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侠到修仙的征途 - xp1024.com
《从武侠到修仙的征途》


第一章,雪夜

雪,飞舞的雪;

风,呼啸的风;

构筑了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整片大地都被白雪覆盖,林间的飞禽走兽也都陷入了冬眠。

然而,在树林深处有一座破庙,正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原本的火堆因为无人问津已经变得稀疏,在寒冷天气的压迫下已经快要熄灭。

火,不能灭!

否则,一条小生命就要葬身于恶劣的冰雪天气下。

在火堆旁,一个被襁褓包裹的初生婴儿正睁大着眼睛,小脑袋努力的左右转动,似乎是在观察周遭的环境。

他很冷!

微弱的火焰带来的一点温暖并不能完全驱除寒冷,若是寻常婴儿,只怕早因身体的不适而嚎啕大哭了。

但这婴儿却不会,因为这幼小的身躯内藏着一颗成熟的心。

“不会的!”

“如果一开始便是死路,那“你”把我救活的意义何在?”

这是婴儿此刻的想法。

然而,拥有成熟的心志与灵魂的他此刻却颇有种骑驴技穷的感觉。

他现在只是个襁褓中婴儿,无法自力更生,亦无法生活取暖,更别说走出这漫天飞雪的山林。

他现在能发出的声音只有……哭!

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顺应饥寒交加的身体的感觉,做一个婴儿应该做的事,嚎啕大哭……

或许,可以通过哭声把人引来,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世事无绝对,有优就有劣,哭声不但可能引来人,还可能引来豺狼虎豹。

甚至,就算引来了人,也难保对方是否为善类,又会不会加害于他?

再者,婴儿生命力弱,本身已是饥寒交迫,再耗费力气去哭叫更会加快生命的流逝。

“天无绝人之路,那未知的存在不会无缘无故救活他却又将他陷于绝境,一定会给他一线生机!”

婴儿如是想道。

只能赌一把了……

“哇……”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哭吗,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婴儿用力的哭着,仿佛在哭诉那无良的父母,竟狠心将小小的他丢到这风雪交加的荒野中。

“嗷呜……”

忽然,狼嚎声响起,婴儿的哭声则戛然而止。

“难道上天真的要亡他于此?”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他重新投一次胎?

虽然无法起身,虽然如今的身体不论视力或听力都很微弱,但婴儿心中有种预感……

狼,要来了!

似乎应他的猜测,没多久破庙外便传来一阵稀疏的脚步声……

一双明亮而随即的眼睛出现,在没有月光的夜幕下显得格外醒目。

婴儿努力扭头,待看清破庙外的场景,心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断了!

被狼吃是什么感觉?

婴儿忽然想道。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未知的存在让他变成婴儿的原因。

这是要他体会被生吞活剥的感觉啊!

为什么?

难道……

前世被自己吞入腹中的某块肉食是某个了不得的存在的子孙后代?

否则很难解释,全世界大多数人都吃了肉,却只有他被报复!

他眨眨眼,好大的阵仗,对付一个小小的婴儿居然要用到三头狼,我这辈子值了!

到了地下,他还可以跟阎王爷炫耀说自己上辈子也是了不得的英雄,尚在襁褓中便能斗狼,只可惜双拳难敌十二脚,但虽败犹荣!

饿狼张开血盆大口,打算给这个打扰它冬眠的小家伙一个小小的教训,吃了他!

婴儿心里很平静,或许是因为几个时辰前他才刚刚经历了一次死亡,解脱了病魔的纠缠。

又或许……他知道自己逃不掉,再加上重活不过几个时辰,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所以并没有什么代入感。

虽然意外重活后他也曾喜悦过,但再次大起大落,倒不至于有多难受,不过再死一次而已。

来吧!

婴儿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畜生!”

忽然,一声中期十足的低喝响起,夜幕下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嗷……”

扑通……

三只凶狠的饿狼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几声惨叫,便纷纷倒在了血泊中。

来人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快,狠,准!

虽然闭上了眼,但婴儿的耳朵还是能听到动静的。

有人来了!

而且狼似乎被他杀死了……

于是,带着几分希冀,婴儿缓缓睁开了眼……(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这是个男人,还是穿着古装的中年男人。

不对,是两个!

难道……

“叮,当前所处世界,魔剑生死棋五百年前,

身份,未来的“应顺天”大将军。

宿主已获救,开始发布任务。

主线任务:建造生死棋城,在生死棋上击败棋圣剑祖。(任务进度0%)

主线任务:成为护国大将军,一统朝堂及江湖所有势力。(任务进度0%)

支线任务:找出杀父仇人并手刃仇敌,为父报仇。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时限:三十年!”

冰冷的机械声在脑海深处响起,初步证实了应顺天的猜测,他穿越了!(以后以应顺天这个名字为主)

应顺天敏锐的抓住一个问题,任务只有惩罚而没有奖励!

然而,在发布完任务后这所谓的“系统”便彻底沉寂,对应顺天的呼叫完全不理不睬。

“算了,其实说起来,能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自己很满足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他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原来刚才挥手间斩杀三条恶狼的男子将他抱了起来,还贴心的脱下棉袄质的披风将他包裹。

这个人,就是这个世界的武者么?

只可惜,刚刚因为有点慌闭上了眼,没看清他是怎么除掉那三只饿狼的。

忽然,那男子忽然将手伸向应顺天的襁褓内……

“喂,我还是个孩子啊,而且……是个男孩子!”

应顺天心中大声呐喊着。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男子手上多了个刻着“天”字的玉佩。

“天……这是大哥给这孩子取得名字吗?”

男子身后,从出现以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清瘦男子忽然说道。

“先回去再说!”

抱着应顺天的男子说道。

说完,转身便欲往外走。

“哎……二哥!”

清瘦男子忽然伸手拦住了他,皱眉道“咱们不给大哥报仇了吗?”

中年男子脚步一顿,侧头看着他。

“我们私自出来已经是违背了族规,再说……就算要报仇,也不应该由我们来!”

说完,他看向襁褓中的小小应顺天。

清瘦男子不可置信道“他?”

应顺天眨眨眼,似乎在反问“怎么,不行吗?”

第二章,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所在,有飞流直下的瀑布,一望无际的绿林,成群结队飞翔的鸟儿,还有辛勤劳动的人们……

树林深处,一座木屋前。

一个弱冠少年正持着一柄精致木剑挥舞着,肆意挥洒着汗水。

哪怕拿着的是剑锋不利的木剑,少年每次出招都会在周遭留下一丝痕迹。

如切口平整的断枝,入木三分的剑痕,以及一分为二的树叶……

他的剑法,已然登堂入室!

许久,少年停下动作,喃喃道“十二年的苦修,虽然如今已经小有所成,但却依旧改变不了自身是把改未出鞘的剑这一点。”

说着,他遥望无尽山林之外的方向,握着拳头坚定道“是时候该下山了,领略一番古代江湖的风情,以及……那些任务!”

少年单名一个天字,正是当初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十五年过去了,当初的婴儿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青葱少年。

在这里,他是慕容天,或许不久之后他就要换一个身份,应顺天!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踩在枯黄的树叶上清晰可闻。

见到来人,应顺天当即迎了上去。

“师傅!”

来人正是当初将应顺天从狼口中救下的男子,慕容家族的现任族长,慕容枫。

慕容枫脸色复杂的看着他,许久才道

“怎么,想下山了?”

知徒莫若师,其实,早在还是童子时应顺天便不断旁敲侧击向他打听外界的事,慕容枫便已经猜到,早晚有一天他也会离开,永远!

这封闭的大山对于多数族人来说,是一处远离世俗纷争的世外桃源,对于应顺天这种热血,向往江湖的人而言却是牢笼一般。

所以,慕容氏的先祖从未限制过族人出世,但却有言在先。

任何下山的人不得再用慕容氏的身份,而且终生不得再回去。

这是唯恐下山的人将外界的纷争带回去,给与世无争的其他族人带来祸端。

所以,在察觉到应顺天对于外界的向往后,慕容枫便将他与其他族人分开,独立居住在此处。

如今,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

闻言,应顺天拳头握紧。

“徒儿不得不去!”

“爹娘的仇,还有二师傅的忽然失踪,若是视若不见,我永远都无法心安。”

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出其他由头来打动慕容枫了。

殊不知,慕容枫其实早已做好放他下山的心理准备。

想走的人,留不住。

“让我看看你的武功练得怎么样了!”

慕容枫淡淡道。

其实下山还有另一个先决条件,武功至少达到江湖中的一流水平。

“徒儿得罪了!”

应顺天躬身一礼,对于这一道考验他早已知晓,而且就在前几天,他已达到这一高度了。

嗡……

应顺天挽了个剑花,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咻……

右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向慕容枫。

十余载的勤学苦练并非徒劳无功,再加上有慕容枫这个学识渊博的宗师指导,应顺天的基础可谓是无比扎实,一出手便是一记一剑封喉!

这是应顺天所认为的“道”!

也是他根据前世所看过的武侠片,剑道,就是快,狠,准。

然而,慕容枫的眉头却是微不可察的一皱。

叮!

他只是屈指一弹,应顺天气势汹汹的一剑便被他弹开。

应顺天与他对招多年,虽然一直败北却也不是毫无收获,一击不成,第二招很快便已出手。

这一次,剑锋直指慕容枫心口。

出招凌厉无比,没有丝毫留手,因为应顺天知道自己与慕容枫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般大,怕伤了他只是个笑话。

或许他应该想的是……自己能在慕容枫的反攻下撑几招。

砰!

忽然,慕容枫周身出现了一个原型气罩,将他周身完全笼罩在内,不留一丝一毫的破绽。

而在剑锋触及气罩的时候,一股巨力传来,应顺天登时便被震飞。

先天罡气!

应顺天眼中闪过一丝火热,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慕容枫施展这套功法了。

“罩门,在气海穴!”

应顺天心中如是想道,其实自个心中都有些怀疑自己。

不过很快他便将这份怀疑打消,挥剑直指慕容枫的气海穴处。

砰!

仿佛以卵击石一般,应顺天再次被震飞,所幸慕容枫并未回击,所以他倒是没受什么伤。

慕容枫收功,皱眉道“你为何每次都攻气海穴?”

“莫非……你觉得先天罡气的破绽在气海穴?”

应顺天揉着胸口,因为郁闷却不知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是看电视剧说的先天罡气的罩门就在气海穴吧?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告诉他,这罩门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否则,哪怕因为功力不足破不了先天罡气,但击中罩门总得有点效果吧?

而且看自家师尊的表情,好似自己一直针对气海穴出招很“弱智”一样。

似乎,这功法真的没有破绽!

那么……官御天又是怎么回事?

最终他只能归结为,要么官御天修炼的先天罡气是残缺版,要么就是修炼的姿势不对。

或许,先天罡气只有似慕容枫这种心无旁骛,心静如止水的人才能完全练成。

其实应顺天不止在“罩门”这一点上吃亏了,还在那句“官御天练的是先天罡气,每逢满月之时,他的功力便会消失殆尽”栽过跟头。

在某个中秋夜晚,应顺天突袭了自家师尊,最后……

被胖揍了一顿。

那时,他直接问出来“先天罡气不是月圆之夜就会散功吗?”

然后,慕容枫以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若是有这么大的缺陷,先天罡气如何能成为本族最强绝学?”

都是骗人的!

应顺天心里都是泪啊!

“你的剑法还是如从前一样,一味的追求威力!”

慕容枫皱眉道。

当初刚发现应顺天这一习惯的时候他还并未在意,只当年轻人少不更事,只要稍加引导即可回到正规。

然而,后来他才发现,这一观点已经在应顺天心中根深蒂固了,十几年来他多次引导却没有效果。

甚至,应顺天的某些理论让他也无从反驳,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第三章,离开

慕容枫虽不专精剑法,却对这句话无从反驳,因为不止剑法,掌,刀,枪,戟……

都离不开一个快字!

只有纯熟,才能出招快如电。

不过他走的是堂堂正正以势压人的路子,先天罡气攻守兼备,再加上一手威龙神掌作攻击手段,所以并不拘泥于招式。

须知,一把剑太过锋利的话,不仅能伤敌,也可能会反噬自身。

只希望,你最后不要走上那条路吧!

慕容枫心中想道。

应顺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慕容枫说这句话了,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能沉默以对。

之所以追求剑法的极致威力,一招一式直指要害,是因为他时间有限,注定无法学慕容枫这种循序渐进,厚积薄发的道路。

要知道,慕容枫虽然也是当世最顶尖的大宗师强者,但他修炼讲究的是心如止水,循序渐进。

然而,应顺天却做不到这一点。

三十岁之前,他便要达到最顶尖的实力,甚至更早!

否则,悬与头顶的三个任务,便会去利刃般落下。

他不敢赌!

那未知的“系统”能将他送到异界,自然也有将他抹除的能力。

而且,除了击败棋圣剑祖的任务之外,他还有分出精力去完成护国大将军,铸造生死棋,以及追查杀父仇人这几个任务。

看似还有十五年,但其实他的时间很紧迫,每一个任务都不是好完成的。

所以,他三岁便请求慕容枫教他习武,十余载风雨无阻不曾有丝毫懈怠。

习惯了应顺天的沉默以对,慕容枫也没指望他回答,于是又道。

“让我看看你的掌法。”

除了慕容家的基础剑法外,慕容枫还教了应顺天一套掌法,威龙神掌!

这是一套至阳至刚的想法,威力绝不输某丐帮的绝学,应顺天自然不会落下。

只见他气沉丹田,双手画圆,最后猛然拍出!

“轰!”

似有龙吟声于耳边响起,隐隐带着神龙形状的内劲脱缰而出,咆哮着冲向慕容枫。

砰!

然而,来势汹汹的掌劲在触及先天罡气之后,瞬间便消弭于无形,连慕容枫的衣角都没碰到。

慕容枫的先天罡气,当真是无懈可击!

应顺天见状,眼中闪过火热,羡慕,失望……等情绪。

其实,以双方实力的天堑差距,慕容枫是不需要使用压箱底绝招“先天罡气”的。

然而,他就是刻意在应顺天面前频繁使用,只为一个约定。

“只要你放弃离开,我便将先天罡气传授于你!”

这是慕容枫的话。

他有意将应顺天栽培成慕容族的下任族长,所以一直刻意向他显露先天罡气的强大,只为留住他。

在慕容枫看来,应顺天天赋异禀,对修炼武学又异常勤勉,将来必定成就不凡,超过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个时间可能是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更久之后……

应顺天等不起,更别说还有慕容族族规限制,族长不得随意出山。

哪怕偶尔有事出去也不能长时间停留,更不得插手世俗之事。

因为一族之长若是陷入纷争,便意味着慕容族与世无争的生活将被打破!

所以,哪怕对先天罡气极其眼热,应顺天却一直没答应。

慕容枫对他有大恩,他虽不敢说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做好人,但忘恩负义的事却是不会做的。

哪怕……他本可以口头答应,待先天罡气到手后便找机会偷溜。

慕容枫心中闪过一丝失望,果然,先天罡气虽强,却留不住心已飘到外面的应顺天。

“罢了,你……可以下山了!”

慕容枫转身,似乎不想让应顺天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他的哀伤。

他不明白,充斥着阴谋算计与杀戮不休的江湖到底有什么好的,长兄与三弟陨落在了那里,如今应顺天也似乎要步他们的后尘。

似乎,他们宁愿战死在外面,也不愿在这世外桃源之处平平淡淡的生活。

这一点,心静如止水的他永远都想不通了。

“师傅……保重!”

应顺天拱手,深深对着慕容枫鞠了一躬。

如慕容枫所想,哪怕没有任务,他也无法长留于此。

江湖!

这两个字似乎有什么特殊的魔力,让他心生向往。

难得来到这个世界,若是不领略一番江湖,岂不白费了这一遭?

对于慕容枫恩情与栽培,他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应顺天转身,循着记忆中与慕容枫走过的“出去的路”开始前行。

慕容枫早猜到他要离开,所以曾带他出去过几次,否则,以这片山林的错综复杂,他是怎么也走不出去的。

“入世者不得使用慕容族的身份,你可曾想好新的身份?”

慕容枫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

应顺天脚步一顿。

“应顺天!”

说完,继续向前。

“应顺天……”

慕容枫呢喃一句,抬头望着天若有所思。

“难道,一切都是天意吗?”

应顺天的父亲,慕容枫之兄的入世身份就是姓“应”,这一点他从未告知应顺天。

而另一知情人“三弟”在应顺天被带回来不久便出去了,也绝不可能是他所告知。

最终,慕容枫只能将一切归咎为“天意”,应顺天注定会下山。

想至此,慕容枫迈步向前,往族地回返。

他除了武道之外便是研习道家典著,行事作风与道家的“清静无为”最是贴合。

所以,他并未跟着应顺天,因为那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是福是祸就看他自己了!

另一边,应顺天回到木屋收拾了一下衣物便踏上了行走江湖的旅程。

……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应顺天靠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上,身前已经立起火堆,一只拔了毛的野兔正架在上面。

这么多年独立生活让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在荒野生存,慕容枫自从知道了他有心离开之后,便对他开始的放养式栽培。

除了指导武学之外,吃住只能靠自己,只有在应顺天快饿死,或者被野兽攻击快陨落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所以,野外生存什么的,对于应顺天不过是手到擒来。

第四章,无从下手

“吼……”

忽地,一声中气十足的虎啸声响起,将躺在大树上,正沉浸在未来计划的应顺天惊醒!

应顺天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树下多了一双明亮而锐利的眼睛,一身黄色的皮肤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这是一头猛虎,它此刻正瞪大着虎目,对树上的应顺天“虎视眈眈”着……

应顺天忽然笑了,左手摩擦着剑鞘,挑眉道“想吃小爷的肉?”

“先爬上来再说!”

他手握着一把玄铁利剑,是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三叔”送给他的,自那一夜见过一次后,那位三叔便神龙见首不见尾,直到十年前……

慕容枫带着这把剑回来交给他,说是三叔留给他的“遗物”。

不过,他先前更多的是一个人埋头苦练,这把剑倒是从未出过鞘,至少在他手里是这样。

不过今天,少不得要沾一沾猛虎的血了!

老虎似乎也听出了应顺天言语中的挑衅之意,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缓缓抬起了前爪……

他要将这个胆大包天敢捋虎须的无知人类生吞活剥,让他知道什么叫“山中猛虎”!

然而它却不知,应顺天正感叹着“天冷了就有“人”送温暖,老天爷待他不薄啊!”

若是上一世手无缚鸡之力,病恹恹的他,见到猛虎自然是敬而远之。

但这一世在慕容枫的“栽培”下,他从小便一个人居住在树林中,可没少跟这林间的洪水猛兽打交道。

熊,虎,蛇……

多少次他只剩下一口气,慕容枫才舍得现身,将已经半只脚踩进鬼门关的他拉回来。

所以,即使抛去自身一流级别的武功,凭借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他都能成为一个出色的猎人。

在老虎洋洋得意的迈着娴熟的利爪缓缓攀爬而上的时候,却不知,一支冰冷的箭头已经对准了它……

砰!

刚爬了几步,老虎便腾地一下跳了下去!

或者说,他是惊得掉了下去……

吼!

似乎觉得这狼狈的一面有些掉王者风范,老虎再次怒吼一声,锐利的眼神仿佛在说“有本事下来单挑!”

应顺天忽然将手中的弓弩放到一边,转而拿起身旁的利剑。

他本可以利用此刻得天独厚的有利地形,凭借自身纯熟的箭术将老虎射杀。

但是,他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江湖之旅即将开始,到时他所依仗的必然更多的是剑法与掌法。

就跟这头老虎玩玩!

他本就是想到就做的性子,当即从树上一跃而下,半空中迅捷的拔剑出鞘,凌空劈下!

这一手拔剑术十几年来练了无数次,自然已是顺手拈来。

老虎原本见这个“愚蠢的人类”竟舍弃自己的长处,正长大着狰狞巨口,露出锋利的獠牙。

但忽然野兽的直觉提醒着危机的到来,它本能地举起锋利的爪子格挡。

叮!

一声脆响,几根爪子掉落在地……

玄铁剑本就极其锋利,削铁如泥,再加上应顺天的功力,以及从高处跃下的惯性,哪怕老虎的利爪坚硬无比,却也逃不过应声而断的结局。

“吼……”

老虎猛地后退了几步,一双虎目中除了凌冽的杀气之外,还多了几分畏惧。

在它的肚皮出,一条血痕冒出……

哪怕利爪卸去了大部分力道,锋利的玄铁剑依旧划破了结实的虎皮。

应顺天有些失望,以往他一向都是以弓弩对付野兽,本想着号称森林之王的老虎在近身肉搏这一点上会很强,能让他一试手中剑的威力。

没想到,却是不堪一击!

也是,在这个男儿仗剑纵横的“武侠世界”,个人武力强的离谱,哪怕是猛虎,在武林高手眼中也不过尔尔罢了。

更何况,应顺天虽只是一流武者,但凭借厚积薄发的深厚功力,再加上自小与野兽为伴,战斗力绝不输一般的先天宗师。

嗤……

忽然,应顺天猛地举起手中剑,精准无比的穿过了猛虎的喉咙!

原来,这头猛虎见应顺天忽然走神,想借着这个机会突袭。

然而,应顺天自小便独自生活在森林中,与野兽鸟虫为伴,对周遭一草一木的感应绝不输野兽,又怎会被它得逞。

……

几天后,一个身穿虎皮的少年走出无边的森林。

“还好有老虎送温暖来了,不然非得给冻死!”

应顺天摩擦着手掌,看着开始飘雪的天空嘀咕道。

这里属于北地,此刻又正值秋去冬来的季节,应顺天匆忙之下忘了将珍藏的“熊皮”“虎皮”之类的带出来,还好那夜屠了只虎,否则这个冬天还真不好挨。

“哒哒哒……”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这是一个身穿大周边军铠甲的骑士,看样子还是个小军官!

应顺天跟着慕容枫出来过几次,此处又处于边关,所以他对边军的装扮并不陌生。

那军官的模样有些狼狈,面色苍白,连人带马都带着血迹,呼吸也十分急促,不难看出已是身受重伤。

难道……边关又起战事了?

想着,应顺天握着剑鞘的手不由紧了紧,同时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让开道路。

“扑通……”

然而,那军官却似乎已经伤势太重,在与应顺天错身的一瞬间忽然从马上倒下。

应顺天本能地伸手,将“他”接住。

“嗯?”

入手处似乎有些怪异,应顺天眉头紧了紧,看向怀中的“军官”!

却迎上了一双愤怒的眼睛……

不过,这一瞪眼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军官无力的晕了过去。

这是个女子!

应顺天终于反应过来,将手从不该放的位置挪开,心中苦笑一声。

这也太巧了吧,刚出山就碰到“花木兰”“穆桂英”之流?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女子伤势极重,面色苍白像是失血过多,想来是一路的颠簸加重了伤势。

应顺天自小生活在山林间,各种毒蛇毒虫可没少见,慕容枫自然不会害他,所以各种跌打损伤的药自是少不了的。

只是,这“女子”的身份却让他犯难了,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第五章,传讯

许久,女子悠悠醒来……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

看着身上的多出白布包扎,以及盖在身上的虎皮,女子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久,还是应顺天打破了沉默。

“抱歉,你的伤势太重,如果不及时止血,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说完,闭口不语。

他相信,只要是个懂事之人就会理解,他绝非那种趁人职位的轻薄小人。

以他来自后世的习惯,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时代已然不同,女子不似后世那般放开。

虽然他只是触碰了手臂等无关痛痒之处,但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大事”!

当然,若是对方胡搅蛮缠,就当他瞎了眼救错了人。

“谢谢你!”

女子幽幽道。

咦?

他本已经做好被骂“登徒子”“趁人职位”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这个女子,倒是深明大义,应顺天不由对她高看几分。

“我还以为你会臭骂我一顿!”

应顺天说道。

“你是为了救我而已……”

女子说着,微微侧头。

虽然知道应顺天是为了救她,但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少女,被一个陌生男子“看光”怎能不难为情!

应顺天也并非低情商之人,见她神情便猜了个大半,对方虽然不怪他,但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气氛再次尴尬……

“对了,看你的装扮一定是边军将领,为何会伤成这样,难道胡人又南下了?”

应顺天忽然问道。

一来是为了一解心中的疑惑,二来,也有缓解气氛的意思。

女子闻言,忽然猛地起身,因为动作太急而牵动伤口,不由柳眉微皱。

“相救之恩只能来日再报,婷玉还要要事,就此别过!”

女子拱手道。

应顺天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你现在的状态根本走不了,如果信得过,我可以帮帮你!”

他猜测女子口中的事定与边关战事有关,若是可以的话,他愿意伸出援手,只为一圆前世儿时的“保疆卫国”梦。

“这……”

女子微微皱眉,有些犹豫是否告知应顺天。

应顺天也不急,看女子的态度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事,谨慎些也无可厚非。

许久,女子终于作出了决定。

“胡人要南下了……”

“我们必须尽快将此消息告知幽州城守,否则这北境又要遭受胡人的荼毒了!”

许是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无法赶路,又或许是应顺天的相救之恩赢得了她的信任,女子终是选择相信他一次。

果然!

应顺天眼神一冷,古时候的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自古便是对立局面,每当一方强大的时候,另一方难免会受欺压。

“你在这里等我,我替你去!”

应顺天看着她说道。

虽然时代不同,这个世界的“大周”并不属于前世的任何朝代,但这不妨碍他尽一份属于汉人的绵薄之力。

说完,应顺天转身便要走……

“等等!”

女子忽然叫住了他。

“?”

应顺天回身,面带不解之色。

“你并非边军,守将是不会让你见到城守的,甚至你连城关都进不去!”

说着,她从身上取出一物,是一个刻着“杨”字的令牌。

而应顺天却想着另一件事,原来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叫“杨婷玉”。

“拿着这个令牌,你便能进去了!”

应顺天有些诧异,看女子的装扮并非将军级别,而将军之下,一个令牌竟有这么大的威能?

要知道边军看守极严,自己又是一介白身,这个令牌却能让他畅通无阻。

“若是……”

女子顿了顿,又接着道“若是城守不愿出兵,你便去南大营找五位老将军,替我转达一句话。”

“请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救一救北地的百姓!”

说着,她又将一个晶莹剔透,刻着“玉”字的玉佩交给应顺天。

看她略有些不舍的动作,这玉佩定是极其重要的贴身之物。

应顺天接过玉佩,只觉得十分有些眼熟。

不过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只能将这个念头驱散。

女子的几句话,透露了太多关于幽州边军的隐秘。

“杨”字令牌到底有什么特殊意义?

她的父亲是谁?

她为何会说“若是城守不愿发兵”?

……

一切,只待日后再查探。

“为了快些赶路,你便骑着小红去吧!”

杨婷玉指着不远处的小红马说道。

“吁……”

小红马似乎有灵性,听懂了杨婷玉的话,有些傲娇的抬起前蹄,似乎在表达不满。

“小红!”

杨婷玉瞪了它一眼,它顿时便怂了,乖乖低下身体。

应顺天脸色有些古怪,这算不算骑了她的胭脂马?

他又忽然想到一件事,此处离幽州啊虽然不算远,但也说不上近,一来一回难免耗费时间。

而以杨婷玉此刻的状态,若是出现什么猛兽,她怕是无力应对!

“杨姑娘,以你此刻的状态,这树下好像不太安全!”

应顺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因为,他怕是又要被迫占便宜了……

杨婷玉先是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他的话,一咬牙,闭上了眼睛。

她自小生活在边关,不像中原的大家闺秀那般扭捏。

再加上此刻是非常时期,只能在心里不断念叨着“事急从权”……

见她这么“懂事”,应顺天露出一丝笑意,伸手一揽,运功用力一蹬。

不多时,应顺天骑着小红马幽幽向林子外赶去……

“喂,你的衣服!”

杨婷玉在身后喊着,才发现原来她还不知道应顺天的名字。

应顺天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她比自己更需要这件衣服。

杨婷玉心中一暖,感受到了久违的关心,漫天风雪带来的寒意也似乎少了几分。

紧了紧身上的虎皮,似乎从中感受到了强烈的“男子气息”,她不由红了脸。

另一边,装完13的应顺天忍不住搓了搓手,对着天骂了句“玛德,真冷!”

哪怕他时不时运转功力取暖,却抵不过北地的严寒。

忽然,前方出现十几道人影……

应顺天握着剑的手一紧,目光也变得冰冷。

“胡人!”

第六章,神秘人

若只是碰到胡人,应顺天还不至于气成这样,但另一幕,却令他怒火中烧!

前方出现的十几道人影中,除了几个骑在马上拿着弯刀的胡人,还有几个……女子!

她们衣着单薄,在冰雪的严寒下瑟瑟发抖着,却还要时不时挨到胡人的马鞭!

虽然前世曾经在树上看到过关于此类的记载,被胡人劫掠的汉人活得不如猪狗,但亲眼所见却又是另一番心情。

猛然间,他在这个世界的目标又多了一个,杀胡!

这时,远处的胡人也看到了应顺天,叽里呱啦的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便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策马冲了过来。

这也是一直以来胡人南下的作为,除了年轻女子,其余男子,以及老人孩子通通斩尽杀绝!

而应顺天显然并不属于留下的范畴,哪怕被掳去的女子,其实也是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被当做畜生般圈养。

应顺天冷笑一声,他杀过无数猛兽,却从未沾过人血。

那么,就从你们开始吧!

锵!

一声脆响,玄铁利剑已经出鞘,应顺天猛然一嘞马绳,策马迎了上去。

他并不打算直接将这几个胡人射杀,那样未免太便宜他们了,看着那几个双眼无神的女子,仿佛已经想到若是没有碰到自己她们将会遭受的命运,应顺天心底便涌起无尽的杀意。

叮,叮……

应顺天持剑的右臂猛然挥动,几个胡人射来的几支羽箭便被打落在地。

双方开始进入短兵交接……

最前面的胡骑大喝一声,高举的弯刀猛然朝应顺天当头劈下……

然而,应顺天比他更快!

嗤……

只见剑光一闪,一条握着刀的手臂飞出数丈开外。

“啊……”

那名胡骑惨叫一声,断臂出血液喷涌而出,整个人因为巨痛从马上栽倒下去。

见同伴倒下,剩下的几名胡骑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是大叫着冲了上来,像是要为同伴报仇!

不得不说,常年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的胡人在弓马术和身体素质上确实胜过中原的汉人,也只有北地少数几州在体质上能与之媲美。

然而,应顺天也是自小与林中野兽为伴,论身体素质绝不输他们半点,更别说他还有着江湖一流的武功。

只见剑光交错,几名胡骑的手臂一致被斩断!

这时候,他们才终于开始畏惧,因为他们手中的刀,没了!

应顺天翻身下马,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而几名胡人,也面色苍白的捂着手臂向后倒退,犹如待宰的羔羊。

咔嚓!

“啊……”

应顺天用力一踩,一名胡人的腿骨便被踩断。

正欲继续,忽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小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又何必如此折磨他们!”

白衣,白发,与这漫天冰雪显得相得益彰。

奇怪的是,他却有着与满头白发不相配的年轻面孔。

一个中年背负长剑的男子立于道路旁的大树上,整个人似乎身轻如燕,细小的树枝竟能支撑他的重量。

应顺天却知道,对方功力远胜于己,至少是先天宗师之境,甚至可能是更高的先天大圆满“大宗师”!

避重就轻踩在枝叶是很多人都能做到,应顺天也可以,但在上面停留而不费吹灰之力,这就需要极其深厚的内力了。

不过,虽然明知对方功力胜过自己,他却不惧!

“你怎么不问问他们,为何要如此对待这些无辜的女子!”

应顺天指着不远处正颤抖着身躯的几名女子说道。

那白发男子闻言,转头看了几名女子一眼。

“这些胡人的确该死!”

白发男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凌厉,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但,若是我们与这些胡人一样的野兽行径,又和他们有身份区别呢?”

应顺天冷笑,原来是个满嘴“之乎者也”呢酸儒!

于是不再理他,自顾自的走向下一人。大不了,战便是!

咻!

白发男子显然看出了应顺天的想法,屈指猛然弹了几下,剩余几人的眉心便多了个血洞。

“哼!”

应顺天冷哼一声,斜眼一撇白发男子,倒也没有动手。

对方并未对他出手,只是阻止他继续折磨几人,显然只是意见不同,并非与他过不去。

所以,他也不会率先动手。

“你们快走吧,往南边跑!”

应顺天将几名胡人身上的兽皮大衣以及一应干粮分给几名女子。

“多谢恩公!”

几名女子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拿着应顺天给的东西离开了。

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如今却是亲眼所见,什么叫乱世人命贱如狗。

而古时候的胡人南侵,却更甚乱世。

乱世之中,有的诸侯为了霸业可能还会善待百姓,胡人却不会。

在他们眼中,所有战利品都是一个样。

应顺天心中感叹道。

“虽然你的做法有些偏激,但看得出来,你是个好汉!”

身后,旁观了应顺天的举动,白发男子由衷说道。

然而应顺天却看得搭理他,他已经将这白发男子视作“腐儒”一流,道不同不相为谋!

更何况,自己还有要事在身,没空和他磨嘴皮子,翻身上马朝幽州城关方向赶去。

“呵……”

见他对自己理也不理便走了,白发男子苦笑一声。

以他的身份,到哪里不是被尊为上宾,这种待遇还是第一次见。

“倒是个有趣的人……”

忽然,他耳边一动,身形如残影版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十丈开外。

……

旷野中,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正静静对立着。

一人身披黑色斗篷,帽子拉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另一人白衣白发,竟是前不久与应顺天碰面的白发男子。

许久,黑衣人缓缓开口道。

“剑阁要与我海鲨宫为敌吗?”

白发男子微微一叹,答道“若是上官宫主执意要插手幽州之事,这一战便无可避免!”

“呵……”

黑衣人忽然冷笑一声“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总是满嘴的冠冕堂皇之词,实际上却做着鸡鸣狗盗之事!”

“你的好友剑尊不也是独霸江南,你怎么不去找他?”

第七章,老将

“铸剑城与幽州不同,剑阁无意插手天下纷争!”

“但……幽州事关北地百姓的生死存亡,据我所知,你们海鲨宫扶持的新城守并没有保境安民的能力,反倒是一味的排除异己!”

白发男子淡淡道。

闻言,黑衣男子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哼,多言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整个人忽然化作一道残影,速度之快难以想象,只一刻便出现在白衣男子身前。

然而,这鬼魅般的速度,却被白发男子看起来“极其缓慢”的动作挡住了。

以慢打快,这一幕几乎逆反了武学常理,出招快的人居然被慢招的人制住了!

黑衣人低头看着两人相对的掌心,眼中闪过凌冽的杀意。

速度是他最大的依仗之一,可在面对眼前之人的时候,却从未占过一丝便宜。

轰!

以两人为中心,一股强大的气劲猛然爆发,掀起漫天尘土。

“哼,就不信我第九重的分身魔影还胜不了你!”

黑衣男子心中冷哼一声,运功奋力一击与白发男子分开,再次施展鬼魅般的身法。

而白发男子,却是作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举动,缓缓闭上眼睛……

而黑衣男子则像无形的幽灵一样,环绕在白发男子四周,伺机给予致命一击!

忽然,黑衣男子化作无数身影,从四面八方扑向白发男子。

若是寻常人遇到这种架势,只怕都眼花缭乱难辨真假。

然而,

砰,砰,砰……

黑衣男子快如闪电般的出招却总是恰到好处的被挡住,漫天残影似乎无法对白发男子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白发男子似乎继承了美猴王的火眼金睛,近乎一致的假身没有起到碰到迷惑作用,白发男子总能找出哪一个是真身,准确无误的挡住黑衣男子的突袭。

许久,烟尘散去……

“咳咳……”

黑衣男子停下动作,额头上已布满细汗,呼吸也有些萦乱。

而白发男子却是面色如常,仿佛激战许久的只有黑衣男子一人。

在其脚下,一个太极图案清晰可见。

这是施展江湖顶尖绝学“梦幻无极”所形成的独特现象。

黑衣男子不甘的看了白发男子一眼,身形如鬼魅般离去。

一场大战以白发男子胜出收场。

……

另一边,应顺天快马加鞭许久,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幽州城。

“什么人,站住!”

城墙上传来一声呵斥,一个小将露出头来。

应顺天抬头,喊道“我受人之托,有重要军情要告诉你们城守!”

说完,他取出杨婷玉先前交给他的令牌。

“是大小姐的令牌!”

看到这令牌,小将先是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即便对着身后的士兵说道“开城门!”

……

“看来杨婷玉猜的没错,这所谓的“城守”还真有可能不会出兵!”

应顺天站在城守府的大厅,看着空空如也的主位,心中暗自想道。

仔细算来,他来了已经有将近半个时辰了,这位城守大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要知道,他可是带着“重要军情”来的啊!

忽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你们不能进去……”

“让开,小兔崽子连你程爷爷也敢拦,皮痒了吧?”

……

应顺天转身,只见几个披戴整齐的将军带着众多甲士鱼贯而入。

“你就是带着大小姐令箭的小子?”

几个将军中,一个须发皆白,却看起来老当益壮的老将上前,扯着嗓子对应顺天说道。

应顺天眉头一皱,幽州城的混乱形式让他有些懵。

哪怕他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军制,却也知道,不论在哪个时代,带兵硬闯帅府可是大忌!

而这几人显然并不是幽州城的城守,否则守门口的士兵也不会阻拦他们了。

正欲回答,忽然又听到府内传来另一道声音。

“私自带兵进城,你们想造反吗?”

一个华服青年从后堂走来,指着整装待发的几名老将及其身后的无数甲士呵斥道。

应顺天注意到,自这青年出现,几名老将的眉头同时微不可察的一皱。

显然,双方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而应顺天心中的天平,却是悄然倒向几名老将。

没办法,实在是双方的形象差距实在太大。

青年脚步虚浮,穿着不整,再加上应顺天猜测他应该就是迟迟不来的“城守”!

而几名老将却是精神抖擞,身后的甲士不论队列与精气神上都远胜城守府的护卫。

相比起来,几名老将及其麾下才更像边关悍卒。

不过,他并不急于出头,而是打算先静观其变。

先前那名老将正欲开口,却被身上看起来儒雅几分的老将拉住。

“大小姐已经几天没有音讯,我们只是听闻有人带着她的信物进城,这才来一探究竟!”

儒雅老将不卑不亢道。

应顺天将目光投向这人,很显然,这人像是几人的主心骨,智囊般的存在!

“哼,笑话!”

华服青年却是不依不饶,指着几名老将冷笑道“如果只是找人需要带兵入城?”

“我看你们是意图不轨,想以此为借口攻击将军府夺权!”

闻言,几名老将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先前那名老将更是脾气暴躁,直接道“我们真想收拾你小子还需要借口,如果不是大小姐阻挠,劳资一天就能破城!”

“老程!”

儒雅老将见他越说越过分,于是再次呵斥道。

而在华服青年身旁,一个面相阴霾,看着就不像好人的老者阻止了青年继续往下说。

而这时,应顺天却似乎明白了这几名老将的身份!

刚好五人……再加上他们语气中似乎对杨婷玉很是尊敬。

“几位可是南大营的将军?”

应顺天忽然说道。

儒雅老将闻言,点头道

“正是!”

说完,便目光灼灼的盯着应顺天,等着他的下文。

而应顺天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重复了一番杨婷玉的话。

“杨姑娘说,希望几位将军能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发兵救救周遭的百姓。”

“胡人……来了!”

一言出,包括华服青年在内,众人纷纷色变!

第八章,相似的玉佩

“什么?”

“胡人来了?这可是冬天!”

“怎么可能,胡人从来只会在开春后南下,从未听说冒着大学南侵!”

……

哪怕几名老将久经沙场,见多识广,也被这晴天霹雳的消息“惊”到了。

“此话……当真?”

儒雅老将回过神来,目光紧紧盯着应顺天,一字一句道。

实在不怪他们大惊小怪,以往从未有过胡人冬季南下的案例,以至于他们也是疏于防范,被胡人打到门口还犹未察觉!

毕竟幽州冬季极其严寒,这个时间点动刀兵根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没打就要因为寒冬而倒下不少士兵。

这胡人,脑子有坑吧?

众人如是想道。

“简直荒谬!”

忽然,华服青年冷哼一声“如今正值寒冬季节,胡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南下,本将看你根本就是胡人的奸细,故意以假消息意图让我军白费功夫,看我们的笑话!”

应顺天闻言转头看向他,淡淡道“是真是假派斥候一探便知,在来的路上我便碰到过胡人散骑,相信此刻城外已经有不少胡骑游弋在外。”

然而,华服青年却是一挥手,倨傲道“不必探了,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胡人在冬季出兵之例,我看你这令牌根本就是夺来的,杨将军怕是已经遭了你们胡人的毒手。”

“来人,将这个奸细拿下,严加审问!”

“诺!”

很快,左右便有华服青年的士兵围了上来……

应顺天眉头一皱,握着剑的手悄然动了动,眼角余光警惕的撇向华服青年身旁那面色阴霾的老者。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锵!”

然而,还不等应顺天动手,有人便先替他站出来了。

“我看谁敢动!”

还是那位脾气暴躁的老将,只见他直接拔剑出鞘,一双虎目一扫,围上来的士兵便忍不住退了几步。

这是势,久经沙场的猛将气势!

同时,还有斩杀无数敌手所形成的……杀气!

而这个东西,正是应顺天最缺的,他的剑已经小有所成,但终究见血太少,缺少这份锐气。

“小子,他们不信你,我老程相信你!”

脾气暴躁的程将军拍拍应顺天的肩膀,扯着嗓子道“我太了解大小姐了,以她倔强的性子,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定会毁了身上的信物,绝不会给胡人利用的机会!”

应顺天一怔,他正准备把玉佩拿出来呢,没想到这老将如此豪爽。

“程将军!”

那华服青年再度开口道“杨将军的忠义本将也从未怀疑过,只是战场形式瞬息万变,万一杨将军不小心被流矢射中没来得及毁去这令牌也是极有可能的!”

程将军一怔,犹豫道“这……”

他虽然不喜这华服青年,但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

其余四位老将也是陷入沉思,毕竟兵者重器不得轻动,更何况在如今这般恶劣的天气。

若是应顺天真的是胡人的奸细,意图让他们白忙活一场,那就不只是闹笑话而已了,对军心也是极大的打击。

应顺天心中一叹,却是在感叹杨婷玉果然考虑周全,知道仅凭令牌不足以完全取信于他们。

那么,只能用玉佩了!

“其实,我还有另一个方式能证明我是你们大小姐的信物!”

应顺天对着程将军说道。

“快说快说!”

程将军也是个急性子,他一向只喜欢正面针尖对麦芒的交锋,最不喜欢动脑子,应顺天和华服青年各执一词都快把他搞晕了。

应顺天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杨小姐交给我一个玉佩,说是她父亲给她定的一门亲事的信物……”

“什么!”

谁知,程将军一听这个消息便又再度爆炸,大嗓子震得应顺天耳朵一颤,陷入了短暂的当机。

“这一吼快顶上狮子吼了吧?”

应顺天郁闷的想道。

“连这件事都知道,肯定没错了!”

程将军忽然眉开眼笑的嘀咕一声,将这一消息传递给了身后四将,四人也纷纷露出了然及开怀等神情。

而旁边的华服青年见状,却是脸色阴沉了几分。

儒雅老将再次笑了出来,正色道“玉佩呢?”

应顺天暗道“成了”,伸手探进怀中……

“不对……”

他终于是发现,那天拿玉佩的时候为何会感觉如此熟悉了,因为杨婷玉的玉佩和他从小带的那块几乎形状一致,只是刻的字不同罢了。

而他此刻却不小心拿错,拿出了自己的玉佩。

“也许只是个巧合……”

应顺天心中摇摇头,左手伸进怀中将杨婷玉的玉佩拿了出来。

其他人并未注意这一点,又或许是并不觉得两块玉佩形状相似有什么稀奇的,毕竟这种事司空见惯了,当铺中便有许多形状相差不大的玉佩。

然而,儒雅老将却是眉头紧皱,心中猛然一阵颤动。

因为其他人只看到玉佩的形状,可细心的他却看到属于应顺天的玉佩上面雕刻的“天”字!

他看了眼四周嘈杂的队伍,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手掌微颤的接过应顺天递过来的玉佩。

“确是大小姐的玉佩!”

然而,眼角余光却是盯着另一块留在应顺天手中的玉佩,一遍又一遍确认,上面刻着的的确是个“天”字!

“好啊!”

程将军猛地一拍手掌,雀跃道“胡人大冬天的不睡觉,非要跑来找死,俺老程就成全他们!”

说着,他又忽然纳闷道“为何大小姐不亲自回来,而是让你来传消息?”

应顺天眼珠一转“她正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盯着胡人动向,一时之间走不开,这才让我回来传讯!”

此处人多眼杂,再加上幽州军内部似乎并非铁桶一块,应顺天只能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真要说出真相,难保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设计加害杨婷玉。

别的不说,这位像是幽州城守的华服青年似乎就跟几位亲近杨婷玉的老将军不太和睦。

“回去调兵,杀胡!”

程将军豪气干云道。

“慢着!”

华服青年忽然再度开口……

无题

华服青年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瞬间又汇聚到了他身上。

应顺天微眯着眼睛,看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就算这小子说的都是真的,如今敌情不明,贸然出兵很可能会中胡人的圈套,依本将看,我们便依城而守,眼下天寒地冻,晾胡人也不敢攻城!”

华服青年侃侃而谈着……

然而,却不知道这番话令应顺天及几位老将更添几分厌恶。

程将军正欲开口,应顺天却抢在了他面前。

“在下想请问,阁下可是幽州军的统帅,幽州六郡之首?”

应顺天问。

“自然!”

华服青年有些倨傲的回答。

他这位置虽然是通过几番见不得光的手段所得,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心中的优越感。

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算得上是年少有为了。

当然,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定义,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我再请问,作为幽州边关重镇之统帅,将军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应顺天继续问道。

本能地,华服青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还是答道“自是保境安民,抵御胡人了!”

应顺天心中冷笑“那将军觉得自己做到了吗?”

应顺天语气忽然变得凌厉“放任胡人肆意劫掠,这就是你所谓的保境安民?”

华服青年脸色一沉

“你……”

几位老将见应顺天说得华服青年哑口无言,俱是眉目带笑。

他们早对这位庸碌无能,毫无作为却只会排除异己的“城守大人”十分不满。

若非对方是朝廷钦点的城守,再加上顾全大局,不愿自相残杀让胡人白占便宜,他们早就兵谏夺权了。

尤其是那位儒雅老将,因为知道些什么,心中还多了几分欣慰。

“此事仍需确认,若是真的,这小子……”

儒雅老将心中暗自想道。

“放肆!”

这时,华服青年身旁的阴霾老者开口了“你不过一介白身,有何资格批判朝廷钦点的一州之主?”

“再说,城守大人之所以打算按兵不动,乃是为了稳妥起见,以免误中胡人圈套丢了城关!”

华服青年经验少,但这老者却是狡猾异常,很快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敌情不明可以派斥候查探,但这不是按兵不动,任由胡人荼毒百姓的理由!”

儒雅老将淡淡道“不过城守说得也不无道理,胡人阴险狡诈,难保不会是他们的引蛇出洞之计。”

“所以,末将觉得不如就由城守率领北营按兵不动,固守城关,我等五人率领南营出城与胡人交战!”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便是阴霾老者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否则不但拦不住,还会令己方北营士兵心生不满。

毕竟幽州军士多是出自北地,他们大多数人与胡人早已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北地百姓也多是士兵们的父老乡亲,这时候站出来阻止几人出兵,任由胡人荼毒他们的亲人,绝对会引得全军的敌视。

于是,老者对着华服青年摇了摇头。

“本将准了!”

见自己的智囊都点头了,华服青年也不得不退了一步。

说完,他目光阴毒的瞥了眼应顺天。

显然,他已经记住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冒犯他的小子。

应顺天自然不会毫无所察,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也对这“城守大人”生出了杀心。

一来,自己今日的一番话,与对方无形中已经结下仇怨,华服青年自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他不会容忍一只毒蛇在暗处窥视,因为“它”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再者,似这等占着茅坑不拉屎,身居要职不作为的人他也看不过眼。

结合这两点,他已经有杀了对方的理由。

不过此人名义上毕竟还是幽州三十万大军的统帅,还需要从长计议。

……

漫天风雪的官道上,一支长长的队伍宛如一条长龙盘旋着。

原本以这等恶劣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征战,因为还未开战,大自然便能令军队战力减半。

不过幽州军毕竟是天下精锐,再加上这一战的对手是宿敌胡人,士兵们倒还能凭借复仇的信念坚持作战。

应顺天与几位老将军居于中军,身上披着儒雅老将贴心给的一件狐皮大衣。

“好小子,大小姐连小红马都舍得给你骑,看来你们交情不浅啊!”

程将军用力拍了几下应顺天的肩膀,热情得让应顺天一时间难以适应。

同时,心中总是对这番话有几分怪异的感觉,不自然的将“小红马”想成杨婷玉。

“太邪恶了……”

应顺天急忙摇摇头,将这想法甩开。

“老程,慎言!”

忽然,五位老将中一位一直面无表情,好像谁欠他五百万一样的老将开口了。

通过几番交流,应顺天也知道了这几位老将的名字。

儒雅老将,姓陈名敬之,虽然行事低调不显山露水,但每每开口却总有一锤定音之感。

他是五人中武力最低的一个,却又是五人的主心骨,智囊般的存在。

而程将军单名一个猛字,也是人如其名,作战最是凶猛,善使一把大刀,据说有“程三刀”之名,号称三刀必见血,是幽州第一猛将。

据说,他不但善于征战沙场,也是一名修为高深的武者。

而刚才开口之人,姓杨名晟,据说是前任城守,也就是杨婷玉的父亲一手带出来的,一手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得了杨家枪真传,武力只比程猛略输一筹。

剩余二将是一对亲兄弟,号称刀剑双绝,一人使刀一人用剑,用刀的是大哥,名上官龙,用剑的则是弟弟,名上官虎。

论单独交战他们可能不如程猛与杨晟,但一旦两人联手,刀剑合击之下程猛也只是落败。

奇怪的是,二人虽是亲兄弟,却形态各异。

哥哥奇胖无比,弟弟却身形清瘦……

这一切,都是陈敬之告知应顺天的,对方忽然跑来跟他说了一通,弄得他都蒙了。

另一边,被杨晟呵斥,程猛却是毫不退让,扯着大嗓子叫道“谁知道那小子是不是还活着,总不能让大小姐就这么耽搁一辈子吧?”

第十章,狄落部

“闭嘴!”

只听“锵”的一声,杨晟忽然拔剑出鞘,剑锋直指程猛,冷声道“收回你的话,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应顺天一怔,没想到程猛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会引得这位“冷面神”这么大反应。

“那小子……是谁?”

而其1余几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胖一瘦两兄弟已经悄然分开,策马到二人身后,似乎已经做好劝架的准备。

“老四!”

这时,陈敬之开口了。

“那件事我已经弄清楚了,晚点会给你们答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抵御胡人,不要自己内讧扰乱军心!”

闻言,杨晟深深看了陈敬之一眼,脸色几度变换。

“当真?”

他自然知道陈敬之所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事实上这也是他屡屡与程猛起冲突甚至大打出手的原因。

两人想法不同,又都是倔驴脾气,若非有陈敬之几人从中调节,怕是要打个你死我活。

程猛也是面色大变的看向陈敬之,重复了杨晟的话。

“当真?”

陈敬之点点头,淡淡道“或许……我已经找到那个人了!”

说完,他忽然看向正看热闹的应顺天。

“应少侠!”

应顺天一怔,怎么找上他了?

“吾等还要率兵与胡人交战,暂时脱不开身,不如就辛苦你一趟,去把大小姐接回来如何?”

陈敬之眉目含笑,宛如一个慈祥的老爷爷,一脸“和蔼”的说道。

不知为何,应顺天总觉得这位老将军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

难道……

应顺天想着,不由浑身一抖。

不会的,老将军是沙场宿将,硬汉子一般的人物,绝不会有这种癖好!

“固所愿,不敢请耳……”

应顺天正色道。

他原本还想一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甚至参与其中磨炼自己。

但此刻,他却有种逃离的想法!

万一,这老将军真好这口,双拳难敌四手,自己怕是要……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难以解释为何这位老将军为何看他的眼神如此奇怪。

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

“天玄!”

陈敬之招来一名小将,道“着你领百骑随应少侠一同前往,务必保护大小姐……以及这位应少侠的安全!”

见他还如此“好心”的吩咐麾下“保护”自己,应顺天忽然想着“不如就此一去不回”的想法。

……

冰雪道路上,应顺天同那位名为“天玄”的小将所率领的百骑与大军分开,在应顺天的指引下朝着杨婷玉所在之处行进。

应顺天越想陈敬之那奇怪的眼神越是心里不舒服,于是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那个……陈校尉,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天玄小将军姓陈,是陈敬之的义子,年纪轻轻便武艺有成,屡立战功,已经官居校尉。

“应少侠请说!”

陈天玄恭敬道。

陈敬之是儒将,算是半个儒家半个兵家,所以对他教导极其严厉,对礼数也是极其看重。

所以,面对应顺天这个似乎很受义父重视的“少侠”,陈天玄的态度十分恭敬。

“你义父,可曾娶妻?”

应顺天问道。

他想着见微知著,要想确定陈敬之将军是不是好“那一口”,还是得从他的生活习性开始了解。

要确认的第一点,首先是对方对女人有没有兴趣。

一旦没有……

咳咳,通常情况下,对女人没兴趣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gay!

那么,哪怕应顺天十分尊敬这位边关老将,也不得不被迫与其对立了。

他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的!

陈天玄有些犹豫,但想着义父似乎对这位“少侠”十分看重,再加上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便直言道“不曾!”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义父曾言要终生镇守边关,随时可能会战死沙场,所以不愿耽误人家姑娘家!”

陈天玄说着,自己的情绪都被勾了起来,似乎被自己义父这份忠肝义胆给渲染,自己以后也要学着他!

然而,这话听在应顺天耳边却是另一种效果。

果然!

对女人没兴趣!

什么怕耽搁了好姑娘,照这么说边军都不用结婚生子了?

在应顺天看来,这只怕是他用来掩盖自己的真实习性的手段。

只是,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我改!

本少侠虽然也是英俊潇洒,但可不是书生文绉绉的那种俊美,而是英雄豪杰的阳刚之气,瞧瞧这剑眉……

此地不宜久留!

应顺天暗暗想道。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保境安民的老将,虽说这份癖好他无法接受,但也不想与之为敌。

就怂一次好了!

若是陈敬之知道自己因为知道太多而眼神发生变化,最后被应顺天误解成那种人,只怕要死得吐血!

他只是比其他人更细心些,也发现了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而已。

……

一处由无数帐篷组成的大营,刻画着狼头的大旗正在呼啸的风雪中左右摆动。

这是北地草原几大部族之一的狄落部的军营,也是此次南下的主力。

中军大帐,狄落部所有手握重兵的贵族都汇聚在此处。

“探子来报,幽州军有不下于十万大军出城,直奔我们的方向来了!”

狄落部大汗阿古那环视众将,缓缓开口道。

话音刚落,便有贵族出列道“我早说过冬季不适合出兵,还未开战我们便折了将近一成,剩下的也是没多少战斗力,拿什么和幽州军打?”

此人似乎对自家大汗力排众议,强行打破自古以来草原冬季不出征的先例,于寒冬季节倾巢而出十分不满。

“不错,我的部落已经冻死了几百人了,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不用打都要留在这里了。”

又有一名贵族出列,依然是对自家大汗的决策并不满意。

“是吗?”

阿古那眼睛扫过这两名贵族,冷笑道“怎么不说说你们得了多少好处?”

“得到了这么多粮食与,兽皮,火炭……还不足以塞住你们的嘴吗?”

“想想看,若非冬季幽州军疏于防范,就凭你们两部全军最弱的战斗力,何曾夺取过这么多战利品?”

第十一章,夜袭

被阿古那一阵说道,两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脸色十分难看。

转头撇向一众同僚,却发现原本同仇敌忾反对出兵的他们此刻却无一人站出来响应。

“你们……”

阿古那冷笑道“拿了那么多的好处,却还想着阻挠南征,我看你们两个人老眼昏花了!”

说着,他忽然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落,瞬间变成碎片!

这个东西仿佛是什么信号,酒杯落地的瞬间,只见刀光一闪。

嗤……

在二人身旁,一个身材一场魁梧的大汉已经拔出腰间的弯刀,划过其中一人的脖子,刀锋被鲜血染红。

这人是阿古那的心腹,也是狄落部第一勇士,黑狼!

“阿古那,你想干什么?”

见阿古那的心腹忽然暴起杀人,剩下的另一人语气有些惊慌的说道。

“将我狄落部的勇士变得如同绵羊一样,留你们何用?”

阿古那沉声道。

“黑狼,杀!”

黑狼听到命令,握着血淋淋的弯刀缓缓走向另一人。

其他贵族见状,虽然有些不认可这种做法,却无一人阻拦。

一来他们在南下得到许多丰厚的战利品后,便已经改变了原先的想法,转而支持南下。

而这两人却得了便宜还卖乖,拿了好处还百般阻挠,死有余辜。

再加上如今战果显著,已经为阿古那增加了不少威望,他们麾下许多将士已经开始崇拜这位新“大汗”。

哪怕他们反对,也不见得有用!

杀死最后两个反对自己战略的贵族后,阿古那缓缓起身。

“我意,与幽州军决战!”

“只要歼灭了这支军队,从此整个北地便是我狄落部的牧场了!”

……

幽州军大营。

“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乱跑了,否则要是出点什么事,可让我们怎么跟你爹交代啊!”

大帐内,程猛一见杨婷玉归来便泪眼婆娑的样子,怎么看都与他粗矿的外表十分违和。

接人之行十分顺利,杨婷玉并非不知轻重的刁蛮小姐,应顺天离开后她便老老实实待在树上修养,以应顺天留下的干粮充饥。

期间虽然有胡人经过,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以自己此刻的状态无法对付,并未轻举妄动。

应顺天虽然怀疑陈敬之的癖好,但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留下,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

再加上,如此难得的机会不尝试一下古代战场的争锋,他实在是不甘心!

这可是兵力高达数十万的大战场,狄落部倾巢而出,铁骑多达二十万。

而陈敬之等人也几乎是将他们加在一起的十五万大军兵力尽数抽调出来,只留一万人镇守葭萌关。

如今双方已经各自安营扎寨,大战一触即发!

也许是因为大战将至,冰雪天气带来嗯酷寒也似乎消减了许多。

“都怪婷玉任性,累得几位叔叔伯伯挂心,实在是抱歉!”

杨婷玉微微欠身,一脸歉意道。

“哎呀,小玉儿你现在怎么也变得跟你陈叔叔一样文绉绉的了,以前那股顽皮劲哪去了?”

程猛不满道

应顺天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过去,自认识以来杨婷玉展现的都是知性的一面,没想到会得程猛如此评价。

杨婷玉摇头道“以前是婷玉年纪小不懂事!”

陈敬之也道“我觉得如今玉儿这样子很好,谈吐有据!”

“好个屁!”

程猛却是不认同“你以前还说陈老头教的繁文缛节累人,偷偷扯断过他的胡子呢!”

陈敬之:“……”

锊着胡须的动作猛地一顿,没好气的看向程猛。

这个大老粗,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还提它作甚?

应顺天忍不住插嘴道“以前杨小姐真的很顽皮吗?”

他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小时候很皮的小女孩如今却是大家闺秀姿态,哪怕穿着军装依然改不掉这一点。

“当然了!”

一听应顺天问起,程猛登时便兴趣勃勃的想要接口……

“程叔叔!”

“老程!”

陈敬之与杨婷玉一左一右打断了他的话。

杨婷玉不愿小时候的糗事被一个陌生男子知道,哪怕这个男人救过她。

而陈敬之,却是另有原因。

“老夫有一件事,想要向少侠询问!”

陈敬之看着应顺天说道。

不知为何,迎着陈敬之的目光,应顺天总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请讲!”

陈敬之锊了锊虎须,缓缓道“少侠之性命可是父母所起?”

这……

应顺天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真话吧,慕容家族有祖训,出世之人不得暴露真实姓氏。

但见陈敬之郑重的神色,他却又不好扯谎。

一时之间,竟有些为难起来。

“哎呀,你这小子当真是像妇人一般扭捏,不就问你个名字吗?”

急脾气的程猛一见应顺天犹豫不决,顿时又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老程!”

陈敬之沉声呵斥道。

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容有任何差错,否则他难辞其咎。

他想着,应顺天可能有他的苦衷……

见陈敬之难得的发脾气,程猛顿时没了脾气。

他虽然武力最高,但除了老城守之外最佩服的就是陈敬之这个智囊。

这家伙平时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一旦认真起来,便是了不得的大事。

“是!”

最终,应顺天还是觉得先暂时应付一下,若是真是什么重要的事,再跟他们解释。

见陈敬之难得一次如此郑重,杨婷玉,包括一直旁观不插话的杨晟与上官兄弟,也一致转头看向应顺天,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各异。

他们似乎忽略了,“应”这个姓氏对他们而言似乎有种特殊的意义!

杨婷玉忽然伸手握住系在腰间的玉佩,眼中有期待,讶异,怀念……以及几分羞涩。

是你吗?

几个老将也是心情激荡,程猛张嘴欲言又止……

陈敬之深吸了口气,接着道“之前在城中,老夫曾见少侠身上带着一块玉佩,可否拿出来一观?”

应顺天眉头一皱,莫非……

“报……胡人袭营!”

第十二章,使诈

“什么?”

程猛大叫一声,一张大大地国字脸气得涨红。

劳资衣服都脱了,就等着下文,你丫的这时候来捣乱!

他猛然拔出剑,叫嚷道“天杀的狄落部,看俺老程怎么收拾他们!”

其他几人也是脸色难看,他们都把心提到肚子里了,就等着答案呢,哪怕好脾气的陈敬之脸色也有些阴沉。

“先各自回营部署!”

最终,陈敬之还是决定先应付当下的战事。

虽然都知道以己方铁桶般的部署,胡人绝无可能攻破大营,但他们用兵一向求稳,不给敌人一丝可乘之机。

应顺天看着每个人离开前都凝视许久的眼神,心中越发怪异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应顺天看着大帐内仅剩的杨婷玉,一脸郁闷的问道。

杨婷玉这时也是满腹心事,脑海中尽是对往事的回忆。

骤然听应顺天问起,转头脸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快步离开,有种逃离现场的意味。

应顺天:“?????”

……

“杀……”

程猛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手握一把近三米长的大刀,嘶吼着冲向已经攻入外围营寨的胡人,每次挥动大刀都能带走两三条性命,端的是悍勇无比。

另一边,杨晟一手长枪也是不甘示弱,轻灵的枪尖或刺,或挑,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幽州军能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强军,与这些万夫莫敌的猛将分不开关系。

而陈敬之则稳居中军,排兵布阵应对胡人的攻势。

上官兄弟防守后营,以防被胡人前后夹击。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幽州军的大营犹如铁桶一般的牢固。

狄落部敢主动进攻不过是仗着兵力上的优势罢了,但也只是凭借一鼓作气的攻势,在一开始的时候攻入外围。

在幽州军还是从容调度之后,攻势瞬间便被遏制住了,甚至还被程猛与杨晟所率领的幽州铁骑打得节节败退!

或许是程猛的神勇被注意到了,号称狄落部第一勇士的黑狼盯上了他!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黑狼的狼牙棒与程猛的长刀碰撞。

双方各自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巨力,黑狼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笑意。而程猛也是瞪大了眼睛,战意澎湃。

而杨晟也不例外,对上了一个手持双锤的胡将。

这是阿古那的另一个心腹,察噶。

正是凭借这两个忠心耿耿的猛将,阿古那才能在继位短短三年内便集权,甚至力排众议作出冬季南征的决定。

应顺天也加入了战局,他不会长兵器,虽然在密集的战场内用剑有些小劣势,但他还有另一手威龙神掌。

每每被多人围攻的时候,他便会以右手长剑,左手掌法打开局面。

不过,自然是比不上程猛二人的神挡杀神之势。

毕竟二人都是沙场宿将,他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生罢了。

令他郁闷的是,不管他打到哪里,身后总会跟着一支小尾巴。

陈天玄似乎被陈敬之下了什么密令,自始至终都跟在应顺天周围。

这时,胡人忽然如潮水般退去……

应顺天本能地眉头一皱,这么大张旗鼓的下血本夜袭,却又退的这么干脆,实在让人怀疑。

除非……

“哪里走!”

忽然听到程猛标志性的大嗓子,却是他交战正酣,黑狼却忽然奋力一击将他逼退,随后便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程将军,穷寇莫追!”

应顺天策马追上程猛,边走边喊道。

若是旁人,程猛兴许理也不理。但因为陈敬之先前的话,他已经对应顺天的身份有些怀疑,自然也是另眼相待。

所以听到他的话,虽然心中急切想追出去把胡人猛将斩于刀下,但还是强行按捺住,勒紧马头。

“为何不能追?”

程猛问道。

“胡人退的有蹊跷,如此严寒的天气,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弄出这等损兵折将的袭营,却又在胜负未分之际这么干脆的退兵!”

“所以我怀疑,他们一开始的目的也许就不是袭营,而是故意袭营之后诈败引诱我们追杀,或许他们已经在半路上设下埋伏了!”

应顺天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其实他也不确定,毕竟自己从未真正带过兵。

只不过是凭借后世的记忆,历史上种种诈败诱敌的案例提醒一声,信与不信就看程猛自己的判断了。”

“我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不知何时杨晟已经靠了过来,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应顺天,随即认真的说道。

“我军刚刚虽然略占上风,但还谈不上压制,胡人士气高涨,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程猛先前也只是杀上头了,如今经两人一提醒,到底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顿时也觉得不太对劲。

“好啊,胡人何时也变得这么奸诈了,还学会用计谋了!”

程猛愤愤道。

若真如应顺天两人所说,他刚才追出去必定会中埋伏,或许全军覆没不见得,但损兵折将却是难免的。

这时,一个小将忽然快马冲了出来。

“两位将军,陈将军说穷寇莫追,胡人可能使诈!”

程猛与杨晟对视一眼……

程猛脸上忽然涌现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所有人都看出蹊跷,只有他,傻傻的上了当。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陈敬之与杨晟都是沉着冷静的性格,他们看出来并不奇怪,可是……

连应顺天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都看得出来,那就太打击人了。

一时间,程猛只觉得这么多年的仗真是白打了!

……

“我还以为传令兵已经来不及追回你了,是杨晟提醒的你吗?”

大帐内,陈敬之看着脸色不好的程猛,若有所思的说道。

但很快,他心里边否定了这一想法。

因为二人各自负责左右两营,距离也是隔得老远,这种情况下杨晟很难及时通知到程猛。

难道……程莽夫如今已经痛改前非,也变得粗中有细了?

陈敬之如是想道。

“是应少侠叫住了程叔叔!”

忽然,一向在大帐内一言不发的后辈小将陈天玄忽然说道。

第十三章,契合的玉佩

这话一出,除了原本已经知情的程猛及杨晟,其余人纷纷看向应顺天,眼冒异彩。

陈敬之习惯性地锊了锊虎须,眉目带笑一脸欣慰问道“你看出了胡人的诡计?”

说着,思绪不由回到了多年以前,也是一道年轻的身影,所作所为却是令所有人另眼相看。

像,太像了!

“嗯……”

应顺天微微点头“胡人来得凶猛,退的却如此干脆,实在是有些蹊跷!”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若只是为了袭扰我军,实在是有些不值得,所以我猜,他们很可能有其他算计!”

众人俱是将目光投在他身上,虽然说的这般轻松,但能见微知著,且不被纷乱的战场所扰乱,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这是为将者最基本的准则。

很显然,应顺天已经具备了这一条件,因为他足够冷静!

“好了好了,你们都看出来了,就俺老程傻乎乎的冲上去,看样子这胡人的计策压根就是针对我设的!”

程猛大大咧咧的说道,语气中竟有几分委屈。

众人闻言,不禁忍俊不禁,在战场上一向所向披靡的程莽夫竟也有这么扭捏的一面!

“程叔叔乃是真性情的男子汉,一向堂堂正正,自然不懂这些阴谋诡计!”杨婷玉柔声安慰道。

一听这话,程猛原本失落的表情瞬间转晴,转瞬便又大笑道“哈哈哈,还是小玉儿懂俺老程,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真刀真枪的刚,玩弄阴谋诡计那是小人行为,吾不屑为之!”

说到最后,竟有几分文人口气。

“莽夫就是莽夫,哪来那么多借口,智勇双全才是为将之道!”

一向沉默寡言的杨晟罕见的跟着调笑了一句。

一听这话,好不容易心情变好的程猛瞬间又起火了。

“哎呀,你以为你是智勇双全啊,来练练,看俺老程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杨晟也是冷哼一声,怡然不惧道“来就来!”

看两人又一言不合要打起来的架势,杨婷玉无奈道“程叔叔杨叔叔你们别争了,有那力气窝里斗还不如留着杀胡人!”

出乎意料的是,杨婷玉一开口,两人便偃旗息鼓了……

倒不是杨婷玉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威严,而是二人睹物思人,想到了他父亲!

不过,杨婷玉的父亲可不会这般温柔的劝说,而是猛地一拍板。

“我看你们两个是吃饱了撑的,拖下去杖责四十!”

在杨婷玉的父亲面前,两人就没真正动手过,那位强势的老城守把二人压的死死的。

而今,陈敬之虽然能凭借运筹帷幄的才能让他们以自己马首是瞻,但自身儒雅性格的他却无法再小事上镇住这两个骄兵悍将。

“果然,还得大小姐,或者说大小姐身上代表着老城守印记,才能说的住这两头倔驴!”

陈敬之暗暗想道。

一个人的性情自成年后便已定型,陈敬之亦是如此。

他这个儒将,注定做不到像杨婷玉的父亲那样气震山河。

收回思绪,他看向应顺天“应少侠,可否将玉佩拿出来一观?”

话题,又回到了之前!

应顺天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拿出了玉佩。

这其中,到底隐藏在什么秘辛?

陈敬之并未出来接下玉佩,而是看向杨婷玉,眼底带着几分深意。

“大小姐,看一看这玉佩,可是你认识的那块?”

杨婷玉见一向正直儒雅的陈叔叔都打趣自己,不由得羞赧异常,恨不得逃离这里。

她自然不会不明白,玉佩所代表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难为情啊!

可是想起这件事的重要性,她又不得不咬着牙,迈着仿佛变得重千斤的长腿,缓缓走向应顺天。

见对方眼睛微微瞪大,好像对她这份羞答答的动作十分吃惊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红了脸。

“混蛋,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这玉佩到底代表着什么?”杨婷玉心中狠狠咒骂着,但应顺天那张略显稚嫩的英俊脸庞,却慢慢跟幼时所见的小脸蛋重合……

看着杨婷玉“羞涩”的接过玉佩,应顺天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不会吧!

应顺天如遭雷击!

这边,杨婷玉接过玉佩后,看着上面刻着的“天”字,只觉得心乱如麻。

可行性又增加了几分!

她轻咬红唇,从怀中取出陈敬之归还的玉佩,将两块拼在了一起……

咔!

一声轻微的脆响,两块玉佩毫无缝隙的连在一起,仿佛又组成了一个全新的玉佩。

果然!

周遭几位老将隔得并不远,再加上有心观察,自然不会没看到这一幕,纷纷欣慰的露出笑容,将目光投向脸色怪异的应顺天。

“哈哈哈……”

忽然,众人异口同声的大笑起来,哪怕沉稳儒雅的陈敬之,以及沉默寡言的杨晟,此刻俱是不顾形象的开怀大笑着,甚至喜极而泣。

十多年了,终于找到了!

而应顺天则呆呆看着杨婷玉跑出去的背影,心中喊道“我的玉佩!”

但其实,玉佩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玉佩是他这一世的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东西,也是他追寻杀父仇人的线索所在。

可如今,玉佩似乎已经作用不大了,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更大的线索。

“你们认识我父亲?”

应顺天转头看向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众人,抢在欲开口的程猛之前问道。

这其中,未尝没有逃避的用意。

他在逃避,玉佩到底带给了他什么样的因果?

或许,他早已经猜到了!

闻言,几人对视一眼,陈敬之深深叹了口气,点点头“不错!”

又看向应顺天“你都猜到了?”

应顺天摇摇头“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师傅不愿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只知道玉佩是我们父子之间唯一的联系!”

闻言,几位驰骋沙场多年,面对千军万马亦毫无惧色的几位老将,此刻却一致的露出羞愧之色。

没错,他们很惭愧,有愧于当年那人,亦愧对如今面前之人。

让一个刚刚有儿子的人因他们而死,又让刚出世的婴儿没有了父亲。

这份愧疚,已经伴随了他们十多年……

如今,终于有了补偿的机会!

第十四章,我愿嫁,你可愿娶?

“那一年,老城守还在,我们都还很年轻!”

“那时,幽州军还不像如今这般强大,全军不过数万人,武备不足,粮草奇缺……”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出现了!”

说着,陈敬之深深看了应顺天一眼,仿佛从他的轮廓中看到了另一道身影。

“他叫应天武,他的身份,想来你已经猜到了吧?”

应顺天眉头一皱,随即又舒缓开来。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吧,自己随口取得,这一世的真实身份,却机缘巧合的与素未谋面的“父亲”相得益彰。

又或许,一切都早已注定,自己注定是应顺天,生死棋也注定由他开启!

这时,陈敬之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缅怀。

“应大侠性情豪爽,不拘泥于世俗门户之见,不但同我们一起抵御胡人,甚至还教我们武功心法,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便没有我等的今天!”

说着,他看向几位老友。

“诸君觉得然否?”

几人纷纷点头,急性子的程猛更是拍着胸脯道“俺这辈子就服过两个人,忠肝义胆杨侯爷,侠骨丹心应大侠!”

“贤侄,俺老程有句话不说不快,之前俺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几次主张让大小姐嫁人,实在是对不住应大侠和你!”

“不过,俺也是不想耽搁大小姐。如今你既来了,要杀要剐随你,俺绝无怨言!”

说着,他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应顺天,闭目“等死”!

其他人见状,虽想劝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他们都受过应大侠的大恩,虽然当时从中劝阻过程猛,但显然,他们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开这个口。

一切,都由应顺天决定!

他若要取程猛这位老友的性命,他们虽然心中会不舒服,却绝不会多说什么。

因为这是程猛报恩的方式,正如当年他们所发的誓,救命之恩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应顺天心中苦笑,果然是这档子事,信物,还有杨婷玉那娇羞的表情……可不就是包办婚姻吗?

“程将军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与杨小姐素未谋面,这婚事更是做不得数,我又怎么会怪罪你?”

他并非敷衍之词,作为来自后世的人,他实在难以接受这种包办婚姻。

哪怕杨婷玉很美,身段姣好,还拥有令无数男人垂涎三尺的大长腿。

但他仍旧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并非他像其他人一样,穿越后便绝情绝性一心只追求天道。

也不会见一个爱一个,把女子当做攻略的目标,他要的,只是一份情投意合,仅此而已!

只不过他想的比寻常人更多,比如两个人性格是否合适,会不会相顾无言,有欲无情。

或八字不合,动不动便吵架,势同水火。

若是,他心中是真的毫无芥蒂,因为他并未像众人心中所想,将杨婷玉当做他的未婚妻。

谁知,他的话却又引爆了程猛的火爆脾气。

“这可不行!”

程猛一听应顺天所说的“这婚事做不得数”,便瞬间沸腾了!

“我之前那是不愿老侯爷的唯一女儿落得孤独终老的下场,这才想着打破婚约提她另寻好婆家!”

“但如今你既然回来了,这婚约就得继续,你要打我骂我,甚至杀我都行,但你若敢拒绝这婚事,我,我……”

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什么恶言来威胁,最终只能道“俺就是绑,也要把你绑进洞房!”

“你知不知道大小姐等了你多少年,她已经二十岁了!”

应顺天脸色古怪,二十岁?

很大吗?

在他的记忆中,这年龄也只是上大学的阶段,虽然大多已经坠入爱河,但还没到愁嫁的时候吧?

当然他也只是恶趣味的想想,不会忘了时代已然不同,在这个普遍十四五岁嫁人的古代,二十岁的确称得上是“老姑娘”了。

“贤侄可是对婚事不满意?”

陈敬之忽然问道。

在彻底确认应顺天的身份后,“少侠”这一称呼也变成了“贤侄”。

应顺天有些犹豫,但还是直言道“两个刚认识,还没有丝毫感情基础的人,就这么结为夫妻,真的会幸福吗?”

直接拒绝婚事未免让杨婷玉难堪,他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他愿意让杨婷玉作主动退婚的一方。

毕竟人家为了一纸口头婚约白白等了这么久,与之相比自己被退婚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拒绝婚事的人是他!

陈敬之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他一生都与金戈铁马,或万卷书为伴,对男女情事并不了解。

“婚约本就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至于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杨晟忽然说道。

在场所说谁与应顺天的便宜父亲感情最深,肯定非他莫属了。

应天武对其他人有传授武功,并肩作战,以及那一次舍身相救的情谊。

但对他,却是再造之恩!

当年他家破人亡,以及也萌生死志,是应天武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在他心中,应天武的分量甚至重过老侯爷。

所以,每次程猛提起婚约不算数之言,他便要与其斗个你死我活。

因为在他看来,婚约既然已经定下,杨婷玉便是应顺天的妻子,哪怕应顺天很可能已经死了!

应顺天前不久也目睹过杨晟差点和程猛打起来的场景,所以知道他对素未谋面的自己似乎十分上心,虽不知原因,但还是对他有些感激。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就这么强行将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绑在一起,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杨姑娘都不公平,她应该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应顺天的言辞对几人都是极大的冲击,这完全与这个世界大多数的常态相悖。

但,偏偏他们又不愿逼迫他!

“我愿意!”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杨婷玉缓缓走入。

原来,她之前在确认了应顺天便是她幼时定下的夫婿后,羞涩难当跑了出去。

但后面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跑了回来,躲在账外偷听。

在场众人除了应顺天未达先天,耳力不够之外,其他人都其实早有察觉。

“我愿嫁,你可愿娶?”

第十五章,承诺

杨婷玉的去而复返实在出乎应顺天的意料,更别说她大胆的那句“我愿嫁,你可愿娶?”

直接将应顺天逼到了悬崖边上……

这时候再拒绝,作为女方的杨婷玉必然是颜面无存!

应顺天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可是有任务在身的,严格算起来,这桩婚事对自己完成任务有极大的帮助。

杨婷玉的父亲是上任幽州军统帅,也是幽州军的缔造者,有很深的威望。

而作为他唯一女儿的杨婷玉,地位无异于幽州军的少帅。

但她是女子,碍于这个时代男子为尊的理念,再加上她对权势并不在乎,否则她很有可能被陈敬之等人拥护,成为这一半幽州军的统帅。

甚至于另一部分被新城守掌控的军队,其中也有不少她父亲的旧部。

可以说,只要她有心,踢走新城守取而代之其实并不难!

而自己这一世的父亲似乎也跟幽州几大将军有很深的渊源,如果自己与杨婷玉成婚,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想赢得几人的效忠也不是不可能。

掌握了幽州军这一天下第一强军,对成为护国大将军这一任务便近了一大步。

而要想建造生死棋那样宏大的攻城,也免不了需要巨大的权势,必然我与护国大将军这一任务脱不了关系。

那么……

我本不想利用这一点,但既然你坚持,我只能尽我所能,做一个好丈夫!

“我们先出去!”

陈敬之见应顺天沉默,似乎是默认的姿态,不由松了口气。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与几位老伙计对视一眼,并肩多年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几人走后,应顺天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杨婷玉是感情小白,刚才是壮着胆子说的那句话,如今冷静下来却又羞于见人,尤其是“未婚夫”!

只能双手搅在一起,低着头心乱如麻着……

应顺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前世病魔缠身,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哪来的感情经历,自然也不懂得如何跟女孩子搭话。

他想了想,道“那个……我的玉佩,能还给我吗?”

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话题了!

杨婷玉闻言脸蛋一红,这才记起刚才自己因为害羞跑出去,把对方的玉佩顺在口袋里了。

她取出玉佩,正欲交还给应顺天,却忽然又缩了回去。

“不行,这玉佩很重要,万一你弄丢了怎么办?”

“还是我替你保管!”

应顺天无语,我有那么马虎吗?

不过他也只是想找个话题而已,对玉佩并不是很在意,也就没有继续索要。

气氛再一次冷场。

忽然,杨婷玉走近,缓缓伸出手……

“你的脸蛋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比女孩子还嫩!”

说着,她忍不住掐了掐。

应顺天一怔,他这是被调戏了吗?

还有,刚才你羞答答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吗,这会儿怎么胆子这么大了?

应顺天后退了一步,被一个女子掐着脸调戏总归有点怪异。

“你跑什么,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杨婷玉好笑道。

她说的是事实,应顺天小了她五岁,刚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是能跑能跳的小顽皮了,那时候见刚出生的应顺天油头粉面的,她可没少缠着让她抱。

二人的父母也正是看到她这么喜欢那时还在襁褓中的应顺天,才生出定亲的想法。

不过那时应顺天虽然已经穿越而来,但毕竟是婴儿的身体,那些记忆早已模糊。

应顺天表情奇怪的看着她“你在暗示什么?”

“是想说,你即将把小时候抱过的婴儿抱上了床吗?”

“????”

“呸!”

杨婷玉没想到他忽然开这么露骨的玩笑,刚刚的大胆也是瞬间消失,脸蛋刷的红了起来。

“谁让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还要本姑娘主动!”

对方已是她的未婚夫,再加上她本身并不是什么扭捏的大家闺秀,刚才不过是有几个叔叔辈的在旁边,难为情罢了。

如今两人独处,倒没了那么多顾虑,毕竟早晚都是要“坦诚相见”的。

闻言,应顺天沉默了,心底忽然对她有些愧疚。

他之所以答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凭借这桩婚事掌控幽州军。

“那个……小天你别想太多,我是你玉姐姐,主动也是应该的!”

杨婷玉见他沉默,还以为自己的话让他不开心了,急忙解释道。

她小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要保护弟弟!

虽然如今时过境迁,但她依然记得这句话。

然而,应顺天却是对自己忽然多出的“小天”这一没称有些无奈。

程猛说得对,她之前那副谈吐有据的大家闺秀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几个长辈一走,她的熊孩子本性瞬间又冒出来了。

都说女人善变,古人诚不欺我!

“玉姐姐你可知道,杀死我父亲的仇家是谁?”

应顺天忽然问道。

至于“玉姐姐”这一称呼,可不就是为了与她那“小天”之名相联系吗?

你想当姐姐,成全你就是!

杨婷玉没想到他这么快便摸杆往上爬,脸不红心不跳的叫出“玉姐姐”。

不过听到后面的问题,脸色瞬间变得郑重起来。

她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恨意道“我不知杀死叔父的是谁,但我知道,那人与杀父亲之人是同一人!”

说着,眼泪无法抑制的流出……

看得出来几年前父母双亡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性情大变也与此有关。

也只有在应顺天这个“未婚夫”面前,她才会偶尔露出本性,其他哪怕是在面对陈敬之等人的时候,她都表现得落落大方。

并非提防他们,只是故作坚强罢了!

“我一定替他们报仇!”

应顺天承诺道。

不论如何应天武都是他这一世的父亲,杨婷玉的父亲也是他的准岳父,哪怕没有系统任务,为他们报仇也是义不容辞的!

而是,他似乎猜到了几分仇家的线索,或许,与那位新城守有些联系!

第十六章,特种作战的设想

从对方的行事来看,杀他的父亲与准岳父很有可能是为了一个目的,掌控幽州军!

而那位新城守,显然是杨婷玉的父亲死后利益既得者。

当然,这一切还都只是猜测,虽然有逻辑,却不是必然!

“嗯!”

杨婷玉有些感触的点点头“我相信你!”

在她心里,不管应顺天能否为两家的父母报仇,这份心意她收到了。

两人又聊了会小时候的事,或者说是杨婷玉向应顺天诉说他父母的事迹,而应顺天则静静地当一个听众……

第二天一大早,陈敬之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也省了应顺天不知如何介入幽州军这一难题。

“贤侄,当年你父亲曾是幽州军总教头,我想虎父无犬子,你便先从校尉做起如何?”

这是陈敬之的话。

应顺天闻言不由暗自咋舌,便宜老爹给自己带来的福利果然够大,直接让自己从一个平民一跃成团长级别的,这要是在后世,可能是许多军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目标。

当然,这也是陈敬之深思熟虑的结果,昨夜的战斗应顺天也参与了,一直跟在他身侧的陈天玄也将他的讯息回报给了陈敬之。

剑法纯熟掌法刚猛,昨夜一战便斩获数十敌首,哪怕没有父辈的余萌,应顺天这份战功也足以升为百夫长了。

陈敬之的本意是让陈天玄去保护他,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份意外之外。

不过也仅仅是有些意外罢了,回想他父亲一出世便勇冠三军的场面,作为儿子的应顺天有这份实力不足为奇。

只是区别在于,他父亲当时已在江湖中闯出名头,而应顺天却是初出茅庐。

“直接一跃为校尉,未免让其他士兵心生不满!”

应顺天摇了摇头,忽然露出笑意,道“不如……”

陈敬之锊了锊虎须,笑道“不如什么?”

心中却有些许满意,进退有据,不愧是应大哥的儿子。

其实,直接提升应顺天为校尉的确是过快了,他这么说未必没有试探之意。

如今看来,结果令他很满意!

“我只要五十人!”

应顺天伸出右手,摊开手掌比了个五,扬了扬眉头道“只是,需要多加点料!”

小滑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跟他父亲一样狡猾!

陈敬之心中笑骂一句,当初那人也是鬼点子一堆没少捉弄他们。

“五十人未免太少,不如给你三百骑?”

陈敬之正色道。

毕竟在边关动辄千军万马的大战场,五十人什么也做不了。

当然,这是陈敬之的看法!

应顺天摇摇头,自信道“我的五十人可不是用在正面战场的,而且我走的是精兵路线!”

虽然对陈敬之说的“三百铁骑”很是意动,但他还是更想实施心中的计划。

“哦?”

陈敬之有些好奇“难道你认为,幽州军还不算精锐?”

在他心中,自家将士个个都是锐士,令行禁止,作战勇猛无畏,如此还不算精锐?

“算!”

应顺天点点头,他昨夜与幽州军并肩作战过,对幽州军的战斗力也是深深的认可。

几乎没有一个是孬种,哪怕处于冰天雪地中,悍勇本性丝毫不减,哪怕临死前也要拉个垫背,这份意志称得上铁军!

但,这跟他口中的精锐不同,并非幽州军不行,而是受时代所限,他们的战斗力并未达到应有的极限。

“但我要的,是特种作战!”

应顺天正色道。

没错,他的想法就是在后世大放异彩,哪怕是科技极其进步,特种兵也从未落伍。

若说普通的士兵是精锐,那么特种兵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份差距并非提现在正面战场上,而是特种兵独特的刺探军情,突袭敌后,刺杀主将等……

若是直接放在正面战场,特种兵倒也比其他精兵强不了多少。

但若是在特殊战场,如山地埋伏,趁夜突袭等小型作战,特种兵的战斗力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将这种作战方式教给他们,他相信,不论什么时代,特种作战都不会落伍。

陈敬之却是第一次听到“特种作战”这一词汇,正欲追问,有人却抢先了一步。

“什么特种作战……”

一声大嗓门从账外传来,几人迈着虎步走入。

除了程猛还能是谁?

应顺天转头望去,只见以程猛为首几位老将带着几位“年轻人”走了进来。

其中,除了杨婷玉及陈天玄外,还多了几个生面孔。

“这几位是?”

应顺天指着与杨婷玉二人站在一处的“年轻人”问道。

他对几位老将倒没什么忌讳,却也不想什么人都告诉。

“他们几个都是你的同辈!”

陈敬之解释道“这位是你程叔叔的儿子,程昊,这两位是上官叔叔儿女,上官雄,上官沁!”

程昊同他父亲,身材好大魁梧,上官兄妹却是身材清瘦,三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先前并未看到他们,看来是刚到不久。

果然,程猛的下一句话印证了应顺天的想法。

“这几个小崽子趁我们不在,偷偷跑出来了!”

说着,程猛狠狠在程昊脑袋上拍了一下。

程昊吃痛,缩着脖子道“爹你别总是打我脑袋,都变笨了!”

程猛眼珠一瞪“我不能打你吗?”

说着又打了一下。

“好了!”

陈敬之终究看不过这棍棒教子的方式,叫住了他。

随后又看向应顺天“各位特种作战?”

程猛等人也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一支从万军从中挑选而出,辅以特殊训练方式,以刺探军情,暗杀敌方重要将领,深入敌后破坏等特殊作战方式的军队,可以称之为“特种兵”!”

应顺天看着众人缓缓道。

闻言,几位老将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之色。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虽还无法看出“特种作战”的本质,但从字面意思中不难看出,这支军队的特殊。

而几位年轻小将则是听得一头雾水,程昊更是直接道“不就是刺客吗?”

刚说完,便挨了他老子一巴掌。

“不懂就别说话!”

虽然他也听得云里雾里……

第十七章,追击也是一门技术活

“报……胡人撤兵了!”

几人谈话间,斥候的一声通报彻底将他们拉了回来。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又匪夷所思的情报惊呆了。

程猛更是直接上前一步,瞪着斥候道“你看清楚没有,胡人大张旗鼓倾巢而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撤军?”

若说被他们打怕了,未免有些太假!

毕竟昨夜他们不过是略占上风,但敌我战损大约在十比七,算不得大胜,充其量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能被挑选为斥候的,无一不是军中的尖兵,更何况这位斥候似乎还是小将领,自身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所以并未被程猛的动作给吓到,而是不卑不亢的迎着他的目光说道“绝对没错!”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卑职还曾亲自探过胡人大营,整座大营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卑职还找到了一封信!”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兽皮之类的东西。

陈敬之接过“信”一看,顿时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你们也看看吧!”

看他神色,似乎碰到了什么难题,众人不由大为惊讶。

毕竟,希望陈敬之给他们的都是智珠在握的神态。

如今这幅样子可不多见!

不仅几位老将,连应顺天等小辈也有看信的资格,可见陈敬之不拘一格想要集思广益的态度。

不过,应顺天却如同看天书一样,毕竟他可不会胡人的文字。

“信上说的是狄落部因为倾巢而出,内部空虚而遭受另一草原部族柔然的突袭。”

说着,似乎又怕应顺天不了解“柔然”部落,又接着道“柔然是草原最大的几个部族之一,实力不比狄落部差多少!”

说完,便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由大羞。

她可以在应顺天一个人的时候大胆,却受不了众多长辈和同辈怪异的目光。

陈敬之等老将一脸欣慰,几位小辈则是不明就里。

程昊更是悄悄对着上官兄妹道“这人是谁啊,玉姐姐对他真好!”

说完便被耳力敏锐的杨婷玉狠狠瞪了一下。

应顺天却是没看到这一幕,他正低着头沉思。

原来,这就是陈敬之忧愁的原因。

这个消息有两面性,第一,这可能是个圈套,毕竟这么重要的军事机密,如果是真的,应该立即销毁才是!

老巢被袭狄落部撤军已是在所难免,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留下这个讯息?

但还有第二个可能性,这是狄落部首领故意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迷惑他们,让他们在“事实与圈套”这两点上左右为难。

若是倾巢而出追击,万一误中胡人的圈套必定损失惨重,甚至元气大伤。

但若是不追击,这次出征就是一个笑话,胡人收获满满,他们却功绩寥寥。

其实,这还不是陈敬之最忧虑的地方。

一场战争的胜负算不了什么,他真正忧的是,胡人出了个枭雄啊!

不论是今夜的引诱之计,还是今天的故弄玄虚,都证明了这狄落部的首领是个有智谋的人。

或许这份智谋不足以战胜创造兵法的他们,但对付草原上大多只懂得正面对拼的莽夫,实在是绰绰有余。

回想起大周刚开国时,北方草原也曾一统,那位草原枭雄率领百万铁骑虎视眈眈,哪怕盛极一时的大周也束手无策。

毕竟草原多骑兵,来去如风,而北地疆域辽阔,又难以一一顾及,北地几州的百姓可谓是深受荼毒。

最后耗费几代英明君主的努力,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组建强大的骑兵军团,才终于将这个强大的草原帝国打得分崩离析。

但如今草原又再度冒出一个拥有枭雄潜质的首领,中原还能再出一个武帝吗?

想到如今分崩离析,各州郡城主拥兵自重的边境,陈敬之便心中长叹。

只希望那种最坏的结果不要出现才好!

他不由看向应顺天,年纪轻轻的他已经崭露头角,或许……

想着,他忍不住问道“贤侄,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他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便又落在应顺天身上。

连几位老将也不禁有些诧异,他们也只是觉得这封信有些蹊跷,但也想不通其中缘由。

应顺天也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

既然陈敬之给他机会,那他便尽自己所能,一来出一份力,二来也表现一下自己。

“我觉得,应该派兵追击!”

应顺天正色道。

“这封信来的蹊跷,贸然追击万一中了圈套怎么办,胡人阴险得很!”

程猛第一个提出不同意见。

或许是因为昨夜差点中计,所以对这种事比较敏感,只以为胡人故技重施。

陈敬之点点头,看着应顺天“没错,昨夜胡人可是刚刚使过阴谋诡计,难保他们不会再来一次!”

话虽如此,他却并未否定应顺天的说法。

这番话,其实更像是试探!

“此一时彼一时!”

应顺天摇摇头“不论胡人是否使诈,我们都不得不派兵追击,否则怎么向磨刀霍霍欲与胡人决一死战的将士们交代?怎么向被胡人荼毒的百姓们交代?”

众人沉默了,听应顺天这么说,他们才发觉,不论这是不是个坑,他们都必须得跳!

都是,士气被影响事小,百姓若是对他们失望就难办了。

见众人神色,应顺天又忽然话锋一转“关键在于怎么追,胡人能使诈,但既然我们看出来了,为何不能将计就计?”

众人回过神来,不由开始仔细思考这句话,将计就计?

就连陈敬之也是满意的点点头,应顺天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在他心中,派兵追击已成定计,只是这个人选一直无法确定而已。

如今,这个人选或许已经有了……

应顺天不知有人已经惦记上自己,他还在侃侃而谈着“我觉得,派出的军队必须符合几点!”

“第一,必须是清一色的骑军,因为只有骑兵才能追上多马的时候胡人!”

“第二,必须非常能打,因为机动性问题,如果人数太多反而会迟缓速度!所以,如果战斗力太弱,很可能会因为无法对胡人起到任何威胁而被忽略。”

“所以我觉得,第一波追击的军队只需要三千精骑就够了!”

第十八章,出击

众人焕然大悟,原来追击还有这么多门道?

这是一门技术活啊!

“那你觉得,以何人为主将比较好?”

陈敬之忽然笑问道。

照这个趋势,接下来他该毛遂自荐了吧,毕竟计划由他提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执行者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应顺天却是看向一人。

“我觉得,陈天玄将军行事稳重,最适合担任这一军的主将!”

闻言,不仅是陈敬之,连一种老将小将都大感诧异。

毕竟看他刚刚侃侃而谈的样子,接下来理所应当是自己站出来才对。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毛遂自荐,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能说出这番理论是仗着前世对历史军事的研究,对比前世古代的案例依样画葫芦罢了。

但再怎么钻研,终究还是个没有真正带过兵的小白,充其量只能纸上谈兵。

真要让他亲自带兵,别说三千精锐铁骑,五百人都够呛。

领兵打仗可不像影视中直接冲锋那么简单,需要管理的地方太多,排兵布阵,安营扎寨,还有对敌情的判断,冲锋的时机等……

他最多只能凭借脑海中另一个世界的见识,出出点子提提建议。

“你为何不毛遂自荐?”

陈敬之微微皱眉,说出了心中的想法“照理来说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何实施!”

不过,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毕竟计划虽然好,但他也明白应顺天经验不足这个问题,若是刚刚他毛遂自荐,陈敬之还真不知如何拒绝。

毕竟越过应顺天这个提出计划的人,转而选自己的义子来担任,哪怕有“经验不足”这个理由也不足以服众。

如今,应顺天倒是完美的替他解决了这一难题。

老将们需要统率各自的兵马,这个任务只能交给小辈们,也是对他们的一种磨砺。

程昊三人还小,也和应顺天一样第一次上战场,最合适的还是跟着自己上战场有几年的天玄。

应顺天笑了笑“我第一次上战场,连怎么安营扎寨都还不会,如何统率大军,陈叔叔你别打趣我了!”

“哈哈……”

程猛大笑着拍了拍应顺天的肩膀“先好好学着,以后会有机会的,第一次上战场就能看得这么透彻,比起当年的应大哥也不差!”

其他人也是脸上带着消息,显然刚才他们也对应顺天经验不足这一点有些担忧,后来见他自己放弃机会转而推荐别人,又不禁十分满意。

杨婷玉眼中也是异彩连连,显然对自己“未婚夫”大出风头很是开心。

应顺天抬头,目光正好与看着他的杨婷玉对上。

忽然,他玩心一起,对着俏佳人眨了眨眼!

“呸!”

杨婷玉急忙别过头去,暗碎了一声“小坏蛋”。

“好!”

陈敬之起身“既然如此,便从各军中挑出最精锐的三千骑,交给天玄及顺天统率。”

“顺天虽然从未带过兵,但他的战略眼光十分毒辣,你遇事务必与他多加讨论,我等着看你们建立功勋!”

“事不宜迟,你们马上出发吧!

“末将遵命!”

两人异口同声道。

……

“谢谢你,向义父推荐我!”

出了大账后,陈天玄忽然对应顺天抱拳,一脸感激道。

他已经跟在陈敬之身边好几年了,但大多是在一边旁听学习,充当亲兵之类的角色。

像这次统率几千铁骑的机会还是头一遭,所以不免对应顺天有些感激。

“其实我也只是举贤罢了,昨夜你调度有序的场面我可是亲眼所见!”

应顺天摆了摆手说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陈天玄说着,忽然对应顺天伸出手掌。

应顺天一怔,倒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老实人还有这么热血的一面。

他笑了笑,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十万两,成交!”

陈天玄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全是问号。

倾家荡产我也拿不出十万两,你可别看我老实就坑我!

忽然,他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你们聊,我去点兵!”

说完拔腿便离开。

应顺天转头,只见杨婷玉缓缓走了过来,时不时还轻咬下唇,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本来想跟你们一起去的,但陈叔叔没同意!”

她一脸的不开心。

“拒绝的好!”

应顺天点点头,对陈敬之的做法十分认可!

杨婷玉更不开心了,噘着嘴道“你不希望我跟着吗?”

“我可是答应了伯父伯母,要保护你的!”

“呵……”

应顺天笑了笑,将她从上都下打量了一遍“以你现在的状态,跟着去了我们还得分心照顾你!”

虽然杨婷玉现在看起来脸色很好,但应顺天可不会傻到相信这么重的伤一夜就能好了。

一旦动武,她立马就会像昨天一样栽倒。

但不得不说她的恢复速度还真快,这么会儿便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应顺天估计,再过几天她怕是真的能痊愈。

“那你自己保重!”

“好!”

陈天玄办事果然牢靠,仅仅几个时辰,三千铁骑便集合完毕,两人在陈敬之等人的目送下策马出营。

……

“启禀大汗,斥候来报后方发现一支数千人的追兵!”

冰雪道路上,二十万胡人排成了一条长龙正在往北行进,一名胡人将领正向阿古那汇报军情。

骑在马上的阿古那搓了搓手,感叹道“汉人不愧是玩计谋的祖宗,不好糊弄啊,这么快便派出追兵了,看来那封信并没有骗到他们!”

他本想着留下这封信故弄玄虚,幽州军主将若是求稳应该息事宁人才对。

毕竟这是他在其他州郡的经验,守城将领大多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只要付破城,几乎不会与他交战。

没想到,幽州一地非但不同其他人,不顾冰雪天气出兵也就算了,连自己要走也要强留。

“要不要吃掉这支兵马?”

心腹爱将黑狼凑了上来,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阿古那摇摇头“能这么快作出判断,证明幽州军中还是有能人的,他们不会跟你打,只会拖延我们!”

“那怎么办?”黑狼问道。

“看来要出点血了,传令下去……”

……

“报……启禀将军,我们在路上看到许多散落在的粮草!”

第十九章,尾随

“粮草?”

闻言,应顺天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惊讶。

“是胡人急着回去,还是故意作出这副姿态引我们追击?”

陈天玄看向应顺天,语气中带着询问之意。

应顺天摇头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陈天玄想了想“这会不会是胡人的圈套,故意丢下一些物资做出急着北返的姿态,引诱我们尾随追击?”

果然,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陈天玄也同其他州郡的将帅一样,求稳。

“其实我们没必要揣摩胡人的想法!”应顺天取出一张幽州军的战略地形图,看着他道“我们都知道,要想设伏需要得天独厚的环境,山崖峭壁,灌木丛林,否则,以我们一人双马来去如风的机动性,哪怕忽然设下一个包围圈也未必能困得住我们!”

这也是以往汉人与胡人交战最头疼的问题,面对全军骑兵来去如风的胡人,主动权从来都在对方手里。

陈天玄这才恍然大悟,苦笑道“还是你想的全面,不像我,被胡人耍得团团转!”

语气中不免有几分挫败感,自小生活在幽州,对这里的地理环境他比应顺天更加了解。

可是,连对方都能看出的问题,他却未能弄明白。

前方是一片大平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最是适合骑兵驰骋。

别看胡人有二十万大军,但在这样四通八达的平原上想要设埋伏留下他们可不够,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双方位置对换,变成胡人追着应顺天他们。

但这样一来,他们拖住对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应顺天当成了主心骨。

“追!”应顺天笑道“以最快的速度追,我猜这会儿胡人正在全速逃跑呢,慢了我们可就追不上了!”

“那这些粮食?”

“叔父他们会处理的!”

……

“报……幽州军追上来了!”

斥候向阿古那汇报了这一军情。

阿古那正倚在马车上闭目着,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猛然睁开眼睛。

旁边充当马夫的黑狼也忍不住皱眉道“这么快?”

在丢下许多粮食充当障眼法后,他们便全军以最快的速度行进。

但没想到还是这么轻易被追上了,除了他们携带诸多物资比不上应顺天他们的轻装简进外,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留下的障眼法根本就没能迷惑住汉人。

啪!

阿古那感觉脸上好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他自信满满的虚实之道,却轻而易举的被人一眼看破,还白白损失了许多物资。

这个结果,令他继位以来屡战屡胜的战绩抹上了一丝污点。

这个人,是谁?

“报……汉人正在射杀我们后方的士兵!”

斥候又汇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应顺天他们已经追上来,甚至开始袭扰。

“这群汉人太可恶了,只敢背后偷袭,不敢与我们正面交战!”

心腹爱将察噶策马而来,一脸愤愤道“大汗,末将请战!”

就在刚才,听闻幽州军追来的消息后,负责后军的他当即领兵迎战。

但应顺天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可不会傻傻的迎战,毕竟他们只有三千骑,对方足足二十万人呢。

所以,一见有人出战,他们立即一溜烟的跑了……

察噶看得咬牙切齿,但应顺天他们一人双马,又是轻装简进,机动性几乎已经达到最快,再加上察噶碍于阿古那立于北返的战略不敢追太远,否则就会连累大军因为等他们而缓下速度。

阿古那脸色阴沉,哪怕他是一代枭雄,隐藏情绪的功夫够深,也不禁被这种打法给气到了。

若非后方被柔然人突袭,处境岌岌可危,他真恨不得全军反扑,将这支军队撕裂!

忽然,他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很好,既然你们这么急着投胎,我成全你们!

“我记得,前面不远便是著名的一线峡了吧?”

“不错,我们离一线峡只剩不到十里!”

……

入夜后,应顺天他们停下了追击的步伐,因为前方有一个难题将他们挡住了。

一线峡!

开国之初,武帝曾在这里设下天罗地网,一战歼胡人三十万铁骑,将那如日中天的草原帝国打得元气大伤,也为后面将那帝国打得四分五裂埋下伏笔。

此处原本是无法通过的,因为在一线峡最中央的地方,有两处峭壁接壤,将道路彻底封死,大军无法通过。

在那时,要想从这个方向北上,需要绕过这座山。

直到后来,武道通神的武帝一剑将两处峭壁劈开,生生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也是在那之后,南下的胡人为了图近从那里通过,被事先得知的武帝设下天罗地网,借助滚石将道路封死,生生将三十万胡骑全歼。

“在这里休整一晚上吧!”

应顺天看着前方陡峭的山崖,忽然说道。

陈天玄一怔“你觉得胡人在里面设了埋伏?”

他们如今可是身负追击重任,就算偶尔休整也不过半个时辰,哪有一次性一个晚上的?

所以他才会觉得,应顺天应该是怀疑里面有埋伏。

“没有啊!”应顺天一脸无辜“我只是看将士们追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就休息休息!”

陈天玄“……”

“我们不累!”有憨厚的士兵答道。

“不,你累了!”

应顺天认真道。

“我……”士兵还想再说,但被应顺天狠狠一蹬后便乖乖闭嘴了。

“我们带的干粮不多!”

应顺天扫了眼盯着他的士兵,淡淡道“之前不是让你们取了点粮食吗,埋锅造饭吧,这大冷天的吃口热的去去寒!”

于是,全军尽数下马,浩浩荡荡的开始了他们的煮饭大业。

“派几个人去山口盯着,说不定有人看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会生气!”应顺天笑道。

陈天玄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奈只能照办。

却不知,山上有人看着升起的炊烟气得脸色铁青。

“他们只是想迷惑我,为了袭扰我们,他们一定会追上来的!”

阿古那喃喃自语道。

第二十章,自断一臂

这个夜晚很奇怪,有人在山上受冻,有人却在山下生火取暖,待遇天差地别。

山上的狄落部将士觉得很憋屈,他们硬顶着冰雪天气将许多巨石,滚木搬到山上,又强忍着寒冷趴在冰冷的草丛中,就为了等幽州军上钩。

但他们等啊等,等了大半天终于把人等来了,正牟足了劲准备将杀器使出,没想到幽州军忽然在山口停了下来。

再后面更是嚣张的在他们眼皮底下埋锅造饭,大肆庆祝。

欺人太甚!

一边啃着早已变得冰冷的干粮,一边看着下方开始冒烟的锅底。

仿佛有什么香气从山下飘上来……

忽然,山下传来一声呐喊。

“嘿,山上的兄弟们别躲了,看到你们了,只要应一声,露个头,这些热腾腾的饭食就归你们了!”

闻言,狄落部士兵们面面相觑,原来早就被发现了?

难怪人家不上来!

“呵呵……”阿古那低声嗤笑“原来只是故弄玄虚,并不是真的看穿了本汗的计策!”

“这只是汉人的试探方法,其实他们自个也不确定是否有伏兵,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个时辰,他们便会以为安全了,就会进入我们的陷阱!”

这一次,阿古那自信满满。

山下,陈天玄果然如阿古那所想“莫非,胡人并未设伏兵?”

他想着如果真有伏兵,听到这句话应该知道自己的埋伏被看穿,应该会杀出来才对啊!

应顺天正大口喝粥,以驱散身上的寒意,这天,太冷了!

听到陈天玄的话,把碗放下“管他是不是有伏兵,咱们姑且让他们一天,也让咱们休息一天,明天只要快马加鞭很快就又能追上他们了!”

他虽然对古代军事有些研究,但也不敢说算无遗策,与狄落部首领又素未谋面,哪里能猜得出人家心里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他知道,前方是一处天然的伏击地点,若是一味地斗智斗勇,一旦他猜错,他们这几千人就会全军覆灭。

所以,稳妥起见先让他一天。

有伏兵还好,顺便戏耍一番对面,说不定他们恼羞成怒就会回来与他交战,这样拖住对方的目的就达到了,不过不会真跟他们打就是了,以卵击石的事要不得。

要是没有伏兵也没事,就当休整一晚上,明天再追回来就是了,反正对方粮草辎重太多,马力还比不上他们的一半,追上去不难。

而且这些粮草多半都是从汉人百姓手中劫来的,想走可以,不过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

“大汗,让末将率兵杀下去,将这群可恶的汉人斩尽杀绝!”

部将察噶愤然道。

等了一晚上,傻子都知道他们白忙活了,眼看“猎物”竟敢堂而皇之的在他们视线内埋锅造饭,甚至在火堆旁呼呼大睡,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充斥在胡人军中。

阿古那双眼微闭,藏在衣袖里的拳头却是握得紧紧的。

哪怕最普通的大头兵都知道自己这场埋伏以沦为笑话,他又如何不知?

看着一双双带着怀疑的眼神,阿古那知道,这次失利必将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产生极大的打击。

二十万大军顶着风雪,在大山里苦等一夜,却成了无用功。

狄落部将士们开始发现,原来以前带领他们屡战屡胜的大汗也是会失败。

不,或者说,他们是被人戏耍了!

对面的汉人或许早已看透了他们的埋伏,所以才故意在山口埋锅造饭给他们看。

不过,被人看透,戏耍,不就是一种失败吗?

而且,这种失败的方式比真刀真枪对战输掉更让人憋屈,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察噶,给你一万人,你能拦住这支军队吗?”

阿古那忽然看向一旁正弓着身子抱拳请命的心腹爱将。

“大汗……”察噶见阿古那有让他出战的意思,不由心中一喜“大汗,我能吃掉这支军队!”

“吃掉”即全歼!

“不!”阿古那摇摇头,道“我不要求你全歼这支军队,只需要你把这支骑兵,乃至后面的幽州大军拖住,让我们的主力安全回到草原!”

经过几次交锋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支骑兵的主将并不好对付,对方看出了他急切回到草原的想法,所以从未与他们交战,只是不断地袭扰,迟缓他们回军的速度。

若是无视,数千铁骑尾随的袭扰对他们后军将是莫大的威胁。

所以当前唯一的方法便是壮士断腕,分出一支数量不算少的偏师来作掩护,保大军安然回师。

应顺天猜的没错,狄落部的老巢的确岌岌可危。

虽然阿古那早有准备,但毕竟主力都被他抽掉出来了,大本营留守的兵力不过三万人。

若非他之前的严密布置,只怕老巢早就给柔然人端了。

但哪怕有诸多后手,但兵力不足这个问题却还是无法解决。

所以,回军是势在必行的,老巢被端了他在这里打得再好也没用,那可是全族老幼妇孺的所在,也是他们狄落部的根基。

“大汗……”

察噶面色微变,他听到了“主力回师”的字眼。

原来大汗不是要他出战,而是要他孤军断后。

“臣领命!”

虽然知道断后这个任务不轻松,甚至颇有弃子的意味。

但他还是答应了,不得不说阿古那收买人心的手段的确了得。

阿古那拍拍心腹爱将的肩膀,笑道“如果这次成功,你便是此次南征的第一功臣!”

他也不想牺牲心腹爱将,但形势不由人,弃车保帅不得不为。

本想着与周军决一死战,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柔然人搅局!

阿古那银牙紧咬,下一次再南下的时候,柔然已经不复存在,他发誓!

他相信察噶对他的忠诚,绝不会临阵脱逃。

所以,为了拖住幽州军,交战是在所难免。

甚至不能用他们一直惯用的游弋方式,而是要据险而守,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拖住对方的目的。

只是这样一来,作为孤军的察噶就可能被吞掉。

第二十一章,弃子

“传我将令,全军杀出去,将山下的周军尽歼!”

察噶拔出弯刀,沉声道。

“这……”一旁的副将一惊“大汗不是说让我们据险而守,掩护大军撤退吗?”

他没想到,大汗前脚刚走,自家将军就迫不及待想要出战。

“哼!”

察噶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副将“大汗要我们防守的是周军主力,下方不过秋千骑,本将一战就能将他们击溃!”

“可是……”

副将还想再劝,却被察噶挥手打断了。

“你若是怕了,就在山上躲着吧,不必跟着出战了!”

前面他几次被应顺天等人袭扰早已气得火冒三丈,昨夜又被戏耍,早恨不得将应顺天他们这支军队吃掉。

在他看来,南人的骑兵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们草原勇士,更何况己方还有三倍的数量优势。

而被察噶一番冷嘲热讽,副将想再劝的话也收了回去。

他是草原将领中为数不多的稳重派,这也是阿古那派他给察噶当副手的原因,就是希望稳重的他能与察噶互补,将他的战略彻底贯彻,拖住追兵掩护主力回师。

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忽略了两人的地位差距,副将终究是劝不住心中憋着火的察噶。

再劝的话,他就要被周遭将士们看成懦夫了。

“杀……”

随着察噶一声令下,漫山遍野的胡骑踏着冰雪杀下山……

“将军,胡人杀下来了!”

陈天玄事先安排的斥候回报。

“真有伏兵!”

陈天玄闻言一惊,若是他们一时大意进山,以一线峡的险峻地势,他们这几千人绝对是全军覆没。

“不应该啊……”

应顺天喃喃自语着。

这个地方之所以是个绝佳的伏击位置,是因为两侧山崖陡峭,山路狭窄。

但也正因为这样,并不利于居高临下的冲锋,所以他才敢堂而皇之的在山口驻扎。

因为只要山上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这个问题,他不相信对方主将看不出来,难道经过这么多次明里暗里的交锋,他还天真的觉得自己会与他正面交战?

“撤吧!”

百思不得其解,应顺天索性不再多想,反正就用那经典的游击方法,敌进我退,敌退我追!

……

“可恶的汉人,就会一昧逃跑!”

当察噶带着大军杀下山时,应顺天他们早就溜得没影,只能看着地上残余的几个锅碗瓢盆暗自咬牙。

……

另一半,应顺天他们也发现了胡人的变化。

经斥候查探,胡人军队数量骤减,只剩万人左右。

“看来胡人分兵了!”

陈天玄沉声道。

这么浅显的问题谁都看得出来,数量骤减,忽然杀出。

很显然,这支军队是胡人留下断后的偏师。

“看来,胡人后方果然出了大问题!”

陈天玄看向应顺天“不论如何,至少要留下这一万人,为惨死的北地百姓报仇!”

“不!”

应顺天摇摇头。

陈天玄不解“为何?”

应顺天目光变冷“绝不能让胡人走的这么轻松!”

“可是……”陈天玄有些犹豫,虽然他们率领的这三千骑是幽州军最精锐的骑兵,论弓马娴熟不输胡人,再加上装备精良这一点,同数量的胡人骑兵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毕竟,对方数量可是多出他们三倍有余,数量上的优势足以弥补装备的差距,战胜胡人尚且不易,更何况尽歼?

“去一线峡还有别的路吗,最好是近道!”应顺天忽然问道。

陈天玄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点点头“我,我知道许多隐秘的小路,只是去一线峡的路虽然很多,但附近北上草原却必然要经过一线峡,我们如何突破胡人的封锁?”

应顺天笑了笑“我有一个主意。”

……

半个时辰后……

“嘿!”

应顺天单枪匹马返回,主动迎向追击未果正欲返回的察噶军,笑眯眯的道“昨晚趴在冰冷的山岩上一晚上不好受吧?”

闻言,察噶拳头猛然握紧,眼中溢出杀气。

然而,他却一动不动,暗自思考着应顺天的来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刚才还望风而逃,这会儿却得意洋洋的跑回来,一定有诡计!

莫非,幽州军的主力到了?

他在引自己上钩?

不对,周军多步兵,虽然他们受限于粮草辎重,但行军速度也必定快过周军,对方绝不可能这么快便追上来。

那么……这小子的依仗是什么?

的确,在察噶眼里应顺天不过是个小子,因为如今的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罢了。

“老实告诉你们,我们幽州军的主力马上就要到了,而你们,只是被抛弃的棋子!”

“真可怜,自家大汗带着大军跑路了,留下你们这支孤军断后,最后白白牺牲!”

应顺天故作哀叹姿态。

然而,这番话却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一众胡人士兵面面相觑,不是说大汗在后方为他们助阵吗,怎么会跑了?

原来只是想乱我军心!

察噶嘴角勾起,心中冷笑一声,似乎是为看透了应顺天的计谋而高兴。

“汉人只是想乱我军心罢了,大汗就在后方为我们压阵,不要中了敌军的诡计!”

察噶高声道。

这支军队的命运早已注定,他不介意多骗一次。

更何况,相比起老巢的重要性,这些非嫡系的军队就差远了。

他没忘记大汗临走前的话,全军覆没我不在乎,你能安然回到草原即可。

见骚动的军队慢慢沉寂下去,察噶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呵,雕虫小技!

见应顺天脸上露出的失望神色,他忽然有些解气,不过……这还不够!

“小子,纳命来!”

察噶拔出弯刀,单骑策马杀出。他算准了幽州军的行军速度,赶到这里至少还要两天,应顺天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对付一个“小屁孩”还用不着兴师动众,他一人即可!

应顺天“脸色大变”,仓皇逃窜,嘴上喊着“一群蠢货,被抛弃了还不跑,傻傻的给人当替死鬼……”

半个时辰后……

“算你跑得快!”

察噶很遗憾,应顺天钻进了林子,而他顾及大军群龙无首这一点,不敢深追,以免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只军队虽然已是弃子,但却不能白白浪费,至少要发挥他们的作用。

“嘿,小爷我又回来了!”

应顺天带着百骑再次出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察噶额头青筋暴起,咬牙道“不必理会,回一线峡!”

他甚至对方都是一人双马,速度不比他们慢。

再加上对方熟悉地理,知道许多偏僻小道,他们是怎么也追不上的。

想用疲敌之策,本将绝不上你当,有本事就来攻打一线峡!

其实,一线峡除了是绝佳的伏击地点在,也是一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

第二十二章,剑祖,天机,梦幻无极!

“陈将军他们应该到了吧?”

应顺天看着胡人骑兵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别看胡人追的累,他们多跑一趟更累,什么疲敌计,疲自己才对。

不过好在他们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为了疲敌,而是拖延时间罢了。

……

另一边,察噶率领铁骑回到一线峡,心中暗自思衬着如何完成自家大汗交代的任务。

或许,只能据险而守了。

只要把守住一线峡三天,就能保大军彻底甩开追兵,到那时……

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军队,这回,他怕是要丢下军队独自逃走了。

其实,一线峡虽然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却有一个致命弱点。

外面的人想进去很难,但里面的人想出来也不容易。

强攻很难,但却可以绕道后方,堵住前后出口,里面的人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他猜测,一旦自己死守一线峡,周军必然会绕道包抄他们。

那么……该如何金蝉脱壳呢?

正想着,感觉到地面一阵颤抖,耳边响起“轰”的一声。

抬头,只见一颗巨石从天而降拉住了狭窄的山道。

察噶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块大石头有点熟悉,而且……在他的记忆中,这种石头好像不止一块!

轰……

应他的猜测,大石头一块接一块的落下,还夹杂着许多滚木,弓弩,许多骑兵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砸的人仰马翻,化作肉泥。

噗……

察噶一口老血喷出,他没想到,由自己亲自指挥,他们狄落部士兵们千辛万苦弄上去的杀器,居然会用在他们身上,这个世界怎么了?

“撤……”

察噶撕心裂肺地喊道。

他终于明白为何刚才那少年为何会做出那些在看他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原来都是为了这一步。

然而,他们之前为了彻底吃掉应顺天他们,准备的十分充分。

所以,如今由陈天玄等人用出来威力就更大!

一开始,便有两块巨石彻底将前后狭窄的山道封死,杜绝了胡人逃生的可能。

没有路,如何逃?

陈天玄怔怔的看着下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胡人军队,仿佛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他终于明白为何明明出奇制胜的行为十分冒险,但还是有那么多古之名将去尝试,因为一旦成功,所取得的战果实在是太丰厚了。

三千人对一万人,在己方没有半点损伤的前提下将对方全歼,这个结果就跟做梦一样!

战争,从来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唯有出奇制胜,才能以奇小的代价获得巨大的战果!

现在看来,这个结果实在是令人满意而沉迷,忍不住想要再次尝试!

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一面倒的屠杀,在逃生路线被封死后,一万胡骑就这么被慢慢收割掉,察噶也不用烦恼逃跑路线了,因为他没机会了!

许久之后……

几千人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终于清出一条道路。

“呕……”

应顺天忽然胃里一阵翻滚,被胡人军队的惨状狠狠地刺激到了。

虽然他之前也上过战场,但那时的场景和如今还是有差距的。

诺大的战场布满了血腥味,随处可见死状凄惨的胡人士兵。

有的甚至已经不成人形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果真没错,这场战争他看似没出手,但严格来说他们都是间接死在自己手里的。

其实不止是他,许多老兵也被这难得的“奇观”刺激到了,神态不比应顺天好多少。

忽然,一副“奇观”引起了应顺天的注意!

只见在山道中央,两边平整得犹如巧夺天工的峭壁映入眼帘。

那峭壁并非天然,而像是被人生生一剑劈出来的,墙面平滑而垂直。

这是剑法?

应顺天一阵失神,如果这是人力所为,这个人的修为该是何等地步?

他还注意到,其中一面墙壁刻着四个凌厉锋芒的大衣,为:

“万刃归一”

陈天玄与他齐身前行,见他被两边断壁吸引,不由解释道“此处是武帝陛下开辟出来的,传闻武帝修为通神,天下无人可以匹敌,当年为了便于北上攻打胡人,生生以个人武力开辟了这条路!”

“而上面的四个字,也是由武帝刻下,据史书记载,武帝曾说过,这四个字隐藏了他此生武道核心,谁能参悟这四个字,就能走出自己的道路,成为一代宗师!”

提到“武帝”的时候,陈天玄的语气无比恭敬。

其实不止是他,大多数儒者都对武帝十分敬畏,甚至犹在太祖之上。

闻言,应顺天驻马停下,眼神彻底被这四个字吸引,周遭胡人士兵的惨状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

看着这四个字,他仿佛抓到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得到……

嘶……

忽然,大脑一阵刺痛,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修为不够么?

“有人曾在上面有所收获吗?”

静了静心神,应顺天问道。

“自然有!”陈天玄点点头,道“历朝历代每隔数十年便又有天赋超绝的武者从中获益匪浅,最终无敌于当世!”

“所以,武帝之名才会越发响亮,因为大周能传承千年与他脱不开关系,受到武帝的恩惠,那些人往往会心向皇室,以报提点之恩!”

“远的不说,当代天机阁阁主,武功天下第一的剑祖便从中领悟了绝学“梦幻无极”!”

听到后面这句话,应顺天瞬间面色大变。

这句话透露了太多讯息,也让他听到了许多熟悉的词汇。

“天机阁”,“剑祖”,“梦幻无极”……

这三者之间,居然是相联系的?

剑祖,他未来的对手,原来如今已是天下第一了吗?

听闻这个消息,应顺天不由得压力倍增。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如天堑般巨大,哪怕未来他实力大进也未必能胜过对方。

因为他在进步,对方又何尝不是?

能当时无敌,对方的天赋绝不会差了去。

还有,他所修炼的,或者说他创造出来的,居然是原著中最神秘的“梦幻无极”!

这场战役,他该怎么赢?

原来的应顺天又是怎么做到的?

原著对于五百年前的事不过开头的只言片语,他所知的一切作用微乎其微。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第二十四章,耿直

几天后,陈敬之率领大军赶到,与应顺天6路过一线峡,看到那遍地尸体,他们可是狠狠地吓了一跳。

一开始他们想的是,会不会应顺天二人太过急于留下胡人,冒进之下中了胡人的埋伏?

但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地上竟都是胡人的尸体。

这下他们纳闷了,哪怕多智的陈敬之也弄不明白,以追击姿态的应顺天他们是怎么做到用埋伏的方式获得这样的战果!

见两人闷闷不乐的样子,程猛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了,打了个大胜仗还苦着脸?”

“唉……”陈天玄微微一叹,走出列“将军,胡人可能分兵了,我们对此毫无办法!”

应顺天也跟着道“是我的错,我算漏了胡人可能分兵这一点,区区三千人根本做不了什么,之前能赢也不过是因为敌方主将大意罢了!”

他终于是明白了,为何纸上谈兵高超的赵括为何一出道就饮恨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因为经验不足的原因,考虑的方方面面难免比不上百战老将,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白起。

“你也不必自责!”

陈敬之摆了摆手,道“胡人全军皆为骑兵,别说你们只有三千人,就算我们早些赶到,也只能望洋兴叹罢了!”

骑兵相比步兵,总是多一份机动性,虽然有应对之法,但想以步兵压制骑兵,没有奇计根本不可能。

所以,每当中原王朝兴盛的时候,要想对付胡人,终究还是要组建自己的骑兵军团。

但哪怕如此,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罢了。

每每中原王朝没落之后,游牧民族便会得到崛起的机会。

昨天的柔然人,今天的狄落部,周而复始……

“而且,胡人并未尽数撤走,他们的主力还在呢!”

陈敬之轻抚虎须,笑道“被你们两个这么一折腾,胡人分兵之后,我们倒是占据了数量上的微弱优势!”

“我们在草原上的探子传回消息,草原的确发生了大变故,柔然王尽起二十万大军直指狄落部王庭!”

杨晟沉声道“在这种首尾难顾的境地下,阿古那居然还能沉得住气,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打算两线作战!”

“此人野心颇大啊!”

“他这是自取灭亡!”程猛冷哼一声“柔然虽然没落了,但仍有二十万铁骑,而如今狄落部大本营再加上回去的这支偏师也不足柔然人的一半,只要我们拖住他们的主力,阿古那必然败亡!”

论常理来说的确是这样……

陈敬之摇摇头“柔然已经不是大周刚开国时的草原帝国了,帝国连年的针对,再加上缺少一个雄主带领,他们如今就像绵羊一般弱,这一点你们也深有体会吧?”

几位老将点点头,而几个年轻人则静静地听着。

“自从二十年前老侯爷一战歼灭柔然二十万铁骑后,这个帝国就彻底没落了……”

陈敬之叹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似乎在怀念当年的场景。

那时候他只是个谋士,为将也是逼不得已。

若是可以,他只想当个谋士!

“谁知道,灭了一头狼,却养大了一头猛虎!”

“狄落部看起来实力似乎并不比柔然人强大多少,但仔细算起来,其实一个狄落部的士兵就能抵两个,甚至是三个柔然人!”

幽州军有天下第一精锐的美称,但在面对狄落部士兵的时候,哪怕有着装备的优势,实力也只不过是在伯仲之间。

可以预见,若是连幽州军也失败了,中原那些早已腐败的军队更是不堪一击!

应顺天心中暗自思索,如今的局势像极了前世的明末时期。

狄落部代表了崛起的女真,而柔然人则像没落的蒙古,幽州军……或许就是关宁铁骑了吧。

当然,若是能整合全部的三十万幽州军,则要更强上许多,甚至不弱于狄落部。

那么,自己接下来有两件事要做,第一,阻止狄落部吞并柔然。

第二,想办法除去那位“城守”,整合幽州军。

看几位老将军的样子,似乎也对那位新城守十分不满,若非顾全大局只怕早就把他赶下台了。

虽然各自掌握一半的兵力,但那位新城守是万万挡不住几位老将的。

更别说他麾下大多是当年老侯爷麾下的老兵,与老将军们都是同袍,真打起来还未必会出力呢!

所以,这件事只要谋划得体,也是大有可为的!

至于另一件事就更重要了,草原绝不能一统,否则哪怕他整合了幽州军也是无济于事。

据他最近旁敲侧击的从陈天玄处了解,当前草原上最强的部族是狄落部,柔然人居其二,另外的鲜卑人勉强有十万控弦。

柔然人与鲜卑人同气连枝,才勉强能阻挡狄落部的吞并。

但随着狄落部逐渐吞并四周的小部族,整个东部草原也都成了他们的天下。

若是再让他们得到柔然人与鲜卑人的西部,他们甚至可以直接绕过幽州,从并州西凉等地南下,那时应顺天做再多也是徒劳。

所以,草原绝不能一统,哪怕是资敌,助柔然人壮大也在所不惜。

只是这个度……要把控好!

“顺天,顺天……”

忽然,几声呼唤将应顺天拉回神。

应顺天抬头,正好迎上陈敬之的眼神,而将他叫醒的则是陈天玄。

“你觉得,这场仗应该怎么打?”

陈敬之问道。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忽视了应顺天的年龄,甚至有时会问一问他的看法。

“很难说!”应顺天也不扭捏,直接答道“两军兵力相差不大,战斗力也是伯仲之间,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有一方犯了大错,否则每一战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那也不亏啊!”

忽然,程猛的儿子程昊难得插话,耿直道“那样我们就赚了两百,再加上我们汉人比草原人多了数十倍,慢慢耗输得肯定是他们!”

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应顺天的话只是个比喻,谁知这憨货竟真这么算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原本有些冷场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了。

只是可怜程昊,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他老爹一巴掌。

“都叫你好好读兵书,是这么理解的吗?”

程猛恨铁不成钢的道。

他被人叫了一辈子的莽夫,倒也无所谓了,毕竟本就是这性格。

但他对儿子却是寄以厚望,希望他智勇双全。

不过,父子两不仅样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格也是一脉相承。

“爹,你不是也一样不喜欢看书吗?”

程昊弱弱道。

啪!

又挨了一巴掌!

第二十五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好了!”陈敬之收敛笑意,继续道“那你的意思是,这场仗不应该打咯?”

“当然要打!”应顺天沉声道“不仅要打,而且要打得猛,打得狠,给我们的“朋友”制造机会!”

二人的姿态很奇怪,陈敬之就像是个老师,会时不时考校一下学生“应顺天”。

“朋友?”陈敬之疑惑。

“是的!”

应顺天嘴角勾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柔然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至少目前是!”

程猛纳闷道“柔然人怎么就成为我们的朋友了?”

要知道,他们年轻时大多数都是与柔然人作战,费了多年功夫才把这个强大的民族打残。

谁知如今被应顺天一句话,摇身一变就化敌为友了?

杨晟也忍不住插口道“你可别忘了,当年我们与你父亲可都是在打柔然人!”

陈敬之挥手制止了还想说的上官兄弟“说出你的看法!”

他以前是个谋士,而作为一个顶尖谋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时刻保持平和的心态,只有这样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所以哪怕应顺天说的话十分骇人,他也是面色如常。

“此一时彼一时!”应顺天丝毫不惧的迎着老将们的目光,侃侃而谈道“当年针对柔然人是因为它强大,可如今这个草原帝国已经没落,新的部落正在崛起!”

“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狄落人,如果继续对付柔然人,就是间接帮助狄落人,那么狄落人很可能会成为开国之初的柔然人,甚至更强!”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纵观前世的游牧民族,虽然草原霸主更迭频繁,但有一个规律却一直没变,那就是他们一直在进步。

前世的草原,从一开始装备落后,战国时期随便一国都能吊打。

匈奴帝国是第一个强势期,因为那时草原大致统一了,这是一大进步。

后来金国的铁浮屠,更是装备上的一大进步,蒙古帝国征服无数,满人甚至建立了完整的制度,懂得驱使吴三桂等汉奸为先锋。

所以,应顺天甚至怀疑,若是任由狄落部发展,他们是不是会比当初的柔然人更加强盛?

柔然人最多只是危及边关,狄落人会不会入主中原?

要知道,如今的中原可是诸侯林立,彼此之间征战不休。

应顺天没有半点藏拙,故作谦虚的意思,因为没必要。

他想掌控幽州军,依仗这支强大的军团成为“护国大将军”,后面的任务才有可能完成。

所以,他更需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才有可能获得老将们的支持。

应顺天仔细观察过,几个老将都没有什么野心,只想着镇守边关。

小将们还未可知,但就目前来看,除了哪个素未谋面,正在看家的陈天武,其他人最出色的陈天玄也只是想当个将军罢了。

所以,凭借这具身体的身份与幽州诸将的渊源,掌控幽州军并非不可能。

尤其是……如果自己与杨婷玉结合,便会无形中多一个幽州军“女婿”的身份,离目标更是近了一步。

听到应顺天的话,老将们沉默了。

他们之所以质疑,只是因为大周与柔然多年敌对,积压的仇恨罢了。

真的冷静下来,又如何看不出狄落部崛起速度之快?

真的放任不管的话,一统草原成为下一个柔然未必不可能!

“怕就怕,就算我们拖住狄落部的主力,柔然人也拿不下狄落部的大本营!”

杨晟叹道“防守大本营的是阿古那的第一大将秃鹰,这个人可不简单!”

阿古那虽然继位不过几年,但南侵的次数可不少,几位老将与他多次交手,彼此之间可谓是十分了解。

“你们有没有想过,整合整个幽州的军队?”

应顺天忽然说道。

话音刚落,帐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对准了他。

应顺天心头一跳,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尤其是看到陈敬之那饶有深意的眼神的时候,仿佛心里的想法被看穿了。

“虽然刚来不久,但我看得出来,这位新城守绝不是什么好的统帅!”应顺天壮着胆子说道“作为边关统帅,胡人来袭居然拒不出兵,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幽州的城主!”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

程猛闻言也愤愤道“这小子趁着我们当时不在,拿着圣旨骗过了几位兄弟,以设宴之名夺了他们的兵权,更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杀害!”

“若非我们五个人联合起来,只怕也被他各个击破了!”

“战胜这个酒囊饭袋并不难!”杨晟淡淡道“虽然这小子身后隐藏着什么势力,但只要出兵,不出十天半月我们便能破了他!”

“只是,那样一来难逃“自相残杀”的结局,只会白白便宜了胡人!”

“再说,我们五人,何人可为主?”

说完,杨晟目光紧盯着应顺天,似乎也看出了什么……

他说的没错,他们五个中三个只懂得冲锋陷阵,杨晟虽然有勇有谋,但缺少领导者的气度,他自身也不愿管这些琐事。

而陈敬之虽然智计百出,但也缺少为帅者的魄力。

“哪怕一如现在这样五人联合,总好过一半兵力白白浪费在一个庸才手中!”

陈天玄忽然也说道。

虽然没像义父和杨晟那样读懂什么,但几次并肩作战早已产生了一丝友情,站出来支持一下自是义不容辞。

再加上,他也对那位占着茅坑不拉屎,每天只会花天酒地的新城守十分不满。

如果不是你后面有人,何德何能坐的了这个位置?

“好了!”陈敬之摆摆手,给了应顺天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如何配合我们的“朋友”,一起对付狄落人!”

“直接杀就是了!”

程昊扯着嗓子说道。

和他父亲一样,他也是和好战狂,而且只喜欢真刀真枪的刚,计谋什么的最讨厌了。

“啪!”

又挨了一巴掌。

“你这是莽夫行为!”程猛再次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不也是莽夫吗,我是你儿子,自然像你!”

程昊难得硬气一回……

“啪!”

“就因为我是你劳资,你还敢跟你劳资顶嘴?”

第二十六章,正面战场

“隆……隆,隆……”

“杀,杀,杀……”

鼓声交杂着喊杀声响起,在冲天战意下冰雪都似乎暂时停歇。

经过昨夜一夜的讨论,最终还是以一纸战书,双方在平原上拉开了阵势。

“幽州军自信他们严谨的军阵,精良的装备以及训练有素的士兵。

而胡人则对他们策马草原,如狼般的骑士很有自信。

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两边都不会选择使用计谋,因为奇兵虽然收获大,但也意味着可能失败,可以说是把双刃剑。

只有实际相差悬殊,才会选择冒险出奇策。

应顺天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数十万大军正面战场的较量,之前不论是胡人的夜袭与后面的追击战,像这种拉开阵势决战的场景都截然不同。

前者场面混乱,后者则阵势稍弱,那种连绵不绝的人头与冰冷的刀锋给人的冲击都截然不同,绝非前世影视剧中几百上千的可比。

他终于明白,血流成河这一词绝非无的放矢,照这架势,当这一战结束的时候,脚下这片大地怕是要变成红色。

他紧了紧手上的长枪,这是陈敬之给他的,战场冲锋终究是长兵器毕竟占优势。

好在他虽然专精剑法,但枪法也是有所涉猎。

不过,想象中一将策马而出,双方于战场中央一决高下的场景并未出现。

随着陈敬之令旗一挥,一个个传令兵将将令传达何处,前排盾兵与枪兵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真实的声音整齐而震撼,绝非后世的配音所能比拟。

杨晟与程猛一左一右,各自率领着军中最精锐的铁骑护着两翼,以防被胡人骑兵突袭得逞。

虽然在与骑兵的交锋中,步兵在机动性不如当年无法赢得主动性,但幽州军毕竟是天下精锐,又常年与胡人交战,对与骑兵交战还是有几分应对之法的。

盾兵最前,长枪兵次之,弓兵于中军压阵,遏制胡人骑兵的攻势。

两翼由最精锐的骑兵护着,攻守兼备,不论在敌人进攻侧翼时的防守或战胜后的追击都便捷许多。

作为一名出色的谋士,陈敬之自然不会不懂得排兵布阵,每一种兵种的运用都是恰到好处,这也是他们能与柔然人纠缠多年并胜出的原因。

不过,狄落部能超过昔日霸主柔然,成为新一代草原霸主,自然也有他的原因。

至少经过改进,在弓弩的强度及抛射纯熟上要胜过柔然人的。。

阿古那立于狄落部军阵中央,眼神扫过幽州军的军阵,眉头微微皱起。

不可否认,幽州军能抵抗柔然人多年,生生将其拖垮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军阵当真是固若金汤,若是强行冲击必定撞得头破血流,唯有……

“从两翼游弋!”

沉吟片刻后,阿古那沉声道。

他知道幽州军的军阵是经过无数次与柔然人作战后总结出来的步兵对抗骑兵的方式,哪怕他对自己的军队很自信,却没自大到觉得能比巅峰时期的柔然帝国强多少。

连巅峰的柔然帝国也无法在幽州军手下讨什么便宜,他们又能胜过多少?

有周一朝,幽州是唯一没被突破过的关隘,天下第一精锐之名也因此而来。

当年武帝北伐的军队,有近半都是自幽州军中挑选而出。

若非大周逐渐腐朽没落,已经无力承担强大的军费,天下精锐还得多加一个骑兵。

遥想当年武帝巅峰时期,十万幽州铁骑纵横无敌的场景,连柔然帝国都难以匹敌。

这些种种辉煌往事应顺天是从陈天玄处听说的,如今幽州军虽然能自给自足,但凭借一州之地,终究是供养不起十万铁骑。

不过,就凭这严谨的军阵,犀利的弓弩,能突破这种军阵的或许只有号称古代的坦克,所向披靡的“具装甲骑”才能做饭了吧!

不可否认,具装甲骑虽然有造价昂贵及机动性不足等诸多弱点,但若是比正面战场的冲击力度与坚硬外壳,当真是无可比拟。

应顺天心绪流转,或许要想彻底战胜弓马娴熟的胡人骑兵,或许还是需要这种强劲的铁骑军团。

否则,幽州军虽然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却无法改变步兵追不上骑兵这一点。

能打赢,却无法全歼,最终还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结局!”

不过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以幽州军如今的情况,供养轻骑兵都吃力,更何况耗费多上数倍的具装甲骑?

“他们这是要硬冲?”

应顺天疑惑。

骑兵虽然在对线步兵上有优势,那是繁衍到巅峰的骑兵,各种骑射重甲骑纷纷开发出来之后的结局。

在这种仅有轻骑兵的时代,以轻骑冲击重步兵配合强弩兵,绝对是损失惨重的结局。

就算强行突破,但陈敬之布置的又何止一道防线?

“不会的!”一旁的陈天玄摇摇头,他们与狄落部多次交战,彼此之间也算相互了解,知道对方的主将并不简单,绝不会做出以血肉之躯硬顶强弓劲弩的蠢事。

果不其然,陈天玄话音刚落,便见正面的冲击的胡骑向两翼散开。

“他们这是要从两翼突破!”陈天玄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叔父应该早有准备吧?”应顺天问道。

他虽然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正面大战场的交锋,但幽州军能与胡人交锋多年不落下风,自然不会没有应对之法。

“自然!”陈天玄笑道“程叔叔与杨叔叔怕是已经恭候多时了,他们麾下的骑兵可不比胡人差!”

果然如此!

幽州军虽然步兵居多,但若是没有一支强劲的骑兵,又怎能对付胡人?

另一边,程猛一见胡人骑兵冒头,顿时露出畅快的笑意。

“可算是来了,儿郎们,杀啊……”

话刚说完,自个便提着大刀一马当先冲出。

俗话说将是兵的胆,见自家主将如此凶猛好战,士兵们不由大受感染,纷纷怒吼着跟上,体内的寒意仿佛都被驱散。

不多时,两支天下最精锐的骑兵碰撞在一起!

第二十七章,小胜

程猛一刀当头劈下,一个胡人小将顿时连人带马被劈得人仰马翻,程莽夫之名岂是浪得虚名?

天生神力,再加上后期修炼的雄厚内力,可以说,当今天下论刀法之刚猛能超过程猛的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另一边,杨晟也是不甘示弱,枪出如龙将最前面的胡骑捅了个透心凉。

要想统帅以冲击军阵为目标的铁骑兵,自身必须得拥有强悍的武力,才有能力率领麾下铁骑冲散一切阻碍。

虽然骑兵数量不如胡人,但十五万幽州军中还是有两万精骑,分别掌握在程猛杨晟二人手里。

无法在数量上胜过对手,两人只能可劲的训练骑兵的骑射功夫,再加上北地人多善骑射,可以说,他们麾下的骑兵绝不比胡人差。

甚至在他俩英勇的带领下,两翼的骑兵对战中他们甚至压制了胡人。

“大汗,两翼被周军铁骑拦住了……”

斥候说道。

阿古那眉头微皱,开始发现自己以幽州来做突破口的确是个错误的选择。

天下精锐,第一雄关之名绝非空谈,那是用幽州城下无数草原铁骑的累累白骨创下的名号。

他本想着以突破这一号称“从未被胡人破过”的城关,打破幽州军不败的神话,顺便增加自己的威望。

看,柔然人耗费了几百年都啃不动的硬骨头被我狄落人拿下了,谁更强一览无遗!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并不明智,幽州军如今虽然已经没有巅峰时期那么强悍,但要想彻底击败他们,付出的代价绝对是沉重的,而且胜负还未可知。

或许,他该转个弯了……

一统草原,然后从西面的并州,凉州突破或许更好一些……

“绕到他们背后去!”

阿古那沉声说道。

一番对战,以幽州军小赚上风收场,但他们并未追击再度绕路的胡人骑兵。

每部都各司其职,一旦他们离开,侧翼便会空下来,反而会给胡人可乘之机。

再说,由上官兄弟防守的大后方又岂是那么容易啃下的?

就等着咬碎牙吧!

……

后方,胡人铁骑轻而易举的突破了后方的第一道防线。

见状,为首万夫长不禁大喜过望,照这架势,他们怕是能配合自家大汗前后夹击,彻底打破幽州军的军阵。

万夫长开始幻想着之后的论功行赏,他会不会取代察噶,成为大汗的第三心腹?

就在这时,乐极生悲了……

原本松散的军阵忽然发生了巨大变化,前方出现了一排威武雄壮的刀盾兵!

之所以称之为威武雄壮,是因为这支军队不论是身形魁梧,看着十分孔武有力的士兵,还是巨大无比且厚重的盾牌,又或是寒光刺眼的大刀,都给人十足的震撼冲击。

前方仿佛不只是一支军队,更像是一座大山!

胡人骑兵正保持着冲势,骤然与如山般的铁师撞上,顿时撞得人仰马翻,强烈的攻势竟生生被遏制住了。

那些士兵个个孔武有力,举着盾牌竟能顶住战马的强烈冲击。

而在盾牌之间的缝隙,一支支冰冷的枪尖露出,将正在袭来或倒地的胡人骑兵捅死。

在攻势被遏制后,失去了机动性的骑兵顿时犹如待在的羔羊,缓缓被上官兄弟指挥士兵收割。

“报……大汗,前锋一万骑,全军覆没了!”

“你说什么?”阿古那拳头握得吱嘎响,一把拉着传令兵的衣领,沉声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后军顺利突破了吗?”

“是,是的……”

斥候头领语气有些颤抖“前面的确突破得十分顺利,但后面不知怎么的,敌人忽然变阵,我们的铁骑就被困死在里面了!”

“军阵……”

阿古那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阴沉得出水。

但没多久又恢复如常,淡淡道“军阵,兵法……”

“汉人文化果然博大精深,看来本汗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传令,后军变前军,缓缓撤军引他们来攻!”

阿古那也不愧是能用短短几年便将狄落部壮大的枭雄,损失了一万铁骑瞬间便又平复了心态。

他知道,幽州军这坚硬的铁壳他是破不了了,就算破了付出的代价也绝对是惨重的,得不偿失。

不过还是那句话,骑对步,终究还是掌握着主动性。

“父亲,胡人撤兵了,我们快追吧……”

见胡人忽然如潮水般退去,程猛身旁的程昊急忙说道,好像生怕胡人给跑了。

“追什么追?”

程猛瞪了它一眼“不懂就别胡乱指挥,记住多看多记少插嘴!”

“为什么不能追啊?”程昊有些疑惑,兵书上不是说要乘胜追击吗?

“因为胡人都是骑兵,我们都是步兵,追不上的!”程猛虽然嘴上严厉,但还是解释道“胡人只是略处于下风,还没真的被我们击败,若是就这么追上去,必然会被他们的抛射弄得损失惨重!”

程昊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至于听没听懂就不得而知了!

“那岂不是只要胡人不想打,我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吗?”

程猛默然了……

不得不说,程昊这个问题问道点子上了,这个问题也是幽州军最大的难题。

朝廷日渐衰落,再无力供养铁骑军团,仅靠幽州军自给自足,根本无法组建如当年巅峰时期的十万铁骑。

两万骑兵已是极限,甚至都十分吃力了!

见父亲神色,程昊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看得出他心情有些沉重,于是不再多问。

“没想到胡人退的这么干脆,还以为能打一场大仗,没想到却做了半天的看客!”

应顺天感慨道。

这一战他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他看到了幽州军的强悍,虽然骑兵数量少,但却能以步兵配合军阵让胡骑讨不了好。

同时,他也见识了胡人首领的果断,在损失惨重之后,能直接下令撤军,而非恼羞成怒全军掩杀而来。

若是后者,胡人必定被幽州军的强弓硬弩打得血流成河!

组建骑兵军团已是必然,否则就无法彻底击败狄落部,更别说出兵南下,回到中原完成任务了。

第二十八章,中途留下

熊熊大火,照亮了昏暗的天空,融化了冰雪的严寒。

这是发生在胡人大营的场景,时值凌晨时分,昨日白天刚刚结束一场大战,仅仅一晚上时间,胡人便人去楼空,可以说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陈敬之几人立于山坡上,遥望远处的大火。

阿古那之果断令陈敬之等人始料未及,也对他的魄力深深的震撼。

以斥候回报的胡人行军速度,绝对是轻装简进,也就是说……

之前所劫掠的大批物资,只怕都已埋葬在火海中。

胜了吗?

其实谈不上!

虽然胡人战损更多些,但因为战场是自己这边,再加上胡人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毫无防范,北地百姓深受荼毒,被屠戮的村落,山寨不计其数。

与其说是胡人舍弃了这些物资,倒不如说是他们毁了北地百姓了救命粮!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胡人没有占什么便宜,幽州军却也谈不上胜利。

所有人都没有提起追击的话,因为这里离草原已经很近了,再加上胡人没有了物资的拖累,哪怕以轻骑追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还有可能被他们掉头吃掉。

“此仗怨我,没有预料到胡人会在冬季南下,累得百姓受苦!”

陈敬之叹道。

若非杨婷玉正巧碰上那档子事外出,只怕他们还真的就要任由胡人肆意践踏而一无所知了。

“这不是你的错!”

杨晟语气平淡,目光却隐隐带着杀气。

“不错!”程猛也点点头,沉声道“如果不是那废物窃居高位无所作为,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此处是他的辖区,我们为了避免与其冲突才退让出去,没想到这小子竟毫无察觉,若是让我们来防守,就算没有预料到胡人会在此时南下,也绝不会让他们长驱直入至此!”

说着,他恨恨道“真想砍了那小子!”

上官兄弟沉默不语,他们两都是一个性子,多听少说。

陈敬之忽然挥退周遭士兵……然后看向程猛几人,道“或许,未尝不可!”

几人猛地抬头,满目不可置信!

之前程猛不是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然而都被两人打断。

一人是杨婷玉,那时新城守已经掌握了一半兵力,她怕内战之下两败俱伤,纵然赢了也会令幽州军损失惨重。

而另一人,正是陈敬之。

他是儒家出身,虽然不是腐儒一流,却也对大周朝廷心存敬畏,这个朝廷如今已是名存实亡。

而那位新城守再怎么说也是朝廷钦任的,若是直接除去,幽州军不尊帝国的态度就会天下皆知了,这样只怕会给本就积重难返的帝国致命一击!

天下十三州,还尊大周朝廷的只有幽州了!

然而,如今看来这个朝廷又一次令他失望了,派来了新城守根本就是个酒囊饭袋,那群人眼中只有利益,只会任人唯亲!

他并非腐儒,不会一根筋,既然朝廷无能,那么不尊也罢!

“老陈,你……”

程猛见他忽然把人支开,然后语出惊人,脑袋瓜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杨晟却是目光灼灼“你终于想通了?”

他知道陈敬之虽然是个文人,但却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或许,这次的事情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

因为我心目中的人选出现了!

陈敬之心中暗自想道。

不过他并未急于说出来,而是转而问道“你们觉得顺天如何?”

“很好!”上官龙难得开口“与应大哥很像,有勇有谋,听说一线峡那一战是他谋划的,再加上近日他的表现,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有名师教导!”

几人点点头,他们父子俩的神秘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当年应顺天的父亲对比闭口不言,他们也知道也似乎是什么禁忌,也就没有去问应顺天。

杨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陈敬之“你的意思是?”

“不错!”陈敬之与他对视一眼,笑道“过段时间成婚之后,他就是我们幽州军的女婿了!”

杨晟也称得上有勇有谋了,总能第一个猜出他的心思。

上官兄弟后知后觉,也跟着点了点头,对陈敬之的想法有了几分猜测。

“是该成婚了!”程猛跟着点了点头,忽然又有些纳闷“我们刚刚不是在谈杀那小子吗,怎么忽然提起顺天的婚事了?”

他觉得,这两者似乎没有什么关联啊!

几人相视一笑,程莽夫还是程莽夫,脑袋就是转不过来!

“我欲培养顺天成为飞鹰军的统帅!”陈敬之直截道。

“飞鹰军”,陈敬之麾下军队,由两万刀盾兵与一万强弩兵组成,是针对胡骑的杀器,也一直是正面战场的第一道防线。

五人虽然同气连枝,但那是战时,平时他们也都是有着各自的营地。

三人早已猜到陈敬之的心思,所以并不惊讶。

唯独程猛恍然大悟“老陈……”

“再加我一个!”杨晟淡淡道“老夫一生无子,这些人马就当做是报应大哥的救命之恩了!”

“我那家当是要留给我家两个兔崽子的……”程猛嘀咕一声“我让他们给顺天当将军冲锋陷阵可以吧?”

众人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我们也没问题!”

上官龙说道。

他们兄弟一体,他的话即是两人的共同意思。

“不过还需要再磨炼磨炼他!”上官虎说道。

“可!”

一番话,未来十五万大军的统帅竟似乎已经定下。

应顺天并不知道,已经筹谋已久的掌控幽州军一事已经成了一半,甚至几位老将还打算帮他完成另一半。

这件事夹杂了太多意外与偶然,最终也是陈敬之的提议能被众人接受的原因。

第一,年轻一辈似乎没有比应顺天更合适的人选了,陈天玄等人虽然不差,但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唯有应顺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弱点。

第二,他的父亲对几位老将都有大恩,再加上他与杨婷玉的婚事,这也是促成这件事的重要一点。

第二天,大军开拔回师,途经一线峡的时候,应顺天忽然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在一线峡住几天!”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几人看着他的目光变了许多。

“好!”

陈敬之并不多加干涉,观摩一线峡自然不难猜出原因,除了遍地白骨,就只剩那两面号称藏着无敌剑法的峭壁了。

第二十九章,剑祖现身

“万刃归一啊……”

再次来到这里,再看到那四个字,应顺天识海仿佛受到了极冲击。

隐隐地,他觉得这四字与他的道路十分契合!

蓦然,他想起了四个字,一剑隔世!

这是他前世看过这部电视剧后最喜欢的功法,当初在山上的时候也曾向师傅打听过这部功法,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对那所谓的“第八世祖”闻所未闻!

当时得到这个答案令他十分震撼,慕容枫的话是“慕容世家隐世以来到我这一代也不过第七代,何来的第八世祖?”

岂不是说,原著中创出那套剑法的是他的同辈?

甚至……会不会是他自己?

他这个想法自然不是凭空产生的,据他所知,这一代同辈出世的仅有他一人,也就是说第八辈闯荡江湖的只有一个。

而要想创造武功秘籍,需要丰富的实战经验及高深的修为,而这些无一不是需要真正经历江湖的血雨腥风。

当然也不排除有慕容枫这种另类天才,仅靠闭门造车就能修炼到大宗师之境。

但既然天赋卓绝如他,也靠的是前人的功法,自身并未自创武功。

难道……原著中的应顺天便是第八世祖?

而一剑隔世,则是他所创?

陈天玄提着一只扒好毛清洗干净的野鸡缓缓走来,并未去叫醒沉思中的应顺天,而是自顾自架起火符合,动作很是熟练。

他与陈敬之一样,给人谦谦君子的感觉,很难想象做这种事竟也会如此流畅。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应顺天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看向他“你为何要跟着留下?”

陈天玄动作不停歇,反问道“你呢?”

“呵……”

应顺天笑了笑“我们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那四个字!”

顿了顿,他又道“能给我说说那位剑祖的生平吗?”

如果没有第二个剑祖的话,想来那人便是自己未来的对手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是对手自然要了解一番。

从已知讯息来看,自己才刚刚初出茅庐,那位却已经名扬天下了,似乎已是“天下第一”了。

他一定是个大宗师,而自己,却还离先天仍有一步之遥。

两人差了两个大境界,鸭梨山大啊!

陈天玄也不惊讶,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有那个武者不以剑祖为目标,毕竟他代表着武者的最高级别啊,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剑祖,号称天机门有史以来最有天赋才情的传人,十四岁入先天,十八岁便在一线峡参悟创造绝学“梦幻无极”,达到武林至高的天人合一大宗师之境,并击败了海鲨宫宫主赫连铁雄,铸剑城城主剑无涯,死心门门主寂灭师太,少林寺方丈元松大师,自走出江湖以来无一败绩,是武林中公认的天下第一!”

“除了剑法超绝之外,他的棋术也是天下无双,有棋圣之名。”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个人如今仅有二十五岁,却走完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

陈天玄有些感慨,在这种武侠世界,如剑祖这种人就是无数人的偶像,令所有人以之为目标奋斗。

是他了!

棋圣剑祖!

应顺天眉头紧锁,这么说来,这个人的确是一座难以跨越的大山。

“听闻剑祖近来似乎北上了,若是运气好你还能任何他!”

“面容年轻却已满头白发,你若见到这个人,应该就是剑祖无疑了。”

陈天玄又道。

白发?

应顺天猛地抬头,原来剑祖不是年老后白首,而是年轻时便有了吗?

那么……

当初他赶来传讯时,那个阻止他以牙还牙虐杀胡人的人,就是他未来的终极对手?

当初自己还冲撞了他,若是当时对方计较,只怕自己早已变作一具尸体了吧?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路过了鬼门关一番。

不过,看那人正道君子的姿态,实在很难让人心生敌意。

不过想到那系统任务,他可不想以身试法,用性命去试探抹杀的真假,那样未免太傻。

那东西能帮他穿梭时空,相信抹杀他不难!

看来,他们注定了要成为对手!

“你们是在找我吗?”

忽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两人不约而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满头白发,可不正是他们口中的“棋圣剑祖”吗?

他笑的很甜,令人如沐春风,让人不自觉觉得这是个“君子”!

见到来人,应顺天二人神色各异,陈天玄如见到偶像般,眼睛发光。

而应顺天内心深处则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意,哪怕对方实力比他强出无数倍!

战意这种东西是虚无缥缈的,他可能是一种姿势,也可能是一个眼神,一种心跳的旋律。

而应顺天的战意,则体现在眼神中!

见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剑祖笑道“虽然之前我阻止了你,但也用不着这么恨我吧?”

心态平和易近人,很难想象这是陈天玄口中所说的那个战胜无数名宿的天下第一强者。

铸剑城城主,海鲨宫宫主……这些名字从原著来看就不是寻常人,哪怕是在五百年前的这个时代。

陈天玄闻言,扯了扯应顺天的衣角,他并不希望应顺天与剑祖这等强者为敌。

似这种境界的强者,哪怕你拥有十万雄兵也很难奈何得了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

应顺天淡淡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他之所以如此姿态,一来他就是这倔脾气,装不来孙子。

二来,看这人的性格,想来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发难。

“呵……”

剑祖苦笑一声,这个小兄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不感冒。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指自己之前阻止他那件事吗?

倒也情有可原!

他知道北地人对胡人的憎恨,再加上又适逢胡人南下劫掠,自然更加愤恨。

想了想,他道“我来看看用奇计以三千骑不损一兵一将尽歼忽然一万铁骑的少年英雄是何等模样!”

“交个朋友吗?”

剑祖伸出手,挑了挑眉。

贵为天下第一强者的他竟是半点架子也没有,还主动要与应顺天相交!

陈天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希翼的看向应顺天,却听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第三十章,弈棋,弈剑

其实严格说起来,剑祖也只是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罢了。

只是他的天赋太造孽,头顶光环太多,以至于所有人都将他方向老妖怪级别的存在,更别提与他相交。

所以,剑祖是寂寞的!

他也曾梦想过投身军旅,保卫家国,只是身负宗门重任,只能偶然抽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但对近来幽州军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少年英雄,他可是兴趣很深。

所以,他来了!

他交朋友不看出身,不看修为,只注重人品。

不论是之前报信,并于途中尽诛胡人救人,还是后面的率兵追击并设法全歼胡人万骑,都初步可见应顺天人品,值得相交。

而听到应顺天的回答,两人表情凝固了……

陈天玄不解,剑祖亦然。

他很郁闷,自己天下第一的名头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

哪怕放下姿态主动相交,对方也不愿理睬?

就因为两人理念上的一点点冲突?

然而应顺天想的却是……

原著中的开局,应顺天那一口一个大哥,实际上却灭了他大哥满门,只为让他全力一战!

许是为了证明他与前身的不同,又或是为了改变原著中自己最终失败的结局,这个大哥他不要!

他知道,以古人的习性,两人一旦相交,年龄小的他那一声“大哥”是少不了的。

剑祖犹豫了一会,才问道“为何?”

这些天他一直尾随应顺天等人,没少看到应顺天与众人有说有笑的,性子很是开朗,实在不像是斤斤计较的性格。

为何一到了他这里就变得不假辞色了?

陈天玄也看向应顺天,他也觉得应顺天似乎对剑祖有着莫名的敌意。

“注定了是对手,何必相交?”

应顺天淡淡道。

对手?

剑祖一怔,继而露出一副我懂的笑意,莫不是冲着这天下第一的名头来的?

让给你便是!

他笑道“我可不是胡人,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我的对手可不只是胡人!”

“是为了天下第一的名头吗?”剑祖看着应顺天“名利于我如浮云,你若是想要,给你便是!”

说完他便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每个武者都有自己的骄傲,“让”这个字眼实在不好看。

“我要的不是那个名头!”应顺天摇摇头,迎上他的目光,认真的道“十五年内,我会摆下生死棋,到时候对弈的只有你我,弈棋,弈剑!”

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响起“轰隆”的一声,似乎是上天见证了这个约定。

弈棋,弈剑?

陈天玄若有所思,这是要将剑祖这个棋剑双绝通通拿下啊!

多大仇?

剑祖也想不通,生死棋?

这是要一决生死吗?

为何?

两人无冤无仇,甚至他对应顺天十分赞赏,他想与之成为朋友,而非敌人!

“我们之间有什么难解的仇怨吗?”

他问道。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难道真的是虚无缥缈的“天注定”?

“没有!”

应顺天站起身,抬头望着阴沉得天空“也许,一切早已注定!”

原著中的应顺天是为了逼迫剑祖全力一战,所以屠他满门,兄弟自此反目成仇。

而如今的自己,却是因为一双无形的推手,不得不与其对立。

否则,他还是很愿意与剑祖这个“君子”交朋友的。

但既然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又何必相交徒增烦恼呢?

剑祖也抬头“我从不信所谓的天命,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这句话是对他自己说的,对天说的,也是对应顺天说的。

顺天,顺天,却也未必要事事顺着天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应顺天感慨一声,如今的他还无力与系统抗争,只能被迫顺着它的意志去完成对方发布的任务。

他撇向剑祖“天地之中有许多冥冥之中我们看不到的力量,面对他们,我们都只是蝼蚁!”

“蝼蚁……”剑祖笑了,自他成为天下第一之后,这个词离他就很遥远了!

不过见应顺天认真的神色,他竟莫名其妙想要相信。

或许……他真的只是个蝼蚁?

一旁的陈天玄有点懵,两个实际相差如天堑的男人竟以平等的姿态对话,而且说的都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题。

冥冥之中的力量?

是什么?

纵横无敌的剑祖居然是蝼蚁?

假的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剑祖又问道。

“重要吗?”应顺天反问。

“不重要……”剑祖笑了,身影如风般飘出去,踏雪无痕。

“我等着那一天,生死棋上你我对弈,弈棋,弈剑!”

陈天玄看着这一神技,眼中带着一丝向往,继而又转头看向应顺天。

他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什么,应顺天认真的神色让他觉得,生死棋也许真的会出现!

……

昂……

一道似龙吟的声音响起,雪地上顿时多了个深坑。

这是威龙神掌!

然而,出掌的却不是应顺天,而是陈天玄。

陈敬之是会这套掌法的,甚至五位老将都会。

但他们都没有将威龙神掌传给小辈们,因为他们认为没有征得“应大哥”的同意。

以至于,小将们虽然战场杀伐之技纯熟,功力却不算深厚。

因为他们都没有好的内功心法。

应顺天没有几人的顾忌,慕容家族除了族长独有的先天罡气,其他武学都不算禁忌。

传授功法既能收众人的心,又能提升他们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至于所谓的门户之见,对于应顺天并不存在。

起初陈天玄还推辞,但架不住心中对武道的向往,再加上应顺天一番劝说,便坦然接受了。

这边陈天玄在练掌法,应顺天仍如之前一般,在吃饱喝足后便盘坐着,观摩着“万刃归一”四个字。

忽然,他身上的气息猛然上涨,一股锐利的剑意散发出来,正在挥掌的陈天玄动作一顿,转头看了过来。

应顺天蓦然睁开双眼,迅捷的拔出倒插在地的玄铁利剑。

轰!

一声巨响,壁面是多出了一道深刻的剑痕,虽然不如武帝留下的四个字,却也是清晰可见。

应顺天握紧拳头,先天……突破了!

第三十一章,南疆有凤凰

“你突破了?”

陈天玄眼中带着一丝喜意。

应顺天点点头,就在刚刚他抓住了一丝明悟的契机,厚积薄发顺势突破。

不过这也与武帝留下的四字脱不了关系,他本就走的是凌厉刚猛的路子,这四个字亦是一样,在应顺天眼中,四字就好像一个人在演练剑法。

难怪有这么多人能从中领悟,武帝当真不愧为一代天骄,武道修为之高令人钦佩。

这四个字蕴含了太多武道至理,不同的能领悟到不同的心得。

甚至,他觉得自己已经初步确定了未来剑道的雏形。

“我们回去吧!”

应顺天说道。

四字给他的启发已经很多,目前已经领悟不出更多东西了。

或许下次再来这里的时候,是面对下一个境界壁障,大宗师的时候!

陈天玄点点头,四字真言太过深奥,若非应顺天因为剑法凌厉与之契合,也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

至于他,更是半点收获都没,只觉得几个字有大家风范而已。

于是两人收拾包袱,回返幽州城。

……

在遥远的南疆,夜幕无声降临……

“嗷……”

伴随着一声嘶鸣,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翱翔在天空中,身上炙热的火焰照亮了天空。

下方,无数包裹着铠甲的士兵严阵以待,目光灼灼的盯着天空。

一个身穿黑色铠甲,披着红色披风的中年男子立于山峰之巅,手握握着一柄血红色的锋利长剑。

他看着天空中咆哮翱翔的身影,目光中闪过一丝狂热。

“凤凰出,神器现……”

男子低头喃喃一声,忽然猛地抬头,只见天空中的火红色身影在天空中盘旋许久后,忽然方向一转,直挺挺朝男子所在的山峰撞下。

“喝!”

男子自然不会与神兽抗衡,而是低喝一声,运转轻功借力一步步跃下山峰。

而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则是撞开山顶,冲了进去。

山的里面,是铸剑城的剑冢,男子的身份,则是铸剑城城主,剑无涯!

而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则是恒古以来有祥瑞之称的……凤凰!

也是铸剑城的圣物!

正是因为有凤凰之火成就的熔岩,铸剑城才能铸造出一把又一把利刃,一步步兴盛至此。

“城主?”

四大剑使面带询问的看向剑无涯。

他们撤出了里面所有的士兵,可里面还存放着多年来铸剑城的心血。

放任凤凰进入,若是它将之毁坏,铸剑城将损失惨重。

然而,剑无涯此刻心中尽是那句“凤凰出,神器现”,听到这话,只是摆了摆手。

“若是能再铸造一柄神器,我铸剑城崛起便指日可待,里面那堆破铜烂铁算什么?”剑无涯心中暗暗想道。

之所以说再,是因为五年前其实也曾出现过凤凰现世这一幕,他们也借此铸造过一柄神器,不过那时碰巧剑祖路过,当时他比剑输给了剑祖,于是剑祖之名也由此而来。

在天下英雄纷纷起哄“神器有能者居之,除了万剑之祖,谁有资格掌握神器?”

所以,他不得不忍痛割爱让出了神器。

这一次,他就是拼了命也要留下这把剑,天知道下一次凤凰出现是什么时候?

看着手中的烈血剑,剑无涯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跟神器比起来,这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忽然变得如破铜烂铁一般。

“阿弥陀佛,凤凰现世,看来又有神器现世了,天下又多浩劫……”

忽然,一道轻叹声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意味。

剑无涯目光一撇,只见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从天而降。

“哼!”

他冷哼一声,目光变得冷冽。

上一次与神器失之交臂,他其实最痛恨的并不是剑祖,而是那帮推波助澜的小人,其中又以这个和尚为主谋之一。

他们怕自己得到神器后实力大增,会出兵扩张影响他们的利益。

而剑祖不同,他们看准了剑祖无欲无求,虽然执掌天机门却没有野心,否则天机门也不会至今弟子寥寥。

“你来做什么?”虽然早猜出了对方来的目的,但剑无涯还是沉声问了一句。

猜的与对方亲口承认还是有差别的,若是仍向上一次,他绝不会再次退让,哪怕玉石俱焚,尽起十万铁骑杀个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元松大师心中一叹,他知道上一次已经将剑无涯得罪惨了,这一次若是再做出头鸟,只怕少林寺真的要遭殃了。

他们虽有三千僧兵,但比起铸剑城这种真正的军队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这个世界的少林寺与其他不太一样,没有武林魁首的位置,比它强的势力不止一个,海鲨宫,铸剑城……

天机门虽然弟子不多,但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天骄,一旦出世最低也是先天境,再加上有个天下第一的剑祖,也不是少林寺惹得起的。

不过,少林寺单独惹不起铸剑城,他却非一人前来……

“凤凰盘旋,看来又有神器将出世了,此世不太平啊,竟能聊出两把千年难得一遇的神器!”

清澈的女声传来,一道白色身影出现,正是寂灭师太。

“大争之世,正是建功立业之期,城主你说是吗?”

又一道中气十足中年男子的声音,显然是功力深厚之辈,海鲨宫,赫连铁雄!

如此一来,除剑祖之外的四大宗师都在这里了。

剑祖原本也心生感应打算南下的,但后来听闻应顺天尽歼胡人万骑后,心生好奇停留了几天,以至于慢了一步,如今还在半路。

要知道从北地赶到南疆可有不止千里之遥,先前赫连铁雄在北地与剑祖交锋落败后,便日夜兼程才终于堪堪赶到。

剑祖虽然实力略胜一筹,但两者却没有多大差距,甚至在轻功上还是赫连铁雄的分身魔影更胜一筹。

剑无涯冷眼一撇赫连铁雄“你们海鲨宫在幽州的所作所为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闻言,赫连铁雄脸色一沉,他自以为最大的秘密居然被识破了?

“应天涯来历神秘,你最好还是当心他的族人来找你复仇!”剑无涯冷笑道。

第三十二章,乌龙?

“什么意思?”

赫连铁雄沉声道。

他并不认为剑无涯在匡他,对方既然能道出应天涯为自己所杀这件事,想来已经了解了始末。

他更关心的是,剑无涯口中的“来历神秘”是什么意思!

其他二人也是神色微动,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你们可知隐世家族?”

剑无涯眼睛扫过几人,缓缓说道。

隐世家族?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晦暗之色。

作为当今天下最大的几个江湖势力之一的掌门,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

明面上,各大势力虽然相继称霸,但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今日的霸主,明天却可能会没落下去,只能在古籍纸上留下只言片语的记载。

但唯有隐世家族长盛不衰,因为他们不存于世间,也不干涉世间俗事。

但凡有出世族人,不得提起家族内部的讯息,否则将会遭受家族无穷无尽的追杀。

所以,隐世家族在世人眼力十分的神秘莫测。

因为神秘,所以显得恐怖,这是每个人自然心理。

原本这是秘密,铸剑城偶然知悉不少,却也是极少透露出去。

然而,剑无涯此刻为了恐吓赫连铁雄,让自己少一个对手,所以不惜全盘托出。

得罪了隐世家族,你总不会还想与铸剑城为敌吧?

事实上他成功了,一番话说到赫连铁雄心坎里了。

因为寻仇的人几年前便出现过,甚至差点要了他的命。

后面他几番调查,想要找出对方背后的势力,结果却是一无所得,那个人仿佛横空出世一般。

当时他便曾设想过神秘的隐世家族,没想到如今竟得到印证。

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想被看出恐慌,故作淡然道“就算是隐世家族又如何?”

“隐世家族之所以隐世,是因为与世无争,所以才能长盛不衰!”

“出世族人如家族弃子,与家族无关,又怎会替他复仇?”

然而,他的一番话却把剑无涯说住了。

毕竟剑无涯不知他被复仇过,听到这话对他的胜券在握姿态不由信以为真。

毕竟赫连铁雄说的没错,隐世家族之所以经久不衰,就是因为从不干涉世间俗事。

就算偶然有族人横空出世杀出诺大名声,其实也只是提醒世人隐世家族的存在,真出了什么事家族通常不会插手。

否则什么事都管又何来隐世之说,岂不是与江湖上的势力一样了吗?

他没想到的是,海鲨宫这等新建势力,竟也能得知这等隐秘。

“哼!”

找不到反驳之词,剑无涯冷哼一声,心中却打定主意,这次就算拼个血流成河,也不会再将神器拱手让出!

然而,赫连铁雄心里也不平静,他的心境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淡然。

隐世家族太神秘了,对于神秘的东西任何人总会保持着敬畏的心理。

之前那人已经不比他差,甚至险些要了他的命。

他在隐世家族是何种地位?在他们家族又有多少这样的强者?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正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他会恐惧,甚至他之前的言论只不过是诓剑无涯的。

这个隐世家族并不像所知的那样不会复仇,甚至复仇的人早已出现,只是他命大躲过了一劫而已。

可是,他又能好运几次呢?

心中想着,其实赫连铁雄已经萌生退意,只是不愿让人看出他的畏怯。

嗷……

就在这时,凤鸣声响起,在剑冢中待了许久的凤凰飞出,直冲天际不见了身影。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几人默契的运转功力,以最快的速度冲入剑冢。

嘶……

刚靠近外围,几人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太热了!

凤凰本就属火,浑身都冒着炙热的火焰,被它这么一熏,本就布满岩浆的剑冢更是如火山般炎热。

不过想到里面的至宝,几人又一咬牙,功力运转至全身抵御炎热,继而走了进去……

若是应顺天在此,一定会认出来,在岩浆中央,有一把剑柄上刻着两条神龙的霸气神剑倒插在岩浆之中,浑身被红光包裹,剑身轻颤,似乎要脱离而出。

这把剑与剑祖手中的并不一样,上把是机缘巧合之下自主形成的。

外形古朴简单,除了剑身染发蓝光之外没有其他独特之处。

再加上剑祖大多是将其封存起来,极少以此剑对战,所以对那把剑所有人都知之甚少。

而这一把,却是铸剑城刻意打造的,取用的是古籍中轩辕神剑的外形,再加上铸剑师自己的心得所创造出来的作品。

不过由此也看出大周帝国真的没落了,否则铸剑城绝不会胆敢在剑柄上刻龙,那是对皇帝的大不敬。

“神剑要出世了?”

赫连铁雄眼神隐晦的一撇,试探性的问道。

元松大师与寂灭师太对视一眼,又摇了摇头。

神剑记载太少,千年难得一遇,他们也不太熟悉。

剑无涯也不确定,毕竟铸剑城虽然有不少记载,但每把神剑出世的方式都不一样,而且每一世主人离世后便会莫名消失,包括武帝的龙阳剑。

上一次剑祖手里那把剑出现的太突兀,所有人都没看清过程,就在两人对决的时刻突然冒出。

所以如今也自然是一头雾水,只能沉默以待。

这时,岩浆里的神剑忽然猛地颤动,岩浆也随之沸腾,几人不由心尖一揪,呼吸都压低下来。

同时,各自都暗藏着一股小心思,神剑出世之后或许就是一场四大宗师的龙争虎斗!

他们虽然有三个不以剑为名,但到了大宗师这等天人合一的境界,一切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剑法造诣都不会低。

再加上神剑威力的加持,战斗力绝对是大增。

这是个剑的世界,绝世神剑对武者的加成绝对是无以伦比的。

然而,竟众人大跌眼镜的是……

沸腾了半天后,神剑忽然又沉寂了下去,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凤凰也没进入这里蹲过炕。

“?????”

几人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大脑不由陷入了短暂的当机。

“为什么会这样?”

剑无涯沉声道。

也不知是问几人,还是问自己,又或许……在问剑?

第三十三章,剑之魂魄

上苍何其不公,几千年来铸剑城出过多把神剑,作为主人的剑家却从未拥有过其中任何一把,俱是给人做嫁衣。

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一把,却又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难道真如预言所说,铸剑者,不持剑?

不!

就算这是诅咒,我剑无涯也要将他打破!

然而,剑冢里的神剑似乎并未听到他心中的呐喊,仍是一动不动的立于岩浆之中。

“呵……”

赫连铁雄轻笑一声“看来是我等算错了,神剑并未到出世之期!”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对于他而言,神剑此刻不出世反而是个好消息。

“隐世家族”四个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在解决这一难题之前,与铸剑城为敌实在是殊为不智。

隐世家族是吗?

就算藏的再深,我也要把你给挖出来!

赫连铁雄微眯双眼,心中闪过无数思绪,面上却仍保留着淡淡的笑意。

“无涯兄,告辞!”

赫连铁雄微微拱手,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翻出所有关于隐世家族的资料,将这个潜藏在暗中的敌人揪出来。

“不送!”

剑无涯自然不会有好脸色,毕竟刚刚他们离生死大战只有一线之间。

若非发生意外,神剑并未如意料中出世,现在他们已经大打出手了。

“阿弥陀佛,老衲也告辞了!”

“贫尼告退!”

见神剑并未出世,再加上赫连铁雄的“告辞”,元松大师与寂灭师太也先后离开。

三人离开后,剑无涯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举动看似与空气对话,然而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从岩浆后面走出,他竟是从始至终都待在剑冢内。

“适才老夫也觉得奇怪,但仔细一想,却又是情理之中!”

老者轻抚虎须,目光撇向静静立于岩浆中的神剑“神剑有灵,与常人一样拥有着魂魄,这也是它与其他凡品不同之处!”

“魂魄?”剑无涯不解!

他虽为铸剑城的城主,但主修的是武道,对铸剑术并未如专业铸剑师那样精通。

更别说,眼前之人是剑家难得一遇的铸剑奇才,至今已有百岁高龄,手中出过无数宝剑。

就连剑祖手中的神剑,也有一半是他的功劳,在铸剑城可谓是德高望重的存在。

也就是刚才剑无涯心情不好才会这个态度,平时他对这个有他爷爷辈的老者也是毕恭毕敬的。

“剑祖手中那把剑也有魂魄吗?”剑无涯问道。

他自是不会怀疑老者的话,因为不论对方说的对或错,以他这铸剑术的水平都无法分辨,倒不如选择相信。

“有!”

老者肯定道。

“不是说那把剑是突然出世吗?”剑无涯追问道。

“不!”老者摇摇头“其实早在前一天我便有预感,甚至参与其中,将九龙石投入熔岩中作剑魂!”

什么!

剑无涯双目瞪大,满目不可置信!

原来与他失之交臂的神剑,曾经有几分机会被他所拥有!

而这个机会,却生生被他的叔祖父送出去了!

拳头握得吱嘎响,心中堵着一口闷气,却是无从发泄!

若是这么做的是旁人,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千刀万剐!

然而,这个人却是他的叔祖父,还是教诲他的师长!

“你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不告诉我?”

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剑无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咬牙问道。

若是当时他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有无数种方法将其拿到手。

至少,绝不会将与剑祖对决的战场放在剑冢附近,最后落得群雄窥视,不得不将神剑拱手让人结局。

“唉……”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他从小看到大的人他又怎会不了解呢?

但正因为了解他的野心,才更加担心,担心他被自己的野心毁掉,甚至毁掉整个铸剑城!

“你忘了那句祖训吗?”

老者看着已经逐渐露出疯狂之色的城主,企图以祖训将他叫醒。

“我没忘!”

剑无涯忽然冷笑一声“我还知道,正因为这句祖训,历代城主不得不恪守成规,不敢参与江湖争斗,以至于屹立南疆千年的铸剑城竟比不过一州之地!”

“什么铸剑者不争剑,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铸造的神剑却要拱手让人?”

剑无涯越加疯狂起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两把神剑同时出世的时候,便有生死之分吧?”

“是!”老者无奈地点头。

他觉得已经除了铸剑术之外真的一无所长,没雕好这块璞玉,铸剑城不知会被他带向何等深渊!

“九龙石有药石之效,剑祖手中那把应该是生之剑!”

剑无涯自语道“那么,如今岩浆里的这把应该就是死之剑了!”

“心剑与魔剑,论威力还是魔剑更胜一筹!”

他猛地抬头“那么,心剑没得到倒也没什么可惜的,我要魔剑!”

说着,他撇向老者“你会帮我的,对吗老师?”

“我失败,铸剑城也将万劫不复,反之则称霸天下,甚至入主中原!”

事已至此,老者除了点头还能如何呢?

“告诉我,魔剑的魂魄是什么?”

听老者一番解释后,又联想脑海中足以倒背如流的有关于生死双剑的讯息,他已经懂了大半。

心剑之魂是九龙石,而剑魄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剑祖之血。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需要将自己的血投入铸剑炉中。

“心剑注生,魔剑注死,魔剑的剑魂需要往铸剑炉中投入活人方可练成。”

老者解释道。

“就这么简单?”

剑无涯眼前一亮,看向铸剑炉中的神剑,眼中带着炙热的火焰。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老者目光微不可察的一皱“这是魔剑第一次炼成,

没有人知道他需要多少活人作养料。”

然而,对剑无涯来说却是真的简单。

不说囚牢里的死囚犯多的是,就算逼不得已要用活人又如何?

为了魔剑,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传言神剑出世之前它的主人便定下来了!”

“或者说,正因为有这个人的出现。魔剑才会出世!”

第三十四章,因为“爱情”

“我早说过,神剑注定为天命之人所有!”

老者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有天命,那也是天命在我!”剑无涯冷哼一声,命人押来多名死囚犯,投入了铸剑炉。

很快,老者的话便应验了,沉寂下去的铸剑炉再次沸腾起来……

剑无涯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不过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大手一挥“都出去!”

四大剑使及一众士兵缓缓退出剑冢,剑无涯见状,大步走近铸剑炉。

嗤……

手指划过手中烈血剑的剑锋,滴滴鲜血开始涌入沸腾的铸剑炉中,剑无涯开始期待起来。

老者见他神色微微摇头,对神剑的执着已经淹没了他的理智,昔日智勇双全的城主已经一去不返了。

剑无涯再次失望了,沸腾之后的铸剑炉最后还是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什么,为什么……”

铸剑炉中回响着剑无涯的咆哮。

许久,他喃喃道“一定是投入的活人不够,所以魔剑的剑魂还未养成……”

……

幽州

距大战过去已经数天,许多东西却难再恢复如常了,战争带来毁灭,重建却需要长久时间。

在冰天雪地中,近百士兵排列整齐,目光聚焦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这个人正是应顺天!

大战结束,之前他策划好的特种作战的训练也开始提上日程。

忽然,应顺天看向队伍的某个方向,眉头微微一皱。

他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你们怎么也来了?”

在他身前,陈天玄程昊及上官兄妹正穿着普通士卒的衣服昂首挺胸着。

陈天玄早跟他提起过要加入特种部队,所以他并不是很意外。

但上官兄妹和程昊,还有陈敬之的另一位义子陈天行四人也来凑热闹就出乎意料了。

而且他总觉得,这个陈天行似乎对他抱有敌意。

陈天玄看向其他人,他之前与应顺天打过招呼了,显然不是问他的。

程昊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爹说你提出的这种作战方式很新颖,大有可为!”

一旁的上官兄妹也点点头。

陈天行一如之前的敌视,冷酷的哼了一声,不说话。

陈天玄无奈的看了眼这位义兄,他倒是知道对方为何对应顺天抱有敌意,爱情啊……

想着,他看向远处骑着小红马正在靠近的倩影。

为了她!

他给应顺天打了个眼色,后者见状回头望去。

杨婷玉,她来了!

应顺天不由大感头疼,自从回来后几位老将便火急火燎的想要给他们二人操办婚事,他虽然为了任务已经接受了这门包办婚姻,但一时之间还是缓不过来,所以才以练兵的名义溜了出来。

这位“玉姐姐”也实在是有些过于直爽了,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就没点娇羞之意吗?

若非伤势没有痊愈,只怕她还要参与特种部队呢!

“你伤还没好,怎么跑出来了!”

应顺天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我没那么娇贵!”杨婷玉翻身下马“你练你的兵不用管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所说的“特种作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否真的能做到出其不意,奇兵天降!”

说着,她忽然狡黠一笑“要是敢吹牛,当心玉姐姐揍你!”

说完会挥了挥小拳拳。

应顺天已经分辨不出她的真实性格是怎么样的了,时而文静舒雅,时而又直爽彪炳……

“那要是我赢了呢?”

应顺天反问道,他拉长了语气“是不是……就轮到我揍你了?”

“揍我?”杨婷玉一愣,一开始还不明其意。

但看到他刻意显露出来的那贱贱的笑容,忽然又读懂了什么。

“呸,臭小子净不学好!”

杨婷玉没好气的碎了一声。

“玉姐姐你想到哪去了?”应顺天一脸懵“我的意思是像教书先生一样用板子打你手掌,怎么就不学好了?”

“你……”杨婷玉气结,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是自己思想不纯洁了。

“哎哟!”应顺天小腿挨了一脚。

……

这只是训练前的小插曲,杨婷玉很快找了一处平滑的大石头坐下,应顺天也回到队伍中。

“在开始训练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们,什么叫特种作战!”

虽然自身对这东西也只是一知半解,但丝毫不影响应顺天扯着嗓子装了起来。

“特种作战,顾名思义就是小股受过特殊训练的队伍,以突袭,潜行等方式,刺杀敌方重要将领,破坏敌方重要据点……等,统称特种作战!”

应顺天将他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虽然其中有各种缺陷,但在场没有见识过的一众士卒可看不出来,只觉得很是新颖。

“这不就是刺客吗?”有人提出疑问。

“可以说是!”应顺天点头,又摇头“也可以说不是!”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是又不是?”陈天行沉声道。

不远处的杨婷玉忽然心中有些怪异,陈天行对她的心思她知道,不过她只当对方是哥哥,再加上从小便知道自身已有婚约,所以不自觉便会避开其他男子。

这其中未免没有报恩,以身相许的想法。

应叔叔对她们一家有大恩,若非对方舍身相救她们一家早就在多年前死于非命。

试问,她又如何能对恩人之子做出毁约之事?

所以早在应顺天还未出现之前,她便暗自下定决心,如果对方永远不出现或是已经不在人世,她生是应家人,死是应家鬼!

她是个传统而又偏执的女子,所以应顺天每每看到她总会有些愧疚,佳人恩重,他却存着利用的心思。

应顺天闻言也不恼,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位老兄?

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解释道“因为特种作战可以归结为刺客,却又不仅仅是刺客!”

“需要刺探军情的时候它可以是斥候,潜行伪装的时候也可以是谍者,突袭敌方粮草大营的时候也可以是小股精锐军队,正因为变化多端,所以称之为特种部队!”

陈天行闻言,不由低头沉思起来。他虽然因为“爱情”对应顺天有几分敌意,却不是是非不分不顾大局的人,否则也不会被陈敬之委以重任留守大营了。

他只是不服气,为什么应顺天可以凭借一纸婚约就得到他们幽州军的明珠?

其中,未尝没有考教的意思。

第三十五章,杀鸡儆猴

难怪义父说这支军队的设想大有可为,让自己好好学习。

若真如应顺天所说,有一支军队能做到如此多变,运用得当很可能对战局造成极大的影响。

只是,真的会有这样的军队吗?

他一撇身侧四周,上百士兵皆是从百战精锐中挑选出来的劲旅。

其中大多数人不是伍长就是什长,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应顺天却还要继续操练,要求未免太高了!

而一旦成功,很难想象这只军队的战斗力该有多么强悍。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最终,陈天行说了这句话。

其实不止陈天行,其他士兵也是有些不解。

只是碍于军令如山,再加上应顺天前不久创下那奇计斩敌上万的战绩,才能令一众军士暂时妥协。

但若是他没能做到之前许下的豪言壮语,很可能会使得先前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威望荡然无存。

应顺天心中也有几分紧张,毕竟他的一切设想都只是书面上所得,还未真正实施过。

压下心中的涟漪,应顺天眼睛扫过身前的上百士兵,缓缓道“想必你们都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吧,不论你们以前是什么人,何等军职,在这里都不复存在,你们只是个普通士兵,一切都要从头获取!”

“听清楚了吗?”

很快,有人提出质疑“凭什么?俺们的军功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凭什么你一句话就给抹去?”

应顺天目光扫过去,是一个长着国字脸,身影魁梧的壮汉。

“凭什么?”应顺天对上他的目光,沉声道“就凭我是这只军队的主将,而你们都属于我的麾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不远处坐在大石头上面的杨婷玉美目流转,低声自语了一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句话,忽然笑了笑“这话倒是贴切,令行禁止,才能所向披靡!”

大汉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但还是反驳道“俺不懂这些,俺只知道战场上凭的是拳头,你要能打赢俺就听你的!”

陈天玄瞥了一眼大汉,真是个憨货,真以为你力气大就有用?

他可是知道应顺天的实力,前不久刚突破了先天,虽然后面学了威龙神掌后他也顺势突破,但终究慢了一步。

更别说,他年长应顺天好几岁。

想起前几天两人切磋,对方那凌厉无比的剑法,他便忍不住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相比于初见时,顺天的剑法又长进了几分,也不知是因为经历了鲜血洗礼,还是无敌的四字真言给了他启发。

他的剑太狠,有时甚至自己都无法收放自如,伤人亦会伤己,但愿你不要被反噬!

应顺天嘴角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他知道自己论资历比不过任何人,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十五年勤学苦练的一身武功了。

大个子,杀鸡儆猴就靠你了!

“原本你是没有资格挑战自己的长官的。”应顺天先是说了一句,后来又接着道“不过看你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本将便和你比比!”

说完,他大步走出。

这个举动一出,杨婷玉等一众将二代及一众军士的目光都汇集在他身上。

尤其是杨婷玉等人,只听陈敬之几次称赞应顺天,根基扎实,剑法掌法俱是纯熟无比,智勇双全不下于乃父。

但真算起来,也只有陈天玄真的直面过应顺天的武力,杨婷玉只是知道他轻功不错,其他都是一知半解。

那大汉走出队列,有些犹豫道“此话当真?”

“俺要是把你打伤了他们不会治俺的罪吧,听说你可是大小姐未过门的夫婿!”

?????

应顺天闻言,眼睛微微眯起,这话他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

这是暗示自己是个关系户,走后门的吗?

原本只是想小惩大诫杀鸡儆猴,不过既然你这么想不开……

应顺天扭了扭手腕“不会,这里所有人都是见证,我若是实力不济,哪怕被你打死也是我活该,出手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胖揍一顿这个大个子,让他知道什么叫残忍!

“那俺可不客气了!”

大汉犹豫着解下腰间大刀,这是打算拳脚博弈,动武器容易误伤。虽然心中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给应顺天这个“走后门”的关系户一个教训,但若是闹大了就不美了。

“来!”

应顺天招了招手。

“喝……”大汉低喝一声,高举着拳头冲了上来。

他并未学过完整的武学,自身武力尽是战场上自个领悟出来的杀人技。

不论在任何时代,门户之见始终存在,像这些出身低又没有际遇的平民,几乎没有可能接触到真正的武学。

应顺天自然也看出他们想要教训自己这个“小白脸”的心思,大汉只是个出头鸟,所以他更要展现一下肌肉,自己可不是什么关系户,是有硬实力的!

虽然没学过什么正经武学,但他自身从生死之交领悟出来的杀人技却也不弱,简单却直指要害!

沙包一样大的拳头仿佛带着风,直冲应顺天面门,若是打实了,破相是免不了的了。

真狠!

应顺天侧身灵巧一避,这一记杀招留给他避开了,同时右腿顺势踢出。

砰!

大汉闷哼一声,肚皮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相比于野路子出家的大汉,应顺天自幼有名师指导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只一个回合,大汉便目光一肃,算是明白了应顺天并不是战友们口中的关系户。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场战斗终究还是要好好打完!

于是他不再藏拙,运转全身功力,拳脚俱是舞得虎虎生风!

幽州军相比于其他门派,称得上是有教无类了。

虽然陈敬之等人没有大气到将压箱底绝招拿出来,但寻常内功心法还是不会吝啬。

十多万将士,虽然只有不到一成能学有所成,但还是有极少数凭借努力修炼出了一些门道,大汉便是其中之一。

应顺天被他大开大合的招式感染,也掏出了许久不用的威龙神掌!

昂……

掌风隐隐带着龙吟声,强悍的压迫力直接将大汉逼得倒退数步。

第三十六章,男人间的战争

大汉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这就是正统武学秘籍的威力吗?

年纪轻轻便能掌劲外放这么远,不是大势力出身便是福源深厚,有常人难求的际遇。

当然,也有可能是应顺天天赋异禀,只从圣人古籍中便能领悟出如此招式,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若是用修真界的话,大汉等同于散修,而应顺天则是大势力出身的天骄,两者之间在起跑线上便差了许多。

不过……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认输!

低喝一声,大汉再次冲向应顺天。

他的拳头似乎带着一股狂暴的力量,虽然做不到真气外放,却也是锐气如虹。

应顺天此刻也摒弃了一切多余的技巧,掌心迎向对方的拳头。

“砰!”

一声巨响,大汉身形倒飞而回,应顺天也是手掌微酸。

虽然结果是他完胜,但却令他高看这大汉三分。

他觉得这大汉很像其他书中的一个人,乔峰乔帮主!

只是两者之间的际遇有几分不同,乔峰和自己一样,有名师指导,自身也有珍贵的武学秘籍可以修习。

虽然后面武功有成的乔峰仅凭太祖长拳也能打出巨大的威力,但那是建立在他雄厚的内力基础上。

而在交手中他发现,这大汉内力虽然不算浅,却也算不得深厚。

招式更是杂乱无章,虽然招招直指要害,却因为不衔接而容易露出破绽。

但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修习过正规武学的汉子,却能与他硬抗,若是他也学会了威龙神掌,结果又会如何呢?

另一边,大汉也是心有不甘。

他自问日夜勤学苦练不曾懈怠,却终究比不上人家有经过无数先贤推敲而成的武学秘籍,以及名师指导。

他输得不是天赋与努力,而是命!

不过他并未说出来,输了就是输了,多说只会引得众人耻笑。

“俺输了,随你处置!”

众军士纷纷侧目,两人交手动静可不小,尤其是应顺天的威龙神掌更是凌厉刚猛,给人莫大的冲击。

经此一战,应顺天的威望又再加几分!

“记住,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种事下不为例!”

应顺天沉声说道,其实心中已经盯上了这大汉,这家伙似乎是个可造之材,或许……

想着,教训对方的心思也就淡了。

他知道在幽州军中像大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想要改变这一点,光靠打可不行,还需要用战绩来证明!

大汉没想到自己言语上一番嘲讽,对方却如此轻飘飘的揭过,不由心情有些复杂。

最终拱了拱手“喏!”,然后回到队列中。

应顺天再次环视众军士,缓缓道“还有谁想要挑战的吗?”

闻言,士兵们你望我我望你,都没人出列。

毕竟他们都看得出大汉的实力不弱,甚至胜过他们大多数人,却还是几招败北,换上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应顺天见没人出列,正想揭过这一环,没曾想陈天行走了出来。

“我来!”陈天行大步走出,目光注视着应顺天“军营里强者为尊,只要你打赢我,今后我就唯你马首是瞻!”

然而,应顺天却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赢了的,才有资格守护!

应顺天不由撇向身后不远处的杨婷玉,却见她也是一脸担忧。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怕两人因此闹得不愉快,甚至影响到后面的战事!

应顺天回过头,迎上那双带着勃勃战意的目光。

“好!”

随即,陈天行大步出列,手中佩剑却没有取下的意思。

应顺天眉头微动,这是要跟他比剑法吗?

那么……求之不得!

只听陈天行道“我专精剑法,听说你也是剑法超群,既然如此,那你我便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一决雌雄!”

“此剑名云霄,本是义父佩剑,沾染胡血无数,后义父将之赐给我之后亦身经大大小小数十战,斩敌一千余……”

应顺天一怔,看了眼刚刚取来的玄铁剑,对比对方的四位数与自己的两位数,识趣的没有跟风报出来。

锵!

应顺天猛然拔剑出鞘,随手挽了个剑花,淡淡道“来吧!”

剑本身的战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剑的人!

短暂的对视后,两人默契的用力一蹬,借着余力飞奔冲向对方。

铛!

剑锋相撞,两人不约而同手臂微颤,发丝也似乎被四溅的剑气吹得飞舞。

第一招,两人半斤八两,棋逢对手!

然而陈天行却是脸色一沉,因为他年长应顺天几岁,也就意味着两人实际练功的时间差了两年,所以棋逢对手在他看来就是输了一筹!

不过,只要能将其击败,那就不算丢人。

想至此,他再次扑上去,手上的劲道又增加了几分,原先的八成功力已经变成全力施为。

应顺天也是毫不示弱,他第一次碰到在剑法上与他棋逢对手的人,自然也是见猎心喜,想要战个痛快!

锵,锵,锵……

两人四周剑光环绕,战斗余波激起阵阵尘土,给人一种战况异常激烈的感觉。

渐渐的,看似切磋的战斗似乎已经有生死决斗的意味。

陈天玄有些担忧的看着场中的两人,他对两人的剑法都有直观的感觉,只能用“差之毫厘”来形容。

陈天行是义兄,他们俩自小一起长大,一起练武,彼此之间自然是知根知底。

而前不久他也与应顺天对练过几次,对他的剑法也是颇为了解。

快,狠,准!

两人的剑法都是走的这个路子,因为他们都是直截的性格,追求干净利落的解决对手,所以剑法都是杀招,以至于陈天玄与他们对练的时候经常出现差点受伤的情况,这还是用的木剑。

如今,两人同样路子的人碰撞,还用着削铁如泥的宝剑,让人不得不担忧,决出胜负的时候是不是会有一人重伤甚至倒下!

杨婷玉也同样有些担忧,她虽然不像陈天玄那样了解应顺天的武功,但陈天行可是跟她一起长大的。

她担忧的是,应顺天能否打赢,更担心陈天行因为她的缘故下重手,甚至暗下杀手。

“不会的,天行大哥不是这种人……”

杨婷玉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第三十七章,惊艳的一剑

战火越烧越旺,两人却是越打越精神,实在是如此棋逢对手的战斗实在是难得一遇。

倒不是说两人无敌到强大,慕容枫还有陈敬之五位老将作为大宗师以及先天巅峰的宗师,实力自然远胜他们二人。

只不过几人作为长辈,自然不会与他们打斗,更多的是指点。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两道人影正注视着冰雪中大战的应顺天二人。

“这两个小家伙真是碰上对手了,招式几乎如出一辙。”

程猛感慨道。

以他的眼力劲自然不难看出两人的剑法有许多相通之处,都是那么凌厉刚猛,追求极致威力。

一旁的陈敬之闻言,皱眉道“就怕以刚克刚,最后会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

在他看来两人都是倔脾气,只怕谁也不肯认输,打到最后会变成性命相搏。

“怕什么!”程猛挥了挥手,毫不在意道“不是有咱们俩盯着吗,还怕拦不住这两个小娃子?”

陈敬点了点头,虽然他们与应顺天同属先天,但攻力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甚至除了境界之外,他们攻力已经不比大宗师差。

而应顺天二人,也不过刚踏足先天不久而已,自己还真是杞人忧天了。

这时,下方的战斗愈发激烈起来,激起漫天飘雪,两人的身影都模糊起来。

铛!

一声脆响,两人错身而过,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停歇。

然而,两人的气势却在步步攀升……

“不好!”

陈敬之惊呼一声,在两人四周,原本因激烈战斗激起的飘雪中忽然亮起一条红线,直冲天际足有两三丈高。

这是……剑芒!

目光死死盯着这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幕,陈敬之一面运起轻功便应顺天二人所在之处狂奔。

程猛眼力劲也不差,陈敬之看得出来的东西他没理由看不出,同样跟着陈敬之冲了出去,嘴上还喃喃道“怎么会是剑芒,这不是大宗师境的剑客才能拥有的东西吗?”

应顺天脑海中不断闪过武帝留下“万刃归一”四字,四字的笔画仿佛化作一个小人,正施展着绝世剑法!

也许是因为他自幼苦练剑法十余载,才会有这刹那间的明悟吧!

这一瞬间他好像读懂了四字的真意……

全身的功力正在疯狂朝持剑的右臂汇聚,继而涌入玄铁利剑内,右掌因为容纳了太多内力而变得涨红。

所以,他此刻的身体状况极为不妙。手掌胀痛,身体的其他地方却出现了空洞之感。

这是万刃归一,还是一剑隔世?

看着剑尖迸射出来的红外线,应顺天如是想道。

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右手因为容纳了全身所有的功力快要胀爆,必须尽快得到宣泄!

“快走!”

咬牙说出这句话,应顺天再支撑不住,奋力一挥将积蓄在右掌及玄铁剑中的力量挥出,整个人只觉得被掏空,无力站稳跌倒,只能强撑着用剑支撑。

再不挥出这一剑,他的右臂只怕会被胀爆!

陈天行原本被应顺天突然弄出来的盛况弄得怔住了,骤然听到这话不由陷入了短暂的犹豫。

逃?

要当懦夫么?

这一剑太快,只一犹豫他已经错过逃离的时机,只能本能地用尽全力抵挡,然而在这一剑所带来的铺天盖地之势下却是显得那么无力……

轰!

一声巨响,一道身影挡在了陈天行面前。

雪花散去,看清面前的身影,陈天行嘴唇动了动。

“义父!”

陈敬之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陈天行,又转回去看了眼正前方脸色苍白的应顺天,微微笑道“年轻人切磋要懂得适可而止,别伤了和气!”

说完转身便走,虽然动作十分自然,但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匆忙。

应顺天嘴唇动了动,却不知从何解释。

这一剑来得太突兀,以至于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现在要让他重来一遍,他却是使不出同样的一剑了。

程猛轻功比陈敬之差了不少,这时才姗姗来迟,正欲开口,忽然见陈敬之脚步有些不太自然。

“都悠着点,都是自家兄弟,打什么打?”

最终他只是呵斥了一句,便跟上陈敬之。

不远处的杨婷玉也从对刚才那一幕的吃惊中回过神来,目光盯着陈敬之的背影,忽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想法……陈叔叔不会受伤了吧?

这个想法一出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应顺天刚刚突破先天她知道,但她同样知道陈敬之踏入先天足有十多年了,功力深厚无比。

应顺天那一剑虽然惊艳,但应该不至于伤到陈叔叔吧?

距离太远看不清,再加上陈敬之表现得太过平静,所以她自己也无法确定。

在应顺天与陈天行的中间,白皑皑的雪地上裂开了一块大缝,看得众人一阵目瞪口呆。

经过这一剑,胜负已然分出,应顺天的威信彻底确定!

“我败了!”

陈天行干脆道。

他有预感,若是没有陈敬之站出来替他挡下这一剑,他只怕会直接陨落。

那一剑的恐怖,作为直面的人,除了陈敬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冷静下来后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家义父走的似乎太匆忙了些……

……

“老陈,慢点走……”

程猛在身后喊道。

陈敬之闻言,回头一撇身后,只见应顺天等人的队列已经消失在视线外。

“呕……”

陈敬之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哎!”程猛一惊,急忙小跑上去扶住他“那一剑居然伤到你了?”

还是那个原因,他脚力太慢,只听到一声巨响,却因为离得太远没有看清楚战况。

刚才见陈敬之脚步不太对才跟上来,没想到还真的出问题了!

今年年仅十五,刚刚突破先天的应顺天,居然把陈敬之伤到了?

而且似乎不轻!

要知道,他们离大宗师只差临门一脚,无法突破也只是因为常年征战暗伤太多,其实不比大宗师差多少。

“哈哈哈……”

陈敬之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喂,老陈你别吓我!”

程猛说着,还伸手在陈敬之眼前挥了挥。

“啪,想什么呢?”陈敬之一把将他的粗手排开“我是高兴,咱们幽州军后继有人了,这小子比他爹还妖孽!”

第三十八章,令人着迷

“被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刚刚那小子使出的该不会是剑芒吧?”

程猛回过神来,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后天剑招,先天剑气,大宗师剑芒,这是江湖中的剑客层次。

“绝对是!”

陈敬之目光炯炯,肯定的说道。

他虽然曾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后来弃笔从戎,也已是一个武者,自然有武者的傲气。

他自问以自己的实力,能一击伤到自己的,绝对不是寻常剑法。

只是,一个刚刚突破先天的小伙子,竟使出大宗师才能驾驭的剑芒,这份天赋着实妖孽。

不过,此剑应该是偶然间的明悟,这一点从应顺天的脸色中可以看出。

很显然,这一剑他根本控制不住!

但那又如何?

能够领悟出这样的剑法,本身就是一种实力,还有天分!

“压缩到极致的剑意,所爆发出来的威力果然非比寻常,若是顺天的功力再多几成的话……”

陈敬之感慨道。

他没有往下说下去,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无法预测这一剑法的极限!

“只是……剑是利刃,是凶器,本就容易伤人,再强行压抑,只怕会反噬他自己!”

程猛有些担忧,他们都是武道经验丰富的宗师,如今冷静下来一细想,很快便找到其中的弊端。

压抑固然能增强爆发的威力,但同样会心中压抑的太死而伤到自己。

“是啊!”陈敬之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又何尝不知?

“然而这个问题我们却是不好介入,这是他自己的武道,他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是福是祸只能看他自己的了,外人很难干涉!”

……

“我并非有意!”

应顺天脸色恢复几分血色,缓缓走到陈天行面前。

不论对方信与不信,这是真话!

那一剑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掌控不住,只能随手挥出。

“我知道!”陈天行从沉思中醒转,大步走向队列,途经应顺天身旁时忽然低声道“虽然那是无法掌控的一剑,但终究是从你手中使出,而且……义父似乎受伤了!”

“以你的攻力竟能伤到义父,足见我绝非你对手,我心服口服!”

应顺天讶然,他刚才满心都是对那一剑的回味以及如何向其他人解释,倒是忽略了刚才忽然现身的陈敬之。

那一剑的威力,竟然这么强吗?

他可是深知陈敬之等人的实力,虽然没达到大宗师,但功力积蓄多年,已经与大宗师有一战之力!

也就是说,那一剑已堪比大宗师?

想到这里,原本想要将这招无法掌控的剑术忘却的想法顿时一扫而空!

要想在十五年内拥有与剑祖一战,甚至将其击败的实力,走寻常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唯有另辟蹊径。

一剑隔世,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吗?

是的,他已经将自身定义成神秘的“第八世祖”,那一剑就是一剑隔世!

若有一天他以大宗师的功力使出一剑隔世,将会是何等光景?

能否破了师尊的先天罡气?

又能否胜过剑祖?

一切皆有可能!

这一剑他忽然有些明白任千行的心情了,这种无坚不摧的剑法着实令人着迷,也难怪后来官御天废他两成功力令他无法使用一剑隔世的时候,他会恨上官御天了。

他摊开掌心,只见上面多了一道血痕,这是将剑意压抑到手掌的后遗症,但他竟甘之如饴?

我一定要彻底掌控这一剑!

应顺天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不过这是以后的问题,现在当务之急是练兵。

他大步走到队列前,迎着士兵们变了的目光,缓缓道“现在我来教你们手势,未来在潜伏的时候你们要用手势代替语言,以达到最好的隐匿效果……”

手势之后是越野,攀岩以及小型队伍配合训练等……

一天很快过去了,夜幕无声降临。

晚饭过后,杨婷玉忽然找上门来。

应顺天知道她的来意,但他心中早有决断,他不会放弃那一剑,只会全力改造,完善它的缺陷。

应顺天看着眉头不展的俏佳人,抢先开口笑道“玉姐姐,咱们得婚期可是还有好几个月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杨婷玉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越过他走进房内。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手伸出来!”

“干嘛?”应顺天一脸无辜“虽然我差点伤了天行,但你也不用打我手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哼!”杨婷玉轻哼一声,索性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掌。

待看清他手上的疤痕,冷哼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掌控不住那一剑!”

她比其他人都关心应顺天,因为那是对他们一家有恩的恩人之子,也是她的未婚夫。

所以她最是清楚,当时应顺天的脸色有多么的苍白,以及刻意握拳掩饰手上的伤势。

“答应我,此剑不详,以后别再用了可以吗?”

杨婷玉忽然软了语气,甚至有几分哀求的意味。

纸还是包不住火啊!

应顺天感叹一声,摊手无奈道“那一剑是偶然所悟,我现在就算想用也用不出来啊!”

“想也不许想!”杨婷玉拍了拍他的手掌,一脸的警告“不准回忆,不准再想那一剑!”

忽然她又话锋一转“你才十五岁,却已经是先天高手了,天底下有你这般天赋的人不出五指之数,你又何必急于求成?”

“只有循序渐进,将来你必然能成为大宗师的,我们慢慢来,好吗?”

她终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故意装狠,其实心软得不行,刚刚还凶巴巴的警告,这回又温声细语的。

头悬利剑,让我如何慢慢来?

我在进步,我的对手同样是,我已经输在起跑线了!

“抱歉!”应顺天摇了摇头“我有太多的无奈,那一剑我不能放弃!”

他不想撒谎,因为谎言总会有揭穿的一天,那时只会让她更生气。

倒不如直接说清楚,只是不会让她因为自己的欺骗而伤心。

“你!”杨婷玉气结“臭小子,你怎么就这么倔呢,什么无奈,你年纪轻轻的……”

第三十九章,宿敌再见

“年纪轻,我也是你未来的男人,乖,听话,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应顺天笑道。

“呸!”杨婷玉瞬间红了脸,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应顺天这么露骨的调戏,连刚才的闷气都暂时忘了。

不一会儿她便又回过神来“什么无奈,你就是沉迷于那一剑的威力无法自拔,你们男人就是喜欢争强好胜。”

应顺天沉默,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气氛忽然变得安静……

“好了!”杨婷玉最终还是松了口“我知道劝不住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应顺天笑了笑“还要照顾好你!”

“才不用你照顾呢!”杨婷玉没好气的说着,心里却有点有甜蜜。

“那我走了啊……”

“你也可以留下!”应顺天认真道。

“呸!”杨婷玉碎了一口“小小年纪不学好!”

“想什么呢?”应顺天一脸莫名其妙“我是指你睡床我睡地!”

“魂淡!”杨婷玉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逃跑似的逃离了。

臭小子嘴巴伶俐的紧她说不过!

“呵……”应顺天得意的笑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第二天,众人齐聚在陈敬之的将军府,应顺天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公公”!

宣读完圣旨后,那“公公”笑吟吟道“几位将军此次大破忽然,圣上龙颜大悦,再三叮嘱一定要见到此次年轻有为的小将军,不知是在场的哪位啊?”

应顺天挑了挑眉,该不会是说他吧?

身侧的杨婷玉悄悄戳了戳他腰间,对他使了个眼色。

果不其然,只见陈敬之接过圣旨,听到这话便对应顺天招了招手。

“原来用奇计大破胡人的便是这位小将军啊,竟是这般年轻,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那公公一脸惊讶的道。

看他翘着兰花指,还有那嗲里嗲去的声音应顺天总觉得很是怪异,但还是拱了拱手,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众将士英勇奋战的结果!”

“哎……”那公公拉长了声音,笑眯眯的看着应顺天“小将军谦虚了,虽说幽州军的悍勇天下皆知,但能以三千破一万而自身没有损伤,这就是将军的本事了!”

“过奖过奖……”

应顺天打着哈哈。

“圣上欲招此战的几位功臣进京,亲自在奉天殿封赏!”

那公公忽然说道。

“嗯?”应顺天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不由看向陈敬之等人。

他初来乍到自然不知该如何选择,还是由长辈们来决定。

陈敬之笑道“圣上亲自封赏是臣子的荣幸,不过我等需要驻守城关,不如就让小辈们代为进京接受陛下隆恩。”

这是点头了?

果然,幽州军还是向着朝廷的,否则大可直接拒绝,以朝廷如今的局势,连京师周遭的州郡都奈何不得,更别说军威强盛且路途遥远的幽州军。

与其说是圣上封赏,倒不如说是试探,看看幽州军是否还如之前那般心向朝廷。

而一旦陈敬之拒绝,便是幽州军与其他州郡一样,不尊朝廷调令了。

那公公松了口气,万幸!

他本就没指望陈敬之他们会亲身前往,当年的老侯爷可就是因为进京出了事!

朝廷只是需要一个信号,幽州军仍然效忠的信号!

“那事不宜迟,不如几位小将军便同咱家一同进京如何?”

……

“老陈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答应这件事,当年老侯爷不就是……”

那公公走后,程猛便一脸不满的说道。

忽然一瞥旁边的杨婷玉,他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杨婷玉别过头去,那一次进京是她最痛苦的回忆,从那以后父亲教导的忠君思想她通通抛却。

“我又何尝不知!”陈敬之叹了口气“但是……我们都知道老侯爷一生忠君,否则也不会临终前再三叮嘱无比遵从朝廷的调令!”

“我知道!”程猛愤愤道“可是我们忠君,这君王又是怎么对我们的?”

“老侯爷在路上出了事,朝廷又派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来接任,将我幽州军分解,否则咱们哪里还用受胡人那鸟气?”

“要我看,这君不忠也罢!”

这一次,杨晟等人却没再呵斥程猛的大逆不道之言,因为他们也是这个想法!

自那所谓的新城守到任,以及后面种种排除异己的做法,逼得他们不得不与其对立,令幽州军分裂之后,所谓的“君”对他们而言,已经不再有意义!

君贤臣明,君王既昏庸,臣子又何必效忠?

陈敬之没有回答程猛,而是看向应顺天“我打算让顺天与天行同去,你们愿意去京城走一遭吗?”

杨婷玉脸色微变,转头看向应顺天,嘴唇动了动“别去!”

她不希望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死在那条路上。

“放心!”应顺天用唇语回了句,继而看向陈敬之“您另有目的,对吗?”

陈天行闻言霍然抬头,看了眼应顺天,又看向陈敬之,果然见他露出笑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敬之十分满意,应顺天永远是一点就透,根本不需要他说出口。

“巧合!”应顺天答道“我听天玄说过,十五年前我父亲和杨伯父第一次进京,那时路上便出了事,那时大家伙儿都觉得是朝廷想要收权所以痛下杀手,而杨伯父却以对方是江湖中人为由否定了这一说法!”

“第二次是十年前,杨伯父拗不过吴丞相的再三请求,决定再次进京,结果再次出事了!”

“直到现在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何人所为,我也一直想进京查探,碰巧叔父问起,我便将之联想到了一起!”

“叔父是想让我与天行以受赏的名义进京,暗中调查当年父亲与叔父遇害一事?”

陈敬之点了点头“我们几人都身负要职,抽不开身,而你不仅武功有成,更是智计百出,想来足以应付一切变故!”

“而且,这一次进京是由剑祖亲自陪同,这也是我放心让你们进京的原因!”

话音刚落,一道雪白色的身影忽然自后堂出现。

“又见面了!”

原来,那天潇洒的背影并没有真的离开。

应顺天忽然涌起怪异的感觉,他是自己未来的对手,如今自己却要靠他护送!

第四十章,出发

“剑祖!”陈天玄惊呼一声“那天你不是离开了吗?”

潇洒的离开,然后想了想,又绕了一圈回来!

剑祖心中想道。

“咳咳,我当时确实打算离开,但后来仔细一想,那样不就如了这位小兄弟的意了吗?”

剑祖说着,目光一撇应顺天“他要赶我走,我却偏不走!”

应顺天无语,撇了这二货一眼,怎么也没法将他和前世电视剧中那仙风道骨的剑祖重合。

难道说……这货年轻时是个逗比。

不过……连这么重要的隐秘都没有避开他,可见这货与幽州军的交情匪浅。

众人脸色有些怪异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这两位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

陈敬之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应顺天淡淡道。

“有过一面之缘!”剑祖微微一笑“若非半途返回,我还看不到小兄弟那惊艳的一剑!”

应顺天来了兴趣,原来那天他也在?

于是忍不住问道“你觉得那一剑如何?”

毕竟,他追求那一剑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打败这位宿敌,所以应顺天很好奇他的看法。

“很犀利,我也不知那一剑的极限在哪里!”剑祖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只是……剑有双刃,伤人亦会伤己!”

“那是持剑者的事,就用不着旁人关心了。”应顺天回敬道。

见两人对话的方式,就连最耿直的程昊也看出他们不对付。

“那个……”陈敬之忍不住插嘴道“顺天啊,你与剑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能感觉出来,应顺天似乎对剑祖不太感冒。

“没有!”应顺天语气平淡“只是我将剑祖当做毕生的目标,所以说话时不免带着几分战意!”

剑祖闻言微微一笑“应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的剑法,将来必然前途无量!”

“或许,你我会是难得的知己!”

直到今天,哪怕应顺天屡次表露不善的态度,剑祖依然没有改变想要与他结交的初衷。

这个人不论是脾性人品,亦或是天赋才情都着实令人无可挑剔。

若是没有那任务,或许应顺天真的会与他结为挚友!

只可惜……他们注定是对手!

“对手,亦可为知己!”

应顺天正色道。

剑祖微微一叹,终究避免不了一战……

……

第二天,将训练事宜交代给陈天玄外,应顺天连同剑祖,陈天行,以及强行跟着的杨婷玉便随同那位“公公”的车队向长安进发。

应顺天四人齐驾并驱走在最前头,其中应顺天与杨婷玉骑得很近,当然这是应顺天刻意靠过去的。

“你的伤还没好,何必跟着舟车劳顿?”

应顺天有些无奈,面对这个心中亏欠的人,他的态度总是无法强硬起来。

“我没你想的那么金贵!”杨婷玉别过头去不看他“如果是劝我回去,那你就不用开口了,我意已决!”

回想起出发时自己背着包袱硬是要跟着的时候,众人那一副“我懂”的表情,她就又羞又气!

什么嘛,她真的就是想跟着查探父亲和叔父的死因,哪里是他们想的那样,一群不知羞臊的家伙!

于是连带着,她把气都算在应顺天头上了,一路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应顺天有些莫名其妙,我哪惹你了?

好死不死的,剑祖忽然插了一句话“看来应将军与杨小姐关系匪浅啊!”

这话,根本就是在说他也认为杨婷玉是因为应顺天才跟着的,当然这也是从幽州军众人的表情中领悟出来的。

剑祖不由撇向左侧的陈天行,他们二人相识已久,自然知道后者对杨婷玉的情意。

“他们有婚约了,是老侯爷和应叔叔定下的!”

陈天行语气平淡,好似已经放下。

“哦……”剑祖露出恍然的表情,陈敬之只给他说了应顺天父子的事,却没说娃娃亲的事。

他有些怜悯的看了眼陈天行,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一纸婚约足以将两个人拉到一起。

更别说……看杨婷玉的模样似乎对应顺天也是大有情意,此刻更像是女儿家的撒娇。

而两人的对话,却让杨婷玉更加生气了!

“你们两个平时不是惜字如金吗,怎么今天这么多话了?”

杨婷玉脸色不善的看向两人。

他们相识有数年已久,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剑祖所谓“天下第一”的名号直接被忽略。

在这里,他们只是朋友!

应顺天看在眼里,不由心中一叹。

看来剑祖与众人的关系都不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自己对他下战书只怕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更何况,他还不知道任务中的对决是否要求自己一定要胜出,又是否要以击杀剑祖作为胜利的先决条件!

难!

“你成亲了吗?”

应顺天忽然对着剑祖问道。

他忽然回想起前世看到大荧幕中的一个片段,以及原身说的一句话。

“十年前杀你妻儿的,就是我,应顺天!”

若是以自己如今的人生轨迹做依据,假设原著中的应顺天也是靠幽州军起家的,他到底是多变态才能做出屠杀义兄满门的事啊?

而且,与剑祖交好的幽州军众人是否知晓?

又是否反对过?

原本的应顺天又是怎么处置他们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害怕,自己会不会重合原著?

系统为何要发布铸生死棋这一任务?它是想把自己往原著的轨迹上推吗?

不行!

这一声大哥绝对不能叫!

听到这个突兀的问题,三人同时怔住了……

“应将军为何突然问起在下的婚事了?”剑祖脸色有些僵硬,猜想对方是不是想以自己年长却不成家一事来嘲讽自己?

杨婷玉没好气的白了少年一眼,哪有这么直接问人家家事的,也就是剑祖脾气好。换个人早就发火了。

“随便问问!”应顺天干笑一声,他只是突然想知道原著中冤死的是哪位,所为便随口出来了。

“不曾!”剑祖依旧保持着谦谦君子的模样,想看应顺天有什么下文,是否如猜测的那样。

“这样啊……”应顺天点点头,随口揭过这个问题,开始下一个问题“你的头发怎么白的?”

三人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摔下马。

第四十一章,当年的梗

剑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那么热切的想要结交这些“应将军”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原先不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性格吗?

怎么这会儿这么逗比?

看看这都是什么问题!

没结婚是我的错吗?头发白的快是我的错吗?

问问问,问你妹啊?

其实心直口快问出前世好奇的问题后,应顺天立马便后悔了。

好蠢!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随行上百骑纷纷拔出兵刃,警惕的盯着前方。

身后的“公公”从轿子里探出头来,掐着兰花指语气怪异的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一个探路的士兵赶回来,翻身下马半跪着说道“前方有一大汉正与山贼械斗!”

……

应顺天几人赶到的时候,只见一个身材略有些虚胖的大汉正与数十个持着刀枪剑戟装备杂乱的山贼缠斗。

大汉孤身一人对战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却好似占了上风,四周已经躺下了有十余个山贼。

那大汉忽然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天狠狠灌了一大口,还不忘打了个饱嗝。

见到这幅场景,杨婷玉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这人怎么打着打着还喝酒啊!”

剑祖摇摇头“他这是在蓄势,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此人应该是酒仙一脉的传人!”

杨婷玉恍然,幽州虽然地处边塞,但对江湖门派也不是一无所知。

酒仙一脉,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虽然那是曾经。

应顺天心中一动,果然如此!

他脸色有些怪异,对方是酒仙一脉,而自己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创造一剑隔世的第八世祖。

回顾魔剑生死棋中任千行一击秒杀酒中仙,算起来他们也是老冤家了!

几人对话间,那大汉也终于蓄势结束,挥拳对着地面狠狠一撞。

“霸王拳!”

这是应顺天第一次见到有人一边出招一边喊着招式的名字,电视剧果然不是乱拍的。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狠狠一阵动荡,数十山贼纷纷倒地。

霸王拳之威,恐怖如斯!

“好拳法!”感受着绵延至脚下的震荡,剑祖忍不住赞叹一句“论当世拳法之刚猛,霸王拳当入前十!”

“然而并卵……”应顺天忍不住打击了一句。

这拳法不论观赏性还是群伤当面确实都不错,但纵观原著中的表现,却只能说是平平无奇,因为它有一个致命破绽!

闻言,剑祖,以及杨婷玉陈天行三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他们正赞叹于这拳法的震撼场面呢,谁知应顺天这就浇了一盆凉水。

剑祖转过头来,问“此话怎讲?”

杨婷玉也道“别胡闹,这拳法明明刚猛无比,怎会没用?”

应顺天对她哄小孩子般的语气不以为意,笑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据古籍记载,千年前有一个门派名为鬼谷纵横派,所奉行的是纵横捭阖之道,虽然整个门派只有师徒三人,但无一不是惊才艳艳之辈,有着左右天下的能力!”

几人虽然没听说过“鬼谷”这一门派,但一来应顺天将时间拉到了千年前,令他们也无法确定。

二来,纵横捭阖之道听起来也是颇有深意,三人倒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用心听着。

应顺天接着说道“每一代的鬼谷弟子有两人,分别为纵与横。”

“其中师兄盖聂为纵,在江湖中享有天下第一剑客及剑圣的名号,一身剑法出神入化,师弟卫庄虽然名声略逊一筹,但也创立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刺客组织“流沙”!”

周遭几人包括士兵们都听得跌宕起伏,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剑祖。

然而,应顺天的下一句话却差点令众人跌倒。

“剑圣盖聂有一个习惯,喜欢诅咒人!”

众人大跌眼镜,你说了个这么长的故事,最后就以此收尾?

颇有种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的意味。

然而应顺天的话还没完。

“每每碰到一个武功还算不错的武者,剑圣盖聂就会对着师弟卫庄说“小庄,此人功力不在你我之下!”

剑祖听到这,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又是冲着他来的!

因为盖聂的这句话与他刚才对酒仙一脉传人的点评有几分共同点。

“然而,被盖聂夸过的人,不是武功平平接不了他几招的小喽啰,就是很快死于非命的短命鬼,所以说他喜欢诅咒人!”

说完,应顺天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这次他可不是针对剑祖,只是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回忆起前世盖聂那“小庄,此人功力不在你我之下”的梗,随口便说了出来。

有着心虚的撇过头去,果然见剑祖脸色已经黑了……

“噗嗤……”杨婷玉实在憋不住笑出声,太坏了,讲什么故事嘛,根本就是指桑骂槐!

还好剑祖脾气好,又与幽州军关系莫逆,否则大宗师之怒他们还真承受不起!

“别闹了!”杨婷玉对着应顺天呵斥了一句,这次脸色有几分认真了。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再怎么说剑祖这次可是屈尊随同保护他们,你这是忘恩负义!

应顺天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不是,于是诚恳的看向剑祖“开个玩笑,抱歉!”

剑祖神色稍缓,正待开口,却有一道声音抢先了。

“你敢说我的霸王拳没什么用?”

原来那大汉也早已听到了应顺天的话,正想过来理论,听到应顺天讲故事这才暂缓,谁知这故事也对他恶意满满。

什么不是小喽啰就是要死于非命?

看不起谁呢?

“小白脸,来练练!”大汉边走过来边扯着衣袖说道。

应顺天苦笑,这次真的捅了马蜂窝了,他虽然不惧,但毕竟自己理亏。

“虽然我的话不中听,但有一点绝对是肺腑之言,你的霸王拳猛虽猛,但一旦敌人脱离地面,威力便会大打折扣,是不是?”

闻言,大汉气势汹汹的脚步戛然而止!

剑祖也是心中一叹,相比起应顺天从原著中所得这一讯息,他却是切切实实的凭借眼力看出来的。

应对霸王拳其实很简单,运轻功离开地面,这一点但凡达到先天的武者都能做到。

相比起运用轻功那点功力,显然使用霸王拳消耗更高!

这也是酒仙一脉渐渐没落的原因,未达到大宗师,终究发挥不出当年酒仙一拳动山河之威。

第四十二章,弱化版

“是又如何?”半响,那大汉再度开口“你辱我门派,若不讨个公道,方百醉枉为传人!”

“来吧!”

说完,方百醉再次解下腰间酒壶,仰天狠狠灌了一大口。

应顺天心中摇头,看来不打一场是无法了结这件事了。

正好,看看是他的霸王拳厉害,还是自己的威龙神掌更猛!

“好!”

应顺天应了声,直接从马上一跃而下,借着余力直接冲向方百醉。

“昂……”

伴随着一声龙吟声响起,应顺天已经拍出一掌。

虽然他的剑法造诣更胜掌法,但不得不说,威龙神掌在气势上更具威力,除非他能再次领悟“一剑隔世”!

大汉这次也没将拳头往地上打,而是对向疾冲而来的应顺天。

原本霸王拳耗费功力过多,以至于蓄势时间长不易击中敌人。

但他看得出来,应顺天这是要和他硬碰硬!

“轰!”

一声巨响,掀起阵阵尘土,两人各自倒退几步,不过却是应顺天多退了一步。

显然,刚刚突破先天的他功力比对方略逊一筹,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对方不仅突破比他早,更有特制美酒加持,功力自然比他深厚!

“好掌法!”

方百醉忍不住赞了一句。

这一记虽然看似他略胜一筹,但他心里清楚,这是他功力胜过应顺天的结果,并非武学的强弱。

霸王拳虽称不上天下最强的武学,但论刚猛却是首屈一指。

虽然心中赞叹,但战斗可没结束呢,大汉再次挥拳!

应顺天也是被激起了战意,一掌迎上。

威龙神掌并不像降龙十八掌一样变化多端有十八式那么多,其实练成之后就一招,威力全看使用者的功力强弱。

若是功力深厚,如慕容枫,可以连发数十掌,能直接将一间房子打塌!

不过年仅十五的应顺天显然没这份雄厚内力,最多只能连发数掌。

对了几掌后,应顺天慢慢落入下风,他也知道空手对决他是打不过对方了。

不过他也是被激起好胜心,更别说还有“未婚妻”在一旁看着呢!

于是看向不远处的杨婷玉“玉儿,把剑丢过来!”

杨婷玉闻言眼珠一瞪,在幽州的时候还叫玉姐姐的!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取下应顺天的玄铁剑丢了过去。

“接着!”

应顺天宝剑入手,不忘对着杨婷玉眨了眨眼,而后者反瞪回来。

应顺天笑了笑,转头看向方百醉“掌法非我所长,我们比兵器!”

“刀枪剑戟你要什么?”

“男人就该拳拳到肉,用什么剑啊,还百兵君子呢!”方百醉吐槽。

应顺天淡淡一笑“我还是喜欢一剑封喉,干净利落!”

“好!”方百醉点点头“我的酒就是最好的武器!”

说完,取下酒壶再度灌了一大口,让人不禁佩服他的酒量。

应顺天闻言也不再多言,直接拔剑出鞘攻了上去,剑法凌厉无比!

与陈天行一战后他也是收获颇丰,虽然没抓住一剑隔世,但出剑的速度又变快了几分!

方百醉被他一番凌厉迅捷的剑法逼得连连后退,竟找不到机会施展霸王拳。

“他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若是再过几年……”

剑祖忍不住感叹,同时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当初应顺天那惊艳的一剑。

若是他以大宗师的功力使出那一剑,梦幻无极能否挡下?

这是剑祖心中的疑问。

杨婷玉闻言虽然也为应顺天高兴,但心底不免有些担忧。

他的剑太绝了,而且有攻无守,一味的进攻只怕会落得再而衰,三而竭的结局。

陈天行暗暗握紧拳头,他们的距离又拉开了几分,看来自己要加把劲了!

另一边,方百醉终于找到机会拉开了距离,对着地面狠狠一拳!

“砰!”

狂暴的拳劲自地下蔓延向应顺天的双脚!

应顺天嘴角一勾,不是告诉你找到破解之法了吗?

他右脚用力一蹬,整个人顿时凌空而起,避开了蔓延而来的拳劲。

“霸王拳!”

伴随着一声打喝,方百醉再次打来一拳,而且是迎面而来。

原来,地面一拳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手锏是这个!

应顺天已是避无可避,以他的功力还做不到在半空中随意扭转方向。

不过……谁说剑法就不能硬碰硬了?

“嗡!”

奋力一挥,一道犀利的剑气以雷霆之势迎向扑面而来的狂暴拳劲!

剑气与拳劲相撞,最终却是剑气划过了拳劲,去势不减的冲向方百醉!

方百醉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连打两拳的他损耗太大,已经无力反击,只能本能的架起双臂格挡。

……

“多谢剑祖!”

关键时刻,还是剑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这一剑消弭于无形。

方百醉抱拳,一脸感激的说道。

白衣白发,江湖中谁人不知这是剑祖的标配?

更别说剑祖与酒仙一脉掌门有不浅的交情,与方百醉也要一面之缘。

若是剑祖不出手,他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他忌惮的看了眼应顺天,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功力差了他一筹的人竟有如此犀利的剑法,破了他的霸王拳。

应顺天略有些气喘,虽然只是弱化版一剑隔世,但对他的损耗也是极大的。

不过他心中却有些窃喜,原来一剑隔世并未尽数忘却,一直藏在他心底呢!

关键时刻他还是抓住了一丝契机,再度领悟了上次的五分。

再度使用出来,虽然身体有些不适,但心底却是十分愉悦。

剑祖对着方百醉微微颔首,脑中不自觉回忆起刚才的一剑。

比上次差了不少,但凌厉刚猛一往无前之势却是一点没变。

他之所以能这么轻松接下,只是因为应顺天如今功力太低。

若是功力与他相当,这一剑足可与梦幻无极匹敌!

剑无涯的乘龙斩比起此剑,只怕略有不如。

只是……如此压制体内的剑意,难免伤到经脉,长此以往只怕……

剑祖心中思绪百转,不过顾及人多眼杂并未说出来。

他指着应顺天对方百醉说道“你不是最敬重英雄好汉吗,可知此人是谁。”

第四十三章,一物降一物

“这一位,就是前不久以五千人,毫发无损尽歼胡虏万人的应顺天将军!”

剑祖嘴角噙着笑意,应顺天却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件事反反复复被他们提起无数次,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而,方百醉却是眼前一亮“当真?”

经过时间的推移以及朝廷刻意的推波助澜,这件事已经渐渐传遍各州郡。

更别说,此地里幽州并没有多远!

他虽然嘴上提出疑问,但心中已经确信无疑。

不为别的,只因说这话的是当世第一人,他绝不会,也没有理由骗自己。

白衣白发,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姿态,这不就是剑祖的绝对标配吗?

其实方百醉一早便认出剑祖了,之前的强硬姿态倒也并非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是他知道剑祖为人一向和善,又与他师尊有些交情,还不至于为难他一个后辈。

方百醉抱拳“抱歉,刚刚不知阁下原来是边关将领,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酒仙一脉能屹立至今不是因为他们有天下无双的实力,而是门派行事刚正不阿,侠名远扬。

任何一个门派想要动他们,都会受到一众名门正派的联合针对。

这便是名望的作用,方百醉会忽然态度转变也是因为得知应顺天的身份。

见对方竟然主动致歉,应顺天不由有些心虚,因为归根究底主动挑事的人是他。

于是道“哪里哪里,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方百醉见他没有意想中的傲慢,脸色也不禁缓了几分。

他敬应顺天是抗击胡人的宿将,却不意味着他就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若是应顺天咄咄逼人,他也绝不会一味退让,哪怕技不如人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所幸应顺天并非他预料的那样。

“哈哈!”方百醉豪爽的大笑一声,摆手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刚才的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应顺天点点头“好!”

事情圆满结束,大家自然都是喜闻乐见,杨婷玉忽然说道“那这些人怎么处置?”

闻言,剑祖与应顺天默契的对视一眼,此情此景多么的似曾相识……

难道……分歧又出现了?

“你觉得呢?”应顺天看着剑祖,想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

“杀!”

剑祖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为何?”应顺天的确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对胡人手下留情的剑祖此刻却如此果决。

难道说……在他心里山贼比胡人更可恨?

剑祖看他表情便将他的想法猜出七八分,不由心中微微一叹“难道在少将军眼里,我就是优柔寡断之人吗?”

“我只是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给他们一个痛快即可,胡人荼毒边民,该杀!山贼为祸乡里,一样该杀!”

“但凡大奸大恶之人,燕某手中的剑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说到最后,剑祖的语气慢慢变得低沉。

他也是一个剑客,只是他的剑与应顺天的锋芒毕露不同,他的剑极尽内敛,只有出鞘时才会展露锋芒!

至于“燕某”之称,剑祖姓燕,单名一个涛字。

应顺天也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偏执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多了一世的记忆吧!

五胡乱华,突厥,契丹,女真,蒙古……

前世封建两千多年的历史中,胡人之患多不胜数,而在这个世界,一切不过刚刚开始,唯一一次胡人势大的时代也不过是危及边关罢了。

看到的不同,双方的思维自然不可避免的产生冲突!

“我只是想把他们做过的事,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说完,他策马先行一步。

他对失去抵抗力的小山贼没兴趣,还是交给陈天行来处置吧!

剑祖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什么……

……

有天下第一的剑祖随行在侧,哪有什么魑魅魍魉敢跳出来?

这一行出奇的顺利,半个月后,一行人抵达京师。

看着眼前巍峨壮观的古城,络绎不绝的行人,以及繁华喧嚣的街道,应顺天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帝国为何会没落。

应顺天微微靠近杨婷玉,问“你可知道朝廷为何会渐渐对各州失去控制?”

他靠的很近,已经越过了古代男女之防的界限,再加上上百铁骑本来备受瞩目,一时间无数目光汇聚到他们二人身上。

应顺天没想到这在他看来自然无比的动作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不由有些懵。

“还不回去!”杨婷玉小声,却又有些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里可不比幽州,更别说即使是在幽州,她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跟男子靠的这么近,哪怕是她的未婚夫!

繁文缛节这个东西可以不看重,但也不能无视。

应顺天急忙缩了回去,见她霞飞双颊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笑。

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语气说道“没想到玉儿也有害羞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说完,大大方方任人围观。

不就是明星待遇吗,前世还求而不得呢!

杨婷玉可没有他这厚脸皮,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恨不得立刻逃离,可惜不懂去驿站的路,只能难为情的忍着。

“臭小子,你等着!”

……

“疼!”

应顺天一只耳朵被毫不留情的揪着,疼得他直咬牙。

将门虎女,果然是母老虎!

“臭小子,你故意大庭广众之下让我难堪啊!”

杨婷玉怒视着今天在街上让她又羞又气如坐针毡的罪魁祸首,手上的力气却松了几分。

她忽然想起来,某人前不久刚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不谙世事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

应顺天叫屈“我那是有正经事要问你,哪知道路人反应那么大!”

他以前一直很鄙视气管炎的男人,没想到如今自己居然活成了讨厌的样子。

可是,当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下不了手啊!

这是个女人,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更别说他有利用的心思,对人家心中有愧,哪里舍得还手!

杨婷玉闻言,玉手霍然放开,有点小尴尬,

还真是……自己错怪他了!

陈天行与剑祖坐在桌旁静静地看着,前者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者微微一笑。

“杨小姐原来是少将军的克星,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第四十四章,对立

应顺天脸一黑,看这家伙一脸得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揍他一拳。

不过想起两个人的实际差距,他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剑祖脾气好是没错,但还没到打不还手的地步。

杨婷玉脸一红,知道自己这个举动让“未婚夫”丢面子了,于是看向二人“你们不回各自的房间,赖在这干嘛?”

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对劲,赶走他们俩之后呢?

她们孤男寡女独处……想做什么?

抬头,果然见陈天行脸色不太好看,而剑祖和应顺天则面色古怪。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只是,配上她略有些红晕的脸颊,这话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彰。

陈天行起身,面色冷峻的走出房门,杨婷玉见状,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其实这样也好,有些事终归要说清楚的!

“唉……”剑祖也站了起来,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也有被扫地出门的一天。”

说着忽然又露出一丝笑意“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打情骂俏了,告辞!”

目送两人离开,应顺天一脸怪异的说道“玉姐姐,我觉得吧,这事还是留到大婚之日……”

“找打!”杨婷玉举手欲打,应顺天急忙躲开。

“他们笑话我也就算了,连你也打趣我!”杨婷玉幽幽的说道。

应顺天故作不解“那你把他们都赶走干嘛?”

“难道你不知道,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最容易出事吗?”

说完,应顺天故意舔了舔嘴唇,一脸渴望的模样。

“就你还干柴烈火呢……”杨婷玉捂嘴“小屁孩!”

“姐姐可不想犯了律法,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呢!”

应顺天“……”

他有些后悔,自己闲着没事给她普及这么多干嘛,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应顺天话锋一转“我很好奇,明明帝都依旧繁华,而各州郡也没听说有什么叛乱,为何都说朝廷已经对各州郡失去控制了?”

纵观前世的末代皇朝,或天灾人祸起义不断,或军备不整被敌国所破……

但很显然,大周并不属于这些因素。

谈及正事,杨婷玉也收起了笑意。她知道应顺天对世间俗事似乎不太了解,于是解释道“因为皇帝与丞相产生了矛盾,双方虽然明面上还维持和睦,但私底下却已经对立。”

“各州郡除了拥兵自重的,其余人有的拥护皇室,有的效忠丞相,所以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朝廷的政令已经不起作用,他们听从的是效忠之人的密令。”

皇权与相权对立?

应顺天眼前一亮,原来根源在这里!

前世这种案例可没少出现,皇权与相权本身就是相互矛盾的。

当皇帝强势,雄才大略的时候,丞相就不可避免的沦为其手中刀,只能一味听从,其中以秦始皇,汉武帝为最。

而当丞相势大的时候,皇帝便如同傀儡,如汉末的董卓曹操。

“那么……是皇帝权力大,还是丞相的党羽势大?”应顺天追问道。

“不好说……”杨婷玉摇摇头“若是有高下之分的话,大周也不会乱这么久了!”

“久?”

应顺天一怔,意思是说这种局面已经维持很久了?

怎么可能!

看出他的疑惑,杨婷玉又解释道“我听父亲说过,其实当年丞相是有改朝换代的能力的,只是他放弃了,其中过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父亲当年临终前曾说过一句话……”

说着,杨婷玉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显然触及了悲伤的回忆。

应顺天沉默,没忍心追问是什么话,他看得出对方很难过。

不过杨婷玉却是直接道“父亲说,杀他之人绝不可能是丞相,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热爱这个国家,绝不会做出杀害边关大将给胡人可乘之机的事。”

应顺天心中一动,京城最大的两股势力,排除了丞相,那么……

“这件事不要再跟任何人说,好吗?”

应顺天忽然脸色一肃,用略有些轻柔的语气说道。

杨婷玉被他难得的正经模样弄得一懵,不自觉点了点头,随即便脸色一红,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先回去了。”某人落荒而逃。

应顺天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说走就走!

没多久,房门再度打开,是剑祖又来了。

应顺天抬头看着他“什么事?”

“有个人想见你!”剑祖也是罕见的一脸严肃。

“谁?”

“太子!”

……

丞相府

“恩相,弟子派去的人回报,幽州来的将领出了驿站!”

后院池塘边,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正恭敬的对一个白发老者说道。

老者面对着池塘,正低头看着汇聚一处争食的鱼儿,闻言头也不回的道“可知道是去哪了吗?”

“那人由剑祖带着,手下人跟丢了,或许……”中年男子回答着,说到最后刻意隐去了几个字。

老者笑了,微微侧头道“或许?”

“或许,他是去觐见太子殿下了吧!”

“恩相!”中年男子语气多了几分急躁“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们已经得到了天机门的支持,若是再让幽州军介入,我们就要满盘皆输了!”

“哦?”老者转身看着他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召骁骑营进城,清君侧!”中年男子沉声道“圣上不忍,也休怪我等臣子不义了!”

骁骑营,京都数量最多的一支军队,共有马步军十万,当年由当朝丞相,也就是面前这位老者亲自组建,个个身经百战,据传有不下于幽州军的战斗力。

“然后呢?”老者依旧面带微笑。

“然后……”中年男子目光一冷“皇帝无德,依我看不如恩相取而代之,也好救天下黎民于水火。”

“唉……”老者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若真照你说的做,天下只会更添纷乱,百姓也会陷入更深的苦恼,何谈救他们于水火?”

“回去吧,挑个好时日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

男子满目不可置信“恩相!”

这话与交代后事何异?

第四十五章,真香!

食神居!

应顺天站在一处精致典雅的阁楼前,看着高挂着的牌匾,不禁陷入了沉思。

世事真是奇妙,五百年前这个地方便已经存在了吗?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会冒出一位依依食神来呢?

嗯,不对,名字应该不会重复,或许会变成晶晶,落落之类的……

“怎么?”

一旁的剑祖见他停下,不由有些疑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明白原来他是为食神居之名困惑,笑道“你有口福了,那位正好与食神居的珍珍姑娘有些交情,否则以珍珍姑娘的性格,纵有千金也未必能尝到她的手艺!”

“呵……”应顺天笑了笑“那倒是我走运了!”

他忽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珍珍”姑娘有些好奇了,若是将自己比作任千行,是否接下来也会对那位情根深种呢?

……

一进门,应顺天便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诺大的食神居竟不见一个客人!

包场啊!

应顺天看向剑祖,后者低声道“人多眼杂!”

一个美貌婢女走了过来,对着二人微微欠身“请随我来!”

剑祖微微点头,似乎和她很熟络,对着应顺天微微抬手示意,两人便在婢女的指引下来到后院。

是一处清静怡人的地方,中央是一个人造小湖,清澈的湖水下可见游来游去的鱼儿。

在小湖的的四周有着十余个位子,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达官贵人用来设宴的地方。

一个华服青年迎了上来,对二人微微笑道“本宫可是对你们二人望眼欲穿了啊!”

谈吐有据,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带着一丝贵气,想来便是那位“太子殿下姬复”了!

他转头看向应顺天“想必这位,便是奇计尽歼胡骑上万的少年英雄了吧?”

又来了!

应顺天苦笑,是不是以后碰到个人都要这么说?

虽然心中极不情愿对人下跪,但形势比人强,在这格外看重礼节的时代,却由不得他了!

“参见太子殿下!”

应顺天作势欲跪,而剑祖只是微微躬身。

两者身份不同,应顺天毕竟名义上是朝廷命官,而剑祖却是一派掌门,江湖素来不在意朝廷,剑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令应顺天意外的是,姬复也许是为了收买人心,想在第一次见面时给应顺天留下礼贤下士的形象,竟阻止了他行李。

“这里不是皇宫,没那么多规矩!”姬复摆手道。

做的漂亮!

能免去给人屈身下跪这一着,应顺天自然乐于接受,顺势作出被他抬手动作扶起呢姿态。

同时,心中忽然强烈的想要实施心中的计划。

只有达到那种程度,才不需要顾忌任何人!

或许他真的是个有野心的人吧,总之他不愿对父母之外的人献出膝下的黄金。

“应将军,应将军!”忽然,接连几道声音将应顺天从思绪中拉回。

出声的正是姬复,他似乎正跟应顺天说些什么,只是某人神游天外没有听到。

应顺天躬身抱拳道“末将久居深山,还是第一次见到京师的繁华,想得入迷了,还望殿下恕罪!”

“咳咳!”剑祖忍不住轻咳一声,虽然不知应顺天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这话绝对是瞎扯淡。

姬复看了两人一眼,总觉得他们怪怪的。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难得来一次京师,可一定要好好逛逛!”

“对了,快给本宫说说,你是如何做到以自身毫发无损将胡人全歼的。”

姬复露出好奇之色,应顺天便将那一战的过程挑重点告知。

两人说着说着,忽然一阵香味传来……

应顺天忽然感觉喉咙有点干,原来古时候真的有能做出百里飘香菜肴的食神,前世他还对此嗤之以鼻,如今算是被啪啪打脸了。

前世的古代如何他不知道,但至少在这个世界,他算是真正闻到了能让他流口水的味道。

或许,是这个世界有着特殊的洪荒之力?

很快,第一道精致的菜肴便呈现于桌上。

“这一道菜名为……”剑祖兴致勃勃的想要展示自己的博学,欲告知应顺天菜名。

“火卷排骨?”应顺天抢先说了出来。

剑祖“……”

你确定你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吗,连食神的拿手菜都清楚!

应顺天笑道“这是排骨谁看不出来啊!”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嗅了嗅“不过我仿佛闻到了火的味道,玉姐姐曾经给我提起过食神的拿手菜,于是便大胆猜测,不对吗?”

是这样吗?

剑祖虽然仍有些狐疑,但毕竟食神的拿手菜并不算什么秘密,应顺天知道似乎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说的没错!”姬复插嘴道“此菜可是总传说中的彩虹刀法才能做出来,当世仅有珍珍姑娘有这份手艺!”

说完,率先拿起筷子。

剑祖与应顺天见状,也纷纷举筷,他们的馋虫早就被勾起来了,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好抢先一步而已。

“嗯……”

应顺天险些把舌头咬了,实在是太太太……太美味了!

前世他也是走南闯北,虽不敢说尝尽天下美食,但也是将名声在外的都吃了个遍。

但毫无争议,都被这道菜给比下去了!

此菜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吃!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难怪原著中任千行对刘依依这么死心塌地的,原来是胃给抓住了!

不说他,就是应顺天也对她生出了觊觎之心,当然是冲着她的厨艺去的。

这种菜要是能天天吃到,就算最后任务失败被抹杀也是死而无憾了。

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位食神“请”来给自己做私厨。

应顺天心中暗暗想道。

很快三人的盘子就变得空空如也……

三人默契的都没有开口,因为那只会徒增尴尬。

不过还好那位女食神没让他们失望,第二道菜上来了。

剑祖动了动嘴唇想要结束,但话到嘴边又忽然收了回去

他看着应顺天,一字一句道“这次你不会又知道吧?”

“该不会是红烧狮子头吧?”

应顺天一脸无辜。

第四十六章,钱是俗物

剑祖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看着应顺天道“你真的第一次来京师?”

“是啊!”应顺天无奈摊手。

剑祖沉默,埋头和他的红烧狮子头战斗去了。

随后,宫保鸡丁,韭菜饼等美食纷纷呈上桌,令应顺天享受了一场久违的美食盛宴。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吃饱喝足的三人默契的抬头,只见一个身穿碧绿色衣裙的绝美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她不会就是女食神吧?

应顺天低头看了眼桌上被他收拾得一干二净的盘子,喉咙忍不住动了动。

应顺天正打算问……

谁知,对方却比她更快“你就是智计全歼胡人万骑,而自身却毫无损伤的应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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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顺天嘴角一抽,大周几百年没打过胜仗了吗,一个个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基操,勿6!

“侥幸,侥幸!”应顺天一脸谦虚。

谁知对方却不乐意了,那女子翘着嘴角道“战场乃生死存亡之地,主将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对战局有极大的影响,哪里来的侥幸,你这人真是假谦虚!”

应顺天“……”

你是杠精吧,谦虚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好不好?

一旁的剑祖露出幸灾乐祸之色,显然他早对食神“珍珍姑娘”的性格有所了解。

见状,姬复出言解围道“珍珍姑娘不必较真,应将军胜而不骄最是贴合为将之道。”

珍珍姑娘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展颜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啦,你不会跟我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吧?”

应顺天嘴角一抽,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他皮笑肉不笑,道:“当然不会!”

四字咬得格外清晰,话中的怨气格外明显,听得女食神眼睛都弯成了弧线。

珍珍姑娘低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盘子,轻咬下唇显然心情很是美好。

“小女子做的饭菜可还合将军口味?”珍珍姑娘问道。

应顺天一脸懵,他可是反派,这不应该是他的待遇啊!

其实他是潜意识把自己代入五百年后的任千行身上了,毕竟两人的定位十分类似。

却忽略了一点,双方其实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任千行是江湖中人,为了壮大至尊盟而杀人,刘依依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而他却不一样,他是镇守边关的将领,又刚刚建立功勋,尤其是自杨婷玉的父亲死后,分裂的幽州军已经很难取得大的战果了,最强的幽州军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地方。

大周,已经太久没有捷报传回了!

虽然不明就里,但应顺天还是答道“食神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桌上的空盘子已经证明了你的厨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剑祖,后者则是报以苦笑。

“不要叫我食神,难听死了!”女子纠正了一下,不过从脸上的笑容却看出她并非生气,而更像是在撒娇!

“叫我珍珍吧,应顺天大将军!”

也许是抗胡功臣光环的作用,一向对外人不假辞色的女食神对应顺天却是格外的热情,令剑祖二人都有些意外。

应顺天也有些意外,不是说古代女子都十分含蓄娇羞的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热情!

他虽然没接触几个,但目前的未婚妻和女食神都是这样。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看向女食神,戏谑道“是不是换了称呼,咱们就是朋友了?”

珍珍姑娘一怔,她只是很尊敬似应顺天这类保疆卫国的将军,所以才破例让一个男子喊她的闺名,没想到对方居然还顺杆往上爬了!

她点点头“是啊!”

且看你有什么目的,若是倾慕本姑娘,倒也不是不能给你机会!

女食神心中暗暗想道。

剑祖与姬复已经沦为观众,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二人聊着。

姬复暗道一声可惜,他几次隐晦表明心意都被女食神不着痕迹的避开,对方身份特殊他也不好以身份强行纳她为妃,看样子她似乎对应顺天有些亲近。

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了,虽然对女食神天下无双的厨艺很是垂涎,但相比起万里江山,他还是分得清哪个更重要的,若是能借此机会取得幽州军的投效,一个女子有何不可?

姬复早就调查过,应顺天虽然出现不久,但似乎与幽州军几位大将有些渊源,更是未来幽州军的女婿,再加上他的战绩,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成为新一任幽州军之主也是大有可能!

不提姬复的心理活动,应顺天眼角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

“我们那有个习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都应该好酒好菜的招待,珍珍姑娘,我们可是朋友!”

最后的朋友二字,他咬得格外的重。

“噗嗤……”珍珍姑娘没想到闹了半天对方是给自己的厨艺征服了,还想着吃下一顿呢!

虽然以前耳边没少听到什么武林少侠,达官贵人滔滔江水般的赞美之词,但今天她却是格外的开心。

像这种隐晦的,甚至用上了计谋,最后由女食神自己想通的赞美方式,新鲜而有趣,对女食神似乎十分受用。

应顺天也觉得有些糗,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给人看穿了心思。

“哼!”珍珍姑娘故意皱眉“本姑娘可是天下闻名的食神,每一道菜都是千金难求,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呢!”

这话当然是玩笑居多,不过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天底下有身份的达官贵人,一派宗师多不胜数,女食神却只有一个,而且脾气古怪挑选客人极其苛刻,物以稀为贵自然也就价值高。

“那算了!”应顺天叹了口气“就我那点俸禄,别说千金,十金我都拿不出来!”

他可不是在开玩笑,幽州虽大,但供养着几十万大军可不容易,钱粮大多数都用在军备上,怎么可能用来寻欢作乐!

应顺天之前了解过这一点,所以出发时陈敬之给的路费他压根没好意思拿。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食神急了,幽州本来比不得京师和江南等地的繁华,又要供养一支数十万的庞大军队,说是穷的叮当响也不为过。

“钱是俗物,我们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

珍珍姑娘说出了一句与后世伟人那句“我对钱没兴趣!”相似的话,应顺天差点吐血。

第四十七章,血如意

钱是俗物!

应顺天忍不住想吐槽,你们是泡在金山银山里不知柴米油盐贵,遥想前世未发家时他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场景,岂是一个“惨”字能道尽?

“那你想用什么东西代替?”应顺天想了想问道。

金钱虽然谈不上万能,但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的,他很好奇对方想以什么东西替代。

“嗯……”珍珍略一沉吟,忽而展颜一笑“我每下厨一次,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当然我不会让你做不想做的事!”

“怎么样?”

她张大着眼睛,看着应顺天。

剑祖二人脸色古怪,这场景有点像一个女子,在向情郎要承诺!

早听闻珍珍姑娘最是敬重保境安民的英雄,却没想到会达到爱慕的程度!

珍珍姑娘似乎也慢慢发现了两人脸上的怪异之色,才发觉自己态度的不妥,急忙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只是想着应将军年纪轻轻便立下大功,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这才想着让他欠我人情!”

两人不可置否,不说以珍珍姑娘大宗师弟子的身份和天下无双的厨艺,她根本用不着巴结任何人。

更别说她本人也是无欲无求的性子,又怎会做出这等取巧的事?

一番解释,却有越描越黑的趋势,女食神又羞又急。

正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解释之时,忽然一个侍卫匆匆走了进来,附在姬复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姬复将情绪隐藏得极好,不见一丝一毫的变化,缓缓起身微笑道“本宫还有要事,便暂且失陪了,珍珍姑娘可一定替本宫好好招待应将军!”

说完,他隐晦的朝剑祖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与他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应顺天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潜规则?

我是那种人吗!

开玩笑的,就算应顺天愿意,以女食神的身份背景也不会让他胡来。

气氛再度尴尬起来……

“给我说说上次大战的经过吧!”倒是珍珍姑娘率先打开了话茬。

应顺天正愁找不到话题,闻言也就顺着他的意,大致讲了讲事情的经过。

……

外方,姬复与剑祖走到一处隐秘的房间。

剑祖看着背对着他的姬复,问“出了何事?”

将他召来,却将应顺天撇开,一定是极其隐秘的事!

“血如意失窃了!”姬复面色凝重的说道。

剑祖脸色微变“不是有四大供奉看守吗,以他们的功力,谁能在他们面前偷走血如意?”

他自问功力不弱于当世任何人,却也没有把握做到无声无息从那四位面前偷走血如意。

皇室四大供奉,负责守护皇室藏宝阁,修习的乃是当年武帝所创的四象合击阵,最开始的四大供奉是四个大宗师,加上合击之阵的加持,便是武帝也难以破去。

如今虽然后人不争气,未能达到大宗师之境,但联合到一起配合阵法合击的威力,连他也只能退避三舍。

莫非,世上出了武力更胜于己的人?

“不是一人……”一旦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四个青衣老者自后堂走出。

“准确的说,是三个人!”

四人中为首的老者说道。

说完,四人动作一致的下跪,齐声道“未能保住皇家宝物,老朽罪该万死!”

四人并无明面上的官职,所以并不以“臣”自称。

姬复将四人扶起“四位老前辈言重了,你们的实力本宫知道,若非遇上前所未有之强敌,绝不会令宝物失窃。”

一番礼贤下士的姿态完全挑不出毛病,四人本就心怀内疚,不由大受感染,哪怕明知这只是上位者收买人心的手段。

这就是地位差异带来的结果,因为姬复是太子,未来的皇帝,所以他的一点小恩惠总会被无限放大!

“到底是何人偷走了血如意!”剑祖问道。

其实,他并不喜欢姬复的这幅姿态,或许因为他是务实的性格吧。

与其花费精力去玩弄什么帝王权衡之术,不如多思考治国方略,造福百姓!

这也是他如此欣赏应顺天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是用血和肉守护边疆的勇士!

不过谁让天机门是皇室所创,而他作为宗主的职业又是拥护皇帝呢!

闻言,为首老者脸色一肃“一人剑法犀利,一人轻功天下无双,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铸剑城的乘龙斩与海鲨宫的分身魔影了!”

“其中两人是剑无涯与赫连铁雄,至于那第三人,他是趁着我们四人与剑无涯二人对战的时候偷偷潜入,老朽也没与他打过照面,倒是猜不到是出自哪个门派!”

另一老者道“没想到剑无涯与赫连铁雄竟会联合起来盗宝,而且还设计调走了飞鹰军,当真是好算计!”

飞鹰军,藏宝阁的另一支守护队伍,人数仅有五百人,却个个身手矫健且装备连弩等利器。

若是有他们在,纵然是大宗师也不敢硬闯藏宝阁。

剑祖二人都有些惊讶,剑无涯与赫连铁雄一向对立,如今竟会联合一起?

剑祖忽然想起什么,蓦然抬头,嘴唇微动。

“魔剑!”

姬复看向他,微微皱眉“什么?”

“或许他知道他们联合一起的原因!”剑祖缓缓道“或许,这一次世上会出现另一把神剑,可以称之为……魔剑!”

“两把?”

姬复露出疑惑之色,一旁的四大供奉却已恍然大悟。

“他们要取血如意作剑魂!”还是为首的老者,他脸色凝重“也就是说,这一世会是双剑并存,代表杀戮之剑的魔剑也会出世!”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因为不合时宜。

姬复虽然没有几人那样了解隐秘之事,但双剑并存的传说他也知道。

心剑注生,魔剑注死。

治愈之剑,杀戮之剑,代表着两个极端。

而当它们并存的时候,便意味着“乱世”要来了。

而持剑的两个人,则会是决定天下命运的人。

心剑胜,则道高一尺,魔剑胜,则魔高一丈。

也就是说,将来的魔剑之主,便是剑祖的宿命之敌。

姬复并不关心剑的归属,他关心的是“乱世”之说,因为那将威胁到他的江山。

“飞鹰军御林军全面追查,务必找回血如意!”

其实还有另一个传说,或者说是武帝临终时的遗言,血如意关系着帝国气运,绝不能弄丢,否则将影响大周江山。

第四十八章,神偷门

咻,咻……

旷野中,微风吹动草木……

一人在狂奔着,脚步迅捷矫健如猎豹,风一过便没了影子。

但是,却怎么也甩不掉紧随其后的尾巴。

“我说大叔,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是什么漂亮姑娘!”

那矫健的身影挺住脚步,回头笑嘻嘻的看着身后的“尾巴”说道。

是一个干瘦的青年,皮肤白皙,手指修长得像个女子一般。

或许正因为长着这种身形,才能有如此灵活的身手吧!

那“尾巴”闻言淡淡一笑“交出血如意,本座可以饶你不死!”

“本座”这个称呼并非只有玄幻世界的妖王魔尊之流可以用,而是指地位尊崇位列当世顶尖的强者。

而大宗师已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战力,他当的起本座之称。

而此人竟是前不久与剑祖一战后铩羽而归的海鲨宫之主赫连铁雄!

前不久才刚与剑无涯结束对峙,这会儿二人竟能联手。

不过剑无涯的轻功终究差了二人一截,倒是没能跟上来。

“什么血如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年两手一摊,一脸无奈道。

“呵……”赫连铁雄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包袱上面,露出戏谑之色“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能在本座的追击下逃这么久,神偷门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神偷门苟延残喘多年也是不易,我劝你可不要自取灭亡,毁了最后这点传承。”

闻言,青年脸上那不修边幅的笑意顿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表情。

拳头悄然握紧,似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不过一撇肩上的包袱,青年瞬间又恢复了笑容。

诚然,神偷门这些年不为朝廷所容,的确过着东躲西藏的悲惨生活,但如今……

一切屈辱都已洗刷,当年的仇我们无力报,但总能让你们有些不舒服!

“堂堂一派宗主,天下闻名的大宗师,莫非今日却要以大欺小不成?”

青年眼珠转了转“你就不怕被诸多武林同道嗤笑吗?”

神偷门本就不擅长战斗,更别说多年被朝廷打压以致门派发展垂危,已经很多年没出过强者,他已经是神偷门近百年最出色的传人了。

十个他绑在一起也打不过赫连铁雄,唯有另辟蹊径以身份相激。

“以大欺小?”赫连铁雄嗤笑一声“若我没预料错的话,你已经是神偷门当代掌门,论身份已经与我相同,何来以大欺小之说?”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我就自己去取了!”

他已经不想再拖延时间了,虽然这所谓的“神偷门掌门”这点微末实力并不被他放在眼里,但未免节外生枝,血如意还是快些得手最好!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残影扑向青年。

青年面色凝重,同样使出自身的轻功绝技,整个人竟瞬间消失,仿佛与山林草木融为一体。

其实严格说起来神偷门的隐匿手段当世无人能及,轻功也属顶尖,只是多年被打压围剿导致许多绝技失传,再加上青年功力差了赫连铁雄太多等种种因素。

“砰……”

忽然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声,赫连铁雄与青年的身影同时冒出。

是他的隐匿手段被看破了?

不!

青年嘴角带着血渍,瞪大着眼睛看向肩头。

原来,他一直甩不开赫连铁雄的原因在这里!

他可以隐藏自身,却盖不住血如意自身散发的血红色光芒以及它身上的血腥气味,哪怕它被包裹着。

而赫连铁雄也是凭借这一点,才能准确无误的找出他的方向。

“你发现了?”赫连铁雄冷笑一声“不错,我的确是靠着血如意来判断你的位置的,不过你发现的太迟了!”

“神偷门当年号称天下宝物尽在囊中,窃万物于无声,果然有你们的依仗,只可惜,今日这一派怕是要就此除名了!”

说完,再次抬起手掌就欲送青年最后一程!

“嗯?”

忽然,青年的一个举动令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毁掉一块玉还是可以做到的,怎么样,比比谁的动作更快?”

青年将包裹放在身前,双手抓着包裹下若隐若现闪着红光的血如意两头,一副要将其折断的样子。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赫连铁雄犯难了,哪怕他自问轻功天下无双,也没把握在这么远的距离抢在对方毁去血如意之前将其击毙。

刚刚他也考虑过这一点,本想着先夺玉,再杀人。

但神偷门的隐匿手段着实厉害,哪怕凭借对血如意的感知,他也只能大概确认方位。

一番沉吟过后,赫连铁雄忽然露出笑意“其实你我之间并无仇怨,不如做个交易,将血如意交给我,我放你安然离去如何?”

话虽这么说,其实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这个“神偷门传人”永远留下。

不过,青年虽然年轻却也是走南闯北阅历丰富,怎会被他轻易迷惑?

他直言道“我信不过你,你心里怕是想着一拿到血如意就杀了我吧?”

“既然左右都是个死,有血如意这等至宝陪葬倒也不埋没我。”

说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等等!”赫连铁雄急忙伸手制止“这样吧,你我各退三步,你将血如意丢过来,可否?”

他不确定,碎了的血如意是否还能用,关系到自己的王图霸业,他不敢赌。

“四步!”青年讨价还价。

“好!”

于是,两人各自缓缓退了四步……

“接着……”青年甩手,丢出的却不是血如意,而是几个黑不溜秋的石头状之物。

“混账!”

赫连铁雄脸色铁青的侧身一躲,虽然早知对方可能会玩花样,但对方手握他志在必得的东西,只能不甘的被牵着鼻子走。

“轰……”

并非虚晃一枪,而是真家伙!

若是应顺天在此,怕是要忍不住感叹“黑火药”!

赫连铁雄狼狈起身,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毕竟护体真气能保护他的身体不受伤,却挡不了灰尘。

“不杀此人,本座誓不罢休!”

赫连铁雄咬牙切齿道。

第四十九章,哥哥

“不过他中了我的分心掌,八脉俱裂只怕也活不长!”

想着,赫连铁雄的心情便好了许多。

“血如意呢?”剑无涯的身影忽然出现,他看着双手空空的赫连铁雄一脸狐疑“你失手了?”

心中却有另一种猜想,莫非他故意将血如意隐藏起来了?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血如意的作用是铸剑,哪怕再怎么隐藏,最终还是要通过铸剑城才能发挥其作用。

“神偷门的隐藏与偷跑手段着实了得,我一不小心便给他逃了!”赫连铁雄有些羞于启齿,毕竟堂堂一个大宗师被一个菜鸡耍得团团转怎么说都不光彩,但他还是坦白道“不过他中了我的分心掌,八脉俱裂逃不了多远!”

“你中了我的分心掌,八脉俱裂还敢逞强?”这句话似乎是海鲨宫宫主的口头禅。

“那还等什么,追!”剑无涯沉声道。

若论对神剑的执着程度,剑无涯绝对超过世上任何人。

他已经失去了心剑,魔剑再让给别人他会疯掉的!

甚至因为心剑被迫拱手相让,他原本与剑祖相交莫逆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

两人循着血迹一路追踪,却发现到了城门口附近便失去了线索。

人没了,尸体也没看到?

“啪!”

赫连铁雄只觉得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疼!

他又被打脸了!

剑无涯看着他,脸色有些阴沉“你不是说他中了你的分心掌,八脉俱裂必死无疑吗?”

赫连铁雄脸色也不好看“我的掌力你也知道,大宗师之下中了绝无生还之理,除非他身上穿着什么防御至宝!”

剑无涯脸色稍缓,这一点他不否认,赫连铁雄的分心掌即使他中了也得重伤。

忽然,他看到城内亮起火光,隐约听到马蹄声与整齐的军队步伐。

“看看御林军已经出动了,暂时只能放过那小子了!”赫连铁雄皱眉道。

他们虽然敢去藏宝阁窃宝,但还没到正大光明与朝廷作对的程度。

那只会给其他势力正大光明对付他的机会,毕竟虽然大家都不尊朝廷号令,但明面上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剑无涯点点头,虽然对血如意十分垂涎,但他们刚刚与朝廷供奉冲突,这时候不合适再露头。

于是两人悄然离开。

……

“哇,你是怎么想出溜胡人一大圈,最后又绕回去用他们自己的陷阱打他们的?”珍珍姑娘像个好奇宝宝,孜孜不倦的问道。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坐在了屋顶,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

为了美食,应顺天格外的有耐心,谦虚道“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正巧运气好碰上个有勇无谋的胡人大将,白白送了我这个机会!”

“哪有,如果真的没脑子哪能被重用统率大军?”珍珍皱着鼻子“我看啊,是你诡计多端把人家耍得团团转,他才会露出致命破绽!”

“呃……”应顺天皱眉,纠正道“是智计百出,我是正义的一方,怎么能用阴谋来形容呢?”

珍珍姑娘闻言咯咯直笑“都一样啦!”

“不一样!”应顺天一脸严肃。

珍珍姑娘还想说,忽然听到一声“噗通”响。

“有贼!”珍珍姑娘眉毛一挑“哪里来的小毛贼,敢闯珍珍姐的食神居?”

说完纵身一跃落下地面,气势汹汹的抓贼去了。

“喂……”应顺天想叫住她,可惜兴致勃勃的珍珍姑娘似乎没听到。

刚刚一路来看到不少女武士都气息不弱,可见食神居高手只怕不少,能瞒过她们潜入内院的人只怕不是易与之辈,他急忙追了上去。

然而,没多久他却看到了令他懵逼的一幕。

“哥哥!”珍珍姑娘看到那疑似“毛贼”的身影,非但没有出手,反而一脸担忧的冲了上去。

而那小毛贼身上带着多出血迹,脸色苍白的昏倒在围墙边。

应顺天一怔“哥哥?不是抓贼吗?”

“他是我哥哥!”珍珍姑娘忽然转头看向应顺天,语气带着哀求“帮我把他被进房间好吗?”

她力气小,功力也一般般,还真抱不动一个成年男子,哪怕他很瘦。

看得出来,这个女食神的哥哥受了很重的伤。

应顺天却有些疑惑,她没去叫大夫而是让自己把人背到房间,难道是想自己医治?

女食神=小医仙?

不过心里虽然不解,但举手之劳还是愿意效劳的。

很快,两人将人背到一个装扮雅致,入眼尽是粉红色的房间。

珍珍姑娘脸色一红,这还是她第一次带男子进她闺房。

哪怕是哥哥都没来过呢,这次也是事急从权!

“你还会医术啊?”应顺天好奇道。

他见珍珍姑娘取出一个大盒子,之后又是把脉又是施针的,动作很是娴熟。

“孤陋寡闻!”珍珍姑娘嘴角微翘,得意道“本姑娘可是号称医食双绝!”

谦虚什么的不存于的,做人要诚实,她最讨厌故作谦虚的人了!

她已确认哥哥的伤势没有性命之忧,心情好转之下顿时又恢复本性。

“哦……”应顺天点点头“我懂,老百姓的衣食父母嘛!”

珍珍姑娘嘴角一抽,明明是赞美之词,这话她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

让你嘚瑟!

应顺天嘴角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做人不能太骄傲,须知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上小学那会儿老师这么教的。

珍珍姑娘的确“医术了得”,在她一番运功施针之后,她哥哥悠悠醒来……

“我这是在阴曹地府吗?”“哥哥”微眯着双眼,气息萎靡的说道。

人生如戏,全是影帝啊!

应顺天感叹,这遍布粉红色的房间实在很难找到与阴曹地府有关联之处。

珍珍姑娘也是目光如炬,对着他伤口轻轻一拍“装什么装!”

“哎哟!”青年哀嚎一声“我可是个病人,你对其他那么温柔,对你哥怎么就这么狠!”

珍珍姑娘嘻嘻一笑“我哥皮糙肉厚,自然跟其他人不一样!”

“你……”青年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似乎在气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忽然,他撇见站在珍珍姑娘身后的应顺天,顿时神情一振“他是谁?”

看这架势,若是他没有受伤怕是要跟应顺天打一架。

辛辛苦苦养的小白菜,这就要被猪拱了吗?

第五十章,进展神速

珍珍姑娘有些心虚,自家哥哥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不允许她私自与陌生男子接触,说什么要通过他的考验才行……

忽然,她灵光一闪“哥哥,你一定猜不到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青年一怔,惊喜?

他撇了撇妹子身后的应顺天,如果这是你说的惊喜,我觉得是惊吓才对!

虽然长得还不错,但人品什么的还未通过考验,想当我妹夫还远着呢!

心绪百转千回,他不动声色问道“什么惊喜?”

“当当当当……”珍珍姑娘往后小跳两步,指着应顺天笑嘻嘻的道“我把你一直想见的人带来咯,可是花了我好大的功夫呢,做了一桌子的菜才把他请来的!”

应顺天摸了摸鼻子,或许他已经猜到此刻的处境了,颇有种见父母的感觉,长兄如父嘛。

女食神的举动可以理解,毕竟他还保留着来自后世的习惯,认为和女生聊两句并不算什么。

但在这个时代却不同了,一个女子与陌生男子在屋顶赏月谈心,寻常夫妻碍于礼法都不会这么做。

青年看向应顺天“想见的人?”

最近他的确与自家妹子提起过,对前不久在北境大破胡人的少年英杰有些欣赏,想要与之结交。

“你便是……大破胡人的少年英雄应顺天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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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顺天嘴角一抽,他现在已经对这句赞赏之词有些反感了。

我说……真的只是基操,勿6好吗?

心中这么想,嘴上却道“哪里哪里,全赖将士用命!”

“果真是你!”青年眼前一亮,拱手道“之前不知将军身份,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顿了顿,又接着道“我最佩服的不是你歼敌上万,而是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手段,自身毫发无损,充分展现了什么叫谋战派,着实给那些莽夫上了一课。”

青年好像打开了话茬,开始了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珍珍姑娘松了口气,总算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应顺天却是脸色古怪,是不是吹的太过了,那一战其实也有运气成分。

如……敌方大将太迫切想要与他们决战,再加上有胡人之前弄好的大批陷阱,以及天然的绝技伏击地理位置,都是促成那一战的原因。

他这是棒杀啊!

吹得这么高,要是下次自己没能复制那次奇迹,甚至自己败北,之前的诸多称赞便会转为冷嘲热讽,如打了胜仗便骄傲自满,轻敌冒进云云……

青年自是不知应顺天的心理活动,他猛地抱拳“在下岳无痕!”

应顺天也有样学样“应顺天!”

女食神见状也忍不住凑热闹“岳小珍!”

“衣食父母!”应顺天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找打!”女食神飞起一脚,被应顺天侧身躲开。

见状,原本已经被成功转移话题的岳无痕再次回到一开始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会孤男寡女独出?

不过似乎是应顺天少年英雄的形象发挥作用了,他终究没问出口。

毕竟问出来了又如何?

难道还真故意刁难他吗?

于是,这个问题只能留待应顺天离开以后再提了。

夜很深了,虽然食神居有不少客房,兄妹两也是一再挽留,应顺天仍是告辞离开了。

他才刚到京师,第一天便夜不归宿终究不妥。

……

应顺天走后,岳无痕看向妹妹“你是什么时候和应将军认识的?”

虽说对应顺天十分推崇,但不代表他就这么轻易就能当他妹夫了。

最多给他开个小差……

“就……太子殿下请我下厨嘛,你也知道我虽然可以不在意其他达官贵人,但一国储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啊!”虽然努力装出一脸平静的样子,但女食神的目光还是有些躲闪。

她也发现自己与应顺天的关系拉近得有些太快了,她们才第一次见面哎,可刚才她们就肆意打闹像恋人一般。

或许两人身上有共同点吧!

应顺天有来自后世的性格,对男女之防并不怎么在意,毕竟两人可没什么肢体接触,前世一夜什么的都是寻常事啦。

而珍珍姑娘也是活泼开朗,对礼法并不怎么在意的性格,才会有刚才打闹的一幕。

可落在岳无痕眼里,这种举动离生米煮成熟饭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若非应顺天头顶光环,他不愿闹得不愉快,只怕早就拿着扫把赶人了,真以为我受伤了动不了?

“你老实告诉哥哥,是不是对应将军有意?”岳无痕目光灼灼的看着妹子。

“我……”珍珍姑娘语噎,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与应顺天相处很轻松,对方平易近人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不像其他公子哥,什么“之乎者也”“窈窕淑女”之类的长篇大论。

她岳小珍从小除了医术与厨艺之外,最讨厌读书了。

故意卖弄墨水,你在嘲讽谁呢?

我就是学渣,怎么滴?

哼!

“哥哥……”女食神拉长了声音,忽然装作一脸羞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问这种问题人家怎么好意思回答嘛!”

“你还知道你们第一次见啊?”岳无痕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想想刚刚你的举动,是第一次见面该做的吗?”

“人家夫妻之间也只是举案齐眉,哪有你们这样打情骂俏的?”

“可是……”珍珍姑娘不服气了“你不是说你最讨厌繁文缛节吗,我这种性格还不是你这个兄长教出来的,你现在嫌弃我了,呜呜呜……”

说完影后发动,瞬间红了眼眶。

“哎呀……”虽然屡次被自家妹子装可怜戏弄,但岳无痕还是着了道“好了好了,哥不说你了行了吧!”

“真哒?”珍珍姑娘眨眨眼,立马又破涕为笑。

“你啊!”岳无痕无语,他是真拿这丫头没办法。

“应顺天少年英雄,倒也配得上咱们家的小明珠。”

“提他干嘛!”珍珍姑娘羞涩“我们不是说好兄妹两一起一辈子嘛,才不要嫁人!”

“去去去……”岳无痕一脸嫌弃地推开她“只是年少时的戏言而已,你不想嫁哥还想娶呢!”

第五十一章,截杀

“沙沙……”

夜幕下,白天繁华的京都街道陷入的休眠。

虽然临近开春,但京都的夜晚还是带着深深的寒意。

忽然,应顺天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的街道中央,一道白色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如仙界跌落的仙子。

杨婷玉!

平日里她总是喜欢穿红色劲装,给你英姿飒爽的感觉。

今夜换了一身白衣,整个人的形象便骤然大变,从女将军摇身一变成了仙女。

她的美貌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天使般的面孔,还是高挑匀称的身材,都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缺陷。

只是她和其他女子不太一样,从来不曾在妆容方面下过什么功夫。

然而,应顺天却洽洽喜欢这一点,因为这样的她更符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句话。

“你……回来了!”

杨婷玉忽然展颜一笑,缓缓朝应顺天走过来。

“嗯,我回来了!”应顺天同样迈动脚步,与她相对着靠近,月光下两道身影愈发靠近……

忽然,应顺天整个人气势一变,原本的笑脸变得冷冽,目光锐利如剑。

右臂光速般拔出玄铁剑,挥向眼前的绝世佳人。

叮!

一声脆响,利器碰撞。

“你做什么?”杨婷玉露出惊骇的表情,手中握着的匕首死死卡住了应顺天挥来的利剑。

应顺天不作言语,一击不成继续挥剑,直击要害,出招可谓快,狠,准!

十几招过后,杨婷玉已是渐渐陷入颓势。

杨婷玉错身开来,与应顺天拉开距离,面带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应顺天冷笑一声“我要杀你啊,看不出来吗?”

他又扫了一眼四周“还有谁,都出来吧!”

这帮人机会抓得真准,刚好这是进京以来自己第一次与剑祖分开。

只是……截杀自己的目的何在?

是因为朝堂派系之争吗?

因为自己与太子殿下私下会面,所以便急着除掉自己?

毕竟,自己第一次进京,可还未得罪过任何人。

至于这帮人是胡人,这个想法一出便被应顺天否定了,如果是胡人,早在幽州就该动手了,何必深入京师?

“看来,你的美人计不管用了啊!”忽然,一道阴测测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出。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左右与身后分别出现一道被黑袍包裹的身影。

而发出声音的方向,正是应顺天的左手边。

“杨婷玉”表情凝固了一会儿,忽然露出妩媚的笑意“弟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连情报都没弄清楚,就敢假冒杨婷玉?”应顺天没急着动手,而是答道“第一,杨婷玉从来不涂胭脂水粉,还有,她最讨厌白衣服,最后一点,她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所说都是真话,哪怕之前杨婷玉刻意隐藏性格,想要作出淑女的样子,她最多也只能做到慢声细语。

像这种嗲里嗲气的说话方式,哪怕你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说不出来,更别说这种含情脉脉的神情,他们的感情可还没到那种地步呢。

不过,他也乐得与对方拖延下去,毕竟四人的功力看起来都比他强,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

当然这也只是随意为之,他知道,以一敌四多半是免不了的了……

“别跟他废话了,动手!”沙哑的声音响起,身后之人的忽然出声印证了应顺天的想法。

听语气,这人似乎是四人之首!

他话音刚落,应顺天忽然如闪电般动了,凌厉的剑锋直指那假冒杨婷玉的白衣女子。

既然已经确定无法拖延,那就先发制人。

从刚才的交手中可以看出那女子似乎战斗力并不强,其擅长的应该是幻术。

若非她因为不知杨婷玉的性格习惯露出破绽,这份伪装几乎是天衣无缝。

为防待会儿自己与三人交战的时候被她的幻术所乘,若能趁机先把她解决比较好。

至于怜香惜玉之说,事关自身生死存亡,应顺天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

白衣女子迅速闪身后退,同时嘴里发出诱人的媚笑“弟弟你可真是心狠,连姐姐这种弱女子都下得去手吗?”

然而,识破她的应顺天此刻就像一把冰冷的剑,对于这番话根本就是置若罔闻。

轰……

应顺天长剑一挥,犀利的剑意划过,激起阵阵尘土。

白衣女子咬唇,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虽然她避开了要害,但仍是被划到了肩膀,白衣上多了点点红色。

正如应顺天所料,这女子并不擅长战斗,以往在与四人联手时也是处于辅助位置,用幻术袭扰敌人。

只是这一次听说目标是一个初入先天的少年,这才自告奋勇想要打一回头阵。

“难怪大人会要我四人一同出手!”身后的黑衣人见应顺天一击打伤了白衣女子,不由有些惊骇。

要知道后者虽然不擅长打斗,但功力却在应顺天之上啊,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一招便被伤到啊!

短暂的失神后,他迅速反应过来“老二老三,你们一起出手,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已经顾忌不得面子了,再大意,说不定就要失手了,这少年不能以常理度之,剑客的上限从来都无法预测!

当然,他还是有些顾忌的,否则他们应该四人联手,那才是他们这个组合的最强阵势。

说到底他还是顾忌着脸面,不想几个老牌高手联手对付一个少年。

其实,应顺天此刻的战斗状态的确有些超出界限。

也许是因为四人的压迫,他竟再次抓住了“一剑隔世”的奥秘。

刚才那一剑能伤到白衣女子,便是因为其中蕴含着一剑隔世那一往无前的势。

听到自家老大的话,左右两个黑衣人虽然觉得联手对付一个少年有些丢脸,却还是一齐出手了。

应顺天再次朝着白衣女子挥剑,剑身却被左手边打来的一条鞭子缠住了。

那鞭子似乎是用什么奇珍异宝特制的,削铁如泥的玄铁剑竟然割不断!

而右手边的黑衣人也没闲着,整个人如鬼魅般袭向应顺天。

铮!

应顺天右臂一转,功力传至剑身,将缠绕在上面的鞭子震开,同时挥剑迎向袭来的另一个黑衣人!

第五十二章,死里逃生

嗡!

千钧一发间,剑锋抵住了拍来的手掌。

应顺天只觉得手掌似乎陷入了泥潭之中,挥出的力量仿佛被卸去了大半。

很显然,这是一种类似于太极的卸力方法。

不过,虽然有相似之处,却又泾渭分明。

如果说太极是以慢打快,那么这个人的掌法就像一个漩涡。

啪!

手中剑被死死拖住,持鞭黑衣人趁机出手,在应顺天背后狠狠一击,在他后背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应顺天吃痛,整个人踉跄向前。

砰!

面前的黑衣人亦紧随其后,对着应顺天的胸口狠狠一掌,将应顺天打飞数丈开外。

噗……

前后分别受到重创,应顺天一口鲜血喷出,已是受了重伤。

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不论功力还是战斗经验都太欠缺,哪里是这两个身经百战宗师的对手!

应顺天强撑着起身,心中一片苦涩,自己的路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真的不甘心啊!

拳头握得吱嘎响,额头上青筋隐隐暴起。

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忽然,那一剑再次出现在心底!

“啊……”应顺天高呼一声,全身的力量开始汇聚到手中剑上面。

既然今晚注定要陨落,那就拉一个垫背的!

他将冰冷的目光投向那个掌劲宛如漩涡的黑衣人,嘴唇动了动。

“杀!”

夜空中,一道猩红色的光线直冲天际,足有数丈高。

应顺天高举着手中剑,身上的内力及剑意疯狂汇聚,猩红色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见状,四名黑衣人齐齐色变,脸上均是难以置信之色。

的确,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少年能拥有的剑意。

或者说……这是剑芒!

尤其是应顺天面前的黑衣人,他能感觉到应顺天针对他而来的凌冽杀意。

不能再等了,必须先下手为强!

黑衣人深知不能再让应顺天继续蓄势,这一剑他看着实在有些恐怖。

不过已经晚了,应顺天早已准备好,他一个翻身,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借着力道将全身的功力借由玄铁剑作媒介,将压缩到极致的剑意尽数挥出。

势不可挡!

这是此刻那名黑衣人心中的想法,看似跟荒谬,但这就是他的直觉!

另一边,那持鞭的黑衣人显然也看出这一剑的异样,急忙挥动手中的鞭子,目标也不是应顺天,而是他手中的剑。

显然,他是想用鞭子缠住剑,以达到营救同伴的目的。

这是举动显然有些怪异,因为冲着应顺天去显然收益更大,已经身受重伤的应顺天若是再受一鞭,只怕就要陨落了。

但也许是错觉,他觉得自己若是不限制那一剑,只怕自己的同伴会死!

这个想法有点杞人忧天,功力差距这么大,他竟然会觉得应顺天能秒杀同伴。

嗤拉……

在几人惊骇的目光中,朝应顺天手中剑缠绕而去的鞭子居然应声而断!

而应顺天的剑,仍去势不减的冲着面前的黑衣人当头劈下!

这是个什么怪物……那鞭子可是用坚韧的异宝特制的!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一剑落下帷幕。

烟尘散去,两人的身影再次落入几人的视线。

“咳咳……”应顺天脸色苍白无比,这一剑比上次更强,对他的消耗也更大了,他此刻还能站着是靠意志力硬撑着。

而另一名黑衣人则是一动不动的站着,给人十分怪异的感觉。

“老二?”那黑衣人首领试着叫了一声,心中涌起不妙的感觉。

难道……

砰!

似乎是被他出声的力道碰到了,站立不动的黑衣人忽然倒地。

一剑,死!

应顺天忽然笑了,一换一,不亏!

而剩余的三个黑衣人则是惊骇得难以复加,他的四人中最擅长防御的老二被一个少年一剑秒了?

如果做到这一点的是盛名遍天下的剑祖他们还能接受,但偏偏这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做到的。

呼……

为首黑衣人深吸了口气,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轻敌了!

老二的死怨他!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他冷冷的看向只剩一丝气力的应顺天,身影猛然动了!

留你不得!

双方已经结怨,像应顺天这等妖孽若不除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下去兄弟团聚了。

应顺天已经无力再战,只能缓缓闭上了眼睛。

永别了……朋友们!

砰!

然而,意料中的沉重一击并未到来,只见一个披着袈裟的和尚挡在了面前,黑衣人的手掌被他周身弥漫的功力死死挡住。

“阿弥陀佛!”

和尚双手合十低鸣佛号,一脸慈悲的看着黑衣人首领道“应将军刚刚为国建功,你等怎敢加害于他?”

又一个知道应顺天光辉事迹的家伙,甚至还认得他。

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出名了吗,应顺天暗暗想道。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和尚的武功,好像与师尊慕容枫的先天罡气有些神似啊!

“天意四象绝!”

黑衣人首领目光阴沉,冷冷的从牙尖里蹦出这五个字。

砰!

一声巨响,两人分开。

那和尚纹丝不动,黑衣人首领却是倒退好远。

普通宗师与大宗师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以前他们四个联手或许不惧大宗师,但现在……

三缺一了。

“走!”黑衣人首领沉声道。

自看到这个和尚出现,他就知道这一次是杀不死应顺天了。

持鞭黑衣人恨恨看了眼应顺天,对他损坏自家武器很是憎恨,但也知道老大打不赢的和尚自己更不是对手,只能跟着离开。

“奴家对你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倒是白衣女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发出媚笑,好像地上的尸体并不是她的同伴一样。

那和尚并未阻拦三人离开,也不知是拦不住几人,还是顾忌应顺天的安全,又或是不想对上三人身后的人!

几人离开后,应顺天再也撑不住往地上倒去,不过被眼疾手快的和尚扶住了。

“剑气透体,风沙击穴……好一招犀利的剑法!”

说着他看了一眼背上的应顺天,也不知救他是好是坏。

“这一剑太绝,一往无前,不胜则死!”

第五十三章,看清自己

应顺天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被黑衣人接重创加上超负荷使出那一剑彻底掏空了他的精气神。

杨婷玉俯在床边似是睡着了,好看的眉头此刻却是紧皱着,好像梦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这些天应该是她在照顾自己吧!

看着一旁椅子上残留着药渣的瓷碗,应顺天想道。

自己亏欠她的越来越多了……

“咳咳……”

应顺天轻咳一声,他发誓绝不是故意吵醒杨婷玉的,只是身体的伤痛令他无法抑制的发出声音。

果然,沉睡着的杨婷玉瞬间醒转,看着醒来的应顺天露出了笑意。

被她这么盯着,应顺天不由有些怪异,问“怎么?”

“哼!”杨婷玉轻哼一声,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自己跑出来风流快活也就算了,还出了事让人家担心!”

应顺天“……”

“诬陷啊!”应顺天叫屈,摊手道“太子殿下召见,我不得不去啊!”

杨婷玉咬唇,似乎也想不到反驳之词,过了一会她又道“剑祖也真是的,明知道太子殿下召见你会引起那边的人不满,还让你自己回来!”

应顺天汗颜,这是要找个人背锅吗……

不过他并不怪剑祖,人家堂堂一个大宗师自降身份一路护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时时刻刻跟着。

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太弱,怨不了别人。

正欲开口替无辜的剑祖辩解两句,却有人先开口了。

“少将军说的是,此次是我疏忽了,我像你道歉!”

剑祖走入房内,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不管怎么说,出发前他答应几位老将军一定保应顺天几人周全,没想到一到京师第一天就差点出了事,人还是他带出去的,他难辞其咎。

“不怪你!”应顺天忽然插嘴道“你总不可能无时不刻跟在我们身边,终究还是我实力太弱!”

说完,应顺天握紧了拳头。

太憋屈了!

出道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没想到一到京城就被打脸了。

剑祖有些意外,没想到应顺天会替他辩解,但还是笑道“你只是太年轻,其实天赋不比任何人差,我听大师说了,若非你奋力击杀一人拖延了时间,他也来不及救你!”

杨婷玉也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一路护送已经够意思了,这事其实不是他们两人的问题。

要怪,就怪那躲在暗处的人!

“是否是丞相的人?”杨婷玉问道。

此间没有外人,倒也不需要顾忌这些。

剑祖闻言,沉吟道“确是魑魅魍魉四人无疑,只是……”

应顺天第一次听到那天四人的身份,魑魅魍魉么?

魅……是否就是那能令人产生幻象的白衣女子?

想着,他追问道“只是什么?”

剑祖道“丞相虽然与皇室撕破了脸,但所作所为仍是利国利民,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加害忠良才是,尤其是你这种边关重将!”

应顺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之前陈敬之也说过,丞相是个好官,上任以来的执政方略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举。

甚至在更久之前,他与皇帝其实是一对好搭档,君贤臣明,那时大周还是一片太平。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帝,相失和,才将大周搞得分裂至此。

“你是皇室一方的人,却给丞相洗白,就不怕落得两边不容的结局吗?”应顺天一脸戏谑的看着剑祖。

“你错了!”剑祖认真道“我不是任何一方的人,维护皇室只是作为宗主的职责,严格说起来,我其实更倾向丞相一方!”

他的声音很轻,脸色很平淡,但这番话却是分外强势!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论是丞相一方,亦或是皇室乃至皇帝,都没有命令他的资格!

因为他是剑祖,天下第一强者!

“好!”见到剑祖这难得一见的一面,应顺天却是赞叹不已,第一次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他欣赏的东西,这才是强者应有的姿态啊!

以前的剑祖虽强,应顺天却不待见他,只因他认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剑祖之前的行事风格与他相悖,甚至可以说是妇人之仁。

这一次,却是难得看到他的另一面!

是不显山露水,还是性情发生了转变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才有资格当你的对手,是吗?”

剑祖笑吟吟的看着他。

杨婷玉闻言不由怔住了,两人的对话处处透着一种怪异劲。

剑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叫“这样才有资格当你的对手?”

在两人之间,如果要说这番话也应该由应顺天来说啊!

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可是说是有天堑之别,应顺天对于剑祖而言不过随手可灭的蝼蚁!

哪怕他使出所谓的一剑隔世,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差距太大了!

不论是功力还是经验,以及一剑隔世还未彻底创造出来等多方面因素。

就算应顺天已是大宗师,一剑隔世也已纯熟,胜负也是尤未可知,剑祖的梦幻无极也未必就弱了去。

应顺天心中苦涩,以往看似两人在平等对话,其实都是建立在剑祖不和他一般见识的前提下。

若是剑祖想杀他,不会出第二招!

经历了那一夜的死里逃生,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举动多么可笑,自己根本没有与剑祖平等对话的资格。

至少现在没有!

“你就别抬举我了,那只会让我更加无地自容!”应顺天苦笑道。

“我可没有抬举你。”剑祖摇摇头“你缺的只是时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杀不掉魑魅魍魉中的魍,而且还是一击秒杀!”

他看过尸体,和上一次比起来,那一剑更加锋利了!

魍是四人中最善防御的一个,却也逃不过一剑必杀的结局。

他不禁再一次想,梦幻无极能否挡下那一剑?

“那一剑太绝了,是把双刃剑,慎用!”

剑祖忍不住再次提醒。

他号称剑祖,对剑有着自己独到了理解,自然不难观察出一丝那一剑的一点东西。

压缩到极致的剑意,爆发出成倍的威力!

前不久他也曾尝试过,最后却是险些走火入魔。

这终究不是他的道!

第五十四章,无极

“其实剑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陈天行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几人说道“就在昨夜,魑的人头已经被剑祖取下!”

那晚他跟着剑祖做了一回旁观者,也第一次体会到当世最顶级武者的实力,直到现在心中仍有些震撼!

一天前。

长安城外树林,剑祖带着陈天行拦住了魑的去路。

“暗杀应顺天将军是丞相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

剑祖背对着魑语气平淡的说道。

哪怕他的脾气算是好的了,此刻也不近有几分怒火。

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杀人了,所以都觉得他软弱可欺?

魑心中一片苦涩,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主,倒是忘了这一次是他随同在侧,等同于自己动了他的人!

逃!

没有一言一语,没有丝毫犹豫,魑想的只有逃。

跑得快,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至于反抗……

还是算了吧,别说他只是一个人,就算当初四人还在,联手也未必能挡得住剑祖。

昨夜不怕那和尚是因为对方是出家人,再加上佛门是中立的,不会无缘无故招惹他们这边。

但剑祖就不一样了,至少明面上他是皇室一方的人。

逃得了吗?

剑祖难得一见的露出冷然之色,今天这个人的人头他要定了,杀鸡儆猴就是你!

咻……

只见他身形一闪,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残影,速度比起赫连铁雄也差不了多少了。

呼……

半个时辰后,魑停下脚步,整个人大口呼吸着。

全力运功对他的消耗也是巨大的,更别说还有剑祖带来的无形压力。

“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被剑祖猫戏老鼠的一天!”

魑苦笑道。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刀何时落下!”

剑祖淡淡道。

他终于明白应顺天方时的心情了,有的人让他死得太痛快未免有些便宜他了。

刚刚经历皇宫失窃的事,没想到却是调虎离山!

其实他这么做,也有以这种当世弄清前因后果的用意。

到底是魑魅魍魉四人自作主张,还是丞相已经变了,这一点尤为重要,因为这决定了他今后将以何种态度处理皇室与丞相之间的事。

还是那句话,他不会向着任何一方,谁对国家和百姓好,他就帮谁。

“等我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魑摆出战斗姿态,沉声说道。

他已经放弃了逃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轻功比不上剑祖。

“好!”剑祖嘴角微微勾起“我会给你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

只见剑祖随手一挥,地上的落叶忽然无风自动,汇聚在剑祖掌心处凝实成一把长剑。

这就是无极剑意吗?

草木竹石皆可为剑,如梦似幻,虚实相交,无声无息做到一剑穿心。

能领教剑祖的最强剑法,也算得上死而无憾了吧?

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或将走向尽头,魑却忽然笑了。

他全身的功力忽然疯狂运转,打算以最强一击应对剑祖的剑。

虽然明知是螳臂当车,但也许这是他此生最后能在这世间留下的痕迹了,必须全力以赴!

嗤……

然而,正如剑的名字一样,无极……

魑没能触碰到那一剑,心口已经多了一个血洞,身后是散落在地染血的树叶。

“咳……无极剑意,果然……果然名不虚传!”

“下令截杀应顺天的是王……王尚书,我想……我想丞相应该是不知情的!”

说完,魑倒地不起,失去了生息。

王尚书!

听到这个名字,剑祖目光幽幽的望向京城方向的某处,也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许久,他收回目光,冷声自语道“为了你们的一己之私,权力之争,不顾陷入水火之间的黎民百姓!”

“不论是何人,休怪我剑下无情!”

这话他是对自己说的,也许是为了下定某个决心。

这时陈天行姗姗来迟,只看到地上的尸体。

他心中有些奇怪,为何战场并未留下几分战斗痕迹,魑的尸体除了胸口的一处小红点之外也是完好无损,甚至可以说,就像是没有发生过打斗一样。

只有一个解释,一击必杀!

这个结论,是看到地上带着血迹的一摊树叶得出的。

义父曾经说过,剑祖对于剑的造诣已经超越许多先贤,他的剑已经脱离了寻常剑客的锋利迅猛招式,而是包含了道的层次。

这就是剑祖的剑道吗?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魑魅魍魉四大魔使之首,就这么轻易的被杀死了?

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

从前他的梦想是当一个大将军,统率千军万马南征北战。

如今却要加上一点,成为最顶级的武者!

……

魑?

魑魅魍魉……魑大概就是四人之首了吧?

应顺天不由瞥了一眼剑祖,见他沉默便知道这事多半是真的,以他的身份没必要撒这个谎。

没想到,他竟无声无息还了一招!

“谢谢你!”应顺天正色道。

“其实你不用感谢我,这也是为我自己!”剑祖摆手道“他们明知我受人之托与你们同行,却还故意对你动手,我若是不做点什么,未免让他们看清了我,觉得我好欺负。”

“但不管怎么说,你终究帮了我!”应顺天摇摇头,道“这份恩情我记着了,如果有机会,来日必报!”

顿了顿,他又道“那天救我的大师叫什么名字?”

他做人一向恩怨分明,若是半途陨落就算了,倘若能达到原著中的高度,所有的恩怨必定要尽数清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帮过他的人他会记得,但同样,对他下手的人也逃不掉!

别以为死了一个魑就完了,背后的人早晚有一天他也会拔出来!

“是少林寺的元松大师!”杨婷玉抢先说道,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发言怕被忘记,抢先刷一刷存在感。

是他?

应顺天了然,他下山已经几个月了,期间与杨婷玉等人待在一起自然没少聊些这个世界的秘闻。

对于鼎鼎大名的五大宗师,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元松大师,少林寺方丈,迄今已有六十高龄,成名比其他四人更早许多年。

严格说起来,四人都是元松大师的后辈!

第五十五章,失望

“应顺天!”一个不速之客忽然出现,眼中带着几分担忧的看着应顺天。

“你怎么这么倒霉,才刚来长安就出事!”

应顺天“……”

听听,这是人话吗?

“我说珍珍姑娘,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呢?”应顺天一脸无语道。

来着可不就是珍珍女食神吗,不对,严格来说应该叫衣食父母……

“嘻嘻!”女食神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没事!”

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食盒,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本姑娘对你好吧,还给你做了好多补品,我哥都没这待遇呢!”

这话有些胡吹大气的成分了,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亏待了自己的哥哥。

不过听着她这番话,屋内几人脸色各异。

剑祖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陈天行看了眼应顺天,不知在想着什么,杨婷玉则脸色不太好看,心中暗骂“小混蛋,一来京师就拈花惹草”。

“这位姑娘是?”杨婷玉看着应顺天,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应顺天正对女食神手中香气四溢的食盒垂涎三尺,忽然听到杨婷玉的话,不由暗道一声“不好”!

虽然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但在这个时代,这种男女之间的友谊本身就有问题。

不过他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位便是食神居的珍珍姑娘!”

珍珍姑娘这才发现屋内原来还有一个女子,不由看向杨婷玉,正好她也看过了,于是两人的目光相触!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姐姐!

好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

……

然而,在应顺天几人看来,这是两个女人无形之间的较量!

“那个……”应顺天还想解释,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大跌眼镜!

只见珍珍姑娘自来熟的靠近杨婷玉,瞪大的眼睛好奇道“姐姐你也是来自幽州吗?”

杨婷玉也被她俏皮可爱的模样弄得没了脾气,点头道“嗯!”

“那你也是将军咯!”珍珍姑娘一脸惊讶“女子也能为将吗?”

“当然可以!”杨婷玉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领兵打仗靠的是排兵布阵之术,只要你懂得为将之道,女子为将又有何不可?”

“我娘当年就是一直跟着我爹爹并肩作战呢!”

说着,她的脸色有些黯然,显然是回忆起逝去的二老了。

珍珍姑娘一脸的憧憬“真羡慕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像我,每天不是学弹琴就是学女工……”

两人似乎忘了应顺天几人的存在,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好像多年未见的姐妹一样。

“哪有!”杨婷玉有些不好意思“女子舞枪弄棒总是不好,倒是你,可是天下闻名呢!”

“不止厨艺冠绝天下,听说医术也是得了赛神医的真传!”

说着她看向珍珍姑娘手中的食盒,鼻子忍不住动了动“这是你做的饭菜吗,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仅仅只是闻一闻香味就令人流连忘返!”

“咕……”她的肚子配合的叫了一声,女将军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这两天一直在寸步不离的照顾应顺天,也没怎么好好吃过饭。这会儿应顺天醒来后,身上的压力骤减,这才回归正常人的习性。

她饿了!

“噗嗤……”珍珍姑娘嘴角微扬,却没有嘲笑的意思,而是对她的称赞很是受用“姐姐你一定饿了吧,刚好我带了饭,尝尝我的手艺!”

“这……”杨婷玉一怔,这不是给小天带的吗?

应顺天也是一脸懵比,不是说这是给我带的吗?

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这两天都是人家照顾自己,便忍痛割爱一回吧!

似乎猜到杨婷玉的想法,珍珍姑娘豪爽的摆了摆手“他皮糙肉厚的,才不会有什么事呢,倒是姐姐你,这两天一定是你在照顾她,才需要好好补补!”

应顺天“……”

看着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便亲如姐妹,隐隐有结盟趋势的两人,他还能说什么呢?

剑祖与陈天行已经无声的退了出去,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在里面不太合适。

剑祖忽然看向眉头不展似乎有心事的陈天行“你……”

他们也是老朋友了,本想着安慰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没事!”陈天行淡淡道。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理清了心中的想法,对杨婷玉其实更像是兄妹之情,只是做哥哥的想要保护妹妹罢了!

如今有更合适的人出现了,自然也就没有站在那里当电灯泡的必要了。

他的心事是另一件事!

……

丞相府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王丞相看着下方三人淡淡道。

其中两人是魑魅魍魉中剩下的二人,另一人,就是背着王丞相自作主张的王尚书。

听到王丞相的话,王尚书也知道事情败露了,脸色如常的上前一步跪下“学生越俎代庖替老师下命令,甘受责罚!”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预料到这个结局了,只是遗憾未能成功除掉应顺天。

太子殿下刚刚召见完应顺天,当晚他就出事,则皇室绝对难辞其咎。

“砰!”

已经年过半百的老者第一次发出雷霆之怒,他脸色铁青的沉声道“你这是要老夫晚节不保啊!”

王尚书以为他说的是事情败露的事,正色道“一切都是学生自作主张,与老师无关!”

“学生本以为此事十拿九稳,没想到情报出错,以至于给他们留下把柄,学生愿以死谢罪!”

说完,对着地板重重一叩。

的确,他以为魑魅魍魉四使联手,哪怕应付大宗师也是绰绰有余。

却万万没想到,年仅十五的应顺天不但活了下来,还反杀了一人以至留下把柄。

虽然其中有元松大师突然出现的原因,但他料事不周也是原因之一。

“你以为老夫是怕事情败露吗?”王丞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皇室想除去老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即使没有这件事,他们也迟早会动手!”

“老夫气的是,你为了朝堂权力之争,竟不惜牺牲边关重将,你可以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一旦陈敬之他们愤而挥师南下,整个北地就会沦为胡人的牧场,你就是华夏的千古罪人!”

“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五十六章,对话

“恩相,我……”

王尚书被这一番话如雷霆痛击,只觉得脑海一阵轰鸣。

是啊,从何时起,自己竟已变成这幅模样了?

年少时立下的报效国家之言,如今却在权力与欲望的争夺中迷失了本心。

王丞相见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长叹一声“回去好好想想,当初你我师徒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什么话!”

“不要被权势,迷了你的眼睛,去吧!”

王尚书木讷的点点头,整个人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目送王尚书走出去,王丞相对着下方二人说道“你们两个也各自去吧,从今日起,你们恢复自由了!”

“丞相,这……”持鞭男子慌了“您这是要舍弃我们了吗?”

他以为,王丞相这是把他们当做弃子,用完之后丢掉了。

一旁的白衣女子没有说话,目光却一直放在王丞相身上。

“何谓舍弃?”王丞相笑了,他看着持鞭男子“皇甫恨,以你的实力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个高手,建立一派也是绰绰有余,不必给我这个糟老头子殉葬。”

“老爷!”听到自家主子这么直白的话,王丞相身后一个微胖的老者道“其实王尚书说的对,反戈一击未必会输,您……”

王丞相摇摇头“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争的,只是可惜了你,王福啊,你我主仆多年,他们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

“老奴何惧死?”王福昂首道“能追随老爷是王福前世修来的福分!”

若是有外人在场,只怕要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权倾朝野连皇室都要敬畏三分的王丞相,此刻却竟然已经做好死的准备。

看出陪伴多年如好友般的管家已然做好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准备,王丞相虽然不愿却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只是暗叹自己总归没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位少年英雄,顺便替我那不肖弟子道个歉!”王丞相对着王福说道。

闻言,皇甫恨不解道“以丞相的身份何需亲自登门,至于派部将前去召见即可!”

王丞相将目光转向他“你觉得他会自投罗网吗?”

意思很隐晦,虽然之前杀应顺天不是自己的意思,但终归是以他的名义。

所以,如果他派人去召见,应顺天多半会以各种理由推脱。

……

“老四,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城外,皇甫恨看着白衣女子问道。

“我自有打算!”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忽然展颜笑道“你还是听丞相的话,快去开宗立派去吧,可别不知死活的去找剑祖报仇!”

说完,身形一闪运功离开。

“我……”皇甫恨被她说得一怔,许久才自语道“老子才不会去送死呢!”

他们四人虽然名为结义兄妹,但说到底只是利益结合,说生死之交未免有些过了,还没到能为彼此豁出性命的地步。

……

驿站

“应将军没事吧?”

太子殿下深谙帝王心术,竟屈尊前来探望一个小将。

应顺天暗自摇头,这种小把戏也就骗骗那些莽夫,寻常读书人都不会被这所谓的“荣宠”给骗到,只是影帝之间相互表演罢了。

臣子有两种,一是为了利益,想要平步青云。

而是真正的忠臣,他们是真的想要报效国家。

不过显然后面那种人比较少,更多的人还是为了权势。

所以,与其白费力气收买人心,倒不如多做点实事。

当然,应顺天有他自己的目的,是注定不会真正效忠于他的。

或许几年后,他就要成为乱臣贼子了吧?

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卑不亢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末将无碍。”

姬复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都是本宫失策将剑祖带走,以至于将军被小人所趁。”

应顺天自然是连道不敢……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姬复总算是离开,应顺天正打算出去后花园逛逛,他如今已经能下地行走。

杨婷玉走了进来,眉头微皱道“王丞相来了!”

虽然剑祖带回“截杀或许并非王丞相的意思,而是手下人自作主张”的结论,但杨婷玉仍对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不太感冒。

应顺天瞳孔猛然一缩,这么快就来了!

照理来说,自己出事与王丞相脱不了关系,他再怎么样也应该避嫌。

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登门了。

……

“末将参见丞相!”

应顺天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态度恭敬便欲下跪。

“哎……”王丞相扶住了他,笑道“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杨婷玉似乎对王丞相十分排斥,不愿见他,所以躲在内室。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桌前,王丞相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劳丞相挂心,如今已无大碍!”应顺天一如之前见姬复那样,一言一语都打着官腔。

王丞相忽然抚须笑了“你与本相见过的其他其他将军不太一样!”

应顺天心中一动,反问道“有何不同?”

“你不像他们那样鲁莽!”

王丞相一脸笑意“就好像……你明知道追杀你的人是本相的属下,如今见到本相这个罪魁祸首,脸上却一丝一毫都没有表露出来。”

吱嘎!

应顺天拳头一紧,却又很快松开,暗叹一声“果然,能以一介寒门,走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绝非寻常人,从一见面话语权就被对方死死掌握,自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剑祖之前早已说话,是丞相的手下自作主张,并非丞相下的令。”应顺天对上王丞相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既然如此,末将又怎敢对丞相不敬!”

“呵呵……”王丞相似乎心情不错,面上一直带着笑意“年轻人,你给了本相很大的惊喜!”

应顺天疑惑道“此话何解?”

“纵观满朝,除了本相的党羽便是皇室之臣,可以说是最大的两个势力。”

“而你如今既没有向本相效忠,却又未投向皇室,莫非……”

王丞相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应顺天的表情变化。

“莫非什么?”应顺天脸色不变,沉声道。

第五十七章,两只狐狸

“莫非……你想当第三方?”

“或者说,你想压过两方,一人独霸朝堂?”

王丞相一脸戏谑。

“丞相未免太好看末将了!”应顺天淡淡道“在下只是一个根基浅薄的小将,有什么资格染指朝堂,丞相就算想要棒杀,也不用说些毫无根据的话吧?”

“不,你有这个资格!”王丞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姓应,相信与当年那人有匪浅的关系,先天便与幽州军亲近。”

“除此之外……你还与前幽州主将之女杨婷玉有婚约在身,可以说是幽州军的女婿,这两层身份注定了你将来在幽州军将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更别说你还有卓越的军事天赋,五位老将都对你十分赏识。”

王丞相的一番长篇大论,几乎将应顺天的老底尽数揭开,应顺天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洞悉了自己的计划。

而躲在屏风后面的杨婷玉,此刻心乱如麻。

似乎,王丞相在说到“幽州军女婿”这一点的时候,曾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所在的位置,好像这句话也是对她说的。

她终于有些理解当年父亲为何会给对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国士无双”之赞誉。

听说王丞相不仅智谋是天下顶尖,武道也是深不可测,就凭这份感知力,这话她就信了八分。

这时,忽然又听王丞相道“本相得到消息,几天前冰雪融化之际,陈敬五将率军以雷霆之势向幽州城发起了进攻……”

说着,他又看向应顺天,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本相很好奇,新城守上任已经有三年之久,陈敬之他们早不动手晚不动手,为何偏偏选在此刻?”

应顺天抬头,看着这个几乎算尽一切的老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斗不过他。

他的心,乱了!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将幽州军的一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说话也是天马行空,毫无规则可言,他只能节节败退。

他似乎已经置身于事外,好像自己说的是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要知道他可是宰相,而陈敬之几人以下官的身份擅自调兵,甚至对主帅所在的治所发起进攻。

这样的举动,说轻了是以下犯上,说重了就是意图谋反。

然而,王丞相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下也有一个问题,那位所谓的新城守,到底是丞相的人,还是皇室的人?”

应顺天反问道。

“呵……”面对他近乎质问的语气,王丞相也不恼,只是淡笑道“这个问题老夫倒是知道一些,他既不是老夫的人,也不像皇室一党,甚至不是朝堂上的势力。”

“他是江湖势力欲染指朝廷权力所派出来的傀儡!”

应顺天脸色微变“江湖势力?”

出发前陈敬之曾经跟他说过,刺杀他“父亲”与老侯爷的人来自江湖。

如今听到王丞相这番话,他不自觉将之与那暗中欲染指幽州的人联系到一起。

应顺天忽然笑了“都说侠以武犯禁,而你们居然会容忍一个出自江湖势力的人担任一州之主,甚至坐视他染指军队,权力之争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那所谓的江湖势力想必与皇室及王丞相三方达成了某种利益上的一致。

那股势力想染指军队,野心不小啊!

而皇室之所以会答应,想必是因为忌惮幽州军势大,这才当一个棋子下去将水搅浑。

幽州军分裂,实力大打折扣,但仍保留一半实力,足以保疆卫国。

而那一方实力虽然有主帅之名,但碍于威望和军事能力不足也无法威胁到陈敬之五人,于是幽州便达成了某种平衡。

至于王丞相在其中得到了什么好处,就不得而知了。

平衡……帝王心术,呵!

这番略带嘲讽话却没能影响王丞相的脸色“与其想一些不相关的事,倒不如关心关心你们自己!”

“幽州军以下犯上,打破了平衡,只怕上面那位要坐不住了!”

“而作为质子的你们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想必不必本相提醒了吧?”

说完,他笑吟吟的看着应顺天,想看看这个他“很感兴趣”的年轻人会是什么表情。

质子,除了软禁还能是什么结局?

然而,应顺天却是一点都不慌。

“京师繁华似锦,尽是美酒佳人,还要多谢皇帝和相爷,让末将能脱离苦海,末将感激不尽!”应顺天难得露出贱贱的笑容,好像在为接下来醉生梦死的生活所陶醉。

“呸!”杨婷玉暗碎了一口,哪怕明知应顺天在演戏,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万一这是他的心里话呢,幽州是苦海,京师尽是美酒佳人……

臭小子,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屋内,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大眼瞪小眼,各自发挥着影帝般的演技。

王丞相微微一笑“年轻就是好啊,有精力去风流倜傥,只是不知道里面的小丫头是不是也很认可你的想法,原来你对幽州这块苦寒之地已经厌恶至此!”

应顺天笑容一僵,怎么忘了还有小祖宗在里面呢!

老匹夫害我!

有心想改口,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

屏风后的杨婷玉又羞又气,原来老家伙早就发现她的存在了,这会儿更是直截调侃起来了,可笑她还傻傻的躲着偷听呢。

臭小子,都怪你,害人家糗死了。

“丞相大人的鼻子可真灵!”应顺天咬牙切齿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原本客客气气的对话已经如市井小民般,只是他们斗得更加隐晦一些。

被暗喻成狗,丞相之尊的老人依旧不恼,可见他心态之好世所罕见。

“老夫出身贫寒,能活到现在全靠这能找到食物的鼻子,自然非寻常人可比。”

忽然,王丞相话锋一转“小子,本相很欣赏你的这份天赋,不过嘛……做人不能忘本,须知糟糠之妻不可弃,否则可是要被天下人嗤笑的,罢了,老夫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了!”

说完,王丞相大步走出,脚步坚实有力,可谓老当益壮。

“丞相是不是想起当年被夫人揪着耳朵的场景了?”驿站走道内,王福见左右无人,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匹夫,胡说八道什么呢!”王丞相笑骂了一句,眼角却是溢出丝丝泪花。

半响后他问道“还没有行之的消息吗?”

“手下人已经在找了……”

唉……

第五十八章,丞相与天行

“原来在你眼里,幽州是地狱,而京师是天堂是吗?”

杨婷玉自屏风后走出,话语中将应顺天的话夸大了几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应顺天苦笑一声“你明知道我在跟他演戏!”

“哼!”杨婷玉轻哼一声“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在演戏,更像是在说心里话!”

不知为何,一想起应顺天刚来第二天就勾搭上了珍珍姑娘她就不舒服。

只是她现在刚刚已经和珍珍姑娘熟络,这丫头的古灵精怪弄得她没法生气,只能将气撒到应顺天身上了。

谁让你一来就到处拈花惹草,也不算冤枉了你。

她作势就要伸手去掐应顺天的耳朵,后者却是抢先她一步,迅捷的做了一个动作。

……杨婷玉怔住了!

许久,她才红着脸又羞又气道“你快放开我!”

腰肢被禁锢住,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气息,杨婷玉只觉得使不出一点力气,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应顺天的性格十分要强,不想被她如小孩子一样暴揍,却又因为“利用”的心思对她心存愧疚没法反抗,最后只能想出这一招。

他俯首靠近杨婷玉的耳垂,轻轻呵了口气“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可不要逼我提前对你做些什么,原本还想等到成品以后呢……”

“混蛋!”

听到这番话,杨婷玉再怎么不懂那事,也能猜到话中的深意,羞愤交加忽然又恢复了力气,对着应顺天脚背狠狠踩下!

“嘶……”应顺天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只抓住了手,怎么就把脚忘了……

吃痛之下不由松了手,解脱控制的杨婷玉目光怪异的瞪了他一眼,落荒而逃。

应顺天苦笑,终究还是挨了一招!

……

另一边,走道处的王丞相二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人。

陈天行!

他与王丞相原本该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但奇怪的是……刚刚应顺天手段尽出也没能让王丞相的心掀起一丝波澜,此刻仅仅只是一碰面他却令王丞相失了神。

不止是王丞相,他身侧的王福也是怔住了,甚至相比于王丞相,他的表情变化更大。

两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照理来说哪怕如草原诸部联合南侵这等国战级别的消息,他们都能从容应对。

可今天,一个小小的陈天行却让这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变了脸色。

太像了!

这是王福此刻的想法。

不仅是像王丞相,更像一个已经逝去多年,却仍深深印在脑海中的人。

王丞相不可置信的转头,只为向身侧之人去证,待看到王福的脸色,才确认自己的确没有做梦。

“你们是何人?”陈天行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几分警惕。

这条路通向应顺天的房间,两人从里面出来显然与应顺天有些关联。

虽然之前他与应顺天打过一架,但说到底都是幽州军的人,如果这两人是冲着应顺天来的,一致对外在所难免!

王丞相今日穿的是便装,陈天行又是第一次来京师,自然是不认得他的。

王丞相此刻心乱如麻,他看着陈天行目光有些恍惚“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王福也是一脸紧张,如果心中的猜想印证,他们就是此刻毙命也是死而无憾了!

陈天行微微皱眉,他可以确定已经和这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的态度和语气却给他十分怪异的感觉。

不过见二人都是白了发的老人,他倒是没说什么“陈天行!”

“你们刚刚……可是从应顺天的房间里出来的?”

他有些不解,应顺天身份敏感,再加上刚刚遭遇暗杀,守卫看守可谓十分严格,这两人能堂而皇之的进来,要么是身居高位,要么是有着特殊身份。

这样的人,应该跟自己没什么关联吧,毕竟自己可是第一次走出幽州。

而王丞相终究不是寻常人,在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回过神来。

“陈天行……你是此次南下的三个幽州将领之一?”

似边关将领进京之事,自然要经手他这个宰相,所以对这个名字他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陈天行淡淡道。

“呵……”王丞相笑了笑,一旁的王福替他回答了“这位便是当朝丞相。”

闻言,陈天行心中的疑云更深了,什么时候他都名头这么响亮了,一国宰相见到他居然会脸色大变!

不对,自己还未说出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也就是说,自己这张脸有问题?

他倒是没想过假冒这个问题,因为能堂而皇之的进入这里,尤其是已经戒严的时刻,就算不是丞相也是一品以上的朝廷大员。

既然如此,就更不存于冒充这一点了,要知道冒充丞相可是大罪。

不过他并不想与这位“丞相大人”多做接触,哪怕剑祖之前已经大概洗清了他主谋的嫌疑。

“见过丞相!”陈天行躬身行了一礼“末将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王丞相说话,便大步向应顺天的房间走去。

他刚刚收到陈敬之的密信,几天前已经开始了之前策划好的“统合幽州”的计划,让他们一切小心行事。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王丞相已经替他传达了这个消息。

见陈天行要走,王福便欲伸手去拦,毕竟他们还要求证心中的猜测呢。

王丞相拉住了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任由陈天行离去。

“丞相……”王福欲言又止。

“他好像不太愿意搭理我这个乱臣贼子!”王丞相语气有些惆怅。

“只是世人愚昧,以讹传讹,他也只是被世俗之见所蒙蔽。”王福安慰道。

只有他清楚,眼前之人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而作为利益既得者的皇室又是怎么对他的。

“丞相,你为何不留下他,将事情问清楚?”王福不解道。

“就算我们猜对了,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王丞相摇摇头“不知为何,虽然只是见了一面,我总觉得这次猜对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全力收集关于陈天行的消息!”

第五十九章,“阴险”陈天玄

“义父他们动手了!”

应顺天的房间内,陈天行眉头微皱,语气低沉的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应顺天点点头,看向陈天行“所以接下来我们的每一个举动都要小心,不过我想任何人都会顾忌幽州军这个庞然大物,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的!”

“你知道?”陈天行有些诧异,同时脑海中不自觉涌现出王丞相二人的脸。

“是王丞相告诉我的!”应顺天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见陈天行走神,应顺天不由问道。

闻言,陈天行回过神来,微微摇头“没什么!”

顿了顿,他又问道“刚刚王丞相来找你做什么?”

应顺天略一沉吟,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想起刚才两人言语上的无形交锋,最后自己惨败收场,他忍不住感慨“我从未见过心智如此恐怖之人,你完全猜不到他的想法,如果是对手,当真是找不出一点破绽!”

是这样吗?

陈天行有些意外,对于应顺天的才智他还是很认可的,他却如此推崇一个人。

可是回想刚才的碰面,他才没在王丞相脸上看到一点心机,对方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孤独的老人!

“幽州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接下来朝廷可能会改变对我们的态度了,一切小心行事!”应顺天提醒道。

陈天行点点头,脑海中王丞相的脸却是挥之不去。

忽然,一个奇怪的想法涌现心头,自己与王丞相长得好像有些神似……

不过他很快摇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

……

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州,鼓声交杂着喊杀声响彻云霄,鲜血染红了融化的水流。

先前与应顺天打过照面的青年城守此刻全无之前的跋扈,整个人脸色出奇的苍白。

他揪着阴霾老者的衣领,嘶吼道“为什么才不过几天时间,我们控制的城池就全部易主了。”

老者心中冷笑,作为始作俑者的你居然反过来问我?

占着城守之位,却命人从南方送美酒佳人北上享受,丝毫不理政事军务,表面上看他们掌握了一半的幽州军队,实际上却如泡沫一般一触即破!

宫主心智才情都是一代枭雄,唯有在这件事的决策上,称得上愚蠢。

任人唯亲固然能确保忠诚问题,可是你也要看人啊,就你这酒囊饭袋般的儿子,怎么可能是身经百战的陈敬之五人的对手?

反倒是弄巧成拙,将自己花费巨大利益好不容易弄来的幽州城守的位置拱手让出。

其实从这所谓的新城守上任以来,就注定了这个位置会丢掉,只是看陈敬之几人打算什么时候收回。

不过心里虽然这般想,却是不敢说出来,毕竟青年是废物没错,可他老子却是大宗师之尊。

“那些将领虽然表面上效忠,其实心里并不真心投靠我们,陈敬之等人一动手,他们就望风而反了。”老者已经尽可能的将锅往空处甩,但明晚人都能看出,无论怎么洗青年身上的锅都甩不掉。

只是这青年称得上真正的酒囊饭袋,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失职,只是顺着老者的话将问题都当做诸将的不忠!

“奶奶的,本帅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金银财宝从未少过,没想到到头来一个个都是白眼狼!”青年怒骂道。

半响后,看着周遭城楼上插着越来越多的羽箭,以及越来越多登上城墙的陈敬之部下,青年慌了“鬼叔,这可怎么办?”

“幽州城怕是守不住了!”鬼叔摇摇头,说出了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答案。

“什么!”赫连玉龙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们还有五万军队,这才第二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要失守!”

“没用的!”鬼叔叹了口气,他虽然不懂兵法,却也知道军心不齐如何能所向披靡?

能撑一天,靠的是他们海鲨宫的精英弟子在前方压阵。

可是江湖人终究与战场不一样,除非是大宗师级别的强者,否则寻常武林高手到了战场上一不小心也会殒命。

“那怎么办啊?”赫连玉龙一脸惊慌失措,几年前他向其父赫连铁雄求要这个位置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说过,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甚至要慢慢蚕食幽州。

可是除了赫连铁雄一开始亲自出手收拢的兵力外,到他上任可以说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后来赫连铁雄被剑祖盯死了无法进入幽州,吞并幽州的计划就此搁浅。

可以预见,若是他就这么回去,哪怕他是唯一的继承人,父亲只怕也要把他活活打死!

数十年的筹谋,却被他一朝尽毁!

起初他刚来幽州的时候,的确是想做点什么战绩出来。

可是几天后,繁杂的军政便压垮了他那点决心,再后面又有泥腿子献上美酒佳人供他玩乐,赫连玉龙那点意志力便彻底消弭了。

“不好了少主,城门被人打开了!”

穿着亲卫服的海鲨宫下属仓皇跑来,道出这个晴天霹雳!

赫连玉龙一脸惨白,完了!

鬼叔也是大为意外,他虽然早就断定幽州守不住,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尤其是……城门口为何会失守?

因为只是失守的城池大多因为城门被打开,所以这次他在四门都布置了许多海鲨宫高手,照理来说应该不会被内部奸细所破才对!

他看向汇报之人“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亲卫语气颤抖着,忽然拔出腰间的佩剑!

“嗤……”有心算无心之下,剑锋精准的刺入鬼叔的胸口。

不过他反应还算快,及时用手抓住剑刃,不让其继续朝心脏深入。

他终于明白刚才心中那点疑惑所为何来了,这个“下属”看着十分面生!

“你到底是谁!”鬼叔咬牙切齿道。

“下属”嘴角一勾,冷笑道“我是打开城门的人啊……”

说完把剑拔出来,整个人迅速后退。

他知道自己不是鬼叔的对手,能一击击中全靠出其不意,一击之后不论成与不成,他都要迅速逃离,否则哪怕对方重伤也可能杀掉他。

那“下属”的名字叫“陈天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之前应顺天布置的“特种部队”,在这一战发挥的淋漓尽致,而陈天玄便是这一战特种部队的首领!

第六十章,生无可恋

陈天玄感觉自己变了,从一个谦谦君子变成了一个阴险小贼!

就像刚刚,他恬不知耻的偷袭了鬼叔,心中却有点小愉悦……

全靠应顺天的谆谆善诱!

他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阴险狡诈也好,正大光明也罢,能赢就是好方法,何必拘泥于世俗常规?”

“对待自己人自然不会这样,但对于敌人,无所不用其极又如何?”

对于这番话,陈天玄十分认可。

唯一感叹的是,义父这么多年来教自己的儒家君子之道,自己似乎已经全部抛弃了!

不过应顺天还说话,当一个人功成名就的时候,世人只会看到他身上的万丈光芒,而不会在意他背后的隐藏的阴暗东西。

也就是说,只要他陈天玄成功了,他还是可以做他的君子,今天偷袭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只会知道自己从内部突破幽州,是个大功臣!

真是谬论,这算哪门子君子,陈天玄对应顺天说出的歪门邪道报以苦笑,可自身行径却在朝之靠拢!

值得一说的是……他刚刚在剑刃上抹了剧毒,咳咳,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没办法,此战事关重大,他又想留下赫连玉龙这个疑是幕后黑手的家伙,只能出此下策了。

另一边,赫连玉龙看着最后一个依靠重伤,而且是穿着自己人衣服的人偷袭,只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他。

“鬼叔,你……”赫连玉龙看着鬼叔胸口上的血液开始变黑,不由脸色大变。

“咳咳……”鬼叔忽然笑了,没想到终日打雁今天遭到报应了,他们海鲨宫最喜欢用毒偷袭,如今自己也体会到这种感受了。

“剑上有毒,咳咳,老奴是没救了,少主你快逃吧!”

并非他多么忠诚,而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倒不如临死前卖个好,以期宫主能善待他家人。

不过,他内心深处还是期望少主说一句“我不会抛下鬼叔你的”。

“鬼叔……”赫连玉龙有些可惜,这是父亲派给他的最强高手了,没想到被一个无耻小贼偷袭了!

“鬼叔你放心吧,汝妻女吾养之!”

说完,带着剩余的海鲨宫高手朝北门逃去。

此处是南门,既然这里被重兵攻破,相对的北门想必防守会薄弱些,最适合突围。

关键时刻,赫连玉龙这个草包似乎聪明了一回。

只是……真是这样吗?

他能想到的,难道陈敬之这等沙场宿将会想不到?

……

三个时辰后,陈敬之等人彻底攻占幽州,再次统合幽州这一军事重镇!

唉,终究还是违背了老侯爷的嘱托……

陈敬之看着主帅的位置,心中长叹一声。

其余四人也没有一丝大胜的喜悦,因为这一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损耗的是他们自己的力量。

不过,顺天这孩子说的没错,不破不立,若是因为顾忌种种因素而不敢下手,只会令这种分裂的局势长久下去,以至于无法统一战线。

“死了多少人?”陈敬之看向杨晟,此事一向是他负责的。

杨晟心情也有些沉重“六万,我方两万,对方四万,虽然我们已经尽可能迫降,但这是攻坚战,若非有天玄的特殊军队一直里应外合,只怕我们的伤亡会翻倍!”

攻坚,原本就是攻城的一方损耗比守城的多,只是他们这一路有陈天玄一直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让原本的攻坚战转为遭遇战。

“难怪那小子不要一千人,而是只要一百人,依我看这一百人发挥的作用比一千铁骑多得多了。”程猛感慨道。

陈敬之点点头,岂止是一千,这支军队的作用可抵十万雄兵!

最重要的是,他开创了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以小股精锐部队深入敌后,随机应变大做文章。

“此战,天玄当为首功!”程猛说道。

陈敬之作为义父,自然是要避嫌的,所以他便代为提出了。

程莽夫,其实也是粗中有细。

“哪里……”陈天玄谦虚道“都是顺天教的好,士卒训练的方法也是他给的。”

第一战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夜幕的遮掩下,区区二十多个人,以绳索钩子的方法悄无声息的登上城墙,一步一步蚕食守卫城门的士兵,靠的只是匕首和手势沟通。

要知道,防守的可不是什么虾兵蟹将,而是有天下第一精锐之称的幽州军!

虽说这另一支军队在那为草包城守的带领下已经疏于战阵,有向绵羊进化的趋势,但不得不说,特种作战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他那时候忍不住想,若是应顺天是敌人,而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作战方式,又能否能挡得住这种近乎无声的偷袭?

最后得到的答案是……还好他们是朋友,不然他可能会在睡梦中被抹脖子。

“他的功劳我们自然会记着,你的就是你的,别学你义父那套!”程猛扯着嗓子说道。

陈敬之眉头微皱,他那套怎么了?总比你这个莽夫好!

程猛忽然笑眯眯的看着陈天玄,直看得他心底发毛。

老匹夫笑了,绝对没好事!

只听程猛道“我听说你之前伪装成敌方下属,偷袭了那草包身边的第一高手,是也不是?”

陈天玄心中一突,转头一看果然义父已经看了过来。

不过陈敬之并没有说什么,沙场争锋本就是各凭本事,自是手段尽出。

程猛的话还没说完“我当时还想着你小子可算开了窍,居然懂得用毒了!”

什么!

陈天玄慌了,老匹夫我可没招惹过你啊,何苦这么害我!

再转头,果然见义父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

程猛似乎没看到场面局势的变化,仍是自顾自道“我当时看了一眼,那老狗的伤口和脸上都是一片阴暗,显然是身中剧毒。”

“好小子,当年你程叔我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也没拿下,居然被你弄死了,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用毒呢?”程猛又补了一句,似乎有些遗憾。

“扑通!”陈天玄一脸生无可恋的跪下“义父,我错了!”

可恶的程莽夫,我恨你!

第六十一章,重甲保命

“陈将军斩杀敌方重要高手,何错之有?”陈敬之语气僵硬的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完成这一壮举,他只会重赏,并夸赞对方有急智。

因为能以弱于对方数倍的实力将其斩杀,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机智。

但如果做出这件事的人是他的义子,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陈敬之有些失望,这些年自己教的君子之道似乎已经被抛到云端之外了。

天行性格刚烈,不适合他的儒道,所以他一直将天玄视为传人。

可如今……

伪装,偷袭,用毒……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从小正直,被他赞叹有儒将风采的孩子吗?

原来,跟着应顺天也不一定就全是好事,因为可能会被他带歪。

“义父,我……”陈天玄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难道说他认为应顺天的话没错吗?

对待敌人,不需要遵守什么底线,因为如果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错失机会,甚至后面自己的至亲因此而死,自己将追悔莫及。

“唉……”陈敬之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做的与我教的不太一样!”

他本就不是什么老顽固,甚至可以说是善于吸纳他认为好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这么轻易便同意应顺天提出的“特种作战”设想。

他早就看出应顺天的性格不是那种谦谦君子,甚至对方隐隐看不清腐儒一流,这一点从与剑祖的交谈中便可看出。

他是个极端的人,对待朋友他很温和,对待敌人却又十分残忍。

亦正亦邪!

这是陈敬之对他的评价。

在他眼里,没有正道与邪派,只有敌人与朋友。

如果当初不是他们太拘泥于常规手段,也许就不会被人所乘,应大哥和老侯爷也不会死吧?

罢了,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陈天玄听令!”陈敬之沉声道。

陈天玄有些不解,但还是抬头,抱拳道“末将在!”

“命你率五百精骑,不惜一切代价留下赫连玉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闻言,陈天玄满目不可置信!

他清楚的抓住了“不惜一切代价”这几个字,这是不是意味着,义父他……

于是,陈天玄笑了“末将遵命!”

说完迅捷起身前去点兵去了。

不止陈天玄,其余四位老将见陈敬之这难得的姿态,都是大感惊奇。

最后,杨晟笑道“你终于舍得变通了!”

陈敬之也是露出笑意“顺天说的没错,时代在变,我们若是不变,只怕就要被淘汰了,我们都老了,这个世界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

……

山道上,一行数十骑正在狂奔,像是被群狼追赶的羔羊。

这伙人,正是以北门逃出的赫连玉龙一行。

此刻的赫连玉龙怎么看,都处处透着一股怪异劲。

肮脏,邋遢,狼狈不堪完美的诠释了他此刻的状态。

身上的铠甲和白净净脸上,此刻却是沾满了污泥。

不过这些东西不像是自然灾害,而更像是人为的。

没错,这是赫连玉龙自己抹上去的,只是为了不让人认出他来,这是保命之举。

不过若是陈天玄在此,肯定要喷得他一脸口水“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这话夸张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前方几里处的山崖上,有一伙人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上官兄妹一左一右趴在崖边,目光死死的盯着幽州方向的道路。

许久,上官沁收回目光“你说陈叔叔会不会算错了,那草包说不定不从这里走,那我们不是白等了!”

上官雄撇了她一眼“当初早就叫你不要跟着加入特战队,就知道你做什么都没耐心,下次回去你就跟叔父说一声,退出特战队吧!”

作为堂兄,上官雄似乎一点都不迁就自家妹妹。

“谁说的!”上官沁咬唇,一脸的不服气“你是小队长我也是,你凭什么看不起人?”

“应大哥给你当小队长是给叔父面子,看看你自己,哪有一点小队长的样子,特战队野外潜伏时不得说话,一切以手势交流,你全都忘了吗?”上官雄嗤笑一声“难怪陈天玄看不上你!”

说完,上官雄闭口不语,说这么多话已经是违背特种作战的规定了。

上官沁眼圈开始泛红,死死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臭哥哥,我才不是走后门的!

却没看到,转过头去的上官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沁儿,别怪哥哥狠,玉不琢不成器!

不过陈天玄这小子的名字还真有用,难怪都说女生向外,有了情郎忘了爹娘。

想着,上官雄忽然又有些不爽了。

哒哒哒……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上官兄妹神情一振,上官雄微微抬手,作出备战的手势。

潜伏的几十个特战队员纷纷拉满连弩,随时准备发射。

与此同时,对面的程昊部也是做些同样的动作。

赫连玉龙不知道,前方已经有无数弩箭对准了他。

五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直到进入连弩的最佳射程,程昊与上官雄同时挥手,只听咻咻咻的声音,一支又一支弩箭接连发出,随后又重新装填,周而复始……

虽然埋伏的人不到百人,但凭借连弩的高速发射频率,几秒内已经发出数百支弩箭,几乎将赫连玉龙一行人覆盖。

“有埋伏!”赫连玉龙身旁的下属喊道。

但话音刚落,一支弩箭便精准的射进了他的脑门,气绝身亡。

他们虽然是武林一流高手,但同时面对四面八方覆盖而来的弩箭,终究也是难逃一死。

也只有大宗师雄厚的护体真气,在这种境地下安然无恙。

赫连玉龙脸色惨白,他还以为自己成功逃出生天了,没想到刚脱离狼窝又进虎口。

“往回跑!”赫连玉龙喊了一声,随后调转马头。

待跑出弩箭射程外的身后,身边已经再无一人了。

他的下属可没有他这么好的装备,浑身特制的坚实铠甲,甚至连马的身上也全部包裹,身上还穿着一件至宝“金丝软甲”。

可以说,只要保护住脸,他身上就没有丝毫破绽。

若是应顺天在这里只怕就要大吃一惊,这小子虽然是因为贪生怕死鼓捣出这玩意,却是无形中弄出了自己还在计划中来不及实施的“重甲铁骑”。

第六十二章,自刎

“啊啊啊啊啊……”

赫连玉龙大吼一声,心中满是绝望。

他很后悔,早知道就不掺和这档子事了,还以为是什么美差,没想到却是受苦受累,现在还有生命危险。

“你们以为我不敢往北走是吗,我偏要去草原,你们不知道吧,我爹早就跟狄落部搭上线了,小爷去了那里一样被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别小看我赫连玉龙!”

赫连玉龙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低声自语道。

说完,策马向北赶去,赫然是狄落部的方向。

然而,走了一段路后,赫连玉龙的笑容凝固了。

只见陈天玄横枪立马,身后是排成长龙般的铁骑,透着一股肃杀的气势。

陈天玄枪尖遥指赫连玉龙,大喊道“无能昏官,窃居高位而不作为,以致幽州屡屡被外敌所侵,还不束手就擒!”

现在的他倒是恢复了几分陈敬之所教的君子之风。

赫连玉龙的心已经凉透了,他知道自己今天怕是插翅难逃了。

“大胆逆贼,竟敢擅自调兵攻打首府,你们想造反吗?”濒临绝境,赫连玉龙竟是难得的能言善辩一回了。

这也是陈敬之等人唯一的顾忌了,不论这家伙如何昏庸,他终究是朝廷钦派的城守,占着大义的名分。

“你的确是朝廷钦派,幽州名义上的统治者!”陈天玄厉声道“可你扪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的身份吗,幽州的百姓会认可你这个元帅吗?”

“呵……”赫连玉龙冷笑一声,道“成王败寇罢了,说到底你们还是为了权力,排斥异己,朝廷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陈天玄见这人说不通,也就不再多言,直接拍马冲了过去。

赫连玉龙精神一振,或许是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他竟生出不如拉一个垫背的想法。

“杀!”

绝境下,赫连玉龙难得的像个男人了。

他也算是出身江湖名门,又有赫连铁雄这个大宗师指导,起点不比当世任何一人差。

只是后来在享受了美酒佳人这种安逸生活后,向武之心便十不存一了!

不过尽管如此,习武二十多年的他也是先天宗师的修为了。

锵!

只听一声脆响,他拔出了已经数十年没有出鞘的佩剑。

这柄剑是赫连铁雄委托铸剑城所铸,不比一般的烈血剑差了。

只可惜,宝剑到了他手里,算是明珠蒙尘了。

“铛”的一声,剑锋与长枪相碰撞!

赫连玉龙手中的人宝剑,陈天玄的长枪却也不差,乃是用稀有寒铁所铸,若是寻常兵刃只怕一下就要被赫连玉龙劈断了。

陈天玄的枪法学自杨晟,多年苦练已经是小有所成,只见他或刺,或挑……出枪迅捷无比。

而赫连玉龙这些年疏于练武,再加上个人专精掌法而非剑法,很快便被陈天玄打得左右支拙节节败退。

“叮”的一声,陈天玄的枪尖刺中对方胸口,却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怎么可能!”陈天玄大吃一惊,他手上的长枪可是连石头都能穿透。

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赫连玉龙身上的铠甲比寻常铠甲要厚数倍有余,而是看样子似乎还是用精铁打造,难怪如此坚固。

只是,用好料打造,而是还是这么厚,只怕少说也得上百斤吧?

“果然是贪生怕死之辈,竟然穿这么厚的铠甲,只怕漫天弩箭也伤不到……”想着,陈天玄忽然怔住了,这个乌龟壳重虽重,可是防卫能力却当真无懈可击。

连他都无法伤到,更何况是寻常士卒,或许……

忽然脑海中警铃大作,陈天玄急忙侧身一躲!

原来,赫连玉龙见他失神之际挥掌打了过来,赫然是海鲨宫绝技之一的“分心掌”。

陈天玄急忙甩开思绪,他虽然自认比赫连玉龙这个草包强,但交战时分心可是大忌!

赫连玉龙此时已经把佩剑甩在一边,自身也脱离了战马,显然是打算以江湖功夫跟陈天玄打。

作为唯一的继承人,赫连铁雄倒是没对他吝啬,最拿手的绝技“分心掌”和“分身魔影”都传授给了他,若是他心无旁骛的修炼,再加上赫连铁雄的指导,如今只怕已经颇有所成,陈天玄又怎么会是他对手?

可惜……

他的功夫连他父亲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赫连铁雄那快得如残影般的分身魔影到了他手里,看起来也就是跑的快点而已,更别说他还披着重甲,行动更是不便,连陈天玄都威胁不到。

至于分心掌,陈天玄有应顺天教的威龙神掌,经过这段时间苦心研习,威力也丝毫不比他的分心掌差。

两人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很快变故就出现了,两人才交战不过一时半刻,陈天玄神色不变,而赫连铁雄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原来这种铠甲还有这种弊端,防守虽强却不能久战,陈天玄暗暗记在心里。

昂……

掌风隐隐带着龙吟声,陈天玄本就自幼习武,多年下来也是积累了不浅的功力,所以他的威龙神掌造诣已经不比应顺天差多少了。

毕竟后者专精的人剑法,掌法只是偶尔练习。

赫连玉龙已经几近脱力,已经无力抵挡这全力使出的一掌,被打飞好远。

忽然,他捡起刚巧在旁边的佩剑,忽然放声大笑“我是赫连家唯一的血脉,海鲨宫未来的继承人,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竟是一咬牙挥剑抹了脖子,陈天玄想阻拦都来不及。

“我不是废物,不是废物,不是……”将死的赫连玉龙忽然喃喃自语,随后声音越来越低。

赫连铁雄的野心很大,大到想要称霸天下,窃居至尊之位。

所以对于唯一的继承人,他的期望自然也是十分的高。

以至于,赫连玉龙永远达不到他的要求,每次满心期待的想要被夸奖,却得到“你这个废物”“真没用”等评价,才会有后来醉生梦死的他。

他也算倒霉了,当时剑祖横空出世,并击败了原本的“天下第一”赫连铁雄,所以这位才会一直拿他与剑祖做比较。

剑祖一代天骄,赫连玉龙自是拍马难及,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所以他从小就没被夸奖过。

草包也有他的骄傲,他赫连家的男人绝不会当阶下囚!

第六十三章,风雨欲来

京城,一处昏暗而宽阔的地下室,无数穿着统一手持利器的武士汇聚于此。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高台上一个身影,他此刻正背对着众人。

这个人就是赫连铁雄!

离幽州大变动平息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了,他自然不会不知道,自己数十年的谋划已经毁于一旦,甚至连爱子也因此殒命,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三天前他已经发泄过了,满屋珍宝尽数被砸烂,可依旧无法让他的怒火稍减半分。

“我要整个幽州给我儿陪葬!”赫连铁雄忽然出声,语气冷冽而低沉。

闻言,所有武士都不自觉低下了头,被这大宗师的气势所摄。

在赫连铁雄身侧不远站着一人,乍一看其穿着如读书人一般,手中还握着一柄折扇,像个儒雅君子。

然而,只有知情人才知道,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拥有多么恐怖的一面。

毒王,单阴阳。

称霸西域的强者,虽然还没达到大宗师之境,但威胁却犹在大宗师之上。

因为他是踩着大宗师的尸体成名的!

倒不是他实力比大宗师强,而是其毒术厉害,即便是大宗师,毫无防范之下也可能会中招。

听到赫连铁雄许下的豪言壮语,单阴阳非但没有觉得不合适,反倒是露出了笑意“愿助宫主一臂之力!”

赫连铁雄撇了他一眼,双方合作多年,他又岂会不知这人的想法。

他想以人命练毒,却又怕被各大派围剿,如今正好借自己的名号大行其道,既达成了目的又能撇开关系。

赫连铁雄心中冷笑,你以为我是因为痛失爱子而失去了理智?

不错,龙儿死了老夫自然悲伤,也必然会给他报仇,但若说为此将海鲨宫基业弃之不顾就言过其实了,呵……

赫连铁雄终是枭雄心性,短短几天便从丧子之痛中走出,甚至重新开始谋划。

老夫还年轻,儿子没了再生一个就是!

他愤怒,更多的原因是多年筹谋的幽州军,终究还是没拿到手。

赫连铁雄忽然对着单阴阳说道“如今进京的将领据说也姓应,你说……他会不会与当年那人有什么关系?”

赫连铁雄忍不住回想起剑无涯的话,那人出身隐世家族。

“哦?”单阴阳被勾起了兴趣“莫非是巧合?”

“依老夫看不是!”赫连铁雄摇摇头,道“据探子的回报,陈敬之几人对他十分看重,甚至……”

“甚至什么?”单阴阳追问道。

“甚至……”赫连铁雄撇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甚至有传闻,其与杨家的女儿已经有了婚约!”

单阴阳脸色一阵变换,随后一脸肯定道“一定是,他一定是当年那人的孽子!”

忽然他又露出一丝笑容“就让我去和那小子玩玩吧,杀其父后又杀其子,岂不快哉?”

赫连铁雄露出隐晦的笑意,不过很快便隐藏起来。

“那就有劳阴阳兄了!”

……

“怎么突然摆出这么大阵仗?”驿站内,看着鱼贯而入的清一色剑客,应顺天等人都有些懵,珍珍姑娘直接问道。

自从上一次与杨婷玉结识后,这丫头一两天总会过来串门一次,让应顺天他们是既快乐又痛苦着。

快乐,是因为她厨艺太好了,让几人舌头都差点咬下来。

但也正因如此,她一走,驿站内的饭菜又变得索然无味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听到珍珍姑娘的疑惑,剑祖解释道“近来可能会有变故发生,届时我一个人可能应付不过来,所以将剑阁一众剑客调来协助。”

珍珍闻言一怔,忍不住问道“这世上还有人是剑祖您的对手吗?”

这话颇有种拍马屁的意味了,但这是事实,至少明面上,没人敢说他能打的赢剑祖。

“珍珍姑娘过誉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剑祖先是谦虚了一句,继而又道“不过这次的对手可能不止一个,可能会是两个,甚至三个!”

应顺天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剑祖所说的对手自然不会是什么虾兵蟹将之流,而是与他同一级别的存在。

“是冲着我们来的?”应顺天沉声问道。

“没错!”剑祖也不隐瞒,毕竟作为漩涡中心的人,应顺天有知情权,知道多点届时也好应付。

“来的人很可能是当年谋害你父亲的幕后黑手!”

“当年他们设计杀害你父亲与老侯爷,目的是为了夺取幽州兵权,如今陈老将军破了他的谋划,想必对方又要兴风作浪了!”

剑祖可以说是几人的保护伞,陈敬之自然不会欺瞒他什么,若是主心骨一无所有,又如何应付暗处可能袭来的黑手?

听到剑祖似乎知道幕后黑手的讯息,应顺天急忙追问道“是谁?”

他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之一,为父报仇!

“这一点想必过几天就会见分晓了!”剑祖说道。

“那你这里现在岂不是很危险,我还是赶紧回我的食神居去吧!”珍珍姑娘忽然看着应顺天,作出一脸心悸的样子。

“呵……”

众人哪里看不出来这丫头在打趣,不过被她这么一折腾,原先略有些压抑的气氛倒是放松不少。

“天行哥哥,你怎么了?”却是杨婷玉瞥见陈天行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关心道。

然而,陈天玄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

“天行哥哥?”杨婷玉又叫了一声,陈天行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陈天行如大梦初醒般,脸上仿佛就写着“我有心事”了。

“不是我们怎么了,是你怎么了?”珍珍姑娘忍不住插嘴道“你这几天一直失魂落魄的,刚刚还差点撞到本姑娘呢,亏本姑娘这几天一直用心给你们做饭,你就这么报答的?”

应顺天也发现了陈天行的异样,只是再三追问之下对方不愿透露,也就只能作罢了。

“抱歉……”陈天行说道。

“这是道歉的问题吗?”珍珍姑娘一脸的不开心“本姑娘也算是阅尽百病,却看不出来你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你……”

珍珍姑娘还想说,陈天行却是直接转身“我先回去了。”

“太过分了!”珍珍姑娘火冒三丈!

第六十四章,惊闻

“什么嘛,你这朋友也太不给面子了,本姑娘可是小神医哎,其他人求我都不给他们看病,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想帮他的!”珍珍姑娘看着陈天行的背影喋喋不休着……

“天行哥哥他心情不好,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杨婷玉安慰道。

“那我现在也心情不好了,你们是不是不欢迎我啊,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做的菜面前提前离席!”这才是珍珍姑娘生气的原因吧,满心欢喜的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看到陈天行筷子都没动过就走了,气炸了!

想以此引起本姑娘的注意,不可能,本姑娘有心上人了!

想着,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应顺天。

“我这不是帮他把他那份吃完了吗?”应顺天无语道。

谁吃的有区别吗?

闻言,珍珍姑娘忽然又阴转晴,笑的很开心“你就是头猪,那么能吃!”

回想起应顺天撸着肚子站不直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窃喜。

应顺天“……”

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总算是懂了!于是他点点头“是啊,猪明知道猪食难吃可是不得不吃啊,不然会被饿死,只能闭着眼睛吞下去,不然你以为猪吃饭的时候眼睛干嘛要闭上!”

“你说谁做饭难吃呢?”珍珍姑娘咬牙切齿道。

她岂会听不出应顺天的话外之音?

应顺天暗笑一声,跟你天哥斗?

能从后世遍地喷子网络中杀出一条血路,你天哥岂是浪得虚名?

心中嘚瑟着,脸上却是一脸无辜“我说的是猪与猪食,你在想什么呢?”

“哼!”珍珍姑娘冷哼一声,却拿这家伙没办法。

应顺天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再说他是猪,也就承认自己做的菜跟猪食一样了。

杨婷玉见两人斗嘴这么欢快,微微咬唇不知在想着什么。

……

“那天王丞相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剑祖追上陈天行,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解。

陈天行停下脚步,说了什么?

他忽然自嘲一笑,若是重新选择一次,他不要来京城。

想着,那段记忆不由在脑海中再度出现。

……

两天前的晚上,一道黑影潜入驿站,准确的说是潜入陈天行的房间。

“谁?”正闭目假寐的陈天行猛然起身,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个黑衣人。

“孩子,跟我走吧!”黑衣人的声音有些苍老,又带着几分慈祥。

“是你!”陈天行脸色一变,他原先就觉得黑衣人的目光似乎有些熟悉,如今再听到这毫不掩饰的声音,立马便猜出对方的身份,居然是王丞相与其管家!

“既然猜出来了,那就跟我们走吧,你知道的,以老夫的身份若想害你何需多此一举,只不过是想跟你谈着隐秘的事。”黑衣人,也就是王丞相说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正大光明的传召,而是要以这个样子出现?”陈天行反问道。

“我是为你想,你也不想你的朋友知道你与王丞相私下会面吧?”王丞相解释道。

“得罪了!”

他身旁的身旁忽然一个闪身,陈天行见状刚想动手便被一指点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剑祖就在附近随时可能出现,还是回去再说吧!”王福低声道。

随后他又看向陈天行“小家伙,福叔晚些时候再给你道歉!”

随后在陈天行疑惑的眼神中,被他抗到肩上。

一道风吹过,几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

咻……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出如龙!

王丞相几人刚出驿站没多远,一道蓝色的光芒便随之而来。

“你先带他回去!”王丞相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回身迎上。

王福一怔“可是……”

“放心吧,他不会对自己的恩人下死手的!”

王福愣了会儿,随即带着陈天行头也不回的往丞相府而去。

砰!

王丞相一掌拍出,来势汹汹的湛蓝色长剑便倒飞而回。

剑祖的身影随之而至,将长剑接入手中,目光盯着王丞相。

“为什么?”

万千疑问,最终归结为这三个字!

他以为,在证实了那次的事情并非王丞相授意之后,几乎可以将他排除敌人之列了。

可今夜的事情,却颠覆了他的推论。

更让他不解的是,堂堂一国宰相要想见一个将领,居然要用这种方式!

他大可以直接传召,陈天行绝无拒绝之理。

其实早在王丞相他们刚进驿站放倒几名剑阁弟子的时候剑祖便感知到了,只是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对方会冲着应顺天去,所以便直接去应顺天处查探。

没成想,他的目标居然是陈天行!

而是,来袭的也不是意料之中的那帮人。

“老夫从不轻易许诺,我只能说,我绝不会伤他一根头发!”王丞相淡淡道。

并非他怕了剑祖,而是在表述自己的心里话。

没有人知道,当得到那个答案的时候,他昏暗的人生多了一丝曙光。

“为什么是他?”剑祖仍然不懂,应顺天与当年两个人都要牵扯,若说针对他还情有可原,可陈天行却是切切实实的无关之人。

“为什么不能是他?”剑祖反问了一句,顿了顿,他又道“我此举与当年之事无关,是老夫与陈天行的私事!”

“我信你一次!”剑祖吸了口气“如果明天看不到天行,休怪我大闹相府!”

说完,转身返回驿站。

为防调虎离山之事再发生一次,他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当年的小娃娃长大了,脾气见长啊!”王丞相忽然笑了,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哼!”剑祖轻哼一声,脸色露出复杂的神色,有回忆,有不解,以及气愤与无奈。

“只可惜,当年的怪叔叔却不复本心!”

王丞相低头喃喃道“怪叔叔没变,变得是那些人,这个世界……”

……

丞相府

“你们把我带来到底想做什么?”陈天行看着王丞相二人冷声道。

“在这个世界上……”王福看着他,缓缓说道“谁都可能害你,唯独丞相绝对不会!”

“因为他是你的生身父亲!”

第六十五章,争

陈天行脸色大变,整个人惊呆在原地,生身父亲?

“生父”这个词汇,如今听来已然有些陌生,可曾几何时,却是心中迫切想达成的愿望。

曾经年少时,他也曾问过义父,他的生父是谁。

可陈敬之对比也是一无所有,若说还是一丝线索,那就是与应顺天类似的“行”字玉佩了。

可是仅靠一块玉佩,就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真相,无异于大海捞针。

久而久之,陈天行放弃了,这个心愿也就此埋藏在内心深处。

没想到,这个秘密如今却被重新挖出来了,以至于陈天行有些不知所措。

见陈天行惊骇的模样,王丞相叹了口气“或许对你来说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也情有可原,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此事我已经再三印证过了,绝无出错的可能!”

陈天行眉头一凝,想起刚才王福忽然取走了自己一滴血,莫非……刚才就在求证?

“其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有所预感,你很可能就是我找了二十多年的答案!”王丞相叹道。

“我与丞相并没有那么相像吧?”陈天行反驳道。

平心而论,他们的确只有三分相似,若说一见面便心有所感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

“谁说我指的是你我了?”王丞相忽然笑了,他一脸认真的看着陈天行说道“你和我相似之处的确不多,可是和你母亲……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母亲?

陈天行心中一颤“我……母亲是谁?”

对于王丞相的话他信了五分,堂堂一国宰相,何需用这么低劣的手段骗他?

至于另外的五分,大概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他一时还难以接受吧。

若说是针对幽州军,抱歉,他陈天行还没这么大的分量。

闻言,王丞相不由悲从心来,有心不忍将答案告知。

“唉……”

万千惆怅,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他知道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所以还是选择告知。

“什么?”陈天行如遭晴天霹雳,他以为自己从小以来的心愿终于要实现,没想到,不过空欢喜一场。

“为什么?”陈天行看着他,一脸痛苦的道“难道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连自己的夫人都保不住吗?”

“还是说……是你后院起火,而她沦为牺牲品?”

闻言,王丞相心中一痛,他怎么可能会让这种原因害死自己的妻子。

不过,陈天行的话他却无从反驳,虽然另有原因,但有一点没变,她的死是自己的无能促成的!

“你不可以这么说丞相!”王福忍不住插嘴道“丞相一生只有夫人一个妻子,哪怕她逝世多年也不曾续弦,此等重情重义天下可还有第二个?”

“若非因为后继无人,那帮人又怎敢步步相逼至此?”

不过说到最后,他的脸上又忽然露出笑意。

你们以为丞相无后,所以想以时间熬死他,但你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公子吉人天相得上天保佑未死,哪怕为了他,丞相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任人宰割。

闻言,陈天行也知道自己言语有些过激了,但他仍是忍不住问道“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丞相仍沉浸在悲痛中,最终还是王福开口了。

“是朝廷,他们忌惮丞相的能力,不惜以你母亲和年幼的你相逼,企图让丞相束手就擒。”

“夫人不愿因为自己而让丞相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撞刀自尽了!”

“后来,挟持的大内高手之中有一人看不惯皇室卸磨杀驴的行为,偷偷带你逃了出去,最后你又机缘巧合之下被返回幽州的一众将领救下,那将领便是陈敬之,你的义父!”

听到其中曲折,陈天行怔住了,虽然他之前也对皇帝与丞相,也就是他的父亲之间的矛盾有所耳闻,但却没想到皇帝居然会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法。

难怪,剑祖虽然明面上效忠皇室,可心中却并不怎么认可他们,如此君主何以令臣下效忠?

最后,陈天行失魂落魄的走了,不过身后多了十几道身影。

“你们别跟着我!”陈天行瞥了一眼身后,清一色的十八个黑衣武士,统一的弯刀。

“丞相有令,公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等提头来见!”为首一人说道。

“我等今后由公子差遣!”

陈天行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

说完自顾自走着,夜晚长安的街道仍是热闹繁华,但陈天行却感觉有些有些冷,他的心很冷。

好不容易得知身世,却又惊闻噩耗,而且还要面对一个两难抉择!

如今他们幽州军明面上效忠的是皇帝,因为不管怎么说,皇室都是正统。

可如此一来,他就势必要与生身父亲为敌了,因为皇室与丞相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只能以一方倒下才能结束。

其实从知道答案那一刻起,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虽然从未谋面,但那毕竟是他的生身母亲,此仇不得不报。

这也是他此刻心乱如麻的原因,因为那代表着今后可能会与义父,义弟以及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叔,同袍们为敌。

一想起那场面,陈天行便头痛欲裂,他陷入了将难的选择,怎么做都不对!

生母之仇不得不报,可另一半却是恩重如山的养父。

他该如何抉择?

越想心越乱,陈天行双目变得没了神采,如行尸走肉般回到驿站。

而那十八名武士则是守在了驿站外,内部有剑祖的人,临行前王丞相吩咐过不要和剑阁的人冲突,他们应该不会害陈天行。

……

丞相府内

“老爷,既然如今公子已经找到,那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坐以待毙了!”

王丞相看了他一眼,笑骂道“你啊……”

不过半响后,他收敛了笑意,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我王旭这辈子为国为民,却落得妻亡子散的结局,非我不忠,而是皇帝昏庸!”

“如今,为了她,为了我们的儿子,是该争一回了!”

第六十六章,回报

皇宫,议政殿内,此刻正进行着三日一次的大朝会。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下方是排列整齐的百官。

忽然,上方年过半百的皇帝忽然看了一眼站在百官之首的丞相,眉头微微皱起。

因为他看到,一直以来都面无表情的王丞相,此刻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这让老皇帝不由回想起当年与丞相并肩肃清朝堂时,年轻的丞相每每露出这幅姿态,便会有一权臣倒下,这是胜券在握的笑容。

然而,当年为了愉悦的姿态,此刻却是怎么看怎么刺眼,因为他们的位置变了,不再是并肩作战的朋友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老皇帝身旁的老太监扯着尖利的嗓子喊道。

“臣有本奏!”一名中年官员出列。

“说!”老皇帝微闭着双眼,头也不抬的说道。

“幽州部将目无法纪,私自调兵残害幽州城守赫连玉龙,形同造反,臣以为此事当严惩不贷,否则朝廷威严何在?”那中年官员语气铿锵有力的说道。

闻言,一众百官都是鼻眼观天,毫无附和之意。

不说他们当中大多都有各自的派系,在领头羊没发话之前不会胡乱站出来。就算是中立派,也不会赞同这句话。

严惩?

凭什么?

哪里来的资本?

就靠京师外那十万骁骑营,就想拿下三十万幽州铁骑?

一众武将暗中嗤笑,书呆子就是书呆子,朝廷如今的境地怎么样没点数吗?

骁骑营前些年虽然在王丞相的率领下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可充其量最多也只能与幽州军一对一持平,甚至还不如。

毕竟幽州军却是久经战阵,常年与胡人交战且战绩彪炳,可谓天下一等一的精锐。

“臣有异议!”又一名官员出列,赫然是王丞相一派的王尚书。

“说!”老皇帝此刻终于睁开了眼,因为王尚书出头代表的信号实在是太强烈了!

他是王丞相的得意弟子,也是他的代言人。

所以他才能驱使魑魅魍魉四使,而他站出来,也就意味着王丞相要干涉此事了。

“陈敬之在奏折上早已说明,赫连玉龙此人不学无术,上任以来排除异己残害忠良,每逢胡人南侵却按兵不动,任由胡人肆虐百姓,如此无才无德,不忠不义之人,何以配当幽州之主?”王尚书沉声说道。

“此言差矣!”那中年官员反驳道“纵然新城守有不当之处,可却不是陈敬之私自调兵的理由,理应交由朝廷处置!”

“不错!”与王丞相并排站在百官之首的太子姬复也说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若是都像幽州这般行径,边军将领因为不满主帅便随意杀害,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吗?”

“这不是陈敬之不满其主帅,是百姓容不下这个昏官,也是先皇下令将其斩杀的!”王丞相忽然开口了,平淡的语气却如同闷雷般响起,百官乃至龙椅上的皇帝都为之色变!

大多数官员都是不明就里,也有极少数人想到关键点而眼前一亮。

那中年官员是大多数不明就里的官员之一,他看向王丞相,问道“丞相此言何意?”

若是王丞相所言属实,就意味着他们在这件事上一败涂地了,因为这牵扯到了先皇!

如此一来,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反驳,否则将会冠上不孝的罪名。

“三十年前,柔然三十万铁骑突破并州防线,兵峰直指京师,先皇发出勤王令,言“何人”能击败柔然人,赏万金,封万户侯!”

“当时,西凉等城守虽然纷纷响应,却先后败于柔然人之首,这个时候,前幽州城守杨老侯爷站了出来!”

“当时不过弱冠之年的他仅靠十万幽州铁骑,便大破柔然三十万人,至此十年内北疆无大战,先皇为此破例赐其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一次凭借先皇的明天,幽州军是无法治罪了。

“丞相说的对,老侯爷虽然已死,可其女犹在!”老皇帝开口了“早闻陈敬之仍尊其为少主,想必,此次陈敬之也是征得了他的同意!”

简单的几句话,便将这是完全揭过,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妥协吧。

其实其中的破绽还有不少,如杨婷玉只是个女子,难保不是陈敬之的傀儡。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陈敬之他们有了大义的名号,想要再度将手伸进幽州军已经不可行,若是继续揪着不放,反而会把幽州军推向王丞相。

……

丞相府。

“恩相此次为何要学生帮那幽州将领,要知道他们可是一直向着皇室!”王尚书不解道。

经过几天的闭门思过,他整个人的神态似乎产生了一丝不明的变化!

闻言,王丞相笑而不语,王福解释道“为了少主!”

王尚书是王丞相嫡系,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呃……”王尚书先是一怔,继而露出狂喜之色“恩相,当真?”

“嗯!”王丞相抿了口茶,微微点头。

“大善!”王尚书忍不住拍了下手掌,要知道他们一派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病就是丞相无后,为此可算是愁白了头,甚至连进献美女的方法都用过。

不过王丞相无意,他们也是无计可施,毕竟他们总不能架着丞相入洞房吧?

按捺住心中的喜悦,王尚书追问道“公子何在?”

“随同进京的幽州将领陈天行,不过……将来他应该叫王行之!”王福笑道。

“原来如此!”王尚书看着王丞相,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恩相这是要回报陈敬之对公子得养育之恩!”

“是……却不尽然!”王丞相淡淡道“或许,今后我们可以和幽州军联合!”

“这……”王尚书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就怕以陈敬之的为人,看不上我等这些“乱臣贼子”!”

说到“乱臣贼子”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故意加重了语气,既是自嘲,又何尝不是在嘲讽陈敬之等人的“道貌岸然”?

“陈敬之或许不会,但未来幽州军主人也许会!”王丞相自信道。

第六十七章,死而无憾

又输了!

看着被杀得光溜溜的“将”,应顺天无奈的叹了口气。

石桌前,剑祖与应顺天相对而坐,桌上残留着一副棋局。

而应顺天所执的“将”一方,此刻只剩一个光溜溜的将军,被车马炮等四面围困。

看看他果然没有下棋的天赋,一连下了一上午,结局却相差无二。

最气人的是,剑祖在开始确认了他的棋术之后,后面似乎存着报复的心理,并不以将死他为目的,而是一步步蚕食,让他成为孤家寡人。

见到应顺天这么一副臭棋篓子,却要主动与剑祖对弈,然后被虐得体无完肤,杨婷玉不由掩嘴偷笑。

“怎地一个“惨”字了得!”珍珍姑娘感叹道“你干嘛这么想不开,要和剑祖下棋,难道不知道除了剑祖之称外,世人还尊他为棋圣吗?”

陈天行之前不知与剑祖交谈了什么,脸色已经大致恢复如常,闷骚的他也忍不住插嘴道“你这棋术怕是连我都比不过,谁给你的自信挑战剑祖?”

似乎想通了之后,他的心情颇为美妙呢!

应顺天深吸了口气,努力当做没听到这些“小人得志”的言语,对着剑祖说道“再来,我一定会赢一次的!”

这话也不知是对剑祖说,还是给自己加油打气的。

没办法,谁让生死棋上不仅要求自己与剑祖比剑,还要比棋术。

最重要的是,他不确定除了剑术之外,是否棋术也要赢才能视为任务成功。

不过现在看来,前景堪忧啊!

“我不想下了……”对于应顺天再来一盘的要求,剑祖却意外的拒绝了。

他把手中的“卒”往棋盘上一丢,一脸戏谑的看着应顺天“你的棋术太差了,若是给江湖同道们知道本棋圣居然欺负你这么个臭棋篓子,只怕要嗤笑我以大欺小了!”

应顺天“……”

很气人,可是他却无言以对!

“小姐,不好了……”这时,珍珍姑娘的贴身丫鬟“小翠”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珍珍姑娘没好气道。

“无痕公子被人掳走了!”小翠一脸焦急的说道。

“什么?”珍珍姑娘脸色微变,但还是强装镇定,皱眉道“怎么会,他长得这么丑,身上又没几斤肉,脚丫子跑的还快,谁能把他抓走?”

众人“……”

是亲兄妹吗?

“那人身边有个用毒高手,无痕公子中了毒使不上力气!”小翠解释道。

原本珍珍姑娘还怀疑无良哥哥串通丫鬟吓唬自己,但听到这话已是信了八分。

虽说她哥哥一向脚底抹油跑的贼快,但若是中了散功之类的毒,再好的轻功也使不上啊!

“哥哥……”想至此,珍珍姑娘的眼泪唰的便狂涌而出。

别看兄妹俩老是斗嘴,可感情却深的很,幼时哥哥总把吃的留给自己,而他自个却挨饿受冻的一幕仍历历在目。

“先问清楚,未必没有机会救你哥哥!”应顺天安慰了她一句,继而转头看向小翠。

“那人可有说是什么目的?”

如果是要岳无痕的性命,大可直接在食神居对手,既然是掳走,想必是有所求!

珍珍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记得之前哥哥偷了一件宝贝,为此还曾遭人追杀。

“后来对方还用飞刀丢来一张纸条!”小翠说着,从身上取出一条纸条。

珍珍姑娘接过一看“欲救此人,带血如意前来铸剑城!”

果然!

剑祖眼中精光一闪“原来,盗走血如意的真是你哥哥,他是神偷门的传人?”

珍珍姑娘点点头,咬唇道“他说这是什么师门千年来的夙愿,如今在他手中实现,纵然丢了性命也是死而无憾了!”

说完,珍珍姑娘含着泪骂道“笨蛋哥哥,一块破玉怎么了值得去拼命嘛!”

剑祖心中微叹,他倒是知道其中内情,正如他为何效忠自己并不喜欢的皇室,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宗门对他们有恩,有些东西不得不背负。

忽然,珍珍姑娘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赴约?”应顺天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你要知道,如今对方只怕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你交出血如意,他们也不见得会放过你们兄妹!”

虽然他不知其中内幕,但不用想也知道“血如意”这东西不简单,而其中提到的铸剑城他也有所耳闻,其城主乃是五大宗师之一,虽然不如剑祖只怕也相差不远了。

血如意?

应顺天心中一动,莫非?

他看了眼被剑祖摆在石凳上的长剑,心中有种莫名的猜测。

“我不能看着哥哥去死,就算要死,也要一起死!”珍珍姑娘坚定道。

“唉……”应顺天故意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要是世上就这么少了一个美食家,只怕生活都要缺了几分颜色,为了你的菜,就陪你走一遭吧!”

说着他有些歉疚的看了眼杨婷玉,道“抱歉,如果我回不来……”

他不是什么猥琐发育的性格,也做不到隐忍,否则之前也不会给剑祖摆脸色了。

可以说他有点蠢,有些暴躁,但经过这些天来的相处,他已经将珍珍姑娘当朋友,甚至无形之间,两人的关系已经多了几分暧昧。

他怎么可能让她自己走这条布满荆棘的路?

若是这样畏畏缩缩的,纵然未来变强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什么对不起!”杨婷玉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也要去!”

应顺天“???”

“别闹!”

这次南下他一点把握都没有,若是五年后,他自信哪怕达不到大宗师,也能彻底整合出“一剑隔世”,届时哪怕面对剑祖他也敢一战。

但如今,面对大宗师这种庞然大物,他不过是随手可灭的蝼蚁,决定去已然做好死的准备。

“不要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嘛!”珍珍姑娘皱着鼻子,嘟着嘴说道“兴许本姑娘到时候一展厨艺,那什么“城主”说不定就把臭哥哥放了!”

听到应顺天居然说要和自己赴险,珍珍姑娘心中有点甜,哥哥被抓的伤感都冲淡了几分。

就算死,也是死而无憾了吧?

第六十八章,南下

“有本座在,别扯什么死不死的,你道天下第一是浪得虚名的?”剑祖忽然一脸闷骚的说道。

众人“……”

原本正气十足的剑祖,此刻却有些长歪的趋势。

和应顺天,珍珍姑娘这些“恬不知耻”的小滑头待久了,他学会了吹牛,曾经的谦虚低调也不复存在。

惜哉,哀哉!

“你与剑无涯不是好朋友吗?”陈天行忍不住问道。

他并未表态,因为懒得与应顺天他们东扯西扯的,一开口说不定他们就要以“此事与你无关”云云劝他。

与其这样,倒不如趁他们先走一步后,自己后脚跟上来得潇洒。

正好可以印证一下,便宜父亲给自己的属下中不中用!

“反正都得罪了,不差这一点……”剑祖一脸无赖的摊了摊手,道“再说了,我此行只为救人,不为夺剑!”

闻言,应顺天眉头一紧“夺剑?”

“如我所料不错的话……”剑祖淡淡道“他掳走无痕公子的目的,只怕就是为了让珍珍姑娘交出血如意,做魔剑的剑魂!”

“难道还有另一把剑?”杨婷玉疑惑道。

她也算是博学,知道不少武林秘辛,正巧知道但凡神剑都有灵,需要形成“剑魂”与“剑魄”方可铸成。

而不久前已经出世了一把神剑,就是剑祖手中的这把。

“你知道?”剑祖露出意外之色,要知道剑之魂魄之说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哪怕他那位好友,铸剑城的城主当时也不知道,否则也不会毫无准备,导致心剑融合了自己的剑魄,只能被自己使用。

当然,并非铸剑城没有这方面的记载,而是剑无涯是个武痴,只对武学有兴趣,铸剑城的铸剑之道可以说是从未研********有关于神剑的记载!”杨婷玉答道。

剑祖这才恍然大悟,杨家时代镇守幽州,可以说是名将世家,祖上出过一个显赫的人物,曾经拥有过一把神剑,所以有此记载倒也不足为奇。

“据我天机门一众长老推算,这一世是大争之世,或许会出现心剑魔剑同时存在的局面!”剑祖正色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忍不住看向应顺天,刚刚对弈的时候他忽然有种奇怪的直觉,面对面博弈是他们俩的宿命。

应顺天忽然走到剑祖放着“心剑”的石凳前“能看一看吗?”

在外观上,的确和原著中的十分相似,剑柄与竹子形态神似,并不像后来的双龙首相对剑柄。

若是按照原著,第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凌霜剑应该是属于自己的那把,从外观上便透着王者之气。

那么……

应顺天忽然拿起石凳上的心剑,猛然拔出鞘!

“不要!”剑祖伸手想制止,却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心剑,并没有同以往对其他人那般排斥应顺天,亦没有吸取他的功力!

他心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说……他们真的是宿命中的对手?

锵!

应顺天只看了一眼,便收剑回鞘。

之所以作出这个举动,不过是为了印证因为的想法,这个世界所谓的天命原来真的存在,而他,便是天命之一。

不过很快他又笑了笑,这个世界不寻常的地方多了去了,如生死棋可以用召唤的形式开始,凌霜剑还要特定血脉才能铸成等等……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点南下吧!”应顺天看着面露惊讶神色的众人说道。

珍珍姑娘凑了上来,奇道“刚刚那把剑怎么没咬你啊?”

前几天见状第一次将这把剑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昨晚小神医的珍珍姑娘就被上面浓郁的治愈气息吸引了,剑祖还来不及提醒她便拔剑出鞘,然后被狠狠地电了一下,被吸走了不少内力。

也正因为有了她这个前车之鉴,刚刚应顺天拔剑的时候众人才会大惊失色,生怕他也落得珍珍姑娘一样的下场,甚至更惨!

然而,应顺天却是安然无恙,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珍珍姑娘却有些不甘,凭什么就电我不电你!

应顺天猜到这妮子的小心思,笑道“因为这把剑不会排斥长得好看的人!”

说完便率先一步往房间走去,毕竟远行总要收拾收拾。

“魂淡!”珍珍姑娘满脑黑线,刚刚某人带来的那点感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这是变相的说她丑!

“我要不要也拔剑看看?”杨婷玉看着石凳上的心剑陷入了沉思……

“玉姐姐……”珍珍姑娘大窘,所有人都欺负她。

最终杨婷玉还是没有尝试,她也只是逗逗珍珍而已,谁知道这把剑是什么鬼,万一被打脸岂不是也要如应顺天所说,是因为她长得丑?

看着几人离开,剑祖把心剑拿了起来,心中微微一叹。

传闻能让人拥有不死的魔力,令大宗师也为之疯狂的心剑,在这里居然沦落为他们调情的物品……

这个世界怎么了?

……

“什么,他们要走?”太子府,姬复听到应顺天等人的决定,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因为幽州的变故,导致原先打算召应顺天他们进宫封赏的计划就此搁浅。

很显然,父皇是想拖着,拖到想出制衡幽州的方法。

对比姬复其实并不赞同,因为若是陈敬之真的有异心的话,几个小将未必能真的影响到他。

更何况,应顺天他们若是真的想走,剑祖只怕也不会强留,甚至还会帮他们,所以拖着他们并没有什么意义,只会让他们反感。

不过他终究还只是储君,还未真正执掌大周,所以也没法违逆父皇的意思,只能尽可能的安抚应顺天等人,从中周旋。

“他们要南下,而非北上!”剑祖看出姬复的犹豫,淡淡道。

被看破心思,姬复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便掩饰起来,问道“为何?”

“我也不知!”剑祖摇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起谎来“我只是受陈老将军所托,护他们周全,却不会干涉他们行事!”

他虽然效忠皇室,但不意味着要当他们的应声虫,尤其是如今皇室的作为越来越让他失望了!

第六十九章,毒虫来袭

深夜,山林深处。

夜色下,一道身影正在肆意挥洒着汗水。

随着应顺天的每一次挥剑,总会有切口平整的树枝,落叶飘起,最后又落在地上!

离铸剑城越来越近,应顺天修炼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除了白天赶路之外,夜间不是盘坐着修炼慕容世家的内功心法“不死神功”,就是在山林了重复挥剑。

得益于身怀系统,他可以清晰的知道自己此刻“先天三重”的境界,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因为,此行他可不仅仅想救人,甚至有染指魔剑的想法。

但,这一次参与争夺的高手多不胜数,五大宗师只怕都会一一出现!

对于大宗师的实力他已经见识过了,哪怕他不顾功力不足的反噬使出一剑隔世,只怕也无法与之匹敌。

所以,提升实力已是迫在眉睫,虽然短时间内想要有大的提升很难,但只能这样了!

杨婷玉与珍珍姑娘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并非她们不想劝,而是应顺天总以“接下来可能会有硬仗,我们不能将压力全部放在剑祖身上”为由,令她们哑口无言。

可是,练功也不是这么练的啊!

剑祖总觉得应顺天身上似乎压着一座山,压迫他拼命前进。

而应顺天前进的目标,据他猜测,或许就是自己!

他以击败自己为目标!

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劝过一句,若是他猜对了,他的劝告只会让应顺天更加拼命。

忽然,剑祖猛然转头!

在转瞬间,他似乎捕捉到一道残影,有人在暗中窥视!

“有什么发现吗?”剑祖看向身后的四大剑使。

闻言,四大剑使之首摇摇头“属下刚刚几次查探,并未发现有人跟着!”

“下去吧!”剑祖挥了挥手,眼中精光一闪。

果然,那个人的速度太快,快到令实力已经达到先天巅峰的四大剑使都发觉不了,必然人大宗师无疑。

是剑无涯,还是赫连霸,元松大师……剑祖在脑海中对已知的大宗师强者一一排查,却惊人的发现,这个人的气息并不符合自己已知的任何一个!

也就是说,这是个来历极其神秘,连天机门都没有任何讯息的新晋大宗师。

若是可以,剑祖真想追出去,见一见这个神秘强者。

不过想想还是作罢,他怕再中一次调虎离山之计。

“罢了,以静制动吧!”

……

“呼……”应顺天深吸了口气,停止了挥剑的动作。

今日到此为止了……

杨婷玉上前,递给应顺天一块手帕“你有心事?”

不同于珍珍姑娘的天真无邪,认为应顺天是为了她的事才拼命练功的,杨婷玉却有另一种看法。

或许其中不排除为了救人的原因,但却未必是全部。

平心而论,以应顺天这个年龄这份实力,当的起“武学奇才”的称号了,要知道他过几天才到十六岁生辰,能在这个年龄达到先天的武林中有几个?

可即便如此,应顺天依然很拼命,好像什么东西在追赶他向前。

不得不说,杨婷玉猜中了大半。

的确,应顺天很急,系统的“抹杀”任务无时不刻不在压迫他往上爬。

还有十四年,在这期间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他完成了。

一统朝堂与江湖,击败盛名满天下的剑祖,铸造生死棋……

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有简单容易造成的。

听到杨婷玉的问题,应顺天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倒不是趁着闲暇之余练功,说不定还能帮到剑祖。”

“是吗?”杨婷玉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这么拼命是为了打败剑祖呢!”

应顺天这话也就能骗骗珍珍姑娘,杨婷玉之前可是目睹了应顺天处处与剑祖针锋相对。

“今时不同往日……”应顺天还想说什么,却忽然脸色大变。

原来,借着月光以及依稀的火光,他看到无数摇曳着身躯的……毒蛇!

剑祖比他更早发现,在应顺天发现的一刻,他已经动了!

“哼!”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内力通过声音四散而去,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毒蛇纷纷被震飞。

应顺天也没闲着,双手画圆猛然一拍!

“昂……”伴随着龙吟声响起,刚猛的劲风掀翻一片。

然而,却仅仅只是杯水车薪,除了毒蛇之外,蜈蚣等毒虫也不少。

杨婷玉与珍珍姑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但令人吃惊的是,看着更像大姐姐的杨婷玉已经吓得娇躯直颤,只是为了不影响剑祖和应顺天而咬牙硬挺着。

而一向看着不靠谱的珍珍姑娘,此刻却是异常冷静。

“哼,小虫子,你们是来给珍珍小神医下药的吗?”珍珍姑娘冷哼一声,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对着毒虫袭来的方向猛然一挥,滴滴液体顿时挥洒而出。

嗤……

与毒虫一接触,这些液体瞬间沸腾,毒虫很快便挣扎着死去。

一滴液体,竟恐怖如斯?

另一边,见珍珍姑娘居然有对付毒虫的手段,应顺天忍不住赞道“可以啊!”

珍珍姑娘看向他,得意道“那当然!”

不过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应顺天抱着娇躯颤抖的杨婷玉一跃到树上,同时手中不断挥剑,每一次挥动都会有毒虫一分为二。

“什么嘛……”珍珍姑娘噘着嘴,早知道她就不逞强出手了。

当然,这也只是恶趣味的想法而已,她自然不会不知轻重。

而且,杨婷玉最怕蜈蚣之类的虫子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然而,令他们惊心的是,毒虫似乎越打越多了……

剑祖忽然凝指成爪,对着火堆猛然一吸,火焰在他手中一阵变幻后,再出手时已经壮大数倍,被覆盖的毒虫很快烧焦。

然而,剑祖却是眉头不展,因为这样的清除方法效果太低了。

“嗡……嗡……”忽然,一阵笛声传来……

剑祖先是露出警惕之色,待发现这笛声并非针对己方,这才松了口气。

下一刻,他又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四面八方袭来的毒虫忽然纷纷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好方法,自己怎么忘了音攻的方式,以他的功力做到对方的程度绝对不难。

第七十章,激战

“单阴阳!”剑祖眉头紧皱,语气沉重的自语道。

“果然是这个混蛋,老头子若是在这里,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珍珍姑娘愤愤道。

“单阴阳是谁?”见两人这幅样子,应顺天忍不住问道。

他出道不过几个月,虽然一直在尽力吸收这个世界的讯息,但终究难以做到这么短时间知悉一切。

“单阴阳是西域毒王,传闻其为了研习毒术不择手段,将西域搞得乌烟瘴气,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来到中原了!”杨婷玉眉头带着一丝愁云,可以预想这样的魔头来到中原,将是一股灾难。

闻言,应顺天这才恍然,脸上涌现出奇怪的表情。

他这是想到魔剑原著中赫连霸就和毒王狼狈为奸,如今“疑似”他们的先祖也凑到一起了,难道姓赫连的注定要和用毒的联合到一起吗?

“难道你口中那个老头子也是用毒高手?”应顺天忍不住问道。

珍珍姑娘白了他一眼,撇嘴道“我师傅是药王,什么用毒高手……”

剑祖笑道“是药三分毒,药与毒既是相对又相联,赛前辈既是神医,想必对毒也有很深的造诣,应顺天说他是用毒高手倒是没说错!”

“哼!”珍珍姑娘无言反驳,只能轻哼一声表示不满“我们研究毒术只是为了破解以救人,才不像那老毒物用来害人!”

“咳……你不会做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毒药掉进去吧?”应顺天戏谑道。

“说什么呢!”珍珍姑娘用小拳拳锤了他一下,愤愤道“我才不会自己亲手毁了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菜,再这么说我就……咬你!”

应顺天情不自禁离她远了几步“别,别把狂犬病传给我!”

“你……”虽然听不懂狂犬病这个词,但从“狂犬”二字不难听出,这个词和疯狗神似!

“魂淡!”她咬了!

……

几里外

一道披着青色斗篷的身影正在疾驰,身后一道黑影紧追不舍……

许久,青色人影停下脚步,并非被追上,而是不想跑了。

黑色人影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在了青衣人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问道“这位朋友好俊的轻功,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黑衣人,赫然是一路跟着应顺天等人南下,并发动刚才毒虫突袭的赫连铁雄。

青衣人对着黑衣人一阵凝视,衣袍下的手掌开始凝聚功力,随时可能出手!

但过了一会儿,他掌中的功力消散……

罢了,此人便留给他作磨剑石吧!

这是青衣人的想法。

若是赫连铁雄知道青衣人本想对他出手,最后却因为想把他留给某人当磨剑石而放他一马的话,只怕再好的养气功夫也要破功。

“你不是我的对手!”青衣人将手背负至身后,淡淡道“再追,恐有性命之忧!”

慕容枫!

时隔十五年,他再一次出山,心境又有了全新的变化。

无欲,无求……

他知道这人刚刚想杀应顺天,刚才也有动手将之抹杀的想法。

不过,后来他又改变主意了,留着他……给应顺天当磨剑石!

而赫连霸听到他的这番话,几乎是气急反笑!

狂!

这是他自出世以来见到的最狂的人,并非脸上趾高气昂那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哪怕几番交手胜过他的剑祖,也不曾放下这等狂言,毕竟两人实力相差不过毫厘。

“赫连兄,此人可是半点未将你放在眼里啊!”单阴阳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毒虫阵自然不是赫连铁雄能布置出来的,这是单阴阳的拿手绝技之一。

两人原本打算以毒虫阵作先锋,就算无法成功,至少能让应顺天等人耗费功力,为后面的截杀做铺垫。

可是慕容枫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两人的计划,剑祖已经够强悍了,再多一个神秘强者,计划只怕就难以成功了。

所以,两人只能暂时取消原定计划,转而先来对付这个“神秘强者”。

赫连铁雄撇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心中冷哼一声。

不过,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让自己与这青衣人斗个你死我活,可赫连铁雄仍是忍不住动怒。

并非他心态差,而是慕容枫的话太不给面子了!

从他一曲萧音便轻而易举破了单阴阳的毒虫阵,可见此人绝对非比寻常,因为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无比雄厚的功力,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除掉这数百毒虫。

但再怎么敬畏,对方都直接打脸了,赫连铁雄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只怕要被天下人嗤笑!

“阁下未免太狂了,莫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不成?”赫连铁雄沉声道。

“天下无敌谈不上,但对付你绰绰有余!”慕容枫淡淡道。

“狂妄!”赫连铁雄冷哼一声,觉得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太不给面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音刚落,整个人瞬间化作几十道残影,从四面八方扑向慕容枫。

“虚实之道?”慕容枫低语一声,忽然双十合十对准鼻尖,整个人向后仰。

先天罡气!

月光下,他整个人似乎与月亮遥相呼应,仿佛以月亮之力为己用。

在他周身,一道直径足有两丈,由内力构筑而成的圆形屏障包围着周身,似乎将一切隔绝在外。

数十道残影中的赫连铁雄本尊看到这一幕,不由脸色微变。

强烈的视觉冲击告诉他,这道屏障无懈可击!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这个念头,自我安慰着“没有打不破的防御”!

这么念头一出,他忍不住想起剑祖的梦幻无极。

同样的无敌防御,肉到你怀疑人生。

区别在于,剑祖是以卸力的方式防御,而眼前这人却是简单粗暴,只是构筑一道防线。

砰!

赫连铁雄的手掌与罡气相触,分心掌的掌力慢慢往里面渗透……

然而,每进一寸赫连铁雄都能感受到手掌传来的压迫力越来越强,似乎要将他的手臂压扁!

“我就不信了!”赫连铁雄低喝一声,进来他的功力又有几分增加,分身魔影也修炼的更加迅捷,本想着找剑祖一雪前耻,没想到如今只碰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神秘人就难以匹敌,这让他如何接受?

第七十一章,密会

慕容枫冷眼看着不断发力的赫连铁雄,真以为使出先天罡气自己就会站着不动让你打?

“昂……”

响亮的……神似龙吟的咆哮声想起,一道神态如神龙摆尾般的掌劲自慕容枫手中拍出,比应顺天使出的强数倍不止。

出掌的一瞬间,环绕四周的罡气同时一震!

“砰!”

赫连铁雄猛然向后倒飞而出,足足跌出有数丈远!

“威龙神掌!”赫连铁雄嘴角溢血,脸色铁青的想道。

他忽然想起来,萦绕心头许久的危机感……隐世家族。

果然,不愧是隐世家族!

然而,慕容枫却没有乘胜杀了他,而是转头瞥向一旁面露色惊骇的单阴阳。

单阴阳心中一紧,默默地合上了本想张开的折扇。

他虽然对自己的毒功很有信心,但眼见慕容枫这么轻易就击败了赫连铁雄,出手的想法马上熄灭了。

是,他的确有威胁到大宗师的能力,但那是在特殊情况,比如对方不知情,且自己提前布置的前提下。

像现在这种情况,他除了撒腿就跑没有第二条路。

万幸的是,慕容枫似乎“懒得杀他”,撇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整个人大步离开。

“呼……”单阴阳松了口气,还好此人对他“没兴趣”。

“赫连兄!”单阴阳跑了上去,体贴的把赫连铁雄扶了起来。

目送慕容枫离开,赫连铁雄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暗自警惕起身旁的“盟友”来。

别看双方现在合作的很甜蜜的样子,但如果涉及利益之争,翻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作为一代枭雄,赫连铁雄信不过任何人,哪怕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从未完全信任过。

不过,如今双方显然还没有利益之争,所以单阴阳并未趁人职位。

“没想到江湖中竟不知不觉出现了这等强者!”单阴阳感叹道。

能这么轻易便击败江湖五大宗师之一的赫连铁雄,这人的实力已经毋庸置疑!

“呵……”赫连铁雄气急反笑“隐世家族果然名不虚传!”

这姿态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显然这一次的失败对他打击很大。

“什么?”不同于赫连铁雄的早有心理准备,单阴阳被他突兀的消息吓了一跳!

“此人是来自隐世家族?”

如果是隐世家族的话,赫连铁雄败得不冤!

虽然神秘无比,但每一个头顶“隐世家族”光环的无一不是名动四方的人物。

甚至经过多年闯荡之后,没达到大宗师之境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隐世家族的人,这个光环的威力可见一斑。

“八成是!”赫连铁雄目光冷峻,忽然问道“你可看清他的掌法?”

“掌法?”单阴阳眉头微皱,继而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都被慕容枫那强悍的罡气所吸引,再加上两人对战的时候激起许多尘土,倒是没怎么看清他们的动作。

“威龙神掌!”赫连铁雄沉声道。

“什么!”单阴阳失声道“你是说,此人与当年那个姓应的有关系?”

赫连铁雄淡淡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两人不但有关系,甚至可能是同族,否则他为何帮应顺天?”

单阴阳闻言,脸色一阵变幻,许久才道“此人必须除掉!”

他本想着此人实力太过强悍,很可能还在如今明面上的“天下第一强者”剑祖之上,能不招惹便尽量置身事外。

但听到赫连铁雄这番话,他知道自己是躲不了了,一旦事情败露,那人绝不会放过始作俑者之一的自己!

大宗师又如何,又不是没杀过!

回想起当初蛰伏半月,终于毒杀称霸西域的大宗师并取而代之,单阴阳心中不由多了几分信心。

他冷笑一声,道“此人再强,总不会是钢筋铁骨,以我的毒功,再加上赫连兄的实力,只要布置得当未必没有机会!”

赫连铁雄点点头“单兄所言极是!”

他故意道出心中的想法,就是想让单阴阳手段尽出,设法除掉这一强敌。

这个人……太强了!

从刚才的交手中他找不出一点破绽,仿佛那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这让野心勃勃的赫连铁雄如何忍受?

……

千里之外,京城,东宫

“老衲见过太子殿下!”议事厅内,元松大师对着上首的姬复微微一礼。

“大师不必多礼。”姬复一如既往的表现出宽厚近人的姿态,微微笑道“父皇常赞大师佛法高深,是个得道高僧,复后学之士,还需多多向大师讨教!”

他竟以自身名字自称,可见姿态放得有多低。

不过元松大师也是经验老道之辈,岂会这么轻易就被这所谓“礼贤下士”的姿态迷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8太子殿下过誉了,佛法无边,老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高僧二字万不可再提。”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你抬我让一番,才慢慢开始了正题。

“老狐狸!”姬复心中暗骂一声,脸上却带着微笑,道“此番召大师前来,乃是有要事相托,还望大师切勿推辞!”

“愿闻其详!”元松大师双手合十道。

“请大师帮忙杀两个人!”姬复开门见山说道。

侍卫奴婢已经被他尽数挥退,倒也无需遮掩。

“阿弥陀佛!”元松大师低鸣了一声佛号“我佛慈悲,怎可随意害人性命,请恕老衲无法听令!”

他断定,能让姬复亲自召见让他去杀的人,绝非寻常人。

或许……是他?

想起近来听闻的大事,元松大师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父皇说的对,天下事都逃不了利益二字,已经没有几个忠臣了!

姬复脑海中涌现前不久父皇的嘱托,开口道“大师就不问本宫要你去杀的是何人吗?万一那人说罪恶滔天的江洋大盗,亦或是鱼肉百姓的乱臣贼子呢?”

“阿弥陀佛!”元松大师摇摇头“不论是善是恶,佛曰“回头是岸”,恶人也有洗心革面的一天,老衲又怎能害他性命,断他归路?”

一番说辞冠冕堂皇,一副得道高僧的慈悲模样。

姬复却是嗤之以鼻,是因为给的筹码不够吧?

第七十二章,交易

元松大师这幅姿态也就骗骗那些无知愚民,可糊弄不了自小从明争暗斗阴谋诡计不断地皇宫走出来的姬复。

其作为武僧,且自身行走江湖多年,死在他手里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

其中,更是不乏一些行侠仗义,却与佛门利益相冲之人。

所谓的慈悲,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这是他讨价还价的方式,这幅“仁慈”做派能增加他的筹码。

因为他知道,姬复有求于他!

再加上他猜出姬复的大半心思,所以才想尽可能的争取最大的利益。

其他江湖人可能对江湖与朝廷不屑一顾,心中他们是真真切切的随心所欲,但佛门却是与朝廷,与百姓脱不开关系。

其实,姬复的要求他心里早已点头,只是如今还在讨价还价罢了!

“父皇近来研习佛法,对佛门精要突然有了几分领悟,欲立佛门为“国教”!”姬复淡淡道。

事已至此,过多的客套话已经没有意义了,唯有真正实打实的利益才能打动人心,所以姬复也不再隐藏,直接开出了最大的筹码!

元松大师闻言,只觉得心中狠狠一震,整个人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这个筹码,太大了,哪怕明知姬复要他杀的人非比寻常,可他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阿弥陀佛!”低鸣了一声佛号,元松大师强行按捺住激荡的心情,笑道“陛下若能研习佛法,以佛学的仁德之道治国,将是百姓之福!”

“有此明君,老衲愿助一臂之力,哪怕被佛主怪罪,堕入阿鼻地狱也在所不惜!”

元松大师一脸慈祥,冠冕堂皇,堂而皇之,恬不知耻……

他似乎忘了刚才是谁悲天悯人的说绝不杀生的,其脸皮之厚超乎想象,堪比城墙尺寸。

哪怕作为储君,自小便学***王心术”,姬复也被他这变脸速度之快,脸皮之厚弄得嘴角抽搐不止,好一个老秃驴,小子甘拜下风!

元松大师也能猜到姬复此刻心中一定十分鄙夷,但他毫不在意,因为想起将得到的一切“荣光”,哪怕万夫所指又如何?

他对美色,钱财,权势通通不在意,唯独对武学……以及名声十分看重。

可以想象,以一己之力令佛门成为国教,拥有最名正言顺的大旗,他在佛门的地位将提升到何等地步,说是无人可及也不为过。

许久,姬复收敛心中强烈的鄙视,这是个狠人,以后当小心应对。

“大师应该听说了前不久传回京师的消息了吧?”姬复开口道“幽州众将不尊朝廷法度,私自调兵残害城守,陈敬之更是要挟朝廷,将其立为新城守,朝廷为免其恼羞成怒残害百姓,不得不遵照其意,致使朝廷尊严扫地!”

姬复侃侃而谈,乃是为接下来要开口的事做铺垫,也是将自身放在道德制高点,哪怕他说的是子虚乌有之事。

陈敬之并没有威胁他们,只是他们父子两心胸狭隘眼睛容不下沙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当今皇帝的心声,也是他最认可的名言。

“老衲却有耳闻!”元松大师点点头,叹道“边镇势大,不尊朝廷号令,老衲早有耳闻,却不想陈敬之竟胆大妄为至此,阿弥陀佛!”

为了皇室开出的雄厚条件,元松大师恬不知耻的配合着姬复。

原本就是自己加料,没想到元松大师还配合的这么巧妙,一瞬间姬复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终究是玩弄阴谋诡计的行家,这点不好意思很快就烟消云散。

“所以……”姬复直入重点“这次要大师杀的人有两个,应顺天和陈天行!”

杀应顺天是因为他战绩彪炳,有大将之风,未来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但也正因如此,姬复几次旁敲侧击,却迟迟得不到应顺天表忠心。

不过若只是这样,倒还不至于令姬复及老皇帝下定决心杀他,毕竟应顺天再怎么说都是他们的臣子。

只是后来发生了两件事,令皇室开始坐立不安了。

第一,陈敬之等人悍然出手,吞并赫连玉龙部,将幽州掌握在手中。

这样一来,原本两边平衡的幽州军忽然变得一家独大了。

据幽州暗线回报,应顺天已经和杨婷玉定下婚约,陈敬之等人似乎将他当作继承人培养。

而促使皇室对应顺天起杀心的最大因缘,还是近来陈天行与王丞相之间的事。

王丞相并未刻意掩饰,所以两人密会的事并不算什么秘密。

得到这个消息,老皇帝惊了,怒了!

难怪王丞相忽然一反常态帮幽州军,原来双方之间居然有莫名的联系!

虽然不知王丞相与陈天行的具体关系,但两人私自见面已经触动了老皇帝的神经,其多疑的性子再次爆发了。

对于所有不安定的因素,他最终的决定都是……抹杀!

就如当年的王丞相,并非其有异心,而是老皇帝觉得他有威胁自己的能力,所以容不下他。

这……

元松大师有些不解,杀应顺天他可以理解,毕竟近来应顺天风头正劲,而幽州的变故又对皇室有所威胁。

但陈天行……

严格来说,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至少元松大师从未听过他的名号。

不过虽然心中不解,但两人交易已经达成,多个人头倒是算不得什么,于是点点头“阿弥陀佛,老衲必竭尽全力,助陛下一扫寰宇,重塑朝纲!”

姬复心中不屑冷笑,脸上却是笑容满面“那就有劳大师了!”

就这样,两只老狐狸在许下诺大筹码后,达成了某个不可告人的交易。

远在千里之外的应顺天不知道,一把无形的利刃正在悄然靠近……

“佛门好大的胃口!”

元松大师走后,一道阴测测的声音自后殿传来。

闻言,姬复淡淡一笑,道“不过一江湖势力罢了,只要朝廷重新掌握九州,反手可灭!”

人随声至,一个老太监走了出来,他扯着尖细的嗓子说道“区区一个初入先天的小子,需要两个大宗师同时出手吗?”

第七十三章,无良师徒

“你觉得你面对的只有他一人吗?”姬复撇了老太监一眼,心中颇有些不屑。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到底也是武道大宗师强者,还是皇帝近臣,虽说他的储君之位稳如泰山,但却没必要节外生枝。

哪怕今后他登基为皇,这种大宗师级别的战力也是要重用的。

蠢就蠢些吧,左右是个打手,太聪明反而不好。

老太监王元不知姬复心中对他的鄙夷,听到这话下意识道“虽然应顺天身旁有剑祖随行,可别忘了海鲨宫那位也想杀他,剑祖再强也敌不过三个大宗师吧?”

“你不懂!”姬复淡淡道。

“倒想问问殿下,老奴为何便不懂了?老奴不懂的是什么?”王元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服气的意味。

若非姬复是储君,而他立誓终生忠于皇室,区区一个黄口小儿敢以这种姿态跟他说话,只怕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他终究是个大宗师!

看在姬复治理能力了得的份上,他便忍了。

听到王元不服气的语气,姬复忽然笑了,他凝视着对方“你以为一个人突然横空出世,不但武艺出众,还懂得兵法谋略,会是草芥出身吗?”

王元讶然“难道……”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开启了科举,但不意味着什么人都有资格得到上等的培养。

只能说,寒门多了几分机会罢了!

但应顺天兼学文武,且样样出色,这就非寻常人能有的待遇了。

自古以来华夏便有着门户之见,不论论语儒学,还是武道秘籍,都不可能随意被拿出来与旁人分享。

很显然,应顺天出身绝对不差,否则绝无可能同时拥有这两种。

姬复倒也没猜错,应顺天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出身,但隐世家族同样不逊色,甚至因为存在更为久远的原因,隐世家族拥有比当世显赫望族更多的秘典。

“本宫令户部查遍整个帝国的户籍,却没能得到关于应顺天的只言片语,你觉得是何原因?”姬复忽然问道。

王元脸色骤变“隐世家族!”

虽然大周皇权旁落,但至少表面上还维持着正统的名义,得到各州的户籍并不难。

而被他们推断“出身不凡”的应顺天却毫无记载,他们自然会往“隐世家族”这一神秘所在想。

当然,这只是猜测,也不排除有其他原因,如应顺天所在的势力一早便将他的讯息抹去,亦或是这个名字只是伪装的……

但这个猜测并不妨碍姬复对应顺天生出杀心!

有其父必有其子,别的不敢说,老皇帝多疑的性格姬复却是完完整整的继承下来了。

他也知道自己性格上的弊端,但却从未有过改变的想法。

很简单,他是未来的天子,这个理由就够了!

宁可错杀,绝不错放!

表面上看是老皇帝下的密令欲杀应顺天,但其实都是姬复在旁添油加醋,推波助澜的结果。

几次招揽的暗示,却被应顺天巧妙的避开,再加上幽州的变故……

姬复原本对应顺天军事才能的欣赏,很快转为对其势力的忌惮。

虽然应顺天掩饰得很好,但姬复却能感觉到他骨子里那不甘人下的傲气。

甚至连最基本的跪拜之礼,对他都是一种煎熬。

先前姬复还不以为意,甚至主动开口替他化解,因为当时他想的是以自己的雄才大略将应顺天折服。

但经历了几次碰壁,以及后来的幽州大变,姬复放弃了。

他知道时不我待,而且应顺天的“野心”太大,已经注定不会向任何人俯首了。

所以,抹杀计划就此开启!

“记住,千万不可与海鲨宫的人起冲突,至少在应顺天死之前,让他们几分也未尝不可!”

姬复叮嘱道。

在他眼里,应顺天的威胁可比赫连霸大的多了,潜力更是不在一个级别。

会有这个想法也情有可原,毕竟姬复是储君,自然是以帝国的角度思考问题。

三十万身经百战的幽州铁骑才是威胁,至于海鲨宫……区区江湖势力而已,不足为惧。

“老奴遵命!”王元恭敬答道。

也许是被姬复的睿智所折服,也可能是太监对皇室纯天然的敬畏,贵为大宗师的他居然对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姬复言听计从!

看着王元离开的背影,姬复自语道“可惜了,未来的名将之星,无法为本宫开疆拓土!”

一番话,可见姬复雄心壮志。

……

远在千里之外的应顺天还不知道又一场杀局即将袭来,他们一行此刻正紧赶慢赶的往铸剑城进发,离目标也越来越近。

而在不久之后,铸剑城将变成风云诡谲之地,无数强者将汇聚于此。

魔剑这才将出世,杀戮便要来了,不愧是被称之为“杀戮之剑”的绝世凶器。

“我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珍珍姑娘嘟着小嘴,开始了她的撒娇表演。

在她面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半眯着眼睛挡在前路。

“没得商量!”老者眼睛揭开一条缝,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在他身旁,一个手持硬弓背负无数利箭,还留了一头与时代不符的杀马特头发的青年抱着肩膀静静站着,目光犀利的扫过应顺天几人,好不酷炫。

“唔……”珍珍姑娘作势欲哭“哥哥被人掳走生死未卜,叫我如何能够舍弃他忍辱偷生?”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连剑无涯一根手指都碰不到!”老者鄙夷道。

“师……傅!”珍珍姑娘小跑过去,一脸讨好道“这不是有你吗,谁不知道你赛阎王前辈一生悬壶济世,江湖中朋友不计其数!”

“只要你振臂一呼,区区一个铸剑城还不是想踏平就踏平,想踩扁就踩扁?”

老者的身份呼之欲出了,医神赛阎王!

“嘘……”赛阎王食指捂嘴,低声道“不是跟你说要低调吗,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这要是让江湖同道们看见了,岂不是要说我赛阎王的徒弟没见过世面吗?”

老者这一大一小师徒两相互吹捧,应顺天几人齐齐黑了脸。

果然珍珍姑娘“厚如城墙”的脸皮是被她师傅教出来的。

第七十四章,后羿遗族

珍珍姑娘闻言,忍不住嘴角一抽,果然自己自吹自擂的功力还是拍马难及师傅啊!

“师傅,你的帮手呢?”珍珍姑娘左顾右盼,却只看到那个“冰块脸”。

而且还是使弓的!

在江湖上还有谁以弓弩当兵器吗,这人该不会是师傅从哪拐来的弓兵吧?

要知道弓兵的强悍是群体发射,而且有刀盾手在前保护的前提下,一个人战斗,只怕还没上弦就被大四了吧?

“这不就是吗?”

赛阎王一指身旁的冰块脸,给出一个令珍珍惊愕的答案。

他?

珍珍姑娘小跑到赛阎王身旁,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傅你是不是被人忽悠了,江湖中哪有以弓做武器的,就要要找弓手也要几百上千才行吧?”

万箭齐发,或许有点用!

冰块脸一撇窃窃私语的师徒两,联想之前珍珍姑娘所说的“帮手”,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讨论自己,而且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他的表情不见一丝一毫的变化,骄傲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何需你们这些俗人懂?”

“这你就不懂了!”听到宝贝徒弟的怀疑,赛阎王笑了笑,一脸自得道“此人可不是一般的弓手,百步穿杨一箭双雕什么的对他简直就是小儿科,他是箭中之神,岂是凡人可比?”

珍珍姑娘撇撇嘴“我不信!”多年来对弓手的印象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最厉害的不就是一窝蜂的射箭把人射程刺猬吗,一个人能厉害到哪去?

“哎呀!”见状,赛阎王不爽了,他找的帮手怎么可能会弱?

“箭枫啊,你快露两手,让这小丫头看看你的本事!”赛阎王对着冰块脸说道。

原来,他叫箭枫!

不远处的应顺天闻言,对这人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

箭神后羿遗族么?

在山上的时候慕容枫没少提起过,同为隐世家族,后羿遗族每逢乱世总会有一个盖世天骄出现,他拥有着不弱于先祖后羿的神箭术,代表天道惩奸除恶,待天下太平后又消失。

剑祖也差不多,天机门存在的时间不长隐世家族短多少,甚至……曾经的天机门其实也是由隐世家族进化而来。

一看箭枫的装扮,他就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另一边,对于赛阎王的的要求,箭枫不屑一顾,酷酷道“我的箭术,从来不会拿来表演!”

“噗嗤……”见状,珍珍与杨婷玉都失笑,还以为这人是赛阎王的朋友,没想到对他也没好脸色。

珍珍姑娘笑道“师傅看到没有,人家根本不理你,就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与你无关啊!”

“你还是快点把你的江湖朋友都给叫出来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从不怀疑师傅对她的宠爱,自家哥哥被抓他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刚刚的话只不过是师徒两许久没见的开场白罢了,老家伙想趁机要挟,奴役自己给他做菜!

虽然之前已经几次吃瘪,但这次却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刚刚在宝贝徒弟面前吹牛。

赛阎王脸色一沉,道“你难道忘了出发前答应我的事了吗?”

“记得!”箭枫依旧是酷酷的表情,淡淡道“但这并不包括给你表演箭术,该出手的时候我自会出手!”

“你……”赛阎王一脸黑线,却无从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箭枫酷酷的离开。

“师傅好可怜!”珍珍姑娘凑了上来,安慰道“好了,徒儿不笑你了,别理那冰块,今晚徒儿给你做一桌子菜让你吃个够!”

表面上是安慰,其实眼角那幸灾乐祸的笑意却是掩不住。

赛阎王如何看不出来,但看她俏皮可爱的样子怎么都没法生气,笑骂道“你这臭丫头,白养你了,有了情郎忘了师傅!”

珍珍姑娘:???

她瞬间红了脸,没想到无良师傅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老不羞!”低声呢喃了一句,她悄悄瞥了一眼应顺天。

见她没否认,赛阎王心中一叹,才出去一趟自家小白菜就给人摘走了!

应顺天也是一脸尴尬,怎么说着说着就牵连到自己了?

感受着腰间传来的痛楚,应顺天咬牙“我们快些赶路吧!”

杨婷玉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若无其事的先走一步。

……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襄阳,此处离铸剑城也没有多远的距离了。

为了感谢众人仗义参与救哥哥呢行动,珍珍姑娘毛遂自荐要好好犒劳他们一番。

箭枫的箭术怎么样众人还没见识过,但显然他有成为神箭手的资质!

这一点,从他夹菜的手速中就可以看出。

就好比现在,珍珍姑娘刚放下一盘火卷排骨准备返回厨房继续一展手艺。

嗯?

我做的菜呢?

你们!

她看到,菜下桌的瞬间,几人光速般把菜夹到碗里,并非急着吃,而是急着存货。

“你们在干嘛?”珍珍姑娘一脸疑惑,食神就在这,你们害怕不够吃啊?

看在你们都仗义出手帮忙的份上,管饱的好不好?

“咳……”最终还是剑祖开口了“这些小兄弟吃得也太快了,再不抢等会就没了!”

“我到现在为止就夹了三次菜。”应顺天抬头,一脸无语的说道。

箭枫放下筷子,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的油脂,酷酷的形象瞬间崩塌。

“我不会白吃你的!”一说他,酷酷的形象再次恢复。

之间他光速般取下连吃饭都没解下的弓,站在窗口开始张弓搭箭。

剑祖目光一凝,好强的感应力,居然比自己还敏锐!

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据传真正强大的神箭手,他们瞄准的方式除了眼睛之外,还有强大的感应力。

其中,又以数百年前名扬天下的“瞎子神射”为最。

与箭枫一样出身后羿遗族,因为一场算计双眼失明,没想到变成瞎子后箭术却变得更强了!

有人称其箭术为“心箭”,当然此心箭并非自己手中的心剑。

剑祖思衬间,箭枫出箭了,是王者还是青铜,很快就能揭晓了!

咻……

他的箭与普通人似乎不太一样,众人能清楚的听到锐利的破空声,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往无前的势!

第七十五章,神箭

“啊……”一道惨叫声响起,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如果这不是箭枫请来的演员的话,他的王者身份已经可以确定无疑了。

毕竟,迄今为止他只出了三箭,众人却听到了将近十声惨叫。

“怎么可能!”珍珍姑娘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小跑到箭枫旁边的窗口。

“师傅没骗你吧!”赛阎王自顾自啃了一口排骨,有种解气的心情。

他赛阎王带来的人,岂会是平常人,虽然脾气古怪了些。

几人也有些好奇,走起是应顺天,他可是记得五百年后同样出自后羿遗族的箭隐终结了大boss任千行,严格来说自己与任千行定位差不多,也就是说……

想着,他不由放下手中散发着香味的排骨,站起身来走到珍珍身旁。

“他的箭……会转眼!”珍珍姑娘指着窗外,语气有些结巴的说道。

应顺天点点头,这一幕他也看到了!

就在他走到窗口的一瞬间,箭枫再次射出一箭,他也瞬间明白为何“三箭能引来九道惨叫声”。

因为他不像常规的弓手,一支箭带走的不仅仅一条命,而是穿透一人以后再穿透,甚至带走三条性命之后还劲力十足的深深插入地面。

他不禁怀疑,若是还有目标,这支箭是不是还能继续收割?

劲道是一方面,箭前进的轨迹同样令人惊骇!

要知道那些蒙着脸的黑衣人可不是排成队列供出穿了一个又一个的,而是阵型松散的。

只是他的箭似乎附着特殊的力量,在穿透一人之后骤然转弯,冲向另一人!

果不其然,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寻常的世界,这种箭术再次刷新了应顺天的三观。

“传闻后羿箭法有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剑祖赞叹道。

他虽不懂箭法,但万变不离其宗,剑法与箭术之间想必也有共通之处。

“若是这种箭术用在战场上……”不知不觉,杨婷玉也走了出来,站到应顺天身旁。

出身征战不休的幽州,杨婷玉自然有他截然不同的想法。

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能听出她的话外之音。

应顺天眼前一亮,接口道“敌方主将的安危必然遭受极大的威胁!”

说完,他眼冒精光的看向箭枫,如同看待一个绝世珍宝。

他想的是,如果箭枫愿意出手,在战场上猎杀狄落部大汗,他就有把握趁狄落部群龙无首的时候将之击溃。

别看上一次他小胜一着,但那是因为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关系。

天时,是因为柔然刚好突袭了狄落部大本营,逼得对方急于回防。

地利,是因为那是在幽州境内,幽州众人对地形熟悉无比,才能在后来的追击战中找到机会。

人和,是因为狄落部大将违背其大汗的命令,并没有选择死守而是想着主动出击将他们这股小部队吃掉,才给了他机会。

由此可见,他其实算是胜之不武。

而狄落部大汗的能力已经毋庸置疑了,无论是他将狄落部发展壮大,还是他将北疆弄得永无宁日,仅有幽州能抗衡一二,都足以看出其手段。

而自己,只有十五年的时间了!

在这期间,自己能在今后狄落部南侵的时候挡住就不错了,至于主动出击,这需要强大的骑兵军团,至少十万乃至更多……

可一个幽州,能供养一支数量这么多的骑兵军队吗?

骑士还好,幽州临近草原,几乎可以说是人人懂得骑马,打猎。

但战马和装备就是大问题了!

如今的幽州别看号称有三十万铁骑,但其中骑兵才不到五万。

这也是中原军队的普遍现象,步兵永远是数倍于骑兵,以至于绝大多数情况下在与游牧民族交战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处于守势。

所以,应顺天才会生出将狄落部大汗猎杀的想法。

前世两千年的历史告诉他,游牧民族出现一个雄才大略的王者对中原的威胁有多大!

应顺天的心思很明显,箭枫自然不会不懂,他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酷酷的拒绝,而是陷入了沉默。

半响后,他对上应顺天的目光,道“若是有机会的话,未尝不可!”

“好!”应顺天笑道“若是下次与胡人大战时没看到你,就别怪我大肆抹黑你们的箭神!”

他是真的高兴,不管未来两人之间是敌是友,至少这一刻他们达成了一致,在这件事上他们是志同道合的!

对于应顺天的“抹黑”要挟,箭枫不以为意,他们的目光都在盯着窗外月光下的人影。

只四箭,他就成了孤家寡人……

看着尽数倒地的同伴,黑衣人的身躯有些颤抖。

这是魔鬼吗?

之前没看到也就算了,后面他却是清楚的看到了一箭三雕的场景!

而且,还是这支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转着弯做到的。

继续进攻的欲望就此消散,他现在只想快点逃!

箭枫岂会让他如愿?

他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定没有漏网之鱼!

弓箭再次搭上,却听应顺天道“留一个活口!”

箭枫动作一顿,眼角余光一撇应顺天,手中箭脱手而出,疾驰而去。

咻……

旦夕而至,羽箭穿透了黑衣人的身躯,伴随着“嗤”的一声,他的两条手臂忽然脱离身体。

应顺天深深的看了箭枫一眼,算是开了眼界了,不愧是箭神遗族。

原著中还对箭隐这一手有些好奇,来到这个世界后接触了武道,倒是懂了其中原理。

箭上附着内力,在射出后轰然炸裂,切断手臂经脉与皮肉。

不过,这需要极高的内力掌控手段,至少应顺天现在还做不到!

收回思绪,应顺天双腿一蹬,在空中一个翻滚越出窗户,向黑衣人靠近。

他扯下黑衣人的黑色面罩,露出一张再寻常不过的脸。

“谁派你来的?”应顺天淡淡道。

因为双臂断裂的痛楚,黑衣人脸上已经布满冷汗,但却是极为硬气的闭口不语。

应顺天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取出一粒黑不溜秋的药丸弹到黑衣人嘴里。

“此毒名为含笑万步癫,服用之后如万虫噬心,痛不欲生,直至行万步之后方才经脉尽断而死!”说着伸手卸掉黑衣人的下巴,不给他咬牙自尽的机会。

“我等会就把你绑起来,让你痛不欲生却死不掉!”

第七十六章,至铸剑城

闻言,黑衣人猛然瞪大了眼睛,显然十分惊骇。

世上还有这种毒药,为何他从未听闻?

不过他刚刚经历箭枫那出神入化的箭术,此刻心中已经慌乱无比,无法辨别真假,已然是信以为真。

“铸剑城放出消息,血如意在你们身上,谁得到血如意就能拥有魔剑!”黑衣人坦言道“我就知道这么多了,给我一个痛快!”

果然是冲着血如意来的,这是打算在半路上削弱他们的实力,就算不成也能让他们疲于奔命吗?

这个结果和应顺天所想没多大出入,不过以为凭借这些不入流的角色就能威胁到他们的话,未免也太天真了。

这么浅显的算计,也只有那些愚蠢且涉世不深的小白会信,但凡行走江湖多年的谁会看不出这是驱虎吞狼之计,他们就算要争魔剑,也会原因去铸剑城静观其变。

也就是说,这一路或许会碰到不少拦路的,但大多数都是三流角色,有点脑子的一般不会跑来找剑祖的晦气。

心中思绪百转后,应顺天得出这个结论。

随即手中玄铁剑出鞘,划过黑衣人的喉咙,送他归西。

回到房间,应顺天将结果和剑祖他们大致说了一遍。

“一群蠢蛋!”一听缘由,赛阎王登时怒骂道“被人当了刀使还不知道,傻傻的跑来送死!”

语气中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同时也有些无奈。

他在江湖上行医多年,什么人没碰到过,深知江湖的规则。

似这种小势力出身,或是无门无派的的游侠,最是容易变成大人物的手中刀,命贱不如狗。

这是大派宗师博弈人将这些人作棋子,却又何尝不是他们自己愚蠢呢?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便贸然出手,连剑祖在这里这一点都不知道,已经注定了他们必定是死路一条。

他自然是不会怪箭枫狠心将这些人赶尽杀绝,这就是江湖,这帮人不值得可怜,因为若是自己这方没打过,死的就是他们了。

他叹的是这江湖,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下却是无数冰冷的尸骨。

“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谁!”剑祖淡淡道。

他虽然心态平和,却也没到为这种人感慨的地步,毕竟那帮人可是来截杀他们的!

“杀人者,人恒杀之!”箭枫冷冷道。

他们后羿遗族是维护天道没错,却不是满口“慈悲”的佛门,自然没到打不还手的地步。

不过经历了这件血腥的事,几人也没了继续美食活动的兴趣,尤其是珍珍姑娘,作为一个美食家,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辛苦做的菜沾了血腥。

一夜无眠……

如应顺天所猜测的那样,一路上虽然有不少人拦路,但大多是一些三流角色,瞬息间便被箭枫尽数解决,几天后,一行人终于赶至铸剑城。

……

“好久不见!”剑无涯摆出极大的欢迎阵仗,微笑着对剑祖说道。

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应顺天他们这一路来碰到的截杀与他无关呢。

剑祖心中一叹,知道之前取走心剑已经令两人之间的交情不复存在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两人之间还要发生一场大战。

“无涯兄!”剑祖微微拱手,接过珍珍递过来的包袱,道“血如意在此,无痕兄弟也是为了了却师门心愿,如今完璧归赵,是否可以将他放了?”

即使被层层包裹,但依旧遮不住血如意的光芒。

血色光芒比起之前旺盛了一倍不止,应顺天发现,似乎越靠近铸剑城,血如意就越发明亮,最终他们得出“它是为力量融合魔剑而兴奋”的结论。

“剑祖既然开口了,自无不可!”剑无涯看着包裹,眼中的狂热之意一闪而过。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对着一旁的四大剑使挥了挥手“去把人带出来!”

剑祖手下的剑阁有四大剑使,铸剑城也有,至于两边的熟强熟弱就不得而知了。

“无涯兄?”剑祖将包裹往前推了几分,心中有些不解。

剑无涯花这么大力气把岳无痕抓来,如今怎么反倒是矫情起来了?

“不急!”看出剑祖脸上的疑惑之色,剑无涯微微一笑道“魔剑之事还需剑祖帮忙,血如意便由你一并保管吧!”

“也好在此多住几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剑祖目光微凝“何事?”

“席内再谈,如何?”

……

听到剑无涯口中的“帮忙”二字,再结合魔剑原著中魔剑出世的前提条件,应顺天大致猜出了他要剑祖帮什么忙。

魔剑啊……应顺天心中同样有些向往。

这份向往,来源于原著中任千行的一段话。

“果然是魔剑,虽然我失去了两成功力,但借由它的威力,我仍旧可以使出一剑隔世!”

此时此刻,应顺天与当时的任千行何其相似。

经过这段时间的推理,应顺天的许多疑惑已经迎刃而解。

一剑隔世威力绝伦是没错,但同样的,施展这一剑所需要的内力也是十分庞大,以应顺天如今的功力很难满足。所以才会出现时灵时不灵的情况,其实一剑隔世的运行方式已经可在他脑海中,只是因为他的功力不够,只有生死之间舍命蒸发精力才能使出。

但如果他得到魔剑就不一样了,补足了功力不够这一点,一剑隔世将成为他压箱底的绝招。

……

一行人跟着剑无涯来到铸剑城的城主府内,剑无涯早已备好酒席。

“无涯兄想要我帮什么忙?”一落座,剑祖便忍不住问道。

而珍珍姑娘则是左顾右盼,等着四大剑使把她哥哥带来。

然而剑祖却知道,在他点头答应剑无涯所谓的“帮忙”之前,他是不会放岳无痕了,那是他要挟自己的筹码,所以他才会这么急着追问。

没想到,自己本想着置身事外不参与此事,最终却还是不得不卷进来……剑祖心中叹道。

若是他知道他们队伍里其实也有一个人在觊觎着魔剑这个“命中注定属于他”的东西,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慕容家族,若是没了魔剑,未来又怎么成为“魔剑遗族”?

第七十七章,乱

“剑祖可知血如意作何用?”剑无涯没有回答剑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剑魂!”剑祖想也不想就道。

这已经是毫无悬念的了,血如意蕴含血腥之气,据传是一场屠城战争后无数鲜血汇聚后,经过多年天地灵气孕育而成,拥有着无比浓厚的杀戮之气。

若是可以,剑祖其实并不愿意看到魔剑出世。

毕竟心剑的剑魂只是小小的九龙石,而魔剑的剑魂却是这等凶器,只怕魔剑在兵器一项上再无敌手,这是道消魔涨之征兆。

只是先前他已经夺了心剑,若是再阻止剑无涯铸魔剑,别说早已虎视眈眈的天下人,剑无涯只怕就要尽起铸剑城大军和他拼命了。

当然并非他怕了,而是心中有愧。

“不错,血如意的确是用来作魔剑剑魂!”剑无涯点点头。

又道“不过……虽然如今已经有了剑魂,剑魄也已备好,却还需要一样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听到剑无涯说到重点,剑祖追问道。

“牵引!”

“牵引?”

“将魔剑从剑炉中牵引出来的东西!”剑无涯目光一凝,沉声道“魔剑与心剑不同,一剑一旦铸成便会自己飞出,魔剑却需要牵引……”

“因为魔剑无形,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与心剑合为一体的,只是剑灵仍在铸剑炉中,需要心剑的牵引方可出世!”

闻言,剑祖忍不住瞥了一眼被自己放在一旁的心剑一眼,倒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秘闻。

同时也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出世的魔剑上,这出酒席也变得索然无味了,对于这段时间尝够了女食神的手艺的应顺天一行来说,酒席上所谓的美味佳肴却是索然无味了。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魔剑即将出世的消息不胫而走,各方势力纷纷云集,这就是江湖的常态,许多人不会算自己实力如何,此行会不会有危险,只想着不能错过这一武林盛会。

死心门,少林,峨眉,武当,华山……许多门派在三天内先后赶到。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世界的少林武当充其量只能算一方势力,却达不到泰山北斗的地步。

少林还好,好歹这一代有个大宗师,武当就差了一些了。

在这个世界,明面上最大的几个势力是死心门,铸剑城,天机门,海鲨宫。

……

“最近城内可热闹了,江湖上至少八成的势力都来了,听说还有好几个势力打起来了,死了少说数百人……”珍珍姑娘一脸兴趣勃勃的样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应顺天这几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练剑,直到最近功力又有所增长,提升到了先天三重才出关,倒是不知道这些。听到这番话,本能地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哪几个势力?”应顺天追问道。

魔剑出世之期越来越近,在这关头却发生了这档子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起。

珍珍姑娘起初也只是想分享一下自己得到的劲爆消息,没想到应顺天真的感兴趣,不由得大为惊喜,立马又继续叽叽喳喳说了起来,直到口渴了方才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而应顺天也从中知悉了前因后果。

原来,问题并不像珍珍说的那样,并非她夸大,而是说的轻了。

岂止是几个势力,在来铸剑城的所有势力中有九成以上都牵连了进去,如武当某某某长老和少林某执事起了冲突,峨眉某弟子杀了华山弟子,还有的是大派弟子欺压游侠,此类的事情层出不绝……

表面上看,他们都是因为欲争夺“魔剑”的原因起了冲突,但应顺天却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剑祖呢?”应顺天忽然问道。

“天机门作为朝廷认可的势力,剑祖已经出面去调停了!”珍珍姑娘答道。

应顺天恍然,要知道此刻铸剑城内的势力几乎代表了大周各境的地头蛇,一旦闹得不可收拾,只怕会演变成门派之争,到时连无辜百姓都会受牵连。

或许,剑祖已经猜出了幕后黑手是谁也说不定!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不对劲?”杨婷玉忽然问道。

起初她也不以为意,直到昨天剑祖脸色凝重的出去,她才发现奇怪的地方。

如……起冲突的门派大多是相临的门派,就像是刻意挑选,以方便今后两派打起来的时候更加方便。

应顺天点点头,脸上忽然露出莫名的笑意“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这关头打起来了,说是为了魔剑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魔剑还没出世呢,就算要打也应该等到魔剑出世才对!”

在他看来,正因为是为了魔剑,各方势力此刻才不应该起冲突,而是尽量忍着。

毕竟此刻的铸剑城可以说是风云汇聚,现在自损实力不是便宜他人吗?

“倒是有几分智力,难怪能年纪轻轻便名扬天下!”一道清丽脱俗的声音传来,门口走入一个穿着道袍的女人。

“师傅!”珍珍姑娘原本还在为应顺天二人提出的“阴谋论”绞尽脑汁,一见这女子便瞬间抛到脑后,一脸惊喜的迎了上去,扑到女子怀里。

“呜呜呜,师傅我好想你,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珍珍姑娘一脸委屈的诉说着心头的苦闷,让人很难相信前一刻她还欢呼雀跃的诉说着城内的情况。

这女子竟是前段时间在铸剑城露过面的寂灭师太,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还是珍珍姑娘的师傅。

杨婷玉怔住了,她可从没听珍珍姑娘提起过还有另一个师傅。

应顺天也是一脸无语,你到底有几个师傅啊!

“就你这古灵精怪的性子,你不欺负人家就算了,谁能欺负得了你!”知徒莫若师,寂灭师太岂会被她骗了去。

“师傅你不疼我了,呜呜呜……”珍珍姑娘撒娇着……

“你的朋友可是在看着呢……”寂灭师太提醒道。

“呀!”珍珍姑娘脸一红,见到师傅习惯性的重复以往的举动,倒是忽略了应顺天他们还在,急忙后退了一步。

第七十八章,黑手

想起刚才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到师傅怀里撒娇的样子被应顺天他们看在眼里,珍珍姑娘便觉得脸蛋火辣辣的烧。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师傅,你怎么现在才来呀,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我被人欺负惨了,他们派人追杀我,还放毒虫咬我……”

珍珍姑娘一脸委屈,那模样像是在说“你可一定要给我出气呀”!

“路上有事耽搁了。”寂灭师太戳了戳她额头,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顿了顿,她又道“你哥也是胆大包天了,血如意事关魔剑,剑无涯和赫连铁雄两人不惜闯入皇宫强抢,却被他摘了桃子,他们岂能轻易放过他!”

正是因为己方处于理亏,所以她才不好出面,而剑祖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说得太对了!”珍珍姑娘不但没反驳,反而是一脸认同的样子“我哥就是欠管教,师傅你可一定要把他带回来,狠狠教训一顿!”

“噗嗤……”听到这妮子路上顺着杆子往上爬,不仅曲解了寂灭师太的意思,还反将一军让其帮她救人,杨婷玉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旁的应顺天也是忍俊不禁,这张樱桃小嘴怎么就这么能说呢?

“我当初就不该鬼迷心窍信了那老不死的鬼话让你跟他去学医,当初多么乖巧小丫头,看看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寂灭师太长叹一声,一脸懊悔的说道。

应顺天忍不住撇了她一眼,没想到表面看着十分正派的师太居然这么闷骚,还懂得隐晦性的幽默。

他却不知寂灭师太说的其实是真话,见他们不信,寂灭师太忍不住说起当年的事,而珍珍姑娘见阻止不了师傅爆自己得糗事,做贼心虚的躲到角落里去了。

原来,当年刚被收入门墙的时候,珍珍姑娘的性子十分怯弱,一见生人就想躲起来,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疼。

后来寂灭师太唯恐她因此养成心病,才带着她去药王谷找赛阎王医治。

没想到赛阎王巧合之下看出珍珍姑娘在医道方面的天赋,以珍珍的病情需要久治为由将她留在药王谷,后面的拜师就顺理成章了。

然而,令寂灭师太惊愕的是,宝贝徒弟的病治好了是没错,但似乎有些用药过猛了。

三个月后,第一次去药王谷看望她的时候,珍珍已经没了怯弱的毛病,寂灭师太自是欣慰无比。

又过了三个月,她已经全然治好,甚至比寻常孩子活泼了许多。

半年后……她居然懂得了捉弄人,比如往赛阎王的客人酒壶里放蟑螂,菜里撒几倍盐等等行为多不胜数,寂灭师太才反应过来,宝贝徒弟似乎有点长歪了,急忙把她带了回去,然而为时已晚,她似乎就这样了……

听完后,应顺天和杨婷玉都是一脸古怪的看向一旁腆着脸的珍珍姑娘。

“我……”珍珍姑娘梗着脖子道“当年人家还是小孩子,贪玩是很正常的嘛!”

应顺天有些遗憾道“真好奇你小时候怯弱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杨婷玉也笑道“如果见到了,我一定不会相信那是我们的岳小珍姑娘,反而会觉得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哼!”珍珍姑娘轻哼一声,道“反正本姑娘现在就这样了,变不回去了!”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倒是把几人逗笑了。

“好了!”应顺天安慰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你现在就挺好的,柔柔弱弱的样子固然令人心疼,但当时的你一定经历了很痛苦的事。”

“这一点你倒是要感谢赛阎王前辈了,他一定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你治好!”

他虽然不懂医道方面的知识,但从寂灭师太口中所说的珍珍姑娘小时候的样子,便可想而知她必然有极其伤心的经历,才会养成那样的性子。

寂灭师太脸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胆子很大啊小伙子,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泡我徒弟!

果然,珍珍姑娘十分感动,一把扑到应顺天怀里。

“还是你最懂我!”

应顺天惊愕道“感动归感动,别把鼻涕擦我身上啊!”

闻言,珍珍姑娘心中那满满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伸手对着应顺天腰间狠狠一扭“去屎!”

……

城主府

议事厅内此刻大门紧闭,房内仅有二人正在低声交谈。

剑无涯高坐城主宝座,下方一个青年正半弓着身子汇报着。

剑轩,剑无涯之子,也是铸剑城唯一的继承人。

剑轩微微低头,恭敬道“一切都如计划中预测的那样,如今各派之间争执不休,哪怕剑祖也很难调停!”

上方的剑无涯微微闭目,脸上看不出喜怒。

听完剑轩的汇报,半响后他才开口道“各派恩怨由来已久,先前不过是故意压制,如今已经打出真火,纵然剑祖是天下第一,也很难去改变这一点!”

剑轩点点头,不论如何这都是人家的私事,剑祖虽强却很难插手。

人家如果给你面子,或许还有可能调停,但若是人家执意要打,剑祖也只能干看着。

人家两派相争,剑祖若是贸然介入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从两人的交谈也能看出,致使近来城内争端不止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城主所策划的。

不过此事虽然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剑无涯对魔剑的执念已经几乎成了心魔,如今各派高手云集,势必会让魔剑争夺战多了许多变数,所以他提前清除竞争对手倒是合情合理。

只是,这种做法未免太过疯狂了些,一旦事情败露,铸剑城将成为整个武林的公敌,哪怕作为当世最大的四个势力之一,铸剑城只怕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剑轩有些担忧道“父亲,万一这件事被人看出来……”

“那就要取决于你做的是否干净了!”剑无涯睁眼,语气低沉的说道。

“干净”,指的自然是关于这件事的重要把柄是否被灭口。

“去吧,不该留的人一个都别留,你知道的,此事关乎我铸剑城的生死存亡!”

第七十九章,“屠凤”提示

嗷……

一声长鸣打破了黑色的寂静,又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一望无际的群山之间,无数手持各种兵器的江湖人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向着同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而在各个道路的关卡分布着铸剑城的士兵,此刻他们也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好应付一切突变情况,甚至是战争!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魔剑将出,凤凰盘旋在天空,大半个江湖聚集,只等某个信号响起,杀戮的场景便会出现。

而这个信号,就是今夜的重中之重,魔剑!

可以预见,每一个来到这里的都对魔剑有着觊觎之心,否则根本不用趟这趟浑水,今晚的剑冢可不会太平。

应顺天一行也在人群中,不过此刻的他却是心情激荡着。

带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沉寂了十五年的“系统”,刚刚突然有了反应了!

屠凤!

在听到凤鸣的一瞬间,这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不像是之前那种抹杀性任务,更像是一种提示!

做与不做只在应顺天一念之间,它只负责提示,好似在告诉应顺天这么做有好处。

巧合的是,这个提示却刚好与应顺天心中的想法相符合。

其实哪怕没有这个提示,应顺天也对天空中的火红色身影起了杀心,这个杀心源自于前世的风云。

凤凰之血能让人永远不死的力量!

虽然不确定是否准确,毕竟这一点终究没经过自身的印证,但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性,都值得一试。

当然,不是现在!

别说现在的应顺天,就算剑祖,甚至几个大宗师联手也未必打得过这个大家伙,更别说这“凤凰”似乎是铸剑城的神兽,真动了手说不定还会激怒铸剑城的人。

“凤凰!”应顺天抬起头,故意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问道“没想到凤凰真的存在!”

他这么做自然是想从剑祖嘴里套话,作为天机门的门主,论消息灵通还有比他更适合的吗?

虽然对此有些愧疚,毕竟人家真心帮自己,他却尽耍心眼。

只能以后慢慢还他的人情了……债多不压身的应顺天如是想道。

果然,听到他的疑惑,剑祖不疑有他,解释道“神凤是铸剑城的神兽,也是铸剑炉岩浆的来源,不过你放心,其以日月精华为食,从未听闻它伤过人!”

杨婷玉她们对此早已听说,所以见怪不怪了,只是震撼于浴火凤凰的威势。

珍珍姑娘努努嘴,轻哼道“土包子,连凤凰都不知道!”

应顺天平时没少拆她台,好不容易有点感动又无情的戳她刀子,如今找到机会自然要讨回来。

更别说……“土包子”这个词还是之前某人对她冷嘲热讽的时候学会的,这就叫恶有恶报!

这就是现在的年轻人谈情说啊的方式吗,我是不是老了?

寂灭师太看着这一幕,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当年她与那个“他”虽然也会斗嘴,但至多顶个一句就面红耳赤说不出话,哪像应顺天他们,似乎以挖苦对方为乐。

“剑祖觉得,今夜魔剑将属何人?”寂灭师太看向剑祖,不想再苦恼小年轻斗嘴的事。

闻言,剑祖却是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此番天下英雄汇聚,不到最后一刻很难论断鹿死谁手!”

“不过……如果按照我的推断,剑无涯与赫连铁雄夺得头筹的可能更大!”

寂灭师太一怔,继而露出笑意“剑祖这是将自己排除在外了吗?”

按寂灭师太所想,当世五大宗师除她对魔剑毫不在意外,其他四个都是魔剑的有力争夺者。

剑祖与剑无涯自然不用说,作为剑客哪有不好名剑之理?

赫连铁雄虽然以身法与掌法著称,但早些年其剑法也算有些名气,若是得到魔剑,多花费些精力以大宗师的武道造诣想要创出剑法其实不难。

元松大师亦不容小觑,其虽为佛门中人,却不是敲钟念经的和尚,而是一名武僧。

天意四象绝也绝非简单的心法或掌法,而是包含多种武学至理的全能功法,甚至能以武器作媒介施展出来。

却不曾想,剑祖不仅把自己排除在外,对元松大师得到魔剑似乎也不太看好。

“非是我认为元松大师不如他们二人,而是天意四象绝与魔剑相冲!”剑祖摇摇头,解释道“若是大师想用凌霜剑,或取心剑,或走魔道!”

凌霜剑,这是剑无涯最新对两把剑的统称。

寂灭师太恍然,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魔剑代表着杀戮之气,与佛门功法禅法相悖。

所以剑祖才会说,他要么来夺心剑,要么改变自己的道路,转而走与魔剑想通的道路。

但这两点要做到都不容易,他不觉得元松大师会为了魔剑这么做。

时间上也来不及,要知道魔剑可是要以主人的血做剑魄的,可一个大宗师的武道之路哪是这么轻易改变的?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办法,就是拥有两把剑,当心剑与魔剑合二为一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这些,都是剑祖在天机门的古籍上看到的。

“那他们明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夺剑,干嘛还要跑来涉险啊?”珍珍姑娘好奇道。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懵懂的她不知道了吧?

连杨婷玉都能大概猜出,这就是人心啊,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且此行凶险,但总会抱着侥幸心理。

万一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正好便宜了自己呢?

却忘了,当人家两败俱伤的时候,你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若是他们不这样,这个江湖就不会存在了!”寂灭师太叹道。

是人总会有野心,有了野心便会引起争斗,才有了江湖的刀光剑影。

江湖,从来就不仅仅是靠金字塔巅峰的几个强者组成的,毕竟巅峰的人就那么几个,更多的还是底层的人。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背上的古琴,不知今夜会有多少人丧命在它手上呢?

希望你们不要逼我才好!

寂灭师太暗暗想道。

珍珍姑娘有些懵懂,她被几个师傅保护得太好了,并不清楚江湖的险恶,也看不到豪言壮语下的尸骸。

引第八十章,引导

“哥哥!”珍珍姑娘看到担忧许久的人,登时便喜极而泣便要冲过去,但寂灭师太拉住了她。

剑无涯迟迟不肯交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想留着岳无痕作筹码!

看这小子精神奕奕的样子,看来剑无涯并没有虐待他。

被铸剑城的士兵架着的岳无痕也看到了珍珍的到来,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小珍!”

惊呼一声,便剧烈挣扎起来,可惜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动弹不得。

挣扎了几下见没效果后他也放弃了,当然也是因为看到了妹妹身旁的人,原本担忧她安全的心也放了下来。

两大宗师在侧,当世应该没人能威胁到她了吧?

剑祖扫了四周一眼,发现几乎江湖上有名望的掌门,大侠之类的都来了,诺大的剑冢几乎被挤满。

这还只是各路高手,其手下弟子更是多不胜数,只不过都被拦在外面了。剑冢外面,各种形形色色的武者少说也有数万人,为此铸剑城不得不调派大军前来管理秩序。

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剑祖心中暗叹一声,却也知道这就是江湖常态,强如他也难以改变。

他上前一步,打开包裹着血如意的丝绸,顿时猩红色的光芒冒出,与剑冢的岩浆相得益彰。

见状,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同时让开道路让剑祖走向铸剑炉。

剑无涯没有失信,在剑祖走过去的瞬间便挥手让手下将岳无痕放开,同时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两人,赫连铁雄与毒王单阴阳。

剑祖与寂灭师太都已经承诺不争魔剑,元松大师不见出面,看来最大的敌手就是他们了。

“哥!”珍珍姑娘展颜一笑,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傻丫头!”岳无痕轻抚珍珍姑娘肉嘟嘟的小脸,脸色复杂。

心疼,愧疚,意外……等神色在他脸上闪过,同时对着应顺天一行微微颔首,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用的上岳某人的尽管开口!”

被抓之初他还以为必死无疑,倒也没什么遗憾,毕竟唯一牵挂的妹纸似乎已经找到归宿,偷玉前他就已经做好送命的准备了。

但没想到被抓之后人头落地的局面非但没出现,还被好吃好喝的供了起来,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想到对方的目标可能是血如意,以及持玉的妹妹,又不由有些担忧,只能祈祷应顺天能争点气保护好妹妹,同时暗暗自责不该把玉给珍珍保管。

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面走,他总算松了口气,

“天……”杨婷玉有些担忧的看着应顺天。

应顺天回过头来,不解道“怎么了?”

杨婷玉沉默片刻,又摇了摇头。她也不确定刚刚自己看到了什么,似乎,应顺天的眼睛闪过一丝热切。

难道……他想争魔剑?

万众瞩目之下,剑祖将血如意放入铸剑炉中。

轰……

血如意坠入了一刻,岩浆沸腾了!

好似油锅里倒入水一样,平静的铸剑炉变得格外暴躁,火星不断溅出铸剑炉外,似乎在宣告着魔剑即将出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皮也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更有野心勃勃之辈,已经悄然握上了武器。

然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沸腾许久之后的岩浆又渐渐归于平静!

“这是为何?”

“难道搞错了?”

“莫非魔剑早已不在其中,铸剑城早已取出?”

各路高手纷纷提出疑问,也有人将矛头指向铸剑城。

剑无涯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向铸剑炉,在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液涌进铸剑炉……

轰!

岩浆再度沸腾,但依旧是雷声大,雨点小,很快又平静下去。

“又怎么了?”

“城主莫不是在戏耍我等?”

……

剑无涯对一众质问声置若罔闻,转头看向剑祖。

不必多言,剑祖立马会意,想起之前他说的“引导”,于是取下背上的心剑。

“难道魔剑需要心剑的引导?”见到这一幕,有人很快推断出正确答案。

“听说魔剑与心剑不同,心剑非仁德之人不可用,魔剑却没有这份忌讳!”又有人开口,却是打着挑拨的心思,想引导众人争夺,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他说的没有错,心剑择主,非它看重的人哪怕得到了也无法使用,所以争夺的人不多。

但魔剑不一样,不仅威力更胜一筹,且谁拿到就是谁的,所以比起上一次心剑出世的时候,争夺的人多了数倍不止。

不理会众人百态,剑祖拔出心剑,剑锋缓缓对准铸剑炉……

嗡!

心剑似乎带着独特的磁性,铸剑炉猛然再度沸腾,比起前两次更加暴躁,不少靠近的人忍不住退了几步。

同时,大多数人都开始积蓄功力,随时准备出手夺剑!

能来这里的,又有几人不是为了夺剑呢?

“嗯?”

感受到右手传来的那越来越强的吸力,剑祖忍不住加了几分力,却发现……吸力越来越盛,隐隐有将心剑吸进铸剑炉的趋势。

最后,他不得不用上了双手,却似乎还不太够!

因为,他以后使用单纯的力气,内力在此刻竟无法施展,也不知是被剑,还是铸剑炉给限制了。

见到剑祖吃力的一幕,众人不仅脸色大变,同时对魔剑更加渴望了。

不愧是神剑,连天下第一也无法将之压制吗,若是得到的话……

这时,忽然一道人影动了!

应顺天猛然迈开脚步,迅捷的冲向剑祖,和他一起抓住摇摇欲坠的心剑。

“别看我,我不是要救你,我是要救心剑!”应顺天鬼使神差的说出任千行的台词。

下方,杨婷玉轻咬下唇,自己果然猜对了,他相争!

“这家伙!”珍珍姑娘也有些吃惊,不过她没看出应顺天对魔剑感兴趣,而是认为他想去帮剑祖。

岳无痕目光一凝,倒是没发现应顺天也对魔剑垂涎三尺。

只有寂灭师太一脸淡然,因为她早有猜测,应顺天虽然谈不上最纯粹的剑客,但其对剑的专爱她看在眼里,怎么可能对这等神兵没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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