,奖赏给士卒也不失是一个好赏赐。

越族蛮夷多达百万人北上,其中并不完全是男子。这种事情其实想想也不可能。越人生产力低下,甚至还有着食用人肉的野蛮习俗。多达百万的越族蛮夷队伍,不可避免要有着负责后勤供应的部分。这就是其中接近十八万的女子,在沅县之战中损失了三万,现在还有大约十五万左右。

青越一族的舟船试过很多次强行的冲击,杨通手上那支水军在金沙江上并不是太宽广的水面上与青越水军发生了多次交战。说起来,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杨天鸿自己造成的错误。他从一开始就把安州水军朝着海军的方向发展,对于内河船只的打造数量明显不够。也就造成了杨通水军现在金沙江上的弱势。从人员方面来说,安州水军的确占据了优势,可毕竟还是船只数量太少,但是依然还是被青越水军在一些地段上造成了突pò

,现在该有近百艘小船冲破了防护线,完成了与越人大营的会合。

“哦!越人突pò

防线都是小舟?只有不到十来艘相对大一点的船?”

杨天鸿对于己方水军的表现不存zài

失望,毕竟才组建不到一年,船只数量也不够,而且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开发出火炮这种武器,还能过多奢望什么呢?

越人的落后表现的几乎所有方面。即便是在操船控舟方面,一艘小舟最多能载十个人,以杨文的描述来看,越人蛮夷的船只容量也就是多上几十人,最多不会超过一百。

有着安州水军这股威慑力量存zài

,越人蛮夷绝对是昏了头了才会尝试渡河,杨天鸿看完战场局势更加确定一点————越人这次算是没戏了,彻底的没戏了。

是的,越人是彻底没戏了,除非越人蛮夷在那么一瞬间,士兵个个变成天神下凡,不然的话,在将近三十万的玄火军合击之下,越人诸部落这次绝对翻不了盘。

战事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变得无比的简单,如杨通所说那般,招降应该是最为省力的一种,可惜的是,杨天鸿还是忘不了越人在沅县城下做下的种种歹事,所以,即便是有着杨通的劝说,杨天鸿还是坚决无比放qì

了最省心省力的方法,选择了以六十万越人蛮夷成为尸体,来祭奠那些在浩劫中丧生的汉人。

民族主义者?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词。杨天鸿并不否认自己是这么一个人,唯有民族主义者才能带着一个族群走向强dà

,什么见鬼的宽容,什么见鬼的仁慈,什么该死的共存,那是在无法手刃仇敌的时候,才会喊出来骗自己也是骗别人的谎言,要是真的有实力去碾压敌人,谁他妈愿意心慈手软啊?至于所谓的民族大融合,那就更是欺骗傻瓜的笑话。融合这种事情需yào

极其漫长的时间,说传来,最好的融合方式,就是把所有异族统统杀光。其实统治天下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把所有反对者杀光,剩下来的人,自然都是拥护者。就算其中仍然存zài

着少数心怀不满的家伙,也终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也好,公爷说得也对……”

杨通其实根本不了解什么叫做民族主义,他更加能接受的是杨天鸿关于让士兵见血的言论,同时,杨通想到了更多:“这么做,也能让安州百姓,更能让那些在此前战争中遭受越人毒手的百姓接受公爷您的统治。”

根据多方的统计,在杨天鸿入主安州以前,安州百姓在经lì

了无数次越人入侵的浩劫之后,剩下的数字已经远远不如楚国最初的移民数量,这些人都是受过越族蛮夷迫害的人,杨天鸿一直在缺乏人口,杀光肆虐安州的越族入侵者为那些不幸的人报仇,绝对能使幸存下来的安州本地人对杨天鸿感恩戴德,得到民心。那么,安州必定也会成为杨天鸿最为牢固的后方基础。

“还有一个问题。公爷,据我们统计,越人那边有着将近十五万的妇孺,您看……”

杨通没有把话说完,他的意思也很明显,按照杨天鸿的战略部署,杀死越族蛮夷的男子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女人却是应该留下来,就算收为奴隶也好,奖赏给士卒也不失是一个好赏赐。

越族蛮夷多达百万人北上,其中并不完全是男子。这种事情其实想想也不可能。越人生产力低下,甚至还有着食用人肉的野蛮习俗。多达百万的越族蛮夷队伍,不可避免要有着负责后勤供应的部分。这就是其中接近十八万的女子,在沅县之战中损失了三万,现在还有大约十五万左右。

事实上不管是南方的越族蛮人,还是北方草原上的戎狄,他们在集结人手打仗的时候,并不是单纯的集结男人编组军队,一些健妇同样也会是被召集的人手之一。在打战时,越族蛮人和戎狄的女子,她们并单纯只是作为后勤人员跟随,很多时候也是直接参与交战。不过总得来说,越族蛮人的女子打起来比不上草原戎狄的女子,毕竟越族蛮人都是以近战为主,草原戎狄的作战方式却是善于射箭。

杨天鸿对杨通谈及越人军队中有女子的事情并不感到意wài

。说起来,也就是汉人在集结军队的时候才会全部是以男人为主,选择的是让女人靠边站。至于蛮族……野蛮人概念当中显然没有男女之别。杨天鸿将这个事情视为是汉人在文明上比蛮族远远先进的证明,心里却也是理解,不管南面的越族蛮人,还是北方草原上的戎狄,之所以女人也上战场是受于人力的制约。这种事情也不知dào

是该骄傲还是什么,但是汉人人口数量众多,这也是一个明摆着的优点。

“女人……”

对于杨通的说法,杨天鸿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当然见过越族蛮夷的女人,于是很是疑惑,也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说:“那些黑不溜地的母猴子……竟然有人会要?”

不是蔑视,更加不是造谣,越族蛮夷之中或许会有那么一、两个美女,但美女绝对不会出现在随军出战的序列当中,毕竟美女是呵护出来的。不是像长草一般的冒出来。因为社会体系的关系,也因为生产力的关系,越族之中的女人很多都是不穿衣服的,风吹日晒之下又因为长期要干活。大部分的越族女人不管是从皮肤上还是长相上真的很难入眼。即便是在文明科技高度发达的另外一个世界,也是同样的道理。整日里风吹日晒为了生活忙碌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美女。美女都是呆在家中闲养出来的。别的不说,光是皮肤一项,只有水嫩光滑的女子才会惹人喜欢,看上去皮肤就跟枯树差不多的那种女人,恐怕白送给你做老婆,也会把你活活吓跑。

杨通实在是不知dào

自己应该苦笑还是大笑?

老天爷哟!他有时候真的对自己的公爷感到哭笑不得,就算是汉人之中的女子,也不完全是好kàn

的人。汉人的女子也要干活也要风吹日晒。哪有那么多的美女存zài

啊?自家公爷到底是在想什么呢?不是每个人都能讨到一个美女作为伴侣,尤其是作为最下层的普通士兵好百姓,他们最为希望的,是得到一个能干家务能生孩子的女人。重视长相、身段等等,那是达官贵人才会有的习气。而且还是不良习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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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百六节

不是蔑视,更加不是造谣,越族蛮夷之中或许会有那么一、两个美女,但美女绝对不会出现在随军出战的序列当中,毕竟美女是呵护出来的。不是像长草一般的冒出来。因为社会体系的关系,也因为生产力的关系,越族之中的女人很多都是不穿衣服的,风吹日晒之下又因为长期要干活。大部分的越族女人不管是从皮肤上还是长相上真的很难入眼。即便是在文明科技高度发达的另外一个世界,也是同样的道理。整日里风吹日晒为了生活忙碌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美女。美女都是呆在家中闲养出来的。别的不说,光是皮肤一项,只有水嫩光滑的女子才会惹人喜欢,看上去皮肤就跟枯树差不多的那种女人,恐怕白送给你做老婆,也会把你活活吓跑。

杨通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苦笑还是大笑?

老天爷哟!他有时候真的对自己的公爷感到哭笑不得,就算是汉人之中的女子,也不完全是好看的人。汉人的女子也要干活也要风吹日晒。哪有那么多的美女存在啊?自家公爷到底是在想什么呢?不是每个人都能讨到一个美女作为伴侣,尤其是作为最下层的普通士兵好百姓,他们最为希望的,是得到一个能干家务能生孩子的女人。重视长相、身段等等,那是达官贵人才会有的习气。而且还是不良习气!

尴尬了啊,杨天鸿只是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他“哈哈哈哈”大小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顺着杨通的话头往下说:“也好吧,杀死敌对族群的男人,掳掠他们的女人,这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精神气舒爽。”

唔?侵略性,十足的侵略性,杨通对于杨天鸿展现出来的想法,只是感到欣喜,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或反感,杨通甚至深怕杨天鸿改变主意,急急说道:“公爷果然是明白事理,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杨通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越族女子即便是发放给了下面的士卒和安州百姓,也绝对不能作为正妻,这个很重要,一定要以律法形式确定下来。”

其实杨天鸿自己也在想着这个问题,杨通这么一说出来,杨天鸿立刻就乐了,于是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应该把这一条典明律法,是应该这样做没错!”

什么即把的血统高贵,什么******蛮胡之血肮脏,这些都是唯民族至上的苗头,也是民族主义时候诞生的必要因素,杨通果然是自己苦心培养出来的大将之才,能够这么想就实在太好了。建立民族主义核心价值观,也就是杨天鸿敢于在这个时候玩玩,要是拿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传播这样的思想,那是绝对要被人道毁灭的。

杨天鸿在玩火,他十分清楚自己将会放出一头魔鬼。可是那又怎么样!赶紧形成民族思想,唯自己的汉人民族至高无上,在这么个时代里是最能团结内部的利器,且现在中原各国的情况都不太好,尤其是中原地区周边,除了******草原戎狄,就是该死的越族蛮子。

在汉人这个族群有了足够的人口和强大的生产力结合的情况下,产生出民族主义,再引导向仇视异族的思想,不管杨天鸿最后的下场是怎么样,也不管他未来究竟是飞升还是成为中原霸主,只要这个思想被大多数人赞同并且深植下去,有那么至少也会诞生出极其长久的文明领先时期。如此一来,中原地区周边的异族怎么也该被剃光头一般的剃除吧?

总得来说,杨天鸿这一方哪怕是最悲观的人,到了现在也不会觉得越人蛮夷会是一个麻烦了,他们得知自家主将要向士卒讲话,并传缴治下与列国,心里无不好奇杨天鸿究竟到底是要干什么?

其实还能是什么呢,杨天鸿想要对士卒说的话很简单————越人蛮夷胆敢于窥视我汉人疆土,在沅县周边造成无数杀戮,汉人女子被****蹂躏更是沦为蛮人口腹之食,强大的如他们这样的人,无论是从伦理还是站在族群的制高点上,身为士卒的他们有义务帮同一族群的受害者讨回血债。

民族?

排列成队的玄火军士卒们显然有些茫然。他们之中有相当多的人完全不明白民族是什么。所幸的是,杨天鸿对于民族有着清晰的解释,那就是从黄河源头诞生的最伟大族群,后来成为上古时代周天子麾下的人群,也是上古时代大汉古国的那一群人,有着同样血脉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族群。

尽管解释得很清楚,可是在士卒们听来,还是有点复杂了,杨天鸿只能更简化地来进行解释,说是同样的面孔、肤色、头发,这样总算是让士卒容易理解了一些。

在另外一个在信息大爆炸的世界,杨天鸿得到了无数关于科技与文明的优势信息,关于洗脑和灌输思想虽然不纯熟,但是稍微拿出两招就够了。他找来了在越人肆虐下幸存的沅县本地人亲身讲述越人蛮夷种种的恶行,又让自愿站出来的女子讲了她们的遭遇。最后,他再下一个结论……

“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的爹娘,你们的女人被越人蛮夷那般对待,应不应该杀绝他们?”

还有什么比讲述亲身的悲惨经历更能博取同情,又有什么比可能成为自己的女人遭受那样的惨事更能刺激人?没有,绝对没有,特别是身为男人总是天性上有保护女人的强烈*。这种做法就跟我党在解放战争时候做过的事情没什么两样。甚至,在强烈程度上还要远远超出。

同仇敌忾?

不,不仅仅只是这样,杨天鸿后面又在柴火上添了一把油,他假设要是日后被越人蛮夷打进了安州领地,问士卒们想不想看见那样的惨事发生在他们父母妻儿生活的土地上。

仅仅只是一刹那间,巨大的火山爆发了,十数万战场的士卒沉默片刻,毫无预兆的爆发出了“杀光他们”的呼喊和怒吼,那就像是火山突然爆发一样。

“公爷,您,您这样,不太好吧……”

杨通站在高台上,看见的是一张又一张狰狞的脸庞,台下的玄火军士卒们在狂吼着,满面都是愤怒和火焰,手中不断挥舞着兵器。看到如此怒涛汹涌的杀意和恨意,杨通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不由得悄悄拽了拽杨天鸿的衣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公爷,如此一来,那越人大军之中的女子能剩下多少?”

是啊!这是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可是,已经被自己突然之间举动搞得异常兴奋的杨天鸿现在哪里还去管什么越人女子?总之,能抓就抓,杀光了也就杀光了,不过是一群野蛮人,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人口这种东西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增加起来。蛮夷而已,越人而已,杀了也就杀了。要怪的话,只能是怪他们自己找上门来送死。

“呃……”

对此,杨通觉得很是无奈,不过,他也得赞同杨天鸿的说法,一支被引导得快要发狂的部队,只要不乱了指挥,他们必定是战无不胜。

“这样的鼓舞手法在征战异族的时候有用,也只能是在征战异族的时候使用。”

杨天鸿并没有完全被仇恨和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多路的部队已经做好准备,士卒也被激起了杀心,放信号,让他们合击吧。”

好像,好像还忘了点什么。杨通很想提醒杨天鸿关于越人部族之中那些已经暗中投降的部队,还有阮水泽亮和阮青石方其实也已经派出人来与玄火军接触,已经恳求着想要投降,但是面对高台下面已经被杨天鸿花言巧语和血腥事实刺激的一片片面孔狰狞的士卒,杨通他肚子里的那些话也说不出口。至少在现在这种场合下绝对不能说出口。否则,杨通光是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自己必定会被愤怒的士兵活活撕成碎片。这种时候,头脑里全是怒火的人,根本不会顾忌什么。哪怕杨通是玄火军大将,在一群想要杀人的疯子面前,也根本无法用自己的身份来保护自己。

约定好的狼烟被点燃了,苍凉的号角声和震天的擂鼓声也被敲响,刚刚训完话的士卒迈着步伐,在发出信号后远处轰鸣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代表收到信号回馈而来的狼烟也冉冉升向天空。

杀,要是需要增加额外的一个战号,那就是杀光他们。

玄火军士卒们首次被杨天鸿教育了什么叫做族群,什么又是该天然负起为族群尖矛的士卒。事实证明,一旦某个种族真正狂暴起来,想要重新用律法和框架把他们约束住,还真的有点困难。

“尼玛,民族主义果然是很可怕!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多玩啊!”

杨天鸿看到前导部队一到位置,都还没有得到进攻的命令立刻发动进攻后如此说。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在瞬间掀起如此狂暴的愤怒浪潮。玄火军上下所有人都被怒火激得脑子里全是杀人的冲动。这种时候,他们已经不能算做是人类,而是一群需要用人命和血肉才能满足的狼。越人,就是复仇火焰和愤怒狂雷之下最为上佳的祭品。

……

玩火很不好,真的是非常的不好,一个不慎就要玩火*。

事实也证明哪怕是有做好了预防的准备,抱来一捆柴火之后将火把丢下,填了油的火堆也不是预先准备几桶水就能够浇灭的,特别是柴火之中的油放得太多的情况下,水被浇灌下去后不但没有灭了火反而烧得更旺了。

金沙江边的越人蛮夷无力抵抗了,特别是在玄火军发动了三面发动进攻后,那些暗中投降的部落也四处作乱之后,哪怕是绝望中的越人想要垂死挣扎,可是在内外交困的环境之下,也根本翻不起太大的水花,估计也就是因为这样,杨天鸿在看见多支部队脱离控制猛杀猛冲之后,才没有被吓出冷汗。

“过火了,的确过火了。”

杨通才不管自家公爷逐渐铁青的脸,丝毫不给面子就说:“公爷,战场就是战场,即便是刺激下面的士卒,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循规蹈矩慢慢来的。”

不是说这场战事该慢慢来,既然总攻的号角都已经吹响,哪怕部队没有失去控制,一旦发动总攻都没有可能停下来的道理,杨通是说那个什么民族什么主义要放缓了慢慢来。当然,杨通并非是觉得杨天鸿所说的民族主义丝毫没有用处。事实上,杨通对于这一套说法很是赞成。不过,具体的用法,还是要看具体的环境和情况发展而定。

“还好!还好大多数部队都还在按照军令行事。”

杨天鸿这几日来已经面临过太多的尴尬了,他抬起手臂,指着远处正在战斗的几支部队,淡淡地说:“杨陨、杨文、杨毅、杨次,还有杨嘉,这些部队打起来还是很有节奏的。越人蛮夷这次绝对跑不了。它们要么老老实实投降,要么就只能是把脑袋留在这里。”

说实话,杨天鸿现在并不想去关心除了这场战事之外的事情,他站在高处正看着己方的部队一层一层的平推上去,再看着越人蛮夷在绝望中垂死挣扎,内心里就像是在吸毒一样有着难以形容的快感。

“哈哈哈哈。再怎么说,都有六十多万人,哪怕是六十万头猪都要宰上一段时间。何况乎是人呢。?”

杨天鸿脸上全是快意和杀意,其实人要比猪容易杀,人比猪脆弱挨一下绝对就躺,猪挨一下还能继续窜。

杨通有些警觉了。他发现自家的公爷心态在改变,更有上位者气质的同时也变得更加好杀,有那么点担忧好杀成性之后将屠刀举向内部。作为贴身大将,杨通觉得有必要提醒杨天鸿在适当的时候冷静一下过热的头脑。

“嗯?”

杨天鸿不得不将目光从战场上收回来:“好杀?呵呵!你的意思是,就是说本公杀心太重咯?”

杨天鸿不禁哑然失笑。杨天鸿不禁哑然失笑。

他自己也承认,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杀心是重了一点,可是杨天鸿的自制能力也绝对不是这个时候的人能比的,他所知道的事情要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太多太多,也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绝对不能做。在很多时候,杀人是必需杀的,只是要看针对什么人。杨天鸿自觉不会无缘无故的举起屠刀。可是不管怎么样,该杀的人一定要杀,而且一个也不能留下。

“那公爷觉得,什么时候应该杀人,什么时候不应该杀人?”

杨通索性就将话题捡起来。这种时候,已经谈不上什么触怒上位者。何况,杨通对于杨天鸿的心思很是了解,知道杨天鸿不是那种对手下擅自强横的人物。

杨天鸿一时间愣住了,震天的喊杀声之中。战场上时时刻刻都有人倒下,这个时候杨通来问这种话不觉得很不应景吗?可见真的是担忧到一定的份上了。还需要做出哑然失笑的表情吗?不,杨天鸿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了。

是从时候开始觉得人命也就是那么回事呢?大概是从在含鱼谷大战之后,一种经受住了越人蛮夷挑战喜悦的那个时候开始。其实人见多了杀戮,掌握了生杀权力就不怎么在乎人命,杀人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可是玄火军不一样啊。杨天鸿从没有向内部分举起过屠刀的先例,哪怕是那些对于自己不太认同的安州官员,到了现在最多也只是软禁。更没有发生过无故屠杀百姓的事情……所有这一切,这些都证明了杨天鸿的杀心并没有不分情况,不分对象。

“想想安州,千百年来,有多少百姓倒在了越人的杀戮之下?更有多少汉人女子惨遭****?本公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安州县志,连年征战,越人入侵,仅仅只是安州一地,被越人当做食物吃掉的女子至少就有几十万人。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吗?”

杨天鸿终于明白自己的杀心是从哪里来了,心里的那股暴虐正是出自这里。他无法忍受自己族群的成员成为越人口中之食。这种事情是一个族群的灾难,也是必须要用血和火来报复的仇恨。

杨通一阵默然,初步了解什么是民族的他,心里其实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毕竟,在这个时空历史上,包括上古时代,这样的惨事发生得太多太多了,尤其是中原各国的内战之中,比这个事情残忍的也不是没有,杨通不会理解吕哲心的想法,只是因此担忧,也就在一时间弄错了劝解的方向。身为人臣其实内心是相当复杂的,特别是在乱世之秋那种复杂就更多样化。

此战,天下震动。

毅勇公爵杨天鸿从此同样楚国全面争霸。

同年,玄火军兵出魏国,三战之后,攻陷魏国国都大梁。

九月,毅勇公爵杨天鸿带兵六万北上京城,歼灭京城楚军十五万,隆正帝被迫退位,杨天鸿晋位为帝,号为大汉。

此后,天下各国在十余年间纷纷平定,杨天鸿开始将目光投向修炼世界。由于得到了凡间世界的全面支持,掌握巨量资源,归元宗一跃成为规模最大的修炼门派,进而消灭太乙宫,一统修炼世界。

全书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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