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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将》


第一章 魂穿西凉

秋风萧瑟,酒泉城外遍地都是枯黄的野草,一阵秋风吹来,树上的黄叶一片片的掉了下来,树杈上的几个老鸦窝,在风中来回摇晃。偶尔有一些枯枝承受不住秋风的摧残,折断后重重的砸在地上厚厚的枯叶上。

“哗啦”一声,一群在地上啄食树籽的鸟儿惊吓的扇动翅膀四散而飞。

远处的天边红了一大半,城外到处是衣衫褴褛的流民,大多衣不蔽体,他们正把树下的枯枝干叶收集起来扛回自己住的简易茅屋里面,用来烧水取暖。至于做饭,对他们来说简直遥不可及的事,每天中午凉王府的人会在城外施粥,过期不侯。虽然分到自己破碗里的稀粥人影可见,但是对于这些流民来说,无异于山珍海味。

酒泉城外方圆几里不见绿色,能吃的树皮都被流民剥光了。大乱之世,人命贱如草芥,能够勉强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哭闹声、叫骂声在流民群中此起彼伏。

酒泉城里,城中百姓穿梭于街道,身着单衣的小贩正卖力的吆喝着,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黑了,赶在宵禁之前能卖一点是一点。城中一队队巡逻军士来回巡视。这是凉国新的都城酒泉城,自汉代以来,酒泉城一直是河西重要的军事重镇。它位于祁连山脚下,是中原经河西走廊沟通西域的咽喉。

三年前西凉国主李暠将都城从敦煌迁到这酒泉城后,导致城中百姓激增,洛阳、关中一带逃到河西的流民都聚集在酒泉城周边靠凉王府的救济为生。随着闻讯而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凉王府也从一开始的直接发放粮食到现在的一天一顿稀粥。

凉王府是西凉国主李暠的府邸,原来是酒泉的郡守府,迁都之初,长史张邈奏请营造凉王府,李暠以立国之初,各项花费甚多,应当节省开支,减轻百姓负担,于是下令将郡守府重新扩建修缮后当作王府。

凉王府中,一个偏僻的院落,此刻的气氛有些压抑,冷冷清清的院落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下人伺候,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少年,高挺的鼻子,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还算英俊的侧脸,倒也是个俊后生。但是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嘴唇皲裂,头上裹着厚厚的白布,脑后白布渗出点点血渍,整间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床前坐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及于腰间,细长的眉毛,还有一双明月般的眼睛,粉嫩的玉腮,樱桃般的朱唇,清新脱俗。她不时的用热毛巾给少年擦擦脸和手,时而眉头紧蹙。

“欣儿,汤药煎好了,一会儿伺候少公子把药喝了。”屋里进来一个老汉,对着少女说道。他满头白发,微微佝偻的腰,双手端着一碗汤药径直走到床前。

“知道了,爹爹。”那个叫欣儿的少女应声说道。她双手接过汤药放在床前的桌子上。

“大夫说过了今晚都醒不过来,少公子就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老汉唉了一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爹爹,我相信少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欣儿一脸担忧的说道。

“但愿如此啊,大公子生前对我们恩重如山,要是少公子真有不测,叫我们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公子啊!”老汉说着不禁眼里噙着泪花,几度哽咽。

“欣儿,一会儿你把药给少公子服下,我去做点吃的,待会夫人醒了也好有吃的。”老汉说着朝屋外走去。

“嗯,爹爹慢走。”欣儿应声说道。

待老汉走后,欣儿端起汤药来到床前,用汤匙舀了一口汤药送进自己嘴里,俯身弯腰,一脸羞涩的将口里的汤药一口一口的渡过给少年的口中,时不时用毛巾擦擦嘴角流出的汤药。

少年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了,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不醒,据府中卫士说是从马上摔下来,脑后磕在石块上,伤口露出森森白骨。血流了一地,至今只有微弱的气息。整个酒泉城有名的大夫都请来了,个个都束手无策,一起商议之后,开了一副药方后纷纷告辞,直言过了今晚醒不来就无力回天了。

欣儿伺候少年服药后,不知不觉的趴在床边睡着了。她从昨天傍晚少年受伤后一直照看到现在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

突然,床上躺着的少年手指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一声痛苦的呻吟声音传来。

“我擦嘞,被爆头也没这么痛吧。”李岩心里想道。紧接着脑子里一阵庞大的信息传来,本来疼痛无比的脑袋此刻更加痛苦。

“这也太玄了吧。我竟然没死成?”从脑中的信息得知,这少年也是叫做李岩,当今西凉国主李暠的孙子,已故太子李谭的儿子。而现在竟然是东晋义熙四年,西凉国建初四年。

“天呐,这可真是魂归千年啊。”李岩心里自嘲。自己执行任务被人偷袭身死,而这位同名的李岩,被人骗去骑烈马以至于跌落马下丧命,奇怪的是自己竟然穿越了,真不知道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能活着就好!不管这些了,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可惜了自己的这幅身体,死的不明不白。老兄啊,你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我李岩一定替你完成,你放心去吧。”李岩心里默念道。

突然,肚子里“咕噜”一声,李岩感到前所未有的饥饿。

李岩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屋顶和床上的帐幔,这是李岩醒来后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当他双手往左右伸开的时候,右手摸到软乎乎的东西,李岩第一反映是以前部队里的馒头,不过似乎份量稍微有点少了。接着右手缓缓的抓了一下,竟然还是温的。

“这感觉不对呀,绝对不是馒头。”李岩侧过脑袋一看。

“我的天,犯错误了。”急忙把手缩回来。

“啊啊啊。”清脆的声音传来,欣儿正满脸通红的望着李岩,双手捂着刚刚被李岩侵犯过得地方。

“少~少公子,您~您终于醒了。”欣儿一脸腮红,惊讶的望着李岩语无伦次的说道。

“欣儿,你听我说,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抓错了。”李岩一脸惭愧的说道,毕竟是从小深受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孩子呀。

“少公子,您耍流氓。”欣儿气的跺脚。

“哎哟,我的头啊。”李岩一脸痛苦的说道。刚刚侧过脑袋的时候,脑袋后面的伤口受到刺激,李岩终于领会到什么叫做头痛欲裂。

“活该,谁叫少公子您不老实。”欣儿嗔怒道。

“欣儿,有没有什么吃的,快去弄些吃的给我,我饿了。”李岩赶紧转移了话题。

“有,有,我爹爹在做呢。您别动啊,我现在就去给您弄点吃的。”欣儿说着往屋外小跑着出去。

从脑中记忆得知,这个少女叫欣儿,自李岩记事开始,她就在李家了。还有一个是她的父亲,姓柳,府中其他下人都叫他柳老汉。虽说都叫他柳老汉,但是他如今才五十多岁,只是脚上受过重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十几年前从洛阳流落到河西,抱着一孩子沿路乞讨,被李岩父亲李谭收留了下来,从此就留在了李家,十几年来任劳任怨,把家中杂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一会儿,欣儿端着热气腾腾的肉粥进来,后面跟着柳老汉。

“少公子,来,喝点粥吧。”欣儿走到床前说道。

“欣儿,没看到少公子受伤了吗?你自己来伺候少公子。”柳老汉看李岩想从床上爬起来,责备道。

“柳叔,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李岩说道。

“那怎么行呢,您受了重伤,不宜多动。”柳老汉急忙制止李岩起身。

“少公子,欣儿来伺候您喝粥。”欣儿坐到床前说道。说着将汤匙里的粥,吹了热气,一口一口的喂李岩吃下。

李岩吃的也是心里五味杂陈“我的一世英名啊,沦落到要人喂的地步。”

待李岩喝了粥,柳老汉对欣儿说道:“一会你去夫人房间告诉她少公子已经醒了。”

“如果夫人还未醒来,你便不用打搅她,夫人也太辛苦了,一天一夜都在照看少公子。”柳老汉对欣儿吩咐道。

“知道了,爹爹。”欣儿说道。

“少公子,您且休息会,待会夫人来了,您可千万要顺着她的意思,夫人从您受伤后一直照看在身旁,才刚睡下一个多时辰。您说,大公子丧期刚过,您要是有个好歹,可让夫人如何是好啊。”说道此处,柳老汉也是声泪俱下。

“好了,好了。待会儿我照你意思就是。”吃饱了的李岩就想好好的躺着。

待欣儿和柳老汉出去,李岩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现在是义熙四年,也就是东晋末年了,虽然不太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作为一个从大学里参军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历史知识。

从西晋末年的永嘉之祸胡人乱华开始到西晋怀帝被杀,匈奴人占据长安,胡人肆意虐杀汉人已经过了近百年,北方各族相继建立的政权如同走马观花般,先后出现前赵、后赵、前凉、北燕等政权。

到前秦立国后,苻坚曾短暂统一中国北方,但是淝水之战被东晋北府军打的落花流水,从此一蹶不振。此前被前秦帝国征服的政权相继复国,手下将领纷纷拥兵自立为王,苻坚自己也被羌人将领姚苌缢死。自此,中国北方又陷入了政权割据,互相征讨的年代。

现在距离自己那便宜祖父李暠脱离北凉国主段业建立的西凉国已经八年有余了,控制着酒泉,敦煌,西海,西域大部分地区。

当年前秦苻坚死后,奉命征讨西域的氐族人吕光建立了后凉国。后凉国亡后,大部分疆域被北凉国继承,李暠脱离北凉王段业建立西凉国,而匈奴人沮渠蒙逊斩杀北凉王段业继承了北凉国祚。

西凉国的南边是盘踞在青藏高原北部的吐谷浑,东边是匈奴人的支系卢水胡族沮渠蒙逊建立的北凉国以及河西的鲜卑族建立的南凉国。此外还有控制南方大部疆域的东晋王朝以及北魏、后秦、南燕、北燕国等。

这可真是一个英雄辈出,堪比战国时期,群雄逐鹿的时代啊。既然上天给了机会,怎么的都得混出个人样吧。只是从自己的记忆中,处境不妙啊。

李岩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章 危险处境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整个酒泉城笼罩在夜幕下,现在早已经已经是深秋了,天都比以前黑的早了。

“这孩子,可算是醒过来了。”此时的李岩床前,坐着一个妇人,她盘着高耸的发髻,身着一身淡绿色衣裙,正深情地望着床上熟睡的李岩。

“夫人,少公子吃过东西后已经睡下一个多时辰了。”妇人身后的欣儿恭敬的说道。

“欣儿,你先下去吧。我在这里再看看岩儿。”妇人转身对欣儿说道。

“是,夫人。”欣儿对着妇人施了一礼,轻轻的退出门外。

这妇人就是李岩的母亲令狐氏,是已故西凉世子李谭的结发妻子。嫁到李家已经十几年了,四年前李谭因病去世后便尽心竭力的抚养唯一的儿子李岩。虽然才年过三十,在经历了丧夫之痛以及一系列打击下,高耸的发髻中竟有着些许白发丝,满脸憔悴。

屋外冷风吹的院里落叶沙沙作响,屋内烛光摇曳,令狐氏坐在床前,轻轻的抚摸着李岩的脸庞,静静的看着自己儿子均匀的呼吸着。

突然,一滴泪水“啪”地一声落在李岩的脸上,令狐氏急忙用手擦拭李岩脸上的泪水。

“娘,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李岩睁开眼睛,正看见令狐氏满眼泪水,这是李岩穿越以来首次见到母亲令狐氏,看着这个为自己担忧的母亲,李岩心里真不是滋味。

李岩的一声娘,令狐氏心都化了,这个让她担惊受怕一天一夜的儿子终于醒了。四年前丈夫李谭去世后,李岩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依靠,要是儿子也撒手而去,她也断然不会独活了。

“岩儿,让为娘好好看看,还疼吗?苦命的岩儿,你要是不在了,娘亲也不活了。”令狐氏说着,双手紧紧的抱着李岩哭作一团,泪水不停的往下流。

“娘,都是孩儿不好,从今以后我都听您的,再也不会让您操心了。”李岩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安慰说道。

“岩儿啊,为娘知道,你父亲去世后,你一直对你爷爷立你二叔为太子耿耿于怀,你处处想表现自己的能力,年初更是拜在你宋爷爷门下学习经史,你可曾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啊。”令狐氏平复心情后耐心的对李岩说道。

“都怪孩儿一时疏忽,孩儿误信小人之言,听说府中新进一匹西域汗血宝马,甚为好奇,未曾料想竟是一匹烈马,以致遭此磨难。孩儿今后一定小心谨慎,不会再让娘亲担忧了。”从记忆中,李岩知道,自己的前身死的真是有点冤枉,前几天照看马厩的刘三跑来对他说,府中新进一匹西域汗血宝马,说是以前乌孙王室的坐骑,好不容易才弄回凉王府,还说什么性情温顺,容易驾驭,只要能驯服就归自己了。一听驯服了就归自己,李岩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哪成想出了王府自己骑上去才知道,这哪是什么性情温顺,简直就是脾气暴躁啊,才跑出百步,马却发疯似的狂奔,李岩自己也颠簸中被摔落马下,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岩儿,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就是为娘唯一的依靠,做什么事情要想想娘亲好吗?”看着李岩伤城这样,令狐氏也不忍狠心责备。

李岩只能再三保证今后一定好好爱护自己,令狐氏才离开。

“我那二叔真不简单啊,知道自己的前身争强好胜的本性,让刘三用汗血马来激自己上当。”李岩心里想道。作为一个后世来人,李岩当然知道,一个王府的马夫,若无人指使就是有千万个狗胆也不敢骗自己去骑烈马。自从二叔李歆被立为太子以后,李岩跟自己的二叔关系降至冰点,经常顶撞李歆。况且历朝历代,已故太子或者被废太子的后代,大多是落得极其悲惨的下场。看来自己今后真的小心谨慎啊,不然真的阴沟里翻了船,有冤都无处可申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李岩很早就醒了,在欣儿的伺候下吃了早点。

这身体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天了,现在浑身酸痛,头上的伤口重新换了药,李岩想着起来活动一下。

李岩刚起来还晕头转向的,过了一会儿才逐渐适应这副身体。

“还副长相算倒也勉强凑合,比前世可好多了,就是这体魄也太文弱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李岩心里嘀咕道。

李岩出了门,来到门前的院子里。这是凉王府西院最偏僻的一个院子了,院里有几颗快掉光了树叶的老树,以前都是郡守府的下人在这里住,又脏又乱,连大门都腐烂了一大块了。从敦煌迁都到酒泉以后,府中管事就把李岩娘俩领到这来了。

“少公子,您在想什么呢?”正当李岩想的入神的时候,柳老汉在李岩身后说道。

“哦,没什么,我就随便出来走走。”李岩转身对柳老汉说道。

“出来走走也好,不过外面风大,您受伤未愈,应该早些回去休息啊。”柳老汉一脸担心的说道。

“嗯。我一会就回去了。你先忙去吧。”李岩说道。

李岩院里呆了一会儿,就回屋去了。虽然是大白天的,但李岩这副虚弱的身体依然感到丝丝凉意。

此刻,凉王府的东边,一个大的院落里面,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有专门的下人住所和马厩,院子里栽满了各种花草异树,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是当今西凉国太子李歆住的地方。

书房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一脸络腮胡子,身着宽大的锦袍,背着双手,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跪着一个肥肥胖胖的人。

“回禀殿下,小的刚看见李岩还在西院中走动,李岩还没死。”下跪的人颤声说道。

“胡安,你说什么?昨天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李岩那小子必死无疑,现在你竟然跟我说他还死。”李歆一拍桌子,愤怒的说道。

“殿下请息怒,昨天小的问了几个给李岩开药方的大夫,他们都说伤的太重已经无力回天,必死无疑啊。殿下,小的也不知道那李岩怎么还能活下来啊。”胡安低着头说道。

书房中顿时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李歆叹了一声说道:“三年前迁都的路上你们就失败过一次,既然他没死,这次就算了。只是可惜了啊,好好的一匹宝马却不能为我所用,为了驯服它都摔死两个没用的废物,还是没能驯服。不过那小兔崽子倒也是命大,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是,殿下。那刘三…”胡安抬头看向李歆说道。

“蠢货,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做掉,这事千万不能让父王知道,否则~”李歆说着看向胡安,紧紧的盯着他。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胡安赶紧磕头,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说道。

时间一天天过去,西院中,李岩每天定时出院里走动,脑后的伤口也不断痊愈,在这过程中,伤口奇痒无比,李岩知道这是伤口愈合的征兆。

要不是欣儿每天把酒泉城的大小事,外加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说给李岩听,好解解闷,李岩都快疯了。就这样被折磨了一个多月后,李岩的伤口也终于好了。

这天一早,李岩起床后便看见欣儿行色匆匆的往门外走去。

“欣儿,这大早上的你急急忙忙要去哪里啊?”李岩叫住欣儿说道。

“少公子,家中已经没米下锅了,夫人叫我拿她的嫁妆去当了,好买些粮食。”欣儿转身将手中拿着两个手镯给李岩看,气呼呼的说道。

堂堂凉王府还缺粮?李岩难以置信的说道:“不会吧,这还近十天才到月底,怎么会没米下锅了。”府中各院的供给一律由府中管事月初统一分配。

“还不是那胡扒皮,月初的时候说我和爹爹的粮食不在府中分配之列,这个月才给了三石粮食。我问了其他院子的下人,他们的都是和往常一样,下人减半供应。”欣儿回答道。

“那以前你们不也是能分配到府中粮食吗?”李岩问道。

一石粮食只够一人食用二十天左右,三石粮食四个人吃肯定不够的,欣儿和柳老头是他父亲李谭亲口许诺不让他们入籍为奴的,十几年来倒也没人为难他们,李岩心里想道。

“以前我和爹爹都能分配到两石粮食,月初的时候那胡扒皮说我和爷爷没有入籍为奴,所以不能按照府中下人的标准分配粮食,都怪那胡扒皮,多出来的粮食归入他名下了。现在府中下人都叫他胡扒皮,不管什么事只要经过他的手就要扒一层皮,恨死他了。”欣儿气的满脸通红。

“欣儿,你把玉镯拿回去给我娘亲,我去找胡管事要点粮食。”李岩对欣儿说道。

“少公子,您能要到粮食吗?那胡扒皮可抠了,而且府中有规定,要入籍的下人才能分到粮食的。一会没买到米,夫人会也怪我的”欣儿低声疑问道。

“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李岩说着往院外走去。

李岩在府中绕了大半圈终于来到了王府管事胡安的小院落。此刻胡安正躺在院中一把懒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

“咳咳,胡管事。你可真舒服啊!”李岩站在胡安身旁轻咳说道。

胡安眯着小眼睛,瞥了一眼,看见眼前的人是李岩,才懒洋洋的站起来,微微拱手说道:“不知岩公子一大早不在屋里养伤,来找在下有何要事?”说完又坐在椅子上。

“嗨,也没啥大事。就是找胡管事帮帮忙,找你要点粮食而已。你也知道我那人多口多,你看看我,正在长身体呀,那点粮食可真不够啊,你说是不是?”李岩两手一摊,作出无奈的表情。

“岩公子,你这个忙在下可帮不了,你瞧瞧我这两袖清风的,也没有多余的米粮啊。再说了,府中一应供给都有制度,我身为管事自当严守法度,怎能明知故犯呢。”胡安向李岩抖了抖衣袖,一本正经的说道。

见李岩一直望着他不说话,胡安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继续说道:“岩公子,月初在下可是给了三石粮食给你们啊。至于欣儿那丫头还有柳老头,在下也没办法啊,王府的规定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每天城外施粥都要花费大量的粮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粮食,在下也无能为力啊。”

李岩心里早就知道胡安肯定有一大堆的说辞,笑着说道:“胡管事严于律己,为王府任劳任怨,真是令人佩服啊。”

“不敢当,不敢当啊,承蒙王爷信任,让在下管理府中杂务,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啊。”胡安罢罢手一脸陶醉说道。

“胡管事,有件事情我想向你请教一下。”看着胡安那陶醉的表情,李岩头皮都发麻。

“岩公子请讲,在下若知晓的定当告知。”胡安看了一眼李岩后,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我听说三个月前,城南新开的一家粮铺你可知道?好像叫河西粮铺来着。”李岩低头看着躺在懒椅上的胡安说道。

胡安一听顿时一惊,急忙说道:“在下未曾听说过,况且府中杂务缠身,酒泉城那么大在下实在是不曾注意到哪里有新开的粮鋪。”

“是吗?我听说最近河西粮铺囤积了大批的粮食,奇怪的是,那些粮食连麻袋都跟王府救济灾民的一样,胡管事,你说这奇不奇怪啊?”李岩压低声音对胡安说道。

胡安顿时感觉不好,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站起来对李岩说道:“岩公子,这~这或许是巧合吧。”

“呵呵。我听说那河西粮铺的掌柜竟然是你胡管事的侄子胡财,你说这巧不巧啊?”李岩说着,走到旁边的石凳坐下。

见胡安愣在原地,李岩笑道:“胡管事,要不要带府中卫士跟你去河西粮铺看看。”

胡安脸色大变,快步走到李岩面前,抱拳说道:“不知岩公子有何指教,在下能办到的自当效劳。”

胡安说完继续盯着李岩阴测的说道:“不过岩公子你别忘了,在下现在可是太子殿下的人,况且王爷这几个月去边关巡视,府中还是由太子殿下作主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指教倒谈不上,只是我现在饿肚子啊。你知道,一个人如果肚子饿了,可是什么都能说出来的。而且,有时候,鱼儿死了,网未必破。你说呢?胡管事。”见胡安竟然还敢威胁自己,李岩不以为意的说道。李岩知道要是自己那二叔知道胡安竟敢背着他私自侵吞救济粮食,胡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胡安立见李岩不惧威胁,便说道:“岩公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在下即刻令人匀两石粮食给你,下月起西院恢复以前一月五石粮食供给,你看如何?”

“哼!五石,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真不愧是胡扒皮啊。”李岩心里说道。

胡安见李岩端坐着不发声,问道:“不知岩公子意下如何?”

“你现在立即着人送五石粮食去西院,以后每个月我西院要十石粮食,少一粒我都会来拜访你。”李岩笑呵呵的拍着胡安的肩膀说道。

“十石?你吃得完吗?”胡安一听李岩狮子大张口要十石粮食。脸都黑了。

“呵呵,至于我吃不吃得完就不劳你胡大管事操心了,你说呢?”李岩盯着胡安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好吧,就按岩公子说的办。一会在下就令人送过去。”胡安咬牙说道。

“哈哈。那我就先回去了,告辞了。”李岩说完径直朝西院走去。

待李岩走后,胡安随手抓起旁边的茶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暂且让你得意几天,看你能嚣张多久。早晚收拾你!呸!”

第三章 拜访宋繇

李岩回到西院没多久,胡安便命人送来了十石米粮,柳老汉看着李岩一会儿就向胡安要回十石粮食乐的合不拢嘴。欣儿一直缠着李岩问怎么向胡安要到的粮食。

李岩简单的和欣儿说了去找胡安要粮的事。

“少公子,您怎么知道胡安将那些救济灾民的粮食侵吞后在河西粮铺卖啊?”欣儿不解的问道。

“两个多月前我曾在河西粮铺的后门看到胡财送胡安出来,上次你跟我说城外救济灾民的粥竟然掺了沙子,再想想胡安贪婪成性,我今天连猜带蒙的才从胡安那里诈出的。”李岩说道。作为后世来人,李岩太知道负责城外施粥救济灾民这简直是个大肥差啊,就胡安那德行,不扒一层皮下来还真不信。

“对了,少公子,夫人知道你去找胡安后一直很担心你,叫你一回来就去找她。快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突然想起正事,欣儿催促道。

一听令狐氏要找自己,李岩赶紧过去了。

“娘,您找我。”刚一进门口,李岩喊道。

“岩儿,你来了。你们在外面闹的为娘都听见了。快来进来坐吧!”令狐氏说着拉着李岩坐下。

“娘,都怪孩儿不孝,没能让您过上好日子,还一直让您为我担心。”李岩愧疚的说道。自己前世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跟随父亲生活,一个多月来令狐氏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李岩心中倍感感到温暖的同时还有深深的愧疚。

“岩儿,你长大了。为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想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就好。”令狐氏紧紧握着着李岩的手说道。

“岩儿,你的伤已经好了。是时候去看看你宋爷爷了。他昨天刚从敦煌回来,你是他的学生,理应去拜见他。莫叫人说你不知礼数。”令狐氏叮嘱说道。

“娘,孩儿知道了。孩儿今晚就去拜见宋爷爷。”李岩说道。

告别令狐氏后,李岩便回了屋。晚上要去拜见宋繇,得回去想想该咋办,别到时丢人现眼。

对于自己的老师,一直很好奇。年初的时候,在李谭丧期过后,在一次酒宴上,李暠让李岩拜宋繇为师,让所有人惊呆了。按照辈分,李暠和宋繇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李岩当然是宋繇的孙辈。令人奇怪的是,宋繇竟然答应了。

这让王府各院的人是既羡慕又嫉妒。要知道李暠除了已经去世的李谭,还有九个儿子,就连被立为太子的李歆,李暠都没有让他拜宋繇为师。

而宋繇是当今凉王李暠的同母异父弟,在李暠担任敦煌太守的时候弃北凉段业,忠心辅佐李暠建立西凉国。作为李暠的左膀右臂,心腹重臣,很多施政策略都是出自宋繇,西凉的年轻才俊谁不想拜其为师?况且,宋繇还通晓军事,博涉经史。

李岩知道,自己拜宋繇为师自然是很招人记恨,但是自己也很无奈啊。也不知道自己那爷爷怎么想的。

既然想不通,李岩也就不去在纠结这个问题。或许自己见过宋繇后能给自己指条明路。那个诓骗自己去骑汗血马的刘三,在自己受伤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一点水滴落入池塘,没有半点波澜。李岩现在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毕竟自己的身份太敏感了。

夜幕降临,酒泉城笼罩在黑暗之中,城中一队队举着火把的巡逻军士,偶尔传来一阵阵犬吠。李岩坐着马车在柳老汉的牵引下来到了宋繇府门口。

“柳叔,你在这里等我。”李岩说着朝宋繇府门走去。

宋家也是河西大族,拥有良田千顷和众多的部曲奴仆,宋府自然也是气派非凡。门口两只大大的长开巨口的石狮子,门口挂着两个大灯笼,大门正中宋府两个大字金光闪闪。

李岩刚到门口,就有一个管事迎了上来。

“岩公子,我家老爷在书房等候,请随我来。”管事说着,引着李岩在院中左右穿梭,走了好大一会儿,管事把李岩带到宋繇的书房门口。

“岩公子,您自己进去吧。请!”管事说着推开房门,待李岩进去后轻轻的关上门走了。

李岩一进门便看见宋繇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毛笔,桌上一大摞发黄的厚纸板写满了字。

“学生李岩,拜见老师。”李岩说着,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大礼。

“岩儿,你来了。快快起来,不必多礼。”儒雅的声音传来,宋繇放下毛笔,将李岩轻扶起来。

“多谢老师。”李岩站起来后说道。眼前之人就是宋繇,一袭青衫,儒雅的外表,正和蔼的看着李岩。

“还是叫我宋爷爷吧,说是老师,我这一年来除了让你学习《论语》,也没教你什么。”宋繇领着李岩来到桌前示意他坐下说道。

“多谢宋爷爷的教诲。”李岩再次行礼说道,毕竟礼多人不怪。

“这大半年来,我坐镇敦煌,平息西部的叛乱,也无暇顾及你的学业,不知你这段时间学业可曾有落下?”宋繇呷了一口热茶,淡淡的说道。

“回宋爷爷,岩儿这半年来一直未曾敢忘学业,时刻想着聆听爷爷的教诲。”李岩硬着头皮说道。

“好。好啊。你能这么想,爷爷很欣慰。那爷爷就考考你,看你还记得多少?”宋繇捋了捋胡须说道。

“请宋爷爷指点。”李岩低声说道。李岩这会心中真是万马奔腾~~,自己对这种之乎者也一向都是看着头大。

“你可还记得为政,说与我听听。”宋繇端起茶杯,用壶盖轻轻的压了一下茶叶说道。

“呼”!李岩深呼一口气。这一个多月来,李岩就看过几篇论语,为政就是其中之一。要不是令狐氏说要好好跟着宋繇学习,李岩恐怕一眼都不会去瞧。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星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就这样,过了好一会,李岩终于把这篇为政给背了出来。

“嗯!倒也没偷懒。”宋繇微微点头说道。

“岩儿,你可知道何为为政以德?”不等李岩开口,宋繇接着问道。

“回宋爷爷,岩儿以为,所谓的为政以德就是治理国家,要以德治国,这样才会得到天下百姓拥护。”李岩回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宋繇问道。

“因为天下百姓就像水一样,国家就像扁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李岩心中万马奔腾。

宋繇脸色微变,转身对李岩说道“岩儿,你能这么想,爷爷很高兴。你说的没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得好啊。”

“多谢宋爷爷夸奖,以后还需要多向宋爷爷学习。”李岩恭敬的说道。

“嗯!胜而不骄,败而不馁。能够虚心求教是好事。说吧!这么晚了你来找爷爷可有何要事?”宋繇捋了捋胡须问道。

“宋爷爷,岩儿听说您刚从敦煌回来,就想过来看看您,也没别的要事。”李岩心虚的回答道。

“嗯?岩儿,爷爷才离开酒泉半年不到,你就差点命丧黄泉,这是怎么回事?”宋繇生气的说道?

“回宋爷爷,这件事太过突然,都怪岩儿争强好胜,经受不住刘三的言语挑拨,才至于险些酿成大祸。”

“岩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爷爷收你为弟子?”宋繇转身问道。

“岩儿不知,多谢宋爷爷的厚爱。”李岩回答道。

宋繇坐在胡椅上,淡淡的说道:“当年,你父亲曾多次想拜我为师,爷爷一直未曾答应他,四年前,你父亲因病去世后,就留下你们母子俩。你父亲走的时候你才十岁,当年你的祖父,也就是当今凉王,考虑到我大凉的稳定,当然还有你那祖母的因素,就立你二叔李歆为太子。”

李岩知道,宋繇说的祖母乃是凉王李暠的续弦夫人,李歆的母亲尹氏,尹氏当初嫁给扶风人马元正,结果马元正很早就去世了。后来李暠的原配辛氏死后,尹氏就嫁过来了。陆陆续续生下了李歆、李恂,还有一个女儿李敬爱。而李岩父亲李谭,却是李暠原配辛氏的儿子。

“你的祖母是个很有才华的奇女子,这些年来一直帮着你祖父出谋划策,而你二叔李歆,这些年来跟随你祖父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才能在你的众多叔辈脱颖而出,继承太子大位。”宋繇再次说道。

李岩一言不发的坐着,认真的听宋繇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

宋繇说着陷入回忆中,过了一会才说道:“自从你的祖母辛氏去世后,凉王一直念念不忘,所以立国后就立你父亲为太子。你父亲走后,凉王极为伤心。他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所以让我收你为弟子,就是希望在他百年之后你能有个人庇护,能够活下去啊。”

李岩听完宋繇的话,连忙跪地向宋繇行礼说道:“宋爷爷的悉心照顾,岩儿铭记于心。”

宋繇听罢扶起李岩说道:“可我没曾料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你祖父尚且还在世,他就竟敢耍这种下三滥手段想除掉你。”

宋繇越说越生气:“那匹汗血宝马是我在敦煌的时候从西域胡商那里买回来的,据说以前是乌孙王室的坐骑,原主死后便无人能够驯服它,几经周折,流落到胡商手里,在敦煌的的时候我就买了下来。你二叔听说以后便差人要过去了,死了两个下人都没驯服那匹马。没想到,你也差点死于马下。”

“岩儿啊,你要想活下去,就要学会忍。当年越王勾践能够受尽磨难,不惜卧薪尝胆,方成就霸业。我在酒泉城他倒也不敢乱来,但是你也不能放松警惕。”宋繇担忧的说道。

李岩再次行礼说道:“岩儿谨听宋爷爷的教诲。”

“嗯!”宋繇微微点头。“以后你间隔一天晚上来我这学习一个时辰,没其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第四章 城外风波

从宋繇府上回来以后,李岩每隔一天的晚上就去宋繇府邸学习一个时辰,白天就在西院房中苦读,大半个月过去了,王府里的藏书被李岩读了一部分。这并非李岩有多好学,实在是太无聊了,看了几天论语,李岩头都大,要不是宋繇晚上讲学用得着,李岩都不想看了。

凉王府有专门的藏书阁,里面收藏着各种经史典籍,兵法和山川图集,李岩隔三差五的去拿出几册。作为李家子弟,看管藏书阁的胡安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当然也不会给李岩什么好脸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是胡安心中也嘀咕着,这小子这段时间来藏书阁的时间,比他过去几年来的时间还多,也真是奇怪。

自从有了藏书阁里面的书,李岩倒也觉得日子不会无聊了,每天看书的时间占了大部分。期间欣儿几次想拉着李岩去酒泉城逛逛,李岩都拒绝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腊月十五,一连几天整个酒泉城上空飘着鹅毛大雪,地上和屋顶都积着昨晚下了一夜厚厚的积雪。

这天一大早,李岩早早的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后来到院子里,整个西院的地上都被一层白雪覆盖,院中那几棵老树早已经掉光了树叶,矗立在风雪中。

李岩站在院子里,一袭白衣,身上披着毛茸茸的狐皮大衣。雪花落在李岩的头上,从脸颊两边滑落,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自己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除了应付宋繇的讲学,就是在家里看书。通过自己的记忆和从欣儿他们了解到的,李岩知道自己的处境非常的尴尬。本来自己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坠马身死,但是现在自己却还活着,自己的二叔会放过自己吗?

李岩心里也没底,自己想要平平安安的活着,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过几天自己的爷爷李暠就要回来了。李暠巡查边境已经三个多月了,要赶在元日之前回来。现在府中大事均由太子李歆处理。

李岩心里叹了一声,是福还是祸自己也没办法控制,但是自己这副身体还是太弱了。明年自己就十五岁了,如今自己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比自己前世稍微矮一点,文弱的身体跟前世根本无法相比。

“少公子,你怎么起来那么早?院里在下雪呢,快快回屋去吧,免的着凉了。”不知何时柳老汉出现在李岩背后,打断了李岩的思绪。

“柳叔,你也起来了。我在院里转转,一会就回屋了。”李岩转过身对柳老汉说道。

李岩回屋用过早点后,在屋里看了一会书,这时已经临近中午,窗外的雪已经渐渐的停了,只有一些雪花沫在风中飞舞。李岩放下手中的书卷,来到厅中见欣儿正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门前看着院里的白雪。

“欣儿,在看雪呢?要不跟我出去看看?”李岩走到欣儿旁边说道。

“真的?”欣儿一听要出去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嘘!别太大声,一会儿娘亲知道了就不让我们出去了。”李岩敲了一下欣儿的头,低声说道。

欣儿吐了吐舌头,说道“少公子,欣儿错了。欣儿太高兴了,以前叫您几次都不出去,今天您终于带我出去了。”

“我们走吧!”李岩说着往前走,欣儿快步跟在后面。

出了凉王府,李岩带着欣儿走在城中街道,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了,街边陆陆续续的店铺已经开门,开阔的街道上过往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大街上好不热闹。

李岩缓慢的走在前面,悠闲的打量着两边的店铺和过往的行人,欣儿跟在后面这边看一下,那边看一下,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跑。李岩记忆中,敦煌城还远不如这酒泉城热闹,人也更多。

不知不觉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李岩走到了城门口,城门两边各站着一排军士,手里握着长枪,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高耸的城墙围着整个酒泉城,城墙上同样有军士巡视。迁都酒泉城后,城墙从原来的三丈加高了将近一丈,外面想要攻城绝非易事。

“少公子,您带欣儿出城外去看看吧?从敦煌迁到这里以后就没再出过城里了,夫人一直没有离开王府,平时欣儿一个人也不敢出城外。”欣儿见李岩站在城门口一动不动,摇着李岩的手说道。

看着欣儿一脸期待望着自己,李岩也只能往前走了。

李岩出了城门以后,眼前所见的情景跟城所见简直是天壤之别。路上鲜有行人,只有两条来往马车过后在雪地上留下的车辙,越往城外走就更加的荒凉。道路两边随处可见流民搭建的茅屋,此刻的茅屋上面已经被大雪覆盖,有些茅屋承受不住厚厚的积雪已经倒塌了。

中午了很多的流民都在生火烧水,他们的身上只穿着些许破烂的御寒衣物,远处不时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突然,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众多的流民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快走啊,一会就没吃的了。”流民们奔走相告。

“少公子,这些人好可怜啊。现在是中午施粥的时候了,过了时间就没有了。”欣儿说道。

“我们过那边去看看吧。”李岩指着流民奔向的地方说道。

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往施粥的地方跑去,一会儿就围成了一个大圈。率先分到粥的流民小心翼翼的端着瓦碗里的稀粥往自己的茅屋里走去,这就是他们一天的粮食。如果没有这点稀粥,恐怕早就饿死了。

李岩走到施粥棚的时候,流民已经端着分到稀粥陆陆续续的走开了,施粥棚就几个王府的下人围坐在板凳上聊天。

“这胡管事也真是的,大冷天还让哥儿几个来给这群贱民施粥,也就苦了咱们了。”穿着王府下人服饰的一个矮子说道。

“这可不是,胡管事在房中还有暖炉,可比我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好多了。”一个瘦子尖声说道。

“你们都别抱怨了,赶紧办完事回去了。你们不冷,我还冷呢。”旁边站着一个身材发福的人哼声说道。

“是是是,王哥教训的是。我看也没人来了,咱们就回去了吧。”身材瘦小的下人一脸谄媚的说道。

“这不还有半锅的粥吗?”坐下板凳上的矮子嘟囔着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锅里还有粥呢。这大冷天的,早点回去,胡管事不会说什么的。”身材瘦小的下人说着准备收拾回去了。

不一会儿,他们已经收拾好将铁锅搬上马车,准备驾车离开了。

“等一下,各位官爷,在下还没有分到粥呢。”这时从流民的茅屋处跑出一个衣着破烂的壮汉,手里捧着瓦碗跑了过来,对着粥棚那几个王府下人说道。

“嚷什么嚷,没看到大爷我要回去了吗?下次趁早!”身材瘦小的下人斥责道。

“官爷,我的母亲今天病了,刚从城里抓药才回来,错过了时辰,还请官爷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点粥吧。”那个大汉恳求道。

“滚开,别挡道,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身材瘦小的的王府下人手持马鞭,对着壮汉说道。

“官爷,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的老母亲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大汉拦在马车前再次恳求说道。

“你再不滚开,大爷我就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身材瘦小的的王府下人说着手中的马鞭作势往壮汉身上抽来。

“住手!”李岩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大声喊道。

“哟呵,是哪个不开眼的裤裆里放出来的~”身材瘦小的下人说到一半转身看见李岩从背后走了过来。顿时脸色一变。

“小的见过岩公子,不知岩公子在此,都怪小的多嘴。”瘦小的下人说着往自个儿的脸上抽了两巴掌,哭丧着说道。

马车里的两个王府下人听说李岩来了,急忙下车行礼道:“小的见过岩公子。”

“不必多礼,我只是出来看看。说吧,为何粥都没分完就要离开?而且你还想鞭打饥民,莫非你们是仗着王府的身份就敢胡作非为吗?”李岩盯着那个瘦小的下人说道。

“岩公子,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小的这就给这位好汉分粥。”瘦小的下人说着不顾愣在一旁的那个壮汉的反应夺过他瓦碗,盛了满满一大碗,小心谨慎递过给那个大汉。

那个壮汉双手接过盛满稀粥的瓦碗,躬身对着李岩行礼道:“在下韩谦多谢公子大恩。”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这位大哥快快回去吧。”李岩对着那个叫韩谦的壮士说道。

待那壮汉走后,李岩看着几个王府下人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如此,王府的家法可不是吃素的。把这剩下的粥分完以后,你们才能离开。”

“是是是,小的遵命。”三个王府下人躬身说道。

李岩处理完施粥的事,带着欣儿在流民区走了一圈,那些饥饿的流民把瓦碗里的稀粥喝完,连碗底都舔的干干净净。还有一些年老的流民在这冰冷的雪天熬不住,冻死在草席上,一家人哭的死去活来。

一路走下来,欣儿跟在后面一直沉默不语,完全没有了刚出来的兴奋劲儿。

李岩看出欣儿的脸色不好,对欣儿说道:“欣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少公子,欣儿看到这些流民的遭遇,心里很难受而已。”欣儿低声说道。

“是啊。这些年来,连年征战不休,胡人残害我汉族百姓,致使各地流民不计其数,如果不是确实活不下去了,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的千里迢迢跑来这到处荒凉的西凉。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啊!”看着这些衣不蔽体的流民,李岩感慨说道。

第五章 李岩习武

李岩和欣儿在流民区走了一遍下来,也没了去其它地方看的兴趣了。正准备和欣儿回城,没走出几步,旁边的茅屋里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痛哭,相邻几家的流民都往发出哭声的茅屋跑去。

李岩停住脚步,转身对欣儿说道:“欣儿,我们也过去看看。”

李岩一步当先,跟在几个流民背后走进旁边的茅屋。茅屋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都是相邻几家的流民,茅屋里发出阵阵的腐臭味和浓浓的药味,墙角的木架上放着一杆寒气逼人的长槊直插屋顶,李岩记得凉王府就有一杆马槊。

茅屋里的地面上用枯草铺成一张床,草席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此刻已经过世,床前跪趴着一个壮汉,紧紧的抱着老妇,撕心裂肺的痛哭着,李岩认得那人就是刚刚讨要稀粥的壮汉韩谦。

“娘,娘你醒醒啊!你怎么能够抛下孩儿狠心离去啊。娘,是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来都没能让您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孩儿不孝啊”韩谦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大声痛哭。

旁边几个年长的流民劝说道:“唉!韩家兄弟,你要节哀顺变啊。老夫人已经走了,就让她安心去吧。这点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拿去买张好点的草席,把老夫人安葬了吧”茅屋里的流民纷纷拿出一个两个的铜钱,放在韩谦的面前。

茅屋里的流民放下铜钱,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因为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流民区隔三差五都有发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流民的日子朝不保夕,有了上顿没下顿,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不在了。

对于这种事情,李岩见过很多。但真正发生在自己面前,李岩心中还是有一种莫名的难受。

“韩大哥,人死不能复生,相信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李岩对着跪坐在地,双目无神的韩谦说道。

韩谦微微仰头,看见面前的人是李岩,抱拳说道:“多谢公子,寒舍简陋,无法招待公子,还请见谅。”

“不妨事,韩大哥还请节哀。欣儿,拿些钱财给韩大哥买副棺木安葬了老夫人。”李岩对身后的欣儿说道。

“少公子,就这么点了。”欣儿说着拿出一包约莫两三串铜钱递给李岩。

“韩大哥,收着吧。这些钱财应该足够买一口棺木了,好生操办一下老夫人的后事,让老夫人走的体面一些。”李岩说着,把钱袋塞到韩谦手上。

“公子的大恩大德,韩某无以为报,今后定会报答公子的大恩。”韩谦说着,对着李岩重重的磕头。

“韩大哥不必如此,钱财乃身外之物,今日你我相见亦是缘分,不必见外。”李岩扶起韩谦说道。

“公子的情义,韩某没齿难忘,今日恰逢家母仙逝,不便招待。待韩某料理家母后事,再报公子的恩情。”韩谦说着再次磕头。

从韩谦的茅屋出来后,李岩带着欣儿直接回城了。刚进城门,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回到西院后,一连几天李岩跟往常一样,白天在家看书,晚上去宋繇那里学习。

李暠今天下午已经回到酒泉城,今晚在凉王府举行一场家宴,李暠的几个儿子中,除了几个镇守在外的基本上都来了。让李岩感到意外的是宋繇也来了,看得出李暠跟宋繇虽然是同母异父,也确实有很深的情义。

整场家宴下来,李岩就坐在角落里,也没怎么有人注意到他,倒是自己的二叔李歆成了整个宴会的核心。李岩第一次见到了巡视边境归来的李暠,他端坐在主坐上,满头霜白,额头上布满了皱纹,浓浓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囧囧有神,只是作为家主和国主,李岩从自己的爷爷李暠身上看到的是一种宋繇都不曾有的气势,一种执掌大权,杀伐果断的气势。

整个宴会期间,李暠就看过李岩一眼,那眼神李岩瞬间感觉自己被人看穿了一切。

家宴结束后,李岩就回了西院。由于喝了一点酒,李岩早早的就睡着了。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李岩才被欣儿叫起来。洗漱完毕后吃了点东西,刚拿起书没看一会儿,欣儿就从门外进来说道:“少公子,刚才院外有守卫军士来报,说王府门口有一流民模样的人要见您。他还说公子您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钱袋?你哪里弄来的?”李岩看着欣儿手中的钱袋说道。

“少公子,您忘了?前几天城外民给那个流民的钱袋。”欣儿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叫韩谦的流民。欣儿你快去把他请进来,我这里收拾一下。”李岩拍着脑袋对欣儿说道。

过了一会儿,欣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上衣衫破烂的的壮汉,几天前李岩在城外遇到的韩谦。

韩谦一进门看到李岩便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说道:“见过岩公子,公子对韩谦的大恩大德,韩谦无以为报,从今以后愿为公子效命。”

“韩大哥言重了,快快起来。”李岩躬身将韩谦扶了起来。

韩谦依旧单膝跪地上说道:“请公子收留,恳请公子成全!”

“韩大哥,你且先起来。敢问你是何方人士?怎会沦为流民流落河西呢?我看你身材健壮,手持马槊,两手厚茧,莫非出自军中?”李岩扶起韩谦说道。

“韩某是关中人氏,原为秦国长安城的守城校尉,本来一家人过得安安稳稳,没想到老天却如此捉弄于我,那天我值夜回来,家门已被踹开,还有两个恶奴守在门口阻拦我进去,我一怒之下将他们二人刺死,院中家母晕倒在地,而在厅中,我的夫人竟然被人蹂躏,那个人正是秦国宰相姚绪的孙子姚成,愤怒中姚成被我用槊刺死后割下头颅。而我的夫人不堪受辱随即用刀自尽了。”韩谦说到此处已经泪流不止。

韩谦平复一下心情接着说道“韩某杀了姚成,自知杀了羌人权贵绝无生还之道,匆匆将妻子掩埋后,随即背着老母逃离了长安城,这一年来东躲西藏的,可怜我体弱多病老母亲,晚年还因为我这个不孝子不得不跟着我过着居无定所的苦日子,是我对不住她啊!”

李岩知道韩谦所说的秦国乃是在前秦符坚淝水之战以后杀了符坚取而代之的羌人将领姚苌建立的后秦,现在是姚苌的儿子姚兴在位。而韩谦所说的姚绪正是姚苌的弟弟,姚兴的叔父,受封晋王。

“韩大哥,我相信令堂在天之灵,也会理解你的。”李岩安慰说道。

“公子不必宽慰于我,如今家母仙去,韩某已无牵无挂。愿以此残躯,报效公子,请公子收留。”韩谦双手抱拳说道。

“韩大哥,不知你的武艺如何?”李岩看着韩谦手中的长槊说道。

“回公子的话,韩某的武艺是家父在世的时候跟家父学的,若论武艺,就长安城内,能够接的下我十招之内的不超五人。”韩谦傲然的说道。

“好!好啊!韩大哥,从今以后,李岩愿拜韩大哥为师,请你勿要推辞!”李岩激动的说道。

自打上次在城外见到这杆马槊的时候,李岩心中极为震撼,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马槊乃是世家地位的象征,价格昂贵暂且不说,还有价无市。整王府中,李岩就知道除了自己的爷爷李暠有一杆马槊,就连李歆都没有。上好的马槊制作周期长,成品极少。它以桑柘木为主干,外包以油浸泡过的竹篾,成品即使用刀砍斧劈也不会断裂。对于这种具有极强杀伤力的马上兵器,李岩早就垂涎三尺了。

“公子不必如此,公子愿学,韩某自当竭力传授,只是这拜师之事,公子不必再提。”韩谦一听李岩有意收留,兴奋的说道。

“既然韩大哥这么说了,李岩自当遵从。欣儿,去收拾间空的厢房给韩壮士住下。”李岩对欣儿说道。

“多谢公子,公子叫我韩谦即可。”韩谦行礼说道。

李岩安排韩谦住下后,当晚宴请韩谦,本想和韩谦来个一醉方休,结果韩谦却说丧期不便饮酒,李岩也再没有勉强。

第二天一大早,李岩就起来了。一想到今天可以学艺,李岩激动的彻夜难眠。

李岩走出门外,韩谦早就在院中等待,手里还拿着两根长长的木棍。

“公子初学用槊,虽说练武需从小苦练,但我相信,公子如能勤学苦练,亦能有不俗的成就。”韩谦说着将一根长棍递给李岩。

“公子,你来进攻,我来防守,开始吧!”韩谦作出防守姿势,双目盯着李岩说道。

李岩见韩谦让自己进攻,对韩谦说道:“那好,韩大哥你要小心了。”

李岩说完,双手紧握长棍,快步往韩谦冲去,正当长棍即将打到韩谦头上的时候,韩谦右手握住长棍,向上一抬和李岩双手握住的长棍打在一起。“砰”的一声,李岩感到双手虎口一震,顿时感觉两手发麻,手中握着的长棍快要脱手一般。

“嘶!好险,这力道也太强了吧。”李岩心里感叹说道。

“再来!”韩谦再次说道。

李岩握住长棍,再次刺向韩谦,结果韩谦仅仅随手一击,李岩手中的木棍已经脱手而出,落在远处,反手之间,韩谦的长棍已经抵达李岩的胸口。

“公子的力道太弱,进攻的时候完全不顾一切,如果是交战中,早已战败甚至丧命。今后要加强体力训练,上午你就举那两个石锤吧,下午教你如何用槊。”韩谦看着墙角那两个石锤说道。

李岩终于明白为何昨晚韩谦叫欣儿去找两个石锤了,感情是韩谦早就想好了给自己的。

既然是自己想要学武,李岩自然不会放弃。只是当李岩走到墙角准备提起两个石锤的时候,李岩愣住了。一个石锤起码有个一百多斤,李岩吃奶劲都用上了,才移动了一点点。

到了中午,李岩整个人已经累的快瘫倒了。但李岩没有放弃,自己前世在部队的负重越野可比这痛苦多了,只是自己现在这副文弱的身体,确实还要多加训练。

下午的时候,韩谦教李岩如何用槊,对于刚刚接触马槊的李岩来说,自己就是个门外汉。只能将韩谦说的大概记在心里,拿着长棍比划。

就这样,每天一大早李岩就得起来伺候那两个大石锤,下午跟韩谦对练,结果几天下来,李岩被打的鼻青脸肿,李岩的母亲令狐氏也说了李岩几次,但李岩依旧一如既往的天天乐此不彼。

第六章 驯服战马

六个月后,李岩再韩谦的残酷训练下终于有了成效。这六个月来,李岩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在一次次的挨打中,李岩慢慢的学会了如何快速反应防御,从一开始的一个回合之内就被韩谦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现在李岩已经能够跟韩谦对上十几个回合了。

而这几个月的训练,使得李岩整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身体也变得强壮多了,相比几个月前的那副文弱的身体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少公子,你没事吧?”韩谦扶起地上的李岩说道。

“我没事。再来!”李岩站了起来,大口喘着气的说道。刚才跟韩谦的对战中,李岩坚持了十八个回合最终落败。

韩谦见李岩依旧不服输的样子,转身走到墙边,单手拿起靠在墙上的马槊,对李岩说道:“来!接着。”

接过韩谦手中的长槊后,李岩右手往下一沉,一丈多长的马槊起码几十斤重。扁平的槊峰长达二尺有余,锋利的槊尖看着寒气逼人,这可是多少武将梦寐以求的宝贝。

“看招!”李岩手持长槊快速的向韩谦的胸口刺去。眼看着槊锋即将刺入韩谦的胸口,韩谦手中的长棍将李岩刺过来长槊挡住,发出刺耳的声响。

李岩见韩谦轻松的化解了自己的攻势,大喝一声,转眼之间连刺韩谦的面门和腹部,韩谦顿时脸色一变,急忙用长棍防御,然后快速的向后退去。

就这样两人在院中来回交锋,凭借着锋利的长槊,李岩一开始占据了上风,两人对战三十多个回合以后,李岩渐渐的变得体力不支了,被韩谦压制住,身上挨了几棍。

随着李岩逐渐由功转守,韩谦的攻势越来越快,手中的长棍呼呼作响。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迟早会体力不支了。”李岩心里着急的想道。

正当李岩思索的瞬间,韩谦的长棍已经迎面打,李岩上身向后微倾,手中的长槊快速往韩谦的下盘攻去。由于韩谦的力道都集中在上身,双腿慌乱的向后退。

“就是这个时候!”李岩趁韩谦失神的瞬间,手中长槊拨开韩谦的长棍,一脚猛地正中韩谦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在韩谦身形未定的时候,李岩的长槊已经顶在韩谦的喉咙前。

当韩谦转身望去的时候,看见自己已经是背靠墙壁,退无可退了。

“好啊!公子的武艺进展神速,韩谦佩服!”韩谦扔掉手中的长棍,双手抱拳说道。

“韩大哥过奖了,李岩只不过是利用马槊自身的长度取巧而已,若真是生死交战,恐怕我早已战败了。”李岩放下手中的长槊,笑着说道。

李岩跟韩谦对练后已经满身大汗,换了一身衣物。今天,李岩准备出府去酒泉城街上转转,除了去宋繇府上,这几个月来都没出府门,李岩都感觉憋坏了。

“公子,你要出门吗?”李岩刚出门口,就看到韩谦在院中说道。

“嗯。今天出去就不用马车了,我们走路。”李岩对韩谦说道。

这几个月来,每次晚上李岩去宋繇府上,都是韩谦做马夫来回驾车载李岩到宋繇府上。

李岩带着韩谦走到府门口的时候,正看见府中几个下人牵着一匹马出来,李岩认得这匹马正是自己半年前从它身上摔了下来,那疼痛的滋味李岩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只是半年过去了,原来高大膘肥的枣红色的汗血马现在变得毛色暗淡无光,体型显瘦,两侧的肋骨都若隐若现,身上还有几道纵横交错的伤口正渗出脓血,发出阵阵恶臭,马背上苍蝇飞来飞去。

“你这孽畜,磨磨蹭蹭的做甚?”府中下人说着,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马背上,汗血马嘶叫一声,想要挣脱缰绳却是徒劳。

“啊!公子,莫非这就是汗血宝马?只是不知为何被打的遍体鳞伤?”李岩身后的韩谦惊讶的说道。

李岩当然知道这是一匹汗血马马,自己可是吃过大亏的。随后,李岩简单跟韩谦说了一下这匹马的来历以及自己坠马的经过。

韩谦听完之后,说道:“没想到这匹马还有这般来历,公子大难不死,日后必有后福啊。”

“走吧!且先去问问他们去何处。”李岩说着,快步追上那几个王府下人。

“你们几人且先停下,这是要去往何处?”李岩对着前面几个王府下人说道。

前边的几个下人停住脚步,转身看到是李岩,便说道:“回岩公子,这匹马宋长史送来府上已经将近一年,但是府中一直无人可以驯服,前些时日这匹马发狂又接连摔落两人,一死一伤。今天凉王命我等将这匹孽畜带往校场杀了,给将士们分食了。”

“公子,此马万万不可杀了,在下从小跟随家父长于军中,略知些许相马之术,在下刚认真观察了,,尽管现在看起来是消瘦不堪,毛色无光,但是双目有神,体态结实,四肢粗壮有力,这绝对是万中无一的神驹啊。”韩谦绕着汗血马转了一圈,压低声音着急的对李岩说道。

李岩看着韩谦着急的模样,对韩谦说道:“好是好马,但是也得能驯服才是。你也知道我这头上可是吃过大亏的。”李岩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公子,但凡神驹都有灵性,绝非常人能够驾驭的了。神驹也会择主而侍,一旦认主,终身不弃。公子可想将它驯服?”韩谦满脸严肃的说道。

“哦?莫非你有良策?”李岩一听韩谦的语气,一脸期待的说道。

李岩说完,韩谦靠近李岩在李岩耳旁说了几句话,随后说道:“家父生前教我此法,还未成失败过。公子您大可放心。”

“好!韩大哥我信你!”李岩心中大定,愉快的说道。

李岩见那几个王府下人正向校场走去,急忙追了上去。

“不知道岩公子有何要事喊住我等?”一个高瘦的下人见李岩喊住他们。

“哦,也没什么要紧事。你们说要将这匹马分食,我看不如这样,若我能将其驯服,你们就倒也不用把它杀了。”李岩停住脚步,看着他们说道。

那个高瘦的下人一听,连忙说道:“岩公子,我等是奉凉王之令斩杀此马给将士们分食,若凉王怪罪下来,我等可担待不起啊!再说了您之前~”高瘦的下人说着欲言又止。

李岩当然知道他说自己半年前摔落马下的事,但是现在自己有秘方驯服这匹马,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

“你们就放心吧!出了事我担着,把它牵到校场去,如若不能驯服,你们再杀不迟。”李岩催促道。

“你们带岩公子去校场,我即刻去回禀凉王。”高瘦的下人指着另外三个下人说道。

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李岩和韩谦跟着他们来到来到位于城北的校场,校场里黑压压的人群,他们都是戌守酒泉城的军士,此刻他们正在操练,不时发出震天的吼声。

“公子,去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韩谦看李岩站在校场上不动,走到旁边说道。

李岩走到汗血马旁边,从下人手中接过缰绳,转身对他们说道:“你们离远点,免得伤着了你们。”

待下人走远后,李岩握住缰绳,上下打量着这匹汗血马。此时的汗血马正站在原地,前蹄刨着地,侧望着李岩打了个喷嚏,紧紧的盯着李岩。似乎还认得这个从它身上摔落的人。

李岩心中念叨着:“与其被杀而分食,不如跟随我去纵横沙场。”

李岩绕着马走了一圈后,抚摸着汗血马的额头,随后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手握缰绳,双腿夹紧马腹,缓缓的向前走去。

此刻,凉王府,李歆的别院里,胡安在跪在李歆的书房里,欣喜的对李歆说道:“殿下,那不知死活的李岩今天截住王爷下令宰杀的汗血马,说要自己驯服,此刻已经去往校场了。”

李歆听胡安说完,嘴角微微上扬,紧接着哈哈大笑说道:“好啊!我那侄儿还真是胆大包天。看来最近他在西院跟那流民厮混久了胆子也变大了。哈哈!”

李歆说完胡安一脸谄媚的说道:“殿下说得对。我派去几个下人要么摔死要么也残废了,就凭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怎么可能驯服得了汗血马。”

“你先下去吧。有情况及时来报!”李歆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书说道。

胡安走后,李歆背靠在胡椅上,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要是再摔落马下,倒也省的我再废一番功夫。”

凉王府的议事大殿上,那个高瘦的下人正匍匐在地,地上还有摔破的杯子碎片。

“要是岩儿有个意外,你们几个全都家法伺候!”李暠正背着手着急的来回走动,盯着跪在地上的高瘦的下人,怒声说道。

“王爷恕罪,岩公子说要驯马,小的已经劝过他了,所以即刻回来禀告王爷。”高瘦的下人连连磕头,大汗淋漓的说道。

“还不快点备马带路?”李暠怒斥道。

“是,是,小的这就去备马。”高瘦的下人说着,快速的向门外退去。

校场上,李岩骑在马背上,汗血马从一开始的缓缓走动,没过一会儿就开始狂暴的向前狂奔想要把李岩摔下来。李岩紧紧的抓住马鞍,双腿夹紧马腹,躬身随着汗血马狂奔在校场上。

好在这几个月下来,李岩的身体更加的健壮,体力跟得上,不然早就被摔落马下了。校场的军士见李岩在驯马狂奔,开始出现了骚动。

突然,李岩弯身右手食指按照韩谦教的方法紧紧的按住汗血马的脖子上的一处地方,狂暴的汗血马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开始在李岩的驱使下慢慢的停了下来。

“驾”李岩双腿一夹马腹,汗血马随即向前跑去。随着李岩的指令,汗血马在李岩驾驭下在现场转了几圈后,显然已经服从李岩的命令,李岩骑着汗血马缓缓走到韩谦面前停了下来。

李岩下马后,兴奋的对韩谦说道:“多亏韩大哥,小弟才能收服此马。”

韩谦连忙罢手说道:“韩某只是略进绵薄之力,公子不必如此。”

这时李岩看到,李暠正在校场的另一边向自己走来。

李岩随即迎了上去,对李暠行礼说道:“孙儿李岩,见过爷爷。”

“好好,好啊。岩儿今日降伏此马,以后就是你的了。我还以为没人能驯服的了这畜牲呢,没想到我的孙儿如此神勇,好啊!”李暠捋着胡须,含笑说道。

“多亏了韩大哥,不然孙儿也无法将它驯服。”李岩说着看向韩谦说道

“小人韩谦,见过凉王。”韩谦行礼说道。

“嗯。不必多礼”李暠颔首对韩谦说道。

“听说你每天教授岩儿习武,可有此事?”李暠对韩谦说道。

“小人承蒙公子不弃,愿亲囊相授!”韩谦再次行礼说道。

“好啊!岩儿,既然你跟韩壮士习过武,下月初五的游猎你也一起来吧。到时军中一些将领和我凉州望族子弟也会一起参加游猎。”李暠看着李岩,慈祥的说道。

“多谢爷爷!孙儿一定勤习武艺,不会给您丢脸的。”

第七章 北山游猎

校场上的将士见李暠亲临校场,纷纷上前行礼朝拜。

“拜见凉王!”校场众将士纷纷单膝跪地,齐声喊道。

李暠站在校场的点将台上,缓缓扫视台下黑压压的将士,高声说道:“众军免礼!而今匈奴伪凉日渐强大,贼酋沮渠蒙逊时常犯境,众军当努力操练,扬我大凉国威!”

“喏!大凉必胜!必胜!”台下众将齐声应道!整个校场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李暠在校场巡视一圈后,坐上马车就回府了。

待李暠走后,李岩轻抚着汗血马的头,此时的汗血马正在温顺的吃着草料。看着汗血马身上的伤口,李岩也大为心疼。不过今天能够降伏汗血马也是意外之喜,一想到自己以后能够骑着高大的汗血马,手持马槊驰骋疆场,李岩心中也大为期待。

李岩和韩谦回到西院后,让欣儿找了一些伤药后亲自给汗血马涂抹上,又西院的马厩收拾干净,铺上一层干草后,这才放心的回屋去了。

下个月北山狩猎,自己现在也毫无头绪,在以往每年的狩猎活动,李岩一次都没去。当然,最主要的是当时李岩年龄小,身体文弱,就连骑马都成问题,所以也就被排除在外。

李岩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下个月的狩猎。要想猎得猎物,首先得弓马娴熟,对于骑马,李岩倒没什么担心。自己前世用的弓弩肯定无法跟现在的比较。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李岩就骑着马跟韩谦来到校场。想要真正提高自己的用槊水平,只有在马上才会有成效。

李岩右手持韩谦的马槊,坐在马背上,左手扶着马鞍,双脚放在马蹬上,小腿微微一夹马腹,汗血马嘶叫一声,快速的向韩谦奔去。

校场一边的韩谦,端坐在马背,神态自若的看着李岩骑马向自己冲了过来。

李岩借着汗血马强大的冲击力,手中的马槊直挺挺的冲向韩谦,人未到一丈多长的马槊已经刺向韩谦了。韩谦不敢大意,身体快速的一边闪去。而手中的长棍用力的打在马槊杆上。

巨大的冲击力量使得槊杆弯曲,这种用上好桑拓木粘合而成的槊杆,具有极好的弯曲回复能力。正是由于这种极好的回复能力,使得敌人被马槊刺中以后,马上的冲击力使得槊杆弯曲,而持槊者只须轻轻一发力,就能将敌人从马背上弹出,终结敌人性命。

即使韩谦只是拿着不到一丈长的木棍,手持马槊的李岩一个回合下来也没有占到一丝便宜。

就这样两人在校场上,策马奔腾,打的你来我往,校场上的尘土飞扬。一个时辰以后,两人收手停止对战。考虑到汗血马身上还有伤,李岩也就没强求分出个胜负。虽然这几个月来自己有所长进,但是要跟韩谦这使槊十几年的人来说还是太年轻。

两人下马后,将马牵到校场边的马厩吃草料,随后回到校场上。

李岩跟校场上的一个军士要了一张弓和箭袋,军士自然知道李岩的身份,所以很快就拿来了。

“公子今天可是要练习射箭?”身后的韩谦看李岩拿过弓箭以后开口说道。

“是啊!下月的狩猎可不止军中将领,还有我凉州的青年才俊,作为凉王的孙子,我可不能丢脸啊。”李岩笑着说道。

说话间,李岩来到了靶场,从箭筒里取出箭,搭箭勾弦,李岩几乎用尽全力才拉满弓弦,瞄准百步之外的草人后,快速的撒放,离弦的箭飞速的向靶子飞去。“砰”的一声,箭头插入靶心,直接没入后面的木桩。

“呼”李岩长呼了一口气。这只是普通的军中弓箭手所用的一石弓,已经使出浑身力气,这种一石弓大概需要一百来斤的力,百步左右有着极大的杀伤力。因为考虑到弓手射箭的次数,军中几乎都是用一石弓。至于那些所谓的三石强弓,除了极少数的猛将能用,寻常将士根本上有心无力。

“看来自己的臂力还是不够啊!以后还得加强训练才行。”李岩心里想道。

李岩在校场练了一上午就回去了,晚上还要去宋繇府上学习,所以下午李岩就在屋里看书了。

夜幕降临后,李岩坐着马车去宋繇府上,有韩谦驾车,李岩一路上都是放心的闭目养神。马车在街道上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了宋繇府第门口。

李岩在宋繇府上管事的引领下,直接来到宋繇的书房,知道李岩今晚要来,宋繇早已在书房。

李岩行礼后,宋繇让李岩坐在一边,开始讲授兵法,这大半个月以来,李岩来到宋繇府上都是学习兵法,所以自己回到府中把孙子兵法看了好几遍,宋繇讲的自己多少能够理解。

宋繇讲授完毕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让李岩回去。宋繇招呼门外的下人给李岩续上了一杯茶水。

“岩儿,听说前些天你把府上那匹汗血马降伏了?兄长还让你去参加今年的北山狩猎?”宋繇喝了一口茶,捋着胡须说道。

“是的。宋爷爷。岩儿能够降伏汗血马多亏了韩谦,要不是他岩儿不可能得到汗血马。至于北山游猎,岩儿历年都不曾去过,可能是爷爷想带岩儿去开开眼吧!”李岩回道。

“哦?就是平日随你来府上的那个车夫?”宋繇疑惑的问道。

“是的。宋爷爷!此人原本长安城中的一个守城校尉,因故流落我河西,因缘巧合之下暂居府上传授我武艺,我视他如长兄。”李岩简单的和宋繇说了一下韩谦的情况。

“没想到这韩谦还有如此遭遇,如此人才,你可要诚心对待。切不可以世家公子自居,怠慢人家。”宋繇从胡椅上站了起来,感慨的说道。

李岩拍着胸脯保证道:“爷爷放心,岩儿一定诚心对待韩大哥!”

“此番留你下来,就是想跟你说说北山游猎的事。”宋繇坐到李岩身边说道。

“宋爷爷请说!”李岩说道。

宋繇微微说道:“这事还得从头说起,自去年以来,伪凉蠢蠢欲动,而北方的柔然也时常趁火打劫,你爷爷巡边几个月也发现边境防范松弛,为防范伪凉和柔然,我向你爷爷提议增设一军统兵五千驻守西海郡。但是统兵将领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若你父亲还在世,你二叔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唉!可惜了啊!”

李岩见宋繇提到自己父亲,也知道宋繇的意思。现在自己的二叔被立为太子,自然不可能再统兵在外,但是自己还有几个叔辈,为何不让他们去统兵呢?

李岩不解的问道:“宋爷爷,即便我二叔不便领兵在外,我的几个叔辈均在酒泉城中挂职,为何不让他们去呢?”

“你爷爷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你那几个叔辈领兵打仗之能平庸无奇,而西海郡面临着伪凉和柔然的窥视,边境压力极大,倘若西海一失,我大凉北疆门户洞开,如此重任,恐怕他们有负重托啊。”宋繇喟然叹道。

“莫非此次的北山狩猎跟这件事有关系?”李岩惊讶的问道。

宋繇放下茶杯,走到书架前面,从旁边的暗格拿出一封书信,转身对李岩说道:“这是西海郡守杨毅来信,自打今年开春以来,伪凉范边劫掠数十次,多个村庄被屠村,柔然人也偶有过境掳掠边民。西海郡防务压力极大,当务之急是要确定新军统兵之人,然后火速开赴西海郡,。目前,新兵还在招募之中,预计下月中旬就可以成军。而此次北山狩猎,正是为了寻找合适人选。”

李岩这才明白,为何往年都是秋冬才进行的狩猎活动,今年怎么会是初夏举行。不过这个统兵主将这个位子,对自己可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倘若能成为统兵主将,对自己生存也多了一份保障。毕竟在王府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宋爷爷,那如何才能赢得统兵主将的资格呢?”李岩期待的问道。

“呵呵。你呀!就先回去吧!到时你就知道。”宋繇捋着胡子笑道。

从宋繇府中出来后,李岩坐上韩谦停在门口的马车。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李岩一心都在想如何才能获得信任出任统兵主将。自己习武半年,虽说武艺有所长进,但是还远没韩谦那种水平。

即使自己不能出任这统兵主将,李岩也会主动请缨,而且以自己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能一辈子窝在凉王府在他人的庇护下生存,而且李岩知道,按照历史走向,即使李歆不对自己下手,这西凉国迟早会被匈奴人所灭,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放手一博。乱世,只有军权才能让自己多一份保命的机会。

李岩陷入沉思,西海郡位于后世的靠近蒙古的居延海地区,而且早已干涸被巴丹吉林沙漠吞噬。但是现在不仅没有干涸,方圆百里水量充足,有着肥沃的土地,水草丰满,不管是匈奴人还是柔然人早就垂涎三尺了。不知不觉,韩谦驾着马车已经回到了凉王府。

“韩大哥,如果我有机会从军,你愿意跟我去吗?”李岩一下马车,便对韩谦说道。

“公子若不嫌弃,韩谦自当跟随。莫非公子准备从军?”韩谦好奇的问道。

“好!有韩大哥的这句话李岩就放心了,若有机会,你我兄弟定将在沙场建功立业。哈哈”李岩说着哈哈大笑的向屋里走去。

第八章 城北大营

李岩从宋繇府上回来后,每天都是天还没亮就起来和韩谦来到校场练武,一个月下来,李岩的武艺得到极大的提升,两人在马上交战近百回合都不分上下,韩谦心里也是大吃一惊,李岩的进步速度出乎他的意料。

李岩心中最高兴的是他跟汗血马的感情更深了,每天亲自给它喂食,刷毛,李岩坐在马背上,汗血马能够感受到李岩的意向,每次跟韩谦对阵汗血马发挥了很大作用。

汗血马在李岩的照料下,伤口早已愈合,越发的强壮了。李岩给它取了个名字“绝影”,因为它的爆发力极强,耐力很好,每次出城都把韩谦的马远远的甩在身后。

明天就到了北山游猎的日子,李岩经过一个月的准备也已经跃跃欲试,而且这段时间自己的箭术也得到很大的提升。

下午李岩去找胡管事从王府找了一张两石弓,普通的一石弓李岩感觉力道不足,五十步以外的杀伤力降低许多,只有两石弓百步开外依然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李岩对刀剑这种短兵相接的兵器兴趣不大,他更喜欢枪槊之类的长兵器。但是为了防身半月前特意托韩谦去酒泉城的铁匠铺按照自己前世用过的军刺模样打造了一把军刺。

对于这种既不像匕首又不像刀的军刺,韩谦感到非常的奇怪,李岩不说他也不好问。李岩却对此异常满意,这是一把见血之后基本就是一条生命的兵器。黝黑的军刺有三道凹槽,绝对是放血神器。刺中人体后不及时治疗,绝无活命的机会。

李岩昨天晚上从宋繇那里得知,此次游猎并不仅仅只是以猎物的多寡论成败,期间可能还会有其它的比试,让李岩多加准备。而且此次北山游猎将聚集河西大族中大部分年轻子弟,个个都不容小觑。

李岩跟韩谦在校场一直呆到了傍晚才回西院。

随着夜幕降临,整个酒泉城一片漆黑,白日的喧嚣安静了下来。

此刻,凉王府的议事大厅灯火通明,李暠坐在主坐上,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突然一个王府下人快步走了进来,行礼后恭敬的说道:“启禀王爷,宋长史到了。”

“哦?快快有请!”李暠收回思绪,对着下人吩咐道。

待下人退出大厅后,李暠从主坐上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虽然已经年近六旬,但是李暠看起来依然精力充沛。

“臣宋繇见过凉王。”宋繇一进议事大厅,便看到李暠向自己走来,当即朝李暠行礼说道。

“二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李暠说着双手扶起宋繇。

“多谢凉王!”宋繇躬身说道。

“你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兄长便可。你我兄弟又何须多礼!快快进屋!”李暠说着将宋繇引入厅内。

李暠和宋繇主宾坐下后,一会儿便有下人端上了茶水。

“二弟,西海郡杨毅的急报你可看过?那里的情况不容乐观啊。据杨毅所言,这一个月来,匈奴人越境多达五次,掳掠人口无数,还折损了上千郡兵,损失惨重啊!再这样下去,我西海郡恐有不测啊!”李暠一脸担忧的说道。

“兄长所忧,亦是我所担心的,这是我写给西海郡守杨毅的回信,请兄长过目。若无大碍,便以您的名义回复于他。”宋繇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李暠。

李暠从宋繇手中接过信笺,凑到火烛旁边,认真的看了一会,额上紧锁的皱纹方才苏展,回身对宋繇说道:“贤弟可帮了愚兄的大忙,愚兄正愁如何回复杨毅。好啊!目前西海兵少地广,让郡府将靠近边境的百姓集合起来,倒也不失为一条可行之策。一来可以减少被匈奴人袭击的次数;二来也能够集中力量防范匈奴人入侵。只是这西海是我大凉战马的重要来源地,若无重兵把守,我心不安啊!”

“兄长不必担忧,如今募集的五千新卒正加紧操练,过段时间就能开赴西海,到时再从城北大营抽调些军士过去,只是这五千新军该由谁统领,还请兄长定夺。”宋繇抱拳躬身说道。

“贤弟言之有理,如今我大凉兵力不足十万,除了敦煌、高昌西域一带的两万守军,其他全都部署在伪凉的边境防范匈奴人的大举进攻。西海郡是我大凉北方门户和战马来源地,决不能有所闪失。领兵之将除了要有勇有谋,还需是值得信赖的人。”李暠从主坐上站了起来,走到厅中指着挂在墙上的羊皮地图说道。

“对了,岩儿那孩子这半年来学业可有落下?整天舞枪弄棒的,你要多加留意,莫要让他耽搁了学业。明天的游猎让他去见识一下我大凉年轻才俊,也好让他知道差距。”李暠转身对宋繇说道。

“岩儿这半年以来,一反常态,他倒是对兵法奇谋极为痴迷,反而对我儒家经史兴致平淡,兄长若是期望他继承我的衣钵,恐怕要失望了。”宋繇躬身说道。

李暠听完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谭儿还在那该有多好啊!岩儿这孩子每次看到他就让我想起了谭儿,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就好。”

“兄长,不必伤怀。岩儿如今在兵法上已有很深的造诣,对于排兵布阵上有些见解连我都自叹不如,而且这半年来跟随韩谦习武也小有成就,如今我大凉内忧外患,要保我大凉基业长存,不仅仅是需要萧何之才,还需有韩信之勇啊。”宋繇感叹说道。

“罢了!随他去吧!明天的北山游猎可曾准备好?”李暠坐在主坐上,喝了一口热茶,叹声问道。

“兄长,都已经准备好了,各家都已回复,明早于城北大营会合。”宋繇拱手说道。

“嗯!你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李暠站了起来,对宋繇说道。

此刻的凉王府东边,李歆的书房里,一个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子的的汉子,他身披厚厚的铠甲,此刻正单膝跪在李歆的面前。

“属下朱元虎拜见太子殿下!”李歆眼前的汉子传来一阵洪亮粗犷的声音说道。

李歆上前将汉子轻轻扶起,一脸笑容的说道:“元虎不必多礼,快快起来!今日急匆匆将你从城北大营将你召回,乃是有要事托付于你。!”

“誓死效忠太子殿下,愿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眼前叫做朱元虎的汉子抱拳说道。

朱元虎是李歆还为成为太子时候的亲兵,极善用刀,多年来跟随李歆出生入死,李歆成为太子后便把他调到军中去了。

“哈哈!来,元虎,坐下说话!”李歆哈哈一笑,将眼前的朱元虎引向旁边的座位。

待朱元虎坐下之后,李歆沉声说道:“元虎,自从五年前我被立为太子后,便将你调到军中锻炼,这几年下来你也成了军中校尉,也不枉我的一番心意。”

朱元虎恭敬的说道:“属下多谢太子殿下的栽培,太子殿下大恩,元虎永生不忘!”

“元虎,你可知道明天的北山游猎?”李歆抬头问道。

“回禀殿下,属下有所耳闻。据说是凉王准备设宴款待河西世家大族,游猎只是一个助兴而已,不知殿下因何问起此事?”朱元虎疑惑问道。

“这只是对外宣称而已,其实此番名为游猎实乃是父王为了挑选新军主将,统领城北大营新募士卒,镇守西海郡。游猎只是一个名目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游猎之后的比试,父王将在其中挑选合适的人出任西海兵马统领,具体是何官职要看父王决定,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原来如此,属下还以为城北大营新募士卒是为了补充酒泉城的防卫,不曾想是戌守西海。”朱元虎恍然大悟的说道。

“元虎,以你的武艺,我相信你能夺下这西海守将,到时也能助我一臂之力。这些年来,父王一直都不让我掌军,征东将军唐瑶那个老东西,不识抬举,多次声称只效忠凉王一人。目前国中就索长史和尹司马,他们才是明确站在我一边。所以元虎你要明白我的苦心啊!”李歆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元虎定当竭尽全力,为太子殿下夺下这西海守将。请殿下放心!”朱元虎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好!好啊!元虎,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城北大营见。你先回去休息吧!”李歆走到朱元虎前面,叮嘱说道。

一夜无话,转眼之间一晚就过去了。这天一大早,李岩就起来了,亲手将草料添加到食槽看着绝影吃下后,李岩跟韩谦准备出发到城北大营了。

李岩骑着绝影向城北大营走去,韩谦手持马槊,背上背着箭囊和两张长弓,策马跟在李岩后面。

李岩出了北城门,一直向城外飞驰而去,城北大营离酒泉城还有一段距离,整个大营依山而建,方圆几里都是营寨连成一片。

李岩距离大营还有一段距离就能听到整个城北大营鼓声震天,将士们吼声大作,这里除了原本驻守酒泉城的一万将士,还有最近新募的五千新卒,此刻正在奋力操练。

过了一会儿,李岩终于来到了城北大营门口,等了一会韩谦的马才赶上李岩。

“公子,我们进去吧!”韩谦看了一眼营门,对李岩说道。

“走吧!爷爷他们恐怕早已经到了,莫要让他们久等了。”李岩扬鞭催马向前说道。

“站住!来者何人?速速离去,此乃军营重地,擅闯者死!”军营门口一身着铠甲的校尉大声说道。身后的一众军士纷纷长枪对外。

“不得无礼,凉王府岩公子在此,还不退下!”韩谦策马上前对着守门校尉斥道。

“放肆!军营重地,休得猖狂!若要强闯,你问问老子手中的长枪愿不愿意?”守门校尉长枪指着韩谦丝毫不让的说道。

“韩大哥,不必动怒,都是自己人,我们下马吧!”李岩见韩谦正要发怒,低声劝阻道。

李岩下马后,对守门校尉抱拳说道:“这位大哥还请见谅,我兄弟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怪罪。”

“在下雷鸣见过岩公子,军务在身,不便行礼,还请自行入营!王爷已经来了半个时辰了。战马就交给在下先照看吧!”守门校尉雷鸣躬身抱拳说道。

“好!有劳了!韩大哥我们走吧!”李岩说着向军营里面走去,韩谦看着雷鸣重重的哼了一声才追向李岩。

第九章 西凉才俊

李岩和韩谦进了大营以后,便有军士上前引路,两人跟在后面来到了中军大帐前。

“岩公子,进去吧!”引路的军士停住脚步,躬身对李岩说道。

“嗯!韩大哥我们进去吧!”李岩转身对韩谦说道。

李岩走进营帐,只见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李暠坐在帅台之后,满脸红光的跟台下众人交谈,李歆站在李暠一旁,一言不发。

李岩心里想道:“本以为不会太迟,没想到就好像差自己一人了。”

李岩硬着头皮上前,单膝跪地向李暠行礼说道:“孙儿李岩,拜见爷爷,见过各位叔伯。”

李暠身旁一直站着一言不发的李歆开口斥道:“满朝文武尽等你一人成何体统,你~”

“好,好。岩儿起来吧!就等你一人了,今晚的大宴上你要给你众位叔伯敬上一杯,到你宋爷爷身后去吧。”李暠不等李歆说完罢手制止后,笑呵呵的说道。

李岩的出现,让本来热热闹闹的营帐顿时变得冷静了下来。

李岩走到帅台下方首座的宋繇身后,宋繇微微点头便闭目养神,安如泰山的坐着。

李岩站定后,只见营帐中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凉国的文武重臣,王府左长史索仙,右长史张邈,左司马尹建兴,,宁远将军、西郡太守氾德瑜,折冲将军、河湟太守张靖等等,他们身后都站着各家的后生小辈。

当李岩目光环视一周后,突然发现熟悉了的面孔,自己的舅舅令狐溢正端坐在对面,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自己,令狐溢身后站着一个年轻后生,对自己点头示意。

李岩此刻也不方便过去见礼,于是微微躬身朝令狐溢行了一礼。对于自己这个舅舅李岩已经几年没有见过了,令狐溢身后的年轻后生是他第三子令狐德昭,李岩从小跟他长大,比李岩大了五岁,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李岩的舅舅令狐溢,是河西令狐家的家主,已经年过四旬了,现在是凉国牧府右长史,李暠作为国主身兼凉州牧,而牧府长史主要负责管理政务,两年前突然被调往高昌郡,都督西域政务。此刻竟然回到了酒泉城,让李岩也感到意外。

至于其他人,李岩认识的寥寥无几,自从李谭去世以后,李岩的性格大变,也很少与人交流。凉国从敦煌迁都酒泉以后,李岩几乎很少出过王府,更别说认识酒泉城里的世家公子了。

正当李岩心不在焉的回顾着以前的往事,李暠雄浑低沉的声音传来:“诸位,今天请大家齐聚一堂,乃是为了庆祝我大凉今年的夏粮丰收以及庆贺征东将军唐瑶半个月前击退伪凉的入侵,斩首三千有余。来!诸君共饮此杯,为征东将军贺!”

李暠端起酒杯,朝帐内众人说道:“来!干了此杯!”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营帐中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端起酒杯,齐声说道:“为征东将军贺!大凉必胜!干!”

待众人饮尽杯中的酒后,李暠朗声说道:“此次庆贺,以游猎助兴,待会北山狩猎,猎物最多者重赏,前五者均有赏赐。各家后生晚辈,军中校尉均可参与角逐。现在是辰时,到日落时分为止,但是绝不允许伤人强抢,偷奸耍滑,违者重罚!”

营帐内的后生晚辈纷纷叫好,个个摩肩擦踵,跃跃欲试的样子。

出了营帐,李岩身后被人拍了一下,转身一看是令狐德昭,李岩高兴的说道:“德昭大哥,什么时候回来酒泉城了?你也不来看看我!”

李岩说着重重的拍了拍令狐德昭的肩膀,或许是李岩用力过猛,令狐德昭被李岩一拍脸色都变了。

“岩弟,几年不见,你不仅长高了许多,就连力气也大了,我都快被你拍散架了。”令狐德昭缓了缓说道。

李岩哈哈大笑,对令狐德昭说道:“还请德昭大哥见谅!小弟给您赔不是了。”

“你呀!还是和小时候那样,三言两语就想打发我。走吧,我跟你们去打猎。”令狐德昭说着拉着李岩往外走。

“你也去打猎?”李岩一脸狐疑的问道。

对于令狐德昭,李岩还是很了解,一直以来对骑射武艺没什么兴趣,十岁的时候就把令狐家所有的藏书读完了,这些年来一直跟在自己的舅舅令狐溢身边,李岩还真不知道令狐德昭怎么突然之间对游猎有兴趣了。

“怎么?不相信我?放心吧!虽然我的骑射水平一般,但是我知道哪里的猎物多。”令狐德昭见李岩满脸怀疑,凑到李岩耳边轻轻说。

“此话当真?”李岩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快走吧!再不走都被人抢走了。”令狐德昭说着向大营门口走去。

李岩和韩谦只能跟了上去,刚出营门,就有军士将李岩的绝影和韩谦的马匹牵了过来。

李岩从韩谦那里取过那把两石长弓和箭袋,纵身一跃上马,跟在令狐德昭后面。

“德昭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到酒泉城的?”李岩追上令狐德昭后,好奇的问道。

“三天前父亲接到凉王的密信,让你六叔接替他都督高昌郡的政务,我跟父亲在敦煌休息了一晚,昨天入夜后才进城。”令狐德昭说道。

“怪不得了,对了,德昭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日落时分要赶回大营,可别到时让我们两手空空的回来吧?”李岩见令狐德昭离开主道策马向旁边一条羊肠小道走去,不禁疑惑的问道。

“此去北山还有五十多里的路程,从这条小道,翻过前边那座山,再走十里就到了,我们如果走大道,赶到北山也要到正午时分,我们走小路可以节省一个时辰,快走吧!驾”令狐德昭说罢不理会后面的李岩,扬鞭打在马屁股上,跨下的马吃痛嘶叫一声快速向前狂奔。

“韩大哥,我们跟上!”李岩说着骑着绝影一阵风似的跟了上去。

李岩紧紧跟在令狐德昭后面,这是一条几乎无人走过的小道,只能容得下匹马通过,两旁都是荆棘丛生,好几次李岩小腿上都被荆棘勾住。为了能够尽快赶到北山脚下,李岩也顾不得这些了。

半个时辰后,李岩一行翻过前方的高山,若是没有令狐德昭在前边替李岩开道,李岩根本找不到下山的道路,同时李岩对令狐德昭也是深深的佩服。

一路上,李岩看到好几只野兔和雉鸡,但是李岩对这种小小的猎物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李岩一行翻过山后,前方的道路变得平坦了许多,这是一片山洪冲击后的平滩,眼前就是北山脚下了,山顶光秃秃的巨石一片,只有半山以下才开始长有树木,到了山脚才看得见葱郁浓密的树林。

整个北山延绵向前几十里的范围,山峦起伏,山峰高耸入云。

远远的李岩就听到山林之中传来了鹿鸣和黄羊的叫声,林中的鸟儿受到惊吓,扇动翅膀发出巨大的声音。

“岩弟,看你们的了!为兄在此地等候你们满载而归!”令狐德昭看着正对着大山感叹的李岩说道。

“好!你就瞧好了!到时猎物太多你可得帮我带回去。哈哈!”李岩哈哈大笑说道。

“好!没问题!去吧!”令狐德昭下马后对李岩说道。”

“韩大哥,我们走吧!在待下去恐怕会有很多人赶来了。”李岩对一旁的韩谦说道。

李岩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了阵阵马蹄声,正是从李岩一行刚走过的小道上传来。

不一会儿,接连出现两骑直奔李岩他们这里,待来人走进,李岩终于看清一个是今早在城北大营门拦住自己的守门校尉雷鸣,另一个李岩在营帐中曾见他站在折冲将军、河湟太守张靖身后,估计是张家的后生。

“雷鸣见过岩公子,没想到我等前面之人竟然是岩公子,刚才雷某还以为是其他世家公子走在前面。这位是折冲将军家的独子张虎,我等半道遇见便结伴同行。”雷鸣勒马停住后,抱拳向李岩行礼说道。

“张虎见过岩公子,没想到令狐兄也在此,张某半道曾想,整个酒泉城知道那条近道的恐怕也就令狐兄了,没想到真是令狐兄在此!”张虎朝李岩行礼后对旁边的令狐德昭说道。

“原来是张兄,哈哈!这倒也不奇怪了。”令狐德昭和张虎对眼相视后,两人开怀大笑。

“岩公子,我们快走吧!待会朱元虎和索家以及尹家他们的人就要到了!”雷鸣见张虎跟令狐德昭悠闲畅谈急忙催促道。

“快去吧!我在此等候你们凯旋归来。”令狐德昭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转身对李岩说道。

四人拍马向着山林里飞奔过去,地上扬起阵阵尘土。

“岩公子,我们就此分开。”雷鸣说着和张虎朝一边走去。

李岩和韩谦再林中走了一段距离后,在一条分叉路口停了下来,转身对韩谦说道:“韩大哥,我们各走一路,两个人一起走动静太大,容易惊扰猎物。”

“公子保重,林中情况复杂,需要小心谨慎!”韩谦显然也是同意李岩的看法,对李岩叮嘱说道。

李岩跟韩谦分开后,骑着绝影缓缓的走在林间,此时已经接近午后了,太阳当头照射在林间,此时已经六月份了,午后的太阳异常的毒辣,没过多久,马背上的李岩已经满身大汗淋漓。

第十章 林中逐鹿

茫茫北山,随着李岩在林中深入,显得格外的安静,只有些许鸟虫的叫声,马蹄踩在地上的枯枝败叶上发出“咔擦”的声音。

李岩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搭在马鞍上,屏住呼吸,想要察觉猎物的踪迹,一路上走来,大的猎物没有见到,碗口粗的巨蛇倒是见到过几条,看的李岩头皮发麻。

突然,李岩听到前方不远的山间盆地传来了黄羊的叫声,参差不全的叫声像是个黄羊群。

李岩赶紧取下背后的长弓,从箭袋里抓出一只箭,搭在弓弦上。

这是两石强弓,每一次都要耗费极大的体力,李岩搭箭后微微拉弦,弯腰低头紧紧贴在马背上,缓缓向前走去。

绝影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紧张和激动,一步步走的缓慢,好像生怕发出太大的动静惊吓了前方的黄羊群。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李岩可以清晰的听见前边盆地羊群啃食嫩叶的声音,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在加快。

穿过前方的小山坡,坐在马背上的李岩终于看清楚了,这的确是一群黄羊,后世的黄羊早已经被捕杀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黄背白腹的黄羊此刻正悠闲的啃食着嫩叶,全然没有察觉李岩正在缓缓的靠近,三只公黄羊和七八只母黄羊以及两只幼崽。

李岩坐在马背上距离黄羊群不过百步距离,屏气凝神,左手握住长弓,右手搭箭拉弦,弓弦被一点点的拉开,长弓缓缓的弯曲,箭头正对着黄羊群里领头的一只头顶长角的公黄羊。

随着李岩拉弓力气的增大,弓弦已经快拉满,绝影突然打了个响鼻,正在进食的黄羊群瞬间停止啃食嫩叶,两耳竖起,当领头的公黄羊看见李岩的那一刻,“咻”的一声蓄力满弓后脱弦的箭矢飞速的向着领头的公黄羊飞去。

公黄羊在看到李岩的那一刻,发出尖脆的叫声,也就在这一刻,箭矢“噗呲”穿透了它的脖子,两石强弓的穿透力可见一斑。

黄羊群顿时四散而逃,即使是幼崽也飞速的向两侧的山麓逃去,这种黄羊即使在悬崖绝壁上也犹如奔走在平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岩策马来到山间盆地,下马之后看到地上的公黄羊已经断气,估计也有上百斤,现在为时还早,顺利的话再猎几只猎物还是可以的,带着这只公黄羊肯定不太方便,尤其是那弯弯曲曲的长角,的确是不适合带在身边。

李岩解开藏在小腿处的军刺,割下黄羊的左耳扔进箭袋后,将黄羊拖到一边用树枝遮住,待会返回的时候顺路过来把它带回去。

随后李岩用军刺在周边的树上做了标记,别到时候整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了。做好标记后,李岩纵身跃马,准备向前在多猎一些猎物。

也许是刚刚黄羊群四散奔逃的动静太大,李岩向前走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发现值得出手的猎物。

途中李岩看到一只花豹在树杈上啃食只剩下一半的野猪尸体,但是花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李岩刚看到的时候,花豹纵身跃到地上,转眼间跑的无影无踪,李岩连弯弓搭箭的机会都没有。

李岩心中感到有点惋惜,毕竟豹皮还是可以用来做大衣的。不过既然跑掉了,李岩也不在继续纠结于心。

李岩沿着山涧一条隐约可见的小路缓缓向前,这小路估计是猎户经过多了,慢慢的好像是走出了一条路。

狩猎不仅仅考验一个人的骑射能力,更是一个体力活,还要有足够的耐性。

李岩骑着绝影,颠簸的走在林中,山涧飞流直下的瀑布发出“哗哗”的水声。李岩下马牵着绝影来到水潭边让它喝水,李岩自己洗了把脸,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

待休息了半个时辰后,李岩骑着绝影在密林中继续寻找猎物。

突然,李岩看到远处的大树下阴凉的地方,一个闪动的身影。

“梅花鹿!竟然是梅花鹿。”李岩心中惊呼。

这是一只肥硕的雄鹿,头上盘着高耸的鹿角,身上黄白相间的花纹。此刻正半躺在地上,舌头舔食石头上的苔藓。

李岩心里极为兴奋,看向梅花鹿头上盘踞的鹿角,眼里像冒出了火光。

李岩将箭矢搭上弓弦后,大气都不敢喘,一直将弓弦拉到满了。对准了梅花鹿的头部,力求一击毙命。

此刻的梅花鹿还是全然毫无防备的状态,李岩默数一声,“呼”的一声,脱弦之后的箭矢直插鹿头。

突然,梅花鹿机敏的耳朵一闪,它转头看向李岩。

“砰”的一声,箭矢射中梅花鹿的鹿角,梅花鹿忽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向林中深处飞奔而去。

“该死!就差一点。”李岩心中暗骂一声,要看大功告成,现在功亏一篑了。

李岩脑中急转,心里想道不能错过了这个机会。当即从箭袋取出一支箭矢,搭弦后李岩催促着绝影向梅花鹿奔逃的方向追去。

“驾”!此刻的李岩也不在担忧惊扰了猎物了,前方的梅花鹿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奔跳在林间。

随着越来越深入北山,林中的小路已经无法看清,这里已经接近北山的山腹了,到处都是荆棘藤蔓挡住去路。

好几次要看要追上了,梅花鹿尽往荆棘丛生的地方逃窜,李岩几次只能绕行。

梅花鹿为了逃命,此刻也是使出了浑身的劲。李岩骑着绝影紧紧的追在背后,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

突然,转过一个小山坡后,李岩发现梅花鹿不见了。

李岩追了十几里地,这回连梅花鹿的影子都没看见了,仿佛消失了一般。

眼看就要到手的猎物,就这么没了。李岩此刻终于明白那种“煮熟的鸭子飞了”是什么感觉了。

但是李岩心中真的是极为不甘的,屏住呼吸,静下心来尝试能不能听到一丝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密林中还是没有任何的声响,梅花鹿仿佛从林中蒸发了。

李岩不敢有丝毫放松,握弓搭弦,只要梅花鹿再次出现,李岩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射出手中的箭矢。

李岩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无法想起,因为自己一直追着梅花鹿来到此处,不可能瞬间就消失了。

而且地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枯叶和枯枝,就算梅花鹿逃跑,那总得会发出声音啊。

此刻的树林里,静悄悄的,绝影驮着李岩在这大山里几个时辰的颠簸,也在喘着粗气。

突然地上一只如同枯枝一般颜色的蜥蜴从枯叶中钻了出来,看见李岩后赶紧扭着尾巴走远了。

“蜥蜴,伪装!我明白了!”李岩看到逃走的蜥蜴之后,终于明白其中奥秘。

梅花鹿绝对没有逃走,它似乎知道李岩会一直追下去。故而干脆不走了,想要借助满地枯黄的枯枝败叶,这真是瞒天过海,金蝉脱壳啊。

李岩想明白之后,顿时打起精神。成败在此一举了,看着满地枯黄的树叶,一点也不敢大意。

“在那里!”李岩心里直呼。

李岩终于发现了梅花鹿的藏身之所,此刻的梅花鹿正在两棵大树中间一动不动,整个头埋在地上,远处看去,梅花鹿那盘旋的鹿角就像是枯枝一般。

怪不得,找了你半天竟然没看见,这份伪装的功夫也确实厉害了。

李岩眨眼之间便搭弓将弦拉满,此刻的李岩心里那个激动,平时感觉这两石弓拉弦多少会有些吃力,现在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李岩心中已经开始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么大的梅花鹿了。

远处的梅花鹿突然身体向前倾去,“不好”李岩大呼一声,手中的箭矢脱弦,生铁铸的箭头整个转瞬间没入梅花鹿的头部,梅花鹿四蹄狂踹,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李岩骑马走到梅花鹿毙命的地方下马,看见梅花鹿的前腿正插着一只箭,贯穿了整个前腿。怪不得这梅花鹿会突然身体向前倾。

“吁!”一声勒马的声音传来,李岩看清楚来人是山脚相遇的雷鸣。

雷鸣走近后,从马上下来,微微躬身说道:“岩公子,真是太巧了。”

“哈哈!原来是雷校尉,我还以为是何人在此呢。”李岩笑着说道。

“一时技痒,打扰了公子雅兴,还行见谅。”雷鸣不卑不亢的说道。

李岩看到雷鸣手中,拿着一张巨大的长弓,弓把处镶嵌着宝石,两边的弓梢处竟然是龙首模样,“三石弓”李岩心里震惊的说道。刚刚雷鸣是在起码一百五十步外射出的箭,三石强弓啊!

“多谢雷校尉相助,只是这鹿对我有大用,他日必有重谢。”李岩抱拳说道。

“无妨。公子需要的话便带走吧!雷某并不是冲着王爷的奖励而来,公子不怪雷某打扰公子的兴致便好。雷某还要去猎几只羊带回去给下面那群兔崽子,就先告辞了。”雷鸣说着纵身上马,转眼之间便走了。

这绝对是良将之才,李岩心中对雷鸣的看法。单单这箭法,西凉几乎无人能敌,三石强弓,国中李岩还不知道谁能拉的开。

李岩知道王府有一把灵宝弓,是祖上穿下来的。灵宝弓的首任主人李广,传至李暠已经是十六世,而对于李岩而言是李广第十八世孙了。据说灵宝弓百步之内,能够射穿巨石。但是这一代不如一代,李广之后再无人能用灵宝弓,几百年下来,只是作为传家之宝流传了下来。

李岩用军刺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梅花鹿的角卸了下来,因为梅花鹿有那盘旋的鹿角根本无法放上马背。

李岩找了些藤蔓,将鹿角绑在自己背后,然后将这一百多斤的梅花鹿弄上马背,准备回去了。

第十一章 满载而归

李岩骑着绝影,马背上还驮着尚有余温的梅花鹿,沿着林中弯弯曲曲的小路返回。

此刻的李岩心中异常兴奋,马背上的李岩好想大声的呼喊,发泄心中的愉悦的心情。

绝影如同认识来时的路一般,沿着蜿蜒曲折的山涧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来时发现花豹的地方,只是地上残缺的半块野猪尸体已经不见了。

此时离下山已经不到一半距离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能下山和令狐德昭他们会合。

李岩此时正惦记着山间盆地里藏的那只黄羊,待将黄羊取了就可以下山了。

李岩想着现在也不知道韩大哥打了多少猎物,还有后来的朱元虎他们,自己在山里就见到过雷鸣一人,其他人一个都没有发现。

按说河西世家子弟此番也有二十多人,还有军中校尉加起来也有近三十人,莫非他们并非从自己来时的方向进的北山?

李岩心中胡乱想着,绝影突然警惕的嘶叫一声,任李岩怎么催促就是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正焦虑不安的原地转圈,不时发出恐惧的嘶鸣。

这里距离李岩藏黄羊的地方还有不到半里地了,但是绝影就是死活不肯向前踏出一步。

这可把李岩愁坏了,虽说半里地自己就算把黄羊扛过来也是可以,但是怎么说也不如原地放上马背驼回去方便。

莫非前方有什么情况?不然绝影不可能如此。李岩想到此处,立即取箭搭弦,双腿一夹马腹,催促绝影向前走去。

绝影在李岩的多次催促下,只能一步步的向前缓缓走去。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半里地走了很长时间。

此时距离山涧盆地已经不足百步了,翻过前方的小山坡就到了。

马背上的李岩此刻能够感觉到绝影已经极为焦躁不安了。

“天呐!老虎!”李岩心里瞬间窒息。眼前的盆地里,一头全身毛色棕黄,头圆、短耳,间有黑色横纹的老虎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撕扯黄羊身上的肉,大半个黄羊的后腿已经被啃食的血肉模糊。

“狗胆半天!你倒是会捡漏。”李岩心中暗骂一声。

盆地上的老虎似乎察觉到了李岩的到来,忽地站起,转身望着李岩,发出低沉的虎啸,李岩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

随着一声虎啸,周围几里的鸟儿扇动翅膀快速的飞逃。李岩能够听见远处山涧里的野猪发出一声惊叫后向深山老林狂奔,不时发出枯枝折断般的声响。

李岩跨下的绝影已经缓缓的开始后退,在百兽之王的虎威之下,没有吓得瑟瑟发抖不愧是汗血马。

李岩手中的弓箭已经拉满弓弦,箭矢瞄准老虎。其实李岩自己心里也没底,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自己只能射出一箭,如果不能射中老虎,想要射出第二箭,那得问对面那头老虎答不答应了。

离弦之后的箭矢瞬间向着老虎的脑袋射去,老虎也感受到危险,纵身向身旁一跃,箭矢没能射中老虎的脑袋,而老虎的屁股却结实的挨了一箭。

“该死的。”李岩心中万马奔腾。

吃痛后的老虎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啸声,这种声音李岩从未听过,暴怒的老虎怒视李岩,屁股上插着一只箭,长长的虎尾正在来回摇动。

又是一声怒吼后,盆地里的老虎向着李岩快速扑来。

李岩急忙将手中的长弓扔掉,快速的从小腿处将军刺取出,此刻也只能如此了。

老虎转眼之间,便来到眼前,纵身一跃向着马背上的李岩扑来。绝影吓得想要转身就跑

要看老虎就要扑倒自己,李岩急中生智,大吼一声,双臂一发力抓起马背上的雄鹿尸体,狠狠地砸向老虎身上。

扑在半空中的老虎无法闪避,被雄鹿的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

李岩趁机下马,一拍绝影的屁股,催促它离开,山间密林,无论如何都跑不过老虎。

李岩下马后,快速的向十步开外的大树跑去。自己的军刺太短,根本没有机会重伤老虎。

上树是李岩想到的第一个想法,上树以后老虎总没办法了吧。

李岩扔下背后的鹿角,快速奔向大树,一跃而起,抓住树干一个翻身跳上距离地面两米左右的树干上。

地上的老虎发出阵阵轰鸣的虎啸,再次向树上的李岩扑了过来。

“老虎会爬树?”李岩心中疑惑说道。

此刻已经没人能够回答李岩的问题了,因为老虎扑到树干上,四爪紧紧的抓住树干向上爬,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

李岩赶紧向高出爬去,就在李岩抬腿的那一刻,老虎张口咬来,整个靴子被老虎撕扯掉下。

突然,李岩右手抓住的树枝“咔擦”的一声,整条树干断裂,显然整条树干早已经枯烂了。

“啊”李岩重重的摔在地上,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一阵眩晕。

但是现在是生死关头,李岩只能强打精神,翻身准备起来。

而就在此时,距离地面两米左右的树干上的老虎,怒吼一声,张牙舞爪的向地面上李岩扑来。

“吾命休矣!”眼看老虎正从自己的头顶向自己扑来,李岩心中一阵绝望。双手紧握手中军刺,正对着扑来的老虎。

“啊!”李岩身上被老虎重重的压在身下,巨大的冲击力,李岩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被压断了。喉咙里好像有一股咸咸的热流。

从树上扑下来的老虎,被李岩手中的军刺狠狠地刺中心脏,趴在李岩身上一阵抽搐后便没了动静。

“好险。老天保佑啊!差点命丧虎口。”李岩心中暗自庆幸。但是此刻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上压着两三百斤的老虎却毫无办法起身。

好在自己双手紧握军刺在老虎扑下来的那一刻卸掉了大部分力气,不然这几百斤的老虎从将近两米高的地方压了下来,不死也残了。

李岩大口喘着气,因为老虎压的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突然,李岩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李岩嘴角露出微笑。总算盼到有人来了。

“公子,你怎么样?”来人是韩谦,正焦急的问道。

韩谦策马上前,身后跟着李岩的汗血马绝影。韩谦看着李岩被老虎压在身下,正要举槊刺向老虎。

“韩大哥,手下留情。”被老虎压在身下李岩一听说是韩谦,要看韩谦的马槊向老虎刺来,急忙说道。

这可是完整的虎皮,李岩可不想好好的虎皮被韩谦戳上几个大窟窿。

韩谦赶紧下马将压在李岩身上的老虎搬开,将李岩扶了起来。

“公子,你没事吧?”韩谦打量着李岩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好在你来了,不然就麻烦了。”李岩缓了一口气对韩谦说道。

“我在回来的路上,听到老虎的咆哮,断定是公子这边之后就赶了过来,半路看见你的绝影,就一起带过来了。所幸公子安然无恙,不然韩谦也不知如何是好。”韩谦看着地上的老虎,心有余悸的说道。

“无妨,韩大哥帮我将老虎放到马背上吧。对了,那边还有一只黄羊,被老虎啃食掉一点,一并带回去给营中的军士分食了吧。”李岩捂着胸口,转身对韩谦说道。

待收拾好猎物,李岩还不忘将扔在地上的鹿角背上。

就这样李岩的绝影驮着老虎,韩谦的马背上驮着黄羊和雄鹿,缓缓的向山下走去。

半路上韩谦还将自己为赶来救援李岩扔在路边的猎物放在马背上。两只黄羊和一只野猪。为了能够将猎物带回去,李岩和韩谦只能下马徒步牵马下山,马背上绑着猎物。

“公子,我在途中遇到索家和尹家的人了,他们好像是并无太多的收获,就几只野鸡和两头野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个个灰头丧气的,看向我的眼神也极为不善。不过,我在山中见到过几个世家子弟,好像收获颇多,倒也是怪事。”路上韩谦对李岩说道。

“哈哈!二叔的头号战将也不过如此。赶紧回去吧,太阳就快落山了。”李岩开怀大笑说道。

此时,北山另一边的山脚下,索家和尹家的子弟七八个人正垂头丧气聚在一起。

他们有几个脸上红肿,正发出痛苦的呻吟。

“大哥,不知是哪个杀千刀一路尾随我们,尽是阻挠我等狩猎,你看我跟四弟,本来我们准备射杀黄羊群的,头顶偌大的马蜂窝突然被人一箭射穿,你瞧瞧我跟四弟的脸。”尹家子弟一个精壮的年轻男子抚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带着哭腔对马上的男子说道。

站在一旁的索家子弟,看着尹家兄弟红肿的脸部,强忍笑意,憋的满脸通红。

马背上的男子是尹家现任家主尹新建的嫡子尹士继,今年已经二十五六了,长眉清目秀,刚毅沉稳的外表。

尹士继马背上挂着两只黄羊和一只幼鹿,看着自己的三弟四弟捂着脸颊,气都不打一处来。

“行了!别丢人现眼了。”尹士继斥责道。

“索兄,多年来你我两家一直以来都是共同进退,如今太子殿下欲让朱元虎执掌新军,你我两家当要齐心协力才是。”尹士继说着看向索家领头那人马上悬挂的猎物。

“那是自然,尹兄不说,索某也早有此意。”索家领头男子跟尹士继对视一眼后,傲然昂首说道。

此人是王府左长史索仙的孙子索铭,身后四人都是索家子弟。索家作为河西豪族,在李暠起家的时候给予了很大的帮助,现在索家在凉国朝堂上是一股不可忽视是力量。

索家除了索仙担任王府左长史外,同是索家的索承明任凉州牧府右司马,索训为西平太守、加封威远将军,索慈为广武太守,索术为武兴太守。索家在凉国朝堂里文武官职均有所涉及。

当然了像这种西平太守、广武太守还有武兴太守都是有名无实,因为这几个郡都是在河西鲜卑族建立的南凉国土上。

像这种有名无实的太守还有很多,比如西郡太守、西安太守等等这些在匈奴人建立的北凉国土上。毕竟西凉国内就控制着酒泉、敦煌、高昌、西海等几个郡,官职就那么些。虽然索家都是担任有名无实太守,但是也表明也凉王府对索家恩宠和倚重。

“算算时间,朱元虎也应该下山了。我们在此多等会吧。”尹士继望了望北山,蹙眉回头对索铭说道。

第十二章 全场震惊

李岩跟韩谦两人牵着马,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茫茫北山。

此时令狐德昭正在山下焦急的等待李岩的归来,不时来回走动。

“令狐兄,岩公子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他手下那个叫韩谦的,一看就是武艺高强,能出什么大事?”旁边的张虎望着焦虑不安的令狐德昭宽慰说道。

“张兄,你又不是没听到,刚刚那个可是猛虎的咆哮,要不是我攥着缰绳,我这匹马都跑掉了。何况他们还是在山里。”令狐德昭白了一眼张虎说道。

此刻张虎的马背上悬挂着两只黄羊和一只颜色鲜艳的锦鸡。

张虎从打开水袋,喝了一口水后,望着北山眉头紧皱说道:“再等一会他们还没出来,我进去找他们可好?”

“有劳张兄了,不如你现在~”令狐德昭说到一半,李岩和韩谦已经出了山林。

“瞧见了吧?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你就瞎操心。”张虎看见李岩和韩谦走出山林后对令狐德昭揶揄说道。

待李岩和韩谦走进后,令狐德昭跟张虎张着大嘴,眼不眨睛的盯着李岩马背上那只老虎,久久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岩弟,这是你打的?”令狐德昭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一脸惊讶的说道。

“真是老虎!”张虎也是一脸震惊。

“德昭大哥,你怎么了?不就是老虎吗?值得你大惊小怪的!”李岩一脸得瑟的说道。

“说的轻巧,害我替你担心半天。”令狐德昭看着李岩那得瑟的模样,气都不打一处来。

“看!雷鸣大哥也出来了。”张虎指着远处向他们走来的雷鸣说道。

只见雷鸣马上挂着三只肥硕的黄羊,跨下的枣红马缓慢的负重前行。

过了好一会儿,雷鸣才走近李岩他们,背上背着巨大的长弓,满脸疲惫的模样。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令狐德昭从韩谦手中接过一只黄羊,挂在马背上对众人说道。

李岩一行五人,骑着马向城北大营飞奔而去。由于回去无需太赶,一行几人倒是没有再从小路回去。毕竟带着猎物走小道极为不便,路上李岩他们也看到好几波从北山狩猎回来的河西世家子弟。他们的猎物都不算太多,有的甚至两手空空的回去。

此时,同样是北山脚下,尹家和索家的人正在着急的等待朱元虎的回来。太阳就快要落山了,朱元虎还是不见踪影。

过了一会儿,尹家和索家人群终于盼到了朱元虎的到来,朱元虎此刻身上背着一把长刀和长弓。马背上就悬挂着一头黄羊。

“朱校尉,总算把你盼出来了。怎么就这~”尹士继望着朱元虎马背上的黄羊欲言又止的说道。

“嗨!别提了。好几次眼看就能猎杀黄羊,莫名其妙的被人惊走了猎物!真他娘的晦气!你们看,就这玩意!”朱元虎说着从箭袋里拿出一只长箭,足足比他们用的箭矢长了三寸。

“大哥,就是这种箭矢射穿了马蜂窝,谁他娘的那么缺德,老子知道了定用鞭子狠狠地抽死他!”尹士继的三弟恶狠狠的说道。

“还有那老虎的咆哮,将山中的猎物都吓得逃进深山,我这只黄羊追了半天才猎得。”朱元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尹士继和索铭对视一眼后,指着地上的猎物对朱元虎说道:“朱校尉,这些都是你打的。”

“好!感谢诸位鼎力相助!朱某就不客气了!”朱元虎说着抱拳向尹士继和索铭说道。

“呵呵!都是为太子殿下效劳。何须客气?”尹士继笑着说道。

“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索铭上马催促说道。

李岩一行几人,终于回到了城北大营门口。

守门将士看见李岩一行几人倒也没有阻拦,李岩几人主动下马,牵马入营。军营就怕惊马,一旦发生惊马后果不堪设想。

营中将士看到李岩马上的老虎,无不大吃一惊,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一会儿就有传令兵上前说凉王有令,让李岩他们到点将台,凉王以及文武众官已在点将台等候。

“诸位公子,凉王有请!”传令兵行礼说道。

李岩一行牵着马向点将台走去,转眼之间便来到点将台前面。

台上国主李暠和众官已经主宾落座,看着李岩他们这些游猎的子弟缓缓来到点将台下面。

各人将自己的猎物摆好之后,便有将士上前查验登记在册。台上的众官看着李岩从马上放下的老虎,顿时一片喧哗。台下的将士也在大声的惊呼。台上的李暠需要维持处变不惊的形象,倒也没有下来查看,对着李岩微微点头。

台上一些文官甚至不顾礼仪,径直走下点将台走进察看地上已无生机的老虎。

过了一会儿,朱元虎和尹家他们一行人走进了大营来到点将台,将猎物摆在朱元虎面前。三只黄羊和两头野猪,还有一只幼鹿。数量最多引来台下将士一阵欢呼。

“启禀凉王,下官已经统计完毕,此次猎物数量多者是朱元虎朱校尉,三只黄羊,一只幼鹿以及两头野猪。李岩公子猎得老虎、黄羊、梅花鹿各一只屈居第二。雷鸣校尉和铁锤校尉三只黄羊并列第三。李岩公子府上的韩谦两只黄羊一头野猪位居第四。折冲将军张靖的公子张虎两只黄羊一只锦鸡位居第五。请王爷过目!”一个文官模样的老者向李暠凑秉说道。

李暠身旁的李歆一听此番游猎为首者是朱元虎,不禁嘴角微微上扬,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兴奋。

“诸位卿家,对于排名你们可有意见呢?”李暠环视群臣后淡淡说道。

以索仙、尹新建为首的群臣,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躬身齐声说道:“臣等无异议!”

只有令狐溢、宋繇和张靖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张爱卿,莫非你有不同意见?”李暠看着坐在一旁的张靖问道。

“启禀凉王,末将只知道在沙场杀敌,一切全听王爷决断。”张靖单膝跪地说道。

“启禀凉王,臣有异议!”令狐溢起身说道。

“哦?不知爱卿有何异议?”李暠坐在主坐上微笑着说道。

“启禀凉王,此番游猎若仅仅以数量多寡定论,臣以为极为不妥。朱校尉虽然以数量位居首位,但是李岩所猎乃是百兽之王,单单这份勇气已实属难得,岂是区区猪羊之物可以匹敌?再说李岩所猎乃是成年雄鹿,岂是朱校尉的幼鹿可以相提并论?倘若将朱校尉排居首位,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我大凉竟然人才凋零到要用区区俗物滥竽充数吗?”令狐溢说的口沫四射,越说越激动。

“臣附议!朱校尉虽然数量领先,但若就此定为首位,臣以为有失公允。如今李岩猎得猛虎和雄鹿,乃是我大凉国运昌盛的征兆!天佑我大凉!臣以为此番游猎李岩当居首位,恳请王爷定夺。”李暠下首的宋繇起身铿锵有力的说道。

“臣以为令狐大人和宋大人这是在信口开河,王爷早已说明猎物最多者胜,两位大人不顾王爷的承诺,莫非想要使王爷陷于言而无信之地?”索仙朝李暠施了一礼后怒视宋繇说道。

“索大人言之有理,请王爷三思!”尹建兴附和说道。

“诸位爱卿,昔者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尔等以为宋长史所说可有道理?”李暠朝台下文武官员问道。

台上诸多文武官员,一听宋繇说道国运,再想想李暠为何还要征询自个儿的意见,哪个不是人精,瞬间纷纷起身说道:“臣附议!”

索仙和尹新建一看刚才还附和自己的许多官员竟然反水了,气的满脸通红。

李暠一旁的李歆见许多官员纷纷反水,出列说道:“父王,您可是亲口说过猎物最多者~”

“嗯?”李暠罢手打断李歆的话,李歆见李暠满脸不悦,只能躬身退到一旁。

“两位爱卿言之有理,传令下去,此番游猎,以李岩为首,朱元虎次之,余者不变。”李暠雄浑的声音响彻整个大营。

“凉王圣明!”台上文武官员和台下将士齐声说道。

李暠端坐帅台,朗声说道:“岩儿,此番游猎以你为首,说吧!你要何赏赐?但凡不太过分,爷爷都允了。”

李岩从点将台下快步走到点将台上,单膝跪地激动的说道:“孙儿李岩多谢爷爷,孙儿想要爷爷的马槊,请爷爷恩准!”

“父王,不可!马槊乃是您最喜欢的兵器啊”李歆见李岩张口就要马槊,急忙出言止道。李歆早年随李暠征战北凉,对李暠的那杆马槊早就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好!准了!本王老了,再过两年就到花甲之年,今后我大凉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本王希望诸位爱卿今后能够精诚合作,共抗伪凉,以保我大凉基业。”李暠一脸疲惫的说道。

现在国中太子李歆不能服众,朝堂上分成以宋繇为首的一派他们力保前太子李谭的独子李岩和以现任太子李歆为首的一派,整日勾心斗角,而自己却离不开他们的支持,李暠顿时感到些许无奈。

若没有这些世家的支持,凉国早就崩分析离了。若是自己走后,李歆能不能镇的住这些世家?这个问题一直烙在李暠的脑海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军士将李暠的马槊取来了。李暠接过马槊后深情地看了一眼这杆随自己大半生的马槊,起身缓缓走下帅台来到李岩面前,亲手将马槊交到李岩手中。

“来!拿着!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李暠恋恋不舍的说道。

“多谢爷爷。”李岩眼眶湿润,朝李暠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快起来!我李家孩儿岂能作此女儿状!”李暠将李岩扶起责备道。

李暠回到帅台上坐下后,沉声说道:“此番游猎到此为止。朱元虎赏金五百两,余者前五各赏金三百两。明日一早,军中大比。今晚在营中设宴,诸位爱卿以及营中将士尽管开怀畅饮。”

第十三章 营中比试

夜幕降临,整个城北大营恍如白昼,到处灯火通明,营中将士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饮酒,平日里军营了想要沾上一点酒实在是太难了。

军营里通常来说是禁止饮酒的,主要是怕将士贪杯耍酒疯闹不好成了啸营,所以此次凉王虽然允许将士们饮酒,但是按照人头分下来,普通士卒每人顶多两碗,多了就没有。

李岩和韩谦他们五人围成一圈,此刻李岩正在看着黄羊,上百斤的黄羊去除内脏抹上盐巴后被架在火上烤着,李岩不时往羊肉来回翻动,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金黄色的羊肉已经烤好,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坐在一旁的几人早就口水直流。

李岩心中觉得美中不足的是少了孜然粉,此时的孜然还没有流入华夏,不过这味道也勉强凑合了。

“吃吧!别客气。”李岩说着用刀给旁边四人一人割了一大块黄羊肉。

“真好吃。没想到岩公子还会这么一手。”张虎满口塞满羊肉嘟囔着说道。

令狐德昭吃完一块黄羊肉,自己动手再次切了一大块黄羊的大腿肉,吃的满脸油渍。

“雷兄,你们的黄羊肉可把俺铁锤给馋坏了。不介意俺来吃块肉吧!”突然一个满身酒气的壮汉走到雷鸣身旁大力一拍雷鸣的肩膀大声说道。

雷鸣一看来人,一脸无奈的说道:“刀在那里,想吃就自己动手。”

“岩公子,您别介意,这是我城北大营的一个无赖,好酒好赌,每次都是赌酒,输了老是赖账,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和他来往了。”雷鸣见李岩好奇的望着来人便对李岩解释道。

“哦!无妨,我们几人也无法吃完,与其浪费不如拿出来大伙分享。”李岩笑着摇头说道。

“雷兄,你看你,就是小气。人家这位公子可比你大方多了。俺铁锤喜欢。”说着用沾满油腻的粗手,拍了拍李岩的肩膀。

“嘶”李岩倒吸一口凉气。这力道,李岩感觉自己的肩膀被铁拳重重的敲在骨头里。

“铁锤,这是凉王府的岩公子,收起你的爪子。”雷鸣仿佛早就知道李岩心中的想法一般。

“失敬失敬,铁锤见过岩公子。”叫做铁锤的壮汉放下手中的羊腿肉,在衣襟上抹了抹,抱拳行礼说道。

“少来这一套,岩公子你又不是没见过?对了,今天赏的黄金是不是拿出来给兄弟们还债?”雷鸣不依不挠的说道。

“那可不行,俺还要留着娶媳妇呢。不就是几顿酒吗?以后俺铁锤还你就是了。”铁锤一听雷鸣要他的赏金,顿时就急了。

李岩见雷鸣和铁锤两人又翻出以前的陈年旧事,争吵的不可开交,顿时感觉头大。

将他俩分开后,李岩说道:“今晚就吃肉喝酒,莫谈其他。来!干了这碗酒。”

一碗酒下肚,众人的话题也拉开了。不时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铁锤,你这名字谁给你取的?”李岩打了一个饱嗝对铁锤说道。

“俺从小就跟爹娘从关中逃难到河西,后来匈奴人作乱俺爹娘乱军中被杀了,俺也没有名字,只留下一双俺爹用过的重锤,俺从小乞讨为生,凉王立国后俺就投军了,他们见俺随身带着重锤就把俺登记为铁锤了。”铁锤低头回忆着说道。

铁锤说完后眼眶都湿润了,也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兴奋劲,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吃着黄羊肉。

“来!岩公子,张某敬你一碗。只身一人猎杀猛虎,佩服!来来来,大伙干了。”张虎见大伙只顾着吃肉,端起一碗酒对李岩说道。

“好!喝酒。干了。”几人端起碗中的酒仰头喝下。

过了一个时辰,李岩他们个个都吃饱了。

营中有多余的大帐,今晚众人都在北城大营过夜。

李岩和韩谦告别张虎他们,准备回到帐中睡觉了。经过一天的折腾,李岩现在整个人都感到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就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两人走到营帐门口,令狐德昭从后边追了上来,李岩跟韩谦走的急,令狐德昭在后面追了一路,此刻正气喘吁吁的。

“岩弟,且先留步。为兄找你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下。”令狐德昭右手扶在营门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德昭大哥,什么事这么着急啊?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李岩说着准备回营帐睡觉了。

“岩弟,你等等。为兄真有要事跟你商量一下。”令狐德昭见李岩准备进帐,急忙拦住说道。

“行行行,你说吧。究竟是什么事啊?说完我要回去睡了。明天一大早还有事呢。”李岩停住脚步,一脸睡意的说道。

“这……”令狐德昭望着一旁的韩谦说道。

“公子,我先睡了。”韩谦抱拳说道。

待韩谦走后,令狐德昭将李岩拉到营帐一旁。

“岩弟,你今天能夺得此番游猎第一,为兄也为你高兴啊!哈哈。”令狐德昭说着笑呵呵的望着李岩。

“打住,打住,有事快说,没事我就回去了。”李岩被令狐德昭异样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那个,岩弟,你不是猎回一头老虎吗?为兄看过了,是头公的老虎。那啥,就那个能东西否分为兄一点?”令狐德昭对着李岩挤眉弄眼的说道。

“什么东西?”李岩一脸疑惑的问道?

“就是那个~。”令狐德昭说用手比划,见李岩没能领会到他的意思,只能凑到李岩耳边轻轻说道。

“哦!那玩意儿你要就拿去吧。对了那只雄鹿的也归你了,不过虎皮归我,你可不能给我私吞了。”李岩说完不理令狐德昭的反应,径直朝营帐内走去。

“多谢岩弟,那玩意为兄也会给你留点的。”营帐外传来令狐德昭兴奋的喊道。

第二天一大早,李岩就被震天的鼓声吵醒了。

今天是营中比武的日子,凉王大宴群臣两天,昨天的北山游猎只能说是助兴,李岩知道今天的比试意味着什么。

如果自己能够夺得最终的胜利,即使不能成为新军统兵主将,也有了从军的理由。

李岩收拾完毕后从兵器架上拿起马槊出了营帐,韩谦早就在门口等候,两人一同来到点将台。

此刻的点将台除了李暠和一众文武官员,台下还有黑压压一片的营中将士。

“诸位爱卿,我大凉以武立国,几年来,百姓安居乐业,然而北有柔然东有匈奴伪凉,时刻犯边,掳掠财物,残杀百姓,今日营中比试,凡是众卿家族子弟以及军中校尉以上均可上场挑战,胜者加封将军,赏金千两。”李暠站在帅台上说道。

“好!”台下将士和河西大族的弟子欢呼说道。

一会儿便有传令军士,宣读比武规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比试者不得使用任何兵器,违者一律重惩。采用擂台比武,不得杀人,一方出擂台或者认输,则另一方判定守擂成功。守擂者需一直到无人挑战,才能成为胜者。

“这是赤手空拳的肉搏啊。”李岩心里想道。

其实这也很无奈,毕竟兵器可是不长眼睛,比试打红了眼,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除了营中校尉,大部分都是河西大族的子弟,好好的一个宴会,发生流血死人就不太好了。

点将台下方临时搭建起来的比武擂台,空荡荡的,没有一人率先上台守擂。

毕竟率先守擂的人,一直要坚守到最后无人挑战为止,体力上肯定会吃亏,此刻台下窃窃私语竟然没人上台。

李岩正想要上台,铁锤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两下便跃上了擂台。

“都是没有鸟的东西,俺铁锤要当将军,有谁不服?”铁锤一上擂台,双手叉腰说道。

铁锤一句话就像捅了马蜂窝,台下怒骂声,起哄声乱成一团。

“你是什么东西?老子不服你!”台下一个河西子弟大喊一声,跳上了擂台。

“好,你要能打赢俺铁锤,这将军俺就给你了。哈哈。”铁锤一边按着十个手指“吧啦”响,一边大笑道。

“这是阴家的阴昊,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铁锤那厮?”人群中一个河西子弟说道。

“我估计悬,这铁锤校尉,两把重锤加起来上百斤,使起来轻而易举,他那拳头,谁挨上一下都不好受。”旁边一人回答道。

擂台上,铁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台上的阴昊可忍不住了,双手握拳直捣铁锤的胸口。

要看阴昊的拳头就要打到铁锤的胸口,铁锤一拳挥出,阴昊的拳头重重的打在铁锤的拳头上。

阴昊脸色苍白,感觉自己的拳头好像打在了铁板上面,痛的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铁锤再次一拳打来,阴昊急忙回手防御,铁锤挥拳越来越快,阴昊此时也变得手忙脚乱。

“啊!”阴昊痛苦的叫了一声。肚子上挨了铁锤一拳,阴昊整个人都弓着身子。

铁锤也没有给他机会,正准备上前将阴昊打下擂台。

“我认输。认输了!”阴昊说着灰溜溜的自己跳下擂台。

台下传来一阵哄笑声,阴昊满脸通红,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

第十四章 擂台激战

城北大营中,铁锤站在擂台上面,一脸笑意的望着台下。

阴昊认输以后,又有几个世家子弟上擂台挑战铁锤,结果都是几招之内被铁锤扔下擂台。

台下众人见阴昊他们上擂台三两招就被打得求饶认输,自然对铁锤的实力有了清楚的认识,台下窃窃私语,就是没有一个人上擂台挑战铁锤。

“呔!要是再没人上来,俺铁锤就要奏请王爷赐封俺为将军了!”铁锤站在擂台上朝台下众人喊道。

“这厮力气太大了,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只可惜我等不善于近身搏斗,莫非就让其白白得了个将军封号?”人群中的世家子弟有人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不动用兵器估计也就雷鸣校尉和朱元虎校尉能够跟铁锤这厮相抗衡。只是这雷校尉平日里跟铁锤校尉称兄道弟的,关系好的就像同穿一条裤子,这会儿估计不会上场挑战铁锤校尉。”一旁有军士说道。

此刻的铁锤见无人上场挑战,干脆坐在擂台之上。

“凉王有令,若半个时辰之内无人挑战,则铁锤校尉胜!”传令军士来到擂台上大声说道。

“朱校尉,看你的了!你知道这次比试意味着什么吧?太子殿下可是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你可别让太子殿下失望啊!”朱元虎身旁的尹士继低声说道。

“就铁锤那憨货,朱某还不放在眼里,瞧好了!”朱元虎说着向擂台走去。

众人见朱元虎亲自上场,纷纷看向两边,中间让出一条道。

朱元虎来到擂台前面,轻松跳上擂台,站在铁锤的对面。

铁锤一看朱元虎上场,不敢大意,也收起了轻视之意。

朱元虎的实力在整个城北大营都是有目共睹的,并非普通的世家子弟可以相比。此人早年跟随在太子李歆身边,来到北山大营以后凭借强悍的实力迅速提拔为校尉。

“铁锤,你若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一会要是我亲自把你送下擂台,恐怕就没有那么体面了。呵呵,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一番美意。”朱元虎看着铁锤笑着说道。

“呸!笑面虎,你要封将军,俺铁锤第一个就不服你,放马过来吧!”铁锤吐了一口吐沫狠狠地说道。

“哼!不识抬举,一会你会后悔的!”朱元虎瞬间脸色一变,哼声说道。

“废话少说。”铁锤说着率先发出进攻。

眼看铁锤的向自己正面攻来,朱元虎丝毫没有感到惊慌。

铁锤的攻击虽然是力道刚猛,但是反应过慢,朱元虎面对铁锤的几次攻击都是轻松的化解,反而铁锤的身上被朱元虎重重的打一掌。

半个时辰下来,铁锤的攻击一次次被朱元虎抵挡住,自己也慢慢的变得体力不支。

此时朱元虎已经从开始的被动防御变得开始主动攻击了,铁锤庞大的身躯现在已经显得有点笨重了。

“砰”的一声,铁锤被朱元虎一脚正中胸口。

铁锤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去,整个人差点跌落在擂台上。

“哼!给脸不要脸。刚刚让你自个儿滚下去,多少还能给你留点脸。”朱元虎看着正在喘着粗气的铁锤说道。

朱元虎当然不会给铁锤喘息的机会机会,快速上前对着铁锤双拳封住铁锤的反击,一只拳头打在铁锤的右肩膀上。

“咔嚓”一声,铁锤吃痛用左手捂住右肩膀,这会儿估计已经右肩膀已经脱臼了。铁锤痛的满脸大汗,脸色异常。

就在这时,朱元虎飞身而起,双脚踹在铁锤的胸口,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下铁锤一直向后退去。

当铁锤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擂台边缘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平衡,整个人从擂台上摔了下来。

台下瞬间传来一阵骚动,朱元虎的实力确实强悍。强如铁锤这般,依旧被朱元虎轻松击败,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

“好!”人群中尹家和索家那边一阵叫好声音传来。

点将台上的李歆,看着朱元虎轻松的解决了铁锤,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再看李暠望着朱元虎微微点头,李歆心中一阵狂喜。

眼看铁锤从擂台上摔落,雷鸣快步上前扶起铁锤,回到李岩他们这边。铁锤这会右肩膀已经脱臼,此刻正大汗淋漓。

雷鸣可不管这些,一手托住铁锤的右手,一手按住肩膀后快速的反向一拗,骨骼“咔擦”的声音传来,雷鸣已经将铁锤的右肩膀接好。

“没事了吧?”雷鸣关心的问道。

“没事,还死不了!”铁锤喘着气说道。

“你死了我的酒钱呢?”雷鸣一拳打在铁锤的身上打趣说道。

雷鸣说完,快步向擂台走去。台下的世家子弟和军士见雷鸣亲自上场,顿时发出响亮的吼声。

这是整个城北大营两大高手的对决,平日里两人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雷鸣主掌骑兵训练,而朱元虎主掌步军训练,两人在城北大营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此刻见雷鸣要上擂台挑战朱元虎,擂台下面的军士纷纷起哄。

“雷鸣,昨天北山之中尾随朱某的应该是你吧?”朱元虎见雷鸣上了擂台后,强忍怒意说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雷鸣淡淡的说道。

“雷鸣,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得罪太子殿下可就不是让你去守营门这么简单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了。”朱元虎脸色一变指着雷鸣说道。

“你的话真是太多了,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雷鸣见朱元虎似乎还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打断说道。

“狂妄自大!”朱元虎一听大喝一声,朝雷鸣一拳挥了过来。

雷鸣侧身一弯,倒勾一脚直击朱元虎的下盘。

朱元虎见雷鸣朝自己的下身横扫过来,纵身向上一跃,躲过了雷鸣的攻击。

就在朱元虎落地的一刻,雷鸣已经判断好了朱元虎的位置。

“砰”的一声,朱元虎的后背被雷鸣一拳狠狠打中。

朱元虎受到雷鸣一击之后,快速拉开距离,眼睛像喷火一般直狠狠地盯着雷鸣。

朱元虎此刻恨不得将雷鸣活生生的撕开,脚底一发力,向着雷鸣攻击过去。

两人双拳挥动,你来我往,转眼之间,两人身上都被对方狠狠地击中,城北大营中发出阵阵欢呼。

此时,朱元虎和雷鸣都喘着粗气,不过此刻的朱元虎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雷鸣也不好受,朱元虎的确是很强悍,全力之下自己多少也不好受,刚刚两人对拼自己身上中了三四拳。此刻内心血气翻滚。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这个道理雷鸣还是懂的,此刻自己多少还能占点上风,若是拖下去,恐怕胜负难料,必须速战速决了。

雷鸣率先向朱元虎发出攻击,纵身上前,直击朱元虎的胸口。

朱元虎不敢大意,双手急忙应战,两人瞬间战成一团。

“啊!”朱元虎的胸口被雷鸣正中一拳,朱元虎嘴角流出鲜血。而雷鸣的头部也被朱元虎一拳击中,整个人都一阵恍惚。

要看朱元虎和雷鸣打的不可开交,擂台下的尹家和索家的子弟急得团团转。

李歆站在李暠身旁,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擂台,时刻关注着朱元虎,不是眉头紧皱。

朱元虎捂住胸口,显然已经受到了重伤。

就在这时,雷鸣朝着朱元虎瞬间冲了过来,就在朱元虎双手防御的那一刻,雷鸣右脚使劲一发力。

朱元虎腹部被狠狠地踢中,整个人快速的倒下擂台,而就在朱元虎被踢出的瞬间,雷鸣的肋骨上中了朱元虎的一拳。

朱元虎输了,整个人都跌落擂台,尹家和索家的弟子嘴巴张的可以放进一颗鸡蛋。

“赢了。太好了!”铁锤眼看着朱元虎同样从擂台上跌落,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凉王有令,雷鸣校尉可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不得挑战雷鸣校尉。”此时传令将士来到擂台边,朝众人说道。

李歆看着朱元虎从上台之后轻松击败铁锤,到朱元虎被雷鸣踢下擂台,从一开始的神态自若到现在脸都黑了。

朱元虎败了,意味着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西海郡的新军主将基本与他无缘了,不行,自己的人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哼!

“公子,您真要上去挑战雷鸣校尉?”韩谦这两天下来跟雷鸣相处下来,倒也不像初次见面那般了。

“此番比试胜者不仅仅是加封将军这么简单,若不出意外的话胜者将统帅新军镇守西海郡。韩大哥,你也知道我向来渴望征战沙场,做一个世家公子绝非我愿。”李岩望着韩谦认真的说道。

“既然公子已经决定了,那韩某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这雷鸣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即便是我也无全胜的把握,您要小心。”韩谦听完李岩的话,叮嘱说道。

此刻的韩谦也终于明白了,前段时间李岩为何不着边际的问他是否愿意一同驰骋沙场。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雷鸣在擂台上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息,也逐渐恢复体力。

李岩在传令军士传话可以挑战雷鸣的时候,纵身一跃,上了擂台。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呼声,凉王府的李岩公子要挑战雷鸣校尉,这一消息就像是一阵风似的传开了。

点将台上,李暠见李岩上了擂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出口。

“雷兄弟,此番比试对李岩而言至关重要,实在是不得已,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李岩朝雷鸣拱手说道。

“岩公子客气了,雷某本无意于这将军封号,只是不想让朱元虎这等人摘得这将军封号,顺便也替铁锤那无赖报仇而已。此番比试的最终目的,雷某也已知晓,倘若公子能够出镇西海,雷某恳请岩公子向凉王请令将雷某调至西海,岩公子你看如何?”雷鸣仿佛已经知晓李岩的来意,抱拳说道。

“好!一言为定。”李岩听雷鸣想要去西海,兴奋的说道。

“不过,若是岩公子无法战胜雷某,那就另当别论了。西海郡是凉国北方门户,可不需要废物将军!”雷鸣傲然说道。

“好!”李岩微微点头说道。

自己前世的格斗擒拿冠军可是实打实的,对于近身战斗,李岩倒是没有丝毫的担心。

第十五章 虎威将军

李岩站在擂台上,双手作出防御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目视前方的雷鸣。面对强悍的雷鸣,李岩心中也不敢大意,小心的应对。

擂台下一阵骚动,酒泉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凉王府里的岩公子以前就是个文弱书生,去年坠马侥幸生还以后便喜欢上了舞枪弄棒。但是此刻竟然敢去挑战城北大营高手雷鸣,简直是活腻了。

“刘兄,你看这岩公子能接下雷鸣几招?”人群中一名褐衣男子向身旁一高大的的男子问道。

“王兄,你莫非是戏耍刘某?这岩公子若能在雷鸣校尉的手中过个三招,刘某府中那新进的胡姬送你又何妨?”旁边褐衣刘姓男子说道。

“好!刘兄痛快!若在三招之内岩公子败给了雷鸣校尉,王某同样愿将城南那间当铺送给刘兄如何?嘿嘿!”王姓男子一脸猥琐的笑道。

“索兄,李岩这小子仗着手下那流民给他打的猎物和不知从哪个猎户陷阱里捡来的死老虎夺了个第一,莫非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封将军不成?”擂台下一个角落尹士继看着擂台上的李岩,一脸不屑的对索铭说道。

“这小子不一直都是这模样吗?当年李谭死后,这小子竟然还敢多次对太子殿下出言不逊,他要自取其辱,又何必在乎?”尹士继身旁的索铭只顾把玩着手中的玉石淡淡的说道。

擂台上的雷鸣见李岩并没有主动攻击自己,于是脚底一发力,“嗖”的一声,快速的冲向李岩,双拳如同闪电般的向李岩头部和胸口打去。

李岩腰身一扭,迅速向一旁闪去,回身抓向雷鸣的双手。擒拿之术在于灵活多变,雷鸣的力道很大,李岩明白单纯靠拼力气,肯定不是雷鸣的对手。

雷鸣见李岩躲过自己的拳头,还敢回身抵挡,双拳快速挥动,迎了上去。

拳掌相接,李岩的右手快速的握住雷鸣的手腕,左手挡住雷鸣的另一只手,右手一发力将雷鸣的手腕一扭,雷鸣急忙回手想要挣脱。

但是雷鸣低估了李岩的擒拿之术,就在雷鸣急于回手的瞬间,李岩的腿部积蓄力量朝雷鸣的膝关节踢去。

雷鸣的膝关节受到重击,整个人都差点没能站稳。大喝一声,一身蛮力爆发,忍痛从李岩的手中挣脱,身上被李岩重重的打了一拳,“蹬”的一声,雷鸣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将近四五步。

雷鸣心中大骇,两人交手之后才发现李岩并不像寻常之人比武靠的蛮力取胜,而是利用自己进攻的刚猛,抓住自己的薄弱地方出人意料的予以重击。

李岩的这个方法显然很有效,面对实力比自己更为强劲的对手,李岩只能利用擒拿术中以钢制柔的战术,以静制动寻找有利时机出手。

点将台上的李暠见李岩上台后本来极为震撼,眼看李岩在雷鸣的攻击之下依然应付的游刃有余,捋着胡须,看着擂台上李岩和雷鸣交战的身影打的你来我往。

擂台之下,军士们不时发出大吼,鼓声大作。

朱元虎和尹索两家的人正围在一起,脸色也不好。

人群中的王姓男子看着擂台上的李岩早就已经是三招之外了,不禁心花怒放,刘府那个胡姬他早就垂涎三尺了。

“刘兄,承让!承让了!”王姓男子双手抱拳一脸笑意对旁边褐衣刘姓男子说道。

“哼!刘某又岂会言而无信?”刘姓男子满脸怒容哼声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在擂台上打的难分难解,李岩身上挨了一拳。而雷鸣身上的几处关节被李岩重击之下,整个人已经没有刚开始那种镇定的表情。

突然,李岩抓住雷鸣在脚部关节击中后失神的瞬间,快速的抓住雷鸣的左手,弯在雷鸣的背上,这个时候李岩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奋力向上一抬,“咔擦”骨骼交错的声音传来,雷鸣的左手如同折断一般,垂直于地。

雷鸣的左手的肘关节脱臼了,他的脸色苍白。

“岩公子,雷某佩服。雷某输了!”雷鸣说着朝李岩看了一眼,强忍痛意,自个儿将肘关节反向一扭,一声毛骨悚然的骨骼交错声后雷鸣朝擂台下走去。

擂台下面,众军士一片惊愕,雷鸣竟然认输了。雷鸣的武艺在整个城北大营也就朱元虎可以一战,但是就连朱元虎都败在雷鸣手下。

而这个岩公子,十几年来默默无闻,此刻竟然让雷鸣认输,这让很多人都难以置信。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雷鸣走下擂台,一脸憔悴的来到铁锤他们身边,雷鸣跟朱元虎交战耗费了很大的精力,而李岩那新奇的搏斗方式也同样让他感到震惊。

“雷兄,你没事吧?”雷鸣身旁的铁锤急忙问道。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雷鸣深呼了一口气说道。

“雷兄,我家公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见谅!”一旁的韩谦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对于雷鸣认输心里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抱拳行了一礼说道。

“无妨,雷某本无意于加封将军,况且岩公子的确让雷某心悦诚服,岩公子的近身防御能力,雷某自叹不如。”雷鸣摆手说道。

擂台之上的李岩,环视台下众人,虽然雷鸣已经认输,朱元虎被雷鸣打败,但是李岩心里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半个时辰之后,依然无人上台挑战李岩,连营中最强者雷鸣都认输了,台下众人也无人敢上来挑战李岩。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无人上台挑战李岩。此时已经是正午了,头顶的烈日当头了。

“凉王有令,此番比试,李岩公子胜!”一会儿有传令兵高声传令说道。

“岩儿,你过来。到爷爷身边来。”李暠站在点将台上,对着擂台上李岩招手说道。

“孙儿李岩,拜见爷爷!”李岩来到点将台上,朝李暠行礼说道。

“嗯!的确有长进!”李暠颔首点头说道。

“多谢爷爷夸奖!”李岩躬身说道。

“岩儿,此番你在比试中夺得第一,昨日又猎得猛虎,便封你为虎威将军。”李暠看了一眼下首的宋繇,高声说道。

“末将李岩,多谢凉王!”李岩赶紧单膝跪地,向李暠行礼说道。

“父王,岩儿如今才十五,如何能够封为将军?请父王收回成命!”李歆在朱元虎战败以后,一直脸色不好,此刻见李岩要被加封将军,气都不打一出来,急忙向李暠进言说道。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当年甘罗十二拜相,霍去病十八封侯,李岩十五封将也并无不可。”令狐溢出列说道。

“爱卿言之有理,传本王之令,加封李岩为虎威将军,赏金千两。”李暠扶起李岩朗声说道。

“启禀凉王,这半年以来,匈奴伪凉和柔然时常侵犯我西海,掠夺百姓,抢劫财物。为保我大凉北疆门户,月前已募集够五千新卒,如今兵甲以备。臣提议由虎威将军李岩统帅新军,镇守西海郡,以护我北疆门户。”宋繇起身说道。

“王爷,万万不可。虎威将军李岩并无领军经验,资历尚浅。西海郡乃是我大凉北方门户,决不能有丝毫闪失,臣恐虎威将军李岩不能担此重任。请王爷三思!”宋繇对面的索仙看了一眼李歆后,跪地向李暠说道。

“臣附议。西海郡水草丰茂,我大凉军马一半皆出于此,一旦西海有失则我大凉危矣!臣以为当派折冲将军张靖镇守西海郡,如此我大凉西海定然无忧矣。”尹建兴从索仙身后出列看着折冲将军张靖说道。

张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执掌城北大营,李歆早就想将城北大营的一万守军收入囊中,奈何张靖好像木头一般,对于李歆的多次暗示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歆对张靖早已经失去了耐心。此番若能够将张靖调离城北大营,也算是一件大喜事。

“臣等附议!”台上大半的文武官员纷纷出列齐声说道。

“张爱卿,你可愿替我大凉守住西海门户?”李暠走到张靖身边,拉着张靖的手说道。

“凉王有令,臣定当遵从。”张靖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好!好啊!加封折冲将军张靖为镇北将军兼河湟太守,不日率领新军镇守西海郡。虎威将军李岩为副,一同赶赴西海,新军将校,皆由城北大营挑选。”李暠回到主坐上,朝台下文武官员说道。

“臣张靖谨遵王命,誓死守卫西海!”张靖出列向李暠跪地行礼说道。

“末将李岩,多谢凉王!”李岩随即向李暠深深的磕了一个头说道。

李岩知道自己能够被封为虎威将军也该知足了,虽然这个虎威将军就是一个杂号将军,三国时期魏吴都设有此职,但是品阶不高。而之前自己的九叔李眺和十叔李亮分别被封为左、右将军,乱世中同样的杂号将军众多。

其实在魏晋以来的九品中正制下,李岩即使现在没被加封将军,成年之后依然会加封官职。这就是世家的优势,尤其是李岩还是凉王的孙子。

而张靖的折冲将军这是杂号将军中地位相对来说比较高,多年来执掌城北大营,可以说是李暠身边较为信任的重将。

此番将张靖调往西海郡已是无奈之举,西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李岩没有领兵的经验,所以李暠也只能将张靖进封为镇北将军。

李岩感到意外的是李暠让自己担任副将,一同随张靖出征西海,还答应新军将校由城北大营中挑选,如此一来,自己也可以将雷鸣和铁锤两人要过来。

第十六章 阴差阳错

李岩能够被加封将军,并且成为新军副将,这是李歆从未料到过的事情,晚上的凉王府大宴上,李歆一直心不在焉的。

下午的时候,李岩单独拜见了张靖。刚被进封为镇北将军的张靖,过段时间李岩和张靖将要离开酒泉城,前往西海郡。

李岩提议将雷鸣和铁锤两人调往新军由他们两人统领骑兵和步军,张靖爽快的答应了。

晚上,凉王府大宴群臣,李岩喝的酩酊大醉,今天是自己这近一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自己虽然没有成为新军主将,但是好歹是个副将,还被封为虎威将军。

匈奴人对西海的侵扰由来已久,李岩也很想立即就率军赶到西海,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但是自己从张靖那里打听得知,新军一时半会恐怕无法开拔,下午征东将军唐瑶来信军需告急,凉王急调新军的大部分军械支援征东将军。

征东将军唐瑶原本和凉王李暠都是北凉王段业的臣子,后来脱离段业投靠李暠,被李暠封为征东将军,此刻正统率凉国八万兵马镇守在凉国酒泉城东南的建康郡直逼匈奴北凉都城张掖城。

半月前征东将军唐瑶大败匈奴北凉军,斩首三千有余,但是粮饷军械消耗巨大,李暠也只能优先先调遣军械给唐瑶。

毕竟匈奴人的建立的北凉国都城张掖城距离酒泉城不过四百里,匈奴人调集了五万大军跟唐瑶对峙。

李暠建立的西凉国是脱离北凉王段业所建立的,而匈奴人建立的凉国是直接斩杀了北凉王段业建立的。

西凉和北凉双方都想着吞并对方,一统凉州。这几年来,匈奴人在国主沮渠蒙逊的带领下,常年侵犯西凉,要不是有唐瑶在前方抵挡匈奴的大军,西凉早已经覆灭。

李岩醉醺醺的在韩谦的搀扶下回到西院,在欣儿的伺候下很快就睡着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李岩都前往城北大营,每天跟着新募的军士一同操练。

雷鸣和铁锤得知可以一同前往西海郡,一脸兴奋。

“铁锤兄弟,今后步军归你管了,你可得将这些军士操练的猛虎一般,到了西海郡那可是真刀真枪面对的是凶猛的匈奴人。”李岩看着这群面色发黄的军士,转身对铁锤说道。

这些新募的军士大多是从关中、洛阳一带逃难到河西的,为了能有口饭吃,只能投军要么就是卖身为奴,不然既无钱财又无田地,只有死路一条。

“请将军放心,俺铁锤一定好生操练他们,到时个个都是敢打敢拼的汉子!”铁锤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去吧!到时我要的能冲能杀的将士,不是一群病怏怏的懦夫!”李岩拍拍铁锤的肩膀说道。

李岩看着校场上一群新募的军士,心里也没底,若是这样一群无精打采的军士能够守卫西海郡,李岩觉得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了。

待铁锤走后,李岩对身边的雷鸣说道:“雷兄弟,骑兵就交给你了。从新军中挑选一些强壮的军士,组建五百骑兵。”

“末将遵命!请将军放心!”雷鸣抱拳说道。

李岩此刻才觉得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看着校场上的军士,个个身着单衣,就连统一的衣物都没有,如同叫花子一般。至于铠甲整个城北大营,也只有校尉以上才有。

为了能够快速的提升这群新卒的战力,李岩亲自上场训练,每天天还没亮就开始负重训练,将士们从城北大营负重二十斤奔向北山脚下,再从北山脚下返回。

李岩将赏赐的千两黄金全都买肉,每天负重从北山率先归来前五百人可以分得一碗肉,至于后面归来的,那就只能喝汤了。

李岩的这个方法,让新军顿时就像注入了生机,将士们为了能吃上一口肉,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刚开始有些军士想要偷奸耍滑,李岩将那几个半途偷奸耍滑的人一顿严惩,倒也就没人敢以身试法。

白天从北山回来后,又进入了一天的操练时间,校场之上,铁锤拿着手臂粗的木棍,在人群中来回监督军士操练。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李岩几乎天天吃住都在城北大营,一个月下来,李岩整个人都黑了一圈。现在七月份了,白天太阳火辣辣的如同火炉一般。

而经过这近一个月的操练,五千新卒的气色有了很大的改善,校场上震天的吼声,与刚开始的时候有气无力的样子判若两人。

“公子,你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回府了。夫人肯定非常担心你,要不你就回去看看吧。这里有铁锤兄弟和雷鸣兄弟看着,不会有事的。”韩谦看着李岩每天为新军操劳忙碌,心中有些不忍的说道。

“好!一会儿我就回去。有事你要随时回报我。”李岩心中一想,自己离家的确有些时日了。

“公子,你就放心回去吧!”韩谦看着一脸漆黑的李岩忍笑说道。

李岩跟铁锤和雷鸣告别后,骑着绝影从城北大营向酒泉城奔去。

刚进北门,就看见令狐德昭骑着马向自己迎面走来。

“德昭大哥,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李岩看见令狐德昭后当即向他喊道。

“岩弟,你这一个月来都去城北大营了?为兄几次找你,都告知你不在府上。怎么你这将军真的当上瘾了不成?”令狐德昭见李岩一身脏兮兮的打趣说道。

“那是自然。德昭大哥,你找小弟有何要事?”李岩问道。

“喏!这是你要的虎皮,都给你处理好了。包袱里面还有好东西也一并给你了,害得为兄还差点跑到城北大营去了。”令狐德昭递过一个包袱,笑着对李岩说道。

李岩接过包袱挎在肩上,转身对令狐德昭说道:“德昭大哥,我先回府了,改日再找你!”

李岩说着双腿一夹马腹,绝影快速的向凉王府奔去。

令狐德昭看着李岩背影,摇了摇头转身上马。

过了一会儿,李岩就回到了凉王府,一进西院,把欣儿都吓了一大跳,柳老汉将李岩的绝影拉到马厩里喂食。

欣儿见李岩一身脏兮兮的像个叫花子一般,赶紧烧水给李岩沐浴准备换洗衣物。

李岩回到房中,将包袱里的虎皮拿了出来。令狐德昭已经让人处理过了,虎皮上的箭痕已经缝上,李岩将虎皮披在身上,走到铜镜旁。

“这一披上怎么跟个土匪似的。”李岩心里嘀咕道。

李岩披着虎皮,在屋里转了几圈,正准备将虎皮放下,欣儿从屋外走了进来。

“啊!”欣儿吓得花颜失色。

“欣儿,你没事吧?”李岩转身问道。

“公子,这就是您打的老虎吗?刚吓死欣儿了。”欣儿心有余悸的说道。

“嗯!刚德昭大哥给我送来的。”李岩放下虎皮说道。

“公子,热水已经放好了。您快去沐浴更衣吧。”欣儿见李岩身上发出阵阵异味急忙催促道。

半个时辰之后,李岩才从浴盆里出来,盆里的热水都变了色。

李岩一袭白衣,进屋后看见欣儿将虎皮折叠好,正望着包袱里一个小布袋里的东西好奇的打量着。

“公子,这是什么啊?”欣儿好奇的问道。

李岩此刻心中如同万马狂奔,坏事了,没想到令狐德昭还真给自己留了一份。

“哦!这是德昭大哥从高昌带回来的补药,难得他还惦记着我呢。快收起来吧。改日我定好好感谢他!”李岩咬牙说道。

“哦!”欣儿说着将布袋放心包袱里。

“公子,夫人让你沐浴更衣后去找她。快去吧!别让夫人久等了。”欣儿对李岩说道。

李岩来到令狐氏的房里,进屋后向令狐氏磕头说道:“孩儿见过娘亲!”

“岩儿,你回来了!快起来。”令狐氏将李岩扶了起来。

“娘,孩儿不孝,不能每日陪伴于您的身边。”李岩一脸惭愧的说道。

“岩儿,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娘亲也不阻拦你。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今年已十五了,明年也到了婚娶年龄,明月那丫头明年也会回到酒泉,到时你们就成亲吧。为娘也好早日抱上孙子。”令狐氏望着李岩慈爱的说道。

“娘,这太早了吧。不如再过几年吧!”李岩硬着头皮说道。

令狐氏所说的的明月是令狐溢的独女令狐明月,也是令狐德昭的亲妹妹。若是按照辈分,令狐德昭是李岩的表哥,令狐明月是李岩的表妹。

“你这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德昭大哥他现在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令狐氏见李岩想要推脱,责备说道。

“孩儿听话便是!”李岩见令狐氏一脸不悦,急忙答应道。

“岩儿,你在军营多日,人也变壮实多了,回去休息吧!”令狐氏关心的说道。

从令狐氏屋里出来,李岩便回屋去了。

晚上,李岩在昏暗的烛光下看着西海郡的地图,不禁哈欠连天。

“公子,您在军营一个月都不回来,欣儿给您做了鸡汤,您趁热喝了吧。”欣儿从屋外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放在桌上说道。

“好!放着吧。一会我喝了。”李岩只顾着看眼前的羊皮地图,随口说道。

“嗯!公子您记得趁热喝了。”欣儿临出门叮嘱说道。

待欣儿出去之后,李岩看了一会地图,转身将桌上的碗中鸡汤一饮而尽后继续看西海的山川图籍,行军打仗,为将者须对当地的山川河流道路了然于胸。

李岩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冲动,整个人都感觉越来越燥热。

欣儿走了进来,见李岩喝了鸡汤,问道:“公子,鸡汤好喝吗?要不欣儿再给您盛一碗?”

“好喝。不过这味道怎么怪怪的。”李岩吧唧着嘴回味着鸡汤的味道好奇的问道。

此刻的李岩感觉浑身燥热,尤其是看着眼前欣儿那凹凸有致,初具规模的身体。

“是吗?欣儿把公子带回来的补药放了一半,公子在军营之中那么辛苦,欣儿觉得公子应该补补身体。”欣儿一双明眸望着李岩说道。

“那玩意放了一半?”李岩心中喊道,那玩意能随便放吗?

“公子,您怎么了?您的脸色又红又烫的。”欣儿见李岩满脸通红,上前用手摸着李岩通红的脸颊说道。

李岩感受到眼前欣儿气若幽兰呼吸声,淡淡的幽香,一身粉色红裙下,初具规模的山峰若隐若现。

此刻的李岩,双眼通红,眼前的欣儿就像是一只小羔羊,两只爪子抱住欣儿,在她身上肆意游走,俯身朝着欣儿的嘴上吻了过去。

欣儿整个人都吓懵了,嘴里被李岩狠狠地吻住,发出呜呜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欣儿粉红色的衣裙就被李岩剥光,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羔羊。

躺在床上的欣儿,只能任由李岩在自己身上肆意横行。

“啊”欣儿眼泪都出来了,不敢发出声响,只能朝着李岩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的身体交融在一起,被子下面的欣儿雪白的小手正搭在李岩的胸膛,床上梅花点点似乎在诉说着昨夜的不平凡。

第十七章 西海告急

李岩醒来后,看着床上洁白无瑕的胴体,欣儿在均匀的呼吸下熟睡中。李岩已经记不得自己昨晚征伐了几次了。

洗漱完毕后回到房中,欣儿已经醒了。

“公子,您~”欣儿见李岩进屋后害羞的将头埋进被子里。

“欣儿,昨晚都是我不好,要打要罚都随你。”李岩走到床边,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嗫嚅着说道。

“公子,您先出去。”欣儿躲在被子里,露出个小脑袋脸颊通红的说道。

待李岩出去后,过了一会儿,欣儿从房中走了出来,开门后走出来的瞬间,欣儿差点没能站稳,好在李岩在旁边扶住。

欣儿从李岩怀中挣脱,朝屋外走去。只留下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李岩。

李岩一直在府里陪了两天令狐氏,期间见到欣儿的时候,李岩感觉到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这天一大早,李岩准备回城北大营了。欣儿拿出几个饼,放在包袱里跟李岩的衣物一同交给李岩。

告别欣儿后,李岩策马奔向城北大营。

刚来到城北的新军大营,远远的李岩就看到一群陆陆续续刚从北山负重训练归来的军士。

这群汉子虽然喘着粗气,但是看到眼前的军营近在咫尺,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向营中奔去。

进了营中,李岩看到韩谦,雷鸣他们正在盘点军械,长枪、大刀、弓箭等应有尽有。而铁锤此刻还正在监督北山负重归来的军士。

“将军,昨天凉王府已经给我们的新军调运来了军械,以后就不用赤手空拳了。”雷鸣见到李岩到来后,放下手中的薄册兴奋的说道。

“那好!待会将这些军械悉数分发给将士们,严厉操练!如今军械已到,粮饷前些时日已经运往西海,估计离开拔的时日不远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们要谨记!”李岩看着校场上堆放满满的军械,向雷鸣吩咐道。

“是!将军!只是这战马城北大营只给了我们五百匹老弱的马匹,他娘的!朱元虎那家伙现在大营中的步军骑兵都归他掌管了。王爷让左将军李眺接替张靖将军掌管城北大营,但是左将军又不理军中琐事,干脆让朱元虎暂行代管了。”雷鸣愤愤不平的说道。

“算了!本来城北大营也就三千余匹战马,能分出五百匹给我们就不错了,到了西海还怕没有好马吗?”李岩打趣说道。

李岩在营中观察了几天,这些将士比自己一个月前见到他们的时候好太多了。

将士们为了能够多吃肉,每天拼了命的操练,谁也不想自己就是个喝汤的人。

校场上杀声震天,拿着长枪和大刀的军士,威风凛凛。

“报!”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一骑直奔校场。这是凉王府的传令兵,大营门口的守卫任由其直奔李岩他们的新军校场。

“镇北将军张靖,虎威将军李岩接令!”传令兵手攥着凉王兵符,站在高台上喊道。

张靖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平时的操练都交给雷鸣和铁锤两人,又有李岩监督着,张靖倒也乐的个清闲,每日在营帐中看着羊皮地图发呆。

“臣张靖、李岩,接令!”张靖和李岩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凉王有令,赐新军名为镇北军,改授河湟太守张靖为西海太守,着镇北将军张靖、虎威将军李岩即刻率领镇北军开赴西海剿灭伪凉贼子!不得有误!”传令兵宣读凉王之令后,将兵符交到张靖手中。

“张将军、李将军,赶紧出发吧!伪凉贼子昨夜大举进攻西海郡,贼将沮渠义和率两千骑兵攻破西海牧场,掠夺千余马匹,西海太守杨毅在乱军中身中三箭不治身亡。凉王震怒,望两位将军夺回马匹,诛杀贼子!”传令兵急切的对张靖、李岩说道。

“请凉王放心!臣等定不负众望!”张靖、李岩齐声说道。

待传令兵走后,张靖吩咐集合将士,带上三天口粮。半个时辰以后向西海郡开拔。

别看张靖平时好像不理会新军,但是此刻他作为镇北军的主将,站在点将台上,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望着台下众将士,高声命令道。

“公子,不回去跟夫人道别一声吗?”韩谦看着正在身着铠甲的李岩问道。

“不了!军情紧急。没时间了!快些准备吧!”李岩将盔甲穿戴整齐,拿起营帐中的马槊,朝营帐外面走去。

李岩来到点将台的时候,张靖身披铜光闪闪的盔甲,手握长剑,立于将台之上。

“启禀将军,镇北军集合完毕!”雷鸣来到台下,对张靖说道。

张靖手中长剑出鞘,朝北方虚空一指,一声“出发”响彻校场。

李岩骑上绝影,手持马槊,背着长弓和箭袋,跟在张靖背后,身后黑压压的跟着镇北军缓缓的出了城北大营。

李岩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酒泉城,沙场征战才是自己想要的地方,而不是在高墙之内一事无成。

况且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李岩心里也知道。若是凉国不保,自己也断难活命。

李岩收回思绪,策马向前追去。韩谦骑着枣红大马手持长槊跟在李岩身后。

“启禀将军,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大军到达西海需要两日,末将请命,率骑兵做先锋,驰援西海守军!”李岩看着缓慢的行军速度,策马来到张靖身前抱拳说道。

“不可,这五百骑兵尚未有过实战经验,而且多为劣马,根本不足以对抗伪凉的匈奴骑兵。若你有所闪失,本将如何向王爷交代!”张靖一听李岩请命率骑马做先锋,断然拒绝说道。

“启禀将军,末将既已从军,就不会有贪生怕死的念头!如今西海百姓正遭受残害,我等怎能如此迁延不前,错失良机呢?”李岩昂首说道。

“两日之后,匈奴贼子恐已将掠夺马匹带出西海,到时我大凉将承受莫大的损失。而且我镇北军大部分粮草存放在西海郡城,不容有任何的闪失,请将军下令吧!”李岩见张靖沉默不语,再次请战说道。

“好!本将准了!记住切不可轻敌冒进。”张靖权衡利弊以后,眉头紧锁的对李岩说道。

“多谢将军!末将遵命!”李岩抱拳向张靖行了一礼说道。

李岩告别张靖,快速的追上前方的雷鸣,眼前的雷鸣手持长枪,背上背着巨大的长弓和箭袋。

“雷兄,镇北将军有令!我等率骑兵先行一步。明日午时之前要赶到西海郡,不得有误。”李岩对雷鸣吩咐道。

“谨遵将军之令!兄弟们!加速前进。”雷鸣朝着前方五百骑兵下令道。

“告诉兄弟们,日落时分必须赶到恶狼谷,明日三更直奔西海。”李岩说完骑着绝影快速的向前奔去。

李岩率领五百骑兵,在天黑之前终于赶到了恶狼谷。

这里已经靠近西海郡了,距离西海郡城不过一百多里。西海郡位于居延泽的东南方向,以前隶属张掖郡,从东汉末年开始分置西海郡,下辖一县,百姓两千余户。

西海郡内的居延泽汇聚了祁连山的高山雪水,弱水河贯穿西海郡,居延泽方圆百里水草丰茂。

“将军,恶狼谷已到!我等今夜在此宿营!”雷鸣下马对李岩说道。

“好!今夜在此留宿一晚,明日三更开拔,务必尽快赶到西海。”李岩下马后对雷鸣说道。

很快将士们就搭建好了营帐,喂过马匹以后,将士们吃过干粮已经就寝了。

李岩坐在营帐外面的大石头上面,任由冷风迎面吹来,这里的昼夜温差很大,到了夜晚,恶狼谷口的冷风吹得让人瑟瑟发抖。远处不时还传来了狼嚎,只是李岩一行人多,野狼也不敢靠近。

“李将军,在想什么呢?”雷鸣突然出现在身后问道。

“哦!雷鸣兄弟,我在想何时我大凉才能不用受到侵扰,百姓何时才能有安乐的生活啊!”李岩见是雷鸣,便让开身后的位置给他,叹了口气说道。

“会有这么一天的,只要我雷鸣还活着,就一定战至最后一口气!”雷鸣仰头喝了一口水袋里的酒水,递给李岩。

“咳!咳!咳!雷兄,你这还有酒啊?”李岩猛喝了一口,呛的一直干咳。

“回去休息吧!明日可能会有恶战!”李岩说完朝营帐内走去。

一夜无话,转眼之间就到了三更天了,头顶的月亮还有些朦胧可见,营帐外的枝叶上到处都是露水。

李岩他们准备出发了,顺利的话今日午时之前可以赶到西海郡府。

经过一夜的休息,李岩感觉精神了许多,穿过恶狼谷以后,前面随眼望去,到处都是荒漠。

一个时辰以后,李岩他们穿过了荒漠,这里比较靠近北凉疆域,前方若隐若现的像是一个村子。

“将军,前面可能是个村子,我们要不过去看看,讨口水喝!人不累战马也要喝水了。”雷鸣指着前方的村落对李岩说道。

“好!先派几人进去看看。我等在此等候!”李岩看着前方的村落,总感觉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雷鸣安排了三骑斥候向前方的村落奔去。

前方的村落静悄悄的,现在天已经亮了,而自己率领的大队骑兵,多少会有些动静。但是眼前的村落既无鸡鸣也无狗吠,出奇的安静,让李岩心中一阵不安。

“太安静了!静的让人难以置信!”李岩心中一阵嘀咕。

第十八章 李岩首战

李岩坐在马背上,来到前方一小山坡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村落,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雷鸣派出的三骑无一返回。

突然,村落前的大树上,惊鸟飞起,李岩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全军戒备!”李岩朝身后的军士吩咐道。

五百骑兵,纷纷长刀出鞘,目视前方,就等着李岩一声令下,冲杀进村里。

“公子,快看!有人出来了!”李岩身旁的韩谦指着前方向自己奔来的来人说道。

“是何老三,他回来了!”雷鸣看清来人激动的对李岩说道。

这何老三是城北大营时候的老兵了,斥候出身,此前组建骑兵的时候雷鸣将他从城北大营要了过来。

随着战马越来越近,马背上正趴着一个军士,背上插着两只箭矢,其中一只箭矢穿透了何老三肋骨。

何老三任由战马奔向李岩他们,距离李岩还有七八步距离,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不省人事了。

雷鸣快步走到何老三身边,将何老三托起头部,但是此刻的何老三嘴角里不断的鲜血直流。

“将军,村里有匈奴贼子,村东头也有!要小心~”何老三最后一口气说完,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了。

雷鸣将何老三的双眼盖上,轻轻的将何老三放下。

“将军!快下令吧!估计村里也不会有太多的匈奴人,我们冲杀进去。”雷鸣看着死在怀中的何老三,愤怒的说道。

李岩看着何老三身上插着的箭矢,再看看雷鸣和身后满脸怒容的军士,随即下令道:“韩大哥,你领两百人从东边的小道进村,其余人等随我冲杀进去。”

韩谦领命一马当先,从另一边向村里冲去。

“众军听令,随本将冲杀进去!杀!”李岩骑着绝影手持马槊,身后两百余骑兵朝村落冲杀进去。

而此时的村落里面,两队匈奴人围坐在村里房舍里,个个都坦露衣襟,大口大口吃着牛肉,喝着酒,呼声一片。

地上躺着七八个女子的尸体,个个鼻青脸肿,赤着上身蜷缩成一团,显然生前遭到了玷污,而屋外更是老幼尸体横躺在地上,开膛破肚,满地内脏,到处都是苍蝇飞舞。

“少将军,您的箭法可真是了不起,两箭齐发都射中了那个西凉兵,来!敬你一碗酒!”匈奴人群中一群人围坐着一个少年人,旁边有人朝他敬酒。

少年人身披金色盔甲,约莫十七八岁,脸上有一条浅色的刀痕,脖子上挂着一小块兽骨,他是此次进攻西凉的主将沮渠义和之子沮渠叕吉。

“哈哈!那是自然,本将十岁起就随父出征,这么多年来,经历大小十余战,岂是你等可以比拟的?来!喝酒!”沮渠叕吉一脸傲然,哈哈大笑说道。

“将军前日攻破西凉马场,夺得良马千余匹,粮食千石,回去之后大王肯定会重重赏赐,到时说不定会进封大将军,和沮渠百年将军一样深受大王重用。”旁边一个匈奴人一脸谄媚的说道。

“好!放心!到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哈哈!”沮渠叕吉肆意狂笑。

“父亲大人不知道为何还不返回,有了那千余匹战马。再说了,还射杀了西凉的西海太守杨毅,说不定大王会给父亲封侯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两天,一个汉人女子都没有了。”沮渠叕吉一脸不悦。

“来!我等敬小侯爷一碗!今晚我等再找一个村庄就可以了,小猴爷不必动怒。”旁边的一个匈奴人端起酒碗,对沮渠叕吉说道。

此刻,李岩正领军向着村里冲杀进来,沿路见到遍地都是尸体,散发出阵阵恶臭。

路上李岩还见到了雷鸣派出去的两名斥候,两人都是身中几箭,倒在路边的水沟里。

“怎么回事?乌褐,你快去看看!”沮渠叕吉听到屋外马匹的嘶鸣向身旁一人吩咐道。

沮渠叕吉操起放在身旁的弯刀,快速的站了起来,多年征战经验,沮渠叕吉也不敢大意,众人见沮渠叕吉站了起来,纷纷起身,屏住呼吸朝门外看去。

“是!少将军!”那个叫乌褐的匈奴人起身朝屋外走去。

李岩他们已经进了村里,分开两队向前冲杀过去。

当乌褐走出门的瞬间,一支长箭贯穿了他的喉咙,乌褐用手抓着喉咙,口里“咕噜咕噜”几声便一头栽在地上。

这是雷鸣含恨射出的一支箭,三石强弓两百步之外,直接贯穿了乌褐的喉咙。

乌褐倒地的声音,惊扰了屋里的的匈奴人,喊叫着纷纷拿起弯刀冲出了屋舍。

“敌袭!快上马!”沮渠叕吉率先冲了出去。

一阵低沉的牛角号角声传来,匈奴人发出了预警,顿时村里的匈奴人操起手中的弯刀上了战马。

“杀啊!一个不留!”李岩长槊朝着屋内出来的一个匈奴人刺去。

“噗呲!”李岩手中的马槊直接刺穿了匈奴人的胸膛。

李岩身后的骑兵,举着大刀朝迎面而来的匈奴人头上砍去。

这群匈奴人在面对李岩他们的突袭,丝毫没有感到一丝的惊慌。面对向他们冲杀过去的镇北军,快速的闪避,手中的弯刀砍在马腿上,马上的镇北军军士从马上坠落,瞬间被匈奴人的弯刀带走性命。

很快匈奴人都上了马背,转身向李岩他们杀来。

“少将军,快走吧!我等不到一百骑,先去村东头跟图厉将军会合。”沮渠叕吉身边一个匈奴人对他说道。

“慌什么?这些西凉兵才两百余人,我大凉勇士岂能不战而退?图厉将军他会自己领军过来,本将若出事,父亲大人会扒了他的皮,快随本将军杀过去!”沮渠叕吉将身边一个镇北军骑兵砍倒后吼道。

“将军,西凉军人多,我等暂避锋芒,先同图厉将军会合!”身边的匈奴人再次劝说道。

“住口!再乱我军心,本将绝不轻饶!”沮渠叕吉怒斥说道。

虽然李岩他们的人数众多,但是这群匈奴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都是沮渠义和留在沮渠叕吉身边的保护他的亲卫,虽然只有不到两百人,但是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杀啊!”李岩骑着绝影,手中的马槊不时带走一条性命。

李岩借着绝影快速的速度,手中一丈长的马槊让手持弯刀匈奴人无法靠近身边。

李岩手中锋利马槊刺入匈奴人的皮甲,三尺长的槊锋直接刺穿了匈奴人身体,槊锋上的留情节挡住了刺穿的匈奴人身体,随着绝影强劲的冲击力,使得李岩手中的马槊杆微微向上弯曲。

李岩向前轻轻用力一推,被槊锋刺中的匈奴人整个人从马背上弹飞了出去。

身边的镇北军骑兵,有的临死前奋力砍出一刀,斩断了匈奴人的马脚,随即被战马狠狠的压在身下。

另一边的雷鸣,手中的长枪不断的刺入匈奴人的身体,雷鸣脸上和身上溅满了鲜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血了。

厮杀了将近一个时辰,村里的匈奴人已经被斩杀过半,只有几十骑匈奴人护着沮渠叕吉准备冲杀出去。

沮渠叕吉原本想仗着手中尽是精锐骑兵可以将李岩他们一网打尽,突然发现这并不是羊,而是和他们一样的狼。而自己父亲沮渠义和手下的亲信图厉竟然不领兵来支援自己,此刻沮渠叕吉心中恨的咬牙切齿,回去一定要报今天的仇。

沮渠叕吉冲杀中,连续斩杀了几个镇北军骑兵,当他们准备向村东头的匈奴人小队会合的时候,发现村东头也有镇北军的骑兵在拼杀。

此时,村东头的韩谦已经将那里的匈奴人斩杀殆尽,正准备朝村里的李岩他们汇集过来。

“公子,韩谦来也。刚刚遇上个身手还算勉强的匈奴将领浪费了一些时间,村东头匈奴人都解决了!”韩谦一脸兴奋朝着眼前李岩说道。

沮渠叕吉一行几十人已经被李岩他们团团围住了,冲杀了两次后,身边只剩下十几骑了。

此刻的沮渠叕吉心中后悔万分,若是李岩他们冲杀进来的时候,直接纵马逃命,就凭镇北军的骑兵根本无法追上。

但是此刻,自己现在就剩下十几骑被围困在村里一处坍塌的屋舍外,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李岩身后的镇北军将沮渠叕吉等人围住后,李岩直接下令众军士挽弓搭箭,这个时候李岩可不想再徒增伤亡了,困兽犹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沮渠叕吉看着李岩直接下令准备用箭射杀自己,汗流如雨,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对面的将军且慢,我父亲是沮渠义和,对面的将军若是能放我一命,我父亲一定会重重回报将军!”

李岩看着身着金色盔甲的沮渠叕吉,心里想着村里被屠杀的村民,这些人手上沾满了凉国百姓的鲜血,那些惨死在匈奴人屠刀下的百姓会答应放他们一命吗?

“放!”李岩口中咬牙切齿的憋出一个字。

随着李岩一声令下,数百支箭矢飞向人群,沮渠叕吉被雷鸣一箭贯穿喉咙,死前眼睛睁的大大的。

乌黑的一片箭矢,瞬间就将十几骑匈奴人射成了靶子。

将沮渠叕吉他们射杀后,李岩听得雷鸣回报镇北军骑兵在这次突袭中死了一百五十六人,还有三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两人重伤。

李岩下令伤员处理伤口,其余军士将匈奴人的尸体割下耳朵后全部聚拢在一起,身上值钱的财物全都收刮了。然后将村里被屠杀的村民尸体全都抬到村东头的小山坡上掩埋了,大热天的,尸体极易滋生瘟疫。

此次交战中战死了军士,李岩命人将他们聚拢起来,这些人大多是关中洛阳的流民,根本找不到原来的家乡,李岩只能命人将他们埋在来时的路边,立上了墓碑。

“启禀将军,此战共斩杀匈奴人一百八十二人,还有一人自称伪凉贼将沮渠义和之子。我方伤亡一百九十七人,缴获战马两百余匹。”雷鸣来到李岩身边禀报说道。

“嗯!将他们一把火烧了!”李岩指着前方一大堆的匈奴人尸体说道。

雷鸣很快命军士搬来了众多的柴火,一声令下,熊熊大火吞灭了匈奴人的尸体。

待处理了匈奴人的尸体,李岩下令将交战中战死的战马和被砍断马腿不能作战的战马杀了放锅里炖了给军士们分食了。

马肉其实真的很难吃,锅里的马肉煮的直冒泡,但是马肉营养相对来说还是挺丰富的。

“将军,我们是直奔西海郡城还是去西海牧场?”雷鸣集合军士后对李岩说道。

这些镇北军骑兵,才组建不久,看着不远处埋着的有的是自己以前朝夕相处的同伴,有的是之前素不相识的人,脸上尽是悲伤表情。

“派出斥候向东边和北边打探匈奴人的下落,一旦有情况要及时回报。”李岩吩咐道。

待雷鸣安排了斥候去打探消息,李岩一行上马直奔西海郡城。

第十九章 整军备战

李岩率领身后仅剩的三百多骑兵,此刻大部分都换上了匈奴人的战马,与出发时候的老弱劣马不同,匈奴人的战马基本上都是已经成年强壮的战马。

万幸的是在村里的时候匈奴人展不开骑兵阵型,否则李岩所率领的五百镇北军骑兵恐怕要折损大半。

对于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匈奴人,在骑射方面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为了能够尽快赶到西海城,李岩下令加快了速度,由于在突袭匈奴人的时候花费了很长时间修整,今晚要赶到西海城中补给。

“将军,前方估计还有五十里就快要到达西海城了,是否休息一会,将士们颠簸了一路,也够辛苦了。”雷鸣望着前方的山坡向李岩提议说道。

“好!原地休息半个时辰,注意警戒。另外让斥候前去西海城方向打探。”李岩下马后,眉头紧皱的看着前方吩咐雷鸣。

这里距离西海城还有不到五十里了,如果快的话今晚入夜之后能够进入西海城中。

刚刚镇北将军张靖的斥候来报,镇北将军张靖所率领的步军于正午时分已经越过恶狼谷,正向西海城方向赶来。

“公子,我们该启程了!也许今晚到了西海城还能喝口热汤呢。”韩谦走到李岩身前说道。

“好!出发!”李岩纵身一跃上马朝身后的军士说道。

李岩骑着绝影走在前面,身后的镇北军骑兵扬鞭催马,身后扬起一阵阵尘土。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马背上李岩一行人满脸疲倦,一身尘土。

“将军,快看!前面就是西海城了。”雷鸣指着远方高大的城墙一脸兴奋说道。

“嗯!全体加快速度!”李岩转身对身后的军士说道。

一路走来,李岩心里一直担心会遇上大股的匈奴人,毕竟自己现在所率领的骑兵只有三百余人了,早前在村庄里折损了一百余人,李岩心中感到一阵可惜。

虽然自己明白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但是李岩觉得目前镇北军的骑兵跟匈奴人的差距还很大。

不过李岩觉得这一战的牺牲依然值得,起码为无辜遭到残杀的村民报仇了,若是沮渠义和知道自己的沮渠叕吉被镇北军杀死,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了,李岩不清楚在村庄里的匈奴人全是沮渠义和的亲兵,沮渠义和为了保护沮渠叕吉派了自己的心腹图历跟在沮渠叕吉身边。

看着越来越近的城池,李岩心都提了起来,一路上就担心遇到匈奴大军,毕竟匈奴人沮渠义和率领的两千余骑兵,可不是李岩身后这群刚刚经历过鲜血洗礼的骑兵能够抵挡得了的。

李岩一路不敢大意,此刻终于到了西海城的城门下。

这里已经靠近居延海了,西海城方圆三里左右,城高三丈,宽阔的护城河,城门口的吊桥已经高高悬起。

城墙上面,一片安静。厚重的城门紧闭,太阳已经落山了,李岩和身后的镇北军骑兵望着城头,场面诡异异常。

突然,城头上站起了密密麻麻的守军,正张弓搭箭对准了镇北军骑兵。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姓名!否则休怪本将无情!”城头上一个身披盔甲的校尉朝着李岩一行人喊道。

城头上的军士,手中的弓箭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放箭。

“且慢!我等乃是镇北军先锋,此乃镇北军副将虎威将军李岩,速开城门!”雷鸣策马上前朝城头上的守军喊道。

城头上的军士一听是镇北军,个个都一脸茫然,城头上为首的那个校尉沉吟片刻,朝着雷鸣怒斥道:“无耻贼子,我大凉没有镇北军,尔等若不速速退去,本将一声令下便让尔等死亡葬身之地!”

校尉说着拔刀作出放箭的姿势,倘若城下的人稍有异动,城头上黑压压的守军手中的箭矢将会朝李岩他们射过来。

“我乃凉王府李岩,奉凉王之命同镇北将军张靖率军支援西海,镇北将军还在身后,明日一早就能赶到。请西海守将出来一见!”李岩见城上守军依旧不开城门,只能自报家门了。

“大人,何不如先禀报杨将军再作打算?”城上校尉的身边一个军士朝他抱拳说道。

“城下众人听着,若敢乱动,弓弩手伺候。本将去去就来!”城头上的校尉说着转身离开。

“王校尉,父亲大人刚刚殉职,你不在城上值守,找本将何事?”郡守府上一个身披孝衣的男子对着刚刚在城头的校尉说道。

此刻的西海城中,郡守府上换上了白帐,府中众人一片悲伤。

“启禀将军,城外来了一众骑军大概三百余人了,來将自称是镇北军先锋,凉王府李岩。奉凉王之命驰援我西海,末将不敢大意,特来向将军禀报,请将军定夺。”王姓校尉单膝跪地向眼前的男子禀报道。

眼前的男子是刚刚被匈奴人射杀的西海太守杨毅之子杨世忠,前天杨毅被匈奴人射杀后,杨家人正在为他操办后事。

“随本将去看看!”杨世忠说着朝府外走去。

“将军,您看,便是他们。”王姓校尉站在城上朝身旁的杨世忠抱拳说道。

“嗯!为首之人正是李岩,去年本将随父亲回酒泉城述职的时候在凉王府见过此人。王校尉,打开城门!”杨世忠对身边的王姓校尉吩咐道。

“将军有令,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王姓校尉朝城下的军士下令道。

随着城门的缓缓打开,护城河上悬吊着的吊桥被放了下来。

“杨将军说了,请诸位入城!”西海城门走出一军士朝李岩等人说道。

“将军,会不会有诈?要不末将先进去看看。”雷鸣看着突然打开的城门,一脸狐疑的说道。

“无妨!进城!”李岩朝着身后骑兵下令道。

这西海城高三丈,还有护城河,匈奴人大多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根本攻不下来,李岩倒也不担心西海城易手了。

李岩双腿一夹马腹,朝着西海城门进城了,身后的镇北军骑兵跟在后面。

“西海城守将杨世忠,见过虎威将军。”杨世忠见李岩等人进城后,朝李岩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杨将军请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李岩赶紧下马,将杨世忠扶起说道。

“多谢将军!家父刚刚过世,郡守府一片杂乱,请将军移步校场。”杨世忠朝李岩抱拳说道。

“无妨!烦请杨将军引路。”李岩朝杨世忠说道。

杨世忠将李岩等众人引到校场后,李岩吩咐众军士安营搭帐,随后杨世忠给镇北军的军士安排饭食,提供草料给军士喂马。

待镇北军的军士饱餐一顿后,李岩带着韩谦前去西海郡守府。

整个西海郡守府都挂上了白布,灵堂上放着巨棺,杨世忠一身孝衣正在守灵。

李岩上前上了一柱香,对于这个已故的西海太守李岩知之不多,只知道杨毅并非河西大族,北凉段业在位的时候就是西海太守了,后来转投了李暠。

“杨将军,节哀顺变!凉王听闻杨太守遭遇不测,异常悲痛,今遣镇北将军张靖率军镇守西海,他日定能为令尊一血前仇。本将来时已将贼将沮渠义和之子沮渠叕吉射杀,也算告慰令尊大人在天之灵!”李岩看着跪在地上的杨世忠安慰说道。

“末将多谢凉王体恤!多谢李将军。”杨世忠说着朝李岩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杨将军不必如此,大家同朝效力,理当同心协力杀贼报国。”李岩将杨世忠扶了起来说道。

李岩从郡守府出来以后,便和韩谦回到了西海城校场,李岩的营帐已经被搭好了。经过了一天的厮杀和颠簸,李岩也感到非常的疲惫,很快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军士来报,镇北将军张靖率领的四千五百余步军已经到了西海城。

李岩赶紧收拾完毕,骑着绝影准备出城迎接镇北将军张靖的入城。

“末将李岩,见过镇北将军!”李岩朝着张靖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李将军快快请起!”张靖朝着李岩虚引道。

“多谢将军!”李岩起身朝张靖抱拳说道。

镇北军四千五百余步军有序的进入西海城,整个校场一片人海。

张靖同样来到郡守府给杨毅上香,张靖站在灵堂上,眼里噙着泪花说道:“老兄弟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张靖跟杨毅本是世交,杨毅任西海太守后,张靖这些年来基本很少跟杨毅见过面了,没想到两人的见面竟然是这番情景。

“侄儿杨世忠,拜见世伯!家父的仇,就仰仗伯父了。”杨世忠朝着张靖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说道。

“贤侄快快请起,快快起来。”张靖将杨世忠搀扶起来说道。

张靖一直在郡守府到了傍晚才回到校场,西海城小,也只能将镇北军安排在校场了。

下午斥候回报,匈奴人大军在距离西海城方圆不足百里的地方劫掠,伪凉贼将沮渠义和抢夺了西海马场千余匹战马后并没有退回西海。而是沿途劫掠,老幼以及青壮男子悉数被残杀,女子全部掠走。

“传我将令,今夜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张靖站在校场上,朝镇北军将士说道。

“遵命!”校场上传来震天的吼声!

校场上一片忙碌,将士们有的正在擦拭着战刀,有的正在收拾行囊,明天就要出征了,对于大部分没有过实战经历的军士来说显得有些紧张,虽然镇北军从伍长,什长,队正都是城北大营调遣过来的老兵,但是明天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了。

第二十章 诱敌深入

张靖下午在西海郡守府上,杨世忠向张靖详细禀报了此番北凉军入侵西海郡的详情。

为了抵挡匈奴人对酒泉城发起进攻,去年凉王下令将原来西海郡兵三千余人调往建康郡归征东将军唐瑶节制。整个西海郡偌大的地方就剩下三千余兵力,导致西海郡的防守压力增大。

今年以来匈奴人的多次突袭导致西海郡兵折损过半,如今城中仅剩一千余守军和八百余骑兵了。

沮渠义和入侵后,太守杨毅率军救援西海牧场,半道遭匈奴人伏击,身中数箭,不治身亡。

整个西海牧场千余匹战马被劫掠一空,沮渠义和掠夺牧场以后,断定西凉军不敢出城,便纵军沿途劫掠,估计明天晚上便能将掠夺的战马和西凉女子带回北凉境内。

张靖命杨世忠将城中的八百余骑兵全部归雷鸣统领,其余的守军严守西海城。

雷鸣得知张靖将西海城的骑兵归他调遣,当即前往校场。明天五更就要出发了,现在要去做好出征的准备。

“末将石宏,见过雷将军,奉镇北将军令,麾下八百余骑,归将军调遣。”雷鸣来到校场,一个身着皮甲的校尉上前拜见说道。

眼前的汉子身高八尺,长的浓眉大眼,手里拿着一柄大刀,朝雷鸣行了一礼后便站在一旁。

“好!今晚好生准备,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到时你们可不能出差错。”雷鸣扫视一眼校场中石宏所率骑兵后,朝一旁的石宏说道。

“将军放心,若延误军机,末将提头来见。”石宏抱拳后洪亮的声音说道。

“嗯!下去准备吧!”雷鸣下令道。

雷鸣看着眼前的骑兵,心中一阵狂喜。这些骑兵可是在多次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

“都他娘的给老子站起来,明天上了战场,都给老子狠狠地杀死匈奴贼子,否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听清楚了吗?”此刻在校场的一边,铁锤背后扛着两把重锤,对着眼前黑压压一片步军骂骂咧咧的说道。

“听清楚了!”场上的步军大声吼道。

夜幕降临,西海城中一片寂静,头顶的月亮已经即将满月了,月光照在校场上,军士们的大刀,长枪寒光闪闪。

李岩来到张靖的营帐,施礼后站在张靖身侧,营帐内火光闪亮,张靖正手拿烛台认真的看着挂着帅台上方的羊皮地图。

“李将军,坐吧!深夜找本将有何事?”张靖回身将烛台放好后,笑着对李岩说道。

“启禀将军,末将以为此番出征,若是正面对抗,我军恐难敌匈奴铁骑。末将愿率骑兵引诱匈奴贼子,将军在黑石崖设伏,到时即便不能全歼匈奴贼子,也能重创他们。”李岩抱拳朝张靖说道。

“哦?李将军可有把握将匈奴人引进黑石崖?”张靖捋着胡须看着李岩说道。

“回禀将军,您看!此去黑石崖有四十余里,黑石崖长约两里,道路仅一丈多宽,另一侧是悬崖峭壁,是西海郡返回北凉同时也是回酒泉城的必经之路。”李岩上前指着羊皮地图的的一处要地说道。

“五更之后,将军领镇北军的步军于黑石崖设伏,末将领兵直杀匈奴贼子大营,引诱匈奴贼子前来!”李岩见张靖一脸沉默再次说道。

“李将军,话虽如此,倘若匈奴贼子并没有引诱而来,那我军岂不是白白浪费时机?”张靖沉吟片刻后反问道。

“回禀将军,沮渠义和若是知道他的儿子沮渠叕吉死在我们镇北军手里,恐怕到时我镇北军不去找他,沮渠义和也会来找我镇北军复仇了。”李岩将身旁的包袱解开,里面都是沮渠叕吉身前的铠甲和弯刀。

“好!李将军所能将匈奴贼子引入黑石崖,便是大功一件,到时本将亲自为李将军向凉王请功!”张靖看到李岩拿出沮渠叕吉的铠甲弯刀后,拍拍李岩的肩膀说道。

“多谢将军!末将定将不负使命!请将军放心。”李岩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好!李将军先回去吧!明日五更,本将亲率大军于黑石崖设伏!”张靖说完后亲自将李岩送出营帐外。

李岩从张靖的营帐出来后,分别去找了雷鸣和铁锤。李岩叮嘱铁锤让军士多带箭矢和铁蒺藜,毕竟匈奴人的骑兵冲杀,寻常将士根本很难抵挡,只有慢慢消耗匈奴人的力量,才有可战之机。

雷鸣听说要率骑兵引诱匈奴人到黑石崖,脸上一脸的担忧,毕竟两千余匈奴骑兵,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若是有所闪失,镇北军的骑兵恐怕全军覆没。

“将军,不如就让末将前去诱敌,此番我们面对的匈奴大军,一旦出现意外,我等如何向凉王交代。”雷鸣一脸担忧的说道。

“无妨,若没有我亲自前去,恐怕匈奴人还不一定会上当!放心,不会有事的,能杀我李岩的贼将还没出现呢!哈哈!”李岩哈哈大笑说道。

“好!既然将军都这么说,末将就是拼死也要护将军周全!”雷鸣一改担忧之色,目光坚定的说道。

李岩告别雷鸣,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韩谦见李岩回来后才睡下。

一夜很快就到了三更,整个校场灯火通明,军士们很快就吃过了饭食,此刻就等着张靖下令了。

每个军士身后都背着箭袋和长弓,里面装着三十支箭矢,手里拿着长枪,很多军士都是第一次出征,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枪和长刀。

“启禀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请将军下令!”雷鸣和铁锤抱拳齐声朝坐在马背上的张靖说道。

“出发!”张靖拔剑朝众人说道。

李岩领着骑兵从西海城的东城门出了西海城,朝着匈奴人所在的村落杀去。

匈奴骑兵在沮渠义和的率领下,劫掠了半个西海郡,沿途将粮食马匹女子掠走,到处都是被屠戮一空的村落。

西海郡本来大部分的百姓家中都饲养马匹,沮渠义和的劫掠加上从西海牧场掠夺的马匹,足足有两千余匹。在匈奴人驻扎的营地里,到处都是马匹。

此刻的匈奴人,正沉浸在睡眠当中,只有一部分人在巡逻看管着被劫掠而来的汉家女子和马匹。

现在是五更天了,巡逻的匈奴人个个都哈欠连连,被劫掠而来的众多汉人女子双手缚住,全部关在马厩旁,个个冻的瑟瑟发抖。

在一帐巨大的营帐里,地上的羊毛毡子上,躺着一个光着身子,一脸胡子,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发出呼呼的呼噜声,营帐外躺着一个女子,早已经没有了生机。

“加快速度,快跟上!”雷鸣朝身后的镇北军骑兵说道。

“将军,还有不到十里地就到了匈奴贼子的大营了!”雷鸣坐在马背上大声说说道。

“嗯!让将士们打起精神,一会就要跟匈奴人交战了!”李岩朝雷鸣吩咐道。

天色已经亮了,匈奴人大营中,沮渠义和已经起身了。经过几天的劫掠,战果累累,有了这些战马和射杀西海太守的功劳,大王的封赏肯定少不了。

匈奴人已经开始准备撤离大营了,大营中战马嘶鸣。

“杀啊!杀进贼军大营。”李岩一马当先,手持马槊向着匈奴人的大营冲去。

匈奴人在西海劫掠了几天,西凉守军在太守杨毅死后龟缩在西海城里,不敢出战。此时的匈奴人大营,一马平川,既无壕沟,也无拒马之类的障碍。

“将军,西凉军冲杀进来了!”沮渠义和的亲兵冲进营帐向沮渠义和禀报道。

“什么?西凉军来了多少人?”沮渠义和一听猛地站起盯着亲卫问道。

“回~回将军,西凉军大概一千余骑兵,正从侧面向我军大营冲杀来了!”沮渠义和眼前的匈奴人看着沮渠义和那凶狠的眼神,结巴的说道。

“好!来的好啊!这是上天送给本将的肥羊,若是斩杀这一千余西凉骑兵,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哈哈哈哈!”沮渠义和眼光一亮,哈哈大笑说道。

“取本将的大刀来!”沮渠义和朝亲兵说道。

沮渠义和从亲卫手中接过大刀,大步朝营帐外走去。

李岩率领身后的骑兵,一进大营便大开杀戒,黑压压的箭矢朝着匈奴人射去。被箭矢射中的匈奴人,发出痛苦的叫声。

李岩连刺两人后,又将一个匈奴骑兵挑下马,绝影的马蹄踩在匈奴人的胸膛上,“咔擦”骨骼交错的声响传来,地上的匈奴人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此时的匈奴都开始上马,朝着李岩他们冲杀过来。

匈奴骑兵挥动手中的弯刀,镇北军的骑兵不时被收割了性命。

此刻的匈奴人大营,就如同人间炼狱,断臂残躯随处可见,那些摔落马下的军士,被战马践踏,杀声喊叫声一片。

李岩和韩谦两人手持马槊,在营中杀的起劲。突然,一个身着铠甲的匈奴人从身后朝着李岩一刀砍来。

眼看就要砍在李岩的腰间,韩谦的马槊挡住了大刀,李岩回身看清了来人。

“贼将你是何人?”李岩持槊指着来人说道。

“哈哈!本将就是沮渠义和,小娃娃,拿命来吧!”沮渠义和哈哈一笑,策马向李岩冲杀过来。

“狂妄!”李岩冷哼一声迎了上去。

沮渠义和的大刀砍在李岩的槊杆上,李岩手中一阵颤抖,这沮渠义和的力气跟韩谦有的一拼了。

两人交战了十来个回合,对对方都无可奈何。

李岩见营中的镇北军骑兵在匈奴人的反击中,渐渐的不敌,再不离开,恐怕要被匈奴人给包围了。

李岩从马背上将包袱扯下,朝着沮渠义和说道:“贼将,还你儿沮渠叕吉给你!哈哈!”

“镇北军听令,贼军势大,快随本将冲杀出去!”李岩将包袱甩给沮渠义和后,策马向营外杀去。

沮渠义和见李岩说到沮渠叕吉,愣了一下,随手接过李岩甩过来包袱,解开后看到正是沮渠叕吉的铠甲。这副铠甲是沮渠叕吉十五岁的时候,沮渠义和亲自托人打造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副铠甲了。

“叕吉我儿,啊!西凉娃娃!本将要将你碎尸万段,以尉我儿在天之灵!”沮渠义和看着铠甲上的血渍,仰天怒吼。

“传令下去,全力追杀西凉骑兵,死活不论!”沮渠义和朝左右下令道。

第二十一章 大获全胜

“兄弟们,快随本将冲杀出去!”李岩高声下令道。

李岩和雷鸣两人在前面冲杀出一条血路,两人所过之处匈奴人被纷纷向两边逃散,地上被马槊刺中的匈奴人,身体不断的抽搐,口中的鲜血不要命的往外喷出。

韩谦在身后断后,挥动手中马槊,阻挡匈奴人的追击,脸上和铠甲上都是血渍,此时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了。

此刻的匈奴人也都是杀红了眼,杀入营中落单的镇北军骑兵被几个匈奴人砍落马下,瞬间整个人被匈奴人的弯刀肢解。

匈奴人的大营中,战马嘶鸣,那些被匈奴人劫掠而来的汉人女子,惊恐的尖叫着。

李岩和雷鸣在前面开道,匈奴人不敢上前,但是两侧的镇北军骑兵却被匈奴人不断的追上,匈奴人手中拿着长铁链直接来回穿插,不时有镇北军骑兵被铁链从马背上勾下,瞬间淹没在马蹄之下。

匈奴人的战术非常灵活,虽然奈何不了李岩他们,但是这些镇北军的骑兵可没有他们的本事,摔落马下意味着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有的拼尽最后一口气,举刀砍向冲向自己的匈奴人战马,有的从马上摔落全身骨骼断开,闭上眼睛手中的长刀往自己的脖子上划过。

“快走!不要管我!”地上的镇北军喊出最后一句话,瞬间头上被匈奴人一刀砍了过来。

“雷鸣,你速率军撤往黑石崖,本将去接应韩谦大哥,不用管我!”李岩冲出匈奴人大营后,回身看到韩谦被沮渠义和缠住,丢下一句话后转身杀回大营。

“唉!走!”雷鸣重重的哀叹一声,大喝一声领着冲出大营的镇北军向黑石崖方向奔去。

“韩大哥,我来助你!”李岩将冲向自己的两个匈奴人骑兵挑落马下,直取沮渠义和的后背。

“公子快走!”韩谦喘着粗气说道。

沮渠义和一边用手中的长刀抵挡韩谦的攻击,见李岩的长槊向自己刺来,快速的闪避到马背的一侧,韩谦的长槊刺入沮渠义和的马腹。

沮渠义和的战马吃痛将沮渠义和从马背上摔下,灰头土脸的踉踉跄跄才稳住身形。

“韩大哥,快走!”李岩见沮渠义和摔落马下,急忙向韩谦说道。

此时沮渠义和的亲兵见沮渠义和落马,大喊大叫的冲杀过来。

“公子,我们走!”韩谦捂着手臂,调转马头向大营外冲去。

两人一路冲杀出了匈奴人大营,向着黑石崖方向追去。

沮渠义和落马后,见李岩韩谦两人扬长而去,不仅恨得咬牙切齿。

沮渠义和从亲兵手中夺过缰绳,纵身一跃上了亲卫的战马。

“随本将追杀出去,一定要将那个西凉娃娃给本将擒住。”沮渠义和上马后,朝着李岩他们的方向追去。

沮渠义和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匈奴骑兵,起码还有一千五百余骑,地上尘土飞扬,挥舞着手中的弯刀跟在沮渠义和身后。

“韩大哥,你受伤了?”李岩看着韩谦左手臂上鲜血染红了衣裳。

“没事,破了点皮!不必管我,匈奴人的马快!”韩谦大手一拍马背,快速的向前冲。

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追上了雷鸣他们,此时的镇北军骑兵就剩下六七百人了,刚才大营一战折损了四五百骑兵。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雷鸣见李岩两人回来,一脸关心的说道。

“嗯!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李岩见镇北军的骑兵停了下来,大声下令道。

李岩知道,若是没到黑石崖就被匈奴人追上,那就大事不妙了。

沮渠义和看着前方的李岩一行镇北军骑兵逃窜的尘土飞扬,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匈奴人除了坚固的城墙外,对于野外征战,匈奴人的战斗力就连柔然人也惧怕三分。

沮渠义和心里明白,敌军除了几个将校外,其余的镇北军骑兵根本就不是自己麾下这群在尸山尸海中爬出来的骑兵对手。

“全力追杀!一百步开始准备放箭!今天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杀死,告慰我儿在天之灵!”沮渠义和手持大刀,回身向身后的骑兵吼道。

镇北军骑兵拼了命了在雷鸣的率领下,朝着黑石崖方向狂奔。李岩韩谦两人在后面看着匈奴人一步步的逼近,不禁也是心急如焚。

此地距离黑石崖还有大概十里的路程,镇北军骑兵的战马此刻已经有些出现体力不支了,速度也放慢了下来。

“快走!不要停!”李岩大声斥道。

沮渠义和看着前方的镇北军速度已经大不如前,下令身后的骑兵挽弓搭箭了。

镇北军的军士能够听见身后的匈奴人越来越近了,手中的马鞭大力抽打在马屁股上,他们都明白被匈奴人追上的下场。

“公子小心!”韩谦看着身后黑压压的箭矢向着镇北军落下,脸色一变大喊道。

黑压压的箭矢,落在人群中,不时有镇北军骑兵中箭摔落马下。

好几次李岩能感受到,箭矢从自己身后落下的声音,一拍绝影,快速的脱离了匈奴人的射箭范围。

“快走!只管向前冲!”李岩大声吼道。

此地距离黑石崖还有不到两里地了,已经能够看的见黑石崖了。

黑石崖上,张靖面不改色,但是内心已经非常的焦虑,匈奴人的战力他非常的清楚,西凉立国之初,张靖多次与匈奴人交战,对于匈奴人的骑兵也很忌惮。

黑石崖长约两里,一侧是悬崖峭壁,道路宽约一丈,过了黑石崖一路向东可以返回北凉境内,一路向南直抵酒泉城。

此刻的黑石崖上方,埋伏着几千镇北军,已经快要正午了,军士们身上大汗淋漓,但是却不敢丝毫大意。

“将军,要不末将去接应一下李岩将军?”铁锤站在张靖身边,不安的来回走动。

“不必!坐下!你那毛燥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变?都准备好了吗?”张靖看着铁锤在身前晃动,低声斥责道。

“回禀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匈奴人敢来,俺铁锤就让他尝尝巨石的滋味!嘿嘿!”铁锤双手抱拳说道。

李岩看着眼前的黑石崖,心情一阵激动,心里想着可不能出现差错,不然就麻烦了。

身后不断有镇北军骑兵被射落,但是李岩也有心无力,为了这场战争,镇北军牺牲了过半骑军了。

“将军,李将军他们回来了,看!身后的匈奴人!真的来了!”铁锤看着前方尘土漫天飞扬。大片的骑军向着黑石崖赶来。

镇北军的骑兵快速的进来了黑石崖,此时已经不足五百骑兵了,雷鸣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率领下仅剩的镇北军快速通过黑石崖。

“将军,前面就是黑石崖了,会不会有埋伏?”沮渠义和身边的亲兵看着眼前的黑石崖低声说道。

“嗯?蛮骨你率百五骑先过去!”沮渠义和看着黑石崖高高的悬崖,下面百丈高的深渊,感觉有点不对劲,便朝着身旁的亲卫说道。

“喏!你们随我来!”蛮骨指着身后一队骑兵说道。

蛮骨领着一队骑兵,快速的朝着李岩他们追去。

“将军,匈奴贼子来了,下令吧!”铁锤见李岩一行刚过去,身后的匈奴人在后面追杀了过来。

“慢着!匈奴人大部分骑兵还没进来,再等等!”张靖捋着胡须,看着黑石崖前,还有一大部分的匈奴骑兵正原地一动不动。

李岩回身看着身后追赶的匈奴人少了大半,顿时感觉不妙,莫非沮渠义和发现了?

“放慢速度!沮渠义和还没进黑石崖!”李岩对韩谦说道。

“公子,快走吧!太危险了!”韩谦见李岩一动不动的望着身后追来的匈奴人。

蛮骨看着眼前两人,正是将沮渠义和打落马下的人,大喝一声,朝着李岩冲杀过来。

沮渠义和看着一里外的蛮骨和李岩他们战在一起,策马上前,朝身后的匈奴人大声喊道:“快随本将杀进去。”

沮渠义和率领着身后千余铁骑,向着李岩他们杀了过来。

黑石崖上的张靖,看着匈奴人已经进入了黑石崖后,拔剑说道:“全军将士,杀敌立功!”

“放箭!给老子放箭!”铁锤将眼前的巨石向着下方的匈奴人推去。

顿时整个黑石崖的匈奴人,面对黑压压的箭矢射来,个个脸色巨变。

“有埋伏!有埋伏!”匈奴人骑兵大喊大叫。

“噗嗤,噗呲!”生铁打造的箭矢射穿了匈奴人的皮甲。

黑石崖上面的巨石,圆木滚落,整匹战马被砸的血肉模糊。

不时有匈奴人连同战马掉下黑石崖下面的深渊。

沮渠义和看着身后的骑兵成了镇北军的靶子,脸上一阵抽搐,喉咙一股暖流涌出,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快!不要乱!随本将冲杀出去!”沮渠义和此时心中五内俱焚,后方的入口肯定早已经被堵住了。

沮渠义和躲过几个从黑石崖上面滚下的巨石,朝着李岩等人的方向冲杀过去。

李岩和韩谦等人同身后仅剩的镇北军骑兵在黑石崖的出口正跟蛮骨率领的五百骑兵交战。

沮渠义和领着身后的骑兵,奋力冲向黑石崖的出口。身后不断的有中箭或者被巨石砸中的匈奴人,此刻的沮渠义和已经顾不上他们了。

镇北将军张靖率领两千余人从沮渠义和身后冲杀过来。

前方有李岩等人在拖延时间,后方又追兵,沮渠义和此时额上都渗出了冷汗。

此时沮渠义和身后只有不到两三百骑了,一路冲杀过来,几乎全军覆没。

李岩他们已经将蛮骨率领的骑兵悉数斩杀,蛮骨被韩谦长槊刺穿喉咙,李岩随后策马杀向沮渠义和。

铁锤骑着枣红大马,手中两把大锤,砸在匈奴人的身上,伤筋断骨的匈奴人顿时毙命。

“沮渠义和,下马受死!”李岩大喝一声跟沮渠义和战在一起。

沮渠义和不愧是北凉大将,李岩手中的马槊几次差点被震落,一把大刀使的虎虎生风。

韩谦随之加入战斗,两人将沮渠义和压制,就在韩谦的马槊挡住沮渠义和长刀的那一刻,“噗呲”的一声,李岩的槊锋贯穿了沮渠义和的胸膛。

“将军!”沮渠义和的亲兵见沮渠义和被马槊刺穿,哭喊着冲了过来。

“快走!”沮渠义和右手握住李岩的马槊,满手鲜血,整个人不停的颤抖。

沮渠义和说完,李岩轻轻将马槊抽出,沮渠义和整个人摔落马下。

其余的百余匈奴人看到沮渠义和战死,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朝着黑石崖出口的北凉方向奔去。

第二十二章 重大发现

李岩见雷鸣准备率军去追杀逃窜的匈奴人,连忙拦住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打扫战场,还有解救匈奴人大营中的百姓。

李岩令雷鸣率领骑兵赶赴匈奴人大营,收拢战马和解救被劫掠的百姓,另外匈奴人的大营中还有上千石匈奴人搜刮而来的粮食。

“石宏,随本将去匈奴大营!”雷鸣朝石宏下令说道。

这石宏原本就统领西海城的骑兵,此番张靖将西海郡的骑兵全部归雷鸣统率。

雷鸣带着石宏还有身后的几百骑兵,朝着匈奴人的大营奔去。沮渠义和离开大营的时候,还留下一百余人匈奴人守卫大营。

“末将李岩,拜见镇北将军!”李岩见张靖率军赶到,连忙下马行礼。

“李将军不必多礼,此战李将军立下了头功,本将定会为李将军请功!快快起来!”张靖同时下马说道。

“多谢将军!末将不敢居功,多亏了众位兄弟的奋勇杀敌,我等才能取得此战胜利。”李岩抱拳说道。

很快张靖下令全军打扫战场,将战死的镇北军尸体收拢,带回西海城。而匈奴人的尸体则记录战功后,拖到黑石崖谷口掩埋了。

此战镇北军损失了七百余骑兵歼灭了北凉两千余人,获得战马一千五百余匹,其余的大多战死或者重伤根本不能作为战马使用了。

雷鸣率领镇北军骑兵杀了匈奴人大营,剩余的匈奴人大多向北逃向柔然境内。

雷鸣收拢了匈奴人大营里的两千余匹包括被匈奴人从西海牧场劫掠走的战马和上千石粮食。

匈奴人大营中,还有两百余汉人女子被解救出来。但是个个都惊恐过度,目光呆滞。

张靖听完李岩的禀报,极为高兴,此战不仅夺回了战马,还获得了匈奴人一千五百余匹上好的马匹,足够镇北军组建两千骑兵了。

待镇北军处理完黑石崖上的尸体,张靖率军准备回西海城了。

突然,李岩发现黑石崖的道路上,一块圆盘般大小的石块,黝黑中带着亮光。

李岩弯腰捡起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是从黑石崖上面掉下来的,道路一侧的石壁上,跟地上的石块如出一辙,只不过都被一层薄薄的黄土覆盖住了。

李岩在周边看了看,拿着石块纵身上马,跟着镇北军朝西海城飞奔而去,一旁的韩谦看的一头雾水。

镇北军打了胜仗,匈奴人被歼灭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西海城,西海城中的百姓纷纷出城迎接张靖率军回城。

一路上李岩心中若有所思,倘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将会是一个比打了几场胜仗还开心的事情。

“铁矿”这个在李岩心中压抑着的想法,后世的酒泉有大铁矿李岩是知道的。但是此刻自己手中的若是铁矿,那么自己心中的计划就好实施了。

这年头,生铁堪比粮食,制作武器、箭矢、盔甲都需要生铁,有了铁才能武装出一只令人胆战心惊的虎狼之师。

镇北军在西海城百姓的欢呼中进了西海城里,安置好军士以后,张靖立马写奏章快马发往酒泉城。

至于那些被掳掠的女子,张靖也只能让其有家的归家,愿意投靠亲戚的也准许,其它的都让郡守府的长史安排。

晚上,西海城中举行请功宴会,今日一战歼灭匈奴人两千余人,伪凉贼将沮渠义和伏诛,缴获大量的战马,此战堪比征东将军唐瑶数月前杀敌三千那一战。

镇北将军张靖喝的不省人事,也难怪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城北大营统率酒泉守军,鲜有出战的机会。如今一战之下便立比此大功,怎能不让张靖喝的痛快。

第二天一大早,李岩便和韩谦微服出了军营,来到了西海城中。

西海城中此刻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匈奴人被歼灭了,现在镇北军镇守西海郡,城中百姓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李岩和韩谦穿过西海城的大街小巷,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这是一个狭小的铁匠铺,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光着膀子在打铁具,手中的大锤一锤一锤的打在铁锭上面,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汉子满头大汗,一心一意的敲打着铁锭,不时将铁锭置于火炉之内,全然没有发现李岩和韩谦在身后。

铁锭放在铁砧上面,在汉子的重锤下,慢慢的变成了铁片,看样子是要将这块铁锭做成菜刀了。

“这位大哥,能否停下手中的活计,叨扰一下你。”李岩站在汉子身后说道。

“哦!不敢当,敢问客官是要打造什么呢?小店绝对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汉子回头看李岩和韩谦站在身后,便放下手中的大锤用手抹了一把汗干笑着说道。

“这位大哥,今日我等来此,并非要打造铁具,有件事需要请这位大哥帮帮忙。”李岩说着拿出一串铜钱,放在桌上。

“客官您先说是何事?如若作奸犯科之事我可帮不了您。”眼前的汉子看着桌上的铜钱,吞了一口口水说道。

“哦!这倒不会!你帮我看看,这块石头是什么石头?”李岩放下手中的包袱,解开后对汉子说道。

“石头?客官您稍作片刻。”汉子拿起石块,仔细打量着。

李岩看着铁匠拿着石块左看看右看看,心都提了起来。生怕汉子的回答,打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汉子拿着石块,用小锤敲下一小块,整成粉末,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随后将粉末倒入火炉之中。

“这位客官,这块石头里大部分是铁矿,但是还有些许杂物,不能直接锻造铁具,需要先精炼成铁锭。这是一块铁矿石!”李岩身前的汉子肯定的回答道。

“此话当真?”李岩追问道。

“客官,这确实是个铁矿石,不过小店狭小无法帮您炼成铁锭,还请客官见谅。”汉子生怕李岩反悔再次点头说道。

“好!这串钱归你了。”李岩心中大喜,笑着对铁匠说道。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汉子朝着李岩躬身说道。

自己的铁匠铺几天都赚不到一串钱,但是此刻眼前的客官,出手大方,帮他确认一下石块就賺的一串钱,眼前的汉子心里一阵激动。

李岩和韩谦出了铁匠铺,原路回到了大营中。

“公子,这就是铁矿?”韩谦一脸疑惑的问道。

“嗯!但是还要经过熔炼才能得到精铁锭,现在跟石头没什么区别。”李岩点头说道。

“难不成整个黑石崖都是铁矿石不成?如果是的话就真是太好了!”韩谦一脸惊讶的说道。

“是与不是,我们再去一探究竟便知,我们走!”李岩说着和韩谦骑马出了西海城。

出了西海城,李岩策马狂奔向黑石崖,一路上李岩都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

两个时辰后,李岩和韩谦来到了黑石崖,两人绕着黑石崖转了一大圈,从中捡起许多石块做对比。

李岩心中已经可以确定,偌大的黑石崖竟然是一座巨大的铁矿山,虽然不知道能开采出多少,但是哪怕是开采个一小片山头,镇北军都能够脱胎换骨。

“韩大哥,此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不然我西海恐无宁日啊。”李岩叹了一口气对韩谦说道。

“公子放心,韩谦知道轻重。”韩谦低声说道。

偌大的铁矿山,如若传扬出去,不仅仅是北凉匈奴会大军压境,恐怕柔然人也会参上一脚。铁矿啊!那可能够让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

李岩心中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如果传出去,恐怕自己镇北军也分不了多少,只能喝点汤。

此刻李岩对面着这么大一座宝山,却无能为力。首先开采铁矿石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其次需要将铁矿石熔炼成精铁锭,最后才能锻造成兵甲。

李岩心中告诉自己,此事需要缓缓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恐怕会适得其反。

现在自己在西海郡毫无根基,人生地不熟,自己还归张靖统领,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倘若张靖得知此处是一座铁矿山,恐怕当即快马回报自己的爷爷李暠了。

盐铁官营的制度行之已久,魏晋以来更是严厉控制铁器的买卖,铁器不仅是一个国家的重要资源,同时也是一个暴利的行业。

“韩大哥,我们回去吧。”李岩看着黑石崖转身上马说道。

两人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西海城,若无其事的进了大营。

一天后,张靖的奏章抵达了酒泉城。

凉王府的议事大厅里,李暠正满脸红光的看着下首的众多文武官员。

“诸位爱卿,前日午时,镇北将军张靖统率镇北军于黑石崖大破伪凉贼子,歼敌两千余人,缴获战马一千五百余匹,并且夺回了我大凉被劫战马。真是可喜可贺,上苍庇佑我大凉啊。”李暠看着手中的奏章颤抖的说道。

“臣等恭喜凉王!凉王万岁万万岁!”议事大厅的文武官员纷纷出列下跪齐声说道。

“诸位爱卿免礼!”李暠高声说道。

“多谢凉王!”文武官员起身说道。

“诸位爱卿,镇北将军张靖此番大胜匈奴贼子,功不可没。虎威将军李岩以身诱敌,亲手斩杀贼将沮渠义和。诸位爱卿以为应当如何封赏啊?”李暠朝众人问道。

“启禀凉王,镇北将军张靖和虎威将军李岩功不可没,但是其二人才刚加封不到两月,臣以为,当赐金银以示恩宠。”长史索仙出列说道。

“臣附议。为人臣者当以身报君王厚恩,岂能思虑封赏之事。”司马尹建兴附和说道。

顿时,整个议事大厅陷入了一片混乱,令狐溢和宋繇两人自然不会轻易罢休,若是太子一系的人马有如此战绩,恐怕他们早就出来请功了。

第二十三章 西海贼踪

李岩几天下来,倒也将西海城走了个遍。虽然西海城不如酒泉城的繁华,倒也跟敦煌城相差无几。

街上随处可见胡商们牵着骆驼,载着货物,他们从西海城采购货物,贩卖到西域或者柔然。

汉人通常不敢将货物贩卖到柔然,轻则货物被劫掠,重则身死异乡。但是,胡商可不管这些,因为一趟下来,十倍几十倍的利润,使得他们愿意冒这个风险。

“韩大哥,我们去那个酒馆歇息一会吧。”李岩说着朝对面的酒肆走去。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李岩和韩谦刚坐下,便有店小二上前问道。

“来一壶酒,再加一盘牛肉。”李岩打量着酒肆随口说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片刻!”店小二擦拭了一下桌上的油渍后点头弯腰说道。

酒肆里就快要坐满了人,很多都是胡商在此歇脚,从他们的外表一眼就能看出是胡人。

“你们听说了吗?前天夜里乌孙国的大商人赤里布被人杀死在城北三十多里的山谷口,一行二十多人无人生还,真是太惨了。唉!”酒肆里一桌胡商酒后正在闲聊。

“据说赤里布刚从柔然王庭回来,十几匹骆驼驮着满满的宝贝,真是太可惜了咯。”一旁的胡人仰头将酒杯里的就一饮而尽低声说道。

“唉!这匈奴人刚走,马贼又出来作恶,长此以往,可让我等如何是好啊?”酒桌上的胡商摇头深深的叹气。

李岩刚回到大营,正赶上凉王府派人传令,黑石崖一战李暠极为满意,镇北将军张靖赏金千两,赐田百顷。李岩被进封为折冲将军,赐酒泉城中府宅一座。

雷鸣被加封为游击将军,赏百金。韩谦破格提升为校尉,其余人等均各有赏赐。

整个镇北军大营一片欢喜,一改往日沉闷的气氛。

对于这个结果,李岩心中也倍感意外,按说自己刚加封将军不到两个月,此刻又进封折冲将军,这的确让人不可思议。

镇北将军张靖同时身兼西海太守,此刻的镇北将军府就在太守府。张靖听完信使的传令,连忙拜谢。面不改色,看不出喜怒哀乐。

“雷兄,你麾下可有熟知西海的人?”李岩坐在营帐中,看着一旁的雷鸣说道。

“将军,可有什么要事?末将手下有个叫石宏的校尉,是个土生土长的西海人。末将这就让他进来!”雷鸣说着起身出了营帐。

过了一会儿,雷鸣回到营帐中,石宏一身皮甲跟在雷鸣身后。

“末将石宏,见过折冲将军。”石宏上前抱拳说道。

“不必多礼!石校尉,本将有一事不明,希望石校尉能够解开本将心中的疑惑。”李岩起身说道。

“将军请问!末将定知无不言!”石宏低头躬身说道。

李岩在营帐中转了一圈,沉声问道:“石校尉,这西海郡可是否有大股的马贼,专行不法之事?”

石宏沉吟片刻,抱拳说道:“启禀将军,自去年以来,的确有一股马贼流窜至我西海境内,这一年以来,匈奴人时刻犯边,杨太守在位时也无暇顾及。”

“那你可曾知晓这股马贼现在何处?具体有多少人马?”李岩一听再次追问道。

“启禀将军,这股马贼来无踪去无影,自去年以来作案十余起,专挑途径西海的豪商巨贾下手,全部无一活口。杨太守也曾命人前去探查,但是却一无所获,无人知晓其具体的藏身之所。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推测,这股马贼人数大约在两百余人。”石宏看了一眼李岩,缓缓说道。

“嗯!你先下去吧!”李岩心中也有几个大致的了解。

待石宏出去后,李岩转身对雷鸣说道:“雷兄,这件事恐怕要麻烦你亲自出马了,西海绝不允许有这等人存在。”

“将军您请放心,末将一定查出这股马贼的下落。”雷鸣拍着胸脯说道。

张靖自从接手了西海郡的政务以后,战乱之后,大量的政务压的忙不过来,也无暇顾及镇北军的训练。

现在的镇北军由副将李岩掌管,李岩从镇北将军府出来后,下令组建两千骑兵,由游击将军雷鸣统领。

原来的西海郡守军全部分散打入镇北军,西海城的防务开始由镇北军接管。

目前镇北军骑兵两千,战马有了黑石崖一战获得的匈奴人战马和西海牧场的战马,将城北大营调拨的劣马换了一遍。

西海城的校场上,铁锤正在训练四千步军,整个校场烟尘滚滚,杀声震天。

两天以后,雷鸣带着石宏来到营帐中,此时的石宏一脸尘土,满身疲惫的样子。

“末将石宏,见过将军!”石宏单膝跪地行礼。

“嗯!起来吧!”李岩看着身后的羊皮地图轻声说道。

“启禀将军,末将经过两天查访了西海城方圆百里的地方,已经确定了马贼的藏身之所!”石宏起身后一脸激动的说道。

“哦?马贼现在何处?”李岩转身后来到石宏身旁。

“龙首涧。”石宏压低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龙首涧?”李岩大吃一惊。

李岩来说着来到帅台前,看着眼前的羊皮地图陷入沉思。

这龙首涧位于西海城南边,距离西海城不过五十多里,那里山高林密,谷幽涧深,因山脉形似龙首,故叫做龙首涧。

龙首涧的确是一个良好的藏身之所,整个山涧长达十里,两侧都是高山绝壁,要想进入龙首涧,只能从谷口进入。

“石校尉,你可探的这股马贼有多少人?”李岩坐在主坐上看着石宏说道。

“将军,末将当时没有详细观察,这群马贼非常警觉,依末将估算山涧的山寨里大约一百五十人左右,加上其他一些暗哨,末将估计大概不超过两百人。”石宏回忆一下后说道。

“好!石校尉,依你只见若要全歼这群马贼可有良策?”李岩看着石宏笑着说道。

“这~!依末将愚见,若要全歼这群马贼,当率三百军士从这里越过山头,直插马贼山寨,在谷口埋伏两百军士,定能将马贼全歼!”石宏犹豫了一下,上前指着羊皮地图说道。

“哦?石校尉如何能越过这座山?”李岩看着羊皮地图上的高山说道。

“启禀将军,末将自幼生活在西海,对这一带的山川地形颇为熟悉,此处有一小道,能够直插马贼山寨,不过~此处要攀爬悬崖,若非骁勇之士,恐怕~”石宏望了一眼李岩,面露担忧之色。

“好!好啊!石校尉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李岩心中一喜,心里已经有了定计。

“雷兄,今晚三更点五百骑兵,随本将前去剿贼!”李岩对下方坐着的雷鸣说道。

“末将遵命!”雷鸣起身抱拳说道。

下午李岩亲自去太守府见了张靖,听说李岩想要出兵五百剿灭马贼,张靖爽快的答应了。

晚上三更时分,李岩看着校场上雷鸣已经点齐五百骑兵准备出发。

“出发!”李岩领着五百骑兵出了西海城。

出城以后,李岩率领身后的镇北军直奔龙首涧。

“将军,前面就是龙首涧了。”石宏指着前方朦朦胧胧的大山说道。

后天就是十五了,所以今晚的月亮已经很圆了。

“雷兄,你领两百军士在谷口埋伏,其余人等随本将来!”李岩下马后下令道。

“将军,让末将去吧!太危险了!”雷鸣上前说道。

“我意已决!雷将军,务必把守好谷口,马贼出现,格杀勿论!”李岩说着领着三百军士在石宏的带领下朝山中走去。

石宏在前方带路,沿路都是陡峭的山路,满地荆棘。

半个时辰以后,李岩一行终于来到一处悬崖前,高约两丈,好在有许多藤蔓从悬崖上面垂下。

石宏率先抓住藤蔓向爬去,身后的军士背着长刀,咬着牙缓缓向上爬去。

李岩和韩谦身后同样背着长刀,毕竟一丈长的马槊在龙首涧那种密林中根本无法发挥优势。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三百军士终于攀爬上了悬崖。

石宏带着众人朝着山涧走去,林间到处都是枯枝烂叶,军士们踩上去发出“咔擦”声,只能放慢脚步。

“将军,前面就是马贼的山寨了。”石宏回头对李岩说道。

“准备杀贼!韩大哥,你带五十军士从后面截住他们的退路。”李岩将背后的长刀解下。

韩谦领命带着五十军士,悄悄的向后面包抄过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寨,山寨门口有几个马贼举着火把在来回巡视。里面有几栋茅屋,马厩里几百匹马匹挤在一起。

茅屋里睡着一排排的马贼,呼噜声响作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异味。

“杀!”李岩挥着长刀朝山寨冲去。

李岩身后的军士,长刀出鞘,杀声中一举杀向山寨。

“敌袭!敌袭!”山寨门口的马贼大嚷大叫。

“杀进去!格杀勿论!”李岩大声喝道。

门口几个马贼看着黑压压一片镇北军举着长刀朝他们冲杀过来,胆都吓破了,扔下火把朝里面跑去。

“大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一个瘦小的马贼冲进一间茅屋里,朝着床上一个熟睡的男子喊道。

“是谁呀?张三,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是不是?待会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床上的男子睡眼朦胧的坐了起来,望着眼前吵醒他的张三说道。

床上的男子就是贼首苟四,满脸胡渣,鼻梁塌陷,说话间一口大黄牙,正恶狠狠的盯着张三。

“大当家的,西凉军杀进来了,快逃命吧!”张三说完拔腿就跑,只顾自己逃命了。

“西凉军?张三!老子要扒了你的皮!”苟四见张三撇下自己独自逃命,大骂一声。

苟四这会已经顾不得穿衣,套上靴子后操起床头的大刀,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西凉军派了大军镇守西海郡,苟四是知道的,本来想干完这一票就洗手不干了,就凭前几天劫的那些财物,回家乡做个富家翁,十几辈子都花不完。

第二十四章 风水宝地

李岩冲进山寨后,身后的军士一起冲杀了进来,几个在山寨门口跑的慢的马贼被乱刀砍死。

“快!杀进去!千万别放走一个人!”

李岩大呼一声,手中的长刀砍在一个从茅屋里跑出来的马贼身上。

整个山寨里,马贼的惊叫声乱成一团。这些平日里杀人越货都不眨一眼的马贼,听见外面杀声震天,已经没了昔日的威风。

现在就快要天亮了,听到杀声的马贼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衣衫不整的拎起大刀片冲了出来。

看着镇北军的军士冲进山寨以后,见到马贼就杀,这伙马贼也是拼命了。

“弟兄们,官军是存心不让咱们活了,咱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

这群马贼的身后,一个矮小精壮的汉子,手里拿着大斧,大声的叫嚷着。

“杀啊!”马贼一听汉子的鼓动,像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的向李岩他们冲杀过来。

镇北军和马贼混战在一起,不时有人倒下,李岩脸上和身上到处是都是血,倒在李岩的大刀下已经有七八个马贼了。

“不要怕!要想活命就随我杀出去。”那个矮小精壮的汉子一斧砍在一个镇北军的身上,随后一脚将人踹开。

李岩见那精壮的汉子一连杀了两个镇北军,大喝一声后脚下一发力,举刀劈向那个精壮的马贼。

两人迅速战在一起,刀斧相接,火星四起。

李岩格挡住马贼的大斧,一脚踹在马贼的胸口,精壮的马贼踉跄后退几步。

就在李岩踹在马贼身上的那一刻,李岩举刀快速冲了上去。

那个马贼见李岩举刀朝自己脑门劈来,正准备转身逃命。

“啊!”的一声,精壮的马贼被李岩一刀砍在脖子上,长刀没入骨头,那个马贼瞬间毙命。

过了大半个时辰,整个山寨里的马贼已经剿灭,满地尸体,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石宏,你带些人去仔细搜查整个山寨,照顾好受伤的军士。”李岩看着遍地尸体,一手抹掉脸上的鲜血。

“遵命!你们跟我来!”石宏指着身后十几个没受伤的军士说道。

李岩这才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山寨,这里有几排茅屋,还有马厩,比西海城的校场还要大上一些。

山寨位于山涧向阳的平坦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葱郁的大树,还有一条自山上流下的溪水。

“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李岩心中叹道。

“启禀将军,末将都搜查过了,山寨里的马贼悉数被杀,从里面搜出一千多两黄金和一些珠宝首饰,还有一些绫罗绸缎之类的。另外还有上百石粮食,估计是这群马贼存着过冬的粮食。”石宏指着身后军士抬出来的几个箱子一脸激动的说道。

“哦?这倒也是意外收获。对了,伤亡如何?”

李岩走上前将箱子打开,只见箱子里装着金光闪闪的黄金和珠宝首饰,看的李岩心跳加快。

“启禀将军,此战共剿灭马贼一百七十二人,缴获战马两百三十八匹。我镇北军战死二十四人,受伤五十五人。”石宏说到此处不仅叹了口气。

“嗯!战死的军士全部都要收拢带回西海城,不能将我大凉勇士留在这荒山野岭里。这些马贼的尸体,一把火烧了。”李岩扫视一眼山寨,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末将遵命!”石宏说着领着军士去忙了。

过了一会,韩谦一行人从山寨后走了进来。

“公子,韩谦回来了。”韩谦快步上前说道。

“好啊!韩大哥为何这么久才回来?”李岩看着韩谦回来了,心中也很高兴。

“公子,这人是我们从山寨后抓回来的,这小子极为熟悉此地的地形,差点让他跑了。我们还抓住几个马贼,经他们交代,此人就是这伙马贼的头,叫做苟四。”

韩谦说着将身后那个用藤蔓捆住双手的汉子推了过来,此人正是独自逃命的苟四,嘴里被塞住了破布,挣扎着满脸通红“呜呜”的叫着。

“哦?怪不得了!将他给我带进屋里去吧!”李岩指着一旁的茅屋说道。

茅屋里,苟四被韩谦一脸踢在膝盖后,整个人跪在李岩前面。

“你们下去吧!”李岩朝门口几个军士说道。

待军士走后,茅屋里就剩下韩谦和李岩在里面,韩谦将苟四嘴里的破布扯开,苟四顿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将军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苟四小鸡啄米般的磕着头。

“苟四,本将也不跟你废话,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本将教你说呢?”李岩紧盯着苟四,突然一刀劈在木桌上,顿时削掉一大块边角。

苟四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心都揪了起来。

“将军饶命!您~您想知道什么小人都愿意说,只要将军能饶过小人性命。”苟四颤抖着牙齿,再次磕头求饶。

半个时辰后,苟四如同竹筒倒豆子般的悉数交代了。

这苟四是关中人,原本就是个地痞流氓,后来被后秦强征入伍,军营中的枯燥哪是苟四这等人能够受得了,不久便和几个同伴逃出军营,四处打家劫舍为生。

去年逃到张掖拉了一伙流民占山为王,不久就被匈奴人打的四处逃窜。后来就逃到西海郡,在龙首涧这里落脚,平日里靠劫掠过往胡商为生。

“苟四,你想死还是想活?”李岩突然站了起来。

“将军饶命啊!小人想活,想活~”苟四一看李岩突然站了起来,以为要杀了他,顿时尿都吓了出来。

“苟四,往日你们劫掠而来的财物藏在何处?”李岩弯下身,低声问道。

“这~这~”苟四一听李岩打听财物不禁吞吞吐吐。

“嗯?”李岩说着作势将长刀放在苟四的脖子上。

“将军饶命!小人愿意交代!”

“说吧!本将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若是你敢撒谎,本将会将你放进坑里,亲手将你埋了!”李岩说着坐在苟四的身前。

“将军,小人平日里得到的财物全都埋在山寨后面百步的两棵大树中间的石块下面。”苟四一脸不甘的说道。

“苟四,你说的可是实话?”

“将军饶命啊!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不信您现在就可以让人前去挖开。”苟四说话带着哭腔,一脸心痛。

“将军,小人已经交代了,求将军放过小人吧!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敢了。”

李岩起身朝韩谦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向屋外走去。

过了一会,屋内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韩谦拎着血淋淋的长刀走了出来。

“将军,雷鸣将军来了!”一个军士上前禀报道。

“末将雷鸣,见过将军!”远处的雷鸣下马向李岩行礼说道。

“嗯!可有马贼逃窜出去?”李岩看着眼前的雷鸣,轻声说道。

“回禀将军,马贼无一活口。从龙首涧逃出的马贼共二十五人,全部被斩杀。”韩谦笑着说道。

“启禀将军,都已经处理好了!”石宏这会带着军士来到身前抱拳行礼。

“嗯!回去吧!”经此一战,李岩现在也是一脸疲惫。

“公子,要不一把火将这山寨烧了?”韩谦上前问道。

“不必了!走吧!以后或许有用处!”李岩低声对韩谦说道。

待雷鸣和石宏将山寨中的财物,粮食搬上山寨里原来马贼的马匹后,李岩一行人开始离开龙首涧。

一路上,李岩心中都在想着这龙首涧。这里距离黑石崖不到三十里,而且此处偏僻,人烟稀少。

龙首涧的马贼山寨隐蔽,水源充足,容易把守,鲜有人知,若是将黑石崖的铁矿采集后驮运到此处熔炼成铁锭,将山寨变成一个武器作坊再适合不过了。

李岩心中感到烦恼的是,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再说了熔炼铁矿,制作兵甲,都需要工匠。而且此事必须要保密,不然一旦传扬出去恐怕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李岩回到西海城后,向张靖禀报了此次剿灭马贼的的过程,并将财物封存造册,悉数移交张靖。

“公子,您在想什么呢?”韩谦看着李岩坐在营帐里陷入沉思。

“韩大哥,您说要去哪里寻找能够冶炼和锻造兵甲的工匠?”李岩抬头问道。

“公子,这些工匠一般都在郡府备过案,若是想要将他们挪做私用恐怕不易啊。”韩谦听李岩一说。顿时明白了。

“莫非就没有一点办法?”李岩心有不甘的问道。

“公子莫急,此事这并非没有办法,自去年以来,关中洛阳一带的流民不断流落到河西,这些流民之中,有部分原本就是关中洛阳一带的能工巧匠,公子若能得到这些能工巧匠相助,则无忧矣!”韩谦想起了酒泉城周边的流民,那里再熟悉不过了。

韩谦说完以后,李岩心中茅塞顿开,这的确是一个好的办法。这些流落到河西的能工巧匠,若能聚集起来,那将会是令人高兴的事。

“韩大哥,我这就写封信给德昭大哥,你一会亲自送回酒泉城交给他,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李岩拿出笔墨,开始给令狐德昭写信。

酒泉城里,李岩能信得过的人不多,令狐德昭算得上是一个。而且以他的身份办这件事情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待李岩写好信之后,交给韩谦让他立马送回酒泉城亲手交给令狐德昭。

第二十五章 图谋大事

酒泉城里一片繁华,街上的百姓和胡商来来往往,吆喝声在街上此起彼伏。

韩谦刚进了城就直奔令狐溢府上,令狐家是酒泉城世家大族,在酒泉城东边有一座巨大的宅邸。

韩谦来到令狐家府门口,表明身份后,管事的当即一路小跑着向令狐德昭禀报。

此时,令狐德昭正在书房看书,院落里有一个下人正在逗两个小孩子。旁边坐着一个盘着发髻的少妇,看着两个孩子一脸疼爱。

“阿福,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这像什么话!”

坐着的少妇见管事径直小跑进院落,轻声斥责道。

“回少夫人的话,门外有个校尉直言要找三公子,小的进来禀报三公子,打扰少夫人的雅兴,还请恕罪!”那个叫做阿福的管事急忙向少妇赔罪道。

“既然是有事找三公子,那你进去吧!”少妇见管事的有正事倒也没有为难他。

管事阿福躬身行礼后朝着书房走了进去。

“阿福见过三公子,府外有个叫做韩谦的镇北军校尉说有要事一定见三公子,阿福不敢作主,故来打扰了三公子。”阿福一进书房,朝令狐德昭行礼道。

“韩谦?哦!那你把他请到这里来!”令狐德昭放下手中的书籍,沉吟片刻道。

待阿福出去以后,令狐德昭口里念叨着韩谦的名字,终于想起了这韩谦是谁。

过了一会儿,阿福带着韩谦走了进来。

“阿福,你先下去吧!”令狐德昭对阿福吩咐道。

“是,三公子!”阿福躬身退出了书房。

“韩谦见过令狐公子,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拜见令狐公子,这是我家公子给您的信。”

韩谦朝令狐德昭抱拳行礼,紧接着从身上拿出密封的信函交给令狐德昭。

令狐德昭接过韩谦手中的信,取出后仔细的看着,韩谦站立一旁。

令狐德昭看着手中的信函,不时眉头紧皱,过了好一会儿,令狐德昭才将信函看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李岩信中所言之事,一旦被人发现自己也会受到牵连。信中让令狐德昭提李岩招募工匠和民夫,尤其是铁匠和精通冶炼之术的匠人。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盐铁官营在西凉同样适用,从信中李岩所求之事,令狐德昭心中已经猜出个大概,这是另有所图啊。

大凉的军械都由凉王府统一安排调遣,一旦发现私铸兵甲乃是死罪,更何况是镇北军副将,哪怕李岩是凉王的孙子,在这等重罪之下恐怕不死也难逃干系。

令狐德昭手中拿着信函,不停的在书房里来回走动,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韩校尉,岩弟可知道他这是做什么?”令狐德昭走到韩谦身旁停了下来。

“回令狐公子,我家公子都明白。”韩谦低声回道。

“韩校尉,此事还有谁知道?”令狐德昭同样压低声音问道。

“除了公子和韩某,无人知晓。令狐公子是我家公子最信任的人,所以才来求助于令狐公子。”

令狐德昭走到书房角落,将信函引燃,瞬间被烧的剩下灰烬。

“令狐公子,这~?”韩谦见令狐德昭将信函烧掉,一脸疑惑不解。

“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他要的人过些时日给他送过去。不过,若有闲杂人等知晓,务必尽早处理掉。太子对你家公子被进封折冲将军一直耿耿于怀,若是这件事让他知晓,你们知道后果!去吧!”令狐德昭叹了一口气,一脸严肃道。

“韩谦代我家公子谢过令狐公子的大恩!”韩谦说着朝令狐德昭躬身行了一礼。

韩谦走后,令狐德昭坐在书房里陷入了深思。

“小妹啊!你这夫婿可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啊!”令狐德昭自言自语的说道。

韩谦出了令狐德昭的院落,不敢在酒泉城过多停留,上马后直奔西海而去。

李岩这两天一直在看着雷鸣训练骑兵,由于西海城小,加上镇北军的训练不方便在校场。李岩向张靖提出将镇北军移出西海城,在城外建立大营。

张靖也明白其中道理,毕竟非战时的训练还是需要城外才不至于扰民。

“雷兄,这两千骑兵的确是声势浩大啊。”李岩看着前方正在训练的镇北军,感慨说道。

“末将一定严厉操练,早日训练出一只虎狼之师!”

李岩和韩谦将策马来小山坡上,看着骑兵分开两个阵营在对战。

晚上的时候,韩谦回到了西海城,一进西海城便直奔李岩营帐。

“韩谦见过公子!”韩谦行礼说道。

“韩大哥,你回来了!怎么样?德昭大哥答应了吗?”李岩一见韩谦回来,迫不及待的问道。

“公子,令狐公子已经答应会将工匠民夫送来!”韩谦脸上一脸疲惫。

“好!德昭大哥还说了什么吗?”李岩心中非常的高兴。

“令狐公子叮嘱公子一定要注意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晓,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了。”韩谦低声说道。

“嗯!韩大哥你先下去休息吧!”李岩见韩谦赶了两天路也没有多留他了。

李岩坐在营帐里,思考着今后的打算。

现在西海城里,张靖很少理会镇北军的事,镇北军由自己暂时掌管。说也奇怪,自从沮渠义和在黑石崖一战死后,匈奴人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再入侵西海了。就连柔然人也没有听到犯边的消息,看来黑石崖一战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凉国朝廷里分成以太子为首的一派,和以宋繇以及自己舅舅令狐溢为首支持自己的一派。自己对朝堂争斗没什么兴趣,李岩更愿意领兵在外。

第二天一大早,李岩带着韩谦出了西海城,出城后绕了几个圈确定没人跟着,李岩和韩谦朝着龙首涧飞奔而去。

快到正午的时候,两人来到了龙首涧。

原来的马贼山寨,现在已经空无一人,虽然将尸体处理过了,但是山寨里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李岩和韩谦下马后,径直朝山寨后面走去。

上次苟四交代的马贼掠夺来的财物藏在潜在山寨后面,当时人多口杂,李岩也就当作没有这回事了。

今天和韩谦过来就是为了将那些财物取出来。

“公子,就是这里了吧?”韩谦打量着眼前的大石块,在两棵大树之间,跟苟四若说倒也吻合。

“嗯!来将它推开!”李岩说着跟韩谦上前,准备将眼前压在地上的石块推开。

第二十六章 训练亲卫

李岩和韩谦两人费了好大劲才将大石块挪开,顿时露出了新填埋的泥土痕迹。

李岩看着韩谦在将泥土挖开,心中一阵忐忑。

若是苟四真的愿意将秘密带下去地下,那么自己就真的是白忙活一场了。

“公子,您看!”韩谦兴奋的声音传来。

李岩一听,急忙上前看着韩谦的脚下正露出两个箱子的边角。

“快!将它挖出来!”李岩激动的说道。

过了半个时辰以后,韩谦挖出了五个大箱子,打开以后里面都装着满满的黄金和珠宝首饰,看的李岩和韩谦眼都直了。

“公子,您看!这么多~”韩谦手里抓着一把珠宝,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兴奋。

“哈哈!没想到马贼还有这么多财物,就这些黄金都上万两了吧!还有这些来自西域的珠宝!”李岩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

李岩看着这些黄金珠宝,心里想着果然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公子,这么多财物怎么处理?”韩谦放下手中的珠宝,回头问道。

“先弄点回去,其它的重新找个坑埋了,我们现在还用不到。”李岩向韩谦吩咐道。

太阳快落山之前,两人终于将那几个箱子重新换了个地方埋了,只取了黄金和珠宝,主要是箱子太过显眼,还有就是不便携带。

李岩和韩谦回到西海城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个月过去了,骑兵有雷鸣在训练,步军在铁锤的操练下,正在熟悉各种阵型,倒也不用李岩过多的操心。

三天前,令狐德昭命人将李岩所要的工匠民夫都送到了龙首涧,李岩从西海城中购得粮食器具都送去了龙首涧。

现在韩谦在龙首涧监督着,韩谦办事李岩倒是能够放心。只是眼看着现在已经快到十月份了,再过个把月大雪就要降临了。

龙首涧里,韩谦正在看着民夫搭建炼铁所需要的炼炉,半个月下来,龙首涧铸起了几个高大的炼铁炉。

“郝胜,此处就交给你了。若是出了半点差错,谁都吃不了兜着走!”韩谦看着眼前的汉子叮嘱道。

这个叫做郝胜的男子是令狐德昭派过来的,龙首涧里的工匠民夫都由他招募,所以令狐德昭干脆让他留在龙首涧了。

“韩校尉放心,在下明白!”郝胜点了点头说道。

郝胜自其祖父开始就是令狐家的部曲,对令狐家倒也是忠心耿耿,不然的话令狐德昭也不可能将他安排在这里。

郝胜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自己的任务就是要看好龙首涧的几百号人,至于其他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

韩谦回到西海城立马就去面见李岩,半个月没回西海城了,天天呆在龙首涧,蚊子都给喂饱了。

“公子,我回来了!”韩谦入了营帐向李岩行礼道。

“韩大哥,都安排好了吗?”李岩见韩谦回来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都已经安排好了。过些时日可以试着看能不能炼出第一批的生铁。”韩谦仔细的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

“好!我准备从铁锤校尉那里挑出两百人归你统领。到时就驻扎在龙首涧附近,也好有个照应!”李岩起身缓缓说道。

“是!公子!韩谦一定守住龙首涧,不会让一个外人闯进去!”韩谦一听李岩让自己驻扎在龙首涧附近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

“嗯!韩大哥,你们不仅仅要守住龙首涧,你们的训练也不能落下,我希望你将他们训练成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的猛虎!”李岩用手拍拍韩谦的肩膀鼓励道。

“公子放心,韩谦一定不会辜负公子的厚望!”韩谦一脸严肃的说道。

待韩谦退出营帐后,李岩从案上拿出一封信函,这是令狐德昭遣人交给自己的,李岩取出信件看完之后立即将信函烧成灰烬。

令狐德昭在信中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行事,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另一个就是已经入秋了,匈奴人在建康郡的边界增派了不少兵力,恐怕一场大战不可避免,让李岩警惕西海郡,防止柔然人再次趁火打劫。

令狐德昭还在信中特别提到,李岩的母亲令狐氏还有欣儿他们已经从凉王府那破旧的院子搬到上次凉王府赏赐的宅院里了。

西海城外,李岩看着营中将士正在训练的热火朝天,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铁锤兄弟,一会儿我要从你这挑选出两百人,交给韩谦校尉统率,没问题吧?”李岩含笑说道。

“将军,俺铁锤倒是没有意见,就是将军您看,俺铁锤也就这点家当了,有没有一些~~呵呵!”铁锤搓着双手,一脸笑意的看着李岩。

李岩转身就是一脚踹过去,笑骂道:“你这厮,整个镇北军一半以上的军士都归你了还在哭穷,你看人家雷鸣兄弟,有你这么抠吗?”

“将军,俺这手下这些人怎么能跟雷兄相比啊?两千骑兵啊!都快赶上城北大营了。”铁锤快速闪到一边嘟囔着说道。

“那这样吧!上次剿灭马贼获得的那两百余匹马全部给你如何?”李岩心里想到那批马匹现在都还在马厩里不如就给铁锤这厮了。

“多谢将军!那俺铁锤就不客气了。”铁锤一听,咧嘴笑道。

“韩大哥,你下去挑吧!”李岩回头对韩谦说道。

韩谦朝着大营中正在训练的军士走去,看着那些身高体壮的军士,韩谦将他们一个个挑选了出来,站在李岩身旁的铁锤看的一脸心疼。

待韩谦挑选足够两百人以后,李岩和韩谦两人领着两百人朝着龙首涧走去。

在距离龙首涧不远的一座无名山谷前,这里将会是这些人的训练场,李岩要的是一支能够在关键时刻能有大用的铁血卫士。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两百军士将要面临的痛苦,将会比之前痛苦十倍几十倍!

“诸位请安静,今天韩校尉能够选中你们,这也说明你们有机会成为镇北军最强的人。”李岩看着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军士,大声说道。

李岩一说话,顿时安静了下来,“不过,本将有言在先,接下来韩校尉的训练将会是你们这一生中的噩梦。如果有人害怕、不愿意想要退出的话,本将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重新回到镇北军。现在开始吧!愿意留下的站在原地,想要退出的站右边!”

第二十七章 打造兵甲

李岩话音落下,眼前的两百军士站在原地个个你望我我望你,就是没人站了出来。

“你们放心,即使你们真的退出,本将也不会怪罪,更不会有任何的惩罚,因为留下来的人,面临的训练将是非常人可以想像的。有可能会有人因此丧命!”李岩走到人群中,缓缓的说道。

“将军,俺是关中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去年逃难到酒泉城后加入现在的镇北军。俺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豁出去了,俺愿意跟随将军!”人群中有一个高大的汉子大声说道。

“俺也是,俺可不愿意回去让人笑话,要真死在训练上,俺石头也认了!”身旁一个叫石头的汉子说道。

“我们不走,匈奴人我们都不怕还怕区区一个训练!”人群中有人高亢的声音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两百个汉子无一愿意离开。

李岩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各位兄弟都愿意留下来,那本将就同你们一起训练,希望你们不要令本将失望才是。”

眼前的军士一听李岩同样跟随他们一起训练,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随后高呼了起来。

“从今以后,你们就叫做血狼卫,你们是狼,就要有狼性,任何一个在你面前的敌人都将是你们的猎物!即使对方是猛虎,我血狼卫依然不惧!”李岩朝着眼前的将士低沉的说道。

随后韩谦令众人分成两队,有他们自己决斗产生两名队正,其余的伍长、什长还有伙长同样有他们自己角逐。

两个时辰以后,经过激烈的争斗,终于产生了两名队正和其余的伍长什长还有伙长,两名队正一个叫做石头,另一个叫做卫亮的汉子。

“属下石头、卫亮见过将军,见过韩校尉!”两名队正上前行礼道。

“好!我血狼卫就应该有血性,所有的猎物一旦被狼发现,血狼所要做的就跟将猎物杀死!明白了吗?”李岩看着眼前的两人,个个鼻青脸肿,嘴角还有一丝的血迹。

“是!将军!”石头和卫亮齐声道。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五更开始训练!凡迟到者,重杖二十!”李岩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连忙称是!

随后韩谦令众人搭建营帐,将粮食运到大营中。今后这些血狼卫将会一直在此训练,同时守卫龙首涧。

第二天五更的时候,李岩看着眼前的血狼卫军士,经过了一夜的休息,此刻个个都精神十足。

“很好!希望你们能够保持下去。现在扛起你们眼前的圆木,每伍一根,一直跑到西海城南门,再原路返回这里,最后返回的三伍,饭食减半!开始吧!”李岩朝着众人下令道。

地上放着几十根都是百斤以上的圆木,都是昨天从龙首涧里面砍伐出来的,这些刚砍伐出来的圆木,有些连树枝都没砍断。

众人一听最后三伍的人饭食减半,二话不说立马将地上的圆木扛起,快步的向着西海城南门跑去。

五个人扛一根圆木,虽然不会太重,但是却限制了奔跑速度,若是配合不好,反而更慢了。

就这样当这些血狼卫从西海城南门口回到营地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

随后李岩开始训练血狼卫的格斗技巧,一天下来,每个人都被自己人打的浑身伤痕累累。

血狼卫的日常负重奔跑和格斗成了他们每天必备的训练,每日一到晚上,个个都累的直接趴下。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以后,众人才渐渐的适应了下来。

一个月以后,这些血狼卫已经能够熟练掌握格斗技巧了,在前几天的攀崖训练中,有三个血狼卫失足摔死,这也让血狼卫看清了训练的残酷。

此后血狼卫的训练由韩谦监督,李岩回到了西海城。

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份了,西海城里已经能够感受到一丝丝的寒意,街上的行人都少了。

昨天龙首涧的郝胜差人送来一封信,从黑石崖运去的铁矿石已经炼出了第一批的生铁。

李岩收到信以后非常高兴,从经营龙首涧开始,到现在已经花了差不多五千两黄金,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第二天处理完军务以后李岩骑着绝影去了龙首涧,李岩要去亲自看看这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龙首涧生产出来的生铁。

“见过李将军,不知李将军亲自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郝胜朝李岩行礼道。

“嗯!带我去看看炼出来的生铁吧。”李岩淡淡的说道。

“是,李将军请!”郝胜说着上前引着李岩进了一间茅屋里。

只见茅屋里的地上摆放整齐的经过锻造后铁锭,满满的堆了半间茅屋。

“郝管事,此次共炼出多少生铁?”李岩回头问道。

“回禀李将军,这一次将积累了十天的铁矿石共炼出一千斤左右的生铁,由于黑石崖那里的铁矿石不易开采,加上人手不足,这一千斤已经是极限了。”郝胜也在诉苦道。

“郝管事,若是将这些生铁制作成兵器需要多长时间?”李岩随手拿起一块铁锭,向郝胜问道。

“李将军,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去即刻去将郑师傅唤来,您一问便知。”郝胜朝李岩拱手行了一礼便出了茅屋。

过了一会儿,郝胜领着一个约莫年近五十的老汉走了进来。

“李将军,这位是郑师傅,祖上几代都是为大晋铸造兵甲。我家公子好不容易才找来的。”郝胜进来向李岩介绍道。

“小老儿郑老三见过将军,不知有什么可以为将军效劳的?”李岩眼前的铁匠郑老三躬身说道。

“哦!郑师傅免礼!本将想知道这些生铁若要制成兵甲,需要多少时日?”李岩指着地上的铁锭问道。

“回禀将军,因为生铁脆硬,若要制成兵甲还需再炼制成钢,依据小老儿家传的炼钢之法,需要将这些生铁重新回炉加入铁石粉继续熔炼,再反复锻造才能得到适合锻造兵甲的钢铁,所以需要花费较长的时间。依小老儿愚见,若要将这些生铁铸成兵甲,尚需半月时间。”郑老三再次行礼后缓缓说道。

李岩知道郑老三所说的炼钢之法无非就是自汉代流传下来的炒钢之法,通过炒钢后得到的钢,还需要反复的加热和折叠锻造,最终才能获得制造兵甲的钢铁。这种方法由于工艺繁多,所以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郑师傅,如果加派人手,能否加快进度?”李岩一听要半月之久,也感到有些无奈。

“回禀将军,炼钢之法在于精,如果非要强行加快进度,小老儿这样制作出来的兵甲恐怕会得不偿失,请将军三思!”

“郑师傅,本将有一法,或许可以加快进度,而且还能得到更上层的钢。”李岩走到郑老三身边,低声说道。

“将军此话当真?”郑老三一听,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你且附耳过来,本将说与你知。”

李岩将后世流传千年的灌钢法的方法告诉郑老三,郑老三听完以后一脸狐疑。

“将军,此法当真可行?”郑老三问道。

“是否可行一试便知,若是可行便按此法,倘若果真不行,再按你刚才若说之法锻造吧。”李岩说着出了茅屋。

对于灌钢之法,李岩只是的前世里只是粗略了解过,将熔炼成液体的生铁和熟铁同炉熔炼,经过反复加工最终得到钢。至于能否可行还要郑老三试过便知。

随后李岩画出了有点类似汉代斩马剑,却比斩马剑要长的刀,长约一丈,这就是后世大唐王朝将突厥人杀的魂飞胆丧的陌刀,李岩其实心里早就想见识一下它的威力了。

如果镇北军装备了陌刀这种兵器,对付匈奴人的骑兵就容易多了。

“将军,这是什么兵器?”郝胜一脸疑惑道。

“按本将所画锻造便可,其它的不必多问。若铸造成功,立即来报!”李岩心里不免一阵抽搐。

李岩交待郝胜和郑老三以后,在龙首涧转了一圈,原来的马贼山寨已经建成了一个兵甲作坊。

炼铁的高炉沿着溪流边上建造,这里两侧高山,谷口有人把守倒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李岩临走的时候交待郝胜加紧炼铁。回到西海城以后,张靖请李岩即刻前去议事。

“李将军,这是宋长史的来信,匈奴人已经准备向建康郡出兵了,要我等不可大意,务必严守西海。”张靖说着将一封书信交给李岩。

李岩接过书信看过之后,放下手中的书信,起身抱拳说道:“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加紧训练军士,觉不让匈奴贼子有机可乘。”

“好!军务繁忙,你要多加留意。另外你要留意下北边的柔然。其可汗社仑之弟斛律,两月前率军攻打乌孙国大败而归,本将担心其在领军归途对我西海一番劫掠啊。”张靖叹了口气道。

“末将明白!”李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柔然人在可汗社仑的统率之下,很快将整个漠南至漠北收入囊中,现在还向西攻掠。好在柔然人常年跟北魏征战,这也牵制住了柔然人的大部分兵力。

而柔然人为了应对北魏的进攻,同匈奴北凉和羌族人的后秦还有辽东的北燕结盟,共同对付北魏。这些年来,大小数十战,北魏鲜有败绩。使得柔然人开始向东西两侧进攻。

第二十八章 北凉异动

张掖,自从西汉武帝时期骠骑将军霍去病大败匈奴人后,从匈奴人手里夺过河西之地以后开始设郡,同样位于祁连山脚下,扼守河西走廊的咽喉。

北凉国的都城在张掖的建康城,靠近西凉国的建康郡,整个建康城到处被白雪覆盖,入冬以后的大雪已经降临了。

北凉王沮渠蒙逊所在的沮渠部世居张掖,沮渠部是匈奴人的支系卢水胡部落的首领。

自从前秦苻坚兵败淝水后,奉命远征西域的骁骑将军、西域校尉氐族人吕光干脆自立为王,建立了后凉,领土囊括了河西走廊以西的大部分地方。沮渠部也从那时起便投靠了吕光,后来吕光杀了沮渠蒙逊的叔叔沮渠罗仇,沮渠蒙逊反出后凉,而堂兄沮渠男成拥立建康郡守段业为王,建立了北凉国。

就这样关中京兆人段业作为后凉的建康太守,孤身一人稀里糊涂的被人拥立为王。

但是傀儡就是傀儡,段业虽饱读圣贤书,但是为人优柔寡断,又无根基,沮渠蒙逊设计让段业逼死堂兄沮渠男成,随后打着复仇之名,将段业处斩。

自此,沮渠蒙逊自立为张掖公,定都张掖建康城。下辖张掖、临松、祁连、西安以及西郡等几个郡县。

与此同时原本属于北凉的西域大部,酒泉、敦煌以及西海等郡被李暠占据,这些年来,两国之间从未停止过交战。

北凉都城可比酒泉城气派多了,当年沮渠蒙逊攻伐酒泉太守王德的时候,王德败逃之时一把火将酒泉城烧了大半。

此刻的北凉朝堂之上,北凉王沮渠蒙逊正在召集群臣议事。

“启禀大王,如今我大凉已经齐聚六万余兵马进驻乐涫,随时可以杀向唐瑶老儿,请大王下令吧!”朝堂上一个身着铠甲,披散着头发的汉子大声说道。

“呵呵。百年将军莫急,本王自有定计!”沮渠蒙逊坐在王座上笑着说道。

朝堂上的汉子就是北凉国的征西将军沮渠百年,多年来统率北凉大军与西凉的征东将军唐瑶对峙。

“大王,沮渠义和将军已经战死数月,大王怎么能~”沮渠百年看着沮渠蒙逊一脸憋屈的说道。

“放肆!沮渠将军,你身为大凉臣子,怎么敢这么对大王不敬。”朝堂上一个身着紫袍,一脸长须的儒雅老臣出列斥责道。

“房晷,你~”沮渠百年指着名叫房晷的老臣,气的一脸通红。

此人名叫房晷,官居左长史,北凉段业在位的时候就一直跟随在沮渠蒙逊身边,深受沮渠蒙逊的器重。

“好了!好了!两位爱卿,都别争吵了。朝堂之上如此不雅,成何体统?”沮渠蒙逊见沮渠百年和许咸两人欲起争吵,摆手止道。

两人见王座上的沮渠蒙逊一脸不悦,朝沮渠蒙逊行了一礼,站在一边,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和平侯,你刚从柔然王庭回来,说说吧!此次出使漠北可曾顺利?”沮渠蒙逊看了一眼下首坐着的中年男子,淡淡说道。

“大王,臣出使柔然王庭已说动社仑可汗,约定下月十五,一同出兵攻伐西凉,这是社仑可汗给大王的盟书,到时我大凉攻取建康杀向酒泉,牵制西凉兵力,社仑可汗派其弟斛律引兵五千攻取西海郡,到时居延泽以南尽归我大凉。”沮渠蒙逊下首的中年男子朝沮渠蒙逊行礼后,将手中的盟书递给一旁的侍从。

这个中年男子是沮渠蒙逊的堂兄沮渠伏奴,被封为和平侯、镇国将军,刚刚从柔然的王庭回来。

“哈哈!天助我也!此战务必要一举定乾坤!”沮渠蒙逊看过手中的盟书哈哈大笑道。

“恭喜大王!”朝堂上群臣伏拜说道。

“建忠将军何在?”沮渠蒙逊昂首沉声说道。

“末将沮渠拏拜见大王!”沮渠伏奴身后站出一个身披黑甲的壮汉,满脸黑须,身后任由长发披散。

“本王命你为平西都督,此次攻伐西凉,兵马尽归你节制,务必将唐瑶的西凉军击破。”沮渠蒙逊看着眼前的沮渠拏,大声说道。

“末将遵命!多谢大王!”沮渠拏伏身拜道。

“沮渠百年,你率所部归建忠将军调遣,不得有误。”沮渠蒙逊向沮渠百年下令道。

“大王,末将遵命,此番一定生擒唐瑶老儿,以报大王厚恩!”沮渠百年朝沮渠蒙逊行礼道。

“辅国将军臧莫孩,你领精骑三千,在柔然人与西凉镇北军交战时杀出,务必生擒镇北军副将李岩。本王要亲手挖了他的心肝来祭奠义和将军。”沮渠蒙逊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王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大王的厚望。”朝堂上一个身披厚甲的单膝跪地,脸上长长的刀疤一脸煞气。

“好了!今天就议到这吧!诸位将军回去好生准备。”沮渠蒙逊起身朝群臣说道。

待群臣散去之后,从议事大厅背后走出一个身材婀娜,身着粉色长裙的美貌妖艳的女子,缓缓走到沮渠蒙逊身旁趴在沮渠蒙逊的身上。

“大王,您说过要为我父亲报仇的,您说话不算数,都几个月了。呜呜~”妖艳的女子娇媚的说道,说着作出哭泣的模样。

“唉哟,本王的小心肝,别哭了,本王已经下令,要生擒西凉贼将李岩,到时亲手挖出他的心肝,来祭奠爱妃父亲的在天之灵。”沮渠蒙逊将妖艳女子抱在怀里,手里四处游动。

“大王,是真的吗?呀!大王你真坏~”

“爱妃你今天真漂亮~”沮渠蒙逊起身,虎躯一震抱着女子朝议事大厅后面走去。

西海城,寒风呼啸,城里城外都是一片白雪皑皑,街道上鲜有行人来往。

西海城外的大营里,雷鸣正在训练身后的骑兵,而铁锤同样率领镇北军的步军正在操练。

西海城里,李岩这几天都没有接到龙首涧传来的喜讯,心中难免也有些不安。

这几天张靖频繁请自己前去议事,因为北凉的兵马已经发动几次小规模的进攻了,尽管征东将军唐瑶几次挫败了匈奴人的进攻,但是同样也折损了不少军士。

从将军府出来,李岩牵着绝影走在西海城街道上,心事重重。现在龙首涧的兵甲铸造开展的并不顺利,而且产量极低。到目前为止,炼出生铁不过几千斤而已,而何老三的炼钢之法还没摸透。

下了一夜大雪,西海城街道上的白雪堆积的很深,地上些许杂乱的脚印。

突然,李岩的眼前一亮,一旁的酒肆散发出浓浓的酒香。

“客官,要吃点什么?”店小二上前殷勤的问道。

“将我的马喂一下,再开壶热酒就行了。”李岩将手中的绝影交给店小二进了酒肆。

酒肆里都坐满了人,李岩只能跟人凑在一桌了,过了好一会儿,店小二才将一壶热酒送来。

杯酒下肚,李岩心中感到特别的舒畅,不知不觉壶中的酒已经见底了。

“小二,再来一壶热酒。”李岩放下手中的酒壶大声说道。

整间酒肆一片喧哗,众人喝的兴起,不时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李岩不由的摇了摇头,抬头看见隔壁的几个胡商正在七嘴八舌的比划着,周围的人一片唏嘘,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位大哥,他们在说些什么?”李岩一脸疑惑的向身旁的男子问道。

“小兄弟啊,这几个胡人说前些时日,在柔然王庭见到匈奴使团出使柔然,带去的宝物整整有五十箱,你说,这有谁信啊?切。还五十箱呢。”眼前的男子一脸不屑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来来来,喝酒!”李岩倒满一杯热酒,一饮而尽。

李岩回到营帐中,脑海里还在向着匈奴人出使柔然王庭的事,但是又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匈奴人和柔然人结盟对付北魏,李岩是知道的,北凉和柔然与北魏均有国土接壤。但是这些年来,匈奴人主要心思放在攻打西凉上,正真能和北魏打的旗鼓相当的也就柔然人。

李岩坐在营帐中,半天也没想出个其所然。

过了一会,有个军士拿着个包袱进了营帐。

李岩打开后发现是令狐氏令人给自己带来的棉衣,还有一封书信。

李岩看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令狐氏非常担心自己,让自己一定要小心,天冷了要添衣物。

离开酒泉城半年了,自己军务在身无法回去看望母亲,李岩心中也是满满的愧疚。

两天后,李岩来到龙首涧附近的山谷,韩谦正在训练手下的血狼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雪地上的血狼卫,个个都斗志昂扬的练习格斗。

“公子,您找我。”韩谦上前躬身说道。

“哦,韩大哥你来了,训练的怎么样?”李岩回首问道。

“这些人都很要命的训练,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韩谦看着雪地上的血狼卫笑道。

“好!韩大哥你功不可没。希望早日成军,我有大用啊。”李岩看着杀声震天的血狼卫轻声说道。

“公子放心,韩谦一定狠狠地操练他们,早日为公子分忧。”韩谦看着李岩紧皱眉头,不由的有些忧虑。

第二十九章 宝刀出鞘

李岩站在山谷里看着血狼卫的训练,不时的点头,这些人在石头和卫亮两人的监督之下,的确进步神速。

无名山谷自从血狼卫驻扎在此之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为了尽可能的磨练这些血狼卫,韩谦也是绞尽脑汁,变着花样折磨他们。

“属下卫亮,见过将军。”李岩从人群中走过,走到卫亮身旁停了下来。

“不必多礼,来!卫亮你来攻击我!”李岩看着眼前的卫亮,心里也想看看是否训练有效。

“将军,这~?”卫亮一脸狐疑的看着李岩。

“卫亮,记住!此刻的我是你的敌人,是敌人你知道该怎么做?血狼卫的职责就是将敌人找到,杀死他们。”李岩盯着卫亮沉声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拿出你的勇气,用你最大的力气,上来将我打倒。”李岩见卫亮一动不动怒斥道。

“将军,得罪了!”卫亮说完,大喝一声,右腿飞快扫向李岩。

“来的好!”李岩快速一闪,腿上发力,李岩和卫亮两人混战一起,卫亮攻击李岩防守。

卫亮的拳头蓄力打向李岩的头上,眼看就要打在李岩的脸上,李岩右手格挡,左手快速攻向卫亮的面门,卫亮只能回手防御。

两人在雪地上,你来我往的过了十几招,李岩见招拆招,卫亮头上渗出了大汗。

雪地上的血狼卫,见李岩和卫亮两人打的火热,大声欢呼。

突然李岩趁卫亮失神之际,一拳重重的打在卫亮头上,顿时嘴角鲜血直流,掉在雪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与此同时,卫亮被李岩一脚重重的踹在胸口。

卫亮整个人“噔噔”后退了几步,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终于站稳脚跟。卫亮将嘴角的的鲜血用舌头舔了下咽了下去,再次朝李岩打了过来。

卫亮此时像杀红了眼的疯子,每一拳都是用尽全身力气,李岩也不敢小视,拳掌相接发出“砰砰”的声音。

随着卫亮体力的不支,过了一会整个人被李岩撂倒在雪地上。

“将军,属下无能,请将军责罚。”卫亮脸上火辣辣的,起身朝李岩单膝跪地道。

“起来吧!好生训练,每次训练都要当做生死交战,本将希望你们以后能成为一把刺入敌人胸膛的尖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狼。”李岩扶起卫亮,对着众人大声说道。

“谨遵将军的教诲。”雪地上众人单膝跪地齐声说道。

从无名山谷离开时,李岩叮嘱韩谦一定要将血狼卫加紧磨练。

李岩告别韩谦之后,策马朝龙首涧奔去。这些日子,龙首涧的郝胜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让李岩心中大为着急。

尽管外面大雪漫天,龙首涧依然不受影响,里面的工匠民夫正在往高炉里添加着铁矿料。

李岩来到山寨里,下马后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郝胜,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平日里自己一来龙首涧,郝胜都出来迎接自己,现在转了一圈,郝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郝胜见过将军,将军您什么时候来的?”郝胜突然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朝李岩躬身施了一礼。

“本将刚来一会,郝管事在忙些什么呢?”李岩见郝胜满脸汗珠,这大雪天的甚是奇怪。

“将军,成了!终于成了!”李岩刚说完,郝胜就一脸笑意的说道,笑得两只小眼就快眯在一起。

“郝管事,你说什么成了?”李岩一听,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回禀将军,您要打造的刀,刚刚何师傅打造成功了。”郝胜兴奋的说道。

“此话当真?快带本将去看看。”李岩听到刀以打造成功,心里特别激动。

郝胜带着李岩,绕过几栋茅屋,来到一个偏僻的屋里。

地上堆放着各种铁具,何老三手中拿着刚刚打造出来的长刀,朝着地上放着的铁片劈了过去。

一声刺耳的响声,地上的铁片被劈开一个大口子,长刀没入泥土里大半。

“嘶”李岩深深倒吸一口凉气,地上的偌大的铁片跟普通的明光铠甲片差不多,这岂不是砍在人的身上,不死也会重伤。

“小老儿见过将军,不知道将军大驾光临,还望恕罪。”何老三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见李岩和郝胜在身后。连忙跪地行礼。

“何师傅,快快请起,你这是立了大功啊。”李岩上前将何老三扶起。

“将军真乃神人,小老儿按照将军所说之法,经过十几次的尝试,昨晚终于炼出了一炉上好的钢。将军您看,这就是用昨晚炼出的钢按照将军所画打造出来的刀。”何老三笑得咧开了嘴,将长刀交到李岩手中。

李岩接到何老三手中的长刀,仔细的观察,手中掂量着大概有四五十斤重,刀柄四尺,刀身长约五尺,类似汉朝的斩马刀,而且刚磨过的刀锋显得寒气逼人。

“将军,小老儿试过了,这长刀虽然锋利,但是却极为耗费钢铁,像这样一把长刀可以打造三四把普通大刀绰绰有余,而且耗时极长,不知将军为何一定要打造这种长刀?”何老三望着李岩手中的长刀,叹了口气。

“这个本将自有主张,目前炼出的钢足够打造多少这种长刀?”李岩低声问道。

“将军,按照目前的情况,一个月之内,如果全部工匠一起打造,估计可以打造的长刀不超过一百之数,将军不打算打造其他兵甲吗?”何老三沉吟片刻,一脸疑惑的说道。

“嗯!暂时不用,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给本将打造出这种长刀,越多越好。”

李岩将地上铁片层叠在一起,手握长刀,用力猛地看向地上放着的铁片,“哗啦”一声,刀锋穿透了二层铁片,三层以下都凹了进去。

尽管用力砍在铁片上,长刀的刀口依然没有卷口,不比那些普通的大刀,很容易就卷口了。对此,李岩心中大为满意,良久才放下手中的长刀。

“何师傅,你照着这个模样,吩咐下面的工匠打造两百把。”李岩将自己的军刺取下,交给了何老三。

“是,将军。”何老三接过军刺睁大了眼睛欲言又止,但是一想到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何老三就打住了。

“现在这里的开采铁矿人力是不是还缺很多?”李岩转身向郝胜问道。

“回禀将军,现在黑石崖的铁矿都需要先凿开巨石才能获得铁矿,所以~”郝胜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个以后会给你解决,目前要加快开采,尽快将长刀做出来,明白了吗?”李岩心里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无奈,上次令狐德昭给自己送来的这些工匠已经被冒着天大的危险了。现在也不好再去给他添麻烦,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是,将军放心。”郝胜咬了咬牙,躬身说道。

李岩交代了郝胜以后,也叮嘱何老三务必不可将炼钢之法外泄,否则后果自负。何老三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连连称是。

出了茅屋,李岩去看了那些正在干活的工匠,这些工匠虽然不认识李岩,但却也知道这是个军中之人,纷纷上前行礼。

“郝管事,这些人你可是得给本将看紧了,不是本将信不过他们,若是传出去的话,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李岩走到僻静的地方,叮嘱郝胜道。

“回禀将军,在下将这些工匠民夫按照军营的什伍制度,将他们分配好了,让他们相互监督。何况将军给他们的工钱也不低,平时也不准他们单独外出,应该不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做那种事情。”郝胜看了看远处的工匠低声说道。

“那就好!不过千万不可大意,有情况你要及时来报或者去找韩谦解决。”李岩说完转身一跃上马,朝龙首涧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李岩一直心事重重,虽然已经能够制作兵甲了,但是产量极低,想要快速装备成一只虎狼之师是不可能的事。

目前可行的就是先将血狼卫的兵甲解决,以后在逐渐将镇北军的兵甲换成由龙首涧打造的兵甲。

现在军中除了校尉以上有铠甲,其余的将士有皮甲就不错了,有的人就连皮甲都没有。毕竟西凉十万兵马若要人人披甲,以西凉的国力根本无力承担。

两天后的西海城镇北将军府,张靖请军中校尉以上前来议事。

“诸位肃静,今日本将将你等召集于此,乃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同大家商议。”张靖看着议事大厅的将校交头接耳的,故意提高了声音。

张靖的话音落下,议事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看着主坐上的张靖。

“据斥候来报,柔然的社仑可汗之弟斛律,败军撤回王庭的时候,在距离我西海不到两百里的绿水湖附近驻扎了下来,你们说说,斛律目的何在?”张靖朝堂下众人扫视一眼,目光停留在了李岩身上。

“敢问将军,此番斛律领兵多少而来?”李岩出列问道。

“斛律领精骑六千左右驻扎在距离居延泽两百里的绿水湖附近,目前正四处打探。”张靖走到帅台下方,指着羊皮地图说道。

“嘶!六千精骑~。”众人一听不由得心都提了起来。

这可是六千骑兵啊,柔然人的作战能力与匈奴人相比丝毫不逊色。单单人数上就跟西海的镇北军相差无几,怎能不让诸将震惊。

第三十章 山雨欲来

张靖说完,议事堂上的诸将也在低头议论,如果柔然人的六千精骑全部杀向西海,那么自己又有多少胜算呢?

“肃静!瞧瞧你们都成了什么样?成何体统?”镇北将军张靖大斥一声。

“启禀将军,若是柔然骑兵来犯,末将建议据城以守,我西海城墙高三丈,城中存粮食用三月有余,柔然人没有攻城利器倒也奈何不了我等。”西海城守将杨世忠出列抱拳说道。

“李将军,你有何提议?”张靖听完捋了捋胡须,朝李岩问道。

“启禀将军,末将以为据城以守倒也是个好主意,不过仅仅是守城恐怕会让柔然人将我西海劫掠一空,若时机成熟,末将以为当主动出击。”李岩朝张靖行了一礼,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若只是死守西海城,镇北军倒是能够守住,这样一来柔然人就真的如入无人之境了。

“将军,是否能请示王爷派人率军前来应敌?”雷鸣朝张靖问道。

“难啊!如今我大凉的大部分兵马都在乐涫,匈奴人六万骑兵已经蠢蠢欲动了。凉王现在也无人可派,西海恐怕只能靠我们自己来守卫了。”张靖说着眉头紧皱,不由得叹了叹。

一个时辰以后,李岩一行人从将军府走了出来,每个人都一脸凝重,柔然人此刻在边境集合了六千精骑肯定是有所企图。

“将军,要俺说直接领兵杀过去,既然柔然人想对我们下手,俺们就先下手为强,俺手中的大锤定将那帮蛮子打的他娘都不认识。”铁锤说的口沫四射,将手中的两把大锤举了起来。

“你呀!回去使劲操练那群兔崽子,大战将起,到时有的是机会让你杀个够,哈哈!”李岩拍了拍铁锤的肩膀笑着说道。

“将军,那得是什么时候?俺铁锤这回也要像雷鸣那小子一样,怎么也得混个将军。”铁锤看着一旁的雷鸣嘟囔着道。

“我看你这厮是讨打。”雷鸣一听铁锤的语气,顿时上前就是一脚往铁锤身上招呼。

“行了,别闹了!赶紧回去整顿兵马,柔然人随时可能会向西海杀来。快回去准备吧。”李岩制止两人继续打闹吩咐道。

城里的有些百姓从过往的胡商那里得知,柔然人就要打过了,街上一片混乱,一些百姓用马车拉着大批的财物向酒泉城逃去。

太守府只能张贴告示安抚百姓,镇北军一定能将柔然人打退,让城中百姓不要惊慌。

但是这种做法效果不大,有些百姓还是收拾家中财物,趁城门未关之前出了城。

李岩从将军府回到营帐中,心里感到有些不安。当即出城前往龙首涧,柔然人就要打过来了,以目前的军力,要想正面战胜柔然人有些勉强。

“郝管事,到目前为止打造了多少长刀?”李岩来到龙首涧以后直接向郝胜问道。

“回禀将军,从何老三成功炼钢之后,除了打造将军吩咐的那种匕首,就全部都用来打造长刀了,现在大概有一百五十六把长刀。”郝胜翻查看着手中的账册,不时来回翻动。

“不够!不够!这几天全力打造给我凑够两百,我有大用。现在将那些打造好的长刀装好,我马上要带走。”李岩摇了摇头向郝胜吩咐道。

李岩将郝胜装好的长刀,令人运出龙首涧,交给了韩谦,让血狼卫用长刀训练。

“公子,这是什么刀?如此奇怪。”韩谦手中拿着长刀,一脸疑惑。

“姑且叫做陌刀吧!别看它这副模样,威力极大。也正因为如此,非勇猛之士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目前为止,也只有血狼卫才能将这陌刀的威力展现出来。”李岩看着血狼卫大部分人都拿着陌刀,淡淡的说道。

由于陌刀重达四五十斤,需要身强体壮的军士才能驾驭,再者面对着敌人飞速奔来的骑兵,需要有极强的心里承受能力,绝非寻常军士可以胜任。

虽然何老三他们铸造的陌刀还不够完美,但是也只能在今后的实战中总结经验再行改造了。

营地里,血狼卫手握陌刀,在李岩的教导下练习劈砍,大营里杀声震天。

“公子,真是太壮观了。这要是劈砍在马上,那可是人仰马翻啊!只是这陌刀也太重了。”韩谦看着营地的血狼卫在训练劈砍,不由的赞叹道。

“上砍人,下砍马。这是专门用来对付匈奴人和柔然人的骑兵的,你一定要让他们尽快熟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岩吩咐完韩谦后,便赶回了西海城,现在是多事之秋,镇北军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建康郡,位于酒泉城的东南方向,前凉时期张骏设郡领一县乐涫。后凉吕光沿设,到了北凉王段业死后,建康郡一分为二,乐涫县被西凉占据,乐涫以南为北凉统辖。

此刻的乐涫,聚集了西凉和北凉十几万兵马,战争一触即发。

西凉军的中军大帐,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他满头银发,一脸白髯,身披黝黑的铠甲,双目囧囧有神的打量着大帐内的将校。

此人就是西凉的征东将军唐瑶,西凉军八万兵马尽归其统领,这几年来大小数十战,鲜有败绩。

“将军,末将愿领五千军士做先锋,于匈奴贼子阵前挑战。”帐内一个披甲校尉单膝跪地请求道。

“于校尉真是勇气可嘉,只是我大军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匈奴贼子未动,切不可轻举妄动。”唐瑶捋了捋白须示意于姓校尉坐下。

“武卫将军何在?”唐瑶沉声问道。

“末将令狐迁,请将军吩咐。”大帐左侧出来一个身着重甲的大将朝唐瑶躬身行礼说道。

“令狐将军,你领兵两万屯于乐涫以东两里的土山之上,严密监视匈奴人的一举一动。”唐瑶下令道。

待令狐迁领命之后,唐瑶再次下令道:“威远将军索训,令你领军一万五千兵马驻扎在乐涫城北五里的傍山险要之处,严防匈奴人偷袭。”

“是,将军!。”大帐右侧一人出列躬身说道。

“其余人等,随时听候本将的命令,无本将之令,任何人不得出战。违者严惩不贷!”唐瑶起身扫视众人,大声说道。

“末将遵命。”帐内众将校起身躬身说道。

待众将走后,唐瑶坐在帅台前满脸担忧之色一改刚才的淡定,手中的笔快速在写着书信。过了一会儿,唐瑶将密封的书信交给亲卫手中,让他快马送回酒泉城面程凉王。

现在营中的粮草就剩下不到五天了,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怎能不让甚为八万西凉军统帅的唐瑶倍感焦虑。

此番负责粮草调运的长史索仙,自己连番几次催要粮草,却无回信,本来昨天就应该将军粮运到,可如今延误了一天依然不见踪影。

唐瑶心中感到一阵无力,现在天寒地冻的,八万兵马每天的人吃马嚼消耗巨大。若不能尽快将粮草运来,恐怕不用匈奴人来攻就已经溃败。

“来人,将于校尉请来。”唐瑶在大帐中来回踱步,突然停住脚步朝帐外的亲卫喊道。

帐外的亲卫应声,快速向大营走去。

过了一会儿,亲卫领着于姓校尉走进了大帐。

“末将于贲拜见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吩咐?”叫做于贲的校尉朝唐瑶行礼说道。

“于校尉,老夫命你即刻将小姐送回酒泉城,不得有误。”唐瑶扶起于贲轻声说道。

“将军,这~恐怕!”于贲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怎么?莫非你不愿意?”唐瑶见于贲不答应,佯装怒道。

“不不不,将军,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姐的脾气,末将恐怕有负将军重托,不能担此重任啊。”于贲一看唐瑶面露愠色,急忙解释道。

“老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小姐安然无恙的送回酒泉城,否则你就不用回来了!哼!”唐瑶此刻也不跟于贲客气,直接命令道。

“末将遵命,先行告退。”于贲朝唐瑶行了一礼,退出了大帐。

在距离乐涫县十里的地方,匈奴人在此安营扎寨,六万大军驻扎于此,大帐延绵了好几里。

此刻,北凉的平西都督沮渠拏正在大帐中议事。

“都督,下令吧。末将早就忍不住了。”沮渠百年率先出列说道。

沮渠百年此话一出,又有几个匈奴人大将出列,个个争相请战。

“好!有诸位将军相助,我大凉此番定能共灭西凉,一统河西。”沮渠拏见台下众将纷纷请求出战,非常的高兴。

“百年将军听令,命你领兵两万,趁夜色绕过小黑山,突袭驻扎这里索训统领的西凉军。哼!我要让唐瑶老儿自断一臂。”沮渠拏指着羊皮地图上乐涫城北边,西凉军索训的驻扎地哼声说道。

“请都督放心,末将一定索训的狗头砍来给都督做夜壶。哈哈!”沮渠百年大声笑道。

“百年将军,不可轻敌大意,此地易守难攻,你要多加留意!”沮渠拏见沮渠百年丝毫不在意,沉声叮嘱道。

“是!末将若是攻不下索训,提头来见。”

“今晚三更造饭,五更佯攻唐瑶老儿的西凉军中军大营,掩护百年将军突袭!”沮渠拏起身,振臂一呼。

“末将遵命!”帐内的众将齐声说道。

第三十一章 暗夜突袭

西海城门紧闭,只有城南允许百姓进但不许出,柔然人昨晚已经越过大漠现在驻扎在居延泽附近,距离西海城不到五十里。

镇北军大军撤回西海城,城头上旌旗招展,守将杨世忠身披铠甲在城头来回巡视。

镇北将军府议事大厅,诸将齐聚,张靖召集众将商讨对策。

“将军,如今柔然贼子攻我西海,斛律麾下贼子正在四处劫掠,末将派出的斥候大部分失去了联系,恐怕已经凶多吉少。难道我等却只能在城中坐看柔然贼子横行无忌吗?”雷鸣出列朝张靖行礼后心有不甘的道。

“是啊将军,我镇北军虽与柔然贼子人数相当,但我镇北军也是敢打敢拼的汉子,将军下令俺铁锤领兵杀入柔然贼子大营。让他们知道俺镇北军的厉害!”铁锤一听雷鸣说完,立即附和道。

张靖听完坐在主坐上,一言不发的扫视众人,突然目光停留在李岩身上。

“李将军,为今之计你以为该当如何如何?”张靖捋着胡须,含笑问道。

“回禀将军,柔然人来势汹汹,更兼有铁骑数千之众,若是直接正面相抗,只恐怕~”李岩欲言又止的说道。

“嗯?莫非我镇北军果真只能依附高墙,坐等柔然贼子围困西海不成?”张靖一听脸色不悦。

“将军,柔然贼子如今劳师远来,我等以逸待劳也并无不可。如今柔然贼子大军扎营离我西海不到五十里,所有的粮草却藏在百里之外黄砂谷,里面大概有五百骑兵护卫,末将愿率一支奇兵,趁柔然贼子立足未稳之时连夜突袭焚其粮草。”李岩沉吟片刻,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李将军所言倒也可行,只是如今城外遍布贼子哨探,我镇北军的一举一动都在贼子的掌握之中,你又如何能率军出城呢?”张靖捋着胡须,随后起身说道。

“回禀将军,韩谦校尉麾下两百军士末将已令其于城西十里的山坳中等候,末将和韩校尉两骑出城,贼子的哨探也无法追上末将。”李岩看着一旁的韩谦,朝张靖抱拳说道。

“好。那本将就静候佳音,务必保重!”张靖走到李岩身边叮嘱道。

“是,末将遵命!”

“将军,让末将随你一同前去吧。”雷鸣见李岩准备出发,上前说道。

“不可,西海城的守卫离不开你,你留在城中也好有个应对,我此番向西绕过居延泽再改道直取黄砂谷,人数不宜过多。”李岩拍了拍雷鸣的肩膀,转身上了马。

李岩和韩谦两人背弓持槊出了西海城,途中射杀了两个柔然人的斥候,一路朝城西奔去。

山坳中,石头和卫亮两人领着血狼卫在等候李岩的到来。

“属下石头、卫亮见过将军。”石头和卫亮两人见李岩同韩谦一起赶来,连忙上前行礼说道。

“起来,都准备好了吗?”李岩下马后看着眼前的血狼卫。

“回禀将军,血狼卫都准备好了,时刻随将军上阵杀敌。”血狼齐声说道。

“好!今晚随本将前去突袭柔然贼子的粮草大营,只要将其粮草焚毁就是大功一件。都明白了吗?”李岩高声说道。

“明白!”

“那好,出发吧!”李岩上马下令道。

身后的血狼卫每人背后背着一把长弓和箭袋,手里拿着大刀,人手一把军刺,纷纷上马跟在李岩和韩谦身后。

李岩领着血狼卫向西绕过广阔的居延泽,再向北朝山谷奔去。

天已经开始满满的黑了,前方还有二十里就要到黄砂谷了,李岩下令血狼卫下马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吃饱干粮和水,今晚将会是一个不眠夜。

乐涫县东南十里的匈奴大营,沮渠百年统率麾下两万铁骑已经准备出发了。

“百年将军,此战就看你了,三更之后,本将下令佯攻西凉大营,你趁夜色攻占西凉军索训的营寨,若能攻下乐涫城北的索训大营,则唐瑶大军必乱,到时我大凉铁骑将一举将乐涫变成唐瑶老儿的八万大军葬身之地!”沮渠拏看着眼前一身黑甲的沮渠百年,眼前仿佛看到了西凉军丢盔弃甲四散奔逃的情景。

“都督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将军重托!”沮渠百年说完领兵出营。

酒泉城中,凉王府李暠正在书房与宋繇议事。

“二弟,你看这是唐将军的密信,大军就剩五天的军粮了,这可如何是好?”李暠拿出密信放在宋繇面前。

宋繇双手接过密信,快速的看了看。

“兄长有所不知,这几个月来,大军这一年来消耗了上百万石粮食,如今索长史到昨日才筹措到不足五万石,我大凉地广人稀,土地贫瘠,现在府库里已经没有余粮了。”宋繇放下手中的密信,叹声说道。

“贤弟啊,难道我大凉就真的要遭此大难吗?”李暠眉头紧皱,颤声说道。

“如今我大凉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难道他们还要吝惜手中的粮食不成?唉!”宋繇摇了摇头,一脸愁容。

“二弟,你即刻拿我手令前去城西的府库,调五万石军粮让索仙连夜送往乐涫,大军不能无粮,否则必生大乱。”李暠攥紧拳头,沉声说道。

“兄长,那可是酒泉城最后的存粮啊,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用为好。”宋繇一听李暠下令调动城西府库的余粮,急忙劝阻道。

“二弟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乐涫大营缺粮,匈奴贼子将不战而胜,到时我酒泉城成了孤城一座,要那些粮食何用啊!”李暠已经下了决心,调动城西府库余粮。

城西的府库里还存着三十万石粮食,足够大军坚守三月,这是酒泉城最后的余粮了。

李暠本是靠着河西大族的拥护从敦煌效谷县令成为敦煌太守,在后来建立西凉都与河西大族的援助离不开。

但是这些年来,这些世家豪族已经减少了对李暠的支持,虽然不会明面上拒绝,但是暗地里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既然兄长已经决定,那宋繇自当遵从。”宋繇知道自己的兄长一旦下定决心,便再难以改变。

“嗯!你拿上手令,即刻前去城西调粮。”李暠从案上拿起一块令牌交给宋繇。

待宋繇走后,李暠长长的叹了口气,摇曳的烛光下,显得苍老了许多。

黄砂谷之外,暗夜之中李岩领着身后的血狼卫缓缓前进,在靠近山谷的路上已经射杀了十几个柔然人的暗探,若不是这群血狼卫训练有素,早就被发现了。

“敌人的守卫除了前面这十几个巡夜的,大多在里面的营帐中,待会先解决掉门口这十几个,韩大哥,你率五十人直奔后面的粮草,别的不必理会,只管将其粮草烧掉,其余人等随我杀敌。”李岩朝着身后的韩谦和众人下令道。

随着李岩一声令下,卫亮领着十几个血狼卫迅速上前,手中的军刺贯穿了柔然人的脖子,鲜血淋漓。

“快,杀进去!”李岩见卫亮将营门打开,双腿一夹马腹,持槊冲向山谷中的营寨。

身后的血狼卫一拥而上,韩谦直奔后营的粮草而去。

柔然人听到马蹄声响,快速的从营帐中冲了出来。

“杀啊”血狼卫手中的大刀砍向朝自己杀来的柔然人。

李岩手中的马槊用力向冲来的敌人刺去,柔然军士被槊锋贯穿胸膛,顿时鲜血直喷。

营帐中有些熟睡的军士,被血狼卫点着毡房,火光瞬间燃烧起来,山谷内到处都是火光冲天。

这些血狼卫舔着嘴角的鲜血,像是一群冲去羊群之中的饿狼,一刀带走一条生命。

整个山谷杀声一片,血流一地。不时有身上被大火吞没的柔然人在地上哀嚎,整个人都被烧成焦炭。

韩谦领着五十血狼卫,一路直奔粮草,路上那些试图阻挡的柔然人都被韩谦一槊穿透胸膛。

“烧,都给我烧了。”韩谦看着眼前堆的像坐小山的粮草,大声吼道。

粮草旁边圈养着近万只羊群,韩谦咬了咬牙,令血狼卫将手中的火把点燃了整个羊圈。

这些羊群都是柔然人的军粮,不同于羯族以人为食,这些柔然人更愿意将牛羊作为军粮。

韩谦看着如此多的羊群在一把火之下荡然无存,也感到一阵可惜。

一个时辰以后,山谷之中的柔然人,尽数被杀。血狼卫折损了十余人,李岩心中一阵心痛,这些血狼卫都是自己千辛万苦培养起来的。

“公子,都烧掉了。起码有近十万石粮草还有估计上万只羊群,全部都烧了。”韩谦回到李岩身旁,一脸心痛的说道。

“好!那就好!赶紧收拢血狼卫的遗体,不能将他们留在这里。我们得马上离开。”李岩朝眼前的血狼卫下令道。

众人将地上的血狼卫遗体放在马背上,跟在李岩身后,快速的离开了山谷,只留下满地柔然人的尸体和火光冲天的营寨。

天亮之前,李岩一行人从西海城西门入了城。

张靖听说李岩一行人回到了西海城,直奔校场。

“末将见过将军!”李岩和身后的血狼卫朝张靖行礼说道。

“李将军不愧是凉王的长孙,勇猛善战堪比祖上的飞将军,哈哈!”张靖下马看着眼前的血狼卫,个个一脸刚毅,目不斜视,不由得点了点头。

第三十二章:临危受命

建康郡乐涫,天已经快要亮了。西凉军的大营中,唐瑶在营帐中不安的来回走动。

三更以后匈奴人几万大军开始向西凉军的大营发起进攻,唐瑶亲命众将坚守大营,任匈奴人如何挑衅就是不得出营应战。

西凉军坚固的营寨令匈奴人不得前进一步,只能在营外叫骂。

匈奴人尝试发起了几次进攻,都被西凉军漫天飞来的箭矢当成了靶子,匈奴人丢下一片尸体后再也没有发起进攻,一直在营外击鼓谩骂。

“来人!”帐内的唐瑶沉声说道。

“将军,有何吩咐?”帐外进来一个亲卫,朝唐瑶行了一礼。

“令狐将军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吗?”

“将军,令狐将军半个时辰前传来消息,匈奴人除了在阵前谩骂并没有继续进攻了。”

“那索将军那里呢?可有消息传来?”唐瑶一脸焦急的问道。

“将军~,这,索训将军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属下已经派去前去索将军的城北大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将军莫急。”亲卫犹犹豫豫的说道。

“再派人前去索训将军的大营,马上就去,多派些人!”唐瑶朝亲卫摆了摆手,示意亲卫即刻执行。

此刻的乐涫城北,西凉军的大营中,到处都尸横遍地,匈奴人的铁骑在营中横冲直撞,西凉军被杀的四处奔逃。

沮渠百年三更从匈奴大营中出发,趁夜色率领两万铁骑,绕过险峻的小黑山,直奔索训的大营。

西凉军大多还在睡梦之中,被外面万马奔腾的声音惊醒,转眼间匈奴人就杀进了大营。

“将军,守不住了,匈奴人已经朝我们杀过来了。”索训身旁一个亲卫护着索训,向帐外走去。

“索云呢?昨夜是他值守,为何不见踪影?”索训大声吼道。

索训口中的索云是其义子,原来是远房的侄子,三年前索训的独子在匈奴大军的进攻中战死在乐涫城下,后来索训将索云收为义子随军效力,这些年来仗着索家的名声,倒也混了个校尉。

“将军,索校尉昨晚喝了点酒,所以~”亲卫犹豫一下低声说道。

“混账东西!逆子啊!取本将的刀来,本将要亲手砍下他的头!”索训挣扎着挣脱几个亲卫的护卫,欲要返回营中。

“将军,快走吧!属下知道向西有条小路,一定能够逃出匈奴人的包围,快扶将军上马。”亲卫将索训扶上马,快速的向西逃窜。

“王爷,索训有罪,有罪啊!”索训仰天长啸道。

“快护将军离开!不要管我!快走啊!”旁边一个亲卫见几个匈奴骑兵追了上,调转马头向匈奴骑兵杀了回去。

唐瑶的大帐中,待亲卫下去之后,唐瑶看着眼前的羊皮地图,再想到今天匈奴人一直在此牵制住大军主力后却不再进攻,顿时感到不妙,当即脸色苍白。

“来人,速速点兵一万,随本将前去救援索训将军。”唐瑶披上盔甲,一把抓起帅案上的长剑,快速的出了大帐。

“报!报!报!”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一个斥候下马后连跑带爬的走到唐瑶面前,一脸的泥土。

“将军,不好了。索训将军的大营被匈奴贼子攻破了,匈奴人在沿途布置了大批兵马,属下是抄小道前来向将军禀报的。”斥候一脸惊恐的说道。

“你说什么?”唐瑶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将军,索训将军的大营破了,属下只看到大营中到处都是火光和匈奴人。”斥候见唐瑶睁大眼睛直盯着自己,颤抖着说道。

“将军,你怎么了?将军~”一旁的亲卫眼看唐瑶整个人摇摇欲坠,急忙上前扶住唐瑶。

“噗”的一声,唐瑶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将军!将军~速传医官~”大帐外乱成一团。

“快,让令狐将军即刻撤回乐涫大营,坚守大营,不~”唐瑶说着整个人晕死了过去。

“爷爷,您怎么了?爷爷~”就在唐瑶晕死过去的时候不久,大营中于贲和一个身披黑甲的小军士走了进来。

身披黑甲的小军士直奔唐瑶,跪在唐瑶身前,紧紧的抱住唐瑶眼里的泪水不停的流。

“爷爷,您说话呀,我是玉儿啊。爷爷您醒醒啊。”

“小姐,将军只是晕过去了,现在急需静养,勿要打扰将军。”一个大夫模样的老者上前给唐瑶把脉后,轻声对眼前抱着唐瑶的小军士说道。

“于校尉,将军急火攻心,肝气郁结,肝火上犯以致吐血而晕,急需静养,一会老夫给你开张方子,命人前去乐涫城抓药,先把将军抬入帐中,切不可让将军受寒着凉。”老医者转身向于贲叮嘱道。

“小姐,您在此照看着将军,我去城中抓药。”于贲将唐瑶放在营帐中的木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向眼前的小军士说道。

“于大哥,你快去吧。”小军士抹了一把眼泪,抽噎着说道。

这个小军士是唐瑶的孙女玉儿,今年十六岁了,自打七年前玉儿的父亲唐勇在与匈奴人交战中战死之后,玉儿一直跟随唐瑶,平日里喜欢穿着军中小校的盔甲在军中四处捉弄军士。

营帐中,于贲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玉儿让人打来热水,细心的擦拭着唐瑶的脸庞,眼泪不时的往下坠。

此刻的玉儿已经将身上的盔甲脱下,一张令人血脉喷张的粉嫩脸颊,皮肤弹指可破,齐腰的发丝披在玉颈后,一袭白裙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身后披着洁白的狐皮大衣,玉儿的脸上两行泪痕,纤细的玉手紧紧的握住唐瑶那宽大充满老茧的手。

“小姐,将军的药煎好了。”于贲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缓缓的走进帐中。

“于大哥,你放下吧。玉儿来就可以了。”玉儿回头轻声对于贲说道。

“好~好~那我放这了。”于贲在玉儿回头的瞬间恍若失神的样子,随即立马将汤药放在帅案上出了大帐。

西海城中,李岩突袭成功在回到城里后,立即令血狼卫休整,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奔袭,血狼卫个个都露出的疲惫之色。

在距离西海城不到五十里的柔然大营中,斛律正大发雷霆,听到前来报信的斥候说粮草尽烧以后,当即拔出腰刀将斥候劈成两半。

“二汗,现在粮草都没有了我们怎么办?骨力合千夫长竟然辜负了二汗的信任,实在是罪该万死!”斛律麾下一个千夫长披头散发的恶狠狠的说道。

“骨力合是该死,但是最该死的还是西凉的镇北军,传我命令,将西海郡所有能吃的都后给我找出来,我看镇北军是不是一直向乌龟一样龟缩在西海城里。”斛律一脚蹬开眼前的案台,咬牙切齿对着眼前几个千夫长说道。

“二汗,现在粮草已毁,大军只有不到三天的军粮了,战马的草料也无着落,不如就此撤军,量北凉王也不敢多说什么!”帐内一个千夫长朝斛律磕了一个头,朗声说道。

“阿史那牧力,你说什么?前番攻伐乌孙损兵折将不说,如今一个小小的西凉,尚未交战便要撤军,你让大汗怎么看?各部首领如何能够心悦诚服的追随我?”斛律从帅台上走下来,一把抓住阿史那牧力的衣襟,一脸愤怒的看着他。

“二汗,可是~”阿史那牧力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斛律一副凶狠的表情也只能作罢。

天渐渐的黑了,酒泉城中随着凉王李暠的一声令下,整个西凉的文武重臣齐聚凉王府,就在刚刚武卫将军令狐迁的求援信送抵了酒泉城。

“诸位爱卿,如今我大凉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威远将军索训驭下无方,致使匈奴贼子攻破乐涫北大营,折损兵将上万,征东将军唐瑶一病不起,前方三军无主,这是武卫将军的求援信,众位爱卿都看看吧!哼!”李暠看着下首的文武官员,感到一阵无力,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一旁的下人传递下去。

议事厅里,看过了令狐迁的求援信后,西凉文武官员大惊失色在下面窃窃私语,索仙一脸苍白,自己的弟弟索训损兵折将不说,单单这一条罪状已经够处斩了。

“启禀王爷,索训将军虽然罪该万死,但是请王爷看在索训将军多年来对大凉忠心耿耿的份上,让其戴罪立功吧!”长史索仙看着上首的李暠一脸怒容,急忙出列跪道。

“是啊!王爷!索训将军这些年来为了大凉就连独子都战死于匈奴贼子手中,请王爷暂且饶过索训将军,允其以待罪之身军前效力。”司马尹建兴同样跪地说道。

“请王爷暂且饶了索训将军吧!”议事大厅中的陆陆续续有人出列附和道。

“父王,索将军虽有大过,但念其多年战功,就让他戴罪立功吧!”一旁的李歆朝李暠行了一礼。

“罢了!将索训贬为军前校尉,如若再出差错,定斩不赦!”李暠见朝中文武官员纷纷求情,摆了摆手说道。

“多谢王爷的不杀之恩!”索仙跪地朝李暠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这些文武官员大多是出身河西大族,虽然彼此有利益冲突,但是这种让索家欠一人情的事他们还是不会拒绝的。

宋繇见众人纷纷为索训求情,随即出列说道:“启禀王爷,如今我乐涫大营群龙无首,臣以为当派太子殿下前往乐涫大营统领三军以安军心,请王爷恩准!”

李歆一听宋繇推举自己去统率乐涫大营,心中一喜。多年来自己的手一直无法伸入军中,这让他倍感焦虑,如今宋繇竟然让自己去统领乐涫大营的兵马,哪会放过机会。

“父王,孩儿愿意前往乐涫大营,替父王分忧!”李歆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第三十三章 酒泉危机

酒泉城凉王府的议事大厅里,文武官员听到宋繇推举太子李歆统领乐涫大营的兵马,一脸震惊。

“王爷,万万不可啊!太子殿下乃是万金之躯,如今匈奴贼子已经对乐涫大营形成夹击之势,殿下不可以身犯险啊。”议事大厅内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出列朝李暠行了一礼。

“王大人此言差矣,太子殿下早年随王爷四处征战,通晓军事,立下了赫赫战功。如今大凉除了唐老将军也就太子殿下有这个能力力挽狂澜。”尹建兴见李歆出言,当即明白其用意,于是出言驳斥道。

“你~。宋大人,尹大人,你们怎么能置太子殿下的安危于不顾啊?”王姓老者指着尹建兴,颤声说道。

“王爷,如今情况紧急。还请王爷早做决断!”宋繇再次躬身朝李暠说道。

“启禀王爷,臣以为宋大人此言有理,应让太子殿下领城北大营的一万兵马速去救援乐涫大营,整顿兵马。”长史索仙同样出言劝道。

“歆儿,命你为平凉大都督前去统领乐涫大营,领城北大营的一万兵马,连夜驰援乐涫大营。”李暠看着李歆那渴望的眼神,再想着如今大凉已经危在旦夕,一旦乐涫大营被攻破,匈奴贼子将挥师直取酒泉城下,此时也只能期望李歆能够力挽狂澜。

现如今大凉就剩下城北大营的一万兵马和酒泉城里一些守城军士,大凉已经无兵可调了。

现在西海有柔然人的进攻,镇北军应付都有些吃力,镇守高昌的兵马远水解不了近渴。

“是!父王放心!孩儿一定不辜负父王的信任。”李歆朝李暠行礼道。

“去吧!切莫轻敌冒进,这是城北大营的兵符,时间紧迫,即刻起行吧。”李暠走到李歆的身旁,将一块虎符交给李歆叮嘱道。

“诸位爱卿,今晚就议到这吧!宋长史留下,其余人等先回去吧!”待李歆离开后,李暠朝堂上众人说道。

李歆拿着兵符领着数百亲卫直奔城北大营,城北大营的统领左将军李眺见李歆手持虎符,当即将城北大营的一万兵马交由李歆。

“末将朱元虎拜见太子殿下。”朱元虎朝李歆单膝跪地说道。

“元虎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杀敌建功的机会就在眼前,如今父王已命我为平凉大都督,统领乐涫大营。大凉一半以上兵马已在我手上。”李歆扶起朱元虎,一脸笑意的说道。

“恭喜太子殿下。”朱元虎一听,也极为高兴。

“出发吧!随我前去乐涫大营,我倒要看看沮渠百年那废物这些年有没有进步。哼!”李歆身披黑甲,手持宝剑,纵身上马说道。

李歆连夜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朝乐涫进发,大军举着火把绵延几里,犹如一条火龙。

第二天快到正午时分,李歆领着大军到达了距离乐涫大营十里的山谷前停了下来。

据斥候来报,匈奴人攻破乐涫的索训大营后,除了逃回几千残兵到乐涫大营,其余的悉数被匈奴人屠杀殆尽。

如今整个乐涫大营已经被匈奴人围了起来,要不是乐涫大营在唐瑶这几年的经营下固若金汤,匈奴人的铁骑早就攻破了。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朱元虎手持大刀,策马走到李歆身旁问道。

“目前,匈奴人在乐涫大营西的兵力相对分散,我们从城西杀进去与乐涫大营的六万大军会合。到时我大凉有六七万大军,与匈奴贼子不相上下,更兼有坚固的大营足以相抗。”李歆看着远方的乐涫大营,眉上不由得皱了起来。

“快!不用管其他,只管冲杀过去。”李歆大吼一声下令道。

“杀啊!杀!”李歆率领着西凉军朝着乐涫大营冲去。

就在李歆朝着乐涫大营冲去的时候,匈奴人的大营中,沮渠拏听到西凉军竟然有援兵来了,不由得一喜。

“百年将军,你速领精兵五千,朝乐涫大营西边杀过去,不要靠近乐涫大营,唐瑶老儿的箭阵可不是吃素的。将那些西凉的援兵冲散,不能把他们全部放进去,能杀多少是多少!”沮渠拏朝一旁的沮渠百年吩咐道。

“是,请都督放心。”沮渠百年领命率军朝李歆的西凉军杀去。

顿时整个乐涫大营附近到处兵马俑东,厮杀声、惨叫声一片。

李歆手里的长剑已经沾满了鲜血,已经几个匈奴骑兵在李歆的剑下成了亡魂。

“不要管其他,只管冲进去!”李歆大喝道。

还有两里就要到乐涫大营了,远处的匈奴人如同潮水般涌来,李歆的额头也开始冒汗。

“殿下快走,我来挡住他!”朱元虎大喊一声,朝着一个杀向李歆的敌将拦去。

朱元虎的大刀朝来将劈去,敌将手中的弯刀将朱元虎的大刀挡住。两人战在一起。

一些西凉军被匈奴人冲散,转瞬间就被匈奴人砍落马下。

“看,有人来接应我们了!不要恋战,快进大营。”李歆一马当先朝乐涫大营冲去。

“末将索训,见过太子殿下。”此时乐涫大营中前来接应李歆的是刚被贬为军前校尉的索训。

“好!索将军真是帮了大忙了。元虎不要恋战。先回大营!”李歆回头朝朱元虎说道。

李歆和索训领着兵马朝着乐涫大营奔去,朱元虎一刀劈出将敌将逼退,随即策马奔向大营。

在索训的接应下,李歆终于将大军带入乐涫大营,一万兵马只剩下八千余人了。

“末将令狐迁,拜见太子殿下。”武卫将军令狐迁见李歆亲自领兵来乐涫大营,朝李歆行了一礼。

“免了吧!带我去看看唐将军。”李歆瞥了一眼令狐迁,手中的宝剑随手交给朱元虎,大步朝着中军大帐走去。

李歆来到中军大帐中,看了一眼至今昏迷不醒的唐瑶,便出了大帐。

整个乐涫大营都沸腾了,就在刚刚太子李歆接任乐涫大营主帅,被王爷封为平凉大都督,索训被贬为军前校尉,依旧统领其麾下从乐涫大营北逃回来的几千残兵。

李歆命武卫将军令狐迁领麾下两万兵马防守乐涫大营南与匈奴大军对峙,其余的兵马尽归其统领。

匈奴骑兵面对坚固的乐涫大营,只能采取围困的办法,因为他们根本就无法攻入,如果不将乐涫大营拔出,他们根本无法杀向酒泉城。

匈奴大营中,沮渠拏看着大帐内的众将,来回的走动。

“诸位将军,如今西凉派太子李歆前来接管乐涫大营,你们可有何对策啊?”沮渠拏停住脚步,满心忧虑的问道。

“据说西凉军的军粮不足一个月,如今乐涫大营尽在我大凉的包围之下,都督何必着急?”帐内一个匈奴将军说道。

“话虽如此,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百年将军你可有妙计?”沮渠拏深深的叹了口气,回头朝沮渠百年问道。

“都督,末将有一计,定能让李歆出战!”沮渠百年说完凑到沮渠拏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沮渠拏。

“哈哈哈!百年将军此计甚好!此番若能得胜,本将亲自为百年将军向大王请功!”沮渠拏听完沮渠百年的计策,顿时开怀大笑。

“既然都督同意的话,那末将就去了。”沮渠百年见沮渠拏同意自己的计策一脸兴奋,随即向沮渠拏行了一礼出了大帐。

西海郡中,柔然大军这几天一直遭到镇北军的小规模突袭,折损了几百人斛律在营帐中大发雷霆。

“废物,全都是废物!”营帐中到处乱七八糟,大帐中的千夫长个个一言不发,任由斛律大声斥骂。

“二汗,这镇北军从不与我等正面相抗,偷袭了便快速退走。而且他们几个月前夺得了北凉的大批战马,这些镇北军的骑兵同样反应迅速。”一个千夫长出言说道。

斛律已经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本来自己在出征前已经在各部首领面前夸下海口,自己领军两万定能攻破乌孙国,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中了乌孙人的圈套,一战之下一万多兵马葬身大漠,只领着六千余兵马灰溜溜的撤退。

社仑可汗没有追究其过,让其顺道攻占西海将整个居延海收入囊中,其余的土地让给匈奴人。

本以为就凭区区镇北军自己能够轻松将西海拿下,可如今粮草尽毁,而且那些一起出征乌孙的军士已经想要归家了。

西海城中,李岩经过几天晚上领着雷鸣的骑兵前去突袭柔然人,多少已经了解了柔然人的底细。

现在柔然人的大军已经快要无粮了,今晚李岩要率领血狼卫前去斛律大营。

夜幕之下,李岩领着血狼卫出了西海城,直奔柔然大营。

“二汗,不好了!镇北军又来偷袭了!”柔然大帐中斛律还未曾睡下,亲卫直冲冲的走了进来。

“你说什么?他们有多少人?”斛律拍案而起,一脸怒容。

“二汗,外面漆黑一片,不过听声音估计不足三百人。”亲卫犹豫了一下说道。

“去取我刀来!随我杀出去!”斛律走出大帐大喝一声说道。

第三十四章 达成协议

柔然大营里,连续几天在镇北军骚扰之下,犹如惊弓之鸟。

一旦柔然大军追出大营,镇北军就跑远了,而且每次镇北军都是深夜来袭,柔然大军怕遭遇埋伏倒也不敢追远。

“快,随我冲杀出去!”斛律手持弯刀,策马朝大营外面的镇北军杀去。

随着斛律的一声令下,数千柔然骑兵朝着李岩率领的血狼卫冲杀了过来。

“放!”李岩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弓已将箭矢射向柔然大营。

“快走!立刻回城!”李岩一行人放箭之后随即朝西海城飞奔而去。

斛律眼看着李岩率领着血狼卫从眼皮底下离开却毫无它法。

“二汗,您看!这是镇北军射来的文书。”一个亲卫从营门上将一支箭矢穿着的锦帛交给斛律。

斛律接过锦帛朝大帐中走去,整个大营中安排了许多军士值夜以防镇北军再次来袭。

大帐内,斛律借着昏暗的火光,看着手中拿着镇北军射来的锦帛,不时眉头紧皱。

锦帛中李岩亲笔书写的书信,信中盛赞斛律这些年的功绩,直言两家休兵言好的好处,并且约定明日正午于西海城北十里相见。

“公子,真要和柔然人罢兵和?可是斛律会撤兵吗?”韩谦一脸不解的问道。

“韩大哥,如今我大凉危在旦夕,乐涫大营被匈奴人团团围住,唐老将军一病不起。这几天陆续有发现匈奴人的斥候在西海城附近,我估计匈奴人的大军恐怕也要来趁火打劫。不如给些好处让斛律撤兵,我镇北军才能集中兵力共抗匈奴贼子。”李岩站在城头看着远处漆黑朦胧的山峦,一脸无奈的说道。

“那公子准备用什么让斛律撤兵呢?”

“呵呵,这就要看斛律他最需要什么了!好了,韩大哥,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李岩说着转身下了城头。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柔然大营中,斛律正在同手下的几个千夫长议事,将昨晚镇北军的锦帛交给众人传阅。

“二汗,这镇北军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一个千夫长看过之后对斛律说道。

“你们几个以为如何?”斛律扫视众人一眼征询道。

“二汗,不如佯装答应镇北军,到时我们兵马埋伏于后,只等镇北军出城便抄其后路,将西海城一举拿下。”一个满脸横肉,身强体壮的千夫长起身恶狠狠的道。

“对啊!二汗!只要镇北军敢出城,便让他有来无回。”其余几个千夫长附和道。

“二汗,不如暂且答应镇北军的请求,提前埋伏一支奇兵,如若不欢而散,二汗一声令下便杀向镇北军。”阿史那牧力朝斛律行了一礼,退到一旁。

“好!阿史那牧力你去安排吧!其余人等整军备战。”斛律摸着自己两撇小胡子下令道。

西海城中,李岩一早就起身了,校场上李岩和韩谦两人打的火热,一旁观战的军士发出一阵阵惊呼。

韩谦手中的马槊快速的刺向李岩,马背上的李岩脚踩马蹬,就在马槊刺来的瞬间纵身朝马腹一侧闪避,韩谦的马槊刺空,李岩的马槊与韩谦的槊锋快速交锋,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两人战马在校场上不停的向前奔跑,马背上的两人打的满头大汗,却也奈何不了对方。

“报!”远远的就听到了有军士前来报信。

“启禀将军,柔然贼子射来一封书信,直言给将军您的。”一个军士满脸大汗的跑了进来朝李岩行礼说道。

“哦?拿过来!”李岩坐在马背上勒住缰绳朝军士吩咐道。

李岩接过军士手中的信,看了一眼,会心一笑。

“来人,传令下去,铁锤校尉领军两千于城北五里严防柔然人突袭,雷鸣将军领两千骑兵随本将前去会会斛律。”李岩下令道。

昨晚李岩同镇北将军张靖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当然最主要的李岩根本就没同张靖交代。

张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现在匈奴人在西海边境蠢蠢欲动,虽然不知道其意图,但是如果镇北军跟柔然大军交战,匈奴人肯定会长驱直入。

面对李岩的劝说,张靖虽然对柔然人撤兵不抱有太大希望,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岩领着血狼卫同雷鸣的两千骑兵出了西海北城门,朝着约定和谈的地点直奔而去。

“将军,你看!柔然贼子已经到了!”

雷鸣看着前方的沙丘上,数百柔然骑兵围在斛律身边。

“雷将军,你率骑兵在此等候,韩大哥你与血狼卫一同随我去会会斛律。”李岩吩咐了一声雷鸣,领着血狼卫向斛律走去。

当李岩走到距离斛律不到百步的时候,斛律的亲卫纷纷拔出弯刀。

李岩身后的血狼卫同样拔刀欲杀向斛律,李岩摆了摆手,血狼卫将大刀收起。

斛律见李岩身后的血狼卫将刀收起后,命亲卫收起弯刀,策马朝李岩缓缓的走了过来。

“你们退下吧!”李岩朝着斛律走去,身后的血狼卫欲跟了上来。

李岩和斛律两人一人一骑,相向而行。一会儿两人驻马对视一眼,斛律按住自己弯刀,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镇北军副将李岩。

斛律想到自己那黄砂谷的粮草,差点就没忍住拔刀杀向李岩,这个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年轻人就是将自己的粮草付之一炬的人。

“镇北军副将李岩,见过斛律可汗。”李岩朝斛律坐在马背上淡淡的说道。

“哼!小子!有什么话就快说,若是不合我意恐怕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斛律朝着眼前的李岩重重的哼了一声。

“哈哈!斛律可汗还真看得起自己,本将今日的确有和谈的意愿,但斛律可汗若是你以为就凭你埋伏在身后的几千残兵就能将我镇北军拿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李岩哈哈笑道。

“你~莫非李将军来此只是为了呈口舌之利吗?”斛律见李岩不以为意,指着李岩大声说道。

“听说斛律可汗此番出征乌孙国是迫不得已,如今遭此大败,恐怕从今以后各部首领都要以你那侄子步鹿真马首是瞻了。”李岩见斛律动怒,不以为意道。

李岩若说的步鹿真是社仑可汗之子,此人骁勇善战,这些年来向东打的库莫奚和契丹节节败退,夺取了大片的土地。在柔然各部已经有了一定的声望。

“李岩,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是想借和谈之机羞辱于我?”斛律听李岩说完,顿时大怒。

“斛律可汗莫急,李岩所说皆为事实,如今漠北诸部像铁勒部、刺勒部这些年来都已经有了反抗的苗头,而如今社仑可汗年事渐高,其子步鹿真深得社仑可汗的喜爱,社仑可汗百年之后恐怕是由步鹿真继任大汗之位吧!”李岩接着说道。

“是又如何?”斛律强忍怒意道。

“可汗本来是最有机会继任大汗的人,奈何社仑可汗这些年来将你的部落一分再分,而社仑可汗之子步鹿真却分得东边近十个部落,如今其威望和实力与你相比都不相上下。可汗难道就此忍心被步鹿真打压吗?”李岩看着眼前已经愤怒到极致的斛律,自顾自的说道。

“李岩愿助可汗一臂之力,不知可汗意下如何?”不得斛律开口,李岩沉声说道。

“哦?李将军年纪轻轻,却对我汗国了如指掌,实在令人敬佩。不知李将军言下之意是?”斛律一脸疑惑,看着眼前的李岩,不由的感觉到此人比自己想象的难以对付。

“这些年来,可汗常年与魏国交战,一直以来败多胜少,李岩以为关键还是在于刀兵之利,如今可汗不去整顿部落,收拢人心,却来攻我西海,实属不智。不如两家罢兵言和如何?今后每年我大凉向可汗提供五万斤生铁~”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岩还未说完,斛律便激动的说道。

生铁,斛律太需要了,这些年来每每与北魏征战,柔然在兵甲之上就稍逊一筹。但是整个柔然诸部,能够产铁的极少,社仑可汗都用来装备自己的部落,哪里还轮得到斛律。

“那是自然,不过这五万斤生铁可不是白送给可汗,我需要可汗的五千匹战马来换!”李岩狮子大开口,想要狠狠地宰它一把。

“你说什么?五千匹战马?李将军,我最多可以给你两千匹,多了没有。”斛律显然对李岩若说的生铁很感兴趣,心中虽然非常愤怒,但是却不好表现出来。

“两千太少了,最少四千匹战马,少一匹都不行!”李岩坚定的说道。

斛律看到李岩如此态度强硬,但是四千匹战马可不是一个小的数目,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李将军,我每年最多可以给你三千匹战马,你若不同意,那就此作罢。”斛律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好!既然可汗都这么说了,那就依可汗所言,今后两家休兵止戈,每年大凉用五万生铁换取可汗三千战马,当然这个交易仅限于你我二人知晓,可汗以为如何?”李岩装作一脸肉疼的说道。

“好!不过我如何相信李将军你呢?”斛律谨慎的问道。

“今晚我会令人先将五千斤生铁交给可汗,但是我需要三百匹战马。”李岩一副奸商的模样,斛律气的满脸通红。

“好!就依你所言!”

第三十五章 匈奴犯边

李岩和斛律达成协议以后,当晚便命韩谦从龙首涧将这些天以来的炼出的生铁秘密交给斛律。

斛律倒也爽快,留下三百匹战马连夜拔营向北撤军。

虽然付出了点代价,但起码目前西海面临的就只有匈奴人了。只要不是匈奴人和柔然联手进攻,李岩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只要将西海经营好,那每年五万斤生铁轻而易举,李岩最怕的就是西海这个秘密被游荡在西海城附近的柔然人发现,到时恐怕就不是斛律的六千兵马了。

斛律这几年来面对侄子步鹿真的崛起也感到深深的恐惧,自己的部落不断的在减少,每年社仑可汗都让其做先锋攻伐北魏,这让斛律认为是在消耗其实力,对此也感到了深深的不满。

柔然的先祖木骨闾本是拓跋鲜卑的奴隶,骨木闾死后其子车鹿会凭借着英勇善战不断的征服其它部落,确立也统治地位,便以柔然自称。

柔然与北魏积怨已久,当年北魏拓跋珪恢复代国称魏之后,领兵攻伐柔然,魏将长孙嵩和长孙肥大破柔然,后来社仑的父亲缊纥提率领部众归降魏国,社仑在父亲死后逃回漠北自称可汗,这些年来和北魏常年交战不休。

有了生铁,斛律便能装备更多的勇士,至于西海这种除了居延泽以外尽是荒芜之地,斛律心中自然提不起什么兴趣。

“公子,都已经办妥了。”韩谦走进营帐低声说道。

“嗯!如今斛律已率军离开,我西海暂时应该不会再起战事,让兄弟们好生训练,不能走丝毫松懈,另外要严密监视与伪凉边界,一旦有事立即来报。”李岩擦拭着手中的军刺叮嘱道。

“是,公子。”韩谦应声说道。

一大早的西海城中,百姓得知柔然人已经退兵,也开始渐渐的敢出门了。

突然,西海城南门一骑快马直奔镇北将军府,快马刚到门口从马背上跃下一个传令军士,军士喘着粗气整个人摔在地上,手举凉王府的令牌直奔将军府。

“报!”传令军士的声音在镇北将军府回荡。

“镇北将军张靖听令,昨日匈奴贼子攻破乐涫大营,我大凉损兵三万有余,如今匈奴贼子正朝酒泉城进逼,命镇北将军张靖率军回援酒泉不得有误!”传令军士手持凉王令牌对张靖说道。

“臣张靖接令!”张靖朝着军士手中令牌躬身说道。

“张将军,速调兵回援酒泉吧!今晚估计匈奴贼子就会直抵酒泉城下,如今乐涫大营撤回酒泉城的兵马已不足五万,大凉已经岌岌可危,请将军立即动身吧!”传令军士一脸焦急的说道。

“小兄弟,怎么如此严重?凉王几日前不是派太子殿下前去乐涫大营了吗?怎么?”张靖满脸疑惑,低声问道。

传令的军士看了看周围,凑到张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靖听完脸色大变。

“来人,传镇北军校尉以上前来议事。”张靖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下令道。

就在西海城里的镇北将军府正在召集众人议事的时候,匈奴的辅国将军臧莫孩已经领着三千精骑来到了西海城东不足五十里的地方。

“将军,如今柔然人已经不顾盟约独自退兵,我等已无可能与柔然人联手的机会,将军为何~?”臧莫孩身边一个千夫长问道。

“昨夜本将接到平西都督的信,如今我大凉勇士已经攻破乐涫大营,西凉太子李歆中了百年将军的埋伏,差点中箭身亡,敌将令狐迁为了救援李歆调兵前去接应,都督下令攻取了乐涫大营,斩首三万有余。如今西凉军尽退回酒泉城,都督命我等务必将西海的镇北军拖住,不可让其回援酒泉。你们明白吗?”臧莫孩看了看眼前的几个千夫长,提高了声音说道。

“是!将军!”几个千夫长朝臧莫孩行礼说道。

“快!加快速度!”臧莫孩看着身后的匈奴骑兵,大声喝道。

西海城中,镇北将军府里的议事厅里,张靖向众人传达了回援酒泉的军令,众人得知乐涫大营已被攻破,匈奴人即将围困酒泉,脸上一脸的震惊。

李岩心中不由得感到忧虑,如今自己的娘亲和欣儿都在酒泉城里,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传本将军令,李岩和雷鸣领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军随本将回援酒泉,铁锤校尉领一千兵马守卫西海城。”

“是!末将遵命!”李岩和雷鸣两人朝张靖行了一礼齐声说道。

“将军,俺不守城,俺要和你们一起回酒泉城。”张靖话音刚落,铁锤起身大声说道。

“不行!铁锤校尉你要留在西海城里,以防止匈奴人偷袭。”张靖一口回绝道。

“守城多没意思,俺要和你们一同去杀匈奴贼子。”铁锤见张靖那威严的眼神,嘟囔着说道。

“启禀将军,末将杨世忠愿意守卫西海城。末将定将不负使命,如若有失愿以死谢罪!”杨世忠见铁锤不愿意留下来守卫西海城,起身朝张靖行了一礼。

杨家经营西海城十几年,倒也是有些威望,张扬两家是世交,自从西海太守杨毅死后,张靖对杨世忠也格外照顾,此刻看着杨世忠请求守城,一脸的为难。

“将军,您看杨兄弟已经愿意守城了,您就让俺跟你们一起回援酒泉吧!”铁锤见杨世忠自告奋勇要求留下守城,顿时来了精神。

“将军,不好了,匈奴人杀来了。”就在张靖一脸为难的时候,一个镇北军的军士大喊着走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张靖大声喝道。

“启禀将军,匈奴人杀来了,如今就在城南三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军士被张靖大喝一声,整个人都吓得一哆嗦。

“你说什么?匈奴人有多少人?”张靖听军士说完,着急的问道。

“启禀将军,从匈奴人的大营规模判断,估计有三千左右的匈奴贼子。”

军士用手抹了一把汗,这才将匈奴人的情况告知众人。

“将军,看来这些匈奴人是知道我等要回援酒泉故来阻拦,如今其驻扎在城南三里以外是要防止我等啊。”李岩听军士说完,顿时明白匈奴人的用意所在。

“李将军所言有理,只是如今我大凉危在旦夕,匈奴大军估计今晚就要抵达围困酒泉城,我等必须尽快赶回酒泉城。”张靖捋着胡须,在议事厅里来回走动。

“将军,既然匈奴贼子想要拖住我等,不如就让他们永远留下来吧!”李岩起身傲然说道。

“哦?不知李将军有何妙计?”张靖回头问道。

西海城南,臧莫孩领着三千余匈奴兵马在此扎营,只要能拖住镇北军南下,那么自己将是大功一件。

“将军,斥候来报,镇北军出城了。”臧莫孩的一个亲兵进大帐中向臧莫孩禀报道。

“西凉军来了多少兵马?”

“将军,西凉军就来了两千余人步军出城,和一千余骑兵为首之人是镇北军副将李岩。”亲卫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就两千步军加一千骑兵也敢出城?好!好!好!传本将命令,大军集结听候差遣。”臧莫孩口里连说几个好字,随即下令道。

西海城南的一片开阔地上,匈奴骑兵整齐的坐在马背上,手里拿着弯刀,看着眼前的镇北军。

此时的镇北军已经摆好了阵型,雷鸣率领的骑兵分布在两千多步军的侧翼,两百余血狼手持陌刀立于阵前,自从上次血狼卫阵亡十余人后,李岩又从镇北军中挑选了一部分人加入血狼卫。

血狼卫的身后是手持刀盾的军士,他们手里个个都拿着高大的盾牌和长刀。身后全是弓箭手,手里已经弯弓搭箭,只等一声令下。

李岩骑着绝影,看着对面的匈奴骑兵,心中感到一阵兴奋。

“将军,冲杀过来吧!他们只有一千骑兵,中间的那些步军就是待宰杀的肥羊。哈哈哈!”臧莫孩身旁的千夫长大声笑道。

“杀过去!”臧莫孩一声令下,匈奴人的骑兵朝着李岩他们杀了过来。

“兄弟们都不要急,听我命令!”李岩看着朝自己杀过来的的匈奴人,大声说道。

随着匈奴人越来越近,顿时漫天的箭矢朝镇北军飞来。

“起盾!”

随着李岩一声令下,镇北军的军士将盾牌立起,血狼卫退到盾牌后面。有些流矢射中了镇北军的军士,惨叫声发出。

“放箭,快放箭!”当匈奴人的骑兵距离镇北军不到一百步的时候,李岩下令弓箭手开始放箭。

黑压压的一片箭矢射向匈奴大军,被射中的匈奴人摔落马下,瞬间被身后的战马踩成肉饼。

雷鸣领着骑兵在侧翼与匈奴人杀在一起,手中的长枪沾满了鲜血。整个战场上匈奴人的骑兵与镇北军的骑兵战在一起。

“冲过去!将这些西凉军杀死!”臧莫孩手持长刀坐在马背上指挥着身旁的匈奴大军。

“哼!既然你们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李岩看着匈奴骑兵不要命的冒着箭雨冲杀过来,哼声说道。

第三十六章 魂飞胆丧

臧莫孩手持长刀,柄长五尺,刀身两尺有余,在阳光的照耀下寒光逼人。

臧莫孩此人原本是北凉王段业时期的部将,后来率部降了沮渠蒙逊,被封为辅国将军。

“杀啊!凡生擒李岩者,赏万金!”臧莫孩看着手下的大军杀向镇北军,随即大声鼓舞道。

在出征之前沮渠蒙逊曾多次叮嘱臧莫孩,务必生擒李岩。沮渠蒙逊的侧妃是沮渠义和的女儿,自从沮渠义和父子被李岩在黑石崖设计斩杀后,沮渠蒙逊被侧妃天天哭的心烦意燥。

“血狼卫何在?出阵杀敌!”李岩见匈奴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即将杀到阵前,随即朝阵前的血狼卫下令道。

随着李岩的一声令下,血狼卫走出盾牌外,顿时形成一堵人墙,手中紧紧的握着陌刀,眼前的匈奴骑兵已经离自己不到二十多步了。

这些血狼卫都是韩谦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看着匈奴大军像洪水般的涌向自己,手握刀柄的手中都渗出了冷汗。

“杀!杀!杀!”血狼卫个个大喝一声,手中的陌刀朝着向自己冲来的骑兵劈了过去。

“噗嗤!”陌刀砍在匈奴骑兵身上,腰身以下被长长的陌刀劈下,血狼卫全力劈出的余力将匈奴人的战马劈成重伤,在剧烈的冲击力下重重的倒在地上。

那些被陌刀劈中的匈奴骑兵,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有些尚未毙命,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看着自己被斩断的身体,歇斯底里的嚎叫。

有些匈奴骑兵逃过血狼卫手中的陌刀,刚冲入阵中就被后面镇北军的长枪刺穿马腹,随后被乱刀砍死。

镇北军阵前的血狼卫,此刻就像疯魔一般,手中的陌刀向冲进来的匈奴骑兵劈去,每个人身上到处都是猩红的鲜血,全身都被染成红色。

一些血狼卫将匈奴骑兵劈成两半后,战马的巨大冲击力将血狼卫整个人狠狠地压在马下。

“将军,您看镇北军那是什么兵器?”臧莫孩身旁一个亲卫看着镇北军阵前的血狼卫手中的陌刀就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凶猛野兽将冲杀进去的匈奴骑兵吞没。

“快!避开那些使长刀的的西凉军,从侧面杀入西凉军中!”臧莫孩看着西凉军阵前的大军犹如泥牛入海,不禁感到一阵心痛。

那些匈奴骑兵在臧莫孩的令下朝着镇北军的两侧杀了过来。

雷鸣见越来越多的匈奴骑兵朝自己杀来,眉头紧皱,自己麾下现在就一千骑兵,而大战之后现在已不足一千了。

“不要慌!布阵!”李岩在镇北军的大军之中大声下令道。

匈奴人看到镇北军的阵前有血狼卫把守,根本就冲不进去,转而向两翼进攻。

镇北军在李岩的令下,开始退到阵中,两侧都是高大的盾牌兵,身后的弓箭手快速的将手中的箭矢射向匈奴人。

阵前的血狼卫趁着匈奴骑兵冲击两翼退回阵中休整,个个都喘着粗气,这陌刀重达四五十斤重,寻常军士根本就很难发挥出威力。

“将军,怎么办?西凉军的箭阵太密集,儿郎们冲杀不进去。”一个千夫长纵马来到臧莫孩身旁,铠甲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所有人都随本将杀进去,如敢后撤,定斩不饶!”臧莫孩一马当先,领着身后的亲卫朝着镇北军的侧翼杀了过去。

匈奴人骑在马背上,不断的朝镇北军中射箭,不时有镇北军中箭身亡。这些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匈奴人,有着精湛的骑射本领,在臧莫孩的带领下终于将西凉军厮杀出一个大口。

臧莫孩直冲李岩的中军杀来,只要将李岩擒杀,这些西凉军不战自乱,臧莫孩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杀啊!”臧莫孩手中的长刀一挥,一个西凉军的顿时身首异处。

匈奴人在臧莫孩的刺激下,显得更加的勇猛,顿时整个西凉军中出现了慌乱。

常年对匈奴人的恐惧,就好像深深植根在这些军士的脑海中,此刻看到匈奴人长驱直入,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全军都有,随我杀敌!”李岩大喝一声,手持马槊朝着匈奴人杀去。

转眼之间,镇北军跟匈奴大军就混战在一起。

血狼卫见匈奴大军朝着李岩杀去,纷纷起身手持陌刀,向匈奴骑兵杀了过来。

“贼将何人?敢来我西海放肆!”李岩手中的马槊直取臧莫孩的胸口。

“本将乃是大凉辅国将军臧莫孩,李岩小儿拿命来。”臧莫孩手中的长刀劈在李岩的马槊上,转眼间就劈出几刀。

“这家伙的确有几份本事,单单这力道就跟铁锤不相上下了。”李岩心中不由的暗道。

就在李岩思索的瞬间,臧莫孩手中的长刀迎面朝李岩头上劈来。

危急时刻,李岩手中的马槊双手横握将臧莫孩的长刀挡住。臧莫孩随即加大了力度,李岩头上大汗淋漓,这臧莫孩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臧莫孩手中长刀不断的朝李岩的头上压去,两人都咬牙坚持,李岩只要稍微一分心,臧莫孩手中的长刀便会将自己斩落马下。

李岩能感觉的到臧莫孩的长刀就在自己额头上面的,刚刚斩杀过镇北军的长刀上几滴鲜血滴落在李岩的头上。

“难道?我真的要丧命于此吗?”李岩感觉到自己双臂就像不听使唤的颤抖,绝影似乎能感觉到背上的主人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李岩脑海中浮现出一脸慈爱的令狐氏和乖巧懂事的欣儿,这一切都将要结束了吗?

臧莫孩能够感觉到李岩的力道已经不足了,自己手里的长刀已经快到贴近李岩的发丝,只要眼前这个年轻人坚持不住,那么他将丧命于刀下。

李岩一死便就是大功一件,沮渠蒙逊叮嘱自己要活捉李岩,但也没说不准斩杀,想到此处,臧莫孩不禁狞笑起来。

“将军,坚持住!铁锤来助你!”就在李岩以为就要丧命的一刻,铁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岩心中不禁一喜,用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将臧莫孩的长刀挡住。

“贼将休得猖狂,让你铁锤爷爷来会会你!”

铁锤双手举着两个大锤,坐在马背上朝着臧莫孩的脑门砸去。

臧莫孩看着铁锤两把巨锤杀向自己,无奈的放弃李岩,抽刀防御。长刀砍在铁锤的巨锤上,火星四射。

“将军快走,俺来对付他!”铁锤与臧莫孩对了一招,回头对李岩说道。

“好!铁锤兄弟小心!”李岩说着策马朝着匈奴骑兵杀了过去。

“血狼卫听令,随本将杀敌!”李岩将被槊锋贯穿的匈奴人轻轻一用力便从马背上摔下。

此刻的战场上,镇北军和匈奴大军打的难分难解,尸横遍野。

李岩领着血狼卫,朝着阵中的匈奴人杀去,血狼卫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一百多人,但是每个人都充满了斗志,亲眼目睹自己平时的好兄弟,伍长、什长被匈奴人杀死,这些血狼卫心中只有“报仇雪恨”这几个字。

“杀啊!”血狼卫手中的陌刀将匈奴人的战马砍断马腿,从马背上摔下的匈奴骑兵被锋利的陌刀劈成两截。

突然战场东边,一片震天的杀声传来,上千骑兵发出轰鸣声,领头之人正是韩谦。

为了不打草惊蛇,李岩命韩谦待镇北军和匈奴大军交战之后再从城中杀出,一加入战场的镇北军骑兵让西凉军心中大喜。

铁锤和臧莫孩大战了几十个回合两人胜负难分,若是寻常人等,在铁锤的巨锤之下,早就被砸的血肉模糊。

臧莫孩作为征战沙场多年的猛将,此刻也知道眼前这个使两把重锤的敌将不好对付。

“将军,西凉军的援兵来了。我们快撤吧!”臧莫孩的一个亲卫高声大喊道。

臧莫孩看着远处李岩领着血狼卫举着陌刀疯狂的屠杀匈奴骑兵,一刀逼退铁锤向外杀去。

战场上的匈奴骑兵,见到血狼卫的陌刀已经吓到肝胆俱裂,这种从未见过的兵器,杀伤力真是太大了。

“快撤!”臧莫孩领着身后的亲卫不断的收拢军士,准备突围出去。

“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李岩朝着血狼卫高声喊道。

“将军,西凉军围过来了!怎么办?”臧莫孩身旁一个千夫长问道。

“南边西凉军的兵力稍微薄弱,随本将冲出包围!”臧莫孩说完朝着南边的西凉军杀了过去。

“快拦住西凉军,一定要保护将军后撤!”

一个匈奴骑兵千夫长大喊一声。臧莫孩的亲卫朝着镇北军杀了过来。

他们的任务就是要确保臧莫孩安全撤回北凉,主将死,亲卫无故而存者死他们可是从沮渠义和的亲卫身上看到了。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回去受罪。

这些匈奴人亲眼看过沮渠义和的亲卫逃回张掖以后被沮渠蒙逊下令五马分尸的场景,所以为了能让臧莫孩冲出重围,也只能拼命了。

“将军快走!”千夫长催促臧莫孩赶紧冲出去,自己随即杀向朝自己追来的雷鸣。

臧莫孩手中长刀挥舞,终于领着数百残兵从血狼卫的陌刀阵中冲杀了出来,看着身后的几百残兵,臧莫孩仰天长啸。

“李岩小儿,本将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将军,臧莫孩要逃走了,要趁势追击吗?”李岩身旁的雷鸣问道。

“不必了,断脊之犬而已,让他们去吧!”

第三十七章 西凉溃败

酒泉城,往日的繁华已不再。整个酒泉城已经全城戒严,四门已经紧闭,到处都是一队队手持兵器的巡逻军士。

酒泉城东的一座占地不大的二进宅院,这是李岩黑石崖大破匈奴时凉王赏赐给的宅院,令狐氏已经搬出了凉王府西院那残破的院子。

此刻的后院里,欣儿正在陪着令狐氏说着话,显得异常担心。

“夫人,少公子一定会没事的。”欣儿看着眼前的令狐氏一脸愁容只好安慰道。

“欣儿,王府里有没西海郡消息传来?”令狐氏紧紧的握住欣儿的小手问道。

“夫人,前些日子前去西海传令的军士带回消息,公子已经成功逼退柔然人,这会应该会领军回援酒泉城的。”

“这孩子,一声不吭就去了西海,回来定要好好说说他。”令狐氏对于李岩一声不响的率军镇守西海心中不快。

“夫人说的是,少公子离开酒泉城都大半年了连个信都没有,害的夫人尽是替少公子担心。”欣儿应声说道。

“这些天要不是有明月那孩子过来陪陪我,帮我解解闷,都不知如何是好。”令狐氏闭上眼睛,任由欣儿揉着肩膀。

“夫人,明月姐姐不来,不是还有欣儿陪着您嘛。”欣儿撅着小嘴说道。

“好好好!有乖巧的欣儿陪我解解闷。”令狐氏乐呵呵的说道。

酒泉城凉王府里,李暠这些天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先是西凉的世家大族吝惜粮食,再后来是太子李歆大失所望,原以为能够力挽狂澜,没曾想几日不到就损兵折将,乐涫大营被破,自己还让匈奴人的流矢射中胳膊。要不是令狐迁率军营救,早就被匈奴人俘虏。

“二弟,镇北军和恂儿的高昌守军有消息了吗?”李暠向宋繇问道。

“回兄长,据报李太守已经领兵一万正马不停蹄的向酒泉进军,明日正午应该能过敦煌,估计后日才能赶到酒泉城下。张靖将军的镇北军估计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宋繇朝李暠行了一礼回道。

“城外的百姓都已安排妥当了吗?”

李暠在书房里来回不安的走动,不时的叹了叹。

“都已经安排好了,酒泉城的青壮都已分发武器,编入军中,只是令狐将军他~”

“传令下去,让令狐将军回城吧!”

“是!兄长!”宋繇躬身说道。

昨夜西凉军已经撤回酒泉城,但是李暠顾及到城外的百姓,便命令狐迁领军一万前去阻击匈奴人,以便安排城外的百姓。

“二弟,城中的世家大族都没什么表态吗?”李暠停下脚步,低声问道。

“除了令狐长史将家中百五部曲派去守城,其余各家目前都没有任何表示。”

现在的酒泉城中,各大世家家中都有少则一两百,多则上千的部曲,这些都是世家的私兵,平日里名义上是各家的奴仆。

尤其是随着河西流民的增多,蓄奴之风更甚,这些流民成了奴仆便是各家的私产,即便凉王府也不好过问。

“知道了。二弟去传令吧!让令狐将军撤回酒泉城。”李暠心中感到一阵无力。

宋繇朝李暠行礼后退出了书房,安排军士前去传令。

凉王府的东边,太子李歆的院落里,同往常一样,富丽堂皇。

李歆坐在大厅里,一个侍女正在给他的手臂上药,伤口已经红肿,李歆咬着牙上侍女给他擦拭伤药。

“混账,你这是想要谋害于我不成?”侍女上药的时候正好刺痛李歆的伤口,痛的李歆脸都黑了。

侍女急忙求饶,待给李歆包扎好了伤口之后便退出了大厅。

“末将朱元虎,拜见太子殿下。”朱元虎进了大厅朝李歆单膝跪地说道。

“是元虎来了,快坐吧!”李歆心中一喜,引着朱元虎坐下。

“多谢太子殿下!”

“现在情况怎么样?”李歆待朱元虎坐下便问道。

“回太子殿下,现在酒泉城中已经做好了据城以守的准备,李太守已经领兵回援了,镇北将军张靖估计明日可到。”

“此次中了沮渠百年的圈套,以至于损兵折将,父王虽然没有责怪于我,但是可以明显感到父王心中的不满。”李歆自顾自的说道。

“太子殿下莫急,此番丢了乐涫大营要不是令狐迁不听殿下之命,也不至于此。”朱元虎抱拳说道。

李歆接管乐涫大营以后,先是命令狐迁率军两万把守南大营,其余军士尽归其统领。

沮渠百年设计让李歆率军出营夺取乐涫城北大营,当时令狐迁极力反对,认为只要坚守大营,匈奴人便无可奈何。

李歆不听劝阻还让令狐迁分兵一半助其攻取城北大营,令狐迁当场拒绝了李歆,结果当晚李歆领兵攻伐城北大营时,被匈奴人四万大军埋伏,令狐迁为了救援李歆只能弃守乐涫大营。

没有了乐涫大营的防御,匈奴人将西凉军杀的丢盔弃甲,被匈奴人斩杀了三万余人,逃回来的军士已不足五万。

“这些暂且不说了,务必要把守好城关,不可再生意外。”李歆吩咐道。

“是!末将遵命!”朱元虎连忙说道。

酒泉城三十里外的一座关口,令狐迁正领兵在此把守,为了能够争取时间让酒泉城外的百姓进城,令狐迁领兵在此已经快一天了。

一万兵马只剩下六七千了,匈奴人的箭矢黑压压的射来,到处都有中箭的军士。

“报!将军,凉王府来人了。”一个军士走进令狐迁的大帐里禀报道。

“哦?快快请他进来!”令狐迁起身说道。

“见过令狐将军,王爷有令,命将军即刻起领兵回守酒泉城。”

“好!待本将整军后便回防酒泉!”令狐迁心中一喜。

在这里阻击快一天了,损失了数千军士,现在关口已破,坚守不了多久了。

“来人传本将命令,关口多布旌旗,关内大声擂鼓,步军先撤,其余的听候本将命令!”令狐迁下令道。

随着令狐迁一声令下,关上的守军开始向酒泉城撤去,关内鼓声大作,呐喊声一片。

匈奴大营中,沮渠拏看着眼前关口,心中极为窝火,已经阻滞了大军快一天了,本来昨晚就能直抵酒泉城下,现如今被一个小小的关口阻碍。

此关是通往酒泉城的必经之地,位于两座大山之间,地势非常险要,匈奴大军兵马须由此抵达酒泉。

沮渠拏此番已经带好了攻城器械,只等攻下酒泉城便可一统河西,如此灭国大功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但是却被一座小小的关口阻滞一天。

突然听到关内鼓声大作,沮渠拏心中不知何故,只能命全军加强战备,勿要让西凉军有机可乘。

“都督,这令狐迁搞什鬼?难道就凭他手下那些兵马还能翻什么大浪不成吗?”沮渠百年沉声说道。

“不可大意,这令狐迁毕竟不是索训这等废物,再过一个时辰攻城器械就要运到,到时百年将军就不用再担心这座城关了。哈哈!”沮渠拏叮嘱沮渠百年随后哈哈大笑道。

“好!听说这酒泉城的女子可比建康城的女子有韵味多了。哈哈!”沮渠百年舌头舔了舔嘴唇笑道。

“传令下去,大军攻破酒泉城后解禁三天!”沮渠拏起身后冷声道。

“是!多谢都督。”沮渠百年单膝跪地朝沮渠拏行礼道。

匈奴大军听说破城之后解禁三天,个个双眼精光,解禁三天就是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军营中常年不见一女,这些匈奴人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攻破酒泉城了。

“启禀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撤回酒泉城。”令狐迁的亲卫上前说道。

“好。传本将军令,大军即刻撤回酒泉城。”令狐迁说着纵身一跃上了马背。

数千西凉军浩浩荡荡朝着酒泉城撤去,关内顿时显得静悄悄了。

半个时辰之后,匈奴大营中。沮渠拏在帐中来回踱步,突然大喝一声:“来人,请百年将军前来议事。”

过了一会儿,沮渠百年走进大帐,向沮渠拏问道:“都督,有何吩咐?”

“你听,城关上半天没有鼓声,关上也不见人影,莫非~?”沮渠拏侧身朝帐外望去。

“都督,您是说?令狐迁跑了?”沮渠百年一脸震惊问道。

“百年将军,你即刻领兵向城关发起进攻,是与不是一试便知。”沮渠拏拍案而起。

沮渠百年当即领兵朝着眼前的城关而去,当他走上城关的那一刻,看着眼前已经空无一人的关口,气的满脸通红。

“都督,西凉军已经朝酒泉城撤去了。”沮渠百年现在地上朝马背上的沮渠拏抱拳说道。

“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开拔,围困酒泉。明日一早等所有的攻城器械到齐,一举攻灭西凉,一统河西。”沮渠拏拔出长剑朝着酒泉城的方向划去。

酒泉城下,令狐迁已经领兵回来了,待守将确认身份后便将大军放入了酒泉城。

西凉军在酒泉城加起来都不到五万人,而来势汹汹的六万匈奴大军正朝着酒泉城马不停蹄的赶来,整个酒泉城顿时笼罩在一片恐慌之中。

酒泉城的城头上,被强征的民夫正在往城头上搬守城器械,火油、圆木、巨石被放置在城头上。

第三十八章 回援酒泉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酒泉城下,匈奴大军已经已经将酒泉城团团围住。只待明日向酒泉城发起进攻,匈奴人的大帐中恍如白昼。

酒泉城的城墙之上,守城的军士都已经就位,他们轮流值夜,有的已经坐在原地靠着城墙睡着了。

城南的城门之上,有个三层高的崇楼,里面藏着大批的弓弩手在里面。李暠披着甲胄,手持宝剑在令狐迁等人的陪同下巡视城防。

“令狐将军,酒泉城的安危就靠你们了,务必要坚守住啊。”李暠看着城下连成一片的匈奴大营,一脸凝重的感叹道。

“请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全身黑甲的令狐迁单膝跪地行礼说道。

“好啊。要不是如今唐老将军患病不起,否则也不至于此啊。”

李暠瞥了一眼身侧的索训,向城下走去。索训被李暠看了一眼,感觉身上的汗水都已经浸湿了衣襟。

索训自从丢了乐涫城北大营折兵万余被贬为军前校尉后,更是在李歆统领乐涫大营的时候鼓动李歆向占据乐涫城北大营的匈奴人发起进攻,结果不但深陷重围还致使丢了乐涫大营。

当李暠那深邃的眼神看向索训的时候,索训心中不由的一哆嗦。

城东赏赐给李岩的宅院里,令狐氏得知李岩明日可能会率军回援酒泉城,一直毫无睡意。

“欣儿,岩儿明日就要回来了。你要将他的屋子收拾好,天冷要多放一床被子。”令狐氏回头对着欣儿叮嘱道。

“是!夫人!”令狐氏身后的欣儿应声道。

“也不知道这大半年岩儿这孩子是不是长高了,军中艰苦一定都晒黑了。”令狐氏闭上眼睛自言自语的说道。

“夫人,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也好!明日你要多留意岩儿的消息,一有消息马上来告诉我。”令狐氏吩咐道。

酒泉城里随着匈奴人的围城,每家心思各异,宋繇一直在凉王府的李暠书房中商议要事,一直到半夜才回府。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宋繇刚到府门口就有管事的迎了上来。

“嗯!何事?”宋繇见管事的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问道。

“回老爷的话,府中已经有十几位大人在等候老爷了。”管事的将宋繇迎入府内说道。

宋繇一听府上来了客人便加快脚步,刚到大厅外便听到厅中有人在争论。

“宋大人,您老可回来了。”宋繇一进大厅,厅中的众人便围了上来。

“各位大人来访,宋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各位大人深夜来此有何要事?”宋繇朝厅中众人微微抱拳点头说道。

厅中的众人都是河西的世家大族,像阴家、马家等世族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个个一脸焦急的看着宋繇。

“宋大人,这匈奴贼子就要攻城了,大人可有御敌之策啊?”张家的一位老者问道。

“张大人,这匈奴贼子围城老夫又岂是不知?只是这御敌之策以我大凉目前的处境不外乎据城以守,或者固守待援等高昌和西海援军来解围了。”宋繇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不由的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宋大人,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吧?这次匈奴六万大军可谓是倾巢而来,下官以为即便是援军到来也不一定是匈奴贼子的对手啊。”

“刘大人言之有理啊!”厅中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宋大人,下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姓老者朝宋繇拱了拱手。

“哦?刘大人请讲!”宋繇坐下呷了一口热茶说道。

“宋大人,如今匈奴贼子兵锋正盛,这些匈奴贼子不外乎是为了些许钱财而已,不如劝王爷将建康郡割让给伪凉,再给些金银财帛给他们,匈奴人自然也就撤兵了。”刘姓老者犹豫一下便将想法和盘托出。

“刘大人,你~你怎能有如此想法?我大凉的土地哪一寸不是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夺得?怎么轻易拱手相让?”宋繇一听气的满脸通红。

“宋大人,话虽如此,但如今我大凉兵微将寡,根本不足以力敌匈奴人,下官也是为了我大凉的社稷着想啊。”刘姓老者说着不由的叹了一声。

“诸位大人莫非都是如此想法?”宋繇环视厅中众人问道。

“宋大人,我等今夜来此的确是为了我大凉的社稷着想啊!还望宋大人能够理解我等的良苦用心啊。”众人纷纷出言道。

“此事容后再议,今夜已深,诸位大人回去歇息吧。”宋繇起身下逐客令了。

“宋大人,还望您早做决断啊。”众人临走还不提醒宋繇。

待众人走后,宋繇手中的此杯被摔得粉碎。

“哼!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懦夫!”宋繇叹了一声。

这些人都是河西的世家大族,家中哪个不是良田千顷,奴仆成群。如今匈奴人围困酒泉,他们都感到恐惧了,倒不是担心大凉被匈奴人灭国,而是担心一旦匈奴人攻破酒泉城家里的财物会荡然无存。

“老爷请息怒。天也不早了,老爷早点歇息吧。”管事的听到动静后走了进来,默默的将地上的碎片拾起。

恶狼谷,一个野狼频繁出没的地方。此刻镇北军正在此处过夜,明日五更便要出发,赶回酒泉城。

那些平日里时常出没的野狼似乎闻到了镇北军的煞气,躲得远远的,甚至于狼嚎都不曾耳闻。

“将军,您找我?”李岩来到张靖的大帐,看到张靖正在昏暗的火光下看书。

“哦!李将军来了,坐吧!”

“多谢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吩咐?”李岩坐下后问道。

“据斥候来报,匈奴人已经围困酒泉城了。不知李将军可有何破敌之策?”张靖放下手中的书籍,一脸忧心忡忡。

“启禀将军,末将现在也无破敌良策,请将军示下。”

“本将亲眼所见,李将军麾下的军士所用长刀对匈奴人的骑兵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不知李将军还有多少如此利器?”张靖看了一眼李岩,轻声说道。

“启禀将军,此兵器名曰陌刀,是用来专门对付骑兵的利器,但是由于整把陌刀都用精钢打造,所以产量极少,目前也就两百余把陌刀。”李岩知道迟早会被人知道,也就将陌刀告诉张靖。

“两百余把!面对六万匈奴大军还是太少了啊!”张靖深深的叹了口气。

“将军所言甚是,只是这陌刀锻造手法极为复杂,所以无法普及全军。”

“原来如此,李将军早点歇息吧!”张靖感到一阵失落。

此番镇北军共计五千余人回援酒泉,杨世忠领一千余老弱把守西海城,日前一战匈奴人被血狼卫的陌刀出其不意,将匈奴人杀的魂飞胆丧,此刻估计没有足够的兵力再犯西海。

这些镇北军都是经历过生死交战的军士,三千余步军由铁锤统领,还有雷鸣的两千骑兵,西海城的大部分军械都被搬空了。

五更时分的时候,张靖领着镇北军朝着酒泉城进军。

天亮之后,镇北军越过北山,距离酒泉城不到五十里了。张靖下令全军原地休整,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全军听令,如今已靠近酒泉城,匈奴人近在咫尺,杀敌建功的时候到了,出发!”半个时辰以后,张靖向镇北军下令道。

酒泉城下,匈奴人已经开始向酒泉城发起了进攻,酒泉城南,匈奴人的十余架投石机正向酒泉城抛射巨石。

巨大的石块从投石机里抛出,砸在酒泉城的城头上,有些来不及闪避的军士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的血肉模糊,还有些军士被落地后碎裂的石块击中,顿时身受重伤。

匈奴人借着投石机的威力,狠狠地压制住城头上的西凉军。

上百云梯搭在酒泉城的城头上,匈奴口咬弯刀,向酒泉城上爬去。

“快!用石头把贼子们砸下去!”城头上的西凉军看着密密麻麻的匈奴人借着云梯越过护城河,向着城头爬来。

“杀啊!”有些匈奴人冒着西凉军的石块圆木,蹬上了酒泉城的城头,跟西凉军杀在一起。

酒泉城内的民夫。冒着被匈奴人的投石机抛射的石头砸中的危险,在手持军械的军士监督下向城头运送守城器械。

“都督,斥候来报!酒泉城北发现大股的西凉军,估计的西凉的镇北军到了。”沮渠百年走进大帐向沮渠拏禀报道。

“你说什么?镇北军?”沮渠拏起身问道。

“都督,根据斥候的描述,估计是镇北军。”

“臧莫孩将军他是干什么吃的?本督已令其只需拖延镇北军的回援时间便可,没想到这镇北军还真回援酒泉了,他们来了多少人?”沮渠拏问道。

“回禀都督,估计五千人左右。”沮渠百年低声说道。

“百年将军听令,本督命你领军一万,务必将镇北军消灭在酒泉城下,决不能让他们干扰大军攻城。哼!”沮渠拏哼声说道。

“是!末将遵命!”沮渠百年朝沮渠拏行了一礼,便领兵朝酒泉城北的镇北军杀去。

第三十九章 大战前夕

酒泉城北五里,镇北军大军正朝着酒泉城奔去,目前镇北军的兵力根本不足以于城外的六万匈奴大军对抗,也只能先进城与城内的西凉军合兵一处再另谋对策。

“将军,情况不妙,匈奴人朝我们杀来了。”李岩接到斥候来报后立即向张靖禀报。

“匈奴人来了多少?”张靖听完脸色一变。

“约莫上万骑兵正朝我等杀来,请将军下令应敌吧。”李岩抱拳说道。

“传我将令,命雷鸣将军的骑兵防守两翼,李岩将军的血狼卫于阵前开道,其余的步军和弓箭至于阵中,勿要停留。”张靖宝剑出鞘下令道。

“是!末将遵命!”李岩朝张靖行了一礼朝策马向前走去。

“血狼卫听令,阵前开道!不要停留直接杀入北城门,到时城内的大军会有接应。”李岩来到阵前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匈奴人已经向镇北军杀来了。

镇北军在李岩下令后,全军戒备的朝着酒泉城杀去。

“公子小心,匈奴人杀来了。”一旁的韩谦看着匈奴人的大军就要冲到阵前。

“放箭!”李岩大喝一声。

镇北军阵中的弓箭手随着一声令下,手中的箭矢脱手而出,满天的箭矢飞向冲杀过来的匈奴人。

冲在前头的匈奴骑兵纷纷中箭坠马,没有主人驾驭的战马站在原地不安的嘶鸣。

“血狼卫出阵杀敌!”李岩看着匈奴骑兵已经就要冲杀进来了。

血狼卫一出阵,那些毫无防备的匈奴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陌刀顿时劈成两半,镇北军朝着酒泉城一步步的杀了过去。

镇北军两翼的镇北军骑兵也都跟匈奴人混战在一起,到处都是厮杀声。

“快!直接冲破西凉军的中军,到时本将要将张靖老儿的头挂在酒泉城下,到时本将要让西凉军吓得魂飞魄散。”沮渠百年大声吼道。

越来越多的匈奴人朝着镇北军杀了过来,血狼卫手中的陌刀都感觉有些钝了,他们就像是已经麻木了一般,手中的陌刀挥舞着向着匈奴人劈去。

酒泉城里,凉王府里李暠正在焦急的等待中,匈奴大军攻城几个时辰了,虽然几次打退了匈奴人,但是李暠心中总感觉到一阵不安。

“报!启禀凉王,城北突然有一支兵马与匈奴人拼杀起来了,估计是张靖将军率领的镇北军回来了。”一个军士进来单膝跪地朝李暠说道。

“快!传令下去让令狐将军领兵速去接应镇北军。”李暠听完忽地起身说道。

酒泉城北,镇北军一路杀来,匈奴大军已经死伤数千人,镇北军也折损了一千余人。

“将军,这镇北军战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儿郎们无论如何都攻不进去,这镇北军所用的武器极为奇怪,我大凉骑兵死在其刀下不计其数,再这样下去这镇北军恐怕要进城了。”

“全军一起冲杀,决不能让镇北军回到酒泉城”沮渠百年大声下令道。

“将军,城里的西凉军杀出来了。”一个亲卫上前说道。

沮渠百年闻声朝酒泉城北门望去,只见城门的吊桥已经放下,西凉军不断的从酒泉城里朝自己的大军杀来。

“撤。”沮渠百年良久嘴里憋出一个字。

“杀啊。城里的援兵来了,杀过去。”李岩见酒泉城的援军出来,顿时精神一阵。

镇北军听说援军来了,仿佛看到了希望,手中兵器奋力朝匈奴人杀去。

令狐迁领兵出了北城门便朝着镇北军的方向杀来,匈奴人见城里的西凉军朝自己杀来,随着沮渠百年一声令下纷纷向城南的匈奴大营逃去。

“岩儿见过舅舅。”李岩来到令狐迁的身旁,一脸兴奋的下马行礼说道。

“岩儿,两年不见你长这般模样了,好啊!快,快起来,让舅舅好好看看。”令狐迁看着眼前的李岩差点没认出来,这一年来李岩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

“见过镇北将军!”令狐迁朝张靖抱拳说道。

“令狐将军客气了,今日多谢令狐将军相助,否则我这镇北军恐怕要折在这匈奴贼子的手里了。”张靖回礼称谢道。

“将军,舅舅,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赶紧回城吧。”李岩朝张靖和令狐迁说道。

“镇北军听令,进城!”张靖回头向身后的镇北军下令道。

镇北军进城了,被安排在城南防御匈奴人的攻城。张靖和李岩去凉王府拜见李暠。

“臣张靖、李岩拜见凉王。”张靖和李岩朝着李暠拜道。

“好!都起来吧。”李暠微微颔首说道。

“多谢凉王!”

“张将军在西海立下了赫赫战功,来!快坐下!”李暠将张靖引到一旁坐下。

“凉王言重了,末将愧不敢当,这半年来多亏了李岩将军的鼎力相助,末将实在不敢居功。”张靖说着朝李暠行了一礼。

“岩儿,你也辛苦了。”李暠一脸慈祥的看着李岩。

“爷爷,为了我大凉的安危,岩儿不辛苦。”李岩能够感受到李暠对自己的关心,不觉得眼眶湿润了。

“岩儿,你这半年没回来了,趁现在回去看看你娘亲,爷爷同镇北将军有事相谈,你先回去吧。”

“是,岩儿告退。”

李岩出了凉王府在军士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府第,眼前的这个宅子可比凉王府的西院强多了。

整条街里住的都是西凉的世家大族和达官显贵,李岩这新赐的府第感觉就有点小了。不过李岩对这个倒没什么要求,府宅再大自己则用不了大多地。

李岩敲开大门的时候,柳老汉从门缝里伸出头来,一看是李岩激动的说不出声来。

“少公子,您~您可算是回来了。”柳老汉抹了一把眼角,赶紧将李岩请进宅院。

待李岩进府以后,柳老汉小跑着去向令狐氏禀报。

“岩儿~是你吗?”令狐氏还在屋里便念叨着李岩。

“娘,孩儿回来了。”李岩朝着令狐氏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岩儿,起来,让娘亲好好看看。”令狐氏颤声说道。

“长高了,都晒黑了啊。”令狐氏抚摸着李岩的脸颊,泪水涌了出来。

“娘,孩儿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吗?”李岩看着令狐氏眼眶里的泪水不知不觉的感到鼻子一酸。

“夫人,少公子刚刚回来,进屋说吧。”令狐氏身后的欣儿劝道。

“是啊!娘,咱们回屋吧。”李岩搀扶着令狐氏进了大厅。

令狐氏向李岩问了自己在西海的近况,李岩怕令狐氏担心都简要说了,令狐氏握住李岩的双手满脸的担忧。

随后令狐氏让欣儿去给李岩安排沐浴,李岩闻着自己身上确实是味道太重了,在镇北军中已经不清楚自己几天没洗澡了。

李岩身后的欣儿一直忍笑不语,大半个时辰之后,李岩才换上干净的衣裳出来,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白天匈奴人下令攻城,面对早有准备的西凉军,那些平日里凶猛异常的匈奴人也没有占到一丝便宜。

到了晚上,匈奴大军已经停止了攻城,白天攻城伤亡了五千多人,沮渠拏心中大为愤怒,但是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沮渠百年上万大军没能将镇北军的五千兵马截杀,反而被镇北军斩杀了三千多人。

“都督息怒,末将轻敌大意,以至于损兵折将,请都督责罚!”沮渠百年跪在营帐中,朝沮渠拏说道。

“你是说西凉军有对付骑兵的利器?”沮渠拏沉吟片刻,抬头问道。

“是的,都督!这镇北军的兵器极为奇怪,似刀又不像刀,劈在骑兵上,刀刀致命。”

“哦?还有此等兵器?”沮渠拏一脸疑惑。

“报!都督,臧莫孩将军来信,日前在西海城下被镇北军打败,以至于~臧莫孩将军已经退回大凉。”匈奴大营中,一个匈奴人手持一封书信交给沮渠拏。

“混账东西,臧莫孩辜负了本督的信任不说,还~还几乎全军覆没,只带着数百残兵逃了回去。真是气煞我也!”沮渠拏怒吼一声,一脚将眼前的案台踢翻。

“明日一早,再给本督攻城,一定要将酒泉城打下来。”沮渠拏一脸不悦,冷声说道。

酒泉城里的李岩府上,李岩睡意全无,按照目前的形势,匈奴人明日肯定还要大举攻城,到时恐怕又是一场大战。

“少公子这么晚了还没睡?这是夫人命欣儿熬的莲子羹,少公子趁热喝了吧。”欣儿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

李岩抬头看着眼前的欣儿,一身青色的襦裙,凹凸有致的身体发出淡淡的清香,李岩顿时感觉浑身燥热。

俗话说当兵三年,母猪都赛貂蝉,李岩看着眼前的欣儿,一把将欣儿搂到怀里,吻了过去。

“少公子,不要~夫人还没睡呢。”欣儿满脸通红,用力想要挣脱李岩的魔爪。

“欣儿,我想你了。”李岩说着双手已经四处游走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的时候,李岩起来感到一阵腰酸背痛,心中不由得感叹道欣儿那妮子一晚上差点把自己给吸干了。

第四十章 北凉退兵

酒泉城下的匈奴大营里,沮渠百年跪在沮渠拏身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都督,现在已经发起三次攻城了,但是这酒泉城城高墙厚,一时半会恐怕还难以攻下来啊。”沮渠百年叹声说道。

匈奴人围城已经五天了,昨晚从高昌赶回来的西凉援兵在李暠的第六子李恂的率领下已经回到了酒泉城。

虽然匈奴大军想要尽力阻止西凉军的援兵入城,但是在镇北军的配合下,西凉的高昌援军损失上千人以后终于进了酒泉城。

“如今大军的粮草只能坚持五天了,三天之内如果没有攻下酒泉城,那也就只能撤军了。”沮渠拏一脸无奈的说道。

“都督,末将明白!”沮渠百年随即退出大帐。

这几天匈奴人已经将酒泉城周边方圆几十里搜了个遍,任何看的上的财物粮食荡然无存。

北凉的都城张掖,北凉王府里沮渠蒙逊看着眼前的臧莫孩气都不打一处来。

原以为有柔然人出手,西海郡怎么也能攻下,没想到柔然人背信弃义,收了重礼竟然不出力,自个儿撤军返回漠北去了。

“大王,末将有罪,请大王责罚。”臧莫孩跪在地上,朝着沮渠蒙逊磕头说道。

“起来吧!此次兵败也不能全怪你,念你忠心耿耿,罚俸一年,下去吧。”沮渠蒙逊良久看着跪在面前的臧莫孩摆了摆手说道。

“多谢大王的厚爱,末将告退!”

待臧莫孩下去之后,沮渠蒙逊看着案台上放着沮渠拏的战报,深深的皱了皱眉。

“大王,不好了!”就在沮渠蒙逊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千夫长灰头土脸的冲了进来。

“何事惊慌?”沮渠蒙逊一脸不悦大斥道。

“大王,昨夜南凉大军化妆成流民混入西郡城中,趁夜打开城门,如今西郡已经失手了,南凉举大军五万已经过了西郡朝着西安郡杀来了,西郡太守田昂将军正撤往西安郡,请大王发兵救援。”那个千夫长将西郡太守田昂的书信交给沮渠蒙逊。

“啊!傉檀匹夫,欺我太甚!”沮渠蒙逊看完书信后,大啸一声。

“传令,速让平西都督班师,率军迎战傉檀匹夫。”沮渠蒙逊平复一下心情,脸色变了变,无奈下令道。

南凉,一个由河西鲜卑秃发部落建立的国家,现任国主秃发傉檀,这几年来在其统领下,开疆拓土,向西占据了西平郡与吐谷浑接壤,向南占据着湟河郡,东边的广武郡与后秦相邻,前些年将都城从乐都迁都到后凉原来的都城姑臧。

这几年来南凉一直向西攻伐北凉,两年前南凉国主秃发傉檀率军打张掖。沮渠蒙逊率军应战,大败南凉,并且趁势夺取了南凉的西郡,南凉的西郡太守杨统举城投降了北凉。

这些年来,西凉和北凉两国常年征战,西凉和南凉的关系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倒也不错。

此番南凉趁着沮渠蒙逊发兵攻打酒泉的时候,重新占据了西郡,并向西安郡攻来,怎么不让沮渠蒙逊怒火中烧。

酒泉城中,李岩正领着血狼卫在城头巡视,匈奴人已经停止了攻城,这些天来在匈奴人的进攻下,西凉军阵亡了上万的军士,而匈奴大军也付出了一万多人的代价,好几次匈奴人差点攻占城南。

城头上,好多地方都被匈奴人的投石车抛射的巨石砸的坑坑洼洼,到处都是血迹。

“韩大哥,阵亡的血狼卫你要再挑选一些合适的人选补充进来,否则不能发挥出陌刀的威力。”李岩叮嘱道。

“是,公子。这两天我一直在留意,我会尽快办妥。”韩谦走在身后,低声回道。

凉王府里,这些天一直有世家旁敲侧击的向李暠提出是否应该北凉求和的求的暂时的安稳,李暠听完雷霆大怒,但是却也无法责怪他们。

这也是世家大族的生存之道,趋利避害,通过利益交换以获得发展的机会。

“来人,去将折冲将军李岩请到书房来。”李暠朝书房外的下人吩咐道。

过了好一会儿,下人领着李岩进来凉王府来到了李暠的书房。

“孙儿李岩,见过爷爷。”李岩说着跪地磕了一个头。

“好。快起来吧。”李暠轻轻的将李岩扶起,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多谢爷爷,不知爷爷唤孙儿前来可有要事吩咐。”李岩站在李暠身边,低声说道。

“岩儿,你在西海的功绩爷爷都知道了,没想到半年不见你能有此成就,爷爷很欣慰。”

“爷爷,岩儿不敢居功,这一切都是有镇北将军的运筹帷幄,孙儿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率领百骑烧毁斛律的粮草,只身劝退斛律的大军,你的血狼卫用陌刀两次重创匈奴贼子,所有的这些恐怕不是张靖运筹帷幄吧?”李暠走到李岩身边,突然两眼直盯着李岩,仿佛将李岩的心中秘密一览无余。

“爷爷,这~”李岩一时语塞,看着李暠那双眼睛,心中有些慌乱。

“岩儿,你可有什么事瞒着爷爷吗?”

“爷爷,岩儿对大凉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隐瞒?”

李岩心中七上八下,莫非张靖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

“岩儿,莫非爷爷你都信不过吗?爷爷见过你的血狼卫所用的陌刀,每一把重达四五十斤,全部用上好精钢打造,如此多的精钢莫非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李暠见李岩一副拒不交代的模样,不禁烊怒道。

“爷爷,您~您都知道了?”李岩心中慌乱急忙跪地。

“哼!虽然你一进城便将那些长刀混在寻常的军械里,莫非你以为能够一直瞒下去?”李暠捋着胡须反问道。

李岩觉得瞒不下去了,索性就将发现铁矿的秘密和盘托出,李暠听得眼睛都瞪的大大的。

“岩儿,你说的可是真的?”李暠一把抓住李岩的手,焦急的问道。

“是,爷爷。岩儿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而西海又面临着严重的威胁,所以便擅自做主将铁矿开采。请爷爷责罚。”

事到如今,李岩也就只能看李暠怎么处理了。

“好!你起来吧。此事不宜声张。以后你继续让人开采,人手爷爷给你解决。不过你要将炼好的生铁八成上交王府,其余的归镇北军使用。”李暠听完脸上乐开了花,大凉每年花在购置军械兵器的开支占了一半以上。

“爷爷,这八成恐怕不行吧?”李岩一听李暠没有责罚自己,心中不禁一喜。但是当听到李暠要自己上交八成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怎么?难不成你还有意见?”

“爷爷,镇北军现在好多军士都是用的残破不堪的兵器,而且作为交换每年和斛律的交易要五万斤生铁,所以~您看?”

“这样吧!你与柔然人私下结盟爷爷也不追究你的罪过,毕竟你倒也是为了我大凉着想,但是每年要将交换的战马上交王府两千匹。生铁上交七成!就这样吧。”

“是。爷爷。”李岩感觉像是落败的公鸡,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不过李岩倒也感觉轻松了许多,毕竟私炼生铁乃是大罪,既然李暠已经知道了,俗话说吃人嘴短,有李暠兜底,李岩倒也不怕其他人再多说什么了。李暠既然不想将此事置于朝堂之上讨论,自然有其道理。

从凉王府出来,李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动力,李暠不想让人知道西海出产生铁,估计也是怕多生出事端。

既然李暠知道了,那自己以后虽然不是说要弄得众人皆知,起码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匈奴大营中,沮渠拏看着手中沮渠蒙逊的书信,不由得破口大骂。

两年前,就是自己率先攻入西郡的日勒城,南凉的西郡太守杨统归降,如今南凉趁自己领军在外将西郡攻下,沮渠拏恨得咬牙切齿。

“来人,传百年将军前来议事。”沮渠拏放下手中的书信朝帐外喊道。

“都督,您找我?”沮渠百年披着铠甲进帐抱拳说道。

“拿去看看吧!”沮渠拏将书信拿给沮渠百年。

沮渠百年快速的看了一下手中的书信,一脸怒气。

“都督,难道这酒泉城不攻了?都督再给末将两天时间,末将一定攻下酒泉城。”沮渠百年单膝跪地恳求道。

“不可,大王的命令岂能违抗?如今南凉的秃发傉檀亲率大军正在进攻西安郡,难道你要让大王陷入危险境地吗?”沮渠拏怒斥道。

“都督,可是~”

“下令吧。今夜趁夜色缓缓撤军,不要让西凉军发现端倪。”沮渠拏一脸失落,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局面,但是如今南凉大军压境,就凭西安郡那一万多守军根本不足以抗衡。

“都督,那粮草以及如此多的攻城器械,难道就~”沮渠百年一想到这些,失声说道。

“没时间了,西安郡城小城墙不过三丈,秃发傉檀的大军最多三天就能攻下西安郡,到时西凉军一旦发现我大军后撤率军杀来,那将损失惨重。这酒泉城,迟早我们还会杀过来的!”沮渠拏摆了摆手,示意沮渠百年下去安排。

“是!都督!”沮渠百年一脸不甘的哀叹一声出了营帐。

第四十一章 内忧外患

夜幕下的酒泉城显得格外冷清,强劲的冷风呼啸着,月光照在匈奴大营的雪地上,整个大营人头攒动。

沮渠百年已经开始安排大军南撤了,虽然心中极为不甘,但是沮渠蒙逊的王命沮渠百年不得不执行。

“都督,数万大军同时退出酒泉恐怕要到天亮,为了尽可能不被西凉军发现,末将愿领一支轻骑留在大营作疑兵之用,等都督撤回乐涫后末将再领军后撤。”沮渠百年交代大军后撤以后,走进大帐向沮渠拏请求道。

“好!那本督给你两万轻骑,务必要确保让大军安全撤回乐涫。”沮渠拏听完也极为赞同。

一夜过去了,整个匈奴大营一如往常,根本看不出整个匈奴大营已经少了三万多人,沮渠百年为了不让西凉军发现大军已经后撤,一大早的就命大军于酒泉城下叫阵,却丝毫没有攻城的意向。

“这些匈奴贼子今日为何如此奇怪?”韩谦在城头上看着城下的匈奴大军,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韩谦自从回到酒泉城以后便一直安排在城南防守匈奴人攻城,此刻韩谦的脸上有一条深深的伤疤,匈奴人的投石机抛射的巨石砸在城头上,碎裂后溅射的石块将韩谦的脸颊剜去一块皮肉。

“都给老子睁大眼睛,要是放一个匈奴贼子上来,看老子不抽死你们。”铁锤看着眼前的军士,骂骂咧咧的说道。

虽然城下的匈奴人没有攻城,但是城头上的西凉军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

“韩大哥,城南那边怎么样?匈奴贼子开始攻城了吗?”李岩见韩谦走进大帐,一脸关心的问道。

“公子,这匈奴人今日一早就停止攻城了,只是在城下叫骂。”

“哦?这倒是怪事,暂且不用理会,这匈奴人连续攻城几天估计需要休整了,记住不要大意,以防匈奴贼子使诈。”李岩走到韩谦身后叮嘱道。

“是,公子那我先出去了。”韩谦抱了抱拳便出了大帐。

“去吧。有情况及时来报。”李岩应声说道。

自从匈奴人围城至今已经五天了,西凉军损失了一万多军士,还有数百民夫丧命于匈奴人投石机抛射的巨石之下。

正午时分李岩亲自登城巡视,西凉军个个严阵以待,酒泉城下的匈奴人依旧在做各种挑衅和谩骂。

“将军,下面那群匈奴贼子骂的实在是太难听了,俺铁锤真想下去让他们尝尝俺的两个大锤是什么滋味。”铁锤看着城下的匈奴人大军,一脸愤懑的说道。

“你呀!要沉得住气。如今匈奴贼子久攻不下奈何不了我大凉。”李岩拍了拍铁锤的肩膀安慰道。

李岩巡视一圈后从城头上走了下来,有韩谦他们在盯着匈奴人,李岩倒也轻松了许多。回来酒泉城已经几天了,李岩一直没有去拜访宋繇,今天准备去宋繇府上。

当李岩来到宋繇府上,管事的一见是李岩来了,急忙前去通报宋繇。过了一会儿,管事领着李岩来到了宋繇的书房。

“岩儿拜见宋爷爷。”李岩一进书房便朝宋繇跪地拜道。

“岩儿,你来了。快起来吧。”宋繇起身将李岩扶起,随即有下人端来了茶水。

“多谢宋爷爷。”李岩起身朝宋繇躬身说道。

“这半年来,你在西海的可是那闹腾的很,要不是有王爷替你遮挡,你早就被问罪了,岩儿你可知错?”宋繇一脸怒气,手指颤抖着指着李岩。

“宋爷爷您消消气,岩儿知错了。”李岩见宋繇说着干咳急忙轻拍宋繇的后背,就像个做错事的样子。

“哼!知错就好。要不是你主动将你私自打造的兵器用于杀敌以及劝退柔然人立下大功,就凭这一条罪状,就连爷爷我都保不住你。”宋繇平复一下心情,沉声说道。

“岩儿知错,今后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

“唉!岩儿你可知道要不是凉王将你私铸兵器的事情大事化小,太子殿下如今损兵折将,若是发现端倪在朝堂之上弹劾你,后果不堪设想啊。”宋繇一想到李岩竟然私自铸造兵器,整个人都气不打一处来。

宋繇看着李岩一直沉默不语,便不在说下去,呷了一口茶水,随后说道:“这些年来,我大凉常年同匈奴贼子交战,消耗巨大,前些年有着河西大族的援助,倒也无关紧要。但是这些年来,这些大族已经很少提供援助了,国库早已空虚,所以你那西海的铁矿也算解了我大凉的燃眉之急啊。”

“爷爷,我大凉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李岩一脸震惊,离开了河西大族的援助,就连军械都无法满足前方的大军。

“这些年来,大凉连年征战,开支巨大,而我大凉近八成以上的田地都在各大家族手里,田赋税收就连十万大军一年的粮草都不够,更别说昂贵的兵甲了。”宋繇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李岩知道战争不仅仅是靠人,还需要有足够的粮饷军械。但是没想到大凉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前些年各家族还是每年提供大量的援助,这一两年来,河西大族都觉得与其每年提供大量的粮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不如与周边修好,休兵止戈。

“原来如此,岩儿明白了。”李岩躬身行礼道。

“如今我大凉已经是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就是国灭身死的地步。此番匈奴人围困酒泉,已经有不少世家直言割地言和了。”宋繇说着不由的叹了叹。

当年李暠靠着河西大族的支持从一个敦煌的县令到现在的堂堂凉王,到如今各家占据了大凉朝堂一半以上的官职,李岩心中也明白了李暠的无奈。

“竟然有这等事?如今我大凉的国土都是我大凉将士用鲜血换回来的,怎能为了苟且偷安而割让。”李岩听完心中感到一阵愤怒。

“好了!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该操心的,有爷爷在这些人翻不起大浪,只是如今匈奴贼子围困酒泉,这时间一久就会增添不少的变数。所以你们一定要将酒泉城守住啊。”宋繇起身叮嘱道。

“要不是索训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唐老将军也不至于此,有唐瑶将军在匈奴贼子岂能越过乐涫大营一步?唉!”宋繇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的说道。

“爷爷放心,我大凉军士万众一心,一定能够将匈奴贼子击退的。”李岩上前宽慰道。

一个时辰之后,李岩从宋繇府上走了出来,经过同宋繇的一番交谈,终于明白了大凉如今的处境。

李岩在回城南大营的路上想了很多,如今只有将匈奴人打退,解除了酒泉的危机才有能力发展,现如今大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刚回到大帐中,韩谦急匆匆的走进帐中,脸上都是汗水。韩谦喘了口气说道:“公子,匈奴大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都快一天了,总感觉匈奴大营中的人少了许多。”

“哦?何以见得?”

“公子,平日里匈奴大军五六万大军的情形跟如今相比相差甚远,其次如今城下的匈奴大军为何一直在谩骂却不向往日一般攻城,韩谦以为这其中必有蹊跷。”韩谦随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果说匈奴大营的兵马少了,那韩大哥以为他们去了哪里?如今匈奴大军围困酒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少人呢?”李岩在帐中来回走动,突然停住脚步问道。

“这~。这倒也是,不过韩谦以为如今的匈奴大军跟以往相比的确少了许多。公子,不如让韩谦领几名兄弟出城去打探一番如何?”韩谦一时语塞,便想出城一探究竟?

“那好,韩大哥你要小心,一旦有所发现及时回来。”李岩心中一动,随即同意韩谦的说法。

待韩谦出去之后,李岩看着帐内的羊皮地图陷入了沉思,这匈奴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若说匈奴人绕过酒泉城直取敦煌也不现实,匈奴人的粮草补给跟不上。

“这匈奴人到底去了哪里?敦煌不可能,难道是~?粮草不足退回张掖了?”

李岩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去,从匈奴大军防守严密的粮草大营估计匈奴人起码有半月粮草,不可能会缺粮。

中午自己巡城的时候,看到城下的大多是轻骑,根本就没想继续攻城的打算,莫非大军主力真的不在酒泉城下?

“既然想不出,等韩大哥回来就一切都明白了。”

李岩不知道匈奴为何如此,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干脆不去想了。

大帐中,李岩一脸担心的等待韩谦的回来,韩谦已经出去了快两个时辰了,如今天色渐渐的开始暗了,帐外大风呼呼的作响。

就在李岩焦急不安的时候,韩谦终于回到了酒泉城。

“公子,我从城北领着几个兄弟出城后兜了一圈,抓了个匈奴贼子的斥候,割了几刀后就招了。昨晚沮渠拏收到北凉王的来信后连夜领军回去了,具体原因不清楚。现在匈奴大营中就剩下沮渠百年的两万轻骑,估计今晚就撤回乐涫。”

“什么?不会有诈吧?”李岩听完大吃一惊,这匈奴贼子撤军了。

“应该不会,我换上匈奴斥候的衣物进大营看过了,匈奴大营中兵马确实少了大半。”

“公子,打吧!如今匈奴大军撤了大半,就剩两万轻骑,沮渠拏昨晚就撤离了酒泉,按照行程现在应该快到乐涫了,机不可失啊!”韩谦一脸激动的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啊,非我所能决断,韩大哥你随我前去王府!现在就走。”

李岩说着出了大帐,骑上绝影和韩谦一同向凉王府飞奔而去。

第四十二章 大军追杀

凉王府,李岩领着韩谦拜见李暠后将韩谦在匈奴大营见到的情形一并禀报李暠。

“爷爷,目前匈奴主将沮渠拏已经于昨夜退出酒泉,此刻估计已经到了乐涫,现在城外的匈奴人估计就剩两万多由沮渠百年统领的轻骑。岩儿不敢独自作主,请爷爷定夺。”李岩一脸战意的说道。

“岩儿,消息准确吗?会不会是匈奴人使诈?”

“启禀王爷,末将亲自前去匈奴大营打探过,整个匈奴大营现在就剩下两万兵马了,估计天黑以后沮渠百年就会撤回乐涫。”

“是啊爷爷,估计伪凉发生了什么变故,沮渠拏昨夜连夜就领着大军趁夜撤离了。”

“来人,速请镇北将军、武卫将军以及军中校尉以上前来议事,不得有误!”李暠脸色变了变,如果城外就剩两万匈奴贼子,就凭大凉如今的兵马未必不能一战,只是万一匈奴人只是为了引诱西凉军出城决战,那到时恐怕就悔之晚矣。

很快便有军士领命前去。

过了一会儿,镇北将军张靖和武卫将军令狐迁以及李岩的六叔敦煌太守李恂个个身披坚甲走了进来,身后是一众将校,雷鸣和铁锤等人亦在其中跟在张靖身后。

“末将拜见凉王!”张靖等人单膝跪地朝着李暠行礼道。

“诸位将军免礼,都坐吧!”

“多谢凉王!”

李暠环视议事大厅里的诸将,个个都目不斜视,静等李暠吩咐。

“诸位将军,如今酒泉城下就只剩下沮渠百年的两万轻骑,其余兵马沮渠拏昨夜已领军撤回张掖,诸位将军议一议吧!是该出兵呢还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李暠微微点头,朝众人问道。

堂下众人一听城外匈奴人就剩下两万轻骑,不禁怒气冲天。特别是铁锤更是忍不住了。

今天被匈奴贼子辱骂了一天,却无可奈何,没想到这城外的匈奴人就剩下不到一半兵马了。

“王爷,末将请命,领军出城杀敌。”铁锤起身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王爷,末将愿以待罪之身,领军出城与匈奴贼子决一死战,请王爷恩准!”

索训最近的日子可谓是极其难过,自己在乐涫损兵折将不说,更是气的征东将军唐瑶一病不起,每次看到军中将士对自己异样的眼光,索训感觉脊梁骨被人戳穿了一般难受。

自己在战场上失去的要在战场上找回来,索训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听城外就剩下沮渠百年的两万轻骑便起身请战。

索训说完,又有几个校尉起身战意激昂的请求出战为战死的兄弟报仇雪恨。

李暠看着堂下一群战意正浓的将军,微微点头,向一旁的张靖问道:“张将军以为如何?”

“启禀王爷,如果消息属实的话末将以为应该趁匈奴贼子以为我大凉未发现其大营空虚的情况下,全军突袭匈奴贼子。只是这沮渠拏无故退回张掖,末将只恐其中有诈,若真如此后果不堪设想。”张靖看了看身旁的李岩,李岩点了点头,随即向李暠说道。

“张将军所言不无道理,令狐将军你以为呢?”李暠捋须点头说道,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令狐迁。

“启禀王爷,末将以为既然匈奴贼子就剩下两万轻骑就在酒泉城下,机不可失,末将请命率军出击。”令狐迁出列抱拳说道。

李暠听得众人纷纷请战,一直眉头紧皱,这就像是一场豪赌,赢了将重创匈奴贼子,如果中了匈奴贼子的诱敌之计,到时恐怕不用匈奴贼子攻城,城中恐怕已经大乱。

“武卫将军令狐迁、折冲将军李岩听令,命你二人即刻领兵三万突袭匈奴大营。”李暠终于不再犹豫下了决心,随即大声下令道。

“末将遵命。”

令狐迁和李岩随即领命退出议事大厅,韩谦和雷鸣等人跟在身后。

“张将军,酒泉城的城防就拜托你了。恂儿,你要协助张将军做好酒泉城的防卫,即刻起酒泉城全城戒严,任何人无王府手令不得随意行走,否则严惩不贷。”

“王爷放心,张靖誓死守卫酒泉城。”张靖单膝跪地说道。

李恂见李暠看向自己,便说道:“父王,孩儿一定全力协助张将军!”

酒泉城里,令狐迁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整个酒泉城中的骑兵都调集过来。

李岩身后的雷鸣,背着那张三石强弓,手持长枪,只等一声令下便杀出城去。

“岩儿,一会不可轻敌大意,明白吗?”令狐迁朝李岩叮嘱道。

“舅舅,你就放心吧。岩儿知道分寸。”

“打开城门,随本将杀敌!”

随着酒泉城的大门缓缓的打开,护城河上的吊桥“砰”的一声被放下,酒泉城里的西凉军,如同泄洪的大水,杀向匈奴大营。

此刻的匈奴大营中,沮渠百年在大营中,仰天叹了口气,多年来自己做梦都想打下酒泉城一统河西,但是这些年来,镇守乐涫的唐瑶将匈奴大军狠狠地压制,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攻破了乐涫大营,酒泉城就在眼前了,南凉却在此时趁机发难,沮渠百年心中早就将秃发傉檀的祖上问候了个遍。

“将军,儿郎们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了。”就在沮渠百年仰望着天龙失神的时候,一个千夫长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好!我们走吧!这酒泉城本将迟早要替大王攻下它!”沮渠百年看了一眼不远的酒泉城,眼里尽是深深的不甘之意。

“报!将军不好了,西凉大军杀出来了!”突然一个匈奴军士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说道。

“什么?来了多少人?”沮渠百年脸色巨变,如今大军已经准备开拔,这个时候西凉军竟然知道自己大军已经撤出酒泉了。

“将军,小的没看清楚,从酒泉城中西凉大军源源不断的杀出来了。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沮渠百年眼前的军士一脸惊慌失措的说道。

“慌什么?快传令下去,随本将迎敌。”沮渠百年从亲卫手中拿过大军,纵身跃马大喝道。

整个匈奴大营的两万匈奴骑兵一阵骚动,地面上一阵阵轰鸣的马蹄声,西凉军已经快要杀进来了。

李岩领着身后的血狼卫一马当先,率先杀进匈奴大营,锋利的槊锋直接贯穿了匈奴人的胸骨,口吐鲜血的匈奴骑兵整个人被甩落马下。

西凉军冲去匈奴大营后同匈奴人大战一起,整个大营里到处杀声震天,战马嘶鸣,有些大帐被火光点燃,顿时冲天的火光。

“杀敌立功,就在眼前!”令狐迁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刀劈出,一个手持弯刀的匈奴人被令狐迁一刀劈在头上。

铁锤手持两柄巨锤,左手的大锤挡住匈奴骑兵的弯刀,右手中的大锤砸在匈奴人的头上,顿时“咔嚓”头骨碎裂,被砸中的匈奴人死不瞑目的坠落马下,瞬间被身后的战马踏成一片。

“将军,我们快撤吧。都督这个时候应该到乐涫了,既然西凉军发现了,恐怕会倾巢而出,如今鲜卑人来犯,将军不可在此损兵折将。”一个千夫长手中的弯刀将眼前的几个西凉军杀退,上前对沮渠百年大声说道。

“啊!可恨呐!传我将令,全军立即向乐涫后撤。”沮渠百年手中的大刀已经将好几个西凉军斩杀,策马向南边奔向。

“令狐将军,你看!这些匈奴贼子要跑!”索训看着远处的匈奴贼子正准备脱离战场向乐涫方向跑去,向令狐迁说道。

这些年来,索家一直和令狐家不对付,即便索训和令狐迁同在唐瑶麾下,依然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但是如今自己便贬,索训也只能听从令狐迁的命令。

“不用管我,快去杀敌!”令狐迁看着大量的匈奴人向乐涫方向逃窜,心中不由得一阵焦急。

李岩将眼前的匈奴骑兵刺下马来,同样发现了匈奴人已经不跟西凉军正面交锋,径直向南奔逃。

“血狼卫听令,随本将追杀贼子。”李岩大声令道。

随着李岩一声令下,血狼卫跟在李岩身后,手中的大刀将被追上的匈奴人一刀砍落。

“将军,小心啊!快!镇北军随我前去保护将军!”雷鸣看着李岩骑着绝影快速的杀向奔逃的匈奴人,脸色一变,前面可是上万匈奴人啊。

沮渠百年勒住战马,对着身后的匈奴骑兵大吼道:“众军听令,不要管身后的西凉军。”

虽然身后的西凉大军不断的追杀匈奴骑兵,但是匈奴人的战马比西凉的战马可强多了,不一会儿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雷鸣将军,看那就是沮渠百年,随我杀过去。”李岩对身后的雷鸣说道。

“快!挡住他们!保护将军。”沮渠百年身边一个亲卫看着身后的李岩领着镇北军朝着沮渠百年杀来大喊道。

“将军,快走!西凉的镇北军杀来了。”沮渠百年身旁的亲卫催促道。

李岩的镇北军,在西海的时候有一半以上都是换上了匈奴人的的战马,此刻追杀起来令匈奴人心中大骇。

随着李岩他们越来越近,匈奴人开始不要命的转身朝李岩他们杀来,镇北军的速度降低了。

雷鸣看着眼前的沮渠百年就要逃脱,快速的将背后的强弓取下,弯弓搭箭对着眼前的沮渠百年,三石强弓雷鸣拉的牙齿“咯咯”作响,手上的青筋凸起,“铮”的一声,弓弦发出嗡嗡的响声,手中的长箭闪电般的射向沮渠百年的后背。

“噗”的一声,沮渠百年的后背被雷鸣的长箭贯穿肋骨,“哇”的一声,沮渠百年吐了一口鲜血。

“将军,您怎么了?”沮渠百年身旁的亲卫见沮渠百年中箭大声呼喊道。

“快走!我没事!只要过了前面的谷口,西凉军就追不上咱们了。”沮渠百年忍痛下令道。

第四十三章 令狐明月

沮渠百年被雷鸣一箭贯穿肋骨,强忍钻心的疼痛,下令匈奴大军快速的穿过前方的山谷,沮渠百年的额头上渗满了大汗,右手捂住伤口匍匐在马背上。

当身后的匈奴大军穿过山谷之后,沮渠百年整个人晕倒在马背上,身后的箭矢直挺挺的插在背后。

“将军,您醒醒啊。快!快护送将军回去。”

沮渠百年一旁的亲卫扶住马背上晕死过去的沮渠百年,快速的将背后的箭矢折断,简单的处理伤口后便护着沮渠百年快速的朝乐涫飞奔而去。

“将军,为何下令不追杀过去?”雷鸣原本想要领军追杀过去被李岩阻止了,看着越过山谷的匈奴大军逃离感到一阵可惜。

“前面是一条狭长的山谷,不知匈奴人是否有埋伏,如果贸然追击,万一沮渠百年是故意诱我大凉引军自投罗网,则后果不堪设想。”李岩看着前方那条狭长的山谷沉声说道。

“就差一点就能要了沮渠百年那狗贼的性命,真是可惜。”

“哈哈!雷兄弟箭法超群,你这一箭让沮渠百年从此不敢在轻易北犯了。”李岩哈哈一笑赞道。

“将军言重了,雕虫小技不值一提。”雷鸣将手中的长弓收起挽在背后。

“舅舅,您来了。”李岩看着身后领着西凉军杀来的令狐迁当即迎了上去。

“岩儿,匈奴贼子都过了山谷吗?”令狐迁看着前方的山谷,一脸遗憾的问道。

“是的,雷鸣将军一箭射伤沮渠百年,沮渠百年负伤领着匈奴大军过了山谷,岩儿怕前方山谷有埋伏,所以便停止了追杀。”

李岩看着眼前的令狐迁,自己的这个舅舅身上到处都是血迹,手中的大刀还在流淌着血滴。

“岩儿你做的对,如今匈奴大军南撤去向不明,的确不宜轻敌冒进。”令狐迁捋着胡须点头说道。

此战,匈奴人死在西凉军手里将近五千余人,西凉军死伤两千余人,虽然这个战果李岩并不满意,但是看着眼前收拢的除掉那些重伤死掉的剩下那四千余匹战马,李岩心中乐开了花。

现如今整个大凉的战马不足两万,乐涫大营被匈奴人攻破的时候掠走了几千匹战马,如今这四千余匹战马倒也多少能弥补一些。

“岩儿,这一战你麾下这些镇北军可真是勇猛如虎,杀的匈奴贼子毫无还手之力,倒也是让舅舅好生羡慕啊!”令狐迁看着李岩身后的一行人,不由得叹道。

令狐迁亲眼看到韩谦和雷鸣他们,在同匈奴人交战中的那种杀伐果断,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令狐迁不由得感叹道如果乐涫大营有此猛将,匈奴人岂能如此轻松杀到酒泉城下啊。

“舅舅过奖了,就凭舅舅这套刀法,岩儿就自愧不如。”李岩一脸谦虚的说道。

“哈哈!岩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谦虚了?”令狐迁一脸笑意的看着李岩朗声说道。

当令狐迁和李岩领军回到酒泉城的时候,便有军士前来传令,凉王李暠召见二人,李岩转身吩咐了一下韩谦后,随着令狐迁一同前去凉王府。

凉王府里热闹异常,大凉文武官员都已经到了。

“末将令狐迁、李岩叩见凉王!”令狐迁和李岩一进来便朝李暠单膝跪地抱拳齐声说道。

“好。都起来吧。”李暠脸上挂着笑容,对着二人说道。

“多谢凉王!”

“启禀王爷,此战一共歼灭匈奴贼子五千余人,缴获战马四千余匹,我大凉伤亡两千余人,匈奴人现在已经逃回乐涫,末将已经命斥候前去打探,估计过两天便会有消息。”令狐迁躬身说道。

“嗡”整个朝堂上,众人窃窃私语,匈奴人终于退走了,一块压在众人心中的石头落地。

“好好好!令狐将军此战为我大凉立下大功,如今匈奴贼子尽退,真是可喜可贺啊。”李暠一听匈奴人已经退走,心中大为高兴,这段时间匈奴大军围城以及城中的世家让李暠一阵心烦意乱。

“启禀凉王,末将不敢贪功,多亏了折冲将军李岩麾下的镇北军,一路势如破竹将匈奴贼子杀的一路逃窜,此战李岩将军当居首功。”令狐迁抱拳朝李暠说道。

朝堂之上,令狐迁目不斜视,经管李岩是他的外甥,同样也是直言不讳。

“令狐将军,据说匈奴大军一触即溃,为何不再继续追击而任由贼子逃回乐涫?”一旁的索仙走了出来看着令狐迁阴阳怪气的说道。

索仙此言一出,朝堂上如同菜市场一般。

“索大人,你~”令狐迁看着索仙一脸不善的盯着自己,不由的气急。

“怎么?令狐将军同匈奴贼子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轻易将匈奴贼子放回乐涫。”索仙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再次质问道。

“索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将行的端坐的正,匈奴贼子越过山谷,大军岂能轻易追击?若是中了匈奴贼子的埋伏,你索大人能担得起如此重责?”令狐迁指着索仙气的满脸通红。

“索大人言重了,如今匈奴贼子尽退,你又何必求全责备?令狐将军也是为了我大凉着想,索大人多虑了。”宋繇见索仙和令狐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便出言说道。

“呵呵!索某不过是有些许疑问而已,宋大人又何必替令狐将军开脱?”索仙朝宋繇拱了拱手,一脸的怒意。

“众位爱卿,不必争吵,今日我大凉大破匈奴,酒泉城的危机已解,下一步应该商讨一下如何夺回乐涫,乐涫被匈奴人占据始终是我大凉的心腹大患,等探明匈奴贼子因何撤军再作打算,诸位爱卿先回去吧。”

李暠看着朝堂之上又起争端,心中感到一阵无奈。

李岩出了凉王府,告别了令狐迁后便朝着自己的府上走去。

目前朝堂上的情况李岩倒也看的明白,平日里尽量多听少说,有宋繇在朝堂上替自己遮风挡雨,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刚到府门,便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李岩心中感到一阵奇怪。

当柳老汉打开府门后,李岩向柳老汉问道:“柳叔,家中来客人了吗?”

“呵呵!少公子,明月小姐来府上了,正在夫人屋里呢。”柳老汉笑呵呵的回道。

“哦!”李岩随口应道。

她来了?李岩心中一阵忐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自从从敦煌迁都到酒泉以后,李岩就没有见过令狐明月了。这会听到令狐明月就在府上,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

李岩来到后院,便听到了令狐氏的声音,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

“娘,我回来了。”李岩一进屋便朝令狐氏说道。

“少公子,您回来了。”欣儿一脸愉悦的小跑过来。

“岩儿,来来来,快过来。明月来了。”令狐氏笑着招手说道。

“月儿。”

李岩看着眼前一袭白裙,肌肤胜雪的少女,她脸如白玉,双目犹如一泓清泉,眉如墨画,令人不由得魂牵梦绕。

令狐明月,令狐溢的掌上明珠,李岩从小就和令狐明月订有亲事,两人青梅竹马在敦煌长大,一直到了前几年迁都的时候李岩便来到了酒泉,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李岩看着眼前的令狐明月,不由得怔住了。

“岩哥哥,你回来了。”眼前的少女轻柔的声音传来。

“公子,你快去把身上的铠甲换了吧。”欣儿捂着小鼻子一脸嫌弃道。

李岩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铠甲,不少地方还有着发黑的血迹,身上一股腥臭的味道。

“岩儿,你进来也不换身衣服,快去吧。”令狐氏催促道。

“娘,孩儿知错,这就去换了。”李岩不由的脸上通红。

“夫人,欣儿去给公子打些热水吧。”欣儿见李岩出去后,同时跟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李岩从浴室出来,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此时的李岩换上了一袭白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李岩心中一阵得瑟。

当李岩走进令狐氏的屋中,令狐氏和令狐明月正聊的一脸笑意。

李岩进屋以后,令狐迁寻了个由头朝欣儿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出去,屋里就剩下李岩和令狐明月。

“月儿,这些年你还好吗?”李岩看着眼前的美人如玉,几年不见,感觉生分了许多。

“岩哥哥,月儿一切都好。”

令狐明月看着眼前的李岩,眼中的泪水不断涌出。

“这些年来,月儿每时每刻在想着岩哥哥,岩哥哥,月儿好想你。”令狐明月说着靠在李岩的肩膀上嘤嘤的哭了紧紧的抱着李岩。

“月儿,是我不好。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回敦煌去看你,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李岩轻拭令狐明月的泪水,随后将令狐明月拥入怀中。

良久,令狐明月才在李岩的怀中停止哭泣。

“岩哥哥,这是你八岁那年送给月儿的玉佩,这些年来月儿一直呆在身边,每当想你的时候,月儿都会拿出这块玉佩,就如同你在月儿身边。”令狐明月将手中的玉佩放在李岩的手心里。

李岩看着手中的玉佩,这是自己的父亲李谭在自己五岁那年送给给自己的,当时李谭也还没有被立为太子。

“月儿,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岩哥哥,这是月儿自己亲手做的护身符,你这现在常年出征在外,月儿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月儿,你真好。”李岩看着怀里的月儿,整个人都痴了,不由得向的令狐明月吻去。

第四十四章 后秦来使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令狐明月自从两天前回去以后就没有来了,李岩这两天在府上,手里拿着令狐明月送给自己的护身符发呆。

昨天晚上令狐迁派出去的十几个斥候终于回来了两个,其余的都被匈奴人射杀了。

南凉攻伐北凉的消息张掖城里尽人皆知,城里一片慌乱。沮渠拏领军返回这才让城里的百姓稍微放下心来。

西安郡传来消息,沮渠拏在西安郡大败南凉的先锋大军,目前南凉秃发傉檀正领兵同沮渠拏对峙,双方大战一场互有伤亡。

西郡太守田昂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沮渠拏及时从西凉撤军回援,恐怕西安郡早就被南凉占据了。

“都督,鲜卑人又开始攻城了。”在西安郡的城头上,沮渠拏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一大片南凉大军,一脸的凝重。

如今自己的兵力不到四万人,这些天都损失了数千人了。由于郡城不过三丈,好几次南凉大军都已经大批的杀上城头,要不是沮渠拏身先士卒,亲自上阵杀敌,士气大振,郡城就要被攻下了。

“将敌人放近五十步再放箭。”沮渠拏朝身旁的千夫长吩咐道。

同西凉一战消耗了许多军械粮草,如今南凉来犯,军械严重不足,大军箭不过三万发,用一支少一支,沮渠拏令麾下大军省着用。

沮渠百年中箭重伤的消息沮渠拏很快就知道了,辅国将军臧莫孩下午的时候领五千兵马前来相助,这让沮渠拏心中稍安。

两年前,南凉大军攻打张掖的时候,沮渠拏领着匈奴大军,大破南凉,一直将南凉大军赶出张掖,直到占领了原属南凉的西郡。

谁能想到,当年被自己打的丢盔弃甲的南凉大军,趁自己兵发西凉的时候趁势取了西郡不说,还想自己围困在这座矮小的郡城。

“放箭。”随着南凉大军越来越近,沮渠拏高声下令道。

南凉大军举着盾牌,迎着箭雨,冒着生命危险直冲过来。

“胆敢放一个鲜卑贼子上来,杀无赦!”沮渠拏哼声说道。

那些从云梯上爬上来的南凉军士,被匈奴人手中的弯刀瞬间收割了生命。

几个时辰以后,南凉大军撤回大营,城头下面留下一大片的尸体。

乐涫,原来的西凉军大营,现在已经成了匈奴人的大营。

沮渠百年自从被雷鸣一箭射成重伤晕倒之后,已经两天过去了,只有微弱的的呼吸。

“老头,你若不能把将军治好,休怪我不客气了。都已经两天了,将军还没醒过来,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大帐外,一个匈奴千夫长抓住一个老汉的衣襟狠声说道。

“军~军爷,小老儿已经替将军把箭头取出来了,只是~只是将军所中的箭头比寻常的箭矢大上许多,导致将军失血过多,风寒入侵,将军能否醒来要看将军的造化啊。”老汉一脸惊恐的回答道。

“造化?我让你造化!将军要是醒不过来,我要你全家给将军陪葬!”那个千夫长朝着老汉的嘴角就是一巴掌,顿时老汉嘴角鲜血直流。

这个老汉是乐涫附近有名的大夫,匈奴人攻占乐涫以后俨然把乐涫当做自己的国土,倒也没有大规模的残杀百姓。

两天前,沮渠百年中箭后被亲卫护送回来乐涫大营,这个老汉就被匈奴人像抓小鸡一般从家里提到乐涫大营给沮渠百年治伤。

如今两天过去了,沮渠百年依旧昏迷不醒,要不是乐涫附近的大夫大多数都已经逃命了,匈奴人早就把这老汉给处死了。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地上蜷缩着的老汉不停的哀嚎。

到了晚上,大帐内的沮渠百年终于醒了过来,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由于刚受重创,如今的沮渠百年不富以往的神勇,不停的咳嗽。

“将军,您终于醒了。”沮渠百年的亲卫见他已经清醒都非常的高兴。

“本将这是在何处?”

“将军,这里已经是乐涫了,大军如今全部撤回乐涫,将军不必忧虑,安心静养便可。”

“咳咳,即刻遣斥候前去打探西凉军的动静,一有情况要及时来报。”沮渠百年不停的干咳,示意亲卫将他扶身起来。

“是!将军,您受了重伤,不宜多动,您有事尽管吩咐我等。”亲卫应声回道,随即将沮渠百年被子盖好。

“本将不行了,速派人回张掖奏请大王,请镇军将军前来接替本将,另外大军加强戒备,严防西凉军来攻,只要我们还占据乐涫,进可攻退可守,我大凉迟早能够拿下酒泉城!去吧!”沮渠百年忍痛交代亲卫后便昏睡过去了。

沮渠百年若说镇军将军就是沮渠蒙逊的堂兄沮渠伏奴,被封为张掖太守,和平侯。这么多年来,匈奴大军被止步于乐涫,沮渠百年对此非常的看重,只要守住乐涫,西凉大军便无法威胁到张掖,而且就像在西凉埋下一颗钉子,让西凉军日夜难眠。

沮渠蒙逊接到沮渠百年的请求后,连夜命沮渠伏奴赶往乐涫,接替沮渠百年统领乐涫大营中的匈奴大军。

随着沮渠伏奴一起来到乐涫大营的,还有数万石粮草,这让占据乐涫大营的匈奴大军稍微安心。

“百年将军现在怎么样了?”沮渠伏奴一下马便朝一旁前来迎接的千夫长问道。

“将军,百年将军这两天都在咳血,情况不容乐观,刚刚才睡下。”千夫长神情沮丧,沮渠百年目前的状况导致营中士气低迷。

“西凉军有什么动静吗?”沮渠伏奴停住脚步,看着北方的天空沉声问道。

“回禀将军,据斥候来报,西凉军目前没有动静,只是这两天西凉军的斥候不断被发现在乐涫大营附近出没,西凉军估计也在打探我等虚实。”

“不可大意,命人将这些粮草运进大营,严密防守。”沮渠伏奴回头看着身后的粮草,随即下令道。

半夜的时候,沮渠百年醒了。当他看着眼前的沮渠伏奴已经赶来,欲起身行礼,被沮渠伏奴止住了。

“百年将军为我大军后撤立下大功,如今有伤在身,不必如此多礼。本将奉大王之命前来接替百年将军防守乐涫,还望百年将军早日康复,也好让本将落得个清闲。哈哈。”沮渠伏奴宽慰着沮渠百年,朗声笑道。

“咳咳,侯爷言重了。如今的乐涫大营的一切就拜托侯爷了!”沮渠百年虚弱的咳嗽道。

“嗯!百年将军好生休息,待本将处理完军务便凑请大王将百年将军接回建康城静养,军中艰苦,委屈百年将军了。”

沮渠伏奴见天色已晚,便不再说下去让沮渠百年静养。

西凉的酒泉城里,自从匈奴大军撤回乐涫后,朝中文武官员纷纷请求李暠发兵夺回乐涫。

乐涫距离酒泉城实在是太近了,快马一天不用便可赶到,如今匈奴人占据乐涫,西凉如鲠在喉,如若不将乐涫大营的匈奴大军拔除,西凉军将彻夜难眠。谁也不知道匈奴大军何时来犯。

“王爷,臣以为乐涫大营非夺回不可,臣请王爷发兵乐涫。”司马尹建兴出列朝李暠行礼后,言辞恳切的说道。

“父王,孩儿如今已无大碍,愿领军夺回乐涫。请父王恩准!”李歆随即出列抱拳说道。

李歆自从在乐涫大营中了沮渠百年的埋伏之后,率军回到酒泉城后便只能在府中静养,如今这么多天过去,倒也无大碍,只是看着令狐迁和李岩屡立战功,这让李歆心中暗恨。

“是啊。王爷!如今大都督既然已无大碍,理应肩负起平凉重任。唐瑶老将军虽然已经清醒,但是体弱多病,这些年来为我大凉立下汗马功劳,应该让唐老将军安心休养。”索仙见李歆欲重掌军权,当即出言说道。

索仙之意很明确,李歆是李暠亲封的平凉大都督,既然身体已无大碍,理应重掌兵权继续平凉重任,还不忘给唐瑶上眼药,言其劳苦功高,不忍老将军再受苦。

“王爷。末将以为此事应该从长计议,如今匈奴大军占据乐涫大营,末将随唐老将军在乐涫大营五年有余,深知乐涫大营的坚固,若要攻下乐涫大营非一日之功,若匈奴援军一到则后果难以预料,请王爷三思。”令狐迁看着索仙等人不断的怂恿李暠发兵,出列抱拳说道。

“令狐将军,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尚且不惧,令狐将军为何推三阻四,莫非令狐将军被匈奴贼子吓破了胆子吗?”尹建兴见令狐迁不同意发兵攻打乐涫,不由得大怒。

“此事容后再议,本王有要事商议,秦国使臣昨夜已到酒泉,现在住在驿站中,今夜本王设宴为来使接风,诸位爱卿以为如今秦国来使意欲何为啊?”李暠摆了摆手,出言止道。

堂下众文武官员听说秦国来使,面面相觑,随即“嗡”的声音,众人七嘴八舌的交谈。

“肃静!秦国来使见尔等如此模样,岂不是令人耻笑?”李暠怒斥道。

秦国,羌族人姚苌弑杀前秦苻坚后便取而代之的政权,史称后秦。几年前后秦攻破姑臧,西凉、北凉纷纷向后秦称臣纳贡。

第四十五章 态度强硬

朝堂之上,诸多官员对于秦国这个时候使者前来感到震惊,三年前,后秦打下姑臧的时候,河西震动,南凉率先向长安称臣纳贡,随后北凉的沮渠蒙逊也上表称臣。

迫于形势,李暠只能遣使向长安称臣,河西三凉在后秦的淫威之下,接受后秦的册封,名义上成为后秦的臣属。

晚上的时候,凉王府大宴,后秦使者姜纪同身后一行秦国使臣进了凉王府。

姜纪,原是后凉的臣属,后凉被灭以后归降南凉,不久又投奔秦国,姚兴对其极为看重,引为心腹,此番受姚兴之命出使西凉。

“大秦使者姜纪,见过酒泉公。”姜纪朝上首的李暠微微一抱拳,正眼都不看一下李暠。

“呵呵,上国来使请就坐。”李暠心中强忍怒意,朝着堂下的位置点头回道。

“酒泉公,本使乃是奉我大秦天王之命出使酒泉,酒泉公如此欺辱我大秦,岂是臣子所为?”姜纪看着眼前的座位,被安排在宋繇等重臣之后,不禁大怒。

姚兴继位后自称天王,如同前秦苻坚一般,故而姜纪称姚兴为天王。

“姜大人,这里是大凉朝堂,不是你秦国的长安城,岂能容你放肆!”李岩早就看不下去了,朝堂之上的众多官员害怕秦国,李岩可不怕。

“岩儿,坐下!不得无理!”李暠见李岩起身怒斥秦国来使,连忙制止道。

“酒泉公,你这是在纵容臣下对上国无礼吗?”姜纪见李岩起身斥责自己,而李暠只是责备几句不禁气的满脸通红。

索仙这时起身后朝姜纪躬身说道:“贵使莫要动怒,还请上座。”

待姜纪等人坐下之后,李暠吩咐下人开始上酒菜,不一会儿,各种菜色便满满一桌。

“姜大人,本王敬你一杯。”李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姜纪端起酒杯,宽大的袖炮挡住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呵呵,不知贵使出使我大凉,所为何事啊?”李暠放下手中的酒杯,朝姜纪问道。

“酒泉公,这是我大秦天王的国书,本使此番前来,除了传达天王的旨意,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同酒泉公商议。”姜纪说着从身旁的随从那里取过国书,交给一旁的侍从。

“哦?不知何事需要劳烦贵使?”李暠接过侍从手中的国书,快速的看了起来。

李暠看着姜纪递交的国书,呼吸不断的加重,脸色巨变,随即将姜纪的国书狠狠地砸在桌上。

“贵使莫非是欺我大凉无人吗?一年进贡五万两黄金,三十万石粮草,良马五千匹,怒本王无法答应!哼!”李暠心中大怒,秦国要西凉每年进贡如此多的钱粮,这让李暠如何能够应承。

“酒泉公言重了,身为臣子应当上报君王,下安庶民,难道酒泉公是想要抗旨不遵吗?”姜纪起身威胁道。

“这~,贵使莫要误会,只是因何今年的贡品增加了近十倍,我大凉人烟稀少,土地荒芜,实在是无法满足贵使的要求。”李暠虽然心中极为不满,但此刻却也不好撕破脸皮。

“酒泉公严重了,如今河西之地酒泉公已取十之其五,更是将大半个西域收入囊中,试问河西三凉谁人不知酒泉公占据着这片丰腴之地?”姜纪口若悬河的说道。

“此事本王尚需要商议,暂且无法答复贵使。待本王商议以后再作答复。”李暠摆了摆手,无力的坐在王座上。

“呵呵,这倒不急,本使会在驿站中静候佳音。”姜纪一脸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西凉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刚才贵使说还有要事相商,不知贵使所说何事?”

如此多的钱粮,西凉一时半会根本拿不出来,如今连年征战,兵马钱粮入不敷出,哪有多余的钱粮进贡。

只是秦国占据关中洛阳这些膏腴之地,带甲之士几十万,根本就不是西凉这等穷弱小国所能匹敌,李暠心中极为忧虑。

姜纪看着上首的李暠,起身傲然说道:“这些年来,三凉互相攻讦,屡次大战,我大秦天王不忍天下苍生遭此大难,望酒泉公与张掖公,休兵止戈,重修与好,则天下甚幸,百姓甚幸!”

“贵使所言极是,这些年来匈奴贼子屡次攻伐我大凉,掳我百姓,残害生灵,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本王深感同情,只要匈奴退出乐涫,归还掳掠的百姓,本王愿与张掖公永结盟好。”李暠将手中的杯酒一饮而尽,满脸通红的说道。

“酒泉公此言差矣。如今张掖公有言,只要酒泉公割让建康一郡之地,张掖公愿与酒泉公盟誓用不相犯,我大秦保证,张掖公将不再西犯,不知酒泉公意下如何?”

姜纪途径张掖的时候,沮渠蒙逊设宴款待姜纪,当姜纪看着眼前那几口大箱子里金光闪闪的珠宝,眼睛都直了。

以大秦的威望,促成两家止戈,在姜纪眼里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此番虽然天王姚兴交待自己的目的是向河西三凉索取进贡。

如今秦国这几年来,南边要重兵防御东晋的北府军,东边的北魏常年陈兵边境,两年前,北边的南匈奴人铁佛部刘勃勃公然起兵造反自称大夏天王,如今已经将整个河套地区攻占,这两年不断南侵秦国,坑杀数万大军。

虽然姚兴继位以来,大秦国力逐渐强盛,但是如今面对胡夏刘勃勃的进攻,大秦的兵马钱粮消耗巨大,姜纪献策将便将主意打到河西三凉的身上。

“王爷,万万不可!我大凉的土地都是将士们用血换来的,凭什么割让给匈奴贼子?”征南将军张靖一听姜纪说要割让建康郡给伪凉,心中不禁怒气冲天。

“酒泉公,难道为了河西百姓不再遭受生灵涂炭,这点让步都不愿意吗?何况如今建康郡已经尽落张掖公之手。”

“此事休要再谈,本王万万不能答应,虽然如今建康郡已被匈奴贼子占据,但是我大凉要夺回乐涫同样也是易如反掌。”李暠断然拒绝道。

“对!不能答应他们。”朝堂之上不少文武官员附声说道。

第四十六章 败兴而归

好好的一场宴会,秦国的狮子大开口让李暠心中愤怒异常。姜纪没有得到李暠的承诺,西凉与北凉休兵止戈的条件因为朝堂上众人反对而不了了之。

宴会结束以后,姜纪领着后秦使团回到驿站,刚进屋里,姜纪便大发雷霆。

李暠不识时务,自己在姚兴面前可是作了保证,原以为此番出使西凉是一件美差,没想到这李暠软硬不吃,席间自己多次提醒李暠,但是李暠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饮酒。

如果不能完成使命,回去之后天王怪罪,自己可担待不起。

但是如今李暠却让自己回驿站等候消息,如果李暠不同意,那自己只能空手而归了。

“混账!”姜纪大骂一声,手中的杯子就摔得粉碎。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门外的使团,门外传来敲门声:“姜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你们下去吧。”姜纪心中烦闷,大声吼道。

宴会散后,当众人纷纷告辞的时候,突然有个军士上前低声告诉李岩凉王李暠召见。

当李岩来到李暠书房的时候,宋繇也在书房之中。

“岩儿见过爷爷,见过宋爷爷。”李岩朝二人行礼道。

“嗯!坐吧!”李暠点了点头,示意李岩坐下。

“不知爷爷找岩儿来有何要事?”李岩坐下之后低声问道。

“此番秦国来使,威胁我大凉提供巨额的进贡,爷爷同你宋爷爷商议对策,但是你宋爷爷说你有良策。所以爷爷请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李暠呷了一口热茶,脸上挂着笑意向李岩问道。

“爷爷,岩儿哪有什么良策啊。”李岩感觉像是被人骗了一般。

“岩儿,宋爷爷见你在席间只顾自己吃喝,对秦国来使不屑一顾,莫非你心中已有对策?”李岩身旁的宋繇低声问道。

“宋爷爷,岩儿只是太饿了。所以只顾着吃了。”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不正经。”宋繇说着作势要敲打李岩的头,李岩赶紧抱头认错。

“好了!岩儿,你说说,对于秦国所提的要求,你以为应当如何答复?”李暠一脸期待的问道。

“爷爷,岩儿以为对于秦国来使的要求,一概回绝!前些年秦国攻破姑臧将凉王吕隆等吕氏一族迁往长安的时候,的确是兵强马壮。可现如今不同以往,匈奴铁佛部的刘勃勃两年前自称大夏天王以后,将秦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如今秦国关中以北尽被刘勃勃的匈奴人占据,秦国自顾不暇,哪有余力讨伐我大凉,现在的秦国,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

对于秦国目前的处境,李岩心中并不感到意外,如今的秦国同样内忧外患,朝堂之上天王姚兴之子广平公姚弼笼络群臣,意欲夺取太子大位。而太子姚泓生性懦弱,其余诸子冷眼旁观,但其实心中跟明镜似的,只是谁也不愿意率先跳出来而已。

除了朝堂内部争权夺利,外部秦国的大军基本在洛阳,防范东晋的北府军,前秦苻坚被东晋的北府军打的几乎全军覆没,让姚兴对晋国的北府军有着天然的恐惧。

“岩儿,如若秦国和伪凉联合起来,我大凉恐怕难以对付啊。”李暠听完不由得担心秦国和匈奴人联手,到时就凭西凉的兵力根本无力对抗。

“爷爷,如今匈奴正在同秃发鲜卑作战,一时半会根本无力顾及我大凉,如果时机成熟,岩儿愿领军夺回乐涫。如今后秦内忧外患根本无力分心,不足为虑。”

“兄长,岩儿说的极是,况且秦国索要钱粮巨大,我大凉目前的处境根本无法满足秦国的欲望。”宋繇点头说道。

“好了!岩儿,你先回去吧。”李暠起身对李岩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李岩去了城南大营,这些天韩谦一直在城南大营训练军士。

“韩大哥,怎么样?血狼卫的人员补齐了吗?”

“公子,如今血狼卫新进四十七人,全都是从镇北军中挑选的家世清白的兄弟,现在血狼卫一共两百三十五人。”

“好!加强训练,一定要确保每一个血狼卫的忠心和实力提升,明白吗?”李岩看着大营正在训练的军士,沉声说道。

“公子放心吧。血狼卫可不是那么容易混进来的。”

“走!叫上雷鸣和铁锤,今天喝酒去。”李岩心中大为满意。

李岩几人来到酒泉城中最大的酒楼里,四人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两大坛酒水已经被铁锤和雷鸣喝的就剩下一点了。

铁锤更是喝的满口胡话,整个人摇摇欲坠。

在一个角落里,一个精壮的汉子看着李岩一行人在喝酒,当他看到韩谦的时候,脸色巨变,急忙低头出了酒楼,随即一路狂奔向驿站。

“姜大人,姜大人,大喜事啊!”精壮的汉子一进驿站就直冲姜纪的房间。

姜纪在酒泉已经两天了,凉王李暠到现在还没有召见自己,待在驿站里不由得心烦气躁。

“慌什么?何二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姜纪见来人径直闯了进来,大声斥责道。

“大人,小的发现韩谦了。”精壮的汉子一脸谄媚的说道。

“什么?什么谦?”姜纪一头雾水。

“大人,是韩谦!那个刺杀了晋王的孙子姚成后逃出长安的那个校尉。”

“你确定没看错?”姜纪平复一下心情问道。

“大人,小的以前就是归韩谦统领,不可能看错的。大人,晋王悬赏一万两黄金,只要能将韩谦抓住,死活不论,一万两啊。”精壮的男子口水直流。

“没想到这韩谦这厮竟然逃到酒泉城来了,只是我等如何能够将韩谦抓捕呢?”姜纪捋着白须,在屋内来回走动。

“大人,您可以找凉王李暠,就说这韩谦在我大秦犯下滔天罪行,估计凉王不会不同意吧?”

“好!随我前去凉王府!”

李暠听说姜纪求见,原想吩咐侍从告诉姜纪今日不见客,没想到姜纪自己却闯了进来。

“来使有何要事?为何这般紧急?”李暠一脸不悦的问道。

“见过酒泉公,本使来此有一要事相求。”

“哦?不知来使有何事?”

“酒泉城有一人名叫韩谦,乃是一穷凶极恶之人,数年前残杀我大秦晋王之孙后,随后潜逃至酒泉城,请酒泉公派人将此獠缉拿归案交与我大秦,不胜感激!”姜纪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

“此人乃是我大凉的镇北军将士,来使恐怕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本使已有人证,韩谦就在城中,王爷派兵前去一看便知。”姜纪心有不甘的说道。

“来使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李暠可没时间陪姜纪啰嗦,随即下逐客令。

“酒泉公莫非是要与我大秦为敌吗?我大秦数十万大军顷刻之间便可荡平河西,请酒泉公不要自误!”

“来人,将秦国来使驱逐出境!姜大人,你回去告诉姚兴,本王从今以后不再是秦国臣属,来使请回吧!!”李暠挥袖而去。

第四十七章 论功行赏

后秦来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轰出酒泉城外,姜纪一路破口大骂,被西凉军甩了一个大耳光顿时冷静了。

酒泉城外的姜纪,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没想到李暠竟然如此侮辱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奏请天王李暠的恶行。

“姜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姜纪身后有人问道。

“还能怎么办?走!”姜纪上马向着乐涫方向走去。从乐涫回张掖,再回长安。

凉王府,李暠正和宋繇在府上商议,如今同后秦也算是撕破脸破了。

“兄长,当众羞辱秦国来使,是否太过了?”宋繇对此感到意外。

“二弟,如今既然和秦国已经彻底断绝关系,那又何必顾忌。”

“兄长所言极是,只是~”宋繇总感觉这样做不妥。

“伪凉方面有消息吗?另外秃发鲜卑的大军和匈奴贼子两军交战目前有何动向?”李暠起身问道。

“乐涫方面,沮渠百年被镇北军的雷鸣重创,日前已经被安排回张掖休养。如今镇守乐涫的是伪凉的镇军将军沮渠伏奴。沮渠拏和秃发傉檀在西安郡目前还在对峙,每日交战互有伤亡,一时半会恐怕胜负难分。”

“好!多留意一下乐涫大营的动向,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将乐涫大营夺回来,否则伪凉就像我们身上钉了钉子,随时可以攻打酒泉。”

西安郡,沮渠拏已经在此坚守了十天了。

如今城内已经人困马乏,粮草不足了。这些天来,匈奴人死伤上万,城内到处都是伤员,匈奴大军士气低迷。

“都督,南城被鲜卑人攻破了,现在城门已经被鲜卑人占据,源源不断的杀进来了。”一个匈奴军士跑进大帐中惊慌失措的说道。

“快!随本督前去杀敌。另外快马回报大王速速发兵来援,否则鲜卑人占据西安郡后将直逼张掖。”沮渠拏大喝道。

“是!都督!”

“全军听令,随本督杀敌!”沮渠拏身披盔甲,骑在马背上,手中一把长刀,领着匈奴大军朝城南杀去。

一天以后,张掖建康城,沮渠蒙逊接到了沮渠拏的求援,犹豫再三,沮渠蒙逊终于下了决心。

“来人,传令镇军将军从乐涫大营撤军回援西安!不得有误!”

“是!大王!”

现在鲜卑人来势汹汹,若是平时沮渠蒙逊根本就不在乎,这几年来南凉的秃发傉檀,几次攻打张掖都大败而归。

可如今不一样了,前不久刚和西凉大战一场,虽然西凉军死伤四万余人,但是匈奴人同样死伤近两万人,而且兵马钱粮消耗巨大。刚同西凉交战,如今撤出西凉人困马乏就迎战鲜卑人的进攻。

沮渠蒙逊心中对秃发傉檀的恨,又平添了几分。

如今张掖夹在酒泉和姑臧之间,沮渠蒙逊做梦都想将西凉攻灭,将疆土拓展到整个河西,这样的话生存空间将会增大,不至于夹在两国中间。

原本胜利在望,秃发鲜卑却趁势来攻。如今自己不得不将乐涫大营的兵马调回来增援沮渠拏。

后秦使者姜纪出使西凉途径张掖时,沮渠蒙逊就想通过姜纪用后秦的威望压迫李暠屈服,让李暠割让出建康一郡,昨晚姜纪灰头土脸的回到张掖让沮渠蒙逊大失所望。

一连串的坏消息让沮渠蒙逊大为恼火,“啊”沮渠蒙逊大啸一声,手中的长剑出鞘,“砰”的一声,眼前的案台被劈成两半。

酒泉城里,李岩看着校场上的血狼卫,心中大为满意。

这些天韩谦为了血狼卫的训练也是绞尽脑汁,虽然李岩没有让韩谦像铁锤那样统领数千步军,也不像雷鸣麾下有两千骑兵。

但是自己却非常的高兴,自己的这两百多少血狼卫是直接跟在李岩身边,用着最好的兵器。而且血狼卫的战力不说以一敌十,但是像西凉军这些普通的军士以一敌五还是不成问题。

校场上的西凉军看着韩谦麾下的血狼卫,个个都心中骇然,太强烈的杀意了。

这些血狼卫大部分都是跟着李岩在西海的时候同匈奴人的厮杀中锻炼出来的,即使面对匈奴人的千军万马,依然面不改色。

凉王府里李暠看着眼前跪地的斥候,“你说乐涫大营的匈奴人已经撤走?目前乐涫已无匈奴贼子?”

“回禀王爷,匈奴贼子在昨晚被沮渠伏奴领着退出了乐涫大营,目前整个乐涫大营均已被焚毁,建康郡的百姓悉数被匈奴贼子强迫迁回伪凉了。”斥候低头回道。

李暠停住了脚步,冷声道:“该死的匈奴贼子!”

“传令下去,让令狐将军领步骑两万即刻启程,务必尽快将重建乐涫大营,严密监视匈奴人的动向,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李暠背手抬头望了望天空,如今已过正午,明日一早令狐迁便能领军赶到乐涫。

只要将乐涫控制在手中,就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今唐瑶一病之后,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多年的征战已经患上了诸多毛病。现在也只有令狐迁能担此重任了。

三天以后,令狐迁传回消息,西凉军已经将乐涫占据,如今正在加紧搭建营寨,把守险要关隘。

李暠看过奏报以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几个月来,匈奴大军压的喘不过气来,朝堂之上的争斗,世家大族的若即若离,让李暠感到心力交瘁。

而北凉那边也有消息传来,自从沮渠伏奴将镇守在乐涫的匈奴大军增援西安郡以后,终于稳住了局面,南凉大军被匈奴大军突如其来的援兵大败,丢下上万尸体在西安郡后撤回西郡日勒城。

匈奴大军在攻打西凉时损失惨重,如今南凉大军更是在其伤口之上撒盐,匈奴大军只能保住西安郡已无力再向西郡进军了。

就在今天,李暠在朝会上,大举赏赐功臣。

镇北将军张靖镇守西海数次大败匈奴,被加封为征南将军兼西海太守。武卫将军令狐迁屡立战功,加封平南将军兼晋兴太守,还有李岩同样被加封为平北将军。

其余诸将皆有封赏,雷鸣进封为镇远将军,韩谦加封为威烈将军,而铁锤被加封为讨虏将军。朱元虎被封为讨逆将军。

让李岩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六叔居然被加封为镇西将军兼敦煌太守。

征东将军唐瑶以年老体弱请辞,李暠不许,赐封平南侯,以章其多年为大凉镇守边关的功绩。

第四十八章 阴谋再起

正当西凉举国沉浸在匈奴大军退出西凉的喜悦中,李暠下令加封西凉军更是让将士们欢天喜地,大乱之世,当兵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得到封赏吗?

凉王府的东苑,太子李歆的宅院里。李歆正负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地上一片狼藉。

过了一会儿,索仙、尹建兴还有朱元虎走了进来。

“都坐吧!”李歆叹了口气道。

“多谢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召见我等有何要事吩咐?”索仙坐在李歆旁边,看着地上一片混乱不禁皱了皱眉头。

“今日朝堂之上的情形,诸位都见识到了吧?”

“太子殿下是说张靖等人被加封的事情?”索仙疑问道。

“张靖凭什么加封征南将军?还有那个令狐迁,要不是他不听太子殿下的命令,乐涫大营也不至于丢失,还被加封为平南将军。唉!”尹建兴越说越气,满脸的愤懑。

“张靖老儿忠于父王这倒不足为虑,令狐迁乃是李岩的舅舅,不可能与我等一条心。若不除之,恐为大患。更为可怕的是,李岩那小子,一年之内窜上了平北将军,虽说父王对其有些偏袒,但也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这才是最为可怕的,还有他身边的像雷鸣、韩谦等人都是猛将之才,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终将成为心腹大患啊。”

李歆的细数之下,发现李岩如今已经成了气候,朝堂之上宋繇、令狐溢皆护着他。如今西凉军中,李岩被加封为平北将军,估计父王是想让其独自领镇北军镇守西海,张靖虽然效忠父王,但是同李岩关系非同一般,被加封为征南将军很可能是接替唐瑶的位置。

“殿下所言极是,如今军中只知道有张靖和令狐迁不知太子殿下,军中更是对镇北军推崇备至,敬若神明,长此以往必将助长其嚣张气焰。”朱元虎出言说道。

“殿下不用着急,如今所有的一切最为关键是的就在于李岩,只要此人不在了,其余的人又还能有什么蹦哒的呢?”索仙索仙捋着胡须,沉吟片刻说道。

“长史言之有理,殿下,只要解决了李岩,所有的问题将迎刃而解。张靖不足为虑,只要李岩不在了,令狐迁为了家族延续终将会将殿下屈服。至于李岩身边聚集的那些人,没有了李岩又能翻的起什么大浪不成?”尹建兴分析的头头是道,李歆听完深深的点了点头。

“只要李岩一死,那所有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李歆紧紧的握住拳头,冷声说道。

尹建兴看了一眼李歆,“如今李岩龟缩在军中,想要杀他只恐怕不是易事啊。”

“尹司马多虑了,想要除去李岩方法又岂止是要自己下手呢?这样岂不是把自己陷于危险处境?如果王爷知道是我等下的手又岂会轻饶?”

“那不知索长史有何高见?”尹建兴听索仙一说但也觉得所言甚是。

“是啊。请长史不吝赐教。”李歆朝索仙抱拳说道。

“殿下不必如此。近日王爷言及欲遣使再次出使大晋,以求的朝廷的赐封,前翻两次遣使出使大晋都没有得到回复,如今我大凉与后秦彻底撕破脸皮,王爷想再次凑请大晋赐封王爷为凉王。只是这使臣还没有最终人选。不如~”索仙看了一眼李歆,阴测的声音传来。

“哈哈!长史此计真是绝妙啊。如此一来,即便出事也怀疑不到我等头上。长史真乃孔明在世也!”李歆听完,嘴角微微上扬,拍手称赞道。

“太子殿下过誉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李歆起身深呼了一口气,一扫往日的烦闷。

自从李岩被加封为平北将军之后,李岩府上那块巨大的牌匾也换成平北将军府。

一大早李岩的李岩在欣儿的伺候下披上刚刚打造好的银光铠甲,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骑着绝影朝凉王府走去。

今天李暠召集群臣,商讨出使大晋的事宜,朝堂之上众人静心等待李暠的到来。

“拜见凉王!”李暠一到,众人连忙伏拜道。

“诸位爱卿,起来吧!”李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朝众人说道。

“多谢凉王!”众人起身立于朝堂之上。

李暠扫视朝堂文武官员,“诸位爱卿,如今我大凉已不再对后秦称臣纳贡,本王欲遣使出使大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王爷,我大凉立国至今已两次遣使出使晋国,但是都没有任何答复,只恐怕现如今朝廷已经将我等遗忘。”舍人梁兴出言说道。

四年前,舍人梁兴和黄始曾领着使团绕道南凉出使晋国,以求的晋国的册封,但是晋国内部正忙着争权夺利,哪里估计的上远在边陲的西凉,梁兴和黄始一行人在建康住了一个多月依旧没有答复不得不返回西凉。

三年前,李暠再次派遣法全和尚作为使臣,再一次出使晋国,同样无功而返。

现如今,李暠想再一次遣使出使晋国,朝堂之上众官面面相觑,出使晋国不但路途遥远,而且沿途还要防范流民、山贼强盗的偷袭,稍有不慎便是曝尸荒野。

梁兴说完,朝堂之上顿时沉默。谁也不敢率先开口,生怕被李暠看中派去出使晋国。

“本王相信,以我大凉对朝廷的诚意,定能感动陛下。如果能够得到朝廷的册封,则后秦也会有所顾忌。”朝堂之上许多文武官员自顾自的低着头一言不发,李暠心中顿时气结。

“启禀王爷,臣赞同出使晋国。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大凉乃是汉人立国又岂能屈服于异族?”索仙出言说道。

“长史言之有理。只是如今有哪位爱卿愿意代本王出使晋国?”李暠朝众人征询道。

李暠话音刚落,朝堂之上一片寂静,静的只有众人的呼吸声,像宋繇、尹建兴这些人倒也不用担心李暠会让自己前去,但是那些品位中下的的文武官员就不这么想了,个个屏住呼吸。

“启禀王爷,臣梁兴愿意出使晋国。”梁兴见众人默不作声,当然明白众人的意思,随即跪地说道。

“好!好啊!梁爱卿忠心耿耿,勇气可嘉!本王准了。”李暠从主坐上走了下来,将梁兴扶起说道。

“王爷,臣以为前番两次出使晋国都没有回复,此次出使晋国为了体现我大凉的诚意,理应派遣一位公子作为副使前去,如此可表我大凉真心实意。”

“哦?不知索爱卿以为当派谁去?”李暠听索仙说完,低声问道。

“臣以为,平北将军李岩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可担当副使之职!”索仙看了一眼令狐迁身后的李岩,对李暠躬身说道。

第四十九章 出使晋国

李岩原本站在令狐迁的身后低头不语,这镇北军还一大堆的事要处理,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出使晋国,没想到索仙竟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索爱卿,其他公子能否可行?像眺儿、亮儿他们均在城里,由他们任副使同梁爱卿一同前去。”李暠见索仙指名让李岩去做使团的副使,顿时感到一阵为难。

此去晋国的建康,来回需要数月,路途遥远,危险重重。而且李岩刚被封为平北将军,李暠原想让张靖接替唐瑶的位置镇守乐涫,李岩则领镇北军守卫西海。

索仙此言一出,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其他人守卫西海李暠不太放心,毕竟西海产铁,需要一个对大凉忠心的人来镇守。

“启禀王爷,恕臣直言,两位公子与李岩将军相比尚有不足,李岩公子武艺精湛,智谋超群,能够适应去往建康长达数月的艰苦,而且有李岩将军在定可保梁大人的安全。王爷的长孙亲自出使晋国,更能彰显我大凉的诚意。”索仙突然跪地,慷慨激昂的道。

“索大人言之有理,四年前梁大人出使晋国的,使团上百人,但是回来的时候仅剩下不到十人,要不是我大凉卫士忠心耿耿,奋力杀贼,只怕使团已经全军覆没。”朝堂之上一个满脸白须的老者,出列跪地颤声说道。

此人名叫张林,年过五旬了,官居太府主簿。

尹建兴见李暠还在犹豫不决,“是啊。王爷!如果此番能够得到大晋的册封,后秦惧怕北府军应该不敢轻易出兵攻打我大凉。”

“王爷,不~”宋繇见众人纷纷赞同索仙的提议,刚开口,李岩便大声说道:“臣李岩愿意出使晋国!”

“岩儿,你~”宋繇见李岩站了出来,指着李岩气的不行。

李岩出列以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索仙,“启禀王爷,末将作为凉国臣子,马革裹尸尚且不惧,又何惧出使晋国,末将请命随梁大人出使晋国。”

“好!既然如此,命平北将军李岩为使团副使,下月初五出使晋国。”李暠见李岩亲自请命,再想想其实众官说的也不无道理。

“是!末将一定不负使命。”

李暠缓缓的走到李岩身旁,将李岩扶起,一脸慈祥的看着他,“好!距离下月初五还有不到八天,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陪陪你娘亲吧。”

李岩刚出凉王府,宋繇便在身后叫住了他。顿时李岩心中感到一阵心虚,自己擅自做主请命出使晋国,看宋繇那怒气冲冲的样子,肯定一万个不同意自己出使晋国的。

“宋爷爷,您叫我?”李岩待宋繇来到身边,一脸嬉笑迎了上去。

宋繇一挥衣袖,哼声道:“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宋爷爷,刚才你怎么没把我当作你宋爷爷,我看你现在是越发的放肆了。”

“宋爷爷,岩儿哪敢呢,岩儿这不是一直都听您老的嘛。”李岩抓住宋繇的胳膊,不不停的摇晃道。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答应出使晋国?”宋繇看着李岩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脸的无奈。

“宋爷爷,既然朝堂之上众人都觉得岩儿是合适人选,那岩儿肯定就合适了,再说了,岩儿倒也想去见识一下江东才俊,据说建康比咱们这酒泉城大了十倍不止,岩儿倒也甚为好奇。”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百官觉得你合适?你知不知道出使晋国到底有多么的凶险?当年梁大人出使晋国上百人才回来不到十人,后来王爷干脆只派遣法全和尚一人前去,你只知道为何?那是因为沿途太过于凶险啊。”宋繇苦口婆心的说道。

“宋爷爷,路途凶险岩儿倒不怕,只要能够觐见到晋帝,得到册封,岩儿以为这一切都值得。”

“唉!”宋繇见李岩已经打定主意,不由得叹了一声,“如今你爷爷正准备让你统领镇北军,这个时候,你竟然要去出使晋国,这一来一回少则数月,多则半年,途中还有各种凶险,你让爷爷怎么放心的下啊?”

“爷爷您不用担心,此番出使晋国,岩儿从血狼卫中挑选一些可靠将士,定可保安全无虞,至于镇北军,岩儿相信有雷鸣将军和铁锤将军在,可保我西海无忧。”李岩见宋繇一脸担忧,便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宋繇深深的叹了口气。

告别了宋繇,李岩回到了平北将军府,韩谦正在府中等待自己。

李岩一进府中,便看到韩谦正在厅中等待,“韩大哥,你来了。”

“公子,您怎么能答应去出使晋国呢?这太危险了!”韩谦见李岩一进来,便上前问道。

“韩大哥,你都知道了?”李岩大吃一惊,如今自己刚从凉王府回来,身在校场上的韩谦就已经知晓。

“公子啊,现在酒泉城谁人不知您要随梁大人出使晋国啊。”

李岩听完,不由得皱了皱眉,那么快就满城皆知,看来一切的背后是有人在推动啊。

“公子此番出使晋国,必要经过伪凉,我等在西海两次大败匈奴还将沮渠义和斩杀,在酒泉城下又是我镇北军重创沮渠百年,据说至今仍卧床不起,如此深仇大恨,一旦得知公子要出使晋国,必定沿途布满杀机,只待公子出现啊。”

“韩大哥多虑了,只要行程隐蔽,匈奴人发现不了我等。这样,既然韩大哥在此,那就麻烦你跑一趟西海,来,跟我到书房来。”李岩说着率先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中,在一块白布上画出依照后世自己见到的唐横刀模样,交给韩谦,让其即刻赶往龙首涧,打造出五十把,此番出使晋国,李岩只要五十血狼卫,人多了反而目标太大。

按照目前龙首涧的产量,这五十把横刀五天内应该可以打造出来,再加上来回的时间,估计出使之前能够送回酒泉城。

李岩之所以选择用刀,除了自己对刀的痴迷,还有就是这种不到三尺的长刀,比起那种平时血狼卫用的大刀要轻的多,威力大。

“是!公子您放心吧!”

第五十章 临行前夕

令狐氏得知李岩主动要求出使晋国,一把揪住李岩的耳朵,非常的生气,谁都知道出使晋国不进路途遥远,而且凶险异常。

李岩痛的赶紧求饶,道:“痛啊,娘亲,您就放了我吧。”

“我让自作主张,本想着你今年已十六了,正好明月那丫头也回来了,早点将婚事办了,也省的为娘替你担心,你~你现在又要去出使什么晋国,你真是想要气死为娘吗?”令狐氏揪着李岩的耳朵,越说越气。

“娘亲,孩儿知道错了,等孩儿出使晋国回来以后都听你的。娘,您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不好。”

令狐氏叹了一声,将拧着李岩耳朵的手松开,坐在一旁,怒气未消。

李岩用手揉了揉红彤彤的耳朵,赶紧给令狐氏按着肩膀,道:“娘,您放心吧。上路那些个小毛贼对付别人可以,孩儿连匈奴贼子都不怕,何惧区区的毛贼,再说了到时还有血狼卫同孩儿一同前去,不会有事的。”

“你呀,就没让娘亲省过心,回来之后将婚事办了,早日生个大胖小子,为娘就是哪一天不在了见到你爹也有个交待。”令狐氏说着,不由得泪水流了出来。

李岩见令狐氏想起了伤心事,连忙安慰道:“娘,您说什么呢?别胡思乱想,倒时啊,生十个八个大胖小子,您老都看不过来。”

“你这孩子,就是贫嘴。”令狐氏听完顿时被李岩逗乐了。

“以后你在朝中要多听你宋爷爷的话,你才十六岁就取得这么大的成就,为娘很欣慰,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为娘就高兴了。”

“娘,孩儿会的。您就别担心了。最多几个月孩儿就会回来。”

清晨。

李岩来到了镇北军的大营,镇北军过几天就要开拔返回西海。今天五更的时候,六叔李恂已经领着镇守高昌的援军返回。

“末将见过将军!”雷鸣和铁锤二人在李岩一进大营便迎了上来。

“哦!两位将军不必多礼。”

“将军,俺听说你要出使晋国?这是真的吗?”铁锤一脸狐疑的问道。

李岩停住脚步,拍了拍铁锤的肩膀,道:“是啊。如今匈奴已退,但是我们跟秦国已经断绝来往,出使晋国也是为了大凉考虑。”

“将军,让俺跟你去吧!俺铁锤也想见识一下江南的景色。”铁锤期待的看着李岩。

“得了吧!就你这夯货也想看美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哈哈!”雷鸣打趣道。

“咋的了?俺就不能去看美景,你要是不服气,咱俩出去练练?”铁锤看着雷鸣那戏谑的表情,恨不得将雷鸣打一顿。

“行了!行了!总有一天,你们也能看到江南的美景,不过现在你们要将镇北军统领好。过几天你们就要返回西海,一定要严密注意匈奴人的动向,另外北边也不能放松放松。”李岩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回头叮嘱二人道。

“是!将军放心!”铁锤和雷鸣两人齐声说道。

“你们都忙去吧!过两天请你们喝酒。”

李岩告别二人向血狼卫的营地走去。

当李岩走过来的时候,石头和卫亮两人欲上前行礼,李岩挥了挥手,让其二人跟着身后。

“卫亮,你去从血狼卫中,挑选出五十人,本将另有安排。”李岩朝身后的卫亮吩咐道。

“是,将军。”卫亮领命前去挑选血狼卫。

“石头啊,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卑职不辛苦,誓死效忠将军,”石头单膝跪地回道。

“起来!此次本将要出使晋国,少则数月多则半年才会回来,本将有件事情需要你替本将去办。”李岩将石头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请将军示下,卑职无不从命!”石头说作势要拜被李岩拦住。

“拿着,这是本将的令牌,本将出使晋国期间,你们一定要严守龙首涧,除非王爷亲自下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否则,杀无赦!”李岩将一块腰牌交给石头叮嘱道。

“将军放心,卑职明白!”石头一脸严肃的回道。

过了一会儿,卫亮将挑选好的血狼卫带到李岩身旁。

“将军,已经挑好了!”

“好。你们都是镇北军里面的精英,乃至是我大凉最精锐的勇士,是再一次次的厮杀中存活下来的血狼卫。此次本将出使晋国,你们将随本将一同前往,你等可愿意?”李岩走到血狼卫的身旁,一个个的打量着,高声说道。

“愿意!誓死效忠将军!”

“卫亮,这些人交给你了,过几天随本将一同出发。”

卫亮一听跟谁李岩一同出使晋国,心中大喜,随后抱拳道:“将军放心。”

从镇北军的大营里出来以后,李岩去了宋繇府上,过几天就要出使晋国了。李岩想多了解一下晋国的情形,以免到时一头雾水。

李岩在宋繇府上一直到了一更天的时候才回到平北将军府。

宋繇告诉自己目前晋国朝廷的现状,目前晋国的各大家族,以及觐见晋帝时的礼仪。更重要的是宋繇将沿途各地的风俗民情都一一告知李岩,这些都是前些年出使晋国,回来的时候了解到的。

李岩听完宋繇的讲述,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晋国目前朝堂之上比凉国的朝堂可复杂太多了。

两天后,韩谦回来了。

韩谦带着打造好的横刀装满了两口箱子,一进酒泉城便朝着平北将军府奔去。

“公子,您看!这些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打造的,韩谦试过了,异常的锋利,寻常的铁甲两层轻易劈开。”韩谦从箱子里随手抓出一把横刀,一脸兴奋道。

“哦!公子,这把刀是何师傅亲手替您打的,您看看。”韩谦从箱底翻出一把炫丽的横刀。

李岩将横刀接过手中,深深的震撼了。整个刀鞘做工精美,雕刻细致,虽然没有镶嵌宝石,但是却有一种让人看着舒服的感觉。

这把横刀的刀柄添加的黄金,看起来金光闪闪,刀身雪白,人影可见。刀尖锋利。

“好刀啊!”李岩不由赞叹道。

第五十一章 夜宿乐涫

李岩将五十把横刀悉数分发给血狼卫,经过两天的熟悉,这些血狼卫已经能够熟练的将横刀运用自如。

昨天镇北军在雷鸣和铁锤的率领下返回了西海。

如今匈奴人正在西郡同鲜卑人对峙,谁也奈何不了对方,隔几天就会有一场小规模的对战,秃发傉檀返回姑臧,留下其子秃发虎台在西郡监视匈奴人的一举一动。

西凉军难得有了休整的机会,现在需要招募新卒补充乐涫大营的军士,否则匈奴人来犯就凭乐涫大营的两万步骑根本难以抵挡。

“梁大人请。”李岩同梁兴刚刚被凉王召见,一同从凉王府出来。

梁兴停住脚步,右手向前作出请的动作,“李将军请。此番出使,就仰仗将军了。”

“梁大人客气了,都是为我大凉效力。李岩还需向梁大人学习,到时还请梁大人不吝赐教。”

明日一早就要出使晋国了,今日凉王府在准备觐见晋帝的礼品,由于路途遥远,出使晋国自然用不上带着成箱的金银。两颗鸡蛋大小的极品夜明珠装在锦盒里,李岩在李暠的书房看的眼睛都直了,光芒四射,整间屋子都被耀眼的光芒照射。

还有两朵上好的天山雪莲,装在玉盒之中,另外还有精心挑选的十匹名马。

晚上吃饭的时候,令狐氏一脸不舍,明天李岩就要出使晋国,一直叮嘱李岩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岩起身了。看着在床上睡着的欣儿,李岩在欣儿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替她盖好被子。昨晚临睡时,欣儿过来将换洗的衣物送来,一只小绵羊亲自送入狼的嘴巴里哪能跑的了。

平北将军府门口,李岩穿着一身朴素长衣,手持一把横刀,牵着绝影缓缓的朝凉王府走去。

当李岩来到凉王府的时候,梁兴等人已经在等候,韩谦领着血狼卫在凉王府门口等着李岩的到来。

“岩儿拜见爷爷!见过梁大人。”李岩朝着李暠跪道。

“岩儿,起来吧。此番出使晋国委屈你了。”李暠上前将李岩扶起。

李岩朝着李暠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道:“爷爷,岩儿愿意为我大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吧。梁爱卿,拜托你了。”李暠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出发了。

“爷爷,岩儿走了。您老保重身体。”李岩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凉王府,门口的血狼卫跟在身后。

这些血狼卫个个都是一把手持横刀,精神饱满,小腿绑着一把军刺,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人知晓。身上穿着破旧不堪的衣裳,这是李岩特别交待,血狼卫一行人打扮的像个往来西域的马队。

“传令下去,血狼卫沿途务必要保护好梁大人的安全,若是梁大人出了意外,本将绝不轻饶!”李岩转身对身后的血狼卫下令道。

“李将军,多谢了。梁某死不足惜,就是王爷的奏表可万万不能有失,否则就辜负了王爷的信任啊。”梁兴摸了摸怀里的奏表,这是李暠亲自给晋帝写的。

众人骑马出了酒泉城,一路向南朝着乐涫方向飞奔而去,身后连着进贡给晋帝的十匹战马。

索仙府里,太子李歆坐在首位,索仙和尹建兴坐在一旁,朱元虎立身于李歆身边。

“一切都办妥了吗?”太子李歆朝索仙问道。

“回太子殿下,都已经办妥了。消息已经传过去了,估计他们的人已经埋伏好了。就等他的出现了。”

李歆听完脸色一喜,拍手道:“好!索大人办事真是令人放心。还有人知道吗?”

“殿下放心,派去传送消息的下人已经永远不能开口说话了,就算是将来发现了什么事那也是死无对证,殿下无须担心。”索仙和李歆对视一眼,便明白了李歆的意思。

“哼!这次我看你怎么逃,别怪二叔心狠,要怪只能怪你太锋芒毕露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李歆冷哼一声,阴测的说道。

“元虎,城北大营你要盯着点,务必要确保酒泉的兵马在我们手中,明白吗?”李岩起身交待朱元虎。

“殿下放心,如今整个城北大营校尉以上都是咱们的人,只要太子殿下有令,莫敢不从。”朱元虎单膝跪地,拍着胸脯说道。

李歆扶起朱元虎,在厅内自言自语的道:“好!既然乐涫大营的兵马得不到,酒泉的兵马倒也聊胜于无吧。六弟的高昌守军,以后再说吧!”

“来人,吩咐下去,设宴款待太子殿下。”

索仙朝门外的下人吩咐一声,便有下人应声而去。

乐涫。

李岩一行人在天黑之前终于到了,整个乐涫大营在令狐迁一声令下,伐木安营寨外,虽然现在不如以前的乐涫大营,但是从一片废墟中半个月时间便搭建了如此规模的营寨,让李岩感到深深的震撼。

“岩儿,真的是你?”李岩一进乐涫大营,便有军士将李岩带到中军大帐中。

令狐迁从大帐中走了出来,差点没认出是李岩,身上穿的好听点叫朴素,难听一点就如同一个乞丐一般。

“舅舅,是我啊。”李岩笑着上前说道。

“听说你们这是要去晋国?”令狐迁将李岩和梁兴请进大帐中,韩谦安排血狼卫休息了。

“是的。舅舅,你这有没有吃的,我都快饿的不行了。”李岩坐在帐中,肚子咕噜直叫。

“有有有,一会管你吃饱。”令狐迁吩咐军士将吃食拿上来。

“最近,匈奴贼子的频繁在乐涫打探,我担心与你们出使晋国有关,所以明日五更,趁天还没亮,舅舅派人将你们护送一段时间,以免同匈奴贼子碰上。”

“也好!那就劳烦令狐将军了。”梁兴朝令狐迁拱了拱手。

“无妨,若是在本将的地盘上让匈奴贼子袭击本将的外甥,说出去岂不令人耻笑吗?哈哈!”令狐迁哈哈一笑道。

李岩饱餐一顿后,便准备休息了。

梁兴走了进来,见李岩准备睡觉了,一脸歉意道:“李将军,打扰你休息了。”

“不碍事的,梁大人深夜来此有何要事吗?”李岩起身问道。

第五十二章 危机初现

梁兴走进大帐,李岩起身倒了杯水给梁兴。

梁兴朝李岩拱了拱手,“多谢李将军。深夜叨唠将军了。”

“梁大人客气了,再过几个时辰我等就要出发了,梁大人深夜来此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吧?”

梁兴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指着地图对李岩道:“将军你看,我等出了乐涫,穿过伪凉的临松郡,进入祁连郡。到时我等就进了南凉的地盘武威郡,南凉这些年来同我大凉多有来往,应该不会对我等不利,只是这临松郡,我极为担心啊。”

“哦?梁大人多年前出使国晋国,能否同李岩说说为何担忧路过临松郡?”

梁兴看着羊皮地图,捋着胡须回忆起当年出使晋国时的情景,“将军,临松在祁连山脚下,靠近吐谷浑,是贼酋沮渠蒙逊的起家之地,距离张掖不过百里,所以伪凉在此驻扎了最少五千兵马。若是白天经过的话我等目标太大,极为容易被伪凉贼子发现,我提议现在就走,天亮之后我等便能通过临松。”

“梁大人为何如何着急?何不稍作歇息再走?”李岩不解的问道。

“将军有所不知,白天的时候匈奴斥候在临松方圆几十里内如履平地,我等不能冒此大险,所以必须现在就走,如果再作耽搁,天亮之前必定无法穿过临松,到时一旦我等行踪被匈奴贼子知晓,必将是一场大麻烦啊。”

“那好!就听梁大人所言。”

李岩说出,大步出了营帐,向韩谦的帐中走去。

“韩大哥,立即召集人马,马上出发。”当李岩走进大帐,韩谦正在昏暗的火光下擦拭着手中的军刺。

“啊?公子,我们不在此休息一晚吗?”韩谦将手中的军刺收起,一脸惊讶的问道。

“不了!情况有变,天亮之前必须穿过临松郡,否则一旦被匈奴人发现我们,后果难料。”

韩谦一听,急忙起身,“那好,公子等待片刻,韩谦这就去将弟兄们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韩谦走了进来。

“公子,人齐了。可以出发了。”韩谦低声说道。

“好!韩大哥且稍作等待,待我向舅舅辞行。”

李岩出了营帐,朝着令狐迁的大帐中走去,令狐迁大帐门口的两个亲兵见李岩过来倒也没有阻拦。

“岩儿,你来了?这么晚了有事吗?”李岩一进营帐,令狐迁手里拿着一卷书籍,抬头说道。

“舅舅,您还没睡啊?岩儿是来向您辞行的,尽量在天亮之前穿过临松以免跟匈奴贼子正面遭遇,,岩儿先行一步。”李岩朝令狐迁行了一礼,一脸笑意的说道。

“哦?对了舅舅倒是忘了,如今你们也只能走临松郡再走祁连,临松匈奴人防守严密,白天的确容易被发现。”令狐迁听完恍然大悟道

“舅舅保重,岩儿告退。”

令狐迁起身,看着李岩的背影,道:“嗯!务必小心谨慎,月儿那丫头等你回来?”

“是!”李岩怔了一下,随即应道。

李岩从令狐迁的大帐中出来以后,韩谦等人坐在马背上正在等候李岩的命令。

“出发!”李岩持刀纵身一跃,回头看了看乐涫大营,大声说道。

夜幕下,只有一丝微弱的月光,李岩一行人沿着大道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李将军,前面就进入临松境内了,一定要小心谨慎。”梁兴策马上前叮嘱道。

李岩点头说道:“好!梁大人一有情况,你务必待在我身边,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有劳李将军,我们得走小道了,这里往前面三十里就是鹰嘴峡了,那里地形险要,穿过峡谷的时候两边会越来越狭窄,由于这里方圆几里都是巨大的岩石寸草不生,附近也没有人家,所以匈奴贼子基本不会注意到这里。”梁兴看着前方,率先朝旁边的小道走去。

“快跟上,都跟着梁大人。”李岩朝身后的血狼卫说道。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此时距离鹰嘴峡已经不足五里,一路走来,崎岖不平的山路,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块,此时已经能够听到鹰嘴峡刮的呼呼作响的大风。

由于鹰嘴峡呈南北走向,南边出口弯曲狭小,北风刮来,呼呼作响,如同虎啸狼嚎一般。

此时的鹰嘴峡,上百的匈奴人正把守在鹰嘴峡出口。

这些匈奴人在距离峡谷下面起码有十丈高,只要有人马从下方经过,一目了然。

一排排巨大的石块已经推到了悬崖边上,不少的匈奴人已经在原地熟睡了。若是这些巨石从这里砸下去,从峡谷里经过的人马将被砸成肉饼。

“哎,你说这千夫长是不是犯傻,好好的在王宫里当差不好,非要接下这个差使,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几天了,连个鬼影都没有见着。”一个长的麻子脸的匈奴人戳了戳旁边一个脸上一条恐怖刀疤的汉子。

“就是,天天吃干粮,嘴巴都生疮了,真他娘的晦气。呸!”刀疤脸的匈奴人坐在地上朝悬崖下吐了一口吐沫。

“得了吧!我看你呀,是向着翠红楼那骚蹄子吧?哈哈。”麻子脸的匈奴人打趣笑道。

“哼!是又怎样?你不也经常去吗?大王说了,只要将李岩的狗头带回去,兄弟们每人赏一百两黄金。到时翠红楼那个头牌翠儿就是我的了。哈哈。”

突然,一个身披铠甲的匈奴人走了过来,手中的马鞭抽在刀疤脸的匈奴人身上,“你们俩在嚷嚷着什么?要是将李岩一行放过去,看老子不将你俩的骨头打断,还不给老子盯紧了?”

“是是是,千夫长请息怒。”两人赶紧求饶道。

刀疤脸看着千夫长走进了帐中,冷声道:“切,瞧那熊样,要不是将姐姐献给侯爷做小妾,千夫长这个位置怎么轮得到他?哼!”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呢。”麻子脸一脚朝身旁的刀疤脸踢了过去。

“行了,行了!看紧点,那可是一百两黄金啊!”

李岩一行已经开始进入鹰嘴峡了,整个鹰嘴峡长约两里,寸草不生,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不时有被大风刮下来的碎石,砸在峡谷里的巨石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停下!都别乱动。”李岩突然轻声喝道。

“公子,怎么了?”

李岩看着屏住呼吸,看着前方那笔直的悬崖,似乎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又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这里快出鹰嘴峡了,大风越来越急,呼号的寒风吹得令人瑟瑟发抖。

“卫亮,你领几个兄弟前去打探一下。有情况及时回报,全体下马,原地别动。”李岩吩咐道。

第五十三章 血狼战力

待卫亮领着几名血狼卫沿着峡谷朝着鹰嘴峡的出口前进的时候,梁兴走到李岩身边,一脸疑惑。

“李将军,怎么了?”

李岩看着前方的峡谷不由得皱了皱眉,峡谷之间宽度不过两丈,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李岩心中警觉起来。

“梁大人,你看前方的峡谷,若是此刻有敌人埋伏在前面,一旦我等贸然通过,后果不堪设想。还是先等卫亮回来再说吧。”

梁兴回头看了看,一脸焦虑的说道:“将军多虑了,几年前我曾走过此处,这里方圆十里人迹罕至,更别说是匈奴贼子了。再说了,匈奴贼子也不知道我等的行程,如何能提前在此设伏呢?将军,天亮之前我等要穿过临松,耽误不得啊。”

“那好吧。我们走!”李岩想了想,觉得梁兴说的也有道理。

李岩一行开始牵着马匹,沿着峡谷向前走去,地面上到处都是碎石,高低不平,也只能牵马向前了。

刚走出不远,突然前方有几个黑影朝自己飞快的跑来。

“将军,前方有埋伏!”卫亮捂着心口,气喘吁吁的说道。

李岩急忙令众人停下,梁兴听说前方有埋伏,脸色巨变。

“你说说情况,怎么回事?”

卫亮缓了一口气,“将军,前面的悬崖上面埋伏了好多匈奴贼子,起码上百人,天色很暗,卑职怕打草惊蛇先回来禀报将军。”

“什么?”李岩听到有匈奴人埋伏,心中感到一阵后怕,刚刚要是没有卫亮前去打探,那就危险了。

“公子,如果匈奴贼子只是百人左右,倒也不必担忧,我血狼卫也不是吃素的!”韩谦按住手中的横刀,一脸傲然的说道。

“韩大哥,速战速决。我等天亮之前要过临松,不可再耽搁时间了。”

韩谦点了点头,朝身后的血狼卫一挥手,低喝一声,“兄弟们,随我来。”

血狼卫个个身轻如燕般的在峡谷里,沿着峡谷悬崖边上,小心的向着峡谷前面走去。

待韩谦走后,李岩看着一旁震惊不已的梁兴,问道:“梁大人,你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李将军,就韩谦将军领着的几十护卫打得过匈奴贼子吗?对方可是上百人啊。梁兴回过神来,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无妨,本将信得过他们。””李岩坐在一旁的巨石上面,将手中的横刀放在一旁。

“但愿韩谦将军能够得胜回来啊。现在快到三更了,时间不多了,若是白天经过临松的时候,一旦被发现就麻烦了。”梁兴见李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惴惴不安。

“梁大人,跟我说说你们以前出使晋国时的路上见闻吧。”李岩躺在巨石之上,望着漆黑的夜空,淡淡的说道。

“既然李将军愿意听,那梁某就同李将军唠叨唠叨。”梁兴走到巨石旁边坐了下来。

鹰嘴峡上面,匈奴人的伏击阵地上,只有十几个值夜的匈奴人,连续几夜的蹲守,现在各个都疲惫不堪,哈欠连连。

“喂!你起来,快起来。”麻子脸的匈奴人用脚使劲的踢了踢一旁的刀疤脸。

“什么事啊?老子困着呢!”

“你听,有没有听战马的嘶叫声?”麻子脸的匈奴人用力扯着刀疤脸的衣襟询问道。

“没听见,这黑灯瞎火的哪来的战马,兴许是你想多了。”

麻子脸的匈奴人见旁边的刀疤脸无动于衷,“真的,我真的有听到战马嘶鸣的声音,不信你认真听一下。”

“行了,行了,别闹了。八成你做迷梦了,你先盯着,我再眯一会儿。”刀疤脸一手将麻子脸推开,靠着巨石背后打起了呼噜。

麻子脸的匈奴人自讨没趣,自己明明听到战马的嘶鸣声,难道真是听错了?随即起身看着悬崖下面的峡谷,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冷风怒号的声音。

“莫非是这几天太紧张了?算了,算了。”麻子脸的匈奴人摇了摇头坐在地上偷偷的摸出水袋,往嘴里灌了一口。

“啊!舒坦!”麻子脸吧咂着嘴回位着,紧接着又朝嘴里猛的喝一口,这是出张掖的时候打的酒,白天根本不敢拿出来,只有晚上的时候偷偷的来几口。

鹰嘴峡谷里,韩谦同卫亮带着血狼卫已经悄然了匈奴人的下方,几丈高的悬崖,只有一条陡峭的小道能够上得去。

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发出声响引起了峡谷上面的匈奴人注意。

“卫亮,你领几个弟兄先上去把守夜的匈奴贼子干掉。”韩谦朝着身后的卫亮吩咐道。

“是!将军放心吧。”卫亮随即领着三个血狼卫匍匐着沿着陡峭的小道向悬崖上方走去。

韩谦一行人跟在后面,卫亮几人尽管小心翼翼的向上爬,但是不时有碎石从脚下滚落,碎石撞击的声音让身后的韩谦心都提了起来。

要是上方的匈奴贼子听到动静,从上方将巨石滚落下来,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卫亮和身后的三人终于能够看得清前方的匈奴人的大帐,悬崖边上有几个匈奴人靠在巨石背后打着呼噜。

“上,将他们几个解决掉。”卫亮低声令道,随即手中的横刀出鞘,快速的朝着大帐外的匈奴人冲去。

“噗嗤”一声,血狼卫手中的横刀刺入匈奴人的胸口,靠在巨石背后还在睡梦中的匈奴人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就命丧黄泉。

“喀尔力,是你吗?”麻子脸的匈奴人一脸醉意的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人影,打了一个嗝,满口的酒气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直扑卫亮的鼻中。

“去死吧!”卫亮手中的横刀贯穿了麻子脸的胸口,麻子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绞痛,两眼直挺挺的瞪着卫亮。

“快!杀上去!”韩谦见悬崖上的血狼卫示意已经解决了值夜的匈奴人,随即大喝一声,个个血狼卫手中的横刀出鞘,奋力朝悬崖上的匈奴大帐中杀去。

“怎么回事?”悬崖上的匈奴大帐中,千夫长赶紧爬了起来,拾起地上的弯刀,朝帐外大声喊道。

第五十四章 功亏一篑

黑夜中,鹰嘴峡上面仿佛成了人间炼狱,上百匈奴人全部战死,地上尸横遍地,到处都是血迹。

李岩看着悬崖边上的巨石,倒吸了口凉气。幸好趁夜色没被匈奴人发现,否则如此之大的巨石从近十丈高的悬崖上滚落,那将损失惨重。

“公子,此战匈奴贼子一百一十三人全部战死,血狼卫有五人轻伤,已经处理过伤口了,随时可以出发。”韩谦将战况向李岩禀报道。

李岩看了看眼前身上沾满血迹的韩谦,点了点头,“好!你让兄弟们休息片刻,然后赶路了。”

“梁大人,看来我等此番出使晋国恐怕不易啊。”李岩看着身旁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梁兴,叹了一声。

“李将军,这~这里怎么会有匈奴人呢?”梁兴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李岩走到悬崖边上,指着眼前的巨石,“梁大人,这恐怕是专门在等侯我等的到来啊。”

梁兴听完整个人都脸色苍白,如今的情形比自己几年前出使晋国的时候更加的凶险,不过自己现在已经应下了出使晋国的重任,自然不可能再返回酒泉。

“李将军,这一路上就拜托你了。”梁兴朝李岩抱拳说道。

“梁大人放心,李岩就是豁出性命也要确保梁大人安然到达建康,时间不早了,我们赶路吧。”

李岩说完朝峡谷走去。

韩谦和卫亮领着血狼卫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待李岩一声令下,一行人开始快速的穿过鹰嘴峡。

出了鹰嘴峡,沿着小道走了半个时辰以后,眼前就是一条宽大平坦的大道。这里是一个三岔路口。

梁兴策马上前指着前方对李岩说道:“李将军,前面不远就是临松县城,这里是沮渠蒙逊的故乡,又靠近吐谷浑,所以沮渠蒙逊一直很看重这里,防守严密,城里至少有五千守军,如今我们只能向南绕过青松山到达赤泉进入祁连郡。”

“好!就听梁大人之言。我们走!”李岩骑着绝影向着南边的小道走去。

此时已经过了五更时分,李岩领着血狼卫沿着青松山已经走了很长时间,此时已经越过了临松郡。

赤泉,位于祁连山北麓,向南控制着大斗谷,是河西走廊通往吐谷浑的捷径,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赤泉又叫永固城,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到了前凉的时候,叫做汉阳,而如今沮渠蒙逊将其改为赤泉。

天已经微微亮了,途中李岩一行人再次换了衣物,整个队伍就像是商队,梁兴摇身一变成了大商贾,李岩成了梁兴的侄子,韩谦等人是商队的护卫,此番是要去江南收购丝绸贩往西域。

梁兴听李岩说要扮作他的侄子,大吃一惊,在李岩的劝说下终于答应了下来。

整个使团成了一只贩运丝绸的商队,沿着官道向赤泉城走去。

连续一天一夜的赶路,只是在乐涫稍作休息,一直到现在,李岩也感到一阵疲惫。

当李岩等人准备进城的时候,被匈奴人拦住了。

李岩示意韩谦上前,当韩谦将手中的钱袋交给匈奴百夫长的时候,守城门的百夫长露出一口黄牙示意李岩一行可以进去了。

赤泉同西海差不多大小,城中倒也是一片安静,街道上只有为数不多的行人。

李岩一行人找了一间偏僻的客栈,待用过饭食之后,便开始安排休息了。

当李岩躺在床榻上的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张掖。

北凉王宫里,沮渠蒙逊看着手中的书信,气的将它撕碎。

“来人哪,速传臧莫孩将军来见本王。”

过了一会儿,臧莫孩身披坚甲走了进来。

臧莫孩一进大殿,朝着王座上的沮渠蒙逊叩头,道:“末将臧莫孩,叩见大王。”

沮渠蒙逊看了一眼臧莫孩,冷声道:“起来吧!”

“多谢大王。”

沮渠蒙逊随即同臧莫孩说了李岩随西凉使团出使晋国,目前就在国内的情况。

“李岩那厮昨夜已经越过了临松,还将本王派去的护卫全部杀死,臧莫孩将军你估计李岩下一步会去哪里?”

臧莫孩一听李岩竟然在跑来了凉国,心中大怒,道:“大王,给末将三百精兵,定能将李岩那狗贼抓来。”

“本王叫你来,是想让你亲自率领本王的龙虎卫士前去将西凉使团尽数斩杀,不可将他们放过。”

“是!大王。末将估计李岩一行只能经祁连,绕过番禾郡,进入南凉的武威郡。如此一来,李岩一行的下一站必是祁连,末将在祁连一定将李岩截住。”臧莫孩一听,两眼放光,朝沮渠蒙逊行了一礼说道。

“来人。”沮渠蒙逊朝殿外大喊一声。

“大王,有何吩咐?”殿外进来一个长的孔武有力,身着黑甲的壮汉,满脸的胡须,任由头上的长发遮住半张脸,沙哑的声音令人听了不仅毛骨悚然。

臧莫孩看着身旁的壮汉,震惊不已,心中惊呼道:“龙虎卫士,大王竟然将他们派出来了!”

所谓的龙虎卫士都是沮渠蒙逊这些年来从十万大军中挑选出来的勇士,个个都是凶猛异常,平日里只守在沮渠蒙逊的身边,只听从沮渠蒙逊一人的命令。

沮渠蒙逊缓缓的走到臧莫孩身旁,看着身旁那个满脸凶煞的壮汉,道:“托合木,命你领两百龙虎卫士随臧莫孩将军前去将西凉出使晋国的使团斩杀,务必将贼将李岩的头给本王带回来。”

“遵命!”那个叫托合木的壮汉,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便一言不发了。

“辅国将军臧莫孩听令!”

“末将在!请大王吩咐!”臧莫孩跪地说道。

“命你即刻领龙虎卫士赶往祁连,记住,贼将李岩生死不论!这次要是再失败,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遵命!大王连最精锐的龙虎卫士都派遣出来,如若不能将李岩斩杀,末将提头来见!”

沮渠蒙逊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即刻出发,“去吧!”

“末将告退!”臧莫孩和托合木两人朝沮渠蒙逊行了一礼,退出来大殿,随即领着龙虎卫士向祁连郡连夜飞奔而去。

第五十五章 当街逞凶

张掖城外,臧莫孩一行人已经准备出发了。

“托合木将军,有劳你了。”臧莫孩骑在马背上,手中的长刀立在地上,朝着一旁的托合木抱拳说道。

“走吧!早去早回!”托合木头也不回,冷声说道。

“呵呵,那好。我们出发!”臧莫孩不以为意,随即一手抓起长刀,追了上去。

若是寻常人等敢如此不屑一顾的对臧莫孩这么说话,恐怕臧莫孩手中的长刀已经劈了出去。

但是眼前的是龙虎卫士的首领托合木,臧莫孩心中虽然不悦,但也无可奈何。

这些龙虎卫士有的从沮渠蒙逊起兵的时候跟随左右,在沮渠蒙逊心中占据重要位置,每每沮渠蒙逊出征或者出巡的时候,总是龙虎卫士护于身侧。

臧莫孩看着眼前的这些龙虎卫士心中震惊万分,这就是匈奴中最为精锐的勇士,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煞气,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臧莫孩也心有余悸。

每一个龙虎卫士手中的弯刀比寻常的匈奴骑兵的弯刀长上些许。跨下的马匹都健硕无比,尤其是龙虎卫士首领托合木,骑着一匹汗血马,走在队伍前面。

夜已经深了,臧莫孩同龙虎卫士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此刻正在一处三叉路口停留。

“辅国将军,这条路是去赤泉,那条路是直奔祁连,先去赤泉还是直奔祁连?”托合木指着前方的路口对臧莫孩说道。

虽然托合木心中有其傲气,但是这个时候也得臧莫孩拿主意,毕竟大王沮渠蒙逊让自己率领的龙虎卫士归辅国将军臧莫孩统领。

“按照行程,李岩一行昨晚越过临松,今天就应该到达了赤泉,连夜赶路不可能不歇息,西凉使团必定还在赤泉!走,咱们去赤泉。”

臧莫孩话音未落,托合木手中的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快速的朝赤泉飞奔而去。

清晨。

赤泉城中街道已经有百姓来来往往,城中的摊贩不停的吆喝,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身着奇异的西域人,他们牵着马匹,缓缓的走在街道上。

“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来瞧一瞧,看一看,只要五文钱一个。”街道上一个白发苍苍,胡子花白,额头上遍布皱纹的老汉,佝偻着身子正在卖力的吆喝。

老汉的身旁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一股小辫子,穿着不太合身麻衣,脸上脏兮兮的,正帮着老汉往火炉里添加着柴火。

“爷爷,您坐一会儿,让燕儿给您擦擦汗。”

“燕儿,我的乖孙女,你可真懂事儿。”老汉低头抚摸一下燕儿的小脑袋,一脸的笑意。

当女孩擦拭了一下老汉头上的汉之后,老汉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来燕儿,饿了吧。你快吃了吧。”

“爷爷,您吃。燕儿不饿。”女孩连忙拒绝说道。

“傻孩儿,来!快吃吧。”老汉说着将包子交到女孩手中。

“喂!老头。给爷来二十个包子。快点!”一个身着皮甲的匈奴人站在老汉的包子铺前,大喝一声道。

“军爷,您~您又来了。”老汉回头看到眼前的匈奴人,一脸惊恐的说道。

“快给爷来二十个包子,弟兄们都等着吃呢。再啰哩啰嗦,信不信老子掀了你的烂摊子!”

老汉一听匈奴人威胁着要掀了摊子,吓得脸色苍白。

每天起早贪黑都賺不了一百文钱,就连一斗米都买不了。这些年来兵荒马乱,加上灾害频繁,如今的一斗米都要几百文钱,几年前,姑臧城一斗米都涨到五千文,城中百姓饿死十万余人。

“军爷,前些天的钱~是不是该结一下了,军爷,小老儿这小本买卖可赔不起啊。”

“哟呵!老头你的记性还真不错呀,敢跟爷要钱?爷愿意吃你的包子,那是你天大的福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匈奴人说着“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老汉的脸上,顿时老汉口中鲜血直流,地上几颗碎牙。

“啊!老东西,老子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匈奴人看着手中被老汉的碎牙刺破的手掌,咬牙切齿的说道。

“砰”的一声,整个包子铺被匈奴人一脚踢翻,蒸笼上的包子一个个的掉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巨响,女孩吓得哇哇大哭。

老汉看着地上的包子,老泪纵横,蹲在地上将那些掉在地上沾满灰尘的包子捡起,用衣不停的擦拭。

“老子让你捡,来捡起来啊。”匈奴人见老汉将地上的包子捡起,随即用脚将眼前几个包子踩碎,一脸狞笑道。

老汉见匈奴欲要再次向自己眼前地上仅剩的几个包子踩来,跪伏在地上,将身下的几个包子挡住。

“老东西,滚开!”匈奴人说着朝着老汉背后猛踹过去。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女孩看着老汉口中鲜血直流,哭着双手抱住匈奴人的脚。

匈奴人暴打老汉的同时,街道上的行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围着老汉的包子摊指指点点,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韩大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过去看看。”李岩看着前方的百姓围成一个大圈,向一旁的韩谦问道。

当李岩几人来到人群中,拨开人群,终于见到了眼前的情景。

老汉任由匈奴人踹在背后就是不愿意让开,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过来围观,匈奴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从蒸笼上抓起几个干净的大肉包子大摇大摆的离开。

“老人家,你还好吧?”李岩上前问道。

“咳咳!不碍事,年轻人,你快走吧。那个匈奴人是赤泉城守将的侄子,要是被他发现了你可就要吃苦头了。快走吧!咱们惹不起啊。”老汉不停的咳到,摇了摇头说道。

李岩抬头看了一眼韩谦,随即点了点头。

“卫亮,去吧。”韩谦对着身边的卫亮吩咐道。

卫亮领命带着身旁的一个血狼卫朝着匈奴离开的方向追去。

“老人家,你拿着吧。这里要是生活不下去了,就去酒泉吧。”李岩从怀中摸出钱袋交到老汉手中。

老汉看着李岩塞到自己手中的钱袋,这是自己一个月都赚不到这么多啊。随即拒绝道:“年轻人,你的心意小老儿心领了,只是你的钱小老儿不能要。你收回去吧。”

“老人家你就拿着吧!给孩子买点吃的,添件衣物。”李岩起身看着地上惊吓过度,一脸恐惧的女孩说道。

第五十六章 擦肩而过

赤泉城里,卫亮和身后的血狼卫一直尾随的那个匈奴人,眼看着匈奴人绕过前面的街口就到了城门,随即两人加快了脚步。

“好机会!上!”卫亮低喝一声。

此刻的匈奴人毫无察觉身后两个即将送他上路的人,手里拿着从老汉摊上拿的肉包子,边走边吃。

“噗嗤!”两把军刺直接贯穿那个匈奴人的左右胸口,匈奴人口中的包子吃到一半就噎在口中,喉咙里咕噜咕噜响。

随即卫亮和另一个血狼卫架着断气了的匈奴人,将他扔进了巷子里的一间破旧不堪的屋中。

“我们走吧!”将匈奴人扔下,随便找了些杂物遮住,卫亮便和血狼卫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待老汉和他的孙女走后,李岩同韩谦在城中走了一圈。

“公子,如此肥沃的土地和坚固的城池落在匈奴人手中,真是不幸啊。”韩谦感慨道。

“是啊!早晚有一天,我要亲率大军一统整个凉州,也好让百姓们少受点苦难啊。”

“公子说的是,韩谦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时韩谦请命做先锋杀去伪凉。”韩谦抱拳说道。

“散开,散开。快散开,辅国将军亲临赤泉,胆敢阻挡者,杀无赦!”突然街道上一片嘈杂,百姓们急需奔逃。

“快逃命啊。”街道上的摊贩飞快的朝两边跑去。

匈奴人用手中的马鞭将街道上的行人、摊贩通通赶向两边,街道上一片混乱。

“辅国将军?臧莫孩。”李岩心里大吃一惊,这臧莫孩不在西郡同南凉作战跑来这里干什么啊?

“莫非~”李岩想到此处,脸色巨变。

街道上,臧莫孩和托合木两人领着龙虎卫士进了赤泉城。

城门口那个满口黄牙的百夫长,点头哈腰将臧莫孩迎了进来。随即上前替臧莫孩牵马缓缓前进。

“两位将军,请!”百夫长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

臧莫孩一行人向着县衙走去,每一个龙虎卫士都目不斜视,跟在托合木身后。

“真是臧莫孩,还他身后的这些人,天啊!这些人跟血狼卫相比即使不敌也相差不了多少了!没想到匈奴人竟然还有如此精锐。”李岩心中惊叹道。

李岩看着眼前缓缓经过的匈奴人,从他们的战马,弯刀,身后的那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气,深深的震撼了。

突然,就在李岩看着匈奴人的时候,托合木和李岩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李岩的眼神从托合木身上移开,而马背上的托合木却紧紧的盯住李岩。

李岩身旁的韩谦几人,心都提了起来,虽然混在百姓中间,但是手中已经按住刀柄,随时准备同眼前的匈奴人拼命。

“托合木将军,快走吧。赶了一夜的路,我们去县衙饱餐一顿。”臧莫孩在前面催促道。

托合木再次看了一眼李岩,心中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随即将眼神从李岩身上移开,跟在臧莫孩身后。

“托合木将军,就那些个贱民有什么好看的,待会儿咱们饱餐一顿再作打算。哈哈!”臧莫孩看着托合木走走停停,笑着说道。

待眼前的匈奴人走过之后,李岩感觉后背已经湿了,若是血狼卫全部在此,即便和这些匈奴人大干一场李岩也不惧。

“不好。这臧莫孩来此定然不会有好事!”李岩脑海里想道,如此多的匈奴精锐,一旦被发现就麻烦了。

“韩大哥,我们快走!马上回客栈!”李岩想到此处,对一旁的韩谦说道。

李岩回到客栈,召集全部血狼卫,梁兴和随团的几个文官看着李岩如此心急,顿时一片惊慌。

“李将军,这大白天的,我等如何赶路啊?何不日落之前出城连夜赶路,以免被匈奴贼子发现。”

原本约定日落前出城,连夜赶路明日晌午的时候到达祁连。

“梁大人,上马吧。如今匈奴贼子派出精锐追杀我等。此时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待众人上马之后,李岩带领着使团朝着城南走去,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出了赤泉城。

此刻的赤泉县衙之中,臧莫孩领着龙虎卫士正在大快朵颐。

“托合木将军,为何不喝?来,喝一碗。”臧莫孩从酒坛里给托合木倒了一碗酒,端到托合木身前。

“啪”的一声,臧莫孩手中的大碗被托合木一推,掉在地上。

“托合木将军,你这~?”

“辅国将军,大王临行前交待的事情你难道是忘了?如若放走了李岩,你该当何罪?”托合木沙哑的声音,让臧莫孩脑中清醒了几分。

“龙虎卫士,全部起来!”托合木大喝一声。

“请将军吩咐!”龙虎卫士“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抱拳说道。

县衙中震耳欲聋的吼声,让臧莫孩再也没有吃喝的欲望。

“你,过来!”臧莫孩指着站在一边的守城百夫长说道。

“将军有何吩咐?”百夫长笑呵呵的露出一口大黄牙,小跑着过来。

“你,老实说!这两天有没有看到一队不到百人的西凉人进城?快说!”臧莫孩借着酒劲,一把抓住百夫长的衣襟,怒目盯着百夫长。

“将~将军,这两天就昨日城里来了一队商队,约莫五六十人,此刻正在城中歇脚呢。没有其他大队西凉人进城啊。”百夫长原想臧莫孩叫自个儿过来是要有赏赐,没想到一过来就让他吓得魂不护体。

“人在何处,速带本将前去。”托合木一听,心中一喜,断定李岩一行人就在城中。

“是是是,将军~”百夫长话音未落就被托合木一把抓起扔在马背上,随即上马,一声令下,龙虎卫士杀气腾腾的跟着上马。

百夫长被托合木像货物一样横放在马背上,一路上被颠簸的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军爷,敢问军爷有何吩咐,小店小本经营~”客栈的掌柜看着眼前的匈奴人黑压压的一片走了进来。

掌柜的还未说完就被百夫长一个耳光扇来,“说,你们客栈里的那队客商呢?好你个老东西,竟然窝藏要犯,快说,他们哪去了?”

“军爷,小的真不知道他们是要犯啊,两个时辰前他们就离开了客栈,听说是要去祁连。军爷饶命啊!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走!即刻出发,一定要将他们追上。”

第五十七章 反向而行

李岩一行出了赤泉,一路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此刻已经远离赤泉几十里外了。

“李将军,何不稍事休息,匈奴贼子应该不会知晓我等行踪,说不定还在赤泉城中呢。”梁兴一路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追上李岩后喘着粗气问道。

“不可,此番匈奴人的精锐与我血狼卫相比也不落下风,若是正面碰上,恐怕凶多吉少。还请梁大人稍做忍耐。”李岩一脸担忧的说道。

臧莫孩率领的那些匈奴人,李岩可是亲眼见过。尤其是那个盯着自己的匈奴将领,现在的自己恐怕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如此便听李将军之言,此地距离祁连不过两百里,如今天色已晚,恐怕要明日才能赶到。”

“不。我们不去祁连了,去西郡。”李岩沉吟片刻,突然低声说道。

“什么?李将军,如今伪凉正同鲜卑人在西郡对峙,我等还往西郡凑上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梁兴一听李岩不去祁连,要走西郡,顿时吓得脸色巨变。

“梁大人,你听我说。若是匈奴贼子未曾发现我等,经祁连过番禾进入南凉的武威郡的确是最佳选择,但是如今匈奴贼子已然知晓我等去向,如若我等再往祁连,只怕匈奴人已经在祁连布下大口袋正等着我等往里钻呢。既然前有狼后有虎,不如就往匈奴人重兵把守的西郡走呢?”

“既然李将军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一切由李将军决断。”梁兴也明白李岩的意思,此次出使已经不像自己几年前出使晋国的时候了,稍有不慎就将身首异处。

“好!韩大哥,传令下去,我们去西郡。”李岩朝身后的韩谦吩咐道。

夜色下,李岩一马当先向北朝西郡直奔而去。

托合木从客栈出来,领着龙虎卫士一路追来,虽然天色渐黑,但是对于龙虎卫士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

托合木嘴里里露出狰狞的笑容,其实在他心中觉得沮渠蒙逊有点小题大做,就西凉使团不到百人,根本就用不着龙虎卫士出手。

“启禀将军,此处向北通往西郡,向东经祁连,我们走哪一条道?”有个龙虎卫士回身向托合木问道。

“向北是西郡,那里有数万大军,李岩一行不可能如此愚蠢,他们一定是去了祁连。快走!我们去祁连。”托合木勒住缰绳,朝身边的匈奴人说道。

“是!将军!”

两百余人沿着向东的大道朝祁连追去。

天快亮的时候,李岩一行人距离西郡已经不足一百里了,这里已经靠近西郡了。

李岩看着前方一片平坦的草地,心中一片震撼。那些破土而出的牧草,一片绿意盎然,从祁连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汇聚成了一条条河流从中穿过。

“如此宝地,却为伪凉贼子窃居,着实可恨啊。”

韩谦同样深有感触,这里绝对不比居延泽的牧场差,“这简直就是天然的养马牧场,公子您看,这一望无际的牧草,我大凉要是有这片牧场,几年之内我大凉铁骑定能踏平河西,虎视关中。”

“传我命令,全体休整半个时辰。”李岩朝身后的血狼卫下令道。

李岩看着前方的牧场,不由得叹了口气。

“将军为何叹气?”梁兴走了上来。

“看着这片牧场,心里感慨啊。这匈奴贼子占据如此宝地,却不能善加利用,你看这片天然牧场,若是匈奴人在此大举繁衍战马,则我大凉危矣。也幸好这鲜卑人常年来犯,使得匈奴人没有喘息的机会,否则一旦让匈奴人发展起来,终将对我大凉不利啊。”

“将军所言极是,这河西牧场自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将匈奴贼子赶出河西以后,一直都是重要的牧场,只是这些年来,伪凉在我大凉和鲜卑人的夹击之下无法安心发展,否则真如将军所言啊。”梁兴看着这片牧场叹了一声。

“这里地势平坦,加之有祁连山上的雪水,常年水草丰茂,绝对是培养战马的绝佳场所。”李岩心中暗道。

这片牧场,即便是后世同样非常著名,山丹马场。

李岩看着眼前的牧场,心中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那就是将来一定要将这个河西牧场收入囊中。

有了这个牧场,那么就可以为西凉铁骑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才有了一统河西的资本,如今北方异族横行,要是没有一只虎狼之师那么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呢?

“李将军,我们赶路吧。”梁兴拍了拍李岩的肩膀,随即上马。

一路上,李岩看到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土地荒芜,许多村落已经没有百姓了。

这几年来,鲜卑人同匈奴人常年交战,双方都是强行将对方土地上的百姓迁到都城附近,所以所到之处,百姓要么被残杀,要么被强行掳走。

“公子,我们被匈奴贼子的斥候发现了,怎么办?”韩谦从前方飞奔过来说道。

“这里距离鲜卑人的大营还有多远?”

韩谦一脸震惊,随即说道:“大概十余里,公子您是说去鲜卑人那里?”

“无妨!如今鲜卑人同我大凉有盟约,西郡聚集了几万匈奴大军,只有到了鲜卑人那里才最安全。你说呢?梁大人。”

“确实如此,当年老夫出使南凉,见过其主秃发傉檀,两国永结盟好,互不相犯,共同征讨匈奴贼子。应该不会对我等不利。”梁兴捋着胡须点头说道。

“快走!匈奴人应该不久就会追来。”

果然,话音刚落远方已经尘土飞扬,匈奴人起码数百人已经朝自己飞奔而来。

南凉鲜卑人的大营中,一个长相粗犷的汉子正在大帐中喝着闷酒,此人看起来年近三十,浓眉大眼,身上的铠甲与众不同,他是南凉国主秃发傉檀的长子秃发虎台。

就在昨晚,匈奴人设计从张掖运送粮草五万石到西郡,据哨探来报只有五百人的押运粮草军士,秃发虎台亲率五千大军前去劫粮,接过敌将沮渠伏奴两万大军杀出,五千大军逃回来不到一千人了。

第五十八章 山谷设伏

正当秃发虎台一人在帐中独自喝闷酒的时候,李岩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南凉大军的营前。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南凉的鲜卑军士拔刀围了过来,个个怒目而视。

梁兴见鲜卑人大有一言不合便要举刀来砍的架势,连忙出言道:“诸位将军且慢动手,老夫乃是酒泉公的使者梁兴,两年前曾出使过姑臧,拜见过广武公。现特来求见太子殿下,烦请将军通禀一声。”

“那你们等着,若敢乱动杀无赦。”领头的将军听说求见秃发虎台,不敢大意,随即吩咐手下的军士看好李岩一行人。

李岩看着眼前的大营,营寨前挖着深深的壕沟,还有拒马。大营中一队队的鲜卑人来回巡视。

“太子殿下,西凉使者求见。”秃发虎台的营帐外,营门口那个将军正在低头禀报道。

“不见!”营帐内传来冰冷的两个字。

“是。末将告退。”

“回来!你是说西凉使者?”秃发虎台起身说道。

那个准备离开的将军,走进大帐,看到地上空空的酒坛和破碎的大碗,心中忐忑不安。

“是的。太子殿下!营门口一个自称酒泉公的使者叫做梁兴,说要求见太子殿下。”

“梁兴?的确是有此人,两年前他曾在父王大寿的时候出使姑臧,你去把他们请进来。”秃发虎台低头想了想,随即向身前的将军吩咐道。

“遵命!太子殿下!”

“来人,将大帐收拾干净!”秃发虎台朝帐外的军士吩咐道。

不一会儿,大帐中已经收拾干净,紧接着帐外禀报西凉使者已经带到。

“西凉使臣梁兴见过太子殿下。”梁兴和身后的李岩朝秃发虎台抱拳说道。

“使者不必多礼,请坐。不知使者来此有何要事?”

秃发虎台示意梁兴坐下,李岩立于身旁。

“梁某来此,一来是前来拜会太子殿下;二来是想借道西郡,出使晋国。还望太子殿下见谅。”梁兴说着起身朝秃发虎台行了一礼。

“哦?使者客气了,酒泉公与我父王有盟约,使者要借道西郡倒也无关紧要。只是这些年来晋国朝堂大乱,奸臣当道,如今晋帝自身难保,为何还要出使晋国?”

“回太子殿下,我大凉酒泉公世代乃晋国之臣,理应向朝廷觐见,这些年来晋国虽然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酒泉公依然是晋国之臣。所以~”

“既然如此,那你们今夜便在此留宿,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使者离开西郡。来人,带使者下去歇息吧。”秃发虎台起身说道。

“多谢太子殿下,梁兴感激不尽。”梁兴一脸激动的说道。

“无妨,只是我大军戒备森严,贵使若无他事,可莫要随意行走,否则营中兄弟恐会误伤了使者。”秃发虎台呵呵一笑,顺带提醒梁兴道。

“太子殿下放心,梁兴告退。”梁兴起身和李岩出了大帐,接着便有军士将李岩一行人带到一个角落,荒草丛生的营帐。

李岩倒是不以为意,反正总比露宿野外好一些。

营帐中,韩谦安顿好血狼卫以后,便走了进来。

“公子,您说这南凉太子不会对我等不利吧?现在帐外到处都是鲜卑人在监视我等,万一~”韩谦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无妨,若是秃发虎台想要对我们不利,刚刚在他帐外的刀斧手早就冲进来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劲。韩大哥安心睡一觉吧。明日还要赶路。”李岩躺在帐中准备和衣而睡,赶了一夜的路,现在整个人都困极了。

随后韩谦便退出帐中,虽然李岩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韩谦丝毫不敢大意,安排血狼卫轮流值守。

祁连郡。

距离郡城北边不到二十里的地方,有一个狭长的山谷,叫做日落谷。每天太阳都从山谷西侧落下,久而久之便叫做日落谷。这里是祁连沟通张掖和临松的唯一通道。山谷两侧山高林密,荆棘丛生。

此时,整个山谷一片寂静,平日里山谷之中百鸟鸣叫,但是现在却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了。

“太守大人,都在这里守了一夜了,那西凉使团的人马应该早就过去了,要么就是绕道而行了吧。”

山谷之上,竟然埋伏着数百军士,个个都拿着长弓强弩,此刻一个身着铠甲的汉子跪在一个满脸白须的老者身前,言谈举止甚为恭敬。

“住口!要是误了大王的差事,一律严惩不贷!”老者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指着眼前的汉子怒斥道。

“是!太守大人。末将遵命!”身着铠甲的汉子赶紧朝眼前的老者磕头说道。

“去吧。要是敢放一只鸟过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老者是祁连太守许咸,当年追随北凉王段业,后来又投效沮渠蒙逊。就在昨夜,许咸收到张掖沮渠蒙逊的密信,命他留意西凉使团,提前设伏,一定要将西凉使团歼灭。

许咸接到密信以后,连夜领着守卫郡城的一营军士来到此处设伏,这里是进入祁连的唯一要道,为了能够将西凉使团歼灭,许咸命军士连强弩也带上了,现在就等着西凉使团进入山谷。

“托合木将军,都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在赤泉也就歇息了几个时辰,依我看不如在此休息片刻吧。你看兄弟们也都累了。”臧莫孩喘着粗气,抱拳向托合木说道。

“辅国将军,难道你忘了大王的吩咐吗?都已经追了一夜,李岩一行已经插翅难逃。”

托合木那沙哑、阴测的声音,臧莫孩听得头皮发麻,一想到沮渠蒙逊来时的那番话,臧莫孩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呵呵。托合木将军,本将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咱们继续赶路了。穿过前面的日落谷就到祁连了,估计李岩那小子就在前面不远了。哈哈!”臧莫孩抱了抱拳,呵呵笑道。

“走!进入祁连之后立即命令封锁四门,这回我倒要看看西凉使团还能往哪里逃。”

“是!将军!”

第五十九章 祸从天降

日落谷。

黄昏之下的日落谷显得格外的炫丽,天边的夕阳如同圆盘一般,落日的余晖照射在脸上,仿佛镀上了一片金黄色。

日落谷在夕阳的照耀下,天边的红霞和山谷染上了一层红晕。

“启禀太守大人,日落谷北边有一队人马正快速朝着我们这里赶来。”身披铠甲的汉子单膝跪地,抱拳朝许咸说道。

“好!好!牛三,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此番你若能将李岩的狗头斩下,我保举你为祁连守将。”许咸一听北方来了一队人马,心中大喜,一天一夜的等候终没有白费,看着眼前叫做牛三的汉子,一阵激动。

“多谢太守大人的大恩大德,从今往后,末将唯太守大人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牛三怔了一下,幸福来的太突然。自己原本只是个守城校尉,麾下就领着不到千人的老卒,祁连守将那可是独当一面了,统领祁连数千大军。一想到自己升任祁连守将,以前的那些个瞧不起自己的人将要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嗯!锦盒可曾备好?”许咸淡淡的问道。

“回禀太守大人,末将来时已经备好锦盒,只等砍下李岩的头颅便可连夜送呈给大王查验。”牛三抱拳躬身说道。

“好!去吧。”

许咸吩咐牛三下去后,盘坐在巨石之上,捋着胡须看着天边落霞,仿佛山谷设伏根本与自己毫不相干一般。

按照行程,西凉使团的确是今天就要到祁连了。经过祁连再走番禾郡便到了南凉的境内,到时自己也是鞭长莫及了。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了,此战谁要是不卖力,放走了一个西凉贼子,老子活剐了你们。都听清楚了吗?”牛三对着眼前正在埋伏的军士低声喝道。

“听清楚了。”牛三那恶狠狠的话语吓得众人手心冒汗,这么多年来还没见牛三这么卖力过。

十几架巨驽正对着山谷下面的小道,其余的军士都已经搭箭,静静的等着山谷外的人马进入日落谷。

“待会儿听老子的命令行事,违者严惩。”牛三看着山谷外的一队人马快速的朝着伏击的地方飞奔而来,脸上乐开了花。

臧莫孩看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山谷,安静的让人感到一丝的不安,如今上百骑穿过山谷,山谷里静悄悄的,这么大动静连个鸟儿都没有见着,让他感到一阵惊奇。

“托合木将军,这山谷有点不对劲啊?静的可怕啊。”臧莫孩追上前方的托合木,随即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哈哈哈!辅国将军莫非在西海一战就被李岩给打怕了不成?不到百人的西凉使团,莫非还能将你给吓着?哼!”托合木哈哈一笑,手中马鞭一挥,快速的向前飞奔而去。

“你~”臧莫孩心中大气,自己兵败西海确实不假,但是看着托合木那副表情,臧莫孩怒火中烧。

牛三看着山谷下的人马已经进入了弓弩的射程范围,右手微微向上一抬,所有的军士将弓拉满,弓弩手也在等候命令。

“放!给老子射死他们!”

随着牛三的一声令下,几十架弓弩和数百弓箭手对着托合木领着的龙虎卫士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

托合木走在前面,突然看到巨大阴影朝自己飞了过来,托合木抬头望去。但是放眼望去西南边的落日照射的自己眼睛都睁不开。

“啊!”托合木一口鲜血吐出,右手抓着胸口的弩箭,整个人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三尺余长的弩箭贯穿了托合木的铠甲,当胸穿过,已经奄奄一息。

山谷中的龙虎卫士,虽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是突如其来的伏击,不少龙虎卫士身中数箭。

“快!给老子射死他们。”山谷之上的牛三看着为首之人已经倒地,心中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快下马,躲在巨石背后。”臧莫孩在队伍之中,托合木落马的瞬间,飞快的下马躲在巨石后面。

“弩箭?李岩他们没有弩箭,难道是?”臧莫孩脸色大变。

“山谷上的兄弟们,本将乃是辅国将军臧莫孩,快快住手。”臧莫孩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顿时整个山谷回荡着臧莫孩的声音。

“本将是辅国将军臧莫孩,奉大王之命追杀西凉使团。”臧莫孩再次大喊道。

日落谷上,牛三脸色巨变,辅国将军臧莫孩他听说过,虽然现在无法判断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闯大祸了。

“你说什么?辅国将军臧莫孩?”许咸原本正襟危坐,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是的。太守大人。”

“停止放箭。咳咳!快停止放箭!”许咸再也没有刚才的从容淡定之色,气的连连咳嗽。

许咸看着地上的锦盒,面如土色,看着牛三喃喃道:“这回闯大祸了。”

天刚刚亮,李岩一行准备发出了。

“多谢太子殿下的款待,梁某铭感在心。”梁兴朝秃发虎台深深的行了一礼。

“使者不必如此,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样吧,我送你们过西郡。”秃发虎台摆了摆手,上前说道。

“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西郡城东十里的官道上,李岩领着使团向东飞奔而去。

韩谦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半夜里都是半睡半醒,手里握着横刀。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太子殿下,为何不将这些西凉使团留下,末将看他们的马匹都是罕见的好马啊。这出使晋国山高路远的,保不准是在哪里殒命,即便我等就是将他们杀了那也无人知晓啊。”秃发虎台身后一个身强体壮的鲜卑人说道。

“愚蠢。区区几匹马就将你们鬼迷了心窍,如今我大凉要一举将匈奴人攻灭,暂时还需要西凉帮我们牵制匈奴人,到时将沮渠蒙逊打败,你说西凉还能撑多久?到时还不都是咱们的?”秃发虎台怒斥身后的将军,随后嘴角上扬,看着李岩他们离去的方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太子殿下高瞻远瞩,末将自愧不如。”秃发虎台身后的将军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好了!都回去吧。”

第六十章 抵达姑臧

两天以后,李岩一行来到了姑臧,南凉的都城。这姑臧便是后世的武威,领姑臧、宣威等七县,人口三万余户。

几年前秃发傉檀称凉王以后,将都城从乐都迁到姑臧,作为河西大郡,现如今的姑臧依然无法恢复往日的繁华。当年,秦国围困姑臧,城中粮价斗米五千文,饿死十万余人。如今的百姓大多是从其他地方掳掠而来的。

前秦符坚兵败淝水,回来没多久就被羌族姚苌缢死,建立了后秦。吕光领着攻打西域得胜而归的十万大军建立了后凉,定都姑臧。

可是没过几年后凉就四分五裂,先是南凉分了出去,紧接着沮渠部拥立段业为北凉王,整个后凉就剩下都城姑臧和附近几个郡县了。

北凉王段业时期,李暠起兵从北凉分裂出去,沮渠蒙逊杀了段业自立为王。

自此南凉和北凉都视苟延残喘的后凉姑臧为口中肉盘中餐,常年发兵攻打,几年下来谁也没能得手。

就在南凉、北凉轮番上阵攻击后凉的时候,远在关中的后秦新主姚兴也没闲着,派遣宗室姚硕徳领兵围困姑臧,没多久后凉吕隆就降了后秦。

秦国大军杀来,河西三凉纷纷上表请降,特别是南凉的秃发傉檀,还要让道给秦国大军攻打姑臧。眼看着到嘴的肉就这么没了,干脆撤了王号,向后秦朝贡三万只羊以示归顺。姚兴非常高兴,将姑臧赏给秃发傉檀,还封他为凉州刺史。

秃发傉檀得到姑臧以后,随即反出秦国,虽然明面上仍奉秦国为主,但是这些年来和秦国的关系已经形同虚设了。

“公子,今晚我们就在姑臧过夜吧。”韩谦此刻一副商队护卫的打扮,让李岩看着一阵笑意。

“好!卫亮,你先进城去寻个僻静的地方,今晚在此歇一晚。”李岩朝身后的卫亮吩咐道。

“遵命。”

待卫亮走后,李岩下马牵着缓缓向前走去。

“梁大人,接下来我们行程还需早做打算啊。”

这两天逃离了匈奴人的追杀,梁兴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李将军说的是,接下来我们要经过金城前往长安,南下荆襄,然后顺江而下直抵建康。只是这如今秦国的乞伏鲜卑部如今正同秦国交战,我们此去金城还需多加小心啊。”

“好。就依梁大人所言。今夜在姑臧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前往金城。”对于梁兴的说法,李岩还是赞同的,毕竟多年前梁兴出使过晋国。

不久,卫亮返回了。

“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卫亮单膝跪地说道。

“好。起来吧,辛苦你了。我们进城。”李岩说着牵着绝影向姑臧城走去。

这姑臧城确实比酒泉城大的多啊。李岩看着眼前宽阔的街道,城中百姓络绎不绝,心中感叹道。

很快李岩一行便到了客栈,这里的确非常的僻静,起码不会有人来打搅,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每到一地,李岩都要求住在偏僻的地方,绝不往繁华热闹的地方凑。

张掖,沮渠蒙逊的王宫里。看着大殿之上抬进来的托合木的尸体,沮渠蒙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许咸,你该当何罪?”沮渠蒙逊对着跪在大殿上的许咸咆哮道。

许咸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许多,当听说日落谷下面的人马是辅国将军臧莫孩是许咸心中虽然惊慌,但还感觉顶多被大王训斥几句。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躺在地上被强弩贯穿胸口的托合木时,整个人都慌了。

龙虎卫士的首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手里,或者说间接死在自己手里,这个跟随大王十几年的猛将竟然就这么死了,大王岂能轻饶啊。

“启禀大王,臣许咸驭下无方,误杀托合木将军,以至于犯下如此滔天大错,臣有罪。请大王责罚!”许咸跪在地上,“砰砰”的磕了几个头。

“责罚?许咸你说责罚能让托合木将军活过来吗?他跟了本王十余年,多少大战都过来了,却没想到死在我大凉的祁连太守的手里。来人哪,将许咸打入死牢,听候发落。”沮渠蒙逊想将许咸处死,可是仔细一想许咸跟了自己近十年,如果自己现在将他处死,难免会被认为薄情寡义,只能先将许咸关押。

待许咸被押下去以后,沮渠蒙逊朝殿外吼道:“来人,将一干犯上作乱的贼人万箭穿心,以慰托合木将军在天之灵。”

“是。大王。”

王宫之外,一片空地之上,立着几十条柱子。每一条柱子上面都捆绑住一个人。

这些人都是在日落谷埋伏的人,上至牛三,下至伍长。无一漏网,全部被扒光上衣背手捆绑。

“大王,饶命啊。”那些被捆绑住的军士身上被鞭打的没有一片好肉,都是由龙虎卫士亲自执行,面对这些将首领杀死,还差点要了已经性命的军士,这些龙虎卫士怎么会不好好招待一下啊。

传令的军士走了上来,大声喊道:“大王有令,将这些犯上作乱的贼子万箭穿心,以慰托合木将军在天之灵。”

“是!”

牛三一听到沮渠蒙逊要将自己等人万箭穿心,吓得人都惊呆了。

“许咸,你不得好死。”牛三大骂道。要不是许咸将自己带到日落谷,也不至于如此,现如今悔不当初了。

“放箭!”上百支箭矢一起射向牛三,惨叫几声顿时毙命。

那些被绑在柱子上的军士吓得魂不护体,许多人都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岩在姑臧城中转了一圈,这姑臧城比酒泉城大不说,城墙也比酒泉更高更厚,怪不得当年南凉和北凉久攻不下。

“公子,我们出发吧。”

“好!准备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李岩见众人已经牵着马匹准备启程了。

李岩昨天向城中来往的西域商人买了一些货物,挂在马背上,既然是商队就要有商人的样子。一行长长的一队,引得城中百姓驻足观看。

第六十一章 荒山野寺

西凉使团离开酒泉已经有半个月了,离开南凉都城姑臧以后,李岩一行人直奔金城。

由于秦国境内的鲜卑人乞伏部落大单于乞伏乾归复国自称秦王,姚兴派叔父陇西王、秦州牧姚硕徳再次领兵讨伐乞伏鲜卑。所以在金城附近耽搁了几天。

乞伏鲜卑同秃发鲜卑一样均是出自漠北鲜卑一族,如今的北方鲜卑人已经占据大片江山,从南凉的秃发鲜卑,到秦国的乞伏鲜卑,还有盘踞在高原的吐谷浑,北魏的拓拔鲜卑和燕国的慕容鲜卑。

当年,乞伏鲜卑趁前秦大乱建立秦国,史称西秦国,就曾定都金城。十年前姚兴派其叔父姚硕徳将西秦灭国,乞伏部迁居长安。

去年乞伏部大单于乞伏乾归逃回金城再次聚集兵马复国,迁都到金城东南方向的苑川。

李岩领着使团经过金城以后,守城的校尉见李岩一行马匹健硕,尤其是李岩跨下的汗血马更是将他的心挠的痒痒的。

就在李岩等人出城向着天水方向赶路的时候,守城校尉领着两百军士尾随而来。

守城校尉原想寻个偏僻的地方将李岩一行做掉,反正现在兵荒马乱的,这些商队就是死在荒郊野岭也没人会管。

当守城校尉领着麾下军士追上李岩等人的时候,却发现李岩等人竟然就在林中等候他们的到来。

这可把那守城校尉给乐坏了,李岩一行的马匹加上那些进献给晋国的贡马近百匹,这真是上天都想要自己发财啊。

理想是很美好,当守城校尉看着李岩麾下的血狼卫将自己麾下的两百军士就像是屠杀一般,整个人都懵了。明明是一群随意猎杀的羊羔,转眼之间变成了饿狼。

守城校尉至死都不明白,商队里怎么会有如此凶猛的护卫。自己给商队选好的葬身之地,竟然成了自己的埋骨之乡。

“梁大人,此地应该就是扶风郡了吧?”李岩骑着绝影,回头向梁兴问道。

“是啊!后天就能到达长安了。”

“好啊。这半个月的赶路,着实比大战一场还难受。到了长安好好看看。”李岩听说已经到达了扶风,心中一喜。

这里已经靠近长安了,西汉武帝时期置右扶风,与京兆尹、左冯翊合称三辅。三国曹魏时期将右扶风改为扶风郡。

“这一路上幸好有李将军相护,当年老夫出使晋国还没到天水就遇上强盗作乱,杀死十几个护卫,实在是不堪回首啊。”

“梁大人放心,有我血狼卫在,定可保梁大人无虞。如今天色已晚,恐怕今晚得露宿荒郊野外了。”李岩看着如今太阳已经要落山了,这里山林茂密,举目望去根本就没有人烟。

“卫亮,你领几个兄弟前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无投宿的地方。”

“是。将军。”卫亮领命点了几个血狼卫一起策马向前飞奔而去。

虽然夜宿荒郊野岭并非不行,但是这一来山高林密的毒虫众多,二来昼夜温差太大了,一到夜晚异常的寒冷,如果有地方投宿那总比在这荒山野岭强多了。

半个时辰以后卫亮等人还没有回来,李岩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担忧,平日里卫亮等人打探一般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否则也会有人回报。

正当李岩想要再派几个血狼卫前去接应一下卫亮的时候,卫亮几个人终于回来了。

“将军,前方几里都没有人家,只是十里开外的山上,有一座寺庙叫做佛光寺,我们今晚可以到那里投宿。”卫亮身上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好!前面带路。”李岩听说前面有寺庙可以投宿,脸上露出笑容。

当李岩一行人来到佛光寺的时候,天色已经变黑了。

韩谦下马上前敲门,过了好久才从门缝里露出个光头。

“诸位施主,天色已晚,若要上香请明日再来,请回吧。”一个穿着浅色长袍的和尚双手合十说道。

“不不不,小师傅,我等不是来上香的,是过路的商队,由于错过了投宿地方,所以今晚能否暂住贵寺一晚?”韩谦见和尚想要关上大门,赶紧用身体挤了上去阻挡和尚关闭大门。

“施主,本寺庙小僧多,已经没有足够的客房供各位施主住宿,施主还是另投别处吧。”和尚再次双手合十说道。

李岩见和尚一直拒绝,上前便说道:“小师傅,我等不敢奢望住上客房,只求一砖片瓦有个栖身之地便可,再说了,我等不会白住的。”

李岩看了一眼韩谦,韩谦会意掏出一锭金子塞到和尚的手中。

“阿弥陀佛,施主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和尚连忙拒绝道。

“小师傅,这是我等献给佛祖的一片心意,请收下吧。”李岩笑着说道。

“施主,小僧无法作主,还需请示方丈大师才能答复各位施主。还请诸位施主在此稍等片刻。”

“应该的,小师傅你去吧。”

过了大半个时辰,和尚还没有开门,卫亮等人正在上前敲门。突然“嘎吱”一声,寺庙的朱红大门打开了。

“阿弥陀佛,贫僧慧空有礼了。”

一个看起来满目慈光,披着红色袈裟的僧人走了出来。

“见过慧空大师。今夜天色已晚,还请大师行个方便。”李岩双手合十对着僧人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

“慧空大师请。”李岩领着身后的血狼卫缓缓进了寺庙。

李岩进了寺庙以后,看到这个寺庙倒也挺大的,几株参天大树立于院中,寺内也打扫的干净,就连落叶的很少看见。

整个佛光寺依山而建,环境清幽,后面都是连成一片的院落。

待安顿好马匹以后,李岩等几十人被安排在一个小院落里,李岩对此非常满意。

“多谢大师。些许俗物孝敬佛祖,不成敬意,还请大师代为收下。”李岩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递给慧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空收下金子,朝李岩合十道。

“李施主,今夜还请诸位施主安心在院中歇息,不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离开院落半步,否则控有性命之忧啊。”

“大师,为何有如此说法?”李岩好奇的问道。

“李施主有所不知,这佛光寺之下原来便是个万人坑,当年羯族攻破长安,上万百姓被屠就埋在此地之下,所以每到夜晚都会有冤魂出来游荡,冤鬼的泣而不止。所以,还请李施主早点歇着吧。”慧空大师幽幽的说道。

“多谢大师提醒,李岩记住了。”

第六十二章 深夜密谋

慧空大师走后,李岩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脚底下竟然是个万人坑,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公子,大师跟您交谈这么久,都说了什么?”韩谦抱着一床被子走了进来,见李岩愣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哈哈。刚才慧空大师说我们脚下是万人坑,深夜里有冤鬼出没,让我等不要走出院落,否则性命堪忧。”李岩坐在床榻上,将慧空大师的话告诉韩谦。

“啊?竟有此事?如此说来,这佛光寺还真作用不小。”韩谦听完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韩大哥,你有没有感觉这佛光寺怪怪的?”李岩想了想,低声问道。

“公子说的是,韩谦也感觉这佛光寺到处充满诡异,那小僧一开始说寺内僧人众多,但是我们进来之后偌大的寺庙没见到几个人。另外我看这寺庙之内好多门窗均被铁锁锁住了,极为奇怪。还有就是大师所说的冤鬼作祟,这佛门净地竟然还有冤鬼,真是骇人听闻啊。”

“哈哈!韩大哥真是心细如发,目光如炬啊。”李岩哈哈大笑。

“公子为何发笑?莫非有什么不对吗?”韩谦见李岩大笑,以为说错了什么。

“不,韩大哥你说的都对。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小僧开门的时候,两手老茧,信口开河,这哪是出家人的样子?还有那慧空大师,言语之间,目光闪烁,若说咱这脚底下是万人坑我信,但若说半夜冤鬼出没,哭泣不止,那我不信。”

韩谦见李岩怀疑慧空大师,随即说道:“公子,早点歇着,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慧空大师或许也是好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韩大哥,你且附耳过来。”李岩朝韩谦挥了挥手。

李岩对附耳上来的韩谦低声说完,韩谦脸色一变,道:“公子,这不太好吧?再说大师也是好心收留我等,怎能~”

“韩大哥,你别急。我们只是去看看而已,到时把卫亮那小子也带上,三更时分,我亲自去叫你。”

“好。公子那我先出去了。”韩谦说着退出了屋里。

李岩躺在床榻上,心里想道:“大师啊大师,你这佛光寺里到底还藏着什么呢?”

夜幕之下,只有些许虫子的叫声,整个佛光寺显得格外的安静。

大雄宝殿里,供奉着巨大的佛祖金身,红彤彤的烛光之下,三个僧人正在激烈的争论。

“大哥,听说庙里来了一群肥羊,您还亲自去招待了他们,好久没有开荤了。我想想,最近一票都是上月初二了,这回总算来点像样的货色。那些马匹要是卖给鲜卑人估计也能换不少的宝贝了。”

“三弟不可,这些人我看个个都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还是莫要招惹的好,明日一早他们便会离开,用不着得罪如此强敌。”

如果李岩在此的话肯定会惊呆了,那个佛光寺的主持竟然同僧人称兄道弟,简直不可思议。

“大哥,您就放心吧。再厉害的商队也比不过我青云寨的兄弟。大哥您就瞧好了,到时那个小白脸的汗血马归你了。”那个被慧空大师称为三弟的僧人拍着胸脯说道。

“二弟,你以为如何?”慧空朝一旁坐着一言不发的僧人征询道。

旁边坐着一个消瘦脸庞,鹰钩鼻的僧人,他的左手衣袖空空如也,显然是从肩膀以下已经没有了。

“我觉得三弟说的有道理,这个商队虽然护卫武艺高强,但是咱们青云寨的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咱们兄弟落草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是这该死的世道活不下去了吗?要不是秦王下令官府不得惊扰佛门净地,咱们早就被官府的人发现了。”独臂僧人一脸激动,说的吐沫横飞。

“是啊。二哥说的对。咱干完这一票就离开秦国,到江南去,置些田亩和奴仆,岂不比在这荒山野岭来的快活自在。大哥,不要犹豫了。”

慧空大师看着自己那二弟和三弟,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想要自己尽快做决定,心中犹豫不决。

“不可,容为兄再想想。”

“大哥,难道您就愿意一辈子落草为寇吗?这些商人賺的都是昧心钱,咱们取了又有何妨?莫非大哥您做了半年方丈,真把自个儿当做普度众生的佛祖不成?”那个被慧空大师称作三弟的僧人一脸不甘的问道。

“是啊大哥!当年您领着咱们兄弟一月之内连屠五个村子,杀伐果断的气概哪里去了?”

“好!那就依二弟、三弟之言,今夜三更之后,集结兄弟们听我命令。”慧空实在是拗不过二人的劝说,只好同意道。

“那好,小弟先去后院同兄弟们吩咐一下。”独臂僧人说着朝着殿外走去。

黑夜之中,李岩一行三人偷偷翻过院墙,向着寺庙后院走去。

现在三更都不到,李岩躺在床上实在是难以入眠,叫起韩谦和卫亮就出去了。院外李岩发现有人在监视着,所以也只好翻墙而出。

整个寺庙一片静悄悄的,寺庙之外有夜鹰发出“咕咕”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公子,您看前面这个院落,里面好像有动静。不过这院门都用铁锁锁住了。”韩谦指着前方的院落说道。

“翻进去看看。”

“公子,要不我去吧。万一~”韩谦见李岩想要进去,连忙阻止道。

李岩用手拍了拍手中的横刀,对韩谦说道:“韩大哥放心,我们走吧。”

三人借着靠近院墙边上的一棵大树,很快便翻过了这将近一丈高的院墙。

当李岩他们跳下来的一刻,整个人都惊呆了。院子里到处都是骨头,还有一些被绳索捆住腐烂的尸体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恶臭。

“公子,这~”韩谦看着眼前院子里一大片的尸骨,整个人都惊呆了。

“将军,怎么会有如此桑心病狂的人,这里起码有上百具遗骸,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堂堂佛门净地,怎会有如此惨状。”卫亮仔细数了数地上的尸骨,嘴巴张的大大的。

“走吧。我们去里面看看。”李岩说着朝院里的大殿中走去。

第六十三章 夜半钟声

李岩来到大殿前,眼前的门窗被被封锁了。李岩手中的横刀出鞘劈在锁链上,锁链应声而断。

“走!进去看看。”

李岩手持横刀,进了漆黑的大殿里,韩谦和卫亮两人拔刀跟在李岩身后。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又何必执着?”漆黑的大殿中,一声苍老的声音让李岩心中一惊。

“何人在此?在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卫亮手中的横刀正欲往前劈去,李岩急忙拦住卫亮。

突然,一声锁链的声音传来,李岩看到一个一脸白须的老僧,双脚被铁链锁住,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大师,您为何如此?”李岩惊讶的问道。

“阿弥陀佛,原来是几位施主来此。贫僧以为是那贼首张奎,还请诸位施主见谅。”老僧朝李岩一行合十说道。

“不碍事,大师为何被锁于大殿之中,这院中枯骨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大师解惑。”

“唉!造孽啊。这一切要从去年开始说起~~”老僧叹了一口气,向李岩慢慢道来。

原来这个老僧是佛光寺的方丈慧空,五年前由扶风郡的百姓捐资建成了佛光寺,慧空成为佛光寺的方丈,一时之间佛光寺成了这扶风有名的寺院。

扶风郡许多百姓来此上香,佛光寺也就在这个时候被青云寨的流寇张奎盯上了。

去年,贼首张奎领着麾下一百多流寇趁夜冲进佛光寺,将大部分僧人杀掉,只留下慧空和十几个僧人,如今仅剩的那些僧人悉数被关在大殿里面的偏殿里。

而外面的尸骸,除了一些是寺内的僧人,大多数都是过来在此留宿的商人和香客。

张奎之所以不杀慧空,是在关键时刻用得上,扶风世家大族的人来到佛光寺还需要慧空出面,否则就凭张奎那几个假和尚哪应付的过来,而偏殿里的那些个僧人就成了张奎要挟的对象。

这些年来,佛光寺香客络绎不绝,张奎将僧人杀了大半留下慧空等十几个僧人就是想要逼问寺中多年来莫须有的财物。

慧空说完盘腿坐在大殿上,闭上眼睛不停的念诵佛经,仿佛李岩一行不曾来过一般。

“大师且起身,待我将锁链斩断。”李岩看着慧空脚下长长的锁链,想要将其斩断。

“施主请回吧。趁张奎还未发现,贫僧不忍施主再遭大难,从后院一直向东边走,那里有一处去年被山洪冲开的墙,施主速速逃命去吧。”

“大师~”李岩看着慧空说完不再言语,感到有些无奈。

“公子,隔壁那个院落竟然有女子哭泣!”韩谦从殿外走了进来。

“大师,这佛门净地哪来的女子?”李岩低声问道。

“禽牲!”慧空怒斥道。

站在一旁的韩谦和李岩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那些女子有些是来此上香的香客,大部分都是过往行商的家眷。张奎将这些女子囚禁以供贼人们淫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慧空的话让李岩感到无比的震惊,那假慧空说半夜冤鬼哭泣果然另有乾坤。

“韩大哥,我们走。过去看看!”

“施主,逃命去吧。莫要误了性命。”慧空见李岩等人想去隔壁的院落劝阻道。

“大师尽可放心,我等命硬着呢。”李岩说着向殿外走去。

在与李岩所在院落相隔不远的小院里,大厅里有几个汉子正在喝酒,地上扔着几个酒坛,个个都喝的酒气熏天。

“来来来,接着喝。兄弟们,要我说这天天有吃有喝,还有女人玩,可比咱们这几年在山上强太多了。”一个身着布衣的汉子举起手中的大碗,一脸醉意道。

“就是,有咱大当家的在,咱们还担心什么?要我说那些个秃驴就应该杀掉免的夜长梦多,再说了这天天还得浪费粮食,你不知道啊,上次我随二当家的进去那个关押那群秃驴的院落,可没把我吓死,满地都是死人骨头。”旁边有个酒槽鼻的胖子低声说道。

“小声点,二当家刚进去要是打扰了二当家的兴致,小心挨鞭子。”

瞬间,几个人压低了声音,侧身看了看里屋虚掩着的门,生怕被所谓的二当家听见。

“都在嘀咕什么呢?”

突然,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里屋走了出来,左手的袖子上空荡荡的,正恶狠狠的盯着酒桌上的几个人。

“二当家的,您~您出来了。”酒槽鼻的胖子一脸惊讶的看着二当家走了过来。二当家的才进去多久,这一碗酒才刚下肚就出来了。

“嗯!把桌上的都撤了,你们几个今晚随三当家的一起干活去。今晚由我在这里守着。”二当家见几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故意提高声音说道。

“二当家的,今晚又有肥羊了?”酒槽鼻的胖子一脸欣喜的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出去。”二当家的满脸不悦的斥责道。

“是是是,我们现在就去。”几个汉子拿起桌下的大刀向外面走了出去。

“杀人了!快来人啊!”

就在二当家刚刚坐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惊恐的喊叫声。

二当家的从地上抓起一把大刀,从厅中走了出来。眼前的情景让他吓得脸色苍白,地上躺着四具尸体,暗夜中,三个黑影盯着自己。

“救命啊!快来人啊!”二当家看着眼前三人手中的刀还在滴着鲜血,胆都吓破了。

韩谦上前一刀就将二当家的胸口刺穿,二当家的躺在地上两眼睁的大大的。

“当当当!”

黑夜中,响亮的钟声响彻整个寺庙,山谷中余音缭绕,整个寺庙的人都惊醒了。

“不好!卫亮,你去领血狼卫准备杀敌,另外一定要保护好梁大人。快去吧!”

“是。将军放心。”

当李岩走进里屋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屋里关着十几个女子,个个都被捆绑双手,大多衣衫褴褛,一脸惊恐双眼无神,见李岩和韩谦走了进来,十几个女子全部靠拢在一起。

院外传来一阵喊杀声,显然寺庙里藏着的贼人已经知道李岩等人就在此处。

“韩大哥,我们走吧!”李岩看着屋里的女子,摇了摇头,便和韩谦向院中走去。

“大师,我们又见面了。”李岩看着眼前披着袈裟的慧空大师或者说是张奎,一脸戏谑的笑道。

“呵呵!小子,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更不留你了。原本还想让你小子多活上一个时辰,没想到你就这么着急着去极乐世界,那老夫就成全你!给我上!”张奎看着李岩和韩谦二人,朝身后贼人们的挥了挥手。

第六十四章 暗夜杀戮

张奎一声令下,身后的的贼人冲了上来。李岩用刀鞘挡住朝自己劈来的大刀,手中的横刀寒光一闪,眼前的几个贼人胸口被刀尖划过。

“快!谁能杀了他们赏金一百两,屋里的女人随便挑。”张奎见冲上来的几个手下被李岩和韩谦如同切菜一般解决,瞪大眼睛大吼道。

张奎说完这些贼人看向李岩和韩谦的眼神都变了,一副贪婪的表情。

“杀啊!”

十几个贼人手持大刀长枪一起冲杀过来,李岩和韩谦两人只能背靠背对付围了过来的贼人。

“快!你们俩去挡住他们!”张奎看着一个个的手下瞬间倒地不起,眼看着李岩和韩谦离自己越来越近就要向自己杀来,将自己身旁的两个护卫向李岩推去。

张奎带来的十几个人被李岩两人杀的就剩下几个人了,张奎见奈何不了李岩和韩谦,拔腿就跑。张奎一跑身后的几个贼人扔下兵器不要命的向外逃去。

“韩大哥,你怎么样?”

李岩看着韩谦脸色苍白,用手按住肩膀,刚才为了挡住几个人围攻李岩,韩谦挥刀挡住两人,自己的肩膀却挨了一刀。

“公子,我没事。快我们回去,卫亮他们应该和贼子们交手了。”韩谦咬了咬牙,准备赶回去。

“韩大哥,你且停下。”李岩用刀从身上的衣物割下一条长带,上前将韩谦那渗出鲜血的肩膀包扎好。

两人随后向着院外走去,如今外面厮杀声乱成一片,卫亮那边血狼卫已经同那些贼人交手。

“三弟,咱们走吧!这些人不是咱们可以对付得了。先离开这里再说,用不了两年咱们青云寨又会发展起来的。”张奎看着倒在地上的手下越来越多,除了被李岩和韩谦杀掉的十余人,如今一百多人就剩下不到三四十人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大哥,咱们那么多兄弟都死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混账!那也总比丢了性命好,快走。”张奎见自己的三弟想要上前拼命,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怒斥道。

“那,那些金银首饰怎么办?”张奎的三弟一脸不舍的问道。

“啪”的一声,张奎一耳光扇了过去,“三弟呀,你二哥都已经死了,你还惦记着那些黄白之物,真是气死我了。”

“兄弟们,快走!全部回青云寨”张奎大喝一声,身后的袈裟早就被他扔在一边,转身就要向外逃命。

院里的贼人早就吓破了胆子,原想着就一百多人对付李岩一行人轻而易举,没想到这些人比当年围剿自己的秦国官府的人还凶猛。

“大师,你这是要去哪啊?”李岩和韩谦回到院落,就见到张奎率先出来。

“你~。好汉,张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诸位好汉,还请好汉们放在下一马,张某定好好报答好汉的大恩大德。”张奎看到李岩和韩谦堵在道路中间,心里一惊,随即抱拳说道。

“哦?刚才大师还口口声声说要送我去极乐世界,这样吧!你要是在三招之内从我的刀下逃了过去,我就饶你一命。要是你接不下三招,那我就先送你去见佛祖了。大师,你看如何呀?”

张奎见李岩分明就是不想放过自己,又怕又怒,“三弟,一起上。”

张奎两人举起手中的大刀向李岩劈了过来。李岩左手拿着刀鞘,右手握着横刀,面对张奎两人朝自己杀来,面不改色。

突然,张奎收住脚步,扔下手中的大刀,飞快的向另一边逃去,李岩左手的刀鞘挡住张奎三弟的大刀。

“大哥!”就在张奎逃命的瞬间,张奎的三弟回头看向扔下自己逃命的张奎,心中大怒。

突然,一阵心凉,张奎的三弟被李岩手中的长刀当胸劈下,肠子掉了一地。

韩谦见张奎逃命,拔刀追了上去。

“啊”张奎一声惨叫,看着从自己背后插过来横刀,心中后悔万分。这么多年来无论是打家劫舍还是面对官府的围剿,自己都不曾害怕过,但如今却到了生命的尽头。

十步之外的韩谦,看着张奎倒地,缓缓上前,将横刀拔了出来。

“将军,你没事吧?”卫亮已经解决了院里的贼人,出来之后一脸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梁大人可好?”李岩对着卫亮说道。

“回禀将军,梁大人安然无恙,幸好兄弟们警觉才没有让这些贼人有可趁之机,如今已经将这伙贼人悉数斩杀。”

李岩看着地面上满地的尸体,这些人都是沾满鲜血的罪恶之徒,李岩心中倒也不会有怜悯。

“将军小心!”

突然,李岩身后一个血狼卫大声一喊,整个人向李岩的后背扑了上去。

李岩大吃一惊,回头一看,一个贼人躺在地上手中的大刀砍在那个血狼卫的背后。卫亮见还有活着的贼人偷袭,手中的长刀一闪而过,贼人脖子上一道血迹。

“李翰,你怎么了?”李岩托住李翰焦急的问道。

“将军,您没事就好。咳咳,从今以后李翰再也不能追随将军杀敌了。”李翰嘴里咳出一口鲜血。

“李翰,别说话了。你会好起来的,到时我还要领着你南征北战,你要坚持住啊。”李岩用手拼命按住李翰背后巨大的伤口,眼睛都红了。

“将军,不用管我。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就是心中放心不下家中才七岁的孩子,还望将军”李翰一口气没上来,两手已经无力的垂下。

“李翰,你就放心去吧。”李岩看着一动不动的李暠,口中喃喃说道。

“来人!将所有贼人重新查验,一旦发现有未死的,务必将其杀死,任何活口都不需要!”李岩放下李翰,心中非常的愤怒。

这李翰其实跟自己多少有点沾亲带故,李翰和李岩同宗,若按照辈分李翰是李岩的堂兄,如今李翰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卫亮,你去后院将慧空大师和那些被关押的女子僧人解救出来,那些女子就让慧空大师去安排吧。我们明日要赶路,耽误不得。去吧!”李岩对着卫亮低声说道。

“是!将军。”

第六十五章 晋都建康

李翰的死让李岩心中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粗心大意,他也不必为此牺牲自己的性命。

第二天,李岩让慧空大师领着仅剩的十余个僧人给李翰做了一场法事,将李翰安葬在离佛光寺不远的山上。

至于张奎等一干贼匪的尸体,李岩下令血狼卫挖了巨坑拖去掩埋了。而寺庙中那些被糟蹋的女子,李岩只能让慧空大师去处理了,如今自己有重任在身,再说刚同秦国交恶,一旦暴露身份,那将非常危险。

“公子,我们走吧。”韩谦看着站在寺庙之前一动不动的李岩,上前说道。

“李翰,如今只能委屈让你长眠于异国他乡,但是我李岩发誓,十年之内秦国将不再是异国他乡,你放心去吧。你家那个娃娃,将来若是可朔之才,定当委以重任;若是庸碌之辈,我保他一世富贵。”李岩望着不远处李翰的坟墓,心中暗自道。

“我们走!”李岩纵身上马,骑着绝影飞快的向前飞奔而去。

韩谦等人见李岩心情不好,一直在身后跟随着。

一天之后,李岩一行人来到长安,如今的长安已经远不如昔日的繁华,西晋灭亡以后,这里先后被匈奴人、羯族人和前秦的氐族人占据过,如今成了羌族建立的后秦国都。

几年前韩谦曾是长安城的守城校尉,对长安城极为熟悉,有韩谦的领路,李岩一行在长安城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李岩一行在长安城住了两天以后便领着使团向东南方向前进。

一路上虽然有几次遇到不开眼的贼匪,但都是轻而易举的将他们解决。

两个月后。

在距离建康城十里之外,李岩一行终于在昨夜进入了建康境内,映入眼帘的到处都是一片翠绿,百姓们在田里辛勤劳作。

自从西晋八王之乱以后,到胡人入侵中原,距今已经接近百年了,北方百姓为了逃避战祸,纷纷南逃。如今的江南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开发。

李岩看着眼前成片的田地,心中感慨万分。按说晋国的国力如今仍然比北方的异族强,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方异族肆虐,百姓遭受苦难。

“公子,如今这江南也不太平啊。几日前广州刺史卢遁发兵进攻江州,镇南将军、江州刺史何无忌领兵正同卢遁在鄱阳湖大战,卢遁大军来势汹汹,而车骑将军刘裕领兵攻打南燕,何无忌兵少将寡恐怕不是卢遁的对手啊。”韩谦见李岩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一脸担忧的说道。

“是啊。刘裕北伐燕国已经快一年了,卢遁正是想趁建康兵力空虚一举拿下建康,看吧!要不了多久卢遁的大军便会攻到建康城下。”

“公子,那我们会不会被围困在建康啊?”韩谦听说卢遁的大军将会攻打建康,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坊间有消息传闻刘裕已经拿下了广固城,燕王慕容超被被俘已经处斩了。若是刘裕大军南下之前,卢遁还没有击败何无忌,那他将必败无疑。”

李岩同韩谦一人一骑坐在马背上谈论着如今晋国眼下的情形,广州刺史卢遁趁着刘裕发兵伐燕向建康攻来,晋国内部同样战乱四起。

几年前,晋国的桓玄之乱将整个晋国弄的满目苍痍,从荆州的江陵到建康沿途百姓死伤大半。

桓玄攻下建康以后,废晋帝司马德宗,降为平固王将他迁到九江,随后自立为帝,建立楚国。

乱世出英雄,刘裕在桓玄篡位以后,同北府旧将何无忌、刘毅等人商议起兵讨伐桓玄。

一年时间不到,桓玄就退出建康,兵败江陵,身首异处。而被推举为首的刘裕却趁机把持了朝中大权,如今整个晋国,兵马大权大部分尽在刘裕的掌控之中。

晋帝司马德宗愚笨,如今的朝堂之上混乱不堪,皇权旁落,各地将军刺史拥兵自重,晋国已经不复昔日的荣光了。

“启禀将军,梁大人有要事同将军商议。”卫亮从后面飞奔而来,对李岩抱拳说道。

李岩回头看了看,距离梁兴他们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光顾着和韩谦说话,差点抛下使团了。

李岩策马向后方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梁兴身前。

“梁大人,不知有何要事需要交待?”

“李将军,如今已经快到建康城了,进城之后务必要约束麾下的军士,如今我等身负重任,切不可辜负了王爷的信任啊”梁兴朝李岩拱了拱手,含笑说道。

“梁大人放心,进城之后定不会给你添麻烦,若敢误事,不用你说,我来处置他们,你看如何?”

李岩说完朝身旁的卫亮吩咐下去,让血狼卫不许无故惹是生非,如今毕竟是在晋都建康,多少得收敛一下。

“李将军言重了,我们走吧。”梁兴对此感到满意,如今晋都近在咫尺了。

李岩看着眼前的巨城,心中极为震撼,建康自东吴孙权时期作为都城,方圆四十里,扼守秦淮河与长江,高大雄伟的城墙起码有五丈之高,酒泉城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岩身后的血狼卫同样是第一次见到过如此庞大的建康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梁大人,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进城寻个住处,明日再作打算如何?”

“李将军所言甚是,既然我等已经到了建康,那也不急于一时。”梁兴看着眼前的城门捋着胡须,眉头紧皱说道。

当年梁兴等人出使晋国,在建康城一个多月都没有得到晋帝的召见,只能无奈的返回西凉,如今梁兴看着几年前来过的建康城,心中同样充满了担忧。

李岩一行进城之后,寻了一家客栈,包下一个僻静的院落并且预付了一个月的定金,把掌柜的乐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从酒泉出发至今已经两月有余,一路上丝毫不敢松懈,如今终于到了建康城,李岩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至于能否得到朝廷的召见,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李岩躺在床榻上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六十六章 狗仗人势

一夜之间,建康城里突然下起了淅沥细雨。清晨天色也变得灰蒙蒙的,经过一夜的休息,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建康城中,绵绵细雨一直连续下了三天,今天终于出了太阳,李岩亲自去找了梁兴。

“梁大人,如今我等到建康已三天有余,该商议一下如何觐见晋帝,这整天在客栈里呆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李将军莫急,这两天老夫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如今的晋国朝堂上负责朝中大事的是尚书左仆射孟昶,老夫听说此人刚正不阿,品行高尚,若能得到他的引荐,我们有很大的可能能够觐见晋帝,否则难啊。”梁兴捋着胡须,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道。

“这又是为何?梁大人昨日不是已经将觐见文书上呈鸿胪寺,按理来说应该会上奏晋帝的吧?”李岩不解的问道。

梁兴在屋内背手徘徊,不时地眉头紧皱,“话虽如此,但如今的晋帝愚笨,尚不识春夏,坊间更是传闻晋帝是个哑巴,所有的奏章均由尚书左仆射孟昶上呈晋帝,至于能否召见我等实属难料啊。”

“啊……竟然还有这等事?”

“当年老夫出使晋国,由于桓玄篡位晋帝被掳到江陵,刚从江陵迎接回来,老夫多次求见尚书王谧以期能够觐见晋帝,奈何此人对于我西凉的求见嗤之以鼻,老夫在建康城一月根本无法有机会面见晋帝,不得不返回酒泉。”

“原来朝廷还有如此多的规矩,那梁大人的意思是去拜见孟昶?”李岩这才明白梁兴若说为何需要有人引荐,以晋帝的那种情况,如果没人引荐根本就见不了。

“不错!如今车骑将军刘裕领兵在外,卫将军刘毅这些年都在同刘裕争权夺利,根本不理我等。琅琊王司马德文这些年虽然辅佐晋帝执政,但是势单力薄。如今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只有尚书左仆射孟昶了”梁兴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那就听梁大人所言,现在便去拜访尚书左仆射孟昶。”李岩起身说道。

“那好!事不宜迟。”两人说着出了客栈。

李岩和梁兴走在建康城中,身后跟着韩谦。卫亮在客栈里负责血狼卫的管理,如今几个人外出,李岩生怕血狼卫有军士犯事,便将卫亮留了下来。

三人绕过繁华的街道,向人打听清楚孟昶的尚书左仆射府上,七拐八拐的绕了大半个建康城终于找到了孟昶的府门口。

孟府,从外面看上去格外的气派,一丈多高的院墙,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口放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的。

李岩上前用手轻拍了几下府门,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正当李岩准备回身的时候,朱红色的大门“嘎吱”一声,一个鹰钩鼻的中年男子,身着褐色布衣从中走了出来。

“大胆刁民!你们是谁啊?不知道这是尚书大人的府上?要乞讨上别家去!去去去,赶紧走!”中年男子看着李岩几人的衣着,脸色变了变,随即将李岩一行推搡向府门外的的大街上。

“你~,我们不是乞丐,凭什么驱赶我们!”李岩看着眼前的孟府管事不断的将自己几人向外推搡,脚底一发力,径直站在原地,任由管事的用力也推不动。

“哼!凭什么?就凭这里是尚书府,不是你们的流民大营,赶紧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管事的站在李岩面前唾沫横飞,李岩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冰凉。

“管事大人,我等是凉州牧李暠的使者,特来拜见尚书大人,这是在下的拜帖,还请管事大人代为通传。”梁兴强打笑意上前拱了拱手低声说道,手中的钱袋塞到管事的手中。

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尽管眼前的管事无理在先,梁兴也只好一脸赔笑道。

管事的右手掂了掂钱袋,突然将手中的拜帖扔在地上,一脸不悦的说道:“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建康城里,想要见尚书大人的多了去了,尚书大人公事繁忙,哪有空闲接见你们,打哪来回哪去吧。”

梁兴急忙将地上的拜帖拾起,用手擦拭着,敢怒不敢言。

李岩看着眼前的管事不停的在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当即知晓这管事的是在嫌弃给少了,随即朝身后的韩谦使了个眼色。

韩谦当然明白李岩的意思,可是出门前李岩和梁兴走的冲忙,自己根本就没带财物,看着李岩摇了摇头。

管事的见李岩一行你看我我看你,多年的察言观色本领,断定李岩一行根本就拿不出财物孝敬自己,随即说道:“快走!快走!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

“管事大人,那在下的~”梁兴知道如今没有足够的财物眼前的管事定然不会代为通传,只有暂且先回去再作打算,看着管事的手中拿着自己的钱袋若无其事的样子便低声问道。

“滚开!再待在府门口便拉你们去见官,什么凉州牧李暠的使者,就是一帮穷鬼。”管事的用力猛地一推梁兴,梁兴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梁大人,你没事吧。”韩谦见梁兴跌倒在地,随即上前将他扶起。

李岩见眼前的管事竟然如此无礼,一手抓住管事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一样的提了起来。

“大胆刁民。来人啊!快来人!”管事的回头朝着孟府里大声嚷道。

管事的特有的鸭公声大嚷大叫,府中出来十几个手持木棒的家奴,个个都一脸怒气,将李岩三人围了起来。要不是顾忌被李岩抓在手中的管事,手中的木棒已经朝李岩身上招呼。

“李将军,不可造次,快放下。”梁兴见李岩将管事的抓住,瞬间脸色巨变,闯祸了。

“小子,你竟敢如此放肆!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要将你乱棍打死扔到城外喂野狗。”管事的喘着粗气威胁道。

“李将军,快将他放下吧!老夫没事,莫要耽误了王爷的重托啊。”梁兴上前劝阻道。

“尚书大人回府!”

孟昶下朝回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孟府门口。一个身着紫色朝服,头戴进贤冠的儒雅老者,颤颤巍巍的从马车上由下人搀扶下来。

李岩急忙将手中的管事放开,而府门口的家奴个个都扔掉手中的长棍,跪伏在两旁。

第六十七章 孟昶府中

晋国的尚书左仆射孟昶下朝回来了,看着眼前的情景,眉头紧皱,堂堂尚书左仆射门口竟然当众行凶,着实可恶。

“周福,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老爷,这些个流民乞讨不成,竟敢在此撒野,小的不堪其辱,正要将他们拿了去见官,老爷请息怒。”

那个被孟昶叫做周福的管事,连忙跪在孟昶面前,瞬间李岩一行成了乞讨不成逞凶的流民。

“既然如此,给他们一些财物让他们离去便可,光天化日之下,你看看这……成何体统啊?”孟昶看着丢在一旁的木棍,李岩一行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随即朝周福吩咐道。

“是!老爷。”

周福起身走到梁兴身旁,将手中的钱袋塞到梁兴的手中,不由分说的将李岩一行三人朝一边推去。

“这是老爷赏给你们的,赶紧回去吧。”周福笑呵呵的说道。

“你~”

梁兴看着自己手中的钱袋,这才一转手就成了赏给自己的了,气的脸都黑了。

李岩一把推开周福,朝孟昶抱拳说道:“在下是凉州牧李暠的副使李岩,今日特来拜见尚书左仆射大人,没想到一向贤名远播的孟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来人拒之在外,如此看来也是名不副实。”

“周福,怎么回事?”孟昶听说李岩是凉州牧李暠的副使,随即停住脚步向周福问道。

“在下梁兴,乃是凉州牧李暠的使者,听闻孟大人忠心为国,乃国之栋梁,今日特来拜见孟大人,些许误会大人不必在意。”梁兴见李岩出言无状,吓得急忙朝孟昶行礼说道。

“既然如此,那请诸位到府上一叙。”孟昶见李岩指责自己,心中不悦,但见梁兴满脸的歉意,倒也没有继续追究。

“多谢大人。”

孟昶走在前面进了孟府,李岩三人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府中。进了府中李岩看到与外面相比相差甚远,堂堂尚书左仆射的府中竟然是这番情景。

虽然孟府外面看起来气派非凡,但是府中没有各种富贵人家的花鸟丛鱼,只有几棵苍虬的老树在院中。厅里的家具都是平民之家常见的什物。

“请!”孟昶示意李岩一行就坐。

李岩三人朝主坐上的孟昶躬身行礼道:“多谢大人。”

“哈哈!不必多礼!家中简陋,让诸位见笑了。”

“尚书大人清廉自守,忠君为国,实在是令人敬佩。”梁兴起身说道。

不一会儿,便有下人将煮好的茶水奉上。

“不知几位来老夫府上有何要事?”孟昶呷了一口茶水问道。

“回尚书大人,我家大人世代均为晋臣,如今异族入侵不得已起兵西凉,以求抵御外敌,安抚民心。如今在下奉我家大人之令前来朝见皇帝陛下,还望尚书大人代为转达我家大人对晋国的忠心。”

“哦?这李暠祖上李雍、李柔的确乃是我晋国之臣,如今北方尽陷于异族之手,你家大人远在千里之外仍能心向朝廷,实属不易。但此事非老夫所能作主,老夫只能将尔等上呈的文书禀奏圣上,至于圣上能否召见尔等,非老夫所能左右。”

“如此便多谢尚书大人。尚书大人的大恩,他日定当厚报。”梁兴听孟昶愿意将文书上呈晋帝,心中大喜,随即朝孟昶深深的行了一礼。

孟昶捋着胡须,笑着道:“不必如此,老夫只是略尽职责而已。”

突然,厅外一阵吵杂的声音,周福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凑到孟昶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孟昶脸色巨变,负手在厅中来回踱步,突然停住脚步:“周福,你去把黄大夫叫来。”

“是!老爷。”

周福朝孟昶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大厅。孟昶仿佛已经忘了厅中还有李岩几人,李岩和梁兴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周福身后领着一人走了进来。

“见过尚书大人。”周福身后一老者朝孟昶行了一礼。

“黄大夫,难道真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孟昶快速上前将眼前的黄大夫扶起焦急的问道。

“大人,老夫人多年的隐疾若想要完全根除,请大人恕罪,在下医术不精尚无法做到。为今之计只能将老夫人的病情控制,以后再做调养,只是这……”黄大夫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周福,又看着孟昶低头不语。

“只是什么?快说。”孟昶紧紧的抓住黄大夫的手问道。

“回大人,若是普通的药物这建康城中倒也不难寻找,只是还有一味最为关键的药物这建康城中在下寻遍满城都没有寻得……”

“你说什么?天山雪莲?”孟昶失声说道。

“正是。若有此药当可将老夫人病情控制,只是当年桓玄逃离建康纵兵满城劫掠,许多稍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如今建康城中,恐怕就连皇宫里也找不到此物啊。”

“那可如何是好?可否用其他药材代替?”孟昶深深的叹了口气。

“回禀大人,若是能用其他药材入药,在下也不敢在此耽误老夫人的病情啊。”黄大夫听完伏首拜道。

孟昶看着眼前的黄大夫,此人乃是建康城最有名气的大夫,若是连他都如此说来恐怕的确是如此。

“你先下去吧。”孟昶挥了挥手,示意周福将黄大夫带下去。

周福领着黄大夫退出了大厅,孟昶摇了摇头,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尚书大人,可是想要天山雪莲入药?”李岩起身朝孟昶行了一礼问道。

“哦?让诸位见笑了,如今贱内多年的旧疾复发,老夫心乱如麻,这样吧。诸位暂且先回去候着,若是圣上下旨召见,定会有人告知。”孟昶这才想起厅中还有外人在,随后对李岩一行人说道。

“若是尚书大人不嫌弃,在下愿将大夫所需的天山雪莲奉上,已解大人的燃眉之急。”

“什么?你说的可是实话?”孟昶激动的站了起来,走到李岩身边追问道。

“千真万确!”

“李将军,那可是~”梁兴欲言又止的看着李岩,天山雪莲是有不假,但那是献给晋帝的。

“无妨!救人要紧。韩大哥,你先回去客栈将一个玉盒取来。”李岩朝韩谦吩咐道。

“是!公子放心。”

第六十八章 陌生女孩

孟昶心中极为高兴,自己的夫人周氏从自己还籍籍无名的时候便开始跟谁自己吃尽了苦头,如今被病痛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

此刻听得李岩有天山雪莲,喜悦之情显于脸上,准备叫周福设宴以表谢意。

李岩连忙拒绝,如今孟昶府上发生这种事,李岩也不好叨唠人家。此刻孟昶对李岩的态度也发生很大的改变,让李岩详尽的讲述凉州如今的情形,听得孟昶几次怒而拍案而起。

“百姓们受苦了!李家在凉州对外抗击匈奴,对内安顿从关中洛阳逃难的流民,如今仍对我大晋忠心耿耿,老夫定当上奏天子。”

“孟大人言重了,我李家世代出仕大晋,自当上报君王,下安庶民,此乃人臣所为。”

李岩同孟昶相谈甚欢,半个时辰之后,韩谦从外面走了进来,怀里揣着一个玉盒。

“公子,取来了。”韩谦将玉盒交到李岩手中。

李岩手里捧着玉盒,起身来到孟昶身前,“尚书大人,这玉盒里有一株上好的天山雪莲,请大人收下吧。”

孟昶双手接过李岩的玉盒,颤抖的双手打开玉盒,脸上挂着笑容点了点头,道:“多谢李副使赠药,老夫生平不愿接受他人财物,今日收下李副使的奇药已是破例,这样吧,老夫多年前偶得王右军一帖墨宝,如今便将它赠与李副使。”

“孟大人,这如何使得?如此珍贵的墨宝,在下受之有愧。”李岩连忙拒绝道。

“周福,你去老夫的书房将王右军的那幅墨宝取来,将这个交给黄大夫,去吧。”孟昶对站在一旁的周福说道。

“老爷,那副字帖是您最喜爱的书法,平日里连摸都不舍得摸一下,这……”周福看着孟昶吞吞吐吐的说道。

孟昶见周福站着不动,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周福见孟昶脸色不悦,只好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周福取来一个长长的锦盒,一脸不舍的交给孟昶。

“李副使,收下吧。就当老夫的一片心意,说起来老夫也还得多谢你才是。”孟昶将手中长长的锦盒交给李岩。

李岩接过锦盒,双手一沉,这锦盒看起来同样珍贵无比,寻常的木盒根本没有这么沉。

“既然尚书大人有命,那在下便斗胆收下,多谢尚书大人的厚爱。”李岩朝孟昶深深行了一礼。

“好好好!如此便好。尔等上呈的文书,老夫定当上奏圣上。”孟昶向着北边抱拳说道。

“多谢尚书大人。在下告退。”李岩向孟昶行了一礼,准备离开孟府。身后的梁兴和韩谦同样向孟昶行礼,三人一同出了孟府。

“李将军,那天山雪莲乃是进献给天子的,如今却给了孟大人,若是王爷追究,这~”梁兴一出孟府便将自己在府中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梁大人,此事乃是因我而起,若是王爷责怪,你便说是我的主意便可。”李岩淡淡的说道。

如今自己在这建康城人生地不熟,若是常人连个向孟昶示好的机会都没有,李岩又何必在乎一朵雪莲。莫说是一株雪莲,他孟昶就是要两株也给了。

“唉……李将军言重了,如若王爷责难,老夫定不会独善其身,咱们暂且回客栈等候吧。”梁兴叹了一口气,径直向前走去。

李岩三人回到客栈以后,回到屋中将孟昶赠给自己的锦盒打开,这是用黄花梨木制成的锦盒,里面一卷发黄的字画,李岩将其取出展开。

“天呐!竟然是长风帖!这可是好宝贝啊。”

李岩心中狂喜,王右军便是王羲之,如此神迹,后世全是半真半假临摹作品,如今亲眼见到真迹,心中砰砰直跳,随即将字画收好放入锦盒中收好。

今日不仅见到了孟昶,还得到如此珍惜的字画,李岩心中异常高兴。

“卫亮,你随我出去走走。”

李岩来到院中,看到卫亮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正好自己想出去外面看看。

“将军,你说真的?”

“你去不去?不去我让韩将军同我出去。”李岩说着准备朝韩谦的屋中走去。

“别别别,将军还是属下同您出去吧。韩将军昨夜一宿没睡,就不用劳烦韩将军了吧。”卫亮一听急忙挡住李岩的去路,生怕李岩去找韩谦。

如今来到建康已经几天了,卫亮每天都待在客栈里,对建康城心中很好奇,此刻李岩要带他出去,哪能放过机会。

“走吧!”

李岩转身走在前面,卫亮回头看了看,赶紧跟了上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同长安城相比,建康城多了一份生机,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自从衣冠南渡以来,建康就成了北方文化的聚集地。

而长安城在异族的统治之下近百年,早已不复当年的繁华了。

“将军,这建康城可真大,这人也太多了。”

“这才是一国都城应有的样子,咱们酒泉城连这建康城的十之一二的比不上啊。”李岩看着繁华的大街,叹了口气道。

“呵呵。这城大了,也容易迷路。”卫亮摸着后脑勺笑呵呵道。

“来,去那边吃点东西。”李岩见前边有一个面摊,便对卫亮说道。

两人上前找了个桌子坐下,一人点了一碗面条。

“客官,这是您要的面条,请慢用。”

李岩端起大碗,饥不择食的吃了起来。卫亮看的一阵尴尬。

突然,李岩觉得背后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猛地回头一看。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正看着自己桌上的大碗,咽了一下口水。女孩身着淡绿色的罗裙,梳着羊角辫,脸上白嫩嫩的,洁白无瑕的双眸好奇的看着桌上的面条。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饿不饿?”李岩将女孩拉到身旁询问道。

女孩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小二,再来一碗面条。”李岩朝着一旁收拾的小二说道。

“好嘞!客官稍等。”

没多久,小二端上一碗面条放在桌上,李岩将女孩放在高高的长凳上。将面条放在女孩眼前。

“小姑娘,快吃吧。”

女孩仿佛是饿了,一大碗面条很快就吃了一半便吃不下去了。小鼻子上还沾着面汤,李岩和卫亮看的都乐了。

“快滚开!”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眼看着飞速奔来的快马向自己冲来,由于面摊就在街道旁边,李岩所在的一桌最靠近街道,女孩看着一匹肥硕的大马向自己冲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就在快马要撞过来的一刻,李岩护住女孩迅速向里边靠去,一阵疾风飞闪而过,李岩从墙角拾起一块碎石,朝着马背上的男子弹出。

“啊”的一声,快马上的男子如同遭遇重击,整个人从马背上摔落。

第六十九章 公主殿下

李岩心里清楚,但凡敢在建康城中纵马狂奔的人,大多是朝中权贵,但是看着大街上一片混乱,百姓敢怒不敢言,心中起了惩治一番的念头。

“啊……是谁这么大胆子,他可是车骑将军的义子刘晟,这下要遭殃了。快走吧。”

当街纵马之人被李岩手中的石块砸中后背,一声闷哼,从马背上摔落,趴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街道上的百姓的吓坏了,自从刘裕率领义军将桓玄的叛军消灭以后,顿时成了建康城中的新贵,都督十余州的兵马,就连那些世家大族都是敢怒不敢言。此刻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百姓们都跑的远远的以免殃及自己。

“好啊!好啊!李岩哥哥你好厉害哦!”李岩抱在一旁的琳儿见李岩转瞬间便将马上的人打落,拍着小手,欢呼着叫好。

街上围观的百姓虽然害怕刘晟,但是依然在远远的观望。此刻听得李岩身后的女孩在欢呼,齐刷刷的看着李岩。

“唉……年轻人还是太冲动啊。也不知道刘晟会不会把他打个半死。”不少的百姓摇了摇头,不忍看见李岩被刘晟报复。

李岩此刻内心已然崩溃了,这碗面条算是白给了。李岩看着一旁的琳儿那天真无邪的眼神,心中感慨万千,这才多久瞬就把自己卖了。

“几位客官,你们快逃命去吧。这刘晟仗着义父车骑将军的名声,在这建康城中胡作非为,被他抓住你们可就惨了。”

卫亮看着落马的刘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急忙对李岩说道:“将军,你们先走,我来应付。”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已经将李岩他们围成了一个大圈,个个伸长脖子,想要看看得罪刘晟的下场。

此刻就算李岩他们想走,围观的百姓已经围的水泄不通,哪里还走得了。

“不必了。既然走不了,那就别浪费了这碗面条,坐下吃吧。”李岩坐在长凳上,喝了一大口面汤。

琳儿见如此多的百姓围着指指点点,小手紧紧的攥着李岩的衣袖,一脸委屈的看着李岩。

“来来来,这里坐下,别害怕。待会看哥哥如何打坏人。”李岩看着身旁就快落泪的琳儿,将她抱在长凳上坐着安慰道。

“将军,待会那刘晟来了,您别出声,属下一人承担。千万别耽误了王爷的重托啊。”卫亮起身说道。

卫亮话音刚落,刘晟手持马鞭,一瘸一瘸的走了近来,身上鲜艳的长袍已经扯破,前些时日刚下过细雨,刘晟沾满了黑乎乎的异物,发出令人作呕的怪味。

“说吧!谁干的?”刘晟脸色红晕,一身酒气的问道。

刘晟年约十六七岁,七年前在消灭桓玄之后,刘裕考虑到自己年近四十依然膝下无子,便收下刘晟为义子。一时之间,刘晟聚集了刘家的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三年前随着刘裕的长子刘义符和次子刘义隆出生,刘晟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了。

或许刘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地位,整日流连于风月场所,斗鸡玩鸟,在建康城中成了一霸。

“是我扔的。”就在李岩卫亮准备开口的瞬间,李岩一旁的琳儿开口了。

“哼!你在闹市纵马逞凶,罪大恶极,我也只是替车骑将军教训一番而已。”李岩淡淡的说道。

“好!好!非常好。敢问阁下是用那只手扔的?本公子倒是非常的好奇。”刘晟连道几个好字,凑到李岩眼前阴测的问道。

“哦?这有什么区别吗?”李岩面不改色,自顾自的喝着面汤。

“呵呵。这区别可就大的去了。左手扔的嘛,就砍左手;这右手扔的自然也就砍右手。敢问你想留哪只手呢?”刘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匕首呵了一口气,用衣袖擦拭了一下。

“没想到这刘大公子口气还不小,我倒是想留下两只手啊。天子脚下,当街纵马,祸害百姓,不知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李岩看着眼前的刘晟,冷声说道。

“当年要不是我父帅领义军杀进建康,这司马家的江山早就易主了,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胆子呀?哈哈!”刘晟打了一个酒嗝,哈哈大笑道。

“小子,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本公子替你动手?”刘晟见李岩丝毫不理会自己,大怒道。

“你这坏人,你要伤害李岩哥哥就先伤害我。”一旁的琳儿起身挺起柔弱的肩膀说道。

“小鬼,你要是再不走开,我的鞭子可就不客气了。”刘晟见李岩身旁的琳儿护在身前,举起手中的鞭子威胁道。

“琳儿,你退后。”李岩起身站在刘晟前面。

“不!我不走。”琳儿哭着抱住李岩的小腿。

刘晟心中大气,寻常人见到车骑将军的公子早就跪地求饶了。眼前的小子竟然不惧自己手中的鞭子。手中举起的鞭子朝着李岩就要抽打下去。

“住手!”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

从人群中拨出两个年近四旬,面白无须的男子,朝刘晟斥责道。

“我的小祖宗啊,可算找到您了,快随咱家回去吧。”

“哟呵?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叫本公子住手?”刘晟见有人阻止自己,还若无其事的将他晾在一边,心中怒气冲冲。

“不怕死就滚回去。”走上前来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黄色令牌,淡淡的说道。

刘晟看见令牌,脸色慌乱。

“在下出言不逊,还请见谅。我这就滚。”刘晟灰溜溜的转身,连滚带爬的钻出了人群。

“李岩哥哥,以后琳儿还能见到你吗?”琳儿挣开男子双手,走到李岩身前泪眼婆娑的抽噎着。

“琳儿乖,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快回去吧。你家大人要担心你了。”李岩摸着琳儿的小脑袋安慰道。

“大胆!殿下何等身份岂是你这市井之人想见便能见得?”

“高公公,休得胡言乱语。再敢多嘴,当心让母后罚你。”琳儿小手叉腰,对着身后的男子气呼呼的说道。

“见过公主殿下。”李岩和卫亮两人行礼说道。

“李岩哥哥,以后琳儿召你入宫做琳儿的护卫吧。到时你就可以陪我出去玩了,天天待在宫里除了母后就没人和我玩。”琳儿撅着小嘴摇晃着李岩的手臂道。

“公主殿下,在下一介武夫岂敢……”李岩心中一阵郁闷,这西凉还一大摊子事,哪有空去给你做护卫啊。自己好歹也是个西凉的平北将军,还没到没落到带娃的地步。

“放肆!公主殿下看得上你那是你千年修来的福气……”琳儿身后的高公公见李岩左右言它,出言斥道。

“李岩哥哥,琳儿回去了。”

第七十章 天子召见

琳儿走后,李岩和卫亮两人在城中转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了。如今得罪了车骑将军刘裕的义子,若是在城中遇到也是颇为麻烦。

“这里竟然是乌衣巷!”李岩看着前方的街道,两边都是高宅大院,各种华丽的马车、官较缓缓穿过。

当年衣冠南渡之后,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举族迁居于此,如今已经近百年,两家子弟素以乌衣为贵,百姓们都称这里为乌衣巷。

晋国四大望族之中王谢都居于此,这里走出了丞相王导、王羲之和谢家的谢安、谢玄等人。王谢两家在此发展到了巅峰,特别是王家在民间有传闻“王与马,共天下”。

“将军,您怎么了?”卫亮见李岩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上前低声问道。

“没事!咱们回去吧。”李岩摇了摇头,向着客栈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李岩和卫亮回到了客栈的院落中。韩谦见李岩回来也松了口气。

“公子,听客栈里有些从豫章逃命而来的人说,五天前,江州刺史何无忌在鄱阳湖与卢遁大战一场,何无忌身中埋伏已经战死,如今卢遁携十余万大军正向建康进军,长江之上旌旗蔽空,战船铺天盖地而来。”韩谦心有余悸的说道。

“呵呵。怕什么!卫将军刘毅不是还有数万大军吗?这建康城一时半会还破不了。”李岩倒了一杯水,独自喝了起来。

“公子,万一城池被围,晋军将我等驱赶上城墙抵御叛贼那该如何是好?”韩谦一脸担忧之色,一旦建康被围,为了防守城池,征发城中百姓上城据守那可不是开玩笑。

当初酒泉城被匈奴人围城,城里的青壮全部被征作民夫搬运石料和守城器械,如果卢遁的大军围城,那这一切都可能出现。尤其是李岩麾下这些血狼卫。

“现在着急也不是办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李岩叹了一声,如果晋军要征用,那自己也没有办法,如今晋帝尚未召见,不能就此返回西凉。

一连多日,李岩都在客栈中,如今来到建康已经半个月了,自从上次见了孟昶,再也没有消息了。

梁兴一天天的等待晋帝的召见,奈何半个月过去了杳无音信,期间还抱怨孟昶怕是没有将西凉的文书上呈晋帝。

李岩倒也是每天能吃能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梁兴看的连连摇头。

建康皇宫。

这里一片绿意盎然,亭台楼阁,珍奇异树,各种鸟儿尽情地在花丛中嘻戏,垂柳如同柔软的发丝般在湖面上随风飞舞。每一个亭台楼阁都是独具匠心的制作,洁白的玉柱配上湖面上波光粼粼的美景恍如仙境。

“母后,琳儿想出宫去散散心。母后您就恩准了嘛。”

亭台上,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孩正把小脑袋埋在一个头戴凤冠,身着艳丽的妇人怀中尽情地撒娇。

“不准。”美艳妇人微微闭上眼睛,任由女孩在怀中钻来钻去。

“母后,孩儿这次一定只在舅舅家,再也不偷偷出去了。”女孩看着自己屡试屡爽的撒娇大招突然不灵了,从妇人怀中抱着夫人的玉臂用力摇晃道。

“母后说不准就是不准。你这孩子,要不是高公公发现的及时,都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好在那个叫李岩的并没有恶意,据说是西凉来觐见你父皇的。要是遇到其他有歹意的人,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母后如何向你父皇交待?”艳丽妇人说着在女孩的小臀上轻轻拍打一下。

“母后,那个李岩哥哥是来觐见父皇的?太好了,到时母后将他召进宮来做琳儿的护卫。”女孩一听李岩要来觐见晋帝,脸上露出笑容。

“胡闹。皇宫护卫由你父皇说了算,怎能随心所欲。”

“知道了。母后。”女孩一脸闷闷不乐,眼睛里泛着泪花,这么多年来母后还是第一次连续拒绝自己。

艳丽妇人将女孩拥入怀中,任由女孩在自己怀里放声哭泣。

此人是晋帝的皇后,出自琅琊王氏,王羲之的孙女,其父王献之。十几年前嫁给尚未成为晋帝的司马德宗,如今十几年过去了。

晋帝如今年近三十无子,膝下就只有妇人怀里的女孩。女孩在艳丽妇人的怀中哭泣声越来越小,不久便睡着了。

“高公公,将公主殿下带回去歇息吧。”艳丽妇人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

“是。娘娘。”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太监抬着软榻上前将女孩轻轻的放下,向着不远处的宫殿抬去。

清晨!

建康城中蒙上了一层薄雾,李岩每天都有早起的习惯,一大早的便起来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梁兴急冲冲的走了进来,一脸激动之色。

“李将军,大好事啊。今天朝会晋帝召见,赶紧收拾一番随我前去觐见晋帝。”

“哦?梁大人稍等片刻。李岩稍作收拾便来。”李岩起身说道。

过了一会儿,便有太监领着李岩和梁兴,朝着皇宫走去。身后跟着十余名血狼卫,牵着进贡的马匹。

大殿之外,李岩和梁兴正在等待晋帝的召见。

“圣上旨意,宣凉州来使觐见。”就在李岩站的想要打瞌睡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

大殿之中,富丽堂皇,百官们跪坐在大殿中,李岩能感觉到上百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臣梁兴、李岩叩见陛下。”梁兴和李岩跪地朝着晋帝叩首道。

只见晋帝微微点头,便有太监出言说道:“陛下有令,两位来使平身。”

“谢陛下。”梁兴和李岩在此叩首后起身说道。

“凉州李暠世代效忠晋国,如今身处西凉,心忧圣上,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陛下发兵收复失地,驱逐异族~~~,今进献极品明珠一对,上品天山雪莲一株,良马十匹。”梁兴洋洋洒洒的讲了好大一会,再次伏拜道。

“圣上旨意,可有什么要对凉州来使说的?”晋帝身侧的太监高声说道。

“臣有话要说,昔日听闻凉州李暠以身事贼,向伪秦进贡,如此不忠不义之徒,请陛下严惩!”驸马都尉谢混起身出言道。

谢混乃是陈郡谢家谢安的孙子,娶晋陵公主为妻,在朝堂之上也颇有名声。

朝堂之上,众臣听说李暠向秦国进贡,个个都义愤填膺。

“启禀陛下,昔者伪秦携数十万大军进攻河西,我主不忍河西百姓遭此大难,不得不假意向伪秦称臣。这些年来,我主李暠安顿关中洛阳的流亡百姓,全力抗击匈奴贼子。就是为了还大晋扫清贼寇,我主李暠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昭,日月可见。请陛下明察。”梁兴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急忙跪地说道。

“陛下,臣以为凉州使者言之有理。现如今北方沦陷,百姓十不存其中一二。李家坚守西凉多年,使我大晋天威恩及西域,此乃一大功也。”尚书左仆射孟昶起身说道。

“启禀陛下,我凉州百姓时刻盼望王师北伐,届时我凉州军民定全力配合北伐大军夺回失地。”李岩朝晋帝行礼说道。

朝堂之上文武官员议论纷纷,有的摇头晃脑,有的闭目养神一言不发。谢混连连发问。

半个时辰之后,梁兴和李岩感觉身上的湿透了,若是回答不好,别说回西凉,估计今天自己的项上人头就得被人摘了。

晋帝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见堂下无人发问,便看向下首的同母弟琅琊王司马德文。这些年来司马德文辅佐司马德宗执政,也有些年头了。

晋帝见司马德宗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太监一挥手。

太监开始宣读晋帝的诏书,李暠被授予凉州牧、酒泉公,加征西将军,都督河西军事,李暠上奏文书的任命各郡太守都一一照准。

第七十一章 兵临城下

李岩从皇宫里出来,身上都感觉全身被汗水浸透。梁兴长舒了一口气,李暠的重托终于完成了,如今李暠得到朝廷的赐封,起码自己回去脸上也有光。

“梁大人,此番多亏了你啊。”李岩叹了口气,对梁兴说道。

“呵呵!哪里哪里。若没有李将军恐怕老夫连长安城都到不了,更不用说来到建康了。”梁兴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好!今晚好好喝一杯庆祝一番。”李岩心中也非常高兴,如今任务完成,只要安全回到酒泉,那就一切好说。

“李将军有令,岂敢不从?哈哈。”梁兴哈哈一笑道。

李岩和梁兴回到客栈,韩谦和卫亮听说已经拿到了朝廷敕封的诏书,也是喜悦之情溢于脸上。

晚上的时候,李岩破例让血狼卫开怀畅饮,来到建康快一个月了,李岩下令禁止饮酒。

众人听得欢呼雀跃,从酒泉出发至今三月有余,鲜有饮酒的机会,如今李岩允许他们饮酒,早就迫不及待了。

“韩大哥,大伙都在开怀畅饮,你怎么跑这来一人喝闷酒?”李岩在人群中没有发现韩谦,在不远处的亭台下见韩谦独自一个人在喝酒。

韩谦放下手中的酒碗,看了一眼李岩,低声说道:“公子,卢遁水陆大军并进,我等此番回去恐怕要绕路而行啊。”

“据孟尚书说,朝廷已经命卫将军刘毅发兵从豫州南下,不日便可与贼军交战,不如再等些时日。”李岩猛地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

“只怕梁大人有异议,如今梁大人可是归心似箭啊。”

李岩起身,看着院中大快朵颐的血狼卫,低声说道:“那也不能拿兄弟们的鲜血去开路。”

“是!公子。”

众人饮酒一直到了半夜才消停,几个月以来没日没夜的出于紧张的环境之中,如今血狼卫好不容易有了发泄的机会。

“既然我将你们带出来了,就要平平安安的把你们带回去。”李岩看着那些喝的趴在桌上的血狼卫,喃喃说道。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回酒泉?”卫亮出现在李岩身后,低声问道。

“如今卢遁的叛军正向建康杀来,要是原路返回恐怕会与叛军正面遭遇,过几天看看情形再说吧。”

“梁大人说后天就要回酒泉复命,将军您看?”卫亮压低声音说道。

“愚蠢!”

李岩大喝一声,卫亮吓了一跳,梁兴再怎么说也是王爷亲自任命的正使,如今李岩骂梁兴愚蠢,卫亮一时不知所措。

第二天一大早,李岩便找梁兴言明如今的处境,如果非要明日返回西凉,途中遭遇卢遁的十余万叛军,血狼卫便是再英勇也无法如此多的叛军。

梁兴虽然急着回酒泉,但也明白若是自己急于回去邀功,恐怕半路上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李岩带着韩谦前去拜访尚书左仆射孟昶,想要探知更多有用的消息。孟昶对于李岩的到来倒也非常高兴,从西凉进贡天子一株天山雪莲的时候,孟昶便明白其实那株雪莲原本也是献给天子的。

“李将军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成就,将来定是前途不可限量,老夫再次谢过李将军的赠药之恩。”孟昶呷了一口茶水,捋着胡须笑呵呵道。

“尚书大人过誉了,李岩听闻叛军已经攻下豫章和江州,如今正发兵向建康攻来,可有此事?”李岩朝孟昶拱了拱手问道。

“不错。如今贼势浩大,建康兵力空虚,朝廷已命卫将军刘毅发兵御敌,车骑将军刘裕目前已经肃清伪燕残敌,贼酋慕容超不日将押赴建康,明正典刑。车骑将军班师在即,卢遁这等宵小之辈到时将死无葬身之地,只是老夫担心卫将军能否抵挡的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叛军啊。。”孟昶一脸的担忧之色。

“卫将军当年大战桓玄尚且不惧,如今应当能够抵御叛军。”李岩抱拳说道。

孟昶吩咐下去,府中设宴,李岩拗不过孟昶的热情,便在孟府一直宴饮到傍晚才从孟府出来。

“将军,您说那个什么卫将军的能打败卢遁的叛军吗?”出了孟府,卫亮好奇的问道。

“难说啊。只要刘毅能拖到刘裕班会回朝,那卢遁将不战自退,就怕刘毅不敌卢遁啊。”李岩心中觉得朝廷太过乐观,刘毅麾下的兵马本就不如卢遁的兵马多,而且就算刘裕班师回朝也需要月余时间,到时车马劳顿,刚经历过大战的刘裕大军是否是卢遁麾下那些嗷嗷叫的叛军对手,还是未知数。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刘裕昨夜领着小部分亲卫提前从广固回到建康,其余的大军正陆续向建康赶来。

在这期间,卢遁的大军向江陵、庐江等地发动进攻,沿途郡县贼过即降。

前方的战事不时传回建康,城中已经开始戒严,大街上已经很少有行人来往。

最近建康城外叛军的斥候经常出现,城中也有叛军混进来散步各种谣言,顿时建康城中谣言四起。

有传卫将军刘毅率军归降了卢遁被封为会稽王,不日将同卢遁合兵一处进攻建康;也有传言刘毅已经步了江州刺史何无忌的后尘,兵败身死。一时间,建康城中人心惶乱。

三天以后,刘毅兵败的消息终于被证实,几万大军被卢遁杀的七零八落,刘毅本人不知所踪。

刘裕命大军屯在建康城西的石头城,每日征发民夫上城筑墙。李岩严命血狼卫不得出门,更不得上街,如今非常时期,不得不如此。

卢遁的大军还是来了,战船昨夜已经到了淮口,这里是长江与秦淮河的交界处,前方已经能够看的见石头城了。

建康城外,卢遁大军安营扎寨,一连几天发动试探进攻,石头城似乎固若金汤,卢遁的大军无可奈何。

城里的青壮都被抓上城墙守城了,李岩一行人原本也要上石头城守城,但是不知为何全部归到内城的琅琊王司马德文麾下,负责守卫皇城附近的街道。

李岩心中感到一阵意外,如果被分配到石头城那可是归车骑将军刘裕的驱使,自己得罪了刘裕的义子,到时让自己率领血狼卫出城跟卢遁的叛军交战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处,李岩心中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第七十二章 破敌之策

建康城中,每天都有不少的军士伤亡,朝中不少人像尚书左仆射孟昶、青州刺史诸葛长民等人主张迁都江北以避敌军锋芒。

一时之间,朝中分为两大派,一派主张迁都江北;另一派主张据城以守,传令各地进京勤王。

卢遁这个朝廷没有正眼相看的叛军,占据岭南不过几年,如今竟然将晋国朝堂上下弄得鸡飞狗跳。

刘裕自然不肯退守江北,如今自己挟灭国之威班师回朝,如果自己也灰溜溜的退守江北,那对自己声望有损,所以刘裕坚决反对迁都江北。

“公子,外面听说卢遁的大军日夜攻城,城墙下面的尸体都堆了一人多高,实在是太惨烈了。”韩谦跟在李岩身后,看着前方不停的有军士来回巡视低声说道。

“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都是用人堆出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北伐燕国的大军正在向建康回援,卢遁定然也是明白这一点,以求速战速决。长久拖延下去,卢遁大军一旦粮草不足必将不战自溃。”李岩停住脚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冷声说道。

“公子言之有理,幸好我血狼卫被安排在城中协助防守皇城,否则卢遁大军轮番攻城,那将损失惨重啊。”韩谦吩咐身后的血狼卫原地休息,坐在李岩身旁说道。

卫亮走上前来,嘟囔着说道:“真倒霉,这卢遁反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偏偏在咱们出使晋国的时候进攻建康。”

“哈哈!要我说这卢遁倒也有点脑子,当年桓玄作乱的时候卢遁就被打的望风而逃。这些年躲在岭南窃居广州刺史大位舔舐伤口,卢遁应该明白趁刘裕北伐燕国的时候发兵北上或许还有活路。否则一旦刘裕灭燕,转过头来就是收拾他卢遁。只是这卢遁的确没有料到刘裕竟然一年不到就将燕国给灭了。”李岩哈哈大笑道。

“要我看啊。只要咱们这些兄弟们能不上去守城,外面打生打死不有车骑将军刘裕顶着嘛。咱们又何必替人操心。”韩谦知道李岩得罪过刘裕的义子,血狼卫如果归刘裕统领到时可就任人宰割了,所以对刘裕一直没什么好形象。

“就是!韩将军说得对。有其父必有其子,据说刘裕回京以后将军权牢牢抓在手中,天子欲加封其为太尉,被他拒绝了。依我看,这刘裕跟桓玄之流也相差无几。”卫亮也应声附和道。

李岩一听,当即就是给卫亮一个爆栗,“说什么呢?当心祸从口出!”

这大街上不时有军士经过,李岩也担心被有心人听见。

“将军,属下知错了。”卫亮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这里是建康城,八成以上的兵马都在刘裕的管辖,只有琅琊王司马德文统领一部分兵马镇守皇城。

“行了!以后注意,别大大咧咧的,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李岩见卫亮低着头,也就没在责怪他。

“公子,有人来了。”韩谦低声说道。

闻言。李岩抬头看向前方,一个身着明光铠甲的将军,身后领着十余名护卫,正朝李岩等人走来,随即起身看着来人越来越近。

“我乃琅琊王麾下武卫将军王贲,谁是李岩?”

身着铠甲的将军来到李岩几人前面,扫视一眼,用一种令人不容置喙的声音问道。

“在下李岩,敢问王将军有何吩咐?”李岩朝来将抱拳说道。

“王爷有请,跟我来吧。”王贲说完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走去。

韩谦不知为何琅琊王会召见李岩,有点担忧的问道:“公子,我跟你去吧。”

“不必。若是有事多一个人也无济于事,你们在此等候。”李岩摆了摆手,既然是召见,最起码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王贲领着李岩穿过街道,在一处靠近皇城的王府前停了下来。

“进去吧。会有人引你去见王爷。”王贲看了看王府,转身对李岩说道。

“好!多谢王将军。”

李岩踏入王府后,便有下人领着自己向里边走去。各种奇花异草,嶙峋怪石府中随处可见,穿过蜿蜒清幽的小道便可看到假山之中的翠竹随风摇曳。

“王爷就在凉亭里,李将军自己过去吧。”下人看着前方湖边的凉亭,转身对李岩说道。

李岩平复一下心情,随即大步向前朝湖边的凉亭走去。凉亭之中,四根玉柱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悠然坐在亭中,看着湖里的鱼儿争相抢食。此人便是晋帝司马德宗的弟弟司马德文。

“李岩拜见王爷。”李岩上前行礼说道。

“哦?李将军来了。坐吧。”司马德文指着眼前的玉凳笑着说道。

“多谢王爷。不知王爷召见在下有何要事?”李岩心中有些忐忑,朝司马德文行了一礼问道。

司马德文见李岩坐下后,独自给湖里的鱼儿投食。李岩被晾在一边,坐在玉凳上感觉如坐针毡。

过了好一会儿,司马德文低沉的声音传来:“李将军,本王听孟大人说你在西凉骁勇善战,将匈奴人杀的血流成河,闻风丧胆可有此事?”

“启禀王爷,孟大人太过高估在下的能力了,李岩实在不敢当。”李岩起身说道。

司马德文摆了摆手,示意李岩坐下,旋即道:“呵呵。李将军过谦了。听闻李将军镇守西海郡一年不到数次击溃匈奴大军,纵横沙场多年的匈奴名将臧莫孩、沮渠百年先后败于你手,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王爷,这些不过都是侥幸而已,全赖将士用命,上苍庇佑,否则李岩断无法取胜。”

“李将军只率五十护卫,千里迢迢从酒泉至建康,沿途要经过匈奴人、鲜卑人和羌族人控制的地区,安然抵达,单单这份本事,就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王爷过誉了。”

“李将军,如今贼人围困建康,依你之见,可有何破敌良策?”

“启禀王爷,有车骑将军在定可保建康无虞,王爷不必担心。”

“李将军你可有何看法?”

“启禀王爷,如此重大的军国大事李岩实在不敢信口雌黄,妄言破敌之策。请王爷恕罪。”

第七十三章 调虎离山

凉亭之中,司马德文几次向李岩询问破敌之策,李岩都是左右言它,自己一个外人实在不宜掺和。现如今的情形来看,卢遁处于攻势,而晋军只能坚守。

但是建康城的外围有刘裕大军驻守,卢遁想要攻破恐怕没那么容易,现在北伐军不断的往建康城回援,昨日已经回到下邳,不出十日便能赶回建康。

“李将军,你可知道本王为何将你从调往石头城的途中调进内城?”司马德文看着李岩,淡淡的说道。

“李岩多谢王爷的厚爱,王爷的大恩李岩没齿难忘。”李岩说着朝司马德文行了一礼。

“免了吧!孟大人向本王推荐说李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将帅之才,本王对于人才向来不拘一格,李将军可别让本王失望啊。”司马德文脸色微怒,盯着李岩冷声说道。

“启禀王爷,据说昨日卢遁大军已经停止进攻石头城,大军乘船北上攻击城北的白石垒可有此事?”李岩抬头问道。

司马德文深深的看了李岩一眼,“正是。连日来卢遁大军在石头城下折损了几万兵马久攻不下,昨夜已经转向进攻城北的白石垒,车骑将军刘裕已经领大军前去防守,李将军有何看法?不妨直说。”

“不知王爷以为现如今卢遁大军意欲何为?”

司马德文皱了皱眉,昂首说道:“这还用说,城北的白石垒兵力空虚,卢遁想趁机攻取白石垒,避开车骑将军在城西布防的大军。”

“王爷,在下以为恰恰相反,卢遁十余万叛军攻打建康已经近一个月,应该清楚建康城里的兵力部署,为何要明目张胆的大军乘船北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车骑将军他卢遁要去攻取白石垒吗?”

“何以如此说法?如今车骑将军在石头城大败卢遁,卢遁转而攻取白石垒这这并非不可能啊。”司马德文扭头问道。

“呵呵。若真如此,他卢遁又何必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攻打白石垒一般,事出反常必有妖。在下以为,如今的卢遁大军,恐怕就埋伏在城南等着车骑将军率军赶往城北白石垒,到时一举拿下城南。这也是卢遁如今唯一的希望,十天之后,北伐大军便能赶回建康,到时卢遁就将再也没有机会了。”

司马德文听完脸色微变,但很快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到李岩身旁低声说道:“李将军所言可何有依据?若是凭空捏造,信口开河决不轻饶。”

“启禀王爷,建康城西边的石头城坚固无比,卢遁大军久攻不下,如今卢遁大军扬帆北上欲攻取白石垒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引诱车骑将军的大军北上,自己好趁机从秦淮河南岸直取建康,还请王爷早作准备,莫要让卢遁阴谋得逞啊。”

“若真如此,后果不堪设想。城南秦淮河边就只有刘裕的心腹参军沈林子的几千兵马如何抵挡的住卢遁的贼军。”司马德文在凉亭之中眉头紧拧成一个川字,建康城的布防自己清楚,或许秦淮河南岸才是卢遁的主攻方向。

“李岩听令,命你领麾下护卫归王贲将军统领,协助王将军把守张侯桥,去吧。”司马德文下令后摆了摆手示意李岩回去,自己转身看着湖面下抢食的鱼儿陷入深思。

李岩出了王府,立刻回去同韩谦等人会合,大战将起,即便是在城中也不见得就是安稳的地方了。

秦淮河南岸。

这里有些成片的芦苇荡,一人多高的芦苇随风摆动,若非就近仔细观察,远处根本无法看得清楚,在这绵延不断的芦苇荡中,竟然隐藏着数万大军和不少的船只。

这些大军一动不动的藏身在这里,面露凶光,如今天色半个时辰以后就要黑了。

在一片高耸的芦苇背后,一个身着漆黑铁甲,面色儒雅的的将军正在不停驱赶蚊虫。此人便是卢遁,字于先,其先辈曾在出仕晋国。

当年五斗米教首领孙恩率部起义兵败自杀,孙恩的妹夫卢遁被余部推举为首领。后来卢遁被刘裕击溃,率领麾下的教众转战岭南,将广州刺史吴隐之俘虏,随即上表称臣,朝廷刚平定桓玄的叛乱无力征剿卢遁,便任命卢遁为征虏将军,广州刺史。

“将军,今夜子时末将亲率两万大军渡过秦淮河,直取皇城,将军领其余的兵马进攻沈林子的大营。如今刘裕的大军正在白石垒,一时之间无法回援,只要我等速战速决,一定能够取胜。”卢遁身前一个同样身着黑甲的将军,此人是卢遁的姐夫徐道覆,这些年来一直在卢遁身边出谋划策,卢遁对他极为信赖。

“好。辛苦你了。只是可惜了白石垒的那八千老弱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啊。”卢遁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声说道。

“将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来日将军成就霸业那些兄弟也能封妻荫子,相信他们在天之灵也会感激将军的。”徐道覆见卢遁心中不忍便出言安慰道。

这一计调虎离山本就是徐道覆提议,大军围困建康已达月余,如若再无法攻下建康,那只能另谋生路了。

“张猛听令,待入夜之后,你领兵一万攻取查浦,查浦守将徐赤特乃酒囊饭袋之流,你可莫辜负本将的期望啊。”

“末将遵命。”

“去吧。”卢遁心中有些焦躁不安,刘裕的北伐军就快返回建康了,而刘裕提前半个月回到建康更是打乱了自己的部署。

天色渐渐的给了,子时来临的时候,随着卢遁一声令下,大军开始向着建康城杀去。卢遁的姐夫徐道覆乘船领着两万大军越过秦淮河向皇城杀去。

“公子,这王将军麾下就五千余人,能够抵挡的住卢遁的大军吗?”李岩身后的韩谦压低了声音对李岩说道。

“敌在明我在暗,别小看这五千兵马,关键时刻能够给敌人以重创,吩咐下去,有敌人来了不许擅自行动,否则严惩不贷。”

“公子放心,我已经同卫亮说过了。”

“那就好。”黑夜之中,李岩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李岩刚吩咐完血狼卫,王贲就带着几个亲卫走了过来。

“李将军,这张侯桥是城南通往皇城的唯一通道,可得把守仔细了,莫要让贼人有机可乘。”

“王将军放心,在下一定会严守张侯桥,绝不放过一个贼军。”

“好!如此本将便放心了。”王贲说着拍了拍李岩的肩膀,随即向前走去。

第七十四章 损兵折将

建康城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显得格外的安静,城南的建阳门由刘裕的堂弟广武将军刘怀默的千余军士把守。

这些久疏战阵的军士,当徐道覆领着大军靠近建阳门才发现,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徐道覆麾下的大军如同蝗虫过境一般,短兵相接过后,建阳门外尸横遍地,刘怀默领着数十骑向石头城方向逃去。

“兄弟们,皇宫就在眼前,随本将冲进去,到时金银珠宝和女人都随你们挑,想想皇宫里的那些水灵灵娇滴滴的女人,咱们整天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拼命,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谁若胆敢后撤半步,杀无赦。”徐道覆站在建阳门前,转身对着身后的军士高声下令道,随即拔出长剑率先向建康城冲去。

“杀啊。”

徐道覆身后的两万大军蜂蛹入城,每个军士都双眼放光。建康城这座在这些军士们看来遍地金银的城池,如今已经近在咫尺了。

查浦位于石头城的西南,这里切断了卢遁大军杀向建康城,由刘裕的心腹参军沈林子亲自领兵把守。

如今徐道覆已经率军从城南入城,若不能尽快和他合兵一处,仅仅靠他麾下的两万军士恐怕还难以将建康城拿下,卢遁心中焦虑万分。

沈林子凭借坚固的木寨牢牢地挡住了卢遁大军的去路。卢遁看着眼前的营寨恨的咬牙切齿,已经进攻两次了,木寨中的强弩将卢遁的大军狠狠地压制。

“快!杀进去!谁敢畏缩不前,定斩不饶。”卢遁看着不断倒下的军士,大吼道。

刘裕的大军已经去了城北的白石垒,若不趁此机会杀进城中,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作泡影,这是卢遁心中最为惧怕的结果。

查浦的晋军木寨之中,大帐内不时传来大声的争论。

“沈将军,徐某请求出战贼军,如今卢遁正领着大军在攻打白石垒,眼下这些贼军不过是一些老弱而已,又何惧之有?”大帐内两个身着铠甲的将军正在争论。

“徐将军,外面攻势猛烈,只恐怕是贼军主力在此,将军临行前命我等坚守不出,只要能够将查浦守住。便是大功一件,徐将军休要多言。”

“你~。”

大帐之内一个是刘裕的心腹参军沈林子,另一个叫做徐赤特。两人奉命坚守查浦,此刻两人正争的面红耳赤。

建康城中,徐道覆领着大军正向着皇城杀来,城中遇到些微的抵抗都被成功击退。

张侯桥王贲麾下的五千军士正埋伏在两侧。黑夜之中一片寂静,每个军士都严阵以待,手中的弓弩已经蓄势待发。

“将军,刚才建阳门那边杀声震天,估计贼军已经进城了。”王贲身旁一个校尉低声说道。

“嗯!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启禀将军,引火之物皆已经备好,只要贼军胆敢来犯,此地将是他们的葬身之地。”校尉抱拳说道。

“好!好啊。李岩此计甚妙,如此多的引火之物,卢遁便是倾巢而来本将也在所不惧。哈哈。”王贲哈哈一笑,此地是进入皇城的唯一通道,贼军若想杀入皇城必走此道。

“将军,如此多的房屋一下子悉数焚毁,要是王爷怪罪下来……”王贲身旁的校尉欲言又止的说道。

“出了事本将担着,若能将贼军击退,这些房屋算什么?你下去吧。严密注意贼军的动向。”王贲示意校尉下去,自己双手紧握手中的长刀,眼中闪过一丝的凶狠之色。

此刻的李岩领着血狼卫正在紧盯着通往张侯桥的街道。

“公子,听声音贼军恐怕就要杀进来了。”

“是啊。半个时辰不用,贼军就会杀到这里,到时你们绝不许擅自行动,一切听我命令行事。”

“遵命。”李岩身后的韩谦和卫亮低声应道。

徐道覆的大军越来越近,此刻距离张侯桥已经不足一里,看着前方高耸的皇城,徐道覆心中激动异常。

“快!皇城就在前面,率先杀进皇城者赏万金。”

“杀啊。”

眼前的皇城如同一座金山,让这些军士呼吸都有些急促,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大刀。

王贲看着延延不断贼军进入自己的伏击范围,嘴角上扬。

“杀。”王贲一声令下,麾下的军士手中的弩箭,齐刷刷的射向徐道覆的大军。

“前方有埋伏,快杀过去。”徐道覆躲在一旁大声吼道。

徐道覆身后的大军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向王贲这边杀来。

“哼!今夜便是你们的死期。点火。”王贲冷声哼道。

徐道覆心中大骇,街道两旁的房屋和地上都起火了,一瞬间,大火便烧了起来,冲天的火光红彤彤的照亮一片。

“兄弟们不要乱,随本将杀过桥去。”

徐道覆看着不断有人中箭,那些身上着火的军士在地上不断的打滚,发出痛苦的哀嚎之声。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人肉味道,熊熊大火将贼军围困在一条狭长的街道。

徐道覆率领的两万大军在一片火海之中早就肝胆俱裂,已经有军士开始不听徐道覆的号令擅自逃命。

“放箭!”王贲看着火光之中,不时有贼军中箭倒地,捋着胡须脸上挂着笑意。

徐道覆心中不甘,几次下令军士冲杀,但是面对晋军的强弩根本冲不过去。“将军,快撤吧。兄弟们军心已散,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徐道覆身旁的亲兵拦住徐道覆劝道。

“罢了。天意如此,为之奈何?”徐道覆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的皇城,还有那些被大火烧着的军士,心中一阵无力。

王贲看着贼军开始后撤,心中大急,“全军听令,随本将追杀贼子。”王贲说着领着军士向着徐道覆大军追杀而去。

李岩手中的横刀出鞘,一声令下,身后的血狼卫向着溃逃的贼军冲了上去。

“晋军杀来了,快保护将军后撤。”徐道覆身旁的亲卫护着徐道覆快速的向前逃去。

那些被追上的贼军被李岩和身后的血狼卫一刀毙命,这些贼军很多都是被卢遁挟持而来的教众,根本就没有像样铠甲,面对王贲率军追杀根本无力反抗。

第七十五章 卢遁败退

徐道覆在建康城中身中埋伏,死伤大半不得不撤军,沿途将士根本毫无军纪可言,军士争相逃命,乱军之中不少军士被踩踏重伤,来不及逃命便被追来的晋军杀死。

“将军,建阳门外的军士来报,东南方向的江面上出现晋军的战船,估计有两千余人。”

“什么?卢将军的大军到哪了?”徐道覆大吃一惊,自己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再不走就恐怕真的走不了了。

徐道覆眼前满脸鲜血的军士见徐道覆满脸怒容,心中惊惧万分,“启禀将军,卢将军的大军刚破查浦大寨,恐怕一时半会无法无我军会合,将军您看如何?”

“可恨!可恨啊。多年的筹划,如今功亏一篑,传我将令,待与卢将军合兵一处撤往丹阳,不得有误。”

“是。将军。”

徐道覆领着残兵快速的朝建阳门逃去,只要过了建阳门,到了秦淮河岸边便可以乘船离去,想到此处,徐道覆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当徐道覆过了建阳门以后,一个军士哭丧着脸来到徐道覆眼前,“将军,咱们的船只都被人堵住了,敌将是镇守越城的建武将军王仲德,咱们无法渡江了。”

“什么?竖子匹夫安敢如此?”徐道覆心中愤怒异常。

王贲带着麾下将士全力追杀徐道覆,街道上尸体遍地。

徐道覆听得见杀声越来越近,随即转身对身后的军士说道:“弟兄们,生死存亡的关头到了,只要渡过江咱们就安全了,不想死在这里的随本将上船冲杀过去。”

随着徐道覆的一声令下,身后的军士开始蹬上战船向秦淮河南岸逃去。

当王贲率领军士来到江边的时候,徐道覆已经收拢残军登上战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道覆逃掉。

“唉。就差一丁点就能阻止这些贼子们登船,可恨啊。”王贲手中的长刀还在滴血鲜血,对着江面上的贼军大叹一声。

“将军以五千之众便将两万多贼军歼灭过半,杀的贼军望风而逃,如此大功,王爷定然会非常高兴,至于那些逃掉的贼军,早晚会将他们剿灭的。”李岩横刀入鞘,对着王贲抱拳说道。

“也罢。此次多亏了李将军,若非李将军献策,本将岂能不费吹飞之力便杀贼万余,李将军的功劳本将自会禀明王爷。”王贲向李岩拱了拱手,立下如此大功,脸上挂着笑容。

“不敢当,全赖王将军统领有方,将士用命,李岩岂敢居功。”

“哈哈。好啊,李将军,你要能留在建康辅佐天子扫清逆贼,还大晋一个朗朗乾坤,那该有多好啊。唉。”王贲拍了拍李岩的肩膀,叹了一声。

“在下乃是一介粗野武夫,才疏学浅,如何能够担得起这般重任?何况在下久居西凉,已经习惯了。”李岩抱拳朝王贲躬身说道。

“罢了。人各有志,李将军若想留在建康,那本将自当扫榻相迎啊。”王贲见李岩并没有留下来的意愿,便也不再强求。

过了一会,有个校尉来到王贲身前,向王贲行了一礼,“启禀将军,属下已经将贼军尸首统计,此战共计杀敌一万两千余人,我军伤亡两千余人。”

王贲皱了皱眉头,此战八成以上的贼军死于张侯桥的大火之中,没想到追杀贼军伤亡如此之大,这是王贲预料之外。

石头城南面,卢遁率军攻破了查浦,卢遁看着眼前的木寨火冒三丈,随即下令一把大火将晋军的木寨焚毁,正欲向建康进军。

突然一个浑身湿透,身上到处是泥浆的军士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口里喘着粗气。

“启禀将军,徐将军在城里遇到埋伏,损兵万余,在渡江时遭遇晋军的建武将军王仲德的拦截,大约损失了千余军士才杀退晋军,徐将军请将军合兵退往丹阳。”

报信的军士一口气说完之后,看着卢遁那想要吃人的眼神,心中惊惧万分。

卢遁双手紧握,牙齿咯咯作响,自己做梦都想攻下建康,如今徐道覆兵败,自己在石头城下被阻拦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天色微亮,江北的刘裕恐怕早就得到消息,此刻若不走恐怕要深陷重围了。

“张猛。传我将令,退守丹阳。”卢遁看了一眼高耸的城墙,心中极为不甘。

“是。将军。”卢遁身旁的汉子朝卢遁抱拳说道。

天亮之前,卢遁同徐道覆合兵一处,退守丹阳,石头城外丢下许多的尸体。

江北进攻白石垒的八千老弱被刘裕率领的三万大军悉数歼灭,当刘裕接到卢遁大军从秦淮河南岸进攻建康的时候,并没有立即从白石垒领兵返回,直到晋帝亲自下昭召刘裕率军回援,刘裕才领着两万兵马从白石垒赶回石头城。

三天之后,北伐的大军终于回到了京口,刘裕的心腹爱将王镇恶领着五万大军向建康城杀来了。

卢遁听闻斥候来报,急令大军向西撤军以避锋芒。

建康城,琅琊王司马德文的府中,李岩和王贲同时被召见,王府厅中,司马德文设宴,对于王贲领军杀敌万余人,司马德文在酒宴上大加赞赏。

“李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了得,本王还真不舍得让你回西凉那等偏僻之地啊,不如就留下来共同辅佐天子,本王自当上奏天子重重赏赐于你。”司马德文几杯烈酒下肚,脸色通红,拉着李岩的手说道。

“多谢王爷的抬爱,王爷有命李岩本该肝脑涂地以死相报,但是家中尚有祖父和母亲需要尽孝,请王爷恕罪,朝中年轻才俊多如过江之鲫,请王爷收回成命。”李岩起身朝司马德文行礼躬身说道。

“也罢。你助王将军立此大功,来王将军,敬李将军一杯。”

“李将军,请。”王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今朝廷大军已到,估计卢遁支撑不了多久了。”李岩放下手中的酒杯低声说道。

“哼!什么朝廷大军,依我看是刘裕的家仆,这王镇恶领兵回来之后,第一个竟然去见刘裕,在刘裕府中待到天亮才出来,至今尚未朝见天子,简直是岂有此理。”王贲愤怒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不悦道。

“王将军,明日本王上表天子加封你为龙骧将军,执掌建康城的城防和皇城守卫,你可莫要辜负本王的信任啊。”司马德文见王贲借着酒劲大发牢骚,摆了摆手说道。

“多谢王爷大恩,末将定当以死相报,誓死效忠陛下。”王贲起身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好好!王将军快快请起。”

第七十六章 临别前夕

卢遁大军退了,北伐燕国的的晋军陆续回到建康,前日卢遁和徐道覆领着仅剩的七八万军士退守九江。

卫将军刘毅自从被卢遁击败后,一直想要寻找机会一雪前耻,如今听闻卢遁兵败,向朝廷请命率军出战卢遁。

刘毅和刘裕两人都是在桓玄作乱的时候崛起,为了争权夺利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是剑拔弩张,刘裕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随即上表朝廷命刘毅负责在建康筹集粮草,自己率领十余万大军向卢遁退守的九江和豫章杀去。

昨日朝廷下昭加封刘裕为太尉、中书监加黄钺,统领天下兵马。刘裕只接受加黄钺,对于其他一概不受。其余诸将加封多达数十人,王贲被加封龙骧将军,负责建康城的守卫。

令李岩没有想到的是,晋帝加封李岩为讨虏将军,权当是李岩在建康城出谋助王贲歼灭贼军的赏赐,对此李岩根本就毫不在意,自己后天就要返回西凉了。

梁兴得知后天启程返回西凉,一改往日的颓态,整日红光满面,走起路来都感觉浑身充满了劲。

“李将军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在建康城数月便得到朝廷的封赏,真是可喜可贺啊。”梁兴走进大厅对李岩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哈哈。实在不敢当,让梁大人见笑了。”李岩回礼说道。

“听说将军打算后天启程返回酒泉,可有此事?”梁兴犹豫片刻,低声问道。

“哦?梁大人莫非是眷恋建康城的繁华,不愿再回酒泉了么?”李岩笑着打趣说道。

“李将军说笑了,梁某一把老骨头了,能为王爷分忧,乃是人臣本分,岂敢留恋建康的繁华啊。”

“哈哈。李岩只是同梁大人开个玩笑而已,后天一早,我等即启程返回酒泉。还请梁大人早做准备。”李岩起身说道。

“好。有李将军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梁兴再次朝李岩拱手说道。

梁兴出去之后,卫亮紧接着跑了进来,抱拳说道:“将军,您找我?”

“嗯!后天一早启程返回酒泉,你吩咐兄弟们做好准备,切不可在城中惹事,临行前夕更是要多加小心。”

“是。将军放心。卫亮知道该怎么做。”卫亮单膝跪地朝李岩行礼说道。

“去吧。”李岩摆了摆手,示意卫亮下去。

李岩躺在床榻之上,仔细的回想从酒泉到建康的往事,从离开酒泉至今已经半年了,要是没有卢遁大军进攻建康,只怕现在早已经回到酒泉了。

李岩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想到了月儿还有欣儿,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还有让李岩心中牵挂的就是西海,自己离开西海已过半年,龙首涧还有雷鸣他们。

一直到了半夜,李岩才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李岩便醒了。

今天李岩和韩谦一同去琅琊王府向司马德文辞行,若非司马德文将自己和血狼卫调至内城,血狼卫估计得折损过半。

李岩和韩谦在琅琊王府门口向管事的说明要向琅琊王辞行,李岩来过几次王府,所以管事的倒也没有为难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管事的小跑着过来,喘着粗气说道:“李将军,王爷在凉亭之中,请李将军随我来。”管事的说着引着李岩向府里走去。

“见过王爷。”李岩和韩谦齐声说道。

凉亭之中的司马德文一袭锦袍,端坐在玉凳之上,几名侍女立于身侧。与司马德文坐在一起的还有一身着粉裙的少女,手里拿着鱼食独自往湖里投放,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

“李将军来了,坐吧。”

司马德文示意李岩上前坐下,然后朝身旁的侍女挥了挥手,侍女向司马德文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凉亭。

“多谢王爷。”

“咦……李岩哥哥,是你来了呀。”少女回头见李岩坐在玉凳之上,放下手中的鱼食向李岩扑了过来。

“李岩见过公主殿下。”李岩一见是琳儿,急忙起身行礼说道。

“李岩哥哥,终于见到你了。”琳儿见到李岩拉着衣袖兴奋的说道。

“李将军今日来此,是决定要回凉州了吗?”司马德文一脸笑意的问道。

“启禀王爷,李岩离开酒泉已经半年了,心中牵挂着母亲,如今贼人已退,李岩想尽快返回酒泉。今日特来向王爷辞行。”李岩躬身说道。

“既然李将军已经决定了,那本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此去酒泉,千里之遥,一路珍重。”司马德文见李岩决意返回西凉,深深的叹了口气。

“多谢王爷对李岩和麾下军士的照顾,王爷的大恩大德,李岩此生不忘。”李岩说着朝司马德文深深行了一礼。

“李将军言重了,本王将你们调入内城也是举手之劳,你要谢的话就感谢公主殿下吧。是公主殿下让本王将你们调入内城的。”

李岩一脸惊讶的看着司马德文,在看了一眼身旁的琳儿,琳儿见李岩惊讶的看向自己,小手叉腰,小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李岩多谢公主殿下。”李岩朝琳儿行礼说道。

“好了。李岩哥哥,你替我教训过刘晟那坏人,我还要谢谢你呢。”琳儿见李岩朝自己行礼,托着红腮笑着说道。

“对了,李将军。听闻你在城中曾经得罪过车骑将军的义子,此人睚眦必报,心胸狭隘,在建康城中不敢对你们下手,你此番返回西凉,切记小心谨慎。朝廷大军如今大半掌握在刘裕手上,刘晟若想要偷偷借调一些兵马还是很容易的,你要多加留意啊。”司马德文低声说道。

“多谢王爷提醒,李岩记住了。”

“李岩哥哥,琳儿还能再见到你吗?”琳儿见李岩来辞行,就要离开建康了,抽噎着问道。

“公主殿下,若有机会李岩定然还会来建康的,公主殿下不必伤心。”李岩看着泪眼婆娑的琳儿安慰道。

“真的?”琳儿抬头问道。

李岩点了点头,琳儿瞬间破涕而笑,拉着李岩的衣袖将眼泪抹干净。

“王爷,李岩告退。”

第七十七章 阴魂不散

李岩和韩谦回到客栈,梁兴等人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明日一早离开建康,返回酒泉了。

半年了,如今得知明日一早返回西凉,血狼卫个个心中一阵激动,恨不得李岩立马下令出发。

“将军,这几日客栈附近有人在监视我等,要不要去将他们解决?”卫亮见李岩回来之后,便向李岩禀报道。

“万万不可。如今就要离开建康了,切莫节外生枝,只要出了建康城若是有人胆敢对我等不利,那我的刀也正好见见血。”李岩制止了卫亮,拿起横刀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刀身低声说道。

“是。将军。”卫亮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晌午的时候,李岩同卫亮一同到建康城挑了一些首饰,准备带回去给母亲,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了。

回客栈的时候,卫亮看着客栈对面的几个摊贩模样的人鬼鬼祟祟,低声对李岩说道:“将军,这些人是什么人?”

“呵呵。你好好想想,咱们到了建康城得罪过谁,你就知道了。”李岩笑了笑,转身进了客栈。

“将军,莫非是刘晟那个泼皮?”卫亮终于想起来了,两个月前在建康城中可是让刘晟丢尽了脸。

“走吧。匈奴贼子尚且不惧,对于这等泼皮无赖,他若识趣便好,不识趣的话他老子就是刘裕又有何妨?”李岩拍拍卫亮的肩膀,向着马厩走去。

绝影这几个月来都是韩谦在喂,半年了,都已经开始长膘了。绝影看着李岩走了过来,打了个响鼻,大口大口的吃着李岩手中青草。

“老伙计,明日一早咱们就要回去了。”李岩抚摸着绝影的脖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李岩一直将草料喂完才回到房中,天色已经渐渐的晚了。明日一早城门开了之后便出城了。

翌日。清晨。

当建康城的城门打开以后,李岩一行人缓缓的出了建康城,向西边飞奔而去。

几个时辰之后,李岩已经在距离建康城几十里外了,这里已经出了建康城的地界,火热的太阳晒得人火热热的,在途径一片密林的时候,李岩下令下马歇息半个时辰。

“将军,他们跟上来了。”卫亮看着后面不远处尘土飞扬,估计有上百铁骑追来了。

“既然他们阴魂不散,那就让他们葬身此处吧。”

“将军放心,卫亮一定将此事办妥。”卫亮抱拳说道。

“去吧。”李岩取下水袋喝了一口水,挥了挥手。

卫亮朝血狼卫交待几句,众人纷纷起身,等着那些追来的人马。上百匹马齐奔而来,巨大的动静将林中的鸟儿惊飞。

“吁”那些追来的人马足足有上百人,个个穿着黑色劲装,脸上裹着黑布,手里拿着大刀,在离李岩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卫亮指着来人问道。

“呵呵。我们是何人对于一群快死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做个糊涂鬼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说呢?”为首的汉子阴测的笑道。

“哈哈。既然你们找死那也怨不得别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或许你们还应该感谢我,替你们找了个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以后到了下面眼睛放亮一点,这会要了你们的命。”卫亮缓缓的拔出横刀,哈哈大笑道。

“小子,够狂。兄弟们,将他们剁碎了喂野狗。”为首的黑子蒙面汉子狠声说道。

“杀。一个不留。”卫亮一声令下,血狼卫拔刀杀向这群黑衣人。

“李将军,这~”梁兴见卫亮同黑衣人厮杀了起来,急忙问道。

“梁大人不必担心,这些贼寇死不足惜。”李岩淡淡的说道。

密林之中,黑衣人不断的倒下,血狼卫如同群狼一般,将这些黑衣人的性命收割,为首的黑衣人正在同卫亮交战。

“啊”的一声,为首的黑衣人左手被卫亮斩断,剧烈的疼痛使得眼前的黑衣汉子头上大汗淋漓,手中的大刀已经扔在地上。

“将军饶命,我是车骑将军府上的人。你们杀了我车骑将军不会放过你们的。”为首的黑衣汉子捂着断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股尿骚味传来,地上一摊水渍。

“怂货。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卫亮说完手中的横刀如同闪电般的刺入了为首的黑衣人胸口。

双方交战不到半个时辰,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鲜血流满了一地,大热天的林中已经有了苍蝇被腥气吸引的飞来飞去了。

“将这些尸体扔到林中,要赶路了。”李岩看着遍地的尸体,朝卫亮说道。

待处理了尸体以后,几个受伤的血狼卫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李岩下令启程了。

“走吧。趁天色尚好,到前面找个客栈过夜。”李岩一马当先,骑着绝影飞速向前走去。

李岩一行由于有了来时的经历,回程的时候比来时更快,一个月以后便经潼关来到了长安城。

每一匹马背上都驮着货物,天黑之前入城的时候守城的军士收了孝敬到了没有为难李岩一行人,待安顿好众人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一轮弯月露出了云端。

按照目前的行程,估计还要半个月就能回到酒泉城了,李岩心中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想着欣儿那凹凸有致的躯体,李岩露出了一抹常人难以理解的笑容。

在回到长安的路上,从各地的商队那里了解到,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简直是太多了。

半年前就在西凉和北凉交战的时候,北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清河王拓跋绍弑父谋逆,拓跋珪这个北魏的开国皇帝竟然死在自己儿子手里。齐王拓跋嗣继位,拓跋绍被乱刀砍死。

韩谦安顿好众人以后,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公子,长安城传遍了两个月前,南凉大军被沮渠蒙逊击败,西郡被匈奴人夺回,沮渠蒙逊率领大军长驱直入,秃发傉檀放弃姑臧,姑臧城已经被沮渠蒙逊占领了。”

“此事当真?”李岩心中大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估计是真的,客栈里好一些西域来的商人都说匈奴人已经占据了姑臧。”

“如此一来,匈奴人的实力将会大增,如今河西三凉就匈奴人实力最强,不出几年匈奴人将有一统河西的实力。”李岩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

“公子,还有一件事。”

“何事?”

“柔然的可汗社仑死了,现在继位的是斛律。”

“斛律?真是天助我也。”李岩沉吟片刻,笑着起身说道。

“公子为何如此说法?”韩谦一脸疑惑的问道。

“斛律此人在,我西海无忧,倒也可以腾出手来收拾匈奴人了。”

第七十八章 长安城中

客栈中,现在已经三更天了,李岩躺在床榻上,一直无法入眠。这半年来,秦国与北方的匈奴人大战几场,双方互有胜负。

秦国目前已经无力西征了,面对北方凶狠的匈奴铁佛部落,秦国自顾不暇,如此一来西凉倒也可以不用太过担心了。另外乞伏鲜卑的叛乱更是将秦国弄的焦头烂额。

南凉的秃发鲜卑半年不到就丢了几个郡,这让李岩感到非常意外。原本形势一片大好的南凉,突然之间被匈奴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匈奴人实力大涨这对西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清晨。

长安城中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这里每天来往的客商繁多,在姚兴的统治之下,秦国对客商倒也不像匈奴人那般横征暴敛。

大街上随处可见身着奇异的西域人牵着马匹和骆驼,驮着各种货物。李岩和韩谦坐在客栈中,桌上已经空了一坛子的酒。

“公子,看来匈奴人还对我等念念不忘啊,从姑臧到张掖,沿途设卡盘查,这一路上恐怕是困难重重啊。”韩谦给李岩倒了一杯酒,低声说道。

“从这些西域商人所说来看,匈奴人的确很大可能是在寻找我们,若是梁大人跟着我们恐怕很难逃过匈奴人围追堵截,乱军之中根本无法保证梁大人的安全。”

“公子,那可怎么办?如今我等离开酒泉已经大半年了,再不回去西海恐有变数啊。太子的人……”韩谦欲言又止的说道。

“西海!韩大哥你说西海?”

“是啊。如今西海就雷鸣和铁锤兄弟在,如今公子离开镇北军半年之久了,万一太子殿下盯上了西海这块地方可如何是好?”

“有了。”李岩将手中酒杯“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韩谦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岩。

“韩大哥,你附耳过来。”

李岩在韩谦耳边说了几句,韩谦脸色大变。

“公子,这太危险了,姑臧城有两万匈奴大军,一旦被匈奴人发现血狼卫根本无法阻挡,这太冒险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其他人护送梁大人我放心不下,韩大哥,梁大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李岩一脸严肃的看着韩谦,如今自己能够完全信赖的人不多,韩谦就是其中一个。

“公子,不如让我和卫亮去吧?”

“不,既然匈奴人恨我入骨,若是没有我的出现,定然不会放松盘查,韩大哥你放心吧。”

“既然公子决定了,韩谦就不多说什么了。公子您一定要保重。”韩谦见李岩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什么。

“好。明日一早我便和卫亮离开长安,血狼卫给你留十人,三天后你才启程吧。”

“公子,韩谦只要五人即可,其余的跟在您身边,请公子放心,韩谦一定将梁大人安全护送回酒泉。”韩谦起身说道。

“那好。来,干了这杯酒。”

“公子,请。”

当李岩将计划告诉梁兴的时候,梁兴整个人怔住了。

“李将军,不如我等延缓回酒泉的时间,你若出了什么意外,老夫如何向凉王交待啊?”梁兴急忙出言说道。

“梁大人,如今匈奴人已经拿下姑臧,按照沮渠蒙逊的性格收拾完了鲜卑人,我大凉首当其冲,所以我必须尽快返回酒泉。”

“这~”

“梁大人放心,李岩吸引匈奴人注意后便会向北朝西海而去,我等出其不意在匈奴人没有形成合围之前一定能够逃脱匈奴人的追杀。”李岩见梁兴想要说着什么,朝他摆了摆手说道。

“唉。李将军务必要安全返回酒泉,否则老夫心中有愧啊。”

“梁大人言重,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李岩朝梁兴抱拳说道,随后转身向卫亮说道:“卫亮,你吩咐下去,明日一早随我出城,留下五人给韩将军。”

“是。将军。”

卫亮闻言朝李岩行了一礼便出去准备了。

待众人离开后,李岩站在窗前,陷入沉思。

韩谦的话提醒了自己,如今已经离开酒泉已经半年有余,这半年来想必酒泉城中也会发生许多事,若是李歆趁自己不在将西海的镇北军收入囊中,那自己就亏大了。

这也是自己为何要冲忙赶回去的原因,匈奴人在姑臧到张掖有重兵,但是北部疆域靠近西海和柔然的地方基本就没有部署太多的兵力,只要自己谨慎一点,匈奴也奈何不了自己。

李岩心中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绕道西海,一来是可以去看看镇北军,二来龙首涧是李岩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地方。

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李岩就醒了。

一个时辰之后。

卫亮来到李岩房中,朝李岩行礼道:“启禀将军,血狼卫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你先下去吧。”

卫亮出去以后,李岩特意向韩谦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如何更好的伪装躲避匈奴人的盘查。

天亮之后,李岩和卫亮牵着马匹缓缓出了长安城。

站在长安城的西门外,李岩回头看了看这座大汉王朝的昔日都城,清晨的阳光照耀之下,李岩心中一阵可惜。

“将军,咱们启程了。”卫亮走到李岩身边低声说道。

“好。我们走吧。”

李岩纵身一跃上了马背,双腿一夹马腹,快速的向西而去。

李岩身后还有血狼卫四十余人,一行人骑着马向姑臧飞奔而去,地上扬起了大片的灰尘。

三天后,李岩一行人过了陇西来到了金城,这里已经被乞伏鲜卑占据,乞伏乾归复国,国号秦,定都金城东南边的苑川。

连续的交战使得农田土地遭到言重破坏,地里成熟的谷子和麦子早已经被大军强行征收。

路边到处都有向西逃难的百姓,不时能够见到饿死的尸体在路边,根本无人掩埋。

李岩等人在金城歇息了一晚,补充好水和干粮便赶路了。穿过南凉的广武郡,李岩一行来到距离姑臧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将军,这里已经是姑臧境内了,半年前这里还是秃发鲜卑的都城,如今便已经被匈奴人占据,真是世事难料啊。”卫亮感慨说道。

“好。都打起精神了。注意匈奴人的动静,一切听我命令行事。明白吗?”

“明白。”

第七十九章 以身诱敌

姑臧城,两个月前被匈奴人给占据了,这座坚城在南凉手中不到五年就易主了。

秃发傉檀弃守姑臧以后,留下大司农成公绪防守姑臧,结果城中侯谌叛乱,拥立姑臧豪族焦朗为大都督,举城投降了沮渠蒙逊。

匈奴人虽然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姑臧城,但是平西都督沮渠拏却在拿下姑臧后不到十天便重伤离世。

如今的姑臧城中,人烟稀少,秃发傉檀弃守姑臧的时候,城中许多百姓都被掳到了乐都,乱世之中,最重要的还是土地和人口。

“将军,这匈奴人看来也不过如此。将军您是没看到,那城门口的百夫长看到钱袋里的黄金,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刚出姑臧城北门,卫亮回头看了一眼姑臧城低声说道。

“行了。不可大意,快走吧。”李岩说着双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向前飞奔而去。

姑臧城的城头上,一个身披金甲的将军正在巡视,只见他一脸黑须,宽阔的脸庞,长的膀大腰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城下的马队。

此人是沮渠蒙逊的堂兄沮渠益子,刚刚接任重伤死去的沮渠拏成为姑臧守将,被封为镇京将军、秦州刺史。

“这些马匹体长有力,腿长健壮,虽然驮着货物但是看得出来绝对不是一般的商队能够拥有这样的马队。尤其是领头的那匹马就连本将的坐骑都不如它。来人,将下面的马队给本将拦住。”

“遵命。”

“将军有令,将放出城的马队拦下,不得有误。”

随着沮渠益子的一声令下,姑臧城中,百余铁骑呼啸而出,朝着李岩等人追了上去。

“将军,后面有匈奴人追来了。”卫亮听到轰隆的马蹄声,回头看到后面一阵烟尘滚滚,匈奴人追来了。

“不必理会,先穿过前面那个山谷再说。”李岩回头看了看后面,随即大声说道。

“是。将军。兄弟们,快跟上先穿过前面的山谷。”

姑臧城北门,守门的百夫长战战兢兢的跪在沮渠益子面前,头上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啪嗒”的掉在地上。

“将军,小的一时贪心,求将军饶小的一命。”百夫长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这些人必定是李岩一行无疑,本将来时,大王曾严令本将一定要严密盘查向西的大队人马,而你却置王命于不顾,贪图这些财物以至于将李岩一行放出城,来人啊。将此人拖下去斩首示众。”沮渠益子听着百夫长的交待,气的脸都黑了,李岩一行竟然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城了。

“将军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百夫长一听沮渠益子要将自己斩首,吓得拼命的想要从两个军士的手中挣脱。

“啊”的一声,百夫长的头被砍下,地上一摊鲜血。

“来人,速点五百勇士随本将追杀李岩,另外即刻快马通知西郡的辅国将军臧莫孩,就说李岩一行已经过了姑臧,正朝北边逃窜,让他自己看着办。”沮渠益子朝身后的亲卫吩咐道。

“遵命,将军放心。”沮渠益子身后的亲卫领命而去。

姑臧城北。

“将军,前面有贼子拦截。”卫亮看着前方的山谷前有数十个匈奴军士在把守,脸色巨变。

“稳住,不要冲动。听我命令行事。”

转眼之间,李岩一行来到了山谷之前的关卡。

这里有大约三四十个匈奴人把守,两边都是荆棘丛生的山崖,两排拒马挡在中间。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军爷,我等是来往西域的商队,您看,这些都是贩往西域的丝绸,请军爷行个方便。”卫亮下马后一脸笑意的对着上前盘查的匈奴人说道。手中的钱袋子塞在军士的手中。

“不行,全部下马,待检查之后才能过去。”关卡里的匈奴人个个拔刀,怒视众人。

卫亮一听,心中焦急万分,姑臧城的追兵就要来了,这里距离姑臧城太近,要是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卫亮看了一眼李岩,李岩点了点头,手中握住的横刀已经出鞘。

“杀了他们。”

卫亮手中的横刀将上前盘问的匈奴人喉咙上划过,匈奴人满脸惊惧的捂住喉咙,嘴里咕噜咕噜响,鲜血从喉咙里不断喷出。

关卡里的匈奴人见卫亮瞬间便杀了一人,数十人朝着李岩他们杀了过来。

“快!城里的追兵快来了。”李岩将一个匈奴人劈倒,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烟尘滚滚,越来越多的追兵来了。

“将军,快走。”

一会儿,路中间的拒马已经被几个血狼卫抬到一边,关卡已经开了一个口子,地上倒下二十多个匈奴人。

“将军快走,别管我们。”五六个血狼卫拼命的拦住关卡里的剩余的十几个匈奴人,他们为了搬开拒马身上都受伤了。

“将军,没时间了,匈奴人杀来了,快走吧。”卫亮一刀将眼前的匈奴人砍倒,纵身上马说道。

李岩已经能够听到身后匈奴追兵的喊杀声,此刻再不走恐怕就要被匈奴人留在这里了。

“将军快走吧。不要让兄弟们白白牺牲。”卫亮一把抹掉脸上的鲜血,急忙催促道。

“除了干粮和水,其它的都扔了,随本将冲过去。”李岩下令众人将那些马背上的货物扔掉,如今匈奴人已然发现自己,那就不必在遮遮掩掩了。

“快拦住他们,不要将他们放过去了。”从姑臧城里追杀而来的追兵大声吼道。

“兄弟们,我李岩对不起你们。”李岩心中暗道。

就在李岩领着血狼卫冲过关卡的时候,几个留下阻拦匈奴人的血狼卫终于支撑不住。

沮渠益子领着五百军士来到关卡前,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脸上怒气冲冲。

“将军息怒,谷将军已经率军追杀李岩一行了,北方都是茫茫大漠,相信李岩他们插翅难逃。”沮渠益子身旁的亲卫低头说道。

“这是何兵器?”沮渠益子看着地上牺牲的血狼卫手中的横刀,一脸疑惑的问道。

沮渠益子俯身捡起一把横刀,看着这通体亮白的横刀,沮渠益子脸色变了变。

“真是好刀啊!这些兵器莫非是来自晋国?我大凉勇士要是有如此宝刀何愁不能一统河西啊。”

第八十章 绕道而行

黑夜,在沙漠之中显得异常的诡异,满地黄沙在白天太阳的暴晒之下,还有着一丝丝的热气。

夜空之中,乌云遮住了月亮,茫茫大漠,伸手不见五指,偶尔还有一些虫子钻出沙地觅食发出“沙沙”的声音。

沙丘背后,沙面上躺着数十人,个个都已经筋疲力尽,看得出来个个都是一脸的疲惫。

这些人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了,柔软的沙地此刻如同一张温暖的床榻,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血狼卫,两天两夜之间,从姑臧开始一路向北而来奔袭数百里,沿途匈奴人的追兵更是穷追不舍,李岩已经记不清死在自己刀下的匈奴人有几个了。

李岩的脸上和身上沾满了鲜血,如今已经干了,就连呼吸的时候都能闻到自己身上一股腥气。

看着躺在沙地上呼呼作响的血狼卫,李岩心中一阵心痛,这一路上从姑臧到这里血狼卫被匈奴人杀了十三人,出使晋国至今血狼卫遭到的最惨重的损失。

虽然血狼卫杀死的匈奴人起码上百人,但是这些血狼卫的牺牲让李岩心中也不好受,他们可以说算得上是西凉最精锐的勇士。

“将军,您的伤不要紧吧?”卫亮帮着几个血狼卫包扎好了伤口,来到李岩身边低声问道。

“哦,我没事,破了点皮而已,不必担心。”李岩轻轻的摸了一下胳膊肘上,抬头对卫亮说道。

“都怪属下没能保护好将军,请将军责罚。”

“这不怪你,匈奴人实在太多了。你吩咐下去,三更之后出发,匈奴人知道我等行踪,估计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将军,兄弟们都累成这样了,不如……”卫亮看了看躺在沙地上呼呼大睡的血狼卫,心中有些不忍。

“不行。此地我估计距离西海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白天匈奴人追的急,此刻西郡和西安郡的匈奴人恐怕都在寻找我们,要是再拖下去大祸临头不远了。”

“是。将军您先睡一会儿吧。属下安排兄弟们轮流值夜。”卫亮明白李岩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匈奴人有多少,但是面对血狼卫绝对处于上风。

三更时分不到,李岩就醒了。冰凉刺骨的冷,在沙漠之中到了半夜,变得非常的寒冷。

“走吧。”

李岩牵着绝影走在前面,身后的血狼卫跟在后面。

这些沙子柔软深厚,战马踩在上面马蹄没入近一尺,人根本无法骑在马背上,只能牵着战马,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前。

幸好半夜乌云散尽,还可以通过星辰判定方向,否则大漠之中极为容易迷路。

清晨。

姑臧城外,韩谦和梁兴一行已经出了姑臧西城门向西而去。

两天前匈奴人发现李岩一行以后,大批的匈奴人穷追不舍,如今的姑臧城已经不像以前严格盘查,只是象征性的检查一番便将韩谦一行人放行了。

“韩将军,你说李将军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老夫心中不安啊。姑臧西北一片荒漠,大漠之中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有生命之忧,更何况后面的匈奴人紧追不舍,是老夫拖累了李将军啊。”梁兴同韩谦并列而行,摇了摇头叹声说道。

“梁大人,我家公子一定能够安然抵达西海,为今之计我等需要回去酒泉复命,还请梁大人见谅,这一路上恐怕是不会有太多的歇息时间。”韩谦勒住战马,看了一眼梁兴,心中同样非常担忧李岩,毕竟姑臧和西郡以北匈奴人熟知地形。

“韩将军,无妨。我们赶路吧。”梁兴朝韩谦微微抱拳,策马向西飞奔而去。

“我们走。”韩谦一挥马鞭,朝身后的几个血狼卫沉声说道。

李岩一行在大漠之中已经前行了半天,此刻火辣辣的太阳悬于头顶之上,李岩和身后的血狼卫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透了。

“将军,此地距离西安郡估计有三百余里,如今匈奴人已经被我们甩在身后,沿着这条路向西再走两百里就进进入黑石崖,到达西海了。明日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够回到西海城。”卫亮看着前方一条叉路指着向西的小道说道。

“这一路上只有后方的匈奴人追击,姑臧离西郡不远,那里驻扎着臧莫孩的五千兵马,昨日一早西郡的匈奴人应该就已经得知我等已经向北而去,我担心向西而去会直接撞进匈奴人的伏击,此路向北通往何处?”李岩沉思片刻,指着北边的方向问道。

“启禀将军,此路向北进入柔然境内,这不是去西海的方向啊。”卫亮上前看着北方一脸疑惑的回答。

“传我命令,向北绕过柔然境内,再折返西海。”

“将军,不可啊。此地经柔然再回西海足足增加了两百里的行程,如今兄弟们的干粮和水已经不足了,还有战马已经快一天没进食了,属下担心到时会出现意外啊。”卫亮一听李岩要向北经柔然再回西海,脸色大变。

“此地向西只有一条道,也是进入西海的捷径,西郡的臧莫孩若是得知我等向北逃去,必然会派兵拦截,但是至今未发现匈奴人,这不是很奇怪吗?”

“将军,您是说匈奴人在通往西海的路上伏击我们?”

“你觉得匈奴人在茫茫大漠之中寻找我们容易还是在我们进入西海的路上伏击我们哪种方法容易?”李岩回头问道。

“那当然是回去的路上伏击容易啊。”卫亮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就对了,在沙漠之中寻找数十人就如同大海捞针,臧莫孩能够成为伪凉的辅国将军多少有些能耐,不会傻傻的在沙漠之中寻找我们的下落。”

“可是~”卫亮一时语塞,粮食和水快没了,这在大漠之中非常致命。

“没什么可是的,实在不行就~”李岩说着看了一眼血狼卫身后的战马,杀马而食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得不如此了。

“既然如此,将军我们启程吧。”卫亮见李岩心意已决,下令身后的血狼卫上马准备向北出发了。

“我们走!”

李岩一行策马向北而去,身后扬起了一阵阵的沙尘。

第八十一章 返回西海

李岩一行离开之后,过了一个多时辰,数百铁骑追来了。

这些匈奴人是从姑臧追来的,领头之人便是姑臧城的谷将军,此人是沮渠益子最为信任的心腹,长得浓眉大眼,鹰钩鼻一副凶狠的模样。

“将军,西凉李岩一行应该刚离开不久,地上的马粪尚有余温。”一个匈奴人看着地上的马粪,跑到谷将军身旁说道。

“从这里向西是途径西海的唯一通道,你家将军真的在途径黑石崖的路上设伏?”谷将军回头看着身后一个身着黑甲的军士问道。

“谷将军,我家将军临行前特意让我前来告知谷将军,我家将军的五百军士昨日已经前往黑石崖方向,此刻正等着李岩一行的到来,为死去的大凉勇士复仇。”黑甲的军士下马向谷将军行礼说道。

“好。全军加速前进,此次定教西凉李岩那狗贼血债血偿。用他的头颅祭奠我大凉勇士的在天之灵。”谷将军咬牙切齿的说道。

很少有人知道,谷将军与龙虎卫士的首领托合木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半年前托合木率领龙虎卫士前去追杀李岩的时候,遭到祁连太守许咸领兵设伏误杀托合木。谷将军已经将这笔账算到了李岩头上,杀兄之仇怎能不报。

五百匈奴骑兵,一人双马飞快的向西疾驰而去。

天色渐渐的黑了。

李岩一行人终于穿过了沙漠,前面已经能够看到大片的草地了,绿油油的牧草一望无际。

这里已经进入了柔然人的地盘,原本已经体力不支的战马,见到草地上的牧草发出兴奋的嘶鸣声。

李岩下马躺在草地上,连续几天的逃命,吃了几天的沙尘,此刻终于安全了。

“将军,以前只要进入柔然境内便有柔然探子前来打探消息,如今已经深入柔然二十多里竟然没有发现柔然人,这实在是奇怪。”

“哈哈。这里本就属于斛律的部落封地,如今斛律刚刚继任可汗,恐怕斛律的大军已经全部前往王庭了,好好歇息一夜,这些战马随我等一路逃亡,就让它们恢复一下体力,明日一早返回西海。”李岩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回道。

“是。将军。”

夜空之下,卫亮令人找来生火的干草和干枯的荆棘,点燃了一堆篝火,晚上异常寒冷如果不生火很难熬到天亮,再则生火可以灵野狼不敢靠近。

到了半夜,数只饿狼“嗷呜”的狼嚎,平静的草原上能够听到此起彼伏的狼嚎,但是却没有敢靠近李岩一行人。

黑石崖。

一年前李岩曾在此将沮渠义和的两千余骑兵一举消灭,从此李岩同匈奴人的仇恨就越来越深了。

在距离黑石崖向东三十多里的一处山谷下面,上千的匈奴人驻扎在一起。地上的帐篷连成一片。

匈奴人的大帐中,几个身着黑甲的匈奴正在大声怒骂。

臧莫孩领五百匈奴军士在此已经埋伏了一天一夜了,原本想着此次伏击李岩一行十拿九稳,没想到快到天黑之前等来的竟然是谷将军的姑臧追兵,而李岩一行竟然没了踪影。

“谷将军,李岩一行人呢?你们竟然跟丢了,五百骑兵追杀数十人被人家罢了一道,有何面目向大王交待?”臧莫孩大声怒斥道。

“辅国将军请息怒,本将失职自会向大王请罪。”谷将军朝臧莫孩行了一礼,低声说道。

“罢了。本将此番无功而返,愧对大王的信任。李岩小儿,贪死怕死,诡计多端,恐怕已经进入柔然人的地盘从北边进入西海,暂且让他多活几天吧。待大王降伏鲜卑人,定率军踏平西凉。”臧莫孩扯下一块羊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辅国将军,此番放跑了李岩一行,本将难辞其咎,姑臧城如今面临巨大的压力,秃发鲜卑和乞伏鲜卑虎视眈眈,本将就先告辞了。”谷将军起身向臧莫孩抱拳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将就不留你了,明日一早本将就返回西郡。”臧莫孩抬头看了一眼谷将军,摆了摆手说道。

“告退。”

谷将军说着退出了大帐,连夜领着麾下骑兵向东南方向飞奔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臧莫孩拔营返回西郡,一路上臧莫孩脸色暗淡,神情不悦。

李岩一行天刚刚亮的时候便领着血狼卫向西海赶去,经过一夜的歇息,虽然如今肚子咕噜叫,昨夜的时候已经断粮了。不管是干粮还是水,都没有了。

“将军,这里距离西海城还有一百多里,快的话需要天黑的时候才能回到,就是不知道兄弟们能不能支撑的住了。”卫亮向李岩行了一礼说道。

“让兄弟们在坚持一下,回到西海让他们吃个够。”李岩同样感到非常的饥饿,一夜没进食了。

这些战马吃了一夜的牧草,如今的速度比在荒漠之中快了许多。一路上到处可见绿油油的牧草,可见今年的雨水倒也充足。

李岩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心中感慨万分,不管是数百年前的匈奴,还是如今的柔然,即便是后世,这片草原上诞生的强者,一直困扰着中原王朝。

每当中原王朝强盛的时候,草原上的部落选择归降,但是当中原王朝没落或者无力经营大草原的时候,北方的草原就成了中原王朝的噩梦。降而复叛,如此反复。

马背上的血狼卫任由战马驮着向西南方向的西海城走去,断水断粮一天一夜,每个人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干裂了。

“将军,还有五十里就到西海城了,前面不远就是居延泽了。”卫亮看着前方大声说道。

“好。”李岩点了点头,到了居延泽离西海城就不远了。

突然,前方出现数十骑兵向着李岩一行飞奔而来。

“准备战斗。”卫亮拔刀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骑兵,朝身后的血狼卫下令道。

这些血狼卫虽然已经又渴又饿,但是还是强忍着拔出横刀,严阵以待。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我大凉西海境地。”来人个个手持大刀,瞬间将李岩一行围了起来。

“大胆!平北将军在此。还不快快下马拜见平北将军。”卫亮见来人是镇北军的军士,心中舒了一口气。

“这~李岩将军不是已经~”来人看着卫亮个个交头接耳,犹豫不决。卫亮自从被选入血狼卫之后很少出现在西海城中,所以这些镇北军根本就不认识卫亮。

“我是李岩。”李岩从血狼卫中骑着绝影走了出来。

“啊~真是李将军。李将军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些镇北军当然知道李岩,在西海城和酒泉城镇北军在李岩的率领下一次次的大败匈奴人。

“见过将军。”镇北军众人纷纷下马向李岩行礼道。

“好了。不必多礼。速回西海城,就说我李岩回来了。”

“是。将军。”

第八十二章 西海实力

西海城中,李岩一行缓缓走的进了西海城,从离开西海城至今已经有七八个月了,如今再次回到西海,李岩心中感到一阵激动。

这里有自己的根,如今征南将军张靖已经被李暠下令接替唐瑶出任乐涫大营的主将,而西海李暠有意让李岩镇守。

进了镇北将军府,雷鸣和铁锤两人在府门口迎接,镇北军校尉以上的都来了。

“见过平北将军。”雷鸣等人朝李岩行礼说道。

“好好好!各位将军快快请起。”李岩下马看着众人笑着说道。

“多谢平北将军。”

“好。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都进府中去吧。”李岩哈哈一笑道。

“雷鸣兄弟,我现在可是两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一会可得多备点吃的。”

“将军放心,我已经令人准备好了替将军接风的酒宴。”雷鸣朝李岩行礼说道。

“好。都进去吧。”

镇北将军府因为李岩的到来,突然之间变得异常热闹,半年过去了,很多人猜测李岩出使晋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酒泉城里曾一度传言李岩已经被匈奴人杀了,雷鸣下令胆敢在军中散布谣言重责五十军棍,这才渐渐平息,但是还是阻挡不了军士们私下议论。

如今众将见李岩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心中感到一阵意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倒也不在拘束,纷纷上前向李岩敬酒,李岩没有推脱,来者不拒。

“将军,酒泉城里就在您离开酒泉不到半个月,满城都传遍了,说将军您在在祁连郡的时候已经……可把俺铁锤给吓着了。俺就知道将军您福大命大,就匈奴人那些个杂碎怎能奈何的了将军。哈哈!”铁锤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后,看着李岩哈哈一笑道。

“哈哈。铁锤将军不会是真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不不不,俺就知道将军不会有事的。”铁锤连忙矢口否认道。

“当时不知道是谁听说将军被匈奴人伏击身亡,哭的跟那啥似的?嚷嚷着要去给将军报仇。”雷鸣丝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了铁锤的谎言。

“咋的了?你要再说俺的拳头可是六亲不认了。”铁锤见雷鸣将自己的糗事说出来,脸都黑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

“这匈奴人在祁连设伏没把我给杀死,倒是将伪凉的龙虎卫士首领托合木给射死了,返回的时候匈奴人数百人穷追不舍,卫亮抓了个活口才从他的口里审问出来。”

李岩简单的说了一下出使晋国的时候遇到的事情,众人听得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个字。

“可惜了。便宜了卫亮这小子。对了韩将军怎么没见到他?”铁锤听完一脸惋惜的叹道,突然才意识到韩谦竟然没有同李岩回来。

“哦。匈奴人盘查的紧,我同卫亮带着血狼卫先走,韩大哥和梁大人经张掖返回酒泉,按照行程顺利的话应该已经过了张掖了。”李岩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没想到晋国如今也变得这般情形,照这样下去,这刘裕恐真要行当年的王莽董卓之事了。”雷鸣叹了口气道。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刘裕的出现或许也不是坏事,起码能够牵制秦国和魏国的许多兵力,使他们无力向外扩张。”李岩低声说道。

“将军说的是,只是如今匈奴人占据了南凉大片土地,至于两三年便能积聚强大的力量,到时我大凉恐怕要面临巨大的压力啊。”雷鸣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好怕的?来再多的匈奴人俺铁锤也不怕。”铁锤大大咧咧的说道。

“是是是,就你厉害。”雷鸣打趣的笑道。

“那是,俺铁锤是谁啊?”

待酒宴散了之后,李岩留下了雷鸣和铁锤二人,如今自己离开西海这么久,有很多事情需要了解。

“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镇北军恐怕就要被索训那家伙给夺了。”众人走后,雷鸣将门关上以后走到李岩身边低声说道。

“怎么回事?”

“将军离开酒泉以后,王爷下令镇北军募兵,将镇北军扩充至一万人。如今的镇北军足足有一万兵马。骑兵四千,步军六千余人。将军遇害的消息传开之后,索长史上表说为防止镇北军军心大乱,建议由索训担任镇北军副将,暂领镇北军,宋大人和令狐大人坚决反对,王爷也犹豫不决,所以至今没有同意,如果将军再不回来,这么久了恐怕王爷也不好直接拒绝啊。”

“原来如此。”李岩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一个时辰以后,雷鸣和铁锤离开镇北将军府,李岩今晚住在府中。

卫亮已经安顿好了血狼卫,如今已经回到西凉,这些血狼卫神情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雷鸣带着李岩一行来到镇北军的大营,镇北军正在操练着,四千骑兵和六千多的步军,大营中尘土飞扬场面非常的壮观。

“好啊。你们没偷懒,这些军士如今可以说算得上是我大凉的精锐,多谢两位将军。”李岩心中非常的满意,如今的镇北军实力得到很大的提升。

“将军过奖了,我和铁锤将军都是按照将军的练兵之法操练,能有如此成效,全赖军士们用心和将军的练兵之法。”

“两位将军的功劳,我心中有数。铁锤兄弟,你从步军中挑出五百身强体壮的军士,本将另有重用。”李岩转身对身后的铁锤说道。

“啊?将军,能不能少点?”铁锤一听李岩又找他要人,顿时哭丧着脸问道。

“你这憨货。你放心这回本将不抽调给韩将军了。都给你,你不是非常羡慕韩将军的陌刀兵吗?那五百军士全是给你的。”

“真的?太好了。将军您放心,俺这就去挑选。”铁锤一听李岩要给他组建五百陌刀兵,屁颠屁颠的走了。

“雷鸣将军,最近柔然人有什么异动吗?”李岩向雷鸣问道。

“这倒没有。据说斛律已经继任可汗大位,上个月派人来西海城说有要事面见将军,听说将军没有回来便离开了。”

“哦。知道了。”

李岩知道斛律找自己何事,如今斛律继位,对生铁需求肯定大增,很大可能是来找自己交易生铁。

“这倒是一个发财的机会。”李岩心中暗道。

第八十三章 意外之喜

李岩和雷鸣在镇北军大营巡视了一番,一直到了晌午时分才准备离开大营。

铁锤在李岩答应给他组建陌刀兵以后,每一个军士都是自己亲自挑选,直到李岩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挑选了不到两百人。

尽管如此,铁锤还是乐此不彼,自从血狼卫与匈奴人大战时用陌刀将匈奴人杀的闻风丧胆,铁锤就喜欢上了这种兵器。

李岩一行出了大营,正准备回城。雷鸣策马上前低声说道:“将军,末将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将军,这龙首涧防守如此严密,除了王爷或者将军亲自下令否则任何人不得入内,这里面究竟有何秘密?”

“真想知道?”

“想啊。末将做梦都想进去看看呢。”雷鸣不假思索的说道。自从上次被血狼卫的石头校尉出示李岩的令牌轰走之后,雷鸣的心中就像猫爪子挠过一样。

“走吧!我们去龙首涧。”李岩说完策马向龙首涧飞奔而去。身后的血狼卫和雷鸣紧跟其后。

过了两个多时辰,李岩一行来到了龙首涧的外围,这里已经被血狼卫建造关卡拦住了。

“见过将军。”关卡上的十余人见李岩到来,纷纷上前行礼。

“好。都起来吧。”

“多谢将军。”血狼卫起身说道。

“你们石头校尉在哪里?”

“启禀将军,石头校尉还在大营里。”血狼卫一个什长上前回道。

李岩一行径直朝血狼卫的大营走去,营门口的军士见李岩亲自来大营,行礼之后便将营门打开。

刚进大营,就能听到血狼卫训练的声音,每个血狼卫扛着上百斤圆木在营中如履平地,雷鸣看的张大了嘴。

原本以为镇北军的训练方式已经极其辛苦,但是看了血狼卫的训练,雷鸣发现血狼卫的训练简直可以说是残酷。

“将军,莫非血狼卫的训练都是这么残酷吗?”

“呵呵。你看到的只是最普通的体力训练,还有更残酷的,而那些有可能会死人。”李岩拍了拍雷鸣的肩膀说道。

“属下石头见过将军。”石头见李岩来到大营,急忙跑过来行礼道。

“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好了。石头你也跟我们一起进龙首涧看看。”

“是。将军。”

李岩让同行而来的血狼卫就在大营中,一行四人进了龙首涧。

刚进龙首涧就听到里面锻造兵器发出阵阵声响,过了一会儿李岩一行人来到了山寨里面。

管事郝胜见李岩突然出现在龙首涧,大吃一惊,急忙上前行礼。

“李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行了。带我去看看。”

“是。李将军请。”

郝胜带着李岩来到一旁的茅屋里,这里已经扩建了好几栋茅屋,李岩进屋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茅屋里堆的满满的都是炼好的钢铁块,堆在地上一人多高,这得多少钢铁啊。

“郝管事,这里面都是炼好的钢铁吗?”李岩转身问道。

“是的,李将军。这栋房子里的都是炼好的钢,大约有三万斤,其余的都已经用来打造铠甲了。对面那间屋子里全是生铁。”

“怎么会有如此之多?”这完全出乎李岩意料。

“回李将军,半年前王爷调集了一批工匠来龙首涧,如今整个龙首涧工匠多达一千两百多人,平日里的铁矿有专人送到龙首涧的谷口,所以如今的龙首涧每日生铁产量上千斤,如今的生铁已经堆积满了屋子。”郝胜脸上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了。

“好。郝胜啊,你们功不可没,将来少不了你们的赏赐。”李岩听得心中非常高兴。

“将军,这里是……”雷鸣看着整个人都懵了。

“这里是我大凉的命脉,有了它们我大凉才有可能在这乱世之中获得一席生存之地。”

“将军,大凉严禁私铸兵甲,违者那可是……”雷鸣一阵心惊胆战,这么多的生铁,太多了。

“雷将军多虑了。这里的生铁和刚,七成要上交王府,只有三成归镇北军,你就放心吧。”李岩呵呵一笑,出了茅屋。

“原来如此~”

“郝管事,带我去看看何师傅。”李岩站在门口,看着远处冒着浓烟的炼铁炉,回头对郝胜说道。

“好。将军请。”

郝胜带着李岩一行,来到一处偏僻的锻造茅屋,里面有十几个工匠在忙碌着。

那些已经打造好的铠甲放在一边,地上还有一些打造好的大刀。看的雷鸣直流口水。

“小老儿见过李将军。”何老三见李岩走了进来急忙行礼。

“何师傅不用多礼,快快请起。以后本将来此你都可以不用行礼。”李岩扶起何老三低声说道。

“多谢李将军。不知李将军来此有何吩咐?”

“何师傅,本将来此想让你督造五百把陌刀,还有再打造两百把横刀。一个月之内完成有困难吗?”

“李将军放心,就是日夜不停也要完成将军的重托。”何老三抱拳说道。

“好。如果何师傅能够再将陌刀改进一下,减轻一些重量,一来可以节省一些好钢,二来可以减轻军士的负担。但前提是必须保证质量,否则还是按照原来的模样打造。”李岩也知道如今的陌刀实在太重了,如能再改进一下或许会更好。

“李将军放心吧。小老儿晓得。”何老三回道。

“将军,您也太偏心了。就铁锤那厮还有五百陌刀,末将什么也没有,这不公平啊。”雷鸣见李岩吩咐下去打造的陌刀,那不是给铁锤那憨货吗?自己啥也没有。

“那你想要什么?你的骑兵要陌刀有何用?”

“这~”

“哈哈。这样吧,何师傅你打造完了陌刀和横刀,再打造五百杆长枪,全部用好钢打造,适合骑兵使用就好。”李岩沉思一会,哈哈一笑道。

“多谢将军。”雷鸣心中一喜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行了,起来吧。”

李岩在龙首涧一直到了快要天黑的时候才离开。

看着那些打造好的盔甲和箭矢,李岩心中一片火热,有了这些兵甲,镇北军将如虎添翼。

第八十四章 暗流涌动

乐涫大营。

匈奴人撤离的时候将整个乐涫大营一把大火烧毁了,如今已经重新建好,整个乐涫大营驻扎了西凉的四万多兵马,这里扼守通往酒泉的通道,想要进攻酒泉就必须先将乐涫大营攻破。

天黑之前,一队人马进了乐涫大营。

乐涫大营的中军大帐中,张靖坐在帅台前,令狐迁坐在下方首位,帐中还有几人。韩谦和梁兴赫然在其中。

“岩儿呢?梁大人,平北将军现在何处?”令狐迁急切的问道。

“令狐将军,李将军为了引开匈奴人的拦截,自己领着血狼卫从姑臧向北而去,如今老夫也不知道李将军身在何处。”梁兴叹了一声,这李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说什么?茫茫大漠,梁大人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危险吗?还有韩将军,你作为平北将军的亲信,为何不拦住他?”令狐迁听到李岩向北进了大沙漠,脸色巨变。

“令狐将军请息怒,相信李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梁兴朝令狐迁拱手说道。

“但愿如此。如果岩儿出了什么事,你们都脱不了干系!”令狐迁怒气冲冲的说道。

“好了。令狐将军,我相信李将军能够逃脱匈奴人的追击,稍安勿躁。”张靖摆了摆手,示意令狐迁安静下来。

令狐迁无奈的叹了一声,独自坐在一旁喝着闷酒。

“韩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你们出使晋国后不到半个月,就有从伪凉传回消息说你们已经在祁连郡遭到了匈奴人的伏击全军覆没了。你跟本将说说这半年来出使晋国的事情。”张靖起身走到韩谦身旁,亲自给韩谦倒上了一杯酒。

“多谢将军,这半年来~”

半个多时辰之后,韩谦才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张靖和令狐迁听得整个人都惊呆了。

“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泄露了你们的行程,这匈奴人怎么事先知道你们途径的地方?”令狐迁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案上,怒气冲冲的说道。

“令狐将军,老夫也是极为奇怪,当年老夫出使晋国的行程也就几个人知晓,只是至今依然没有头绪。”梁兴回想起途径鹰嘴峡的一幕幕,心有余悸的说道。

“好了。既然梁大人平安归来,也是可喜可贺,本将相信李岩将军一定能够安全抵达西海,来,干了这杯酒。”张靖说着举起了酒杯对众人说道。

“来。干了。”

“梁大人,如今你们离开酒泉已经半年以上了,王爷这几个月来一直听闻李将军遇害,还大病一场,今夜本将就不留你们了,待会命人护送你们回酒泉,相信王爷得知你们平安归来一定会很高兴的。”张靖起身说道。

“多谢张将军。”

“于校尉,你送梁大人回酒泉。”张靖朝帐外吩咐一声。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将梁大人安全送回酒泉。”

营帐外进来一人,此人叫于贲,当年征东将军唐瑶的亲卫,唐瑶如今被封为平南侯,于贲请命回乐涫大营,唐瑶欣然同意了。

“张将军,告辞了。”

韩谦和梁兴一行数十人,借着微亮的月光向着酒泉城而去。

“呵呵。令狐将军,不必着急,以老夫对李岩的了解,匈奴人奈何不了他们。你就放心吧。”

待梁兴等人走后,张靖回到营帐中,见到令狐迁整个人闷闷不乐,笑着说道。

“我就是有些担心啊,匈奴人多势众,岩儿他只有数十骑,怎么能够抵挡的住匈奴人啊。”令狐迁眉头紧皱,一脸担忧的说道。

令狐迁离开大帐以后,张靖看着帅台旁悬挂着的羊皮地图,喃喃自语的说道:“太子殿下啊,你们那点破事老夫就不掺和了。”

酒泉城里。

索府灯火通明,府中焕然一新,大厅里推杯换盏,一片喜气洋洋,今天是索仙的六十大寿,酒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来前来贺寿,寿礼放满了整整一屋子。就连李暠也命人送来了贺礼。

如今的宾客已经离开。只留下几个比较亲近的人在一起,索仙喝的红光满面,尹新建同样满口酒气,太子李歆赫然在其中。

“来来来,尹兄敬太子殿下一杯。”索仙端起酒杯,拍了拍一旁的尹新建对李歆说道。

“来。太子殿下,干了这杯酒。”

“呵呵。既然两位大人有如此兴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歆说完端起酒杯宽大的袖炮挡住仰头一饮而尽。

“哈哈。痛快。”索仙哈哈大笑道。

“太子殿下,如今李岩已死,百官们如今已有一半被老夫说动,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索仙正了正衣襟,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有索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来,索大人,敬你一杯。”

“多谢太子殿下。”

“如今城北大营已经扩充至两万兵马,百官们有一半以上投效太子殿下,这李岩都已经死了半年多,王爷也该将西海的镇北军交由索训将军统领了。”尹新建低声说道。

“王爷心中还是不愿意接受李岩已死的结果,再等等吧。”索仙自顾自的吃菜,眼都不抬一下。

“要说这李谭当年文绉绉的迂腐不堪,真没想到其子李岩短短半年就蹿居高位,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啊。不过如今李岩已死,太子殿下也可以安枕无忧了。”尹新建给李歆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是啊。”索仙附和道。

李歆举着酒杯陷入沉思,索仙和尹新建看的面面相觑,顿时大厅里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李歆打了一个激灵,浑身颤了一下。突然看到索仙和尹新建正看着自己,李歆笑了笑。

“让两位大人见笑了,想起了一些往事。来来来,喝酒喝酒。”

三人举起酒杯,一起干了手中的杯酒。

“索大人,张将军还是没有表态吗?”李歆醉醺醺的问道。

“启禀太子殿下,张靖那老家伙看来也是跟唐瑶老儿那般,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都已经半年了,就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真是气煞我也。”索仙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满脸怒气。

“罢了。人各有志,到时他会后悔的。”李歆说完整个人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不停的打着咕噜。

“来人,将太子殿下送回府。”索仙朝厅外的下人吩咐道。

“是。老爷。”

第八十五章 朝堂震惊

韩谦一行经过一夜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回到了酒泉城,看着高耸的城门,梁兴眼眶湿润了。此次出使晋国,沿途艰险,几次差点丧命,如今终于回来了。

梁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转身对于贲说道:“多谢于将军一路护送。”

“梁大人客气了,既然已经安然到达酒泉,在下要回乐涫复命,大人请入城吧。”于贲朝梁兴抱拳说道。

于贲告别韩谦和梁兴,领着数十名军士向南疾驰而去。

“梁大人,请。”韩谦下马说道。

凉王府里,下人个个都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凉王李暠。经过李暠的书房都放慢了脚步,不敢发出声响。

这半年来,府中的下人已经渐渐的习惯了,自从城里盛传李岩被匈奴人杀死之后,李暠整个人都变了个模样,府中下人非常害怕。

“王爷,大好事啊。王爷”

一个下人边跑边嚷着朝李暠的书房跑去,府中下人变色大变,这要是触怒了王爷,可千万别殃及池鱼。

“何事惊慌?成何体统!”

下人跌跌撞撞的跑到李暠书房门口,大口喘着粗气。

“启禀王爷,使团回来了。”下人进了书房,见李暠一副要责罚自己的样子,额上渗出冷汗。

“你说什么?”李暠放心手中书籍,失声问道。

“王~王爷,出使晋国的梁大人回来了。”下人吓得结结巴巴,低头不敢看着李暠。

“真的?梁大人在何处?”

“梁大人在王府大厅中候着,同行的还有韩谦将军~”

“岩儿呢?岩儿回来没有?”李暠紧紧的抓住下人的手,急切的问道。

“岩公子,岩公子他~他还没有回来。”

“起开。”李暠听完脸色苍白,快速的出了书房朝王府大厅走去。

梁兴和韩谦两人在王府大厅等候,如今下人离开一段时间了,李暠还有没召见他们。

梁兴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既兴奋又害怕。

就在两人忐忑不安的时候,李暠进了大厅,一进来便向梁兴问道:“岩儿回来了吗?”

“梁兴、韩谦拜见王爷。”梁兴和韩谦朝李暠行礼说道。

“起来吧。岩儿何在?为何不一同前来?”

“启禀王爷,李岩将军为了引开伪凉境内的匈奴人,在姑臧领着血狼卫进了北方大漠~”

“什么?”

“王爷息怒,臣有罪,请王爷责罚。”梁兴见李暠瞪大了眼睛,急忙请罪说道。

“王爷,公子向西海而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西海,如今末将已经完成公子嘱托,末将请命即刻赶赴西海寻找公子。”韩谦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去吧。必要时可以让雷鸣将军派出骑兵协助,快去吧。”李暠挥了挥手,示意韩谦下去。

“是,王爷。”韩谦行礼后退出大厅。

韩谦出了凉王府,便直奔平北将军府上,如今传言李岩已死,但韩谦坚信李岩不会有事。

韩谦到了平北将军府,飞快的下马,用力的拍打着大门。过了许久,府中依然毫无动静,韩谦拍打的右手通红。

过了许久,府中终于有了动静,朱红大门缓缓打开一扇门,柳老汉走了出来,一脸震惊的看着韩谦。

“韩将军,你~你回来了?公子呢?”

“公子去了西海,你跟夫人说一下,公子还活着。他由姑臧向北去了西海,我这就前往西海,让夫人不必担心。”韩谦说完骑着枣红马向北城门飞奔而去。

“公子还活着,太好了。”柳老汉颤巍着双手,关上大门。

柳老汉穿过大厅,来到令狐氏的门口,一脸激动的说道:“夫人,韩将军回来了,公子他还活着,现在去了西海。”

令狐氏的房中,欣儿和令狐明月都在,令狐氏躺在床榻上,房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自从听闻李岩被害,令狐氏一病不起,终日以泪洗脸。

令狐明月身着一袭白裙,洁白无瑕的玉手端着一碗汤药,一口一口的将汤药送到令狐氏口中。

“什么?岩儿还活着?咳咳。”令狐氏闻言想要起身,不停的咳嗽。

“夫人,韩将军刚刚回来酒泉,如今已经向西海而去,相信不用多久,公子就会返回酒泉。”

“太好了,公子没事。”欣儿听完欢呼雀跃道。

“月儿,这半年来苦了你了。”令狐氏流着泪水,紧紧的抓住令狐明月的玉手。

“岩哥哥还活着~”令狐明月放下手中的碗中的汤药紧紧的抱着令狐氏,泪水不停的流出来。

这半年来,令狐明月每天都来府中照看令狐氏,当听到李岩遇害的消息,令狐明月感到天都塌了。

如今听到李岩还活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按着令狐氏嘤嘤的哭了。

凉王府的东苑。

李歆的书房中,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跪在地上,李歆背手而立,地上的胖子能够听到李歆那愤怒的呼吸声音。

“胡安,你说的可是实话?”良久,李歆转身向胡安问道。

“殿下,小的就是十个脑袋也不敢骗您啊。那韩谦是同梁兴一同回来了,据说李岩已经去了西海,王爷令韩谦即刻去西海寻找李岩,还让雷鸣派骑兵协助。如今韩谦已经出城向西海去了。”胡安抬头看着李歆,宽大的长袍下根本就看不出有脖子了。

“好了。你下去吧。”李歆挥了挥手,示意胡安离开。

待胡安离开以后,“砰”的一声,李歆的右手重重的拍在桌上。

“大哥,没想到你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李歆坐着书桌前,喃喃自语道。

“如今匈奴人已经越发的强大,不出三年必将大举进攻我大凉,十年之内西凉必败无疑。如果不能将西凉的所有世家豪族联合起来,离国破家亡就不远了。”

“只要李岩还在,令狐家和宋家还有朝中那些腐儒就不可能全力辅佐我,为了我大凉的生存,李岩必须得死!”李歆咬牙切齿的说道。

书房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李歆的自言自语。

梁兴回来了,那个传言遭遇匈奴人伏击全军覆没的出使晋国使团,如今回来了。

朝堂之上,一片震惊。晋国册封李暠为酒泉公、凉州牧统领凉州,各郡的任免一概同意。李暠在朝堂之上,满面红光,一改往日的颓态。

李歆等人在朝堂之上,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第八十六章 深夜长谈

韩谦出了酒泉城,一路向西海城马不停蹄的赶路,过了恶狼谷,韩谦看到前方的大队人马正向自己赶来。

“公子,真的是你?”韩谦下马朝着李岩走去。

“韩大哥,你怎么来了?”李岩看见来人是韩谦,一行人停了下来。

“公子,昨日已将梁大人安全护送回酒泉,韩谦担心公子的安危,想亲自来西海找您。”

“我没事。只是在伪凉境内一些兄弟为了拖住匈奴人,永远的留在了茫茫大漠之中。”李岩叹声说道。

“公子,我们回去吧。王爷非常担心你,城中传言您已经遇害,估计夫人也是担忧您啊。”

“好。我们走。”李岩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加快了速度。

李岩一行连夜赶路,一直到了第二天快天黑的时候终于回到了酒泉城。

凉王府里。

李岩跪在李暠身前,李暠一直沉默不语,任由李岩跪着。

过了好一会儿,李暠才对李岩说道:“起来吧。”

“多谢爷爷。”

“你还知道回来!若你真出现什么意外,你对得起你父亲吗?你母亲怎么办?”李暠指着李岩怒斥道。

“爷爷,岩儿知道错了。”

“哼!下次再敢如此,严惩不贷。”李暠心中的气稍稍的消停。

“是。爷爷。”

“坐吧。”李暠示意李岩坐下。

“这一路上的事情,梁大人已经跟我说过了。这半年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说说你的看法?”

“爷爷,这从何说起啊?”

“就从你此次出使的晋国说起。”李暠沉吟片刻低声说道。

“爷爷,现如今的晋国已经病入膏肓了,自打前些年的桓玄叛乱以后,司马家族被桓玄大肆屠杀,如今的天子司马德宗愚笨不堪,琅琊王司马德文虽然有心辅政,但是这些年已经被架空了。天子大权旁落,北府旧将刘裕和刘毅争权夺利,弄的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各地反叛此起彼伏,如今蜀地叛将拥兵自立,十年之内,晋国必将崩溃。”

“竟有如此严重?如今晋国不是才将南燕灭国,何至于此啊?”李暠一脸难以置信。

“爷爷,如今的晋国大权尽在刘裕手中,北府军俨然已经成了刘裕的私军,十年之内刘裕必反无疑。”

“唉。我李家几代出仕晋国,没想到晋国如今竟然到了如此地步,真是世事难料啊。”李暠叹了一声。

李暠呷了一口茶水,起身在厅中来回踱步,“岩儿,听说秦国如今内乱四起,你说说看,秦国如今的情形?”

“秦国如今北方面临强大的匈奴人铁佛部刘勃勃的大军压境,关中以北尽被匈奴人占据,数月前秦国数万大军被匈奴人大败,屠戮一空。西边的乞伏鲜卑如今已经复国号称秦国,陇右之地已经被鲜卑人割据,东边的魏国和南边的晋国陈兵边境,秦国四面受敌,迟早会被灭亡。”

“嗯。看来岩儿这一年来倒也有不小的长进,关中洛阳皆是富饶之地,养兵数十万不成问题,真是可惜了啊。”李暠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爷爷,如今我大凉面对的强敌就是伪凉的匈奴人,北方的柔然人刚被魏国击败,南方的吐谷浑前些年被秃发鲜卑打的至今没有恢复过来。而伪凉如今占据南凉大片土地和人口,三年之内必能实力大增,到时我大凉首当其冲。还需早做准备为好。”李岩沉声说道。

“是啊。如今我大凉兵不足十万,乐涫大营就四万余兵马,若是匈奴来攻,恐怕难以抵挡啊。”李暠深深的皱着眉头,一脸担忧之色。

“爷爷,匈奴人并非不可战胜,只要能够保证有充足的粮草,岩儿以为三年之内,我大凉必定可以与匈奴人有一战之力。”

“哦?岩儿有何办法?”

“匈奴人的骑兵的确有独到之处,目前我大凉的骑兵对上匈奴人的骑兵相同兵力根本毫无胜算,岩儿准备组建一支陌刀营,用来破匈奴人的骑兵,但是由于陌刀耗费巨大,所以起码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够对抗匈奴人的铁骑。”

“哦?岩儿你的陌刀营需要多少人?”李暠心中一动,那种杀人利器,李暠也曾见识过。

“五千人足矣!但是陌刀并非寻常将士可以挥动,所选将士都是身强体壮,力大无比的壮士,所以陌刀营要成军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形成的。”李岩低声说道。

“对了。如今的西海还有多少生铁?乐涫大营的新募军士还缺大量军械,另外还需要不断征兵和招募新军,这些都急需兵器啊。”

“爷爷,如今西海的生铁可以装备两万大军,明日一早岩儿便让韩谦遣人将其运回酒泉。”李岩心中虽然感到心痛,但是如今要提升西凉大军的实力,只能将龙首涧的生铁交给李暠。

“好。好啊。岩儿,有你这句话爷爷就放心了。如今我大凉急需军械,粮草今年雨水充足,倒也能增加上百万石军粮。”李暠笑着说道。

“这样吧。从今起你接任镇北军主将,允你再招募五千新卒,不过粮饷需要你自理,如今我大凉最缺的就是粮草。”李暠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

“爷爷,岩儿哪能去要到五千兵马的粮饷啊?就是将士们把我啃了也喂不饱五千张嘴啊。”李岩听说镇北军可以再增加五千人,心中一喜,但是紧接着李暠说粮饷自理的时候,李岩一点高兴不起来。

“这爷爷可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另外的话每年上交七成生铁给王府,不许强征赋税,欺压百姓,否则严惩不贷。”李暠负手而立,冷声说道。

“是。爷爷您放心吧。”三年之内岩儿定能训练出一支可以与匈奴人相匹敌的镇北军。

“嗯。切记!只要你忠心为我大凉社稷,天大的事,爷爷都替你担着。”李暠一脸慈祥看着李岩沉声说道。

“爷爷,岩儿发誓,此生不负大凉。”李岩朝李暠行礼说道。

“去吧。你母亲现在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岩儿告退。”

第八十七章 酒泉城西

李岩从凉王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回到府中将卫亮他们安置好,李岩来到后院令狐氏的房中,欣儿还在侍候令狐氏睡下,所以李岩便不再打搅。

清晨。

李岩一早便来拜见母亲令狐氏,原以为会被训斥一番,让李岩感到意外的事,令狐氏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如今令狐氏依然卧床不起。

一个多时辰之后,李岩才从令狐氏的房中出来,脸上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原因无他,李岩出使晋国之前答应回来之后什么都听令狐氏的。

这些年来,令狐氏为了将李岩拉扯大,尽管住在凉王府的破旧的西院依旧无怨无悔,看着母亲那花白的双鬓和期盼的眼神,李岩也不好再拒绝。

自己如今才十六,按照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没有这么早成家的打算,但是这一切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欣儿见李岩从房里出来,看到李岩的时候脸上一抹红晕,想到李岩昨晚的疯狂,脸色更红了。

一上午李岩在书房中看书,这一年多的时间自打去了西海也没有像如今这般闲暇,西海这段时间都是由雷鸣在处理军务,自己过段时间就要返回西海了。

晌午时分,李岩突然想起一件事准备出去一趟,便叫上了卫亮,两人一起出了府。韩谦已经被李岩吩咐回西海处理龙首涧的生铁,如今乐涫大营缺乏足够的军械,有了那些生铁倒也可以应应急。

“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卫亮跟在李岩身后好奇的问道。

“城西。”

酒泉城倒也不大,李岩带着卫亮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巷子,来到一处小庭院门口。

这里位于酒泉城的西边,很多房子都已经破败不堪,当年酒泉太守王德起兵失败后,一把大火将酒泉城烧了大半,城西损毁最为严重,如今这里已经很少有人住了。

卫亮看着那虚掩的两扇好像一碰就会掉下来的大门,想伸手推开但又缩回手,回头问道:“将军,这是谁家啊?”

“李翰。”李岩沉声说道。

“是他。”卫亮一脸惊讶,旋即缓缓的将那扇虚掩着的大门推开。

李岩刚进院里便惊呆了,半人多高的杂草长满了整个不大的院落,还有一些藤蔓已经攀上了一人多高的围墙,这里就好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院落。

要不是韩谦告诉李岩这里是李翰的家,李岩还以为有错了地方。里面静悄悄的,就连李岩二人进来之后都没有人出现。

突然,一股浓浓的煎药的味道传来,李岩向着屋里走去,

“你们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突然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孩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李岩和卫亮两个陌生人出现在院里,站在台阶上问道。

“孩子,这里是李翰的家吗?”李岩弯腰笑着说道。

“我叫李业,你们找我父亲有事吗?”

“我们是你父亲的好友,今日恰好路过此地,特来看望”卫亮看了一眼李岩,一时语塞。

“业儿,你在同谁说话啊?”里屋传来一声妇人的声音。

“娘,家里来客人了,您稍等会儿,业儿把汤药盛好了。”李业朝里屋应了一声。

李业小心的端着碗里的汤药向里屋走去,李岩和卫亮两人跟在身后一同进了里屋。

“娘,起来喝药了。”李业走到床榻边上,朝床榻上的妇人说道。

“咳咳,请问两位是?”妇人挣扎着起身,李业急忙将被褥垫到妇人的背后。

“在下李岩,他叫卫亮,我们都是李翰的好友,今日恰巧路过此地,特来看望一番。”

“李翰,他~他还好吗?”妇人怔了一下,紧紧的抓住李业的小手哽咽着问道。

“好~他还好。”

妇人看着李岩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一变。“业儿,你先出去吧。”

“娘,业儿不走。”李业见李岩和卫亮站在一旁抱着妇人说道。

“业儿听话,娘有话同你李叔说。快出去,听话。”妇人安慰道。

李岩朝卫亮点了点头,卫亮会意同李业一同出了里屋。

“李翰,他~他现在怎么样了?”妇人见李业和卫亮两人出去之后,泪水已经挂满了脸上。

“嫂子你要保重身体啊,李翰,他,他已经不在了。”李岩心中虽然想要瞒住李翰去世的消息,但是却也不忍看着妇人这般模样。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翰他真的……”妇人不甘的问道。

李岩点了点头,叹声说道:“李翰是为了救我而死,从今往后,你们娘俩的生活用度由平北将军府供给,这些是李翰的抚恤金,嫂子收下吧。以后有困难尽可来平北将军府找我。”

李岩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放在床榻边上。

妇人听完,泪水不停的流了下来,紧紧的咬住被褥,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哭声,不停的抽噎着。

良久,妇人停止了哭泣。

“咳咳?这也是他的命,从他投军的那一刻起,生死已经不由他了。只是苦了业儿,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妇人一阵咳嗽,随后端起汤药喝了一口。

“李将军,这件事千万别让业儿知道,他还小,天天都盼望着父亲回来,他要是知道那……”妇人抬头恳切的询问道。

“嫂子放心,李岩晓得。”李岩沉声说道。

待李岩出了里屋,见李业正拿着卫亮的横刀不停的在院中比划,那矮小笨拙的姿势,李岩看的不禁摇了摇头。

“将军,您出来了。”卫亮走到李岩身边低声说道。

“咱们回去吧。”

李业见李岩和卫亮向自己走来,收起了横刀,将手中的横刀不舍上前递给卫亮。

“卫叔,您要走了吗?”

“嗯。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卫亮弯腰摸了摸李业那虎头虎脑的小脑袋。

李岩看着李业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横刀,低头问道:“喜欢吗?”

“喜欢。”

“好。这把刀送给你了。”李岩将自己手中的横刀交到李业手中。

“将军,这可是您的~”卫亮看着李岩想要说些什么切说不出口。

“无妨。孩子,收好吧。”

“谢谢李叔。”

第八十八章 柔然使者

李岩在酒泉城里住了将近一个月了,在这期间李岩先后拜见了宋繇和令狐溢,他们对李岩这一年多来的成就都感到欣慰。

这一年多来,宋繇和令狐溢在朝中替自己遮风挡雨,李岩心中同样感激万分。有二老在朝中起码李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

宋繇告诫李岩,务必保持小心谨慎,切不可掉以轻心。如今匈奴人大军部署在武威和姑臧一带同南凉对峙,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西凉如今只能整军备战,否则一旦匈奴人大军进攻酒泉,就凭乐涫大营的四万多兵马根本就不是匈奴人的对手,当务之急是加紧募兵扩充军力。

这些年来大量的流民涌入河西,使得西凉募兵相对比较容易,否则西凉本身地广人稀根本没有充足的兵源。

在这一个月之间,乐涫大营募集了五千青壮,但是没有半年以上根本无法成军,所以乐涫大营如今肩负的责任重大。

而李岩的西海如今柔然人刚被魏国大败,新的可汗继位,暂时不会对西海有什么想法。前几天西海传回消息,斛律派人前来找李岩商议,至今还在西海城中。

当李岩从令狐溢府中出来的时候,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总算通过了令狐溢的考验,顺带还拐走了令狐德昭。

镇北军的长史被张靖调往乐涫大营,如今镇北军需要在募兵五千,李岩自己可没那精力。正好令狐德昭从高昌回来之后一直赋闲在家,李岩觉得镇北军的长史令狐德昭足以胜任。

李岩原以为李暠会不同意令狐德昭出任镇北军的长史,但是令李岩感到意外的的是李暠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今天是李岩准备返回西海的日子,自己的婚期还要大半年的时间,如今西海军务积压了一大堆,很多事情雷鸣自己也不敢作主。

“月儿,我走了。”李岩紧紧的抱着令狐明月,久久才松开。

“岩哥哥,你要保重。月儿等你回来。”令狐明月深情地看着李岩,恋恋不舍的道。

“月儿,娘亲体弱多病,你多过来陪陪娘亲和她说说话解解闷。”李岩临走前叮嘱道。

“岩哥哥你就放心吧。快去吧,你看大哥他们都在催你呢。”令狐明月满脸绯红的看着李岩,前方令狐德昭和韩谦他们等着李岩准备前往西海。

“我就知道月儿最好了。哈哈!”李岩说着趁势在令狐明月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纵身上马朝令狐德昭他们走去。

李岩一行出了酒泉城便直奔西海,两天之后,西海城入夜时分李岩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西海城。

雷鸣等人知道李岩今日返回西海,镇北军全军校尉以上全都召集在镇北将军府上。

“诸位将军,本将今日有要事宣布。”李岩坐在帅台上,虎视厅内众人说道。

“请将军示下。”

“王爷有命,从今以后镇北军由本将统领,雷鸣将军执掌镇北军的骑兵,由铁锤将军统领步军。此外,镇北军新募军士五千,半年之内完成。”李岩沉声说道。

“谨遵将军令。”众将抱拳说道。

“诸位将军,如今镇北军长史赵大人被张靖将军调往乐涫大营,这位是新任的长史令狐德昭。”李岩看着下首的令狐德昭点了点头。

“见过长史大人。”诸将闻言朝令狐德昭行了一礼。

“诸位将军客气了。”令狐德昭看着厅中个个一脸煞气的众将朝自己行礼,连忙起身说道。

“以后令狐长史负责镇北军的新卒招募,军中事务还需诸位将军多多担待协助令狐长史将镇北军管理好。你们清楚了吗?”

“是!将军。”

酒宴一直到了半夜才散去,如今李岩重新回到镇北军,诸将心中非常高兴,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当时从酒泉城的城北大营选拔而来,在西海一年时间便将匈奴人打的闻风丧胆,他们对李岩早已经将他当成了镇北军的主将。

待众人走后,雷鸣走到李岩身旁,低声说道:“将军,柔然使者又来了。”

“哦?人在何处?”李岩回道。

“将军,末将担心柔然人的消息泄露,故将其安排在客栈中,明日一早末将便安排与将军会面。”

“好。你做的对。”李岩拍了拍雷鸣的肩膀低声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雷鸣带着李岩来到西海城中一处偏僻的客栈,这里平日里很少有来往,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长途行商。

李岩二人进了客栈,掌柜的见雷鸣前来一脸谄媚的走了上前,“雷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啊?”

“让开。谁敢上来打扰后果自负。明白吗?”雷鸣斥责道。

“是是是,小人明白。”掌柜的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雷鸣走在前面带着李岩来到客栈里的一间房门口,轻轻的拍打一下,不一会儿便有人将门开了。里面是一个穿着汉人衣裳的男子,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个汉人。

“雷将军你来了。”男子低声说道。男子说完打量着雷鸣身旁的李岩,随即一脸激动的说道:“李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李岩两人进了屋里,男子谨慎的关上房门,附耳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有人过来便安心的走到李岩身前。

“李将军,我乃斛律可汗的使臣阿史那牧力,此番受可汗之命来西海有要事同李将军商议。”

“哦?不知有何要事?”

“李将军,去年可汗曾与李将军达成协议,你我两家互不相犯,将军用生铁换取战马之事可还记得?”阿史那牧力行了一礼低声说道。

“此事本将自当记得,只是这半年来本将有要事在身,故而耽搁了些许时日,只要斛律可汗有足够的战马,我李岩自当履行承诺。”李岩敲打着桌子沉声说道。

“李将军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只要斛律可汗的战马送来,我绝不食言。”

“好。李将军痛快。我们有足够的战马,只是不知道李将军能够提供多少生铁?”阿史那牧力坐在一旁询问道。

“当初本将同斛律可汗商议,每年五万斤生铁换取三千匹战马,本将可以给你们五万斤生铁。”

“可汗的意思是十万斤。”阿史那牧力凑到李岩耳旁说道。

“什么?十万?”

第八十九章 西海屯垦

李岩和雷鸣一直到了天黑的时候才从客栈里出来,当李岩听到阿史那牧力说要十万斤生铁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可不是一个小的数目,虽然西海如今生铁的产量绰绰有余,但是这毕竟是同柔然人做交易,而且数量太庞大了。

李岩思虑了半天以后还是决定同意了。如今西凉急缺战马,没有足够的战马在面对匈奴人的铁骑很难有还手之力。

阿史那牧力听到李岩同意以后,极为高兴。但是当听到李岩开口便是一万匹战马的时候,阿史那牧力直呼不可能。这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斛律的预期,去年斛律同李岩达成协议五万斤生铁换三千匹战马,现如今李岩狮子大开口十万斤生铁要一万匹战马,这李岩是要整个小部落的战马全部送给他啊。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李岩同意同柔然人交换十万斤生铁,但是柔然人需要用八千匹战马交换,分两次交易,阿史那牧力虽然极其不满,但是想起临行前斛律的交待只能咬牙答应。

“将军,这战马来的也太容易了吧?我西海一年产马不过三千余匹,将军只言片语之间便换回八千匹战马。”雷鸣一脸惊讶的问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如今我大凉战马奇缺也只能通过生铁换取柔然人的战马了。另外据郝胜来报,如今黑石崖的铁矿相比之前已经更为难开采了,估计再过几年黑石崖的铁矿就会开采殆尽,所以用生铁交换战马并非长久之计,如今斛律刚继位,汗位不稳,魏国大军压境,生铁消耗巨大。现在不趁机敲他一笔,以后就困难了,况且柔然人同魏国越是打生打死,我西海就越安全。”李岩叹声说道。

“将军说的是,末将明白了。”

“走吧。”

半月之后,在西海和柔然的边境上,韩谦同阿史那牧力交换了生铁和战马。双方检查无误以后,一南一北的离开了。

西海城外的大营中,李岩看着数千匹战马,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果然还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啊。

“韩大哥,从中挑选三千匹战马连夜送回酒泉城,交由王爷处置,这是我的书信,你要亲手交给王爷。”李岩从怀中拿出书信交到韩谦手中。

“公子,您放心吧。”韩谦抱拳说道。

雷鸣看着这么多的战马,心里跟抹了蜂蜜一般,但是一听李岩要将战马大部分送回酒泉城,瞬间急了。

“将军,这些战马不是留在西海吗?”雷鸣不解的问道。

“如今西海已经有了四千骑兵,防御西海绰绰有余,乐涫大营如今的骑兵不到两万,他们要面对的是凶狠的匈奴大军,面临的压力可比我们西海大多了。”

“将军,这些末将都明白,可是看着这么多战马难免心里痒痒的。”雷鸣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呀。以后少不了你们。现在龙首涧正在给你们打造五百杆长枪,都是用上好的钢铁锻造,好生操练,我大凉和匈奴人的大战不远了。”

“将军放心,雷鸣一定不负将军的重托。”

大营中,铁锤正在训练陌刀兵,烈日之下,每个人都气喘吁吁,数百人举着陌刀就像是一堵钢墙。

李岩和雷鸣看着这些正在练习劈砍的军士,不时的点了点头。

这些军士是铁锤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从镇北军中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膀大腰圆,大营中的吼声震天,雷鸣看着寒光闪闪的陌刀同样心有余悸。

“将军,这些陌刀的确是对付铁骑的利器啊,劈砍在战马上,骑兵不死也得丧失战力,只是耗费巨大啊。”

“只要能够战胜匈奴铁骑,这一切都值得。”李岩目光盯着大营中的陌刀兵,冷声说道。

镇北军如今这一个多月来,招募了一千多新卒,这些天来越来越难招募了,一连几天才招募到不足二十人,这让令狐德昭心急如焚。

对于这种情况,李岩心里早已经预料到,西海靠近边境,这里人口本来就极其稀少,这些招募的新卒大多是流落到西海的流民,但如今流民已经大大减少了。

镇北将军府。

李岩和令狐德昭坐在大厅中,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了解,令狐德昭已经能够清晰的了解西海的情况。如今的镇北军可以说是西凉军中的精锐,一年多的时间李岩将镇北军发展壮大,的确让令狐德昭心生佩服。

“德昭大哥,爷爷答应我镇北军扩军,但是扩军的粮草需要我自理,一年需要多出十万石粮食,这可如何是好啊?”李岩一脸担忧的问道。

“呵呵。此事说难也不难,只是看你如何决定。”令狐德昭笑道。

“德昭大哥,您就别卖关子了。说说吧,如何解决这扩军的粮草问题。”李岩起身走到令狐德昭身旁问道。

“屯垦。”令狐德昭嘴里吐出两个字。

李岩一听,脸色变了变。“啥?我镇北军去屯田种地?”

“西海境内地广人稀,但是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居延海湖畔水草丰茂,土地肥沃,若是将其开垦,来年收获十万石粮草不成问题。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令狐德昭喝了口水,悠然说道。

李岩心中有些恍然,这或许是一个办法,如今镇北军一万多人,只要合理安排应该不至于影响战力,如此一来还能解决扩军的粮草难题。

“好。德昭大哥此事就交给你了,雷鸣和铁锤将军那里我去说,人员安排由你决定,但是不能影响镇北军的日常训练。”李岩当起了甩手掌柜,这些事情自己交给令狐德昭去办李岩心中也放心。

“那募兵的事情?”令狐德昭问道。

“募兵不能停,昨夜酒泉城来报,匈奴人日前在洪池岭大败秃发鲜卑,如今南凉准备向匈奴人议和,洪池岭以北尽归匈奴人,匈奴人还要求秃发傉檀将其子秃发染干为质,南凉灭国在即,估计会同意匈奴人的要求,所以我们还是要早作准备。”

“好。我明白了。”

第九十章 安置流民

西海郡。

自从李岩下令镇北军在居延海湖畔开垦荒地以后,三个月下来镇北军开垦了上千顷荒地。

居延海湖畔放眼望去一片忙碌,刚开始不少军士多少有些抵触议论纷纷,但是看着雷鸣和铁锤两位将军都亲自下地,众人也就明白了这事逃不掉。

为了激发军士的活力,李岩下令规定每一营军士每天需要开垦的数量,限期完成的有酒有肉,没有完成的那就只能看别人吃酒喝肉了。

此计一出,每一营军士谁都不愿意落后,如此一来都不用雷鸣和铁锤监督了,每一营的军士胆敢偷懒的,看着同伴异样的眼神自己的心虚。

李岩看着镇北军用的简陋的农具,连夜令卫亮去龙首涧安排打造农具,龙首涧的管事郝胜看到李岩下令打造农具都惊呆了,堂堂镇北军不是打造兵甲而是打造农具,但是郝胜看着李岩的书信只能遵命。

转眼间十一月了,西海下了第一场雪。

一夜之间西海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天空中的还有雪花不停的落下。

李岩一行人骑着马在居延海湖畔,看着被开垦出来一块一块的荒地已经如同盖上了一层被子。这里的泥土多年来的枯草已经腐烂在地里,就是最好的肥料。

“将军,多亏了您令人打造的曲辕犁,这家伙可是帮了大忙了,要是没有它,弟兄们看着锄头不知得多久才能开垦出来这一大片土地。”雷鸣心有感慨的说道。

“哈哈。这都是全军将士的功劳,待到来年冰雪融化之后播种,这里水源充足,定能大获丰收。”李岩对于镇北军在三个月时间开垦出来千顷荒地也感到非常满意,这已经超出了李岩的预料。

“如今西海已经开始下雪,不然的话估计还能再开垦个上千顷荒地,真是可惜了。”雷鸣将手中的雪球用力往湖里扔去,叹声说道。

“这些已经足够了,再多的话会耽误镇北军的训练,镇北军的主要任务还是训练出一支能和匈奴人一较高下的虎狼之师,而不是在这土地上。”

“是。末将贪心了。”雷鸣一脸尴尬,上前低声说道。

“不过你这话倒也提醒了我,如今镇北军要保持战力,不宜长久下地劳作。以后凡是愿意来西海安家的流民,一律由镇北军提供耕牛和农具,如今匈奴人和南凉交战,这半年来境内的流民向西逃到敦煌一带,这些流民要是能来西海安家,则我西海每年的赋税能够增加两成。”李岩牵着绝影走在前面,一路上心中在想着如何吸引流民来西海。

李岩一回到西海城便开始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到了深夜才将一封书信写完,第二天一大早李岩命人将书信送回酒泉城交给宋繇。

要想在明年开春之际招募足够的流民来西海,需要得到宋繇的支持,毕竟此事可大可小,李岩可不想落下被人猜测的地步。

天气越来越冷了,西海隔三差五的一场大雪,就连居延海的湖畔也开始结冰了。

酒泉城的凉王府里,李暠和宋繇正在书房里商议。

“二弟,这匈奴人征讨南凉如今已经大胜而归,就连秃发傉檀之子也都被质于张掖,幸好如今大雪封山,否则我乐涫大营兵少将寡,如何能够抵挡的住啊。”李暠眉头紧皱,南凉和匈奴人议和让他感到震惊同时对西凉的安危感到担忧。

“兄长莫急,据我所知匈奴人之所以同意与南凉议和除了粮草不足之外,同样伤亡重大,尤其是洪池岭一战,匈奴人虽然击败南凉的五万大军,但是匈奴人在此战中伤亡了一万五千余人,短时间之内匈奴人已经无力再战,更何况如今匈奴人占据南凉大片土地需要重兵防守,没有多余的兵力进攻酒泉。”宋繇起身朝李暠行了一礼,出言宽慰道。

“如此便好啊。”李暠捋着白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信放下,回头向宋繇问道:“二弟,如今城北大营的的新卒还有多少?”

“这两个月来城北大营共招募新卒八千三百六十七人,估计再有半个月便能招募一万新卒了。”

“好。这些新近招募的新卒全部调往乐涫大营交由张靖将军,另外岩儿上次送回来的三千匹战马留下五百匹全部一起交由张靖将军。”李暠松了一口气,看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沉声说道。

“兄长放心,明日一早便传令下去。这岩儿想要在西海屯垦的事,兄长您看如何?”

“呵呵。岩儿说的不错,如今我大凉地广人稀,西海有充足的水源,居延海方圆百里都是肥沃的土地。这样吧,你传令下去,最近逃难敦煌、晋昌一带的流民都安排到西海,上万流民聚集在那里如不能妥善安置,必将引发大乱,既然岩儿有意在西海屯垦,倒也算是帮了个大忙了。”李暠最近都在想着该如何安置敦煌一带的流民,如今李岩提议屯垦西海,这些流民倒也能够安排下去。

天黑之后,宋繇才从凉王府走了出来。

宋繇回到府中的时候,府中管事立即迎了上来,躬身说道:“老爷,令狐大人来了。”

“哦?来了多久了?”宋繇停住脚步低声问道。

“启禀老爷,令狐大人刚来片刻,正在厅中,说是有要事找老爷您商议。”

宋繇快步上前,走进厅中,只见令狐溢正起身向自己走来,“宋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令狐大人久等了,不知令狐大人有何要事深夜造访?”宋繇拱了拱手朝令狐溢问道。

“宋大人刚从王爷那里回来?岩儿想要招募流民到西海屯垦王爷是何态度?”令狐溢走到宋繇身旁,压低声音道。

“王爷已经同意了,此事还需要令狐大人大力相助啊。西海长期以来不曾开垦,如能有效屯垦,不出几年必是我大凉的重要粮仓啊。”

“哈哈。岩儿是我令狐家的女婿,宋大人说此话就见外了。。”令狐溢朗声笑道。

第九十一章 南凉困境

西海郡招募流民的消息在整个河西传遍了,但凡愿意在西海安家的流民,一律由官府提供耕牛和农具,还有一些安家费用。

这些流民在河西没有自己的田地,只能靠着凉王府的救济艰苦度日,更有传言只要能够在西海耕作满三年以后,每个成年男子可以分得五十亩地,女子可以分得二十亩。

这个消息对于那些从关中洛阳难逃而来的百姓来说,无疑具有很大的诱惑。田地就如同百姓的命根,关中洛阳一带常年征战,许多百姓辛勤劳作一年,却被官府强行征作军粮,颗粒无收。

西海这两年镇北军将匈奴人数次打败,相比于酒泉时刻都有受到匈奴人进攻的威胁,这些流民再官府的引导下,携妻带子前往西海。

李岩下令镇北军搭建安置流民的房屋,虽然是简单搭建起来,但是却也相比在流民营的环境好了许多。为了给这些流民搭建房屋,西海城西山坡上的树木都被砍了大半。

半个月后,在居延海湖畔不远的地方,一排排搭建整齐的房屋异常显眼,已经有不少的流民住在其中。

流民的安置由西海郡的官府统一安置,官府将这些流民登记造册,分发粮食。

每天都有不少的流民从敦煌、晋昌一带进入西海,那些从南凉逃来的流民在酒泉的时候听闻西海的消息之后向北而去。

数日前,李暠下令张靖不再兼任西海太守,由梁兴任西郡太守,当李岩看到梁兴来到西海的时候,李岩心中感到一阵意外。

不过李岩很快便释然了,梁兴任西海太守总比索家和尹家的人任西海太守要合适的多,起码以梁兴的性格,应该不至于给自己使绊子。

西海太守府。

这是梁兴赴任西海太守的第三天,梁兴宴请西海文武官员,整个太守府一片喜气洋洋。

酒过三巡之后,李岩看着坐在一旁的梁兴笑着说道:“梁大人,如今西海的流民不断增加,太守府可要做好流民的安置,否则一旦流民闹事,激起民变可就辜负了王爷的重托啊。”

“李将军放心,老夫来西海赴任之际,王爷特意交待一定要妥善安排西海的流民,今后的西海屯垦太守府定当全力配合李将军。”梁兴杯酒下肚满脸通红,朝李岩抱拳说道。

“有梁大人此话,那李岩就放心了。来,梁大人干了这杯酒!”李岩端起酒杯朝梁兴领了一杯酒。

从太守府出来,李岩便回了镇北将军府,今天对于梁兴的态度李岩心中还是非常的高兴。

梁兴愿意负责西海屯垦,这样一来镇北军可以全力备战,匈奴人和南凉议和的消息已经传到西海,这几天在西海和北凉接壤的边界时常有匈奴人在窥探。

这对于西凉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匈奴人并没有因为大胜南凉而停止对西凉的关注。

如果不能早作准备,匈奴人大举进攻的时候,如何能够抵挡的住匈奴人的铁骑?

很快已经到了开春之际,太守府提供耕牛和农具给流民,整个西海进入了一年之中最为忙碌的时候。

乐都。

这里是南凉的都城,向西靠近西平郡,向东接广武郡,湟河贯穿全境,当年秃发傉檀的哥哥秃发乌孤从金城迁都到乐都,南凉由此开始崛起。

后来南凉先后迁都西平,秃发傉檀前些年迁都姑臧,去年秃发傉檀弃守姑臧,又将都城迁回乐都,将姑臧城里的百姓裹挟着回到乐都,如今的乐都城已经不复当年了。

半个月前匈奴人才从乐都撤军,围困了几个月以后,匈奴人迫使秃发傉檀承认洪池岭以北归匈奴人所有,将自己的儿子秃发染干送往张掖换来匈奴人同意议和。

乐都王宫里,秃发傉檀跪坐在王位,下首的文武官员跪坐着一言不发,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

秃发傉檀戴着由虎皮制成的锦帽,长的浓眉大眼,不怒自威,虎视着殿内的文武大臣。

“父王,孩儿以为与西秦联姻对我大凉百利而无一害,西秦与我大凉均出自漠北鲜卑一脉,两家联姻有西秦相援,匈奴人也不敢再肆意进攻我大凉。”秃发虎台起身朝秃发傉檀行礼后大声说道。

匈奴人大举围城之前,秃发傉檀曾遣人向西秦求援,奈何乞伏乾归虽然将大军部署在靠近广武一带,但是压根就没有出兵的打算。秃发傉檀无奈之下只能和匈奴人议和,同时对西秦也感到非常不满。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当年乞伏乾归被姚兴的大军打败,曾向我大凉投降,现如今我大凉难道需要一女子换取西秦的庇护,岂不是令人耻笑吗?”秃发傉檀强忍怒意,眉头紧拧,看着众人一言不发沉声问道。

“父王,如今西秦已经占据陇西数郡,带甲之士不下十万,就连秦国都惧怕三分,妹妹同西秦太子乞伏炽磐联姻有何不可?”

“住口。要不是你在西郡中了沮渠伏奴的奸计,我大凉何至于此?”秃发傉檀见秃发虎台一直劝说自己同意与西秦联姻,气都不打一处来。

去年秃发虎台在西郡被沮渠伏奴设计夺了日勒城,西郡的粮草悉数被匈奴人焚毁,南凉自此一路溃败,最终姑臧被匈奴人占据。

“父王息怒,孩儿这都是为了我大凉的千秋大业着想,请父王恕罪。”秃发虎台跪在地上,不敢正视秃发傉檀。

“你们下去吧。太尉留下。”秃发傉檀无力的挥了挥手,看着秃发虎台身后满头白发的太尉秃发俱延示意他留下。

待文武官员离开以后,秃发傉檀从王位上走了下来,将秃发俱延轻轻扶起,低声问道:“派去西凉的人已经出发了吗?”

“启禀大王,三日前就已经出发了。”

“好好好。太尉对朝中鼓吹与西秦联姻有何看法?”秃发傉檀紧紧的攥住秃发俱延的双手,一脸激动的说道。

“启禀大王,臣以为西秦狼子野心,早就觊觎大凉基业,十年前大王还是广武公的时候就曾将大公主下嫁给乞伏炽磐,现如今又要将小公主嫁给乞伏炽磐,臣以为不妥。”秃发俱延说的口沫四射,越说越激动。

“是啊。大公主嫁与乞伏炽磐为妻十年,眼看我大凉被匈奴人围困,西秦依然无动于衷,想要坐看我大凉与匈奴人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朝中那些目光短浅的人还提议将小公主与西秦联姻,真是岂有此理。”

“如今我大凉北有匈奴大军,东有西秦虎视眈眈,大凉已经到了危难之际了。”秃发俱延一脸严肃的说道。

第九十二章 藏兵于民

西海在短短数月,便安置了八千多户的流民,太守府下令凡是西海的田地,只要限期之内没有提供田契认领的一律归官府所有。

自从吕光创立后凉以来,二十多年间,西海先后归属后凉和北凉,再到现在的西凉,加之匈奴人和柔然人前些年时常犯边掳掠屠杀,如今的西海人口与十年前相比少了上万户。

大量的田地荒废,野草长的比人还高。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梁兴命太守府派人丈量田地,将那些限期之内无人提供田契无主之地登记造册,梁兴看着簿册上面登记着六千多顷的无主之地吓了一跳。

“黄大人,当年杨太守治理西海之初西海人口多达三万余户,没想到短短五年,西海人口便减少了一半,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梁兴放下手中的簿册,背手来回走动。

这个被梁兴称作黄大人的是一个年过四旬的文士,叫做黄儒,是太守府的主簿,长的温文儒雅,身着一身青衫,恭敬的站在一旁。

“启禀太守大人,西海前些年匈奴人和柔然人长驱直入,他们丧心病狂的将西海百姓大肆屠戮,强行掳掠,以致于我西海百姓大量减少,所以……”黄儒朝梁兴拱了拱手,遂将这些年来西海百姓的变化向梁兴说道。

梁兴停下脚步,环视着太守府内的众属官,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黄大人,将这些无主之地,悉数均分给那些安置的流民,务必在今春将这些田地耕种,秋收之时要是有一户颗粒无收,你们全都罚俸一年。”

“大人,这短短两个月内,如何才能够将那些荒芜的田地耕种上,下官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黄儒一脸苦色,闻言急忙劝道。

“是啊。是啊。黄大人言之有理~”太守府内属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于梁兴的强势心中感到一丝的不满。

“诸位大人,肃静。为了确保今秋有足够的粮草,此事务必完成。镇北军的李将军已经同意,安排镇北军协助,你们不用太过担心,做好你们自己份内的差事便好。”梁兴抬了抬双手,示意众人肃静。

“是。大人!”太守府属官听闻镇北军会协助流民春耕,个个喜上眉梢。

梁兴看着众人停止议论,挥了挥手,说道:“都下去忙吧。这几天要将这些无主之地悉数分下去,不得有误!”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办妥此事。”黄儒看着梁兴朝自己望了一眼,便应声说道。

镇北将军府里,李岩看着地图,心中忧心忡忡。西凉虽说占据着河西大片的土地,但是许多都是大漠戈壁。远不如现在的匈奴人,整个河西走廊被其占据三分之二,不出三年,便可积蓄一统三凉的力量。

匈奴人不会给西凉太多的壮大时间,同时李岩也不想匈奴人有足够时间积蓄一统三凉的力量。

李岩心中有一个大胆的计划,这需要西凉有足够的粮草,所以如果西海粮草实现自给自足,便能给乐涫大营省下一万余人一年的粮草,可以支撑半年之久的大战。

这些天李岩不断的奔走于镇北军大营和龙首涧。镇北军的训练不能落下,尤其是被李岩寄予厚望的陌刀营,如今已经扩充至一千一百余人。

龙首涧每天都日夜不停的打造兵甲,如今的镇北军已经大部分换上的新的兵器,尤其是陌刀营的军士,为了打造陌刀,这龙首涧积蓄的精钢全都用完了。

“将军,您找我?”

正当李岩看着地图陷入深思的时候,一个身着黑甲的将军径直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朝李岩说道。

“原来杨将军,你来了,快起来吧!”李岩回头看见杨世忠正朝自己行礼,便将杨世忠轻轻扶起。

“多谢将军!”杨世忠起身站在一旁。

“杨将军,此番叫你来是有一件要事想要拜托你了。”

“将军言重了,但凡将军吩咐,末将定当从命。”杨世忠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岩抱拳说道。

“如今西海的春耕即将结束,本将打算在春耕之后,西海每户出一男丁,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平日里劳作,每五天之中需要有一天接受镇北军组织的训练,将来也能够抵御外敌。你看如何啊?”李岩走到杨世忠身旁沉声说道。

“将军~这~这是为何?”杨世忠脸色一变,欲言又止的问道。

“西海百姓多年来面对凶悍的匈奴人和柔然人,只能任由宰割,如今本将想要改变这一局面。而你杨将军在西海多年,令尊在世时也是为了安置百姓才不幸遭遇匈奴人的伏击,在西海素有威望,本将希望由你来担任主将,你可愿意?”

“将军,西海有我镇北军守卫足矣,末将以为~”

李岩见杨世忠欲说下去,摆了摆手说道:“杨将军,匈奴人如今秣马厉兵,时刻不忘侵我大凉,如今我大凉兵力不足十万,你可知晓本将的意思?”

“末将明白了,一定不负将军的期望。”杨世忠闻言,终于明白李岩的用意。

待杨世忠走后,令狐德昭走了进来,这段时间都是由他安排镇北军协助西海的流民进行春耕。这两天才得以清闲。

“令民为什伍,平时务农,战时出征,当年秦国凭借此法,举国皆兵,一举荡平六国。莫非将军也想用此法?”令狐德昭看着杨世忠出去后,走到李岩身边问道。

“德昭大哥说笑了,你还是叫我岩弟吧。你这一声将军叫的够瘆人的。哈哈。”李岩哈哈一笑道。

“不可,军中自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还是叫你将军吧。”令狐德昭一脸严肃的说道。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镇北军迟早要走出西海,西凉兵少将寡,我实在是担心啊。藏兵于民,既可以节省粮草军饷,又可以为镇北军提供兵源,这有何不可?”李岩傲然说道。

“这的确是一个好方法,但是将军可曾有向王爷上奏?此事若是处理不当,一旦太子殿下知晓,这可是私自募兵的大罪啊。”令狐德昭说着一脸担忧。

李岩闻言脸色微变,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瞒住李暠,要知道西海如今有两万多户,这每户一男丁足可以多出两万多人,到时自己就是说破大天也解释不清了。

第九十三章 王府密议

夜幕降临之后,酒泉城已经宵禁,大街上的巡城卫士举着火把,一队队的走过。

一辆马车缓缓穿过街道向着凉王府驶去,巡城卫士从马车旁边穿过,就像是没有发现马车一般。任由其在大街上缓缓向前行。

这是宋繇府上的马车,巡城卫士已经习惯了这位凉王的同母异父兄弟半夜前往凉王府。特别是这这一年以来,更是频繁出入凉王府。

马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宋繇,另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满头白鬓,望着马车外面漆黑一片,不时眉头紧皱,显得有些焦虑。

过了一会儿,马车在凉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孟大人在此等候片刻。”宋繇见马车停住,交待一句便下了马车。

“哦,无妨。宋大人请。”

马车上被宋繇称作孟大人的老者朝宋繇拱了拱手,正了正衣冠,看了一眼马车外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宋大人这么晚了,王爷恐怕已经就寝,如无要紧之事不如明日再来吧?”王府门口的守卫上前见是宋繇,朝宋繇行了一礼低声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速去禀报王爷,宋繇求见。有什么事老夫担着。”宋繇一脸严肃,威严的声音传来。

守门卫士见宋繇的神情,一时语塞,快速的思虑一番,朝宋繇抱拳说道:“宋大人稍等片刻,待我先禀告王爷。”

“去吧!”

宋繇在府门口来回踱步,如今已经快三更天了,若不是有要紧之事也不会这个时候来见李暠。

正当宋繇准备亲自进府的时候,守门卫士从凉王府里走了出来,奔跑着快速的走到宋繇身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宋大人,王爷让您去议事厅。”

宋繇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低声说道:“孟大人,王爷有请。”

马车上的老者快速的下了马车,在宋繇的带领下,走进了凉王府。

“宋繇见过王爷。”宋繇进了议事厅见李暠已经在等候自己。

“呵呵。贤弟不必多礼,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要事?这位是?”李暠捋着胡须一脸笑意看着宋繇和身旁的看着。

“启禀王爷,这位是南凉使者孟恺,今夜来此是有要事相商,故而不得不打扰王爷歇息。请王爷恕罪!”宋繇看着身旁的老者向李暠介绍道。

“在下孟恺,拜见酒泉公。”孟恺朝李暠行礼说道。

“孟大人不必多礼,本王听说当年广武公命三路大军齐攻匈奴,其余两路几乎全军覆没,唯独孟大人这一路大军不过五千余人竟能将上万的匈奴人歼灭过半。广武公能得孟大人相助,真是好福气啊。”李暠听宋繇说此人便是孟恺,起身走到孟恺身旁。

“酒泉公过誉了,在下承蒙广武公不弃,自当忠心报效广武公大恩。今夜拜见酒泉公,乃是奉了广武公之命,前来与酒泉公商议要事。这是广武公写给酒泉公您的书信,请酒泉公过目。”孟恺拿出一封书信双手恭敬的交到李暠的手中。

李暠拆开书信,走到烛光之下认真的看着秃发傉檀写给自己的书信,不时眉头紧锁,越是往下看越是感到心惊。

“这~这可是广武公的意思?”李暠紧紧的将书信攥在手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孟恺问道。

“正是。此番洪池岭大战,匈奴人大军折损将近两万,匈奴人为了防范姑臧被西秦夺取,在姑臧部署了三万余兵马,洪池岭以北的松昌郡那里有驻军一万,加上驻守祁连、武威等数郡的兵马,如今的匈奴大军不过八万余人,此时正是匈奴人最为虚弱的时候,还请酒泉公早做决断……”孟恺如数家珍般的将匈奴人的兵力部署细数,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孟大人,本王听说广武公在此次大战中折损不下五万人,如今南凉境内带甲之士恐怕已不足五万,这让本王如何信得过?”李暠听得出来,孟恺一直将匈奴人说的如此不堪一击,无非就是诱使西凉出兵而已。

孟恺闻言,朝李暠行了一礼,说道:“酒泉公此言差矣,洪池岭一战我大凉虽然损失惨重,但是短期之内我大凉还可以积聚六万兵马。若是酒泉公同意出兵,两家兵马合计不下十万,定能一战定乾坤。这些年来,你我两家虽结盟却各自为战,以至于让匈奴人有机可乘。如若两家共同举兵,匈奴覆灭指日可待。”

“如此大事,绝非儿戏,本王尚需商议方能答复,孟大人,你且现在酒泉城住下,待本王商议过后再行答复可好?”李暠自然不会因为孟恺三言两语轻易答应,便让孟恺在酒泉城候着。

“那是自然,此事的确应该慎重行事。如此便孟恺静候佳音,暂行告退!”孟恺再次朝李暠行了一礼,退出了议事厅。

孟恺走后,李暠看着一言不发的宋繇,“贤弟对于同南凉提议共同出兵夹攻匈奴人有何看法?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兄长,如今河西走廊匈奴人已经占据过半,不出几年便会积聚兵马钱粮无数,如不趁匈奴人虚弱的时候将其扼杀恐怕后患无穷啊。只是我担心,万一南凉是在利用我西凉牵制匈奴人?”宋繇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暠走到议事厅的角落,看着挂着地图,沉声说道:“是啊。如今南凉丧失大片土地,苟延残喘,看来他们这是要背水一战了,否则三年之内必被匈奴人蚕食。”

“若真是如孟恺若说,如今匈奴人大军基本都在姑臧和松昌,张掖只有不到两万兵马,若南凉能将姑臧和松昌的四万余匈奴大军拖住,我大凉只需五万大军,五日之内便可拿下张掖。”宋繇点了点头说道。

“这秃发傉檀胃口倒是不小,信中说事成以后西郡以西归我大凉所有,其余的尽归南凉。”

宋繇走到李暠身边,低声问道:“兄长您看这事是否需要告知岩儿那孩子,如今的镇北军已经是我西凉当之无愧的精锐,若是兄长同意与南凉共同出兵攻打北凉,岩儿的镇北军与匈奴人也有一战之力。”

“好。我这就写封书信,你明日一早派人送往西海。”

第九十四章 天赐良机

孟恺在酒泉城里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但是凉王府丝毫没有消息。由于害怕被匈奴人的探子发现,孟恺一连数日都在城西的客栈里等候李暠的召见,随行的数名随从同样被孟恺下令不许外出。

凉王府里,李暠召集西凉重臣商议。李暠思虑了数天,一直无法下定决心。胜,则西凉将一举消灭心腹大患。败,则西凉数年之内只能坐看匈奴人蚕食鲸吞一统凉州。

议事厅里的几人都是在西凉的立国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索仙、尹建兴端坐在在列,鼻眼观心,一言不发。当李暠将南凉欲与西凉结盟共同出兵攻打匈奴人的时候,除了宋繇其余数人大惊失色。

军师祭酒郭谦直言,如今西凉百废待兴,兵马钱粮不足,根本无力再出兵攻打匈奴人。况且南凉并非真心想要同西凉结盟,只是如今灭国在即,想要让西凉替鲜卑人火中取栗,对西凉而言弊大于利。

太子李歆自从在乐涫大营被匈奴人大败之后,被李暠罢了平凉大都督,如今听闻李暠欲起兵同南凉共同攻打北凉,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启禀父王,如今匈奴人在洪池岭一战中元气大伤,虽然看似强大,实则内强中干,尤其是如今匈奴人以为我大凉已经无力来攻,张掖以及附近的郡县只有不到四万大军,若有南凉牵制姑臧的匈奴大军,我大凉数日之间便可拿下张掖。”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匈奴人与鲜卑人在洪池岭一战中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未伤其根基,匈奴如今依然势大,切不可轻敌,更不可轻易言战。况且建初五年,匈奴人破乐涫大营,围困酒泉的时候,大凉伤亡了几万大军,如今才刚刚过去一年,又要再起兵戈,将士们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操练,如何能够战胜匈奴人?”郭谦生平谨慎,从敦煌起兵之时便追随李暠,此刻毫不留情的反驳李歆。

“郭大人何必长他人志气?如今城北大营的两万兵马,日夜操练,士气高涨,待秋收之后便有足够的粮草。如今匈奴贼子元气大伤不趁机攻取,岂能错失良机?”李歆心中暗自恼怒,但此刻李暠在身前也不好太过无礼。

“好了,歆儿!郭大人也是为了我大凉着想,这样吧,容本王再想想,诸位大人且先回去吧。此事不可泄露半点风声,否则严惩不贷。”李暠看了一眼李歆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停止争论,随后环视众人一脸严肃的说道。

“是。王爷!”

议事厅中众人应声称是,随后出了凉王府。

李暠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到有些的无奈。立国至今已经十年了,自己的愿望就是一统凉州,所以才将都城从敦煌迁到酒泉。如今自己的身体能够感到大不如从前,自己的有生之年还能否看到凉州一统呢?

突然,李暠想到了一个人,平南侯唐瑶。自从建初五年唐瑶大病一场之后,便一直在酒泉城中静养,至今已经一年有余了。对于匈奴人的了解,恐怕整个西凉无人能够比得上唐瑶了。

“来人,备马去平南侯府。”李暠起身朝殿外吩咐了一声。

李暠出了凉王府,马车缓缓的驶向平南侯府,自从唐瑶被封为平南侯之后,李暠赐了一座宅邸给唐瑶。平日里唐瑶就在府中闭门谢客,很少出府,伺弄些花草,完全不去理会朝中琐事。

平南侯府后院,到处都是各种鲜艳的奇花异草,已经盛开的花儿争奇斗艳,满园春色。唐瑶闭目坐在凉亭之中,身后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正在给唐瑶揉着肩膀。

“爷爷,玉儿的手都快断了,今天就到这吧。”白裙女子是唐瑶的孙女玉儿,自从从乐涫大营回来后一直侍候在唐瑶身旁。

此刻的唐瑶正闭目养神,均匀的呼吸声,玉儿的的话语唐瑶就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爷爷。”玉儿见唐瑶一动不动,洁白无瑕的玉手揪着唐瑶的耳朵,凑了过来喊一了声。

“玉儿,你想吓死爷爷啊?”唐瑶挣开眼睛,回头看着玉儿一脸无奈的说道。

“爷爷,您不是听不见嘛。玉儿错了。”玉儿见唐瑶脸色不悦,小手抱着唐瑶的手臂不停的摇晃求饶道。

“你这孩子~”唐瑶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下人快速的走到唐瑶身旁,低声说了一句,便快速的退了下去。

唐瑶来到厅中。见李暠一人独自在等待自己,便朝李暠行了一礼。

“唐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李暠起身将唐瑶扶起,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

“多谢王爷。”唐瑶朝李暠拱手说道。

“呵呵。本王今日来此,是有要事同唐将军商议。还望将军不吝赐教。”李暠捋着白须,一脸笑意的说道。

“不知王爷有何要事?臣若知晓,必当知无不言。”

“本王欲与南凉共同出兵攻伐匈奴,唐将军以为如何?”

“这~”唐瑶一脸茫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李暠随即将南凉来使欲与南凉联手,共同出兵攻打匈奴的事情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唐瑶脸色一脸凝重,自己镇守乐涫大营多年,并不是没想过攻取张掖。只是匈奴人的大军在就部署在乐涫大营,根本没有机会。

“王爷,消息可靠吗?”

“八成是真的,建初五年匈奴大军入侵我大凉损兵数万。去年洪池岭一战,虽然将南凉五万大军击败,但是自己也伤亡近两万。如今的匈奴贼子处于最虚弱的时候……”李暠于是将匈奴人这一年来的变化说了出来。

唐瑶听完,沉吟片刻问道:“宋大人以为如何?”

“宋大人同意与南凉一同出兵,只是郭大人他们以为如今我大凉不应该趟这趟浑水。”

“迂腐之见,南凉如今灭国在即,唯有拼死一战以避免身死国灭。只是却不可轻易答应秃发傉檀……”

李暠听的连连点头,心中有了主意,从唐瑶府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天黑了。

第九十五章 结盟条件

西海城。

李岩收到李暠的书信已经两天了,信中言及南凉秃发傉檀遣使欲与西凉共同出兵攻伐北凉。虽然李暠在信中有征询李岩的意思,但是李岩看的出来,李暠似乎已经下了决心要与匈奴人一战了。

镇北军中就几个人知晓此事,雷鸣和铁锤两位将军闻言嚷着同意与南凉出兵。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匈奴人时常犯境,早就受够了。如今南凉愿意攻打姑臧,西凉直取张掖,使匈奴人腹背受敌。

经过一夜的思虑,李岩写了一封书信令人快马送回酒泉。原想着再过一两年,西凉可以积聚与匈奴一战之力,如今南凉不甘就此灭国想要同西凉结盟,这倒是意外之喜。

此战若胜,西凉将一举拿下大半个河西走廊,实力将会大大提升。而南凉也能够解除灭国之危。

李岩对河西牧场早就垂涎三尺了,去年出使晋国,路过河西牧场一直念念不忘。如今要打瞌睡竟然有人送枕头。

镇北将军府里,李岩在同令狐德昭商议,李岩明白既然李暠下了决心要与北凉一战,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整顿军备。

“如今西海今秋粮草尚未收取,若是大战僵持不下,恐怕粮草不足啊。据我所知,酒泉城的粮草也只够维持到今秋,如今西海的粮草只够三月之用了。”令狐德昭对于西海粮草不足感到深深的担忧。

“哼!那就从匈奴人的手里夺取,据说张掖城囤积了上百万石粮草,如此多的粮草留在匈奴人的手里,多可惜啊。”李岩冷哼一声。

令狐德昭背手而立,心中感到有些担忧:“话虽如此,就怕匈奴人龟缩在张掖城中坚守不出,如此我大凉即便是有十万大军要想在段时间之内攻破张掖城,恐怕也绝非易事啊。”

“此事我自有安排,后天我要亲自回酒泉一趟,军中之事就拜托你了。”李岩皱了皱眉,随即起身对令狐德昭说道。

“放心吧。”

李岩骑着绝影出了西海城,直奔龙首涧。前些天斛律令人与李岩再次将交换了生铁,如今的西海大营中足足多了四千匹战马。

在龙首涧交待一番之后,李岩来到了血狼卫在龙首涧附近的军营,韩谦这两个月来,一直在这里训练血狼卫。

如今的血狼卫已经有三百余人了,今年韩谦从镇北军中挑选了一百余人加入血狼卫,经过了几个月的魔鬼训练,这些血狼卫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营帐中,李岩看着眼前的韩谦,不由得笑了笑,两月不见,已经黑的不成样了。

“韩大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

“公子您说吧。”韩谦起身抱拳说道。

“我要你从血狼卫中挑选一百可靠的军士,三日之后乔装打扮以后,离开西海混入张掖城,寻一隐秘之处等候命令。”李岩一脸凝重的说道。

“公子放心,石头那家伙最近一直嚷嚷着闲得慌,就让他去吧!”韩谦拍着胸脯回道。

“好。此事不宜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进了张掖城不要什么事也不用干,等候我的命令行事。”

韩谦点了点头,说道:“韩谦明白了。”

“后天一早,随我回酒泉城。”李岩说完出了血狼卫的军营返回西海城。

凉王府里,李暠在书房里看着李岩的书信,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随即令人召宋繇来见。

“兄长何事如此着急?”宋繇一进书房朝李暠行了一礼。

“哈哈。贤弟你看看,这是岩儿的回信。你将这三个条件告诉孟恺,若南凉能够答应,则两家结成同盟,一同出兵攻伐北凉。”李暠捋着胡须,将手中的书信交到宋繇手里。

宋繇接过书信,看了一会儿,“这~,兄长这是否太过苛刻了?万一秃发傉檀不答应岂不是错失良机?”

“贤弟无需多虑,如今匈奴人虽然同意与南凉议和,但是秃发傉檀也明白,匈奴人是不会就此罢休的。所以他一定会答应的。”李暠沉声说道。

“这兵马钱粮倒好说,只是以南凉太子秃发虎台为质恐怕南凉不会轻易答应啊。”宋繇越看越心惊,信中的内容简直出乎意料。

“如今南凉岌岌可危,西秦和匈奴人都虎视眈眈。为了确保南凉不会背信弃义,也只能如此了。”

“兄长放心,宋繇明白。”宋繇拱了拱手,对于李暠的担忧宋繇当然明白。若南凉背信弃义,西凉出兵攻伐张掖之后坐山观虎斗不出兵牵制姑臧的几万大军,则西凉危矣。

酒泉城夜深人静,宋繇府中灯火通明,府门紧闭。

孟恺听到宋繇提出的三个条件瞬间气的满脸通红。尤其是看到以太子秃发虎台为质,孟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

“宋大人,兵马钱粮之事老夫可以替我主答应,只是以我大凉太子为质老夫无法接受,太子殿下乃是万金之躯,岂能为质?”孟恺起身怒目而视。

“孟大人息怒,此事酒泉公已经说了,若是广武公不答应,那此次结盟作罢。孟大人不如将这三个条件告知广武公……”宋繇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也罢!”孟恺叹了口气,此番出使西凉孟恺心中已经做好了被西凉狠敲一笔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西凉竟然要以秃发虎台为质。

孟恺一脸无奈的回到客栈,连夜将这些时日在西凉的所见所闻以及西凉提出的条件写了一封书信,第二天一大早,便让随从快马送回乐都。

李岩经过连夜赶路,晌午时分回到了酒泉城。一进城李岩便直奔凉王府。

李暠的书房中,李岩恭敬的站在一旁。从西凉与匈奴人的军力对比,到如何攻取张掖,李暠和李岩在书房中谈论了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岩儿,你真的长大了。这两年来,你的变化真是让爷爷捉摸不透啊。此战若胜,你当居首功。”李暠捋着白须,一脸笑意的看着李岩。

“爷爷说笑了,岩儿不敢居功。”李岩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岩儿,你先回去吧。待南凉同意我大凉的条件再商议何时出兵,这段时间你留在酒泉。”

“是。岩儿告退。”

第九十六章 调兵遣将

李岩回到酒泉城已经快一个月了,每天陪在母亲令狐氏身边,这两年来,自己在母亲身边的时间不多,如今正好有时间。

昨夜南凉使臣孟恺求见凉王李暠,同行的一人竟然是南凉太尉秃发俱延,这让李暠心中感到一阵意外。

南凉同意与西凉结盟,声称由于太子秃发虎台不幸身染恶疾,无法长途跋涉,故而太尉秃发俱延以身为质,希望两家永结同盟,共抗匈奴。

李暠看着秃发傉檀的国书,心中怒气渐消,南凉同意只要事成之后,北凉境内的土地尽归西凉,两家联姻,互不相犯。

尤其是秃发俱延的一席话,让李暠更加坚定了决心,匈奴不灭,凉州不宁。尤其是能够在半年之内将南凉打到几乎灭国的实力,让李暠感到一丝后怕。

二凉结盟了。

十年来,西凉和南凉两家交好,但是却没有像今天这般,对匈奴人的恐惧使二凉暂时结成同盟共击匈奴。

李暠安排了一座府宅给秃发俱延一行人住下,如今既然两国同盟,在没有将匈奴人击败之前,秃发俱延只能留在酒泉城里。

秃发俱延欣然接受,与西凉南北夹击匈奴原本就是他和秃发傉檀的谋划,当孟恺的书信传回乐都的时候,秃发俱延主动请命前往酒泉为质,对于西凉的安排,秃发俱延心知肚明。

凉王府李暠的书房里,李歆正跪在李暠的身前。

“拜见父王,不知父王召见孩儿有何要事吩咐?”李歆朝李暠行了一礼。

“歆儿,起来吧。”

“多谢父王。”李歆起身说道。

“歆儿,父王已经同意与南凉共同举兵攻伐北凉,你以为如何啊?”李暠走到李歆的身旁,将与南凉结盟的国书交给李歆。

李歆双手接过国书,呼吸有些急促,快速看了一遍,李歆单膝跪地,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父王,这是真的吗?”

“歆儿,如果让你担任平凉大都督,你能有几成的把握拿下张掖?”李暠微微点头,沉声问道。

“启禀父王,若歆儿为平凉大都督,城北大营的两万兵马加上乐涫大营四万大军,歆儿有六成把握拿下张掖,若是有西海的镇北军~”李歆一脸激动的说着被李暠挥手打断。

“镇北军我另有安排,如今就乐涫大营和城北大营的六万兵马归你统领,你可愿意?”李暠用一种令人难以反驳的语气说道。

“歆儿领命。一定不会辜负父王的信任。”

李暠看着眼前的李歆,拉着李歆的手说道:“歆儿,父王今年已经六十了,生平愿望便是将河西一统,能够庇护我汉家百姓。你要多学习治国安民之策,父王百年之后,我大凉的基业还需要你来延续。你是岩儿的叔父,理应心胸开阔,你明白吗?”

“父王的良苦用心,歆儿明白。”李歆看着李暠不知不觉的真情流露,泪水不停的掉了下来。

“起来吧。下月十五,出兵张掖。你下去准备吧。”

“是,歆儿告退。”李歆行了一礼退出李暠的书房。

看着李歆的背影,李暠喃喃的说道:“歆儿,希望你真能听的进去啊。”

天黑之后,李岩进了凉王府。此次出兵张掖,李暠兵分两路。一路由李歆作为平凉大都督,统领乐涫大营和城北大营的六万大军,从乐涫向张掖进军。另一路由李岩率领镇北军从西海进入北凉境内,北面直取张掖。

尤其是西海的镇北军,李暠寄予厚望,除了协助李歆夺取张掖,镇北军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阻挡来自西安郡的匈奴援军。

西安郡在张掖以东,距离张掖不过百里,一天之内即可赶到,所以李岩的镇北军务必不能将西安郡的五千匈奴大军放进张掖。

这几个月来,西凉的许多哨探从北凉传回消息,匈奴人自从去年底从南凉撤军以后一直处于休整状态。

张掖城里驻守了八千守军,其余的两万余人部署在距离乐涫大营不到五十里的山谷防范西凉,张掖附近的郡县像西安郡、金山郡各自部署了五千守军,一天之内便可驰援张掖。

酒泉城,长史索仙的府上,李歆看着下首的索仙和尹建兴,脸上挂满了笑容。

“太子殿下,这一下子需要拿出三十万石粮食实在是太多了,老臣一时之间也难以调集,还请殿下恕罪。”索仙一脸愁容,起身说道。

“是啊。”尹建兴起身附和道。

一个时辰前,李歆和朱元虎一同走进索府,随后又命人将将尹建兴召集在索仙府上。

李歆同众人说了同南凉出兵攻伐北凉之后,索仙直言如今西凉的粮草只能维持不到半年,可如今李歆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

索家和尹家都是河西大族,良田千顷,奴仆成群,自然不会缺粮。李歆明白此次大战所能取胜,那么自己的声望将极大提高,如今李暠身体不好,这一战对自己至关重要。

“索大人,此战关乎我大凉国运,如若能将北凉打败,则我大凉将会实力大增,到时两位大人都将是我大凉的最大功臣。”

“殿下,老夫只能拿出二十万石粮食以供平凉大军,再多老夫也无能为力了。”索仙一脸肉疼的说道。

“殿下,我尹家也提供二十万石粮食,助殿下平凉之战。”尹建兴见索仙表态,随即起身说道。

“好!好啊。两位大人深明大义,李歆自当上奏凉王,替二位大人请功。”李歆连声叫好,索尹两家提供的粮草加上酒泉城囤积的粮草可以让平凉大军大战半年以上。

“元虎,城北大营的军士你可得好生操练,此次出征,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李歆回头看着朱元虎说道。

朱元虎如今执掌城北大营的两万大军,变得内敛了许多,不像之前的锋芒毕露。

“殿下放心,元虎知道该怎么做。”朱元虎抱拳说道。

“嗯。此事务必不得向外透漏半点风声,下月十五向张掖发起进攻。索大人,这些年的打造的攻城器械你要命人修缮,张掖城高四丈,要做好攻城的准备。”李歆向众人叮嘱说道。

“殿下放心。”索仙几人应声回道。

第九十七章 大战将起

清晨。

李岩告别令狐氏返回西海,如今距离下月十五出兵张掖还有一些时间,李岩要返回西海做好准备。

西凉兵分两路夹攻张掖,到时李岩将统帅镇北军越过黑石崖进入北凉境内,直扑张掖城。

两天后,李岩回到了西海。李岩同雷鸣他们说了此次与匈奴人一战关系到大凉的生死存亡,诸将务必要全力以赴。

镇北军大营中,李岩看着营中操练的军士,转身向铁锤问道:“铁锤兄弟,下月十五你麾下这些军士可是要正面对抗匈奴骑兵,你可有信心?”

“将军你就放心吧。这些小兔崽子早就忍不住了,不见血始终不会成长。俺相信他们不会给自己丢脸,更不会堕了我镇北军的威名。”铁锤一脸刚毅,抱拳说道。

李岩点了点头,说道:“好。如今镇北军这一年来兵甲不缺,每日操练,只为了能同匈奴贼子一决高下,现在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随后,李岩同雷鸣交待一番后便返回了西海城。

镇北将军府,李岩在议事厅里等待一人的到来。

“末将杨世忠见过将军。”

“杨将军快快请起,这么着急着把你叫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此事交给其他人本将放心不过。”李岩扶起杨世忠,拍拍肩膀说道。

“将军请吩咐,末将定当遵命。”杨世忠闻言,一脸疑惑的说道。

“下月十五,我大凉将出兵张掖,到时镇北军将会全军出征,我留下一千军士给你,一定要将西海城守住。你能做到吗?”

“将军,是真的吗?末将请命随军攻打张掖,家父死在匈奴人手里,末将日夜想着替父报仇……”杨世忠一听说西凉要出兵张掖,脸色一变,请求随军出征。

“杨将军,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如今我镇北军全军出动,西海不能没有你啊。你多年在西海,善于城池防守,西海不容有失,如今虽说斛律与我西海暂时交好,但谁也无法预料斛律是否会趁我大军离开西海而趁机出兵。”

杨世忠闻言,沉默不语。这些年来,镇北军出战的时候,李岩命杨世忠防守西海,如今杨世忠请战,李岩一时间进退两难。

良久,杨世忠开口说道:“将军放心吧,若丢了西海城,我杨世忠提头来见。”

“杨将军言重了,此战之后,若能战胜匈奴大军,本将向王爷请命,替你请功。”李岩一脸笑意的说道。

“多谢将军,望将军凯旋归来。”杨世忠朝李岩行了一礼说道。

“杨将军不必客气,若西海一旦有事,立即将那些登记造册的男丁征集防御西海,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了。将军放心。”杨世忠此刻终于明白李岩为何只留下一千军士给自己。

待杨世忠走后,李岩看着地图陷入深思,西海距离张掖大军日夜不停的赶路需要两日两夜,日夜行军这对镇北军的消耗很大。

下月十五,是西凉与南凉约定的时间,届时双方一同匈奴人发起进攻,使其首尾无法相顾,张掖距离姑臧快马需要三天,一来一回需要六天时间。只要南凉同时向姑臧的匈奴大军发起进攻,匈奴大军根本无力回援张掖。

张掖城的匈奴大军即便算上西安郡和金山郡的驻军回援,也不过四万,如今西凉集结了近八万大军,力求一战将张掖拿下。

若是匈奴人没有将几万大军部署在姑臧一带,西凉根本不敢仓促同意与南凉结盟共伐匈奴。

李岩随即吩咐令狐德昭将镇北军出征的粮草备好,大军就要出征了。在李岩心中,镇北军不应该完全依靠自身的粮草。北凉境内,大部分都是匈奴人,他们的牛羊都是军粮。

姑臧。

这里已经被匈奴人占据了快一年了,沮渠拏死后,沮渠蒙逊命堂兄沮渠益子为镇京将军、秦州刺史。领兵两万余人镇守姑臧。

后来,沮渠蒙逊从乐都撤军后,又调集了五千军士进驻姑臧,如今的姑臧城里足足有近三万匈奴大军。

姑臧城里的将军府里,沮渠益子正在召集众将议事,个个袒胸露背的匈奴将领一进大厅弄的乌烟瘴气,沮渠益子气的满脸漆黑。

“肃静!你们瞧瞧自己像什么东西?大王命尔等将姑臧城修缮,如今半年过去了,王宫还未修缮完毕,你们就不怕大王责怪吗?”

“启禀将军,当年秃发鲜卑撤离姑臧的时候,城中王宫有部分已经被焚毁,如今想要修缮几无可能,除非重建。但是如今城中百姓稀少,哪来如此多的工匠民夫?”沮渠益子下首一位健壮的将军出言说道。

“就是。难不成要我等部落勇士去重建王宫不成?”厅内不少部将附和道。

“放肆。大王有令,张掖城小拥挤不堪,且距离西凉太近。令我等将姑臧王宫即刻修缮,明年迁都姑臧。若限期没有完成,小心你们的脑袋。”沮渠益子起身喝道。

“什么?大王要迁都姑臧?”厅内的匈奴将军个个都一脸震惊。

“本将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今年之内将王宫修缮,该重建的重建,若是大王责怪,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沮渠益子可不管那些议论纷纷的将士,直接下令道。

待众将走后,沮渠益子看着案上的文书,心中叹了了一声。

这是昨夜收到的张掖快马文书,大王要求将姑臧城里即日修缮,明年要迁都姑臧了。去年沮渠蒙逊从乐都回到姑臧的时候,就曾经透露出迁都姑臧的想法。

正当沮渠益子内心焦虑不安的时候,殿外走进一人。正是沮渠益子的亲卫首领谷将军。

“见过将军。”

“谷将军不必多礼,可有何要事?”沮渠益子抬头问道。

“启禀将军,据末将安插在乐都的哨探来报,最近鲜卑人不断的招募新军,如今已经募集到了一万余人,加上乐都城里的三万守军,如今乐都已经有四万大军了。”

“西平郡的两万兵马有何异动?”沮渠益子起身问道。

“西平方向暂时没有消息,不过末将已令人前去打探,估计不出几日便有消息了。”谷将军躬身说道。

“不可大意,你立刻前往松昌,严密注意南凉动静,一旦有异动,快马来报。秃发傉檀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大凉不顾议和约定了。哼!”

第九十八章 南凉底气

南凉秃发傉檀自从与西凉李暠结盟之后,整军备战,将王府里的金银玉器拿出来赏赐军士。命人秘密招募新卒,这些同匈奴人一样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鲜卑人,弓马娴熟。

如今乐都附近的南凉大军除了乐都城中三万大军,城外还有两万余人,对外谎称八千。乐都这座南凉的都城聚集了南凉五万余兵马。

南凉王宫里,秃发傉檀正在召集重臣议事,还有几天就是同西凉约定出兵的日子了。坐在王位上的秃发傉檀一脸笑意,环视殿内诸臣。

“父王,孩儿已经秘密招募了两万六千五百军士,正在城南大营严加操练,这些都是我大凉部落勇士,熟悉战阵之后便可出战。”秃发虎台率先起身说道。

“好。此战关乎我大凉生死,拜托诸位将军了。”秃发傉檀深呼了一口气,凝视殿内诸臣说道。

“大王放心,臣等不负大王重托。”

“安西将军的西平军现在到何处?”秃发傉檀看着下首的秃发虎台沉声问道。

“父王,安西将军的两万轻骑已经到了乐都城西三十里的黑风谷,如今正驻扎在那里,只要父王一声令下,大军时刻可以出战。”

安西将军秃发樊尼是秃发傉檀已故大哥秃发乌孤的儿子,这些年一直镇守在西平郡,南凉与北凉的数次大战中,秃发樊尼依然镇守在西平郡。

秃发樊尼麾下的两万大军是当年秃发乌孤定都西平的时候就跟随秃发乌孤,秃发乌孤死后,西平大军由其子秃发樊尼执掌,镇守西平,监视乙弗、折掘二部。

秃发樊尼作为已故凉王秃发乌孤的儿子,并没有继承秃发乌孤的王位。兄终弟及,自然轮不到他。为了不让秃发傉檀猜忌自己,十年间从未离开西平,如今南凉已失半壁江山,秃发傉檀密令秃发樊尼领兵返回乐都。

“嗯。如今太尉身在酒泉,本王如断一臂,西凉李暠趁火打劫,将来本王定让其加倍偿还。哼!”秃发傉檀点了点头,随即冷哼一声。

南凉与西凉结盟共抗匈奴是秃发傉檀和太尉秃发俱延两人秘密筹划,如今秃发俱延请命前往酒泉为质换取西凉同意出兵,这让秃发傉檀感到非常恼火。

“父王,最近城中已经有发现匈奴探子,孩儿担心万一匈奴贼人有所警觉,则我大军将丧事先机。”秃发虎台突然想起近日有奏报城中发现匈奴探子,却没有抓到一个活口,几个都是自刎身亡,不禁感到有些担心。

“呵呵。沮渠蒙逊在城中肯定暗布探子用来监视我大凉的一举一动。无妨,匈奴人一时半会还不知我军动向。西平大军一出,区区姑臧本王要拿下易如反掌。”秃发傉檀心中对于匈奴探子似乎早已经预料,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诸臣离开后,秃发傉檀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喃喃自语道:“十年了,相信很多人都已经忘了我大凉曾经令人魂飞胆丧的西平军。”

十几年前,秃发乌孤创立南凉时,西平大军所到之处,白骨森森。当年立国之初即便是粮草已断,这些西平大军依然能够坚守城池,只是没有人知道城中数千百姓竟然凭空消失了,但是秃发傉檀知道。这些年来秃发傉檀对于西平的两万大军,是既爱又怕,也是如今南凉敢和匈奴人决战的勇气所在。

与此同时,酒泉城里同样一片忙碌。再过几天就是十五了,如今的城北大营的军士,李歆已经命朱元虎趁夜将分批前往乐涫大营。

索仙已经将前些年打造的攻城器械修缮一番,还有数十万石粮草一连几天入夜之后运出酒泉城前往乐涫,大战将起了。

凉王府里,李暠看着眼前诸将,心中有些感慨,多年来都是匈奴大军压境,如今西凉主动向张掖发起进攻了。

“诸位将军,我大凉能否一统河西,就看此战,本王在酒泉城里期待诸位将军大胜归来。来,请诸位将军满饮此杯。”李暠端起酒杯,看着朱元虎等人,一脸期待。

“王爷放心,末将遵命。”

“歆儿,到了乐涫大营要同张靖将军密切配合,虚心求教,军中需要赏罚分明,切不可厚倚势欺人。”李暠看着眼前身着金甲的李歆叮嘱道。

“父王。孩儿受教了。到了乐涫大营,定会同张靖将军商议,此战,孩儿一定拿下张掖。”

李歆朝李暠躬身行了一礼,对于此次出战匈奴,李歆极为重视,此战若胜,作为平凉大都督,灭匈之战的功劳将使自己在军中威望大增。

“去吧。”李暠目视诸将,下令众将前往乐涫大营。

酒泉城如今就剩下五千守军,城北大营的军士悉数前往乐涫,酒泉城一片寂静。

一天之后,李歆等人来到乐涫大营,这里已经悄然驻扎了六万余西凉大军。乐涫大营距离张掖不到百里,一天之内可达张掖城下。

李歆坐在中军大帐的帅位上,张靖、令狐迁和朱元虎等人依次盘坐在大帐中。而当年丢失了乐涫北大营以致于让乐涫大营全线败退的索训赫然在其中。

“诸位将军,后天一早乐涫大营六万大军齐攻张掖,此地驻扎着匈奴两万大军,扼守山谷,敌将沮渠伏奴,相信诸位将军不会陌生。若想拿下张掖,就必须先将沮渠伏奴的两万贼军歼灭,谁愿意领军出战沮渠伏奴?”李歆看了一眼帐内诸将,指着身侧的地图上一个山谷说道。

李歆声音落下,帐内鸦雀无声,谁都知道沮渠伏奴扼守的山谷地形险要,若要强攻,伤亡肯定不小,索训干脆闭上眼睛,自己好不容易才官复原职,这趟浑水自己可不愿再沾上丁点。

李歆见众人无一出声,随即将目光停留在张靖身后的令狐迁身上,淡淡的说道:“令狐将军,父王多次提及将军足智多谋,英勇善战。本督给你三万步骑,后天一早向沮渠伏奴发起进攻,你可愿意?”

令狐迁随即起身抱拳说道:“末将遵命。”

“好。令狐将军忠勇可嘉,本督敬你一杯。”李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直到了午夜时分,李歆才起身向众人说道:“诸位将军回去准备吧!”

第九十九章 大惊失色

张掖城中,一处偏僻的院落里,这里已经被闲置了许久,屋里面充斥着发霉的味道。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人居住。

此处靠近张掖城北,周边到处都是被废弃的房屋,主人要么已经举家逃亡,要么已经命丧匈奴之手。

血狼卫石头领着上百血狼卫半月前潜入张掖城之后便寻了此地,这里平日里少有行人,寻常百姓根本不会来此。这对于石头他们来说正是天然的庇护所。

今天石头收到了李岩命人送来的密信,信中言及西凉攻城之后尽量将秃发傉檀之子秃发染干救出。另外若有机会趁西凉攻城之际将城北大门占据,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张掖。

石头知道就凭自己这百人想要从匈奴贼子手中将城门控制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毕竟城门狭小,易守难攻,时机不到只能徒增伤亡。

秃发染干自从被其父秃发傉檀送到张掖为质之后,被沮渠蒙逊安置在靠近王宫的一处府宅里。身边除了几个从乐都带来的侍卫,府宅里外都有匈奴卫士把守。

对于这种情况,秃发染干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来到张掖半年了,每天在匈奴人的监视下生活,只要不出府门,匈奴人倒也不理会。

王宫里,沮渠蒙逊正大发雷霆,殿内一片狼藉,刚收到姑臧沮渠益子的奏报,言及姑臧城民夫工匠稀少,半年之内恐怕无法将宫殿修缮,请求沮渠蒙逊宽限日期。

自从占据姑臧以后,沮渠蒙逊已经看不上张掖这座城池了,当年斩杀北凉王段业以后,沮渠蒙逊就一直在图谋姑臧。只是没想到横生枝节,秦国出兵将姑臧占据。

这让沮渠蒙逊感到非常愤怒,随后南凉秃发傉檀几万只牛羊和一封降表便从秦国手中骗取了姑臧。这些年来沮渠蒙逊一刻也没有忘记姑臧城,去年从乐都撤军之后,沮渠蒙逊曾有意透露迁都姑臧,没想到如今沮渠益子办事不力。

正当沮渠蒙逊心烦意燥的时候,突然一个身着黑甲的匈奴人匆忙的走了进来,一脸慌张。此人叫杌阴,龙虎卫士首领托合木死后,便由杌阴接任。

“大王,乐涫探子来报,西凉在乐涫大营突然增兵至六万,还有不少押运粮草的马车进出大营,而且~”沮渠蒙逊眼前的匈奴人额头上渗满了汗珠。

“还有什么?快说!”沮渠蒙逊起身走到来人眼前,怒目圆睁的斥道。

“乐涫大营似乎还有攻城器械,大王,西凉只怕要攻我大凉了啊。”

“不可能。西凉一年前被我大军攻破乐涫大营,那一战西凉损兵不下三万,如今秋收未到,西凉怎敢攻我大凉?”沮渠蒙逊一脸难以置信,凭自己多年来对西凉的了解,此时西凉断无出兵的可能。

“大王,西凉诡计多端,还望大王早做准备,是不是命驻守西安郡和金山郡的驻军返回张掖?如今西凉的乐涫大营六万兵马,末将担心镇军将军的两万兵马难以抵挡西凉的六万大军啊。”

“如此也好。即刻传令,命西安郡的臧莫孩将军和金山郡的冠军将军伏恩立即率军返回张掖,如此一来张掖有近四万兵马,对付区区乐涫大营的兵马足矣。还有传令镇军将军,让其时刻关注西凉军的动向。去吧。”沮渠蒙逊沉思片刻,随即同意将西安郡和金山郡的驻军召回张掖。

“末将遵命。”杌阴朝沮渠蒙逊行了一礼退出了大殿。

杌阴离开后,沮渠蒙逊总感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十几年来征战沙场的经验告诉自己,此事不简单。

虽然如今张掖守军加上沮渠伏奴防范西凉乐涫大营的兵马不到三万,但是这对于西凉来说依然有极大的震慑。去年自己领兵攻打乐涫,张掖城中只有不到一万守军,李暠都不敢领兵来犯,如今吃了熊心豹子胆?

以西凉的国力,六万大军是西凉除了高昌守军的所有兵马,如今六万兵马齐聚乐涫必有蹊跷。

“来人!”沮渠蒙逊朝殿外喊了一声。

“大王有何吩咐?”殿外一护卫应声进来行礼问道。

“传令姑臧,命镇京将军领一万轻骑即刻回援张掖,就说西凉李暠领兵来犯。”沮渠蒙逊快速的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护卫,令其快马送往姑臧。

沮渠蒙逊看着护卫离开的背影,心中稍稍安心,若沮渠益子领兵一万回防张掖,则张掖便可有近五万兵马。只是像金山和西安两郡的兵马这传令下去到领兵回张掖需要两日,而姑臧的兵马至少需要六日以上。

天刚蒙蒙亮,姑臧城沮渠益子快马送来的奏表放在沮渠蒙逊的案上,沮渠蒙逊看着沮渠益子的奏表整个人气的满眼通红。

“来人。将南凉王子秃发染干抓捕下狱。”沮渠蒙逊几乎咆哮着吼道。

“是。大王。”

沮渠益子奏表中将南凉这些时日不断有兵马调动和招募新卒一并上报沮渠蒙逊。南凉大军已经在洪池岭一带驻扎,更让沮渠蒙逊感到后怕的是,西平军离开了西平郡,如今去向不明。

去年沮渠蒙逊围困乐都,就曾遣人前往西平面见秃发樊尼,许以重诺,只要西平军置身事外,将来沮渠蒙逊支持秃发樊尼取代秃发傉檀。

如今南凉兵马频繁调动,西平军不知去向,沮渠蒙逊知道,南凉这是要反击了。

“不好。”

沮渠蒙逊想到此处,顿时大惊失色,看情形如今南凉大军是要夺取姑臧了。而西凉大军现在集结在乐涫大营,沮渠蒙逊怎么会不知道,西凉和南凉恐怕早就商量好了。

只是如今明白已经为时过晚,南凉在姑臧牵制沮渠益子的四万多兵马,而西凉李暠若趁机攻打张掖,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王,不好了。西凉军几万大军在攻打镇军将军的营寨,镇军将军请大王派兵来援。”

“啊~李暠竖子欺我太甚。”沮渠蒙逊闻言大喝一声。

“去。命镇军将军务必把守营寨,援军马上就到。若是丢了营寨严惩不贷。”沮渠蒙逊平复一下心情,挥了挥手命来人出去。

“传令各部首领,令他们即刻来王府听候差遣。”

第一百章 三凉大战

昌松郡,位于河西走廊的东边,姑臧以南,后凉吕光立国以后立国以后置昌松郡,下辖昌松和魏安两县。后凉灭国之后,南凉同样设昌松郡。

如今的昌松郡去年被匈奴人占据以后,驻扎了一万多匈奴人,昌松城里只有极少的百姓了。原来的百姓大部分被南凉大军裹挟着迁往乐都,年初时候沮渠蒙逊迁武威一千多户百姓至昌松,好歹有了点人烟。

洪池岭位于昌松郡的南边,去年匈奴大军在洪池岭一战将南凉数万大军歼灭。随后长驱直入,逼迫南凉同意议和。

昨夜北凉镇京将军沮渠益子领着姑臧城里的匈奴大军进驻昌松,南凉数万大军已经洪池岭南边的浩亹安营扎寨,粮草囤于浩亹城中。

南凉的先锋大军已经晌午时分过了洪池岭,直奔昌松城。昌松城城高不过三丈,不少城墙已经坍塌,沮渠益子知道若是想要靠这低矮的昌松城能够拦住南凉大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一旦被南凉大军包围,困守孤城,恐怕援军未到就已经全军覆没了。经过一夜的休整,沮渠益子率军在昌松城外布防。依靠匈奴人强悍的骑兵,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将军,末将已经命人快马将求援信送往张掖,相信大王一定会率军驰援。只是如今的南凉大军越聚越多,看来秃发傉檀是倾巢而出了。”谷将军站在沮渠益子身旁,看着对面的南凉大军正在安营扎寨,不由得眉头紧皱。

“即便是大王派军前来也需要数日,在此期间,但愿能够抵挡的住西平军的进攻啊。”沮渠益子沉声说道。

“将军,秃发樊尼麾下的西平军真的有如此凶残?”

沮渠益子回头看着谷将军,缓缓说道:“西平军大部分是南凉各部落中挑选的勇士,他们镇守西平,将乙弗部等几个部落降伏,就连吐谷浑也不敢轻易与之交战。”

“将军不必担心,我大凉勇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决不是秃发鲜卑那些招募数月的乌合之众可以抗衡。”

“传令下去,没有本将的命令,谁也不可出战,违者严惩。”

“是。将军。”谷将军应声说道。

沮渠益子回到大帐中,不停的回来走动,显得有些焦急。如今南凉来势汹汹,若是昌松失守,则姑臧不保,为今之计只能见机行事了。

南凉大营距离沮渠益子的昌松大营不过两里,南凉六万余人,大帐延绵几里,战马嘶鸣声音不时传来。

此次与西凉出兵攻伐北凉,南凉除了由秃发傉檀的弟弟镇南将军秃发文支镇守湟河郡,举全国之兵同匈奴人决战。秃发傉檀这些年来与匈奴人交战也明白了,仅靠一家之力根本无力对抗匈奴,反而会被匈奴人各个击破。

中军大帐里,秃发傉檀正召集诸将议事,帐内聚集了南凉众将,秃发傉檀环视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秃发傉檀下首坐着一个年过三十的将军,一脸长髯,鹰钩鼻,披着一身黑甲,自顾自的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此人便是秃发樊尼,秃发傉檀的侄子。这些年统领西平军镇守西平郡。

“樊尼,此次与匈奴人之战,能否攻破沮渠益子的大军就看你了。”秃发傉檀看着下首的秃发樊尼笑着说道。

“叔父放心,侄儿会让匈奴人明白我大凉勇士的威力,这些年来,已弗部和吐谷浑皆非我西平军的敌手。沮渠益子若想凭借昌松这座低矮的城池阻碍我大军,那昌松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好。此战若胜,叔父加封你为西平侯,所有缴获战马财物,皆由你部挑选。”秃发傉檀说道。

秃发樊尼一席话让帐内的南凉诸将心中一阵激动,有秃发樊尼的西平军正面抗衡匈奴大军,诸将仿佛看到了眼前的胜利。

“众将听令,明日一早,向匈奴大营发起进攻,务必拿下昌松。”秃发傉檀见众人窃窃私语,随即下令道。

“遵命。”诸将起身说道。

夜幕降临以后,两军大营戒备森严,为了防止对方趁夜劫营,将士们和衣而睡,就连兵器都不敢离手。

五更时分,南凉大营鼓声大作,营中军士开始集结准备向昌松城下的匈奴大营进攻了。

沮渠益子同样命大军严守大营,弓弩手严阵以待,如今南凉大军比昌松的匈奴大军多出两万余人,而且南凉的西平军让其非常忌惮。

“将军,秃发鲜卑要开始进攻了,您先回中军大帐吧。”谷将军看着前方的南凉大军已经缓缓的向自己这边杀过来了。

“不。取本将的刀来。”

沮渠益子身着黑甲坐在马背上,手持长刀,目视南凉大军。谷将军领着沮渠益子的亲卫围在沮渠益子身侧。

秃发傉檀骑着一匹高大的汗血马在大军背后,大军已经到了距离匈奴大营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来将何人?”沮渠益子看着前方一将手持长刀,缓缓向自己走来。

“本将乃大凉安西将军,此番奉命讨贼,贼将你若识相,何不下马自缚?本将倒也可以向大王求情,饶你一命。哈哈。”沮渠樊尼长刀立于地上,朝沮渠益子大声笑道。

“狂妄。广武公背信弃义,攻我大凉,难道不怕遭天谴吗?”沮渠益子大怒道。

秃发傉檀骑着汗血马缓缓的走了出来,不屑的说道:“背信弃义?本王只不过是讨贼而已,成王败寇。若说背信弃义,本王怎么比得上你主沮渠蒙逊,弑主谋逆,怎么不见遭天谴?”

“广武公,你不要执迷不悟。我大凉张掖数万大军三日之内便可赶到昌松,到时昌松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哈哈。沮渠益子,或许你还不知道,本王已经同西凉李暠结盟,如今的张掖城恐怕已经被西凉军团团围住,你主沮渠蒙逊能否逃的出张掖城还两说。你若愿意归降于我,本王定不会亏待于你。”

沮渠益子闻言脸色苍白,西凉出兵张掖,昌松大营将士的家人大部分都在张掖城中,如今秃发傉檀此言一出,匈奴大军一片哗然。

第一百零一章 岌岌可危

西凉三万大军在令狐迁的率领下,十五一早便向沮渠伏奴的大营发起猛攻,漫天的箭矢黑压压的一片齐齐射向匈奴大军。

沮渠伏奴命将士把守营寨,数次将西凉军击退,大营外面到处都是西凉军的尸体。而匈奴人在西凉军的数次进攻中,不少将士被西凉军的箭矢射中。匈奴大营中同样有不少的伤亡。

一直到了晌午时分,西凉军依旧没能拿下匈奴大营。沮渠伏奴把守着西凉军进入张掖的通道,若无法将沮渠伏奴击败,西凉军就没法拿下张掖城。

乐涫大营中,李歆听完传令军士的禀报,一脸不悦。令狐迁损失了三千兵马没有前进一步,让沮渠伏奴的两万大军阻挡住了。

“来人,命令狐将军天黑之前一定要拿下匈奴大营,否则就休怪本督不客气了。”李歆朝帐外的军士大声令道。

“遵命。”帐外的军士领命而去。

李歆也知道令狐迁的三万大军与沮渠伏奴的兵马相差无几,但如今已经开始向匈奴大军发起进攻,最迟明日张掖附近郡县的匈奴人便会云集张掖。

此刻若不快速拿下沮渠伏奴的大营,一旦匈奴贼子回援张掖,那将会丧失大好时机。

张靖自从李歆任平凉大都督以后,整个人都清闲了许多,如今乐涫大营的兵马除了令狐迁领三万兵马在攻打匈奴大营,其余兵马尽归李歆节制。军中之事,一律由李歆执掌。

“于校尉,前方战事如何了?”张靖望着走到自己身旁的于贲问道。

于贲站在张靖身旁,当即抱拳说道:“启禀将军,末将听说令狐将军至今还未攻破匈奴大营,太子殿下已令其天黑之前拿下匈奴大营。”

“沮渠伏奴乃匈奴悍将,若要强攻,只怕令狐将军伤亡不少。可是再不拿下匈奴大营,我大军将被阻挡在乐涫无法前进一步。”

“将军,那该怎么办?”于贲一脸担忧的问道。

“走。快随本将去面见太子殿下。”张靖起身抓起案上的宝剑,快速的朝李歆的中军大帐走去。

半个时辰以后,张靖从李歆的大帐中走了出来,李歆下令大军向沮渠伏奴匈奴大营开拔,兵贵神速,若是再让沮渠伏奴拖延时间,极易发生变故。

李歆亲率乐涫大营三万余兵马而来,如今西凉军已全军出动,力求在天黑之前拿下匈奴大营,六万余兵马攻打沮渠伏奴的两万匈奴贼子。

令狐迁麾下的两万余兵马见太子李歆亲率大军赶来,士气大振,将士们如同不要命一般杀向匈奴大营。

西凉军手持盾牌和长刀,冒着匈奴人射出的漫天箭矢,杀到了匈奴人的大营前,六万大军就如同潮水般涌向匈奴大营。

匈奴人把守的谷口在西凉军的冲击之下瞬间被西凉军占据,匈奴大军在令狐迁的进攻之下,营门已经被攻破。

沮渠伏奴在大帐中,听着外面杀声震天,脸色苍白。西凉军全军出动了,而张掖城里的援军至今还没有赶来,若是自己的大营失守,西凉军将长驱直入。

“将军,西凉军杀进来了。兄弟们快守不住了。”

沮渠伏奴正在帐中焦虑不安的时候,突然帐外一个满脸鲜血的将军闯了进来。

“你说什么?快回去挡住西凉军,若再敢动摇军心,定斩不饶。”沮渠伏奴大喝一声,看着眼前的将军怒斥道。

“将军,快撤回张掖城吧。西凉军有备而来,数倍于我大凉勇士。张掖城中至今没有消息,末将担心西凉军已经向张掖发起进攻……”

“来人,传令下去。快随本将撤回张掖。”沮渠伏奴恍然大悟,自己一早便向沮渠蒙逊求援,至今毫无消息。

整个匈奴大营方圆几里,到处都是厮杀声。李歆和张靖两人坐在马背上,在山坡上看着不远处的匈奴大营中,西凉军已经冲杀了进去。

“殿下,看来天黑之前我大军必能拿下匈奴大营,真是可喜可贺啊。”张靖捋着胡须,颔首笑道。

“好。占据匈奴大营以后,原地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兵发张掖,等攻城器械齐备,拿下张掖。”李歆抑住内心的激动,随即下令道。

匈奴大营中,沮渠伏奴身着黑甲骑着战马,手持长刀,身边聚集了匈奴部将和亲卫。看着西凉军已经开始向自己等人杀来,心中一阵剧痛。

曾几何时,西凉军被匈奴大军杀的只能据城以守。如今却被西凉军杀的只能弃守大营。

“走吧。先回张掖城。”

沮渠伏奴一行人领着残余的匈奴人向东朝张掖城飞奔而去。两万余人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千人,此战损失了一万余人,大营中还有十余万石粮草没来得及焚毁。

西凉军占据匈奴大营以后,收拢战马,还有数百匈奴军士没来得及逃窜被西凉军围困,李歆一挥手,黑压压的箭矢将这些匈奴人淹没。

“明日一早,兵发张掖。”

此战匈奴人损失一万余人,西凉军得到七千余匹战马和十余万石粮草。而西凉军伤亡了八千余人,沮渠伏奴退守张掖,已经不能再阻挡西凉军的攻势。

张掖城已经全城戒严,四门紧闭,城中百姓一律不得进出。就在沮渠伏奴命人向沮渠蒙逊求援的时候,张掖城北出现了西凉军。

这让沮渠蒙逊大惊失色,西凉军在乐涫方向与沮渠伏奴交战,如今张掖城下便出现了西凉军,人数不下万人,而城中只有八千守军,张掖城如今已经变得岌岌可危。

沮渠蒙逊随即下令四门紧闭,同时令杌阴的龙虎卫士出城向姑臧、金山、祁连等郡传令率军回援张掖。

昨夜沮渠蒙逊已经命人传令镇国将军臧莫孩和冠军将军伏恩领兵回援,估计今晚就能回到张掖。

天色渐渐的黑了,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距离张掖城东边不到十里的密林中,不时有惊鸟飞出。

此处是张掖通往西安郡的必经之地,夜幕之下,月光照在林中,西凉军的长刀寒光闪闪。

李岩和韩谦领着一万兵马在此设伏已经半天了,雷鸣和铁锤二人领五千轻骑在张掖城下。

“公子,前方哨探来报,臧莫孩的五千兵马就快到了。”韩谦走到李岩身旁低声说道。

“好。全军戒备,准备作战。”

第一百零二章 全军覆没

镇国将军臧莫孩去年随沮渠蒙逊从乐都撤军回来以后,领兵五千驻扎在西安郡,防范北方的柔然和西凉军。

今日一早臧莫孩接到沮渠蒙逊传令率军返回张掖,随即马不停蹄的从西安城领着五千轻骑向张掖奔来。

入夜之后,臧莫孩已经进了张掖境内,再过不久便可以抵达张掖城了。

“将军,过了前面的平川谷再走十里就回到张掖了。”臧莫孩身旁的亲卫向臧莫孩递过水袋,喘着粗气说道。

“嗯。大王说乐涫的西凉军有异动,耽搁不得。在此歇息半个时辰后立即启程赶回张掖。”臧莫孩看了一眼前方的山谷,下马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面。

臧莫孩一声令下,麾下军士纷纷下马饮水,坐在地上歇息。从早上到现在,这些军士在马背上颠簸,如今坐在地上如同一张温床,整个人昏昏欲睡。

半个时辰以后,臧莫孩下令全军向张掖开拔,虽然这些匈奴军士还想再歇息一会,但一想到此次大王下令回军张掖就连臧莫孩都不敢耽搁,随即快速上马。

五千余匹战马向着前方的平川谷飞奔而去,远远的就能听见战马嘶鸣的声音。

平川谷,镇北军上数千兵马埋伏在两侧,弓弩手已经就位,谷口上千陌刀营的军士如同一堵铜墙,镇北军铁锤麾下的陌刀营军士悉数在此。

陌刀营由铁锤麾下叫徐盛的校尉统领,每百人为一个小队,经过了近一年的训练,此战是陌刀营的首战,徐盛脸上既激动又有些担忧。

“将军,您看。臧莫孩的大军已经进入山谷了。”

“好。待臧莫孩全军进入平川谷以后,一会举火为号,韩大哥你再领两千骑兵封住入口,防止匈奴贼子逃回西安郡。”

“公子您就放心吧。这次臧莫孩这五千兵马,一个也别想逃。”李岩身侧的韩谦低声说道。

“嗯。韩大哥不可大意!这臧莫孩本身实力不弱,不可硬拼。记住,我镇北军不需要俘虏。”李岩看着山下越来越近的匈奴人,一脸凝重回头向韩谦叮嘱道。

臧莫孩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数千兵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回张掖。

“将军,小心有危险。”臧莫孩一旁的亲卫大声说道。

“停。”臧莫孩勒住缰绳,警惕的看着山谷两侧。

臧莫孩身旁的亲卫快速下马,趴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突然脸色一变,起身说道:“将军,末将从小就跟随家父养马,对于战马的气息极为熟悉。这山谷中气味夹杂着草原的气息,地上凌乱的马蹄印,显然是有大批战马经过不久。”

“你说什么?莫非柔然大军就在附近?”臧莫孩大吃一惊,一脸难以置信。

“将军,柔然人现在还在同魏国交战,此刻根本无力南下,末将怀疑是西凉军来了。”

“不好。山谷中可能有埋伏,看来大王所说是真的,西凉军犯边,全军加速前进,快速通过平川谷,不要停留。”臧莫孩握紧手中的长刀,朝身后的匈奴人大喝道。

臧莫孩瞬间清醒了许多,如今大军已经进入平川谷,想要后退根本来不及了。此地距离张掖不过十里,若是全力冲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匈奴骑兵拔出手里的弯刀,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背上,平川谷里战马嘶鸣,臧莫孩领着五千大军朝着出口疾驰而去。

山谷之上,李岩看着臧莫孩领着大军就要冲出平川谷,冷声说道:“放箭。”

李岩身旁的卫亮点燃手中的火把,瞬间镇北军的弓弩手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

“啊!”匈奴骑兵被箭矢射落马下,身后快速奔来的战马踩在身上,骨骼断裂,脑浆四射。

“快,快冲出平川谷。”臧莫孩大声吼道。

只要出了平川谷,一直到张掖城沿途地势平坦,西凉军想要留下自己几乎不可能。

就在匈奴大军进入平川谷以后,韩谦领着两千骑兵将匈奴大军的退路堵住,韩谦手持马槊,立于阵前,向着谷口的匈奴骑兵追杀过去。

平川谷外,一排排拒马挡在陌刀营身前,徐盛听得见山谷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地上能够感到轻微的震动,匈奴骑兵要冲出来了。

“弟兄们,匈奴贼子们就要出来了,这一战是我陌刀营的首战,莫要让人家笑话,待会谁要是敢临阵退缩,畏葸不前,定斩不饶。”

“遵命。”

陌刀营的镇北军双手握住手中的陌刀,目视谷口,匈奴骑兵出来之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臧莫孩不顾一切的向平川谷口冲去,身后不时有匈奴骑兵中箭倒地。前方就是谷口了。西凉军的箭矢虽然造成了一些伤亡,但是只要出了山谷西凉军的弓弩手便无用武之地。

“将军,前面有敌军。”

臧莫孩仔细一看,前方的谷口,黑压压的西凉军在把守,手里的陌刀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这~难道是~西凉的镇北军。”臧莫孩脸色巨变,眼前的这些西凉军自己在西海的时候已经吃尽了苦头。

“将军后面的敌人追来了,怎么办?”臧莫孩身旁的亲卫提醒道。

“快走。冲杀过去!”

韩谦领着两千骑兵追来了,平川谷内杀声震天,臧莫孩的五千轻骑在刚刚穿过镇北军的箭阵,损失了数百人。

“杀死臧莫孩,赏金百两。”身后的镇北军大声喊道。

“杀!”陌刀营的镇北军大喝一声。

那些迎面冲来的匈奴骑兵被陌刀劈来,整个硕大的战马被斩成两截,马背上的匈奴人一头栽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匈奴骑兵的脖子折断。

谷口的陌刀营军士,没有反应过来的被匈奴骑兵的战马践踏的血肉模糊,整个平川谷口血流一地。

“杀啊。”徐盛脸上鲜血直流,已经分不清是马血还是人血。

臧莫孩看着身旁的匈奴骑兵被镇北军斩下马,心如刀绞,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刀将两个陌刀营的军士当胸劈过。

韩谦领着两千骑兵已经杀来,臧莫孩的轻骑被陌刀营硬生生的阻挡在平川谷口。

“完了。”臧莫孩看着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西凉军已经将自己包围了,嘴里喃喃说道。

“将军,南边的西凉军少,我们从那里冲杀出去。”

“你们逃命去吧。本将愧对大王,只能来世再报了。”臧莫孩说完向身后的西凉军杀去。

韩谦见臧莫孩转眼间将几个镇北军的军士斩落马下,大喝一声,手中的马槊刺向臧莫孩的胸口。

“找死!”臧莫孩抽刀将韩谦的马槊挡住,反手向韩谦的面门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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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大军围城

平川谷大战一直持续到天亮,臧莫孩率领的西安郡驻守的五千轻骑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臧莫孩冲入镇北军的阵中身中数十箭,怒目圆睁,不少镇北军被臧莫孩临死之前砍落马下。

“将军,陌刀营兄弟们不辱使命,没有放走一个匈奴人。”徐盛走到李岩身前,抱拳行礼说道。

徐盛身上沾满了鲜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胳膊上被匈奴人弯刀划伤的伤口还在淌着鲜血。

“好。此役能够全歼臧莫孩的五千轻骑,陌刀营功不可没,待拿下张掖城,本将自会替诸位请功,到时少不了各位将军的封赏。”

“多谢将军。要没有兄弟们拼死一战,我陌刀营怎能立下此功。此战我陌刀营战死一百八十余人,三百余人了受伤,还有十余人重伤。”徐盛脸色黯然,陌刀营在这一战中损失巨大。

李岩缓缓的点了点头,安慰道:“此战过后,凡是镇北军阵亡的将士加倍抚恤,我大凉不会忘记将士们的大功。”

“徐盛代战死的兄弟们多谢将军厚恩。”

“徐校尉快快请起,让兄弟们下去歇息吧。两个时辰之后,大军开拔,合围张掖。”李岩将徐盛扶起,拍了拍肩膀说道。

“是!将军。”

徐盛走后,李岩在平川谷巡视一遍,整个平川谷到处都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味,镇北军将士正在打扫战场。

“公子。此战臧莫孩全军覆没,战马缴获三千余匹。我镇北军伤亡了一千余人,从臧莫孩身上搜出来的,将军您看看。”韩谦说完将手中的一封书信交到李岩手中。

李岩接受韩谦手中的书信,粗略的看了一眼,这是沮渠蒙逊昨日写给臧莫孩的密信,令其领军返回张掖。

“嗯。你去准备一下,传令下去一会我们要赶到张掖城下,雷鸣将军派人来说了,昨夜北凉驻守金山郡的冠军将军伏恩领着兵马从南门进了张掖城里。”

“公子放心吧。”

镇北军在平川谷休整了两个时辰,随后向张掖进军。

李歆领着大军已经来到了张掖城下,大军在张掖城外安营扎寨。张掖城外尘土飞扬,战马嘶鸣。

昨夜冠军将军伏恩已经回到张掖,带回了足足有六千多人。雷鸣麾下五千轻骑压根就拦不住只能将匈奴人放进去了张掖。

晌午时分,李歆领着大军到了张掖城下,雷鸣和铁锤二人一同拜见太子李歆和征南将军张靖。

二人入营行礼之后,李歆抬头问道:“平北将军李岩何在?为何镇北军就剩下五千轻骑了?”

“启禀殿下,李将军昨夜在张掖城东的平川谷设伏,至今未归。末将已经派人去平川谷了,估计李将军很快就能赶回来。”雷鸣看了一眼身前的李歆抱拳说道。

“胡闹。李岩身为一军主将,擅离职守。如今大军围城,北门兵力空虚,速派人将李岩召回,不得有误。若是出了差错,本督严惩不贷。”李歆听说李岩去了平川谷脸色变了变,随即朝雷鸣斥道。

营帐内的张靖见李歆还想说些什么,随即出言说道:“太子殿下息怒,西安郡的臧莫孩还有数千兵马,平北将军在平川谷设伏也是为了我大凉能够顺利拿下张掖。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李歆见张靖出言为李岩求情,脸上微怒,出征时李暠将乐涫大营和朱元虎的城北大营兵马归李歆节制,而镇北军却不在此列,这让李歆颇为恼火。

“诸位将军,此战关乎我大凉的生死存亡,请诸位将军奋勇杀敌,一定要将张掖城拿下。”

“谨遵大都督令。”帐内诸将齐声说道。

随即李歆命令狐迁领兵两万驻扎在张掖城东,朱元虎领兵一万围城西。其余兵马归李歆围攻张掖城南门,李岩的镇北军把守城北。

“三日之后,待攻城器械和粮饷尽数运抵张掖,全军向张掖城发起进攻,生擒沮渠蒙逊。如今城中加上昨夜入城的伏恩所部几千兵马,也就剩下两万多匈奴贼子,而我大凉有六万多兵马,必能拿下张掖。”

“大凉必胜!大凉必胜!”

一个时辰以后,李岩领着镇北军回到张掖城下。

李岩单独面见了李歆,营帐外韩谦焦虑不安的等待,手中紧紧握住马槊,生怕李岩身遭不测。就在韩谦想要冲进大帐中的时候,李岩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一脸的轻松。

“公子,太子殿下~”韩谦见李岩出来后便放下心来,上前低声问道。

“呵呵。咱们先回营。”李岩笑了笑,纵身一跃骑着绝影向张掖城北走去。

张掖城四门紧闭,城墙坚固,若要强行攻打,西凉军的伤亡必然不少。李歆连夜派出斥候前去打探姑臧一带的匈奴兵马,并将西凉军如今已经围困张掖的消息告知秃发傉檀。

一夜过后,城头上匈奴大军警惕的看着城下的西凉军,张掖城方圆数里,已经被西凉军包围了。

沮渠蒙逊一早便蹬上张掖城头,看着城下黑压压的西凉军,恨的咬牙切齿。

“大王,臧莫孩将军原本昨夜就应该领军回来,至今毫无消息,莫非有什么事耽搁了?如今城外到处是西凉军,臧莫孩将军恐怕无法入城了。”沮渠蒙逊身旁的长史房晷低声说道。

“哼!冠军将军伏恩昨夜就返回了张掖,臧莫孩违抗王命,置王城于不顾,真是罪大恶极。”

“大王息怒,张掖城城高墙厚,即便是西凉军全军攻城也占不到便宜,如今城里的各部首领已经同意将府中的甲士奴仆归大王调遣,加上城里的青壮,西凉军短期之内根本拿不下张掖城,到时镇京将军大军杀来,同时夹击西凉军,必能大获全胜。”房晷朝沮渠蒙逊行了一礼,看着城外的西凉军说道。

“好。城中还有上百万石粮草,足够大军坚守一年,到时西凉军粮草殆尽,不战自溃。”

突然一个匈奴军士走到沮渠蒙逊身边行了一礼,喘着粗气说道:“启禀大王,百年将军听说西凉军围城,现在王府中求见。”

“什么?百年将军伤势未愈,快!回王府。”

第一百零四章 惊闻噩耗

沮渠蒙逊听闻沮渠百年带伤求见,便快速的下了城头回到了王府之中。

一年前沮渠百年在酒泉城下被雷鸣一箭贯穿后背,差点丧命。自从沮渠百年回到张掖之后,沮渠蒙逊寻遍境内的大夫都无法治愈沮渠百年的箭伤。

沮渠蒙逊一进府中,便加快了脚步。还没有进大殿,就听见沮渠百年正在用力的咳嗽,沮渠蒙逊不由的皱了皱眉。

眼前的沮渠百年与之前高大威猛的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佝偻着身体,一脸病态。

“百年将军,你怎么来了?”

“见过大王。”沮渠百年说着要给沮渠蒙逊行礼。

沮渠蒙逊连忙阻止说道:“百年将军身体有恙,不必行这些虚礼,不知百年将军有何要事?”

“咳咳!大王,末将听说西凉军犯我边境,如今已经围困张掖城了?”沮渠百年不停的咳,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百年将军不必担心,如今我张掖城城高墙厚,城中粮草足可坚守一年,城中防务皆由镇军将军负责,可保我大凉无虞。”

“启禀大王,西凉军有备而来,不可大意啊。不知城外现在有多少西凉军的兵马?”

“如今城外的西凉军大约有六万,西凉已经倾巢而出了。不过西凉军休想要借此攻破我张掖城。”沮渠蒙逊眼里露出一丝凶狠。

“大王,如今西凉军有六万大军围城,西凉军短期之内拿不下张掖城。何不命镇京将军领兵回援张掖,到时张掖城下一同夹击西凉军。”

“百年将军有所不知,镇京将军在西凉军围城的前一天传来消息,南凉秃发鲜卑大军集结在洪池岭一带,镇京将军如今恐怕无法回援张掖了。”沮渠蒙逊随即将这些时日发生的大事告诉沮渠百年。

“该死的秃发鲜卑!”沮渠百年恨声说道。

沮渠蒙逊摆了摆手,走到沮渠百年身边沉声说道:“如今城中各部首领已将府中的甲士归镇军将军调遣,加上城中的两万多兵马据城以守,张掖城固若金汤。”

沮渠蒙逊和沮渠百年在府中商议了半天,沮渠百年才从王府中走了出来,临走的时候,沮渠百年将自己的亲卫全部归沮渠伏奴调遣。

“来人,去召镇军将军和房长史来见。”沮渠蒙逊在殿内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朝殿外的军士吩咐道。

就在沮渠蒙逊为西凉军围城而担忧的时候,昌松大营里,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面对秃发傉檀的大军进攻,沮渠益子亲自皮甲上阵,打退了秃发鲜卑的进攻。

昌松城下,两军大战一日,尸体堆积如山,沮渠益子凭借营寨减缓南凉大军的攻势,一日之间,南凉大军损失一万余人。而沮渠益子麾下尽管占据营寨优势,但是南凉的西平军在秃发樊尼的统领下,如同疯魔一般杀向昌松大营,匈奴大军同样伤亡了近万军士。

秃发傉檀见一时半会无法攻下昌松大营,随即下令停止向沮渠益子发起进攻,如今南凉大军折损万余兵马,人马俱疲。

南凉大营中,秃发傉檀看着帐内诸将,每个人自顾自的大口啃食着身前的羊腿,个个一言不发。

“诸位将军有何良策?”

营帐内的诸将面面相觑,今日一战未能拿下昌松大营,各部均有折损兵马,此刻听得秃发傉檀向诸将问计,不免有些担心。

“大王,如今昌松大营就剩下三万兵马,大军休整三日,末将领兵再次攻打昌松大营,定要生擒沮渠益子。”秃发樊尼见诸将一动不动,便起身说道。

“好。三日之后,大军拿下昌松大营。”秃发傉檀闻言大喜,今日若非秃发樊尼的西平军将匈奴人杀的胆战心惊,恐怕南凉大军损失更加惨重。

“是!大王。”帐内诸将纷纷起身说道。

天色已经黑了,秃发傉檀坐在营帐中看着地图陷入沉思,如今秃发俱延身在酒泉,如同自断一臂。想到如今同西凉共同出兵攻伐匈奴,只要李暠的西凉军能够牵制张掖的匈奴大军,沮渠益子的三万兵马如今根本抵挡不住自己五万铁骑。

昌松城下重归平静,一连两天,匈奴大军和南凉兵马都没有向彼此发起进攻。

沮渠益子正在帐内焦急的等待张掖城的消息,前天秃发傉檀的一席话令沮渠益子心中感到不安。一连派出几路斥候前去打探,至今毫无消息。

突然,谷将军匆忙的走进大帐,身后还有一个浑身血迹的匈奴人。

“将军,有消息了。”谷将军行礼说道,随即看向身后的匈奴军士。

“启禀将军,小的已经打探清楚了,如今张掖城已经被西凉军围住了,根本无法进城。镇军将军已经退回了张掖城,据说臧莫孩将军中了西凉镇北军的埋伏,全军覆没,就臧莫孩将军也战死了。”谷将军身前的匈奴军士颤声说道。

“你说什么?镇国将军战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沮渠益子一脸难以置信,连声追问道。

“将军,臧莫孩将军是前天夜里在平川谷中了镇北军的埋伏,如今已经两天了。”

“这……”沮渠益子脸色巨变,如今张掖城被西凉军围困,自己被南凉大军牵制根本无法驰援张掖。

沮渠益子想到此处,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这是北凉立国以来最大的危机。如今才拿下南凉大半疆土不到一年,转眼间北凉已经岌岌可危。

谷将军见沮渠益子心不在焉,便出言说道:“将军,如今姑臧城里只有不到三千守军,若是西秦乞伏鲜卑得知消息,末将担心姑臧城会被乞伏鲜卑占据,到时我大军将困守昌松,而且昌松城小根本无力抵挡南凉大军,末将提议,连夜撤回姑臧。”

“这~且让本将再考虑考虑。若昌松一失,南凉大军长驱直入,到时武威和武兴郡皆会被南凉占据,本将如何对大王交待啊。”

“将军,如今我昌松大营只有三万兵马,若是退守姑臧凭借姑臧城坚守,秃发鲜卑未必能够拿下姑臧,而且张掖城城高墙厚,城中有百万石粮草,西凉军根本无力拿下张掖,不出半年西凉军就得撤军,到时大王一定会发兵姑臧。将军,如今南凉兵锋正盛,实在不宜与南凉硬拼啊。”

“好。谷将军你安排下去,天黑以后,大军缓缓撤出昌松,坚守姑臧,以待时变。”

“末将遵命。”

第一百零五章 大举攻城

张掖城外,西凉军已经围困了三天了,长史索仙督造的攻城器械已经从乐涫大营运抵张掖城下,张掖城东的山坡上的树木被西凉军砍伐一空。

为了防止匈奴大军突袭,李歆下令将营寨修建的如同乐涫大营一般,南凉大军与匈奴人在昌松大战的消息传来了,如今沮渠益子的几万大军被南凉牵制,无法回援张掖。

西凉军的中军大帐里,李歆召集诸将商议,帐内聚集了西凉军的大部分将领,李岩麾下诸将和令狐迁等人坐在一侧,而朱元虎和索训几个人端坐在对面。

李歆身着一身金甲,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起身说道:“诸位将军,如今南凉正在昌松与沮渠益子交战,张掖城如今已经成为一座孤城,本督决定,明日一早向张掖城发起进攻,生擒沮渠蒙逊。”

“太子殿下,这是否太冒险了,如今匈奴贼子在张掖城中有两万余人,加上城中青壮被匈奴人驱赶守城,城中不下四万可战之士。而且如今匈奴大军已有防备,若要强行攻城,只怕会伤亡惨重,末将以为攻城之事当三思而后行。”令狐迁闻言当即起身出列抱拳说道。

朱元虎自从接管了酒泉城北大营的两万兵马,对李歆忠心不二,对于李歆言听计从,此刻见令狐迁出言反对攻城,朱元虎坐不住了。

“令狐将军此言差矣,匈奴贼子在乐涫一战已经心惊胆战,如今城中的匈奴贼子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此时不攻城,难道要坐等错失良机吗?”

“哼!张掖城城高四丈,寻常的攻城器械根本无法蹬上城头,而且本将仔细观察过了,张掖城头匈奴贼子装备了大量的弩箭,若贸然攻城后果不堪设想。”令狐迁冷声说道。

令狐迁对朱元虎这些时日一直怂恿李歆攻城感到非常愤怒,此刻见朱元虎出言驳斥自己,气都不打一出来。

帐内不少将校个个交头接耳,令狐迁所言正是他们所担心,一旦攻城之后,他们麾下的军士就得义无反顾的冲上城头,伤亡定然不少。

“够了!此事不必再议,本督已经决定明日一早全军攻城,若谁敢阳奉阴违,军法从事!”

李岩一旁的雷鸣想要起身劝阻,被李岩狠狠地拉下,瞪了一眼。如今李歆心意已决,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更何况雷鸣是李岩麾下。

“遵命。”诸将起身齐声说道。

李岩回到营中,召集镇北军校尉以上前来议事,如今李歆已经下令攻城,明日一早向张掖城中发起进攻。

“将军,这张掖城在河西诸城中仅次于姑臧,强行攻城这不是让兄弟们去送死吗?”雷鸣一进大帐便气呼呼的说道。

“就是!将军要不是你拦着俺铁锤定要和太子殿下理论理论,瞧瞧朱元虎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好了。好了!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这一战将决定我大凉能否拿下河西诸郡。明日一早,铁锤你领军攻北城。”李岩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看着一旁的铁锤下令道。

“是。将军。”铁锤见李岩下令,闷声说道。

李岩吩咐完诸将后,令狐德昭走了进来,这些天令狐德昭一直在负责督运粮草,镇北军进入北凉境内以后,匈奴人的牛羊顿时成了镇北军的军粮,几日之间,镇北军已经获得数万头牛羊。

为此西凉军中也有不少异议,李暠素来以仁义治理西凉,如今镇北军如同当年的匈奴大军一进北凉境内便大肆掳掠。

李岩有严令,对于北凉境内匈奴人的牛羊一律强行征作军粮,若敢奸淫掳掠汉家百姓,严惩不贷。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而分之。如今我大凉兵马不过是匈奴贼子的两倍,若是强行攻城,伤亡不小啊。”令狐德昭叹声说道。

“据说南凉在昌松大败匈奴贼子,如今沮渠益子已经率军逃往姑臧,一旦南凉拿下姑臧必然会发兵西郡,到时我大凉还无法拿下张掖,你说被秃发傉檀吃进嘴里的肉还会吐出来吗?”李岩看着帐内的地图沉声说道。

“两国结盟之时不是已经约定西郡以西尽归我大凉吗?莫非秃发傉檀竟敢背信弃义不成?”

“那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秃发傉檀连自己的二子在张掖为质都可以弃之不顾,何惧一纸文书?这些年来秃发傉檀多次向北凉发起进攻,为的不就是能够兼并北凉,一统河西。”

“我只是有些担心啊……”令狐德昭眉头紧皱,对于此次攻城有些忧虑。

第二天一大早,西凉军开始攻城了,张掖城下鼓声大作,西凉军推着攻城战车冲向城门,城下的投石机将硕大的石块砸向城头。

由于张掖城城高四丈,不少西凉军从云梯上被匈奴人滚烫的火油浇中,城头上的圆木滚落,将西凉军的军士砸的头破血流。

张掖城下西凉军的尸体叠了厚厚一层,尤其是匈奴人的弩箭,更是将西凉军杀的心寒。

铁锤亲自领着镇北军攻城,几次快要攻上城头都被匈奴人杀下,看着身边的军士不停的倒下,铁锤整个人都目呲欲裂。这些军士都是自己麾下的兄弟,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殿下,这匈奴人早有准备,一时之间恐怕无法攻下张掖了。如今各营伤亡重大,殿下下令停止攻城吧。”索训身上的黑甲沾满了鲜血,这些鲜血大部分都是西凉军的。

“殿下,下令吧。”李歆身旁的张靖看着前方的那些被匈奴人重伤之后痛苦嚎叫的军士,脸色变了变。

“传令下去,停止攻城。”李歆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道。

张掖城头上,沮渠伏奴看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冷声说道:“哼!本将倒是看你有多少兵马!”

“西凉军退了!西凉军撤军了。”城头上的匈奴人看着西凉军已经停止攻城,大声欢呼道。

张掖城中,西凉军撤军的消息传开了,先前对西凉军围城的恐惧一扫而空,短短一天,西凉军在张掖城下伤亡近万,而匈奴军士伤亡不过千人。

西凉军首次攻城大败而归,伤亡近万人,尤其是令狐迁麾下更是伤亡了四千余人。

第一百零六章 城中异动

沮渠蒙逊听闻西凉军攻城被杀的丢盔弃甲,不禁大喜,如今西凉军六万余人依旧奈何不了坚固的张掖城,沮渠蒙逊一连几天大宴群臣。

城里的匈奴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之色,还有一些汉人百姓躲在家中,根本就不敢出去,生怕被匈奴人强行征作民夫。

一连数天,城外的西凉军毫无动静,沮渠伏奴不敢松懈,如今西凉军围城,姑臧的沮渠益子已经没了消息,城外被西凉军围困。

沮渠蒙逊令杌阴派遣龙虎卫士偷偷潜出城,想要令沮渠益子领兵來解张掖之围,但是所派出的龙虎卫士悉数被西凉军发现,而那些龙虎卫士为了不被西凉军抓住,一旦被西凉军包围立即自刎身亡。

城北,石头率领的血狼卫已经潜入城中一月有余,城外的杀声让他们知道西凉军攻城了。但是这些天城里盛传西凉军兵败,无需多久西凉军就会撤军。

这些消息让石头等人心都揪了起来,如今自己一行人潜入城中,寸功未立,若是西凉军兵败撤军,那攻打张掖也就无从说起了。

“都安排下去了吗?”石头猫在破屋里,低声向一旁刚走进来的血狼卫问道。

那个一脸胡子拉碴的汉子,回身将破门关好,凑到石头耳边说道:“石头哥,老冯已经带兄弟们混进去了,这些天一直在给那些匈奴贼子搬运守城的箭矢和圆木,听说咱们镇北军就在城北,铁锤将军那天攻城折损了上千兄弟。”

“怎么会折损这么多人?”石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石头哥,这张掖城可比咱西海城要高一丈有余,而且这些匈奴贼子将城中青壮征作民夫,匈奴贼子占据地利,我大凉兵马要想拿下张掖一时半会恐怕没有机会了。”

“不行,将军命我等择机拿下城门,我大凉几万大军在城外,据我估计粮草顶多支撑半年,到时若无法拿下张掖,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石头摇了摇头,紧紧的攥住拳头。

“那怎么办啊?老冯说了北门有三百多匈奴贼子把守,他们根本就无法靠近,一旦靠近城门十步之内,匈奴贼子便杀无赦。而且北城如今有六千多匈奴贼子,一时半会咱们根本拿不下城门。”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小心行事,千万别露出痕迹,否则你自己知道怎么做。”石头沉默了一会,向眼前的血狼卫叮嘱说道。

“石头哥,你就放心吧。我先出去了。”

石头看着来人出去之后,转身向里屋走去。

夜深了,沮渠蒙逊的王府里,杌阴正恭敬的站在沮渠蒙逊身旁,如今虽然已经将西凉军暂时打败,但是张掖之围还没有解。

“大王,末将刚派出五十卫士已经出城,这些天已经打探清楚了,城西的西凉军防守最为松懈,此次定能冲出西凉军的围杀。”杌阴朝沮渠蒙逊行了一礼,躬身说道。

“好。城中有何异动?”沮渠蒙逊盯着杌阴点了点头。

“启禀大王,城中各部首领倒是没什么动静,只是城中有一些家族生怕西凉军攻破张掖,有些人已经在准备后路~”

“嗯?难道他们想投靠李暠不成?”

“大王放心,末将已经命人监视这些家族,一旦有异动,便将他们拿下。”杌阴见沮渠蒙逊脸色非常难看,吓得跪地说道。

“你下去吧。有情况及时来报。”沮渠蒙逊挥了挥手,示意杌阴退下。

“末将告退。”杌阴朝沮渠蒙逊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沮渠蒙逊看着案上沮渠伏奴上的奏表,冷声说道:“哼!李暠,张掖就是你西凉军的葬身之地!”

已经三更了,张掖城西,这里由西凉讨逆将军朱元虎把守,前些天攻城朱元虎麾下伤亡两千余人,如今城西只有不到八千兵马了。

黑夜之中,数十个身着西凉军服饰的匈奴人正在穿过西凉军的大营,城西通往乐涫,所以这里的西凉军防守相对没那么严密。这些匈奴人一直快离开大营的时候,才被巡营的军士发现。

尽管穿着如同西凉军,但是很快就被巡营的军士发现这些人根本就是匈奴人,一场大战下来,这些匈奴人拼死护住一人冲出重围,最终三个匈奴人抢了西凉军的战马逃离了大营。

“你说什么?逃了?”朱元虎的大帐内,一脸睡意的吼道。

大营中一片混乱,朱元虎从睡梦中惊醒,此刻看着眼前的军中校尉前来禀报匈奴贼子从张掖城出来,而且还是从自己把守的城西出去的,朱元虎愤怒异常。

“将军,这些匈奴贼子出手狠辣,不是寻常的匈奴贼子,兄弟们一时不察让他们冲出去了。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行了。此事到此为止,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匈奴贼子已经全部被杀了。若是被人知道匈奴贼子是从本将这里放出去的,你知道后果?”

“是。末将知道了。”

李歆这些天来,心中十分的烦躁不安,西凉军经此一役损失惨重,而面对张掖城坚固的城墙,自己根本没有破敌之策。

眼看着大军在张掖城下已经半月有余,至今进退不得,没有拿下张掖西凉军根本无法控制张掖以东诸郡,否则一旦匈奴大军切断后路,那就自取灭亡了。

为今之计,只有拿下张掖,才能占据北凉境内。这些天军中已经有传言要撤军了,弄的人心惶惶,李歆自己更是一脸无奈。

“殿下,这是平北将军送来的密信。”李歆坐在帐内,突然一个亲卫走到李歆身边躬身将一封书信递给李歆。

“哈哈哈。好!传令下去,大军在城下叫骂,擂鼓。一天到晚,鼓声不停。”

“殿下,这~?”

“嗯?快去!”李歆抬头瞪了一眼眼前的亲卫。

西凉军在张掖城下,日夜叫骂,不时鼓声大作,城头上的匈奴大军不知何故,神情紧张的防备西凉军攻城。

城头上的匈奴人对于城下不断挑衅的西凉军恨的牙痒,这些西凉军都在弓弩射程之外,日夜不停的骚扰。

就在匈奴人以为西凉军只是想在城外激怒引诱匈奴人出战之时,西凉军的投石车向张掖城发起进攻。

几天下来,匈奴大军不厌其烦,西凉军的骚扰让这些匈奴人身心俱疲。

第一百零七章 回援张掖

姑臧城,沮渠益子从昌松大营撤回姑臧以后就一直据城以守,秃发傉檀的几万兵马占据昌松,将姑臧城围住。

南凉当年定都姑臧以后曾大肆修建城墙,整个姑臧城比张掖城大了不少,城中还有半年的粮草,沮渠益子麾下还有三万兵马,面对坚固的姑臧城,秃发傉檀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沮渠益子的将军府里,这些天来沮渠益子一直心神不宁,张掖城根本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前些天南凉大军在城下高呼张掖城已经破了,西凉军将张掖城里的男女老幼屠杀殆尽,就连大王沮渠蒙逊也被西凉军枭首示众。

城中的不少匈奴军士号啕大哭,这些军士他们的族人和妻子都在张掖城中,如今南凉围困姑臧半月有余,这些军士对于张掖城中的妻儿愈加的思念。

“将军,这两天军中有不少将士们都想杀回张掖替大王报仇,军中士气低迷,若是张掖城中还没有消息传来,末将担心将士们会闹事啊。”谷将军脸色非常难看,一脸担忧之色。

“哼!这是秃发鲜卑的奸计,本将在张掖城中多年,王城城高墙厚,西凉军绝不可能那么快拿下张掖城。你再多派些死士前去打探消息。”沮渠益子用力猛拍在案上,哼声说道。

“将军说的是,末将这就下去安排。”谷将军朝沮渠益子行了一礼,缓缓的退出将军府。

半夜时分,沮渠益子被门外的谷将军吵醒,沮渠益子一脸不悦的起身,刚出门便看到谷将军焦急的站在门口等候自己。

“谷将军,何事慌慌张张?”沮渠益子忍住怒意沉声问道。

“启禀将军,城外有个军士冒死冲到城下,说奉大王之命有要事求见将军。”

“人在何处?速带本将前去。”沮渠益子一听是沮渠蒙逊派人前来,脸色一喜。

“人已经在厅中候着。将军请。”谷将军应声回道,随即上前带路。

沮渠益子来到前厅,只见一人浑身血迹,身上一股血腥味,手臂上被削去一大块肉,一旁有军士正在为其包扎,剧烈的疼痛让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在下杌阴将军麾下蒙赫,见过镇京将军。”来人见沮渠益子进来,欲起身向沮渠益子行礼。

“龙虎卫士,难怪能躲过南凉大军进入姑臧。”沮渠益子暗道。随即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说吧。张掖城怎么样了?大王命你前来有何要事?”

“将军,如今张掖城已经被西凉军李歆率军围住,在下出张掖城之前,西凉军曾向张掖城发起进攻,镇军将军奋力击退西凉军,斩杀西凉军近万人。如今张掖城安然无恙。将军不必担心。”眼前叫蒙赫的龙虎卫士喘着粗气说道。

“好。好啊!你快说,大王命你前来有何吩咐?”沮渠益子听蒙赫说完,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不相信西凉军能拿下张掖,但此刻听到龙虎卫士证实,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将军,这是大王给您的密信。”蒙赫将腰间的水袋抽出,拔出弯刀将水袋割破取出一封书信交到沮渠益子手中。

沮渠益子接过蒙赫手中的书信,看了许久,低声向蒙赫问道:“大王可还有何吩咐?”

“启禀将军,大王说了,姑臧城能拿下一次就能拿下第二次,请将军早做决断。”蒙赫一脸期待的看着沮渠益子。

“来人,带蒙赫兄弟下去休息。”沮渠益子朝厅外的军士吩咐道。

谷将军站在一旁,对于大王沮渠蒙逊写给沮渠益子的密信非常好奇,待蒙赫下去之后,谷将军朝沮渠益子行了一礼问道:“将军,大王信中有何吩咐?”

“放弃姑臧,与南凉议和,将以前占据的南凉郡县悉数交还给他们。大军回援张掖,夹攻李歆的西凉军。如今西凉举国之兵围困张掖,若是在张掖城下将西凉军歼灭,则我大凉向西将势如破竹,一举拿下西凉。到时,就凭秃发傉檀那蠢货,怎么能阻挡的了我大凉勇士一统河西?”

“可是,将军这秃发鲜卑能同意让咱们的大军出姑臧城吗?”谷将军大吃一惊,没想到大王做了如此决定。

“谷将军,明日一早就麻烦你出城一趟。”沮渠益子低声交待了谷将军几句,随即下令道。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办妥此事。”谷将军单膝跪地说道。

“好。此事要快,西凉军刚遭惨败,军心不稳,此次若能一举歼灭西凉军,平定河西指日可待。”

姑臧城外一里的南凉大营,南凉大军已经在此驻扎了半个多月了,但是一直没有向姑臧城发起进攻。

南凉定都姑臧几年,深知姑臧城里易守难攻,若要强行攻城,大军损失必然不少。当年要不是城中世家大族叛乱,姑臧城也不会那么快落入匈奴人手中。

秃发傉檀正在帐中与诸将商议如何拿下姑臧周边的郡县,又生怕一旦诸将率军离开后姑臧城里的匈奴大军会突袭大营。

“报!大王,姑臧城的沮渠益子派使者前来。”帐外有军士大声禀报道。

“什么?沮渠益子派人来了?大王,沮渠益子定是派说客来了,宰了他吧?”秃发樊尼起身拔出弯刀,怒气冲冲的说道。

“樊尼,不得无理。且看看沮渠益子说些什么?”秃发傉檀看着秃发樊尼,故意提高声音说道。

“是。大王!”秃发樊尼一脸不情愿的回道。

“让他进来吧。”

大帐外,谷将军被南凉军士带到秃发傉檀的大帐外等候。过了许久,帐内有军士出来,秃发傉檀召见自己。

“大凉镇京将军麾下谷河奉命前来拜见广武公。”谷将军朝秃发傉檀行了一礼。

“行了。说吧,莫非你家将军想通了想要归降于本王?”

“呵呵。广武公说笑了。我家将军身上流淌着大匈奴高贵的血液,岂能归降于广武公?”

“放肆!”秃发樊尼拍案而起,手中的弯刀正欲劈向谷将军。

“樊尼,坐下!”

“本将来此,是奉命来向广武公议和的,这是我王的国书,请广武公过目。”

秃发傉檀越看越激动,但是很快就表现出若无其事一般,但是内心已经一阵狂喜。

“谷将军,请上座。”秃发傉檀看向谷将军的脸色好了许多。

“多谢广武公。”

第一百零八章 各有算计

南凉大营里,谷将军同秃发傉檀单独商谈一直到深夜才从大帐里走了出来。

谷将军离开大营以后,秃发傉檀召集诸将商议,沮渠益子让出姑臧,只求借道回援张掖。姑臧城中几十万石粮草悉数送给南凉,南凉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拿回以前被匈奴人占据的土地。

秃发傉檀看着沮渠蒙逊给自己的承诺,心中大定。姑臧城里的三万匈奴兵马,对于南凉来说如鲠在喉,数万大军被匈奴军阻挡在姑臧城下,进退不得。

“父王,这匈奴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为何愿意放弃姑臧?”秃发虎台进了营帐以后听说匈奴人撤出姑臧,好奇的问道。

“大王,侄儿以为若是西凉军被匈奴人打败,那么匈奴人将会彻底占据河西之地,到时于我大凉不利啊。”秃发樊尼从谷将军提出沮渠益子放弃姑臧以后,便知道匈奴人的谋划。

“此事本王自然知晓,但如今匈奴人愿意交还我大凉被占据的郡县,又不必有一兵一卒的损失。本王心意已决,同意让道放沮渠益子回张掖,西凉军同样是我大凉一统河西的大敌,等到西凉军与匈奴人两败俱伤之后便是我大凉一统河西之时。”

“父王,咱们刚同李暠结盟,现如今又借道让沮渠益子回援张掖,这~这恐怕~,而且太尉大人还在酒泉,万一李暠~”秃发虎台欲言又止的说道。

“哼!成王败寇,这些年来我大凉与匈奴人交战数十次,为的就是能够击败匈奴人一统河西,如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坐观西凉军与匈奴人两败俱伤,到时本王亲率大军杀入张掖替太尉大人报仇。。”秃发傉檀看了一眼秃发虎台,哼声说道。

“大王说的是,姑臧城坚固无比,若要强行攻城,不知要死伤我大凉多少勇士,如今匈奴人愿意让出姑臧和附近郡县,暂且答应他们又何妨?”秃发樊尼应声附和道。

“明晚三更时分,将姑臧城北门让开,放沮渠益子的大军出城,全军严密监视匈奴大军的动向,一旦有异动,便向沮渠益子发起进攻。”

“遵命。”帐内诸将起身说道。

姑臧城将军府里,谷将军正在向沮渠益子禀报秃发傉檀已经同意了议和。明日三更大军撤出姑臧,全军回援张掖,合围西凉军。

“好。如今张掖城下还有西凉军五万余人,我大凉在张掖城中的兵马加上我姑臧大军,西凉军区区五万余人必定无法与我大军相抗衡。”沮渠益子捋着胡须,缓缓的点了点头。

“将军,这秃发鲜卑素来不讲信义,万一秃发傉檀趁我大军出城群起而攻之,恐怕~”

“不。你不了解秃发傉檀,此人刚愎自用,志大才疏,正想坐观我大凉与西凉军两败俱伤好收渔翁之利,绝不会趁火打劫。明日三更,全军撤回张掖。”

“是。将军!”谷将军一脸担忧,但是看着沮渠益子那威严的眼神,便不再说什么。

“你下去准备吧。明日三更全军带足三日之粮,轻装出城。”沮渠益子吩咐道。

谷将军离开后,沮渠益子负手望着北方的天空,喃喃说道:“嘿嘿。秃发傉檀,如此雄城,只怕你无福消受啊。”

没有人知道,沮渠蒙逊再给沮渠益子的信中早就算好了如何对付秃发鲜卑。

昨夜沮渠沮渠益子已经派人前往高平面见夏国征西将军叱以鞬,并许下重诺,只要叱以鞬出兵姑臧,愿将西郡以东诸郡悉数交给夏国。

这些年来关中以北已经被匈奴人铁弗部占据,胡夏击败秦国后拿下高平,距离姑臧城只有两天的行程,夏国征西将军叱以鞬领兵三万镇守高平。

前些年匈奴铁弗部刘勃勃立国之初,曾向秃发傉檀提出结盟,并请求两家和亲。秃发傉檀以刘勃勃出身低贱,断然拒绝了。

而夏国这几年一直在与秦国争夺关中,无暇顾及南凉。沮渠蒙逊承诺只要夏国出兵牵制南凉兵马,待击败西凉军以后助夏国灭南凉。

西凉军已经连续数日,日夜不停的擂鼓叫战,起初匈奴人不以为意,一连几天之后,匈奴人放松了警惕。

但是西凉军却开始的攻城,城外的投石机将硕大的石块重重的砸向城头,张掖城上守城的匈奴大军被西凉军折腾的连声叫骂。

沮渠伏奴在西凉军几次佯装攻城之后,便知晓西凉军根本无力攻城,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张掖城北的破旧房屋里,石头正在同血狼卫商议,昨夜一个血狼卫在城中被匈奴巡城军士发现,寡不敌众自刎身亡。

“石头哥,这些天老冯发现了北城门换防的规律,这些城门口有三百多匈奴贼子,他们在五更时分进行换防,那时城门只有五十多匈奴贼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他们换防有将近半个时辰,其余时间城门最少三百匈奴贼子把守,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而且这些天城外鼓声大作,城头上的那些匈奴贼子许多已经在城中大营歇息了。”

“今夜五更拿下城门,引大军入城。咱们就算全部战死,也要守住城门,你们明白吗?”石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石头哥,您就放心吧。”

“好。不愧是我血狼卫的兄弟,占领城门以后,射出三支火箭,将军便率大军杀进城中。”

夜色渐浓,张掖城中一片寂静,北城一片废弃的房屋里,数十名血狼卫从里面走了出了,手持横刀向北城门靠近。

城中的血狼卫近百人,而此刻跟在石头身后只有七十多人,其余的血狼卫已经分布在城中静观其变。

五更时分了,北城门的匈奴军士只有几十人,值守了半天,城外的西凉军天天擂鼓叫骂,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上!一个不留。”石头拔出横刀,朝身后的血狼卫下令道。

城门口的匈奴军士突然见到前方的漆黑的街道冲出数十条人影,纷纷拔出弯刀斥道:“来者何人?擅闯者死!”

“不好。这些是西凉军。杀死他们!”有匈奴军士大声吼道。

“快杀过去。”

石头手中的横刀劈在冲来的匈奴军士身上,带出一捧热血。转瞬间,城门口的匈奴军士被血狼卫斩杀。

“快,打开城门。”

第一百零九章 暗夜攻城

镇北军一万余兵马在张掖城北一里的地方安营扎寨,这些天来镇北军自从上次攻城失败之后,李岩已经下令全军严厉操练,等待时机。

夜深了,镇北军的大营里安排了许多暗哨,来回巡营的军士彻夜巡视。每到深夜,韩谦亲自起来巡查,一旦发现有偷奸耍滑的军士,一顿军棍在所难免。

这两年来,韩谦在镇北军的威望仅次于李岩,作为李岩的心腹,掌管镇北军的血狼卫。

今晚的雾气很重,夜深之后,还有着些许凉意。韩谦身后跟着十余名血狼卫,这些人的脚步很轻,偌大的营寨已经快巡视完毕。

“将军,您快看,城门那里有火光。”突然一个血狼卫看着张掖城北射出三道火光。

“什么?”

韩谦心中一颤,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张掖城,三道冲天的火光照亮夜空。身后的血狼卫同样好奇的看向不远处的张掖城。

“快!快去叫雷鸣将军和铁锤将军前来大帐议事,全军火速集结,如有违抗定斩不饶。”韩谦大声吼道,说完快速的跑向李岩的大营。

“遵命。”韩谦身后的血狼卫见韩谦如此大惊失色,急忙应声说道。

随着韩谦一声令下,整个镇北军大营一片沸腾,营帐里的镇北军开始集结,每个军士手持兵器,大营中人头攒动。

李岩的大帐中,位于镇北军大营的正中,大帐门口有两名血狼卫护卫,此刻听得营中军士一片吵杂,韩谦急冲冲的跑向李岩的大帐。

“韩将军,您这是?”

“让开。我有急事要面见将军。”韩谦径直朝李岩的大帐里冲去。

两个血狼卫一脸疑惑,平日里韩谦对待营中将士和和气气,今天不知为何如此焦急。

“将军,城里动手了。”韩谦一进大帐便大声说道。

李岩这些天晚上一直半睡半醒,自从向李歆献计之后,李岩一直非常担心城里的石头能否配合自己拿下城门。李岩听到营中动静之后便准备起身了,此刻见韩谦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此事当真?”

“将军,韩谦看的清清楚楚,刚刚张掖城北三道火光冲天而起,石头他们定是得手了。”韩谦脸上激动的说道。

“传令镇北军全军集合,随本将杀进城去。来人,通知令狐将军率军从北城攻进去。”李岩披上盔甲,一把抓过帐内的马槊朝帐外的血狼卫吩咐道。

镇北军大营,雷鸣和铁锤二人身着黑甲,一脸疑惑的走向李岩的大帐。两人知道,没有重大的事韩谦也不会让他们两人深夜前往李岩大帐议事。

“末将见过将军。”雷鸣和铁锤二人刚到李岩大帐门口便看见李岩从大帐里出来。

“你们来的正好。张掖城北城门已经被血狼卫拿下,快随我杀进城去。”李岩说着跃上一旁的绝影。

“是。”

李岩看着身后的镇北军,脸色凝重,今晚将是决定西凉军命运的时刻,此战若胜,河西的局势一举打破。

“兄弟们,城里的血狼卫已经拿下城门,他们坚守不了多久。今夜,咱们要用匈奴人的血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

“杀进城去!杀杀杀!”

镇北军大营杀声震天,李岩手持马槊坐在绝影背后,韩谦他们在李岩一旁,就等着李岩一声令下杀入城中。

“众将士听令,随本将杀进去。”李岩一马当先,冲向张掖城。

张掖城里,城中突然火光冲天,沮渠伏奴的府里,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长史房晷府上已经有整栋院落瞬间被大火包围。

城里一片混乱,城中的不少店铺被血狼卫点燃,大火蔓延到附近的府宅,城中哭闹声、叫骂生此起彼伏。

沮渠伏奴的府中突然失火,府里的家奴正在拼命的救火,个个都不要命的往火光里冲。沮渠伏奴已经下令,若是半个时辰之内不能将火扑灭,一律斩首。

漫天的火光使得沮渠伏奴府中女眷个个哭哭啼啼,沮渠伏奴更是心烦意燥,好好的自己的书房着火了。

“将军,城里许多地方突然失火了。城中现在一片混乱,末将以为城中可能有西凉军作祟,前些天城中就曾有西凉军探子出现。”沮渠伏奴身后突然一个身披黑甲的匈奴人匆匆跑了进来,一脸担忧的说道。

“快。传令下去,命各部务必严密防守西凉军攻城,你亲率五百军士,在城中搜捕西凉军余孽。”沮渠伏奴眉头紧皱,城中之事绝非偶然,西凉军如此动作必有蹊跷。

“是,将军。”

“快备马。本将要去面见大王。”

沮渠伏奴手持长刀,骑着战马,快速的向沮渠蒙逊的王府里飞奔而去。

此刻的沮渠蒙逊正在王府里的软榻上躺着,身上一丝不挂,怀里趴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妩媚女子,均匀的呼吸声春色一片。

沮渠伏奴进了王府,直言求见沮渠蒙逊,如今整个张掖城中沮渠蒙逊最为信任的人就是沮渠伏奴,沮渠蒙逊曾下令,但凡沮渠伏奴求见,一律无需禀报。

但是此刻,龙虎卫士的首领杌阴正在犹豫不决,大王这些天来一直在为西凉军围城之事忧心不已,今夜若是自己打扰了大王的好事,可不仅仅是一顿鞭子这么简单。

“将军,您看~大王已经就寝了,要不您明日一早再来。”杌阴试探性的向沮渠伏奴问道。

“速去禀报大王,西凉军攻城了。你若敢在耽误本将面见大王,当心你的脑袋。”沮渠伏奴脸色阴郁,丝毫不客气的斥道。

“这~将军请稍候,待我禀报大王。”杌阴心中虽然愤愤不平,城里除了沮渠蒙逊也就沮渠伏奴敢如此同自己这般说话,但是一听到西凉军攻城,便不敢再耽搁。

张掖城北门,石头身边的血狼卫已经不断的倒下,城头上的匈奴人已经开始向自己。城头上一些混入其中的血狼卫趁机制造混乱。

“兄弟们,将军就要杀进来了,一定要等到将军领军杀来啊。”

北城门一片混乱,城门大开,匈奴人明白若是不将这些西凉军杀死,恐怕西凉军就要杀进城里来了。

“将军,城外的西凉军杀来了。”城头上的匈奴人看着前方杀声一片,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踩在地面上轰轰作响。

“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城门。”

第一百一十章 破城之日

张掖城外,令狐迁身着一身黑甲,手持长刀,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军士,一脸的凝重。

这些天李歆令全军骚乱匈奴大军,却不攻城让令狐迁感到非常奇怪,后来令狐迁亲自找李歆才明白,西凉军中也就几人知晓。

令狐迁已经从前来禀报的镇北军那里得知,如今李岩已经率军杀向张掖城,立即下令全军准备攻城。

“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令狐迁身旁的亲卫躬身说道。

“好。众军听令,张掖城已破,随本将杀入城中。”

令狐迁率领麾下近万兵马直冲张掖城,如今城北已经杀声震天,如此天赐良机,令狐迁自然不会放过。

城门下,石头背后被匈奴人的弯刀砍出几条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整个后背,源源不断的匈奴军士杀的石头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兄弟们,跟贼子们拼了,杀一个够本,老子就是死也要拉几个贼子们垫背。哈哈哈!”石头仰天长啸,不顾一切的杀向匈奴军士。

“杀。”

城门口满地都是尸体,鲜血满地,蜂蛹而来的匈奴人叫嚷着,石头心中感到一阵无力。自己不能坚守到将军入城之时,石头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喉咙里的一股热流。

“西凉军杀来了,快关上城门。”

城头上的匈奴人一脸惊恐,西凉军已经杀来了,城外黑压压一片,距离城门不过数百步。

转眼之间,李岩领着身后的镇北军已经到城门口。

“兄弟们,随本将杀进去。凡是匈奴人,一个不留。”

“将军,您终于来了。”石头回头看着李岩杀来已经在城门口,眼前一黑,整个人栽了下去。

“快。堵住西凉军,援军马上就来。”

雷鸣和身后的骑兵手持长枪,冲向城门,门口的匈奴军士被西凉军的铁骑逼得一步步后退。

这些匈奴军士,在镇北军的冲击下,虽然想奋力阻挡西凉军入城,但是现在已经为时过晚,城北如今只有六千多守军,面对一万多的镇北军杀来,根本抵挡不住。

李岩手中的马槊,从匈奴人的胸口拔出,快速的挡住了劈向自己的长刀。

镇北军源源不断的杀入城门,城门下已经被镇北军占住城头上的匈奴军士不停的从城头上向下射箭,顿时镇北军许多军士中箭倒地。

“铁锤兄弟,你领兵拿下城头,否则拿你是问。”

“将军您就放心吧,俺铁锤定要将这城头上的贼子们的头颅拧下来。”铁锤手中的挥出,“咔擦”一声,一个匈奴人的头骨被击碎。

镇北军进城了,城北的匈奴大军面对如狼似虎的镇北军,极力反抗。他们的家人就在城中,若是西凉军攻破张掖,他们可以想像的到自己的家人的下场。

为了阻挡西凉军入城,这些匈奴人同样不惜性命,镇北军的步伐被减缓了许多。

铁锤领着千余镇北军杀向城头,手中的铁锤狠狠地砸向匈奴人,那些被巨锤砸中的匈奴人,非死即伤,痛苦哀嚎。

“挡我者死。”徐盛领着身后的数百陌刀营军士手持陌刀开道,那些来不及闪避的匈奴人,被陌刀营的军士劈成两截,地上肠子流了一地。

张掖城北的匈奴大军归镇南将军田昂统率,这些天田昂见城外的西凉军异动,总感觉有一丝的不对劲。

城北只有六千多守军,自从西凉军围城之后,田昂被沮渠蒙逊下令镇守北城,如今西凉军已经攻入城中,田昂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快。快去禀报大王,西凉军破城了,请镇军将军派军相援。”田昂听着外面西凉军杀声震天,脸色苍白。

“启禀将军,已经派人向大王禀报了。估计镇军将军的援军很快就会过来。”田昂身旁的亲卫抱拳说道。

“去取本将的刀来,本将要会一会西凉军。”田昂朝身旁的亲卫吩咐道。

“将军,外面太危险了,等援军来了那些西凉军不足为虑。”

“不可,如今西凉军大举攻城,本将岂能龟缩在营中,勿要多言,随本将杀敌立功。”

王府里,沮渠蒙逊被杌阴半夜惊醒,正准备大发雷霆,只见沮渠伏奴径直闯进厅中。

“大王,城中西凉余孽作祟,现在城里已经混乱,请大王下令,全城彻查,定然能叫西凉余孽无所遁形。”

“好。杌阴将军,此事你要尽快处理,务必保护好我城中的粮草,莫让西凉军有可趁之机。遇事不决,可先斩后奏。”沮渠蒙逊稍稍喘了口气。

“报!”王府里突然冲进一个匈奴军士跪在沮渠蒙逊眼前。

“何事惊慌?”

“启禀大王,西凉军~西凉军从北城杀进来了。城外黑压压一片西凉军,城门已经失守了。”

“混账。田昂辜负本王的信任,兄长速速领军驰援城北田昂,一定要将北门拿回来。”

“遵命。”沮渠伏奴朝沮渠蒙逊行了一礼,便径直出了王府。

沮渠伏奴走后,沮渠蒙逊睡意全无,如今西凉军已经破城,若是不能将西凉军赶出张掖,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命城中各部首领速速前来议事,违者定斩不饶。”

“大王放心,末将一定将诸位首领请过来。”

令狐迁赶到城北以后,只见城门大,西凉军同匈奴人正在交战,当即领着数千西凉军杀入城中。

城北的匈奴军,有了田昂亲自披甲上阵,士气大振。西凉军面对这群曾经令人魂飞胆丧的匈奴大军,不得不放缓了进攻脚步。

“舅舅,您来了。”李岩看着身后的令狐迁领着大军杀了进来,松了口气。

“岩儿,此次破城你立大功。我已经向太子殿下禀报,相信张靖将军很快就会领兵杀入城中。”

“将军小心。”李岩身旁的卫亮大声呼喊。

田昂手持长刀身后数百匈奴军士杀向李岩,如今西凉军越来越多,援军还不见踪影,田昂已经准备拼命了。

“岩儿让开,让我来。”令狐迁手中长刀紧握,向迎面而来的田昂杀了过去。

“将军,匈奴人的援军来了。”韩谦将一个匈奴人挑落马下,看着前方的街道匈奴的援军来了。

“兄弟们,杀敌建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随本将杀进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临阵倒戈

沮渠蒙逊在王府里焦急不安的等待沮渠伏奴的消息,多年征战沙场沮渠蒙逊能够感到危险的临近。

如果西凉军拿下北城,那么城里的大军将无险可守,西凉军足足比自己的兵马多出一半,在城中匈奴骑兵根本无法发挥战力。

“启禀大王,百年将军求见。”沮渠蒙逊坐在大殿里,心乱如麻,殿外进来一龙虎卫士向沮渠蒙逊行礼道。

“快。快请百年将军进来。”

过了一会儿,殿外的咳嗽声越来越近,沮渠百年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走进大殿。

“末将见过大王。”

“百年将军不必多礼,坐吧。”

沮渠百年朝沮渠蒙逊行了一礼,正欲开口,突然口中咳出鲜血,沮渠百年用袖炮擦拭一下,神情焦虑的说道:“大王,据说西凉军已经杀入城中,城里现在一片混乱,末将请命出战西凉军。”

“百年将军无需多虑,镇军将军已经率军前去夺回北城,况且百年将军如今的身体有恙,本王如何忍心让百年将军冒此大险啊。”

“大王,末将死都不惧,何惧西凉军。一旦北城不保,则张掖城危矣。如今镇京将军身在姑臧为南凉大军围困,无力回援张掖,请大王命城中各部首领率府中甲士迎战西凉军。”沮渠百年挺直身躯,强忍心口剧痛劝道。

“报。”

殿外的龙虎卫士一脸惊恐的小跑进来,一进来便跪在身前,颤声说道:“大王,城南的西凉军攻城了,镇军将军调走了城南五千军士,如今城南只有不到四千人,李歆城外的两万多兵马已经占据了半个城头。”

“大王,张掖城危矣。如今镇军将军身在城北对战西凉镇北军,城南的西凉军趁机攻城,如此一来,我大凉兵马不足,难道这是上天要我大凉遭此大难吗?”

沮渠蒙逊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己十几年来沙场征战,转眼之间,张掖城已经危如累卵,西凉军已经快攻进来了。

“报。大王,城北的西凉军人数众多,已经将整个北城占据大半了,田昂将军,他被西凉军挑落马下生死不明。镇军将军说请大王早做决断。”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沮渠蒙逊挥了挥手,脸上尽是疲倦之色。

这一夜,沮渠蒙逊突然感到如此的漫长,田昂战死了,当年田昂弃段业跟随自己已经十几年了。现如今田昂已经被西凉军斩杀,城中几乎无可战之将。

“来人。”沮渠蒙逊朝殿外的龙虎卫士呼道。

“请大王示下。”

“你去,将太子殿下带来。”沮渠蒙逊冷声说道。

殿内的龙虎卫士离开大殿以后,沮渠百年起身跪在李岩眼前,声泪俱下,道:“大王,张掖城现如今已经危险重重,大王乃是万金之躯,西凉军攻城,请大王出城吧。姑臧还有几万兵马,只要大王平安无事,不出几年我大凉便能聚集十万兵马。”

“杌阴将军,速速安排府中女眷收拾行囊,退守西郡。”

“大王放心,末将遵命。”杌阴转身出了大殿。

天已经亮了,经过一夜的厮杀,西凉军终于将整个北城拿下,沮渠伏奴为了阻挡西凉军,给城里的青壮分发兵甲,令他们与西凉军交战。

城北到处都是尸体,西凉军和匈奴人的尸体混在一起,镇南将军田昂头颅已被斩下,显得格外显眼。地上一些受伤的战马不停的发出哀鸣。

李岩脸上和身上的鲜血已经干了,整个人被鲜血染成红色。镇北军经过一夜大战,眼睛都杀红了。

城南,房府。

房晷在段业时期便身居高位,沮渠蒙逊斩杀北凉王段业以后,房晷便是沮渠蒙逊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来北凉能够连年征战,也多亏了长史房晷日夜操劳。

昨夜,房府一把大火将府中数个院落化为灰烬,直到现在,府中的余火才扑灭。

“父亲,西凉军已经占据了北城,大王刚命人前来召父亲去王府议事,还请父亲动身吧,不然大王责怪~”房晷的书房外,一个身着青袍的中年文士说道。

“西凉军已经拿下了北城吗?”房晷打开房门,一双眼睛盯着门口的中文士问道。

“父亲,昨夜镇军将军领军与西凉军在北城大战,死伤无数,城南西凉军李歆已经快拿下城门。大王这会召见父亲,恐怕是要放弃张掖城了。”

房晷捋着白须,满头白发,缓缓的走向院中,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问道:“煜儿,府中还有多少甲士?”

“父亲您这是?”房煜一脸疑惑的问道。

房晷走到中年文士身旁,低声说道:“从今以后,河西大半估计就要落在李家手里了。”

“父亲,难道您要?府中只有两百甲士了,二弟还在东城值守,麾下除了匈奴人还有我房家五百甲士。”

“去。命人将你二弟唤来,打开南城门,放西凉军入城。”

“父亲,这万一~”

“混账东西,我房家能够在这乱世之中屹立不倒,自有生存之道,还愣着干什么?”房晷脸色微变,大声斥责道。

“是。父亲。”房煜急忙躬身退了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身着黑甲,长的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手持一柄长刀,大大咧咧的走进房府。

此人叫房忠,是房晷的二子,平日里喜爱舞枪弄棒,西凉军攻城以后,房晷将府中的甲士大部分都交由房忠,令其协助沮渠伏奴守城。

“父亲,您找我?”

当房忠听到父亲准备打开城门放西凉军入城的时候,房忠脸色凝重,点了点头说道:“全凭父亲吩咐。”

“点齐府中甲士,随为父打开城门放西凉军入城,归降西凉。”

房晷一行,身后数百甲士,顷刻之间便来到了城南。

“房长史,你怎么来了?城北的西凉军退了吗?”一个匈奴人身着铠甲,走到房晷眼前急切的问道。

“你~”

突然,房晷眼前的匈奴人惊惧的看着房晷,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干了,胸口露出刀尖,房忠的长刀贯穿黑甲,眼前的匈奴人睁着大眼,如同一摊烂泥倒了下去。

“杀过去。打开城门!放西凉军进城。”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乘胜追击

张掖城外向东十里的平川谷,沮渠蒙逊骑在马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角里还有一丝的血渍。

沮渠蒙逊回头看了一眼西边的张掖城,嘴里的鲜血不停的流了出来。十几年了,匈奴大军鲜有败绩,如今张掖城被西凉军攻破,自己如同丧家之犬仓惶逃出张掖城。

当听到自己多年来,最为倚重的长史房晷亲自打开城门放西凉军入城,沮渠蒙逊气的急火攻心。

如今自己身边除了沮渠伏奴和沮渠百年等几位心腹,城里的一些部族首领在家奴的护卫下逃出张掖,身后只有不到一万兵马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爱妾受到西凉军的侮辱,沮渠蒙逊命杌阴将自己的几个妾室赐死,杌阴和身后的龙虎卫士抱着几个年约七八岁的孩子。

“大王,快走吧。西凉军已经快追上来了。”杌阴坐在马背上,策马走到沮渠蒙逊身边低声说道。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沮渠蒙逊咬牙切齿道。

匈奴大军穿过平川谷,一路向东狂奔,索训领着五千轻骑一直追到平川谷,一路上匈奴人为了逃命丢弃了许多成箱的财物。

索训命人将地上散落的财物收拢,仿佛已经忘记了李歆命其追击匈奴贼子。

“大王,前面还有不到一百里就到了西安郡,西凉军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追来,今晚咱们到西安郡歇息一夜吧。”沮渠伏奴手臂上已经受了伤,忍着剧痛上前说道。

“不可,西安郡城小墙低,现如今也只有像姑臧这样的坚城才能阻挡的住西凉军的进攻。”

“大王,姑臧城现在可是被南凉大军围困,不如暂且先去西郡。”

“如此也好。即刻命人传令镇京将军,姑臧不可丢,否则~”沮渠蒙逊脸色露出担忧之色。

“大王放心,杌阴将军已经命人前往姑臧。”

李岩和身后诸将率先杀进沮渠蒙逊的王府之中,府中的下人已经逃命,剩余一些匈奴军士,被西凉军悉数杀死。

“将军,这沮渠蒙逊那厮的王府可比凉王府气派多了,要俺说干脆迁都张掖城算了,您看这大殿,到处都是好宝贝啊。”铁锤跟在李岩身后,看着沮渠蒙逊的王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铁锤,不可造次,快起来。”李岩见铁锤在大殿上满脸惊叹,随后径直走向沮渠蒙逊的王位就坐下来,吓得李岩连声阻止道。

雷鸣看的大惊失色,快速的冲了上去将铁锤拉下来,随即低声斥道:“你不要命了?”

“俺就坐坐而已,至于吗?”铁锤将背后的两把巨锤放下,干脆坐在地上。

雷鸣气都不打一处来,平日里和铁锤的关系最好,雷鸣自然不愿意看到铁锤受罚,朝李岩行了一礼。

“将军,铁锤这憨货是无意的,请将军见谅。”

“行了,太子殿下的人就要进来了,都收敛一点。”李岩看了一眼身后诸将沉声说道。

韩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血狼卫和几个校尉,沉声说道:“今天之事,谁敢泄露半字,定斩不饶。”

“是。将军。”韩谦身后殿内十余名血狼卫和几个校尉应声说道。

不一会儿,殿外走进一个血狼卫,朝李岩行礼说道:“启禀将军,城中匈奴贼子还有近百万石粮草现已被我镇北军拿下,城里查抄出金银无数,请将军定夺。”

“好。此次出征,不但拿下贼酋沮渠蒙逊的老窝,还得到如此多的的粮草,真是可喜可贺。对了,城里的那些匈奴人~”

“启禀将军,徐将军已经解决了。”李岩眼前的血狼卫看着李岩的眼神,脖子一缩低声说道。

“嗯。好了你先下去吧。”

李岩环视整个大殿,这里就是沮渠蒙逊宴请大臣与诸臣议事的大殿,的确比酒泉城的凉王府好太多了。

“太子殿下到。”

李歆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身后跟着张靖和朱元虎等人,房晷以及其子房忠跟在李歆身后。

李歆一进大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岩,诸将纷纷朝李歆行礼。

“末将见过大都督。”

“哈哈。诸位将军不必多礼,此番能够拿下张掖城,多亏了诸位将军鼎力相助,快快起身。”

“多谢大都督。”

李歆看着上首的沮渠蒙逊的王位,眼色有些炙热,但随即抑住心中的激动。

突然殿外一片吵杂,令狐迁满身血迹,大步走了进来,“令狐迁见过太子殿下。”

“哦?令狐将军免礼。”

“殿下,如今匈奴贼子向东逃窜,为何不让索训将军追击下去?如今匈奴贼子军心不稳,正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岂能放过?”

“令狐将军言之有理,殿下,如今张掖附近的金山,临松还有西安郡匈奴贼子皆已逃窜,当命人前去安抚百姓,以安民心啊。”张靖起身说道。

“太子殿下,这是老夫多年来编纂的户籍田亩表册,里面记载了伪凉诸郡的的赋税田亩人口,今日献给太子殿下。”房晷手里捧着一摞表册,跪在李歆身前。

“好。好啊。房大人深明大义,李歆定将此事禀报父王。”

“太子殿下过誉了。”

“平南将军令狐迁听令,命你领兵一万拿下金山、临松和祁连三郡,即刻出发。”李歆看了一眼令狐迁,大声下令道。

“末将遵命。”令狐迁朝李歆行了一礼出了大殿。

“命讨逆将军朱元虎,即刻率军查抄张掖城中伪凉贼将的府邸,清除城中匈奴余孽。”

朱元虎闻言大喜,起身说道:“是。末将遵命。”

李歆走到李岩身边,看了看李岩和身后诸将,笑着说道:“平北将军李岩,率领镇北军攻破张掖城,功不可没。只是如今匈奴人向东逃窜,命你领麾下镇北军拿下西安郡和西郡,严密监视匈奴贼子的动向,你可愿意?”

“末将遵命。”李岩能够感觉的到李歆对自己的一丝忌惮,此刻便将自己一脚踢出张掖城。

不过李岩对此倒也无所谓,如今张掖城附近的匈奴人要么已经逃窜,要么命丧黄泉。如今沮渠蒙逊逃出张掖,倒也在李岩的预料之中。

若是沮渠蒙逊死在自己手里,姑臧城里的沮渠益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如今西凉军拿下张掖,将北凉全境拿下才是上策。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仓惶逃窜

张掖城已经被西凉军拿下,城中冷冷清清,百姓们关门闭户生怕被西凉军当做匈奴人斩杀,城中那些匈奴部将的府宅均被西凉军查抄。

李歆下令诸将出击之后,殿内只留下房晷和朱元虎在身边。李歆一步步走向大殿上的王座,随即转身坐下。

“哈哈。十年了,我大凉同匈奴贼子征战十年,今天沮渠蒙逊如同丧家之犬逃离张掖,真是天佑我大凉啊。只可惜如今未能斩杀沮渠蒙逊,为我大凉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殿下如今立下如此大功,就连唐瑶多年来也只能跟匈奴贼子打的不分上下,太子殿下亲率大军攻破张掖,王爷得知定然非常高兴啊。”朱元虎见李歆叹了口气,随即大声说道。

“朱将军说的极是,太子殿下平定伪凉,立下赫赫战功,如此一来,太子殿下的威望将得到极大提升。”房晷朝李歆行了一礼说道。

“此战共斩杀匈奴贼子两万余人,缴获战马钱粮无数,如今大军尽出,数日之间便可拿下伪凉全境,到时我大凉便拿下了大半个河西走廊,不出几年,我大凉便有实力一统河西,俯视关中。”李歆起身昂首向殿外走去。

“殿下,城中还俘虏了一万余匈奴女子,该当如何处置?”朱元虎跟在李歆身后低声问道。

“嗯?那便赐予有功将士为奴,其余的匈奴人,你知道怎么做?”李歆沉吟片刻,回头盯着朱元虎。

“末将明白,请将军放心。”

“房大人,你在张掖多年,城中一些世家大族你都熟悉,烦请房大人转告,我大凉对他们的过去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伪凉境内皆按我大凉律法行事。”李歆走到房晷身旁沉声说道。

“太子殿下放心,您下令对城中世家秋毫无犯,老夫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会说服城中各家归顺大凉,从今以后效忠大凉。”

“好。如此便好。”

李岩在城中同卫亮他们交待一番以后,便和韩谦他们领兵向东杀向西安郡,张掖城快马到西安郡需要一日时间,镇北军一万余兵马浩浩荡荡穿过平川谷向西安郡进发。

一天后,李岩领着镇北军来到西安郡城下,昨夜李岩已接到斥候来报,匈奴大军逃出张掖以后,在西安郡城中掳掠一番便向东仓惶逃窜到了西郡,如今西安郡城中已经没有了匈奴兵马。

“可恶,这些该死的匈奴贼子。真是丧心病狂。”雷鸣坐在马背上,一进城便看到如今的西安郡城已经到处一片狼藉,城里还有不少尸体,鲜血还未流干,显然这些人都刚死不久。

“将军,城里如今只有不到三千百姓了,昨夜匈奴贼子进城以后,便大肆劫掠城中百姓,将他们的牛羊马匹还有粮食悉数夺走,但凡有不从者都已经命丧匈奴贼子之手,如今城中百姓已经断粮了。”韩谦骑着枣红马直奔李岩身旁。

“德昭大哥,军中如今还有多少粮草?”李岩朝身旁的令狐德昭问道。

“启禀将军,镇北军中现在仅有三日军粮,后续粮草从张掖城中运来,起码也要后天才到。”

“传令下去,匀出部分军粮给城中百姓,这些百姓如今已经是我大凉百姓,不可怠慢。”李岩朝令狐德昭吩咐道。

“将军放心。”

镇北军今晚在西安郡城中过夜,李岩已经命斥候前去西郡打探匈奴贼子的消息。

天色渐渐黑了,镇北军已经安置在城中,李岩一行人在原来西安郡守府中,如今匈奴贼子尽退,偌大的郡守府倒也便宜了李岩他们。

“将军,据斥候来报,匈奴贼子如今已经撤往西郡,城里还有一万多匈奴大军,西郡的日勒城跟酒泉城相比相差无几,若要强攻,只怕难以拿下。”雷鸣见众人低头不语便起身说道。

“嗯。去年出使晋国,本将曾路过西郡,当时西郡在秃发虎台的手里,即便是匈奴大军也奈何不了他。既然如此,大军屯兵西安郡,严密监视匈奴大军的动向。如今也只能期待南凉能够将姑臧城里的沮渠益子几万兵马歼灭,否则一旦沮渠蒙逊和沮渠益子合兵一处,于我大凉不利啊。”

“将军所言极是,按理说末将派去姑臧城打探消息的兄弟也该回来了,想必到时能够探听到姑臧城两军动向。”雷鸣应声说道。

“嗯。一有消息立马来报。如今匈奴贼子丢了祖地,一定要严密防范匈奴贼子的反扑,只要我大凉能够将伪凉全境拿下,三年之后,我大凉必能一统河西。”李岩一脸严肃的说道。

“将军放心,末将谨记。”厅内诸将起身说道。

待诸将离开后,令狐德昭留了下来,上前低声说道:“岩弟,酒泉城传来消息,城中遍传太子殿下亲率大军拿下张掖城,差点俘虏沮渠蒙逊,现在酒泉城里的百姓将太子殿下传的神乎其神。我镇北军付出巨大的代价,却给太子殿下做了嫁衣。”

“这些虚名何必在意?二叔他是平凉大都督,这些功劳自然归他。如今咱们的任务就是拿下西郡,让匈奴贼子同秃发鲜卑争个你死我活。”

“岩弟看的透彻,可是你应当知晓宋大人和我父亲的意思,如果太子殿下的威望过高,将来对你可是非常不利啊。”令狐德昭看了一眼厅外低声说道。

“德昭大哥,现在我大凉尚未一统三凉,若是我大凉内部内乱,岂不是给了匈奴贼子和秃发鲜卑可趁之机?你说的这些,我心中有数。”

姑臧城里,沮渠益子在将军府里坐立不安,昨天夜里原本想要撤出姑臧回援张掖,没想到沮渠蒙逊蒙逊的龙虎卫士冒死前来城中传令,张掖城已被西凉军攻占,沮渠蒙逊正撤往西郡,要沮渠益子务必将姑臧城守住。

“谷将军,城外的南凉大军有何动静?”

“启禀将军,白天的时候秃发樊尼领兵不停的在城外叫骂,估计明日一早秃发鲜卑便会得知我大凉张掖城已被西凉军拿下,末将担心秃发傉檀会孤注一掷不计任何代价攻打姑臧,如今大王已经撤守西郡,若是南凉大军同西凉军夹攻西郡,后果不堪设想啊。”谷将军朝沮渠益子抱拳说道。

“好。一定要严防凉大军趁机攻城。”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死国灭(一)

姑臧城外,南凉大营里,秃发傉檀昨夜得知沮渠益子并没有撤出姑臧,气的想要大举攻城,若非诸将纷纷劝阻,秃发傉檀已经下令攻城了。

白天的时候秃发樊尼率军来到姑臧城下,守城的匈奴大军差点把秃发樊尼射落马下,秃发樊尼差点忍不住下令攻城,但是看着那四丈高的城墙,也只好作罢。

“大王,大军出征已经一月有余了,如今天气炎热,营中有些战马开始染病,一旦疫情传开后果不堪设想。天黑之前,侄儿接到西平急报,吐谷浑的兵马最近一直频繁调动,若不早日拿下姑臧,西平恐生变数啊。”秃发樊尼将手中的热酒一饮而尽,起身朝秃发傉檀行礼说道。

“诸位将军可有计策拿下姑臧?”

秃发傉檀听到西平如今吐谷浑异动,心中有些焦急,若是此刻秘命秃发樊尼率军返回西平,那么自己心中的计划将功亏一篑。

帐内诸将见秃发傉檀目光看向自己,个个都不敢对视。

“报。”

帐内诸将纷纷沉默不语,突然帐外一声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着黑衣的军士匆匆走了进来。

“大王,张掖城急报,前天夜里,西凉军凭借城中内应拿下张掖城,长史房晷亲自打开城门迎接李歆入城,如今沮渠蒙逊率领一万多兵马逃往西郡。”

“什么?张掖城破了?”秃发傉檀脸色巨变,张掖城这么快就破了完全出乎意料。

“启禀大王,此事千真万确,如今西凉军派出几路兵马占领北凉郡县,西凉镇北军李岩领军杀向西郡。”帐内的黑衣军士不敢耽搁,随即将自己所知悉数向秃发傉檀禀报。

“大王,如今西凉军拿下北凉大部分郡县,这对我大凉不利啊。若是沮渠蒙逊西郡那一万多兵马与沮渠益子在姑臧城里的三万兵马合兵一处,则我大凉根本无法拿下姑臧了。”秃发樊尼眉头紧皱,对于匈奴兵马合兵一处感到深深的担忧。

“原来如此。怪不得姑臧城里的沮渠益子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原来是张掖城被西凉军拿下了。”秃发傉檀联想到昨夜沮渠益子并没有按照约定退出姑臧,此刻终于明白了。

“大王,现在该怎么办?此番与西凉军结盟替西凉军牵制住了沮渠益子的数万兵马,却让西凉军捡了个大便宜,真是可恨啊。”

秃发傉檀此刻心中有些后悔,与西凉军结盟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反倒是助西凉军拿下张掖,而自己面对坚固的姑臧城根本毫无办法。

“如此说来城里的沮渠益子已然知晓张掖城破,沮渠蒙逊逃向西郡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秃发傉檀自言自语的说道。

帐内诸将见秃发傉檀哈哈大笑,面面相觑,秃发樊尼朝秃发傉檀行礼问道:“大王何故大笑?”

秃发傉檀笑而不语,随即写下一封文书,朝眼前的黑衣军士说道:“你即刻出发,亲手将这封信交给西凉镇北军李岩。”

“遵命。”

待黑衣军士出了大帐,秃发傉檀起身说道:“沮渠益子龟缩在姑臧城里,我大凉勇士根本无可奈何,但若是出了姑臧城,就凭他麾下的三万兵马绝不是我大凉勇士的对手。”

“大王,可是沮渠益子在城中怎么会出姑臧城与我大军决战?”

“哈哈。若是我大军发兵西郡,你说姑臧城里的沮渠益子还能无动于衷吗?我已写信邀西凉军李岩同本王一同夹击西郡的沮渠蒙逊,到时我大军趁机埋伏,一定能够将沮渠益子的大军一举消灭。”

“大王英明。”帐内诸将闻言大喜,朝秃发傉檀行礼说道。

天亮了,姑臧城外空空如也,绵延数里的南凉大营,如今只剩下一些搭建营盘的圆木,数万大军一夜之间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姑臧城头上的谷将军看着城外已经没有了南凉兵马,感到非常奇怪,城头的匈奴军士舒了一口气,这些天来每天为了守城,每天担惊受怕,如今南凉大军已撤,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谷将军不敢大意,随即命斥候出城前去查看,自己快速奔向将军府,将城外南凉大营的情况向沮渠益子禀报。

“你说什么?秃发鲜卑撤军了?”沮渠益子听到谷将军说城外南凉大营已经空了,一脸狐疑的问道。

“启禀将军,末将已命人前去打探,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谷将军抱拳说道。

“嗯!不可大意,西郡方面有消息了吗?”沮渠益子点了点头,走到谷将军身旁问道。

“已经一天了,现在西郡还没有消息传来,将军放心,大王既然已经出了张掖城,西凉军想要追上大王恐怕没那么快,况且西郡的防御不亚于酒泉。”

“这两天本将一直心神不宁,谷将军你速速查探南凉大军的动向,一有消息立马来报,这么多年了,本将对秃发傉檀还算了解,他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撤军。”

“遵命,请将军放心。末将告退。”谷将军应声说道。

沮渠益子自从得知西凉军拿下张掖城后,这两天一直彻夜难眠,妻儿老小全在张掖城中,若非沮渠蒙逊信中告诉自己的独子已经被沮渠蒙逊带出了张掖城,沮渠益子恐怕已经不顾一切的弃守姑臧杀回张掖。

一直到了晌午时分,谷将军才匆匆走进将军府,脸色非常难看,派出去的军士已经确认南凉大军已经离开姑臧,从南凉大军的动向,很可能是杀向西郡。

“来人,传我将令,全军随本将杀回西郡。”沮渠益子听到南凉大军已经杀向西郡,脸色大变。

西郡只有一万多兵马,南凉大军近六万铁骑,若是西凉军也杀来,沮渠蒙逊根本不是对手。

“将军,那姑臧城怎么办?”谷将军有些不舍的问道。

“混账,如今南凉大军向西必定直取西郡,大王身边就镇军将军的一万多兵马,岂能抵挡的住南凉大军?只要大王没事,以后就是十个姑臧城,我大凉勇士也能拿下。”

“末将领命。”

沮渠益子犹豫了一会儿,向谷将军低声交待几句,紧接着将军府一骑出城直奔夏国高平。

姑臧城外,沮渠益子看着身后三万兵马,朝谷将军点了点头,便下令全军开拔。

第一百一十五章 身死国灭(二)

西郡,沮渠蒙逊离开张掖城以后便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这几天有不少从临松、祁连郡逃来的匈奴人,匈奴大军在张掖城一战中损兵折将,令狐迁领着麾下军士,这几日已经拿下了临松等几个郡。

这些匈奴人在西凉军杀来的时候向东逃窜,日勒城已经人满为患,城中不少汉人被匈奴人残杀,沮渠蒙逊看着那些被迫逃离的族人,心中恨不得杀回张掖城。

这些天杌阴派出去的龙虎卫士没有一个从姑臧回来,这让沮渠蒙逊感到非常担忧,但是想到姑臧城那坚固的城墙,沮渠蒙逊放心不少。

“大王,城中已经招募了五千轻骑,他们的家园已经被西凉军毁了,他们与西凉军有血海深仇,只需稍加操练就是凶猛的勇士。”

西郡的郡守府里,沮渠伏奴正在向沮渠蒙逊禀报城中的募兵情况,这些天涌入日勒城中的匈奴人不下两万人,这几天沮渠伏奴便招募了五千余兵马。

“好。如今我大凉正在面临着巨大的生死危机,一旦西凉军攻破日勒城,那我大凉族人将会来临一场浩劫。”沮渠蒙逊一脸担忧之色。

“大王放心,如今城中已经有近两万兵马,即便是西安郡的西凉军前来攻城也在所不惧,当年大王仅凭麾下数千铁骑打下这偌大的江山,总有一天必定让西凉军血债血偿。”沮渠伏奴咬牙切齿的说道。

“兄长说的是,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也不知道五弟在姑臧城怎么样了,已经两天了,姑臧城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让人担心啊。”

“大王不必担忧,姑臧城里粮草可供半年之久,城外的南凉兵马每日粮草消耗甚巨,而且听祁连郡逃亡而来的族人说吐谷浑的兵马最近频繁调动,如今南凉后方空虚,迟早会撤回乐都。”

“嗯。兄长言之有理,西郡决不能落入西凉军手里,否则西凉军将长驱直入,要是同秃发鲜卑合兵一处,我大凉将有灭国之危。”

镇北军在西安郡已经几天了,张掖城中的粮草陆陆续续运往西安郡,这让李岩稍微宽心。昨夜李岩接到李歆的命令,李歆催促李岩向西郡进攻,早日拿下西郡。

当李岩将李歆催促进军的消息告诉雷鸣他们,铁锤顿时忍不住大骂,镇北军如今只有一万多兵马,而西郡的匈奴大军不低于西安郡的镇北军,强行攻城只会徒增伤亡。

“诸位将军,如今令狐将军拿下了伪凉三郡,太子殿下责备我镇北军却在西安郡迁延不前,你们可有良策拿下日勒城?”

“启禀将军,居斥候来报,令狐将军拿下三郡以后,许多匈奴人逃向西郡,如今西郡的兵马恐怕已经远超过我镇北军,若要攻城伤亡必定不少啊。”雷鸣这几天一直在关注西郡匈奴兵马动向,对于李歆催促进军感到深深的担忧。

“是啊。将军,拿下西郡不宜强攻,否则我镇北军无法承受攻城的巨大损失,为今之计对于西郡只能缓缓图之。”令狐德昭起身说道。

“韩大哥,姑臧城可有消息传来?”李岩看着眼前的韩谦问道。

“启禀将军,目前尚未有消息传来,不过按说今晚应该有消息了。”韩谦躬身说道。

“好。如今伪凉境内只剩下西郡一座孤城,其余的郡县悉数被我大凉拿下,西郡扼守河西走廊要道,一定要想方设法将它拿下。”

夜色渐浓,一骑快马直奔西安郡城,在向守城军士一阵交待后,快马进了城里。

郡守府,李岩半夜被卫亮唤醒,厅内有一个身着黑衣的南凉军士,满脸疲惫之色,连续两天马不停蹄赶往西安郡,途中累死一匹战马。

“不知贵使深夜来此有何要事?广武公可曾拿下姑臧城?”李岩看着眼前的黑衣军士,淡淡的问道。

“这是广武公给李将军的密信,请李将军过目。”

“哦?”李岩一脸狐疑的接到黑衣军士手中的密信,借着昏暗的火光看了一眼。

“好!匈奴贼子一日不灭,河西永无宁日,既然广武公愿意出兵一同攻打西郡,本将感激不尽,你回去禀告广武公,就说我李岩已经同意出兵西郡。”李岩将手中的密信烧掉,转身向黑衣军士说道。

“多谢李将军,在下告退。”

卫亮随即将黑衣军士带出郡守府,李岩坐在大厅里陷入深思,秃发傉檀邀自己一同出兵西郡。

“公子,姑臧城有消息了。”韩谦一进郡守府便直奔议事厅,李岩远远的就听见了韩谦的声音。

“韩大哥,你来了。快说说,姑臧城现在如何?”

“公子,据血狼卫来报,姑臧城里的南凉大军前天夜里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昨日一早沮渠益子已经率军向西而来,如今姑臧城估计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秃发傉檀要来信邀我镇北军共同出兵攻伐西郡,看来秃发傉檀是另有所图啊。”

“公子,这~”韩谦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岩。

李岩随即将刚刚的南凉军士前来传信告诉韩谦,若是秃发傉檀前天夜里便已经离开西郡,这会应该已经快到西郡了。

“你是说姑臧城里的匈奴大军已经离开了姑臧?”

“是的,据血狼卫所言,沮渠益子似乎已经放弃了姑臧城,城里已经没有兵马了。”

“好。秃发傉檀说派一万兵马助我镇北军拿下西郡,看来秃发傉檀是想让我们替他牵制西郡的匈奴大军了,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安心围歼沮渠益子的三万兵马。没有了姑臧城坚固的城墙,沮渠益子无论如何不是秃发傉檀的对手。”

“公子,那怎么办?”

“哈哈。既然秃发傉檀想要全歼沮渠益子的三万大军,那咱们就成全他,明日一早,大军向西郡开拔。”李岩哈哈大笑道。

“韩谦明白了。”

韩谦出去以后,李岩将秃发傉檀给自己的信在脑海中想了一遍,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秃发傉檀想要自己的镇北军替他牵制城里的沮渠蒙逊,而自己也正好借机谋取西郡,如此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死国灭(三)

沮渠益子领着三万姑臧守军马不停蹄的向西郡回援,大军出了姑臧城直奔武威,此刻距离武威已经不到三十里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如今这些匈奴骑兵都喘着粗气,沮渠益子想要全军到了武威城里过夜,但是谷将军看到那些军士干裂的嘴唇,便向沮渠益子请求在此歇息片刻。

沮渠益子自己同样全身疲倦,但是如今南凉大军已经先于自己直取西郡,若是自己耽误了军机,西郡陷入南凉大军手里,那么自己如何对得起大王的信任。

看着谷将军和诸将恳求的眼神,沮渠益子只得下令全军原地歇息一个时辰,谷将军立即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明日正午便可以赶到西郡城下了。

“将军,这一路上从南凉兵马留下的痕迹看,秃发鲜卑是已经顷全军之力直取西郡了,此刻估计他们已经过了武威,明日一早便可抵达西郡。”谷将军站在沮渠益子身旁抱拳说道。

沮渠益子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匈奴大军一直所向披靡,转眼之间,张掖城破,自己弃守姑臧,若是此番不能击退南凉大军,恐有灭国之危了。

“谷将军,你觉得日勒城能够抵挡的住南凉大军吗?”沮渠益子脸上尽是担忧之色,转身对谷将军说道。

“将军,依末将之见,南凉大军看似兵马众多,但是日勒城并非昌松城,南凉大军一时半会绝不可能拿下,末将只是担心如今大军已经出了姑臧城,若是与南凉大军遭遇,恐怕无法取胜啊。”

“谷将军可有何计策,如今南凉大军直取西郡,我等食君之俸,岂能不替君王分忧,置大王安危于不顾?只要能保大王无忧,本将就是身首异处,在所不惧。”

“将军,末将以为应当拿下番禾城,然后静观其变,如今南凉大军即便抵达西郡,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日勒城,不如暂且先拿下番禾城,阻断南凉大军的粮道,如此一来南凉大军必能不战自溃。”

“好。好!谷将军此计甚好,南凉大军短时间内无法攻城,拿下番禾城后,南凉大军的粮草便无法从昌松运抵西郡,番禾城虽然不如日勒城,但是地势险要,南凉大军无法发挥出兵马优势。传令下去,大军过了武威直取番禾。”

“是,末将遵命。”谷将军应声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沮渠益子领着大军开拔,沮渠益子决定绕过武威直扑番禾城,只要能够趁秃发傉檀将目光盯在日勒城的时候拿下番禾城,则南凉大军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天亮了,沮渠益子率领的匈奴大军距离番禾已经不远了。

“将军,前面不远就是番禾城了,晌午时分便可抵达番禾城,到时等秃发鲜卑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谷将军指着前方,长刀立于身前说道。

“嗯。派出去的斥候有消息来报吗?”

“启禀将军,据斥候来报,西郡城下南凉大军的营帐绵延数里,南凉大军已经在西郡城下安营扎寨。”

“嗯。加紧时间赶路,一切到了番禾城再从长计议。”

“是。全军听令,火速赶往番禾城。”谷将军朝身后的军士大声吼道。

西郡日勒城下,南凉大军在一早便到了日勒城外,沮渠伏奴率领城中匈奴军士出城与南凉大军交战,没想到西凉军趁机杀来,沮渠伏奴丢下数百尸体返回日勒城。

南凉大军由秃发傉檀之子秃发虎台统领,只有一万余兵马,要不是李岩率军赶到,秃发虎台麾下的大军在搭建营寨之时便北沮渠伏奴杀的全军覆没。

日勒城外的南凉大营里,李岩和韩谦前来同秃发虎台议事,帐内秃发虎台麾下只有区区几将,秃发傉檀和秃发樊尼不在营中,李岩多次旁敲侧击,秃发虎台闭口不言。

虽然李岩心中已经猜想到了,秃发傉檀不可能是为了助自己取西郡,但是若秃发傉檀能够将沮渠益子的三万大军拿下,这对于李岩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今日多亏了李将军相助,虎台在此谢过李将军,来,干了这碗酒。”秃发虎台端起眼前的一大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不必客气,你我两家如今共同出兵攻伐伪凉,自当同仇敌忾,太子殿下亲率大军前来助李岩攻取西郡,李岩感激不尽。”

“好好好。李将军果真爽快,如今父王领军在后,等大军一到就向日勒城发起进攻,此役定要将沮渠蒙逊生擒活捉,一雪前耻。”

“太子殿下,不知广武公何日能够领军到达西郡?”

“哈哈。李将军莫急,父王不出几日便能抵达西郡,在此之前,还望李将军务必要严密注意匈奴大军的动向。”

“如此便好,大军刚刚安顿好,军中还有许多杂务尚需处理,便不再叨扰太子殿下,李岩告辞了。”李岩起身说道。

“李将军慢走,请。”

番禾城外,沮渠益子领着身后的大军距离番禾城不到五里了,已经能够看得清楚前方的番禾城了。

“将军,刚刚斥候来报,番禾城中一切如常,南凉大军并没有入城,看来秃发鲜卑急于围攻日勒城,已经忘了番禾城能够致其余死地。”

“哈哈。如此说来,真可谓是苍天助我大凉啊。走,加快速度入城。”

番禾城外,四周环山,城南外的一个山谷里,黑压压一片全是兵马,他们是南凉秃发傉檀的四万余兵马,昨天夜里,秃发傉檀趁夜领着大军没有进城在此过夜。

为了不让匈奴人发现南凉大军的踪迹,秃发傉檀特意下令大军不入城。今天一早,有几个附近的樵夫进入山谷以后,被秃发樊尼下令斩杀。

“大王,沮渠益子他们来了。”秃发樊尼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抱拳说道。

“好。此番本王倒要看看沮渠益子还能逃到哪去,樊尼,此战之后,你立刻领军直奔姑臧,一定要将姑臧城拿下,你明白吗?”

“大王放心,侄儿一定拿下姑臧城。”

“好。传本王命令,全军杀向沮渠益子。凡能取下沮渠益子的狗头,连升三级,赏千金。”

第一百一十七章 身死国灭(四)

番禾城外,遍地尸横遍野,沮渠益子根本没想到秃发傉檀的大军在此埋伏,就在匈奴大军准备入城之时,秃发樊尼率领大军突然杀出,瞬间这些匈奴骑兵被南凉大军冲散。

沮渠益子的三万大军首尾不能相顾,在西平军的刀下如同一场屠杀,番禾城外没有了营寨和号高的城墙,这些匈奴骑兵虽然勇猛,但是面对秃发樊尼的西平军并没有太大的反抗之力。

“将军,快走吧。南凉大军有备而来,将军若出意外,则日勒城中大王还能依靠谁?”

“走?还能走到哪里去?张掖城破了,临松、祁连还有金山三郡皆被西凉军拿下,就连祖地都丢了,本将还能到哪里去?”沮渠益子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刀,咬牙切齿的说道。

“将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大王依靠数千勇士便打下了偌大的大凉,如今大王身在日勒城,他日定能重振旗鼓,卷土重来。”谷将军见沮渠益子不愿意撤退,急得团团转。

沮渠益子身旁的亲卫不停的挥刀挡住南凉骑兵的进攻,不时有亲卫从马背上摔落,匈奴大军伤亡惨重。

“将军,不能再犹豫了。秃发鲜卑在此埋伏了不下五万大军,一旦被南凉大军包围,咱们就冲不出去了。大王如今深陷重围,将军若是全军覆没,岂不令大王心寒?”

“传本将令,全军退守武威。”沮渠益子终于下了决心。

谷将军的长刀反手向冲向自己的南凉骑兵腰上劈去,瞬间一个南凉军士被斩成两截,掉落在地上临死之前痛苦的哀嚎。

“将军有令,退守武威。”谷将军朝匈奴军士大声吼道。

秃发樊尼看着匈奴大军想要后撤,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手里的弯刀将追上的匈奴人喉咙割破,用手将脸上的热血抹去。

“全军听令,随本将诛杀匈奴贼子,活捉沮渠益子。”秃发樊尼的声音响彻番禾城外,南凉大军士气大振。

匈奴大军被秃发樊尼率军斩杀万余人,沮渠益子逃出番禾三十里外的时候,那些四散奔逃的匈奴人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千人。

沮渠益子收拢残军,马不停蹄的向武威城下狂奔,后面秃发樊尼自然不会放弃,身后的南凉大军尘土飞扬。

一路上,秃发樊尼将那些来不及奔逃的匈奴骑兵通通斩杀,一直到了天黑,秃发樊尼为了防止匈奴人趁夜埋伏,便不再追杀匈奴军。

沮渠益子终于有了一些喘息之机,当谷将军将大军的损失告诉沮渠益子的时候,沮渠益子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三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千兵马了。

“将军,过了前面的谷口就是武威了,咱们是否进城歇息?”谷将军勒住战马,走到沮渠益子身旁低声问道。

“不。秃发傉檀的大军如此迅速便赶到西郡城下,并在番禾设下重兵,如此看来秃发傉檀并没有携带太多的粮草,而南凉大军的粮草皆屯放在昌松,谷将军,传令下去,命三千军士直奔姑臧,其余人等随本将杀向昌松,没了粮草看南凉大军还能支撑多久。”沮渠益子思虑了一路,如今南凉大军全军出动,昌松必然没有太多守军。

“末将遵命。”

不一会儿,匈奴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向东直奔姑臧,沮渠益子亲率五千轻骑杀向昌松。

秃发傉檀在番禾城外看着亲卫向自己禀报此次两军交战,斩杀匈奴骑兵一万余人,缴获战马七千多匹,秃发傉檀脸上挂着笑容。

经此一战,沮渠益子的三万兵马歼灭一半以上,如今的沮渠益子对秃发傉檀来说已经不足为虑。

“来人,传令安西将军率军追杀沮渠益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拿下姑臧城。”

“遵命。”秃发傉檀一旁的亲卫躬身说道。

“大王,番禾城里还有一千多户百姓,该当如何处置?”

“此处已经靠近西郡,若是西凉军拿下西郡,番禾和显美二城皆在西凉军的威胁之下,传令下去,将这二城百姓迁至昌松。”

“大王放心,末将遵命。”

秃发傉檀坐在大帐里,静静的看着河西的地图,不时眉头紧皱,对于西郡,秃发傉檀做梦都想拿下,只要拿下西郡,那么进可攻退可守。

即便是将来与西凉交恶,只要控制西郡,那么大军随时可以打到张掖城下,而如果西凉军拿下西郡,一夜之间,西凉军便可长驱直入杀向武威。

“大王,太子殿下来信。”

正当秃发傉檀陷入沉思的时候,帐外一个亲卫拿着一封密信匆匆的走了进来。

秃发傉檀看了一眼密信,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信中秃发虎台言及如今日勒城的匈奴人早已有所准备,若要强攻只怕伤亡不少。

“哼。传令太子,告诉他只需在日勒城外安营扎寨便可,严防匈奴大军和西凉军袭营。”秃发傉檀下令道。

帐内的军士走后,秃发自言自语的说道:“待本王拿下姑臧,日勒城的归属还不一定呢!”

日勒城外,李岩的镇北军在距城一里外安营扎寨,大营距秃发虎台的营寨不远,两军遥相呼应。

夜色下,一道黑影走进了李岩的大帐中,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出此人是卫亮。

“将军,已经将密信射入城中,没有被南凉军士发现。”卫亮朝李岩行了一礼说道。

“好。做的不错。你先下去歇息吧。”李岩点了点头,示意卫亮退出大帐。

卫亮离开后,韩谦从帐外走了进来。

“公子,据血狼卫来报,今日晌午时分秃发傉檀领军埋伏在番禾将急于回援沮渠蒙逊的沮渠益子大败,如今沮渠益子率军向姑臧城一带逃窜,南凉秃发樊尼已经率军追杀。秃发傉檀还在番禾城,身边有两万多兵马。”韩谦走到李岩身前低声说道。

“如此一来,沮渠益子已然不足为虑,匈奴贼子就只剩下城里的沮渠蒙逊了,日勒城一定要控制在我们的手里。”

“将军,这秃发虎台果真前来助我大凉攻打日勒城?”韩谦一脸疑惑的问道。

“呵呵。是也可能不是。”李岩笑着说道。

李岩见韩谦一头雾水,随即将一封密信交到韩谦手中,叮嘱道:“韩大哥,你命人将这封信交给令狐将军。”

“好。公子您就放心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身死国灭(五)

日勒城里,沮渠蒙逊对于城外西凉和南凉大军围城忧心忡忡,当杌阴的龙虎卫士发现南凉大军离开姑臧直奔西郡的时候,秃发虎台率领南凉兵马已经到了日勒城下。

原想趁南凉大军立足未稳之际一举消灭南凉兵马,镇北军的突然杀出将沮渠伏奴打的措手不及,只能狼狈回城。

城里的匈奴人都知道城外的西凉军和南凉兵马对日勒城垂涎三尺,一旦日勒城被攻破,他们也逃不了被杀的命运。

许多匈奴人索性加入了沮渠伏奴的大军,一时之间,日勒城的匈奴兵马大增,对于这些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族人,沮渠蒙逊极为信任。

郡守府里,沮渠蒙逊和沮渠伏奴再商议如何应对城外的敌军,出人意料的是,沮渠百年也在郡守府里。如今城外看起来只有两万多兵马,但是谁都不知道,城外的二凉联军是否已经设好了埋伏就等着沮渠蒙逊往里钻。

“兄长,我大凉现如今已经是面临最为关键的时刻,倘若此城不保,则我大凉基业尽毁于我手啊。”沮渠蒙逊拔开手中的长剑,目不转睛的盯着寒气逼人的长剑恨声说道。

“大王,五弟还有三万兵马,加上城中各部兵马,我大凉尚有不下五万可战之士,如今城外的西凉军和南凉大军,看似坚不可摧,实则貌合神离。西凉军想要拿下西郡,作为虎视南凉的屏障,而秃发傉檀多年来一直痴心妄想一统河西,西郡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二凉之间顷刻之间便可反目成仇。”沮渠伏奴见沮渠蒙逊脸色不好,便出言说道。

“话虽如此,但如今五弟至今毫无消息,若是在拖延下去,恐生变故啊。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粮草,日勒城只有不足五万石粮草,支撑不了几天。而西凉军拿下张掖,抢夺我大凉上百万石粮草,足可供西凉军一年的粮草。该死的房晷,真是罪该万死!”沮渠蒙逊说着想到长史房晷,越发的愤怒。

“大王,为了防止城里的汉人趁机作乱,末将已经将城里的汉人单独关押在城西,如今日勒城在我大凉勇士的牢牢掌控之下,绝不会给西凉军任何可趁之机。”沮渠蒙逊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沮渠百年开口说道。

自从张掖城被攻破之后,沮渠百年随着沮渠蒙逊退守西郡,作为跟随在沮渠蒙逊身边十余年的心腹,沮渠百年很想替沮渠蒙逊分忧。

如今城里的防卫尽归沮渠百年统领,为了避免西凉军趁机拿下日勒城,沮渠百年领着匈奴军士在城中日夜巡视,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即严刑拷打,几日之间,城中不少汉人惨死在沮渠百年的酷刑之下。

“好。好啊。百年将军想的周到,如今是非常时期,为了大王安危,城中勇士的生死存亡,百年将军做的好啊。”沮渠伏奴点头说道。

沮渠蒙逊看着眼前的沮渠伏奴和沮渠百年,心中叹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对二人说道:“夏国已经同意出兵,条件是武威以东以后尽归夏国,大凉向夏国称臣。两位将军你们觉得如何?”

“什么?称臣纳贡?大王,此举万万不可,那刘勃勃好大的口气,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竟然要我大凉称臣,真是岂有此理!”沮渠百年听到夏主刘勃勃同意出兵帮助夺回失地,击退二凉兵马,但是听到刘勃勃的要求不禁勃然大怒。

“大王,这将武威以东诸郡交给夏国也就罢了,这称臣纳贡恐怕不妥吧。”沮渠伏奴脸色微怒,显然对于夏国的要求有些不悦。

沮渠蒙逊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随即说道:“上个月初,夏主亲率大军击溃秦军,五万余秦军悉数被斩杀。如今二凉来势凶猛,恐怕也只有铁弗部落的勇士才可与二凉兵马有一战之力,再怎么说夏主与咱们的祖先都是大匈奴的勇士。”

“大王,这~”沮渠伏奴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沮渠蒙逊心意已决的样子只好作罢。

沮渠百年心中虽然不快,刘勃勃如今不过年过三十,而沮渠蒙逊已经年近五旬,但是作为跟谁沮渠蒙逊多年的心腹,知道什么事情该说。

“杌阴将军,将这封密信送到城外的夏国使者手里,务必不能落入西凉军手里。”沮渠蒙逊挥了挥手,朝杌阴交待道。

“末将遵命。”

昌松,不久前秃发傉檀的大军同沮渠益子在昌松大战一场,沮渠益子退守姑臧以后,秃发傉檀的大军便占据了昌松城。

这里囤积了南凉五十多万石的粮草,城里只有三千守军,昌松城小墙低,但是如今匈奴人被南凉大军杀的四散逃命,城里的昌松守军已经之前的警惕。

昌松城外十里密林中,沮渠益子率领着五千多匈奴骑兵正在藏在密林之中,离开武威以后,沮渠益子领着轻骑直奔昌松。

沮渠益子看着前方的昌松城,眼光变得凌厉,只要能够将昌松城里的粮草焚毁,南凉大军将不战自溃。

“将军,斥候来报,昌松城西的南凉兵马守卫松懈,那里的城墙许多已经坍塌,从城西攻入直取城南,南凉大军的粮草尽数在城南。”

“好。天黑之后,随本将杀进昌松城,谷将军你领一千轻骑只管放火,此次务必将城中粮草一举焚毁。”沮渠益子点了点头吩咐道。

“是。末将遵命。”谷将军应声说道。。

夜幕降临之后,沮渠益子领着五千轻骑杀向昌松城,一个时辰以后,匈奴大军杀入城中,到处都是火光,城里不少南凉大军强征的民夫被匈奴人的弯刀屠杀。

整个昌松城陷入一片火光之中,南凉大军五十余万石粮草被谷将军率军悉数点燃,看着如山般的粮草被焚为灰烬,沮渠益子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

“将军,南凉守军已经被斩杀,城里还有一千多民夫,该当如何处置?”正当沮渠益子看着冲天的火光失神之际,突然一个匈奴军士上前说道。

“谷将军,去吧。”沮渠益子侧身看着谷将军说道。

“将军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

第一百一十九章 身死国灭(六)

镇北军大营里,韩谦匆匆走进李岩的大帐中,帐外的血狼卫横刀出鞘,大帐十步之内不得有任何人靠近。

李岩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仔细的看完之后脸上挂着笑意,将手中书信烧掉,大帐内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公子,这沮渠蒙逊果真愿意让出日勒城?”

李岩拍了拍手,笑道:“沮渠蒙逊倒也不傻,日勒城中的粮草就连半月都不足,除了将日勒城让出别无他法,否则一旦其粮草耗尽,那就只有自寻死路了。”

“公子,这匈奴贼子可是我大凉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些年来,我大凉有几万军士和无数百姓惨遭匈奴贼子屠戮,如今公子将沮渠蒙逊放走,一旦太子殿下得知,恐怕对公子不利啊。”韩谦脸色凝重的说道。

如今镇北军的情况李歆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还没有把手伸进镇北军里,但是任凭匈奴大军从容撤出日勒城,任谁都知道怎么回事。

一旦李岩放走沮渠蒙逊的消息传回酒泉,恐怕城中将会各种谣言四起,这对李岩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此次出征匈奴,我西凉军损兵三万有余,现在仅凭我镇北军根本无法拿下日勒城,秃发傉檀这两天一直在番禾城里,就是想坐山观虎斗,想趁机坐收渔利。”李岩缓缓说道。

“公子,那秃发虎台的大军怎么办?”

“哼!只要拿下日勒城,就凭秃发虎台那一万兵马,我还不惧,令狐将军的兵马已经到了祁连郡,到时即便是加上番禾秃发傉檀的两万兵马,仍有一战之力。”李岩看着帐外冷声说道。

“公子,是否将沮渠蒙逊的消息透露给秃发傉檀?一旦沮渠蒙逊离开日勒城,放虎归山,对我大凉来说始终是隐患啊。”韩谦上前低声说道。

“不可,令狐将军的大军到此尚需一日,若是秃发傉檀得知消息,或许对我镇北军拿下日勒城不利。”李岩停下脚步,摇了摇头说道。

“是。公子!”韩谦躬身说道。

“今夜子时沮渠蒙逊从北城撤离日勒城,到时韩大哥领五千轻骑入城,其余兵马随我在城门等候。”

“公子放心,韩谦一定拿下日勒城,今夜以后,我大凉将一举拿下河西半数以上郡县,有了日勒城,南凉将在我大凉兵马的威胁之下。”韩谦抱拳说道。

“是啊。如今河西走廊我大凉已然三分得其二,只消数年时间,便可兵马乐都,一举拿下整个河西。”

“据说王爷已经命人掌管河西牧场,到时我大凉的战马将会源源不断,我大凉若是有十万铁骑,即便是秦国也有一战之力。”

“韩大哥,你先下去准备,今晚务必小心行事,以防沮渠蒙逊使诈,一旦有情况,立即撤出日勒城。”李岩看着韩谦叮嘱道。

韩谦走后,李岩看着帐内的河西地图陷入沉思,一旦镇北军拿下日勒城,那么二凉联盟也就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将来西凉军和南凉大军将会是刀剑相向。

日勒城的重要性对于西凉而言不言而喻,南凉若是拿下日勒城,那么对西凉军而言同样如鲠在喉。今晚务必不能有闪失,所以李岩也只能让韩谦亲自领兵前往。

过了一会儿,雷鸣和铁锤二人一同走了进来,李岩命雷鸣协助韩谦拿下日勒城,铁锤领军在城外听候命令。

二人对于李岩放沮渠蒙逊离开日勒城感到有些担心,但是看着李岩坚定的眼神,也只好听令。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镇北军大营里,大量的兵马暗中调动,只等李岩一声令下便冲进城中。

日勒城里,沮渠蒙逊在郡守府召集诸将议事,除了沮渠伏奴和沮渠百年二人,大厅内还有数位匈奴部落的首领在其中。

今夜沮渠蒙逊就要领兵撤离日勒城,此时召集众人是要安排如何出城。

“百年将军,今夜你领五千勇士同诸位首领率领两万族人出北城,出城之后向东直奔夏国境内。”沮渠蒙逊看着眼前的沮渠百年吩咐道。

“谨遵大王之命。”沮渠百年和身后的首领纷纷起身说道。

“兄长,剩余的一万余兵马尽归你统领,严防西凉军杀来。”沮渠蒙逊走到沮渠伏奴身旁,叮嘱说道。

“大王放心,除非末将战死,否则西凉军休想从我身跨过去。”沮渠伏奴抱拳说道。

一番交待之后,沮渠蒙逊命诸将回去准备,杌阴进来的时候见诸将在此,便坐到一旁沉默不语,此刻见众人走后,凑到沮渠蒙逊耳边说了几句。

沮渠蒙逊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杌阴将军,辛苦你了。”

“大王言重了,末将愧不敢当。”

镇北军的大营里,每个军士手持兵器听候命令。漆黑的夜空,显得格外安静。

韩从帐外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公子,血狼卫来报,城北匈奴贼子已经出城,估计现在城里已经没有匈奴贼子了。”

“嗯。”李岩点了点头,随即抬头问道:“秃发虎台的大营可有异动?”

“这倒没有,不过这秃发虎台的大营今天突然防守严密了许多,血狼卫没能打探到秃发虎台大营中的消息。”

“嗯。韩大哥去吧。”

随着李岩一声令下,镇北军在韩谦的率领下,直奔西城,如今匈奴人已经离开。

韩谦领着五千轻骑,很快便进了日勒城,城头上的匈奴人已经离开,整个街道空荡荡的。

韩谦骑着战马,缓缓的向前,身后的镇北军好奇的打量着日勒城,雷鸣警惕的观察四周。

“停!”韩谦突然大声吼道。

大军被韩谦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纷纷长刀出鞘,警惕的看着两旁,战马不安的嘶鸣。

“小心,房顶上有敌人。”韩谦抬头看到街道两旁的房顶,寒光一闪,大吃一惊。

“放箭。房顶有敌人。”雷鸣同样看到房顶的黑影。

就在韩谦说出口的瞬间,房顶的射出上百支箭矢,大街上的镇北军许多人被射落马下。

“杀啊。”漆黑的街道,数百道黑影杀了出来。

“不好。韩将军,这些人是南凉兵马,他们怎么会在城中?”雷鸣手中的长枪将杀向自己的黑衣一枪刺死,一脸惊讶的说道。

“不管是谁,胆敢伏击我镇北军,那就要承受我镇北军的怒火,全军听令,随我杀过去。”

第一百二十章 身死国灭(七)

沮渠蒙逊出了日勒城,大军向东而去,除了两万余匈奴大军还有许多匈奴族人,他们在沮渠百年和沮渠伏奴的大军中间。

夜色下,匈奴大军显得有些急促,如今已经出了日勒城,无险可守,一旦西凉军和南凉兵马发现端倪,必然是一番血战。

“大王,此刻想必西凉军和南凉兵马已经在城里交战了,只是可惜了我大凉数百勇士。”杌阴骑着战马追上沮渠蒙逊低声说道。

“嗯。为了能够让二凉兵马反目成仇,也只能让他们作此牺牲了,将来务必善待其家人。镇北军一向凶猛异常,若是此战能够将秃发虎台斩杀,那么这对我大凉来说将会是天大的好消息。如此一来,秃发傉檀必然会彻底与西凉军不死不休。”沮渠蒙逊点了点头,回头看着夜色下的日勒城冷声说道。

“大王英明。末将安排的军士他们大多熟悉鲜卑人的习性,即便是秃发虎台也未必能够看穿。”

“好!下令后军加快行军,夏主已令其征西将军叱以鞬领五万大军直取姑臧,暂且让西凉军同秃发鲜卑在日勒城相争,总有一天本王会领大军杀回来。”沮渠蒙逊朝杌阴吩咐道。

“遵命。”杌阴应声向沮渠伏奴的后军飞奔而去。

日勒城里,韩谦一声令下,眼前的数百身着南凉衣甲的军士被镇北军斩杀,只有一些军士向着城东逃窜。

“韩将军,将军进城了。”雷鸣走到韩谦身边说道。

李岩骑着绝影缓缓进了日勒城,看着地上数百具尸体,李岩眉头紧皱,看地上这些死亡的军士,跟秃发鲜卑相差无几。

“将军,南凉兵马估计已经进城,他们在此伏击我镇北军,看来秃发虎台是准备翻脸了。”雷鸣下马来到李岩身前抱拳说道。

“报!将军,城东发现南凉兵马,他们已经将城东占据,正在向我镇北军杀来。”

“该死的沮渠蒙逊,没想到临走之前还罢了咱们一道。全军听令,准备迎战。”李岩将手中的马槊拿起,看着城东方向冷声说道。

“谨遵将军之命。”

镇北军在李岩一声令下,铁锤领着步军在前方开道,后面的弓弩手箭在弦上,只等李岩之命。

两军在日勒城里剑拔弩张,秃发虎台身着一身黑甲怒视镇北军,虽然如今自己在日勒城只要一万兵马,但是秃发虎台白天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命人快马赶往番禾,明日一早秃发傉檀的两万大军便能感到日勒城。

西凉军虽然兵马多余自己,但是秃发虎台自信可以在与西凉军交战中坚持到秃发傉檀到来。

今夜入城之后,自己差点被人一箭射落马下,更是让秃发虎台大为恼火,当亲卫将埋伏在城东的兵马歼灭的时候,秃发虎台更是怒不可遏。

“太子殿下,日勒城你我两家结盟之初便已经决定归我大凉所有,如今太子殿下领兵夺我城池,杀我镇北军将士,莫非你当我镇北军好欺负不成?”李岩策马上前斥道。

“哼!李将军好大的威风啊!西郡原本就是我大凉的城池,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何来抢夺之说?”秃发虎台从南凉大军后面走了出来哼声说道。

“呵呵。本将早就听说南凉背信弃义闻名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既然太子殿下执意要强夺日勒城,那就本将就不客气了。”李岩见秃发虎台已经铁了心要争夺日勒城,看向秃发虎台的眼光变得凌厉。

“李将军,早就听说你的镇北军独步西凉,但是我大凉勇士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我父王已经率大军赶来,李将军若是现在离开日勒城,尚且还来得及。”秃发虎台不甘示弱回道。

正当秃发虎台准备下令放箭的时候,突然身后一声急促的马蹄声,很快马上的军士下马跪在秃发虎台身前。

“何事惊慌?”秃发虎台认得此人是自己父王身边的亲卫。

“启禀太子殿下,昌松大营的粮草悉数被沮渠益子焚毁,如今大军只有五日粮草,大王有命,撤出日勒城退守武威。”秃发虎台眼前的黑衣军士颤声说道。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秃发虎台一阵目眩,昌松大营的粮草没了,数十万石粮草,足可以让大军食用半年之久,如今全没了。

“太子殿下,这是大王的军令,请太子殿下立即率军撤回武威。如今安西将军已经拿下姑臧,大王已传令回乐都征集粮草,如此情形不宜再同西凉军再起争端。”

秃发虎台叹了一口气,粮草对于大军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而西凉军拿下张掖获得城中上百万石粮草的消息,秃发虎台也是有所耳闻。

“李将军,且慢!”秃发虎台见李岩准备下令杀过来,脸色一变。

“哦?太子殿下莫非还有什么指教不成?”

“呵呵。李将军说笑了,你我两家结盟自然不会兵戎相见,既然李将军有意拿下日勒城,那便遵照先前约定。”秃发虎台脸上挂着笑意,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哈哈。太子殿下既然如此,那便请退出日勒城,否则一旦本将可不敢确保太子殿下平安无事。”

“你~”秃发虎台气的满脸通红。

“传我命令,撤出日勒城。”

韩谦看着秃发虎台的南凉兵马缓缓的撤出日勒城,看着地上那些死去的镇北军,一脸不甘。

“公子,难道就任由他们撤出日勒城?”

李岩目视秃发虎台的南凉兵马出城,缓缓说道:“二凉相争,恐怕沮渠蒙逊高兴还来不及。”

“将军,这秃发虎台为何突然愿意撤出日勒城?莫非南凉大军发生了什么事?”雷鸣一脸疑惑的问道。

“此事不得而知,韩大哥你命人前去打探匈奴大军和南凉兵马的动静,雷鸣将军和铁锤将军拿下日勒城。传令下去,善待城中百姓,违者严惩。”

“将军放心吧。末将遵命!”

李岩一行直奔郡守府,如今日勒城已经拿下,西郡尽在西凉军掌控之中,拿下西郡,面对南凉便有了更大的优势。

第一百二十一章 身死国灭(八)

镇北军拿下日勒城以后,令狐德昭下令将城中仅剩的千余百姓登记造册,城中的粮草已经没有了,这些百姓需要镇北军提供粮草度日。

李岩已经命人将捷报传回张掖,一路连夜直奔酒泉,如今伪凉全境已经拿下,西郡的北部靠近河套地区与胡夏和魏国接壤。

西凉军拿下北凉全部郡县定然会让夏国和魏国产生警觉,尤其是夏国同北凉皆是匈奴一族,两家的关系非同一般。

西郡面临着直接同魏夏两国交战的可能,虽然如今斛律同魏国大战不休,夏国刚刚再次击败秦国,两国不会坐视西凉崛起。

李岩向李暠上表提议在西郡部署重兵,严防魏夏两国入侵。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冬了,必须要提前部署。

郡守府里,李岩对于如今的情形感到深深的担忧,西凉军除了高昌守军,只剩下五万多兵马了,临松和祁连一带要有重兵把守抵御吐谷浑,西郡面临魏夏两国的威胁,而且南凉兵马依旧不容小觑。

西凉军的兵力如今已经捉襟见肘,原来只需要防守乐涫大营抵御伪凉,现在拿下伪凉全境,面临着更加巨大的威胁。

“岩弟,你觉得王爷会让谁镇守西郡?这里面直接面临强大的魏国和凶残的胡夏,两国战力皆不下于伪凉,非寻常之将可以镇守此地啊。”令狐德昭处理完城中琐事,一进府中便见李岩脸色不好。

“依我看啊,爷爷让张靖将军镇守西郡的可能性会比较大,西郡大营起码需要五万兵马,这占据了我大凉兵马半数以上,你觉得我二叔会放心让我镇守西郡吗?”李岩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看来岩弟早就料到了,张靖将军只效忠于凉王,对于太子殿下的拉拢一直没有表态,王爷用他镇守西郡,当不会有太大的阻力。”令狐德昭点了点头,对李岩所说也是认同。

“呵呵。只要能够保我大凉无忧,至于何人镇守西郡不重要,只是如今我大凉兵马不足,短期之内面临压力极大啊。”

“这倒也是,令狐将军在临松郡和祁连郡分别驻守了五千兵马,如今张掖城里还有朱元虎麾下两万多兵马,至少还需要三万精兵方能确保西郡无虞。”

“兵马招募之事有索长史和宋爷爷在,应当问题不大。镇北军经此一战杀出了我大凉军士的威风,同时也造成不小的伤亡,等做好西郡交接,便返回西海城。”

“如此也好。”

秃发虎台接到秃发傉檀的急令之后,无奈退出日勒城,夜色之下大军直奔武威而去。

天亮之后,秃发虎台经过番禾城,这里不久前秃发傉檀击败沮渠益子,至今城外依然腥气很重。而此番将昌松大营的粮草焚毁,正是沮渠益子,秃发虎台对沮渠益子恨不由得增加了几分。

“殿下,大王如今已经退守武威,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到武威同大王合兵一处,赶路要紧。”秃发虎台身边的亲卫见他在番禾城外停下便出言说道。

“哼。这个我知道。昨晚派出去的斥候可有消息传来?”秃发虎台哼声道。

“启禀殿下,昨晚沮渠蒙逊离开日勒城以后,末将共派出十余名军士跟随匈奴人,至今尚未有一人回来。还请殿下恕罪。”秃发虎台身旁的亲卫躬身说道。

“再探。沮渠蒙逊此人阴险狡诈,若非父王急召,此番同镇北军撕破脸皮,伤亡定然也不少。”

“遵命。”

秃发虎台知道,沮渠蒙逊不可能如此之快便逃脱了斥候的跟踪,沮渠蒙逊的大军中夹杂着许多匈奴族人,这无疑拖累了行军速度。

天黑之前,秃发虎台率领大军到了武威,秃发虎台的两万大军正驻扎在此处。

“孩儿见过父王。”秃发虎台一进大帐便向秃发傉檀行礼道。

“起来吧。”秃发傉檀显然还在为沮渠益子焚毁粮草而脸色凝重。

“多谢父王。”秃发虎台起身站到秃发傉檀身侧。

秃发虎台见秃发傉檀一言不发,低声问道:“父王,姑臧城如今是否已经拿下?”

“嗯。姑臧城已经在我大凉手里,只是如今匈奴贼子焚我粮草,着实可恨,如今不得不放弃西郡这一要地。”

“报!”大帐一声急促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浑身尘土的军士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

“启禀大王、太子殿下,沮渠蒙逊率军出了日勒城便趁夜向东逃窜,沮渠百年领着两万匈奴族人穿过荒漠向夏国境内逃窜,沮渠蒙逊和沮渠伏奴领两万兵马直奔姑臧城去了。”帐内的军士禀报道。

“什么?沮渠蒙逊要去姑臧?”秃发傉檀脸色大变。

“启禀大王,沮渠蒙逊是向姑臧方向而去。”

“好!好啊!沮渠蒙逊侥幸逃出日勒城,不苟且偷生于世,还敢谋我姑臧,真是胆大包天!”秃发傉檀气的咬牙切齿说道。

“父王,这可如何是好?”

“沮渠蒙逊若要直取姑臧,必然要经过晏然城,传令下去,今夜全军杀向晏然。”

“父王,这是否太仓促了。”秃发虎台低声问道。

秃发傉檀摇了摇头,说道:“不。兵贵神速,沮渠蒙逊恐怕没想到我大凉勇士会趁夜杀来。自从姑臧城陷于匈奴人之手,本王日夜难眠,如今姑臧城已经在我大凉手中,沮渠蒙逊想要谋我姑臧无意于痴人说梦。”

“孩儿遵命。”秃发虎台躬身说道。

武威南凉大营在秃发傉檀一声令下,大军集结准备向杀向晏然城,晏然城属武兴郡,位于武威以北。

“全军听令,随本王出征,凡是能取沮渠蒙逊的头颅,封侯赏万金。”秃发傉檀拔出弯刀,大声吼道。

“杀!杀!杀!”整个武威南凉大营震天的吼声。

秃发傉檀一声令下,三万多南凉铁骑向北直奔晏然,夜色之下南凉兵马脸上尽露凶狠之色。

“报。启禀大王,前方发现匈奴贼子的斥候,匈奴大营距离此地已经不远。”

“众将士听令,沮渠蒙逊就在眼前,随本王杀进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身死国灭(九)

沮渠蒙逊昨夜出了西郡以后,同沮渠百年分开后便马不停蹄的直奔姑臧,今夜在晏然城外过夜,两万兵马黑压压的在晏然城外。

中军大帐中,沮渠蒙逊召集诸将议事,帐内还有一个黑衣军士,出人意料的坐在沮渠蒙逊身侧。

“诸位将军,这位是大夏征西将军的使臣,如今夏国征西将军已经率军攻打姑臧,就凭姑臧城里秃发樊尼的两万兵马根本不足以相抗衡。今夜之后,秃发鲜卑将会付出代价。”沮渠蒙逊看着眼前的黑衣军士,向帐中诸将说道。

帐内诸将听说夏国已经出兵攻伐秃发鲜卑,个个交头接耳,帐内诸将脸上挂着笑意,只要秃发樊尼的西平军被夏国大军击败,秃发鲜卑将会实力大损。

“大王,此地距离武威不到百里,若是秃发鲜卑得知我大凉兵马在此,万一引兵来攻,只恐会横生枝节,不如现在便启程直奔姑臧,与五弟合兵一处?”沮渠伏奴一脸担忧的说道。

“将军多虑了,如今镇京将军将秃发鲜卑数十万石粮草烧毁,现如今秃发傉檀自顾不暇,不可能再发兵攻打晏然。”沮渠蒙逊身前的黑衣军士摆了摆手说道。

“什么?秃发鲜卑的粮草没了?”沮渠伏奴闻言大喜,随即好奇的问道。

“诸位将军,镇京将军英勇过人,率领五千兵马将秃发鲜卑的昌松大营攻破,数十万石粮草付之一炬,如今镇京将军已经同我主一同攻打姑臧。”

沮渠蒙逊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说道:“天亮之后,大军直奔姑臧,拿下姑臧之后向乐都进军。此次,定要攻破乐都,生擒秃发傉檀以消我心头之恨。”

“遵命。”

“好了。诸位将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向姑臧进军。”沮渠蒙逊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已经有了倦意,便令诸将退下。

夜色之下,整个大营一片静悄悄的,只有那些巡视的军士极不情愿的在大营中巡视。

已经五更天了,大营里得军士早已经睡着了,突然远处的惊鸟飞起,巡营的将士警惕的看向远处,但是漆黑的一片什么也没办法看见。

秃发傉檀的大军来了,三万多鲜卑大军,趁夜色的掩护下,缓缓的靠近匈奴大营,手中的弯刀已经出鞘,只等秃发傉檀一声令下。

“杀。”

随着秃发傉檀一声令下,鲜卑大军一同杀向晏然城的的匈奴大营,瞬间大营之中一片混乱。

许多匈奴军士在暗夜之中,被鲜卑人砍成了肉饼,死不瞑目,整个匈奴大营已经乱了。很多匈奴军士在暗夜之中,手里紧握弯刀,不少靠近身边的匈奴军被误以为鲜卑兵马而被杀死。

“全军听令,直取中军大帐,擒下沮渠蒙逊,死活不论。”

南凉兵马一进大营,便开始了大肆的屠杀,许多还在睡梦中的匈奴军士,被南凉兵马收割了性命。

“敌袭,秃发鲜卑杀来了。”整个晏然大营,陷入一片恐慌。

沮渠蒙逊的大帐里,一连数日沮渠蒙逊都是彻夜难眠,如今夏国使者传来的消息,沮渠蒙逊终于可以放心了。

帐外的龙虎卫士已经在帐外期盼着沮渠蒙逊能够起身统领大军,杌阴脸上还有着血迹急匆匆的从大营中走了进来,径直走向沮渠蒙逊的大帐。

“大王,不好了!秃发鲜卑来了。”杌阴进了大帐单膝跪地说道。

杌阴一连数次禀报,沮渠蒙逊才从睡梦中惊醒,当沮渠蒙逊听到鲜卑人攻来之时,脸色大变。

此地无坚可守,偌大鲜卑人大军来袭,只恐两万大军不是秃发鲜卑的对手。

“来了多少秃发鲜卑?镇军将军是否已经迎敌?”沮渠蒙逊连声问道。

“启禀大王,大营外四处都是秃发鲜卑的兵马,观之不下于我军,镇军将军已经率军士迎战秃发傉檀。”

“快。取我刀来!”沮渠蒙逊穿上盔甲之后朝帐外喝道。

“大王,镇军将军让末将护大王出去,如今帐外敌我难分,大王还是先走吧。只要大王无恙,镇军将军定能杀出重围。”

沮渠蒙逊沉吟片刻,出了大帐向杌阴说道:“杌阴将军,传令镇军将军让他务必突出重围。”

“是。大王。”杌阴随即交待身边的龙虎卫士向沮渠伏奴的方向走去。

杌阴领着数百龙虎卫士护着沮渠蒙逊,向东直奔姑臧,身后还有一千多匈奴军士。

南凉大军有备而来,秃发傉檀将一个匈奴军士砍倒在地以后,朝身后的大军吼道:“随本王杀进沮渠蒙逊的大帐。”

大营中不少营帐已经烧着了,大火很快蔓延到了周边的营帐,顿时整个晏然大营火光冲天。

“将军,大王已经撤离大营,请将军领兵撤出大营同大王会合。”沮渠伏奴手中长刀大开大合,不少南凉军士死于刀下,突然身后有龙虎卫士急匆匆走了过来。

“众军听令,随本将杀出重围。”沮渠伏奴高呼道。

许多匈奴军士向沮渠伏奴靠拢,向大营外冲去。沮渠伏奴在军中威望很高,此刻匈奴军士听得沮渠伏奴的声音,如同沮渠伏奴就在身边一样。

“不要放走匈奴贼子,给我追。”秃发虎台见匈奴骑兵要冲出南凉大军的包围,大声下令道。

“大王,沮渠蒙逊已经跑了,中军大帐空无一人。”中军大帐中南凉军士一脸失落的走了出来。

“该死!沮渠蒙逊必然没有走远,来人啊。给我追杀沮渠蒙逊!”秃发傉檀脸上非常难看,沮渠蒙逊不死,匈奴大军迟早能够东山再起。

天亮了,在距离晏然城东边五十多里的山谷前,沮渠蒙逊看着眼前只有四千余人的匈奴骑兵,咬牙切齿的看着晏然城方向。

沮渠伏奴受伤了,后背被砍中了一刀,整个后背的衣衫都染红了,忍痛领军与沮渠蒙逊会合。

为了尽快脱离鲜卑大军的追杀,沮渠蒙逊令大军即刻开拔,四千余兵马向着姑臧城飞奔而去。

“大王,前面还有八十多里就是姑臧城了,看来天黑之前可以赶到姑臧城外与夏国大军合兵一处了。”

“嗯。全军加快速度!”沮渠蒙逊点了点头。

沮渠蒙逊骑着汗血马,走在前面,这里已经快要进入姑臧境内了。过了前面山谷便是一马平川,数个时辰之间便可抵达姑臧。

“大王小心,有埋伏!”沮渠蒙逊身后的杌阴惊恐的说道。

沮渠蒙逊只感觉胸口一阵凉意,身后的杌阴不顾一切的将自己扑倒,杌阴被十余支箭矢刺穿后背,口中鲜血直流。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死国灭(十)

姑臧城,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城中许多房屋已经被焚毁,城头上到处可见南凉军士的尸体,鲜血还曾未流干。

高大的城门已经破了,厚重的城门下面不少南凉军士已经被砸的血肉模糊,城中百姓经历了数次大战已经逃的无影。

大街上除了南凉兵马的尸体,就是一队队身着黑甲的匈奴甲士,他们的脸上一脸凶狠之色,身上浓郁的血腥之气,远远看着令人胆寒。

“哈哈。如此坚固雄伟的城池,当归我大夏所有,沮渠将军,你觉得呢?”姑臧城头上一个身着金色铠甲,一脸长髯的男子俯视沮渠益子淡淡的说道。

沮渠益子嘴角抽动了一下,心中大恨,但随即又露出一脸笑意:“将军说的是,此番能够击败秃发樊尼的西平军,全仰仗将军麾下的大军,姑臧自然归大夏所有。只是如今秃发樊尼逃出姑臧,不知将军何日发兵剿灭秃发鲜卑?”

此人便是夏主刘勃勃的弟弟叱以鞬,被加封为征西将军,这几年一直在外领兵同秦国交战,去年拿下高平,便驻扎在高平,此番夏主与沮渠蒙逊约定出兵攻伐秃发鲜卑。

叱以鞬摆了摆手,一脸不屑的说道:“沮渠将军无需多虑,世人皆言西平军如何英勇善战,两日之内我大夏便拿下秃发樊尼坚守的姑臧城,如此看来,秃发鲜卑也不过如此。秃发樊尼突出重围的只有不到五千轻骑,不足为虑,三天之后与秃发鲜卑决战。”

“如此便好,如今我王远在西郡,那里西凉军和秃发鲜卑虎视眈眈,还望将军早日发兵。”沮渠益子躬身说道。

“沮渠将军,本将心中有数,你先下去吧。”叱以鞬见沮渠益子心有不甘,挥了挥手示意沮渠益子退下。

“是。在下告退。”沮渠益子朝叱以鞬行了一礼,便下了城头。

沮渠益子心中非常愤怒,但是面对叱以鞬却感到一阵无力,如今南凉和西凉军大军压境,大凉几乎国灭,若是得罪叱以鞬,如何能够战胜二凉兵马。

如果说秃发鲜卑的兵马胜在勇猛,则叱以鞬麾下的匈奴军士胜在凶狠,这些匈奴骑兵个个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多年来同秦国交战,使得他们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即便是被斩断臂膀,他们仍然能够同南凉兵马厮杀在一起。

“将军,叱以鞬将军何时能够发兵征伐秃发鲜卑?”沮渠益子一下城头,谷将军便迎了上来。

“唉。”沮渠益子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向大营走去。

谷将军跟在沮渠益子身后,他能感受到沮渠益子的愤怒,见沮渠益子一言不发,便也不再问,一直跟着沮渠益子回到大营里。

“真是欺人太甚,本将何时受过如此委屈,此番攻城,我大凉军士前仆后继,死伤三千多兵马,却给夏国做了嫁衣,大王已经许诺将姑臧城割让给夏国以换取夏国出兵了。”沮渠益子回到大帐中愤怒的说道。

“将军息怒,当务之急便是要将秃发鲜卑击败,只要叱以鞬将军愿意出兵,扫平南凉指日可待。到时挥师西进,夺回故土,付出点代价倒也值得。”谷将军抱拳说道。

“可是~倘若破城之时,叱以鞬只需给我五千兵马,再加上我大凉勇士,秃发樊尼根本无法逃出姑臧,如今秃发樊尼向北而去,定然同秃发傉檀合兵一处,真是可惜了。”沮渠益子一脸惋惜,对于破城之时叱以鞬拒绝让沮渠益子追击秃发樊尼耿耿于怀。

“自从秃发傉檀占据了武威和番禾,末将派出去的斥候大部分都已经被秃发鲜卑射杀,如今大王在西郡的消息全无,真是令人担忧啊。”

沮渠益子在帐内来回不安的走动,自从在番禾被秃发傉檀击败,如今已经十几天了,西郡一点消息也没有,而叱以鞬又不发兵,仅凭自己麾下数千兵马如何能够与秃发鲜卑一战。

“谷将军听令,命你领两千轻骑先行赶往武威打探消息,本将无论如何也要说动叱以鞬发兵西郡以解大王之危。”沮渠益子停住脚步,一脸严肃的下令道。

“末将遵命。”

此时的沮渠蒙逊,在距离姑臧城外六十多里的山谷前,胸口被一支长长的箭矢穿透,眼睛瞪的大大的,鲜血染红了衣甲,沮渠蒙逊受伤很重,此时已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了。

“大王,您怎么样?”沮渠伏奴将沮渠蒙逊护在身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

沮渠蒙逊脸色苍白,手里捂着胸口满手鲜血,断断续续的说道:“兄长,我不行了。以后大凉就~就要~牧建那孩子自幼聪慧,英勇果断,我死后你们要用心辅佐他,将来~”

“大王~您醒醒啊。大王~”沮渠伏奴看着怀中的沮渠蒙逊眼睛瞪的大大的,已经没有了呼吸,悲伤痛哭流涕。

杌阴在沮渠蒙逊中箭以后为了护住沮渠蒙逊,身上中了十余箭,此刻已经丧命。

北凉之主沮渠蒙逊没有想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谷里,自己竟然会在此殒命,这一切来的太快了。

“啊。”沮渠伏奴仰天长啸,沮渠蒙逊一死,北凉恐怕会陷入分崩离析,各部首领对于沮渠蒙逊的恐惧深深的陷入了骨子里,一旦他们得知沮渠蒙逊已死,一场内斗恐怕少不了。

“全军听令,随本将斩贼。”沮渠伏奴上马大喝道。

山谷之上的敌人已经朝自己杀过来了,沮渠伏奴急忙下令身后的军士迎敌。

“将军,那些人是西平军,咱们只有三千余兵马,恐怕~”沮渠伏奴身旁的亲卫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沮渠伏奴身旁的亲卫被沮渠伏奴一刀毙命,无头尸体从马背上重重的落下来。

“谁敢迁延不前者,杀无赦。”

沮渠伏奴眼睛通红,沮渠蒙逊中箭身亡对他的打击很大,此刻已经不管眼前的是何人了。

“杀。”

匈奴骑兵见沮渠伏奴第一个向西平军杀去,没有丝毫犹豫,一同杀向西平军。

秃发樊尼从姑臧城逃出来以后,一路向北狂奔,刚到此处便远远看到数千人的匈奴骑兵向自己飞奔而来。

“将军,这些匈奴贼子都不要命了一般,姑臧城的追兵不知何时追上,实在不宜在此停留,否则迟则生变啊。”秃发樊尼身后一亲卫大声说道。

“传令下去,全军冲杀过来,直奔武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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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败俱伤(一)

沮渠蒙逊在晏然被秃发傉檀率军攻破大营,仓惶向南直奔姑臧,在即将进入姑臧境内的时候被逃出姑臧城的秃发樊尼伏击中箭身亡。

秃发樊尼担心姑臧城里的匈奴人杀来,无心恋战,在与沮渠伏奴交战之时折损上千兵马向武威而去。

当消息传回姑臧城,城里的沮渠益子嚎啕大哭,沮渠蒙逊在军中素来威望很高,许多军士听说沮渠蒙逊遇伏身亡,个个掩面而泣。

沮渠蒙逊被安葬在姑臧城外,如今整个北凉境内都被西凉军占据也不得不如此。

这些天沮渠益子多次向叱以鞬请求出兵讨伐秃发鲜卑,叱以鞬以粮草不足的理由拒绝了。沮渠益子心中大恨,但是如今沮渠蒙逊已故,北凉的复国大业还需要依靠夏国大军,所以也不好太过得罪叱以鞬。

沮渠益子回到大帐中,见沮渠伏奴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急忙上前说道:“兄长,秃发鲜卑可有消息?”

“如今秃发鲜卑已经得知夏国出兵,已经陆续放弃了武威、番禾等数郡撤回昌松以南,他们在洪池岭部署了五六万大军,如今秋粮刚收,秃发鲜卑倒也不用为粮草而担忧了。”沮渠伏奴叹了一声,一脸的无奈。

“什么?秃发鲜卑怎么还会有如此多的兵马?”沮渠益子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几天秃发傉檀下令大肆强行征召百姓,许多鲜卑人听说夏国大军的到来,在秃发傉檀的蛊惑之下,短短十天便募集了两万多兵马。”

“该死的,叱以鞬将军还是不肯出兵,真是气煞我也。”沮渠益子叹声说道。

沮渠伏奴起身走到沮渠益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等等吧。如今我大凉勇士只剩下一万兵马,若想要复国,只有借助夏国之力,否则无论是秃发鲜卑还是西凉军任何一方都绝非我等可以匹敌。”

沮渠益子无奈的点了点头,对于沮渠伏奴若说,自己也清楚其中的关系,此刻也只能等叱以鞬同意出兵别无他法。

几天过去了,沮渠益子每天都在操练军士,天天盼望着叱以鞬下令出兵,但是叱以鞬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

在秃发鲜卑撤出武威以后,叱以鞬下令麾下一万多兵马进驻武威,防止西凉军趁势长驱直入。番禾郡靠近西郡,叱以鞬下令放弃番禾严守武威。

姑臧城里叱以鞬大帐里,叱以鞬正在看着眼前的河西地图发呆,据斥候来报,南凉在洪池岭一带的兵马已经增加到六万,如今秃发鲜卑的青壮恐怕都被强征入军了。

“将军,沮渠益子前来求见。”大帐外进来一个身着黑甲的亲卫躬身说道。

“不见,就说本将偶感风寒,不便见客,请他回去吧。”叱以鞬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将军。”亲卫行了一礼出了大帐。

叱以鞬知道沮渠益子来见自己,无非是想要自己出兵乐都,对于沮渠益子的盘算一清二楚。当得知沮渠蒙逊身亡的时候,叱以鞬心中一阵狂喜。

沮渠蒙逊一死,北凉只剩下沮渠伏奴和沮渠益子二人,沮渠蒙逊之子如今尚幼,根本无法服众,如今姑臧掌控在自己手里,夏国向西进军便有了根基。

十天后,夏主刘勃勃再次增兵姑臧两万力求一战击溃秃发鲜卑,当两万大军进入姑臧城以后,叱以鞬终于下令,三天后发兵昌松。

夏国大军除了一万兵马防守武威,姑臧城里有六万多夏国大军还有沮渠伏奴麾下的一万兵马。

沮渠益子得知叱以鞬下令发兵,下令谷将军严加操练军士,这些匈奴人对于秃发鲜卑的恨埋在心里,此时得知要与秃发鲜卑交战,个个都努力操练。

“兄长,后天就要同秃发鲜卑交战了,此次有夏国大军相助,定能再次大破秃发鲜卑为大王报仇。”沮渠益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嗯。此次交战不可大意,更不得孤军深入知道吗?”沮渠伏奴说完在沮渠益子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

沮渠益子听完脸色巨变,低声说道:“兄长此话当真?”

“这是龙虎卫士打探到的消息,此事不管真假我等都必须小心应对,既不能表现出对叱以鞬的不满,更不可自作聪明,你明白吗?”

“兄长,你就放心吧。”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如今我大凉国破家亡,四处皆敌,稍有不慎,你我都将身首异处。”沮渠伏奴叮嘱说道。

昌松城,经过数次大战,如今城里已经到处废墟,南凉大军如今就驻扎在洪池岭,这里扼守昌松同样乐都的要道。

秃发傉檀的大帐里,军中诸将齐聚,正在商讨如何应对来势汹汹的匈奴大军。太尉秃发俱延同样在大帐中,十天前秃发俱延刚从酒泉回来,当得知沮渠蒙逊遇伏身亡,夏国大军出兵姑臧的时候,秃发俱延向李暠请求返回乐都。

“大王,据斥候来报,叱以鞬的大军昨日已经出了姑臧,估计今夜便能抵达昌松,大军绵延不断,不下六万大军。”秃发樊尼起身说道。

“诸位将军,如今匈奴贼子有备而来,妄图一战攻下我大凉,如今大凉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请诸位将军奋勇杀敌。”

“大王放心,末将就是战死沙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秃发樊尼朝秃发傉檀行了一礼说道。

“父王,孩儿这些天已经命人征得十余万石粮草,如今大部分已经运抵大营,后续粮草正在源源不断从其他郡县运来。”秃发傉檀身旁的秃发虎台朗声说道。

“好。好啊。只要全军将士上下一心,定能将匈奴贼子打败。”秃发傉檀点了点头,环视帐内诸将说道。

黑夜之下,帐内诸将已经退下,只有秃发俱延和秃发傉檀二人在大帐中,对于秃发俱延,秃发傉檀极其信任,此刻留下秃发俱延乃是有要事相商。

“大王,孟大人已经前往苑川数日,此时估计已经到了苑川,若是西秦肯出兵姑臧,必定能够让叱以鞬军心大乱。”秃发俱延捋着胡须苍老的声音传来。

“但愿如此啊。此次消北凉,尽让西凉军占尽便宜,而我大凉却再一次陷入灭国的边缘,真是可恨啊。”秃发傉檀仰头将手中的杯酒一饮而尽,脸上眉头紧皱。

“大王息怒,只要将夏国大军击败,我大凉依然能够雄踞河西,不出数年便可发兵西凉,一统河西。”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败俱伤(二)

西郡日勒城,镇北军在此驻守已经一个多月了,自从南凉大军撤离武威以后,叱以鞬调集了一万兵马占据了武威。

如今西凉军刚拿下伪凉不久,伤亡不小,而且兵马不足。原本李岩想趁秃发鲜卑南撤之时拿下武威,为了避免同夏国正面交战,李岩只能放弃武威数郡。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西凉军肃清了境内的匈奴人,还有一些逃亡夏国,如今的伪凉境内彻底被西凉军掌控。

当得知沮渠蒙逊遇伏身亡之后,李岩松了口气,沮渠蒙逊一死,其子年幼,只有沮渠伏奴那点兵马迟早会被夏国吞并。

“岩弟,凉王府有消息了。张靖将军接替你镇守西郡,王爷下令募兵三万加上张掖的两万大军共计五万余兵马。”令狐德昭匆匆走进郡守府,脸上焦急不安。

李岩微微点头,抬头说道:“哦?如此也好,如今大战已经结束了,我也想回西海过几天安稳日子,有张靖将军镇守西郡,叱以鞬奈何不了张靖将军。”

“可是如今夏国大军一旦击败秃发鲜卑,西郡将随时面临匈奴人的大军压境,到时~”

“德昭大哥多虑了,昨夜哨探来报,叱以鞬的匈奴大军同秃发鲜卑在洪池岭一战中,双方伤亡不少,西秦趁机从金城发兵姑臧,叱以鞬不得已引兵回援,如今匈奴和秃发鲜卑两败俱伤,段时间内,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将手升到西郡。”

“什么?西秦出兵了?”令狐德昭满脸狐疑的问道。

“呵呵,据说秃发傉檀为了能够让西秦出兵,又将一个女儿送给乞伏炽磐做妾,还承诺每年向西秦纳贡,倒也难为他了。”李岩笑呵呵的说道。

“原来如此,西秦占据陇右之地,与高平接壤,夏国同西秦迟早会有一战,如今乞伏鲜卑出兵姑臧,也算是同夏国撕破脸皮了。”

“嗯。这样一来,夏国西进的计划就得耽搁了,旁边还有个野心勃勃的西秦,估计叱以鞬已经无暇顾及我等了。”

“短短几年铁弗部叛秦自立为王,刘勃勃数次战胜秦国,将姚兴弄的焦头烂额,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啊。”

“无妨,如今该着急的是姚兴和秃发傉檀,只要再给我大凉几年时间,我大凉一统河西轻而易举。”李岩摆了摆手傲然说道。

令狐德昭突然想起一件事,脸上挂着笑意:“对了,西海梁大人命人来报,今年西海秋粮大获丰收,可以为镇北军提供十余万石粮草。”

“好啊。这已经差不多够我镇北军一年的粮草了。梁大人真是功不可没啊。”

“岩弟,过些天王爷应该会派人传令让你回酒泉,你要有心里准备,据说太子殿下前两天已经被王爷召回去了。”

“我知道了。”李岩轻轻应了一声。

三天后,征南将军张靖率军赶到日勒城,张靖将接替李岩镇守西郡,镇北军尽数回军西海,李岩被李暠召回酒泉。

“见过张将军。”郡守府里,诸将向张靖行礼说道。

“诸位将军不必客气,来来来,满饮此杯。”

酒席散后,张靖请李岩留下,如今张靖刚从张掖赶来,西郡诸事皆需了解,明日李岩一行便要离开日勒城了。

“李将军请坐,此次灭国之战,李将军的镇北军立下赫赫战功,想来回到酒泉城王爷定会重重赏赐啊。”张靖笑呵呵的说道。

“张将军过奖了,不知张将军留下末将有何吩咐?”李岩抱拳说道。

“西郡如今面临着两大强敌,向东是夏国的匈奴大军还有北边漠南的魏国,不知李将军以为该当如何应对?”

“拓跋鲜卑如今与柔然人时常交战,一时半会只要柔然人没有被击败,他们恐怕还无暇顾及到我西凉。而夏国的匈奴大军刚刚与秃发鲜卑大战,伤亡不小,而且西秦同秃发鲜卑是儿女亲家,自然不会眼看着秃发鲜卑被匈奴人拿下。两年之内,两家无暇西顾,西郡可保无忧。”李岩沉吟片刻淡淡的说道。

“那两年之后呢?又该如何?”张靖听完追问道。

“张将军,两年之后夏魏两国一旦腾出手来,我大凉将会面临一场大战,到时面对的就不是区区几万兵马了。”李岩脸色凝重的说道。

如今河西之地,西凉军三分已得其二,夏魏两国都不会愿意看到西凉崛起。

“多谢李将军,李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据说李将军婚期将近,真是可喜可贺啊,到时老夫可要来讨杯喜酒喝呀。”张靖捋着胡须笑道。

李岩和张靖两人在郡守府一直到了半夜才出来,镇北军已经在城外驻扎,只等明日雷鸣和铁锤两人率领大军返回西海。

“将军,您回来了。”李岩一进大营,见到韩谦和雷鸣他们几人一直在等待自己回来。

“嗯。到帐中说话。”

众人进了大帐依次坐下,李岩看了一眼帐内诸将,个个都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这么晚了诸位将军可有要事?”

“将军,明日俺们就要回西海了,不知将军什么时候返回西海?”铁锤见众人一言不发便起身说道。

“如今王爷召我回酒泉,我想很快便会回到西海,诸位将军回去之后务必严厉操练军士,此次大战喲镇北军折损三成,需要尽快补充军士,征募军士就交由雷鸣将军负责。”李岩看着雷鸣沉声说道。

“末将遵命。”

“此次回酒泉,韩谦将军随我一同回去,镇北军大事皆由雷鸣和铁锤将军二人负责,出了差错唯你们二人是问。”

“将军放心,俺们知道该怎么做。”铁锤拍着胸脯说道。

“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便出发。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走后,李岩命卫亮领着血狼卫明日一早随雷鸣一行返回西海,只留下二十血狼卫回酒泉。

张掖一战,血狼卫损失惨重,石头身受重伤,如今的血狼卫也只能让卫亮从镇北军中挑选可靠军士充实血狼卫。

天亮了,雷鸣一行向北直奔西海而去,李岩目送众人离开,骑着绝影缓缓出了西郡。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明争暗斗

李岩一行出了西郡途经张掖,过了乐涫,五天之后终于回到酒泉城。这场灭国之战持续了半年之久,以西凉军大胜结束。

北凉在这一战中彻底覆灭,境内诸郡被西凉军拿下,西凉百姓欢呼雀跃,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匈奴大军入侵了。

李岩一入城便有军士前来传令李暠召见,李岩安排韩谦前去安顿好血狼卫,自己一人前往凉王府。

“岩儿拜见爷爷。”李岩一进凉王府便看见李暠期盼的看着自己,急忙行礼说道。

李暠颤巍的身体,缓缓的走向李岩,将李岩扶起说道:“岩儿,起来吧。半年不见,更加稳重了。”

“多谢爷爷夸奖。”

李岩扶着李暠进了大殿里,可以看的出来李暠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李暠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很多,走路不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爷爷您请坐。”李岩将李暠搀扶着坐下,给李暠捏着肩膀。

“咳咳。老了,这走一会儿路就难受,将来大凉江山还需要靠你们啊。”李暠大声的咳嗽,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爷爷,您怎么样?”李岩焦急的问道。

“不碍事的,岩儿,这次攻伐伪凉,你立下大功,说吧。你需要什么赏赐?”李暠摆了摆手,回头看着李岩说道。

“岩儿不要赏赐,此次消灭伪凉都是将士用命,他们为我大凉立下赫赫战功,没有他们岩儿不可能取胜。岩儿只需要爷爷建康长寿,便是对岩儿最好的赏赐。”

李暠捋着白须,点了点头:“哈哈。你这孩子,也不小了,此次回来,便将你的婚事办了吧。你看如何呀?”

“岩儿全凭爷爷作主。”李岩脸色一变激动的说道。

“嗯。经此一战,匈奴余孽非死即逃,河西走廊我大凉已经拿下半数以上,我准备命人将敦煌、晋昌两郡向张掖一带迁徙八千余户百姓充实人口,希望尽快恢复以前的繁华。岩儿,你以为如何?”

“爷爷,岩儿以为如今伪凉境内百姓稀少,此计甚好。河西走廊土地肥沃,经过几十年的大战,如今伪凉境内尽是无主之地,如将那些无主之地复耕,可为我大凉提供上百万石粮草。如此一来,我大凉十万大军的粮草亦无需依赖城中各大家族。”

“是啊。此番大战,若非张掖城中还有匈奴人上百万石粮草,我大凉兵马的粮草不足以支撑这么长久的战争。”李暠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说道。

李暠闭上眼睛,任由李岩揉着肩膀,大殿之内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李暠苍老的声音传来:“岩儿,夏国已经将姑臧占据了是吗?他们战力如何啊?”

“爷爷,夏国征西将军叱以鞬在姑臧如今还有四万多兵马,加上武威驻扎了一万兵马,孩儿未与夏国兵马交手,但从其与秃发鲜卑一战可知,夏国战力不下伪凉。如今武威至姑臧一带均为夏国窃居,秃发鲜卑退守洪池岭与匈奴人对峙,而西秦拿下陇右以后也对河西垂涎三尺,短期之内河西将会是风平浪静。”

“原来如此,岩儿,爷爷乏了,你先下去吧。”李暠点了点头,示意李岩退下。

“是。岩儿告退。”李岩朝李暠行了一礼,躬身退出大殿。

李暠看着李岩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谭儿,你这孩子性格与你相似,为父百年之后,不知歆儿可还容得下岩儿啊。”

李岩出了凉王府,便回到了平北将军府,令狐氏和欣儿知道李岩已经回来了,二人一直盼着李岩回来,柳老汉在府门口等候着。

半年前离开酒泉以后至今才回来,离别多日,可把李岩憋坏了,到了晚上,欣儿还没反应过来便如同羔羊一般。

第二天,李岩一直到了正午才起来,令狐氏满脸责怪之色,欣儿脸色通红,如同做了坏事被人发现的模样。

天黑之后,李岩准备去宋繇府上,如今自己已经回来了,自然得亲自前往府上拜见。

“韩大哥,一会你在这等我。”李岩下了马车向韩谦交待道。

“好。公子您进去吧。”

李岩走到宋府门口,众人知道李岩的身份,管事的直接将李岩带到书房里。

“岩儿拜见宋爷爷。”李岩朝宋繇行礼说道。

“岩儿,你回来了。快起来吧。”

李岩起身走到宋繇身旁,低声说道:“多谢宋爷爷。”

“嗯。此次出征,岩儿你功不可没,伪凉已灭,河西十余郡尽归我大凉。从今以后,我大凉当安心发展农桑,积聚实力,以待时变。”宋繇呷了一口茶水,点了点头。

“宋爷爷,岩儿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还请宋爷爷教我。”李岩躬身说道。

“呵呵。你且说说看。”

“宋爷爷,岩儿听说伪凉境内诸郡如今的太守皆出自索家和尹家,为何~”

“你呀。如今镇守西郡的是张将军,你舅舅令狐迁镇守临松,你觉得若非如此,你那二叔可愿意就此罢休?”宋繇笑呵呵的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伪凉境内六郡的太守皆来自索尹两家。”李岩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下个月就是你的大婚了,西海你就不必回去了。如今斛律可汗与拓跋鲜卑上月一战,双方伤亡几万兵马,北疆短期之内没有战事。”

“是。岩儿知道了。”

“此次你们立下大功,自然少不了一番封赏,但是你要切记不可居功自傲,你爷爷如今身体不好,这段时间你要多去看望。”宋繇叮嘱说道。

李岩在宋府一直到了二更时分才出来,从宋繇口中李岩得知,如今的酒泉城中同样暗流涌动,城中各家如今为了争夺伪凉境内诸郡的官职,明争暗斗。

“韩大哥辛苦了,咱们回去吧。”李岩出来之后见韩谦一人坐在马车旁边静静等候李岩的出来。

李岩的婚期越来越近,回来之后只见过一次月儿,有凉王府张罗婚事,李岩倒也不用操心。

“公子,这是斛律可汗命人送来的书信,您看看。”平北将军府里,韩谦将一封书信交给李岩。

“答应他。不过这次我需要一半马匹,一半金银。”李岩低声说道。

“是。公子放心,韩谦马上去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休养生息

大战之后,河西之地重归平静,南凉有了西秦的援手得以有了喘息之机,吐谷浑趁秃发鲜卑与匈奴人交战之时,几乎将整个西平占据。

此刻,两军休战之时,秃发鲜卑终于有了机会回援西平,那些趁机归附吐谷浑起兵的部落,好几个被秃发樊尼灭族,吐谷浑在与秃发樊尼大战数场以后被杀的逃出了西平。

半月之后,李岩和令狐明月大婚了,恰逢西凉军大胜而归,李暠赏赐给李岩一座大宅。

酒泉城里一片喜气洋洋,凉王长孙平北将军李岩大婚,一时之间全城百姓议论纷纷,令狐家是河西大族,此次李岩和令狐明月大婚,西凉上下皆知。

半年之间,李岩一直在酒泉城里陪月儿,似乎已经忘了镇北军,大婚之时,雷鸣曾回过一次酒泉城,从那之后镇北军的消息都是从血狼卫那里得知。

冬去春来,这几个月来酒泉城到处一片冰雪覆盖,如今冰雪已经开始融化了。院中的老树已经发出了嫩芽,李岩身着一身锦袍,坐在凉亭之中。

“公子,雷鸣将军的来信,您看看。”韩谦将手中的书信恭敬的交到李岩手中。

“哦?这个月怎么这么早。莫非有何要事?”

李岩接过书信仔细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雷鸣在信中所说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外。

“公子,出了什么事?”韩谦见李岩眉头紧锁,低声问道。

“斛律可汗日前被魏军突袭以至大败,魏军越过阴山直捣漠北,斛律可汗损失惨重,兵马牛羊被掠夺无数,雷鸣将军来信说最近魏军斥候已经开始在边境出现,一旦魏军来攻,形势不妙啊。”李岩将手中的书信交给韩谦,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这斛律可汗号称带甲之士不下二十万,却被区区十万魏军杀的落荒而逃,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呵呵。柔然诸部并非全部都愿意效忠斛律可汗,许多部落首领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实际上斛律可汗可以调动的兵马恐怕十万都不足。面对魏国名将长孙嵩的突袭,实在是难有胜算啊。”李岩拍了拍手,起身说道。

韩谦跟在李岩身后,脸上尽是担忧之色,问道:“公子,这魏军要是趁机攻我大凉可该当如何?是否需要向凉王禀报?”

“应该还不至于,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你马上派人转告雷鸣将军,让他务必严密监视魏军的动向,待开春之后娘亲的身体稍好我在回西海。”

“是。公子!我马上去办。”韩谦朝李岩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准备向外走去。

“等等!”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李岩凑到韩谦耳旁低声问道。

“回禀公子,石头兄弟已经在安排了,如今西起高昌,东至长安都有咱们的人,这半年来也多亏了石头兄弟。”

“好。此事不宜声张,手脚一定要干净,千万别留下尾巴。人手不足就从镇北军中筛选,但是必须要忠心。”李岩点了点头,叮嘱说道。

“公子放心,韩谦明白。”

“嗯。让石头小心谨慎,长安城中咱们没有根基,一切都得靠他自己,钱财方面不必吝惜。”

“是。公子,昨夜太子殿下深夜在索府与尹大人几人密会,咱们的人离得太远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是否需要~”韩谦看了一眼四周,小心的说道。

“不必了,不要打草惊蛇,以免他们有所察觉。你先去吧,转告雷鸣将军,让他多派哨探打探魏军消息。”李岩挥了挥手,向屋内走去。

李岩回到屋内,令狐明月刚伺候母亲令狐氏喝下汤药,手里拿着一脸狐皮大衣向自己走来。

“月儿,辛苦你了。”

“夫君,外面天还凉呢,当心身体着凉,来,披上吧。”令狐明月见李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锦袍,一脸责怪道。

“月儿,我没事。过段时间,我就要回西海了,家中一切就拜托你了。”李岩将月儿拥入怀中,抚摸着令狐明月的发丝低声说道。

“夫君,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令狐明月紧紧的抱着李岩不舍的说道。

“西海来消息了,魏军大败斛律,随时可能向西进犯,等下月天气回暖娘亲身体好点我就回去,家中琐事你吩咐下人去做就可以了。”李岩拍了拍令狐明月的香肩安慰道。

凉王府,李暠正在书房里与宋繇议事,书房中不时传来李暠的笑声,府中下人也感到十分的奇怪,却也不敢多作停留匆匆走过。

“好啊。如此一来今年我大凉的粮草至少可以平添数十万石,可真是可喜可贺啊。”李暠捋着长须点头说道。

“兄长放心,此事索大人已经吩咐下去了,各郡府县衙务必确保今春张掖、临松几郡复耕三成以上,否则一律严加惩处。这半年来,河西流民有增无减,仅张掖一郡便增加了两千余户。”

李暠脸上挂着笑容,随即起身说道:“嗯。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不得出差错,另外如今西郡大营至今才五万兵马,募兵之事亦刻不容缓,还望二弟多加留意。”

“是。还有一件事需要向兄长请示,岩儿月前从西海送回来的那五千匹战马可否交由河西牧场,如今开春之际,河西牧场不下于西海牧场啊,将来必能为我大凉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宋繇犹豫了一下,起身朝李暠行礼说道。

“好。就依二弟所言,如今虽然战端未起,但是也理应未雨绸缪,东边有强大的夏魏两国虎视眈眈,也真是令人担忧啊。”

“兄长不必担心,有张将军在西郡镇守,可保无虞。听说秦国最近从洛阳调集了十万兵马,夏国此刻恐怕还无暇顾及我大凉。”宋繇低声说道。

“唉。要是能有个三年五载,我大凉即便是与夏国交战亦有一战之力,如今我大凉经历大战不久,实在不宜再起战端啊。”

李暠和宋繇在书房一直谈到天黑才出来,出了凉王府,宋繇上了马车返回宋府。

“老爷,李岩公子来了。”府门口一个下人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未雨绸缪

宋府。

李岩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后天自己就要返回西海了,今日特来拜见宋繇。

如今西海的局势有变,斛律新败,应当尽早回去准备,否则一旦魏军长驱直入,西海和西郡将面临巨大的压力。

宋繇进了府里,便直奔大厅,一进门便看到李岩向自己迎了上来。

“岩儿,你来了。”宋繇笑着说道。

“宋爷爷,您总算回来了。岩儿今天是专程前来向宋爷爷辞行的,后天一早岩儿便返回西海。”李岩朝宋繇行了一礼。

“哦?这么着急?”宋繇坐下之后抬头问道。

“是的,宋爷爷。雷鸣将军来信,魏军在长孙嵩的统率之下,日前越过阴山,直捣柔然王庭,斛律大败而逃,魏军如今兵锋正盛,若不早做防备,待魏军挥师西进,我大凉恐怕难以对付啊。”

“啊?竟然还有这等事情,不过你说得对,不管魏军是否西进,都要早做防备,决不能让魏军犯我大凉边境。”宋繇闻言大惊,随即一脸严肃的说道。

“宋爷爷,岩儿知道。此次魏军十万大军齐征柔然,二十万柔然大军被击溃,虽然斛律大败而逃,但是柔然的根基还在,魏军应该不至于倾巢而来,而且我西海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李岩低声说道。

“嗯。北疆安危就托付给你了,如今我大凉刚刚经历大战不久,能不与魏军交战最好,否则一旦战端一起,兵马钱粮消耗巨大,这不利于我大凉积蓄国力啊。”宋繇脸色凝重,如今急需休养生息,重启战端于大凉不利。

“谨遵宋爷爷教诲,岩儿知道了。”李岩起身躬身说道。

“你到了西海以后凡是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意气用事。”宋繇叮嘱说道。

两人在厅中一直交谈了一个多时辰,李岩便回了平北将军府。

后天就要离开酒泉了,所以这两天李岩都在府中陪令狐氏,如今天气转暖,令狐氏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好转,所以李岩也就放心返回西海。

临行前的晚上,李岩前往凉王府拜见李暠,除了叮嘱自己要处理好西海的军务还有严防魏军入侵,李暠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清晨,李岩在令狐明月不舍的目光中走出了府门,欣儿更是暗自流泪,李岩此去西海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让她们感到有些担心。

李岩和韩谦一行出了酒泉便一路向北直奔西海,城中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李岩要返回西海,一行人骑着快马身后扬起了一阵阵沙尘。

一天一夜以后,李岩一行已经进入西海境内,如今的西海与两年前相比相差巨大,许多荒地已经被开垦种上了粟麦。

“公子,从这里到达西海城已经不到二十里了,是直接进城还是去龙首涧看看卫亮他们?”韩谦策马走到李岩身边问道。

“如今天色尚早,先去看看卫亮他们,半年不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偷懒,走吧。”李岩想了想,一夹马腹向前说道。

“是。都跟上。”韩谦朝身后的血狼卫吩咐道。

两个时辰之后,李岩一行终于来到了龙首涧附近的血狼卫大营,值守的血狼卫见李岩亲自到来,既惊又喜。

“末将见过将军。”大帐中卫亮朝李岩单膝跪地说道。

“起来吧。”

“多谢将军,将军请上座。”卫亮起身说道。

李岩点了点头,坐在主坐上,沉声说道:“本将进来之时,发现营中有不少新面孔,卫亮,你说说血狼卫如今的情况。”

“是,将军。去年消灭伪凉一战中,血狼卫阵亡八十四人,另外还有三十多名兄弟受伤,回来之后末将从镇北军中挑选出一百二十人,有八人在训练中不幸死亡,如今血狼卫共计二百七十九人,请将军吩咐。”卫亮缓缓说道。

“好。此事辛苦你了。一定要严厉操练,如今边境不稳,随时可能发生战事,他们迟早都要见血的。”李岩起身拍了拍卫亮的肩膀沉声说道。

“是。末将遵命。”

李岩在血狼卫大营巡视一遍,便和韩谦二人进了龙首涧,一直到了快天黑之时才出来。

“公子,这黑石崖的铁石迟早会挖掘一空,这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啊。若是没有足够多的铁,我镇北军难以扩军。而且斛律可汗那里~”韩谦说着看了一眼李岩。

“是啊。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务之急是要整军备战,防止魏军突袭。”

李岩一行人回到西海城没有惊扰其他人,军中就只有巡城的杨世忠知晓李岩已经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岩下令召集镇北军校尉以上的军官议事,如今自己已经回来了,自然需要同诸将商议如何应对。

“末将参见将军。”将军府里诸将齐声说道。

“嗯。诸位将军快请起。”

诸将依次坐下以后都期待的看着李岩,雷鸣坐在李岩下首,如今李岩回来,自己也可以松了口气。

“雷鸣将军,魏军如今可有什么消息?”李岩看着眼前的雷鸣问道。

“启禀将军,据斥候来报,魏军如今已经退回阴山,如今大军驻扎在漠南,据我西海大约两百余里,目前还不知道魏军下一步动向。”

“嗯。多派斥候前去打探,从我西海向东南直抵西郡,数百里之间,一旦有疏忽,魏军十万大军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那可该怎么办?俺们镇北军如今不足两万人,这可如何是好啊?”铁锤此刻也感到有些担心,毕竟魏军十万大军大多是骑兵,防不胜防啊。

“斛律可汗的大军如今身在何处?”李岩环视帐内诸将,随后淡淡的问道。

“将军,据说斛律大败以后向漠北逃窜,此刻估计在北海一带,不知将军~”雷鸣一脸狐疑的看着李岩说道。

“原来如此,长孙嵩乃当世名将,此人多次率军征战柔然,精于谋略,深知草原各部的情况,斛律可汗大败亦不足为奇。我这就写一封信,雷鸣将军派斥候一定要交到斛律可汗手中。”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安排妥当。”雷鸣单膝跪地说道。

“嗯。雷鸣和铁锤将军二人留下,其余诸将立即回营,严加操练军士,不得有误。”

“遵命。”

第一百二十九章 魏军动向

西海城,这两年来匈奴人被镇北军杀的不敢犯境,郡中百姓大增,加上去年以来不少流民安置在西海郡,如今的西海更加繁华。

李岩从酒泉城回到西海已经半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以来,李岩亲自前往镇北军大营,看到了如今的镇北军正奋力操练。

镇北军如今以骑兵居多,整个西凉军不过三万余骑兵,而镇北军中便有一万一千多骑兵,由雷鸣统领。而铁锤麾下的步军只有六千余人,其中陌刀营占据了一千五百人。

如今的镇北军已经很难在征召募集军士了,西凉本来就人口稀少,这些年来好在关中洛阳一带的流民逃向河西避难,无形之中增加了西凉军的兵源。

李岩这几天在将军府处理军务,期间西海太守梁兴曾来过拜访,如今西海的形势相比往年好了许多,梁兴知道李岩返回了西海,亲自前来与李岩商议。

整个西海郡一片祥和,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他们哪里知道如今的边境已经风起云涌,危险已经逼近。

“末将雷鸣拜见将军。”雷鸣一进将军府便向李岩行礼说道。

“呵呵。雷将军不必多礼,一大早便来见我可有何要事?”李岩笑着说道。

“昨夜派去漠北的军士回报,斛律可汗如今身处北海之泮,如今麾下只有不到五万兵马了,这是斛律可汗给将军的信,请将军过目。”

李岩接过雷鸣手中的信,不时眉头紧皱,斛律所言非同小可,如今柔然元气大伤,只能远遁漠北不敢与魏军正面相抗,如此看来,魏军战力果然不俗。

“将军,这信中都说了些什么?”雷鸣见李岩看着信一言不发,好奇的问道。

“柔然大军军心不稳,斛律可汗信中言及恐怕要秋后才能向魏军发起反击了。你看看吧。如今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李岩将手中的信交给雷鸣。

“将军,这~,魏军在漠南有十万大军,而我西海只有不到两万兵马,这可如何是好?一旦魏军来攻,形势不妙啊。是否要向王爷禀报?”雷鸣一脸担忧的说道。

“不。如今王爷也没有多余的兵马,我大凉一半兵马积聚在西郡,那里是防御魏军和夏国贼子的要塞,不可轻举妄动,而且如今朝中不少人尚未开战,便有人主张向魏军议和,消息一旦传达回去,恐怕酒泉城中也会人心惶惶。”

“可是,将军,仅凭我镇北军恐怕无法抵挡的住魏军的进攻啊。”

“这样吧。雷将军你命人传信将这一消告诉西郡的张靖将军,让张将军早作准备。”李岩起身吩咐道。

“好的,将军我马上去吧。”

“去吧。哦,对了我命人打造了一千杆长枪,今夜运抵大营,你要加紧时间操练,不得有误。”

“明白。末将告退。”雷鸣说完行了一礼出了将军府。

雷鸣走后,李岩来到城中校场,韩谦正领着血狼卫在此训练,校场上只有数十人,其余人等还在龙首涧由卫亮操练。

“公子,您来了。”韩谦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行礼说道。

“怎么样?他们的身手还行吧?”李岩笑着说道。

“公子莫非有什么任务?”

“嗯。今晚天黑之后随我出城,带上他们就可以了。”李岩点了点头,看着校场上的血狼卫低声说道。

“是。”韩谦应声说道。

天色渐渐黑了,李岩一行二十多出了西海城,向北而去。

尽管已经夜晚,但是今晚月亮很圆,就连地上的野草都清晰可见。今年雨水来的早,草地上的牧草长的格外茂盛。

“公子,前面就是柔然人的地界了,你这是~”韩谦原以为李岩是出城巡视,没想到一出城便向北直奔而去。

“走吧。如今斛律可汗大军北撤,茫茫草原无兵可守,多好的机会,平常还难得一见。”

韩谦脸色微变,毕竟如今魏军十万大军在漠南,距离此地亦不远,随即抱拳说道:“是。公子从这里向北说不定会遇到魏军,还请公子要小心谨慎。”

越往北边走,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草原,好像看不到尽头一般,即便是西海同样无法与之相比。

“报。将军,前面山谷有火光,请将军示下。”突然一个血狼卫急匆匆的回来跪地说道。

“哦?随我前去看的。”李岩闻言大喜,随即策马上前。

李岩命血狼卫绕道到山谷背后,从山上俯视山谷,可以清楚的看到山谷中有不少帐篷,还有不少军士来回巡视。

“公子,谷中大概有五千多兵马,这里靠近我大凉边境,不知这些人在此蛰伏有什么阴谋。”韩谦仔细看了看营地,便下马说道。

李岩摇了摇头,此处距离西海边境不足百里,若说魏军来攻,至今未见魏军大规模调动。

“或许这些兵马只是先锋,倒也还说的过去。”

“公子您看,山谷下面戒备森严,这些军士许多身着柔然人的衣物,莫非是柔然人不成?”韩谦指着山谷中的兵马说道。

“不。断不可能,下面的兵马不像是柔然人,八成是乔装打扮的魏军,这些人聚集在此必定有所图谋。”李岩摇了摇头说道。

“此地距离我西海很近,公子我们要做好同魏军交战的准备啊。不如我们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否则一旦被魏军发现后果难料啊。”

“好吧。我们走。”李岩骑着绝影,缓缓向山下走去。

一路上李岩都在想魏军如今出现在山谷目的何在?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虽然李岩也不想在此时同魏军交战,若是不敌魏军,则西海将拱手让人了。

李岩一回到西海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快亮了。刚进了将军府便看到雷鸣和铁锤二人正在府中等候,见到李岩便迎了上来。

“将军,斥候来报,两日前漠南两万魏军去向不明,不知是否已经向我西海而来,请将军过目。”雷鸣将手中的密报交给李岩。

“雷鸣将军,你马上派出全军斥候,遍布西海边境,全力打探魏军动向,一有消息,立马来报。”

“将军放心,末将遵命。”

第一百三十章 谣言四起

拓跋鲜卑的大军大败柔然人,魏军集结在漠南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西海城,许多百姓担心魏军入侵已经人心惶惶,城中粮价飞涨,不少百姓已经有了南逃的想法。

十万大军聚集,就西海城这般低矮的城池,如何能够守得住,一时之间魏军即将杀入西海的消息迅速传播。

太守府里,梁兴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昨夜自己前去将军府中见了李岩,魏国十万兵马集结漠南这个消息不假,十万大军只需五天时间便能全部抵达西海城下。

“梁大人,这城中百姓人心躁动,他们都十分害怕魏军杀进西海,现在已经有百姓开始向南逃去,这可如何是好啊。”梁兴的身旁站着一个青袍文士一脸担忧的说道。

“此事老夫已经知晓,黄大人你即刻命人贴出安民告示,安抚城中百姓,不要相信谣言,以讹传讹,如有胆敢造谣生事者,一律严惩不贷。”梁兴捋着胡须在厅中显得有些无奈。

“是。大人!可是这百姓们都走了,西海的田地岂不是又要荒芜,一旦王爷怪罪下来,这~”

“你先去吧。有李将军的镇北军在,西海无忧,魏国大军刚刚同柔然人大战一场,定然无法全军攻我西海。”梁兴挥了挥手,示意眼前的文士下去。

梁兴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西海的镇北军加上守城的军士不过两万人,面对魏国大军十万兵马,实力悬殊太大了。

“李将军,西海能否平安无恙就得靠你了。”梁兴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喃喃自语道。

镇北军大营里,李岩正在营中同雷鸣等人商议如何应对魏国大军。前天夜里自己在柔然竟然见到的数千人的兵马,必然是魏国兵马,虽然他们都穿成柔然人的样子。

“将军,西郡的张将军来信,如今西郡并未发现有魏军入侵的迹象,张将军已经命人前去打探,他让我们严密注意魏军动向,日前武威突然增加了两万兵马,张将军恐怕无法驰援我们了。”雷鸣起身说道。

“奇怪,这匈奴人怎么跟魏军搅在一起,如此一来,西郡的兵马便无法抽身离开了。”李岩一脸疑惑,匈奴人突然增兵两万在武威必然有所图谋。

“将军,要俺说吧。这魏国大军跟匈奴大军也没什么区别,他们要是敢来,俺的大锤可不是吃素的。”铁锤拍的胸脯说道。

“不。对于魏军不可小视,魏国立国数十年,与柔然人常年交战却不落下风,他们的军士都是历经百战,决不是伪凉的匈奴人可以相比,切记不可轻敌。”

“是。将军!”铁锤见李岩那锐利的眼神,脖子一缩低声说道。

“这些天你们要随时准备听候调遣,魏军携大胜之势若是举兵来攻我西海,兵马必然不少,西海是我大凉北疆门户,不容有任何闪失。”李岩提高了声音下令道。

“请将军放心,末将明白。”

就在李岩同镇北军诸将商议如何应对魏军之时,酒泉城里朝堂之上同样争吵不休,今日李暠召集众臣议事,群臣听闻魏军十万兵马身处漠南,大惊失色。

西凉立国十年有余,这些年来魏国大军一直同柔然人打的难分难解,双方互有胜负,但是这对西凉而言丝毫没有威胁。

现如今就不一样了,西凉击败沮渠蒙逊,将伪凉全境占据,如今的西海和西郡都在魏国大军的威胁之下。

“启禀王爷,平北将军李岩奏报,魏军已经有不少兵马出现在距离西海不足百里的柔然境内,极有可能向西海进攻,臣以为当调城北大营兵马赶赴西海,抵御魏军进攻。”令狐溢身着一身宽大的紫袍,看了一眼众人起身说道。

“诸位爱卿,魏军来犯,西海乃我大凉门户,一旦西海有失,酒泉城将直接面对强大的魏国大军,你们可有何对策?”李暠环视殿内众臣,大声说道。

“王爷,如今我大凉拿下伪凉不到一年,兵马军械粮饷不足,百姓们急需休养生息,若是战端开启,夏国趁机出兵,则西郡危矣。请王爷三思,不如派遣使者前去议和,两国休兵止戈。”尹建兴看了一眼索仙,随即出言说道。

大殿之内变得一片寂静,殿内百官听闻派遣使者前去议和,更是一言不发,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是谁也不愿意被李暠注意到。

“歆儿,你以为如何啊?”李暠见殿内群臣面面相觑,便看向一旁的李歆。

“父王,歆儿以为尹大人所言在理,平凉之战中我大凉兵马损失惨重,城北大营至今尚未恢复,若是贸然与魏军交战,仓促应战只怕~”李歆此言一出,大殿中顿时群臣交头接耳。

“肃静。朝堂之上成何体统?”李暠大声斥道。

“启禀王爷,尹大人所言臣以为不妥,如今魏军刚刚打败斛律,兵锋正盛,若是此时便向魏军议和,岂不是示敌以弱,如此一来更是助长了魏军的嚣张气焰。”

“宋大人,莫非你要置我大凉百姓于不顾吗?战端一起百姓流离失所,兵马钱粮消耗甚巨,而且宋大人可知如今魏军足足有十万兵马啊。现如今我大凉举国之兵尚不足十万,王爷,还请三思啊。”尹建兴叫宋繇不同意议和,气的满脸通红。

“父王,~”李歆正欲反驳,却见李暠挥手阻止,便不再多言。

“传本王之命,令平北将军李岩严守西海,不可大意,务必守住西海城。另外,城北大营调集一万兵马由朱元虎将军统率明日赶赴西海,抵御魏国大军。”李暠起身说道。

李暠心中虽然不愿意同魏军交战,但是若是此时提出议和,两国尚未交兵便已经乞和,只怕更是让魏军以为西凉软弱。

魏国大军要攻打西凉的消息很快便酒泉城中人人皆知,城中谣言四起,魏军攻破西海,满城百姓被屠杀,这一消息更是让酒泉城中的百姓惶恐不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初次交战

镇北军大营里,李岩正在营中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雷鸣派出去的哨探来报,魏军有两万多兵马已经开始向西海而来。

如今的形势,魏军必然是要攻西海了,两万多兵马已经比镇北军还要多,面对来势汹汹的魏军,李岩心中不敢懈怠。

“将军,魏军已经过了大云山,现在距离我西海不过五十里,他们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估计明后天开始便会发起进攻。”雷鸣站在李岩身后缓缓说道。

“知道了。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了吗?”李岩点了点头,回身问道。

雷鸣抱拳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请将军放心吧。我镇北军没有孬种,誓与西海共存亡。”

“朱元虎的一万兵马应该快到了吧?”

“将军,朱元虎前天夜里从酒泉出发,大军行军相对较慢,今天夜里应该可以抵达西海。”雷鸣听到朱元虎心中感到诧异,今天一早收到酒泉消息,凉王派朱元虎率军驰援西海。

“这样吧,将南大营让给朱元虎,如今面临魏军的巨大威胁,雷鸣将军要以大局为重。”李岩见雷鸣脸色有些不对,拍了拍雷鸣的肩膀说道。

“将军放心,末将明白了。”雷鸣愣了一下,随即抱拳说道。

“嗯。你先去吧。”

雷鸣出了大帐,骑上战马,手持长枪向南而去。

镇北军大营一片忙碌,将士们已经开始准备开拔,如今魏军距离西海城不远了,西海城小难以容得下近两万镇北军。

令狐德昭正在营中巡视,作为镇北军的长史,这一年以来代李岩处置军务,将镇北军治理的井井有条,魏军来犯,军中的兵马钱粮皆由其掌管。

“长史大人,将军请您到中军大帐议事。”一个血狼卫走到令狐德昭身边沉声说道。

“好,你去回禀将军,就说我马上就来。”令狐德昭朝身边的军士吩咐几句,随即应声说道。

大帐中,李岩正在里面等待令狐德昭,如今大战将起,粮草之事自己心中要有数。

“德昭大哥,你来了,坐吧。”李岩见令狐德昭一进大帐便起身说道。

“多谢将军。”

“你我之间,不必这些虚礼,德昭大哥,如今魏军两万多兵马已经过了大云山,在白水湖畔安营扎寨,估计明后两天就会向我军发起进攻,现在我镇北军的粮草军械可曾准备好?”李岩挥了挥手笑着说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粮草方面无需担心,梁大人为此可是费尽心血,就是加上朱元虎的一万兵马仍然足够。如今镇北军的军械皆由龙首涧打造,足可以共两万大军使用。”令狐德昭点头说道。

“好。据哨探来报,此次魏军只出动了两万多兵马,为首者为魏国征西将军拓跋旭,此人是此次魏军北伐柔然的副将,常年与柔然人交战,不可小觑啊。”

“岩弟可曾想好如何应对?魏军常年征战,其战力应当不下于匈奴人,要小心谨慎啊。”

“好。朱元虎的兵马到来以后你将他安排在南大营,军中用度皆如同镇北军,如今非常时期,或许朱元虎的一万兵马还有些用处。”李岩看着令狐德昭说道。

“我明白了。”

白水湖,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湖,常年水位不变,即使是旱季也是这般,白水湖畔水草丰茂,土地肥沃。这里距离西凉的西海城很近,快马一日皆可来回。

此刻的魏国大军两万余人正驻扎于此,大军帐篷遍布湖畔。不时能够听到营中军官的斥骂之声,整个魏军营寨一片忙碌。

中军大帐,帐中一个一脸长髯的将军正在看着帐中的地图陷入沉思,身边有几个身着黑甲的魏将站在身侧。

此人便是魏军北伐大军副将拓跋旭,此次率领两万多兵马驻扎在此,是为了拿下西海,一举将整个漠南控制。

“将军,大军已经安排妥了,军中粮草已经有王将军从山谷中运出,明日就可以向西凉军发起进攻,待拿下西海看他长孙嵩还能说什么。”拓跋旭身后一名身着黑甲的校尉躬身说道。

“嗯。此次北伐,柔然大军被我大魏勇士杀的闻风丧胆,远遁漠北,经此一战,柔然贼子已经不足为虑,据说去岁漠北草原雪灾,柔然贼子死伤惨重,真可谓是天佑我大魏啊。西海是西凉北疆门户,一旦拿下便能够直接威胁酒泉,河西走廊便可缓缓图之。”拓跋旭捋着长须说道。

“将军所言极是,若我大魏能够将西凉征服,夺下河西走廊,将来我大魏东西两面都可以夹攻秦国。”

“听说这西凉镇北军乃是西凉精锐,那就让本将看看究竟是镇北军厉害还是我大魏勇士将镇北军剿灭,此次北伐本将不慎中了斛律那狗贼的埋伏以至于损兵折将,这一战务必要拿下西海,否则一旦陛下天威降临,我等皆难逃惩罚。都明白了吗?”拓跋旭大声说道。

“末将明白。”

“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一日,后天一早向西海进军,尉迟将军你马上将军中哨探全部派出打探镇北军的消息。”

“将军请放心,末将遵命。”帐内一个汉子脸上的刀疤狰狞可见。

两天之后,距离西海城二十里的大草原之上,镇北军和魏军正在对峙,与魏军相比镇北军似乎少了些许。

两军对峙,数万兵马齐聚,战场之上鼓声大作,将士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若是寻常百姓,早就被吓得心生恐惧。

“将军,那便是镇北军,观其气势的确不凡,怪不得能够将沮渠蒙逊击败,不过如今在我大魏铁骑面前却不值得一提,将军下令吧!末将早就等不及了。”拓跋旭手持一柄长刀,坐在战马身上,身后的黑甲校尉指着镇北军说道。

“嗯。王将军你率一万兵马从正面向西凉军发起进攻,直取西凉军中军,尉迟将军领五千轻骑从侧面绕过去配合王将军。”

“末将遵命。”

李岩看着魏军开始向自己的中军杀来,手中的长槊紧紧的握在手中,眼光变得凌厉。

“全军听令,随本将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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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阴山脚下

西海城东北的草原之上,镇北军和魏国拓跋旭率领的两万多兵马正在交战,数万人的大战,杀声震天,一直持续到了天黑。

草地上随处可见已经战死的军士,许多战马和魏军骑兵被斩断了身躯,这些军士和战马临死之前遭受巨大的冲击,草地上都深深的陷入进去。

这些死亡的军士将草地染成一片血红,方圆十里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随着天色渐黑,草原的野狼已经嗅到了血腥味。

徐盛呆呆地坐在草地上,两眼无神,身上的铠甲和脸上到处都是鲜血,手里的陌刀已经缺了一角,右手握住刀柄的虎口裂开,被包扎后依然渗出许多鲜血。

陌刀营面对魏军的进攻,没有丝毫退却,六个方形大阵硬生生的扛住魏军的突击,徐盛不知道自己已经斩下多少匹战马,至今双手筋疲力竭的不停颤抖。

徐盛看着草地上那些昔日那些平日里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已经长眠不起,心如刀绞,他们许多人被魏军快速冲击过来被长刀砍下头颅。

“传本将命令,将受伤将士带下去好生照看,收拢战马,将阵亡的镇北军兄弟送回西海。”李岩站在战场之上,朝眼前的将士下令道。

“启禀将军,据斥候来报,魏军拓跋旭领着残兵退回营寨,如今魏军伤亡不少,今夜要不要~”雷鸣抱拳说道,眼中杀机凛然。

“算了,今夜魏军必然有所防备,况且这一战我镇北军算不得全胜,陌刀营折损近半,铁锤将军麾下更是伤亡不少,此次我们轻敌了。”李岩挥了挥手,叹了一声说道。

“是啊。这些魏军战力不下当年的匈奴贼子,他们的军纪严明,擅长配合,绝非匈奴贼子可比。此次能够将魏军击退多亏了徐盛麾下的陌刀营将魏军杀的军心不稳,否则真是难以预料啊。”雷鸣深深的点了点头,魏军战力不容小觑。

正当李岩和雷鸣两人在交谈之时,铁锤一脸不甘的走上前来,抱拳说道:“启禀将军,此战我镇北军战死三千七百五十三人,还有两千余人受伤。魏军战场之上的尸体有七千余人,他们许多尸体散落一地,很难分辨具体人数。”

“好。铁锤将军辛苦了,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拓跋旭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李岩上前拍了拍铁锤的肩膀说道。

“将军您就放心吧,俺手下这帮兄弟就是死也要将魏军赶出西海,明日拓跋旭要是敢再来,俺也不惧他。”铁锤狠声说道。

李岩目送铁锤离开后,看着北方陷入深思,雷鸣见李岩一动不动也没有上前打搅。

突然卫亮急匆匆的骑着快马跑到李岩身边,身后跟着一个军士,卫亮快速下马说道:“启禀将军,张靖将军来信。”

李岩接过卫亮递上来信,月光之下匆匆看了一眼。回头看了一眼卫亮,沉声说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启禀将军,这是西郡大营的军士刚刚送来的,末将已经将送信之人杨五带来了。”卫亮指着身后一个身着西凉军衣甲的军士说道。

“小的杨五见过李将军。”

“不必多礼,起来回话。张将军说武威的匈奴贼子如今已有三万有余,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启禀将军,匈奴贼子增兵武威之后至今尚无动静,不过最近番禾有不少匈奴斥候出没,张将军命全军把守西郡隘口,严防匈奴贼子入侵。”杨五跪在地上说道。

“嗯。稍后本将写封书信,你带回去面呈张将军。”李岩点了点头说道。

“遵命。”

阴山之下。

这里原来是柔然人常年放牧之地,如今已经被魏军占据,整个漠南地区的柔然人被魏军斩杀殆尽,方圆百里之内很难再有百姓。

魏军大营依山而建,这里位于贺兰山以北,阴山之南,距离西海不过数百里,营寨绵延山谷,这些都是魏军北伐柔然的大军。

整个大营布置深谙兵法之道,若非数倍于魏军的兵马围攻,此处魏军大营,可以算得上是固若金汤。

中军大帐中,帐外的守卫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大将军长孙嵩刚刚回到营中,便听闻副将拓跋旭私自率军西征,如今已经离开大营五日之久,若非自己回到营中,根本就不知道。

长孙嵩的愤怒可想而知,此刻正召集军士诸将议事,大帐之内不时传出长孙嵩的声音。

帅台之上,长孙嵩负手而立,身着一身紫色长袍,已经年近六十的长孙嵩捋着白须,帅台侧方一套金色铠甲闪闪发光。此刻的长孙嵩怒气冲冲,大帐内跪着一人,此人是长史刘慎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掉。

“刘大人,你身为长史为何不劝阻征西将军,无本将之命私自调兵乃是死罪,你难道不知道吗?”

“大将军,下官知罪,请大将军责罚。”刘慎之伏跪在地上,叩首说道。

“大将军,刘大人曾多次劝谏征西将军勿要擅自出兵,但是征西将军不以为意,执意想要拿下西海。请大将军饶恕刘大人吧。”帐内有数名将军见长孙嵩越说越气,纷纷求情说道。

“混账东西,西海距离边境数百里之遥,那里是西凉北方门户,有西凉军最为精锐的镇北军镇守,岂是那么好拿下?这些年来我大魏四面皆敌,好不容易将柔然人驱逐出漠南,解除我大魏北疆之忧,如今却要攻打西凉,真是气煞我也。”长孙嵩怒斥道。

“大将军息怒,据说西海如今只有不到两万西凉军把守,征西将军麾下皆是我大魏精锐,拿下西海想必轻而易举。”

“哼。你们都曾见识过斛律麾下的军士,他们手中的武器据说大多出自西海,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是西海的镇北军他们的兵器精良却是事实,即便是斛律也不敢轻易攻击西海。”

“这怎么可能?西凉地广人稀,土地贫瘠,据说西凉军粮草还得依靠河西大族的支持,他们哪来的如此多精良的兵器?”大帐之内的魏将难以置信的问道。

“此次本将回京复命,陛下有意结束北方战事,如今晋国刘裕雄心勃勃想要谋取中原,不得不防。传我将令,命征西将军即刻率军回营,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朝堂议事

魏军自从几天前与镇北军交战以后狼狈退回柔然边境一侧的白水湖畔,这些天出奇的平静,拓跋旭并没有再次领兵来攻。

大营之中,拓跋旭正在大发雷霆,此次与镇北军一战,死在西海境内的魏军近八千,还有数千人受伤,如今军中不少军士身受重伤之后不治身亡。

拓跋旭心中大乱,因为更为可怕的是如今天气炎热,许多受伤的军士伤口已经化脓长出了蛆虫,如今的营中军心涣散,若是西凉军此时来攻,恐怕将会是不战而胜。

“王将军,昨夜闹事的军士都处理了吗?”拓跋旭冷声问道。

“启禀将军,昨夜带头闹事的冯三已经被斩首示众,其麾下众人皆受五十军棍,只是如今军中缺少治疗创伤之药,这些天营中不少军士死亡,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行了行了,本将心中自有安排,你先下去吧,严令各营军士,如若胆敢再造谣生事,一律严惩。”拓跋旭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的说道。

“将军放心,末将告退。”

拓跋旭看着空荡荡的大帐叹了一口气,昨夜营中什长冯三目睹自己的兄弟因重伤惨死营中,将随军医官杀死在营中,致使军中差点啸营,这让拓跋旭心中愤怒异常。

如果是那些身受轻伤的军士或许还能挽救,但是那些身受重伤之人,大部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运气好的还能捡回一条命。

“来人,即刻将尉迟将军叫来,不得有误。”拓跋旭一阵心烦意乱,朝帐外大声说道。

“遵命。”帐外的亲卫应声回道。

过了一会,一个身着黑甲,满脸长髯的人走了进来,朝拓跋旭行了一礼。

“末将尉迟恒拜见将军,不知道将军有何要事吩咐?”

“尉迟将军你来了,坐吧。没想到西凉军竟然有如此战力,此战我军这群近八千军士,还有几千军士受伤,如今军心不稳,尉迟将军可有何计策?”

“将军,我大魏勇士与镇北军骑兵相比略胜一筹,只是镇北军的长刀大阵着实难以破解,那些手持长刀的军士几乎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其刀锋劈来人马具碎,令人胆寒。如今我大军新败,军心不稳,恐怕无力再与西凉军交锋,不如将军亲写书信请求大将军出兵,如此还有胜算。”

“你说什么?大将军若是得知本将损兵折将,必然会向陛下参我一本,到时本将难逃罪责。”拓跋旭闻言起身说道。

“将军,如今我们的兵马与西凉军相差无几,军中弟兄已经心生恐惧,此地距离西海城不过五六十里,西凉军半日便可抵达。而阴山大营的兵马据此三天的行程,若是在拖延下去,只恐生变啊。”尉迟恒焦急的说道。

“且容本将考虑一番,你先下去吧。”

拓跋旭此刻感觉出兵攻伐西海是多么的不智,原以为将柔然人杀的远遁千里的大魏勇士,面对西凉军这等兵马会势如破竹,没想到一战之下自己损失惨重。

正当拓跋旭想的心烦意燥之时,帐外一军士满头大汗匆匆跑了进来,拓跋旭正欲斥责。

“将军,大将军派人来了。”

“什么?”拓跋旭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将军,刘长史奉大将军之命前来传令,如今刚进大营正朝中军大帐而来。”

“快,随本将出迎。”

酒泉城,凉王府里。西海的战事已经传回了酒泉,昨夜李暠收到李岩上奏,镇北军在西海境内首战击退魏国大军,斩获七千余魏军。

今日一早,李暠召集朝中重臣议事,西海战事一起,若是魏军倾巢而来,西郡大营需要防守匈奴大军根本无力抽调兵马,如何能够抵御魏军。

对于镇北军击退魏国大军,李暠是既欢喜又担忧,一时之间无法决断,如今朝中重臣在此,如此应对魏军还需商议。

“诸位爱卿,昨夜平北将军急报,魏军七月初三越过大云山,驻扎在白水湖畔,七月初五魏将拓跋旭引两万余兵马来攻西海,镇北军将士浴血奋战昼夜,击退魏军,斩杀魏军近八千,如今魏军退回柔然境内,诸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处置啊?”

“什么?”殿内众臣满脸的难以置信,魏军攻西海大败,太令人震惊。

宋繇闻言脸色微变,军中大事李岩直接送达凉王府,自己如今还不曾知晓镇北军击退魏军。

“王爷,平北将军李岩擅自出兵与魏军交战,如今虽然小胜一场,却也与强大的魏国结下了生死大仇,若是魏国大军发兵征讨我大凉,该当如何是好?臣以为当罢免平北将军李岩镇北军主将之职,遣使者前往平城向魏主请罪。”长史索仙见众人交头接耳,随即上前说道。

“是啊。王爷,如今我大凉百废待兴,切不可轻易言战,平北将军李岩擅起刀兵,致使两国交恶,刀兵相向。臣等以为索大人所言甚是。”索仙身后几位大臣纷纷出言说道。

“父王,岩儿年少冲动,不明其中是非区直,如今贸然与魏军交战,此举将陷我大凉社稷于危难之间,孩儿以为不如将岩儿免去镇北军主将,调回酒泉听候差遣,由朱元虎将军接任镇北军主将,派人同魏军议和。”

“王爷,索大人简直是一派胡言,拓跋旭领兵两万余人攻我西海,平北将军率领镇北军拼死一战将魏军击退,莫非索大人以为魏军攻我西海平北将军当拱手相让吗?索大人你可别忘了,你是大凉的臣子食的是我大凉的俸禄!哼!”令狐溢见殿内诸多大臣要求罢免李岩镇北军主将,调回酒泉听候发落,不禁气的满脸通红。

“令狐大人,平北将军李岩是你的爱婿不假,但是今日之事商议的乃是军国大事,你可不能因私废公。魏军遭此大败之后,若是举阴山大营的兵马来攻,西郡和西海将直接面对魏军的进攻,到时我大凉危矣。”尹建兴瞥了一眼令狐溢,昂首傲然说道。

“尹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平北将军李岩在前方浴血奋战,保我大凉疆土不失,尔等贪生怕死,真是令人不耻。”令狐溢怒视尹建兴冷声说道。

“好了。好了!朝堂之上如此丑态,成何体统?”

第一百三十四章 难以抉择

天黑了,凉王府灯火通明,白天朝堂之上重臣争论不休,镇北军击败魏军却让朝中重臣感到忧心忡忡,西凉同魏军相比实力悬殊太大了。

即便是李暠心中依旧有些不安,李岩临行前自己曾叮嘱勿要轻易与魏军交战,一旦战端开启便难以收拾。

这些年来对于李岩的改变,李暠感到十分的欣慰,朝中后辈青黄不接,能征善战之将更是寥寥无几,此番能够击退魏军更是让李暠对李岩另眼相看。

只是如今西凉国力微弱,若是魏军全力攻打西凉恐怕无法抵御。朝中许多人主张严惩李岩,派遣使者同魏国议和,这让李暠一时之间难以作出决定。

书房里,李暠已经同宋繇商议了半个多时辰了,对于如何西海之事,李暠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二弟,岩儿这孩子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朝中已经有不少大臣对此私下议论,如今西海出了如此大事,不如暂且让岩儿回来吧。”李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

“也罢。既然兄长做出了决定,那就依兄长所言。只是如今镇北军大胜魏军,主将便被罢免,传出去只恐军心动荡,还望兄长有个万全之策啊。”宋繇捋着长须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心中不愿意李岩离开镇北军,但是如今朝堂之上半数以上的大臣都认为应该严惩李岩。

“唉,委屈了岩儿了。如今我大凉根本无力对抗魏国,斛律可汗二十多万大军都被魏军杀的远遁千里,我大凉举国之兵不过十万,此刻实在是不宜再起战端啊。”

“那兄长以为当有谁接任岩儿的镇北军?”宋繇躬身说道。

“西海乃是我大凉北疆门户,不容有失,为将者须有勇有谋,沉稳厚重,朱元虎确是一员将才,只可惜有勇无谋,无法担此重任。如今南边战事已经消停,让令狐迁去西海接替岩儿执掌镇北军,待北方战事消停临松大营便由朱元虎接任。二弟以为如何?”李暠在书房里负手而立,沉声说道。

宋繇心事重重,李暠突然提高声音看向自己,回神说道:“如此也好,令狐将军为人沉稳,胆略过人,由他执掌镇北军,定可保我西海无虞。”

“嗯。此事紧急,迟则生变。二弟,此番恐怕还需要劳你辛苦一趟,岩儿这孩子一向对你极为尊敬,便由你前去西海传命,对魏国议和之事也由你全权负责。”李暠突然脸色凝重,匆匆写下几封书信交到宋繇手中。

“兄长放心吧,为了我大凉百姓和我大凉的江山社稷,岩儿应该能够理解兄长的良苦用心。”

“明日一早我便差人前往临松大营,二弟你今晚准备一下,明日便启程前往西海,此事完毕,岩儿便同你一起返回酒泉。”

“是。兄长放心。”宋繇朝李暠行了一礼说道。

“嗯。二弟到了西海以后可遣人前往漠北与斛律可汗接触。”李暠凑到宋繇耳边轻轻交待几句。

“兄长,这~”宋繇脸色大变。

“魏军如今占据漠南,河套地区皆为夏国窃居,若是斛律可汗重整旗鼓,便可虎视漠南,魏军便无法随心所欲攻我大凉。要想同魏军议和,便要让魏军感到威胁,否则魏军必然不会轻易罢兵言和。”

酒泉城笼罩在夜色之下,城门戌时关闭要到辰时开启,整个酒泉城一片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了数声犬吠。

索府,今夜城中好些重臣齐聚索家,对于镇北军击败魏军,在他们看来这是在引火烧身,魏国立国几十年,面对晋国、秦国和柔然人的威胁丝毫不惧,将柔然人驱赶到漠北,令秦晋两国不敢轻举妄动,岂是易与之辈?

如今镇北军将魏军斩杀近八千兵马,魏军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事情。

“诸位大人,如今天色已晚,都回去吧。明日一早,老夫便向王爷说明其中厉害,相信王爷定能理解诸位大人的苦心啊。都回去吧。”索仙笑呵呵起身说道。

“索大人,我等就拜托您了。李岩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军国大事岂是儿戏,擅起刀兵已是大罪,还请索大人勿要有所顾忌。”群臣之中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朝索仙抱拳说道。

“何大人放心,老夫定当直言相谏,诸位大人都回去吧。”

待几位大臣离开索府之后,索仙捋着胡须,笑容满面走向书房。

“呵呵,索大人回来了,何大人几位可曾离开?”书房中尹建兴见索仙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起身说道。

“哈哈。尹大人放心,看来李岩小儿平日里目中无人,如今却也遭了报应,今日朝堂之上近半数以上官员皆认为应该严惩李岩,看来镇北军是要易手了。”索仙哈哈大笑道。

“索大人,我倒觉得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据说今夜王爷单独召见宋繇那老狐狸,万一~”尹建兴一脸担忧的说道。

“尹大人多虑了,与魏军交战之事关乎江山社稷,相信王爷会明白其中的关系,只是不知王爷能否同意由朱元虎接掌镇北军。”

尹建兴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镇北军战力的确不俗,据说军中装备着我大凉最好的兵甲,就连西郡大营的许多兵马都来自镇北军,这李岩从何弄来这么多兵甲,真是奇哉怪也。”

“哼。正是因为有了镇北军向大军提供兵甲,这一年来王爷对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听太子殿下说西海产铁,这可是绝密啊。”索仙压低声音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这一年来王爷似乎不在为兵甲之事担忧,原来西海竟然能够产铁,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尹建兴恍然大悟,叹声说道。

“是啊,李岩此子这几年来真是令我等刮目相看,此次便是一个机会,只要将其削去镇北军主将之职调回酒泉无法执掌兵马,这对太子殿下来说可是个大好消息啊。”

“嘿嘿,只要他在酒泉城里,就逃不出太子殿下的手掌心,没有了镇北军李岩不足为虑。”尹建兴阴测的笑道。

“哈哈。”书房中索仙和尹建兴两人哈哈大笑。

第一百一三十五章 出乎意料

宋繇出了凉王府以后,门口的车夫已经等候在一旁,宋繇上了马车以后,马车并没有驶向宋府,而是直接朝令狐溢的府上走去。

马车在城中穿梭,不一会儿便来到令狐溢府门口,车夫下车躬身说道:“老爷,令狐大人府上到了。”

宋繇缓缓走下马车,整了整衣襟,朝令狐溢府门走去。很快宋繇就被府中管事迎到大厅之中。

“宋大人在此稍等片刻,我家老爷一会便来。”管事的朝宋繇行礼说道。

“嗯。去吧。”

宋繇在厅中坐了一会,令狐溢匆匆的从后院赶来,一进大厅便向宋繇拱手说道:“哈哈。宋大人深夜来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无妨无妨,若非事发突然,老夫也不会深夜前来叨扰令狐大人。”宋繇罢了罢手说道。

“宋大人若说可是白天岩儿之事?”令狐溢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问道。

“正是,今夜王爷召我前去商议如何应对西海之事,王爷已经做出了决定,令我明日一早便前往西海。”宋繇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哦?西海之事不知王爷如何处置?难道岩儿~”

“此事不怪岩儿,只是如今我大凉国力微弱,无力与强魏交战,将岩儿留在西海定然会与魏军再起战端,王爷只是将岩儿暂时调回酒泉,由令弟令狐将军执掌镇北军。”宋繇呷了一口茶水轻声说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王爷没有将镇北军交由朱元虎,由此可见,太子一党的盘算落空了。如今朝中一半以上的大臣都以索仙马首是瞻,情况不妙啊。”令狐溢眉头紧皱说道。

“令狐大人不必担忧,现如今说这些为时尚早,且让他们蹦哒一段时间,明日一早老夫便直奔西海,朝中之事还望令狐大人多多关注。”

“宋大人,有你前往西海我就放心了。朝中之事还请宋大人不必担忧。”令狐溢抱拳说道。

清晨,宋繇一行百人缓缓出了出了酒泉城向北而去。此次奉凉王之命前往西海传命,主持同魏国议和之事。

凉王府的东边,一座新建的宅邸显得格外显眼,李歆作为平凉大都督在结束与匈奴人的战争以后,李暠命人修建李歆的太子府。

如今新的太子府修炼完毕,前些时日,李歆已经由凉王府的东苑搬至此处,亭台楼阁焕然一新。

一大早,李歆在凉亭之中看着湖中的鱼儿欢快的抢食,心中格外舒畅,自己早就对镇北军渴望已久,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朝中大臣对于李岩私自同魏军交战极为不满,面对如此多的大臣的请求严惩李岩的上书,自己的父王不可能无动于衷。

“胡安,这亭子倒是小了一点,你命人将它扩建一番,另外将东苑的那些异草悉数移植过来,你明白了吗?”李歆坐在亭台之中,朝身侧的胡安说道。

“是,殿下。”胡安一听急忙应声回道。

李歆看着湖面上的鱼儿,闭上了眼睛,胡安站在身侧,不敢出声惊扰。

突然,有个卫士匆匆走了进来,胡安起身上前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要是惊扰了太子殿下的雅兴,小心你的狗命。”

“是,是。胡管事,索大人紧急求见殿下,现在已经在厅中等候。”

“行了,你下去吧。此事我立即回禀殿下。”胡安挥了挥手说道。

胡安快步回到亭台,看着闭上眼睛的李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眼珠子转了转。

“何事?”李歆突然挣开眼睛问道。

胡安急忙开口说道:“殿下,索大人来了,现在正在厅中候着。”

“嗯。去告诉索大人,我一会就来。”李歆点了点头说道。

大厅中,索仙正在厅中来回不停的踱步,府中下人将自己带到此处便去禀报李歆了。

“见过太子殿下。”索仙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便见到李歆和胡安走了进来。

“索大人不必客气,坐吧。什么事如此着急?”李歆坐下以后问道。

“殿下,情况不妙啊。王爷昨夜同宋繇商议之后下令由令狐迁执掌镇北军,朱元虎将军接任令狐迁的临松大营,宋繇已经前往西海传令了,如今这般结果,真是出乎意料啊。”索仙一脸不甘的说道。

“临松大营?那里有两万多兵马,倒也同镇北军相差无几,只是让令狐迁执掌镇北军,父王这是何意?”李歆喃喃自语道。

“殿下,镇北军在令狐迁手中跟在李岩手中根本没什么区别。李岩那厮此番闯下如此滔天大祸,王爷怎么还如此偏袒。”索仙大声说的口水四射。

“也罢。西海需要直接面对柔然同魏军,元虎执掌临松大营倒也不是坏事。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只要李岩远离了镇北军,在酒泉城中就逃不出我的手心。”

“殿下所言极是,只是一番努力白白便宜了令狐迁,真是气煞我也。”索仙恨声说道。

“索大人不必动怒,此番朝中半数以上大臣弹劾李岩,索大人功不可没,如今朝中大部分人对李岩年纪轻轻蹿居高位心有不满,这些人索大人可要好好把握呀。哈哈。”李歆拍了拍索仙的肩膀大声笑道。

两天以后,西海城外。宋繇经过两天不停的赶路,天黑之前终于到了西海城门口。

“大人,西海城到了。”马车外,有军士上前说道。

宋繇走下马车,看着前方的城墙,城头上的军士戒备森严,点了点头说道:“五年了,没想到西海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可惜了杨大人啊。”

“大人,入城吧。”宋繇身旁的军士躬身说道。

魏军的入侵使得西海城早早的便关上了城门,宋繇一行人走到城门之下,城头上的镇北军令人检查宋繇等人的身份文牒以后才让他们入城。

太守府,梁兴听说宋繇到了西海,急忙率领府中一众僚属迎接,如今镇北军在同魏军交战,宋繇亲临西海让太守府里的官员摸不着头脑。

“下官见过宋大人,府中已经清空,宋大人请。”梁兴朝宋繇行礼说道。

“嗯。多谢梁大人。镇北军如今在何处?”宋繇点了点头,朝梁兴问道。

“回宋大人,李将军领着镇北军击退魏军以后便在城北十里的大营中,如今已经好些天未曾回过西海城了。下官这就派人前往大营,李将军若是得知宋大人来到西海一定会很高兴的。”梁兴朝宋繇躬身说道。

“如此也好,梁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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