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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诱惑》


第001章 被窝烦恼

夜晚十点,双人床,被窝中。

范坚强仅兜着一条短裤,很尸体地迷茫了好一阵。

摸了摸瘦骨嶙峋的胸膛,范坚强觉得起伏并不如想像那般激烈。于是,做了几个活塞式的深呼吸,他决定重拾信心,继续追求是夜如火的身体需要。而方式,自然是乞讨。除了乞讨,他还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妻子欧阳兰,此刻蜷缩成虾米状,给丈夫范坚强以冷漠的后背。

范坚强稍一动,欧阳兰就嚷嚷:“你到底睡不睡?再不老实,别怪我赶你去客厅!你这么动来动去,被窝里全是穿堂风,烦不烦啊,真是——”

尽管已经连续遭遇三次拒绝,重拾信心后的范坚强并没有死心。

对付老婆,他是有自我心得的。乞讨这种说法,有损男人脸面,暗地里他不能完全接受。相对于乞讨,软磨硬泡的说法比较贴切,也体现一定的智慧因素。因此,他乐于接受后者。而且,他习惯把“事不过三”放在心里翻炒。不是还没过三么?欧阳兰嘴上说着烦,说不定心已经柔软下来,或许只消再纠缠一次,迁就的口谕就能降临。

这么草草放弃,不是他范坚强的个性。再说,之前还是心里痒痒,现在已是浑身痒痒。这痒痒吧,挠不着,挠不了,还像瘟疫一样四处弥漫,把他折腾得叫苦不迭。所以,听到嚷嚷后,他非但没有沮丧退却,反而鼓足勇气,死皮赖脸地往欧阳兰身上蹭:“老婆,我知道你最心疼我了,最见不得我难受——”

欧阳兰立即给他一胳膊肘,还顺带一后脚跟,不耐烦道:“谁心疼你啊?别那么不要脸,好不好?难受算什么?反正又死不了!再说了,我心里还难受呢!谁心疼我啊?”

范坚强暗自叫苦:妈**,这不是把活人往死里逼么?都第四次了,咱就算是一流氓,良家妇女也要被感动得假装昏厥。可你这做老婆的,还那么顽固,真是太不讲究责任和义务了!

心里这么想,嘴里可没这么说,范坚强摸了摸挨肘的胸口:“老婆,白天的事情,怨我不中用,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再说,你心里难受,我也是知道的,可当时情形——”

不提不生气,一提立即恼火,欧阳兰猛一拽被子,将范坚强弄得赤条条,然后扭过头来加大分贝嚷:“那情形怎么了?你怕了是吧?范坚强,亏你还是个男人,自己的老婆被人欺负,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你现在说心里难受?谁信啊?谁信啊?”

时下已是十一月,天气虽不算冷,但也足够凉。范坚强倒吸几口凉气,双手立即交叉着捂紧胸口,嘴里马上哆嗦开来:“老婆,你再怎么着,也不能搞家庭暴力,是吧?又是胳膊肘,又是脚后跟,现在还来一波冷空气,你就不怕把我冻坏了吗?”

“冻死活该!省得我看着心烦!”欧阳兰余怒未消,并没有给予同情。

“好,算你厉害!咱不跟你计较,咱走还不成吗?”忍无可忍,范坚强决定从头再忍。

说来奇怪,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刚才还萦绕周身的痒痒没了。于黑暗中,范坚强哆哆嗦嗦着摸到衣裤,然后不分主次地往身上套。系皮带时,他还故意把皮带甩得“吧嗒吧嗒”响,以此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

欧阳兰故作不知,裹在被窝里一声不吭:白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叫人生气啊!

今天是周末,两人本来说好要去外婆家看儿子的,顺路买个玩具带上。玩具是儿子在电话里选定的,很快就被他们在一家玩具店发现。价格不算贵,买卖双方经过讨价还价,最终以76块拍板。

可就在付款的时候,问题出现了。店主是个中年妇女,长得很壮实。她捏着张百元钞票反复琢磨,最后微笑着说:“大姐,你这张钱是假的,给换一张吧?”

欧阳兰递了钱之后,一直摆弄着儿子的玩具。猛听说这钱是假的,再一看根本就不是自己先前给的那张,她当即就断口否认:“什么假钱?我给你的是真钱!我会用假钱来骗人吗?赶紧找零,我们还有事!”

店主不笑了,指着欧阳兰说:“我说这位大姐,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个缺心眼的啊!你忽悠谁不成,为啥偏要忽悠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你给的是真钱?这是真钱吗?你自己看!”

见店主说话不仅刻薄,还如此理直气壮,欧阳兰马上火了:“你才缺心眼呢!我给的是这张吗?我忽悠你?是你忽悠我吧?一张真钱,到你手里,一眨眼功夫就变了,你这是做买卖吗?分明就是故意坑人!”

一时间,两人各执一端,据理力争,不相上下。那店主不得势,干脆蛮横撒泼,一把抓住欧阳兰的胳膊,说要去派出所。欧阳兰也不是省油的灯,哪容她这般放肆撒泼,反扭那店主胳膊推来搡去。

口水仗升级,眼看着就要闹得不可开交。一直在旁边规劝双方冷静的范坚强,生怕老婆吃亏,于是慌忙从口袋里掏着一张百元钞票,大声地喊:“别打了!咱重新换一张,重新换一张,给——找零——”

就这样,范坚强平息了一场闹剧。可叫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离开玩具店之后,原本的闹剧却变成了悲剧:去外婆家看儿子的计划取消了,还被欧阳兰骂了个狗血喷头。

随着夜色来临,范坚强满以为欧阳兰会漫漫消火。然悲剧一直持续着,丝毫不见收幕的迹象,一直到他们上床睡觉。这不,还殃及到了他早有企图的床事。如此悲剧,于范坚强来说,是极其憋屈的:真是倒霉,而且倒了血霉!

欧阳兰生气,主要因为范坚强太不男人。老婆跟人又吵又闹,他愣是把自己当成一围观群众,没任何口头或行动支持。更为重要的是,明明自己给了张真钱,那妇女故意撒泼耍赖,搞那卑鄙的讹诈,你范坚强凭什么再掏一张?而且,这等于变相承认啊!什么男人嘛?该出手时不出手,一出手时就窝囊!

范坚强摸黑穿好衣裤,见欧阳兰依旧没有劝阻的意思,于是轻咳了两声:“我可真走了,你别来后悔,听到没有?”

欧阳兰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走吧,走吧,走了我倒清静!”

没办法,必须走。再呆下去,范坚强生怕要妄自菲薄起来。一个妄自菲薄的人,尤其是一个男人,根本就无药可救。这是一个心理学家说过的话,范坚强记得清楚。去哪里,他还没想好,反正必须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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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人迹已稀的大街上,范坚强觉得窝火。

逮着一处黑暗的拐角,他产生了想呐喊的冲动。

“得吼两嗓子,否则郁闷伤身!”站在拐角,他劝自己。

说来就来,范坚强调整呼吸,将满腔郁闷凝聚一处,准备喷薄而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顷刻间,呐喊声打破了寂静的黑暗,炸锅般穿膛而出。

与此同时,尖利刺耳的汽车报警声响起,反扑似的覆盖而来。

随后,拐角处亮起了几盏灯,骂咧声配合而来,渐渐就此起彼伏了。

这情形,是范坚强所没料想到的。又因为没料想到,惊慌失措之下,他吓得抱头奔逃。

他可不想傻等着警车呼啸袭来,然后将自己作为窃贼之类的嫌疑犯请上车。那样一来,发泄郁闷的愿望落空不说,还得莫名增添新辱。能解释清楚倒也罢了,如果解释不清楚呢?那就不是倒霉,或是倒了血霉那么简单。说不定,一时难以自辩,悲愤再攻心,闹出个血崩的下场,也未为可知。

奔逃的过程很电影,反正范坚强就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身后有一群追兵,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甚至还有大爷大妈。他们手握菜刀、扫把之类的武器,在一辆警车的带领下,争先恐后地向自己发动反击。

什么都顾不上了,范坚强僵硬着上身,拼命地抡着两腿,耳朵里都是“呼呼”的风声。为了让奔逃的速度再快些,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使自己在想像中施展武侠轻功绝技——

一道刺眼的光速射过来,范坚强连忙睁开眼,并于慌乱之下紧急刹步。对面的车辆似乎早看到了他,“嘎”的一声刹住车,并不停地按着喇叭。可范坚强的惯性实在太大了,收步收不住势,还是一股脑砸了过去。

“砰——”

范坚强应声栽倒,半天不见动弹。

司机慌忙下车,迎着范坚强跑过去,有些鬼哭狼嚎:“你tm自杀也别找我呀!缺德不缺德啊——”

或许鬼哭狼嚎起了作用,或许车灯实在太刺眼,或许那一撞没有伤及筋骨,范坚强眯着眼睛,渐渐苏醒半坐,摸着额头的大包:“兄弟,你车没事吧?哪儿撞坏了,我赔——”

“哎呀,兄弟,你人没事就好——”见范坚强苏醒过来,司机半跪着做了个十字祈祷,随后却愣住了,尖叫道,“范大哥,是你啊!怎么会是你啊?”

范坚强也感到奇怪,定睛细看,竟然是办公室的陈冠东。陈冠东刚进环保局不到半年,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工作的时候,他总是垂头叹息。下班的时候,他顿时生龙活虎。范坚强对陈冠东总体感觉是不踏实,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基本不务正业。不过,话要说回来,这个陈冠东为人倒乖巧机灵,同事关系梳理得很是圆滑。

“是冠东啊,这么巧,呵呵——”觉得尴尬,范坚强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解释说,“刚才走路,突然冒出一条野狗,追着我就咬,这不——呵呵——”

陈冠东不理会解释,起身便要将范坚强抱起,还掉头冲身后的车喊:“美女,赶紧下车帮忙!帮我把范大哥扶上车,咱去医院检查!”

“哎——来了——来了——”

未见美女,先闻嗲声,范坚强一阵眩晕。

首先映入他视线的,是两条性感的**——

第002章 蛋白美女

于车灯的照射下,那**显得修长而透明,娇嫩如刚剥了壳的蛋白。

顺势往上瞄,蛋白尽头,居然是一片凹凸的淡蓝曲线。凭经验判断,那是超短紧身衣制造的效果——女人丰腴臀部周围轮廓的诱惑写真。也就是说,这个美女仅着一件及大腿根部的淡蓝紧身衣。

“天啊!现在可是秋冬交替时节!”范坚强抖了下喉结,有些发懵。

他甚至怀疑,刚才那一撞,应该很有力度。要不然,自己怎会如此迷糊呢?

不能再往上瞄了,也没有勇气继续往上瞄了,范坚强挣扎着要起来。陈冠东紧紧搀扶,生怕再出什么闪失。谁知,那美女也不闲着,几步挺到范坚强面前,上去又拽又抱,完全不顾男女肢体接触,甚至还喘气连连。

仅一刹那,范坚强就血脉喷薄,紧张得差点儿叫出声来:除了侵袭过来的扑鼻香味,他几乎已经瞥到了美女胸前晃眼的肉球——若不是光线的原因,恐怕又是一番玲珑毕现的诱惑——那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尤其还如此接二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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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姓马,叫马玲淑,18岁零72个月。

今天是马玲淑的生日,她搞了个party,一帮朋友到场助兴,陈冠东也在受邀之列。喝足玩够,两年轻人一对眼,心领神会般地甩掉众人,驱车前往野外寻欢。性感美女一旁搔首弄姿,喝了酒的陈冠东心猿意马,又迫不及待,一边开车一边动手,所以才有了先前的一幕惊险。

看着昏厥在后座上的范坚强,陈冠东拽着马玲淑的胳膊,将她也塞进去,然后关上车门,快速蹿上驾驶位:“别磨蹭了!你在后面照顾范大哥,我来开车,别让他硌着脑袋!”

马玲淑急得大叫:“这么一个大男人,我怎么照顾他呀?”

范坚强的再度昏厥,让陈冠东失了魂魄,以为是内脏受损所致。顾不得马玲淑叫喊,他慌忙发动轿车,大声地训斥道:“别tm叫唤了,叫得老子心慌!人命关天,你能咋照顾就咋照顾,要真出了事,你我都跑不了!明白吗?”

闻听这话,马玲淑知道事情轻重了,也不再喊叫了。她赶紧托起范坚强的脖颈,艰难地腾出一块地方,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再将他的脖颈枕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嘴里念念有词:“大哥,你可不能死啊!千万别死啊!”

轿车发动,风驰电掣般向医院驶去。

一路颠簸中,马玲淑不时地拍着范坚强的嘴巴,偶尔还俯身贴耳,听听他的心跳,生怕自己抱着的是个死人。几次试验下来,心跳脉搏一切正常,她才稍稍放心。而范坚强整个就像一孩子,奄奄地扎在美女的怀抱,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陈冠东心烦意乱地开车,突然想起什么,头也不回地喊:“赶紧给范大哥家里去个电话,通知他们立即赶去医院。”

“号码呢?你给我号码啊!快点儿!”

“我没号码!你找他手机,他手机里一定有!”

尽管慌乱,陈冠东依旧机智。

马玲淑赶紧动手,照着范坚强胸口一阵乱摸,恨不能将他上衣口袋翻个底朝天。

结果还是令她失望了: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摸着任何方块状的硬物。

“没有啊,他好像没带手机!到底怎么办啊?”

“再翻,别忘记裤子口袋!”

马玲淑恍然大悟,立即屈侧上身,伸出手去,摸向范坚强的裤子口袋。左一摸,没有。右一摸,还是没有。她不禁又要失望起来,想通报这个叫人沮丧的结果。可是,猛然间,她裸露的手臂像触碰到了什么硬物。

除了车身的摇晃,便是一片幽暗。仓促之下,好奇感萌发,马玲淑照着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硬物的大概方位。于是,未及细细思考,她信手摸过去,还用力拽了拽。

谁知,这一拽,生生把范坚强拽醒了。猛一缩裤裆,再一收腰,他一骨碌从马玲淑大腿上起来,接着坐直上身,喘着粗气:“我这是在哪儿?你们准备把我弄到哪儿去?”

“啊——”

马玲淑一声尖叫,吓得双手护胸,屁股使劲往边上挪。

刚才那一摸一拽,作为一个风月女子,马玲淑完全清楚那硬物为何。尖叫,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突然,毫无心理准备。再说,从上车到现在,她的心始终绷得紧紧的,生怕自己真的惹上一人命官司。哪曾想,刚才居然——

而范坚强呢?他其实早醒了。

之前的昏厥,与其说是撞击的结果,倒不如说是紧张的结果。如此香艳的情形,他不曾经历过。即便有,那也是做*梦时的经历。枕着美女的大腿,受迫于硕大而半裸的胸器,又浸染在一片浓郁的香水味中,他始终处于似醒非醒的状态。再加马美女的胡乱触摸,他渐渐就恍惚起来,甚至不分场合地点。

性这玩意儿,越是饥渴的男人,越是能理解它的重要,以及不可或缺,哪怕是既朦胧又短暂的瞬间。范坚强就是那个饥渴的男人。

见范坚强再度苏醒过来,前排陈冠东兴奋得手舞足蹈,差点儿就把方向盘给拆下来:“范大哥,你可醒了啊!别害怕,我们这是要送你去医院。美女,赶紧陪咱范大哥唠唠!”

两度昏厥的情形,把陈冠东吓得不轻,此刻仍心有余悸。兴奋的同时,他不免还要担心,担心出现三度昏厥,因此才招呼马玲淑陪着唠话。事实上,他只顾着心乱神慌地开车,后排座位上发生的一幕,完全一无所知。

马玲淑顿时就笑了,笑得不大一块空间里尽是yinyin之气。不躲了,也不闪了,她将丰腴的屁股重新挪回来,上身不住地往范坚强那边贴,适时地还磨蹭两下。范坚强不觉向后缩了缩,显得尴尬不已。马玲淑暗笑他的迂,心想:刚才还那么来劲,这会儿咋就焉巴了呢?眨眼功夫,爷们成娘们,你到底行不行啊?

所以,她不管了,索性伸手套住范坚强的胳膊,“范大哥啊”,“范大哥呀”,叫得又嗲又甜。

第003章 X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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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系列检查下来,一切都正常,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陈冠东不怎么放心,偏让护士给范坚强脑门上缠一圈纱布,说这样可以缓解冲撞带来的头晕症状。护士反复说没有必要,却碍于陈冠东的坚持,只能悉听尊便。包扎时,护士尽量避开额头鼓囊的大包,只沿着大包边缘,一圈又一圈地缠绕。

马玲淑看着吃吃笑,说:“这样一包扎,还真挺逗的!”

陈冠东不解其意,侧过头来问:“啥挺逗?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马玲淑笑得花枝乱颤:“我们姑娘裹文胸时,就是这个样子的嘛!”

陈冠东回过头,盯着范坚强的脑门,吃惊道:“嗨!就是小了点儿!要是大小合适,你别说,还真有**的味道!真是绝了——”

马玲淑一手托着下巴,作努力思考状:“如果数量和位置也合适,那才叫真绝了!”

护士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范坚强“哎呦”一声,直咧嘴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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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大排挡,范坚强、马玲淑和陈冠东三人围坐。

热气腾腾之下,三人推杯换盏,渐入佳境。

陈冠东剥了个水煮花生,扔进自己嘴里,然后指着范坚强头上的纱布:“我说范大哥,嫂子要问起这事,你怎么说啊?”

喝了酒的范坚强凭添三分悍,咬牙切齿道:“你不说,我不生气。一提到她,我就满肚子火。我成现在这模样,她有八分责任。你们说说,一个老婆必须尽到的义务是什么?”

陈冠东立即思考,很快给出答案:“是相夫教子,对不对?”

马玲淑机灵得很,瞄了瞄陈冠东:“错,是x生活!”

陈冠东不满,委婉劝道:“美女,咱说正经的呢!范大哥是个老实人,你别总寻他开心。”

马玲淑自信满满,转过头暧昧地问范坚强:“既然范大哥是老实人,那就请范大哥有一说一,小女子说的对不对呀?”

说完之后,马玲淑收了视线,耸了耸肩膀,示意她只是随便一问。

陈冠东顿生好奇,盯着范坚强,问:“范大哥,你快说啊!”

说就说,怕什么怕!都说酒精能壮胆,范坚强一改平时畏缩,瞥了眼性感的马玲淑,然后喘着粗气道:“不错,就是x生活!你们的嫂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平时不是腰酸,就是腿疼,反正就是累!她这一累倒好,可把我害苦了。你们给我评评理,咱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正常男人吧?正常男人,就得有正常需要吧?可她却说我精力太旺盛,整天光知道想那龌龊事,一点都不替她考虑考虑。我就纳闷,夫妻间的正常x生活,怎么就成龌龊事了?这都不算什么,还有更让我纳闷的。只要我想跟她亲热,她就像躲避瘟疫似的,唯恐避之不及啊,甚至还骂我有病变态!”

“哈哈——哈哈哈——”

马玲淑和陈冠东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足足持续了半分钟左右。若不是肚子受不了,这样的笑声说不定还要持续下去。马玲淑更夸张,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揉着眼睛,直喊妈妈救命。

范坚强张着嘴巴,一副大惑不解:“你们傻笑什么啊?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陈冠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许久才稍稍平息,趴在桌面上,疑似真气耗尽:“我说范——范大哥——你真是一苦命人——兄弟我——我深表同情——”

范坚强合上嘴巴,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气愤道:“我不要同情!跟你们说句实在话,我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早给她娘家发封休书了。我范坚强,一不赌,二不嫖,每天还要承担三份家务,够对得起这个家了。知道啥叫曲棍男么?我tm就叫曲棍男,整天弯着腰跑来跑去!”

马玲淑还真没同情范坚强,挺了挺胸脯,嗲嗲地打趣:“我说范大哥,你那方面是不是真的精力旺盛呀?我们女人又不是机器,哪能受得了野蛮折腾呢?而且,我们女人是最容易受伤的哦,需要男人细心呵护。女人花,女人花,是花中最娇嫩最娇贵的一种。盲目采摘,可是要追悔莫及的呀!”

陈冠东眨巴着眼睛,盯着马玲淑裸露在外的乳沟:“嗯,看上去就挺娇嫩的。美女,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内涵的,居然懂得那么多!”

马玲淑赶紧伸手护住乳沟,嗔怨道:“别这样看嘛!你这样色迷迷的,让我以后在范大哥面前怎么好意思抬头啊!是不是啊,范大哥?”

范坚强本来是要尽情诉苦,乘机数落数落老婆欧阳兰的不是,来平衡平衡自己的心态。哪曾想,这两家伙居然无视自己的存在,当面开始了打情骂俏。他觉得刚才很冒失,说了不该说的话。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很灯泡,很孤单,甚至还很可怜。想到这里,他没心情去瞅马玲淑的胸脯,更没有回答马玲淑的话,兀自倒酒连饮数杯:这命根子啊,真是害人呐!

陈冠东发现了范坚强的变化,朝马玲淑一挤眼。

马玲淑迅速拿掉护着乳沟的手,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范坚强身上:“坚强哥,你别伤心郁闷啊!不就床上那点事么?一个大男人,犯不着这么垂头丧气的。再说了,精力旺盛的男人,可是女人们眼中的****货。你呀,别总把自己扔在家里,弄得越来越鼠目寸光,得走出去啊,看看外面五花八门的世界!”

陈冠东赶紧附和道:“是啊,范大哥,你可要坚强起来。平时下班没事,多跟我出去玩玩。那些灯红酒绿的世界啊,哪儿不是美女一抓一大把?马美女刚才说的对,男人精力旺盛是好事,我羡慕都来不及呢!”

“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们是不知道我的心酸,”范坚强唉声叹气,又自斟自饮一杯,然后有意无意地瞥了下马玲淑的胸脯,“啥精力旺盛啊?你们凭啥说我那方面精力旺盛啊?你们知道她给我定的饭量么?猜猜看,使劲猜!”

饭量这个词,并不难懂,马玲淑和陈冠东自然明白。

“一天一次?”马玲淑脱口而出。

“一周三次?”为了追求客观,陈冠东猜测很保守。

谁知,范坚强立即就笑了,笑得很凄惨:“呵呵,一天?一周?天和周这样的计算单位,对我来说太奢侈了。实话说吧,你们嫂子用的单位不是天和周,而是月!”

马玲淑和陈冠东不约而同道:“一个月多少次?”

范坚强竖起右手中指:“一次,就tm一次!”

第004章 如花似玉

欧阳兰慌忙从床上弹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糟了,糟了——”

作为青河市中医院儿科护士长,欧阳兰的工作是忙碌而烦琐的。上午7点30分,是医院规定的到班时间,她通常提早半小时到达。在这半小时内,她必须亲自跑一遍病房,了解住院病人当夜的总体情况。半小时后,她得参加科室例行早会,有时还要作一些发言。早会结束后,她便带领全体护士,进行惯例性质的查房,直到整个楼道内都是婴儿的啼哭声。也就是说,一天中最忙碌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而现在,时间已是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恐怕也错过了整个例行早会,更别说刷牙、洗脸、换衣、赶车所必须耗费的大量时间。

穿着睡衣拖鞋,失魂落魄地洗漱完毕,欧阳兰这才注意到客厅沙发上多了床被子。不用想,被子下面睡着个人,这个人是丈夫。看着沙发周围胡扔乱弃的衣物,她又气又疼: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邋里邋遢,怕是连澡都没洗就睡了;说你两句,你就来劲,怎么倔强怎么来,还真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就不怕受凉啊?

不经意间,她闻到一阵酒味。仔细嗅了嗅,还挺刺鼻。

好啊!昨天晚上你居然跑出去喝酒了!欧阳兰顿时来了火气。

火气一来,心疼就靠边站了。而且,关于酒,她跟丈夫可是约法三章的。

首先,应酬喝酒,需事先通报。

其次,通报不批,等于不许喝。

最后,若有违规,须罚款五十。

“范坚强,你给我起来!”欧阳兰几步走到沙发跟前,厉声呵斥。

被窝一抖,范坚强“忽”地冒出脑袋,惶恐道:“老婆,怎么了?怎么了?”

欧阳兰一愣,上去摸着范坚强脑袋上的纱布,声音顿时温柔:“老公,你头上纱布怎么回事?是不是喝酒闹事了?被人砸脑袋了?是不是啊?快说呀!”

范坚强立即清醒,一把扯下纱布,装着若无其事:“没跟人闹事,是我瞎弄着玩的。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别担心,我从来不惹事生非!”

欧阳兰太了解丈夫了,了解他故作轻松是为了掩饰,于是拽过纱布左瞅右瞅,确定没有血迹后,依旧紧追不放,分贝却加大了不少:“范坚强,别以为我是三岁孩子那么好骗!你给我说实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范坚强马上委屈起来,哭丧着一副脸:“老婆,你咋这么不信任我呢?都说了没事,你还这么步步紧逼。求你了,给我留条羊肠小道,让我活出哪怕一点点男人尊严,好不好?”

闻听丈夫几乎哀求的声音,欧阳兰觉得有些于心不忍:“那你告诉我,你额头上的包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撞哪儿了?”

范坚强摸了摸额头,觉得有些疼痛,借机搪塞:“昨晚我喝酒了,回来时路灯熄了,结果撞了电线杆。不过,真没事,就是受了些皮外伤——”

“跟谁一起喝酒的?”

“一个人,就我一个人!”

“说实话,到底跟谁喝的?”

欧阳兰耐着性子,尽管还急着要上班。

因为她知道,丈夫身上仅有的100块已变成24块。而他每月的私有活动经费,恰恰就是100块。换句话说,24块钱是喝不了酒的,尤其是在物价飞涨的当下。当然了,作为家中财政总管,欧阳兰每月仅给丈夫100块私有活动经费,也是情非得以:工薪阶层,就靠那点死工资持家过日子,不勒紧腰带精打细算,迟早是要喝西北风的。再说,儿子很快就上小学了,什么地方都要用钱,哪能不搞些储备?

“我——我跟同事陈冠东去喝的——他请的客——”范坚强吞吐着,活像挨了训的孩子。

“那你刚才还骗我?你觉得骗人有意思吗?”欧阳兰竭力保持镇定,坚持说服教育。

“没意思。我错了,老婆。”

“算了,别老假惺惺地忽悠我。现在我要上班,晚上回来再找你算账!”

扔下这句狠话,欧阳兰顾不上罗嗦,匆忙去卧室换衣服。

范坚强呆坐在沙发上,眼瞅着欧阳兰扭着屁股,一路摇晃着走进卧室。

尽管被宽松的睡衣包裹着,老婆欧阳兰的身体依然折射着诱惑。别人不清楚,他范坚强特别清楚,睡衣里面是一件完美的艺术**:丰满傲挺的ru房,镶嵌在ru房中央的两颗紫红葡萄,平滑如砥的小腹,凹凸弹性的美臀,光泽如凝脂的大腿,肥瘦适宜的藕臂——无论从何种角度欣赏,她都是一个饱满欲滴的成熟**,甚至可以跟许多年轻姑娘媲美,而丝毫看不出已是一个五岁孩子的母亲。

事实上,欧阳兰就是个美人胚子,无论脸蛋还是身材。这一点,街坊邻里平日的眼神,便是最有力的证明。有人甚至不无讽刺地说,瘦骨伶仃的范坚强,能娶到这么如花似玉的老婆,真tm太走运了,传说中五千年下凡一次的狗屎运,一不小心掉那家伙怀里了。

范坚强听过这样的话,但没有因此生气。不仅没有生气,他反而高兴。男人嘛,出门在外,就得有面子。他的面子,正是老婆欧阳兰:能娶到这么如花似玉的老婆,你们稍微动动脑子就明白,我范坚强绝对不是个庸人——

此刻,范坚强徜徉在往昔的回忆中,除了脑袋微微炸疼外,周身感到特别舒畅。

马玲淑性感的身姿,适时地跳跃到脑海中,很快便是**、丰臀、裸胸的局部特写。

浑身颤抖了一下,像是被电击一般,范坚强的目光很呆滞。丝丝燥热如游蛇,从心脏部位开始蔓延,然后扩散至胸腔、喉咙、手脚。他觉得奇痒无比,一股莫名其妙的**迅速升腾,并以细菌繁殖的速度肆恣泛滥。渐渐的,心跳加快了,呼吸阻塞了,身体都要难以把持了,他自言自语:欧阳兰啊欧阳兰,你这是在逼我啊,逼着我把范坚强三个字倒过来念!

第005章 传统女人

曲棍男很想发飙,很想冲进卧室,将欧阳兰一把摁在床上,然后用最粗暴最野蛮的方式,疯狂地剥扯她身上的衣服,将她剥扯成一只赤luo羔羊,不管她如何踢打,不管她如何咒骂,也不管她如何哀求。敬酒不吃,偏吃罚酒,现在知道哭了吧?哭吧,哭吧,尽情地哭,反正老子就是不停手。

不过,这一切只是他的臆想罢了,现实中根本没有发生的可能。

摸着瘦骨嶙峋的胸膛,范坚强感觉脆弱的不只是胸膛,还有那颗颠沛流离的心脏。

欧阳兰从卧室里突然跑出来,一边拽着牛仔裤拉链,一边冲着范坚强喊:“你赶紧起来啊,不上班了?范坚强,我提醒你,上班之前,得把客厅收拾干净。晚上回来,我要是闻到半点酒味,别怪我老帐新帐一起算!”

“那中午呢?不回来啊?”

“中班,你说回来不回来?”

盯着两片拉链中间的紫色内衣,范坚强咽了咽喉咙,勉强地挤出笑容:“呵呵,老婆,你就放心吧。晚上下班回来,我要让你呼吸到最清香的空气!”

“刺啦”一声,欧阳兰拽好拉链。

走向衣架前,她狠狠地白了范坚强一眼。

穿上外套,挎上肩包,蹬鞋出门。紧接着,一声巨响:砰!

那是甩门的声音,甚至还有阵阵回声,范坚强听得真切。

一切都安静下来。范坚强收了早已僵硬的笑,瞥了眼地板上凌乱的衣物,转瞬就感到凄凉:有床不能睡,有欲无处求,悲哉悲哉!出门是笑容,进门即冰霜,你一个女人,凭啥这么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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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兰始终觉得梁良很扭曲。

梁良何许人也?儿科主任。

别的不说,光听那名字,就让人心里又扭又曲。起什么名字不好,非要起个梁良。梁良,不就娘娘么?听起来咋就那么别扭呢!一个大男人,整天被一群医生护士叫着“娘娘主任”,却还能应答自如,没那点扭曲的功力,能承受下去吗?

更为扭曲的是,每次别人喊“娘娘主任”时,梁良主任故意还拖长声调应答:哎——

欧阳兰是个传统女人,完全听不惯这样的腔调,更看不惯“哎”声之后的兰花指。所以,对这个“娘娘主任”,欧阳兰基本没有好感。如若没有必须对话的工作,她一般对其敬而远之。称呼上,当然也有别他人——梁主任。

可是,欧阳兰对梁主任没有好感,并不代表梁主任对欧阳兰没有好感。

美女护士周笑笑走进护士值班室,对正在换装的欧阳兰喊:“护士长,娘娘主任有请!”

欧阳兰整理了下衣服,拿起桌上的木梳,快速地挠上两把:“哦,我知道了。”

“娘娘主任今天吃错药了,脾气不太好。护士长,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笑笑急于去病房换药,打了个招呼就跑开了。

欧阳兰愣了几秒钟,想了又想,很快拿定主意,关门离开护士值班室。

梁主任办公室前,欧阳兰轻轻敲了两下门。

“哎呀,欧阳护士长,你终于来了。我急得都要派人去你家请!”

见来人是欧阳兰,梁主任眉头微皱,稍显不满之色。

欧阳兰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毕竟是迟到了,该接受批评。

见欧阳兰不说话,梁主任马上舒展眉头,上前几步,作出心疼的样子:“哎呦喂,我的大美女,你可别这样黯然伤神。我没批评你的意思嘛!”

欧阳兰猛一抬头,语速飞快:“梁主任,你刚才说什么?”

梁主任立即停住脚步,诧异道:“我说,没批评你的意思!”

“不是,前面一句!”

“我的大美女——”

“谁是你的大美女啊?什么意思嘛!”

“呵呵,我就那么随便一叫,你不要那么激动!”

面对欧阳兰的质问,梁主任是城府的。美女嘛,一般都心高气傲,喜欢发发小脾气,喜欢耍耍小性子,这很正常。至于身份,也可以忽略,毕竟这里只有两个人,不会影响到面子。

“工作上,我有什么过失,你尽管批评。称呼上,我希望梁主任能尊重我,不要唐突地冒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称谓。也许你觉得没什么,只是随便一说,可我相当介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样说已经是第三次了。而且,我早就向你表达过抗议!”欧阳兰双手插在外褂口袋里,挺了挺胸脯,使自己说话更具底气。

哪知,梁主任非但不收敛,反而笑意yinyin地盯着欧阳兰的胸脯:“你的抗议,我接受,一定虚心接受。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我保证不会有第四次。我说欧阳护士长,你最近好像瘦了啊。不过,人更好看了!”

看着梁主任色迷迷的眼神,欧阳兰顿时厌恶不已。不仅如此,她还明白一个道理:跟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讲尊重,无疑是荒诞而不切实际的,等同于规劝一个瘾君子戒毒。

所以,她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梁主任,要没别的事情,我得去工作了。今天儿科特别忙,整个楼道都塞满了人。另外,我今天迟到了,该扣钱得扣。”

欧阳兰提到扣钱,不是反话,而是叮嘱梁主任必须遵章办事。为何要这般叮嘱呢?因为上个月,她请了两天事假。梁主任不仅没有扣她的钱,连事假纪录都抹掉了。请假的事,科室护士都知道,却没有遵章扣款,她们私下已经说三道四了。如果这一次依旧如此,恐怕就不是说三道四那么简单了。流言蜚语是可怕的,比阶级敌人还要可怕。

梁主任却以为欧阳兰在暗示自己,笑得又自信又委琐:“欧阳护士长,你就放一百个心,在我的心里,你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这钱啊,打死我也不会扣的!”

欧阳兰立即脸一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不怕被人说三道四,我怕被别人乱嚼舌头根子。所以,我再次郑重提醒你,这钱必须扣!否则,我就向上举报!”

一腔阿谀谄媚,遭遇一盆凉水袭击,梁主任惊讶道:“举报?你举报谁啊?”

欧阳兰狠狠地瞪了梁主任一眼,恼火地甩下一句话:“举报欧阳兰!我举报自己!你看着办吧!”

第006章 私房秘密

“老婆,我昨晚喝酒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这天晚饭后,范坚强系着围裙,匍匐在地板上,像只捕食的螳螂,一边费力地推着抹布,一边咬着牙齿问欧阳兰。欧阳兰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本《护士临床三基实践指南》,看得专心致志。

见欧阳兰没理自己,范坚强停止了继续干活,先将腰佝偻起来,然后缩回上身,仰天长叹:“天哪!不幸年年有,为何天天都有我?我难道就这么多余吗?”

这一次,欧阳兰听到了,放低手中的书,侧过头来问:“说什么呢?你发什么神经啊?”

范坚强扭过身来,两条膝盖交替前进,一直跪走到欧阳兰身边:“老婆,我没有发神经!但我郁闷了,你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

“我什么时候无视你的存在了?我正在看书,准备后天的三基考试。”

“什么三基啊?…还差不多。瞧你那认真样儿,连我问你话都听不见!”

玩笑中,范坚强表露不满,就像干活干恼了的小媳妇。

欧阳兰立即笑了,笑得合不拢嘴,连书都掉地板上。

“老公啊,你刚才问了什么?请再问一遍!好不好啊?”

“我刚才问,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处理你什么?”

“昨晚我喝酒的事情啊!”

让范坚强痛苦的是,主动请罪之举,立即遭遇了欧阳兰的一记白眼。

她不笑了,弯腰拾起地板上的三基,保持原先认真看书的姿势:“你看着办吧,别问我!”

欧阳兰生气啊!在喝酒问题上,早有约法三章。明知道有三章约法,还要公然践踏。饶了你这一次,保准得意妄为,还得有下一次。再说了,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出去喝酒,回来脑门上缠着一圈纱布,额头多了一道伤痕,谁知道你究竟干了啥?你说跟同事陈冠东去喝酒了,我怎么知道陈冠东是男的还是女的啊?不给你点教训,你以后说不定还要不接二连三了!

范坚强不知其意,也没琢磨欧阳兰的心理:“老婆,要我说,看着办就别办了!对于昨晚的事情,我反思了一整天,觉得教训是深刻的。痛定思痛,我保证今后——”

“保证什么呀?保证今后一犯再犯?”闻听这话,欧阳兰马上从沙发上坐起来,“我问你,这个家里,谁说了算?是你,还是我?”

范坚强坚持跪着,活像一个犯人。觉得膝盖疼痛,有些难以承受,他索性双手支撑在大腿上,然后低下头,态度极虔诚:“老婆,这个家里,当然是你说了算!”

“说了算的是领导吧?”

“是的,你是我的领导。”

“那好,我问你,领导说让你看着办,是啥意思?”

“领导让咱看着办,不是可办可不办,而是必须办。”

“背得挺熟嘛!你刚才怎么说的?不办了?可能吗?”

“唉——”

“别唉声叹气的!大男人,要敢作敢当。跟你说白了,看你今天三份家务做得都不错,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给予酌情处理,减免你百分之二十的罚款。”

“啊?老婆,那还得罚40块啊!你明知道我口袋里还剩下24块,这不故意逼我去抢银行么?不行不行,得再减免,加大减免幅度!”

“嚯!你倒是越级做主了啊!范坚强,我郑重告诉你,50块钱罚款,一分也不少。口袋里还剩多少,就先交多少,不够的,等下月私有活动经费发放时补齐!”

翻走了丈夫口袋里的24块钱,欧阳兰再度躺下看书,完全不理会他的感受。

范坚强竭力控制着情绪,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一方面,他在家里地位偏低,习惯了这样的处境,习惯习惯,习惯了就自然了。再一方面,他这样言听计从,主要出于一个强烈需要的考虑:绝对不能惹欧阳兰生气,要不然的话,自己竭尽全力放好表现,以求得良宵一刻千金的企图,怕是要惨绝人寰地宣告失败。

换句话说,今天的范坚强,无论做事说话,都是有预谋的。而这个预谋,便是床上那点事儿。

在接下来长达一个钟头内,范坚强不仅一丝不苟地抹完全部地板,还任劳任怨地为欧阳兰跑腿端茶。起初,欧阳兰专注看书,没觉得什么异常。到后来,范坚强递上一叠内衣,煞有介事地说“请领导沐浴更衣”,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老婆,书一天是看不完的。你该早点休息,不然明天又要迟到了。我知道你工作很累,都是服侍人的苦活,回来后自然就心力交瘁。要不,你先洗澡。洗完澡,我上床帮你按摩按摩,放松放松筋骨——”说这些话时,范坚强很动情。

看着丈夫眼中闪动的**之火,欧阳兰到底是于心不忍了。她放下书,坐直身子,然后伸手摸了摸丈夫的脸,心中无限心痛:“老公,我知道你对我好,甚至甘愿做牛做马。我还知道,你为了要我,极力讨好,甚至放下了男人的尊严。能找到你这样的老公,我欧阳兰是幸运的,也感到非常幸福。可是,我不给你,不是因为不爱你,也不是因为不在乎你,而是因为我实在——实在——”

说着说着,欧阳兰说不下去了,顷刻就泪流满面。在单位,她是强势的。在家里,她是霸道的。但她终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传统女人,对于丈夫所做所想,不可能毫无察觉而无动于衷。

生活,给了欧阳兰很多女人难以拥有的照顾,比如漂亮的容貌和玲珑的身体,比如体贴的丈夫和聪明的儿子,再比如喜欢的职业和稳定的收入。然而,再优越的人,生活总有缺憾。她的缺憾,跟绝大多数人不同,属于难以启齿的灵肉伤痛——性冷淡。

多么戏谑的折磨啊!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作为一个白衣天使,在救助无数病人疾苦的同时,却发现自己是个性冷淡患者。而且,这是一个难以言说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对于一个自尊强烈的女人来说,打击将是致命的——

第007章 一泻千里

见欧阳兰失声哭泣,范坚强顿时慌了神。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内衣,上去抱住欧阳兰,关切地说:“老婆,你别哭啊!我知道你不是不在乎我,而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你的痛苦,我虽然体会不到,但是能感觉到。实在不行,咱不要就是了。等过段时间,你工作清闲下来,我们一起去找专家,彻底把问题搞清楚。现在,我坚决忍,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丈夫一席感人肺腑的话,让欧阳兰听得特别欣慰。她不哭了,抹了两把眼泪,盯着丈夫的眼睛,感动到极点:“老公,你这样说,让我更加觉得对不起你。我连一个老婆最基本的义务都没有尽,甚至还经常骂你,说你整天想着干那龌龊事。我现在就答应你,只要工作一清闲下来,我们立即去找专家,把我身上的问题搞清楚!”

欧阳兰懂得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甚至还史无前例地承认自己的无理。

听到这里,范坚强后悔了,后悔昨天晚上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发牢骚。于是,他把妻子抱得更紧了,觉得心中很是愧疚:“老婆,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你!很多时候,我只顾着自己的需要,一点都不替你考虑,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男人中最委屈的。这样下去,很容易——”

感慨到这里,范坚强一个激灵,立即停止说下去。他本来是想说,很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呢?当然是出轨的问题。因为,他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在车里的一幕,以及被马玲淑一把揪住再一拉拽的情形。毫无疑问,因为没有控制好,自己出洋相了。幸亏马美女没有戳穿,否则可就糗大了,尤其还是当着同事陈冠东的面。

停止说下去,主要还是担心欧阳兰起疑心。毕竟,这样的遭遇,倘若原本告知欧阳兰,难保欧阳兰一时醋起,瞬间变成一只暴怒的母老虎,将他骂个狗血喷头。能解释清楚,倒也罢了。如若解释不清楚,估计等待自己的,恐怕是无尽的拷问,和牢狱般的折磨。欧阳兰脸上的阴晴表,来去变化,起伏幅度,范坚强早就熟记于心,闭眼都了然。

欧阳兰觉得丈夫神情怪异,勾着他的脖子,问:“老公,很容易什么啊?”

范坚强第六感爆发,迅速给出下文:“这样下去,很容易让老婆失望!老婆,从今往后,我一定努力纠正自私的毛病,多站在你的立场上替你考虑,更不会让你失望!”

欧阳兰怔怔地看着丈夫,感到从未有过的激动。是啊,丈夫并不高大,甚至还有些偏瘦,平时小毛病也常有。可他总是把老婆和家庭当作生活的轴心,像驴马一样闷头拉磨,实在忍不住了,才发几句不疼不痒的牢骚。不管怎么说,男人终究是男人,能做到这份上,已实属不易。而现在,他说到不让老婆失望,更像宣誓一样坚定。

如此,欧阳兰怎能不激动呢?所以她控制不住了,搂紧丈夫的脖子,再颤抖地送上一阵火热的吻。吻着吻着,浑身就温暖起来,她又将上身贴过去,并加重了亲吻的力度,渐渐喘息起来。

面对如此唐突的举动,范坚强感到愕然。愕然的同时,他觉得幸福总是来得太突然,而让自己有些难以招架。有道是,久旱逢甘露。恍惚在突然降临的幸福之中,范坚强热烈地回应着欧阳兰的热吻,逐渐就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要将幸福,适时地转化为性福。

性动,缘于行动。行动,缘于激动。激动后的欧阳兰,有了久违的行动,更有了罕见的性动。这让一直饱受**煎熬的范坚强,转瞬间就产生了冲动,生理特征越来越显著,尤其是裤裆周围的地段。

在欧阳兰的喘息声中,范坚强哆嗦地抽出双手,慢慢摸向她的胸口,顺势挺了挺腹部,像一个久疏丛林的猎人那般,小心翼翼地探寻着猎物的巢穴,以期精确锁定,直捣黄龙重地。

一切进展顺利,大有一气呵成的趋势。这归功于欧阳兰的努力。

事实上,她也有需要,长期缺少滋润的身体,也渴望一场暴风骤雨式的浇灌。

只不过,通常情况是:前奏反应总是良好,待到**一触即发,极尽人生酣畅的关键时刻,她会猛然感到一阵恶心,然后便失控般地抗拒起来。这种情形,犹如从春暖花开,一步跨进冰天雪地,或是从云端山巅,直坠沟壑谷底。从症状上来判断,形似于惯性流产,规律到不能再规律了。

大有一气呵成的趋势,说的便是欧阳兰此刻的感受。不知为何,今天的状态似乎和往常不同,丝毫没有不适感。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平日蓄积的**,犹如被派送到一座火山口,随时都有可能喷薄爆发。

欧阳兰闭着眼睛,丝丝扣扣都是酥软和畅快。不经意间抬头,她发现丈夫正埋头索取着,仿佛嗷嗷待乳的婴儿。没有迟疑,她快速再闭眼睛,主动伸手解开睡衣的纽扣,意欲将隔靴搔痒升级为灵肉交融——

然而,恰在这时,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情形发生了:拼命挺着腰板蹭来蹭去的丈夫,呼吸越来越重,重到已经上气不接下去,于一阵频率最高峰时,突然戛然而止,最后连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

欧阳兰如梦初醒,连忙睁开眼睛,摇着丈夫问:“老公,你怎么了?”

范坚强喘着粗气,额头伤痕处细汗密布,难堪道:“老婆,我——我——”

“你什么呀?怎么突然停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没控制好——唉——”

顷刻间,范坚强双肩一沉,之前还坚挺的脑袋,也跟着耷拉下来。

谁能料到,久疏战阵的他,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居然遭遇了传说中的早泄。

其原因,大概有很多,或亢奋,或紧张,或激动。总之,他垂头丧气,活像一只战败的公鸡。

起先,欧阳兰感到失望。失望的同时,作为一个医护工作者,她了解丈夫失控的原因,想安慰上几句,顺便给予一定的鼓励,鼓励他抬起头,酝酿信心,争取尽快重整旗鼓。

可是,恍惚间,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种黏稠的液体。

紧接着,她感到一阵恶心,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第008章 美女很生气

范坚强的工作,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并不像欧阳兰那般嘈杂繁冗。

水环境保护办公室,位于青河环保局的三楼最西侧。范坚强的办公桌就在那里,进门第一张便是。也就是说,在水环境保护办公室,范坚强就是一普通的办事员,是可以被随时呼来唤去的菜鸟级别的伙计。因为年龄和资历的关系,伙计的标签一贴上去,便很难再被撕下。

这不,今天上午,姗姗来迟的季处长匆忙走进办公室,刚把那只大大的黑色公文包放到桌上,便隔着三个脑袋,冲范坚强的后脑勺喊:“小范啊,你把手里的工作停一下,帮我去办件事,你过来下,快点过来!”

办公室一共有五个人,季处长是头,范坚强是尾。办公桌的位置,清晰地解释着内部关系。但私下里,范坚强不这么想。闲着无事的时候,他不仅很三八,还很阿q:从方位顺序上来看,季处长是尾,我范坚强才是头嘛。你季处长又肥又胖,压后**尾很靠谱,我范坚强又瘦又小,靠前**头正合适。管他是鸡尾还是凤尾,只要我为鸡头,那心里就舒服!

范坚强这样yy,主要是因为这个季处长很烦人。甭管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他都扯着官嗓子,挺着个八月孕妇肚,随意调遣范坚强奔东冲西。范坚强有时很痛恨自己的老祖宗,怀疑血液里流淌着奴隶的基因。要不,这个烦人的鸡尾为啥老选中自己呢?

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个标准的180度转身,再洋溢着一脸笑,范坚强快速交叉着双腿,来到季处长跟前,点头哈腰道:“季处长,什么事啊?你赶紧吩咐吧,我立即就去办!”

曲棍男在哪里都一样,习惯了点头哈腰。在季处长面前,自然更是如此。

季处长满意一笑,打开黑色公文包,从里面取出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简单一数便塞进范坚强的口袋,然后又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纸片,道:“你帮我到这家单位跑一趟。上一次,他们单位的水质检验没有达标。你到那里后,帮我把样品带回来。”

吩咐完之后,季处长用力捏了捏纸片,示意范坚强认真看看纸片上的内容。

范坚强心领神会,连声答着“哎”,然后接过纸片:“季处长,我现在就去,请你放心。”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情,那就马虎不得,范坚强这次心里没有不快。何况,那几张塞在自己口袋里的崭新钞票,少说也有五六张,极有可能是季处长发放的跑路费。五六百,对于季处长来说,也许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可对于范坚强来说,简直可以称为巨款。以他每月一百的私有活动经费标准,这五六百足足抵上半年左右的支出水平。而且,他没有忘记:在家庭财政方面,自己还拖着一小笔尾欠款。

范坚强满心欢喜地走出门后,季处长前面的三个脑袋齐刷刷地抬起。更有甚者,还捂着嘴偷笑。这情形让季处长很不高兴,不禁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训斥道:“笑什么笑?有好处的事情,个个往前冲。没好处的事情,个个往后缩。人小范遇到工作,从来不会挑三拣四。要我看,你们三个只要学到他一半,我这座小庙,恐怕早就装不下你们了。”

三个脑袋整齐划一地低下,颇有长期操练的痕迹。

直到出了环保局大门,范坚强才摊开纸条。低头一看,他顿时傻眼。映入视线的,首先是一组电话号码。号码下面,分明写着:跑趟电信局,帮我把电话费交了。

范坚强抬头看看天空,发现是灰蒙蒙的:在办公室的时候,自己的耳朵难道出问题了?

到了电信局,排了老长老长的队伍,终于轮到范坚强。

漂亮的营业小姐温柔地问:“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您是——”

范坚强急忙递上纸条:“我交电话费,这是电话号码!”

营业小姐抿嘴一笑,马上端庄道:“您不用急,我们的服务不限时!”

范坚强腼腆一笑:“呵呵,我知道,知道。”

营业小姐接过纸条,快速而灵巧地敲打着电脑键盘:“599块8毛!要详细清单吗?”

范坚强一愣,连忙掏口袋,取出那几张钞票,仔细一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乖乖隆地洞,不多不少,刚好六张。

见营业小姐正盯着自己,范坚强立即伸手递过去:“这是六百块,你数数!”

“好的,请您放心。”

“嗯,谢谢。”

趁着这个间歇,范坚强心中暗骂:季处长,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嘴里是公,其实是私,搞那么神秘,统共才给我两毛跑路费!当领导的,都像你这么抠门,咱这些善良小老百姓还怎么活啊?唉,这年头,当领导的,咋就都一个样呢!

营业小姐微笑着递过发票和两毛硬币,一旁便传来机器美女的声音:“请您对本次服务做出评价!”

范坚强看了营业小姐一眼,对她的笑容很是满意,于是只取过发票,然后侧头瞅准“满意”两字,用力地按下去。机器美女很满意:“谢谢您的评价!”

走出电信局大门,范坚强忍不住又抬头看看天空:**,这天咋老灰蒙蒙的呢?

“哎呀,是坚强哥啊!”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叫唤。

这声音,比刚才的机器要温柔很多,而且嗲得让人哆嗦。

范坚强回过身去,发现居然是马玲淑。

马玲淑身上裹着黑色风衣,腿上套着黑丝袜,看上很冷艳。不过,跟前天晚上比较起来,穿着还算体面,也没有那么暴露。范坚强还发现,马玲淑的皮肤,确实又白又嫩,那两条**,确实又细又长。

“怎么?都不认识我了?”见范坚强傻愣着,马玲淑娇嗔地问。

“呵呵,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你是马玲淑。”范坚强笑了。

“那不就得了么?走,跟我去玩!”说着,马玲淑便上前套住范坚强的胳膊。

“哎——哎——美女——你别这样——”范坚强立刻甩掉,神情又慌又乱。

有没有搞错?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而且,电信局跟环保局仅隔两条街!

要是被熟人看到,再传到欧阳兰耳朵里,我范坚强还有好日子过么?

突遭范坚强拒绝,而且是如此无礼,马玲淑不高兴了:“你怕什么怕啊?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啊?那天晚上翘得跟禽兽似的,现在却像个没碰过女人的乡巴佬,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马玲淑蹬着高跟鞋气走后,范坚强还在陪着笑,笑得很机器很机器!

第009章 咔嚓咔嚓

“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咋就都一个样呢?”晚上,范坚强问欧阳兰。

其时,欧阳兰正趴在沙发上看书,范坚强正系着围裙收拾饭桌。

“什么一个样?你哪根神经又不正常了?”白了范坚强一眼,欧阳兰继续看书。

“都抠门。”剜了一眼欧阳兰的屁股,范坚强继续收拾。

欧阳兰合起书,厉声道:“范坚强,你最近言语很反动,是不是想揭竿而起了?阴不阴,阳不阳的,整个一怪腔怪调。我怎么抠门了?你给我说清楚!”

范坚强一慌,立即陪上笑脸,转而解释道:“我说的不是你,而是我们单位的季处长。他今天假公济私,当着大家的面儿,让我去跑一个检验样品,还塞给我六百块钱。我当时就高兴了,以为是给我的跑路费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欧阳兰好奇:“怎么着?全假钱的?”

范坚强装委屈:“你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那井绳,动不动就提假钱。那天的假钱风波,真正的受害者是我。”

欧阳兰恼怒:“那是你活该!范坚强,别以为冒充一回活雷锋,我欧阳兰就感谢你!我不仅不感谢你,还挺恼火。那假钱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明明是那泼妇坑人,你还——”

范坚强后悔提这事了,连忙停了手中的活,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老婆,我投降!投降还不成吗?跟你说句实在话,我当时就没想那假钱到底是谁的。欧阳兰同志,我是怕你吃亏。而且,咱们毕竟是单位上的人,跟那些摆摊的计较什么啊,对不对?要是让熟人见到了,你不觉得丢人么?”

“废话!我一不偷,二不抢。买个东西遭人坑,吵闹吵闹丢什么人啊?倒是你,整个过程连个屁都没有。到最后,居然装起了款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口袋里只有一百块钱!”欧阳兰得理不饶人,干脆放下书,直起腰来理论。

在家里跟老婆讲道理,那简直就是找气受,也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不讲还好,讲着讲着,你会发现,老婆越来越不讲道理。到最后,你还会惊讶地犯迷糊:她说的在理啊,我怎么就那么死要面子呢?

关于这方面,范坚强此刻教训颇深。因为欧阳兰已经变成了一挺机关枪:“你那么高尚,倒显得我多卑微似的。再说了,你一个月就那么一百块钱活动经费,整天压在屁股口袋里,搞得扁平扁平的,一直舍不得用。就因为担心别人笑话,你想都不想贡献出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死要面子!老人说的好,死要面子,活受罪。别忘了,直到目前为止,你还欠家里26块钱呢——”

范坚强赶紧认错:“老婆,你的批评,我完全接受。这样吧,你先消消气。等你消了气,我们再接先前的话题,继续把我今天的郁闷说完。”

欧阳兰踢了范坚强一脚:“跟你生气,才不值得!对了,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刚才说到假钱——啊不——”范坚强反应倒也快,立即自我纠正,“呵呵,刚才说到跑路费,我以为那六百块钱是给我的跑路费。结果,他根本不是让我去跑什么检验样品,而是让我帮他交电话费。而电话费呢,不多也不少,599块8毛!换句话说,他实际给我的跑路费是两毛!”

“两毛不错了,总比一毛不拔要好。那后来呢?你怎么处理这两毛钱的?”

“我能要那两毛钱么?就不怕腥了手啊?后来,我把钱留给小姐了。”

“什么?范坚强,你有种大声再说一遍!”闻听,欧阳兰惊得站起来。

“不是,不是,是留给了那营业小姐!”见状,范坚强吓得也站起来。

“这还差不多!不是我小看你,再借你两个胆,你也不敢去找小姐!”欧阳兰坐下来,得意地笑。

“还是老婆了解我,那种脏活累活,我范坚强是绝对干不出来的!”范坚强也很得意,仿佛在炫耀。

“一夸你,你就撅起屁股当胸使。范坚强,我可警告你,你可不能跟别人一样学坏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哪天让我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我欧阳兰可不会轻易饶过你!”说这些话时,欧阳兰还加了一些表情。

范坚强一惊,连忙问:“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有一天,我被别人带坏了——”

欧阳兰牙一咬,恨恨道:“没有假如!只要我知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怒视着丈夫,欧阳兰咔嚓个没完。

范坚强大惊,觉得裤裆里凉飕飕的。琢磨着,还有些隐隐疼痛。

欧阳兰借机审讯:“你是不是已经坏掉了?”

范坚强立即辩解:“没有,绝对没有,我真没这个胆!”

欧阳兰笑了笑,就像一个胜利者。

范坚强忽然眉头一皱,神秘道:“不过,我觉得那个季处长已经坏了,外面一定是彩旗飘扬。”

欧阳兰不屑,拿起书准备继续看:“没占到便宜,就说人坏话,真没出息。”

“老婆,你这样说,可真是误会我了。我敢打赌,那季处长有问题,而且是原则问题。你想啊,他为什么让我去帮他交电话费?”

“因为他是领导,忙得没时间去交,让你这个下属帮个忙,很正常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电话费这样的事情,他为啥不让老婆去交?季处长的老婆,我是知道的,一直赋闲在家,整天就干柴米油盐的活儿,顺便打理打理家务,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按理说,交电话费这样的事情,也应该在她工作范围之内啊!季处长不让老婆交,偏让我去,说明什么?”

“范坚强,看不出来啊,你这破脑袋还挺好使。说,继续说,我就喜欢看你得瑟的样子。”

欧阳兰的鼓励,让范坚强有了显摆的机会。

对于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下发音,使自己的话语更显力度感:“说明季处长心里有鬼,不敢让老婆去交。而且,我是看了那个号码的,根本不是他家的电话。何况,599块8毛啊,巨款啊!咱家一月电话费多少?才不到60。你想想,这又说明什么呢?”

欧阳兰当真被吸引了,好奇地问:“这又说明什么呢?”

第010章 光荣任务

“这又说明,电话费不是给他自己交的,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谁啊?”

“呵呵,女人就是女人。老婆,很多时候,你不服气都不行!”

“范坚强,你别显摆,到底说不说?”

“说,当然说。这个人,一定是女人,就是他外面养的三!”

欧阳兰被震惊了:“老公,我真是低估你了,原来你挺有才的啊!”

范坚强欣喜不已:“老婆,你终于肯定我的价值了!”

“你的才能,尽用在那些破事上了。范坚强,你一个大男人,整天不求上进,还无事生非,研究起别人的私生活,觉得有意思吗?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真跟人学坏,我欧阳兰绝对说到做到。这都什么人啊!”欧阳兰一把甩掉书,很是气愤地说。

直到眼下,范坚强才明白,欧阳兰其实一直在讽刺他:“老婆,我绝对不会跟人学坏。我研究季处长那事,也是为了给自己提醒。古语说,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而且你尽管放心,我今后一定加倍努力,非得干出一番出息。”

范坚强满以为,这样一番话,可以让老婆平息火气。

谁知道,欧阳兰马上接话:“出息?你看看自己整天在干什么?一个男人,又三八又八卦,还跟我谈什么出息?领导那么垃圾,下属能有什么好?这叫物以类聚。每天早上,你再听听窗外,全都是卖大饼油条的声音。还出息呢?丢不丢人啊!”

范坚强没料到欧阳兰反应这么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饭桌去?去啊!”

“老婆,你这样说,也太伤人了吧?”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你自己好好想想。”

“老婆,你刚才说领导那么垃圾,下属能有什么好,还说物以类聚。你这样说,打击面也太大了,我很不赞同。你想想,在咱家里,我的领导是谁?”

“砰”的一下,范坚强的脑门挨了一沙发靠背。

没等他反应过来,欧阳兰的声音再度炸开:“范坚强,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今天晚上说领导都抠门,原来说的就是我啊!好好,你厉害了,能耐了!”

范坚强结巴着:“老婆——不是啊——我——我是——”

欧阳兰再砸范坚强一靠背:“别说了,我不想听。从下个月起,我对你实行经济封锁,让你说我抠门!”

这次,范坚强早有防备,一把接住:“老婆,你别生气。我现在就收拾饭桌,一会儿,咱洗洗上床,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欧阳兰完全不听解释,兀自气恼地走向卧室,再扔下一句话:“我才不要听解释!你想得倒美,还指望着上床。你今晚的窝,还是沙发!”

目送欧阳兰走进卧室,范坚强惊讶得目瞪口呆!

*************

大清早,范坚强提着个菜篮子,徘徊在热闹的小区菜场门口。

周围尽是小商小贩的叫卖声。而其中,最响亮和最刺耳的,自然是卖大饼油条的声音。

若不是这两种没出息的声音过于突出,欧阳兰昨天晚上怎么会如此艺术地讽刺自己的没出息呢?范坚强觉得刺耳,原因便在此。这不,除了擦地板、做晚饭、洗碗筷这三份日常家务,在昨晚睡觉前,他又领到了一份因勤劳而显光荣的任务——大清早起来买菜,并纳入常规考核。

毫不夸张地说,昨天晚上的那番夫妻交流,是曲棍男这段时间以来感觉最憋屈的一次。交流什么不好,偏交流男人裤裆、女人裙底的破事,直接导致欧阳兰大为光火。而欧阳兰的大为光火,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除了惯例性质的三份家务,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封锁,以及眼下正在进行的菜篮子工程。

稍感庆幸的是,欧阳兰只是大为光火,而非大发雷霆。毕竟,大为光火和大发雷霆之间的距离,还是显而易见的。否则,新领的光荣任务,就不会是菜篮子工程那么简单了。

此刻,站在中间,看着一左一右的大饼脸和油条脸,范坚强真希望自己能变身一牛b城管,甭管他们摆摊是否合理合法,上去就是两飞踹,完了威严地抖抖身上的制服,给上一通咆哮:“**,老子是城管。你们竖直耳朵听好了,从今往后吆喝买卖,给我小声点儿,别tm让对面那栋楼听到!”

然而,瘦小身板注定藏不了大心脏。

范坚强习惯性地澎湃一阵后,还是提着菜篮子走进市场大门,尽管很是不甘心。

“卖——大饼——”

“卖——油条——”

叫卖声一唱一和,依旧响亮而刺耳,仿佛铁了心也跟他作对。

偌大的菜场,一时人声鼎沸。置身于这片热闹中,第一次挎篮买菜的范坚强,立即联想到一个词儿:菜鸟。可不是么?只管见菜下锅,他对于菜的选择和采购,几乎一窍不通,特别是价格问题。

管它呢?没有不吃亏的菜鸟!何况,也不见得一定吃亏。

想到这里,范坚强很阴暗地笑了笑,然后融入那片人声鼎沸。

不多时,菜篮子满了,范坚强掂了掂手心里的两毛硬币,觉得又创意又解气。

折回菜场门口时,却被一团吵闹吸引了。好奇地挤过去,正见大饼脸更加惨白,油条脸更加昏黄,早停了张罗买卖,正向一制服解释着什么,样子很是可怜。

“让你们靠后点,你们却跟我装聋作哑!是不是最近生意很好做啊?啊?”

制服给范坚强以后背,看上去很蛮横。

范坚强觉得眼熟,却一时记忆堵塞了。

大饼脸和油条脸很慌张,异口同声道:“不是不是,忙着生意,真的没听到!”

制服不听解释,上去给大饼车一脚:“**,让你们不懂规矩!”

觉得不解气,制服又来到油条摊前,准备再踹一脚。

“小董,是小董吧?”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稍有怯怯。

制服听到了,收了姿势,回过头来:“哎呀,是坚强啊!你怎么在这里?呦,买菜来了!”

“呵呵,老婆今天身体不舒服,愣是把咱这个大老爷们支起来,让咱帮她买回菜。这不,头一次,还真巧了,被你逮个正着——”范坚强尴尬地笑着解释,然后赶紧拉着小董一阵耳语。

小董听罢,收起耳朵,朝油条脸看了下,然后转回来,诧异地问范坚强:“你们家还有这么样的亲戚啊?别告诉我,他是你亲哥!反正我是记得的,咱俩儿做同学那会儿,你家是没哥哥姐姐的!”

范坚强搂过小董的肩膀:“是老婆娘家那头的,和我也不熟。走,咱老久没见了,边走边聊。”

大饼脸和油条脸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范坚强他们刚才说的究竟是啥。

第011章 肃然起敬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欧阳兰正在衣架前穿外套,准备出门上班。

“路上碰到一同学,聊了几句。”

范坚强放下菜篮子,捏着两硬币,冲欧阳兰摇了摇。

欧阳兰明白他的意思,几步走到菜篮子跟前,伸手翻弄了两下:“就这点菜,你用光了50块钱?克扣了吧?”

范坚强大不满,将两硬币扔在桌面上,再搬了张椅子坐下:“不还剩两毛么?怎么叫用光呢?老婆,克扣这说法合适吗?我实话告诉你说,剩最后一块钱的时候,我寻思着还能买些什么。结果,一想还缺点葱,于是——”

“于是,你买了八毛钱葱,故意剩两毛回来气我?”

“啊?不是,没有故意气你的意思!”

满以为自己的心思又创意又解气,谁知却被欧阳兰说个正着,范坚强脸上的不满消失了,随即紧张地站起来,笑着说:“老婆,你别误会。这两毛和季处长的两毛,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回来的路上,我还担心这巧合呢。这不,你看你——”

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欧阳兰一听就清楚:“范坚强,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欧阳兰就当真猜不透。你什么男人,我能不知道?好了,我要急着去上班,没功夫跟你罗嗦。你列个账目清单,中午回来交给我。”

说罢,欧阳兰换鞋,风风火火地出门。

范坚强耸了耸肩膀,自言自语道:“怀疑我克扣?真是岂有此理!”

门突然又开了,欧阳兰伸过头来:“微波炉里有热好的牛奶和鸡蛋,你上班前别忘记吃!”

范坚强一惊:“噢,好,好好!谢谢老婆。”

“扑通”一声,欧阳兰甩门走了。

险!真tm险!

范坚强伸手抹了下额头,觉得不可思议。

****************

范坚强趴在办公桌上,绞尽脑汁地思考。

实事求是地说,大清早买菜的时候,光顾着采购付钱,哪样菜究竟用了多少钱,一时印象模糊。所以,列账目清单的任务,看起来颇有难度。猪肉和鸡蛋的费用,一共三十,是个整数,他是记得的。唯有杂七杂八的蔬菜,这个三块四毛,那个四块三毛,他实在记忆不出具体。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靠!朝鲜和韩国互射炮弹,打起来了!”

季处长一早来打了个招呼,说要跟局长出去跑跑年终福利。所以,整个办公室就不安静了,以往服务于工作的电脑,现在基本服务于股票和游戏。这不,坐在季处长前面的于波,一不小心看到了这则新闻,便大惊小怪地咋呼起来。

当今世界,除了金钱、权力和美女这三者外,最能诱发男人漏*点的,恐怕就要属战争了。战争,在挥洒男儿热血的同时,造就了太多雄性神话,都是男人征服世界,向女人展现统治意志的消魂历史。因此,几乎每一个男人,在拥有金钱、权力和美女的时候,或是在没拥有金钱、权力和美女的时候,都喜欢津津有味地谈论战争。需要提醒的是:仅仅是谈论战争。

位于中间的两脑袋立即围过去,办公室瞬间就热闹非凡。

“靠!朝鲜哥们好样的!”

“向英勇的朝鲜人民军致敬!”

“奥巴马凌晨被叫醒,恼火了!”

范坚强从座位上回过头去,冷冷地抛出一复杂的长句:“事实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在凌晨时被叫醒而依旧保持平和的心态!”

之所以这样说,主要还是因为自己今天大清早的遭遇。

三脑袋抬起,异口同声道:“范坚强同志,你这句话很经典!”

看着电脑屏幕,于波拿起玻璃茶杯,很诗人地吟诵:“闪电撕破黑幕,秋风席卷落叶,热血已澎湃,炮声已轰隆,战争一触即发——”

范坚强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去:“多大的事儿?看把你们紧张的。说白了,朝鲜和韩国互射炮弹,那属于**们的热烈交流,没啥大不了的!这仗啊,根本打不起来!”

“啪”的一声,很清脆,于波手中的玻璃茶杯掉地面上。

因为声音来得太突然,其余两脑袋惊得撞到一起。

没等那两家伙揉够,一度呆立的于波惊叫起来:“哎呀,我的妈呀,咱办公室居然出了个真正的人才。范坚强同志,你简直太牛b了!”

陈冠东一步跨进来,惊讶道:“谁牛b?你们说的是谁?”

于波指了指范坚强:“就他,范坚强同志。他刚才的两句话,真是让我肃然起敬啊!”

陈冠东盯着范坚强看了好一会儿,纳闷道:“我咋看到的是一副愁眉苦脸呢?”

生怕陈冠东一时管不住嘴巴,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范坚强立即站起来,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情,我得找你!”

来到办公室外走廊,陈冠东疑惑地问:“范大哥,你找我啥事?别搞得那么神秘,说吧!”

范坚强松开手,看了看前后,然后小声地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说了不好,别人会说三道四。”

陈冠东不以为然,从口袋里掏出包香烟,递给范坚强一支:“你放心吧!你撞我车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不就一瘪么?我已经修好了,呵呵——”

范坚强推掉香烟,瞪了他一眼:“你别开玩笑!我说的不是那事,而是后来喝酒的事。冠东,我比你大几岁,一直跟你关系不错,你可不能把这事乱说出去,听到没有?”

陈冠东乐得呵呵直笑,再度递上烟去:“开玩笑呢,看把你认真的!再说,后来喝酒啥的,我都忘记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就放心吧,我陈冠东不是个没脑子的人!”

闻言,范坚强感到些许轻松,这才接过香烟:“冠东,够意思,我范坚强欠你一人情!”

陈冠东立即表示不满:“范大哥,你这话说哪儿去了?你撞成那样,都没怨我半句,弄得我心里怪不好意思。再说了,那天晚上,吃的是大排档,太掉价了。这两天,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咱不能这么做人,对吧?所以,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和嫂子一起吃顿饭,也好表达表达我的歉意。”

范坚强当即拒绝,不容商量:“不成,不成,绝对不成!你嫂子只知道我跟你一起喝酒,别的啥也不知道。你这样请咱吃饭,不就穿帮了么?所以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饭绝对不吃。再说,我今天晚上还有事!”

劝了一会儿,效果不明显,看看时间,陈冠东道:“那就算我欠你的。等哪天,你空闲没事了,我单独请你。现在,我约了朋友喝茶,得马上走!范大哥,兄弟我说句真心话,你这人吧,又实在又够意思。以后,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吱声!”

第012章 发泄不满

中午下班,范坚强走到自家楼下信箱,从里面取出一份《娱乐生活》。

这份报纸,是欧阳兰订的。回来的路上,欧阳兰给范坚强打了电话,说急着回家做午饭,忘了拿报纸,让他顺道带上楼。闲着也是闲着,一路晃悠上楼的范坚强拿着报纸翻看,很快便被一则醒目的标题吸引——《富豪吃伟哥床战十女壮烈牺牲》。

停了脚步,范坚强感到吃惊:**,这什么人啊?不典型的打肿脸充胖子么!

渐渐的,他心理就不平衡起来,暗想到:欧阳兰啊欧阳兰,你老说我心术不正,不务正业,满脑子都想着龌龊事。可你自己呢?订什么报纸不好,偏订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呵呵,平时对我是抠门再抠门,对自己倒是大方再大方。不成,我得好好跟你理论一番!

欧阳兰已做好午饭,正在端菜上桌。

见范坚强进门,她头也不抬:“赶紧洗手吃饭,吃完了,我得去接个班。”

范坚强换鞋过来,冷冷地问:“接什么班啊?今天中午不是不值班么?”

欧阳兰忙着去厨房拿碗筷:“班上小周临时有事,让我去帮她顶一阵。”

范坚强把报纸往桌上一扔,然后老爷似的搬椅子坐下。

欧阳兰拿了碗筷过来,边盛饭边催促道:“让你去洗手,听到没有?”

范坚强不理,阴阳怪气道:“洗什么手啊?手洗得再干净,脑袋被污染了,也是白搭!”

欧阳兰没听出味道,索性由他去:“随便你吧。对了,清单呢?”

极不情愿地从口袋里翻出清单,然后很轻佻地按放在桌面上,范坚强拿起碗筷便吃。他一直在思考:该从哪个角度开始理论?又该选择什么时机开始理论?当然,理论是必须的,他主意已定。

欧阳兰没急着吃饭,好奇地盯着范坚强看了一阵,终究没有跟他计较,而拿起清单仔细查看。查看的过程中,她渐渐皱了眉头,脸色越来越郁闷。看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她放下清单,冲范坚强道:“你买的菜,都不便宜啊!别的,咱都不说,两小马铃薯,值六块钱?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没故意,这马铃薯本来就贵。”

不知是否受局部地区炮火的影响,范坚强今天心中有一团火药。急剧加力的高压政策,让这个男人愈发觉得压抑。甚至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感,觉得欧阳兰太过自私,自私到只顾在他面前发号施令,而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假钱风波的无辜忍了,睡沙发的不幸忍了,经济封锁的心酸忍了,大清早买菜的尴尬也忍了。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没忍过。就算是一吃软饭的,也比这遭遇要好上几倍吧?何况,我范坚强就不是一个吃软饭的主儿。说到底,还不是念你欧阳兰是我老婆,什么地方都让着你么?可你倒好,天天念紧箍咒,动不动就朝我发脾气,甚至还嘲笑我没出息。我真的没出息吗?整天想着怎么讨好你,心思全压在你身上了,我还有啥出息啊我?

说来奇怪,就像中邪一样,范坚强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往下想。不过,在说到马铃薯时,他还是愣了一下。因为,他很快发现了某种联系,或者说某种巧合:美女马玲淑,居然和面前那盘菜里的马铃薯一个名儿,而且都是又白又嫩的细挑身材。

这让他吃惊不小,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像在做一个离奇而怪异的梦。

欧阳兰一直盯着范坚强看,觉得他心神很不定,像是心事重重。

“范坚强,你今天中午是怎么了?难道鬼上身了?让你列清单,是怕你被那些小商小贩蒙。你没买过菜,不知道讨价还价,我得教你,明白吗?”说这些话时,欧阳兰直把脸往上凑,似乎看不透丈夫了。

“我不明白!嫌我没出息,是你说的吧?让我提个菜篮子去买菜,也是你说的吧?欧阳兰,你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话?那有多矛盾啊!我整天被你拧得跟麻花似的,还能有什么出息啊?别的男人,口袋里掏出来的,全是一沓一沓大钞票。而我的口袋呢?一掏是空气,再一掏还是空气。”范坚强彻底恼了,脸上爬满了委屈。

“你是不是喝酒了?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范坚强,你不会故意找茬跟我闹吧?”

“我没喝酒。我就觉得心里憋屈,肚子里全是火!”

“那不还是故意找茬的意思么?”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觉得难受!”

范坚强的声音,渐渐就生硬起来,顺便还推了碗筷,意思不想吃了。

对丈夫今天的反常,欧阳兰明显准备不足。她不禁哑然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实事求是地说,对于丈夫的约束,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头。不过,习惯了约束他,渐渐就养成了随心所欲的毛病。有时明明不想这么说的,结果一时管不住嘴,张口就嚷嚷出去。这大概就是惯性,轻易收不住势。

见欧阳兰不说话,范坚强得寸进尺:“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我们之间出现不同意见,你总是对的,而我总是错的。言论自由、夫妻平等,这样的基本权利,我何时享受过?我每天都要跪着擦地板,擦呀擦呀,就跟一蜗牛似的。你倒好,只顾自己躺在沙发上看书,瞧都不瞧我一眼。那意思,我就是你的奴隶?我就该干那活儿?还有,必须提到钱。每个月,我的工资奖金全额上交,再哆嗦哆嗦地领回一百块。一百块多么?对一个男人来说,那叫钱吗?我还得假装高兴,高兴地说‘谢谢老婆’。《娱乐生活》是你订的吧?什么乱七八糟的报纸啊?还有,你买的那些化妆品,一小瓶一小瓶的,哪样不是百八十的价格?好,别人咱不比,就跟咱儿子比,你给他买一个玩具,想都不想76块。欧阳兰,76块啊,几乎就是我大半个月的生活费啊。在你眼里,我算什么呢?屁都不是。一句话,我活得太辛苦!”

“你说完了吗?好,你说完了,该我说了。”欧阳兰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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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强势反击

因为生活,才有了矛盾。因为有了矛盾,生活才更像生活。

普通家庭的生活,矛盾尤其复杂。而这种复杂,则主要表现在各有各的苦水。

于是,范坚强倒完苦水后,欧阳兰开始了。

比较而言,欧阳兰倒苦水的开场白颇为平静:“既然你总是提到钱的问题,那么我首先说钱。我们都是工薪阶层,平时就靠那么点工资维持一切。一个月,合在一起大概也就七八千块。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这类厨房费用,一个月至少得一千多吧?每年换季,一家三口总要添些新衣服吧?就拿你来说,哪件衣服低于五百?为什么呀?就因为你是个男人,男人要面子要体面。除了这些,还有一笔重要的支出,你可能没知觉,那就是人情。你这个人,典型的打肿脸充胖子,甭管谁家有事,不论朋友同事,都要凑个份子。说什么别人对你不错,不去不好意思。去就去吧,我也没拦着。可你出手也太阔绰了吧?哪回不是五百六百的?实话告诉你,你那点工资加奖金,全交给你一个人折腾都不够!”

范坚强低着头,一声不吭。欧阳兰说的这些,他承认是事实。

“必要的家具,得添置吧?儿子快上小学了,得为他准备一笔钱吧?再说,咱这房子,可还欠着二十万贷款呢?每个月两千的贷款,那是雷打不动的。好了,其余的支出,我不想再说了。光这些,你给我算算,咱家每个月还能余下多少钱?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偏偏还跟我发牢骚。我不精打细算,这个家还能支撑下去吗?更可笑的是,你眼红谁不成,眼红儿子的玩具!范坚强,这就是你的出息吗?你一个大男人,觉得不脸红么?”说着说着,欧阳兰语气就加重了。

范坚强立刻赤着脸,反击道:“那你厚此薄彼,总是事实吧?我毕竟是个男人啊!男人的口袋,就该平得跟熨斗烫过似的?整天光知道说我没出息,一个捆了手脚的男人,能有出息吗?你从来就是对的,我从来就是错的。我就纳闷了,既然这样,我这种男人活着还有啥意思?我们的婚姻还有啥意思?”

欧阳兰呆了,愕然问:“你——你什么意思——啊?说啊——”

范坚强扭过头,固执道:“我是个男人,不能再这么活!”

“那你想怎么活?”

“对家庭财政,我得享有支配权!”

“你要支配权干什么?”

“我要做男人!要挣钱!要出息!”

咆哮完,范坚强站起来,然后冲出门去。

从没见过丈夫发如此脾气,欧阳兰彻底傻眼了,不争气的眼泪瞬间倾泻。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毫无征兆,让这个在家向来强势的女人感到风雨飘摇。

她想不通,也搞不懂,丈夫为何如此火气冲天,瞬间就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

难道真的是自己逼他太紧了?欧阳兰不得不正视这个平时习惯忽略的问题。

然而,一个女人的心酸,男人又如何能理解呢?

至于让丈夫承揽一定的家务,那也是不得以而为之。作为一个大型医院的护士长,她一天到晚总也忙不完,有时累得小腿都僵硬了。遇到紧急情况,她还得加班加点。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儿子都五岁了,一个母亲会舍得把他交给外婆吗?而且,只要不值班,只要没有加班任务,她都第一时间赶回家买菜做饭。比如,今天中午。

生活,真是太累了,欧阳兰总是这样想。而今,她感到虚脱。

抹了抹眼泪,去了趟洗手间,欧阳兰尽量让自己精神振作,然后坐到桌旁,拿起碗筷,开始吃午饭。吃着吃着,她突然一咬牙,放下碗筷走进卧室。不一会儿,她回到客厅,手里多了一本存折。

存折是五位数,最前面的一个数字是8。可以这么说,这八万多块钱,是欧阳兰挖空心思攒下来的。而这八万块钱,她一直没有告诉丈夫。曾经,她有过这样一个打算:等积攒到十万时,去青河最好的饭店,请全家人大吃一顿,以示热烈庆祝,庆祝家庭财政达到十万新高。

丈夫今天的莫名大火,让欧阳兰改变主意了。没错,她决定给丈夫以家庭财政支配权,给他以男人的尊严和自由。你不是觉得我抠门吗?好,我把钱全给你,由你来支配发展,让你的口袋像别的男人一样饱满起来。

想了想,欧阳兰给丈夫发了个手机短信。

短信内容是这样的:我承认,结婚这么几年,对你的约束太多了,打压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心志。既然你今天提到了支配权,那么我就给你支配权。桌上有张八万块钱的存折,是我们家这些年来的全部收入。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保管,怎么支出,也由你来决定。当然,如果你觉得这八万块钱,可以帮你实现男人的出息,你也尽可以自由使用。但是,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没出息,拿着这八万块钱去吃喝嫖赌,别怪我从今往后不把你当男人看!另外,我怕这几天见你就心烦,所以去外婆家住几天,顺便照顾照顾儿子。

发送完毕后,欧阳兰关掉手机,觉得一身轻松。

接着,她开始很努力地吃饭,尽管眼角还残留着一丝泪痕。

忽然间,她笑了,笑得很是开心。而原因,自然是因为丈夫。

不管如何,丈夫今天的表现很男人,完全没有平时的卑微和懦弱。

说不定,这八万块钱,真的可以换回一个既有个性又有出息的男人!

“万事皆有可能。范坚强,你要加油!”

独自念叨完这句话,欧阳兰起身走向衣架,准备去医院接替。

第014章 酒吧小窥

***************

这天晚上,范坚强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凑过脸去,对着镜子,再伸出手来,左一下,右一下,才确定很现实。随后,他揉了揉脸,然后很男人地挺了挺胸膛,竟将曾经瘦骨嶙峋的地段,整得像一小土坡。

欧阳兰不在家,等于没了领导的约束,自由自在来得实在太突然。换句俗话就是,幸福来得太快,根本反应不过来。不用抹地板,不用做晚饭,不用洗碗筷,更不用围着老婆转。捏着那张存折,范坚强甚至觉得自己因此厚重了不少。

****************

时空酒吧,晚10点。

陈冠东问:“范大哥,你不说今晚有事的么?怎么突然又空了?”

范坚强盯着对面一独自喝酒的女人:“事情有变化,你嫂子回娘家了。”

陈冠东高兴了,一把搂过范坚强的肩膀,用力摇了摇:“这么说,你自由了?哈哈,原来如此。”

范坚强一惊,把视线从女人身上,转移到陈冠东脸上:“你轻点儿,吓我一跳。”

“范大哥,你别看了,那女人很一般。”

“胡说什么呀?我没看那女的。”

“好,没看,呵呵。范大哥,你知道樱川满月么?”

“是个人名吗?”

“废话,当然是。”

“我明白了,是个日本女人。”

“聪明。知道她干什么的吗?”

范坚强挪了挪屁股,不露声色地夹了夹腿:“这里的小姐?”

陈冠东搡了范坚强一胳膊,笑道:“这里是酒吧,哪来的小姐?直说吧,樱川满月是拍那种片的,一般不到青河来。不过,咱青河还真有个地方特色的樱川满月。等有一天,兄弟带你去见识见识。”

范坚强也跟着笑:“见识见识倒可以。不过咱可说好了,光看不练是原则,更不能让你嫂子知道。你是不知道啊,她太霸道了,一句不顺耳,扯开嗓子就骂,脾气很不好。没办法,我得让着她,要不然这家早变成战场了。”

陈冠东没见过欧阳兰,对范坚强的话自然信以为真。

他不禁竖起大拇指,很是敬佩道:“范大哥,做男人,就要像你这样,该忍的时候能忍得住。我老爸就跟我说过,最愚蠢的男人,是该忍时忍不住的,最精明的男人,是该忍时忍得住的。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你就是我老爸眼中最精明的男人!”

范坚强脑海中闪过中午时忍不住的情形,于是讪讪一笑:“我算什么精明的男人,不算的,不算的。对了,马美女怎么还没来?”

陈冠东觉得也是,拿起手机拨号码。

趁着这个机会,范坚强朝刚才的女人又瞥了一眼。

然这一瞥,他吃惊不小,视线就不肯挪开了:刚才还独自喝酒的女人,此刻已倒在一壮实男人的怀里。光线的原因,这对男女面容模糊,动作却大胆出位。女人侧身躺在男人大腿上,整个脑袋几乎悬在男人大腿之间,还迎着男人的胸口,不时地伸手挠上两手。男人仿佛很享受,又仿佛难以自控,时不时地把手探向女人胸口。大概是觉得痒痒了,女人身体扭了几扭——

这一幕暧昧,让范坚强看得有些热血沸腾。

他向来是个规矩的男人,每天按时上下班,几乎从不跨进酒吧一步。没曾想,今天第一回来,便目睹了这幕香艳的刺激。而这一幕刺激,很快让他联想到近来欲求不满的现状。是啊,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何曾得到过真正的满足?欧阳兰总是说累,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他,逼着他强忍着身体需要。难得有那么一次,欧阳兰来了感觉,主动迎合他的需要,而他却不争气地浪费了机会。

陈冠东打完电话,发现了范坚强的问题。

于是,他拍了拍范坚强的胳膊,笑着问:“范大哥,嫂子这一走,是遗憾,也是机会。要不,我今天晚上让马美女陪你?”

范坚强惊得像当胸被人被捅了刀,连忙站起来,直摆手:“可使不得,可使不得!马玲淑可是你的女朋友,我哪敢动那猪狗不如的心思啊?而且,我绝对没有背叛你嫂子的想法!”

“范大哥,你落伍了吧?”陈冠东撇了撇嘴,还啧了两下,“第一,马玲淑可不是我什么女朋友,最多是女性朋友,像她这样的女性朋友,哪个男人身边没有三五个?第二,男人不好色,祖宗缺了德,这句俗话说得好啊。所以,对于我们男人来说,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背叛。范大哥,电脑得更新,你的大脑,也得更新了!”

范坚强听得入神:这陈冠东年纪虽轻,说出话来却老练得能生茧。

他暗想: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么?难道自己真的要干出背叛欧阳兰的龌龊事么?

服务生端来两瓶啤酒,小心地摆放在他们面前。

陈冠东端起一杯,递到范坚强跟前,然后端起另一杯:“你整天窝在家里,几乎不出来玩,大脑当然要生锈。记得马美女说的话么?你得出来走走,看看外面五花八门的世界,别把自己搞得越来越鼠目寸光。来,甭多想了,咱喝一杯。”

范坚强接过酒杯,勉强地朝陈冠东笑了笑,然后闷头猛喝,直到一口气把它喝尽。

喝完之后,不经意间,他的眼睛又瞄向那对男女。遗憾的是,座位已空:他们走了。

或许,因为yu火难耐,他们找地方玩真枪实弹去了。

酒吧门口突然冒出一婀娜的身段,几乎把周遭男人的眼神都吸引了过去。

陈冠东朝空中打了个响指,冲着那婀娜身段喊:“美女,这儿呢?赶紧过来!”

“嗨!正找你们呢!赶紧走,咱换地方。”声音很嗲,是马玲淑。

闻言,陈冠东回过头来,对范坚强说:“走吧,赶紧走!我敢保证,今晚有好戏!”

范坚强不解,诧异道:“啥好好戏?你给我先说说。”

陈冠东不管,一把搂过范坚强的肩膀就走:“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马美女怎么老穿那么少?她不觉得凉么?”

“废话!怕凉的,那就不是美女,知道不?”

第015章 小尼姑

出了时空酒吧门,马玲淑朝不远处站着的一美女跑跳过去。

美女身材娇小,脸蛋却漂亮,看样子还有些羞羞答答。

马玲淑上前揽住美女的细腰,还很消魂地托起她的下巴,道:“小尼姑,该你登场了!”

被称为小尼姑的美女盯着正走来的范坚强和陈冠东,紧张地问:“你说的是哪一个呀?”

马玲淑转过身来,咬着小尼姑的耳朵轻轻道:“右边那瘦的,不过他口味可重。”

两美女正说着,范坚强和陈冠东并排来到跟前。

陈冠东心花怒放,领先范坚强一个身位:“哎呦,老远就见两朵女人花。马玲淑,赶紧给咱介绍一下,咱都有些忍不住了!”

马玲淑再搂小尼姑细腰,像在推销某种商品:“我的女朋友小白菜,外号小尼姑,身高162,体重93,尤喜已婚男士。哎,坚强哥,你站后面干吗?快过来嘛!”

范坚强走上前,感到局促不安:“呵呵,你们好。”

马玲淑指着臂弯里的小尼姑:“坚强哥,你觉得这棵小白菜怎么样?”

小尼姑仔细看了范坚强一眼,居然有些扭捏:“快别这么说,弄得我跟一小狐狸精似的。”

一度被忽略,搞得陈冠东很不爽,于是他索性抓住小尼姑的一只手,特无耻地说:“小狐狸精好啊!我就喜欢小狐狸精。自我介绍下,我叫——”

马玲淑毅然挥手劈掉,恼怒地瞪了陈冠东一眼:“都说了,小尼姑尤喜已婚男士!”

生怕遇到熟人,范坚强看了看周围,急忙打断说:“这里人多,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马玲淑搔了小尼姑一下,顺便给她递了个眼色,意思是:怎么样?这男人对你口味吧?

小尼姑再偷看了眼范坚强,迅速低下头去,意思是:还好啦!不要这样逼人家嘛!

没遭遇过这般冷遇,陈冠东取了车钥匙,不冷不热地说:“都上车吧,上了车说,赶紧!”

四人先后上车,男人在前,女人在后,一路扬长而去。

马玲淑和小尼姑不停地打打闹闹,时不时地还爆发出一阵哄笑。

坐在副驾驶位置,范坚强觉得背上始终有两道目光。一道目光很凉,是马玲淑的,充斥着嗤笑与不屑。另一道目光很热,是小尼姑的,充满着柔情和温暖。很显然,这两个女人,给他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他不禁要将两个女人作一番比较:

马玲淑显瘦高,身段丰满撩人,说起话来嗲声嗲气,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小尼姑显瘦小,身段娇嫩妩媚,说起话来羞羞答答,很容易使人心生爱怜。

比较的结果是:马玲淑是精品,小尼姑是极品,伯仲在毫厘之间。

陈冠东打断两女人的吵闹,抑郁地问:“我说美女们,你们究竟是让我开去哪儿?倒是说个话嘛!我咋就那么多余呢?”

马玲淑知道陈冠东为啥抑郁,于是从后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很是心疼地说:“去我家,打麻将,玩通宵。小心开车,咱几个命都在你手上呢!”

范坚强觉得一阵脸红,仿佛那几下暧昧的轻拍,正是拍在他的脸上。

陈冠东脑门一皱,很快舒展开来:“这么说,你爸妈都不在?”

马玲淑不满:“这不多问的么?他们要在,我能让你们去?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

余下的时间,都是陈冠东和马玲淑的暧昧问答。而范坚强和小尼姑,几乎成了两哑巴。

****************

从室内装饰来判断,马玲淑的家境很一般。

看着马玲淑因性感而显高贵的身段,范坚强感到纳闷: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范大哥,你在想什么呢?”陈冠东问。

“哦,”范坚强如梦初醒,“没想什么,怎么了?”

“那就摸牌打牌!”陈冠东不满道。

“是啊,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担心家里的嫂子?”马玲淑忍不住要狐疑。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予以否认后,范坚强赶紧摸牌。

小尼姑掩唇一笑,没有说话。她觉得,这个已婚男人,颇有三分趣味。

打麻将,是个技术活,范坚强并不精通。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都是他在点炮。

到后来,情形稍有改观。不过,已经成了马玲淑的个人表演。

“哈哈——自*——胡了——”

总是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马玲淑摇着**,得意不尽的同时,陈冠东沮丧颓废。

小尼姑不动声色,不时地偷瞄范坚强一眼,再慌慌张张地收回视线。

范坚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邪门的牌局上,忍不住道:“马玲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自*高手!真是叫人佩服啊!”

马玲淑自信满满,好不惬意:“当然了,本姑娘最擅长的就是麻将。平时闲着无聊,一个人关起门来,都能玩上半天,你们谁有本姑娘这刻苦钻研的精神?”

陈冠东听出了味道,扫了眼马玲淑的**:“我说你咋这么风骚呢?原来都爱关起门来练这自*的本事。嘿嘿,哪天你再玩的时候,叫上我,我来观摩学习,哈哈——”

马玲淑年龄虽然不大,却在风月场里跌打滚爬过,自然立即明白了两男人一唱一和的意思,于是拿起一麻将,作生气欲砸状:“好啊,你们两个男人居然合起伙来欺负我。小尼姑,你得给我做主!”

小尼姑不解风情,纳闷道:“他们怎么欺负你了?我怎么没听懂?快给我说说。”

陈冠东乘机推了麻将,连说不玩了,要去趟卫生间。

马玲淑哪里肯依,一路追上去,就是不让进卫生间。

小尼姑赶紧拽着范坚强的衣袖,很小女人地问:“刚才什么意思啊?坚强哥!”

范坚强浑身瘫软,倏地缩回手,哆嗦道:“自*就是——就是——”

“就是啥?快告诉小尼姑嘛!”

“呵呵,我还真不好说,不知道怎么说。”

“说嘛,坚强哥——”

“我不知道怎么说啊!”

陈冠东凑过脸来,诧异地问:“小尼姑,你当真不知道?”

小尼姑往后缩了缩脖子,微皱细眉道:“不知道的,真的。”

马玲淑一把推开陈冠东:“边去,让我来示范。小尼姑,你仔细看好了——”

说着,马玲淑微微抬起下巴,色眼迷离地瞄着小尼姑,然后慢慢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在自己胸前滑。滑着滑着,她慢慢闭上眼睛,居然特生动地“嗯”了一声——

第016章 笑里藏刀

欧阳兰从治疗室里出来,拿起手机给范坚强打了个电话。

当时,范坚强正趴在办公桌上睡觉。他太困了,抗不住了。

于波抬起头,冲范坚强喊:“坚强,你手机响了,赶紧接啊!”

见范坚强依旧趴着不动,于波站起来,走上去推了他两下。

自从范坚强说了那两句如雷贯耳的牛b见解后,于波内心里果真对他肃然起敬了。要是往常,他压根不搭理范坚强的事,也甭管是什么类型的事。暗地里,他对范坚强这种办公室小字辈,很看不上眼,尤其是见了季处长时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样子。

为什么呢?因为于波对季处长有意见。当初竞争处室一把手时,若不是季处长背后使计暗算了他,这个办公室一把手处长的职位,恐怕早就是他于波的囊中之物。换句话说,正是因为当初季处长在局长跟前嚼舌头根子,故意挑拨自己跟局长的私人关系,他季处长根本坐不到这个位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过节,一直压在心里,于波轻易不会表露出来。又因为对季处长怀恨在心,他对所有跟季处长热乎的人,都一视同仁地感到不满。而现在,他对范坚强改变看法了,觉得这小子有点儿深藏不露的意思。那么牛b的话,不是谁都能在短时间内说得出来。反正,他于波说不出来。

范坚强醒了,睡眼惺忪:“怎——怎么了——”

于波笑着道:“你手机响了,响好久了!”

范坚强清醒过来,赶紧清了清嗓子,然后掏出手机:“喂,老婆——”

欧阳兰抱怨道:“怎么才接电话?”

范坚强解释道:“刚才开了个短会,刚结束。”

说话时,范坚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不过,他反应快,立即捂住手机听筒,直到呵欠完毕。

欧阳兰在电话里继续问:“你昨晚没出去吧?有没有出去鬼混?”

范坚强一惊,却立即矢口否认:“没,我哪敢出去鬼混啊!”

“你别老嘴皮子厉害!哪天要让我逮着了,有你好看的。对了,爸妈见我突然回去住,生怕我们吵架了,偏要打电话问你。他们要是打你电话,你可得说准了,别让他们担心,知道不知道?”

“知道,我机灵着呢,你就放心吧!”

挂了电话,范坚强轻轻拍了胸口,心里直喊险。

他觉得欧阳兰具有某种天生的感应能力,能轻易就感觉到他的些微变化。要不,她怎会在电话里突然提到“鬼混”呢?而且,还咬牙切齿地警告自己。不管怎么说,昨天晚上的经历,确实有些鬼混的味道。

正想着,冷不防脑门后穿来于波的声音:“坚强啊,老婆调查你了?”

范坚强惊得一下跳起来,尖叫道:“我的妈呀,你要吓死我啊?什么老婆调查我?”

于波笑得很难以琢磨,上来拍了拍范坚强的肩膀,道:“你别装了,刚才我都听到了。你说你也真是的,晚上不在家陪老婆孩子,出去鬼混个啥子嘛?说实在的,瞧你这副弱不禁风的身板,也不像是个能征善战的猛男啊!”

范坚强立即暗骂:好你个混蛋,居然偷听别人打电话!

不过,心里这么骂,嘴里可不能这么说。范坚强假装不以为然,也轻松地拍了拍于波的肩膀,并故意岔开话题:“男人猛不猛,不能看外表,关键得看肌肉。你别看我身板细瘦,咱骨头里长的可都是肌肉。呵呵,咱不乱开玩笑了。对了,谢谢你叫醒我!”

“哎,谢什么嘛?”于波眉头一皱,示意范坚强有些见外了,接着却不罢休,问,“你刚才睡得那么死,应该是昨晚出去鬼混了吧?坚强,做老哥的,可要好心提醒你啊。男人一旦踩了婚外情这颗地雷,能把整个肉身炸得粉身碎骨!”

范坚强呆了:这家伙故意纠缠这一点,难道别有目的?

**************

范坚强的疑惑,只在当天傍晚,便得到了印证。

当时,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于波突然冲范坚强道:“坚强,下了班儿,有特殊事情吗?”

范坚强扭过头,冲其余两家伙挥挥手,然后答于波话:“没什么特殊事情啊!怎么了,你有事找我?”

于波高兴道:“没什么特殊事情,咱兄弟两去喝杯茶吧?”

范坚强为难道:“喝茶?不必了吧?你要有事,直接说事。”

于波估计其余两人走远了,走到范坚强跟前,极严肃地说:“坚强,今天的事情,我不会乱说的,你尽管放心。我考虑了,觉得还是当面说清楚,免得今后出什么岔子,你还以为是我于波不负责地捅出去的呢!”

范坚强立即警觉:“于波,你不会是在威胁我吧?”

于波很城府地笑:“坚强,这哪是什么威胁啊!你看你,多虑了吧。其实,即使你昨晚出去鬼混了,那都不是你的责任。说白了,都是某人把你带坏了的,对不对?”

范坚强暗自吃惊:老天啊!于波居然知道昨晚的事!

想到这里,他恨不能把陈冠东立即揪到跟前,给上三拳两脚,再加两耳刮子。

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样的私人活动,你怎么能在局里跟人到处乱说呢?

尽管这样,范坚强竭力保持平静,故意不知所云:“谁带坏我?你说的是谁啊?”

于波诡异地笑了笑,还伸出一手指,冲着范坚强道:“哎呀,坚强啊,看来你还是不肯把我当兄弟啊!实话告诉你吧,季处长在外面养小三的事情,我于波早就有所耳闻了。只不过碍于面子,没有把它捅破。坚强,你别傻了,就跟我说实话吧。昨晚,你是不是跟他一起出去的?”

怕范坚强犹豫,于波补充说:“你应该听说一个消息,因为季处长私生活不检点,局里一直对他很不满,正考虑从内部寻找合适人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坚强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范坚强小鸡啄食般点头:“嗯,我明白,太明白了!”

第017章 S胆包天

“**,我实在弄不明白,于波凭什么偷听我的**?他又凭什么拿偷听来的**要挟我?难道我范坚强是老实可欺的吗?冠东,你说说看,我范坚强脑门上难道刻着东亚病夫几个字么?”范坚强涨红着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显得悲愤难抑。

一瓶白酒,几碟小菜,正摆放在大理石桌面上。

大理石桌面的两端,分别坐着范坚强和陈冠东。

结束和于波对话后,范坚强悲愤交加,下班到家后叫来陈冠东。

范坚强气愤啊,气愤于波居然要挟自己,尽管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

于波跟季处长的矛盾,范坚强是知道的。那些看似波平浪静的办公室暗斗,丝毫逃不过他的眼睛。于波在野,说起话来九曲十八弯,喜欢用阴阳怪调来发难。季处长临政,说起话来铿锵掷地,尤喜用杀鸡骇猴的手段来管理。如此一来,不大一间办公室,时常充斥着冷战的气氛。对于他们之间的矛盾,范坚强向来秉承“事不关己”的原则,一概冷眼旁观,从不轻易表达看法。

但是,今天的情形不同,因为已经牵涉到他。

“哪来东亚病夫几个字啊?范大哥,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老实可欺的人!”陈冠东首先说出对范坚强的判定,很是斩钉截铁,随后他自觉开始讨伐于波,“你们办公室五个人当中,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于波。嘴里唱的是朋友一生一起走,实际干的全是害你没商量的勾当。”

范坚强连连说是,还把先前的经过照实叙说一遍,最后才感慨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原来以为,他这人还是不错的,对同事客气又热情。谁知这一出手,把自己阴暗肮脏的内心世界全暴露了。yin*我出卖季处长,收集整人的证据,我可能轻易上他的当吗?这种拿人当枪使的招数,在我身上不管用!”

陈冠东端起酒杯,赞叹道:“范大哥,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讲义气的人!那天晚上把你撞成那样,你都没跟我罗嗦半句。今天,在威逼利诱面前,你依旧保持男人本色。季处长要是知道,一定也会这样赞叹的。来,为了义气,咱共同干一杯!”

闻听这等赞扬,范坚强血气翻涌,突然想到了刘胡兰。

不过,他马上予以否定:我一大男人,怎拿一丫头片子自比?

喝了杯酒,啧了啧嘴,范坚强想说说对季处长的感觉。

毕竟,这个公私混淆,又特别抠门的季处长,范坚强对他也没什么好感。而且,他训起人来,满满的全是官架子,派头得以为自己是个奴隶主。再者,从上次交电话费的情形来判断,他的生活作风确实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冠东啊,其实呢——”放下酒杯,范坚强准备畅谈。

“其实什么啊?范大哥,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关于那个于波,你了解的,可能还不如我多,你信不信?”陈冠东继续斟酒,完全没有往日的不靠谱。

范坚强好奇,暂时放弃了畅谈季处长的想法,紧问:“你知道他什么?赶紧给我说说,别哪天他得寸进尺,再来要挟我。咱也得准备些料儿,适当的时候,捏捏他的七寸。”

陈冠东坏笑了一下,然后兀自喝尽杯酒:“你别看他平时待人热情,骨子里全是龌龊的想法。有一段时间,他跟咱局长大人的老婆,搞得非常不清不楚。”

刚进环保局半年的陈冠东,居然知道如此重量级的消息,让范坚强立即感到不可思议。之所以说这个消息是重量级的,主要还是因为这句话中的女人,竟然是堂堂局长的老婆。**,于波啊于波,你搞哪个女人不成,偏偏搞上了局长的第一夫人。知道么?跟局长大人比,你就是一癞蛤蟆!

“哈哈,这家伙,真是色胆包天,敢招惹局长的老婆!”范坚强觉得浑身舒畅,不由自主地端起酒杯自饮,然后问,“怎么个不清不楚?你给咱说说。”

陈冠东又接连喝了数杯,仿佛要将喉咙弄顺畅:“别人巴结局长,是往局长家跑,给局长老婆手里塞点啥的。他那混蛋倒好,没去局长家里几次,就把局长老婆往外面带。呵呵,他哪是往局长老婆手里塞啊?而且塞的根本就是——”

听完“根本就是”后面的名词,范坚强打了个激灵,不禁破口大骂:“马拉戈壁的,他口口声声说季处长生活作风有问题,原来自己的生活作风也不咋地啊!***,这***傻*脑子,整个一被驴踢过的脑袋!冠东,你别说了,我全明白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陈冠东听罢,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范大哥,听你骂人,我都觉得带劲!你这个大哥,我是跟定了。往后,在环保局,咱相互照应着。闲着无聊,去我办公室跑跑,多串串门儿!”

这天晚上,范坚强特别亢奋,一扫周身郁闷。

又因为高兴,他竟然忘记了畅谈季处长的不是。

而这一忘记,到后来某一天知道真相后,他吓得浑身出汗,心里直喊幸运。

一瓶白酒喝完后,陈冠东舌头有些打卷,却提议说出去转转。

范坚强身板瘦弱,酒量却不错。这半斤酒,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所以,他清醒地记得欧阳兰白天的警告,不怎么想出去。再说,被于波那么一要挟,心里确实有些犯虚:不是么?还没干什么呢,一不小心授人以柄,差点儿成了玩具。

“范——范大哥——你这样就不够意——意思了——我一直都没机会请你喝回酒——何况嫂子不在家——不在家呀——走走走——咱出去——出去——”陈冠东越醉越厉害,舌头卷得很离谱。

“冠东,我真不想出去。看你醉的,也别出去了。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范——范大——大哥啊——知道么——我这心里——其实比——比你郁闷——”

范坚强一时惊愕,丈二摸不着头脑:敢情,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跟你——咱不说见外的——那小——小尼姑——真——真的——喜欢喜欢你——压根对我是——是爱理不理——郁闷呀——”

“啊?冠东,你胡说个啥呀?走走,我得立即送你回家!”

没顾上琢磨其中的味道,范坚强抱着陈冠东就往门外走。

第018章 夫妻暧昧

送完陈冠东回来,范坚强觉得很累,脑门微微犯疼。

他想去洗澡,完了早点儿上床睡觉,顺便思考思考发展家庭财政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先给欧阳兰去个电话,免得她不放心,回头又得嚷嚷。再说,欧阳兰白天时也说了,她娘家人还真不放心,生怕他们小两口吵架。如此,主动去电话,属于一举两得之英明所为。

电话接通了,首先传来的,是儿子稚嫩的童声:“老爸,你怎么才来电话啊?听妈妈说,你在家一点都不想豆豆,豆豆可生气了!”

儿子稚嫩的童声,让范坚强感到特别欣慰。

仿佛眨眼功夫,儿子就会走了,会说话了,会跟爸爸撒娇了。

范坚强眼眶有些湿润,对着电话,赶紧说:“儿子,爸爸可想你了,所以才派妈妈去外婆家看你。妈妈带去的玩具,还是爸爸给你买的呢。不信,你问妈妈,呵呵——”

豆豆高兴了,在电话里说:“妈妈告诉豆豆了,说你省吃俭用,给豆豆买了个大玩具,波*——”

小家伙一时高兴,在电话里亲了范坚强两口。

范坚强也回亲了儿子两口,又跟他聊了一些幼儿园的事情,然后才问:“豆豆,外公呢?让你外公接电话,爸爸要跟外公说话。”

豆豆在电话里喊:“外公外公,爸爸要跟你说话。”

老丈人接过电话就问:“坚强啊,小兰是不是跟你吵架了?小兰脾气坏,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一股暖流,从上到下,范坚强感动不已,解释说:“爸,我们没吵架,一直好好的,您别误会。小兰回去,是想儿子了,真的是想儿子了。前几天,我们本来要一起去的,结果中途遇上个事。您老放心,小兰对我挺好,我对小兰也挺好——”

电话里很快传来欧阳兰的声音:“范坚强,你别臭美啊!小兰对我挺好,我对小兰也挺好,看把你美的,呵呵——”

说着说着,欧阳兰忍不住笑出声来。

范坚强明白了:原来,欧阳兰一直在旁边偷听。

所以,他暗笑:这年头,偷听居然这么流行啊!

老丈人也乐呵呵地笑:“你们小两口好,我们就放心了。做老人的,就希望听到你们夫妻和睦互爱,对不对啊?你们小两口,要工作有工作,要身份有身份,日子多好过啊!小兰个性好强,脾气确实坏,我这个做父亲的,说话得实事求是。坚强啊,她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她!”

范坚强感到难以言说的幸福,于是自我检讨:“要说做得不好,那都是我做得不好,还时常惹她生气。我向您老保证,以后一定努力纠正自己的不足,争取越做越好,让您和小兰都满意!”

男人嘴皮子乖巧,并不多见。像范坚强这样乖巧的嘴皮子,更是罕见。

这得益于欧阳兰在家庭中的地位。霸道老婆,是家中一宝,约束男人的同时,能够打磨男人的脾性,使之练就一番软磨硬泡的嘴皮子功夫。范坚强很少去挑战欧阳兰的地位,也习惯处于被批评教育的下风,在这方面因此更胜人一筹。

这不,范坚强一卖弄嘴皮子,老丈人在电话里就训起欧阳兰来:“你听听,听听坚强多懂道理。一个男人,对老婆言听计从,那是因为他懂得持家,是心疼自己的老婆,并不见得是怕老婆。你啊,是要改改自己的臭脾气了。”

欧阳兰赶紧接过电话,冲范坚强道:“你这张嘴皮子是越来越会哄人了,迟早得出事。我可警告你,没事别出去瞎显摆,免得哪个姑娘不知深浅,被你花言巧语骗得晕头转向!”

范坚强立即捏紧手机,猫着嗓子抱怨道:“你别瞎说,你爸在呢!你看你,在你母亲家人面前污我名声,这也太不好了吧?老婆,你给我留点面子,别损我了!”

欧阳兰会心一笑,觉得也是,于是轻咳了两下:“好了,我知道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打电话了?是不是故意过来卖乖?”

范坚强马上喜笑颜开,继续猫着嗓子说:“还不是想你么?老婆,你这一走,我还真不适应,总觉得家里缺了啥!如果不是距离远,我今晚就坐车过去了。”

“别猫着嗓子了,听着怪怪的。”

“你爸在啊,我怕他听到。”

“他们都去房间了,客厅现在只有我。”

“啊?太好了!波*——”

一时兴奋,范坚强像儿子那般,在电话里亲上两口。

欧阳兰也很高兴,笑着说:“那天生气的时候,就跟啥似的,能吃人,还摔门跑了出去。现在,又乐成这副德性。范坚强,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别乐不思蜀。小心我突然回家查房,逮你个狼狈不堪。真要那样,你知道后果么?”

传统女人,总习惯这样警告自己的男人。

欧阳兰是传统女人,自然不会搞特殊化。

范坚强不以为然,脱口道:“知道,当然知道,咔嚓,咔嚓咔嚓——”

欧阳兰被逗得呵呵直笑,好久才缓过气来:“行了,别跟我贫。对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可是交给你了。这几天,我也想了,既然你要活得像男人,那我就成全你。只要你能出息,我什么都可以交给你。坚强,你看这样好不好,家里的日常开销总要维持,房贷得每月归还,再说儿子快要上小学了,我还是保留些钱,别的都交给你折腾,怎么样?”

“老婆,首先我要批评你,钱交给我,那不是折腾,而是发展壮大。不过呢,你说的也有道理,咱是得保留一部分,免得今后急用。这样吧,你说,要抽多少?”欧阳兰的建议很合理,范坚强完全赞同。

“抽两万吧,给你六万,六六大顺,图个吉利。”

“好,就抽两万。那我往后就只管进行经济建设了,别的事咱啥也不管。”

“美的你!等我回去后,每天的家务活,一份不能少。”

“好好,我听你的。”

这天晚上,两人在电话里聊得非常愉快。

到最后,范坚强觉得心痒,捏紧手机道:“老婆,儿子亲了我,我亲了你,你该亲谁?”

“我该亲儿子,呵呵——”欧阳兰一阵快意,随后迅速在电话里,“波*——”

摘下电话,范坚强浑身舒坦,吹着口哨走进浴室——

第019章 采花贼

从白天的郁闷,到现在的舒坦,范坚强犹如经历了一番冰火两重。

此刻,在淋浴的冲刷下,他不禁暗自偷乐:这感觉,实在太棒了!

猛然间,范坚强忽然想起陈冠东说的话。陈冠东当时喝多了,大致意思是小尼姑拒绝了陈冠东,而表达对他范坚强的喜欢。从当时情形上来判断,陈冠东应该是酒后吐真言。可现在回味起来,觉得不可想象。

昨天晚上的麻将,由于马玲淑的坚持,经过短暂间隔后,后来还是实现了通宵的预期,尽管只是不谈输赢的寻常游戏。天亮时,大伙都累了,打完招呼便作鸟兽散。范坚强回了趟家,洗漱一番后,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去上班了。

也就是说,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范坚强是一无所知的。但是,从陈冠东醉话来看,陈冠东在白天的时候,是联系过小尼姑的,而且得到了一个令他郁闷的结果。不然,还能怎么解释呢?

想到这里,范坚强关了淋浴,想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想不通一个问题:这个貌似羞答的小尼姑,为何毫无顾忌跟别人道出那番话来?而且,仅仅在一面之缘后!难道她当真只对已婚男人感兴趣?难道她当真是个饥渴无度的小尼姑?

随后,范坚强笑了,重新打开淋浴。

因为,他觉得这一切不可信,就像是一出愚人节的戏。

穿好内衣,范坚强走出浴室。

说来奇怪,经过淋浴后,全身的疲乏消失了,连脑门的疼痛感也没有了。于是,这么早就上床睡觉,似乎成了一种极不懂得生活的奢侈行为,倒不如坐下来先喝杯茶什么的,然后想想该干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说来就来,裹了件宽大的睡袍,范坚强从客厅的货架上取出一盒茶叶。这盒茶叶,还是老丈人送的,放置货架多日,一度无人问津。如今取下来,它看上去依旧崭新而名贵。

老丈人说过,茶叶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养生,还能养性,老年人喜好喝茶,是可以养生,年轻人喜好喝茶,则是可以养性。当然,老丈人所谓的养性,养的是脾性,范坚强是懂的。

范坚强不懂茶道,却懂得老丈人话语中的道理。一个脾性欠缺的男人,肯定不是一个好男人,更不会有所成就。性格决定命运之说,他是完全认可的。值得一提的是,他对自己的性格,一直都很不满意。

一切准备停当,范坚强端起泡好的茶,递到鼻子前闻了闻,觉得着实清香逼人。他不禁迫不及待想尝一口,就一小口。然而,仅呷了一小口,他的嘴唇便被无情地烫了一下。他立即放下茶杯,咧了咧嘴角,暗地自嘲: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该死的脾性啊,确实该好好养养。

仰面躺在沙发上,范坚强觉得心情实在不错。

那么,到底该干点儿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呢?

从沙发到餐桌是五步。从餐桌到沙发还是五步。

范坚强站起身来,反背双手,来回踱步思忖,显得犹豫不决。

对,开了电脑,去浏览浏览信息,尤其是财经方面的信息。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也很贴近现实意义,毕竟发展家庭财政的目标已明确。

于是,他不再继续养性了,裹了裹睡袍,快速走到沙发对面的电脑前。

前十分钟,范坚强比较悠哉,这里跑跑,那里转转,愣把自己当一逛夜市的。

十分钟后,他明显感觉自己有变化,并被一种怪怪的味道浸染着。

接连不断的图片,几乎都是美女搔首弄姿的媚态,无一例外地勾引着这个孤家寡人。整个电脑屏幕,像是一块硕大的磁铁,将他早已金属化的眼睛牢牢吸住。并且,随着图片美女衣着愈发暴露,磁力也如暴风骤雨般加剧。

诱惑之下,范坚强像是中毒了。当一双修长的**跃入视线时,他觉得嗓子很干涩,很想立即去喝水,可又迈不动脚。于是,睡袍里的身体僵硬了,他贪婪地品味着那双**给其带来的快感。

这双**,造型艺术而性感,就如两条妖娆的美女蛇,相互吸附盘绕在一起,给人以无尽的遐想。更为要命的是,本来就因极致而倍显诱惑的**之上,还分别套着两条黑丝网眼袜。

“哎呀,真是养眼啊!”范坚强不禁自言自语。

于是乎,剩下的时间里,他的视线一刻不停地盯着**,犹如欣赏一件稀世珍品:白嫩而光泽的肉色,精致而性感的黑丝,柔软而起伏的曲线,彼此烘托掩映,交融出了极具野性的活色春香——

眼睛越睁越大,视线越来越贪婪,心里越来越饥渴,范坚强微微前倾上身,喉结处不规则地翕动着,并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什么叫诱惑?这他**的就是诱惑,而且还是那么及时。何况,只是欣赏,欣赏欣赏又何妨呢?

渐渐的,范坚强猛然感觉自己很可耻,像是在偷窥,像一个yin徒那般偷窥。而这种感觉一旦出现,他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贼,成了一个卑鄙纵欲的采花贼。眨了下眼睛,他耳朵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不行不行,得转移注意力,立即转移注意力!范坚强拍了下鼠标,站起身来,紧了紧身上的睡袍,然后恋恋不舍地再看了眼屏幕上的**,最后毅然地关闭电脑。至于财经信息,早被忘得一干二净。

二十多分钟后,范坚强进了被窝,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使劲儿扑棱着眼珠。他难以入睡,并觉得浑身痒痒:一会儿前面,一会儿后面,一会儿上面,一会儿下面,几乎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酒后乱性,这话真是一点不假!”他蒙着被子暗骂。

马玲淑的蛋白**,突然没头没脑地跳出来,怎么赶都赶不走。而且吧,你越是赶,她就越是放肆,想尽一切勾引之法,左一个摇晃,右一个扭摆,不停地卖弄着风骚。她还嗲嗲地对范坚强说:“坚强哥啊,人家好看不好看嘛?来呀,不要自卑哦,精力旺盛的男人,可是我们女人们眼中的****货——”

第020章 周美女的消息

正是下班时间,欧阳兰出了医院大门,准备去趟超市,想给儿子买些零食。

梁主任瞅准机会,开车追上去,摇下玻璃窗,激动地说:“欧阳护士长,我捎你一段吧?正好顺路。”

欧阳兰听出是梁主任的声音,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甚至还有意加快脚步。

她恼啊,非常恼:现在是全院下班时间,上上下下的医院职工,蜂拥着往家赶,你开车跟在后面叫什么叫?当别人都是瞎子吗?你不要脸,我欧阳兰可要脸!何况,你是我谁啊?谁要搭你顺路车?赶紧走,别烦我!

梁主任可不这么想,他认为自己刚才声音有些小,再加满路嘈杂车鸣,欧阳兰一定是没有听见。于是,稍带油门,将车身保持与欧阳兰平齐,他加大声音:“欧阳护士长,要不要我送你一段啊?别误会,我是诚心的。”

欧阳兰很想掉过头,朝那个无赖嚷一句:滚蛋!

然她知道这样做是不妥当的,便索性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掖了掖肩上的包,用一种近乎嘲弄的口气,道:“梁主任,我不要你送,明白吗?你一个科室主任,也要注意注意自身形象吧?再说了,你不注意自身形象,我还要顾及自己的形象。真是笑话!我欧阳兰要你送什么送啊?”

梁主任好不惊讶,尴尬地问:“顺路送送同事,要注意什么形象嘛?欧阳护士长,你不要有顾虑,我真的是想顺路送送你——”

欧阳兰彻底不耐烦了,立即瞪了他一眼:“下班的女同事,又不是我一个,你怎么不一个一个都顺路把她们送回去啊?梁主任,请你走,立即走。否则,我就——”

梁主任明白了,赶紧道:“你别举报了,我立即走。欧阳护士长,祝你下班愉快!”

看着梁主任开车逃窜而去,欧阳兰摇了摇头:看来得顺便买副苍蝇拍,上下班都要带着。

不想,刚走了几步,背后又传来几声喇叭。

欧阳兰疑惑地回过头来,发现了美女周笑笑正笑颜如花地绽放。

“护士长,上车吧,我的车比较安全,哈哈——”

“你这鬼东西,吓我一跳。”

这个周笑笑,不仅面目清秀可人,内心也是清澈透明。平时工作,只要欧阳兰吩咐,她总是欣然接受,毫无半点怨言。跟时下一些干起工作来拈轻怕重的姑娘家相比,她是欧阳兰心目中为数不多的好护士之一。因此,私下里,这两人关系很亲近。

欧阳兰愉快地上车,系好安全带:“你刚才看见了?”

周笑笑神秘一笑,道:“你说呢?我亲爱的欧阳护士长!”

欧阳兰被逗乐了,说:“别贫了,赶紧开车,正好送我去超市。”

周笑笑正襟危坐,假装严肃:“遵命!正好还了上次你帮我代班的人情!”

欧阳兰笑:“帮你代个班,要你还什么人情啊?再说,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家,正是谈恋爱找婆家的时候,哪能没个风花雪月的突发*况!”

对手下一帮小美女的情况,欧阳兰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大致能做到心中有数。比如,谁家最近比较忙,工作上需要照顾。比如,谁最近要谈婚论嫁,工作上需要关照。再比如,谁最近正埋头热恋,需要她这个护士长代班帮忙。欧阳兰认为,要当好一个护士长,不仅要在工作上做好表率,更要在具体生活上关心她们。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大家的拥护。

周笑笑的情况,欧阳兰更是了然于心。小美女正跟男友恋爱得如火如荼,已经到了约见双方父母,谈婚论嫁的实质阶段了。他们是高中同学,相互已苦恋四年。据说,小美女的男友很是一表人才,而且为人踏实可靠。唯一的缺陷,是家境一般,至今没有落实工作。

“笑笑,结婚准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快了?”欧阳兰忍不住问。

“还好吧,我去见过他父母了。”周笑笑脸上挂着幸福。

“怎么样?反馈过来的信息如何?”

“肯定是比较满意了!老两口简直笑歪了嘴。”

“嚯,那么自信!不过,自信好,我们笑笑本来就是个人见人爱的美女!”

“唉,现在就看我父母的态度了。上帝保佑吧!”

自信之后,周笑笑态度急转直下,很快就发出这样的叹息。

欧阳兰觉得奇怪,侧头问:“咦?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儿呢?”

周笑笑甩甩满头秀发,无所谓道:“没什么不对劲啊!要说不对劲,娘娘主任对你的态度,那才叫货真价实的不对劲。护士长,我可是得到了一个重大消息,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欧阳兰以为周笑笑故弄玄虚,假装不高兴:“你就别跟其他人一起胡扯了。一想到他那副嘴脸,我就觉得难受。还什么重大消息呢,我压根不愿意听。哎,就在前面停车,让我下去。”

周笑笑打了方向盘,靠边停了车,然后不紧不慢地笑道:“护士长同志,我周笑笑以**友谊提醒你,咱娘娘主任家庭有问题,而且有重大问题。所以,我怀疑他一直躲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流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哈喇子!”

欧阳兰没有理会,虎了周笑笑一眼,然后迈腿下车。

走了几步,欧阳兰又折回来,问:“你是说,他变态?”

周笑笑乐得前俯后仰,然后喘息道:“他变态不变态,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是,他那老婆,是一个典型的性冷淡。换句话说,咱娘娘主任,一直是头饥饿的老狼,压根不知道啥叫温饱。我担心啊,他迟早要对你发动潮水般的进攻!”

周笑笑开车离开后,欧阳兰还站在原地。她吃惊的原因有两点:一,无独有偶,梁主任的老婆居然也是个性冷淡患者,而且已经被公开出来。二,老婆性冷淡,梁主任就成了一头饥饿的老狼,那么自己的老公范坚强呢?他会不会——

不管如何,这个问题得重视,特别是老公范坚强的温饱问题。至于所谓梁主任的潮水进攻,欧阳兰并不在意:水来土掩啊!来多少,就活埋多少!

第021章 马美女的经验 )

通红的夕阳收起最后一道余辉时,小尼姑和马玲淑提着大袋小袋往家走。

那是她们用了整个下午时间逛街后的收获。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大到价值数千的大衣,小到价值不足五块的山楂片,林林总总,什么都有。女人么,心情爽到极点,得通过疯狂购物去表现,心情闷到极点,也得通过疯狂购物去发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购物这个司空见惯的常人行为,居然成了衡量女人心情是否极端的硬指标。

遗憾的是,两美女的心情,看起来不是爽到极点,尤其是马玲淑。

“小尼姑,你说我咋就那么拴不男人的心呢?前两年朋友给介绍一个,我当时还挺看不上眼,觉得他浑身掉土渣,简直俗不可耐啊!谁知道,就是这么个土渣男,愣是把我给甩了,说什么怕伺候不了我。甩了就甩了呗,像空气一样蒸发好了。结果呢,朋友昨天告诉我,说那家伙挖煤发了,发得乌黑油亮。你说说,我咋那么倒霉呢?”马玲淑不肯走了,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椅子上,然后接连感慨。

小尼姑尽管也累,心情倒是不错。看着马玲淑一副沮丧的样子,她放下手中的各式袋子,也坐过去,趁机活动活动小胳膊小腿儿:“哎呀,陪你逛了一下午,咱这小身板真是扛不住。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邪门,什么也不讲,光让我陪你逛街,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原来,你是心里泛着酸啊!怎么,后悔当初逮着又放了?”

马玲淑拍了拍大腿,疑似给自己按摩放松:“我才不后悔呢!当初真要逮着他不放,那还不要被他逼到煤洞里去?真要到煤洞里,我这身嫩白的肉啊,怎么受得了哇?说不定,我现在整个一黑咕隆咚的非洲妹子,一捏大腿都能渗出地沟油。”

小尼姑笑得合不拢嘴,不时还伸手去捂。

被小尼姑这么一笑,马玲淑也一扫郁闷。

“至少,你现在还有那个陈冠东。他看起来家里挺有钱的啊,应该能让你圆了阔太太的梦。你跟他怎么样了?到什么阶段了?”小尼姑善于开道,主动提到了陈冠东。

“什么阶段?啥阶段也不是。你也不琢磨琢磨他的名字,陈冠东陈冠东,我就怕他跟那个陈冠x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这种男人,特别不靠谱,整天就是一副花花肠子,今天跟你好,明天跟她好,后天能跟两女人一起好。说直接点儿,你就是用身体,也拴不住他。至于感情啊,婚姻啊,在他眼里是一文不值。”说这些话时,马玲淑有些懊恼,还撇了撇嘴角。

陈冠东是什么类型的男人,她马玲淑能不清楚吗?男人闻腥而动的眼神,她见得可多了,陈冠东的眼神又怎么逃得了呢?动不动就把眼睛往女人胸脯上瞄,恨不能钻进去折腾一番。有时,瞄完胸脯还不过瘾,女人身体的哪个角落不能细瞅,他还偏往哪个角落细瞅,瞅得能让你直冒冷汗,身虚腿软。

可是话要说回来,她马玲淑还尽招惹这样的人。男人么,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哪个不是见着美女就犯谗的?你不用身体去招惹这些犯谗的有钱男人,这些犯谗的有钱男人就不会去招惹你这个人。如此一来,阔太太的梦,怕是要化为一世泡影。

值得一提的是,马玲淑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她很清楚一个女人,什么东西可以随便馈赠,什么东西必须严防死守。可以随意馈赠的,包括暧昧纠缠之类的小便宜。必须严防死守的,便是女人的身体:摆上货架参展可以,但不能随便下架拿走。

这不,小尼姑都有些不相信,紧问:“这么说,你还没跟他那个啊?看不出来啊,你们都这么黏糊了。我还以为,你们早就——”

马玲淑不满,立即掐了小尼姑一把,直接打断:“什么那个那个的?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尼姑,整天就想着这个那个的,也不嫌害臊!我可告诉你啊,女人身体那道关,可一定要把紧,不到万不得以,千万别奉献出去。一奉献出去,男人对你的兴趣就会降低。男人对你的兴趣一降低,你离哭的日子就不远了。”

“知道了,我没那么傻!男人只对他得不到的东西感兴趣,对不对?再说了,我是只喜欢已婚男人的,对那些花花肠子的小男人,压根就不屑一顾。”小尼姑显出倔强,话语还比较雷。

马玲淑果真被雷住了,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小尼姑的额头,反复琢磨后,终于说话了:“小尼姑,你发烧了,烧得厉害,得赶紧去医院。你丫的,不会真喜欢上那个范坚强了吧?哎呀,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有恋父怪癖,真是服了你!”

谁知,小尼姑不以为然,推掉马玲淑的手:“被你猜准了,我还真喜欢上了那个范坚强。他挺逗的,特给人安全感。尤其那眼神,你一看他,他就不知道往哪儿放,生怕你把他活吃了。你说说,这样的男人,跟他在一起多轻松啊!马玲淑,别忘记,可是你把他介绍给我的呀,我怎么都要对得起你吧?”

马玲淑把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甚至还使劲地卡了卡自己的脖子:“完了完了,你这刚从尼姑庵逃出来的小尼姑,对男人这种动物,简直没有任何抵抗力。那范坚强有啥啊?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整个还一瘦骨嶙峋的小男人。小尼姑,我可告诉你,这种男人,最多当成打发无聊时间的玩具,不能当真的。何况,你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美女!”

以马玲淑的品位,范坚强这种男人,可以称为一无是处。如果不是陈冠东的原因,倘若在大街上遇到范坚强,马玲淑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安全感?穷得没钱没身板,哪来什么安全感?光有那旺盛的精力,女人希罕个屁嘛!

小尼姑却不这样想,她反驳道:“我对他还真挺有感觉的,唯一可惜的地方,是他已经结婚了。你说说,为啥好男人都那么早结婚呢?”

第022章 小三典范

马玲淑惊讶到瞠目结舌,浑身上下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不停地哆嗦:“小尼姑,我真佩服你!学校真是个好地方,能把一个本来很有品位的小姑娘搞成这样。得得,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个小三的命!”

小尼姑翘了翘鼻子,又挺了挺并非特别突出的胸脯,作出经纶满腹的样子,道:“小三不丢人啊,小三好啊!东汉蔡文姬,明末董小宛,她们都是小三的成功典范,并因此芳名百世流传。远的暂且不说,说近的吧,艾丽莎知道么?”

马玲淑彻底傻了,使劲儿地摇头,示意她不懂历史,更不懂外国历史。

“不知道艾丽莎,那你总知道米列娃吧?”

马玲淑依旧摇头,呢喃道:“我只知道莎拉波娃,是个打网球的美女,也叫莎娃。”

“嗯,还算不错,那你总该知道——”

两人正聊着,陈冠东的车开过来:“两位美女,让你们久等了,赶紧上车!”

马玲淑不想知道答案了,赶紧迎着陈冠东扭腰挥臂:“冠东哥,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再迟来三分钟,我的脑细胞就被这个小尼姑屠杀光了。你下来嘛,下来帮帮我们!”

小尼姑撅了撅嘴,老大不高兴地拾掇大袋小袋:见到有钱的主儿就发嗲,一点记性都没有,之前你都说什么来着?他可是陈冠x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啊!

话说小尼姑身材玲珑细小,心思也细致入微。那天打完麻将,陈冠东不顾彻夜劳累,油嘴滑舌地骗过了马玲淑和范坚强,执意说顺路送她回去。结果,半路上就不安分了,又是要电话,又是问地址,甚至还手脚不规矩。学医的她,对这种时间段的雄性荷尔蒙分泌规律,感到特别诧异:这是一种积攒,很是反常。

于是,小尼姑明白了:这个陈冠东压根就是见一个爱一个主儿!

出于自我保护,小尼姑干脆提到了范坚强,直接拒绝了个彻底。

陈冠东下了车,先跟马玲淑来了个热情的拥抱,然后才走到小尼姑跟前,笑眯眯地道:“小尼姑,你跟马玲淑先上车,这些东西都交给我。这些活儿,哪里是你们小女人干的啊,统统交给我来!”

小尼姑朝陈冠东轻蔑地笑了笑,然后挽着马玲淑胳膊一起上车。

陈冠东盯着两美女的后背,挠了挠后脑,表示大惑不解。

上了车,副驾驶位上的马玲淑转过头,问正坐在后排的小尼姑:“小尼姑,你看那家伙怎么样?对咱美女,还算殷勤吧?一个男人,能替我干这小活儿,应该是对我有点那意思吧?”

侧头看了眼正在拾掇带袋小袋的陈冠东,小尼姑重重地吐了口气:“嗯,有点那意思!”

拾掇完大袋小袋,陈冠东进得车内,兴奋道:“嘿嘿,美女们,咱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们去唱歌,唱它个通宵达旦。”

马玲淑立即千娇百媚:“老是让你破费,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陈冠东大度道:“哎,此言差矣。跟美女在一起,咱乐意破费!”

马玲淑听了,高兴地把双手合在胸口直拍。

发动汽车时,陈冠东觉得该跟小尼姑说句什么,于是转过头问:“小尼姑,听说你就要正式参加工作了,还是个美女护士,真是了不起啊!”

马玲淑直接代劳,替小尼姑回答了:“没什么的,等正式参加**工作的那天,你准备好银子就成,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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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兰回到外婆家,刚一开门,就听到儿子叫唤。

她俯下身子,对着小家伙又亲又抱:“豆豆,想妈妈了么?”

豆豆拽着欧阳兰手中的包裹:“想,豆豆一直在家想。”

欧阳兰替儿子打开包裹,将零食逐一点数出来,问:“逗逗,爸爸今天生病了,妈妈想回去照顾他,你说好不好啊?”

豆豆一听爸爸生病了,立即朝里屋喊:“外公外婆,爸爸生病了,妈妈今晚要回去。”

外公外婆闻讯出来,大呼小叫:“生什么病了?坚强他怎么了?”

欧阳兰脸颊泛出点点红晕,赶紧向二老解释:“爸妈,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感冒,我打算今晚回去照顾他,你们别担心!”

听欧阳兰这么说,二老才稍稍放心,说回去也好,把一个男人扔在家里,又不会弄吃喝,难免要生病。欧阳兰不住地点头,忍不住嗔怪地看了眼正翻零食的儿子。

“那就赶紧吃饭吧,吃完了早点回去。”

“是啊,来去路途不近,早点回去。顺便,我们跟你商量商量你妹妹实习的事情。”

“嗯,我这就去洗手吃饭。”

欧阳兰的妹妹欧阳菊,正在外市卫校读书,明年暑假毕业,而眼下即将面临实习。

实习的单位,本来由学校负责联系的。可欧阳菊偏要回青河实习,还点了名要进姐姐的青河人民医院。二老无奈,只能指望姐姐欧阳兰了。毕竟,欧阳兰在青河人民医院是儿科护士长,上下关系应该比较熟络。

一家人围成一桌,外婆首先开口:“菊这丫头就要实习了,还偏要回来实习。我们老两口就你们两个宝贝闺女,你看能不能帮她想想办法?这丫头折腾,放着学校安排的实习单位不去,偏要去你们医院,唉——”

外公放下筷子,也开口了:“是啊,她这孩子,太不懂事,又爱折腾。为她去卫校读书,我和你妈没少操心。本来说好了听从学校安排的,谁知前两天变卦了,突然吵着要回来,还点名要去你们医院实习。兰兰,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跟你们单位的领导通融通融,帮她联系一下实习?最好呢,就放在你身边。”

豆豆听说小姨要回来,高兴地直敲桌子,说:“太好了,太好了,小姨要回来喽——”

欧阳兰惊讶地放下筷子,疑惑地问:“爸妈,你们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吗?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她的事情,我不管谁管?呵呵,你们二老放心,甭管她有多折腾,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帮她落实好实习的事情。放心吧,这事不用你们操心,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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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一捏就出水

外婆欣慰地笑道:“那我们就放心了,放心了。”

外公不放心,问:“要不要先跟坚强说一声?菊这丫头,太能糟蹋了。”

欧阳兰拿起筷子,笑:“菊实习的事情,跟他说什么啊?他又不是院长。菊到我们家,怎么糟蹋都成。难道你们忘记了,那个家里,可是我说了算的?再说,菊都这么大了,说不定早就成一懂事的大姑娘了呢!”

外公叹了口气:“菊这丫头,整天好吃懒做,一直是我们的心病。她真要像你说的那样懂事,我们二老也就彻底省心了,但怕她眼高手低——”

欧阳兰赶紧打断:“爸,你别总用老眼光看菊。两个星期前,我刚跟菊通了电话,她说话比以前乖巧多了。我们赶紧吃饭吧,吃完了我陪豆豆玩会儿,得早点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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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陈冠东带着两美女吃喝完毕,来到了一家叫帝国的ktv。

帝国在青河名气相当大,也是青河夜生活最丰富的地段之一。

每当夜幕降临,帝国便成了青河市区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并向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尽情地灌溉最暧昧的音符。周围偌大一块停车场,塞满了各式私家车,身着制服的保安忙碌其间,数目多达三十众。

帝国这样的场所,对陈冠东来说,并不陌生。同样不陌生的,还有马玲淑。但是对于小尼姑来说,却是新鲜而刺激的。她紧紧地拽着马玲淑的手,跟在陈冠东后面,显出因陌生而紧张的神色。马玲淑时不时地拍拍小尼姑的脸蛋,说:“放心吧,有我呢!”

选定一豪华包间,在制服小姐的带领下,三人进入房间内。

陈冠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近前的制服小姐说:“最好的红酒,最特色的小吃,最——”

制服小姐微笑着纪录,然后行鞠躬礼,问:“你们需要助兴的美女吗?”

陈冠东朝马玲淑和小尼姑一瞥眼:“有这两绝色小美女,你说我们还需要吗?”

制服小姐赶紧欠身,连连致歉,随后便款款退身出门。

随后半个多钟头,陈冠东和马玲淑轮流充当麦霸,甚至还暧昧地搞了两首情歌对唱,妹妹呀哥哥啊,呻吟个不停。小尼姑坐在一旁,端着酒杯,不时地轻抿一小口红酒,就是不肯接麦唱歌。

马玲淑觉得过意不去,提议把范坚强也叫来,陪陪落单的小尼姑。

陈冠东无奈地朝小尼姑看了看,有气无力地泛酸说:“好吧,总不能让咱小白菜就这么枯萎下去。咱小尼姑啊,是喜欢范大哥这种口味的。”

马玲淑一惊,不满道:“小尼姑的心思,你可别乱琢磨啊!”

陈冠东拿出手机:“谁琢磨了啊?她尤喜已婚男士,这不你说的么?”

小尼姑光笑不语,似乎并不反对叫来范坚强。

电话接通,陈冠东立即换了口气,高兴地说:“范大哥,赶紧出来吧,咱小尼姑死活要见你!”

范坚强今天很规矩,下了班便早早回家,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理财计划。

他考虑清楚了,一个男人想要彻底改变自身形象,首先要强大的是经济头脑。

换句话说,以自己目前的家庭地位,想要获得半边天的身份,得首先向欧阳兰证明自己的经济头脑,实现家庭财政的节节攀高。也只有通过这种办法,才能抓住短暂的机遇,使欧阳兰对他刮目相看。否则,一旦欧阳兰反悔,家庭财政的支配权,恐怕又得重新移交。

可短时间内,他终究想不出合适而有效的办法,并因此苦恼不已。

接到陈冠东后,范坚强立即从经济思维中跳出来,惊讶地问自己:啥?他刚才说了啥?小尼姑死活要见我?这tm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于是,他立即咬着手机,笑着问:“冠东啊,别逗我了。你范大哥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跟小尼姑,那是啥事都没有,真的真的!”

陈冠东在电话里急,不禁嚷嚷道:“范大哥,我没说你跟她有啥事!直说了吧,我和马玲淑,还有小尼姑,三个人正在帝国唱歌呢。人小尼姑吧,特希望你过来。怎么着,你还不给这个面子啊?来吧来吧,在0168包间,赶紧!”

嚷嚷完,陈冠东便挂了电话。他其实挺不滋味的:心里跟猫挠似的,巴不得飞过来,你在电话里还装上了。装啥装啊,对不对?我是挨不着,要挨着了,哪能叫上你?

马玲淑问:“怎么样?他答应来了么?”

陈冠东呵呵一笑:“他能不来么?这么一颗水灵的小白菜,换了谁,都得快马加鞭地赶来。”

马玲淑套着陈冠东就撒娇:“难道本美女就不水灵吗?”

陈冠东捏了下马玲淑的脸蛋,完全忽视小尼姑的存在:“水灵,一捏就出水!”

小尼姑立即被红酒呛着了,连咳数声,把小脸咳得跟酒一样红。

帝国之外,范坚强双手抱着手机,犹豫不决。

陈冠东酒后失言,说小尼姑有意于自己,他是记得的。当时,他以为是愚人节里的一出戏,并没有完全当真。可没想到,事情发展太快,特别是今天晚上:小尼姑居然指名道姓点了他这个假和尚,一时还死活相向。

这是个大问题,尤其是在欧阳兰警告后的今天晚上。也就是说,范坚强到底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他不可能对老婆的警告无动于衷,甚至公然顶风作案。于是,在去不去的问题上,他踌躇不已,拿不定主意。

去吧,欧阳兰一旦打家里座机,发现他不在家,免不了要对他进行一通审讯,甚至极有可能顺带一顿臭骂。不去吧,陈冠东在电话里提到了面子,他就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而倘若真不给这个面子,不仅以后的关系不好处,自己的面子恐怕也要受损。何况,面子就是男人的脸面,不到万不得以,能争取还是要尽量争取的。

从沙发到餐桌是五步。

从餐桌到沙发是五步。

范坚强反背双手,踱着踌躇的脚步。

要不,去去就回?就说家里还有重要的事情。

这样一来,两边都能照顾到。这个方法不错,就这么办。

当然,临出发前,范坚强还是要调整一番心理,主要是为了打压欧阳兰的警告所产生的威慑力:不让吃肉,还不让看看菜谱么?在这方面,你欧阳兰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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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男人深度

推开帝国0168包间时,范坚强的耳膜有些脱落。

因为正见陈冠东扯开嗓子吼:“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一见范坚强到了,小尼姑马上放下酒杯,站起来,高兴地说:“坚强哥,你终于来了,快进来坐啊!瞧瞧他们,都鬼哭狼嚎了,呵呵呵——”

马玲淑给了陈冠东一胳膊,陈冠东这才转过身:“哎呦,我的范大哥来了,快进来。咱小尼姑一直郁闷着,一见你来,陡然来精神。愣着干嘛呀?进来啊!”

马玲淑走到小尼姑跟前,搂着她的肩膀:“就是,你咋才来啊?看把我们小尼姑急的!”

范坚强有些局促,忐忑道:“家里有点急事,让各位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他说这些解释时,是对着陈冠东说的。也就是说,他不敢接小尼姑的眼神。

陈冠东和马玲淑吼累了,干脆放下麦,拽着范坚强和小尼姑,围下来一起喝酒唠嗑。

范坚强本来是要坐坐就走的,被连灌了数杯酒后,身子一暖,脑子一热,竟然把来之前的打算忘个干净。再加小尼姑貌似含情脉脉的眼神,以及陈冠东和马玲淑的三言两拍,他几乎就有了一醉方休的念头。醉了也好,趁着欧阳兰不在家,把早先节省下来的酒,全tm给恶补上。

喝酒,男人标志性特征之一,是最能体现浩荡胸襟的方式。

说透彻些,对于男人气概的追求,他范坚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尽管一直遭遇着欧阳兰的强烈打压。毫不夸张地讲,当酒精在血液中扩散的时候,范坚强胸中就会升腾起一股热气,热气积聚到一定程度,他整个人都会变得慨然无畏。

被窝郁闷的那晚,不就是因为喝了点酒,便不管不顾地向陈冠东和马玲淑道出心中郁闷的吗?真要平时,借他两胆儿,他都放不出个响当当的屁来。因此,酒精对他来说,意义很特殊。

唠着唠着,四人渐渐把话题转移到现实百态上来。

马玲淑先自恋:“现在这世道啊,男人见着美女,没有眼睛不直的。就像你们二位,本姑娘要是来一诱惑,保准能把你们第三条腿也给拉直了。说了你们还别不信,你们当中就有人被我拉直了,呵呵——呵呵——”

“哗啦”一声,范坚强的酒杯掉小方桌上。

马玲淑那意思,范坚强能不知道么?所以,他受惊了,他哆嗦了,他摔杯了。

小尼姑以为范坚强喝多了,赶紧帮他扶好酒杯,埋怨道:“你们两个家伙,说荤段也不看看人,坚强哥这么老实,哪消化得了你们这样的话?坚强哥,你没事吧?”

范坚强连连摆手,恨不能化作土行孙,打个地道钻下去:“没事——没事——我没事——”

哪知,陈冠东立即掐了马玲淑一把:“当着范大哥和小尼姑的面,你咋这么不给我留点儿尊严呢?不过,话要说回来,只要是货真价实的男人,该硬的时候就必须硬!”

马玲淑本来想说的人是范坚强,被陈冠东这么一打拦,也就故意将错就错,撇下其余两人,套着陈冠东的胳膊,嗲声嗲气道:“冠东哥哥,妹妹我就喜欢你这样硬邦邦的男人,你可要对人家一心一意啊,听到没有?”

马玲淑这么一哄,陈冠东也就顺口应道:“放心吧,从今往后,咱对你绝不来三心二意。不过啊,我就怕你是个小三的命,就爱招惹人!”

马玲淑立即小粉拳上身,将陈冠东擂得哈哈大笑,就差顺势推倒了。

趁着这个机会,范坚强调整好心态,又跟小尼姑歉意般点点头。

听着对面两家伙依旧小三长小三短地吵个不停,范坚强倒好酒,端起酒杯,结实地道:“关于小三问题,现在流行说法是,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来,咱四人共同干一杯!”

一瞬间,不大一块空间凝固了。

将凑到嘴边的酒杯挪开,范坚强看着惊诧莫名的三双眼睛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吗?我说错话了吗?没有啊!我的意思是说,咱先——”

“哈哈哈——”

一向矜持的小尼姑实在忍不住了,双手捂嘴,爆发出一阵欢畅的笑声。

紧接着,马玲淑一头栽进陈冠东的怀里:“哈哈,你这范大哥,绝对是个人才,太牛b了!”

好不容易扶好马玲淑,陈冠东一拍大腿,惊叫道:“怪不得去你们办公室的那天,于波那家伙也是这么嚷嚷的。范大哥,我终于明白了,你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咱环保局货真价实的人才!”

被大伙儿一夸奖,范坚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呵呵,我胡扯的,你们别当真的。”

为了掩盖神色,他赶紧喝尽杯酒,趁机润润有些干涩的嗓子。

马玲淑似乎想起了什么,像是要故意试试范坚强的牛b深度,问:“范大哥这么有才,本美女就考考你。知道蔡文姬吧?知道董小宛吧?你要是都知道,本美女立即给献上一首《一八摸》——”

天知道,没等马玲淑说完,范坚强就煞是冷静地娓娓道来:“蔡文姬是东汉蔡邕的女儿,此女才情非同小可,文姬归汉之美谈,谈的就是她。至于董小宛嘛,她是秦淮八艳之一,窈窕婵娟且擅长诗文。”

瘦骨嶙峋的胸膛里,居然藏着这等内容,这是马玲淑万万没料到的。为了验证内容的真实性,她赶紧朝小尼姑看去。小尼姑掩唇笑了笑,随即冲马玲淑顿了顿俏丽的下巴,示意内容真实可信。

马玲淑急了,不等献唱《一八摸》,立即又道:“坚强哥,你真是老厉害了。我再问你,艾丽莎是谁?米什么娃的又是谁?你要是还能答出来,小尼姑那块处*女地,就立即交给你单独开发!”

范坚强狡猾一笑,再皱眉一问:“米什么娃?”

小尼姑不顾自身安危,笑答:“米列娃,呵呵——”

范坚强半红着脸,将视线转移到小尼姑漂亮的下巴:“说到艾丽莎和米列娃,就不得不提到爱因斯坦。艾丽莎是爱因斯坦的表妹,米列娃和爱因斯坦的折磨婚姻,正是遭遇了这个表妹的墙角挥锄才宣告完蛋的。仔细研究起来,爱因斯坦能取得后来的举世成就,这段婚外恋的作用不可小视。有人是这么评价的,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挽救物理学家并促进人类发展的,是一段经典的艳遇,因为当时——”

难得如此被重视,范坚强侃侃而谈,俨然成了一渊博的文儒。哪曾想,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意犹未尽,他镇定自若地将手机送到耳边:“喂,谁啊?”

手机里传出女低音:“欧阳兰,你老婆!”

范坚强大惊,清醒大半,置抛射过来的六道眼神于不顾:“啊?老婆,你怎么还没睡啊?”

手机里传出女中音:“我问你,你在哪儿呢?”

范坚强换了边耳朵,双手紧捂手机,毫无水准地撒谎道:“我在家啊!一个人在家,刚看了会电视——”

手机里蓦地传出女高音:“范坚强,你这个混蛋,我欧阳兰已经在家看半个钟头电视了!”

第025章 忽悠老婆

会撒谎的人,撒起谎来就像砍瓜切菜那样容易。

不会撒谎的人,撒起谎来就像老头推车那样艰难。

谁也无法否认,同样是撒谎,有些人能把它玩转成艺术,有些人却把它折腾成尴尬。很不幸,此时此刻的范坚强,就是那个不会撒谎的人。他顿时傻了,整个身子像触电一般僵硬:啥《一八摸》呀?啥处*女地呀?全完了!

不仅范坚强,其余三人因为听得真切,也瞬间成了木偶人。

短暂寂静后,陈冠东和马玲淑率先异口同声尖叫:“刚才那女人是谁啊?是嫂子?”

小尼姑也受到了明显的惊吓,她站起来,盯着范坚强目瞪口呆的眼睛,关切地说:“坚强哥,嫂子发火了,你就赶紧回去吧。回去跟她好好解释,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是得赶紧回去,不能有丝毫耽搁。记忆中,欧阳兰从没发过如此大火,甚至还发得如此层次分明。缓过神来,范坚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并飞速运转大脑思维,希望想到一个既有效又合理的解释。

谎言的最大顽症是,当说了第一个谎言后,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谎。谎言真正的可怕在于,它很容易被连续揭穿。而现在,范坚强考虑的是如何圆谎,恰恰不是被连续揭穿的后果。

陈冠东到底是个男人,清楚范坚强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走过去,拍了拍范坚强的肩膀,献上一计:“范大哥,听刚才那声音,嫂子真的火了。要不,你看这样成不成,我跟你回趟家,替你向嫂子解释解释,就说跟几个朋友一起喝了点酒,没女的,全男的——”

陈冠东话没说完,马玲淑给了小尼姑一胳膊:“小尼姑,仔细听听,听听现在的男人有多虚伪,整个一真实的谎言呀,而且是现场版的。”

小尼姑没在意马玲淑的话,依旧眼巴巴地盯着范坚强,犹如这祸是她惹出来的。

仔细琢磨了半分钟,范坚强咬了咬牙:“成,就按你说的来。她这个人,就是脾气怪,说来就来。你不跟她解释吧,她的火气就消不了。具体,咱出去说。”

跟马玲淑和小尼姑打了个颇为尴尬的招呼,范坚强和陈冠东就转身出去了。

小尼姑不怎么放心,追了出去:“坚强哥,跟嫂子好好解释啊!”

马玲淑从后面贴过来,将下巴放在小尼姑的肩膀上:“唉,有贼心没贼胆,偏摊上个彪悍的老婆,可怜的坚强哥啊,祝你好运吧。”

小尼姑看着两男人的背影,也叹了口气:“唉,坚强哥其实挺可怜的!”

马玲淑立即挪了下巴,咬着小尼姑的耳朵:“呀,小尼姑,你当真是个毫无免疫力的尼姑!”

“什么毫无免疫力啊?我是同情他。”

“可是,你别忘了,同情是通往爱情的第一站。”

“同情跟爱情是两回事!再说,坚强哥是结了婚的,你当真以为我花痴啊?”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什么完了呀?”

“你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问题就大了!”

小尼姑不说话了,掉头往回走。

马玲淑跟上去,自言自语:“不过,看不出来,那家伙居然有点墨水。嘿,你别说,你们今天是有那么点默契——”

******************

快到家门口,范坚强还是觉得不放心,叮嘱道:“冠东,你一定要说陪领导喝酒的,而且你就是领导。最关键的是,你千万别说有女人,可要记牢啊!”

陈冠东自信满满,笑着说:“放心吧,干这种事,我行的。”

欧阳兰确实早到家了。起初,见丈夫不在家,她耐着性子,整理了些家务,顺便把落下的衣服也洗了。随后,她坐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等着等着,一不经意,发现时间已近十一点。于是,她丧失了全部耐心。

好你个范坚强!都快十一点了,还逍遥在外,死活不肯回家,不明摆着是去鬼混了么?平时装着一副老实的样子,规规矩矩地按时下班到家,我稍微放松警惕,你那狗尾巴就漏了出来。而且,刚才的电话里,张口就来一句恬不知耻的谎话!

所以,恼怒之下,欧阳兰打定主意,等丈夫一回来,立即把家里变成法庭,好好审审这个乐不思蜀的混蛋。然而,开门的一刹那,她立即收起酝酿已久的愤怒,转而努力微笑:“坚强——这是——是你的朋友啊——快进来——进来坐——”

因为,此时站在欧阳兰面前的,不是范坚强一个人。

欧阳兰是个传统型的家庭女人,基本的待客礼节和场面上的为妻之道,她是非常注重的。换句话说,只要有外人在场,即使大怒于胸,她也不会任性发作,而会适时收缩个人情绪。正是基于对妻子这一特点的了解,范坚强才采纳了陈冠东的建议,并迅速商量、落实细节。

没想到电话里的粗暴嫂子,竟是这等美貌女人,陈冠东感到特别惊讶。惊讶之余,他明白任务在身,立刻机灵道:“嫂子好,呵呵。我来解释一下,今天晚上,我们有一个领导过生日,把范大哥也叫了去,小喝了几杯,还请嫂子见谅。这不,范大哥生怕嫂子误会,让我过来帮着解释解释。嫂子,你可千万别怪罪范大哥啊!”

面对唐突解释,欧阳兰措手不及,连忙问:“那您是——”

范坚强生怕出闪失,抢答道:“这是我们环保局的陈秘书!”

欧阳兰细眉微皱,随即攒足微笑:“是陈秘书啊!第一次到我们家,先进来喝杯茶吧。坚强啊,别傻愣着,招呼陈秘书进家。”

范坚强心中大喜,假意拉了拉陈冠东的胳膊,客气道:“陈秘书,劳烦你一路送我到家,先进去喝杯茶,走走,咱进去!”

这番细节,是经过事先编排的,只是没有经过演练罢了。不过,从实际效果来看,应该足够逼真。陈冠东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觉得任务基本完成了,假意推脱道:“茶嘛,就免了吧,改天有机会再说。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个饭局,你们两口子就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了。”

跟欧阳兰打了很有领导派头的抬手招呼,陈冠东转身便要离开。转身的刹那,他迅速跟范坚强挤了下眼,意思是问:范大哥,咱这出戏,演得还不赖吧?

范坚强也转过身去,目送陈冠东下楼梯,并大声道谢:“陈秘书,那你好走,谢谢你啊!”

送走了陈冠东,欧阳兰关上门,径直走向沙发,心平气和地坐下,然后竟温柔无限地问:“老公啊,那个陈秘书,是不是叫陈冠东?”

老婆这般温柔,甚是罕见,范坚强有些发蒙。

第026章 漫漫长夜

“是叫陈冠东,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跟你一起喝酒的,不就是陈冠东么?上次称同事,这回就变成秘书了!老公啊,他是谁的秘书?是你的秘书?”

想起来了,上次喝酒,自己确实这么跟欧阳兰解释的,而且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范坚强直怪自己健忘。所以,他没有在意欧阳兰的讽刺,忐忑道:“老婆,你别瞎说,我一平头布衣,哪来什么秘书?呵呵,你就别逗我开心了。”

欧阳兰冷冷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不对啊,听说过下属送领导回家,可从没听说过领导送下属回家。老公,你难道当真出息了?就这两天被提拔了?”

终于听出了味道,范坚强一慌:“没——没提拔——”

“不对啊!瞧人那一声声范大哥,叫得多尊重啊!老公,你准是被提拔了,百分百!”

“老婆,人真是来帮忙解释的,你就别讽刺我了。我知道,因为我在电话里撒谎了,你在生我的气。你先消消火,听我慢慢解释——”

谁知,欧阳兰陡然火气爆发,猛地站起来,指着范坚强的鼻子:“解释什么呀解释?整个晚上,我都听够了解释!范坚强,你越是解释,说明你问题越大!谁要听你解释啊?谁又信你解释啊?解释解释,心里有鬼的人,才不停地要解释!我舍不得儿子,才去我妈家住几天,谁知道你居然骗我。亏我还那么信任你,以为你真的想要出息,把家里的存折交给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想想我容易吗我——”

说着说着,欧阳兰已是声泪俱下,有一把没一把地抹着眼睛。

范坚强自知伤了老婆的心,立即上前,想安慰几句。

欧阳兰哪容靠近,一把搡开范坚强,然后捂脸使劲哭。

是啊,她委屈啊!自己这么辛苦,是为什么呀?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么!可到头来,丈夫给她的却都是谎言。这让她如何承受呢?何况,今天晚上,她是特意为丈夫而回来,目的就是给丈夫迫切需要床第之欢。要知道,所谓的床第之欢,对她来说,毫无乐趣可言,甚至可能是一种艰难。

“老婆,其实我——”范坚强吞吐着,就是说不出口,憋了老半天,才张开口,“算了,我不解释了,心甘情愿认罚。你怎么罚我,我都认!”

“罚?罚什么罚?”欧阳兰松开手来,泪水已滂沱,“约法三章,对你有用吗?你还好意思说罚?范坚强,我欧阳兰算是看透你了,你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泥巴,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根本就是一个虚伪的男人!”

说完之后,欧阳兰重新捂着脸跑进卧室,然后重重地甩上房门。

范坚强呆立着,一动也不动:他第一次感觉到心脏很疼,像是被鞭抽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范坚强才结束了长时间的站立,摇摇晃晃地走向沙发,然后一头扑过去,半天不见动弹。卧室的门始终关着,生生将这对夫妻隔在两个世界。

卧室内,欧阳兰一直躲在被窝里哭泣。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也早将回家的目的忘干净。

单位里的小护士,一半以上都结婚了,她们的丈夫,不是局长,就是主任,哪个不是家里的主心骨?那些小女人们,没事就聚在一起,聊的不是高档衣服,就是高档化妆品。更有一两个小有姿色的,嫁的是家资殷实的商贾之家,压根就没为钱发过愁。可自己呢?哪一点比她们差?偏偏嫁给了一个毫无能力的男人!没有能力也就算了,咱不跟人比吃穿,但你总得有志气啊,总得有家庭责任感啊,总得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好男人啊!

就这样,欧阳兰将枕巾弄湿了大半,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卧室外,范坚强已经抱来了被子。熄了灯,他一声不吭地蹬鞋钻进去,然后将双手枕在脑袋下,在黑暗中睁大着眼睛。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毫无生理的需要。不仅没有生理需要,他还特别憎恨自己。

一个男人,在家不安分,丝毫都禁不住外面的诱惑,没心没肺地出去鬼混。脑子里整天就是女人的大腿和胸脯,嘴里却嚷嚷什么要做男人,要挣钱,要出息。这叫出息吗?不,这叫无耻,这叫卑劣。

欧阳兰说的不错,你范坚强吧,就是扶不上墙的泥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就是一个虚伪的男人。快三十岁的男人,总跟着几个没结婚的男女,四处转悠杂耍,有意思吗?人马玲淑能给你占多大便宜?人小尼姑能看得上你?范坚强啊范坚强,你就是一只瘦瘦的癞蛤蟆,却整天想着天鹅肉吃。

你tm扪心自问,自己有半点男人样子吗?你怪欧阳兰这么骂你吗?自己没啥大能耐,还埋怨这埋怨那,说他不行说你不行。说起谎话来,你倒还行,一张口就来。不不,你还是不行,今天被欧阳兰戳了个千疮百孔。最为重要的是,你连男人基本的骨气都没有!你tm就活该,活该挨骂!

就这样,范坚强不停地暗骂自己,有史以来首次跟自己的灵魂进行了一番对话。说到底,他终归是被欧阳兰最后几句话骂痛了,犹如被锋利的刀刃连削三下。值得一提的是,这天晚上,他的脑海里始终没有出现马玲淑和小尼姑的身影,直到他恍恍惚惚地睡着。

这天晚上,天空没有月亮。客厅里唯一的动静,便是窗帘随风飘动的刮嚓声。

然而,这天晚上之后,很快发生了一件震惊很多人的大事。被震惊的人当中,也包括欧阳兰。事实上,欧阳兰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胆小懦弱的范坚强,居然在那个时刻,做出了那般无畏而疯狂的举动。而这个举动,一般人都以为:那不是范坚强干的事,他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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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最感动的时刻,便是读者的支持!

不敢说写得如何好,但敢说一直很努力!

希望大家能支持自由,支持这本书。谢谢

第027章 又惊又喜

昨天的枝叶还是半绿的,一夜之后便全黄了,满满地铺在街道两侧。

吃完早点,范坚强走在上班的路上,看着前方当风翻卷的枯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从他身旁快速驶过,很快放缓车速再往后倒车。

范坚强疑惑,心想:莫不是碰到熟人了?

车窗徐徐下滑,季处长的肥头大耳冒出来。

“小范啊,上车吧,我正好跟你谈个事。”季处长冲范坚强微笑着说。

说着,季处长打开前排车门,示意范坚强坐到他身边。

没容多想,范坚强点头哈腰地上车,然后忐忑不安地看着季处长,不知他又有何吩咐。

季处长精神很不错,头发也梳个光亮:“小范啊,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范坚强不禁要感动起来。

季处长平时指东打西,很少这样关心下属,更不曾这样关心过他范坚强。即便任意使唤,也不会去在意他的表情。至于季处长的车,他更没有坐过。事实上,工作环境之外,他第一次跟季处长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昨晚睡得很好,谢谢季处长的关心,”范坚强面朝季处长,打起十二分精神,微笑着回答,随后赶紧表态,“季处长,您要有啥事,尽管吩咐我。”

季处长满意地点头,直夸范坚强为人忠厚实在:“办公室里几个人,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他们几个,办事基本靠嘴,而你却靠具体行动。小范啊,你要努力,前几天局长还跟我说,让我物色物色后备干部人选。他强调了用人的标准,重点就是两条,一是要思想觉悟过硬,二是工作态度踏实。我琢磨了一下,也只有你符合这两条标准。”

范坚强没有被糖衣炮弹迷惑,勉强笑道:“季处长,你就别逗我开心了。我范坚强有多大能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两条标准,我距离它们还很远。不过,我会努力——”

季处长收了笑,态度严肃地打断:“哎,小范,你可不能妄自菲薄啊!你的工作态度,我平时看在眼里,根本不容任何人怀疑。要说思想觉悟,以前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最近是听说了,听说了你对待于波的态度。一个机关工作者,首先要有爱憎分明的个性。爱憎分明就是思想觉悟过硬的表现嘛。你对于波的态度,恰恰就是——”

听到这里,范坚强顿时就惊呆了:季处长居然知道自己对待于波的态度,并郑重其事地予以当面表扬,甚至还暗示了某种提拔重用的可能!这一大早的,怎么像是在做梦啊?对了,今天是啥好日子啊?

银灰轿车一溜烟离开了,范坚强还站在原地纳闷。对于波的态度,自己基本没有外露过,更没在办公室里跟谁谈过,季处长为何能这般斩钉截铁?难道季处长会穿心术?不管如何,这事挺蹊跷的。

看了看时间,快到了上班的点,范坚强决定先到班。

可就在迈腿的一刹那,他突然想到一个人:对,陈冠东。

确实跟他说过,而且只跟他一个人说过,地点就在自己的家里。

****************

范坚强来到开发管理处办公室。

见陈冠东正跟人开着玩笑,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一回头,见是范坚强,陈冠东高兴道:“哎呀,是范大哥,快进来坐啊!”

范坚强跟里面的人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示意陈冠东出来说话。

来到走廊,没等范坚强开口说话,陈冠东便兴奋道:“范大哥,我实在没想到,咱嫂子这么漂亮。昨天晚上回到帝国,我立即跟她们两38一说,她们顿时就惊讶了,说这人吧,还真不可貌相。所以,我更加确信了,你范大哥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范坚强没心思听陈冠东夸自己,看了看四周,道:“冠东,你是不是跟季处长说了啥?”

陈冠东诡异一笑,耸了耸肩膀:“没说啥啊?怎么了?”

范坚强不满地给了他一拳,催促道:“别跟我装了,说实话吧!”

陈冠东假装很疼,玩笑道:“那我真说了,你别再给我第二拳啊!”

“说吧,赶紧说,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

“呵呵,我跟他说,你这人不错,够意思。”

“还有呢?继续说啊!”

“还说,你人特实在,特讲义气,威武不能屈!”

“啥意思?”

“你骂于波的那些话,我全告诉季处长了!”

陈冠东咬着范坚强的耳朵,很是神秘地小声道。

说完之后,他还不住地顿着下巴笑,颇有一副功劳卓著的样子。

范坚强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全是自己当晚骂于波的话:马拉戈壁的、***、傻*脑子、被驴踢过——

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季处长今早那样反常的原因。

尽管这样,范坚强还是感到忧虑:一不小心,明确了自己的立场,完成了办公室站队,倘若日后于波知晓真相,那可怎么好?唉,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范大哥,你别担心,让季处长知道你对于波的态度,那绝对是件大好事!”似乎看透了范坚强的心思,陈冠东赶紧安慰,并补充说,“咱哥们,我能对你不负责么?没有事先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哎呀,冠东啊,你这样一做,真是让我有苦难言啊。怪我,没提早叮嘱你。你是不知道啊,现在世道变幻,人心难测啊!”

“你看你,不仅不感谢我,还怪上我了。范大哥,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一个男人要在单位里混出名堂来,首先要看准圈子,然后义无返顾地扎进圈子里。季处长现在是你们的头儿,将来的潜力更是不可估量,你明白吗?”

范坚强当然不明白。真要明白,他怎会始终坚持“事不关己”的原则呢?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毕竟,陈冠东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那季处长当时什么态度?”

“他高兴啊,当场夸你!说你这个人,还是有一定前途的。”

“呵呵,当官的话,我们有时不能完全相信。冠东啊,权力斗争,是残酷的。”

“残酷什么呀?范大哥,你莫怕。他一高兴,后来跟我分了一瓶白酒,谈了很多关于对你的看法。我舅妈不停地劝我们少喝点儿,愣是没——”

范坚强顿时发懵,脱口而出:“啥?你舅妈谁啊?她跟季处长也认识?”

陈冠东先是一愣,随后马上笑:“范大哥,瞧你那紧张样!实话告诉你吧,我舅妈不仅跟季处长认识,还经常睡一被窝呢,哈哈——”

帮季处长交电话费的事情,立即浮现在脑海,范坚强更懵了:“冠东,你是说,你舅妈是季处长的——”

“恭喜你,猜对了!我舅妈就是季处长的老婆,原配的,也是我的亲舅妈。我能分到环保局,也是舅舅一手安排的。对了,你知道后,可别跟人说,我舅舅不让!”

“啊?怎么会这样?”范坚强彻底傻眼了。

****************

怯怯地问一句:能给个小赏么?

第028章 恣意妄为

整个上午,欧阳兰情绪都很糟糕。

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的原则,她今天一到班,便利用朋友关系,打听了环保局是否有个姓陈的秘书。结果,朋友告诉她,有张秘书、王秘书、钱秘书,就是没有陈秘书。再一仔细打听,那个陈冠东只是个新进的普通人员,而且还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那气愤啊,一波一波往上涌:找个人来糊弄老婆,这事已经足够卑劣,哪曾想,你居然还跟这种好逸恶劳的玩乐之徒结交朋友。范坚强啊范坚强,我不在家才几天啊,你就这么管不住自己,净跟着纨绔子弟奔走酒池肉林。出息?我还指望你什么出息啊?

从病房里出来,瞅准一个空当,欧阳兰快步走到一边的角落里,给范坚强去了个电话:“范坚强,环保局哪来个什么陈秘书?我欧阳兰真是傻啊,生怕冤枉了你,还特地请人去问了问,结果呢?真是瞎了眼,我陪着你一起丢人现眼!既然这样,我对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从今往后,我们就此分开过,你爱怎么混蛋就怎么混蛋,我欧阳兰看透了你这种没出息的男人!”

骂完之后,欧阳兰满脸通红,随手关了手机。

至于事情是否真的如电话中那般严重,她倒没仔细想,纯粹宣泄宣泄火气罢了。

周笑笑从观察室跑出来,冲着欧阳兰喊:“护士长,有个婴儿长时间拉肚子,脱水比较严重,静脉条件实在太差,你赶紧过来看看!”

欧阳兰收了手机,连忙跑过去,随周笑笑进入观察室。

观察室内。婴儿的啼哭声撕心裂肺,一对年轻夫妇脸上挂满焦虑。几个小护士围着操作台上的婴儿,手忙脚乱地从上到下寻找静脉,原本细俏的额头频频渗汗。观察室对外窗口处,已经聚拢了不少围观者。

见欧阳兰来,几个小护士挺直细腰闪至一旁。身为护士长,欧阳兰的业务能力是过硬的,也是全院上下有目共睹的。儿科护士们,就更清楚这一点。

捧着婴儿的小脑袋,欧阳兰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细细地触摸试探,迅速确定位置,然后麻利地消毒,再接过身旁护士递上来的针尖,专业而沉着地扎针——出现回血——

“好了,孩子脱水确实比较严重,静脉很不清晰!”舒了口气,欧阳兰将剩下的工作交给身旁护士,然后向这对年轻夫妇解释。

年轻夫妇脸上愁云消散,一个劲儿地向欧阳兰道谢。

周笑笑搂紧欧阳兰,高兴地说:“护士长,你真棒!我半天都找不准——”

谁知,观察室窗口突然冒出一络腮胡子,指着周笑笑就骂:“像你这种垃圾护士,早该滚回家去上吊。刚才是你扎的针吧?连扎了三针,次次都失败,什么破技术啊,真他**害人!”

络腮胡子约莫四十岁样子,言语粗鲁不说,还一脸霸道凶相。

尤其是满脸密密匝匝的胡子,似乎三年五年都没有刮过,看上就很马很克思。

周笑笑略微一愣,白了那络腮胡子一眼,小声嘀咕一句:“神经病!”

无巧不巧的是,这一声嘀咕被络腮胡子听到了。

像是受了不能容忍的侮辱,络腮胡子猛地扑到窗口前,“噌”地跃上操作台,然后跳进观察室,照着惊吓过度的周笑笑,便是一记狠狠的掌掴。周笑笑本是个弱女子,哪经得起这般粗鲁掌掴?顿时,她尖叫一声,一头倒下去。

络腮胡子觉得不解恨,扯开嗓子,满嘴酒味地喷着脏话:“马拉戈壁的,老子就是神经病,**管得着么?你个小臭*子,居然敢骂老子,是活腻了吧?啊?你再骂,再骂,**再骂啊!**要是再敢骂一句,老子非把你嘴撕烂了不可!照实了跟你说,我他**见着你们这些护士就烦,就想动粗——”

整个观察室顿时乱作一团。胆小的撇下大家,直往里间治疗室跑。胆大的从地上抱起周笑笑,没及查看她嘴角伤情,也往治疗室退。欧阳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络腮胡子。她震怒了:众目睽睽之下,你不仅脏话连篇地骂人,还冲进观察室打人,真是无法无天!

要是往常,面对这类矛盾纠纷,欧阳兰通常会出面负责耐心解释。解释连续扎针失败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业务技术并非关键因素。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刚才那婴儿确实脱水比较严重,血液循环量减少,造成静脉血液不充盈,显得干瘪,很难辨别清晰。何况,有些护士天生心理素质差,一针扎不上,婴儿啼哭揪心,第二针就有些慌。

然而,今天的情形跟往常大不相同。这个络腮胡子明显就是个粗暴之徒,仗着喝了点酒又骂又打,跟他讲道理根本不管用。想到周笑笑刚才挨的那瓷实一巴掌,心疼的同时,欧阳兰气愤不已。而且,她心中本就有一团怒火,对丈夫范坚强的一团怒火。

所以一向要强的欧阳兰怒了,忘记了自己的职业身份,以及可能面临的危险,不退反进地厉声质问道:“你凭什么打人?凭什么冲进来又骂又打?对我们工作不满,你可以去投诉,医院是有专门投诉窗口的。你一个大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对我们女人动粗,算什么本事啊?太恣意妄为了!”

见漂亮的护士长迎上来质问,络腮胡子捋了把浓密的胡子,不怒反笑:“老子就喜欢简单粗暴,**管得着么?你刚才说什么妄为来着?老子今天就那什么妄为了!”

周笑笑挣脱开其余护士的手,抹了把嘴角的鲜血,走到欧阳兰身后,小声道:“护士长,她们已经通知保安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周笑笑这样做,是生怕欧阳兰遭遇不测之伤害,劝她保持克制和忍让。

可周笑笑不知道,欧阳兰本就是个性格刚烈的女人,一旦怒火中烧,很难熄灭下去。推开周笑笑,她上前一步:“你刚才骂谁?有种,你再骂一遍!”

第029章 疯狂事件

从陈冠东那里回来,范坚强眼皮就不停地跳。

他以为,这是心理在作怪,担心于波知晓真相,会对自己实施报复打击。

还好,几次假装不经意回头,发现于波的脸色不错,甚至眉头上还沾染些喜色。

手机铃声响了,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

于波抬头,笑呵呵地说:“咱小范最近可吃香得很,手机响个不停嘛,呵呵——”

范坚强朝于波歉意地点点头,然后拿着手机往外走。

这个号码,他太熟悉,是老婆欧阳兰的。

出去接,主要是担心欧阳兰再度破口大骂。

不是么?再度破口大骂,叫办公室人再听了去,尴尬就要雪上加霜了。

小心地按下接听键,他很刻意地使手机和耳朵保持一段距离,以防止耳膜受到剧烈冲击。

哪知,电话里的声音并不是欧阳兰,而是一个陌生女子焦急的询问:“是欧阳兰护士长的老公范坚强吗?”

范坚强疑惑,将手机往耳朵上靠了靠:“是啊,请问您是——”

对方立即大叫:“你快来医院,欧阳兰遭歹徒挟持了!快点来呀!”

何曾接过这等恐怖电话啊,范坚强一时吓得面如土色,跟着大声叫喊:“喂,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喂喂喂——”

很不幸,对方已经挂了电话。追拨过去,始终没人接。

范坚强立即反应过来:不好!看来是真的!

哪里还顾得上请假,范坚强慌忙就朝楼梯口奔。

歹徒劫持是什么概念呢?在范坚强认为,那是个陌生而遥远的概念,犹如天方夜谭。电视上有,报纸上有,小说中也有,唯独他真实生活中没有。曾几何时,他冷眼蔑视那些关于劫持的消息,而今却迅速沦为被挟持者的家属。

见范坚强失魂落魄地奔跑,办公室同事赶紧追到门口,直纳闷摇头:“这小子吃错药了!”

于波冲着大家摇着食指,一副深谙秘密的样子:“非也非也,这小子家里出事了!”

大家赶紧追问:“他家能出什么事啊?失火了?”

于波收了食指,话语很含蓄:“唉,造孽啊!他家后院的葡萄架,看来就要倒了。”

************

环保局距离青河医院很近,三拐两拐就到。

一口气冲到儿科,范坚强便被眼前黑压压的人群震惊了。

没功夫多想,他迎着人群再度冲刺,并沙哑着嗓子喊:“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中突然出现两制服保安,一把将范坚强抱住,命令道:“别过去,那里危险!”

“放开我,我是她老公,是她老公,***放开我!”

范坚强几近疯狂,对着抱住他的制服保安又踢又打,整个脸色已是刷白。

听说是被劫持者丈夫,制服保安放开范坚强,不无紧张地告知:“我们已经通知派出所,他们正在赶来的途中,请你注意保持冷静!”

去tm的冷静!范坚强一把搡开制服保安,奋力拨开众人,一路冲到人群最前端。

恰在这时,他清晰而真实地看到了一幕歹徒劫持人质的现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歹徒,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横在被劫持者的脖子前,泛着寒气的利刃不停地动来动去,随时都有割破喉咙的可能,而那个被劫持者牙关紧咬,一声不吭看着前方的人群,眼睛里流露出的,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当然,那个被劫持者,正是范坚强的老婆欧阳兰。

她被歹徒从后面箍着下巴,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鲜血,额头处全是汗水,整个脸色早已惨白——

身后人群在剧烈地动荡——

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保安的呵斥声间或传来——

两三个貌似医院领导模样的白大褂,与歹徒交涉的身影,也在他眼前摇晃着——

看着利刃下神色恍惚的老婆,一向胆小懦弱的范坚强,此刻脑子一片空白。他着实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解救。是冲过去,还是跪地求饶?或是等待警察?他毫无主张,并因此恍惚不已。

然而,有个声音在他耳畔回响:范坚强,她是你老婆,范坚强,她是你老婆——

四周的嘈杂匿迹了,仅剩下那声回响,而且渐渐就成了巨雷般的轰鸣。

紧接着,回响在耳畔的声音又变成:你是个男人——冲上去——你是个男人——冲上去——

犹如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弱小的心脏开始变形,已经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范坚强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变成一个视死如归的男人。他就站在那里,起伏着胸膛,目光如炬地盯着歹徒手中的利刃,似乎随时都能喷出火来,将那把利刃烧成灰烬——

突然间,欧阳兰发现了丈夫,眼神中明显流露出惊喜,而伴随惊喜的却是两行无声的眼泪。她朝丈夫摇了摇头,像在示意他不要冲动,又像是表达无限留恋和后悔。总之,她的神情让人扼腕痛心,尤其是范坚强。

不能再犹豫了,绝对不能再犹豫了!毫无经验的范坚强,经过短暂思考后,下定决心出手。

而他出手的方式,很让在场的人感到意外。不不,熟悉他的人,其实并不意外。

朝欧阳兰努力地点了下头,范坚强牙关一咬,突地跃上观察室的操作台,一落地便“扑通”一声跪下,仰头就喊:“大哥,大哥,听我说一句,听我说一句!”

没料到有人会跳出来,而且还是这般下跪,络腮胡子手中的利刃剧烈地晃动两下,对着身下的范坚强大骂:“你tm滚回去,立即滚回去,否则老子现在就割了她的喉咙!”

听到络腮胡子的大骂,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几个一直在跟歹徒交涉的白大褂,也张大着嘴巴,惊讶地看着这个跪地的男人。

他们都不认识范坚强,不知道他就是欧阳兰的丈夫。

范坚强的眼里,只有络腮胡子。听到骂声后,他居然当众向络腮胡子连磕三个响头,愣是把额头磕得肿成一片,然后抱手作揖,嘴里喊道:“大哥,我的亲大哥,你听我说,我刚离了婚,我痛恨女人,痛恨所有的女人,我tm绝望了,彻底绝望了,你给我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个机会,我再给你磕头——”

轰隆三下,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范坚强再次连磕三个响头,然后仰着血迹斑斑的额头,接连不断地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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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书的朋友先收着,待肥了再杀。

本书将一改风格,力求让大家满意。

推荐自由已完本的婚姻之作:《折磨到死》

惊心动魄的出轨过程,细节描写能让你身临其境。

ps:未成年者莫阅、心脏受力一般的慎阅、无聊者请绕道。谢谢。

第030章 英勇无畏

络腮胡子被眼前的情形弄懵了,紧了紧利刃,结巴着问:“你——你啥——啥意思——”

“大哥,我的亲大哥,你给兄弟一个机会,让兄弟亲手宰了这个女人。我tm恨女人,恨天下所有的女人,你知道的,我绝望了——”迎着络腮胡子,范坚强用膝盖连走数步,几乎已经到了欧阳兰的脚下。

他太紧张了,紧张到语无伦次,也忘记了所有的危险。

围观人群发出巨大的嘈杂声。有人已经忍受不了,大声地咒骂。

周笑笑被两保安拽着,歇斯底里地哭骂:“你tm畜生,丧尽天良的变态——”

络腮胡子踢了踢脚下的范坚强,居然笑着说:“我tm还真不知道你绝望了,跟大哥说说,你咋就绝望了呢?那些臭女人们怎么你了?说,大胆地说!”

“我tm在家做牛做马,每天要干三份家务,擦地板,做晚饭,洗碗筷,不久前又多了一样大清早买菜。平时,我就是一打曲棍球的,弯着腰被呼来唤去。大哥,我的亲大哥,咱是个男人呀,你见过男人这么活的么?知道吧,我tm活得憋屈,就像要爆炸的皮球。还有,我被骂惯了,什么都是错,甭管咱怎么做——”接下来,范坚强一口气地诉说着不幸,还边说边逼真地流着眼泪。

络腮胡子足足听了三分钟,不禁有些同情:“你tm真窝囊,够憋屈!”

“所以,我恨女人呀,绝望了。大哥,你说我活着还有多大意思?”

“没意思,没多大意思。兄弟,你活着就是受罪啊!”

“可不是么?你看我,瘦弱一小把,容易么?”

络腮胡子盯着范坚强左看右看,还伸出空闲的手拍了拍他的胸膛:“还真挺瘦!兄弟,不是我不成全你,这杀人可不比杀鸡杀鸭,我怕你没那胆量。”

范坚强急了,挺足了胸膛,呼呼地擂上去:“别tm的小看我,我这里全是胆!把刀给我,给我这个机会。大哥,我求你了!”

看着听着这幕离奇的对话场景,周围的人群完全安静下来,都屏气凝神地睁大着眼睛,犹如置身于一剧院,正欣赏着一出精彩的话剧表演。更有甚者,气愤地拂袖而去:“mb的,来医院瞎闹什么?演什么不好,偏偏演两神经病!”

络腮胡子耳朵陡然一竖,突然间将利刃从欧阳兰脖子上挪开,居然撇开一切,挺着利刃迎着那气愤者飞舞:“你tm骂谁神经病?有种你别走,到老子跟前来骂!”

或许惊吓过度,神经始终处于崩溃的边缘,获释后的欧阳兰当场眼一黑,软软地瘫痪下去。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双拳一握,胸膛猛挺,如同一苏醒过来的凶兽,范坚强一声浑厚的呐喊,竟然从地面上弹起,然后低着脑袋,箭速般撞向络腮胡子的下巴。从绝境走回来的人,总能做到常人难以做到的疯狂,甚至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络腮胡子猝不及防,“嗷”地一声低吼,失重般后仰飞出,随后摔倒在观察室和治疗室中间的地面上。一直被困在治疗室里的几个小护士,声声受惊惨叫,纷纷往墙壁上撞。有一个最瘦小的,当场撞得头破血流,然后面壁晃晃悠悠地倒下。

没有任何迟疑,不等络腮胡子爬起,范坚强发了疯似的扑上去,抡起并不结实的拳头,照着对方的眼鼻,于声声呐喊中左右开弓。被一阵乱拳打得很是心急,络腮胡子没挡几下,便恼羞成怒地朝范坚强腰腹部位一捅——

人群前端的围观者立时失控般叫喊:“不好了,真闹出人命了!”

因为,只有他们看清楚了:络腮胡子刚才捅过去的,不是拳头,而是利刃!

叫人不可思议的是,挨了络腮胡子一捅,打红眼的范坚强居然毫无知觉,依旧在疯狂地出拳,依旧在疯狂地呐喊。他两眼圆睁,青筋暴绽,直将身下的那张脸打得鲜血四溅,而几欲呈昏厥状——

确定劫持者已丧失反抗能力,数个制服保安从人群中跳出来,英勇地摁住不断抽搐的络腮胡子,然后将拳头越抡越缓慢、越抡越机械的范坚强抱开,再威严地叫喊:“他已经被我们彻底控制住了,请你不要再打了!”

人群中爆发出掌声,震耳欲聋。

小护士们纷纷从治疗室跑出来,哭着喊着围向欧阳兰。

欧阳兰慢慢睁开眼睛,突然抓住周笑笑的手:“我老公呢?他怎么样?”

周笑笑哭得很凶:“护士长,我不知道他来没来——”

欧阳兰猛得从地面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哭喊:“范坚强——范坚强——”

窗外传来尖利的警笛声,应该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察赶到了。

此时的范坚强倒在一制服保安的怀里,已经呈昏迷状态。

“看,他腰上还插着那把刀!”有个男人惊讶地喊。

“不好了,那里全是血!”数个女人惊恐地叫。

“快救我老公,快救我老公——”欧阳兰发了疯似地冲过去,却被几个制服保安拦下。

周笑笑傻愣在原地,神情呆滞地呢喃:他怎么会是欧阳护士长的老公呢?

美女的眼泪还在淌,漂亮的瞳孔中,写满了疑惑和愧疚。

几个白大褂匆忙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粉衣护士。

他们边跑边喊:“请大家让一让,配合我们立即抢救伤者!”

简单检查后,为首的白大褂果断道:“立即送外科手术室!”

话音刚落,一副担架车从白大褂身后冒出来,停在了范坚强身旁。

众人一起帮忙,将昏迷中的范坚强,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车。

不多时,担架车飞快地推向电梯处,很快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

粱良主任不知从什么地方赶来,几步就到欧阳兰跟前,关切地问:“欧阳护士长,你没事吧?听说你被劫持了,我立即从病房赶过来。哎呀,这个神经病,真是太可恶了!”

周笑笑一把拽开粱良主任,半跪着抱住欧阳兰,又哭开了:“护士长,真对不起!”

第031章 名人之妻

曲棍男极具个性特点的英勇事迹,很快便在整个医院,甚至更远的空间传开来。

有人感慨万千:欧阳兰的老公真男人,为了救老婆,连自己命都不要了,腰上插把刀都那么生猛!唉,世风日下,这种重情重义的男人,满世界找不出几个。

有人含沙射影:听说他当时给歹徒下跪了,还说他恨天下所有的女人,要亲手宰了自己的老婆。这种男人,听起来怪可怕的,像是一个受够窝囊气的变态。你们听说他当时哭诉的样子么?就跟真的一样。

总之,听闻者褒贬不一。但坊间主流评论认为,在疯狂的神经病挟持者的yin威之下,范坚强那一跪一诉,无疑是智慧的浓缩和爆发,应该作为一个经典的案例,提供给警界谈判专家借鉴学习,以此更好地处理今后可能发生的类似挟持事件。

青河生活报的一句话新闻,更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启动大脑智慧,将横在人质咽喉前的罪恶之刀,生生挪向自己并不强壮的胸膛,这样的男人,给力!

在欧阳兰看来,这些评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丈夫从未展现过的血性一面。因为丈夫住院的那几天,周笑笑每天都在向她讲述范坚强的无畏。毕竟,范坚强疯狂出拳时,欧阳兰已经昏厥过去。她甚至以为,自己这条命,也是丈夫救下来的,因为警方反馈过来的消息说:劫持犯是个精神病人,极易激惹。

这天上午,外公外婆带着豆豆来医院病房,欧阳兰和周笑笑穿着工作服陪同。

豆豆捧着一束鲜花,扑到病床前,摸着范坚强腰间缠绕的纱布哭:“爸爸,你疼不疼啊?呜——呜呜——疼不疼啊——”

范坚强接过儿子手中的鲜花,假装不疼:“呵呵,有了豆豆的鲜花,爸爸不疼了,哎呦——”

欧阳兰立即抱开豆豆,说:“爸爸刚动过手术,伤口会非常疼,不能哭也不能笑,明白吗?”

小家伙噙着泪水,似懂非懂地点头。

外婆走上前,看着病床上的范坚强,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坚强啊,都怪我们家兰兰脾气倔,惹上那个精神病,要不然,你就不会吃这苦头——”

周笑笑脸一红,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欧阳兰拍了拍周笑笑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在意老人家的话。

范坚强松了松连上的肌肉,宽慰道:“妈,这事根本不怪欧阳兰,要怪只怪我当时大意了,没考虑到那人手里的刀刃。不过,也没伤着什么要害,手术也非常成功,医生说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你们就别担心了!”

“爸爸,妈妈说是你救了她的命,你就是她的救命恩人。”豆豆在一旁接话,很是童趣。

“是吗?”范坚强看了欧阳兰一眼,心里很是满足,然后又问儿子,“那她还说了什么?豆豆乖,全告诉爸爸。”

“妈妈还说,她以后要懂得感恩,要对你好,不会再对你随意发脾气了!”小家伙认真地说。

随后,病房里传出欢乐的笑声,弄得欧阳兰很不好意思。这么重要的秘密,一不小心被儿子公布出来,而且同事周笑笑也在场。所以,她马上搂紧儿子,不让他再说。

外公微笑着走上前,拍了拍范坚强的手:“坚强啊,这次多亏了你啊。听别人说,那人就是一个精神病,特别容易动怒,尤其忌讳别人喊他神经病。这几天,我在家想想都后怕,你说万一他要——”

欧阳兰忍不住了,上去打拦:“爸,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早认错了,你们还老提它干吗啊?再说,坚强这一次也挺险的,多少会有点儿心理阴影,你们还是不说为好。坚强现在没事了,待会儿,你们还是带着豆豆回去吧,这里由我照顾着呢!”

周笑笑立即说:“我有车,到时我送你们回去!”

半个多钟头后,外公外婆带着豆豆,随周笑笑回家去了。

欧阳兰弯着腰,背对着范坚强整理整理桌面,说一会儿有院领导来看望。

范坚强不说话,盯着老婆翘翘的屁股,乐滋滋地欣赏,就差要下床前去把玩。

见范坚强不说话,欧阳兰回过头来,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屁股:“看什么呀?我后面有什么?”

范坚强忍着笑,小声贫嘴道:“老婆,你再摸一下,刚才那动作,挺性感的!”

欧阳兰听明白了,红了半边脸,嗔怨道:“你又胡思乱想,这里可是医院,人来人去的,快别瞎说,小心人听见。”

范坚强不以为然,继续贫道:“这里是单间病房,而且门也关着,谁听到啊?老婆,咱儿子刚才怎么说的?我耳朵可利索着呢,好像某人说过,要懂得感恩,要对恩公好,对不对?”

要是以前,欧阳兰一定给上一通训斥,说他脑子整天考虑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连什么场合都不分。可今天,她没有这样做,甚至还一改常态,直起腰温柔道:“老公,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现在最大的任务是养伤。等你伤养好了,你想干啥就干啥,好不好?”

范坚强忍着疼痛,笑道:“想干啥就干啥是啥意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欧阳兰掩着小嘴,呵呵直笑:“那意思,还能难倒你?别贫了,一会儿真有院领导来!”

“那我还是扶不上墙的泥巴么?”

“当然不是。”

“那我还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么?”

“当然不是。”

“那我还是一个虚伪的男人么?”

“呵呵,当然也不是。”

“那我是啥?”

“是个英雄,大家都在议论的英雄!”

“有那么夸张么?”

“一点都不夸张。你知道吗?你现在可是个名人了,名字都上报纸了。”

“啥?我都上报纸了?”

“是啊,呵呵,我现在可是名人的老婆,跟着你沾光了呢!”

范坚强摸了摸下巴,作若有所思状。

欧阳兰不解,问:“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范坚强皱紧眉头,还故意顿了顿下巴,道:“我在想,从今往后,咱一被窝睡觉,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啥!”

欧阳兰也皱了皱细眉,继续问:“意味着啥?我怎么听不懂呢!”

范坚强啧了啧嘴,然后盯着欧阳兰的胸脯,说:“我想明白了。从今往后,咱再睡一块儿,你赚大了,而且特满足!为啥呢?因为你睡的可是一名人啊!”

第032章 女佣床

随后的几天,范坚强大大感受了一把名人的滋味。

先是欧阳兰医院的大大小小领导,一波一波地来。他们不仅送来了鲜花水果,临走前还留下了红包,说是表达对英雄的无限敬意。那一轮一轮的握手,以及恳切的慰问,把范坚强感动得眼泪哗啦。院长来看望的时候,当即要求医院换特护病房,并承诺所有的医疗费用由医院担负,甚至郑重地总结说,范坚强救下的不只是妻子,而是青河医院的一名优秀护士长。

其后是一些记者,包括多家市内外媒体。他们来的时候,也带来了大量的鲜花和水果,几乎塞了半间病房。比较而言,医院领导的探望,是程序式的,轮不着范坚强多说话。记者们的探望,是对话式的,需要范坚强回答很多问题。

譬如,记者会问:在面对凶犯锋利的匕首时,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范坚强想纠正记者的说法,因为凶犯拿的不是匕首,而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其次,他想大声地告诉记者,当时因为太紧张,好像什么也没想。但是,在欧阳兰拼命挤眼的情况下,他改变了主意,咽了咽喉咙道:当时首先想到的是责任,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公民,面对歹徒肆意行凶,我们不能熟视无睹,而应该勇敢地站起来,站起来直面危险,何况当时的情形已是千钧一发——

再譬如,记者会问: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形,你还会这么做吗?

听完,范坚强心里直骂:呸呸呸!你这么提问,跟诅咒有多大区别啊?***,讲点道德好不好?不过,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着实冷幽默了一回:为什么不呢?什么事情都会上瘾,见义勇为应该也不例外吧。

更多的是一些小提问,而范坚强的回答总是妙语连珠。可以举一些例子。

记者问:你的拳头不大,为何能将凶犯生生击晕?

范坚强答:拳头不在大小,关键是要给力。

记者追问:听说你练过拳击?是真的吗?

范坚强答:环保局没有拳击训练场,今后如果有,我倒很想去练一练。

还有记者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是不是喜欢看一些警匪片?

范坚强答:我平时最大的爱好,是在家打曲棍球。你们知道的,那活儿特技术。

而所有记者,都用同一个问题结束对话:对于那些生性怯懦的人,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范坚强的回答,简短而豪迈:男儿立世,当出手时便出手,何惧之有?

诸如此类,面对镜头时,范坚强丝毫不怯场,回答得越来越风趣而艺术。

当然,结束对话时,记者们脸上的笑容,说明他们对收获还是相当满意的。

紧接着便是环保局的主要领导,以及众多亲朋好友,甚至还包括很多不相干的人。

这种一夜成名的感觉,让范坚强很困惑:对于络腮胡子,究竟是该憎恨,还是该感谢?

当范坚强把这个问题抛给欧阳兰时,得到的回答是:你这两天用脑过度,该注意休息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不能令范坚强满意的。

换句话说,他这两天的神经始终处于亢奋状态。

然而,当看到腰腹周围圈圈纱布时,他觉得憎恨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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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范坚强说腿酸,让欧阳兰给按摩一会儿。

欧阳兰搬了张凳子,很听话地坐到病床前,小心地给他按摩。

这样的待遇,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而今却梦幻般地成为现实。

范坚强闭眼躺着,觉得很是舒服,不禁道:“老婆,以前没住过院,没想到这滋味还真不错。今天下午的采访,你觉得咱表现咋样?是不是有些外交家的风范?”

欧阳兰停了按摩,笑着说:“表现得非常好,比昨天还要风趣。不过,我听多了,觉得——”

范坚强眼一睁,盯着欧阳兰问:“觉得啥?”

“觉得有些虚伪,”欧阳兰不笑了,认真地说,“老公,咱就是普通人,你别整天琢磨那些不靠谱的。镜头前,你可以随意说。撤了镜头,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说真话,看你油嘴滑舌的样子,我倒是有些担心。”

可不是么?范坚强接受采访时,欧阳兰都在旁边听着。

他说的那些话,用流行词儿来说就叫忽悠。想到丈夫之前撒谎的情形,欧阳兰不免要担心,担心忽悠来忽悠去,逐渐有了惯性,最后忽悠到老婆身上。

范坚强表示同意,若有所悟地点头:“哎呀,仔细想想,确实有些虚伪。这几天,我感谢他,感谢你,感谢医院,感谢社会,就差感谢党和政府了。说白了,要不是被挟持的是你,我根本就不会冲上去!”

欧阳兰又笑了,脸上洋溢着幸福。

“别停下,继续按摩啊!”

“好,重点儿,还是轻点儿?”

“重点儿吧。”

“嗯,那就重点儿。”

“哎呀——酸——”

“你小声点,别人以为咱干啥坏事呢,呵呵——”

“干不了——叫叫怕什么——哎呦——”

欧阳兰赶紧减小力度,生怕引来误会。

范坚强不叫了,摸了摸欧阳兰的手,坏坏地说:“老婆,你手好凉,要不要进来暖暖身子?”

欧阳兰嘴角掠过一丝微笑,故意不看范坚强:“不要,我一会儿还是睡我的女佣床。”

何谓女佣床呢?实则是医院为方便病人家属留宿,而配置的备用床。

范坚强这两天心情太好,一时来了灵感,称之为女佣床,意思是女佣睡的床。

这种称法,欧阳兰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直乐得呵呵笑,刚才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范坚强索性将手伸进欧阳兰的袖口,很是yd地道:“你不进来,那我可进去了,唔——”

欧阳兰干脆由他去,继续专心按摩,边按摩还边问:“这样舒服吗?”

范坚强重新闭上眼睛,颇为满意地偷笑:“嗯,舒服,这样很舒服。老婆,再往上一点!”

“再往上?这里?”

“不是,再往上。”

“还往上啊?是这里吗?”

“不是,再往上一点点。”

第033章 美女汤

一大早,欧阳兰从女佣床上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洗漱。

范坚强昨天晚上话特别多,唠叨个没完没了,以至于半夜时分才入睡。欧阳兰不想惊醒他,想让他多睡会儿。暖身子的事情,因为床太小这一客观事实,再加丈夫伤口未有完全愈合的因素,欧阳兰最终没有答应。女人么,心疼丈夫,要疼在骨子里。

洗漱完毕,欧阳兰简单整理了下头发,决定给丈夫去买早点。

偶然间,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似乎从丈夫的病床上传来。

医护知识丰富的欧阳兰以为,一定是伤口疼痛所致,于是走过去,凑近丈夫的耳朵,关切地问:“老公,是不是伤口疼?你稍微忍忍,买完早点后,我帮你把换药了。”

范坚强突一睁眼,停止了呻吟,睡眼惺忪地问:“忍什么?老婆,你起来了?”

“你刚才呻吟了两声,我以为你伤口疼了呢。”欧阳兰摸了摸丈夫的脸。

“哦——是有些疼——”范坚强连忙回答,随即皱了皱眉,示意疼痛感还在。

欧阳兰半掩门离开后,范坚强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仔细回味刚才梦中的情形。

不错,刚才确实做梦了,做了一个离奇而荒诞的*梦。梦中有个披着蓝纱微露**的美貌女子,在耀眼的阳光包围下,洋溢着一脸妩媚的微笑,迈着婀娜轻盈的步履,眉目传情地徐徐向他走去,一直走到他的身边,然后解下披在身上的蓝纱,露出凝脂般的香肩,再伸出一根修长的葱指,在他赤luo的胸膛上慢慢地滑——

滑着滑着,范坚强就醒了,因为听到了老婆欧阳兰的声音。如果有遗憾,没能让那根葱指继续滑下去,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毕竟,那种感觉真的很棒,而且很梦幻,尽管那女子的脸,已印象模糊。有意思的是,老婆居然以为自己伤口疼痛。

想到这里,范坚强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一边庆幸自己反应快捷,一边暗骂自己yu火难耐。

可不是吗?手术没几天,躺在医院病床上,居然做了个*梦,而且还呻吟出来。这是一个“英雄”男人应该干的事情吗?黄继光不会这么干,董存瑞不会这么干,邱少云更不会这么干!谁会这么干呢?当然是你范坚强这个冒牌英雄!

闲着也是闲着,略微挪动了下身子,范坚强索性看着天花板遐想:一个男人,一生下来,究竟要面对多少诱惑呢?金钱、权力、美女,哪样不是花枝招展的?嘴里说着no,心里念着yes,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共性。要说那些视诱惑为粪土,甚至横眉怒斥的君子,实在是叫人万分佩服。操守操守,一般人都是做着床操,说着节守,于己于人,根本就是两套迥然不同的标准嘛!

忽然间,范坚强额头青筋抽*动了下,漫无边际的遐想遭遇了打断。

小尼姑清纯的脸蛋跃入脑海,而且还无限温柔地说:坚强哥,跟嫂子好好解释啊!

这句话是那天离开帝国时,小尼姑跟在后面喊的。因为走得匆忙,再加心情烦躁,范坚强没有理会。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些后悔。不管怎么说,小尼姑能追出来叮嘱,说明她心地是善良的,而且待人是真诚的。如此,自己怎能毫无礼节地置之不理呢?

于是,范坚强进一步遐想:小尼姑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她会不会因此惊讶?

“砰砰砰——”

敲门声骤然响起,遐想被迫中断。

将视线从仰视改成平视,范坚强盯着门口,清了清嗓子,道:“请进。”

病房门开了,进来一个捧着罐汤的美女:“坚强大哥,我给你买来一罐老鸭汤,是市中心陈记老汤店的,你起来尝尝,要是喜欢喝,我每天给你送一罐来。”

进来的美女是周笑笑,一身鹅黄的毛衣,很是暖人心脾。

对于范坚强,她觉得很愧疚,而这样的愧疚,包括两个方面:一,正是由于自己失口骂了络腮胡子,才直接导致络腮胡子发飙行凶,也才有了后来欧阳兰被挟持的事件,以及范坚强的被刺后果。二,事件过程中,范坚强设计转移络腮胡子的注意力,却被自己痛骂成畜生,丧尽天良的变态。

所以周笑笑今天特意早早起来,去陈记老汤店买来一罐老鸭汤,并亲自送到医院病房。

范坚强没料到进来的是周笑笑,于是努力抬了抬头,不安地道:“哎呀,你买什么老鸭汤啊?真是破费。周护士,你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见范坚强在挣扎着抬头,周笑笑连忙放下罐汤,慌忙跑到病床跟前,一手托着他的后脖,一手按着他的肩膀,连连说道:“坚强大哥,你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快躺下别动。一旦伤口裂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阵扑鼻的香味传来,直把范坚强搞得如痴如醉。除了香味,他还感受到了来自美女的娇颤鼻息,以及体贴细微的异性触碰。真是难以承受,缺什么,就一股脑地来什么。他甚至觉得,刚才被周笑笑触碰的后脖和肩膀,已经僵硬到石化,根本就动弹不了。

周笑笑没有觉察出范坚强的变化,按放妥当后,还拍拍他身上的被子,一再提醒不要乱动。

范坚强控制住情绪,不让嘴唇哆嗦,然后重新看着天花板:“好,我不动,一动不动。”

“咦?欧阳护士长呢?怎么没见她呀?”看了看周围,周笑笑奇怪地问。

“她出去买早点了,应该马上回来。”不敢看周笑笑,范坚强对天花板说。

周笑笑大大咧咧,走到罐汤前,愉快道:“那就让我来给你盛汤吧。说起来,我觉得心里特不安。坚强大哥,你这样都是我害的。而且,我当时还骂你,可难听了。你不会怨恨我吧?”

范坚强继续盯着天花板,机械地回答:“不是你害的,我也不会怨恨你。”

“可我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坚强大哥,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我。说来奇怪,我是听过你声音的,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听出来呢?还有,我真替欧阳护士长感到高兴,高兴她嫁了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我猜啊,欧阳护士长要感动得——”盛好老鸭汤,拿着汤勺,端着瓷碗,周笑笑来到范坚强跟前,疑似要亲自喂汤。

第034章 女佣眼力

范坚强不敢享受这般待遇,生怕被欧阳兰撞个正着,落得个调戏她同事的罪名,于是假装伤口疼痛不已:“哎呦,我伤口有些疼,你帮我给欧阳兰打个电话,让她赶紧回来看看——哎呦——”

周笑笑医护经验尚浅,不敢有丝毫怠慢,慌忙放下手中罐汤,拿出手机拨电话,边拨还边焦急道:“坚强大哥,你忍忍,忍住啊,我这就给欧阳护士长打电话——”

几分钟后,欧阳兰急匆匆地赶来,边跑边喊:“坚强,你怎么了?怎么了啊?”

见欧阳兰来了,范坚强暗自吐了口紧张的空气,然后慢慢舒展开眉头,道:“咦?现在好多了。刚才那一阵,伤口疼得特别厉害,真是奇了怪了!”

欧阳兰嗔怨地看了范坚强一眼,这才自如地喘气,还直拍自己胸口:“猛听笑笑在电话里一说,我吓得立即跑过来。等会儿医生到班了,我让他们给你先检查下伤口!”

“是啊,坚强大哥刚才疼得确实厉害,整个脸色都变了,把我吓得也不轻!”周笑笑拉着欧阳兰的手,作惊魂未定状。

范坚强心想:这不都是你惹的祸么?到底谁吓谁啊!

见范坚强没啥大碍,欧阳兰这才招呼周笑笑:“笑笑,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指了指桌上的罐汤,周笑笑回答:“为了给坚强大哥送罐老鸭汤,我比平时提早了半个多钟头起床,还打破了睡懒觉的习惯。坚强大哥吃了这么大的苦,我总得做点什么呀!护士长,我这几天一直睡不好,老觉得对不住你们!”

欧阳兰笑了,轻推了周笑笑一下:“胡说什么呢?那事跟你没关系,你以前怎么睡觉,以后还怎么睡觉,别傻呼呼地整天放在心上。不过,今天这老鸭汤,我可收下了。”

“我本来想买老鸡汤的,他们说老鸡汤比老鸭汤滋补,而且利于伤口愈合。可是,陈记老汤店今早卖光了,我只好——”

“呵呵,看不出来咱小美女还挺细心的。话说,我们家坚强是比较喜欢喝鸡汤的。对了,陈记老汤店在哪儿啊?告诉我地址,回头——”

听着两女人的对话,范坚强不禁缩了缩脖子:唉,越来越听不下去了!一个良家妇女,一个青春姑娘,咋就越说越荤呢?啥老鸡老鸭的,不就一罐汤么!

“老婆,你买的早点呢?”逮着她们说话的空隙,范坚强插了一句。

“跑丢了,撒了一地,幸好有笑笑买来的罐汤。”欧阳兰掉头对范坚强说。

“那你赶紧弄给坚强大哥吃吧,我先去上班。”看了看时间,周笑笑决定离开。

“好,你去吧,我一会儿就到。”欧阳兰抱了抱周笑笑,送她离开病房。

喂汤的过程,范坚强很享受,因为欧阳兰喂得很细致。

这叫什么生活?叫饭来张口的极品生活,八辈子都不敢想的。

看着丈夫陶醉的样子,欧阳兰几次想笑,硬是忍着没笑出来。

倒是范坚强先纳闷了,问:“老婆,你啥表情啊?怪怪的。”

欧阳兰舀了一勺汤,凑近唇边吹了吹,再送过去:“这叫女佣的表情,服侍恩公,我很幸福!”

吸汤汁时,范坚强故意吸得“滋滋”有声,心满意足道:“哎呀,这老汤的滋味,真是好啊!”

看了看时间,欧阳兰催促道:“你别贫了,快吃吧,吃完我得上班。”

范坚强很不高兴,诧异地问:“老婆,你刚才的态度,怎么就不女佣了呢?”

“怎么就不女佣了呢?”

“态度生硬,语气不屑。”

“怎么可能呢?我是急着要上班。”

“哎呀,你还是不能做到持之以恒啊!”

这样的对话很正常,主要是双方依旧处于角色适应阶段。

换而言之,夫妻双方都在适应一种新角色,惯性原因其适应产生难度。

欧阳兰心想:喝个老汤,你都搞得有声有色的,一脸得意自在,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还得赶去开早会呢。再说了,你手脚都在,也没伤着半点,我没让你自己喝,就已经够体贴了,哪知你贫嘴还上瘾了。

范坚强心想:既然说我是你的救命恩公,那你言行上就要有相应的表现。这才服侍我几天啊,就开始有不满情绪了,也太表里不一了。倘若换作是你救了我,我给你示范示范报恩的样子,那绝对是心口如一,别说小心赔笑喂汤,就算是把咱扔床上蹂躏,咱都笑着喊乐意。

还是欧阳兰作了让步,立即赔上笑,然后扭了扭屁股,端正姿势,再携一手兰花指,很有古代女仆架势地捧汤作揖,道:“小女子知错了,请恩公息怒。恩公请张嘴,让小女子喂完老鸭汤,好及早赶去上班。”

病房里传来男人快活的笑声,把不大一个空间搞得热闹非凡。

喂汤完毕,欧阳兰火速收拾,准备去上班,临走回过头来,笑着问:

“坚强啊,这老鸭汤,好喝吗?中午还想不想喝?”

“好喝,当然还想喝。”

“为啥好喝啊?”

“汤好,老婆更好。”

“就没别的原因了吗?”

“没了,没别的原因了。”

“有,要我说啊,这汤好喝,关键是咱笑笑美女送来的。我看这样吧,往后我就彻底女佣算了,专门喂你喝汤。喂汤之外的活啊,就请咱笑笑美女代劳算了!”

说完之后,欧阳兰白了范坚强一眼,然后捂着嘴笑呵呵地走了。

“啊?”范坚强一惊,差点儿没把喝下去的全倒出来。

隐藏得这么严实的细微心思,都能被欧阳兰一语道破,他能不吃惊吗?吃惊的同时,他暗骂自己低估了欧阳兰的眼力,轻易显露了形迹。可是转念一想:没有啊,我什么时候显露这等行迹了?欧阳兰啊欧阳兰,你真是一个干特工的料儿!

“坚强——”

“坚强哥——”

“坚强大哥——”

觉得无聊,范坚强躺在床上琢磨别人对他的称呼。

其中最好听的,自然是周笑笑称之“坚强大哥”。

其中最嗲和最纯的,分别是马玲淑和小尼姑称之“坚强哥”。

而欧阳兰称之“坚强”,无疑是最让他觉得快活且满足的。

第035章 这日那日

季处长今天下午来得特别早,兴致都写在油光粉面的圆脸上。

于波几个陆陆续续到班,朝季处长点了下头,然后大惑不解地坐下。

看看大伙儿到齐了,季处长用力地拍了拍肥掌:“大家听着,我说件事,重要的事!”

前面两脑袋立即掉过来,不看季处长,却一起盯着于波。

于波给了两家伙一死鱼眼,然后转过头看着季处长的下巴:“呵呵,啥事啊?你尽管说。”

季处长居高临下,语气浑厚力道:“我们办公室出了位英雄同事。接局长的意思,这位英雄尽管属于整个环保局,但毕竟是从我们办公室里出来的,所以我们今天下午的工作,就是去看望这位英雄,其余的工作一概停下。需要提醒你们的是,去之前我们得先把份子凑好,而且要凑得体面。同志们,这代表我们办公室的人文形象啊。”

于波纳闷:英雄?哪个英雄啊?这一大早的,鬼魂还没走啊?

季处长看出于波的狐疑,低了低眼珠,问:“于波,你不会连我们的英雄都不知道吧?”

于波再现死鱼眼,冲着季处长的眼珠,不停地摇头:“我还真不知道,请季处长明示。”

季处长的兴致,今天的确很不错。他眯起小眼,把眼珠投向于波身后的两家伙,煞有教授风范地扬了扬右手,问:“你们两个,谁知道?知道的请举手。”

两家伙立即展现未完全褪尽的童稚,肚皮蹭着办公桌边沿,争先恐后地举手:“我知道,我知道,是咱办公室的小范同志,他的英雄大名已经上报纸了!”

“嗡”的一下,于波脑袋像是被撞了一下:啊?范坚强成英雄了?奸情败露,杀了结发老婆?

季处长满意地朝后面两家伙压压手,示意回答完毕,但没有奖励,可以坐下了,然后带着半丝嘲弄的语气,笑着问于波:“于波,你消息闭塞了吧?早跟你说了,没事别整天就是玩股票看三十六计,得关心关心办公室的同志,了解了解身边的先进事迹。范坚强同志勇斗歹徒,早已传响大街小巷,给我们环保局添了不少彩。局长他们早就去医院看望过了,现在轮到我们办公室了。怎么样,你不会反对吧?”

像是被钝击了,于波张着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瘦骨嶙峋的范坚强,居然成了勇斗歹徒的英雄,这不是往鸡屁股里塞鸭蛋么?这小子,玩点嘴皮子功夫还成,还让人相信,要真玩打仗殴斗的本事,那咱青河八成的男人,不都要成李小龙或甄子丹了么?不不,那不是他干的活儿,他干不了!

不过,看了看前后的情形,于波觉得大家不像是在开玩笑。转念一想,想到那天对范坚强肃然起敬的一刻,他赶紧合上嘴巴,然后抖了抖喉结:“真要这样,范坚强可真是咱办公室的骄傲啊!不,是咱环保局的骄傲。季处长,我没任何意见,出多少份子,我都乐意!”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季某人就带个头,出两千,”此如雷贯耳之音,出自季处长,觉得还需要补充些什么,他继续说,“大家多出点,人范坚强平时出份子也不薄,五百六百没眨过眼。这样吧,我作个主,你们都一千吧!”

“啊?”闻听此言,三人惊讶得面面相觑。

“啊什么啊呀?又不是让你们天天这样出!这做人吧,要厚道。别废话了,赶紧掏钱。于波,这是我的两千,你找几个红包,给大家都包一包。我去跟局长汇报下,五分钟后出发。”交代完之后,季处长撇下大家,离开办公室。

趁着这工夫,于波赶紧询问具体情况。

两家伙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解答,情绪很是低落。

陈冠东出现在门口,好奇地询问道:“几天不见范大哥了,他怎么一直没来上班啊?”

于波耷拉着脑袋,将手中的钞票举到头顶上方,摇了摇:“他躺在床上呢,等着咱送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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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范坚强勇斗歹徒的消息,远没有达到大街小巷尽知的程度。

不知道的人当中,包括马玲淑和小尼姑。当陈冠东把一份报纸甩到她们面前时,两美女各执一端,看得简直目瞪口呆。尤其是马玲淑,她一把扼住自己的喉咙,使尖叫更像奸叫:“哦——马儿嘎的——马儿嘎的——马儿嘎的——”

陈冠东恼怒道:“什么假的假的,是真的,你认字吧?”

小尼姑倒是很冷静,一声不吭地仔细读完,漂亮的小嘴唇泛着红润,两侧脸颊也跟着羞涩起来。她放下报纸,伸手捋了捋鬓角旁逸的发丝,像在思考着什么。说真话,尽管觉得范坚强很有趣味,但远没有到喜欢的地步。马玲淑当时介绍,说她尤喜已婚男士,也是胡扯之谈。

不过,帝国那天晚上的侃侃而谈,倒是让她对范坚强添了几分好感。学问就是气质,男人有学问就有气质,能把学问解释得如此异类精彩,那么这个男人的气质就更加令人刮目相看了。可不是么?有文化的流氓都惹人生爱,有文化的绅士难道不能叫人喜欢吗?至于喜欢,那是一种感觉,与爱情无关,更与婚姻无关。

马玲淑停止了尖叫,将扼着喉咙的手挪到傲挺的胸脯上,连连感叹:“士别三月当刮目相看,这小子其貌不扬,没想到居然干出这么男人的事情。真是没天理了,我马玲淑看人,竟然出现如此巨大的失误!唉,真是没想到啊——”

小尼姑掩唇笑了笑,纠正说:“是三日,一日两日的日。”

马玲淑豪迈地一挥手:“什么这日那日的,日得我都受不了,能听懂我意思就成!”

陈冠东听了哈哈大笑,直说:“就冲你刚才那句话,从今往后,我必须对你刮目相看!”

小尼姑不知所语,耸了耸细瘦的肩膀,示意她完全不解其意。

马玲淑懒得跟小尼姑解释,拉着陈冠东的胳膊:“那咱现在就去看看坚强哥吧,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啊,对不对?报纸上说他受伤了,正躺在医院养伤呢!”

陈冠东咬着马玲淑的脖子,暧昧道:“傻瓜,现在是官方探望时间,民间探望得日后再说!”

第036章 不可思议

“老婆。我刚才发现一个问题。”范坚强问正在看书的欧阳兰。

“什么问题?老鸡汤没有老鸭汤好喝?”欧阳兰侧过脸,打趣着说。

“不是。我办公室的人,咋一个没来看我呢?”这个问题,范坚强突然想到。

“可能他们不知道吧?或许,他们比较忙,过几天才来。”欧阳兰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书本上。

今天下午,欧阳兰休息,所以呆在病房里陪丈夫,顺便看看《三基》,准备不久后的过关测试。而且,她已经跟科室打了个招呼,准备等丈夫出院后,请上几天假,在家好好照料照料他。梁良主任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下来。

想着想着,范坚强觉得心里很不滋味。那几个家伙,今天你老妈生日贺寿,明天他老爸生病住院,后天老婆孩子也跟着生日住院的,我范坚强哪回不是五百六百地出份子?远的不说,就说上个月。你季处长做了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痔疮手术,除了大包小包地营养品,我还送去了整整八百大洋。

想到于波胁迫自己的情形,以及季处长拉拢人心的谈话,范坚强气得更是咬牙切齿:你方唱罢我登场,为了争权夺利,你们不仅把办公室弄得乌烟瘴气,还把我当枪使、当玩具耍。可现在呢?我范坚强勇斗持刀歹徒,震惊青河街巷,差点壮烈牺牲去拜会黑白无常。你们倒好,愣是装聋作哑、按兵不动,不就是怕花钱么?能怪我对你们一个都没有好感么?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看着丈夫的脸色,欧阳兰觉得奇怪,问道:“坚强,你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唉,是心里不舒服啊,”范坚强不冷不热地唠叨一句,然后凭空提个要求,“老婆,你把书先放一放,帮我先去买瓶王老吉。”

“好好的,喝什么王老吉啊?我去给你倒杯开水。”

“我火气太大,白开水不管用!”

欧阳兰笑了,并猜到了原因。于是合上书。走到病床前,一个劲地替范坚强舒胸顺气:“老公啊,你不要生闷气!刚才我就说了,他们可能因为工作忙——”

话音未落,病房门口传来两声厚重而短促的敲门。

欧阳兰一惊,赶忙停止安抚,回过身来站至一旁。

**,丫真能捣蛋!范坚强颇为恼火,勾起脖子,想看看来人是谁。

“哈哈,小范同志,我们的英雄同事,请你抬起头来,仔细看看,看看谁来了!”

一阵抑扬顿挫的腔调后,于波跳蚤似的蹿进病房,然后伸手指着门外。

堆着笑脸,范坚强心中暗骂:你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不去做主持人,真他**可惜了!猜什么猜啊?还能是谁?季处长呗!早不来,迟不来。偏偏我跟老婆一亲热,你们就立即赶来,什么居心啊!

紧接着,季处长大腹便便地走进病房,每迈一步都实在,至病床跟前,笑容可掬道:“小范同志,你受苦了!我谨代表环保局水环境管理办公室的全体同仁,向你表示最衷心最诚挚的慰问,希望你不要牵挂工作,只管安心把伤养好!”

这番开场白,说得很官味,也很具感染力。随即出现的,是两束庞大的鲜花,以及两张如花般的笑脸。两张笑脸从季处长身后分道而出,凑到范坚强跟前:“范坚强同志,我们来看你了!好家伙,你真给我们办公室长脸啊!”

尽管之前还有气,此刻的范坚强心里却是热乎的。毕竟大家没有忘记他,姗姗来迟而已。于是他立即动手掀开被子,挣扎着要下床迎接。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规格的接待方式,他是第一次使用。

欧阳兰哪能容丈夫起床啊!顾不得招呼来访者,她慌忙替丈夫重新盖上被子,双手死死摁住他的肩膀:“坚强,你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下床活动!躺下,快躺下!”

一个努力要起,一个拼命不让起。夫妻双方着实一阵较劲。

季处长马上笑着批评道:“在单位,听领导的。出了单位,就听老婆的。这句话,可是至理名言啊!你伤口没愈合,还是赶紧躺下吧。快快躺下,要听话!”

于波立即附和道:“是啊,领导的话,你一定要听,必须听。”

听罢,范坚强不争执了,拧了拧眉头,假装很是痛苦,然后再开口道:“你们日理万机,能亲自赶来医院看我,我已经感动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哎呀,说真心话,我整天盼着你们来,晚上都睡不着觉。还有,你们能来,我就特别满足了,买什么鲜花嘛?实在太破费了。坐坐坐,你们赶紧坐下!”

欧阳兰马上去搬椅子,并客气地跟他们点头致意。

“这位是?”季处长指着欧阳兰问范坚强。

“她是我的老婆欧阳兰。也是这家医院的儿科护士长。”范坚强很是激动地介绍。

老婆一直是他的面子,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因此,在介绍欧阳兰时,他脸上掠过明显的自豪感。

随即,他开始给欧阳兰介绍:“这位是季处长,我们办公室的头儿。那位是——”

欧阳兰含着笑,再次跟大家点头致意:“谢谢你们来看坚强,非常谢谢!”

“不用谢,都是应该的,”季处长得体地回答,随后招呼于波。“于波啊,傻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啊,呵呵。”

于波一惊,连忙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四个红包,笑着走上前,塞到范坚强的枕头下:“这是我们办公室的一点心意,少是少了点儿,你不要介意,呵呵——”

范坚强假意客气了一番,也就顺手收下了,心想:乖乖!算你们还有良心。

临走的时候,季处长握住范坚强的手,用很具感染力的嗓子说:“小范啊,我们一会儿还得去工作。你呢,啥也别想,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回归,好不好?”

范坚强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一个劲儿地晃着手腕:“谢谢你,季处长,真是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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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季处长他们,欧阳兰边拆红包,边纳闷道:“坚强,你们这个季处长人不错啊。你上次说他什么来着的?抠门是吧?看起来,不怎样像,以后可不许胡说人家!而且,我发现你在办公室里,人缘挺好的!”

范坚强不屑地看了眼欧阳兰,恢复气愤的神情:“啥不错啊?啥叫老奸巨猾?他那种人就是。欧阳兰,你看人要看本质,别被假象迷惑了。而且,他这人贼抠门,不信你拆开红包看看,他出的钱如果超过八百,我范坚强——”

将一沓厚实的钞票递到范坚强跟前,欧阳兰微笑道:“看,这是你们季处长出的!”

看着眼前厚实的钞票。范坚强揉了揉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幸运的是,那后半句话没说出来。真要说出来,实在对不起自家的祖宗。

第037章 挤挤就有

当天傍晚,临近下班。

目送季处长出了办公室的门,于波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走到门口,小心地向外张望了一会儿,确定季处长走远了,遂折回来,对正埋头忙碌的两脑袋道:“诸位别瞎忙了,帮我解解心中的困惑。你们说说,咱办公室小范的老婆,究竟长得怎么样?”

“如花似玉。”

“对,如花似玉。”

两脑袋抬起,意见高度一致。

“可你们说说,小范咋就能讨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呢?我就纳闷了,他究竟有啥啊?一扁担下去,满地全是细小的肠子,而且没钱没权没地位的,没道理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啊?真他**叫人困惑!”说话时,于波伸手捏了捏眉骨,意思是想不通。

事实上,从医院回来,于波就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百思不得其解。美女的出嫁标准,通常有两个,一个是男人的相貌,另一个是男人的财富。男人相貌一般,又没钱没权没地位,只能做做吃天鹅屁的美梦,这已是当今男女情感世界中的客观规律啊!范坚强没钱,范坚强没权,范坚强也没地位,可他怎么就能活生生地逮着一只天鹅当老婆呢?说到底,于波是被欧阳兰的美貌震惊了,觉得她跟范坚强完全不般配。

“唉,这就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对,咱小范一定有过人之处!”

这一次,两家伙的意见没有体现一致性。

于波好奇,问:“他有啥过人之处?没有啊!”

“是啊,没啥过人之处,顶多嘴皮子偶尔露峥嵘。”

“嘴皮子是一方面,透过嘴皮子,我们可以看到小范的真实面目!记得么?上次谈论韩朝互射炮弹,他可是让咱肃然起敬的啊!再说这一次,智勇双全地击晕歹徒,那可不是我们印象中小范干的事。连续的事件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小范根本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这个推理倒有几分见解,说得另外两人颇为赞同。

回到座位上,于波不禁后悔:希望通过范坚强套季处长把柄的做法,是不是太鲁莽了?不行不行,所谓人不可貌相,必须迅速跟这小子拉近关系。否则,指不定哪天,他能给咱上演个无间道!

***************

晚上,范坚强正在给欧阳兰解剖人性,被解剖者自然是季处长和于波。

“老婆,季处长绝对是个抠门的领导。他这次能出两千,一定是别有目的。还有那于波,他这个孙子能出一千?不摆明了背后隐藏着阴谋吗?领导领导,能给你小便宜,绝对是为了让你成为他的马前卒。也就是说,他们要利用你,达到他们不可告人之目的。”

“你对他们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呵呵,老公,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不是高估自己,而是低估,一直低估。老婆,你不知道啊,季处长和于波之前为了争夺办公室一把手,闹得可厉害了。直到现在,他们都在明争暗斗,搞得不可开交。从他们最近对我的态度来看,明显都在拉拢我,试图把我变成手中的一枚棋子。说白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千万别被一时假想迷惑了!”

欧阳兰灵机一动,故意问:“这么说,你身处的环境,是一片漆黑啊?”

范坚强反应敏捷,笑着道:“我是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

“坚强,我发现,你其实挺聪明的,能看透身边的环境。”

“你才发现啊?老婆,男人终归有男人的长处,女人终归有女人的短处,很多时候,你就该多听听我的意见,别总是拿出一副领导派头训斥我。不是我低估你,你虽然是个好女人,但总看不透现象!”

“我只要看透你就好了呀!”

范坚强胸口一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似乎,欧阳兰真有这个特殊能力,能把他看得很透。

可这特殊能力怎么来的呢?他不知道,就像天生的一样。

于是,他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欧阳兰跟前,做任何事都不能潦草。

随后,看看时间不早了,欧阳兰提议早点睡觉。

范坚强不想睡,打开电视,说看会儿再睡。

欧阳兰拉上窗帘,掩唇打了呵欠,然后上女佣床脱衣准备睡觉。

然而,就在欧阳兰“悉悉嗦嗦”脱衣服的时候,范坚强眼睛就不安分了。他贪婪地盯着女佣床上的欧阳兰,细细扫描因仅着内衣而凹凸有致的身体,尤其是饱满的胸脯轮廓和性感的臀部曲线。真是悲哀啊!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欧阳兰偷偷一笑,侧过头来:“老公,你口水都出来了!”

范坚强一惊,连忙抹了下嘴,气恼地关掉电视:“胡说什么啊!睡觉。”

病房里一片漆黑,安静得只剩欧阳兰捂在被窝里的笑声。

范坚强摇了两下床,想弄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可是,特护病床的质量很高,无论怎么摇都出不来那声响。

“老婆,我睡不着,你说咋办?”

“别瞎想,赶紧睡觉。”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吧,就一个,讲完就睡觉。”

接下来,范坚强很生动地开始讲故事。

“话说有一对夫妻,因为儿子在家的缘故,他们把办那事约定为洗衣服。有一天,老婆从外地回来,对儿子说,去跟你爸说,今晚我帮他洗衣服。儿子去了老爸房间,照那意思一说。不一会儿,儿子回来了。老婆问,你爸咋说?儿子道,爸说你都几天没回来了,衣服早被他手洗了。”

欧阳兰听了呵呵笑:“老公,你可别学人手洗啊,有害健康!”

范坚强“啧啧”嘴,小声地抱怨道:“什么人啊?我说的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咱也定个暗号?”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也好久没一被窝了!”

“床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怎么小,挤挤就有。”

欧阳兰有些心动:“不行吧,万一你要不安分守纪呢?何况这是医院。”

范坚强听出希望,挪出小半个身位,激动地说:“我绝对安分守纪!再说,过两天我就要出院了,一出了医院,我可就不是啥名人了。难道,你就不想尝尝和名人一被窝的滋味?赶紧赶紧,咱虚位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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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一章,感谢近期打赏投票的朋友。

今晚七点半,更新不变。唉,***的河蟹,害我书推荐搁浅。

第038章 一左一右

一个星期后,范坚强出院了。

周美女特地请了假,开车送他们一路到家。至小区楼下,三人下了车。

欧阳兰搀着丈夫的左胳膊,朝周笑笑道:“笑笑,你搀右边,让这大老爷们美上一回。”

周笑笑开心一笑,大方地套住范坚强右胳膊,随欧阳兰一道搀扶而行。

范坚强假装没听到,僵硬着两条胳膊,迈着机械的脚步,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实际上,他心里早乐开了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左手娇妻,右手美女,世间多少男人能享受到此等风光?别说季处长,就是季局长,怕也只有一旁羡慕的份儿了!

有邻居顺路经过,冲他们喊:“哎呀,坚强出院了啊!”

范坚强微笑着表示感激,胸中燃起一团热火。

当然,这团火主要成分是心理满足。

爬了两层楼梯,左右两女人累得吁吁喘气。

周笑笑没干过这活儿,喘得非常厉害。

欧阳兰稍好些,不过也喘得够呛。

奇怪的是,范坚强气色平定,大有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见状,欧阳兰用力捏了范坚强胳膊一把:“看你把我们两女人累的,你倒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能不能给咱几句鼓励啊?尤其笑笑,在家本来是个千金大小姐,现在却伺候上了你!”

周笑笑连说没事,还说这都是应该的,正好锻炼身体减肥。

范坚强咧了咧嘴,意思太疼了,然后不满地朝欧阳兰看了眼:“左边是美女,右边还是美女,两美女把我夹在中间,还呼哧呼哧地喘气,我哪里还敢说话啊?哎呀,我是个老实又规矩的男人,对不对?”

知道丈夫又贫上了,欧阳兰虎了他一眼:“你这张嘴啊,迟早要出去惹事!”

范坚强不服气,接话道:“惹事的都是名嘴,善良小老百姓的嘴,一般不惹事。”

周笑笑乐得哈哈大笑,直说你们夫妻太有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配。

进了家门,欧阳兰要送丈夫去卧室躺着。

范坚强说躺得太久,好容易回到家,想四处走走。

欧阳兰没有坚持,对周笑笑说:“咱错了吧?就该让他自己爬楼!”

捂嘴,弯腰,曲膝,好一阵“s”,周笑笑乐呵着说:“你们的夫妻生活,一定很精彩,我都想快点结婚了哦!”

客厅电话响起,欧阳兰返身去接电话。

电话是外公外婆打来的,问范坚强是否已平安到家,要不要他们过来看看。

欧阳兰拿着听筒,耐心地解释:“刚刚到家,一切都挺好,你们就别过来了。”

二老又在电话里叮嘱:你平时工作忙,没怎么照顾坚强,这段时间一定要——

趁着这个机会,范坚强小声对周笑笑说:“等你真结婚了,就能体会到精彩有多短暂。”

周笑笑一惊,也跟着压低声音,问:“护士长平时在家很凶吗?”

范坚强瞥了眼正接电话的欧阳兰,狡猾道:“凶倒不会,就是喜欢发号施令,而且你必须听她的。领导领导,总得有人被领导,我就是那个被领导的人。不过,今天是个例外,她听我的。为啥啊?因为有你在。所以,我得感谢你!”

周笑笑觉得有意思,再压分贝道:“那好,咱之间的误会,是不是彻底没有了?”

范坚强打了个“ok”的手势:“没有,本来就没有,咱之间向来就是零距离!”

说完之后,他觉得奇怪:在周笑笑面前,咋就那么从容呢?完全没有紧张感嘛!

欧阳兰接完电话,笑着走过来,拉着周笑笑到沙发上说话。

范坚强知趣,独自挪到阳台上,置身于一片花草中,这朵闻闻,那朵摸摸,惬意无比。

***************

欧阳兰来到阳台,递过一杯水:“笑笑走,你怎么也不送送?”

范坚强接过水,道:“我不是跟她打过抬手招呼了吗?何况,我目前行动还不方便。”

欧阳兰不满:“不方便?刚才不走得还好好的吗?何况你们单位人来的时候,你当时不能下床还装着逞能。范坚强,你不是厚此薄彼吧?”

这一声“范坚强”,很有力度,让范坚强紧张了不少:“老婆,别忘记,你说要对我好!在医院的时候,你管我叫坚强,听得我心里多舒服啊!可现在,一夜回到解放前,你又叫我全名,这叫啥啊?我不是故意不送,真的不是。要不,这就是个疏忽,我以后一定注意,成不成?”

欧阳兰本来也没当真,于是收起不满,笑着说:“这还差不多。我以为你对笑笑故意摆架子呢?笑笑这人不错,那件事也是意外,你千万别对她有意见。在医院那几天,人每天都来看好几回,罐汤也送了好几次——”

欧阳兰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关于周笑笑的好。

范坚强纳闷:周笑笑第一次送罐汤来时,你欧阳兰还有点吃醋的样子。现在倒好了,像是给老公介绍女朋友,她哪里闪亮,你就往哪里说,还喋喋不休了。真是活见鬼!难道是故意试探我?拿这个美女故意试探我?

既然琢磨不透欧阳兰的心思,范坚强说话就格外小心了:“老婆,我范坚强又不是个小心眼,怎么可能对别人的过失耿耿于怀呢?周笑笑是你的同事,我是绝对不敢怠慢的。她对我的好,其实多半是内疚,对你的内疚。我也不是说厚此薄彼,而是觉得真正对咱好的人,除了你欧阳兰,压根就不会再有第二个!”

欧阳兰脸上立即显出兴奋的神色,追问:“你不会是故意哄我开心吧?”

范坚强一脸不满,粗着脖子道:“这叫什么话嘛?老婆,这是我的真情表白。一般情况下,只要有外人在场,我都舍不得说。你看你,还怀疑上了!”

欧阳兰想笑,忍着没笑出来。

看在眼里,范坚强故意严肃道:“想笑就笑出来,憋着不难受啊?”

“扑哧”一声,欧阳兰笑出声来。

“老婆,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试探我?”

氛围很好,范坚强想解决心中疑惑——

第039章 资深熟女

“试探?我干嘛试探你?”欧阳兰笑得面红耳赤,奇怪着问。

“那你怎么还把美女往家引?这不是逼着我兽性大发吗?”

“就凭你?还兽性大发呢!你有那胆子吗?”

“老婆,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范坚强习惯性地啧啧嘴,示意不满情绪还在。

“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有吃窝边草的胆子吗?”

“你——你太——”

“太什么呀?听说过一首歌吗?”

“啥歌?”

“一剪梅(没)。”

“听过,老歌。”

“老歌新唱,我给你说唱两句?”

“唱吧,别吓人就成。”

“咔嚓——咔嚓咔嚓——”

像是受了明显的惊吓,范坚强有些站立不稳。

他痛恨老歌,尤其是《一剪梅》这样的老歌。

******************

马玲淑约了小尼姑,去一家咖啡店喝咖啡。

她们选择了一靠窗的座位,窗外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马玲淑一如既往,里面穿得少之又少,外面则套了件米黄色的风衣。

小尼姑穿得中规中矩,蓝毛衣加牛仔裤,倒也清爽可爱。不过,她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不时看着窗外的人流发呆,也很少说话。偶尔用汤勺搅拌一两下咖啡,显得魂不守舍而毫无兴致。

接连鄙夷了几道灼热的眼神,马玲淑这才转过头来,很不开心地骂道:“这些男人,个个都色迷迷的,恨不能眼睛有天然透视功能,把美女的一中心两基本点蹂躏得又红又紫。你瞧瞧那眼神,发出的全是**信号。小尼姑,你听到没有?”

小尼姑慌忙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些许咖啡滴落在大理石桌面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马玲淑一惊,马上抓住小尼姑的手,大呼小叫道:“小尼姑,你怎么哭了?被男人欺负了?是谁?你快告诉我,我找他替你报仇去!快说啊。”

马玲淑和小尼姑打小生活在一个胡同,两家相隔不到一百米。青河日益发展的今天,老胡同早就拆迁了,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但是,远去的岁月,并没有阻断两人之间的友情,一直到小尼姑完成学业归来。换句话说,两人的关系向来很闺很蜜。

小尼姑赶紧笑了,笑得很是惹人怜爱:“呵呵,我一个小尼姑,谁欺负我啊!你刚才说什么?”

马玲淑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突然觉得不对:“小尼姑,你刚才确实哭了啊!告诉我怎么回事呀?”

最初,马玲淑心中的第一嫌疑犯,是范坚强。

可稍一想,觉得不太可能:那家伙还在医院躺着呢!

小尼姑故意避开马玲淑的疑问,喝了小口咖啡,眨了眨天真的眼睛:“马铃薯,听你刚才评价男人的口气,我发现你这几年一定过得也不容易。说说吧,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能怎么过?每天吃饭睡觉玩闹。天公对我真是不厚道,没给过我一次机遇。生活啊,生生把我从一个小白少女,变成了一个资深shu女,”马玲淑嘴角露出不屑,摆出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我是太了解男人了,什么类型的都见过,也有过不同层次的交往。小尼姑,青春短暂,过期无效,咱得合理利用自身资源,争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句话太他**的道理了!”

“是啊,想要轻松获得机遇,几乎是不太可能的,而且这个社会太复杂了,想想都觉得累,”肯定马玲淑的同时,小尼姑很快话语一转,“不过,我不赞同女人拿青春作为筹码,来换取所谓下半辈子的幸福。幸福,肯定不是金钱物质能代替的。我最向往的生活,是一种感情生活。可以风餐露宿,但绝对不可以没有感情。”

“小尼姑,你说的感情,其实是爱情吧?”

“是啊,可以这么说!有什么奇怪的吗?”

“哎呀,你还真是刚从尼姑庵里出来的,完全不了解现在的世态炎凉啊!爱情是狗*养的,能当饭吃吗?看看周围的世界,男男女女,哪个不是把爱情放在脚底下踩?女人**,男人偷性,终归离不开个偷字。俗话说得好,抢不如偷,现在的人,都喜欢玩刺激的,怎么诱惑就怎么刺激。爱情?你还口口声声追求什么爱情?不是我打击你,如今还把爱情当作追求,这样的女人是最傻的,注定要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

马玲淑这番话,颇有杀伤力,也足够愤激。

岂料,小尼姑非但没被震惊,反而不屑道:“我指的爱情,根本就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你说的爱情,其实就是婚姻框框里的东西。爱情跟婚姻完全是两回事。婚姻里没有爱情,固然是可悲的。最可悲的是,我们生活在没有感情寄托的冰冷世界。至于爱情能不能转化为婚姻,那是次要的。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句话我很赞同。”

没想到重磅之论会被小尼姑化为无形,马玲淑不禁愕然:“小尼姑,你的大脑坏了,都是叫尼姑庵害的。尼姑庵教的都是啥啊?什么清汤寡欲,什么修身养性,哪样是符合人性的?到头来,还不是后院萝卜一夜精光?更要命的是还教什么浪漫的追求——”

小尼姑青春甜美的笑声,打破了原本安静的角落。

又有几道不安分的眼神投过来,灼在小尼姑身上流连忘返。

依照惯例,马玲淑用鄙夷的目光,予以保镖似的保护,然后嘀咕道:“三分无意,七分有心,男人就是个**动物,就跟八辈子没碰过美女似的。小尼姑,好多**的眼睛正盯着你呢!”

小尼姑丝毫不理会那些投射过来的眼神,兀自掩唇微笑,皓齿明媚而水润。

大理石桌面上手机响了,马玲淑拿过来,放到耳朵边:“喂,冠东啊——哦——好——好——我们在——”

摘下手机,马玲淑对正搅拌咖啡的小尼姑道:“小尼姑,冠东刚才来电话,说范坚强已经出院了,我们马上去他家。”

小尼姑继续低头,思忖片刻,抬起头来微笑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一会儿还有事,你们替我问候他一声吧。”

马玲淑诧异道:“冠东一会儿开车来接,顺便一起去嘛。你可别告诉我心疼钱啊,这不是你。再说,冠东早说了,这钱都由他出。”

小尼姑解释道:“我不是在意钱,而确实有事。这样吧,你把他电话给我,等事情办完了,我给他去个电话。份子钱,你们先帮我带去。”

第040章 美女来电

(感谢稻兄慷慨支持和鼓励)顺便扯几句:

有一说一,目前看来,本书成绩够差,差到心情有些烦躁。

说不失望,太假太虚,但必须坚持啊,而且坚持态度码字。

有能力支持的朋友,请支持自由一把,给自由添些信心,将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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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姑确实有事,为了工作的事。

与马玲淑家境相比,漂亮的小尼姑家庭条件并不漂亮,甚至还很糟糕。

父亲曾是棉麻公司的棉检员,早些年前收入还算不错。这几年,随着公司效益逐年下滑,绝大多数员工纷纷被迫离开,靠着不多的生活补贴,梦想着继续开创就业新局面。小尼姑的父亲也不例外。只可惜,他的运气并不好,几经展转奔波,不仅没有迎来新局面,反而接连遭遇创业失败,到最后竟将多年积蓄消耗一空,无奈之下去了一家小型超市做了保安,勉强支撑度日罢了。

母亲原本没有职业,依靠着丈夫在外打拼,怨声载道地凑合着过。每况愈下的生活现实,让这个本就做不到自食其力的女人,彻底丧失了耐心,于一个夏天的夜晚,卷走了家里的大半余款,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多年来,都毫无音训。

小尼姑的学业,便是父亲起早贪黑供出来的。父亲这几年的辛苦,以及满脸的皱纹,让小尼姑觉得很是心痛,发誓工作以后,将加倍努力,尽早让父亲从劳累中解脱出来。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更是个懂得体谅的女儿,这一点跟马玲淑区别很大。

然而,生活总是很现实,现实到没有优越的家境,连工作就业都难似登天。

关系型社会,什么事情都得求人。没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别说工作就业,就连普通的小事总能羁绊重重。卫校毕业的小尼姑,目前面临的麻烦,就是如何就业,如何顺利找到一份医护工作。父亲,是帮不上忙的,何况她并不想告诉他太多。而青河各大医院,招聘护士的条件,总是那么冷血:诚聘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护士,应届医专卫校生免谈。

小尼姑曾经投递过无数简历,却没有一次能顺利杀到面试关的。偶有一两家医院,私下给她打过电话,询问其相关情况,却总是涉及私人生活方面。小尼姑怀疑,这些打着招聘负责人旗号的询问者,多半是对其简历上的照片产生兴趣。要不然,还能有什么合理解释呢?

今天却有例外,有个声音还算动听的女人,拨通了小尼姑的电话,约她中午去一家叫望角的茶社面谈。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询问她业务方面的事情,只在确定她是简历上的姑娘后,便说出了约见时间和地点,随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这不,距离约见时间不到20分钟,小尼姑实在没有办法抽身去看望范坚强。

陈冠东捏着两张百元钞票,不满地说:“就两百?是不是少了点?”

马玲淑一把将钞票拽下来,很生气道:“小尼姑的钱,就由你出吧,出多少,你看着办!”

陈冠东不以为然,嬉笑道:“我是逗小尼姑玩呢!你们的钱,都由我出,三个六。”

小尼姑连忙站起来,说不用陈冠东出,真要少了她马上回趟家。

马玲淑不容小尼姑回家,直接将那两张钞票压在咖啡杯下,然后挽着陈冠东的胳膊就走了,边走边回头说:“小尼姑,我们现在就去结帐,再给你叫一份爆米花,你吃完直接走人!”

望角茶社距离这里很近,步行只要五分钟。看看时间尚早,小尼姑取出马玲淑留下的手机号码,犹豫再三后还是拨了出去。拨电话的过程中,小尼姑有点亢奋,鼻息加重了不少,俏丽的脸蛋出现些微红晕,又仿佛很紧张。

毕竟,这是第一次给范坚强打电话,而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感觉,是眼前一亮的安全。她喜欢这样的安全,以及不可复制的风趣。可是,电话响了两声后,小尼姑刚说了声“喂”,对方居然挂断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倏地将手机从耳朵上摘下来,小尼姑紧张地咬了咬红润的嘴唇,犹如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手机被双手箍在胸前,随着起伏的胸口共同起伏。她不敢打了,迅速关掉手机,然后惴惴不安地喝咖啡。

*************

紧张的不只是小尼姑,还有范坚强。

那声“喂”,他听得真切,分明是小尼姑的。

或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听到那声“喂”后,他下意识地摁掉了手机,然后迅速关机藏在枕头下,并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自如。毕竟,欧阳兰正在客厅看《三基》,应该听到了手机铃声。

果不其然,欧阳兰很快拿着书进卧室,奇怪地问:“刚才我听到手机铃声,怎么响两声就没有了?你没接啊?”

范坚强抱着一本书,僵硬地躺在被窝里,心平气和道:“又是那些烦人的小报记者,没完没了的,什么采访啊,什么关心啊,什么慰问啊,我嫌累,直接关机了。”

看着丈夫不屑一顾的样子,欧阳兰没有怀疑,反笑着问:“你不是特享受名人的滋味吗?怎么现在也觉得烦了?知道名人最向往什么生活吗?最向往的,就是咱现在这样的安静生活。”

范坚强连说知道知道,请继续保持安静,这本书写得真tm太精彩了。

欧阳兰无奈一笑,然后耷拉着拖鞋离开卧室,去客厅继续看《三基》。

浑身顿时放松下来,范坚强接连呼吸数口,心里直喊幸运。

突然间,门口又传来拖鞋声,一幕似曾相识的情形出现了:

“老公,最近那些记者们好像没怎么打扰你啊?我怎么觉得你刚才很不对劲呀?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欧阳兰站在门口,神情疑惑,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胡说什么呀?我能瞒你什么?你要不信,自己看手机纪录,喏,给。”

不知为什么,范坚强有了这样的勇气,而且直接将枕头下的手机拿出来。

很显然,这种手法叫欲擒故纵,或者叫欲盖弥彰。

目的就是率先发难,在气势上打击欧阳兰,使她放弃心中的怀疑。

欧阳兰果然中招,道:“随便说说,你生什么气嘛?真是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随后,欧阳兰转身离开,脚步的频率比先前高了很多。

范坚强狡黠一笑,冲着门口道:“你别老疑神疑鬼,弄得我跟一贼似的!”

第041章 波涛胸涌

“冠东啊,坚强哥关机了,怎么办?”

马玲淑摘下耳朵边的手机,问正在开车的陈冠东。

“怎么可能?你再拨。”

陈冠东皱了皱眉,觉得不太可能。

他打听过了,范坚强是今天大清早回家的。

而且,他昨晚刚联系过范坚强,手机是畅通的。

马玲淑无奈,只得再拨。结果不意外:依旧关机。

“这家伙,怎么突然关机了?”拍了下方向盘,陈冠东自言自语道。

“他家座机呢?给他家去电话,不一样么?”马玲淑侧过身子建议道。

“我不知道,号码本在办公室里。”

“你不是去过他家吗?咱直接去他家不就得了?”

“不成,这样去很不礼貌。咱得注意礼节啊!”

“大家都朋友,注意什么礼节啊?您还真讲究!”

马玲淑不屑,扭过身去,从皮包里拿出化妆袋,再从化妆袋里捏出一崭新的口红,然后对着车镜涂抹起来。美女总是这样,只要逮着机会,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容颜,哪怕仅是瞬息。

涂抹好口红,马玲淑顺便对镜整理了下胸口,有意将领口朝两边拉了拉,妄图使脖子以下的部位更具诱惑力。陈冠东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随口道:“领口太高太窄,我感觉不到诱惑。美女释放出来的诱惑,一定要有深度。”

马玲淑鄙夷猥琐眼神,但并不是鄙夷所有男人的猥琐眼神。对于陈冠东,她就会例外。听了之后,像是得到了鼓励,她收了化妆袋,然后重新侧过身来,扭了扭肉身,再抛出一暧昧微笑,接着很风骚地挺起胸脯,一手搭在陈冠东的大腿上,一手摸向自己的领口:“冠东哥既然这么想看诱惑,本美女今天破例为你表演一回。看好了哦,可是现场版,诱惑尺度绝对罕见!”

被美女这么一撩拨,陈冠东有些心猿意马,连开车都不专心了,接连不断地转头,嘴里哈喇子频频往外渗:“妞儿,来吧,给爷表演一段。让爷爽了,有赏!”

马玲淑轻轻地摩挲着陈冠东的大腿,娇嗔道:“真的有赏吗?爷能给多少,报个数呀!本美女爱男人,更爱票票,尤其爱有票票的男人。”

陈冠东一脸**,伸出一只手去,示意可以给五百。

马玲淑凑过红唇,照着陈冠东的手心,温柔地亲了一口:“爷真大方,这五千,本美女收下了!等着啊,美女这就给你极限诱惑——”

这时,挡风玻璃前,突然冒出一骑自行车老头。

陈冠东一惊,慌忙踩了刹车,失控般大叫起来。

马玲淑更是花容失色,不顾车外情形,一头栽进陈冠东怀里。

“嘎——”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利刺耳的声响。

幸运的是,车速并不快。惯性作用下,轿车滑行数米后,痉挛般停住了。

而那个自行车老头,仿佛聋子一样,竟然继续慢悠悠地踩车前行,完全不理会身后发生的状况。陈冠东吓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呢喃道:“马玲淑,你快出来吧,你冠东哥说话算数,五千打赏,一分也不会少!”

算上范坚强那次,最近这段时间已经连续两次了。

庆幸的同时,陈冠东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将极限诱惑暂时抛到脑后。

马玲淑抱着脑袋,慢慢从陈冠东双腿间抬起头,惊恐不定地看着挡风玻璃外。

大约过了五分钟,两受惊男女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陈冠东大口地吸着烟,心有余悸地回味着刚才的一幕。

马玲淑整理整理头发,抱怨道:“这哪是去看朋友啊,分明是去看阎王爷!都是那范坚强,害得我们差点儿搭上两条命。回头,我得找他算账!”

陈冠东知道她没地方撒气,轻吐一口烟道:“都是你诱惑我,要不然不会这样。你怎么好好怪起范大哥来?别没事找事,不地道。”

马玲淑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珠一转,道:“我听说看望病人,一般都选择上午,下午和晚上不吉利。刚才你也看到了,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真有这说法?你不会胡诌吧?”

“不会,我哪能跟你冠东哥胡诌呢!”

陈冠东掐了烟,心烦意乱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找个野地?”

马玲淑忘记刚才的惊魂,双臂抱胸发嗲道:“野地啊?大白天的,太透明了啦!冠东呀,你不会受刺激了吧?”

陈冠东捏着马玲淑的脸蛋:“是受了点刺激,必须放松放松。宾馆也不能去啊,最近查得太紧,天上人间都完蛋了。对了,你老爸老妈在家么?要不,咱去你家?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诱惑得继续,而且要一直继续下去,但必须安全。”

马玲淑暧昧地捂着陈冠东的手,来回抚摸着:“冠东哥,你两眼全是yu火,动作也好粗鲁哦,我脸蛋都被捏疼了呀。说真的,我老爸老妈倒不在家,但有重要亲戚在家,不方便啊!”

马玲淑多精明啊!怎么可能随便把自己给奉献出去,何况至今没捞到什么实际好处。而且,她最想实现的目标,不是陈冠东打发式的赏赐,而是陈冠东整个人,或者说是一纸婚姻证明。没有这些保障,逮着一些便宜就随便爱爱,一不小心还能爱出个小人来,到时吃亏的一定是女人。再说了,收钱办事,跟ji女有多大区别啊!所以,她断然不会答应陈冠东的要求。

陈冠东不解其意,放下手纳闷地问:“什么重要的亲戚啊?赶出去得了!”

马玲淑“扑哧”一声,笑出三分妖媚:“看不出来,冠东哥也好老土哦,连大姨妈这样的亲戚都不知道。人家不方便啦,你别再胡说了。何况,现在可是大白天呀,忍忍就过去了,乖!”

一嗲二笑三妖媚,把陈冠东搞得没脾气。

于是,他扫兴地转回身来,双手无力地搭在方向盘上:“成,男人就得忍!说吧,咱现在去哪儿?刚才那一幕惊险,算是不大不小的幸运。为了消灾,我今天必须破费。吃喝玩乐,你选地方,就咱两人!”

马玲淑“哇”一声叫出来,然后搂着陈冠东的胳膊,好一阵波涛胸涌。

陈冠东趁机摸了一把,然后拧了车钥匙:“不错,货真价实的胸器!走咧。”

第042章 黑衣天使

陈冠东和马玲淑飞车而去时,小尼姑来到望角茶社门口。

因为第一次来望角茶社,她看着三三两两进出的茶客,前进的脚步很是忐忑。

一路走来,墨画书宝随处可见,倒也清静淡雅。几个身材高挑的旗袍美女,间或进出过道尽头的两排厅门,举手抬腿,端庄婉约,玲珑毕现。小尼姑迎着旗袍美女走去,询问梅雨厅的具体位置。

随旗袍美女的热情指引,小尼姑来到梅雨厅,鞠躬道谢后推开门:里面没人。

看看时间,距离约定时间尚有两三分钟,她决定先坐下来等待。

也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见面注意事项梳理一遍,防止临场出现不该有的失误。

整整三遍之后,小尼姑觉得准备基本充分,不禁再次看看时间:居然已过点五分钟了!

真是要命,遇到一个毫无时间概念的女人。拂袖而去,还是继续等待?答案当然是后者,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常有。事实上,她特讨厌没有时间概念的人,一直以来都这样。

闲着也是闲着,小尼姑不禁要琢磨范坚强挂断电话的原因。

按理说,他不该挂啊,根本就没有理由嘛。不就一个寻常的电话么?何必搞得这么神秘呢?何况,这是本尼姑第一次给你电话,目的也是对不能亲自前去探望表达歉意。朋友朋友,一回生,两回熟,至于这样莫名其妙吗?

不过,想着想着,小尼姑突然会心一笑:这个男人,恐怕就是小说中的妻管严,听到自己声音后,因为老婆在场,生怕惹出事端,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摁掉。如果一定要证明,帝国那次便是很好的证明。

“笃笃——”门口传来两声敲门。

小尼姑一惊,猛抬头,正见一黑衣女人站在门口。

女人约莫三十出头,黑眼镜,黑上衣,黑裤子,黑皮鞋,全身上下冷艳若霜,看起来干练又孤傲。脸型清瘦,颧骨凸出,着实算不上什么漂亮女人。尤其还戴着一对银色大方圆耳环,看起来很俗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衣天时吗?

“是秦小北吗?”黑衣女人不苟言笑,边进门边冷冷地问。

小尼姑确实叫秦小北,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秦小北——秦小北——”

十五六岁时,老胡同里的男孩们总喜欢这般起哄。

这一点,别人不清楚,马玲淑最清楚。不过,马玲淑更喜欢叫她小尼姑。

“是的,我是秦小北,请问您是——”小尼姑站起身来,伸出细手。

“叫我丽丽姐吧。”黑衣女人瞥了眼小尼姑的细手,并没有要握的意思。

小尼姑尴尬地收回细手,却不知放哪儿才好。

黑衣女人自顾坐下,然后将一黑色的公文包放在桌面上,接着开始翻找什么。

小尼姑惊讶地发现,这个自称丽丽的女人,竟然连手指甲都涂抹成黑色的。

从公文包里快速拿出一份简历,黑衣女人放在空中扬了扬,然后“啪”地扔在桌面上,接着用一种审讯的口吻道:“刚从卫校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是不是?”

小尼姑一哆嗦,赶紧道:“是的,今年暑假刚毕业。”

机会是争取来的,她必须全力以赴,不能过于在乎自己的感受。

“很好,你像是我们需要的人,”黑衣女人冷漠一笑,然后死死地盯着小尼姑的眼睛,“告诉我,你亟需一份工作,一份能给你带来稳定收入的工作,是这样吗?”

每个应聘者,奔波展转的愿望大抵如此。

小尼姑并不掩饰,坦诚道:“是的,我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然而,黑衣女人很快抛出一个叫人匪夷所思的问题:“你谈过恋爱么?”

问这话时,黑衣女人耸了耸双肩,示意对答案很期待。

犹如被人扯了下衣领,小尼姑忙乱地紧了紧领口,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很细小,回答很简洁:“没有。”

黑衣女人表示惊讶,顺手扶了下眼镜,疑似镜片有照妖功能:“你一直没有男朋友?不会吧?”

小尼姑继续低着头,紧张地捋了下额前旁逸的发丝:“没有,真的没有。”

内心里,小尼姑不停地嘀咕:为什么要反复问这些问题啊?跟工作没关系呀!

见面之后,不及专业问题,很快直道个人**,这种情形是她始料未及的。

需要注意的是,交流过程中,黑衣女人一直打开着双腿,而小尼姑则紧紧并拢双腿。毫无疑问,这样的偶然很值得玩味。玩味尽兴后,女孩阿文结婚后为啥被迫改名叫阿六的问题,就根本不是问题了(呃,你知道原因么)。

黑衣女人站起身来,用了近半分钟时间,把小尼姑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个遍,最后将视线凝聚到她并不饱满的胸脯上,颇为满意地再次肯定道:“不错,你确实是我们需要的人。如果你愿意,只要填写一份个人资料表,就可以拿到惠民医院的聘用合同。待遇,也绝对是梦幻的。”

仿佛遭遇了天上馅饼,小尼姑惊讶地抬头,张开小嘴问:“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要相信自己的耳朵,”黑衣女人的微笑很自然,没有先前的冷漠,接着走向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粉色名片和一纸白色表格,慢慢推到小尼姑面前,“这是我的名片和你的表格。表格,可以现在就填写。”

名片很精致,主体部分写着“惠民医院院长助理”的字样。

表格很普通,是常见的姓名、性别、年龄、籍贯之类的形式。

小尼姑粗粗看了下表格,没觉得什么异常,不禁疑惑着问:“您为什么这么快就决定聘用我呢?事实上,我觉得一头雾水。对了,我的专业是护理。”

幸运来得太突然,总是让人无法相信,或者无法做到坦然。

黑衣女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支黑笔,然后不耐烦道:“我当然知道你的专业是护理,不然不会聘用你。注意最下面一栏,必须如实填写。”

“什么?”问话间,小尼姑快速低下头,瞬间就要崩溃了。

因为最下面一栏的问题,足以令她瞬间崩溃:处*女(是/否)

“请问,接受你们聘用后,我的具体工作是什么?”小尼姑颤抖着问。

“生活助理,具体工作内容,由我负责安排。”黑衣女人冷漠而干练地回答。

第043章 扭臀摆胯

这天晚上九点,范坚强家中。

“老公。我堂堂一美女护士长,现在居然成了你的私人生活助理,你是不是觉得特满足啊?”欧阳兰扶着范坚强,从浴室里慢慢出来,边走边笑着问。

“总体说来,还行吧。不过,月有阴晴圆缺,所谓满足实在难称特别啊!”套着大睡袍的范坚强,拍掉欧阳兰的手,示意他自己走,而且可以走得很好。

二十分钟前,范坚强说浑身难受,吵着要洗澡。

考虑到伤口还不能沾水,欧阳兰仅同意简单擦拭身体。

医护专业人员面前,范坚强不敢造次,只能勉强接受。

于是,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欧阳兰很生活助理地帮丈夫细细擦拭了身体。擦拭身体的过程中,丈夫很不老实,让欧阳兰着实费了不少口舌。当然,丈夫的不老实。主要还是体现在生理反应方面。

说白了,范坚强的生理反应过于强烈。还没擦拭那敏感区域呢,欧阳兰就感觉到有个硬物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女人的直觉告诉欧阳兰,那玩意儿挺目中无人的,成心跟她过不去,蠢蠢欲动地要调戏私人生活助理。

要是往常,欧阳兰准用“龌龊无耻”之类的言语,强迫它降温熄火,让它来得有多快,去得也有多快。可今天她没有,非但没有,她还好言相劝。比如,老公,不要那么心急嘛,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适合做那种事。比如,别蹭来蹭去的,蹭得我身上痒痒。再比如,再忍几天,好不好?

还好,私人生活助理的工作,在一波三折中终是完成了。

所以,搀扶丈夫出浴室时,欧阳兰破天荒地开起了玩笑。

范坚强yu火难消,说起话来自然含沙射影,间接表示遗憾。

不过,他没有放弃。依旧在琢磨如何顺利而巧妙地使欧阳兰就范。拍掉欧阳兰胳膊,故意走得稳当又无恙,目的是告诉老婆:咱身体行,干那种事没任何问题,不信的话,你仔细看清楚了。

欧阳兰自然明白这一点,故作不知,笑着跟在后面。

冷不防范坚强突然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珠连炮地问:“欧阳兰,你傻笑什么?我yu火难耐,你心里就这么高兴?你理解男人无处发泄的折磨吗?你理解男人饥饿到爆炸的痛苦吗?亲爱的私人生活助理,你这是幸灾乐祸,懂不懂?”

看着丈夫一脸严肃的样子,欧阳兰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还扶了扶浴室的门框。

说起来,欧阳兰确实改变了不少,尤其是在对待范坚强的态度上。这一点,欧阳兰有感觉,范坚强格外有感觉。至于早先的家务分工,以及琐碎纷争。也似乎因为那起事件而被遗忘个彻底。

帮范坚强搭好被子,欧阳兰呼了口轻松的空气,然后去衣柜拿内衣准备洗澡。

范坚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今天是住院以来,首次回到家中,夜色又是如此撩人,必须发扬坚持不懈的顽强战斗精神,即便死缠烂打,也要实现梦寐以求的被窝恩爱。氛围不错,机会大好,岂可轻易放过?

拿好内衣,欧阳兰转过身,问:“老公,你傻坐着干吗?看看电视啊!”

范坚强盯着欧阳兰手中的内衣,诡异道:“我在考虑,是否该礼尚往来!”

“啥意思?别又使坏。”

“刚才你帮了我,现在该我帮你,这就叫礼尚往来。”

“礼尚不一定要往来的,知道吧?”

“礼尚,却不往来,非君子。你这不骂我么?”

“行了,别贫了。我去洗澡了,你看看电视。”

虎了范坚强一眼,欧阳兰抱着内衣走出卧室。

仿佛是为了气气范坚强,行走的过程中,欧阳兰故意扭臀摆胯,甚至还转过身来,趾高气昂地扬了扬下巴,颇为**地问:“老公啊。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女人这样?”

范坚强一惊,立即挺直腰板,急迫地说:“你把内衣先放下,照刚才的样子再走一遍!记住,要挺胸收腹紧腰,要增加扭摆的幅度,还要两眼含情脉脉,如果能保持迷人的微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啊,看来你对这方面挺有研究的嘛!说,我不在家的时间,你是不是夜夜笙箫,脑子里全是这些坏东西?”欧阳兰假装发怒,站在客厅中央,收腹紧腰地发问。

范坚强知道她是故意的,于是不紧不慢道:“这方面研究嘛,本人多少是有一点,不过是在和你结婚以前。至于你不在家的日子里,那些所谓的坏东西,根本就没进过家门,全被我挡在门外了。”

“这么说,你被这些坏东西诱惑过?”

“没有,绝对没有。色即是空。这个道理,我太明白了。老婆,真正能诱惑到我的女人,只有你欧阳兰。”

范坚强的回答,总是攻守兼备。

欧阳兰满足地笑了,然后走向浴室。

范坚强连忙侧过上身,朝客厅瞅了又瞅,听到浴室水流声时,才全身松弛下来,仰躺在床头。刚才欧阳兰的试探,很具有攻击性。幸亏他急中生智,巧妙地推挡开来。而且,在面对欧阳兰试探时,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想到这里,他会心一笑,觉得曲棍男的日子,很快将成为历史。而改变这个现状的,恰恰是一个胸膛并不强壮的男人,他的名字叫范坚强,尽管并不为多数人所知道。

“男人,征服女人,靠的是脑袋,艺术的脑袋!”范坚强摇晃着脑袋,暗自得意。

浴室内,欧阳兰考虑的,不是征服,而是给予。

给予的时间,是今晚。给予的内容,是身体。

梁良主任的家庭问题,给欧阳兰带来的警示,依旧在脑海盘旋。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性趣方面,都有正常的需求。越是压抑,它就越是狂躁,就越是上蹿下跳。这一点,她比普通人都要清楚。

而她更清楚,自己的生理却是不正常的。抵触、反感、厌恶,是她对房事的一贯情绪,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折磨。天知道生理时钟到点,所有原本和谐的**女爱,顷刻就能排山倒海,浑浊到充斥着腥腻的气味。

欧阳兰恐惧那一时刻,甚至比窒息还要惧怕。事实上,她恐惧那一刻,也同样恐惧面对医生时的尴尬。换句话说,之前答应检查的话。只是借口,只是托词。她不想叙述那种感觉,更不愿对着陌生人叙述。性,对欧阳兰这样的女人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的。

但是,丈夫的眼神,让她觉得内疚,丈夫的**,让她感到担心。丰富的医护知识还告诉她,夫妻生活已经不会影响到丈夫的身体。而她必须作出决定,是否就在今晚。因为爱丈夫,她已经无法漠视他的热烈需要——

第044章 夫妻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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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推荐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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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下,欧阳兰抚摸着自己成熟欲滴的身体,尤其是那些如沙丘般起伏的部位。闭着眼睛,她感觉很好。温度适宜的水流,浸润肌肤的同时,也使她内心朗润起来。为何不再试一试呢?丈夫的需要,就是妻子的责任,也是妻子的义务。

她终于决定了,决定就在今晚豁出去,哪怕再度遭遇甚于窒息的恐惧。

欧阳兰来到卧室时,范坚强瞬间就血脉喷张:神啊,实在扛不住了!

她旁若无人地走进来,然后背对着范坚强,在墙镜前拨弄着湿漉漉的头发,而且穿得又少又性感:上面是一件贴身的白色纯棉内衣,背部曲线消瘦玲珑。下面是一方窄窄的白色小内裤,包裹不全的pp显得格外弹性紧致,尤其是两半pp之间稍下的部位,居然隐约形成沟壑状的折痕。再顺下,则是一览无余的两条细长大腿,光泽如沫,白皙如脂——

这属于什么等级的诱惑?应该属于可以让男人瞬间鼻血四溅的超级诱惑,特别是范坚强这种早被**折腾到眼冒金星的男人。天哪!那婀娜摇曳的身姿,那半含半露的衣饰,那浑然天成的性感,无不催发着男人的澎湃**。

使劲地咽了下喉咙,范坚强赶紧掀开被子下床,顺手拿起一旁的睡袍,径直走向欧阳兰。脚步很连贯,丝毫看不出今天刚出院的痕迹,他来到欧阳兰身后,用睡袍一把裹住,趁机紧搂曼妙的细腰:“老婆——小心——受——受凉——”

欧阳兰故作无知觉,继续对镜拨弄湿发:“什么?你说什么?”

范坚强加大搂抱的力度,将嘴巴凑到欧阳兰的耳根:“老婆,我担心你受凉,啵!”

这一刻,他没有哆嗦,还趁机亲了下欧阳兰的耳根部位。

觉得痒痒,欧阳兰挣扎了两下,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范坚强,吃吃地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没安好心。老公啊,你先不要急,等我烘干了头发,好不好?”

啥?等烘干了头发?是说今晚有戏了?范坚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老婆,你这句话,我等得太辛苦!”

说着,范坚强的手就不安分起来,从睡袍下面小心探入,竟火急火燎地抚摸起来。

这种背后抚摸,他以前从没干过。

一方面,欧阳兰没给过机会,由不得他放肆。

另一方面,欧阳兰太凶蛮,他不敢如此放肆。

总之,范坚强今晚很放肆,放肆地信手为所欲为。

欧阳兰也没料到丈夫竟然会这样放肆,浑身连续颤抖数下后,咬了咬鲜润的嘴唇,拿起一旁放着的吹风机,自顾心慌意乱地整理湿发,索性无动于衷地由他为所欲为,甚至间或还闭下眼睛,或是轻轻低吟一声。

于是,吹风机的噪音,已然成了一种适时的掩护,掩护着他们打破传统,迈向完美而刺激的新鲜体验。从这个角度说,吹风机的作用异常突出,有效遏制了新鲜体验可能带给双方的不适感。尤其,是欧阳兰。

思想决定行为,传统女人的思想,决定着欧阳兰的行为。

一直以来,她都坚持认为,夫妻生活真正的乐趣,在于可以造出一个可爱的小人来,而一旦造人成功,夫妻生活应该简之又简。至于潮人所言性趣,她不说嗤之以鼻,起码无动于衷兴趣索然。确切地说,欧阳兰对于夫妻**,毫无兴趣,毫无期待,毫无主动。更确切地说,她以为:**,就像医书上所描述的那样,是个苍白而学术的概念,而方式只有一种(哪一种呢?你们知道的)。

在欧阳兰的一再要求下,范坚强熄了灯火,然后激动万分地搂紧被窝中的yu体,手脚并用地忙碌开来。他相信,今晚是美妙的,或许更是梦幻无比的。欧阳兰紧闭着眼睛,原本温热的身体,在丈夫的抚摸下,渐渐滚烫起来。当亲吻降临时,她激动地浑身哆嗦,渐渐就开始挣扎呻吟。而范坚强像是得到了鼓励,愈发热血沸腾——

久违的“咯吱”声响起,时断时续地弥漫在卧室中。

“老婆!”范坚强斗志昂扬。

“嗯——啊——”欧阳兰牙关紧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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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分钟后,卧室安静下来。

范坚强心满意足,搂着欧阳兰,起伏着胸膛说:“老婆,结婚这么多年,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畅快。你今晚的表现,实在太出色了!”

欧阳兰一动不动,犹如虚脱。忽然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开始剧烈挣扎,然后奋力甩开搂抱,赤身赤脚跳下床,摸黑冲出卧室。

范坚强一惊,慌忙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欧阳兰没有回答,不顾一切地冲进洗手间。

疑云陡生,范坚强诧异: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莫非——

范坚强猜的没错,欧阳兰一直忍着,甚至咬破了嘴唇,才勉强坚持到最后。

洗手间灯光下,欧阳兰半跪在马桶旁,还在不停地干呕。为了不让丈夫听到干呕的声音,她还打开了里间的水龙头,尽管冰凉的水珠不时飞溅在赤luo的肌肤上。一手扶着马桶边沿,一手捂着胃部,怎一个狼狈形容!

许久,她慢慢站起身来,双眼噙满着泪水。

走向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洗脸,她感觉好了许多。

门外传来敲门声:“老婆,你是不是——”

“不是的,你别瞎想。”

欧阳兰关掉水龙头,对着门回答。

门被反锁了,就在她进来之后。

“那你开开门啊,让我进去。”范坚强很焦急,继续敲门。

“我坐马桶上呢!你快回房间,小心着凉,”她不想让丈夫知道真相,所以没有开门,“身上汗津津的,我想再洗下澡,一会儿就好。”

“你真没事?没骗我吧?”

“真没事。你怎么那么罗嗦啊?”

“那你快点,别真着凉了。”

“知道了。”

范坚强将信将疑,慢慢腾腾地离开。

今晚第二次淋浴,欧阳兰神情有些恍惚,更没有第一次时的朗润。

到最后,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她掩面失声哭泣起来,哭得格外伤心。

无论怎么努力,始终跨越不了那道障碍,谁能真正理解她内心的痛苦呢?为什么别的女人可以,自己却不可以?为什么别的女人行,自己却不行?说到底,我欧阳兰就是一个不正常的女人!

从浴室里出来,欧阳兰裹着一条浴巾,努力使自己保持微笑,然后向卧室走去。

第045章 公报私仇

见欧阳兰正走向病房,周笑笑从后面追上来,满脸沮丧地说:“护士长,中午有空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以为周笑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欧阳兰微笑着说:“当然有空。心情不好了?情绪不对嘛!下了班跟我一起回家,中午就在我家吃饭。”

周笑笑发现欧阳兰鼻音很重,收起沮丧,关心道:“护士长,你感冒了?”

欧阳兰搪塞道:“没感冒,有些鼻塞罢了。我先去病房看下,回头咱再聊。”

欧阳兰刚进病房,梁良主任走过来,一脸怒气地看着周笑笑。

周笑笑不看梁良主任,故意将头扭向它处,神色稍有忐忑。

“你跟我来一趟,就现在。”

梁良主任说话了,语气很冷,态度很恶劣。

说完之后,他背着双手,快速走向主任办公室。

周笑笑白了梁良主任后背一眼,吐了口气,然后极不情愿地跟上去。

欧阳兰从病房里出来,看着这一前一后的两人,觉得奇怪,想追上去问几句。

“护士长,请你来帮下忙。”观察室传来声音。

“哎,马上来。”应了一声,欧阳兰再看周笑笑他们,已经没影了。

***************

儿科主任办公室。

梁良主任坐在办公椅上,双肘支于桌面,威严地看着周笑笑。

周笑笑双臂交叉环抱,低头看着乳白色的鞋子,就站在梁良主任跟前。

两原本在讨论问题的医生,见状相继起身离开办公室,很是知趣。

“周笑笑,今天的问题,你怎么解释?”

勾起右手食指,梁良主任用力地敲了两下桌面。

梁良主任所指的问题是:周笑笑今天上午迟到了,而且迟到了整整35分钟。

周笑笑依旧看着乳白色的鞋子,简洁明快道:“我不想解释。”

“不想解释?这是你说的,对不对?周笑笑,就凭你刚才的态度,我可以立即请示院领导,让护士总长马上给我换人!”闻听这话,梁良主任气得暴跳起来,还伸出手指指着周笑笑训斥,“你的胆子真是太大了,目无科室领导,目无工作纪律!一个刚工作不久的小护士,居然跟我耍起威风来,真是胆大包天!”

周笑笑并不怵梁良主任,马上抬起头来,横眉冷对:“梁主任,请你放下尊贵的手指。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发火教训,甚至可以直接把我调离儿科。但请你尊重我,尊重你手下护士的人格!”

“你不尊重自己的职业,还谈什么人格尊重?”

“一次意外迟到,就是不尊重职业吗?你这是乱扣帽子!”

“意外,总是意外!为什么别人没有意外,偏偏就你意外了?”

“你实在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反正,迟到是事实,我承认。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情。对不起,如果没有其它什么事情,我得去工作了。”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梁良主任今天像吃了火药,不仅大声咆哮,还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你给我站住!立即站住!”

堂堂的科室主任,竟然遭遇无名小卒的当面顶撞,言语还是这般不知悔改,这让一向很具绅士风范的梁良主任难以忍受。抛开上下级关系,你周笑笑既然承认迟到是事实,那么就应该解释清楚原因,而且要虚心接受批评。可你倒好,不仅不接受批评,还变本加厉教训起领导来了。这简直就是犯上作乱,为所欲为!

所以,梁良主任来了个超级大变身,渐渐就怒不可遏了。

但在周笑笑看来,梁良主任纯粹就是公报私仇。

怎么说呢,欧阳兰被挟持的那一次,事件结束了,局势稳定了,梁良主任姗姗来迟,却假惺惺地要上去安慰欧阳兰,结果被周笑笑一把拽开。而正是这一拽,让梁良主任觉得很没面子,内心升腾出嫉恨。何况我周笑笑又不是个老油条,今天迟到确实属于意外。再说了,平时也偶有护士迟到啊,咋不见你具体过问?总之就一句话:他梁良主任终于逮着机会,要报复那很没面子的一拽,所以才在这件琐屑上大动干戈。

总而言之,双方个有各的想法,未摆上桌面有一说一罢了。

周笑笑回过头来,轻蔑地扫了梁良主任一眼,终究站住了,但留下两句话:“梁大主任,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本人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公民,享有绝对的人身自由。因此,你所谓的命令,对我来说是无效的。实话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欧阳护士长,我早就找人调离儿科了,别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里!”

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措词,梁良主任气得干瞪眼。不过,他终归是个爱面子的人,不希望这样继续闹下去。因为这样闹下去,结果是唯一的:领导会很没面子。

见梁良主任不再说话,周笑笑这才转身离开。当然,她最后一句话,并非信口开河,或故意摆谱。周笑笑是有能力调动岗位的,而这个能力主要来自其家庭实力。只不过,梁良主任暂时不知道罢了。

欧阳兰是后来才听说的。她第一反应是,周笑笑情绪一定出了问题,而且出了大问题。梁良毕竟是科室主任啊,不谈尊重,起码也要给他些面子。这样一闹,他不发火才怪。何况,你周笑笑只是一个普通护士,他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与此同时,欧阳兰还觉得,梁良主任处理矛盾的方式明显欠妥。不管怎么说,周笑笑是普通护士,我欧阳兰是她的护士长,有什么问题可以先跟我这个护士长通个气,完全没有必要采取如此过激的方式。

下班的电子铃声响起时,欧阳兰和周笑笑一起走向电梯。

梁良主任在她们身后喊:“欧阳护士长,耽误你几分钟,请到我办公室坐会儿。”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欧阳兰停住脚步,然后把包交给周笑笑,说,“笑笑,我还是去一下吧。你到值班室等我一会儿。”

周笑笑撇了撇嘴,接着轻松一笑,接过包:“那你快点儿,小心那色狼不安好心!”

欧阳兰也笑了,道:“我欧阳兰是什么女人,他非常清楚。所以他绝对没这个胆子。放心吧,我正好要跟他谈谈你的事情。”

第046章 隐约可见

严肃着说笑,冷静着亢奋,其实不容易!

废话少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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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欧阳兰是什么人,梁良主任心里非常清楚。

最重要的是,在敬佩欧阳兰的同时,他对欧阳兰始终想入非非。

所以见欧阳兰进来,梁良主任立即从办公椅上起来,然后笑脸相迎。

欧阳兰大方地走过去,笑着说:“梁主任心情恢复得可真快,我太惊讶了。”

梁良主任站住了,笑容有些僵硬:“你听说了?看看这些护士,都是让你给惯的,一个个想怎样就怎样,迟到了连个解释都没有,态度还蛮横无理。”

欧阳兰不笑了,皱眉问:“这么说,责任在我?”

“不是,绝对不是!欧阳护士长,你千万别乱猜,我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梁良主任连忙不停地摆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随后却小声问,“你感冒了?好像还挺严重。看看,带病坚持上班,多优秀的护士长嘛!就凭这一点,我这个科室主任都要向你学习啊!”

“好了,别吹捧我了,糖衣炮弹在我面前不起作用。说说周笑笑的事情吧,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要请示院领导把她调走?”没功夫听这些阿谀奉承,欧阳兰开门见山。

“哪能真调走?我也只是说说气话。来来,咱坐下说,慢慢说。”说着,梁良主任还要去倒茶,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欧阳兰阻止道:“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只能跟你谈五分钟。梁主任,今天的事情,周笑笑固然做的不对。可我觉得,她毕竟是个小姑娘,有时习惯耍耍小性子。而且,她平时工作还是比较认真的,迟到早退的事情,也很少发生。再说了,我毕竟是个护士长,或许你应该事先跟我通个气,让我来协调处理这件事,你觉得呢?”

梁良主任转过身来,伸出兰花指,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良久后,道:“你说得对,应该事先跟你通个气。这不,你一说,我忽然就明白了。哎呀,还是你工作起来比较细致。说实在的,做思想工作方面,女人比男人要更有天赋。仔细想想,我今天做的确实有些过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叫上周笑笑,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趁机沟通沟通思想?”

“不行!”欧阳兰直截了当予以拒绝,随后笑着说,“不过,你刚才的那番话,我一定帮你转达给周笑笑。五分钟到了,我得赶紧回家。梁主任,你也赶紧回家吧,要不然你夫人怕是要急了,呵呵——”

玩笑之后,不等梁良主任回答,欧阳兰转身离开办公室。

梁良主任意犹未尽,兀自呢喃:“五分钟到了?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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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时间,估计欧阳兰快下班了,范坚强坐卧不宁,心里很是焦急。

因为他对面正坐着陈冠东和马玲淑,并且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天知道这两家伙特别会选时间,早不来迟不来,偏偏选择这个时候来。这不,他们两人正紧贴在一起,亲昵地打情又骂俏,分明把这里当作娱乐场所。

陈冠东还好,不过翘着二郎腿,说说段子,吐吐烟圈,大不了就是一副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模样。马玲淑的情形就不那么乐观了。涂脂抹粉不说,满身香味不说,嗲声嗲气不说,衣着还单薄暴露。尤其是那并不雅观的坐姿:毫无警觉地打开着双腿,甚至连最里头的内裤都隐约可见,完全不把对面的范坚强当男人看。

以范坚强对老婆的了解,欧阳兰是个极传统的女人,不可能容忍这种有伤风化的情形发生在自己家中。陈冠东是什么人,欧阳兰已经有所耳闻,更不会对他有啥好印象。至于马玲淑,欧阳兰怕是要当场反感起来,进而或许直接暗示不满了。而且,这种反感和不满,会产生一定的惯性,给他们刚刚和谐的夫妻生活带来一丝不可预测的阴影。

“冠东啊,你们中午就在这里吃个饭吧,就别回去了。”

忍无可忍,范坚强决定下逐客令,打断了对面两人的暧昧。

陈冠东没听出真意,不知好歹道:“好啊,不过得等嫂子回来。”

马玲淑毕竟是女子,听明白了意思:“冠东啊,坚强哥是在下逐客令呢!瞧瞧,家里锅碗瓢盆都睡着呢,拿什么东西吃呀?我看啊,咱还是赶紧走吧。”

范坚强赶忙解释:“马美女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一会儿出去吃。楼下有很多饭店,饭菜质量和档次也不错。再说,你们能过来看我,我内心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下逐客令呢?呵呵,冠东知道我这个人。对吧,冠东?”

陈冠东立刻掐掉烟,埋怨起马玲淑:“你胡说个啥啊?咱范大哥是那种人吗?你们女人啊,逃不了头发长见识短的宿命,说到底还是心眼太小,甚至还把我们男人想像成自己那样!”

不满地白了范坚强一眼,马玲淑摇晃着双腿,原本隐约的内裤,居然更加清晰可见。

范坚强觉得尴尬,将头稍稍扭向一旁,尽量不去看,并站起来说:“不开玩笑了,我们马上就下楼吃饭。我去换件衣服,你们稍等啊!”

不知为什么,他渐渐就对马美女有些抵触,原先的美妙幻想几乎灰飞烟灭。

陈冠东注意到了马玲淑大开的双腿,决定做一回雷锋,于是伸出两手,分别握住大腿两侧,再稍稍用力并拢,嬉笑道:“美女,乘凉也要讲究场合。看看你,把范大哥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必须的,小心着凉!”

闻言,马玲淑双腿猛一并拢,然后给陈冠东送上两小粉拳:“冠东哥,你不要说得那么露骨嘛!人家毕竟是小女子,会害羞的哦。”

范坚强假装没听到,故意咳了两声,走进卧室换衣。

马玲淑眼珠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拽着陈冠东的耳朵一阵鸟语。说完之后,没等陈冠东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独自捂着红唇大笑,两条丝袜腿不由自主地慢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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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兰走到自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快进家吧,进家再说。”

周笑笑喋喋不休:“护士长,娘娘主任本来就是公报私仇!”

第047章 满屋尴尬

唉,捂紧胸口,继续更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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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欧阳兰和周笑笑同时愣住了。

因为门对面的沙发上,正坐着个敞开丝袜腿的小**。退回身看了看门牌号,周笑笑抢先欧阳兰一步,指着沙发上的马玲淑:“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

欧阳兰赶紧拉住周笑笑,不让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看到了陈冠东:丈夫的环保局同事,一个纨绔子弟。

马玲淑也没料到门开得如此突然,再加周笑笑那么厉声一问,立即并拢双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时显得尴尬无语。毕竟,她是第一次见到欧阳兰,而欧阳兰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陈冠东反客为主,笑容可掬地迎上去:“嫂子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欧阳兰索性将错就错,热情招呼道:“呵呵,陈秘书来了啊!你们坐,坐下吧。”

周笑笑觉得自己弄巧成拙。于是朝对面两人欠了欠身子:“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马玲淑没有说话,脸上出现不悦的神色。

倒是陈冠东,大方地表示没关系,还傻呵呵地笑。

“坚强呢?坚强——”欧阳兰关上门,冲卧室里喊。

“哎,来了来了!”从卧室里慌忙走出来,范坚强边走边穿着外套。

“老婆,你回来了啊?冠东他们来看我。笑笑也来了,呵呵——”习惯性地先问候欧阳兰,再辅以适当解释,范坚强努力微笑,并不慌不忙地介绍开来,“冠东,这是我老婆欧阳兰,你见过的。那位美女,是我老婆的同事周笑笑。笑笑,冠东是我环保局同事。这位美女,叫马玲淑,是冠东的女朋友。至于我嘛,你们都知道,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呵呵——”

事实上,之前的那些对话,范坚强在卧室里听得真切。叫苦不迭的同时,他稳定情绪,迅速整理思路。很快想出了办法。正犹豫着该先迈哪条腿,猛听欧阳兰叫自己,于是赶紧走出卧室。

听完范坚强的清晰介绍,客厅里的其余四人并没有因此相互热情起来,反而比先前更加尴尬。连一向注重待客礼节的欧阳兰,像是乱了方寸般手足无措,笑容异常不自然。很显然,她目睹了马玲淑的衣着和举止,并深深被这个浪*女子瞬间震惊了。传统与前卫稍一碰撞,注定要起火花,而传统始终是被动的。

马玲淑不满情绪加剧,用力推了推陈冠东的胳膊:“冠东,嫂子他们回来了,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再说,我们还约好了小尼姑一起吃饭呢!”

“走什么嘛?说好了等我老婆回来一起吃饭的。走走走,咱现在就下楼吃饭,呵呵——”略微添油加醋,目的是讨好欧阳兰,范坚强竭力使自己的笑容平常,然后侧过身朝马玲淑挤了下眼睛,示意她不要固执任性。

“对。都中午了,我们一起下楼吃个饭。你们来看望我们家坚强,我还没感谢呢。陈秘书,马小姐,请你们千万别介意。”缓过神来的欧阳兰,立即微笑着招呼。

谁知,马玲淑陡然阴了脸:“范太太,您说话真有意思,能否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呢?我怎么听着觉得特别刺耳呢?说实话,我还头一次听别人这么称呼我!”

马玲淑陡然阴脸,主要还是因为称呼中含有“小姐”,而她本人尤其忌讳这样的称呼。

欧阳兰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于是脸上红白相间,呼吸都因此急促不少,一时也忘了解释。

“人欧阳嫂子可没那意思,你别无事生非胡搅蛮缠!”陈冠东没心没肺,侧过身埋怨马玲淑,随后转回来,微笑着对欧阳兰说,“嫂子,她心眼小,也不怎么懂事,你别介意。”

不满地看了欧阳兰一眼,范坚强也上前安慰马玲淑:“是啊,我老婆不是有意的。马美女千万别当真,更不能因此生气。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都算在我范坚强头上,我替她向你道歉,好不好?”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周笑笑。此刻忍不住了,拉着欧阳兰就要往外走。作为旁观者,她也生气啊:什么人啊!一个司空见惯的招呼,都能惹出这么大的误会,而且还当场向欧阳兰发难了。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真是岂有此理!

“你们别走,该走的人是我,”马玲淑脾气上来,很难控制住,对着周笑笑嚷,然后白了范坚强一眼,对陈冠东说,“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我马玲淑长这么大,可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冠东,他们是正经人家,咱这样不正经的人,以后还是别来为好。”

说罢,不等回答,马玲淑拽着陈冠东就往外走。陈冠东一脸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拉拽之下。只能勉强移动:“嫂子,那我们走了。你别介意,千万别介意。今天绝对是个误会,嫂子海涵,一定要海涵。范大哥,我们走了啊。周美女,你也别生气——”

范坚强狠狠地瞪了欧阳兰一眼,小声地道:“欧阳兰,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来看我的。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你真是太过分了!行了,话不多说。笑笑来了,你陪着她。我这就下楼,请他们吃个便饭。”

说罢,范坚强低头换鞋子,边换边嚷:“冠东,你们等等我——”

犹如受了天大的冤枉,欧阳兰眼泪瞬间汩汩而出。不过,她努力克制着,没有出声。是啊,她感到委屈,尤其还是当着周笑笑的面。实际上,她压根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表现居然如此迟滞而机械。

周笑笑要劝阻范坚强,被欧阳兰使劲拉住。

叹了口气,周笑笑无奈地摇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换好鞋,范坚强甚至没跟周笑笑打个招呼,便匆忙出门追上去。

周笑笑走到门口,嘀咕了几句,便顺手关上门。

欧阳兰顷刻哇啦一声哭出来,直哭得泪水四溢。

周笑笑慌了,不住安慰的同时,连忙将欧阳兰往里间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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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欧阳兰从洗手间出来,眼睛通红地问站在门口的周笑笑:“笑笑,我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失常了一样。你们是不是特反感别人那样称呼?”

周笑笑上去揽住欧阳兰的腰,不屑道:“那个称呼很正常的,只有心胸狭隘的人才会介意。何况,我觉得那叫马什么的美女,的确就像一个干那事的小姐。一个姑娘家,穿得那么暴露,连底裤都不知道遮掩。你啊,就别自责了,这事完全不怪你!”(未完待续,!)

第048章 气走美女

“你们两个男人别不说话啊!你们说说,这事能怪我吗?”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马玲淑放下筷子,质问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

范坚强居左,陈冠东居右,都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抽闷烟。

范坚强给了陈冠东一胳膊,示意他赶紧劝劝马玲淑。

陈冠东抬头,啧了啧嘴:“马玲淑,都说这事是误会,你还不依不饶了,有意思吗?再说了,范大哥和我,一直在跟你道歉。你这么喋喋不休的,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女人嘛,胸怀要宽广些!”

范坚强赶紧附和:“是啊,马美女,你胸怀宽广,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今天八成吃错药了,连舌头都不听使唤。还是那句话,这误会都赖我,我负全责!”

马玲淑猛喝一杯酒,“啪”地拍在桌子上,故意挺了挺胸脯:“本姑娘胸怀宽广,那是不错,可不至于沦落到小姐的地步吧?你们应该都玩过小姐对吧?有多少小姐有咱这样的胸?咱这胸是小姐的胸吗?真是岂有此理,完全是侮辱!”

说最后一句话时,马玲淑语气严厉,嗲声嗲气不复存在。

此话一出,对面两个男人立即摆手解释,样子有些焦急。

首先是范坚强:“哎呀,马美女,你可千万别乱说啊!我可没玩过什么小姐!”

其次是陈冠东:“是啊,我就更没玩过了。马美女,你这是诬咱男人清白啊!”

先后解释完毕后,两人还相互看了看,表示对马玲淑的话感到非常遗憾和特别失望。

马玲淑瞪大着眼睛,仔细看着眼前两男人的神态:“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算是看透了,这年头根本就没有靠得住的朋友,男人就更是痴心妄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压根就看不起我马玲淑,觉得我是个随随便便的姑娘!范坚强,你给我记着,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罢,在两个男人的惊讶中,马玲淑从座位上气呼呼地站起来,然后义愤填膺地拂袖走人。范坚强也跟着站起来,想上去劝劝,陈冠东一把将他拽住,朝他屁股下的椅子努努嘴,示意他坐下。

***********

出了火锅店大门,于四周众多男人眼球关注下,马玲淑走到路边打车。

一辆出租车适时地过来,刚刚靠边停稳,从里面走出娇小的小尼姑秦小北。

“不是说让我过来吃饭么?你们吃完了?”小尼姑边付钱边说话。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啊?走,我们回去。”马玲淑兀自弯腰钻进车里。

小尼姑愣了,道:“怎么了啊?谁惹你生气了?”

司机半侧着上身,歪着头问小尼姑:“小姐,你上车吗?”

小尼姑冲司机笑了笑,然后也钻进车里:“麻烦你,原路返回。”

************

火锅店内,范坚强埋怨说:“冠东啊,你怎么能让马玲淑走了呢?我让你劝劝她,可没让你刺激她啊!瞧瞧这事,简直一团糟!不管怎么说,马玲淑能来看我,就是给我范坚强面子。结果呢?唉,真是委屈她了。”

实事求是地说,发生这样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更没有想到,一向待客周到的欧阳兰,今天的态度居然如此冷漠而反常。再怎么说,再怎么看不惯,你是主,她是客,起码的礼节总要讲究。可你欧阳兰倒好,莫名其妙地沉默寡言,一开口吧,还什么小姐小姐,这不是故意是什么?换个角度想想,人要这样称呼你,你欧阳兰怕是早就怒火中烧了。

责怪欧阳兰的同时,他对马玲淑也小有看法。我老婆本是无意,一不小心用错了词儿,你马玲淑有必要那么大反应吗?何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一再给你道歉。你任性又好斗,还不听解释,连半点委屈都受不了,这样的姑娘太难伺候。

陈冠东不以为然,给范坚强斟了杯酒,狡猾道:“你给我一胳膊,我还以为是让我训训她呢!不过呢,话可要说回来,你今天这样待客,做得可不怎么地道。真要说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对吧?”

范坚强当即就郁闷了,看着陈冠东,却想起了于波。

道理是这样,可听起来,咋就觉得特不对劲儿呢?像是话中有话啊!

端了酒杯,小喝一口后,范坚强不露声色:“我哪里是让你教训她啊!你刚才说的对,这事真要传出去,别人一定要骂我做人不地道。唉,你说说,一件平常的小事,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冠东啊,这件事,到此了结,你可别再说给别人听!”

见机会来了,陈冠东凑过脸去,小声地问:“范大哥,今天那周美女,是嫂子单位的同事?长得怪漂亮啊!回头,你能不能跟嫂子说说,帮我介绍介绍?”

范坚强当场就咳嗽起来,惊得差点儿碰倒了火锅,心里直骂道:哎呀,陈冠东啊,你小子这名字起得可真是学问!马玲淑气走了,你不闻不问,刚才说话也只说了半句,原来是瞄准了周笑笑。真他**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扔一个!

陈冠东赶紧下座,一个劲儿地替范坚强舒背:“哎呀,怎么咳嗽了?莫不是气坏了身体?范大哥,你可别往心里去,身体要紧!”

范坚强假装被陈冠东说中,停止咳嗽后,摆出一副羸弱不堪的样子:“可不是么?急火攻心,堵得慌啊!冠东,你刚才说什么?”

陈冠东回到座位,不急着说话,接连给范坚强夹了很多菜,然后才一脸微笑:“我刚才说,想请嫂子帮我介绍周美女,就是男女朋友那种。范大哥,这事你一定要帮我。只要你帮了我,往后我一定——”

范坚强赶紧伸出两手,做了个暂停地手势,然后收回手,皱着眉头为难道:“冠东啊,不是你范大哥不想帮忙,而是这件事难度太大了。”

“难度怎么大了?”

“第一,她是个美女,既然是美女,就不可能没有男朋友。所以我估计,周笑笑应该早有男朋友了,而且来头不小。”

“有男朋友怎么了?谈恋爱,又不讲究先来后到,只讲究近水窗台先得水。管她男朋友有多大来头,我一概无视。何况我陈冠东来头不见得比他差。”一时激动,陈冠东竟然引用起了诗文,而且说得特别顺口。

范坚强张大着嘴巴,感到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陈冠东引用起了诗文。

而是简单的一句诗文,陈冠东一不小心出了两错。

第049章 装聋作哑

尽管惊讶,范坚强没有纠正错误。

他跟小尼姑不一样。轻易不会指出别人的谬误。

比方说:别人扯着嗓子喊,人类的祖先是狮子狗,还摆出若干证据,口若悬河地加以证明。当扯嗓者问他信不信时,他绝对不会单一地说信或不信,最多不置可否地笑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还真不知道。而事实上,他非常清楚,清楚人类的祖先不是狮子狗。

能让他直抒胸臆,表达真实观点的人,为数并不多。

有时候,欧阳兰就是其中的一个。注意:是有时候。

“第二,如今这年代,美女的脾气都是火爆的。你嫂子,你是知道的,我深受其害,至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周笑笑的脾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甚至还没马玲淑好。所以,你要三思而后行。”范坚强撇了撇嘴。又摇了摇头。

“脾气不是问题。美女嘛,姿色出众,脾气自然也要出众。话说,我觉得你一直活得还不错,我羡慕着呢!而且,我正缺个人管,但绝对不是马玲淑那样的。”算是对美女有所了解,陈冠东回答得头头是道。

“第三,之前在我家时,我介绍说马玲淑是你的女朋友。以我对周笑笑的了解,她既然知道你有女朋友,是轻易不会接受你的。我老婆很传统,周笑笑能跟我老婆关系那么好,说明她也是个传统的姑娘。”

“这就更不是问题了!现在的美女,表面上都装得特别纯,骨子里说不定比咱男人还能yy。而且,传统好啊,传统利于开发啊。实话说,跟我好过的女人,姿色基本上乘,就没见过一个传统的。男人嘛,找老婆,还得找传统的,靠得住。否则,一旦绿帽子上头,那不还得郁闷到上吊!”陈冠东边说边给范坚强递上一支烟,态度极度虔诚。

范坚强接过烟。暗自叹息:如今的男人,都希望外面的女人很风很骚,却希望自己的老婆很传很统,连陈冠东这种人也不例外。女人啊女人,对于你们的不幸遭遇,我范坚强深表同情。

说到底,范坚强无法否认一基本事实:自己也属于那种人,跟绝大多数男人一模一样。

不过他毕竟有正义感,接连说出三条难点,目的是吓阻陈冠东,让他丢下非分之想。因为,他觉得周笑笑人还是不错的,不能把她往虎口里送,否则心里不安生。

陈冠东不知道范坚强心里想的是什么,以为他犯难的原因在于欧阳兰,于是拍拍他肩膀,继续道:“范大哥,你是不是担心嫂子不同意?要不,你发挥聪明才智,通过嫂子拿到周美女的电话号码。只要拿到她的电话号码,就算大功告成。我陈冠东就感恩你一辈子!”

点了烟,犹豫了好一阵子,范坚强苦着脸说:“这事暂且放一放,急不得,谈恋爱要讲究技巧,不能贸然进攻。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回去之后该怎么办?冠东啊,我跟你说过,你嫂子脾气很不好。今天这件事情,她怕是要山洪总爆发了。我眼睛一直在跳,疑心她一直在家等我,等着审讯我这个阶级敌人。”

陈冠东喝了口酒,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性不大:“范大哥,我听说上次是你冒死救了她。不管如何,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这样一件小事,她不至于跟你大动肝火吧?而且,我觉得你脑子转得快,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女人嘛,哄哄就过去了。要不我再跟你回去,好好解释解释?我感觉到了,嫂子对我还是比较客气的。毕竟,我是陈秘书嘛!”

范坚强心中暗笑: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家伙,你那秘书的头衔是我范坚强封的,何况早就被欧阳兰识破了,看你还乐呼呼来劲,真是没脑子!

暗笑之后,范坚强决定不说穿,而重重地吐了口烟。无助道:“女人都自私的,救她命时,你是她恩公。之后,她记性就倒退,急剧地倒退。你也别去了,去了也没用。我想了想,除了忍,没有什么好办法了。随她说去吧,我假装耳朵聋了,听不见!”

“哈哈,妙!这个方法实在妙。”

“妙啥啊?如果她不是我老婆,我能容忍她这样?算了,不说这事,咱喝了这杯酒,赶紧散吧。你呢,一会儿去找马玲淑,帮我再向她道个歉,算我欠她一人情,等我正式上班了,逮着一合适的机会,我一定还上。”

“成,我会去找她。不过,周美女的事。你也要放在心上啊!”

“啧啧,说暂时放一放的,你又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古训啊。”

***************

快到家门口时,范坚强还在想着如何面对欧阳兰。

他觉得单纯忍,一定不是好办法,得辅以必要的手段。

想来想去,还真想出了一个好手段:装啊,装伤口疼啊!

你欧阳兰再生气再凶蛮,不至于忍心我捂着伤口喊疼吧?

如此,那些质问啊。那些盘问啊,那些审讯啊,会被暂且搁置一旁。

于是乎,范坚强摸了摸伤口处,排练般地痛苦呻吟一下,觉得效果还不错。

哪知,刚爬了一层楼梯,突然发现面前站着木偶人,而这个木偶人正是欧阳兰。

“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刚才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说话啊!”欧阳兰怒目而视,接连大声发问,根本不顾左右邻居,貌似听到了刚才排练时的呻吟。

范坚强立即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嘴唇边“嘘”了一声,示意邻居会听到。紧接着,他收回食指,抓着楼梯扶手,假装艰难地往上抬脚。为了追求逼真的效果,他还咬着牙关,拧足了眉头,装着无限费力的样子。

欧阳兰果真上当了,几步下来,搀扶着范坚强,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地咬牙:“你真是活该,疼死了才好!伤口完全好了吗?看你能耐的,出去的时候,走得多顺溜,回来怎么就成这样子了?你还喝酒了?啊?”

一句话也不说,范坚强坚持忍耐。

至家门口时,周笑笑再迎出来,上前帮忙搀扶。

遗憾的是,这时的范坚强,压根没心思感受那种满足。

第050章 孤男寡女

回到卧室,范坚强喘息不止。似乎羸弱不堪。

按照先前预定的方案,他索性将被子上下捂紧,时不时地呻吟一声。

欧阳兰和周笑笑站在床前,焦急地商量讨论:

“护士长,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伤口疼痛。早跟他说了,伤口还没完全好,要注意休息,看把他能耐的,上跑又下跳,居然还喝酒。这下好了,他就忍着吧!”

“坚强大哥好像很疼的样子,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让他疼着吧。”

“不好吧?护士长,保险起见,咱还是请医生过来吧?”

安静,卧室里安静了,只剩下范坚强低低的呻吟。

“算了,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去请医生。”欧阳兰的声音。

“还是我去吧。我有车。”周笑笑的声音。

“我去,你跟内科不熟,顺便还要带些消炎药回来。”

“那好吧,你快去快回。”

范坚强听得仔细,呻吟越来越小。

真把医生请来,岂不要露馅么?不成,绝对不成。再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受得了跟美女独处一室的煎熬?倘若她偏要低胸贴脸,或者掀被子查看伤口,咱到底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能忍耐住诱惑,倒也罢了。如若忍耐不住,裤裆里那不争气的玩意,大方地蹦跳出来丢人,周笑笑可不就是又一个马玲淑么!

“我肚子疼,不是伤口疼,别叫医生了。”范坚强的脑袋突然冒出来。

此时,欧阳兰已走到卧室门口,周笑笑跟在后面。

听到身后的声音,两个女人同时回过身来,然后相互大眼瞪小眼。

“真的是肚子疼,你们就别去了。”范坚强像在央求。

欧阳兰几步就走回床头,生气地质问:“那你刚才怎么不吱声?到底是伤口疼,还是肚子疼?说啊!”

“肚子疼。”说完,范坚强将脑袋重新缩进被窝里。

周笑笑在门口呵呵直笑,看样子是被逗乐了。

为了保险起见,欧阳兰决定还是去请医生。以确定肚子疼是否跟伤口有关。

范坚强没辄了,只能听天由命:他实在编不出什么借口,来阻止欧阳兰。

欧阳兰走到门口换鞋:“笑笑,就麻烦你了,帮我照看会儿。”

周笑笑殷勤地递着上衣:“没事,咱俩谁跟谁啊,你快去快回。”

透过被子缝隙,听着客厅里两女人的动静,范坚强恨不能冲出被窝,强行把欧阳兰拽回来,然后质问她: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搞清楚,你把一个美女软禁在家里,跟自己的老公搞孤男寡女啊!什么脑子嘛,是要出事的!即便你对我放心,我都对自己不放心!

实际上,欧阳兰只担心丈夫未彻底康复的身体,而并不担心可能存在的男女问题,甚至都没有考虑关于这方面的因素。一个是最亲近的姐妹,一个是最亲密的丈夫,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再说了,大白天的。去去就回而已。

一声关门,范坚强明白:孤男寡女的尴尬时刻,已经宣告来临。

很快,卧室里响起了脚步声,跟他习惯听到的不一样。

习惯听到的脚步声,总是很匆忙,而此刻响着的脚步声却很轻。

接着,一个更轻的声音响起:“坚强大哥,你睡着了吗?”

被窝搐动了下,范坚强的脑袋冒出来:“没,我没睡着。”

他觉得紧张,跟医院那次几乎如出一辙。

周笑笑赶紧俯身,伸手帮着盖被子:“哎呀,快快盖好被子,小心着凉!”

美女关心呵护体贴入微,再加周身散发的青春香气,范坚强立即屏气凝神,任凭眼前的俏丽身影晃来摆去,丝毫不敢动弹。一不经意,他居然瞥到了近在咫尺的美女胸部:在外套的遮掩下,它们微微隆起,隐约生动蹦跳。

坏了!坏了!有点儿扛不住了。他暗自叫坏。

于是,范坚强立即紧闭上眼,强行转移注意力,并一再警告自己:范坚强,想清楚啊,这是欧阳兰送出的诱饵,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计,你千万别上当受骗。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就更不能了!你是没胆量的,对不对?

周笑笑不曾知晓,小心地盖严被子后,如释负重地吐口气,心想:看你舒服得,一动不动,挺享受的嘛!嘿嘿,本美女何时干过这等伺候人的活?你啊,就继续享受,继续陶醉吧。

周笑笑是家里的独苗苗,是父母掌上明珠,确实没干过这等伺候人的活。平时工作,若不是因为欧阳兰的缘故,她也绝然不会这么认真踏实。换句话说,她能这样伺候范坚强,其实还是因为内疚。

盖完被子后,她也没闲着,又跑出卧室,说要帮范坚强倒杯开水:“开水有助于肠蠕动,喝杯热茶之后,肚子或许就不疼了呢!坚强大哥,你躺着,我这就去帮你倒。”

趁着难得放松的机会。范坚强重重地呼吸几口,索性慢慢抽身半躺,再拿过一靠背垫在脑后。躲在被窝里,终究不是办法,不如跟周笑笑随便说说话,以熬过孤男寡女的艰难时刻。也许,这是一个可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的良策。

周笑笑倒好茶回来,发现范坚强半躺着,赶紧劝道:“坚强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老实呢?看看,我刚去倒杯茶。你又冒出来。快快躺好,否则一旦受凉,欧阳护士长要怪罪我的!”

范坚强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想躺着,并指了指她手中茶杯,笑着说:“呵呵,给我茶,我正好口渴了。对了,你坐下歇息吧,后面有张单人沙发,咱正好随意聊聊。”

乖巧地递上茶杯,周笑笑喜滋滋地退到单人沙发上,然后大方地含笑:“要跟我聊什么呀?是不是又怪我今天惹事了?其实,因为一时惊讶,我才那么说的。你想想,那女的穿着和举止,也太不文雅了,我还真以为——”

“以为她是小姐?”喝了两口茶,范坚强接话道。

“反正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一个正经的女人,绝对不对那样,何况又不是在自己家里。再说了,欧阳护士长是无意的,她至于那么反应过激吗?”心直口快,周笑笑如此一说。

觉得必须要给美女上一课,范坚强放下茶杯,然后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首先,我要更正一种说法。现在吧,人管干那种事的小姐,叫失足妇女。为什么要改啊?ji女小姐,很侮辱人格。说到底,就是基本的人权尊重。当然了,你刚才的观点,我是完全赞同的。一个女人,不必时时举止端庄,但也要注意场合。对于时下一些类似马玲淑的女人,我个人表示严重抗议。女人衣着可以鲜艳,但不能过于暴露嘛!譬如你周笑笑。我觉得穿着就十分得体,让人看着心里就舒服——

听着夸奖,周笑笑不住地点头微笑,脸上洋溢着幸福。

随即,范坚强话锋一转:“但是呢——”

第051章 楚楚动人

“我们不能以貌取人。譬如我,看起来瘦骨嶙峋的,谁能想到关键时候,为了救老婆,连命都能豁出去?你想想,或许马玲淑就是一个性格爽朗、不拘小节的女人呢?眼下这社会,谁都喜欢伪装自己,喜怒不形于色,而且个个都是阴谋家。这样好不好呢?肯定不好,太冷漠了。所以,你们戴着有色眼镜看人,难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当然了,今天的事情,完全不怪你,也不怪欧阳兰,要怪只怪我。笑笑美女,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一通批评,颇为小心谨慎,说完之后,他还冲着周笑笑来一脸随和的微笑。

范坚强的担心很快被证明是多余的,因为周笑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乐得捂着小嘴仰面大笑,原先微隆的胸脯,居然也一小波一小波地荡漾:“坚强大哥,你说的真有意思,也特别有道理。你的批评,我完全接受。而且吧,我当时的心理,被你一语道破。”

看着周笑笑乐成一团的样子,范坚强丈二摸不着头脑:啊?我批评有这么生动风趣吗?你这个小美女,看来很少被糖衣炮弹熏陶过,几乎就是一穷二白啊!再说,我哪来什么道破人心的能耐!

看着周笑笑,他突然想到小尼姑。无独有偶,小尼姑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有些须崇拜,总是神采奕奕,两眼放光。比较而言,小尼姑要比周笑笑更清更纯,而且惹人怜爱。

唉!那天挂掉电话,不知道她有没有介意。他不禁有些懊悔。

因为小尼姑今天只送来了份子,并没有跟陈冠东他们一起来。

懊悔中,范坚强有些恍惚,觉得小尼姑特别柔弱,轻易就能被伤害。想到这里,他兀自吃吃地笑,觉得自己过于多情。可不是吗?一结了婚的大老爷们,居然惦念一涉世不深的小尼姑,真他**蛋疼!

周笑笑觉得不对劲,停了大笑,诧异地问:“坚强大哥,你怎么了?”

范坚强一个机灵,将回味关闭,然后抬头笑着说:“呵呵,你刚才夸奖我,让我想到小时候。为啥呢?因为那时候,我做梦都想得到别人的夸奖,可压根就没有人夸奖过咱。”

周笑笑又笑了:“坚强大哥,我大概知道,欧阳护士长为啥这么心疼你了!”

“心疼我?为啥?”

“你其实特有魅力,男人的魅力!”

“男人的魅力?”

“是啊,你是一个既成熟又风趣的男人!”

“真的吗?我是这样一个男人吗?”

这类褒扬,非常希罕,对于范坚强来说。

“真的,我特别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周笑笑顿着下巴,看起来楚楚动人。

范坚强偷笑:自己的感觉没出错,她确实是个一穷二白的丫头片子。

与此同时,如此赤luo的表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尽管他相信周笑笑所谓的喜欢,并无男女暧昧的意思,而仅仅是小姑娘家的喜恶观点陈述。

“咦?坚强大哥,你肚子不疼了?”

“嗯,不疼了,一点不疼了。到底是专业护士,随便一个建议,就能解除病人的痛苦。这往后啊,我只要肚子疼,就照你说的,喝茶。对了,那叫有助于肠什么?”

“蠕动,有助于肠蠕动。”周笑笑开心地回答。

“哦,肠蠕动,蠕动的蠕,蠕动的动,”范坚强也特别开心,一扫先前的紧张不适,“美女护士的建议,我一定牢记在心。”

没过多久,欧阳兰领着医生回来。

一番常规检查后,医生微笑着说:没什么问题,身体情况很好,至于肚子疼的问题,可能是因为吃了什么不洁食物,跟手术伤口没关系,但注意尽量不要饮酒,以及吃辛辣食品。

范坚强目无表情,内心里却狂喜:总算没有露出破绽,否则可是要出洋相的。

欧阳兰一再道谢,热情地送医生出门,折回来后态度陡变,第一句便是:“范坚强,你听见没有?这是医生的建议,不是我故意不让你喝酒。而且,现在是养身体的阶段,你别跟孩子似的不知好歹四处逞能,到头来落下个后遗症,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碍于周笑笑在场,范坚强白了老婆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盖上被子,心想:当着你同事的面,居然教训起我来,欧阳兰啊欧阳兰,你吃错药了吧?得,好男不跟女斗,我给你这个面子。嚷嚷吧,能耐吧,大爷我还不理了。女人真是个善变的动物,连半点记性都没有!

觉察到丈夫的不屑,欧阳兰欲上去再问。周笑笑赶紧将她拽住,巧妙地打拦道:“护士长,我们还没吃饭呢?走,去厨房看看,看看有啥吃的。吃完了,咱还得上班呢。”

**************

厨房内,将两包方便面入锅,欧阳兰转身过来。

周笑笑近前一步,小声地说:“护士长,你老公真的很不错。等我结婚了,我一定背袋大米来,跟你好好学学驭夫术。”

欧阳兰诧异:“啥?驭夫术?我哪来什么驭夫术?”

周笑笑双臂交叉,倚靠在墙壁:“护士长,你对我还保密啊?能把坚强大哥调教成这样,没有一定的方法,是绝对办不到的。这个方法,就叫驭夫术。知道吗?现在的**们,天天都梦想得到驭夫术呢!我周笑笑,得提前掌握好这方面的经验,以备不测之需。”

欧阳兰笑不可抑,进而满面春风,道:“笑笑啊,你个傻姑娘,我真的没啥驭夫术。要说调教,我还真没刻意想过。我在家习惯了,觉得需要说,张口就来,你坚强大哥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其实,我也知道,都是他让着我。这叫什么来着?叫互补,我们相互取长补短。”

周笑笑看了眼厨房外,然后回过头来,神秘地说:“护士长同志,我听说,驭夫的最高境界像遛狗,敢于松开绳子放他出去,一打响哨还能立马回来。我个人以为,您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可谓炉火纯青!别保密了,赶紧说说,快点啊——”

锅盖动了一下,欧阳兰一惊,马上转身:“哎呦,面煮熟了,咱赶紧先吃饭!”

第052章 乖乖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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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姑闺房,狭小简洁,却温馨雅致。

占了小半空间的,是一张单人床,上面摆着两只大小不一的玩具狗,床头放着两本杂志和一本厚厚的医书。床中央的墙壁上,贴着几张充满童趣的娃娃像。床脚是一立式小书橱,里面书籍种类繁多,罗列整齐而一目了然。除此,最大物件,便是一张书桌。

马玲淑正半趴在书桌上,有一把没一把地抹着眼泪。

从火锅店回来后,她越想越气,不断声讨中,渐渐就来了眼泪。

小尼姑一边劝,一边递着纸巾,有时还唉声叹气。

“小尼姑,你说说,我像个小姐吗?他们凭什么都用那种眼光看我?难道我穿衣的品位已经堕落到小姐的格调了?何况,我是去看望他的啊!像这种人家,真是少见。还有那叫周什么的,一进门就质问我,仿佛我身上有霉味似的——”马玲淑喋喋不休,委屈不尽。

小尼姑拍了拍马玲淑的手臂,安慰道:“肯定是个误会,你不要太难过。我觉得,嫂子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她那话只是一个通俗称呼罢了。你以前不是挺豁达的吗?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受伤啊?”

“什么不是那样的人?她就是那样的人!”马玲淑抬起泪眼,看着正坐在床头的小尼姑,“小尼姑,你还记得咱在帝国那次吗?电话里那个声音,简直就是个泼妇!今天一见,果然如此,而且还是那么阴阳怪气。冠东还夸她是个温柔的美女嫂子呢,依我看——”

突然间,不大的空间里传来手机铃声。

小尼姑指了指马玲淑的口袋:“你的,快接吧。”

马玲淑取出手机,一看是陈冠东的,于是立即放到耳朵边:“喂,你怎么才来电话啊——没吃呢——气都气饱了——”

小尼姑知趣,小声地说:“我去外面倒杯茶。”

出得闺房,正见父亲秦志刚从外面归来,小尼姑赶紧迎上去:“爸,你怎么回来了?中午不是加班吗?”

“小北,家里来朋友了?”秦志刚听到女儿房中的声音,疑惑着问,随即举了举手中用白色塑料袋兜着的釉子,开心地笑,“看看这是什么?你王婶送的釉子。你王婶说,小姑娘家都喜欢吃釉子,上班时给我带来一只。这不,我抽了个空,跟领导请了个假,给你送回来。”

王婶跟父亲一样,都是超市打工族,就住在她家附近,是个善良朴实的寡妇。王婶的丈夫怎么死的,小尼姑不知道,她只知道,父亲和王婶一直走得很近,像是有那么回事。小尼姑理解父亲的清苦,有时故作不知。内心里,她倒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公开出来,然后完成一桩相互依托的迟暮婚姻。

可是,王婶还有一个好吃懒做的儿子,终日不学无术,跟着一帮地痞无赖东晃西转。听父亲说,王婶的儿子始终不同意她再嫁。父亲说这些事时,脸上明显掠过遗憾,还唉声叹气。实际上,小尼姑厌恶这个叫曹小军的家伙,特别是在蛮横阻止王婶婚姻问题上。

“嗯,是马玲淑,胡同里老马家的,你应该记得的,”接过父亲手中的塑料袋,小尼姑回答,然后小声嗔怨,“爸,王婶也不容易,你以后别随便要人家东西。她家又不产釉子,都是要花钱买的呀。而且,我不喜欢吃水果的。”

小尼姑在撒谎:她并非不喜欢吃水果,而是不愿意吃掺揉着人情味的水果。

秦志刚朴实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那是王婶心疼你,你就收下吧。逮天有机会,我还她人情就是了。对了,你工作的事情怎么样?有着落没?”

小尼姑低下头,看样子像要哭出来。

秦志刚大惊失色,上前心疼地摸摸小尼姑的脑袋:“瞧我这脑子,又忘记了。我们家小北说过,工作的事情不用**心,得慢慢来。闺女,别难过,日子又不是一天过完,咱慢慢来,总会好过起来的。”

小尼姑抽了下鼻子,抬头笑着说:“那你快去上班吧,路上要小心。另外,替我谢谢王婶,让她以后别买东西送来了,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跟人家攀比吃喝的。”

女儿如此懂事,秦志刚非常欣慰,高兴地说:“好,那我去上班了。晚上等我回来,给你做红烧鱼,你最喜欢吃的。”

送走父亲,关上大门,小尼姑若有所失。

马玲淑从房间里出来,边收手机,边问:“你刚才跟谁说话?怎么不见人?”

小尼姑愉快地走上去,递上白色塑料袋:“是我爸,他去上班了。回来一趟,就为了给我送这个。你一定饿了,我给你去做点吃的。要不,你先吃点釉子。”

马玲淑接过塑料袋,微微皱眉:“你爸真能,这么大老远跑回来,就为了给女儿送个釉子。这釉子有啥好吃的啊,有那必要么?不过,我正好减肥,饭就不吃了,填补些维生素吧!”

回到小尼姑闺房,马玲淑忍不住又要数落范坚强,说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尼姑纳闷,问:“坚强哥怎么了?他说什么了吗?”

马玲淑切下一块釉子,恨恨地说:“在母老虎面前,他敢说什么呀?你不在现场,真要见到他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你就当场明白啥叫阳痿男!一想到他,我就更生气。”

谁知,马玲淑的一番挖苦,非但没有让小尼姑惊讶,反而让她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不是因为马玲淑的话有多么好笑,而是马玲淑话中的范坚强实在太有趣了:他怕老婆,怕到骨子里,犹如老鼠见了猫。

“笑什么笑呀?小尼姑,你别被范坚强这种虚伪的男人给迷惑了,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他那种人,哪有半点男人味啊?”

“可他勇斗歹徒的事迹,总是事实吧?而且,我记得你早就对他刮目相看了。”

“那是以前,可不是现在。现在,我可烦他了。”

“你也太小气了吧?好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我咽不下这口气!”

一阵尴尬,马玲淑赌气地继续切釉子。

小尼姑轻叹一口,又摇了摇头,显出无奈的样子。

“你慢点儿,小心切到手指!”

“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马玲淑停了切釉子,突然神秘地说,“小尼姑,你知道吧?范坚强的老婆,其实是个性冷淡,而你眼中的坚强哥,根本就是个欲求不满的色狼!”

此话不说则已,一说小尼姑立即惊讶了:“啊?真的假的呀?”

第053章 美女烦恼

“什么真的假的啊?我还能骗你吗?”不满地看了看小尼姑,马玲淑开始颇为精彩的叙述,“那天晚上,我和冠东开车去玩,他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当场撞晕了过去。我和冠东吓懵了,赶紧送他去医院。冠东一琢磨,说该给他家去个电话,我就开始摸他口袋里的手机。摸呀摸呀,却摸到了一架小钢炮。明白么?是男人裤裆里的那种钢炮!”

毫无疑问,马玲淑的叙述是精彩的,因为小尼姑听得聚精会神。到最后,她脸上居然出现了红晕,甚至害羞地低下头,并手脚慌乱地主动切起了釉子:“你胡说什么呀?坚强哥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瞧你说的,太粗俗了!”

“我粗俗?是他粗俗,还是我粗俗?小尼姑,你别不信,我可是直接受害者。而且,后来他还抱怨说,老婆给他定的性生活标准是一月一次。有机会,你去问问他,一问就知道。”

“别胡说,我才不问呢!”

“问不问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说出来,是为了提醒你,千万不要被那些虚伪的男人蒙住了眼睛,到时候有你哭的。我现在是彻底后悔了,那天根本不该把你介绍给他。你说说,咱俩啥时不能重逢,为何偏偏在那天重逢呢?”

*************

欧阳兰和周笑笑一道下楼,准备去上班。

突然想起什么,欧阳兰叫住周笑笑问:“笑笑,我忽然想起来,上午在病房门口,你要跟我说事的,什么事呀?”

周笑笑侧头看着欧阳兰,然后乖巧地挽着她的胳膊:“你不问,我还真忘了说。走,咱上车说。”

两女人先后上了车。

周笑笑放了一首低沉的音乐,然后凝视着前方若有所思。

欧阳兰觉得奇怪,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事嘛?快说啊。”

周笑笑无限伤感,撇了撇嘴角,似乎要哭出来:“他去过我家了。遗憾的是,我父母像查户口一样盘问了他的家庭。等他走了后,父母给了我一个决定。”

“他”,自然是周笑笑的男朋友,欧阳兰很清楚,于是紧问:“你父母的决定是什么?难道不满意?不赞成你们在一起?”

“不是不满意,而是非常不满意,”周笑笑惨淡地回答,接着继续娓娓道来,“因为他家是农村的,家庭条件也比较差,所以我父母坚决反对。当然,这一切,他还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呢?你父母有这么愚昧啊?男女婚姻,关键是看双方的感情,跟家庭背景有啥关系啊?再说了,农村的孩子朴实啊,我就觉得农村的孩子好!”感到惊讶的同时,欧阳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笑笑,你跟他们解释了吗?或许,你应该找个机会,跟他们好好谈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当然,你自己要拿定主意。无论如何,婚姻大事,对我们女人来说,一生只能一次。”

“我早解释了,可没有任何作用,他们根本听不进解释。他们骨子里的思想,其实就是门当户对,而且特别固执。感情这样的东西,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钱,甚至成了一种幼稚。”周笑笑已经双手掩面,嘤嘤抽泣起来。

欧阳兰连忙抱着她,还给递上了几张纸巾,好一番心疼的安慰。

与此同时,对于周笑笑上午迟到的原因,欧阳兰大致心中有数。

经历过婚姻的人,对这样的烦恼,自然不会太在意。而对周笑笑这样的婚姻小白来说,这个烦恼来得太突然,打乱了她原本美好的婚姻憧憬。意愿受阻,情绪起伏,在所难免。

待周笑笑稍微稳定情绪,欧阳兰觉得该再说点什么:“笑笑,有时候,父母的想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他们都年轻过,也都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所以很容易将爱情与现实联系起来。我认为,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能着急。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们认真谈一次,好不好?”

周笑笑不哭了,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嗯,我听你的,慢慢来。护士长,谢谢你。今天上午,我跟娘娘主任的冲突,也一定给你添了麻烦。希望你不要生气,以后我努力改正,保证不再随便迟到。”

“呵呵,我怎么可能生气呢?听你刚才一说,我才大概了解你迟到的原因。而且吧,我们笑笑工作一直很努力,我这个护士长是看在眼里的。不过,我要给你一个建议,听不听?”欧阳兰微笑着说。

“什么建议?”

“梁主任毕竟是科室主任,还特要面子,你不能当面跟他产生冲突,让他下不了台面。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尊重他还是应该的,你觉得呢?”

“呵呵,我知道,”周笑笑居然破涕为笑,转而诡异道,“可我知道,你向来很少在乎他的面子。护士长,娘娘主任今天没为难你吧?”

“他为难不了我,我也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真的假的啊?他没对你说什么肉麻的话么?”

“当然真的。小姑娘家,别那么八卦,赶紧开车,要迟到了哈!”

“好咧,您坐好!”

***************

上班族的生活,总是非常规律。

陡然打破了规律,范坚强觉得很不适应。

躺着吧,腰疼。站着吧,腿酸。走着吧,心慌。反正,就两字:难受。

欧阳兰和周笑笑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范坚强都在发呆。发呆的地点,从卧室转移到客厅,再从客厅回到卧室。一切都是安静,安静到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似乎还格外不均匀。

他决定先弄出点声音,为周围的空间添些活气。

比如,放首歌听听,最好要激昂。

打开电脑,一番斟酌后,他选定了《笑傲江湖》。

不多时,客厅里响起了豪气冲天的二重唱。

第二重是范坚强的声音,而且总不那么着调,却也吼得特来劲儿。

一曲完毕,范坚强眼睛突然一亮:《笑傲江湖》这部电视剧里,恰恰有个漂亮的小尼姑,她的名字好像叫仪琳。楚楚的神色,亮亮的眸子,弱弱的声音,对男人来说,实在是太诱惑了——

“叮铃——叮铃——”

客厅里响起座机铃声,压制了音乐声,也打断了范坚强的思绪。

“喂,你好,谁——”

“我菊啊。哈哈,姐夫,听说你光荣负伤了,而且是为了救我姐?”

第054章 欧阳菊

范坚强赶紧捂住听筒,好一阵凌乱的心跳。

之所以如此心跳,原因在于小姨子的声音太嗲了。

老实说,他并不讨厌女人发嗲,甚而还总想给予鼓励。

女人发嗲,跟发*一样,只要是男人,没有不怦然心动的。

倘若欧阳兰每晚在床上发嗲,他必定要欣喜若狂,而不惧酣战至东方红。

可欧阳兰是传统妻,让她发嗲难似登天,根本不能如他所愿,即使哄骗或强迫。

对于欧阳兰之外的女人,比如马玲淑,只要环境合适,你发嗲就发嗲吧,咱不作声地感受一番yin声荡气,算是对房事遗憾的一种小小弥补。但小姨子欧阳菊,是老婆欧阳兰的亲妹妹,身份实在太特殊。而且,在他的记忆中,欧阳菊向来是刁蛮而无理的。

松开手指,将听筒小心地重新递到耳边,范坚强呵呵直笑:“是菊啊,呵呵,你怎么知道的?那件事早过去了,不提也罢。”

欧阳菊态度陡变,在电话里吵吵:“姐夫,你立即把那破音乐关了,都被你吵死了,快去啊!”

范坚强一慌,放下听筒,小跑至电脑前,忙乱地关掉音乐,也关掉了自己本来豪气冲天的亢奋。这个刁蛮而无理的小姨子,得好好伺候,轻易不能得罪。

再拿起听筒,还没说话,欧阳菊的声音传来:“姐夫啊,你心情不错嘛!看来,我姐最近对你也很不错。还笑傲江湖呢,是不是特想做那个呆头呆脑的令狐冲啊?我可警告你,别动那歪脑子啊,要不然——”

范坚强捏紧电话,陪着笑:“不敢不敢,菊啊,我可不敢动那歪脑子。你姐夫是什么人,你是最清楚的。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救你姐的?”

“老爸老妈说的。对了,我姐在么?”

“她不在,早上班去了。”

“呵呵,太好了!姐夫,我跟你说个事,你千万别告诉我姐。”

“嗯,我保证不告诉她,你说吧。”

说着,范坚强捏着眉头,专注地等待下文。

小姨子有吩咐,做姐夫的马虎不得,何况这个小姨子不一般。

“昨天看了一新款手机,我特喜欢。我现在的手机,你看过的,样式和功能都太老土,一点都不好用。我正琢磨着,是否咬牙买下它。”

“买啊,干嘛不买。菊啊,女孩子嘛,就要对自己好点,我赞成你买。”

“呵呵,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当然真的,我能骗咱小姨子么?”

“那好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赞助!”

“啊?赞助多少?”

“废话!当然全额赞助。”

“这——你让我想想——想想——”

“姐夫!你这人怎么特没劲儿啊?刚才怎么说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菊啊,那全额赞助是多少?”

“不多,也就三千五,对你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范坚强倒吸一口凉气:三千五啊,我去哪儿给你弄?要按我以前的月生活费标准,整整三十五个月啊,几乎就是三年。你个小丫头,张口就是三千五块,真是没心没肺啊。

电话里传来不耐烦,声音尖锐了不少:“姐夫,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

范坚强一急,再加一慌,脱口而出:“答应,我答应就是了。不过,你得容我些时间。你是知道的,你姐对我管得特别严——”

欧阳菊达到了目的,哪还有心情等他继续说下去,对着电话连亲两口,然后开心道:“谢谢姐夫,你实在是太好了!姐夫,你放心,等我回去之后,只要我姐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撑腰,哈哈哈——”

范坚强更慌了,立即摘下听筒,觉得脸上滚烫。

这啥疯丫头啊?我可是你姐夫啊,也太放肆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说她几句:要注意,我是你姐夫,不是你男朋友。

可是,再把听筒放到耳边,那边已尽是“嘟嘟嘟”的回声。

苦笑,除了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有气无力地放下电话,他开始琢磨办法:对,就从份子钱里拿。

猛然间,座机再度响起,听起来很焦躁。

范坚强以为还是欧阳菊,于是拿起听筒便说:“你就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变卦。好了好了,我现在要休息了。”

谁知,电话那边半天都没有出声,而一出声吧,居然是欧阳兰疑惑不定的语调:“范坚强,你答应别人什么了?我说电话怎么一直占线,原来你——”

这一次,范坚强没有气短,也没有退缩,略微调整心理后,抱怨道:“什么你啊我啊的?是你妹妹欧阳菊。欧阳兰,你别总是疑神疑鬼的,凭空玷污我的清白。中午的事情,我没跟你计较,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暗中查探我,什么意思嘛?”

“你跟菊打电话了?没骗我吧?”欧阳兰将信将疑,话语中明显露出退色,“菊跟你说了什么呀?我告诉你啊,你别轻易答应她什么,她这丫头折腾惯了,没少让我爸妈操过心。”

范坚强记得小姨子的叮嘱,没有如实说,而转移话题:“我能答应她什么呀?哄着她罢了。说你的,你突然打电话干嘛?是不是当真查探我?”

“别来劲了!我是担心你身体,所以才给你电话。看你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好了,电话里不跟你说多,我挂了!”

说挂就挂,电话里再次传出“嘟嘟嘟”的回声。

连续两次这样,范坚强一把扔掉听筒,很是上火:都什么人啊!能素质一点么?

******************

从建设银行出来,范坚强长吁一口气,总算完成了小姨子交代的任务。

当然,这三千五是从份子里抽的。事实上,他心理存在一个侥幸:杂七杂八的份子礼,或多或少,参差不齐,大概有近两万,也未曾整理统计,欧阳兰或许察觉不了。既然她察觉不了,就算姐夫偷偷送给小姨子礼物吧。何况,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过于计较。

天气委实不错,初冬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正要往回走,冷不妨后腰突然遭人熊抱,而且明显是个男人——

第055章 当头一棒

范坚强大惊,同时觉得伤口有些疼。想回过头来看看是谁,却做不到。

熊抱之人,正是小董。觉得玩得差不多了,他松开双手,大笑道:“猜不到我是谁吧?哈哈哈,上次菜场匆匆一见,你走得太快。今天又遇上了,你必须跟我走,咱老同学该聚聚了。”

小董是范坚强的初中同学,因为那时个子特别瘦小,大家也就“小董小董”喊惯了。那会儿,两人经常一起上学放学,还经常穿胡同钻市场,甚至为了闻汽油的味道,而一起追过公路上的汽车。换句话说,两人打小就关系不错。

摸了摸伤口,觉得没啥大碍,范坚强笑着说:“哎呀,你这家伙,突然冒出来,吓我一大跳。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没上班啊?”

“嗨,瞧你说的,我们城管局,上街就叫上班,哪像你们坐办公室的,”小董边说边掏出一包香烟来,然后很潇洒地抖出两支,“抽支烟吧,抽完了跟我去洗澡,咱是该好好聊聊了。”

范坚强低头一看,是软包中华,而且还是三字头,接过手的同时,不禁竖起大拇指:“小董啊,你可是今非昔比了,抽烟都那么档次。到底是大局的人,走出来就是派头。”

小董笑着给范坚强点烟,随后又给自己点上。趁着这个功夫,范坚强细细打量这个昔日同学:变了,这个原先瘦小的家伙确实变了,不仅说话比以前滑溜,身材也比以前壮实多了。唯一的缺陷,是身体比例很不均匀,看起来腰粗腿短。

“你现在混哪儿啊?上次我都忘了问。”

“我混小局,环保局,不提也罢。”

随后,两人站在银行门前。一阵好聊。

聊到过去同学时,小董突然来了精神,诡异地笑道:“兄弟,你还记得那个刘秀秀吗?瓜子脸,特能抛媚眼,初中时绯闻就特别多。我听说,她跟你关系也不错,挺近乎的。”

刘秀秀?范坚强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而整个运转时间没超过三秒。

不错,她叫刘秀秀,曾经是他的梦中情人。刘秀秀是喜欢穿花褂子的,身边时常围着几个小男生。他们多是拿着些吃的喝的,争先恐后地对她献殷勤。刘秀秀也不介意,一一笑纳。

不知何故,刘秀秀对当时的范坚强,倒有几分在意,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常塞给他几颗糖枣。后来,范坚强问了,带着几分腼腆。刘秀秀告诉他:你人瘦,明显营养不良。我妈说了,学习是很费脑子的,你成绩好,应该多吃点儿。

想起这段往事,范坚强心里有些泛酸:葱茏的年少岁月,如今恍若隔世,那个曾给过我糖枣的刘秀秀,你如今过得好吗?

小董觉察出范坚强的变化,笑眯眯地说:“想起了?呵呵,她现在名气可响了。对了,我倒想起一件事。上次我听人说,青河人民医院发生了一起歹徒挟持护士的恶**件,有个平时喜欢练拳击的家伙,愣是不要命,冲上去把歹徒生生打晕了。据说,他的名字就叫范坚强——”

范坚强笑了笑,不知道该谦虚,还是该骄傲。

小董继续说:“你笑啥啊?我知道不是你。我的意思是,你的名字起得好,也跟着有名气了。昨天吧,几个同事还聊起这事,说那个不要命的家伙,长着一副李小龙的身板。这不,他们都在商量着给儿子改名呢!”

必须向小董解释解释,范坚强觉得。

比如,很气概地告诉小董:你错了,那个不要命的家伙,就是我范坚强!

恰在这时候,小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哎呦。王局,您有啥事,尽管吩咐——”

小董拿出手机,背过身去点头哈腰。

范坚强抽着烟,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十多分钟后,小董才打完电话,然后转过身来,急急地说:“兄弟,我现在有急事,马上就走。那个,洗澡的事情,咱下次再说,你把电话给我。”

时间不允许,范坚强不想解释了,赶紧给小董报出手机号码:“139****9414,小董啊,你知道刘秀秀电话么?你要知道,顺便告诉我。”

“没问题,我发短信到你手机上。兄弟,我这就走了,咱回头再聊。”

说完之后,小董走向身旁停着的一辆奥迪,然后迅速离开了。

****************

回到家后。范坚强抱着手机,在沙发上坐如针毯。

漂亮的刘秀秀,曾经给过他温暖,也曾经给过他幻想,是傻小子时代最珍贵的记忆。他甚至依稀记得她的眼神,她塞糖枣给自己的慌乱。唉,岁月如梭,一晃彼此已近而立,真的很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小董说她名气很响,大概意思是很有身份。推敲开来,应该是说她活得很精神。有幸福的家庭和瞩目的事业:英俊帅气的丈夫,漂亮可爱的儿子,以及都市白领那般令人艳羡的职业。

手机发出一声“刺啦”,短信来了。

范坚强急不可耐地打开来,神情和动作反映他内心是激动无比的。

为什么不激动呢?他要给刘秀秀去个电话,问问她是否还记得一个叫范坚强的老同学。如果记得,他会非常开心地说,我就是范坚强啊,那时候你还给我塞过糖枣呢。现在想起来,那些记忆真是太珍贵了——

手机屏幕显示:刘秀秀电话138****3838,兄弟,有机会去找她玩一玩。

范坚强笑了,笑小董说话不用大脑:尽管是老同学,但男女有别,各自又都有了家庭,哪能还像年轻时那般随意呢?问候一句罢了,顺便道一声迟到的感谢。

然而想到这里,他终究犹豫起来:直接打电话过去,好像有点不妥。

其余的问题都可以忽略,单若她一时记忆不起来,就会造成难以应付的尴尬。

于是,看着小董发来的短信,他决定也采取短信的方式。

用了足足三分钟的时间,他终于编辑好了短信。

内容如下:嗨!刘秀秀,我是范坚强,你还记得吗?

仔细核对了电话号码,他果断地按下发射键。

之后,他开始等待,很是心神不定。

“刺啦——”

短信到了,显得格外尖利。

范坚强颤抖着手指,迫不及待地打开,顿时傻了,犹如遭遇当头一棒。

因为屏幕显示:我管你什么张三李四的,老娘记得个屁啊!一口价格,爽一次600,包夜1000,也甭提你是谁介绍的。新老客户统一价。

第056章 唇枪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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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坚强铁青着脸,久久缓不过神来。

与此同时,他浑身颤抖,呼吸短促。

仔细核对一遍号码,他猛地站起身来,飞舞着手指,愤懑地回复道:刘秀秀,我是范坚强,吃过你糖枣的范坚强,你明白不明白?我不要爽,我他**不要爽!

五六分钟后,对方打来电话,声音怯怯:“你——你是范坚强——真的是我老同学范坚强——”

确实是刘秀秀,尽管早已不复当年的稚嫩。

顷刻间,范坚强摇摇欲坠,并迅速挂断电话。

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必要说么?还能说些什么呢?刘秀秀,当年曾给过他糖枣的梦中情人,如今已堕落成一出卖**的ji女。少女成了ji女,这是何等心如刀绞的事实!他觉得疼,心口疼,犹如万箭穿心。

“为什么呀?为什么——”

他呢喃着,原先美好记忆,转瞬荡然无存。

也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小董短信里那句话的含义。

有机会去找她玩一玩,小董是这么说的。

“****,小董,你真不算个东西啊!”

傍晚下班后,欧阳兰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着。

她已经跟梁主任请了三天假,打算在家好好照顾照顾丈夫。

也正因为请假的缘故,她自觉加班,希望尽可能多干一些工作。

当晚大夜班护士小倩突然来电话,说她儿子突然感冒,孩子的爸爸正在外地出差,希望欧阳兰能帮她代个大夜班。欧阳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焦急地询问了孩子的状况。

放下电话后,欧阳兰决定尽快回家,顺路给丈夫买些吃的,再告诉他晚上得替人值班。但是,回到家后,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迎接她的却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夫妻争吵,而且一向委曲求全的丈夫,竟然一改常态地蛮横相向。

“快点趁热吃吧,要不然就凉了。”

将外卖放到床头桌上,欧阳兰推了推被窝中的范坚强。

而范坚强,仿佛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爱吃不吃!还真以为我求着你啊?切——”欧阳兰生气,走向一侧的柜子,“我今晚替同事值个班,你自己早点睡,别等我。”

范坚强依旧没动,也没有回答,仿佛真的已经死了。

欧阳兰不以为然,打开柜子,整理里面的份子钱。

整理到最后,她不信似的,使劲翻腾里面各式纸包。

“奇怪?怎么少了那么多?”欧阳兰自言自语。

随后,她快步走到床头,用质问的语气道:“你拿份子钱了吗?喂!”

范坚强拉开被子,不耐烦道:“喂什么喂?我没拿。”

“不对啊,我那天大致算了一下,应该是18800,现在怎么只有15300?虽然没有一一登记,但我还是基本有数的。范坚强,你可不能随便动这些钱啊,回头该退的得退,该请吃饭的还得请吃饭,你知道不知道?”在欧阳兰看来,一下少了这么多,肯定是家贼所致。

范坚强不禁叫苦不迭,直恨自己一时头脑发热,低估了欧阳兰的细致心思。

所以,他犹豫:是否该告知欧阳兰以真相!

欧阳兰见范坚强不说话,以为他在忖度借口,一时盖棺定论道:“你不想说是吧?不想说,就证明你心里有鬼。范坚强,3500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啊,你偷偷摸摸拿了去,连个解释都没有,真把我欧阳兰当傻子不成?快说,拿钱去干什么了?”

之所以这样盖棺定论,主要是因为她没把这事跟妹妹欧阳菊联系起来。

实际上,她早把下午的电话忘记了,更没有询问欧阳菊。

哪曾想,听了这话后,范坚强犹如受了极大的刺激,愤怒地掀掉被子,直起腰板,张大着嘴巴,许久才恨恨道:“欧阳兰,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一个男人,对吧?偷偷摸摸?我是个贼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什么时候偷偷拿过家里钱?我好歹是个男人,你就这么打心眼里瞧不起我?钱钱钱,整天就是钱,这些钱都是我用命换来的,你知道不知道?”

欧阳兰觉得范坚强很无赖,也跟着恼怒:“不是偷偷摸摸,那你干嘛不直接说啊?贼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还有,什么叫这钱是你拿命换来的?你私自拿这里的钱,还有理了不成?”

“欧阳兰,你不要太过分!”范坚强像吃了火药,根本不知道退让。

“是谁过分?是你太过分了!范坚强,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把狐朋狗友带回家的事,我压根就没跟你计较,谁知你竟然给我来这一手无赖行径。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是我救命恩人,觉得我亏欠你什么?啊?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激动之下,欧阳兰彻底恢复原先的霸道。

而这样的霸道,在范坚强看来,是无法忍受的。

更为重要的是,他今天受伤了,伤在心脏部位,还伤得很重。

“欧阳兰,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当初我奋不顾身地救你,你口口声声称我是恩公,还说要对我好。现在倒好,简直是恩将仇报啊!你同事来家,热情又周到,我同事来家,就成了狐朋狗友?谁得寸进尺?我看是你欧阳兰得寸进尺!”说这些话时,范坚强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人马玲淑怎么了?不就穿得少点么?可人始终是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的心理,你就是觉得人是风尘女子,不待见她——”

“你猜对了,我还真这么想。瞧瞧她当时的模样,把咱家当什么地方了?青楼还是ji院?范坚——”欧阳兰也气得咬牙切齿,说起话来异常刻薄。

范坚强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没让她接着“坚”下去:“欧阳兰,我忍你已经好多年了!敢情,你还当真把人当小姐了?我告诉你,侮辱我朋友,本身就等于在侮辱我。有种,你再说一遍!”

欧阳兰强势惯了,紧要关头还真没有吃过亏,于是一跺脚:“再说一遍怎么了?你还敢吃了我?范坚强,你别给脸不要脸!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跟他们来往,如果被我知道,有你好看的!”

意外的是,听了这番警告,范坚强不屑地撇了下嘴,进而无比蔑视道:“呵呵,我不要脸?好,欧阳兰,我明确告诉你,从今往后,我还偏要跟他们来往。我不仅要跟他们来往,还要经常去那些青楼转转——”

“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呵呵,吓唬我啊?欧阳兰,我告诉你,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你这种老婆!在你眼里,我从来都是一个孙子,像狗一样被呼来唤去。这些都没什么,谁让咱娶了一个美女老婆呢?我认了。可是结婚这么多年来,我他**连干那事都得求,哪里还有半点男人的味道?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没真去找小姐,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了。你好好算算,结婚这么多年来,咱真正做过几回爱?做*做*,做的不是爱,而是痛——”

“范坚强!”欧阳兰怒目而视,几乎咆哮而出。

“我说的是事实!”没有丝毫退让,范坚强已经咆哮而出。

第057章 此乃真美女

故,这段时间以来,更新很不稳定,希望追读的朋友见谅。

相信拨云见日的那天很快会到来,而今只能寞然等待……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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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上,欧阳兰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向来言听计从的丈夫,竟然跟她说出如此过分的话,而且还是那么理直气壮。而这样的理直气壮,伤害的正是她本身就脆弱的神经。那是她的心病,一直隐隐作痛的心病:性冷淡。

但丈夫丝毫没有顾忌到这一点,居然像冰刀一样将她划得体无完肤。那话语,卑劣又讽刺,甚至达到了一种癫狂,使她无法再继续承受下去。所以,她跑了出来,走在这夜色如墨的大街上。

有个趋势,她感受格外明显:丈夫的心脏正在变化,以她无法预料的速度。

第二天上午,10点50分。

周笑笑从洗手间回来,坐在休息室里喝茶。

透过窗玻璃,她突然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孔,于是惊喜地跑出去。

“坚强大哥,你怎么来了?”

“哦,笑笑啊!我呆在家里闷得慌,来医院随便走走,正好锻炼锻炼身体。”

范坚强今天穿着很讲究,明显有“装修”的痕迹。一身青黑西装,板正板正的。脚上的黑皮鞋,铮亮铮亮的。上下浑然一体,倒显几分精干帅气。

周笑笑上下打量,啧啧有声:“坚强大哥,你这身装扮,真是帅呆了啊!”

兴奋很短暂,瞬间即逝,范坚强摆手道:“我都快三十岁了,哪里还敢称帅?笑笑,你就别拿你坚强大哥开涮了!呵呵——”

有个白衣天使走过来,笑着搡了周笑笑一下,道:“笑笑,你男朋友啊?挺帅的嘛!给咱介绍介绍呀。”

范坚强立即紧张,手脚不知怎么放才好:这哪跟哪啊?简直就是瞎扯淡!

周笑笑乐得直弯腰,对那天使说:“见过胡说的,没见过你这么胡说的。同志,请你仔细看清楚,这位帅哥正是那天救欧阳护士长的英雄,他的名字叫范坚强。你说说,他是谁?死丫头,欧阳护士长要知道,非得跟你急,哈哈哈——”

“啊?他就是欧阳护士长的老公?”问话间,这位天使脸色局促不安。

“完全正确!他就是欧阳护士长的老公。”周笑笑一脸自豪,形同介绍自己的男朋友。

天使走后,周笑笑抿嘴问:“大英雄同志,重回英雄故地,有何感想?”

范坚强神情放松,慨然道:“原来,英雄是很容易被遗忘的,这就是我的感想。”

周笑笑再度被逗乐了,一个劲儿地笑,胸前的工作牌颤抖得厉害。

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范坚强决定说出真实来意:“笑笑,欧阳兰在么?我是来接她下班回家的。”

周笑笑立即停了笑,纳闷道:“欧阳护士长请假了啊!怎么?你不知道啊?”

“啊?她请假了?”

“是啊,从今天上午开始。”

中午时分,市中心陈记老汤店。

范坚强连喝了两罐汤,然后才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周笑笑托着下巴,听得入神,偶尔还轻轻微笑,像是在听一则有趣的故事。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这3500块钱,确实是汇给她妹妹了。你说说,我做姐夫的,答应小姨子的话,怎能言而无信呢?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当然了,擅自动用这些钱,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也有难处啊,对不对?”说到最后,范坚强情真意切,孤苦无奈现诸脸上。

能这样告诉周笑笑,主要还是希望她能帮着劝劝欧阳兰。毕竟,欧阳兰突然不回家,连招呼都不打,目前尚属首次。至于她可能去的地方,范坚强非常清楚:除了娘家,她无处可去。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昨晚冲突的最关键问题,他只字未提。

周笑笑叹了口气,然后搅拌着汤勺:“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坚强大哥,这本来就不算什么事。我想,欧阳护士长是在气头上,一时想不通罢了。你放心吧,我尽快联系她,帮你说说好话。”

“那真是太好了!笑笑美女,太感谢你了。见到她后,你也别多说,就转告她,我知道错了,希望她能回来,”范坚强显得特别高兴,脸上的无奈顷刻灰飞烟灭,然他突然觉得奇怪,于是惶惑地问,“笑笑美女刚才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莫非——”

周笑笑低着头,露出青春姑娘的忧伤:“谁说不是呢?你和欧阳护士长虽然也有争执,但始终是相爱的,甚至感动了很多人。我听说过一句话,争吵是夫妻生活的调味剂。所以,坚强大哥,你们是幸福的,可以幸福地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直到海枯石烂。可我呢?连和相爱的人在一起,都成了奢侈的梦想。”

范坚强感到不可思议。周笑笑给他的印象是开朗活泼,地道一过着公主般日子的美女。哪曾想,居然也有这等伤怀的闺房心事。而且,咋一听,就知道这种事情还特别棘手。

于是,他小心地问:“笑笑美女,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想想办法。你坚强大哥不敢说一定行,但说不定就能想出好办法来。”

周笑笑顿时眼睛一亮:“哈,我倒是忘了,你是个特聪明的家伙!”

范坚强咧嘴笑了:“家伙这个词,我理解为你在拍我马屁。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笑笑美女,咱这叫礼尚往来,相互帮扶!”

“对,礼尚往来,相互扶持!”

“得,说吧,说说美女心中的烦恼。”

听罢周笑笑的叙述,范坚强眉头紧锁,就是不肯说一个字。

周笑笑急道:“坚强大哥,你说话呀?天杀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范坚强觉得还没考虑成熟,于是安慰道:“你给我两天时间,让我全盘想想。两天后,我一定给你一个办法。笑笑,你要相信,我范坚强是有这个能力的,但需要时间。”

犹如看了到希望,周笑笑兴奋道:“对,我想起来了,欧阳护士长遭劫持那次,你几乎就是一个谈判专家!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想出好办法的。”

接下来的时间,周笑笑胃口特好,竟然将面前的罐汤喝个精光。

范坚强朝她竖了个拇指,心想:无视脂肪,身材还这么好,此乃真美女!

哪知,放下汤勺的第一时间,周笑笑便大惊失色:“真是要命啊!我把减肥的事忘个一干二净——糟了糟了糟了——”

第058章 意外意外

感谢少苍兄的慷慨支持!

晚上八点,欧阳兰在客厅陪儿子搭积木。

二老站在不远处,不时地相互看一眼,似乎有话要说。

欧阳兰觉察到了,抬头问:“你们干嘛?怎么还不去睡觉啊?”

外公到底是一家之主,上前说:“是啊,我们要带豆豆睡觉,你早点回去吧。”

欧阳兰低下头,不吭声,也不吭气,像在思考着如何回答。

外婆也走过来,试探着问:“你跟坚强吵架了?”

欧阳兰重重地吐了口气:“是啊,吵架了,我今晚不回去了。”

“听了吧?她一大早进家门,我就发现不对劲,当时就说他们一定吵架了,你还不信,”外公半侧身,对一旁的老伴直摊手,接着又阴沉着脸,对欧阳兰说,“兰兰啊,坚强可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你可不能当真欺负他!而且,他目前还在养伤期间。这个伤,也是为了你才落下的。你就这样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这叫什么事嘛?”

欧阳兰不服气:“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到底是他欺负我,还是我欺负他啊?”

外公大为不悦,武断道:“坚强这孩子会欺负你吗?兰兰,我们做人要凭良心,不能信口开河。你性子烈,为人好强,我和你妈从小就看在眼里。当初老范家来提亲的时候,我能一口答应,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坚强这孩子脾气好,为人踏实。而且,人老范是老胡同里出了名的热心人,那时没少帮过咱们家。”

欧阳兰没想到父亲会说这么多,还把以前的陈年芝麻翻出来。不过,她终究没有反驳。因为父亲生气的情形,并不多见。何况,父亲说的也对:平时在二老面前,范坚强乖巧又听话,而自己却总是逞能般地喜欢瞎嚷嚷。

这叫什么呢?这叫印象。印象如此,难怪父亲要翻旧帐了。

外婆担心欧阳兰受不了,朝外公使劲瞪眼:“老头子,你别急着教训兰兰,先听听她解释嘛!我们家兰兰,一向还是比较懂事的。兰兰,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外公脸色铁青,生气地坐在一旁椅子上,扭过头不看欧阳兰。

豆豆受了些惊吓,乖巧地拽了拽外婆的衣角:“外婆,你陪豆豆去房间看电视,好不好?”

外婆眼睛湿润,拉着豆豆的小手:“好,外婆陪你去房间看电视。”

待婆孙进入房间,外公才转过头来,对欧阳兰说:“我听你**话,先听听你的解释,说吧。”

总共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欧阳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当然,与范坚强一样,对冲突的最关键问题,欧阳兰也只字未提。

夫妻生活中的**,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在这一点上,欧阳兰和范坚强很有默契,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叮嘱。

“3500块,本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真需要,他实话实说,我欧阳兰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可他不仅连句解释都没有,还觉得自己受尽委屈,甚至借题发挥,说这钱是他拿命换来的。爸,你评评理,这事能怪我吗?”

欧阳兰以为,这样说了之后,外公一定能理解她的心情。

谁知,外公当即就发话:“兰兰,依我看,坚强不肯说,一定有他不肯说的理由。何况,不就3500块钱吗?你至于跟他大吵大闹吗?这件事,责任还在你身上。”

欧阳兰无奈地笑了:“爸,你这样纵容他是不对的,这是关系到夫妻诚信的原则。擅自拿走那部分钱,明显就是浑水摸鱼,这跟偷没什么两样。这件事,我想过了,必须——”

外公突然想起什么,伸出一只手,示意欧阳兰不要再说,然后思忖道:“会不会是你妹妹欧阳菊?这个丫头,前天还吵着说要买一部新款手机,我当时没答应。这不,我今天还奇怪,这丫头怎么一直没缠着我要呢?”

欧阳兰陡然吃惊:“爸,真有这事?坚强那天好像提到说跟菊通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外公摘下电话,生气道:“菊这丫头,真是太不像话了!兰兰,我猜的没错吧?你错怪坚强了!”

欧阳兰一直在电话旁边听着,自知着实错怪了范坚强。

但是,想到他昨晚说的卑劣讽刺,欧阳兰心有不甘,于是努了努嘴道:“我承认在这件事上错怪了他。不过,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爸,你就让我住一晚,而且我太想豆豆了,想跟他睡一晚。就一晚,好不好?”

外公以为欧阳兰是放不下面子,于是轻松道:“知道错了就好。这件事,我也不具体多说了,只当不知道。你们夫妻过日子,一定要相互信任,别动不动就怀疑这怀疑那的。兰兰啊,坚强是个好孩子,平时对我们特别孝顺,而且他父母都不在了,你要多多关心他。”

同一片夜空下,外公外婆家里安静了,范坚强家里却热闹起来。

事实上,拿起客厅电话的一刹那,范坚强内心是激动的。

他以为是欧阳兰打来的,不禁心中窃喜,暗自赞叹周笑笑办事诚信快捷。熟料,在耳朵距离话机尚有一段距离的前提下,他便听到了声声叫骂。稍稍靠近耳朵,心潮起伏地仔细一听,才知是欧阳菊的声音。

“范坚强,你什么臭男人啊?说好了替我保密的,结果还是让我姐知道了。她知道了也就罢了,你还告诉了我爸,害我被骂了一顿。范坚强,你个臭姐夫,我恨死你了!喂喂,你说话啊——”电话里全是这些,就像铙钹合奏,异常刺耳。

范坚强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形,于是赶紧小声解释说:“菊啊,我是答应不告诉你姐的,而且我确实没告诉她,即使在她一味——”

欧阳菊哪容他辩解,紧跟着又是一阵远程轰炸:“别假惺惺的!范坚强,让你别告诉我姐,就是让你保密的意思,你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言而无信的小人,我真是恨透你了!我是谁啊?是你小姨子!不就3500块钱吗?你至于这么小气吗?什么破姐夫啊?真不知道我姐当初咋就看上了你这堆牛粪——”

“啪”的挂掉电话,又迅速拔去电话线,范坚强立即陷入无限忧虑中:糟糕,得罪了这个刁蛮的小姨子!哎呀,这可咋办啊?范坚强,你啥脑子啊?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呢?坏了坏了,大大的坏了——

第059章 赚钱路子

这天中午,天空阴沉,间或雪花飘零。

范坚强本来是要去老丈人家的,希望能把欧阳兰带回家来。临出门时,他接到陈冠东的电话,于是到了这家叫“喜出望外”的火锅店。没能沾染火锅店名字的喜气,他一脸惨淡愁云,犹如门**沉的天色。

陈冠东给范坚强舀了几块土豆片,自己也夹了一小块,然后坐下来说:“范大哥,这家店的马铃薯,味道特别好,还能养胃,你尝尝。”

范坚强无趣地拨了两下土豆,心想:啥马铃薯啊?不就土豆嘛!何况,土豆已是减肥女人的主食,我这副身板,还能多吃么?唉,这个马铃薯,害人呐!

碍于情面,他还是吃了一小块,然后热情道:“冠东,别尽招呼我吃,你也吃啊。”

陈冠东呵呵一笑:“吃,我吃,咱一起吃。”

觉得范坚强心事重重,吃了两口后,陈冠东抬头,小心地问:“范大哥,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因为昨天中午的事情?你跟嫂子吵架了?很严重么?”

无力地叹了口气,范坚强放下碗筷,胃口全无。

他没有回答,而先站起来,给陈冠东倒好酒,然后坐下去,再给自己酒杯添满。

没等范坚强举杯,陈冠东端杯首先站起来,哈腰道:“不用说,你跟嫂子吵架了,而且后果很严重。这祸呢,全是我惹出来的,我先自残一杯,算是赔罪。”

话音刚落,陈冠东仰脖尽饮,很是豪迈。

范坚强这才端杯说话:“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要怪啊,只怪你嫂子做人太本分,思想太保守,对当今一些名词新解毫无接触。小姐这个词,是不能随便说的。唉,该罚酒的人是我,平时不注意点拨她。”

“范大哥,跟我说句实话,你跟嫂子究竟怎么了?”

“没怎么,小误会罢了。你放心,我能摆平。来,咱喝酒。”

随后的时间,范坚强置医生建议于不顾,抡起袖子,一阵海喝。

陈冠东哪是范坚强的对手,很快脸红鼻塞,说起话来信口开河。

“兄弟,周美女的电话,你有了么?”

“还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嫂子现在——”

“哎呦,看我心急的,该罚该罚!”

“哎,你别喝了。”

范坚强领教过陈冠东的酒量,所以摁住不让他再喝。

陈冠东此刻情形尚好,几经劝说,也就作罢不喝了。

生怕出意外,范坚强将剩余的最后几滴酒倒进自己杯中,郑重道:“今天就这么多,谁也不准再喝,咱就随便聊聊,成不成?”

“成,我听你的。”陈冠东大声道。

“兄弟,够兄弟。”范坚强赞赏道。

接下来,两人抽起了香烟,边抽边聊。

“大哥,周美女的事情,你无论如何要帮我。只要你帮了我,我陈冠东向你保证,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报答。”

“你怎么又提这事了呢?冠东啊,这事急不得。”

“嘿嘿,瞧我这脑子,又给忘了。”

“说正事。冠东,你有啥路子没有?”

“啥路子?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赚钱的路子。冠东,咱是男人,想腰板硬起来,手里得有钞票。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琢磨怎么才能赚钱。可我想来想去,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路子,更不知道如何下手。”

陈冠东立即来了精神,身子向前探了探,小声地问:“范大哥,你想投资赚钱?”

稍稍愣了一下,范坚强马上坚定地点头,道:“对,投资赚钱,你有路子吗?”

陈冠东不以为然,不满道:“啥意思?小看我啊?路子,咱会没有?”

范坚强高兴了,猛一拍大腿,大声喊:“服务员——”

陈冠东抹了下脸,疑似被唾沫星子袭击了。

服务员胆战心惊地赶来,问:“请问,您需要什么?”

范坚强兴奋道:“给再来瓶酒,你们这里最贵的!”

陈冠东纳闷:“范大哥,不是说谁也不喝了么?”

范坚强笑道:“没那话!酒逢知己千杯少,何况咱是兄弟。”

金钱,太重要了,太诱惑了,尤其对于范坚强来说。

如果自己不是一个办公室小职员,而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大款,欧阳兰会如此霸道吗?如果自己日进斗金,名车豪宅弹指挥就,欧阳兰会如此霸道吗?如果自己富甲青河,成为街头小巷热议的人物,欧阳兰会如此霸道吗?归根结底,欧阳兰的霸道,是自己无能无钱导致的。

毫不夸张地说,金钱的诱惑,已经超越了一切。

与金钱相比,美女都得靠边站,也甭管什么样的美女。

因为,他非常清楚:经济基础决定一切,特别是男人的一切。

因为,他还非常清楚:银元“外交”,从来都是兵不血刃而战无不胜的。

不过,这些想法,目前看来仅是一种想法,这一点他是明白的。

所以,听了陈冠东的话,范坚强精神大振,当即推翻了先前的决定。

陈冠东也很高兴,直嚷嚷:“成,咱今天就喝它个千杯醉!”

酒到杯满,范坚强却不急着干杯,而示意陈冠东别忙喝:“冠东,你倒是先说说,有啥好的赚钱路子?只要你能帮我找到路子,兄弟我一定陪你千杯醉!”

“千杯醉倒无所谓,周美女那边,你能帮上忙,这才是最重要的,”陈冠东笑得很奸邪,**之意喷薄而出,转而眉头一皱,问,“兄弟,搞投资可是要本金的,你有吗?”

范坚强不满道:“瞧你说的,没本金,咱敢说投资吗?赶紧说路子。”

陈冠东眉头顿开,笑着说:“好,只要你有本金,我陈冠东保准你能发财。来,咱先干了这一杯。之后,你听我慢慢道来!”

没有任何犹豫,范坚强爽快地干杯。

放下酒杯时,他琢磨陈冠东的话:钱挣钱,最挣钱,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陈冠东开始说话:“我的二叔,是搞房产的,亲朋好友的钱,拼了命往他那里送,为啥呀?融资你懂不懂?光是每年的红利,就超过了本金!”

陈冠东继续说话:“我的小舅,是炒股的,青河远近闻名的股神。不懂股票没关系,只要你有钱,请他帮你炒股,保准让你一夜暴富!”

范坚强脸色有些不对劲,几次想打断,终究没有出口。

最后,陈冠东信誓旦旦道:“范大哥,我不跟你废话了。只要你手里有超过100万的本金,我今天晚上就带你去见他们!”

第060章 少妇尖叫

范坚强脸色大变,连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去趟洗手间!”

说罢,像是憋不住了,他匆匆而去,还差点儿撞上了正端盘走动的服务员。

陈冠东没觉察出异样,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喂,美女,我跟你说个事,你坚强哥绝对是个低调的人。我算是明白了,人不可貌相,这话是一点都不假。知道吧,他要搞投资,很大很大的投资。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赶紧过来,给你坚强哥认个错!”

范坚强一路恍惚地走向洗手间,脑袋像炸裂一样疼痛,心里却直骂:好你个陈冠东,净拿我当猴耍!说来说去,不是搞房地产的,就是炒股的股神,我他**要有100万,我还去挣什么钱啊?这世道,真他**叫人憋屈!

没错,他受伤了,更受刺激了。因为他没有100万,甚至连10万都捧不出来。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家庭财政大权,充其量相当于卖水果的老头对一片苹果摊的管理和经营的自主权。

不知不觉来到洗手间前,闷头思考的范坚强想也不想地推开门。

“啊——谁——谁啊——”

连续数声**尖叫,使得洗手间炸锅了。没来得及哆嗦,范坚强猛地拽上门,将尖叫声死死摁在里面:天哪!推门的一刹那,居然看到了一尊白白胖胖的大屁股。而且,凭经验判断,那是**的大屁股,很是他**的惊艳!

再一看门牌标志,他顿时魂飞魄散:偶滴妈呀,这分明是女用洗手间啊!

好在此刻的洗手间无人进出,再加外面众多食客的喧哗吵闹,使得刚才那数声**尖叫威力大减,并没有引发可怕的轰动。要不然,后果真是难以想像,自己说不定会成为极端可耻的公众场所猥亵者。

庆幸之余,他立即倒退数步,然后忙乱地离开,尽管尖叫声不再响起。

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上,范坚强心跳不止,一摸额头,居然汗涔涔的。

陈冠东正背对着范坚强打电话:“上什么破班啊?哥们儿,咱这号人,你还不知道么——”

嗓子有点干涩,范坚强立即喝了两口茶水,却觉得胃里翻滚得厉害。

竭力控制住情绪,又顺手舒了舒胸口,他勉强支撑了过去,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向洗手间进出口区域:***,真他**恶心,倒了八辈子血霉都不至于这样。

毕竟,那是**如厕时的大屁股。

毕竟,他的兴趣不龌龊,喜好也不变态。

而且,那白白胖胖的大屁股,实在无法跟美女联系在一起。

真是没素质啊,如厕都不知道锁门,**啊**,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思绪在澎湃,气愤在酝酿,他决定一睹尊容,看看那**究竟有多放浪形骸。

其真实心理是这样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啥也不说,就给咱一尊白白胖胖的大屁股,甚至还暴露出了一眼——害得老子心惊又肉跳,得得得,那就现出庐山真面目来,让咱看看你有多可憎,又是何方妖孽造次犯乱。倘若面目还过得去,姑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距离并不远。从这里看向洗手间进出区域,几乎没有什么障碍。进出这个区域的身影,也能一目了然。范坚强端着茶杯,混在众多食客之中假意喝茶,视线却始终转悠其间,很具有余则成的味道。

陈冠东打完电话,转过身来,惊讶地注视着范坚强,表情也跟着疑惑起来。

奇怪的是,两分钟过去了,进出洗手间区域的仅有三四个男人,愣是不见一个**出来。范坚强不禁焦虑开来:莫不是那放浪**受惊了,当场昏厥在女用洗手间里?真要那样,那可咋办啊?

陈冠东失去观察下去的耐心,伸出一只手在范坚强眼前晃悠:“嗨!嗨嗨!范大哥,你看啥呢?傻了么?”

范坚强立即按下那晃悠中的只手,保持视线畅通无阻:“别动,我在等个人!”

闻言,陈冠东果真不动了,随范坚强的视线一起静静注视。

恰在这时,一幕让范坚强瞬间就愕然的情形出现了:那片区域突然冒出一美妇人,约莫三十妖龄,秀发飘逸披肩,面容嫩白可人,身材修长匀称,仅粗略一看,便知姿色绝好,气质绝佳。她惴惴不安地走出来,惶惑的眼神四下张望,羞涩尴尬写在脸上,却楚楚又动人——

“啪”的一声,范坚强手中的茶杯掉桌面上。

匆忙收拾清理,再连连跟陈冠东打招呼,范坚强感到不可思议,反复自问:刚才看到的白白胖胖的大屁股,是这个美妇人的?可能吗?咱运气有这么好?没道理啊。

麻烦的是,在满足取代失落的同时,一个新困惑诞生了:衣冠整齐的**,身材修长又匀称,屁股为何能如此白白胖胖?完全不对称嘛!而且,这个美妇人,就外表看来,完全不像是放浪类型的女人。

陈冠东偷偷笑,问:“范大哥,刚才那美女,你认识?”

范坚强假意听不懂:“哪个美女?你说的谁啊?”

说完这话,他重新倒了杯茶,愉快地喝下。

欣慰的是,此时胃里很舒服,再也没有翻滚的感觉。

陈冠东早看出端倪,于是再笑问:“就是刚才那个从洗手间出来的美女啊,你明显被她吓着了?范大哥,你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她给办了吧?真要那样,我老佩服你了!”

“胡说个啥啊?就算她愿意,我还没那胆,”范坚强听出了意思,于是强行打断,随后推开茶杯,端起酒杯,“我是觉得她像我一个熟人,结果不是。冠东,来来,咱喝酒,痛快地喝酒!”

陈冠东将信将疑,不紧不慢地端酒杯:“不会吧?我怎么都觉得,你跟那女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像是已经在洗手间里干了点什么?”

“呵呵,根据呢?”

“根据就是,你们脸上都刻着一字儿!”

“啥字儿?”

“慌!你们——”

范坚强再度愕然:他发现自己小瞧了陈冠东,而且不止一次。

“哎呀,两位大哥,吃饭也不叫上我,这么没人情味啊!”

一声嗲音传来,疑似从天而降。

不用猜就知道,是马玲淑来了。

不错,来人正是马玲淑,而且是笑意盈盈的马玲淑。

侧身,抬头,循声看过去,范坚强眼中的马玲淑跟以前不一样了:一身休闲运动套装,连马尾辫都翘起来,显得青春又精神。必须强调的是,今天的马玲淑,穿着严实得体,不复往日暴露。

第061章 美女挑事

因为推荐要到三月中旬,这段时间更新相对缓慢。

咱只一码字的,后台数据必然注重,请追订的朋友见谅。

顺便通报下进程:本书目前已码百余章,20多万字。

这一本诱惑,在总结前几本得失的前提下,相对更重视情节,竭力避免不爽,也一直站在读者的角度,加以推敲修改。自由一直在用心琢磨网文的写作,相信这一本是最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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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青春美女,到哪里都吃香。

马玲淑的到来,顿时吸引了周遭一片眼球。

范坚强连忙站起来,不顾周遭眼神,避席招呼道:“哎呀,是马美女来了啊,快快请坐。”

尽管觉得意外,他不忘谦卑热情,并且显出十二分热忱。

对于早先的误会,他更是表现出健忘的模样,虽然仍记忆犹新。

陈冠东没有站起来,而翘着二郎腿,指了指身边的空座:“啥没人情味啊?都是朋友,说那么见外干嘛?来来,美女,坐哥哥这里。”

马玲淑开心一笑,乐滋滋地扭过去,顺便将椅子往陈冠东身边挪了挪,然后特**地捏着他的衣领,道:“冠东哥呀,人家心灵受的伤,还没完全好呢。对了,你觉得我今天穿得怎么样?像不像一个小姐?”

这番含沙射影的话,范坚强一听就明白,但他故作不知,光陪笑不说话。

陈冠东智慧火花迸溅,伸手捏了捏马玲淑的下巴,**道:“像,像个小姐,而且是世界级的。美女如此清纯可爱,不去参加选美,实在太可惜了。就你这种数一数二的条件,只要往t台上一站,稍微开开双腿,铁定迷倒一大片!”

马玲淑立刻收了下巴,嗔怒地给了陈冠东一小粉拳:“哎呀,冠东哥真是坏死了,净说**人家的话——”

于是,两人一阵推来挡去,活像一对恩爱小夫妻。

范坚强看不下去,低头落座,心中暗道:走t台实力优先,不能光靠b说话!

打闹持续很短暂,陈冠东放下二郎腿:“美女,把酒倒上,咱一起请范大哥喝杯酒。上次的误会,今天要作个了结。”

马玲淑很听话,瞄了眼对面的范坚强,拿起桌上的酒瓶,慢悠悠地倒酒。

范坚强也不阻拦,脸上的笑容很凝固,明显就是挤出来的。

待马玲淑倒好酒,陈冠东这才站起来,捏着酒杯道:“那天的误会,其实谁也不怪。嫂子是个传统女人,马美女是个潮流女人,这两类女人碰上了,难免要产生冲突,这叫什么碰撞来着?”

范坚强赶紧接话:“这叫两种思想的碰撞。”

“对,这就叫两种思想的碰撞!”陈冠东立即肯定,随后继续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经过这么一误会,嫂子和马美女,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亲密的朋友。如此看来,坏事能变成好事。来,咱为了好事,共同干一杯!”

拉倒吧,你那想法,跟做梦一样!范坚强暗自嘀咕。

他太清楚一个客观事实:马玲淑跟欧阳兰,属于截然不同的两类女人,完全是水火不容。即使她们之间真能成为所谓的朋友,就如当年国共合作一样,完全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当然,想法归想法,说出来的可能性等于零。

听完陈冠东的乐观言论,范坚强马上站起来,双手捧杯,附和道:“是啊,还是冠东说得深刻,分析得也在理,而且有远见卓识。马美女,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爽快的女子。这一杯酒,我敬你!”

经范坚强这么一哄,再加陈冠东有言在先,马玲淑不再固执,也端杯起身笑着说:“坚强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何况,这事也不怪你。我是个小女子,心眼也就那么点大,说了啥不该说的,还请你宽宏大量。”

三人一阵大笑,共同干杯,一扫曾经的不愉快。

随后,陈冠东又叫来服务员,添了些菜食,扬言一醉方休。

大半瓶白酒,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便轻松见底。而其中,范坚强喝的最多,大概接近四两,马玲淑居次,达到三两,陈冠东居尾,不过区区数小杯。遗憾的是,陈冠东已经趴下来。

看着桌上的两只空酒瓶,脸颊稍泛红晕的马玲淑,拽了拽衣袖,露出白嫩的小臂,却挑衅道:“范大哥,咱再叫一瓶白酒,看看第二个趴下的是谁。为了公平起见,咱对半分,中途都不许去洗手间,你看怎么样?”

马玲淑这样说是有原因的,而原因正是范坚强面不改色的状态。

好你个范坚强,酒量不小嘛。这两瓶白酒没了,你少说也有七八两了,却死要面子地撑着,装得挺爷们啊!好,本美女今天倒要摸摸你的底,看你究竟能喝多少,但愿你能坚挺到最后。

范坚强笑了笑,态度似乎很犹豫:“马美女,咱都喝得挺多了,还是算了吧?你看冠东,都已经趴那好一会儿了。要不,咱今天到此为止?”

事实上,范坚强的犹豫,完全是装出来的。

快三十岁的男人,自信的滋味,他还真没怎么尝过。

如果一定要说尝过,那么除了喝酒,不会再有第二种。

欧阳兰曾制定的约法三章,核心内容正是严格约束他喝酒。为啥呢?就因为他太能喝了。结婚前,他每次来家,都带着两瓶好酒,而且每次都把欧阳兰的父亲给喝醉了,自己却跟没事似的。小酒养胃,过量伤肝,欧阳兰不得以才出此下策。

范坚强更是清楚自己的酒量:至今为止,真正意义上的醉酒,压根没经历过。

然而,他对马玲淑的挑衅,似乎心存不满:两瓶白酒,一半左右都是我喝的,你这时候跳出来比深浅,哪来什么公平啊?何况,到时你酒量不济,也跟着趴下了,我一个人拉两条尸体回去,不得累死啊!

马玲淑铁了心要将喝酒进行到底,于是进一步挑衅:“坚强哥连匪徒的匕首都不怕,难道还怕这点酒吗?而且,坚强哥向来都是个好硬好硬的硬汉,让我特别佩服,呵呵——”

范坚强一时大意,没听出味道:“呵呵,我算啥硬汉啊!这酒呢,确实差不多了,我看还是先把冠东——”

马玲淑暧昧冷笑,立即打断:“坚强哥看来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咱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你躺在我怀里——”

范坚强顿时愣住了,立即伸手示意她打住,不要再往下说。

因为他彻底听明白了,马玲淑是在拿自己裤裆里的玩意儿说事。

唉!那天晚上,你他**咋就那么不争气呢!范坚强低下头,暗自偷骂。

“坚强哥,不要害羞嘛!男人,谁能经得起美女那样乱摸,对吧?再分一瓶白酒后,本美女若喝趴下了,你就是把我带到宾馆给糟蹋了,我马玲淑事后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马玲淑上身前侧,言语充满了**。

第062章 再占便宜

对于来自马玲淑的**,此刻的范坚强毫无性趣。

他本能地向后收了收脖子,又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才猫着嗓子,道:“好,我陪你喝一回。不过,咱整个赌注,如何?”

马玲淑轻浮一笑,也猫声问:“赌什么?让我陪一夜*吗?”

范坚强不笑,道:“不,我赌你那天晚上的记忆。如果你喝趴下了,必须保证彻底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更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还有,跟我老婆欧阳兰的误会,也一笔勾销。”

马玲淑轻蔑一笑:“如果喝趴下的是你呢?”

范坚强坚持不笑:“你说吧,现在就说。”

“如果喝趴下的是你,从今往后,只要见到我,你必须当面喊我一声妈!”

说完之后,马玲淑当场就捂着嘴笑起来,特快活的样子。

“成,就按你说的办。”

爽快答应后,范坚强咬了咬牙,眼睛有些浑浊。

其实,他很想提醒马玲淑:美女,我妈早就不在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颇为玩味地盯着范坚强看了许久,马玲淑这才很傲慢地坐直上身,然后拿出手机拨号码,接着像安排后事一般,对着手机道:“小尼姑,半个钟头后,你来解放西路的喜出望外火锅店,帮我把一个叫范坚强的男人送去医院。或者呢,你来的时候,顺便给120去个电话!”

说完之后,马玲淑立即关机,再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服务员,给咱再来一瓶白酒!”马玲淑侧头喊。

“不,再来两瓶。”范坚强也侧过头,朝服务员伸了两很“v”的手指。

马玲淑把眼睛瞪得像鹅卵石:“范坚强,你丫已经醉了吧?”

范坚强终于笑了,笑得很周润发:“我不知道醉字怎么写,真的!”

其实,他还想说:好男不跟女斗,我这样都是你逼的。

小尼姑这两天特别累,整天奔波于青河各大私立医院。

接到马玲淑电话前,她刚从一家医院大楼里走出来,步履特别沉重。

就业,真的太难了,虽然只是一份普通的护士职业。负责接待的人员,总是不冷不热地询问几句后,便对她说:你的条件不错,但我们医院最近的情况是这样的——如果有可能,我们会随时联系你。抱歉,我还得忙,先聊到这里,好吧——

一听到这种口气,小尼姑知道自己的希望又破灭了。

因为这样的话,她已经听得太多,理解它等同于拒绝。

至于上次丽丽姐提供的所谓聘用合同,小尼姑最终没有接受。不为别的,就为那荒诞的信息登记。不管如何,小尼姑以为:那份生活助理的合同,跟卖身契没什么区别,疑似为某些阔绰老板招聘二奶啥的。

来到川流不息的街道,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小尼姑有了想哭的冲动:生活为什么总是这么难?为什么别的同学可以,自己就不可以?上帝为何总要欺负自己这样的弱女子?

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和几片饼干,小尼姑强行抑制自己的感情,努力使笑容舒展开来,然后边走边充饥:只要坚持下去,机会一定会来的!秦小北,你要加油。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司机招徕生意:“嗨!美女,要车吗?”

小尼姑放下嘴角的矿泉水,朝司机微笑:“谢谢,不用。”

其实,她是需要的。因为,此刻正要去“喜出望外”火锅店。

只不过出租车起步价是五块,而坐公交车仅需两个硬币罢了。

数分钟后,她来到112路公交车站点,然后收了大半瓶矿泉水,很快便消失在拥挤的人流中。

喜出望外火锅店,斗酒接近尾声。

第四瓶已去一半,便是有力证明。

马玲淑满脸通红,坐在那里摇摇欲坠,却一把抓起酒杯,扔进沸腾的火锅里,嚷嚷着红颜薄命的遭遇。生怕她将一旁的手机也扔进火锅里,范坚强眼疾手快,伸手取了过来,然后赶忙站起来,走过去扶了扶她的肩膀:“你不能喝了,真不能再喝了!”

马玲淑倔强地要搡开搀扶,却一不小心从椅子上滑出,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动静太大了,附近的食客及服务员,视线纷纷投过来,有的甚至捂嘴偷偷笑,还指指点点,像是目睹到****。顾不上周围的眼神,范坚强立即弯下腰,从背后将马玲淑拦腰抱起。

许是自己酒也多了,他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居然有些使不上力气。于是,憋了憋气,努力保持平衡。恰在这时,环抱在马玲淑腰间的双手突然上滑,接着便明显触摸到两团鼓鼓又弹性十足的凸物:不好,这分明是女人的ru房!

他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时不知该放手,还是该继续这么抱着。

毋庸置疑,此刻的范坚强没有占便宜的想法,纯粹是情急所迫的下意识行为。

然而,终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投射过来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尴尬。

谁知,马玲淑很快浑身瘫软,并仰着头,迷离又风骚地道:“舒——舒服吧——”

心里骤然一慌,双手自然不给力,范坚强当即放手。

“啊——”

一声姑娘惨叫,传响在店内。

小尼姑到来时,范坚强正结完帐回来。

看了看趴在桌面上酣睡的马玲淑和陈冠东,小尼姑愣愣地盯着范坚强:“坚强哥,他们都喝醉了?你没事吧?怎么喝这么多呀?”

范坚强不看小尼姑,低着头去扶陈冠东:“你去叫辆出租车,先把他们弄回去,要注意安全。”

“噢,好,我这就去,”小尼姑回答道,转身之前,很是关切地说,“你也当心啊——”

半个钟头后,双山北路,一酒店房间内。

小尼姑去浴间洗了把脸,然后回来走到范坚强跟前。

范坚强正坐在外间地毯上,倚靠着墙壁抽烟,见小尼姑来,勉强地抬头笑:“真是辛苦你了!他们怎么样?问题不大吧?”

小尼姑叹了口气,在范坚强对面坐下来,两只细臂箍住膝盖:“问题应该不大,我刚给他们喝了醒酒药,现在正呼呼大睡呢。两个钟头后,可能就醒过来了。”

说这些话时,小尼姑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范坚强一眼。

而这一眼后,她神色就不安起来,眼神也乱得像夏风中的柳条儿。

因为她想起马玲淑曾说过的一句话,一句让她瞬间就面红耳赤的话——

第063章 酒店时刻

地点就在小尼姑的闺房。

马玲淑曾说:我就开始摸他口袋里的手机,摸呀摸呀,却摸到了一架小钢炮。明白么?是男人裤裆里的那种钢炮!听说过一柱擎天吧?不是我瞎说,他那天晚上,状态就是一柱擎天,吓我一大跳呀!

小尼姑即便不能深刻体会“一柱擎天”有多泼辣而**,但通过“男人裤裆”轻易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所以才当场面红耳赤地直说马玲淑太粗俗。对于她这样的处级姑娘来说,如此口无遮拦的言语,给她带来的冲击自然不会小,尤其说的还是向来令她颇有几分好感的范坚强。

于是时隔数天后,在这个酒店房间里,第一眼看向范坚强,小尼姑内心就特别荡漾。

范坚强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倘若知道,他绝对不会跟马玲淑打那个其实毫无意义的赌。

“你刚才叹气了?怎么了?”

没有注意到小尼姑眼神,却注意到了她的叹息,范坚强关切地问。

问话的同时,他取下嘴角的香烟,准备将它熄灭了。这是一种基本的礼貌。

“没事,你抽吧,我喜欢闻烟草味儿,”小尼姑看出了他的意思,大方地笑了笑,“我叹气,就像你抽烟,习惯了,没有什么原因的。一不小心就出来,也没有任何规律。”

“哦,那就好,我以为你会介意,”低头看着手中的香烟,范坚强憨憨一笑,“小姑娘家叹气可不好,对吧?你才多大啊,这就习惯叹气了。而且,不应该啊,你们这样的青春姑娘,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得改掉这个习惯,好不好?”

喝了酒的范坚强,此刻感到疲乏,浑身无力,说起话来,虽然没有气势,但是却有磁性。

他向来说话不具备气势,更不会达到铿锵掷地的效果。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办公室,他都是小心翼翼地说,察言观色地说,斟酌再三地说。而今,因为这酒的缘故,使他内心频添了几分忧愁,说起话来居然有了几分兄长的味道。其商量的口吻,亲切朴实,直冲小尼姑心房深处。

小尼姑听得真切,觉得心里很温暖。她是个苦孩子,不希罕狂言妄语,却希罕真情实意。

当然,她是个有主见的姑娘,不会因为马玲淑的几句话,而轻易改变自己对某人的既定印象。

事实上,她实在无法把印象中的范坚强,与马玲淑泄密言语中的范坚强联系起来。真奇怪,没有反感,连一点反感都没有,甚至还特别希望跟他说话,听他说话,感受他说话。亲切极了,温暖极了,放松极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交流,尽管不远处的床铺上,还躺着一对烂醉的男女。

“嗯,我以后注意改正,谢谢坚强哥提醒!”小尼姑点点头,露出小龙女般的笑容。

“不用,呵呵——”范坚强努力使自己轻松,下意识地又将香烟凑近嘴角。

“能让我抽一口吗?”小尼姑突然发问,特好奇地看着范坚强。

这个要求太突然,范坚强没有料到:“你抽烟?不会吧?”

皓齿微露,小尼姑笑出声来:“我想抽一口试试,可以吗?”

范坚强觉得不可以,皱眉道:“小姑娘家,学什么不好,偏学人抽烟。不可以!”

看着范坚强一本正经的样子,小尼姑低头一笑:“你挺会教育人的,像我爸!”

范坚强怔怔地看着小尼姑,心想:啥?像你爸?小尼姑啊,我有那么老么?!

似乎猜到了范坚强的心理,小尼姑立即抬头,笑着解释说:“坚强哥,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特别老,而是觉得你特别亲切。真的真的,特别亲切!”

范坚强会心一笑,追问道:“我亲切吗?不会逗我开心吧?”

“当然,反正我就觉得亲切,”小尼姑肯定道,随即转移话题,“对了,坚强哥,你们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啊?而且他们都烂醉如泥了,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一提到酒,范坚强就特别自信。他的胸膛顿时就鼓囊起来,于是用“拔根汗毛比腰粗”的口气,特吹嘘道:“这还不是我的最佳状态!小尼姑,你信不信,我还能喝半斤八两,而且保证不醉?就他们那点酒量,再来两个我都不怕。说句实在话,我这个人呢,大能耐没有,喝酒最拿手,不知道醉字怎么写!”

“我信的!一到场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坚强哥,你为啥这么能喝呢?”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咱胸怀宽广,所以就特别能喝!”

“喝酒跟胸怀有关系?真的假的呀?”

“聪明!是假的。喝酒跟胸怀,根本就没关系。”

“呵呵,那你还胡说?”

“我这不是要考察考察你的智力么?”

一时高兴,范坚强彻底放松下来,在家历练成熟的贫嘴功夫,顿时就显摆出来。

小尼姑听得也高兴,早将之前落聘的郁闷抛到脑后,轻松和惬意明显写在那张俏丽的脸庞上。

“哦,对了,谢谢你去看我,还那么客气!”突然想起这事,范坚强当面表示了感谢。

“套用你的话,不用。坚强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小尼姑莞尔含笑,甜甜地看着他。

“问吧,随便问。”说完后,范坚强赶紧抽一口烟。

“你跟嫂子——你——你是不是特怕她——”问这话时,小尼姑吞吐起来。

范坚强瞬时愣住了,随即被烟呛着了,不停地咳嗽。

小尼姑一惊,立刻从地毯上骨碌爬起,慌乱地拍着范坚强的后背,嘴里接连道:“坚强哥,你被呛到了是吗?没事吧?都怪我乱问。”

范坚强一边咳嗽,一边伸出只手,示意没关系,过会儿就好。

停了好一阵,他才抬头,涨红着脸,仰视着问:“小尼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怕你嫂子?”

小尼姑收了担心,以及拍范坚强后背的手,俯视着笑:“好像——好像是的吧——”

“胡扯!标准的胡扯!我不是怕她,而是让着她。知道么?男人让着老婆,是一种美德。女人,从来到世上那刻起,注定要吃比男人多得多的苦。何况,现在依旧是男权社会,女人做什么都难啊,对不对?咱不让着她,不等于逼她做当代的祥林嫂么?”滔滔辩解的同时,范坚强不忘发挥自己幽默的才能。

第064章 默契男女

有读者朋友问,这书啥时能保持日更。

其实之前早有说,得等第一次推荐到来时,大概在315后。

算算时间,应该快了:没有成绩地熬了近三个月,最心急的人非自由莫属。

随后的时间,范坚强精神百倍,就男人为何要让着老婆这一问题,展开了阶梯式的论述。

压下第一根手指,他说:“首先是责任,家庭的责任,男人的家庭责任感——”

压下第二根手指,他说:“其次是意识,大局的意识,男人的大局意识观——”

压下第三根手指,他说:“再次是艺术,生活的艺术,男人的生活艺术性——”

压下第四根手指,他说:“最后是和谐。这个和谐,真是太重要了,所以我必须重点说说。国家为啥要提出和谐社会的号召啊?就是因为目前社会中存在着大量的不和谐。国家都这么提倡了,我们做小老百姓的,哪有不积极响应的道理?因此啊,我让着你嫂子,其实就是从大局意识出发,明确自己在家庭中的责任,尽可能地将枯燥的生活给艺术化。女人啊,嫁给咱图个啥呢?不就图个舒心和开心么?香车豪宅,你坚强哥我给不了她。所以,我必须给她女皇般的优越感,对不对——”

小尼姑越听越兴趣,越兴趣越想听,时不时地还提出一两个问题。到最后,干脆支起下巴,眨着乌黑的眉毛,虔诚得如同一基督教徒。她觉得这个瘦瘦的男人,其实能量无限,具备很强的生活经验,甚至比大学教授的课堂都有趣。

异性间的相互吸引,从来就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如果吸引说法过于教科书化,那么不妨用诱惑来替换。

如此这般,这句话就变成:异性间的相互诱惑,从来就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不错,小尼姑被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男人诱惑了,正如范坚强被眼前这个静静倾听的小姑娘诱惑了,是如此地不讲究规律而真实地发生着。他们忘记了身边的情形,更忘记了房间外的情形,贪婪地呼吸着对于他们各自来说格外新鲜而迫切的情感愉悦气息。

“啊?我怎么在这里?”马玲淑从床上坐起来,大呼小叫地喊。

“怎么了?头好痛啊——”陈冠东也醒来,抬头说了一句,继续趴着不动。

赶忙从地毯上起来,范坚强和小尼姑走到床铺跟前。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两个多钟头就这么过去了,几乎没什么知觉。

看着站在面前的一男一女,马玲淑挠着头,感到不可思议:“你们——你们刚才——”

小尼姑红着脸,拽着马玲淑的手臂:“刚才什么啊?我们一直在等你们醒来。这下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你们刚才没有乱搞吧?”

马玲淑不相信,盯着小尼姑的脸问。

“啊?你们乱搞了?”

陈冠东受了刺激,再度抬起头来,问对面的范坚强。

小尼姑脸更红了,慌忙解释说:“你们不要胡说了,我们刚才一直说话来着。”

陈冠东和马玲淑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嗯,一边说话,一边乱搞。”

小尼姑一急,推了马玲淑一胳膊。

“哎呦——”

陈冠东立即捂着额头。

“你个死尼姑,要杀人灭口啊?”

马玲淑也捂着额头嚷。

“你们活该!谁让你们乱说的?”

小尼姑不搭理,反而双臂抱胸假装生气。

范坚强笑了笑,上前打和牌:“小尼姑刚才说的对,你们酒醒了,时候也不早了,咱还是赶紧回去吧。把你们弄到这里来,是我的主意,主要怕你们家里人见怪。亏得小尼姑弄来了解酒药,你们才醒得这么快——”

“瞧瞧,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啊,他们都已经一个鼻孔出气了!”

“就是,这里面有猫腻,而且就发生在我们呼呼大睡的时候!”

马玲淑和陈冠东一唱一和,配合得那是相当默契。

小尼姑听不下去了,拿起一旁的包,然后径直往外走:“别无聊了!我在门外等你们。坚强哥,你也别听了,跟我到外面等。”

这个主意不错,可以逃离尴尬。

打了个招呼,范坚强跟出去了。

马玲淑和陈冠东面面相觑:

“美女,他们不会真好上了吧?”

“难说。反正,看样子像。”

“对,步调太一致了。”

“你吃醋了?呵呵——”

“我吃什么醋啊?我不有你么?呵呵——”

“冠东哥,你是故意哄我的!”

说完,马玲淑叹了口气,然后平躺下来,盯着天花板看。

陈冠东支起胳膊肘,贪婪地瞄着马玲淑起伏的胸脯,居然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这个范坚强,看不出来挺能喝的,还真把我给喝趴下了。”马玲淑回味着说。

“我早说过,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你偏不信。”陈冠东心猿意马,眼睛依旧瞄着胸脯。

“小尼姑刚才很奇怪,你觉得呢?”

马玲淑喃喃地说,像在自言自语。

“是挺奇怪的。他们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错不了。”

陈冠东的眼神不安分,开始顺着胸脯往下滑。

“发生了什么?”

“乱搞啊,你说的啊!”

“我是乱说的。”

“我是认真的。”

马玲淑的视线终于从天花板上挪开,然后盯着陈冠东:“你想什么呢?”

陈冠东立即凑上前去,朝马玲淑的胸脯吹了口气:“我想乱搞,就现在。”

马玲淑也侧过身来,伸出食指,戳了陈冠东一额头:“酒后乱性,色鬼。”

陈冠东此刻yu火正旺,哪能经受这般类似**的动作。

他立刻翻身,扑到马玲淑身上,一阵简单粗暴的狂吻。

狂吻的同时,他双手上下乱摸,身体也颇节奏地蠕动起来。

马玲淑先是一惊,随后禁不住这番折腾,发出轻微的呻吟。

陈冠东心中一喜,腾出一只手来,从马玲淑的腰间摸进去,然后猴急猴急地揉弄。

**被勾起,瞬间就变得急迫,马玲淑呼吸不吸,闭着眼睛,享受般地加大呻吟。

不过,随后的情形,有些戏剧性。

“梆梆——”

清脆的敲门,很煞风景。

小尼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快点出来啊!”

马玲淑立刻清醒过来,推开身上的陈冠东,慌忙从床上站起,然后边整理衣服,边小声说:“冠东,来日方长,你先忍耐忍耐。快起来,小尼姑他们在门外等着呢,快点呀!”

第065章 惊险一刻

双山北路,一辆行驶的轿车内。

欧阳兰和豆豆坐在车后排,开车的正是周笑笑。

去青河游乐城,是儿子豆豆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如今休假,机会难得,欧阳兰遂早早将豆豆接出幼儿园,并叫上了周笑笑一同前往。叫上周笑笑,一方面考虑到来去方便,另一方面因为周笑笑最近情绪不好,想趁机开导开导她。

小豆豆玩着新买的卡片,不时地张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看窗外。

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欧阳兰回过头去,问正在开车的周笑笑:“笑笑,跟你父母谈了吗?”

周笑笑重重地吐了口气:“谈了,认真地谈了。”

欧阳兰紧问:“效果怎样?他们态度有所改变了吗?”

周笑笑冷冷一笑:“改变?不仅没有改变,态度反而更坚决。护士长,我突然发现,我爸妈其实特别顽固,丝毫都不会考虑我的感受。门当户对,多可恶的封建糟粕啊,他们却视之为儿女的婚姻准则。我刚才还在想,婚姻这样的大事,究竟是我选丈夫,还是他们选女婿?结论是明显的,是他们选女婿,而不是我选丈夫。”

欧阳兰笑了笑,安慰道:“你不要偏激,更不要责怪父母。说到底,他们这样做,出发点是为了你好。选丈夫和选女婿,看似矛盾,其实也不矛盾。笑笑,你要耐心点!”

周笑笑苦涩一笑:“没有用的。护士长,为了这事,我都已经和他们大吵了一架——”

“对了,坚强大哥昨天一早去单位找你了。护士长,他让我转句话给你。”

“他去单位找我干嘛?什么话呀?”

“他说他错了,希望你能回家。护士长,我怎么都觉得,他是一个好男人。”

“唉——”

“爸爸,是爸爸——”

突然间,豆豆扔掉手中的卡片,扒着车窗玻璃喊。

周笑笑一惊,下意识地侧头,快速地瞥了眼窗外。正是这一眼,让她觉得特别意外:两个小美女正围着范坚强,似乎在劝说着什么,而其中一个小美女还尤其眼熟。稍稍一想,恰恰是那天与欧阳兰闹误会的马什么来着。

生怕再闹出误会来,吸取教训的周笑笑悄悄地踩了踩油门。

刚才那一幕,凭直觉虽然没什么,但她不想让欧阳兰看到。

欧阳兰大惊,担心出意外,一把抱住豆豆:“豆豆,别扒着车窗,那样太危险了!小乖乖,吓妈妈一大跳。听话,爸爸在家养伤呢,豆豆看错了!”

谁知,豆豆拼命挣扎,嘴里不停地念叨:“是爸爸,我看见了,看见了——”

欧阳安警觉起来,紧问豆豆:“在哪儿呢?你指给妈妈看。”

豆豆立即翻过身来,跪在座位上,指着后车窗:“爸爸在那里,和两个阿姨。”

孩子的话,通常不造假。闻听此言,欧阳兰脸色大变,也立即转过身,顺着豆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她所能看到的,不过是穿梭而过的车辆,以及一张张陌生而忙碌的面孔。

周笑笑赶紧打拦:“豆豆一定认错人了。护士长,豆豆是不是很久没见到坚强大哥了?哎哎,你们坐好,小心硌着头啊!”

豆豆泄气地垂下眼神,很是伤心地说:“妈妈,豆豆想爸爸了——”

周笑笑的话不无道理。于是,欧阳兰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若有所思地说:“是啊,我倒忘记了,豆豆真的很久没见到爸爸了。”

范坚强根本没在意刚才疾驰而去的轿车,依旧在解释着:“真的真的,我真的不去了。回头,我还要去趟老丈人家,早就说好了的。要不,你们再找个人,好不好?”

陈冠东从一旁的公厕中走出来:“打麻将而已,你们咋唠叨个没完没了?”

事情是这样的:出了酒店门,马玲淑说她父母正好不在家,提议去她家打麻将。陈冠东当场表示赞成,因为内急匆匆跑去一旁的公厕。小尼姑很犹豫,支支吾吾的,没有直接表态。范坚强执意不去,临时编了个理由。马玲淑固执,坚称范坚强不给面子。

“不是我们唠叨,瞧瞧坚强哥,死活不给面子。”马玲淑有些生气,冲着陈冠东说。

“要不,咱下次吧,正好我也有事!”小尼姑终于表态了。

“下次就下次吧,人真有事,咱也不能勉强。”陈冠东另有打算,于是顺水推舟。

事实证明,范坚强的坚持是英明的。

因为他回到家后,刚洗完澡抱本书躺下,欧阳兰便和儿子到家了。

更为重要的是,欧阳兰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似乎忘记了前天的不愉快。

欢天喜地,跟老爸亲热了好一阵,豆豆撅着小嘴问:“豆豆看见你在大街上,跟两个漂亮阿姨说话,妈妈还不信!”

欧阳兰嗔怨地虎了儿子一眼,抱开豆豆:“豆豆,不要瞎说,爸爸一直躺在家里看书。快下来,爸爸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呢。”

范坚强顿时惊讶到腿脚僵硬,却故作轻松地笑:“是啊,爸爸一直在家看书呢。豆豆,以后可不许瞎说,妈妈听了是要生气的。”

欧阳兰以为他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于是又虎了范坚强一眼,再偷偷一笑:“你以后上街小心点,现在家里多了个小侦探,会随时揭发你的不轨行踪,听见没有?”

范坚强木鸡似地点头,浑身渐渐放松下来:天啊!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

当晚,隔着熟睡的豆豆,范坚强侧身怯怯道:“老婆,你不生气了吧?那天,我太冲动了,一时说了过头的气话。现在想想,其实挺后悔的,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欧阳兰也侧过身来,捏了捏豆豆的小鼻子:“笑笑都跟我说了。你现在挺能的,都懂得利用关系了。再有,以后可不许你乱发脾气,更不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到没有?”

“呵呵,听到了。我以后一定注意自己的脾气。”范坚强松了口气。

“还有,菊这丫头,你以后别由着她性子来。换个手机都要3500块,她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你替她瞒什么呀?”瞥了范坚强一眼,欧阳兰继续盯着儿子的小圆脸。

“她不是你亲妹妹么?何况——”

“别何况,以后不许这样!”

“嗯,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坚强,其实我也不指望你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事业来。我最希望的,就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在一起,温馨和睦,这比金山银山都来得可靠!”

不知为什么,听着这些话,范坚强觉得非常满足,而且心里特别感动。

第066章 伤愈回归

两天后,范坚强正式上班。

从跨入环保局大门那刻起,他便身陷来自同事的热情包围。

“嘿,小范,上班了啊?”

“坚强,老久没见你了哦!”

“你现在可是咱环保局的熊猫级名人呀!”

“你的采访,我一字不落地看了,觉得特别提气!”

“那天看到报纸时,我当时就惊讶了。你丫平时咋就那么低调呢?”

大致如此,有男有女,声调语气各异,不乏做作夸张之态。范坚强逐一微笑回应,握手寒暄自然不会少。还有一两个女同事,甚至提出拥抱的要求。尽管觉得这种要求很过分,他也没有介意,而是大度地张开双臂扑上去。因为那一两个女同事,都是局里公认的交际花,姿色上乘不说,一般人挖空心思都吃不着她们的豆腐。

好不容易来到办公室门口,范坚强总算舒了口气。

然而进入办公室的一刹那,他迅速被几张熟悉的笑脸,以及罕见的掌声吸引住了。

季处长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走向范坚强,笑得特别和蔼可亲:“小范同志伤愈复出,今天正式上班,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我这个处长,带个头,向你表示热烈欢迎,欢迎你回到集体当中来。”

于波跟在季处长身后,上来握住范坚强的手:“范坚强同志,你不在的日子里,可让我们想死了!哎呀,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回到了我们大家庭的怀抱。对于你的回归,我谨代表个人,向你表示最最最热烈的欢迎!”

范坚强机械地握手,一边微笑,一边纳闷:好好的话,从于波嘴里出来,总是要走味。同样是出口,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其余两人,也陆续上来,与范坚强热烈握手,顺便如坊间大妈大婶一般,说些祝福之类的话。

简短的欢迎仪式完毕,范坚强拱手作揖,一再感谢大家的同时,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说要尽快投入工作。于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然后很公公地搀扶着不知所措的范坚强,慢慢走到第三张座位,并笑眯眯地示意他坐下。

范坚强忐忑地坐下,却更加纳闷了:咋回事?这不是我的办公桌啊!

于波一脸兴奋,很快作出解释:“小范同志,这是你的新办公桌。瞧瞧,崭新崭新的,前几天刚刷过漆。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季处长高瞻远瞩,考虑到你刚刚伤愈,不能经受风寒。于是,经过大家讨论商议,决定将你的办公桌搬到这里。这样的安排,体现了季处长对下属的人文关怀,也体现了同志们对你的真挚关心。”

如此高规格的解释,让范坚强感到心跳。他抬起刚落下的屁股,激动道:“我范坚强无德无能,怎敢接受如此厚待?使不得啊,千万使不得!大家的心意,我领了。这个座位,我是不能坐的。再说,我习惯坐在门口,吹吹风,挺凉快的——”

“小范啊,这可是集体的决定,你怎好推辞?”见范坚强执意不肯,季处长接话了,而且态度严肃认真,“于波刚才说得对,这样的安排,主要是考虑到你刚刚伤愈的身体。什么叫人性化?这样的安排,就叫人性化。”

于波瞄了眼季处长,笑着对范坚强说:“是啊,集体的决定,体现的正是办公室人性化的道理,这也一直是我们季处长倡导的先进管理理念。小范同志啊,你要把它当作一项任务,组织上布置的光荣任务,坚定不移地去努力完成。”

于波说完后,又朝季处长瞄了一眼。

季处长满意地点了点头,首次对于波的表现示以肯定。

范坚强突然发现,多日不见,于波的嘴皮子功夫见长了。不过他坚持以为:长期以来,季处长从未有过什么人性化管理,尤其是对于他范坚强本人。而且,这个于波嘴里的所谓先进管理理念,早已是耳熟能详的陈词滥调。

话到了这个份上,再推辞肯定不妥,范坚强不再坚持了:“那就谢谢季处长!谢谢大家!我听你们的安排就是。”

“对了嘛!这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小范!”季处长恢复笑容,上前拍了拍范坚强的肩膀,然后对一旁的于波吩咐道,“于波,今晚下班前,你去订张桌子,我要为小范同志的光荣回归,接风洗尘!”

没等于波说话,季处长又转身,对木桩似的三人道:“办公室所有人员,均不得缺席,听到没有?”

三人一字排开,异口同声道:“听到了,请季处长放心!”

季处长满意地笑,回过头,再看着范坚强:“那你先工作吧,我知道你的工作热情很高!”

于波皱了皱眉,盯着季处长的后脑勺,问:“那——在哪家饭店定桌啊——”

季处长猛地回过头来,不满道:“当然是青河最好的名门饭店。你们都放心,这次的钱,由办公室统一支付,不需要凑份子。”

“好!太好了!”

大家一致赞同,除了范坚强。

小人物的意志,历来不叫意志,而叫想法。

没有话语权的小人物,想法通常会被完全忽略。

范坚强没有赞同,是因为有所顾虑。

而这个顾虑,主要来自老婆欧阳兰。

话说,这两天他一直过得特别滋润,尽管无夫妻房事之欢。

适值周末,欧阳兰又休假,一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左手儿子,右手老婆,家里都快成了游乐场,连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都玩了好几回。为了照顾丈夫的饮食起居,欧阳兰早起晚睡,买菜做饭,收拾家务,笑容还时常挂在脸上。如花似玉的老婆,能这样悉心照顾家庭,实在是男人的大幸,他由此感到欣慰。

他不是一个要求过高的男人,更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相反,他很容易满足,并因为满足而感慨。昨天晚上临睡觉前,他感慨地对欧阳兰说:老婆,这两天,你实在是太辛苦了!以后的日子里,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努力,尽量不做惹你生气的事情。

而范坚强是清楚的,季处长所谓的接风洗尘,定然是一场不可回避的酒肉喧闹。如此,正式上班第一天,就投身老婆最反感的酒池中,结果可想而知。说到底,他不想这么快就失信,而惹欧阳兰不高兴。

喝着茶水,范坚强努力思考如何向欧阳兰解释。

一连数杯下去,办法没想出来,膀胱却成了水袋。

他于是决定去趟洗手间,顺便放松放松大脑神经。

说不定,膀胱一轻松,大脑一放松,办法也就来了!

第067章 狡猾的男人

在洗手间门口,遇到正拽着裤链出来的陈冠东。

陈冠东先是一愣,见是范坚强,眉开眼笑道:“范大哥,一早听说你正式上班了,正想着抽空去看你呢。对了,这两天你手机咋关了呢?”

朝陈冠东裤裆看了眼,范坚强皱了皱眉,示意他拉链没完全拉上。

陈冠东猛一低头,发现了门户问题,于是边拽着拉链,边抬头笑着说:“还是范大哥眼细。”

范坚强这才笑了:“门户不紧,容易着凉。对了,你打电话找我啥事?”

“投资的事啊你这么快就忘了?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可不敢马虎,当天晚上就跟我二叔说了。我二叔说,没问题啊,只要资金到位,马上给你股份,保证一年的红利不低于10万。他还让我转告你,尽量多拉些朋友,资金越多,红利越大。”陈冠东说得极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范坚强一惊,自知无法掩饰,于是立即把陈冠东拉出洗手间,一路来到楼梯拐角,然后坦白道:“冠东啊,你是我兄弟,我就不隐瞒了。100万,后面0太多,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你也不想想,我真要有100万,能坚持步行上班么?实话实说,我手头一共只有6万。”

“啥?6万?你只有6万?”陈冠东睁大着眼睛,犹如遭遇恐吓,良久才摇头道,“哎呀,你这点钱,也实在少了点,干不了啥事啊实话实说,我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快赶上你这个数了——”

范坚强立即面露不悦,立即冲陈冠东直摇手:“得得,投资的事,当我没说,到此为止”

“范大哥,你咋这样呢?我不是那意思”

“冠东,我没说你是那意思,但心里不舒服”

说罢,范坚强掉头走人:mb的,这叫侮辱

陈冠东急得直跺脚:“你咋这样呢?嘿——”

见季处长不在,于波站起来拍拍范坚强的右肩。

范坚强右肩一抖,回过头来,皱着眉头,小声问:“怎么了?有事啊?”

于波笑了笑,弯腰捂住范坚强耳朵:“你胖了,呵呵——”

如此特工的动作和神态之后,居然冒出这等无厘头的话语。扛不住,真他**的扛不住如果环保局要评选年度最给力的一句话,那么范坚强一定会为这句话投上庄严而神圣的一票。太牛b了,真他**牛b:牛b中的战斗b

范坚强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厉害啊”

前面掉个脑袋过来,好奇地问:“你俩儿密谋啥呢?大点声啊,听得我老费劲了”

于波直起腰,不满地对那脑袋说:“去去,你继续办公,废什么话呀?”

那脑袋知趣,快速回转,保持原先的造型。

于波又弯腰,再捂范坚强的耳朵:“今晚饭局结束,我请你洗澡”

范坚强当场就苦恼:接风酒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跟欧阳兰说,你于波又说请洗澡,这不存心要我好看么?何况,你的诚意,本身就得先打个问号。

“各位忙着,我去下面的水厂跑一趟。”

不容范坚强拒绝,于波打了个泛泛的招呼,然后提着公文包就走了。

眼瞅着于波匆匆而去,范坚强叹了口气。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谁啊?”接听时,范坚强情绪不是太好。

“是坚强大哥吧?我笑笑啊,周笑笑。”对方话语含着窃笑。

“哎呀,是笑笑啊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呵呵,你忘了?护士长被挟持的那天,是我打电话给你的。”

“对,我想起来了,是这个声音,一点都没变。笑笑,你找我啥事?”

“你在哪儿呢?说话方便吗?”

“我在上班,方便。你说吧。”

前面站起一身影,拿着一份材料,朝接电话的范坚强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

紧接着,又是一身影站起来,像约定似的,也跟范坚强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而去。

于是,办公室里空荡了,仅剩下范坚强一个人。他笑了笑,继续听电话。

“坚强大哥,这两天,欧阳护士长没为难你吧?”周笑笑的话,也比较奇怪。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范坚强不笑了,疑惑着问。

“那你得感谢我,呵呵——”

“对,应该感谢你”范坚强突然记忆起来,他是拜托过周笑笑帮忙的,尽管不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笑笑,如果不是你的美言,欧阳兰不会回来的。得,我欠你一人情,先记在帐上,改天一定还。”

“举手之劳,用不着还的。坚强大哥,周五那天,我们在街头看到你了。你跟两个小美女在一块儿,其中一个是叫马什么的。就在双山北路,你还有印象吗?”

此话一出,范坚强顿时紧张了。因为他不仅有印象,而且印象深刻,甚至还想起那天晚上儿子说的话:豆豆看见你在大街上,跟两个漂亮阿姨说话,妈妈还不信

想到这里,范坚强捏紧手机:“双山北路?我还真没什么印象。笑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现在的基因发展,没规律可言,长一样的人多了去。对了,欧阳兰那天跟你在一起啊?她说了什么呀?”

周笑笑在电话里一直笑,好久才停歇下来:“看不出来啊,坚强大哥原来是个很狡猾的男人。实话说吧,那天就我和豆豆看见了,欧阳护士长根本没看到。我是怕你们闹误会,所以撒谎了。这叫什么来着?对,善意的谎言。”

范坚强感到一丝轻松,也跟着不置可否地笑:“呵呵,这么说,真是太感谢你了。其实呢,我那天——”

周笑笑马上打断:“呵呵,你跟我解释啥啊?再说,事情都过去了。我是想告诉你,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那么,你答应我的呢?是不是也该兑现了呢?坚强大哥,我现在急得焦头烂额,就指望你这根救命稻草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范坚强顿时清醒过来。他确实答应过周笑笑,帮她目前面临的婚姻烦恼想想办法,而自己当时承诺的时间是两天。如今两天时间已过,难怪她突然打来电话。

第068章 秀色可餐

略略思考了下,范坚强来主意了:“笑笑,你别急,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你电话来得正是时候,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周笑笑顿时就高兴了,爽快道:“问吧,问吧,随便问坚强大哥,我这下半生的幸福,就全指望你了。还有,只要成功,就是做牛做马,我也一定会报答你”

美女一激动,不是走***,就是漏洞太多。

下半身的性福都指望我?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这说话,漏洞也太多了吧

很显然,范坚强被周笑笑的快人快语给雷了,半天说不上话来。他寻思着,外表文静的周笑笑,内里其实是个热情奔放的姑娘,没有多少社会阅历,容易感情用事。好在仅仅是打电话,倘若是面对面,她保不定要扑上来热烈拥抱。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周笑笑在电话里问。

“没怎么。笑笑,你们家谁说了算啊?”迅速调整思维,范坚强开始问话。

“当然是我爸妈说了算要是我说了算,就不会有烦恼了。”

“我问的是,你爸妈谁说了算?”

“好像是我爸说了算。你问这个干什么?”

“擒贼先贼王,这是攻坚战的核心策略。刚才听你话的意思,你是家里的独苗苗?”

“呵呵,是啊,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坚强大哥,听你说话,特别有意思。”

范坚强忍不住嘀咕:刚才说焦头烂额,现在居然还有心思拍我马屁,你也太三心二意了

不过,对这个周笑笑,范坚强一直没有反感。否则,他也不会应承这类媒婆干的麻烦事儿。

“这样吧,电话里说不清楚,咱回头见面再具体说。”

“好,什么时候见面?在哪儿见?反正我今天休假。”

“就中午,老地方,陈记老汤店,我请客。”

“成。不过,你不怕护士长么?”

“放心吧,她中班。哎,笑笑,你这思想不对劲啊”

“哈哈——”

此时此刻,范坚强嘴里说着不对劲,心里却并不这么认为。

直到有一天,他真觉得不对劲了,才意识到为时已晚,并因此焦头烂额。

范坚强坚持认为,陈记老汤店生意之所以好,最根本的原因是汤好。

而这一结论的关键依据是,穿梭于顾客和饭桌间的服务小姐,姿色实在不敢恭维。

他还进一步设想:倘若店老板能在综合环境方面有所考虑,那么生意必将空前火爆。

所谓综合环境,当然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空间布局,应尽力拓展空间,扩大规模,给食客宽松舒适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狭小拥塞。二是服务小姐,应不惜重金,广招体貌出众的青春姑娘,将秀色可餐字样植入食客大脑。

想到秀色可餐时,范坚强的思绪渐渐回到了当初。

当初,父亲还在世。一个初夏的中午,父亲突然带着欧阳兰回来,冲着正在忙于洗菜做饭的他,声音洪亮道:傻小子,看看谁来了?还不赶紧停下。去去去,兰兰还没有吃午饭,你去陪她吃顿饭,斜对角的那家千里香。

范坚强后来才知道,父亲一早去欧阳兰家提亲了,而且直接把欧阳兰给带了回来。

欧阳兰可是胡同里出了名的好姑娘,不仅漂亮,而且特别能干,左右街坊请媒婆提亲的,至少有七八家,家庭条件也绝对优于老范家。为此,范坚强没少嫉妒过。嫉妒的同时,也只能独自叹息,直恨自己家庭条件不济,梦中娇妻终将为他人所夺。

哪曾想,父亲居然瞒着他去欧阳家提亲了,而且还直接将欧阳兰带回家中。缺乏精神准备的范坚强,惊得连手中的大白菜都掉地上。父亲恼怒地瞪了他数眼后,他才明白过来,于是慌忙解开腰上围裙,心花怒放地走到欧阳兰跟前。欧阳兰当时一直笑,笑够了后,才跟范坚强的父亲打了个招呼,大方地说:坚强哥,走吧。

走到千里香,欧阳兰要了两份肉丝面,然后对傻站着的范坚强说:你坐啊,干嘛不坐啊?大男人,害什么羞嘛你爸去我家提亲了,我爸妈同意了,我也同意了,现在吃饭。

说来奇怪,之后的欧阳兰倒害羞起来,一直闷头吃着面条。于是,范坚强便生平首次品味了秀色可餐,尽管拿筷子的手哆嗦到夹不住面条。

想到这里,范坚强笑了,笑得格外开心。一切就像做梦,如花似玉的欧阳兰,已是自己的老婆好多年,还有了一个五岁的乖儿子。即便这辈子一事无成,又有什么遗憾的呢?老范家的儿子,不孬啊

“嗨想什么呢,坚强大哥?”冷不防,周笑笑一手拍在他后背,然后幽灵般坐在对面。

“天啊,吓我一大跳我正琢磨着办法,帮你解决烦恼的办法。”从回忆来到现实,最不爽的方式,就是这一种。

不知为何,范坚强猛然意识到:撒谎,对自己来说,已经泛滥,更不受控制。

周笑笑信以为真,兴奋道:“真的呀?想到办法了吗?快说说。”

范坚强压压手掌,示意美女不能激动:“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服务小姐冷若冰霜地送上两份罐汤,然后收了牌号,目无表情地走了。

范坚强郁闷道:“这是啥态度啊?咱是顾客,是上帝。”

周笑笑恭敬地递上卫生筷:“请集中注意力,上帝同志。”

范坚强不郁闷了,高兴地接过筷子:“我还真饿了,吃,你也吃,咱边吃边说。”

比起服务小姐刚才的脸色,眼前的汤色着实不错,范坚强不禁食欲大增。

于是,也不管对面的周笑笑,他独自狼吞虎咽,边吃还边说:“嗯,味道真是不错”

周笑笑左右相顾,然后笑着说:“你慢点儿,别把碗咬碎了。”

“男人嘛,就是要粗犷些,”范坚强不以为然,继续摆出大杀四方的气度,又是一阵自顾闷吃,半晌突然停了,问,“你吃啊?看着我干嘛?对了,你爸妈是干什么的?”

“我爸在财政局,我妈在人事局,都是普通的干部。”

范坚强大吃一惊:乖乖都是大局的干部,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这个周笑笑很低调啊。

他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抹了下嘴:“普通干部?要害部门的普通干部,没一个是普通的。”

周笑笑撅了撅嘴,嘟哝两句:“我不想说,你别问了。你一提他们,我就生气。”

范坚强看明白了:这婚姻烦恼,已让美女和家里关系紧张异常。

于是,他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对撅嘴的周笑笑说:“我琢磨过了,你的父母之所以阻止这段婚姻,主要是他们认为你阅历尚浅,看不透如今社会现实,希望你能听他们安排。可以初步猜测,他们应该已经帮你物色了一个理想的男朋友。当然,所谓的理想,是你父母的理想,你千万别误会”

周笑笑不撅嘴了,放下手中的筷子,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坚强大哥,你真的很厉害,连这都能猜到真的真的,他们真的帮我物色了一个男朋友,是政府办公室的,可我看不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美女一激动,不是走***,就是漏洞太多。

看着激动万分的周笑笑,范坚强再次想起这句话。

因为眼前的美女,走*又**,让他的眼神无处安放。

第069章 女人挺好

声明一下:

故事渐入**迭起的阶段,请读者朋友对照前面铺就的线条阅读。

走出家门的范坚强,便不再是曾经的范坚强,他在一点一点地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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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么?眼前的周笑笑,因为激动,香唇微启,小脸泛红。

而最吸引范坚强目光的,是那片遭遇桌沿挤压的美胸:尽管有外衣遮拦,上身前倾导致**轮廓勾勒而出,而且生动地堆在桌面上方,显得特别精致饱满,极易叫人想入非非。真是没道理,以前也没发现那两mm这么诱人啊

范坚强不敢看,立即将视线挪开,心想:你这个小妖精,不故意叫我难堪么收起来,赶紧收起来,要不我控制不住了。知道吧,你坚强大哥,最扛不住的,就是这样的诱惑啊哎呀,真是害人啊——

周笑笑觉察到了范坚强的变化,问:“坚强大哥,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范坚强连忙道:“没错啊,你说得挺好,挺好”

一刹那间,他略微恍惚了下:挺好,不一塑身内衣的广告么?

做女人,挺好广告原文大概这样。至于究竟是哪一款内衣,他想不起来了。

“那就好。坚强大哥,我说的是实在话。他们帮我物色的男朋友,其实是我爸单位副局长的儿子。说白了,他们是要把我卖了。而且,我最讨厌政客,特别虚伪。你想想,整天跟别人尔虞我诈,回家来能不欺骗老婆么?”周笑笑当真收了胸脯,说这话时,倒有几分伶俐女子的聪明。

下意识地瞄了对面的胸脯,范坚强发现它恢复原貌,这才气定神闲地坐端正,然后一本正经地接话:“这叫政治婚姻,时下司空见惯。笑笑美女,你当真非现在的男朋友不嫁?我很想知道他这个人究竟怎么样。听你刚才的话,你们家条件也不错,年纪轻轻就开车上班,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你懂我的意思么?”

周笑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怎么懂,你就直说吧。”

“我怕他看上了你的家庭条件,一心想走事业捷径。”

“不会不会我跟他是高中同学,认识了整整七年。”

范坚强有些惊讶:够厉害啊,高中就谈上恋爱了

范坚强的惊讶不无道理。眼前的周笑笑,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七年前就恋爱,不等于说十**岁就恋爱了么。十**岁?也太早了点。自己那会儿,干过的最过分的事情,不过是搬张凳子,假装坐在家门口看书,然后等待放学经过的欧阳兰。

周笑笑继续说:“他这个人,家庭条件不怎样,但非常有志气。而且,我相信他不久以后就能找到工作。他就是那种只要机遇一来,就能一飞冲天的人。坚强大哥,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周笑笑看中的男人,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范坚强点了点头,然后像是下定决心:“既然这样,我就没有顾虑了。笑笑,我给你…建议。只要你照着我的建议做,成功的概率会非常高。第一点建议,攻关的最基本原则是对话,而不是冷战。通过你刚才的叙述,我觉得你跟父母之间,目前应该处于冷战状态。我估计,你这种大小姐,从小被宠惯了,什么事都由父母包办代替。而且,他们是最了解你的人,知道你只要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冲他们发脾气,到最后还是听他们的。所以这一次,你要打破常规,在对话气氛下,坚定地表达自己的主张,让他们惊讶于你的言行。只有惊讶于你的言行,他们才会重视你的言行。一味冷战对抗,毫无意义。”

周笑笑兴致极高,迫不及待道:“说得太好了,你继续呀”

“第二点建议,就是要巧于攻关。谁在家里说了算,你就集中精力攻谁。你母亲是人事局的,你父亲是财政局的,为啥家里说了算的是你父亲?这叫经济决定政治,决定一切。不过你要记住一点,没有哪个父亲不疼爱独生女儿的。这叫什么呀?这女儿决定父亲,玩转的是亲情攻势。我所指的巧,就是要聪明,要把两个男人的思想,首先统一起来。”范坚强越说越精神,俨然成了一婚姻专家。

周笑笑聚精会神,盯着对面的范坚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第…建议嘛,就是要善于对抗。听说过兵不血刃吗?虽说残酷了点,但说的恰恰是这个道理。一哭二闹三上吊四跳楼,谁不怕啊,对不对?只要拿出宁死不从的气势,他们还不得乖乖就范?宝贝女儿的命和他们的个人主张,哪个更重要,他们会想不明白?必须强调下,我不是真让你上吊跳楼。比如,你可以搞些非常小手段,不吃饭、不说话、不上班,甚至不回家——”

周笑笑紧张了,忍不住插话:“坚强大哥,你这招是不是太毒了点?”

范坚强微微一愣:“毒吗?我没觉得啊得让他们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周笑笑觉得有道理,咬了咬嘴唇:“对,是得让他们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四点建议呢,就是发动周围亲朋好友,尤其是你父母的至亲至友。你把自己的想法,以最坚定的方式告诉他们,请他们帮你去做父母的工作——”

就这样,范坚强一连说了七八条建议,而且条条作了详细说明。

周笑笑渐渐就亢奋起来,不时地朝范坚强竖大拇指,胸脯处也不规则地起伏。

看看时机已成熟,范坚强决定将礼尚往来进行到底:“笑笑,你能再帮我个忙吗?”

周笑笑不乐了,张着小嘴,问:“啥忙啊?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是这样的,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班上的同事太热情,非要给我搞个什么接风洗尘,实际就是喝酒热闹。欧阳兰特反感我喝酒,肯定不会同意,再说我也不想惹她生气。但是,这酒咱总不能不去。”说这些话时,范坚强又是摊手,又是皱眉,显得很无奈。

周笑笑当即也微皱细眉:“这忙我倒是想帮,可不知道怎么帮啊?”

范坚强顿时心花怒放,猛拍大腿:“只要你答应帮忙就好,怎么帮我早想好了。晚上七点,你来我家,就说心情不好,让欧阳兰陪你出去散心。两个钟头,你要帮我顶住两个钟头两个钟头后,我一定准时到家。”

看着周笑笑纳闷的神情,范坚强还强调说:“你别以为我出去鬼混啊真的是办公室同事给我接风洗尘,地点就在名门饭店。你要不信,可以亲自去检查。笑笑,你坚强大哥是什么男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周笑笑捂着小嘴呵呵笑:“呵呵,我信,必须信。而且,我保证完成任务”

不曾想,一个唐突而至的年轻男子,阻断了周笑笑的畅快,而且语气傲慢不屑:“笑笑,这男的谁啊?能给我介绍下么?”

第070章 误会一场

范坚强瞬间懵了,喉结不由自主地抖动。

眼前这位年轻男子,身材魁梧,胸膛厚实。他双手支撑于桌面两角,侧过头背对着周笑笑,只狠狠盯着范坚强,眼神中流露出的,正是仇视之类的内容,脖颈处的青筋更是条条绽开。那挂在嘴角的冷笑,能让人立即联想到冷酷。

一时稍有紧张,范坚强不知所措,伸手一指:“对不起,请转过身,周笑笑在你身后。”

范坚强的话刚说完,便听到周笑笑的低声训斥:“小勇,何小勇,我命令你立即坐下”

被唤作何小勇的男子鼓了鼓腮帮,脸上怒色不减,却听话地收起双臂,兀自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范坚强赫然发现:这何小勇拳头紧攥,一副欲出拳泄愤的样子。

他不禁纳闷了:难不成,这家伙把咱当成他的情敌了?啥判断力啊,也太脑残了

周笑笑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何小勇一眼,又咬了嘴唇,这才尴尬地向范坚强解释:“坚强大哥,这就是我男朋友,他叫何小勇。对不起,他刚才对你大不敬,而且非常鲁莽”

解释完之后,周笑笑再度狠狠瞪了何小勇一眼,接着说:“小勇,这是坚强大哥,欧阳护士长的老公,有一次,我给你看了份报纸,那个英雄就是——”

周笑笑的话还没说完,何小勇“蹭”地站起来,原本攥紧的拳头舒展开来,放在身前反复搓着,刚才还挂在脸上的怒色,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你就是——就是范坚强——报纸上那个坚强大哥——”

周笑笑踢了何小勇一脚,嘀咕一句:“这话问得真脑残快给坚强大哥赔个不是,快点”

范坚强感到一阵宽慰:一不小心成了英雄,居然至今魅力不减,实乃人生快意啊

于是,他镇定自若,有意收了收腹,然后淡定地微笑:“你客气了,我是范坚强”

何小勇顿时惊讶道:“真的是坚强大哥啊小勇鲁莽,有眼无珠,误会了你。坚强大哥,请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你的英雄大名,我早就听笑笑说过,她说那天要不是你急中生智,后果不堪设想”

范坚强大度地摆手,并示意他不要这么说:“小勇啊,那件事早就过去了,我也并非什么英雄,都是报纸帮着瞎吹的。哎,你站着干嘛呀?坐啊,坐下说,呵呵——”

何小勇连称好,并摸着椅把坐下,态度谦和,跟之前判若两人:“坚强大哥,我还以为——”

周笑笑忍不住,打断道:“以为什么呀以为?说你小心眼,你还死不承认何小勇,今天的事情,看在坚强大哥的面子上,我暂时不跟你计较。回头,我会好好跟你算帐的”

周笑笑说话时,故意半侧身去,不看何小勇,一嘴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笑笑,我怎么了呀我?你跟我算什么帐嘛”

“你跟踪我,性质很严重”

“我没跟踪你,是碰巧路过。”

“碰巧路过?说得轻巧,简直是狡辩”

“真是碰巧路过。我哪敢跟踪你啊,对吧?”

“别贫了听得我浑身不舒服。”

“笑笑,你别生气,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呀解释?我才不要听。”

年轻就是好,一男一女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斗起嘴来。

听着对话,范坚强笑了。他发现这个何小勇,外表尽管高大魁梧,内心其实很弱小。

周笑笑说得对,哪有这么巧的事,摆明了就是跟踪而来。可他还嘴上狡辩,死不承认。

仔细一琢磨,范坚强隐约发现了问题:要命啊这何小勇,不就是加强版的范坚强么?

谁说不是呢?瞧瞧那神态,瞧瞧那语气,哪样不像自己啊?呵呵,面对女朋友咄咄之语,他不急不躁,一味服软解释,而且还是在旁人跟前。这家伙,真要跟笑笑成了,十有**也是个在家打曲棍球的主儿。

看着周笑笑横眉冷眼对待何小勇的样子,范坚强不由自主地想到欧阳兰。欧阳兰尽管也任性,但绝对没周笑笑这样任性,她是个注重脸面的女人,也轻易不会做出有损老公脸面的事情,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样想来,范坚强觉得自己还是相当幸运的,幸运地娶到了欧阳兰这样知书达理的老婆。

然而他压根都没料到,仅仅在当天晚上,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便让这样的幸运感灰飞烟灭。

这段时间以来,梁良主任情绪很反常。

有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地跟人在电话里吵嚷。

挂了电话之后,他会把吵嚷变成咆哮,对着身边的医生护士,甚至一些病人家属。

毫无疑问,这样的反常,让儿科医护人员难以接受。关于梁良主任的议论,也渐渐频繁起来。

欧阳兰听过这样的议论,感到意外的同时,偶尔委婉告诫一帮小护士,别在单位议论别人是非。她以为,这是对工作负责,对梁良主任负责,也是对小护士们的负责。毕竟,这是个人的婚姻**。

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听说梁良主任正在跟老婆闹离婚,甚至已经闹到了法院。

梁良主任老婆性冷淡的事情,欧阳兰听周笑笑说过。但她怎么也无法将性冷淡和离婚联系在一起。维系婚姻,靠的是夫妻感情,而不是靠性。听说过性格不合离婚,却从没听过性不合离婚。如果传言真实,那么对自己的婚姻,是否也具有警示意义呢?

喝了口水,欧阳兰不想了:《三基》考试下午五点举行,距离开考仅有20分钟的时间。

职业护士临床三基考试,事关科室奖金分配,还影响到年终测评考核,重要性不言而喻。欧阳兰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允许自己有点滴失误。毕竟,在照顾家庭和坚持工作之余,很大一部分时间里,她都是抱着《三基》度过的。

观察室的内部电话响了。

欧阳兰放下茶杯,上前接过电话:“喂,这里是儿科。”

梁良主任的声音传来,态度很是生硬:“我是梁良,你立即来我办公室”

第071章 冲突冲突

去主任办公室的途中,欧阳兰还在想:如果机会合适,有必要劝劝梁良主任。

而这种想法产生的基础,是她对梁良主任的惯性认知。梁良主任生性胆小怯懦,而且圆滑世故,算不上个大气的主任。这是事实,丝毫没冤枉他。但总体来说,他还谈不上可恶。平时工作中,作为科室主任,他是注意听取欧阳兰意见或看法的。换句话说,欧阳兰的话,在梁良主任心里是有分量的。

哪知,刚进入办公室,欧阳兰便发现情形不对,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地面上躺着一个文件夹,几张大小不一的纸片,从文件夹里钻出来,上面还沾了些污渍。一只塑料茶杯倒在梁良主任办公桌上,似乎还在往外溢着水。再看梁良主任,脸色阴郁如锅底,嘴唇惨白似贫血。

“怎么了?刚发火了?为啥啊?”欧阳兰站在门口,没想进去。

“不为啥你进来”见欧阳兰来了,梁良主任没有收敛,态度依旧生硬。

欧阳兰听着刺耳,但想想还是算了,梁良主任毕竟在气头上:“说事吧,我马上还要考三基。”

“让你进来,就赶紧进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一声低吼,如同闷雷,居然来自偶有兰花指表现的梁良主任。

刹那间,欧阳兰气愤不已,不可抑制。

她几步上前,厉声道:“梁主任,你没有权利冲我吼,欧阳兰不是你的出气筒”

梁良主任并未退缩,继而拾起地面上的文件夹,然后“啪”地甩在桌面上:“我是没有权利冲你吼,但我总有权利问责你的工作吧?欧阳兰,你作为护士长,纵容下面的护士敷衍工作,该如何解释呢?”

欧阳兰觉得头大,心想:我纵容她们敷衍工作?此话从何谈起啊?

见欧阳兰愣着没说话,梁良主任以讨伐者的姿态继续说:“工作态度我早就提醒过你,要重视那些护士的工作态度,可你简直置若罔闻。远的不说,就说周笑笑上次在我办公室大吵大闹,这难道不是你纵容的结果吗?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次的挟持事件,也是因为你们护士的工作态度出问题而引发的。欧阳护士长,你要清楚,上级领导那次的表扬,其实就是批评,批评我们科室处理问题不恰当,导致医院方面蒙受诸多舆论指责。只不过,都是我一手遮拦下来,没有告诉你罢了。”

欧阳兰纳闷了:表扬是批评?有这回事么?舆论指责,貌似也没有听过啊

纳闷的同时,她觉得这种可能还是存在的。医院领导的真实态度,仅凭一个不起眼的护士长,是难以把握准确的。但是,梁良主任的说法,未免有些自以为是了。因为她知道,医院方面真要怪罪下来,他梁良主任是拦不住的。再说,他有魄力拦吗?

想到即将开始的考试,她希望尽快结束谈话,于是不冷不热道:“梁主任,如果你真的关照过我,那么我表示感谢。至于过去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让它过去,没有反复提的必要。可我有一点不清楚,平时工作中,我欧阳兰何曾纵容过下面的护士敷衍工作?你这种说法,很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你这个护士长,真的太不称职了”

“收起你那套冷嘲热讽要么你就直接说事,要么你就干脆不说,我听不得这些废话。我这个护士长,究竟是否称职,也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好,那我就直说。前两天,有病人家属投诉,投诉我们科室护士态度傲慢,内务整理脏乱差。我当时还不怎么相信,今天跑了趟病房,结果怎么样?”

“怎么样?梁主任,我——”

“结果当然是脏乱差,都已经影响到医生诊疗了。你别解释,我暂时不想听你解释。”

“可你必须听我解释梁主任,请你听清楚,前两天我是休假的,而且是你亲自批准的。当然,你所说的问题,我一定认真重视。但是,我必须强调一点,她们工作中出现的阶段性马虎和疏忽,不是我欧阳兰有意纵容”

“不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问题,终归是你护士长的责任,而且正是你长期纵容她们的结果。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事情性质就是如此。还有,请你管好那帮小娘们的嘴巴——”

“梁良,你不要无理取闹”欧阳兰再次发怒,连请字也去掉了,分贝也加大不少。

“你什么态度?啊?欧阳兰,我郑重宣布,你这个月的奖金,停发”

“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你凭什么停发我的奖金?”

“作为科室主任,我有这个权利”

“你——你——简直就是个——是个浑——”

“啪”的一声,梁良主任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疯了。这个浑蛋已经疯了

欧阳兰的眼泪,当场就气出来。

门口传来脚步声,陆陆续续地增多起来。

欧阳兰忍住眼泪,强行控制住自己情绪,然后狠狠地剜了梁良主任一眼,最后扭头转身离开。

从考场里走出来,欧阳兰脚步有些落魄。

“欧阳兰,你考得怎样?”有护士从身后追上来问。

“呵呵,还行。你呢?”欧阳兰转回身,微笑很勉强。

“还好吧,估计过关应该没问题,呵呵——”

“那恭喜你。我得急着回家,咱回头聊,好吗?”

“嗯,回头聊。”

事实上,欧阳兰的笑确实勉强。

因为那是装出来的,逼着自己装出来的。

而实际情形,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试考砸了,考砸于一片怒气之下。

从值班室里出来,欧阳兰一身正装。

她的脑海里,尽是梁良主任的无赖嘴脸。

虚伪,恶心,卑鄙,无耻,她暗自怒骂。

周笑笑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很忧伤:“护士长,你今晚有空吗?”

欧阳兰边走边接听,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有啊,怎么了?”

周笑笑抽了两下鼻子:“我心里难受,想让你陪陪我。”

“好吧,你来我家吧。我正下班,大概20分钟后到家。”

“我不想去你家。护士长,我想让你陪我出去走走。”

“就现在吗?不行啊,我得回家一趟,把晚饭做好,顺便跟家里那位说一声。”

“没问题,正好我现在也走不开。这样吧,你就在家等我,呵呵。”

摘下电话,欧阳兰觉得奇怪:这丫头,刚才还难受,怎么突然就兴奋了?

第072章 卖乖献殷

不出意外,下周起开始正式推荐。

请读者朋友们多支持,多发表看法和建议。

完整的构设,大量的存稿,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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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坚强打开门,笑脸相迎:“老婆,你回来了啊?”

欧阳兰盯着丈夫腰间围裙,问:“谁让你做饭的?不说好了我做的吗?又逞能是吧?”

范坚强笑得更加灿烂:“老婆上班辛苦,我想想就心疼。这不,早早下了班,索性动手做饭。别感动,千万别感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哎,进家啊,傻站在门口干嘛?”

欧阳兰白了范坚强一眼,然后抬脚进门,心想:开门献殷勤,嘴巴还这么甜,准有啥目的。

范坚强没觉察到异常,瞅了眼正脱外套的欧阳兰,然后喜滋滋地钻进厨房。

正所谓做贼心虚,他这样卖乖献殷,是经过一番精心筹划的,目的性显而易见。

主动承揽家务,可以实现两个直接目的:

其一,哄欧阳兰开心。

老婆一开心,最直接的受益者便是老公。两相愉悦,何乐而不为?换句话说,老婆的心情很重要,重要到关乎男人的身心健康。长期以来,曲棍男坚持忍耐,愿望大抵如此。何况,今天晚上的情形,要比以往特殊。

其二,为白天的计划扫清障碍。

该做的家务,我都帮着做完了,你欧阳兰应该清闲了。如此,周笑笑来邀,你再怎么宅,怕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应邀外出也就顺其自然了。再说,周笑笑跟你欧阳兰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总之,卖乖献殷是润滑剂,可以大大降低计划实施时所遇的阻力。

欧阳兰来到客厅,发现一切收拾整齐,地面也像刚打扫过,还泛出阵阵扑鼻的清香。

她不禁疑惑重重:这家伙,平时让他干家务,百般推托,怨声载道,今天怎么就如此勤快?养病养病,能养出勤快来?没道理啊不行,我得问问他。

这么想着,欧阳兰来到厨房,对正忙碌着的范坚强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见欧阳兰来,范坚强放下锅铲,呵呵一笑:“老婆上班辛苦,咱心疼,刚才说了呀。”

欧阳兰肩倚门框,不信道:“心疼是疼在心里,放到嘴上就不叫心疼了。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有意要讨好我?客厅地板都打扫了啊,方式还特别活雷锋,这里头一定有鬼。”

范坚强暗自叫苦:哎呀,坏了。这叫不打自招愚蠢啊愚蠢。

但他马上狡辩,而且反应极快,道:“老婆,你多心了吧?刚过去的那两天,咱过得多滋润啊,难道你忘了?周五晚上,你说一家人在一起温馨和睦,比金山银山都来得可靠,我当时就特别感动。范坚强确实也没啥能耐,干不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在家帮老婆干干力所能及的家务,总是应该的吧?老婆开心,我就舒心,这道理多通俗啊”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而且简单直白,看不出任何虚伪的成分。

欧阳兰遂打消怀疑,上去主动解下丈夫腰间的围裙:“去吧,我来做。你去看看电视,或者看看书。对了,笑笑今天心情不好,下班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晚上去陪陪她。”

范坚强假意不肯,摁着欧阳兰的手不放。

与此同时,他觉察到欧阳兰情绪有些低落。

欧阳兰有些急,使劲一扯:“争什么争啊?放手”

或许是受下午事件的影响,欧阳兰说这话时,语气很烦躁。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有些吃惊,很不安地快速看了眼范坚强。

范坚强先是一愣,转而疑惑着问:“三基考砸了?还是在外面受了啥委屈?老婆,你若是真在外面受了啥委屈,只管跟我讲。我要是不替你做主,就他**不算是个男人早在豆豆生下来那年,我就当你面发过誓,老婆孩子比我这条命都重要,谁他**敢招惹你们,谁就是我范家的仇人”

说来奇怪,胸膛瘦骨嶙峋的范坚强,只要听说欧阳兰有事,立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时的胆小懦弱,瞬间就消失个彻底,进而热血冲动,仿佛能豁出命去。而且,这样的情绪,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肺腑,言由心生。

值得一提的是,每当热血冲动的时候,他就会脏话频出。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控制不了,包括之前咒骂于波时。

有些人就是如此。你觉得他相貌平平,名不见经传,遇着人还卑躬屈膝,犹如父辈乃汉奸底子。于是你便习惯当他是软柿子,或是一块油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熟料,有那么一天,因为某件事情,他发飙了,跟疯子一样。

范坚强就类似于这种人。不过,他比这类人要更精明,更善于进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他是隐忍的。一天有二十四小时,有二十小时,他是隐忍的。而剩下的那几天或那几小时,就是他的排毒时刻。

范坚强的一席话,顿时感动了欧阳兰。她一下抱住丈夫,竟埋头呜呜哭泣开来。

一个女人,能嫁给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还苛求什么荣华富贵呢?幸福,缘于满足。

范坚强暗念不好,猜想一定出事了。他立即拍着欧阳兰的后背,急急地询问:“老婆,快告诉我,是不是当真受委屈了?你这样一哭,我心都乱了。哎呀,快告诉我啊”

欧阳兰是个要强的女人,不会轻易将此类委屈说出来。何况这些都是发生在单位里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丈夫。即便告诉他了,又能怎样呢?难不成让丈夫提着把菜刀,去医院大吵大闹,最后弄得全院皆知?所以,她不哭了,抬起头,抹了把眼泪,温柔道:“没有谁招惹我,也没受什么委屈,你不要瞎猜。”

范坚强不信,捧着欧阳兰的脸:“老婆,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实话”

欧阳兰当真看着范坚强的眼睛,破涕为笑:“实话告诉你,是三基考砸了,我心里难受。”

“不就一场考试么?瞧你哭的,害我一阵慌,当真以为出了啥大事,”范坚强相信了,边说边捏了捏欧阳兰的鼻子,然后将她搂进怀里,细心地抚摸起来,“都是我的错,平时应该多干家务,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复习那该死的三基。”

“滋滋——滋滋——”

欧阳兰突然闻到一股焦味:“锅锅快点儿”

第073章 被讽刺者

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一刻钟,周笑笑在六点四十五分时便到来。

范坚强热情地招呼周笑笑,周笑笑很自然地跟范坚强回了个招呼。

欧阳兰去换衣服的时候,周笑笑背对着范坚强,然后将右手挪到后背,打出了个“v”字。

瞄了眼周笑笑后背上的“v”字,再看着正埋头穿鞋的欧阳兰,范坚强突然觉得很不滋味。

出了门,欧阳兰不放心,回过头来叮嘱说:“坚强,我可能要多陪笑笑一会儿。实在无聊,你就早点洗洗睡吧,别等我。对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范坚强直摇头,颇为尴尬地回答:“不用了,你们早去早回,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笑笑站在欧阳兰背后,又偷偷打出个“ok”的手势,意思是:放心吧,她的安全交给我。

慢慢走到沙发,再默默地坐下,范坚强脸色很难看。

他本来该兴奋的,兴奋于周笑笑帮了这个忙,使他可以如期赴酒局,而丝毫不用担心来自欧阳兰的干涉阻挠。不是么?一切进行得很计划,欧阳兰几乎没有任何怀疑。然而,周笑笑先后打出的两手势,让他产生了一丝异样。渐渐的,他觉得这两手势很戏谑,甚至很讽刺。被戏谑者,是欧阳兰,而自己,正是那个被讽刺者。

不就一酒局吗?多大的事情啊?有必要跟外人合起伙来蒙骗老婆吗?好好跟她说,她会蛮不讲理吗?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正是从侧面告诉外人——欧阳兰是个蛮不讲理的女人,范坚强是不得以才出此下策。范坚强啊范坚强,你真是超级大无聊,无聊到不可理喻的地步

“pia——pia——”(声调,请读者自己动手加。)

连续两巴掌,左右各一,甩在了他曾经清瘦,而今微胖的脸上。

无耻真他**无耻什么都要骗,什么都想骗,骗来骗去,骗的全是自己的老婆。欧阳兰,你真够傻,不知道我是骗你的么?居然还傻傻地说什么‘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买啥买啊?我不会自己买啊?欧阳兰,醒醒吧,你的老公骗你都已经骗上瘾了

就这样,范坚强静默在沙发上,边想边骂,边骂边想,几乎忘记了还有个计划中的饭局。

实际上,在厨房时刻,当欧阳兰扑上来哭泣时,他已经后悔了,后悔白天还曾得意的计划。

“小范啊,你整整迟到了40分钟啊季处长可是说了,要按咱局里考勤条例执行,具体数额为40块大洋。后来我提建议了,罚款多不好,不如罚酒好。所以季处长最后决定,不罚款,只罚酒。”指了指面前的三大满杯,于波笑眯眯地作解释,说完还竖起三根手指。

三杯白酒一字排开,满满地往外溢,估摸着是二两五的酒杯。

范坚强扫了眼三杯白酒,又朝正在窗户边接电话的季处长瞄了瞄。

窗户到餐桌,有数米距离,季处长背朝餐桌,通话声音细如蚊蝇。

于波见范坚强不搭理自己,扫兴地放下三根手指,情绪有些黯然。

其实,范坚强有些不高兴。面前的餐桌,显杯盘狼藉状,大部分菜食已去了多半,连自己最喜欢吃的椒盐排骨,也仅剩下一两块细脚伶仃的碎末。这说明什么呀?这说明,大家压根没把他这个所谓的主角当主角看待。

但他不想表现出来,转而冲于波笑了笑,谦和道:“让你们足足等了40分钟,这是我的不对。不过,你们放心,这三杯酒,我一定认罚。另外,谢谢你的罚酒建议。”

于波顿时高兴了,朝一旁坐着的两陪衬道:“瞧见没有?要说气魄,还数咱小范。”

两陪衬当场小鸡啄食,还各自*向口袋,掏出香烟来,争着要递给范坚强。

范坚强也不生分,站起来接过最前面的一支,然后拱手向两陪衬作谢,礼数还算讲究。

待三人分别点燃香烟,于波继续笑眯眯道:“小范啊,我刚才一想,你平时不怎么喝,再加身体刚刚康复,不宜过量饮酒。等季处长接完电话,我替你向他谏言,免去一杯”

工作数年来,范坚强在环保局都是小字辈,由于欧阳兰的严格约束,也很少参加各类应酬活动。即便参加,通常都是小心地陪坐,默默地旁听,从没显山露水地摆弄酒量。所以,于波这样说,也就不足为奇了。

越是不谙世事的人,就越是张牙舞爪。暗地里默念完这句话后,范坚强接过话茬:“那真是谢谢了这酒啊,我还真不怎么能喝。于哥,一会儿有劳你了。”

于波大度地摆手,一脸大哥风范:“哪里,哪里,这算不上什么。大家都是办公室兄弟,能照顾到的地方,我还是要——”

“呦,小范来了哎呀,这么重要的场合,而且又是主角,迟到非常不应该,必须先罚酒。你面前有三满杯,罚多少,你自己看着办。”说话的人是季处长,一脸赘肉地坐下。

于波停了说,将“要”后面的内容硬生生吞了回去。

领导让你看着办,不是可办可不办,而是必须办,一办到底。

这一句,范坚强倒背如流。而这一次,他必须办的是三杯白酒。

其实,没什么问题。

其实,他原本只想应付。

但是,因为之前的情绪,他现在有了想大喝一场的冲动。

只不过,冲动还没有转化为行动:他需要一个动力,而一旦行动,也绝不是三杯。

朝季处长笑了笑,范坚强假意为难:“这三大杯,该接近半斤了吧?好像有些多。”

于波暗笑:傻小子,二两五的酒杯都看不出来,三杯加一起可是七两五,离整瓶不远了。

他哪里知道,范坚强这样说,完全是故作无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是大家熟悉的范坚强。

季处长豁达地解释道:“让你看着办,又没让你都喝了。这样吧,你尽力而为。既然定了制度,那么就要严格执行,英雄也不能例外啊。否则,我这个处长也为难啊,说不定要落下个赏罚不公的骂名”

听完季处长的话,范坚强决定了,决定先喝下这三杯。

何况自己住院期间,大家到底是来看望了,顺便一同答谢。

哪知,他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酒辞,于波便失声惊叫起来。

于是,由冲动转化为行动的动力,也便在于波失声惊叫后如期而至。

第074章痕迹

本周日起,文学网有个关于自由的周星访谈。

我本无意,奈何赶y子上架,大家得闲去捧场哈。

“哎呀,我滴妈呀小范,你脸上咋回事?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快看,看看是咋回事?”

于波的惊叫,就如晴天霹雳,不仅震惊了范坚强,还震惊了季处长和两陪衬。

范坚强反应极快,瞬间就意识到问题:不好,出门前甩的两巴掌,估计落下痕迹了。

两陪衬相继站起来,各自捂嘴作惊讶状,然后同时扑向对方的肩头,像小女人那般窃笑。

季处长到底是过来人,一看便知痕迹可能形成原因,于是赶紧替范坚强圆场道:“笑什么笑嘛男人么,总有搞不定女人的时候,风流痕迹难免时有落下。在这种情况下,小范同志依旧坚持参加集体活动,精神实在可嘉。瞧瞧你们两个,笑到抱成团,要搞战斗合体吗?成何体统?于波,你笑就更不应该了。我记得有段时间,你没少让家里那位挠啊”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寂静。

两陪衬当即解体,像犯错误似的,同时低头作反思状。

于波舌头打结,支吾道:“季处长——你这样说——不太——不太好吧——”

季处长冷冷一笑:“那我问你,今天主题是什么?是为了欢迎小范回归集体”

范坚强感到浑身淌过一阵暖流,再看季处长时,忽然觉得他比印象中高大了很多。

不幸的是,当视线转移到于波脸上时,他周身血液沸腾,甚至咬牙切齿地憎恨起来。

他不想了,也不犹豫了,于是开口道:“谢谢季处长帮我遮羞实际上,这两巴掌,是我自己抽自己的。为啥呀?就因为我总喜欢忽悠老婆。具体原因,我就不在这里说了。跳过这话题,咱说罚酒。今天这酒,我罚定了,而且是三杯。”

“好,说的好”季处长带头鼓掌,还慢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于波鼻尖冒出细汗,心想:范坚强,你疯了吧?这是七两五。

两陪衬相互对视一眼,疑似又将战斗合体,却于猛然间清醒过来,相互白了一眼作罢。

“既然是罚酒,咱二话不说,喝了就是。”

此语完毕,范坚强小心翼翼地端起一杯,尽量不让杯酒外溢半滴。

至嘴巴处时,他仰脖张嘴,往喉咙里倾倒。

第二杯和第三杯,如法炮制,如出一辙,不见半丝犹豫退缩。

值得一提的是,整个倒酒过程,他的喉结始终未动一动。

于波惊讶到七窍变形,暗自思忖:这小子咋越活越神奇呢?***,他还是我认识的范坚强吗?横里竖里,跟我玩的全是眼前一亮。58度白酒,四人好不容易分了大半瓶,这小子一来就是七两五,连喉结都舍不得抖一下

在于波眼里,范坚强就是个奴才命,毫无争议的办公室小瘪三。

小瘪三有啥特点呢?今天滥竽充数,明天装腔作势,后天狐假虎威,厉害很能吹,本事真没有。至于两陪衬曾说过的“深藏不露”,于波当时觉得有道理,但不过是担心范坚强耍无间道。再者,能主动热乎范坚强,主要是觉得他很有利用价值。

然而,这七两五,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酒,也是于波亲自斟满的,并非漱口用的矿泉水。没那点真本事,一般人撑都撑不下来。为啥啊?因为胃子不会装,它受不了。可倒下七两五的范坚强跟没事似的,看不出任何破绽,更没有将要井喷的迹象。

两陪衬就更惊讶了,**蚀骨般呆坐着,一言不发地木讷着,看不出一丝活物的特征。那憨厚朴实的模样,犹如目睹一美女扬裙现底,而瞬间惊讶到又僵又硬。

季处长也不例外,心里赞赏不停:冠东说的没错,这小子很有个性,而且还机灵。我让他看着办,他不仅悟性极高地全办了,还办得特别漂亮潇洒。行啊,很有培养前途嘛

喝完之后,范坚强粗犷地抹了下嘴,然后拿起一旁的酒瓶,眼也不眨地斟上一满杯:“刚才那三杯,是罚酒,咱喝完了。接下来这一杯,我敬季处长。季处长是办公室老大,一直以来对我范坚强关照有加。这几年,在季处长培养下,咱学会了做人,懂得了宽容和理解,当然还有信任。尤其在咱住院期间,季处长更是从百忙之中专程赶来看望。咱懂得感恩,记得别人对咱的任何一丝好。季处长,您闻一闻就好”

利索地说完,范坚强端起酒杯,便又要往喉咙里倒。

于波慌忙上去,一把摁住:“兄弟,你不能这么喝酒。这么喝,是要出人命的。兄弟兄弟,你别忙,先吃口菜,吃口菜。”

范坚强冷冷地看了于波一眼,暗骂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他**的好心你要真把我当兄弟看,刚才会那么笑我么?若不是季处长帮我解围,你指不定要添油加醋大肆喷粪了。你什么人,范坚强能看不出来么?等着吧,今天我不把你放倒,我他**就不姓范

于是,他傲慢地推开于波,单手举杯:“季处长,我先干为敬”

于波哑然,看了看季处长,又看了看范坚强,不知说什么才好。

见范坚强喝完第四杯,季处长感到不可思议,数声赞叹后,爽快地举杯要喝。谁知,酒杯刚举到胸前,却发现杯中未满。于是顺势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豪迈地要求于波给斟满。受惊的于波不敢不从,听话地倒酒,神情谦卑,动作小心。

待季处长喝尽杯酒,范坚强笑了:长这么大,这杯酒喝得最有面子。

接下来,他不顾大家的反对,叫来服务小姐,指着桌上的一空酒瓶:“就这种酒,再来半箱”

此时,欧阳兰和周笑笑正坐于一家茶社。

茶社环境不错,隔层隔音,音乐轻柔如水。

闲话唠了一茬又一茬,水果茶也喝了一壶又一壶。

见周笑笑有些心不在焉,欧阳兰渐渐意兴阑珊。

她抬了下手腕,看看时间将近9点,于是提议道:“笑笑,要不咱早点回家吧?这家店收费也太贵了,一小时要60块。咱去哪儿不能喝啊,偏跑这里来喝,太糟蹋钱了”

“不贵不贵,一小时才60块,咱再等等。”

说着等等,周笑笑拿起桌上的手机,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

真是要崩溃了说好两小时,都快9点了,范坚强还没来短信。

话说他们是约好的:范坚强到家,立即给周笑笑发个短信。

至于短信的安全,周笑笑毫不担心:手机信箱是隐藏加密的。

“再等等?等什么?”欧阳兰觉得不对劲,好奇地问。

第075章 愤怒愤怒

周笑笑自知失口,于是赶忙放下手机,编纂道:“我是说,我们再等一会儿。刚才我叫了一份蛋挞,到现在还没送来。什么服务态度嘛你等下,我去催催,我们吃完蛋挞再回去。”

生怕自己失态,惹得欧阳兰怀疑,周笑笑放下手机,赶紧离开座位,径直出门去了吧台。

欧阳兰笑了笑,没有怀疑。不过有个现象,她还真觉得蹊跷:出来之前,周笑笑说她心情不好。可整个喝茶过程中,她并没有表现出沮丧感,反而饶有兴致地谈了很多关于男朋友的事情。从他们当初如何相识,到后来如何表白,直至两情相悦,私下笃定终身,期间还穿插了一些细节。说到温馨甜蜜处时,她还幸福地笑出声来。至于婚姻烦恼,几乎没有提到。

按理说,周笑笑一见到自己,该大倒婚姻苦水才是啊而最让欧阳兰纳闷的是:过去的20多分钟里,周笑笑总是不停地看手机,有些魂不守舍,嘴里却道不急。

想到这里,欧阳兰摇了摇头,又无奈地笑了笑:也罢,再等会儿吧。

突然间,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吱溜吱溜”地直打转。

看了看门口,周笑笑还没回来,欧阳兰拿起手机:来电显示“老公”字样。

毫无疑问,打来电话的,应该就是周笑笑的男朋友。

欧阳兰微笑着,因为这对恋爱中男女的浪漫,并慢慢放下手机。

震动很快停止,欧阳兰抿了口茶,想起身去叫周笑笑:这丫头,真能磨蹭

谁知,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了,“吱溜吱溜”个不停。

看来是着急了,帮着接一个吧,免得她那个准“老公”担心。欧阳兰默默地想。

于是,她走过去,接起电话。

还没及她说话,对方便急急道:“笑笑,你任务还没结束啊?那范英雄也真是的,都几点了还喝啊?你——”

欧阳兰顿时大惊失色:“任务?范英雄?”

茶社吧台处,周笑笑正抱着公用电话。

“坚强大哥,你什么时候结束啊?”

“快了,你再坚持半个钟头”

“还要半个钟头啊,护士长都急着要走了”

“不行,我今天必须把那家伙给办了”

“好吧,我再坚持半个钟头。你快点啊”

“好,就半个钟头。对了,你怎么不用手机?”

“啊?我一急,忘了拿。你没打我电话吧?”

“没有,放心吧。挂了。”

撅着嘴巴放下电话,周笑笑招来吧台服务生。

范坚强摘下手机,然后重回餐桌,步履有算稳健。

事实上,于波的酒量相当不错,这一点出了他的意料。

但是,他不想背叛老祖宗:不放倒于波,他就不姓范啊

酒精作用下,范坚强有些大意,几乎忽略了某个其实必须重视的后果。

季处长一直在窗户边小声地接电话,有时还发出窃窃之笑。

两陪衬早被放倒了,正趴在桌上,时不时地还“呼噜”两下。

于波左手撑着椅子,右手握着酒杯,整个上身都伏在餐桌上:“来——来——小——小范——咱喝——喝它个——喝它个痛——痛快——”

轻蔑地瞄了于波一眼,范坚强打开最后一瓶酒,又整理出所有的残酒,然后将桌上所有的酒杯分两排陈列,再逐一斟满,最后将空酒瓶重重地砸于桌面,冷眉冷眼道:“于波,这是最后一点酒,咱一人一半分。谁不喝,谁他**就是***”

说完之后,也不等于波回话,他便开始速度解决属于自己的那排酒,动作连贯而潇洒。

周笑笑回到包间,把手中蛋挞盒往桌上一放,然后坐下打开盒子:“一盒蛋挞,足足让我等了五分钟,什么破店嘛,以后咱不来了。不过,据说这家店的蛋挞很不错。护士长,你尝尝看——”

说着笑着,周笑笑抬头看了眼欧阳兰。

而这一眼,让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并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

因为欧阳兰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冷冷的眼神中,居然流露出难以琢磨的怨怒。

周笑笑霎时心惊肉跳,紧张到语无伦次:“护士长——我——你怎么了——”

欧阳兰纹丝不动,目光如剑:“告诉我,怎么回事”

周笑笑坐如针毯,眼神闪躲:“什么?”

毕业至今,一年多了。一年多来,周笑笑都是跟着欧阳兰,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们亲如姐妹,相互支持,默默配合,心有灵犀一点通。欧阳兰今晚的眼神和语气,周笑笑还是头一回经历。这是其一。

其二,本能意识告诉她,欧阳兰可能知道了什么。不管如何,自己所做的,其实就是一种欺骗,对欧阳兰的欺骗。当初可没想这么多,而今在那片目光下,她陡然认识到了严重性,并不可控制地后悔起来。

“笑笑,你是我最亲的妹妹。从你工作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我欧阳兰可以摸着心脏告诉你,我待你甚至比我的亲妹妹还要亲。可现在呢?你在撒谎,当着我的面撒谎,帮着我的男人撒谎”欧阳兰嘴唇颤抖了下,说话语气越来越重。

周笑笑脸色通红,随后又变成刷白,消瘦的肩膀,明显在无规律地颤抖。

欧阳兰站起来,伸手指着周笑笑,浑身哆嗦:“我实在没想到,你会跟他合起伙来骗我周笑笑,你总跟我说梁主任如何虚伪下作,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是的,我们需要真诚,需要信任,我们厌恶虚伪,厌恶欺骗。可我真的没有料到,今天下午刚经历梁主任的虚伪后,你周笑笑居然也给我无比陌生的欺骗。我哪儿对错你了,你竟然这么对我欧阳兰?说啊”

周笑笑再也控制不住了,“哇啦”一声哭出来,并周身一软,从沙发椅上滑倒:“不不,护士长,你听我解释,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阅历尚浅的周笑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原本没有恶意的善意谎言,居然造成了此刻这样难以面对的冷漠。她接受不了,也承受不了,更无从理解欧阳兰的愤怒为何如此决然。

欧阳兰确实已经愤怒了,也彻底迷失在愤怒中,她的话语有些颤悠,声音却格外严厉:“别解释,我不想听任何解释我只要你告诉我,那个混蛋在哪儿”

第076章 惧内是美德

是的,欧阳兰也失控了。

又因为失控,她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

下午的时候,她遭遇了卑鄙无耻,并为此流下了委屈的眼泪。但她忍了,独自承受,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着实不想把糟糕的情绪,转嫁到亲朋身上,尽管这样的情绪,像颗定时炸弹般潜伏着。

可是,接到周笑笑准“老公”电话时,她再也无法坚持平静了。

而且,她当场就明白:他们联合演了一出戏,一出用谎言编织的戏。

作为一个传统女人,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亲朋给予她的联合欺骗:混蛋范坚强固然是这起欺骗事件的主谋,可你周笑笑即便受了怂恿,也断然不能参与其中啊什么叫朋友?我欧阳兰这几年有多少朋友?你们把我欧阳兰成了什么?傻子吗?我还能信任谁啊

名门饭店,时间已是当晚9点28分。

于波满眼血丝,伏在桌面上数着面前的四个空酒瓶:“一,二,三,四,五——”

范坚强用仇视般眼神死盯着他,心中默默数道:五,四,三,二,一。

“轰隆——”

一声轰塌巨响后,即刻归于平静:于波像是被桌子生吞了,不见人影。

范坚强双手撑着桌子,以胜利者的姿态起身,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

季处长从窗户边走过来,微笑着冲范坚强竖个大拇指:“小范,你今晚干得漂亮。于波这家伙,一般人看他都不顺眼,我早就想收拾他了。一天到晚捧着本《三十六计》,装着城府极深的鬼样。以前还跟我吹过,说什么没醉过酒。得,往后啊,你好好干,我季某人不会亏待你”

说完这些话,季处长看了看正呼噜着的两陪衬,又瞅了眼桌肚,恨不能上去胡乱踢两脚。

范坚强努力地站定,朝季处长微笑:“季处长,您放心,我都听您的”

纵然神志有些迷糊,范坚强吐字依旧清晰。实际上,今晚是他有史以来喝的最多一次。

于恍惚间,范坚强还想起一句话:领导表扬你,不是你真干得漂亮,而是在笼络人心。

季处长满意得很,收了大拇指,一把搂住范坚强的肩膀:“让他们多睡会儿,咱先去洗澡,回来再打理他们。小范啊,我上次说的后备干部人选,你还记得吗?年底前,估计要定下来。我可以向你打个保票,提名名单里,铁定有你的名字”

事实上,范坚强当时的惊愕,并非季处长打的保票,而是门口站着的一个身影。

准确地说,这是个女人的身影:他看得清楚,是他老婆欧阳兰,一脸愤怒地站在那里。

只第一眼,范坚强浑身毛孔大开,并立即转过身去,幻想着能在瞬间想出一万全之策来。

季处长也吃惊不小,只觉眼前的女人很面熟,一时又记忆不出。

于是他也转过身,小声紧问范坚强:“这谁啊?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

范坚强焦急不已,小声答:“是我老婆”

“范坚强,你出来下”欧阳兰说话了,声音不大,语气冷肃。

季处长回转身来,呵呵一笑,上去解释道:“是弟妹啊你来的正好——”

此时的欧阳兰,心里只有愤怒,居然迎面而上,语气傲慢不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季处长季处长,很抱歉,我们家范坚强刚刚伤愈,您觉得他能出来喝酒吗?我是学医的。我想说,他目前不适宜喝酒,非常不适宜”

季处长顿时目瞪口呆:眼前的欧阳兰,话语辛辣凌厉,完全不符合初次见面时的印象。

恰在这时,范坚强也回转身,几步走上前来,言语异常纳闷:“欧阳兰,你怎么跟季处长说话的?我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喝酒,自己不知道吗?你冲季处长这样说话,啥意思啊?”

一直以来,范坚强都是个要面子的男人。如果是在家里,他可以听任欧阳兰发号施令,甚至厉声训斥,而极尽闪躲腾挪的太极功力将之化解。可现在不是在家里,而在一个主管上司在场的公众场合。何况,她的话很刺耳,听起来像是在故意挑衅。

很明显,他低估了欧阳兰今天的愤怒,以及由愤怒引发的次生愤怒。

而欧阳兰的次生愤怒,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爆发了:“范坚强,你给我住嘴我不让你喝酒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身体着想么?你刚刚伤愈,不能喝酒,医生都叮嘱过。身体是你自己的,喝坏了也是你自己遭罪。再有,你出来喝酒,为啥要骗老婆?欺骗家里的老婆,你觉得很光荣吗?周笑笑,人一小姑娘,你逼着她——”

“欧阳兰”

一声咆哮,响彻房间。

范坚强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待人接物大方得体的欧阳兰,居然在外人跟前如此肆无忌惮,而且撕扯着他最为紧要的面子,简直就像一个发了疯的骂街泼妇。我范坚强纵使有千错万错,错不至于受此难堪屈辱。有火,家里发,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有意思吗?为了一百块钱,你跟小商贩在大街上吵闹。马玲淑第一次来家,你出言不逊,还冷脸相待。这些事,我也没当真怪过你。可现在呢?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范坚强你吼什么吼?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吼?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欧阳兰毫不示弱,接连发问后,气得满脸通红。

“你——你再——再说一遍——”

范坚强气得脸色铁青,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

“怎么?想打我呀?”欧阳兰不仅不收敛,挑衅味道更浓。

范坚强赶紧收起手指:“得,你今天疯了,我不跟你计较。”

“范坚强,你真卑鄙”再恨恨地骂了这句,欧阳兰掉头就走。

待欧阳兰的身影消失无形,季处长才从木偶状态中如梦初醒过来。

范坚强鼓了鼓腮帮,颇为尴尬地笑道:“季处长,您不要见怪”

季处长粗粗地呼吸几口,尽量让自己呼吸均匀,接着连连摆手,不以为然地笑道:“谈不上见怪啊你啊,还年轻,不了解现在的女人。如今这年代,男人掌天下,女人掌男人,已经泛滥成灾了。男人惧内,是美德,新时代的美德。”

范坚强疑惑不已:“季处长,那您在家——”

季处长呵呵一笑,略带腼腆:“惧内,跟你一样,哈哈——”

第077章 柔弱无骨

今天的太阳真好,照在身上暖洋洋,丝毫没有初冬已至的影子。

马玲淑今天穿的很多,一身粉红装,使她走在大街上更显花枝招展。

十分钟前,她刚从一家棋牌室出来,一脸喜气。

手气实在太顺,小半下午,她赢了超过1000块。

心情好,人也格外精神,她正要去小尼姑家,好好唠唠最近连连喜事。

快到十字路口时,对面一辆悍马不顾红灯,速度飞快地径直朝马玲淑这边开来。马玲淑当场一惊,吓傻般站在原地不动。几乎就在一瞬间,悍马“嘎”一声停在她跟前,中间仅隔着一道绿漆栏杆。

于马玲淑惊恐万状之际,悍马车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穿着黑色夹克的帅哥。二话不说,帅哥摘下宽大的黑墨镜,直向马玲淑走去。与此同时,一交警发现状况,正从马路对面徒步奔跑过来。周围不少行人,也纷纷驻足观望。

目睹帅哥的脸孔,马玲淑顿时惊讶地捂住小嘴,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位帅哥,居然是几年前那个去挖煤的土渣男——皮尔卡丹夹克,劳力士手表,圣罗兰皮鞋,还有套在脖子上如麻绳般粗壮的黄金链——

“噢马儿噶的”马玲淑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

暴发了,真的暴发了,这个曾郁闷的男人真的暴发了

如电影一样的镜头,出现在了青河街头,出现在了马玲淑的眼前。

帅哥先朝旁侧啐了一口,然后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极大佬地摸了摸下巴,微笑着说:“哈哈,马玲淑,我们又见面了两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漂亮。哎呀,倒是忘记了,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当年说我是个孙子命如果不是——”

“先生,请你出示证件”交警及时赶到,就在帅哥背后。

帅哥似乎没有听到,又似乎很不耐烦,皱了皱帅帅的眉头后,从夹克口袋里摸出几张崭新的票票,数也不数,接着猛一回头:“车牌就是证件。不过,我喜欢被罚款,喜欢被罚款的滋味,拿着”

说完之后,帅哥将票票塞进交警的领口,再回头扫了眼马玲淑起伏的胸脯,然后极傲慢地转身上车。交警目瞪口呆,惊疑不定着:“这位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孙子就是孙子,怎么整都是白搭靠挖煤发财的,哪个不是低素质?开着悍马闯红灯,穿着卡丹夹克吐痰,还故意当街显摆,纯粹是为了报复我**,老娘今天真是气疯了我要疯了”来到小尼姑家,马玲淑当即脱了粉色外套,一把砸在地面上,然后跺脚捶胸地骂。

小尼姑抱着一不锈钢茶杯,低着头默默地听。听完之后,她没有立即安慰马玲淑,而叹了口气,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这个社会,有钱人太疯狂了。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几乎没有什么办不到的。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甚至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不过,也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那样。有很多身价千万上亿的实业家,他们做人做事总是本本分分。你想开些吧,凡事没有绝对。”

马玲淑恼怒地盯着小尼姑,还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哎,小尼姑,你听清楚,我不是痛恨所有的有钱人,而是痛恨那个出我洋相的王八蛋他今天这样做,纯粹就是为了报复我,报复我当年骂他孙子。你想哪儿去了?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小尼姑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恼怒的马玲淑,良久哆嗦着嘴唇,呜呜地哭出来:“马玲淑,我毕业快半年了,直到今天还没有找到一份工作。我爸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每天还起早贪黑地在外面奔波。我这个做女儿的,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马玲淑不恼怒了,当即抓着小尼姑的手:“别哭,小尼姑。工作的事,咱慢慢来,急不得。你爸不是在一家超市做保安吗?做保安怎么也起早贪黑啊?做保安,钱是少了点,但我觉得应该挺清闲啊”

滚下两行清泪,小尼姑伸手擦拭:“那是他一天当中的三份工作之一。每天天麻麻亮的时候,他要去附近的蔬菜批发市场,跟人倒卖蔬菜。七点左右的时候回来,然后去超市上班。上班间歇,他还要去帮人家送液化气罐,晚上也不会歇的。”

马玲淑很不理解:“小尼姑,你爸这样何苦?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哪儿吃得消啊?你是个闺女,漂亮得跟花似的,还愁嫁不出去?他这样拼老命,真是太想不开了呀”

马玲淑这样说,自然有她这样说的道理。

近几年来,青河坊间流传一句话:养儿一身债,养女一身轻。

男大当婚,房子车子必须有,彩礼三金不可少。其它的都还好说,最难办的是房子。在房价已飞起来的青河,普通家庭想购买一套中产房,注定要消耗老两口毕生的积蓄,乃至辅以大量外债支撑。

女大当嫁,无须有房有车,只管张口索要。有房没车?可以将就。有车没房?干脆免谈。娘家经济殷实,陪上几万嫁妆,那已经很有面子。娘家经济寒酸,不陪任何嫁妆,甚至倒扣彩礼钱,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小尼姑摇了摇头,从地面上拾起粉色外套,披在马玲淑身上,接着回到原先的座位:“我曾经跟他说过,要读外省的医科大。他这么拼命地干活,就是为了攒钱帮我完成心愿。我现在真恨自己当时年轻,说了这句不该说的话。他太固执了,我怎么劝都没用。”

马玲淑边系纽扣,边似懂非懂地说:“你爸是个好人,就是有些太迂。帮女儿完成心愿,也不能这么玩命呀不过,我倒是记得,你那时候成绩特别好,却莫名其妙地上了青河卫校。一开始,我还纳闷,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才知道真相。要我说,你妈这一点做的太绝了。受不了穷日子,走就走呗,嘛要卷走家里的钱啊”

肩头微微一颤,小尼姑咬了咬嘴唇,泪如雨下:“他还说,咱家穷,又支离破碎,经常被人瞧不起,等我出嫁的时候,如果不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未来婆婆家一定会说三道四,不待见我本来,我们是说好了的,等我找到了工作,他就在家给我做做饭,其他的什么活也不干,可现在——”

小尼姑说不下去,趴到桌上呜呜大哭,本来就消瘦的后背已然柔弱无骨。

第078章 闺房交底

小尼姑哭诉时,青河市中心一居民巷中。

身着保安制服的半百老头,正推着一辆破三轮,吃力而艰难地前行。

破旧的三轮车上,陈列着数瓶液化气罐,随着三轮车的颠簸而摇晃不定。

好不容易推至一户跟前,老头腾出一只手来,扶了扶酸痛的老腰,接着开始大口地喘气。

这位老头就是秦志刚,小尼姑的父亲,一遭遇发妻离弃却决意要为女儿争取体面的父亲。

两分钟之后,秦志刚直起腰,伸手取下挂在车头的光秃秃的矿泉水瓶,然后仰脖一阵快意猛灌,些许滴水沾在他杂乱而微白的胡髭上。随后,他抹了抹胡髭上的滴水,将矿泉水瓶重新挂于车头,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对照门牌号,仔细核对两遍后,最后走上前敲门。

门开了,走出一四十上下的中年妇女:“怎么才来啊?磨磨蹭蹭的,真是”

秦志刚收了纸片,精神振作地陪上笑:“呵呵,对不起,来的路上堵车。我这就给您搬进去。”

中年妇女不屑地白了一眼:“堵车?哎呦,就你这破车也能堵?愣着干嘛?快搬啊”

秦志刚并不介意这番讥刺,点头哈腰道:“哎我这就搬,您息怒。”

小尼姑去洗了把脸,然后回到闺房。

她双眼通红,长长的睫毛遮掩不力,使人心生怜爱。

马玲淑早没了先前的恼怒,健忘似的搂着小尼姑说:“小尼姑,本美女最近喜事连连,要不要听我说说?来吧来吧,坐下听我说。”

小尼姑听话地坐下,眨着湿漉的睫毛:“啥喜事?你说吧,我听着。”

“这第一件喜事呢,就是我今天打麻将了,赢了一千多。晚上的时候,我请你去咱青河好吃一条街,就咱两人。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他**放血”马玲淑说得慷慨,脸上都是巾帼豪迈。

小尼姑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意思是她不想去。

马玲淑眉头一皱:“别废话你不去也得去,就这么定了。”

随后她眉头一展:“这第二件喜事呢,就是我爸妈要去远房亲戚家一趟,少说也要一个月。明白么?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马玲淑自由了,没人再管束着。噢,自由,你终于来了,我想你太久了”(倒不知这样的yy是否猥琐。)

小尼姑皓齿微露,赞赏道:“其实你一直是自由的。马玲淑,我很羡慕你这种乐天派性格,仿佛没什么能真正打击到你。即使打击到你,你也能迅速化解,很好很强大。说吧,接着说喜事。”

马玲淑得意地仰着下巴,然后双手叉在腰间,右肩前耸,姿势撩人:“被你不幸说中了,本美女稳定地强大着。这第三件喜事嘛,是最重大的,也是最重要的,所以放到最后。我暂时不说,先让你猜猜。”

小尼姑紧了紧双肩,表示无从猜测:“你直接说吧,我猜不到的。”

“你猜嘛,大胆地猜。”

“怎么猜嘛?”

“那就闭着眼睛瞎猜。”

“你买彩票,中奖了?”

“倒是中过,但奖金没超过一百。”

“你跟陈冠东——”

“很好,猜到点子上了。”

小尼姑一机灵,马玲淑当即肯定。

狭小的空间里,充满着好奇的味道。

“你跟陈冠东谈恋爱了?”

“哈哈,差不多吧。本美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基本把他搞定了。”

“啊?搞定?什么时候的事情?也太突然了吧?”

“瞧你惊讶的就在那天,他亲口跟我说的。”

“哪天?你倒是快说啊”

“上次喝醉酒那天。你们回去之后,我们又去玩了。”

小尼姑惊讶地站起来,双手扶住马玲淑的双肩:“马玲淑,你说把他搞定了,是不是说跟他做了那事?晕呀,我当时就觉得,你们那天很不正常,神经兮兮的。”

马玲淑推开小尼姑双手,然后不满地双臂交叉在胸前:“哎,小尼姑,你啥意思啊?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做了那事怎么了?有了机会,咱得把握住。他可是亲口跟我说了,说要好好待我,过些天还要把我介绍给他爸妈呢我有那么傻吗?依我看,天下最傻的姑娘,就是你小尼姑,根本就不懂得利用自身的优良资源。冠东虽然花心了点,但做人还是很义气的,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咱跟他一起出去吃喝,哪次不是他付的钱?对了,上次去看范坚强,咱的份子钱还都是他出的呢”

小尼姑惊呆了:前段时间,马玲淑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马玲淑转过身去,背对着小尼姑,继续说:“你对待冠东的态度,我很不喜欢。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一直反感他。冠东再不行,也比那范坚强行吧?感情感情,那范坚强能给你什么感情?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冠东和范坚强,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自从那天斗酒失败后,马玲淑对范坚强意见更大了:本来是要出出你洋相的,结果却让你出了我的洋相。一个大男人,整天藏着掖着,连喝酒都那么城府,什么意思嘛?一天到晚,唯唯诺诺又小心谨慎,生怕出什么大差错,真是太小家子气。老婆是花瓶,中看不中用,还怵得跟鬼似的,你牛b个啥呀?

小尼姑自知刚才话语有不妥,于是上前抱了抱马玲淑:“我不是说坚强哥有多好,也不是说陈冠东有多不好。我是担心你一时冲动,到时上当吃亏。马玲淑,你比我大,我们又是一个胡同长大的朋友,我不能不为你着想啊而且,你也没少关心过我。说真的,我希望你将来好,比我好千倍万倍——”

说着说着,小尼姑又哭了,抽泣不已。

马玲淑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小尼姑:“小尼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没什么朋友,更没什么能真正交心的朋友。不跟你说这些,我跟谁说去啊?我承认,那天晚上,我是有些冲动了。可后悔有用吗?没用的。我只能硬着头皮努力争取。而且,我刚才想了,你工作的事情,我过几天找个机会,跟冠东说说,看他能不能帮——”

小尼姑立即挣脱开来,急急道:“不要我不要他帮忙”

第079章 推荐提名

马玲淑诧异地问:“不要?难道你还指望那坚强哥吗?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要个性没个性的,他算个啥呀?忘了跟你说个事。几天前,他跟冠东说要搞投资,还说可以拿出100万。结果呢?真到了当口,他说总共只有6万。这说明什么呀?说明他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伪男而且你是学护理的,他老婆又是青河医院的护士长,总归能帮你走走关系吧?可他怎么做的呢?愣是装着啥也不知道。”

小尼姑连忙解释道:“他本来就不知道,何况我跟他不过是普通朋友。你就别数落他了,我看得出来,他活得也并不轻松。即使他真有能力帮我,我也不会接受的。我不靠任何人,只靠自己。我秦小北还真不信了,当真就这么没用”

小尼姑说的很对,范坚强这几天活得确实很不轻松。

欧阳兰大闹酒局的那天晚上,他小心周到地把季处长送上车,又返回酒店累死累活地将于波他们逐一送回家。回到家门口时,已接近半夜。取出钥匙开门时,他吃惊地发现,门被反锁了。喊了几声,不见任何动静,又生怕惊扰了周围邻居,他也就放弃了。再打家里电话,是意料之中的忙音。

无奈之下,他离开了家,去附近的小浴室,花了30块钱,不仅洗了把澡,还住了一宿。本以为第二天情形要好转,哪知欧阳兰直接给他来了一短信:从今往后,我们就此分开过,这一次我说到做到。

欧阳兰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说到做不到,她轻易不会说。真要说出来,第二次就是最后一次,短期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更别说哀求这样的常规办法了。是的,他清楚记得,骗欧阳兰说陈冠东是陈秘书的那次,欧阳兰就说过一回“就此分开过”。

此刻,他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放着一叠文件资料,视线痴呆游离。

手机震动了。他顿时缓过神来,匆忙打开:应该是欧阳兰的,一定是

谁知看完之后,刚才还精神的脑袋,又迅速耷拉下去,他不禁暗骂:mb的,瞎闹个屁啊

搞笑的是,信息不是欧阳兰发来的。发信息的人,正是坐在他背后的于波。

范坚强不由低头再看一眼信息:范,下班后我请你洗澡,美女云集的梦都浴城。

洗澡就洗澡,整得跟要去搞失足妇女似的,真他**作孽范坚强暗自再骂。

但他知道于波发信息而不是直接伸头来说的原因:季处长在办公室,一直在埋头写着什么。

闭着眼睛,他都能想像出于波一边假装办公一边贼眉鼠眼盯着自己后脑勺的猥琐表情。

于是,他想了想,快速地编辑两字:不行。

确实不行。今天晚上,他得去老丈人家。能不能求得原谅,那是后话,反正必须去。而且,季处长是当面承诺过的,年底后备干部提名名单里,铁定有自己的名字。就冲这一点,也要和于波保持距离,轻易不能惹季处长产生不快。

轻蔑地笑了笑,他按下了发送键,然后继续“认真”看文件资料。

突然间,背后传来季处长的声音:“于波啊,你鬼鬼祟祟的,瞎折腾个啥?”

再然后就是于波的小声陪笑:“没折腾啥呵呵,季处长,您继续忙着。”

十多分钟后,季处长又说话了:“小范啊,你来一下。”

范坚强随即从座位上站起,然后转身微笑着走过去:“季处长,您尽管吩咐。”

季处长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张纸,也微笑着说:“你看看,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范坚强低头一看:眉头中央位置,居然是“推荐表”三个大黑体字,表格上方左首空格内,赫然写着“范坚强”,而中下方“推荐理由”位置,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没错,这正是一份后备干部推荐表。

粗粗地扫了一遍推荐理由,范坚强觉得非常兴奋。别看季处长平时五大三粗,写起这类推荐内容来,还真是有模有样。德能勤绩,每个方面都有高度赞扬,用词准确而有力,粗读就觉得特别有气势。

捏着纸片,他有些颤抖,却努力控制:“季处长,您写得太好了,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季处长呵呵一笑,然后伸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没什么补充,那我就交上去了。”

看看前面没啥动静,他又将一个信封拿出来,示意范坚强赶紧接过去。

范坚强一惊,想也没想,伸手接过来,并迅速塞进裤子口袋:心很跳,耳很热,跟做贼似的。

之后,季处长拿了推荐表,朝楼顶指了指,示意他去楼上交差。

范坚强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头,还连连拱手作揖拜谢。

季处长清了清嗓子,这才威严道:“你的先进事迹,是全环保局有目共睹的。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越是取得成绩,就越是要谦虚,千万不能骄傲,更不能满足于现有成绩而裹足不前。要脚踏实地,要埋头苦干,要任劳任怨,只有这样才能不断进步嘛。”

季处长前脚刚走,于波他们就立即转过头来,异口同声道:“恭喜啊恭喜,小范”

范坚强诧异道:“啊?你们都知道了?我以为——”

于波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笑:“当然知道了。我们办公室年终先进,非你莫属。”

范坚强眨了眨眼睛,也跟着笑:“哎呦,真是感谢大家的抬爱,坚强受之有愧啊”

与此同时,他明白了:季处长所言的后备干部选拔,目前仍处于保密阶段。

为了逃避于波的纠缠,范坚强特意提前五分钟下班。

刚出大门,他便取出裤子口袋里的信封,然后打开来。

里面是八张百元票票,以及一组写在纸片上的电话号码。

号码并不陌生,还是上次缴费的号码,票票却比上次多了两百。

毫无疑问,帮季处长缴纳电话费的任务,再次落到了范坚强头上。

但他这一次没有不悦,反而有些乐意,尽管坚信八百票票中并不含跑路费。

一辆大红轿车开过来,冲他按了两下喇叭。

范坚强收起信封,疑惑着走上去,想看看是谁。

车窗徐徐下滑,周笑笑摘下墨镜:“坚强大哥,快上车,我找你呢”

第080章 权力印象

感谢佳人、猪猪、无言的精票和打赏

屁股刚落座,范坚强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周笑笑满面愁容,却甩头努力一笑:“你先接电话,我开车。”

范坚强取出手机,发现是季处长打来的。

“您好,季处长”

“推荐表交局长室了,局长当场作了批示。”

“什么批示?”

“签名啊,竖着签的。”

“季处长,我不明白啊——”

“横签是搁置不办的意思,竖签就是一办到底的意思,你的提拔指日可待了”

“啊?那真是谢谢了,谢谢季处长那我该,该怎么感谢您呢?”

“说什么感谢嘛这是我应该照顾到的。对了小范,那电话费就麻烦你了。可能要剩余一些,你去买点吃的玩的,哄哄家里的老婆孩子。男人嘛,要想自己快活,得先把老婆孩子哄高兴了。”

摘下手机,范坚强一阵长吁短叹。

提拔是什么?是当官啊

当官是什么?是耍权力啊

权力是什么?是地位,是身份,是威严,是无数人梦寐以求、魂牵梦萦、孜孜以求的神圣玩意儿。古往今来,忠奸不一,善恶不论,或慨然坦荡,或挖空心思,即使转瞬化为土灰,亦是前赴后继,宁死不退。

清晰记得大学毕业的那年,自己抱着一堆材料,跟在父亲身后,上午求这个主任,下午求那个科长,晚上还要拜某个局长。累过,酸过,疼过,痛过,哭过,骂过,恨过,绝望过,甚至跪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环保局的工作跑下来。为啥呀?就因为他们手中有说一不二的权力。

父亲那唐突一跪,范坚强忘不了,今生今世都忘不了:

当着儿子的面,父亲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开始声泪俱下地哀求。范坚强不顾一切地上去拽,却被父亲一把搡在地面上。于是后来,他就半躺在地面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跪求一张比严冬还冷酷的脸孔。而那张脸孔的所有者,始终保持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玩着手机游戏,直到意兴阑珊时才不屑地伸出一只手:“别瞎胡闹了,低于这个数,一切免谈”

也正因为如此,他格外珍惜今天的这份工作,无论何时总是小心翼翼。还因为后来的某个夜里,他独自跪在房间里,扼腕捶胸:记着,这份工作,是老爷子用屈辱换回来的,为了你这个没用的混蛋儿子

想到这里,范坚强眼睛湿润,不禁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周笑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专注开车:“坚强大哥,要被提拔了,你该感到高兴,怎么唉声叹气了?是不是因为护士长?那天太意外了,我实在没有想到,很对不起你”

范坚强回过神来,低头抽了下鼻子,然后看着前方,微笑着:“是啊,我该感到高兴想到过去,我更该高兴。如果我的父亲还在,他会摸着我的头,冲我开心地笑。笑笑,我跟你不同,没有优越的家庭条件。相反,那时候我们家非常艰难。我能有今天,都是父亲给我的,无论是工作,还是婚姻。”

周笑笑看了眼反光镜中的范坚强,陡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很容易动感情,内心并不如外表那般自在豁达。而且,从那一眼中,她似乎看到了心酸苦楚,以及落寞无奈。她以为,这样的男人,内心世界是丰满而生动的,甚至是可以引发女人好奇的。

“能跟我说说你的父亲吗?我很想知道。”用力抓了抓方向盘,周笑笑果断地问。

“像很多父亲一样,为了儿子的将来,他可以不顾一切。给不了,他就拿自己身上的东西去换。换不来,他就去求。他总跟我说,做人要能屈能伸,能哭能笑,让一让忍一忍,身上的肉又不会缺斤少两。”

“与世无争?安逸太平?”

“差不多吧。这就是他时常跟我念叨的处世哲学。”

“你一直听他的话?从小到大?”

“是的,直到他去世。”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没事的,我不介意你问。”

跟周笑笑这样的小姑娘在一起,不需要有戒备的心理,范坚强总能产生强烈的交流愿望。

这种交流的愿望,在欧阳兰跟前,几乎不可能产生。事实上,他一直都觉得,欧阳兰是没有心情听他唠叨的。她习惯打断他说: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多愁善感?快睡觉吧,明天一早得上班。

“顺路去趟电信局,我要帮别人交下电话费。”

“ok,没问题的。”

“你介意我抽根烟吧?”

“当然不介意,抽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笑笑好奇地询问了很多,内容基本围绕范坚强的家庭。

范坚强毫无防备,叙述或紧或慢,时不时地吸上一口烟,然后将哀思寄托于袅袅烟雾。

到了电信局,顺利交纳完毕,发现居然剩余了两百多快。

按下“满意”后,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人:不偷不抢,不要白不要。

上了车,见周笑笑愁眉苦脸,范坚强感到奇怪:“怎么了?我咋觉得你挺难受?”

周笑笑双手捂脸,长叹道:“护士长一直不理我,电话也不接,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崩溃了”

范坚强大吃一惊,追问道:“不会吧?她连你电话也不接?至于吗?”

周笑笑伤心道:“她肯定恨我了,恨我跟你一起欺骗她。”

范坚强皱了皱眉头,两百多块钱的意外之喜全无:“她怎么能这样呢?不行,我得告诉她,你这样都是我逼的。她怎么能这样对待朋友呢?有些过头了啊”

“不怪她的,换了我,我也生气。要怪就怪那该死的何小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他打电话露馅,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现在恨死他了,真想杀了他”周笑笑放下双手,咬牙切齿道。

“别别别,这事谁都不怪,都怪我。他给我打电话解释了,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欧阳兰的脾气,我很了解,火气真上来,什么都要上纲上线。这样吧,你先回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何况,你还要忙自己的婚姻大事”

“护士长不理我,我哪里还有心情吃饭睡觉啊要不,我也不会来找你。”

“你别急,今晚我正要去老丈人那里,得跟欧阳兰好好谈谈。”

“太好了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成,你去不好。这样,你等我消息。”

“会是好消息吗?我等你电话啊。”

“不知道,也很难说。你等我电话。”

第080章 权力印象

感谢佳人、猪猪、无言的精票和打赏

屁股刚落座,范坚强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周笑笑满面愁容,却甩头努力一笑:“你先接电话,我开车。”

范坚强取出手机,发现是季处长打来的。

“您好,季处长”

“推荐表交局长室了,局长当场作了批示。”

“什么批示?”

“签名啊,竖着签的。”

“季处长,我不明白啊——”

“横签是搁置不办的意思,竖签就是一办到底的意思,你的提拔指日可待了”

“啊?那真是谢谢了,谢谢季处长那我该,该怎么感谢您呢?”

“说什么感谢嘛这是我应该照顾到的。对了小范,那电话费就麻烦你了。可能要剩余一些,你去买点吃的玩的,哄哄家里的老婆孩子。男人嘛,要想自己快活,得先把老婆孩子哄高兴了。”

摘下手机,范坚强一阵长吁短叹。

提拔是什么?是当官啊

当官是什么?是耍权力啊

权力是什么?是地位,是身份,是威严,是无数人梦寐以求、魂牵梦萦、孜孜以求的神圣玩意儿。古往今来,忠奸不一,善恶不论,或慨然坦荡,或挖空心思,即使转瞬化为土灰,亦是前赴后继,宁死不退。

清晰记得大学毕业的那年,自己抱着一堆材料,跟在父亲身后,上午求这个主任,下午求那个科长,晚上还要拜某个局长。累过,酸过,疼过,痛过,哭过,骂过,恨过,绝望过,甚至跪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环保局的工作跑下来。为啥呀?就因为他们手中有说一不二的权力。

父亲那唐突一跪,范坚强忘不了,今生今世都忘不了:

当着儿子的面,父亲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开始声泪俱下地哀求。范坚强不顾一切地上去拽,却被父亲一把搡在地面上。于是后来,他就半躺在地面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跪求一张比严冬还冷酷的脸孔。而那张脸孔的所有者,始终保持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玩着手机游戏,直到意兴阑珊时才不屑地伸出一只手:“别瞎胡闹了,低于这个数,一切免谈”

也正因为如此,他格外珍惜今天的这份工作,无论何时总是小心翼翼。还因为后来的某个夜里,他独自跪在房间里,扼腕捶胸:记着,这份工作,是老爷子用屈辱换回来的,为了你这个没用的混蛋儿子

想到这里,范坚强眼睛湿润,不禁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周笑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专注开车:“坚强大哥,要被提拔了,你该感到高兴,怎么唉声叹气了?是不是因为护士长?那天太意外了,我实在没有想到,很对不起你”

范坚强回过神来,低头抽了下鼻子,然后看着前方,微笑着:“是啊,我该感到高兴想到过去,我更该高兴。如果我的父亲还在,他会摸着我的头,冲我开心地笑。笑笑,我跟你不同,没有优越的家庭条件。相反,那时候我们家非常艰难。我能有今天,都是父亲给我的,无论是工作,还是婚姻。”

周笑笑看了眼反光镜中的范坚强,陡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很容易动感情,内心并不如外表那般自在豁达。而且,从那一眼中,她似乎看到了心酸苦楚,以及落寞无奈。她以为,这样的男人,内心世界是丰满而生动的,甚至是可以引发女人好奇的。

“能跟我说说你的父亲吗?我很想知道。”用力抓了抓方向盘,周笑笑果断地问。

“像很多父亲一样,为了儿子的将来,他可以不顾一切。给不了,他就拿自己身上的东西去换。换不来,他就去求。他总跟我说,做人要能屈能伸,能哭能笑,让一让忍一忍,身上的肉又不会缺斤少两。”

“与世无争?安逸太平?”

“差不多吧。这就是他时常跟我念叨的处世哲学。”

“你一直听他的话?从小到大?”

“是的,直到他去世。”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没事的,我不介意你问。”

跟周笑笑这样的小姑娘在一起,不需要有戒备的心理,范坚强总能产生强烈的交流愿望。

这种交流的愿望,在欧阳兰跟前,几乎不可能产生。事实上,他一直都觉得,欧阳兰是没有心情听他唠叨的。她习惯打断他说: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多愁善感?快睡觉吧,明天一早得上班。

“顺路去趟电信局,我要帮别人交下电话费。”

“ok,没问题的。”

“你介意我抽根烟吧?”

“当然不介意,抽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笑笑好奇地询问了很多,内容基本围绕范坚强的家庭。

范坚强毫无防备,叙述或紧或慢,时不时地吸上一口烟,然后将哀思寄托于袅袅烟雾。

到了电信局,顺利交纳完毕,发现居然剩余了两百多快。

按下“满意”后,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人:不偷不抢,不要白不要。

上了车,见周笑笑愁眉苦脸,范坚强感到奇怪:“怎么了?我咋觉得你挺难受?”

周笑笑双手捂脸,长叹道:“护士长一直不理我,电话也不接,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崩溃了”

范坚强大吃一惊,追问道:“不会吧?她连你电话也不接?至于吗?”

周笑笑伤心道:“她肯定恨我了,恨我跟你一起欺骗她。”

范坚强皱了皱眉头,两百多块钱的意外之喜全无:“她怎么能这样呢?不行,我得告诉她,你这样都是我逼的。她怎么能这样对待朋友呢?有些过头了啊”

“不怪她的,换了我,我也生气。要怪就怪那该死的何小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他打电话露馅,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现在恨死他了,真想杀了他”周笑笑放下双手,咬牙切齿道。

“别别别,这事谁都不怪,都怪我。他给我打电话解释了,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欧阳兰的脾气,我很了解,火气真上来,什么都要上纲上线。这样吧,你先回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何况,你还要忙自己的婚姻大事”

“护士长不理我,我哪里还有心情吃饭睡觉啊要不,我也不会来找你。”

“你别急,今晚我正要去老丈人那里,得跟欧阳兰好好谈谈。”

“太好了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成,你去不好。这样,你等我消息。”

“会是好消息吗?我等你电话啊。”

“不知道,也很难说。你等我电话。”

第081章 热血再沸腾

外公家,是夜

范坚强跟在外公后面,前去敲欧阳兰房间的门。

欧阳兰就是不开门,一声不吭地蒙在被窝里。

豆豆张着小脑袋,从主卧探出头来,叫了声“爸爸”。

范坚强拧出笑容,“哎”了一声,示意他赶紧回去睡觉。

逗逗很听话,缩了小脑袋,还轻轻地关上主卧的房门。

外公有些生气,敲门的拳头越来越重。

范坚强赶紧拉住外公,示意他不要动怒。

“这丫头,真是太不像话了,越来越不像话了”

“您别急不像话的是我,都怪我。走,咱去客厅。”

两男人一前一后来到客厅。

外公气愤不减,干脆拿来两酒杯,再取出一瓶白酒:“坚强啊,来,你陪我喝杯酒。男人在外,哪有不喝酒的道理。这也管,那也管,喝酒也要管,真是太不像话了。她让你戒酒,我当初就不赞成。你喝,尽管喝,我看她还敢不敢管”

外公的一席话,让范坚强很是感动。不为别的,就为那宽容和理解。

正想说些感激,欧阳兰从房间里出来,裹着件大睡袍:“范坚强,你给我滚回家去别在这里假献殷勤,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欧阳兰的话还没说完,外公猛的放下酒瓶,站起来转身怒问:“在我的家里,我看谁敢撵坚强走?真是无法无天了你出来得正好,我问你,一个男人,规规矩矩地上班下班,偶尔喝点酒,有什么不好?你管来管去,是不是还要管到你老爸头上了?”

遭了父亲训斥,欧阳兰不敢还嘴,只跺脚解释:“爸,你不知道事情真相我不是因为他喝酒,而是因为他骗我。喝就喝吧,跟外人合起伙来骗我,这叫什么规矩男人啊?”

外公并不买账,指着欧阳兰道:“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坚强为什么要骗你?兰兰,坚强骗你,是因为他在乎你的感受。如果你平时少些蛮横不讲理,他会这样做吗?一个老婆,整天光知道说什么男人,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什么女人啊?多大的事啊?你没事瞎折腾,闹来闹去闹出个啥?坚强老实本分,要是换个男人,能由你这样?”

外公这样发火,平时很少见。

震惊的同时,范坚强拽住外公,劝他不要这样说。

见解释不通,欧阳兰索性扭身回房,还“砰”的甩上房门。

范坚强想追上去解释几句,顺便认个错啥的,结果反被外公拽住:“你别去解释,解释了也白搭。放心吧,这个家里有我,由不得她耍性子。现在啊,你什么都别想,也别管,只陪我喝杯酒。”

瞅了瞅紧闭的房门,范坚强知道今晚是给不了周笑笑好消息了,于是低头叹了口气,随外公坐下:“这件事,确实怪我。如果我没骗她,她不会这么生气。结果,把您也连累了。绝大多数时候,兰兰还是讲理的——”

外公举杯,攒足眉头:“她这脾气就不对,你不要替她说话。过日子啊,哪能不磕磕绊绊的?一有磕绊,就没完没了,能行吗?要懂得相互体谅。唉,我这两闺女啊,从小就让她妈惯坏了。算了,不说了,我们先干一杯。”

范坚强赶紧端杯:“您慢点喝,咱不急。”

当晚从外公家出来,范坚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缩着肩膀哆嗦在街道上。

时间已是深夜,西北风嗖嗖响。或明或暗的街道,凄凉得让人害怕,时而还有一些纸屑刮擦着地面,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忽然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打开来,是欧阳兰发来的信息:你别痴心妄想,让我看着恶心。

只一瞬间,范坚强就热血沸腾:我好歹到了你母亲家,又是赔笑又是道歉,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痴心妄想?我这样做,是他**痴心妄想吗?是,我承认骗你不对。可我本身没有恶意,更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这不明摆着故意折磨我么?好好好,不回家也好,你爱回不回,老子这次不求了

酒精作用下,范坚强情绪波动很大,甚至一度想摔了手机。说来奇怪,今天晚上酒并不多,和外公总共才分了不到两瓶,可他却状态特差,几乎有了蒙胧的醉意。或许是心情缘故,要不然该如何解释呢?

想到心情,他不禁要苦笑:提拔指日可待,本来该高兴,可偏偏遭遇了这样的烦恼。

猛然间,他想到了周笑笑:得给她去个电话,说不定人还在傻等着呢。

看了看时间,离半夜尚有20多分钟,他决定现在就打,完了早点回家洗澡睡觉。

“喂,笑笑。”

“坚强大哥——”

范坚强神经陡然紧张起来:这声音哪是周笑笑啊?分明是马玲淑特色的嗲音。

难道当真酒多了?拨错电话了?不可能啊

再竖起耳朵,他小声问道:“是周笑笑吗?”

一阵吃吃笑,然后便是埋怨:“坚强大哥,我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

仔细辨别,范坚强听出来,确实是周笑笑,不过跟以前比,像是轻浮了很多。

接下去就更奇怪了,周笑笑居然在电话里哭了:“我在天方酒吧,你快来,来陪我喝酒——”

挂了电话,他终于明白了:这丫头在天方酒吧喝酒,而且喝了不少。

没容多想,他开始奔跑,朝着天方酒吧的方向。

天方酒吧尽管也在市郊,但距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

气喘吁吁赶到天方酒吧,见到周笑笑时,范坚强霎时呆住了。

不大一张钢化玻璃桌旁,周笑笑正被三个混混模样的家伙围在中间,不时还发出肆无忌惮的畅笑。其中有个染着红头发的,一手搂着周笑笑的细腰,一手端着酒杯给她灌酒。其余两家伙,像是分别摁着周笑笑的手臂和腿脚,动作和神色极其猥亵而**。

不知为什么,毫无犹豫,毫无畏惧,毫无表情,他快步迎上去,从红头发手中一把夺下酒杯,“啪”的砸在地板上,随即顺手操起桌上的一空酒瓶,“哗啦”硌去小半截,接着扬起狰狞的齿口怒吼:“滚都他**滚否则,老子立即捅死你们”

第083章 温柔召唤

周笑笑声音从车窗中传出:“坚强大哥,你怎么还不上车?我想跟你说说话。”

声音很温柔,在偌大的停车场内,因为夜色而游离得异常暧昧。

范坚强不想了,很做作地收了收腹,再尽力弯点腰,然后很别扭地走过去。

打开后车门,他发现里面很幽暗,只能模糊地看到周笑笑坐在驾驶位上的身影。

正犹豫时,周笑笑嘀咕道:“快进来啊,小心别人看见。快点呀,进来吧。”

这是召唤吗?来自青春美女的召唤,而且是极度诱惑的,能叫人浑身舒畅的。

呼吸了口紧张的空气,他扭身进去,尽管腿脚有些磕绊,显得很不利索。

奇怪的是,坐下的一刹那,他惊喜地发现,裤裆里的东东已经消停了。

暗自高兴的同时,他保持沉默,叮嘱自己要蛋定,不能叫**冲昏了头脑。

车内安静极了,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楚。

这非常糟糕,尤其对于此刻的范坚强来说。

他不清楚周笑笑在想什么,却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特别紧张,想憋住呼吸,然后缓缓吐出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可是,他越憋越厚重,越厚重越呼吸困难,越呼吸困难,就越难以憋气。

于是,为了掩盖,他选择说话:“笑笑,为什么不开灯?要不,我们还是去——”

其实,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自嘲了:这么好的机会,想想都美妙,你咋还装君子了呢?

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周笑笑毫不犹豫地打断:“不,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坐在这里。如果是一个人,我根本不敢,幸好有你陪着我,让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坚强大哥,在酒吧里的时候,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是不是觉得我特轻浮?”

范坚强忐忑不安地坐着,眼睛盯着左窗外,尽管那里是一面模糊的墙壁:“没觉得你轻浮,只是感到惊讶了,你不要瞎想。你后来一解释,我就全明白了。不过,你以后不能那样,因为太危险。你是个好姑娘,要懂得珍惜。”

周笑笑冷笑了两声,然后转过脸来:“可你知道吗?我现在后悔了。真希望他们把我糟蹋了,然后打电话告诉他,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让他心口疼,疼上一辈子。坚强大哥,我真的这么想,一点都不骗你”

范坚强心一紧,暗想:你真想被糟蹋,我倒可以帮忙,而且立马上手。唉,我是求之不得啊,只怕你到时把我骂成禽兽,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得了,这些玩笑少开,别当你坚强大哥是个无能的太监。

心里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他目不斜视,挺了挺腰板,使说出去的话显严肃而庄重:“我知道,你这是气话。既然是气话,说说可以,万万做不得。人们常说,冲动是魔鬼,真要一时冲动,干了那种事,后悔的可能不只是你男朋友,甚至也包括你自己。所以,我们生气的时候,一定要多考虑考虑后来。”

“他都这样了,我为什么还要考虑后来啊?再说,这个世界真是可笑,光允许男人做冲动的魔鬼,却不允许女人做冲动的魔鬼。男女平等,这样的口号都已经喊了上百年,为啥始终做不到平等?”

“男女平等,不是说在这些事情上平等,而是权利这类因素。你要知道相信一个客观事实,在放纵**的问题上,男人和女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绝对不平等的。放纵的代价,你懂不懂?”

“我不懂,干嘛要懂啊?”周笑笑坚持任性,扭过头去,不再看着范坚强,“我想过了,明天一大早,我就跟他分手。想想真是可笑,为了他,我一直跟家里闹,没想到他竟然是一条白眼狼。”

想到周笑笑的男朋友,范坚强觉得自己劝慰的责任:“笑笑,咱这么一直坐在这里,他该不会着急吧?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别让他担心。再有啊,或许你们之间只是闹了个误会,是你多想了,对不对?”

周笑笑断然否定,语气坚决:“我不打,早关机了。要我打电话给他,不如直接给我一把刀,把他剁成肉酱。真的真的,我现在杀他的心都有。”

女人吧,发起狠来,几乎都喜欢喊杀,怎么残忍血腥就怎么来。

听到这里,范坚强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因为欧阳兰也说过类似的恐吓。

周笑笑诧异,又掉转头来,问:“你笑什么呀?我杀人,有那么好笑么?”

范坚强也转过头来,盯着周笑笑:“小姑娘说起狠话来,听着味道特别好。”

说着,范坚强又呵呵地笑了两声。

然而,他顿时发现整个车里都是他的笑声。

很显然,幽暗中的周笑笑正盯着他看,而且无声无息。

怎么了?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他暗自忖度。

“坚强大哥,你有这样跟别的女人坐在车里吗?”

暧昧的问话,就这样毫无遮拦地传过来。

范坚强看不清楚周笑笑的表情,不知道她这样问是出于何种目的。

安静,出奇的安静,使得车内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他看不到周笑笑的胸脯,却预感到它在起伏着。

几乎就在这一刹那,他感觉裤裆里的东东又不安分了。

“没——没有——我——”

他支吾着,毫无道理地支吾着,完全出卖了自己。

甚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勃发:美女在召唤,用沉默和凝视。

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召唤,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是格外具有杀伤力的。

“坚强大哥,我特别喜欢和你在一起,听你说特别有意思的话。有时候,我常常想,要是将来的老公能像你这样,那该有多好啊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一起笑,一起跳,甚至一起哭。可我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实现了,因为你是欧阳护士长的,不会再属于第二个女人。其实,今天晚上,我真的特别想放纵自己,想把自己交给一个没有任何结果的男人。”周笑笑一直说,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告白。

她慢慢地低下头,颤抖着问:“坚强大哥,你能抱抱我吗?”

范坚强惊讶得张着嘴巴:“不——不——你别——别这样——”

第084章 禽兽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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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在笑话我,笑话我刚才说的话”

周笑笑抬起头,声音中居然搀杂了哽咽。

“没有,绝对没有,你千万别乱想。”

范坚强努力解释,尽管他此刻正在乱想。

“那就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周笑笑已经挺胸向前,并从座位间伸出手来,抓住了范坚强的一条胳膊。

车身猛然一颤悠,一种奇妙的味道油然而生,范坚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是喜欢这种颤悠的,像极了在床铺上欢腾起伏的感觉。而且,周笑笑全然不顾,胸部的轮廓已近在眼前,零距离的身体接触,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他了解女人,感觉到了那种炽热的渴望,以及炽热的渴望背后被压抑着的需求。

再者,从美女嘴里出来的话,味道也特别异样。

犹如跟他说:求你满足我,就一次好不好?

事实上,满足一个女人的需求,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什么好不好啊?当然好啊,太好了呀这样的雷锋,谁不想当呢,对不对?

可是不行啊她是周笑笑,欧阳兰最好的朋友加同事,是万万不能下手的。

不能再想下去,不能再沿着禽兽路线想下去。他尽量挺直腰板,又努力屈了屈上身,使裤裆的环境得到适度宽松,并别了别双腿,以防止美女的手肘一不小心触碰到苏醒的东东,这才竭力轻松地强笑:“笑笑,你冷静下。其实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哥,一点都不见外的。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所以才跟你说了很多心里话。可是啊,我还真不能抱你。毕竟男女有别啊,而且你看看周围的环境,也太不合适,对不对?”

周笑笑不管,蓦地抓住范坚强的手,顺势向前移胸半尺,呼吸急促道:“哥哥不要担心,我真的只想让你抱抱我。道理就别讲了,我都懂的。就一次,好不好?”

那呼吸,直扑范坚强的脸,将他滋润到神魂颠倒。那小手,汗涔涔的,滑腻柔软如蛋清。也就在这时候,他忍不住正视周笑笑,却赫然看到了那张依然清晰蠕动的嘴唇:它开启着,饱满欲滴,有些颤抖,像在索取——

他闭上眼睛,不敢看下去。与此同时,被周笑笑抓住的手,感受到了一阵酥酥的温热。

苍天哪,快来一台速冻冰箱吧,让咱一头钻进去他呼唤,在狂乱的内心。

像是得到了默许,周笑笑什么话也不说,呼吸不匀地分别抓住范坚强的双手,慢慢地放到自己的腰际,接着上身前倾,居然一点一滴地从前排挪过来。范坚强不敢动弹,手臂僵硬到麻木,机械般搭在美女腰际,嘴里喃喃道:“不,我会受不了的,别这样,咱不能这样——”

熟料,曾经单纯的周笑笑,像是成了一个不可自控的**,突然迎面亲吻上来,根本不容他继续往下说。不仅如此,她还极放肆地迈腿骑跨到范坚强的大腿上,进而如痴如醉地疯吻起来。疯吻的过程中,她扭动着腰肢,甚至还颤颤地微蠕下身。或许因为空间太狭小,导致车内温度过高,她竟然肆无忌惮地扯下外套的拉链,然后单手除下撇于身后。非常不幸,脱去外套后,她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一边继续疯吻,开始解决里面的紧身毛衣——

值得一提的是,脱衣的过程中,她呻吟不断,却丝毫没有羞耻。

谁能解释美女的反常?不能,谁也不能,起码暂时不能,包括范坚强。

范坚强更没有时间去寻求解释。娇嫩的美女发*似地上来疯吻,还大胆无畏地骑跨到他的身上,扭动着饱满消魂的青春**,这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香艳消魂于是乎,在反复摩擦的作用下,他裤裆的玩意早已失控,正雄赳赳地昂首迎战。

实事求是地说,他向来是个专一自律的男人,每天按时上下班,轻易不外出应酬,也从没干过背叛欧阳兰的风流事,更没干过这等偷偷摸摸的苟且事。但毋庸置疑,他曾经的幻想中,飘浮过这样的场景。所以此刻,他迷失了,迷失在**谷底,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或者,他想终止这幕疯狂,却被心底的**强行压制下去。

任何一幕疯狂都有**。当亲吻骤然停歇,他蓦然睁开眼睛时,今晚的**时刻也到了。

呈现在眼前的,不是美女的香唇,而是毫无遮掩的胸脯,以及那对饱满多汁的嫩白ru房。它们蹦跳着,从他曾经的想像中,来到了真实的眼前,而且是那样的晶莹白皙。他相信,它们是难得一见的。他承认,自己想上去吮吸。他断言,如果可以,今晚的占有,是顺理成章的。

可是后来呢?如果欧阳兰知道了呢?她会饶过自己么?他像是有些清醒。

猛然间,他想起一个曾经的猜测:周笑笑是个美人计,是欧阳兰用来试探自己的。

而理由也很清晰:周笑笑能答应自己骗欧阳兰,那么就更有可能答应欧阳兰,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试探自己。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向来都特别好,怎么可能说闹就闹崩了呢?再者,今晚的周笑笑,完全是陌生的,跟印象中的她,有着天壤之别。

美女还在蠕动,间或发出断续而撩人的呻吟,甚至已经开始剥扯他的衣衫。

而他始终无法看清她的眼睛,不知道那里究竟藏着怎样的东西。

行了,该停止了,停止这一切疯狂他警告自己。

但这样的警告,并非出于道德。道德?那是摆设,无知者才信。

“好了,笑笑,一切都结束了。够了。”盯着对面模糊不清的眼睛,他冷冷地说。

“不,不要,我不要结束——”还没真正开始,就已宣布结束,美女根本不答应。

“够了,我说够了”他开始吼,并从身旁的座椅上,胡乱抓起一件衣服,捂住那颤悠的胸脯。

紧接着,他强行将周笑笑抱下,摁在一旁的座椅上,声音温柔了很多:“穿上衣服吧,听话。”

周笑笑一动不动,像是被刚才唐突一吼吓懵了,半晌才哇啦一声哭出来。

没有同情,也没有劝阻,直到哭声停止,他才小心地凑过脸去:“笑笑,你怎么了?”

没错,她已经睡着,尽管尚有些许赤luo。

尽管于幽暗中,些许赤luo还在释放着青春**的诱惑。

小心翼翼地帮周笑笑套严衣服,又起身拽了几张纸巾,替她擦去眼角未干的泪痕,范坚强清楚地知道,他今晚注定呆在车里,直到她天亮醒来。而如何在后来的日子里,将自尊还给周笑笑,是个从未经历过的挑战。因为他深知:美女的眼泪不假,绝对不是一出美人计。

第085章 如何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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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一家人围着吃饭。

外公刚吃了几口,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兰兰,坚强呢?让你今天中午叫他过来吃饭,你为什么不叫?多大的事啊,完全没有必要闹下去。你几天没回家了?住在我这里算什么?来回上下班也不方便嘛。”

欧阳兰愣了一下,继续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外婆忙拉起豆豆,再端上饭碗:“走,外婆带你去里面吃,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见欧阳兰不说话,外公继续道:“兰兰,我就你们两个闺女。菊从小就被惯坏了,不懂事,我认了。可你不应该这样啊坚强是个老实孩子,给两下教训就算了。何况,他已经来认过错了,你这不是瞎折腾么?”

欧阳兰也不吃了,放下碗筷:“爸,我的事,我心里有数。骗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乃至第三次第四次,我这回不给他个结实的教训,难保他以后变本加厉。而且,我发现他出院以后,整个人变了很多,有点儿飘飘然。”

“你不提我都忘了说,前段时间,坚强为了你,可是豁出命了啊老范要是活着,别提多心疼了。就是我和你妈,当时也心疼啊。一个舍得拿命救老婆的男人,即使学坏了,也绝对坏不到哪里去。做人啊,要有记性,要能记住别人的好。火气一来,翻脸不认人,这叫什么事嘛,对不对?”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换了是我,我也会那么做。爸,你不了解他,只了解老范。他的心其实可野了,前段时间还整天跟我念叨要什么出息。为了出去喝酒,整了个蹩脚的伎俩,欺骗家里的老婆,这叫出息吗?要我看,想出息是假,借机出去吃喝玩乐是真。”

“坚强这孩子老实,并不代表没出息。即便他当真没啥大出息,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居家过日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老胡同里张老头的前女婿,总嚷嚷着要出去闯荡,竟然当真把工作也辞了。可后来呢?后来倒真是出息了,开了厂办了公司。到最后,连老婆孩子都被他辞了。”

“爸,我真没指望他有啥出息,要不当初也不会决定嫁给他。说实话,我知道他就是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但必须经常帮他拎拎耳朵,否则他很容易忘了自己是谁。而且,他那张嘴越来越能说,我担心他迟早要出去惹事。”

一番对话后,父女间的交流逐渐平和。

外婆从房间里出来,责怪道:“老头子,你以后说话声音小点,吓着豆豆了。”

外公不理,端起饭碗,继续劝道:“兰兰,你这样管男人,不是个好办法。你还要明白,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个度。没了这个度,到时后悔都来不及。我这么大年纪了,不求你们荣华富贵,只求你们能平平安安,家和万事兴啊”

欧阳兰笑了笑,也拿起碗筷:“我以为你要赶我走呢。妈,你也快来吃吧。”

外婆回到桌旁,刚落座,便对欧阳兰说:“兰兰啊,你几天不回家,坚强吃什么呀?”

撇了下嘴,欧阳兰赌气道:“他有手有脚,饿不了。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赶紧吃饭吧。”

欧阳兰说对了,范坚强有手有脚,确实饿不了。

此刻,他端着一碗泡面,神色恍惚地来到客厅。

昨天晚上,后来的时间,对他来说,是极其漫长的。

看着躺在身边睡着的周笑笑,他觉得像是在做梦,一场离奇而荒诞的*梦。

这样的*梦,他没少做过,细数出现在*梦中的女主,甚至掰着手指头都不够数。

初中时,那特能抛媚眼的刘秀秀。

高中时,那看人就脸红的张娜娜。

大学时,那特漂亮的系花尤咏慈。

这些都是可以直接叫上名字的。所有能叫上名字的,以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只要姿色引人遐想,哪个幸免于他的yy之梦?即使欧阳兰,当年也没能逃脱。当然,还有最近刚惹上的马玲淑和小尼姑。

然而,*梦毕竟是*梦,是不为人知的个人**,yy是白赚的,不会闹出麻烦来。可昨晚干的那事,压根就不是*梦啊,而是活生生的香艳事实而且,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老婆单位的同事周笑笑:窝边草,地地道道的窝边草。

他清晰地记得,出院的当天,自己装肚子疼,周笑笑提过肠蠕动。

而且,自己还念叨过蠕动:蠕动的蠕,蠕动的动。

但他实在没想到,没过多久后的昨天晚上,周笑笑居然能骑到他的身上蠕来动去,而且是赤luo着上身。那疯狂的亲吻挥之不去,那撩人的呻吟挥之不去,那如雪的胸脯挥之不去,还有那饱满的ru房同样挥之不去。这些如魂灵一样的东西,萦绕在他的周围,使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

这是什么呀?毋庸置疑的出轨啊如果还想狡辩,那真他**不是人了,而是牲口中的牲口。

怎么跟欧阳兰交代呢?欧阳兰若知道了,恐怕天就黑下来了,暴风骤雨的日子,也就降临了。

唯一的欣慰,便是没有和周笑笑发生直接的活塞式运动。

可问题又来了,这跟活塞式运动到底有多大区别啊?不还是狡辩么

是的,他矛盾极了。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矛盾在一个自制的旋涡中。

吃了几口泡面,他猛地扔掉手中的筷子,并一把抓起泡面,狠狠地砸在光洁的地板上。

白色的面条,成了一根根切割后的肠子,将脚下大块的地板瞬间弄成狼藉。有些溅到了裤脚上,有些溅到了沙发上,有些溅到了远处的墙壁上。更多的面条呈扭曲状,像在痛苦地呻吟,又像在恐惧中哆嗦。

20多分钟后,他已将狼藉清理干净,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忽然又想起什么,冲进卧室中,取出一包烟来,再一屁股坐在原地,接着哆哆嗦嗦地点着。最后,他酷似一个瘾君子,开始了贪婪的吸食。

不错,他必须思考,思考以后该怎么办。如果说,昨天晚上还担心周笑笑的自尊,那么此时此刻,他最担心的,是如何做好保密工作。是的,他必须联系周笑笑,抛开一切顾虑,跟她好好谈一谈。此外,他很想知道:昨晚的周笑笑,为何如此反常

第086章 大胆地玩

傍晚时分,青河市郊红梅公园。

周笑笑一身粉红呢绒大衣,坐于一张半旧的条椅。

天空的枯叶偶尔飘零,地面已成密密的叶毯,不时还传出沙沙声。

从下午开始,她就一直这么坐着,尽管手机铃声不间断地响起。而她神情呆滞,始终充耳不闻。轻盈的发丝,在漂亮的面颊前,随风飞舞盘旋,脸色却苍白而憔悴。距离条椅十多步外,停着一辆车,车内空无一人。

对于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来说,昨天晚上发生在酒吧地下停车场的一幕,今天想来是极度荒唐而羞耻的。那一刻的感觉,她依旧清晰:口干舌燥,大腿内侧发麻,下身的分泌物增多,浑身奇痒难耐。说直接点,她当时在想尽办法勾引他,勾引那曾经格外敬重的坚强大哥。

而原因,作为专业医护人员,她是大致清楚的。

那几个混蛋,一定在酒里下了媚药,除此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如果不是范坚强及时赶到,自己任性之下的行为,定然会造成追悔莫及的严重后果。至于会有多严重,光用脚趾头都能想像得出来,根本不需要用大脑。这一点,正是她感到后怕的。后怕之下,她对他的感激,格外强烈。

可是,这样的感激,出现得很短暂:昨天晚上那羞愧难当的勾引表演,唯一的观众便是范坚强,而这个男人的身份,正是欧阳兰护士长的老公。范坚强怎么看自己,那还是小事,如果欧阳兰知道了,那才是真正的大事。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她还能相信解释吗?

办公室内,范坚强摘下手机,很是心烦意乱。

周笑笑始终不肯接电话,给他带来的忧虑,是无限上升的。

于波从外面进来,问正恍然若失的范坚强:“下班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范坚强马上收起手机,开始整理办公桌:“这就走,这就走,呵呵——”

跟于波这样的家伙相处,很累很费脑,范坚强打心眼里不愿意。他若是再发出喝茶洗澡之类的邀请,麻烦就更大了。惹不起这只绿头苍蝇,咱就尝试着躲。换句话说,他恶心于波这种人,发自肺腑的恶心。

于波狐疑地皱了皱眉头,走到范坚强跟前:“下班时间早过了,你不急着回家,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偏偏还神神秘秘的,这不是你范坚强啊。说吧,又遇到啥烦心事了?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范坚强没理于波的话,只顾埋头整理桌面:“没烦心事,你快回去吧,回头我得——”

话只说了半截,门口突然闪出一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范坚强一惊,忙抬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马玲淑:她就站在门口,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

奇怪了马玲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不对啊,她应该去陈冠东的办公室。

于波回过头去,也吃了一惊,问道:“请问,美女找谁?”

马玲淑大方地走进来,然后朝范坚强一指:“我找他,范英雄。”

于波顿时就殷勤开来,喜笑颜开地上去:“哎呦,美女找英雄,瞧我这脑子。对了,美女怎么称呼?”

快速地打量了眼于波,马玲淑伸出手去:“姓马,骑马射箭的马。敢问您贵姓?”

于波忙不迭地迎手握住:“鄙人姓于。哎呦,真是个大美女,咱青河难得一见啊”

“过奖过奖,”马玲淑莞尔一笑,很能撩拨男人神经,接着追问,“余则成的余?”

“哪里单于的于,呵呵。”

“呦,又是个英雄啊。”

“过奖过奖,我是狐假虎威。”

“四大美女中的西施,好像是单于的女人吧?”

“对,说得太对了。看不出来,马美女对历史很有研究嘛”

两分钟前,完全陌生的一男一女,两分钟后,居然饶有兴致地聊起了历史,相互紧握的四只手还死死不松开,摆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这让范坚强感到大郁闷。而且吧,这两人还真是一对历史活宝:昭君出塞,成就落雁之名,后来才家喻户晓,下嫁单于的便是她,更是西汉年间的事。而西施却是春秋末期人,怎么可能是单于的女人呢?这他**也太乱了点吧?

如此苍白的历史知识,竟然能唱和默契如流,简直在辱文欺墨。范坚强心中暗骂不止。

“哎呀,我手有点疼了。”

“疼了?哎呦,我太激动了。”

于波松开手,小心地笑了笑。

这时,范坚强走过来,笑着说:“一个美女,一个英雄,你们慢慢聊。”

说着,范坚强脸一冷,低头便要出去。

马玲淑急了,一把拽住范坚强:“你去哪儿?我找的就是你。”

于波这才缓过神来,连忙伸手致歉:“一时高兴,多聊了几句。你们聊,我走,呵呵——”

于波刚一出门,范坚强连忙推开马玲淑的手:“我不跑,你松手。说吧,找我啥事?”

“对不起,我回来拿个包,”于波阴魂不散,冲两人傻傻一笑,接着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皮包,折回来后,示意范坚强出去说句话,然后对马玲淑道,“马美女,借你的大英雄一分钟时间,去外面说句话。”

走廊外,范坚强不满道:“说啥啊?搞那么神经兮兮的。”

于波凑上前来,首先给了一大拇指,然后小声道:“这马美女,绝对是精品。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一直磨磨蹭蹭不回家,原来是在等美女。不过,你胆子也真够大的,敢把她带到办公室里来。你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范坚强当场就急,连忙打断于波:“停停停这马美女跟我可没关系。实话说吧,她为什么来找我,我都不知道。我心里烦着呢,你就别给我添堵了。于波,咱同事这么些年了,我范坚强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啊”

于波嘻皮笑脸,道:“清楚,我很清楚。男人嘛,咱心里能不清楚么?你小子,算是绝顶聪明的,知道下了班的办公室,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刚才帮你观察了一下,这栋楼道已经空了,你就放心大胆地玩吧。对了,别忘记拉下窗帘,完了把里面收拾一下。”

说完之后,拍了拍范坚强的肩膀,于波转身便走,一副君子成*人之美的慷慨。

“回来于波,你给我回来”

一声怒喝,直戳于波的脊梁。

第087章 陌生的呵斥

遭遇来自范坚强的呵斥,对于波来说,显然是陌生的,也是无法接受的。他慢慢转身,回过头来,指着自己的鼻尖,不信似地问:“你刚才叫的是我?”

“对,叫的就是你,”范坚强径直走上前,怒目问道,“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他**的大胆的玩?玩谁啊?我跟你解释了吧?可你怎么就这么无聊呢?一个对你来说陌生的女人来找我,就他**跟我是**关系啊?你什么居心啊?当我傻么”

接连发问,让于波有些难以招架:“范坚强,你这样说,有些过头了吧?”

直接越过于波的提问,范坚强毫无收敛,继续愤怒道:“于波,谁做过头了,谁自己心里清楚。你总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办事,有意思么?说白了,你就当我是一软蛋,捏来捏去耍着玩。这叫什么呀?这叫侮辱,侮辱我范坚强的智商。平时,我不跟你计较,是当你哥哥长,敬着你。我今天给你撂句话,玩虚的吧,我不一定比你差。你要是不信,咱以后走着瞧”

没有片刻停留,说完之后,范坚强肩一沉,扔下目瞪口呆的于波,兀自满腔怒火地离开。

马玲淑从办公室里追出来:“两大男人,有啥好吵的呀?真是莫名其妙。”

经过于波身旁时,她掩唇咬道:“能把他气成这样,您还真不简单,撒油拉拉”

目送完左摇右摆的丰臀,于波逐渐回过神来,自顾摇头纳闷:吃药了?真是莫名其妙

出了环保局大门,范坚强闷头向西走。

这不是回家的路,因为他知道马玲淑在身后。

喊了数声,不见回头,马玲淑不喊了,干脆不远不近地跟随。

连过了两个丁字路口,看见路边一家大排挡,范坚强才停下来。然后转过身,看了看迎面过来的马玲淑,接着再转回来,走进那家尚未开张的大排挡。停下来转身看马玲淑的目的,是告诉她:有什么话,你进来跟我说。

马玲淑自然机灵,明白他的意思,至大排挡前,努了努嘴,老大不高兴地走进去。

眼下是傍晚时分,大排挡的老板正在忙着整理桌盘。

见来了两客人,立即停了手中的活,上前弯腰招呼道:“两位要吃点什么?请尽管吩咐。”

选了最靠里的位子,范坚强搬过一张凳子,一屁股坐下:“一瓶酒,再随便整两冷盘。”

马玲淑瞅了眼范坚强,马上拽住老板,道:“先来两杯热茶,完了再添两热菜,要荤的。”

之后,马玲淑也搬过一张凳子,扯了些纸巾,在凳子上抹了又抹后,才在范坚强对面坐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一句话都不说。

范坚强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杯,一声不吭地抽烟。

马玲淑抱着茶杯,一会儿看看范坚强,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指甲。

没过几分钟,大排挡老板送来酒和冷盘,以及两个冲洗干净的酒杯。

“说吧,找我啥事?”

范坚强不看马玲淑,拧开瓶盖,一边倒酒,一边发问。

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心里太烦。原因有很多,跟于波动怒非主因。

马玲淑冷笑了两声:“坚强哥,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在跟我生气呢干嘛呀,至于这样动怒么?那混蛋说了啥,把你急成这样?”

倒完酒,范坚强看了马玲淑一眼,接着收回视线:“我问你话呢,找我究竟啥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坚强哥,你心情很不好,因为什么呀?”

“心情没啥不好的。算了,你不说随你。咱喝杯酒,为上次那事。”

对马玲淑这样的朋友,范坚强不想说烦心事,绝对不想。

她心机很重,他吃过她的亏,至今都无法保证没有后遗症。

“上次啥事?我都忘了啊。”

“你忘了,我可没忘。你第一次到我家,我们家那位很失礼。”

马玲淑听了哈哈大笑,直言范坚强太小气,她确实早把这事给忘了。

范坚强掐了香烟,淡淡一笑,仰头倒酒入喉,然后将杯口朝下,示意一滴不剩。

尽管领教过范坚强的厉害,马玲淑也不甘示弱,爽快地端杯喝尽,然后同样将杯口朝下。

“那你还记得咱这是第几次喝酒了?”

“第——第三次吧——”

“不,这是第四次。”

“第四次了吗?”

“是的,第一次就在这家大排挡,第二次在帝国,第三次在喜出望外,第四次就是眼下。马玲淑,在喜出望外火锅店,我们打了个赌,你还记得么?”

马玲淑当然记得,也正是那一次,她才真正领教了范坚强在喝量。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也使她牢记那一次喝酒:正是在那天晚上,她把自己献给了陈冠东。

于是,她装着若有所悟道:“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让我保守秘密,对不对?哈哈,说你小气,你还不信。本姑娘答应的事,能轻易食言么?坚强哥,那件事,早烂在我肚子里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事实上,她已经把秘密告诉了别人,而且不只一个人。

范坚强不知道这一切,听了马玲淑的话,琢磨起可信度来,一时将信将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段时间,麻烦的事情太多了,不能再出什么乱子。

“坚强哥,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你,”马玲淑主动替范坚强倒满酒,并捏起酒杯递到他跟前,然后很暧昧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你,我和冠东的关系,恐怕没这么早确定下来。这段时间一直没见到你,所以没机会跟你说。来,这一杯,我敬你。”

范坚强愣了一下,还是接过酒杯:“此话怎讲?你们确定什么关系?”

很高傲地扬了下眉毛,马玲淑给自己的酒杯倒满:“确定恋爱关系,冠东已经答应娶我。”

范坚强感到吃惊,再问:“什么时候?”

陈冠东不止一次提出想追求周笑笑,这一点范坚强是很清楚的。

难道这段时间以来,陈冠东改变主意了?不可能啊没道理啊

马玲淑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被你灌醉的那天。”

“不可能啊你们当时都喝醉了,我和小尼姑一直在房间里守着你们。”

“呵呵,不是当时,而是后来。”

“后来?我和小尼姑在门外等你们的时候?”

“哈哈,也不是,再后来。”

范坚强终于明白了,应该是在离开宾馆之后。

“他答应娶你,还是答应会娶你?”

“有区别么?废话少说,我们干杯”

第088章 美女相求

事实上,范坚强认为,两者间的区别太大了。

婚姻之约,需情投意合,并非慈善与被慈善。男人口说答应娶女人,看似正常无疑,实则暗含着被迫与强迫的关系,已经给婚姻前景蒙上了一层阴影。纯粹的娶,是水到渠成,根本不用承诺或保证。当然,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当“答应娶你”变成“答应会娶你”,问题就相当严重了。为什么呢?因为,强调“会”,意味着承诺方已考虑过“不会”。潜台词就是,有困难,有难度,急不得。如此,缓兵之计的味道,格外浓厚。而且,这样的言语,八成出现在漏*点之后,可信度非常低。粗暴些说,爽后的男人,需要借助这样的托词,才能暂时稳住被爽后的女人。

但是此刻,马玲淑根本不以为然。

作为局外人,他又何必过于热心呢?

所以,范坚强只淡淡一笑,举杯随马玲淑喝尽杯酒,并没有执意要问个究竟。

“坚强哥,实话跟你讲呀,冠东说会答应娶我。我不在乎情况有多复杂,过程有多艰难,只要能最终嫁给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刚才,你有些紧张,是不是特别担心我被他骗了呀?呵呵,真看不出来,你其实蛮善良的,”马玲淑还是说了,边说边低头斟酒,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坚强哥,我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这个忙,本来我想找冠东的,可他说了你的名字,说你一定行的。”

找我帮忙?我一定行?范坚强吃惊不小:我有这么能耐?真是抬举

他以为,马玲淑所谓的忙,一定跟钱有关系。美女失足,九成都是为了钱啊。

他不动声色,有意做出犯难的样子:“哎呀,马美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很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般都是我请别人帮忙。环保局是个小局,我又是小局中的小兵,平时也就干些跑腿活。冠东就不一样了,他家资殷实,父母那辈儿都是做大生意的,在我们青河当地相当有头脸。他说我行,那是难为我,起码是在打太极。”

谁知,马玲淑脸色突然一冷,态度特别不悦:“冠东跟我打太极?真是笑话依我看,是你在打太极吧?我马玲淑向来就不喜欢求别人帮忙,能厚着脸皮到环保局找你,还一路跑腿跟着你,够低三下四吧?我为啥这么低三下四啊?不就指望你能帮上这一回忙吗?什么忙,我还没说呢,你就拒绝得这么彻底,够朋友吗?坚强哥,你别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是用姑娘家的大腿枕着你去医院的。再有,你出院的时候,我是带着份子礼去看你的。要是没把你当朋友,我为嘛要去啊?还有小尼姑,她虽然没亲自去看望你,但也是随了份子的。”

马玲淑的一串抱怨,将范坚强说得很难堪:是啊,说的在理啊而且,她对自己的确朋友过,能这样说,应该当真有求于自己。既然这样,自己怎能唐突打起太极呢?何况,究竟是什么忙,她确实还没有说。或许,不是为了钱呢。

不过,态度有所改变的同时,范坚强内心很不满:哪有你这样求人帮忙的啊?口气生硬不说,态度恶劣不谈,偏偏还揭我的短。不错,你大腿那便宜,我是占了,可你也不能拿它说事啊,这不等于要挟我么?

除此还有一点,范坚强觉得味道怪异:找我帮忙,你为嘛要提到小尼姑呢?莫非,你要利用小尼姑,给我上上紧箍咒?如果真是这样,就休怪我再打太极。

瞄了眼忙碌中的大排挡老板,范坚强压了压手掌,示意马玲淑保持冷静:“你刚才说的对,你是把我范坚强当朋友看的。我刚才说那话的意思,你可能误会了。说句实在话,我是真觉得自己没什么能耐。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心情不是很好,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刺。这样吧,你先说说是什么忙。如果真能帮到,我一定尽力而为。对了,好久没见小尼姑了,她最近怎么样,一切还好吧?你下次跟她见面的时候,代我向她问个好。”

美女的表情,就是丰富,变化也快,马玲淑“扑哧”笑出声来:“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何必跟你绕这么一大圈子。坚强哥,我今天来找你,正是为了小尼姑的事。不过我们先说好,我来找你帮忙的事,千万别告诉她。你要是告诉她,她肯定要跟我吵吵。她跟我不一样,面子特薄的。”

范坚强很是吃惊:“小尼姑的事?她怎么了?”

马玲淑不笑了,态度严肃起来:“工作,她需要一份护士的工作。”

吃惊后的范坚强,马上就自嘲开了:一份护士的工作?我范坚强有这样的能力吗?如果只是临时工,那倒是可以考虑帮忙,只要请欧阳兰出面,跟医院通融一下,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但是很显然,小尼姑这样的姑娘,要的绝对不是一份临时工的工作。何况,即便是一份临时工的工作,以目前自己和欧阳兰的关系,恐怕也难言有把握。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觉得,你太抬举我了。”

“什么意思?你别笑呀”

“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

范坚强以为,他这样说完后,马玲淑肯定不会相信。等她的质疑出口,他就如实地告知自己的真实能力,毫无保留地告知。如果她还是不信,就把自己具体的工作环境,以及这些年来的人脉关系全盘托出,以此求得谅解。

“我知道,你确实没这个能力。但你身边的人有,而且轻易就能帮到忙”马玲淑直言,态度依旧严肃。

此话出乎范坚强的意料,马玲淑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么,她说的这个有能力的人,应该就是欧阳兰,毫无疑问。

“你是说,我的老婆欧阳兰?”范坚强皱着眉头问。

然而,马玲淑摇头:“不,我说的不是你老婆。小尼姑是卫校毕业的,学的是护理专业,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一名有编制的小护士,而不是寄人篱下的临时工。有些事,我不得不告诉你,小尼姑的家境其实很凄凉。她的亲生母亲很早就背叛了那个家,独自去追求没有良心的幸福生活。因此,她跟父亲一直相依为命,而且活得非常艰难。但她总是很乐观,默默地努力着。我和冠东去看望你的那天,如果不是为了去面试,她肯定会和我们一起去的。我是说,她一直都在为工作而奔波,咬着面包,喝着矿泉水,在希望中失望着。”

黯然伤神的言语,让范坚强很是震惊。他震惊于小尼姑的家境,也无法将印象中的小尼姑与马玲淑嘴里的小尼姑重叠起来。是啊,生活太难了,卑微的家庭,连简单的梦想都难以实现,更别说理想的工作了。

既然如此,只要能帮上忙,定然不会推辞。不为别的,就为小尼姑的遭遇。

那么,马玲淑所谓的那个有能力的人,究竟是谁呢?此刻,范坚强格外好奇。

第089章 很纯很正宗

“小尼姑的遭遇,很不幸,也让我感到震惊。说实话,如果你不说,我还当真不知道她过着这样的生活。而且,你能主动帮她来找我,说明你也是个重感情的朋友。就冲这一点,我范坚强很敬佩你,”不知不觉间,范坚强嘴角多了一支香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心情沉重地吐出烟雾,然后继续说,“现在我很想知道,有能力帮小尼姑解决工作的人,到底是谁?似乎,我身边根本就没有这种人。”

马玲淑的回答,叫人匪夷所思:“就是那个周美女,你老婆欧阳兰的好朋友。冠东已经调查过了,她的父亲叫周为康,是青河财政局一把手局长,她的母亲叫韩继梅,是青河人事局一把手局长。而且,她的二舅正是青河中医院的副院长,名字叫韩立鹏,听说近期即将调任青河人民医院,接任一把手院长。”

很长一段时间内,范坚强都迷失在马玲淑那些足以使他目瞪口呆的话语中。他不清楚陈冠东何以打探来这些消息,也不清楚这些消息是否真实可靠,毕竟要获得这样的消息,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反正,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但是他清楚,周笑笑曾亲口说过的一句话,一句当时听来漫不经心的话:我爸在财政局,我妈在人事局,都是普通的干部。

财政局和人事局,这两个信息,似乎是吻合的。那么,马玲淑带来的消息,可信度就很高。

但是,不太可能啊家庭背景如此强大,一般人炫耀都来不及,周笑笑为何选择掩饰?跟陈冠东一样,位高的长辈不让说?不不,陈冠东还是说出来了,尽管只是告诉他一个人。而周笑笑呢?她始终没有说啊,甚至压根没透露过半点。

忽然,他想到欧阳兰。以欧阳兰与周笑笑之间的关系,她起码应该略知一二,可她从来就没跟自己提过呀而且,他听说了,在那起挟持事件之前,周笑笑是挨过那神经病一记耳光的。财政和人事双局一把手的千金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人甩了一记结实的耳光,事后却风平浪静毫无说法,这他**现实吗?再说,以马玲淑所言的周笑笑的强大家庭背景,她何必屈就青河人民医院一份普通护士的工作?当今世上,低调的官家子弟,似乎早已绝迹。

疑点太多,难以相信,范坚强关闭目瞪口呆的状态,转而苦笑道:“马美女,人生最大的悲剧在于,对别人道听途说的言论,毫无分辨地加以信任,随后不断地传递下去。我也听说了一个重大消息,今天中午,日本首相菅直人发表言论说,钓鱼岛历来都是中国的固有领土,你信不信?对了,你知道钓鱼岛吗?”

“什么钓鱼岛不钓鱼岛的,我又不喜欢钓鱼,要知道它干嘛呀?”马玲淑白了范坚强一眼,不满其故意岔开话题,而且还是她根本不感兴趣的话题,“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刚才所讲的消息,绝对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有确凿证据的。”

“那么,证据呢?”范坚强自知刚才的幽默很冷,而且很掉价。

“在冠东那里,你什么意思啊?”马玲淑愈发不满,连眉毛都有了脾气。

“算了算了,我们不胡扯。那件事情,暂时放一边,我——”

“范坚强,你果然是个没良心的混蛋小尼姑生活这么艰难,你居然完全没有同情心。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不肯帮忙。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们在这里吃喝的时候,她那个老实巴交的父亲正推着三轮车喝西北风呢暂时放一边?ok,算你狠,本姑娘不求了”说罢,马玲淑站起身来,诅咒般地剜了范坚强一眼,然后怒气冲冲地跑出去。

“喂喂——”犹如被泼了一脸洗脚水,范坚强惊愕地站起身来,嘴唇不停地抖动,“你耳朵是不是特背啊?我他**是那意思吗?”

确实如此,范坚强的本意并非如此。他本意是想说,周笑笑的家庭背景暂时放一边,我们先商量商量小尼姑的事情,看看能否帮上实际有效的忙。谁知道,马玲淑竟然连话都没听完,就直接将他打入不仁不义的死牢。

愤怒不已时,范坚强连砸酒瓶的想法都有,往自己的脑袋上砸的那种。

恰正是那时,他深深体会到做人真他**难,尤其是他这种要啥没啥的男人。

“老板,你过来”低吼一声,附带当桌一擂,范坚强郁闷无比。

大排档老板被吓了一大跳,忐忑不安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先生,这酒没问题的。要不,我再给您换一瓶?”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别整那套斯文,我听着别扭说你酒有问题了么?她瞎扯蛋,你也跟着瞎扯什么蛋啊?被瘟疫了是吧?”盯着大排档老板,范坚强给了他一通审视,之后闷闷不乐地低头掏钱准备付帐,却于一瞬间抬头,微皱着脑门,凑近小声地问,“你跟我说句实话,这酒到底有没有问题?是不是假酒?”

大排档老板的笑容很艰涩:“不是假酒,一点问题都没有,呵呵——”

“真的?没骗我?”其实,他已经清楚:这酒,真不了。

有些味儿,因为尝得多尝得透,一上来可能有所疏忽,稍稍一琢磨,便能了然于心。

“真的,不敢骗您”

“呵呵,我相信你”

干大排档的,生活都不容易,范坚强并不想计较。

掏出两张百元票,他示意大排档老板赶紧清账找零。

想到一直未联系上的周笑笑,他再取出手机,快速地拨弄着键盘。

是啊,周笑笑的电话还得打,打不通也要打。

这是件重要又迫切的事情,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比什么都来得迫切。

谁知,大排档老板当场就慌了神,一把抓起桌上的两张钞票,直往范坚强口袋里塞,还死死地摁住他的手机:“这位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种混饭吃的小人物计较这桌饭菜和酒,您白吃白喝,我一分也不收。摆个摊,赚点小钱不容易,经不起举报啊”

范坚强也当场急了,连连推挡:“你的酒,很纯很正宗。听好了,赶紧找零,而且一分钱都不能少。否则,我可真要打举报电话了啊白吃白喝?那种泼皮无赖,我恨不能将他的名字写在内裤上,放个屁蹦死他。”

“真的?您不是在逗我吧?”

“真的,不是在逗你。几年前,我也干过大排档,知道这活儿不容易,所以特别理解。哎呀,那时候,为了能多赚点钱,没少挖空心思啊。不过呢,兄弟劝你一句,以后最好别这么干,踏踏实实地赚钱养家,挺好挺光荣,别为一点蝇头小利,把自己整得怕这怕那,得不偿失嘛,对不对?”谎话说惯了,他张口即来,完全不假思索。

从大排档里出来,范坚强一路回味着刚才的那段教育式的谎话。问题很严重,趋势很后怕,因为他发现:只要自己说真话,事情往往变得复杂而难以应付,但只要说谎话,事情常常变得简单而易于解决。

叫他感到烦躁的是,周笑笑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摘下耳边的手机,决定先回家。

恰在这时,手机震动了。

他连忙打开,是一则短信:你在哪儿?我要见你,就现在。

第090章 老汉推车

封推了,不容易啊

希望在封推期间,能取得好的成绩。

短信是周笑笑发来的,千真万确。

范坚强激动万分,边走边回复:我找你一下午快说,你在哪里。

几分钟后,短信姗姗来迟,看完后他合上手机,跑向路边,朝着一辆出租车招手。

去市郊的路很曲折,幸亏司机知道那座红梅公园,要不然肯定颇费一番周折。

夜幕已经初至,沿路稀落的路灯点亮,光线昏黄而了无生气。

“过了前面那座拱桥,在拐个弯就到了。”热情的司机对范坚强说。

“哦,好的,谢谢你。”范坚强答应着,心里很是焦急。

这里是郊区,人流稀少,周笑笑独自待在红梅公园,怕是很不安全。

周笑笑选择来这里,说明她此刻的内心是痛苦的,像是为了躲藏或逃避。

路况不是太好,时有颠簸,范坚强坐在车里思索,思索该如何与周笑笑对话。

他习惯这样,习惯在做一件事情之前,进行一番自认为很必要的琢磨或推敲。

出租车将至拱桥前,凭借着昏黄的桥头灯,范坚强看见一辆缓慢前行的三轮车。一佝身偻背的老汉,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拽着后排车架,俯身沉肩地推车艰难上坡。三轮车身后,有一穿着旧军袄的瘦小身影,推车情状很是费力而叫人同情。

这幕夜色初至的桥头情形,让车内的范坚强无比动容:老头推车的背影,在昏黄灯光影射下,显得格外孱弱而凄凉,不正是父亲当年倔强生活的真实写照吗?想当初,自己正是坐着这样的小三轮,跟着父亲奔波在大街小巷,无论风吹雨打或严寒酷暑。

“停车,让我下去。”看着窗前的情形,他清脆地提出要求。

“没到呢,得过了这座桥。”司机发出善意的提醒。

“别废话我会加钱给你。”这句话同样干脆,毫无拖泥带水。

司机明白了,停车随范坚强一道下去,再一起小跑上前。

有些同情是被催生的,但不用怀疑其真诚,属于后知后觉的范畴。

追上了三轮车,两人稍稍用力,车身便轻盈起来,很快就来到了拱桥中央。

车前的老汉回过头来,喘着粗气道谢:“谢——谢谢——真是好——好心人呐——”

范坚强深情地看了老汉一眼,摆手淡淡一笑:“不用,应该的。你们继续吧。”

随即,他转身拍了拍一旁傻笑的司机的肩膀,准备离开。

“谢谢两位大哥,你们真是好人”

声音动听悦耳,犹如旷世天籁,直扑范坚强的耳膜。

更为重要的是,他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很像他认识的已经很久没联系过的小尼姑。

好奇之下,他仓促侧头看过去。而这一看,他顿时傻了:这不就是那个小尼姑么?

青纯的小脸,甜美得如同刚刚降落人间的天使,上帝或许都在为其一时的糊涂而懊悔。

“坚强哥?怎么会是你啊——”

旧军袄里的小尼姑,惊讶得更厉害,未及说完,已经捂嘴背过身去。

心脏在狂跳,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范坚强蓦地转身,心慌意乱地扭头就走。

红梅公园门外,一辆红色轿车内。

周笑笑坐在驾驶位,捂着脸哭泣,身旁的副驾驶位上并没有人。

后排座位处隐约有星火闪烁,像是有人在抽烟,而这个人当然是范坚强。

按照约定,他来到红梅公园,却很刻意地打开车后门,然后一言不发地低头抽烟。

周笑笑嗫嚅着火星话,随后叹息连连,接着傻傻地笑,最后竟然掩面而泣,很是伤心欲绝。

任由她尽情哭泣,范坚强没有要劝阻的意思。

他相信这个仅隔着一排座位的周笑笑,应该非常后悔昨天晚上的疯狂行为。除了后悔,或许还有尴尬、羞愧、委屈等等,诸如此类的纠结心情。又或许,她想解释昨晚的疯狂,可一时无法说出口,毕竟那样的行为,无法用草率或轻浮之类的特定的词汇来概括。

与此同时,他准备着,准备着在她哭够时,开口检讨自己,并希望通过自我检讨,疗伤般地慢慢给予她自尊,以及实现预想中的严格保密的同盟。这是他急于见到她的唯一目的。一言不发的原因,大抵如此吧。

如果还有,那么就是几分钟前,装在旧军装的小尼姑:挥之不去,无论他如何驱逐。

不知为何,小尼姑的每一次出现,总能令他感到不安,心脏的跳动也变得极不规律。他是过来人,知道这种不安形成的实质原因,以及这种不规律背后的规律。换句话说,这是一种情感上的蠢蠢欲动,会在潜移默化中完成发酵,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当年,面对欧阳兰时,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坚强大哥,你在听吗?”周笑笑停止哭泣,声如蚊蝇。

“嗯,在听。”他中断思绪,猛吸一口香烟,然后准备掐掉。

“不,让我吸一口。”周笑笑已经转过头来,透过座位间的空隙,看着后排的男人。

范坚强愣了一下,犹豫再三后,将烟头递上去。

传递烟头的过程中,范坚强的手指触碰到了一抹潮湿:那是眼泪,周笑笑指间的眼泪。

周笑笑接过烟头,小心地放到嘴边,极不熟练地吸了一口。

咳嗽,接连的咳嗽,传响在车内空间,周笑笑被呛着了。

“你别抽了,咱说说话。”范坚强建议道。

将香烟丢出窗外,重新关上车窗,周笑笑答道:“嗯——咳——咳咳——”

“其实,昨天晚上都怪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作为你的坚强大哥,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遗憾,也觉得很愧疚,”按照事先的方案,范坚强开始检讨自己,在周笑笑的咳嗽声里,“希望你能原谅我。你可以骂我,狠狠地骂,骂我卑鄙,骂我虚伪,骂我道貌岸然,骂我**无耻,都可以的,只要你能解气。事实上,昨天晚上,在见到你之前,我陪老丈人喝了点酒。我的意思是,可能我们都喝酒了,再加心情也都不好,所以干了——”

他以为,这样的理由,或许可以减轻周笑笑的心理负担。

哪曾想,他的话还未说完,周笑笑便打断了,而且说了一句叫他瞬间就要崩溃的话。

第091章 颤抖的车窗

下班打开电脑,自由非常高兴,于是决定加更一章。

希望大家的支持更热烈,让自由加更的愿望更强烈。

大话不说,能保证的,是**迭起的情节。谢谢大家。

周笑笑是这样说的:“坚强大哥,我想跟欧阳护士长坦白,请求她原谅我的荒唐”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范坚强把眼珠瞪成鹅卵石那般大小,尽管由于光线模糊而不为周笑笑所看到。跟欧阳兰坦白?请求她原谅?这不是自首,而是自杀荒唐啊,愚昧啊不,荒诞又愚蠢欧阳兰会接受这种情形的坦白吗?天底下又有多少老婆能接受?而一旦坦白,生活必将发生强震般的毁灭性颠覆,意味着永无宁日的黑暗时刻来临。

此外,道德拷问,舆论非议,家庭审判,lun理讨伐,一系列叫人窒息的嘲讽纷至沓来,定然将他这个本来就瘦骨嶙峋的男人吞蚀成一具可怜的白骨。这些都是能当场想像到的,难以想像的,或不可想像的状况应该不胜枚举。

因为范坚强清楚自己的老婆,清楚个性好强的欧阳兰自尊同样神圣不可侵犯。她会悲愤交加,她会失去理智,她会歇斯底里。如果一定要证明,前些日子,当着季处长的面儿,甩给自己的一记耳光,便是极好的例子。

早在下午上班时,对周笑笑可能会做出的幼稚之举,范坚强已试想过太多,但万万没想是这一种。她太苍白了,几乎没有任何男女情感经验,甚至根本没有任何后果意识。唯一叫他感到欣慰的是,周笑笑刚才的那句话,目前只是她的心里想法,并没有付诸具体行动。如此说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难道不是吗?

庆幸的同时,范坚强按耐住心中的澎湃,试探着问:“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周笑笑扭头转过身去,分明倔强道:“我要向欧阳护士长坦白,以此求得她的原谅。否则,我的心口疼,疼到要崩溃。她对我那么好,又那么信任,而我却背着她,做出了天理难容的事情来。坚强大哥,我完了,成了一个无耻的坏姑娘——”

“可你知道吗?如果真这样做了,不仅你完了,我也跟着完了,我们的生活全完了”范坚强低吼而出,态度出奇严厉,甚至还咬牙切齿,“昨晚的事情如果没有公开,我依旧是欧阳兰的老公,你依旧是欧阳兰最好的朋友加同事,而一旦公开出去,她会丧失一切理智,你我就会成为她永远的敌人。坦白?倘若坦白能解决问题,你以为我不想坦白吗?你以为她会信你的坦白?不不,她不会信的。相反,她会质疑一切,包括你们曾经的友情。周笑笑同志,你不是一个小姑娘了,应该保持成年人的清醒头脑,明白不明白?”

这一通低吼,显然惊吓到了周笑笑,她僵硬在座位上,始终纹丝不动。颤悠的座椅,将她内心的波澜,持续不断地传递给后排的范坚强。他喘着粗气,细细琢磨那片波澜的内容。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内心陡然涌出一股巨*,急切地要将面前的那片波澜吞没。然,他告诫自己,在要求周笑笑保持清醒时,自己更应该保持清醒,不能被急躁冲昏头脑:说服工作,不会一蹴而就,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更需要足够的耐心。

“不,不会的我会向她解释,解释这起事件的原因。她会理解我的,同样也会理解你。而且,我一直认为,她是个很有理智的成shu女人。我们是好朋友,我了解她,”周笑笑开口说话了,说得很坚定,尽管伴随着阵阵哽咽,“坚强大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会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竭力说服她信任你。也请你相信我,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接受所有扑面而来的惩罚,哪怕是骂我打我——”

“愚蠢,彻头彻尾的愚蠢”范坚强首先给予一句强调式的概括,随后放开喉咙,“我问你,你才认识她几年?有多了解她啊?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认识她十多年了,而且近些年来都是朝夕相处,你对她的了解,难道会超过我吗?我甚至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真的选择这么做,那么根本不是在帮我,而是故意害我,会害死我的”

连串的质问,以及保证,使得车窗都在颤抖。

周笑笑忍不住了,重新转身过来,冲着范坚强哭喊:“可我良心受不了——根本受不了——”

范坚强无视周笑笑的哭喊,反而用更大的声音加以压盖:“受不了那也得受,扛不住那也得扛保密,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是不可选择的唯一选择”

这阵吼,比先前响很多,力道也更大,听起来更像怒斥。

周笑笑不哭了,也不喊了,怔怔傻傻地看着身前的范坚强。

其实,她渐渐清醒了,清醒地意识到,向欧阳兰坦白可能引发的局面,或许是难以想像且无法收拾的。先不说欧阳兰怎么看自己,也不说自己如何面对欧阳兰的眼神,单说向欧阳兰解释时的尴尬和难堪,恐怕也是自己所无法承受的。何况,即便有了解释的勇气,自己又如何开口呢?

再者,欧阳兰好强的个性,作为朝夕相处的同事,周笑笑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梁良主任对欧阳兰总要礼让三分,便是活生生的教材。而且,几天前的晚上,就在那家茶吧,欧阳兰反常地勃然大怒,至今都不肯接受自己的道歉。说起来,几天前那晚的事情,小得不能再小,一个善意的谎言罢了。而昨晚的事情呢?从性质上来说,至少比它严重十倍。

正如范坚强预料的那样,周笑笑要向欧阳兰坦白的想法,实质就是一个不折不口的冲动,并没有铁了心要付诸具体行动的固执。她这样说,其实还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觉得愧疚难当而渴求发泄。毕竟整个下午,她都独自呆坐在红梅公园的那条长椅上。

“笑笑,你别怪我对你吼。而且我知道,昨天晚上你那样做,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个好姑娘,善良单纯,活泼热情,昨天是,今天是,以后还是。实际上,昨天晚上,我们还没有出格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我必须这样说,因为这是确凿的事实”见周笑笑一直不说话,范坚强试图继续劝说,虽然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很虚伪。

“你真的这么看我吗?你真认为我是一个好姑娘?”周笑笑很激动,急促的话语说明一切。

“真的,你就是一个好姑娘,而且很聪明很理智”范坚强也很激动,因为他听到了希望。

“其实,他们给我下药了”咬了咬嘴唇,周笑笑道出解释。

“什么?什么下药?”

“媚药,就是那种**药”

第092章 安全第一

惊讶了好一阵,范坚强才明白过来。

是啊,一定是这个原因。真是笨啊怎么就一直没想到呢?

想到这里,他笑了:“我后来猜到了,所以才清醒过来。”

到底是稚嫩的小姑娘,范坚强这么一笑,周笑笑居然也跟着“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她强行忍住,并低下头羞愧道:“你离开后,我脑子乱极了,全是自己犯贱的样子。我就一直坐在车里,哭啊哭啊,直到哭累了,又睡着了。后来,我就把车开到这里。”

“你也真是的,一直都不接我电话,可把我急坏了”发现微笑的效果极好,范坚强继续保持最温柔的微笑,并刻意地转移话题,使谈话尽量轻松起来。

“我哪敢接你电话呀?我怕你骂我,骂我犯贱,还看不起我”说话间,周笑笑抬头看了范坚强一眼,尽管模糊不清,之后再迅速低下头去,顺便伸手捋了捋额前发丝。

“我怎么可能骂你呢,对不对?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可是——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特别难受——”

“呵呵,你搞错了,是胃里难受。笑笑同志,你一整天没吃饭了,一定是饿坏了。”

“不是的,确实是心里难受”

“不是的,确实是胃里难受”

“呵呵,你在逗我开心,根本就是个灰太狼”

这一次笑,是自发式的,让范坚强感到轻松。

与此同时,他觉得周笑笑真的很单纯,就像小尼姑一样。

“好了,我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看你,一天不吃饭,整张小脸都瘦了。”

“瘦了才好,正好减肥。对了,你能看清我的脸,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

“傻了吧?因为我视力特别好,有夜视功能。”

心情松弛了,范坚强拿手的贫嘴功夫,也就显摆出来。

其实,他高兴,真的非常高兴:此行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啊?真的假的啊?”

“假的。赶紧开车吧。”

“好,那你坐前面来吧?”

“别我就坐后面,坐后面踏实。”

返程路过拱桥时,那个穿着旧军袄的小尼姑的影像,适时地浮现在范坚强的脑海里。

其时,周笑笑健忘得很,一边开车,一边讲述她来红梅公园的原因:“上中学的时候,我跟着外婆过,家就住在公园附近。那时红梅公园可热闹了,到处都是附近人家的孩子。下午放学后,我肯定是要过去玩的,最后被外婆逮着,恋恋不舍地回去——”

范坚强忍不住打断:“那你的父母呢?你应该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啊。”

周笑笑回答:“他们当时都在外地工作,还没有调回青河,所以把我交给了外婆。其实,以前来这里,是因为想念外婆。后来就不完全是,只要心里觉得难受,我都会来这里看看,虽然红梅公园已经废弃了。”

“对不起,让你回忆起了伤心往事。”

“没事,我早就长大了。”

停顿了一会儿,范坚强决定尝试解决之前马玲淑带来的疑问,于是很技巧道:“对了,财政局好像有个姓周的局长,跟你一个姓,跟你长得也挺像的,你听说过没有?”

谁知,周笑笑顿时呵呵直笑,然后神秘道:“你应该说,我长得特像他,呵呵——”

“这么说,他就是你的父亲?”

“我可没这么说,你是听谁瞎说的?”

“我见过他,工作中的普通见面,并不熟悉。”

周笑笑没有继续说话,像是在犹豫犯难。

范坚强没有打破沙锅,心中着实震动了一下。

他是个细致的男人,通过周笑笑的言行,已经猜到了大概。

不过,即便周笑笑的家庭背景如马玲淑所言那般强大,自己也绝不能把帮小尼姑解决工作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幼稚的小姑娘身上。太勉强,也太鄙俗,他做不出来。何况,小尼姑的具体情况,他还并不完全了解。

20多分钟后,车停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饭店门口。

周笑笑熄了火,取下钥匙,转头对后面的范坚强微笑道:“到地方了,坚强大哥。”

范坚强看了看窗外,觉得很是不妥,始终不肯下车:“咱两人,不能这么大摇大摆吧?要是碰上一熟人,我怎么跟人解释啊?得谨慎,得谨慎啊要不,我就不陪你了,你一个人去吃吧,好不好?”

周笑笑一努嘴,很不高兴:“不行,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别怕。”

范坚强淡淡一笑,心想:咱现在是身不正影子也歪啊哎呀,你个周笑笑,心情转变也太快,我都适应不了。

于是,他接话道:“安全嘛,安全第一。你别说,我是真害怕。”

周笑笑不依,道:“坚强大哥,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别,我听你的还不成吗?不过,咱不能同时下车,得有个时间差。”

“行,你先下,我三分钟后再下。对了,房间我已经订了,进了大门,你乘右边6号电梯,到8楼8号房间。到那里,你提我的名字,服务生会接待你的。呵呵,坚强大哥,你知道我的名字吧?”

“废话。不多说的么?”

范坚强想起来了,快到市区时,周笑笑是打过一个电话,大概就是安排这事。

独自下车的范坚强很是从容,一脸淡定地朝着饭店门口走去,虽然内心感慨良多。

因为这家饭店,他不久前刚来过,还发生了一幕难堪的闹剧:它的名字叫名门。

就在范坚强即将进入饭店大门时,一辆行进中的黑色轿车突然在酒店门前停下。车窗慢慢下滑,陈冠东有些阴郁的脸露出来,随即是马玲淑翘首以盼的精致脸孔。

“是范坚强,确实是他。”马玲淑叫道。

“废话。我眼又不瞎,能不知道么?”陈冠东回答道,情绪明显有问题。

“那辆车,应该是周笑笑的吧?她怎么不出来呢?”

“不知道,这得问你啊你经常搞约会,应该最清楚原因。”

“冠东,你怎么啦?说话怎么怪怪的?”

“没怎么。我们换一家,不打扰他们。”

黑色轿车慢慢离去时,饭店门前的那辆红色轿车打开车门,从里面走出了美女周笑笑。

第093章 极品鲍鱼

从进入8号房间起,范坚强的心情就没有平静过。

名门贵为青河最好的饭店,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装饰新,规格高,房间大,桌面宽,菜谱全,服务好,质量优,客流多等等,大凡能称上最好的酒店,无非在外壳与内置诸多环节上做足了文章,给人造成一派雍容华贵的印象,以此满足大量率先优越起来的小资情调,使他们的虚荣心和派派味有了理想的集居之所。参加工作至今,他来名门吃饭起码十次,都是随同或陪衬,感觉很平常。

可这一次,他的感觉就大大不同于平常了。这8号房间,他从来没有来过,更不知道还有8楼。很显然,这里的布置跟别处区别很大:自上而下,处处闪烁着尊贵的金黄色,从中央灯饰到四周墙壁,从桌椅到地毯,甚至连餐用杯盏都镶上了“名门”字样的金边。而且,这里的房间尤其宽大,足足可以容纳近百人的中型团队,然仅在正中间位置摆放着一张小餐桌——与偌大的房间相比,它实在很缩微很袖珍。

此刻,五六个身着洁白衬衫的服务生,在有条不紊地分工合作,上菜的上菜,斟酒的斟酒,作揖鞠躬频频,职业痕迹清晰。周笑笑就坐在范坚强的对面,正跟身旁的一服务生咬耳吩咐着什么。

看着服务生忙碌的样子,范坚强暗自捏了把汗:这一小碟一小碟的玩意儿,价格一定不便宜,自己口袋里的不到三千块钞票,恐怕是不够支付的。倘若真的不够支付,那可怎么办呢?早知道要丢人,当时就不该张口说请吃饭。

是的,一直以来,尽管对钞票很敏感,他实际使用的数额很有限。欧阳兰放权后,他也没敢造次,坚持不动所谓的巨款。倒是这段时间以来,欧阳兰始终不肯原谅他,甚至连他的饮食起居都不过问了。不得已,趁着某个下班的时间,他将上个月的工资提了出来,揣在兜里打理每天的日常支出。

不一会儿,服务生们陆续退去,仅留一人于桌旁待侍。

碍于面子,范坚强笑容可掬地看着周笑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他很想询问这顿餐饮的大概费用,好知道自己究竟要丢多大的人。内心里,他已盘算过:从服务的规格和质量上来看,整个餐饮费用应该很巨大。

又有服务生敲门进来,将一只闪亮的打火机和一包精致的香烟交给一旁待侍的同事,而后小心翼翼地退回。待侍服务生走到餐桌前,弯腰鞠躬地放下打火机和香烟,道:“这是你们要的九五至尊,请慢用。”

范坚强没抽过这种牌子的香烟,不知道它的价格。实际上,他抽过的,包括看过的香烟,最贵的都没有超过100块。但他是个聪明人,通过服务生的介绍,以及香烟的金质包装,便知它绝非普通。

地点是你选的,餐点也是你要的,这一顿饭,我请客,你付帐,就这么定了。呵呵,其实你就没打算让我付帐,对不对?你别装,我已经猜透了暗想的同时,他竭力放松脸部肌肉,使微笑更从容,尽管周身的压迫感很强烈。

与范坚强不同,周笑笑的心思似乎没有放在费用上。她微笑着示意待侍的服务生退出门外,然后指着香烟说:“坚强大哥,他们说这烟好,我让他们送一包过来,你抽看看啊如果不喜欢,我让他们给换。”

说着,周笑笑还下了座位,生疏地拆开香烟,取出一支递给范坚强。

范坚强一阵紧张,也跟着站起来,顺从地接过香烟,叼在嘴里:“别,我自己来。”

周笑笑不听,“噗”的点燃打火机:“我帮你点,来呀。”

怕周笑笑执意纠缠,范坚强不敢不从,凑过头去,哆哆嗦嗦地点燃香烟。不知为什么,作为一个有着相当烟龄的男人,他突然被呛着了,并慌忙摘下嘴角的香烟,然后扭过头去,连咳了数声,愣是把一张脸咳到通红。

回过头来,他准备为自己的冒失道歉,却正见周笑笑笑颜如花。

什么人啊?有啥好笑的啊?他决定贫上几句抱怨,像以前那样。

“坚强大哥,我一直都觉得,欧阳护士长是幸运的,因为有你这样的老公”

周笑笑说话了,放下手,关了笑,说得一本正经,完全不像在奉承。

“不会吧?这话说反了。你应该这样说,你范坚强是幸运的,因为有欧阳兰这样的老婆”

这是他的心里话,没有半点虚伪,即便眼下面对着周笑笑这样的外人。

可周笑笑坚持道:“不,我没有说反,而是心里话。”

范坚强不说了,静静地看着周笑笑,不知她何出此言,也不知她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周笑笑并不躲闪,镇定自若地看着范坚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总之,这顿晚餐后来吃得很沉闷。

周笑笑后来的话语很是小心,甚至还不时咬了咬嘴唇。

范坚强刻意不去观察周笑笑的神态,只顾闷头收拾面前的食物和红酒。

“坚强大哥,这六头极品鲍鱼好吃吗?”周笑笑的问话从对面传来。

“很好吃,我非常喜欢。”范坚强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在意周笑笑说话的内容。

“那我再帮你叫一份,好吗?”

“不,不用,我已经吃饱了。”

随即,他放下手中的金色汤勺,然后端起红酒:“笑笑,我们干一杯。”

周笑笑很听话,也端起身前的红酒,微笑着说:“为了保密,对吗?”

范坚强有些摇摇欲坠:“对,为了保密。我们一起发誓,忘记昨晚的经历。”

周笑笑低下头,似乎有些哀伤:“好。我发誓,忘记昨晚的经历。”

干了红酒,周笑笑欠身说要去洗手间。

范坚强点了点头,目送她慢慢走向角落。

几乎就在周笑笑身影消失于视线的一刹那,他猛地起身,一把抓起桌子中间的价格牌,只第一眼就傻了。因为最上面的那排汉字太震撼:六头极品鲍鱼,单价6800元。

第094章 格外消魂

ps:

一本书能走多远,关键在于读者的支持。

明天是周末,争取双更,大家周末愉快。

从名门回到家,刚关上门,范坚强便甩给自己一记结实的耳光。

与周笑笑见面的初衷,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可后来的名门经历,无疑成了一幕男女间的暧昧约会。

他搞不清楚周笑笑到底在想些什么,却隐约觉得她的言行举止酷似一个情窦大开的小女子。这是非常要不得的危险信号,尽管目前只是一种猜测。而且,他陡然发现,这个在他看来情感极其苍白的周笑笑,心底的世界其实非常细微而敏感,让他难以捉摸准确。

她当真会被自己吸引?理由何在?难道是胸膛里这颗勉强死撑的心脏,以及平庸到几乎落魄的男人地位?笑话,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要不然,就是自己实在过于自作多情,而产生了类似海市蜃楼般的意识幻想。对,是自作多情,一定是自作多情

值得一提的是,走出名门8号房间前,他目睹着周笑笑拿过服务生手中的帐单,然后轻松地写了几个字,最后告诉他:我开车送你回去。这个细节透露出两个信号:一,这顿晚餐费用确实不用他支付,丢人的设想属于庸人自扰;二,马玲淑所言,或者是真实的,可信度至少达八成。

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庞,他决定不去考虑这些折磨人的困惑,转而打开灯饰逐一检查房间,看看欧阳兰是否回来过。五分钟后,他失望地回到客厅,瘫痪在沙发上。问题有些严重,欧阳兰似乎铁了心要给他颜色。

取出手机,不抱希望地打过去,意料中的关机提示传过来,他觉得心口很痛。

当天晚上,帝国一包厢内。

一蓄着小胡子的家伙疑惑道:“东哥,刚才好好的,你发什么火啊?”

小胡子的背后,还缠着一妖艳女子,她嗲嗲道:“是呀,多漂亮的女朋友呀东哥,你怎么舍得赶她走呢?”

其时,陈冠东正瘫躺在沙发里,情绪低落地喝着啤酒。

见陈冠东不回答,这对男女不问了,相继无奈地摇摇头。

喝尽最后一滴啤酒,陈冠东扔掉手中的空瓶,这才无力地说道:“跟你们说实话吧,我他**失恋了,就在今天晚上。”

此话一出,妖艳女子咯咯直笑:“东哥真搞笑,说话特有意思。失恋的男人,老娘可是见多了。哭的,求的,拽的,拉的,个个都跟崩溃似的,可压根就没见过你这种失恋的。别逗咱了,天底下的男人都可能失恋,唯独你东哥不会。我敢保证,你只消一个电话,马美女三分钟后就回头。”

抬了下胳膊肘,小胡子示意妖艳女子不要乱说,随即关切地问陈冠东:“东哥,你别说,我还真没听明白。要不,你具体些说,到底怎么失恋了?那马美女,不自称是你女朋友吗?我都有些犯迷糊啊。”

陈冠东坐直了身子,使自己舒服些,然后仰头叹息:“啥女朋友啊?玩玩而已。知道啥叫人尽可妻么?刚才那女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你们说我会为她失恋吗?哎呀,我现在真是后悔啊,后悔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勾引了错误的女人。”

陈冠东的郁闷在于,一直以来他都被马玲淑吊着胃口,以为她言行轻浮只是个性使然,本质应该是个能守得住贞c的女子,可就在突破禁忌的当晚他沮丧了:她不是个处*女,尽管**声因为很有紧迫感而听起来格外消魂。

再放荡不羁的男人,都希望女朋友是特供的私人藏品,由不得外人尝鲜共享。陈冠东也不例外。甚至,马玲淑告诉说,她摸到过范坚强裤裆里的东东时,他都没有太大的介意。一来,范坚强是朋友,计较起来很丢面子。二来,仅是隔靴搔痒式的意外,没有实质问题。

当然,这只是陈冠东郁闷的原因之一。

小胡子继续摇着头:“东哥,可能我脑子比较笨,我还是没听明白你为啥失恋了啊?”

不得不说,女人在这方面的反应,通常要比男人敏捷,妖艳女子似乎明白过来,猜测道:“我可能猜到了,就是不知猜的对不对。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东哥说的失恋,应该指的是另外一个美女,而且这个美女不是难以弄到手,就是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闻听这话,陈冠东顿时打起精神,侧过脸来盯着妖艳女子,酷酷地竖起一大拇指:“厉害啊,不愧是传说中的极品狐狸精。我听小胡子说过,说你是能算卦的,能否帮我算一卦?”

得到陈冠东夸奖,妖艳女子弃小胡子的后背,盈盈款款地来到陈冠东身边坐下,娇声娇气道:“东哥如此夸奖,老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瞒东哥说,最初认识东哥时,已私下为你算过一卦,今日正好如实道来。”

说话间,妖艳女子的言谈中,已有了江湖卦者之味。

陈冠东大喜,急道:“快说,快说,我都已经等不及了。说完之后,你东哥有赏。”

“那就谢谢东哥了,”妖艳女子作揖答谢,随后旁若无人地娓娓道来,“东哥的卦为剥字,此剥为剥落之意,即以阴剥阳。五柔在下,一刚在上,说的是床象,意思是五女共侍一男,且一干娇娃能服服帖帖,尽心伺候。东哥呀,你天生就是个涉艳男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办不到的。”

陈冠东大惊,不信道:“我有这命相?不可能啊?我他**都失恋了”

伸手托了托陈冠东的下巴,妖艳女子眼神很是暧昧而迷离:“东哥莫急,待我为你具体道来。只是下面的话,只能对你一个人说,外人听到就不灵了。”

陈冠东一听就懂,于是对一旁傻站着的小胡子道:“你赶紧出去,一会儿再进来。”

小胡子脸色明显慌乱,并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东哥,这可是我的女人啊,你千万别——”

“别什么别呀?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是那种朋友么?出去吧,把门关紧,”陈冠东不耐烦,抬手直挥,接着捏了捏妖艳女子的脸蛋,笑道,“你继续算,算好了,大奖伺候。”

小胡子忐忑不安地走到门口,时不时地还回头看上一眼,明显是放心不下。待出了包厢,刚掩上门,他便突然面壁低泣,口中喃喃自语:“完了,完了,一定会乱来的——”

第095章 酝酿交易(第一更)

“女人之间,生来就好斗,若有刚烈之秉,必定要多费些周折。东哥面相浩瀚,想必雄物也非同小可。如能一睹雄风,测卦方能稳准。东哥呀,就看你愿不愿意宽衣解带了,哈哈哈——”妖艳女子当即笑得花枝乱颤。

陈冠东纵然贪色,不过是些小资小色,小便宜小快活,浅尝即止罢了,真让他于此处宽衣解带,亮出裤裆里的东东,可能性不大。何况,他毕竟是一多多少少讲究兄弟义气的人,自然不会失信于门外的小胡子。再者,他对眼前的妖艳女子尽管有些佩服,但全然没有贪图之意。换句话说,他的心思还存留在周笑笑身上。

“看来,你在故意拿我寻开心,是吧?”他很是不悦,质问道。

“东哥言重了,我只是随便开个玩笑,”妖艳女子收了笑,场面之事显然游刃有余,“继续算卦吧,我还想拿大奖呢。说到东哥雄物,肯定是有原因的。有道是,男腊肠,女鲍鱼,男人凭借雄物,征服床上的女人,于床外却万万不可。小人道涨,君子道消,说的是小人从中作梗而毁道。东哥还记得我先前说的话吗?”

陈冠东思忖:“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妖艳女子道:“这个美女不是难以弄到手,就是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陈冠东一拍脑门:“明白了,你说要费些周折,指的就是难以弄到手,小人毁道,指的就是被人捷足先登。厉害啊厉害,真不愧是极品狐狸精”

门外传来敲门声,以及颤颤问话:“东哥,你们好了没有啊?”

陈冠东一扭头,嚷道:“早着呢。急什么急?闹什么闹啊?”

回过头来,陈冠东对妖艳女子催促道:“接着来,快点啊”

“哇啦”一声,悲恸的号哭声,从门缝间渗透过来。

陈冠东大不满,不停地催促:“快点快点,他在门外都急坏了。”

“东哥,一句话,你得学会用计。但这个计,不是床技,而是心计。”

说罢,妖艳女子站起身来,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知道哭了吧?进来吧。”

五六分钟后,陈冠东意兴阑珊,丢下一笔数额可观的钞票,便下去结帐先走。

妖艳女子拎着小胡子的耳朵,教训道:“这次跟你闹着玩,下次要再敢招惹我下面的小姐妹,当心我跟你来真的。陈冠东算什么,老娘见过的有钱主儿多了去,只要老娘愿意,哪个能经得起勾引”

小胡子哆嗦地数着钞票:“秀秀,我以后不敢了。其实,我知道你挺辛苦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妖艳女子正是刘秀秀,范坚强昔日的初中女同学。

陈冠东回到家后,久久无法入睡:范坚强走向名门时的模样,以及那辆红色轿车,电影般反复在他脑海里播放。事实上,他确实打听到了周笑笑的底细,眼前一亮的同时,觉得她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盘正菜,并暗自窃喜不已。

那个时候,他感到莫名兴奋。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他跟范坚强成了好兄弟。又因为一次寻常的份子礼,在范坚强家邂逅了周笑笑,简直就是上天恩赐的机遇。而且,他还看到了希望,相信范坚强一定会帮忙撮合。

可如今呢?想到范坚强那几番推辞,他意识到都是借口。

这个所谓的兄弟,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压根不愿帮忙。为啥啊?就因为想占为己有,玩的是暗度陈仓的骗术。要不然,为何至今连个电话号码都不肯给呢?今天晚上的目击,完全证明了这一点,也符合那家伙一贯小心谨慎的风格。他们真要是普通朋友,有必要像间谍一样出来吃饭么?不,完全没有必要。

想到这里,陈冠东气得牙痒痒,兀自恨恨道:“亏我一直把你当兄长敬着,帮你在舅舅跟前美言过几次,你非但不知道感恩,还没心没肺地什么女人都跟我抢,天底下有你这样不讲义气的兄弟吗?”

陈冠东能不气恨范坚强么?当初一直想把马玲淑搞到手,不曾想却被范坚强占了回鲜手便宜,吃了个哑巴亏。这也就算了,马玲淑毕竟不是他的心动美女。随后便是小尼姑,情形惨不忍睹,直接碰了一鼻子灰,几乎连半点荤油都没闻到。而那小尼姑是明确表态的,她喜欢的人是范坚强,根本不屑他这样的富家子弟。再就是现在的周笑笑,他假意推脱后,居然抢先下手,实在太阴险了。

“兄弟,你为啥总喜欢跟我抢女人呢?而且次次先下手为强,真当我陈冠东是傻瓜呢,”陈冠东点了支烟,继续自语道,“你都是个有老婆孩子的男人,何必跟我这个单身贵族过不去?你要玩女人,我不反对啊。男人么,谁不知道谁啊?可你不能总这样老抢我的菜小子,你可清醒点,我陈冠东真要把你的事情捅出去,以我对嫂子脾气的有限了解,你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实话说,我不是干那种龌龊事的人,但你也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狗,狗也得咬人,对不对?”

话说,陈冠东还真不是那种好强斗狠的大恶之徒。他的性格偏软,跟范坚强习惯示人的虚像比较而言,属于半斤八两范畴。身处商宦世家,从小吃喝玩乐,对家人巧于逢迎的经商之法早有耳濡目染,也就一脉相承下来。打打杀杀,打不出遍地金银来,道理便是如此。

“一句话,你得学会用计。但这个计,不是床技,而是心计。”

刘秀秀的话,再度回响在他的耳畔,引他狡黠一笑。

他掐灭了香烟,拿起手机,快速地拨了一串号码:“舅舅,我,冠东啊,呵呵——”

季处长像在睡觉,声音沙哑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给我打什么电话啊?”

“我听说,局里准备从后备干部中提拔一名中层干部,有这回事吗?”

“有这回事啊。怎么了?上次我不是问你了么,可你说没兴趣啊。怎么?有想法了?”

“还真有想法了,不过不是我自己。”

“你是说范坚强那小子?我不已经帮他提名上去了么?不过,年底提拔,可没他的份儿。局里方方面面的关系复杂着呢,哪能轮着他啊。何况,提拔他的意义不大,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意义不是不大,而是很大。舅舅,我知道你跟局长的关系,只要是你推荐的人,他起码得仔细考虑考虑。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把范坚强弄上去。只要你把他弄上去,你的亲外甥一定感激你一辈子。”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吧?看不出来,这小范还挺能钻空子的。”

“倒不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我是想跟他做笔交易。事成之后,一定给舅舅惊喜。”

陈冠东确实想通过这一桩交易,换回他理想中的那盘正菜。

只可惜,随后的日子里,风云突变,不但交易流产,范坚强也不再是他所熟悉的范坚强。

第096章 不是不想干(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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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青河人民医院儿科。

梁良主任一脸笑容地走进护士休息室,轻轻敲了两下门:“欧阳护士长,能打扰你一下吗?”

欧阳兰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休息,听到是梁良主任的声音,她假装没听到,也没有理会。

梁良主任识趣,上前献媚道:“还在生我气呢?呵呵,上次都怪我不好,冲你乱发脾气。你看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放在心上。本来呢,我是想请你去一趟我的办公室,当面向你道个歉。可我知道你是不愿去的,这不我亲自来了,来向你郑重道歉。”

欧阳兰倔强,继续示以冷漠的后背:“收起你那一套官腔。以后,我们只谈工作,闲话免谈。如果你有什么工作要吩咐的话,我可以去你的办公室,也一定会尽力照办。如果是来说些跟工作没关系的闲话,请你自觉离开这里,因为这里不是医生休息室。”

“不,你误会了。我来这里,的确是为了工作,顺便说一两句闲话,”梁良主任连连解释,生怕欧阳兰赶他走,“你注意到了吗?周笑笑最近一直没来上班,假也没请,招呼也没打。我听说,下面的护士有些不满,甚至有些抱怨,我是想说——”

“想说我包庇她,是吗?”欧阳兰站起来,鄙夷了梁良主任一眼。

事实上,周笑笑一直没来上班,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欧阳兰是知道的。下面的护士议论纷纷,以至抱怨四起,欧阳兰也有所耳闻。奈何那天晚上之后,一时生气给了周笑笑一顿训斥,随后几天也没搭理过她,如今看来已经造成了一定的隔阂:周笑笑再也没来过电话,甚至自己主动打过去,也是关机。

这几天来,欧阳兰想了很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想找个机会,跟周笑笑谈一谈,却一直不见人影。有好几次,她想亲自去周笑笑家走一趟,可犹豫再三后,终是放弃了。一来,周笑笑家住哪儿,欧阳兰不知道。二来,欧阳兰总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三来,她认为还是自然些比较好,不必搞得过于矫揉造作。

“不不,绝对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工作量已经很大了,不能再帮她干下去。要不,我们把她的情况汇报上去,交给医院领导来处理,再请护士总长帮我们调个护士过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行不行,你是领导,当然由你说了算,问我干什么?”

“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得听听你护士长的意见,呵呵——”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直接告诉你:不行,我不同意。”

“为啥不同意?你这样是在感情用事嘛”

“那是我的事情。好了,我该去工作了,请你让开。”

说完这句话,欧阳兰放下茶杯,站起来转身出去。

梁良主任看着欧阳兰冷漠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天下午,马玲淑出现在一家鞋城门口。

摘下黑色墨镜,她一边很高傲地往里走,一边仔细地四下搜寻。

美女的出现,回头率向来很高。不少买鞋的客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但今天的马玲淑没有理会,更没有用鄙视去推挡,而专心忙于搜寻。

客人很多,人流量也很大。穿着粉色制服的售货员们,正忙得不可开交。

至一儿童鞋专柜时,一瘦小的粉色制服吸引了马玲淑的注意力:粉色制服站在一排儿童鞋跟前,一手握支笔,一手抱着夹本,似乎正在细细点数,不时还低头做些记录,显得很是用心。

马玲淑鼻子一酸,将黑色墨镜塞进包内,然后朝儿童鞋专柜走去。

毫无疑问,她搜寻到了目标。

“小姐,我要这一双”马玲淑上前,冷冷地说。

“哦,好的——”粉色制服抬头,顿时吃惊道,“马玲淑,你怎么来了?”

“好你个小尼姑,来这里上班,连我都不告诉,你还当我是朋友吗?再说了,一站柜台卖鞋的工作,能有什么出息啊?走走走,别不干了,跟我回去。”一时悲愤,马玲淑声音有些大,说着就上来拉拽小尼姑。

小尼姑急了,使劲挣脱拉拽,并生气道:“你别吵吵,别人会听见的,听我慢慢跟你说。”

有客人听到这边动静,探头过来张望。

一个经理模样的胖女人走过来,笑脸对马玲淑说:“这位女士,小北今天第一天上班,希望您多多原谅。如果有什么问题,请直接跟我说,好吗?”

小尼姑瞪了马玲淑一眼,然后低下头,站在一旁不说话,活像一犯了错的孩子。

在急中生智这方面,马玲淑始终做的不错,她立即微笑,指着柜前的一双儿童鞋,道:“您误会了。这位小****娘的服务态度很好,我非常满意。喏,这种款式的儿童鞋,三十码的,给我来十双。”

胖女人立即高兴起来,拿起鞋柜上的样品,冲着小尼姑吩咐道:“小北,十双这个尺码的儿童鞋,你赶紧帮这位漂亮的女士去拿货。货架上如果不够,后面的仓库里应该有。傻站着干什么呀?赶紧去啊”

吩咐完之后,胖女人愉快地回过头来,继续热情地招呼马玲淑。

小尼姑狠狠地再瞪一眼马玲淑,然后老大不情愿地弯腰翻找。

半个多钟头后,脱去粉色制服的小尼姑走出鞋城。

一旁停着的白色轿车里传出马玲淑的声音:“小尼姑,这儿呢,上车。”

上了车,小尼姑头一句便是:“这谁的车啊?你刚买的吗?”

马玲淑发动轿车:“我哪儿有钱买车啊?借的,跟一朋友借的。”

“问陈冠东借的?你怎好跟他——”

“别废话了,不是跟他借的。”

小尼姑不说话了,乖乖坐着不动。

十多分钟后,小尼姑闺房。

“小尼姑,难怪几天都见不着你。要不是碰着你爸,我还真不知道你在那家鞋城。我问你啊,不想干护士了?”马玲淑脱了外套,双手叉腰,质问正坐在床沿一声不吭的小尼姑,那模样颇有家长风范。

“不是不想干,而是干不上,始终没有一家医院肯要我。”

“干不上,咱得慢慢想办法。可你也不能去干卖鞋的工作啊,丢不丢人啊?”

“不,我不觉得丢人。我突然明白了,理想不是一步就能实现的。”

“突然想明白了?那我以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啊?”

“有人跟我讲了个道理。听完之后,我就明白了。”

马玲淑警觉,连问:“谁跟你讲了道理?是不是范坚强那混蛋?”

小尼姑站起,急道:“你不要这么说坚强哥,他都是为了我好”

第097章 出征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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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玲淑气得当场就炸了肺:“都是为了你好?小尼姑,你真是天下最蠢的尼姑那种道貌岸然的伪男,你信他个屁啊?我的亲娘呀,你咋就那么傻呢?他这种男人,无能不说,连良心都叫狗吃了去”

小尼姑诧异,惊恐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坚强哥?他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马玲淑更加不客气了,戳着小尼姑的鼻尖就嚷:“小尼姑,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几天前的一天傍晚,为了你工作的事情,我马玲淑亲自找到了范坚强。为了让他相信,我把你的困难都如实说了出来,甚至都求他了。结果呢?那混蛋一直跟我打太极啊”

愤怒过度,一时口无遮拦,马玲淑的话语自然跟实际情形有些出入。

小尼姑没有躲闪,盯着马玲淑的手指,眼神渐渐就暗淡下来:“我就知道是你去找他了,要不然,他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其实,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希望我能尽快干上自己喜欢的工作。但是,你也要理解坚强哥,他现在确实没有能力。前一段时间,我整天东跑西跑,想尽快找到工作。坚强哥说的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路要一步一步走,只要走得踏实,走得自信,慢慢会走出理想的。”

马玲淑不嚷了,慢慢放下手指,再丧气般坐到床沿。

小尼姑眼泪又出来了,声音却没有哽咽,反而格外坚定:“我每天都充满着希望,希望天上能突然掉下个机遇,到头来只能换回越来越大的失望。仔细想想,我的确太急于求成了,是完全错误的。为什么不正视自己脚下的路呢?这也是坚强哥问我的。我一遍遍地问自己,问了无数遍。到最后,彻底清醒了,我必须放弃暂时办不到的理想,选择一份哪怕卑微的工作。我要让父亲相信,我喜欢任何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不一定非要做护士。也只有这样,他才会停止目前的辛劳。他是个好父亲,为了满足女儿的心愿,宁愿搭上自己的老命。作为他唯一的牵挂,我必须阻止他。这是坚强哥在挂电话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

马玲淑慢慢抬起头,看着小尼姑滑落而下的眼泪,最后竟然小声抽泣起来。不知为什么,有些人,有些事,她本来是要说的,此刻却不想说了。比如,周笑笑这个人。比如,周笑笑和范坚强的事。再比如,她和陈冠东之间的事。

狭小的闺房内,很快传出因压抑而爆发的声响,那是小尼姑和马玲淑在抱头痛哭。

青河市地缘偏僻,工业基础比较薄弱,政府财政赤字严重。

最近几年来,青河当地政府把精力主要投放在市区城区建设上,修建了一系列代表青河形象的外部建筑,并谓之民生民心工程,希望以此改善外资引进常年疲乏的顽症。但多数工业企业持续低迷,效益滑坡现象日益严重,无法维系加工生产流程,而临时宣布破产的不在少数。

这样的整体局面,导致环保局的日子更加举步维艰。排污费征收,一直是老大难问题。较大的工业企业,拿着政府部门的条子,拒缴费用倒也奈何不得。中小型厂矿企业,总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就是没钱,有的甚至公然派员阻挠。另外,排污申报登记工作,基本难以到位,谎报瞒报现象严重。

因为接近年底,上级政府部门征借了环保局部分专款,使得环保局上下不得不勒紧腰带强行节俭瘦身。为了解决职工年底福利,潭局长主持召开了数次全局会议,强调了费用征收的紧迫性,并明确表示跟各处室年终福利直接挂钩,坚决不搞平均主义。

季处长自然不敢懈怠,将认领回来的新区任务,作了严格的具体分配:“同志们,蹲点任务已经分配到了个人,分别是新区abcd四个具体区域。我必须要提醒你们,这次的工作是全局战略统筹安排,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借口消极怠慢,而且关乎本处室的荣誉和实际利益。另外,我要补充一点,在刚刚结束的局中层干部会议上,局长明确表态,对这次任务完成出色的,要予以实质性个人奖励。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就散会,立即出发”

于是范坚强这几天特别忙,终日奔波在青河新区b区域的各家工厂间。

在具体工作中,他不卑不亢,说话办事处处谨慎,始终保持谦和的微笑,以及超人的耐心,时不时还冒出几句叫人捧腹大笑的幽默桥段来,弄得有些业主,吵闹不得,哄赶不忍,最后竟然礼貌有加,吃喝住宿全包,甚至称兄道弟。但是,费用问题,始终缄口不谈。

这天晚上,数个任务区内的业主,共同邀请范坚强来到一家小饭店。

四十多岁的刘姓业主叫刘荣贵,明显是这次邀请的发起者。其人,国字脸型,面庞黝黑,说起话来很让人琢磨不透。两个三十多岁的业主,分别是张茂和黄月生,说话随意,附和居多。对面坐着个年轻人,跟范坚强年纪相仿,名字叫丁钱,面相冷漠,轻易不说半字。陪同饭局的,还有两个新区的地头蛇,手背上的黑蝎图案很醒目。

范坚强坐惯了办公室,也鲜有跟这类人打交道的经历。如今置身其中,说不忐忑,那是掩饰,不是真话。说有多紧张,那也不至于,毕竟他只是为公务而来,想必这些人也不会拿他怎么样,顶多是摆摆场面,让他知难而退。

酒菜齐全,刘荣贵率先端杯起身:“坚强兄弟,你能赏脸前来,是给我们大家面子。初次打交道,招待很不周,还请多多见谅容我向你先介绍下几张陌生的脸孔,左手这位兄弟叫二瞎子,特种兵出身,上能跳墙,下能掘坟,身手很是了得,如今退伍回来,在新区跟我着混。右手这位兄弟叫野猪,一星期前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他这个人啊,重感情,讲义气,就是脾气暴躁,容易上火,如今也跟着我混。其余几个,都是新区的未来经济新星,这几天你没少跟他们聊,我就不必介绍了。来,这一杯,我代表他们敬你”

刘荣贵的开场白,显然是经过事先准备的,不愠不火的态度之下,借力震慑的目的非常直接。范坚强甚至敢肯定,所谓二瞎子和野猪的名字,是他们临时编纂出来的,两人“光辉”的人生履历,以及性格归纳,也是经过艺术加工而成的展品。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场鸿门宴该如何应付?而且不能光应付,还得让他们尽快缴纳相关拖欠费用。

第098章 热血汉子

其实这几天,范坚强急啊,急到焦头烂额。

到新区已有四五天,按季处长的要求进行蹲点,他不曾回家一趟。原以为只要小心说话,谨慎办事,辅以各种苦衷倾诉以及政策法规宣传,指标任务应该能够勉强完成。哪知,各业主不以为然,说笑间表示理解后,接着便大倒苦水,以至于自己都要同情他们起来。而且吧,这家说难,那家也说难,后面就更难了,简直就是一个经过预先策划的防守联盟。

昨天晚上,季处长打来电话,询问了他这边的征收情况,委婉地表达了批评的意思,并通报了其余几人的进展。叫范坚强感到憋闷的是,于波他们那几处尽管进展缓慢,但多少有些斩获,尤其是近一两天来。换句话说,办公室这帮人中,只有他至今颗粒无收,很是他**的掉链子。

可急也不是办法,事情还得慢慢来。酒是免不了的,范坚强端起酒杯,言语简洁:“刘老板太客气能结识在座的各位兄弟,是我个人的荣幸。这一杯,我干。”

还是那样的方式,直接将酒往喉咙里倒,喉结一动不动,包括脸色。

刘荣贵敬佩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喝尽杯酒,然后大声地招呼道:“来来,大家先吃菜,填饱肚子再喝酒。坚强兄弟是市里来的人,大家要多敬敬酒。而且啊,这位兄弟有意思,是个不错的朋友人。”

大伙儿顿时热闹开来,一起动筷夹菜。

刘荣贵的招呼,其实是一种暗示。范坚强怎么都是个机关男,对这一套暗语太熟悉。怕,自然谈不上,问题是,这酒该怎么喝,能不能喝出了自己想要的内容来。同时他还注意到:二瞎子和野猪没有动筷,一直在有意没意地观察着自己。

“坚强兄弟,你吃啊,客气什么嘛?都是土家菜,你别嫌寒碜,”刘荣贵帮范坚强夹了些蔬菜,然后呵呵笑道,“哎呀,最近效益确实太差,日子都不怎么好过。你看看这满桌的菜啊,都是素的,没一盘是荤的。你是市里人,大鱼大肉是吃惯了,千万不要介意。”

范坚强这才注意到,满桌的近十盘菜,都是些寻常素食。

难怪那两位有着“光辉”人生履历的家伙就是不愿动筷子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情绪。人民当家做主都几十年了,连gdp都爆掉了小日本的菊花,坐上世界老2的位子,即便穷山僻壤的农村大爷大妈请客吃饭,也不至于连简单的荤菜都请不起吧。再者,你们的衣着打扮,可没那么素。不是我嫌寒碜,而是你们故意寒碜我,拿我范坚强的脸面寻开心啊

算了,且看他们后续如何表演。想了想,他还是控制住情绪,连连称谢,并大口开吃。这几天确实跑得厉害,体力消耗极大,眼下肚子也真饿了。刚吃几口,他便赞叹了素食的味道,称美味甲青河,接着就继续大肆舞筷,一副酣畅淋漓的样子。

这时房间门打开,一厨子模样的中年人进来,放下手中一大盘荤汤,却大声介绍道:“来咧,正宗新区大炖骨头汤,味道鲜美,保证各位胃口大开”

骨头汤,范坚强吃过,可从没吃过只有汤而没有肉骨头的骨头汤。

这显然又是一出表演,意思是:喝汤可以,吃肉没有,你还是趁早回去吧。

果然不出所料,刘荣贵拿起一勺儿,舀了几舀,质问中年厨子:“这啥骨头汤啊?咋不见一丁点骨头肉?敢情,你们开的是黑店啊?去,把你们老板立即叫到这里”

中年厨子不敢怠慢,连说对不起,便匆匆退身而去。

范坚强不看也不说,淡淡一笑,继续吃碗里的素菜,胃口似乎好得出奇。

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冷不防一直不说半字的丁钱突然吃吃地笑起来,笑得满脸儿通红,甚至还用右手使劲拍了几下桌面。范坚强放下筷子,抹了下嘴巴,问身旁的刘荣贵:“他咋了?好好的,为嘛笑成这样?”

刘荣贵陪上笑,刚想回答,那丁钱终于停了笑,大声道:“幽默,真他**幽默哥几个,你们见过这么能装逼的男人么?不就几盘破烂素菜么,人他**能当鱼翅一样吃,还吃得那么滋滋有味,哈哈——”

张茂敲了两下桌面,假意严肃道:“你满口脏话,素质也太差了。我替坚强兄弟说句话,命令你明天一上午,把这几年拖欠的费用,一分不少地上交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张茂的话刚结束,满桌便笑开了锅,连二瞎子和野猪都没能忍住。

范坚强脸色顿时就阴郁下来,并下意识地咬了咬牙,然后慢慢拿起一旁的酒瓶,自顾低头斟满酒杯:“我知道,如果我自己不添酒,你们是不会帮我添的。也罢,客人自斟自饮,或许是你们性格豪爽的表现。我还知道,你们都小瞧我,没当我是客——”

这种说话风格的转变,实在是有些太快,而且显得格**冷,让与座人员有些吃惊,也就自发安静下来,一同将视线瞄准范坚强。黄月生觉得有些不妥,想站起来解释几句,却被范坚强伸手制止住。

范坚强也不急着说,接连往喉咙里倒了数杯,这才拧着僵硬的笑容道:“刚才那位兄弟骂得好,我他**是穷,一辈子都是吃素长大的。至于鱼翅,我活了近三十年,还真从没吃过一回。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他**不幽默,我他**不仅不幽默,还他**很烦你满口泼脏”

愤怒仿佛凭空而降,完全忘记了周遭的环境,范坚强猛地站起来,僵硬的笑容转而变成凶狠的猎视。他伸手指着刚才取笑自己的丁钱,挑衅道:“装不装逼,不靠逼说话,你要是真有种,当着大家的面,再骂咱一句娘,我范坚强保证给你一个说法”

谦和的范坚强,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热血汉子,让大家着实吃惊不小,纷纷跟着站起来。特种兵出身的二瞎子明显气恼,摸着腰间准备动手,却被刘荣贵狠狠地瞪了一眼。号称脾气暴躁的野猪比较紧张,蠕动的喉结暗示了他内心的慌乱。

第099章 尊严地活(第一更)

大封推已到。

二话不说,更新提速。

小饭店的氛围紧张,冲突一触即发。

作为新区任务总负责人,季处长当晚驱车来到a区域,同负责该区域的于波共进晚餐。当然,对范坚强所负责区域内正发生的情形,他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人向他通风报信。

一家中档饭店内,两人紧挨着坐,谈笑风生,看不出曾经是冤家对头。

“于波啊,以前的工作中呢,我多少对你有些误会,认为你跟我对着干。今天特地赶到你这里,就是希望能消除这种误会。我们是同一年来环保局的,至今已有十个年头了。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啊,对不对?十年草木,都是有感情的,人就更不必说了。所以啊,我们是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数杯酒下肚,季处长打开话匣,说得很是动情。

其时,桌上的三四盘鱼肉基本未被翻动,一瓶白酒却已去掉了小半。

于波是个聪明人,知道季处长此番前来,绝对不是叙旧唠感情,而一定别有用意,于是假装跟着感慨,唏嘘连连:“哎呀,是快十年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十年前,你还没这么胖,我们经常在一起打打乒乓球,打打吵吵,吵吵打打,能为一个球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这不,直到今天,我们还像那时一样,习惯争来吵去。”

听完之后,季处长侧头盯着于波看,看着看着就笑开了:“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看来,你的记性比我好,而且好很多。于波啊,我们是老朋友,是老同事,虽然目前看来,我比你混得好些。你呢,也不要耿耿于怀。就拿这次任务分配来说,我是非常照顾你的,特地把你分配在a区。相对来说,a区业主比其它各区要好说话。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于波眼睛笑成了道缝,却轻描淡写道:“明白,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对不对?a区的任务是要比其它各区容易完成,可也绝对不会轻松啊。这一点,不仅我清楚,你也清楚。而且,我是知道的,你跟a区的各大业主,都有程度不同的私交。如果当真照顾我,那么就请你出个面,跟他们打打招呼——”

哪知,于波的话还没说完,季处长兴奋地端起酒杯,打断道:“说的好来,你先把酒杯端起来,我们干一杯。干了这一杯,我开始跟你说正事。”

于波很是纳闷,慢慢伸手去摸酒杯,疑问道:“莫非,你真要照顾我?”

季处长光笑不说,还眯了眯眼睛,再提了提手中的酒杯,示意先干为敬。

尽管想不通,于波还是喝了杯中酒,就在季处长喝完之后。

“我要说的正事就是,你的任务我会帮你完成,而且会完成得漂亮。”

“你是说,你当真出面,帮我跟那些业主打招呼?”

“正是此意于波,我保证你能拿到奖金,而且能拿到额外的一周休假奖励。”

“呵呵,听到这样的保证,我心里怪舒服的。那——那我就谢谢季处——呵呵——”

嘴里说着谢,于波心里却动荡开了:很显然,这还不是正事。

“于波啊,其它三个区的情况,我昨天都有了解,基本没什么收获。说实话,情况都在我预料之中。最难的,恐怕就是小范。那一帮刁蛮的家伙,个个都抱成了团,仗着地方上的不法势力胆大妄为,连法院和派出所都拿他们没办法。我的意思是,我照顾了你,你一定要保密,不能说出来。而且啊,你放心,只要以后有什么实际利益,我都会首先考虑到你”说到动情处,季处长拍了拍浑厚的胸膛,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就在季处长和于波握手言和之时,小饭店内冲突已经升级。

事实上,范坚强发出的挑衅,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不是丁钱的一句骂娘,而是一只迎面飞来的酒杯。

酒杯的时速,范坚强不知道,他只知道躲闪,完了立马还回去,时速必须更快。

是啊,他曾经是个曲棍男,习惯被唤来唤去,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家外。

因为那时,他对生活没什么要求,更没什么具体的目标,跳动着一颗随遇而安的心脏。

如今大不同于往常了,甚至已经发生了巨变。

善良的小尼姑为了一份寻常的工作,吃尽千辛万苦而不可得。

父女二人,于夜幕之下,还要靠一辆破三轮憧憬着所谓的梦想。

而背景强大的周笑笑,却可以不动声色地用一支笔,支付一顿价值上万的豪门晚餐。

同样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差别为何如此悬殊?因为钱和权。

纨绔子弟陈冠东,吃喝玩乐,五毒俱全,那么不着调的人,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一个下属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进而获得了优待,乃至后备干部提名。而自己呢?即使拿命救了欧阳兰,三天笑脸之后,一夜回到解放前,老婆变本加厉,压根没把自己当男人看。

同样是人,有些人到哪里都有尊严。而有些人,到哪里都没有尊严。

一系列的经历,让这个平时喜欢贫嘴的男人,变得深刻,变得愤怒,也变得刚烈。他觉得自己以前活得很猥琐,根本不像一个男人,犹如一目光短浅的废人。而小尼姑父亲因劳苦而佝偻的后背,让他回忆起了当年的父亲,进而是因病早逝的母亲。所以,有些侮辱,他不允许别人出口。而一旦出口,他内心便涌动异常,捍卫尊严的要求格外强烈。

幸运的是,范坚强做到了躲闪,飞速而来的酒杯,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继而满地稀里哗啦。不幸的是,当他怒火中烧地抓起眼前的一只酒杯,准备使出浑身力气还以颜色时,那只握着酒杯的手,却被固定在半空中,丝毫不能动弹。

作梗者,正是那二瞎子:他抓着范坚强的胳膊肘,冷冷地看着,眼角杀气毕露。

“二瞎子,不得对坚强兄弟无理”一声喝斥,来自刘荣贵。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考虑,刘荣贵一步上前,对着二瞎子怒目而视。

二瞎子纵然有一身硬功夫,但到底只是工具,听到喝斥后,看了看刘荣贵的眼神,便慢慢放开范坚强的胳膊肘。刘荣贵马上堆起满脸笑容,似乎要向范坚强解释几句,以和平解决这场意外冲突。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刘荣贵的嘴巴刚张开,便见范坚强迅猛地抡臂而出——

第100章 暴力戏(第二更)

“啊——啊——”

两声长长的惨叫,竟然使不大的空间传响起回音。

只见丁钱双手捂脸,指间鲜血不断往外溢出,整个人呈抱缩状。

还有更叫人诧异的。砸出手中酒杯后,范坚强如同觅食的猎狗,猛地跃身扑上桌面,未及保持身体平衡,就顺势向对面下塌的桌面滑去,不偏不倚地滑落到丁钱身前,再加惯性作用,直接将那忙着捂脸的家伙撞成*人仰马翻,跟着便在众人惊愕的瞳孔里左右挥拳。

不错,范坚强再次抡拳了,抡着未经锤炼过的拳头,就像医院那次一般疯狂。

这种唐突局面,大大出乎主办方的意料,完全是剧本外的暴力戏。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大家都静止在原地,木桩般地看着范坚强抡拳,聋子般地听着丁钱的哀号,愣是充当毫无同情心的看客。又或者,范坚强为人太怪异,出手太生猛,大家集体被震懵了,而忘记上前制止。即便二瞎子,也只是有些恼恨,却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撞开了。

先前的厨子闯进来,看着眼前的情形,大惊失色道:“刘老板,要不要报警?”

刘荣贵这才反应过来,大声训斥道:“自家兄弟闹误会,报什么警?滚出去”

厨子慌忙闪身,连房门都忘了关,于一秒钟后,又返身回来,诚惶诚恐地带着门。

张茂和黄月生傻站着,蓦地抬头看向刘荣贵。

刘荣贵给他们递了个眼色,同时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赶紧上前制止,不能再这样打下去,否则丁钱扛不住。张茂和黄月生得到指令,一个上去抱住范坚强的腰,一个上去搂着范坚强的胳膊,婉劝声此起彼伏:“坚强兄弟——息怒——息怒啊——”

见状,二瞎子和野猪也要上,却被刘荣贵先后拽住,接着一甩头,示意他们出去说话。

出了门,刘荣贵吩咐道:“你们先不要去惹那小子,等我查查他的底细再说。一会儿呢,先把丁钱送医院去,该检查的检查,该包扎的包扎,完事给我电话。对了,你们出去之后,有人问起,就说丁钱这傻*失恋,闹酒疯撞上了墙。”

二瞎子和野猪点了点头,脸色很不爽地扭头重新进门。

刘荣贵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形形色色的狠角见过太多。

但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其貌不扬的环保局人,居然能干出这种狂妄无畏的事,还暗露着一股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杀气。生意人的脑袋,总是比一般要复杂,而正是这种复杂,使他决定暂缓一下局面,待了解清楚后,再作具体打算。而且,他坚信:范坚强能这么蛮干,一定有他蛮干的能耐。

归根结底,对刘荣贵来说,范坚强这张脸孔是非常陌生的。

丁钱被架了出来时,身上已是血迹斑斑。

耷拉的脑袋,与先前的狂傲很是反差,也说明他装逼的经历相当糟糕。

野猪咧嘴道:“丁钱刚晕过去,嘴巴肿成大馒头,太他**的惨了”

二瞎子依旧很冷,补充道:“那小子在里面跟张茂喝上了。我觉得,没必要跟他那么客气。”

“我自有分寸,你们不要多说。”刘荣贵皱了皱眉头,然后冲他们挥挥手。

两人不再多话,一左一右架着丁钱离开。

周围数个房间门口,冒出了几个瑟瑟的乌龟脑袋。

刘荣贵感觉到了,猛一转身,冲着那些脑袋一通吼:“滚再他**看,老子挖了你们的眼睛”

受了惊吓,那些乌龟脑袋纷纷缩了回去。

刘荣贵这才慢慢回身,摸出手机来,不停地翻找,于一个瞬间,眼前一亮,接着果断按下发射键:“是季处长吗?呵呵,好久不见,你可是给了我一份大大的惊喜啊”

电话里,很快传来惊喜的回话:“哎呦,刘老板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是日进斗金的大老板,数钱都能数到手抽筋。我能给你什么惊喜啊?刘老板,有话,你直说。”

刘荣贵冷笑了两声,并没有直说:“范坚强是你的人吧?这小子可是一把刀啊,而且特别锋利。眼下快到年底,你老弟送一把这么锋利的刀来,我能不感到惊喜吗?”

电话那边的声调明显变化了,竟带着八分不可置信:“刘老板,你的意思是,范坚强给你添麻烦了?”

刘荣贵脸色陡然一沉,语调也跟着加力:“如果只是点小麻烦,我至于给你打电话吗?这么说吧,他刚才跟我的人干上了,很是玩命啊。废话少说,我不管你在哪儿,立即过来一趟,给我个当面解释”

刘荣贵放下电话后,并没有立即进房间,而继续拨弄着手机。

倒是这边的季处长,还抱着手机,“喂喂”叫个不断。

一旁的于波笑容很坏:“有麻烦了?你能量大,一定没问题的,呵呵——”

没心思计较于波的酸话,季处长摘下手机,自言自语道:“范坚强是一把刀?还跟他们干上了?这小子敢惹刘荣贵?我没听错吧?”

于波顿时明白过来,收起坏笑,一本正经地问:“你是说,范坚强闯祸了?”

季处长没有立即回答,而盯着于波看了许久,然后才点了点头,接着若有所思道:“不对啊这小子平时挺机灵的,没道理这么不开窍啊刘荣贵那拨人,不好惹,也惹不起。不行不行,我真得赶紧去一趟,不然这小子怕是要吃亏的,而且要吃大亏。”

因为季处长非常清楚:刘荣贵刚才的电话,其实是问罪来了。

季处长起身要离开时,于波却将他一把拉住:“不要急,那小子厉害着呢,吃不了亏。你忘记了?他可是范大英雄,名震青河的铁拳头啊莫说什么刘老板,就是刘老大,他一样三拳搞定。你啊,最大的缺点,就是对下属不够信任”

于波这样说,纯粹就是落井下石。追溯原因,便是马玲淑来环保局的那一回,于波的后脑勺防不胜防地挨了范坚强一声怒斥,而使他心存记恨:你范坚强算老几啊?居然敢跟我于波耍横论资排辈,也轮不着你在我面前人五人六的。再说了,我于波放下架子,几次三番向你示好,可你非但不领情,还把头昂得高高的,真是给脸不要脸。你有本事?有啥货真价实的本事啊?很好,今天晚上是个机会,你先扛着,扛得住得扛,扛不住也得扛。嘿嘿,党和人民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第101章 开门瞬间(第一更)

与于波落井下石不同,季处长是真急了。他用手指戳着于波的胸口,语气相当严厉:“于波,那刘老板,其实就是个刘老大,社会背景很复杂。之前我说到小范负责区域的刁蛮业主,那刘老板就是带头大哥,是最胆大妄为的一个。”

季处长本以为,这番如实相告后,于波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哪知,这家伙顿时就眉开眼笑:“我知道,都知道。我的季大处长啊,你可能不清楚,小范同志是有相当能耐的,就凭他那过人的口技,对付个地方上的带头大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绰绰有余吗?”

季处长到底是当官的,能在环保局里混得风生水起,考虑问题自然比于波周全,他不由分说,一把拨开于波:“小范毕竟是我派去的,真要出什么事,我是要负领导责任的,他家里人也不会轻饶我。于波,你正好没啥事,不如跟我去一趟,到时帮着圆圆场。我现在最担心小范的安全,真要见了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猛听说要见血,于波脊背有些发麻:“没——没那么严重吧——”

季处长“啧啧”有声,很是鄙夷道:“啧啧,让你帮着圆场,你怕什么怕呀?放心,我心里有数,殃及不到你我。走走走,赶紧走”

“都一个办公室的,哪真能见死不救啊?成,我陪你去一趟,”闻听保证,于波心情放松,遂慨然答应前往圆场,再快速拿起桌上的大半酒瓶,极豪迈地仰头猛喝两大口,然后用力抹了抹湿漉漉的嘴角,“这是瓶好酒,刚喝了小半,浪费了实在可惜。季处长,我可不是为了壮胆啊。”

季处长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把抢过于波手中的酒瓶,不顾那家伙残留在瓶沿的口水,跟着也来一通豪迈,其后顾不上抹嘴,不耐烦道:“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壮胆”

刘荣贵的一通电话打了很久,杂七杂八地加起来大概有十多个,但没有一个人的回答能令他满意。十多个电话,都是打给道上大大小小的兄弟,他们的主要活动范围也在市区。

按理来说,只要范坚强是号人物,应该很快会浮出水面。可是没有,几乎所有兄弟都表示对这个名字相当陌生,回答的模式也基本相同:范坚强?没听说过。

偶有一些所谓亲兄热弟的,不免要追问原因,甚至附带几句玩笑般的建议:刘哥,管那小子混哪儿的,你直接拆他个零件得了,顺便再帮他重新搭好神经。你如果当真不方便动手,兄弟为你当回城管,直接把他给强拆了,我他**能把他拆报废喽

刘荣贵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自然不会采纳这一套智障帮忙,但也要顾及面子啊,所以回答起来很是水准:真要有人跟我刘某过不去,我刘某是没耐心慢慢查他底细的。这不,帮朋友打听来着。得,人还在里面等着呢,我们兄弟就不多扯了。改天得闲了,来新区玩玩,山珍海味不敢保证,但一定能保证大鱼大肉应有尽有。

又接连打了数个电话,刘荣贵觉得没必要继续固执下去,于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既然如此,那就莫怪我刘某不客气了。环保局里的一小卒子,跑到老子的地盘上翻江倒海,真他**吃了豹子胆

很耐人寻味地摸了摸下巴,刘荣贵招来一直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厨子:“等我走了之后,你叫上几个小兄弟,明白吗?借口呢,我已经帮你想好,桌子坏了,杯子碎了,得让那小子赔。挑事嘛,就一定要注意技巧,最好事先准备几个目击证人——”

刘荣贵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

“阿暴,有消息了?”

“刘哥,那小子是叫范坚强么?”

“是啊,咋回事?”

“是青河环保局的?”

“对啊。”

“刘哥,是这样的,你听我慢慢说。之前你问我,我一时没想起来。刚才突然记起来,前段时间,青河报纸上刊登过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名字就叫范坚强,正好也在环保局工作。当时我坐在马桶上看报纸,正好看到一段关于他的报道。这家伙偏瘦,皮肤白净,中等个子,可他却是个拳击好手,为人特别生猛,是传说中的暴力哥,腰上挨疯子戳了把刀,居然跟没事似的,愣是把那疯子给揍昏死过去。我的意思是,那小子大小应该有点来头,在对他动手前,刘哥应该多考虑些细节,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电话里的大段叙说,再对照之前的情形,刘荣贵自然惊讶不小:外貌体型,以及出手的力度,貌似基本吻合啊难道房间里的那小子,就是阿暴说的暴力哥?

尽管如此,刘荣贵坚持怀疑的态度:“可我怎么能确定,你说的那个范坚强,就是我要找的范坚强呢?”

连名字在内的信息都吻合,还有必要这样问吗?于是,问完那句话之后,很无奈地皱了皱眉毛,他追问道:“对了,那份报纸还在吗?”

“目前不在,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到它。”

想到季处长很快就到,刘荣贵说:“算了,我有办法确定。你忙吧,我先挂。”

放下电话,刘荣贵瞪了眼一直傻站着的厨子:“傻站着嘛呀?忙你的去吧”

厨子明显糊涂,急问道:“那还要不要动他?”

刘荣贵非常恼火,不耐烦道:“动谁啊?你他**是傻,还是聋啊?”

厨子顿时醒悟,慌忙闪身离开。

刘荣贵环顾了下四周,又庄重地正了正衣襟,然后严肃地走向房间。

而在打开房门的瞬间,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世面老板顿时傻眼。

之前倒塌的圆桌,已经重新摆放端正。

范坚强坐在桌旁,自斟自饮,神情颇为镇定。其手背、领口处,血痕明显。黄月生则趴在桌沿,猪肝着脸色,卷着舌头,说着含糊不清的胡话。桌上没有菜盘,只有三四个已见底的空酒瓶。再看桌肚,却发现张茂正伏于满地狼藉,呼噜声间或响起——

见刘荣贵进来,范坚强放下手中酒杯,这才直起上身,沉稳地走上去:“刘老板,我一直在等你。关于今晚的事情,我只解释一句,在我四岁的时候,我亲娘因病去世,作为她唯一的儿子,我得让她灵魂安息,所以——”

第102章 消魂仙境(第二更)

后面的话,范坚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冷静地伸出沾着血污的右手:“如有得罪,请多多见谅”

刘荣贵冷笑两声,然后慢慢走上前,用力地握住范坚强的手:“坚强兄弟很个性,而且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刘某特别喜欢。今晚的事情,得罪之说,纯粹多余。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坚强兄弟,你请回吧”

回到住宿的杏林宾馆,范坚强有些摇摇欲坠。

衣服没脱,鞋子没蹬,他仰面倒在床上,接着捂紧隐隐作痛的指关节,在席梦思的晃悠里恍惚:忍无可忍,还需从头再忍?哪个混帐王八蛋说了这句断子绝孙的话,害得咱这些善良的小老百姓把它当作人生警言,到后来却混得比他**杨白劳还杨白劳?凭什么从头再忍啊?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这才男人立世之根本

身体内酒精浓度很高,使血液流动持续激烈,此时的范坚强心里非但没有生出后怕,反而依旧保持亢奋状态。至于当时情绪为何如此激动,又为何选择断然出手,他没有去思考,只隐约觉得自己失控了,根本没有办法左右。

值得一提的是,张茂后来之所以如此狼狈,也是范坚强第二波出手所致。出手的方式,自然是他最拿手的酒。因为他不傻,知道张茂当时的话语,其实就是一种间接的讽刺,而讽刺的对象就是他范坚强。

酒,是他惩戒长舌的工具。拳头,才是他发泄愤怒的方式。

事实上,此时的范坚强还很简单。他后来的复杂,以及由复杂历练出来的冷静和从容,才是其步入仕途后为许多人所惧怕的关键。换句话说,后来的范坚强运气相当不错,用他以为必须使用的大智,解决掉他以为必须解决的人,来实现他以为必须实现的目标。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搁置。

要说的是,这天晚上的范坚强,脑海里从未出现过畏缩,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包括他已经好久没有谋面的欧阳兰。而且,他隐约相信一个未被证明的事实:能从那家小饭店全身而退,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拳头有多么厉害。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剩下他粗粗的呼吸声。

范坚强感到疲倦,特别疲倦。

渐渐的,他意识模糊起来,慢慢合上些微潮润的眼睛。

季处长和于波赶到时,正发现几个服务员在打扫房间。

季处长反应快,走进房间拽着一服务员问:“人呢?”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继续擦拭着地板上的污迹:“早被人架走了,应该在医院。”

于波追进来,大惊小怪道:“啥?范坚强被人打进医院了?”

季处长急得下巴直抖,心急如焚道:“哪家医院?哪家医院啊——”

服务员直起腰来,仔细打量了这两人:“你们听错了,不是范坚强被人打进医院,而是范坚强把人打进医院。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问我们老板去吧。”

季处长和于波顿时僵硬,于数秒后慢慢转身对视,再异口同声道:“范坚强把人打进医院?”

“是环保局的季处长吗?”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很是怯怯。

“是是——我们是环保局的——”这一次,于波的反应,比季处长要快很多。

“我们刘老板特地让我在这里等候,说等季处长到了,直接去鸳鸯楼,他在那里等候。对不起,刚才尿急,去了趟卫生间,怠慢了二位。”说话者很是客气,还作了个请的手势。

去鸳鸯楼的路上,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于波不停地念叨:“小范啊小范,你闯祸了而且闯了大祸”

季处长一边开车,一边瞄着反光镜里的车灯:“于波,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报案?后面那辆车,分明是在押送我们啊要不,你拨个110?”

于波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豪迈道:“这不叫押送,而叫护送。季处长,不是我说你,平时光知道琢磨官场上的那些事,根本不知道抽出时间看看小说。黑d小说,我看的多了。像这种情况,是不能随便报案的,一报案事情就更糟。再说,真需要报案的话,人家早就报案了,我们现在应该是去派出所,而不是去鸳鸯楼。我的意思是,那刘老板,肯定是希望私了。”

鸳鸯楼其实是新区的一家高档浴城,为刘荣贵私人经营,素有“北帝国”之称。

正是夜里十点多,鸳鸯楼前热闹非凡。各种类型的私家车拥塞成患,大量保安的身影置身其中,用喊话的方式指引车辆停泊。来去的客人在车与车的缝隙间穿行,招呼声,嬉笑声,打闹声,混合成一团。少许浓妆艳抹的妙龄女子,夜莺般款款却步,风情万种地扭摆纤细裸臂,于吟吟声中恋恋不舍地送客。

随接待者的脚步,一路行走在大厅光鲜的红地毯上,于波的视线不断游走在目不暇接的尤物的半裸傲乳间。他不敢相信,小小的新区竟然有这样的消魂仙境,于是喟然赞叹:“一眼望去,环肥燕瘦,波涛汹涌,那场面是相当的壮观”(宋丹丹大妈之经典语录)

数分钟后,两人被带到五楼的一间大型办公室。

刘荣贵早端着两杯红酒等候,笑吟吟道:“欢迎季处长欢迎二位环保局贵客大驾光临”

两人同步上前,分别接过红酒,脸上忐忑之色略有不同。

于波是陪衬,又不认识刘荣贵,所以恭敬站立,并附上谄媚的微笑。

季处长是头儿,怀揣三分畏惧,受宠若惊道:“不敢不敢刘老板能亲自迎接,实在是给足了我面子。不过,请刘老板放心,对于小范在本次工作中的粗暴行为,我们会尽快上报局党委,并迅速开展严肃的调查,也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拿出具体的处理意见和办法,届时将给刘老板以最满意的答复”

季处长的这番话,是经过精心准备的权宜之举,也是机关单位的行政领导,出面处理偶发性内外矛盾冲突时,所采取的惯用灭火方式。这种惯用灭火方式,最大的特点就是,先将原则放置一旁,以妥协者的姿态迎合退让,避免矛盾冲突扩大或升级。因而,在行业内部,这种灭火方式是预案中的无形预案,其属性也被实践证明是万能的。

然而,刘荣贵却竖起右手食指,在两人面前不断摇晃:“不。我刘某只想求证一件事,他是不是报纸上的那个范英雄?”

季处长难得糊涂,木讷道:“刘老板,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于波逮着表现机会,殷勤抢答:“对,他就是我们环保局的范英雄”

第103章 幽会风波

下一波情节**,即将到来。

下班回家第一时间,看着朋友们的慷慨支持,

自由内心非常高兴,同时也清楚码字的责任

欧阳兰从考场里走出来,久违的笑容挂在脸上。

住在娘家的这些日子,尽管上下班挤公交很辛苦,但可以每天见到儿子,而且有了大量的空闲时间。于是,每晚下班回来,待豆豆睡着后,她便全身心投入到《三基》复习中去。因此,这一次《三基》补考,她发挥不错,感觉上应该可以顺利过关。

妹妹欧阳菊的实习事宜,也在昨天下午有了眉目。头发花白的老院长,简单询问了欧阳菊的情况后,就爽快答应下来,并郑重表态:像欧阳兰这么优秀的护士长,如果有什么工作或个人要求,只要不违反基本原则,院党委都会认真考虑并予以适当照顾。

但也有使她心情矛盾的事情。比如,周笑笑迟迟不来上班。再比如,范坚强似乎很久没来找过自己,连宝贝儿子竟也不闻不问。这两个人,对欧阳兰说,不是可有可无,而是不可或缺。传统的欧阳兰,生活圈子向来比较小,朋友也屈指可数。能称上闺蜜的,怕也只有周笑笑一人。范坚强是她的丈夫,一个习惯变换着方式哄她逗她,偶尔以小怒发泄不满而第二天便主动妥协的男人。

可这一切似乎都变了,变得让欧阳兰难以接受。她很懊悔,懊悔那天晚上一时气愤难耐,冲着周笑笑发了火,也恍惚明白朋友之间的友情其实特别脆弱:它就像一片薄膜,风一吹,便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她更加迁怒于范坚强: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笑笑能做出欺骗我的事情吗?如果不是你,我会对笑笑发火吗?是你是你,都是你而且,打出院以来,你就以恩公自居,尾巴翘上天,一副盲目自负的臭德性。现在就更厉害了,仗着咱爸迷信你曾经的忠厚老实,竟然跟我玩起了爱理不理

传统女人就是这样,坚持惯性作用下的角色定位,轻易不会做出实质性自我改变。而且,对于曾经可以掌控的人或事,她们坚信如今自己依旧能够掌控,不过需要费些周折罢了。

“知道错了吗?”

“知道。”

“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

“别贫,老实点儿”

“老婆,除了爱你,我哪儿都错了”

这段对话,在他们新婚初始的日子里,频繁而重复地上演。从卧室,到客厅,再到阳台,甚至到洗手间,房间内的每一处角落,都见证了他们曾经的恩爱与甜蜜。欧阳兰记得这些对话,也记得丈夫当初的誓言:时间会证明,我范坚强有多爱欧阳兰。

带着这样的回忆,欧阳兰来到护士值班室,然后关门换工作服。

麻利地换装完毕,她轻松地照了下镜子,然后边系纽扣边走向门口。

恰在这时,她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乎已经到值班室门口,接着便是对话:

“听说了吗?护士长和周笑笑闹崩了”

“听说了一些,但不知道具体为什么。”

“嘘——”

“干嘛呀?”

“我告诉你哦,是因为护士长的老公范坚强”

“啊?不可能吧?”

门外的听者吃惊,门内的欧阳兰同样吃惊:那天晚上的事情,别人怎么会知道?

吃惊的同时,欧阳兰不禁产生好奇,于是耳朵贴着门缝,决定仔细听个明白。

“什么不可能呀?是真的哦有人亲眼看见了,就在名门饭店。据说呀,周笑笑和范坚强瞒着护士长,在名门饭店偷偷幽会。结果呢,被护士长逮了个正着。护士长那气啊,当场甩了她男人两耳光,然后怒火冲天地走了。周笑笑就一直跟在后面解释,但护士长根本不听。”

“真的假的呀?周笑笑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

“怎么不可能?现在的小姑娘,情商都特低,根本经不起男人哄。一高兴了,哪管你男人是什么老中青,一概都可以投怀送抱。你别看周笑笑平时挺单纯的,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你忘了?那范坚强住院期间,周笑笑可是每天端着罐汤跑来跑去的。那叫什么呀?叫假献殷勤。”

“可我还是不怎么信你别到处乱说,护士长要听到,可饶不了你的。”

“放心吧,她去补考了。再说,我只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能到处乱说啊”

“我吃饱了撑的?对了,你听谁说的呀?”

“呵呵,保密,暂时保密。我还听说,咱医院最近——”

欧阳兰不想再听下去了,蓦地打开房门。

一对白衣天使交头接耳的情形,便跃入她的视线。

说者是小倩,听者叫戴娜,已然发现如神兵突降的欧阳兰,不约而同地捂嘴作魂飞魄散状。苍白的脸色,与她们身上的外衣,浑然一体。

此时的欧阳兰脸色微微泛红,但绝非羞涩,而是万般愤怒。身为护士长,被下面的护士说三道四,本来就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而且说道的事情,严重不符合事实,简直是不负责任的捏造,跟造谣诽谤没什么区别。笑笑和范坚强在名门饭店幽会?这哪儿跟哪儿啊?你们凭什么胡乱猜测?你们又凭什么胡乱传播?

可是,欧阳兰毕竟是护士长,必须顾及自己的身份。她还清楚地知道,此地并非可以由她随意泄愤的场合,只要嗓子稍稍一大,就能引来同事及病人家属的围观。真要那样,事情恐怕会如核辐射那样蔓延恶化。

但什么也不说,觉得特别压抑。于是,目不斜视地从两护士身边走过后,她越走越慢,渐渐就停住脚步,然后转过身来:“言论是自由的,你们尽可以继续畅谈。但我希望你们明白,我欧阳兰特反感道听途说的谣言,那跟蓄意中伤一样。相信,你们同样反感”

“护士长,我们——”

两护士大梦初醒,异口同声欲辩。

“不要解释,我不想听”

欧阳兰当即制止,态度格外坚决。

随后,她果断转身,丢下两护士疾步离开。

那一刻,她特恨自己:为什么不破口大骂?

第104章 最纯洁的情(第一更)

下午四点,幼儿园门口。

正是接孩子回家的时间,园口已人满为患。

外公站在门口,冲着正慢腾腾往外走的豆豆喊:“豆豆——”

豆豆努努小嘴,头也不抬地走上去,一声不吭。

外公快步上去,抓住豆豆的小肉手,心疼地捏紧:“豆豆,你想吃什么?外公给买”

豆豆无力地摇摇小脑袋,就是不肯说一句。

外公着急,弯下老腰,搂抱着豆豆:“豆豆不高兴,为什么呀?”

豆豆将小脑袋靠在外公的肩头,眼泪汩汩而出:“豆豆想爸爸——”

外公老泪跟着出来,颤悠悠地伸出双手,小心地替豆豆抹着眼泪:“外公知道,知道,唉——”

“豆豆”

拥挤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声呼唤,特别激动。

豆豆的眼睛顿时一闪,眉毛也飞扬起来,甚至不辨声音来自何处,当场就兴奋地团团呼叫:“爸爸是爸爸爸爸——”

外公听出是范坚强的声音,急忙直腰转身:于来往人流后,数米之外的台阶上,他的女婿正开怀乐呵,并张开双臂,如土飞机一般扑将过来——

鸳鸯楼前,银灰色雪铁龙车内。

刘荣贵坐在驾驶位上,细细摩挲着方向盘,问:“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车后坐着的,是张茂和黄月生,两人都在闷头抽烟。

侧头瞅了黄月生一眼,张茂率先回答:“我觉得范坚强那小子太猖狂,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环保局一小虾米,凭什么到咱地盘上出手伤人?而且,这不是一般的猖狂。刘哥,这里是新区,他敢这么撒野,相当于到咱家里大闹天宫。而且,丁钱进了医院,鼻梁骨断了两根。不错,他虽然只伤了丁钱,可实际伤的却是你刘哥的脸——”

刘荣贵冷冷一笑,打断道:“他不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而是没把你和丁钱放在眼里。张茂,我听说,昨晚你后来跟他拼酒了,没多大一会儿工夫,你就被他彻底放倒,而他压根就没啥感觉呀。这种窝囊事,你怎不提出来说呢?这算不算伤我的脸?又是谁在伤我的脸呢?”

张茂急道:“刘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当时——”

刘荣贵声音陡增:“那我该怎么说啊?好,你来教教我,教教我怎么说话”

张茂自知失口,一时哑然无语,继而垂头丧气。

黄月生拍拍张茂的膝盖,示意他不要再说话,随后笑着说:“都是自家兄弟,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刘哥,张茂他心中有气,那是肯定的。说实话,范坚强昨天晚上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也确实有点目中无人。不过,刚才听刘哥的意思,似乎对他有新的看法。”

黄月生善于察言观色,说出的话自然照顾到两边感受。而且,通过刘荣贵刚才说的话,他隐约嗅到了特别的味儿。昨晚的事,应该足够大,范坚强却能从容离开,这太离谱。而眼下,刘荣贵能叫来他和张茂,绝对不是询问他们的看法,而是要坦白他本人的看法。

“我们都是生意人,眼光不能总停留在逞强斗狠上。过去的几年,咱没少打打杀杀,可打杀出了什么呢?呵呵,打杀出了一些钱,一些只能维持温饱的小钱,”刘荣贵冷笑了两声,转而声音就严厉起来,“要想突破温饱,把生意做大做出规模,是要靠脑子的。四两拨千斤,说的就是脑子的作用有了脑子,就能想出路子,越来越宽的路子。怎么才能拓宽路子呢?得搞关系啊,各种各样的关系。只要是有利于我们的关系,我们都要注意发展利用,这也是一种投资”

张茂忍不住,愤愤嘀咕一句:“那小子不过是环保局一小虾米,咱有必要跟他搞关系么?”

刘荣贵仰头大笑,笑完之后慢慢转过身来,盯着张茂的眼睛,问:“韩愈的《马说》,故虽有名马,只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张茂面露难色:“刘哥,那叫韩什么的,他**说话咋这么磨叽?”

黄月生听了呵呵直笑:“张茂,是韩愈的《马说》,而不是韩愈的妈说。你啊,平时别老扎根女人堆了,得抽出时间,多看看书。”

“怎么了呀,你们?不还是韩愈的妈说嘛这两句话有区别?”张茂顿时眉头一皱,纳闷到如同受了侮辱,继而对黄月生不满道,“我平时没少看书呀《神奇的蝌蚪》、《小笨猪与大灰狼》、《小兔向前冲》,我都有看过。最近吧,我正在看一本很**的婚姻小说——”

“哈哈——哈哈——”黄月生喷笑而出。

“咳咳咳——”刘荣贵强忍着笑,连咳三声。

随后,他正了正衣领,继续严厉道:“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我的意思是,这个范坚强变化多端,很是狡猾,还能软能硬,应该是个混场面的好手。而且,我注意观察了他的面相,眉眼八字外露,命中注定钱途不可小视”

“刘哥的意思,八就是发?”

“张茂,你昨晚的酒还没醒?”

刘荣贵回过身去,城府颇深道:“不过,他到底够不够种,我今晚要好好测一测”

青河市区,肯德基店。

豆豆手拿薯条,蘸着番茄酱,吃得津津有味。

范坚强给儿子递着纸巾,笑呵呵地问:“豆豆,好吃吧?”

豆豆高兴地直点头,突然灵机一动,将手中咬了一半的薯条,塞进范坚强的嘴中:“嗯,好吃,爸爸也吃一口。”

范坚强先是一愣,随后用力地嚼,嚼着嚼着就把眼泪嚼了出来:“豆豆真乖,都知道心疼爸爸了。呵呵,你慢慢吃,这里还有鸡块儿呢——”

趁豆豆不注意,他赶紧回过头,利索地抹了把眼睛。

是啊,儿子才五岁,尚不懂事,却已经知道心疼他这个父亲了。而他这个父亲呢,却很少抽出时间来,去陪陪儿子,哪怕陪着摆弄摆弄玩具:唉,真是个不称职的老爸啊

与此同时,他相信:那根咬了一半的薯条,其实饱含着血脉相连的亲情,最纯洁最纯洁的。

外公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拍了拍范坚强的肩膀:“坚强,好几天没见你,你瘦了好多啊”

第105章 突如其来(第二更)

范坚强不想让外公难受,假装笑得特别开心:“前段时间住院,胖了不少,我琢磨着该减减肥什么的。这不,现在每天下班都注意锻炼,也就瘦了下来。外婆和兰兰都还好吧?你让她们都放心,我身体很好。呵呵,还有,你们照顾豆豆,一定非常辛苦的。”

外公知道范坚强是在宽慰他,于是抽回手,忧伤地直摇头:“你就从来没真正胖过,哪里还需要减肥啊?唉,兰兰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强,她要是想不通,别人很难说服她。慢慢看着她长大,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心里不是滋味。坚强啊,希望你也不要怪我。这些日子,我和豆豆外婆没少说她,可就是效果不大。”

范坚强低头,淡淡地笑了笑:“我不怪谁,只怪我自己。不就一饭局么,不应该骗她啊。兰兰原则性强,特别反感欺骗,事情到了今天这地步,只能说是我咎由自取。要是换了别的事情,我就是跟她吵,她也不会这样的。我只能等,等她消了气再说。”

外公苦笑两声,再度叹气:“坚强啊,把兰兰交给你,我是放一万个心的。也只有你,能受得了她的脾气。可现在呢,我这个做老人的,心里也特别不滋味。男人出门在外吃饭喝酒,哪来什么原则性啊?可她偏偏就认死理了——”

看出外公实在力不从心,范坚强赶紧安慰了几句。随后,他又跟豆豆聊了些幼儿园的童趣,最后看了看时间,对外公说:“这几天,办公室都下去蹲点,确实忙了点。今天也是抽着空来看看豆豆,一会儿还得赶车下去。等过了这阵子,稍微停歇下来,我就去看你们。兰兰和豆豆,就拜托你们二老”

外公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这样说:“坚强,你就放心去忙吧。你也不要多虑,兰兰心里是有你的,而且只有你。这段时间,她话少了很多,心里应该也不平静,要不了几天,她准沉不住气。”

一旁吃鸡块的豆豆,抬着小下巴,插话说:“爸爸,妈妈昨天晚上哭了,我听到的。”

范坚强伸出右手,疼爱地捏了捏儿子的脸蛋:“豆豆乖,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应该学会照顾妈妈,知道吗?”

小豆豆抿着嘴巴,用力地点头,完全不像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

看在眼里,范坚强觉得特别欣慰,不禁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圆脸,以示鼓励。

出了肯德基大门,外公追上来,很严肃地说:“坚强啊,你要知道,自从你跟兰兰结婚后,我是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的。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是老了,但不图你们什么,只图今后你能陪着我喝两杯小酒。”

听着外公的话,范坚强感动不已。老人总能理解他,甚至不辨是非,不问细节。而这样的理解,其实跟亲情无关。也正是这样不同寻常的理解,让他觉得格外弥足珍贵,心里始终沉甸甸的。那是恩啊,如山高,似海深。

于是,他喉咙有些沙哑:“爸,虽然我现在没什么出息,但总有一天,我会出息的。到那时,我要加倍对你好,加倍对你们好,在市中心给我们家买一座房子,把你们都接过来,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生活在一起。我会做到的,一定会做到的,请你相信我”

外公明显有些惊讶,不过马上微笑着说:“坚强,过日子,就图安心实在。你不要勉强自己,我们不跟有钱有势的人家比。山珍海味是好吃,但吃多了也会腻的。其实,你现在已经很出息了”

范坚强的眼睛又酸涩起来,但在眼泪即将出眶之时,他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外公一直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开。而且,他陡然觉得,这个曾经熟悉不过的女婿,今天却显得格外陌生。

下了班,欧阳兰从菜场匆匆出来,手里提着刚买的条虾和蔬菜。

本来她是要下班直接回娘家的,可在即将登上公交车的刹那,突然改变了主意,而决定先给家里打个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她确定范坚强并不在家,于是顺路走进了菜场。

纵然对范坚强气愤依旧,她还是决定为他做一顿晚饭。值得一提的是,临时改变主意回家,再临时决定做顿晚饭,其实还是心疼范坚强,她只是不愿自我承认罢了。而这一路的心情,也是格外复杂的:希望能在做饭的过程中,等到范坚强回家;又希望在范坚强回家之前,将晚饭做完离开。

范坚强内心的空间,她这个老婆占多大比重,欧阳兰还是很清楚的。不敢说百分百,起码也达到百分之九十。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以她为轴心,不知疲倦地献殷陪笑,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而且,她自知那剩余的百分之十的空间,也并不属于范坚强本人。换句话说,范坚强活着,并非为他自己活,而基本为了她欧阳兰活。

饭菜很快做完,并摆上了餐桌,且色香味俱全。痴痴地看了饭菜很久,欧阳兰慢慢解下腰间的围裙,又看了看空荡而落寞的客厅,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向门口。

出了门,行走在熟悉的楼梯台阶,欧阳兰忽然想起一幕情形,一幕和周笑笑左右搀扶范坚强情形。进而,她又想起周笑笑那天说的一句话:你们的夫妻生活,一定很精彩,我都想快点结婚了哦

结婚?结婚?想快点结婚——

渐渐的,欧阳兰作恍然大悟状:要命啊笑笑前段时间遭遇婚姻挫折,一直处于苦恼中,这么长时间没来上班,该不会跟婚姻持续受挫有关吧?欧阳兰啊欧阳兰,你什么脑子啊?一时冲动,竟然将这件事给忘得干干净净

于是,还未走到楼下,欧阳兰便取出手机,希望能侥幸拨通周笑笑的电话。

运气不错,周笑笑的手机是开了,但始终无人接听——

与此同时,一装饰考究的卧室内。

周笑笑穿着睡衣,慌乱地宽大的床上。

而她手中抱着的,正是一部响个不停的手机。

伴随着手机的铃声,她的手指颤抖不已,接着便是她那鲜润的嘴唇——

第106章 绝色释放(第三更)

没错,打电话来的人,正是欧阳兰。

但是,周笑笑不敢接听。真的不敢接听,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屏幕。

当初关机,一方面,是心烦意乱所致,另一方面,还是因为没有直面欧阳兰的勇气。

有些内心愧疚,不是说甩就能甩的。而有些记忆,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范坚强那天说的一番话,周笑笑后来深信不疑:昨晚的事情如果没有公开,我依旧是欧阳兰的老公,你依旧是欧阳兰最好的朋友加同事,而一旦公开出去,她会丧失一切理智,你我就会成为她永远的敌人。

正是“敌人”这样的说法,让周笑笑特别恐慌。

从当时不理会自己的解释,到现在晴天霹雳似的来电,周笑笑疑心欧阳兰的电话很有可能是获悉什么信息后的质问。保密,不是说保密就能保密的。这么些天过去了,她没有联系过范坚强,不知道他有没有泄密。

按理说,范坚强不会泄密。

毕竟,保密是他提出来的,而且特别坚决。

但他的老婆可是欧阳兰啊,一个轻易就可以驾驭他的成shu女人。

于是,慌乱地听着手机铃声,周笑笑突然想到范坚强:接电话前,必须首先联系到他。

精致的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就觉得刺骨。但周笑笑毫不在意,快步走向一旁的座机,拿起听筒准备拨号。然,她还是迟疑,因为再次警觉:如果此时的范坚强,正和欧阳兰在一起,那不就糨糊了么?不行不行,不能鲁莽冒失。

她放下听筒,脸色已是刷白。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停止,卧室处于一片恐怖的安静。

静静地站了很久,周笑笑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了,那无聊的家伙,可以帮上这忙。

而所谓无聊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陈冠东。前一段时间,他一直在进行着电话骚扰。

速度走到床前,周笑笑已经衣冠不整:睡衣纽扣,不知何时已脱落,晶透的锁骨和小半个文胸呈现出来,甚至连左侧的香肩也隐约微露着,更别说正中间那片白净酥嫩的肉色——凌乱穿着下,释放的正是绝色香艳。

周笑笑没顾上整理,拿起手机快速翻找号码。找到纪录,默默记住号码,她打开手机后盖,机灵地取出电池板。

再度来到座机前,周笑笑拿起听筒,毫不犹豫地拨出号码:“喂,陈冠东”

“哎呀,是笑笑啊,你怎么——”

“帮我联系下范坚强”

“呵呵,美女脾气不好,他欺负你了?”

“别废话,我有事找他。”

“他在新区蹲点呢。再说,你不有他号码么?要不,我帮你联系他?”

“新区蹲点?他不在家?”

“不可能在家,这是局里的统一规定,都快一个星期了。”

“那好吧,我自己联系他,谢谢。”

“哎,笑笑,等一下,别急着挂”

“干嘛呀?有话快说。”

“哥有句话要提醒你,范坚强可是有老婆孩子的老男人,你别傻乎乎地任他忽悠,到最后哭的一定是你自己。笑笑,哥对你的爱慕,那才是真实可靠的,喂——喂喂——”

是的,周笑笑挂了电话,根本没等陈冠东说完。

说爱憎分明,过于牵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讨厌陈冠东。

而另一头的陈冠东,则无奈地挂了电话,随后发出两声诡异的干笑。

两分钟后,马玲淑裹着浴巾,湿漉着头发,性感地走进房间,嗲嗲着问:“冠东呀,你傻笑什么呢?刚才是谁的电话呀?”

用欣赏的眼神,盯着马玲淑的身体,贪婪了许久,陈冠东慢慢道:“偷来的东西,为什么都是好的,这个道理,我终于明白了”

其实,陈冠东刚才在想:马玲淑确实是尤物,尤其还是床头尤物,但跟周笑笑相比,似乎欠缺太多。如果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马玲淑,而是周笑笑,那么我就会知足,就不会跟她玩什么**游戏,就更不会一边享受着**,一边琢磨着绝情。

马玲淑不知其意,上前给了陈冠东一饱含深情的舌吻:“冠东哥,在酒店**是刺激,但总是提心吊胆呀。其实,我们没必要这样的,完全可以像别的情侣一样,手牵手逛大街。对了,你什么时娶我呀?”

陈冠东一把抱过马玲淑,然后伸出双手,粗鲁地剥去浴巾:“我现在就取(娶)你”

马玲淑娇嗔道:“你还要啊,我都累死了——啊——啊——”

**阵阵,一如既往的紧迫,使得陈冠东性趣大增,他翻身而上,开始埋头忙活。

马玲淑一边迎合,一边断续道:“冠东——哥——啊——不许——噢——你跟别——喔——别的女人——好——哦——”

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下来,又一个变幻莫测的夜幕将要来临。

幕色下的新区,兄弟饭店内。

范坚强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地看着满桌的饭菜。

必须说明的是,今天的饭菜,鱼肉齐全,规格也比较高。

仅刚端上来的那盘海对虾,每只个头一般大,却足有半斤开外,普通饭局并不常见。

陪座的是黄月生和张茂。他们正听着饭店老板介绍一种特色羹汤的制作原理和烹饪方法,似乎对这道菜很是关切而讲究。饭店老板介绍完后,黄月生当即拍板:“好,就按你说的,给我们来一盘。”

范坚强侧过头,瞥了眼身边的空座,知道一会儿还有一人要来,而这个人只能是刘荣贵。

从市区匆匆赶到新区,正是为了赴这顿饭局。他不清楚刘荣贵安排今晚饭局的意思,但猜测安排连续两次饭局,而且规格截然不同,应该是有某种目的考虑,但绝对不会对他不敬。最明显的根据是,二瞎子和野猪,以及挨了揍的丁钱,并没有出现在今晚的饭局中。

早在今天上午,范坚强就接到来自季处长的电话。电话中,季处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询问了关于工作方面的进展情况,虽然语气跟前几天不一样。范坚强以为,那是督促,对其颗粒无收的工作成绩的暗示性督促。此刻,他正在琢磨着如何应付这场特殊的饭局,并利用这场特殊的饭局,争取找到蹲点任务的突破口。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惊得黄月生和张茂同时抬头:“坚强兄弟,你的手机响了”

范坚强朝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取出手机,站起来走向房间门口。

来到门外走廊,至一处无人走动的角落,他接通:“笑笑,你还好吧?”

电话里,周笑笑的声音很是慌乱:“护士长给我打电话了,就刚才”

浑身肌肉一紧,范坚强脱口道:“她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第107章 欲拒还迎(第四更)

周笑笑持续慌乱:“我没接呢,不敢接啊我生怕她知道——”

范坚强松了口气,打断道:“只要我们坚持保密,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我是坚持保密的,可我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她有特异功能吗?镇定些,不要自乱方寸。”

虚惊一场,范坚强摇了摇头,准备挂断电话。

可是,电话里的周笑笑,分明在问:“你是说,你没有泄密?”

范坚强笑了笑,道:“我们发誓保密的,你忘记了?你不要瞎担心,更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只要我们共同保密,她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的。以后她再打电话,你就接,像平时一样,不要紧张,不要慌乱,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知道了吗?”

“我没勇气接啊我怕到时心一慌,就全抖漏出来了。坚强大哥,护士长是一直不理我的呀,可为什么突如其来给我打电话呢?我在想,她是不是怀疑我,或者听说了什么消息。还有,你跟护士长和好了吧?”

周笑笑的分析,听起来很有道理,让范坚强有些感慨:大多数人,都是在特定的环境里逐渐成长成熟起来,连向来苍白的周笑笑也不例外,遇着唐突的事件,居然独自琢磨起来,而考虑到前后左右。

与此同时,他觉得很有必要叮嘱周笑笑几句,使她保持镇定。欧阳兰怀疑什么,或者听说什么,那都是次要的。最要命的,是周笑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对欧阳兰和盘托出。假设真到那种地步,一切都前功尽弃,根本没有办法补救。

“笑笑,我正在新区的兄弟饭店陪人吃饭,不能跟你多聊。等明天吧,明天白天我给你电话,然后找你谈谈。老实说,我跟你一样,至今没联系过欧阳兰,更没有见过面、说过话。但你放心,时间能解决一切。欧阳兰这个人,容易激动是不错,但心里跟明净似的。只要她想通了,一切就迎刃而解。能主动给你电话,说明她内心有所松动,起码是对你。不过,你也不能大意,闲着没事,模拟一下面对她时的具体情形。模拟充分,会让你保持镇定,而不会临场慌乱无措。千万要记住:保密,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强调完最后一句话,范坚强很不礼貌地挂了电话,随即观察了下前后左右,然后不慌不忙地走向房间。

说来有趣,如陈冠东一样,周笑笑也抱着电话连续“喂喂”数声。

只不过,在确定范坚强已挂断电话后,她的脸上没有出现笑容,却是些许失落和无奈。难怪啊,这段时间,她如惊弓之鸟般隐匿在家里,不停地梳理着一幕幕经历,甚至连工作都没心思搭理。眼下没有崩溃,已经很不容易了。自然,曾经的男朋友,没少打电话来解释忏悔,但她心意已决,就是不给机会。

久居笼中的飞鸟会倦,周笑笑当然也不例外。其实,这几天她一直都想联系范坚强,却也怕敢这么做。很是奇怪,尽管觉得愧对欧阳兰,可她始终念想着那个叫范坚强的已婚男人,更在夜晚无法入睡时,一次又一次回忆起那幕发生在地下停车场车内的疯狂情形。

起初,她捂着耳朵,强行中止回忆继续蔓延,或者半夜起来,听一些爵士音乐,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效果甚微,那个男人的气息,能渗透般钻进她的心窝,然后在其中说话,说一些风趣而有味的话,让她迷恋,让她沉醉,让她期待。于是,在随后的数个夜里,那幕车内的疯狂情形,能使她蜷缩在被窝里呼吸短促,进而欲拒还迎地幻想开来。

诚然,第二天睁开眼,她会咒骂自己,咒骂自己是天底下最贪婪的姑娘。可是,咒骂解决不了问题。周笑笑赫然发觉:自己竟然开始莫名留恋那个男人,那个叫范坚强的已婚男人,而他偏偏还是自己最亲近的欧阳护士长的丈夫

深究起来,只一句话:在那天夜里,周笑笑把姑娘家最**的一面,完全交给了范坚强——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具空壳,没有任何依托——她向来纯粹守节——她完全迷失自我——迷失在操守和**的旋涡里——

此时此刻,这个苍白的姑娘更加迷失:她想见到范坚强,就在今晚,哪怕只是简单的一面。

而她已经在酝酿着借口,并自言自语道:“新区——兄弟饭店——”

或许,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如此毫无理性的迷失,能改变生活的格局。

新区,兄弟饭店内。

如范坚强预料的那样,刘荣贵很快风尘仆仆地赶来。

刚见到范坚强,他便健忘般握手寒暄,乃至热烈拥抱。

等入了座,他更是二话不说,连干三杯,然后才笑着说:“这三杯酒,叫自残。第一杯是我刚才迟到了,怠慢了坚强兄弟。第二杯,是为昨晚的误会,给坚强兄弟压惊。第三杯,是出于敬佩,坚强兄弟低调做人,完全值得我刘某敬佩。”

刘荣贵的话刚说完,黄月生和张茂也相继站起来:“陪刘哥敬坚强兄弟,我们也自残三杯”

范坚强慢慢站起来,看了看身旁笑容可掬的刘荣贵,又看了看正忙着喝酒倒酒的黄月生和张茂,逐渐心生怪异:这三个家伙,难不成要在酒上做文章?搞清楚没有?这喝酒啊,可是我范坚强最拿手的活儿。以卵击石的道理,你们当真不知道吗?而且,一个卵击石,和三个卵击石,场面和过程不同,结果肯定是一样的。

于是,不及黄月生和张茂忙完,他也拿过一瓶酒,顺手取过一只大号酒杯,再以小酒杯为标准剂量,连倒三杯,逐一注入大号酒杯中。一切就绪,他默默等待黄张二人喝完,这才端起大号酒杯,面对刘荣贵说:“我范坚强不敢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但肯定不是个胆小怕事的鼠辈。男人活着,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不能不要尊严。在我看来,道大于天,孝同样大于天。对于昨晚的事情,你们能理解更好,如果不能理解,我则表示无奈。这三杯酒呢,我不是为了表达歉意,而是为了表达感谢,感谢你们今晚的诚意。”

一串慨然,脱口而出,甚至范坚强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而且还带着浓重的桀骜不驯。没有工夫吃惊,他将杯酒倒入喉咙,动作格外飘逸洒脱。

张茂脸上立即出现不满的神色,偷偷白了范坚强一眼后,气得将脑袋扭向一侧——

第108章 套中套

昨日四更,

如诺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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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月生瞪了张茂一眼,示意他注意控制情绪。

张茂回瞪了一眼,才慢慢扭正脑袋,但脸上分明写着不屑。

放下酒杯时,通过眼睛余光,范坚强注意到了,却故作不知,只笑而不语地看着刘荣贵。

刘荣贵慢慢伸出双手,至前胸位置时,赞许般地鼓起掌来:“坚强兄弟这番话,真是有个性啊跟你说句实在话,这几年,你们环保局的人没少来,我刘某也都安排了一桌酒菜,就像昨天晚上那样。但是,刘某只安排一顿,不会再有第二顿,而且从来没有例外过,包括你们的季处长。坚强兄弟,为了你,我刘某已经破例”

黄月生立即附和道:“是啊,我们刘哥是打心眼里佩服坚强兄弟,所以才破例安排了今晚这桌酒菜。坚强兄弟可能有所不知,在我们新区,刘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黑白方面是可以呼风唤雨的。至于昨天晚上的不愉快,刘哥刚才也说了,那是一场误会。既然刘哥能这么坦诚相待,坚强兄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对这番一唱一和,范坚强将信将疑,尤其是所谓的“呼风唤雨”。

但是,他不露生色,爽快地笑道:“既然是误会,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好刘某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刘荣贵大声称赞,再指着满桌的饭菜,热情地招呼道,“坚强兄弟,我们大口吃菜,边吃边聊。”

随后的时间里,房间内推杯换盏,好一片热闹。

服务生持续地推门上菜,几乎都是特色的高档菜肴,味道也相当不错。

席间,刘荣贵介绍了新区工业企业的整体状况,也谈了他对环保局的了解。而他的这番热情言论,让范坚强很是吃惊:刘荣贵叙述的新区情况,跟工作材料上的内容基本保持一致,即便是对环保局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这个当局者:近四年来,环保局的各科室负责人,刘荣贵都能准确地说出名字,而且能具体到其中某些人的性格和爱好。

仔细倾听的同时,范坚强陡然觉得刘荣贵这个人很不简单。

“坚强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可以吗?”四人均分两瓶白酒后,刘荣贵放下手中的筷子,盯着范坚强问,并补充说,“如果你不愿听,刘某可以不说。”

范坚强不看刘荣贵,道:“刘老板,请直说吧。”

通过系列接触,他知道刘荣贵说起话来,还是比较靠谱的。

黄月生接话道:“坚强兄弟,叫刘老板太生分了,改叫刘哥吧”

范坚强呵呵一笑:“对,我应该叫刘哥。那就请刘哥直说吧”

刘荣贵收了视线,低头玩着面前的酒杯:“坚强兄弟能叫出这声刘哥,刘某心里是非常高兴的,说明我们很有兄弟缘分。但你是官家人,我却是生意人,有些话题不能回避,也不可回避。而且,我知道你这趟来的目的。兄弟啊,之前我说过,这几年,你们环保局的人没少来,我刘某都安排了一桌饭局。换句话说呢,也就是那桌饭局之后,他们都知难而退了,根本没有从这里带走哪怕一分钱。他们难道不想么?想,肯定想。相信坚强兄弟也想。但是,我已经为你破过一次例了,再破例的可能性,不大。”

说完这些话,刘荣贵不再继续,只专心玩着手中的酒杯。

房间内很安静,安静得甚至能听到酒杯摩擦台面的细微声响。

范坚强没有急于说话,暗自揣摩刘荣贵话里话外的意思:再破例?可能性不大?故意把“可能性”三字咬得很重,莫非说的正是可能性?难道,这段话,才是这桌饭局的主题?也就是说,他已经放话出来,可以再次破例,但必须拿出能让他破例的理由?如果只是一道逐客令,他完全没有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

黄月生打破尴尬,微笑着站起来,给其他三人各递上一支烟:“都抽支烟,边抽边聊,呵呵——”

“啪——啪——啪——”

连续三声,响在安静的房间内,那是黄月生在逐一点烟。

张茂沉不住气,突然掐掉刚吸一口的香烟,然后站起身来,从座位后面搬出一沉沉的纸箱,再重重地砸在桌面上,接着用傲慢而挑衅的腔调道:“刘哥的意思非常简单,要想让他为你再破一次例,你就得拿出真正的能耐。坚强兄弟,你不是能喝酒么?既然这样,我们今天就用酒来说话,成不成?”

果然如此,一切尽在意料。纹丝不动地看着一箱白酒,范坚强假装犹豫不决,暗地里早已笑开了花:看来,你们真的是要以卵击石啊就你们三个,以一人一斤酒量为标准,我范坚强一定能够应付下来。何况,那张茂的酒量,我昨晚试过,绝对不会超过半斤。

换句换说,于三瓶白酒的范围内,范坚强是具备绝对自信的。于是,很是一阵犹豫后,他掐烟果断回答:“好。我答应你们,就用酒来说话,具体喝法,也客随主便不过,在喝酒之前,请刘哥先给我一句明白话。”

刘荣贵很是玩味地点了点头,当即慷慨道:“既然这样,我不答应,就是不给面子。有句话叫作,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刚才坚强兄弟一言既出,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给一句明白话。坚强兄弟,冒昧问一句,你不会反悔吧?”

范坚强自信满满,假意咬牙横心,再慨然道:“绝对不会。”

“好很够种,是条汉子”刘荣贵一拍桌面,猛然站起身来,随后不容分说道,“只要坚强兄弟能在一个钟头内喝完这箱酒,别说今年的费用,包括前几年的所有费用,只要跟你们环保局有关的,我刘某一分不差地交给你。坚强兄弟,你的气魄,果然非同凡响。”

范坚强瞬间傻眼,并非因为那当桌一拍,而是刘荣贵说的“喝完这箱酒”:一箱可是六整瓶白酒啊,也并非是他料想的四人斗酒,而是要他范坚强独自喝完,且在一小时以内。

至于刘荣贵后面的话,他几乎没听进去,也根本听不进去。而且,他终于明白了,那句“你不会反悔吧”,其实就是激将。甚至可以说,他们今晚的坦诚相待,从头到尾就是酝酿成熟的局,精心设计的套儿。

现在的情形是:要么你就喝,在一个小时内喝光整箱酒。要么你就不喝,在铿锵慷慨之后,当即出尔反尔。倘若喝光六瓶白酒,恐怕自己的胃子要被酒精烧成孔状。倘若不喝,不仅本次蹲点任务基本无望突破,甚至还会引发关于尊严的嘲笑。

也就说,范坚强明白:刚才的那番自信,彻底将他自己逼入绝境

第109章 决然赴死

而且,等待他的,很可能是一场抢救,甚至危及到生命。换句话说,用酒相继干掉马玲淑和于波之后,范坚强对自己的酒量,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三到四瓶酒,应该是自己的底线。

至于极限是多少,他无法估测。但是,这一次需要他去触摸极限。六瓶酒,不,或许只消五瓶,便是他的生命极限。何况,他目前的胃里,已经装了半瓶左右。而他知道,一旦进入极限,将意味着什么:深度酒精中毒,能迫使呼吸中断,甚至心脏停止跳动。

于是,摆在他面前的,其实就是尊严与生命的抉择。

那一刻,他的思绪已飞扬:他首先想到儿子豆豆,想到豆豆懂事的模样,想到豆豆快乐地叫他爸爸;其次,他想到了老婆欧阳兰,想到她甩给自己的一记耳光——

张茂的状态不错,并未出现如昨晚那般不堪一击的情形。他涨红着脸,冷笑了两声,活灵活现地开封整箱白酒,道:“坚强兄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话,你是说了,下面就看你怎么做了。而且我记得,在喝第一杯酒之前,你说男人活着,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不能不要尊严。我相信,坚强兄弟绝对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鼠辈”

毫无疑问,张茂利用了范坚强之前的言语,而且话里含着讽刺,犹如根根针刺,直刺他的心窝深处。他暂停思绪,抬眼正视着张茂,嘴角慢慢撇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继而莫名其妙地点头。

刘荣贵一直坐着不说话,始终低头把玩着那怎么也玩不倦的酒杯。

黄月生站起来,扔掉手指间的香烟,打着圆场:“话是说了,那不错。坚强兄弟要是觉得六瓶酒难以办到,我黄月生帮你领一瓶。都是兄弟嘛,我甘愿分担。刘哥,你看怎么样?这六瓶酒,是56度的,当真都喝下去,怕是要闹出人命的。”

刘荣贵吸了口烟,懒懒道:“兄弟间相互担当,分担分担压力,没有问题,刘某没有意见。坚强兄弟,你要清楚,摆在你面前的不是一条死路,你可以反悔,没人逼你照做。不过,我刘某混在外,最看中的是兄弟义气,所谓大丈夫一言九鼎。刘某希望,坚强兄弟正是那种值得刘某结交的大丈夫”

范坚强继续不说话,微笑却舒畅开来。他慢慢坐下去,拿起桌上的筷子,伸向那盘未曾动过筷的海对虾:“给我时间,我要考虑。”

此话不出则已,一出即让与座的三人吃惊不小:难不成,这小子真要干掉六瓶酒?

不是吗?听说过能喝酒的,也见识过能喝酒的,出色的酒量通常都在两瓶上下。即便那些号称海量的定级酒师,三瓶左右也必定是极限。而范坚强刚才的意思是,他需要考虑是否喝下整整六瓶。装逼的可能性有,但不是很大。还有一种可能,他在思考脱身的办法。

想到这里,刘荣贵陡然对范坚强兴趣无限:这个人,真的很特别,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进退。

“坚强兄弟,你尽管考虑,我们有的是时间。”盘算在心头,刘荣贵的回答很爽快。

几乎就在刘荣贵说话的同时,范坚强夹了一只海对虾,然后接连夹了许多其它菜食,最后索性放下筷子,旁若无人地动手大块朵颐。那情形,如同饿了一星期的野人,缺乏文明之范而显尽粗俗之态。

于是,房间内充斥着范坚强吞食食物的声响,让其余三人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一分钟后,范坚强捏了几张纸巾,一边抹嘴,一边擦手,接着铿锵道:“对,大丈夫,一言九鼎。这六瓶酒,我范坚强喝定了。在喝酒之前,我想先打个电话。另外,规则是你们定的,我没有介意半句。大家既然是兄弟,也应该容我附带一个条件。”

黄月生想说话,被刘荣贵制止:“坚强兄弟请说,尽管说条件。”

一旁的张茂惊得满脸刷白:这小子疯了吧?

范坚强咬了咬牙,目光直刺脸色刷白的张茂:“在我喝完第五瓶时,我要张茂跪在我的跟前,喊我三声爹”

张茂惊得眼珠都要瞪出来:“坚强兄弟,你放心,只要你喝完第五瓶,莫说三声,就是三十声,三百声,我张茂都答应。而且,从今以后,我张茂服你”

“谢谢,呵呵——”范坚强笑了笑,然后取出手机,快步走向门口。

黄月生有些忐忑:“刘哥,这小子,怕是要真喝啊真要喝出个好歹来——”

张茂站起来,准备跟着出去:“我预感,这小子是要开溜啊。”

刘荣贵摆手制止,轻松笑道:“他不会开溜的,而且我知道轻重,你们只管见机行事。”

是的,刘荣贵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要将范坚强弄出个好歹来,而是看看他到底是否真的够种,又够种到什么程度。目前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中进行,甚至已经有了端倪。

门外,范坚强拨通了电话。

他微笑着,轻言轻语道:“爸,没打扰你们休息吧?”

“是坚强啊,我们没休息呢。呵呵,你是要找兰兰说话?我帮你叫她。”

“不不,我想跟豆豆说话。他——他睡了么——”

电话里,外公明显觉着奇怪。

傍晚时,不刚见过豆豆吗?这才隔了多久,怎么又要说话?

而且,听声音,就更不对劲了:他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

不过,外公没有多问,而如往常一样:“好,我这就去叫豆豆。”

“爸爸——爸爸——”

不一会儿,两声孩童叫唤,让范坚强顿时热泪盈眶。

然,他迅速抹去眼泪,并快速调整情绪,依旧微笑着:“豆豆,妈妈还好吗?”

“当然好,刚才还在给我讲故事呢。”

“噢,那真是太好了豆豆,记得爸爸傍晚时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豆豆已经是个小男子汉,应该学会照顾妈妈”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呵呵,豆豆真懂事啊”

“爸爸,豆豆告诉你一件事哦。刚才豆豆跟妈妈说,豆豆最想一觉醒来,左边睡着爸爸,右边睡着妈妈,豆豆就在你们中间。妈妈一听就哭了,呵呵——”

“呵呵,妈妈是女人,女人就爱哭的。”

“我说了呀,可妈妈说不是这样的。”

“豆豆,爸爸很困,要睡觉。你跟爸爸说声再见,好不好?”

“不,不要说再见,要说晚安。爸爸,晚安”

挂断电话,在满面泪水中,范坚强默念道:晚安,豆豆,晚安,欧阳兰——

第110章 震惊震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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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有多少呢?些微到不好意思说,但比前几本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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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附近的洗手间出来,范坚强再度默问自己:想过吗?你这样做,其实是一种愚忠

难道不是么?明知对方在激将,自己却执意往里钻,一句一言九鼎,是可以直取性命的。

然而,片刻之后,他淡淡地笑了笑:如果连尊严都不要了,还谈什么出息啊一直以来,咱都是个曲棍男,像条狗一样迷失在生活里,谁他**给过真正的脸啊?那六瓶酒,就相当于一道坎儿,豁不出去,你***就是烂命贱命一条。莫说只是酒,即便是刀山火海,我范坚强这一次也要跳下去

没有再犹豫,他伸出双手,搓了两把脸,使面部肌肉放松,接着是微笑,在微笑中走向房间。

欧阳兰搂着豆豆,问:“豆豆,爸爸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呀?”

豆豆正专心看着一本漫画书:“没说什么呀。”

欧阳兰不信,捏了下豆豆的小鼻子:“豆豆不乖,对妈妈都保密。”

豆豆索性放下手中的漫画书,从欧阳兰怀里钻出来,然后一声不响地缩进一旁的被窝里。

欧阳兰感到诧异:这小家伙,居然来了小脾气

偷偷地笑了笑,她挨着豆豆躺下:“豆豆在跟妈妈生气?因为什么呢?”

豆豆撅着小屁股,就是不肯说话。

欧阳兰急了,推了下豆豆的小屁股:“说呀,豆豆,为什么生气?”

豆豆这才转过脸来,眼泪汪汪:“爸爸在电话里哭了,是妈妈气的”

欧阳兰脑袋顿时“嗡”了一下,但并非因为听说范坚强在电话里哭了。她惊讶地发现,才五岁的儿子,已经有了感情立场。而且,如此稚嫩的感情立场,居然站在了范坚强那边,而不是站在她这个妈妈这边。

毫无疑问,这个首次发现,是令欧阳兰感到震惊的。

于是接下来,她不断地问自己:难道我错了吗?错在哪儿了?没有呀。

兄弟饭店内,惊心动魄的喝酒场面,在异常安静的氛围下,持续进行着。

喝第一瓶酒时,范坚强刻意控制速度,大概用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而方式,自然是直接举瓶往喉咙里倒,倒一口,停一会儿,停一会儿,再倒一口。那喝酒的情形,潇洒到如同在酷暑夏日里喝冰镇汽水,看得在座三人面面相觑。

黄月生早吩咐服务生准备了热水,亲自动手搓了把湿巾:“坚强兄弟,别忙着喝第二瓶,休息一下,先擦把脸。”

范坚强推开递到跟前的湿巾,利索地打开第二瓶。

张茂完全像变了个人,竟然给范坚强倒了半碗醋:“坚强兄弟,喝两口醋,这东西解酒。”

刘荣贵仿佛成了个局外人,也不看范坚强,自顾专心动筷吃着椒盐排骨。

范坚强自然不会接受张茂的好意,也丝毫没有理会刘荣贵的泰然处之,旁若无人地仰头将第二瓶酒一口气喝去三分之一,然后像之前那样停下来休息,并努力调整呼吸节奏。值得一提的是,直到目前为止,他自我感觉相当不错,没有任何异常不适。

张茂伸手捂着黄月生的耳朵,小声地问:“我怎么觉得,他喝的不是酒啊?”

黄月生瞪了张茂一眼,半掩着自己的嘴:“是水的话,酒瓶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细泡泡。”

张茂若有所悟,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可我觉得——”

黄月生踢了张茂一脚,使他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

二十分钟过去了,六瓶酒已去掉三瓶。

而在喝尽三瓶酒的时间里,范坚强始终不说半句。

此刻,他原本白皙的脸色已经泛红,额头上渗满了豆大的汗珠。

似乎觉得热了,他解开外衣纽扣,又松了松领口,然后拿起第四瓶。

黄月生坐不住了,下了座位跑到刘荣贵跟前,咬着耳朵说了几句。

刘荣贵抬头,看了看正仰头喝第四瓶的范坚强,然后朝黄月生点了点头。

接着,黄月生便匆忙走出房门,一路来到吧台,对领头的一个小姐道:“给新区医院打个电话,让他们立即派一辆救护车来,准备抢救一个酒精中毒的人。”

待回到房内时,黄月生愕然发现,范坚强已经把第四瓶酒喝尽:真不要命他这是要冲刺啊坚强兄弟啊,喝酒不比百米赛跑,是不能冲刺的。

兄弟饭店门前,悄然停下一辆红色轿车。

十多秒钟后,从车内走出一个穿着褐色皮大衣的美女。

姑娘首先抬头看了看饭店名字,确定是兄弟饭店后,然后微笑着走向吧台:“有个叫范坚强的男人,在你们这里吃饭,请问他在哪个房间?”

没错,这位姑娘正是周笑笑,已从市区驱车赶到新区。

新区,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从前根本没有来过。

吧台小姐对这样的来客自然不敢怠慢,礼貌微笑鞠躬后,却为难道:“很抱歉,我们并不登记每一位客人的名字。要不,您亲自去每个房间走一遍,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范坚强。或者,你可以说说他的特征,我们帮你回忆一下来往的客人。”

“不到三十岁吧,瘦瘦的,很帅气,喜欢笑,特别温和的笑——”周笑笑一脸开心,边说边比划,突然来了个机灵,“他是环保局的,来新区收什么费的。”

吧台小姐立即明白过来,客气地出来引路:“我知道了,一定是刘老板他们的房间,请跟我来吧。”

周笑笑不敢相信地耸了耸双肩:“太好了,终于找到了,总算没有白来你告诉我哪个房间就好,我自己去,谢谢”

此时此刻,房间内的范坚强,已经满脸刷白,而且站立不住。

从额头到鼻尖,从鼻尖到脸庞,从脸庞到脖子,到处都在流淌着汗水。

他左手扶着桌面,右手握着瓶颈,明眼处青筋条条绽出,眼睛死死盯着张茂,嘴角却依旧在笑:“你——张茂——得叫我三——三声爹——而——而且——要——跪——跪下——知道不知道——”

对面的张茂没工夫听这些,抱着脑袋伏在桌面上,低声地呐喊:“刘哥,他不能再喝了,会喝死的真的不能再让他喝下去——”

黄月生伸着颤抖的手指,指着范坚强手中仅剩下小半的第五酒,眼睛却盯着依然冷眼旁观的刘荣贵,想要说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刘——刘——刚——刚才——”

恰在这时,房间门打开了,一个颤颤的姑娘的声音传来:“坚强——坚强大哥——”

第111章 如饥似渴

刹那间,除了范坚强,房间内的其余人,都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去。

刘荣贵慢慢站起来,指着周笑笑问:“请问,你是坚强兄弟的——”

生怕里面的情形为外人所知,黄月生机警地走到门口,很速度地掩上房门。

周笑笑不认识其余的人,只认得范坚强的背影,那已如石化般岿然不动的背影。而且,自打开门的一瞬间,她便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但她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形,光凭直觉预感到,这不是寻常的酒局,气氛也不对劲儿。不是么?如此的浓烈的酒味,使她闻着都要醉了,而看过来的三人脸色基本正常。

所以,她并没有理会刘荣贵的问话,而小心谨慎地走向那石化般的背影,进而无限好奇地来到他的面前:“坚强大哥,怎么了?你喝了多少酒?你在看什么?”

因为周笑笑发现,范坚强的眼神,始终盯着对面那个人,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来了。

与此同时,她惊讶地看到:范坚强身前的桌面上,并排摆着四只空酒瓶,以及一瓶并未开封的酒,而他的手中握着的,正是同类型的小半瓶。溪流般的汗水,正顺着他的额头、脖子、手背流淌着,已经染湿了很大一块桌面。

此时,范坚强的神智似乎已麻木。没有回答周笑笑的话,他晃动了一下身体,接着慢慢举起手中的酒,至嘴角处,便来一通酣畅淋漓的“咕咚咕咚”声。他太渴了,突兀的喉结不再纹丝不动,而如饥似渴般剧烈起伏。

很快,在周围目瞪口呆的眼神的注视下,他喝尽瓶中酒,并将这第五只空酒瓶,小心翼翼地排列归队,动作颇有几分滑稽。一切完毕,觉得没有问题,他这才抬着迷茫的双眼,挤着机械般的微笑,卷着混沌的舌头,对张茂道:“跪——跪——跪着——跪着喊——”

范坚强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张茂碎步过来,张着能吞下鹅蛋的嘴巴,“扑通”一声就地跪下,接着便是语无伦次的鬼哭狼嚎,压根不顾周围的情形:“坚强兄弟,我跪,现在就跪,求求你别再喝了再喝下去,你真会喝死的不错,这馊主意是我出的,我他**不是个东西。可你知道吗?我张茂上有老下有小,全靠现在这小工厂养活着,万一你真要喝出个三长两短,兄弟就是搭上一家老小也赔不起啊——”

周笑笑缓过神来,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管不顾地抱住范坚强的左胳膊,再大声质问伏地作揖的张茂:“他喝了多少?到底喝了多少?快说啊”

张茂抬起头,滂沱着泪眼,伤心欲绝地指着桌上的五只正颤抖的空酒瓶:“五瓶——五瓶啊——天哪——”

一瞬间,周笑笑被震惊了,脸色苍白如纸。她慢慢转头,张着小嘴,重新看向范坚强,并哆嗦着嘴唇:“五瓶——是五瓶啊——坚强大哥——你疯了——为什么呀——”

或许由于极度震惊,此刻的周笑笑忘记了哭号,任由眼泪夺眶而出。

黄月生匆忙上前,急促地解释道:“这位小姐,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应该很快会到的。请你保持冷静,我们会向你解释的。坚强兄弟,你先坐下,坐下休息”

刘荣贵终于沉不住气,绕道上来,扶着范坚强右胳膊:“对对对,先休息下,等救护车来。很快的,应该很快的”

“不——不不——不——”范坚强努力挣扎,似乎要挣脱两边的拉拽和搀扶,然后耷拉着脑袋,“我——我还没——没听到——听到三声——”

“爹我的亲爹,求你别再喝了啊——”

声声叫唤,甚为凄婉,传响在不大的空间里。自然,它们出自依旧跪地的张茂之口。

“好起来吧,哈哈——”

爽朗的笑声,来自于范坚强,也在这片空间里传开。

他神智还在,不过中断得特别厉害。

事实上,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缥缈而难以控制,一切都像梦境般出现或响起,或近或远,或高或低。又有时,他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热气腾腾的蒸笼,周围尽是陌生而模糊的脸孔,有男有女,有胖有瘦。然而,仅数秒钟之后,他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继而看清了所有的脸孔,听清了所有的声音。

换句话说,在两种状态的交替更迭下,他以超常的毅力坚持着,坚持着心中的目标。

黄月生走到张茂跟前,将这失态到近乎崩溃的家伙抱起,并伸手捂住他的嘴,有效地抑制了嚎啕声肆意:“好了好了,坚强兄弟听到了”

又持续挣扎了数下,见效果不大,范坚强转过头来,睁着已通红的眼睛,看着左边的周笑笑,道:“笑笑——我知道——知道是你来——来了——放手——赶紧——”

周笑笑哭出声来:“我不放就不放——”

“你——你哭个屁啊——我他**还——还活着——”范坚强闭了下眼睛,随后颇为费力地睁开,再带着半丝微笑,“放——放手——听话——”

周笑笑哭得更凶,抱得更紧,连姑娘家的胸脯都贴上去:“不我就不放”

“放手”一声怒吼想彻整个房间,随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范坚强猛甩左臂,将周笑笑直接甩在身后的地板上,顺势又迅速扭过头去,舌头居然不卷了,“刘哥,放手吧,还有最后一瓶。大丈夫,一言九鼎,不是么?”

可怜的周笑笑,顾不得尴尬,以及疼痛的屁股,一骨碌爬起来,几步来到范坚强身旁。只是,她不敢再伸手去拉抱,而光站在他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边哭,一边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刘荣贵自然吃惊于这样的反弹,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

说到底,喝完五瓶酒的范坚强,已经让他开了大眼,他确实也没见识过这般能喝酒的人。觉着神奇的同时,他逐渐产生了担心,担心果真会喝出个好歹来。实际上,一直没有进行劝阻,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酒局老手:真正的醉酒者,应该思路混乱,理智全无,而不是像范坚强这样,还能说着如此逻辑的话语。

言简意赅地说,即便范坚强已喝完五瓶酒,刘荣贵始终不肯相信他醉了。然而,五瓶酒是货真价实的,这是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不得不出面劝阻。而事先策划好的六瓶酒的主意,最直接的目的便是震慑。因为他相信:没人敢接,除了疯子。

“可以告诉你们,我范坚强是个男人,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能做到。这第六瓶酒,就是死,我也会喝”慢慢掰开刘荣贵的手指,范坚强眼神中流露出不逊,并倔强地掉转头去,一把抓住第六瓶酒,“谁要是敢拦,我一定让他死在我前头”

确实没人敢拦,大家都默默地僵硬着。

然而,就在咬牙拧着瓶盖时,范坚强突然感到胸腔一阵翻涌,接着周身猛一抽搐,便猝然侧倒而去。紧接着,他蜷缩于地板,开始剧烈抽搐。伴随着剧烈的抽搐,一股暗红的液体,从嘴角流淌而出。

顿时清醒,周笑笑失声喊叫:“快急性酒精中毒”

几乎在喊叫的同时,周笑笑扑身上去,伸出手指,直抵范坚强的咽喉。

刘荣贵分明在怒吼:“救护车救护车为什么还不来”

第112章 内裤的颜色

鞠躬感谢为自由喊好叫卖的朋友们

码字的,对自己码的字儿,都充满期待,都期待着被更多的读者认可。

自由同样抱有这样的期待。

但是,时间有限,精力不允,自由只能专注于码字。

事实上,自由坚持认为,只有码出好情节,才有条件去期待。

因此,贪婪地请读者朋友们,得闲帮着自由作些宣传,劳驾……

范坚强醒来时,已是两天后的晚上。

他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大片模糊的琉璃天花,以及柔和的灯光。与此同时,他觉得脑袋炸裂般疼痛,似乎随时都能化作碎屑。不得以,他闭了会儿眼睛,想驱赶疼痛带来的不适,顺便回忆自己于何时、何处见过这般琉璃天花。

疼痛感异常强烈,迫使他放弃回忆,接着伸出双手,捏了捏两侧的太阳穴。

再度睁开眼睛时,他赫然发现右臂是赤luo的。于是陡然一惊,下意识地掀起羊绒被,缩着下巴,瞄了瞄胸膛。还好,身上是穿着衣服的,貌似有些紧身罢了。再一摸下身,情形也不错,内裤兜得很严实。

摸着柔软的被面,他放心地重新躺好。室内温度很舒适,他不自觉地将一只胳膊枕于后脑勺下,随后居然觉得肚子特别饿,而且胃里也很不舒服。但是,只一瞬间,他突然弹坐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酒,喝酒了,在新区兄弟饭店

毫无疑问,范坚强恢复意识,想起了醒来前的那场酒局。

猛地掀掉羊绒被,他赤脚跳下床,于一阵晕眩中,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四周都是暖色落地窗帘,中央靠着右墙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床,床对面则是一方大大的电视屏幕,除此便是装饰气派的天花吊灯,以及一览无余的暖色地毯。

经验告诉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酒店的高档客房。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自言自语道:“也有可能是天堂”

但是,他很快夸张地直咧嘴,并倒吸一大口凉气。

因为,刚才一把抓向内侧大腿时,剧烈的疼痛,使他几乎要喊叫出来。

很显然,他确定自己活着,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揉了揉生疼的大腿肉,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他快速回到大床上,想借助灯光,检验刚才那把自残的威力。疼,真的很疼啊。可就在细心检查时,一个无意中的新发现,让他感到格外惊奇。

不,准确地说,是一个令他近乎崩溃的新发现:一不小心,眼睛的余光瞥见了下身的内裤,而这条内裤,居然是叫他瞬间就感到抓狂的浪漫粉色。

于男人来讲,一觉醒来,最悲剧的事情,不是世界没了亮色,而是内裤变了颜色。反正,范坚强就是这样想的。而他是记得的,自己的内裤,应该是黑色的,纯爷们的自信色。

上帝啊莫非,我穿越了,穿越到了泰国?惊奇之下,范坚恐慌地问自己。顾不上恐慌,他三下五除二地将之褪下,放到眼前仔细明察:完了完了上面竟然还绣着花纹——

毋庸置疑,这是一条女人的内裤,尽管它看起来是崭新的。

这一刻,范坚强有些发懵。他没心思理会脑袋的疼痛,很变态地将粉色内裤里外翻了个遍,甚至细细地摸了摸质地:老天爷啊,这的的确确是一条女人的内裤呀究竟是谁这么糟践咱,给咱堂堂大老爷们,套上件小女人的粉色内裤?这是人干的事情么?

陡然间,他脑筋抽了一下:周笑笑,一定是周笑笑

因为他想起了那场酒局,想起了出现在酒局中的周笑笑。

“周——”

他嚷出一字儿,却戛然而止。然后拽过羊绒被,迅速掩住下身。

觉得那条粉色内裤也不适合在外面乘凉,他一把抓过,强行将之按于被窝。

能急着上火吗?不能,肯定不能。真要扯开嗓子,把周笑笑喊出来,以自己赤luo裸的原始造型,那是要*光乍泄的。不如先钻进被窝,压压胸中的火气,好声将周笑笑叫出来,仔细问个明白再说。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明白了:自己能出现在这里,铁定是周笑笑使然。

这个傻丫头,做起事情来,真是没头没脑的。咱是堂堂的男人,怎么能套上条小女人的粉色内裤呢?倘若传出去,范坚强还有脸面可言吗?就算你是为了帮我——帮我——帮我——帮我——换——

就这样,他坐在被窝里,默默地念叨,直到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事情很糟糕,问题很严重:如果真是周笑笑把自己带到这里,那么这条粉色内裤,便是周笑笑的,更是她帮着换上的

想到这里,他惊恐不已:完了完了,彻底完了丢人丢大了,是*光全泄啊

不错,即便掰着脚趾头,范坚强都能想像出,周笑笑帮自己扯去身上的黑色内裤,再换上那条粉色内裤的情形:烂醉如泥之时,裆内之物毕现,或垂头丧气,或昂首坚挺,实在难以预料,怎一个愁字了得啊

算了算了,不能再这么想下去。再想下去,离奇的美女救英雄,而后美女色性大发,当场奸污英雄的剧情,都能想像出来。范坚强索性躺下去,再拉好羊绒被,酝酿了好一阵,终于怯怯地喊:“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喊声回荡在房间里,给他与世隔绝之感。

范坚强不死心,增大了分贝,对着天花道:“有人吗?赶紧出来啊。”

这一回,效果很显著,一阵拖鞋声传出,接着是推门声:“先生,您醒了?”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范坚强侧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肤色黝黑的五十上下的妇人,正站在门口,朝着床这边微笑。这微笑吧,太善良,太淳朴,太感人,使得范坚强当场就想抱头痛哭:苍天啊苍天,难道是这位可敬的大妈帮我换了内裤?真是没天理呀

那一瞬间,范坚强连撞墙的想法都有了。

妇人见他不说话,慢慢走过来,继续保持微笑:“先生有什么吩咐吗?是不是饿了?”

范坚强这才看清,妇人腰间系着一条白围裙,俨然一保姆打扮,于是收起沮丧,很是认真地问:“我怎么在这里?是谁把我带到这里的?”

妇人收起微笑,一脸严肃地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我。”

范坚强稍稍放了心,再问:“那你告诉我,这里是酒店,还是私人住宅?”

妇人跟着放心,轻松地回答:“是别墅,城里大户人家的别墅。”

“谁家的别墅?姓什么?”

“周家的,姓周。”

“周笑笑?是这个名字吧?”

“对,她是叫周笑笑。”

原来如此,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范坚强陡然情绪化:“那你早说不就得了么?”

那妇人立即紧张,很是无辜地辩解道:“可您也没问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冲你,而是冲那周笑笑”范坚强赶紧解释,顺便附带着温和的微笑,“你能不能帮我把她叫来?我有事要问她”

妇人表示为难:“她刚才出去了,没跟我说什么时候回来。”

范坚强继续微笑,还特别注意说话的语气:“那你总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吧?你去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我叫范坚强,正躺在她家里,要找她问件事,请她尽快回家,好不好?”

妇人恢复了微笑:“好的,我现在就去打。”

范坚强满意地点头:“好,真是太谢谢你了。”

第113章 紧身短裙

周笑笑从药店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只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些盒装药剂和大小不一的瓶罐。

药店右首是一家中型超市,名字叫佳惠。

她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摇了摇头,便朝着佳惠超市门口走去。

进了超市,将手包和塑料袋寄存完毕,她询问一旁的柜台小姐:“请问男士内衣在哪里卖?”

柜台小姐指了指二楼:“在二楼最北面。”

至二楼男士内衣专区,看着眼花缭乱的内衣男模图案,周笑笑脸颊明显泛了红晕。

当然了,她并非山沟大妹子,不会因这些内衣男模图案而感到羞涩。事实上,作为医护工作者,男人的内外身体结构,对她来说实在无秘密可言,更不必说这些平面图案了。准确地说,看到这些内衣男模图案,她的大脑思维很是生动,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联想。

呼了口热气,她拣择了一些价格较高的内衫、内裤、袜子,连大小型号都没有过目。

结帐的时候,攥在手中的手机响了。

急急低头一看,她马上恼恨地摁掉。

因为,电话是何小勇打来的:真烦人。

谁知,刚摁掉,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她更加恼恨,想直接关机算了,却发现来电并非何小勇。

“喂,张婶,他醒了么?”

“先生醒了,说急着要见你。”

“呵呵,好,我马上就回去。对了,别让他吃东西,他现在还不能进食。”

“知道了,周小姐。”

当晚,青河环城路林区出口。

这里少有来往,路灯暗淡昏黄。

忽而,出口处闪出两个身影,看样子是刚从林区里钻出来。

顾盼四周,没有发现可疑,两身影热烈拥抱一阵,然后朝着出口处走来。

渐渐的,两身影隐约能辨,分明是一男一女。他们勾肩搭背,如胶似漆。

需要说明的是,男的叫陈冠东,女的叫马玲淑。

快到出口处时,陈冠东放开怀中的马玲淑,指着近前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宝贝,你先上车。我去撒泡尿,马上就到。”

马玲淑不依,捏着陈冠东的外衣领口,左右摇晃着酥肩,撒娇道:“不嘛——人家——会害怕的呀——”

其时,天气很冷。马玲淑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大衣,里面也不过是一套紧身短裙。所以,撒娇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而这样的颤抖,使得撒娇声格外惹人生怜。

陈冠东听着兴奋,一把搂过马玲淑,顺势探手摸进大衣,照着裙底再度摸进:“呵呵,刚才在林子里,黑灯瞎火你都不怕,现在怕什么怕啊?”

马玲淑轻吟一声,接着喘气道:“刚才是——是刺激——所以人家才不怕嘛——”

陈冠东觉得异样,紧问:“你内裤呢?没穿啊?”

马玲淑直接扑进陈冠东的怀里,喘息连连:“冠东——你真坏——真是坏死了——”

哪能经得住这般,陈冠东兴致勃发,格外高涨。他越摸越亢奋,并于一阵狂吻后,连抱带拽地将马玲淑带到黑色轿车跟前。不知陈冠东要干什么,马玲淑步履踉跄,惊恐道:“冠东,你干嘛呀?”

陈冠东这才撒手,一边火急火燎地解皮带,一边催促道:“快点,转过去,扶着车,这一回保证更刺激——”

尽管感到意外,马玲淑还是听话地转过身去,顺便提了提紧身短裙的臀沿,再看着暗淡昏黄的前方路面:“冠东,会不会被别人看到啊?”

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忙碌中的陈冠东亢奋道:“玩的就是刺激,老子不管——”

同一时间,新区鸳鸯楼,刘荣贵办公室。

刘荣贵坐在老板椅上,嘴角叼着一支香烟,一言不发地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办公桌右侧一米开外的距离,添了一方崭新的椭圆形檀木茶几,黄月生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泡茶。

张茂突然破门而入,气喘吁吁道:“刘哥,坚强兄弟被一辆车接出了医院,大概在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听医生说,接坚强兄弟的,正是昨晚跟着去的小美女。”

黄月生放下茶壶,递上一杯茶水,关切地问:“那坚强兄弟身体怎么样?没啥大问题吧?”

没顾上回答,张茂先将茶水一饮而尽,再压了压起伏不定的胸口,随即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脸:“医生说了,他消化功能特强,基本没什么问题,所以才同意让那小美女给接出医院。刘哥,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当时就松了口气。哎呀,你说他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黄月生点了点头,问张茂:“刚才那杯茶好喝吗?要不要再来一杯?”

“给他倒杯白开水就他那喝法,再好的茶,都被他喝贱了”刘荣贵点燃了香烟,然后把打火机“啪”一声扔在桌面上,重重地连吸两大口,再慢悠悠地吐出去,“坚强兄弟没事,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不过,我突然对那个小美女特别好奇。周笑笑?不仅名字耳熟,连面孔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茂不但生气,反而嬉皮笑脸道:“真正的男人,见着真正的美女,基本都眼熟,呵呵——”

“张茂,开什么破玩笑呢?一提到美女,你就浑身带劲,瞧你这身出息”微皱眉头,再瞪了张茂一眼,黄月生转过头去,盯着刘荣贵,问,“刘哥,要不这样吧,我去打听一下,打听一下这个周笑笑的来历?”

摇了摇夹着香烟的手指,刘荣贵说道:“没有必要,完全没有必要。我觉得眼熟而已,暂时还没兴趣了解她的来历。但是,毫无疑问,其貌不扬的坚强兄弟,能搞到如此漂亮的小美女,艳福着实不浅啊。呵呵,我是说,对这个坚强兄弟,我越来越感兴趣。”

“对啊,好马配好鞍,坚强兄弟不会简单的。昨晚抢救之后,我跟那周笑笑聊了几句。据她所说,坚强兄弟是个硬汉子,前一段时间还赤手空拳制服了一个持刀的疯子。我估摸着,这话虽然有水分,但还是可以相信的。”张茂像换了个人似的,谈到范坚强时,早没了曾经的不屑,反而生出几许敬慕。

刘荣贵淡淡地笑了笑,话语很是耐人寻味:“张茂啊,你小子,怎么就越来越窝囊呢?昨天晚上那三声老爹,喊得可是够震撼的啊你管坚强兄弟叫爹,我们跟他可是兄弟相称啊。这么说来,你管我们该叫啥呀?”

一旁的黄月生哈哈大笑,边笑边给刘荣贵上了一盏茶。

张茂假装不高兴:“刘哥,可不信你们这么占兄弟的便宜啊不管怎么说,咱之前是答应了的,怎好说话不算话?再说了,男人汉大丈夫嘛,就是要一言九鼎”

“一言九鼎?”刘荣贵呷了口茶,然后默默自问。

“刘哥想说什么?”黄月生停了笑,惊讶地问。

刘荣贵索性放下杯盏,再掐了香烟,问:“照你们看,我前天晚上说的话,该不该算数?”

张茂不解,皱着眉头问:“啥话呀?我怎么不记得了?”

刘荣贵脸色严肃:“当然是费用,今年的,以及过去几年的。”

“不能算数,肯定不能算数,”张茂当场否定,然后急速迈脚,直到刘荣贵跟前,一脸不安地坐下,“咱当时可定了条件的,他必须喝完六瓶酒。而实际上呢,他一共才喝了五瓶嘛。五瓶是五瓶的说法,六瓶是六瓶的说法,这是硬道理啊不错,坚强兄弟够魄力,喝完了五瓶酒,可他终归没喝完第六瓶啊,对不对?所以呢,在费用问题上,根本不存在说话算数不算数的问题。”

刘荣贵又笑了,笑得很城府,接着意味深长道:“张茂啊,时间倒退几十年,把你小子放到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大地上怕是又多了一个汉奸。说实在的,你这小算盘打的,不仅精明,而且还快,一般人肯定比不上。可是,你忘了吗?我刚说过,对这个坚强兄弟,我越来越有兴趣。”

黄月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刘哥的意思,决定要结交坚强兄弟?我看行。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坚强兄弟很够种,有股男人的狠劲。他现在是混在环保局,如果混在我们这里,说不定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谁知,刘荣贵立即摆了摆手:“先不谈这事,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对了,这两天,你们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尽量抽空去趟市里,帮我打听打听坚强兄弟家住哪儿。”

黄月生暗自生疑,不解道:“刘哥是要亲自去拜访坚强兄弟?”

刘荣贵顿了顿下巴,说道:“准确地说,是去看望。出了这样的事,我不亲自去看望,兄弟道义上也说不过去。环保局嘛,你们也不陌生,打听到了,给我一电话。”

张茂来了机灵,直言道:“刘哥,你这不多此一举吗?咱有坚强兄弟的手机号码,直接打过去,不就知道了吗?哪里需要去市里打听啊?瞧瞧,你们的脑子,也有不灵的时候”

刘荣贵站起身来,离开老板椅,来到茶几前,自顾倒了杯热茶。在喝之前,他突然扭头,直盯着张茂的眼睛:“如果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我会让你们去市里吗?他手机关了。”

第114章 防止走光

“周笑笑,你有二十四五吧?成年人了,是吧?可你干的事呢?简直就是三岁孩子”因为实在气愤,一见周笑笑进来,范坚强坐在被窝里,劈头盖脸给上一通质问,接着猛一下从被窝里拽出那条粉色内裤,声色俱厉地摇晃,“这什么破玩意儿?是男人该穿的吗?知道的,还能听我一句解释,不知道的,不得把我当一变态啊这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居然——对了,你先告诉我,是你给我换的吧?”

看着范坚强气愤的样子,周笑笑不敢笑,认真地点头:“是我给换的,当时——”

范坚强心里陡然舒坦好多,毕竟这样的回答,彻底扫除了来自那妇人的心理阴影。情况虽然很糟糕,但不算最糟糕。起码,周笑笑刚才那一下点头,使他打消了撞墙的念头。而现在,他只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

所以没给解释的机会,他拧着十二分怒眉:“别跟我提什么当时当时我难道没有穿内裤吗?笑笑啊,我可是个有老婆孩子的男人,而你还是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你这样做完全是不顾lun理道德。咱已经有过那么一出了,万万不能再搞出其它名堂来。今天,我不管你生气不生气,我都得把话说完——”

周笑笑有些扛不住,渐渐显出委屈之态:“坚强大哥,你至于这样生气吗?”

范坚强愣住,随即看了看手中的粉色内裤,迅速重新将它拽回被窝,然后低头叹口气,话语也委婉不少:“成,我不生气,先听你解释。不过,你得先把我的衣服拿来,拿来让我换上。完了,咱好好地交流,不动气,不动怒,好不好?”

周笑笑抬了眼睛,为难道:“你的衣服,都弄脏了,早被我扔了。”

猛一听这话,范坚强当即再抬头,不可思议地问:“扔了?都被你扔了?也就是说,我必须这么赤条条地傻坐在被窝里?那外套呢?外套总没扔吧?”

周笑笑继续犯难,怯怯地解释道:“外套没扔,不过让张婶给洗了。这两天都是阴天,回来的时候,我去看了,还没干。”

这么说,自己已经昏睡两天了?他暗自吃惊。

吃惊之后,心里突然堵得厉害,范坚强又想训话。然而,看着周笑笑一副无辜的样子,他终究忍住:不管如何,周笑笑是帮了自己,而且没有恶意。可以猜测到的是,前天晚上大醉之后,周笑笑没少照顾伺候。如此,自己怎好一味抱怨下去呢?

周笑笑突然转身出门,很快又小跑进来,将一包衣物扔过去:“不过,我刚才顺路去帮你买了些,你可以先换上。本来我是要去时代精品店的,因为担心你会随时醒来,就在附近的一家超市选了几件。”

范坚强腾出双手,顺便掖了掖被角,防止腰以下部位走*,然后翻了翻那包衣物:还行,全是男人货,姑且先穿上吧。

不过,他还是侧头,问道:“笑笑,劳驾你回避一分钟,成不成?”

周笑笑作恍然大悟状,迅速转身离开。

范坚强注意到:周笑笑临出门前,有个伸手掩嘴的动作。

很显然,那是偷笑,完全没有后果意识的偷笑:这傻姑娘吧,真够苍白。

尽管这样,整个换衣的过程,都在被窝中局促进行。但是,在换下那件紧身内衣时,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这分明是一件黑白相间的女子紧身内衫,而绣在左胸处的那朵玫瑰花,便是不争的事实。

真是大不幸光顾着下半部分,而忽略了上半部分,真他**郁闷。

很情绪地收拾停当,范坚强裹紧被子,倚靠在床头,琢磨着一会儿该如何跟周笑笑交谈。交谈是必须的,而且要有目的地进行交谈,但一定要注意态度和口吻,尽量不要给她造成不必要的刺激。

说到底,范坚强渐渐感觉到,与周笑笑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微妙,也越来越棘手,已经到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程度。他必须给予纠正,以阻止势头蔓延下去:稍有不慎,一声爆炸,一片火海,一切化为灰烬,到时呼天抢地都不顶事。

三分钟后,周笑笑抱着一件白色大袍子,站在房间门口,笑意吟吟地问:“坚强大哥,我可以进来了吧?”

瞥了她一眼,范坚强有气无力道:“进来吧,你的地盘,你做主。”

“坚强大哥,你试下这件袍子,看看能不能穿?”

“别试了,我穿就是。你坐吧,咱说会儿话。”

袍子很不错,一看就知道是高价货,就是双肩窄了点。

范坚强也不介意了,套在身上裹了又裹:“你坐吧,咱开始说话。”

周笑笑朝着床尾走去,笑容很甜。

范坚强这才想起来,这里没有沙发,连一张椅子都没有。

于是,伸手阻止:“别别别,你还是别坐了,站着说吧。”

周笑笑听话,重新退了回去,脸上笑容不减。

清了清嗓子,范坚强首先发话:“笑笑,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始终认为,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姑娘。漂亮、热情、善良、纯真,任何一个赞美好姑娘的词儿,用在你身上都恰如其分。之前,我说话的态度有问题,这相当不好,我向你郑重道歉”

周笑笑立在床前一米远的地方,神似乖巧的小媳妇儿。认识范坚强的时间,确实不短了,她清楚地知道,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他的开场白,真正要说的话,还在后面呢。所以,她也不作声,只默默地听。

果然如此,范坚强话锋顿时一转,继续道:“但我不得不说啊,我跟你最多算是朋友。而且,除了朋友关系,不会再有其它更为复杂的关系。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都应该记牢。你不该去新区,更不该把我送到这里,尤其不该——”

“尤其不该”后面的内容,因为过于赤luo,范坚强卡住了,没有一气说出来。

周笑笑像是早已编好了借口,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坚强大哥,请你放心,我们现在是朋友,以后也是朋友,很简单的朋友关系。别的不说,只要欧阳护士长在,笑笑就会懂得分寸。冒昧去新区,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范坚强一惊,立即追问:“什么事?是不是关于欧阳兰?”

周笑笑急忙回答:“不是的,不是关于欧阳护士长。”

范坚强稍稍宽心:“那就别神秘,直接说吧。”

周笑笑表情犹豫,很是举棋不定。

“犹豫什么呀?赶紧说啊”范坚强着急。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呀反正,这件事跟你有关系。”说话时,周笑笑甩了下肩膀,貌似实在羞于出口。

第115章 害怕到兴奋

这周单位事多,

只能日更一章。

周末全力码字,

争取下周多更。

范坚强顿时来了好奇,问:“你说,跟我有啥关系啊?”

周笑笑撇了撇嘴,终于下定决心,直言道:“是那个叫陈冠东的。”

陈冠东?陈冠东纠缠周笑笑了?不可能吧?

前一段时间,马玲淑不是说他会娶她的吗?

听到这个名字时,范坚强心中狐疑不断。不过,转念一想,不是没有可能。

陈冠东是什么类型的人?花花太岁啊。再者,陈冠东曾跟自己追要过周笑笑的电话号码,而且要求格外迫切。为何这段时间却只字不提,甚至销声匿迹呢?猫腻,大概就在这里。要不然,周笑笑为嘛突然提到陈冠东?而且,陈冠东是见过周笑笑的,也知道周笑笑是欧阳兰的同事,还是自己亲自介绍的呢。如此,越过自己,直接去联系周笑笑,对陈冠东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于是,范坚强脱口而出:“你是说,陈冠东纠缠上你了,而且是以我的名义?”

周笑笑感到惊讶,答道:“是啊,他说是你把我介绍给他的,真是这样吗?”

“是真的”范坚强气得牙痒。

“啊?”周笑笑简直不敢置信。

“是真的,那才怪笑笑,这件事呢,我以后会跟你解释,但不是今天。暂时,我只给你一句话,那陈冠东呢,不是个能居家过日子的男人,你千万不要搭理。当然,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强迫。”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不会那么做的。他虽然是你的朋友,但跟你完全不一样,应该是个吃喝玩乐的主儿。所以呢,你就尽管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搭理他的。”

“知道就好,”回答完之后,范坚强眉头一皱,问,“那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好人,好男人,”周笑笑认真地回答,接着补充道,“责任、阅历、风趣,一样都不少,尤其还特别勇敢,有一股霸气。你可能不知道,前天晚上,看着听着,我简直就傻了。真的真的,我发誓,没有半句假话你说了很多特别强大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想像。知道吗?有个家伙都被你吓怕了,跪在地上求你别再喝,还管你叫亲爹。呵呵,你们一定打赌了,是不是?我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梦,又像在看电影——”

“行了行了,别瞎吹捧,我都没啥印象,”听着周笑笑激动不已的叙述,范坚强摆手叫停,接着挠了挠头,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前天晚上,确实有个赌局。你来的时候,我是知道的,可后来——后来——笑笑,你告诉我,那第六瓶酒,我喝完了吗?”

“没有。后来你醉倒了,是急性酒精中毒,连胃子都出血了。幸亏我是护士,帮你抵住咽喉,及时清出好多酒。再后来,救护车来了,把你送到新区医院,清洗了肠胃。坚强大哥,你知道吗?急性酒精中毒,是非常危险的,很可能导致呼吸停止,”说这些话时,周笑笑显得很是紧张,“我参加过重病人抢救,甚至还当场哭过,但从来没有像前天晚上那样哭。我是害怕,真的非常害怕,非常害怕你醒不过来。欧阳护士长还不知道,真要知道,肯定也跟我一样害怕。那帮家伙是什么人啊?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这一次,范坚强没有阻止,可也没有回答,只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周笑笑。

在遗憾没喝完第六瓶酒的同时,他不知道应该感谢周笑笑,还是应该假装冷酷漠然,再给她一通严厉的教训。因为,从周笑笑刚才的话语中,他听出了很多味道。而其中有一种味道,是最叫他忧心的:她所言的害怕,绝对不是单纯的害怕那么简单。

天哪这个傻丫头,难道当真迷恋上自己了?范坚强啊范坚强,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身上有什么?没钱没权,没身份没地位,整个一酸不拉几的小市民。大丈夫?一言九鼎?那都是唬人,起码是被逼出来的。勇敢?霸气?就你肚里那点小心思、小伎俩,即便真有了所谓勇敢和霸气,那也是被急出来的。

想到这里,范坚强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笑笑,你知道吗?其实你坚强大哥,天生就是个胆小懦弱的男人。你也不是什么外人,我今天给你撂句实话。别人不说,就说欧阳兰,她要是给我画个圈,我是绝对不敢跨出圈子半步的。为啥呀?因为我怕她,是个非常典型的妻管严。平时呢,我特别爱装,装着不怕欧阳兰,那都是为了面子。男人嘛,谁不要面子?”

范坚强以为,这样坦白说完后,周笑笑会恍然大悟,会信以为真,甚至会说:啊?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一直没好意思说。

最起码,听了这番话后,对其心中朦胧存在的迷恋,周笑笑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谁知,周笑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在乎欧阳护士长,是个很用心的丈夫”

范坚强郁闷啊,郁闷到当场就想把自己活埋掉。然而,他无奈一笑,继续说:“你一小姑娘,还看不清我们这种男人的虚伪。哲学,对,就是哲学,你该学过吧?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老实跟你说,男人身上的所有坏毛病,我身上都有,比任何人都来得严重。我还得拿欧阳兰说事,欧阳兰对我好吧?非常好。可我呢,还是要骗她,甚至教唆你帮我一起骗她。结果怎么样呢?你是清楚的。这是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还多了去。”

周笑笑呵呵直笑,笑得特别兴奋:“男人身上的通病,那就不叫病。而且,我不信你的话。”

范坚强啧了啧嘴,保持十二分耐心,甚至有点苦口婆心:“别开玩笑,我是认真说的。再比如,我和那陈冠东是朋友,特别要好的朋友。可你应该知道物以类聚的道理,陈冠东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很清楚,那么我呢?能好到哪儿去啊?对不对?换句话说,陈冠东不是什么好鸟,我范坚强也不是什么好鸟。有个成语,叫狼狈为奸,说的就是我和陈冠东。”

这一回,周笑笑似乎有所相信,若有所思道:“你这么说,我好像明白了一些。坚强大哥的意思,我和你们都一样,也不是什么好姑娘。”

“啥?你这啥破脑子啊?”

“我和你也是朋友呀?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范坚强顿时泄气,也只好暂时作罢:几句苍白无力的自我糟践,不可能说死这个涉世未深的傻丫头的迷恋之心。如果还有办法,那么只有一种。只不过,他不忍心说出来。起码,暂时不能。

第116章 陪你住一晚

是的,范坚强决定放弃,放弃无谓的努力。

叫他纳闷的是:当男人坦白内心的猥琐,而女人始终不以为然,甚至无动于衷时,到底是现在的男人太聪明,还是现在女人太愚蠢?抑或,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亘古不变的情爱规律?要不然,就是当今世界,男女进化速度失衡,尤其在脑袋方面。

随后的时间,范坚强的肚子咕噜作响。

周笑笑突然反应过来,于是跑跳着出去,片刻工夫再匆匆进来:“只顾着跟你说话,我忘了你身体还很虚弱,需要补充能量。而且,为了保护胃子,必须输液。”

自知自己并非铁人,范坚强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一切也就悉听尊便了。

躺在卧室里接受输液,这样的优待,他并不陌生。以前偶有伤风感冒,欧阳兰经常把兑好用药的输液瓶带回家。让他感到陌生的是,在这间雅致的卧室里,身份强大的周笑笑,顷刻就卑微,卑微成一个专业护士,一丝不苟地埋头忙碌,动作熟练且一气呵成。

唉但愿欧阳兰永远不知道这一切,包括所有离奇却真实发生过的暧昧。

周笑笑整理完物件,松了口气,道:“今晚,你就别回去了,住这儿吧。你尽管放心,这里是私家住宅,不会有外人打扰。明天一早,衣服肯定干。到时,你要回去,我也不留你,好不好?”

范坚强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这么晚了,裹着件白袍回去,倘若碰着欧阳兰,是难以说清楚的。如此,暂且住上一晚,算是避风吧。何况,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新区蹲点,确实没有必要非得回家。

周笑笑很开心,像是受了恩赐:“哈哈,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

不过,稍一琢磨,范坚强还是不放心,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平时都住着什么人?”

周笑笑一边寻找着什么,一边回答:“这里是南郊别墅群,平时也不住人,但张婶会隔三岔五地来打扫一下。不过,她已经回家了,明天一早才能来。”

南郊别墅群?范坚强脑门陡然一蹙:南郊别墅群,他听说过。它是闻名青河的高档住宅区,更是商贾官宦名流的聚居圈,每栋别墅的价格都在两百万以上。据说,这里的山石河流,都是经过专家设计的仿天然布局。如此说来,周笑笑的身份,不是强大,而是显赫。

暗自吃惊的同时,他产生一个不大不小的疑问:以周笑笑的显赫身份,她为何甘愿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护士呢?富庶的日子过腻了,有意要尝尝布衣百姓的滋味?不像,她完全不像具备这种境界的人啊

而眼下,他最关心的,不是这个疑问,于是再问:“你是说,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住这里?”

周笑笑停止寻找,笑着回答:“你害怕?呵呵,放心吧,我也不回去,陪你住一晚。”

此话不说则已,一说出来,范坚强还真害怕了:“得得得,我一男人,怕什么怕?你别陪,打完点滴,赶紧走。”

周笑笑吃惊,道:“赶我走?你忍心赶我走,我还不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

a区,一家私人经营的棋牌室。

四个年龄相仿的男女,正在专心致志地打麻将。南座靠门的,正是在a区蹲点的于波。

蹲点是任务,也是纪律,于波不敢不从。然而,漫漫长夜,实在难以入眠,于是便选择了这家棋牌室,以排遣排遣万般聊赖。对于麻将,他是有兴趣的,只是平时忙于工作,自然也就照顾不周。眼下可好,免了家里那位长舌老婆的惦记,还能补一补平时落下的兴趣,也算是差强人意的偷乐之机。

今晚,他的手气不好,输了近五百块,心情比较郁闷。

不过这一副牌却格外好,甚至可以说很强大:浑一色一条龙,单听一张八万。

仔细检查了两遍,于波竭力控制住心脏的狂跳,然后哆嗦着手指去摸牌。不知为什么,摸牌的过程中,他脑海里出现了幻想,幻想这张即将摸上手的麻将牌,正是他极度渴望的八万。要知道,一旦摸到了八万,可是浑一色一条龙,今晚的损失就能全部回来了啊。

下家很是焦急,催促道:“快点啊,抖啥手指啊?”

上家是个妇女,撇了撇嘴:“市里来的人,办事都小心,打麻将也不例外。”

于波不理,假装未听见,慢慢将牌摸回来,却不急于翻开,而是先吹了口气。之后,他攒足眉头,再半歪脖子,小心翼翼地瞄,一点一滴地瞄。不过,瞄到一半时,他的眼睛顿时就绿化:操竟然是九万。

也就在这时候,他全身彻底松弛下来,然后呼出一直郁积在喉咙口的紧张空气,将那张给他带来空欢喜的麻将牌丢了出去:“催啥催啊?玩麻将,是很讲究心平气和的。再说了,玩麻将嘛,就是要玩出刺激,难道只是为了赢钱?区区几百块,我于某人可没在乎。你们啊,眼里只有——”

哪知,于波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对门失口大喜:“哎呀,我胡了呀哈哈,胡了胡了,清一色一条龙,就听一张九万”

说时迟,那时快,对门一把抓过那张九万,顺势摊开面前的一溜麻将牌。

于波惊得站起身来,完全傻眼:***,还真他**是清一色一条龙

顷刻间,不大的空间里,麻将声,咒骂声,叹气声,混合成一团,甚至还有手机铃声。

于波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想也不想地接通:“谁啊?闹什么闹啊,老子打麻将呢”

当此时,位于电话另一端的季处长,裹着一身浴巾,不信似地摘下手机,仔细察看了一番,这才重新放到耳朵边,笑了笑,再捏了捏喉咙:“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有扰于大人麻将兴致了。要不,您继续?”

于波一吃惊:“于大人?你谁啊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季处长气得干瞪眼,立即松开捏喉咙的手,怒道:“于波,你刚才放什么屁呢?我是谁,你当真不知道啊?好你个家伙,居然偷摸着打麻将成,你继续,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于波立即清醒过来,呵呵直笑:“哎呦,是季处长啊瞧我这耳朵,今晚真是背。你千万别生气,我这就给你陪礼道歉。不过,你刚才的声道,确实有点怪异。”

“别废话就上次那家饭店,你现在就去,老实等着我。”

“好,我这就去,立即就去。请季处长放心,我一定备上好酒好菜”

第117章 美人出浴

换衣完毕,季处长叫来服务生,焦急地吩咐着什么。

服务生点了点头,连连称请放心,然后退身掩门而去。

不一会儿,陈冠东推门而入:“舅舅,啥事啊,这么急?”

季处长不满道:“冠东啊,一个按摩,你搞了快一个钟头,急不急人啊?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小子别胡来乱来走走走,赶紧换衣走人。”

陈冠东嬉皮笑脸,道:“按摩早完了,刚碰一朋友,聊了几句。”

季处长瞪了陈冠东一眼:“你小子是什么人,做舅舅的,能不知道吗?别啰嗦了,我一会儿还要去趟新区,人在那里等我呢你呢,帮我回去跟你舅妈说一声,告诉她,我今晚不回去了。”

“去新区?谁在那里等你啊?舅舅,你可不能老拿我挡箭牌,舅妈她会不信的。”

“是于波,办公室的于波。你舅妈不信你,但我信你,信这个亲外甥,你脑子比我机灵。”

“那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呢?你可别忘记了”

“啥事啊?我还真忘记了。”

“提拔范坚强的事啊我有个交易,全靠舅舅你了。”

“这事呢,回头再说。眼下是非常时期,舅舅的前途,能不能再上台阶,是最关键的。”

“舅舅,你这样很不地道你要做副局长,做外甥的,当然高兴啊。可你这么一说,不是逼着我哭嘛不提拔范坚强,我拿什么跟他交易啊?没有交易,我这辈子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啊?那个周笑笑,我是必须要拿下的”

“冠东啊,你已经不小了,应该懂事了。在环保局,大家都对你很客气吧?为什么呀?就因为你是我安排进去的。没有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怕被一些小人说三道四。这年头啊,机关单位就是一个角斗场,人心难测啊。所以,你要清楚,没有舅舅,就没有你,没有舅舅的扶摇直上,就没有你的平平稳稳。你啊,到底还是年轻,考虑问题不成熟。我提拔了范坚强,你就能保证跟他实现交易?到时,他是上去了,交易却没有实现?那才是你真正该哭的时候。何况,这样的交易,太不明智。不过呢,我要提醒你,范坚强这小子,也千万别疏远他。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子有一股别人想像不到的潜力,指不定什么时候攀附上权贵,到时能一飞冲天。我这一次去新区,就是跟于波商量商量他的事情。在新区,这小子已经闹腾开了”

失望之余,陈冠东迷惑不已:闹腾开了?闹腾个啥啊?他能闹腾出啥名堂?而且,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周笑笑身上,哪有工夫闹腾那片鸟不拉屎的新区?不行不行,得问问清楚。

可季处长立即阻止道:“你别跟着搀和,赶紧去见你舅妈。回头有时间,我再告诉你。”

看着即将见底的输液瓶,范坚强喊道:“笑笑,你干吗呢?水快没了”

周笑笑慌忙推门进来,湿漉着满头秀发,只穿着一件睡衣:“我抽着空洗澡去了。还好还好,没见底呢。坚强大哥,你别担心。”

说完之后,周笑笑甩了下湿发,再迎着范坚强走过去。翻出新瓶,专业消毒,置换的动作尤其肆无忌惮。说肆无忌惮,那是一点都不假,起码在范坚强看来,这词儿用得并不过分。

孤男寡女共处暧昧私宅,还是夜黑时分,这就已经够叫人汗颜了。这不,你还来个美人出浴,浑身透着润润酥酥,香气四溢扑鼻而来。这不等于逼我咬你一口么?你咋不直接来个****呢?直接点啊。难不成,范坚强在你眼里,就是个没用的阳痿男?不,你错了,大错特错。他非但不阳痿,还格外坚挺,具备一般男人所不具备的吃苦耐劳的优异品质。

再瞧瞧你那身单薄的睡衣,里面的内衣都隐约可见,怎么就那么缺乏自我保护意识呢?哎呀,美女啊美女,你得洁身自好啊。饥饿,是制造混乱的发动机,这是硬道理啊。而我,确实很饥饿,本质里是特别想制造混乱的,比**还乱的混乱。而且,男人的自控力,那是非常有限的。倘若,我控制不住,稍一冲动,那就是山呼海啸啊。到最后,你肯定会难过,会受伤,甚至会哭。唉,男人啊,真他**难——

想到这里,范坚强摇了摇头,无力地叹息一声。

周笑笑举着双臂,整个胸脯都颤悠在范坚强眼前:“你叹什么气啊?饿了呀?”

范坚强纳闷,无意识地向上瞪周笑笑一眼。哪知,这一眼过去,却逮着一道缝隙,睡衣排扣间的缝隙。而且,视线骁勇,穿过缝隙,直达内里。于是,娇艳的肉色文胸,以及润白的胸脯肌肤,尽收眼中。凝固只一瞬间,他惊得目瞪口呆,想收回视线,眼睛却不听使唤。

“说呀,是不是饿了?”见范坚强不回答,周笑笑继续问,一不经意间,低下头来,正见那双贪婪的眼睛,“坚强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范坚强顿时清醒,猛来了机灵,眼神也不躲闪:“你能不能把输液瓶挂高一些?刚才,我觉得它好像不滴了。让一下,你别挡着,我看不见了都——”

周笑笑连忙抬头,放下双臂,再抬起右手,捏了捏输液管:“滴着呢,没问题的。”

范坚强还想掩饰些什么,周笑笑退身下了床,笑着说:“你刚才一定眼花了。知道吗?都是因为酒。作为一个专业护士,我想说个建议,可以吗?”

范坚强如释负重,趁机放松放松刚才绷紧的神经,道:“上次你说,肚子不舒服,要多喝茶,可以促进肠蠕动,效果非常好。所以呢,你的建议,我是乐于听的。”

暗地里,他很想对周笑笑坦白:这么清晰的一条饿狼,你都看不明白,偏偏还帮着饿狼掩饰尴尬,我看啊,该提建议的人是我,而头一条建议就是——请严加保护你那一再失守的胸脯重地,搞不好,是要被蹂躏成一片狼藉的。

周笑笑完全不知范坚强在想什么,喜滋滋道:“我的建议就是,必须适量饮酒。见过喝酒不要命的,但没见过喝酒这么不要命的。过量饮酒,会伤肝伤胃,还能引发一系列难以防范的心脏病。等有时间,我给你看看过量饮酒的典型病例,到时你就知道它有多厉害。”

听了周笑笑的话,范坚强不无感慨:“其实,我喝的不是酒。”

周笑笑吃惊,追问:“那喝的是什么?难道是水或饮料吗?”

“呵呵,你别问,我暂时不想说。对了,怎么要挂两瓶?”

“忘了告诉你,挂第一瓶时,上面写着‘再来一瓶’。也就是说,你中奖了,呵呵——”

第118章 纯爷们(第一更)

51节,必须爆发一下。

保底三更,如有可能,四更。

既然是节日,自由尽力,请大家热情支持。

于波小心地斟满两杯酒,然后端着其中的一杯站起身来,恭敬地递到季处长跟前,笑呵呵道:“季处长,您这么晚赶来看望下属,路途一定非常劳累。别绷着脸了,来来,喝了这一杯小酒,去去火,我给您陪不是了。”

季处长不为所动,盯着于波,一本正经道:“您不您的,就免了,只要别在我面前充老就成。”

于波假装不解,慢慢放下端在手里的酒杯:“充老?我哪敢啊?”

季处长掉过头去,看样子郁闷不已,很快又转过头来,指着于波的鼻子,气愤道:“于波,你是真够健忘的。来之前,你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老子老子,谁是老,谁又是子?咱俩儿关系刚有所缓和,你咋就占起我便宜来呢?难不成,我这趟过来,是孝敬你来了?”

季处长的气愤在于,本来想在电话先逗逗于波,哪曾想,一不留神,挨了训斥不说,还损了辈分。这个哑巴亏,不能就这么过去,得有个说法。尤其,于波这小子,季处长是清楚的,给脸就上脸,需压压那货的心气。

于波也知道季处长的心理,狡黠地笑了笑:“我那是随口一说,你何必往心里去呢?再说,你是我的上级领导,我敢占你便宜么?肚量,你得注意领导人的肚量,千万别跟咱这号人斤斤计较,有**份的。”

见季处长依旧愁云不解,于波不笑了,转而认真道:“季处长,跟你说句实在话,当时我输了点小钱,心里郁闷着呢,你电话一来,没顾上看就接了。何况,你电话里的声道,音质和频率跟以前也完全不一样。你说说,这能怪我吗?”

季处长摇了摇头,觉得再纠缠下去,确实没有必要,于是冷冷地笑了笑:“一点小钱,就把你折腾成这样,你也真够能耐的。得,你先把那两杯酒喝了,算罚”

于波心里顿时翻滚:屁大一点小事,这么耿耿于怀,你真够领导的。

然,他知道这话只能在心里想,不能当口而出,便爽快地重新端杯:“成,我认罚。完了,你赶紧说事。”

注视着于波喝完两杯酒,季处长脸色稍稍舒缓,随即客气地招呼于波坐下:“坐坐,坐下说嘛。我今天来呢,主要是为了跟你商量个事,范坚强那小子的事。听说了么?小范又闹事了,净惹姓刘的那帮人。我还听说,前天晚上,他被送往医院急救,至今下落不明。我就担心上了,真要闹出个好歹来,麻烦一定不会小”

于波吃惊,慢慢坐下,道:“他不会因公殉职吧?你是担心,他真要有个好歹,会牵连到你,对不对?不过,这小子吧,我是越来越想不通了,他咋就那么能闹呢?老婆孩子都有了,还瞎折腾个啥啊?而且吧,工作方法,实在过于欠缺。要是都像他样去执行征收任务,咱环保局成了啥单位?土匪窝啊?城管是教材,臭名昭著,人人喊打,前车之鉴啊。实事求是地说,他这样简单粗暴的工作方法,已经给环保局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到时候,费用征收任务没有完成,舆论口诛笔伐铺天盖地。季处长,这一点,你考虑到了吗?”

季处长显然没有考虑到,因为他说:“于波,你老小子,现在的脑袋瓜子挺好用啊我这趟来,看望你是不错,但主要还是担心小范。不过,我考虑过他这样做的危害,但没有考虑到能危害到整个环保局。所以,你提醒得好。而且呢,你还能总结出他的问题。工作方法简单粗暴,总结得真是妙。哎呀,这事看来得必须向上汇报啊”

于波顿时摇头晃脑,活像足智多谋的诸葛孔明:“季处长,出来混,得紧紧依靠啥,你听说过吗?”

季处长整出十二分好奇,纳闷地问:“得紧紧依靠啥呀?”

“是兄弟啊而且,必须是亲兄热弟。”

“哎呀,说得真是太好了傻笑什么呢?咱喝酒啊”

“傻笑什么呢?”另一片空间内,范坚强发出同样的询问。

周笑笑立即停止傻笑,可还是憋不住,急忙伸手捂嘴,再赶紧扭过头去。

奈何笑意泛滥,犹如激流,岂能遏制?

“扑哧——”

周笑笑还是笑出声来。

范坚强蹙紧眉头,牙关直咬:“那是女人的内衣,男人是绝对不能穿的。新的?一次都没有穿过?它能改变女人内用的性质吗?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知道吗?你刚才那些解释,全是狡辩。这么跟你比方吧,你坚强大哥若不是脚大脸厚,这会儿正奔跑在去江边的路上,谁拦都拦不住。”

周笑笑不笑了,转过脸来,不屑道:“可在当时情况下,我们的身份是护士和病人。在一个护士的眼里,是没有男女区别的。你当时浑身上下都是污垢,回来的时候已结成块,硬得不得了,要不是我及时清理,你早变成一堆臭肉了。”

范坚强郁闷:瞧你说的,上下全是理。敢情,我是从臭水沟里被打捞上来的?还有,什么叫硬得不得了?你一小姑娘,怎能如此口无遮拦啊?

他不想争辩下去,转而盯着周笑笑,松开蹙紧的眉头:“笑笑,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能言善辩的丫头啊我感到费解,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周笑笑甩了下头,自信满满,道:“那是因为,我有个师父”

范坚强笑了,笑得输液管都在摇:“呵呵,师父?谁是你师父?别告诉我,是那陈冠东。”

周笑笑撇了下嘴:“他配吗?好好的,你怎么提到他呀?”

范坚强无比快活,信口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没什么配不配的。只要演得好,假戏都能真做。陈冠东不是说,是我把你介绍给他的么?他那张嘴,比我差不了多少。”

周笑笑上前一步,道:“嘴是差不了多少,可人却差得远了。我的师父吧,其实就在眼前,他的名字叫范坚强,还是个纯爷们。”

“我?纯爷们?”如果不是输液管的羁绊,范坚强铁定要从床上跳起来,即便这样,他还是伸出那只空闲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随后慢慢挪开,道,“纯啥纯啊?我真要是个爷们,不至于混成今天这副模样。拉倒吧,我连半个男人都算不上。”

“不,不是这样的,”周笑笑回答得斩钉截铁,态度格外坚定,“男人混成什么样,是要靠机遇的。纯爷们,其实就是一种男人的气质,关键时候敢于豁出自己。医院那次,我是亲眼所见的,为了救下欧阳护士长,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敢于用自己的生命救下妻子,这样的男人,难道不是纯爷们?前天晚上,我再一次目睹。而且,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前晚上?我说了什么呀?”

“你说,就是喝死,也得喝。”

“算了吧,那是喝酒时的胡话,吓唬人用的,不可信。”

“但我信啊我还觉得,那句话,就是你当时心里的真实写照。”

第119章 并非C梦(第二更)

前段时间,眼睛一直盯着书评区。

少见关于本书的评论,内心凝重:无人问津吗?

现在,有所起色,心情舒缓。

毕竟,读者直接回应,也是非常有效的参照。

读者的一词、一句、一建议,都是上佳的支持。

正文: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范坚强还在回味,回味着周笑笑的话。

一时间,他感到困惑不已:真实写照?为何我感觉不到真实呢?

房间里很安静,爵士音乐透过墙壁,从隔壁隐约传来。

唉如果欧阳兰能这么说,那该有多好啊他暗叹。

第二天清晨,周笑笑穿戴整齐,慢慢推开房门。

在后面跟着的是张婶,正端着一盘子。盘子里,是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两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生怕将熟睡中的范坚强惊醒。

至床前,周笑笑轻声唤道:“坚强大哥——你醒——”

哪知,轻唤未完,床上的范坚强便“啊”的一声弹起身来。

周笑笑浑身一哆嗦,吓得原地直蹦。

身后的张婶,一个寒颤,手中的盘子“啪”地砸在地板上。

再看范坚强,已是满头大汗,喘着呼吸不吸的粗气,一双怒目猎视着眼前的两受惊女人。

周笑笑停止蹦弹,哆嗦着嘴唇问:“坚强大哥——你——你怎么——做噩梦了吗——”

范坚强没有回答,怒目顿消,再不可思议地摇头,失魂落魄写在脸上。

周笑笑不问了,转身对张婶道:“张婶,你不要害怕,坚强大哥可能做了噩梦。你去厨房,再热一杯牛奶,顺便带条热毛巾来。呵呵,去吧。”

张婶缓过神来,拍着胸脯,点了点头,又惊魂未定地看了看范坚强,这才忐忑不安地离开。

张婶离开后,周笑笑几步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双手抓住范坚强的胳膊,焦急道:“坚强大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范坚强缩了缩被抓着的胳膊,收敛失魂落魄的神色,再吐一口凝重的空气:“不,我没事,也没做噩梦。”

周笑笑知趣,抽回手,再从床沿站起来,一时不知所措。

数分钟后,张婶收拾完地板上的碎屑儿,接过范坚强递上的空杯和毛巾,快步出门。

范坚强微笑着,对周笑笑说:“我喝完了,谢谢你。我的衣服呢?应该干了吧?”

周笑笑点头,眼睛有些酸涩:“干了,我这就去给你拿。”

看着转身而去的周笑笑,范坚强加了一句:“笑笑,顺便帮我联系一辆车,我想回新区。”

周笑笑用背影回答:“好——我马上安排——”

一切安静下来。范坚强如释负重地仰头,又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垂下脑袋,渐渐陷入沉思:不错,如周笑笑所言,他刚才确实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对他来说,是陌生而鲜有经历的。他熟悉而常有经历的是*梦,像烟花一样绚烂的*梦。噩梦也好,*梦也罢,总离不开女人。区别在于,*梦里的女人,通常都是欧阳兰以外的花花草草,而噩梦里的女人,却是唯一的:她的名字,叫欧阳兰。

噩梦中,欧阳兰冷冷地看着范坚强,用一种可以吞噬灵魂的语气问:说,你跟周笑笑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还敢骗我,我当场死给你看

正是这样的噩梦,让他从沉睡中惊醒,吓坏了别人,也吓坏了自己。

穿戴整齐,范坚强走出房间。

来到敞亮的客厅,他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奢华的陌生空间。

一切都是光亮而晶莹的,处处显示着雍容华贵,即便是那些盘旋而上的楼梯扶手。

出了厅门,是更加宽大的庭院,以及白金般闪耀的大理石墙饰,包括几张摆放讲究的桌椅。

周笑笑一脸微笑,上前道:“坚强大哥,还是我送你回新区吧?”

范坚强摆摆手,感激地笑了笑:“不必了,谢谢你。”

“那我把你送到路口。这里是没有出租车的,也没有公交线路。”

“行,送我到路口,拦一辆车。”

没有拒绝,是因为他知道,在这片豪华区域居住的人,根本不需出租或公交服务。

周笑笑很开心,蹦跳着离开庭院。

不一会儿,庭院出口,停下一辆黑色奔驰车。

车身晶亮,无声无息。

车窗下滑,周笑笑的眉目灿烂:“坚强大哥,快上啊”

总是如此口无遮拦,真是屡教不改。范坚强摇头,颇为无奈。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怎么冒出一辆奔驰?她平时开的那辆呢?

没容多想,他微笑着走上去:“怎么换了一辆?”

周笑笑不答,笑着说:“快上来吧,回头跟你说。”

张婶从院落里追出来:“先生,你的手机和钱”

范坚强转身,微笑着接过,并说了声谢谢,然后返身钻进车内。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范坚强一直专注着窗外,偶尔观察一下气派的车内装饰。

倒是周笑笑,时不时地关注反光镜,一边开车,一边瞄瞄。

车行十多分钟,过了环形路口,车辆渐渐增多,出租车也可数了。

范坚强示意周笑笑停车,自己就在这里下。

周笑笑很听话,将车靠边停下:“坚强大哥,你下吧。”

范坚强打开车门,在即将出门时,回过头来,像是有话要说。

周笑笑从座位上转身,居然有些恋恋不舍:“坚强大哥,有个注意事项,笑笑必须叮嘱。一周之内,你肯定不能沾酒,否则身体会出大问题。你要切记,不能当儿戏话。另外,希望你能保重自己”

本来,范坚强想说些感谢之类的话。不过,看着周笑笑恋恋不舍的样子,他决定放弃,于是微笑着说:“笑笑,我换下的内衣,就放在枕头下面。你回去之后,把它们取出来,然后挖个坑,埋了。还有,跟欧阳兰的关系,我想了,你该放下顾虑,勇敢而镇定地接电话。毕竟,我们之间没什么,普通的朋友。你很聪明的,我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最后我想说,我们之间,应该尽可能少联系。就这样,再见”

说完之后,范坚强果决下车,甚至没顾上看周笑笑一眼。

因为他相信,周笑笑的眼睛里,除了留恋,或许还藏着某些期待。他不想看到那些留恋和期待,尽管内心难以平静:这类搀杂着儿女情长的东西,迟早会害人的,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这个善良而苍白的姑娘。

至于某些叮嘱,他没有说,也觉得没必要再说。比如保密,保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因为他坚信:周笑笑绝对不是马玲淑,也干不出危及他家庭安全的事情。反复叮嘱,明显是做作而多余的——

第120章 软磨硬泡(第三更)

默默地注视着范坚强上了一辆出租车,又目送出租车疾驰而去,周笑笑始终搂抱着座椅,一声不吭地呆望着。

夜,过去了。天,也亮了。为什么心情却变沉重了呢?那被称为灵魂的东西啊,你为何躲在深处,脆弱到要哭泣?于是,她忍不住了,猛然抽身,趴在方向盘上,开始了独自哭泣:“谁要再见到你啊——呜呜——就不再见——”

出租车内的范坚强,自然听不到哭泣。

事实上,他预感到她可能会哭泣,但坚持选择冷漠。

他必须这么做,必须漠视她的眼神,即便她怨恨四起。

其实,他的目的地并非新区,而是外公家。

是的,他渴望见到家人,尤其是老婆和儿子。

而且,他决定了:无论欧阳兰怎么骂,他都保持微笑,并竭力说服她跟自己回家。

而说服的方式,绝对唯一:软磨硬泡。

当天上午十点,青河医院,儿科走廊。

欧阳兰保持微笑:“陈秘书,你怎么来医院了?”

陈冠东假装刚刚发现欧阳兰,笑声格外惊喜:“哎呀,是嫂子啊。我说呢,眼前怎么突然就一亮?嘿,原来是见着嫂子了。嫂子,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一连串话,像抹了蜜,欧阳兰听不习惯,勉强回答道:“还好,一切还好。你来医院,有事么?”

陈冠东继续笑:“有一个朋友生病住院了,我来看看他。这不,想起嫂子在这里上班,顺道过来看看。哎呀,嫂子,你最近瘦了,瘦了好多。不过,比以前更漂亮了”

甜言蜜语,欧阳兰几乎免疫,但会令她不安。因为,这里毕竟是医院,人来人往的。

于是,她笑了笑,道:“陈秘书,谢谢你的顺道看望。班上正忙着,我们有空再聊吧。”

这就是欧阳兰,对她反感的人,可以礼节性地打声招呼,但逐客令也下得快。

陈冠东哪里肯依,上前一步,还伸手拦住:“嫂子请留步我想问你打听个人。”

欧阳兰看了看左右,不悦道:“问吧。班上真忙,我马上得过去。”

“是笑笑,周笑笑。听说她跟嫂子在一块儿上班,关系还特好。这不,顺便来看望看望。她人呢?没来上班吗?”说这些话时,陈冠东的表情极其丰富。

真够“顺道”的,欧阳兰心里默默地想,随即淡淡一笑:“她休假了。陈秘书,我真得去忙。”

梁良主任突然现身,冲着欧阳兰喊:“欧阳护士长,18号病床家属找你,你立即去一趟。”

欧阳兰不再停留,径直朝病房走去。

陈冠东一时心急,朝着欧阳兰的背影喊:“嫂子,坚强哥最近混得风生水起,要风得风,要雨就雨,你听说了么?”

欧阳兰一惊,渐走渐慢:这个神经病,瞎嚷嚷个啥呀?

想了想,她继续挪动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渐走渐快。

陈冠东朝梁良主任狠狠瞪了一眼,示意都怪他多事。

梁良主任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脸一冷,转身匆忙离开。

陈冠东气得喉咙冒烟,看着欧阳兰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范坚强,你们夫妻都一个臭脾气。越穷越酸,越酸越穷,有啥了不起的啊?成,你们都不待见我,那就怪不得我了

十多分钟后,欧阳兰阴沉着脸,来到梁良主任的办公室。

见没有其他人,欧阳兰上前质问道:“梁主任,18号病床家属根本没找我,你什么意思啊?”

梁良主任笑呵呵地站起来:“欧阳护士长,你别急嘛,听我给你慢慢解释。”

欧阳兰皱着眉头,等待梁良主任的下文。

梁良主任不笑了,摆出十分正经,严肃道:“是,我是骗了你,可都是为了你好。老实跟你讲,刚才跟你说话的那家伙,一身痞气,来路肯定不正。知道么?他在走廊里已经徘徊好长时间了,一直在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欧阳护士长,作为你的上级领导,在关心你工作的同时,也要关心你的生活。我是知道的,最近医院里关于你的闲话很多,你的心情很受影响,所以呢——”

欧阳兰冷冷一笑,打断道:“梁主任,你的消息挺灵通嘛我欧阳兰需要你关心么?你是我谁啊?真是天大的笑话我警告你,以后再这样满口谎话,别怪我欧阳兰不给面子”

梁良主任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赞叹道:“欧阳护士长一身正气,叫人万分佩服。你说得对,批评得更对,我以后一定努力改正。对了,你来得正好,小倩的老公昨天荣升为青河电力总公司副总经理,邀请我们班上的同事去名门庆贺一下。她生怕你不高兴,让我出面请你去。时间定在晚上七点,你就不要推辞了,到时跟我们一起去吧。”

小倩的老公当上电力总公司副总经理了?欧阳兰纳闷不已。她知道那个男人,那个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的男人。两年前,小倩刚结婚那会儿,这个男人来到医院,对欧阳兰说:欧——欧阳——护士长——小倩就——就拜托你——你——你了——

结巴这么严重的男人,居然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从一个普通的职员,混到了副总的位子,真是够迅雷的。而自己的老公范坚强呢,在小小的环保局瞎混快六年,至今都没有任何升迁的迹象。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再加上前几天小倩长舌妇的表现,欧阳兰顿时火冒三丈:“庆贺?大概是庆贺我欧阳兰被人说三道四吧?梁主任,我欧阳兰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但有些事必须计较。听你的意思,这应该是个私人聚会。所以,我不想去。再见。”

眼瞅着欧阳兰匆匆而去,梁主任气得直跺脚:什么脾气啊?也太不给我这个主任面子了

中午11点,范坚强从一家超市里出来。

左手提着一只大大的白色塑料袋,里面是两瓶酒,以及一些老年营养品。

右手是一只彩色的塑料盒子,里面是豆豆喜欢的玩具:电动遥控汽车。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怀里还揣着一副皮手套:那是买给欧阳兰的,因为天冷了。

从后门上了公交车,他随着人流往中间挪动。

一阵抽搐般晃悠,公交车发动了。

范坚强舒了口气,很无意地扫一眼身后,顿时就傻眼。

因为,欧阳兰就站在他身后,正对他怒目而视——

第121章 猥亵妇女

四月打赏名单,列在作品相关里。

仔细核对了,应该没有遗漏。

如有遗漏,提醒自由一下。

鞠躬感谢,感谢你们的鼓励。

仿佛干了什么亏心事,范坚强立即转过头去,心里扑腾得像浪花。

真是要命啊忙着赶这趟公交车,居然不知道欧阳兰就跟在身后。

也难怪,正值中午下班时间,欧阳兰回娘家,必然要坐这趟车。

于是,随着公交车无规则的颠簸,范坚强直怪自己疏忽大意。

现在的问题很难:是继续给她以脆弱的后脑勺,还是转头送上一个傻傻的微笑?

想了想,他决定选择后者,随即转过头去,冲着欧阳兰笑了笑,道:“你下班了?真是巧啊,呵呵”

欧阳兰白了他一眼,随即扭头看向窗外。

还好,这趟公交线路不热,乘客并不太多。所以,没人在意他的尴尬。

但他没有灰心,鼓了鼓勇气,往欧阳兰身边靠了靠,凑过头去,轻声道:“老婆,我错了。”

欧阳兰假装没听见,继续看着窗外。

范坚强决定耍回赖皮。最起码,这里人多,欧阳兰不会对他发火。

于是,他故意用胳膊肘蹭了蹭欧阳兰的后腰,然后再贴着脸道:“老婆,我真错了。”

欧阳兰继续不理,甚至很不耐烦地躲了躲。

范坚强会心一笑,觉得机会难得:躲吧,看你能躲多久。软磨硬泡嘛,咱拿手活儿

他相信:欧阳兰能一直跟在他身后,本身就说明她内心的愤怒很有限。

否则,她早就在上车前一把拽住自己,然后厉声训斥:去哪儿啊?滚。

毕竟,这趟公交路线是直奔外公家,而且他手里的东西,也说明了这一目的地。

就这样,一个有意纠缠,一个故意不理,持续了近三分钟。

这时,后面靠窗座位上,突然站起一年轻人,然后冲着范坚强戳着手指:“这位大哥,你啥意思啊?能不能消停消停?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赶紧边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啊”

范坚强一愣,纳闷道:“兄弟,我不懂你的意思,能不能说明白些?”

与此同时,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苍茫的鄙夷的眼神之中。

老天啊你们都有病吗?啥意思啊?难不成,我是一怪物?

正当范坚强纳闷不已时,年轻人放下手臂,给出了解释,而且是叫他顿时震惊的解释:“大哥,你就别装傻了。你刚才干了啥,满车的人都看在眼里。我要提醒你,这里是公众场合,由不得你放肆。这位大姐对你一再忍让,可你不仅不知趣,反而得寸进尺。这叫什么呀?叫猥亵妇女龌龊”

几乎在年轻人说出“龌龊”之时,一直在旁静观其变的欧阳兰,“扑哧”一声笑出来。

年轻人和范坚强同时呆住了,半天不说一句话。区别在于,年轻人盯着欧阳兰,丈二摸不着头脑,苦得像个木偶人,而范坚强诧异地盯着年轻人,一脸哭笑不得,嘴巴都张得老大。

欧阳兰挪了挪脚步,笑着对年轻人说:“这位兄弟,谢谢你的雷锋精神。你回座位吧,我没事。”

年轻人的表情更苦:“这位大姐,你笑什么呀?嘿,我还真就不明白了”

范坚强缓过神来,一时急于恢复自身名誉:“兄弟,你不明白就对了。你嘴里的大姐,是我的老婆,结发老婆,正宗的原配刚才我还纳闷,你们咋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原来,我成了一猥亵妇女的流氓了啊”

“啊?他——他真是你老公——”年轻人感到不可置信,问欧阳兰。

“呵呵,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欧阳兰赶紧道歉,随后瞪了范坚强一眼,“行了。废话真多。你活该”

一时间,车厢里都是笑脸,气氛活跃了很多。

年轻人立即上前,抓着范坚强的胳膊:“大哥,真是对不起瞧我干的事——”

将右手的玩具夹在腋窝下,范坚强朝年轻人竖了个大拇指,再热情地伸出手去,笑着道:“兄弟,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叫范坚强,在青河环保局上班,兄弟贵姓?”

年轻人笑得也欢畅,握住范坚强的手,热情地自我介绍:“我叫郑同,在青河市政府办公室上班。今天出来,是为了完成一个调研任务。”

随后的时间,两男人将欧阳兰凉在一边,聊得格外投机。

老胡同的人,总是特别热情。

见范坚强夫妻二人一路过来,大家都迎面上来招呼。

唏嘘寒暄,问长问短,毫无顾忌,亲近得如同一家人。

处于这样的环境中,范坚强格外动容:与伤愈回归环保局不同,这一次他心里很温暖。

是啊,老胡同是朴实的,老胡同的人更朴实。他们的笑容,没有勉强,没有杂质,当然也没有虚伪。一切都是清澈而敞亮的,使他感到踏实而放松。抑或,只有来到这里,他才有了一种被尊重的快意。

难道不是么?他和欧阳兰,是从老胡同里走出去的,成了大家眼中的国家干部。在大家的眼里,他们俩儿都是有出息的人,是整个老胡同的骄傲。老胡同里的人,更喜欢拿他们夫妻作为例子,教育那些贪图安逸享受的子孙:瞧他们小两口,都是吃公家饭的,多争气啊

所以,每次回来,范坚强都有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那是满足,很体面的满足,无价的。

至外公家门口,欧阳兰没急着敲门,而回过头来,道:“磨磨蹭蹭的,你想什么呢?瞧你那小媳妇儿模样,叫人看着就生气。刚才那阵‘坚强回来了呀’,把你心里招呼舒坦了吧?说你胸无大志,你要生气。可你仔细想想——”

范坚强抬头陪笑,打断说:“我不生气啊胸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这话一点都不假。谁让咱的胸,没你的大呢?成,改天,我去健身房,非得把这胸练得跟发酵似的。”

欧阳兰一时没反应过来,纳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张嘴,又贫上了是吧?”

范坚强狡猾一笑:“没有,我哪敢跟您贫啊?”

欧阳兰持续纳闷,于一瞬间豁然开朗:“按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我这护士长的头衔,是用胸换来的?好你个范坚强,你损不损啊?居然拿自己的老婆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不是那意思,真不是那意思,”范坚强笑得格外开心,狡黠得像条狼,“要不,我拿别人的老婆开开玩笑?”

欧阳兰忍俊不禁,立即迎上去,给他胸口来了两下。

范坚强立即捂住胸口,夸张地痛苦道:“不好胸脯肿了,越肿越大,像在发酵——”

欧阳兰顿时笑开了花,欲扬手再打。

范坚强假假躲闪,再来一请的手势,并坏笑道:“家丑不外扬。您真要下手,里面请。”

第122章 信手拈来(第一更)

见范坚强和欧阳兰一同回来,短暂惊讶后,外公外婆脸上的堆满了笑容。

从范坚强手中接过塑料袋和玩具,外婆心疼道:“坚强啊,你瘦了,瘦了好多啊。”

欧阳兰上前一步,拽着外婆的胳膊:“妈,我们去厨房,走吧。”

目送老伴和女儿离开,外公回过头来,兴奋地拍着范坚强的肩膀:“坚强啊,你们能一起回来,我心里高兴啊,比过节还高兴我就知道你行,也只有你,能把兰兰的心气给理顺了。她心里是有你的,而且只有你,没人可以替代。走,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喝酒,多喝几杯。”

豆豆从堂屋里飞出来,小鸟般扑上去:“爸爸,豆豆想你了”

范坚强一弯腰,将迎面飞来的豆豆抱在怀里,一阵挠痒亲吻,然后哈哈大笑。

几盘热菜相继上桌,外公给范坚强递上一双筷子:“坚强,你脸色很不好看,一定是饿了,先吃两口热菜吧。”

范坚强接过筷子,微笑道:“她们人呢?一起来吧。”

豆豆从厨房里蹿出来,跳到范坚强的大腿上:“爸爸,妈妈在厨房里洗酒杯,叫你们先吃菜。”

范坚强搂紧儿子:“好,我们先吃。”

逗着儿子,附和着外公,范坚强突然想起周笑笑临别时叮嘱的注意事项:一周之内,你肯定不能喝酒,否则会出大问题。你要切记。

欧阳兰今天能主动洗酒杯,意味着这顿酒是不会被约束的。

按理来说,他该感到高兴。可周笑笑的叮嘱,不能置若罔闻,而且要谨慎照办。倒不是担心喝酒对自己的身体能造成多大的伤害,而是担心身体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而突发状况一旦出现,以欧阳兰的医护基础,肯定能看出端倪,直至顺藤摸瓜。毕竟,她清楚他的酒量。如此,发生在新区的事件,就有可能尽为她所知,包括周笑笑在场的事实。

倘若执意不喝,欧阳兰铁定也要怀疑,而且会扫了外公的兴致。倘若喝,肯定不会浅尝即止,突发状况随时可能到来。因为他相信,周笑笑的临别叮嘱,绝对不是泛泛的建议。两难之下,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是当务之急。

说到底,到了今天,有些事情,必须掩藏,绝对不可马虎大意:周笑笑可以慌乱,但他不可以,更不能出差错,引得欧阳兰心生怀疑。

欧阳兰从厨房里出来,左手一瓶酒,右手两酒杯。放下手中的酒和酒杯,她大度地道:“我知道,你们早就等不及了。喝吧,别喝太多就好。”

翁婿两人相互对视一笑,都没有说话。只是,个中味道,迥然不同而已。

外婆从厨房里笑吟吟地出来,手里端着一大碗红烧肉:“来了,坚强最喜欢的红烧肉。”

欧阳兰连哄带骗,将范坚强大腿上的豆豆抱下,然后微笑着问:“还不倒酒?”

范坚强立即站起来,拿起酒瓶:“这不放不开手脚么?呵呵,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给外公斟酒时,他有意将右手手背现于欧阳兰视线之中。

因为那上面有一道明显的针痕,而他已经酝酿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如他所愿,刚给外公斟了半杯,欧阳兰便盯上了他的手背,吃惊地问:“你打点滴了?什么时候?”

外公也吃惊,问范坚强:“是不是感冒?”

范坚强假装不以为然,豁达一笑:“是感冒,昨晚半夜的事。不过,没什么大不了,已经好了。最近一直在下面蹲点,东跑西跑的,受了些风寒。”

外公皱了皱眉头,道:“哎呀,你怎么不当心一点呢?那天你走得匆忙,我忘记提醒你注意照顾自己。真没事了?要不,下午让兰兰陪你再去医院看看?”

“不用的,”尽管依旧保持微笑,范坚强心里直想骂自己,顺势要继续给自己斟酒,“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何况,只是感冒而已。”

欧阳兰哪容他继续斟酒,站起身来,一把夺过酒瓶,不满道:“感冒发烧,还逞强喝什么酒啊?你刚才说什么蹲点?怎么没听你提起?”

范坚强看着欧阳兰,保持微笑:“我倒是想跟你说的,可你就是不接我电话,我哪来机会说呀?所以,我只跟爸说了。把酒给我吧,我得陪爸喝几杯。”

欧阳兰不依,用专业护士的口吻问:“医生都给你用了什么药?”

“好像——好像叫头孢拉什么的——”其实,他能准确说出头孢拉定这个药物名词,并清楚它是一种先锋霉素,服药期间是忌讳饮酒,“老婆,把酒给我。不就小感冒么?没必要这样大惊小怪。再说,感冒了,喝点酒,正好杀杀身体里的细菌。”

谁知,闻听此言,欧阳兰当场瞪眼道:“范坚强,你不要命了?头孢拉定是先锋类药物,用药期间喝酒,是很有可能导致过敏性反应的幸亏我多问一句,真要喝出事来怎么办?好了好了,你今天不能喝酒”

范坚强看了外公一眼,然后又看着欧阳兰,为难道:“这——这——不好吧——”

欧阳兰斩钉截铁,拿着酒瓶就走:“好不好都这样。我给你倒杯茶,你就以茶代酒。”

外公连忙劝道:“兰兰说得对,你就以茶代酒。等你身体好了,再陪我喝。来来,我们吃菜。”

不知为什么,听着外公的话,范坚强忽然产生一种罪恶感,并因此觉得心口生疼。

欺骗,又是可恶的欺骗帮了他而且这一次,他不仅欺骗了欧阳兰,更欺骗了一直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的外公。一切都那么信手拈来,他煞有介事地编撰,当着儿子豆豆的面儿。可笑的是,他成功了,如他所希望的那样。

欧阳兰很快端来一杯茶,笑声渐渐就起来了。

他也笑,笑得幸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幸福,很假。

外公高兴地喝了两口酒,然后爽朗道:“坚强回来了,我心里特别高兴啊。我曾经说过,我们欧阳家除了两个闺女,还有一个儿子。你们做儿女的,只要把小日子过好,就是对我们老人最大的孝顺。菊这丫头,说元旦那天回来。我是这样想的,菊一回来,我们一家人就齐全了,再也不分开了。所以,必须热闹上一回。去哪儿呢?去青河最大的名门饭店,我们老两口做东”

第123章 真实的虚伪(第二更)

临上班前,欧阳兰把范坚强叫出门外。

看看四下无人,她盯着范坚强,叮嘱道:“爸心脏不好,你别让他喝太多。豆豆上学,让妈去送,你别逞能。瞧你那黄巴巴的脸色,下午就别去什么蹲点了,跟你们季处长请个假,回家好好睡一觉,听到没有?”

范坚强笑容可掬,不停地点头:“听到了,听到了,呵呵,我都听你的。晚些时候,我去菜场买点菜,做好晚饭等你。不,我去医院接你,就在大门口。”

欧阳兰看穿了范坚强的心思,白了他一眼,道:“大白天卖乖,肯定不安好心。我说要回去了吗?还接我下班呢?真是臭美我可告诉你啊,帐都记着呢,会跟你好好算的。”

听完,范坚强心中大喜:欧阳兰今晚下班后,十有**直接回家。

如此,结婚以来,历时最长的一次夫妻冷战,也因此宣告谢幕,有望今夜便能实现回暖。

而且,从欧阳兰刚才说话的嘴角,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偷偷微笑:那叫心有灵犀,应该是的。

一切都这么简单,却堪称来得完美。范坚强内心很激动,想上去抱抱欧阳兰,然后告诉她:只要你肯回家,我一定好好配合你算账,怎么算都成。从今往后,你还做你的霸道妻,我还做我的曲棍男。

看了看时间,欧阳兰犹豫了下,还是问:“你最近跟笑笑有过联系吗?”

范坚强顿时紧张,竭力掩饰,笑容也没有了:“没联系啊我和她怎么可能有联系”

欧阳兰像是特别后悔:“那天晚上,我很冲动,可能伤害了她。”

范坚强依旧绷紧神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该骗你,更不该拉上她骗你。老婆,其实真不怪她,都是我导演的,就为了那一场糟糕的酒局。不过,你也别担心,笑笑应该是个懂事明理的姑娘。改天,有机会了,我会向她解释的。”

欧阳兰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你不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来上班,电话也不接。算了,我先去上班。”

欧阳兰转身要走时,范坚强吐了一口紧张的空气。

不,准确地说,他只吐了半口。因为,还未迈动脚步,欧阳兰便回过头来:“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啊?这死丫头,死活都不接我电话呀。”

将剩余半口空气硬生生吞回去,范坚强笑道:“你别瞎想,不会的。她可能想不通,但不会想不开。记得么?前段时间,你不也这样不理我么?现在的小姑娘的脾气,我们这类人是琢磨不透的。”

“说什么呢?你的意思是,我们女人都一个坏脾气?”欧阳兰又瞪了范坚强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呢?范坚强,我可告诉你啊,这事确实是你一手惹出来的。不跟你多啰嗦,我得赶紧上班去。还有,晚上下班回来后,我要看到光亮到透明的地板”

欧阳兰转身走了,是偷笑着走的。

范坚强也笑,很放心地笑:她心中没有怀疑,丝毫没有。

下了公交车,范坚强准备往家走,却在迎面而来的人群中发现了小尼姑。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小尼姑也发现了范坚强,高兴地挥起手来:“坚强哥”

看着小尼姑高兴的样子,范坚强欣慰地笑:简单的衣饰下,小尼姑的脸,总是那么精致可爱。她的笑容,是天然的,能让人产生惬意感。她的眼睛,更是清澈的,善良柔弱中,隐隐透出一丝坚毅。

恍惚间,他意识到: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小尼姑的消息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一家小型茶社。

范坚强翻着手中的医书,笑着问:“刚买的?”

小尼姑低头给范坚强递上一杯茶,微笑挂在嘴角:“嗯嗯,今天休息,所以去买了本书。”

很显然,外表柔弱的小尼姑,始终没有放弃过梦想。

范坚强心口突然抽*动了一下:普通的梦,做得这样艰难,是谁的罪过呢?

小尼姑抬头看着范坚强,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愉悦:“坚强哥,见到你,我非常开心,比上次突然接到你电话还开心。而且,我听从了你的建议,暂时放弃了理想。现在,我在一家鞋城找到了一份工作,并竭力说服父亲停止辛劳。我告诉他,我可以靠自己活着,还能活得很好。我也知道,马玲淑找过你,提了些过分的要求。我必须向坚强哥道歉,因为我不知道她会去找你。”

合上医书,范坚强看着小尼姑,很是动容:“不必道歉,也不要解释。马玲淑那样做,是重情重义的表现,我很欣赏的。她能为你而找到我,也改变了我对她的一贯看法。一直以来,我觉得她有点小自私,却未曾料想,她能为朋友不辞奔波。该道歉的人是我,真的。你坚强哥,现在没有能力帮你实现梦想。但是,你要相信,我一直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们都耐心一些,坚持努力下去,明白吗?”

是的,他确实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不能讲那些大话瞎话。

事实上,他心底有个呼声:小尼姑,你放心吧,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小尼姑认真地点头:“坚强大哥,我会努力的。”

范坚强赞赏地笑:“很好,非常好。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梦想,或远或近,或浩大或微小。但只有真正坚持下去的人,才有可能获得成功。我们努力坚持下去,有时也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身边的亲人。请你相信,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同情弱者。弱者之所以弱,强者之所以强,原因都在那颗心脏上。一切都会好起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就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后——”

小尼姑眨着漂亮的睫毛,开心道:“有人说你虚伪,正是因为看不到你的心脏。”

范坚强立即皱起眉头:“谁说我虚伪?”

小尼姑低头喝茶,笑道:“不告诉你。”

范坚强笑道:“那么你呢?你能看到我的心脏?”

小尼姑停止喝茶,低头思忖了一下,然后自信道:“是的,我眼里的坚强哥,是最真实的男人。有人说你虚伪,是因为他们看不到真实的你。”

范坚强端起茶,继续笑:“我琢磨着,你刚才的意思,好像还是说我虚伪啊?”

小尼姑直视范坚强,笑容很灿烂:“不是的。别人看不到真实的你,是因为你不愿让他们看到,而故意掩藏起来。而且呢,一个真正虚伪的男人,是不会突然给我打那个电话的。坚强哥,你总能给我惊讶,让我意想不到。”

听着这些话,范坚强忽然不笑了,很认真地说:“小尼姑,你刚才说找了份鞋城的工作。我个人以为,那很不适合你。梦想可以搁置,但不是放弃。你是学医护的,业务千万不能丢啊。所以我建议你,在工作之余,还是努力去争取一份医护工作,即便是临时工。当然,你不要觉得临时工是寄人篱下,因为——”

小尼姑呵呵一笑,愉快地接话道:“因为,可以保证业务不丢嘛。”

第124章 J情幻想

范坚强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外套脱下,扔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捋起衣袖,准备大干一场家务,特别是欧阳兰吩咐过的地板。很奇怪,他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特亲切,特想把它干好,干漂亮了。

只十来分钟后,他便满头大汗,浑身湿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休息时,他无意间发现餐桌上有几盘菜,像是几天前做的。

田螺姑娘是传说,并非现实。于是,他特别开心:这一定是欧阳兰干的。

老婆就是老婆,再怎么蛮横,终归是心疼老公的。要不,她何必这么做呢?

想到这里,范坚强不累了,扭了扭腰板,继续投入到地板工程中。

光亮到透明,这是欧阳兰布置的任务,他必须干得漂亮。

除此,他还有个小算盘:利用这个契机,把欧阳兰哄高兴。或许,她一高兴,恩赐一回被窝漏*点,也是非常有可能的。哎呀,这是件大事啊,要命的大事

掐了掐手指,半跪在地板上,范坚强突然失声道:“天哪我有多久没干那事了?都快荒废了都——”

客厅的座机突然响了,响得震天。

范坚强被吓了一跳,赶紧从地板上起身,然后快步来到座机前。

接电话前,他还特地看了看号码:是季处长的。

也难怪,自己好几天没跟季处长联系了,连基本的工作进展都没汇报。

“呵呵,季处长,你好。”一捏起电话,他就冲着电话笑。

“小范啊小范,你总算出现了啊怎么着,最近一直在跟我玩捉迷藏呢?手机也不开,什么意思嘛?”季处长可没好情绪,开头就是一通质问,随后就严厉开来,“早就告诉你,不能骄傲自满,要脚踏实地,你怎么就不听呢?以前的小范,多朴实啊,多让人感动啊。实话跟你说,这两天,我啥事都没干,净忙着给你打电话了。手机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携款潜逃了呢。”

范坚强捏紧电话,小心应答道:“季处长,你先别生气,听我几句解释。”

季处长很激动,没兴趣听解释:“解释,我暂时不想听。小范,我季某对你,可一直照顾有加吧?给你撂句实话,b区域的任务,是我们处室中最轻松的,也是最容易完成的。可你怎么开展工作的?真是让我心痛啊”

范坚强顿时乱了神:“季处长,怎么回事啊?”

季处长的态度格外严肃,厉声道:“你是我派出去的人,一言一行都关系到我的颜面。现在好了,经你这么一闹,我们处室名声在外,负面影响不可估量。新区的那帮人,已经放出话来,要拿我季某开刀。而且,这件事,已经给整个环保局造成一定的声誉影响。”

范坚强满腹狐疑:刘荣贵要拿季处长开刀?他怎么能这么干?

见范坚强不说话,季处长继续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失望到透顶。好了,废话不多说,你的蹲点任务就此结束。至于你的问题,我会调查清楚,然后送交局里。不过呢,你也放心,我会酌情考虑,能不交材料,就尽量不交材料。快到年底了,你就安心在家休息几天,别再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说完这些,季处长没等到回答,便果断地挂断电话。

范坚强惊得眼珠暴突:什么意思啊?我拿命去执行公务,到头来换回这结果?

一夜醉酒后,直接面临这样难以接受的现状,这是他怎么都想像不到的。更为诧异的是,那晚一直以兄弟相称的刘荣贵,竟然去恐吓季处长。太蹊跷了,一定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以自己对刘荣贵的了解,即便当真得罪了他们,他们也定然不会去恐吓季处长。道理很简单,就是没道理。

不行,得问清楚。

于是,他赶紧给季处长追拨过去。

遗憾的是,季处长当场摁掉。

联系不了季处长,那么只能联系刘荣贵。

而且,只有联系上刘荣贵,才能知晓真相。

再者,他考虑了:如果情况属实,那么自己惹下的祸端,得自己扛着,绝对不能转嫁他人。

事不宜迟,需速度联系,搞清楚缘由,再作下一步打算。

至于刚才还澎湃的漏*点幻想,早被意外状况冲荡得无影无踪。

解下腰间的围裙,范坚强骂道:“**,居然黑我”

门铃骤然响起。

范坚强拧足眉头,快步上去开门。

张茂站在门口,惊喜道:“坚强兄弟,真的是你啊找到你,真不容易。”

范坚强冷冷一笑,道:“能找到我家,确实不容易。怎么,有事啊?”

张茂纳闷道:“坚强兄弟,你似乎不欢迎我,为什么呀?”

范坚强直截了当:“你们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要我做到欢迎,自然有难度。你来得正好,直接带我去见刘老板,有件事情,需要当面问他。”

说罢,范坚强从衣架上顺手取下一件外套,然后不由分说地低头换鞋。

张茂不知缘由,嘴里却道:“兄弟,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张茂打心眼里佩服你,尤其是你的魄力。话不多说,车就在外面停着,我这就带你去见刘哥。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亲历又目睹,再加些许耳闻,张茂眼里的范坚强,早已成了一个惹不起的狠角儿,而且来路貌似也不简单。换句话说,那三声“爹”,他喊得很发自肺腑。如今再次相遇,见范坚强健康无恙,心里也就格外激动了。

半分钟后,范坚强关上门,与张茂并肩下楼。

值得一提的是,紧闭的门内的沙发上,还静静地躺着一件外套。

抑或他真的疏忽了,疏忽于一个本微不足道且触发概率极低的细节。但是毫无疑问,这样的疏忽,来得太不是时候。事实证明,由这样的疏忽而引发的后续局面,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更是让他倍感压力的。

细节的导体是手机,那部一直躺在外套的口袋中,始终处于休眠状态的手机:保存着几天来的信息,在关闭状态下,它不断储备着能量,只待睁眼时喷薄而出,进而展示其无与伦比的巨大威力——

第125章 如狼似虎

范坚强动身前往新区时,于波正坐着季处长的车,由新区返市。

季处长开着车,兴致不错:“于波,好久没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吧?我今天来呢,就是特地送你回趟家,让你好好安顿安顿后院。最近,你的成绩不错,应该奖励奖励。再说,女人嘛,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是得好好伺候着。你不伺候她,她就想着伺候别人,到时是要出安全事故的。”

于波听出味道,知道季处长在调侃自己,于是故意慢条斯理道:“据我所知,你季处长那杆老枪,基本也是外面用得多,家里用得少。你家里那位,怕也是到了如狼似虎的当口。兄弟友情提醒啊,后院要塞,千万不能失守。”

没料到于波的反击,来得如此利索,季处长啧了啧嘴:“你胡扯个啥呀?我一片好心,全被你糟蹋了。就我们家里那两位,怎么打扮,都是信得过产品,绝对安全又保险。我的意思是,你老婆不是个省油的灯,得好生伺候着。你这么些天没回去,她能不恼?”

此话还算过得去,于波没有反击,转而看着窗外,居然幽幽道:“话糙,理不糙,是那么一回事。哎呀,如狼似虎,几家欢乐几家愁啊。有时候,我还真希望出个家庭事故,趁机把她给发配了。那臭娘们,又胖又凶倒也罢了,偏偏只认个钱,还好骂个娘。我就纳闷了,范坚强那小子,要啥没啥的,咋就能娶那么一个体面的老婆?”

季处长侧头看了于波一眼,马上回转过去,暗自笑忖:于波啊于波,瞧你那点出息。本事没多少,满肚子却装满了嫉妒。人小范哪点不比你强?眼下升迁在即,若不是怕你从中作梗,我能待你这么客气?有一说一,十个领导当中,乐意待见小范的,起码有八个。你于波吧,受待见的概率,几乎为零。女人吧,那就更不乐意待见你。饭馊,得倒。人馊,得甩。你于波,天生就是那馊种。

于波越想越纳闷,干脆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很旁若无人地放到嘴角点燃。猛吸数口后,车内烟雾弥漫。他取下嘴角的香烟,习惯性地当空弹了弹烟灰,动作很是潇洒。

季处长连忙拉开车内烟灰缸,啧嘴抱怨道:“你瞎弹什么弹?我昨天刚洗的车哎呀,于波啊,你咋这么不讲究呢?你要真不服气小范,就干脆把家里那位休了,再续一房年轻漂亮的。”

于波不以为然,慢慢转过头来,盯着季处长的圆脸:“季处长,我听局里内幕消息说,范坚强也在本次提名之列,而且是你季处长推荐上报的,是这回事么?”

季处长不抱怨了,握着方向盘呵呵一笑:“你个老小子,消息蛮灵通的嘛。这么跟你说吧,推荐范坚强,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而是局里的意思。不过,你尽管放心,推荐他,只为了过过场,走个秀。不要忘记啊,他可是咱青河环保局的名人,是上过《青河日报》的人物。”

于波不放心,收回视线,兀自抽烟,道:“可我琢磨着,真正走秀的人是我。老季啊,我问你,局长对我于波,不说恨之入骨,起码恨入肌肤,这次为何偏偏不拘一格降人才?谁是红花,谁是绿叶,很难说的。”

“别老季老季的,我还没那么老,”季处长首先对称呼表示不满,随后顿首,不免责怪,“当初,你就不该干那偷腥的事。局长的老婆,你能动得?傻不傻啊,你?男人风流,那无可厚非,可你也不能饥不择食,端了局长的老窝。”

于波马上急了,掐烟瞪眼道:“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搞过局长的老婆?”

季处长偷乐,打趣道:“看来,你不只动过,还当真搞过。”

于波气得干瞪眼,言语愤激道:“搞个屁啊搞?都是别人造谣陷害我。”

愤激完毕,于波睥睨了季处长一眼,继续道:“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让我查出来,非得端枪扫射他老婆。季处长,你可知道是谁?”

季处长目不斜视,心里明显扛不住,于是轻咳两声:“我只是听说,哪里知道是谁?真要是知道,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瞧瞧,你激动成什么样子?太沉不住气。不过,话要说回来,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总归是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叫人逮个正着。”

于波嗅出了味道,进一步试探:“季处长,不会就是你吧?”

季处长心一沉,车身陡然一抽搐,当即踩下刹车,未及停稳当,就不耐烦地朝于波挥手:“于波,麻烦你,赶紧下车。咱俩儿的兄弟关系,就在这里结了。从今往后,你爱咋整就咋整。行了,不废话,下车,赶紧下车。”

于波受了惊吓,假装丈二摸不着头脑:“啥意思啊?我还没到家呢。”

季处长慢慢转过身来,指着于波厉声道:“你到没到家,跟我有啥关系啊?下车,立即下车”

于波再惊,随后便主动退让,笑着抓住横在自己面前的粗指,强行摁下:“我就那么随便一问,你犯得着上火么?成成成,都怪我嘴贱,问了不该问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赶我下车。这里是荒郊野岭,要出安全事故的。”

季处长突然上火,那也是装腔作势。他了解于波的性格,知道其关键时候的必然表现。

再者,突然上火,可以打压于波心中怀疑,免得日后纠缠不休,再起不必要的事端。

所以,见于波示弱告饶,他也就决定适可而止:“见过伤人的,还从没见过你这么伤人的。你怀疑谁都成,就是不能怀疑我。那种背信弃义、出卖兄弟的勾当,我季某会干吗?我一片好心,你全当作驴肝肺。知道吗?你刚才那么问,是对我人品的侮辱”

于波笑容灿烂,一个劲儿地点头,继而肉麻道:“您就别生气了,我亲爱的季大处长在我眼里,神马都是浮云,除了您的人品。千错万错,都是我嘴贱犯的错。咱现在是一个利益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须保持精诚团结。”

随后,两人握手言和,又相互啰嗦好一阵,才重新上路。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精诚团结的利益整体,在随后的日子里,因为范坚强的存在,根本无法做到利益与共,分崩离析在所难免。而那时的范坚强,已然是一个强硬,且难以有效遏制的人物。当然,首先被对抗下去的,自然是于波——

第126章 爆炸性消息(第一更)

刘荣贵大惊失色,下了座椅,径直走到范坚强跟前:“那种背信弃义、出卖兄弟的勾当,我刘某绝对不会干。坚强兄弟,我认你是条汉子,所以跟你这么解释。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有,张茂是我叫去找你的,因为你手机一直关着,没办法联系。那天晚上,你很玩命,也很够种,作为兄弟,我理应关注你的健康。”

说完这些话后,面部表情严肃的刘荣贵,没有等范坚强回答,便示意一旁傻站着的张茂端杯茶上来。

范坚强仰头思忖了一番,觉得刘荣贵不像是在演戏:即便他对自己有大不快,也没有必要迁怒于季处长。而且,真要有大不快,以他的个性,此刻会以礼相待吗?范坚强是谁啊?小局小卒。人一大老板,见你就已经是待见。

何况,前来新区的路途中,范坚强没少跟张茂聊,旁敲侧击地聊。

但是,从张茂的话语中,他听不出结怨的痕迹,反而都是一些阿谀奉承。

那么,问题的源头,就应该在季处长身上。

难道是他在忽悠我?不对啊,平白无故的忽悠,不是他的一贯风格。

再说,他是当领导的,倘若没有遭遇恐吓的事,就万万说不出遭遇恐吓的话。领导嘛,谨言慎行惯了,一般不会信口开河。毕竟,电话里的语气,很重很严肃,不像是无中生有而刻意制造谣言。

这样看来,其中必有一方在撒谎。

张茂端了茶,上来递给范坚强:“坚强兄弟,先别急,边喝边说。刘哥是个讲义气的人,绝对不会在那狗屁领导跟前将你一军。说实话,咱刘哥是一心想交你这个兄弟。我这话要有半句假,天打五雷轰。”

范坚强接过茶杯,朝张茂笑了笑,随后对已经回到座椅上的刘荣贵说:“刘哥,按理说,我不该轻率地赶过来。但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也太蹊跷,让我难以平静。我琢磨着,有一种情形,是可能存在的。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

刘荣贵笑了笑,很耐心地回答:“坚强兄弟,但说无妨。”

范坚强放下茶杯,神色凝重地走过去:“你手里的人,会不会这么干?”

“不会,绝对不会”刘荣贵摇着两根手指,斩钉截铁地否定,“坚强兄弟是第一次来新区,对我刘某还不怎么了解。呵呵,你真要是有所了解,就不会这样问。不过,刘某也有一点猜测,只是难以确定。”

范坚强冷脸微笑:“刘哥,但说无妨。”

“据我了解,你那个季处长,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逢场做戏,颇有两手,干点男人该干的事,怕是不行。这一点,跟你坚强兄弟比,可是差远了。我的意思是,他完全不了解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又对刘某行事风格心生三分怵,所以就跟着感觉走。”说这些话时,刘荣贵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范坚强坐下说。

范坚强也不客气,慢慢坐下后,接话道:“你的意思是,季处长以为我跟你们结了梁子,生怕你们打击报复到他,所以在没弄清楚事实的情况下,武断地产生一个错误的判断?这个可能性,倒是存在。可是,他为什么就如此果断地执行这个错误的判断呢?”

刘荣贵赞赏地点头,然后回答道:“也许,他有其它方面的考虑吧。这个问题,我就不得而知了。坚强兄弟,刘某虽是粗人,但想给你撂句实在话。那个季处长,完全没有资格做你的领导。因为,他没有驾驭你的能力。”

门口传来脚步声。很快,黄月生出现在范坚强的视线中。

见范坚强在,黄月生马上热情地上来握手:“坚强兄弟,你没事了?哈哈,没事就好,我们几个一直在找你,想专程上门去看望你呢。你来得正好,真是太好了”

这番热情,更是没有半点虚伪。范坚强紧紧地握住黄月生的手,笑着点头答谢。

随后,黄月生跟范坚强打了个招呼,说有点生意上的事,需要跟刘荣贵商量。

既然他们有事要商量,出于礼貌,范坚强想起身退位。

刘荣贵立即站起来,一把摁住范坚强的肩膀:“你坐,我跟月生兄弟出去说。”

张茂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给范坚强递上一支,并恭敬地点燃——

门外,走廊。

黄月生表情严肃道:“刘哥,我搞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刘荣贵不紧不慢地掏出香烟,抽出一支放在鼻下闻了闻:“讲。”

黄月生压低声音,咬字清晰:“今天下午,我去财政局找王股长办事,无意中打探到一个关于周笑笑的消息。财政局的一把手局长周为康,正是周笑笑的亲生父亲。据说,这个周笑笑比较任性,一直不肯听从周为康的安排,固执地在青河人民医院儿科做一名普通的护士。而昨天下午,我打听到,范坚强的老婆叫欧阳兰,正是青河人民医院儿科的护士长。她们两人的关系,相当好,形同姐妹。”

刘荣贵放下香烟,有些吃惊:“你是说,那个周笑笑,是周为康的女儿?”

黄月生严肃地点头:“对。准确地说,是他唯一的女儿。”

刘荣贵也跟着点头:“这么说,那个周笑笑的确是有些背景的。”

黄月生上前一步,语气更加严肃:“不过,这个消息,还不够爆炸性。关键是后来。后来,我又询问了周为康的情况。王股长神秘地告诉我,周局长的老婆叫韩继梅,时任青河人事局一把手局长。三年前,他们夫妻俩儿都还在东州市工作,一个是东州市建设局的副局长,一个是东州市人事局的副局长,在东州市也非常有影响力。”

刘荣贵皱足眉头,自言自语道:“短短的三年时间,他们通过异地调任,实现事业一起飞双跃,这个动作很不常规啊。我的意思是,能完成这种非常规调任,起码有省委核心的背景。月生,你说的爆炸性消息,是不是指的就是这个?”

黄月生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言语亢奋道:“刘哥猜对了不过,你听我慢慢说。周家兄妹一共五人,三男两女,而且个顶个身份显赫。周为康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一哥一姐,下面一妹一弟。周为军的名字,刘哥应该听过看过。他是老大,也正是周笑笑的大伯。”

刘荣贵顿时惊呆,手中的香烟开始自由落体:天哪周为军?周副省长?可能吗?

第127章 豪华战舰(第二更)

是的,周为军这个名字的出现,对刘荣贵来说,无疑是极具爆炸性的。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反应太迟钝:在听到周为康的名字时,就该联想到副省长周为军。

似乎觉得爆炸力还不够,黄月生进一步补充道:“之前,你说觉得周笑笑很眼熟。刘哥,你的感觉没错。你还记得咱青河建行女行长韩继芬吗?两年前,为了贷款的事情,我们没少在她身上花精力,可终归未能如愿。听说,所有的亲戚当中,周笑笑最听韩继芬的话,韩继芬也格外疼爱周笑笑,偶有带她出入一些私人场合。呵呵,我是说,我们应该在某个场合见过周笑笑,只是没有特别留意罢了。”

刘荣贵一拍脑门:“对,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在天都华润摘牌庆祝会上,韩继芬手中拽着的一小美女,正是周笑笑。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月生,你应该已经清楚韩继芬跟周笑笑之间的具体关系,快说吧。”

用力地挥了下空拳,黄月生回答:“周笑笑的母亲姓韩,叫韩继梅,是韩继芬的亲姐姐。刘哥,我猜想过这个周笑笑不简单,却怎么也没想到她是如此不简单。我甚至有了一个乐观的预感,范坚强这趟来新区,是给我们送财神爷来了。”

刘荣贵不停地摇头,似乎依旧感到不可置信。

但是,仅半分钟后,他不再摇头,转而激动地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办两件事。第一,通知小于会计,在二十分钟内,整理出这几年尾欠环保局的相关费用,并在十分钟后,将这笔现金送到这里。第二,给顺达、恒太及春桂的老总分别打一个电话,约他们晚七点到新区敦煌酒店,就说我刘某有贵客来访,请他们一起作陪。另外,你刚才说的消息,必须严格保密,不得与外人提起。”

刘荣贵是个头脑冷静、逻辑清晰的人。从当初角落打杀,到如今办厂从商,其骨子里固然残留着大量的江湖味,但视线的根本着陆点始终是利益。换句话说,他不可能因为范坚强喝了一场亡命酒,便出于欣赏和结交的考虑,而豪迈地奉上那笔数额客观的费用。因此,其之前所言的考虑考虑,也仅仅停留在考虑的层面上。

但是,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

那个突然出现又在第二天匆忙带走范坚强的周笑笑的几乎豪华战舰般的家庭背景,深深震撼了刘荣贵的大脑神经。再者,黄月生不是张茂,他办事靠谱。从这个角度上讲,屈居环保局的范坚强,与周笑笑的关系铁定不普通。而且,他相信范坚强的能力和气质,以及不可复制的胆魄。如此,其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闻达人生,只是可数的时间问题。

所以,在获知这些爆炸性的信息后,刘荣贵作出快速反应,并果决地付诸具体行动。这是一个机遇,攀附权贵的机遇,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机遇。也正是在这种心理因素驱使下,他连出两手,希望借此牢牢地抓住难得的机遇。而且,他要弥补之前的不敬和无礼,将一切做到不露声色,更要让今晚的范坚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夕阳之下,市郊红梅公园。

周笑笑身着乳白色的羽绒服,正坐在那张破旧的条椅上,一边接听着手机,一边默默地注视着脚下纷乱的枯叶。距离条椅十米开外,停着那辆崭新的黑色奔驰。奔驰轿车前,站立着一中年妇女,正焦急地注视着接电话的周笑笑。

四周一片寂静,手机里的声音,隐约可听:“笑笑,四姨不会骗你,你爸妈真的同意了。他们说,只要你能回家,他们什么都同意。对了,他们还让我转告你,说相信自己女儿是聪明的,选择也是正确的。听四姨的话,回来吧,好不好?为了找你,他们已经连续几晚没睡觉了。笑笑,你在听吗?”

无声的眼泪滑落下来,顺着精致的面颊,一直滑到俏酥的下巴,周笑笑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微笑:“知道了,四姨。你告诉他们,我很好,不要担心。”

那边不说话了,像是在思考着如何继续劝说,良久才道:“笑笑,那你今晚就回来,好不好?要不,你告诉我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接你?”

周笑笑抬头,看着一排往远处笔直延伸的梧桐:“不用了,四姨。有些事,我还要好好想想。”

说完之后,周笑笑果断地摘下手机,然后屈身掩面而泣。

是啊,有些事,她确实需要好好想想。当初为了跟何小勇在一起,她不顾父母的反对,一意孤行要将爱情进行到底,甚至为此烦恼到焦头烂额。那时候,她对婚姻充满着向往,充满着期待,做梦都希望父母能够同意。可现在呢,父母是同意了,而当初的爱情却已经死了,死得毫无留恋。

诚然,这是很讽刺的,也是可笑而荒唐的。四姨韩继芬刚才说的话,足以证明。

但有一点,她是格外惊叹的:按照范坚强的建议行事,她轻易就获得成功,尽管这样的成功已并非她所愿。

此刻屈身掩面而泣时,她的耳畔甚至都能回响起范坚强说的条条建议:“攻关的最基本原则是对话,而不是冷战——要巧于攻关,谁在家里说了算,你就集中精力攻谁——你可以搞些非常小手段,不吃饭、不说话、不上班,甚至不回家——就是发动周围亲朋好友,尤其是你父母的至亲至友——”

事实就是如此:有些人,由不得你不佩服。

而现在,伤心之余,周笑笑脑子很乱很乱——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哭泣,也将她从纷乱的回味中拽了出来。

号码是陌生的,她忐忑不安,小心地接通,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凝神聆听。

对方话语很厚重:“是周笑笑女士吗?我是新区的刘荣贵。”

仅听到新区字眼,周笑笑便说话了,语气很生硬:“我知道你,你就是前天晚上逼坚强大哥喝下五瓶白酒的家伙。我告诉你们,你们前天晚上的行为,简直是在谋杀”

刘荣贵一改往日淡定老辣,当即在电话里道歉:“对不起,这都是误会。周笑笑女士,有些事情,我需要向你解释。只要你听了解释,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另外,你的车一直停在新区医院,我们一直帮你照看着。如果你现在有空,我们派人去接你,顺便当面向你解释之前的误会。”

周笑笑这才想起来:她那天是跟随医院救护车,陪一路范坚强回来的。

不过此刻,她可没心情理会那辆车,以及刘荣贵所谓的当面解释:“算了吧,我不希罕你们帮我照看什么车,还有什么解释——”

哪知,周笑笑的不屑未完,刘荣贵生怕她突然挂断电话,而直接抢道:“是这样的,你的坚强大哥此刻正在新区。我刘某自知有愧,所以特地安排些许粗茶淡饭,希望能够弥补之前的过失。恳请周笑笑女士赏脸,给刘某一个当面解释并道歉的机会”

周笑笑愣住,半晌缓过神来,说道:“好吧,什么时候,在哪儿?”

第128章 满面春风(第一更)

计划中,今日单更的。

不过,昨日打赏高达2976。

自由非常感动,于是双更。

没有压力,只有动力,谢谢大家。

当晚五点半,新区敦煌酒店门口。

张茂惊讶到脸色刷白,口不择言道:“哎呀,我滴妈呀,坚强兄弟可真能装啊搞了个超级小三,愣是这么蛋定。换了是我,早他**横冲直撞,一路奔向天上人间,哪还乐意来新区干这破差事。”

黄月生朝身后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来,搂着张茂的肩膀往前走:“这不叫装,而叫低调。你也别小三小三地瞎嚷嚷,坚强兄弟铁定不乐意听。”

张茂边走边笑着点头:“对,这叫低调。月生兄弟到底是个读书人,说起话来就是中听。往后啊,我一定努力向月生兄弟看齐,少泡女人,多看书。”

黄月生满意地点头,接着吩咐道:“你回去一趟,换套体面的衣服,完了在六点前,赶到青柳路口接个人,把她一路请到这里。”

张茂停住脚步,吃惊道:“这么隆重谁啊?男的女的?”

黄月生也站住,回答道:“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周笑笑。她不认新区的路,刘哥在电话里已跟她约好,地点就是青柳路口。你保持手机畅通,她到路口,会给你打电话。”

张茂顿时眉飞色舞:“早说啊放心吧,没问题。”

说完,他便急着要离开。

黄月生不放心,一把拉住:“周笑笑可是坚强兄弟的女人,你小子可别干迷糊事啊”

张茂很生气,甩头道:“胡说啥呢,你啊?她是谁的女人,我当然知道再说了,既然知道她是谁的女人,我还敢干那迷糊事吗?行了行了,你们就放心吧。”

此刻,范坚强依旧在鸳鸯楼。

本来,他是准备告辞回去的。可刘荣贵后来的态度非常热情,不仅让人送来了一份大大的水果拼盘,还召来了鸳鸯楼的大堂经理,说:“你帮我安排一间上好的房间,我的坚强兄弟一会儿要洗澡。具体的服务,由你跟随负责。坚强兄弟要有半点不舒服,我拿你是问。好了,你先下去准备一套内衣,十分钟后再过来。”

大堂经理离开后,范坚强上前解释:“不,我马上就要回去的,洗澡就免了吧。”

刘荣贵哪里肯依,对着水果拼盘作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笑道:“客随主便。你是客,我是主,坚强兄弟千万不要拒绝我的热情。你初来新区的日子,刘某确实有些怠慢。直到那天晚上,我才见识了真正的坚强兄弟。具体敬佩,我就不多说,多说便有做作之嫌。当天晚上的那句话,我可没忘。一言九鼎,对不对?坚强兄弟若真拿我刘某当兄弟看,就请给我刘某一个机会,让刘某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客套推脱,可不是真兄弟间该干的事。”

范坚强感到不解,于是皱眉问道:“你刚才提到一言九鼎,坚强冒昧问一句,这是何意?”

刘荣贵呵呵一笑,弯腰选了一块哈密瓜,递给范坚强:“就是说,我刘某将兑现那晚的赌局。”

范坚强慢慢接过哈密瓜,再问:“赌局?你输了赌局吗?我记得,那晚我只喝了五瓶。”

刘荣贵立即伸手打断:“不,不是五瓶,而是六瓶。当天晚上,所有在场的人,都能作证,特别是我。”

范坚强霎时就懵:六瓶?不是五瓶?不可能啊

因为他记得,苏醒过来的那天傍晚,在那座私人别墅,他是认真询问过周笑笑的。而周笑笑的回答是,没有喝完六瓶。当时,他还内心还感到些许惋惜。

懵归懵,范坚强的大脑神经却迅速兴奋起来:刘荣贵这么说,看来是要决定拱手奉送那笔费用了。如此,至今颗粒无收的蹲点任务,像是要有所突破。这是个绝好的消息。而一旦联盟出现突破口,他便可以借势长驱直入。

至于季处长那里,问题应该不大:只要跟他解释清楚,他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

于是,范坚强放下手中的哈密瓜,进一步试探道:“这么说,刘哥是想成全坚强此番来新区的任务了?”

“正是此意”刘荣贵的回答斩钉截铁,像是早就熟虑于心,“今年的费用,前些年的费用,我会在今晚一并交到坚强兄弟的手中。不仅如此,我还将以个人的名义发出倡议,倡议新区的各大业主,积极配合坚强兄弟完成费用征收任务。什么叫真正的兄弟,请坚强兄弟于稍后的饭局中拭目以待。”

刘荣贵的回答,实在是太给力了范坚强心中默念。

与此同时,他感到浑身舒畅,觉得特别提气:“刘哥,你别说了,我今晚都听你的。说句真心话,我范坚强来新区执行任务,不是为了那点钱,而是为了男人的脸面。别人能行,为什么我就不行,对不对?”

刘荣贵不停地点头,爽朗道:“对,坚强兄弟所言极是。”

大堂经理敲门进来,恭敬道:“刘老板,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刘荣贵走近范坚强,搂着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先去洗澡。洗完澡,晚七点,在敦煌酒店,我安排了一顿饭局,邀请了几个新区的老朋友。到时,我会给你惊喜。我相信,坚强兄弟一定不会失望。”

一时高兴,范坚强皱眉爽快道:“好,我就喜欢惊喜一句话,恭敬不如从命。”

事实上,把范坚强送到房间后,刘荣贵借说有事需处理便告退了。

事实上,一身湿漉地从浴池里出来,刚披上一块大浴巾,范坚强才想起得跟欧阳兰说一声。

他相信,只要不带丝毫欺骗,心怀坦荡地实话实说,欧阳兰会理解的。不想欺骗了,他再也不想欺骗了。而且,在电话里,他还想如实地告诉欧阳兰关于今晚的惊喜。如果条件允许,又没有外人在场,他甚至想对欧阳兰说:等我拿到奖金,立即陪你去买一款很潮的内衣,潮湿的潮,多贵咱都不心疼——

然而,一通摸索后,他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这时候,他的嗅觉能更敏锐一点,那么后来的情形,或许没那么糟糕。

但是,非常遗憾,此刻他嗅觉全无。

他冲房间门口喊了一声:“服务员”

大堂经理匆忙进来:“请问您有何吩咐?”

范坚强笑道:“有手机么?借用一下。”

大堂经理点头:“有,马上送来。”

一分钟后,房间门口传来敲门声。

范坚强头也不抬:“进来。”

于是,周笑笑满面春风地进来:“坚强大哥”

第129章 空运美女(第二更)

看书之余,大家去顶下书评区的一置顶贴:求500钻石100楼。

据说,只要实现这个目标,影狼同志将打出一万赏……

即便是出于帮他戒烟四天的考虑,大家也要去热闹一下,呵呵——

倘若有机会选择,范坚强宁愿推门进来的是一失足妇女,也甭管这位失足妇女失足到何种放浪形骸的地步,而万万不愿看到推门进来的是周笑笑,尽管她的笑容始终叫他难以抗拒。这是心里话,没有半丝虚假。

他是怕了,怕跟周笑笑纠缠不清,以至于后患无穷。

可现在,老天爷偏偏捉弄他,把周笑笑鬼使神差地空运到跟前。

美女近在眼前,又是这等是非之地,范坚强不但没有惊喜感,反而频添半分恼火,下意识地整理了下浴巾,便质问道:“你啥意思啊?卫星定位追踪啊?周笑笑,你是不是当真觉得这生活过于太平,想整出些乱子来,尝尝新鲜刺激?告诉你,我没那心情陪你玩,也玩不起。哪来哪去,赶紧赶紧”

能在接到刘荣贵电话后,由市郊直奔新区,周笑笑在来路上自然有所准备。听完范坚强的连串质问,她并未对那番质问中流露出来的无礼产生感冒,却大大方方地再往前一步,用挑衅般的口吻道:“新区又不是什么禁区,坚强大哥能来,笑笑就不能来么?而且,我今天来新区,可是受了邀请。大老远过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你就急着赶我走,太不地道了。你赶吧,越是赶,我越是不走。”

范坚强没有理会周笑笑的挑衅,冷笑道:“你一个小护士,刘荣贵会邀请你?一面之缘,就说什么邀请,真是不知深浅。”

话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因为他已经料定,周笑笑的身份,绝非一小护士那么简单。那么,真正不知深浅的,很有可能就是他本人。

“坚强大哥是人家的座上宾,而我是坚强大哥的护士,所以我有理由出现在邀请之列,”周笑笑皓齿微露,几句牵强解释后,眉目渐渐含情,“一个合格的护士,有权监督处于观察期的病人,尤其是病人的饮食生活。当然了,如果坚强大哥执意要说我跟来蹭吃蹭喝,我也不否认,呵呵。还有,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车还落在新区医院呢,我得顺道开回去呀”

什么破理由?又是什么狗屁权?编个借口都破绽百出,简直是瞎扯淡

范坚强虎了周笑笑一眼,然后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别跟我来那套嬉皮笑脸。不过,你来新区,我无权干涉,更没权阻止,但请你注意我们的身份关系。你我同时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很敏感,你不怕被人说三道四,我怕。再有,你一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要是被人说成是我的二奶小三,看你今后怎么嫁人”

没料到范坚强会说出这么粗鲁的话,周笑笑一时语塞,愣在原地口干舌燥,不知说什么才好。

“出去吧,傻站着干嘛?我要换衣服”范坚强生硬道。

周笑笑有些扛不住,连眼圈都快要湿润了。

“出去啊我要换衣服”这一次,范坚强的声音很大。

周笑笑顿时双肩一抖,明显是受了惊吓。

不过,她再也没有迟疑,迅速扭身出去,连房门都没关。

怔怔地静坐数秒,范坚强呼了口气。

他有种预感:刚才,周笑笑像是真的扛不住。

披严浴巾,他走到门口,甩手关上,自言自语道:不给你点脾气,还蹬鼻子上脸了,回去吧回去吧,赶紧回去。

然而,在自言自语的同时,他却暗念不好:这姑娘任性,一时闹心,指不定能干出啥。

他不想了,麻利地开始穿衣,决定还是赶紧去拦住她。

出了门,便见大堂经理迎面过来,嘴里急道:“那位女士说要回去,看样子是生气了。刘老板正在劝,您赶紧去看看。”

“在哪儿呢?带我过去啊”

“在刘老板的办公室,这边请。”

一路小跑,范坚强来到刘荣贵办公室,正见周笑笑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掩面哭泣,而刘荣贵则站在一旁,极不熟练地递着纸巾,似乎还在劝说着什么。

抬头见范坚强来了,刘荣贵立即迎上来:“哎呀,坚强兄弟,你来得正好。周笑笑哭着说要马上回去,急得我不知怎么办才好。这都快七点了,夜黑路不好走,她一姑娘家,哪能一个人回去呢?你啊,一大老爷们,看把人气的。赶紧劝劝,劝劝啊”

说来奇怪,范坚强一到,周笑笑就不哭了,还放下掩面的双手。

不过,她故意将头扭向角落,不看这边的情形,时不时地还捏着纸巾擦拭两下。

见范坚强站着没动,刘荣贵咬着他的耳朵,小声道:“坚强兄弟,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一个面子,帮我留下她。今晚饭局,一个都不能少。磨蹭啥呀,赶紧劝劝啊”

范坚强咬了咬牙,微笑着拍拍刘荣贵的肩膀,小声回道:“放心吧,给我三分钟。”

刘荣贵高兴了,招手示意大堂经理随他一起出去。

其实,用不了三分钟。

其实,他只说了一句。

而这一句之后,周笑笑便破涕为笑。

待刘荣贵他们出门,范坚强走向周笑笑,在距离她半米的地方站住:“别忙着哭,先告诉我,那天的内衣内裤,你都帮我挖坑埋了么?”

“埋了,早埋了”周笑笑依旧扭着头,回答倒干脆。

不过,刚刚说完,她便在哽咽中吃吃偷笑起来:“呵呵,亏你还好意思问,真过分”

一切尽在预料中,虽然来得太快,让范坚强有些意外。他干脆趁热打铁,推了推周笑笑的肩膀,道:“走啊,我的小护士同志,跟我一起去蹭饭吧。要不,大家都该等急了”

周笑笑又捏了几张纸巾,背身小心擦拭了几下,然后站起身来,朝范坚强半嗔半喜地瞪了两眼,便径直向门口走去:“算你还有良心。等着吧,有机会,我要报复你。”

门开了,映入刘荣贵视线的,是周笑笑桃红的笑脸。

刘荣贵纳闷道:“你没事了?不走了吧?”

周笑笑抽了下鼻子,笑道:“没事了,不走了,跟着你的坚强兄弟蹭饭吃。”

刘荣贵赶紧作了个请的手势:“呵呵,那就请吧,车就在门口。”

范坚强走过来的时候,刘荣贵朝他竖了个有力的大拇指。

也就在这一刻,刘荣贵坚信:范坚强和周笑笑,绝对是情人关系。

理由很简单:一分钟前在哭,一分钟后就笑,这样富有效率的事,只会发生在情人之间,而且是热恋中的情人。

第130章 蠢蠢欲动(第一更)

另三更,

一起更?

还是阶段更?

周笑笑的突然出现,拨乱了范坚强的算盘。

出于心虚,他并没有直接给欧阳兰打电话,而转道打给了外公。

当然,他也不会对外公和盘托出,只是请他帮着给欧阳兰递个口信而已。

敦煌酒店,0206房间门口,当晚18时50分。

范坚强一边环顾四周的情形,一边捏着手机说话:“爸,我手机忘家了,这会儿正在外面吃饭,还是为了蹲点收费的麻烦事。我借了别人的手机,刚给兰兰手机去了电话,不知什么原因无法接通,劳您帮着跟她说一声,我一个钟头后就到家。”

外公自然应允,数声“放心吧”之后,笑呵呵地挂了。

张茂从0206房间出来,嚷嚷道:“坚强兄弟,就等你了,赶紧啊”

范坚强摘下手机,然后笑着递过去:“好了,谢谢你的手机,兄弟。”

欧阳兰是17点55分下班的。

走近医院大门时,她还特地留意了大门口的人群。

“我去医院接你,就在大门口。”

下午临上班前,范坚强说过这句话,虽然当时看似玩笑。

事实上,欧阳兰确实没有当真,也没指望范坚强真来医院大门口接人。

婚姻了这么些年,接送老婆上下班的恩爱昵事,范坚强一次都没干过。原因有二。其一,欧阳兰个性独立,不喜这套卿卿我我的小恩小爱。其二,范坚强向来顾及所谓男人颜面,不愿以小男人俯首贴耳的形象示于外人。一个不喜,一个不愿,情不投,意不合,两厢不谋,接送之事,自然无从谈起。

但这一次不一样,欧阳兰倒是多了份小女人的娇气,莫名其妙地产生些许期待:这个家伙,鬼灵得很,为了讨好卖乖,说不定真能来大门口接人。

然而,此时的范坚强正在新区,欧阳兰期待的情形,定然不会出现。

仔细搜寻两个来回,欧阳兰自嘲地笑了笑,暗叹道:螃蟹是跳不出芭蕾舞的,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话说,这时的欧阳兰,心情尚好,也并未因小期待落空而暗生不快。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夫妻分居已有时日,家的味道,越想越浓,越浓越香,足以将私底不快打压到角落,轻易不会蹦跳出来。

是的,那些私底不快,确实藏于角落,而并非遁形无痕。

回到家中,目睹只干了一半的地板工程,又轻唤了数声范坚强的名字却不见人影,欧阳兰没急着换鞋,也没急着放下手中的皮包,而怔怔地站在门口,像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

很显然,欧阳兰内心的期待,再度落空了,那些被打压在角落的私底不块,有了蠢蠢欲动的复苏迹象,是那么地突如其来而毫无防备。而随后连续两个电话,便彻底将私底不快迅速激活。

第一个电话响起时,欧阳兰已动手干完了剩下的一半地板工程,正在有条不紊地收拾各类打扫工具。她听见了,听见了躺在手包里的手机铃声,然后放下手中的打扫工具,直腰走向悬挂皮包的衣架。

“是——是——欧——欧阳——”

对方说话太费劲,不免叫人为其担心。

欧阳兰听出是小倩的口吃老公,也顿时明白了来电之意,于是微笑着说:“我是欧阳兰,你好”

“你——你为啥——不来——太——太不给面子——”

欧阳兰有些意外,意外于对方的口气,却继续保持微笑:“呵呵,听说你荣升副总了,恭喜”

“别——别废话——你——你来不来——”

尽管口吃依旧,对方的态度明显傲慢起来,竟然还带着半分要挟。

欧阳兰顿时大不满:给脸就上脸,你谁啊你?边去吧。

于是,她也顾不上礼貌,一气之下挂断手机:去死吧。

半分钟后,手机又响。

这一次,是烦人的梁良主任。

“你怎么说不来就不来呢?欧阳兰啊,你怎么都是个中层领导,一定要站在领导的高度看问题想事情。我知道,最近有人在背后说了关于你的闲话,非常不负责任。可你是知道的,前一段时间,我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你我算是同病相怜。要乐观豁达,要心胸开阔,要不计前嫌。我梁良能做到这些,你欧阳兰必须也要做到。”梁良主任的一通话,不急不躁,娓娓道来,暗中却含自我标榜。

欧阳兰越听越上火,直截了当道:“行了,别说那么多。梁主任,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叫同病相怜?谁跟你同病相怜呀?又不是工作,你们玩你们的,我欧阳兰不愿意参加,怎么了?乐观豁达,心胸开阔,不计前嫌,你都做到了吗?‘管好那帮小娘们的嘴巴’,这句话,你还记得吧?谁说的呀?在我欧阳兰跟前,你装什么清高啊再见。”

梁良主任记性不好,忘记了曾说过的恨话。

但是,欧阳兰记性很好,并没有忘记。

再者,小倩的口吃老公升迁,你梁良热乎哪门子劲儿?帮着转达,帮着劝说,还人五人六地说上一通酸话、馊话、谎话、废话,愣是装起了什么真君子高尚士。所以,话不投机半句多,欧阳兰再度仓促挂断手机。

看看时间,已近19点,范坚强依然没有归家,欧阳兰有些沉不住气,收拾打扫工具的动作加快了不少:出去吃喝玩乐,也要选个合适的时间吧?偏偏选在今晚,不是明摆着故意要气我吗?中午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又是讨好,又是献媚,原来全是装腔作势啊

手机消停了,客厅的座机又响了。

极不情愿地走过去一看,居然是外公。

“你手机怎么这么忙啊?坚强打不通,我也打不通。”外公头一句就是责怪。

“他去哪儿了?他跟你说了?”欧阳兰听出意思,好奇地问。

“新区有临时任务,需要他去一趟。他忘带手机,跟别人借了一部给你打电话,可一直没打通。所以托我告诉你一声,大概一个小时后就到家。兰兰啊,眼下快到年底,坚强单位肯定会忙,你要多理解他,多关心他。你可不能再随便耍小性子,我和你妈这两把老骨,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嗯,我知道。爸,豆豆呢?让他跟我说说话。”

这就是范坚强请外公递口信的目的,尽管他并不知晓他们父女之间的通话细节。

因为他深信:不论何种情形,外公都会帮着他说话,会成为他的挡箭牌,或者是灭火器。

第131章 以奶代酒(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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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区敦煌酒店0206房间,当晚七点整。

偌大一张大圆桌,只坐着区区八个人。范坚强坐于尊位,右边是周笑笑,左边是刘荣贵。对面是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风度有加,仪表堂堂,只是脸色稍有惶惑。黄月生和张茂于斟酒位,对角分坐,照顾左右,满面笑容。

斟酒时,周笑笑招来张茂,在他耳朵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张茂抬头,问刘荣贵:“刘哥,坚强兄弟好像还不能喝酒,是不是给斟杯牛奶?”

刘荣贵一拍大腿,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给坚强兄弟倒杯牛奶,要温一下的。”

范坚强感激地笑了笑:“周笑笑不会喝酒,给她也来杯牛奶吧。”

张茂言听计从,立即叫来服务生,如是一说。

不一会儿,服务生便送来两大瓶,周笑笑接过:“呵呵,我们自己来。”

菜到酒满,刘荣贵站起来,为范坚强和周笑笑逐一介绍对面的三中年男子。

范坚强和周笑笑也相继站起来,逐一同三中年男子握手微笑。

让范坚强感到惊讶的是,对面三中年男子居然都是新区赫赫有名的老总,而且言行谨慎,礼节周到而讲究。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受了刘荣贵的邀请,却不敢有任何冒昧阔论。如此,刘荣贵在新区的身份和影响便可见一斑。

转而介绍范坚强和周笑笑时,刘荣贵的声音高亢了不少:“诸位老总,请容刘某向大家隆重介绍两位最尊贵的客人”

黄月生和张茂同时站起来,带头鼓起掌来,动作刚劲有力。

三位老总也跟着鼓掌起立,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好奇和欣喜。

“女士优先。这位美女叫周笑笑,是青河人民医院的一名优秀的美女护士,也是整个青河卫生系统中,最漂亮最可爱的美女护士。你们可不要小看了她的职业——”

一番给力的赞扬,让周笑笑忍俊不禁,很快便笑成一团,也迫使刘荣贵的慷慨陈词暂告一段落。范坚强一惊,伸出右脚,轻轻踢了周笑笑一腿。周笑笑顿时收敛,强忍笑意,连说数声对不起,再伸手示意刘荣贵应该着力介绍范坚强。

范坚强推掉周笑笑的手,朝大家微笑:“各位都是富甲一方的知名人士,能在这里与你们相遇相识,对我范坚强来说,已是万分幸运。刘老板,所谓隆重,免了吧,所谓尊贵,也免了吧,就容兄弟冒昧作个自我介绍,你看好不好?”

刘荣贵始终保持微笑,即便刚才周笑笑打断他的时候。听了范坚强的话,他赞赏地点着头,快意道:“好那就听坚强兄弟的,请他作个自我介绍。”

“呵呵,谢谢,”范坚强点头致谢,笑容可掬地继续,“我姓范,模范的范,在环保局,大家都喜欢叫我小范。全名叫范坚强,特通俗一名儿。不过,当你们反过来念的时候,它就不是通俗了,而是庸俗,甚至很低俗,但特别容易记忆。”

众人一下被吸引,不知不觉暗自琢磨开来。

张茂心口并用,自言自语道:“反过来?强——坚——范?哎呀,不得了啊,居然是**犯。这名字,太厉害了,在青河简直就是无敌”

范坚强冲着张茂笑道:“说实在的,一般人,我还真不告诉他”

顷刻间,房间内响起一片热闹的笑声,并在活跃的气氛下,相互礼节请座。

很显然,大家都感到意外,并因为这个意外而开怀畅笑。

尤其是周笑笑,笑得前伏后仰,几乎不能站立。

刘荣贵也没例外,笑容颇为自然舒展,倒是难得一见。

借着这片笑声,他端杯站起来。

与座顿时安静下来,等待下文。

清了清嗓子,刘荣贵说道:“诸位,坚强兄弟能成为刘某的座上宾,他就绝对不是环保局的小范这么简单。这一点,相信大家是有感觉的。请你们记住,记住范坚强这个名字。刘某敢断定,今后二三年内,范坚强的名字在我们青河,将会如雷贯耳”

掌声再度响起,很是热烈。拍得最响的,自然是张茂。

尽管感到惊讶,范坚强保持淡定,笑容格外笑容,并下意识地琢磨开来:这番言过其实的吹捧,难道就是刘荣贵先前所说的惊喜吗?这个刘荣贵,应该是个老江湖、老狐狸,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姑且,由他继续。

待掌声平息,刘荣贵继续道:“坚强兄弟的酒量,原本惊天动地,但今天身体稍有不适,所以只能以奶代酒,还望诸位不要介意。请大家共同举杯,陪刘某同敬坚强兄弟,来”

大家相继举杯,相互致意。于是,当晚的饭局才正式开始。

区别于新区敦煌酒店0206房间的热闹,此刻的欧阳兰正处于一片安静中。

客厅中央的挂钟,在滴答滴答作响,声音清脆,且富有节奏感,而时间正是7点10分。

是的,她觉得失落,尽管刚跟儿子豆豆通过电话。

觉得肚子有些饿,她去泡了碗方便面,打算吃完方便面再去洗澡。

守着方便面,看着光亮透明的客厅,她目光游离而伤神,一种怪怪的味道油然而生。

这个家的氛围,似乎变了,变得幽静而冷清,不复往日温馨舒适。不是么?那个通常系着围裙纠缠在自己身边微笑着说老婆长老婆短的范坚强,已然成了记忆遥远的昨日影像。而欧阳兰心里是最清楚的:过去的几年里,不管是工作应酬,还是私人邀请,只要她这个老婆在家,他就会想方设法委婉拒绝,甚至还能当着她的面在拒绝的电话中从容镇定地编纂出叫她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借口。

换句话说,像这样幽静而冷清的夜晚,欧阳兰还是头一回经历。

面泡得差不多了,欧阳兰揭盖开吃。起先几口,味道还算不错,大概确实有些饿。吃到小半时,陡然就变得难以下咽。她拧了拧细眉,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决定坚持吃完。然而,越是勉强坚持,面的味道就愈发怪异,到最后居然如同嚼蜡般叫她隐隐想吐。

于是,欧阳兰不再坚持,起身倒掉剩下的方便面,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便进入浴室——

第132章 寂静的夜晚(第三更)

顺达老总是三老总当中第一个站起来敬酒的,敬酒的对象自然是范坚强。

他双手捧杯,态度恭敬:“范先生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来之前,刘老板已经有所介绍,说范先生向来行事低调,且为人刚正豪迈,气魄尤其纯正惊人。能认识范先生,实在是三生有幸。所以这一杯,我敬范先生。”

范坚强连说“言过其实”,又觉得以奶代酒颇为不妥,琢磨着是否该以少量白酒回应。

似乎看穿了范坚强的心思,周笑笑立即起身,并替他端起奶杯:“等你身体彻底康复,再喝白酒吧。现在,只能喝奶。”

刘荣贵站起来,笑呵呵道:“对,现在只能喝奶。”

顺达老总连忙道:“范先生能端杯,已是给面子,我先干为敬”

眼看着顺达老总恭敬地将满杯白酒喝尽,范坚强接过周笑笑手中的奶杯,微笑着慢慢送到嘴边,心里却瞬间感慨良深。

记忆尚不久远,他能不感慨良深么?伤愈回归环保局上班的第一天晚上,在处室接风洗尘的酒局中,季处长用整整二两五的满杯回敬了他。那时,他觉得,那杯酒,是他有生以来喝得最有面子的。为啥呀?就因为被平等。而现在呢?一个堂堂的老总,满满一杯白酒下去,却只需他以区区一杯牛奶来回敬,一切甚至是那么理所当然。这般酒场面子,太过厚重,早先是绝对不敢想像的。

接下来,恒太和春桂的老总相继端杯敬酒,酒辞也是如出一辙般客套恭维。

周笑笑适时站起来,端起奶杯,脸色难得庄重而严肃:“在笑笑的眼里,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无人可比的纯爷们。过去的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正是因为有你在,笑笑才乐观地坚持到今天,而且很镇定。我更相信,你的前路是不可估量的。坚强大哥,笑笑祝福你,保佑你,还会见证你的不断成功——”

范坚强不看周笑笑,却伸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行了,不要再说了,喝吧。”

什么叫真正的男人?什么叫纯爷们?别人这么说,那叫客套,也就罢了,你周笑笑跟着瞎搀和什么呢?而且,这么多外人在场,你说得那么暧昧,当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么?至于所谓的前路不可估量,压根就是扯淡。别的不说,就说今晚回去,欧阳兰指不定要上火,怎么解释,还是个大问题。

恒太的老总盯着周笑笑看了很久,渐渐就低头思忖起来,像是遇到了极其困惑的问题。

刘荣贵招呼范坚强和周笑笑落座,又笑呵呵地介绍起桌上的几盘特色菜肴来。

黄月生和张茂纷纷下座,兴致勃勃地替三位老总斟酒,顺便扯上一两句玩笑话。

恰在这时候,恒太的老总突然抬起头来,再盯着周笑笑,脱口道:“这位周笑笑女士,我觉得特别眼熟,好像在某个重要的场合见过,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恕我冒昧,敢问周笑笑女士家住何处?”

刘荣贵马上一愣,随即笑眯眯地看了眼范坚强,并没有说话。

范坚强没觉得什么特别,微笑着回了刘荣贵一眼,低头继续吃着盘里的菜食。

站在一旁斟酒的张茂,居高临下地瞥了眼恒太老总的脑门,很不屑地心想:说你眼拙,你可能不服气。说你眼亮,你又瞎得厉害。想不起来,你就继续想,想清楚了再说,瞎问个屁嘛。人笑笑美女的住址,也是你随便问的吗?我真想替坚强兄弟抽你

周笑笑放下手中的筷子,耸了耸肩膀,呵呵一笑:“青河啊,我住青河。”

“哈哈——”

满座欢笑,又是一片热闹。

恒太老总很是窘迫,笑道:“周笑笑女士很幽默,跟范先生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叫人万分羡慕啊”

此话一出,忙于吃菜食的范坚强,心里陡然一震:靠胡扯个屁啊。

周笑笑倒没介意太多,只抿嘴歪脑一笑,像是在偷乐,嘴里分明在说:“这话可不能乱说哦,有人会不高兴的。至于幽默嘛,范先生绝对可以当在座各位的师父。当然了,信不信由你们,呵呵——”

从浴室出来时,欧阳兰特地看了看客厅的挂钟。

时间正是7点30分。

范坚强还没有回来。

客厅依旧幽静而冷清。

裹了裹睡袍,她去卧室整理了下湿发,又趁手收拾了床铺。

收拾床铺时,她顺手打开了电视。

打开电视,不是为了看电视,而是为了打破难以适应的寂静。

电视的内容,倒是很配合,全是杂七杂八的广告。

她并不介意,很反常地看了半分钟。

然而,广告看得好好的,突然蹦出个不知名字的电视剧。

她没有看冗长电视剧的习惯,自然也兴趣全无,于是走出卧室,决定去洗衣服。

回到客厅,她发现了搁在沙发上的外套。于是停下脚步,折返回来,一把抓起外套,嘴里赌气道:“衣服挂哪儿,不知道吗?随便扔,真是不像话”

心里赌气,手上的动作,自然加力不少。

而这一加力,竟将一手机抖漏出来,“吧嗒”一声,落在光亮透明的地板上。

欧阳兰没有立即去拾,而是盯着手中的外套。

因为外套的内衣口袋处,分明露出小半截皮手套,看样子还是新的。

她淡淡一笑,伸手拽了出来:不错,是崭新的,像是刚买不久。

能淡淡一笑,是因为她觉得,这副皮手套,应该是买给她这个老婆的。

这个家伙,讨好就讨好呗,搞什么惊喜啊她暗自高兴,信手仔细摩挲着光滑的外皮。

可是,摩挲很快停止。渐渐的,刚才还在的淡笑遁形:他是个懂浪漫的人吗?这些年来,他可从来没给我买过礼物啊?再说,如果是为了讨好,那么它出现的时间,应该是今天中午,而不是现在。难道,它本来就不是要送给我的吗?那么,会是送给谁的呢——

带着这份疑惑,欧阳兰弯腰,拾起地板上的手机。不经意间,她发现手机是黑屏。

于是,从未有过的好奇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她忽然想起曾经的某个细节:他刚出院的那天,自己正在客厅看三基,偶然间听到卧室里传来两下手机铃声,可走进去询问他为何不接时,他的表情有些怪异,说是小报记者打来的—

第133章 引爆高潮(第四更)

第四更到。

等更的朋友,辛苦了

若上第五更,请大家丢个小赏。

关机关机两次都是关机。

欧阳兰是了解丈夫的,了解他这些年来,根本没有随便关机的习惯。

心里这么想着,她鬼使神差地移动着手指,做了一件连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

当晚7时48分,新区的饭局正在逐步进入**。

而这个**,恰恰是范坚强在无意识状态下引爆的。

盘算了时间,范坚强侧过头,朝刘荣贵眨了下眼睛,意思是:时间已不早。

事实上,在饭局尚未开始前,他私下跟刘荣贵提过一个要求,希望饭局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而刘荣贵当时是爽快答应的,声称绝对不会失言。刚才那眨眼,其实就是暗示。

刘荣贵自然明白,朝范坚强点了点头,接着正首轻咳了两声:“诸位,请安静一下,容刘某说件紧要事。”

大家顿时安静,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到刘荣贵的脸上。

“作为一名环保干部,坚强兄弟是非常有责任感的,这趟来新区,也是为了完成一系列费用征收任务。这一点,相信三位老总已有所闻。说来惭愧啊,刘某愚钝不逊,前段时间未能带头配合坚强兄弟完成任务。好在刘某及时反省,意识到不该怎么做,而应该怎么做,”说话间,刘荣贵从身后取出一厚厚的牛皮纸信封,笑容可掬地轻放到范坚强面前,“这是刘某近几年来尾欠的全部费用,月生和张茂的也在其中,一并交到坚强兄弟的手上。具体数额,已核对过两遍,应该不会有差错。另外,从明天开始,在坚强兄弟负责的区域内,刘某将出面游说各大业主,希望以刘某的三分薄面,助坚强兄弟一臂之力”

连日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都难以有所斩获的蹲点任务,却在今天晚上不可思议地实现突破,范坚强内心着实不平静。说实话,他很少走出办公室,去独自解决工作中的问题,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进一步说,这一次单独出来执行任务,他内心里是相当渴望成功的。要不然,三天前的那晚,他不会贸然决定以命相博。何况,他自己都清楚,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甚至已经漂浮着一幕情形:看着面前厚厚的钞票,季处长惊讶地从办公椅上弹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犹如吃了小药丸一般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其余办公室同事都聚拢上来,瞠目结舌后,冲他不断地竖起大拇指。

渐渐的,他笑了,非常欣慰地笑了,因为又一幕卧室情形出现于脑海:缩着双肩,颤抖着双手,欧阳兰拼命地摇着头,数着一张又一张大钞票,连睡衣滑落下来都不曾知觉。而他,只淡淡地告诉她说:这,是奖金。

“坚强大哥——”

一旁的周笑笑轻唤了一声,随即伸出小脚,很温柔地“碰”了他一下。

范坚强立即回过神来,微笑着点头致谢。

他以为,今晚的惊喜,该谢幕了,得端杯起身言谢。

但刘荣贵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还有话要说,接着面对三位老总,站起来:“你们都是新区实力派老总,影响力也非刘某可比。我知道,三位老总社会关系强大,人脉资源浩瀚。借此机会,刘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应允?”

三位老总当即起身,表情很是慌乱,异口同声道:“不敢不敢,请刘老板直言。”

“好,爽快我刘某先谢过三位,”刘荣贵罕见地用力抱拳施礼,动作神色尤其慨然,接着快速放下双拳,郑重道,“你们的厂区,尽管不在坚强兄弟负责的区域内,但也可力助坚强兄弟。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春桂老总当下纳闷道:“据我所知,前些日子,是有环保局人来厂区。至于费用嘛,我们自然没有理会。刘老板的意思是,我们悉数将费用交到来人手中?可是,这跟范先生似乎关系不大,如何称之力助呢?”

顺达和恒太老总对视点头,然后重新看向刘荣贵,似乎也有同样的困惑。

刘荣贵笑了笑,下了座位,来到三人身边:“费用嘛,必定是要交,但不是交给来人,也不用交给坚强兄弟。”

春桂老总更加纳闷:“刘老板何意?”

刘荣贵直视三人良久,然后默默地回到座位上,像是在权衡而举棋不定。

范坚强也感到疑惑,不知刘荣贵此言何意,所以只安静地坐着。

张茂急不可耐,催促道:“刘哥,你赶紧说啊。真急人呐”

黄月生立即瞪了张茂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唯有周笑笑,低头玩着手中的奶杯,嘴角的一撇笑容很隐蔽。

卖足了关子,刘荣贵豁达笑道:“刘某的意思是,三位老总把钱直接送到环保局潭局长的办公室,并且代表新区的核心业主说上一段话,就说这些钱是冲着坚强兄弟的面子才送去的。而且,以后的新区环保方面的任何费用,你们只交给坚强兄弟一个人,也会遵照相关规定按时交纳”

只一瞬间,除了刘荣贵在笑,其余的人顿时呆了。最吃惊的人,定然是范坚强。他怎么都没想到,刘荣贵在饭局前所说的惊喜,居然是如此厚重超常。而一旦刘荣贵的话成为现实,对他个人利益来讲,无疑是极具爆炸力的。

这样的消息,会如春风化雨般弥漫,会在整个环保局迅速沸腾开来。因为迄今为止,环保局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全局利益中显得如此分量十足。据此,完全可以大胆推测,倘若刘荣贵的话成为现实,范坚强便会成为那般分量十足的青河环保局第一人,尤其还是在全局上下都在为钱而烦恼的年关时刻。

当今社会,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也不论卑微还是显赫。

见范坚强纹丝不动,刘荣贵以为他不信,于是面对三位老总,皱眉道:“三位老总,你们难道对刘某的话有异议吗?呵呵,能不能给这个面子,你们说句明白话吧”

三位老总大惊失色,连声道:“没有异议,绝对没有。刘老板放心,一切谨遵照办无误”

第134章 美女的叮嘱(第五更)

刘荣贵一路送范坚强和周笑笑。

出了敦煌大门,周笑笑取出车钥匙,摁下车保险:“坚强大哥,你先上车等我,我想跟刘老板说几句话。”

范坚强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疑惑不已:你要跟他说什么话啊?赶紧吧,我得急着回家

碍于刘荣贵就在一旁,他没有催促,而面向刘荣贵,微笑着打了个再见的手势,便从容地朝奔驰轿车走去。只转身的一刹那,他就收了笑容,满心不悦,尽管手中的牛皮纸信封沉甸甸的,叫他感到快意。

张茂急急地追上去,嘴里喊道:“坚强兄弟,等一等,我送送你。”

看着张茂飞追过去的身影,周笑笑转回身对刘荣贵说:“刘老板,我想知道,坚强大哥那天拼命喝酒,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荣贵老道一笑:“为了尊严,也为了钱,他的表现很血性,震惊了我。”

周笑笑再问:“钱?就是酒桌上说的钱?”

刘荣贵一本正经地回答:“对,正是那些钱。”

周笑笑不看刘荣贵,转身看着奔驰轿车的方向,叮嘱道:“刘老板,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希望你以后优待笑笑的坚强大哥。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只希望你说话算数。而且,你尽管放心,我会回报你的,也许很快。另外,坚强大哥还不知道具体,你必须保密。”

站在周笑笑的背后,刘荣贵铿锵有声:“请你放心,刘某是个守信用的人。”

“好吧,我走了,再会。”

说完这句话,没有回头,周笑笑迎着奔驰轿车走去。

此时此刻,奔驰轿车内,一场你来我往的拉锯,正在进行。

一纸包,在四只手中间,来来回回地移动。

纸包移动到范坚强胸前,张茂哀求道:“坚强兄弟,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刘哥交代了,这些钱,必须由我送到你手上。你差点儿都没命了,我们整点营养费,是必须的。而且,这事都是我惹出来的,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

范坚强坚决不从,将纸包推过去,严肃道:“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这些钱,我肯定不要。命不命的,也是我自愿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何况,我身体很好,不需要营养费。好了好了,你赶紧下车吧。”

周笑笑打开车门,立即被后排座位上的情形吸引,于是笑着说:“怎么回事呀?哥俩儿挺暧昧啊”

张茂张着苦瓜脸,赶紧解释:“笑笑美女,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们差点儿要了坚强兄弟的命儿。这不,为了表示歉意,我们给坚强兄弟准备了营养费。可坚强兄弟他就是不肯接,回头,我没办法跟刘哥交代啊。”

大致明白了原委,周笑笑进入车内,向后伸过小手:“拿来吧,我看看。”

张茂将纸包赶紧递过去,嘴里连说道:“也就两万,纯粹是一片心意。”

接过纸包,没及拆开看个究竟,周笑笑转过身去,将车钥匙插入锁孔,发动轿车:“还傻坐着干嘛呀?难道要搭顺路车吗?”

张茂恍然大悟,欢喜地连说数声谢谢后,便敏捷地闪身出去,顺势关上了车门。

范坚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周笑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周笑笑轻踩油门,熟练地操作方向盘:“当然知道。好了,你坐好,有话,我们路上说。”

范坚强气得干瞪眼,想想还是忍住脾气,只郁郁寡欢地将头扭向窗外。

面对着腾挪中的轿车,张茂点头哈腰,还连连挥手道别,那模样显得特逗。

稍远处的刘荣贵,则笔直站立,挥手作别的动作,因为僵硬机械而呈现官方特色。

轿车上了公路,范坚强忍不住问:“那辆红色轿车呢?你之前不是说来取车了么?”

周笑笑握着方向盘,回答道:“知道你不会开车,来新区时,我带了个驾驶员过来,早把它开回去了。坚强大哥,我还算聪明吧?”

这样的回答,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尽管无法考证。

范坚强保持缄默,内心却结实地愤懑了一回:我不会开车么?就你会开啊跟你说句实话吧,早在大学毕业的那年,我就拿到驾照了。不是不会开车,而是没钱买车开。咱小老百姓的无奈,你自然无法体会。罢了罢了,不跟你较真。

于是,接下来的路途中,范坚强仿佛哑巴,无论周笑笑怎么说什么、问什么。

事实上,他的确需要时间,想想回去后该如何向欧阳兰解释,也包括手中的牛皮纸信封。

欧阳兰双手紧握着手机,僵硬在客厅沙发前,脸色刷白如纸。

那件外套就蜷缩在她的脚下,正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女主人的发落。两只崭新的皮手套,一只被扔在沙发上,一只被甩在桌角边,一副惶惶欲逃的样子。鸦雀无声是特征,是整个客厅最为显著的特征。

手机屏幕还在滚动着,永远不知疲倦。向来被冷落于角落而从未被人重视过的手机信息,岂能错过这尚属首次的抛头露面的绝佳机会呢?它们相互簇拥,争先恐后地赶着热闹。它们向往舞台,也不管是什么样的舞台。总之,它们渴望被关注,并声嘶力竭地诉说着曾经的委屈经历。

此时此刻的欧阳兰,俨然成了一名正在全力甄别线索的女警。她屏气凝神,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疑点,并逐步完成重点线索的确认。所谓重点线索,其实是一则通话纪录,也是最让她感到愕然的一则通话纪录:前天晚上7点08分,这部手机接了一个电话,周笑笑打来的电话,通话时间为5分22秒。

周笑笑?为什么是周笑笑?这样的质问,已不止一次在欧阳兰心底响起。

前天晚上并不遥远,稍一回忆便了然。那天傍晚,欧阳兰回家替丈夫做了一顿晚饭,下楼离开过程中,给周笑笑拨了一个希望表达歉意的电话。电话,是通的。但是,周笑笑一直没有接。而欧阳兰记忆格外清晰:自己拨电话给周笑笑的时间,绝对是在7点08分之前。

颤抖着嘴唇,欧阳兰喃喃苦楚:“为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究竟是为什么呀——”

ps:

欧阳兰的疑问,会加剧。原因在哪里?

前面是有伏笔的。有兴趣的朋友,得闲猜猜。

第135章 她的性格

抱歉,周一工作太忙。

没错,欧阳兰不是傻瓜,很容易就看出其中的问题:前天晚上,周笑笑故意没有接听自己的电话,却在之后的7点08分,给范坚强去了一个长达5分22秒的电话。

5分22秒的时间,按理来说很短暂,但足够可以商量一件完整的事情。

换句话说,5分22秒的时间,对于范坚强和周笑笑来说,是足够长的,长得很不正常。

因为欧阳兰的耳畔,正回响着今天中午的对话,她和丈夫范坚强之间的对话:

“你最近跟笑笑有过联系吗?”

“没联系啊我和她怎么可能有联系”

而地点,正是外公家门口。

毋庸置疑,范坚强再度欺骗了自己,而刻意地隐瞒了和周笑笑有过联系的事实。

最根本的问题,也是使欧阳兰由愕然转为恐慌的问题,是:范坚强为什么要选择刻意隐瞒,隐瞒这个本来就完全没有必要隐瞒的事实?难道——难道他们——

是的,在恐慌中,欧阳兰的大脑神经被刺激了,小倩和陈冠东这两人,随即先后浮现于她的脑海。尤其是陈冠东,他说过:嫂子,范大哥最近混得风生水起,要风得风,要雨就雨,你听说了么?

风生水起?要风得风?要雨就雨?听说了么?欧阳兰逐一过滤着。

不琢磨便罢,稍一琢磨,问题就来了:难道,陈冠东那天来医院,目的是为了暗示?

猛然间,欧阳兰感到一阵晕眩,几乎不能站立。

她腾出一只手,扶了扶额头,又捏了捏太阳穴,然后慢慢走到沙发跟前。

许久,她才慢慢抬起头,无限憔悴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刚过,刚刚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欧阳兰一直都很坚强,比一般的女人都要坚强。从小到大,能扛在心里的,她绝对会扛在心里,轻易不会向外人叙说。她习惯掌控,掌控那些她以为应该掌控的,包括她内心的感情。

正是这样的坚强性格,使她在工作中格外投入,很快从众多护士中脱颖而出,并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很早就得到医院方面的重用。也正是这样的坚强性格,让以梁良主任为代表的一类医院男人,对她既有半分喜又生半分惧。

总之,欧阳兰是个坚强的女人,尽管刚才有些眩晕,而几乎不能站立。

大概觉得有些凉,她轻轻地放下手机,紧了紧身上的睡衣,然后伸出双手掩住面颊。

半分钟后,她慢慢放下双手,想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可是有些艰难,微笑看起来像哭。

她不甘心,咬了咬嘴唇,想重新再来一次。

熟料,咬着咬着,就把豆大的一滴眼泪咬了出来。

她明显吃了一惊,迅速伸出手去,手忙脚乱地擦拭。

哪知,眼泪根本不听话:越擦,它就淌越得欢。

而她倔强起来,双手格外忙碌,嘴里分明在呜咽:“不哭不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于是,原本鸦雀无声的客厅,变成了女人呜咽的海洋——

坐在疾驰的车内,看着零星可见的出租车身影,范坚强决定打破缄默,于是抬头道:“笑笑,前面路口停车吧,我打出租回去。”

闻言,周笑笑仔细看了看窗外,笑道:“这里离市区还远着呢,再往前送一段路吧。你就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敢把你送到家门口的。”

想想也是,何必固执呢?

范坚强不再坚持,趁机思考起到家后该如何解释。

借助后视镜,小心地瞄了范坚强一眼,周笑笑暗自偷乐。本质来说,此刻的周笑笑,心里是欣喜的,因为她又可以沉浸在一片难以言说清楚的感觉中。她敌不过这种特殊感觉的诱惑,满心欢喜地享受着,几乎遗忘了车外的现实世界。

事实上,即便在这天晚上,车内的现实世界,也被她遗忘了。而这样的遗忘,直接导致了一幕不欢而散,并且,她被上了一堂简洁却深刻人生课。感到意外的同时,她震惊地发现:曾经以为熟悉不过的范坚强,居然再次让她感到特别陌生。

事件的导火索,当然是那纸包,她从张茂手中接过,被谓之营养费的纸包。

十多分钟后,车到了市区。

不等范坚强说话,周笑笑主动靠边停车:“好了,就送你到这里吧。”

说话的时候,周笑笑一直看着前方,并没有掉转头来。

范坚强没有犹豫,淡淡地道了声谢,便侧身去开车门。

哪知,用力拽了几下,愣是没打开。看样子,车门是锁着的。

他有些不高兴,转头要求道:“笑笑,你开门啊”

周笑笑“扑哧”一笑,然后打开车灯,取出纸包,从座位上转过身来,竟然带着半分得意,对范坚强说道:“坚强大哥,钱还没拿,怎么就急着走呢?拿着吧,这是你的。”

范坚强仿佛没有听见,更没有要接的意思,声音有些恼:“你开不开门?我要赶紧回家,欧阳兰在家等着呢,你知不知道?赶紧赶紧”

像是被蛰了下,周笑笑脸上的得意顿时消失。她有些慌张,进而焦急起来,将纸包递上去,语速加快道:“那你把钱拿着啊你把钱拿走,我就让你下去,快点啊”

范坚强感到格外恼火,质问道:“我拿这钱干嘛?营养费?什么叫营养费?别啰嗦,赶紧开门。”

实际上,自周笑笑从张茂手里接过纸包时,范坚强就琢磨过了:你耍小聪明,是吧?好,既然你接了钱,你就拿着吧,拿到你后悔伸手为止。

周笑笑惊得差点儿跳起来:“这钱是你应该拿的呀他们逼着你喝酒,差点儿要了你的命,送医院抢救才脱险,赔点营养费是应该的呀。坚强大哥,你不要固执好不好?”

范坚强陡然不恼,也不急着下车,却厉声道:“不该固执的人,是你营养费?两万块钱的营养费?好,既然你说他们差点儿要了我的命,那么你经历过几天前还把你的小命当作花草一样践踏今天就把你当祖宗一样伺候着的荒唐事吗?而且,我要纠正你的说法。那酒,不是他们逼的,而是我自愿喝的。”

周笑笑瞬间就傻,喃喃道:“坚强大哥,你什么意思呀?”

“我的意思是,这里有猫腻。所以,我只拿我该拿的钱,”扬了扬手中的牛皮纸信封,范坚强眉头紧皱,“其实,我心中有很多疑问,关于你的疑问。但是,我觉得还没到问你的时候,所以一直没问。笑笑,开门吧,今晚不是谈话的时候,欧阳兰真在家等我,她会着急的。”

周笑笑立即摁下保险,再急急地问:“坚强大哥,你能举一个关于疑问的例子吗?”

范坚强拽开门,稍稍犹豫后,看着外面的夜色道:“相恋七年的男朋友,你说分手就分手,也真够绝情的。我的意思是,你们之间,完全不像已恋爱七年,而像七天。一个把七年的感情,当七天来看待的小姑娘,让我很无语。要不,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在骗我。”

第136章 紧闭的门

出租车到达小区门口,还未及停稳当,范坚强便从里面蹿出来,然后朝着家的方向奔跑。

打开家门时,看着满客厅的亮堂,他气喘吁吁,却兴奋地喊:“老婆,我回来了”

欧阳兰从卧室里走出来,快速地看了他一眼,迅速扭头向厨房走去:“回来就好。你去洗澡吧,我去给你泡杯茶。”

这番冷脸相待,范坚强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感到意外。他赶紧上前,从后面抓住欧阳兰的胳膊,嬉皮笑脸道:“老婆辛苦,呵呵。我没喝酒,不用泡茶的。”

他以为,欧阳兰之所以冷脸相待,不过是迁怒他外出应酬。而让冷脸逐步回暖的方法,他在路上已经琢磨过,但首先需要营造一个良好的氛围。他是有耐心的,有足够的耐心去营造这样的良好氛围。

岂料,欧阳兰的声音比脸色更冷:“把你手拿开,别碰我。”

说话的时候,她站住不动,眼睛却依旧看着厨房方向。

范坚强一惊,赶紧松手,脸上的笑容稍稍有些尴尬。

起伏了下胸脯,欧阳兰调整情绪,道:“你去换鞋吧,别把客厅弄脏了。”

她是在压抑,压抑自己心中的怒气。

如普通人一样,压抑心中客观存在的怒气,对她来说并非易事。

是的,她决定控制,而不是爆发。几分钟前,她刚整理好自己的脸庞,又捡起手套,连同那部手机,放入外套口袋,并将外套放置于衣架。而这样的做的目的,无非是掩盖,暂时的掩盖。

“好,我先去换鞋,”范坚强答应着,接连倒退数步,来到门口处,一边弯腰忙碌,一边趁机解释,“老婆,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交代的地板任务,我不仅没有完成,还到现在才回来。要不,等我洗完澡,你惩罚我吧,怎么惩罚都成,好不好?”

欧阳兰转过身来,双臂交叉,摆在胸前,笑容很牵强:“你总是要卖乖?为什么?”

范坚强觉得很不对劲儿,愣了一下,慢慢直起腰:“因为我错了啊老婆,你怎么了?怎么说话怪怪的?”

欧阳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去,笑容自然很多:“坚强,你去哪里应酬了?”

范坚强有些心慌,努力保持镇定,回答道:“去新区,是工作任务的需要。老婆,你干嘛怀疑我呢?我今天确实是为了工作,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我知道,你——”

欧阳兰哪有心情听他解释,直接打断道:“我说怀疑你了吗?你这么心慌干嘛?”

范坚强语塞,半晌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牛皮纸信封,上前激动道:“老婆,你看看这是什么?看完之后,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惊喜的。”

牛皮纸信封里的钞票,是他今晚的核心收获,更给了他难以名状的兴奋感。他相信,只要欧阳兰打开信封,一定会惊讶地张着嘴巴,继而无比好奇地询问钱是从哪里来的。到那个时候,他将耐心地叙说这趟新区蹲点任务,以及这些钱的特殊意义,趁机还能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疼上一阵。当惊喜完成传递,她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冷脸时刻肯定不会再现,温馨浪漫的恩爱氛围,即刻宣布来临。

没错,这就是他心中的盘算,胸有成竹的十拿九稳的盘算。

哪知,欧阳兰立即转过身去,给他以无比冷漠的背影:“我重感冒,刚吃了药,想早点睡觉。惊喜什么的,以后再说吧。我不想传染给你,今晚,你就睡沙发吧。”

说话间,欧阳兰已经进入了卧室,随即关上房门。

锁上保险后,她背靠着门,暗自咬牙:是的,我会惩罚你的。但,不是今晚。

门外,范坚强彻底傻眼:盘算落空了,匪夷所思地落空了。

他更难以置信,欧阳兰竟然表现得如此冷漠异常。

因为他深知,所谓的重感冒,以及传染担心,纯粹就是借口。

没及多想,他扔掉手中的牛皮纸信封,来到卧室门口,急促地敲门:“老婆,你怎么了?我哪儿做错了,你当面说啊,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敢对天发誓,今晚的应酬,确实为了工作。老婆,这些天,我想通了,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你开开门,好不好?你知道吗,我很累,特别累,也特别需要你——”

就这样,他一边敲着门,一边解释叙说,委屈得几乎要落下眼泪。

可是,那道门始终没有打开,不管他如何动情,也不管他如何折腾。

20分钟后,他放弃了,看着那道紧闭的门,颤悠着倒退的脚步,不停地摇着头,最后鼻子一酸,轻声自语道:“欧阳兰,我范坚强容易么我?为什么呀——”

由猜疑而怀疑,于夫妻生活中,其实是常态化的。

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真相很难在短时间内清晰呈现,婚姻便走上了被考验的路。

婚姻考验的路,通常只有两条,一条是经典,另一条是遗憾。

但毋庸置疑,只有经历考验的婚姻,才是完美的演绎,才是值此一生的。

至于责任,并不具体。最起码,目前谈责任,很牵强。不简单的周笑笑,用简单的思维,简单地思考,简单地满足着自己,难道是错了吗?没有,一点都没错。

此时此刻,周笑笑依旧简单着。

静谧的房间,一片漆黑,她缩在被窝里,睁大着眼睛:为什么他就那么聪明呢?为什么他总能藏得住话呢?为什么他的判断总是如此准确?为了钱,他可以豁出性命,为什么偏偏就不肯拿那笔营养费?还有,他说绝情,是在表达鄙视吗?他鄙视我无情无义?微笑的时候,他看起来特别风趣,几乎很容易接近。严肃的时候,他看起来格外陌生,几乎难以面对。哎呀,真是个怪人——

“你tm畜生,丧尽天良的变态”

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就是这么咒骂的,周笑笑记得清楚。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当真以为他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变态狂。

可是,他突然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置生死于不顾的亡命家伙。

而一系列的交往后,她眼前越来越亮,亮得难以置信,也难以自控——

第137章 想入非非

中午时分,路边烧烤店,小尼姑和马玲淑对面而坐。

小尼姑心情不错,边吃着豆角,边叙说着近况:“我爸和王婶最近接触得很多,我看着心里高兴,真希望他们能尽快生活到一起。你说说,他们当真结婚的那天,我送他们什么礼物才好呢?”

马玲淑嘴一撇,不屑道:“别说他们,说说你,你最近鞋卖得怎样?”

小尼姑耸了耸肩膀,道:“挺好的。我算了算,基本的工资,再加销售提成,一个月下来,可能接近两千。呵呵,我几乎快喜欢上这份工作啦”

马玲淑再撇嘴:“辛苦了一整月,两千块钱的收入,很多吗?小尼姑,你已经相当鼠目寸光,都是那范坚强害的。物价早就飞起来,两千块够买什么呀?而且,我早说了,你哪能去干卖鞋的活儿啊?”

小尼姑知道马玲淑的脾气,笑了笑道:“你又来瞎操心。坚持了今天,明天就会更好,多通俗的道理啊。而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上午的时候,我接到西京医院打来的电话,约我今天下午…去面试。”

马玲淑气得干脆扔掉手中的肉串,埋怨道:“又是面试,你失败得难道还少吗?这年头,没有社会关系,谁他**傻*似的给你合同?小尼姑,我说你傻,你就是不信。知道范坚强最近在干嘛吗?你猜猜。”

小尼姑赶紧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小声埋怨道:“你别骂脏啊,别人会听到的。”

至于马玲淑的问题,小尼姑倒没多想,因为她昨天刚见到过范坚强,还聊得特别开心。

马玲淑泼辣惯了,哪里理会小尼姑的感受,继续道:“知道吧,你最敬重的坚强哥,他最近正忙着**呢。我倒是挺佩服他的,居然敢跟她老婆的闺蜜**。那女的叫周笑笑,是咱青河典型的千金官二代,父母那辈儿全是高官啊。不过,话要说回来,周笑笑这种窝边草,实在太诱惑了,男人见了她不想入非非的,基本可以鉴定为太监。瞧瞧你的坚强哥,现在是豪车美女,风光得不行。唉,本来吧,我还以为他是有良心的,指望他吃着大肉时能想到你,帮你解决工作的事情。可现在呢,他乐不思蜀,哪里还顾得上你”

啰啰嗦嗦的,马玲淑一口气说了很多。

起初,小尼姑吃了一惊,但很快就笑了。

眼见为实。她昨天见到的坚强哥,还是以前那个随和的坚强哥,没有丝毫变化。而且,她是记得的,他当时刚从公交车上走下来,哪来什么豪车美女啊?所以,马玲淑这么说,多半是胡诌。

于是,小尼姑决定转移话题:“马玲淑,说说你吧,你最近怎么样?”

马玲淑顿时没了精神:“我有啥好说的呀,还是以前那样儿。”

小尼姑觉察到了什么,紧问:“陈冠东对你不好?”

马玲淑啧了下嘴,虎了小尼姑一眼:“胡说什么呀?他对我好着呢。”

小尼姑不放心,还想追问,马玲淑当即脸一冷:“别再问了,吃你东西吧。”

范坚强正坐在餐桌前,等待欧阳兰回家吃午饭。

三个钟头前,他从沙发上一觉醒来,发现欧阳兰已经出门。

两个钟头前,他出去买回很多菜,像从前那样系着围裙准备午饭。

一个钟头前,他给欧阳兰去了个电话,告诉她午饭很快就好,下班直接回家吃。

电话中,欧阳兰“嗯”了声,便匆匆挂断。

即使这样,范坚强还是感到高兴,因为最担心的情形并没有出现:欧阳兰死活不接电话。

当然,他是用座机打过去的。

事实上,直到眼下为止,他依旧忽视着那部手机。

仿佛短路一样,他的大脑神经衰弱得难以想像,不复往日的敏感与警觉。

看着门口,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将双肘支于桌面,努力思考着什么。而思考的重点,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第一,必须搞清楚欧阳兰昨晚那般的真正原因。尽管这个真正的原因,很可能完全在自己的身上。但是,绝对不能大意,或许还有其它因素。因为,昨天中午的时候,欧阳兰还是有说有笑的。还因为,欧阳兰如此低落的情绪,已经不是第一次。换句话说,作为丈夫,他要关注妻子。

第二,必须尽快联系季处长。将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向他作个详细的汇报。当然,那个代表着成绩和荣誉的牛皮纸信封,也需及时交到他手中。不仅如此,对今后工作的前景,也要言简意赅地告知他,并解释清楚所谓“开刀”一事根本不存在。如此一来,“蹲点任务就此结束”的话,他自然会收回。

总之,在焦急等待欧阳兰回家的同时,范坚强着力考虑接下来的打算。而且,该解释的就解释,不该解释的暂时不解释,不管是对欧阳兰,还是对季处长。事情既然到了这地步,急是没有用的,稳定心态积极面对,才是上上策。至于累不累的,就别提了。男人活着,哪能像小女人那样一味叫累?何况,你叫累,有人同情吗?那是自*,毫无疑问。

客厅电话突然响起。

范坚强猛然一惊,慌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几步来到电话前。

“我中午值班,吃工作餐。”欧阳兰的声音,很冷很简短。

因为,她刚刚说完,也不容范坚强讲一字儿,便直接挂断电话。

失落,除了失落,范坚强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准确表达自己的心情。

默默无语地放下听筒,他仰头对着天花板吐出一口热气,一口郁堵在胸膛的热气。

低下头,注视了一会儿脚尖,他决定去吃饭,独自去吃那顿本来充满些许期待的午饭。而且,他要保持微笑,吃得津津有味,就像饿了三天那样。

慢慢解下腰间的围裙,放在手中凝视一阵,他内心陡然澎湃起来,很是莫名其妙。

“你以为,我因为低微,就没有灵魂,就没有心吗——”双手死死揪住围裙,范坚强怒目而视,进而在低低的呐喊声中,继续改编着那段响彻百年的经典告白,“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权力,我会让你们围在我身边打曲棍球,就像我现在围在你们身边一样——”

第138章 焦头烂额

很显然,津津有味不是这顿午饭的特征。

麻利地收拾完餐桌,范坚强准备尝试联系季处长。

季处长忙啊,平时都很少呆办公室,最近就更不用说了。

如此,不提前预约,恐怕难以如愿见面。

季处长有午休的习惯,这会儿联系正合适。

正琢磨着如何张口,座机又叫唤起来。

“小范啊,你这人怎么回事?用不起手机,就别用啊,总关机是什么意思啊?不就那点电话费么,你至于那么节省?”是于波,满口鄙夷不屑,又似故意讥讽。

范坚强拧了拧眉头,没有说话。

“喂,喂,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

没听到回答,于波在电话里不安起来。

范坚强摸了摸下巴,这才张口:“哪来那么多废话说,什么事?”

其实,听到于波声音时,他就觉得烦躁。

其实,他刚才想用的是“屁话”,而不是“废话”。

即便用了废话,于波显然都感到不舒服。他随即在电话中不满道:“成,你小子能耐了。好吧,我还真不废话。传季处长口谕,办公室所有人员,于今天中午十二点整,到名门饭店0212房间吃饭,不得迟到,更不得缺席。范坚强,大伙儿齐了,都在等你。喂,你听明白了吗?要不,让季处长亲自跟你说?”

范坚强将信将疑,渐渐就欣慰一笑:倘若是真的,得来便全不费工夫。

不是么?预约可免,与季处长见面水到渠成。

正欲试探真假,季处长很有特点的咳嗽声传入他的耳膜,接着是听着并不清楚的话语,似乎与手机之间尚隔着一小段距离:“小范啊,我昨天不是刚跟你谈过话吗?你的手机怎么还关着呢?你惹的祸,我就不计较了,可你不能不听我的话啊好了好了,你赶快过来,我们见面再说。”

再接着,还是于波的声音,居然带着落井下石的味道:“范坚强,你听明白了吧?我没骗你吧?一个年轻人,最致命的缺点,就是骄傲自满。骄傲自满,是极其自私的表现,会置集体的利益于不顾。关机,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态度明显很成问题。你不要解释,也不要狡辩。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吧?”

压抑着心中的烦躁,范坚强坚持听完,接着冷笑两声,再蹦出两字儿:“不懂。”

重重地放下话机听筒,他不屑地扬了扬嘴角,决定立即去名门。

当然,那代表着成绩和荣誉的牛皮纸信封,他会带上,于公于私都必须带上。

从卧室里走出来,他身上多了一件青黑色的运动棉袄。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脸色很冷,在青黑色棉袄的掩映下,显得格外严肃。

换鞋完毕,想到刚才电话里提到的手机,他抬起头来,很情绪地在一旁的衣架里找到昨天穿的外套。手机确实在外套里,就在他习惯存放的内侧口袋。他伸手过去,开始摸索,摸着摸着,脸色突然就变了。

因为探囊而入的一瞬间,他的指尖分明触摸到一片柔滑,而他的记忆马上恢复:这是一副皮手套,昨天上午买好的揣在口袋里准备送给欧阳兰的皮手套。

这该死的记性,真他**糟糕他咬牙暗骂,在取出手套后,又用它鞭了两下前额。

计划中的哄老婆方案,很关键的一环出了问题,并没有实施跟进,这叫他感到特别遗憾。

礼物不在于贵重,关键在于心意,而且要赠送在火候上。

心意到了,又正值火候,物超所值还有问题吗?当然没问题。

可现在呢?即便送到欧阳兰的手中,价值恐怕要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范坚强更加遗憾,扬手准备抽自己两耳刮子。

然而,手举到半空中,他又蓦地放下。

一会儿还得去名门吃饭,上次被于波嘲笑的尴尬情形,他至今尚历历在目。

同样的错误,在相同的地点,连续犯上两次,是完全不可理喻的。

那么,范坚强会是那种不可理喻的人吗?不会。

自嘲地苦笑,伴随着无奈的摇头,他再取出外套中的手机。

一阵悦耳的铃音后,沉睡数天的手机,终于睁开惺忪的睡眼。

当然,这只是范坚强的想法。因为,事实并非如此。

很随意地看了看手机,他觉得一切正常无疑。

“算了,倘若今晚机会合适,就今晚再说吧。”

他暗暗地想,并将手套重新放入衣架上的外套口袋。

打开门,准备迈脚时,他有意无意地扭头朝衣架上的外套再看一眼。

恰恰就是这一眼,他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惊得浑身毛孔都竖直起来:这件外套应该在衣架上吗?是谁把它挂到衣架上的?老天哪,我居然一直毫无知觉——

是谁把外套挂到衣架上的呢?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是问题。

他之所以这样问,缘于不可置信,而下意识地明知故问。

因为他的记忆正在复苏,在一丝不祥的预感中复苏:没有——不是我挂上去的——我没挂上去——我根本就没挂上去——

记忆的仓库打开,洪水猛兽飞奔而来,把他震得目瞪口呆。

欧阳兰昨晚的冷脸,适时浮现于脑海。他感到紧张,紧张得犹如惶惑想逃的罪犯,视线也渐渐回落到手机上:坏了坏了,问题一定出在手机上。

是的,范坚强就是范坚强,正常的时候,他的机敏非一般人可比。此时此刻,一次鬼使神差的回首,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因为他还清醒地知道:手机里的信息纪录,不会自动消失,尤其是他和周笑笑之间的信息纪录。

于是,在去名门的出租车上,他不停地拨打着手机,拨打着周笑笑的手机。

遗憾的是,周笑笑始终没有接,任他急得焦头烂额。

此时,市区一家叫超级神话的女子洗浴中心内。

周笑笑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在白衬衫女侍者的热情带领下,快步回到房间。

房间门刚打开,一个面容和气质上佳的中年妇女迎上来,满面笑容道:“哎呀,瞧我们家笑笑的身段,简直就是出水芙蓉呀来来,快进来,让四姨帮你把衣服穿上。”

周笑笑脸蛋绯红:“四姨,你怎么才来啊?都等你老半天”

周笑笑嘴里的四姨,正是韩继芬,时任青河建设银行行长。

第139章 香滑诱人

中午12点30分,名门饭店,0212房间内。

毫无疑问,这次的科室集体活动,范坚强又迟到了,迟到了整整半个钟头。

季处长苦瓜着脸,很是无奈地道:“小范啊,你怎么又迟到了呢?是不是因为我昨天批评了你,你心里不舒服,故意这样的?你应该知道我季某的脾气,这次亏了是你,真要换了别人,我早把他骂到臭水沟里去了。好了,先坐下吃饭吧。”

季处长说的也是实情,对这个经常帮他跑腿的下属,他的确很够克制。

坐于相对边缘的座位,范坚强笑颜强装:“我不是有意要迟到,真的真的,请大家原谅。”

叫他感到意外的是,桌面杯盘整齐,与上一回杯盘狼藉的惨状迥然相异。

两陪衬关系依旧,紧紧挨在一起。不过,他们脸上的笑容很尴尬,轻易不敢吭气说话。

于波看了眼季处长,按耐不住心中郁闷,很冲动地充当了讨伐的急先锋:“一般来说,迟到呢,都是故意的。同样的借口,第一次使用叫聪明,第二次使用就叫愚蠢。范坚强,你小子现在是能耐了,季处长的话都敢不听。瞎愣啥呢?老规矩,罚酒吧。对了,这一次,你自己倒。对不住,呵呵——”

范坚强心里好不窝火:**祖宗我踩你哪儿了?你这么咬我?罚酒?罚个屁

但是,他依旧保持笑容,很耐人寻味地看着于波,就是不说一字儿。

于波很不爽,站起来嚷道:“你看什么看?罚酒啊”

范坚强眼睛突然一亮,笑道:“于波,你b毛露出来了。”

毫无疑问,他的咬字很清楚,让大家都吃惊不小。

于波听得最实在,诧异之余,立即伸手指着范坚强,怒道:“你——你小子敢骂人——”

范坚强也跟着站起来,推开于波的手指,不再笑:“去照照镜子吧,你的鼻毛真的露出来了,很不雅观,有损个人形象。对不起,我发音不准。”

话音刚落,两陪衬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真的耶,真的露出来了耶——”

起初,季处长脸色有些阴郁,暗含着对范坚强说脏的不满。

但是,当两陪衬大笑而出后,他也忍不住笑起来:“呵呵,是露出来了,真的。”

于波郁闷地摸了把鼻子,似乎又觉得痒痒。于是,他仰着头,张着嘴,经过数次酝酿后,终于当空打出一记响亮的喷嚏。

于是,整个房间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借助着热闹,季处长站起来,满脸笑容:“玩笑归玩笑,同志之间,应该保持精诚团结。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为了鼓励你们把工作干好,圆满完成上级领导布置的指标任务,季某特地准备了这桌酒菜。有个前提,我得先说一下。酒可以喝,但千万不能影响到下午的工作。小范同志的酒,我看今天就免了,多吃菜。”

于波不乐意,侧头问季处长:“季处长,这酒得罚吧?要不,坏了我们科室集体活动的规矩啊。再说,他可是范了严重错误——”

季处长立即冷脸,显得很不高兴:“于波,你怎么也不听话了呢?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挨了训斥,于波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很情绪地坐下去,甚至很挑衅地给范坚强一个侧肩。

于波郁闷啊,相当郁闷

想当初,他范坚强可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无论说他啥,他都傻笑,根本不当回事儿。即便有不快,也咬碎了牙往肚里咽。可现在呢?简直厉害哄哄的当着陌生美女的面儿,他敢冲我喝斥,居然还威胁上了。这事呢,也就不提了。

如今,头一回出外蹲点工作,搞得跟流氓下乡似的,愣是把青河新区闹得鸡犬不宁,还影响到了处室以及环保局的形象。这事呢,依旧不提。可你也不能犯上作乱,骑到我于某脖子上耍横吧?电话里不过瘾,当面还出我洋相,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报复行为,赤luo裸的报复行为郁闷中,于波愤恨地想。

挨了训斥,于波是耷下脑袋了。可是,尽管看在眼里,范坚强却暗生两疑点:

其一,于波刚才说自己范了严重错误。此话,怎讲?

其二,季处长对于波的态度,比以前明显温和了很多。这,是何故?

这时候,季处长又说话了,语气也很温和:“小范啊,话要说回来,你今天迟到了30分钟,比上一次进步了10分钟。不管怎么说,你是在进步嘛。我这个做领导的,不可能只盯着下属的缺点,却看不到他的进步。对于你的缺点,我希望你能虚心改正。对于你的进步,我依旧要给予肯定,而且是在集体活动中。”

停了停,季处长态度陡然严肃起来:“大家都听着,非常时期,所有人都应该清楚自己的角色。要坚决服从指挥,坚决把集体的利益放在首位。尤其是在本次的蹲点任务中,大家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有什么想法,要及时汇报,切勿擅自做主,影响到科室的荣誉。如果有人越位,别怪我季某翻脸好了,开饭。”

说完这些话,季处长威严地坐下,自顾拿起筷子开吃。

范坚强低着头,咬了咬牙,随大家一起拿筷,心情格外矛盾。

周笑笑裹着浴巾,接过侍者递上的内衣。

韩继芬坐在一边看着,笑眯眯的,眼里尽是疼爱:“哎呀,我们家笑笑真是个大美女当初,你爸妈也真是的,怎么舍得把你交给外婆一个人照顾呢?说起来,四姨当时也有责任,整天忙着工作,同样没好好照顾到你。不过,你能答应回家,我们都非常高兴。”

似乎觉得在外人跟前穿内衣是件很难为情的事,周笑笑将刚拉开一道缝隙的浴巾重新裹紧,再示意迎面站着的侍者转过身去。侍者听话,微笑着转身背对。于是,周笑笑这才扭过头来,对身旁的韩继芬道:“四姨,你也不许看”

闻听这话,韩继芬赶紧背转身去:“呵呵,四姨不看,肯定不看。”

周笑笑微微一笑,解开浴巾,首先露出白嫩的胸脯,其次便是水蜜桃般谗人的青春ru房,以及如白巧克力般香滑诱人的腰腹和大腿。没有任何迟疑,她取过摆放在面前的那条半透明的白色小内裤,稍稍分开双腿,急急忙忙地从脚踝位置往上套——

第140章 如临大敌(第一更)

内衣穿戴完毕,周笑笑挺着丰满的胸脯,甩着湿漉的头发,笑道:“呵呵,我穿好啦。”

侍者率先转过身来,赞叹道:“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韩继芬微笑着转过身,打算也说上一段夸赞的话,谁知身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歉意地伸出三根手指,示意只需要三分钟,随即一脸严肃,走向一旁的偏门:“喂,我是韩继芬——”

周笑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又朝韩继芬的背影作了个俏皮的鬼脸。

刚到窗户口,韩继芬突然转过身,捂着手机,道:“对了,笑笑,你的手机刚才响了好一阵。衣柜锁着呢,我没法替你接——”

名门0212房间内。

酒菜消灭了大半后,陆续有人放下手中的筷子。

范坚强像是闷闷不乐,没怎么吃,却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人。

饭局上的事情固然闹心,但真正的闹心的,还是临出门时的猜测。

没错,目前来说,那只是一个猜测,尽管它极有可能接近事实。

或者说,正是通过这样的自我安慰,他依然能够坚持坐在这里。

不管如何,他还是希望周笑笑尽快回电话,好告知她具体情况,再给她一些必要的叮嘱。

安全第一。有些猜测,在无法确定时,宁可相信它,要像如临大敌一样去面对。因为,一旦猜测是准确的,那么它的能量爆发,不亚于9级地震。是的,他惧怕它,惧怕它爆发能量的那一刻。

事实上,尽管置身于饭局,他的思绪已经悠悠然:假设她当真看到手机内容,会不会只是感到不舒服呢?换句话说,手机内容没有特别暧昧,她应该不会怀疑自己和周笑笑之间有不正常的关系。再换句话说,她是个有理智的女人,即便看到手机内容,也不会朝那方面想。不是么?一切都是心魔在作怪对对对,一定是心魔——

他有些恍惚,耳朵里的声音渐渐就模糊起来,接着一遍一遍地回味短信纪录,一直存放在手机里的短信纪录:你在哪儿?我要见你,就现在;我在大街上转悠。你在哪儿?我找你一整天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天哪这是极其暧昧的短信对话,毫无疑问。

除此之外,他还清晰地想起昨天刚对欧阳兰撒的谎:没联系啊我和她怎么可能有联系

因为,手机里还有一则通话纪录,他与周笑笑的通话纪录:很显然,这则通话记录,如今已成证据,证明谎言存在的证据。

想到前些日子进行的保密工作,他不由地苦笑:一直担心周笑笑那里会出问题,于是处心积虑地去稳住她,万万没有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自己身上。这叫什么啊?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何等悲哀

季处长漱了口水,又拿了张纸巾,很绅士地抹了抹肥嘟嘟的厚嘴唇,这才温情着笑脸:“好了,饭吃得差不多了。趁着这个机会,大家把蹲点进展简单汇报一下,顺便对自己前一段时间的工作,来一个小结。”

闻听此话,一直郁闷着自斟自饮的于波高兴了,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呵呵,好啊好啊。是该汇报下最近的工作,必须的。”

范坚强依旧恍惚在懊悔中,不可自拔:当时为什么就不能多留个心眼呢?如果删除了那些手机纪录,还会有眼下这种焦虑吗?再者,天知道当时怎么就把手机忘得一干二净,连起码的警觉性都丧失了。如果能再细心一点点,那该多好啊——

他甚至猜测,欧阳兰今天中午值班,根本就是一个借口。说不定,她此刻正在盘问周笑笑,而周笑笑已经崩溃,已经将那晚的荒唐事招供出来。天哪该死的周笑笑,为什么还不回电话呢?上帝保佑,保佑自己能在欧阳兰行动之前,及时等到周笑笑的回电

毫无疑问,范坚强更进一步猜测着:倘若欧阳兰当真去找周笑笑,以周笑笑稚嫩的能力,绝对经不起有针对性的盘问。一旦这幕情形发生,类似于9级强震而引发的核泄露将不可避免——

于波首先发现了范坚强的异常,当即用力敲了敲桌面,很阴险地含沙射影道:“有些人,平时油嘴滑舌,总是一副很能耐的样子,可真到了关键时候,净干些不靠谱的事。中国古代历史上的纸上谈兵,害死了多少赵国人?整整100万啊”

被于波突然一敲,范坚强缓过神来,却生生听得纸上谈兵死了100万人,于是非常郁闷地暗叹:于波啊,历史知识这么小白,你丫就不能不显摆吗?明明是死了40多万赵国士兵,你却胡诌什么“整整100万”,真他**无药可救

季处长也注意到了范坚强刚才的异常,于是信口宽慰道:“小范啊,进展汇报和工作小结,只要态度诚恳,有一说一就行了嘛。你啊,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范坚强暗地苦笑,却没有心情去申辩什么,只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波狡黠一笑,继续道:“各位取得的成绩,相信一定比我于波要大。既然这样,本次汇报和小结,就由我来开头,算是抛砖引玉吧。如果有不恰当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批评,我保证虚心接受。”

说这些话时,于波很轻佻地眯了范坚强一眼,心想:哎呀,小范同志啊,丑媳妇儿,总是要进屋见公婆,躲是躲不了的。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一会儿我倒是要看看,看看你究竟怎么汇报,又怎么小结。

两陪衬脸色明显不对,渐渐就坐立不安了。

范坚强低下头,伸出右手,摸了摸脑门儿,暗催道:开头就开头吧,你倒是赶紧说啊,汇报结束了,我还有紧要事

是啊,比起9级强震,牛皮纸信封代表的成绩和荣誉,还重要吗?

实际上,听到韩继芬的提醒后,周笑笑并没有急于打开衣柜查看究竟,而接过白衬衫女侍者递上来的干毛巾,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湿发。而韩继芬到底是个忙碌的行长,一接电话就没完没了,三分钟的时间早过去。

湿发整理得差不多了,周笑笑才抬头,吩咐侍者将衣柜中的手机取来。

侍者自然听话,接过周笑笑递上的钥匙,上前打开衣柜,取出手机,然后恭谨地送上前。

道了声谢,周笑笑准备查看究竟。

谁知,手机突然来电,铃声吓了她一跳。

低头一看,她立即紧张起来:天哪,是欧阳兰怎么办?接不接?怎么接?

只一瞬间,她的手就颤抖起来,手心里顿时全是汗。

时间是温情的,它可以慢慢磨蚀隔阂。但,并非任何时候都这样。

比如此刻,此刻看着来电显示,周笑笑不但没有感觉到温情,反而感到恐慌,一如潮水般肆意汹涌的恐慌——

第141章 美女很挣扎

范坚强曾经的提醒,周笑笑没有忘记。

欧阳兰上次突然打来电话时,给她造成的内心恐慌,周笑笑记忆犹新。

总之,原本可敬可亲的欧阳护士长,在周笑笑的心里渐渐就变了,变得陌生而惧怕。

当然,陌生也好,惧怕也罢,都是心理因素使然。

换句话说,稚嫩的周笑笑,内心的愧疚感和负罪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犹如丢了魂魄,她的一切都跟着感觉走,尽管走得很矛盾,也很挣扎。

抚了抚狂跳的心脏,又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周笑笑决定接电话,并竭尽所能地保持镇定。

于是,在连续不断的铃音中,她焦急地示意侍者赶紧回避,然后微启小口,润润而怯怯道:“喂,欧阳护士长,你好——”

电话另一端,欧阳兰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微笑着说:“笑笑啊,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呵呵。怎么了?还生我的气呢?”

事实上,正如范坚强猜测的那样,欧阳兰所谓的中午值班,完全是一个借口。也正如范坚强更进一步猜测的那样,于中午下班后,她随便选了家馄饨店,一边吃一边琢磨,考虑良久后,终于下了给周笑笑去电话的决心。

欧阳兰是成熟的,也定然是理智的,绝非马玲淑曾经所言的“泼妇”,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她断然不会在电话里,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见面,得先和周笑笑见面。

欧阳兰的笑,犹如镇定剂,让周笑笑心脏的压力得到了暂时缓解。偷偷地呼了口紧张的空气,她强迫自己笑起来:“呵呵,欧阳护士长,我没有生气,一直都没有。”

“呵呵,没生气就好。笑笑,上次的事情,是我错怪了你。今天,我正式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至于上次周笑笑不接电话的事,欧阳兰没有提,不但没提,她还像以前一样关心道,“笑笑,你一直没来上班,怎么了?对了,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好不好?”

周笑笑本来说应该道歉的是笑笑,可由于紧张,话到嘴边愣是出不来,于是仅在欧阳兰说完后,才开口道:“我有空的。你说吧,我们在哪儿见面?我现在就去。”

看了看窗外一家叫“老朋友”的茶社,欧阳兰说道:“医院西边,有家叫老朋友的茶社,你知道吗?我先过去,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周笑笑连忙道:“我知道的,知道的。”

“很好,那一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周笑笑双手紧握手机,死死地摁在胸前。

尽管满意于自己的表现,她依旧紧张不堪。

手心里和额头上,不断外渗的汗,能说明这样的紧张。

而挂断电话的欧阳兰,看着“老朋友”茶社的方向,却皱着细眉默念道:你好?我们有这么生疏吗?笑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韩继芬接完电话,从偏门出来,却见周笑笑正背对着自己,像是正在赌气,于是几步上前,犯了错似的,愧疚着说:“笑笑,你在生四姨的气吗?都怪四姨不好,不守信用,一接电话就没完没了。好了,我现在就关机,谁的电话都不接,只陪着我们家笑笑。”

说到做到,一阵清脆的关机铃音后,韩继芬索性将手机弃于一旁。

也难怪,姨侄女打小跟着外婆生活,向来好强独立。前些年,姐姐姐夫又忙于个人前程,疏于对她成长的关心照顾。待回到青河,他们才发现问题严重了。严重在什么地方呢?笑笑长大了,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在家却始终沉默寡言,更别说跟他们沟通交流。

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亲情逐渐回归,情形会得到好转。哪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像是铁了心要抗议父母的自私,她坚决不肯听从他们的安排,固执地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护士,甚至还有意隐瞒了所有的私人生活内容。而所有的隔阂,在一起家庭事件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那起家庭事件,本没有什么,只是寻常的婚恋建议。总之,周笑笑断然拒绝了父母的建议,并在沉默数天后,惊爆她已经有了自己理想中的男朋友。作为父母,尤其是周笑笑的父母,在别的事情上可以迁就,唯独婚姻大事不能迁就,于是给予了她同样的拒绝。

就这样,情形变得糟糕起来:原本还能早出晚归的周笑笑,居然接连数天彻夜不回家。

好在还有韩继芬,还有这个能被周笑笑信任的四姨。于是,她理所当然地成了姐姐姐夫万分倚重的谈判代表。责任在肩,再加本就疼爱,她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唯恐周笑笑刚刚好转的心情又生变故。

遗憾的是,周笑笑似乎对她的愧疚无动于衷,依旧静默背对。

“笑笑,你怎么了?”韩继芬惊疑着问。

“没——没什么——”周笑笑猛然一惊,颤颤地回答。

回答完之后,周笑笑特意隐藏了手机。

韩继芬发现了周笑笑额头的细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笑笑,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会突然满头出汗?”

周笑笑连忙挣脱,辩白道:“我没生病。四姨,我马上要出去一下。”

韩继芬只能作罢,却道:“好,那我陪你去。”

周笑笑走向衣柜,自顾开始穿戴:“不行。四姨,我希望你别跟着我。但是,你放心,下午六点前,我会赶到你的办公室,然后跟你一起回家。”

名门0212房间里的范坚强,尚不知外面的世界如何凶险。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耐心听着于波冗长的自我标榜,并暗自祈祷周笑笑尽快回电。

“总体说来,本人负责的a区域,跟各位遭遇的困难,基本差不多。但是,在季处长英明的领导和感人的帮助下,本人明确一个老环保的职责所在,坚决克服横在面前的任何困难,按照嘴勤、手勤、脚勤的三勤要求,从早到晚,马不停蹄地奔波。累了,就地打个盹儿。渴了,就随便喝口水。苦了,笑着抹把泪,唉——”说话间,于波抬起右手,很逼真地揉了把眼睛,估摸着基本揉出红,然后才抽了下鼻子,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同志们,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但是,只要把处室,乃至全局利益装在心中,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上,就根本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也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好说得真好”季处长赞赏道,并带头鼓起掌来。

第142章 眼皮跳跳

两陪衬也跟着用力的拍巴掌,趁机缓解缓解内心的忐忑。

范坚强也不例外,一边看着桌上的碗碟,一边默默地鼓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于波的话,道出了范坚强的心声:青河工业基础薄弱,人民生活水平相对不高,费用征收实在困难啊。最根本的问题是,人为干预的地方保护主义严重,谎报瞒报现象比较普遍。其次,人员和装备不足,直接影响费源调查、监察和稽查工作,根本达不到应征尽征的基本要求。

当然,这些问题,还只是他看到的。

于波感恩般朝季处长点头致谢,随后的言辞,格外激昂:“下面,我来具体汇报一下截止今天中午,本人所取得的点滴成绩。昨天晚上睡觉前,我作了简单的统计,统共征收到57489块。具体的清单,在来之前,我已经交给了季处长。”

激昂完毕,于波很生动地扬了下左眼的眉毛,再格外凝重地吐出一口粗气。

季处长连连点头,称赞不已:“这么短的时间内,于波能取得这样瞩目的成绩,确实非常了不起,也确实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作为分管领导,我向他表示祝贺,并希望他在今后的工作中,能戒骄戒躁,争取获得更大更优异的成绩。”

两陪衬再次热烈鼓掌,眼里流露出的全是羡慕。

于波伸出双手,很官派地示意不要再鼓掌,听季处长继续往下说。

季处长扫了其余人一眼,问:“下面,谁先来?”

正当时,连续不断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所有人都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机。

俄而,两声凌厉质问,惊得大家再仓促抬头。

“你干嘛去了?为什么才来电话?”

凌厉质问来自范坚强,完全是情急之下的自发反应。

因为,周笑笑的电话,让他等得太辛苦。

而伴随着两声凌厉质问,他的整个身体都从座位上弹起。

不过,随后的情形,就有些滑稽了。

季处长赶紧捏起一张纸巾,胡乱地朝脑门上擦了几擦:“小范,你发什么神经呢?哎呀,吓我一大跳嘛”

于波扶了扶已经呈现滑坡状况的屁股,惊疑道:“哎呀,我滴妈呀,也太突然了吧?”

两陪衬半缩着肩膀,用静观其变的眼珠,在季处长和范坚强之间来回转悠。

看着眼前的状况,范坚强也吃惊不小。

他赶紧捂住手机,尴尬地笑道:“对不起,我吓着大家了——我——我出去一下——对不起——呵呵——”

说罢,也不等回话,范坚强匆匆出门。

待范坚强后脚出门,于波顺手抓起一只小酒杯,用力地握在手中,咬牙切齿道:“这小子,越来越放肆,我真想把他捏碎了”

遗憾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小酒杯都碎不了,反而使他手心隐隐疼痛起来。

季处长皱着脑门,自言自语道:“哎呀,我们的小范,脾气是见长了。不过,据我所知,他是惧内的啊我的眼皮直跳,琢磨着,这小子还得惹事。弄不好,婚姻都得出问题。”

于波伸长脖子,问:“季处长,你是说——”

季处长没好气,郁闷道:“说什么说呀?下面该谁汇报了?赶紧。”

门外,范坚强捏紧电话,铁青着鼻脸:“笑笑,我眼皮跳得厉害,可能要出大事。”

电话里传来周笑笑的声音:“坚强大哥,你别朝我吼,我刚才洗澡,手机不在身边。你知道吗?我现在紧张死了,欧阳护士长两分钟前刚给我打了电话,约我到医院西边的老朋友茶社见面——”

周笑笑的话还没说完,范坚强的脑袋“嗡”一下炸开:天哪手机纪录,铁定泄露,而且欧阳兰已经展开行动。

于是,尽管内心恐慌到极点,范坚强咬着牙,竭力使自己保持稳定,然后字字铿锵:“周笑笑,不管你在哪儿,你立即朝名门方向赶,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你。你听清楚,欧阳兰已经觉察到了问题,所以才会突然给你电话。在去见欧阳兰前,你必须先见到我,明白不明白?”

最后那句问话,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是啊,他能不激动吗?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

利索地摘下手机,他转过身,决定利用有限的时间,向季处长作个最简洁的工作汇报。

谁知,刚一转身,却见于波落井下石的笑脸:“哎呦,跟谁发火呢?小范啊,你小子当真在外面搞破鞋啊?呵呵,我都听见了,全听见了呀”

范坚强紧皱眉头,不可置信地问:“你刚才一直在偷听?”

于波嬉皮笑脸道:“说那么难听干嘛?碰巧听到——碰巧——”

猛然间,范坚强冲上去,一把揪住于波的衣领,怒目而视道:“于波,我警告你,我范坚强不是个随意发火的人,但当真发起火来,很可能就是一个人渣。你给我听好喽,管好自己的嘴巴,别逼我”

这番给力的威胁之后,他松开呆若木鸡的于波,然后极严肃地走进门内。

一陪衬正在作汇报,脸色很是忧愁:“截至今天中午,我总共征收到2066块——”

见范坚强风风火火地进来,汇报被强行叫停。

季处长诧异地问:“小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嘛?”

范坚强径直走到季处长跟前,从怀里掏出那包代表着成绩和荣誉的牛皮纸信封,快速地摆到桌面上,然后急急道:“季处长,非常抱歉,因为事情紧急,我必须马上就走。汇报工作,都在这个信封里,也是我蹲点至今的全部收获。如果没错的话,总数应该是53188。另外,有些事情,我想向你当面作个解释,希望你能给我机会。本来,我想今天就解释的,现在看来不行。最后我想说,范坚强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不会干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说完最后一句话,没有任何犹豫,在大家极度诧异的眼神中,范坚强转身,而后匆匆离去。

半晌,于波阴郁着脸进来,边坐边说:“他祖母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咦?这是什么呀——”

第143章 摆布棋子(第一更)

听完季处长的解释,看着打开后的信封,于波惊得跳起来,大呼小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他的呢?季处长,你千万别轻信他的话——”

季处长听得实在不耐烦,猛一拍桌子:“于波,你吵闹什么?让我静一静,好不好?上蹦下跳的,你属猴的?行了,坐下,别废话”

这一通训斥,吓得两陪衬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范坚强正在疾步奔走,奔走在进出名门的客流中。

手机再响,他边跑边接听:“喂,你在哪儿呢?”

周笑笑的声音传来,同样急促:“我在门口,你快点”

刚出门口,便见那辆黑色奔驰,以及车窗中那张焦急而清秀的脸庞。

范坚强停下脚步,警觉地朝四周看了几眼,然后低头快走过去。

老朋友茶社中。

看着面前的水果茶,欧阳兰神情呆滞。

敲门声传来。

欧阳兰收起视线:“请进。”

服务生进来,端着两杯咖啡。

咖啡置于桌面,服务生惯例着问:“请问,您还需要什么?”

欧阳兰抬头,努力微笑:“不用,谢谢。”

服务生还以微笑,鞠躬退身。

欧阳兰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慢慢又放下。

奔驰轿车停在路边。

盯着目瞪口呆的周笑笑,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范坚强冷静地说:“刚才说的,只是我的猜测。时间关系,我只能说这么多。问题虽然出在我这里,但现在需要你保持冷静。你可以责骂我粗心大意,但肯定不是现在。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完全忽视了手机的存在。我至今都难以置信,这种事居然发生在我的身上——”

周笑笑侧着身子,抖了抖嘴唇,几乎要哭出来:“不,坚强大哥,这不怪你”

范坚强冷笑:“我不是在向你道歉,因为——”

周笑笑抢话:“大量的酒精吸收,会导致肌肉和神经反应出现暂时性迟缓,这是常见的医学案例。坚强大哥,你之所以粗心,是因为记忆迟缓,需要几天的时间逐步恢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范坚强略微愣了一下,随即道:“好像明白了。笑笑,下面时间,你只听我讲,需要你回答时,你再回答,好不好?”

周笑笑舔了舔嘴唇,努力地顿着下巴,态度极其虔诚。

“手机里,有一组我们之间的对话信息,‘你在哪儿?我要见你,就现在’,‘我在大街上转悠。你在哪儿?我找你一整天了’,前面是你发的,后面是我发的,你还记得吗?”范坚强边说,边比划着,背得竟一字不落。

“我记得,记得非常清楚。”周笑笑用力点头,神情格外严肃。

“非常好我敢肯定,她一定看到了这段对话信息,也一定会在这段对话信息上做文章。笑笑,你要相信,她是成熟的,同时也是特别精明的。但是你不要慌,她目前最多是怀疑,更不会知道我们那天晚上的荒唐事。只要你能保持冷静,自己不说出来,她永远只停留在怀疑的阶段。如果你能挺过这一次见面,我一定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想办法消除她心中的怀疑,你坚强大哥有这个能力,”范坚强越说越坚定,眼神中透出果决,似乎觉得还不放心,他进一步强调道,“我们曾经发过誓,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在与她见面之前,你要不停地告诫自己,那件事根本不存在,完全是臆想。只有这样,你才能稳住自己的心态。事实上,你我都清楚,你必须去见她,而且要见得自然。记得么?你曾跟我说过,你是成熟的,不是个幼稚的孩子。”

周笑笑不断地点头,脸上渐渐呈现出慨然之色,俨然即将奔赴一个重大的使命。

然而,她内心终究是没底的。即便没有这个突然状况,见到欧阳兰时,如何使自己保持镇定,这本身就是一个难言把握的赌博。而现在,那组对话信息,欧阳兰已经获知,意味着保持镇定的难度,将无限增大。

何况,要挺过去,只有撒谎。如何撒谎,她不知道,也没有想。也就是说,当范坚强下了车之后,在去见欧阳兰的路上,她要准备好自己其实并不擅长的谎言。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谎言不再是早先那善意的谎言,而是不折不扣的真实的谎言。

是的,周笑笑知道事情的性质,也决定了,决定为范坚强豁出去一次。当然,决定这样豁出去,不单单是为了他。而她清楚,自己很快就只剩下祈祷的时间。但是,她没有怨言。因为她愿意,愿意这么做,尽管看起来自己很像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一时间,范坚强胸口堵得厉害。他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更自私,尤其是看到周笑笑的下嘴唇时而微微哆嗦几下的那一刻。抑或,此刻的周笑笑,已经成了他保全婚姻的棋子,却麻木无所知。他痛恨自己,更因眼前的这枚棋子,感到无比心痛。

但是,他没有表露出内心的想法,转而看了眼时间,然后冷酷地看着窗外:“笑笑,打开音乐。欧阳兰很可能再打电话来,你要装作正在开车的样子,告诉她十分钟后就到。”

像是得到了命令,周笑笑迅速打开音响,正是忧伤的《泰坦尼克号》主题曲。

大概觉得音量稍大了,周笑笑又颤抖着手指,将音量调到合适的位置。

趁着这个机会,范坚强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默默地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是的,他的脑子,也很乱。

所以,需要盘算:在结束对话前,盘算好必须盘算的环节。

不曾想,恰在这时,周笑笑的手机响了。

快速低头,又快速抬头,周笑笑只看见范坚强的左脸:“坚强大哥,是欧阳护士长”

范坚强继续看着窗外,抽*动了下腮帮:“接吧,要自然,自然地微笑。”

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周笑笑坐正身体,声音居然貌似镇定:“呵呵,欧阳护士长,你等急了吧?我已经到了卫星路十字路口,要不了十分钟就到。”

“好的,你慢慢开车,注意安全”这是欧阳兰的声音,环绕在整个车内。

周笑笑关闭蓝牙,重重地吐出一口热气,脸色由白逐渐转红。

“你刚才的表现很好。但是,语速有些快了,见面时,稍微注意一下。”

“坚强大哥,你真的很厉害,居然能猜到欧阳护士长会来电话催”

慢慢转过脸来,范坚强看着周笑笑:“你不觉得我很虚伪吗?笑笑,这不叫厉害,而叫自私。对你,对她,都是自私,无耻的自私。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你必须清楚——”

第144章 悲壮的高潮(第二更)

“除了那段对话信息,手机里还有一个通话记录,也是我和你的。电话是你打给我的,通话记录的时间,是你第一次到新区的那天晚上。正是在那天晚上,我醉成了烂泥。也就是说,欧阳兰能怀疑你的地方,就这两处。现在,我告诉你解释这两个记录的方式,你要记牢,知道吗?”说这些话时,范坚强拧足了眉头,足智多谋跃然脸上,接着再狠狠地吸了口烟,这才继续铿锵道,“我所说的解释,其实就是掩盖,用假象去掩盖。对话信息也好,通话记录也罢,都可以解释为我和你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矛盾。而这场激烈的矛盾,就发生在欧阳兰去名门冲我发怒之后。简单地说,你因为挨了她的训斥,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到了我的身上,而我极端恼怒,反击了你的火气。明白吗?我们之间激烈的矛盾,就由此而来”

周笑笑似懂非懂地点头,但眼神中明显流露出惊讶。

范坚强继续道:“你要这样理解,‘你在哪儿,我要见你,就现在’,是你在质问我,用信息质问我。‘我在大街上转悠。你在哪儿?我找你一整天了’,是我用信息在示弱。而欧阳兰是了解我的,知道我性格软弱,在贸然恼怒后,理所当然会找你寻求妥协。这样,就勉强解释了对话信息的疑问。至于通话记录,可以这样去假想,欧阳兰的来电太突然,让你误以为她是要问责,所以你不愿接,情急之下,再给我打电话,来上一顿牢骚。总之,我和你之间,现在是一种敌对状态。你必须理解这种状态,并完全融入角色。在和她对话的过程中,你要见机行事,不要鲁莽冒进。只要你把这出戏演好,剩下的都交给我来清理。而且,我保证,你是安全的。”

周笑笑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坚强大哥,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性格软弱的男人。你一直在掩藏着自己,就像个隐形人那样。”

“都什么时候了,哪来这些废话?”范坚强毫不客气,顺手掐了香烟,然后拿出手机,快速地翻弄,“你要相信,你所谓的坚强大哥,并不是你想像中那样神秘。他和普通人一样,一样患得患失。笑笑,只要你帮他度过这趟难关,他会感恩你一辈子的。”

周笑笑忍不住,抢道:“不,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坚强大哥,我跟你一样,没有那么高尚,也有自私的念头。但是,你放心,笑笑这次一定竭力而为。”

范坚强抬起头来,很惊讶地看着周笑笑,感到特别欣慰,随即笑了笑:“谢谢。”

周笑笑也跟着笑了,似乎还想说什么。

范坚强收了笑,并伸手制止,再递上手机:“现在,你看下这两则记录,了解具体时间,做到心中有数。另外,你的手机记录里,关于我的内容都要删除,在见到欧阳兰之前。”

周笑笑欲言又止,听话地接过手机,认真地翻看。

十多秒钟后,她将手机叫还给范坚强:“坚强大哥,我已经清楚。”

当此时,忧伤的音乐达到**,使得车内的气氛格外悲壮。

范坚强接过手机,揣进上衣口袋:“我现在去红梅公园,在那里等你的消息。以后,我们之间,不得有任何电话联系。”

冷漠地说完这句话,他推开车门,决定下车。

周笑笑一把抓住范坚强的胳膊,急急道:“坚强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上次帮我的忙,成功了。也就是说,我爸妈同意了我的婚事。尽管非常可笑,但确实是你帮我实现成功的我的意思是,这一次,我也会成功。”

范坚强没有转身,挪身准备出车门,嘴里淡淡道:“快去吧,她会等着急的。而且,你要记住,你的欧阳护士长,不仅是个非常好的朋友,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妻子。”

周笑笑撒手,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背影,直至“砰”一声响起。

当然,那声“砰”,正是范坚强推上车门的声响。

青河的天空,似乎总是灰蒙蒙的。

前来红梅公园的途中,乃至此刻坐在条椅上,范坚强的视线基本都保持着仰视的状态。

平日里,总是忙来忙去,很少抽出时间,真正用心去观察笼罩在头顶上的天空,竟然不知道它是如此暗淡而真实地存在着。范坚强想不通,为什么只要自己抬头,看到的便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因为他记得,在电信局大门口偶遇马玲淑的那次,当时的天空也是这个底色,几乎跟现在没有任何变化。

枯叶就在脚下,来回地打着转。

范坚强低下头,捏了捏领口,以阻挡寒风往胸膛里钻,然后双臂交叉,紧紧地箍在胸前。忽然间,他感觉置身于一片萧条冷落的世界,甚至连回家的路都记忆不起来。唉真不知道那个周笑笑,是如何能一坐半天的,内心又是怎样的一番凄凉。

可是,他陡然间就焦躁起来,迅速拆开交叉紧箍的双臂,然后很紧张地去摸索口袋里的香烟。

“啪——啪啪——啪——”

打火机的声音传响,传响在一片空寂中。

毫无疑问,在这里点烟,没有那么容易,也没了以往的洒脱。

他叼着香烟,凑上前去,手指不停地按动着打火机的开关,看起来落魄了不少。

因为他做不到,做不到不去想那幕正在进行的极有可能如头顶那片天空一样灰蒙蒙的未知情形:在某个狭小的空间里,欧阳兰和周笑笑对面而坐,她们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围绕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的名字,就叫范坚强

换句话说,他第一次不加节制的预感到:一场更加严重的婚姻危机,很快就会来临,而且难以预测。

而他更是第一次真正恐慌于假如失去欧阳兰,尽管他自信有能力通过孤注一掷而力挽狂澜。

是的,他目前只能坐着傻等,等待一个惊心而残酷的好消息。

是的,他还得利用等待的时间,思考着一旦周笑笑演漂亮这出戏,自己将如何收拾残局。

“pia——pia——”

两声清脆的耳光之后,香烟掉落在枯叶上。

接着,便是他唐突的吼叫:“过瘾吧,范坚强?一天到晚,你就知道骗”

第145章 紧紧相拥

老朋友茶社,一方狭小的室内。

周笑笑被欧阳兰抱在怀中,惊得浑身出汗。

相处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享受过欧阳兰的怀抱。不仅如此,她还僵硬着身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然而,想到范坚强的叮嘱,她强迫自己浑身松弛下来,进而是手臂和腿脚,然后还以紧紧的拥抱,深情道:“护士长,笑笑知道错了。”

当此时,两人迎面紧拥,面部表情相互不及。

欧阳兰闭着眼睛,问:“你错哪儿了?”

周笑笑睁大眼睛,道:“我不该骗你。”

“傻话,呵呵,”欧阳兰松开周笑笑,然后拉着她的双手,仔细地上下打量,微笑着说,“笑笑瘦了,比以前瘦了好多。这段时间,一定都在生我的气。笑笑,见到你,我真高兴。”

努力迎接欧阳兰的目光,周笑笑也微笑着:“护士长,我也很高兴。”

事实上,欧阳兰也很不适应,不适应这样的氛围。又因为不适应,她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周笑笑当然发现不了。不仅发现不了,她还在尽力掩饰,掩饰内心的慌乱,生怕一不小心,露了破绽。

就这样,两个女人保持手拉手的状态,足足有半分钟,直到周笑笑“扑哧”一声笑出来。

被周笑笑突然一笑,欧阳兰略微一愣,问:“你笑什么呀?”

周笑笑打量着欧阳兰的腰,说:“光说我瘦,你也瘦多了。”

欧阳兰淡淡地笑了笑,随即招呼周笑笑坐下一起喝咖啡。

喝咖啡期间,两人聊了聊彼此的近况,多半是女人间的起居饮食话题。

值得一提的是,这样的话题,倒是给双方都带来了难得放松的机会。

“笑笑,你怎么一直没来上班?”欧阳兰放下咖啡杯,抬头问。

“还不是怕你骂我吗?说起来,那天晚上,我都有点怕你。”周笑笑抬头,说话间耸了两下肩膀,显出几分俏皮。

似乎觉得该解释几句,欧阳兰干脆说道:“那天,我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加范坚强骗我出去喝酒,一时冲动,就连你也带上了。说起来,我真该向你道歉。我还记得,那段时间,你的心情也不好,一直在为婚姻而烦恼。对了,你父母同意了吗?”

欧阳兰始终不入正题,让周笑笑着实忐忑不已,不过,在听到这些话时,周笑笑来了机灵,努了努小嘴,假装抱怨道:“护士长,我们之间就别说那些道歉了,好不好?而且,我不想提那个坚强大哥,一点都不想。不过,有个——”

不料,欧阳兰当场打断,追问道:“为什么不提他呀?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

周笑笑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因为接下去要说的话,对她来说是考验。她低下头,喝了口咖啡,让自己的口舌尽量潮润,然后才闷闷不乐道:“因为,他一点都没有男人的风度。护士长,我说这些话,你千万不要生气。最起码,他对我就没有风度。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会去骗你吗?结果呢,我委屈地朝他嚷嚷,可他却朝我吼。”

欧阳兰诧异道:“真的呀?你们吵架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周笑笑拧着细眉,语气加重不少:“当然真的,就在第二天上午。后来我就想,护士长这回肯定恨死我了,连电话都不接,都是他害的,亏我一直都叫他坚强大哥,亏我还给他端过老鸭汤,亏我还累死累活地扶他上楼——”

也不知哪来的灵感,周笑笑一口气地往下说,说得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欧阳兰怔怔地听着,似乎信以为真,又似乎疑惑不断:“然后呢?”

周笑笑郁闷地吐了口气:“然后有一天,我给他发了个短信,很生气地约他见面,把你关机不理我的事情告诉了他,并让他负责向你解释。说起来,他那天的态度好了很多,样子也挺可怜的,说他也根本联系不上你,护士长——护士长——”

显然,欧阳兰边听边思索,渐渐就有些恍惚起来。

没错,周笑笑的话,让她想到了那则短信。

而这些话,似乎说明了短信的存在,只是一种极普通的存在。

为了掩饰,欧阳兰笑了笑:“呵呵,说起来,他终归是个性格偏软的人。我猜呀,那些日子,他没少向你道歉什么的。你别理他,他就那德性。算了,我们还真别说他了,一说他,我也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到眼下为止,欧阳兰心里突然舒坦了很多。

也许,她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周笑笑,会跟自己丈夫扯上什么不正常的关系。也许,她渐渐觉得,一直以来自己的神经始终绷得太紧,对本来就很普通的短信和通话过分敏感。如果还有可能,那么就是:面对周笑笑,欧阳兰突然丧失了勇气,直面残酷的勇气。

周笑笑道:“对,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下面,我要说个高兴的。”

欧阳兰当真高兴了,端起茶壶,给周笑笑倒茶:“嗯,说高兴的。”

周笑笑歪着脑袋:“我爸妈同意我的婚姻了”

欧阳兰眼睛一亮:“啊?真的呀?真是太好了”

此时此刻,原本紧张的空气,逐步柔和起来。

沉浸在婚恋中的周笑笑,是如此出类拔萃的俊俏姑娘,怎么可能看上自己那除了平实还是平实的老公呢?再者,抛开在家得瑟不谈,范坚强又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周笑笑呢?一切都是多疑造成的,不是么?包括对小倩和陈冠东说过的话。是啊,是该冷静一下,好好反思自己的言行。

梁良主任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很严肃:“欧阳护士长,请你在15分钟内赶到医院阶梯会议室,全体中层及中层以上干部临时集中开会,会议由徐书记主持”

摘下手机,欧阳兰看了看时间,距离下午上班还有半个多钟头。

临时召开这样的会议,而且还是突然通知,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想到这里,她没有迟疑,赶紧起身:“笑笑,医院紧急开会,我必须马上过去。今天见到你,我真的非常高兴。笑笑,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记住了吗?对了,下周一,你来上班,好不好?”

周笑笑跟着站起来,用力地点头。

两分钟后。

周笑笑站在窗口,俯视着窗外匆匆而去的欧阳兰的身影。

猛然间,胸脯一抹起伏,她伸出右手紧捂小嘴。

但是,哭泣声还是响起,惊颤颤的——

第146章 新任院长(第一更)

紧接着,周笑笑蓦地转身,扑到沙发上,妄图阻止哭泣的蔓延泛滥。

但是,没有用的,哭泣声在加剧,频率也在加快,很快便飘荡开来。

哭的理由,她足够有。

比如,过度紧张后,突然获得松弛。

比如,她成功了,成功地完成了使命。

再比如,她控制不了内心的感情,格外复杂而矛盾的感情。

市区,一酒吧。

马玲淑给陈冠东打电话:“冠东啊,你在哪儿呢?”

陈冠东在电话里回道:“在忙着呢小祖宗,我在工作啊,不能整天陪着你的。”

马玲淑当即不高兴,生气道:“工作工作,你总是工作。这几天,你连个人影都没有,什么意思嘛?是不是真的腻烦我了?冠东,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在哪儿?”

陈冠东当真不耐烦:“好了好了,我真的在工作,重要的工作。先挂了,回头说。”

马玲淑急得站起来:“喂陈冠东”

很遗憾,手机里传来的是“嘟嘟嘟”的回声。

气极之下,马玲淑一把扔掉手机:“去你**,老娘让你整天陪了吗?滚”

随即,她胸口堵得慌,一屁股重新坐下。

真皮沙发的弹性很好,托着美女丰满的屁股,晃悠了几下。

待晃悠停止,她起伏着胸脯,再抓起桌上的啤酒杯,仰头猛灌。

有些女人,总是迷信于自己的聪明,即便明知正在做着不聪明的事。

她们固执认为,凭借着自己的聪明,完全可以扭转现状。

因为,回头很难,更不甘心。

欧阳兰是在去阶梯会议室的途中遇到梁良主任的。

不等欧阳兰开口询问,梁良主任小声道:“医院出大事了听说,老院长一直没来上班,其实是为了隐退。据说,新上任的院长,是个不到五十岁的青壮派,很可能今天下午就到。”

欧阳兰倒没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院长年龄大了,身体常年透支,是该退休回家好好休息。梁主任,你在担心什么呢?”

梁良主任不满道:“什么叫我在担心啊?我跟你讲,不仅我,还有你,也包括今天参加会议的所有中层干部,都会担心的。新掌门到了,所有的利益关系就不稳定,很可能要重新洗牌,尤其是我们这样没有什么背景的中层干部。”

欧阳兰不屑道:“行了吧,你那点心思,我能猜不出来?最起码,你担心自己,胜过担心别人。不过,说实话,除了做人有些缺陷外,你的工作还是很努力的。好了,别说了,快到会议室了。”

十多分钟后,热闹的会议室逐渐安静下来。

主持会议的徐书记,伸长脖子,对着话筒吹了两口,会议室就变得鸦雀无声。

“同志们,临时召开这个会议,是因为有紧急通知要传达——”

徐书记书记的声音,铿锵有力。

欧阳兰低着头,还在思忖着刚才跟周笑笑见面的情形。

而一旁的梁良主任,则正襟危坐,神情格外庄重严肃。

“——新任院长是本市医疗队伍中,青壮派中坚力量韩立鹏韩院长。在此之前,韩院长一直工作于本市中医院,担任常务副院长,也是本市资深的儿科临床专家。根据可靠消息,下周一上午9点,在市委书记**生张书记陪送下,韩院长将前来正式上任,同时将四处走走,以了解、熟悉本院的基本情况——”

徐书记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会议室顿时热闹起来。

市区就那么大,公立医院就那么几家,韩立鹏这个名字,有不少人知道。但是,大家实在没有想到,名不见经传的中医院副院长,居然突然要来青河人民医院担任院长,而且是主持工作的一把手院长。更为惊讶的是,送任者居然是青河市委书记**生,级别高到叫人匪夷所思而不便理解。

“静一静请大家静一静请大家保持会场安静。”

面对这种很少出现的嘈杂声,徐书记首次强调了会议纪律。

嘈杂声渐渐变小,再逐渐稀落,最后慢慢恢复安静。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会感到惊讶。但是,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新院长上任,会走进每一个科室,到处走走看看。那么,你们留给韩院长什么样的第一印象,将变得尤为重要。你们的工作态度、工作面貌、个人仪表,乃至一言一行,都要谨慎规范。另外,所有的病房和办公室,包括周围的楼道、墙壁,都要在今天下午安排人员打扫一遍。今后两天,还要来第二遍和第三遍。下面,我开始布置具体任务,各科室听清任务,于会后召开一个科室内部会议,将任务分配到个人——”说罢这些,徐书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慢慢戴于鼻梁,再拿起桌面上的一张纸片,准备继续往下说。

梁良主任这才松了口气,小声对欧阳兰说:“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欧阳兰假装没听见,停止思忖,开始专注会议内容。

听到几声由远而近的鸣笛声,范坚强惊得从条椅上弹起来,然后转身看着公园门口。

他相信,一定是周笑笑来了,只是不知道她会带来怎样的消息。

想到这里,他顿时就焦虑起来,双手插入裤袋,在枯叶上来回踱步,还不时抬头张望。

黑色奔驰车速度很快,即便在需要减速拐弯的地方。

不多时,它便“嘎”的一声,停得干脆而稳当。

范坚强愣住了,没有立即冲上去,而是默默得地等待着。

事实上,他很想冲上去,将周笑笑从里面连抱带拽出来,再紧箍她的双臂,激动万分地问:怎么样?成功了吗?

奇怪的是,周笑笑始终没有打开车门,似乎根本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他疑惑不已,不禁低头皱眉,再取出插在裤袋里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

难道欧阳兰在车里?不可能。周笑笑没这么傻,不会傻到把欧阳兰带到这座公园。

难道失败了?周笑笑到底没有经得住欧阳兰的盘问?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想到这里,他不摸额头了,放下手,吐出一口热气,然后仰头看向天空:老天哪,你不会真的要惩罚我吧?我范坚强纵然不是高尚士,但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何必对我如此残酷呢?

正当时,车门打开。

周笑笑走出来,摘下墨镜,一片眼泪汪汪:“坚强大哥——”

第147章 体香扑鼻(第二更)

范坚强慢慢放平视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周笑笑:“笑笑,你哭什么呀?啊?别哭”

是啊,哭有什么用呢?不准哭,尤其在这时候。不就穿帮了吗?穿帮了,会死人吗?不会的,最多伤人罢了。而且,我范坚强敢用人格向你担保,今晚就跟欧阳兰说清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还你周笑笑该有的清白。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让我措手不及。要不然,绝对不是这个结果——

就这样,他内心里不断翻滚着,翻滚着属于他的理解。

而且,问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显得藐视,在要求“不哭”时,却骤然严厉。

周笑笑果真停了哭,伸手抹了抹眼泪:“好,我不哭了。坚强大哥,我——”

范坚强伸手制止,然后收手转过身去:“好了,别往下说,你现在就回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而且,整个事件,责任都在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关于这一点,我也会向欧阳兰说明,时间就在今晚。”

周笑笑纳闷,上前一步,急急道:“坚强大哥,你说的是什么啊?”

范坚强猛然转过身,咬着牙冷笑:“我的话,有这么难懂吗?”

周笑笑双肩一抖,下意识地双手捂嘴,似乎在倒吸凉气。

紧接着,下一秒钟,她迅速放下双手,大声说道:“坚强大哥,你一定误会了”

“误会了?什么意思?”冷笑消失,牙关依旧紧咬,范坚强追问。

“你以为我哭,是因为失败,对不对?”迎着质问,周笑笑反问。

刚才还忧伤的脸孔,上面居然多出了惊喜,这让范坚强感到难以理解。

于是,他突然激动,一把抓住周笑笑的手臂:“你是说,你成功了?是不是?”

周笑笑攥紧小拳头,用同样激动的声音,兴奋地回答道:“是,是的,我成功了”

成功了?她成功了?范坚强感到难以置信。随即,他松开手中的周笑笑,渐渐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哈哈,真是太可思议,周笑笑居然成功了

暗自兴奋的同时,他很想知道细节,关于成功的整个细节。

然而,他的话还没问出口,却发现胸膛里又多了一个周笑笑。

说多了一个周笑笑,是因为:他疑心这是幻觉,兴奋过度的幻觉。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一阵扑鼻的芳香,直将他冲击得有些飘飘然。

他搞不清楚,扑鼻而来的芳香,究竟是香水的味道,还是姑娘家特有的体香。

总之,犹如被电击,他呆住了,身体的各个环节,几乎在一瞬间全部僵硬——

而怀里的周笑笑像是越来越贪婪,居然越抱越紧,整个头脸都贴在他的胸膛上,嘴角甚至还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是啊,从惊慌到紧张,从紧张到故作镇定,从故作镇定到突然松弛,再到因后怕而痛苦,直至眼下萌生惊喜,这个原本简单的姑娘,经历了她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惊险与刺激。

此时此刻,她需要一个怀抱,不是放松身体,而是放松身心。

这个怀抱,不必结实,只要能让她感到踏实。所以,贴在那片胸膛上,她丝毫没有羞涩,甚至还梦幻般地眨了眨眼睛。

一阵寒风吹来,数片枯叶盘旋而上,在他们左右盘绕。

于是,注目的奔驰车,静抱的男女,盘旋的枯叶,以及四周驻足的林木,构成了这个冬日最浪漫的画面。

但是毫无疑问,这样的画面,终究只能昙花一现。

因为,有人扛不住了。不仅扛不住,他还要抗拒起来。

这个人,当然是范坚强。

抗拒的理由,首先是本能的身体反应。

生理方面的客观事实,决定着他的身体反应,比一般人来得快,而且格外热烈。

以活塞运动为基本特征的男女**,对别的男人来说,或许是**上来,便可直捣黄龙的简单事,可对范坚强来说,却是**上来,便就地掩埋的愁苦事。一个字,愁。两个字,真愁。三个字,真愁啊——

欧阳兰向来冷淡,几乎有求必不应。偶有怜悯时刻,开怀送荤也是咬牙硬撑,消魂趣味自然无从谈起。哪曾想,这段日子以来,生活多有波澜,**供给专线彻底被封锁。若不是念及多年夫妻情分,他连“隔墙抛砖,砸着女的就往角落拖”的冲动事都敢干。

男人,真要被“逼”急了,能不干点傻*事?(这句话,貌似很猥琐。)

更有时,想到**,他连呼天抢地的想法都有:人生最大的悲剧,就在于男人结婚了,却从来没有在床上干过一回真正漏*点四溢的超爽事。

窝里的那点郁闷,暂且不提。岂料,娇嫩的窝边草,偏偏时常摇来晃去,大有撩裙勾引的意思。可他不能上去撩裙,也不能主动调戏,只能偷偷咽掉口水,再****双腿,强迫自己坚持着正人君子般的淡定。那滋味,堪比“太监上青楼”啊。

何况,于某天晚上,在一方狭小的车内,怀里的周笑笑因为被下了药,急欲献身求欢,而将姑娘家饱满欲滴的灵肉慷慨呈送,蜜桃和樱桃同时释放超级诱惑,直把他这个饥饿男撩拨到龙枪怒挺。进一步说,即便周笑笑衣冠整齐,也甭管遮掩得多么严实,他只需稍稍动用意念,便可使那晚的**诱惑高清重播。重播百遍都可以,只要时间允许。

既然这般,周笑笑突然倾身贴胸,让他这个假太监如何承受?抗拒,也就在即。

因为,他不是个健忘的男人。

因为,他陡然想到之前恐慌的情形。

男人,可以难得糊涂,但不能一时糊涂。

难得糊涂,是为了成事,而一时糊涂,只会坏事。

经过了马玲淑的教训,他深明此意,并开始重视此意。

尽管,他自知马玲淑与周笑笑简直没有可比性。

于是,很缺氧般地呼吸了几大口,范坚强用力抓住周笑笑两侧的上臂,竟硬生生将怀中的美女从胸膛上剥离开来。

周笑笑蓦地睁大双眼,整个身体突然一惊,像是骤然明白了范坚强这样做的用意而感到惊慌尴尬。她想解释几句,可又不知怎么开口,于是只涨红着漂亮的脸蛋,低头看着脚下的枯叶,绕着似乎永远也绕不完的姑娘家的纤纤玉指——

第148章 梨花带雨

放开周笑笑的双臂,范坚强很想开个玩笑,以消缓眼前的尴尬。

他忽然想到一句话:不要迷恋哥,因为嫂子会揍你。

不过,想想很不妥,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笑笑,庆祝结束了。下面,你该告诉我,你是怎么成功的,好不好?”

与此同时,他心里暗自嘀咕:时而大咧,时而羞赧,你究竟是怎样的姑娘啊?

闻听范坚强这样问,周笑笑当即抬眼微笑:“坚强大哥,我当时好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天哪,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我当时就拼命控制住自己,生怕自己露了破绽,让欧阳护士长起疑心。而且,我就按照你事先说的——”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周笑笑在说,越说越激动,胸脯起伏不断。

说到紧张处时,她还屏气凝神,原本起伏的胸脯,居然也静止下来。

但是,随着再度张嘴叙说,胸脯起伏就变得剧烈,而她眼里流露出的,全是不可思议。

起先,范坚强一直在笑,笑得很是欣慰。

渐渐的,他的笑容收缩了,终于忍不住,质问道:“她没有提手机的事?真的没有?”

周笑笑的笑容格外天真,居然有些邀功的意味:“当然。我的表演够出色吧?”

范坚强倒吸一口气,再度仰头暗道:奇怪?欧阳兰为何不提手机的事?难道,我的猜测出问题了?不太可能啊

范坚强这一变化,让周笑笑感到吃惊,她立即收起笑容,紧问:“坚强大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你说呀”

范坚强放平视线,盯着周笑笑的眼睛,足足看了半分钟,然后才一字一句道:“是不对,非常不对。她匆匆去见你,不会只是为了见到你。你知道吗?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今天中午值班。也就是说,她所谓的值班,是借口。正是借助这个借口,她抽出时间,去见了你。你想想,如果不是有目的而为,她何必这么匆匆?这是第一个疑问。”

取出一支香烟,没有急于点燃,范坚强继续道:“其二,她为何早不见你,晚不见你,非要在今天见你?而就在昨天晚上,我的手机内容,极有可能被她获知。事实上,昨天晚上的她很怪异,跟昨天中午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皱眉深思,又将香烟夹于手指间,范坚强再道:“其三,你刚才说,在听你讲述我们闹翻的过程中,她的注意力明显不集中,而且先前表现得特别好奇。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她一直在暗自推敲——根据你说的话,推敲她心里的内容。”

周笑笑越听越糊涂,跺脚急道:“坚强大哥,你能不能直接说清楚啊?我脑袋都大了”

范坚强取下指间的香烟,用力捏了捏:“我觉得,她没有提到手机的事,完全是一种暂时保留。而且,这符合她的个性。或者说,在没有确凿根据前,她决定暂不贸然行事。如果还有其它可能,或许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突如其来的紧急电话。因为那个紧急电话,她没有来得及继续下文,只能暂时离开。总之,就一句话,她对我们之间的怀疑,依旧存在于心中。”

周笑笑扶了扶额头,有些摇摇欲坠。

范坚强扔了手中断裂的香烟,上前一把搀住:“笑笑,你怎么了?”

周笑笑顿时“哇啦”一声哭开,哭得伤心欲绝,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不是吗?满以为自己演得格外出色,哪知范坚强说欧阳兰怀疑犹存,周笑笑瞬间就垮了。

逃离恐惧的人,最恐惧的,便是重回当初的恐惧。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

毫无疑问,周笑笑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不知不觉间,回归到复杂而矛盾的情感痛苦中。

需要说明的是,周笑笑是格外相信范坚强的,哪怕只是出自他之口的猜测。

与此同时,范坚强非常懊悔,懊悔将自己心中的盘算说出来。

不用想就知道,周笑笑突然哭开,一定是自己刚才那番话所致。

然而,托着捂脸哭泣的周笑笑,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事到如今,懊悔还有意义吗?自己心中的懊悔,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概括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在愚蠢之后去懊悔。

归根结底,此刻的范坚强,预感已陷入一片从未涉足过的泥潭,根本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看着柔弱无骨的周笑笑,他一时感慨良深,于是用极伤神的语调说道:“笑笑,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是个滋味。千错万错,都错在我的身上。今天这样的局面,也都是我亲手造成的。错在哪儿呢?就是欺骗两字儿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就尝到了欺骗的甜头,觉得它很兄弟很可靠。于是,这里欺骗,那里也欺骗,欺骗得满心欢喜,还以为自己很能耐很了不起,总能化险为夷。只可惜,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错了第一步,以后的每一步,就由不得自己了。笑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很是奇怪,尽管依旧手托着周笑笑,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到些许温润,范坚强此刻全然没有**,有的则是潮涨般的伤感。正是这样难以释怀的伤感,使他暂时忘却了距离。

周笑笑努力控制住哭泣,待双肩颤抖与胸脯起伏稍稍平缓,这才抬起梨花带雨的脸蛋:“坚强大哥,我心里虽然难过,但从来没有怪过你。其实,我看得非常清楚,你的欺骗和别人不一样,都是善意的,也是迫不得已的,是因为你不想伤害那些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而且,笑笑一直觉得,欧阳护士长根本就不了解你,她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更不知道你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男人。在她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丈夫,一个安于现状的丈夫,甚至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丈夫。实际上,她强势惯了,忽视了你的内心世界。我是说,她或许根本就不懂你”

一瞬间,范坚强诧异不已。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番言论,居然出自周笑笑之口,而且说得如此细致。

是啊,周笑笑是简单的,在他心里也一直是苍白的,怎能说出这般细致的话呢?

第149章 樱桃小口

恍惚里,范坚强不禁要感慨:是啊,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何尝没有考虑过类似的问题呢?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一个陌生的丈夫,欧阳兰能接受吗?她又怎么可能相信呢?不,她不能接受,更不会相信——

刚感慨到这里,猛然想起什么,范坚强蓦地抽回手去。

没料到范坚强会突然抽手,周笑笑连续趔趄数下后,惊得满脸通红。

不等周笑笑站稳当,范坚强说话了,竟然带着几分严厉与轻蔑,道:“周笑笑,你应该停止胡思乱想欺骗就是欺骗,所谓善意都是借口。另外,你刚才说欧阳兰不了解我,似乎在告诉我,你周笑笑很了解我,是吗?知道吗?你的言论,非常可笑”

周笑笑不甘示弱,仰着下巴,争辩道:“可我说的是事实,根本就不可笑”

范坚强很恼火,忍了又忍,终究忍住了:“事实?不可笑?那么我问你,欧阳兰认识我十多年了,朝夕相处也有五六年,而你呢,前后加起来,有两个月吗?两个月的苍白理解,能超过五年十年的了解?不,绝对不会。这,才是事实。”

周笑笑不服气,还想反驳。

范坚强直接转身:“好了,不必再说,我要走了。以后的日子里,我们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形式的联系。我相信,只要我们以后不再联系,随着时间的推移,欧阳兰心中即使有怀疑,也会逐渐消淡,慢慢也会消失。”

看着冷漠的背影,周笑笑咬了咬嘴唇,再气得跺上一脚,最终还是放弃了反驳。

范坚强的声音再度传来,飘荡在寂静的半空:“你走吧,开车先走”

周笑笑不走,瞪了眼面前的后背:“那你怎么回去呀?”

范坚强回答:“我有腿有脚,也认识路。”

这个家伙,一番好意,全被他当作驴肝肺,真是气人周笑笑努了下嘴,暗暗地想。

转瞬间,周笑笑像赌气似的,扭头走向黑色奔驰,打开车门侧身进去,却于数秒钟之后,再从车里钻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纸包。快步走向那冷漠的后背,在间隔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她伸出右臂,道:“那你把这个拿着。你拿着它,我就听你的”

范坚强转过身来,看了看伸在面前的纸包,看了看周笑笑的脸庞:“关于这些钱的问题,昨天晚上,难道我没跟你说清楚吗?这不是我该拿的,所以我不可能拿,知道吗?你这样做,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害我”

或许因为心有怨气,周笑笑固执道:“可是,我始终觉得,这钱就是你该拿的。而且,这是他们心甘情愿给你的,跟你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就像意外伤害,赔付是理所当然的。坚强大哥,你就别固执了,好不好?”

手臂大概觉得酸痛了,周笑笑拧了拧细眉,却坚持伸着越来越沉重的手臂。

仿佛有意要为难,范坚强毫无怜香惜玉的男人风度,始终不肯伸手去接:“周笑笑,你执意要我收下这些钱,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钱,这个道理,你还要我怎么解释?莫非,你能保证,我拿了这钱,一点事都没有?”

周笑笑果断回答:“是的,我能保证”

孰料,周笑笑的保证刚出口,范坚强就笑了,笑得很是耐人寻味:“你能保证?呵呵,你一个小姑娘,凭什么保证?”

被范坚强这么一问,周笑笑不知所措,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恰在这时,范坚强突然提高分贝:“收起你的保证,再收起你手里的钱,别跟我胡搅蛮缠,然后赶紧走”

范坚强的话音刚落,周笑笑促然放下右臂。或许,真的感到酸痛,她低头伸出左手,蹙紧细眉,咬着嘴唇,微露皓齿,反复加以揉捏。又实在气愤不过,她抬起头,快速地睥睨范坚强一眼,不由自主地嘀咕道:“什么人呀?之前为了一点钱,能把小命都豁出去,现在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真是的,光知道欺负我——”

不听便罢,一听这话,范坚强马上就恼火:“你的意思是,我装清高,是吧?好,既然你提到了钱,我今天就跟你好好谈谈钱,好好谈谈我范坚强有多在乎钱从结婚的第一天开始,我最有钱的日子,就每个月的第一天。因为那一天,是欧阳兰给我发生活费的日子。发生活费的时候,正是我每个月最兴奋的时刻。因为有了生活费,我就可以去买香烟,买上一包自己喜欢的8块或10块钱一包的香烟,来改善一下平时只有4块或5块钱一包的香烟标准。知道我的每月生活费是多少吗?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是100块大洋,整整100块大洋”

说到这里,范坚强竖直右手食指,还用力抖了几抖,情绪明显激动不已。

周笑笑怔住了,下意识地抬手轻捂因惊讶而微微开启的樱桃小口。

直接无视周笑笑的惊讶,范坚强迅速放下手指,继续激动道:“当然,有了这100块大洋,我还可以在下班的路途中,走进一家路边大排挡,要上一小碟蚕豆或花生米,偷偷喝一杯小酒。为什么要偷偷喝酒呢?因为如果被欧阳兰知道,是要罚款的。因为关于酒,我们之间有约法三章。我怕被罚款,非常非常怕。周笑笑,听我这么说,你应该觉得很有趣吧?别急,听我慢慢说。为了钱,我跟欧阳兰没少争执过。还是为了钱,我甚至嫉妒过儿子,嫉妒他可以拥有一个价值高达76块钱的玩具。**,你相信天底下有我这样的老爸吗?但是,你别以为,我这样说,是在发泄对欧阳兰的不满。对我,她是苛刻。但是,她对自己更苛刻。为什么呀?因为我们家的收入很微薄,什么地方都要用钱,还要每月按时支付那似乎永远也支付不完的房贷。我梦想的人生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而我现实的人生却是,数钱数到自然醒,睡觉睡到手抽筋。听到这里,你觉得我在乎钱吗?我他**在乎,比谁都在乎说句夸张的,一个人想钱的时候,我连抢钱的想法都有——”

第150章 纯粹发泄(第二更)

每个人都喜欢钱,除了圣人和死人。这个道理,周笑笑是明白的。

可是,听着范坚强这一气呵成的,她整个人都傻呆了。她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眼里的坚强大哥,竟然是一个把钱看得如此重要而疯狂的男人。与此同时,她渐渐感觉到了一股凄凉和酸楚,一股由心底深处慢慢滋溢而出的凄凉和酸楚。因为,眼前这个激动不已的范坚强,再度让她产生了陌生感,根本无法与曾经那个亡命豪迈的男人相联系。

而接下来,她便有幸听到更多关于他的生活经历,以及对她来说类似于审讯般的诘问。

“我做梦都想有钱,不只是为了自己。因为我渐渐清醒,我是一个父亲,是一个丈夫,更是一个男人,我有责任和义务,让他们过着幸福优越的生活。所以,我想过出去投资挣钱,默默地想,悄悄地做。可是,我的理想,很快就化为肥皂泡。将我的理想化为泡影的,是一个叫陈冠东的朋友。当我告诉他,我手里共有6万块钱时,他居然很不屑,说我的六万块钱,只相当于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可你知道吗?这6万块钱,是我们家憧憬未来的全部希望,是我和欧阳兰省吃俭用五六年,像乞丐一样挣扎着节省下来的全部积蓄——”话到这些话时,范坚强已咆哮而出,整个脸部肌肉,都在急剧地颤抖,但他还是控制住了,尽管眼角微微湿润,“于是,我感到愤怒,觉得他在嘲笑我,在侮辱我。而我,虽然卑微,但不会卑微到没有尊严。非但如此,我比一般人更在乎尊严。每个人都有尊严,同样神圣不可侵犯。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一样内心很有抱负,可收获的始终只有失落。还有一些人,他们的境况甚至比我都差远了。他们的理想,其实也很简单很简单,一份普通的工作而已。可是,他们实现不了自己的理想,不停地承受着失败的打击。你能告诉,这是为什么呀?是他们不够努力吗?而有些人,他们轻易就可以获得普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获得的东西。这些人,他们的能力体现在哪儿?难道体现在吃喝嫖赌上吗?”

此时此刻的范坚强,脸色已经相当怕人,向来瘦骨嶙峋的胸膛,正在急剧地起伏着。

是啊,提到钱,他有太多的情绪要发泄,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而今,周笑笑的无意嘀咕,激发了他的发**望,并一股脑儿喷薄出来。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他恍然大悟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与陈冠东,绝对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也正因为如此,经过上回那么一闹,他至今都没有搭理。

周笑笑始终听得很认真,慢慢的,惊讶的神色消淡,进而低下头去,像在思忖着什么。

因为她听懂:那句“轻易就可以获得普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获得的东西”,大概也包括她周笑笑。

范坚强又说了:“现在,你明白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了吧?但是,我不会接受任何带有施舍性质的钱,也包括含有交易性质的钱。我要的钱,必须是我通过拼搏换回来的,是我完全该得的。为了这样的钱,我敢拿命去博,也敢拿命去护。因为,我渐渐明白,这个世界,存在着太多的不公平。豁不出去,根本没有机会可言。”

说完这些话,范坚强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于是在一声“你走吧”后,慢慢走向条椅。

周笑笑抬头,急急道:“坚强大哥,你放心吧,这笔钱,笑笑会把它还回去的。同时请你相信笑笑,她是你的朋友,和陈冠东不一样。还有,在笑笑的心里,你其实非常强大,并且永远都强大着。最后,我祝福你和欧阳护士长,希望你们永远幸福。”

祝福完毕,周笑笑转身走向黑色奔驰,有些叫眼泪的东西,顺着脸庞流淌下来。

起先,范坚强愣住了。

刚一琢磨,觉得不对,于是也转过身来,喊道:“笑笑,你等一下。”

闻声,周笑笑停脚,只是不肯回头看:“干什么呀?”

范坚强回答:“把钱留下,我去还。”

周笑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听话,顺手将钱扔在脚下的枯叶上:“放这里,你自己拿。”

默默地俯身将脚下的纸包拾起,想到周笑笑上车前的背影,以及驾车疾驰而去的情形,范坚强感到无限怅惘。他知道,周笑笑刚才一定哭了,很掩饰地哭了。但是,他给不了安慰,也不能给予安慰。

内心里,范坚强觉得周笑笑应该能听懂了,听懂了他在表达愤怒时,暗示出的对欧阳兰的感情。也许,这样的暗示,可以遏制周笑笑暂时的迷失,也可以迫使他自己逐渐静下心来,慢慢回归到欧阳兰身边,像从前那样简单地生活。

诚然,从周笑笑之前的叙述来看,她今天中午的表现相当不错。这一点,他是惊喜的,因为最担心的临场崩溃的状况并未发生。但是,相当不错,绝非圆满到无懈可击。换句话说,欧阳兰心中的怀疑,铁定还在,只暂时隐藏罢了。

至于欧阳兰为何选择暂时隐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切已知的事实,都可以证明着他的猜想:和周笑笑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关系,非常不幸地已为欧阳兰察觉。泄露,正在进行——

想到这些,范坚强感到悲哀,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莫名悲哀:赢于酒,输于酒,喜于酒,悲于酒,精于酒,疏于酒,一切尽在酒中,尽在曾经给他高度自信的酒中。怕只怕,日后的万般不堪,皆在酒中。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是咎由自取,怨得了谁呢?

一声叹息后,范坚强将纸包夹于腋窝,并紧了紧衣领,朝着公园出口处走去。

因为有一件紧要事,需要他集中精力,并为之做好最充分的准备。这件紧要事,便是如何面对欧阳兰,时间就在今天晚上:直觉告诉他,今天晚上,欧阳兰一定有话要说——

※※※※※※※※※※※※※

莫怪自由啰嗦:

或许,大家总觉得本书更新不快。

对于这一点,自由也着急,也想快更回报大家。

但是,客观现实,是无奈的:白天得处理工作,晚上回家才能码字。

码字过程中出现的卡文、烦躁、焦虑之类的情形,就更不必说了。

文学网的书,不受读者待见,目前来说,肯定也是客观事实。

鉴于这些内容,自由唯一期待的,就是这本书将来的成绩。

第151章 后院草木(第一更)

或许这时候,范坚强以为,他们夫妻间的情感问题,尽管棘手,但还没有崩盘,补救工作也是必须而有效的。但是,随后的日子里,情形斗转直下,呈现急剧下坠之势。叫他感到抓狂的是,不管如何努力,都是脆弱无效的,接二连三的希望,变成了接二连三的失望,而他不得不直面一个事实,一个他想想都觉得是在做梦的客观事实。

与此同时,他赫然发现,自己的事业和人生,正慢慢迈上台阶,一个陌生而全新的台阶。

下午3点20分,儿科主任办公室。

梁良主任一改往日拖拉的开会习惯,仅用了不到五分钟,便将中午中层临时会议的内容作了简洁而有力的传达,并在此基础上,强调了具体要求。说完之后,在横七竖八的医生护士的七零八落的小声议论中,他极严肃地扫视了一圈,轻轻咳两声后,问一直站在门口处听会的欧阳兰:“欧阳护士长,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要不要说两句?”

欧阳兰的回答更简洁:“没有。”

梁良主任只能作罢,想了想再道:“各项工作的落实情况,我将在今晚下班前进行细致的第一遍审核。先跟大家打个招呼,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只要没有通过审核,这个季度的奖金扣发百分之三十。现在,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对照要求,检查自己的工作环节。另外,请欧阳护士长留一下。”

医生护士陆续转身,边议论边走向门口。

欧阳兰让出半个身位,便于他们出门。

经过欧阳兰身边时,小倩和戴娜相继抬头。

欧阳兰故作不知,坚持冷脸无视。

小倩稍有不屑,索性扭头走人。

戴娜表情惶惑,欲言又止,也只能作罢。

待医生护士悉数离去,梁良主任起身,微笑着说:“欧阳护士长,不要站着嘛。来来,到这里坐下说。”

欧阳兰不理,看着墙上的工作守则,站在原地说:“我不坐。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吧。”

看了看欧阳兰的脸色,梁良主任知道勉强不得,于是只能主动上前:“护士方面的审核,就请你多费心了。另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要告诉你。开会前,我跟消化科和肿瘤科的沈主任和万主任商量了下,决定以我们三个科室中层的名义,请徐书记吃个便饭,时间就定在明天中午。请徐书记吃饭的目的,是希望从他那里打听打听内幕消息,我们也好有个相应的提前准备。”

欧阳兰没当回事:“明天中午,我家里有事。”

梁良主任顿时就诧异:“什么?你不去?欧阳护士长,明天中午的活动,可不是昨天晚上的同事聚会,很有可能影响到我们以后的前途。你不要什么都漠不关心,要分清楚事情的利害关系”

“利害关系,我懂,也分得清楚,”于波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信封,郑重而缓慢地放到桌面上,继续说道,“我是非常了解你在环保局影响力的,比任何人都了解。季处长,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你笑纳。一方面,是感谢你。没有你,我的蹲点任务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另一方面,年底中层选拔的事情,还请你多多帮忙。你放心,只要成了,我一定还有重谢”

当此时,两人已来到一家咖啡厅,正坐于包间密谈。

值得一提的是,将两陪衬打发走,又出来喝咖啡,都是于波的建议。

季处长惊讶地盯着桌上的信封,问:“于波,这里是什么呀?”

于波以为季处长故意犯傻,于是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季大处长,你就别故意玩我了。你知道,我于波很少跟领导表心意的。这里是一张卡,五千块的,你千万别嫌少。收起来,赶紧收起来,叫别人看到,多不好”

说着,于波立即站起来,拿着信封,低头哈腰地直往季处长怀里塞。

季处长顿时就急,连连推挡后,显得非常不高兴:“于波,你这是干什么呢?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亲兄热弟啊帮你忙,那都是应该的。你这样做,不是在骂我吗?行了行了,该收起来的是你”

于波一愣,笑容有些僵硬,想了想,笑容又轻松开来:“你不收,是吧?那好,我今晚给你往家送,送给嫂子——”

此话不说不打紧,刚说了一半,季处长连忙伸手,一把抓过于波手中的信封,沉着脸道:“好了,我暂时替你保管着。你个于波,能说的,不能说的,你都敢说。我可警告你啊,你要真敢到我家去,别怪我翻脸不认兄弟啊”

于波这厮的品性,季处长哪能不知道呢?他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得甚是具体。丫能借着讨好局长的名义,顺便把局长夫人给搞了,又怎敢保证不骚扰他季某人后院呢?所以,猛听于波说要往他家送钱,季处长当场扛不住,也就很委婉地将信封暂时收下:后院里的一草一木,尽管不中看很少用,也不能外用,这是男人在外的脸面。

然,于波并非这样想。原本,他那样说,是半带玩笑的暗示:你外面可是养着花草的,我真要把钱送给你老婆,你不担心我一时疏忽,说话漏了嘴?真要那样,看你怎么办呵呵,你到底是怕了,因为心里有鬼啊。

换句话说,于波以为,季处长能决定收下钱,正是出于这样的担心。所以,他觉得自己干了件漂亮事,一件可以用足智多谋来概括的漂亮事,于是舒坦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怕我去见嫂子。呵呵,嫂子当年可是棉麻厂一枝花啊,你老哥不能只顾着外面的嫩花嫩草,把她给彻底怠慢了。不过,你放心,我会严于律己,做个有道德的人。”

闻听此话,季处长坚信自己的判断,暗骂道:于波啊于波,你真是个标准的混蛋在我即将提拔的节骨眼上,你居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威胁我。明白了,这叫狗改不了吃屎,还净他**糟践人。要是以前,我非一巴掌拍死你—

第152章 密而不宣(第二更)

于是,季处长接着就笑了,笑得跟真的一样:“呵呵,于波啊,别净开玩笑。我是非常相信你的,相信你是个有道德的人,更相信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兄弟。你的事情呢,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关键还在于你自己。中午的时候,在名门饭店,你是亲眼看到的,小范取得了叫我大跌眼镜的成绩。跟你相比,只有四千块的距离。我的意思是,他的问题虽然很严重,但成绩相当不错。而且,你要清醒,局里非常重视这次蹲点工作,考核提拔的具体项目中,很有可能增添这次蹲点的工作成绩。”

事实上,对范坚强取得的成绩,于波最初是格外惊讶的。但是此刻,他满脸不屑,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放心吧,季处长,我心里有数。我还知道,你这样说,主要是怕我骄傲自满,希望我不要掉以轻心。呵呵,其实呢,你我都心知肚明,范坚强是不可能取得这种成绩的”

起先,季处长还点了点头,很快就困惑不已,于是紧问:“为什么不可能呢?”

仿佛纳闷到极点,于波歪嘴皱眉:“我亲爱的季大处长,你难道当真糊涂了吗?就凭那简单粗暴的工作方法,他怎么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成,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就把心中的真实猜想,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经于波这么一说,季处长还真好奇起来。他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说吧,说说你心中的真实想法。”

听者好奇,说者就兴奋,于波眉飞色舞道:“眼下当官的,都喜欢搞形象工程,对不对?咱青河,这几年形象工程搞得还少吗?不少。范坚强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肯定有所耳濡目染。他虽然不是当官的,但他想当官啊,做梦都想。于是,他很想抓住一次机会,好好表现表现。这不,蹲点任务下达了,他觉得机会到了。结果呢,工作困难程度,完全超过了他的想像。他当然急啊,急到心态失衡。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中,他的工作方法开始简单粗暴,也最终导致了一起恶**件的发生。哎呀,这起事件,性质确实严重啊,不仅影响到了环保局的声誉,还影响到你季处长的名誉。可这小子不死心啊,那态度相当坚决,就是要不择手段,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到这里,你该听明白了吧?”

正听着入神,哪能受得了戛然而止?季处长不满道:“于波,注意身份啊你是下属,我是领导,哪有下属这么问领导的?要么,你就继续往下说。要么,我这就走——”

于波连忙打断,甚是诚恳地拱手作揖:“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季处长,你别生气,听我慢慢往下说。我的意思是,那小子黔驴技穷,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搞起了弄虚作假的那套勾当。说白了,他是下了血本,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假称是收缴上来的,来换取工作成绩。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啊,刚开始,我还真挺吃惊的。后来一想,就全明白了。季处长,你觉得,我分析得怎样?”

“分析得是不错,也很有道理。”轻微地笑了笑,季处长肯定道。

“呵呵,季处长,你有所不知。20岁刚出头那会儿,我于波的名字,那是远近皆知啊。周围几个胡同之内,上至八十三,下至手来搀,哪个不佩服我于波啊你猜猜,猜猜他们都叫我什么来着?”难得被肯定,于波兴奋过度。

“哎呀,看不出来啊他们当时都叫你什么?”季处长很配合,故作惊讶。

“都叫我小于成龙。于成龙知道吧?大清朝的两江总督,”于波浑身精神,不禁又要卖弄起他的历史底蕴来,“他被乾隆皇帝称赞为天下廉吏第一,非常了不起的”

(注:称于成龙为天下廉吏第一的,是康熙大帝。)

或许觉得于波太过于显摆,有压制他这个处长的意思,季处长瞪了于波一眼,不满道:“你不就懂点历史吗?老在我面前显摆什么呀?能不能低调些?哎呀,于波,你说你这身毛病,真够烦人的,得注意改改”

于波一拍巴掌,当即哈腰致歉:“对,你批评得对做人,一定要低调。呵呵,我错了。”

见于波认错了,季处长不再计较,随后慢慢掐着香烟,却皱眉毛纳闷道:“你刚才分析的吧,确实有点道理。可我总觉得,不完全对。”

于波也纳闷了:“哪里不对?”

季处长自语道:“听说过假公济私的,可从来没听说过假私济公的。小范,应该没这种实力,对不对?他哪来那么多私房钱啊?不行啊,我明天得找他谈谈。说不定,挨了我一回批评,他有点想不开,又放不下面子,结果把家里钱拿出来——”

于是,这对“亲兄热弟”,经过一番密而不宣的心理战后,终于实现了思想上的统一。

范坚强没有顺风耳,当然听不到那些有关他的议论。

值得一提的是,到家的第一时间,他就将两万块钱的纸包藏起来,藏在电脑桌抽屉里。

纸包被一摞书本压着,看起来既隐蔽又安全。

因为,欧阳兰不喜电脑,通常不会走近电脑桌。

客厅里很安静,钟摆的声音,节奏而清脆。

此时此刻,他抱着一杯热茶,正坐在家中的沙发上,默默地思忖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热茶变成了凉茶。但他沉浸思索,忘乎所以。

实际上,他已有准备于两套情形:其一,欧阳兰主动发问。其二,自己主动试探。

而现在,他需要结合周笑笑告知的具体内容,完善这两套情形的具体环节。

和盘托出的想法,刚才蹦跳出来一回。但是,很快被他打压下去。因为,他清楚欧阳兰,清楚其与众不同的性格和脾气。所以,和盘托出的想法,终归是幼稚而荒唐的,依旧属于自杀行为。何况,事情确实还没有糟糕到无法收拾,柳暗花明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摆在他面前的唯一的路,就是演戏,接着演戏,接着演由周笑笑揭幕的戏。而这幕戏的总导演,就是他自己:没有任何导演经验,有的只是摸石头过河的决心。

第153章 长发靓妹

时针指向傍晚五点时,范坚强一口气喝下整杯凉茶。

他觉得精神振作了不少,尽管肠胃略感不适。接着,他放下茶杯,取出手机,在保留记录与删除记录之间,徘徊了近半分钟,最后毅然选择后者。抬头看了眼时间,他觉得该停止思考,而去厨房系上围裙,赶在欧阳兰回家之前,准备好晚饭。

准备好这顿晚饭,显得尤为重要,尽管还无法确定欧阳兰是否即时归家,或到底归不归家。

于是,他站起来,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而,当双臂达于最高点时,他还是愣住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发生在红梅公园的拥抱,来自周笑笑的突然拥抱。

都火烧眉毛了,你个小丫头,居然还没心没肺地添乱。他依旧举着双臂,默默地想。

俄而,他放下双臂,自言自语道:“唉,怎么能怪她呢——”

是啊,即便此刻,他始终觉得,把责任抛给周笑笑,是非常可笑的。因为,他始终以为,夫妻间的情感问题,根本责任在内因,是夫妻双方的共同责任。倘若再将内因具体化,那么他坚持认为:裤裆里藏铃铛的男人,是当仁不让的罪魁祸首。

于是,他故意使自己充满无知和浅薄,再度自言自语道:“瞧瞧那些老外们,那才叫一个暧昧无度。光天化日,搂一搂,抱一抱,叫礼节,亲一亲,吻一吻,叫更礼节。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不就那点事么?去,忙晚饭去——”

小区门口停下一辆出租车,从里面走出一位长发靓妹。

米黄色的瘦身大衣,靛蓝色的牛仔裤,再加一双白色球鞋,青春而弹性十足。

出租车司机一骨碌从驾驶位下来,殷勤地将一只黑色拉杆包抱出车外,再殷勤地打开拉杆,热情道:“美女住哪儿?要不,哥帮你把包送到家?”

甩了下飘逸的长发,再傲慢地将一张10元钞票塞进司机的外衣口袋,靓妹这才不由分说地接过拉杆,用轻佻的口气道:“哥哥真热情呀瞧你那双眼睛,不会是想泡我吧?”

司机显然准备不足,缩回手来,尴尬笑道:“不敢,不敢,就是想帮美女一个小忙。怎么说,我们一路谈得很不错,有朋友缘分嘛。”

“谈得很不错?有朋友缘分?呵呵,看不出来,哥哥真想泡我呀?”靓妹笑了,笑得司机有些神魂颠倒,却陡然间停了笑,“明白着告诉你,本姑娘找男朋友,倒真不介意长相,但有一个标准,不仅有车有房,父母还得双亡,明白么?”

说完之后,靓妹不屑地白了司机一眼,接着一扭头,拉包就走。

此时此刻,范坚强正忙碌于厨房。

系着围裙,他又成了以前的那个曲棍男,厨房活儿干得倍儿麻利。

捣蒜拍葱,揭盖入煲,他想再炒上两盘素食:青椒土豆丝儿和红椒茄子丝儿。

担心时间不够,他出了厨房,看了眼客厅中央的挂钟。

距离欧阳兰下班时间,尚有十多分钟。

也就是说,起码再有二十来分钟,欧阳兰才有可能到家。

时间充裕,说干就干。他回到厨房,先将茄子泡如水中,而后从菜柜里取出一只土豆,再凑到垃圾篓上方,拿着把水果刀开始削皮。可是,削着削着,他的思维跳跃起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吃什么不成?为毛偏偏要吃土豆丝儿啊?这不等于自找没趣吗?

因为,削着土豆皮,他忽然想到了马玲淑,想到那一腿眩目的白肉,想到那一胸魅惑的乳沟,想到那一幕尴尬的坚挺,也想到了她说过的一句话:你呀,别总把自己扔在家里,弄得越来越鼠目寸光,得出去走走啊,看看外面五花八门的世界。

无意中,他发现自己居然被马玲淑的话验证了。不是么?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确实很少呆在家里,眼睛和大脑几乎都被美女征用了,花到不得了,已然乐不思蜀。不仅如此,没什么实际出息,脾气却日渐火爆。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独自郁闷:诱惑啊诱惑,你凭啥故意跳出来坑我?我他**是饿,饿到头昏眼花。你一跳出来,我能招架吗?能不跃跃欲试吗?可这能怪我吗?我是个男人啊,一个正常到比正常人还正常的正常男人。啥叫生理需要,你懂不懂?家里那位,是体面,是能出得厅堂,但她长期闭关自守,压根没那方面的兴趣啊。还有你马玲淑,整一个泼皮小辣妹,你丫凭什么故意撩裙勾引我?知道我有多经不起勾引吗?再说了,没经过我同意,你凭什么摸我裤裆?

气血稍一涌动,他将手中削了小半的土豆放到塑料砧板,再凑上水果刀,不知是出于恫吓考虑,还是出于亵渎考虑,道:“哎呀,你还是穿得很暴露呀又想勾引我了,是不是?告诉你,别做梦了,想也别想,哥戒了”

觉得还不够,他收了水果刀,一把抓起半裸的土豆,直接扔进垃圾篓,再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不定还能哭到死去活来——”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清脆的门铃声。

他停止自言自语,暗想:应该是欧阳兰回来了。

紧急状况,紧急应对,他强迫自己微笑起来,然后疾步出了厨房门。

说来奇怪,这段时间,生活总给范坚强以惊奇。

而这一次,同样不例外。

因为,打开门的刹那,他惊住了。

只一瞬间,原本灿烂的微笑,消逝得无影无踪。

“怎么?不欢迎我呀?”一声傲慢的质问,带着些许惊疑。

必须说明一下,站在范坚强面前的,正是之前出现在小区门口的长发靓妹。

而范坚强惊住的原因是,出现在眼前的人,不是欧阳兰,而是欧阳菊。

他感到意外,简直太意外了,压根没料到本该元旦前回来的小姨子,居然这么唐突地出现在家门口。或许因为太意外了,他一时回不过神来,稍有局促地站着。

哪知,欧阳菊顿时吃惊,指着范坚强尖叫道:“范坚强,你想干什么?想杀我吗?你疯了吗?我是欧阳菊,你的小姨子——”

第154章 绝对窝边草

尖叫声回荡在楼道中,还在继续着:“你有这么恨我吗?范坚强,我告诉你,我更恨你,简直恨死你了——”

惊讶之余,范坚强低头自视,发现手里居然还握着那把水果刀。

话说,猛听门铃响,以为是欧阳兰回家了,范坚强只顾着挤笑容,竟忘记放下手中的水果刀,疾步跑来开门。而且,欧阳菊眼中的姐夫,向来是个老实憨厚的男人,是可以供她随意差遣发泄的出气筒。哪曾想,这一回见到的,却是个提刀相向的莽夫。于是,她的吃惊与尖叫,也就理所当然。

范坚强顿时缓过神来,一把扔掉水果刀,再一个箭步上去,连人带包,直接强拖进门。接着,他急忙转回身,快速而谨慎地关上门,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这才皱着眉埋怨道:“你瞎嚷嚷什么?叫邻居听到,指不定以为我真要杀人呢你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要杀你啊?再说,你觉得我像杀人犯吗?”

遭遇一吓二拖,欧阳菊多少有些心慌。眼下,听范坚强这么一说,心情倒逐渐缓和下来,但还是拍了拍胸脯,显出惊魂未定的神色。再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姐夫,她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常态。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一叉腰,一瞪眼:“小姨子上门,你拿刀站在门口欢迎,这是一个姐夫该干的事吗?哎呀,才几个月不见,我突然发现你的嗓子粗了,说话口气也牛了嘛。怎么?学会教训人了吗?范坚强,你给我道歉,立即道歉”

闻听小姨子的话,范坚强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是啊,自己刚才那几句话,确实有教训的意味在其中。也难怪,这段时间,惹了一波又一波的麻烦事,脾气当真见长,完全不受控制。而在小姨子的眼里,自己就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如此,以她向来刁蛮的脾性,要求道歉也就很好理解了。

但是,他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小小意外而已,根本就没有道歉的必要。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屁事,搞一些扭捏腻歪的道歉,那不是男人该干的,而是小女人的矫情。何况,咱怎么都是你姐夫,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于是,他没搭理,扭头向厨房走去:“行了,你去换下拖鞋,完了洗洗,等你姐回来,一起吃饭。”

范坚强以为,不搭理欧阳菊,她也没辙,最多在他背后吹鼻子瞪眼罢了。真要那样,就任由她吹吧瞪吧。毕竟,这个小姨子不好惹,只能如往常一样,用熟视无睹的策略加以应付。

孰料,这次的情形不同于往常。因为,他背后很快传来声响,居然是一声呵斥:“范坚强,你给我站住”

闻声,范坚强当真站住,再转过身来,郁闷地看着欧阳菊:“你干嘛呀?都说了,我要去做晚饭。你姐要下班了,我得赶紧去准备好,明白吗?”

与此同时,他不由地打量起这个数月未见的小姨子:脸蛋方面,跟欧阳兰依旧神似,都是美人胚子,甚至比姐姐还要精致。身材方面,显然比原先更显瘦,瘦到有些弱不禁风。衣着方面,跟原先一样,搭配细致考究,没有自我亏待的痕迹——

欧阳菊怒目而视,为了使接下来的话更有气势,她依旧保持双手叉腰的姿势,还稍稍打开双腿,用命令的口吻道:“我不管,你先给我道歉,包括上回那件事”

“上回哪件事啊?”

“手机那件事,你要负责”

范坚强明白了:小姨子的记性很强大,比他强大十倍都不止。

暗地里,他早就感到憋屈:为了满足你的要求,我都当了一回家贼,没少挨欧阳兰鄙视,可你非但不感恩,还接二连三恩将仇报,朝我身上撒气。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

毋庸置疑,怀着侥幸的心理,抽了份子钱,给欧阳菊寄钱买手机的事情,他此刻记忆犹新。

但是,他实在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更想尽快摆脱欧阳菊,以便回到厨房忙活正事。

犹豫了一下,他张口准备道歉:“唉,我——”

“听到没有?你要是不道歉,就别怪我欧阳菊搬弄是非,”未等范坚强说下去,欧阳菊直接发出恐吓,为使恐吓更具备威力,她还一针见血地指出后果,“呵呵,我知道你,知道你怕我姐。而且,我真要搬弄起是非来,是没有限制的哦。姐夫啊,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吃不了兜着走吧?”

要挟,又是要挟,真是岂有此理

范坚强生气啊,气得伸出一手指,想大声斥责她两句,却于胸前位置时,突然改变方向,指着刚才扔在门口处的水果刀,边走边说:“得得,都是我的错,我道歉。这样吧,你让我先把刀放回厨房,再把晚饭做好。你要是觉得我态度不诚恳,找个机会,你想我怎么道歉,我就怎么道歉——”

眼看着围裙姐夫弯腰撅屁股,欧阳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可是你说的啊?好,我暂且不跟你计较。哎呀,我今天累死了——”

拾起了水果刀,范坚强好奇地问:“菊啊,你刚才说,搬弄是非没有限制。我是说假设,假设你今晚就搬弄是非,会怎么个不加限制呢?”

看着范坚强,欧阳菊撇了下嘴,似乎不怎么想说。

范坚强知趣,道:“算了。你刚到家,一定很累,赶紧去洗把脸,放松一下。”

恰在这时,欧阳菊说道:“不加限制就是,等我姐一回来,我就告诉她,你趁她不在家,非礼她的亲妹妹”

说完之后,欧阳菊扬着下巴,满意地走向门口鞋柜。

没有时间惊愕,范坚强加快脚步,朝着厨房走去,尽管已经咬牙切齿。

即便回到了厨房,一边翻炒着青椒茄子丝,他还一边摇头叹息:哎呀,在这个节骨眼上,小姨子突然而至,究竟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呢?老天保佑啊,保佑她只是来小住两天,完了火速撤离。

没错,范坚强再生预感,预感漂亮却刁蛮的小姨子,将会给他带来麻烦。

究竟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呢?他不得而知。

第155章 白色浴巾

欧阳兰来到家门口时,已是傍晚5点56分。

按梁良主任的要求,她一同参加了儿科的工作考核,持续了近半个钟头。结束的时候,梁良主任提议一起出去吃个工作餐。欧阳兰礼貌地拒绝,并与其余两个副主任打了个招呼,便不由分说地独自离开。

拒绝梁良主任的提议,并非家里有什么紧要事,而是她没兴趣参加这类活动。

准备按门铃时,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从手包中翻出钥匙,选择自己开门。

甚至,将钥匙插入锁孔前,她还有意冷了冷脸,做出一副心情烦躁的样子。

这张冷脸,是为范坚强准备的:必须给他冷脸,让那个混蛋内心好好掂量掂量。

门开了,她取下钥匙,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只顾低头换鞋。

欧阳菊从浴室里蹦出来,身上只裹着条白色浴巾:“姐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欧阳兰抬头,大吃一惊:“菊?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

捧着湿漉漉的长发,欧阳菊歪着脑袋,直接迎上去,乖巧道:“姐,今天是星期五啊,周末啊我想你嘛,所以回家看看呀,呵呵。姐,你不会也不欢迎我吧?”

欧阳菊尽管刁蛮,但在欧阳兰面前,她根本不敢刁蛮。

所谓一物降一物,欧阳兰不但由不得她刁蛮,甚至时常会给上一顿教训。

听完欧阳菊的话,欧阳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别贫你是什么人,我这个做姐的,能不知道?刚才你说什么?他不欢迎你吗?”

说话的时候,欧阳兰上去,抱了抱欧阳菊赤luo在外的玉肩,然后朝厨房努了努嘴,意思是:厨房里的那个家伙,当真不欢迎你了?

欧阳菊侧头看了眼厨房,回过头来大声道:“有我姐在,他敢不欢迎吗?不是啦,我随口说着玩的。姐,姐夫像是比以前更勤快了哦”

“哎呀,是老婆大人回来了啊,呵呵——”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从厨房方向。

很显然,这个声音来自范坚强。

他笑着,笑容可掬,还不时往围裙上擦着湿手:“菊回来了,我很高兴,非常欢迎。老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把汤热一下,马上开饭。”

欧阳兰不看范坚强,却拍了拍欧阳菊后背,冷冷道:“菊,瞧你,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赶紧换衣服去。你能回来,我们是欢迎的,不管什么时候。你姐夫呢,怎么都是个男人,你别在他跟前穿这么随意,知道不知道?”

不料,闻听此言,欧阳菊却哈哈大笑:“就他呀?他有占小姨子便宜的胆儿吗?哈哈——”

欧阳兰不高兴,直接打断:“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换衣服去,现在就去”

欧阳菊吐着舌头离开时,范坚强垂着脑袋,犹如刚挨了一记瓷实的耳光。

是啊,暂且不提欧阳菊的不屑言论,只说欧阳兰刚才的话,明显就在含沙射影。小姨子听不懂,他这个当事人怎会听不懂呢?那意思,就是说他不安分了,已经在外面沾花惹草,而并非当真担心他占小姨子的便宜。

他是记得的,结婚这么多年来,每次欧阳菊来家,欧阳兰从来都没介意过妹妹的随意衣着,更从来没有如此郑重其事地叮嘱过。甚至去年夏天的中午,欧阳兰忙着陪儿子搭积木,而让他去给帮欧阳菊看看新买的短裙是否合身。至于,欧阳兰值夜班,任由他和小姨子独处一室,这样的时刻也是多到难以计数的,而她压根就没有表露过半丝担忧。

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着:欧阳兰确实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和周笑笑的关系,也铁定看到了手机信息记录。

事实上,欧阳兰确实是这个意思。

欧阳菊这丫头,裹着条浴巾,在他们夫妻跟前过往招摇,那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说是说过,但是没用啊。既然屡说无用,又并非原则错误,也就由她随意去。再说,她对范坚强太知根知底,知道他干不出那种禽兽事。

这不,想到心事,她忍不住就数落。而方式,正是含沙射影。

而且,她愈发觉得,曾经熟悉的丈夫,正在变化着,变得叫她难以想像:欺骗,他似乎做什么都要欺骗,欺骗她这个老婆。又仿佛,他在刻意要隐藏什么,生怕她这个老婆知道。

“姐,你来一下,借我一套睡衣啊”

这是欧阳菊的声音,自来卧室。

欧阳兰“哎”了一声,然后用余光瞥了眼范坚强:“傻愣着干嘛?去准备晚饭吧”

说完之后,她直奔卧室而去。

而这一声,在范坚强听来,无疑是值得惊喜的。

他猛地抬头,脸上居然出现兴奋的笑容:“哎,我这就去啊”

不是么?欧阳兰昨晚突然变脸,至今没当面跟他说过一句话。

而现在,她终于说了,尽管听起来很生硬,也依旧那么冷淡。

或许,因为妹妹的突然出现,欧阳兰极有可能顾全大局,暂缓发问。

倘若真是这样,那么那出未经完善的剧本戏,或许也因此得以暂缓进行。

如此,欧阳菊是救星?起码,她救了今晚。

三人一起坐下来吃晚饭时,情形就有趣了。

欧阳菊穿着姐姐的大红睡衣,支着一条腿,抱着膝盖,还一边吃,一边饶有兴致地讲述着学校里的八卦新闻。而且,她只讲给欧阳兰听,压根当姐夫范坚强不存在。而欧阳兰呢,听得很是心不在焉,偶尔询问欧阳菊一两句,便趁机用余光瞥了瞥范坚强。

不用怀疑,三人当中,范坚强吃饭是最认真的:偶尔抬头微笑,说句“你们别光顾着说话,多吃菜啊”,便因为无人搭理而知趣地低头刨饭。

当然,关于饭菜质量的评价,晚饭过程中也没有出现。

待到当夜十点,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范坚强,见欧阳兰抱着一床棉被,从卧室里走出来,他这才确定:今晚是安全的,可以高枕无忧地在沙发上睡个安稳觉。

“菊回来的事情,你别跟爸妈说,她过两天就走。”

扔下棉被,欧阳兰再扔一句冷冷的交代。

之后,她掉头离开,再“砰”的关上卧室门。

范坚强摇头苦笑,然后关了电视,铺被准备睡觉。

是啊,他觉得累,浑身疲乏,困意四起,太想一觉睡到天亮。

第156章 小尼姑的渴望(第一更)

一大清早,小尼姑蓦地醒来。

睁开眼的瞬间,她迅速挺身半起,惊恐地看着书桌上的一张名片。

名片是普通的,是昨日下午前往西京医院参加面试后的额外收获。

但是,名片上的职务称谓却不普通,特别是对小尼姑来说:西京医院人事科科长许放。

此刻,盯着名片上“许放”的名字,小尼姑不可抑制地回忆着,回忆着拿到这个额外收获的过程:那无法琢磨的笑意,那暗示性的话语,还有那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脸蛋和胸脯位置扫描的眼神——

接下来,她的耳畔响起一段话,一段从昨晚起便困扰她的话:面试嘛,就是表面上看看,看看潜质。你的潜质,我觉得很不错。但光有潜质不行啊,还需要有人在背后帮帮忙。而且,合同嘛,给谁不是给?我观察了你,认为你是这批面试者当中,最渴望得到合同的。如果真是这样,拿着这张名片,明天晚上10点,到金三角茶社105房间,我们在那里详细面谈。忘了告诉你,你的面试通知,是我发出去的。记住,是富贵街的金三角。好好加油,我是非常看好你的——

当然,许放说这番话之前,小尼姑已经结束面试,正满意地走向角落处的电梯。而她当时是非常惊喜的,因为许放正是三位面试官之一。

可回家后,仔细回味那段耐人寻味的话,小尼姑渐渐有心生疑问:他为什么这样热情呢?合同真的能随意给吗?他会跟自己面谈什么?他又是怎么看出自己是最渴望得到合同的呢?

疑问多了,小尼姑不免要担心:为什么要将面谈时间订在第二天晚上10点?是给予自己充分考虑的时间吗?他会不会是想——

诚然,去金三角茶社面谈,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偏偏将面谈时间订在晚上10点,作为一个姑娘,小尼姑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而且,整个晚上,想到许科长当时扫视自己的眼神,她产生了不安,甚至油然而生畏惧。毫无疑问,除了猥琐与贪婪,她实在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

所以,一大清早醒来,看着书桌上的名片,小尼姑已然感到惊恐。

然而,正如许科长所言那样,小尼姑太渴望一份合同。换句话说,因为渴望,她被诱惑了,被许科长所谓的“帮忙”诱惑了。或许,机会就在今晚呢?或许,一切都是自己的误解,许科长是真心实意想提供帮助呢?

于是,惊恐之余,小尼姑重新躺下,精致可人的胸脯,在一阵急速起伏后,逐渐归于平静。

没错,为了心中的理想,小尼姑决定冒险一回。

范坚强起得特别早,正提着菜篮子前往小区菜场。

大清早提菜篮子去买菜,这样的工作,他以前干过,还历历在目。不过,比较起来,以前他是心有抱怨的,而这一次是满心乐意的。一方面,他醒得太早,完全没有续睡的兴致。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该加倍努力,努力讨欧阳兰欢喜,尽最大可能为日后对话润滑。当然,内心里,他觉得隐隐愧疚,格外想为家里做点什么。何况,小姨子来了,做姐夫的,还是应该勤快些,不能怠慢啊。

“卖——大饼——”

“卖——油条——”

至菜场门口,耳朵里传来叫卖声。

说来奇怪,以前听到这两种叫卖声,他觉得刺耳。

而现在,他听着,觉得熟悉而悦耳。

甚至,迎面看着大饼脸和油条脸,他觉得非常亲切,越看越像自家的亲戚。

想到这里,他欣慰地笑了笑,不禁加快了脚步:得紧着买菜,多买一些,把今天中午的饭菜搞丰盛,顺便帮她们姐妹俩儿买些早点。另外,在做午饭之前,必须联系季处长,和他见面好好谈一次。

急匆匆地赶到家,开了门,将满满一篮子东西放下,范坚强看了眼时间:刚过7点。

随即,他朝卧室看去,发现房门依旧紧闭着。或许,欧阳兰还在睡觉。

于是,再度看了眼时间后,他决定立即上去敲门:得把欧阳兰叫醒,否则她上班准迟到。

“梆——梆梆——”

清脆的敲门响起,传响在客厅中。

贴着耳朵,他仔细听了听,发现里面根本没动静。

与此同时,他明显感到紧张,仿佛做贼一样,于是不禁要埋汰自己:瞧瞧你这副曲棍德行叫老婆起床,慌什么慌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不明摆着做——

哪知,刚想到这里,身后传来欧阳兰的声音:“你敲什么敲啊?菊爱睡懒觉,由她多睡会儿”

话说,猛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而且是欧阳兰的声音,范坚强吃惊得几乎就魂飞魄散。苟活快三十年,他没少尝过吃惊的味道,尤其最近。但是,从来就没有能让他吃惊到魂飞魄散的人和事,绝对没有。而这一次,欧阳兰做到了。

而且,欧阳兰仿佛被传染了,同样吃惊道:“范坚强,你慌什么呀?”

不知何故,此刻的范坚强格外慌张,完全没有曾经的从容镇定。结婚这么些年,尽管一直曲棍着,却因为一些家庭琐屑,他没少跟欧阳兰吵闹。吵闹之后,心里虽然有些慌,那都是因为怕欧阳兰气不过。可是,哪一次慌,如此刻这般难以控制呢?没有,从来没有。

甚而,在智救欧阳兰的关键时刻,在新区蹲点的日子里,无论是面对络腮胡子,还是面对刘荣贵那帮人,他压根就没有生出心慌。即便前些日子那场生死酒,在决然赴死的前后,他情感深处,暗自溢淌而出的,不过是遗憾,而并非心慌。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在很多人看来,应该是圆的,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它就方了,方得破绽百出,完全不可救药。而此刻的范坚强,正遭遇着这样的邪门。那么,原因呢?归根结底,关键在于两点:其一,他过分在乎欧阳兰,并因此沉浸在患得患失之中。其二,他心里有鬼,没有成功驱散,也无法成功驱散。

“我——我没——没慌啊——”他回答着,声音都在颤抖。

“呵呵,是啊,你没慌”欧阳兰笑了,冷冷地笑,说话声音很克制,“范坚强啊,你真够爷们,说起谎话来,完全不假思索,更不用打草稿。最近,你骗了我多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抽空的时候,你好好摸摸良心,问问自己,是不是心里有鬼呢?具体的话,我暂时不想说。等菊走了,我会找个时间,跟你认真谈一次。另外,菊在家住两天,你别整天琢磨着如何讨好她,由她要啥是啥”

说完这句话,在范坚强目瞪口呆里,欧阳兰换鞋出门上班。

第15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第二更)

事实上,因为生怕惊醒欧阳菊,欧阳兰关门的声音很轻微。

但是,即便这样,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处于目瞪口呆中的范坚强,还是应声瘫坐于地板。

此时此刻,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这般无能,居然在欧阳兰面前表现得不堪一击。镇定自若哪儿去了?精明敏捷哪儿去了?都叫狗吃了吗?昨天多自以为是啊,教周笑笑这样做,又教周笑笑那样做,分析得比他**专家还专家——

大概实在难以接受刚才的事实,他用力地一巴掌拍在地板上,以此宣泄心中的愤懑。

“吱——”

卧室门打开,欧阳菊惺忪着睡眼,梦游般地走出来:“一大早的,你闹这么大动静,成心不让我睡啊?你坐那儿干嘛呢?”

范坚强清醒,看也不看欧阳菊,自顾拍屁股起来:“**,这地板真滑——”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哪知,欧阳菊顿时就精神大振,眼睛不惺忪,脚步不梦游,赤脚“蹭蹭”来到范坚强跟前,还伸出一手指,“你刚才骂我,是不是?好啊,范坚强,你现在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居然敢骂自己的小姨子——”

一股莫名的烦躁,在胸腔里翻滚,范坚强紧皱眉头。实在听不下去,他抬头想解释,却赫然发现欧阳菊近乎裸露在自己眼前:光脚,光腿,一览无余的赤luo艳色,刺眼眩目。往上去,是一方窄窄的白色小内裤,包裹得活灵活现,于一袭宽大的同样是白色的t恤的掩映中,释放着无尽的魅惑。再往上,透过胸前那片泛白,凹凸的两点竟然若隐若现,喷血到连文胸都没有——

打住。

立即转移视线。

收缩着喉结,范坚强给自己连下两道命令。

还好,当他逼迫自己转移视线,对视欧阳菊的眼睛时,惊喜地发现那里显出庸懒。与此同时,她的脸色略有憔悴,原本飘逸的满头长发,呈现凌乱之态。换句话说,这一眼看过去,完全不具备刚才的喷血魅惑。

于是,他将视线定格,接着啧嘴打断道:“一大清早的,你别啰嗦个没完没了。我是骂地板,害我滑一大跟头的地板。你是谁啊?我的亲小姨子啊我敢骂你吗?菊啊,你尽管放心,只要你来家,你就是祖宗,你姐夫也绝对把你当祖宗伺候着,成不成?”

听着这番示弱,欧阳菊稍有就此作罢的意思。不过,经过刚才那么一激动,她此刻睡意全无,居然也不怕受凉,继续站在原地,得意道:“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并不是我逼你的,对不对?好,非常好。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吧,洗衣机旁有个包裹,里面是几件衣服,本姑娘从学校里带回来的。为了检验你说话的诚意,我就吃点亏,让你占占便宜。去,连同昨晚刚换下来的,你帮我都洗了,就现在”

范坚强当场就郁闷到极点:把脏衣服交给我洗,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究竟是你吃亏呢,还是我吃亏啊?你一个小姑娘,走出来一身靓丽。个人生活上,咋就这么懒惰而邋遢呢?脏衣服,在学校不及时清洗,还带回来,带回来让姐夫帮你清洗?占便宜,这也叫占便宜啊?

内心起伏厉害,他也就没着急说,光一脸不满地郁闷着。

欧阳菊看出意思,催促道:“范坚强,你听见没有?赶紧去啊”

“成,我去,马上就去,行了吧?”范坚强瞪了欧阳菊一眼,眼睛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下调了一点点,而这一点点,恰恰使他再度瞥见了对面醒目的两点,“你还傻站着干嘛?瞧瞧你穿成什么样子?还当我是男人吗?去去,赶紧去卧室,把自己兜严实了——”

欧阳菊却不以为然,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纳闷道:“我穿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了呀?”

范坚强扭头不看,直接转身去收拾菜篮子:“穿成什么样子,我不说,你自己照镜子去”

看着范坚强的背影,欧阳菊气得牙痒,恨恨地虎了一眼后,扭头直奔卧室。

匆匆整理完菜篮子,再将买回来的早点逐一装盘上桌,范坚强朝卧室招呼道:“你穿好衣服,赶紧出来吃早饭。面包和油条都是新鲜的,得趁热吃。吃饭前,别忘了刷牙洗脸。”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烦死了”

卧室里传来欧阳菊的回答,听声确实很烦躁。

估计欧阳菊正在忙着穿衣服,范坚强不再说什么,无奈地走向洗浴间:得紧着把刚接受的任务干完,好尽快出门联系季处长。

至于欧阳兰,虽然几分钟前还痛恨自己很缺乏水准的糟糕表现,但是此刻他已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欣喜。为什么呢?因为,他琢磨过了,琢磨出欧阳兰话语的另一番味道:你的问题很严重,但还没严重到该判死刑。所以,我会找个时间,跟你认真谈一次。菊在家住两天,你这个做姐夫的,不要总是宠着她——

总之,就一句话:即使怀疑真实存在,欧阳兰的大脑中,还没有出现剑走偏锋的思想。

洗衣机旁的塑料筐里,确实有一个包裹。

不用猜就知道,那一定就是小姨子赏赐给自己的所谓便宜。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去“占便宜”吧,谁让咱是她的姐夫呢?

聊以自*后,范坚强很妇男地玩转洗衣机,再弯下腰去,稍稍打开包裹拉链。只第一眼,他顿时就明白了,明白了欧阳菊所谓的便宜,是货真价实的便宜,也确实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考虑,才如此“检验”姐夫的诚意:咖啡色蕾丝小内裤,蹦跳在最上面,每一个镂空图案,都是一张笑脸——

“刺啦”

包裹拉链大开的声音,很是清脆。于是,里面的物件一览无余,全是些姑娘家的内衣:白色的,黑色的,真丝的,纯棉的,等等,等等,应有尽有。而且,大多都挺情趣。

眼瞅这些内衣,他无比纳闷:这丫头,年纪不大,内衣品位很潮啊跟她姐姐比起来,那才叫一个糟蹋。

“范坚强,你干嘛呢?”是欧阳菊的声音,从范坚强背后传来,“你不赶紧洗,傻看个什么事啊?哎呀,你不会盯着小姨子的内衣,暗自来劲儿吧?”

第158章 视觉强坚

“废话暗自来啥劲儿啊?我是纳闷,你一个小姑娘,还在读书,哪来这么高的兴致,一家伙替自己操办了这么多的内衣?我琢磨着,你毕业以后的目标,不是干护士,而是要去干内衣模特啊”猛听欧阳菊这么说,范坚强还真来劲儿了,说话口气生硬不少,“我还敢断定,你在学校,压根从来没有亲自洗过衣服,都送校园洗衣店了。而且,这一次,积攒这么多内衣,你是怕难为情,不好意思送去洗衣店,干脆直接带回来。”

说话时,他依旧背对着欧阳菊,一抓一把地往洗衣机里扔内衣,手上动作很是粗鲁。

欧阳菊没有大不高兴,双臂交叉相抱,左肩倚靠门框:“你少管我。我可警告你啊,你知道归你知道,但绝对不能告诉我姐。如果你敢告诉她,我今天中午就——”

“就在她面前搬弄是非,没有限制地搬弄”范坚强利索地接话,然后捋袖继续开工,“你是谁啊?祖宗啊请你放一万个心,我是绝对不敢告诉她的。好了好了,你赶紧出去,出去享受美味的早餐。这些活啊,不用监工,我保证一丝不苟地干好。”

保持原有的姿势,欧阳菊没有动弹,居然独自偷乐起来。而后,她的眼珠一转:“姐夫,等我姐回来,她要问起这衣服谁洗的,你一定要帮我证明呀。”

“证明什么?”

“证明是我自己洗的。”

“这不是欺骗吗?”

“你啥意思啊?”

“好,我证明。”

“这还差不多,呵呵——”

满以为,这样说完,欧阳菊该满意地离开。

哪知,刚一回头,视线就对撞了。

不过,这一回,范坚强的眼神比较心安理得。

因为,欧阳菊是裹着大睡衣的,基本没**。

“菊啊,你怎还不走呢?”范坚强问,很费解。

“我在琢磨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欧阳菊回答,很耐人寻味。

“我建议你,一边用餐,一边琢磨,慢慢琢磨。”

“可我已经琢磨清楚了,就在你问话之前。”

“唉——”

听着姐夫的叹息,欧阳菊没有给予同情,反而神秘地问:“姐夫,你跟我说句实话,之前在客厅里,你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顿时,“嗡”一声,范坚强的脑袋就大了:你这死丫头,没完没了,什么意思嘛

于是,他看欧阳菊的眼神,渐渐就凝重起来:“你别胡说,我是你姐夫”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姐夫,”欧阳菊放下交叉的双臂,然后咬牙继续道,“但是,我敢断定,在客厅里,你趁机偷窥我,肯定看到了不该看的。知道这叫什么行为吗?这叫**,视觉**。不过,你也尽管放心,只要你以后不惹我生气,我一概不予追究。当然,我姐那里,我也会努力保密滴——”

说完之后,欧阳菊扬了下嘴角,接着来个标准的向后转,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趁机偷窥?视觉**?冲到我面前,主动显摆赤luo诱惑,这能叫趁机偷窥吗?再说,我范坚强堂堂正正,怎会干出**小姨子的龌龊事?****,强个屁奸啊。依我看,是你在**我这个姐夫,而且是精神**

于是,接下来,洗浴间里的动静很大,不是“咣当”,就是“哗啦”。

而正坐于客厅餐桌前用餐的欧阳菊,时不时地侧过头来,偷乐般地朝洗浴间里看上几眼。

上午9点整,环保局局长办公室。

季处长坐于办公桌侧翼的沙发,正向笑容可掬的潭局长汇报工作。沙发是暗褐色的,与季处长身上的那套皮衣很和谐。两相辉映,浑然一体。

“潭局长,总体来说,我负责的新区,工作进展还是喜人的。以于波同志为代表的中坚环保力量,确实起到了模范带头的作用。成绩摆在那里,有目共睹,其余的人,也就有了压力。压力之下,经过正确引导,压力就能转化为动力。昨天中午,我召集他们吃了顿便饭,主要目的,正是为了激发他们的斗志。”季处长挺着大肚子,坐姿很规范。

“嗯,不错。你的方法,以点促面,很用心,很实效,值得借鉴。这样吧,你把它完善一下,形成汇报材料。但是,细节方面要多加推敲,不能存有明显缺陷。下周星期三,局里将召开一次各区负责人的工作进展汇报会议。到时,我将点你的名字,让你作一个有关工作方法的经验发言。届时,你要拿出一份成绩单,具备说服力的成绩单。我觉得,具体数字,不能低于20万。这样吧,今天就到这里。一会儿呢,我还要接待几个客人。”潭局长站起身来,意欲尽快结束本次对话,脸上的笑容,比起季处长的坐姿,更规范,更职业。

季处长也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明显掠过一丝忧虑:“好,好的。我一定努力,努力准备好这次发言。潭局长,那我走了啊。”

“走吧,呵呵。好好加油。”

“嗯,一定好好加油”

两分钟后,季处长出现在楼梯拐角。

潭局长的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作响,使他感到特别欣慰。

欣慰的同时,一股忧虑,却不期而至:具体数字,不能低于20万。

而他是昨天刚完成统计的: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已征费用,才刚过了10万。

短短的数天之内,要完成翻倍的任务,岂是一个“难”字儿可以形容

眼下,着急不是办法,得斟酌再斟酌。

于是,他取出手机,烦躁道:“小范啊,你赶紧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你。快点啊,完了我还有事——”

之后,他迅速摘下手机,朝着办公室方向,郁闷而去。

季处长走向办公室时,环保局门口出现一辆黑色奥迪轿车。

司机按下车窗,对上前询问的门卫道:“我们是新区的,找你们潭局长,有预约。”

门卫立即点头:“哦,是新区的,潭局长一早就叮嘱过。请你们稍等,马上就开门。”

紧接着,大门打开,追着当头的黑色奥迪轿车,五辆不同型号的轿车,鱼贯而入——

第159章 漂亮的成绩单

待这波鱼贯结束,两三分钟后,大门口出现一个快跑的身影。

身影速度很快,似乎也熟悉环保局,蹿进大门,直奔办公楼。

季处长俯视着楼下,惊讶于刚才那阵车流后,冲着身影喊话:“小范啊,快点快点。”

三分钟后,季处长摊开一只手掌,对站在跟前的范坚强道:“时间很紧,我只给你五分钟。有什么话,你选重点说。别光顾着喘了,赶紧说呀”

范坚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没工夫去搬张椅子,起伏着胸膛道:“好的,五分钟足够。季处长,前天的电话里,你说对我失望,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想解释,这里面一定存有误会。就在你给电话的当天晚上,我赶到新区,找到刘荣贵。他亲口告诉我,没有干过为难你的事情。而且,我能感觉到,他没有糊弄我。”

季处长眉头微皱,慢慢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我在糊弄你?”

范坚强稍迟疑,随即回答:“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事实上,他真不是这个意思。他真正的意思是:既然刘荣贵没有糊弄我,那么就有可能是你被于波糊弄。误会,大概就在这里。

低头看了看手腕,季处长放开眉头:“已经过去两分钟,你继续。”

范坚强努力调整呼吸,并加快语速:“因为你只给我五分钟,我没办法作详细解释。季处长,其实,我只需要十分钟时间。十分钟时间内,我能把这几天的事情,向你完整地解释清楚——”

头也不抬,季处长回答:“一分钟,又过去一分钟。”

**,这时间,过得真快。范坚强心里很不爽。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角色,用力吐了口气,再抹了把汗水:“最初的蹲点工作,我的进展确实比较滞后,影响到我们集体的利益,也让你费了不少神。但是,目前来看,我已经打开了任务的突破口,极有可能争取到更大的成绩。所以,恳请季处长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回到b区的工作岗位上。而且,我一定竭尽全力,拿成绩单来说明一切。”

听到“成绩单”字眼,季处长略微愣了一愣,想了又想,道:“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一件事,必须要给你一个提醒。成绩固然重要,但一定不能弄虚作假,尤其不能拆东墙补西墙。真要那样,是要出问题的。女人嘛,都希望男人往家带钱,而不是把家里钱送出去。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范坚强还真听不懂,纳闷的同时,却点头道:“懂,我懂的。”

季处长满意地点头:“懂就好。男人的面子,很重要。但是,还有比面子更重要的东西。至于继续开展工作的问题,我原则上表示同意。可是呢,我总有些担心,担心你急躁冒进。所以啊,我的意见是,你可以回到蹲点岗位,但绝对要注意工作方法。这两天是周末,你就在家,休息休息,调整调整。”

范坚强当场兴奋,连连点头:“谢谢。季处长,你放心吧,我一定注意自己的工作方法。”

季处长站起身来,威严道:“下周星期三,局里将召开各区负责人的工作进展汇报。刚才你提到的成绩单,其实我比你还想要,要漂亮的成绩单。但是,真到了汇报会上,成绩单漂亮不漂亮,是次要的,关键是不能出现纰漏”

仿佛被感染,范坚强的脸色也格外严肃:“季处长,我懂你的意思。如果可能,在注意工作方法的同时,我将争取在下周汇报会召开前,给你一份亮堂的成绩单”

季处长啧了啧嘴:“你看你,又提到成绩单。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全明白。至于成绩单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想了,那是我这个区负责人该考虑的事情。哎呀,五分钟时间过去了,我得走,赶紧走——”

说走就走,季处长毫不拖拉。

范坚强目送,微笑着道:“慢走,季处长”

潭局长办公室,上午9点28分。

潭局长下了办公椅,正坐于三位客人中间,一副故友相逢的喜色。

正当时,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女子,正忙着沏茶,举手投足温润如水。

潭局长抬头,对年轻女子道:“小顾啊,你去接待室吧,招呼一下其余的客人。记住,要热情周到,不能有丝毫怠慢”

年轻女子停手,应了一声“哎”,又与客座微笑作礼,这才端庄出门。

值得一提的是,三位客人,正是受刘荣贵委托的新区老总,分别来自春桂、顺达和恒太。

客套寒暄暂告段落,春桂老总率先步入正题:“潭局长忙,我们也忙。我看,是时候直说来意了。”

听到这话时,潭局长正在亲自沏茶。他回过头来,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三位老兄来,肯定是有事。而且,我猜测,事情还不简单。要不然,你们不会亲自来,呵呵——”

春桂老总爽朗一笑:“是啊,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潭局长,不必沏茶,一起坐下说事就好。”

这一回,潭局长连身子都转过来,笑呵呵地道:“看来,事情还真不简单。也好,先说事,后上茶,破破这一成不变的规矩。”

于是,潭局长再次坐回三人中间,脸色颇有几分好奇。

春桂老总拿过身旁笔记本式提包,从里面取出一份厚厚的包裹,郑重地摆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再微笑着说:“这里是40万现金,也是我们兄弟三人,以及接待室几位老总,今年应该交纳的相关费用。具体数额,跟实际情形相比,或许有所偏差。不过,没有关系。这笔钱,只是今年的。前些年的,我们将在元旦前,准备齐全,到时再作详细核算。”

此时此刻,潭局长的脸色,已不是好奇:“这——这——这是什么意思嘛——”

顺达老总微笑着接话:“潭局长不必奇怪,容我来作个解释。我们这趟前来,是有足够诚意的,绝对没有为难之意。而这个诚意,主要缘于贵局的一位年轻人,他叫范坚强。或者说,正是因为他,我们才安排了今天的行程。”

潭局长老眉深凝:“范坚强?”

第160章 从未有过的亢奋(第一更)

各位兄弟,该杀得杀呀

正文:

恒太老总也接话道:“是的,他就叫范坚强。我们新区的几位老总,都很敬佩他,决定按照相关规定,如数全额交纳并补齐费用。今后,只要涉及环保方面的相关费用,我们都将按照规定,如期如数交纳。但是,有一点必须强调,我们只会也只愿意交给这位年轻人。”

潭局长感到不可思议,似乎头一回遭遇这么离奇的事情。

春桂老总站起身来:“潭局长,两位老总刚才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我还可以大胆地预测,只要范坚强到新区执行公务,新区的各大业主都会给他面子。具体,我就不多说了,相信潭局长自有理解”

此刻,范坚强走在回家的路上,边抽烟边琢磨。

早先强烈的荣誉感,虽然已荡然无存,但他依旧对现状表示满意。

尽管只给了自己五分钟,季处长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允许他继续蹲点新区。如此一来,前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付诸东流。而且,想到刘荣贵那天的慷慨之词,他隐约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亢奋。具体亢奋在哪里,他说不上来,反正觉得浑身是劲儿。

当然,对于新区来人的情形,他一无所知。局长办公室,不是他这类下属该留意的。或者,他习惯怀疑那些在自己看来容易扯蛋的大步子,而对刘荣贵那晚最重磅的言辞不抱幻想。切近的,琢磨是必须的,甚至必须持续琢磨。茫远的,回味回味就好,付之一笑更佳。

除此,他还暗暗叮嘱自己:在最终成绩单没有出来前,任何解释说明,都是无力而无效的。

为什么呀?因为别人不信你。你是阿蒙啊,当年那个见识浅薄的吴下阿蒙。既然这样,别人凭什么信你呢?莫说季处长,只说欧阳兰,她也万万无法做到相信。

“坚强,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骄傲”

他默默酝酿幻想,很快便摇头叹息。

没错,这样的话,真要从欧阳兰嘴里出来,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然而,他很快就想到一个人:周笑笑。

因为,他居然意识到:能相信他的人,只有这个苍白的傻姑娘。

不过,转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不可抑制的暧昧情形。于是,他赶紧掐掉香烟,不再继续琢磨,转而四处搜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果店。原因在于,临出门前,小姨子有交代:姐夫,我想吃雪莲果,你帮我带些回来呗

雪莲果是啥玩意,范坚强真不知道。因为,他没看过,更别说吃了。只牢记欧阳菊介绍说,它是灰褐色的,形状类似红薯,水果店里都有卖。既然这样,那就买吧,花点小钱,哄哄小姨子,那还不是姐夫该做的分内事吗?这种美事,一般人想都来不及呀——

然而,事情并不如范坚强想像的那般美。

回到家,将手中的塑料袋交给欧阳菊,他不忘自我邀功:“我跑了六条街,逛了六家水果超市,才买回了这些雪莲果。你吃的时候,得想想我买它们的情形,都是汗水换来的。”

欧阳菊打开塑料袋,皱眉问道:“怎么都这么小啊?范坚强,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没料想欧阳菊这么计较,范坚强也皱眉道:“不会吧?雪莲果,不是越大越好吃,而是越小越好吃,这可是水果店老板告诉我的。你不感恩,也就算了,但不能这么伤人吧?而且,你出门前,也没交代说一定要买大的,对不对?”

欧阳菊继续不满:“哪家水果店老板说的啊?你告诉我,到底是哪家?我现在就去,非得好好问问他。切不懂装懂,这种人最可恨”

唉,到底是亲姐妹啊,说上火就上火,没一个是好脾气。范坚强很无奈,也很感慨。

“问啥问啊?有啥意思啊?有火,你冲我发。冲水果店老板撒气,那叫无理取闹,还丢了身份,”说话间,他撇下不满的欧阳菊,转身自顾埋头换鞋,“好了,都怪我不好,出门前没问个明白。你要是真觉得太小,吃着不过瘾,就留给我——”

“留给你?想得美”狠狠剜了一眼,剜在姐夫的翘腚上,欧阳菊一跺脚,提着塑料袋,就往沙发边走,边走边嘟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抠门的主儿。而且,还居心叵测。”

范坚强直起腰,心里很不服气:“注意用词啊啥叫居心叵测啊?一会儿,这个罪名,一会儿,那个罪名,一般人能扛得住吗?”

哪知,欧阳菊立即转过身来,指着范坚强道:“哎呀,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啊上次的那部手机,你做得还不够居心叵测吗?不过3500块,你明里给我邮寄了,可暗里却告诉了我爸我姐,害我被他们骂了一顿。告诉你,范坚强,这笔血债,我心里记着呢”

没有任何迟疑,甚至连狡辩的愿望都丧失,范坚强垂下脑袋,再高举双手投降:“暂停,暂停。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血债,你暂且记着,改天逮机会,血偿都可以。现在,为了大家中午的肚子,我得去准备午饭。”

说完之后,他看也不看欧阳菊,直接扭头走向厨房。

欧阳菊撅了撅嘴,再白上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躺到沙发上,迅速投入到肥皂剧中。

中午吃饭,欧阳兰突然想起什么,问:“菊,你衣服洗了吗?”

欧阳兰是倔强的,不管在家内还是家外。

换句话说,梁良主任的邀请,她依旧没有答应,而直接回到家中。

闻听姐姐问话,欧阳菊不敢怠慢,急急道:“洗了洗了,一早就洗了。”

欧阳兰“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觉得不怎么对劲,她马上又抬头,再问:“是你自己洗的吧?”

欧阳菊努嘴,很不高兴:“姐,这话什么意思嘛?当然是我自己洗的啊”

当此时,范坚强听在耳朵里,正埋头吃饭,心中却暗自偷笑:说谎都这么理直气壮,比我也差不了多少啊。好,我先记下,改天也给你来个旁敲侧击,急你一急——

谁知,刚想到这里,他猛然觉得小腿挨了一脚,不轻不重,刚好感到疼。

随即,他就听到欧阳菊分明在说:“对了,姐夫当时在,他可以证明的。”

再随即,他就感觉到一阵气息,扑鼻而来的气息:“对不对啊,姐夫?你说句话呀”

第161章 男女关系(第二更)

“对,对对,当时我在,”范坚强反应神速,脸上笑容骤起,再朝着欧阳兰点头,“衣服,确实是她自己洗的,我完全可以证明。我当时还觉得惊奇,哎呀,菊开始勤快了,都知道自己洗衣服了,呵呵。老婆,你要相信,菊大了,越来越懂事。”

欧阳兰将信将疑,皱眉问:“真的?”

竭力遏制喉结的起伏,范坚强回答:“当然真的,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骗我?你想说的,是这句话吗?这么说,是我想多了,”欧阳兰果断接话,鄙夷的眼神下,散发出拷问的意味,接着再一瞪眼,对惊讶中的欧阳菊道,“看什么看啊?别大眼瞪小眼,赶紧吃你的饭”

欧阳菊垂下视线,又吐了下舌头,很是听话。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个姐姐,欧阳菊不敢惹,就像范坚强不敢惹她这个小姨子一样。当然,这只是她心里的想法。或者叫,想当然。

范坚强勉强笑了笑,在欧阳兰有所察觉,正准备掉转头来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忘了忘了凉拌黄瓜——凉拌黄瓜还没端上来——”

说罢,他起身直奔厨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欧阳菊趁机小声问:“姐,你是不是对姐夫不放心啊?我帮你看着他?”

欧阳兰立即啧嘴:“小丫头,胡说个什么呀?吃你的饭”

范坚强与欧阳菊大眼瞪小眼结束,名门饭店301房间便重现了这一幕。

而且,这一幕大眼瞪小眼,发生在8人之间。当然,眼睛瞪得最大的,是儿科梁良主任。

按照原定计划,三大科室中层干部,联合邀请徐书记共进午餐。

地点定在名门,自然就不是普通的便饭那么简单。参加饭局的中层,都怀揣着同一个希望,希望通过这场饭局,能获知一些于己有用的官方消息。于是,儿科欧阳兰的缺席,就理所当然地未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哪知,饭局开始没多久,徐书记一句寻常的问话,便直接导致了大眼瞪小眼情形的出现。整个饭局,也因此提前进入**。

徐书记是这样问的:“梁主任,你们儿科的小周护士呢?她今天怎么没来?对了,你知道,她跟韩院长是什么关系吗?”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情形出现了,而且持续近20秒钟。

众多小眼看向梁良主任,主要是因为不解。

他们一边配合着看向梁良主任,一边暗自琢磨徐书记的话语:小周?周笑笑?她跟韩院长会有什么关系啊?难道是——

而梁良主任瞪着大眼,则是出于疑惑,意想不到的疑惑:周笑笑?至今都没来上班的周笑笑?莫非,她是韩院长的——

一个寻常的问话,导致一幕近20秒钟的怪异冷场,大概原因便是如此。

起初,徐书记专心埋头吃菜,像是在等待回答。可他忽然发觉不对,于是抬头,诧异道:“梁主任,你傻瞪什么眼啊?回答我话啊”

梁良主任猛一机灵,道:“她没来上班,所以——”

很不满意梁良主任的回答,徐书记支起一条胳膊,再伸出一根手指:“我不是问她有没有上班,而是问你,是否知道她跟韩院长的关系?”

梁良主任为难道:“徐书记,您的意思,我懂。只是,这种场合,好像不便说。何况,男女关系,属于个人**。我觉得,应该予以尊重——”

这一回,该轮到徐书记瞪大眼了。他半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后的话,大有怒其不争的意味:“哎呀,梁主任,你今天,似乎很不在状态啊我不太明白,一提到关系,你脑子里怎么就突然跳出男女关系呢?得了,我就不卖关子,直来直去比较好。韩院长呢,是周笑笑的二舅,亲二舅。”

“啊?”

梁良主任感到震惊,震惊到当场就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只一瞬间,他的大脑状态恢复正常。于是,周笑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他脑海里回响着:实话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欧阳护士长,我早就找人调离儿科了,别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里——

于是,震惊的同时,悔意再起,直将梁良主任折磨到苦不堪言:如此看来,周笑笑当天那样说,并非是气话唉,早知现在,当初何必故意刁难呢?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古训啊——

没错,在这方面,梁良主任是个明白人。他明白青河基层官场的普遍特色,得益于此,损益于此,也就患得患失于此。所以,他格外不敢相信:渴求内幕消息的谨慎之举,竟然换回了这样一个几乎令他难以面对的失落现实,而这个失落现实,起因正是一次小到不能再小却被他自己小题大做的迟到。

这一刻,其余的人,似乎也被震惊了。

但是,他们的震惊,多半来自震惊中的梁良主任。

“梁主任,你怎么了?”大家抬头,不约而同道。

“梁主任,你坐下,不要太激动”徐书记的声音,了然于心的样子。

“哦——好——好——”梁良主任苏醒,从悔意中苏醒。

“你们感到惊讶,特别是梁主任,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昨天晚上之前,我跟你们一样,也不知道这层关系。事实上,我个人的惊讶,不在于这层关系,而在于这次任命的突然性,也是非常不符合常规的。而且,在昨天中午的临时中层会议上,我已经告诉你们,陪送韩院长就任的,极有可能是青河市委书记**生。这一点,也是打破常规组织程序的,”在一片安静中,徐书记娓娓道来,俨然一副深谙官道与世事的样子,“我的意思是,韩院长的背景绝非寻常。这里的味道,你们自己琢磨。而且,对韩院长,我平时交往虽不多,但多少有些了解。怎么说呢?他这个人,比较低调,注重实干。以我个人判断,他上任之后,必然有一番大刀阔斧的动作。而这番动作,极有可能从人事任免开始入手。中层述职,重新任免,也就是所谓的洗牌。你们要相信,这么干的能力,他是具备的,完全具备”

毫无疑问,听到最后,梁良主任的眼睛,瞪得巨大。

第162章 女人啊女人

欧阳菊一直躺在沙发里看电视,仿佛故意显摆精致似的,将一双赤脚抬得老高,比她的脑袋还高。如此,睡衣边沿,自然无法遮严大腿*光。但是,她压根不在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喝着饮料,沉浸在一档内衣秀节目中。

当此时,范坚强正在厨房里刷碗,刷得很是心不在焉,耳朵基本都在探听着外面的动静。按理说,刷碗是他自告奋勇要干的,应该干得心满意足才是。可是,他放心不下,放心不下客厅的情形,特别是正在收拾客厅的欧阳兰。

欧阳兰收拾客厅,本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范坚强神经高度紧张。

因为,电脑桌的抽屉里,藏着两万块钱呢。

藏而不露,不为刻意隐瞒,而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他当时就坚信:藏一藏,比解释,更明智。

很显然,当初的盘算,再次面临考验。

这,又是一个没料到的突发状况,能引发审讯的突发状况。

早知如此,今天上午就该去新区,而不是去找季处长。或者,干脆不理这笔钱,由周笑笑自己打发去。想着听着,听着想着,他不禁又要暗骂自己:范坚强啊范坚强,你个猪脑子,能干成啥事啊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究竟懂不懂?

有个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分明是欧阳兰:“菊,帮我打块湿布来,我擦下电脑桌。”

范坚强顿时就懵:这也太灵了吧?而且,不是一般的灵。

这堆碗,没办法再继续洗下去,一点办法都没有。

抓着抹布,胡乱地擦了两把手,他急急转身往外走。

“啊——”

惨叫声响起,是欧阳菊的。

一时匆忙,居然跟小姨子撞了个满怀。

欧阳菊惊魂未定,大声道:“你神经病啊?有没有长眼睛啊?”

没工夫理会欧阳菊的无礼,范坚强急欲朝客厅走。

哪曾想,欧阳兰突然出现,一把推开迎面而来范坚强,直接伸出手指,戳向欧阳菊,并厉声质问道:“你刚才朝你姐夫说了什么?啊?来,当我面再说一遍,说啊”

毫无疑问,最后两个字,欧阳兰说得最铿锵。

欧阳菊假装不解,小声地回答:“我没说什么呀姐,你怎么了啊?”

欧阳兰火气更大了:“没说什么?神经病是你刚才说的吧?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冲你姐夫这么说话?啊?长大了,是吧?说话随便惯了,是吧?欧阳菊,我今儿明白地警告你一句,范坚强是你姐夫,你别没大没小的,想到什么就嚷什么”

欧阳菊明显怕了,低头道:“姐,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了”

一直处于感动状态的范坚强,忽然意识到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笑着劝欧阳兰:“呵呵,菊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那种直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不是那个意思啊?范坚强,你别替她说话”正在气头来,欧阳兰掉过头来,瞪了范坚强一眼,“你这个做姐夫的,也要有个做姐夫的样子,别整天琢磨着怎么讨好她。那不是照顾她,而是在害她——”

范坚强咽了咽喉咙,努力微笑:“是,我以后注意,一定注意——”

趁着这功夫,欧阳菊吐了下舌头,一溜烟跑回卧室,再轻轻地关上门。

起先,欧阳兰没在意,待发觉时,卧室门已关上。

她没有穷追猛打,光对着卧室门道:“下次再让我听到,有你好看的”

看着欧阳兰的后背,范坚强突然觉得献媚正是时机,于是伸手拉了下她的胳膊:“老婆,算了,她还小,正读书呢”

叫他快意的是,欧阳兰居然没甩胳膊,甚至一动都没动。

正欣喜着,他突然感觉到一丝颤抖,由欧阳兰胳膊传来的颤抖。

而且,直觉告诉他:那是激动的颤抖,由欧阳兰心脏引发的。

颤抖能传递,激动当然也能。他小心地往上凑了凑嘴,一直凑到欧阳兰的侧脖,轻声道:“老婆,我知道,你刚才生气,是心疼我——”

“心疼你?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心疼?”不料,欧阳兰闻声突然甩胳膊,还当即转过头来,怒目而视道,“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看着就让我生气。我训她,跟你没任何关系,真是自作多情。另外,请你记牢我今天一早说的话,等菊走了,我会找个时间,认真跟你谈的。但,不是现在。”

事实上,欧阳兰刚才确实激动,由心脏引发的激动。

哪个女人不是水做的?哪个女人不需要温存?哪个女人不渴望爱抚?你看不见,不是因为她没有,而是她在隐藏,不想让你看见。女人嘛,无论她外表如何坚强,内心都有柔软的一面。欧阳兰,自然不例外。何况,断断续续的夫妻矛盾,已有些时日了,几乎已经造成了冷战的局面。

而欧阳兰突然甩胳膊,其实就是一种隐藏,性格因素很浓。

范坚强没有气馁,声音压得很低:“老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也比较复杂。我是想跟你解释的,可总也没找到机会。无论如何,请你——”

下面的话,范坚强本想说“请你相信我”。但是,他没能说出来。

因为,欧阳兰已经伸手叫停,根本不容他往下继续说:“菊在,我不想跟你闹。范坚强,我告诉你,刚才训菊,真的不是心疼你,而是因为她提到了神经病。你知道的,我被神经病挟持过,所以很感冒。当然,那一次,你救过我。”

范坚强愣住:天哪她在说阴影是在暗示吗?

欧阳兰继续说:“范坚强,你变了,变得很陌生,真的”

就这样,意外状况得以解决,尽管方式也很意外。随后的时间,欧阳兰似乎忘记了收拾电脑桌的事,而直接推开卧室的门。紧接着,便是她教训欧阳菊的声音,时高时低。

待到上班时间,见欧阳兰着装整齐地去门口换鞋,一直稳坐沙发的范坚强,猛然站起,直奔衣架,然后取出那副崭新的皮手套:“老婆,这是我给你买的,就在去你爸妈家的那天。我一时高兴,忘了给你。天冷了,你戴上它们,暖和些。”

瞄一眼手套,欧阳兰冷冷道:“谢谢。我不用,你给菊吧。”

第163章 老娘要抗日

如果说欧阳兰冷拒手套,还在范坚强的意料中。那么,当他失落地走向客厅,再快步走到电脑桌前,妄图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时,一个触目惊心的事实,让他惊恐到犹如见了鬼。

没错,藏在抽屉书本中的那个价值两万的纸包,赫然不翼而飞。

欧阳兰已经发现?不动声色地予以没收?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信,扔掉手套,忙乱地搜寻,急得要呐喊。

路边咖啡店,小尼姑和马玲淑对面而坐。

马玲淑在接电话,声音很大,丝毫不顾忌周围的情形:“不行,姑奶奶忙着约会呢?跟一个猛男,好猛好猛的哦——”

说这话时,她还朝对面的小尼姑挤了一眼。

小尼姑脸一红,迅速低头喝咖啡,银勺敲着杯壁作响。

手机里隐约传来陈冠东的声音,很是惊讶:“哪个猛男呀?不会是范坚强吧?哎呀,一个猛女,一个猛男,你们真要是干起来,绝对地动山摇啊——”

马玲淑脸色陡然一变,犹如受了难以承受之侮辱:“陈冠东,你什么男人呀?就算老娘想找快活,也不至于找范坚强吧?你这是在糟践我,糟践我”

小尼姑脸更红,头更低,脸色明显不悦:当着那么陌生人的面,你在电话里,又是“猛男”,又是“快活”,还那么大声,难不难为情啊?再说,你们**,为什么要扯上坚强哥呢?他这么好的人,你们这样说他,那才是糟践

陈冠东的声音再度传来:“开玩笑嘛小心肝,别生气。告诉我,你在哪儿呢?我这就找你去。说真的,有些日子没见到你,怪想的——”

马玲淑顿时得意,言语明显拿架子:“真想我了呀?最近这段时间,你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我琢磨着,你这个龙太子,应该没少四处播种吧?也跟你说句真的,我可不是随叫随到的**妹”

陈冠东有些不高兴:“什么意思嘛?你想怎么样啊?”

马玲淑更不高兴,直言道:“什么意思?老娘要抗日抗日,明白不?”

随即,马玲淑摘下手机,并赌气地关机。

小尼姑皱着眉头,马上小声埋怨道:“你说话声音不能小点吗?别人都听见了”

“打个电话,谈个恋爱,有必要在乎那么多吗?”马玲淑很不解,将手机朝桌面一扔,随即双臂交叉抱在胸脯前,看向窗外,“我他**生气,特别生气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真当老娘是干**的”

看着马玲淑难过的样子,小尼姑不再埋怨,探身伸手,拽了拽马玲淑的胳膊:“行了,别生气了。早跟你说,陈冠东不是什么可靠的男人,你偏偏不信——”

马玲淑掉转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尼姑:“我几时说他可靠了?好,那我问你,这世上所有的男人,哪个是看上去就可靠的?小尼姑,你要相信,我跟你一样,能看清他,甚至比你看得还清。但是,我想赌,也敢赌你听明白了吗?”

小尼姑愣了,明显有些听不懂:“你赌什么呀?赌他能一心一意对你吗?”

马玲淑冷冷道:“你错了,我不是赌这个。”

“那你赌什么呀?”

“赌命运。”

十多分钟后,小尼姑去了洗手间。

马玲淑从包里取出一包女士烟,很潇洒地点燃后,将烟盒扔在桌面上,接着支起一条腿,再枕上胳膊肘,侧头看向窗外的车来车往。值得一提的是,马玲淑穿着依旧性感,黑风衣加黑丝袜,还有一抹诱人的口红,看上去妖艳逼人。

有个头发梳得光亮的帅哥,从隔壁座位起身,来到马玲淑跟前,彬彬有礼道:“这位美女,能陪你坐会儿吗?”

闻声,马玲淑转过头来,吃惊道:“哎呀,超级大帅哥呀坐啊,就坐我身边嘛。”

帅哥很得意,当真自信地坐下,脸上的笑容格外迷人:“不但漂亮,还热情似火,你这样的美女嘛,我喜欢”

马玲淑显得特别高兴,掐着香烟,道:“谢谢,谢谢超级大帅哥的夸奖哦”

小尼姑回来,见着这副情形,感到意外的同时,又不好说什么,只默默地坐回座位。

似乎,马玲淑根本无暇理会小尼姑,眼里只有帅哥。她索性侧过身体,柔情似水地将一只玉臂搭在帅哥的肩头,笑得特别妩媚撩人:“哥哥呀,你真的好帅哦你里面的衬衫哪儿买的呀?看起来很贵的喔”

起初,帅哥感到局促,大概没料到美女能当真这般热情似火。但是,他很快恢复镇定,也侧过身来,用暧昧的眼神瞄着马玲淑:“谢谢美女夸奖哦呵呵,这衬衫嘛,世界名牌,阿玛尼。哦,对了,这个牌子,美女听说过吗?”

“没有呀这么气派的衬衫,我还是第一次看过哦,”马玲淑显出惊讶的神色,然而惊讶只持续一秒,之后便是更加妩媚的笑,“不瞒帅哥说,世界名牌嘛,本美女很少听说。倒是国产名牌当中,有一个牌子,老娘非常熟悉,知道它是什么吗?”

帅哥有意朝里面挪了挪屁股,甜甜道:“什么牌子呀?很抱歉哦,我对国产名牌很少关注。你说的牌子,我不一定了解的。”

马玲淑收回搭在帅哥肩头的玉臂,也不介意侵袭过来的屁股,凑近他的耳边,温柔道:“帅哥啊,你好谦虚哦。这个牌子,你一定知道,叫草——尼——玛——”

沉浸在温柔香里,帅哥微笑着回味:“哦,草——”

只一瞬间,帅哥就怔住了。

事实上,他压根没注意,没注意马玲淑话语的变化。

需要说明一下:自称老娘,其实是她即将爆发的前兆。

于是,就在帅哥怔住的同时,马玲淑猛地站起来,声音陡然尖利:“草尼玛,多流行的名牌啊你连这都不知道,跟老娘在这里装什么逼啊?来来,再往老娘身边靠靠,来啊——”

说时迟,那时快。在帅哥一脸愕然中,马玲淑抓起桌面上的咖啡杯,一把扬了过去,然后跟着就是泄愤似的撕扯:“草尼玛的,一副酸不拉几的娘们样儿,真当我是你亲娘啊,滚”

第164章 欲擒故纵

这周在外公差,陪领导公差,呵呵——

食宿条件还行,也不算累,就是时间紧些。

为了不断更,都是逮闲传章节,各位兄弟见谅啊

刚看了下更新,5月更新超过10万字,不比神,自由的更新在进步。

待这周忙完,下月下周,争取持续进步——

范坚强呆在客厅里,原因固然不是咖啡店风波。

一不经意间,他忽然发现桌面上残留着几个瓜子壳。

瓜子壳?桌面上怎么会有瓜子壳呢?不可能是欧阳兰留下的,也并非是自己留下的。那么,只有一个人。而且,肯定是这个人。何况,以她的年纪,没道理让一台处于闲置状态的电脑始终处于闲置状态。如此,可以推断:在自己今天上午外出的时候,她玩起了电脑,打开了抽屉,发现了纸包——

“欧阳菊,你给我出来”一声咆哮,晴天霹雳般响彻客厅。

实际上,咆哮响彻客厅的瞬间,他自己都震惊:神经病啊有必要这么冲动么?

卧室门开了,露出欧阳菊的脸,一半惊慌,一半疑惑:“你是不是真有神经病啊?瞎吼什么吼啊?你要是有种,到我姐面前吼去——”

说完之后,欧阳菊送上一个白眼,然后缩回脸去,再“砰”一声。

范坚强气得牙痒,伸出手指,戳着卧室门,上下嘴唇都在颤抖。

不过,转瞬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小姨子,不好对付啊,只能智取,不可强夺。

于是,他放下手指,仰头看了看天花:别人逼我,完全可以理解。你这个亲小姨子,也凑热闹来逼我,什么意思嘛?不知道我现在火烧眉毛啊?干起事情来,一点分寸也没有。

然而,低下头来,他无奈地笑:她哪里知道什么火烧眉毛啊对她,能要求太高么?而且,既然她已经发现两万块钱,那么自己上去说话,也应该注意分寸。真要把她惹急了,直接向欧阳兰告发,问题就复杂了啊

毋庸置疑,于范坚强来说,欧阳菊是个危险分子:没有必要出卖,并不代表不会出卖。何况,以她的个性特点,在出卖行当方面,应该是非常有潜力的。

默默地来到卧室门口,他努力使自己保持最温和的微笑,接着慢慢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两下:“菊,你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真的。”

欧阳菊的声音隐隐传来:“你有话跟我说,我可没话跟你说,也是真的。”

范坚强笑道:“那好吧,我出去一趟。你待在家里,别乱跑。”

欧阳菊的声音明显大了些:“去哪儿啊?看病吗?”

这死丫头,说话一点不注意口德好好的,看啥病嘛。

郁闷归郁闷,他继续笑道:“倒不是去看病。菊啊,刚才我声音大了点,你别生气啊我是要去趟派出所——”

“你去派出所干嘛呀?”这一次,卧室门打开,欧阳菊直接扑面说话。

范坚强会心一笑。他知道欧阳菊开门的原因,也知道她这样问的目的,于是欲擒故纵,道:“也没啥大事,就是去一趟,估计也就是做个笔录的时间。对了,我走了之后,你要关紧门窗,别到处乱跑——”

欧阳菊惊得小脸都通红:“姐夫,你别吓唬我啊你什么意思嘛——”

说话的时候,欧阳菊多了个心眼,偷偷朝客厅电脑桌瞄了一眼。

而正是这一眼,她顿时明白了一切,包括范坚强的用意。

她火了,很是上火,挺着发育成熟的胸脯,厉声厉语道:“好你个臭姐夫,居然跟自己的小姨子玩阴的你是真要去派出所吗?是真要去吗?好,你去吧,现在就去。我直接告诉你,那钱就是我拿的,你看着办吧”

不愧是欧阳兰的亲妹妹,反应真够机灵,竟然能这么快就识破自己心中的盘算范坚强暗念道。不过,面对欧阳菊,他的心里很有底,自信能玩弄于鼓掌间。换句话说,比起欧阳兰来,欧阳菊显稚嫩,自己完全有能力左右她的言行。

不是么?一个激将,效果显著,初期目的已达到:不翼而飞之事,确实是欧阳菊所为。

眼下,只要将计就计,顺势而下,辅以必要的小手段,实现智取之目的,简直易如反掌。

心理优势明显,优势就能变成胜势,控制场面自然不在话下。而编纂,是他拿手活儿,并不需要冥思苦想:“菊啊,别瞎说,我没跟你玩阴的。话说,这两万块钱公款没了,我这心里急啊仔细一想,昨天夜里,客厅里是有异常动静的。所以,我琢磨着——”

“琢磨着什么?琢磨着有贼进客厅了,是不是?好啊,你含沙射影——”火气难消,欧阳菊又要展开声讨。

“哎呀,你急什么急嘛?听我慢慢说,说完了,你再发火,成不成啊?”虽然是问话,但不需要回答,于是皱着眉头,他直接往下说,“最近,小区里出过这种情况。几个小贼,爬墙撬窗,往室内撒一种药粉。只要一分钟,里面的人就睡死过去——所以呢,我就疑心,疑心咱家昨天夜里——对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搞得我一身冷汗——”

听着这个解释有八分真实,欧阳菊不禁忐忑道:“真的假的呀?你不会故意吓我吧?”

“真的假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句话,进退都有,看似简单,实则恰到好处,随后他陡然抱怨道,“还傻愣着干嘛?去拿过来啊”

欧阳菊果然有些发懵,话语没了灵气,接着一跺小脚,上去就给范坚强一搡:“真是的,一点都不好玩。本来想捉弄你一下,结果弄成这样。钱在沙发垫下面呢,你自己去拿呀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买件礼物,不然我就——”

范坚强立即制止,爽快道:“不然,你就告诉你姐,说逮着我藏私房钱,而且一藏就是两万块,没错吧?哎呀,我是记牢的,记牢你那‘没有限制的搬弄是非’。你就放心吧,你说的礼物,我买定了”

说完之后,他赶紧去沙发。

欧阳菊当即就高兴:“真的呀?太好了姐夫,我真是爱死你了”

翻出失而复得的纸包,范坚强如释负重道:“爱,就算了,留给你以后的男朋友吧——”

欧阳菊几步就到范坚强,笑得格外甜蜜,并张开双臂:“不,肥水不流外人田姐夫,来吧,跟小姨子热情拥抱一个——”

话说,范坚强当场就硬了:没错,是硬,僵硬的硬。

因为,小姨子已经扑上来,扑到了他至今依旧瘦骨嶙峋的胸膛里,然后极其放肆地照着他的脸颊,特别肉麻地“啵啵”两下,接着亢奋道:“姐夫,我只想要一件礼物,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我姐老压着我,偏不给我买。我也不要太贵的,就五六千左右的吧,牌子嘛——”

第165章 美女的赌博

五月打赏汇总已列作品相关。

若有出入,请书评区留言,自由立即纠正。

新的一月已开始,自由要努力追求进步。

书评区的文字,刚都看了……

小尼姑呆坐着,睫毛潮润,双眼通红,纤瘦的身体时不时还接连抽搐几下,像是刚刚经历一场痛哭。只不过,地点已非咖啡店,而是狭小的闺房。

马玲淑推门进来,未及用手中的干毛巾拭去脸上的水珠,便快步走到小尼姑跟前,诧异地说道:“小尼姑,你还哭啊?有完没完啊?奇怪,我揍一傻*哥,你从咖啡店一路哭到家,什么意思嘛?如果不是你当时‘哇啦’一声哭出来,我铁定再踹他几脚,非得把他那玩意儿踹废了。**,穿一件草尼玛衬衫,就敢在老娘面前显摆,真是瞎了他狗眼。好了,小尼姑,别抽了,抽得我心都紧”

最后一句话,是命令的口吻,语气自然也重。

小尼姑当即不抽了,嗫嚅道:“我是心疼你——”

尽管感到意外,马玲淑固执道:“我要你心疼什么呀?我有那么娇气吗?得了,小尼姑,你就别瞎操心了那装逼哥,就是欠揍。帅哥?帅哥值几钱啊?帅哥,就是衰哥。年代不同,如今出门泡妞,靠的是身份,而不是脸蛋”

小尼姑抹了把眼睛:“你心情不好,我理解,但不能打人啊如果他是一个无赖或恶棍,伤到了你,那可怎么办啊?”

拭去脸上的水珠,马玲淑不以为然道:“打他怎么了?打他,那是轻的。再说,无赖也好,恶棍也罢,老娘见多了,专治他们。你啊,就跟你老爸一样,老实无用,做什么都缩手缩脚,到头来呢?活出脸面了吗?我这样说,你可能会不高兴。但,这是事实。”

精致的胸脯明显在起伏,很快又恢复平静,小尼姑盯着自己的脚尖,咬牙争辩道:“平平淡淡,不代表没有脸面。或许,你们都觉得,我的家庭很不幸,需要别人同情。但是,我不这样想,一点都不这样想。我爸虽然很劳苦,可他是喜欢笑的,看着我笑,笑得特别开心。这种滋味,其实就叫幸福,简单而朴素的幸福。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喜欢这样的幸福。只要我们都笑着,坚持下去,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难道不是吗?”

马玲淑完全不屑这样幸福,反驳道:“你所谓的幸福,在我看来,完全是一种屈辱,是逆来顺受,更像是自*。我承认,你们会笑,笑得很开心。但是,我追问一句,你们笑得当真很开心吗?呵呵,恐怕不是吧?其实,你们相互笑的时候,心里是酸的。”

小尼姑不看自己脚尖了,直接抬头,看着马玲淑的眼睛:“你错了,我们笑的时候,确实是开心的”

“狡辩你这样说,纯粹是狡辩”马玲淑很是生气,忍不住较真起来,“小尼姑,我不想刺激你,所以有些话我不能说。你仔细想一想,为什么直到今天,你都没有找到工作?难道当真是你的能力不如别人吗?如果你有一个像周笑笑那样强大的家庭背景,你会为一份卑微的工作而苦恼吗?道理很简单啊。那么,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脸面,其实就是被尊重。我们有被别人尊重的条件吗?没有。活着没有能力被别人尊重,难道非要等到死了之后吗?是啊,陈冠东确实不可靠。但是,我必须赌,赌自己的命运,哪怕输得一败涂地。不过,即使这样,我仍然不希望你走我的路。这条路,你走不了,也走不起。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赌赢了,我会帮你的,彻底地帮你。但是,请你务必不要指望范坚强那种人,更不能对那种男人心存感激。不要说他现在没有能力,即使真有了能力,也未必会帮你。我这样说,倒不是说他有多坏,而是说他这种机关男人,习惯去应付一切——”

小尼姑惊得站起来,急欲申辩。

因为,她心目中的坚强哥,再次极无辜地成为反面教材。

哪知,马玲淑立即给她以背影,道:“不要再替他申辩,我不想听。另外,你好好准备一下今晚的约会。到时候,我开车来,陪你一起去”

两人对话中,提到了恶棍,也提到了无赖。

如果说,白天那起风波中,马玲淑是强悍的。

那么,这天晚上的约会,只能证明一点:淌在男人河中的女人,在多数情况,是脆弱无力的。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来说,马玲淑对范坚强认知,有一点是正确的。

而这一点,正是应付:他这样的机关男人,确实习惯去应付他认为需要应付的一切。

自欧阳菊赏赐他两记香吻后,他就一直处于应付状态,态度格外虔诚。

举个例子吧:

欧阳菊说:姐夫,帮我倒杯咖啡去,谢谢啊。

他便“哎”一声,然后利索地去泡咖啡,并亲自端到电脑旁,微笑着说: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很有情趣。菊啊,你叫我姐夫的时候,我心里特别温暖。

简单地说,这天下午,只要欧阳菊有什么要求,他都尽量满足。满足之后,他便坐回沙发中,看着压根没有半点兴趣的电视剧。没错,他没心思看电视剧,单借着看电视剧的假像,一边抽烟,一边沉思着。

而他的沉思,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首先,既然欧阳菊知道了这两万块钱,那么就必须围绕这两万块钱,做一些必要的应对工作。

其次,一旦这些必要的应对工作效果不大,则该考虑主动向欧阳兰坦白这笔钱的来历。而如何坦白,附带坦白什么,坦白到什么程度,需要琢磨细致。也许,这样的坦白,势必要进行。毕竟,欧阳兰的态度很明确,也很坚决。

最后,当然是诱惑。这段时间以来,他经历了很多诱惑,**方面的诱惑。而这些**诱惑,虽然都来自周笑笑,却着实把他害成一个苦人儿。明明饿得死去活来,看着送到嘴边的肥肉,却假惺惺地加以拒绝。毫无疑问,在**方面表里不一,是最痛苦的。但,他忍了,忍得肝胆涂地,惨绝人寰。不料,漂亮的小姨子,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从上午到下午,直将他隐忍的**蛮横地逼迫出来,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这是他最新告诫自己的男人立世之根本。

而且,目前情形,确实已经严重到格外“根本”:倘若,欧阳菊不是自己的小姨子,她的人生经历中,极有可能被画上浓重一笔,遭遇**的浓重一笔——

第166章 若隐若现

下午四点半,依然是客厅。

侧过头,瞄了瞄欧阳菊的背影,范坚强继续抽烟。

而他想清楚了:抽完这支烟,就去跟欧阳菊谈谈。

谈话的步骤,他已设计好。

当然,主要目的是探测,基于安全考虑的必要性探测。

换句话说,欧阳菊嘴里的“爱”,究竟有多真实,尚难把握准确。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爱”得昙花一现,与欧阳兰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现状,将持续下滑。

退一步讲,在没有闪亮的事业成绩单之前,一切坦白都是事倍功半的,实际效果更是难以得到保证。

电脑前的欧阳菊,似乎早把范坚强遗忘了,尽管他只在她身后不远的沙发上。她永无疲倦之时,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地敲打几下键盘,还往嘴里塞些零食。睡衣自然裹得松垮,领口风光无限好,引人探手采摘——

范坚强冷眼旁观,默默地掐着烟蒂,反复掐,掐反复,直至不见一点火星。不过,从沙发上起身时,他的脸上出现笑容,看起来格外温和而从容。

“菊啊,你能停一会儿吗?我想跟聊几句,”来到欧阳菊右侧,顺手牵过一把椅子,范坚强看了眼电脑屏幕,“和网友聊天呐,挺好——”

“你怎么偷看别人**啊?”问话刚出口,欧阳菊立即关闭对话窗口,显得很不高兴,“什么网友啊?是同学。姐夫,你别胡说啊”

范坚强随意一笑,当即侧过脸去:“哎呀,你早说啊。既然是**,我坚决不看。”

暗地里,他郁闷:姑娘家身体的**都不要,你还在乎这点所谓**?典型的舍大取小。而且,自己的**当宝,别人的**当草,双重人权标准啊再说,跟同学聊天,太正常不过,你怕个什么怕啊?哎呀,这种心理,你姐夫是懂的,也是非常有体会的。

他以为,欧阳菊表现出的**保护意识,其实还是怕。怕谁呢?当然是欧阳兰啊说直接点,她因为怕欧阳兰,所以才这么在意**保护。要不然,欧阳兰在家的时候,她对电脑怎么就那么不感兴趣呢?

被范坚强这么一闹腾,欧阳菊似乎失去继续聊天的兴趣,于是道:“看都看到了,还装什么装啊?去,你先去沙发,等我关上电脑。”

范坚强马上起身,笑呵呵道:“好,那我去沙发等你。”

不经意间,视线所及之处,居然是欧阳菊的领口:若隐若现,诱惑无限——

他强迫自己迅速转移视线,尽管脚步移动不那么利索。

三分钟后,欧阳菊耷拉着拖鞋,很不情愿地来到沙发前,然后往范坚强身边一坐:“好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一会儿,我还要出门呢。”

范坚强突发好奇,问:“出去?你出去干嘛?”

其实,好奇于这一点,是出于另一番考虑。

实际上,小姨子突然驾到,有利有弊。

利在于缓和关系,缓和他们夫妻间的冷战关系。最起码,因为欧阳菊的存在,欧阳兰这座活火山,暂时不会大爆发。因此,他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权衡进退。

至于弊,那就太委屈。如果不是欧阳菊突然出现,甭管欧阳兰脸色有多冷,只要她回到这个家,就等于美羊羊进了狼窝,身不由己。婚内**?大刑伺候?拉倒吧,在确定性质之前,请先谈谈老婆的性义务。如此,此弊非同小可,直伤要害。

欧阳菊不知具体,漫不经心地回答:“出去散散心啊都宅家一整天,出去散散心不行啊?”

范坚强精神一振,兴奋道:“行啊,肯定行整天闷在家里,不利于身心健康。”

欧阳菊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身心健康着呢。说你的事吧,快点。”

按耐住内心的兴奋,范坚强回归正题:“菊啊,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必须先跟你商量一下。”

欧阳菊怔住了,紧问:“很重要?是不是关于笔记本的事?”

范坚强保持笑容:“你不要误会。姐夫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能说到做到。但是,目前看来,比较有难度。我是这样想的,笔记本一定要买,而且要买名牌的。但是,你得给我时间。也不怕你笑话,我眼下手里真的没那么多钱——”

欧阳菊哪里还坐得住,顿时就跳起来:“姐夫,你这么说,也太无耻了吧?刚答应,就立即反悔,都不过夜,这叫什么事呀?给你时间?10年够不够?20年够不够?靠,这种下三滥的骗幼儿园小朋友的手段,你居然用在我身上,也太侮辱我了吧?”

范坚强一惊,跟着就站起来。因为,他发现欧阳菊的领口已敞开,而且敞开的尺度在加剧:真是无奈啊脾气火爆,一点就着不说,还“靠“字当头,出言不逊,简直无礼无节,这叫啥事啊

于是,他没有急于回答,而皱着眉头道:“**注意保护**。”

低了下头,欧阳菊发现问题,却随意一紧,继续生气道:“范坚强,你别转移话题。你也别在我面前哭穷,直接给我一句明白话,这台笔记本什么时候买吧?”

闻听此言,范坚强还真表态了,没有半点犹豫:“再过半个月,元旦前。”

“元旦前?呵呵,”欧阳菊冷笑,也跟着皱眉,“这么说,你是在故意逼我,逼我搬弄是非啊,而且是不加限制的。范坚强,你挺行啊,居然无所畏惧啊。好,我今天不出门了,专等我姐回来。只要她一回来,我就告诉她,你藏着一笔巨额私房钱,被我无意间发现了。为了达到继续隐瞒的目的,你拿出其中的五百块,对,就是五百块,拿出其中的五百块,作为封口费。但是,本姑娘大义凛然,根本不愿接受。因为,我深知糖衣炮弹的危害——”

听着欧阳菊的话,范坚强暗自吃惊:这瞎编故事的能力,不弱啊

但他没有灰心,坚持解释:“菊啊,只是半个月,又不是不买。你这样做,不是在逼我跳楼吗?我用人格向你保证,在元旦前,一定送你一部名牌笔记本,价格不低于——”

欧阳菊猛然跺脚,打断道:“我才不希罕你的保证。就你这样的人格,大街上到处都是。好了,我不想跟你废话。这台笔记本,要么明天就买,要么——”

至此,范坚强明白:小姨子的“爱”,很太不靠谱,昙花已现。

那么,保密两万块前的事,基本无望。因为,欧阳菊的态度摆在那里。又因为,他着实不愿为了哄小姨子开心,而挪用并不属于自己的两万块钱,以及那笔六万块钱的家庭存款。

第167章 下不了手

稍后有一章加更,

感谢影兄和蓝兄

如此看来,向欧阳兰坦白一事,已经势在必行。

其实,这样的探测结果,范坚强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是,目睹着欧阳菊蛮横无知,他内心很不是滋味,甚至感到压抑:钱,还是因为钱

是啊,只要提到钱,他内心难免要波涛起伏,并因此感慨万千。似乎,任何摆在他面前的关于钱的问题,都像一把枷锁,使他觉得如履薄冰,甚至呼吸困难。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都跟钱有关。他相信这一点,乃至愈发身临其境。或者,他渐渐觉得,一个男人的出息,其实就是钱的出息。钱,作为衡量男人能力的标准,直接决定着男人的尊严。

欧阳兰是这样,欧阳菊也是这样,从来没有正视过他的能力。她们坚持用一种怀疑的态度,对待他,对待他的努力。而她们,恰恰是他最亲近、最信赖的人。说严重一点,在她们面前,他同样感觉到尊严的缺失。只不过,他习惯隐忍罢了。

叫他哭笑不得的是,当他决定继续隐忍,而很刻意地对欧阳菊施加胁迫时,却遭遇了欧阳菊最为犀利的反胁迫。也就在那个时候,他相信,自己的能耐,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施展的空间。因为他意识到,对待欧阳菊,自己下不了手,像对马玲淑和于波那样下手。

“菊啊,你不要老拿你姐威胁我。你要知道,我不是怕你姐,而是在乎她。老话叫希罕,我希罕她。而且,我相信,你也怕她,只是因为不想惹她生气。退一步说,你应该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对你这个小姨子究竟怎么样?别的不说,就说今天一早。我帮你洗衣服,洗的还是姑娘家的内衣。你让我瞒着你姐,说是你自己洗的,我照办了——”就这样,看着愤怒中的欧阳菊,范坚强说话的语气,渐渐凝重起来。

“哎呀,我听着,好像是威胁啊范坚强,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威胁起我来,”欧阳菊是机灵的,机灵到很快听出弦外之音,而根本未理会那份凝重的语气,当然也就不可能摸着良心说话,“你这个姐夫,对小姨子怎么样,难道我自己不清楚吗?告诉你,手机那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要记住,在这个家里,你不是当家的,当家的是我姐。还有,我承认你帮我洗内衣,又帮我撒了谎。可是,你别忘记,你这样做,间接地欺骗了我姐,还即兴编了那么多谎言,要不要我重复一遍呀?呵呵,我知道,我姐现在对你特别不放心。其实,我早就想问你,最近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呀?要不,我姐跟你说话,怎么那么冷呢?”

说完这一串话,欧阳菊很不屑地扫了范坚强一眼,然后紧了紧身上的睡衣,朝着卧室走去,走得很是盛气凌人。说到底,她太熟悉范坚强,太了解范坚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捏住他的七寸要害。而且,在这一点上,她跟她的姐姐一样,是高度自信的。因为,在走向卧室的过程中,她嘴里分明还在说:“你那点小伎俩,也敢在我面前耍?真不知道我姐当初是怎么想的,一朵那么漂亮的鲜花,居然心甘情愿地插到你这堆牛粪上——”

诚然,这些话,听起来很刺耳。放到几天前,范坚强或许就火了,即便欧阳兰这么说。但是此刻,他却咬牙强忍,虽然脸部的肌肉时不时地在抽搐。恍惚间,他觉得,欧阳菊说的,其实是事实,客观事实,一个她坚信的耳闻目睹多年的客观事实。要想改变这个所谓的客观事实,没有一定的事实根据加以颠覆,根本不可能。一只满身疙瘩的癞蛤蟆,强说自己变成一只漂亮的青蛙,只能引来大家的嘲讽。

就这样,他一直站在沙发前,默默地沉思着。

陪伴他的,是客厅中央的挂钟,永无疲倦时刻的挂钟。

冷不防,欧阳菊忽然走出卧室,衣着光鲜地走上前,继续无礼道:“傻愣着干啥呀?我又没说一定在今晚告发你,对不对?你有足够时间考虑的。不过,最迟不能超过明天下午四点。现在,我要出门逛街,拿500块钱给我”

没有看欧阳菊的眼神,范坚强自嘲般地淡淡一笑,接着走向门口衣架:“500块钱,我还是有的。来吧,我拿给你”

欧阳兰站在门口,感到很惊讶。

因为,门是自动打开的,就在她准备将钥匙插入锁孔之时。惊讶之时,她看到一张笑脸,丈夫范坚强的笑脸:他笑得很特别,跟往常不一样。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欧阳兰收起钥匙,抬脚进门。

“菊呢?”关上门,将手包挂在衣架上,欧阳兰弯腰换鞋,像以往那样。

“出去逛街了,她让我转告你一声。”贪婪地瞄了瞄欧阳兰的翘臀,范坚强快速地拧上保险。

欧阳兰没有察觉,没有察觉刚才那瞄在自己臀部的眼神,也没有察觉门保险被拧上的细节。她走向客厅,顺便揉了揉有些劳累的腰板,道:“这懒丫头,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我就知道她在家待不住,准要出去野。她问你要钱了吗?”

“要了。”范坚强跟上去,言语很是简洁。

“要了?要了多少?”欧阳兰回头,盯着身后的范坚强。

“不多。”范坚强回答,微笑着回答。

“不多?不多是多少?”欧阳兰微微皱眉。

“不多,就是一点,很少。”仿佛有意玩闹,范坚强的回答很含蓄。

渐渐的,欧阳兰眉皱得紧,好奇地问:“你好像有点紧张,为什么呀?对了,你怎么也穿睡衣了?唔,头发是湿的,刚洗完澡?”

范坚强轻松一笑,有条不紊地回答:“我是有点紧张,因为老婆已经到家。这样的时刻,阔别已久。趁着菊出门,我闲着没事,就洗了澡。对了,你也去洗澡吧,水已经放好了——”

欧阳兰终于觉察到了异样,脸色微微泛红,却不置可否道:“少来这一套。假献殷勤,准没好事——”

说话间,欧阳兰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范坚强笑道:“衣服,我已经帮你拿了,就放在手架上。”

第168章 狼扑向羊

洗浴间传来水流声,淅淅沥沥的,那是欧阳兰在洗澡。

范坚强倚靠在门框,透过紧闭的磨砂玻璃门,静静地注视着。不经意间,一抹无赖的笑容从嘴角溢出,显得格外**。必须要说明的是,他手里正提着一瓶浴盐,而且是欧阳兰洗浴必用之物。

所有曾经曲棍过、正在曲棍着的男人,以及即将奔赴曲棍征程的男人,都应该替坚强同志牢记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当天傍晚,北京时间,18时22分。

22,不读二十二分,而读作二二。因为,在那个历史性时刻到来的瞬间,被生理**折磨到几乎狼狈不堪而依旧咬牙坚强忍耐的坚强同志,终于做出了一个将自己的名字倒过来读的无畏壮举:他扑向了欧阳兰,就像狼扑向羊。

而促使这一无畏壮举的诱因,自然是欧阳兰在洗浴间里发出的类似召唤的问话:“我的浴盐呢?范坚强,你见着我的浴盐了吗?我怎么找不到啊——”

当此时,刚才还倚靠在门框,作津津有味状的范坚强,猛地收起肩膀,赶紧蹑脚走向客厅,再快速回转身来,对着磨砂玻璃门,用半亢奋半紧张的声音回答:“我找找,找找——哎呀——找到了——在这儿呢——”

欧阳兰的声音传来:“快拿来啊”

范坚强回过头,看了眼门保险,这才加紧脚步:“来了,来了别急别急——”

是啊,你欧阳兰急个啥嘛谁比我范坚强还急?老子是天下第一急急到内裤打补丁。

慌里慌张地来到磨砂玻璃门前,范坚强连忙扯去身上睡衣,没顾上安慰求战怒挺的小兄弟,便冲着里面道:“把门打开呀,我给你塞进去”

话音刚落,玻璃门开了道缝。欧阳兰的手指伸出来,湿漉漉的:“拿来”

范坚强大喜,很想挺着裤裆往前凑,引欧阳兰一声尖叫。不过,看着那道窄窄的门缝,他很是担心节外生枝。毕竟,那道缝隙很坚硬,倘若被夹着就惨了。而且,一旦自己反应慢半拍,欧阳兰唐突关门,那是要前功尽弃而得不偿失的。

所以,他决定简单粗暴。而这时候,简单粗暴显然最具效率。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透彻。

于是,他将所有的顾虑抛到脑后,猛地伸手摸向门缝,接着顺势一拉——

“啊——”

尖叫,受惊的尖叫,自然来自欧阳兰。

“范坚强,你要干什么?”

像所有即将遭遇“**”的女人一样,欧阳兰双臂抱胸,用莫名惊诧的语言质问。

淋浴的喷头,还在继续工作,将这个本来就有着傲人身材的**,浇灌得格外滋润饱满。而弥漫在里面的雾气,将她赤luo的身体团团包围,使得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朦胧而极致的超完美诱惑:是的,她本就是尤物,如花似玉的尤物。

老子想干啥,还用问吗?事实上,范坚强很想霸道一回。但是,此时此刻,他两眼放光,完全没有心思去浪费时间。迅速跨进门,迅速拉上门,没等欧阳兰发出第二声尖叫,他就迅速扑了上去,像狼扑向羊那样——

于是乎,原本空间狭小的洗浴间,传出的尽是“扑腾”声。就像两个不会言语的动物,一个攻击,一个抵御,相互奋力纠缠扯斗。不时的,还传出一些盆罐落地的声响——

然而,女人到底是女人,真到了比力气的份上,自然处于下风。何况,防守总是被动的,不管是何种形式的防守。欧阳兰渐渐就喘息连连,忍不住大声道:“你——你停手啊——疯了吗——范——”

可惜,“范”字刚出口,她便忙于遮挡,而无法继续说下去。

因为,饿坏了的坚强同志,已然充耳不闻,上吮下摸,双臂直将欧阳兰箍个严实——

欧阳兰的声音愈发短促而焦急:“范——范坚强——你——”

而范坚强给予的回答,是进攻,不断地进攻,愣是不说半句。

三分钟后,反抗的质量在下降,喘息更像呻吟。

五分钟后,欧阳兰仰着头,抱着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慢慢闭上眼睛。

不知为何,她已经不想反抗。叫她无法相信的是,当反抗变成迎合时,一阵爽透全身的快感,迅速淹没而来,使她产生丝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于是,她整个身体都柔软下来,渐渐就有了些许莫名的快感:有一种需要,身体的需要,正侵袭而来——

此时此刻,水流声、吮吸声以及呻吟声,交错相杂,融于一体。

“啊——”

这一声,凝重而短促,自然依旧来自欧阳兰。

而这一声之后,欧阳兰便双手扶墙,任由身后的丈夫肆意冲荡。

于是,伴随着阵阵呻吟,洗浴间传来很有节奏的声响——

(此处省略8k字……)

半个钟头后。

范坚强等候在洗浴间门口,衣着整齐,笑容灿烂。

不一会儿,欧阳兰裹着睡衣,从里面走出来,满脸通红。

见状,范坚强迎上去:“老婆,我发现——”

欧阳兰瞪了他一眼:“滚。你个**犯。”

范坚强不滚,依旧笑容灿烂:“对,我是个**犯。不过,老婆,你发现——”

欧阳兰不理,给上一搡,直接向卧室走去:“我发现,你真是个混蛋,还特别无耻而且,是个新发现。”

实际上,范坚强想说:老婆,我发现,你今天状态简直太棒了,完全没有以前的痛苦

而且,这个发现,非常重大:后来的整个过程,尽管由于担心欧阳菊突然回来而加速进行,可是欧阳兰的临场表现,简直可以用享受来形容,甚至还主动亲吻抚摸。

要知道,他们曾经的aa,是艰涩而痛苦的,更像是折磨。

范坚强搞不懂,实在搞不懂。但是,搞不懂,并不影响他内心的欣喜。

然而,欧阳兰连续两次打断,使他暂时收敛欣喜。

因为,他相信:这个问题的交流,并不是他一厢情愿的事儿。

于是,他朝着卧室道:“老婆,你休息一会儿。我把里面整理一下,马上就去准备晚饭。”

说完之后,他走向门口,拧下门保险,然后瞄了眼卧室,这才喜滋滋地进入洗浴间,去收拾那片于他来说堪称大获全胜的战场:原来,把名字倒过来读,是非常爽的——

第169章 笑着过日子

中午下班归家,照例追读月关大大的锦衣夜行,

看到章末,未曾想居然看到关大为诱惑章推了

惊喜啊感谢关大,祝关大新书红遍——

实际上,卧室中的欧阳兰,同样惊奇于这一点。

而且,她知道,丈夫连续“发现”,问的也是这一点。

但是,她是相对保守的女人,即便是自己的丈夫,也难以让她做到当场讨论。

何况,她以为,他们夫妻之间,真正需要讨论的,不是房事点滴,而是坦诚相待的问题。

换句话说,她对曾经了如指掌的范坚强,愈发感到忧心忡忡:好好的一个丈夫,怎么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呢?尤其还特别无赖。从当初俯首贴耳,到前期火气频繁,再到近期接连使诈,以及眼下放肆粗暴,整个就是无赖发展轨迹啊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当然出在那个无赖身上。而且,他外面一定有事儿。

自从出院以来,他的变化实在太大,大到不敢想像。

冷脸相待,对他似乎已经起不到警示的作用。

如此,当务之急便是对话,暗施压力的对话。

欧阳兰就是欧阳兰,她有自己独立的思维,和行事原则,无论在家内家外。

当晚9点28分。

秦志刚走进女儿的房间,关切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

小尼姑愉快地小跑上去,搂着父亲的胳膊:“嗯,很快就回来的。”

秦志刚不免担心:“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呐”

将脸蛋贴在父亲的臂膀上,小尼姑道:“没事的,我和马玲淑一起出去的。她开车来接我,应该很快就到。爸,你跟张婶的事,究竟怎么样了?”

听说有马玲淑陪伴,秦志刚当真放心不少,随后侧过头来,微笑着捏了下女儿的鼻尖:“我跟你张婶,那就是相互帮助,没啥事。你啊,别管老爸的事。唉,自从你妈走了,我这心里就觉得对不起你。要是你妈不走,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是非常体面的,谁敢小瞧我们家啊?我们家小北,也不会这么受委屈——”

笑着笑着,秦志刚说话的声音就颤抖起来,很快便老泪纵横。

马玲淑说的不错,秦志刚就是一个老实无用的男人。老婆背叛家庭,跟别人跑了,还卷走家里的大部分钱,这样的事情,换一般人能接受吗?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嘛可是,每次提到这件事,他的内心尽管感到遗憾,却总是非常平静,犹如说的是别家的事。而且,他的遗憾,并非为自己,而是为自己的女儿。又或者,他觉得,老婆背叛离家,最大的问题,是门面儿受损。

小尼姑抬起头,湿润着双眼替父亲抹了抹眼泪:“爸,你恨我妈吗?”

秦志刚自己抹眼,果断地回答:“不恨。我没能力,恨她作什么呀?小北啊,听爸的话,要是哪一天,她回来了,你要待她好,格外好,知道吗?”

小尼姑不解,问:“为什么呀?我怕自己到时不想见她再说,她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秦志刚转过身来,抱着女儿的双肩,眼神炯炯,“无论她过得好,还是不好,她都会回来的。一个人,不管做错过什么,总有知道错的时候。等她知道错了,她就会回来的。小北啊,不管她错到什么地步,她总是你的亲妈妈。她可能不在乎我,但一定会心疼你的——”

“滴——滴滴——”

房门外传来鸣笛声,打断了秦志刚的话。

小尼姑道:“爸,马玲淑到了。”

秦志刚微笑:“噢,那你快去吧,早去早回啊”

小尼姑努力地点头,随即转身走向门口。正要出门时,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咬了咬嘴唇,道:“爸,小北一定努力,也会争气。其实,只要看到你微笑,小北心里就没有委屈。爸,以后,咱都不哭,都笑,好吗?”

秦志刚咧开嘴,笑得格外欣慰:“好,听闺女的,以后我们都笑,笑着过日子”

微笑,很简单,咧咧嘴就来。

然而,境况艰难的家庭,要做到微笑,似乎并不简单。

如果当真微笑出来,那么味道也非同寻常。

当然,挂在他们脸上的微笑,一般都是短暂的。

因为,微笑之后,等待他们的,或许是另一番艰难的境况。

侧过身,马玲淑盯着小尼姑,问:“小尼姑,你咋又哭了?哭啥哭啊?我们又不是要去火葬场哎呀,你这一哭,我心里犯悬啊”

小尼姑抬头看前方,道:“我没哭,你开车吧。”

马玲淑不急于开车,自言自语道:“小尼姑,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要不,到时我陪你一起上去吧?哎呀,你不知道,现在的男人,不是东西的太多。万一要出事——”

小尼姑咬牙道:“不会出事的,你别瞎想。好人也很多的,你没有发现罢了。再说,许科长叮嘱的,这种帮忙是暗箱操作,不能随便告诉别人。马玲淑,你不要总把男人想得那么坏,好不好?”

小尼姑这番言语,与其说是心中有数,倒不如说是自我安慰。实际上,她心里本身就没底,不过决定冒险赌一回而已。而且,今晚的约会,她只告诉马玲淑一个人,父亲那里也未透露半点。当然,范坚强也无从知晓。

马玲淑立即嚷嚷道:“什么暗箱操作呀?糟蹋姑娘的事,不也是暗箱操作吗?不成,不成,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么去。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对了,我们可以找个男人一起去啊到时,我们在楼下,约好时间。只要发现不对劲儿,我们就冲上去——”

小尼姑看了看时间,否定道:“走吧走吧,再不走,我们就迟到了”

马玲淑取出手机,自顾开机拨号:“不行,我叫上冠东。”

小尼姑立即伸手阻止:“不行。要是这样,你也别去了”

马玲淑纳闷:“小尼姑,这事真得有个男人在场。我问你,那家伙要真是个混蛋,怎么办呀?”

小尼姑心一横,夺下手机,固执道:“不可能”

于是,马玲淑试探道:“要不,我把范坚强叫上?”

小尼姑推门就要下车:“算了,我自己走过去。”

马玲淑一把拉住:“行了,跟你开个玩笑。那范坚强吧,这会儿怕是浸泡在温柔香里呢,你就是叫他,他都不一定来。我相信你,今晚一定是贵人相助。亲爱的小尼姑,请你系好安全带,我要开车了——”

第170章 欧阳菊的尖叫

事实上,马玲淑只说对了一半。

因为,范坚强早已完成温柔香浸泡,进而直面一幕相对压抑的问话。

很显然,洗浴间内外的欧阳兰,根本就是两种女人。洗浴室内,她虽然也能表现出强硬,但终归是被动软弱的,并因此迅速宣布沦陷。而现在,她面色冷峻,丝毫看不出沦陷区人民眉目间该有的苦海无助,反而频添三分精干凌厉。

倒是范坚强,完全没有洗浴间内那股霸王硬上弓的牛气,脸上流露出的,基本是一些谄媚而犹豫的赔笑。抑或,此刻的他,就像一挺打光所有子弹的轻机枪,已然不复先前喷薄而发的强悍气势。尽管这样,暗地里,他在不停地鼓励自己:紧张什么呀?她不是母老虎,吃不了你能坦白的,坚决坦白,不能坦白的,坚决不坦白,多简单的事儿啊,对不对?

没错,范坚强准备坦白,适度的坦白。而迫使他决定这样做的原因,自然在于欧阳菊的不可信任。被动的可怕,不在于挨打,而在于不可收拾。无论如何,在这个非常时期,他不能盲目赌博欧阳菊的理智:事实上,她有理智吗?这是个很叫他想想都蛋疼的问题。

话说,欧阳菊还真来了,来得很叫他蛋疼。端着一杯咖啡,迈着轻盈而自负的猫步,偏偏身上裹的依旧是那件怎么裹都裹不紧的睡衣。至沙发跟前,她偷偷地白了范坚强,然后转头,迎着欧阳兰,放下咖啡杯:“姐,在对姐夫进行深刻教育前,你先喝杯咖啡,提提神。他现在呀,狡猾着呢。对了对了,我要汇报一件重要的事情——”

欧阳兰起初有些不悦:哪天见你这么勤快啊?还给我倒杯咖啡。

她以为,欧阳菊是故意打闹,拿范坚强寻开心。于是,当场就想训上一句,让她赶紧回卧室去。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就陡然好奇,抬眼问道:“什么重要事情啊?说吧,说完,赶紧回卧室呆着去。没见我跟你姐夫正要谈事吗?”

范坚强顿时紧张,紧张地要从沙发上站起来:丫的,这不明摆着要说两万块钱的事儿吗?欧阳菊啊欧阳菊,你做人也太不地道了吧?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最迟不能超过明天下午四点。

你这样做,已经不是简单的不守信用问题,而是野蛮无耻的撕票。况且,你去逛街时,我还给了你五百块钱的。而且,你擅改最后通牒,最大的危害在于,能直接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混乱。哎呀,欧阳家怎么出了你这种败类啊?简直没有心肺——

很显然,最让范坚强感到忍无可忍的是,欧阳菊正意欲违背白天时的承诺,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换而言之,原本可以按部就班进行的坦白计划,由于欧阳菊的突然变节,而极有可能面临崩溃境地。这相当于什么呢?相当于背后捅黑刀。真要那样,原先胸有成竹的盘算,顷刻鸡飞蛋打而一片狼藉。

当务之急,是阻止,巧妙地阻止。而能谓以巧妙,具体方式,自然是借力打力。比如,抢在欧阳菊之前,说:这件事情呢,我正要准备跟你说。这不,菊比我还心急。要不,就让菊先说吧——

但是,欧阳兰似乎摸准了范坚强的心思,在欧阳菊没说话之前,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你不要说话,让菊一个人说,听到没有?”

范坚强顿时就懵,懵到口干舌燥。可是,面对着欧阳兰的眼神,他立刻微笑,努力道:“呵呵,听到。让菊先——”

“行了,闭嘴吧”欧阳兰唐突命令,语气格外严厉,根本不给机会,他想借机暗示的机会。

咽了咽喉咙,范坚强只能闭嘴,欲哭无泪:唉,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范坚强,你认命吧。

想到这里,因为绝望,他反而镇定了不少,类似于破罐子破摔的镇定。

欧阳菊得意一笑,兴冲冲地坐到欧阳兰旁边,搂着她的胳膊:“姐,上午的时候,姐夫偷偷出去了,慌里慌张地出去,匆匆忙忙地回来。我问他干嘛去了,他还不肯说。我就想啊,他一定是出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而且,我这趟回来,最明显的感觉就是,我的姐夫,他变了——”

此时,一直处于欲哭无泪状态的范坚强,惊得目瞪口呆:丫的,虚惊一场啊哎呀,你这不明摆着有所暗指吗?这叫威胁,性质很严重的威胁。好在,你还算是有理智的,没有一刀见红地出卖我——

是啊,这次的目瞪口呆,与以往不同,属于惊喜,绝处逢生般的惊喜。

然而,这些话,在欧阳兰听来,颇为不耐烦:“好了好了,我听出来了,你在装神弄鬼。我问你,他出去一趟,怎么啦?要向你汇报呀?什么叫见不得人啊?放手回你房间去”

猛一听,欧阳菊纳闷:“姐,我是说真的——”

欧阳兰一把推掉她的手,严厉道:“回你房间去,别再废话”

欧阳菊满脸通红,心有不甘地扭头看了范坚强一眼。

而这一眼,她顿时尖叫起来:“放下,你给我放下这不是端给你喝的——”

范坚强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正端着一杯咖啡。

哎呀,一时惊喜,居然毫无知觉地端起了摆在面前的咖啡。

于是,他赶紧放下,显得格外听话。

恰在这时,欧阳菊赶忙起身,径直上来端起咖啡,再狠狠地白了范坚强,这才向卧室走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回,她走的不是猫步,“噼里啪啦”的拖鞋声,暗示她内心很郁闷。

待欧阳菊重重地关上卧室门,欧阳兰目无表情道:“听见了吧?你变了,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当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应该好好的谈一次,开诚布公地谈。而且,我觉得,在谈话之前,你应该整理一下思路,千万不要再给我欺骗的感觉——”

说到这里,欧阳兰嗅了嗅鼻子。

接着,她看着笑容可掬的丈夫:“去,把窗户开开。”

范坚强收了笑,纳闷道:“开窗户干嘛?”

虽然纳闷,他还是赶紧起身。

紧接着,欧阳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今天,似乎抽了很多烟?很忧愁吗?”

第171章 凭什么强

暗自赞叹欧阳兰嗅觉的同时,范坚强不慌不忙地打开窗户,默默地骂自己:范坚强啊,你咋老这么疏忽呢?简直就是一猪脑袋嘛

不知何故,他隐约觉得,在欧阳兰跟前,自己总显得很弱智,反应也格外迟钝。又有时,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始终笼罩在自己的周围,时不时地还压迫上来。他说不清具体,但感觉那股力量很强大,也知道它的来源:它叫气场,来自欧阳兰的强大的气场。

“老婆,其实,你们都误会了。我没变,一点都没变,还是原来的范坚强,”折返回来,范坚强笑呵呵地坐到欧阳兰身旁,“这段时间,我连续惹你不高兴。一时间,聚少离多,你也没给解释机会。不过,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向你作个详细的汇报,而且保证态度诚恳。”

欧阳兰侧眼看着范坚强的膝盖:“去,离我远点儿”

范坚强知趣,赶紧往回挪了挪屁股:“呵呵,做领导的,还是平易近人比较好。”

欧阳兰冷笑:“领导?平易近人?”

范坚强马上附和:“对,好领导,都是平易近人的”

欧阳兰再度冷笑:“那你觉得,我是个好领导吗?”

范坚强再度附和,态度坚决:“是啊,当然是,这一点,根本不容怀疑”

欧阳兰马上点头,作若有所思状:“哦,明白了。这么说来,你之前的流氓行为,原因都在我身上。为啥呀?就因为我是个好领导,平易近人的好领导。范坚强,知道你自己有多混蛋吗?你凭什么强——”

声音陡然高亢的同时,欧阳兰并没有“强”下去。因为,她说不出口。也因为,欧阳菊在,怕被她听了去。所以,稍稍停顿后,她放低声音:“你凭什么抢欧阳菊的咖啡?那是倒给你喝的吗?”

范坚强先是惊讶,随后咧嘴直笑:“我是不该抢那啥,呵呵。老婆,你批评得对。”

欧阳兰哪容他笑,立即严肃道:“好了,别跟我贫。刚才,你说要详细汇报。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卧室门突然打开,欧阳菊露出脸来:“姐,我能玩会儿电脑吗?”

欧阳兰想也不想:“不行。”

“砰——”

卧室门重新关上。

青河东郊,富贵街,当晚9时50分。

街道两边,都是一些小店铺,时而有一些男女进出,基本都是独来独往。店铺的名目,可以试举一些。比如,月亮旅社、周大废品回收、晓红烧烤、小琴水饺、娜娜美发等等。偶有一些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不惧风寒,一边嘻哈聊天,一边打量着过往的来客。当然,她们只对过往男客感兴趣。值得一提的是,街道右边的一广告牌很亮堂,上面几个大字很醒目:金三角茶社。

马玲淑停下车,看着车窗外的情形:“小尼姑,这里也太荒凉了吧?瞧瞧,那些站街女,个个长得跟吸血鬼似的。哎呀,那叫许什么的混蛋,干嘛把地点约在这里呀?不行不行,他一定没安好心——”

“你就在这里等我吧”小尼姑打断了她的唠叨,说着就要推门下车。

“小尼姑,你等等——”马玲淑一把抓住小尼姑的手臂,居然用请求的口吻道,“听我一句劝,让我陪你上去,好不好?你放心,你们谈你们的,我就站在门口走廊里,肯定不进去——”

小尼姑转过头来,微笑着看马玲淑,再挺着上身,伸出右手,拨动着纤细的手指,替她捋了捋额前发丝,颤悠悠道:“马玲淑,我知道,你对我好,非常好。而且,我似乎真的总是缩手缩脚,这也怕,那也怕。很多时候,机会,就这样被我错过了。或许,我真的需要改变自己,朝机会走来的方向。有些枷锁,是别人给套上的。而有些枷锁,却是自己亲自套上的。但是,这一次,我不能害怕,也不能犹豫。因为,有很多人,他们都希望我能成功,期待着我能成功,也包括你。所以呢,我必须一个人上去,哪怕它是一个陷阱。这一步,是勇气,我一定要跨出去”

马玲淑脸上显出哀愁的神色:“小尼姑,我敢断定,它就是一个陷阱啊——”

小尼姑收起微笑,倔强坚持道:“不,它不是。何况,我其实没那么脆弱。马玲淑,你别跟着我。不管有没有结果,一个小时后,我一定会出来的。”

丢下这句话,小尼姑不再犹豫,依然扭头推开车门。是啊,她本是个柔弱的姑娘。但是,经历过若干失败后,她的心脏正在逐步变化。因为,如她自己所言,其身心,承载着很多期待,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或许,每个人都想证明自己。而小尼姑,也不例外。

“进入房间后,你千万要留意门保险,不能让他锁上。而且,跟他说话的时候,你要注意里面的环境,尤其不能喝他递给你的茶水。他要是劝你喝,你就假装喝,喝一点点,再找机会吐掉。另外,你的手机必须开着,每隔20分钟给我打一次电话,借口就是去洗手间。他要是敢放肆,你就大声喊,拼命大声喊——祝你成功——你一定能成功的——”生怕小尼姑吃亏,马玲淑追着她的背影喊,喊个没完没了,直到车门“砰”地关上。

此时此刻,范坚强在叙述,叙述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经历:“蹲点的工作,对我来说,是全新的挑战。为了完成任务,我整天没心没肺地陪着笑脸,一家挨一家的跑,比流浪汉好不了多少。晚上是最舒服的,因为可以早早回宾馆,一觉睡到天亮——”

欧阳兰倒也耐心,皱眉问:“就没喝点酒吗?”

范坚强呵呵笑:“酒,是喝了一点。但是,不多,真不多。你是知道的,总有一些业主是热情的,免不了要招待——”

欧阳兰打断道:“那就别直接说一觉睡到天亮。你应该说,喝了酒,浑身上下舒服,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第172章 一发不可收拾

范坚强脸上显出尴尬之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的。老婆,我们能不能轻松点说话?我觉得,既然是谈话,大家就——”

欧阳兰再次打断:“是你心里紧张吧?呵呵,我觉得,很轻松啊”

无奈,范坚强低下头,道:“好吧,那我继续说。事实上,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我取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对了,那天晚上给你看的牛皮纸信封,就是成绩的一部分。而且,我已经上了环保局后备干部提名——”

说着说着,他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欧阳兰在冷笑:“呵呵,范坚强,说点实际的吧,好不好?事实上,我觉得,你可能很努力,很想证明自己。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很了解你,比所有人都了解你”

范坚强猛然抬头,纳闷道:“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欧阳兰直视范坚强的眼神:“在老婆面前,需要那么往自己脸上贴金吗?范坚强,其实,对你工作上的事情,我没什么兴趣。要不,我们换个话题吧,说说你最近的日常生活。比如,最近跟谁联系过——”

范坚强起伏着胸膛,脸色渐渐开始变化。

只是,他光看着欧阳兰,没有说话。

欧阳兰以为他在犹豫,接着问道:“怎么?不方便说吗?”

范坚强回答:“不,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老婆,你是不是压根觉得我一直在骗你?”

欧阳兰反问:“你觉得呢?”

紧接着,她脸色一冷:“我说过了,换个话题。范坚强,我想知道,你最近都联系了谁?希望你能一一说清楚”

范坚强马上站起来,声音有些大:“不,我们不换话题。老婆,你是不是始终觉得我向来就一无是处?或者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能取得什么成绩,对不对?”

欧阳兰立即跟着站起来,厉声道:“你在转移话题,知道吗?”

范坚强脸色铁青:“我不是在转移话题事实上,我觉得刚才的话题,必须要说清楚。只有说清楚刚才的话题,我们才能继续下面的话题。我觉得,你内心里很小瞧我,完全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在糊弄你”

“糊弄?说得好。这段时间,你糊弄我还少吗?范坚强,你在环保局混了五六年,混出个什么名堂?五六年都没混出个名堂,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取得突破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容易哄啊?后备干部提名?你这种人,上了也是陪衬”不知何故,看着丈夫的模样,欧阳兰火气陡然升腾,话语也尖酸了不少,接着伸出手指,用命令的口吻道,“你别跟我耍横坐下”

范坚强咬了咬牙齿,再慢慢地坐下去。坐下的同时,他将头放得更低,双手十指环扣,显得无比憋闷。谈话的过程,完全出乎意料,早先设想过的情形,活生生地出现:她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能取得所谓成绩,而且使用了嘲讽的语气。

很显然,范坚强感觉到了压抑,莫名而来的压抑,并一发不可收拾——

金三角茶社,105房间。

让小尼姑感到欣慰的是,眼前的许科长看起来格外彬彬有礼,而且很具绅士风度。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视线不再停留于自己的脸蛋和胸脯。于是,交流中,小尼姑渐渐自责起来:原来,一切都是虚惊,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虚惊。

重点介绍完西京医院的福利,许科长招呼对面的小尼姑坐到自己身边来:“小北啊,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话间,他取出身后的皮包,“刺啦”一声,打开拉链,从里面抽出一份合同表格。

稍稍犹豫一下,小尼姑还是听话地起身,然后怯生生地走过去,再忐忑不已地坐下,坐在距许科长尚有一米左右距离的皮沙发上。

许科长侧过头,看着小尼姑笑了,笑得很是不解:“不要怕,坐过来一点嘛”

小尼姑羞涩一笑,于是往前挪了挪身子:“许科长,我没怕,呵呵——”

许科长点了点头,笑着道:“没怕就好,来,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说话间,许科长用力抖了抖手中的合同表格。

出于好奇,小尼姑立即上身前侧,将注意力集中到合同表格上。

或许,她太专注于合同表格了,而完全忽略了扫向自己胸脯的眼睛。

是的,在小尼姑盯着合同的同时,许科长的眼睛正盯着她的胸脯,并顺势向下蔓延,贪婪地扫描。或许,他非常惊讶于眼前猎物的质量,而顷刻收缩微笑,喉结都不由自主地抖动。

“许科长,您的意思是,当真要帮我?”小尼姑显得很激动,激动着问。

“是啊,就是要帮你”许科长仓促收敛视线,转而继续保持微笑,耐心地解释道,“我们医院的合同,一般分为四种,八个月的,一年的,三年的,五年的。八个月和一年的都是短期合同,三年的是中期合同,而五年则是长期合同。简单的说,我手里的这份合同,就相当于一张支票,还没有填上具体数字的支票。”

小尼姑惊讶地盯着许科长:“许科长,我不懂您的意思。”

很潇洒地将合同放在茶几上,许科长笑得耐人寻味:“我的意思嘛,很简单,我很想给你一份五年的合同”

小尼姑马上惊讶,不可置信道:“真的吗?许科长,你真的会给我一份五年合同?”

许科长表现出不可理解:“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小尼姑激动得站起来:“许科长,那我现在就可以填合同吗?”

许科长仰起头,一边欣赏,一边道:“现在就可以填啊要不,我带它来干什么呢,对不对?”

小尼姑用力地点头,慢慢地坐下去。

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幸福来得太快,简直不敢相信。

于是,她忐忑着问:“许科长,那么面试结果呢?”

许科长回答道:“我昨天就说了,面试就是表面看看,看看你的潜质。我能直接把合同带来,已经间接说明了结果。”

兴奋地道了声谢,小尼姑依旧不敢相信,接着试探地问:“那我——那我该怎么感谢您呢——”

许科长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笑容可掬地递给小尼姑:“你看你,动不动就要感谢。没有必要,完全没有必要的。来来来,你先喝杯茶,喝完了再说——”

第173章 入套的小尼姑

兄弟们,赶紧杀吧,

都不杀,自由愁啊,愁海了去

马玲淑打开手机,冷脸道:“陈冠东,你在哪儿?”

手机里传来惊讶声:“哎呀,我的姑奶奶,你终于开机了啊”

看着窗外“金三角茶社”招牌,马玲淑急道:“行了行了,别跟我贫。冠东,不管你在哪儿,你必须马上过来,到富贵街的金三角茶社门口。我给你10分钟时间,10分钟后见不到你人影,从今往后,姑奶奶一定坚持抗日到底”

“姑奶奶,我正在陪客人吃饭呢10分钟太短,根本到不了。对了,你怎么去那地方啊?富贵街那片地方,可是咱青河闻名的花柳巷。姑奶奶,你不会当真勾搭猛男了吧?可使不得啊”

“勾搭个屁呀我是陪小尼姑来的。冠东,我们不开玩笑,认真说。为了工作的事情,小尼姑到这里来,跟一个叫许放的男人见面。我担心,那家伙是一个许大炮。而且,我越想越担心,担心今晚要出事。吃饭的事情,你赶紧停下,直接过来吧。冠东,求你了,好不好?”

“出事?能出啥事啊?再说,她精明着呢,出不了事。姑奶奶,我真的在陪客人吃饭,很重要的客人,实在走不了。”

“冠东,这么说,小尼姑的安全,还不如一顿饭重要?好了,我不跟你多说,现在是10点20分。10点30分前,你必须赶到富贵街。要不然,我说话算数”

“姑奶奶啊,十分钟时间真的不够。要不,我再去敬几杯,完了就过去,好不好?给我40分钟,40分钟后,我一定——”

听着讨价还价,马玲淑很恼火,直接摁掉:40分钟?那不得到11点?陈冠东,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正恼火着,马玲淑突然意识到20分钟已到。

于是,她抱着手机,看着“金三角茶社”招牌,焦急地等待,等待小尼姑的电话。

金三角茶社,105房间。时间:10点23分。

将一支水笔放于合同之上,许科长慢慢侧过身来,紧挨着身边的小尼姑,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实际上,任何一份合同,都是有价格的。一般情况下,这份五年合同,最低价格是三万。当然,我看过你的个人简历,知道你的家庭条件很困难。所以啊,让你出这笔钱,有点强人所难的味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换一种形式。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小尼姑吞吐道:“许科长,我——你——”

再看小尼姑的脸色,与先前大有区别:原本白净光滑的脸颊,已泛出两片红晕。上下嘴唇微微开启,格外鲜润欲滴。眉目之间,前额之上,竟然沁出些许细汗——

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许科长故作惊讶,再往前凑了凑:“哎呀,一提到钱,你就紧张。紧张什么嘛?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了解你的家庭状况,这笔钱,可以换一种形式出的。小北啊,你的自身条件,是相当好的。不,不是相当好,而是相当优秀。只要你认识到自身的优秀条件,稍稍加以利用,再难的事情,都不难了。一份合同算什么呀?只要你愿意,还可以拿到更多你想要的东西。比如,钱啊,车啊,房啊,都是很容易就能得到的嘛。我是真同情你,非常非常想帮你”

实际上,小尼姑已有知觉。滚烫的耳根,灼热的身体,以及越来越沉重的眼皮,都在向她传递着一种信息:刚才的那杯茶,确实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那杯茶,就在她的眼前:于茶几之上,它已经去掉了一半。

那一刻,小尼姑的耳畔响着马玲淑的叮嘱:尤其不能喝他递给你的茶水,他要是劝你喝,你就假装喝——

然而,小尼姑到底没有尝过厉害,还在努力坚持:“不,许科长,你不要这样说——我——我是不会——”

吞吐之时,她还努力向后缩着身子。

许科长觉察到了,但没有得寸进尺:猎物已入套,艺术地加以玩弄,才是最快活的。

于是,他笑意吟吟,慢条斯理道:“哈哈,小北啊,你不要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更不会强迫你。刚才呢,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只要你肯陪我睡一夜,这份五年合同,就属于你。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一定听说过这样的故事。现在嘛,已经很普遍,不足为奇的。何况,这件事,你知我知,外人都不知。依我看啊,你完全没有必要顾虑。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一定竭力关照你”

欧阳兰双手叉腰,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哑巴了吗?怎么?难以启齿啊?范坚强,你知道自己有多无耻吗?我问你,明明跟笑笑有联系,你为什么撒谎说没有?是你心里有鬼,还是你们之间当真有什么名堂?说话啊,你这个混蛋”

闻听这话,范坚强猛然站起来,怒目而视道:“欧阳兰,你不是一个泼妇,请你注意自己的素质。是的,我承认,我再次骗了你。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跟周笑笑之间没有任何名堂。你这样说,让我很震惊,连续的震惊。而且,在说我无耻时,请你问问自己,你凭什么在未经允许的前提下,偷看我的手机?凭什么?凭你是欧阳兰吗?”

当然,说到骗,他很想质问欧阳兰:老说我骗你,难道你从来就没骗过我吗?见周笑笑的那天中午,你在电话里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中午值班这难道不叫骗吗?

但是,出于保护周笑笑的考虑,他没有说,尽管类似这样的质问已经蠢蠢欲动。

没错,他已经愤怒,出离愤怒,进而下意识地开始反击:没有预兆,没有准备,空降而来。

而且,这一次反击的对象,正是他向来觉得难以逾越的欧阳兰: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反击,虽然是计划之外的变化。

然而,这样的反击,在欧阳兰看来,是极度蛮横而猖狂的。

于是,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像在名门那次一样,照着面前的那张怒脸,扬手而去。

“pia——”

一记响亮耳光,清脆地传响在客厅。

仿佛被打成了木桩,范坚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数秒钟之后,他冷笑,笑得格外凄婉:“打得好,非常好欧阳兰,既然你这么喜欢抽我耳光,那么就继续吧。刚才是左边,这一回是右边,来,求你再来一下”

说完,他还主动侧过脸来,直接往欧阳兰面前送——

第174章 娇喘来袭(加更)

话说,大家追订跟不上,自由更新起来,味道难言啊。

文学网的更新,是啥格局,大家走走看看就知道。

保持每天更新的同时,自由也总念想着适时爆更新,来取悦读者,以刺激成绩。

更新章节后,作者总是要看后台的,那些数字,就是更新漏*点——

卧室门打开,欧阳菊的脑袋冒出来:“你们吵什么呀?还让不让我睡觉?”

闻听此言,欧阳兰立即转头,冲着欧阳菊,发泄般地训斥道:“欧阳菊,我警告你,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要再敢废话,别怪我现在就撵你滚蛋”

顿时,欧阳菊吐了下惊舌,赶紧缩回脑袋,再轻轻地关上门。

再看范坚强,已经坐于沙发,牙关紧咬,脖子处的青筋条条绽出,,却始终低着头。

憋闷,巨大的憋闷,正劈头盖脸地扑上来,逼迫周身的毛孔全部打开。而且,挨了刚才那记耳光,他已经彻底丧失坦白的意愿:坦白?坦白什么?再怎么坦白,也是自取其辱,我他**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泥巴,一块天底下最烂最烂的烂泥巴——

尤其,这样的耳光,已经不是第一次

富贵街路口,车内。

盯着手机屏幕,马玲淑不敢眨眼。

渐渐的,她开始恐慌,想下车直奔金三角茶社。

因为,时间已经是10点31分,而小尼姑的电话,却始终未到。

心急如焚之下,她再次给陈冠东拨去电话,想催促他快点过来。

哪知,连拨两次,竟然都是无人接听。

一瞬间,她火了,骂道:“陈冠东,你还算个男人吗?你他**连范坚强都不如”

骂完之后,她赶紧推门下车,然后朝着金三角茶社方向小跑。

小跑的过程中,她遭遇很多异样的眼神。

因为,她跑得很是落魄,几乎有些踉跄。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蹦跳出一个名字:范坚强。

小尼姑真要出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还是叫上他吧,以防万一

“范坚强,刚才那记耳光,是你出院以来的第二次,也是我们结婚以来的第二次。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能给你耳光,说明我心还没死,还想跟你继续过下去。真有一天,我连你耳光都不想打了,那就说明我们彻底完了。早就跟你说过,我没指望你有出息,但希望你是一个能安心居家过日子的男人。但是,你如今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谎话连篇,连基本的家庭责任感都丧失干净。我问你,还记得有个儿子吗?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他?好吧,我告诉你,他虽然只有五岁,但心里有你,总是惦记着你这个父亲。但是,你扪心自问,你还算是一个父亲吗?”即便如此,欧阳兰依旧要说,说她心里的委屈,说她心里的愤懑。

范坚强不想解释,甚至不想再听下去。其实,这一刻,他有太多的压抑。又因为太压抑,已无话可说。于是,他站起来,想离开客厅:如果她依旧不饶,那么就出门。

“你给我站住”欧阳兰大声呵斥。

“欧阳兰,你不要欺人太甚”几乎就欧阳兰呵斥的同时,范坚强发出咆哮,声震客厅,“是的,你说得很动情,充满着无奈。但是,我要反问你,你说的都是事实吗?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你又何曾信任过我?打了我一记耳光,居然还那么振振有词,这就是你的为妻之道吗?我是彻底明白了,明白我在你眼里,其实不是烂泥巴,而是一堆臭狗屎臭狗屎,你知道吗?”

“浪奔——浪流——”

手机铃声不期而至,就在范坚强说完之后。而且,铃声正萦绕在他的周围。

他余怒未消地取出口袋里的手机,很轻蔑地看了一眼:居然是马玲淑。

内心陡然一惊:这么晚了,她为什么突然来电话?难道——

欧阳兰注视着丈夫的一举一动,似乎在等待什么,在惊讶中等待。

“喂,你好”重重地吐了口气,范坚强接电话,而且内心毫无顾忌。

事实上,如果没有今晚的冲突,他会很顾忌,甚至不一定接。

因为,来电话的是马玲淑:这个美女,曾令他忌惮,相当忌惮。

然而,只一瞬间,由马玲淑,他想到了小尼姑,那个叫他总是放心不下的小尼姑。

这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才果断地接电话。

马玲淑的声音传来,甚至喘气连连:“范坚强——你赶紧来——来富贵街金三角茶社——小尼姑——小尼姑有可能已经出事了——快点——越快越好——求你了——”

刹那间,范坚强震惊不已。

但是,这样的震惊只持续一秒钟。

因为,一秒钟之后,他便开始退步,退步走向门口,再猛地转身。

“范坚强,你去哪儿?你给我站住你给我说清楚,刚才是谁的电话?”欧阳兰的声音,直逼他的后背。

而且,很显然,欧阳兰已经恼羞成怒。

因为,她已经追上去,已经完全失态。

或许觉得该说点什么,范坚强回过头来,对着迎面而来的欧阳兰道:“欧阳兰,我很负责地跟你说一句,现在有一件很急迫的事情,需要我马上去。至于是谁打来的电话,我不想告诉你。因为,你现在很不冷静。而且,在缺乏基本尊重的前提下,我有理由这么做。”

“不想告诉我?有理由这么做?这是什么混蛋话?”欧阳兰确实已经失态,曾经美丽动人的脸庞,因为愕然而惨白如纸,进而她伸出手指,“好,我尊重你的自由。但是,请你把家里的存款留下,然后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要回来”

未作任何思考,范坚强快速跑向冰箱,很快从里面取出两张存折,返回时直接放到电脑桌上,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钞票,一把放下,再拣出一张百元面额,握在手中,这才兀自疾步走向门口。经过欧阳兰时,他说道:“一张是之前的家庭存款,我一分钱没动过。另一张是我的工资本,我动过一些,剩余的都放在那里。我只要一百,因为我要打车。最后,我想说,有个朋友可能已经出事了,需要我立即赶过去。而且,我必须要去帮她,谁也无法阻止”

于是,接下来,在欧阳兰目瞪口呆中,范坚强开始手忙脚乱地穿鞋。一切完毕,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便开门跳出去,再顺势关上。

凝重而高频率的脚步声响起,响在楼道中,听起来似乎格外匆忙。

欧阳菊从卧室里出来:“姐,范坚强疯了吗?他简直是在造反啊”

第175章 拯救小尼姑

范坚强确实有点疯,疯跑在小区的道路上。

出了小区的大门,他更疯,直接朝着满街的车辆扯嗓喊:“出租车——出租车——”

配合疯喊,一辆出租车呼啸而来,“嘎”一声,停在范坚强的身边:“兄弟,有急事啊?”

范坚强想也不想,直接往里钻:“兄弟,富贵街,金三角茶社,100块买你的速度”

向来惜金的范坚强,此刻着实豪迈一回。

因为他清醒地意识到:马玲淑那样说,绝对不是开玩笑,绝对不是

至于小尼姑究竟出了什么事,他没有多加考虑,甚至压根就没有考虑。

他只考虑一件事:不管小尼姑出了什么事,范坚强都要替她扛着

金三角茶社,105房间。

许科长抓着小尼姑的双手,细细地摩挲:“小北啊,你这双小手,真是漂亮”

小尼姑背倚沙发,仰头面向天花,无力地喃喃自语:“不——不要——”

是的,过量的药剂使用,已使她意识恍惚。而且,愈是拼命挣扎,意识恍惚就愈是加剧。换句话说,小尼姑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反抗能力,正在进行的所谓挣扎,其实是徒劳的:持续的药效作用下,她连呼救意识都已丧失。

再看许科长,脸上堆满得意的奸笑,这里闻一闻,那里嗅一嗅,一副并不急于占有而恣意把玩的神色。而且,微笑的同时,他极具艺术欣赏的眼光,整体打量之余,再专注于某些细节,还考究般自言自语道:“哎呀,实在是上帝恩赐的礼物啊而且,还是个绝佳的礼物瞧瞧这身段,精致玲珑。瞧瞧这皮肤,冰清玉洁。啧啧,堪称闭月羞花——”

一连串震动,震得茶几颤栗不止。

许科长扭头,发现震源是手机,猎物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显然,艺术把玩的过程,是神圣而不容骚扰的。于是,许科长暂时放弃摩挲,意欲先处理这片不合时宜的骚扰。而处理的方式,自然是关机。当然,合适的地点,很重要。

作为老道的猎手,许科长非常注重细品慢尝:这一过程,将出现持续的挣扎。在挣扎的状态下,猎物会慢慢为他呈现鲜润美妙的yu体,直至横陈眼前,一丝不挂。这,才是完美享受,才是最佳诱惑——

恰在这时,小尼姑上身向斜侧滑倒而去,接着便仰躺在沙发上,迷离而朦胧眼神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惊恐。与此同时,她开始挣扎,在挣扎中扭曲着身体:“我要——要回——回家——”

许科长冷笑:“好,回家,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10点44分,105房间门口。

马玲淑抱着手机喊:“小尼姑——小尼姑——”

无奈,电话始终关机。

这一刻,她已经疯狂,一把抓过身旁服务生的衣领:“开门,给老娘立即开门”

掂着脚尖,缩着下巴,服务生惊恐道:“105房间是空的,真的——”

马玲淑哪里相信,彻底变成悍女,怒吼道:“开门,立即开”

恰在这时,范坚强的呼唤声传响:“马玲淑马玲淑”

马玲淑甩掉服务生,朝着呼唤的方向回应:“范坚强,这儿呢快点呀”

一瞬间,范坚强奔跑的身影出现,下一秒便至跟前: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眼前的情形,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所以,他没有立即询问。

服务生惴惴不安:“那——我——我开门——开门——”

未及招呼范坚强,马玲淑转头,怒目道:“快开啊,蠢货”

服务生取出钥匙,诚惶诚恐地欲上前开门。

范坚强阴郁着脸,突一咬牙,照着锁孔位置,便从后面猛踹一脚。

这一脚,势大力沉,犹如集全身力量于一点爆发。

“轰隆——”房门被踹开。

奇怪的是,里面一团漆黑,甚至没有一丝动静。

马玲淑率先冲进去,一边摸开关,一边呼唤小尼姑的名字。

然而,即便打开所有的灯饰,丝毫都不见小尼姑的身影。

马玲淑急得团团转,失口道:“天哪怎么会不在?就在这个房间啊”

范坚强跑到门外,抬头看门牌:“确定是105房间吗?”

眼巴巴地看着范坚强,马玲淑不无绝望地回答:“是啊,她亲口告诉我的范坚强,小尼姑肯定已经出事我们该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啊——”

盯着瑟缩在门框边的服务生,范坚强没有立即回答。

马玲淑急不可待,冲过去,照着服务生的裤裆就是一脚:“**,告诉老娘,他们在哪儿”

一声惨叫,服务生双手紧捂裤裆:“我刚接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你们别打我——”

范坚强迎上去,一把抱住马玲淑,然后将她连拖带拽到吧台。

随即,未等马玲淑明白过来,他便在四周围观者的注视下,开始疯狂摔打里面的坛坛罐罐。

一时间,“稀里哗啦”作响,响声惊天,大有将吧台毁于一旦的气势。

马玲淑机灵,借机大喊:“这里的老板滚出来立即滚出来”

伴随着打砸声,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喊道:“来了来了兄弟,别再砸了呀”

当此时,范坚强顿时停止打砸,猛然转身,直冲中年男子跟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分明在咆哮:“告诉我,他们在哪儿?你不说,我今天就杀人”

马玲淑也冲过去,发疯一般,直接揪住中年男子的头发:“他叫许放,是西——”

慑于这股气势,未及马玲淑吼完,中年男子哭丧道:“在二楼,205房间——”

实际上,老道的许放已经转移房间,就在关闭小尼姑手机之后。

转移房间,其实相当简单。金三角105房间,是特供客房,并非常备客房。特供客房与常备客房最大的区别,在于有暗门,上通下达的暗门。而105房间的暗门,就设置在洗手间。打开105房间的洗手间,拉开右侧落地窗帘,便能发现一道偏门。偏门之外,是浅浅的楼梯。由楼梯拾级而上,便可直达205房间。

暗门,花柳之所内置重要设施之一,已然成为行业内部不言而喻的基本规律。

许科长转移房间,并不意味着罢手。话说秦小北这样的猎物,不可多得,机不可失。

然而,他到底是被门外的嘈杂声惊扰了,于是看了眼昏迷中的猎物,咽了咽口水,悻悻然起身走到门口,欲倾听门外动静。

然而,他万万没料到,刚刚将耳朵贴上去,便听到一声巨响。顷刻间,他猝不及防,被扑面而来的房门撞个正着。这一撞,太结实,也太突然。他顿时眼冒金星,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晃晃悠悠着瘫痪下去。

紧接着,范坚强冲进房间,大喊一声:“马玲淑,你照顾小尼姑”

闻声,马玲淑立刻扑上去,抱住已经昏迷不醒的小尼姑,伤心欲绝地嚎哭。

与此同时,看着瘫痪在墙角的许科长,范坚强目露凶光。

于是,一幕叫人难以想像而近乎野蛮的疯狂,再次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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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愤怒的酒瓶

需要说明的是,经历一系列交往后,对范坚强来说,小尼姑已不是当初那个给他带来诱惑的漂亮姑娘,而是一个时刻让他牵挂的清纯善良的穷苦人家的孩子。朴素大方,乐观豁达,努力坚持,这些未经表达,却被他看在眼里的品质,总能引他感慨良深。同情她,他更想帮她,尽管目前依旧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一个事实,一个小尼姑被伤害的事实,尽管这个事实并非严重到不可收拾。换句话说,他身体内的某一根神经,是不能被拨动的,而一旦被拨动,他的心脏跳动就不常规,类似尊严受辱的情绪,便能喷薄而出。那一刻,他是没有理智的,有的只是不可一世的倔强向前。

曾经的事实,证明着他的这一特质。

而这一次,似乎让他更加难以自控。

因为这一次,他没有使用拳头,恰是酒瓶。

而且,内心明明愤怒,表面却异常平静。

或许,这天晚上,他当真受了刺激。

或许,冲进房间内,看到昏迷在沙发上的小尼姑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做出决定。

而现在,他正提着许科长的衣领,怒目圆睁,话语却格外耐心:“别他**装死把眼睁开,睁开啊仔细听,听仔细。小尼姑,她是一个非常非常不幸的小姑娘,一个可怜人家的非常可怜的孩子。对她下手?你他**是不是太禽兽了?告诉我,你有心吗?有吗?”

接着,他伸出左手,拍打着许科长的脸,语速加快:“醒醒,你得给我一个说法呀。今天晚上,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行,我等着,哪儿也不去,就等你开口”

话音刚落,他放下手中的许科长,然后慢慢站起来。

但是,只在刚刚站直的一刹那,他便猛然转身,抓过茶几上的一只酒瓶,然后疾步走到依然死猪一样昏迷的许科长跟前,再一手将他提起:“我他**等不了——”

“嘭——”

那只刚才还提在手里的酒瓶,已经在许科长脑门上炸裂。

顿时,数行鲜血溢出,再顺着脑门往下流淌,顷刻便将那张脸染得面目狰狞。

然而,即便这样,范坚强依旧没有停手。

在持续不断地骂声中,他握紧手中的半截酒瓶,居然照着许科长的胸口,便欲猛刺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马玲淑突然冲上去,置危险于不顾,一把抱住范坚强的胳膊,接着半跪于地,哭喊着哀求:“坚强哥,不能冲动啊真要杀了他,你也完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马玲淑喊出的是“坚强哥”,虽然这样的称呼,她曾经频繁使用。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陈冠东的声音响起:“马玲淑?范大哥?你们——”

一个多小时后,马玲淑家中卧室。

小尼姑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似乎睡得正香。

马玲淑坐于床沿,替小尼姑掖了掖被角:“小尼姑,你真傻,傻得让我心碎。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从天而降的馅饼啊?唉,说起来,都怪我,怪我没有坚决阻止你。知道吗?要不是坚强哥及时赶到,单靠我一个人,恐怕真的要出大事。说来奇怪,忽然间,我就觉得,觉得不认识他,真的——”

很显然,这番话,既像自言自语,又像促膝倾谈。因此,其感情的真实性,不容怀疑。

几分钟后,为了让小尼姑得到充分的休息,马玲淑停止自言自语,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卧室,顺手关了灯。

需要说明一下,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小尼姑的眼角滚下两行清泪,而她依旧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静躺着。

见马玲淑从卧室里出来,蜷缩在木椅上的范坚强直起身子,然后紧了紧外套,再顺手搓了两把脸,使自己尽量保持清醒。但是,他没有急于询问小尼姑的情况,转而盯着光滑的桌面保持缄默。

实际上,后来,把小尼姑一路抱上车,直奔医院,再放心地来到马玲淑家,整个过程中,他几乎没有说话。

站于范坚强的侧面,凝视了他足有一分钟,马玲淑才搬了张木椅,坐到他的面前:“抽支烟吗?你好像很累”

深呼吸一口,范坚强十指交叉,摆在桌面上:“你的伤口没事吧?”

伸出裹着纱布的右手,马玲淑豁达地笑道:“包扎着呢,没事儿再说,我们做女人的,月月都放血,哪在乎这点儿啊蚊子和螳螂吹牛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吧?要不,本姑娘给你讲讲?”

闻听这话,范坚强淡淡一笑:这一则荤段,他早听过。

而马玲淑已经开始讲,讲这则荤段:“一天,蚊子跟螳螂偷看一女的洗澡,蚊子很自豪地说,看,十年前我在她胸前叮了两口,现在肿这么大了。螳螂很不服气地说,那有什么,我十年前在她两腿间劈了一刀,至今还每个月都在流血呢——”

马玲淑就是马玲淑,说起荤段来,都那么从容淡定,丝毫没有忌惮。

讲完之后,她自己首先笑出声来,接着探身道:“你是不是早就听过?倒是忘了,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坚强哥,给个面子,笑一下嘛”

实际上,马玲淑这样说,出发点在于缓和气氛。

不是吗?从最初认识,到出现矛盾隔阂,再到眼下重逢,两人已有日子没见面。期间,她没少指责他的不是,甚至公然敌对相向。而且,在她眼里曾经横竖都不是的他,已经不复往日印象中的样子。他爆发,他血腥,他冷漠,他沉默,这一系列过程,被她全然目睹,自然叫她感到有所不适。

最关键的一点,他豁膛而出,疯狂而机智地救下了小尼姑,直至失去理智。这一切,给她带来的视觉和思想冲击,是格外强烈的。甚而,无形间,她产生了一种愿望,想与他交流的愿望,非常强烈的交流愿望。

然而,即便这样,范坚强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马玲淑没有气馁,更没有显露习惯的孤傲,而恍然大悟道:“对了,对了,我之前刚跟冠东通过电话。他告诉我,他已经叫上刑大的朋友,一起处理善后事宜。他跟我保证了,保证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办,绝不让警察介入。而且,那个禽兽已经醒过来,他只是脑袋开了花,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范坚强说话了,站起来说话:“替我谢谢陈冠东好了,我该走了。”

第177章 女士专用(加更)

闻听此言,马玲淑跟着站起来:“坚强哥,冠东说,他处理完就过来,把结果告诉你。而且,我很想跟你聊一会儿”

范坚强犹豫一下,勉强微笑:“好吧,我们聊一会儿。”

事实上,他着实无处可去,而且身无分文。因为,即便此刻走回去,迎接他的,必定是一扇紧闭的门:指望欧阳兰开门,是幻想。指望欧阳菊,那更是痴心妄想。

随即,他坐下,问道:“给小尼姑家去电话了吗?”

马玲淑高兴地坐下:“去了,早去了。他爸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信我的话。”

范坚强点头:“嗯,这样比较好。”

马玲淑问:“要不,你还是抽支烟吧?”

范坚强盯着马玲淑的眼睛,忖度片刻:“呵呵,好吧,抽一支。”

忖度,是因为:他觉得,今天的马玲淑,跟往常不一样。

态度、眼神、语气等等,都跟往常不一样,相当不一样。

很快,马玲淑取来香烟和打火机,递上去:“给你,女士专用,薄荷味的,将就着抽吧”

范坚强呵呵一笑,接过手:曾经的那条粉色内裤,貌似也应该属于这范畴。

不过,他没有多加回味,而默默地点烟,再很滋味地吸上一大口:“说吧,我们聊聊。”

“我想——想先问一个问题——”

马玲淑没有抽烟,说话却吞吐,与印象中迥然相异。

“问吧,随便问。”

范坚强保持微笑,明显居于主动地位。

而这样的主动,在与马玲淑交往过程中,并不常有。

马玲淑不看范坚强,只看着自己手上的纱布:“你刚才一直不说话,是害怕吗?”

范坚强皱眉,似乎有些惊讶:“害怕?害怕什么?”

马玲淑直言:“砸了茶社吧台,还把那禽兽脑门炸开了花,制造了这么大动静,你难道不害怕吃官司吗?真要吃官司,你的前途,可就完了。而且,你现在的心情,比之前明显要好很多。”

倘若是以前,马玲淑这样说,范坚强的第一感觉是挑衅。

可是,现在他不这样想:眼前的马玲淑,眼里流露出的,显然不是挑衅,而是好奇。

于是,他放松眉头,淡淡笑道:“如果你不用害怕,而用担心,我会非常认同。说真话,我刚才还在想,为什么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呢?真的。即便现在,坐在这里,我依旧觉得那是一场梦中的事情。换句话说,自到达金三角那刻起,我的脑子是空的,完全不受意识控制。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之后,他低下头,似乎困惑无解。

是啊,这个问题,已经很突出,已经叫他自己都感到困惑。利用刚才的时间,他仔细回味了前几次典型事件,居然有了一个惊讶的发现:冲动的那一刻,自己完全处于失控状态,根本未曾产生过后果意识。

拳头很硬,很能打吗?非也。

有能力解决冲动带来的后果吗?没有。

而安静下来,回味整个过程,丝丝难以自拔的担心,萦绕周身:一旦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性后果,将面临怎样一个局面呢?而这个局面,会给自己乃至整个家庭带来怎样的侵袭?抛开救欧阳兰的那一次,在新区的两次,以及今晚的这次,完全可以干得更聪明。当然,迎头而上,是必须的,毫无疑问。

退一步说,他对自己连续三次的真空爆发耿耿于怀。而耿耿于怀的关键点在于,毫无后果意识地引爆事件,将其推到一个极端:血腥出击,无视惨烈程度,甚至也包括他自己。

这是个想想都感到愕然的问题。而且,之前竟然从未仔细思考过。

所以,利用那段相对安静的时间,他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并在清理过程中,反复高亢自问:范坚强,你了解自己吗?

事实便是如此,他已然觉得,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相当相当不了解。

当然,他没有对马玲淑撒谎:整个思索过程中,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出现害怕的字眼。

马玲淑微笑着说:“坚强哥,我理解的。其实,这种感觉,我经历过的,叫惊魂未定。说到底呢,还是一种害怕。毕竟,你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但是,你能这样做,已经让我感到震惊。之前,我是听说的,听说你豁命救下你的老婆。当时,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可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小尼姑,不是你的亲人,你完全可以不救的——”

听着听着,范坚强就纳闷不已:“马玲淑,我还真不懂你的意思。”

马玲淑笑了笑,显出几分精明:“我的意思是,你能这样做,对小尼姑一定有想法。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会被你感动死的。指不定哪天,你一勾引她,她就把自己当礼物送出去。真要那样,对她就太不公平了”

这番话,实在太雷,把范坚强雷到目瞪口呆:天哪这,哪儿跟哪儿啊?

然而,马玲淑还在继续:“你是结过婚的男人,有老婆孩子,那方面还特别饥渴。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男人,不信任裤裆里有铃铛的男人。万一有一天,你跟小尼姑提出那方面的要求,她肯定抗拒不了的。到时候,对小尼姑公平吗?你当真叫他做小三啊?所以,我并不反对你跟小尼姑交往。但是,有个前提,在你碰她之前,你必须先跟老婆离婚。何况,我对那位傲慢的欧阳护士长,根本没有什么好感。而且,而且——”

说着说着,马玲淑又吞吐起来,似乎犹豫不绝。

沉浸在惊愕中的范坚强,顿时就莫名惊诧,失口问:“而且什么?”

马玲淑直视范坚强的眼睛,牙一咬:“而且,你跟那周笑笑,关系也不简单。我怀疑,你们早就干过那事。真要那样,小尼姑还是小三吗?不成小四了吗?或者叫三奶。换成我,我无所谓的呀。反正是做小的,小三小四都是小,二奶三奶都是奶,认命吧。可是,小尼姑不一样。所以,你要是真心喜欢小尼姑,还必须跟周笑笑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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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风情女人花

范坚强实在忍不住:“哈哈——有意思——”

这一回,该轮到马玲淑惊诧了:“坚强哥,你笑什么嘛?我不是在开玩笑,这也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我承认,我以前对你印象一直不好。但是现在,正在尝试改变,甚至接受你。而且,我是比较了解你的,虽然讲点义气,但总体是圆滑世故的。本姑娘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你生气也是白生气”

于是,范坚强将大笑换成微笑。但,他也不想解释。

解释什么呀?解释,总是苍白的,不管是对欧阳兰,还是马玲淑女。

事实胜于雄辩,这是硬道理。

马玲淑今晚的话,尽管有些唐突可笑。

但是,毋庸置疑,她对自己是尊重有加的。

而这样的尊重,便是事实作用下的结果,完全不需要他去解释什么。

唉,总是想着要解释,到最后却发现:解释就是个屁,闷在被窝里的屁。

见范坚强沉默不语,马玲淑顿时收敛:“怎么?你感到为难了?”

范坚强笑而不语,接着掐了手中的香烟,道:“这种女士香烟,味道还真不错。我能再来一支吗?”

马玲淑笑了,甚至有意搔首弄姿,而使自己的眼神风情万般:“呵呵,抽吧,尽管抽,随便抽,抽不疼我的”

范坚强惊颤:厉害一支烟,居然能抽出这般**。看来,你已经无限接近**时代。得了,我还真不想抽你,这活儿,留给陈冠东干吧。

暗地里,他隐约发现,与最初认识的马玲淑相比,她的变化明显。如果说,最初认识的马玲淑是辣,泼辣的辣,那么眼前的马玲淑则是荡,浪荡的荡。抛开人性不谈,女人浪荡,基本都是被抽出来的。

不过,来自马玲淑这种浪荡,范坚强已经感到无味,甚至要抗拒起来。

“呵呵,我的意思是,这种烟的价格,才不到十块钱。就算你不停地抽,一直抽到天亮,我也不会觉得心疼。坚强哥,你不会想歪了吧?”马玲淑在解释,解释得依然那么浪荡,眼神中竟然有了暗送秋波的神韵。

“呵呵,我没有想歪,”不得以,范坚强回答,而且决定迅速转移话题,“马玲淑,小尼姑怎么会出现在金三角?我觉得,她不该去哪里。你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当然是为了工作啊”提到小尼姑,想也不想,马玲淑就脱口而出。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马玲淑在讲,范坚强在听。

讲的人,绘声绘色,甚至潸然泪下。

听的人,聚精会神,直至扼腕叹息。

瞄了眼范坚强,马玲淑旁敲侧击道:“我早求过冠东。他说,他家亲戚当中,没有一个在卫生系统混的。所以,基本无能为力。坚强哥,要不,你再帮小尼姑想想办法?”

范坚强低着头,只顾闷头抽烟,没有立即回答:工作工作,还是工作找工作,都快找到火坑里去了,这叫什么事儿啊?真他**叫人憋气

以为范坚强在犹豫,马玲淑想趁热打铁,张口又想说。

范坚强立即伸手制止,咬牙道:“不要再说,让我想想”

马玲淑暗含不满,道:“想什么呀?你肯定有办法的。”

范坚强蓦地站起来,直接走向窗户边,边走边说:“让我想想”

这一声重复,分贝有些大,明显很情绪。

看着范坚强的背影,马玲淑撅了撅嘴,没有继续追说下去。暗地里,她却嘟哝:为了救小尼姑,你能出手伤人,甚至杀人,还在乎这点儿小忙吗?何况,以你跟周笑笑的关系,帮小尼姑解决工作,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机关男人,就是狡猾

但是,此时的范坚强,马玲淑无意去招惹。

或者说,她不敢招惹:这个家伙,发起火来,还真是个猛男。

然而,范坚强的心中,却是另一番盘算:首先,指望欧阳兰,是不现实的。其次,如马玲淑的意思,有可能帮小尼姑解决工作的人,非周笑笑莫属。但是,以目前的现状,还能联系周笑笑吗?而且,在周笑笑面前,自己是有言在先的。再次,真要请周笑笑帮忙,怎么开口才是个麻烦问题。最后,即便周笑笑答应帮忙,能否当真帮到忙,是必须打上问号的。毕竟,周笑笑只是普通的护士,家庭背景强大,并不代表她的自身能力有多强大——

毋庸置疑,这时候联系周笑笑,无异于铤而走险。

毕竟,欧阳兰已经明确怀疑,怀疑他和周笑笑之间的关系。

“是你心里有鬼,还是你们之间当真有什么名堂?”

这是欧阳兰说的话。而且,就在数小时前。

想到这里,范坚强觉得浑身燥热。

他咬了咬牙,闭了下眼睛,想排遣这周身燥热。

马玲淑突然激动起来,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天哪天哪——”

范坚强睁开眼,转身疑惑着问:“什么天啊地啊?瞎嚷什么呢?”

洋溢着一脸兴奋的笑,马玲淑几步来到范坚强跟前:“你当时用的那招,叫打草惊蛇,对不对?”

范坚强摸了摸脑门,无奈道:“拜托,别这么激动,好不好?小尼姑,正在睡觉呢”

马玲淑持续兴奋:“那你告诉我呀”

“告诉你什么呀?”

“砸金三角吧台,是不是为了打草惊蛇?”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肯定是。”

“好,肯定是。”

“哎呀,你真精,简直一人精你们这种机关男人,满脑子全是手段,狡猾狡猾的,比泥鳅还滑。坚强哥,哪天你要是闲着没事,我请你喝茶。到时,你教教我怎么耍手段。你尽管放心,我一定把小尼姑带上——”

叫范坚强感到无语的是,砸茶社吧台,不过是为了把茶社老板速度砸出来。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手机铃声响起,是马玲淑的。

马玲淑连忙走到桌前,稍一看就放到耳边:“冠东啊,怎么样了?”

陈冠东的声音传来:“一句话,摆平。小心肝,让范大哥接电话吧”

马玲淑很听话,摘下手机,一边打了个“v”的手势,一边将手机递给范坚强:“坚强哥,冠东让你接电话,快接吧”

范坚强点了点头,未及将手机送到耳边,就听到陈冠东在说:“范大哥,事情基本摆平,也不需要你出面。那姓许的,根本不敢声张,只能自认倒霉。茶社方面,比较麻烦些。我刑大的朋友说,那老板背后还是有点势力的,估计谈判并不容易。这不,还在谈着呢。估计,他想要赔偿。所以,我今晚就不过去了。明天白天,我联系你,再把具体情况告诉你”

范坚强努力微笑:“辛苦了,冠东”

第179章 光泽的马玲淑

马玲淑接过手机,走向角落:“冠东,你这回一定要将功补过。否则,我真要抗日的。”

陈冠东在电话里道:“一定将功补过。我知道,最近怠慢了我的姑奶奶。你想想,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能这样帮他吗?说白了,就一句话,为了阻止你投身抗日战场,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

马玲淑尚有不满,道:“冠东,我让你将功补过,不是因为你怠慢我,而是因为你没及时赶到茶社救小尼姑。你想想,小尼姑真要出事——”

陈冠东打断,似乎也有不满:“行了,我不是说了嘛,当时走不开啊姑奶奶,我保证戴罪立功,好不好?”

马玲淑撅嘴:“好吧,好吧,我就看看你这次的表现”

摘下手机,回过头来,发现范坚强正欲开门离去,马玲淑立即追上去,一把拉住:“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要走呢?别急着走啊,再坐会儿我刚才又跟冠东说了,他肯定会全力帮你的。坚强哥,你不要担心。要不,让我先洗把澡,完了陪你喝一杯?”

范坚强转过身,站在原地,看着马玲淑微笑。也就在这时候,他发现马玲淑身上的大衣领口处残留着一片酒水污渍,而且裹得严实。是啊,因为小尼姑,她没了往日的光泽。但是,毫无疑问,失去艳丽光泽的马玲淑,才是真正能泛出光泽的马玲淑。

“呵呵,谢谢你,也替我再谢谢冠东。酒,今晚就不喝了,有机会再说吧。时间很晚了,我得早点回家,”话语虽温和,但明显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他叹了口气,“你要照顾好小尼姑,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至于她的工作问题,明天晚上之前,我会给你一个答复。而且,你要相信,在这个问题上,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

马玲淑听出了希望,高兴道:“你能这样说,真是太好了”

范坚强摇了摇头,微笑:“呵呵,我只说给答复,没说一定能做到。另外,冠东到底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还是个疑问。我的意思是,明天的事情比较多,可能会晚点给你答复,你不要着急。”

马玲淑惊讶道:“冠东肯定能彻底解决的,你根本没有必要担心。”

范坚强勉强笑了笑:“但愿吧,希望茶社老板是纸老虎”

马玲淑突然响起什么,返身跑到桌子跟前,拿起那包香烟:“等等,把烟带着——”

范坚强欣慰地笑:“行,我带着,别忘了,还有打火机”

凌晨1点32分,人迹罕至的大街上。

抽着香烟,范坚强走得很疲惫。

从马玲淑家出来,他就一直在走,往家的方向走,已经走了近40分钟。

冬日的街道,比起春夏之季,明显冷清,更别说凌晨时分了。而且,夜幕的原因,四周的事物,都在静谧中释放着神秘感。它们仿佛都生命着,不过坚持屏气凝神,默默注视着街面的动静。寒风一吹,“沙沙——呼呼——”作响之余,还能传出几丝呜咽。

范坚强紧了紧衣领,缩了缩脖子,迈着愈发沉重的脚步,边走边思索。

这样落魄的夜晚,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

而这一次,显然比以前要更加落魄:口袋里没有钱,有的只是半包香烟,还是别人施舍的。

如果有钱,哪怕只是十块钱,他就不必走得这么长征,而直接叫上一辆出租车。

如果有钱,哪怕只是三十块钱,他就可以走进一家小旅馆,蒙着脑袋,先睡上一大觉。

如果有钱,哪怕只是五十块钱,他就可以敲开一家小卖铺的门,买上一瓶劣质酒,使自己的身子暖和些。

但是,他没有钱,身无分文。

所以,他只能走,只能抽着淡淡的女士烟,去幻想一瓶劣质酒的味道。

不仅如此,他甚至懊悔起来:真不该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当时明明可以拿两张一百的嘛——20分钟的路程,凭啥给那司机一百块——脸皮厚一点,完全可以跟马玲淑借点钱的——

但是,这么懊悔着,他渐渐就恼怒起来。于是,猛地摘掉嘴角的烟蒂,狠狠地砸在脚下,骂道:“**,什么男人啊?就你那点出息,怪欧阳兰小瞧你吗?行了,别郁闷了,再郁闷下去,你就不是强坚犯,指不定就能成了抢劫犯——”

很难想像,一个数小时前还能像火山一样爆发的男人,此刻已成了一片飘零在冬夜中的树叶。

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一黑漆漆的垃圾桶。

范坚强顿时来了精神,背对着垃圾桶,很神秘地张望四周。

确定四周无人后,他猛地抬起右脚,照着黑漆漆的垃圾桶就踹,一直踹,不停地踹——

一分钟后,他弯着腰,双手扶住双膝,气喘如牛:“**,你还真经得起踹”

因为,持续的踹踢,已经使他脚底隐隐生疼,而那只黑漆漆的垃圾桶依旧稳当而立。

休息片刻,他索性脱去外套,抓在手中,然后倒腿数米。

接着“啊——”一声,他迎面猛冲上去。

“轰隆——”

黑漆漆的垃圾桶,终于倒下。

“**,别以为我天生就是个打曲棍球的”

于是,很潇洒地整理完手中的外套,他转身继续赶路,在一瘸一拐的状态下赶路,时不时地还吼上两嗓子——

没错,他需要发泄,却苦于没有可供发泄之物。抗发泄能力强大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垃圾桶,理所当然地成了理想中的发泄工具。然而,一瘸一拐之余,他还是掉转身来,冲着已侧倒的垃圾桶,大声道:“兄弟,对不住啊但是,我相信,这点儿疼,你扛得住,起码比我扛得住——”

凌晨2点05分,范坚强站于小区内。

凭借幽暗的灯光,他仰头看着自家那扇黑漆漆的窗户,心中暗念道:欧阳兰,在你看来,我到底像只猫呢,还是更像条狗?枉我范坚强鞍前马后忠心耿耿,你至于这么不待见我吗?抽我巴掌,跟上瘾似的,什么老婆啊?你以为,我当真喜欢在家打曲棍球?哎呀,你看不起我啊,都看不起我——

第180章 奔跑中的身影

一大清早,范坚强被手机铃音惊醒。

顾不上感受周身的寒气,以及发麻的腿脚和胳臂,他从外套中取出手机:是陈冠东。

惺忪着睡眼,他热情招呼道:“冠东,你好”

“范大哥,你立即赶到家家旺,我在这里等你吃早点,边吃边说。”

“成,我一会儿就到”

摘下手机,装入口袋,他抹了两把脸,很是用力。

当此时,几个白大褂的身影在走动,少许穿着病服的人,在家属的搀扶下,蹒跚在洗手间的进出口。看样子,这里应该是病区楼道。

是的,这里的确是病区楼道:青河中医院外科病区楼道。

换句话说,昨夜归家不得,无奈之余,范坚强灵机一动,想到了医院病区楼道中那两排可供休息的金属椅:那里是免费的,而且还可以避寒,相当不错。

当然,选择中医院,而非人民医院,还是有所考虑的。

而现在,范坚强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已经在楼道内疾步奔走,甚至已经奔跑。

因为,陈冠东所说的家家旺,其实是一家比较有名气的早餐店,距离中医院起码有十里路。他身无分文,连坐公交的钱都没有:奔跑吧,范坚强同志

欧阳兰起得特别早,虽然整晚几乎没怎么合眼。

范坚强昨晚的表现,连续震惊了她,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浴室事件,虽说唐突有加,但总体而言,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丈夫强行索要房事,她还是有预感的。要不,她也不会当真听从安排,一回家就去洗澡。但是,后来的事件,就不是唐突能概括的。准确地说,他其后的言行,是惊耳骇目而令她惊愕失色的。

欧阳菊说“造反”,她嘴里不赞同,心里却接近赞同:范坚强,你已经到了不知好歹的地步

此刻,欧阳兰正在擦地板,尽管它看起来很光亮。

卧室门打开,欧阳菊蓬松着乱发,揉着睡眼:“姐——你干嘛呢——”

欧阳兰不理,只顾低头继续擦拭,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欧阳菊不再说话,耷拉着拖鞋,貌似踉跄地走向卫生间——

“菊,他要是回来,你替我告诉他,这个家,已经不欢迎他,他爱上哪儿就上哪儿”说这些话时,欧阳兰没有抬头,但明显在咬牙。

“哦——”欧阳菊答应了一声。

清晨6点42分。

青河体育馆门口。

周笑笑一身白色运动休闲装,肩上扛着一副网球拍,一路有说有笑。

陪着说笑的,自然是四姨韩继芬:“笑笑,先把羽绒服套上,别受凉”

周笑笑回过身来,笑着接过韩继芬递上的羽绒服:“四姨,我们去哪家粥店?”

韩继芬帮周笑笑套上羽绒服,然后搂着她的双肩:“你说吧。你说去哪家,我们就去哪家,只要笑笑喜欢。”

周笑笑不假思索,道:“去家家旺吧。”

韩继芬附和:“好,就去家家旺。”

片刻工夫,两人上了一辆停靠路边的广本。

少顷,乳白色广本启动,慢慢上路。

周笑笑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的人流:“四姨,我听说,二舅要当青河医院的院长。”

韩继芬开着车,速度很慢:“呵呵,不是你二舅要当院长,而是组织上的安排。你二舅这个人,喜欢钻业务,对当官一直没兴趣。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啊。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中医院干那么长时间。我听说,组织上作出这样的安排,主要是因为你们的老院长身体不是太好,想退休回家休息。”

周笑笑嘟哝着:“才不是呢。我们老院长,身体一向不错。”

韩继芬略微一愣,随即笑道:“咦?我们家笑笑似乎有情绪嘛呵呵,为什么呢?”

周笑笑还当真有了情绪,不满道:“本来,我准备明天就上班的。他这一去,我觉得别扭。”

韩继芬不明原因,笑问:“怎么会别扭呢?何况,你二舅去,正好可以照顾到你。不,我指的不是工作上的照顾,而是生活上的照顾。”

韩继芬太了解周笑笑的脾性,说话自然很注意分寸。

周笑笑继续不满:“我才不要照顾,谁的照顾也不要。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人还没到医院,就已经有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你说说,我以后还怎么工作啊?”

韩继芬不解道:“我怎么没听说呀?”

周笑笑回答道:“昨天一个晚上,我连接了七个电话,全是虚情假意的关心问候。我就奇怪,这么长时间没上班,他们都没关心过一次,偏偏怎么就都在昨天晚上关心了呢?于是,我追问他们。结果,真相就浮出水面了。”

“呵呵,消息传得挺快嘛,”琢磨着该予以适当引导,微笑的同时,韩继芬继续说,“笑笑觉得别扭,四姨很理解。不过呢,你二舅这个人,原则性很强,应该会把工作跟家庭分开来处理。而且,我不认为他会在工作中有意偏袒你。何况,我是早就有耳闻的。我们家笑笑的业务能力和素质,在青河人民医院,那可是相当出类拔萃的,根本不需要在乎别人怎么看。四姨给你个建议吧,建议你在工作的时候,别当二舅是二舅看待。”

周笑笑缩了缩肩膀,重重地吐一口气:“反正,我就是觉得不——”

是的,周笑笑没有继续往下说,进而猛然挺直上身,侧头看向窗外。因为,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奔跑中的身影。而且,这身影还特别眼熟:晕啊这不是坚强大哥吗?一大清早的,他疯跑什么呢?

没错,就在车前方,30度角位置,范坚强正在疯跑,手里还拽着一件外套:他满头大汗,甚至浑身湿漉漉的,穿行于来往的行人之中。

韩继芬惊讶道:“笑笑,你看到什么了?”

周笑笑贴着窗玻璃:“四姨,你慢点开,慢点——”

韩继芬稍稍放缓车速度:“笑笑,他是你朋友吗?”

以韩继芬的阅历,自然一眼了然于心。

周笑笑头也不回,急急道:“别说话,四姨我们跟着,就跟在他后面——”

第181章 故技重施

对缀行于身后的轿车,范坚强自然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奔跑,跑向家家旺,以免陈冠东等得太急。而且,陈冠东所谓的吃早点,应该是托词,真实的想法,明摆着是要通报昨晚的情况。何况,昨晚的电话中,陈冠东已经明确暗示,那家茶社老板索要相关赔偿:赔偿多少,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问题,尤其对于目前的他来说。

快到家家旺门口,范坚强下意识地放缓速度,直至踉跄而行。

时不时的,他还先后抬起两胳膊,很朴素而劳动人民地擦拭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广本车临近家家旺,于路边停靠。

韩继芬熄了火,取下钥匙:“下车吧,笑笑。”

注视着范坚强的身影走进大门,周笑笑微微一笑:“算了,我们换一家吧。”

这抹微笑,很唐突,也显凄然。

因为,在笑出来之前,周笑笑想到了红梅公园,想到了当天那个有点怕人的范坚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暗示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既然这样,自己又何必呢?难道不该学着自控吗?

那么,就从这一次开始

很好,就从这一次开始。

韩继芬感到意外:“笑笑,我们已经到家家旺了呀”

周笑笑收了视线,低下头,忧愁道:“四姨,去红高粱吧,我想喝那里的高粱粥,你不要再说了”

韩继芬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却笑道:“好,听我们家笑笑的,就去红高粱,喝高粱粥。”

家家旺内,大厅之中。

于四周热闹中,范坚强接过服务生递上来的湿巾,不断地擦拭着脸和脖子:“冠东,你说吧,我听着呢”

陈冠东拿了一块鸡蛋薄饼,塞进嘴里,然后将盘子推给范坚强,边嚼边问道:“范大哥,你这满头大汗的,怎么回事?看样子,你这一路跑得怪猛啊呵呵,我看出来了,你心里不平静,相当不平静——”

范坚强呵呵一笑:“刚才,我晨练,晨练来着,呵呵——”

将手中的湿巾交还给服务生,他又指着面前的鸡蛋薄饼,对服务生道:“这种点心,再来两盘,谢谢。”

是啊,他饿,饿得两腿发软:莫说两盘,一口气干掉五盘八盘的想法,他都有。

何况,在陈冠东面前,他已经不想死要面子:面子这玩意儿,不能太在乎,你越是在乎它,它就越拿你当猴子耍,耍得你很没面子。

服务生恭敬道:“好,请稍等。”

服务生刚要转身,范坚强再道:“哎,顺便给我带杯水来,白开水。”

陈冠东抢道:“喝什么白开水啊?牛奶,给他来杯牛奶。”

事实上,范坚强需要的是白开水,而并非牛奶。

因为,在解渴方面,牛奶要远逊白开水。

服务生犯难道:“两位到底是要——”

范坚强看着陈冠东,微笑道:“他做东,当然听做东的”

服务生高兴了:“好咧一杯牛奶,再加两盘鸡蛋薄饼,两位稍等”

服务生的话音刚落,范坚强急问:“冠东,情况怎么样?说说吧。”

范坚强急,陈冠东却不急。他拽过一碗玉米粥,指了指:“范大哥,你别急,等我把这碗粥喝完。哎呀,我真是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想想也是。或许,陈冠东为了自己的事,忙碌了一整晚。

如此,一见面,就直奔主题,似乎并不妥贴。

于是,范坚强耐住性子,道:“好,我等你吃完。你别急,慢慢吃。”

不过,看着陈冠东抱着玉米粥扑腾的样子,范坚强渐渐就感到异样。

异样从何而来呢?从那扰人耳膜的“扑噜”声而来。

左一声,右一声,陈冠东喝得简直有点粗俗。

再仔细看他埋头喝粥的情形,问题就格外显著:扑噜好一阵,那碗里的粥,怎么就几乎没减少呢?

顿时,范坚强心里就起疑心,疑心陈冠东在吞吐往复:吞一口,再吐一口,如此往复着。

暗地里,他已经开骂:**,明知我急于了解具体结果,你却故意避而不谈,不明显在卖关子吗?不等于在掐我脖子吗?陈冠东啊,你这招玩得很阴,很不地道。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算了,看在你帮我的面子上,暂且忍一忍——

不一会儿,服务生将餐点送来。

范坚强也不客气,摆出大杀四方的姿态,开始埋头憨吃。

于是,陈冠东受不了,抬头道:“哎呀,你几天没吃饭了?这么饿?”

咬一口薄饼,喝一口牛奶,范坚强咀嚼得很带劲:“嗯,味道不错。冠东,你继续喝粥。咱不着急,吃完再说。”

陈冠东纳闷,干脆把粥推到一边,凑上脑袋,问:“你当真不急了?呵呵,你在装,装着不着急。兄弟,我现在成熟了,一眼就能看透你心里的想法。”

范坚强继续咀嚼,接着皱眉道:“我用不着装,真的。我连问你两次,你都没回答我,说明什么呢?说明事情解决的很顺利。而且,你的能耐,我是深信不疑的。这样的事情,只要你出面帮忙,就绝对没有问题,一丁点问题都没有”

这一番恭维,完全不假思索,让陈冠东感到受宠若惊。

于是,他吃惊道:“范大哥,你当真觉得我有能耐?”

哪知,范坚强更吃惊:“你的能耐,需要怀疑吗?冠东,我可不是有意要拍你马屁啊。说真的,在环保局,你的能耐,那是公认的。而且,你的交际能力强,朋友多半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所以,我完全相信——”

大概很少被人当面夸奖,陈冠东顿时激动不已,并急不可耐地打断道:“哎呀,范大哥,你说的话,听得我心里舒服啊,特别舒服。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么些年了,我陈冠东走南闯北,还真结实了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朋友。朱大炮知道吧?国土局的副局长,我铁哥们,不分你我。赵三毛知道吧?混街道的,手底下有百十号小兄弟——”

接下来,陈冠东侃侃而谈,一口气提了七八个人名儿。

叫范坚强感到意外的是,一段有目的的吹捧,竟然把陈冠东捧得如此心花怒放。

有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陈冠东还在继续:“刑大的那朋友,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跟那许啥的科长谈了,准确地说,叫恐吓。结果,他傻了,我们怎么说,他就怎么信。所以呢,最根本的刑事责任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第182章 泡+妞顾问

如此机会,怎能错过呢?

范坚强不动声色,笑着说道:“哎呀,冠东,你朋友真够厉害的。对了,茶社老板那边怎么样?他什么意思啊?”

陈冠东沉浸其中,竟然将先前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茶社老板那边,也摆平了,摆得很平很平”

事实上,经过刘秀秀的点拨后,陈冠东确实变得有那么一点点心计。料想范坚强着急,却有意按捺,便是他舞弄心计的表现。而所谓的计划,依旧跟周笑笑有关:我帮了你,那你得答应把周笑笑让给我,也甭管你们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

换句话说,陈冠东能答应帮忙,表面上是为了稳住马玲淑,实质还是想达成某种交易。而且,他暗地里深信于一点:要搞定周笑笑,必须先让范坚强退出,而一旦范坚强答应退出,搞定周笑笑的阻力就能大大减少。

说到底,在陈冠东眼里,于沾花惹草方面,范坚强绝对是个寂寞高手:厚积薄发,一般人望尘莫及啊——

闻听陈冠东说摆平了昨晚的事,范坚强将信将疑:“摆平?真的摆平了?”

因为,他没忘记赔偿的问题,而且是陈冠东亲口说的,就在昨晚的电话里。

陈冠东不满道:“你怎么不信我的话呢?我说摆平,那就一定摆平”

“呵呵,冠东,你的话,我绝对信,一百个信,”范坚强笑着附和,接着再问,“冠东,你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摆平的吗?”

“钱啊当然用钱摆平,六万块钱。”陈冠东轻描淡写道。

“什么?六万块钱”闻听这话,范坚强惊得当场就站起来。

或许,这一声惊讶来得太突然,惊扰了邻座。

于是,数双眼神抛过来,惶惑不解之意现诸脸上。

恰在这时,陈冠东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失口道:“糟了我不该这么着急告诉你”

与此同时,他连忙站起来,走到范坚强跟前,用力按他坐下,急急道:“范大哥,钱的事,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我已经替你给了。借着这个机会,我只求你一件事。看在我摆平这件事的份上,你一定要答应这件事真的真的,我没求过人,只求你这一次”

机械般坐下,范坚强有些恍惚,有气无力道:“啥事?说吧——”

像是听出了希望,陈冠东抓着范坚强的胳膊:“是周笑笑范大哥,只要你不跟周笑笑在一起。这六万不算,我再给你六万。你放心,我说话算数,绝对算数”

猛然间,范坚强从恍惚状态中走出来,并侧过脸来,用无比诧异的眼神看着陈冠东,问:“冠东,你以为,我跟周笑笑有男女关系?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呢?我有老婆,还有儿子,会出去乱搞吗?周笑笑,她最多算是我的朋友。我和她,绝对没有任何男女关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解释一次。至于钱——”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让范坚强坚信:一厢情愿的解释,永远是徒劳。

因为,他分明听到陈冠东在抢话:“范大哥,你别逗我了。你跟周笑笑的事,我都知道。而且,她已经迷上你了,迷得不行把妹这方面,我真是太佩服你,简直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嫂子漂亮吧?绝对漂亮啊。但是,已经被你拿下,拿得很彻底啊。小尼姑漂亮吧?绝对漂亮啊。但是,她居然当我面说,说只喜欢你。周笑笑,那就更不必说了,已经痴情到——”

听着这些话,范坚强感到不可思议:天哪我有这么厉害吗?问题是,除了欧阳兰,我压根没想过要对小尼姑和周笑笑下手。听你这么一说,我不是脚踏两只船,而是三只船,玩的可是惊心动魄的4p游戏啊

想到之前马玲淑说的话,范坚强不免要暗自喟叹:物以类聚,物以类聚啊——

陈冠东急于求成,居然不顾场合,也不顾对象,继续道:“范大哥,我真心喜欢周笑笑,喜欢到骨子里。不瞒你说,从看到她第一眼起,我就一见钟情了。而且,我后来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安静,变得沉默,变得忧愁。再后来,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着觉,每天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下子就瘦了十来斤。十来斤啊,全是活生生的肉。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叫相思成灾。哎呀,我琢磨着,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得相思病,相当相当严重的相思病。”

一番淋漓表白,听得范坚强目瞪口呆:陈冠东当真这么喜欢周笑笑吗?当真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有这么夸张吗?安静?沉默?忧愁?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即便此刻,你也挺能说的啊瘦了十来斤?哪里瘦了?哎呀,见过吹的,没见过吹成这样的

说实话,他着实不相信陈冠东的话。

而且,他坚持以为:陈冠东所谓的一见钟情,倒不如说一见滥情。

可不是吗?这番赤luo裸的表白,美其名曰一见钟情,实际则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因为他清楚一个事实:陈冠东跟马玲淑正打得火热,而且还答应过马玲淑,说会娶她做老婆。

既然这样,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陈冠东的表白,其实在演戏。

一时间,范坚强的脑子里,填满着金钱和美女:六万块钱和周笑笑。

六万块钱,是巨款,相当于自家的全部存款啊

周笑笑,是个好姑娘,好到连自己都要怦然心动啊

见范坚强不说话,陈冠东以为他在犹豫,于是更进一步道:“只要你把周笑笑让给我,从今往后,缺钱花了,你告诉兄弟一声,兄弟一定送到你家去。而且,我会花大价钱,高薪聘请你”

猛听这话,范坚强愕然道:“大价钱?高薪聘请我?”

陈冠东慨然道:“对,花大价钱,高薪聘请你担任我的泡妞顾问。范大哥,我刚才就说了,在把妹这方面,你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我的泡妞顾问,非你莫属。你放心,年薪至少十万块。而且,为了让你毫无保留地做好顾问,我会设立奖金制度。具体数目,暂时保密。”

第183章 强装笑颜

第183章 强装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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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强装笑颜

在范坚强看来,陈冠东今天的言论,简直就点惊世骇俗,且闻所未闻。

暗地里,他猜想:陈冠东已经走火入魔。

而令其走火入魔的原因,绝非周笑笑美色倾城。

马玲淑也是个美女,甚至要比周笑笑性感撩人。

按常理说,马玲淑应该是愿意在床上多流汗的,喂饱、喂好陈冠东,基本没有问题。

如此,可能性只有一种:正是因为获知周笑笑的家庭背景,陈冠东才这般孤注一掷。

想到这里,范坚强笑了,笑得很突然:“冠东,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必须冷静。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点,范坚强有老婆孩子,绝对不会与外面的女人纠缠不清。当然,也包括周笑笑。至于什么泡妞顾问,我怕是没有这个能力。钱是好东西,我喜欢,但不会胡乱伸手。另外,我想——”

正说着,陈冠东朝大厅门口看了一眼,随即小声道:“范大哥,马玲淑来了。周笑笑这件事,我们先谈到这里。而且,你千万不能让马玲淑知道。要是让她知道,就麻烦了——”

“放心,没问题。”范坚强立即回答,不加考虑。

与此同时,他抬头,果真见到款款迈步而来的马玲淑:她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在夹道众多目光的注视下,扭动着尤物般曼妙的腰肢——

未及跟前,马玲淑已经叫唤:“嗨——冠东——坚强哥——”

陈冠东立即起身,径直迎上去:“哈哈,小心肝,你终于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范坚强有幸目睹了陈冠东的表演:像极了恩爱中的情侣,他搂着马玲淑的小腰,又是搬凳宽座,又是嘘寒问暖,体贴得不得了——

于是,一通琳琅满目的各式餐点上桌,应有尽有。

范坚强微笑着,朝马玲淑点了点头。

陈冠东乖巧道:“小心肝,你一定饿了,赶紧吃吧”

马玲淑波浪了一下双肩,娇嗔道:“冠东,人家想先跟坚强哥说话嘛——”

陈冠东只能答应:“没问题啊——”

不等马玲淑说话,范坚强问道:“小尼姑呢?她怎么没来?”

马玲淑笑道:“她没事了,已经到家,是我开车送她回去的。坚强哥,她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非常重要的话”

说话间,马玲淑很神秘地看了身旁的陈冠东一眼:“她说,谢谢你,坚强哥”

范坚强相信,小尼姑是有可能托马玲淑转道答谢的。

但是,这样的答谢,从马玲淑嘴里出来,似乎变味了。

他不喜欢这种味道,轻佻而无厘头。

但是,他没有介意,微笑道:“不用,应该的。只要她没事就好。”

马玲淑拽着陈冠东的衣领,暧昧道:“冠东呀,坚强哥是为了帮小尼姑,才惹下了这祸。我听说,你花了六万块才摆平。我想知道,这六万块钱,该谁出啊?”

陈冠东伸长着脖子,任由马玲淑拽着,狗似的道:“我出啊我已经出了啊。哎呀,姑奶奶,你就放心吧,这笔钱,我是自愿出的,不会跟范大哥讨要一分钱”

马玲淑这才松手,得意道:“这还差不多。冠东呀,这一回,你干得真漂亮。乖乖等着,我会奖励你的——”

范坚强听不下去,打断道:“不,这钱不用冠东出。不过,我想知道,这笔钱,究竟是怎么用的。冠东,有句话,我要是说了,你别生气。不错,我是砸了茶社的吧台,但不至于要赔六万块。我的意思是,你那位刑大的朋友,似乎面子不大。再有一种可能,你们谈判时,没有抓住关键点,由茶社老板牵着鼻子走——”

闻听这话,陈冠东立即诧异:“范大哥,你什么意思啊?”

范坚强接连打招呼:“冠东,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我的意思是,昨晚发生的那起事件,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是,茶社方面,应该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换句话说,保障客人的人身安全,是它的基本义务和职责。”

陈冠东看了眼马玲淑,再转过脸来盯着范坚强,不可思议道:“不让警察介入,这可是你亲口跟我交代的。那我总要打点吧?请朋友打点,万儿八千的,过于寒酸,出不了手。所以,光这一项,我就用掉了两万。那个许禽兽,我们给他的,当然只有恐吓,没花一分钱。但是,茶社老板那边,就没这么容易了。人后面是有势力的,比较大的势力。实话跟你说,我刑大的朋友,都对他客气有加。哎呀,范大哥,我知道你心疼钱。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花点钱,怎么可能摆平呢?你啊,不知道外面行情。”

这一番话,颇为中肯,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马玲淑附和道:“是啊,坚强哥,现在的私营老板,后面都有势力的。你跟他**律,他可不跟你**律。只要你没事,就一切都好。再说,冠东刚才已经说了,这笔钱不用你出。”

说这些话的时候,马玲淑态度还算不错,也比较诚恳。

事实上,如果不是范坚强,不是刚救了小尼姑的范坚强,她恐怕早就已经鄙夷外加炮轰了。

然而,这时的范坚强却表现出固执,尽管始终强装笑颜:“你们说的,我都懂。但是,你们说的,和我说的,明显不是同一个问题。不过,这笔钱,绝对不用冠东出。马玲淑说的对,没事就好,小尼姑没事就好。时候不早了,我先走。再次谢谢你们”

说完这句话后,范坚强拿起身边的外套,微笑着准备离开。

似乎担心眼前的这对男女不相信,他低头略微思忖,随后抬头道:“这笔钱,会在两天之内还上,一定。”

待范坚强走出大厅,陈冠东郁闷道:“天啊这小子,真够种啊他发财了吗?”

马玲淑恼火道:“他哪像是发财的样子啊?简直就是发傻嘛真气人——”

陈冠东看着对面的空盘子,冷笑道:“是啊,饿成这样,不像是发财。”

随即,他眼珠一转,脱口道:“不对,他是要去找周笑笑——”

听陈冠东如此一说,马玲淑也若有所悟道:“嗯,非常有可能”

不过,转瞬间,马玲淑的脸就冷下来:“冠东,你似乎对周笑笑很感兴趣呀?”

陈冠东当即苦着脸,道:“我对周笑笑感兴趣?妈呀,你这也太冤枉人了吧?”

第184章 劫贫济富

实际上,范坚强坚持固执,是有理由的。

陈冠东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主儿,根本不值得信赖。

而且,他这次的帮忙,完全是有目的而为,并非出于真心实意。

倘若日后,他要是以六万块钱来拿捏事情,难保自己不被他左牵着鼻子走。

何况,“转让”周笑笑的事情,荒唐可笑,想也别想。至少,自己不会替他干这方面的破事,更别说所谓的泡妞顾问了。退一万步讲,即便自己跟周笑笑有男女关系,无论陈冠东摆出什么诱惑,也万万不会答应:女人不是商品,不能转让,更不能买卖。

再一方面,在去茶社的路上,自己就说过,要替小尼姑扛。那么,就要一扛到底,而绝对不能留下后患:陈冠东实在不靠谱,他能用六万块钱做周笑笑的文章,难保也会继续龌龊行事,背着自己去做小尼姑的文章。

值得一提的是,对陈冠东用巨款摆平昨晚的事件,范坚强内心里是相当不满的。一个人情就是两万块,太不把钱当钱了。而且,凭什么赔偿茶社老板四万?整个吧台值四万吗?最起码,他认为这笔钱花得太随意,完全是一笔冤枉钱。只是,看在陈冠东确实帮忙的份上,不便出口较真罢了。

“花大钱,平小事,这能耐,谁他**没有?”

走在回家的路上,范坚强依旧郁闷。

渐渐的,想到这六万块钱,他就感到特别压抑。

为什么压抑呢?因为他想到曾经的一幕情形。

“哎呀,你这点钱,也实在少了点,干不了啥事啊实话实说,我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快赶上你这个数了——”

这些声音,太刺耳,简直就是侮辱,范坚强难以忘却。

总之,他不想跟陈冠东有任何经济上的瓜葛,一点都不想。

那么,在两天之内,如何准备好六万块钱?这是个有相当难度的大问题。

但是,毫无疑问,不管如何闪躲腾挪,一言既出,便驷马难追。

穿上外套,仰头看了看天空,他不禁暗叹道:老天啊,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把我逼成一抢劫犯,你就当真开心了吗?劫富济贫的好事,你不干,偏干这种劫贫济富的王八事,真他**的没天理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这句话,范坚强听说过。可叫他感到憋闷的是,于自己来说,只要是关于钱的问题,基本都是棘手的大问题。而现在,唯一能解决这个大问题的办法,也是他唯一想尝试的办法,便是:回到家中,做一回真正的家贼,翻找出昨晚刚刚慨然交还给欧阳兰的那笔家庭存款,偷偷挪用一段时间。

至于借同事、借朋友,这类有损伤面子的事,他是不可能去干的。

“喂——让一让——”

背后传来一声音,很是不耐烦。

立即停止仰望,范坚强漠然转头,正见一推着三轮车卖黄瓜的老汉。

老汉很是不满,教训道:“大清早的,你瞎张望什么呢?年轻人,天上掉馅饼,那都是骗人的——”

范坚强一边让道,一边微笑着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呵呵——”

目送老头推车走远,他这才不紧不慢地穿上外套,接着念叨一句:“哎呀,范坚强啊,你这种人,确实需要教育啊——”

见梁良主任迎面走过来,欧阳兰假装视而不见。

哪知,梁良主任自言自语道:“哎呀,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听着别扭,欧阳兰停下脚步,侧头看过去:“说什么呢?”

梁良主任立即呵呵一笑,上前道:“我随口说说的,结果被你听到了。”

欧阳兰立即予以揭露:“别装了,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梁主任,做明白事,说明白话,这个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含沙射影,阴阳怪气的,让我听着心烦”

梁良主任看着欧阳兰笑,笑得意味深长:“欧阳护士长啊,有件事情呢,我已经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说出来。大家都是同事,朝夕相处,没必要弄得那么隔阂。不错,在平时的工作中,我的态度偶尔会存在问题,不够耐心,容易得罪人。但是,对你欧阳护士长,我可从来都非常尊重的。当然,上次的误会,责任都在我——”

欧阳兰不耐烦,直接打断:“上次的事,早就过去了,不要再提。我想,你今天这样说,不会单纯为了向我道歉吧?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闻听这话,梁良主任觉得没必要再拐弯抹角,于是故作严肃道:“我知道,对新院长上任,你表现出漠不关心,是因为心里有底。欧阳护士长啊,但你不能对我也保密吧?哎呀,你这样一保密,不等于在耍我吗?你说说,我这心里多凉啊——”

欧阳兰越听越纳闷,冷眉生气道:“保密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耍你了?梁主任,作为同事,我认为你最近用脑过度,应该注意休息”

说罢,欧阳兰转身就走:阴阳怪气的,就干脆别说。

梁良主任一愣,缓过神来,立即追上去,卑微道:“欧阳护士长,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关于周笑笑的具体情况,你不该瞒着我。你是知道的,我跟她有过冲突,造成了一定的误会。而且,你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所以呢,我想请你帮个忙,约她出来见一面”

欧阳兰猛然停住脚步:“她怎么了?我隐瞒她什么情况了?”

梁良主任再一愣,不由自主地刹住脚步:“即将到任的韩院长,是她的二舅啊,亲二舅。欧阳护士长,你就别再耍我了。我相信,这个内幕消息,你一定早就知道。”

欧阳兰明显感到震惊,同时睁大眼睛,问:“韩院长是笑笑的二舅舅?这是真的吗?”

这一次,梁良主任相当不悦,严肃道:“欧阳护士长,我说得这么明白,你依然这样佯装不知,那就很不好了。当然,责任不在你,而在于我。说明我这个人,以前确实干了一些伤害同事感情的事情,不能完全被你们所信任——”

欧阳兰马上打断:“梁主任,请你重复一遍所谓的内幕消息”

梁良主任果断重复:“新任院长,是周笑笑的亲二舅,千真万确”

第185章 偏不让你睡

相同的震惊,也发生在季处长身上。

此刻,他正穿着睡衣,塌陷在床中央接着电话:“好的——好的——潭局长——”

放下电话,看着手机,好一阵纳闷,他自言自语道:奇怪?潭局长这么急着找我干嘛呢?没道理啊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大清早的,你又是电话,又是唠叨,还让不让人睡了?”位于床的右侧,躺着一睡衣背影,声音就是她发出的。

季处长不高兴:“哎呀,老婆,你睡你的,瞎嚷嚷什么嘛?”

睡衣背影转过身来,睡眼似瞎,道:“谁瞎呀?你再说一遍”

季处长心一慌,连忙起身,帮着盖上被子,再安抚道:“老婆别生气,是我瞎,呵呵——”

于是,笨重地挪下床,季处长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

与此同时,被窝里蹬了一脚,再冒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埋怨:“床上没精神,床下全精神,真是废物——”

季处长只当未听见,忙着去洗漱。

范坚强打开门,却被眼前一抹耸然的胸脯挡住了视线。

当然,胸脯是用睡衣裹着的,裹得凹凸有致,高低跌宕。

也就在这时,他意识到:小姨子的身体发育状况相当良好,不能再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姑娘。

于是,他侧过脸去,不耐烦道:“挡门口干嘛呀?让我进去啊”

哪知,欧阳菊非但不让,还夸张地张开双臂:“不行我就不让你进”

双臂一张,那还了得,水落石出的胸部效果,立即诱惑呈现:饱满翘挺,甚是夺人眼球。

惊讶之余,范坚强有些恼火,道:“欧阳菊,这是谁的家呀?你没搞错吧?这是我的家”

欧阳菊扬眉不屑道:“这是我姐的家,我当然不会搞错”

范坚强咬着牙,四顾观察楼道中的情形。

确定暂时没有惊动邻居时,他耐心道:“菊,请你先把手臂放下来。因为,我不是老鹰,你身后也没有小鸡。听话,让我先进去,好不好?”

闻听这话,欧阳菊偷偷一笑,当真放下手臂,却固执站在门口:“范坚强同志,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是遵旨办事,希望你多多理解。实话说吧,我姐上班前有交代,这个家,已经不欢迎你,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

说着,欧阳菊上前便要关门。

范坚强牙咬得更紧,却连忙伸手抵住,并尽可能压低声音:“你姐说的是气话。菊,听话,快开门,让我进去”

欧阳菊哪里肯让,居然双臂用力,一副誓将色狼挡于门外的气势,并喘气连连:“不行——不行——我姐知道——会骂死我的——”

范坚强心急如焚,于是果断道:“答应你的笔记本电脑,我今天中午就去买”

一刹那间,欧阳菊放弃了抵抗,还笑吟吟地敞开大门:“行啊,姐夫,反应够快嘛看在笔记本的份上,先放你进来吧。进来呀,傻站着干嘛?”

没错,范坚强确实有些犯傻:解决这种棘手问题的办法,依旧是骗,而且是如此富有效率。

来不及多加思考,他迈步进门:先进门再说。

进了门,范坚强脸色就不对了。

迎着嘻嘻哈哈上来的欧阳菊,他怒目道:“菊啊,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当真完全是你姐说了算?你姐昏了头,你也跟着昏?我一个堂堂的大男人,连自己的家门都没权利进,这叫什么事儿啊?”

没料到范坚强突然就变脸,而且还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欧阳菊惊讶到半张小嘴:“范坚强,你居然干起了过河炸桥的事儿天哪世界上哪有你这种姐夫?哎呀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头来——”

范坚强当即挥手打断:“行了,别废话,该干嘛干嘛去我现在要去睡觉,不要烦我。”

说完,他咬牙转身,径直走向卧室,然后“砰”地关上房门,顺势再锁上保险。

没错,他知道欧阳兰把钱藏在哪儿: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

借口睡觉,再关门上保险,无疑是为了达到迷惑欧阳菊的目的。

因为,家贼行动,能不暴露,还是尽量不暴露。

而且,只要时间允许,他还是有能力完璧归赵的:费用征收方面,是有奖金的。具体幅度,听说很大,是百分之二十。换句话说,以目前的工作成绩,他已经拿到了超过一万的奖金,尽管这笔奖金目前并没有装进自己的口袋。只要周一回到新区,借助刘荣贵这个突破口,自己一定能再创突破。豁然开朗的局面,绝非不可实现的幻想。如此一来,完璧归赵,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再跟季处长通融通融,提前支取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卧室门外,欧阳菊还呆在原地,痴痴地念叨:“造反了,真的造反了——”

猛然间,她缓过神来,气呼呼地冲到卧室,握紧小粉拳,直接往上擂:“范坚强,你给我出来不准睡觉——快开门——”

卧室门内,范坚强无视响得震天的敲门,打开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毫不费力地取出一张存折。仔细看了看,他将之揣进衣服口袋,然后照着原先的样子,整理好里面的摆设。最后,他直起身来,盯着卧室门,皱紧着脑门,大声问道:“你这样敲,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门口传来欧阳菊的回答,比他的声音还要大:“就不让你睡——偏不让你睡——”

回答刚落,又是一阵震天响。

怵于姐姐,但个性并不输于姐姐。欧阳菊擎着已经微微泛红的拳头,满脸通红地继续敲门,边敲边嚷:“范坚强,你根本就是个无赖,天底下最可耻的无赖。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别想欺负我姐。还有,当初我姐决定嫁给你,我就不同意。看看你,你有什么呀?整个一副酸相。我姐对你不好吗?她对你那么好,你却——”

恰在这时,卧室门打开了。

欧阳菊的小拳头僵在半空:“却——”

因为,她眼前的范坚强已经不是怒目而视,换而是一副耐人寻味的冷笑:“是我欺负你们,还是你们欺负我?我无赖吗?我怎么无赖了?是啊,我范坚强一副酸相,不配你们欧阳家。但是,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一句。你,欧阳菊,不过是欧阳兰的妹妹,没有资格在姐夫面前耀武扬威没资格,半点资格都没有——”

当然,最后几个字儿,是从范坚强的牙缝中迸出来的

第186章 霸道摄魄(第一更)

刹那间,欧阳菊愕然无措,犹如冰封一般。

眼前的范坚强哪里还是她记忆中的姐夫啊简直就是个嚣张到极点的怪物:他虎视眈眈,像是要吃人;他冷脸相向,酷得要杀人;他蹙眉直视,霸道摄魄——

所以,刚缓过神来没多久的欧阳菊,再度迷失在记忆与现实的剧烈冲撞中。

范坚强走上前去,抓住僵硬在半空的小拳头,将之强行按下,再冷冷道:“对你好言相待,不是怕你,而是因为不想计较。同样,对你姐,也不是怕,而是在乎。结果呢?昨晚,她赏我一巴掌。今天,你赏我一通羞辱。欧阳菊,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好好摸摸——”

于是乎,范坚强没有任何顾虑,直接将手中的小拳头按放在欧阳菊的胸口上,再慢慢松开。

紧接着,他侧身离开,直接走向阳台,并从阳台上的一盆花草下,取出一个纸包。

没错,这个纸包便是失而复得的两万块钱:他决定了,连同它,一并解决。

回到客厅,见欧阳菊依旧站在原地,范坚强到底于心不忍,对着睡衣道:“笔记本电脑,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送给你。但是,肯定不是今天中午,也不是今天下午四点。那两万块钱,确实不是我的。换句话说,我现在没有能力送你一台笔记本。或者,我会慢慢想办法,尽快买了送给你——”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欧阳菊跺脚转身,声音传响在客厅中。

漠然地看了看眼前的背影,范坚强没有再说什么,而直接扭头出门。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关门声响起,欧阳菊怅惘着走向沙发,脚步自然已非得意的猫步。

扑倒在沙发上时,她嘴里分明在哭语:“骗子,你就是个无耻的大骗子——”

潭局长办公室,上午8点30分。

季处长端着刚泡好的一杯龙井茶,小心翼翼地放到潭局长跟前的桌面上,然后笑呵呵地往后退步,再慢慢向后探手,摸着沙发坐下:“潭局长,是不是我犯啥错误了?”

季处长这样小心谨慎,是有足够理由的。因为,自他进办公室那刻起,潭局长就一直阴沉着脸色,一句话也不说。而且,一大早的电话中,潭局长只要求他在8点30分来办公室,并没有具体说什么事情。不知究竟,当然不能贸然行事,所以季处长只能压抑住乱蹦的心脏,忐忑不安地等待下文。

当然,“是不是我犯啥错误了”,正是他临场揣摩出的结论。

很显然,在不知具体情况的前提下,这样的处理方式,进退都有,属于比较明智的做法。

与此同时,他纳闷不已:昨天上午,潭局长还有说有笑的,甚至兴致颇高地听取了自己的工作汇报,怎么刚过一天,就风云突变呢?而且,地点就在这间办公室。

潭局长微皱眉头,看着季处长道:“那你说说,究竟犯啥错误了?”

季处长当即为难道:“潭局长,要不,您直接明示?”

潭局长淡淡一笑,接着从抽屉中取出一包香烟,再慢慢从里面抽出一支。

烟刚到嘴角,季处长便赶忙挺身上前,握着一只打火机。

“啪——”

潭局长抬眉,瞥了季处长一眼,笑道:“脑子没生锈嘛”

笑完,潭局长凑上前去,吸燃香烟。

季处长谄媚道:“不敢生锈这把打火机,我24小时带在身上,专门为了给您点烟。”

潭局长吸了口烟,再吐出去,然后挥挥手:“坐回去吧,坐回去说。”

季处长“哎”了一声,如先前那样退回沙发。

不过,这时候,他的面部表情,明显比先前放松很多,笑容也不例外。

接着,潭局长严肃道:“昨天上午,你向我汇报了工作进展,提到了于波,说他怎么模范带头。说实话,我当时是有看法的。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有发表个人看法。既然谈的是工作,那么就要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不能掺杂个人因素。季处长啊,我这样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话说,潭局长这么严肃地说话,季处长还很少见识,尤其还说得如此烟云缭绕。

一时间,因为不得要领,他只能傻傻地笑:“明白我相当明白。”

潭局长笑道:“怕就怕,你嘴里说着明白,心里还是不明白呀一个领导,可以没有高屋建瓴的气魄,也可以没有鹤立鸡群的能力,但绝对不能没有理智的思维。没有了理智的思维,等于大脑生锈了。生锈,是可怕的,会直接影响到前途。有些事情,我没有明说,你就不懂,这个问题很坏。”

闻听这话,季处长脑门渗汗,暗道:坏了,脑子还真生锈了

因为,听着听着,他总算听明白了潭局长的意思:潭局长对于波是心存芥蒂的,自己怎能在汇报中,把于波列为模范典型呢?这不等于往潭局长眼里揉沙子心窝上捅刀子吗?哎呀,这种没脑子的蠢事,怎么偏偏轮到自己干上了呢?这疏忽,代价也太大了。

于是,他立即站起身来:“潭局长,经您这么一说,我当真全明白了。于波这个人,尽管工作成绩还说得过去,但他个人思想素质有比较大的缺陷——”

听到这里,潭局长笑容终于完全舒展开来,却伸手制止道:“呵呵,你过于激动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在具体的工作中,我们不能用老眼光看人,要一分为二,要实事求是,要不计前嫌,要坚持对工作负责的态度。我个人,对于波的能力,还是比较欣赏的。如果不是出于欣赏,这次的中层提名,我就不会亲自填报他的名字。但是,你提出的以点促面的工作方法,我个人依旧非常欣赏。”

听在耳朵里,季处长明白在心里:潭局长亲自填报于波的名字,实在是一着够自己研磨半年的妙棋——既能昭示全局,潭局长是个胸襟开阔的好局长,又能做到控于股掌间,最后还能耍弄一通,叫他饱尝失落的滋味——此乃一石三鸟之绝技啊——

然而,季处长接着便郁闷不堪。

因为,接下来的话题,集中在一个小人物身上。

当然,所谓的小人物,正是范坚强。

第二更大概在晚11时左右。

明天早起的朋友就连着明章一起看吧。

明天尽量三更,争取四更。

这段时间,自由调整了下思维。既然转型首本,期待怎样的成绩,恐不现实。那么,就当积攒人气的一本:叫大家信任,自由也能写好一本书,一本还算好看的书

第187章 那声坚强哥(第二更)

潭局长并没有直接说,而是先将话题一转:“可有一点,我要批评你两句。”

季处长站得更直了,收腹挺胸抬头,铿锵有力道:“能得到潭局长的教诲,卑职深感荣幸”

这时的潭局长,早没了先前的阴郁,反而变得平易近人:“呵呵,不要这么拘束。坐下说。”

得到指令,季处长喘了口粗气,忙不迭就坐:“谢谢潭局”

“在实际工作中,尤其是当前紧迫的蹲点工作,作为区域负责人,应该深入到第一线,全面而细致地掌握整个动态发展。如果只是凭经验判断,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关键时候,顶得上顶得住,那才是真正的干部素质。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对于新区的总体工作,你没有做到具体深入——”潭局长娓娓道来,不愠不火。

季处长坐不住了,再度起身,急急道:“有个情况,我正要向您汇报——”

什么情况呢?当然是范坚强在新区粗暴行事,有损环保局声誉的情况。

潭局长颇有几分惊讶,点头道:“也好,我先听听你的汇报”

于是,在接下来长达三分钟的时间内,季处长都在高亢地叙说,叙说他所理解的“事实”。

最后,在潭局长无比惊讶的目光中,季处长坚持总结道:“潭局长,小范同志这么做,虽然鲁莽冒进,但念在他首次外出公干,没有实际经验,且主观出发点还是为了干好工作,所以我打算内部先教育处理,待处理完毕,再向您作具体汇报的。哪曾想,您都知道了。我检讨,深刻检讨——”

哪知,季处长的话音未落,潭局长就吃吃地笑起来,笑得很是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潭局长还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季处长:“你啊——真让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季处长当即郁闷不堪:“潭局长,您尽管批评——”

潭局长忍住笑,终于恢复先前严肃的表情:“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对具体情况是完全不了解的。这样吧,你帮我把范坚强同志请来,我想见他一面。地点不是在这里,最好选择一家比较安静的饭店。具体,你去安排。时间,是今天中午。到时候,你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先说明一下,这个小范同志很有特点。至少目前来说,他已经让我耳目一新——”

此时此刻,范坚强正从青河建设银行门口出来。

来银行的路上,他已经给陈冠东打了电话,约他在建设银行门口见面。

电话中,陈冠东虽然百般推辞,但还是答应尽快赶来见面。

站在路口,吸着香烟,看着车来车往,范坚强决定再给张茂打个电话。

张茂似乎很兴奋,在电话里叫道:“哇坚强兄弟,接到你电话,真让我开心”

对于张茂所言的开心,范坚强没去多加理解,而微笑着说:“听到你的声音,我跟你一样开心。你在哪儿?能抽空来趟市里吗?我找你有事”

张茂想都没想,连续兴奋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很快会到。兄弟,咱在哪里见面?”

想了想,范坚强回答道:“这样吧,你到市里后,给我打电话。到时,我们再说见面地点。”

张茂利索得不行:“成。坚强兄弟,我现在就出发,而且是飙车速度”

闻听这么一说,范坚强立即劝阻:“兄弟,安全第一。咱见面的地点,绝对不在火葬场”

张茂顿时哈哈大笑:“坚强兄弟啊,你真是太幽默了放心吧,我一定活着去见你”

摘下手机,范坚强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这个张茂,很有意思。

弹指间,烟蒂在空中翻着跟头,范坚强吐出一串烟雾,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有生以来,口袋最厚重的一次,便是眼下。只可惜,太短暂。

看了看两边路口,没见着陈冠东的车影,他突然很想给小尼姑打个电话。

也是,自昨晚到现在,自己还没跟小尼姑说过话,应该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于是,他脑海里顿时就浮现破门而入的一刹那:小尼姑毫无知觉地横躺在沙发上,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疼得他心肺都要穿孔——

“**,人渣”

想到那混蛋,他咬牙暗骂。

然而,他很快微笑起来。

因为,手机已重新放到耳边。

奇怪的是,手机接通了,却没有任何声音,而且格外寂静。

于是,他试探着轻唤一声:“小尼姑——”

遗憾的是,里面依旧寂静,甚至比刚才还要寂静。

正纳闷着,猛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颤悠:“坚强哥——哥——”

这一声颤悠,唤得甚是凄凉,叫他感到心酸难忍。

随即,急骤般抽哭的声音响起,填满了他的耳孔。

没有阻止,他静静地听着,双眼渐渐就潮湿起来。

是啊,命运多舛的小尼姑,确实需要一场大哭,来发泄心中的委屈,比任何人都需要

那声“哥”,正是因为找到了情感依托,进而带动了情感迸发。

那么,就哭吧,尽情地哭——

一分钟后,伴随着阵阵颤栗般的抽哭,小尼姑说话了:“坚强——哥——”

但是,说到“哥”,她就说不下去了,换而便是剧烈的哽咽,在持续颤栗状态下的哽咽。

一时间,这样的情形不断重复着。

似乎,小尼姑只会叫唤一声“坚强哥”。

“小尼姑,事情都过去了。我们曾经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对?”他微笑着,尽管只是对着手机,而且话语格外温柔,“路,总是越走越宽。人,总是越活越坚强。所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我们今天的经历,正是明天成功的保证。忘记该忘记的,和你的坚强哥一道,去继续努力证明自己——”

“嗯——”

“而且,我要告诉你,你工作的事情,你坚强哥现在正式接管”

“不——”

“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要加油”

说完这句话,不等小尼姑回答,范坚强果断地挂断电话。

是的,他决定了,决定接管小尼姑工作的事情。

当然,他所谓的接管,其实是去求助。

值得一提的是,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已经没有欧阳兰。

昨晚写卡了,因为琢磨马美女脚下的路。

于是整晚反复听着李惠珍的《爱死了昨天》,揣摩个中的味道和意境。

自由有个打算,将马玲淑改名为马惠珍。

关注马玲淑的朋友,有兴趣去听听《爱死了昨天》,很好听的,dj版效果更佳。

第188章 兄弟义气(第一更)

事实上,范坚强一直没有意识到:今天的手机使用频率,是他有生以来最高的一回。

因为,和小尼姑结束通话后,他又连续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马玲淑打来的。

她说:“你别当真犯傻啊,那钱真不用你出的。你有钱吗?你没钱。没钱,就不要硬着头皮撑,我心里不舒服。冠东他有钱啊,也从不把钱当事儿。而且,你是为了救小尼姑才这样的,哪能当真让你出钱呢?如果真是为了小尼姑好,你还是去找下周笑笑吧。”

电话里,范坚强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答说:“关于小尼姑工作的事情,我现在就回复你。我将尽快联系周笑笑,尝试你所说的办法。只是,可能性有多大,我无法保证。再者,以后,我和你之间的对话,能不告诉冠东,就尽量不要告诉他。”

雀跃之时,马玲淑不忘问道:“你不信任我吗?”

范坚强很情绪地回答道:“别跟我提信任我对它,已感觉麻木。这种事情,我也不强迫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二个电话,是季处长打来的。

他说:“小范啊,你在哪儿呢?哎呀,打你电话,总是忙音,真是急死我了这样吧,我们立即见个面,地点由你定。”

闻听这话,吃惊的同时,范坚强婉拒道:“季处长,我遇着事情了,眼下实在走不开啊要不,我完事再联系你?”

季处长啧了啧嘴,但并没有生气,反而宽容道:“那好吧,我等你电话。小范啊,不管你多忙,两个钟头之内,一定要给我回电话。而且,今天中午,不管你有多重要的事情,统统推掉,跟我去见一个人,一起吃顿饭。”

伴随着无限纳闷,范坚强摘下手机:马玲淑打来电话,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可是,季处长打来电话,就变得复杂而毫无头绪了。更为重要的是,电话中,季处长言语焦急,且态度平易近人到不可想象。

纳闷中,范坚强暗自疑问:“见一个人?什么人呢?”

“嘎——”

一声刹车,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冠东的声音传来:“范大哥,上车”

没有犹豫,范坚强迎上去,拉开车门,跳进车内。

未及陈冠东说话,范坚强掏出厚厚的几叠钞票:“冠东,这里是六万块钱。但是,在给你之前,我有个可能不太合适的要求。”

陈冠东摘下墨镜,连连推挡:“哎呀,范大哥,这笔钱真不用你出。”

范坚强不理会,直接说自己的要求:“那笔两万块钱的打点费,就算了。但是,茶社老板那边,必须得给我一个收据,私了的收据。这样做,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那茶社老板,做到防患于未然。”

陈冠东愣了一下,然后盯着范坚强,幽幽道:“范大哥,你当真不体谅兄弟?不对啊,你曾经很讲兄弟义气的啊”

范坚强立即打断,态度明显不耐烦:“这件事,跟兄弟义气没关系。”

陈冠东急道:“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喜欢周笑笑范大哥,为了一个周笑笑,你忍心兄弟反目吗?”

范坚强一愣,皱眉问:“反目?冠东,你什么意思?”

自知失口,陈冠东连忙解释道:“哎呦,瞧我,心里一急,说话就不靠谱。范大哥,我不是这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兄弟隔阂。你想想,你当真狠心不让着我,我心里能好受吗?肯定不好受啊。这样下去,你我兄弟之间,怕是要断了往来。范大哥,你跟周笑笑在一块儿,压根就不合适”

闻听此言,范坚强有意反问:“这么说,你跟周笑笑在一起,就合适了?”

这一回,该轮到陈冠东反问了:“范大哥,你啥意思啊?”

或许,陡然来了情绪,范坚强努力使说话的语气不愠不火:“冠东,有些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借今天这个机会,不妨说一说。你认我是兄弟,我很高兴。你曾经想过帮我,我当然也很感激。但是,我总觉得,我们不是活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我们的不同,走的路途不同,终点肯定也不同。正如你刚才说的那样,你的感受,我无法感受,也感受不了。那么,我的感受,你同样无法感受,也同样感受不了。抛开我跟周笑笑的关系不谈,我问你,你已经拥有了马玲淑这样的大美女,却口口声声说喜欢周笑笑,这叫人怎么理解呢?你这样做,跟花花太岁有什么区别啊?冠东,话就说到这里。多说,没有意义。”

听了这些话,陈冠东吃惊不小。

他张着嘴巴,一副愁闷不堪的样子。

期间,有好几次,他仿佛想解释,却始终没有解释出口。

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张茂应该很快就到,范坚强决定尽快结束对话:“这样吧,这笔钱,先给你。你抽个空,让那家茶社老板打个收据。回头,我再找你取。给,你先拿着。”

说罢,他递上那几叠钞票。

哪知,陈冠东依旧不肯接。郁闷地盯着范坚强看了一会儿,他终于说道:“既然这样,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莫说收据,昨晚的那件事,根本还没了结。”

范坚强当即睁大眼睛:“为什么没了结?谁不想了结?”

陈冠东摇着脑袋:“是那家茶社老板。不瞒你说,我刚从他那里过来。昨天晚上,我们商量好了四万。哪知道,他今天上午就变卦。他说,四万只算是赔偿吧台的损失。另外,你们昨晚那一闹,不仅有损茶社的声誉,还严重伤害到了他的精神。所以呢,他提出再加两项赔偿,才能答应私了。一项是声誉损失费,另外一项是精神损失费,共计四万。也就是说,他一共要求赔偿八万”

眼睛睁得更大了,范坚强愕然道:“冠东,他真这么说的?”

陈冠东利索道:“真的,绝对真的”

陈冠东的话刚说完,范坚强立马收起手中的那几叠钞票,直接揣进自己的口袋,再咬牙切齿道:“冠东,啥也别说了,你现在开车,送我过去。从现在起,这件事,跟谁也没关系,完全是我范坚强一个人的事情”

第189章 装逼者(第二更)

没错,范坚强之前的担忧,已经成为现实:陈冠东摆不平这件事。

需要强调的是,怒火万丈的同时,范坚强暗暗提醒自己,这一次,必须学会冷静:据理力争是肯定的,但不能莽撞行事

陈冠东立即说道:“范大哥,你真要义气用事,我不拦着。不过,作为兄弟,必须要提醒你。金三角茶社的老板,姓钱,背后确实有靠山。之前,我在那里跟他见面了,帮着他说事儿的,是一个绰号叫小李飞刀的hd人物,周围还站着七八个混混。说白了,要不是我那刑大的朋友面子大,人早就找你算账了。你想想,事情真要是那么简单,我会花四万块钱吗?”

范坚强轻蔑道:“带我去吧,开车。”

岂料,陈冠东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更愁眉苦脸道:“范大哥,说实话,我还真不能陪你去。今天中午,是我们家姥爷70大寿,我们做孙子辈儿的,必须始终在场。要不,你打车去吧,成不成?车费,算我的”

说着,陈冠东当真去掏口袋。

季处长之前刚来过电话,约好中午吃饭。按理说,姥爷70大寿,既然要求孙子辈儿始终在场,那么儿子辈儿肯定不能缺席。换句话说,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儿子,季处长不可能无知到不参加。如此,只有一种可能:陈冠东在说假,说一个想当然的假话。

于是,范坚强淡淡一笑:“不用了,冠东。祝你们家姥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呵呵——”

笑完之后,他推门下车,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看着范坚强疾步而去的背影,坐在车里的陈冠东笑道:“我这么骗你,你也信?卧槽,真不知道周笑笑凭啥喜欢你?去吧,静待佳音”

戴上墨镜,发动轿车,掉转方向,陈冠东扬长而去。

计划没有改变,范坚强坚持亲赴金三角茶社。

遗憾的是,口袋里揣着八万现金,却不能轻易动用。

所以,亲赴茶社的交通工具,依然是两条腿。

步履匆匆,范坚强再接电话:“你到了?在哪儿呢?”

张茂的大嗓门传来:“我刚到黄埔路——”

范坚强停住脚步:“那好黄埔路688号,是青河建设银行,我在门口等你”

没错,他改变主意了,决定以车代步。

也正是这次全然不在意的“借车”,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张茂。

不,准确地说,是重新认识刘荣贵。

三四分钟后,张茂开着一辆北京吉普,潇洒地停在范坚强跟前,然后一甩头,豪爽道:“坚强兄弟,上车”

上了车,范坚强看着前方,道:“兄弟,送我去富贵街金三角茶社,回头我再谢你”

“富贵街,金三角,没问题”张茂的回答,依旧相当豪爽,随即却问道,“兄弟,我多问一句,你去那里干嘛?我琢磨着,像是有事儿啊”

侧过脸来,范坚强笑了笑:“是有事儿。不过,不是啥大事儿。开车吧,兄弟。”

张茂一踩油门:“坚强兄弟,大事小事,我不问。但是,你得让兄弟陪着。哎呀,这一趟,来得还真是时候,哈哈——”

忽然想起什么,范坚强皱着脑门问:“兄弟,我记得第一回见你的时候,你挺安静的啊”

张茂呵呵直笑:“兄弟,你就别揭我短了。也不怕兄弟你笑话,照实说,我就是一装逼的。为啥呀?因为这年头,流行装逼。不过,请兄弟放心,往后我绝对不装逼,绝不”

这话说得太逗,惹得范坚强直想笑:“为啥呀?”

张茂道:“丁钱的例子,摆在那里呢教训,真是太深刻了后来,我总结了一句话,装逼者,人人遇而揍之。坚强兄弟,我这句话,可是原创中的原创,怎么样?”

“哈哈——”范坚强忍不住,开怀大笑。

“笑啥啊?坚强兄弟,告诉你一件事,我最近开始读书,读长智商的书——”

恍惚间,范坚强觉得:张茂这家伙,不仅有点意思,还很有趣。

于是,在去茶社的路途中,在张茂一再询问下,范坚强简单叙说了事情经过。

显然,越叙说,范坚强就越激动。

到最后,他骂道:“草他**的,我没跟他计较,他却背后来阴的。我倒要看看,他能拿我怎么样说真的,我是越来越受不了这气了,一点都受不了。干了这种缺德事儿,还他**有理了?**,真是岂有此理”

话说,听到这里,张茂却安静下来,问:“坚强兄弟,你打算怎么办?”

范坚强想也不想,脱口道:“先谈一次。谈得好,就谈。谈不好,就不谈。”

闻听此言,张茂笑道:“坚强兄弟,我就爱听你这么说话说心里话,我听着带劲儿”

车至路边一家小超市,张茂停了车,不由分说地要下去买包烟,让范坚强在车里稍等。

范坚强没有阻拦,由他去。

因为,他需要思忖,思忖谈判的具体细节:这是他的习惯,始终保持着的习惯。

小超市内,张茂指着烟柜:“给拿条中华烟,慢慢拿,别急,呵呵——”

随后,看了眼外面的车,他取出手机:“刘哥,我跟坚强兄弟在一块儿。我觉着,他遇上麻烦事儿了。这不,他正要亲自去解决。可我琢磨着,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偷摸着给你打个电话,问问该咋办”

电话里,刘荣贵很吃惊,却严厉道:“张茂,半分钟时间,给我说清楚是啥事儿”

“这位兄弟,这是你要的香烟——”

超市小老板递上一条中华烟,面带笑容。

张茂顿时上火,一把拍掉面前的中华烟,再戳着超市小老板的鼻尖,压低嗓子训斥道:“让你慢慢拿,你急个屁嘛”

手机里传来吼声,自然是刘荣贵的:“张茂,你再乱放屁,当心我封了你的**”

张茂慌忙轻捂紧手机:“刘哥,我不是说你事情是这样的,富贵街一家叫金三角的茶社,他们想讹坚强兄弟——”

半分钟后,在连串“好”声中,张茂摘下耳边手机,然后一边掏钱,一边唠叨着超市小老板的不是:“我说兄弟,你是耳朵聋呢,还是脑子不好使啊?让你慢慢拿,你偏跟我玩速度,这不故意气我吗?对了,这烟假不假?”

第190章 失色的胸脯

跳上车,张茂将手中的香烟直往范坚强怀里塞:“坚强兄弟,等急了吧?呵呵——”

瞅着眼前的整条香烟,范坚强想起叫张茂来的目的,于是抬头,笑道:“呵呵,是有点儿急。不过,你看起来,比我还要急”

张茂惊道:“呀?你咋这么神呢?”

范坚强一边摸向口袋,一边回答:“瞧你满头汗的,呵呵——”

摸出纸包,连着香烟,一起递给正忙着擦汗的张茂,范坚强道:“兄弟,心意,我领。钱和香烟,我一样不接。实话说,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把钱还给你。这笔钱,放在我这里,不仅是心事,还是累赘。另外,既然我们是兄弟,那么兄弟之间,插个钱字儿,就等于插了把刀子,伤的是情分。你要是继续固执,那就是在勉强我。一句话,你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去,这样我心里才踏实。”

没料到范坚强会这样,张茂傻愣着:“坚强兄弟,你这——这——”

范坚强淡淡一笑:“话到这份上,你再不收回去,我立即下车。”

张茂满脸愁容,一声叹息:“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市里——”

范坚强微笑着,直接把东西都塞还到张茂的怀里。

抱着纸包和香烟,张茂摇了摇头,一副孤苦无助的模样。

范坚强不看张茂,而坐直身子,看着前方:“赶紧开车吧。回头,我还得有事儿”

当下,张茂就笑了,笑着说:“那行。既然坚强兄弟说了,我也就不勉强。但是,作为兄弟,帮忙总是应该的吧?”

范坚强疑惑,再侧脸来:“帮忙?什么忙?”

张茂连忙回答:“兄弟你眼下遇着的麻烦啊坚强兄弟,你要是真把我们新区这帮兄弟当兄弟看,那么就让我们帮你解决这一次麻烦。你要是再拒绝,套你说的一句话,伤的是兄弟情分”

范坚强眼前一亮:“你们真能帮我解决这麻烦?”

毫无疑问,范坚强心里清楚:眼下这件事,独自解决起来,并非那么容易,说是麻烦,已然真实。

既然如此,倘若张茂当真能帮忙解决,应该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尚不知张茂他们是否有办法解决:毕竟,刘荣贵再能耐,也只是能耐于新区。

然而,张茂马上就兴奋起来,惊喜道:“这么说,坚强兄弟答应了?”

范坚强却更吃惊:“这么好的事儿,我能不答应吗?”

张茂更加兴奋:“早说呀,坚强兄弟哎呀,之前,我一直想说,这种事呢,哪需要你亲自去解决啊?那家茶社的老板姓钱,是吧?刘哥认识啊。这不,刘哥他们已经发车过来,估计很快就到。而且,你尽管放心,只要刘哥出面,一般人都要给面子。”

范坚强顿感快意:“成真要解决了,我欠你们一份人情。”

张茂啧嘴,笑道:“大家都兄弟,说欠,见外了不是?不过,刘哥吩咐了,他直接去见那钱老板,谈妥之后,会打电话通知我们过去。”

范坚强明白,于是给张茂来上一膝盖:“这么说,你不是去买烟,而是去通风报信啊?”

张茂乐不可支,边忙着拆烟,边笑道:“我错了,坚强兄弟。呵呵,整条烟,你不接,一包烟,你总接吧?你要是再拒绝,那可真没当我是兄弟了——”

马玲淑躺在沙发上,半敞睡衣,双手抚乳,腰肢扭摆,还眨着勾魂摄魄的眼睛。

为了使诱惑更具声色,她有意增加扭摆的幅度,还发出撩人的喘气:“冠东——快上来嘛——哦——”

陈冠东受不了,一头扑上去,手忙脚乱地折腾开来。

于是,马玲淑叫得更欢了,整个客厅都是她的吟声浪气。

很显然,一幕沙发*欲,即将热烈上演。

三四分钟后,随着前戏的不断深入,马玲淑闭着眼睛,喃喃道:“冠东——我想结婚——做梦都想——”

听到这话,陈冠东明显愣了一下,却也不回答,继续埋头忙碌。

马玲淑睁开眼:“冠东,你听到没有?我想结婚——”

陈冠东喘着粗气,不满道:“小心肝,你专心一点儿,好不好?”

闻言,马玲淑撒娇地紧了紧双腿:“不嘛你先回答我,不然——”

陈冠东大不满:“不然,你就抗日?”

马玲淑双臂箍紧陈冠东的脖子:“人家才不想抗日呢冠东啊,我们在一起已经好长一段时间,该好好商量商量结婚的事情了。要不,我们先去领个证吧?”

陈冠东郁闷地看着身下的马玲淑:“马玲淑,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听话。前一段时间,整天查我行踪。今天倒好,爱着爱着,又突然冒出这要求。这做a质量啊,在日益下降——”

马玲淑撅着小嘴:“那你答应我,做完之后,跟我商量结婚的事儿,好不好?”

陈冠东轻叹一口气:“好,我的小心肝”

遗憾的是,接下来的沙发*欲,明显没有先前那般热烈,尽管马玲淑的呻吟紧迫依旧。

事实上,一直闭眼呻吟的马玲淑早有感觉。

然而,当她下意识地摸向陈冠东裤裆时,顿时睁开眼,并停止呻吟,惊讶道:“冠东,你怎么垂头丧气的?是不是不想要了?”

于是,陈冠东索性从马玲淑身上下来,郁闷地走向洗手间:“大白天的,我不习惯。”

看着陈冠东走向洗手间的背影,马玲淑慌忙坐起来,坦荡着失色的胸脯:“冠东,你到底怎么了呀?”

陈冠东头也不回:“没什么。我要去放水——”

室内漏*点褪淡,室外漏*点正起。

六辆鱼贯而行的黑色轿车停在路口,富贵街的路口。

最前面的一辆车门打开,走出一个冷酷的家伙,正是二瞎子。

他拿起手机,看着最后面的一辆轿车:“刘哥,你发话吧”

最后一辆轿车,车内。

刘荣贵摸了摸下巴,道:“砸吧。砸完,让这里的地头滚出来。”

“明白。”

二瞎子摘下手机,重新钻进车内。

接着,前面五辆车同时发动,朝着金三角茶社而去。

黄月生转过头,问座位后面的刘荣贵:“刘哥,我问过了,这里的地头绰号叫小李飞刀,他应该是很清楚你的。不过,你已经有些年不问这些事,但看他的记性了。”

刘荣贵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是有些年了。不过,这一次,不管他有没有记性,我要连着他一起收拾。月生兄弟,你先下车,十分钟后,再进去。完了,把那姓钱的,还有地头,一起带到青石路水库。我跟坚强兄弟,在那里等你们。”

第191章 超出想像(第四更)

马玲淑家中。

“砰”一声巨响。

窗台边的一只花瓶,碎裂于地板。

接着,便是马玲淑的咆哮:“陈冠东,你刚才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陈冠东无比惊讶:“马玲淑,你想干什么呀?”

裹紧胸前睡衣,马玲淑怒火中烧:“我想杀了你”

陈冠东面露惊恐:“可——可他们确实不同意啊——”

马玲淑几乎已经咆哮而出:“是你不同意,还是他们不同意?你说啊”

陈冠东妥协道:“你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你非逼着我说,我刚一说,你就成这样——”

“不要再说了你滚吧——”

马玲淑骤然冷静,却瞬间满脸泪水。

巴不得赶紧离开,像是得到了特赦,陈冠东连忙朝门口走去,嘴里不断地说道:“你放心,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再商量。你不要冲动,等着我的消息啊——”

“砰”巨响再起。

马玲淑起伏着胸脯,满脸刷白。

富贵街,金三角茶社。

二瞎子直冲门内,手里提着一根粗实的铁棍。

紧随二瞎子的脚步,野猪招呼着身后十多个彪形大汉,示意他们跟上。

当然,他们的装备也是铁棍,和二瞎子手中那根几乎一模一样。

二瞎子刚冲进大门,野猪便抡起手中的铁棍,照着两边的玻璃门抡棍。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传出,惊得茶社内外一片惊叫。

吧台小姐吓得面如土色:“你们——”

话音未落,二瞎子抡起铁棍,“砰”一声砸在吧台上。

吧台小姐尖叫,并双手捂耳,落荒奔逃。

二瞎子也不说话,咬着牙,再狠狠砸下第二棍。

野猪扯着嗓子,仰天吼叫:“只砸场,不打劫。女士们,先生们,要喝茶,都他**滚回家去”

野猪仰天吼叫完毕,其身后的彪形大汉兵分两路,冲向两边的包厢:迎面一脚踹开,随即进去一顿乱砸,未几便出来,冲向下一间包厢——

一时间,整个茶社都是“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以及高低起伏的男女二重尖叫。

二瞎子的目标,似乎就是吧台。

不过,他的身手敏捷而力道,左右开弓之下,半分钟不到,便将整个吧台毁到面目狰狞。

野猪的吼叫,再度震惊传响:“刘哥有话,姓钱的,和那个啥小李破刀,立即滚出来否则,今晚抄你们的老家”

不多时,两个彪形大汉各拖一人从楼梯口下来。

至二瞎子跟前,先后一把撂下。

那情形,犹如手中的不是人,而是鸡鸭之类的待宰牲畜。

再看这两人,满面血污,已然奄奄一息。

当此时,门口处,人头攒动,断断续续的打砸声,还在头顶上响着。

野猪蹲下身子,抓起近前那人的乱发:“兄弟,报名字”

面目狰狞,那人翕动嘴唇:“小李——飞——飞刀——”

野猪冷笑两声,一把扔下。

随即,又蹲到后面那人跟前,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和问题。

这人的回答,就更加羸弱了:“钱——钱——钱庄——”

二瞎子终于说话了:“都带走,上车。”

野猪的第三声仰天吼叫顿起:“兄弟们,撤了”

看着窗外的情形,范坚强疑惑不已:“张茂,这是去哪儿啊?”

张茂笑着回答:“去青石路水库。坚强兄弟,你就别担心了。刘哥让我们过去,事情八成已经解决了。刘哥办事,你尽管放心,那叫一个老道——”

范坚强还真不放心:“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张茂踩了踩油门:“解决这种事,只有一种办法,不会再有第二种”

范坚强当即就清醒,追问:“什么办法?”

觉察到了范坚强的神情变化,张茂回答道:“坚强兄弟,你真的不用担心,刘哥办事,绝对是有分寸的。实话说,他已经很多年没干这事了。这一次,他能为你这么干,绝对超出了我的想像——”

顿时,范坚强感到头皮发麻,于是大吼一声:“别废话我要见到他,马上”

青石路水库,位于荒郊,实则废弃多年。这一点,范坚强是知道的。他还知道,这处杂草丛生而人迹罕至的地方,早些年曾发生过一起抛尸于此的命案。因此,说到青石路水库,一般人都面露怯色。换句话说,刘荣贵将见面地点定在这里,应该有别有一番用意的。当然,这个用意,绝对不会针对自己,而极有可能针对茶社老板。

而且,从张茂刚才的话语中,他已经有所直觉:所谓的办法,无非是黑吃黑。

20多分钟后,轿车进入一片小道,两边都是秃了枝桠的树木。

复行数分钟,渐渐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的尾部,接着是能发出回声的训斥。

再往前,一幕不可思议的情形,顿时进入范坚强的视线:于一方高高的土丘之侧,数辆黑色轿车围成一圈。黑色轿车中间,站着几个彪形大汉。彪形大汉的脚下,正跪着两浑身血污的男人。为首的彪形大汉,正盘问着什么,时不时还照面踹上两脚——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范坚强简直就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幕情形,不应该发生在生活中,而更应该发生于影视小说。

未及多想,范坚强马上推门下车:“刘荣贵”

这一声喊,异常洪亮,回声阵阵,使得数个彪形大汉不约而同掉转头来。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打开车门,身着黑色风衣的刘荣贵微笑着:“坚强兄弟,你来得正好,我正要交给你处理呢”

紧随其后,黄月生也走出车内,笑容可掬:“坚强兄弟——”

几步奔到刘荣贵跟前,范坚强给予他的,不是不胜感激,而是怒目而视:“刘荣贵,这是你给我的又一惊喜吗?”

只一瞬间,刘荣贵脸上的微笑凝固。

范坚强咬了咬牙,扭头走向跪着的两人。

于是,一幕真实而清晰的血腥,呈现于眼前。

他们浑身湿漉,像是刚被冰水浇洗过,暗褐色的血斑遍布周身衣衫,甚至是膝下的泥地。而视线一旦停留于头脸和脖子,就变得触目惊心了:到处都是深深的血痕,以及凝固着血块的伤口,大小不一,有些还在往外渗着鲜红的液体,那狰狞突兀的眉眼,那皮开肉绽的脸颊,那浮肿乌紫的嘴角,怎一个惨字了得——

而其中那张微胖的脸,范坚强是认得的:他就是金三角茶社的老板,姓钱。

第192章 冰与火的对峙(第一更)

刘荣贵感到纳闷,看着范坚强的背影,问身后站着的黄月生:“他刚才什么意思?是在责怪我吗?”

黄月生连忙上前一步,回答道:“他可能感到意外了。刘哥,你不要在意。”

张茂快步走过来,小声急道:“刘哥——坚强兄弟他——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刘荣贵铁青着脸,继续看着范坚强的背影,当张茂是空气。

黄月生使了个眼色,让张茂来自己身边。

张茂乖巧,满面愁容地走过去,不时还看了看刘荣贵的脸色。

黄月生小声地问:“怎么回事?”

张茂伸手,捂住黄月生的耳朵:“我不知道呀他突然就不高兴了——”

二瞎子走到范坚强身后,不以为然道:“刘哥的意思,你想怎么处理,我们就帮你怎么处理,说句话吧。”

闻声,范坚强慢慢起身,再转过脸里,眼神居然如鹰隼般凶猛。

二瞎子撇了撇嘴,很郁闷地将视线挪向一侧。

范坚强没理会二瞎子,直接走到刘荣贵跟前,狂躁地吼:“你想怎么样?想弄死他们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忙吗?给我解释”

野猪立即跑过来,伸开胳膊,横在范坚强面前,脸色竟然有些怒。

“滚滚开”这是刘荣贵的吼声,从野猪背后传来,惊得整个荒郊一片肃然。

野猪慌忙闪身,并放下胳膊,盯着刘荣贵的脸,一副苦闷难解的模样。

刘荣贵抬眼,目光凶狠,再上前一步:“坚强兄弟,你要清楚一个基本道理,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帮你。而且,你的语气,很有问题——”

迎着那片凶狠的目光,范坚强忘乎所以:“我的语气,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基本道理。你这么干,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害我,是在故意害我。你去看一看,看看你把他们打成什么样子了?有必要这么狠吗?”

“当然有必要,非常有必要”刘荣贵回答道,随后皱着眉头,继续,“我在害你吗?我为什么要害你?他们讹我兄弟,我当然要给他们最严厉的教训。这个道理,非常好理解的”

“不,这是你的道理,适用你,但不适用我。张茂之前告诉我,说你要帮我,我当时还非常高兴,觉得又欠你一个人情。可是现在,我只有一种感觉,”言语很冷,范坚强针锋相对,毫不示弱,“你在耍我,用你刻意制造出来的血腥和暴力。你想要说明什么?说明你很冷血吗?这样毫无尺度的血腥和暴力,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盯着范坚强的眼睛,刘荣贵的眉头皱得更深:“血腥?暴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件事情,你都干过,而且就在我的眼前干了。你这样说,不觉得矛盾吗?”

范坚强轻蔑道:“不,我那么做,跟你这么做,是不一样的。而且,这两件事,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换句话说,我为了尊严。那么,你呢?为了什么?说句不好听的,你在显摆,显摆你的冷血做给谁看啊?做给我看啊?恐怕不是吧?你在有目的地这么干——”

“范坚强,你给我住嘴”刘荣贵咆哮而出,浑身都在颤抖。

“不刘荣贵,你要是有种,对我范坚强也动手吧,就像对他们那样,来啊”范坚强的咆哮紧随其后,浑身竟然也是如出一辙般颤抖。吼罢,他甚至猛然脱去身上的外套,狠狠地砸在脚下。

一时间,整个荒郊上空,都在传响着这两声咆哮。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两个咆哮者,其余的人静默着,包括二瞎子和野猪。

黄月生推了张茂一把,来到两人跟前:“呵呵,都是兄弟,有话回家说,千万别伤了和气坚强兄弟,你冷静一下”

张茂跟上来,生硬地解释道:“坚强兄弟,你真的误会了——”

说来奇怪,之后的刘荣贵,没有说话,只僵硬在原地。

范坚强也没有说话,直视着刘荣贵的眼神,不曾有些微躲闪。

其实,他刚才的话没有说完。其实,他很想说:你真实的目的,在于周笑笑,是做给周笑笑看。而且,你不会对我动手,因为你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不是么?天上掉馅饼,那都是骗人的。

换句话说,此刻的范坚强,对刘荣贵是不信任的。

又因为目睹了一幕从未经历过的血腥暴力,他受到了刺激,而爆发出了原始的怒火。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血腥暴力。而一旦血腥暴力来得那么无缘无故,那么实施血腥暴力的人,一定冷血到叫人发指,尤其还冠以“全是为了帮你”这样的虚伪借口。是的,都是借口,包括所谓的兄弟。

二瞎子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刘哥,他们交代说,确实有六万块钱,是一个叫陈冠东的人给的。中间人是刑大的张大宝,这个人,我认识,以前跟我是一个连队的——”

“要那么具体吗?什么张大宝?我需要知道你认识他吗?”连续三声质问,依然来自刘荣贵。

或许,因为倍受压抑,来自范坚强的压抑,刘荣贵对着二瞎子爆发无名大火。

二瞎子挺直胸膛,大声道:“这六万块钱,是他们合伙分的。张大宝两万,钱庄三万,小李飞刀一万。他们还说,原计划三个人准备再敲一笔,数额是四万。大致就是这样。”

猛然听说这话,一直气愤有加的范坚强,顿时就吃惊不小:丫的,这个陈冠东果然是败家子,而且办事特不靠谱,请的朋友居然是吃里爬外的内奸——

刘荣贵挥了挥手,示意二瞎子退回去。

二瞎子问:“要不要再审一遍?”

刘荣贵反问:“你说呢?”

二瞎子听明白了,目无表情地离开。

刘荣贵挤出一丝笑容,很是勉强:“坚强兄弟,我们兄弟间的争论,今天到此为止。下面的时间,就交给你,由你来决定该给他们怎样的教训你放心,不用你动手,由二瞎子帮你做——”

刹那间,范坚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教训?还要教训?疯了吗?

然而,刘荣贵的声音持续响着,分明在解释:“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希望坚强兄弟理解。但请放心,我刘某能办事,也能擦干净屁股,更不会牵连到坚强兄弟。这样吧,我替坚强兄弟做个主,就小卸他们一节手指吧——”

第193章 稳定迟到(第二更)

“不——”

或许,太惊讶了,范坚强这一声拒绝,声音很微弱。

值得一提的是,范坚强能挥舞疯狂的拳头,将络腮胡子和丁钱生生击昏死过去,却根本无法接受耳朵里听到这幕残忍。挥舞拳头,是为了保护女人和尊严,再疯狂也能变成坦然。而耳朵里的这幕残忍,无疑是不讲原则的极端暴虐行为,甚至是一种惨无人道的畸形杀戮。

未等范坚强回答,刘荣贵转身而去,直奔车内。

紧接着,两声惨叫,划破寂静的荒郊天空。

范坚强蓦地侧头迎声而去,但见二瞎子和野猪正擦拭着手中的刀刃,并径直迈步走向一旁停靠的黑色轿车。没有呼喊,没有咆哮,他张着嘴巴,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扑跪在两个握腕嗷叫者跟前。而首先映入他视线的,正是两小截血污触目的断指——

所有的黑色轿车发动,彪形大汉们陆续上车。

黄月生皱着眉头,正跟张茂交代着什么,随后看了眼范坚强,也钻进车内。

“刘荣贵,你这个混蛋”

一声仰天大吼,凭空而出。

当然,这一声吼,来自范坚强。

张茂跑过来,对着握腕嗷叫者嚷:“想救自己手指,就赶紧上车”

两家伙忍住疼痛,睁着半瞎的眼睛,摸索着地面:“谢——谢谢刘——刘哥——”

中午12点,名门饭店602房间。

受潭局长的委托,安排今天中午的饭局,季处长丝毫不敢马虎大意,尽管主角是范坚强。所以,他选择了602房间,而不是办公室聚餐时带有随意性质的102或202。但是,眼下的问题很严重啊,这个该死的范坚强,不仅一直没有回电话,还始终不接电话。况且,几分钟前,他刚告诉潭局长,范坚强正在来名门的路上,应该用不了20分钟。

潭局长似乎并不着急,示意季处长再打一个电话,叮嘱范坚强注意交通安全。

季处长点头哈腰,随即便要起身,前往洗手间。

潭局长微笑着压了压手掌:“坐下,坐下打。饭还没吃呢,你老往洗手间里跑,不嫌累啊?再说,这里又没外人,不要有那么多讲究嘛——”

万般无奈,季处长只能重新坐下,当着潭局长的面儿,硬着头皮拨弄起手机:这出独角戏得演下去啊小范啊小范,你这种稳定迟到的习惯,真是要命啊。唉,都是我对你太纵容——

于是,一幕极富戏剧性的情形出现了:

将手机放到耳朵边,季处长的笑容很梦幻:“小范啊,潭局长很关心你,让我叮嘱你啊,不要急,不要慌,交通安全重于一切。这样吧,我们不管时间,只要你能安全过来就行——”

摘下手机,季处长咧嘴强笑:“潭局长,您的安全指示,我已经传达到位。范坚强这位同志呢,为人比较实在,一根筋,假期都在任务区里跑。要不,我们就别等了,先吃饭吧?”

“那不行,肯定不行。今天中午这顿饭,范坚强同志不到场,我们还真不能先动筷子,”潭局长首先否定了季处长的建议,随即盯着他的眼睛,笑道,“我要说你几句啊。周末时间,本该在家休息,范坚强同志却依然奔波工作,这可不叫一根筋啊,而叫一腔热情。从这个角度说,范坚强同志的精神很感人嘛,对不对?而且,我记得,几个月以前,他是有过见义勇为表现的,还上过青河日报。”

虽然惊讶不已,季处长小鸡啄食:“对对对,确实很感人。潭局长,您批评得极是。”

“谈不上批评的,只是一点儿个人看法,”潭局长摇手,接着意味深长道,“以前,我对这位同志印象不深。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了新看法。当然了,我的看法,始终代表我个人意见。因此,我还有个建议,周三的汇报发言,你可以考虑这个典型,也是非常具有说服力的。时间还早,我们接下来就聊聊范坚强同志吧。不瞒你说,在这方面,我本人也是需要展开自我批评的”

时间还早?12点都过了,不早了听在耳朵里,季处长叫苦不迭。

但是,潭局长非同寻常的话语,倒是提醒了季处长。于是,他坚持微笑:“潭局长慧眼识珠,实在叫我佩服呀。说实话,小范同志,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的年底中层提名,正是我推荐上去的。之所以一直没提他,主要是考虑到他还年轻,需要时间锤炼。年轻人,尤其是有潜力的年轻人,格外需要时间打磨——”

潭局长严肃地点头:“嗯,你的做法,很用心良苦,我个人非常赞同——”

中午12点24分,范坚强家中。

欧阳菊抓着筷子,捣弄着碗里的米饭。

欧阳兰抬头,微微皱眉:“你不吃饭,瞎捣弄啥呢?”

欧阳兰的不悦在于:饭菜简单些,你就不肯吃,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欧阳菊憋着闷气,索性放下筷子,道:“姐,我想下午就回学校去。”

欧阳兰顿感诧异,问:“说好了明天一大早回学校的,怎么突然变卦了呢?菊,你脸色不对啊,出了什么事?”

欧阳菊不说话,像在赌气。

欧阳兰疑惑道:“今天上午,你姐夫回来了?他惹你了?”

欧阳菊撇了撇嘴,玩着手指:“他连你都不放在眼里,哪里还在乎我呀?再说,你把我变成一条看门狗,他能不惹我吗?”

下一秒,便是欧阳兰恼怒的声音:“他说你是看门狗了?这混蛋,昨晚一夜不归,居然还敢这么说话,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菊,你别他一般见识,咱不理他就是。”

欧阳菊坐着不动,仿佛没听见。

“啪——”

欧阳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欧阳菊浑身一惊,不由自主地摸向碗筷。

欧阳兰脸色通红,随即教训道:“他故意气我,你也跟着故意气我呀?你要是实在不想吃,现在就回学校去,姐不拦着你。从今往后,也别来姐家了,永远别来”

欧阳菊赶紧往嘴里刨米饭,边刨边委屈道:“姐——我吃还不行吗——”

第194章 晴天霹雳(第一更)

诚然,欧阳兰的莫名大火,不是冲着欧阳菊去的,而是冲向范坚强。

昨晚不顾一切地冲出家门,彻夜未归,直到今天中午,都没一声招呼,简直无法无天朋友出事,需要你赶去帮忙?你有多大的能耐啊?需要帮一夜吗?好吧,既然你连家都不要了,就干脆别回来,永远别回来——

张茂从青河医院跑出来,跑得气喘吁吁。

上了车,没顾上抹去额头的汗水,他快速地发动车子。

是的,他急着要去见范坚强,告之两倒霉蛋的具体情况。

当然,整个处理过程,由他具体负责,而并未让范坚强参与。

换句话说,范坚强随后麻木恍惚的状态,根本无法参与其中。

话说,张茂的车技,的确不一般:刚上马路,便在前后车辆川流不息的恶劣交通环境下,斗折蛇行而游刃有余——

名门饭店,12点50分。

看了看时间,季处长尴尬地笑:“潭局长,小范也真是的,到现在还没到。要不,我再打个电话催催?”

潭局长笑道:“催什么催啊?再催也是白催。要我说,你就压根没打通他电话。呵呵,你呀,都快要做副局长了,还这么喜欢玩小孩的游戏。”

闻听这话,季处长当时就满脸通红:原来,潭局长早就看破。这脸,丢得实在够大。

于是,他的笑容就更加尴尬:“潭局,您实在是太神了哎呀,我就实话实说吧。今天一大早,您吩咐完之后,我立即跟他取得了联系。他当时说正忙,走不开。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让他完事再给我电话。哪知道,后来就一直没联系上。潭局,这件事,都怪我。回头,我写一份深刻的检查——”

潭局长摆了摆手,示意完全没有必要,接着严肃道:“检查不检查的,就算了。不过,有几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的。我们做领导的,说话办事,一定要靠谱。否则,很容易出洋相。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是原则,也不管是什么性质的事情。一直以来,我都是非常信任你的。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既然这样,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由于你的工作疏忽,直接导致我的工作被动。季处长,新区来人了,来了一大帮有实力的业主,他们都是冲着范坚强同志来的。而且,已经给我送来了40万。当然了,这只是初期的40万。他们临走时,还给我留了几句话——”

再看季处长,已经窘迫到极点,整个圆脸已成猪肝色。

但是,他依旧倔强坚持:“潭——潭局——这——这——这怎么——怎么可能——”

“万事皆有可能”潭局长的态度,已然接近威严,“出于环保局整体利益考虑,我已经交代小顾秘书,让她通知你们科室的其余蹲点人员,新区的年度征收任务,临时由范坚强同志全权负责。具体通知时间,是明天早上八点。”

季处长张着大嘴,似乎呼吸都要困难。

不是吗?这一切,太出他意料了,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

而且,潭局长刚才那番话,如同在宣布一项决定,一项停职反省的决定。不幸的是,这种从未料想过的情形,居然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尤其还是在憧憬副局长宝座的当口。

如此,季处长怎能不感到呼吸困难呢?

“当然了,你也不要有顾虑。我这样做,还有另一层安排。年关快到了,整个环保局职工的福利,铁定不容乐观。所以,下周蹲点工作进展汇报结束后,你陪我去见见各路财神爷。这是一项民心工程,搞好它,更有助于提高你在环保局的综合影响力。”

“潭——潭局——那——周三的汇报——”

“周三的汇报工作中,你还是要发言的。当然,这个发言,依然是经验发言。成绩摆在那里嘛,而且是非常能够激发大家工作热情的。在会议即将结束时,我会正式宣布,宣布你将陪我一道奔赴更为重要的工作。好了,肚子也饿了,吃饭吧。”

“谢谢——谢谢潭局——”

自然,接下去的这顿饭,是季处长有生以来吃得最艰难的一次。

毕竟,这种当头一棒的滋味,他从来就没有尝过,而第一次亲尝,便尝得格外五味杂陈。

客来香土菜馆位于西郊,是一家公路边小饭馆。

来往客来香的人,多半是些农民工。上工前,或下工后,他们喜欢来到这里,在厅堂里找个大大的方桌,然后大声地嚷嚷他们要的酒食。通常情况下,他们都是土灰着脸色,干裂着嘴唇,一副辛劳过度的模样。然而,只要到了这里,他们的脸上总能洋溢着笑容,满足的笑容,幸福得叫人看着就能心生羡慕。

这不,酒足饭饱,三个幸福的人由饭馆门口结伴出来,原先土灰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还微微泛着油腻,边走还边大声地谈笑,似乎格外满意于今天中午的饭食。

“嘎——”

一辆黑色轿车突然而至。

车门弹开,张茂从里面蹦出来,随即猛甩车门,再冲着饭馆门口跑,边跑边喊:“别挡道——快让开——让开啊——”

闻声,三个幸福的人赶紧让道,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刚进饭馆内,便见一伙计模样的人从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道:“张老板,你的朋友在二楼小厅。他真是厉害啊,要了三瓶红星二锅头,直接灭掉两瓶,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这不,我们刚才还在谈论他的酒量呢——”

哪里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张茂一瞪眼:“两瓶红星二锅头算个屁啊对于我的坚强兄弟来说,那不叫喝酒,而叫漱口。别跟大爷废话,赶紧再整几盘大菜,热乎乎的”

伙计利索地应声,眼瞅着张茂上楼的背影,兀自卑媚再三后,转身忙碌而去。

上了楼,拉开布帘,张茂轻唤一声:“坚强兄弟——”

几张四角方凳,一方较俗气的八仙桌,两瓶见底的红星二锅头,当然还有举杯仰脖的范坚强:正对着门口方向,他支着左肘,坦然畅饮——

第195章 瞧你个怂样儿(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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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能力孱弱,暂无厚报,仅能聊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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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桌面上放着一部手机,正响个不停。

张茂走进门内,小心提醒道:“坚强兄弟,你手机响着呢。”

然而,张茂的提醒,范坚强似乎没有听到:他放平视线,看了张茂一眼,咧嘴淡淡一笑之后,自顾低头倒酒,倒了一杯满满当当的酒,再送到眼前仔细端详——那情形,犹如这酒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茂陪着尴尬的笑,伸手去摸手机:“要不,我帮坚强兄弟接一下?”

范坚强笑道:“你觉得,我没听到吗?”

张茂的笑容格外尴尬:“坚强兄弟,我——”

“我什么呀我?别我啊你呀这铃声,由它响,跟你没关系。说到底,我今天烦它,谁的电话也不想接,”说着,范坚强抬了抬手,示意张茂在自己对面坐下,“情况怎么样?坐下,跟我具体说说”

“呵呵,行,我坐下说。”张茂搓了搓双手,搬了张四角凳,微笑着坐下。

说来奇怪,张茂刚放下屁股,手机就哑巴了。

张茂抬头笑,刚要开口,范坚强吐出一口气,再将手中的酒杯送上去:“先喝口酒吧,暖暖身子。来吧,喝光它”

看着眼前的三两满杯,张茂犯难道:“坚强兄弟,喝酒,我不行。要不,等菜上来吧?呀,桌上怎么没菜?一盘都没有?没下酒菜,你怎么喝的呀?”

的确如此,桌面之上,除了酒瓶酒杯,以及一部手机,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范坚强盯着张茂的眼睛,笑得格外耐人寻味:“这,是我的事,跟你依然没关系。来吧,喝了它”

无奈,张茂只好接过酒杯,却急急解释道:“他们都没事。医生跟我说,送去的比较及时,断指应该能接上。坚强兄弟,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有半点假,我全家老小全死光。而且,他们两人都托我带句话给你,说谢谢你”

“谢谢我?”范坚强皱起眉头。

“这是原话,不带半点假”张茂认真道。

“呵呵,有意思”眉头皱得更深,范坚强笑得更冷。

猛然想起什么,张茂突然放下酒杯,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农行卡,推到范坚强面前:“对了,那个叫钱庄的,让我把这张农行卡交给你,说里面是6万块,密码是6个8。我估计,他这是在还你钱,心甘情愿地还。说实话,他们连基本的挂号费都不让我交,一个劲儿求我”

范坚强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盯着张茂:什么意思?在显摆吗?

张茂不知所措,挠了挠脖子,歉歉道:“坚强兄弟,我没说假,都是真的——”

双眼露出鄙夷,范坚强予以打断:“这么说,你威武了,是不是?可我觉得,你没这么威武啊?”

张茂摸着酒杯,谄媚道:“在你坚强兄弟面前,我哪敢称威武啊?打个比方,只要有你在,我就是再有本事,也是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说真的,自从见到坚强兄弟,我就知道啥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范坚强陡然烦躁,再度打断:“别跟我废话,把杯里酒喝了。喝完,我托你办一件事”

张茂当场就要哭了,握着酒杯不知怎么办才好:“坚强兄弟,喝完这杯猛酒,我直接撂这里了。而且,你是知道的,我的酒量,跟你没法比啊——”

恰在这时,范坚强猛然拍桌起身:“张茂,瞧你个怂样儿刚才那威武哪儿去了?一杯白酒,就能把你整成这样?还口口声声兄弟,谁他**跟你兄弟啊?替我带一句话给刘荣贵,从今往后,我范坚强跟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我始终觉得,他压根就是一冷血的混蛋。当然,这句话也可以带给他”

说完之后,于张茂目瞪口呆中,范坚强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和农行卡,拂袖独自离开。

“啪——”

杯盘摔打声,从门口处传来。

接着是伙计的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足足恍惚了两分钟,张茂擂桌一吼:“他**的,菜呢?下酒菜呢,怎么还不上来?”

站于张茂身后的伙计赶忙道:“老板,我再去整一盘上来——”

张茂端起酒杯,酝酿了一下,猛喝一大口:“整个屁啊算账”

新区鸳鸯楼,刘荣贵办公室。

往日整齐的办公桌,已经成了餐桌。

黄月生在茶几旁打着电话,声音很轻。

刘荣贵双肘支在桌面,看着眼前的酒杯,像在思考着什么。

不多时,黄月生打完电话,走到桌跟前,道:“刘哥,是大海,以前跟过你的大海,问候你呢。”

“问候什么呀?都是说情来着,”刘荣贵低着头,没消一丝气,反添半分恼,“你把手机关了,一个电话都别接。来,陪我喝杯酒”

黄月生立即关机,道:“行,一个电话都不接。”

接连碰了两杯,刘荣贵放下酒杯,抬头问黄月生:“在你看来,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冲动?”

“冲动,倒谈不上,”黄月生呵呵一笑,也跟着放下酒杯,“不过,你冲冠一怒,我确实有些年不见。话说,坚强兄弟跟咱这些人想的,那肯定不一样。他突然不高兴,估计是不能接受咱的方式。”

刘荣贵明显感到郁闷,相当郁闷:“咱的方式?有啥问题?讹我刘某兄弟的钱,这样的事,你说该怎么解决?找过来,谈一谈,给他解释不能这样做,因为那是我兄弟?呵呵,真要那样,前些年,我算是白混了以前也好,现在也罢,办事的规矩,是不能破的。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既然出面,不收拾到那个程度,除非他们是我亲娘老子”

黄月生给刘荣贵倒酒,边倒边笑着说:“刘哥,这事呢,暂且就过去,你就别去想了。坚强兄弟那边呢,过两天,我去一趟——”

刘荣贵立即打断:“去干啥?我告诉你,他今天已经过头了没个谢字,也就罢了,无所谓的,可他总不能当着那么多的面儿朝我吼吧?这叫啥事儿啊而且,说句心里话,他就一直没把我当回事,一直没有”

黄月生犹豫了一下,道:“刘哥,坚强兄弟是什么人,你忘了呀?我有种感觉啊,他跟你的性格,其实非常相像,真遇着紧要的事情,敢于玩命”

对于黄月生的观点,刘荣贵没有当即表示赞同或不赞同,转而突然问道:“对了,他今天说的一句话,像是话里有话啊——”

第196章 倒霉的出气桶(第三更)

黄月生端起酒杯:“呵呵,哪一句啊?一时,我还真没印象。”

刘荣贵也端起酒杯:“他说,你干今天这件事,是有目的的。说明什么呀?说明他是个内心里很明白的人,而且轻易不露心迹。我琢磨着,他压根就没信任过我——”

黄月生想了想,问:“要不要联系周笑笑,向她解释一下?”

刘荣贵独自饮尽杯酒:“再说吧。男人之间的事,不要总把女人扯进来。实在不行,我们另作打算”

这时,张茂推门而入,步履摇晃。

黄月生起身,立即迎上去:“张茂兄弟,情况怎么样?”

张茂涨红着脸,支吾道:“他——他还——还是火——”

黄月生扶了张茂一把:“你怎喝酒了呢?”

张茂苦不堪言:“我愁啊我——唉——”

刘荣贵没有说话,镇定自如地倒酒喝酒。

将张茂扶到桌子跟前坐下,黄月生追问:“那他说了啥?人呢?”

张茂一改常态,居然自己倒起酒来:“他让我带句话给刘哥,说完就走了。”

刘荣贵一把夺下张茂手中的酒瓶,烦躁道:“平时叫你喝,你不喝,这会儿,喝个屁酒啊?带句什么话,利索点说”

张茂偏不利索,侧头看着一旁的黄月生:“月生兄弟,我不太敢说——”

黄月生刚想暗示他不要说,冷不防刘荣贵猛拍桌子:“张茂”

这一拍,很突然,也很力道,不仅震惊了张茂,也震惊了黄月生,就连杯盘都倒下一半。

张茂不敢再支吾,看着桌面说:“他说,从今往后跟你没半点关系。”

闻听这话,刘荣贵惊得站起来:“什么?他真这么说了?”

张茂已然机械,接着结巴道:“他还说——还说——说——”

刘荣贵笑了,很冷地笑:“说吧,实话说就好,跟你没关系。”

张茂吐了口气:“他还说,你是一冷血的混——”

“噗——”

刘荣贵抬手一扬,一抹酒水,洒了张茂一脸。

张茂闭着眼睛,纹丝不动,任由酒水肆意流淌,却倔强道:“可他就是这么说的啊”

“啪——”

刘荣贵猛砸了手中的酒杯,砸于地板,清脆到惊心。

随即,他满脸刷白,再伸出右手食指,在张茂眼前抖了抖,竟也说不出话来,最后蓦地转身,疾步走向门口,直接摔门而去。

黄月生阴郁着脸,大有怒其不争的意思,随即扯了几张纸巾,蒙住张茂的眉眼:“你啊,猪脑子,唉——”

未等叹息完毕,他急忙起身,匆匆追随刘荣贵而去。

张茂抹着眉眼,分明在嚎啕:“凭啥都拿我撒气?凭啥啊——”

此刻,范坚强走在大街上,没精打采。

去哪儿,他不知道,反正暂时不想回家。

因为,他胸腔里正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的火。

而一旦回家,就那片干燥的空气,很容易引燃胸腔中的火。

想到张茂提的到那张农行卡,他决定给陈冠东先打个电话,将这张贴着窝囊标签的卡,交还给那个想想都叫人感到憋闷的废物:当时,怎么就相信他,而让他具体操办呢?这混蛋,也太不把钱当钱使了

于是,他摸出手机。

可是,手机是黑屏。

尝试打开,却不能。

怪不得它后来一直没闹:原来,没电了。

郁闷的同时,他再摸口袋里的香烟。

遗憾的是,接连掏出的两烟盒,居然都是空的。

接着,他就笑了,像曾经那样自嘲:一口袋钞票,你装啥穷啊?去,阔气一回,买包软中华,3字头的——

瞅准一家路边小卖铺,范坚强径直走过去。

运气还不错,柜台上有部收费电话。

小卖铺的主人,是个姿色还算不错的**。

见有人进来,**瞥了范坚强一眼,继续坐在那里玩着电脑:“要啥呀?”

范坚强想也不想,抓起电话听筒:“用下电话,再给来包烟。”

双眼盯死电脑屏幕,双手狂敲键盘,“噼里啪啦”声中,**问:“啥烟?”

范坚强拨着号码,头也不抬:“五块的,啥牌子都成。”

“没有。”

“那就六块的。”

“没有。”

“那就八块的。”

“也没有。”

范坚强烦躁,抬头道:“那就来包软中华的,3字头。”

**停止忙碌,明显有些吃惊,道:“有,有的。”

青河人民医院,儿科医生值班室。

梁良主任握着手机,笑得很是小心:“哎呀,笑笑呀,呵呵,你能接我电话,真是太叫我开心了。这段时间,听说你身体欠佳,一直在家调理,我呢,本来一直想去看望你的,可工作压力实在太大。说起来,我这个科室主任,很失职啊——”

电话那端,周笑笑话语冷淡:“你是大主任,整天日理万机的,我哪敢劳你亲自来看望啊?对了,谁说我身体欠佳了?哪有的事儿?”

梁良主任回答道:“呵呵,我是听别人说的,大家都这么说。哎呀,笑笑啊,说起来,我要向你道歉呀上一回,我没有调查清楚,就责怪你迟到。现在呢,特别后悔。儿科医生护士,不好当啊,尤其是护士。我相信,你这次身体欠佳,就是由于平时工作太忙了,累出来的。所以呢,我的失职,就不是简单的失职,而是非常缺乏人文关怀的严重失职——”

周笑笑很想笑,终究忍住,假装严肃道:“行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只要你往后不给我穿小鞋就成。”

哪知,梁良主任立即脱口道:“笑笑呀,你说反了,完全说反了,呵呵,我哪敢给你穿小鞋啊?对了,明天中午,你有空吗?”

周笑笑皱着细眉问:“想干嘛?”

握着手机,梁良主任翘起兰花指,声音更加温柔:“呵呵,我想请你吃顿饭,并当面向你道个歉,为一直以来的失职”

周笑笑断然拒绝:“不行,我明天中午——”

梁良主任急急道:“别忙着拒绝,千万别欧阳护士长已经答应了,一起前往”

周笑笑吃惊,疑惑道:“真的?她会答应你吗?”

梁良主任斩钉截铁道:“真的,她已经答应了。再说,你明天将正式上班,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来,我这个科室主任,是应该表示热烈欢迎的”

周笑笑信以为真。

因为,明天正式上班的事情,她只跟欧阳兰提过。

于是,想了想,她回答道:“那好吧,在哪儿?几点?”

梁良主任激动道:“在文港西餐店,中午12点”

值得一提的是,摘下手机后,梁良主任哆嗦着手指,再拨电话。

而原因在于,欧阳兰答应晚饭局的事,纯属子虚乌有。

第197章 哽咽的娘娘主任(第一更)

正文:

此时此刻,欧阳兰正在一家锁匠铺。

锁匠铺位于小区大门左侧,处于一片小商铺之中。

走近正忙碌着的锁匠铺老头,欧阳兰笑着说:“王师傅,有时间帮我换把锁吗?”

锁匠铺老头认识欧阳兰,抬头热情道:“哎呀,是欧阳护士长,有时间的”

欧阳兰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想换个锁芯,防盗门的锁芯,还得麻烦您跟我去趟家。”

锁匠铺老头疑惑道:“怎么要换锁芯啊?不好使了?”

欧阳兰笑道:“丢了一把钥匙,我觉着不安全,所以——”

事实上,欧阳兰根本不会对外人道出内心的真实想法,而临时编纂了一个差强人意的理由。

但是,迄今为止,她始终无法意识到:生活中,善意的谎言,其实无处不在,并不能一概冠以虚伪的标签。因为,不经意间,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价格谈妥,两人一起朝着小区大门走去。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欧阳兰放到眼前,看了一眼,随即接通。

顿时,梁良主任近乎哀求的声音传来:“欧阳护士长,我梁良这辈子没求过人,今天只求你一次——”

欧阳兰诧异不已,问道:“什么事啊?你发什么神经?”

梁良主任已然在哽咽:“你知道,我这个人,虽然很好面子,但生活却是非常不幸的。前一段时间,我刚离婚,老婆飞了,飞到别人家的堂屋里。这些事情,我一直没说,怕你笑话我,看不起我。现在,唯一能让我活出自尊的,就是这份工作。所以,今天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我——”

欧阳兰纳闷道:“梁主任,请你注意自身形象一哭二闹,那是女人家的专利。难不成,你还想上吊跳楼不成?你先说事情,看看我能不能帮忙。”

像是听出了希望,梁良主任暂停哽咽,高兴道:“欧阳护士长,打电话之前,我还在想,这一次,如果你再拒绝我,我就给你跪下了——”

欧阳兰皱紧眉头:“梁主任,你有完没完啊?”

走到楼梯口,欧阳兰摘下手机。

谁知,手机又响。

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周笑笑。

于是,接通后,欧阳兰温柔笑道:“笑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里,周笑笑怯怯问道:“护士长,你答应娘娘主任明天中午一起吃晚饭了?”

欧阳兰踏着台阶:“不答应能行吗?他都要下跪了呵呵,不过,也好,他是该当面向你道个歉的,趁机杀杀他以前的威风。谁叫他以前欺负过我们笑笑了?没事的,一顿饭而已,何况有我呢”

周笑笑放心了,笑道:“那好吧,我听护士长的——”

生怕周笑笑挂电话,欧阳兰追问道:“对了,笑笑,听说新上任的韩院长,是你的舅舅?有这回事儿吗?”

周笑笑犯难道:“护士长,你怎么也这么问啊?我们能不能不提这事?”

欧阳兰笑道:“好,我们不提这事。笑笑,明天上班后,好好加油呀”

周笑笑愉悦道:“放心吧,护士长,笑笑会努力的。而且,今后保证不再——”

欧阳兰打断道:“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它,呵呵——”

周笑笑答应道:“好的,都不提它。护士长,那我们明天见”

下午…,帝国ktv。

陈冠东捏着农行卡,不可置信道:“兄弟,这里面真是六万?”

范坚强倒着酒,咬着牙道:“应该是的,密码是6个8。如果有问题,你回头再联系我。另外,我想告诉你,这钱是你的,别人还给你的。钱老板三万,绰号叫小李飞刀的黑道人物一万,再加你那位刑大的朋友两万,总共六万。”

“哎呀,范大哥,没必要这样吧?”陈冠东摇着指间的农行卡,笑得很不屑,突然就愣住了,侧身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总共六万?我怎么听不懂呢?”

范坚强放下酒瓶,自顾端杯倒入喉咙,然后道:“也就是说,你确实给了他们六万,但被他们三分了,合起伙来分了。现在,他们想明白了,或者说良心发现了,决定还给你。”

陈冠东顿时就乐了,傻笑起来:“范大哥,你没烧吧?怎么净说胡话呢?你的意思,是他们合伙坑我钱?这可能吗?我陈冠东,没那么窝囊。别的不说,就说我那刑大的朋友,铁杆似的,他能坑我吗?不能,绝对不能。我琢磨着,你昨晚没睡好,缺觉,累晕头转向了。我问你啊,你当真去过金三角了?”

范坚强冷笑一声:“没,半道没去成。”

这一回,陈冠东真乐了:“逗,你真逗,呵呵——”

**,没见过这么大号的傻*暗地里,范坚强咬牙骂道。

与此同时,陈冠东瞟了眼范坚强,心道:他思维混乱,明显有点扛不住的意思。

范坚强倒没想具体解释:解释啥呀?老婆那边,都懒得解释了,还搭理这边?

但是,想到二瞎子的话,他忍不住问:“对了,冠东,你那位刑大的朋友,叫啥名字?”

陈冠东带着明显的得意,道:“张大宝啊黑脸,当兵刚回来的。具体什么兵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家底硬实,很够朋友,在那一片黑白都混得开。”

对,二瞎子是说他叫张大宝。

如此说来,来自刘荣贵那边的信息,应该相对真实可靠。

于是,范坚强给陈冠东倒了杯酒,笑着端给他,示意干一杯。

陈冠东倒也不介意,微笑着接过。

未料,两人张嘴正要喝,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你的,接吧。”说罢,范坚强将杯酒倒入喉咙。

放下手中的农行卡,陈冠东取过手机,看了看屏幕,啧嘴道:“我就知道是她,纠缠我一整天。范大哥,今天中午,我独自窝在一家小酒吧里,狠劲儿地想,终于想明白了,而且做出一个相当重要的决定——”

范坚强笑着打断:“快接电话吧,完了再说。要不,我出去一下?”

事实上,笑着说话时,范坚强心里是郁闷的:陈冠东啊陈冠东,你知道啥叫言多必失吗?丫的,上午说姥爷今天70大寿,孙子辈儿的,必须始终在场,这会儿就变成独自窝小酒吧了?啥地方都能短路,脑袋瓜子能短路吗?脑袋瓜子短路,说话质量铁定直线下降。何况,你丫说话质量向来不高——

第198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二更)

正愁没观众捧场,陈冠东赶忙按住范坚强的肩膀,同时按下接听键,严肃道:“马玲淑,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你为什么还打电话来呢?虽说,一个女人,在感情上,具有执着的精神,是非常叫人感动的,但是,光有执着的精神,顶什么用呢——”

马玲淑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几乎哀求着:“冠东,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我承认,上午都是我不好,冲你乱发脾气,还乱摔东西。可你也要替我想一想啊,当时心里确实太不滋味了呀。何况,人家已经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

听在耳朵里,范坚强故作不知,自顾低头倒酒。不过,心里面,他还是有所感触的:心高气傲的马玲淑,能这么低三下四地哀求陈冠东,比较反常,也实属不易,尽管撒娇的意味很浓重。两人闹别扭了?一大早不还恩爱有加的吗?

陈冠东立即捂紧手机,凑过脸来,对范坚强说:“听到了吧?简直就是没完没了至于她为什么这样纠缠,又为什么求我,一切都跟我做出的重要决定有关——”

正当时,马玲淑的声音,犹如被捂了口鼻而发出的声音,依旧顽强地从陈冠东指间传出来,叫人听着就觉得憋闷。

不等范坚强回答,陈冠东再道:“这样吧,你先坐一会儿,我出去一下,再次郑重而严肃地向她表明态度。完事后,我告诉你,我究竟做出了怎样的重要决定”

范坚强不抬头,也没搭理陈冠东的话,似乎心思都集中于杯酒。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过静,却总也静不下来。家里家外,一波未平,一波再起,仿佛无休止,凡事还都能逼他往死角里钻。心里堵着,神经绷着,而这种压迫感,甚至已经渗透到血管里,乃至荡溢于周身上下的毛孔。于是,对酒精的依赖,就变得迫切了。

如此,对陈冠松所谓的重要决定,范坚强压根不屑一顾。

因此,即便身处甲青河的娱乐场所,他的身心全然没有一丝娱乐的因子,有的恰恰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而如何联系周笑笑,又在何时联系,显得切近而扰人:这件事,不只是男人面子的问题啊

于是乎,再接连数杯酒下肚,他掏出香烟,点燃一支,顺手将烟盒丢于茶几,然后拧着眉头吞云吐雾。

不一会儿,陈冠东推门进来。见范坚强正闷头抽烟,他笑嘻嘻地走过去,挨肩坐下:“范大哥,让你久等了——”

范坚强抬了下夹香烟的手指,盯着茶几上的农行卡,慢慢站起来:“冠东,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把这张卡交还给你。至于其它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谈。这样吧,我先去结帐——”

陈冠东哪容范坚强走,急忙站起身道:“范大哥,你哪能说走就走?我之前说的重要决定,还没告诉你呢。最起码,你得听我说完。”

范坚强侧过脸,看着陈冠东,淡淡地笑:“我觉着,你所说的决定,应该跟我没关系。听你说完也行,但说完之后,我得马上走,成不成?”

陈冠东咬牙点头:“成”

范坚强转回头,坐下:“说吧,赶紧”

陈冠东发现了桌上的烟盒,伸手抓起,惊讶道:“范大哥,你现在都抽中华了?居然还是软的。哎呀,你是阔了——”

范坚强郁闷道:“别废话,冠东。说你的重要决定,赶紧”

打开烟盒,陈冠东捏出一支烟,叼在嘴角:“范大哥,我的重要决定就是和马玲淑正式分手。我考虑了好长时间,很慎重,最后才下了这个决心。我还知道,你一直反对我追求周笑笑,主要是不放心。为啥不放心啊?就是因为我有脚踏两只船的嫌疑。说起来,我挺混蛋的,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方面的问题。今天,我算是琢磨清楚了,这是道德问题,也是人品问题,非常严重。范大哥,你咋了呀——”

陈冠东没继续说下去,主要是因为他发现范坚强再次侧过头来,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于是,他取下嘴角的香烟,不免有些慌乱:“范大哥,我说错话了吗?没有啊,这绝对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你别急,听我慢慢往下说——”

范坚强没有说话,只拿眼冷视,像是郁闷到哑然。

陈冠东一心要达到目的,连忙摸口袋,很快掏出一张建行卡来,直接压在先前那张农行卡之上,再慷慨陈词:“范大哥,我这张卡里,是十万,而不是先前说的六万。只要你答应放弃周笑笑,并帮我追求周笑笑,这两张卡都是你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不会要你作出什么保证,连收条也不用打。而且,只要你答应帮我出谋划策,把周笑笑追到手,我再追加十万——”

刚开始,范坚强还只是吃惊,听着听着,就感觉异样开来。

如此荒唐可笑的想法和做法,陈冠东已不是第一次展示。而这一次,显然再度升级。可憎的是,原以为回避可换得安宁,不曾想换来的却得寸进尺,乃至变本加厉。如此,陈冠东这样做,不是看贱了感情,就是看贱了咱这个人。再者,你想追周笑笑,尽管追去,非得扯上我范坚强干啥?

所以,异样之后,范坚强渐渐就不耐烦:“冠东,我跟周笑笑就是普通朋友,没什么特殊的关系。而且,我始终觉得,你刚才说的这些事儿,完全没有必要跟我扯上联系。尤其是钱的问题,我非常感冒。一句话,你所说的那事,我不会干,也干不了。所以,这些钱,你收起来吧。”

可陈冠东不死心,抓起茶几上的两张银行卡,直往范坚强怀里揣:“范大哥,我知道你这个人,好面子,也确实需要钱。你是个讲究兄弟义气的人,我也不能不讲究——”

哪知,这一揣,直接把范坚强惹火了。他陡然抬了下手臂,照着陈冠东手中的两张银行卡而去,竟生生将它们击飞,很是落魄地跌落在茶几上。未等陈冠东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蓦地站起,怒目粗嗓道:“陈冠东,你有完没完啊?从大清早到现在,你啰啰嗦嗦,反反复复,扯的全是那档子没影子的破事儿。别说十六万,就是六十万,在我眼里,都是个屁你喜欢谁,喜欢到什么程度,想怎么办,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有何干?况且,我跟周笑笑之间清清白白,也解释不止一次了。我问你,你一而再再而三这样,觉得有意思吗?”

第199章 美女生生不息(第三更)

这一章,自由写了近四个钟头:写了删,删了再写。

成章后,读了两遍,觉得还不错,基本满意,呵呵——

尽管吃惊,陈冠东勉强微笑:“范大哥,你这样说,很伤人啊不管怎样,我们曾经是好兄弟。你跟周笑笑的关系,别人不知道,做兄弟的能不知道吗?所以呢,你也别解释了,越是解释,就越是伤人。而且,这一次,我打算——”

范坚强感到不可思议,强忍愤激,再问:“你打算怎样?”

挺了挺胸膛,陈冠东摆出一副英勇无畏的姿态:“我打算破釜沉舟不管前面是千难,还是万险,我都会勇往直前,决不退缩”

范坚强觉得可笑至极,于是索性笑出声来,颇具反讽道:“嗯,有志气”

陈冠东不明真相,脸部的表情逐渐“庄严”起来,居然说了一些在范坚强听来甚为匪夷所思的话来:“范大哥,不瞒你说,有些话呢,我一直压在心里。为啥呢?因为你是我兄弟,咱得敬着兄弟。就拿上回你要投资的事说吧,好端端的,你突然冲我发火,话也说得难听,有必要吗?可我没计较啊,一丁点儿都没计较。这一回,你出事了,出了大事,我想也不想,鞍前马后地跑,全照着你的意思办事——”

范坚强冷笑:“我琢磨着,你这话有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意思”

陈冠东连忙摆手:“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个人吧,还是有点儿胸怀的。你还别不信,真的。其实,还有很多事儿,我压根就没跟你计较过——”

范坚强不愤激了,保持十二分耐心,纳闷道:“还有很多事情?你继续,继续说。”

陈冠东道:“当然。既然话已说到这份上,那么我也就不躲闪了。范大哥,我再说一件,一件你干得很不地道的事儿”

范坚强笑了,笑着坐下,兴趣陡增的样子,还点了支烟:“成,我洗耳恭听。”

暗地里,他郁闷啊:有日子没见陈冠东,何曾对他干过不地道的事儿?

像是甩掉了身上的包袱,陈冠东精神抖擞:“还记得那回撞车吗?你受伤的那次?正是那一回之后,咱成了兄弟。”

范坚强若有所思,随即点头道:“记得,必须的。那一回,你开车送我去医院。”

“对了,就是那一回。范大哥,你的记性不赖啊,”陈冠东肯定道,很是兴奋,转而就郁闷开来,“那一回,在车上,你躺在马玲淑怀里昏迷了。当时,我急着联系你的家里人,让马玲淑摸你口袋里的手机。结果,她摸啊摸啊——摸啊——”

一时间,陈冠东嘴里“摸啊”个不停,就是没有下文。

猛然间,范坚强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夹了夹双腿:老天啊马玲淑到底还是泄露那档子机密了——这个女人,真他**没脑子——

与此同时,他还想起一句话:路边的一堆牛屎,本来是没啥大问题,也没那么恶心,可偏有龌龊之徒,煞有介事地捏着根小树枝,上去之后,左一挑,右一翻,愣是捣弄到恶心,直至臭气熏天。

瞄了瞄范坚强,陈冠东继续往下说:“兄弟啊,朋友妻,不可欺呀所以说,这件事,你干得太不地道。但是,考虑到是兄弟,咱忍,忍得心都在滴血呀——”

然而,这时候,范坚强没有要抵赖的意思,有的恰恰是恼火:“你这话啥意思?没错,她是摸着了,怎么了呀?把我交给谁不成,偏偏交给马玲淑的大腿,你说该怨谁?男人是啥玩意儿,你当真不懂吗?再说,我也郁闷啊,她怎么就能一把摸到我裤裆里去了呢?你以为,我在玩守株待兔的把戏啊?好,既然你今天扯开说了,我也索性往细里说。她摸上手了,稍一掂量,就该知道是啥玩意吧?那玩意儿,摸在手里像手机吗?结果呢,她还摸上瘾了,反复摸,摸反复。这不明摆着撩扯我吗?刚才,你说我这事干得不地道,问题是,究竟是谁在干啊?”

陈冠东当场就郁闷:“范大哥,这么说,你还觉得亏了?”

范坚强想也不想,甩一句:“最起码,我没觉着是赚了。”

陈冠东当场就郁闷不堪,烦躁地去摸茶几上的香烟。

范坚强无视陈冠东的烦恼,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话说,还真有那么点亏的意思。

吸着烟,像是有点生气,陈冠东自言自语道:“哎呀,龌龊啊,范大哥,你有点龌龊啊”

范坚强不怒,反笑:“对,我是龌龊。不过,当着我的面儿,你扯了这么一堆破事儿,说明你比我还龌龊。陈冠东,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丫念恨我,念恨我占了马玲淑的便宜。不过,你偏要念恨,那是你的事情,我没办法,也不想阻止。以后呢,别张口闭口什么范大哥啊,兄弟啊——”

哪曾想,陈冠东似乎突然醒悟过来,连忙道:“哎呀,我这是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再说,我刚才都告诉你了,已经决定跟马玲淑正式分手心里滴血那事,都过去了——”

范坚强继续笑,盯着陈冠东的眼睛笑:“装逼,是件很累的事儿说直接的,你跟马玲淑之间,如胶似漆也好,寿终正寝也罢,都不会让我感到惊讶。在临走之前,我范坚强给你几句友情提醒,不枉我们曾经兄弟一场。第一,所谓春风吹又生,美女是生生不息的,甚至铺天盖地,逮着就想上,逮着逮着,就会累的,遗憾也就多了。第二,美女是无限的,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要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泡妞事业中去。第三,谈恋爱,跟挖坑区别很大,不是越多越好,也不是觉得不行填上就完事儿了。第四,有些东西,是不能拿出来随意晒的,越晒只会越黑。第五,也是最后一点,从今往后,不要再跟我说那些没影的事儿,否则,别怪我范坚强半办事不讲究”

说完之后,范坚强拿起茶几上的软中华,冲着目瞪口呆的陈冠东道:“这烟怎样?要不,再来一支?”

陈冠东哑然,一副难以自拔的样子。

范坚强收了烟,再收了笑,转身而去:“走了,我下去结帐”

值得一提的是,范坚强离开之后,陈冠东久久无法从目瞪口呆状态中调整过来。

而原因,在于一个电话,一个原本不以为然的电话

第200章 深入浅出

电话中,对方无限困惑:“冠东,你那朋友范坚强,到底是啥来头啊?”

陈冠东苦着脸,道:“啥来头?装逼来头,我都想揍他”

事实上,陈冠东这样说,纯粹是气话。

一来,范坚强啥来头,陈冠东最清楚不过。啥来头?压根没来头。

二来,范坚强虽然依旧瘦骨嶙峋,但陈冠东丝毫不敢对其动粗,尽管内心忿忿难抑。因为,其玩命出手,已不是第一次。这一点,尽管只是耳闻,他还是有所忌惮的。换句话说,陈冠东就是再火,也不敢随性招惹范坚强:对野蛮人,绝对不能野蛮啊。

对方愣是没吱声,半晌才回道:“冠东,咱兄弟一场,有啥话,就往痛快里说,没必要藏着掖着。这样吧,昨晚那件事呢,我也不是故意要坑你,都是他们逼的。但你总不能这么耍兄弟吧?范坚强,那么厉害的人,你请我帮忙干啥啊?现在,整出这么大动静,我怎么去收拾啊?说句心里话,兄弟虽然混在刑大,也只是个混饭吃的。经你这么一耍,兄弟我怕是扛不住啊——”

陈冠东大惊:“兄弟,我咋听不懂了呢?你没喝酒吧?”

对方叹了口气,道:“兄弟,惹着刘荣贵,我哪里还有心情喝酒啊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必须马上见到你”

陈冠东咽了咽喉咙:“刘荣贵是谁啊?究竟出啥事了?”

对话焦躁道:“兄弟,见面再说吧。反正,这事大了,而且很棘手”

无独有偶,此刻的范坚强,也正遭遇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

他睁大着眼睛,盯着锁孔,自家防盗门上崭新的锁孔。

吃惊,是第一反应。

而吃惊之后,他就感到不可置信,因为这不经意间的新发现。

于是,他连忙掏出钥匙,急不可耐地插入锁孔。

插入还算顺利,并未遭遇明显阻力。

可是,插入之后,稍稍一拧,问题就来了:犹如被卡住了,钥匙左右不能动弹。

他不信,赌气般地加了些力,随即又尝试深入浅出的方式,开锁的方式。

奈何,一把钥匙一把锁,几经努力后,小小的锁孔俨然如老处*女般顽固不化。

含苞待放的小姑娘,无论她怎么不配合,男人们总会耐心十足,轻易不言放弃,甚至以为那尝试开启的过程本身就趣味良多。而对于含苞n年却不求一放的老处*女,男人们多半是缺乏耐心的:开不开?再不开,咱来硬的,强硬的硬。

于是,范坚强来硬的了,一拳擂在门面,再顺势踹上一脚,愤然叫门:“欧阳菊,开门”

事情明摆着,还有啥好说的?自家的钥匙,打不开自家的门,这他**叫啥事儿啊?一句话,你们凭什么换锁?

然而,一擂一踹再一吼,门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倒是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了:“坚强啊,中午的时候,欧阳护士长带着老锁匠换锁了。听说,丢了把钥匙,所以才换的。这事儿,欧阳护士长没告诉你呀?”

范坚强愕然回过头,并在回头的过程中攒足微笑,声音就温柔起来:“哎呀,真不好意思,把您给打扰了。您这么一说,我明白了,谢谢啊”

“没事儿,呵呵。”说完话,对面的门关上了。

范坚强转回身,盯着依旧插在锁孔中的钥匙,慢慢收起笑容,再伸出手去,心里已然愤怒到极点:欧阳兰,算你办事利索既然这样,我走,我走还不成吗?真是欺人太甚,越甚越离谱

欧阳兰从病房里出来,匆忙走向治疗室,却生生听得一声叫唤:“欧阳护士长”

这声叫唤,既熟悉,又陌生。

欧阳兰停住脚步,侧头看过去,正见欧阳菊迎面走来,笑得跟花儿似的。

欧阳兰拧了拧眉头,待欧阳菊到跟前,怨道:“不是说好了等我下班的吗?”

没错,考虑到欧阳菊明天一早得返校,欧阳兰答应她下班后陪着逛逛超市,顺便买些吃的用的,让她带回学校。做姐的,教训归教训,内心里还是疼护妹妹的,只要要求不过分,还是会尽量答应的。

欧阳菊不管,上前套住欧阳兰的胳膊:“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下班了呀再说,我元旦回来就正式实习了,得先熟悉熟悉环境吧?”

欧阳兰瞪了欧阳菊一眼:“还有点规矩吧?这里是医院。”

闻言,欧阳菊撒手,依然笑着道:“知道了,这里没有姐,只有欧阳护士长”

欧阳兰不理她的贫,道:“我正上班呢,没时间陪你转悠。要不,你自己四处走走,别乱跑,知道吗?”

姐妹俩儿正说着话,治疗室出来两护士,异口同声惊喜道:“护士长,这是你妹妹吧?哎呀,真是水灵清秀走走,到里面坐坐——”

欧阳兰冲两护士微笑,介绍道:“嗯,是我的妹妹,叫欧阳菊,呵呵——”

当晚临近七点,外公家。

二老正围着豆豆,热闹地搭积木。

外婆突然抬头,问外公:“老头子,你听到院门响了吗?”

外公也抬头,摘下老花镜:“没有啊——”

“梆梆——梆梆——”

外公的话音未落,接连传出两声并不太清晰的敲门。

外婆笑道:“还说没有,快去看看是谁”

外公纳闷着起身:“这会儿,谁来串门啊?”

豆豆忽然站起来,朝着堂屋门飞奔,嘴里分明在喊:“是爸爸,是爸爸,豆豆听到爸爸在叫门——”

当此时,老两口也听见了,于是相继笑着念叨:“呵呵,还真是坚强——”

院落中,豆豆双手紧抓镂空铁门,“老爸老爸”地叫唤个没完。

外公抓着钥匙,边走边笑:“哎呀,是坚强来了呀?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隔着镂空的铁门,范坚强笑着回答:“我刚从新区回来,搭同事的顺风车回来的。上次,没好好陪您喝杯酒,琢磨着今晚该补了,呵呵——”

院门打开,范坚强一把抱起迎面扑来的豆豆,顺势将手中的包装盒交给外婆。

外婆接过,笑道:“一家人,想来就来,买什么酒嘛?坚强啊,快点进屋,外面凉——”

于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老少三代共同进屋。

20分钟后,翁婿对饮数杯,连喊痛快。

外婆端上刚炒的花生,关切道:“坚强啊,兰兰呢?她知道你来了吗?”

范坚强站起,接过盘子,回笑道:“她今晚值班,知道的,呵呵——”

似乎对老伴儿不满,外公抱怨道:“坚强来家,还要经过她同意啊?真是的”

随即,外公举杯笑道:“坚强来,我们再干一杯她值班也好,今晚你就别回去了,住我这里。豆豆这孩子懂事儿,总念叨你这个当爸的”

外公话音刚落,豆豆跳起来:“哦,太好喽,老爸不回去喽——”

第201章 小姨子的变化

今天貌似有很多人小赏了,暖心,呵呵。

兄弟们请放心,本书会越码越好,文字和桥段及情节,自由努力下工夫,力争多出彩。

书写到这里,情节持续往**走,相信追读的兄弟是有所感觉的。

正文:

事实上,范坚强来外公家,正是此意。

毕竟,中医院那冰凉的金属椅,不是理想中的休息之地。

再者,他渴望一片温暖的环境,渴望看到能给他温暖的脸庞。

最关键的问题是,家中的那扇门,已经向他关闭,迫他走得义无返顾。

于是,范坚强将儿子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再捏着小家伙的鼻子道:“放心吧,老爸今晚陪豆豆睡觉,还要讲很多很多故事,全是天底下最好听的故事,呵呵——”

说完之后,他抬头举杯:“爸,咱干,呵呵——”

这一杯酒,虽是笑着下肚的,但滋味万般难言:唉,算了,不想了,今晚没有烦恼,而只有温暖,家的温暖。

大清早,客厅中。

欧阳兰给欧阳菊夹了块煎鸡蛋:“吃一个,不然营养不够”

欧阳菊皱足眉头:“姐,我减肥呢,哪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啊?”

欧阳兰不悦道:“小小年纪,还在长身体,减什么肥啊?吃了它,必须吃”

这一回,不仅皱眉,连小嘴也撅。奈何,姐姐是座山,轻易不去想翻越的事儿。

欧阳菊只能拿着筷子,老大不情愿地拨弄着碗里的煎鸡蛋。

欧阳兰不理会,督促道:“快吃我看着你把它吃完。”

觉得欧阳菊吃得太慢,她又催促道:“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吃。吃完了,我送你上车。回头,我还要赶去上班呢”

无奈,欧阳菊闭上眼睛,狠心地咬了一口煎鸡蛋。

几分钟后,从洗漱间出来,欧阳菊发现桌上多出一沓钞票,于是连蹦带跳地跑过去,一把抓起,喜上眉梢道:“姐,这钱是给我的吗?哈哈——”

欧阳兰正对镜整理领口:“嗯,是给你的,两千块。菊,你回学校省着点儿花,别净瞎糟蹋钱。还有十天多天就元旦了,你回来的时候,给咱爸妈顺便带点礼物什么的,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数着手中的钞票,欧阳菊兴奋道:“姐,你就放心吧。到时,我一定给咱爸妈,还有你和豆豆,每人带一件礼物。”

欧阳兰脸一冷,结束整理,转过头来,道:“不要给我买,我不希罕”

欧阳菊上前,撒娇道:“姐,怎么了嘛?”

欧阳兰继续冷脸:“菊,礼物什么的,我这当姐的,还真不希罕。你刚才的话,我理解为哄我开心。但是,我问你,就算是哄我开心,你干嘛唯独漏了你姐夫?他对你不好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顿时,欧阳菊满脸愤恚:“姐,我不是怕你生气嘛他连续两天晚上没回来,你心里肯定不舒服,我哪敢提他呀——”

欧阳兰直接打断:“这是两码事有一说一,上回手机的事,我也就不提。我问你,你一大包乱七八糟的衣服,真是你自己洗的?能洗得那么干净?谁替你洗的,我猜不出来吗?还有,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以后也少搀和。行了,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说完之后,欧阳兰推开欧阳菊,走向衣架欲换衣。

哪知,欧阳菊站在原地未动。

欧阳兰不解,回过头来,问:“你还来情绪,是吧?走不走啊?”

欧阳菊咬一口细牙,再一跺脚:“姐,有件事情,你根本不知道”

欧阳兰吃惊,上前一步问:“什么事情?”

小区门口,一辆银灰色轿车缓缓驶入大门。

车内只有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季处长,正稳当着开车,嘴里不时说着什么。

女的叫顾文艳,系环保局局长办公室秘书,坐姿端庄得体。

“季处长,坚强不会已经去新区了吧?”

“不会,不会,他有稳定迟到的习惯。不过,话要说回来,小范迟到,跟普通的迟到性质不同。他这个人啊,不拘小节,不做表面文章,喜好沉下身心,默默无闻地办事,办实事。哎呀,新区工作能取得这么大的突破,他真是立大功了,真是没想到。呵呵,我为他感到骄傲,骄傲啊——”

小顾秘书被逗得呵呵乐,伸手轻掩唇齿道:“季处长,您真会说话”

季处长陪了陪笑,接着一本正经道:“小顾同志啊,说句真心话,小范这个人呢,特别与众不同,做事儿也踏实沉稳。从他身上,你根本看不到一丝年轻人浮躁的共性。这一点,跟你很像,非常像——”

小顾秘书更乐了,索性耐人寻味般问道:“季处长,你觉得我很沉稳吗?”

季处长想也不想,回答道:“绝对沉稳而且,特别有气质,咱环保局找不出第二个”

欧阳菊低着头,努着小嘴,吞吐道:“是关于——关于手机的事儿——”

欧阳兰纳闷,道:“手机的事儿,我知道啊。怎么了?”

“姐,手机是我逼姐夫买的,”说话的时候,欧阳菊抬眉瞄了欧阳兰一眼,再迅速垂下眉毛,鼓足勇气,继续道,“我觉得,有时候,姐夫也挺难的,我们不该那么对他——”

欧阳兰感到震惊:“你这丫头,啥意思啊?手机的事情,我早就猜到是你逼的,需要你亲口告诉我吗?他难,难在哪里?我们不该那么对他?那你说说,对一个两天两夜不回家的男人,我该怎么对他呀?”

欧阳菊不敢抬头,也不敢吭气,光低头沉默不语。

只是,不断缠绕的双手食指,以及微微泛红的鬓角,折射她内心的波澜。

见欧阳菊一直未开口,欧阳兰余怒未消地转身,取下衣架上的外套:“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一会儿人,一会儿鬼,吃药了是吧?拿上你的包,回你的学校去。而且,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以后永远不要多嘴,由不得你在我跟前唠叨”

说完之后,欧阳兰果断开门。

而打开门的一刹那,她顿感意外。

因为,眼前晃悠着一张圆脸。

这张圆脸,她见过,不止一次。

还是季处长反应快,搓手掬笑道:“哎呦,刚要敲门,弟妹就来开门。早啊,弟妹”

礼数有加的欧阳兰,季处长见过。

彪悍泼辣的欧阳兰,季处长见过。

而这一刻,季处长内心对欧阳兰唯一的印象,就是彪悍泼辣。

因此,他的话语,持续恭维:“弟妹啊,打扰了,呵呵。我和小顾秘书一大早登门,是来接小范同志上班的,他人呢?”

第202章 唯一办法

闻听这话,欧阳兰自然意外。

因此,跟季处长身边的小顾秘书打了个点头招呼,她疑惑着回答:“他应该已经去上班了吧要不,你们先进家坐坐?”

“嫂子,不必了,呵呵——”小顾秘书上前一步,笑道,“我叫顾文艳,是环保局局长办公室秘书。我来解释一下吧。受潭局长的委托,我代表潭局长,要向坚强同志传达一项重要决定。不过,我们一直没能联系上他。这不,估计他这会儿还没出门,就赶过来了,顺便送他去新区。”

季处长连声附和:“是啊,是啊。昨天中午,我和潭局长一直坐等他吃饭,可不知什么原因,他一直没有去,连电话也不接啊。后来我们一琢磨,估计他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没有去。而且,小顾秘书刚才说的决定,需要向他当面传达——”

一直站在欧阳兰身后的欧阳菊,闻言急问:“我姐夫是不是出事了啊?”

这一问,恰恰问到欧阳兰的心里。

于是,她没有责怪欧阳菊多话,追问道:“是啊,坚强是不是出事了?”

季处长马上否定道:“哎呀,怎么可能出事呢?不瞒你们说,小顾秘书能亲自来,确实是要当面宣布一项重要决定。这个决定,就是——”

“呵呵,你们姐妹俩儿长得真像,而且都是顶顶大美女,真叫人羡慕,”小顾秘书不容季处长宣布决定,直接将话题岔开,“这样吧,既然坚强同志不在家,我们就直接去新区。当然,可以放心地透露一点,我们要当面传达的决定,是关于坚强同志的任命决定,尽管目前只是口头任命。但是,有一点不容怀疑,潭局长非常欣赏坚强同志的能力,并希望他能为环保局做出更大的贡献”

尴尬之余,季处长笑道:“是啊,环保局在新区的利益,都扛在坚强的肩上。作为他的直接上级,我先向弟妹打个招呼,这段时间,他可能比较忙,如果怠慢了弟妹,还请多多体谅啊,呵呵——”

直到季处长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尽尽,欧阳兰都没能从恍惚状态中缓过神来。

前天晚上,临出门时,范坚强不是说有个朋友出事儿了吗?怎么凭空冒出个任命决定来呢?而且,还是由局长办公室秘书口头传达。坚强同志的能力?更大的贡献?新区的利益?都扛在他的肩上?天哪,难道他真的——

不。

不不——

这个信息,来得太突然,让欧阳兰完全没有准备。

“姐,姐夫不会出事儿吧?”

欧阳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欧阳兰紧了紧衣服,咬牙道:“他命大着呢,死不了”

欧阳菊低头,抓起地板上拉杆包的拉杆:“姐,你还是去找找姐夫吧,我自己一个人——”

欧阳兰猛然回头,怒目而视:“你到底走不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欧阳菊扭头看向一侧,起伏了两下胸脯,终究没有说话。

事实上,比起欧阳菊,欧阳兰更担心范坚强的安危。毕竟,自前天晚上匆匆出门之后,他便成了断线的风筝,不见人影,也不闻消息。作为妻子,恼怒之下,即便做出了换锁拒入的举动,内心里还是担忧的。而且,季处长刚才也说了,一直联系不上他。

只是,想到他前天晚上的放肆蛮横,欧阳兰余火中烧,更不愿在欧阳菊面前表露出来而已。

欧阳兰不愿表露内心真实想法,范坚强也是如此,尽管他们想要掩饰的内容不同。

将骑跨在自己脖子上的豆豆抱下来,范坚强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笑着说:“豆豆,老爸要跟外公说几句话,你去里屋,让外婆帮你洗洗手,准备上学,好不好?”

豆豆总是那么乖巧,应了声“好”,没走几步,再回过头来,示意范坚强耳朵送过来。

范坚强弯腰,侧过右耳,微皱眉头细听。

听着听着,就快意地笑起来:“嗯,知道了,你快进去吧。”

待豆豆飞跑向里屋,外公凑上前来,笑着问:“坚强啊,豆豆说了啥?瞧你们这对父子的感情,我心里就欣慰。豆豆懂事啊,比一般孩子都懂事儿——”

范坚强抿了抿嘴,颇为感慨,再故作轻松道:“呵呵,他说,我胡子该刮了,要不真成了老爸听着他说话,我心里觉得特别满足,这孩子知道疼我——”

说到“疼”字时,范坚强的下嘴唇明显颤抖一下。但他迅速做出调整,抽了下鼻子,拧足微笑道:“爸,新区蹲点任务将进入最关键的时期,今后一段时间,可能会非常忙。等我忙完工作,豆豆放寒假了,我把你们都接到家里,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就像你说的那样,咱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到时,我陪你喝酒,每天都来两大杯。”

外公欣慰着笑,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坚强啊,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比亲儿子还孝顺。实话说,你昨晚突然过来,我就知道,你又受委屈了。前几天,我还在想,想你说过的话。坚强,我支持你努力工作,偏干出一番出息来,让兰兰好好瞧瞧。你这个人实在又聪明,肯定能干出名堂,我看好你”

范坚强眼睛顿时要酸涩,忍不住低下头,以免被外公看出来。

老丈人的话语,无疑是暖人心肺的,而且一贯如此。既然如此,人生的幸与不幸,又何足挂齿呢?男人,注定要承载比女人多得多的压力。而且,必须在压力下爆发能量。换句话说,范坚强听懂老丈人的话语,更听出一种贴心的期待:谁都知道,征服女人的唯一办法,就是男人的事业和成就。

而这样的征服,对他来说,居然变得举足轻重而迫在眉睫。

没错,他想到了征服,征服那个心里有他而眼里却没有他的欧阳兰

于是,他抬头微笑,甚至少见地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爸,我没受委屈,你多想了。出息的话,我跟你保证过,一定会做到的。而且,有你鼓励我,我倍感信心”

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迭钞票,递上去:“这笔钱,是我从家里拿出来的,准备帮助朋友的。一时着急,忘了跟兰兰说,她暂时也不知道。现在,朋友不需要这笔钱了,就请你帮我交给她。呵呵,我留了几百块钱——”

外公和蔼地微笑:“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对了,你去新区蹲点,几百块钱哪里够用了,多拿点,多拿点——”

言语间,外公不由分说,拽下数张钞票,便直往范坚强口袋里塞—

第203章 制服美女

有些话,自由不知怎么表达才妥当,但望看到这话的朋友能相互理解

借此机会,自由对屏大声疾呼:请支持正版,以期本书能走得更远

谁容易啊,对不对?唠叨了,请见谅

职业装下的欧阳兰,尽管面容冷淡,却处处透射着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

治疗室内外,举手投足间,总有一些护士和病人家属,向她投去关注的眼神。那些眼神,多半含着敬畏与欣赏,仿佛无意而为,又似特别留意。而欧阳兰压根无视那些眼神,正仔细核对治疗单上的药物,准备配药兑药。

清脆的手机铃声传来,传响在治疗室。

欧阳兰停止核对,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皱着细眉看了一眼。

看完之后,她招呼来身后的一小护士,轻声说了几句。

小护士很高兴,不住地点头:“放心吧,护士长,交给我”

走出治疗室,接连遇到数位相对熟识的病人家属,欧阳兰握着手机,边走边逐一与他们微笑致礼,并未停止前往楼道角落的脚步。摁下接听键,她边走边说:“爸,啥事啊?我在上班呢?”

外公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你中午过来吃饭吧?我有话要对你讲”

毫无疑问,外公说话的语气显生硬,似乎夹杂着些许不满。

想到今天中午的饭局,欧阳兰转过身,看着繁忙的治疗室门口:“爸,今天中午,我跟同事约好了吃饭,就不过去了。啥话呀,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外公的声音再度传来:“那就今天晚上吧。今晚,你下了班,直接过来。我这个老家伙,哪儿也不去,就等你来”

火气颇大地说完后,外公挂了电话。

起先,欧阳兰一惊,觉得父亲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稍一琢磨,她顿时就明白了:一定是因为范坚强

于是,收起手机,欧阳兰心情烦躁:范坚强,这一上午,你唱的是哪出啊?

可不是吗?大清早,来了两同事,演一出双簧戏,指不定还是你范坚强暗中策划指使的。什么能力啊?什么人什么能力,家里的老婆能不清楚吗?最可气的是,策划得还那么漏洞:堂堂的局长和处长,会坐等你这个小人物吃饭?你还不去?真要那样,你会不去吗?

话说,欧阳兰这么想,也不是没有理由。早些时候,为了一顿饭局,范坚强把陈冠东变成了“陈秘书”,还带到家里来糊弄老婆。糊弄,对他来说,已然驾轻就熟,难保这一次不会故伎重演。这是其一。

其二,刚才的电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去外公那里了,说不定已经干了搬弄是非的事儿要不,外公会那么莫名其妙吗?我欧阳兰吸取教训了,不再动辄回娘家,可你倒好,干起了长舌妇的勾当——

说到底,对于欧阳兰来说,外公打电话来的唯一价值是,确定范坚强没事儿。

忖度到这里,欧阳兰将手机放入口袋,深呼吸一口,然后抬头朝治疗室走去。

“护士长”

一声甜甜的叫唤,迎面而来。

欧阳兰马上就露出笑容,并伸出双手拥抱过去:“笑笑,你来上班了呀?呵呵,我刚才还在想,笑笑答应我来上班的,怎么一直没见?哎呀,只有穿上制服的笑笑,才是最漂亮的笑笑。有句话怎么说的?对,制服美女我们笑笑,就是天生的制服美女——”

没错,来人确实是周笑笑,于制服烘衬下,粉嫩如酥。她微笑着,眼神中充满喜悦,两侧脸颊泛着如害羞似的桃红,并张开双臂施以同样的热情:“护士长,你才是真正的制服美女,成熟稳重,气质超凡。笑笑跟你一比,根本就是相形见绌嘛——”

于是,原本冷清的角落处,传出一阵清越的笑声。

梁良主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朝这两欢天喜地的女人喊:“欧阳护士长,徐书记刚来电话,说韩院长一个小时后就到医院,而且指名要到儿科走一走——哎呀,是笑笑啊?天哪,你终于来上班了欢迎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呵呵——”

前半句话,梁良主任说得倒也中规中矩,后半句话,简直就是欣喜若狂。

这不,他边说边小跑过来,极不具领导风范地伸出相当风度的手:“笑笑同志,欢迎你重新回到儿科来上班。你的回归,真是太叫人惊喜了。我谨代表儿科全体同事,向你的回归,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周笑笑拧了拧眉,似乎不情愿伸手相握。

欧阳兰以为周笑笑在犹豫,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笑笑,梁主任在变相向你表示歉意呢,你总得给他个台阶下呀,呵呵——”

闻听欧阳兰这么说,周笑笑才伸出手去,竟带着半分不屑,道:“梁主任,你的欢迎词儿,有点儿太隆重了,笑笑可受不起。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以后别给我穿小鞋就好了。”

本质来说,周笑笑历来腹诽梁良主任,因为他向来不入流的人品,要不是看在欧阳兰的面子上,压根就不愿意搭理这号人。怎么说呢?梁主任这个人虽然称不上大恶,但他的一言一行,总是折射出当下叫人格外腻烦的腥态和俗气,完全没有半点男人味儿,像范坚强身上那种高深莫测而浸透她肺腑的男人味儿。

事实就是如此。某样东西,你觉得它丑陋,那么你会越看越丑陋,想想都丑陋;反之,某样东西,你心生欢喜,那么你会越看越欢喜,想想都欢喜。而周笑笑的心理,就是这般纯粹简单,一如她那涉世未深的身心。

梁主任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如同受了奖赏一般,紧步上前,死死握住周笑笑的小手,激动不已道:“我哪敢给你穿小鞋啊?呵呵,笑笑同志,往后还请多关照梁某。你放心,今天中午,我一定向你表示最诚挚最隆重的道歉”

周笑笑瞪了梁良主任一眼,示意他该松手了。

梁良主任恍然大悟,立即松手尴尬道:“呵呵,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与此同时,范坚强的右手,也被紧握着,被一双肉呼呼的大手。被握手地点,正是新区公交站出口,就在他刚下车的刹那间。当然,这双肉手,是属于季处长的。

值得注意的是,季处长的背后,站着一只局里公认的金丝雀:局长办公室秘书顾文艳。

而且,就在这只金丝雀的背后,并排站立着三个人:抬头挺胸,笑颜如花,一般高矮的两办公室陪衬,以及垂头丧气、摇摇欲坠的于波。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范坚强一头雾水。

第204章 轻浮的金丝雀

季处长边握手,边“咯咯”地笑,笑声很像鸽子。

跟小顾秘书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范坚强拧着深眉,再伸出左手,双手握抱季处长的肉手,小声问道:“季处长,怎么回事儿啊?不会是要押解我回环保局吧?昨天,我实在脱不开身,手机也丢了——”

面对季处长,范坚强习惯谨慎行事,言行举止也谦卑而分寸。

但是,毋庸置疑,对季处长的感觉,已经在变,变得很怪异。

倘若非要证明,那么昨天中午执意不接电话,便是一个极好的证明:打吧,打死也不接,就不是接,谁的电话也不接。

“丢手机了呀?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惊讶之后,季处长稍有抱怨,接着便眉开眼笑,继续道,“我说你怎么就不接电话呢?原来是这样啊你看看,把我们急得呀,满世界找。小范,你太神秘了,呵呵——”

乐呵的同时,季处长朝范坚强挤了挤眼,示意他不要再提“押解”。

看在眼里,范坚强一时没明白,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于是光笑不说话。

季处长马上回过头去,对身后的小顾秘书道:“顾秘书啊,小范同志的手机丢了,肯定属于因公殉职。所以呢,我提个建议啊,局里应该公费为他置办一部手机。补偿也好,奖励也罢,都是有说服力的。”

闻听这话,惊讶的同时,范坚强连忙劝阻道:“不,没必要,我回头自己买就是——”

暗地里,他着实被季处长刚才那句“因公殉职”给雷焦了:一部手机而已,至于说得那么隆重而怪异吗?叫人听着实在不爽

季处长连忙伸手阻止:“小范啊,这件事儿,你不要多说——”

小顾秘书掩唇轻笑,接着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季处长,您说话真是老幽默了。至于公费置办手机的问题,那是你们处室的事情,我还是不发表意见比较好。这里人来人往的,比较嘈杂,说话也不方便。这样吧,请坚强同志车里说话,走吧——”

说着,小顾秘书放下右臂,挥手指了指停靠一旁的银灰色轿车,接着微笑道:“坚强,我都不介意,你难道会介意吗?”

范坚强微笑,还以微笑,心中却纳闷:小顾秘书这只金丝雀,通常都围绕在潭局长左右,在公开场合下,很少开口说话,示以外人的印象,也基本是沉稳简练,而颇为冷艳孤傲。但是,她今天却特意赶到新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轻浮话语。这一点,很令人费解。那么,她究竟要说什么呢?

季处长等不及,推着范坚强的胳膊,就往银灰色轿车走:“顾秘书亲自找你,肯定有重要决定要宣布,而且是代表潭局长。顾秘书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嘛”

于是,处于拉拽之下的范坚强,顿时产生一种异样:老天爷啊,有必要搞得跟农村结婚入洞房似的吗?世界真他**奇妙,奇妙到啥怪事都轮着咱头上,还愣是把季处长变成一拉皮条的成,咱倒是要听听,听听这只金丝雀要宣布啥重要决定。只要不是大白天逼咱搞车震,咱都扛得住

趁着弯腰进车的当口,范坚强有意瞄了瞄始终站在一旁的于波,发现那家伙正一脸郁闷地看过来,眼神中明显搀着一丝忿怨:这混蛋很反常,反常地沉默着,犹如被割舌一般。

来不及多琢磨,整个人钻入车内,已坐于后排左侧。

“砰——”

左侧车门被季处长关上。

接着又是一声:

“砰——”

这第二声“砰”,“砰”得他心里直跳:金丝雀已经坐在自己的身旁,正笑意盈盈地侧头看过来,含娇流盼的样子,而且一股润润的芳香,随即萦绕在整个车厢里——

说实在的,他什么都扛,也能扛住,唯独扛不住与女人独处于某个闭塞空间的暧昧,尽管车窗外依旧嘈杂,尽管季处长他们就在车附近,尽管此刻正值青天白日,原始**冲动发生概率极低的青天白日。毕竟,从马玲淑到周笑笑,深度暧昧之后,性福烦恼从未停止过。唉问世间情为何物,俺曰:雄物。

车门外,于少许行路人注视下,季处长表情凝重,分别和于波及两陪衬用力握手。于波张着落魄的眼神,似乎有话要问,却被季处长连挡了两回。而方式,自然是伸手制止。两陪衬情绪激动,眼巴巴地看季处长,一不小心滚下两行热泪。

一时间,一字排开的队形乱了,也包括季处长的心情。

掏出一方白净的手帕,季处长很煽情地抹了两下眼睛,再将手帕移至两鼻孔处,“扑哧”一声,解决掉因感动而导致鼻腔内发生交通堵塞的实际问题。接而,他攥紧手帕,宝贝似的揣进外套口袋,抽了抽现状良好的鼻子,声情并茂道:“兄弟们,不要难过了。如果不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使命,我不会离开大家的。新区蹲点工作,就是一场战役,艰苦卓绝的战役,那么,我们就是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这样生死与共的感情,不能惊天地,也能泣鬼神。你们每个人的努力,我都一一向潭局长作了汇报,非常详细的汇报。潭局长听了之后,不但连连称赞,还非常感动,尤其还表扬了于波同志的模范带头作用——”

顿时,两陪衬拍起巴掌来,旁若无人的样子。

于波感动道:“季处长,真是太谢谢了,我于波——”

恰在这时,一串尖利刺耳的喇叭声响起,不仅打断了于波的话,还吓了他好一大跳。

看了看扬长而去的大客车,季处长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感谢的话,大家都不要说了。值得一提的是,小范同志接管新区任务,是潭局长的亲自安排,并非我季某的意思。这一点,从小顾秘书此行就能看出来。考虑到大家的感受,我必须向你们作个澄清和解释。当然了,能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说明局里对他是非常重视的——”

听着这番澄清和解释,于波脸色愈发阴郁,连嘴巴都张得很机械。

车门内,范坚强也在听,听金丝雀说着那些叫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消息。

第205章 大大的漏洞

这周封推,七天更新了20章,均日更近三章,是自由更新最快的一周。

承诺的爆发,基本兑现。若尚存抱怨,只怨自由能力有限,请多多包涵。

而且,没谁乐意沉闷在沉闷的生活中自由还会努力的,不是吗?

金丝雀的话,主要包含…,而其中两点,最为突出且惊人。

第一点是,代表潭局长,赞扬了范坚强在蹲点期间取得的成绩,并暗示了官方期待。

第二点是,代表潭局长,口头宣布由范坚强具体负责新区费用征收工作,展望了元旦前后即将进行的中层干部竞选,并暗示他必定是本次竞选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对于这两点突出且惊人的消息,范坚强用皱眉沉默加以回复。

事实上,不可置信的同时,他想到了两个人:刘荣贵和周笑笑。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刘荣贵已经兑现了那天晚上的承诺。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周笑笑已经卷入了自己在新区的工作,并且发挥了效能。

毕竟,能获得如此规格的待遇和重用,着实没那么简单。

当然,让堂堂的潭局长和季处长坐等他这个无名小卒吃饭的事儿,范坚强至今无从知晓。

金丝雀微笑着,很职业,很端庄,再稍稍分开一直并拢的双腿,开始说第…。

而这第…,在范坚强听来,恰恰是大大的漏洞。

“知道吗,坚强?潭局长经常提起你,夸你这个人稳重踏实。早在三年前,他就注意到了你的工作表现和个人素质,而一直暗暗打磨你。用他的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一清二楚。这不,一到新区,你就大放异彩,叫大家都感到震惊,”金丝雀微露皓齿,并习惯性地伸出右手轻掩唇齿,然后抬头妩媚道,“个人而言,我一向都非常钦佩你,真的。私下聚会,我们环保局里的几个姐妹花,时常八卦你。只是,你这个人,给大家的印象是居家宅男,一下班就回家,貌似不喜欢热闹,也不容易接近。所以呢,姐妹们只能望而兴叹了。对了,听说你的夫人美貌如仙,还是个白衣天使,是这样吗?”

之所以称之为大大的漏洞,主要原因在于,范坚强就是骡子,根本不是马,完全不堪这般赞扬和褒奖。非要说是马,担当配种之马,倒能勉强能胜任。而且,范坚强本是个无名之辈,怎会成为局里交际花们八卦的对象呢?这种优待,怕也是信口瞎诌罢了。况且,范坚强是高仓健吗?说“不容易接近”,很扯蛋。

但是,金丝雀提到了欧阳兰,让范坚强很敏感,于是岔话道:“顾秘书刚才的褒奖,坚强受之有愧,更不敢当。请转告潭局长,新区任务的重要性,坚强深知,定然竭尽全力,以回报潭局长的信任和赏识。有一个疑问,坚强尚不明确。”

金丝雀作了个请的手势,温柔道:“坚强,请讲”

范坚强无视金丝雀的温柔,看着前方的椅背:“那么,我今后的工作该对谁负责?季处长,还是潭局长?”

“当然是潭局长,毫无疑问”金丝雀给出直接答案,接着补充道,“快年底了,职工福利是大问题。潭局长已经在中层以上干部会议上表过态,绝不低去年的标准。而今看来,难度还比较大。所以,本周三开始,季处长将陪潭局长全力出访,希望能跑出一笔数目客观的钱,以缓解年关压力。换句话说,你们办公室的具体事务,由你全权负责。这一点,在见到你之前,我已经跟其余三人有明确交代。还有什么问题吗?呵呵,只要是我能答复的,我都给你当场答复。”

“呵呵,谢谢顾秘书”范坚强侧过头来,直视金丝雀的眼睛,“我想追问一句,新区是否来人了?我的意思是,新区有人找过潭局长吗?”

“呵呵,坚强,这个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才好呢?”金丝雀笑容始终迷人,似乎隐藏着半分为难,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利索道,“本来,这些事,不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但是,你既然问了,我就如实回答你。新区是来人了,来了一大帮业主,都是冲你来的。影响力最大的春桂、顺达和恒太,是潭局长亲自接待的——”

听着金丝雀的话,范坚强茅塞顿开:没错,刘荣贵确实已兑现诺言。

那么,这个刘荣贵,在新区的影响力,的确非同小可,甚至不仅在新区。

“坚强,潭局长还说了,在工作方面,你有什么具体要求,尽管张口。另外,你的出行问题,我回去之后,会向潭局长说明,尽量争取安排一位小车驾驶员来。这样,也便于你开展具体工作。再有,我个人觉得,你该尽快主动联络下潭局长。呵呵,如果你信任我,就由我直接转达,怎么样?”金丝雀贵为局长办公室秘书,说起话来有条不紊,但总免不了展现女人的一面,“坚强,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呢?不要告诉我,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哦。呵呵,你的眼神,我理解为深度,一个有深度男人看女人时的深度。最后,我想提醒你,你该刮胡子了”

范坚强笑了笑,没来得及回答,金丝雀的细手已经伸至跟前:“坚强,祝贺你,好好干”

惊愕之余,范坚强赶紧伸出右手,小心地握住,脱口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干”

金丝雀的细手很软,手心似乎还水润润的,于她的言行大相径庭。

话说,金丝雀的身份,在环保局无人不知:那是潭局长摆在台面上的私人藏品。

既然这般,知底人士自然不敢招惹这只金丝雀,门面上还特别尊重。

范坚强是知底人士之一,比其他人更懂得分寸。

因此,日常工作中,即便照面,也匆匆打一微笑招呼,连多瞥一眼都少有。

如今握着金丝雀的细手,还能细细打量,实属难得艳福,而且还是在这相对封闭的空间里。

不过,想到这里,他马上仓促松手:**,这只金丝雀,能动吗?你还有心思寻思这些破事儿?

看在眼里,金丝雀微微一笑,收回手去,竟也转过头去,露出些微羞涩之态:“看不出来,我们的大英雄,居然这么希罕女人,呵呵。坚强,季处长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我们先聊到这里吧。有机会,我们再联系。”

很显然,这是逐客令,范坚强听得明白。

第206章 前途不可限量

坚强同志的这个人生台阶,尽管姗姗来迟微不足道,却是人生历史上的首步。

而这个首步,可以看作是扎根:扎根下去,再加周美女浇灌施肥,发芽破土值得期待

正文:

韩院长到达青河人民医院的具体时间,是上午9点38分。

青河人民医院方面早安排了专人,在大门口迎候专车。

说是专车,那一点儿都不假,而且是市委书记的专车。

那0001的车牌号,便是一目了然的证明,叫人望而生敬。

首先出车的是司机,他匆步走到后排车门跟前,小心地打开车门。

接着,从车里出来一头发梳得光亮,且衣着考究的半百老者。

老者精神振作,微笑着向周围欢迎的人群挥手致意。

于是,以徐书记为代表的一拨医院干部,咧开大嘴,跨着大步,边走边拍手:“张书记好欢迎张书记,呵呵——”

没错,老者正是时任青河市委书记的**生。

正当时,张书记未来得及招呼医院方面的欢迎者,便转身迎向车内,笑容可掬地牵出一位身着青黑西装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前来就任的韩院长。

于是乎,徐书记这拨人簇拥而上,殷勤到犹如奴才见着主子。

早有年轻貌美的院花上来指引:“有请张书记,有请韩院长——”

紧接着,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也纷纷鼓掌,场面异常热烈。

毫无疑问,医院方面已经准备好了即将进行的隆重的见面会。

范坚强走出车门,捏了捏眉心,像在沉思着什么。

季处长撇下于波他们,转身走向范坚强,笑容堆得满满。

范坚强抬头,微笑着迎上去。

于波撇了撇嘴,把头扭向一侧建筑:眼不见,心不烦。

两陪衬视线所及,呈现分歧:一个盯着范坚强和季处长,另一个瞅着银灰色轿车。

于波转过头来,好一阵恼,轻嚷一句:“你们傻看什么?有那么好看吗?

两陪衬顿时收敛,收敛到叫于波哭笑不得——原本盯着范坚强和季处长的,将视线转移到银灰色轿车,而原本瞅着银灰色轿车的,却将视线转移到范坚强和季处长身上:一切都那么自发,煞有心有灵犀的神奇。

另一边,季处长再次主动伸手,而且是双手:“怎么样?顾秘书都向你传达了吧?”

范坚强淡然一笑:“嗯,传达了,谢谢季处长”

说来奇怪。按理说,顾秘书带来的消息,应该是爆炸性的,也是能令他感到激动万分的。可是,实际效果呢?实际效果完全不是这样。除了初听刹那吃惊不小外,后来的心情居然多了丝丝怅惘。一来,负责新区事务的崭新局面,不是他个人努力获得的,而是依靠外力推助所得。二来,虽然崭新局面是迄今为止人生最高台阶,但听起来总觉得很泡沫。三来,即便崭新局面不是泡沫,那么该与谁分享呢?

生活,真是太奇妙了,而想像总比现实矫情:如果想像是女人裙下的三寸金莲,那么现实就是男人手中的一把刀,砍向女人希望的刀,先奸后杀已不是痛楚。

季处长不解其意,收敛笑容道:“我没看错,你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这么大的喜事儿,居然心静如水,真了不起。哎呀,前途不可限量啊,不可限量。小范啊,新区的重担,可是交给你了。你要记住,这关系到我们办公室的集体荣誉,一定要做到全力以赴,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

范坚强谦逊道:“季处长,你过奖了。其实,顾秘书刚才也说了,我只是临时负责,因为你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去做。整个新区的征收任务,没有你亲自挂帅,更是难以开展的。这一点,大家都清楚。我刚才还在想,必须尽快找个时间,听听季处长的教诲。否则,一旦有辱使命,我没办法向你交代。”

季处长感到欣慰,特别欣慰:范坚强确实比于波强,至少强百倍。

这年轻人,乖巧听话,始终不忘本,说起话来还总是这么贴心。

更为重要的是,他朴实,他忠诚,他一向知分寸。

唉,多好的年轻人啊,真不该一直误会他——

听着范坚强的话,季处长一时慨然喟叹,竟也生出一丝自责:“坚强啊,你不要多虑,尽管放手开展工作。临时负责,就是具体负责,整个新区事务,完全是你说了算。不要患得患失,那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说起来,我还要向你检讨啊,因为曾经误会过你——”

闻听这话,范坚强赶紧打拦:“别,季处长,没那事儿——”

想到坐在车里等的金丝雀,以及身后的三双眼睛,季处长意识到此处并非理想的交心之所,于是也就作罢,接着再握范坚强的手,用力地抖:“好吧,有时间,我们单独再聊。顾秘书怕是等急了,我们就先回去。放心大胆地开展工作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上午10点15分,青河人民医院,儿科。

在徐书记的陪伴下,韩院长正朝儿科病房走来,笑容平和淡定。

韩院长和徐书记身后,还跟着一批医院方面的中层干部,神色相对凝重而严肃。

楼道两旁,站着一些病人及病人家属,不明真相地静默注视。

值得一提的是,隆重的见面会已经结束,送任的张书记几分钟前刚离开医院。

一行人才到儿科门口,冷不防突然跳出一白大褂,铿锵有力地喊道:“韩院长好欢迎韩院长来儿科视察工作”

喊完,白大褂鼓起掌来,笑容很带劲。

遗憾的是,掌声很孤独,听起来很颓废。

仔细一看,白大褂者,居然是梁良主任。

很显然,韩院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吓了一跳,平和淡定的笑容变成了惊讶疑惑。

见状,徐书记微皱眉头,表示对梁良主任的举动很是不解。但是,瞄了眼韩院长的神色,他果断地上前,笑呵呵地介绍说:“韩院长,他就是儿科主任梁良同志。他的个性,和他的工作态度一样,总是这么富有漏*点——”

韩院长渐渐收起惊讶疑惑,进而重现平和淡定的微笑,并伸出手去:“呵呵,梁主任,你好你的欢迎方式,很有特点嘛。谢谢,谢谢你的欢迎”

一时激动,来不及推敲韩院长的话,梁良主任赶忙上前紧握:“谢谢韩院长的点评韩院长,儿科的医生护士,正在里面列队欢迎,请您检阅”

徐书记顿时郁闷,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摸了摸脑门——

第207章 激动到失控

好奇之下,韩院长松手走进工作间,顿见两排制服:前排粉色的,后排是白色的。

见韩院长进来,医生护士一起鼓掌,个个笑脸如花。

面对此情此景,韩院长笑容尴尬不少,接着伸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各位的盛情,韩某心领了。不过,韩某有个建议。作为一名医护工作者,我们应该始终站在病人们中间,而不能轻易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你们看看,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呵呵——”

当此时,逮着机会,徐书记狠狠瞪了梁良主任一眼,意思是:听不懂话吗?赶紧把人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梁良主任注意到了徐书记的眼神,于是“心领神会”道:“我们儿科的全体医护人员,将始终站在病人中间,站在自己的岗位上,请韩院长放心”

说罢,他还努力挺了挺胸膛,一副等待韩院长发话的意思。

紧接着,工作间响起两排热烈的掌声。

不用说,那掌声来自站立中的医生护士。

掌声未落,梁良主任铿锵的声音再起:“下面,针对本科室的工作,请韩院长发表重要讲话同志们,让我们再次表示热烈欢迎。掌声,响起来”

徐书记不禁仰头叹息,纳闷到无语,甚至还摇了两下头。

刹那间,韩院长脸色阴沉下来,并侧身看了看站于一旁的梁良主任,接着转身面对医生护士,突然抬手一挥,再厉声道:“我的重要讲话,就一句,请你们回到各自的岗位,立刻”

话音刚落,韩院长转过身来,皱着眉头问徐书记:“徐书记,像这样别开生面的欢迎场面,还有多少科室搞了啊?这样吧,我们先去搞欢迎仪式的科室走走看看。否则,我担心他们忙着列队欢迎我,却置真正需要他们的病人于不顾——”

必须说明的是,儿科有两人并不在两排欢迎队伍之列:欧阳兰和周笑笑。

此时此刻,欧阳兰和周笑笑正在209病房,配合相当默契。

摸了摸正在输液中的婴儿的小脑袋,欧阳兰微笑着询问站于一旁的婴儿父母。

周笑笑则立于一侧,握着夹本,边听边作着必要的记录,时不时还细看欧阳兰一眼,表情稍有紧张:其偶尔起伏的胸脯,以及压抑般的呼吸,都可以证明。

毋庸置疑,如今站在欧阳兰身旁,周笑笑已经没有当初的坦然自在。

当然,这一点,只有她自己知道,欧阳兰并未留意。

这时,209病房门口走过几行身影,动静不是很大。

转瞬间,过门而去的身影中,有一人停步,退回209病房门口。

于是,韩院长的脸孔呈现在大家眼前。

周笑笑首先发现了韩院长,于是轻点一下正与婴儿父母交流中的欧阳兰,然后抱着夹本,假装百无聊赖地站着。

欧阳兰回身,问周笑笑:“怎么了,笑笑?”

周笑笑朝正走来的韩院长努了努小嘴,意思是:你看啊

欧阳兰直起上身,仅第一眼便猜到来人的身份,于是大方地暂停工作,微笑着站在周笑笑身旁。一旁的病属也纷纷抬头,看向韩院长,想必也猜到来人身份不普通。

值得一提的是,徐书记他们并未跟进门内,而站于门口等候:或许,他们知道韩院长是冲着周笑笑进去的。

确实如此,韩院长直奔周笑笑,露出一脸惬意的笑容,居然伸出手去:“小周护士,你好,呵呵——”

想到四姨的建议,周笑笑微甩两下头,带着些许顽皮的笑脸,递上小手:“韩院长好”

闻听这话,韩院长脸上明显流露出欣慰之色:“怎么?在工作呢?呵呵,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不打扰,韩院长便松手,意欲转身而去。

哪知,周笑笑轻咳了一声,接着道:“韩院长,向你介绍一下我们儿科的护士长,也是我们儿科全体护士学习的榜样,欧——阳——兰——”

韩院长这才注意到欧阳兰,于是再度伸手:“你好,欧阳护士长,辛苦了”

欧阳兰上去握手,颔首微笑:“韩院长,你好”

“原来是韩院长啊——”

一声招呼,居然来自病属。

韩院长松手转身,与说话的病属微笑致意。

俄而,韩院长重新转身,对站在一起的周笑笑和欧阳兰微笑道:“我还要到其它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你们继续工作吧。”

中午12点50分,文港西餐厅。

一张西餐桌,左边是欧阳兰和周笑笑,右边是梁良主任。

梁良主任哭丧着脸,一副无限悲怆的神情:“两位大美女,我今天可是丢大脸了你们说说,我梁良怎么就那么傻*呢?整那欢迎仪式——”

欧阳兰当即不满,敲着桌面,愠怒道:“梁主任,你嘴里说什么呀?你再说脏话,我和笑笑马上就走,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说去”

周笑笑捏着刀叉,心不在焉地翻弄着盘里的牛肉,愣是没有吃的**。

梁良主任自知失态,于是赶紧收敛,道歉连连:“对不起对不起话说,我今天不知怎么了,完全不在状态,大脑神经都不做主。后来,我想了,是因为太激动,激动到失控。你们当时不在场啊,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堪,恨不能钻地缝呀——唉——”

兴叹完毕,梁良主任抓起酒杯,猛一大口红酒下去。

欧阳兰郁闷地看了梁良主任一眼,道:“你不是太激动,而是太在乎得失了。梁主任,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想太多了。很多事情,自己已经做了,懊悔是没有意义的,也改变不了现状。其实,你完全可以想开些,事情或许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欧阳兰向来务实,劝解起来,依旧如此。

哪知,梁良主任涨红着脸,像是在自言自语:“第一印象,太重要了。本来,我想给韩院长留个良好的第一印象,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个荒唐结果。我琢磨着,最近得抽出时间,去好好算一卦——”

周笑笑放下手中的刀叉,惊讶道:“算卦?梁主任,你居然要去算卦?我没听错吧?”

第208章 一夜风云

像是看到了救星,梁良主任盯着周笑笑,哀求道:“笑笑,要不,请你帮我跟韩院长解释解释?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梁良的错,求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只要你肯帮我度过难关,下辈子,我梁良给你做牛做马——”

周笑笑没有表态,心里却嗤之以鼻:切谁希罕你做牛做马呀?

欧阳兰觉得梁良怪可怜,于是对周笑笑说:“笑笑,如果可以解释的话,你就帮他一回吧。”

周笑笑看了欧阳兰一眼,随即道:“那——那我试试吧——”

闻听这话,梁良主任顿时来精神,于是慷慨陈词:“笑笑,我以后要是再敢对你有半点儿不敬,梁良名字就倒过来念欧阳护士长,你帮我作证啊。”

听在耳朵里,周笑笑低头“扑哧”一声笑出来。

暗地里,她自语道:你梁良的名字倒过来念,不还是那样吗?一点不幽默。

事实上,此时的周笑笑已经想到了那个倒过来念时最有趣的名字:范坚强。

欧阳兰也轻松一笑,说道:“梁主任,只要你以后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我们就已经相当满意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准备准备上班去,走吧。”

遗憾的是,此时的欧阳兰,并未想到范坚强。

抑或,那个名字,对她来说,只会增添烦恼。

但是,整个吃饭过程中,她多多少少留意了周笑笑的一言一行。

当然,整个吃饭过程中,范坚强这个名字,自始至终没被提起。

以前的b区域工作,如果只是一个点,那么,眼下的新区负责工作则是一个面。

从点上升到面,如何开展工作,范坚强没有经验,更没有成功的经验。

根本来说,他尚未及细细体味这种角色转变,由被动到主动的角色转变。

是啊,习惯曲棍着,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单位,天生就是被差遣的命儿。稍不留神,一夜风云突变,曲棍男摇身首度近距离触摸那个叫权力的东西,尽管目前看来,它依旧神秘隐约而模糊不清。

此刻,一个人窝在宾馆里,他右手握着一瓶白酒,对镜开怀畅饮。

镜子里的男人没有原先那么白净,滋生的胡须使面庞多了一份憔悴,却显出少有的冷峻与刚毅。而那抹眼神,在犀利中忧郁,在忧郁中犀利,如此往复交替,渐渐就变得深邃起来。就连向来瘦骨嶙峋的胸膛,似乎也变得厚实饱满。

少许酒水溢洒在胡须上,并未阻止他继续思忖:怎么负责工作呢?核心点是什么?具体如何操作?

他打过牌,各种各样的牌,也知道打牌是门技术活。进、出、压、藏,看似信手而为,实质是极其讲究的,目的性非常突出,尤其是高手之作。如果新区负责工作就是场牌局,那么阶段性收关之时的成果,全在于如何运筹手中的牌。他不是牌技高手,但知道牌技高手之所以成为高手的原因。

毫无疑问,在尚未正式开展负责工作前,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手中有三张牌,初步尝试权力运作的三张牌。尽管这三张牌的性质,暂时不能定论。但是,运作它们,势在必行。而且,他坚信一点:生活中的娱乐之牌,永远无法与权力范畴中的牌相提并论。

曾经,他是别人手里的一张牌,或许是废牌。

而今,他手里握着三张牌,或许依然是废牌。

但是,大口大口喝酒之余,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人生十字路口,即将改变人生历史的十字路口。因为,金丝雀的话,一直在他耳畔回响:元旦前后的中层竞选,你将是本次竞选的有力竞争者之一,潭局长亲口跟我说的。

实在无法想像,仅靠刘荣贵这个背后推手,自己便走到了改变历史的十字路口。

想到刘荣贵,范坚强接连猛喝,直到手中的酒瓶见底。他想到了挟持欧阳兰的络腮胡子,那个让自己成为英雄的络腮胡子。于是,同样的疑惑,再度浮现大脑:对这个心狠手辣的刘荣贵,自己究竟该憎恨,还是该感谢呢?

由此,对季处长,对于波,对陈冠东,对马玲淑,对欧阳兰,对周笑笑,对所有曾经或正在给予他压力的人,到底是该愤恨,还是该感谢呢?他们真实地存在着,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中,或近或远,或亲或疏,却都不可忽视地影响着自己的生活,甚至已经在改变着自己的生活。

伸出双手,凝重地搓了两把脸,他觉得脑袋很疼。

而镜子里的男人,正在皱眉,像是被什么羁绊着,难以摆脱。

不过,他到底豁达开来,用力对镜吐出一口热气,模糊了镜中男人的影像,然后自言自语道:“范坚强,宁为百夫长,不作一书生,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而且,你要自信,自信即将告别曲棍生涯,挥手低叹生活。是时候了,是时候男人地活着——”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格外清脆。

范坚强扭头看向门口,并未急于起身开门。

奇怪?这时候,何人来扰?

门铃响得欢,听起来很急迫。

紧接着,还传来叫门声。

而且,这叫门声听起来特别叫他震惊。

“范处长——”

“范处长在吗?”

震惊的同时,范坚强不仅听出是谁,还急忙起身去开门。

于是,打开门时,两陪衬的脑袋呈现出来。

“范处——”

居左者继续叫唤,堆着一脸谄媚的笑容。

范坚强连忙制止:“处啥处啊?我早不是处男了兄弟们,千万别瞎嚷嚷,拜托”

居右者继续道:“坚强,你接替季处长负责新区,就该享受处级待遇。再说,季处长很快就要提副局长了,我们办公室的头儿,非你莫属”

居左者连声附和:“是啊,是啊,这是公开的秘密。你现在的身份,相当于代处长,拨正是迟早的事儿”

这两办公室同事,向来寡言少语,属于是墙头草出身。平时办公室活动中,他们也基本处于哑巴状态。未曾想,今天突一开口,就变得口甜舌滑,叫人不敢相信:提拔的事儿,八字儿都没见一撇,何来范处长一说?而且,他们居然说得这么斩钉截铁,连理由都这般具体——

第209章 太刺激了

但是,范坚强没有见怪,反而微笑着道:“两位局长大人,里面请”

闻听这么一说,两陪衬相互对视,即刻便异口同声道:“两位局长大人?”

范坚强笑得耐人寻味:“我这个处长,不是你们刚才给提拔的吗?得了,兄弟们,赶紧进来吧,我正要找你们商量事情呢不过,咱招呼先打在前面,别嚷嚷那没影的事儿。这里只有坚强,没有处长——”

简单收拾了下房间,三人围在一张小圆桌跟前。

将口袋里那包一直未舍得多抽的软中华掏出来,慷慨地扔在桌面上,范坚强笑道:“你们抽支烟,边抽边听我说几句,呵呵——”

微笑,是他示人的习惯,不管在何种情况下,尽管有些时候,微笑背后的内容很苦涩。

一陪衬指着一旁的两只空酒瓶,诧异道:“坚强,你一个人干喝两瓶酒,老厉害了按理,你不该愁呀——”

另一陪衬打开烟盒,边散烟边道:“坚强叫你抽烟,你就抽烟,废什么话呀”

范坚强接过香烟,对两陪衬笑道:“我喝酒,不为解愁,而是想清醒些。你们都知道,季处长有更重要的工作,所以才把整个新区工作托付给我们。蹲点工作,不仅是目前整个环保局的核心要求,而且关系到我们的切身利益。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为了强调后者,我们自己的切身利益。兄弟们,坚强虽然临时负责新区事务,但灵魂不可能突然超度,变得高尚而神圣。请你们相信,昨天、今天、明天,坚强只想为奖金而战。奖金是什么?奖金是成绩,是能力,是认可,甚至是我们被尊重的基础。而且,在整个环保局,我和你们一样,向来是不被待见的,一直都是别人眼中的陪衬这一点,你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但肯定是客观历史。”

说到这里,范坚强已经没有微笑,恢复之前独处时的冷峻。

两陪衬忘记了点燃手中的香烟,只顾盯着范坚强,明显因这段话而感到意外。

是啊,在办公室里,范坚强和他们一样,始终恪守沉默是金的准则,嘴巴不是用来说话的,而是用来迎合的。唯一发挥正常功能的器官,是眼睛:用于察言观色。

经范坚强如此一说,两陪衬多少有些感同身受,阶级归属感隐隐而生。

于是,房间里相当安静,两陪衬的笑容很是僵硬,空气陡然凝重起来。

“啪——”

范坚强点燃香烟,深吸一大口,吐出烟雾的同时,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们就是环保局里的三个臭皮匠。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是,三个臭皮匠要做主了,做自己的主。兄弟们,请你们相信,我不是在说空话。而且,我一直有个预感,abcd四个区域的任务分配,严重不均衡,存在明显的偏袒问题。在这里,只对事,不对人。既然由我临时负责,我临时决定尽快搞清楚这个根本问题。而一旦这个问题,被证明确实存在,我们的区域负责分配,必然要进行相应调整。而且,我有个提议,想征求你们的意见——”

这番近乎燃情的话语,早把两陪衬原本死水般的心脏折腾到冲动不已。

“坚强,你这么说,太刺激了,爷们啊”

“是啊,偏袒现象太严重。于波凭什么取得那么高的成绩?四个任务区域,相互距离又不远,谁不知道谁啊,对不对?我听说,他白天基本在宾馆睡大觉,晚上跟一帮小寡妇搓麻将,有事没事还经常去洗头泡脚——”

“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整天东奔西跑,有一顿没一顿的,还经常遭人骂,几乎没什么收获,可他倒好,把蹲点当作休闲,吃喝玩乐样样全,到头来还总结得那么恬不知耻,太叫人气愤了——”

“可不是嘛坚强能取得那样的成绩,完全是自己拼出来的,我们服气。实话说,坚强啊,你在新区的举动,我们也早就听说了。听说刘荣贵那帮人相当不好惹,可你不但惹了,还惹得很够种闲下来的时候,我们两个难兄难弟,没少聚在一起小吃小喝,佩服你的同时,还暗暗替你捏把汗——”

就这样,相同的运命经历,使得两陪衬一改常态,侃侃而谈,而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而在拉拢这两张牌的同时,范坚强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这两张牌,并非废牌。

没错,范坚强不是傻蛋,反而比常人更精明。

临时负责新区工作,不能光靠自己单打独斗,不能逞匹夫之勇。在三张牌的属性还未确定前,他必须尽快利用手中的现行优势,将其中最有可能为自己所用的两张牌拉拢到手。因此,在开门的一刹那,他已经做出了决定,而且顺势付诸实施。

叫他感到高兴的是,这两张牌已经不再沉默,并且暗示了某种倾向性。

根据便是,他们正在宣布立场,用平时不太擅长的言语宣布立场。

实际上,蓄意而为的开场白,能取得如此效果,多多少少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他已准备好的最关键的内容,并未如愿道出:他们太激动了,不断发泄着不满,甚至压根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范坚强不急于说,而微笑着聆听,边聆听边点头。

说到激动处,其中一陪衬抓过身旁的一只空酒瓶,扬头便喝。

范坚强笑着道:“今天晚上,我们三臭皮匠聚餐,就在这里。”

另一陪衬激动道:“好,就在这里聚餐。而且,正值坚强兄弟走马上任,应该庆祝庆祝”

范坚强再度猛吸一大口香烟,然后顺手掐灭,接着抬头咬牙道:“刚才,我要说个提议的,大家先听我说完吧。我们三个任务区域,应该即刻连成一片,用相同的命运,去共同面对挑战。我的意思是,bcd三个区域,工作形式依然独立,但工作效果综合均分。而且,根据我所了解的新区现状,越是费用征收问题大的地方,对我们来说越是机会,创造奖金的空间也更大。”

“坚强,我没听错吧?那你不是亏了吗?”

“是啊,你这是在照顾我们啊仗义疏财,绝对”

范坚强看着两陪衬,面露凌厉之气:“对我们来说,新区就是一块肥肉这块肥肉究竟有多大,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它是无限大,大到让整个环保局都震惊最后,再说一句话——男人,该拼的时候,必须拼得起,也能拼得下,而一旦拼下了,我们三人的名字,就会被镶上金边,亮闪闪的金边”

第210章 张弓欲射

现在,每天追更的朋友也到达几百人,很多朋友有精品票却一直没有投而直接浪费掉,太可惜了。何况,今晚12时之前不投出来,本月精品票再度浪费如果本书能占据精品票榜第六,便可再获一次首页封推的机会上周封推,自由更新承诺也基本兑现了,大家就不能帮自由一回吗?再者,精品票是消费后的自动生成啊因此,自由加更一章,恳请大家把手中的精品票投出来,去争取一次首页封推的奖励因为看到希望,所以请求,拜托大家了

低叹,曾经是曲棍男的基本生活状态。

而这一次,曲棍男俨然在暗自积蓄力量,准备大干一番。

换而言之,丧失解释意愿的范坚强,已经决定告别曾经的低叹生活,去力拼在他看来充满着无限机遇的后来。后来是什么?后来是一张支票,等待他挥笔填写具体数额的支票。后来更是一页记录,记录他雄心渐起而风云一方的记录。更为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支利箭,一支张弓欲射的利箭——

有道是: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这天晚上,于波郁闷在一家小酒馆,举杯销愁愁更愁。

想到白天的情形,他不禁低叹连连:唉,怎么会这样呢?

对于波来说,今天是人生当中最灰暗的日子。因为,希望死灰复燃,刚得意没几天,却再度遭受毁灭性打击:人生路上的最大悲剧,不在于跌跟头,而在于跌完一大跟头,刚刚爬将起来,未及掸去身上的灰尘,便遭遇背后闷棍袭击而再一次猝然跌倒。

而这个闷棍袭击,主要来自范坚强:凭什么?他凭什么负责?够资格吗?一跳蚤罢了。

这只跳蚤不仅资历浅,而且目中无人,甚至公然跟咱放肆叫板过。问题是,偏偏这只跳蚤还走了狗屎运,一脚踏到了咱的头上,成了新区蹲点工作的负责人。如此,颜面何在?尊严何在?

鲜花和掌声,送给谁都不重要,却万万不能送给自己的对手。因为,今天的事件,已经不是简单的“长他人志气”,而是严重的“灭自己威风”。何况,堂堂的老环保,怎能听从一个名不见经传且野蛮粗暴的小鬼指挥调遣?是可忍,孰不可忍?曰:忍无可忍

不止这些,还有让于波感到更加郁闷的。季处长今天的态度,很是模棱两可,叫人猜不透,而且压根不透露半点儿。下午的时候,打电话过去,不是说忙,就是不接。郁闷不已,火气就上来,于是想到借酒销愁。本想把那两陪衬叫来,陪自己喝几杯,哪曾想,这两家伙像是约好了似的,全他**关机

这天夜晚,对欧阳兰来说,也是不平静的。

因为,父亲发火了,火得叫她难以接受。

外婆和豆豆早早去睡觉,明显是为了腾出谈话的空间。

半新的四方桌凳,几张对称摆放的旧沙发,外加一台老式冰箱和一张茶几,客厅内置主体便是这样,质朴得有些逼人。外公就坐在一张旧沙发上,一边倒酒饮酒,一边摇头叹息。

欧阳兰坐在桌旁的方凳上,看着外公喝酒,不时劝上几句:“爸,你这么喝酒,很伤身体的。不是我不让你喝,而是你身体不允许这么喝。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好不好?”

外公扬头再喝一杯,随即放下手中酒杯,酒杯撞击茶几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欧阳兰心一惊,知道外公来了火气,于是不再多说,只等下文。

外公抬头看着欧阳兰,眼神中含着困惑:“兰兰啊,坚强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具体说说。今天叫你来,就想听听你的心里话。我老了,越来越不中用,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实话告诉你,我昨晚一整夜都没睡。为啥呀?因为我看出来了,坚强心里有事,委屈的事。兰兰啊,坚强这孩子沉默了,都不怎么爱说话了,究竟是为啥呀?”

闻听这话,欧阳兰有些不满,直言道:“他有啥好委屈的啊?爸,你别老替他说话。他跑你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把你扯进来圆事吗?你老宠着他,已经把他宠坏了”

外公心里本来就有气,再加喝了点酒,于是老眉深锁:“我老替他说话?我为啥老替他说话呀?你摸着自己心口想想,你是不是我亲生闺女?既然是我亲生闺女,那我为啥不帮亲生闺女说话,却老要帮着女婿说话?老范走得早,把唯一的儿子交给了我,我能忍心看着他总这么受委屈?我还是那句话,坚强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他,就像亲生儿子那样。老范家的种,不是孬种,是好人家的种。你去打听打听,四周的街坊,谁不这么说?”

欧阳兰吐了口热气,强忍内心不满。

再好的种,总有变质的时候。

何况,这种老封建说法,根本不靠谱。

强忍内心不满,主要是不想招惹外公火气。

何况,外公心脏一直不太好,不能随意触怒他。

见欧阳兰不说话,外公叹了口气,渐渐就语重心长起来:“兰兰啊,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坚强这孩子,没啥大问题。我有种预感,这孩子开始要强,慢慢有了男人的志气,想要干出点名堂来。这是好事情啊,天大的好事情。你呢,习惯在家管束着他,一时肯定不能适应这样的变化。按我们老一辈儿的说法,这个当家的,应该是男人。男人成事,女人圆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呢,你个性摆在那里,也是事实——”

欧阳兰听不下去了,直起上身道:“爸,你这种说法,我不能接受。我当家,不是因为我的性格要强,而是他根本当不了这个家。机会,我不是没给,但他压根不是那块料儿。再者,我发现他的心当真已经野了,野到收不回来。不瞒你说,最近这段时间,家里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外公顿时吃惊,连声道:“什么事情?你赶紧说啊”

欧阳兰调整呼吸,双臂抱在胸口,低下头去:“其实,你嘴里的好女婿,已经两天两夜不回家了。临出门前,他接了个电话。我问他是谁,要去哪儿,他态度蛮横,闪烁其辞,说有件紧迫的事情要去做。我怒了,骂了他,结果呢,他居然说谁也无法阻止他出门——”

说着这些话,欧阳兰心情就动荡开来,不知不觉间竟带着半分少有的哽咽。

是啊,说到委屈,她难道不委屈吗?几年了,他都言听计从,指哪儿打哪儿。想想,也挺难为他的。稍稍体谅他一段日子,做了一些让步,甚至把家庭财政大权都转交了出去,到头来却换回这结果。到最后,连约法三章都废了,废到叫人心寒。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做出让步,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让步。因为,她算是想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就是得寸进尺的主儿,压根不能给他好脸。而且,他在外面究竟干了什么事儿,至今都是个谜。

偏偏有人迷信于他的过去,不加调查地就袒护,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如此,欧阳兰能不委屈吗?要不是一向坚强,这会儿,她怕是已经要哭出来。

当然,欧阳兰只说了结果,对事件的起因和过程,她都没有说。

至于那挥向范坚强脸上的巴掌,她更是没有提起:那是不能提的,或者说没有必要提。

外公就更加吃惊了,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欧阳兰抽了下鼻子,咬牙道:“几天前,我没打算告诉你。而且,我已经把门锁换了。他既然能两天两夜不回家,那以后就永远也不要回家——”

“荒唐大荒唐”根本不容欧阳兰说完,外公猛然大声怒斥,伴随着怒斥,外公一巴掌拍在茶几上,直将茶几上的酒瓶和酒杯震到颤抖,“不像话,你真是太不像话我说坚强怎么突然过来了,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原来,他是没地方可住啊兰兰,我们欧阳家的人,不能做出叫人笑话去的蠢事——”

欧阳兰惊得目瞪口呆:“爸,你干嘛啊?我哪里做错了呀?”

外公气得身体直哆嗦:“你有什么权力不让坚强进门?坚强就是再错,错不至于进不了自己家门还有,你等着——”

未及说完,外公走到方桌跟前,拉开南首的抽屉,取出一迭钞票,“啪”的扔在桌面上,再道:“昨天中午,我在电话里跟坚强说起要修修院子,他晚上就给我送来这六万块钱。我估摸着,他是偷偷从家里拿出来的。现在好了,我已经没心情修什么院子了。这笔钱,你带回去——”

外公这样做,自有他的周密考虑,即便在气愤之余:女儿的脾气摆在那里,又适逢小两口闹腾着,在这个时候,转交这笔钱,必须亲自去揽,揽在自己的身上,绝对不能因为这笔钱的问题,而致使他们之间再起什么不必要的波澜。

值得一提的是,不够数的那些,老爷子暗自添齐了。

欧阳兰顿时纳闷:“爸,这钱——”

外公抢话道:“这笔钱,是坚强从家里拿出来的,不用猜,我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不允许你为难他。兰兰,我还要告诉你,有些事情,坚强没有告诉你,不是因为他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因为,他知道,跟你商量,也是白商量。另外,我明天就去你们家,带着以前你们存放在这里的钥匙,看看到底能不能打开门——”

顾不得桌上的那笔钱,欧阳兰急着站起来:“爸,你这是干嘛呀?”

外公甩头走人:“咱欧阳家,亏欠老范家太多了,你知道吗?你这么对坚强,我没脸跟老范交代啊唉,作孽啊——”

欧阳兰顿时傻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因为,这样的话,外公已经不是第一次说。

尤其,这一次,说得还是那么隐隐暗示。

第211章 粉腮红润

昨晚争第六,遗憾地宣告失败。但是,虽然败了,自由却收获了信心。不是吗?自由仅吆喝一声,大家一张、两张、五张,短短的时间,投了近百张,何其给力?更有猪猪、蓝、野猫打赏力顶……如此,封推奖励又算什么呢?

于是,自由深知,码好一本书,其实是码一种人情味

这几天,青河人民医院门口很热闹。

热闹的根源,在于贴在大门口的一张告示。

围着告示的,多半是些年轻的小姑娘,纷纷指着告示叽叽喳喳。

“阳光招聘?真的假的呀?”

“好像是真的,医院官网也有通告。”

“唉,就觉得它挺假的——”

“试试吧,也许是真的呢。”

“不可能是真的。面向社会招聘,前三名还有正式编制,这样的事情,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估计呀,这就是个内招的噱头——”

“可不是么?这年头,既要做*子又要立贞节牌坊的事儿可多了。拉倒吧,老娘才不弱智”

围观的言论,大抵不过如此,将信将疑者居多。

言辞豪放,不屑一顾者,也大有人在。

儿科,治疗室内。

欧阳兰和周笑笑并排站在一起,忙碌着核单兑药。

欧阳兰精神有些不集中,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看了看时间,拿起一旁配制好的药剂,欧阳兰道:“302病房14病床该打针了,我去一下。”

周笑笑继续忙碌,随口应了声:“噢——”

未料,这声“噢”拖得很长。

随即,周笑笑停止忙碌,转身急问:“护士长,14病床打的什么针?”

欧阳兰回过头来,淡淡一笑:“青霉素,那孩子是急性肺炎——”

周笑笑皱着细眉,连忙走过去,脱口而出:“护士长,14病床的孩子,好像青霉素过敏。要不,你等等,等我查一下治疗单——”

正当时,一旁忙碌中的三个小护士,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看着欧阳兰。

欧阳兰顿时尴尬,回过头来,冷脸道:“不用查我已经核对过了。”

说完,在大家持续惊讶的眼神注视下,她转身出了治疗室。

周笑笑惊得满脸通红,随即转身翻找记录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302病房14床。

欧阳兰走上前去,不冷不热道:“打针。来,帮下忙。”

陪伴孩子的,是一个六十岁光景的老太太,估摸应该是孩子的奶奶。

见护士说要打针,老太太连忙起身,带着恭敬之色,按照欧阳兰的吩咐,哄着病床上的孩子。

孩子怕疼,听到打针就疼,于是拽着裤腰,“哇啦”一声哭出来。

欧阳兰表现出耐心,微笑着哄孩子:“你是个小男子汉,打针哭鼻子,如果被小朋友们知道了,他们是要笑话你的。你看那个***,她刚才也打针了,一点都没哭,对不对?男子汉,就要勇敢。而且呀,阿姨打针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说来奇怪,经欧阳兰这么一说,孩子竟然不哭了,尽管眼里噙着泪花,甚至还畏畏缩缩地翻转身去。老太太高兴了,慢慢拽下孩子的裤腰,嘴里说着谢谢。

一切准备就绪,欧阳兰俯身——

周笑笑一步跨进来,大声道:“护士长——”

欧阳兰一愣,起身扭头问:“怎么了?”

周笑笑几步上前,拽着欧阳兰的胳膊,神色紧张道:“护士长,请你跟我出来一下,马上”

欧阳兰拧着细眉,表情很是郁闷:显然,对周笑笑的做法,她感到很不舒服。

但是,她还是转过头去,微笑着对老太太说:“不好意思,请你们稍等一下。”

跟着周笑笑来到门外走廊,欧阳兰微露不满:“怎么回事,笑笑?”

周笑笑口干舌燥道:“欧阳护士长,你可能真的搞错了。14病床的孩子,这会儿没有针。要不——”

周笑笑想说,要不你跟我去亲自核对治疗单。

意外的是,欧阳兰并未由周笑笑说下去,直接冷脸凌厉道:“要不,你来当这个护士长吧”

周笑笑顿时睁大眼睛,明显感到不可思议,连漂亮的下巴都不由自主颤抖一下。

正值儿科最忙碌的时候,周围医护人员走动频繁,病人家属更是络绎不绝。

用眼睛的余光观察了周围的情形,欧阳兰脸色稍有缓和,道:“去忙你的事情吧,我的记性还好,不会出错的——”

说着,欧阳兰固执地转身,欲进门继续打针。

周笑笑慌不择言,脱口道:“护士长,该打针的是203病房14床。302病房14床的孩子青霉素过敏,你不要再固执了”

这一声脱口,完全是情急所为,分贝自然比较高,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一时间,整个楼道内都是驻足静默的眼神,仿佛整个世界都静谧无声。

欧阳兰顿时周身一哆嗦,犹如出窍的灵魂突然回归,脸色随即涨得通红:是啊,不是302病房,而应该是203病房——

再看周笑笑,粉腮红润,朱唇微启,一副愕然无措的样子。

猝然间,周笑笑蓦地转身扭头,捂着小嘴,快速地跑开了。

新区,张茂家中卧室。

卧室中,最引人侧目的地方是墙壁。

墙壁之上,到处都是翘臀耸胸的女郎,赤luo诱惑程度叫人咋舌:欧美的,日本的,纯种的,混血的,制服的,丝袜的等等,应有尽有,满满贴了一墙。

室内装饰还算不错,新式家具也不少,但给人总体感觉是凌乱不堪:地板上净是横七竖八的酒瓶和东倒西歪的桌椅,以及呈不规则散布的衣袜。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儿来形容,那么最合适的便是:狗窝。

而最像狗窝的地方,便是团在床上的被子。

客厅中传来数声拳头擂门的巨响,使得被子接连抽搐两下。

接着,被子被猛然掀开,张茂赤luo着上身,竖着狗一样灵敏的耳朵:“谁呀?谁他**敢乱砸你张爷爷的门?活得不耐烦了?”

“黄月生你黄爷爷”

张茂听得实在,猛一拍脑门,连衣服也来不及穿,便连滚带爬地下地,嘴里慌不迭道:“月生兄弟,我来了,别急啊——”

不一会儿,黄月生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捏着鼻子,郁闷在客厅的沙发中:“张茂,你到底啥意思啊?不去上班,手机也不开,叫人来敲门,你也不应,是不是故意的?”

张茂边忙着穿衣裤,边附和着笑:“我哪敢故意啊月声兄弟,你闻闻这屋里,到处都是酒味儿。自家兄弟,照实说,我昨晚练酒了,醉得一塌糊涂,刚醒——”

“我这不捂着鼻子吗?对了,好好的练啥酒啊?”

“练,必须练坚强兄弟那酒,太厉害了。咱既然是他兄弟,不能叫人瞧不起。不过呢,这酒真不好练,难啊。哎,对了,找我干啥呀?”

“陪我去趟市里,跟周笑笑见个面儿。”

“没问题。那,坚强兄弟呢?”

“先缓一缓吧。我估计,这会儿,他还在气头上,跟刘哥一个模样。”

第212章 压力与本能

六月打赏汇总,惯例已列于作品相关。

儿科,梁主任办公室。

欧阳兰端坐在会客椅上,目无表情地看着梁主任。

梁主任满脸苦恼,一时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光摇头叹息着。

欧阳兰收起视线,起身要走:“这件事情,完全是我的责任,如果有什么后果,我会负责的。没其它的事,我先走了。”

梁主任猛一抬头,说道:“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连续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作为护士长,你就不该丧失起码的工作警觉性。真要出了后果,你怎么负这个责?第二呢,周笑笑现在的身份,很特殊,一般人巴结还来不及,你何必去恼她?再说,如果不是她及时提醒你,你恐怕——”

欧阳兰冷笑两声,再向前走两步:“恐怕什么,我心里清楚。当然,作为护士长,出现这样的工作失误,非常不应该。下班之后,我会写一份情况说明,尽快交给你。但是,你说的关于周笑笑的特殊身份,我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而且,工作是工作,完全没有必要搀杂私人关系和影响。最起码,我是这样看的。”

梁主任皱着脑门:“那你要这样说,我就得说句公道话了。如果不是周笑笑及时劝阻你,你今天闯祸了,天大的祸——”

欧阳兰转身走向门口,未等梁良主任说完。

梁良主任语噎,惊得从座椅上站起来:“你——你咋这样呢——”

是的,工作警觉性,这一点,梁良主任说的没错。

按理说,欧阳兰这样出色的职业医护工作者,不应发生误针的低级疏忽,尤其还是在有人提醒的前提下。因为,医护工作者可以救人,同样也会杀人。换而言之,由于这种双刃性质的客观存在,每个医护工作者,在具体治疗用药环节上,是非常具有警觉性的。如此,在周笑笑的提醒之下,欧阳兰依然固执,就叫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实际上,感到匪夷所思的,也包括欧阳兰自己。

此刻,她把自己关在值班室内,对墙双手掩面,身体发出剧烈的颤抖。

工作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这般心不在焉过:确实,直至眼下,她依旧有种灵魂曾脱窍的恍惚,犹如刚刚经历一场旷世大梦。

那么,原因究竟在哪里?原因,当然是压力。

夫妻矛盾不断升级,已经叫欧阳兰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换锁之举,完全是冲动之为,根本不符合她一贯稳健成熟的处事风格。曾经温顺的丈夫,已然成了回归山野的兽兽,根本不理会人间炊烟。但是,力不从心并不等于甘心情愿。

而不甘心情愿的根本点在于,夫妻关系的核心底线,似乎已经存在陌生的阴影,尽管这一点未经实际证实。说陌生,其实不然。因为,这个可能已经存在的阴影,恰恰来自周笑笑:手机信息事件虽然过去了,痕迹依旧残留,根本无法抹去。

必须承认,女人对男人的嗅觉是相当灵敏的,就像男人对女人的嗅觉那样灵敏。

除了以上两点,还有一个新生问题,着实困扰着欧阳兰,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问题便是,父亲为何说亏欠老范家太多?尤其,父亲最后还说了“作孽”二字

而且,仔细回忆起来,自己的亲生父亲,在对待他们夫妻矛盾的问题上,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范坚强的一边,比四项基本原则还原则,甚至到了盲目信任的地步。女婿再好,再孝顺,总不能胜过亲生女儿吧。那么,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遗憾的是,背着父亲,欧阳兰在电话中询问了母亲,母亲却表示一无所知,乃至如闺女那般疑惑重重。

总之,连串的烦恼,俨然已经幻化成巨大的压力,一直笼罩在欧阳兰的头顶,出现心不在焉的状况,也就在所难免了。更何况,她到底是个好强的护士长,向来都是提醒下面的护士,又怎堪由下面的护士当众提醒?说到底,欧阳兰不习惯,相当不习惯,即便提醒她的人,是周笑笑——

对于欧阳兰的心理,周笑笑显然无所知。

事实上,果断地发出提醒,是她的本能。

本能之下,未考虑到场合和方式,也在情理中。

问题是,欧阳兰的固执,叫周笑笑难以接受,尤其是那句反诘,颇耐人寻味的反诘:要不,你来当这个护士长吧

此刻,在忧伤的音乐陪伴下,周笑笑一脸愁容,百无聊赖地开着车,也不知要开往哪里。

隐约中,周笑笑突然想起范坚强曾经说过的话:我觉得,她没有提到手机的事,完全是一种暂时保留。而且,这符合她的个性。或者说,在没有确凿根据前,她决定暂不贸然行事。如果还有其它可能,或许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突如其来的紧急电话。因为那个紧急电话,她没有来得及继续下文,只能暂时离开。总之,就一句话,她对我们之间的怀疑,依旧存在于心中——

范坚强说这段话的地点,是红梅公园,也是他们相约取消今后一切联系的地方。

说起来,距离那天下午,刚过去没多少日子。

可是,在周笑笑看来,已经久远到需要追忆来体味。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这样的久远是否客观,周笑笑的耳畔轻易就能响起那些话语,脑海里甚至能浮现出他发出这些话语时的表情:不可思议的记忆力,仿佛被魔力化了一般。

车内响起清脆的手机铃声。

周笑笑关了车内音乐,努嘴无力道:“喂,谁啊?”

车厢内响起黄月生的笑声:“呵呵,是周笑笑吗?我是黄月生,新区的。”

猛然一听,周笑笑顿时惊喜起来:“记的,当然记的——”

而这样的惊喜,无疑是发自心底的:新区的一切人和事,都是能叫她感到激动的。

因为,在周笑笑的心目中,新区的存在,就是范坚强的存在。

换句话说,新区方面的任何信息,都会跟范坚强产生联系,她希望听到联系。

“我的坚强大哥还好吗?他人呢?是不是在新区?”

“呵呵,他很好。笑笑,有件事情,我们想找你当面谈一谈,你是否方便呢?”

“方便,当然方便。我刚下班,正在路上开车呢。”

“那真是太好了。我和张茂兄弟正在去市里的路上,20分钟左右就到。”

但是,听了这话,刚才还出现在周笑笑脸上的惊喜,转瞬全无。

而原因在于,电话中的回答,不仅没有提到范坚强的名字,还直接扼杀了她想驱车前往新区的冲动。

第213章 野蛮折腾 _

见着这么多赏,很清凉

别怪自由俗啊:见着赏,心里确实清凉,呵呵。

此时此刻,范坚强正在去宾馆的路上,一路风尘仆仆的脚步。

不过,不是他自己住的宾馆,而是于波住的宾馆。

今天周二,于波这边连续两天没动静,连电话也不肯接。

要是以前,别说于波两天没动静,就是两年没动静,两百年没动静,那也无所谓。

关咱屁事儿啊:死的,活的,横的,竖的,压根就是个没必要搭理的东西。

可现在不同,新区蹲点工作,由咱一手负责。

而且,于波负责的a区域,是整个新区盘子最大的。

这么大的盘子,像块荒地似的废着,实在叫人不甘心。

何况,蹲点工作是阶段性的,元旦前后将告一段落。

这个消息,也是这两天刚听说的,听金丝雀说的。

当然,决定来找于波,范坚强也是有所准备的:实在不行,就干脆让他滚蛋,别他**占着茅坑不拉屎——

简单地说,在范坚强的眼里,于波就是一张废牌,一张彻底放弃的废牌。

到了宾馆吧台,报了声“环保局于波”,吧台服务员便告知在211房间。

“蹬蹬——蹬蹬——”

不多时,便蹬到211房间门口。

211房门开着,刚凑近门口,便见里面有个人影在摇晃。

天哪貌似摇晃的还是女人味儿十足的呼拉圈。

惊讶之时,范坚强堆出习惯性的笑脸,朝里走去:“呵呵,健身呢”

于波早瞥见范坚强的身影,却故作不知,继续摇啊摇,大有越摇越带劲的趋势。

范坚强也不在意,自顾搬了张椅子,坐在于波的侧面,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话说,于波摇呼拉圈的情状,虽然比不上姑娘摇曳纤腰那般的性感,但也愣是将爷们的腰肢摇得浪滚滚。腰板粗了些,腹肚挺了些,屁股肥了些,却依旧咬着牙,头尾兼顾,一股脑儿晃悠,倒是趣味有加。

见于波不理,范坚强也不躁,轻笑道:“我听说,元旦那天,局里工会组织了个全局职工欢庆活动,其中就有摇呼拉圈比赛。于波,莫非你在训练呢?”

于波盯着对面的镜子,观察着范坚强,喘息道:“是呀——在训练——咋地啦——”

范坚强呵呵直笑:“没咋,你摇这玩意儿很有水平,跟局里那帮女人们有一拼。”

于波继续喘息,不屑道:“我知道——知道你在——在讽刺我——不过没——没事儿——哥不搭理你这一套——”

像是知道范坚强此行的目的,于波摇得格外卖力:“怎么——找我——有事儿啊——”

然而,纤细的呼拉圈到底要抗拒这番野蛮折腾,转速明显降低,而且已经慢慢下滑至臀沿。

于是乎,于波对镜涨红着脸,摆出一副力挽颓势的决心,使劲甩着愈发沉重的****。

尽管这样,呼拉圈坚持不给面子,像是在打盹一般,持续露出疲软特征。

再看于波,造型就滑稽可笑了:上身前倾,****后翘,额头青筋绷突,貌似——

范坚强实在欣赏不下去,皱眉笑道:“行了,你别甩了。再这么甩下去,非得把p眼的荤油给甩出来”

刹那间,呼拉圈当场坠地,在于波脚踝处颤抖了几下,便静止不动了。

紧接着,于波慢慢侧过脸来,郁闷到痛苦不堪,甚至还龇牙咬住下嘴唇。

范坚强自然知道于波这般模样的原因,却故作不解,吃惊道:“咋地啦?不会真的已经甩出来了吧?”

说罢,他还煞有介事地捂住口鼻,并急忙站起身来,要往外走:“有味儿啊,还真他**够刺激的你中午吃啥了呀?”

于波顿时暴怒,猛喝一声:“范坚强,你不要得寸进尺”

背对着于波,范坚强停下脚步,会心一笑,便摘下捂住口鼻的手,转过身来道:“成,我吼过你,你心里一直不爽。这一回,咱扯平了。为了不耽误你训练,我们少说废话,直奔重点,成不成?”

于波虽怒,但也是装装样子罢了。

心存芥蒂,那是不假。可是,在于波的眼里,范坚强大小也是个比较厉害的人,尤其是近来。稍远些时日,把韩朝互射说成是**间的热烈交流,仗根本大不起来。这是其一。其二,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不说,外面的花草也闷骚地招惹着,质量还很高。那叫马什么的美女,便是证明。其三,这家伙太能喝了,还特装,一装就是好几年。其四,这家伙还能打,疯起来的时候,敢拼命,连新区的那帮土匪都敢招惹。其五,不吭声,也不吭气的,这混蛋居然顶替了季处长,成了新区蹲点工作的负责人。

所以,见范坚强没介意,又考虑到他目前的特别身份,于波也只好忍耐住内心的火气,假装大度一笑:“哎呀,你现在可不比往常了,是新区蹲点总负责,老大老大的官儿啊成不成的,哪需要问我呀,对不对?不过呢,有一点,我于波很纳闷啊。你吼过我吗?没有吧?如果有,那就是说,我早忘了。呵呵,所以啊,我个人觉得,你的心眼很小——”

话说,对于波这个人,范坚强自然心中有数,尤其是他那颗卑微的心脏。说句不好听的,于波就是那种口蜜腹剑的小人,明里装得一本正经,玩着三年级小学生都能识破的把戏,暗里却喜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哪怕是毫不利己专门害人的龌龊事儿。若非这一点,范坚强也不至于跟他闹崩。至于动粗这类野蛮活儿,于波根本干不了,也根本没那勇气干。

照透彻里说,范坚强看不起于波这种人,打心眼里看不起。

而且,他隐约觉得,于波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但是,就目前情形来说,完全没必要把双方关系搞得水火不容。

因此,面对于波的反讽,范坚强始终保持一颗平常心,不过借机杂耍杂耍他罢了:“我的心眼,就不劳你操心了。关键是,你得管好自己的p眼,别啥都往外喷好了,别不自量力了,斗嘴这门功夫,你不如我。”

于波瞬间语塞,顿了顿,最后竟然服软下坡:“哎呀,你这张嘴啊,太脏了——”

范坚强盯着于波的眼睛,冷冷地笑,倒也不介意他这么继续说下去,最后居然掏出一包香烟,信手取出一支,兀自低头叼在嘴角,再“啪”一声点燃——

第214章 冷脸相向

于波唠叨不下去,瞅着范坚强手中烟盒,继续数落:“哎呀,你怎么还抽这档次的香烟啊?现在,你是啥身份啊?堂堂的新区蹲点总负责人啊抽这种五块钱一包的红梅,太掉价。来来,我帮你扔了——”

指间夹着香烟,范坚强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呵呵,你扔试试”

于波一愣,诧异道:“你啥意思啊?还当真把自己当官了?范坚强,我告诉你,别说你这个区区芝麻官,就连季处长、潭局长,我于波都没放在眼里。吓唬我呀?我搭理你吗?而且,我知道你来找我啥目的。明白地跟你说一句,就你这种资历等级,压根没资格指挥我干这干那的,听明白了吗?”

范坚强只轻蔑一笑,并没有发怒,转而很滋味地吸了口烟,然后撇下于波就朝门口走。

不是吗?盛怒之下,冲动的事儿,自己没少干。而且,越来越过头。再这么任意发展下去,难保一着不慎,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何况,金三角茶社那件事儿,究竟有没有后遗症,尚不知具体。如此,是该学着控制情绪,尤其是新区工作刚接手没两天的眼下。更为重要的是,他隐约觉得,跟于波这种人死缠烂打,很没劲:拳打养老院,脚踏幼儿园,那绝对不叫能耐

不过,径直走向门口,并非决意弃之而去。换句话说,对待于波这样的人,范坚强习惯使用欲擒故纵的小技:得瑟吧,由你尽兴得瑟,估摸着,我没走到门口,你就得拦——

那知,刚想到这里,身后便果真传来于波的叫唤:“范坚强,你到底啥意思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装什么装啊?再怎么着,我于波都是环保局的老人,而你范坚强吧,就是一小字辈儿。如果你多少懂点儿历史,那么——”

闻听“历史”二字儿,像是过敏一般,范坚强立即转身,举手作投降状:“得,于老,您是专家,历史专家,历史专家中的专家,我服,特服今天来呢,也没啥事儿,就是来看看,作为一个同事。这不,看完了,你挺好,还锻炼着。换句话说,我的目的达到了,该走了。”

说完,范坚强转身,将香烟弹向空中,背对着于波,冷脸道:“别送,也别翻白眼。老天赐你一双乌黑亮丽的大眼睛,不是为了让你翻白眼来着——”

初始,见范坚强再次转身,于波心中好不恼,正欲给上一白眼,猛听这话,顿时收敛,进而忿忿道:“范坚强,你给我听着,老子就是憋死在宾馆,也不会听你的差遣”

听在耳朵里,范坚强的脚步在继续,声音还很大:“听不听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有个通知现在传达给你。明天中午11点,在我住的宾馆,新区蹲点人员集中商议近期工作安排。而且,我要给你一句忠告,跟我过不去,没啥问题,但千万别跟奖金过不去——”

市区,金硕园休闲中心。

作为高级娱乐休闲中心,金硕园的名气虽不及帝国,但在青河娱乐圈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为了增强城市影响力,以加强招商引资力度,市政府经常会邀请一些演艺界的知名人士,前来青河举办演唱会之类的文艺活动。同样,一些财大气粗的私营老板,在项目动工或运营之前,也会通过各种渠道,邀请演艺界名流前来助兴演出。而无论何种形式的活动,外地演艺界人士均将下榻地点定在金硕园休闲中心。自然,除了这家休闲中心老板身份显赫外,来往客人也相当不凡。

而黄月生将与周笑笑见面地点约在这里,当然也是考虑到周笑笑的身份。

面对周笑笑,黄月生自然客套有加,言行之礼数样样周全。

张茂则坐于黄月生身旁,不时地冲周笑笑呵呵一笑,再干些添茶之类的杂活儿。

说来奇怪,坐在黄月生和张茂对面,周笑笑看起来有点冷艳的味道,而这样的冷艳,似乎与其身着的加长黑色皮衣有很大关系。坐姿端庄婉约,微笑淡离恬静,精致的面庞格外白皙嫩泽。唯独睫毛下的眼睛,透露着她内心的焦急与不安,与她的实际年龄正相符。

黄月生看出周笑笑眼中的焦急,于是整理了大衣,欠欠笑道:“急于找到你,是因为一桩比较棘手的误会,不知笑笑是否得知一二?不过,我相信坚强兄弟的为人,应该没有向你透露这桩误会。”

周笑笑顿时蹙起细眉,并坐直了上身,惊讶道:“误会?什么误会?我没有听说呀——”

门口传来敲门声,像是服务声添送茶点而来。

黄月生看了看张茂,示意他去招呼。

张茂心领神会,起身走到门口,压低嗓子,小声训斥道:“给老子拿回去,等会儿再送来”

黄月生马上微皱眉头,看着周笑笑,歉意道:“张茂兄弟生性爽直,言语粗犷,请笑笑不要介意,呵呵——”

说罢,黄月生扭头,朝门口道:“张茂兄弟,你也出去吧,我和笑笑单独谈。”

张茂转过头来,愣了一愣,随即点头,笑道:“好,我站在门外把把风,呵呵——”

待张茂身影消失,黄月生回过头来,微笑着想再作些铺垫。

孰料,正见周笑笑冷脸相向,眉宇间居然生出丝丝怨怒。

黄月生显出尴尬之色,问道:“笑笑,你怎么了?”

周笑笑不看黄月生,却将视线转移到窗帘:“你们的可信度,真叫我怀疑”

黄月生明显感到措手不及,于是急忙站起来,解释道:“笑笑,你听我说,事情——”

周笑笑也跟着站起来,怒色骤起,大声道:“我不要听你说,因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欧阳兰走在大街上,手里提着一只大大的白色方便袋。

方便袋里,都是豆豆喜欢吃的零食,五花八门,林林总总。

按外公的要求,她刚换了门锁,原来的那把锁的锁芯,正准备去外公家。

包里的手机响了。

欧阳兰取出手机,放到右耳边:“爸,我正准备去呢——什么——”

顿时,欧阳兰脸色突变——

第215章 硬邦邦的汉子

一波连续的**即将到来,且需要联系前文

在这种情况下,自由不能出现疏忽,得不断回头看,立定思考。

所以,依旧是保持日更,适当加更,请大家理解一下。

能保证的,依旧是情节,不断推向**的情节,且杜绝恶趣

话说,电话正是外公打来的。

电话里,外公告之欧阳兰,豆豆的班主任来电话说,豆豆在幼儿园里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了。

豆豆向来乖巧听话,入园以来,从未跟别的小朋友发生过矛盾,更无打架之事。

猛然听说这唐突事,欧阳兰当然吃惊,脸色突变自在情理之中。

哪知,刚要收起手机,准备赶去豆豆幼儿园,清脆的铃声再响。

欧阳兰低头看了下号码,发现是儿科值班室的电话。

于是,她不急于打车,再将手机递至耳边:“喂,什么事儿?”

电话里传来一小姑娘的声音,稚嫩而焦急:“护士长,今天下午该小倩当班的,已经…多了,她一直没来,打电话也不接。我家里有急事儿,等着我回去呢,你看怎么办啊?”

欧阳兰眉头一皱,略微思忖,便道:“这样吧,我现在就去顶班。你别急着走,等我到了再说。”

说完之后,欧阳兰收起手机,夹着白色塑料袋,然后急急准备打出租。

赶去医院的途中,她又给外公去了个电话,让他先去幼儿园了解下情况,顺便把豆豆带回来。

当然,电话中,她还不断地叮嘱外公,一定要跟老师说句歉意的话,别惹老师不快——

此时此刻,位于金硕园休闲中心的周笑笑,情绪稍稍平息。

因为,从黄月生的叙述来看,这样的误会倒也可以接受。

但是,她到底震惊于刘荣贵的所作所为,当即道:“你们在干什么呀?这叫帮忙吗?那些人,就算跟我的坚强大哥有仇,你们也不至于这么暴力吧?我真的搞不懂,你们究竟是生意人,还是混h社会的?而且,我突然觉得,你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太猖狂了——”

未待周笑笑说完,黄月生便惊得站起来,平日镇定自若几乎丧尽:“请笑笑息怒,万请事情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且听我解释一二。待我解释完,笑笑依旧坚持认为不可理解,那么我定不再多说,一切顺其自然。再者,刘哥这么做,本意确实出于帮助坚强兄弟。这一点,我拿身家性命担保——”

周笑笑固执,冷冷道:“其实,我更想听听刘荣贵的解释。”

黄月生忙道:“事实上,刘哥还不知道我们来找你。”

周笑笑忙问:“你什么意思?”

黄月生答:“我的意思是,这个误会是双方的。而且,我个人甚至觉得,坚强兄弟和刘哥的性格非常相像。我这样说,不知是否妥贴,但绝无戏言。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两天后,才决定来找笑笑解释误会。”

周笑笑似乎不解,纳闷道:“这么说,刘荣贵还觉得自己有理了?不要说我的坚强大哥受不了,我也受不了,普天之下心脏正常的人都受不了不过,你别以为我是害怕。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周笑笑既然决定交往你们,并且跟你们达成私下交易,就没考虑过你们是白是黑。白也好,黑也罢,我周笑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一个人,他就是我的坚强大哥。话要说回来,我坚强大哥的性格,我会不知道吗?要不然,我干嘛拐弯抹角交往你们?”

周笑笑是什么类型的姑娘,黄月生不清楚,一时也琢磨不透。但是,他清楚周笑笑的身份,以及身份背后暗藏的巨大能量。而在清楚这种身份和能量的前提下,黄月生眼里的周笑笑无疑是不可怠慢且需恭敬有加的。因此,听着周笑笑的连串质问,他只能尴尬地笑笑,并一再表示歉意。

反观周笑笑。说自控,哪能那么容易呢?疼能忍,痛能熬,唯独姑娘家内心深处的感情最是难自控,时不时就要出来透**气。若不是考虑到后果,她都想要找个知心人诉说心事去了。那滋味,不说出来,万般压抑折磨。说出来,很有可能后患无穷,而导致天翻地覆。如此,这段时间以来,在理智尚强大于冲动的情况下,她都熬着,尽管时刻都想看到、听到范坚强的身影或消息。

因此,突然接到新区方面的电话,她心情激动不已,将之前的郁闷一抛而尽。

因此,猛然听说误会,她情绪愤然,又似乎不近情理,连听听黄月生解释的耐心都没有。

然而,她到底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见黄月生这般站着,而且表情尴尬,暗自也觉不妥。

正欲收敛面部表情,以缓和眼前的气氛,却听见包里的手机在闹响。

正愁无处掩饰尴尬,黄月生赶紧微笑着道:“请笑笑先接电话吧,呵呵——”

周笑笑点了下头,淡淡一笑,随后打开包,取出手机,发现是个陌生号码,便百无聊赖地撅嘴接听:“喂,谁呀——”

电话里传来声音:“我,你的坚强大哥——”

周笑笑顿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惊呼:“天哪坚强大哥怎么会是你——”

黄月生微笑着转身,自觉地走向门口。

门外,一直背靠墙壁抽烟的张茂,闻听开门声,陡然侧过头来,眉开眼笑道:“月生兄弟,怎样?呵呵,看样子,咱成功了。哎呀,我真是佩服你,多大难事儿都不在话——”

黄月生轻轻掩上房门,再瞪了张茂一眼,道:“啥成功啊?没那么容易。不过呢,事情,也不是一回就能办好的。咱不急,慢慢来。坚强兄弟正给笑笑打电话呢,我暂时先出来。”

张茂不笑了,神色庄重不少:“月生兄弟,我觉得吧,系铃还须解铃人——”

黄月生吃惊,连忙道:“停停话是有点新意?具体啥意思啊?”

张茂一皱眉,道:“这误会,发生在坚强兄弟和刘哥之间。咱不去找坚强兄弟,却来找笑笑美女,是不是有点绕?”

听完,黄月生立即抬手给了张茂一脑门:“我刚想夸你,下一秒就完蛋。这叫系铃还须解铃人吗?一句大俗话,到你嘴里,咋就那么绕呢?行了,别皱脑门了,皱得我眼花。”

张茂抬手摸脑门,暗自纳闷:难道叫解铃还须系铃人?

侧耳听了听门内动静,黄月生再道:“根在坚强兄弟身上,魂却在笑笑这里。而且,坚强兄弟性格摆在那里,硬邦邦的汉子,不好说话的。笑笑就不同了,截然不同。刚才,我观察了她接电话的——”

正说着,房门骤然一响。

紧接着,周笑笑兴奋地笑脸呈现于两人视线,惊得这两人同时侧目。

再看周笑笑,神采飞扬,皓齿星眸,清澈透明,丝毫不见之前的怨意与怒色。

“坚强大哥要见我,就现在。你们不回新区吗?走啊——”见这两男人纳闷不已,周笑笑甩头解释,随即粉面桃花开,“你们不是要解释误会吗?路上说呀,我坐你们的车,快点儿走吧,呵呵——”

第216 两裂又如何

没错,范坚强确实给周笑笑打电话了。

能主动给周笑笑打电话,原因自然在于小尼姑。

话说,答应接管小尼姑工作的事儿,一直答应在嘴上,还未具体操办。

但是,这件事,是大事,是当务之急,更拖不得。

这两天里,奔波工作之余,短暂休息之时,他的脑海里总能浮现小尼姑脆弱的身影,以致于变得迫不及待。之所以选择今天下午给周笑笑打电话,是因为刚刚闲下来,从一连串的将办而未办之事的忖度中闲下来。

而其中最劳神之事,当然是如何理顺与刘荣贵之间的关系。毕竟,新区蹲点任务要想持续突破,借助刘荣贵的影响力,是唯一明智的正解。有时,想想自己正在做的事,内心都如外面的天色一样悲凉:一拨人终日忙碌不堪,累得跟死狗一样,却不如某些人说句话,不管你如何拼命努力——

此刻,看着一旁正处于充电状态的手机,范坚强握紧手中的酒瓶,慢慢凑近嘴角,然后抬腕灌了几口。是啊,若非工作需要,他一辈子都不想打开它,当然也不会去买来这崭新的万能充电器。而且,去外公家住宿的那晚,与其说是无家可归之时的无奈之举,不如说是万般心酸之下的道别之为。

是的,那里有一对叫他想想都温暖的老少。一个是外公,一个是儿子,一个是恩,一个是肉,都是他时刻牵挂的。若非这对老少的存在,在确知锁芯被换的一瞬间,他绝对不只是丧失与欧阳兰争辩道理的愿望,甚至已经勃然大怒:底线不断受踏,愈发肆意妄为,何人能忍

想到那扇换了锁芯的家门,范坚强眉心拧成一团,愁苦得像个木偶雕像:欧阳家的鲜花?老范家的牛粪?尊与卑,如此肆意,两裂又如何?奈何,我范坚强生来如狗,蜷缩一角,甘愿寄人篱下而听任唾弃泼辱?曲棍球,哪个男人他**的愿意在家打那他**的曲棍球?难不成,老范家的儿子,天生就没有尊严?欺人太甚

想到九泉之下的父亲,范坚强又扬头灌了几口酒,心中暗念:爸,儿子会争气的,给老范家争口气。待到成功之时,儿子到你坟头,跪拜报信,当风痛饮。现在,机会来了,您保佑我吧——

酒,依然是酒,这两天,他已经没有印象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

欧阳兰正在顶班,忙着特别护理记录,猛听身后传来小倩的声音。

“护士长,你回去吧,我来了。”

欧阳兰回头,正见低头整理工作服的小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时间,她相当不满,投笔起身:“当班迟到,总得给个解释吧?”

哪知,欧阳兰的话刚问完,小倩也随即转身背向,朝着治疗室而去。

满不在乎之意,表露淋漓,欧阳兰岂能容忍,便大声一喝:“你给我站住什么态度啊?”

闻听这声喝,小倩当即转回身来,不屑道:“我什么态度?就这态度,怎么啦?当初周笑笑迟到,你不但没有计较,还纵容她跟梁主任吵闹。怎么一轮到我身上,还发起火来了?真是可笑我还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敢扣我奖金,我也到梁主任那里闹。而且,周笑笑有段时间没来上班了,不能因为她的舅舅是新来的院长,你就无视她旷职的事实吧?不错,我是迟到了,扣我奖金也可以,但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一声喝,竟引出这通问责,让欧阳兰有点措手不及。

很显然,明知迟到是过,小倩在来路上已有所准备。

考虑到周围的情形,欧阳兰强忍内心不快,道:“你放心吧,我会一视同仁。但是,迟到就是迟到,作为护士长,我有权力要求解释。你一来,连个谢字都没有,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意思啊?真当我这个护士长是吃素的?你跟我来值班室,我有话要问你”

欧阳兰的性格深浅,同为护士,小倩自然清楚。所以,即使嘴上耍横,她心里还是忌惮的,而且迟到之事确凿,真跟护士长闹开来,结果可想而知。换句话说,挑衅不假,小倩还不至于敢挑战欧阳兰在儿科的权威,不过发泄发泄不满罢了。于是,在欧阳兰阴郁着脸色离开后,她也只能愣了半会儿,便跟着走过去。

两分钟后,儿科护士值班室。

未等刚进来的小倩关严房门,欧阳兰伸出手指,戳着她的脸鼻:“闻小倩,是不是当真觉得我欧阳兰豁达大度?我可以告诉你,公归公,私归私,公事必须公办,只要是在我手里办的,我欧阳兰本人也不例外。如果你因为私人情绪,跟我在班上耍脾气,我欧阳兰现在就去护理部,要求护理部主任调人,否则,我这个护士长就辞职不干”

这通话,火气十足,气势更是压人。

小倩明显有些惊恐,一时愕然在原地,话也说不出来。

而且,比起一般女人来说,欧阳兰身材显高,威严更有加。

见小倩这般模样,欧阳兰收起手指,小声威严道:“听着,我欧阳兰哪里惹着你了?啊?你这么造谣生事,坏我名声?我警告你,那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再有下一次,我欧阳兰肯定上去撕破你的脸,也不管在什么场合”

说完这些,欧阳兰再狠狠地瞪了小倩一眼,便要开门离开。

不是么?破口大骂,没有必要,厉声警告,是必须的。

那么,警告完毕,也该拂袖离开,由她自己考虑去。

然,欧阳兰的手刚伸向门把,便听身后的小倩嚷道:“欧阳护士长,我承认,跟戴娜私下说那些话很不好,但绝对不是造谣生事。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你在值班室里,并不是故意要说给你听的——”

顿时,欧阳兰回首,拧足细眉,诧异道:“不是造谣生事?证据呢?”

这一回首,威严不逊刚才训斥,使得小倩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嘴里喃喃道:“证据就是——就是陈冠东——他是你老公班上的同事——

第217章 犯+贱的长舌妇

抱怨更新的朋友,请听自由再解释一次:

正文:

陈冠东?怎么会扯上陈冠东?欧阳兰更加诧异了。

这个“陈秘书”,欧阳兰一向没有好感,却对其印象深刻:纨绔子弟,纯粹好逸恶劳之徒。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陈冠东前一段时间来过儿科,行为鬼鬼祟祟,言语含沙射影。

“嫂子,坚强哥最近混得风生水起,要风得风,要雨就雨,你听说了么?”

一时间,这句于某天晚上,曾经回响在欧阳兰耳朵边的话,如今再度重磅传响。

欧阳兰几步上前,失态地抓住小倩手臂,睁大眼睛,急道:“跟陈冠东有什么关系?你快告诉我,快说”

某些记忆可以淡去,但永远无法抹去,尤其是那些残留在心底深处的痕迹。因为,它很特殊,特殊到她只能选择暗自压抑,不让它轻易蹦跳出来。而此刻,它被眼前这个一度厌恶的小女人拉扯出来,叫她已经无路可退。

作为局外人,闻小倩那天确实并非故意要说于欧阳兰听,一切只是巧合罢了。长舌妇的尴尬在于,犯了贱,却又无法辩解,一直遭遇着欧阳兰的冷脸,心生气恼之余,言语冲抵荡冒,也属情理。

可是这一刻,遭遇欧阳兰当头一棒后,洗刷不白之冤的机会来了,本能的明哲保身的意识格外强烈,闻小倩也就毫无顾忌了:“陈冠东和我老公很早就是朋友,他们经常一起出去吃饭喝酒,也经常来我们家玩的。有一次,他酒喝多了,告诉我们说,范坚强就是你的老公,而且和周笑笑已经——”

说到这里,闻小倩抬头看了欧阳兰一眼,瞬时便停止往下说。

犹如心脏被针刺了,欧阳兰眉心“倏的”一抽搐,随即却失声道:“已经怎么了?说啊”

闻小倩起伏了下胸脯,再吐一口气:“说他们已经好上了,还经常幽会吃饭。刚开始,我也不相信,只当他是酒后胡话。因为我知道,陈冠东一直向我打听周笑笑,还要去了她的手机号码,明显就是想追周笑笑。但是后来,我和老公都相信了。因为,他还给我看了照片,用手机拍的照片。护士长,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就不得好死——”

这一回,闻小倩再次说停了。

因为,欧阳兰已经转身而去,并重重地甩上门——

周笑笑正在去新区的路上。

准确地说,是在去见范坚强的路上。

这一路,周笑笑心情改观不少,一直在仔细听着黄月生的解释,时不时地问上一两句。

张茂独自开车,不时透过车内反光镜,观察一下后面的情形,颇有一番偷着乐的意思,甚至还抽起了香烟。

车窗紧闭,烟味渐浓。

周笑笑不禁抬手掩了下鼻。

黄月生发现问题,猛然抬手,给了张茂一后脑勺:“把烟掐了,赶紧你有没有眼头见识啊?慢点开,注意安全”

突遭黄月生一拍,一直悠闲自得的张茂浑身一机灵,嘴角的烟蒂跌落下来,不偏不倚,一下落在裤裆正中。于是,一手抓着方向盘的同时,另一手赶紧去抓烟蒂,张茂叫苦不迭:“哎呀,我滴妈呀月生兄弟,你这是要废了我的命根啊——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请笑笑美女千万不要介意,咱就是一粗人,呵呵——”

周笑笑当然不会介意,低眉一笑:“没事儿,开你的车吧。”

于是,于一片笑声之后,黄月生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笑笑,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我敢用人格向你保证,刘哥这次帮坚强兄弟,绝对是全心全意的,并不是要故意显摆势力。他只是习惯以自己的方式做事,没有照顾到坚强兄弟的感受。而且,在他做出决定之后,我试图阻拦,并没有成功。刚才我也说了,这些年,我们生意一直受困,还屡遭挫折,刘哥也没有急过。但是,这一次,刘哥急了,急得连我们这帮兄弟在他面前都说不上话。我个人以为,这次的误会,纯粹是两个男人间的个性误会,并不是本质矛盾。当然,刘哥方式是欠妥的,我要替他向笑笑及坚强兄弟致歉——”

周笑笑打断道:“道歉倒没有必要,关键是你们处理问题的方式。我可以郑重地提醒你们,如果你们坚持这种方式,就算我想帮你们,也是空想。你们是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护士,事情不是我说了算。也就是说,你们这边的努力,也非常重要。之前我就说了,刘荣贵的过去,我并不在乎,我只在乎现在,你们的现在和我坚强大哥的现在。对了,刘荣贵那晚说的承诺兑现了吗?”

黄月生连忙道:“呵呵,兑现了,已经兑现,请容我稍作解释——”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周笑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嘴角时而溢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听到最后,她兴奋地冲黄月生竖了一大拇指,然后愉悦道:“非常棒这样吧,我会尽快安排一个时间,让刘荣贵和四姨见上一面。几天前,我有意跟四姨聊了聊新区,听说刘荣贵一直想搞个生态休闲基地,却因为资金问题一直搁置着。四姨也说了,这个想法很好,一直未同意项目贷款,主要原因在于你们不被信任的历史。这一次,我周笑笑替你们来担保。不过呢,我也不是万能的,能帮你们争取多大的资金,关键还要看你们自己。最起码,前期考察得通过吧,对不对?所以,你回去之后,通知刘荣贵做好复工的准备。另外,我坚强大哥的蹲点工作,你们还需再接再厉。当然了,最重要的,依旧是保密,呵呵——”

未曾料想有这等好事,而且还来得这么突然,黄月生一时简直无法相信,居然忘记了回答。

周笑笑侧过脸来,惊讶道:“怎么了?是不是我也不被你们信任呀?不会吧?”

正当时,一直匀速前进的轿车突然减速,直接停靠于路边。

黄月生和周笑笑同时好奇,抬头不约而同着问:“怎么停了?”

但见这时的张茂,已如痴呆一般,僵硬在座位上,嘴里念念有词:“妈呀——太神奇了——”

第218章 轻盈的浪漫

写这一章时,心情很不平静,几度暂停,虽然只是开始。

书评区有一关于推周笑笑方式的置顶贴,征集意见在即。

期待大家去留下宝贵的意见,指引自由写好这一环节

范坚强走在去接周笑笑的路上,手里攥着刚充电没多会儿的手机。

这一路走来,他查看了手机记录,里面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季处长的,另外还有一个信息,是来自小尼姑的。失信季处长的事,早就过去了,季处长也没怎么介意。那么,过去就过去吧,不当事。可小尼姑发来的信息,却叫他心里很不滋味:坚强哥,我已经回到鞋城工作了,你放心吧。我记住你的话,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简单的两句话,简洁又朴素,却渗透着小姑娘的纤弱。

不过,句末的那个感叹号,叫范坚强感到一丝安慰。

毕竟,这个感叹号是一种信心的传达,琢磨起来更像是一种决心。

欣慰的同时,范坚强并没有回复,而直接删除。

值得一提的是,看到这则信息,他陡然觉得,见周笑笑的意义变得格外重大。

然而,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像是起风了,进而鼻梁居然产生一抹冰凉。

猛一抬头,才发现,前方的半空中,已经飞舞着无数的白色粉末。

白色粉末很稀松,也很轻盈,时而悠扬飘荡,时而盘旋斗转:嚯,下雪了

或许太专注于低头思考,竟然忘身于周围的环境。

于是,迎着飘雪,他继续前进,同时拨弄手机:“笑笑,你知道新区绿都宾馆前面的那条路吗?你开的那部车呀?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车内,周笑笑捂紧手机,颇为激动地问黄月生:“绿都宾馆前面的那条路,你知道吗?”

黄月生小声紧道:“知道,叫四明路。”

闻言,周笑笑立即专注手机,松手笑道:“知道的,叫四明路。坚强大哥,我开的是那部黑色车。你正在路上走吗?外面好像已经下雪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正在路上走着呢。多会儿到啊?”

黄月生立即打出十字架,意思是还有十分钟。

侧头看在眼里,周笑笑暗自偷了:“快了快了,就要到了”

说话的同时,她还伸出左手,不断地拍着空气,意思是:快点停车呀。

黄月生看得明白,立即直身,抬头疾拍张茂的后脑勺,咬耳轻声却短促道:“靠边停车”

闻令,张茂缩着脖子,小心地减速,慢慢靠向路边。

“坚强大哥,你别走了,就在路边等我吧,”兴奋洋溢在粉脸之上,久久不散,周笑笑边说边看着车窗外越下越大的飞雪,“坚强大哥,你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呀?”

电话里,范坚强的声音从周笑笑的耳际和脸颊之间滑出:“别管我穿啥衣服这会儿,没几个大活人还在路上走,照面就能看到。**,这鬼天气,怎说下雪就下雪呢——”

抱着手机,周笑笑“咯咯”直笑:“坚强大哥,你好粗鲁哦”

仿佛整个天宇都是清澈而明净的,这个遐想浪漫,并有意营造浪漫的小姑娘,早将前些日子里的决心抛于九霄云外,完全沉浸在难以自抑的亢奋中。当然,被抛于九霄云外的,也包括不久前刚发生的与欧阳兰之间的不愉快。

摘下耳边手机,周笑笑迫不及待地开门,转而回过头来,对着两惊讶中的男人愉悦道:“你们现在就掉头回去吧。放心吧,你们和坚强大哥的误会,我负责向他解释。另外,谢谢你们送我来新区,呵呵——”

说罢,周笑笑猫身下车,并下意识地裹紧黑色皮衣,欢喜地蹦跳前进。

黄月生推开门,冲着周笑笑的身影喊:“笑笑,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有问题别忘记打电话——”

周笑笑哪里还顾上回答,更没有因此停步。

抑或,突如其来的飞雪,诱发了她阔别已久的童年记忆。

而且,那个一直暗藏在心底的坚强大哥,就在不远的前方。

车内的两男人,从惊讶着回过神来。

“月生兄弟啊,我算是看出来了,笑笑美女痴迷坚强兄弟,痴迷得不行啊悲剧啊,我这么好一男人,咋就没摊着这好事呢——”

“呵呵,要我说呢,你比坚强兄弟有艳福。就你床周围那满墙美女,哪个不痴迷你啊?都排队等候召唤呢——”

“啧啧,月生兄弟,你这不故意打击我吗?不是她们痴迷我,而是我痴迷她们。性质,懂吗?性质不一样——”

“行了,没工夫跟你扯女人,咱赶紧掉头走吧”

“成。不过,你说说,坚强兄弟咋就能那么牛——哎呀——你咋又拍我后脑勺呢——”

与新区的浪漫或玩闹不同,欧阳兰此刻的心态严重失衡。

看着低头显倔强的豆豆,她反常地予以怒目而视,久久一言不发。

外婆站在一旁,不停地给外公递眼色,示意他赶紧解释。

瞪了外婆一眼,外公拽着豆豆的小手,急切道:“豆豆啊,听外公的话,跟妈妈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你看,妈妈都生气了,对吧?你只要说出来,妈妈理解了,就不生气了呀——”

豆豆鼓着小嘴巴,依旧低头,分明在倔强嘟哝道:“谁让他老在我身上画画的——”

欧阳兰厉声打断:“他在你身上画画,你就能动手打架啊?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是谁教你这么做的?啊?说啊”

突遭大声训斥,豆豆眼泪汪汪,还抬着小肉手上去,仰头抹眼睛:“他就是老在我身上画画——呜呜——就是——”

外公赶忙抬头看向欧阳兰,并起身劝道:“别冲孩子大喊大叫,会吓着他的。刚才,我已经说了,确实不怪豆豆,是那孩子不好在先。再说了,孩子间吵闹,常有的事,你没必要这么认真。哎呀,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小题大做嘛。”

外婆站在一旁,愁眉苦脸道:“是啊,这两天,豆豆每次回家,背后都是水笔印,已经换了好几件外套了。兰兰,听你爸的,别吓着孩子”

欧阳兰看着二老,压抑地说:“爸,妈,你们别这样护着他。不管怎样,先动手打人,就不是小事,而且还把人脸扯破了。我已经跟班主任通过电话,班主任说他就是不肯向那小朋友道歉。而且,孩子的家长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说话也不好听——”

哪知,欧阳兰的话还没说完,豆豆陡然甩下肉手,哭着嗓子喊:“他老画我,天天画,还老从后面把我推倒在地上,是他先欺负我的,要道歉也是他先向我道歉,他不先向我道歉,我就不道歉,就不——”

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伸头扯嗓嚷出来。

而且,豆豆的小脸已经涨得通红,煞有委屈到极点的样子。

一时间,因为内心委屈,小家伙倔强异常——

闻听这话,再看这副离奇的倔强,欧阳兰震惊不已。

震惊的同时,急火攻心,便气愤难掩,于是抬手就是一巴掌:“反了你了给我住嘴”

这一巴掌,太突然,直接将豆豆拍坐于地板。

未等二老反应过来,小家伙哇哇大哭,嘴里竟然在嚷:“我要爸爸,豆豆要爸爸——”

瞬时,外婆猛然扑跪在地板上,心疼地紧搂豆豆,也跟着嚎啕大哭:“不准打我的乖孙子,不准打——”

第219章 猥+琐面目

毋庸置疑,欧阳兰这一巴掌拍得重了,恰恰拍到了二老的心头上。

这些年来,因为忙碌于工作,欧阳兰不常陪伴儿子,交流自然也甚少。所以,隔代亲的现状,是无法避免的。换句话说,祖孙相亲,亲过父,亲过母,已然事实存在,并非朝夕可改。遗憾的是,欧阳兰完全忽略了这一事实,更没有顾及二老的感受。

如此,向来宠孙的二老,怎能忍受?外婆扑跪于地,已是失控之举。

外公更是勃然大怒,伸出右手食指,颤抖地指着欧阳兰:“兰兰,你太过分了要打儿子,回家打去,在我们面前,不准打”

一时间,外婆和豆豆的哭声,以及外公的训斥声,填满了整个客厅。

然而,欧阳兰依然道:“爸,你们太惯他了,是溺爱——”

外公气得浑身哆嗦,皱眉咬牙打断道:“我们老两口,不懂什么溺爱,今天就惯了,你想怎么——怎么——怎么——”

突然间,外公脸色刷白,并当即手捂心房,似乎有些呼吸受阻。

外婆听出了异样,停止哭声,扭头抬起婆娑的泪眼,看向外公,顿时惊叫:“老头子——兰兰——快给你爸去拿药——就在房间里——快——”

欧阳兰睁大着眼睛,惊恐万状的眼睛,整个身体也跟着哆嗦起来。

不过,她到底是医护出身,只需半秒便缓过神来,疯狂地冲向卧室——

与此同时,客厅里响起豆豆的哭声:“外公——外公——你怎么了嘛——呜呜——”

范坚强和周笑笑并排走在回宾馆的路上,尽管天空飞雪依然。

原本,范坚强以为,周笑笑一定开车来新区。那么,关于小尼姑工作的谈话,直接在车内进行。这样既方便,又安全。当然,安全是最关键的。毕竟,于市区见面,人多眼杂,安全系数不如新区。

可是,未曾想周笑笑居然是徒步迎着风雪而来。

若不是她那声“坚强大哥”,他还真不敢上前相认。

如此一来,赤旷对话,势必不妥当,尤其还是风雪交加之时。

因此,稍作考虑后,他果断决定将谈话地点转移到宾馆房间。

周笑笑内心求之不得,嘴里那刻却道:笑笑听从坚强大哥的安排。

想到即将萦绕周身的暧昧空气,范坚强边走边摇头:老天爷啊,你这是在玩弄我呀

可不是吗?下午时,天色还好好的,给周笑笑打完电话,就变成这副猥琐面目了。

踩着轻松的脚步,周笑笑侧头,微笑着问:“坚强大哥,你为啥摇头呀?笑笑来了,你不高兴吗?呵呵,可是你打电话让我来的啊——”

范坚强不看周笑笑,只看前方的飞雪,机智应答,尽管脸颊已经感受到那片灼热:“是啊,是我请你来的,哪能不高兴呢?我摇头,是因为感叹。笑笑,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说过,有些人的理想,其实很简单很简单,一份普通的工作而已。可是,他们实现不了自己的理想,不停地承受着失败的打击。”

这段话,范坚强确实说过,地点就在红梅公园。

那一回,恰恰是他们的情绪都比较激动,并约定不再联系之时。

然而,醉心于久违的声音和气息,周笑笑早将当时的气氛忘却,率性道:“当然记得呀,那时你好凶的不过呢,都怪我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了,你怎么突然提起这话呢?坚强大哥,你找我来,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啊?”

范坚强继续看着前方,咬牙道:“对,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请你帮忙。我有个朋友,非常重要的朋友,她的生活很难,难到我想着就心里难受。刚才的感叹,也是因为她。具体的情况,等到了宾馆,我会详细地告诉你。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闻听这话,周笑笑诧异道:“那你确定我能帮上忙吗?”

范坚强不走了,侧身站定在雪地中,惊喜道:“你能帮上忙,一定能”

周笑笑也停止脚步,竟然笑呵呵道:“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转瞬间,她突然就像变卦了似的,收回盯着范坚强的眼神,并拾步继续前行:笨啊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不就得赶我走了吗?不成——

而且,收回眼神,是因为她怕敢继续盯着看,看得心里慌乱无措,连嘴唇都要颤抖,尽管中间飘舞着雪花而有些模糊。没错,男人扛不住女人传递过来的暧昧诱惑,女人同样扛不住男人传递过来的暧昧诱惑,虽然这样的暧昧诱惑只是她心底的自我感受。归根结底,有一颗挥不去、赶不走的情感种子,已经在周笑笑心里生根。不,或许,它已经发芽。

范坚强注意到了这番变化,感到莫名其妙,追上去问道:“怎么了?后悔答应我了?”

周笑笑双手插入黑皮衣口袋,似乎专注于空中飞舞着的雪花:“好美啊小时候,一到冬天,我就盼望着下雪。只要下雪,我就跑出去,跑啊跑,每次都是外婆把我背——”

此时此刻,范坚强无意倾听周笑笑回忆童年,不满打断道:“笑笑,我问你话呢”

周笑笑突然回首,含笑故意道:“啥话呀?”

范坚强一愣,停住脚步,暗忖:这傻姑娘,莫非有意要调戏咱?

不过,暗忖归暗忖,他嘴里却耐心道:“你刚才不是答应帮忙了吗?”

“那我问你,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能帮忙呢?”周笑笑反问,问完之后重新转过头去,看着前方的路,“要我帮忙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了我,不管什么忙,笑笑一定竭力而为。”

果然如此范坚强皱眉,不禁看了看沿路。

正当时,路边少有行人徒步,车辆来往也稀少。

“那就说条件吧,别过分就好”

“背我,把我背到到宾馆,就从这里开始”

一瞬间,范坚强懵了,因为这个不可思议的条件。

记忆尚好,他清晰记得停车场暧昧前夕,周笑笑说的一句话:坚强大哥,你能抱抱我吗?

正是那一句类似召唤的话,点燃了那晚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漏*点,燃烧了整个车厢。

比较而言,那时候,周笑笑是在请求,而现在,完全可以看作是要求,理所当然的要求

第220章 轻量级美女

条件也好,要求也罢,都是叫他难以接受的。

本质来说,占便宜、偷腥之类的幻想,是男人,谁也否认不了。

范坚强也不想否认。但是,他比一般男人难,难在一直默默无闻地、艰苦卓绝地、惨绝人寰地从事着捍卫家庭婚姻底线的斗争。如果这是一片战场,那么硝烟过后,于独自坚守的阵地之上,他看不到黑压压扑上来的敌人,看到的恰恰是一个美丽如花的青春小姑娘:她纯情,她善良,她贴人——

是的,如果不是咬牙坚守,他有太多的方式宣布沦陷,甚至不惜扯下裤裆中的白色内裤,亲自制作一面下派却欢欣鼓舞的投降旗,最后该干嘛就干嘛,就在阵地上干嘛,干嘛到筋疲力尽而狼烟四起都成。

可是,这样合适吗?当然不合适。

于是,默默地看了周笑笑数秒,范坚强转身独自继续前行,却留下一句:“扯淡”

未料,刚走五六步,身后便传来周笑笑几近哭泣的呜咽声:“坚强大哥,背我一次嘛,我想外婆了——”

闻声,范坚强顿时镇步,怎么也迈不动腿脚。

仰头看着天空,他摸了摸额头,然后慢慢弯腰屈膝下去,再扭头喊:“来啊,还傻愣在那里干嘛?啥破丫头啊?净折腾我干力气活儿你坚强大哥这副后背,还从来没有背过女人,知足吧”

希望成为现实,一直沉浸在浪漫中的周笑笑,猛听这话,再看眼前的情形,兴奋地手舞足蹈,三步并作两步,蹦跳到范坚强的身后,却不急于上背,笑道:“一般男人的背,本美女还不乐意上呢,美了你——”

范坚强打断,声音很粗:“你到底上不上?想干嘛呀?”

听着这声粗,周笑笑呵呵直乐:“我想踢你屁股”

说罢,也不顾观察范坚强的反应,周笑笑伸臂,喜滋滋地扑趴上去。

后背一沉,周身猛一异样,范坚强牙关一咬,双手顺势箍紧后面的两条细腿,便直接起身:这丫头,身上没啥膘啊,估摸着过不了百斤,绝对是一轻量级小身板。真是奇了怪了,印象中的周笑笑的胸部饱满状况,不敢说出类拔萃,起码良后加好,那么身板不该这么轻巧。莫非,该美女过于注重局部发展了?抑或,最近瘦了?没道理啊

这么一想,范坚强箍紧臂弯里的细腿,再抖了两抖背上的轻量级美女,便开始迈步前行,倒也轻松自如:得,为了你的童年,咱姑且做一回狼外婆吧。

反观周笑笑。双腿被箍在臂弯里,整个身体已然骑跨在他的腰际,再经那么抖了两抖,双手下意识地紧搂他的肩脖,春心早就荡漾开来,便顾不上面前的冰凉刺肌,幸福地俯身贴面下去,并顺势陶醉般地闭上眼睛。

“坚强大哥,笑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童啥年啊?你的幸福回忆,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

“有那么痛苦吗?”

“要不,你背我试试?”

“呵呵,那我早被你压趴下了——哎——走稳当了呀——”

“不会说话,就别信口乱说啥叫被我压趴下了?你这么说,我能走稳当吗?”

“啊?哈哈,你占我便宜——”

“拉倒吧,谁占谁便宜,不明摆着吗?”

“不跟你贫。坚强大哥,我想起了猪八戒背媳妇儿——”

“打住,赶紧打住安全第一。”

“哈哈,你又不像猪八戒——”

就这样,迎着风雪,在相对陌生的新区道路上,上下两人扯东扯西,时而还能迸发出一阵欢笑。值得一提的是,这样轻松愉悦的时刻,于范坚强来说,已经久违了,虽然他嘴上永远不会承认。

当晚,夜幕降临,窗外泛白。

卧室内,外公躺在床上,闭眼一言不发。

外婆正拿着热毛巾,替外公擦拭着额头。

欧阳兰坐在床头,通红着双眼,默默地注视着,眼神有些恍惚。

内心里,欧阳兰是极度悔恨的。

毕竟,外公心脏不好,作为女儿,她是清楚的。既然这样,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时任性冲动,把外公气成这样,她内心能不懊悔吗?想到当时外公瘫痪在地板上,而客厅一团哭喊时,她不禁哆嗦了下肩头,格外心有余悸。

“兰兰啊,听爸一句劝,改改脾气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蜡,躺在床上的外公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很微弱,“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从来都不叫人操心。多年来,在老街坊跟前,你也没少给爸争脸,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外公停止往下说,似乎在调整呼吸。

外婆停止擦拭,替外公掖了掖被角后,坐在一旁方凳上,暗自抹着老泪。

欧阳兰盯着外公苍白的脸,默默地点头,任凭泪水飞扬。

“你是爸的亲闺女,爸没道理不疼你啊。爸不仅疼你,还指着你,指着你把咱一家的日子过好、过踏实、过滋润喽。豆豆是我们老两口心头上的肉啊,不但是欧阳家的命根子,也是老范家的命根子。你当着我们的面儿,抽他这一巴掌,叫我们老两口怎么受得了啊?老范走之前,天天念叨着孙子,可愣是没看上一眼。他要是知道,该多心疼啊——”说着说着,外公老泪纵横,溢在干枯的脸孔上。

外婆赶忙起身,一手捂嘴,一手拿着毛巾,替外公擦拭眼泪:“老头子,你说就说嘛,哭什么嘛——”

通红着双眼,欧阳兰咬着牙:“爸,我错了,您别生气,好不好?”

“老伴儿啊,你坐旁边去,让我继续说嘛,”微微起伏数下胸膛,外公依然紧闭着双眼,执意要往下说,“兰兰啊,其实呢,你也没错,教育孩子的道理,爸也懂的。唉,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来,爸是特别想念老范,几乎天天晚上都梦到他。有一天晚上,他笑呵呵地问我,老家伙,我把坚强交给你了,你照顾得怎么样啊?我的孙子呢?他乖不乖呀——”

客厅里,豆豆拿起电话听筒,再转过身,偷偷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然后才小心地低头拨号。

毫无疑问,这个电话,一定是打给他的老爸范坚强的——

第221章 飞舞的纤指

码字以来首次啊

话说,范坚强能答应将周笑笑背到宾馆,且于豁然赤旷之地,并非只是恻隐于那句悲戚戚的“我想外婆了”,而是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是问,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淡泊名利,挥之即去,呼之即来,哪个男人不为之侧目动情?男人怜香,一如女人怀春,何人能拒呢?曰:非人也。

而且,这个小姑娘,暖心贴肺,痴情笃定,笑哭随性,毫无矫揉造作之俗态,实在叫人难以坚持示之漠然。再者,范坚强不冷血,内心的情感世界,相对闭塞,与其曾经焦躁难耐的生理需要一样,被折磨几乎憔悴枯槁,慰藉需求定然强烈。

如此一来,不但应允条件,而且与之逗闹,自是油然而生。

即便到宾馆,刚放下周笑笑,也任由这个小姑娘信手上来扑掸着满头白雪:她原本粉嫩的小脸,早已冻得通红,包括正在眼前飞舞的纤指。但是,她依旧在笑,笑得格外甜美——

事实上,随后的时间,他们聊了很多,都是关于小尼姑的。听在耳朵里,周笑笑面容暗淡,扼腕叹息不止,时不时还咬了咬嘴唇,以控制内心的情感。而叫范坚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随着双方言谈的渐入佳境,其原本计划中的刻拒意愿几乎丧尽,甚至心底的呼唤根本就是希望周笑笑能留下来,哪怕只是说说话。

这一刻,他们忘记了窗外的夜色,彼此毫无防备与忌讳,一支烟,一杯茶,犹如促膝故友。

抱着茶杯,周笑笑看着正闷头抽烟的范坚强:“坚强大哥,怪不得你那天发那么大火。而且,我还知道,几天前,你刚帮过她一次,就像——就像——”

范坚强抬头蹙眉:“就像什么?”

周笑笑立即垂下眼神:“就像医院那次,你救欧阳护士长那次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好奇怪,明明一副斯文相,善于思考,进退自如,可一到紧要关头,你就变了,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而是说你在颠覆,颠覆你在我心目中本来的印象。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知道。但是,我始终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它深深吸引了我。我想说,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味道,男人的味道——”

听着这些话,范坚强意识到,新区方面或许已经联系过周笑笑,并作了解释。于是,盯着周笑笑看了许久,在她熬不住,试图解释时,他笑了:“对,我身上是有一种味道,男人的味道,很男人。实话说,今天上午,我跑了一身臭汗,没洗澡。完了呢,之前背你,又是一身臭汗。也就是说,因为这两身臭汗,我变得很男人。”

闻听这话,周笑笑“扑哧”一声笑出来,接着就掩唇“咯咯”不停。

范坚强轻微笑了笑,正要问周笑笑能否当真帮上忙,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正当时,两人同时愣住了,不约而同。

“浪奔——浪流——”

手机音乐传响,响得室内格外寂静。

范坚强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再示意周笑笑不要作声,这才接听:“喂——”

于是,豆豆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在耳边:“爸爸——豆豆打了好多电话——都是不认识的叔叔阿姨接的——他们都说豆豆打错了——”

范坚强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闻听豆豆哭泣声,以为他是委屈了,于是笑道:“豆豆,想爸爸了,是不是?呵呵,不许哭鼻子。这不,爸爸不是已经接到豆豆电话了吗?豆豆真聪明啊,居然能给爸爸打电话了,呵呵——”

这些话语,耐心十足,语气更是温和。

听在耳朵里,周笑笑不禁低下头,温暖一笑:是啊,这个男人,平静的时候,是那么温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人情味——

岂料,正低头春心荡漾,周笑笑突然听得一声问,声音很大很突然:“什么?外公病了?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与此同时,周笑笑猛然抬头,惊恐得看向范坚强,正见他站立起来,握着手机,眉头紧锁。

不好,多半是家里出事了周笑笑暗暗地想。

周笑笑正欲侧耳细听,范坚强已经背身相向,并快步走向洗手间,嘴里焦急地说着话:“豆豆不哭,告诉爸爸怎么回事,好不好?你忘了,爸爸曾经说过,你是个小男子汉的——”

洗手间的门“咯噔”一声,关上了。

于是,周笑笑处于一片寂静的空间。

不知为何,她有些担心,更有些紧张,便不由自主地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向洗手间门口。

洗手间门内,听完豆豆缺乏逻辑的叙述,范坚强牙关紧咬:“那外公呢?”

“在——在房间里——”电话了,或许因为害怕,豆豆抽噎得厉害,“豆豆——害——害怕——爸爸回——回来——”

下意识地纂了纂拳头,范坚强努力放松面部表情,竭力微笑道:“豆豆别怕,爸爸现在就回去,很快就到家。来,跟爸爸说一句,我不害怕”

电话里,豆豆颤颤道:“不——不——害怕——”

“好,等着爸爸”

说完,范坚强摘下手机,一拳擂在墙壁之上。

周笑笑已经退回桌旁,正假装若无其事地抱着茶杯。

见范坚强一脸阴郁地出来,她赶忙站起来:“坚强大哥,豆豆怎么了?”

范坚强不想说,直接去拿外套:“我要去趟外公家,马上就走。”

周笑笑焦急道:“外面还在下雪,你怎么去呀?再说也没有车啊——”

一边穿着外套,范坚强一边回答:“距离宾馆五六里地样子,有个杂货铺,那里有两辆小黑车,做的就是送客去市区的营生。这五六里地,你怕是走不了,我先去,你在这里等我电话,到时顺路送你回市区。”

周笑笑不高兴了,努着小嘴:“我不要现在就回去。难得来你这里一趟,连个简单的晚饭都吃不到。再说,我想回去,那还不简单吗?”

系着纽扣,范坚强盯着眼前的周笑笑,目光有些不可捉摸:是啊,周笑笑怎么来新区的?应该是刘荣贵他们送来的。几乎可以确定,对于上周发生的冲突,周笑笑已经有所了解。那么,她为何一直闭口不提呢?既然这样,你且稍等,等咱回来——

于是,他豁然一笑:“那你就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请你吃晚饭。不过,你不能乱跑,新区不比市区,安全第一”

周笑笑顿时笑容灿烂:“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呆在这里。坚强大哥,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第222章 剑拔弩张

自由是有稳定工作的,而且本身喜欢写,所以一直坚持着,更新也没断过。

跟自由情况相似的,或不如自由的,太多了,都很不容易,尤其是咱文学网的作者。

最后,再说明一下:推笑笑美女的那章,必定是五千保底的大章,就在近期。

很多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出现并进入你的生活,是命中注定的。

很多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的发生,固然有偶然的因素,其实根本属性是必然。

比如,这天晚上的人,以及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范坚强的离去,没有让周笑笑感到遗憾,反而频添兴奋。

兴奋是莫名的,她难以表达,更难以自控。仿佛着了魔,整个世界都因他而精彩,尽管烦恼从未消失,即便他说“一身臭汗”的时候。他的一言一行,总能扯动她的灵魂,叫她怦然心动,叫她无限神往,叫她沉醉不知归路。一句话,她不想走,她想留,留下来呼吸,呼吸那片格外迷恋的气息。

再者,小尼姑是什么样的姑娘,她不清楚,但她清楚,因为这个叫小尼姑的姑娘,心目中的坚强大哥,再次展现了男人的血性,虽然并未现场目睹。而且,所谓的帮忙,实际流露出的,恰是一种人性本质的东西:那叫同情,同情弱小,同情卑微,同情艰辛。何况,他本身的处境,何尝不值得同情呢?别的不说,就说那滋生在唇沿的胡须,使她看着就觉得心疼。那不叫颓废,更不叫邋遢,而叫沧桑。

总而言之,此时此境,因为迷恋和心疼,早就空了魂灵的周笑笑,已然不是当初那个疏于思考的周笑笑。这不,她伫立在房间中央,张着笑脸,抱着双臂,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因为,这里是范坚强生活起居的地方,这里的一点一滴,足够激发她的好奇心——

当晚8点22分,外公家庭院。

对范坚强的突然到来,外婆明显吃惊:“坚强啊,你怎么来了啊?哎呀,外面下这么大雪,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快进来,快进来——”

范坚强一边急走,一边急问:“爸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我不放心,从新区赶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与以往不同,这一回,他手里没有任何包装盒。

卧室里,欧阳兰低声喝问:“豆豆,谁让你告诉他的?你是不是存心要气妈妈啊——”

听着喝问,豆豆低着头,睫毛不停地眨,似乎在观察着门口。

正当时,范坚强出现在门口,一眼看到了欧阳兰和豆豆。

那两句喝问,他听到了,听进了耳朵里,却瞬间渗进了心里。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欧阳兰,丝毫不能叫他产生久违的亲情,反而生出一丝不屑。

见范坚强进门,豆豆用力地喊一声“爸爸”,便弃欧阳兰的威严于不顾,直接扑将上去。

顿时,范坚强笑容满面,顺势弯腰伸臂:“哎,豆豆,怎样?爸爸说话算数吧?”

然而,就在抱起豆豆的一刹那,他就震惊了,震惊于那片触目的印痕:印痕位于左脸,甚至一直延伸到唇角,清晰地呈现出三根手指的形状,而且红通通的,与周围白嫩的脸蛋相比,简直不忍入目——

于是乎,他心头一紧,立即伸出摸上去,心疼地笑道:“不疼了吧?爸爸替你揉揉——”

暗地里,一股憋闷油然而生:儿子尚幼,即便犯错,需要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来教育吗?他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吗?打哪儿不成,偏要一巴掌上去?实在气不过,照屁股来两下,不行吗?再者,男孩子不比女孩子,再乖也乖不到抱着个布娃娃就安分守己。何况,男孩之间打架,难道不好理解吗?一个男人,从小到大,愣是没跟人打过一回架,那才叫人难以理解照这么下去,谁的耳光你不抽?谁的耳光你不敢抽?真是岂有此理

说到底,看到儿子脸蛋上的手指印痕,范坚强心疼了。毕竟,儿子这么大了,也一直乖巧懂事,他这个当爸的,莫说动手指,便是训斥,也舍不得啊。并且,儿子一直以来都是他心头最重的行李。

但是,他忍住了,没有发作,尽管欧阳兰给他的一直是冷漠而不屑的背影。

豆豆咬着牙,显然依旧感到疼痛:“爸爸,豆豆错了,不该——不该跟别的小朋友打架——”

刹那间,欧阳兰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对父子:真的无法理解,无法理解儿子稚嫩的感情立场,为何再次立于这个几乎很少陪伴他的父亲这边。记忆并不久远,早先的一次,至今历历在目。而且,一见到这个“缺乏责任心”的父亲,儿子的倔强荡然无存——

“知道错了呀?那就去跟妈妈道个歉,听话,去吧,”范坚强笑了,慢慢放下儿子,也不理会欧阳兰的震惊,直接对一旁的外婆道,“爸睡着了吗?我想去看看他”

外婆忙道:“睡着了,刚睡着。坚强,要不,明早再说吧,你们今晚都住在这里——”

正当时,豆豆走向欧阳兰,怯怯道一声:“妈妈——”

欧阳兰专注于范坚强和外婆的谈话,直接抬头,愤然低声怒道:“范坚强,你应该清楚,这个家其实不欢迎你何况,你现在已经很能耐了,这座小庙根本容不下你。我爸很好,不劳你费心,有我呢。你走吧——”

闻听此言,范坚强更加憋闷,直视欧阳兰,咬牙鼓腮,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番剑拔弩张的对视,叫外婆感到心慌,于是她赶忙轻声劝阻欧阳兰道:“兰兰,坚强又不是外人,你说这么见外的话干嘛呀?哎呀,你爸刚睡着,不要把他吵醒了——”

外婆不是外公,压制不了欧阳兰,更见范坚强这副神色,欧阳兰哪里听得下去:“妈,你不要多说你们曾经的好女婿,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小人,一个得寸进迟的混蛋,背着你们,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他好意思做,我都不好意思说——”

一时间,想到白天时的周笑笑和闻小倩,欧阳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当场迸发出来。

不过,这一回,她有些收敛,尽量压低声音,以防止惊扰卧室中的外公。

未料,欧阳兰的愤怒尚未发泄结束,满脸憋通红的豆豆,“哇啦”一声哭出来,并使劲摇着她的腰腿:“爸爸不是混蛋——他是大英雄——是大英雄——就是大英雄——”

第223章 乐陶陶的快意

孩子的心理世界,其实类似于一片碧波清影的湖面。

湖面之上,有蓝天,有白云,有飞鸟,都倒影而成,成为他们心中的憧憬。男孩子更追崇英雄,虽然幼稚而童话。但是,他们追崇的心,却是不可阻挠的。换句话说,如果你是英雄,或者是男孩子心中默认的英雄,那么,在他们的内心世界里,你就是高大的,就是神圣的,甚至就是不可侵犯的。

自范坚强勇救欧阳兰以来,豆豆的言行变化,解释的正是这一点。

简单说来,只一句:在豆豆的心理世界中,范坚强早已是他的引以为豪的骄傲

新区宾馆内,当晚9点。

周笑笑正在收拾室内,很是破天荒。

说实在,长这么大,她还很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更别说整理内务了。

可是,处于这样这样的室内,她居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类似于家庭主妇的愿望:这个家伙,以前也没觉得他邋遢呀,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呢?瞧瞧,桌面凌乱不说,还堆着好些酒瓶,就连墙角处都摆着半箱未及开封的酒。哎呀,这里还有一只臭袜子,是一只,而不是一双哦——

便是在这番心理活动的驱使下,周笑笑脱去外套,破天荒地开始了收拾,一副乐陶陶的快意。

又有时,于弯腰屈膝中,她顿然停止忙碌,暗自笑忖:本美女这么辛苦,可别忘了表扬我呀——

与此同时,忙碌的间隙,她不时地看看时间,再揉揉干瘪的肚皮:这个家伙,该不会忘了吃晚饭的事吧?我不会这么倒霉吧?不,说不准,说不准我就有这么倒霉——

欧阳兰胸中一直积郁着一团火,一团因范坚强而积郁的火。

事实上,虽然没有联系陈冠东,以确定那些照片是否真实存在,但是,暗地里她早已变相确认,确认闻小倩的话,绝非空穴来风,更非编纂诋毁。若非闹出豆豆突然跟小朋友打架这一出,她定然直接去找陈冠东。最为关键的是,曾经的手机对话信息,周笑笑和范坚强之间的手机对话信息,如洪水猛兽一般袭击过来,使她浑身颤栗而难以平静。

实际上,这时的欧阳兰近乎丧失理智,完全处于一种未经生活过的人生状态。在这种人生状态下,她表现得固执,比任何时候都要固执,尽管在大多数情况下,她看起来非常平静。

控制欲这种说法,她不知道。当然,即使知道,她也会予以否认。但是,她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一种空前的危机:曾经言听计从的丈夫,正在无视她的存在,甚至已经游离于这个家庭之外。

这,是她不能容忍的,绝对不能容忍,愈发不能容忍:因为面临失去,所以更加强调控制,而欧阳兰面临失去的,恰恰是一种叫控制的东西——那是一种**,多年来,她一直拥有并习惯着的**。

而现在,她依旧如此,进而盲目固执,固执在一个她自认为正确其实错得荒唐的怪圈中。

生怕吵醒了外公,再加心疼孙子,外婆哄走了豆豆,把整个客厅留给了欧阳兰和范坚强,并一再嘱咐不要争吵,两个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欧阳兰用沉默来回应,而范坚强却用微笑,伪装出来的勉强微笑。

待外婆与豆豆关了偏卧的房门,欧阳兰冷脸走到沙发跟前,坐下之时,双臂交叉在胸前,看着面前一大块冰凉的地板,道:“范坚强,我们谈谈吧,谈谈现在,谈谈将来。当然,我希望你不要再搞那些欺骗的小把戏,更别把我欧阳兰当傻瓜。很多事情,你不说,我心里也清楚,只是,对你的良心,我依然抱有幻想。”

这段话,看似平静,其实并非如此。

准确地说,这段话背后藏着的是暗流,可以瞬间达到波涛汹涌的暗流。

而在范坚强听来,欧阳兰这样说,纯粹是自欺欺人。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段话的潜台词就是:你招了吧

可以打个比方。比方说,一个没有犯罪的“罪犯”,他之所以是“罪犯”,是被强行定罪的,当警察用这类口吻审讯,以求得“犯罪真相”时,“罪犯”随即表现出来的态度分类,通常只有两种:一,当场发飙,大喊冤枉。二,沉默不语,无动于衷。

性格和心理,决定着人的行为方式。

而范坚强,自然选择后者:这样的谈话,根本没有必要进行,到最后都是一个结果。

于是,他淡淡一笑,看向卧室:“我们之间的事,今天不适合谈,改天吧。欧阳兰,咱爸年纪大了,心脏也一直不好,我们说话做事,尤其要注意场合和分寸。另外,儿子还小,总有犯过失的时候。我们长这么大,都是从小时候过来的,那会儿,也经常犯过失。我的意思是,豆豆倔强不肯认错,是因为他心里有委屈,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咱得首先把他的思想理顺了,站在他的立场上去理。一堆缠绕在一起的麻绳,解开它的方式,绝不是一刀——”

哪曾想,话还没说完,欧阳兰就“蹭”地站起来,快速拆开双臂,皱着眉头咬牙道:“范坚强,我刚才就提醒你,不要再搞那些欺骗的小把戏,更别把我欧阳兰当傻瓜那些道理,不用你来跟我讲,你也没有资格讲。当然,请你不要以此转移话题。你的小聪明,在我欧阳兰面前,根本——”

没错,范坚强未能“一刀”下去,欧阳兰同样未能“根本”下去。

“好了,好了,我跟你谈,现在就谈”闻听欧阳兰声音越说越大,范坚强立即伸手制止,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并无奈地表示,“你说谈什么,我们就谈什么。而且,我保证不搞小把戏。但是,我们别在客厅里谈,去外面的院子里谈。”

说罢,也不管欧阳兰同意不同意,他直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还边掏口袋:巨大的憋闷荡胸,持续憋闷,太需要一支烟——

第224章 娇滴滴的思思

晚八点前,应该有加更。

感谢诸位兄弟们的打赏

宾馆内,周笑笑双手叉于柳腰,原地打着转,微笑地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白色的紧身毛衣,映衬着红扑扑的脸蛋,将她青春的身体包裹得凹凸有致,甚而释放着难得释放的曲线诱惑:动与静的完美结合,上下一体,生态尤物如是。

用时不到20分钟,她将整个室内的表面物件马马虎虎地收拾了一遍,看起来还算不错,起码比起动手收拾之前。于是,她停止打转,呵呵出声,并放下双臂,径直走到镜子跟前,对着镜子里的美女挤眼,接着竟然极戏谑地开口道:“美女,你感觉到我的快感了吗?”

说完之后,她兴奋地仰头捂嘴大笑,并顺势后退,再一下倒在身后的床铺之上,继而四仰八叉地平躺,最后盯着一览无物的天花板傻傻地笑。于是,胸前的一对傲物也跟着傻笑,边笑边颤悠。

电话铃声响起,就在床头。

周笑笑翻身起来,看向床头电话,惊得一身虚汗。

这是谁的电话呀?接不接呢?

如果电话是范坚强打来的,那倒没什么。

问题是,如果不是呢?

如果是别人打给范坚强的呢?贸然接听,岂不尴尬?

想到这里,多了个心眼的周笑笑灵机一动,还是起身去接听:简单啊,先听,不说话,有情况就一直不说话,直到对方忍无可忍地挂断,嘿嘿——

刚将话筒递至耳际,便闻一声娇滴滴的奶气:“大哥呀,我是昨天晚上的思思哦——”

一瞬间,周笑笑脑袋就大了,小脸涨得通红:妈呀,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种小姐气质呢?坚强大哥啊,你不会干出这种没谱的浑事吧?真要这样,笑笑跟你没玩——

没错,这声奶气太肉麻了,周笑笑受不了。

而且,还直接说“昨天晚上的思思哦”。

那意思,还不简单嘛,是说昨天晚上,他们已经——

正气恼着,电话里传来笑声:

“咯咯——咯咯——”

这笑声吧,yin风浪气扑耳,还带着半分刻意挤出来的喘气。

于是,周笑笑小脸涨得更红了,鼻息加重,胸脯连续起伏,几欲张口怒斥。

“哎呀,大哥呀,你咋老不吭气呢?白天见你时,也没那么老实巴交的,对不对?”笑完之后,电话里的yin声再起,听起来有所抱怨,“说句实话吧,老娘一般不陪人的,今儿就缠上你了。男人出差在外嘛,哪有不吃腥的呀,花点儿小钱算什么,你说是不是呢?莫非,大哥担心老娘在床上不风骚?放心了啦,老娘不但风骚,还耐操,只要大哥不变态就行。大哥呀,你说句话嘛,要不,老娘现在就动身去伺候你?”

听到这里,周笑笑肺都气炸了,终于忍无可忍,启口道:“他有我伺候着呢,用不着你——”

本还想再说几句气话,但是停顿了下,周笑笑干脆恼怒地挂断了电话:什么人啊?竟然敢勾引我的坚强大哥还说什么耐操,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周笑笑耳根发烫,浑身燥热:是的,那幕地下停车场的暧昧,适时浮现于脑海。

当然,她是听明白了:咱坚强大哥稳着呢,根本没干那丢人的事

话说,沉浸在心疼与迷恋中的周笑笑,对范坚强的信任,是空前的。

换而言之,通过自己的言行,于潜移默化中,范坚强已经征服了周笑笑,用他的豁达,用他的热忱,用他的幽默,用他的热血,用这些无法掩饰的男人魅力因素。

而另一片空间内,情形完全不是这样。

实际上,范坚强是有心理准备的。

所以,站在院子里,任凭半空中的飞雪飘扬,以及欧阳兰反复诘问,他都侧身默默地抽烟,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因为,欧阳兰的所有话语,或严厉,或缓和,都围绕着一个主题:说吧,你跟周笑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能坚持听下去,是因为,他到底不忍看着欧阳兰这样蛮横固执下去。

毕竟,欧阳兰的性格,他清楚,非常清楚:霸道惯了,她心里的憋闷,一点都不比自己的少。

也就是说,范坚强终究心软下来,临时放弃了之前不再解释的想法,并希望以此缓和现状。

欧阳兰站在台阶上,双臂环抱,沉默几秒后,便质问一次。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头顶没有飞雪,飞雪只在她眼前,在她眼前人的周围。

捏着烟蒂,用力地吸尽根部,范坚强将烟屁股丢在脚下,踏脚踩了两踩,像是考虑清楚了,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对面的欧阳兰,以及她身后的那片光亮:“老婆,在回答你话之前,你先耐心地听我说几句,好不好?你看现在的天色,已经晚了,也很冷,咱没必要总那么激动——”

欧阳兰冷笑,似乎很不屑:“难道,我还不够耐心吗?”

抬手抹了把脸,抹去眉眼处的落雪,范坚强哆嗦了下嘴唇,低头一笑:“老婆,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豆豆也快六岁了,一晃眼的工夫。这些年来,你都是我的领导,就像我们现在站的位置一样。可是,你扪心自问,我这个人,会不会干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敢不敢去干呢?你要清楚一个基本事实,在范坚强的内心世界中,只希罕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欧阳兰,我以她为荣,她不仅是我的骄傲,也是咱老范家的骄傲。而且,为了她,我可以做到不顾一切,哪怕是小命”

看着脚下的积雪,感受着周围的沉寂,范坚强有些动情:“不错,外面的诱惑很多,尤其对我这种啥都不是的男人来说。我手里没权,口袋里没钱,但心里有人啊。所以,你指东,我就打东,你指西,我就打西,也甘愿在家呆着,就像一个家庭妇男。说到底,你欧阳兰就是一根轴,我是围绕着你而活。甚至,只要我能取得哪怕是一丁点的成绩,我都希望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为啥呀?就是为了博你一句夸,夸咱还是有用的——”

或许,因为着实动情了,范坚强自顾述说,没有刻意去观察欧阳兰的表情。

第225章 真实的眼泪

书写到这里,自由依然敬佩欧阳兰。

所以每次落笔欧阳兰时,格外细心斟酌。

很显然,夹在欧阳兰和周笑笑之间,反复推进故事,感慨良多。

男人从骨子里爱上一个女人,首先是疼护之味,通常并非敬佩。

因为,敬佩和爱之间,很难画上等号。以上,个人理解,勿怪。

所谓,触景生情,情由心生。

想到曾经的日子,对比眼下已如进了死胡同的夫妻关系,范坚强心口疼啊

可是,又什么办法呢?和盘托出那晚和周笑笑之间的暧昧,难道就能消除欧阳兰心中的怀疑吗?不,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他怎么都觉得,这样做是极其愚蠢的。况且,一旦说出来,不等于把周笑笑卖了吗?汉奸行径,是男人干的吗?厌恶别人搞出卖的王八事,自己却暗地悄悄搞,这他**还是人吗?再者,自己和周笑笑是一起发过誓的,发誓忘记那晚的事情。

因此,他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从外围下工夫,去争取赢得欧阳兰的理解,尽管这样的可能性同样微乎其微:“其实,你应该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样。这么多年来,你去哪儿,干什么,接谁的电话,我从来就没有干涉过一丁点儿。即便你赌气不回家,我都坚信,你唯一可去的地方,便是外公家。为什么呀?因为我信任你,信任你的为人。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信任我呢?何况,我已经跟你解释了,我和周笑笑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要不,我对天发誓——”

恰在这时候,一直默默听着的欧阳兰开口了,依旧那么冷漠,居高临下地冷漠着:“别发誓了,这些小把戏,只能骗骗那些傻姑娘。我耐着性子,一直听你说到现在,够有耐心了吧?范坚强,我承认,你确实越来越能耐了,撒起谎来,已经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还特别煽情,一般人根本经不起你哄。呵呵,那么,我是不是该祝贺你呢?事实上,你的能耐,或许不只表现在这一方面——”

顿时,范坚强愣了:天哪我刚才是在表演吗?上帝啊,你能睁开眼睛看看吗?

“很遗憾,你始终不肯承认,虽然我一再给你机会”见范坚强惊讶着,欧阳兰吐了口气,仿佛很疲惫的样子,“其实呢,我对你是最了解的,比谁都了解。当然,你始终不肯承认,应该说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从根本上来讲,你只能算是半个男人。换句话说,你其实是个缺乏自信的人,一直在患得患失中活着,自己活得很累,别人看着也累。男人该有的硬气,在你身上根本看不到。我不否认,你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但并不代表说,你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男人——”

听到这里,范坚强感到冰凉,透心的冰凉,不禁周身一哆嗦。他万万没有想到,欧阳兰竟然会如此评价自己,甚至带着刺人心肌的蔑视。一时间,他有些恍惚,总觉得眼前的欧阳兰很陌生,像是一个阴影。但是,他没有辩白,咬牙听着,尽管眼睛有些酸涩。

欧阳兰看不到范坚强眼睛里的东西,似乎格外有耐心:“还记得你要求家庭财政支配权的那一次吗?那一次,我们之间爆发了一次争吵,很激烈。最后,我体谅了你,向你表示妥协。可是,我想说结果,结果如何?今天这样的局面,难道就是我体谅你之后该有的结果吗?还有,或许你一直以为,你曾经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一段时间,你确实也以我的恩公自居。呵呵,但是,你知道我真实的看法吗?”

张着嘴巴,在惊愕的状态下,范坚强蠕动喉结:“不——不知道——”

欧阳兰淡淡一笑,不看眼前的范坚强,但看一旁阴暗的角落,虽然什么都看不见:“那么多人在场,到处都是我的同事,你居然‘扑通’一声跪下了,跪在那个神经病跟前,说什么痛恨女人,绝望了,彻底绝望了。接着,你开始述说着不幸,说在家做牛做马,每天要干三份家务,擦地板,做晚饭,洗碗筷,嚷嚷着活得憋屈,甚至流下了眼泪。范坚强,借今天这个机会,我想问问,那眼泪难道不是真实的吗?当然,如果不是真实的,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然而,我最想说的,不是这些,而是你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丢脸,丢我欧阳兰的脸”

一瞬间,仿佛被子弹射中了,范坚强胸口猛然一抖,随着欧阳兰咬牙切齿的最后一句话。

麻木,他觉得腿脚已经麻木,包括手臂和肩膀,甚至是整个灵魂: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慢慢减速,逐渐过渡到静止的状态,也包括天空中的飞雪。

于是,他的眼泪出来了,最真实的眼泪。

但是,欧阳兰的话,还没有结束。

或者,这一刻的欧阳兰,已经贸然选择了孤注一掷。

也许,有些爱,是冥冥中注定的。

而冥冥中注定的,也许不只是爱,还有一些叫分歧的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争执家庭财政支配权的时候,他们相互倾诉着苦衷,并没有形成统一的认识,而这一次,不过是那一次的延续。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如同两条平行线,于思维方式和习惯上,根本没有产生过默契——

宾馆内,周笑笑趴在镜子前的桌面上,苦苦地等待着。她不时侧过脸来,拿起一旁的手机,看看时间,再撅两下小嘴,最后无奈地继续玩着手中的一直空玻璃杯:不管怎样,本姑娘一直等,等到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回来——

室内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声响,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并不怎么均匀的呼吸。

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周笑笑直起身子,进而打开抽屉。

因为,之前收拾抽屉时,印象中,收拾到一本类似工作笔记的本子。

当时只顾着收拾整齐,未及翻看。

此时百无聊赖,正好可以解乏,打发眼下的这片寂寞。

笔记本很普通,像是从路边小卖铺淘来的,而整个记录只有一页。

这一页当中,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若干注意事项,一共是12条,都有数字标签,以及一些厂矿企业的名目,有些还加了醒目的粗线。而这些注意事项中,最吸引周笑笑眼球的,是第12条,分别是两组三人姓名。

第一组:周笑笑、范坚强、刘荣贵。

第二组:周笑笑、范坚强、欧阳兰。

第226章 怒吼的机枪

这一章很重要,

于是下班反复修改自读。

更新时间拖后了些,见谅。

这就去吃饭,大家饭香。

很显然,这两组三人姓名,意味着两组三者关系。

表象并不复杂,人物关系及内在联系清晰了然,周笑笑一看便明。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深处,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慌乱。

第一组关系,固然说明一个问题,自己在新区的暗地所为,根本没有瞒住范坚强的眼睛。或许,他还知道更多,只是藏着不说罢了。又或许,他知道的,不仅仅限于类似这样的事情,甚至也包括自己一直暗藏在心中的情愫。如果非要解释,第二组关系,便是解释。如果不是这样,他何必单独罗列呢?而且,之所以罗列这两组姓名,正说明他已为这两组关系所困扰。

当然,周笑笑此刻最在意的,是第二组关系,慌乱的关键因素,也是由此而生:是的,他是个已经结婚的男人,是属于欧阳护士长的,那么自己横在他们面前,算什么呢?当真要做世人鄙夷的小三吗?我周笑笑真的要堕落到这种地步吗?不,不要——

想到这里,周笑笑口干舌燥,俏丽的鼻梁之上,竟然沁出一丝细汗。

于是,她猛然合起笔记本,快速地放入抽屉。在即将推上抽屉的刹那,忽然觉得这样很不妥,她快速地回忆着之前抽屉杂乱时的情形,并按照回忆中的样子,重新布置内物摆放,希望尽量恢复原貌而不至于被范坚强察觉。

一切整理完毕,周笑笑吐了一口气,再起伏两下胸脯,接着果断地拿起手机,葱指灵动,最后放于耳际:“张茂吗?你过来一下,送我回市里,我要回去了”

放下手机的时候,周笑笑有些怅然若失,不禁伸出双手,掩面低头似泣。不过,只用了短短数秒,她便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放下双手,对镜自视,再默默地整理满头秀发。

没错,她要回去,回到自己的空间。

因为,周笑笑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很傻:坚强大哥再好,也不会对笑笑好,更不会属于笑笑。至于晚饭,他承诺回来后的晚饭,就算了吧。也许,他已经忘记了,忘记了晚饭,忘记了这里还有笑笑。

简单说来,周笑笑的心理一直是矛盾的,又因为矛盾,她的表现很起伏,就像她的呼吸一样。

此时此刻,范坚强依旧站立在院子里,像是已经僵硬了。

因为,欧阳兰后来说的话,对他来讲,甚至可以称为凶残。

“范坚强,我曾经跟你说过,欧阳兰不图你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出息,只希望你是个能安心居家生活的男人。当初决定嫁给你,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一直觉得,嫁给你,是没有错的,会很开心,虽然没有那么多钱,也没那么多荣耀。可是,我现在完全不这么看。甚至,我已经开始后悔——”

“为了把我娶进范家,你爸当初没少往我家跑,跟我爸妈说,又跟我说,说他儿子好啊,人好,脾气好,工作好,听话,乖巧,重感情,有人情味。说实在的,当时,我们一家人,除了我,没一个同意的。你们家当时的条件,你比我更清楚。那么,我问你,我为什么要顶着家人反对的压力决定嫁给你?我欧阳兰吃错药了吗?”

范坚强始终僵硬着,默默地听着,甚至连呼吸也没有了。而且,他确实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只知道父亲那天一大早去提亲了,中午就把欧阳兰领回家。那么,欧阳兰说的,应该是提亲之前的细节。

“欧阳兰不是个长舌妇,不喜欢乱说话,心里也能藏住事情。不过,你既然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范坚强,我当时决定嫁给你,固然有我自己的考虑,但最关键的不是这一点——”

“是什么?”

范坚强说话了,声音很微弱,很沙哑,像是感到难以置信。

欧阳兰没有犹豫,走下一步台阶,冷冷道:“是因为,你爸当时求我,求我嫁给你。他为你而老泪纵横,甚至已经要——”

“欧阳兰,你住嘴”

一声咆哮,响彻寂静的夜空。

紧接着,一直处于僵硬状态下的范坚强,陡然复活,一步跨到欧阳兰跟前,面目凶狠,却竭力咬牙迸声:“你想说什么?想说我爸要向你下跪,是吗?是这意思吗?说话啊”

尽管震惊于眼前的突然,欧阳兰倔强脱口道:“是的,他是要跪下求我,求我嫁给他可怜的儿子。如果不是考虑他到一直重病在身,我不会这么快答应的。可是你呢?你现在怎么做的?你这样背叛我,对得起你爸吗?你算什么男人啊”

因为情绪激动,欧阳兰也跟着大声地嚷,嚷得连眼泪几乎都要出来。

然而,此刻的范坚强,丝毫没有要退步的意思,甚至不顾里屋顿起的动静,俨然成了一挺怒吼的机枪:“欧阳兰,你拿我爸来说事,不觉得放肆吗?他死了,已经死了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过尊严,一天也没有他,是我心中的痛,一辈子的痛,你知道不知道?你在炫耀,通过炫耀,来羞辱我们老范家,你是在放屁”

诚然,情绪已经发展至癫狂的范坚强,最后已经破口骂出,骂得整个院子都在颤抖。

随后,他拼命扯下自己的外套,奋力一把砸在地面上,然后指着目瞪口呆的欧阳兰的鼻子,浑身颤抖:“好你给我听着。既然我们的婚姻,是我爸求来的,那么,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们离婚,离这他**的该死的婚谁不离,谁他**就不算个东西从此以后,你依旧是欧阳家的鲜花,我继续做老范家的牛粪,就地两裂,决不回头”

说罢,愤然收回手指,连外套都不顾拾,范坚强转身,打开院门,飞奔而去。

“哐当——”

这声巨响,是铁门冲撞墙壁造成的,力道劲然。

欧阳兰呆立在原地,一如先前的范坚强,仿佛也僵硬了。

外婆披着外套从里屋慌忙出来,边走边唤:“坚强——坚强——”

豆豆的声音,尖利的哭声,同时传来:“外公——外公——”

只一瞬间,欧阳兰眼前一黑,慢悠悠地瘫痪下来——

第227章 美女真纯

每个人都有底线,深藏在心中的底线,不轻易抛头露面而已。

渴望尊严的人,人性最底线的内容,便是尊严,一碰就炸,尤其是对范坚强这种表面习惯委曲求全而其实内质刚硬的人来说。换句话说,范坚强的血性之处,欧阳兰不曾用心去体会,而妄加个人的并不确切的注解。那么,一旦矛盾涉及底线,火山爆发不可避免,是夜的乱作一团,同样不可避免。

当然,这样的火山爆发,造成的破坏力,一时半会儿,是无法予以准确评估的。

将背包挂在腰间,周笑笑转身,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整个房间。

张茂刚来过电话,说三分钟后就到,还说黄月生担心路途安全,也随车护送。

这不,已经快10点了,范坚强依旧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信息,怕是连道别也成奢望了。

值得一提的是,周笑笑是不敢随意给范坚强电话的,毕竟她清楚他所处的环境。

轻捂小嘴,慢慢走到门口,周笑笑准备关灯离开。

可就在这时候,她急忙转身,直奔镜前桌子,并匆忙打开抽屉,不管不顾地取出纸笔,俯身弯腰信笔挥就:坚强大哥,我走了。你这个家伙,说话好不算话

写完之后,她看着纸片上的字迹,很认真地读了两遍。

觉得没什么不妥,她这才放下手中的笔,置于纸片之上。

包里传来手机铃声:不用想,是张茂他们到了。

于是,周笑笑没有打开包,而直接走向门口,顺手关了灯。

范坚强摘下耳边的手机,借助泛着光亮的雪地,正走在前往新区的道路上。

周笑笑不接电话,让他感到忧虑,尽管胸中的一团怒火燃烧正旺。

选择走,是无奈之举。因为从外公家出来,一路上根本见不到出租车的影子。毕竟,这里是郊区,又值雪夜,打车困难也在情理。走到新区,也不是问题,问题是,周笑笑为何不接电话:把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丢在陌生的新区宾馆,一丢就是几个钟头,真要出啥安全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

雪已经停了,寒气正在上升,四周惨白如刃,偶尔还传来“吧嗒”声,那是雪块从树梢上坠地的声响。前方的道路,静谧无物,蔓延绵长,直至依稀模糊:是的,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还活着,还在奔命着——

积雪尚未冰冻,踩在上面很松软。可他隐约觉得脚底生疼,疼到麻木而僵硬。而原因,可能是两方面。一,今天一上午到现在,他跑的太多,脚掌不是铁打的,明显不堪重负。二,与欧阳兰爆发激烈冲突前,一直站着,没怎么活动,怕是冻着了,特别是右边这只重心脚。

烦躁地将手机揣进裤袋,他想点一支烟,于是边走边摸索:很遗憾,两边裤袋中根本没有香烟。

无奈,他只能咬牙抬头,看着前方依稀模糊的道路,不断加快着高低起伏的脚步。

张茂开着车,偷摸着轻踢黄月生一脚,意思是:笑笑美女一声不吭地坐在后面,明显生气了,你赶紧问问啊,问问她是不是跟坚强兄弟吵架了

黄月生瞪了张茂一眼,再回递一脚,意思是:开好你车,别多事

又觉得这样安静着,确实尴尬难耐,黄月生掉转头去,搭话道:“笑笑啊,我们本来是要上去迎你的,顺便再拜访一下坚强兄弟,哪知你直接就下来了。我琢磨着,坚强兄弟是不是还想不通啊?如果真是这样,真是太对不住你了,让你受委屈了——”

岂料,话刚到这里,周笑笑突然从郁闷状态中抬头,惊讶道:“之前那电话,不是你们打的吗?”

黄月生更惊讶:“一路上,我们没打电话啊”

张茂立即证实:“我们一接到你电话,就往这边赶,确实没给你打电话啊”

一瞬间,周笑笑直起身子,拿起一旁的背包,快速地摸出手机,置两因不知情而诧异不已的男人于不顾,嘴里焦急道:“那一定是我坚强大哥打的天哪,我太疏忽了——”

于是,这两男人就更诧异了,诧异到大眼瞪小眼,愣是不知出了啥状况。

还是黄月生反应快,迅速回过神来,啧嘴道:“张茂,你小心开车,稳着点开,现在是什么路况,你不知道吗?”

张茂立即打起精神,连声道:“知道,知道,稳当着开,安全第一”

周笑笑哪管这两男人说什么,见手机屏幕未接显示果真是范坚强的电话,便连忙伸出右手食指,至嘴唇边:“嘘——你们不要再说话了——”

两男人会心一笑,便自顾坐正,保持安静。

张茂瞥了黄月生一眼,朝后面努了下嘴,再偷偷竖一大拇指,意思是:笑笑美女,真纯啊

“坚强大哥——”手机刚接通,周笑笑关切又激动的声音响起,甚至还有些颤抖,“你在哪儿呢?真是急死我了——”

于是,电话里传来范坚强的回答,不,确切地说,是吼:“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睡着了,还是乱跑去了?走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这里不比市区,安全第一你不接我电话,知不知道我担心啊?说话”

突遭这么一吼,周笑笑的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委屈的眼泪,而是幸福的眼泪。

因为,她听出了吼声中潜藏的担心:这是首次,他首次毫无掩饰地流露最真实的情感。

当然,所谓首次毫无掩饰地流露最真实的情感,只是对周笑笑而言。

所以,她哭了,哭着回答:“坚强大哥,我错了,是我疏忽了——”

开着车,张茂缩脖仰头,似乎有些呼吸困难:哎呀,妈呀,太温馨了

然而,范坚强的吼声未因为周笑笑的哭泣而停止,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哭什么哭啊?打住你在哪儿啊?出啥事了?”

周笑笑哽咽着,犹如视前面两男人于无形,抹着眼泪道:“没出啥事,我就是想哭——”

范坚强呼吸加重,声音却突然变得轻柔起来,像是在安慰:“笑笑,别怕我正在路上跑着呢,没车。你放心,一个钟头内,我一定到你身边。你忘了,我得请你吃晚饭呢——”

第228章 老欧美了

摘下电话,周笑笑哭得更凶,边哭边道:“你们开快点啊——我坚强大哥在路上跑呢——”

张茂有些激动,大声道:“月生兄弟,我有些犯懵,你说我到底稳当着开,还是来速度的?”

黄月生一巴掌拍在张茂的后脑勺上:“开你的车吧,哪来那么多废话呀?安全,安全第一”

紧接着,黄月生扯下几张纸巾,转身递向后排,轻声道:“笑笑,擦把眼泪吧,我们很快就能迎上他,没事的”

20多分钟后,张茂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一个正在奔跑中的身影,于是尖嗓道:“看,是坚强兄弟,我看到他了”

周笑笑探着身子,位于前排两座位之间空隙处,惊喜地附和:“是的,一定是坚强大哥”

黄月生连忙道:“张茂,打闪光灯地面滑,你稳当点,慢慢靠边停车”

事实上,一直处于奔跑状态中的范坚强,早就注意到了前面的亮光。

那是车灯,由远及近而来。仅从灯光来判断,便知是一辆好车。

但是,腿脚似乎已经机械,又似乎真的麻木而不听指挥:他依旧在跑,停不下来。

闪光灯出现时,他突然意识到这辆车在发信号,向自己发信号。

是夜漠途,安全问题,他丝毫不担心:运气好到不能再好,最多遇上打劫的,那就打劫吧,除了裤袋里的手机,便是裤裆里的**,劫个屁嘛,实在不行,咱把身上衣服都脱给你,留个裤衩遮遮就成,反正别他**耽误老子的正事,要不然,老子今晚也不好惹——

不是吗?从冷漠中走出来,一路都是死神般的寂凉,这一刻,他始终气冲丹田,盈贯饱满,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腰间绑着一圈炸药的狂徒,个人安危,早已置之度外:真把老子逼急了,谁劫谁,还不一定呢

对面的车辆明显在减速,接着便听到粗犷的吼声:“坚强兄弟,我们来接你了,接你回去,别跑了,小心地滑——”

猛然间,范坚强听出来了,听出来是张茂的声音。

于是,他下意识地放缓脚步,直至气喘吁吁地停下。

与此同时,他耳朵里还出现一个声音,周笑笑的声音:“坚强大哥——坚强——”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感动,从未有过的感动,一波温暖,顿时席卷而来,使他的眼睛微微泛湿。但是,他忍住了,挤着僵硬的笑容,默默地注视着车辆慢慢停下。

周笑笑是最先下车的,一下车便三步一滑地小跑上来。

紧随其后的,是黄月生,一身黑色加长棉袄,高兴地笑。

张茂熄了灯,纵身一跳,随即甩上车门,走到站定原地的黄月生身边:“月生兄弟,我敢打赌,笑笑美女肯定扑上去,双手一勾,两小腿就箍着坚强兄弟的腰板,跟美女蛇似的,说不定啊,还能抱着就啃,老欧美了——”

黄月生当即就小声训斥:“张茂,你咋老这么俗呢?啥欧美啊?这叫情不自禁,中国特色的”

张茂呵呵直笑:“拉倒吧,啥中国特色啊?我不是替坚强兄弟感到高兴嘛——哎呀——瞧瞧——真扑上去了——”

是的,周笑笑真的扑上去了,扑到了范坚强的怀里,就像红梅公园那次一样。也许是周围的环境使然,周笑笑完全不考虑范坚强的感受,甚至连身后的两男人都忘干净了,陶醉在只有她自己能体会的幸福之中。当然,那两条小腿,并没有如张茂预言一般箍上去。

需要强调的是,这一回,即便明知对面站着两外人,范坚强没有阻拦周笑笑的拥抱:没有扑鼻的体香,没有生理的反应,仿佛一切都被冰封了,除了那颗心脏——

于是,听着伏胸抽泣的周笑笑的呢喃,他慢慢伸出右手,轻轻地抱住周笑笑的细肩,再用力摁了两下,笑道:“笑笑,别哭了,是我的错,不该把你一个人丢那里”

周笑笑抬起泪眼,拾手替范坚强抹着脖间的汗水:“笑笑不怪你——真不怪你——”

范坚强笑着,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却听任周笑笑替自己擦拭着脖间汗水。

几秒钟之后,他觉得有些不妥,便拍拍周笑笑的手臂,道:“别擦了,里面都湿了。走吧,咱上车,去吃饭,去新区吃饭答应你的事,咱没忘。”

周笑笑还想说什么,范坚强突一拽她的小手,直接朝着车走去,嘴里小声道:“别傻了,先吃饭”

然而,刚走了两步,他脚下突一趔趄,几乎就要猝然摔倒。

周笑笑连忙上去抱住,抱住他的胳膊,惊慌道:“你怎么了?坚强大哥——”

看到这情形,对面两男人哪里还站得下去,双双奔过来,不约而同道:“坚强兄弟——怎么了呀——”

或许是长途奔跑的原因,再加刚才临时静立,脚踝经不住这样大起大落的变化,所以才出了点问题。于是,范坚强对上来的两男人道:“呵呵,没事的,瘸了一下,地滑嘛”

与此同时,面对眼前这两一度感到厌恶的新区来人,他大方地伸出右手,分别信手相握,冷静笑道:“谢谢你们两位兄弟,谢谢你们来接我,有劳了走吧,咱回新区,我请你们吃饭。地点由你们张罗,钱由笑笑出,我觉得,这样对我来说,是最划算的——”

“哈哈——哈哈——”

一片酣畅淋漓的笑声响起,响在本该幽静的郊区雪地上。

紧接着,张茂率先朝着车跑去,跑去打开后车门。

周笑笑和黄月生分别抱住范坚强的胳膊,搀扶着前进。

范坚强本不愿意这样,几番推脱无果,也就不固执了。

不过,此情此景,使他不由得想起出院回家的那一次。

那一次,他也是这样被搀扶着走的。

遗憾的是,周笑笑依然在,而欧阳兰已经无形。

五六年了,直到今天,他才突然明白:其实,自己的婚姻是乞讨来的。

那么,一切都结束吧,誓不回头

不多时,车辆重新启动,慢慢上路。

范坚强抬头,对张茂道:“兄弟,来支香烟。”

张茂连忙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向后递去,嘴里兴奋道:“给,坚强兄弟抽吧,好烟,别忘记帮我也点一支啊——”

范坚强抖了抖一直被周笑笑抓紧的右手,意思是:松手啊,我得接烟——

遗憾的是,周笑笑仿佛没有知觉,侧头看向窗外,反而有越抓越紧的趋势。

无奈,范坚强只能伸出左手,接过香烟和打火机:“成,我帮你点一支”

未料,范坚强的话刚说完,周笑笑立即回过头来,笑道:“我也要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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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美女的希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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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的饭局,定在兄弟饭店。

这家饭店,范坚强熟悉。

因为,正是在这家饭店,他拼死过一次。

幸运的是,他活过来了,也活到了周笑笑的心里。

见黄月生一行人过来,饭店老板殷勤了得,直接把自己变成一低头哈腰的店小二,嘴里的恭维客套自然不会少。一侧头,见着范坚强时,他顿时愣住了,一副苦恼不堪的样子,好一会儿才罢休,皱眉无奈道:“这位兄弟好面熟啊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莫非——”

范坚强笑道:“中国的人口海量,总有长得相似的。别莫非了,我是跟着月生老板混的,混饭吃的——”

此言一出,黄月生顿时接话:“坚强兄弟,你就别逗我开心了,呵呵。咱往里走,别搭理这没记性的人”

张茂从后面上来,推了饭店老板一把:“去,整吃的去废什么话呀?”

饭店老板赶紧往后退,边退边笑道:“多嘴了,多嘴了,我这就去整吃的,你们里面请”

张茂随即转过身来,笑呵呵道:“坚强兄弟,笑笑美女,里面请”

话音刚落,张茂还来个猫腰侧身,直接打出一个“请”的手势,造型很是滑稽有趣。

周笑笑抬手掩唇,偷偷一笑,再张着笑脸,轻推范坚强:“坚强大哥,我们走吧。”

值得一提的是,这顿晚饭,并没有通知刘荣贵,甚至也没有人提起。

席间聊的话题,基本是些寻常琐事,未涉及前几天的冲突。

抑或,大家都心知肚明,直接形成了默契,避而不谈。

周笑笑倒是关心范坚强之前的事情,两次借机提起,都被他一句“我们回头再说”直接挡掉。

当然,酒,大家没少喝,尤其是范坚强。只要是黄月生和张茂端杯要敬酒,未等他们站起说话,范坚强即利索地捏起杯脚,再笑着说“干了”,之后便自顾抬头仰脖,一饮而尽,更没有站起喝酒的客套。一时间,他给大家的感觉是:微笑着说话,冷冷地喝酒,很难捉摸。

坐在范坚强身边的周笑笑,低头小心地动着筷子,时不时地一侧头,偷偷瞄一样,虽然只看见他的半张脸。诚然,连续两次问话,却直接被范坚强轻描淡写地挡掉,她有些失落,便也自发沉默下来。不过,她相信,他暂时不说,一定是不便说,或许事情处理得并不顺利。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又不顺利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只能暗自猜测。

黄月生喝酒向来沉稳,不急不躁,城府有加,却也渐渐能力不支。张茂今晚的状态很好,比起以前来。这不,涨红着脸,他嘴里一直喋喋不休:“坚强兄弟,我佩服你,打心眼里佩服你,不管在哪一方面。哎呀,只要见到你,我就浑身漏*点,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有句话,叫相见恨晚,我是真恨啊,心里也痛快来,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说罢,张茂端杯站起,摇晃了一下,仰头学着范坚强喝酒的模样,往喉咙里倒。

话说,这家伙酒量今天明显见长,估摸着还真“练”有所成。

黄月生见状,朝张茂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厉害啊,老厉害了

“我看出来了,你今天心里高兴,呵呵——”指着张茂,范坚强笑了笑,然后捏起面前的酒杯,“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我经常陪他喝酒。他跟我说过,男人行不行,够不够种,得看喝酒。是男人,喝起酒来,就一个字,干呵呵,我信他的话,陪他干杯不说,趁他不在家的时候,还偷偷一个人练酒。为啥呀?因为,他除了喝酒行,其他一样不行。那么,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我得让他相信,他行的,最起码,他说的那些话,在别人眼里虽然全是废话,但在自己儿子的眼里,却是圣旨,是管用的。他还经常教育我说,男人嘛,要藏得住,要耐得住,也要扛得起。我听他的,什么都听他的。又为啥呢?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这一辈子,完全是替儿子活的,活在只有他儿子知道的憋屈中。”

说到这里,范坚强停下了,冷冷如审视般地扫着黄月生和张茂,默默地抬起手腕。

是啊,这个夜晚,是伤人的,伤到了他的骨子里,笑容背后哪里会那么简单。但是,不可否认,也唤醒了他骨子里的血性,沉睡的血性。而且,请不要怀疑他的血性能否坚挺:血性奔腾之时,从络腮胡子到丁钱,再到他本人,以及后来的许放,哪个不是被他差点儿索去半条小命?

黄月生和张茂有些吃惊,不知范坚强为何突然这般说话,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才好。

周笑笑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把抓住范坚强的手腕:“坚强大哥,你别喝了,我帮你喝”

范坚强收回视线,盯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玉指,话语倒也温柔:“笑笑,你放手。真想喝酒,就自己倒,陪你坚强大哥喝一杯”

闻言,周笑笑当真放手,利索地扶着面前的一只酒杯,再拿起酒瓶,满满倒上一杯,然后举着,再站起,对黄月生和张茂道:“我坚强大哥心里有事儿,请你们不要介意这杯酒,我陪坚强大哥不错,但也是敬你们的。我周笑笑这辈子没希罕过哪个男人,唯独希罕我坚强大哥,你们应该懂我的意思——”

说着说着,周笑笑的眼圈泛红,泪水夺眶欲出的样子,却咬着嘴唇故作坚强。

很显然,范坚强这段意料之外的言语,她听在心里,感到不平静,或许还有感动。

见状,黄月生惊得也站起来,嘴里连声道:“我们知道,知道的——”

紧接着,周笑笑居然也豪放起来,不等范坚强示意,便仰头喝尽,虽然放下酒杯时,眉头皱得紧。范坚强不看周笑笑,淡淡一笑后,快速倒酒入喉,然后玩着手中的空酒杯:“我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劳两位兄弟带一句话,给刘荣贵带一句话,就说我范坚强过几天请他吃顿晚饭,地点就是这里,这张桌子。当然,你们都不在我的邀请之列。”

说完之后,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笑道:“晚饭结束了我和笑笑先走,回见”

于是乎,在黄月生和张茂目瞪口呆注视下,范坚强拉着周笑笑的手,掉头离开。

第230章 出一晚的事

待范坚强和周笑笑走了好一会儿,张茂才有些回过神来,盯着低头纳闷的黄月生,问道:“月生兄弟,坚强兄弟到底是啥意思啊?他怎想的啊?我觉得,他是要设鸿门宴啊——”

黄月生不满地看着张茂一眼,皱眉道:“啥鸿门宴啊?不知道具体,别瞎猜”

张茂被训斥惯了,倒也无所谓,便追问:“那咱真要带话给刘哥吗?我先声明啊,这种带话的倒霉事儿,我可不想再干第二次”

黄月生思忖了一会儿,道:“坚强兄弟的话,是一定要带给刘哥的。放心吧,这一回,我来说。唉,我们也该回去了。”

寂静的公路上,范坚强背着周笑笑,一声不吭地走着。

周笑笑到底不胜酒力,一杯猛酒下去,刚出门就支撑不住,走起路来一摇三晃。无奈,范坚强牙关一咬,忍着脚踝的疼痛,将她再度背上身。背哪里去?当然是自己住的宾馆。抑或,这天晚上,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她回去。

反观周笑笑,趴在范坚强的背上,随着他的脚步,起伏晃悠着,倒也惬意。她闭着眼睛,放松着身心,感受着富有节奏的起伏,以及近在耳边的呼吸,开始喃喃轻语:“坚强大哥,你脚还疼吗?”

范坚强的回答很简洁:“不疼。”

周笑笑傻笑,随即道:“其实,我没醉,就想让你再背我一回。”

“你不是没醉,是没醉到那个程度。我现在放你下来,你怕是走路脚底打飘,”看着前方的道路,范坚强继续着脚步,“你就不怕这一回,我把你背到宾馆,直接生吃了吗?”

不但不怕,周笑笑还乐意:“生吃倒不怕。不过,洗洗再吃,更健康,呵呵——”

于满耳暧昧的笑声中,范坚强脚底一滑,险些摔倒:成,到时洗洗再吃

接下来,酒精作用下的周笑笑,愈发大胆,耳语道:“坚强大哥,我喜欢跟你在一块儿——”

未等周笑笑说完,范坚强利索道:“我知道。”

“可是,你不喜欢跟我在一块儿啊而且,你是个人,是个男人,别人的男人,我不能抢。如果,你是个东西就好了。问题是,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周笑笑话语不停。

范坚强当场就纳闷,脱口道:“停我琢磨着,你这是在骂我呀?故意的,是不?”

周笑笑突然抬起头来,哈哈大笑,带着些微撒娇:“那你到底是不是东西嘛?”

范坚强回答很清脆:“不是东西。行了,换话题。”

“那你告诉我,你回新区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你为什么要请刘荣贵吃饭,还只请他一个人?还有还有——”

“别还有了,一个一个来。第一个问题,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回头再说。第二个问题,属于男人之间的事,女人就别问了。”

“你这不是耍赖嘛而且,是在搞性别歧视。女人怎么了?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指挥千军万马,横扫敌阵,今有——”

“今有周笑笑酒后狂言,亮出小腰小腿,欲背范坚强一展身手,结果一背就趴”

“哈哈——”

“你刚才那么说,让我想到一个荤段。”

“啥荤段呀?”

“小母牛倒立,厉害冲天。”

“啊?坚强大哥,你也太粗鲁了吧?”

“我从来就没否认过这一点。”

“你太坏了——”

事实上,后来的一段路,两人都比较沉默。

似乎,谁也不愿意开口说话,率先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虽然身背周笑笑,范坚强感觉自己很久没这么轻松过。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吸引人,尽管脚踝处的疼痛一直都在。

不过,他并不允许自己持续思考下去。

换句话说,他并不允许自己去感受和周笑笑在一起生活的滋味。

毕竟,这种想法很功利,也很荒唐,尤其在今天这个相对特殊的夜晚。

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夜晚,对他们两人来说,是诱惑的,相互诱惑。

又因为这样的相互诱惑,生理本能变得迫近、热切,朦胧却呼之欲出。

复行数十步,还是周笑笑率先打破沉默:“坚强大哥,要是你还没有结婚就好了。”

默默地听在耳朵里,范坚强并不觉得震惊。似乎,无论周笑笑所说的话有多露骨,他都有心理准备,也不会觉得离谱。因为,那是一种告白,未经锤炼过的长期囚禁在心底的一捏就碎的情感告白。这样的情感,就像一株夜来香,静默独处时,才会卸下一身负累,才会羞答答地开放,乃至香气四溢。

见范坚强不说话,周笑笑自言自语道:“其实,我还知道,你是故意不理我。因为,你心里有欧阳护士长,不管她怎么对你。唉,假如我是她,该有多幸福呀。这样的男人,多希罕哪对了,坚强大哥,假如你还在跟她谈恋爱,我一定跟她抢——”

范坚强不想听到欧阳兰的名字,于是直接郁闷地打断:“我就是一烂泥巴,抢什么抢啊?换话题,不然直接闭嘴”

“你就不能不欺负我吗?老那么凶”

“不是你逼的吗?趴好了,别乱动啊”

“糟了我忘了件事——”

“啥事啊?”

“钱啊,吃饭的钱。你不是说钱由我出的吗?我给忘干净了”

“好好的,你怎操起这心来?咱刚进房间,张茂就出去了,出去干嘛呀?给那饭店老板交代去了。要不,临出来时,吧台站着的一帮人,能不拦咱啊?你就给了,他们也不会要,纯粹浪费时间瞎折腾。”

“呵呵,你真聪明”

“基本的察言观色,哪来什么聪明之说?”

“反正,我就觉得是聪明。坚强大哥,我今晚不想回去了——”

顿时,范坚强停住脚步,接着干脆把周笑笑放下来。

事实上,周笑笑这句话,已然格外诱惑,他有点扛不住。

然而,这一刻,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质问:你为谁而扛?

是啊,为谁而扛?谁他**希罕你扛?装什么装啊

于是,他转过身来,努力控制住有些凌乱的呼吸,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周笑笑,尽管她的面庞有些模糊不清:“笑笑,你今晚不回家,我们得出事,出一晚的事啊”

未料,周笑笑颤抖着,用呼吸不吸的声音回答:“我就要出事,出一晚的事——”

ps:请大家关注明日大章节:推。

第231章 推

八千多字大章,自由首次发大章啊

本章夹着一些日语,只是为了增强效果。

日语,大家都懂的。如果感到不适,不要介意啊

正文:

眼前的周笑笑,实在太简单,却又是那么专注。

她就像一件贴身小棉袄,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在他最需要温暖的时候,紧紧地包裹上来,使他诧异,使他温馨,使他感动。训她,她就哭。哄她,她就笑。她的哭笑,也来得格外容易,恰恰都是因他而起。最为关键的是,她的眼里和心里,只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范坚强。

作为一个男人,生命之中,能经历或拥有这样纯粹的女人,岂是幸运二字所能概括

如此,对比今晚的落魄,他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着的感情,便难以自制。

“笑笑,其实,我真的是——是——是一块烂泥巴——”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范坚强,眼泪却如剑一般出了鞘,默默地出。

此刻,已是凌晨时分,寂静的道路,寒气正浓,早把这片土地清理得人迹罕至。稍远处能见的事物,都是泼墨而存,高高低低,像在酣睡,又像在注视。唯独正前方,亮出一抹橘黄的色彩,似在等候迟归的人儿。

“从前,别人说我是烂泥巴,我会笑着听,但心里可不承认。谁烂泥巴啊?你才烂泥巴呢,你一家都是烂泥巴,呵呵——”范坚强继续说着,居然已经能笑出声来,“真的,我就那么样活着,还逢人就显摆,显摆啥呢?显摆自己的能耐啊,打曲棍球的能耐。你行不行啊?会不会玩啊?那是技术活儿,一般人玩不了。话说,我当时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因为我x一张嘴,玩转了一个家。住院那会儿,我成了英雄,有记者问我,我也这么显摆的”

周笑笑听得真切,嘴里嗫嚅出声:“你不是烂泥巴,肯定不是,别这么糟践自己——”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范坚强声音有些大,像在呵斥,随后侧头背身,看向远处的墨色,捏了捏拳头,“可是,今天晚上,我终于相信,自己确实就是一块烂泥巴,上不了人家墙的烂泥巴。那墙高啊,高贵的高,于是上不了墙的泥巴掉下来,掉在了墙角里,也掉醒了。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很男人,很男人地生活在一片亲情之中,并习惯迎合他们。因为,这不叫软弱,而叫宽容,叫豁达,叫顾全大局。并且,我以为,亲情永远是温暖的,更不会伤害到我。可是,我想说,今天晚上,我清醒了,清醒地知道,我范坚强一直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愚昧的、麻木的、低贱的、乞讨来的生活——”

说最后四个词的时候,范坚强已经咆哮而出,响震夜空,回声四起。

周笑笑猛然扑上去,从后面拦腰抱住浑身剧烈颤抖的范坚强,“哇啦”一声哭开来。

范坚强僵硬着身体,任由周笑笑伏背哭泣,依旧咬牙看着远处的墨色,稍稍平静心情:“之前,你一再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当时反复拒绝,现在,我都告诉你了。而且,在来新区的路上,我一直在问自己,一个男人,究竟该怎么活呢?我想,自己已经清楚了。另外,我也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我和你,从认识到现在,时间非常有限,我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我至今都很模糊,很不真实。当然,我非常清楚你对我的感觉,或者叫感情吧,也包括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你也要清楚,你眼里的坚强大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没你想像的那么好。换句话说,对于你而言,他也是模糊的,不真实的。那么,我有责任告诉你,我们之间,不管今后如何发展,最终都不会有结果的。我想问,跟我进宾馆,你考虑过进退得失吗?而且,你应该相信,今天晚上,或许我更像一只——”

更像一只什么呢?狼啊,当然是狼

然而,周笑笑似乎不允许他说出口,直接打断道:“坚强大哥,我什么都不在乎,就想和你在一起。有时候,我常常独自幻想,幻想自己变成一朵花,也不必娇艳欲滴,只要能为你而开放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即使在冰天雪地的夜里,即使花开之后就慢慢枯萎。坚强大哥,你相信笑笑的话吗?如果不相信,笑笑可以发誓——”

闻听此言,范坚强慢慢转过身来,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即便处于夜色却依旧绽放青春神韵的美丽脸庞,许久才伸出右手,轻轻抚摸,抚摸那片美丽与动人:“其实,你真傻,比我想像中还要傻——”

起初,感受着抚摸,周笑笑有些紧张,呼吸不匀,蓦地竟一把抓住那只正在抚摸中的手,用力地捏紧,再挺身凑上火热的香唇,不管不顾地亲吻起来,尽管亲吻之时,身体发出难以想像的颤抖。

这一回,范坚强没有任何犹豫,信手一揽,直将周笑笑纳入怀中,接着便如饥似渴地埋头回吻,吻着曾经给他无与伦比的诱惑与幻想的热唇,当然,还有那润润酥酥、香甜可口的舌尖——

如果说,他们曾经为lun理而坚守过、抗争过,那么,这天晚上,却共同沦陷了。

因为,这样的夜晚,遍地是诱惑,理智已经无法战胜冲动,更无法战胜**。

比较而言,周笑笑的沦陷,是一丝不挂的姑娘情怀,没太多的前后思量,却可以为心目所恋飞蛾扑火,她的情感,是单向飘行的。而范坚强的沦陷,则是一念之差的男人**,考虑得再多,却不如一抹怨愤,他的情感,是纵向推进的。

总之,随后的时间,无论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是注定的:**作用下,他们自身的免疫力在快速下降,沉醉彼此气息而忘乎所以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他们到底不是只求**的猫猫狗狗,不会逮着路边的一堆草丛,便双双纵身一跃,接着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发*声。当然,他们也并非野战**或**易者,一时性起便就地执行简化版操作,追求速战速决的刺激。

一切,只是前奏中的前奏,不是吗?

这一刻,周笑笑孤身一人来到房间门口,稍稍弯腰,将早就捏在手心中的钥匙插入锁孔,然后快速闪进门内。七八分钟后,范坚强出现在楼道中,步履镇定,目不斜视——

这天深夜,位于市区天府酒店0122房间内,马玲淑正对镜画眉。

是的,即便是该卸妆入睡的深夜,马玲淑却反其道而行,丝毫没有睡意。

一个钟头前,她给陈冠东打了电话,大吵了一架。吵着吵着,电话里就只剩下她的哭声,于是才知道,陈冠东已经关机了。而吵架的原因,自然是陈冠东最近漠然的态度,以及愈发难以照面的身影。

这不,气极败坏之下,马玲淑驱车来到天府酒店,开了这间房,并给陈冠东发了一则信息。信息内容很怨妇,具体如下:陈冠东,我在天府酒店0122房间等你,半个钟头内,你不来房间,老娘就死给你看

后来的时间里,在室内空调的关怀下,马玲淑洗了澡,洗得干干净净,穿着一件半透明的丝织睡衣,坐在镜子前化妆,很是用心。化妆的半途中,她还几度停手,打开桌上的皮包,翻出几条情趣内裤,逐一拉伸,贴于腹下,反复斟酌后,才褪去已穿上身的那条,再换上最终选定的黑**趣。除此,她还连续喷了两次香水。

遗憾的是,已经40分钟过去了,陈冠东一直没来,也没有回复信息。

这一点,马玲淑当然知道。

但她依旧在等,一边描眉一边等,等得很是镇定。

突然间,眉笔一抖,镜子中的右眉上方旁逸出一笔,使得整个右眉看起来很怪异。

紧接着,镜中的眉笔加速涂描,将原先的杨柳细眉愣是描成一把大刀。

这时,马玲淑笑了,看着镜中的大刀笑了,像是特别开心,浑身都惊动。

俄而,她猛地将手中的眉笔掷向镜子,再迅速趴在桌面上哭泣。

起初,哭泣声很压抑,渐渐就奔放起来。

最后,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镜子中满脸泪水的女人,咧嘴哭诉:“陈冠东,老娘哪里不好了,你要这样对老娘啊?为了你,老娘不泡吧、不蹦迪,就连麻将也少打,一心一意贴着身体伺候你,不就想跟着你过日子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青河能找出几个有老娘这脸蛋和身段的女人?自从跟了你,老娘又何时搭理过别的男人?你以为老娘傻吗?看不出你要甩我吗?你个没良心的畜生,玩够了老娘就想扔——”

恰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马玲淑顿时一激灵,停止哭诉,嘴角竟然闪过一丝惊喜的笑意,接着便起伏着胸脯,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然而,这个夜晚,对她来说,注定是没有漏*点的。因为,手机屏幕上跳跃的汉字是小尼姑。

电话里,小尼姑已经哭开了:“马玲淑,你在哪儿呀?打你电话也不接,家里也没人,你让我急死了——”

未等小尼姑哭完,马玲淑顿时嚎啕,嚎啕在这个落寞的空间里:“小尼姑,我不想活了,冠东他不要我了。你说说,我哪里配不上他呀?陪他吃,陪他玩,陪他睡,到头来,连我死他都无所谓——”

事实上,马玲淑不清楚,真正配不上陈冠东的,不是脸蛋,不是身段,而是身份。

那么,在这个以死相逼的夜晚,她得到的必定是对曾经幻想的生活的回味。

与此同时,对范坚强说,这个夜晚,必定是无与伦比的,也是值得他在日后反复回味的。

不可否认,从推开房门那时起,他便心跳加速,尽管表面平静如水,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灯光明亮,周笑笑绯红着笑脸,就站在数米之外的对面,看着刚进门的范坚强,不知是开心,还是激动,或者兼而有之。范坚强转过身,低头拧上门保险,再试了下开关,确定保险有效后,这才回转身,走向周笑笑:“冻着了吧?先烧壶开水,咱喝杯热茶。”

环境暧昧,话语自然温柔。

何况,对待一只已进窝的羊,狼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凶神恶煞。

又不是**,对吧?那就尽量温柔些,温柔到让羊感到舒适。

可是,这只羊偏不听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继而收了笑,仰着下巴,居然说道:“先不喝茶,你过来,到床上来嘛——”

喉结抖动了一下,范坚强觉得很不适应:这也太直接了,完全没有必要嘛而且,不是说好洗洗再吃更健康的吗?何况,你开这么多灯干嘛呀?光开个壁灯,朦胧点儿,或许咱能更自在些——

于是,尽管内心思忖颇多,他刻意控制,边走边轻描淡写道:“要不,我来吧,你别站着,随便坐下歇着。”

周笑笑努着嘴,即刻轻微一跺脚,不高兴道:“哎呀,坚强大哥,你来嘛,到床上来,让我先看看你的脚。”

说罢,周笑笑便迎上去,抱着范坚强的胳膊,直往床边拽。

闻听这话,范坚强才明白:激动,自己实在太激动了。

不过,经周笑笑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脚踝隐隐疼痛起来,并迅速蔓延。

所以,他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任由周笑笑拉拽,嘴里却道:“我脚没事,没大事”

“你忘了呀?我是你的护士。那么,到底有事没事,得我说了算,”将范坚强摁坐在床沿,周笑笑半跪着一只膝盖,利索地开始脱鞋,右脚那只周边沾满了雪与泥混合物的脏皮鞋,“其实,笑笑早就后悔了,不该让你背我的——”

话刚说到这里,那只脏皮鞋便到了周笑笑手中,而随即映入她视线的,是一副红肿到畸形的脚踝,以及一只湿漉漉的已滑至脚后跟的白色棉袜。裸露在外的脚面皮肤,更是一片冻红,叫人看着心酸,尤其这双脚,居然白皙精致,根本就不是劳动人民的脚——

所以,看在眼睛里,周笑笑惊呆了,像是感到不可思议。

“啪——”

一声轻响,脏皮鞋掉下来,从周笑笑的手中掉下来。

“你都这样了,还背我,还背我,还背我——”

周笑笑哭了,哭着挥动着小手,拍打在范坚强的大腿面上,活像一个受了大委屈的小丫头。

事实上,眼前的一幕是叫她足够后悔的,后悔一时兴起,让跟前的这个男人强忍冬夜的潮湿与疼痛连续背她两次,并始终一声不吭地坚持到现在。没错,她心疼了,疼得要命。所以才哭出声来,再连续拍打上去。

此刻,看着半跪在眼前,不断拍打自己的周笑笑,范坚强笑了。

是啊,这个傻姑娘单纯又善良,还如此细致入微。

照实说,跟欧阳兰结婚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细致入微,来自异性的细致入微。而这样的细致入微,一旦袭来,是如此地叫他感到温暖。印象中,这是她第几次在自己面前哭呢?两次?三次?他印象模糊。一时间,他很享受,享受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为自己而哭泣。抑或,他说不清楚一个问题:微笑中的周笑笑,和哭泣中的周笑笑,到底哪一个更加美丽动人呢?

她就这样哭着,起伏着并不如印象中那般饱满的胸脯,虽然就呈现在他的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但是,这会儿,他内心翻涌的,不是**,裤裆里的东东,也没有那么脆弱难耐。或许,他也心疼了,心疼她给予自己的纯粹的心疼。

见范坚强不说话,哭泣中的周笑笑停止拍打,抬起泪眼看过来,却逮着他的笑,于是忽然就跟着笑了,笑在泪花中:“人家哭,你还笑,有那么好笑吗?你老这样,什么都藏着忍着,不叫人心疼啊?”

这么说着,周笑笑不顾眼前的这只脚的卫生状况,连眼泪也没擦一把,便伸出两只指若柔荑的纤纤玉手,直接上下捂住:“冻坏了吧?呵呵——”

哪知,这一捂,还真把范坚强“啊”一声弄疼了。

周笑笑一惊,赶忙松手,急急翻看脚底。

因为,刚才那一捂,她似乎有所感觉。

而当脚底稍稍呈现在眼前时,她再次惊呆了:天哪整个脚底全是水泡,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甚至是血泡——

诚然,范坚强的脚,并非坚实的劳动人民的脚。

水泡也好,血泡也罢,都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夜以继日地跑出来的。

“别动,别动我包里正好有一小瓶碘酒,先简单处理一下——”

说着,周笑笑站起身来,未及制服,俨然已现职业状态。

时间已是第二天的凌晨1点22分。

此时,侧耳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流声,裹着白色浴巾的周笑笑,正对镜整理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镜子里的美女,犹如出水芙蓉,面色红润,肤如凝脂,实乃清水佳人。而镜前的美女,才是真正的尤物:包裹着浴巾的部位,凹凸起伏,曲线玲珑,赤luo在浴巾之外的肩臂和腿脚,白皙光泽,润泽芳香,剔透无双——

室内的温度很适宜,这归功于空调的热情参与。

忽然想起什么,周笑笑盘起秀发,走到壁灯开关处,抬手关闭所有的光亮。紧接着,她竭力控制心跳,缓缓地走到床沿,再慢慢躺下,躺到床中间,在幽暗中呼吸着对她来说这一生最紧张的空气。毕竟,这样的夜晚,对她来说尚属首次。

可是,她决定了,便义无返顾。

于是,抚了抚起伏中胸脯,她拽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身体盖住。

之后,她咬了咬嘴唇,在被窝中慢慢褪去包裹在身上的浴巾——

打开浴间房门时,面对眼前的一片幽暗,范坚强并未感到太大的意外:她在暗示,暗示她就在床上,在床上等待着,等待着他走上去,走上去尽情享用,享用她准备好的**盛宴。

实际上,一直以来,面对他的时候,周笑笑基本都是主动的。

倒是他这个大男人,向来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全然没有展现血性时的霸气。

或许,他天生便如此:真正的美女,于他来说,是无解的。

站在门口,定了定神,待眼睛适应了这片幽暗,他辨析着室内的空间,朝着床的位置走去。

然,他之后居然看起来像一只天底下最具耐心的狼:走到床边,看着幽暗中微微隆起而一动不动的被影,静默地凝视了一会儿,他还是走向桌前,摸黑翻到一包香烟和一只打火机,然后及着裹住下身的浴巾,再捏着烟灰缸,轻轻搬张椅子,坐到被影跟前,“啪”地点燃指间的香烟。

周笑笑抱胸侧身缩在被窝里,甚至蒙了头脸,骤然听到打火机的声音时,不禁暗想:糟了,这家伙对香烟比对我更感兴趣——

吸了半支烟的工夫,范坚强才说话,声音很轻:“笑笑,我从没想到,我们之间会有这一天,会有这一刻,比做梦还做梦。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是这样一个纯粹、善良而且灵透、率性的小姑娘。我是说,觉得自己心里特别乱,也无法用言语表达。我还想说,即便如此,我还是——还是——还是下不了手——”

闻听这话,被窝里的周笑笑实在忍不住了,打开被子,仰头哈哈大笑,笑得欢畅而淋漓,惊得幽暗中的范坚强一阵诧异,许久才渐渐平息,再转侧身来:“真的下不了手吗?那我问你呀,知道从哪里下手吗?要不,你上来,我教你吧,呵呵——”

实际上,范坚强直言“下不了手”,与其说是犹豫徘徊,倒不如说是暗自鼓气。心底的**再热切,也敌不过菜鸟般的偷腥心理设槛:除了欧阳兰,他着实没有真正意义上占有陌生女人**的经验,尽管这样的诱惑是那么勾魂摄魄而叫他难以自控。

是的,在这方面,他还很菜,菜得连周笑笑都忍不住欢畅而笑。如果他非要说自己是一只狼,那么,在周笑笑的眼里,他便是一只女人们都渴望扑向自己的狼,哪怕被他撕咬得遍体鳞伤也无怨无悔,直至假装昏厥。

幽暗的室内光线,隐藏了美女的身体曲线,却使得那些出自姑娘家之口的话语更具诱惑。范坚强笑了,笑着掐灭手中的香烟,再将手中的烟灰缸放置于椅子上,这才按耐住心里的激动与生理的冲动,径直来到床跟前,接着便犹如平躺在一张仙床之上,整个身心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周笑笑芳香的呼吸扑上来,而甜美的呓语近在耳根,又仿佛在吃吃地笑:“真的要我教你吗?坚强大哥,今晚的笑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你的,好不好?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只要你高兴,只要你开心。我要出事嘛,出一整晚的事——”

越听下去,越是难以自制,范坚强竭力遏制着心跳暴速,蠕动着生涩的喉结,转过身来,面对着躺在身边的周笑笑,面对着这只已与自己的身体“零隔阂”的赤luo羔羊,缓缓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片兴奋的香唇,想要感受它们的润泽。因为,他已经听出来了,听出话语之外并非吃吃的笑,而是如他一样难以自制的颤抖。

“坚强大哥,吻我吧,让笑笑因为有你而陶醉一次——”但是,**中的美女,未给他触摸香唇的机会,而蓦地伸手一把抓住那只手,再伴随着浑身惊悸,直接拉拽向自己的胸脯,按放于饱满待抚的润乳之上,并挺胸火热相贴,“笑笑要真实的坚强大哥——要最男人的坚强大哥——要那个最热血的男人——”

于是,抚着手中的娇乳,听着眼前的喘气,范坚强周身热血沸腾,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迎面吻住那片呓语的香唇,随即翻身而上,开始了是夜最淋漓的享用:是的,他抛开了一切顾虑,听任周身的**潮水般地翻涌,要去吻遍生命之中最华美的青春**,并随着那灵动起伏的身体曲线而起伏,直至喷薄而出——

20多分钟后,他完成了一切细致入微的前戏,支着双肘,拥着香体,喘着浓重的呼吸,注视着身下的周笑笑,并随着一只玉手的牵引,逐步近抵那片潮润如蜜水般的入口:“是第一次吗?”

“不告诉你——”

“我会很疯——”

“就——就要你疯——”

周笑笑挺着下身,哆嗦得厉害,包括正在牵引的玉手。

“啊——”

猝然间,她突一仰脖,发出一声惊叫,并瞬时伸出另一只玉手捂紧嘴唇。

范坚强停住了。

“疼?”

“不疼——啊——”

说着不疼,又是一声仓促的呻吟。

“真不疼?”

“疼——”

于是,范坚强再次停住。

突然间,周笑笑牙关一咬,支着分开的双脚,用力骤挺下身,再猛然伸出双臂,竭尽全力勾紧身上男人的脖子,疯吻上去,边吻边颤:“不要停——笑笑不要——不要你停——”

整个房间内,呼吸灼热,呻吟不止,均由床头而来。

原本御寒用的被子,对这两赤身交融的男女来说,已然多余,早被弃于床下。

一手托着酥腰,另一手抚着**,范坚强伏下身子,埋头于美女的胸脯,用舌尖去寻找记忆中那两颗挺拔可口的樱桃,逐一含入口中,反复吮吸轻咬,并伴随着缓缓的活塞式抽送。曾经的*梦,不过如此。而今,他正在实践着*梦中的快慰。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凝聚于一处,融在一片温润而紧缩的沼泽内,正肆意地享受着爱*的浸润与抚慰。而他的耳朵里,尽是低低的娇声残喘,或紧或慢,无一例外地召唤着他血性奋进。

实事求是地说,身下的娇躯,是美妙绝伦的,又因为它的迎合,使他感到格外畅快。做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征服的快感,正潮涌般浸润着他的大脑,迫使他忘记一切,徜徉于一片缥缈的仙境。而这种仙境般的滋味,欧阳兰是永远给不了,也不会给。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脑海中闪过的欧阳兰的影子,他下意识地牙关紧咬,并加大了冲抵的力度,甚至变得粗暴而野蛮起来。于是,除了呼吸与呻吟外,房间内多了一种声音:那是皮肉碰撞的声响。

与此同时,随着范坚强的愈发有力而娴熟的进出,周笑笑节奏地惊悸着身躯,嘴里不时发出受惊般的“啊”声,香艳润耳,且极具诱惑。于一次相对突然的冲顶时,她一下放弃了抱脖亲吻,整个上身后仰,后背形成“弓”状,并挺着颤悠悠的**,收腹提臀,一双**更是死死地缠绕在他的腰间。

她扭曲着,挣扎着,因为有生以来首次遭遇一个成熟男人的强壮雄物的入侵,而恍惚在一片云端山巅的世界中。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滋味,只能咬着牙,忍受着一阵钻心的疼痛,再体味着那瞬间即逝的丝丝舒畅。是的,这就是灵肉交融,痛并快乐着的处子之夜。于是,双手死死地抓紧两边的床单,她的眼泪,便无声地下来了——

(此处省略8k字……)

这一夜,静默的房间内,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呼吸声时缓时急,飘荡在不大的空间内,使得室内充满着**的空气。

室内一度沉睡的一椅一桌,一镜一橱,乃至一帘一纸,都因为这片连绵不断的呼吸声而醒来,继而睁着惺忪的睡眼,从不同的角度,欣赏着这对男女的尽情交融,很快便因为被感染而窃窃私语:

桌哥对椅妹说:椅妹啊,我也想那么干——

纸马上赞同道:好啊,我来帮你们记录恩爱。

帘顿时兴奋道:好啊,好啊,我替你们挡着。

椅妹害羞道: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意思呀——

橱义气道:那,你们到我里面来干吧。因为,我对你们的想法表示理解。

镜感叹道:唉,你们太经不住诱惑了

哪知,一直盯着椅妹的桌哥突然摇头,长叹一声:唉,算了吧。椅妹啊,我琢磨着,你就是答应了,我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于是,一片唏嘘,大家重新回到静默的状态,继续欣赏着坚强同志又一波热烈冲刺—

第232章 天亮了

大清早,欧阳兰回到家中,收拾着换身衣服。

是的,她计划好了,这几天住外公家,好好照顾外公。毕竟,昨天晚上,连续两次受气,外公的身体一直很虚弱,脸色更是近来少有的蜡黄。人上了年纪,就像机器生了锈,身体部件总要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避免不了,也无法根治。比如,外公的心脏问题,只能靠养来维护。

回到家中,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她电话处理:第一,给梁良主任打个电话,暂请一天假,顺便协调一下工作安排,再带一些必备药品回去。第二,给范坚强打一个电话,转达外公的吩咐,让他中午或晚上来家吃饭。

第一件事,很容易,没问题。第二件事,尽管心里不乐意,但外公的吩咐,不能当儿戏,所以很不容易。这不,整理完换身衣服,欧阳兰来到客厅,先给梁良主任打电话。

梁良主任自然批假,说话还特别小巧,生怕引欧阳兰不快:“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全力照办,不出一点差错。对了,家里出事了?”

尽管只是在电话中,欧阳兰脸色像她的言语一样冷:“我有必要回答吗?就这样吧。”

说着,欧阳兰就要挂电话。

梁良主任急了,连声道:“哎——哎——别啊——我还有事要说——”

欧阳兰看了看客厅中的挂钟,皱眉不耐烦道:“说吧,我还有事呢。”

“是这样的,咱医院中层述职通知,已经下达到科室了,具体时间是下周一,由韩院长亲自挂帅,听说还邀请了市局的专家,和兄弟医院的几个资深院长。我琢磨着,这是个信号,标志着青河人民医院中层洗牌即将开始,”梁良主任说话很压抑,貌似躲在某个角落,“哎呀,这是大事啊。你看,我们要不要去跟韩院长私下见一面呢?最好,请周笑笑出个面——”

欧阳兰冷笑,淡然道:“梁主任,你已经找过一次尴尬了,还想重温吗?谢谢你的好意,再见。”

说罢,欧阳兰坚持本色,直接挂断。

接着,盯着手机屏幕,她重重地吐了口气。

因为,接下来这个电话,是打给范坚强的——

天亮了。

弥漫在窗帘周围的泛白,可以证明这一点,尽管室内昏暗依然。

除了昏暗,室内还很静寂,甚至能听清室外的脚步声,以及一些难以具体判断的动静。

一夜热战,床是战场,被折腾得够呛,此刻正在修养调整。

床上的男女,覆着被子,赤luo着上半身,像是酣睡不知天明。

又有时,你会觉得,这是一幅图画,因朦胧静谧而更像一幅艺术图画。

其实,范坚强早醒了,醒得非常突然。但是,他一直没有动弹,虽然身边的周笑笑正贴脸于他的胸膛:一只玉臂搂抱着他的腰,一条**搭在他的大腿之上,细腻的肤质和醉人的体温,侵地得他根本不愿动弹。

此刻,他枕着自己的双臂,拔萝卜似的抱着后脑勺,皱眉看着天花板,静静地思考着。

与此同时,**的贴身抚慰,使他能清晰地感知周笑笑的心跳,以及起起伏伏的均匀呼吸。

有个问题,无法回避:昨天夜里,正是眼前这个裸露着光滑的玉背的周笑笑,给了他有生以来,最为精致而尽情的**发泄,而她总是颤抖着娇躯,不时去紧勾他的脖子,用一次次哆嗦中的呼唤,热切地鼓励着他顶抵自己的身体,甚至咬着他的耳朵,低语着她的丝丝身体快感,并不断呢喃着他的名字,却万万未曾料想,第一轮冲击之后,趁她去浴间冲洗,他有意打开壁灯,呈入视线的恰恰是一眼新鲜而晃眼的落红——

男人的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伪装出来的,而随后的某些特征,证明了他的判断。那一刻,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一个本该生涩的处子,要心藏着怎样的爱慕与奉献,才会将自己处子的床第之作,演绎到**消魂的情态?因为,昨夜的欲爱之中,她尽管一直被动于下,却表现得太完美,太叫他享受。

实际上,他对她没有处子期待,因为她的一系列主动之举。

毋庸置疑,并未期待的处子事实,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当然,刚刚过去的一夜,是打破记录的,其性能力记载的记录。仔细回味起来,他依稀记得,黑暗中的亲吻,有很多次,亲吻到了一些咸咸而滚热的液体:这种液体,叫眼泪,他清楚。

窗帘周围的泛白在一点一滴地扩散,使室内的昏暗正在变得稀薄。

范坚强停止思考,侧头看了看窗帘,又低眉瞅了瞅近在咫尺的赤luo肌肤。

这一刻,他在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是无法窥测的。

床头桌上传来一阵震动,是手机来电。

顿了一下,范坚强停止拔萝卜,抬起右手,拿起手机。

起初,他皱着眉头看屏幕,明显有些意外。

只是,一秒钟后,他便松开眉头笑了,冷冷一笑。

于是,他下一个动作是摁键,看着眼下的赤luo玉肌,死死地摁住,再轻轻地打开床头桌抽屉,将手机放置进去。是的,尽管电话是欧阳兰打来的,他很快便做出决定,看着依旧熟睡的周笑笑做出决定:关机。

而且,在放下手机后,他漠然地轻声自言自语道:“一切都结束了老范家的儿子,已经睡醒了——”

周笑笑发出一声细细的呻吟,似乎是由疼痛而来,接着面颊紧贴着范坚强的胸膛,原先抱腰的玉臂,开始慢慢蠕动,蠕动在被窝里,也蠕动在他的腰腹之间,而她始终一声不吭,整个身体不断向前紧贴,也包括腿脚。

范坚强伸出右手,轻轻落在她的玉背之上,弹指拂过,再细细地贴上掌面,慢慢搂紧。

与此同时,周笑笑的抚摸逐渐由腰腹向下,撩绕在他愈发蓬勃的雄物周围,并不时地温柔试探、触摸,直至锁定目标,专注于一处。接着,她的呼吸便短促而热烈,随即闭上双眼,细细地倾听渗入耳际的另一片呼吸,再轻盈翻身而上,挺着弹性十足的傲人娇乳,骑跨在他的腰际,最后探手下去,扶物顶抵,顺势下身一沉——

第232章 天亮了

大清早,欧阳兰回到家中,收拾着换身衣服。

是的,她计划好了,这几天住外公家,好好照顾外公。毕竟,昨天晚上,连续两次受气,外公的身体一直很虚弱,脸色更是近来少有的蜡黄。人上了年纪,就像机器生了锈,身体部件总要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避免不了,也无法根治。比如,外公的心脏问题,只能靠养来维护。

回到家中,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她电话处理:第一,给梁良主任打个电话,暂请一天假,顺便协调一下工作安排,再带一些必备药品回去。第二,给范坚强打一个电话,转达外公的吩咐,让他中午或晚上来家吃饭。

第一件事,很容易,没问题。第二件事,尽管心里不乐意,但外公的吩咐,不能当儿戏,所以很不容易。这不,整理完换身衣服,欧阳兰来到客厅,先给梁良主任打电话。

梁良主任自然批假,说话还特别小巧,生怕引欧阳兰不快:“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全力照办,不出一点差错。对了,家里出事了?”

尽管只是在电话中,欧阳兰脸色像她的言语一样冷:“我有必要回答吗?就这样吧。”

说着,欧阳兰就要挂电话。

梁良主任急了,连声道:“哎——哎——别啊——我还有事要说——”

欧阳兰看了看客厅中的挂钟,皱眉不耐烦道:“说吧,我还有事呢。”

“是这样的,咱医院中层述职通知,已经下达到科室了,具体时间是下周一,由韩院长亲自挂帅,听说还邀请了市局的专家,和兄弟医院的几个资深院长。我琢磨着,这是个信号,标志着青河人民医院中层洗牌即将开始,”梁良主任说话很压抑,貌似躲在某个角落,“哎呀,这是大事啊。你看,我们要不要去跟韩院长私下见一面呢?最好,请周笑笑出个面——”

欧阳兰冷笑,淡然道:“梁主任,你已经找过一次尴尬了,还想重温吗?谢谢你的好意,再见。”

说罢,欧阳兰坚持本色,直接挂断。

接着,盯着手机屏幕,她重重地吐了口气。

因为,接下来这个电话,是打给范坚强的——

天亮了。

弥漫在窗帘周围的泛白,可以证明这一点,尽管室内昏暗依然。

除了昏暗,室内还很静寂,甚至能听清室外的脚步声,以及一些难以具体判断的动静。

一夜热战,床是战场,被折腾得够呛,此刻正在修养调整。

床上的男女,覆着被子,赤luo着上半身,像是酣睡不知天明。

又有时,你会觉得,这是一幅图画,因朦胧静谧而更像一幅艺术图画。

其实,范坚强早醒了,醒得非常突然。但是,他一直没有动弹,虽然身边的周笑笑正贴脸于他的胸膛:一只玉臂搂抱着他的腰,一条**搭在他的大腿之上,细腻的肤质和醉人的体温,侵地得他根本不愿动弹。

此刻,他枕着自己的双臂,拔萝卜似的抱着后脑勺,皱眉看着天花板,静静地思考着。

与此同时,**的贴身抚慰,使他能清晰地感知周笑笑的心跳,以及起起伏伏的均匀呼吸。

有个问题,无法回避:昨天夜里,正是眼前这个裸露着光滑的玉背的周笑笑,给了他有生以来,最为精致而尽情的**发泄,而她总是颤抖着娇躯,不时去紧勾他的脖子,用一次次哆嗦中的呼唤,热切地鼓励着他顶抵自己的身体,甚至咬着他的耳朵,低语着她的丝丝身体快感,并不断呢喃着他的名字,却万万未曾料想,第一轮冲击之后,趁她去浴间冲洗,他有意打开壁灯,呈入视线的恰恰是一眼新鲜而晃眼的落红——

男人的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伪装出来的,而随后的某些特征,证明了他的判断。那一刻,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一个本该生涩的处子,要心藏着怎样的爱慕与奉献,才会将自己处子的床第之作,演绎到**消魂的情态?因为,昨夜的欲爱之中,她尽管一直被动于下,却表现得太完美,太叫他享受。

实际上,他对她没有处子期待,因为她的一系列主动之举。

毋庸置疑,并未期待的处子事实,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当然,刚刚过去的一夜,是打破记录的,其性能力记载的记录。仔细回味起来,他依稀记得,黑暗中的亲吻,有很多次,亲吻到了一些咸咸而滚热的液体:这种液体,叫眼泪,他清楚。

窗帘周围的泛白在一点一滴地扩散,使室内的昏暗正在变得稀薄。

范坚强停止思考,侧头看了看窗帘,又低眉瞅了瞅近在咫尺的赤luo肌肤。

这一刻,他在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是无法窥测的。

床头桌上传来一阵震动,是手机来电。

顿了一下,范坚强停止拔萝卜,抬起右手,拿起手机。

起初,他皱着眉头看屏幕,明显有些意外。

只是,一秒钟后,他便松开眉头笑了,冷冷一笑。

于是,他下一个动作是摁键,看着眼下的赤luo玉肌,死死地摁住,再轻轻地打开床头桌抽屉,将手机放置进去。是的,尽管电话是欧阳兰打来的,他很快便做出决定,看着依旧熟睡的周笑笑做出决定:关机。

而且,在放下手机后,他漠然地轻声自言自语道:“一切都结束了老范家的儿子,已经睡醒了——”

周笑笑发出一声细细的呻吟,似乎是由疼痛而来,接着面颊紧贴着范坚强的胸膛,原先抱腰的玉臂,开始慢慢蠕动,蠕动在被窝里,也蠕动在他的腰腹之间,而她始终一声不吭,整个身体不断向前紧贴,也包括腿脚。

范坚强伸出右手,轻轻落在她的玉背之上,弹指拂过,再细细地贴上掌面,慢慢搂紧。

与此同时,周笑笑的抚摸逐渐由腰腹向下,撩绕在他愈发蓬勃的雄物周围,并不时地温柔试探、触摸,直至锁定目标,专注于一处。接着,她的呼吸便短促而热烈,随即闭上双眼,细细地倾听渗入耳际的另一片呼吸,再轻盈翻身而上,挺着弹性十足的傲人娇乳,骑跨在他的腰际,最后探手下去,扶物顶抵,顺势下身一沉——

第233章 再看一眼

马玲淑和小尼姑并肩从市区天府酒店门口出来。

看着眼前养路工人正在清扫路面积雪的情形,马玲淑解开自己身上的皮大衣,转过身来,飞扬地脱下,裹在小尼姑的身上:“别跟我争我天生不怕冷的。”

小尼姑涨红着脸,皱着细眉执意争辩道:“我不冷的。昨天晚上,找你太急,没顾上带衣服,你还是自己穿上吧——”

马玲淑叹了口气,双手按住小尼姑的双肩,耐心道:“你别再跟我争了,好不好?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不知道我的脾气啊?好了,跟我上车,咱回家”

说罢,马玲淑眼圈一红,咬牙转身,扔下小尼姑,朝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走去:“小尼姑,我想跟范坚强见个面。但是,这一次,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找他谈谈,请他帮我出出主意。你知道的,这是一场赌博,我不能输得这么惨——”

小尼姑脱着身上的皮大衣,紧步追上去:“放心吧,马玲淑,我陪你去。但是,你得把衣服穿上呀,快点呀——”

马玲淑和小尼姑的背影之后,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奥迪轿车开始掉头。

车内,一个短平头的胖子一边抓着方向盘,一边打着电话:“冠东哥,你女朋友没事,活得挺好,兄弟替你整整守了一夜。不过,跟在她身后的小美女,还真不错,真他**纯——”

电话里,陈冠东的骂声传来:“谁女朋友啊?别他**信口胡说跟在后面那女的叫小尼姑,纯是纯,纯得男人心痒,但是哥劝你,别想那不靠谱的。你动动脑子,这么娇艳的一花骨朵,真要是能采,哥傻呀?唉,采不得,有人会跟咱拼命啊”

短平头胖子当即不爽,对着电话嚷嚷道:“哎呀,谁他**这么牛啊?敢跟咱兄弟拼命?冠东,咱兄弟几个,也不是吃素的。你告诉我,这小尼姑,被谁抢了去?回头,兄弟们替你教训他去”

“他叫范坚强,你认识吧?”

“不认识,一听名字,就知道不行。”

“那刘荣贵呢,你听说过吧?”

“刘荣贵?哎呀,这名字,很熟悉啊——”

“行了吧,别想了。咱也不是怕他,而是觉得不值得跟他拼命。为啥呀?你想想,就他那条破命,值几个钱啊?咱命就不一样了。而且,我琢磨着,范坚强这家伙,像是找到靠山了,倒是有两下子。所以呢,能不惹,咱先不去惹。喂,兄弟,你他**给我盯紧了,真要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等她车出来了,放心吧。”

“那成,真要没事了,回头你来找我,哥谢你。”

“ok”

季处长家中,清早6点33分。

于洗手间内,穿着睡袍的季处长刚关紧房门,便急着去打开水龙头的开关,接着拿起手中震动不停的手机,放到耳朵边,小声道:“顾秘书,什么情况?”

电话里,顾秘书笑着问:“我要去趟新区,正准备上路了。昨天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您不是说已经替坚强置办了一部手机吗?要不,我顺路替您送去?”

季处长也跟着笑道:“对,已经买好了,还是牌子货。正巧,今天是周三,上午9点有个蹲点工作汇报,我还得准备准备,怕是真的请顾秘书帮着带过去了。呵呵,而且啊,我一共买了两部,另一部是女士的,是特地送给你的——”

顾秘书的笑声传来,比之前轻松了很多:“哈哈,那就谢谢季处长啦这样吧,季处长,我开车去柳源路口等,您看,您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呢?”

季处长抬了下手腕,看了眼手表,回答道:“15分钟吧。我觉得,真要见到你,小范同志该笑开花了。你想想啊,我一个处长,亲自买了部手机,托咱局的第一美女,帮忙给他送去,啥待遇啊,对不对?哎呀,时间紧迫,我就先撂电话了,咱见面再说。”

说完之后,摘下手机,季处长关闭水龙头,对镜舞着粗指,整理了两根旁逸出来的发丝,然后很娘们地甩了下圆滚滚的额头,这才带着对自己发型相当满意的笑容打开门。

未曾想,刚一打开门,他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嘴里分明惊道:“老婆,你啥意思啊?瞪着我干嘛?吓人不吓人啊——”

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一个和他穿着同样颜色睡袍的女人,脸上却贴着一张银白色的面膜,正抱着双臂,对着他怒目而视。未等季处长说完,女人张口质问:“说,刚才跟哪个狐狸精打电话了?一大清早,你们就在我跟前偷偷摸摸的,当我是什么啊?不说清楚,今天哪儿也不准去。电话呢?电话拿来——”

于是,洗手间一片混乱,甚至传来摔打声,并以一记男人的惨叫而宣布暂停。

时间接近7点,季处长的车才姗姗来迟,比约定的时间,晚了10多分钟。

金丝雀身着咖啡色的拿破仑翻领大衣,脚踩一双棕黄色的长靴,一身靓丽时尚,站在一辆乳黄色轿车跟前,盈盈笑意地看着季处长的车驶过来。

打开车门,季处长伸出右手,摸了摸额头,边走边郁闷道:“出门急了点,撞了门框,疼死我了。哎呀,顾秘书,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呵呵——”

顾秘书掩唇一笑,低头走向季处长:“迟到,是一种个性,一种不拘小节的个性,应该是你们办公室的普遍特点。放心吧,我们这些人,习惯了等待,耐心是最好的。手机带来了吗?交给我吧,呵呵——”

季处长呵呵一笑,也就不顾额头的疼痛了,一边掏口袋,一边问:“你这么早去新区,是为什么呀?莫非,又要传达潭局长的重要指示?”

金丝雀莞尔一笑,伸手道:“季处长,您就抓紧时间吧,把东西交给我,好不好?”

7点28分,新区绿都宾馆。

范坚强穿戴整齐,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着裹着被子的周笑笑,笑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起床啊?服务员会来打扫房间的。把被子裹紧了,小心冻着。”

周笑笑裸露着双肩,侧身趴在床沿,盯着对面的范坚强:“坚强大哥,笑笑好看吗?”

范坚强笑出声来:“不是好看,而是性感,非常性感”

将一只手臂伸出被外,再捏起被角,周笑笑欲掀开身上的被子:“那,再看一眼?呵呵——”

“不看了,再看,得精尽人亡。”

“不嘛,就要你再看一眼——”

ps:有些郁闷,既然扛不住,就干脆不扛了

第233章 再看一眼

马玲淑和小尼姑并肩从市区天府酒店门口出来。

看着眼前养路工人正在清扫路面积雪的情形,马玲淑解开自己身上的皮大衣,转过身来,飞扬地脱下,裹在小尼姑的身上:“别跟我争我天生不怕冷的。”

小尼姑涨红着脸,皱着细眉执意争辩道:“我不冷的。昨天晚上,找你太急,没顾上带衣服,你还是自己穿上吧——”

马玲淑叹了口气,双手按住小尼姑的双肩,耐心道:“你别再跟我争了,好不好?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不知道我的脾气啊?好了,跟我上车,咱回家”

说罢,马玲淑眼圈一红,咬牙转身,扔下小尼姑,朝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走去:“小尼姑,我想跟范坚强见个面。但是,这一次,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找他谈谈,请他帮我出出主意。你知道的,这是一场赌博,我不能输得这么惨——”

小尼姑脱着身上的皮大衣,紧步追上去:“放心吧,马玲淑,我陪你去。但是,你得把衣服穿上呀,快点呀——”

马玲淑和小尼姑的背影之后,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奥迪轿车开始掉头。

车内,一个短平头的胖子一边抓着方向盘,一边打着电话:“冠东哥,你女朋友没事,活得挺好,兄弟替你整整守了一夜。不过,跟在她身后的小美女,还真不错,真他**纯——”

电话里,陈冠东的骂声传来:“谁女朋友啊?别他**信口胡说跟在后面那女的叫小尼姑,纯是纯,纯得男人心痒,但是哥劝你,别想那不靠谱的。你动动脑子,这么娇艳的一花骨朵,真要是能采,哥傻呀?唉,采不得,有人会跟咱拼命啊”

短平头胖子当即不爽,对着电话嚷嚷道:“哎呀,谁他**这么牛啊?敢跟咱兄弟拼命?冠东,咱兄弟几个,也不是吃素的。你告诉我,这小尼姑,被谁抢了去?回头,兄弟们替你教训他去”

“他叫范坚强,你认识吧?”

“不认识,一听名字,就知道不行。”

“那刘荣贵呢,你听说过吧?”

“刘荣贵?哎呀,这名字,很熟悉啊——”

“行了吧,别想了。咱也不是怕他,而是觉得不值得跟他拼命。为啥呀?你想想,就他那条破命,值几个钱啊?咱命就不一样了。而且,我琢磨着,范坚强这家伙,像是找到靠山了,倒是有两下子。所以呢,能不惹,咱先不去惹。喂,兄弟,你他**给我盯紧了,真要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等她车出来了,放心吧。”

“那成,真要没事了,回头你来找我,哥谢你。”

“ok”

季处长家中,清早6点33分。

于洗手间内,穿着睡袍的季处长刚关紧房门,便急着去打开水龙头的开关,接着拿起手中震动不停的手机,放到耳朵边,小声道:“顾秘书,什么情况?”

电话里,顾秘书笑着问:“我要去趟新区,正准备上路了。昨天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您不是说已经替坚强置办了一部手机吗?要不,我顺路替您送去?”

季处长也跟着笑道:“对,已经买好了,还是牌子货。正巧,今天是周三,上午9点有个蹲点工作汇报,我还得准备准备,怕是真的请顾秘书帮着带过去了。呵呵,而且啊,我一共买了两部,另一部是女士的,是特地送给你的——”

顾秘书的笑声传来,比之前轻松了很多:“哈哈,那就谢谢季处长啦这样吧,季处长,我开车去柳源路口等,您看,您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呢?”

季处长抬了下手腕,看了眼手表,回答道:“15分钟吧。我觉得,真要见到你,小范同志该笑开花了。你想想啊,我一个处长,亲自买了部手机,托咱局的第一美女,帮忙给他送去,啥待遇啊,对不对?哎呀,时间紧迫,我就先撂电话了,咱见面再说。”

说完之后,摘下手机,季处长关闭水龙头,对镜舞着粗指,整理了两根旁逸出来的发丝,然后很娘们地甩了下圆滚滚的额头,这才带着对自己发型相当满意的笑容打开门。

未曾想,刚一打开门,他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嘴里分明惊道:“老婆,你啥意思啊?瞪着我干嘛?吓人不吓人啊——”

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一个和他穿着同样颜色睡袍的女人,脸上却贴着一张银白色的面膜,正抱着双臂,对着他怒目而视。未等季处长说完,女人张口质问:“说,刚才跟哪个狐狸精打电话了?一大清早,你们就在我跟前偷偷摸摸的,当我是什么啊?不说清楚,今天哪儿也不准去。电话呢?电话拿来——”

于是,洗手间一片混乱,甚至传来摔打声,并以一记男人的惨叫而宣布暂停。

时间接近7点,季处长的车才姗姗来迟,比约定的时间,晚了10多分钟。

金丝雀身着咖啡色的拿破仑翻领大衣,脚踩一双棕黄色的长靴,一身靓丽时尚,站在一辆乳黄色轿车跟前,盈盈笑意地看着季处长的车驶过来。

打开车门,季处长伸出右手,摸了摸额头,边走边郁闷道:“出门急了点,撞了门框,疼死我了。哎呀,顾秘书,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呵呵——”

顾秘书掩唇一笑,低头走向季处长:“迟到,是一种个性,一种不拘小节的个性,应该是你们办公室的普遍特点。放心吧,我们这些人,习惯了等待,耐心是最好的。手机带来了吗?交给我吧,呵呵——”

季处长呵呵一笑,也就不顾额头的疼痛了,一边掏口袋,一边问:“你这么早去新区,是为什么呀?莫非,又要传达潭局长的重要指示?”

金丝雀莞尔一笑,伸手道:“季处长,您就抓紧时间吧,把东西交给我,好不好?”

7点28分,新区绿都宾馆。

范坚强穿戴整齐,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着裹着被子的周笑笑,笑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起床啊?服务员会来打扫房间的。把被子裹紧了,小心冻着。”

周笑笑裸露着双肩,侧身趴在床沿,盯着对面的范坚强:“坚强大哥,笑笑好看吗?”

范坚强笑出声来:“不是好看,而是性感,非常性感”

将一只手臂伸出被外,再捏起被角,周笑笑欲掀开身上的被子:“那,再看一眼?呵呵——”

“不看了,再看,得精尽人亡。”

“不嘛,就要你再看一眼——”

ps:有些郁闷,既然扛不住,就干脆不扛了

第234章 什么破玩意儿

回来了,呵呵。

一夜疯狂,天明醒来,男女之间通常夹杂些许尴尬。

可是,这天清晨,这片室内,没有尴尬,有的依然是暧昧的欢愉。

是贪婪?还是留恋?范坚强不断地问自己,并揣摩着周笑笑的心理。

毕竟,他务实地认为:即便自己跟欧阳兰离婚,与周笑笑之间,只开花,不结果。

“倏”的一下,被子掀开了,精致绝伦的香艳,呈现在他眼前,又迅速被遮盖了。

紧接着,周笑笑的笑声传来:“好看不好看?说呀——”

范坚强有些恍惚,恍惚在他从未经历的空气中,一时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笑容,而不发一语。

蓦地,他扶着椅把站起,转身走向镜子,看着镜子里的男人,默默地点燃一支香烟。

周笑笑的抽泣声,隐约传来,传入他的耳膜:“坚强大哥,你不要赶我走,笑笑不想走——”

倘若以前,他定然转过身去,给她一声吼,再加几句简洁的训斥,便可使她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天已经亮了,这里是新区宾馆,安全系数并不稳定。在跟欧阳兰没有办理相关手续之前,这样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对谁都不好。

可是,此时此刻,要做到训斥,非常艰难。不忍心,是一方面。不愿意,是另一方面。两相比较,后者大重于前者。吸着烟,听着抽泣,他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暗自低叹:知道吧,这就叫意乱情迷?花花世界,你最扛不住的,永远是女人

低叹完,他转回身去,带着轻松的微笑,朝着周笑笑走去,顺手拿起搁在一旁椅子上的衣袜:“笑笑,我没说要赶你走啊,对不对?事实上,只要你愿意,我倒是希望你每天晚上都住这里。为啥呢?因为我还没糟蹋过瘾。但是,这里可不是什么私人宅第,人来又人往。而且,今天中午,就在这里,新区蹲点人员集中开会,确定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思路和目标。也就是说,这里会变成临时办公场所。”

说着,范坚强把手中的衣服丢给周笑笑:内衣啊,毛衣啊,袜子啊,等等,一水白色质地。

不过,对于自己负责新区蹲点的事情,他没有提起,觉得没有必要提起,或是压根不想提起。

“呵呵,我听出意思了,你还想糟蹋我,对不对?”周笑笑破涕为笑,漂亮的眸子顿时放彩,未等回答,脸色微微一红,信口道,“坚强大哥,昨天晚上,你没回来之前,我接了个电话,一个自称叫思思的女人,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范坚强一听就明白了,坐下来,笑着打断道:“行了,我早知道你接了她的电话,要不,昨天一整夜,她咋就那么消停呢?我还注意到,你帮我收拾屋子了,收拾得马马虎虎,顺便翻了我的工作笔记。因为,我的笔记本里少了一页纸,被撕了。对了,你撕那页纸干嘛呀?”

“不告诉你,呵呵——”这么听来,自己的劳动没有被无视,周笑笑心花怒放。

事实上,那张留条,早被她收起来,收在自己包里,在她提前进入房间时。

“不告诉,拉倒,我压根不想知道,”说着,范坚强指了指那堆衣服,“现在,穿衣服,起床”

“急什么呀?我还没说完呢——”未料,周笑笑意趣盎然,露着肩臂的身体,还用力晃了晃,一副非要把话说完的样子,“那思思,还在电话里说什么,她不但风骚,还耐操,真是活活把我气死了——”

闻听这话,一直微笑着的范坚强,顿时脸色异样,连眉头也深皱:“啥?耐操?什么破玩意儿啊?你个小姑娘,不会说话,跟人瞎学个啥呢?穿衣服,赶紧”

暗地里,他倒是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周笑笑,还真挺能耐啊莫非,昨晚一夜,再加天明这一回,是受了启发呀?满世界的处子,要是都像你这么卖命,男人还能好好活着吗?

周笑笑哪管范坚强在想什么,仰头伸手捂嘴,笑得格外酣畅:“哈哈——哈哈——”

“嘘——轻点儿——”

“不要不,你帮我穿衣服?”

“没问题,不过,我也有条件。”

“啥条件嘛?”

“小尼姑工作的事儿,你得尽力,好不好?”

“好。忘了跟你说了,我们医院近期出了个招聘护士的通告,而且是面向社会招聘,据说前三名还有正式编制。我认为,可以先让她去参加招聘。另外,我敢向你保证,这次招聘绝对是阳光招聘。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坚强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呀?”

“行啊,太好了我觉得,这个办法,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可以激发她的斗志,也可以积累她的信心。对了,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准备什么?”

“你就放心吧,你叮嘱的事情,我可不敢马虎。回头,我马上去了解具体要求,尽快联系你和小尼姑。而且,我特别想见见小尼姑,真的真的。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姑娘,让我的坚强大哥这么痴情,呵呵——”

“打住是同情,不是痴情。”

“反正,都一样。现在,我要起床了,哈哈——”

金丝雀笑盈盈地走向吧台:“请问,市环保局范坚强住哪个房间?”

吧台服务员热情回答:“我帮您查一下,请稍等”

金丝雀双手抱臂,微笑道:“谢谢”

很快,服务员抬头道:“317房间,三楼右拐,一直走,左手位置,最里面一间。”

“谢谢”金丝雀微笑致意,随即侧身离开吧台,边走边取出包里的手机,然后放到耳边,慢慢踏着楼梯,“季处长,我已经到绿都宾馆了,而且问清了房间号码。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吗?”

手机中传来季处长的笑声:“那你就替我问个好,叫他好好干。而且,我正在办公室完善今天上午的汇报材料,范坚强的名字,一定是本次汇报会上最热的。哎呀,我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实在啊,太实在了,一定要好好表扬他。对了,刚才潭局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晚上别安排其它应酬。我琢磨着,是不是晚上有重要活动?”

金丝雀呵呵一笑:“是不是有重要活动,我就不知道了。放心吧,季处长,您的叮嘱,我一定转达给坚强。呵呵,再见”

ps:

晚上,

还有一更。

第235章 你是隐形的

金丝雀走在三楼的楼道中,长靴是软底,走起路来倒也轻盈。

不过,这只高贵的金丝雀,在寻找房间的过程中,不忘伸手拢了拢一头漂亮的卷发,再挺胸拽一拽衣角,捏一捏肩领,貌似格外注重自身外在形象。

房间内,周笑笑罩罩裹胸,**显得特别饱满而傲挺。

范坚强坐在椅子上,右肘支着椅把,右手捏着下巴,后仰着上身,正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现场版美女起床穿戴的直播,而他不得不赞叹:在肉色的罩罩包裹映衬下,比较周围的细皮嫩肉,以及稍显纤瘦的身骨,周笑笑的ru房,是美妙绝伦的精品,更别说之前上手时紧绷的质感和弹性。

周笑笑正在被窝里穿内裤,一抬头,便挤眼笑,不厌其烦地问:“我好看不好看呀?要不,我再解下来?”

范坚强摆手阻止,嘴里笑道:“我倒想起一句话,马赛克是繁荣人体艺术的重要手段之一。半遮半掩的美女,是最艺术的,也是最诱惑的。行了,美女,你看看都几点了?天都老亮老亮了——”

正说着,门铃骤然响起。

周笑笑一惊,脸色顿时煞白,轻声道:“坚强大哥——”

话说,这声铃响,来得太突然,同样震惊了范坚强。

猛然想到早先挂断欧阳兰的电话,他忽然产生一丝不详的预感。

然而,只一瞬间,这丝不详的预感,便消淡开来:不可能欧阳兰的性格,决定她无论有多愤怒都不会选择亲自来新区,而且还能准确地找到房间。除非,天真的塌下来了——

那么,会是谁呢?

于是,他侧耳听着门口动静,并立即站起身来,伸出右手,摸着周笑笑的脸庞,再凑嘴及她的耳边,咬牙细语道:“不要害怕,千万不要只要有我在,不管谁来,你都是隐形的,更是安全的,相信我现在,继续穿衣服,直到穿戴整齐——”

正当时,第一串铃声结束,第二串又起。

听着范坚强的细语,周笑笑不住地点头,浑身惊颤,并不由自主地拽开被子,忙着要穿衣服。

哪知,尽管门铃声依旧,这时的范坚强一把摁住周笑笑,不满地皱起眉头,连声音都粗了不少:“叫你不要慌,听到没有啊?我刚才说了,不管谁来,你都是隐形的,更是安全的。而且,这门究竟开不开,是范坚强说了算换句话说,即便外面的人是欧阳兰,我范坚强不让她进,她就进不来记住,就是天塌下来,我都办法化险为夷——”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唤:“坚强,是我啊,顾文艳——”

顿时,周笑笑吐出一口气,脸色逐渐由白转红,接着一把搂紧范坚强。

范坚强笑了,扳过周笑笑的身子,继续细语道:“她是我们局潭局的秘书,一早过来,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穿好衣服,你去洗手间,不要出声,别忘记拉上保险。我想,时间不会太久的——”

周笑笑轻松一笑,仓促穿上牛仔裤,再抱起一手衣物,直接赤脚下地,并指了指洗手间,张嘴轻声道:“那我去了啊——”

说罢,她便蹑手蹑脚要走。

可没走两步,又折回身来,勾着范坚强的脖子,亲了一口,这才安心而去——

“坚强,你起床了吗?我是顾文艳呀”

门铃已经不响,却传来敲门声,以及顾秘书有些焦急的唤语。

待确定周笑笑已经拉上洗手间的保险,范坚强这才扭回头,冲着门口道:“是顾秘书啊,你等一下,我这就来开门——”

说着话,他退回床沿,四下扫描,以确定室内明眼处不落下周笑笑的衣物。

很显然,这一步,非常重要。

因为,只粗粗一扫描,他便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女袜。

不用说,这只白色袜子,是周笑笑抱衣时的残留。

随即,他抓过白色袜子,揣进裤子口袋,再抚了抚袋口。

床上的遗漏解决之后,他转过身,发现了周笑笑置于镜前桌面的皮包。

于是,他抓起皮包,轻轻打开一旁的柜子,小心地放进去,再慢慢关严。

一切准备就绪,他打开窗帘,再四下粗粗清扫一眼,便朝着门口走去。

在开门之前,再将周笑笑穿来的一双网球鞋塞进边柜,他这才堆起满面笑容,伸出手去。

门开了,金丝雀双臂环抱,微皱细眉,笑着嗔怨道:“怎么才开门呀?莫非,里面藏人了?呵呵,不会吧——”

范坚强呵呵一笑:“你一进来,我关上门,里面就算是藏人了,呵呵。这不,咱局大美女亲临,我能不简单收拾一下么?进来吧,别站着了——”

金丝雀放下环抱的双臂,抽出右手,轻掩唇齿,低头一笑,便拾步进门。

洗手间内,周笑笑耳朵贴紧墙壁,皱眉暗道:好你个家伙,见美女就献殷勤,嘴甜得不得了呀,不知道本美女能听见吗?唉,算了,算了,念在你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而且表现差强人意,姑且饶你一回,且看你下面的表现

洗手间外,范坚强自然暂时无法顾及周笑笑的感受,并很刻意地敞开着门,请金丝雀里面说话。金丝雀也不介意,径直入里,步履很是优雅而从容。看在眼里,范坚强借机偷偷看了眼洗手间的门,随后松了口气,从后面跟上去。

进了里间,金丝雀没有直接坐下,而站于一张椅子跟前,四下张望,甚至信手触了触鼻尖。

值得一提的是,这张椅子,便是范坚强欣赏现场版美女起床穿戴直播的座位。

看着金丝雀这般神情,范坚强暗自纳闷:莫非,你还真能嗅出点儿同性味道来?不至于吧

尽管这样,他还是保持镇定的微笑:“顾秘书,男人窝,基本就这格局,味道也不会新鲜到哪里去,怠慢了。要不,你坐下吧,我们直接说事。我琢磨着,你能亲自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呵呵,倒不是说,你房间有什么怪味,而是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儿,我是喜欢这样味道的,”金丝雀转过头来,看了范坚强一眼,然后含笑坐于身旁的椅子,并顺势将双腿并拢,稍稍倾侧膝盖,“那就听你的,我们直接说事。我也知道,你们很快就要奔赴厂区。你坐呀,坐下说嘛——”

范坚强不坐,笑着直言:“多谢理解。我不坐了,直接说事吧。”

洗手间内,周笑笑收回贴着墙壁的耳朵,慢慢套上白色的毛衣,对镜心说:喜欢什么烟草味儿呀?直接说喜欢我坚强大哥得了——

ps:

因为所谓尺度问题,

咱书上不了热点推荐了。

罢了。

放低期待,

咱安心码字。

第235章 你是隐形的

金丝雀走在三楼的楼道中,长靴是软底,走起路来倒也轻盈。

不过,这只高贵的金丝雀,在寻找房间的过程中,不忘伸手拢了拢一头漂亮的卷发,再挺胸拽一拽衣角,捏一捏肩领,貌似格外注重自身外在形象。

房间内,周笑笑罩罩裹胸,**显得特别饱满而傲挺。

范坚强坐在椅子上,右肘支着椅把,右手捏着下巴,后仰着上身,正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现场版美女起床穿戴的直播,而他不得不赞叹:在肉色的罩罩包裹映衬下,比较周围的细皮嫩肉,以及稍显纤瘦的身骨,周笑笑的ru房,是美妙绝伦的精品,更别说之前上手时紧绷的质感和弹性。

周笑笑正在被窝里穿内裤,一抬头,便挤眼笑,不厌其烦地问:“我好看不好看呀?要不,我再解下来?”

范坚强摆手阻止,嘴里笑道:“我倒想起一句话,马赛克是繁荣人体艺术的重要手段之一。半遮半掩的美女,是最艺术的,也是最诱惑的。行了,美女,你看看都几点了?天都老亮老亮了——”

正说着,门铃骤然响起。

周笑笑一惊,脸色顿时煞白,轻声道:“坚强大哥——”

话说,这声铃响,来得太突然,同样震惊了范坚强。

猛然想到早先挂断欧阳兰的电话,他忽然产生一丝不详的预感。

然而,只一瞬间,这丝不详的预感,便消淡开来:不可能欧阳兰的性格,决定她无论有多愤怒都不会选择亲自来新区,而且还能准确地找到房间。除非,天真的塌下来了——

那么,会是谁呢?

于是,他侧耳听着门口动静,并立即站起身来,伸出右手,摸着周笑笑的脸庞,再凑嘴及她的耳边,咬牙细语道:“不要害怕,千万不要只要有我在,不管谁来,你都是隐形的,更是安全的,相信我现在,继续穿衣服,直到穿戴整齐——”

正当时,第一串铃声结束,第二串又起。

听着范坚强的细语,周笑笑不住地点头,浑身惊颤,并不由自主地拽开被子,忙着要穿衣服。

哪知,尽管门铃声依旧,这时的范坚强一把摁住周笑笑,不满地皱起眉头,连声音都粗了不少:“叫你不要慌,听到没有啊?我刚才说了,不管谁来,你都是隐形的,更是安全的。而且,这门究竟开不开,是范坚强说了算换句话说,即便外面的人是欧阳兰,我范坚强不让她进,她就进不来记住,就是天塌下来,我都办法化险为夷——”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唤:“坚强,是我啊,顾文艳——”

顿时,周笑笑吐出一口气,脸色逐渐由白转红,接着一把搂紧范坚强。

范坚强笑了,扳过周笑笑的身子,继续细语道:“她是我们局潭局的秘书,一早过来,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穿好衣服,你去洗手间,不要出声,别忘记拉上保险。我想,时间不会太久的——”

周笑笑轻松一笑,仓促穿上牛仔裤,再抱起一手衣物,直接赤脚下地,并指了指洗手间,张嘴轻声道:“那我去了啊——”

说罢,她便蹑手蹑脚要走。

可没走两步,又折回身来,勾着范坚强的脖子,亲了一口,这才安心而去——

“坚强,你起床了吗?我是顾文艳呀”

门铃已经不响,却传来敲门声,以及顾秘书有些焦急的唤语。

待确定周笑笑已经拉上洗手间的保险,范坚强这才扭回头,冲着门口道:“是顾秘书啊,你等一下,我这就来开门——”

说着话,他退回床沿,四下扫描,以确定室内明眼处不落下周笑笑的衣物。

很显然,这一步,非常重要。

因为,只粗粗一扫描,他便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女袜。

不用说,这只白色袜子,是周笑笑抱衣时的残留。

随即,他抓过白色袜子,揣进裤子口袋,再抚了抚袋口。

床上的遗漏解决之后,他转过身,发现了周笑笑置于镜前桌面的皮包。

于是,他抓起皮包,轻轻打开一旁的柜子,小心地放进去,再慢慢关严。

一切准备就绪,他打开窗帘,再四下粗粗清扫一眼,便朝着门口走去。

在开门之前,再将周笑笑穿来的一双网球鞋塞进边柜,他这才堆起满面笑容,伸出手去。

门开了,金丝雀双臂环抱,微皱细眉,笑着嗔怨道:“怎么才开门呀?莫非,里面藏人了?呵呵,不会吧——”

范坚强呵呵一笑:“你一进来,我关上门,里面就算是藏人了,呵呵。这不,咱局大美女亲临,我能不简单收拾一下么?进来吧,别站着了——”

金丝雀放下环抱的双臂,抽出右手,轻掩唇齿,低头一笑,便拾步进门。

洗手间内,周笑笑耳朵贴紧墙壁,皱眉暗道:好你个家伙,见美女就献殷勤,嘴甜得不得了呀,不知道本美女能听见吗?唉,算了,算了,念在你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而且表现差强人意,姑且饶你一回,且看你下面的表现

洗手间外,范坚强自然暂时无法顾及周笑笑的感受,并很刻意地敞开着门,请金丝雀里面说话。金丝雀也不介意,径直入里,步履很是优雅而从容。看在眼里,范坚强借机偷偷看了眼洗手间的门,随后松了口气,从后面跟上去。

进了里间,金丝雀没有直接坐下,而站于一张椅子跟前,四下张望,甚至信手触了触鼻尖。

值得一提的是,这张椅子,便是范坚强欣赏现场版美女起床穿戴直播的座位。

看着金丝雀这般神情,范坚强暗自纳闷:莫非,你还真能嗅出点儿同性味道来?不至于吧

尽管这样,他还是保持镇定的微笑:“顾秘书,男人窝,基本就这格局,味道也不会新鲜到哪里去,怠慢了。要不,你坐下吧,我们直接说事。我琢磨着,你能亲自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呵呵,倒不是说,你房间有什么怪味,而是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儿,我是喜欢这样味道的,”金丝雀转过头来,看了范坚强一眼,然后含笑坐于身旁的椅子,并顺势将双腿并拢,稍稍倾侧膝盖,“那就听你的,我们直接说事。我也知道,你们很快就要奔赴厂区。你坐呀,坐下说嘛——”

范坚强不坐,笑着直言:“多谢理解。我不坐了,直接说事吧。”

洗手间内,周笑笑收回贴着墙壁的耳朵,慢慢套上白色的毛衣,对镜心说:喜欢什么烟草味儿呀?直接说喜欢我坚强大哥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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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处子之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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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金丝雀离开房间之前,很礼节性地伸出右手,并预祝范坚强好运。

这一次握手,范坚强很从容,尽管因为周笑笑的缘故,而感到别扭。

很快,他从目送金丝雀离去的走廊中进门,关上门的一刹那,便见周笑笑扑身而来:“坚强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因为你的表现,我感到特别高兴和自豪——”

“啥厉害啊?我有啥表现啊?”

范坚强笑着,任凭周笑笑兴奋地搂抱。

“很多啦比如,你要当官了。再比如,美女们都会说,坚强,我会帮你的,呵呵。对了,那个季处长是什么人啊?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为什么要对他忠诚?”

“呵呵,他是一个很真实的人,真实到我必须要对他说忠诚。听明白了吗?是说忠诚笑笑,你必须马上回市里,是必须。其实,很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时间,我也没有办法向你解释,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坦白地说,我觉得自己刚刚完成了高空坠落,很彻底。但是,这场坠落,并没有把我摔死,反而摔醒了。我需要走一条路,一条自己独自走的路,不需要关注的路。实际上,我知道,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是默默地做——”

“不,我什么都没做呀——”

“不,你听我说完,也不要狡辩。”

于是,双臂搭在范坚强脖子上的周笑笑,渐渐低下头去。

于是,范坚强咬了咬牙,语气格外坚定而严肃:“我的意思是,你已经为我铺了一段红地毯,把我送上了一个台阶。那么,剩下的,必须靠我自己来。首先,我依然无法接受类似于施舍性质的帮助,尽管你会反驳这不是施舍。其次,我是个男人,已经不能忍受自己窝囊地活着,一刻也不能忍受,尤其是当下。再次,你是个非常好的小姑娘,我非常喜欢,也非常感动,所以我不能伤害你,这是基本的责任。笑笑,我最后想说,你回去之后,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像原来那样工作生活,等过几天,我处理完了手里必须处理的事情,我再去找你,到时,给你一个完整的解释——”

似乎猜到范坚强想说的话,周笑笑突然抬头,唇齿哆嗦不已,眉眼之间尽显惊慌:“坚强大哥,笑笑一直想问,昨天晚上,你跟欧阳护士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要跟欧阳护士长离婚呀?不要,千万不要,笑笑一想到这里,就感到害怕,特别害怕。笑笑不希望你们离婚,永远都不要——”

范坚强愣住了,眉头越紧越厉害,默默地盯着近在眼前的香唇皓齿:这个傻姑娘,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听起来,她在暗示,暗示一种时下正流行的情人关系,而且是以处子之质投身其中。

他想解释,解释有些关系的结束,是没有任何余地的,而且与眼前的美女无关。可是,他突然觉得脑子很乱,乱得不知道如何解释。抑或,他担心这样唐突的解释,会给她太多的压力,而最终选择继续沉默。

见范坚强不说话,周笑笑以为自己说对了,她顿时泪如雨下,并一边摇头,一边向后慢慢撤着小步,苦得叫人心怜:“坚强大哥,笑笑是喜欢你,但从来没有想过你跟欧阳护士长离婚呀。昨天晚上,笑笑昏头了,不该说抢的。而且,笑笑已经拥有了一夜,很满足了,求你了,千万不要跟欧阳护士长离婚——”

凝视着撤步中的周笑笑,范坚强始终一言不发,却一直咬牙鼓着腮帮:或许,自己应该自私一点,由她这样去想、去猜测,直到她离开这里。毕竟,以后的日子里,精力必须集中,喷薄于一个唯一的目标。

想到这里,他开始微笑,越笑越自然:“曾经,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怕伤着你。今天,你既然说了,那么我不妨直说。你的欧阳护士长,一直以来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她是不可替代的。所以,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跟她离婚的,永远不会”

说完之后,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然后扭头不看周笑笑:“笑笑,赶紧走吧,别让我再继续说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天早晨,穿戴整理好一切,周笑笑离开房间时,很从容,很镇定,尽管眼睛通红。她看着站在窗户跟前的背影,在明知被无视的前提下,依旧咧嘴凄然一笑,再颤颤着:“坚强大哥,笑笑走了——你一定要保重呀——其实——都是笑笑不好——太贪婪了——希望——希望坚强大哥不要怪笑笑——从今以后——笑笑不会——不会再这样了——因为已经知足了——而且——你要善待自己——因为如果你不善待自己——笑笑会难过——会受不了——会偷偷哭的——”

说到这里时,周笑笑忽地伸出右手,捂住嘴唇,并在那个背影即将转过来的瞬间,打开房门,匆匆而去。整个楼道的地面,以及楼梯台阶,不断滴洒着她经过时的泪水,而她始终捂紧嘴唇,不出一声。

是的,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从周笑笑的情绪,到自己的心理,犹如晴日当空却沙石骤起,直至视线所及,一片模糊。抑或,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注定他们心理都是矛盾的,甚至是敏感而脆弱的。

能回过头来,不再给予背影,是他到底于心不忍。而看到的却是周笑笑捂嘴扭头离去,他似乎体会到了一丝倔强,但愿这丝倔强,一直保持下去。因为,他突然产生一种预感,即使自己与欧阳兰结束婚姻,只要周笑笑跟自己在一起,那么对她的伤害,就不可避免。或许,这样的伤害,会直接来自于欧阳兰。基于这一点突然产生的预感,他没有劝阻,也没有安慰,甚至没有去目送。

而现在,他已经打开一瓶白酒,站在镜子前,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影像,一次又一次仰脖,然后轻蔑地笑:“这一圈胡子,就留着吧,直到你赢了”

几分钟后,他放下手中的空酒瓶,走到床头桌抽屉跟前,从里面取出手机,开机,再接连摁下几个数字键后,放到耳朵边,笑容就起来了:“小尼姑,我是你坚强哥,意外吧?呵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青河人民医院组织了一次面向社会的护士招聘,前三名还有正式编制,据可靠消息说,这是一次阳光招聘。我给你介绍个人,可以帮助你的人,她叫周笑笑,你记下她的手机号,然后直接去找她,告诉她,你叫小尼姑——”

第238章 乐观而豁达的伤员

欧阳兰去了趟超市,给外公和豆豆买了很多吃的,满满装了几只大塑料袋。回到家门口,她放下手中的塑料袋,翻出皮包内的钥匙,欲取了之前整理好的衣物,赶去外公家。

值得一提的是,范坚强未接电话,而直接挂断,既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或者,能最终决定给他打电话,已经算是巨大的妥协。当然,外公的叮嘱,是其妥协的最直接的因素。

总之,这天早晨的欧阳兰,终归未能意识到,她昨晚的孤注一掷,最恶劣的影响,并非是夜外公家的乱作一团。那么,在她的意识里,究竟是什么呢?很简单,她愈发不能相信一个基本事实:那曾经于她来说言听计从的范坚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给她以陌生而冷漠的背影,并逐步地一点一滴地从她的视线里离去。

刚打开门,正欲取塑料袋进门,欧阳兰听到身后一声疑惑:“请问,这是范坚强先生的家吗?您是他的太太吗?”

这一声疑惑,于欧阳兰来说,太意外。

于是,她转过身来,用同样的疑惑看过去,顿见一个头顶和右手都缠着白色纱布绷带的中年男人。他一脸微笑着,尽管这样的微笑看起来很别扭而怪异。因为,他的脸上,到处是青紫色的伤痕,眉眼和嘴角处畸形毕露。

见过太多的伤员,但没见过这样乐观而豁达的伤员,欧阳兰没有害怕,倒添了份好奇,勉强还以微笑:“请问,您是——”

“鄙人姓钱名庄,在富贵街经营一家叫金三角的茶社,呵呵——”说着,乐观男赶紧腾出赋闲的左手,从外套口袋里套出一张崭新的名片,然后鞠躬单手递出,“这是鄙人的名片,失礼了,请范太太不要怪罪——”

欧阳兰瞬间就懵,不过还是接过名片,快速地看一眼,再惊惑道:“怎么回事?莫非,我们家坚强在外面惹事了?你有话就——”

谁知,对方马上打断,并接连摆手:“范太太误会了,误会了范先生一身正气,热血惊人,钱某仰慕万分,敬佩有加。要说惹事,那是钱某惹事了。今天特意赶来登门,便是来向范先生致谢,多谢范先生在紧要关头时的不计前嫌和手下留情——”

欧阳兰张着嘴巴,感到不可思议:“什么?你说的是什么呀?真是莫名其妙——”

不是么?眼前的这个伤痕累累的中年男人,一大早来到自家门口,说着莫名其妙的感谢,而且还一口一个范先生,甚至一直在傻呼呼地笑。这又是哪一出啊

事实上,范坚强的曾经的热血演出,对于欧阳兰来说,一直是幕后的,并不为她所知晓,而这样的热血演出,恰恰被周笑笑尽收眼底,乃至直入心房,与其青春的血液相融相交,再彼此互慰。倘若,欧阳兰能稍稍回头看一看,去摸一摸,去嗅一嗅,事情的发展,于她来说便没那么糟糕。别漠视男人尊严的爆发,越是积压,爆发得就越是决然。

笑着笑着,乐观男突然想起什么,直接转身,朝身后楼梯台阶上正站着的几个人搬运工模样的人招手:“来呀,赶紧把那些东西都搬上来,快点——”

于是乎,几个蓝领搬运工纷纷动手,搬的搬,扛的扛,直将脚下的七八只纸箱显现出来,一起摞在欧阳兰家门口:“范太太,一点小心意,千万不要拒绝钱某有眼无珠,冒犯了范先生,万望范太太替钱某转达歉意。而且,钱某知错立改,保证今后从善经营。范先生若能赏光,得闲前往金三角小坐,钱某定然当街相迎”

说罢,乐观男点头告退,在一群蓝领搬运工的簇拥下。

欧阳兰有些恍惚,听着楼梯处杂乱的脚步声,又看了看门前的纸箱,突然回过神来,紧步追过去:“哎——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把东西都拿回去——”

上午9点40分,环保局三楼小会议室。

一方椭圆形会议桌两侧,围坐着一群胖瘦不一的男女,都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季处长热情洋溢的汇报,仿佛犯了错似的。顾秘书正在给端坐于桌首的潭局长掀杯盖添茶,小心翼翼,专心致志,而尽显优雅动人。潭局长十指交叉,放置于桌面,扭头冲顾秘书点头致意。恰在这时,椭圆形会议桌左侧抬起一锅盖头,朝着潭局长和顾秘书轻蔑一笑,便迅速低下头去,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几乎就在锅盖头收回视线的同时,潭局长回过头来,继续用一种严肃的目光,注视着列座的与会者。

季处长坐于右侧排首,两只肥手握稿,保持少有的拧眉状态,声音洪亮:“——同志们,潭局长再三叮嘱我们,做领导的,说话办事,一定要靠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是原则,也不管是什么性质的事情。深入一线,与全体蹲点人员战斗在一起,这是对一个指挥员的最基本要求。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影响、鼓励、发挥大家的工作热情。本人严格遵照潭局长的叮嘱,积极调动所属人员的积极性,合理地听取相关意见和建议,并树立了范坚强为代表的先进典型,实践了以点促面的工作技巧和全盘战略。截至昨天晚上零时,本办公室已征费用愈50万——”

顿时,不大一空间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一时间,原本低垂的脑袋们,几乎全部抬起来,一片喜气的笑脸。

“季处长,恭喜啊”

“季处长辛苦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

“范坚强真是我们环保局的意外惊喜啊”

“听说,他在新区的动作,很大”

潭局长满意于这片热烈,清了清喉咙,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同志们,季处长刚才的汇报,非常实在。他所领导的蹲点小组,也确实取得了迄今为止最惊人的成绩。当然,我首先要向季处长表示祝贺。另外,在这个正式场合下,我还想提一提范坚强这个年轻人。实事求是地说,我对这个年轻人,印象一直不深。但是,在今天这个会议上,我想给他六字评价。哪六字评价呢?低调、踏实、奋进。同志们啊,困难环境,更能考验一个人,也能造就英雄式的人物。依据任人唯贤的原则,考虑到季处长即将接手更为重要的任务,我已将新区征收任务临时交由范坚强同志全权负责。我更愿意相信,他还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第239章 香一百倍

新区绿都宾馆,中午10点30分。

范坚强走进大厅,身后跟着两陪衬。

经过总台时,他听到服务小姐的一声问:“是环保局的范先生吗?”

范坚强停步,侧身问:“是,怎么了?”

两陪衬同时停步,一起看向总台服务小姐。

“半个钟头前,来了一个40岁样子的中年妇女,她送来了一个包,以及一封信,请我转交给范先生。包和信都在这里,请范先生签个字吧。”

范坚强愣了,习惯性地皱眉,然后走上前去:“什么样的中年妇女?她怎么来的?”

“皮肤有点黑,是从一辆红色轿车里下来的。范先生,请在这里签字”

冲着服务小姐淡淡一笑,接过递上的黑笔,范坚强信手挥就,然后拿起台面上的信封。

两陪衬立即一拥而上,笑呵呵道:“包就交给我们吧,呵呵——”

范坚强没有回应两陪衬的殷勤,直接转身行步,边走边拆信封,至楼梯台阶时,边拾步边低头看信,不经意间,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很快将信重新塞进信封,最后揣进怀中的口袋。

打开房门,范坚强正要招呼身后的两陪衬,却听身后一阵惊讶:“哎呀,妈呀,都是新衣服啊,一看就是上等货,里里外外全齐了啊——”

可不是么?一只崭新的旅行包,早被两陪衬打开了拉链,些许精致包装已经外露出来。

他没有介意,笑了笑,道:“兄弟们,先进来吧,好不好?”

一陪衬马上了搡了另一陪衬一胳膊肘,然后快速拽上拉链:“就是你,瞎看啥呢?这些新衣服,明显是坚强兄弟的老婆特地买了送过来的。你撒手,我一个人就行”

老婆?范坚强又皱眉头,轻微一笑。

很显然,包和信,绝对不会是欧阳兰送来的。

那么,两陪衬直言的所谓“老婆”,自然叫他感到有点意外。

因为,除了周笑笑会,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么干。

中午11点整,是预定的新区蹲点人员集中开会的时间。

坐在床沿,看了看手中崭新的诺基亚n8手机,范坚强不等了,直接抬头,对正坐于对面椅子上的两陪衬道:“11点已过,于波看来是不会来了,我们正式开会。”

条件所限,所谓的会议,看起来不过是一场对话交流。

不过,比较早些时候进行的局蹲点汇报会,这场对话交流更具实质。

会议首先交流了三人手中掌握的相关分散信息,并完成提炼汇总,同时形成简易记录。当然,这一过程是复杂的。简易记录,重点涉及到了2个工业园区、7个项目,以及9个不法水污染源和11台烟尘排放超标的工业锅炉。仅文字、数据记录,就达到了满满三页。

其次,范坚强交流了自己所掌握的一些黑户名单。在提及这些黑户名单时,他完全是凭着记忆罗列,同时补充了几个重点黑户的情况,并咬牙皱眉地说,清查黑户,需要相关设备掌握证据,他将尽快与局里联系,申请设备到位,届时需要展开夜查行动,希望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再次,他强调了政策法规宣传的必要性,重申了行政执法的规范性,以及相关工作纪律和汇报原则,明禁随意执法和人情执法,坚持一个标准,尽量避免事实信访。于是,他咬牙说了自己的一个决定,对违规偷排、漏排的中型厂矿企业,将提请局里联系相关执法部门联合执法,并对照政策实施行政罚款。

最后,在两陪衬惊讶的眼神中,他点了支烟,然后深吸一口,道:“牛户、钉子户,无法开展工作的,你们完善材料记录,及时把情况汇报给我,由我来出面解决。但是,还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bcd三个区域的合并,仅仅相当于整个新区肥肉的一半。另一半在哪里呢?你们都清楚,在于波那里今天晚上,潭局长将设宴犒劳我们新区蹲点人员,作为新区临时负责人,我有理由要求将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混蛋踢出新区。不出意外的话,从明天开始,我们的工作量将成倍增大,因为我们要开始吃真正意义上的新区整块肥肉。实际上,我说这句话,是非常有把握的。因为,我相信,对于波最不爽的人,正是潭局。而且,我会向潭局承诺,元旦前,在已完成任务的基础之上,我们新区在一周左右的时间里,将再完成补增罚三项为主的总额为100万的征收任务——”

于是,范坚强的话还未说完,房间内传响起掌声,尽管不大,却非常有力而脆劲。

“好啊,好啊,太好了啊——”

“是啊,是啊,太好了啊——”

“呵呵,兄弟们,想想奖金,想想咱吃大肥肉的快活,对不对?我个人觉得,那味道,绝对比一个绝世大美女的滚圆的大屁股要香,香一百倍,而且来得实在”

一瞬间,两陪衬傻了,异口同声道:“坚强兄弟,你这样说,咱两兄弟有点扛不住啊——”

闻言,范坚强哈哈大笑,许久才停下来,掐了手中的香烟道:“瞧你两人出息等拿了奖金,把钱带回家,往老婆跟前一砸,大吼一声,小娘们,爷有钱了,赶紧给老子跳一段***,越风骚越好,哈哈——”

毋庸置疑,整个房间内,传来三个光棍男之间的暧昧放笑。

一阵热闹过后,看了看时间,范坚强继续笑道:“兄弟们,到饭点了。下面,咱就开饭吧,吃香的,鱼香的,鱼香排骨那种,不过呢,后面得加个方便面。咱花小钱,办大事,熬过这段苦日子。实现目标后,我请你们海吃,吃到一听说要吃饭就想吐。得了,傻愣什么呢?你,洗把脸去,一早铁定没洗脸。你,烧开水去,别忘了清理下壶底。我呢,下去拿面,鱼香排骨味的那种——”

“得咧——”

“必须的——”

范坚强起身,笑着要出门。

恰在这时,床头桌传来手机铃声。

“浪奔——浪流——”

一陪衬几步上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纳闷道:“马铃薯?呀,这名字好啊——”

范坚强笑了笑,伸手:“拿来,我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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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把床荡成秋千

是的,一早给小尼姑打电话后,手机开着,就搁在床头桌上。

接过手机,确定是马玲淑后,范坚强转身出门,边走边接通:“你好,马玲淑。”

“你好,坚强哥,你在哪儿呢?”电话里,马玲淑有些激动。

“我在新区,蹲点呢。怎么了?”停顿了一下,范坚强还是如实回答。

“我想见你,跟你说件事,行吗?”不仅激动,马玲淑还焦急。

“行倒是行。不过,我现在没时间,过两天吧——”

“坚强哥,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啊?”

“呵呵,不是这样的,我确实走不开。要不,明天吧。明天,我尽量调整一下时间,到时再给你电话,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坚强哥,你很不给马玲淑面子哦。而且,从来就没给过。”

电话里,马玲淑明显有些不高兴。

范坚强淡淡一笑:

马玲淑是个“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美女,尽管有些俗气,但骨子里藏有同情心。这一点,从她倾心帮助小尼姑,就可以看出来。而且,在那笔如今看来有些可笑的6万块钱问题上,她是主张由陈冠东出的。

倘若稍加留意,还能发现她身上的另一优点,那就是死心塌地。不管如何,这个外表颇有“**”特质的马玲淑,自从跟了陈冠东之后,张口闭口都是“冠东”,明显把陈冠东装在心窝里,甚至连衣着打扮都收敛了不少,更没有乱七八糟的红杏传闻。男人本不介意自己的女人是**,只要对自己忠诚,她就是把床荡成秋千,也会愁眉苦脸地叫好喊乐意。

既然具备了这两突出的优点,那么所谓的俗,又何必计较呢?何况,女人们生来就有漏洞,怎可一味要求完满?两优点,再加一漏洞,这样的女人才女人,才是真实的女人。

想到这里,范坚强回答道:“好,我给你面子。但是,你必须听我解释。今天下午,我们新区蹲点人员,要赶去两个工业园区,有大量的事情需要交涉。估计最快,也得到晚上六点才能结束。晚上七点,局里有重要的饭局,非常重要,我必须去。所以,晚饭后,我才能有时间。而且,我保证,吃完饭,第一时间联系你——”

哪知,电话里,马玲淑不满的声音依旧传来:“坚强哥,你真阔了呀?听起来,怎么像个大领导似的?不就什么破蹲点任务吗?至于排得这么密不透风啊?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你,你必须给我这个面子要不然——”

范坚强呵呵一笑,直接挂断,然后边走边拨通小尼姑的电话:“喂,小尼姑,你坚强哥,呵呵,吃饭了没?”

其时,马玲淑正和小尼姑在一起吃饭,地点是市区一家叫红房子的餐饮店。

小尼姑拽了张纸巾,快速地抹了下鲜润的嘴唇,双手抱握手机,惊喜道:“嗯,坚强哥,我正吃着呢,呵呵——”

闻听此言,对面坐着的马玲淑,立即放下手机,虽郁闷却小声道:“真是坚强哥呀?切直接挂了我的电话,再给你打电话?真是太气人了。小尼姑,别说我跟你在一块儿——”

小尼姑忙着听范坚强说话,所以顿时挪下一只手来,对着马玲淑直摇,意思是:不要说话呀

马玲淑郁闷地吐了口气,也只好作罢,无奈地低头吸着杯中奶茶。

“是这样的,刚才呢,马玲淑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急着想见我,就眼下。可我实在走不开,最起码得今天晚上,但她不相信,说我不给面子。我琢磨着,她就这性格,再怎么解释也是白搭。你帮我解释下吧——对了——她跟你在一块儿吧——”

“在的,她就坐在我对面,我们一起出来吃饭的。放心吧,坚强哥,这事交给我了。对了,我给周笑笑去电话了,刚一提你名字,她就惊喜地问我,你是不是小尼姑,特别特别热情,还约我今天晚上见面,叮嘱我把简历也带上——”

再看马玲淑,已经停止吸奶,一脸郁闷地盯着小尼姑:重色轻友,太出卖人了,你个死小尼姑——

随即,范坚强的笑声从小尼姑的耳际传来:“呵呵,那好。小尼姑,你要加油啊她能帮你的,仅仅是外围的帮忙,关键还是要靠你自己。咱小尼姑,不但外秀,还内秀,是有实力进三甲的。做哥哥的,就想听到这个好消息,知道不?”

小尼姑小脸一红,胸脯一起伏,像下了老大决心似的,不住地点头,道:“坚强哥,你放心吧,小尼姑最听坚强哥的话了,一定会努力拼搏的——不为别人拼——就为坚强哥拼——拼个好消息给坚强哥——”

说着说着,小尼姑居然哭了出来,进而就说不下去了。

随即的电话中,范坚强的声音就更温柔了:“呵呵,小尼姑,别哭,哭啥呀,对吧?”

小尼姑马上强行忍住,任凭眼泪滴落指间,咬牙哽咽道:“嗯,我不哭——”

与此同时,市区某贵宾房内,也有人在哭,痛哭的哭。

这间贵宾房约三四十平方米,华丽的水晶灯下,是一张圆形的红色单人床,各类高档家具,以及浴池、洗手间等一应俱全。韩继芬正坐在床沿,抱着伏在自己怀中的周笑笑,不断地抚背安慰着。

当然,此时的周笑笑,正穿着睡衣,一半蜷缩在被子里,一半埋在韩继芬的怀里,伴随着剧烈的身体起伏,尽情地痛哭:“四姨——我受不了——真的一点儿都受不了——”

不是么?说着离去,身体离去了,心却还留在那里。身心分离,一路撒泪,强忍之下,安排人买了衣物,再捎上一封信,之前还泛涌的快意,却因为极度困乏之下的一觉醒来,而消散尽尽,接着就变成一地哀愁与悲漠。说是甘愿做一株夜来香,只求一夜开放,真到天明醒来之时,又怎可承受这身心分离之痛呢?

如此,叫来最亲近的四姨,一阵发泄般的痛哭,便在情理之中。

姑娘家的心思,是最执着的,在执着中坚强,在执着中脆弱,交替往复。

抑或,何人不是如此呢?

第241章 该怎么报答

韩继芬本在一个接待外地客商的午宴上,突然接到周笑笑的电话,便也顾不上失礼,找了个体面的借口,匆忙赶了过来。这不,一进门,刚坐到床沿,就遭遇着一顿瓷实的痛哭,一时也只能先加安慰,由着周笑笑先发泄。

不过,韩继芬到底是过来人,知道周笑笑这番痛哭的原因,于是待哭声渐微时,摸着她滚烫而湿润的小脸道:“笑笑啊,受什么委屈了呀?能不能告诉四姨?你放心,不管什么事,四姨都坚定地站在你这边,替你说话。是不是上回那个人?你喜欢他,对不对?”

闻听这话,周笑笑马上不哭了,抬起泪眼,狠心地抹了一把:“胡说什么呀?哪个男的?”

这么一听,韩继芬心里有底了,笑道:“就是那天早晨,我们去红高粱,那个跑得满头大汗的男的啊——”

周笑笑连忙打断,居然斩钉截铁道:“不是的,绝对不是四姨,你别瞎猜,那个男人,一身臭汗的,有什么好呀好了,笑笑哭够了,肚子也饿了,陪我去吃饭吧,好不好?”

“啥?莫非,你把四姨叫来,就是为了陪你吃午饭的啊?”

“算是吧,呵呵——”

事实就是这样“凶残”:刚才还埋头痛哭的周笑笑,已经笑了,尽管笑得那么梨花带雨。

红房子。

马玲淑吸着烟,问正左手托着下巴凝视着窗外的小尼姑:“小尼姑,你在想什么呢?”

小尼姑继续保持凝视:“我在想,将来有一天,我该怎么报答坚强哥。”

马玲淑立即掐灭香烟,伏过上身,惊讶道:“小尼姑,你千万不要犯傻啊咱是女人,一定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别因为男人的那点小恩小惠,就感动得稀里哗啦,直接把自己往人被窝里送。男人,没个好东西的。没上手的女人,稍有点姿色,都是好的,能装孙子泡你上床。真要上手了,一招一式都尝过了,新鲜劲儿也就过去了。这新鲜劲儿一过呀,他就变了,甚至能变着法子躲你。结过婚的男人,就更是这样了。难道,你当真乐意做小三啊?我的例子摆在这里呢,你不要——”

小尼姑不凝视窗外了,拿下左手,侧头过来,盯着马玲淑,郁闷道:“哎呀,你说的什么呀?坚强哥是那种人吗?而且,我怎么可能跟坚强哥有那种事?坚强哥那么好的男人,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说报答他,是真心想报答。只可惜,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报答,所以就光想啊——”

马玲淑笑了,笑得并不灿烂,仿佛有些感叹:“唉,你啊,就别骗我了。刚才一接他电话,那兴奋,连我说什么都没耳朵听,还一脸怀春的模样。这会儿,更不得了,一嘴一个坚强哥,能甜死人——”

这么一说,直接把小尼姑说得满脸通红:“马玲淑,你怎么还乱说呀?你再说,我可不高兴了啊对了,对了,坚强哥是喜欢抽烟喝酒的,你帮我买准备两条香烟和两瓶酒,都要好的。如果他晚上找你,你帮我送给他,好不好?就说,是小尼姑的一点心意。我当面给他,他是肯定不要的——”

马玲淑不住地笑,接话道:“是啊,他喜欢抽烟,也喜欢喝酒,但最喜欢的,是一边抽烟,一边喝酒,然后走到床跟前,挺着裤裆里鼓鼓的家伙,最后扑到床上。为啥呢?因为床上有个小尼姑。你忘了呀?我跟你说过的,他那方面特缺,哈哈——”

于是,小尼姑的脸更红了,扬起小手就要打。

“好了,小尼姑,我跟你开玩笑的。咱坚强哥,确实是个好人,是我一直看错他了。说真的,他要是对我也那么好,别说小三,就是做小四、小五,我也乐意,”或许是心情所致,大笑中的马玲淑突然就停了笑,眉目间多出了一丝哀伤,“知道吗?去金三角救你的第二天,茶社那帮人敲诈他,是冠东出面处理的,垫付了6万块钱。结果,你知道怎么样?他坚决不要冠东垫付,执意自己出那笔钱,根本不容商量。看,我手背上这道伤痕,就是你坚强哥弄的。如果不是我抱住他,那天晚上,他说不定真能一下捅了那王八蛋。后来,我就想啊,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这么做呢?很显然,只有重情重义的男人,才会这么做。我的意思是,有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对咱好,咱还求什么呢?死了都得笑。”

小尼姑顿时诧异:“什么?怎么会这样啊?”

事实上,金三角事件背后的秘密,对小尼姑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秘密。

一来,她当时意识模糊,确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来,从医院回来的当天晚上,她如梦一场,确实也没想那么多。

三来,马玲淑确实也没有说。

这不,猛然听说,她感到简直难以置信。

“什么什么呀?他真这么做的。不过,那笔6万块钱,他后来到底有没有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从第二天起,冠东就开始躲我了,”马玲淑不理小尼姑的诧异,自顾拿起桌上的香烟,再抽一支,接着继续哀伤道,“小尼姑,凭良心说,坚强哥和我们非亲非故的,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忙的。而且,他本身混得也很一般。知道吗?你今天晚上要见的人,她叫周笑笑,应该是你坚强哥的秘密知己。我还要告诉你,这个周笑笑,身份很特殊——”

小尼姑就更诧异了,又因为持续诧异,她一句话也不说,光好奇地听着。

优雅地吸了口烟,马玲淑说:“特殊在什么地方呢?第一,周笑笑和他的老婆欧阳兰,一直是非常好的同事。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可能变成情敌。也就是说呢,周笑笑极有可能取代欧阳兰。知道这些,对你有好处。毕竟,他这么帮你,你不能害他,更不能乱说话——”

优雅地再吸一口烟,马玲淑又说:“第二呢,周笑笑不仅是个大美女,而且家庭背景非常了不起,是个货真价实的官二代。她的父母那一辈儿,几乎都是咱青河要害部门的一把手。我还曾听冠东说过,她的家庭背景不只在咱青河。到底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晚上不是约了你吗?到时,你就能见到她了。小尼姑,好好把握机会吧”

第242章 不祥预感

外婆在给外公喂鸡汤,喂得很细心。

欧阳兰坐在一旁看着,默默地看,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到范坚强挂断电话,她胸脯起伏了好一阵,生怕外公询问。

然而,这样的事,根本无法避免。

半躺在床头,外公推开面前的汤勺,慢慢侧过头来:“兰兰啊,坚强呢?他中午怎么没来呀?你是不是没有跟他说啊?不要骗爸,实话实说。”

话说,有些时候,真要做到实话实说,是非常艰难的。

因为,在这样特殊的时候,实话是要伤人的。

因此,欧阳兰只能选择谎话,虽然她依旧不能做到由己及人:“爸,今天上午,我去单位了,处理了一些事情,还去买了些东西,太忙了,还没跟他说呢。你放心吧,今天下午,我一定给他打电话,把他叫来。”

外公相信了,点了点头:“唉,也好,那就叫他晚上来吧。或许,中午他也忙啊。兰兰啊,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要硬声硬气的。他在气头上,你得让着点。到时,你就跟他说,是我叫他来的,想跟他喝杯酒,听到没?”

欧阳兰连忙点头:“听到了,爸。”

这时,屋外传来手机铃声。

欧阳兰起身,道:“爸,我手机响了,我去接个电话。”

外公点了点头,道:“去吧。别忘了,晚上一定要让坚强过来。”

欧阳兰努力点头:“知道了,爸。”

出了卧室,欧阳兰小心地关严房门,这才走向客厅。

刚拿起桌上的手机,欧阳兰就一脸纳闷,但她没有立即接,而直接走向庭院。

到了庭院,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粗鲁的骂声:“**你**,怎么半天才接老子电话?照你这态度,你儿子打了我儿子,还撕破了我儿子的脸,这事儿就算了?老子告诉你啊,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得给老子一个说法,明白不?”

欧阳兰气得满脸刷白,抑制住胸中的火气:“请你不要过分孩子间闹矛盾,很难免的事。昨天下午,我也没说这事就算了。该看的看,你这么骂人是什么意思啊?而且,孩子的班主任也说了,只是嘴角抓破了,没什么大问题。何况,也不完全是我儿子一个人的错,我们做大人的,总不能——”

“什么他**的能不能的?**你**臭娘们,还跟老子讲起道理来了老子今天跟你明白地说,你得拿钱出来消灾,明白不?要不然,老子给你好看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啥叫吃不了兜着走?你想想,仔细想想——”

“你什么意思?恐吓我啊?你这个做家长的要不要脸?什么叫拿钱出来消灾啊?我警告你啊,你如果乱来,我一定报警听到没有?”

“报警?哎呀,我好害怕啊”起初,对方稍有收敛,一度粗鲁谩骂,也暂停了,接着却发出放肆的笑声,仿佛无比轻蔑,“哈哈,放心吧,老子逗你玩呢,臭娘们,拜拜了——”

对方挂断电话时,欧阳兰迟迟没有摘下手机,脸色也始终没有恢复正常:这个言行放肆而怪异的家长,使她想起了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神经病,那个差点儿要了她命的神经病。

一时间,她产生一丝不祥的预感,甚至有些慌乱——

正忐忑不安着,冷不防耳朵边突然响起一串尖利的铃声,欧阳兰惊得周身一哆嗦。

说一串尖利的铃声,那是一点都不假,尤其是对脑海中正产生不祥预感的欧阳兰来说:因为,它来得太突然,听起来就像寂静山野中的一声怪叫,而使人感到毛骨悚然。

哆嗦归哆嗦,欧阳兰没有贸然接听,摘下手机来一看,居然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重新放到耳边,欧阳兰一脸愠怒:“喂谁啊?”

电话中传来陈冠东的声音:“嫂子,是我,冠东啊,呵呵——”

这个神经病,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欧阳兰起伏着胸脯,心情稍稍平静。

“哦,是陈秘书啊,什么事啊?”

“呵呵,没啥事,就想问问,笑笑怎么没来上班啊?”

“她今天应该是跳班吧?六点半到八点半。怎么好好打听起笑笑来了?”

不紧不慢地应答,欧阳兰脑海里顿时浮现闻小倩昨天说的话:

说他们已经好上了,还经常幽会吃饭。刚开始,我也不相信,只当他是酒后胡话。因为我知道,陈冠东一直向我打听周笑笑,还要去了她的手机号码,明显就是想追周笑笑。但是后来,我和老公都相信了。因为,他还给我看了照片,用手机拍的照片。护士长,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就不得好死——

如此,陈冠东获知自己的手机号码,便非常容易。

陈冠东保持着最本色的嬉皮笑脸,回答道:“哎呀,嫂子,你不知道啊,我跟笑笑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这不,那一回,在你家,闹了场误会,我也没好意思跟你说。只是,最近呢,我们的关系,出现了点问题,一言难尽啊”

欧阳兰是个明白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陈冠东死皮赖脸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周笑笑会看上陈冠东吗?如果会,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周笑笑彻底堕落了,眼光出了问题。第二,欧阳兰完全糊涂了,脑袋出了问题。

不过,转瞬一想,她笑道:“陈秘书,我倒也有件事要问你。但是,电话里说不方便,我们能见个面吗?难得你总这么叫嫂子,我想请你喝杯茶——”

欧阳兰的话还未说完,陈冠东马上在电话里惊喜道:“好啊,太好了说实在的,我正想见嫂子呢,想拜托嫂子一件事,一件大事——”

下午…,豆豆所在幼儿园,小(二)班教室。

正是孩子们在教室里做游戏的时候,漂亮的班主任老师叫夏文文,此刻正走出教室,来到走廊尽头,刚将手机放到耳朵边,就眉开眼笑道:“哎呀,是我们家亲爱的亮子啊想我了吗,亮子——”

恰在这时,大门口的传达室传来一阵喧闹。

喧闹之后,从传达室里走出三五个锅盖头,一身流气打扮,朝着小(二)班教室直去——

ps:

考虑了一下,

决定今天万字爆发,

到今晚12时之前,

至少五更。

第243章 我不是小王八蛋

走在最前面,脚步最快的,是个牛仔男,红脸粗脖子,一副恶棍相。

跟在后面的,一路嘻嘻哈哈,走起路来,参差不齐,也是一身酒气。

“砰——”

刚到教室门口,牛仔男一拳擂开门,然后凶神恶煞地进去。

正当时,里面传来一片孩子的尖叫,接着便快速寂静下来。

尖叫之后,孩子当中响起一声骄傲的呼唤:

“爸爸——是我爸爸——”

只见一扎着羊角辫的小男孩,从座位上起来,兴奋地扑向牛仔男。

值得一提的是,小男孩嘴角确实有道伤痕,不过不算大,约莫两公分样子。

顿时,凶神恶煞的牛仔男,变成了一个厉害男,搂过迎面扑上来的羊角辫,然后很大佬地亮出套着一枚大大的黄金戒指的手指,冲一群受惊的孩子用力一点:“宝贝儿子,告诉你老子,昨天是哪个小王八蛋揍你了?别怕,有老爸在,我他**揍死他——”

羊角辫转身,很神气地朝着孩子群一指:“是他,是范豆豆”

与此同时,孩子群中响起一声洪亮却稚嫩的辩白:“我不是小王八蛋——”

没错,这声辩白,正是来自我们的豆豆:一张圆脸涨得通红,眉目之间竟然有了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怒目而视,连小胸膛都挺得笔直。

牛仔男明显感到意外,径直上去,伸出一只野蛮的大手,抓小鸡似的,将豆豆从孩子群中拎了出来,刚一松手,便上去甩上一巴掌:“**你**,小王八蛋,还他**挺厉害的啊知道老子是谁吧?我他**灭你quan家——”

再看豆豆,刚才还涨红的圆脸,已经刷白,却瞬时多了几道手指印痕。可是,不知何故,他没有嚎啕,光手捂圆脸,虽然并不能捂尽全部的手指印痕,而怔怔地仰视着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尽管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泛涌:或许,他到底是幼小而稚嫩的,根本承受不起这样超强度的威吓。

而这个可恶的混蛋,依旧在恐吓着,仿佛已经冷血。

正当时,夏文文冲进来:“不要打孩子要不然,我们报警了——”

当然,跟在夏文文身后的,是两个失职的保安,以及一些脸色稍有惊恐的幼儿园阿姨们。

于是,厉害的牛仔男转过身来,摊开双手,缩着肩膀,一副无法理解的造型:“随便玩一玩,你们至于这么紧张吗?好了,老子目的达到了,该走了,都他**滚开,听到没有?”

于是,人群自觉散开,闪出一条通道来——

需要说明一下,这起事件,本不大,但发展起来,慢慢就变大了,直到范坚强获知,而且,这起事件的后续泛滥,直接扭转了一颗心脏,也间接改变了人与人关系的格局。

此时此刻,范坚强和两陪衬兵分两路,正忙碌在新区。

而位于市区的一家普通茶社内,欧阳兰正和陈冠东对面而坐。

尽管平时随意惯了,处于欧阳兰面前,陈冠东却不敢随意。有时,他自己也感到纳闷:花花绿绿的世界,嫩的、青的、发芽的,也包括风韵犹存的,各式各样的美女,那是见多了,哪个不是他调侃杂耍的角色?可是,只要见到欧阳兰,他就感到一种压力,丝毫轻松不起来,尤其是她一眼看过来的时候。

所以,他相信一种叫气场的说法,觉得它是真实存在的。

这不,欧阳兰正一眼看过来,笑着说:“陈秘书,那一回在我家里,我有些失礼了,很对不起啊可能,伤到你的女朋友了。对了,我记得,那时,听说她是你女朋友。怎么?后来分了?”

陈冠东尴尬一笑:“她根本就不是我女朋友,一个普通的朋友罢了。嫂子是个规矩人,可能看不惯我们这样。但是,那是以前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啊,已经明白什么叫爱情,也知道为了爱情,应该怎样改变自己,力争做一个好男人。嫂子,我真羡慕范大哥,能找到你这样知书达理的漂亮女人。哎呀,我要是能找到一个只有嫂子一半好的女朋友,早就知足了,绝对知足了”

倘若以前,欧阳兰早就打断了,也绝对不允许陈冠东这么说下去。

因为,她反感这些糖衣炮弹,虚伪无聊而毫无意义的糖衣炮弹。

但是,这一刻,她却没有这么做,反而耐心地听陈冠东说完,这才笑道:“陈秘书,你好像话中有话啊?我们也不是外人,你有话就直说吧。说错了也没关系,嫂子不会介意的。”

没错,陈冠东能给欧阳兰打电话,一定是有目的而来。

那么,在强大的气场压迫下,他说起话来,自然小心又谨慎。

于是,整个言谈举止,便显得很“艺术”。

然而,这一切细微的内容,怎能逃过欧阳兰的眼睛呢?

所以,欧阳兰并不急于解决心中的疑问,而顺水推舟,将主动权抛给陈冠东。

在玩转心思方面,陈冠东自然不是欧阳兰的对手。

何况,男人在这一点上,向来缺少耐心,陈冠东更是如此。

既然欧阳兰这么问了,陈冠东心中自然大喜,毕竟他这样说的目的,便是要引起欧阳兰的疑问,自己好顺势实现此番前来的初衷。当然,说陈冠东不够城府,是有一定根据的。不管怎么说,他多少了解一点范坚强,在追求周笑笑的过程中,不能光知道进,也得考虑到退。换句话说,即便他再嫉恨范坚强,也万万不能干起挑拨离间的混蛋事,虽然他的初衷只是想遏制周笑笑与范坚强的关系。而且,这样做,损人却利己。

“嫂子,我真要说了,你可得替我保密啊?”

“放心吧,必须保密”

欧阳兰依旧笑着,看不出一丝的慌乱。

“那成,为了嫂子的家庭幸福,冠东这一回就豁出去了,哪怕今后被人看不起,”说着,陈冠东变得严肃起来,很很刻意地起伏一下与范坚强相比同样瘦骨嶙峋的胸膛,再一咬牙,一狠心,“嫂子,你是知道的,我跟范大哥关系特别好,像亲兄弟一样。也正因为这种亲兄弟一样的关系,我一直让着他。但是,到了今天,我不得不说了,他太不珍惜了,不珍惜兄弟感情,不珍惜和嫂子之间的感情——

第244章 有多少旧帐可以重翻

“唉,嫂子啊,我是真看不下去了。家有贤妻,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有必要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吗?家庭的责任感哪里去了?哎呀,堕落,堕落了,范大哥有点堕落了,堕落得叫我感到心痛刚才,嫂子提到了马玲淑,借这个机会,我也想倒倒心中的郁闷,不说心里难受啊”

话说,今天的陈冠东确实是有备而来,言行举止样样训练有素,堪称完美演出。

或许,在来之前,他应该去找了刘秀秀,所以才表现得如此“优秀”。

而欧阳兰不断地笑着,时不时地低头轻抿一口茶水,坚持默默地听。

说到郁闷,陈冠东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狠狠地吸了一口,刚要说郁闷,突然间却礼节起来,抬头问欧阳兰:“嫂子,我抽支烟,你不介意吧?呵呵,我一时郁闷交加,忘了跟你事先打个招呼——”

欧阳兰也连忙抬头,直言道:“没事,没事。你继续说吧。”

“那好,我就继续说了,说说心中的郁闷,”陈冠东随即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无奈而无助的样子,甚至还努力皱了皱难得一皱的眉头,“说实在的,马玲淑当时对我挺好的,我也挺喜欢她的,虽然我们那时只是普通的朋友。但是呢,我一点都没有想到,范大哥居然背着我,占了马玲淑的便宜。而且,这件事,是马玲淑亲口告诉我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马玲淑。你说说,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得有多郁闷啊可是,当我去问范大哥时,他却说,是马玲淑占他便宜,他觉得亏了。这件事,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我具体也不清楚,也不能随便乱猜。毕竟,马玲淑这个人,作风不是太好。这一点,嫂子应该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呢,我断然决定,远离马玲淑——”

“为了让嫂子相信我的话,还有件事情,我必须说一说。嫂子,知道吧,我、马玲淑、范大哥,三个人没少在一起吃饭喝酒。有一次,范大哥喝得有点多,说他过得特别累,感到憋屈。无意中,他还说——说——”说到这里,陈冠东说不下去,卡壳一般。

欧阳兰一愣,抬头:“说什么?尽管说,嫂子不会介意的。”

得到允诺,陈冠东心中一喜,继续道:“他说,嫂子是性冷淡,一个月只给他一次——”

闻听这话,欧阳兰浑身一颤,随即整个脸色由白转红:天哪——

不过,这一刻,她保持着超常的忍耐,不看陈冠东,端起茶杯,尽量掩饰尴尬,并在喝茶之前,说一句:“继续说吧,没事的——”

似乎有了良心发现,陈冠东表现出为难的样子:“嫂子,我看,还是不说了吧?我觉得,你有点扛不住啊话说,我也是不得以而为啊——”

闻言,欧阳兰连忙放下茶杯,豁达一笑:“说吧,嫂子扛得住。而且,嫂子也知道,你都是为了嫂子好,为嫂子的家考虑。说吧,真的没事。”

事实上,今天的陈冠东,也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他看了看欧阳兰,再快速地收回视线,狠狠地抽烟,最后用力地将烟蒂掐在烟灰缸中,挺了挺胸膛,重重地吐了口气:“嫂子,你刚才的话,让我确信,你绝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那天,我去你医院,看你忙的,连跟我说句话都没工夫。哎呀,护士是最辛苦的,吃力不讨好,完全是伺候人的苦活啊。所以,每天一身劳累,回到家自然就——”

欧阳兰突然伸手制止,脸色有些泛白,额头似乎渗出细汗:“好了,别往下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了,冠东,说说笑笑吧,说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说你所知道的,却是我所不知道的。而且,你放心,嫂子一定会保密的,更不会出卖你。”

于是乎,话题这才走上正轨,也变得格外戏剧性。

一气说了那么多,陈冠东似乎有点口渴了,便拿起面前的茶杯,低头喝了两大口,再偷偷抬眼,看了看正低头注视着茶杯的欧阳兰:“嫂子,笑笑虽然是个大美女,但怎么都是你的同事,甚至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俗话说得好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可范大哥——他——他——”

说着说着,陈冠东情绪激动起来,明显又要卡壳。

欧阳兰当然知道他在演戏,而且不用抬头观察,但这时却也竭力控制住情绪,进而安慰道:“冠东,你不要激动,慢慢说。我听出来了,你是喜欢笑笑的。可是,显然是被人横刀夺爱了。而且,这个人,或许正是你的范大哥,对不对?”

闻听此言,陈冠东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嫂子,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欧阳兰呵呵一笑,心中却暗想:唉,我欧阳兰怎会落到这般境地呢?

不是吗?明明知道陈冠东在演戏,却不得不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说着言不由衷的瞎话。因为,个性正直的欧阳兰,向来不屑与这副嘴脸的小人为伍,正别说对坐于这片空间,品茶细谈了——

见欧阳兰不说话,陈冠东索性甩开膀子,摆出一副气愤填膺的神色:“嫂子,你不知道啊,如果不是因为范大哥横刀夺爱,或许笑笑已经跟我一起走上红地毯了,已经接受亲朋好友的一片祝福。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范大哥为什么老喜欢跟我争,摆明了就是欺负我呀,摆明了就是把我的忍让当作怯懦。如果不是考虑到嫂子的感受,我早就跟他翻脸了。我这个人呢,狠不下心来,心肠太软。不过,请嫂子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据我所知,他们目前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根本性的阶段,还处在私下约会的时期。所以啊,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来找嫂子,坦白一切,是最合适的。真要到了根本性阶段,受到根本性伤害的,恐怕不是我陈冠东,而是嫂子你,以及你的那个原本可以幸福生活的家庭。此时此刻,冠东只有一个想法,希望嫂子在知道真相之后,好好管一管范大哥——”

欧阳兰依旧是呵呵一笑:“那么,依你看,该怎么管呢?”

“暗示他啊让他意识到,你已经知道他和周笑笑之间的暧昧关系,但就是不说具体知道什么。这样,他或许就能有所收敛,知难而退。因为,我知道,范大哥是不敢对抗嫂子的,嫂子也绝对能控制他——”

“呵呵,谢谢你的建议——”欧阳兰还在笑,甚至笑出声来,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笑,是苦笑,是自欺欺人的笑,“冠东,你刚才说,他们私下约会,你有证据吗?如果看不到证据,我是不会相信的——”

第245章 青河的陈世美

爆发完毕。

实际上,欧阳兰最终如愿以偿,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她希望看到的证据,或者说是希望被证明的证据,而这个证据是由一组连续图片组成的:某个酒店的走廊,周笑笑走在前面,不时地回过头去,看看身后,恰恰在她的身后,隔着两个行人的距离外,范坚强正在目无表情地走着,而最后两张图片,则是他们先后进入一辆红色轿车的情形。

凭心而论,这样的一组照片说明什么呢?说明范坚强和周笑笑确实有过私下约会。

但是,更需要说明的是,一向冷静的欧阳兰,再一次被打击了。

因为,这一刻,陈冠东已经离去,而她正双手抱头,趴在光滑的桌面上,久久没有动弹。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此刻,欧阳兰的自信,已经灰飞烟灭。

退一步讲,其实,生活是充满着戏剧性的:一切的一切,还有意义吗?因为,所谓真相背后的真相,她至今一无所知,而直接导致她今天所做的事情,在局外人看来,是足够愚昧而荒唐的。

除此,她的耳朵里,还不断回响着陈冠东临走时的话语:嫂子,你们青河医院的新任院长,是周笑笑的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吧?而且,我还想告诉你,周笑笑的父母,分别是咱青河财政局和人事局的一把手。可以这么说,周笑笑的家庭,在我们青河是显赫到独一无二的。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咱曾经的亲兄弟范大哥,很有可能要做咱青河的陈世美——

联想到上一回季处长和顾秘书来家,以及今天上午的那一脸伤痕的男人,欧阳兰忽然觉得,范坚强在外面的所作所为,自己这个做妻子的,竟然是一无所知。最起码,是一片模糊。这是一种悲哀,彻头彻尾的悲哀。当然,直到这一刻,她都未重视范坚强昨晚的反常爆发,也未及去设想,这样的爆发,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可否认,一种更加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欧阳兰的周身,使她感觉像是走进了一条陌生的死胡同,迷乱而不得出路,甚至忘记了回家的路:原来,男人是说变就变的,无论你怎样努力挽留。

手机铃声响起。

欧阳兰抬起头,滚下一滴眼泪,拿起一旁的手机,抽*动了两下鼻子:“喂——”

“范豆豆家长,请你马上来一趟学校,孩子发烧了,看起来比较严重——”

欧阳兰顿时惊立:“请你们照顾一下,我立即发救护车过去”

说完,她快速地摘下手机,一把抓起皮包,直冲门外,失魂落魄。

新区,范坚强也接到了意外电话。

电话中,一陪衬说,他们两人刚收到的一笔总额为21042块的现金征收款,在去一家路边小卖铺买烟时,被几个当地人围住谩骂,最后鬼使神差地被掉包,现在人都跑光了。这不,两陪衬发现被掉包后,一时慌了神,急忙打电话过来,说正在去新区派出所报案的路上。

获悉情况后,握着手机的范坚强咬牙愤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们这两家伙真废

不过,听着电话中的慌乱,他还是很快平静下来,吩咐道:“先别慌,没事。去一个人报案就行了。我现在就去你们那块儿,咱一路汇合,见面再说。”

好在这一路距离不算远,十多分钟的步行,便见到一陪衬满面尘灰地飞奔而来。

于是,就在车来车往的路边,两人一顿对话,基本是一问一答。

情况了解差不多了,范坚强掏出香烟,取出两支,递上一支,皱眉道:“别急,先抽支烟,我想办法”

再看这陪衬,一脸汗水,脸色刷白,连嘴唇都干燥无色。

见范坚强递烟过来,哪里有心情抽啊,便哭丧着脸道:“坚强,这事都怪我们粗心。当时钱包就在我腋窝里,根本没想到他们会突然把我撞翻。爬起来,接过他们递上的钱包时,也没有及时查看——”

“已经这样了,怪谁都没意思。而且,我琢磨着,他们早就瞄上你们了,是一起蓄意安排。要说,他们大白天都敢这样,估摸着报案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的所为,说明他们根本不在乎咱报案,”说着,范坚强抖了抖指间的香烟,示意他赶紧接,“说了,我来想办法。你抽支烟,放松一下。完了,等那边报案的情况——”

闻听这话,陪衬也就抬手接过香烟,叼在干燥的唇角:“坚强,里面还有大量的票据和材料,包括我的身份证。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是不是该赔啊?”

范坚强正在点烟,猛一听这话,不忙点烟了,抬头笑道:“赔什么?至于吗?实在没有办法,咱三分摊,不是有奖金吗?瞧你那出息,都要哭了别忘了,咱仨是干大事的人,干100万的大事,在乎那两臭钱?行了吧,抽你烟吧。”

老大一会儿,另一陪衬匆忙赶到,也是满头大汗,一见面就唉声叹气:“老天哪警察光让我做个案情登记,说有情况会及时联系我,连现场都不出啊——”

恰在这时,范坚强转身,背对着两陪衬,拿起手机:“喂,张茂吗?帮我转告一下刘荣贵,我要见他,就现在。方便的话,你开车过来,接我们过去”

张茂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么兴奋:“没问题啊坚强兄弟,我让月生兄弟去转告刘哥,完了我立即开车去接你对了,你在哪儿啊?”

范坚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形,然后冷脸回答道:“鑫鑫工业园区西边的路口,我们在路边等。”

张茂铿锵有声:“放心吧,坚强兄弟飚车速度,五分钟就到。”

摘下手机,范坚强转过身来:“看来,只能尝试这个办法了——你们——怎么了——”

不是么?眼前的两陪衬睁大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连身子都僵硬了。

“不是吧,坚强?你真这么厉害啊”

“是啊,季处长说过,刘荣贵是个土匪啊”

范坚强笑了笑,吸了口烟,然后仰头吐向空中,道:“是啊,他确实像个土匪,而且像是个心狠手辣的土匪。但是,依据以毒攻毒的原则,我认为,只有土匪才能解决咱遭遇土匪的事。我相信,他是有能力做到的”

“那他会不会帮咱呢?”

“乐观一点,我觉得,应该会吧。”

第246章 如此心疼

一辆120救护车,扯着撕心裂肺的嗓子,由郊区公路直奔市区。

救护车内,豆豆脸色蜡黄,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欧阳兰搂抱住豆豆,泪如雨下,并不断地催促开车的同事快点,再快点。

一旁坐着的,是豆豆的班主任夏文文,正在不停地解释着事件的经过:“——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后来,他们走了,我发现了豆豆脸上的印痕。他一直也不说话,无论我怎么问。再后来,带他去洗了脸,一摸他额头,才发现问题严重了——”

欧阳兰抬起泪眼,怨恨地看着夏文文:“请你暂时不要说话。谢谢。”

这时,豆豆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呼吸一口气,再迷离着眼神,看着车顶,无力道:“妈妈——豆豆要爸爸——爸爸——爸爸——”

没错,在豆豆的心目中,范坚强是一座山,一座高大、挺拔、巍峨的山。

于是,蠕动中的小嘴巴,不时地发出低吟,虽然脸上的那道印痕,依然通红而醒目。

听着豆豆的呼唤,欧阳兰颤抖着喉咙,努力抑制住感情,伸手摸了摸那道通红而醒目的印痕。

当然,对于这起事件,欧阳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送豆豆去医院检查,而不是追究责任。

与此同时,她坚信:学校里的这起事件,和中午的电话事件,是相互联系的。

很快,救护车到达医院门口。

早有几个儿科的护士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救护车刚到,她们就快步围上去,手忙脚乱地参与其中。

一时间,因为欧阳兰在儿科的影响力,整个儿科的医生护士步履匆忙,相互问询,如临大敌,也包括闻小倩和戴娜。梁良主任自然也知晓情况,推掉手中的事情,亲自问诊。

半个多钟头后,各项常规检查数据出来,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血象比较高。而且,梁良主任也说了,可能是由于高强度惊吓,导致身体不适,而引起发烧现象,估计输液之后,很快能逐步恢复。

梁良主任的业务能力,欧阳兰是清楚的,也是信任的。再者,她本身也是医护出身,对各种儿科病例非常熟悉,而凭借对已知情况的了解,她是认同梁良主任看法的。

此刻,于寂静的病房内,凝视着正在输液中熟睡的豆豆,欧阳兰摸着那片通红而醒目的印痕,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是啊,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干涸的嘴唇,以及眼角的泪痕,她后悔了,后悔得不得了:这么小的儿子,两天之内,连续遭遇重重地两巴掌,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呢?更为重要的是,有一巴掌,还是她这个母亲给的——

她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出昨天晚上,豆豆委屈倔强的模样,浮现自己一巴掌上去,豆豆坐在地板上嚎啕的情形,浮现外婆扑上去哭喊的情形:是的,她真的心疼了,从来没有如此心疼过,仿佛整颗心脏都在颤抖。

很多时候,很多人,在做很多事的时候,习惯以自己的感受代替一切,甚至代替别人的感受,而有朝一日,当她(他)处于同样的被代替的感受中,并首次用自己的感受去感受当初自己给予别人的感受时,她(他)才会有所感受,才会有所理解,才会静下心来。是的,因为这样一起突发事件,欧阳兰心中感慨万千,尽管这样的感慨,只是对豆豆、对外公、对外婆,而并未因此感慨到范坚强。

实际上,要让欧阳兰由此事件,直接感慨到范坚强,是不太可能的。

换句话说,此时的范坚强,尚无法让欧阳兰为他感慨。

如果一定要说感慨,欧阳兰现有的对范坚强的感慨,恰恰是与日俱增的愤恨。

一个男人,没有脱胎换骨的事实改变,要想让曾经否定他的女人改变固有思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或者叫痴人说梦:人性的东西,有时就这样残酷,残酷到有时你想折磨自己的脚,突然发现最淋漓的折磨方法,是一刀剁了它。

与此同时,青河新区。

正如电话里说的那样,张茂果然以飚车速度,在五分钟内赶到鑫鑫工业园区西边的路口。

“嘎”

这一声很干脆,车屁股一颤,车便停稳当了。

一瞬间,车门打开,张茂跳下车,笑容灿烂地迎过来:“坚强兄弟,让你久等了哈哈。哎呀,还有两位小兄弟呢,走走走,赶紧上车,外面冷——”

分外热情地打着招呼,张茂还边走边拆手中的一包香烟。

第一支当然是递给范坚强,其次才分别是两陪衬。

话说,两陪衬自工作以来,很少被人待见,刚才愕然地见一辆车飞速驶来,如特技一般在跟前站桩了,直至眼下享受着驾车的厉害人的兄弟相称,一时难以适应而感到有些眩晕。于是,两人一脸惊惑地接过张茂递来的香烟,眼睛里全是惊奇。

张茂的心思,哪里能停留在两陪衬身上,递完烟后,礼节便结束了,直接转身,摸出打火机,窝着双手,保持着最灿烂的笑容,要给范坚强点烟。范坚强自然不会介意,呵呵一笑,然后低头燃烟。随即抬头,吐着烟雾:“车开得不错,也够信用,五分钟时间没用完。”

张茂顿时心花怒放:“坚强兄弟啊,你终于肯夸我了哎呀,我的妈呀,成就啊,我有成就感,自小学毕业以来从没有过的成就感兄弟,就冲你这一句夸,我张茂今晚铁定睡不着觉,一整晚都睡不着——”

听到这里,范坚强笑了,笑得很欢畅:“得了吧,你这嘴皮子,也见长了。兄弟,咱遇到一件麻烦事,就在你们新区,刚发生没多久。我琢磨着,你们一定能帮我——”

话刚到这里,张茂立即打断:“哎,坚强兄弟,你千万别跟我说。咱吃过一回亏了,不能再吃第二回。那一回,咱被刘哥泼了一脸。月生兄弟呢,已经紧急去找刘哥了,一会儿估计就得来电话。但是,你尽管放心,只要在新区地盘上,就没有刘哥办不到的事。而且,你跟刘哥直接说,效果是最好的,他准办,一办到底”

顿时,两陪衬相互对视一眼,感到莫名惊诧

第247章 值得深交

鸳鸯楼,刘荣贵办公室。

黄月生正陪着刘荣贵品茶,有说有笑。

刘荣贵呷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嘴嚼着一片茶叶,笑问:“月生兄弟,我们在一起几年了?”

黄月生一愣,未及喝茶,也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七年,还是八年?我倒是说不准了。”

“七年,还是八年,倒不是那么重要,呵呵——”刘荣贵继续笑,还慢慢皱起眉头,“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很久了。这么久了,你说,我了解你吧?呵呵,这么急着找我,光是为了陪我喝下午茶?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

黄月生一愣,随即笑开了:“刘哥,你说对了,是真有事。既然你问了,我就直说吧。第一件事情呢,我和张茂背着你,去找了周笑笑,解释了上周和坚强兄弟之间发生的误会——”

刘荣贵停止嚼茶叶,一口啐在地板上,显得特别激动:“谁让你们去的?解释什么呀解释?人都已经说了,从今往后跟咱没任何关系,咱还兄弟兄弟的热乎个屁啊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咱干不来,也不会干,知道吧?何况,他眼里有我刘荣贵这个人吗?我帮他,帮他出气,连半点血腥都不叫他碰,结果呢?他说了什么?说我在显摆,显摆能耐完了,又托我的好兄弟张茂,亲口给我带一句话,说我是个冷血的混蛋月生兄弟啊,我心里堵啊,受不住,如果不是——”

很显然,在此刻的刘荣贵的心里,范坚强和周笑笑是一体的,甚至范坚强在其意识领域中的影响,已经超越了周笑笑强大家庭背景给他带来的意识冲击。简单说来,便是:因为范坚强上周的蔑视相向,刘荣贵一改平日深潭之性,生出些许恼羞成怒之郁,并间接地忽视了周笑笑的存在。

可是,反过来,以刘荣贵这种身份,这般叙述愤怒,又说明什么呢?

这一点,黄月生心里自然清楚,于是他接话道:“如果不是他那身男人骨气,你刘哥根本没兴趣搭理,或许早就动手了。印象中,能接连这么叫板的,坚强兄弟怕是第一人吧。刘哥,你也说过,他的性格跟你很相像,耐得住,扛得起。而且,我坚持认为,抛开周笑笑不谈,就坚强兄弟这副上等的重情重义的性情,也是值得我们深交的。”

刘荣贵盯着黄月生的眼睛,冷冷地笑:“说,继续说。”

“那我就说,哪怕你泼我一脸茶水,”重重地吐了口气,黄月生看着自己的茶杯,“这么多年了,咱一起扛过多少事情?扛到最后,咱丢了多少东西?罢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今天也没必要说。我就想说一点,咱不能光嘴上说回头,得付诸于具体行动上。”

刘荣贵不笑了,转而纳闷道:“我怎么就没付诸行动了?对了,你好好说,我泼你干嘛呀?”

黄月生笑了笑,抬头道:“刘哥啊,咱不说好耐住的吗?不瞒你说,嫂子在离开青河前,单独找过我,让我多劝劝你,劝劝你的脾气。我说,放心吧,刘哥信我,就一定听我的劝。结果呢?你一冲动,直接把我推一边去。而且,不说我,单说坚强兄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接受咱这种方式的帮忙吗?我觉得,他那天是真性情啊,就是心里的东西自然流露,不搀假。设身处地一想,他之所以冒犯你,是扛不住咱这种做事的方式。要是换个人,怕是早就巴结了。那天,你跟我谈了,我本是要这么直说的,见你火气上来,便也忍住了——”

话刚到这里,刘荣贵猛然站起来,抓过桌上一茶杯,“哗啦”一声砸在地板上,再指着黄月生道:“凭啥我要让着他呀?他算老几啊?这两天,我也想了,越想越火他那叫真性情?那我这叫什么呀?是假的呀?我要是真不认他是兄弟,能去帮他这么干?可人怎么说的?一句‘从今往后没任何关系’,再加一句‘冷血的混蛋’,直接把我的心浇凉了,凉嗖嗖的。月生兄弟,你不要替他说话。我还是那一句,实在不行,咱另想办法——”

说完,刘荣贵转身,走向窗户边,及着一身睡衣,双手叉腰,一副郁闷不堪的样子。

黄月生叹了口气,下了座位,走到一地玻璃渣跟前,慢慢蹲下身,嘴里却自言自语道:“可现在的情况是,周笑笑听完我们的解释后,非但没有误会,而且直接告诉我们,她从韩行长那里了解到我们搁置的生态休闲基地,让我们尽快做好复工的准备,迎接项目考察,她将出面担保我们的项目贷款。而且,她还说了,能争取多大的资金空间,关键要看我们自己。就在昨天晚上,她说了,她就希罕一个男人——”

刘荣贵马上回过头来,拧着深眉,再几步走到黄月生跟前:“什么?她真这么说的?”

黄月生拾掇着地板上的碎片,捏着较大的一块儿,注目道:“是啊,当着我和张茂兄弟面说的,在车里说的。当时,坚强兄弟并不在场。昨天半夜里,坚强兄弟从市里过来,一路风雪交加地走过来。本来,我们是要送周笑笑回市区的,没想到半路会遇到他。我猜测,他家里一定出事了,应该是大事。因为,后来我们去吃饭,在饭桌上,他说了一段叫我感到意外的话,特别压抑。我觉得,他心里藏着事,伤心事。回去之后,我就想啊,其实,谁都不容易啊。对了,周笑笑昨晚应该跟坚强兄弟在一起,她是今天上午离开的,张茂开车送的——”

说着,黄月生站起来,竟也不顾刘荣贵的眼神,径直走到一旁的垃圾篓跟前,将手中的玻璃渣扔进去,然后转身盯着看向自己的刘荣贵的眼神:“刘哥,我真觉得,坚强兄弟跟你性格很像,你们之间是缺乏相互了解和沟通。但我相信,你们两人,必定会走到一起,也必定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我这样说,让你感到不舒服,那你就忍着吧。因为,我不信你能泼我,或是干脆拿只茶杯砸我。还有,坚强兄弟托我带句话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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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花花世界

刘荣贵静止不动,像在不停地思考,半晌才道:“什么话?”

“他说,过几天,请你吃顿晚饭,就你们两人,”黄月生也静止不动,脸上毫无表情,“我还要告诉你,在我来之前,坚强兄弟打电话过来,说要见你。如果你实在不想见,我替你去回,现在就去。如果,他是有事而来,我去办,替他办。反正,我最终还是那句话,你们迟早都会走到一起,成为亲兄热弟”

说完这句话后,黄月生笑了笑,然后转身出门。

刘荣贵愣了一会儿,许久才伸出右手,挠了挠脑门,再转身回到座位,陷入沉思之中。

黄月生正站在鸳鸯楼门前等待,等待张茂的车到来。

手机响了,他一边看着路口,一边接听:“喂——”

只一瞬间,他便笑呵呵道:“成。刘哥,他一来,我就带他上去,呵呵——”

正说着,张茂的车到了,倒也中规中矩地停靠一边。

黄月生马上收起手机,堆起笑脸迎上去。

于是,一拨人马,一番客套,再直接朝着大厅走去。

这一路上,不断地有迎面而来的帅哥美女停步致意,男女服务生更是如此。

这情形,没怎么惊扰范坚强,却着实让两陪衬感到受宠若惊: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花花世界啊

实际上,范坚强只是第二次来鸳鸯楼。第一次的时候,恰恰是为质疑刘荣贵而来,一路风尘仆仆,并未留意沿路风光。这一回,稍有留意,却无动于衷。退一步说,如今的他,对刘荣贵的底细,已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只顾着迈步,并未对眼前的情形感到意外。又或者,眼前的花花世界,对他来说,大抵如同过眼烟云,而丝毫产生不了诱惑:已经拥有的,和即将失去的,足以使他忽视这番诱惑。

值得一提的是,这拨脚步匆匆的人马中,范坚强和黄月生并排走在最前面,张茂居中,而两陪衬落尾,并排而行,左顾右盼,不时还悄悄说上几句。当然,整个大厅之中,多数人均在为这拨人马行注目礼,眉眼之间满是好奇。

刚上二楼,便见大堂经理下来迎接,贴着墙壁,步履匆忙,一路手势。

几分钟后,这拨人马来到刘荣贵办公室跟前。

刘荣贵打开门来,笑脸相迎:“坚强兄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说着,他便伸开双臂要抱,丝毫看不出半点怨气。

范坚强料想刘荣贵不会为难自己,却惊讶于眼前的一脸豁然,于是便也伸出双臂,热情相抱,并展示其惯性笑容:“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一时间,两人心照不宣,倒也客套恭维。

进了办公室,宾主几番相让,逐步落座。

黄月生吩咐张茂去招呼一旁的两陪衬,自己忙着去沏茶。

张茂呵呵一笑,便去给两陪衬递烟。

一见张茂上来递烟,两陪衬刚刚落座的屁股,立即抬起来,继续保持受宠若惊的笑容:“哎呀,谢谢大哥,谢谢啊,太谢谢了”

张茂便搬了张椅子,坐于两人中间,一边给两陪衬点烟,一边开始神吹胡聊。

这一路过来,两陪衬那是心潮起伏啊:想到范坚强有能耐,但没想到他的能耐已经达到新区这帮土匪见他会客套恭维到如此地步。而且,他们这对办公室男,很少接触刘荣贵这类人,总觉得是些狂妄凶蛮之徒,还没惹呢,就想着躲了。

于是,看着眼前的张茂,他们便也生出几分敬畏,再因敬畏暗露不适。

于是,张茂就成了一个警察:

“老家哪里的?”

“我青河市区的。”

“我青河郊区的。”

“哦,一个市区的,一个郊区的,好啊。你们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我家五个人,老爸、老妈,还有老婆和一个孩子。”

“我家里有六个人,除了我爸、我妈、老婆、孩子,还有个妹妹。”

“哦,家里人都不少啊,好啊对了,你刚才说,家里有个妹妹,她多大了?”

“22岁了。”

“结婚了么?”

“我结了呀。”

“废话咱问你妹妹结婚了么?”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我妹,她还没结呢。”

“哦,没结婚,没结婚好啊”

“呵呵——”

“兄弟,你妹,她漂亮不?”

“呵呵——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这边正对话着,猛然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声响。

张茂一惊,赶忙起身侧脸,同两陪衬一道看过去。

但见刘荣贵一脸怒火,冲着张茂就喊:“张茂,立即给我去查一查那帮西北货,看看究竟是谁在王二小卖铺劫了坚强兄弟的钱听到没有?”

张茂顿时回答道:“放心吧,刘哥,我这就去,20分钟内回来。”

这时,范坚强淡笑着说话了:“刘哥,我不想惹事,只想要回钱,有问题吗?”

张茂已经走到门口,闻听这话,便停住脚步,等待下文。

刘荣贵呵呵一笑:“放心吧,我吃过你亏了。只要钱,不惹事,没问题。”

站在刘荣贵身旁的黄月生马上给张茂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去吧,赶紧去吧。

于是,张茂笑了:“坚强兄弟,你放心吧,我听得很清楚。成,你等着,或许,兄弟我一回来,就能把钱给你带过来。”

说完之后,张茂边掏手机,边奔跑而去。

与此同时,黄月生跟范坚强打了个抬手招呼,也握着手机,走向一旁的角落。

当然,两陪衬简直看傻了,连指间的香烟都忘记了:一个掉了指间的香烟,依旧浑然不知地看着稍远处正在交流的范坚强和刘荣贵;另一个“哎呀”一声,随即手指一抖,抖掉夹在指间的香烟,明显是被烟头烫着了。

刘荣贵不看范坚强,抬手给他添了些茶,小声道:“坚强兄弟,听说,你要请我吃饭?”

范坚强盯着刘荣贵的眼睛,似乎很想把他看透,却笑容不减:“没错,是要请你吃饭。”

放下茶壶,将茶杯朝范坚强面前推了推,刘荣贵抬眼,正视他的眼神:“为什么呀?是要问罪呢,还是要感谢啊?我怎么觉得,我越帮你,你越恨我呢?”

范坚强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凑近嘴角:“两者都不是。而且,我没恨你,也没必要恨你。”

于是,两人同时发出一阵笑声,像是很酣畅,尽管味道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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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什么叫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然后灰飞烟灭?看看精品榜,都清楚了咱努力了近一月,你投1张,我投2张,他投5张,到头来玩的是高空坠落啊md,不行,太刺激了,不能再这么静默地闷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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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章 非常狡猾

很显然,这同时响起的笑声,对两陪衬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于是,他们两家伙面面相觑,又不敢说话,便只能通过眉目来传递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当口,那纠结的神色啊,怎一个黄连入口可以形容

那边在纠结,这边已然谈笑风生。

似乎,不远处坐着的两人,早被他们忘却,也包括一直在角落里打电话的黄月生,而只专注于眼前人。比较而言,刘荣贵要老辣一些,而范坚强的眼神,则显圆滑。

“坚强兄弟,我听说,你骂我了,对吧?”

“是啊,不过,在你背后骂了。我认为,你听说之后,背后也没少骂我。”

刘荣贵一愣,随即笑着去端茶杯:“喝茶,咱喝茶。”

范坚强端了茶杯,意思是“请”,低头喝茶时,瞥了眼角落里的黄月生。

刘荣贵注意到了,放下茶杯,笑道:“坚强兄弟,不必担心,解决这件事,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显摆地说,只要在新区出的事,这种类型的事,即便钱已经出了新区,出了青河,我都能让他们乖乖送回来,送到我刘荣贵的办公室。而且,这种事,很好查。这种事,你找我,比找警察管用。”

范坚强也放下茶杯,道:“可不是么?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有时很好奇,我怎么会认识你呢?而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没办法准确判断。又有时,我很费解一个问题,非常非常费解——”

刘荣贵摸了摸脑门,呵呵一笑:“什么问题?”

范坚强凑身上前,小声道:“这个问题就是,究竟是你在利用我,还是我在利用你?你能告诉我吗?我想,你能。但又一想,你不能。于是,我就更糊涂了——”

听着范坚强这样说,刘荣贵浅浅而笑:“呵呵,我还真不能告诉你。不过,我想说,坚强兄弟,你不糊涂,还特别清醒——”

恰在这时,角落里的黄月生走过来,几步到了刘荣贵跟前,道:“刘哥,确实是西北货干的。张茂已经把赵五带来了,已经到了鸳鸯楼门口,你看——”

刘荣贵直接打断:“钱带来了吗?”

黄月生回答:“带来了,大概是两万样子,他们还没来得及细数。里面还有一张身份证,以及票据和一些文字材料。”

刘荣贵回过头来,问范坚强:“是这样吧?”

范坚强笑着点头:“是的,是这样。”

暗地里,他不禁又要感慨:是啊,现实就是这样,刘荣贵的一句话,便可解决他自己想想都无比困难的事

接着,刘荣贵再扭头,对站在一旁的黄月生道:“把东西交出来就成,别让赵五那混蛋过来了。否则,我看着生气。顺便告诉他,环保局下派蹲点的人,都是我刘荣贵的朋友。就这样吧。”

黄月生点了点头,又跟范坚强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黄月生领着张茂进来,手里多了一个黑皮包。

一直坐在那里默默听着的两陪衬,顿时就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是这包,就是这包哎呀,真是太神奇了——”

张茂给那两陪衬一皱眉,似乎在埋怨:“你们两家伙,得感谢坚强兄弟我听说,你两人当时都吓傻了,坐地上愣是不敢起来”

两陪衬一脸通红,顺手都摸了把额头。

范坚强笑了笑,走向黄月生。

黄月生递上皮包,道:“坚强兄弟,要不,让他们点数一下,看看有没有少。”

范坚强接过皮包,然后转过身,看着刘荣贵,笑道:“不用点数了,也不会少的。刘哥,走了。”

刘荣贵站起来,跟着笑道:“就这么走了?也不说声谢?”

范坚强笑得格外难以捉摸:“你这个人,我知道,最不缺的,就是个谢字儿所以,就不说了。不过,你这办事效率,兄弟我特别佩服,当真”

刘荣贵发出欢畅的笑声:“好吧,那就不送了。对了,坚强兄弟,别忘记你说要请我吃晚饭。”

说完,刘荣贵坐下去,依旧保持满面笑容,专注于倒茶。

范坚强皱眉咧了咧嘴,想说句什么,终归是没有说,转身便走。

黄月生上前客套道:“坚强兄弟,要不,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

范坚强继续走,连笑容也收了:“不了,改天吧。”

两陪衬已经站起来,紧随范坚强的脚步出门,于出门的一瞬间,回头再看了刘荣贵一眼,貌似留恋。

张茂看了看刘荣贵,又看了看黄月生,并在黄月生一甩头的刹那,追了出去:“坚强兄弟,我送你们回去——”

待脚步声渐稀,黄月生走到正低头玩着茶杯的刘荣贵跟前:“刘哥,我觉得,坚强兄弟变了,态度变了——”

刘荣贵端起茶杯,送到眼前,却也不喝,只淡淡一笑:“是啊,他变了,变得狡猾了,非常狡猾”

注意了么?直到整个事件得以圆满解决,刘荣贵都没有提及他曾经强调的“规矩”二字。

夜幕降临。

窗外的夜空,边缘处泛着白光。

豆豆已经醒了,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

叫人心疼的是,小家伙的脸色惨白,那道手指印痕,虽没之前那么醒目,却依旧明显。

欧阳兰坐在床边,握着豆豆的小手,默默地凝视着儿子的脸,一动不动。

床对面,站着两个护士,也是那样静默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值得一提的是,靠右边站着的,是周笑笑,双眼通红,像是刚哭过,不时还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话说匆匆赶来接替,还在更衣室里,就听一帮小护士议论这件事,据说是学校监护不利,校外非法人员擅入教室,不仅恐吓了豆豆,还恼羞成怒地打了一巴掌,所以才造成这样的状况。护士们补充说,这些消息,都是从欧阳兰和豆豆的班主任在走廊里大声地争吵而获得的,并非道听途说。

周笑笑曾和欧阳兰一道,带着豆豆驾车去青河游乐城游玩。小家伙眼睛特别尖,那一回在车上,一眼看到了于路边被两美女围着的范坚强,于是扒着窗玻璃就喊爸爸。而且,豆豆本身就礼貌而懂事,显得特别乖巧,周笑笑心里暗生喜欢。如此,猛然听说这样的事情,周笑笑自然觉得难过,尤其是看到曾经活泼可爱的豆豆如今却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无力地看着天花板时的样子。

何况,这时的豆豆,跟自己的关系,已绝非普通。

因为,豆豆的父亲,叫范坚强,一个已穿透她的身体,并扎根于她心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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