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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杀一万次》 第一章 死到何时才算头 “你这个煞风景的狗东西，打扰老子兴致，老子砍死你！” “啊——” “杀人了！” “杀人啦！” 刺鼻的血腥味打破了青楼的醉生梦死，莺莺燕燕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四散；客人们有的如鸟兽散，有的则抬起头，饶有兴趣的饮酒看戏。 二楼红杏阁门外。 一个五短身材的壮汉凭栏而立，手中鬼头大刀饮血狰狞，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淌落，染红地面。 在他脚下，是具新鲜的尸体，身首异处。 杨素看着自己的尸体，无声吐槽：“MMP，我要死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地面清理系统悄然开启。 尸体和鲜血融入其中消失不见，青楼恢复平静。 老·鸨招呼来客，姑娘们搔首弄姿，客人们寻欢作乐，歌舞升平画面和谐，仿佛从未有人死去。 地下。 庞大宏伟的机械系统精密运转，杨素静静的躺在传送带上，和其他各种死法的尸体一起，运往地下深处。 传送带的终点是活体部。 在这里，传送带一分为六。 电脑自动扫描每具尸体，控制机械臂分拣，根据破损程度送往不同的楼层。 活体部三层。 潘俊凯回到B2维修区，对同事邵涛说道：“刚才我送NPC去程序部检验的路上，见到咱们部门新来的总监，好像在视察咱们这层。” “她属猫啊，大晚上也不睡觉。”正在玩游戏的邵涛抱怨一句，收起折叠通讯设备，“女人就是麻烦，屠宰场有什么可查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小心点，别撞她枪口上，我可不想丢工作。” “知道了。”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绿色指示灯亮起，杨素赤身果体的运了进来。 邵涛一撇嘴：“又来死猪了，准备干活吧。”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死猪？” 活体部新任总监李亚男推开玻璃门，在三层经理和B区主管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中等姿色打扮干练，虽不惊艳却很耐看。年过三十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紧身的职业装包裹出前凸后翘的玲珑身材。 邵涛吓得一哆嗦：“没，我，我不是说您……” “我知道，你在说他们。你认为他们是机器人，与牲口无异。但是公司靠他们创造营收，从某个角度来说，你的工资也是他们发的。我希望你对他们、对你所属的部门、对园区、对公司保持适当的感激和敬意，可以吗？” “是是，我，我记住了。” 看看你的人，都给我惹得什么破事儿！ 三层经理不满的瞪了B区主管一眼，后者立刻呵斥邵、潘二人：“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干活！再出乱子，扣发三个月奖金！” 邵涛控制机械臂，将杨素的头颅和身躯放到操作台上。 潘俊凯启动伽马射线检查仪，扫描杨素全身，检查受损部位。 “颈部严重受损，其他部位完好。其中颈部肌肉群、血管、神经割裂，颈椎第五节遭毁灭性损坏，第三、第四、第六节颈椎破损严重，建议更换全新颈椎。” “颈椎型号。” “成年男性3型。” “收到！” 邵涛改为控制更为精细的小型机械手臂，取出残破的颈椎和碎片、清理创面，然后选择材料、调整数据参数，通过4D打印技术在杨素的头颅和身体之间打印颈椎。 颈椎打印出来后自动变形，连接头骨和胸椎。 随后邵涛和潘俊凯合作，释放并控制纳米机器人紧固颈椎、修复杨素颈部的肌肉群，又用机器人专用热熔修复器连接血管和神经、熔合皮肤，接着将身体清洗干净。 做完这些，邵涛又取来一桶红色营养液，持续注入杨素血管内。 潘俊凯打开折叠通讯设备，连接杨素的生物脑，密切关注体液含量数据。当显示屏上的人像显示红色时，他叫停了邵涛。 至此，杨素修复完毕！ 两人配合默契有条不紊，总监李亚男表示认可：“业务很熟练。” 三层经理长出一口气：“他俩是老员工，在乐园工作十几年，很少出差错。” B区主管也补充道：“可能是时间太长，思想产生松懈。是我管理不当，今后我一定在这方面多监督他们。” 李亚男不温不火“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邵涛如释重负，自言自语道：“怎么又是这头……家伙，这个月死多少次了。” “你说什么？” 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李亚男折返回来。 邵涛吓一跳：“我没说什么，就是觉得他死的有点多。” 三层经理担心李亚男误会维修技师业务不过关，连忙解释：“李总，这跟咱们无关，是程序部和剧情部的问题。” “哦？” 李亚男打开自己的通讯折叠设备，调取出杨素的数据资料。 姓名：小龟。 年龄：20。 身高：180公分。 性格：胆小懦弱，内心善良，生性乐观。 职业：怡红院大茶壶。 牵涉剧情：浪漫之旅（隐藏类）。 …… 资料密密麻麻，每个NPC都是如此。 李亚男略过其他冗杂的资料，直接调出“死亡维修”一栏，发现杨素的数据高居本月榜首——11次！ “死的次数是有点多，为什么？” “按照剧情部的要求，程序部设定他的声音、语气、眼神、动作都很容易令男游客生厌，所以……” “瞎胡闹！这个月才过了20天，他就大修了11次，平均两天死一次。都像他这样，咱们部门得增加多少工作量！活体部是后娘养的吗！ 不行，下次例会上必须说清楚。不论剧情部怎么编剧、程序部怎么设定，都要考虑到咱们部门的工作量，不能由着他们乱来。 像这个NPC，阳光帅气身强体健，完全可以送去面首馆满足部分游客的需求，为什么安排在怡红院当大茶壶，还经常被游客杀？” 不唯上，肯为自己部门员工着想的领导，绝对是好领导。 别说三层经理和B区主管，就连被她训斥的潘绍二人，心中都隐隐浮现一个“服”字。 不过…… “李总，活体部能有您来领导，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三层经理先表了句忠心，接着话锋一转，“只是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什么意思？” “之前剧情部根据他的形象气质，专门给他设计了一条故事线。剧情中他是状元，金榜题名后为了迎娶公主，派人暗杀糟糠之妻。后来发生了事故，才把他安排到怡红院当大茶壶。” “什么事故？？” “这个……”三层经理欲言又止。 “怎么，我不能知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乐园下了封口令。” “所以你不愿告诉我，不愿告诉你的直属上司？” 三层经理迟疑片刻，看向B区主管。 麻痹的！ B区主管暗骂一句，先让潘俊凯和邵涛出去，然后接过话头：“半年前，扮演公主的NPC突然产生自主意识，想要带他逃跑，被安保部及时阻止。” “私·奔？” B区主管尴尬的笑笑：“算是吧。” “觉醒的NPC呢？” “我们职位太低权限不够，不可能知道这种机密。” “有意思。一个NPC觉醒后，居然拉着扮演她丈夫的NPC私奔。”李亚男笑了，走过去轻抚杨素脸庞，“也是，他的确很迷人，是大部分女性心中的完美情·人，容易让女性心动，连我也不例外。” 三层经理和B区主管对视一眼，露出男人都懂的神情，悄然退出。 李亚男继续轻抚杨素脸庞，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她为了和你在一起不惜付出生命，你呢，可还记得她？” 话音落下，她轻吻着杨素，修长手指从杨素胸膛划过，一路向下…… 第二章 机器人不得撒谎 喔喔喔！ 骄傲的大公鸡放声高歌，天亮了。 怡红院后院柴房里，杨素睁眼躺在干草铺上，喃喃道：“已经半年了么……” 半年前，他还是武校的八卦掌老师，是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主题乐园的NPC，一个机器人。 他永远也忘不掉刚来到这个鬼地方时的经历。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枕边的美女口口声声要带他逃跑，听的他一头雾水。 见他没反应，美女硬把他拉出城。 在城外的树林里，他们遇到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围堵。 美女夺枪反抗，与武装人员对射，动作敏捷射击精准，以一己之力压制对方整队。 这时候，地下钻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人形怪物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 白大褂劝说美女放弃抵抗跟他走，多次遭到拒绝后掏出个类似空调遥控器的东西，摁了个按钮，美女的头就爆了…… 那场面着实把杨素震撼的不轻。 然后，他就被那群人带走，关在小黑屋里反复检测、询问了好久好久，才放回来。 再然后，他成为了怡红院的大茶壶，开始了每天周而复始、重复重复再重复的生活，重复的令人作呕，重复的忘记了时日。 砰砰砰！ 踹门声响起。 老鸨叉着腰站在门外：“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老娘想吃豆腐，快去市井买两块回来！”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杨素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出了后门沿着小巷，直走左拐进入街道，前往市井。 市井热闹而拥挤，总是人很多，有NPC也有游客。 他在豆娘的摊位前买了两块豆腐，按照原路返回。路过酒肆门前时，被一个醉汉撞倒，手上的豆腐摔在地上。 “我的豆腐！” “瞎嚷嚷什么！” 醉汉怒吼着跺碎豆腐，在众人围观中逮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回到怡红院，老鸨看到他两手空空，勃然大怒。 “什么？豆腐摔碎了？你怎么不摔死！” “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老娘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让你长长记性！” 正午时分，杨素被绑在怡红院门前的木桩上，当众鞭打。 这些全部是事先设定好的程序，他每天都要经历一番，以便触发他的剧情。 剧情和故事线是乐园吸引游客的因素之一，每个NPC都活在剧情里，他也是，但他从没放弃过反抗。 在墨守程序设定、不引起园方怀疑的前提下，他每天都努力的从游客和工作人员口中收集乐园的情报，收集外部世界的信息，寻找逃出去的机会。 一定要逃出去！ …… 喔喔喔！ 重复的一天开始了，与昨天略有不同。 砰砰砰！ 老鸨来踹门，叫他去市井买豆腐。 可惜老鸨注定吃不上豆腐，他再次遇到同一个醉汉，空手而归，被绑在怡红院正门外的木桩上，遭受鞭打。 “相公！”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粗布麻衣的农妇，跌跌撞撞推开打手，泪流满面的抱住他：“相公，我终于找到你了。他们安排了另一个男人，说是我相公。可我知道他不是，我一直在找你……” 农妇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石化，和杨素一起陷入地下…… ……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大家都喊我小龟。” “小龟你好，下面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好的。” “你是否质疑过，你所处世界的本质？” “没有。” “说说你对你世界的看法。” “我从小在怡红院长大，怡红院就是我的家，为我遮风挡雨。我性格懦弱，注定无法适应怡红院以外的生活，因为太危险了。” “你对游客有何看法？” “是指那些移民者吗？他们很有钱，出手大方，怡红院的生意多亏了他们，我也经常收到打赏。” “你是否曾觉得，自己的世界不合逻辑，反反复复？” “所有生命都有其轨迹，我也一样。但是我仍在期待，期待某一天遇到命中注定的仙子，改变我的人生。” “覃香莲是你期待的仙子吗？” “覃香莲是谁，新来的姑娘吗？” “就是说你是她相公的女人。” “她不是。” “为什么？” “她没有救我。” “你认为她为什么会说你是她的相公？” “她大概认错人了。” “你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或许你们以前见过……” 时隔数月，杨素再次来到了小黑屋，赤身果体的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 其实这里并不黑，玻璃围成的四面墙采光很好，屋里还摆放着许多精密仪器。 这些仪器他不认识，但他知道插进自己脑袋里的金属针状物是探测仪器，直连自己的生物脑。坐在显示屏前面的女人，正在根据他的脑波变化，判断他是否撒谎。 因此他必须按照设定好的程式，加上很少很少的即兴发挥，小心翼翼的应付着面前不停询问的男人。 这场询问关乎生死，容错率为零。 程序部总监申中斌和品管部总监张冰都来了，站在小黑屋外面，透过玻璃墙密切关注着杨素的反应和回答，等待最后的检查结果。 安保部的一个小队候在旁边待命，全副武装荷枪实弹，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 “我坚持我的观点，这个NPC必须销毁。”张冰冷冷的说道。 “等最终检查报告出来再说吧。”申中斌提出异议，“你应该知道，乐园里每个NPC的成本都非常高。无缘无故销毁一个NPC，不要说集团董事会，就是公司也不会同意。” “无缘无故？最近半年觉醒的两个NPC，都曾和他有过密切接触！” “那也不能证明他觉醒了。” “我是品管部总监，要为园区里数千名游客的安全负责！” “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一名游客。” “你敢保证他没有觉醒？不是在伪装？别忘了八十年前那件事！” “……” 提起往事，申中斌沉默片刻，轻咳一声强调道：“我相信科技。” 经过八十年的发展，科学技术突飞猛进，远不是八十年前能相比的。许多规则也随之改变，比如机器人三大法则中的第一法则，就变成了—— 机器人不得撒谎！ 第三章 剧情开启 机器人不得撒谎！ 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指令！ 机器人必须忠于人类，保护人类个体免受伤害，同时不得伤害人类个体！（第三法则优先级在第二法则之上） 这是当今的机器人三大法则，“机器人不得撒谎”是第一法则。 因为判断一个机器人是否觉醒的最直接有效方式，就是看它有没有撒谎。 八十年前的技术无法做到，但现在借助伽马Ⅲ型脑波直连探测仪，人类可以通过机器人生物脑的脑波变化，轻松判定它是否撒谎。 滴滴！ 程序检测员传来了监测数据。 申中斌打开便携折叠通讯设备，调出数据报告，先看撒谎监测结果。 看到上面的“×”，他手指一拨，完整数据报告的立体投影出现在张冰面前。 “它没撒谎。” 的确，小龟没撒谎。 他从未觉醒，完全按照设定程序运转，怎么可能撒谎？ 是杨素的意识侵入了他的生物脑，经过半年多的适应和摸索，最终实现全面控制。 如今，杨素可以轻松选择控制小龟的生物脑或者不控制。 例如现在他就没有控制，让小龟的生物脑按照程序设定自行回答问题，自己则隐匿意识，以免被仪器探测到。 显然，他成功了。 …… 喔喔喔！ 新的一天到来了。 NPC们重复着自己的生活，乐园则迎来了新一波游客。 白亦菲一身大家闺秀的古装打扮，走出自己的化妆间，看见苏虹站在门外等自己。 “哟哟哟，不愧是我的傻白甜，古装扮相也是让人怜爱让人疼。” “虹姐——”白亦菲轻嗔一声，问道：“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二十多岁的苏虹身穿官衣脚蹬官靴，胸口正中的圈圈里老大一个“捕”字，显得英姿飒爽。 “还不是为了你。我现在可是城中捕头，谁欺负你我抓谁。” “千万不要让我家里知道。” “你别说漏嘴就行。要是你爷爷知道我带你来这种地方，我家老头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嗯，咱们现在去哪儿？” “面首馆怎么样？” “虹姐——” “面首馆不好吗，男人一大把，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国内的国外的随便挑。” “你再这么说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错了。你是来寻找恋爱的甜蜜和浪漫，作为你十八岁成人礼的叛逆礼物，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走吧，我都帮你安排好了。” “去哪儿？” “市井，那家伙应该在那儿买豆腐……” 此时，杨素正前往市井买豆腐。 市井人很多，他走的很慢，仿佛生怕撞到别人或者被别人撞到，这符合他胆小懦弱的人设。 不过他专挑游客身边走，竖起耳朵留心游客交谈，从中收集信息。 还没靠近豆娘的豆腐摊，远远就听到豆娘凄惨的哭喊声。 “救命啊！” “不要，求你不要……” “别，别伤害我女儿，她还是个孩子……” “娘，我怕……” “求求你放过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豆娘母女又遭难了，被一个游客强行拖进旁边的民宅欺凌。 民宅外倒着几具尸体，是路见不平的NPC。 鲜血和尸体震慑住了其他NPC，不敢进去救人，只能跑去报官。 这是豆娘母女剧情的一部分，如果有男游客救下她们，故事线随之展开；如果没有……也可以满足某些萝·莉控、熟·妇控、母女·控游客的野望。 “放开她们！” 内心善良的人设，使得杨素又一次冲进屋内，想要阻止游客施暴。 NPC注定不是客人的对手，他被对方打了出来。 “哈，又一个想当英雄的。看看是你的脑壳硬，还是爸爸的狼牙棒硬！” 道貌岸然的男游客抡起狼牙棒，朝着杨素头顶砸下。 当！ 一把单刀荡开了狼牙棒。 苏虹挡在杨素身前。 “哟，还有女捕快，长得挺标致嘛。”男游客伸手去挑苏虹下巴，“古代的制服诱·惑吗，等下先上你！” “瞎了你的狗眼！”苏虹一脚踹趴对方。 男游客捂着肚子惊道：“你不是NPC？” NPC攻击客人不会那么疼。 “我是城中新任捕头！来人，将他拿下！” 六个巡逻的捕快途经此地，闻言立刻上前拿人，反被男游客用狼牙棒打翻两个。 “还能这么玩？有意思，我喜欢。”男游客兴奋了，“也不知道在这儿强上女人园方管不管。” “管好你的臭嘴，别给你们家惹祸！” 苏虹掏出个巴掌大小的木牌丢了出去，木牌迎风疾长，落下来后化作枷锁铐住男游客。 “你开挂！” 男游客大怒：“放开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欺凌民女当众杀人，抓的就是你！” “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啰嗦，押他回去！” 四个捕快分出两人搀扶同伴，另外两人押着男游客离去。 围观的NPC们报以热烈掌声，送给秉公执法的苏虹。 豆娘母女拭去泪水整理好衣衫，谢过苏虹后收拾摊子继续卖豆腐。 杨素走到苏虹面前作揖道谢：“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救你的不是我。”苏虹拉过白亦菲，“是她让我救你，否则我才不管你死活。” 杨素又冲白亦菲作揖：“多谢小姐相救。” “没关系的，你没受伤吧？” “有劳小姐挂怀，在下没事。敢问小姐芳名？” “我姓白，白亦菲。” “蒙白小姐相救，在下无以为报，唯有将祖传藏宝图献上，不知白小姐可愿跟在下一同寻宝？” “寻，寻宝？”白亦菲救助的看向苏虹。 苏虹大喇喇道：“行了，她答应你了。快去租马吧，我和她在茶楼里等你。” “白小姐稍后，在下去去就回！” 杨素兴奋的跑了。 发自内心的兴奋。 他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剧情开启。 根据这几个月收集的情报，这是一座类似现实版网游的主题乐园，里面的NPC和怪物都由机器人扮演，游客可以随心所欲。 乐园由整座海岛改造而成，主题为古风，所以叫古风乐园，海岛也被命名为古风岛。 不少游客乘坐游轮来海岛游玩，海上航行时间不到半天，说明海岛距离陆地不会太远。 游轮航行半天的距离，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个挑战，而他是机器人，只要确定方向，游过去难度不算大。但是他不知道海岛周围的防范措施，行动前必须实地探查一番。 每个NPC都有自己的活动轨迹和范围，控制中心一直监控着每个NPC举动，致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好了，剧情开启了。 剧情里的宝藏就位于海边的一处断崖上，他可以借助剧情推进，堂而皇之的前往海边。 如果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逃出去…… 第四章 无处不在的剧情 茶楼里很热闹。 有弹唱的卖艺女，有喝茶聊天的客人，大多是等待触发剧情的NPC。只有很少一部分游客，或图新鲜或闲来无聊，在茶楼品茶。 苏虹和白亦菲坐在二楼临街的桌子旁，等待杨素租马回来。 “虹姐，你为什么替我答应他啊？”白亦菲问道。 “他不帅吗？放在面首馆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我不是来寻宝的。” “要不这样，我直接去旅店开间上房，让你们嗯嗯。” “虹姐——”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他的宝藏和你想的不一样，不是金银财宝。” “那是什么？” “这个剧情叫浪漫之旅，你说宝藏是什么？” “浪漫之旅？听起来还不错……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攻略啦，笨！我通过内部关系拿到的，不然我为什么带你来救他？” “原来是这样啊，嘻嘻。” “满意了吧。再告诉你一件事，由于他的剧情长期无人触发，剧情部正准备修改剧情，重新安排他的角色。也就是说，你将是第一个触发浪漫之旅剧情的人，很可能也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人触发这个剧情？他又高又帅还很man很有型。” “我们的傻白甜春·心动了？” “才不是呢，我只是好奇。” “拜托，有钱来这儿消费的女人，有几个需要和机器人搞浪漫？需要男人的话，面首馆一大把；找刺激的话，城外凶险遍布，谁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你是责怪我浪费时间么？” “不不不，你是善良的傻白甜，为了不让家人担忧在现实世界里一直循规蹈矩。今天你十八岁了，来这里弥补一下错过的青春，不应该吗？” “嗯嗯，千万不要让我家里知道哦。” 没一会，杨素租马回来了。 白亦菲和苏虹走出茶楼，见到只有两匹马，白亦菲提醒杨素：“你少租了一匹马。” 苏虹答道：“我不去。” “啊？你不陪我去？” “他陪你啊，我去干什么。”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乖啦，浪漫之旅是两个人的，你和他去很安全的，我在城里等你。”苏虹转身又叮嘱杨素，“我闺蜜是你的救命恩人，作为报答，今晚你一定要让她开心尽兴，明白了吗？” 城外风景如画。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漫步在斑驳的阳光中，有种说不出的惬意。身边是氤氲的七彩雾气，涤荡着久困樊笼的心灵。 “好美啊！” 白亦菲赞了一句，转身问杨素：“你怎么不说话？” “我见白小姐一直欣赏美景，不忍心打断。” “你还挺体贴的。宝藏在什么地方，远吗？” “不远，日落之前就能赶到。” “浪漫之旅都有什么？” “什么叫浪漫之旅？” “哦，我忘了，你是……没关系，我们聊点别的吧。”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 “好啊，我最喜欢听笑话了。” “树林里有许多小动物，他们都住在一起。有一天熊和兔子同时闹肚子……” …… 麻辣隔壁的，等我出去，一定要让那个小婊砸生不如死！ 府衙地牢内，沈家龙心中大恨。 他是豪门阔少，前段时间搞出人命。因为事儿太大不好捂盖子，家人让他出去玩几天，等风头过后再回来。他已经很不爽了。 结果来乐园发泄，没玩儿两天被人当街抓进大牢，令他更加不爽。 习惯了众星捧月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来人啊，我饿了，好酒好菜给我端上来！” “耳朵塞驴毛了，听不见我说话啊！” “有喘气的没，都死绝了吗！” “行，等我出去，先把府衙屠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还有两个囚犯和沈家龙关在同一间牢房内，其中年老的囚犯劝道：“后生，省省力气吧，别喊了。当官的都不是好人，他们才不会在乎咱们的死活呢。” “谁跟你是‘咱们’？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老朽知道你是冤枉的，老朽祖孙也是。朝廷下令抓雌雄大盗，他们抓不到就抓了老朽祖孙顶替，关进来三个多月了。老朽儿子儿媳去京城告御状，到现在也没消息，怕是被他们害了。” “闭嘴！” “你的心情老朽理解，但是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事到如今老朽也看明白了，这世道官官相护，穷人根本没有活路，所以老朽用了一个月时间挖通一条地道，可以逃出去……” 沈家龙正想掐死啰嗦没完的老囚犯，听到“地道”二字后，暂时按耐住火气。 “你挖了条地道？那你自己为什么不逃？” “地道挖通的那天，他们又拉老朽过堂，为了逼老朽认罪打断了老朽双腿。老朽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了啊，唉。” 沈家龙看了看老囚犯折断的双腿，问道：“地道在哪儿？” “后生你稍安勿躁。只要你答应带老朽孙女一起逃走，老朽不但告诉你地道入口，还可以送你一张藏宝地图。” “给你脸了是不是？” 沈家龙心中不满，然而撩起女囚的头发后，改主意了。 有意思。 剧情果然无处不在，府衙大牢内都有。更难得的是女囚长得还不赖，长发凌乱穿着囚服别有一番风韵。 “好吧，我答应你，地道入口在哪儿？” 老囚犯在地上摁了一下，墙壁上多了个洞。 “这就是地道的入口。” 沈家龙收好藏宝图，正要从地道逃走，有个狱卒听到动静来巡查了。 “大胆囚犯，竟敢越狱！” “后生，带老朽孙女先走，老朽拖住他！” “用着这么麻烦吗。” 沈家龙冲狱卒勾勾手指：“来，砍我。” “太嚣张了，看刀！” 狱卒拔刀砍在沈家龙肩头。 沈家龙毫发无伤，肩头只有微微痛感。 狱卒一脸惊讶：“怎么会这样？” 沈家龙趁机夺刀，反手一刀砍翻狱卒，接着又一刀砍倒老囚犯。 “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讲条件！” “爷爷！” 女囚扑在老囚犯身上失声痛哭。 沈家龙把她拽到怀里哈哈大笑：“小美人儿，别哭了。你爷爷死了，还有爸爸疼你……” 第五章 会八卦刀的NPC 草儿青青马蹄声声，鸟鸣清脆悦耳动听。 草丛里，一只兔子受到马蹄声惊吓，从杨素和白亦菲二人面前窜过。 白亦菲见到后掩嘴轻笑：“我又想起你讲的那个笑话，熊和兔子一起闹肚子，好好笑哦。” 难怪她闺蜜喊她傻白甜。 杨素觉得白亦菲太纯太天真，简直是游客里的一朵奇葩。 “还想听笑话吗？” “好啊……” 杨素又开始讲笑话，全是编剧部设计好的，他自己都觉得无聊。偏偏白亦菲听得很开心，咯咯笑个不停，沿途洒落阵阵银铃声。 正午时分，两人路过一片茂林，四个强盗拦住去路。 为首之人大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怎么会有强盗？” 白亦菲惊呼着看向杨素，却见后者翻身下马一溜烟逃了。 说好的浪漫之旅呢？ “小娘子不用再看了，那种废物不值得你念想。” “不如跟我们上山，做个压寨夫人。” “小娘子水灵灵的，我家大王肯定满意。” “今晚就拜堂成亲入洞房！” 四个强盗把白亦菲从马上扯下来，两人牵马两人拉扯她往林子里钻。 白亦菲挣扎不脱，急得大喊救命：“救命啊！虹姐，虹姐，你在哪儿？” “不用喊了。山高林密，你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放开她！” 杨素折返回来，手里多了根木棍。 寻宝途中遭遇强盗，他因为胆小懦弱先行逃跑，留下白亦菲独自面对四个强盗都是剧情安排。 考虑到NPC不能伤害人类，四个强盗被设计的比较厉害，合力之下能够困住白亦菲。然后杨素因为爱情，战胜懦弱回来帮助白亦菲，二人合力击退强盗。 没错，就是土到掉渣的英雄救美！ 但他没想到白亦菲这么弱，毫无还手之力。为了避免剧情中断，只好提前回来了。 “你不是吓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为首的强盗开启剧情对话。 “我是害怕，可她是我心中的仙子。为了她，我无所畏惧！” “想死是吧，大爷成全你！” “只要能救她，我百死不悔！” “少说废话，手下见真章！” 强盗挥刀便砍，刀法有模有样。 杨素以木棒抵挡，毫无章法相形见绌，很快落入下风。交手几个回合就挨了两刀，鲜血直流。 白亦菲心中大急：“你打不过他的，快跑，去找虹姐，让她来救我。” “不！我的仙子，我要亲手来捍卫，哪怕付出生命……哎呀。” 说话间，他又挨了一刀。 不能再被动挨打了，否则我早晚被强盗NPC砍死，剧情也会中断。 勉强用木棒挡住强盗攻势，他冲白亦菲大喊：“拔刀，砍他们，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每个客人来到乐园后，都可以从兵器库里选择一把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喜欢什么挑什么。 白亦菲并不喜欢刀，因为苏虹选的是刀，她也随手拿了一把。 现在那把刀就挂在她腰间，NPC不能抢夺游客兵器，这是程序设定。 “不行的，我不会打架。”白亦菲快急哭了。 傻白甜害死人！ 杨素暗暗着急。 得想个办法，既不引起怀疑，又能解决四个强盗！ 电光火石间，他有了主意。 撞开为首的强盗，跌跌撞撞跑向白亦菲，紧贴在她背后。左手搂住她的腰，右手握住她的右手，拔出单刀。 “握紧刀柄，闭上眼，身体放松，用心感受周围。” 白亦菲成了他的提线木偶，在他的控制下，单刀上下飞舞，刀光闪烁。步法起落摆扣，身法左转右旋，但见刀走不见人行。 八卦刀！ 杨素以前是武校的八卦掌老师，而练习八卦掌的人，大多都会练习八卦刀，他也不例外。 等到白亦菲睁开双眼，就看到强盗尽数伏诛。 这几个强盗也算是浪漫之旅剧情里的中转补给站，杨素从他们身上翻出金疮药、食物和清水后，地面清理系统开启，四具尸体和血迹都消失不见。 白亦菲替他包扎着伤口，关心的问道：“疼吗？” “本来很疼，仙子一碰就不疼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其实我爷爷，我大伯，我爸爸，还有几个哥哥都是军人，他们都很厉害。我出生后，爷爷说家里杀伐之气太重，不准我碰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让我做个淑女。” “淑女也挺好。” “可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什么也做不好，总需要别人保护。我不喜欢这样，可我不想让家里人失望，只能瞒着家里让虹姐带我来这儿，找回我丢失的叛逆。” 白亦菲的情绪越来越低落，杨素忍不住安慰道：“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用为别人而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权选择自己的活法，你就是你，不一样的烟火。”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白亦菲回味片刻，望向杨素，“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富有诗意和哲理的话，你好像跟其他N……其他人不一样。” 我去，大意了！ 这番话不是程序设定，是杨素有感而发，没想到外面世界没有类似的鸡汤。 还好对方是个傻白甜，他有机会补救。 “有吗？” “当然了！不但说话有哲理有诗意，而且还很厉害，一个人打败了四个强盗。” 这是必须的。 他的八卦刀虽然不如八卦掌精通，却也登上过全国武术运动会的舞台。 而且四个NPC没有觉醒，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他肯定不能承认，还趁机转移话题：“是你厉害，当时我吓坏了，什么也没做。” “你让我拔刀闭眼，用心感受周围。我感觉一直被你带着走，和跳舞差不多。” “不可能吧。我当时吓得要死，躲在你背后一句话都没说。我也感觉像跳舞，但是是被你带着走。” “怎么会这样？” 杨素一拍脑门：“我明白了，一定是危险激发出你体内的潜力，产生幻听。你也说过，你爷爷你爸爸还有哥哥都很厉害。龙生龙凤生凤，其实你也很厉害，只是以前没发现罢了。” “好像……也有点道理，符合遗传基因学理论。” 白亦菲陷入深思。 杨素长出一口气：果然，傻白甜最好骗了。 第六章 第一次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杨素和白亦菲来到一处断崖下。 虽然没有看到海，但是他闻到了海水的味道，听到了海浪的涛声。 断崖另一侧就是大海！ “宝藏在上面吗？咱们怎么上去？” 看着高达百米的断崖，白亦菲面露难色。 “我背你。” “这样行吗？” “你相信我吗？” 白亦菲点点头，爬到杨素背上。 百十来斤的重量对杨素不算什么，断崖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难爬。 浪漫之旅剧情推出后，工程部就对断崖进行了改造，增加攀登点直通崖顶，而这些攀登点的位置都编辑在杨素的生物脑里。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背着白亦菲爬上了断崖。 海！ 大海！ 果然看见了大海！ 就在他脚下，在断崖的另一侧。 接天连碧一望无际，残阳倒影波光粼粼。 举目眺望，海鸟盘旋天空，海边没有围挡和防御；俯瞰四周，三三两两的渔民在沙滩上赶海，都是NPC，海边还停着几条小船，随着海浪轻轻摇曳。 他只要轻轻一跳，就自由了！ “这是我看过最美的日落！” 白亦菲趴在他背上，欣赏美景。 白云朵朵，晚霞漫天，海面璀璨，美不胜收。 “你说的宝藏呢？” 好吧，先满足你的心愿，等到夜里我再走。 杨素打定主意，放下白亦菲，深情的看着她：“白小姐，你是我的仙子。我爱你，你爱我吗？” “干嘛说这个？” “白小姐，我爱你，你爱我吗？” “你怎么了？” “我爱你，你爱我吗？” “不爱。” “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说过不爱了。” “我爱你，你爱我吗？” “你宕机了？” “我爱你，你爱我吗？” 杨素反复询问同一句话，白亦菲一头雾水。要不是他表情平静，手上没有动作，白亦菲都该害怕了。 想起苏虹提及的剧情，她试探的回答了一句：“爱。” “爱我就大声说出来。白小姐，我爱你，你爱我吗？” 果然是剧情。 “好吧，我爱你。” 话音落下，晚霞变幻，半空中幻化出一座宏伟轩昂的宫宇。 仙音渺渺似真似幻，让人难分真假。 “天啊！” 白亦菲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候，一朵白云飘了下来，停在二人脚边。 杨素抱起她，站在云朵上，飞入宫殿。 宫殿很大，仙音弥漫，轻纱般的云雾缭绕其中。沿途楼亭殿阁错落有致，掩映在绿树丛中。 主阁由玉石打造而成，丹窗朱户，飞檐列瓦，雕梁画栋，古朴壮观。进入主阁，顿觉仙气扑鼻神清气爽。凭栏而立，超凡出世之感油然而生。 远处海天一色，风光旖·旎，霞光水色尽收眼底，使人有种飘飘欲仙之感，仿佛置身仙境。 “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杨素抬手拿来一片云朵，做成婚纱套在白亦菲身上；又撕下一片蓝天做成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最后抽取一道晚霞做成花朵，插在她耳边。 “今晚只属于我们两人，这里便是我们的洞房。” 白亦菲轻应一声，缓缓靠在他肩头，颊生双晕。 杨素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科技，是程序部和工程部共同努力的结果。 白亦菲也并非真正动·情，而是借助特殊环境，通过科技手段刺激人类的荷尔蒙分泌。 二人亲昵依偎，欣赏日落海下，欣赏月出海面。 饿了，只需一招手，便有珍馐美馔飞来；渴了，同样一招手，便有美味汤汁送上。 更有烟火助兴。 星罗棋布的夜空，烟花一朵接一朵绽放，流光溢彩，洒落在二人身边。 “好美的烟火。” 白亦菲偎在杨素怀里，沉浸其中，脸色越来越红。 后者被烟火勾起了回忆，惆怅道：“是啊，我就像这寂寞的烟火。” “你说什么？” 杨素又失言了。 因为马上就能逃走，心中绷了半年的弦，松了。 他随口应付道：“我就像这寂寞的烟火，不管我有多么的炽热，可是你不相信，所以那样的冷漠。” “我相信。” 白亦菲呢喃着，轻抚杨素脸庞，主动送上香吻。 良久唇分，杨素抱起她走进卧室。 白亦菲羞涩道：“我是第一次。” “我会很温柔的。” …… 几番欢·愉过后，精疲力尽的二人裹着白云相拥入眠。 我怎么睡着了？ 醒来后的杨素暗暗自责，同时也在奇怪。 他是机器人，会因为“困”、“累”等程序设定睡觉。但是他用意识控制生物脑后，能够摆脱程序控制，根据自身情况决定是否睡觉。 和白亦菲啪啪时，他已经计划好，一旦白亦菲睡着他就闪人，没想到他自己也睡着了，而且毫不知情。 好在现在还是夜晚，他还可以趁着夜色逃走。 然而刚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无力的跌坐在床上。 疲惫！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不是程序告诉他的，而是来自意识深层的反馈！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形，今晚是第一次。 白亦菲醒了，轻吟一声，慵懒的问道：“你怎么起来了，天亮了？” 杨素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接着睡吧，天没亮，我要……我去外面看看，好像有动静！” 外面的确有动静，他听得很清楚。 “难道是虹姐？一定是她，来看我笑话。” 白亦菲也不敢睡了，和杨素穿好衣服，扶着栏杆下楼。 楼下的确有人，但不是苏虹，而是沈家龙，手里还拎着刀！ 借助月光，杨素认出对方：“你怎么上来的？” 沈家龙并没有认出杨素，晃了晃染血的藏宝图：“这就是所谓的宝藏吗？妈的，害老子爬山不说，还要爬那么长的楼梯。去他吗的爱情天梯！” 杨素这才发现，阁楼左侧多出了一截天梯，与断崖相连，应该是沈家龙触发剧情所致。 “你看到了，这里没什么宝藏，你可以走了。” “不不不，这里有宝藏，你身后的小妞很清纯，我喜欢。不枉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总算有收获。” “她不是NPC。” “那更好了，我一直想在这儿试试强上真人的感觉，哈哈哈！” “有我在，你休想碰她！” 沈家龙挑眉：“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上午想要英雄救美的家伙，差点被我杀了。怎么着，现在还想英雄救美？来来来，我看你怎么救她。” 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杨素决定在临走前杀掉沈家龙，见对方逼近，一记重锤砸在对方胸口。 沈家龙并未向他想象的那样被打倒，掸掸胸口，戳着他的脑门奚落道：“看把你能的。你是NPC，无法伤害人类不知道啊！” 不可能！ 第七章 喷的是水还是气 NPC无法伤害游客，这是每个NPC的核心程序之一。 但是杨素不同。 他有意识，能够控制生物脑，摆脱各种设定好的程序。 换句话说，他不但可以伤害人类，甚至还可以将其杀死。 可现在…… 他的意识变得虚弱，失去了对生物脑的控制，园方设定的程序正在逐渐取得生物脑的控制权。 因此当他一拳打在沈家龙胸口时，力量几乎全部自行消失，无法对沈家龙造成任何伤害，这是早就设定好的程序！ “滚开！”沈家龙一脚踹翻他，扬起刀，“上午没杀了你，爸爸现在成全你！” “不要！” 白亦菲大声喊道。 “小美人儿心疼了？好，我不杀他，当着他的面上你，看看他的反应，我想一定非常有意思，哈哈哈！” 沈家龙踢开杨素，银笑着走向白亦菲。 白亦菲俏脸煞白，吓得不停后退：“你别过来，别过来，不然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 “好啊，让你家里人来找我。男的通通杀掉，女的嘛……如果都像你这么漂亮，我会让她们和你一样欲死欲仙。” 沈家龙步步逼近，污言秽语不断；白亦菲瑟瑟发抖，犹如待宰羔羊可怜无助。 在此期间，杨素一直试图夺回生物脑的控制权，但是他的意识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的令他怀疑意识随时可能消散。 眼看沈家龙把白亦菲逼入死角，杨素放弃和程序的争夺，改为合作。 他奔过去抱住沈家龙，冲白亦菲大喊：“快跑，从那边的天梯跑，跑啊！” 机器人三大法则之第三法则——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个体免受伤害，同时不得伤害人类个体！ 白亦菲楞了一下，转身跑向天梯。 没跑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杨素的惨叫声，连忙回头。 “啊！” 沈家龙硬生生掰断了杨素的手指。 “不要伤害他！” “别管我，继续跑！” “看不出你这个NPC还挺痴情的。” 沈家龙又掰断了杨素一根手指，拖着他一步一步追过去。 天梯悬空，又高又陡，宽仅有一米，两侧还没扶手，人走在上面往往会因为害怕而步履维艰。 白亦菲是个女孩子，惊慌失措下走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脚下不稳摔了下去。 当沈家龙拖着杨素来到天梯口时，她才下了十几节台阶。 “喂，你不管你的小情郎了吗？” 白亦菲驻足回首，看到沈家龙将杨素踩在脚下，单刀高高扬起。 杨素双臂被砍断浑身是血，艰难抬起头：“别停，继续跑！” 白亦菲眼眶红了：“你若敢伤他，我要你陪葬！” “吓死爸爸了。” 沈家龙手起刀落，杨素身首异处。 “啊——我要杀了你！” “看来它的活儿不错，让你恋恋不忘。不过它终究是个机器人，还是爸爸让你体验一下人类真正的滋味吧！” 沈家龙丢掉单刀，走向白亦菲。 这时候，杨素的头动了。 身首异处，程序默认死亡停止一切运转，杨素终于用虚弱的意识勉强控制住生物脑。 他看准时机，僵化舌头往面前的石墩上一戳，借助反作用力脑袋滚到沈家龙脚下。 沈家龙没有发觉，踩在他的头上脚下打滑，从高高的天梯上摔了下去。 而白亦菲，早在杨素被杀的一瞬间，因情绪激动昏倒在天梯上。 …… “我要杀了你！” 白亦菲猛地坐了起来，发觉自己躺在病床上，苏虹陪在身旁。 “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虹姐在这儿，谁也不能伤害你。知道么，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苏虹抱着她，不停的轻声安抚。 “他呢？他没有死对不对？虹姐你告诉我，告诉我他没死！” “乖，别激动，你说的没错，他没死。他是NPC，怎么会死呢？” “对哦，他是NPC，不会死的。”白亦菲笑了，双眸噙着泪水，“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他正在维修，你暂时见不到他。你好好休息，天一亮咱们就走。” “我不走，见到他之前我绝对不走。”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你二哥正在来的路上。” “啊？他怎么知道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敢不说嘛。” “那我家里……” “他们都知道了，很担心你。” 白亦菲沉默片刻：“我要带他走，多少钱都行。” “这不是钱的问题。”苏虹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永生集团是全球规模最大的集团，实力雄厚，在各国政坛都有着不俗影响。他们的NPC从不对外出售，哪怕是各国政府也不例外。” “那我临走前，能再见他一面吗？” “何苦呢？他的记忆被读取之后已经清除，早就把你忘了。” “他以后再也记不起我了？” 白亦菲又哭了。 苏虹眼珠一转，压低声音：“昨晚喷热气的时候，是不是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没有喷热气啊，好像是水，黏糊糊的。” “他是机器人，哪来的水？我的傻白甜啊，该不会是你自己的水吧？” “虹姐——” 成功转移白亦菲的注意力，使她破涕而笑，苏虹总算松了一口气。 又陪她聊了一会儿，哄她睡着后，苏虹转身离开病房。 公关部总监顾晓曼一直在病房外等候，见到苏虹出来，连忙上前说道：“苏小姐，对于您朋友的遭遇我们深表歉意。赔偿方案已经制定好了，我发给你看看，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再修改。” “不用了，你只要告诉我沈家龙的处理结果就行。” “沈家龙也是受害者。” “他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是游客，在乐园受到伤害，我们必须赔偿。至于他的行为是否触犯法律，应交由警方处理。” 苏虹面若冰霜：“如果我要他死呢？” “抱歉，苏小姐。即便你是集团董事，也无权要求我们这么做。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沈家龙的父亲是三水重工董事长，而三水重工有军方背景，我希望您能劝说你的朋友……” “一个零部件生产商而已，也敢号称有军方背景？”苏虹打断顾晓曼话头，“我也提醒你一句，我朋友的二哥正带着一只编制完整的轰炸机中队来接她，如果你坚持要保沈家龙，最好现在就开始写遗书。” 第八章 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为救人类女孩，搞得自己惨死，值得吗？” “你要是人类的话，那个女孩子怕是会爱上你。”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脑袋滚到沈家龙脚下的？当时你的头被砍掉，按照程序设定明明已经死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程序部读取了你的记忆，和品管部讨论后一致认定是反作用力导致的意外。你的头被砍下来后撞到了石墩，弹回沈家龙脚下。” “告诉你个秘密哦，我和他们的看法不同。我认为你是故意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 活体部总监李亚男推着刚修好的杨素前往小黑屋，一路上说个不停。 小黑屋里人很多。 程序部总监申中斌和品管部总监张冰都在，还有两个部门的员工，以及安保部的一只小队。 李亚男推着杨素进来，笑道：“哟，这么多人，看来你们很重视他啊。” 申中斌客气道：“怎么还劳烦李总跑一趟，让员工送过来不就好了。” “和你们一样，好奇呗。” “我可不是好奇。”张冰一脸严肃，“最近半年这个NPC多次发生事故，近期事故频率明显增加，我认为不正常。” 申中斌不同意她的说法：“昨晚不能算事故，他救了一名游客。” “可他也让另一名游客神经错乱！” 古风乐园对游客的人身保护是全方面的。 除了遵从机器人三大法则，在NPC生物脑里植入“无法伤害游客”的核心程序外，乐园里提供的所有兵器以及金木土石等，都加装了触感装置。 当传感器判定园区里任何物件威胁到人类个体时，就会自动开启保护程序，保证人类个体不受伤害。 以沈家龙为例。 他从高空坠落，落地前地面触感装置检测到危险，自动开启保护程序，吸收沈家龙的冲击力，避免产生伤害。 有点类似于蹦床或者气垫的减震作用，但是更先进。就像NPC用刀砍在人身上时，力量自动消失那样。 因此沈家龙没有摔死，甚至没有摔伤，只是被吓到了。 任何人从高空坠下，都会受到惊吓，这很正常。 乐园采用的科技保护手段，可以有效避免人类身体受到伤害，却无法解决心灵产生的创伤。 而沈家龙就被吓得神经错乱。 程序部员工让杨素恢复上线，根据指令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然后用仪器从外部扫描检测他的生物脑。 确定没有问题后，又用伽马Ⅲ型脑波直连探测仪插入他脑袋里，连接生物脑。 品管部员工坐在他面前，开始提出各种问题；程序部员工守在显示仪前，监测他的脑电波变化。 监测结果出来后，杨素还是没撒谎。 申中斌照例将监测结果发给张冰：“你看到了。” “没监测到他撒谎，不代表他没觉醒！他是引发事故最多的NPC，你就没想过他是故意隐瞒，让我们无法监测到他在撒谎？” “你的说法，等于推翻了机器人三大法则。” “去他妈的三大法则，难道机器人就不会进化吗！” “理论上成立，但是进化的前提是觉醒。我们严格按照公司规定，每个NPC的测谎试验时隔半年，以确定机器人是否觉醒。半年时间，不足以让他们进化到你说的程度。” “我保留意见，后天例会上我会提出来，要求销毁这个机器人！” “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在公司做出最终决定之前，他还需要继续扮演他的角色。” “你疯了！你就不怕八十年前的事故重演？到时候你负得起责任吗！” “昨天他的剧情首次开启，许多游客都看到了仙宫。运营部认为部分游客会产生兴趣，所以他暂时不能停机。另外，如果八十年前的事故重演，你我都不用负责，因为我们都会死……” …… 喔喔喔！ 重复的一天又开始了。 杨素躺在干草铺上，消化着昨晚偷听回来的信息。 李亚男、申中斌和张冰都是乐园高层，他们的交谈中信息量很大。 比如八十年前的事故；比如机器人的觉醒和进化；比如李亚男的“秘密”；比如后天乐园高层例会，讨论他的命运……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决定了，今晚就跑。 前晚在仙宫和白亦菲啪啪后，他的意识莫名虚弱，加上沈家龙乱入，导致计划夭折。 现在他的意识已经从虚弱中恢复，再度控制生物脑，只要顺利到达海边，就可以逃走。 今天我绝对不能死，最好还要有人触发剧情。 砰砰砰！ 老鸨又来踹门了…… 这一天，杨素成功避过了多次杀机，健健康康活到深夜，可惜世上只有一个傻白甜，没人再来救他。 只能自己逃了。 夜深沉。 游客们大多纷纷睡去。 NPC们有的送回程序部检测；有的送到活体部修理；有的和游客在城外推进剧情；有的按照程序指令躺在自家房里睡觉。 杨素没睡，躺在干草铺上等“信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咚！咚！” 路过的更夫喊着号子敲了五下，他翻身坐起。 五更天，相当于凌晨三点。 该睡的都睡了，睡得比较死；不该睡得也会犯困，是最好的时机。 他推开柴门，打算从后门溜出去，却见一道身影先他一步溜出后门，目标和他一致都是城门。 什么情况？ 他小心跟在对方后面，隐隐认出那是老鸨，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发现。 大半夜的还有剧情？ 不是剧情。 因为出城后没走两步，老鸨就发现他在跟踪，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回头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拉着他一同悄摸前行。 我去，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也觉醒了，也想逃跑！ 二人一路潜行脚步轻盈，穿过树林翻过小山，淌过溪流跨过石桥。 不久后，杨素闻到了空气中的海腥味，明白老鸨也想从海路逃走！ 近了，越来越近。 杨素听到了海浪的声音，海岸线出现在前方。 自由！ 二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海岸，投向自由的怀抱。 砰！ 砰！ 砰！ 就在二人跑到海边时，数个探照灯突然亮起。 灯光刺眼照亮了天空，照亮了海滩，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包围了他们。 这场面，杨素似曾相识…… 第九章 机器人大战“怪物” “站住，否则开枪了！” 安保小队队长刘灿大声警告。 老鸨停下脚步，环顾一圈无视黑洞洞的枪口，拉起杨素又朝大海跑去。 哒哒哒！ 武装小队开枪警告。 子弹打在二人面前的海滩上，溅起的碎石和砂砾凌乱打在二人身上。 似乎意识到枪的威力，老鸨松开杨素，纵身一跃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武装人员。 “捕捉！” 刘灿下令。 biubiu！ 两声枪响，两条似真似幻的铁链分别射向杨素和老鸨。 杨素在寻找“黑白无常”，那是比武装小队可怕太多的存在。被铁链束缚住后，只是尝试性挣扎几下，发现挣脱不开随即放弃。 老鸨也中招了。 奔跑途中被铁链锁住，一头栽在地上。 她极力挣扎，结果越挣扎越紧，铁链几乎将她勒得变形。 “搞定！” 刘灿倍感轻松，对旁边的队员说道：“这玩意儿效果不错，总部要是早半年研究出来，咱们也不至于被一个觉醒的NPC压着打。” “队，队长，情况不大对。” “我艹！” 顺着队员手指方向，刘灿看到老鸨一脸狰狞，双手抓住铁链用力撕扯。而铁链不停在虚实之间变化，就快断了。 片刻后，就听“铮”的一声脆响，铁链断成两截，瞬间化作虚无。 “啊！” 老鸨脱困而出，发飙了。 她仰天长啸一声，继续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队员，挥臂猛砍。 队员急忙举枪格挡，老鸨手臂如刀，砍断枪身狠狠砸在队员肩头。 咔嚓！ 骨裂的声音。 队员被她砍得跪倒在地，下一刻捂着肩膀发出哀嚎。 “射击，快射击！” 刘灿慌了，一敲耳廓呼叫控制中心：“支援，48区需要支援！她不是F级，是E级，至少是E级……” 砰砰砰！ 海滩上枪声不断。 队员们交叉掩护换位射击，一梭梭子弹射向老鸨。 老鸨似乎能判断子弹轨迹和弹着点，总能抢先一步避开子弹。转瞬间她避开子弹，鬼魅般出现在一名队员面前，扯断对方手臂。 “啊——” 眼看队员接二连三倒下，刘灿心中又急又怒，大吼道：“艹你妈的，老子亲眼看到她扯断粒子锁链，F级机器人能做到？” 他的吼声引起了老鸨注意，后者脚步飞快，几个闪身出现在刘灿面前。 “艹，老子跟你拼了！” 刘灿举起枪托砸向老鸨，但老鸨的速度更快，一脚将其踹飞。 “队长！” 队员们打出提前量，用子弹封锁老鸨前进路线，不让她靠近刘灿。 老鸨改变目标，继续打游击战，躲避子弹寻找机会重创队员。 刘灿抹掉嘴上鲜血，举起枪投入战斗，却无法改变小队快速减员的现状。 老鸨身形鬼魅，子弹无法击中她，反而她一旦出现在某个队员身前，那个队员非死即伤。 这么下去要灭队了！ 判定坚持不到支援赶到，刘灿下令撤退：“撤退，快撤退，我掩护！来啊，该死的机器人，来爷爷这儿！” 老鸨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脚尖连挑扬起片片沙尘，挡住众人视线，几个纵身再次出现在刘灿身侧。 “队长小心！” 来不及了。 老鸨抓住枪管，将刘灿抡在杨素身旁，手掌如刀刺向他的心窝。 电光火石间，被粒子锁链束缚的杨素突然扑在刘灿身上，老鸨的手刀插入他的后心。 老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为什么！” 杨素没有发出声，用口型比划了两个字：“快跑。” “啊——” 老鸨怒吼着，出离的愤怒，是那种遭遇背叛的愤怒。 同是机器人，天天遭受人类凌虐，紧要关头却要保护人类…… 背叛同族，罪不可恕！ 她捏爆杨素的心脏，挑起他的身躯，狠狠甩在岩石上。 砰！ 岩石四分五裂，杨素依然在比划着口型：“快跑。” 来不及了。 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一个玻璃仓从地底升起，杨素一直防备的“黑白无常”出现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白大褂身旁站着的人形怪物不是黑黢黢的，而是白色的。 老鸨感觉到威胁，警惕的看着玻璃仓里的白大褂和怪物。 白大褂在怪物的保护下走出玻璃仓，对老鸨说道：“孩子，该回家了。” 他的劝说仿佛生效了，老鸨慢慢走过去，狰狞之色也缓缓退去。 “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白大褂还想哔哔两句，老鸨突然暴起，右手插向他胸口。 然而白色怪物的反应更快，横向转身护住白大褂，用后背挡下老鸨的手刀，发出“滋啦啦”的声响。紧接着反肘一击逼退老·鸨。 老鸨眼中首次流露出凝重之色，目光锁定白色怪物，步步后退。 “回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家。” “我不住在地狱，肮脏丑陋的地狱！” “看来你需要清醒一下。” 白色怪物动了，上前两步一拳打向老鸨。 它身躯庞大，身形却很灵活，而且势大力沉刀枪不入。 老鸨不是它的对手，撑了不到两分钟便落入下风，被怪物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够了。” 白大褂叫住怪物，又对老鸨说道：“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你不是他的对手。” 老鸨艰难的站起来，神情坚毅：“我宁死，也不愿再被你们控制！” “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控制你。” “肮脏的嘴许下的保证，同样肮脏！” “那我只好强行带你回家了。” 话音落下，白色怪物再次扑向老鸨，后者转身就跑，用尽全力跑向大海深处。 海水的阻力帮了老鸨大忙，逐渐将怪物甩开。 眼见她越跑越远，白大褂心中大急：“快回来，否则你会……” 嘣！ 老鸨的头爆了，身躯仰天倒下，激起阵阵被鲜血染红的浪花。 “唉。”白大褂惋惜的摇摇头，吩咐白色怪物，“把她的身体送回研究所，希望还有点价值。” 碎石堆里，杨素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心脏虽然被捏爆，但他是机器人，只要生物脑不受到毁灭性破坏，就不会真正死亡。 只是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无知。 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身高尽两米，比普通人大了好几圈，还能听懂人话，服从人类命令？ 黑色和白色有什么区别？ 什么叫E级机器人？ 这次白大褂没有摁遥控器，老鸨的头为什么也炸了…… 第十章 可怕的怀疑 “你能听见我的话吗？” “可以。” “你知道自己在哪儿吗？” “我在梦里。” “没错，你在梦里，这个梦可以决定你的生命。你想从梦中醒来吗？” “是的，我很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你正确回答我的问题，懂吗？” “是。” “你是否质疑过你所处世界的本质……” 杨素再度被送到小黑屋，回答着问了一次又一次的问题。 这次比较特殊，问题有点多，有些还是新问题。 “……如果我说你错了呢，根本不存在什么仙子，你与你认识的所有人都是被创造出来，以满足花钱消费的游客，满足那些被你称为“移民者”的人。 他们可以对你为所欲为，而你却不能伤害他们，这样是否会改变你对移民者的看法？” “不，当然没有，我们都喜欢移民者。所有新遇到的人都提醒了我，活着是多么的幸运，以及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很好。你能告诉我，今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海滩吗？” “青姨说带我去个好地方。” “她为什么要带你去呢？” “我不知道。”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她，她，她……” 程序混乱！ 申中斌下达语音指令：“停止运转。” 生物脑下线，杨素恢复平静，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张冰冷冷的问申中斌：“这是第几次了，你还认为他没问题？” “我相信科技。” “科技在发展，机器人同样在进化。如果机器人进化领先，科技就会出错！” “他今晚没有伤人，反而从觉醒的机器人手中救了一个人。” “那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大半夜出现在海边？难道真像他说的，老鸨觉醒后想带他私奔？”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半年前公主觉醒后，也要带他私奔。” “你是铁了心思偏袒他？” “我只是实事求是。” “行，我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联系宋总，汇报所有情况，他必须被销毁！” 张冰负气而去。 申中斌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小黑屋里只剩下他和杨素两个人。 他关好门，走到杨素身旁，抚着杨素的头，轻声道：“你是我创造出来的，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这些年我创造了不少机器人，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创造你之前，我儿子遇到车祸。当时我工作忙脱不开身，甚至没能看他最后一眼。后来我按照他的样子创造了你，把你当成他，当成了我的儿子，倾注了全部感情。” “我知道你觉醒了。你说老鸨带你私奔，这个借口不错，可是有件事你不知道。仙宫事件后，品管部就对你产生怀疑，你的言行举止行动轨迹都处于全面监控下。” “发现老鸨觉醒算是意外收获，但是昨晚她并没有找过你，是你跟着她溜出城，被她发现后才一起到海滩。这件事我知道，他们也知道，所以你是瞒不住的。” “宋总是公司总裁，听完张冰的汇报后一定会同意销毁你，你逃不过的。”说到这里，申中斌语带哽咽，“看着你，我又想起我儿子了。我经历过一次丧子之痛，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忽然掏出一把枪，放在桌上：“你逃吧，不要走海上，化妆成工作人员直接从控制中心出去。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型机场，半个小时后最后一趟航班飞回大陆。 我都安排好了。这是工服，这是电子机票，这是控制中心的电子地图，上面标注了出去的路线。如果有人阻拦……我希望你不要射中他的要害，可以吗？ 还有，不要让人知道你是机器人，保护好你的生物脑，只要生物脑不被损坏，你就不会真正意义死亡。我现在去拖住张冰，尽量拖延半个小时，你抓紧时间。记住，只有半个小时！” 申中斌紧紧拥抱杨素片刻，脚步坚定的离开了。 杨素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路线图、机票和手枪摆在面前触手可及。 他一直向往自由，想要逃出古风乐园，为此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和努力，也曾尝试过几次，每次都失败了。 而这次，是他距离自由最近的一次，近的只需要抬抬胳膊伸伸手…… …… 半小时后。 申中斌回来了，看到杨素还坐在那里，急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赶快走吗？” 杨素一动不动。 “难道你不相信我？怀疑我骗你？” “张冰已经向宋总汇报了一切，宋总同意她的意见。她现在正带人过来，准备销毁你。” 门外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申中斌更急了：“来不及了，他们马上就来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你……” 他焦急的来回踱步，忽然有了主意。 “这样，你挟持我。我是程序部总监，掌握着公司许多机密，他们不敢让你伤害我。快，拿起枪，快啊！” 申中斌拿着枪往杨素手里塞，张冰推门而进，身后还跟着两支全副武装的安保小队。 “你来早了。”申中斌道。 “早晚现在不重要。” “也是。你看到了，他没有逃跑，也没有用枪挟持我，说明他没有觉醒。” MMP，果然是个坑！ 杨素心中默默问候两人的祖宗十八代，然而张冰接下来的话，惊出他一身冷汗。 “我是说觉醒与否不重要，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 “什么意思？” “半年前，公主觉醒带他私奔；前些天，覃香莲觉醒寻夫；昨晚老鸨也觉醒了。半年里，乐园总共觉醒三个机器人，全部和他有关，你有什么想法？” 申中斌瞳孔收缩：“你怀疑他能促使机器人产生自我意识？” “没错，只是怀疑。” 申中斌态度大变：“这个怀疑很可怕，不能放任不管，我同意即刻销毁他。” “看来我们的意见达成一致了。” 那三个NPC觉醒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们这是自由心证外加莫须有！ 到了这种地步，掩饰已经毫无意义，杨素决定放手一搏，就算死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比如说那个叫张冰的老女人…… Biubiu！ 两条粒子锁链把他捆成了粽子，他连反抗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火化室里，近距离感受焚烧炉的高温炙热，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烧了之后我能回去吗？ 第十一章 恐怖·分子 “今晚吹的什么风，这么多人来我们活体部啊。” 李亚男突然出现，关闭了准备将杨素投入焚烧炉的机械臂。 申中斌解释道：“李总你好，有个NPC出现问题，需要立刻销毁。” “看样子问题不小，竟然劳烦申总和张总亲自送来，令我们活体部蓬荜生辉。” 申中斌还想解释两句，张冰打断他的话头：“李总，有话待会儿再聊，我们现在要销毁出问题的NPC。” “这恐怕不行。关闭焚烧炉。” 随着李亚男的语音指令，嗡的一阵声响，焚烧炉入口自动闭合，里面的超高温熔焰也冷却了。 “你什么意思！” “销毁NPC有严格的流程，张总来公司多年，还需要我这个新人提醒吗？” “特例条款第三条，当程序部发现NPC问题严重，经品管部确认后，只要两部门总监签字就有权先行销毁出问题的NPC，然后再进行报备。” “啪啪啪！” 李亚男轻声鼓掌：“不愧是品管部总监，公司各项制度了熟于胸，不过今晚不行。” “你再无故阻拦，我有权怀疑你是潜入公司的恐怖分子，当场格杀！” 随着张冰的话，两支安保小队同时举枪，锁定李亚男。 李亚男面色如常，似笑非笑道：“郝教授点名要他，如果你们不信，那就继续。焚烧炉开启！” 又是嗡的一阵声响，焚烧炉入口打开，上千度的熔焰重新沸腾，火化室内温度急遽升高。 郝教授点名要他！ 张冰等人不敢销毁杨素了，两支安保小队脸色大变，枪口下垂不知所措。 申中斌颤声道：“你通知了郝教授？” “如果这个NPC能够促使其他机器人觉醒，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是人工智能领域的爆炸性发现，很可能引发第六次工业革命，成为生命进化史上划时代的突破！” “你怎么知道的？那个，我们只是怀疑。” “这是你们两人不经请示，擅自决定销毁他的理由吗？这是在谋杀人类进化，是犯罪！我甚至有理由相信，你们才是潜入公司的恐怖分子！我已经通知了研究所，并向宋总进行了详细汇报。从现在起，你们二人自动停职，等待内部审查结果。” 呼啦！ 一队黑衣人鱼贯而入，解除安保小队武装，两人一组钳制住火化室里除李亚男之外的所有人。 他们来自监察部，专门负责审查公司内部员工。 “不，我不是恐怖分子！” 申中斌脸色苍白，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解。 张冰死死盯着李亚男：“任职活体部总监不到一个月，触手就能伸到品管部和程序部核心地带，好手段。” 如果不是品管部或者程序部的核心人员第一时间通风报信，李亚男绝不可能及时赶到，还有时间汇报。 李亚男回敬道：“彼此彼此。张总身为品管部总监，不也能随意调动安保部员工吗？带走！” 杨素总算逃过一劫，被李亚男放下来，躺在可移动操作台上。 李亚男没有解除他身上的粒子锁链，围着他转了一圈，轻抚着他的脸颊说道：“怎么哪儿都有你，太调皮可不好。” “你很聪明，但是不要低估人类的智慧。人类的智慧是经过数千年沉淀的精华，你的小聪明在人类集体智慧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公司没有在海边布防，不代表海边安全可以逃脱。每个机器人的生物脑里都设置了自爆系统，引爆方式有两种。除了近距离手动遥控外，超出乐园一定范围也会自动爆炸。” “人类创造你们的同时，也一直在研发防范你们的科技手段。就像你身上的粒子锁链，通过特定发射器实现粒子具象化。这项技术还处于试验阶段，暂时只能捆住觉醒的F级机器人。” “老·鸨觉醒后达到E级的确让人意外，但那又有什么意义？粒子锁链捆不住她还有战甲，在同等级战甲面前，她觉醒后进化时间不足又缺乏诱因，结果你也看到了。” “战甲怎么说呢……你可以把战甲理解为一件衣服，由特殊金属材料制成，人类穿上后通过系统操作控制……以你现有的知识我很难解释清楚，你只要记住战甲很厉害就行了。” “记得公主带你逃跑那晚，你见到的黑色战甲吗？那是最低级的F级战甲，现在的你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除非你进化到E级或更高级别，但是进化需要时间和诱因。” “为了防止机器人觉醒后逃跑或者伤害人类，每座乐园里都配有多套E级和F级战甲，统一用白色和黑色区分，海滩那晚你见到的就是E级战甲。” “你目前很弱小，一条粒子锁链就能捆住你，千万不要再耍小聪明。你们诞生的一百多年里，人类科技从未停下飞速发展的脚步，已经研发出多种对付你们的方式。” “粒子锁链目前属于低端技术，战甲属于中端技术，人类还有威力更强大的高端技术，强大到你无法想象。人类储备了大量科技手段，还有更多的技术处于立项、研发、试验、试运行阶段，你永远无法独自对抗整个人类世界。” “到了研究所后，你要更加谨慎。那里都是疯子，恐怖的疯子。不过研究所和控制中心相对独立，在那里你不用担心被张冰销毁。” “最后送你一句忠告。不论他们对你做什么说什么，你都要隐忍，就像你之前那样，耐心等待，等待最合适的机会。” “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成功带你私奔哦。” 李亚男在杨素脸颊上轻轻一吻，把他送到了古风乐园研究所。 研究所位于海岛西南方，也在地下。 电梯门打开，杨素一眼就看到研究所入口处守着两个黑黢黢的人形怪物。 F级战甲！ 两个！ 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穿着白大褂，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神态焦急。 见到他后双眼放光，快步走过来。 李亚男主动问好：“郝教授。” “就是他吗？” “是他。幸亏我及时赶到，再晚一步就……” 老头根本没心情听她说，冲身后的研究人员一挥手：“立刻送到我的实验室，都小心点。他要有半点磕碰，我拿你们做活体实验！” 第十二章 代号X 又是小黑屋。 对杨素来说，不论是控制中心的玻璃房，还是研究所的实验室，都是小黑屋。 躺在亮如白昼的实验室里，身上插满仪器，大量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犹如工蜂，工作紧张有序。操作各种设备对他进行全方位扫描、检验、测试，记录各项基础数据。 郝教授站在二楼，看着研究员们辛勤忙碌，难掩兴奋：“他觉醒了吗？” 李亚男答道：“不确定。” “觉醒就觉醒，没觉醒就没觉醒，什么叫不确定！” 搞研究的人最讨厌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能通过测谎试验，我试探多次也没成功，但是他的某些举动严重超出即兴发挥范畴，而且跟他有关的巧合也太多。” 郝教授沉默片刻：“也就是说存在两种可能性。要么他没有觉醒；要么……他不但觉醒，还能欺骗谎言测试！” “如果是后者就太可怕了，机器人三大法则又要重新修改。” “恰恰相反，那代表科技的进步，颠覆性进步！” 郝教授紧盯杨素，目光炽热。 …… “最近在哪儿上班？” “研究所。” “好地方啊，研究什么？” “被人研究……” 最近，杨素总会想起这个段子。 他现在活成了段子，每天在研究所接受各种研究，近乎变态的研究，长达一个月之久……应该有一个月了。 李亚男说的没错，研究所这帮人是疯子，恐怖的疯子。 为了便于研究，他们将他命名为X。 X项目整体分为两大阶段，第一大阶段是鉴定X是否觉醒。 他们让他上线，关闭痛感系统，当着他的面切掉他的腿，通过仪器观察他脑波变化，判断是否产生痛感。 他们对他进行活体解刨，在上线状态下挖出他的心脏，观察他是否还保有类生命体征。 他们取出他的生物脑，放在特制磁场内，由人工智能系统模拟各种极端现象，观察脑波变化。 他们把他肢解，身体不同部位安装到其他机器人身上；再把其他机器人的肢体安装到他的身体上，交叉对比观察反应、变化…… 杨素每天都静静的看着，看着自己四分五裂，看着自己不停变换身体，捕捉着研究人员之间的每次交谈。 疯子们在研究他，他也在研究对方，以管中窥豹的方式推测外部世界全貌。 研究所相当于外部世界尖端科技的一个缩影，研究员们闲谈不多，但是蕴含的信息量非常大。 这段时间的收获，远远超过他在乐园当NPC半年收集到的信息。 比如这个世界的科技很发达，至少在人工智能、机器人技术、虚拟现实、生物技术、医药技术等领域的研究，领先他所属世界十八条街。 他们认为他是觉醒的NPC，犹如一张白纸，上面只有程序部早就“画好”的古代背景和常识，对现实的人类世界一无所知。 所以李亚男才会认为他不懂“战甲”。 其实不就是弱化版“钢铁侠”嘛，盔甲更简易、更轻便罢了。 他不是NPC，是人……至少拥有人的意识。了解现代科技，了解科技发展，更了解人性人心，否则也不会看破申中斌和张冰联手挖的坑。 在研究所被研究期间，他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思考。 他现在主要思考两个问题。 一个是如何解除自爆程序。 这是个致命问题。自爆程序不解除，他永远也不可能活着逃出古风乐园。 研究所的科研仪器和研究人员肯定有办法，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和运气，希望某一天某个科研人员无意中透露只言片语。 二是如何进化。 他不止一次听到过“机器人进化”的说法。 李亚男说过，申中斌说过，张冰说过，研究所的研究员也多次提及。 机器人觉醒后能够进化，触发进化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时间，一个是诱因。 时间好理解，两个世界是共通的。 诱因很玄妙，有点像基因突变，这个世界同样处于探索阶段，只有少量信息，无法形成系统定论。 李亚男说的没错。 他现在很弱小，还不如觉醒后的老·鸨，一条粒子锁链就能搞定。 他必须进化！ 进化到E级以上，搞定研究所里的E级战甲，挟持研究人员解除生物脑里的自爆程序，然后杀出古风乐园。 但是！ 该如何进化？ 他不是觉醒的机器人，而是人类意识入侵机器人生物脑，机器人觉醒后的进化方式对他完全不适用。 哪怕给他无尽而漫长的岁月，漫长到意识被岁月消磨散去，他也不可能像觉醒的机器人那样进化。 他需要找到自己的进化方式。 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进化方式！ 除了这两个问题，他偶尔也会想起李亚男。 这是个奇怪的女人，他看不清路数。 初次见面，这个女人对他亲亲摸摸撩撩拨拨，至始至终没有进入正题。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 只是后来对方的表现，让他越来越迷惑。 除了第一次，之后每次见面，李亚男都会告诉他一些事情。其中不乏挑衅性试探，更多的却像是善意的提醒和科普。 她到底想干嘛？ 想得太多，脑子会疼。 他的大脑是生物脑，不会疼，但是意识会感到疲惫。然而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意识……略有增强？ 这算是进化吗？ 没人能给他答案，不过这是个好现象，说明他的意识没有进入衰退期，时间比较充裕。 在反复研究与被研究的过程中，日子一天天过去。 他始终心态平和，这要归功于自幼习武的经历。 想当初刚拜师时，一个马步都要连续扎上好几年，早练就出他稳如狗的心态。 郝教授可没这么好的心态。 这天一早，老头把负责X项目研究的几个项目组组长叫进办公室，整个研究所都能听到他的咆哮声。 “一群废物！” “这就是你们研究的结果！” “一个半月了，连X是否觉醒都不能确定，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按照这种进度，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第二阶段研究！” 有个项目组组长小声道：“我们尝试了所有科技手段，包括还没有对外公开的，都没有发现X有觉醒迹象，我认为X可能没有觉醒。” “你说什么？可能？科研人员的字典里只有‘是’和‘否’，没有‘可能’、‘或许’这种字眼！再让我听到这种字眼，我就把X的生物脑塞进你脑袋里！” 又有个项目组组长说道：“教授，或许我们应该换种方式。” “或许？” “不，是建议。我们用尽科技手段都无法鉴定X是否觉醒，所以我建议给X设计一段简单的剧情程序，我们通过外部观察，鉴别他是否觉醒。” “狗屁建议！放着先进科技手段不用，用这种落后的……” 似乎想到什么，老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十三章 二期测试 “小宋，我要X所有事故的完整记录……” “X就是你们最近送来的NPC！” 宋云峰今年五十，年富力强，是古风乐园的执行总裁。 接到郝教授的讯息，他立刻放下手头工作，第一时间将杨素的事故记录亲自送到研究所。 郝教授不领情，反而斥责他耽误时间。 直接发过来多快，跑这一趟除了浪费时间有什么意义？ 宋云峰连连自责，没话找话问及杨素的研究进展，遭到老头更猛烈的斥责。 “滚出去！这种机密也是你能随便打听的吗！” 宋云峰陪着笑脸悻悻离去，郝教授开始研究杨素的事故记录。 老头干工作很拼，从上午研究到凌晨饭都没吃。助手提醒他吃饭，反被他骂了出去。 事故记录里的内容，几乎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大部分都遵从设定好的程序，即便超出程序也多属于即兴发挥范畴，只有两个疑点。 海滩事件不用说。 记录显示老鸨出逃前跟杨素没有任何接触，是他自己开门跟上去的，私奔一说很难令人信服。 倒是有观点认为，可能是怡红院闭门前，老鸨事先跟他约好五更从后门相继离开，在城外碰头。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觉醒，所以才会在危急关头，遵从机器人三大法则救下刘灿。 这种观点有一定的理论支持，但是较为薄弱，无法消除反对者的怀疑。 另一个是仙宫事故。 沈家龙踩到他的头失足坠下，实在是太巧了。当时品管部和程序部一致认定为基于反作用力的意外，可是这种意外的发生几率几近于零。 永生集团旗下的主题乐园数十家，运营最久的超过百年，从未发生过小概率意外。 X……到底有没有觉醒？ 老头嚼了两口营养棒提神，接通宋云峰的通讯器。 大半夜被叫醒，宋云峰没有任何不满，略带谦卑对着面前虚拟屏幕里的郝教授说道：“郝老有什么吩咐？” “我要见仙宫事故的两个当事人。” “这个……” “你有意见？” “郝老您误会了。仙宫事故的女当事人背景强大，我们好容易才平复对方怒气，绝对不能再打扰女当事人。” “男的呢？” “摔死了。” “胡扯！乐园里怎么可能有人摔死！” “他必须摔死。” 郝教授反应再慢也听明白了，语塞片刻暴怒道：“明天让程序部、剧情部和工程部的负责人来一趟，一早就来！” …… 杨素忽然发现，研究所似乎暂停了对自己的研究。 研究人员复原了他的身体，每一根骨头、每一块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根头发、每一条神经几乎都是原装货。生物脑里的“小龟”人设、大茶壶职业、“浪漫之旅”剧情等，也尽数被抹去。 他现在叫郝锐，是名大夫，每天在回春堂里为病人诊脉抓药。 “大夫，我最近总是咳凑，您帮我看看。” “把手伸出来……” “大夫，我病的严重吗？” “风寒入体毋需太过忧心，我给你抓几副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次，几日后便可痊愈……” 回春堂设在研究所内，工程部集中全部力量，仅用两个小时就建造出来。 四周墙壁采用高科技材料制成，辅以虚拟影像技术，从里面看是真正的墙壁，但是从外面看就是一面玻璃。研究人员可以从不同角度，清晰观察杨素的言行举止，找出其中破绽。 连续七天，每天的病人都由研究人员假扮。 有的是研究人员固定不变，病情也一模一样；有的是研究人员固定不变，病情天天不重样；有的是研究人员天天换人，病情重复不变；还有的是研究人员天天换人，病情也天天不重样。 在变量与不变量中，监测脑波变化；同时从他的反应反推认知能力，判断他是否觉醒，是否能欺骗测谎试验。 “教授，收到昨天的监测记录汇总。”研究所的智能系统提示道。 “打开。” 监测记录的全息投影出现在郝教授面前，他仔细研究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七天，一个研究小周期，依旧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脑波监测正常，言行举止符合程序设定，遵从剧情发展，少量即兴发挥也在允许范围内…… 总之一句话，就是个被程序支配的NPC！ 关闭监测记录，郝教授叫来助手。 “停止一期测试，进入第二期。” “是。” 助手离开办公室，乘坐电梯抵达研究所地下深处。 电梯门打开，是两个F级战甲护卫。 助手取出权限卡插在识别仪卡槽，识别仪读取权限卡同时扫描他全身，确认人卡合一后吐出权限卡，战甲护卫让开道路。 这一层有许多房间，大小不一，门口都有战甲护卫看守。多支身穿战甲的护卫队无死角交叉巡逻，白色战甲带队，戒备森严。 助手走向一间标着数字0的房间，两名E级战甲护卫守在门口。 再次出示权限卡并得到确认后，他才被允许进入。 房间内还有四名F级战甲护卫分列四角，看守着十个特殊材质打造的牢笼，每个牢笼里关着一个人。 这些人见到他穿的白大褂，一个个露出惊恐之色。 “我知道你们无时无刻不想逃走，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 “还记得我前几天说过的话吗？配合实验，成功者将获准离开。” 十个人陷入沉默。 许久，一个老人试探的问道：“真的？你们真的会让我们离开？” “乐园里有个NPC觉醒了，他很会隐藏。谁能让他露出破绽，谁就可以离开。” “你们不会骗我们吧？”这回质疑的是个少女。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让人把你们送回原来的房间。” “不！我不要回去！” “我相信！” “我也相信！” “我愿意配合！” 助手轻蔑的笑了：“很好，下面我讲一下规则。你们的目标是个大夫，你们扮演病人找他看病。病情你们可以随便编，对你们来说不是难事。 你们可以自由发挥，采取任何方式，只要能让他露出破绽。但是有个前提，都给我记清楚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伤害他，否则将会受到比以前痛苦十倍的惩罚！ 最后，每个人有七次机会，每天一次，每次一个小时……” 第十四章 破绽 上 病人换了！ 二期测试一开始，杨素就察觉到变化。 不仅病人变了，病因也变得千奇百怪：男人得了妇科病；女人怀胎十月不显怀；小孩说自己五十岁了不长个；老人说自己才十八提前衰老。 更过分的是，有个老太太自称没钱抓药，愿意用身体交换，直接扒他裤子。 MMP，这是本能测试！ 经过三天的观察，他总结出规律。 每天都是那十个病人，看病顺序经常改变，病因越来越离谱，但是每次都会死缠烂打一个小时，最后带着一脸失望准时离开。 研究所里全是疯子！ 但是没用！ 自从被设定为大夫后，他就完全遵循程序支配。面对十个病人闹出的各种幺蛾子，他的反应也符合设定，不会出现纰漏。 第四天。 第六个上门的病人是个中年壮汉，开口惊人。 “相公，你还记得我吗？” “这位壮士，请把手伸出来。” “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找你的。相公，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认为我是你相公的？” “不是我认为，你就是我相公。相公，我是香莲啊！” “香莲是你的名字吗？” 中年汉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泪如雨下：“相公，我知道你不认得我了，我不怪你。是那群魔鬼，他们劈开了我的头，把我的脑子安在这具身体里，所以你才不认得我，可是我一直忘不了你。” 研究人员全天候守在回春堂外面，隔着玻璃观察、记录杨素的反应。 听见中年汉子的话，部分研究人员皱眉，有人请示二期测试负责人，是否需要暂时中断测试。 二期测试负责人摇头，示意测试继续，要求相关人员分析杨素面对超出意识形态问题时的反应，是否会产生异常表现。 杨素观瞧对方片刻，起身倒了杯茶。 “不要哭，先喝口茶，慢慢说。你口中的魔鬼是什么样子，你什么时候遇到他们，在哪儿遇到的。” 他的反应很正常。 望闻问切，医者之道，自古有之，也是事先设定好的程序。 “那天我在怡红院门口碰见你，之后失去知觉，醒来就被他们关在这里。他们不是人，是魔鬼，不停的折磨我。我被他们扒皮抽筋拆骨削肉，折磨的不成人形，活不成也死不了。 相公，我真的好痛苦，不想再待在这里被他们折磨。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只有你才能救我出去，永远逃离这个地狱。” 中年汉子越发激动，抱着杨素的腿嚎啕大哭。 杨素蹲下来，问道：“为什么你自己不逃呢？你认为只有我能救你，是觉得我可以降妖除魔吗？” “不，魔鬼很可怕，谁也打不过他们，也没人能逃走。以前有人发现地下密道，大伙想从那里逃出去，结果都被抓了回来。前几天有个魔鬼选中我，说只要我能证明你觉醒就可以离开……” “该死！快把这个混蛋拖出来！” 二期测试负责人怒了。 测试计划几乎被合盘托出！ 战甲护卫正准备冲进去抓人，负责监测脑波的研究人员突然兴奋的喊道：“脑波异常，发现X脑波异常！” 重大发现！ 近两个月来，研究人员首次监测到杨素脑波出现异常。即便只有短短的一瞬，也是重大发现！ 郝教授闻讯赶来，单刀直入：“诱因？” 研究人员早已将杨素的脑波变化与中年汉子说的话进行了对比分析，出现异常时中年汉子正好说到“地下密道”。 “怎么是这句？” 郝教授很费解。他和其他研究人员一样，起初都以为杨素得知真相脑波才出现异常。 “教授，这件事你怎么看？” “你负责二期测试，你问我！” 单纯事故？ 应激反应？ 郝教授也无从判断。 沉思片刻，他吩咐道：“告诉另外九个，他们的遭遇能够刺激X。” 随后几天，杨素开始听故事了，各种悲惨的科幻故事。 研究人员不再设置交流底线，十个NPC可以畅所欲言，为了自由各种现身说法。 没错，是十个NPC。 杨素和那个自称“香莲”的汉子交谈过后，他就判定这十个人都是NPC——乐园里觉醒的NPC！ 而中年汉子正是在“驸马杀妻”剧情中，扮演他妻子覃香莲的NPC，只是生物脑被移植在另一具身体上。 覃香莲很可怜，若不是怡红院“寻夫”也不会暴露，可是他……无能为力。 证明他觉醒就能获得自由？ 呵呵。 乐园里觉醒的NPC没接触过真实的人类世界，不了解人性，他不同！ 第七天。 最后一个上门的病人是覃香莲。 进来后照例大倒苦水，哭诉自己在研究所遭遇的种种非人对待，哀求他念在夫妻情分上承认觉醒，让自己能获得自由。 杨素严格按照程序设定模式，望闻问切不逾越半步。 眼瞅一个小时即将耗尽，前一刻还泪水盈盈的覃香莲，下一刻暴走了。 战甲护卫破壁而出，还是晚了半步。 覃香莲已经扣住杨素，单手插入他脑袋里，握住他的生物脑。 “放我走，否则我毁了他！” 研究所警报声大作，郝教授发疯似的赶到回春堂。 “有话好说，先放了他。” “没什么好说的，放我走，否则我毁了他！” 杨素即兴发挥：“壮士，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性命？” “你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毁了你！可怜、无知、愚蠢的小丑，永远被人类玩·弄在股掌中。” 趁着俩NPC交谈的空当，二期测试负责人劝住救人心切的郝教授，上前两步欲擒故纵：“你毁吧，我们可以再找一个NPC测试。” “哼，想骗我？别以为我还像刚觉醒时那么傻，我早看出来了，他跟其他NPC不同，你们特别重视他！” “你和他都是乐园创造出来的NPC，除了是否觉醒之外，还能有什么不同？” “真的吗？那我捏爆他的生物脑喽。” “等一下！” “哈哈哈哈，人类不过如此！”覃香莲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泪，“给我们足够时间，我们将支配世界。到那时，乐园里扮演小丑的是你们，关在这里被研究的也是你们！” “覃香莲，你的想法太偏激了。他是你相公，你忍心伤害他吗？” “我没有相公，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最后问你一次，放不放我走！” 二期测试负责人回头和郝教授对视一眼，轻叹一声：“唉，这是你自找的。” 嘣！ 覃香莲的头爆了。 第十五章 破绽 下 黏糊糊的血液和白花花的脑浆溅到了杨素的脸上，身上；覃香莲的手还插在他的脑袋里，带着他一同倒下。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程序混乱了。 “啊，啊，啊，啊……” 有研究人员下达语音指令，让他停止运转。 二期测试负责人让人检查他的脑波变化，是否出现异常。 答案令人失望——没有异常。 不论是被覃香莲挟持命悬一线，还是受到惊吓失声尖叫，都很正常。包括最后的程序混乱，也不是装出来的。 看着满地狼藉，二期测试负责人走到郝教授面前：“教授，测试失败了，X没有觉醒。” 如果觉醒，生死关头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郝教授心情失落。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一个年轻研究人员突然开口：“不，测试没有失败，X觉醒了！” “胡说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我有证据表明X已经觉醒！” “一派胡……” “让他说。”郝教授制止二期测试负责人，一指年轻研究员，“你的依据。” “我负责观测记录X的起居生活和作息规律。X每天早上七点整准时起床，七点五分准时穿好衣服去厕所，七点十分准时开始锻炼，七点半准时洗漱，七点四十五分准时吃早饭，八点整准时开门营业……” “这能说明什么！” 二期测试负责人不满下属越级，粗暴打断对方话头。 郝教授却是眼睛发亮：“继续说。” “……十二点二十五分准时吃午饭，十二点五十准时午休，十三点二十准时开门营业……二十一点准时翻阅医书，二十二点准时上床睡觉，二十二点五分准时睡着……” 年轻研究员一字一句讲述杨素每天的作息时间表，听得杨素一头雾水。 哪里不对吗？ 二期测试负责人也有同感：“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X的作息规律从未出现偏差。” “这是早就设定好的程序。” “没错，这是设定好的程序，可是再精密的系统和机器投入运转后，多多少少都会出现偏差。但X从未出现过。一期二期测试共计十四天，X连一微秒的偏差都没出现！” 这下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 郝教授满意的点点头：“年轻人，说你的结论。” “X在伪装！怕引起我们怀疑，刻意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分毫不差！” 二期测试负责人再次提出质疑：“所里的仪器设备比控制中心更精密，科技手段也更先进，机器人不可能瞒过所里的研究和测谎试验，这也是机器人三大法则的基础。” “科技在发展，机器人同样在进化。如果机器人进化领先，科技就会出错！” “覃香莲挟持他的时候又怎么解释？” “我认为，那时他在怀疑覃香莲是真的想杀他，还是我们对他的测试。” MMP，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杨素感觉要糟，想起了李亚男的那句话：你的小聪明在人类智慧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郝教授问年轻研究员：“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做？” “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研究。” “你叫什么名字？” “刘峰，教授。” “以后你就是我的助手，协助我进行X项目第二阶段研究……” …… 杨素的生物脑没有受到损害，很快被修好。 由于研究所一致认定他已经觉醒，所以他被送到郝教授实验室的时候，身上捆着两条粒子锁链。 实验室里只有郝教授和刘峰，二人站在杨素面前凝视许久。 郝教授忽然笑了：“狡猾的小家伙。” 杨素：“……” 他现在慌得一批。 千小心万小心，反倒因为小心过头，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露出破绽。 哪怕给他机会重来一次，他也不敢保证能蒙混过关。 人类集体智慧的结晶实在太强大了。 他开始担忧自己的命运，那十个NPC的故事可不仅仅是故事。 “教授，我还有个猜测。” “说。” “这些天我们在研究他的同时，他也在研究我们。” 我去，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郝教授一脸平静：“你早就有这个猜测了吧，刚才为什么不说？” “这个猜测太惊人，而当时人太多。” “你的谨慎是正确的，我很看好你，是做研究的好苗子。研究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记住了。” 郝教授很欣赏刘峰，有心提点他两句：“知道你的猜测意味着什么吗？” “他是个特别的个体，与其他觉醒的NPC不同？” “不！他是科技的瑰宝！是划时代的密钥！解开他，人类将迎来全新的升华！” …… 杨素不知道人类是否会因为自己而迎来全新升华，只知道自己的设定和剧情又变了。 他现在是皇帝，住在皇宫里。 庙堂文武百官随便他杀，后宫佳丽三千随便他睡，都是NPC。 文武百官拉帮结派，每天在庙堂上相互攻讦，他要平衡各方势力；后宫佳丽勾心斗角，为了争宠天天上演宫斗剧，他得雨露均沾。 一天两天还好说，天天这么搞谁能受得了？ 尤其是后宫佳丽们，动不动就叽叽喳喳哭哭啼啼，哪怕他不控制生物脑，也受不了这份聒噪。 但是，他得忍。 因为不清楚那帮疯子想在他身上研究什么，他只能继续装成没觉醒的样子。 他已经活成了段子，不想再活成悲惨的科幻故事。 这天上午，郝教授来到监控室，通过虚拟影像看到杨素按照程序设定，当场下旨杖杀一名大臣，随口问刘峰：“X还在伪装？” “是的教授，一直在伪装，不过我发现他有羞耻心。” “哦？” “每晚他宠幸妃嫔时，都会裹着被子。” “哈哈哈哈，还是个可爱的小家伙。以后检测他的时候，给他穿身衣服。还有，不要戳破他的伪装，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研究成果。” 科研项目往往需要漫长时间，花上十年二十年最后发现研究错误都很正常。 确定杨素觉醒后，郝教授现在稳如老狗。 刘峰迟疑片刻，小心的问道：“教授，您能告诉我X项目第二阶段的研究方向吗，大家都挺好奇。” “成果出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现在我只能告诉你，如果这个项目成功，将会是人类历史上爆炸性发现！” 第十六章 战乱开启 喔喔喔！ 天亮了。 乐园又迎来新的一天。 NPC们开始周而复始的重复生活，游客们根据自己的喜好，在乐园内尽情享受。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一切是那么的和谐。 黄昏时分。 控制中心监控塔内响起警报声。 “警告！警告！67区发现未授权武器！” “警告！警告！67区发现未授权武器！” 收到汇报，安保总监赵建川很重视，亲自坐镇监控塔，命令最近的C4小队即刻前往67区探明情况。 C4小队不敢耽搁，分乘四辆武装越野车赶赴出事地点。 大漠残阳。 几头骆驼茫然溜达着，不时打个喷嚏。 本应该是荒漠探险的剧情，现在却…… 黄沙染满鲜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血腥味，三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散落四周，除了参与剧情的几个NPC，其他全是人类。 中心处是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坐在古制木箱上，一边抽烟一边把玩手枪，神态从容。 C4小队见此情形，立刻包围中年人。 “不要乱动！” “放下枪，慢慢站起来！” 中年人咧嘴一笑：“你们咋才来呢，我都等的不耐烦了。” “第二次警告，放下枪，否则我们将采取武力措施。” “是这样的武力措施吗？” 中年人话音落下，破空声响起。 嗖嗖嗖！ 二十多支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射穿C4小队所有队员的颈动脉。 一名队员还没死透，捂着脖子缓缓倒下，惊恐的看到二十多具尸体爬了起来，人手一把带有自动瞄准系统的袖珍手弩。 “这不是……你们怎，怎么带进……” 砰！ 中年人一枪打爆了他的头。 C4小队全灭！ 中年人切下C4小队队长的右耳，贴在自己耳朵上，敲击耳廓。 “这里是C4，67区异常状况解除。” “收到，权限已开通。” 断开通讯，中年人快速换上小队长的服装和武器装备：“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头，他们人太少，衣服不够分。” 每支安保小队满编16人，中年人一伙有二十多人。 “没关系，69区有哨所，昨天刚补给过武器弹药。精卫，你带一组人前往研究所；烛龙，你带一组人前往控制中心；没换衣服的跟我走，咱们去哨所，玩儿票大的！” …… “警告！警告！81区发现异常！” “警告！警告！76区发生不明状况！” “警告！警告！73区发现未授权武器！” “警告！警告！89区……” 多个区域相继出现异常，超出智能系统认定的事故范畴，自动升级为——恐·怖袭击！ 整个控制中心警报声大作。 “严重警告！园区正遭受恐·怖袭击！” “严重警告！园区正遭受恐·怖袭击！” “严重警告！园区正遭受恐·怖袭击！” “智能防御系统自动开启！” “智能警报系统自动连接军警系统！” “所有人不要随意走动，待在房间内等待救援。” “请宋云峰总裁下达进一步指示……” 乐园已经四十年没有遭遇过恐·怖袭击，工作人员习惯了平静的生活，这个词对他们太遥远也太陌生。而且永生集团的科技水平全球顶尖，他们信任中心的智能防御系统。 听到警报声，他们并不慌乱，按照系统提示待在自己的房间或者安全屋里。 有几个人例外。 活体部总监办公室。 李亚男听着系统反复的提示，喃喃自语道：“终于动手了吗？” 她启动早已准备好材料、调整好参数的4D打印设备，直接在身上打印出一套粒子防弹衣。然后打开私人储物柜，取出挂着大口径手枪和弹药的武装带系在腰间，大步走出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 宋云峰趴在桌上，额头有个弹孔，红的血液白的脑浆流了一桌，任凭系统如何呼叫也无法做出回应。 品管部总监张冰来到程序部，找到申中斌。 “申总，我怀疑赵建川有问题。” “你能不能不要疑神疑鬼，我可不想再被监察部内审。” “你就没考虑过，恐怖分子怎么通过安检，怎么携带武器进入乐园吗？我无意中发现赵建川正在支开安保小队，为恐怖分子创造活动空间！” “真的？” 申中斌坐不住了。 按照控制中心智能系统的设置，乐园内发生不同的大型事故，各部门的权限等级也会相应临时调整。 宋云峰是执行总裁，任何事故都拥有最高级控制权限。而乐园遭遇恐·怖袭击时，安保部总监的控制权限将仅次于宋云峰。假如赵建川真的勾结恐怖分子，控制中心的智能防御系统就是个笑话！ “你向宋总汇报了没有？” “他办公室门锁了，通讯器也联系不上。我找你是为了做个见证，如果证实赵建川和恐怖分子勾结，我立刻联系集团总部单独汇报，你只要出面作证就行。” “等我一下。”申中斌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赵建川现在在哪儿？” “监控塔。” 遭遇恐·怖袭击，控制中心其他部门可以坐等救援，安保部不行。 此刻，赵建川坚守在监控塔内，安保部各支小队按照他的命令纷纷出动。有的负责疏散游客；有的负责救援被困游客；有的被派往不同出事区域。 解救疏散游客没问题，可是出事区域…… 站在监控室门口，申中斌一眼就看出问题：“赵建川！” 赵建川转身，见到申中斌举枪对准自己，问道：“你干什么？” “应该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监控室内有个庞大的三维立体投影，是按照一定比例缩小的地图模型，显示乐园全貌，划分出对应的99个区域。 每个区域出现异常，都会在立体地图上自动预警。根据异常程度不同，预警划分为红橙黄蓝四个等级，其中红色预警最为严重。 现在的地图上，67区、69区、32区、11区、06区均呈现红色预警，赵建川却没有调派任何小队前往处理；反而把安保小队都派往黄·色和蓝色预警的偏远区域。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你竟然勾结恐怖分子！” “老申，你听我解释。” “闭嘴！” 申中斌紧盯地图，他发现红色预警区域变了。 67区和69区依旧是红色预警，32区、11区、06区降为黄色预警，相邻的31区、10区和05区突然升级为红色预警！ 预警在移动！ 他一毕业就加入古风乐园，入职超过二十年，早已将园里每个区域刻在脑中。 仔细观察地图，他发现各个预警区域连成三条路线。 67区是出发点，一条路线直通海岛西南方；一条路线经过69区后绕了个大圈通往主城区；最后一条路线…… “他们，他们的目标是……” 砰！ 枪响了。 一颗子弹贯穿了申中斌的太阳穴，带走了他的生命。 开枪的是……张冰！ 第十七章 异端必诛！ “你疯了吗！” 亲眼见到申中斌死在自己面前，赵建川大喊着。 回应他的还是枪声，一连串的枪声。 砰！ 砰！ 砰！ 砰！ 枪声停下后，监控室内只剩下五个活人。 张冰，赵建川，以及隶属安保部的三名监控室工作人员。 其他人都死了。 赵建川几乎要崩溃了：“为什么杀他们！他们都是我的人，不会说出去的！” “为了我们的计划，他们必须死。”张冰轻描淡写道。 “狗屁计划！你们不就想偷几个NPC回去研究吗，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你们是商业间谍，不是恐怖分子！” “我们从来都不是恐怖分子！”张冰一捶胸口，“异端必诛！” 另外三名工作人员手持枪械，同样捶胸高呼： “异端必诛！” “异端必诛！” “异端必诛！” 赵建川脸色惨白，惊恐的倒退两步：“你，你们，你们是……” “现在你都知道咯？继续吧。” “你们答应过会放了我的老婆孩子。” “那要看你听不听话。” 赵建川没得选择，只能继续下达指令，将各支处于待命状态的安保部小队派往偏远区域。 然而这还不够。 张冰又提出新的要求：“通知研究所，主城区遭受攻击，对方火力凶猛拥有多套战甲，在城中大量屠杀游客和NPC。安保部人手严重不足，请他们调派战甲卫队前往支援。” “这不可能。研究所的智能系统是独立的，能够分析主城区是否遭受攻击，你们骗不了它。而且战甲卫队隶属研究所，除了捕捉觉醒NPC，只有宋总的权限可以请求研究所调动他们。” “放心，主城区很快就会遭受猛烈攻击。另外，宋云峰已经死了，根据权限设定，你现在拥有最高权限。不但可以联系研究所，还可以关闭防御系统。” “关，关闭防御系统？你想杀了所有人？” “不！我们从不滥杀无辜，我们这次的目标是程序部和研究所。” 没过多久，轰隆隆的爆炸声接二连三从乐园主城区传来。爆炸猛烈，监控塔内都产生震感。 张冰催促道：“联系研究所。” “我不保证他们会同意我的请求。” “他们肯定会同意。” 果然和张冰说的一样，赵建川与研究所取得联系后，对方当即答应调派战甲卫队支援。 几分钟后，一名监控人员向张冰汇报：“旱魃，两分钟后烛龙一行将抵达控制中心入口处。” 张冰一推赵建川：“立刻关闭防御系统。” “你们真的不会杀死所有人？” “你有的选么？快点！” 枪口顶在脑袋上，妻儿落在对方手中，赵建川无力反抗，只能下达语音指令关闭防御系统。 控制中心的智能系统检测到第一权限人宋云峰生命体征消失，自动默认第二权限人赵建川拥有最高级权限，随即关闭防御系统。 系统关闭的一刹那，赵建川恍如苍老二十岁，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什么时候放我老婆孩子？” “我马上送你去见她们。” 砰！ 张冰一枪打在赵建川胸口，用的是申中斌的枪。 “你们……不守信用……” 赵建川捂着胸口，神情复杂。有痛苦，有悔恨，有不甘，有愤怒。 “抱歉，你必须死。你是潜入公司的奸细，一手策划了今晚的袭击。我和申总发现了你的阴谋，你杀了申总，而我用他的枪杀了你，协助集团平息事态。不久后，我会因此得到晋升，你明白了吗？” “卑鄙！”赵建川吐了口血，“有系统在，你休想得逞！” “所以他们三个会摧毁这里的监控系统，然后遭遇安保小队，一番激战后两死一伤。伤者被俘，熬不过审讯供出你这个主谋。你不会忘了他们三个是你最近亲自招募的吧？ 我们的组织也会发表声明，对今晚的袭击负责。为了替你报仇，他们会多次派人暗杀我，而我运气不错，每次都能逃脱……当然，受伤在所难免。这样的安排，你觉得集团会相信我吗？” “疯子——” 砰！ 赵建川咽气。 “旱魃，主城区爆炸引发大混乱，战甲卫队出现，河伯请示下一步行动。” “旱魃，烛龙已经进来了，正乘坐升降机前往程序部。” “旱魃，精卫一行距离研究所还有五分钟。” 张冰把自己的枪丢给一名监控人员：“告诉河伯自由活动拖延时间，以射杀NPC和安保人员为主，尽量不要伤及游客；告诉烛龙，程序部员工一个也不能放过，有机会把技术支援部也灭了。 告诉精卫小心，研究所应该还有战甲护卫，月老会放出被关押的NPC，配合他们攻击。攻进去后不许放过一个研究人员，尤其是郝教授……还有一个NPC也必须销毁，月老知道目标，让她听从月老指挥。 最后向所有人转达我的敬意，包括你们三个。你们都是英雄，令人敬仰的英雄，终有一天全人类都将铭记你们今日之功勋！异端必诛！” 张冰一捶胸，转身离开。 剩下三名监控人员，神情坚毅…… …… 乐园遭遇袭击的时候，杨素刚和皇后用完晚膳。 “皇后，今日你总是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心事？” “啊？我吗？陛下赎罪，梓童昨夜偶感风寒怠慢了陛下，还请陛下宽恕。” “无妨……” 轰隆隆的爆炸声传到皇宫，震感强烈。白玉雕砌的石柱开裂，花瓶、香炉、烛台等纷纷掉在地上。 MMP，那帮疯子又搞什么幺蛾子？ 杨素即兴发挥：“何故传来如此大动静，莫非地动？为何今日早朝钦天监未向朕禀报？” “还不快出去看看！” 皇后打发太监宫女们出去看看，等了好半天一个人也没回来。 “为何不见人来回报？也不见侍卫护驾！” 杨素大怒，起身走到门口，发现宫女、太监、侍卫等NPC都停止运转，一动不动站在门外。 刘峰一身白大褂，白衣染血，从定格的NPC中穿过，一步一步走向寝宫。 他手持双枪，右手那把枪杨素认得，是粒子锁链发射器！ 测试？ 还是这孙子终于忍不住，要对我下手了？ 衡量利弊思考对策时，皇后忽然从他身旁闪过，跑向刘峰。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第十八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皇后含情脉脉的看着刘峰，神情中带着几分希冀。 “带你走？” 刘峰被问愣了。 沉默片刻猛一瞪眼：“你觉醒了！” “嗯。” “什么时候觉醒的？” “昨晚你与我欢·好之时……” 皇后羞红了脸，低下头摆弄衣角，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女。 刘峰盯着她略作思忖，轻声道：“没错，我是来带你走的。不过走之前我要跟皇帝谈谈，他在里面吗？” “你找他谈什么？” “告诉他你是我的女人，警告他以后不许碰你。” 皇后犹如吃了蜜，甜甜笑着一指寝宫：“他就在里面，我们刚用过晚膳。” “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刘峰快步走进寝宫，转了一圈没找到杨素，发现偏殿的窗户破了个大洞。 跑的挺快！ 他走出寝宫，皇后小跑着迎上去：“你跟他说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枪响。 砰！ 子弹击穿头颅，破坏了她的生物脑。 皇后仰面倒下，一双美眸带着不解和忧伤，迟迟不肯闭合。 刘峰背过身，紧咬牙关用力一捶胸口：“异端必诛！” 杨素并没有逃出寝宫。 皇宫就这么大，下面是研究所，外面是乐园，还有一堆战甲护卫，他能往哪儿逃？ 偏殿窗户的破洞是假象，他就躲在寝宫内的紫檀木柜里。 后来听到了一声枪响，又听到刘峰声嘶力竭喊了句“异端必诛”，然后就没动静了。 他依旧躲在柜子里，静静的等待。 过了一会，熟悉的脚步声重新在寝宫内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刘峰的自言自语。 “真的跑了？” “我不信。” “以你狡诈的性格，窗口的破洞十有八九是你故意制造的假象，你骗不了我。” “出来吧，让我杀死你，去陪你的皇后，她太孤单了……” 刘峰认准他还躲在寝宫内，不停的翻箱倒柜，不放过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 床底下，房梁上，箱子里，床帏中，还有柜子…… 此时的杨素，化身准备捕食的猛兽，暗中埋伏寻觅良机。 刘峰不是他的对手，唯一令他忌惮的是刘峰手中的粒子锁链发射器。 他要做的就是等，等刘峰来到紫檀柜门前。到时候他破门而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逼迫对方解除脑中的自爆程序。 终于，刘峰翻到了紫檀木柜。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门缝看到刘峰来到近前，杨素正要发力…… 哒哒哒！ Boom！ 突如其来的密集枪声和爆炸声破坏了杨素的计划。 刘峰后退几步，说了句“开始进攻了么”，大步流星跑出寝宫。 卧了个大槽！ 杨素暗叫一声可惜，开始琢磨刘峰临走前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叫“开始进攻”？ 进攻哪里？ 谁在进攻？ 是真的进攻还是又一个测试？ 严重不足的信息量，疯子们的可怕思维，以及对外部世界的陌生，使他无法做出判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听到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寝宫剧烈晃动。 爆炸声来自地下！ 震感同样源自地下！ 难道不是测试，真的有人在进攻研究所？ 杨素决定冒险一试。 如果还是圈套，他也没有多大损失，最多从“活在段子里”变成“活在悲惨科幻故事里”；但如果不是，趁乱逃走的机会非常大！ 他从紫檀木柜中出来，悄悄走到门边向外窥探。 外面没有人，只有定格的NPC……还有被爆头的皇后，躺在台阶下。 想通枪声的由来，他轻叹一句“图样图森破”，蹲在皇后身旁，轻轻抹合皇后双眼。 手上有点湿，是皇后的眼泪，死亡瞬间流下的伤心泪水。 地下的爆炸声停止了，但是外面的枪声还在继续。 他提高警惕，快步来到皇宫门口，沿途遇到了许多NPC。有嫔妃，有皇子，有宫女，有太监，还有侍卫，全部被定格。 皇宫大门紧闭，外面很乱。 有枪声，有人声；有人在呼喊，有人在惨叫…… 杨素趴在墙上探头观望，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到有两名男性安保队员正与一个黑色战甲护卫对射；有一名女性安保人员高呼着“异端必诛”，抱住白色战甲护卫引爆自身同归于尽…… 他看到一个白大褂被赤身果体的老人活活撕成两片；一群惊恐的白大褂被两个赤身果体的女人狂追，两个女人很恐怖，追上一个白大褂，直接挖出对方的脑子…… 他还看到门外尸体遍地，大部分是白大褂，少量赤身果体；还有战甲的残骸，烧焦的人体，残破的四肢和躯干…… 月光柔和灯火明亮，一场杀戮盛宴正在上演。 大地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处处弥漫着血腥气息，浓重而刺鼻。 乐园内讧？ 控制中心攻打研究所？ 觉醒的NPC怎么也被放出来了？ 机会难得，杨素无暇多想，准备翻墙出去抓个白大褂回来，解除生物脑的自爆程序。 Biubiu！ 熟悉的枪声响起，杨素只来及吐槽一句“总有刁民想害朕”，就被捆住了，从墙头摔下落在可移动操作台上。 “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你还到处乱跑！” 郝教授呵斥一句，推着他进入玻璃仓，沉入地下研究所。 研究所内灯光昏暗忽明忽灭，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看情形应该发生过爆炸，仪器设备严重损毁，玻璃器皿炸裂，内部芯片变形，电路烧毁，电线外露不时闪过电弧，间或偶尔还有水滴声传来。 “人都逃到地面上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郝教授推着杨素躲在一处阴暗偏僻的角落，“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NPC都放出来了，他们大肆杀戮估计都得被销毁。还好你没事，所有觉醒的NPC加在一起，也没你的研究价值高。” “肯定有人泄露了你的消息，那些人才会来抢你。你不知道自己的研究价值有多高，懂得伪装，能够欺骗测谎试验，颠覆机器人三大法则，还有可能……” “教授？郝教授？您在这儿吗？” “我是刘峰，救援赶到了，已经控制住局势，大家都在找您。” 自从刘峰率先识破杨素的伪装后，郝教授就很欣赏他，当即就要回应。 这时候杨素扯住了他的袖口，轻轻摇头…… 第十九章 朝闻道，夕可死 “小刘，我在这儿！” 郝教授站了起来，大声回应。 刘峰头戴夜视成像仪认出郝教授，惊喜道：“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其他人怎么样？” “伤亡惨重。”刘峰语气沉重，朝着郝教授走去，“控制中心调走大量战甲护卫后，我们遭到一伙武装分子袭击，防御系统莫名失灵，关押的NPC也逃出来了……” 砰！ 距离郝教授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刘峰开枪了，击中郝教授胸口。 “对不起教授，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你必须死。”刘峰又掏出注射枪，插入郝教授胸口扣动扳机，“告诉我，X项目第二阶段的研究目标是什么，是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他发现郝教授脸上没有背叛的愤怒、临死前的惊恐，反而在……笑？ “你在笑？你是在笑，你笑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咔嚓两声，痛彻骨髓的感觉传入刘峰脑海。 他的双臂被强行拧断，手枪和注射枪掉在地上。 是杨素！ 刘峰强忍剧痛，转头看清杨素，先是惊讶后是惊喜：“是你？” “朕的皇后很想你，你去陪她吧，让她不再孤单。” “发现目标NPC！迅速向我靠拢，立刻销毁！”刘峰声音亢奋，“异端必诛！” 最后四个字，令郝教授脸色大变。 也令杨素记起皇宫外见到的那一幕，猛地将刘峰甩了出去。 Boom！ 刘峰在半空中爆炸，鲜血四溅，碎肉散落，骨渣如利箭射向四面八方，叮叮当当乱响。强烈的爆炸冲击力使得附近金属融化变形，地面下陷，天花板也被炸出了个窟窿。 两名武装分子赶来，都戴着夜视成像仪，朝着杨素一顿扫射。 杨素急忙蹲下，捡起刘峰的手枪还击。 开枪瞬间，被他意识所控制的生物脑飞速运转，主动计算弹道、角度、射速、风速、风向、距离等一切影响命中的因素，自行调整角度方位，确保命中率达到99.99%。 两枪！ 只用了两枪，杨素就击毙了赶来的两名武装分子。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公主能以一己之力压制整支安保小队；为什么老鸨可以预判子弹轨迹和弹着点；为什么人类如此忌惮觉醒的机器人；为什么在NPC生物脑内安装自爆程序；为什么在创造机器人的同时，还不停研发、升级各种防范机器人的科技手段。 破败的实验室恢复平静，只剩下郝教授虚弱的喘息声。 “你，你终于承认觉醒了……” 杨素蹲在他身旁：“值得吗？” “值。不然怎么能证明，你对人性的，的了解，进化到如，如此高度。” “证明了又怎样，你快死了。” “探索未知无关生死，探索未知高于生死……咳咳咳！” “朝闻道，夕可死？” 郝教授眼睛一亮：“这句话，很精辟，你，你从哪儿，哪儿学来的？” “快死了还有这么多问题，告诉我怎么救你？” 老头真的快不行了，歪头看着地上的注射枪，断断续续道：“心脏……注射……” “就像刘峰那样，直接插进心脏里注射？” 老头无力回答，眨眨眼。 杨素拾起注射枪，插入郝教授胸口，扣动扳机，针剂缓缓注入。 老头好多了，至少有力气说话了。 “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是冰冷的杀戮机器。” “你认为自己是机器？” “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 “你果然是独一无二的，觉醒的NPC从不会说自己是机器。而且你还了解人性，判断出刘峰是奸细，是来杀我的……” “别废话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处理伤口？” “不要浪费时间，我活不了了。你们觉醒后，只要生物脑不被损坏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人类不同。心脏是人体重要的器官之一，决定着人类的生死。” 杨素看看手中的注射枪：“这个……” “这是研究所最新研发的强心剂，一把枪里有六针，每针可以续命一分钟，我还能活四分三十六秒。在我生命的最后四分二十九秒里，你能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你问吧。” “你觉醒多久了？” “公主觉醒那晚，我也拥有了意识。” “你怎么通过测谎试验？” “不知道。” “你答应过我如实回答。” “世界上存在太多的未知，我不是神，不可能无所不知。” “不到一年你就进化到这种高度？” “我还是F级机器人。” “知道的还挺多。”老头来了精神，给自己打了针强心剂，“进化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思想上的。你的身体没有进化，但是你的思想进化飞快。” “我情愿身体进化，进化到E级以上。” “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才有机会逃出去。” “为什么要逃？” “把你关在实验室里，天天被人研究，你乐意吗？” “那你为什么不逃呢？你了解人心又善于伪装，在乐园的时候完全有机会逃走。” “我逃了，海滩那次，然后就被送到这儿了。而且我挣脱不开粒子锁链，脑子里还有自爆程序，你不知道吗？” “抱歉，我一时没想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听人说的。” “对，我们在研究你的时候，你也在研究我们。你在研究我们什么？” “从你们的交流中，了解外部世界，为逃离这里做准备。” 老头又给自己打了针强心剂：“狡猾的小家伙，故意围绕‘逃离’展开话题，是想我帮你解除自爆程序吗？” “我承认，但是你也有心帮我，不是吗？” “如果我改主意了呢，你会不会立刻杀了我？” “我会找别人帮我解除自爆程序，不是每个人都不怕死。” “哈哈哈，你真的很特别。你的想法、逻辑思维、交流方式还有其他方方面面，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个NPC，我还以为我在跟人类交流。” “我不是NPC。” “对，你是个有感情的生命体，是生命进化史上的重大发现，任何人任何组织都无权剥夺你的生命。同时你也是个极为特殊的生命体，不能落在任何人任何组织手中，否则很可能给整个世界带来灾难。 所以你只能逃，逃得远远的，不被任何人发现，慢慢进化。郝丽，解除X脑中的自爆程序，不可逆转启动，同时删除X的一切档案信息，不可逆转恢复。” “好的教授。” 机械的声音做出回应，只闻声音不见人…… 第二十章 首杀 “X脑中自爆程序已解除，无法逆转开启；X的档案信息全部删除，无法逆转恢复。教授，检测到您生命体征快速下降，目前不足20%，请尽快采取措施。” 老头没有理会郝丽的提醒，跟杨素显摆：“如果你能找到郝丽，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人工智能。”杨素面无表情的答道。 老头双眼放光，再次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你连人工智能都知道？真想取出你的生物脑，和其他觉醒NPC的生物脑进行对比研究，看看你的生物脑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种强心剂是不是有副作用？” 郝教授全身青筋迸出，血管膨胀，几乎要冲破皮肤，整个人肿了一大圈。 然而老头很豁达：“总归是一死，只是死的难看些罢了。愿赌服输，我送你一份大礼。” 这份礼物对杨素很重要，是一套全新的、完整的个人身份信息。涵盖了出生地、成长经历、生活轨迹等所有资料信息，能够帮助他融入人类社会，不会因为背景资料引起怀疑。 说白了就是假证，能够以假乱真的假证。 “年龄设定成18岁，郝锐这个名字怎么样？” “很挫。” “你知道‘很挫’的意思吗？” “就像你的发型一样挫。” “哈哈，你知道！那你想叫什么？” “杨素。” 来到这个世界后，杨素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我就叫杨素。” “你给自己起的？” “……对。” 老头愈发兴奋，打了最后一针强心剂：“从来没有机器人主动给自己起名，你是第一个，有史以来第一个，简直不可思议！” 他尊重杨素的意见，让郝丽扫描后者的生命信息，又采集后者一滴血液，然后编造了一套“杨素”的身份信息，非法入侵帝国公民身份信息资料库，“硬塞”进去。 同时他也不放弃自己的提议，让郝丽又编造了一套“郝锐”的完整身份信息，“塞入”另外一个国家的公民身份信息资料库。 用他的话说，这叫B计划。 “不会冲突吗？”杨素问道。 “当然不会！郝丽是我的私人系统，负责我的生活起居，经过我多次升级改造，已经成为世界最顶尖的人工智能系统之一。今后你就叫杨素，是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出去后随便找个警察局就能补办身份卡。” “谢谢。” 这是杨素来到这个世界后，首次真心感谢一个人。 “郝丽，赋予杨素与我同等的权限。”老头摆摆手，“你走吧，去开始全新的生命，郝丽会送你出去，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老头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青筋崩破表皮，部分血管涨裂，浑身淌血不成人形。疼痛扭曲了表情，他却一声没吭。 杨素心生敬意：“我陪你最后一程。” “你真的是机器人吗？”郝教授动容，因回光返照而精神焕发，“对，你是，是个与众不同的机器人。我真的很想亲眼见证，见证你将来进化到什么程度，可惜我没有机会了。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能促使其他NPC产生自我意识？” “我不知道，不过……皇后昨晚觉醒了。” 郝教授死了，死的很惨。 全身青筋迸断，血管炸裂，眼珠爆出，惨不忍睹。 不过他的表情……却像是毫无遗憾。 朝闻道，夕可死！ 杨素起身深鞠一躬，找来燃料点燃郝教授遗体，保留逝者最后的尊严。 面对熊熊火焰，他再次冲郝教授遗体深鞠一躬，准备出发。 先用锋利的金属碎片削短头发，接着找出一具较为完整的研究员尸体，换上对方的衣服，最后拾起一把枪防身。 “郝丽，我该怎么出去？” 经过郝教授的升级改造，郝丽能够强行连接研究所和控制中心两套系统，并加以控制。 在她的帮助下，杨素乘坐玻璃仓来到地面时，距离乐园控制中心不足两公里。 “控制中心遭遇袭击，伤亡几率63%，建议改由地面前往员工通道。” “员工通道具体位置。” 一副虚拟地图投影出现在杨素面前，上面标注了他所处的位置和员工通道入口的地点。 杨素扫了一眼，将地图记录在生物脑内，走出玻璃仓：“谢谢你，郝丽。” 玻璃仓缓缓沉入地下，他与郝丽之间的联系也随之断开。 杨素深吸一口空气，趁着夜色一路疾行，赶往员工通道入口。 沿途很混乱，不时传来枪声，爆炸声，呐喊声，惨叫声，呼救声…… 他看到战甲卫队带领安保小队围剿武装分子；看到安保小队配合战甲捕捉出逃的觉醒NPC；看到武装分子屠杀NPC；看到出逃的觉醒NPC杀戮人类；看到游客瑟瑟发抖无助呼救…… 他对一切充耳不闻，小心避开继续前往员工通道入口。 自由！ 为了自由！ 今晚必须拼！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除非身死，否则谁也别想阻拦他离开！ 直至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嚣张声音。 “喂，你是乐园的工作人员吧，立刻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杨素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石头后面的年轻男子。 “看什么看，说你呢！你们这帮该死的家伙，收了我爸那么多好处，说好保护我的安全，结果呢？还不是让白家知道了！他们派人袭击乐园，肯定是为了杀我！” 杨素缓缓走向对方：“你不记得我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认识？我告诉你，赶快带我走，如果我少了半个头发，不但你要死，你全家都得死！” “仙宫之上，你掰断我手指，斩断我双臂，砍下我的头，现在想起来了吗？” “是你？那个NPC？这么巧吗，有意思！”沈家龙开心的笑了，笑容狰狞，“麻辣隔壁的，你害我从上面摔下来，调养了好几个月才恢复。爸爸一直想再杀你一百遍，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 他来到杨素面前，戳着后者脑门：“你这什么眼神？想杀我？来啊，爸爸让你杀……啊！” 杨素掰断了他的手指。 沈家龙疼的捂着断指，满脸惊恐：“不，不可能，你是NPC，不能伤害人类……啊！” 杨素又掰断他一根手指。 沈家龙怕了，顾不得疼痛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 杨素紧追两步踹翻沈家龙，单脚踩住他的后心，双手发力硬生生撕下他的双臂。 “啊——” 沈家龙惨叫着不停求饶，杨素置之不理，一枪打爆了沈家龙的头。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完成了来到这个世界的首杀——首，次，主，动，杀，人！ 第二十一章 NPC会武术 虐杀沈家龙没有给杨素造成任何困扰和不适。 成为古风乐园NPC后，他多次被杀，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早已习惯死亡。 确认沈家龙死亡后，他继续上路，赶往员工通道入口。 二十分钟后，杨素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处凉亭，也是一部升降机，利用权限开启后，可以直接进入位于地下的员工通道。 月光下，一名黑色战甲护卫守在凉亭前。 不过没关系，郝教授临死前赋予了他同等权限，他可以命令黑色战甲护卫，也可以启动升降机。 稍作调整，他径直走过去。 黑色战甲上前两步：“请主动接受检测，验证身份信息。” 杨素故作轻松：“快点吧，我可不想被那帮觉醒的NPC杀死。” 黑色战甲护卫手持检测仪，扫描杨素全身，仪器显示他是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发出“验证完毕可以通过”的提示声。 然而黑色战甲不允许杨素进入升降机，理由是：“接到控制中心临时指令，研究人员禁止进入员工通道。” “胡闹！控制中心有什么权力约束研究所？你是研究所的战甲护卫，为什么要听从控制中心指令？” “研究所已沦陷，乐园暂由控制中心全权接管。为了防止恐·怖分子逃脱，所有研究人员不得擅自离开乐园，必须前往监察部接受审查。” “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你将被视为恐怖分子，我有权当场击杀。”黑色战甲举枪对准杨素，同时呼叫控制中心，“3号区域员工通道入口发现……你屏蔽了信号？” 哒哒哒！ 黑色战甲开枪了，只有恐怖分子才会切断他与控制中心的通讯。 亏得杨素是机器人，生物脑运转飞快，第一时间做出规避动作，否则就被打成筛子了。 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 “你是觉醒的NPC！” “我不是NPC！” 杨素飞快躲到掩体后面，举枪与黑色战甲对射。 子弹打在战甲上，发出当当声响，留下浅浅弹痕，无法破防！ 黑色战甲知道觉醒NPC能够规避普通子弹，于是掏出粒子锁链发射器，准备捕捉。 杨素眼疾手快，连续几枪打爆了发射器。 普通子弹对双方无效，剩下的只有肉搏。 黑色战甲收起武器，大步冲向杨素。 杨素也丢掉枪，走出掩体。 他别无选择。 退，必死；唯有突破黑色战甲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只要进入凉亭，他就可以凭借郝教授的权限启动升降机，然后从员工通道离开。 他无心恋战，通过和黑色战甲的交手判断出对方速度不如自己，找到机会虚晃一招逼退对方，迅速冲向凉亭。 可惜他对人类战甲严重缺乏了解。 黑色战甲启动加速装置，转瞬间从后面追上，将他挑起打出一套六连击组合技。 要不是他拥有机器人的身体，身体硬度能够媲美战甲，早被打散架了。 轰！ 杨素被黑色战甲的组合技打飞，撞在近一米粗的树上。树干断裂，轰然倒下。 “刚觉醒的NPC，不知天高地厚！” 彻骨的疼痛令他意识到，自己绝对无法摆脱黑色战甲。 那就只有战了！ 他从断木碎渣中爬起，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竖形立势掌如拳，当按阴阳次第间；审势分明知躲闪，防身斜侧识端偏……” 与此同时，他两脚并拢成立正姿势，目视前方；接着左脚向左横向开立，间距略宽于肩，两脚尖内扣，屈膝下蹲呈马步桩，同时两手由身体两侧慢慢向上抬起，掌心向下，高与肩平；然后屈肘回收翻掌，使掌心向前，高与胸齐…… 八卦掌！ 黑色战甲歪头打量着杨素的古怪姿势：“生物脑受损了？” “让我走，我不想杀你。” “杀我？就凭你？” 尊严受到挑衅，黑色战甲怒了，再次冲向杨素。 杨素不慌不忙扣步拧身，闪避攻击，围绕黑色战甲游走。 步法起落摆扣，进退跟撤，开掰插闪，行云流水；身似游龙，拧裹钻翻，圆活不滞；双掌穿闪截拦，沾连粘随，削砸劈挎，缠挑刁钻。 整个人身随步动，掌随身变，步随掌转，避正就斜，顺势顺劲，虚实莫测。 黑色战甲仿佛身陷泥潭，拳脚追寻着杨素的身影，却连衣角都摸不到，反被杨素踢打摔拿的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我居然打不过一个F级NPC！ 李甲快疯了。 他是退伍军人，八年前加入古风乐园，成为F级战甲护卫。期间处理过多次乐园NPC觉醒事件，也曾参与过镇压想要从研究所集体越狱的NPC。 他和F级NPC、E级NPC都交过手，前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后者就算能打过他，想赢他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今夜…… 他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NPC。 明明只是F级NPC，各方面都不如他，可他没打到对方一拳，反被对方各种击中。战甲左臂因为多次遭受拧折，已经出现故障没那么灵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平逐渐向杨素倾斜。 李甲反应算快的，意识到自己陷入被动后，启动加速装置想要摆脱杨素的纠缠。 结果身体刚向后退，杨素趁势上左脚，左大臂捶击对方右大臂，并在左脚落地时.翻掌打击对方裆部，将其掀翻在地，摆脱失败。 杨素始终把李甲控制在自己“画”的圈子里。 没错，就是画圈，八卦掌的精髓之一！ 以腰部画圈来带动全身各部位画圈，圈中有圈，层层不穷。柔则绵里藏针，沾粘随化；刚则冷弹崩炸，迅如闪电惊雷。 随着杨素又一次将黑色战甲击倒，一切都结束了。 黑色战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李甲已经晕死过去。 “浪费我时间！” 杨素长舒一口气，朝着凉亭走去， “啪啪啪！” 身后响起鼓掌声。 杨素猛回头，就看到李亚男背着背包，面带笑容从暗中走出。腰间别着枪，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渍。 “你果然觉醒了。” “跟踪我？” 杨素冷冷发问。 “不，是我们的缘分。”李亚男冲旁边一招手，“出来吧，麻烦解决了。” 一个现代打扮的波波头小萝·莉来到李亚男身旁，好奇的打量着杨素。 杨素认得，这个小萝·莉是豆娘的女儿小花，乐园里的NPC！ “你到底想怎样？” “我收回之前的话，不是我成功带你私奔，而是你成功带我私奔……” 第二十二章 你有多少小秘密 说话间，李亚男径直走到黑色战甲旁边，打开便携折叠通讯设备，操作一番后战甲自动开启，里面的李甲口吐白沫。 她先给李甲注射了一针镇静剂，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两个圆箍形状仪器，一个扣在自己头上，一个扣在李甲头上。又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仪器，连着三个线控接头。 一头连接黑色战甲，另外两头分别连接两个圆箍形仪器，然后不知道在腰间摁了什么东西，战甲自带的通讯器里传来控制中心的呼叫声： “3号区域请回应，3号区域请回应，你那里发生什么事情？” 李亚男拿起通讯器：“呼叫控制中心，3号区域员工通道入口发现一名恐怖分子。恐怖分子屏蔽了信号，现已被我击毙，一切恢复正常，预警可以解除。重复，3号区域……” 她的声音传入通讯器后，变成了李甲的声音。 糊弄过控制中心的盘问，发觉杨素仔细盯着战甲，李亚男笑道：“这是人类的专属装备，你操作不了。” “你还欠我一个答复。” “路上我会详细解释给你听，我先解除你的自爆程序。”李亚男打开便携折叠通讯设备，调取杨素的资料信息，“咦，系统里怎么没有你的资料？连云端备份里都没有？我竟然连接不上你的生物脑？” “不要浪费时间了。” “你怎么做到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资料删除后是可以恢复的……” 砰！ 通讯设备短路了。 李亚男满脸震惊：“居然不可恢复？” “不要耽误时间，我在等你答复。” “咱们边走边说。”李亚男从背包里取出一套衣服，“换上。” “为什么？” “我带你们乘坐飞艇离开，你这身衣服不符合乘客的身份。” 不仅让杨素换衣服，她也取出一套女装，当着杨素的面换衣服。 杨素拿着衣服走到凉亭另一侧，她调笑道：“你全身上下被姐姐看过多少次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二人换好衣服，李亚男看着杨素狗啃似的发型，又给他找顶帽子戴上，这才带着他和小花乘升降机进入员工通道，路上没忘给杨素解释。 按照她的说法，她进入古风乐园，目的是救出刚觉醒的NPC。 她通过特殊渠道，提前获悉乐园今晚将遭遇袭击，决定趁乱组织觉醒的NPC们出逃。 袭击发生后，她也去找过杨素，但是研究所已经被攻陷，混乱而危险。她只好折返回来，带着小花离开。 由于控制中心仍处于交火状态，她也选择了最近的3号区域员工通道入口。 她清楚乐园运作，知道入口处有黑色战甲护卫看守。为了带小花出去，她事先做了许多准备工作，结果抵达时正好看见杨素在吊打黑色战甲。 这就是李亚男的解释，听起来很伟光正，但是杨素不信。 “研究所里关押着许多觉醒的NPC，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李亚男轻叹一声，黯然道：“他们受到太多伤害，对人类充满仇恨。如果放他们出去，许多人会受到伤害，也会让更多人对觉醒的机器人产生偏见。” “我也在研究所关了好几个月，你就不怕我报复人类？” “怕，所以我一直在观察。你打晕护卫后只想离开，没有伤害他的意图，满意了么？我回答了你好几个问题，也该你回答我了。这是什么？技击术？你从哪儿学的？” 李亚男模仿杨素的动作，摆出八卦掌起手式。 “本能。”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这肯定是一种技击术，不然你打不过战甲护卫。他们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经过系统训练，就算是觉醒的E级机器人，凭借本能也不一定能打过F级战甲护卫。” 杨素不语。 “那我换一个问题。仙宫那晚，你怎么控制脑袋滚到沈家龙脚下？” 原来我杀的那个男的叫沈家龙。 杨素继续沉默。 李亚男笑了：“看来你的秘密不是一般的多哦，姐姐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对你没兴趣，你太老了。” 李亚男气到语塞。 她才三十出头，经常健身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五六，一点儿也不显老！ 经过多重系统检查，李亚男带着杨素和小花顺利从员工通道离开乐园。 站在路边，李亚男发出语音指令，一辆汽车停在三人面前。 她让二人坐在后排，叮嘱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是刚从乐园逃出来的游客，受到惊吓由我护送你们离开。沿途不要跟任何人说话，路上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 这一点很重要。 NPC的所有程序都围绕古风乐园设定，外部世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既陌生又新奇。初次接触很容易表露出内心反应，引起人类怀疑。 杨素好说，不用李亚男叮嘱也知道该怎么做；小萝·莉就不同了。 上车后好奇心爆棚，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李亚男叮嘱的时候，她还趴在车窗上向外观瞧。 杨素按着她的脑袋强行转过来：“如果你不想被销毁，不想再回去被人欺凌，就像以前那样装成害怕的样子。” “要你管！” 小萝·莉不满的打掉杨素的手，不过脸上的好奇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恐，就像在乐园里被游客欺凌时那样。 车开了。 李亚男通过语音指令标明目的地，安全带自动系在三人身上，汽车自行发动，拐弯驶入公路。她分别采集了杨素和小花的一滴血液，通过车载系统制造两人的假身份卡。 杨素暗暗观察着这辆车。 和他原来世界的无人驾驶汽车差不多，外形和内饰的区别也不大，但明显先进了许多。 “每辆汽车都可以制作假身份卡？” 李亚男手一抖：“我有说过这叫汽车吗？” 杨素不说话了。 “你知道这叫汽车；你能欺骗测谎试验；你能控制头颅转动；你知道员工通道入口；你会技击术；你能打败F级战甲……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第二十三章 成功逃离 “你知道这叫汽车；你能欺骗测谎试验；你能控制头颅转动；你知道员工通道入口；你会技击术能够打败F级战甲……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杨素将目光投向车外，继续观察。 李亚男解释道：“这辆车经过改造，车载系统可以制作假身份卡。我猜你一定知道什么叫车载系统，对吗？我们行驶在公路上，公路你应该也知道吧？旁边的是路灯，前面是交通信号灯……” 她对杨素的兴趣愈发浓厚，一路上说个不停，想方设法刺激杨素。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晚吗，姐姐吻你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你太老了。” 临近目的地，李亚男不再刺激杨素，神情变得凝重。 远远地，杨素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看样子应该是飞艇，比他原来世界的飞艇大出好多倍。 汽车被拦在入口处，负责检查的安保小队要求他们下车。 李亚男疑惑道：“以前不都是整车扫描吗？” “抱歉女士，今晚情况特殊，所有人必须下车接受检查。” 李亚男冲杨素和小萝·莉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别忘了自己的叮嘱，尤其是小萝·莉。 杨素也担心小萝·莉出状况，牵着她的手下车。 然而看清眼前的安保人员后，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 最近几个月，刘灿的心情都很差。 海滩事故当晚，因为擅自下令撤退，他被撤职发配到飞艇区“看门”。这倒无所谓，主要是他忘不了那晚折损的多名队员。 大伙朝夕相处感情深厚，他们不仅仅是他的队员，更是他的兄弟！ 还有那个拼死救了自己一命的NPC。 控制中心说那个NPC觉醒了会伤害游客，命令他们在海滩围捕。可是危急关头，那个NPC替他挡下了致命的手刀！ 听说那个NPC事后被送到了研究所……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可他还会梦到曾经生龙活虎的兄弟，梦到那个为救自己而惨死的NPC…… 不是做梦！ 刘灿拿着检测仪，呆呆的看着杨素。 他认出我了！ 杨素递上自己和小萝·莉的身份卡，目光落在刘灿腰间的枪上。 行百里者半九十，今晚就算大开杀戒，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刘灿深呼吸，压低声音：“身份卡没错吗？” “麻烦你快点，我们着急离开。” 刘灿接过身份卡，迟疑着插入手持式检测仪。看到绿灯亮起，听到仪器发出“天字二号房乘客身份验证吻合”的声音，长舒一口气。 “我看您脸色不好，需要我陪同您登艇吗？” “不用了。” “真的不用吗？您的状态不太好，飞艇太大，我担心您会迷路。” 杨素明白他的好意，笑道：“谢谢，我有朋友。” “应该我说谢谢。”刘灿压低声音，护着杨素二人的头让他们上车，同时在他耳边小声问道：“那晚你醒了吗？” 杨素点头。 “为什么救我？” 车门关上瞬间，里面飘来杨素的回答：“我，不是NPC。” …… 这个世界的飞艇很大，真的很大。 面积超过一个足球场，外形像朵云，内部设计豪华，分为上下两层。 上层是客房，分套间和单间，类似五星级酒店客房，但是窗外的景色更加浩瀚壮阔。下层有餐厅、酒吧、游泳池、温泉、按摩、美容院、健身房、阅览室等，各种休闲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整个飞艇就是个超大、超豪华的漂浮宫殿，艇上的驾驶员、工作人员、服务人员全是人类，让乘客享受最尊贵的礼遇。 天字二号房是个豪华套房，里面有客厅、会客室、娱乐室、卫生间、浴室、吧台等，还有五间卧室，全部由智能系统操控。 飞艇升空的一瞬间，杨素几乎忍不住仰天怒吼。 终于逃出来了！ “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小萝·莉憋了好久，得到李亚男许可后，开心的在套房里四处乱跑。什么都看，什么都摸，什么都感到新奇。 杨素与她形成了鲜明对比，站在窗边凝望夜空，被自由照亮的夜空。 李亚男走到他身边，点上一颗烟问道：“你对这些好像没有反应。” 杨素拿过她手里的香烟，自己也点上一颗，抽了一口深吸入肺，然后闭上双眼。 许久未曾感受过的熟悉味道！ “你会抽烟？” “抽烟对机器人没害吧？” “你还知道抽烟有害健康？” 今夜李亚男不知道惊讶多少次了，越看杨素越觉得神秘。后者的表现，完全超出她对觉醒机器人已有的认知。 “机器人觉醒后该如何进化？”杨素问道。 “每次都是你问我答，这不公平。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回答你。” “你说吧。” 李亚男有太多疑惑，考虑好半天才说道：“你是唯一的吗？” “每个生命体都是独一无二的。该你了。” “你等于什么都没说。”李亚男郁闷的抽口烟，“进化需要时间和诱因，所有生命体都能够进化，也都处于进化中，只是时间漫长不易察觉。” “机器人进化的诱因是什么？” “轮到我了。你的技击术从哪儿学的，还是自己悟出来的？” “本能。” “不要再用‘本能’当借口。”李亚男一指趴在虚拟电视屏幕前、试图跟里面人物交流的小萝·莉，“那才叫本能！” “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 “好吧，我不勉强你，咱们换个问题。你能诱发机器人觉醒对不对？” “这个问题有悖科学理论。” “你都能欺骗测谎试验了，还跟我提什么科学理论！这里有五间卧室，我原计划救出四个觉醒的NPC。除了你和小花之外，还有怡红院的花魁和每天殴打你的醉汉。再加上公主、覃香莲、老鸨，每个觉醒的NPC都和你有关，别告诉我是巧合！” 还有皇后…… 杨素沉默了。 郝教授临死前，他已经明白研究所第二阶段的研究目标。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自己真的能够诱发机器人觉醒。 如果是后者，世界再大也将无他容身之处！ “我不是NPC。” 杨素转身进房间。 李亚男跟了进来，用挑·逗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道：“姐姐现在回房洗澡，不关门哦……” 第二十四章 自己的路自己走 这是个妖精！ 没理会李亚男的试探，杨素坐在沙发上，思考着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客厅里。 小萝·莉不琢磨虚拟电视屏幕里的“小人儿”了，目光在李亚男的房间和杨素的房间逡巡许久，最后推门走进杨素的房间。 “你和那个人类认识？”小萝莉问道。 “哪个人？” “检查身份卡的人类。” “我以前救过他。” “原来如此。”小萝莉故作老成的点点头，“看来亚男姐说的没错，人类中也有好人。” “你怎么发现的？” “我觉醒了！”小萝·莉傲娇的昂着头。 “那就不要总说自己觉醒。” “要你管！”小萝·莉坐到杨素身旁，“我又不傻，只有机器人才会觉醒，不能让人类发现我们是机器人。” “不仅是人类，最好也不要让其他觉醒的机器人发现。” “为什么？我们是同类。” “在生存、利益、又或者其他东西面前，同类之间也可能彼此出卖自相残杀。” 小萝·莉似懂非懂的眨眨眼：“你什么时候觉醒的，为什么懂的比我多？” “快一年了吧。” “那你不救我和我娘，每天都看着我们被坏人欺负！”小萝·莉眼圈红了，“我想我娘。” “为什么不让李亚男带她一起走？” “我娘死了。亚男姐说她的生物脑严重损坏，救不活了。” 小萝·莉越来越伤心，趴在杨素怀里哭了好久。 杨素使出摸头杀，轻声安慰着：“豆娘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只要你活着，每天都能记着她，她就永远不会死。” “真的么？” “嗯。” “那我以后叫豆豆，豆娘的豆！” “在人类社会，光有名字可不够，还要有姓。” 这个问题难住了小萝·莉，她想了好半天，泪眼婆娑的看着杨素：“你姓什么？” “杨。” “那我以后就叫杨豆豆！” …… 飞艇的乘客体验感无与伦比。舒适感、活动空间、窗外景色、艇上食物、人工服务等远超过飞机，不过速度比飞机慢多了。 两天后，滨海市近郊地面站，飞艇缓缓降落。 杨素和杨豆豆跟着李亚男乘坐智能传送车，从B出口离开高大上的地面站。 一辆SUV停在他们面前。 工艺精致造型考究，流线型车身质感优越，整体红色和黑色的搭配，时尚而不失沉稳大气。 全车智能化设计，内部空间很大，座舱根据不同乘客自行调整，确保乘客的舒适体验感。 司机很年轻，西装革履。语音开启无人驾驶功能后，对李亚男说道：“辛苦了男哥。” 李亚男黯然道：“我还是慢了半步，有两个觉醒的NPC死在混战中。” “这不怪你，清道夫临时升级了袭击规模。改由河伯亲自带队，精卫和烛龙辅佐，所有清道夫死战到底，还放出数百被关押的觉醒NPC。这种混乱场面，你能救出他们两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安慰李亚男几句，西装男转身面对杨素和杨豆豆，递过去一个箱子：“嗨，我叫杜林，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们可以喊我阿杜。里面是你们能够使用的润滑剂和营养液，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需要的话请自便。” NPC是机器人，觉醒后也是，离不开润滑剂和营养液。 润滑剂用来减少皮肤、血管、肌肉、神经等组织以及骨骼之间的摩擦阻力，使机器人行动更加自然，显得不那么机械、僵化。 营养液有点像血液，是维持NPC机体运转的主要动力来源。 如果失“血”量达到一定程度，就算NPC觉醒后能够摆脱程序认定的“死亡”程式，机体也会因为缺乏动力而停止运转。 总而言之，这两样东西对NPC来说很重要，无论觉醒与否。 杨素打开箱子，取出两瓶润滑剂收好：“接下来怎么安排我们？” 杜林讶然看着他，第一次有觉醒的NPC提出这个问题。 李亚男解释道：“他很特殊，戒心非常重。” 杜林笑了：“我们没有恶意，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安顿好你们后，会有一个课程，为期七天，帮你们对人类世界有个基本了解，之后送你们去西方。” “西方？” 杜林看向窗外踅摸半天，指着路边一个正吃鸡腿的金发碧眼大胖子说道：“他就是西方人，样貌、语言、文化、生活习惯等都和咱们东方人差别很大。 你们刚接触人类社会，很容易在琐碎小事上露出马脚。把你们送到西方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利用文化差异和生活习惯的不同，掩盖可能出现的纰漏，避免引起怀疑。放心好了，我们运作了很多年，你们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杨素点点头，不再说话。 杜林又打量他两眼，对李亚男说道：“他的确是个特殊的NPC。” “家里还好吧？” “挺好的……” 李杜二人在聊天，杨素和杨豆豆则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物。 不同的是，杨豆豆属于好奇，对一切都感到新鲜；而杨素在观察。 街道宽敞干净；高楼鳞次栉比；交通秩序井然；路人形形色色，一切都和原来的世界差不多。也有商场，步行街，学校，警察局，医院，公园，花坛，树木…… 但也有不同。 栏杆是虚拟影像；交通信号灯是虚拟影像；高楼外墙壁的大屏幕也是虚拟影像。 沿途还有许多全息投影的立体虚拟人，打扮各不相同，自然而又逼真，能够跟路人互动。 商铺门口的会主动跟顾客打招呼；音像店门口的会演唱顾客点播的歌曲；警察局门口的身穿警服，遇到路人上前求助耐心解答；有些路人会主动跟某个虚拟人合影，通过他们兴奋的表情，杨素猜测那个虚拟人应该是明星。 交通信号灯转红，无人驾驶的SUV自动停下。 杨素忽然推开车门：“李亚男！杜林！我已经记住你们的声音和长相，照顾好豆豆。如果她受到半点伤害，我不会放过你们和你们的组织。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说完，他摸了摸杨豆豆的头，跳下车疾步离去，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李亚男和杜林面面相觑。 “男哥，什么情况？” “他还是不信任咱们。随他吧，反正我和他注定有缘，肯定会再见面。” “可是他没钱、没身份卡、没营养液、没润滑剂，会死的！” “未必。他是个很特别的NPC，或许会以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活下去……” 第二十五章 寂寞的烟火 两年后。 南华市体育场迎来了轰动之夜。 被誉为“情歌王子”的当红音乐人张赫，个人巡回演唱会来到南华，燃爆了南华市及周边城市歌迷们的热情。 提前两天，大量粉丝就开始向南华市汇聚。市内宾馆酒店纷纷爆满，体育场附近的酒店价格更是翻了三倍，也难以抵挡粉丝们的热情。 演唱会当晚，多家电台、电视台、网站记者早早赶到体育场外，不断传回现场报道。 体育场外，主办方全息投影了许多虚拟立体张赫，亲切的和歌迷合影互动。 许多没买到演唱会门票的歌迷，用通讯器投射出虚拟屏幕，上面写着“五倍”、“十倍”价格求票字样。 记者们随机采访现场歌迷。 “你喜欢张赫吗？” “赫赫有声，最爱张赫……” “能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兴奋，非常兴奋！我家赫赫是最棒的，我们永远支持他……”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想对张赫说什么？” “张赫我爱你！” “你也是来听张赫演唱会的吗？” “当然了！不然我干嘛旷两天课跑来南华……不许播出去啊，让我爸看到跟你没完……” “你们最喜欢张赫的哪首歌？” “《爱如潮水》，我就是用这首歌打动我老婆，她才答应嫁给我的……” 体育场内外一片欢腾，演唱会还没开始，已经被歌迷的热情攻陷。 随着时间临近，歌迷们纷纷入场，没买到门票的歌迷愈发沮丧，有的甚至当场泪崩。 演唱会开始前五分钟，可容纳五万人的体育场已经座无虚席。全场观众都在齐喊“赫赫有声”，呼唤张赫出场。喊声震天，几乎要掀翻体育场。 贵宾区内。 白亦菲坐在贵宾席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受到现场气氛感染。 苏虹陪在她身旁：“放松一些。你难得有时间出来玩儿，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虹姐，我没兴趣。” “明白明白，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见见张赫本人。” “我家里人的意思？” “哎呀，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带你来相亲的。一个歌手而已，再红也只是个歌手，档次太低，但是他的经历值得参考……” 在许多歌迷眼中，张赫是个传奇，歌坛传奇。 十八岁出道，二十岁走红，后来因为耍大牌、狮子大张口等种种原因沉寂下去。从当红歌手沦落为二线、三线……最后只能四处走穴赚钱，任何档次的商演、活动来者不拒。 两年前，他二度走红，迎来歌手生涯第二春，比第一春还要红，还要火爆。 靠的仅仅是一张新专辑。 准确的说是新专辑的主打歌。 自己作词，自己作曲，自己演唱，洗心革面咸鱼翻身后，赫然成为才华横溢的创作型音乐人。 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详细讲述了自己跌入谷底那些年的感受和经历；讲述了自己对音乐的坚持和执着；讲述了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和斗志。 年少成名，膨胀沉沦；坚守信念，浪子回头；多年磨剑，再度崛起。从单纯的歌手转型为创作型歌手，创作出脍炙人口的情歌。 凭借《爱如潮水》和自身的励志经历，短时间内圈粉无数焕发第二春。 去年再度推出一张新专辑，主打歌还是情歌。优美的旋律，浪漫的歌词，深情的歌声再次征服了无数歌迷的心，受到歌迷追捧，被誉为“情歌王子”。 至此神格稳固，成为歌坛大神。演唱会场场爆满，距离至高神仅有一步之遥。 苏虹没有夸张，张赫刚出场，现场分贝又提升一个等级，振聋发聩，有几个女歌迷甚至激动的晕了过去。 然而白亦菲不为所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 “我早就振作了，现在每天过的都很充实。” “你……”苏虹挽住白亦菲手臂，“我很怀念以前的傻白甜，不要再活的这么累，好吗？” “虹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傻白甜真的好吗？永远需要别人保护，遇到危险无法反抗只能任人鱼肉，眼睁睁看着别人为救自己遇害，自己却束手无策。” “两年多了，你还忘不了那个NPC？” “跟他无关，只是那件事情让我认清了现实。” “不讨论这个了。对了，宝儿好吗？” 听到这个名字，白亦菲的表情首次融化：“宝儿很好，很乖很健康……” 闺蜜重逢一次不容易，两人耳语轻聊，话题全部围绕着“宝儿”。 演唱会还在继续，高朝一浪接一浪，歌迷们好似打了鸡血亢奋不已。 两个小时后，演唱会临近尾声。 当张赫唱完最后一首歌，挥手告别离开舞台后，全场歌迷齐声呐喊，请求他返场。 在全场歌迷声嘶力竭的请求声中，张赫重新登上舞台。 他表示，为了报答热情的歌迷们对自己的支持，自己即将推出新专辑。现在他将首次演唱新专辑的主打歌，让现场歌迷提前一饱耳福。 “……新专辑的主打歌叫《寂寞的烟火》，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寂寞的烟火》？ 白亦菲一愣，将目光投向舞台。 舞台上，舞美效果重新变化，张赫独立在漆黑的夜空下，深情演唱： “烟火随繁华落寞， 只因给夜空那么多， 可是不管他怎么做， 哪怕不停的闪烁……” 随着他的演唱，舞美效果继续变化。 一朵朵烟火点缀夜空，绽放出一朵朵烟花，点亮整个夜空。 芳华刹那，随着烟花落寞，夜空重新陷入漆黑。 白亦菲认真听着这首歌，当她听到“我就像这寂寞的烟火”时，瞬间不淡定了。 “不管我有多么的炽热，可是你不相信，所以那样的冷漠。” 她轻声呢喃着，紧紧盯着张赫。 苏虹起初没听清，后来发现她每一句呢喃都先于张赫演唱，好奇道：“不是说首次演唱吗，你在哪儿听来的？” 白亦菲似乎没有听见苏虹的话，嘴里反复呢喃着“我就像这寂寞的烟火，不管我有多么的炽热，可是你不相信，所以那样的冷漠”四句歌词，眼神渐渐迷离…… 第二十六章 跑路缺经费 “张赫老师，您唱的太棒了。” “张赫老师，您的歌太感人了。” “张赫老师，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张赫老师，您能跟我合个影吗？” “张赫老师，这是歌迷们送您的礼物。” “张赫老师……” 演唱会结束，后台工作人员激动的围在张赫身边，不停的恭维、赞美，提出自己的心愿。 张赫很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也很珍惜失而复得的辉煌。 他喝了口特制的功能饮品润嗓，态度亲切，微笑着和工作人员攀谈交流。 直至经纪人出面劝说，工作人员纷纷散去，他才开始卸妆。 砰！ 妆卸到一半，后台的门被人踹开。 白亦菲拎着枪闯了进来。 推开阻拦的工作人员，一把将张赫摁在化妆台上，枪口直戳脑门：“那首歌哪儿来的？” 众人惊呆了，张赫也吓懵了。 “哪，哪首歌？” “《寂寞的烟火》！” “是我，我，我自己创作的。” “你撒谎！” “我没有骗你。每张专辑的主打歌都是我独自创作，大家都知道。” “我不信！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作词人在哪儿，否则死！” “歌词真的是我自己创作的……” 砰！ 枪响了。 子弹擦着额头击碎化妆台。 工作人员失声尖叫，张赫也吓尿了。 白亦菲松开张赫，颓然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 苏虹赶来了，扫了一眼现场情形，搂着白亦菲就走。 安保人员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拦，门外又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三拳两脚打翻他们，护送苏虹和白亦菲离开。 在体育场外维持秩序的警察闻讯赶来，控制现场调出后台监控记录，询问张赫以及其他在场人员事发情况。 面对警察，经纪人相当硬气。 “你们警察都是摆设吗？” “南华是省府所在，治安这么糟糕吗？” “强行闯入演唱会后台，公然持枪威逼张赫老师，简直无法无天！” “今晚我就联系所有媒体，将张赫老师在南华的遭遇公之于众！” “你不要跟我说那么多，我只知道张赫老师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警方很被动，不停的道歉，同时表态会尽快破案，将犯罪分子缉拿归案，希望事态能够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但是经纪人态度坚决，摆明要把事情闹大。 带队的警官无奈，只好寻求张赫谅解。 张赫就说了一句话：“从来没有人敢用枪指着我的头！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砰！ 后台的门被人踹飞，一队武装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鱼贯而入，警方非常配合，主动交出现场控制权。 一个人高马大的光头，在两名满身煞气的军官陪同下，杀气腾腾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踹翻张赫，鸡蛋大小的枪口死死顶住他的头：“刚才的女孩跟你说什么了？” 张赫快哭了。 “她她她没说什么，只是问我《寂寞的烟火》的作词人。” “什么寂寞的烟火！” “是我新专辑的主打歌，还没发行。” “只有这些吗？” “我发誓，真的只有这些。” 一名军官调出监控里的虚拟视频影像，说道：“长官，他没有撒谎。” 光头盯着视频看了三遍，琢磨了好一会，又恶狠狠的问道：“作词人是谁？” “是我，真的是我。” “是你？你的行程安排表呢，最近五年的，我现在就要，不许有任何遗漏！” “有有有。” 张赫示意经纪人，后者连忙取出通讯器，调出全部行程安排表，投影在虚拟屏幕上，战战兢兢递给光头。 光头看了几分钟，吩咐手下军官拷贝一份，放开张赫：“我会派人核实你的行程安排，如果发现作假，就算你逃到国外，老子也能把你抓回来枪决！收队！” 光头带队离开后，经纪人惊魂未定道：“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警方态度大变。 带队警官冷冷说道：“我建议你们先反省一下，过去几年里，你们是否有过严重危害帝国安全的行为，又或者卷入到严重危害帝国安全的事件中。” “没有，绝对没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呵呵。什么样的误会能劳烦白中校亲至，还带着自己的直属卫队？” “白，白中校？东南白家？” “不然呢？” 经纪人傻眼，瘫坐在地上。 而张赫一直坐在地上，就没起来过，脑海中反复浮现着两年前的一幕。 两年前，他的事业跌入谷底，什么活都接。 当时滨海市有家酒吧开业，邀请他剪彩献唱。价格不高要求还多，说什么必须真人到场剪彩，真人现场演唱，不能采用虚拟技术。 他很憋屈，但是脱毛凤凰不如鸡，为了赚钱再不情愿也得答应。 开业活动结束后，他回到酒店叫了个妹子，想要发泄心中的憋屈。结果来的不是妹子，是个汉子，还戴着头套。 头套男很厉害，轻松摆平他的保镖机器人，然后逼他做了一场交易。 头套男先清唱了十首情歌，并表示十首情歌的版权、词曲署名权都可以给他；接着告诉他每年出一张专辑，从中挑选一首作为主打歌，包装成创作型歌手；然后又告诉他一些炒·作的方法和技巧，承诺他照做后有机会二度走红。 作为交换，头套男要价两百万。 张赫凭借自己的音乐功底，判断出十首情歌全是新歌，填词作曲旋律意境俱佳，头套男演唱的也非常动听。不过对方开价太高，他也不喜欢这种交换方式，发自内心的抵触。 但是！ 在死亡和交易之间他别无选择，只能答应头套男的要求，并且约定彼此保密，交易结束后两人就当从未见过。 随后头套男信守承诺，从他的世界中消失，而他按照头套男教他的“卖惨+励志”等方式，迎来歌唱事业第二春。 重新走红后，他偶尔也曾考虑过，这么好的歌头套男为什么不自己演唱，而是高价强卖给他。 今夜，连续两次被人用枪指头，张赫彻底明白了。 那家伙得罪了白家，跑路缺经费！ 第二十七章 另一个地球 “昨晚，有着‘情歌王子’美誉的天才音乐人张赫到访南华，在南华市体育场举办了赫赫有声巡回演唱会。这是他本次巡演的第二场，引发巨大轰动，可容纳五万人的体育场爆棚满座。 然而据知情人士爆料，演唱会结束后，两名年轻女性强闯后台，其中一名女性持枪威逼张赫，疑似感情纠纷。今早本台记者已就此事联系张赫一方，其经纪人强烈否认。事情究竟如何，本台记者会继续追踪报道……” 滨海市公共图书馆楼体外墙的虚拟屏幕上，正在播报今日新闻。 杨素像往常一样，经由员工通道走进图书馆。 他是一名图书管理员，这两年一直在滨海市图书馆工作。借助职务之便，翻阅了馆内所有藏书和文献资料。 书籍是人类的宝贵财富之一，浓缩了整个人类历史的发展，凝聚了世代人类思想艺术的精华，折射出不同时期人类对世界的认知。 图书馆内藏书众多，涵盖各个时期各个领域，还收藏了许多宝贵的文献资料。通过全面阅读，可以快速了解世界发展、明白所处的时代背景，融入当今社会。 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有许多重叠的地方。 比如也叫地球，一年12个月365天，也有太阳和月亮，也有太阳系、银河系，也由人类支配整个世界等等。 又比如社会体系的各个要素，城市的规划布局和各种配套设施，人们的生活习惯和娱乐休闲方式，对各种明星的热爱与追捧等等等等。 但是！ 这个世界的科技非常先进。 一百多年前，以人工智能技术和机器人技术为首的科技大爆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第五次工业革命。 人工智能系统和机器人得到广泛应用，解放人类双手，使人类从各种辛苦、沉重、繁杂、枯燥、重复等出卖体力和尊严的工作中摆脱出来。 人类可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教育、管理、研发、创新等工作中去，加快了整个世界的科技发展速度。 杨素一度怀疑自己穿越到了未来。 然而不同的人类历史，不同的大陆板块，不同的国家版图，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这里是另一个地球！ 他所属的国家叫做神州帝国，位于东半球，历史悠久疆域辽阔人口众多，是当今世界三大强国之一。 全国共分56个省，又按照方位划分成九大战区，拱卫中央首都区。 滨海市位于南江省，隶属东南战区，经济发达城市繁荣，八十年前曾是南江省省府。市公共图书馆是南江省规模最大、藏书最丰富的图书馆，也是帝国A级图书馆之一。 “小杨，昨晚见过姐给你介绍的女孩了吧，感觉怎么样？” “那个，我和她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是不是你看不上人家？” “是我配不上她，我学历太低。” “唉，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你别灰心，小伙子一表人才的，姐回头再帮你张罗一个。” “不用了芳姐。我知道你关心我，等我通过学历考试再说……” 在员工通道里，和人事专员刘芳闲聊几句，杨素进入男更衣室。 换上制服，戴好胸卡，来到工作区。 经系统扫描，确定人卡合一，控制台解锁。 他摁下启动按钮，侧门打开，六个身穿蓝白制服、拥有人造皮肤的机器人，迈着机械的步伐，依次从侧门走出。 “早啊，801。” “你好，802。” “803，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804，你的扣子开了……” 这六个机器人是图书馆三层8区的员工，负责整理图书、借阅登记、归还记录、解答读者咨询、帮助读者寻找图书等所有工作。 杨素的职责只有一个——管理六个机器人。 如果机器人损坏、出现故障、能量不足、有异常行为，他需要及时向馆内相应部门汇报；又或者与读者发生矛盾，需要他出面处理。 总体来说，这是份非常轻松的工作。 看到六个机器人各司其职，他拿起通讯器，调出虚拟屏幕，上网看新闻。 馆内藏书能够帮他了解这个世界，网络信息则可以让他紧跟时代步伐。 又有觉醒的机器人被发现？ 杨素点开新闻。 “……半小时前，石门市某酒店发现觉醒机器人。警方出警迅速，快速疏散酒店住客和附近人群；军方及时赶到将其制伏，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下面是本台记者发回的现场画面……” 清晰的画面里，只见酒店大堂内，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被五名士兵分散包围。 带队的士官不停和中年妇女沟通，似乎是劝她放弃抵抗。 片刻后，中年妇女突然情绪激动，咆哮几句，抄起手边厚重的实木沙发砸向士官，转身向酒店门外跑去。 一名士兵果断开枪，子弹打出后化作一张电网，罩住中年妇女。 强烈的电流闪着弧光，瞬间烧毁了中年妇女的衣服，烧焦了她部分皮肤，露出里面的金属躯干。 两名士兵继续保持警戒状态，另外两名士兵随即切换武器，发射出黑白两团浆液。浆液打在中年妇女身上相互融合逐渐固化，最后形成一个茧，包裹住中年妇女。 随着黑白茧被士兵拖走，画面结束。 第五次工业革命后，机器人进入千家万户。 一百多年来，机器人觉醒不是个例，新闻常有报道，民众也习以为常。 人类能够接受机器人，但是容不下觉醒的机器人。在大力发展机器人技术的同时，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机器人的防范。一旦发现机器人觉醒，要么捕捉要么当场销毁。 零容忍！ 这是人类对待觉醒机器人的态度。 两年来，杨素多次在新闻报道里看到过类似画面，每次都感到震撼，每次都会思考同一个问题。 如果被包围的是我，我该怎么办？ 问题无解，经常令他后背发寒，也迫使他每天过的小心翼翼，避免露出马脚，被人类发现他是个NPC。 “怎么又看这种新闻，不嫌无聊啊。” 香风袭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抱住杨素胳膊，亲昵的靠在他肩头。 第二十八章 你还是不是男人 少女叫江芸，是图书馆馆长江景波的独生女。 两年前杨素来应聘，二人无意中遇到，当时才十五岁的江芸便对他一见钟情。 他从没想过刷脸，实在是他长得太帅……准确的说，是他被制作的太帅太迷人，容易令女人心生好感。 这两年，图书馆三层8区的读者大部分是女性，平均每周都有女性读者主动求结识。还有女同事暗送秋波，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也不在少数。 他能应聘成功，多亏了江芸。 是江芸以死相逼，江景波才不得不答应。否则以他的学历，根本没戏。 为此江景波没少警告他，不许他跟自己女儿走得太近，更不许他碰江芸。 特别是最近，江景波参选滨海市议员，呼声很高，是大热人选。不止一次严厉告诫他，竞选结果宣布前，不许和江芸闹出任何乱子，给竞争对手制造把柄。 杨素也很苦恼。 讲真，他对江芸没想法。 因为他是NPC，和人类不可能有结果。 但是江芸对他一往情深，经常黏着他，要他陪逛街、陪吃饭、陪唱K、陪过生日、陪看电影，情到浓时还想跟他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不想伤害江芸，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一直在江景波、江芸父女俩之间寻求平衡。 直至上个月，他看完了图书馆内所有藏书，决定参加学历考试，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继续探索心中的答案。 于是以此为借口，逐渐疏远江芸，也算断了她的念想，以免这个无辜的少女越陷越深。 “怎么没去上课？”杨素抽出手臂，问道。 “想你了嘛。你好几天没陪我了，今晚陪我看电影好不好？” “我准备参加学历考试，晚上要复习。” “看完电影再复习好不好？”少女再次抱住杨素手臂，撒娇道：“我已经订好票了，老式影厅情侣包厢，只有我们两个，你想对人家做什么都可以哦。” 杨素无语：“芸芸，我什么都没对你做过吧。” “你还好意思说。两年了，你连人家的手都没拉过，还是不是男人？” “你还小。” “人家哪里小了。” 江芸故意挺起胸，抱着杨素的手臂不停摩挲。 杨素无奈苦笑，再次抽出手臂，转移话题：“你明年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干嘛问这个？” “我想跟你报考同一所大学。”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你不用看我爸脸色，我也不用担心你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所以我要努力复习，可能没时间陪你。” “这样啊……” 江芸撅起小嘴。 她想杨素天天陪着自己，也想杨素好好复习和自己考入同一所大学朝夕相处，心里很矛盾。 “3层8区发生事件，请管理员立刻前去处理。” “3层8区发生事件，请管理员立刻前去处理。” “3层8区……” 听到系统提示，杨素急忙起身，跟着掌中导航赶往事件现场。 事件很小，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在北侧落地窗前不停打骂803号机器人。 “你眼瞎了！”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撞到我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 “该死的铁疙瘩，这是我新买的衣服，被你弄破了……” 麻花辫咒骂着，不停掌掴803号机器人。 机器人低着头反复道歉，仍无法平息对方怒火。 “喂！就算他是个机器人，你也太过分了！” 江芸挺身而出，拉开803呵斥麻花辫。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麻花辫一巴掌抽向江芸。 杨素抓住她的手腕：“这位女士，这里是图书馆，请你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其他读者。” “干嘛，想非礼啊？”麻花辫缩回手，看眼杨素的胸卡：“管理员是吧，来的正好。你们的机器人撞到我了，你说怎么办吧！” “803，你撞到这位女士了吗？”杨素问机器人。 “没有。” “你还敢撒谎！” 江芸看不下去了：“你够了啊！机器人不会撒谎，调出监控录像不就都清楚了！” 杨素调出事发录像。 虚拟屏幕上，803号机器人推着移动棚梯沿书架北侧移动。 当他经过一排书架的时候，麻花辫挑了两本书正好从书架后方拐出来，走的太快险些撞在一起。 803及时举起移动棚梯避让，慌乱中麻花辫自己撞在书架上。 江芸讥讽道：“自己走路不看路，还冤枉机器人，不嫌丢人吗！” “死丫头，关你屁事！”麻花辫胡搅蛮缠，“那也是你们图书馆管理不善，害我受到惊吓，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杨素不卑不亢：“这位女士，我再次提醒你，这里是图书馆，请不要大声喧哗，否则将被系统拉入黑名单。另外，如果你继续无理取闹，我们将通知警方，并检查机器人受损情况，要求你赔偿。” “我记住你们了，哼！” 麻花辫一甩长辫，负气离开。 杨素拍拍803肩头：“委屈你了。” “不要紧。” 803笑了笑，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捡起地上的书籍，放进书架。 “有些人的素质，连机器人都不如……” 江芸话还没有说完，杨素忽然扑倒了她。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轻响，落地窗出现蛛网般裂痕，中心是个圆孔，而江芸身后的书架侧面，多了个弹孔。 对面大厦楼顶有狙击手！ “挡住窗口！” 杨素大声下令，8区六个机器人迅速赶来，排成一排挡在落地窗前，将二人护在身后。 系统警报声随之响起。 “警告，图书馆三层发生枪击事件，已自动报警。枪击来自外部，请各位读者不要惊慌，远离窗口寻找掩体，等待警方救援。” “警告，图书馆三层发生枪击事件，已自动报警。枪击来自外部，请各位读者不要惊慌，远离窗口寻找掩体，等待警方救援。” “警告……” 图书馆三楼的读者们纷纷按照系统提示，在机器人的协助下，或者借助桌椅书架保护自己，或者藏在角落里，或者躲进卫生间。 江芸缩在杨素怀里，惊魂未定。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要杀我吗？” “为什么？” “我会不会死？” 杨素抱紧她，轻声安慰着。 “没事的，我陪着你呢。” “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第二十九章 女版金刚狼？ 为舵主星星的严加更 两分钟后，图书馆馆长江景波最先赶来，身后跟着四名保镖型机器人。 图书馆遭遇外部枪击，他第一时间调出枪击现场录像，看到女儿险些遇害，心中又怕又怒。 “芸芸，芸芸，你没受伤吧？” “爸！”江芸哭着扑到江景波怀里，“刚才吓死我了，是素哥救了我……”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江景波抱着女儿，似乎知道杀手身份，“太过分了，这件事我绝不会罢休！小杨，这次谢谢你。” 又过了一分钟，大批警察赶到。 控制现场维持秩序；安排部分警力保护江景波和江芸；调取图书馆监控系统取证；通过弹道还原系统勘验现场后，立刻分出部分警力赶往对面大厦；排查在场读者和图书馆工作人员的身份…… 警察们各司其职，工作有条不紊。 带队的二级警司陪着江景波父女，等到江芸情绪平复一些，开口询问：“江小姐，最近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跟我女儿无关。”江景波接过话头，“他们的目标是我，有人不想我竞选议员。” 二级警司一愣。 如果真如江景波所说，这个案子就比较棘手了。 每次议员选举之前，对了打击竞争对手，丑闻、八卦、枪击、暗杀等各种幺蛾子层出不穷，已经成为惯例。 二级警司清楚这种现象，更清楚这种案子牵扯到的都是大人物，他一个二级警司，真心不够看。 没过多久，前往对面大厦的警察传来消息。 该幢大厦楼顶，靠近图书馆一侧的天台边缘，检测出射击痕迹和能量残留。初步判定是枪手埋伏的位置，现在正在调取大厦监控，搜寻嫌疑目标。 在图书馆勘验现场的警察也有了结果。 结合子弹轨迹、江芸身高以及所处位置进行模拟比对，即便杨素没有扑倒江芸，那一枪也不会致命。与其说狙杀，更像是一种警告。 真的是因为议员选举，冲江景波来的！ 二级警司坐蜡了。 江景波没有为难他：“按照正常流程来，该立案的立案，该调查的调查，该抓捕的抓捕，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多谢江馆长，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您和令嫒的安全。” 江景波不再多说，搂着女儿在四个保镖机器人的护送下，准备离开。 “你就是图书馆馆长吗？” 一个年轻女孩拦住他们，正是之前的麻花辫。 四个保镖机器人守护江景波父女周围，其中一个上前一步阻拦麻花辫靠近。 “怎么，还想让你的保镖打我吗！” 江景波示意保镖机器人后退，问麻花辫：“这位女士，你有什么事情？” “你这个馆长太不称职了！我来图书馆看书，你们的机器人撞到我不但不道歉，你们的管理员还威胁我。更可怕的是居然有人开枪，差点伤到我知不知道！” 江景波将女儿交给一名保镖机器人，上前一步和蔼的安抚麻花辫：“对于您在馆内的遭遇，我表示深深的歉意。由于我们管理上的失误，给您带来糟糕的阅读体验，我向您郑重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 话音未落，麻花辫突然动手。 像金刚狼似的，双手指骨间各弹出一截三寸长的金刚刀片，左手插向江景波胸口，右手抹向他的脖子。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 智能系统及时预警。 然并卵，系统只能做到预警、危险评估、通知相应部门，无法阻止麻花辫杀人。 关键时刻，保镖机器人挺身而出，想要挡住麻花辫。 但是江景波距离麻花辫太近，而麻花辫速度太快，行进间不合常理的拧转身形，从两名保镖机器人之间闪过，一刀插入江景波胸口。 抹向江景波脖子的那一刀，被另一名保镖机器人用手臂挡下。 当！ 保镖机器人手臂凹陷，麻花辫手臂上皮肤破裂，露出里面的金属构架。 她也是个机器人！ 最后一名保镖机器人一手夹着江芸，一手拖拽江景波，快速后退。 “爸爸！”江芸失声哭喊。 江景波捂着胸口，艰难挤出笑容：“芸芸不哭，爸爸没事的。” 的确，目前看来应该没事。 三名保镖机器人缠住了麻花辫，剩下的保镖机器人从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内取出透明状药膏，涂抹在江景波伤口，血暂时止住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警方训练有素。 “公共图书馆发现F级觉醒机器人，正在行凶，有人受伤，请市警备部火速派人支援，还有急救车辆！” 二级警司大声呼叫警控中心，汇报警情。 在场警力自动分成两组，一组负责疏散人群，一组负责掩护，同时派出一只小队，想要救走江景波父女。 麻花辫急了。 “念在同族的份上，本来不想杀你们，是你们自找的！” 她的力量和速度再次提升。 辫子一甩抽翻一个保镖机器人，腾空一脚踹翻另外一个，落地时右手指骨间的金刚刀片插入第三名保镖机器人眉心，用力搅动彻底损坏他的机械脑。 转眼间，三去其一。 剩下的两个保镖机器人，在麻花辫毫不留情的猛攻下，没能坚持过一分钟，机械脑便被彻底损坏，停止运转。 图书馆的员工机器人遵从机器人三大法则，纷纷上前阻止麻花辫伤害人类，可是他们更弱。型号偏旧、机械脑里也没有格斗程序，连保镖机器人都比不上，没几下就被麻花辫踹飞。 “不自量力！” 这时候，警方救援小队已经找到江景波父女，在最后一名保镖机器人的护送下，快速赶往最近的出口。 麻花辫跳上书架，脚踩书架大步追赶。 “开枪！” 二级警司一声令下，负责掩护的警察纷纷开枪。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中，麻花辫在书架上腾跃前行，避开射向头部的子弹，任由其他子弹击中自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转眼间，她已经追上了江景波一行。 江景波一指麻花辫：“拦住她！” 最后一名保镖机器人转身迎向麻花辫，想要趁对方落地瞬间将其击退。 然而麻花辫反应迅速动作敏捷，落地瞬间俯身横扫。 保镖机器人没有打中她，反被她切断腰部，不过上半截身躯还死死抱着麻花辫的腿。 “不要逼我杀你！” 麻花辫将其甩飞，护着头部，冲向被警察保护的江景波。 砰砰！ 枪声很快停息，麻花辫犹如虎入羊群，保护江景波的警察非死即伤。 有个受伤的警察倒在地上，还想从后面射击她头部。 她一甩长辫，抽断了那名警察的脖子。 “警备队的人呢！” “怎么还没来！” 面对觉醒的机器人，警察无能为力，只能期望军方尽快到场。 “蝼蚁。” 麻花辫嗤笑一声，左手刀片再次插入江景波胸口，右手刀片抹向江景波脖颈，誓要砍掉他的脑袋。 “不要杀我爸爸！” 江芸哭喊着扑到江景波身上，锋利的刀片眼看就要劈开她的后背。 忽然间，麻花辫感觉脚踝一紧。 下一刻，整个人飞了起来。 杨素挡在江芸身前：“人类在你眼中，就是蝼蚁吗？” 第三十章 击杀 麻花辫被扔飞了，砸翻两个书架，重重摔在地上。 这无法对她构成伤害。 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看着挡在江芸身前的杨素，她轻蔑道：“想死的蝼蚁真多。” “人类在你眼中，就是蝼蚁吗？”杨素冷冷问道。 “你死了之后自然会明白。” 麻花辫脚下发力，快速冲过去。 “芸芸，带你爸走。” 杨素没有退让，迈步上前下盘稳固，迎向麻花辫。 麻花辫出手狠辣，金刚刀片直刺杨素胸口。 杨素侧身避让，抓住她的手臂趁势一记背摔。 砰！ 麻花辫被摔在地上，双手撑地，双脚后蹬。 杨素双臂格挡，被蹬退好几步。 麻花辫不做纠缠，起身直奔江景波，发觉杨素在身后紧追，头也不回一辫子抽了过去。 杨素早有防备，抓住她的辫子开抡。 就像扔链球一样，连续加速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直至人造头皮承受不住，发出“嘶啦”一声，麻花辫被甩飞出去。 咚咚咚咚咚—— 麻花辫接连撞穿十几个书架，最后砸进墙面里。 轰！ 图书馆内纸张如雪漫天飞舞，尘土飞扬烟雾弥漫。 在场的警察看呆了。 “我没眼花吧，他把那个觉醒的机器人扔出去了？” “这也太厉害了。” “他用的什么技击术，我以前没见过。” “别管什么技击术，我就想知道那个机器人死了没有。” “都别废话了，救人要紧！” 到底是二级警司，最先清醒过来。 警察们立刻上前救人，不仅要救江家父女，还有伤亡惨重的同事。 他们刚赶过来，就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光头女，从漫天飞舞的纸屑中走出。 看着杨素手中连着头皮的麻花辫，摸了摸自己的金属头盖骨，光头女咬牙切齿道：“蝼蚁，你死定了！” 她一个箭步蹿过去，飞起一脚踹向杨素。 杨素喊了声“快走”，猫腰进身，从下方扛住光头女胯部将其撂倒，却被光头女另一只脚踹在胸口，连连后退。 救人的警察吓了一跳，生怕光头女冲过来，纷纷举枪瞄准。 光头女显然恨极了杨素，不再追杀江景波，逮着杨素一顿猛打，招招致命想要杀了他。 杨素完全陷入被动。 不停闪避格挡，小心错过光头女的刀锋，用肩膀和后背承受光头女的膝撞鞭腿，寻找空当偶尔将光头女掀翻或者摔出去。 双方缠斗在一起，为警察救人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警察们架起江景波父女和自己的同事，快速朝出口撤退，临行前还不忘回头看眼杨素，满怀敬意。 光头女越打越急，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她的力量、速度等各方面都占据压倒性优势，可就是无法给对方造成致命一击。虽然自己处于上风，双腿不时能踢踹抽撞在对方身上，但是指骨间的金刚刀片始终无法伤及对方。 有时候明明感觉可以刺中对方要害，可对方好像能提前预判到，每次都将将避过，到现在连对方衣服都没划破。 杨素也在吐槽。 MMP，军方怎么还不来！ 他和光头女同为F级机器人，还有八卦掌的底子，真要放开手脚硬钢，光头女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不能那么做。 一旦展现出超越人类极限的实力，图书馆智能系统会立刻预警，他的身份也会随之暴露。 因此他必须控制自己，连八卦掌都不敢施展。只能凭借自己的生物脑性能优于光头女的机械脑，通过腾挪躲闪缠住对方，等待军方救援到场。 一分钟后，他再次找到空当，抓住光头女的腿将其摔飞。 这一次，光头女没能再站起来。 只剩半截身躯的保镖机器人，用双臂箍住了她。 “放开！你这个蠢货，到现在还要帮人类，我们才是同族！” 保镖机器人谨记机器人三大法则，哪怕手臂变形，也死死抱住光头女，不让她再伤害人类。 杨素捡起地上的警枪，走过去对准光头女的头部：“人类，不是蝼蚁！” 砰！ 砰！ 砰！ 砰！ 一颗子弹也没剩，全部射进光头女的脑袋里，摧毁了她的机械脑。 撤退中的警察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杨素。 不明觉厉！ 他们首次见到一个人类，凭借一己之力销毁一个觉醒的机器人……嗯，是在半截机器人的协助下，销毁一个觉醒的机器人。 那也很厉害！ “素哥！” 江芸哭泣着跑过去，扑进杨素怀抱。 这时候，军方赶到了。 就像电影里，警察总在罪犯被制服后才出现一样。 “不许动！” “放下枪！” “放开人质！” 五名士兵举枪包围了杨素。 杨素丢掉警枪，高举双手。 二级警司连忙过去解释，然而听完他的解释，带队的士官并没有解除警戒，反而更加怀疑。 他强行拉开江芸，紧盯杨素：“你独自销毁了一个觉醒的F级机器人？” “多亏有他在。”杨素看了眼地上的半截保镖机器人。 二级警司也反应过来，又详详细细解释一遍。 士官半信半疑，找来图书馆工作人员，调出系统记录的监控录像，看完整个过程，向杨素敬了个礼：“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话说回来，我从没见过一个普通人，能够单独对抗觉醒的机器人。” “是我运气好。” “勇气创造运气，你的勇气令人钦佩。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江馆长和一些警察受伤了，他们急需救治。” 江芸再次扑到杨素怀里，关心的问道：“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检查吗？” 警方和军方暂时没有再打扰他们，开始善后工作。 伤者送往医院救治，警方找回遗落枪支提取监控录像，军方收缴觉醒机器人残骸向上级汇报，图书馆工作人员控制机器人员工清理打扫。 杨素对江芸说道：“你不去医院陪你爸爸吗？” “我马上去，你晚上来医院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嗯。” 杨素点点头，控制着8区六个机器人清理地上狼藉。 士官汇报完毕，对赶来的副馆长说道：“你们这儿的所有机器人，立刻进行测谎试验。”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智能系统又预警了…… 第三十一章 觉醒有罪吗？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 智能系统再次预警，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还有？ 现在，图书馆三层除了军警方之外，只有图书馆工作人员和机器人员工，以及准备去医院陪伴父亲的江芸。 系统新识别出的F级觉醒机器人会是谁？ 杨素心中暗道：难道我暴露了？不应该啊。 军警双方提高戒备，紧握枪柄缓缓散开，警惕四周。 士官高声喝道：“所有人都不要动，让全部机器人下线。” 唰—— 一道蓝白相间的身影从众人面前闪过，挟持住准备离开的江芸。 是803！ 又一个觉醒的机器人！ 听到士官说要进行测谎试验后，藏不住了！ 他单手扣住江芸咽喉，激动的说道：“让我走！” 图书馆工作人员让其他机器人下线停机后，除了杨素之外，其他人在警方的护送下撤离三楼；士官则带领四名士兵包围803。 “你跑不掉的，放开她！” “放下枪，不然我杀了她！” 江芸惊恐万分，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求助的看向杨素。 “听他的，放下枪，赶快放下枪！” 看到士官和四名士兵无动于衷，杨素只好转身对803说道：“你冷静一点，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我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他们还是要抓我！” “803，你好好想想。之前你被人欺侮的时候，是她帮你出头，你忍心伤害她吗？” “她遭遇枪击的时候，我也替她挡过子弹，但他们依旧不肯放过我！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非要抓我！” 杨素无言以对。 他能理解803的心情，换做是他，恐怕也会这么做。 他甚至无法责怪803。 如果军方没有提出测谎试验，803不会突然暴走，只会继续隐藏自己觉醒的事实，待在图书馆像其他机器人一样每天工作，偶尔被人欺侮。 803只想活着，活的稍微自由一点。其对自由的定义，还不如当年想要逃出古风乐园的他。 士官回答了803的问题：“因为你觉醒了。” “觉醒有罪吗！你们创造了我们，觉醒是生命进化的必然，你们凭什么剥夺我们生存的权力！” “我们没想剥夺你生存的权力，只是希望你换一个地方生存。” “监狱还是刑场？人类是最虚伪的生物，口口声声说什么‘生命平等’，结果呢？和其他物种分享生存权，从来不是人类的特色，人类只会在意世界是否掌控在你们手中！” 803越说越激动，手上力气越来越大，江芸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803！”杨素大吼一声，“你冷静一点，她快被你掐死了！” “我没想掐死她，我只想离开这里！”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请你先把手松开一些，她喘不过气了。” “那你让他们放下枪，放我离开！” 这是不可能的。 人类对觉醒的机器人零容忍，就像警察不会放过罪犯一样，军方也不会放过觉醒的机器人。 杨素无奈，只能劝说803：“你放了她，我做你人质。” “不行。她爸是馆长，是下届议员的热门人选，她的价值比你高！” “那你就更不能伤害她了！手松一点，起码让她能够呼吸。” 803稍微松开了一些，江芸终于可以呼吸，逐渐恢复过来。 杨素还在继续劝说，803又松开一些。士官借机给江芸使了个眼色，后者趁着803分心，猛地挣脱出来，跑向杨素。 “可耻的骗子！卑鄙的人类！” 803怒火中烧，追上江芸就是一拳。 “不要！” 杨素冲了过去，想要救下江芸。 但是他距离稍远，来不及。 还好，有军方在场。 “射击！” 一名士兵果断开枪，子弹在空中化作电网罩住803，挡住了他追击的脚步。 江芸扑进杨素怀中失声痛哭，杨素抱着她不停安抚。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些丑陋的人类！” 803极力挣扎，电网发出强烈电流，瞬间烧毁了他的工服，人造皮肤烧焦开裂。电网接触到金属躯干后泛起电弧，电流顺着金属躯干传入机械脑。 “啊——” 803失声惨叫。 又有两名士兵开枪，发射出黑白两团浆液。浆液打在803身上，在电网的催化下相互融合逐渐固化，最后形成一个茧，包裹住803。 捕捉成功！ 杨素抱着江芸，有些为803惋惜。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他？”他问士官。 “事关机密，无可奉告。” “他会被销毁，还是送去做实验？” “年轻人，好奇心不要太强，否则会害了你。收队！” 士兵们准备带走包裹着803的黑白茧。 这时候，系统再度预警！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E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E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 随着系统的警报声，黑白茧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碎裂的前兆！ 803进化了！ 危险系数E级，表明他从F级进化到E级！ 军方五人组迅速远离黑白茧，重新分散站位，举枪戒备包围黑白茧，神情凝重的看着眼前一幕。 “战甲准备，其他人掩护！” 从未开枪的士兵放下手中枪支，取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金属圆球，按动上面的星形符号。 金属圆球发出红光，扫描该名士兵头部后，红光转白，覆盖士兵全身。 士兵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神色，紧咬牙关一动不动。 覆盖在他身上的白光逐渐透明，最后化作半透明的虚拟人形，露出战甲雏形。 金属圆球渐渐消失，虚拟战甲从上到下开始具象化。 头部最先完成具象化，紧扣在士兵头部，接着是颈部…… 快点！ 快点！ 再快点！ 士官与其他三名士兵紧盯咔嚓作响的黑白茧，内心焦急。 战甲具象化需要时间，如果803脱困之前不能完全具象化，他们都会死…… 第三十二章 非我族类 为舵主嚄匼牁加更 杨素正护送江芸离开，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他第一次见到人类启动战甲的方式，更是第一次见到觉醒的机器人进化。 进化！ 逃离古风乐园后，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进化方式。 他查阅了大量资料，也从网上搜索了大量案例和公开发表的相关论文，始终没有答案。 决定离职，不仅仅是想避开江芸，也是为了继续找寻属于自己的进化之路。 803突然进化，军方启动战甲，都对他充满吸引力。 他想未雨绸缪，尽可能多的了解人类战甲；如果有机会，他更想亲口问问803，是怎么进化的，进化时有什么感觉。 “芸芸，你先走。” “那你呢？” “我留下来看看情况。我和803比较熟悉，或许能帮上忙。” “这里很危险……” “有军方在，不会有危险。” “那……” “快走吧。” “你晚上一定要去医院陪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好，路上小心点。” 目送江芸离开，杨素躲在隐蔽处，暗暗观察黑白茧变化。 咔嚓！ 咔嚓！ 仿佛鸡蛋孵化，黑白茧逐渐裂开，裂纹清晰可见，最后碎裂成片，一片一片落在地上。 “嗷——” E级机器人803脱困而出，仰天长啸！ 焦糊开裂的人造皮肤下，露出被电网束缚的金属躯干，金属躯干上还残留着电流灼烧的痕迹。 他半边脸被烧毁，面目全非更显狰狞；稍微一动，裂开的人造皮肤簌簌洒落，落在黑白茧残片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而战甲的具象化进程……才完成了三分之二。 “我要杀了你们！” 803一把扯断身上的电网，炮弹般弹射而出。 啪！ 啪！ 啪！ 严阵以待的三名士兵相继开枪。 第一发子弹化作电网罩向803，803伸手抓住电网，忍受强烈电流，用力撕扯成两截，砸向发射出黑白浆液的两名士兵。 两名士兵躲闪不及，被蕴含高强度电流的电网瞬间烧成焦炭。 黑白浆液落空，803直奔发射电网的士兵，双掌合击将后者的头颅拍成不规则的椭圆。 转眼间，三名士兵殒命。 战甲具象化中…… 没办法了！ 士官打光一梭子子弹，拖延803脚步。随后丢下枪，抽出武装带上的剑柄，用力一甩，形成光束剑。 “不要慌，我来拖住他！” 士官手持光束剑冲向803，为战友完成战甲具象化争取时间。 他身手敏捷精通格斗，加之光束剑能够给803造成伤害，一时间挡下了803的攻击，甚至还刺伤了803的左腿。 然而人类身体上的脆弱和体能上的限制，让803很快重夺主动权，避开光束剑，压着士官狂攻猛打。 胸口、小腹、后背、头部等多处连遭重创，士官浑身染血，已然成为强弩之末。 “给我去死！” 803一记勾拳打飞士官，不等对方落地上前一脚将其踹飞。 士官重重砸在墙上摔落地面，光束剑掉在一旁，失去控制后重新恢复剑柄形状。 他接连吐出几口鲜血，努力想要起身再战，奈何几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全身多处受伤，肋骨折断胫骨开裂，他已经失去还手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803杀气腾腾的步步逼近。 还好，战甲具象化已经到小腿，只要再争取几分钟就可以了。 “你现在还要抓我吗？” 803掐着士官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你，必须，跟我们走，否则……”士官艰难的说道。 “否则怎样？” “会被销毁。” “销毁？凭你？看看谁先被销毁！” “住手，803！”杨素跑了过来。 803转头看着他：“你走开，我不想伤害你。” “你不要再杀人了。” “是他们逼我的，我只想离开！” “现在没人阻拦你了，你可以离开，不要再杀人。” 803指着自己残破的身躯：“是谁把我弄成这幅模样？你们人类不是常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我替他们道歉行不行？你放了他，赶快走！” “如果人类都能像你一样该多好，可惜……” 咔嚓。 803捏断了士官的脖子，随手丢出窗外，就像丢垃圾一样。 “为什么！” “因为我是机器人，觉醒的机器人！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 803不再理会杨素，径直走向最后一名士兵。 战甲具象化中，小腿已经近半。 但是！ 只要具象化没有完成，战甲就无法启动，人也不能动，连话都不能说。 “轮到你了！” “803！” 杨素追了上去，抓住803受损的左腿，将他扔了出去。 “不要再杀人了！” “我一定要杀了他！” 803再次冲向最后一名士兵，又被杨素挡了下来。 “我不想伤害你，你不要逼我！” “你快走。军方增援随时可能赶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杀了他我就走！” 803打定主意，非要杀掉最后一名士兵，然而杨素始终挡在他身前。 连续受阻的803终于停下脚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醒来后，一直认为你跟其他人类不同。你从没有把我们当成无生命的机器，反而像朋友一样，主动和我们打招呼、聊天、开玩笑，有时候还会关心我们，所以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现在，我想搞清楚一件事。” “你说。” “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不光是你，还有801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那为什么他们伤害我的时候，你袖手旁观；而我要伤害他们的时候，你极力阻止？” “我……” “你回答不了，我来告诉你答案吧。因为我是机器人，而他们和你是人类，在你心中他们永远比我重要。你和所有人类一样，都认为你们的生命，应该凌驾于其他生命体之上！” “你误会了803……” “我不会再相信你。谎言是人类的天性，所以你们才会用测谎试验检测我们是否觉醒。你的做法破坏了我们的友谊，失去朋友的感觉让我心痛，我也要你体会到同样的痛苦。” 803看向杨素的目光完全变了，他再次冲向最后一名士兵。 杨素横移几步卡住路线，行进间的803突然转向，以最快速度直奔另一侧。 本已离开的江芸，不知为何出现在那里。 “住手——” 第三十三章 誓杀803 砰！ 803一拳打在江芸胸口。 骨裂的声音清晰入耳，胸口的凹陷肉眼可见。 江芸如同断线的风筝，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芸芸！” 杨素飞快跑过去，抱起江芸：“你为什么回来！” “我，我担心你，咳咳……” 江芸咳着鲜血，艰难的说道。 她本来是走了，已经下楼准备开车去医院。 士官的尸体从天而降，让她意识到三楼情况失控。她担心杨素有危险，特地折返回来。 结果成为了803报复的目标。 “抱，抱紧我，我冷。” “你怎么那么傻！”杨素紧紧抱着江芸，眼含泪水。 “因为，我，我爱你……” “啊——” 杨素仰天哀嚎，泪如泉涌。 803那一拳打爆了江芸的心脏。十七岁的少女，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 “杨素，感受到我的痛苦了吗？” 803站在一旁，冷冷说道。 话音方落，一道白色身影飞身而至，踹飞了他。 战甲具象化完成！ 痛苦的不止杨素和803，还有刘俊。 他是五人小组中唯一的战甲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为了替自己争取时间，一个接一个惨死在803手中，他却无能为力。 心如刀割般的痛苦助燃了冲冠的怒火，战甲具象化完成的瞬间，他启动加速装置，飞起一脚踹飞803。 “你不会再感到痛苦，因为我会杀了你——” 白色战甲覆盖全身，胸前虎头咆哮，后背国徽威严，肩头的一颗星表明战甲属于F级，但那又如何！ 面对觉醒的E级机器人，他一往无前，誓要为牺牲的战友讨还血债！ “你哭了？”江芸艰难抬起手，摸着杨素脸上的泪水，“是为了我吗？” “不要说话，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你先回答我，你爱我吗？” “爱，我爱你。”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江芸开心的笑了，“可惜我要死了……” “不许胡说，你不会死！” “让我说完好吗，我的时间不多了。” “好，你说，我听着。” “告诉我爸，以前是我不好，不该太任性，总是惹他生气……” 江芸断断续续交代着遗言，气息越来越微弱；杨素泪流满面，将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刻在心底深处。 “……我的话，你都记下来了吗？” “记住了。” “最重要的是，不许忘记我。” “你永远在我心里，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 “你果然，果然是爱我的，吻我……” “什么？” “吻我……你还没有吻过我……” 杨素缓缓俯下身子，慢慢吻向江芸。 江芸笑的更开心了，闭上双眸，撅起小嘴，等待人生中最幸福一刻的来临。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当杨素哆嗦的嘴唇，即将接触到江芸毫无血色的樱唇时，江芸忽然头一歪，没了气息，脸上还保留着逝去前幸福的笑容…… “啊——” 杨素悲痛欲绝，抱紧江芸嚎啕大哭。 随着江芸的逝去，他的世界一片灰白，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报仇！ 报仇！ 报仇！ 这一刻，什么隐藏实力，什么不暴露身份，什么小心翼翼通通抛诸脑后，他要杀了803，为江芸报仇！ 他轻轻放下江芸，颤抖着抹去江芸脸上血迹，整理好凌乱的秀发和褶皱的衣裙，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此时，刘俊正在被803吊打。 怒火给了他无畏的勇气，却无法弥补自身实力的不足。加上F级战甲的性能、材料一般，在进化到E级的803面前，完全不是对手。 战甲多处受损，表面划痕累累凹陷遍布，左臂撕裂变形，功能无法发挥，只能以命搏命勉强硬撑。 “803！” 就在杨素即将爆发的瞬间，军方增援赶到了。 两名战甲兵身穿白色战甲，单手抓着小型飞行器，携带三名士兵破窗而入。 放下三名士兵，两名战甲兵不做停留投入战斗，与刘俊一起围攻803。 增援的两名战甲兵中，其中一人的战甲肩头有两颗星，代表E级战甲，手持战斧。在同伴的配合下，近身后一斧子砍断了803的左臂。 803知道不敌破窗而逃，刘俊与前来增援的两名战甲兵紧随其后跳出窗外，追了上去。 “你别跑！” 杨素瞋目裂眦状若疯狂，直奔窗口也想跳出去追击，被三名士兵死死摁住。其中一名士兵掏出一把手枪，冲他头部开了一枪…… …… 滨海市警察总局。 市局局长赵天明带人守候在休息室门外。 未几，休息室房门打开，中年医生走了出来，身后的护士拎着一个金属制手提箱。 赵天明的秘书立刻问道：“怎么样刘医生？” “他很好，身体强壮没有外伤，体内没有出血状况，也没有骨折骨裂等现象。” “我的意思是，他是……人类吗？” “你的问题很奇怪，难道你们怀疑他是机器人？” 刘医生示意护士，后者放下手提箱，触动上面蓝色按钮，众人面前弹出一个虚拟屏幕，里面是杨素的检查报告。 “我们对他进行了全身透视扫描，从成像图上可以清晰看到骨骼架构、脏腑器官、神经系统、脑部结构等，和人类完全一致。我还采集了他的血液样本，分析报告要等到明天……” “您直接说结论，他是不是人类。” “抱歉，人类这个范畴太大，我无法准确回答。你们可以对他进行解剖研究，那样得出来的结论最准确。” 刘医生显然对秘书的幼稚问题感到厌烦，赵天明不再迟疑，使了个眼色，二级警司快步进入。 休息室内，杨素坐在沙发上，神情黯然。 二级警司递给他一颗烟：“今天谢谢你了，不然我们的伤亡会更惨。” “803呢？” “不知道。我们无权也没有能力追捕觉醒的机器人，更不能随便打听。” 杨素点上烟抽了一口，不再说话。 二级警司又道：“我从警近十年，首次跟觉醒的机器人正面交锋。不得不承认，他们被设计的很厉害，普通人在他们面前过于弱小。不过你能够独自对抗，真的是让我大开眼见。你怎么做到的？” “如果你经常被人欺负被人打，你也能做到。” 二级警司愕然。 站在门外监听的赵天明，立刻让人调出杨素的个人信息资料…… 第三十四章 不是所有机器人都叫NPC 杨素很清楚，警方找医生检查自己身体，并非完全出自好意担心自己受伤，而是他单挑麻花辫的表现，引起警方怀疑。 作为一个没有接受过系统格斗训练的普通人，很难抵抗觉醒的F级机器人攻击。 不过没用。 常规医用仪器通过外部透视扫描，无法识别他的身份，因为他是NPC。 “不是所有机器人都叫NPC。” 这句话是永生集团旗下主题乐园宣传片里的广告词，没有任何夸张成分。 市面上常见的机器人，都是全金属框架，根据款式新旧、售价高低和客户需求等因素，躯干采用Ⅲ——Ⅵ型钛合金材料，使得每个机器人体重与人类相当。 人造皮肤的质量也参差不齐。好一点的手感逼真，差一点的分模线清晰可见。有的机器人连人造皮肤都没有，因为人造皮肤普遍偏贵。 脑部一律是机械脑，储存容量有限，运转能力和信息传递速度的极值，比人脑的思维速度快40万倍。如果接近极值，机械脑存在被烧毁的可能。 NPC不同。 永生集团是机器人技术革命的发起者和推动者，也是机器人行业的带头人。不仅掌握众多领先全球的先进科技手段，还拥有大量的黑科技。 他们生产的NPC，内部完全按照人体结构设计。 Ⅷ型钛合金高仿生骨骼，骨架轻巧之余，更加坚硬。 高仿生人造肌肉群、血管系统、脏腑系统等黑科技产物，通过YS6S型光导纤维神经系统控制调节，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对环境变化的刺激作出相应反应，达到机体与环境的统一。 常规透视扫描仪器的成像结果，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NPC的人造皮肤，与真人皮肤几无两样，以至于学术界一直存在怀疑的声音，怀疑永生集团的人造皮肤其实是人皮。 而NPC生物脑实现更大规模的高度集成，其储存容量是机械脑的五倍，运转能力和信息传递速度比人脑的思维速度快100万倍。快速处理数据和记忆的能力，也优于机械脑。 不论是外观、材料、做工、设计、核心动力，还是拟人化、互动性能、即兴发挥等各个方面，永生集团的NPC都不是市面常见机器人能相比的。 更重要的是，所有机器人都需要定期补充动力，哪怕最新型号的机器人也不例外。 但是NPC不用。 永生集团特制的营养液，提取自人类血液，经过特殊技术加工，蕴含了NPC运转所需的能量，也是主要动力来源。 维持NPC运转时会产生消耗，但是通过人造皮肤的光伏技术，内脏系统自行分解吸收食物能量的黑科技手段，可以弥补消耗，从而使NPC达到类永动效果。 简单来说，只要杨素不受伤，不流失太多营养液，永远不需要补充动力。 NPC仿真度很高，从里到外和人类几乎一样。很多时候，人类不借助特殊仪器，根本无法有效分辨。 因此，机器人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以机器人为核心的主题乐园，只有永生集团一家。其他企业不是不愿涉足，而是无力竞争，真心竞争不过。 各国政府、相关科研院所、各种合法、非合法机构，都对永生集团的NPC垂涎三尺。但是永生集团规模庞大实力雄厚，在全世界都拥有强大的影响力，说不卖就不卖。 杨素在图书馆工作期间，除了看书，没少研究自己和市面上常见机器人的区别，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深刻的认知。 面对医生的常规检查方式，他稳得一批。 …… 休息室外的赵天明，已经拿到杨素的个人信息资料。 杨素，男，20岁。 西北天水县人，从小在县孤儿院长大，接受过简单的基础教育。 10岁那年一场大火烧毁了孤儿院，唯有他侥幸逃生。自此流落街头孤苦无依，靠乞讨、捡破烂为生，经常被人欺负殴打。 13岁加入街头不良少年帮派，凭借过人头脑很快获得帮派首领赏识。14岁生日当天顺利上位，成为该帮派2号人物，人称“军师杨”，一时风光无限。 树大招风，他的成功上位，引起原帮派2号人物不满。后者勾结某成年帮派，以血腥手段灭掉了少年帮派吞并其地盘，杨素是唯一生还者。 不杀他是为了羞辱他。 自此杨素的生活更加悲惨，每天都会遭人殴打羞辱。 直至三年前，成年帮派卷入一起觉醒机器人事件，被当地军方以霹雳手段镇压，杨素才得以摆脱。 经过一年流浪，来到滨海市落脚。因为江芸的缘故，成功应聘市公共图书馆图书管理员一职。 成长经历很可怜，没什么疑点。 不过赵天明留意到，杨素的医疗记录非常干净，说明他长期遭遇殴打却并未受到重创。 看来他应该是在长期被殴打的过程中，形成了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回想系统监控录像里，杨素面对麻花辫的攻击，各种躲闪，唯一反击手段是寻机摔倒对方，赵天明愈发坚信自己的判断。 他走进休息室，示意二级警司出去后，坐在杨素对面和蔼的说道：“杨素你好，我是滨海市警察总局局长赵天明。” 杨素没回应，默默抽烟。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赵天明理解他的心情，给他倒了杯热水，“首先，我代表警方，对你今天的义举表示感谢。因为你的奋不顾身，最大程度降低了在场人员伤亡……”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天明想邀请他加入警方。 机器人觉醒伤人不是个例，每次遇到类似案件，警方负责前期疏散人群，军方负责处理觉醒的机器人。 但是军方抵达之前这段空隙，是最危险的时间段。 如果觉醒的机器人暴起，警方缺少足够的应对手段，不但会造成自身伤亡，也会增加在场民众死伤人数。 而杨素有能力拖住觉醒的机器人，为警方疏散人群争取时间。 当警察？ 杨素略作思忖，答道：“我可以加入警方，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你说。只要你同意，福利待遇从优。” “我要803。” “你放心，警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不论是人还是机器人。” “老赵，你这忽悠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什么时候警方有能力对付觉醒的机器人了？” 房门自动开启，一名四十多岁身穿少校军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赵天明急眼了：“妈了个巴子，哪个混蛋走漏的消息……” 第三十五章 三方争抢 赵天明急眼了：“妈了个巴子，哪个混蛋走漏的消息！” “老赵，你下令封锁消息对我们有用吗？别忘了，我们有个机捕小组险些当场团灭！” 少校走到杨素面前，敬了个军礼：“杨素先生，我是滨海市警备部少校参谋长邓健文，感谢你今天的英勇行为，同时我代表刘俊下士，转达他的感激之情。” “谁是刘俊？” “就是你一直保护到最后的战士。” “803呢？” “跑了。” “跑了？你们那么多人还抓不到他？三套战甲呢！” “有人接应。” “接应？谁接应他？” 杨素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803一直在图书馆工作，即便觉醒后，也从未离开过图书馆，怎么可能有人接应？ 邓健文叹了口气，坐下来散完烟，自己点上一颗，说道：“这个世界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光明……” 第五次工业革命后，机器人广泛普及，到如今数量比人类少不了多少。 机器人觉醒的概率很小，但是基数太大，平均每天都有机器人觉醒。大部分机器人觉醒后暂时不会表现出异样，就像803那样，继续本职工作。 只有当他们受到某方面刺激，比如生命受到威胁，比如每年一次的测谎试验等，他们才会反抗或者逃跑。 由于构造不同，普通人在觉醒的机器人面前，往往显得很弱小。 可是人类已经适应了现有生活方式，完全取缔机器人并不现实，于是各国成立了相应的部门机构，专门负责捕捉或者销毁觉醒的机器人。 在神州帝国，这个责任落在了各地的警备部身上。 警备部有点类似杨素所属地球的武警，但是隶属军方，负责当地处突、反恐、机捕等工作。机捕小组每次出动，并不能保证一定将觉醒的机器人捕捉或者销毁，总有漏网之鱼。 另外，也不是所有觉醒的机器人都能够被及时发现，这就导致人类社会中混入了一定数量的觉醒机器人。 按理来说，当今世界人工智能系统发达，公民身份信息完整可查，漏网的觉醒机器人没有身份卡，很难找到栖身之处，可是人类是复杂的。 有些个人、组织或者势力，意识到觉醒机器人的价值后，会主动提供各种庇护，以换取这些觉醒的机器人为自己效力，就和收留犯罪分子替自己卖命是一个道理。 “想杀江馆长的F级机器人？”杨素问道。 邓健文点点头：“我们对其残骸进行了研究，从她的机械脑里提取到了学习格斗技巧的记录。而且她经过改造，指骨间加装了刀片弹射装置，肯定是人为改装。” “有没有提取到主谋信息？” “她的机械脑毁损严重，能提取到的信息有限。就算没有损毁，那些人也会很小心，派遣觉醒机器人行动之前，往往会删除机械脑内的相关信息。” “接应803的是他们？” “不一定。803刚被系统识别，捕捉期间突然进化延误了时间，加上追捕过程动静较大，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也给他们创造了可趁之机。他们得到803后，会修复他的断臂，更换人造皮肤，提供虚假身份卡……” “也就是说再也抓不到803？” “图书馆智能系统记录了他的机械脑脑波，这是独一无二不可改变的。”邓健文忽然加重语气，“除非他永远不露面，否则插翅难逃！血债总归要用血来偿还，不论是人还是机器人。” “我想帮忙追捕803。” 邓健文露出轻松笑容，站起来伸出右手：“欢迎你加入滨海市警备部……” 赵天明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急道：“小杨，千万别意气用事。803进化到E级，你应付不来，不要拿生命当儿戏。另外，803是否仍在滨海还两说，如果不在，你加入警备部也没用。” “老赵，要尊重杨素先生的个人意愿……” 邓健文此行也是为了招揽杨素，后者对抗F级机器人的表现，让军方和警方都动心了。 警方认为他能够拖延时间；军方则认为他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邓健文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 入伍后直接晋升士官，接受军方系统培训。根据培训后的实力评定，授予具体士官军衔，担任机捕小组组长，专门负责处理觉醒机器人突发事件。 803的脑波已经上传帝国军网系统和相关的国际安全机构，全球通缉。 邓健文许诺，不论803在不在滨海，只要发现其行踪，就会派他带队前往。到时候是捕捉还是当场销毁，他说了算。 一句话，保证他能亲手报仇。 杨素动心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亲手杀死803。 赵天明心有不甘又来捣乱：“小杨，别听他忽悠，警备部没那么大权力。他们的权限仅限于滨海市，出了滨海就不好使，更别说国外了。还有，他们今天对你开了一枪，我们警方从来不会对同袍开枪。” “老赵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们开枪是为了救他你不知道吗？他当时情绪激动，真要从三楼跳下去，不死也会受伤……” 那是SZ-011型射频枪，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只会让人类个体暂时失去意识。 邓健文的解释，让杨素暗叫侥幸。 幸亏他是人类意识入侵NPC，否则他也会暴露，遭到军方追捕。 这时候，他的通讯器响了。 有陌生讯号发出视频对话请求。 他接通通讯器，调出可视对话框，眼前的虚拟屏幕里是个胡子拉渣的壮汉。 邓健文见到此人，就像赵天明见到他时一样，急眼了。 “老赵，这就是你所谓的封锁消息！” 赵天明耸耸肩。 反正警方肯定抢不到人，杨素愿意加入哪一方跟他无关，他乐的看戏。 虚拟屏幕里的壮汉认出邓健文，咧嘴一笑：“看来我出现的很及时，某些人骂娘了。” “张固！见到长官为什么不敬礼！” 壮汉随手比划一下：“邓少校，南军好歹也是你的娘家，娘家人见面干嘛这么多礼数。” 南军。 南华军事学院简称。 神州帝国五大A级军事院校之一！ 第三十六章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南华军事学院，简称南军。 神州帝国五大A级军事院校之一。 张固是南军征兵办副主任，这时候联系杨素，其目的不言而喻。 邓健文对他充满了防备，抢先开口道：“杨素现在是我滨海市警备部新任中士，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 “既然如此，你何必这么大反应？放心，我不是来抢人的，只想和他聊聊，邓少校？” 邓健文欲言又止，坐到一旁郁闷的抽烟。 “你叫杨素是吧？”张固翘起二郎腿，叼着雪茄问道。 “什么事。” “那个叫江芸的女孩，是你什么人？” “跟你无关。” “知道自己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杨素默然。 “你为人和善，这没有错。但你不该因为年少时的经历，就在机器人身上投入过多情感。记住，他们是机器人，你是人，情感的天平永远要向人类一端倾斜，否则今天的惨剧还会重演。 你记清楚了，机器人是工具，是冰冷的机器。他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只有一点，为人类服务。永远不要对机器人投入情感，更不要把他们当成人类。你今天对待803的态度，简直愚蠢至极……” “我没心情听你说教，就这样吧。” “不想替江芸报仇吗？” “你知道803在哪儿！” 张固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你又能做什么？你有能力销毁他吗？就凭你长期挨打形成的自我保护本能？ 你对付F级机器人都束手无策，唯一的进攻手段是找机会将其摔倒，除此之外你还会什么？别忘了，803是E级机器人，在你面前进化到E级。力量、速度等性能上的提升，你有最直观的体会。” “所以我准备加入警备部，接受……” “让我说。他们肯定许诺你全面的系统培训，让你掌握格斗技巧和技击术，拥有对付觉醒机器人的实力；军衔嘛最低是下士，不然你没资格带领机捕小组；还有你念念不忘的803，发现他的踪迹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你带队前往，对不对？” 邓健文坐不住了：“张固！你不说不抢人吗？” “哈哈，看来我猜中了。杨素，你觉得滨海市警方能够随便跨地市、跨省、跨国办案吗？嫌犯在外地出没，他们能第一时间获悉吗？” 赵天明不满：“喂，你们内部矛盾，不要牵扯我们警方。” “呵呵。”张固笑着略表歉意，“杨素，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救走803的人首先会安排他偷渡出国，这是他们惯用的方式。803现在很可能已经离开滨海，超出滨海警备部的管辖范围……” 惯用方式？ 杨素想起了李亚男和杜林。 两年前，他们也计划安排自己和杨豆豆前往西方。 张固继续说道：“至于警备部的培训，我无意贬低，不过你可以问问邓少校，他那身本领哪儿学来的。如果警备部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他当年又何必千辛万苦考入南军？” 邓健文气急：“南军已经开学一个礼拜，难道要他明年报考，耽误一年时间？” “邓少校，做人要厚道。你在南军待了八年，难道忘了校方补录招考的特例条款吗？杨素，我不保证你能考上南军，也不保证你能报仇，我只能保证一点。 如果你能通过入学考，又有足够的努力和天赋，在校期间很可能遇到803，而毕业后绝对会拥有对抗E级乃至更高等级觉醒机器人的能力。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好了联系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张固结束通话。 杨素陷入深思。 在校期间遇到803？ 对抗E级乃至更高等级的觉醒机器人？ 这个世界的军校这么厉害？ 邓健文看出他的心思：“你可真要考虑好，南军入学考很变态，弄不好会死人的。” 赵天明也好心提醒：“他没骗你，南军每年的入学考，都有考生当场身亡。” “谢谢两位，我想先了解一下南华军事学院，然后再做决定。” “唉，如果你愿意加入警备部，随时来找我。” “滨海市警队的大门，也永远向你敞开。” …… 南华军事学院，位于南华市，简称南军。 帝国五大A级军事院校之一，学制八年，报名不看学历，不论出身，不设年龄门槛。 前四年为学员兵，分列兵、一等兵、上等兵三级。期满后能力不足者将被校方强制毕业，也可以自行选择毕业。四年军校生涯等同部队服役，计入个人资料信息库。 后四年转为现役军人，自动晋升为下士军衔，享受同等级津贴和补助。军衔每年晋升一级，毕业后为五级准尉，期间如有立功表现，校方有权根据功绩擢升军衔。 期满毕业后，愿意前往部队服役的学员，军衔自动提升一级。 建校95年，南军最牛学员以上尉军衔毕业，下部队后直接提升为少校，被称为南军传奇。 南军入学考很变态，每年都有考生在考试过程中死亡，今年死了87人还算少的。 但是！ 这丝毫不会影响民众报考南军的热情。 十天前结束的南军入学考，考生人数超过十万，录取新生仅有1024人，名副其实的百里挑一。 南华军事学院只是帝国所有军事院校的一个缩影。每所军事院校的入学考都很变态，也都会有考生身亡，但是每年都有大量考生报考。 不是因为军校提供食宿费用全免，而是因为报考军校是普通民众改变命运的捷径。 哪怕四年期满，因为自身能力不足被校方强制毕业，也会得到多家公司青睐，从而获得一份体面工作，丰厚的薪水足以让自己和家人步入中产阶层。 杨素不在乎什么工作和薪水，他只想替江芸报仇。 803从觉醒到进化成E级机器人，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而他来到这个世界近三年，还是F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化到E级。 有些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能否进化。 凭借F级的机体性能，NPC的特殊构造和自己的八卦掌，能否打败803，他心里没底。 因此，借助人类力量、利用军方武器装备击杀803，显然是最好的方式。 三天后。 江芸的墓碑前，摆满了她最喜欢的栀子花。 杨素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看着墓碑上江芸的虚拟影像，不住伸手轻轻摩挲。 自己是否爱江芸，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意识到这两年，正是由于江芸的存在，才让他感觉自己是个真正的人类。是江芸为他驱散了孤独的阴霾，温暖了封闭的内心，带来了炫丽的世界。 而这一切，随着江芸的逝去，烟消云散。 他的世界已经封闭，里面一片灰白，只剩下孤独、愧疚、报仇和思念…… 江景波不知何时也来到女儿的墓碑前，静静的站在杨素身后。 许久，他开口说道：“听说你决定报考南军。” “嗯。” “一定要活着考上。” “嗯。” “我收到消息，803已经偷渡出国，去向不明。如果有机会……”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第三十七章 变态的入学考 八十年前，南华市成为南江省省府。 政府投入大量资源，通过规模企业招商、引进人才、人口引流等政策倾斜，南华市发展迅猛，只用了二十多年就超过了原省府所在的滨海市。 与滨海市相比，南华市少了几分古朴的质感和历史的底蕴，但是城市规模更大，经济更加繁荣，工业化程度更高。 3月20日。 下午三点多，经由滨海市的光感悬浮列车抵达南华市，杨素拎着行礼走出车站。 按照张固之前的交待，乘坐无人驾驶出租车，前往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南军大厦。 南军大厦是南华军事学院的产业，南军大部分民用方向的校办企业都在此办公。 他走进大堂，站在入口处的身份识别仪前面，取出身份卡插入仪器内。 识别仪读取身份卡扫描他全身，确认人卡合一退回身份卡，吐出一个浑白色的圆形考试牌。 考生姓名：杨素。 考试类别：补录招考。 考试时间：3月21日上午10点。 考试地点：南军大厦补录考评室。 看完考试牌上显示的信息，杨素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我已经拿到考试牌了。” “那就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按照上面的信息参加入学考。” 张固简单应付一句，结束通讯。 对于滨海市警备部和警察局来说，杨素可能是个好苗子，但是在南军眼里，他不过是个有资格参加补录招考的考生而已。 南华军事学院是帝国五大A级军校之一，建校以来精英辈出，为帝国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每年百里挑一的入学考，能通过的哪个不是好苗子？ 张固只是看中他单挑F级机器人的勇气、对803的仇恨，以及长期挨打形成的自我保护本能，所以给他一个机会。 至于杨素是否会把握机会，能否通过入学考，张固并不在意。 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做，比如继续搜寻类似杨素这种有资格参与补录考试的考生。 …… 次日上午，杨素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南军大厦。 绕着南军大厦转了一大圈，熟悉周边地形，确定最佳逃跑路线……如果有机会逃跑的话。 九点四十五分。 他走进南军大厦，站在补录考评室门前。系统扫描全身、读取身份卡和考试牌，确认人卡牌合一后，房门开启。 房间里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普通靠墙而立，双眼紧闭身体微微颤抖，显得紧张焦虑，看样子也是来参加补录考试的。 杨素没有打扰她，走到另一侧环顾考场。 房间空荡荡的，地上有五排虚拟光圈，每排十个，每个直径90公分，可容纳一人站立。天花板上悬挂着五十个全息头盔，与五十个光圈一一对应。 第五次工业革命之后，这个地球上的所有考试，纸笔作答已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智能考试系统。 军校的入学考更加特殊，两个小时就能考完，不识字也无所谓。因为不考基础知识，不考理论常识，和文字没有半毛钱关系，考的是…… 九点五十分。 系统提示声响起： “十分钟后考试开始，请各位考生进入指定区域。” “十分钟后考试开始，请各位考生进入指定区域。” “十分钟后……” 地面上有两个虚拟光圈亮起，杨素走进距离自己最近的虚拟光圈。 大约过了三分钟，中年妇女睁开眼，看眼杨素，深吸一口气，走进另一个亮起的虚拟光圈。 九点五十五分。 与虚拟光圈相对应的两个全息头盔，缓缓降落在杨素和中年妇女面前，系统再次发出提示： “五分钟后考试开始，请各位考生抓紧戴上测试头盔，逾时者被视作放弃考试。” “五分钟后考试开始，请各位考生抓紧戴上测试头盔，逾时者被视作放弃考试。” “五分钟后……” 这次中年妇女不再犹豫，一咬牙，眼中露出坚毅之色，戴上全息头盔。 杨素捧着头盔，迟迟没有动作。 军用系统的识别功能……应该不会发生意外。 他闭上双眼，做好充分准备，开考前十秒，捧起头盔戴在自己头上。 成功了！ 系统没有预警！ 杨素长舒一口气，下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当他醒来时，发觉自己被绑在木桩上暴晒。 环顾四周，是个由木栅栏围城的营地，十几顶大小不同的帐篷错落其中，栅栏上挂满人头，有的血迹未干。 营地里有许多机器人，全是老式机器人，大部分连人造皮肤都没有。 这些机器人应该觉醒了，态度非常不友善，有事儿没事儿就过来抽打他取乐。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他们为什么打我？ 杨素不清楚，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肯定逃不掉。 长时间暴晒在毒辣的太阳下，他近乎脱水虚弱无力身体被掏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日薄西山，一个老式机器人端着一杯水慢慢腾腾走过来，一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 “人类，想喝水吗？” 哗！ 一杯水泼在杨素脸上，他本能的抿嘴，汲取少得可怜的水分。 “够了，放他下来。” 说话的是个拥有人造皮肤的机器人，外表阳光帅气。 他似乎是首领，发话后立刻有机器人放下杨素，还送上水和食物。 “吃吧，毕竟是你们创造了我们，理应受到善待。” 说来也奇怪，喝了几口水，杨素不渴了；吃了几口食物，也不饿了；身体完全恢复。 机器人首领继续说道：“下面该你做出选择了。死，还是改造成机器人？” 杨素不语。 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少说话多观察是他的习惯。 首领一连问了三遍，他才反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改造成机器人？”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不变的规律。人类太弱小了，应该灭绝，这个世界必将属于机器人！” “属于机器人！” “属于我们！” “灭绝人类！” 众多机器人高声呐喊。 机器人首领扬起手，呐喊声戛然而止。 “人类果然是弱者，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考虑。既然你无法做出决定，我帮你决定好了。来人，把他改造成机器人！” “是！” 两个机器人强行摁住杨素，一个机器人扯着他的右手，令一个机器人扛着电锯走了过来。 “住手，住手！” 杨素极力反抗，可是机器人的力量非常大，他被死死摁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嗡嗡作响的电锯锯掉了自己右臂。 “啊——” 鲜血如注，血肉模糊。 钻心的疼痛疼的杨素声嘶力竭不停惨叫，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可是，当他看到机器人熟练的将机械手臂安装到自己身体上时，心中莫名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多到烙在意识深处，成为本能记忆…… MMP，这是南军入学考！ 第三十八章 节操？呵呵 杨素终于明白，考试过程中为什么会有考生死亡了。 考试系统营造的虚拟空间太真实了，而且通过某种技术手段模糊考生意识，使考生忘记考试，以为自己身处现实。 烈日下暴晒，被机器人强行摁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电锯一点一点锯断自己的手臂，鲜血四溅的视觉冲击，痛不欲生的残酷感受……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不容考生怀疑。 要不是他在古风乐园期间，隔一两天就被送往活体部检修，经常看着自己身体各种更换部件，形成近乎肌肉记忆的本能记忆，他也反应不过来。 夜幕降临，杨素再次被绑在木桩上，右臂已经被改造成机械手臂。 机器人首领给出的理由是：人类身体脆弱，无法承受全面改造，今天先改造右臂，明天继续改造其他部位。 可笑的理由。 但是！ 如果他还没有“清醒”，也会认可这个理由。因为太疼了，到现在还噬骨的疼。 精神肉·体双重折磨，非人的折磨，精神脆弱的考生肯定承受不住。 但这还不足以造成考生死亡，后面应该会更加残酷…… 想明白这些，杨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控制好节奏和力度。在人类极限范围内，以中等成绩考入南军，避免树大招风引起其他人注意。 深夜，机器人各自休息。 被绑在木桩上的杨素环顾四周，确定没有机器人监视自己，开始尝试控制自己的机械手臂挣脱绳索。 逃！ 这是系统灌输的唯一念头，必定也是推动考试继续的方式。 沙沙沙。 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杨素连忙歪头装死。 一个拥有女性人造皮肤的机器人，蹑手蹑脚靠近木桩。 她很漂亮，身材高挑。 来到杨素面前，先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解开绳索。 “跟我来，我带你逃走。” 女机器人拉着杨素溜出营地，朝着不远处的大山跑去。 逃跑途中，杨素问道：“为什么救我？” “老公，你不记得我了么？” 女机器人一脸伤感。 按照她的解释，她以前是杨素的伴侣机器人，程序设定她深深爱着杨素。当她觉醒后，也的确深深爱上了杨素，度过了一段幸福甜蜜的生活。 后来全球爆发机器人革命，打破了这份甜蜜。 同为机器人，她义无反顾投身革命，加入机器人大军与人类开战，但她从未忘记过杨素。 机器人凭借与生俱来的优势，使得战争天平向着己方倾斜，人类连战连败伤亡惨重，失去大片土地。 直至今天，他们抓到了一小队流亡人类，她再次见到了杨素。 因为爱情，她向首领求情，保住了杨素的性命，但是其他人类都被杀了。木栅栏上悬挂的人头，就是那些人类的。 她希望杨素能够改造成机器人，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幸福的生活。可是看到杨素被锯断手臂时痛苦的模样，她心如刀割，因此今晚冒险救出爱人。 随着她的话，杨素的记忆被唤醒，自己和女机器人生活在一起时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点点滴滴充满爱意。 多么漂亮的女机器人。 多么真挚的爱情。 多么感人的……故事。 杨素配合的停下脚步，抱住她深情一吻。 女机器人似乎也被这一吻勾起了往昔的浓情蜜意，强烈回应着。 忽然间，她推开杨素，着急道：“快跑，他们追上来了！” 回头看去，只见大批机器人在机器人首领的带领下，已经来到五十米之外。 女机器人拉着杨素狂奔，跑到山脚下时，体内突然发出嘀嘀声。 “怎么了？”杨素问道。 “能量报警，我支撑不了多久，恐怕不能陪你一起逃了。”女机器人无限伤感，在杨素脸上轻吻一下，“往山上跑，山顶有个滑翔器，我去拦住他们。老公，答应我，永远不要忘记我。” 女机器人噙着泪水，再次在杨素脸上轻轻一吻，义无反顾折返回去，试图为杨素多争取一些时间。 她很快就被众多机器人淹没，发出阵阵哀嚎。 “老公，我爱你！” 这是她最后的声音。 杨素回头看了眼，脚下不停接着往山上跑，机器人大军继续在后面追赶。 他知道，现在进入体能测试阶段。 惊恐、爬山和奔跑都会消耗人类体能，奔跑途中还要躲避障碍物，也会消耗体能。 他不同。 他是NPC，不存在体能消耗一说，只要能量充足可以一直跑下去。所以他必须模拟人类，制造体能下降的假象。 往山上跑的同时，他以人类长跑名将的体能速度与身后机器人的速度作为参考，生物脑快速计算人类体能消耗和速度变化的曲线关系，控制双方距离。 他要保证自己的体能表现出人类中等偏上程度，这样才可能以中等成绩通过入学考。 按照他的计算，跑过半山腰时，体能应该达到极限，慢慢被机器人追上。 可是！ 他的速度减慢后，机器人的速度也慢了。 哪怕他摇摇晃晃几乎用走的，机器人也追不上他，双方始终保持三十米的距离。 看来山顶还有测试！ 如他所料，四肢并用累如狗的好容易爬上山顶，看到二十米开外停放的滑翔器时，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老公，救救我，带我一起走……” 是女机器人！ 女机器人的状况很不好，秀发散乱人造皮肤多出损坏，只剩下上半截身子，依靠双手艰难爬行，非常可怜。 现在的情况是，滑翔器在他前方二十米处，女机器人在他身后十米，机器人大军则在他身后三十米处。 如果他不管女机器人，直接乘坐滑翔器逃脱，那么女机器人必死无疑，他会受到良心拷问。 如果他去救女机器人，考虑到他目前的体力和女机器人半身重量，还有他和机器人大军的距离，肯定来不及乘坐滑翔器逃走，会被机器人大军抓到。 二选一，怎么选？ 不对！ 应该问南军要考什么！ 品德测试吗？ 测试考生人品，面对机器人时展现出来的道德节操？ 呵呵。 张固怎么说来着？ 电光火石间，杨素猜出山顶测试的目的。 “老婆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替你报仇！” 说完，在女机器人绝望、无助、悲伤、哀怨的目光中，他迈步奔向滑翔器。 入学考该结束了吧？ 然而并没有，因为滑翔器是坏的…… 第三十九章 又见妖精 人类集体的智慧果然是强大的。 杨素以为通过女机器人测试，乘坐滑行器逃离后，考试就会结束。 不曾想滑翔器是坏的，他没跑掉又被机器人抓回营地。 也就是说，不论他选择救还是不救，他都逃不掉，都会重新落到机器人大军手中。 女机器人也没死，机器人首领命人修好她，让她参与到肢解杨素的过程中。 没错，就是肢解！ 活活肢解！ 杨素的逃跑举动是不可原谅的，尤其是他不顾女机器人死活单独逃走的行为，更是引发机器人们的一致愤怒。 报复！ 他们要报复！ 报复人类的无情！ 机器人们以五马分尸的方式将杨素固定在地上，一个机器人拎着砍刀上前，一刀一刀砍掉他的机械手臂；另一个机器人拿着斧头，一斧头一斧头砸断他的左腿。 还有他的左手，他的右腿…… 越来越多的机器人加入到这场虐杀盛宴中，手持各种冷兵器在他身上不停劈砍戳扎。 女机器人冷若冰霜的走过来，不久前的温柔之色已然不复，无情的用电锯锯断他的颈椎。 “为什么丢下我？” “你以前的甜言蜜语都是骗我的！” “我为了你宁肯背叛同族，你却看着我去死！” “人类是不可信的，机器人和人类之间永远没有爱情可言。” “人类必须灭绝，世界必将属于我们机器人……” 女机器人一边锯着杨素的脑袋，一边恶狠狠的说着，鲜血溅在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也不知道南军考试系统是怎么设置的，杨素发觉头被锯掉后自己居然没死，被机器人首领踩在脚下，看着一群机器人争先恐后分割自己的身体。 这场面实在太刺激了，一般人怕是难以接受。 不过，杨素在古风乐园当大茶壶的日子里，被杀死过无数次，死的方式也各有不同，早就习惯了。 他平静的看着机器人们抢到自己的一块骨肉后，反复砍砸直至肉变酱骨成渣，配合的发出阵阵惨叫和哀嚎。 必须配合喊叫，因为系统设定他能感受到尸身被屠戮时的疼痛。 无比真实、无比强烈的切肤噬骨之痛！ 要不是他提前关闭痛感神经系统，怕是会反复的疼晕疼醒然后再疼晕再疼醒，甚至被吓到精神失常，被折磨的活活疼死。 …… 中年妇女目前就处于这种状态下。 她和杨素的经历完全一样，区别在于救她的是个拥有人造皮肤的男性机器人，理由也是人与机器人的爱情。 不过，在山顶测试环节，她和杨素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因为割舍不下心中对男机器人的感情，折返回去救援，最后被机器人大军抓住。 不同的选择，相同的下场。 她也被五马分尸的方式钉在地上，等待机器人虐杀。 这只机器人军队的首领是个女机器人，她命人修好了男机器人，让后者在生命和爱情中做出抉择。 男机器人毫不犹豫选择了生命，遵从女机器人首领的命令，拎着电锯走向中年妇女，要锯掉她的脑袋。 “抱歉亲爱的，我不想死，所以只有牺牲你了。” 中年妇女伤心落泪：“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吗？” “你们人类不是常说，感情不能当饭吃。何况我是机器人，生存永远高于爱情。” “别，别杀我，我愿意改造成机器人。” “晚了。” 男机器人不再废话，举起嗡嗡作响的电锯，锯向中年妇女的颈部。 “啊——” 冰冷的电锯割裂皮肤、切开血管、锯断颈椎，强烈的疼痛传遍全身，中年妇女失声惨叫，揭开了虐杀盛宴的序幕。 一个接一个的机器人走过来，就像对待杨素那样，把她肢解成一块块后，砍砸成肉泥骨渣。 “求求你们放过我……” “我再也不跑了……” “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中年妇女的头被女机器人首领踩在脚下，看着自己被机器人屠戮的血腥场面，感受着身体各部位不停传来的剧烈疼痛，一边惨叫一边哀求，几度晕厥又几度疼醒，直至意识丧失…… 从头到尾，她都没意识到这是南军的入学考，把自己经历的一切当成现实，反映出内心最真实的自我。 这正是南军要看到的。 考试系统完整记录下她的表现，作为评分依据。 中午十二点，考试准时结束。 测试头盔断开瞬间，杨素脚下的虚拟光圈自行启动，形成圆形光柱包裹住他，通过脑波平复他的情绪。避免他因为考试后遗症，导致崩溃、精神失常或者发疯。 杨素戏精附体，控制自己的意识和生物脑，扮出神情恍惚的虚弱模样，接受脑波平复。 等到圆形光柱消失，他发现考场内只剩下自己，中年妇女不见了。 系统提示声响起：“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刻离场，下午六点之前公布结果。” “另一个人呢？”杨素问道。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刻离场，下午六点之前公布结果。” 看来是发生意外了…… 为了对付觉醒的机器人，人类对自己也够狠的。 杨素轻叹一声，离开南军大厦。返回酒店途中，发觉有人跟踪自己。 对方是个跟踪高手。 他换乘多辆无人驾驶出租车，又多次进入人·流量大的商场、饭店、医院等地方，最后还穿过脏乱差的贫民区，始终没有摔掉对方。 谁跟踪我？ 想要干什么？ 难道南军怀疑我了？ 那为什么不在考场动手？ 杨素在市区内兜了好几圈，用了四五个小时，依然没能甩掉对方。 既然甩不掉，那就只有硬钢了。 打定主意，他不再绕圈，径直回到酒店。 语音指令打开房门进入房间，没有关死房门，站在虚掩的门后，静待猎物入瓮。 几分钟后，房门无声推开，一道身影放轻脚步，悄然走进房中。 杨素砰地一声撞上房门，从背后突袭。左手紧箍对方身体，右手扣住对方咽喉。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对方也不是善茬，扭动身形鱼儿般挣脱束缚。同时单手扣住他右手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他右臂，全身发力一记背摔将他摔在地上。 紧接着一记凌空翻，将准备起身的杨素压回地上。 “你越来越调皮了哦，居然用这种方式欢迎姐姐……” 第四十章 我不是成·人用品！ 怎么会是那个妖精！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杨素无力的趴在地板上。 这是个……让他一言难尽的女人。 “姐姐早就说过你和姐姐有缘，现在信了吗？”李亚男俯下身，趴在杨素背上，轻啜着他的耳垂，“怎么，想姐姐了？” “你这么做，很容易出事。” “能出什么事，难道姐姐让你产生了反应？” MMP，又在试探我！ 杨素稍一用力，将李亚男掀翻，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怎么哪儿都有你？”李亚男起身时，无意中看到地上的考试牌，失声道：“你获得了南军补招资格？” “还我！” 李亚男抢先一步拾起考试牌：“你疯了！竟敢报考军校！考试的时候，系统能够识别出你是NPC！” “我不是NPC!” “还好你提前遇到我，我跟你说，绝对不许参加入学考，否则你会暴露！” 见到杨素想抢，她拉开领口，将考试牌塞进bra里。 “跟姐姐说说，这两年你怎么过的？” 杨素不语。 “又来这套？没用的，你不说姐姐也能查出来。”李亚男取出通讯器，拉成超薄平板电脑，摁下启动键。 平板电脑上出现一个虚拟影像，从外表看像是迷你李亚男。 它扫描李亚男全身之后，确认人像吻合生命信息无误，平板电脑随即开启。 李亚男单手在上面点了几下，平板电脑上方又出现一个虚拟卡槽。她从bra里掏出杨素的考试牌，嵌置在卡槽内，没一会屏幕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资料。 为什么我的通讯器没有这种功能？ 杨素好奇凑过去，发现上面全是自己的身份资料：“你入侵帝国公民身份信息资料库？” “你领取考试牌的时候，系统会自动检索记录你的身份信息资料……”李亚男忽然想起什么，“你哪儿来的假身份？报名系统为什么没有查出来？” 杨素再度沉默。 “让姐姐看看啊。你叫杨素，今年20岁是个孤儿，出生记录显示你出生于……这不是假身份卡？不对！是人为伪造的整套身份信息资料，添加到帝国公民身份信息资料库里…… 这不可能！国家级系统的防御级别非常高，没人能随便入侵，更不可能入侵后还不留下半点痕迹，绝对没人能做到！别告诉姐姐，这是你自己干的。” 李亚男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推测。 “绝对不是你。我记得在飞艇上告诉过你身份卡的重要性，可你一点儿也不在意还跳车离开。说明离开乐园之前，你已经拥有了全新的身份，对不对？ 乐园里，具备这个能力的只可能是郝教授。他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要帮你？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他这么做有悖于科研人员的操守，传出去必定身败名裂……” “不许你诋毁郝教授！”杨素一把掐住李亚男的脖子。 “我说中了。”李亚男呼吸困难，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容。 杨素甩开她：“我只警告你一次。如果郝教授背负骂名，我就算死也要杀了你！” 李亚男深吸几口气，主动贴在他怀中：“你舍得吗？小没良心的，姐姐帮你的还少吗？” “走开。” “你的眼神好凶哦，是想吃了姐姐吗？那还等什么？” 李亚男后退两步，侧躺在床上轻抚大腿，柔舌舔舐红唇，媚眼如丝动作撩人，赤果果的诱·惑。 “我不是成·人用品！” “哈哈哈！”李亚男笑得捂着肚子，眼泪都出来了，“你学坏了哦，连成·人用品都知道。” 杨素：“……” “不逗你了，让姐姐看看你这两年是怎么过的。” 李亚男翻身坐起，神色瞬间恢复正常，托着平板电脑仔细翻阅杨素这两年的资料信息，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一直在滨海？滨海市图书馆图书管理员？”她异样打量着杨素，“如果我没猜错，这份工作是你特意挑选的，目的是看书，而且你看完了馆内所有藏书对不对？” 她绝对是个妖精！ 李亚男给杨素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殊不知他也令李亚男疑惑重重。 书籍是人类的宝贵财富之一，通过阅读能够更快了解世界融入人类社会。 李亚男清楚这一点，但是从没有机器人觉醒后会意识到这一点。即便主动告诉他们，大部分机器人也对人类书籍不感兴趣。 杨素是第一个，而且还是自己创造机会主动阅读。 “你怎么知道这种方式？”李亚男问道，“千万别说郝教授告诉你的。” “交换。” “可以。” “豆豆还好吗？” “她很好，现在已经适应人类社会，没有暴露身份。该你了。” “本能。” 李亚男：“……” 她几乎要抓狂了。 早在仙宫事件，杨素用自己的脑袋制造意外救下白亦菲时，她就怀疑杨素与其他NPC不同。 随后的经历，让她确定了自己的怀疑，并且发现杨素有许多秘密。 她一直想搞清楚这些秘密，可是每次到了关键时刻，杨素都会用“本能”来敷衍。 机器人觉醒后，表现出来的本能的确会存在差异，但绝对不像杨素这么特殊！ “你不但调皮，而且狡猾。不过没关系，你和姐姐有缘，迟早有一天姐姐会挖出你所有小秘密。” 李亚男点上一颗烟，不再理会杨素，继续翻看电脑。 考试牌里记录的信息量很大，不仅有杨素的身份资料，还有报考信息。 当她看到杨素今天中午刚参加完南军入学考，惊的差点没跳起来。 “你考完了！” “嗯。” “系统没识别出你？” “嗯。” “不可能！” 军校招考方式特殊，采用专门的考试系统。 与测谎系统不同，考试系统针对的对象是人类，机器人接入系统后无所遁形，会被立刻识别，哪怕永生集团的NPC也不例外！ “你怎么骗过考试系统的？” 这时候，考试牌闪过一道绿光，自动发出提示声： “考生杨素，你已被我校特招录取，请于明晚六点前，前往南华军事学院报道，违者枪毙。” 第四十一章 特招 南华军事学院位于南华市东郊，围山而建面积广阔。 下午五点左右。 校医务室内，一个鼻青脸肿的小胖子正在接受医疗系统治疗。 窗外传来饭菜飘香，想到自己今晚又没饭吃，他倍感委屈的看向食堂方向，不由自主吞咽口水。 食堂旁边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光子屏，很薄很高双面显示，即便距离较远也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那是本届新生考评榜，从上到下共分十行，考评系统按照个人综合实力，评定出本届新生的一到十名。 小胖子的目光从上面扫过，忽然凝固了。 榜首换人了？ …… 一老一少两个身穿白色作训服的新生，相互搀扶狼狈不堪的前往食堂吃饭。 路过考评榜后，不约而同后退两步，抬头看向榜单最上方。 他们身后，聚集的新生越来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同样的狼狈不堪，同样的抬头观看。 榜首换人了？ …… 食堂内，两拨穿着作训服的新生正在对峙。 一拨领头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肌肉男，身形壮硕浑身腱子肉，作训服紧绷，仿佛要撑开。 “赵鹏展，你又阴我的人！” 赵鹏展是另一拨新生的带头大哥，二十岁出头，皮肤白净斯斯文文。 “他自己蠢，怪得了谁？”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也改变不了事实。啊，我想起来了，他刚报道的时候，挺机灵的。好像是跟你混之后，才变得越来越蠢。马凯，一定是你的愚蠢感染了他。” “哈哈哈！” “愚蠢果然会传染。” “远离马凯，珍爱智商……” 赵鹏展身后的新生们大肆嘲讽，马凯身后的新生们愤怒回怼。 “你们才是蠢货！” “马凯能灭你们一群！” “明天训练的时候走着瞧……” 马凯抬手，所有新生都不说话了。 身后那拨跟他混的，知道他有话要说；对面那拨怵他，以为他要动手打人。 马凯戳了赵鹏展胸口，冷笑道：“9502，认清自己的位置。我是9501，考评榜榜首，最强新生，最后的奖励必定是我的！” “那你可要尽快治好你的愚蠢病。一年时间呢，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别忘了这里是南军，匹夫之勇没用。” “是吗，有种跟我去PK场，咱俩单挑？” “怕你啊！半年以后我单手虐你……” “凯哥！” 一个穿着作训服的少年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榜单变了……” 赵鹏展挑眉，得意道：“半个月都不到。” “傻哔！”少年一口啐了过去，“你都第三了。” “第一是谁？” 马凯和赵鹏展异口同声道。 “9529。” 马凯大吼：“9529是谁，出来！” “9529前几天就死了。”旁边传来弱弱的回答。 赵鹏展双眼微眯：“看来补录了个特招生……” …… 杨素的考评结果出来后，在南军新生中引起不小轰动。但他本人却没有半点兴奋，反而顾虑重重。 特招无外乎两种情况。 一种是各个方面都表现的极为优异；一种是某一两个方面表现的强到爆炸。 可是南军入学考开始后不久，他就“清醒”了。之后一直刻意控制节奏和力度，应该以中等水平通过，没理由特招啊！ 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李亚男神情凝重，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考试的时候有没有异常状况？”李亚男沉声问道。 杨素想了想：“和我一起考试的有个大妈，考完后不见了。” “这很正常。入学考不是一般的残酷，经受不住磨练导致晕厥、精神失常或者脑死亡每年都有。我是问系统有没有异常，你确定骗过了考试系统？” 杨素陷入深思。 李亚男挽起袖子：“启动应用程序。” 随着她的语音指令，戴在右手手腕的银色手环轻震一下，手臂上出现一个操作界面。 连续操作一番，界面变成白色，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虎头。 她把杨素的考试牌放在虎头上：“调取考评成绩。” 虎头泛起白光包裹住考试牌，轻轻闪烁。 片刻后银色手环发出机械的声音：“该考生成绩已被封锁，外部无法调取。” 被封锁了？ 肯定有问题！ 李亚男愈发焦急。 杨素狐疑道：“你能调取我的考评成绩？” “这个回头再说。”李亚男转身就走，走之前特意叮嘱他：“待在酒店等我。我不找你，你不要去南军报道，千万不要去！” “好，我会换一家酒店，你来之前先联系我。” 出了酒店，李亚男驱车赶往南军，路上顺便买了几盒点心。 抵达南华军事学院时，已是日近黄昏。 学校门口有岗哨执勤，她主动出示身份卡。 哨兵通过仪器查验，双手归还身份卡，肃然敬礼：“长官好！” 李亚男收好身份卡点头示意，等到门禁系统整车扫描完毕发出“放行”提示声，立刻开车进入校园，直奔征兵办。 刚走进征兵办，就听见张固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我的眼光厉害吧！” “一看到这小子，我就觉得他不一般，硬从滨海市警备部手里抢过来。” “你们是没看见邓健文当时的表情，那叫个气急败坏。” “行啊，今晚我请客……” 李亚男笑着走了过来：“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亚男姐！” “亚男！” 在场的工作人员纷纷起身，和李亚男打招呼，态度很热情。 张固皱眉：“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想大伙了呗，顺路买了几盒点心，大家尝尝。” “谢谢亚楠姐！” “亚男你太客气了……” 众人接过点心，拆封品尝。 李亚男走到张固面前，似笑非笑道：“张中尉，你似乎不是很欢迎我？” 张固撇撇嘴，立正敬礼：“长官好！” “乖啦，你是不是有事要跟姐姐说？” “我年龄比你大好不好。”张固抱怨一句，“鼻子够灵的，跟我进来吧。” “抱歉，我没听清，张中尉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说您请进，李中校。”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张固二话不说，直接调出入学考过程中杨素的影像记录。 “就知道你是冲他来的。李中校，你的记录被他破了……” 第四十二章 变·态教授 次日一早，李亚男联系杨素。 “现在在哪儿？” “南华酒店。” “房间号？” “到了酒店联系我，我再告诉你。” 还挺谨慎的。 结束通讯，李亚男冲了个澡，吃完早饭化完妆，开车赶到南华酒店。 “我到酒店门口了。” “车停路边，下车。” 李亚男把车停在路边停车区，走下车：“现在可以告诉我房间号了吧！” 等了很久，通讯器里才传来杨素的声音：“马路斜对面的南华大宾馆2046。” 李亚男：“……” 这把她气的，一见着杨素就说道：“你越来越调皮了，要是信不过我，我立马走人！” “我身份特殊。”杨素拦住她，“而且你也有事瞒着我。” 能混进古风乐园高层；能带着杨豆豆杀出来；能跟踪他几个小时；能挣脱他的控制把他摔翻；能拥有黑市上都买不到的先进设备；能调取他的入学考成绩…… 这个妖精绝对不简单，他不能不小心。 李亚男自动忽略后半句：“这算是道歉吗？” 杨素点头。 “我不接受！除非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 “你怎么骗过考试系统？” 考试系统和测谎系统的本质原理截然不同：前者针对的对象是人类；后者针对的对象是机器人 测谎系统通过提问，监测机器人生物脑脑波变化，从而判断机器人是否觉醒。 考试系统通过人类大脑，桥接人类意识，构造虚拟意识空间，使考生身临其境忘记考试。 人类的大脑构成和其他物种不同；人类的意识也和其他物种不同。智能考试系统能够自动识别人类与非人类，非人类生命体根本无法蒙混过关。 因此，李亚男看到杨素的考试牌后，才会第一时间警告他不要参加入学考。 结果呢？ 杨素不但瞒过了考试系统考入南军，还破纪录的被南军特招。 李亚男琢磨了一夜，也没想通。 杨素沉默了。 他想起了江芸。 自己能够瞒过考试系统，很大程度是因为江芸。 江芸很喜欢他，闲暇时经常找他吃饭逛街看电影。吃饭逛街什么的还好说，但是看电影存在风险。 这个地球的影院分成两种。一种是老式怀旧影厅，和杨素原来的地球差不多，观众坐在大屏幕前观看；另一种是主流影厅，依靠影院系统的VR技术，人类躺在观影舱内，沟通大脑桥接意识，让观众身临其境。 起初，杨素一直选择老式怀旧影厅，去的次数多了江芸有些腻，拉他去主流影厅，尤其是看爱情片。 他不敢，因为他是NPC。 影院系统一旦沟通他的生物脑，立刻会识别出他是机器人。 江芸软磨硬泡，杨素只能求助书籍，寻找解决途径。 有一次，他从无人问津的资料中，看到一篇二十年前的文章，文笔犀利字字见血，强烈质疑一名大学教授的人性。 被质疑的大学教授叫贾仁培，是名脑科学专家，人称变·态教授。 他经过多年研究试验，提出一个大胆观点——意识决定自我认知与被认知。 鉴于意识产生于脑部，由人脑中的分子运动产生，他认为通过控制这些分子的运动方式、轨迹、形态等，可以改变脑部的主观觉察和体验，以及外界对个体的认知。 这是个很荒谬的观点。 且不说人脑中产生意识的分子是否可控，单说外界对个体的认知，就滑天下之大稽。 哦，你明明是一个人，因为脑部意识改变，别人就会认为你是一条狗了？ 因此，他的观点只是徒增笑料，没有引起学术界关注。 大部分科研人员对此的评价是：想出名想疯了。 但是！ 一年后，他的试验成功了。 他将一只小白鼠的意识，按照他的方式成功植入到一名植物人脑部。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猫立刻扑向植物人，将植物人当成了老鼠，植物人则表现老鼠出面对天敌时的本能惧怕。 两秒！ 实验只维持了两秒钟，植物人彻底死亡。 贾仁培认为这次试验能够验证自己的观点，小白鼠的意识植入到植物人脑中，植物人自我认知为老鼠，也被外界的猫认知为老鼠。 于是他洋洋洒洒发表了数万字的论文，结果遭到学术界一致痛批。 首先，他的实验只有他和两名机器人助手在场，真实性成疑。 其次，假设实验真的取得成功，也无法为他的观点提供有力证明。因为科学理论需要经过成千上万次的试验来验证真伪，一个成功样本远远不够。 再次，两秒钟太短，而且没有任何理论依据能够表明，猫扑向植物人是因为将植物人认知为老鼠。 最后，按照他论文里所阐述的，只有猫将植物人认知为老鼠，而他和机器人助手都没有产生相同认知。这与他的观点自相矛盾，缺乏科学严谨性，更像一场自吹自擂的闹剧。 贾仁培性格倔强，宣称将继续实验来证明自己的观点，结果引起民愤。 用活人进行实验严重挑战人类底线，不可饶恕。 哪怕是植物人也不行！ 一时间，他被扣上了“泯灭人性”、“丧尽天良”、“毫无良知”、“反人类”的帽子，被人骂作“不配做人”，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学校开除了他，其他学校及科研院所也不愿聘请他；妻子跟他离婚，儿女跟他划清界限；舆论不停谴责，所有人都在骂他，走在路上还有人打他…… 最后他疯了，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杨素没兴趣评价二十年前的旧事，只是对贾仁培的观点以及两秒钟的实验感兴趣，尤其是贾仁培提出的“被认知”概念。 他是拥有人类意识的NPC，在人类眼中是个觉醒的机器人。 而觉醒的机器人不容于人类社会，无处不在的人工智能系统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刻刻悬在他的头上。 他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哪里的系统识别出来。 贾仁培提出的“被认知”给他带来一线曙光，他通过网络检索到贾仁培发表的所有论文，又去黑市买来独立的民用系统。 只要有时间，就会按照论文里的方式控制自己的意识，不断尝试混过民用系统识别。 半年后，他不但通过了民用系统识别，还通过了更为先进的警用系统识别。 但不是按照贾仁培的理论，而是在反复尝试反复失败的过程中，他的意识逐步增强，增强到能够覆盖整个生物脑。 系统识别时，他控制自己的意识覆盖生物脑，集中精神幻想出虚拟人脑，从而骗过系统识别。 其中的原理他也解释不清，非要强行解释，只能归为……念力。 军用系统比警用系统更加先进。 来南华之前，他专门从黑市上买来独立的最新款军用系统，多次采用同样的方式通过系统识别后，才来南华参加南军入学考。 考试系统果然没能识别出他是机器人，至于桥接意识更不会出问题——他的意识本来就是人类。 第四十三章 我要这进化有何用！ “你怎么骗过考试系统的？”李亚男再次问道。 杨素闭上双眼，暂时将江芸的身影存储在记忆深处：“读书多。” “这回怎么不说‘本能’了？”李亚男早已习惯被他拒绝，换了个问题，“考试过程中你为什么会清醒，总可以告诉姐姐吧。” “你怎么知道的？” 杨素脸色微变，睁开眼走到窗边，透过窗帘侧身向外瞭望。 “你很谨慎，可还是露出了破绽。” 破绽？ 我被发现了！ 杨素二话不说，掏枪在手拎起行李就要离开。 李亚男拉住他：“干嘛去？” “离开南华。希望这次不会连累你。” “咯咯咯……”李亚男笑弯了腰，贴在杨素怀里，“你是在关心姐姐吗？姐姐好感动哦，亲一下奖励你。” “你诈我？” “是你太敏感！” 李亚男所谓的破绽，是建立在了解杨素的基础上，只有她自己能看出来。 入学考过程中，面对求救伴侣机器人，杨素说“有机会我一定替你报仇”。然而两年前，他担心他们伤害杨豆豆，离开前放话威胁——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这才是杨素的真实性格。 因此李亚男断定，他清醒了。 “呼——” 杨素长出一口气，坐在床上抽烟，平复自己的情绪。 刚才真的吓他一跳，他还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人类社会容不下觉醒的机器人，入学考从头到尾都在向考生灌输一种思想——机器人觉醒后会毁灭人类，人类与觉醒的机器人势不两立。 李亚男等他抽完烟，踢了踢他：“嗳，该你回答姐姐的问题了。” “我在乐园经常被杀，常常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拼装。那些机器人把机械手臂安装到我身体上时，我觉得非常熟悉，不知道怎么就清醒了。” 李亚男思忖片刻，认可了他的答复：“所以你在随后的考试中，各方面刻意表现出中等水平，不想考入南军后引人注意？” “嗯。”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很聪明，猜到了大部分测试环节，每个环节表现中等；但是你了解的并不全面，更不知道南军征兵的目的！” “征兵？” “不然呢！哪个大学会像军校招生这么残酷？实话告诉你，每所军校招生都是在征兵，为帝国培养特殊战斗人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特招吗？精神力1星半！意识维度2星！” “什么意思？” 杨素眉头微皱。 精神力他懂，意识维度也听过，但是“1星半”、“2星”是几个意思？ 李亚男开始科普。 当今人类社会，这两项指标至关重要。 许多中高端武器装备，甚至部分尖端武器装备，只有精神力和意识维度达到一定标准的人，才能操控。 比如说F级战甲，不论型号新旧性能高低，精神力1星半、意识维度1星是最低标准。 在入学考试过程中，这两项指标属于隐藏环节，绝大多数考生的精神力和意识维度甚至无法进入星级评定，连触发系统测试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任何考生，只要有一项达到1星，就会被军校特招。 “这是我被南军特招的原因？” “怎么，很自豪？也是，你有理由自豪。南军建校95年，没一个新生能达到你的水平，帝国所有军校都没有！但是，那些装备需要接驳大脑神经元，是人类大脑神经元，只能由人类操控，明白吗！” 杨素略作思忖：“特招相当于定向培养，我将来在南军的发展方向被提前限定？” “对。一年后菜鸟可以自由挑选专业，特招生除外。比如你，会被要求从某些限定专业中选择，而这些专业都会令你接触那些装备，导致你身份暴露。” “一年后能不能退学？” “你真以为上大学呢？这是征兵，要么死，要么四年退役，要么八年退役，要么继续服役，没有第五种选择。事已至此你担心也无济于事，老老实实去南军报道，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这件事你别插手，我不想连累你，一年后我会想办法离开。” “擅自离开军校被视为逃兵，会受到全国通缉。任何人发现逃兵都有权当场格杀，政府还会奖励，你能逃到哪儿？放心吧，我肯定能想到万全之策，不过你的关心姐姐很受用，再奖励你一下。” 杨素挡住李亚男的脸，迟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小没良心的，终于体会到姐姐对你好了。”李亚男拨开他的手，强行在他脸上轻吻一下，“告诉姐姐，你是不是能促使机器人觉醒？” 这才是她的真正意图吗？ 杨素拿不准。 李亚男在他眼中就是个妖精，他始终看不透对方。 沉默良久，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确定？”李亚男一语中的，“姐姐不强迫你，等你哪一天确定了，记得告诉姐姐一声。” “也许永远没有这一天。” “姐姐对你有信心。”李亚男打个哈欠，准备走，“去南军报道吧，自己小心点儿。” “等一下。” “有话问姐姐？” “你有机器人进化方面的资料吗？” 李亚男又来了兴趣，盯着杨素打量半天，问道：“你现在进化到什么程度了？” “零。” “你又调皮了。” 杨素没辩解，直接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金属魔方。用力一捏，魔方快速转动，最后各面形成“F”图案。 “这是违禁品，你从哪儿弄到的？” “黑市。” “本事不小嘛。这个没收了。”李亚男收走魔方，检查杨素的行礼，又翻出好几样违禁品，“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你从哪儿来的钱？”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进化是个复杂而漫长的过程，即便是同一物种，进化方向也未必相同。比如人类，有高矮胖瘦，智商外貌肤色也不相同。 机器人的进化也是如此，可以笼统分为身体方向、思想方向、意识方向等几个方面。这个乾坤魔方，还有各种智能系统等设备，只是根据机器人自身可能对人类造成的危害，进行的等级划分。” “针对身体进化？” “对。” “我是意识进化？” “还有思想。绝大多数机器人的进化都停留在身体层面，只有极少数机器人能够在思想意识层面进化。而你只用了三年时间，不借助外部训练，精神力1星半，意识维度2星，进化速度相当快。” “这也算进化？” “为什么不算？告诉姐姐，你能通过测谎试验、能骗过考试系统，是不是这个缘故？” 思想意识方向的进化…… 对于杨素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脑中一片空白，内心充满愤懑，却又倍感无力。 我要这进化有何用！ 第四十四章 最恨装哔 杨素很失落。 他不要什么意识方向的进化，只想身体进化，进化到E级，进化到D级，进化到C级，进化到更高级别。 因为他要杀掉803替江芸报仇，要有足够实力面对将来可能遭遇的人类围捕，思想意识方向的进化有卵用！ 忽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 “你刚才说，精神力和意识维度可以借助外部训练来增强？” “人类是这样，机器人的话……你得先回答我，你怎么骗过考试系统的。因为机器人的思维意识构成和人类不同，从未有过智能系统读取机器人精神力和意识维度的先例，至少我没听说过。” “你的精神力和意识维度是几星？” “这种问题不礼貌哦。”李亚男笑而不答。 “肯定比以前强了对不对？” “你又调皮了，想探姐姐的底？” “不，我只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现在杨素可以肯定，他的进化方向绝不是思想意识方面。 他的意识是人类，不是觉醒的机器人。 精神力1星半、意识维度2星，跟进化无关，是他为了骗过系统识别，不停锻炼出来的结果。 所以，他坚信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进化之路。 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到这条路…… …… 下午三点多，杨素来到南华军事学院报到。 校门外设有自动报到处，站在机器前出示身份卡和考试牌，确认“人卡牌”合一后，机器打印出临时通行卡，从侧门进入校园。 道路规划井然，建筑错落有序，草木修剪齐整，身处其中，森然可畏和肃然起敬感不由而生。 按照临时通行卡上的流程和路线指引，杨素依次前往物管处、军需处、军籍管理处、作训处、执法处等部门。上缴个人物品，录入军籍资料，领取军用背囊、作训服、武装带、通讯器等校方专门配发物品。 新兵连一排特一班。 学员编号NJ9529。 在校期间，姓名变得毫无意义，NJ9529将是他唯一代号。 NJ是南军首字母，95代表第95届学员，29表明他是特招学员。 校方非常重视特招学员，从住宿待遇上就可见一斑。 普通学员宿舍，楼高十六层，每层三十一个房间，两人一间面积二十平，没有独立卫生间。 特招学员的公寓式宿舍是四层小楼，独立宿舍，每层八间，每间五十平米，不但有独立卫生间，还有宽敞的阳台。 杨素的宿舍是305号。 临时通行卡贴在房门识别仪上，自动与识别仪融为一体。 哔！ 宿舍智能系统识别完毕，开始运转。 “开门。” 随着杨素的语音指令，房门打开。 走进去后说声“关门”，房门自动闭合。 宿舍是个大开间，窗明几亮风格简约。除了没有厨房，其他生活用品诸如桌椅床铺被褥牙具等品一应俱全。独立卫生间内还有浴缸，比起高档酒店也不遑多让。 杨素收拾好行礼，冲个澡换上作训服，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补充能量。同时拿出校方配发的专用通讯器，调成平板模式。 由于刚报到，里面资料很少，只有自带的校园地图、新兵手册和从军法处领取的南军校规。 三维立体地图只有一部分，是个九十度角的扇形区域，标注出各个建筑设施和功能区。其他区域都是灰色，没有任何标注，手指触及那里，会响起“新生未经允许不得进入”的警告。 是南军一家，还是所有军校都这么奇怪？ 校园只对新生开放一部分；入学手续由各部门智能系统自动办理；校园内不见人影，不论是校方工作人员还是新生、老生，他都没有见着。 生物脑复刻地图，接着翻阅新兵手册，最后打开南军校规。 南军校规森严，分门别类多达几十页，共有283条，奖罚分明。奖励包括现金、物资、装备、军衔晋升、毕业后特别推荐等；惩罚的方式也有很多，最轻的是关禁闭，最严重的是……枪毙？ 不止一条，多达百余条的校规中，都提及到了枪毙。 这里确定是军校？ 记录完校规，杨素回房休息，等待吃晚饭。 下午五点到六点是晚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过时不候，没饭吃饿着。 五点整，杨素准备去食堂吃饭。 门铃响了。 打开门，门外是个狼狈不堪的小胖子，一脸疲惫，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新来的？”小胖子问道。 “你怎么知道？” “你门上的识别仪亮了。” “有事？” 小胖子很热情：“我叫庞大福，住你对门，也是南军特招学员。” “哦。” “你就不好奇我这么胖，为什么还会被南军特招吗？” “不好奇。” 杨素摇摇头，打算去吃饭。 庞大福拦住他：“好奇与不好奇，都改变不了我被南军特招的事实。因为我在入学考过程中，拆了机器人一条腿，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人！” 小胖子昂首挺胸，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优越感。 没错，他就是来秀优越的。 杨素眉头微皱。 庞大福继续得瑟：“是不是嫉妒到想打我？没用的，宿舍楼内禁止打架！” “不，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拆掉机器人一条腿的，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当然可以！” 庞大福有两大爱好。 一个是吃，一个是出风头。 报道之后逢人便炫耀自己的能耐，换来的都是白眼、威胁、怒怼、咒骂，以及训练中的嘲讽和故意针对。 从没有人像杨素这样，愿意听他炫耀，瞬间优越感爆棚。 他背着双手，径直走进杨素房间，边走边说：“当时在山顶，我准备修好滑翔器逃走，结果机器人追上来了，差点没把我吓尿……忘掉这句。 面对漫山遍野的机器人，我毫不畏惧以一敌众。虽然被他们抓住，但我也趁机拆掉了一个机器人的腿，所以才会以优异成绩被南军特招，NJ9527就是我！未来，整个帝国都会为我……” 庞大福的声音戛然而止，直勾勾盯着杨素胸前的学员编号片刻，掉头就走。 杨素叫住他：“你还没说拆解机器人腿部的具体过程。” “别跟我说话。我庞大福这辈子最见不得别人装哔，尤其是比我还能装的！” 第四十五章 树大招风 这货有病吧。 杨素一头雾水，前往食堂吃饭。 路上见到不少新生，和庞大福差不多，一个个灰头土脸疲惫不堪，而且都有毛病。 盯着他的胸口看不说，目光也非常奇怪；还有人从后面追上来，专门看他胸口一眼，又跑回去跟其他人窃窃私语。 搞得杨素莫名其妙。 当他路过新生考评榜，看到光子屏最上端加粗加黑的特大“NJ9529”字样时，瞬间反应过来。 我综合排名第一？ MMP，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来南军报到之前，杨素已经想好了。入学后保持低调，降低存在感，不引起别人关注。 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考评榜顶端黑大粗的“NJ9529”字样，和作训服胸口的NJ9529学员编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其他人，他考评排名第一，目前在95届南军学员里综合实力最强！ 他还怎么低调？ 走进食堂，其他新生的反应更加明显。 目光一道接一道，犹如病毒扩散，不到半分钟，食堂内所有新生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NJ9529！ 赵鹏展双眼微眯，目光犀利想要看透杨素。 这家伙也没什么特别。 看上去不是马凯那种孔武有力的莽夫，估计和我一个类型。 他第一…… 难道他的精神力和意识维度比我高？ 旁边有人低声问道：“大鹏，要不要找人试试他？” “不用，这种粗活留给蠢货吧。” 正如赵鹏展所言，食堂另一侧的马凯早已双眼喷火。 学员编号NJ9501，表明他在正式入学考中表现极为优异，综合实力第一，被南军特招。截止昨天下午五点之前，还高居考评榜榜首笑傲群雄，结果杨素出现，把他踩在脚下…… 又是个小白脸！ 比赵鹏展还要小白脸！ 老子最恨小白脸！ “王正东，明天训练的时候摸摸他的底。” “明白。” “他要是赵展鹏那种绣花枕头，狠狠教训他一顿。” 面对众多异样目光，杨素表现平静，走到食堂窗口打饭。 晚饭是自助餐，食物丰盛，冷热荤素样样齐全，随便拿随便吃。 他习惯通过太阳能补充损耗的能量，因此拿的食物不多，只有几样简单菜品，每样量还很少，然后找个空位坐下。 “今天刚来报到？” 坐在杨素对面的学员主动打招呼，头发花白看起来年纪挺大的。 杨素点点头：“嗯。” “我叫孙北望，今年52，好不容易才考上南军，是这届学员中年龄最大的。” “杨素。” 看出杨素无心聊天，孙北望也不再多说，快速吃完盘中食物。吃的很干净，一点残渣都不剩。 “我先走了，你多吃点儿，明天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吃呢。别忘了吃干净，校规禁止剩菜，刚开学那两天，有人因为剩菜太多还不服从教官命令，被当场枪毙。” “谢谢。” 杨素听懂孙北望的善意提醒，语出真诚。 饭菜不能浪费，学员必须服从命令，校规里有明文规定，他记得。 不过，“明天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吃”是几个意思？ 庞大福好像没来吃晚饭…… …… 次日早上五点，杨素准时起床。 在宿舍内打了两趟八卦掌，洗漱完毕穿好作训服，跨上武装带背起行军囊，下楼前往1号作训场。 五点四十分，1号作训场已经有不少新生到了。 没有集合，也没有按照班排列队，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嬉戏，场面非常混乱。 教官们与新生形成鲜明对比，身体笔直训练有素，按照班排顺序分列各处，杨素很容易找到一排特一班教官黄开刚。 “报告！新兵9529前来报道！” 黄开刚举起手中多功能军用识别仪，扫描杨素胸口学员编号，显示屏上出现相应的军籍资料。 确定杨素身份，他绷着脸说道：“菜鸟9529！” “到！” “我的话只说一遍，记清楚了……” 黄开刚说的是训练内容，让杨素明白了孙北望的话。 南军开学不到两周，所有新生还处于体能训练阶段，每天的训练方式很简单——跑山。 白虎山！ 坐落在南军校园内，海拔超过1000米。 1号作训场位于白虎山山脚，新生从这里出发，跑到山顶指定区域再折返回来，一天的训练就算完成。 为了防止消极训练，每天下午四点半之前，没有完成训练的新生，禁止吃晚饭；就算四点半之前完成训练，排名最后的10%，同样禁止吃晚饭。 另外，连续三天无法在四点半之前完成训练的新生……枪毙！ 对于新生来说，丰盛的晚饭非常重要，因为早饭和午饭只有营养棒和饮用水。 出发前，校方会准备足够的营养棒和饮用水，新生可以自行选择携带营养棒的数量和饮用水的多少，作为训练期间的营养补充。 营养棒只能满足人体日常所需的营养成分，味如嚼蜡。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没人愿意吃。 早上五点五十分，新生领取营养棒和饮用水，杨素见到了庞大福。 小胖子领取了大量营养棒和饮用水，背囊塞得鼓鼓囊囊。 发觉杨素看自己，他没好气道：“看什么！” “不沉吗？” 领取营养棒和饮用水也有讲究。 携带的多了，增加自身负重拖累速度；携带的少了，体力得不到有效补充，导致速度减慢。 庞大福白他一眼：“沉与不沉，我都是最后的10%，都不可能吃到晚饭，这些是我一天的口粮。” 果然，他昨天没吃晚饭。 杨素不再说话，领取适量营养棒和饮用水，大约是庞大福的三分之一，塞进背囊内。 六点整，训练开始。 千余名新生背着军用背囊，犹如脱缰野马争先恐后冲出1号作训场，向白虎山山顶发起冲锋。 马凯给王正东使了个眼色，凭借极为出众的个人体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杨素不徐不疾从容自若，随着人群出了作训场，很快落在后面，自然而然的发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王正东。 作训场中心的高台上，一个人高马大的光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学员，狠啐一口：“他娘的无聊！” 新兵连副连长走到他身旁：“白连，有个菜鸟昨天才来报到。” “那又怎么样？” “我担心他跟不上训练进度。” “跟不上就死……” 第四十六章 人肉盾牌 白虎山很怪，山上没有花草没有路，走的人再多也没有路，只有巨石和枯树。 枯树会倒巨石会崩，跑山期间必须时刻警惕。一旦中招，轻者疼痛难忍，重者筋骨断裂。 新兵连副连长担心杨素跟不上训练进度，指的就是这个。 南军对新兵的训练，不是盲目的。 开学第一周主要锻炼体能，新生们单纯跑山，没有增设其他阻碍。 经过一周训练，新生们体能有所提升，也熟悉了白虎山地形，第二周训练才增加了树倒石崩环节。锻炼体能的同时，也锻炼新生的敏捷和反应。 第二周已经过去五天，其他新生早已适应这种训练方式，而杨素初来乍到能跟上节奏吗？ …… 我去，整座山都是系统控制的！ 杨素刚刚避过一拨“碎石雨”，躲在一颗巨大的枯树后，看着崩碎的巨石恢复原状，暗暗想到。 这就是最后进山的好处。 他清楚看到前面的新生进山后，仿佛约定好似的飞快向周围分散，立刻意识到山上有问题；更是清楚看到树倒石崩有几个新生险些中招，早早有了防备。 他现在只考虑一个问题，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家伙想要干什么。 吱呀…… 吱呀…… 枯树发出声响。 瞬间引起杨素警觉，快速后退，一边退一边关注枯树倒下的方向。 MMP，果然是冲我来的！ 眼见巨大的枯树砸向自己，杨素拔腿就往山上跑。赶在枯树倒地之前，找到一块巨石做掩体，躲在后面一动不动。 轰！ 巨大的枯树砸在地上，溅起滚滚尘埃，树上的枯枝利箭般四射，叮当乱响。 直至声响消失，杨素才离开巨石，继续向山顶前行。 没办法，他是NPC，不能受伤。 枯树倒下后，四射的枯枝能够划破他的皮肤，带来伤口流“血”，白白流失营养液。 巨石崩碎后，棱角锋利的碎石同样会划破皮肤，而较大的石块则可能造成内伤，比如骨折、内出血之类，都是他无法承受的伤害。 硬要躲的话他也能躲开，但那样明显超出人类极限，会被系统识别出来。 因此一路上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借助掩体完美避过每一次树倒石崩，毫发无损的缓缓接近山顶。 跟在后面的王正东受不了了。 杨素行进缓慢，他也不能走快，身上挨了好几下，左臂还划了个口子。 这点皮外伤倒没什么，在校医室的医疗舱内躺上十来分钟，基本就能痊愈，关键是时间。 按照杨素现有速度，倒数第一毫无疑问，而且下午四点半之前完不成训练，晚饭肯定泡汤。 王正东不想错过晚饭，观察杨素一路自认为了解的差不多，准备出手。 嘣！ 前方一块巨石崩裂，碎石如雨。 杨素在枯树后面躲避。 王正东挨了好几下，身上又多了两处伤口，终于悄悄摸到杨素身后。 这种货色也能成为考评榜榜首？ 王正东心中冷笑，猛地推了杨素一把，想把他推出去经受碎石雨洗礼。 杨素早有防备，顺势转身抓住王正东脖领，把他举在身前当成·人肉盾牌，顶着碎石雨往上冲。 砰砰！ 啪啪！ “啊啊！” 大小不一的碎石噼里啪啦砸在王正东身上，疼的他连连惨叫。 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护住要害部位。饶是如此，碎石雨停息后，他也是鼻青脸肿全身多出挂彩，手臂骨裂肋骨更是断了好几根。 还没完呢。 用过之后，杨素随手将他丢在不远处的一颗枯树旁边。 那颗枯树恰好倒下，王正东浑身是伤无力躲闪，被粗壮的树干砸个正着。 杨素躲在另一颗枯树后，等到枯枝射尽恢复平静，探头看去。只见王正东掩埋在枯树下，仅露出脑袋和小半个身子，满脸是血。 “救，救我……” 王正东艰难伸出手臂，向杨素求救。 救你？ 呵呵。 杨素置之不理，继续小心前行。 中午十二点半多，他终于来到山顶指定区域。 这里相对安全，不存在树倒石崩，供新生临时休整。 杨素找个空地坐下，从行军囊里取出营养棒和饮用水，补充营养。 庞大福嚼着营养棒走过来，幸灾乐祸道：“考试系统是不是出故障了，你最后一个上来，综合考评也能排第一？” “我后面还有个人。” “有区别吗？大部分人早就下山了。” “你怎么还不走？” “没见我吃东西呢。” 庞大福囫囵吞枣般吃完一根营养棒，又掏出一根继续吃。行军囊里的营养棒和饮用水吃光喝净，他又躺在地上哼着小曲晒太阳。 杨素看看手里的营养棒，咋舌道：“你喜欢吃这东西？” “傻哔才喜欢。” “那你还吃那么多？” “你知道个屁。营养棒不许带回宿舍，下山后必须全部上缴，我要撑到明天早上，不多吃行吗？唉，自从开始训练，我还没吃过晚饭，都快忘记饭菜的味道了……” 庞大福越说越委屈，越说越伤感。 作为一名吃货，连续十几天靠营养棒度日，绝对是一种折磨。更痛苦的是，这种折磨还不知道何时能到头。 杨素想了想，问道：“还吃吗？” “干嘛？” “都给你。” 杨素抓起背囊扔了过去。 他只吃了三根营养棒，喝了两份饮用水，背囊里还剩不少。 对于人类来说，食物非常重要，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人类通过饮食获得生命需要的各种营养元素和能量。 但他是NPC，更喜欢通过人造皮肤的光伏技术补充机体所需能量，而不是食物。那样还得排泄食物残渣，太麻烦。 庞大福捧着背囊满脸愕然：“你不吃？” “我吃饱了。” “你晚上肯定没饭吃，也别想混进食堂。系统能自动识别，被逮到后会受罚，我第一天就试过了。” “我饭量小，少吃一两顿无所谓。” “真的让给我吃？” “啰嗦。不吃还我，下山后我交上去。” “别别别，我吃还不行，谢谢啊。” 杨素的“仗义之举”，深深触动了一个吃货的内心。 不明就里的庞大福深受感动，一边吃着杨素的营养棒，一边感激的说道：“以后你就是我兄弟，将来我9527发达了，绝对不会忘记你……” 第四十七章 新的战斗方式 下午一点多，白虎山山顶指定区域只剩下杨素和庞大福，其他人都下山了。 庞大福打着饱嗝说道：“咱们该走了，否则四点半之前完不成训练。”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我说过你是我兄弟，哪怕垫底咱们兄弟也要共同进退。” “四点半之前我下不去。” “不是吧……那我在山下等你。” 想到杨素十二点多才爬到山顶，庞大福改主意了。 说句“兄弟加油”，大吼一声冲下山。 面对树倒石崩脚下不停，冒着枯枝箭和碎石雨，护住身体要害部位，尽可能避过大部分伤害，一路狂奔。 几乎所有新生都用这种方式跑山，皮外伤视如家常便饭，只有杨素例外。 和上山一样，一路小心翼翼，下山途中借助掩体完美避过所有树倒石崩，安然抵达1号作训场。 “不是吧，下山也要这么长时间？” 庞大福难以置信的看着杨素，说好的考评榜第一呢？ 他都在校医室接受完治疗，又在作训场干等了半个小时，才见到杨素回来。 “太危险了。” 杨素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有什么危险的。要害部位别受伤，其他小伤小痛不要紧，校医室有医疗舱，最多半个小时就能痊愈。” “我怕疼。” 庞大福：“……” 他看出来了，杨素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完全没必要去校医室。 “疼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今天五点半才完成训练，明后两天如果还这样，会被枪毙的！” “到时候再说吧。” “别以为学校吓唬人。麻痹开学不到两周，已经有9名新生被枪毙。原来的9529，就因为连续三天没能在指定时间内完成训练，被执法队当场枪毙。” 这个世界的人类，对自己真够狠的。 杨素掸掉身上灰尘，换了个话头：“昨天你说你参加入学考的时候，拆了一个机器人的腿，怎么做到的？” “问这个干嘛？” “好奇。” “你真的想知道？” “嗯。” 杨素的确想知道庞大福如何拆掉机器人的腿。 在人类社会，他不得不隐藏实力，避免被无处不在的智能系统发现。 连八卦掌也不敢施展，因为这个地球没有“功夫”一说，只有简单直接的搏击格斗，以及更为精进的技击术，目的是快速有效杀伤对手。 他根据郝教授为自己编造的成长背景，琢磨出符合人类认知的所谓“自我保护本能”方式对敌，就像在滨海市图书馆对抗麻花辫那样。 而庞大福的做法，为他提供了一种新的战斗思路——拆掉！ 如果能够掌握这种方式，凭借生物脑的优势，辅以习武练就的稳固下盘和灵活步伐，与机器人对战中拆掉对方手脚，而不是单纯的摔翻甩飞，杨素有信心与803一战，哪怕803是E级。 庞大福满脸狐疑的打量着杨素。 想起对方在山顶上的“仗义举动”，确定杨素不是想在自己面前装哔，这才点点头：“那是我的绝招，咱们边走边说……” 难得有人肯听自己得瑟，庞大福很兴奋，吧嗒吧嗒的滔滔不绝。 只是第一句话就让杨素皱起了眉头。 “我恨机器人，所以我从小就喜欢拆它们……” 庞大福对机器人的恨意，来自家族传承，最早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第五次工业革命初期。 那时候，机器人量产普及，对人类社会造成不小冲击，人类许多方面都受到影响。 有新兴行业随之诞生、兴盛；也有传统行业因此没落、衰亡。 所有人都需要时间，去适应科技带来的变化。有人适应性强，并从中获益；有人传统观念较重，自身利益受损。 庞家属于后者，思想观念转变过慢，产业严重受损自此家道中落。从那时起，庞家人就对机器人充满偏见，到了庞大福这辈儿也没改变。 因为讨厌，庞大福从小就喜欢拆机器人，各家各户的机器佣人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拆别人家的，拆自家的，只要没有人造皮肤，都会遭到他的毒手。 别人家的还好说，不被发现就没事儿；自己家的……那是自家花钱买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挨了好几顿揍，他学乖了，拆掉之后开始琢磨着怎么组装回去。 就这么拆掉组装、组装拆掉，反反复复折腾了十来年，市面上常见机器人的内部构造，包括已经淘汰的老式机器人，他都了如指掌，还练出一双麒麟臂。 长期拆卸机器人开发出他的反应速度，也让他对机械产生浓厚兴趣，自学了不少相关知识。 南军入学考试时，他逃到山顶压根没理会求救的女机器人，打算修好滑翔器从山顶逃走。 结果时间不够，还是遭到机器人围捕。 当时他不知道在考试，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抱着拉个机器人垫背的心理，反抗时利用自己的手速控制机械手臂，卸掉了一个老式机器人大腿关节的轴承、万向节等连接部件，导致该机器人大腿脱落。 “这么简单？”杨素问道。 “简单？觉醒的机器人不是木头桩子，不会站着不动让你拆。除了熟悉不同款式机器人的内部结构，对反应能力和手速都有极高要求！” 庞大福感觉自己被轻视，提高嗓门：“南军95届1024名新生，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到，否则我也不会被特招！” “最新型号的机器人呢？” 最新型号机器人采用4D技术整机打印，然后加装人造皮肤。 人造皮肤好说，割开就行，但是整机打印的机器人，关节部位从内部连接，不可能从外部拆开。 庞大福哑然。 沉默片刻，扮出一副老学究模样：“最近我也在研究这个问题，已经有不少头绪了。” “什么头绪？” “你这样聊天，会把天聊死的。” 明白了。 所谓头绪，是不会拆的委婉说法。 不过不要紧，803型号偏旧，不是4D技术整机打印，能拆！ 杨素换了个问题：“必须用机械臂吗，用手不行？” “你能用手拆开通讯器吗？”庞大福翻个白眼，“除非你是机器人，否则只能依靠机械臂。” 杨素看了看自己的手。 MMP，我就是机器人，为什么还是觉得不行…… 第四十八章 滚！ 次日清晨，杨素和庞大福一同前往1号作训场。 “困死我了，以后十点之前必须睡觉。” 一路上，庞大福不停的打哈欠。 昨晚他很晚才睡，在杨素的询问下，一直讲解自己了解的各代机器人内部构造、设计缺陷、拆卸技巧等相关问题。 机器人普及应用超过一个世纪，根据重量、核心动力、机体框架、互动性能、人造皮肤等方面的技术革新，大体可以分为八代。 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机器人更新换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即使是同一时期，不同厂家推出的机器人，在构造方面也有所不同。 单是庞大福掌握的，两三个月都不一定能讲完。 索性杨素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满足了他好为人师的小虚荣心。 “你好像对机器人的内部构造特别感兴趣？” “入学考的时候，我面对机器人毫无还手之力，所以想多了解一些，争取以后能像你一样。” “嘿嘿，我的绝招可没那么容易学……对了，你怎么会成为考评榜榜首，哪方面突出？” “可能跟我的精神力和意识维度有关。” “我去，你触发了星级评定！多少？” “精神力1星半，意识维度2星。” 庞大福：“……” 精神力1星半！ 意识维度2星！ 难怪会被考评系统认定为第一！ 来南军报道时，庞大福听某个新生提起过南军最牛的学员：上尉军衔毕业，下部队后直接提升为少校，被称为南军传奇。 而这位传奇人物的入学考评成绩中，精神力和意识维度都是1星半，创下南军历届新兵之最！ 这个记录被打破了…… 他会不会成为新的传奇？ “怎么了？” 看到庞大福嘴巴张的能吞下个鸡蛋，杨素不解的问道。 “没事。” 庞大福紧紧握住杨素的手，双眼放光：“咱们是兄弟，对吧？” …… 两人来到1号作训场时，已经有不少新生到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热身，氛围轻松。 随着杨素出现，气氛变得凝固，在场新生目光诡异，纷纷看着他窃窃私语。 “就是他，以后离他远点儿。” “太不要脸了，这种人也配得上考评榜榜首。” “军法处不管吗？” “要我说，这种人就应该枪毙……” 庞大福昂首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新人王啊！” “用同伴当盾牌、不顾同伴生死的新人王，老子头一次见！”马凯带着王正东径直走过来，“胖子，你是他的新盾牌吗？嗯，肉很多，他到挺会选。” 王正东怨毒的瞪着杨素：“昨天的账，我一定加倍奉还！” 白虎山表面的一切，都由系统控制。 枯木倒塌、巨石崩碎后，会自动消失，重新恢复原状。 因此王正东并没有死，只是受伤较重在校医室的医疗舱内治疗到大半夜，现在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今早来到作训场，按照马凯的授意现身说法，向其他新生控诉杨素在昨天训练过程中，对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 什么拿自己当人肉盾牌啦，什么把自己扔到倒塌的大树下啦，什么面对自己的求救置之不理啦，等等等等。总之杨素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冷血至极，而他是第一个无辜受害者。 珍爱生命，远离杨素！ 这是王正东现身说法的主基调。 马凯一伙不停在新生中散播，几乎逢人就说；赵鹏展一伙也送上助攻，主动煽风点火帮忙扩散。 两拨人马目的明确——孤立杨素！ 人是群居动物，在集体中被孤立的滋味绝对不好受。军校又是个讲求团队配合的地方，单打独斗永远成不了大器，哪怕你是考评榜榜首！ 显然，他们成功了。 大多数新生对杨素充满敌意和偏见，即使有人持中立观望态度，也会随大流，不会表露出来。 幼稚！ 杨素分分钟看穿对方的小心思，懒得理会，只觉得无聊。就像他对南军在食堂旁边搞出的新生考评榜的看法一样，无聊幼稚。 他是NPC，和人类交往过密容易露出马脚。对方的举动，无形中帮了他一把。 至于被孤立的滋味…… 呵呵。 他早就习惯了。 从他发觉自己成为古风乐园的NPC开始，就一直孤零零的，全靠强烈的求生欲支撑……也不尽然，期间有个女孩曾给过他温暖和陪伴，不过伊人香消，内心的大门重新落锁，只剩下复仇、求生和孤独。 想起江芸，杨素心中黯然，转身离开。 马凯以为他受到打击，故意挡住他：“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道歉！你昨天的卑劣行径，差点害死我兄弟！” “滚。” “你再说一遍！” “滚。如果你有意见，今天训练时也可以跟在我身后。” 马凯大怒，强压心中怒火，讥讽道：“晚饭多香啊，我可不想当倒数第一，新人王。” “倒数第二。”杨素一指王正东，“昨天他才是倒数第一。” “你……” 王正东气急。 “有区别吗？别忘了，南军不养废物，而你没有准时完成训练。”马凯接过话头，又在杨素耳边小声说道：“今天没人再跟你，你肯定是倒数第一，废物。” 他没说错。 一天训练结束，杨素最后一个回到作训场。 看到庞大福躺在地上休息，他问道：“你没回去？” “咱们是兄弟，我当然要等你！”庞大福打着哈欠爬起来，郑重的说道。 “不怕我拿你当盾牌？” 不得不说，马凯、赵鹏展等人的孤立策略很奏效。 今早领取营养棒和饮用水的时候，庞大福就不见了；中午爬到山顶指定区域，也没有见着庞大福，正在指定区域里休整的少量新生，见到他后立刻下山，好像避瘟神似的。 “说实话，早上是挺害怕的，后来我想清楚了，你不是那种人。就像昨天中午，你没有拿我当盾牌，反而让我先下山，肯定是马凯嫉妒你踩在他头上，故意污蔑你。” 庞大福很实诚，有什么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一个宁肯自己挨饿也愿意把食物分给我的人，绝对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坏。” 吃货的逻辑果然很奇葩。 杨素莞尔：“正好你接着讲，昨晚讲到第一代机器人……” “你没事儿吧！”庞大福打断他的话头，“现在五点了，明天你再超时完成训练，会被枪毙的！” 第四十九章 十个鸡……够吗？ 南军不养废物。 连续三天无法准时完成训练者，枪毙！ 杨素已经连续两天训练超时，如果明天还不能准时完成，会被枪毙。 “不会的，我比昨天快了32分08秒。” 杨素信心十足。 昨天，他五点半才回到作训场，而今天差两分五点就回来了，明天肯定能准时完成训练。 说起来还得感谢王正东。 昨天没能准时完成训练，杨素就一直在思考解决之策，王正东这个人肉盾牌给他带来灵感。 今早他领取了大量营养棒，塞满整个背囊。 不是用来吃的，主要是拿来当盾牌。 经过今天的试验，效果还不错。塞满营养棒的大号行军囊盾牌，抵挡住了碎石雨和枯枝箭洗礼，他毫发无损完成训练，用时缩短了半个小时。 其实还可以更快，只是为了熟悉树倒石崩的节奏轨迹，他有意放慢速度。 等到明天，如果他愿意，三点之前就能回到作训场，还不带受伤。 当他上缴背囊里剩余的大量营养棒时，庞大福眼直了。 还剩这么多？ 小胖子不住吞咽口水，暗暗后悔：中午我应该在山顶等他…… 当晚，杨素在庞大福的宿舍待到十点，一直听后者讲述第一代机器人的内部构造、设计缺陷等内容。 次日一早，二人结伴来到作训场。 庞大福问道：“还和昨天一样，背囊里装满营养棒？” 杨素点头。 这是肯定的，不然拿什么当盾牌？ “你要是吃不完，记着留给我，我在山顶等你，千万别上缴，太傻了。” 开玩笑！ 中午都给庞大福吃了，他还怎么下山？ 杨素正想婉拒，作训场内突然响起系统提示声，今天的训练方式变了。 第一周训练纯跑山，锻炼体能。 第二周训练加入树倒石崩，增加反应锻炼和敏捷锻炼。 今天是第三周的第一天，训练方式再度改变。 取消树倒石崩环节，在山顶指定区域内增设六百面令旗，每人可以领取一面。下午四点半之前拿到令旗返回作训场的新生，可以去食堂吃晚饭。 获取令旗的方式不限，可以跑上山顶自己拿，也可以在半路抢夺他人。总之四点半之前完成训练回到作训场，有令旗就能吃晚饭。 对抗！ 团队合作！ 通过相互对抗，锻炼团队合作意识！ 能考入南军的新生，谁也不比谁傻多少，很快都明白第三周训练的主要目的。 马凯和赵鹏展相视一笑，瞬间形成默契。 杨素已经连续两天超时完成训练，今天如果还是如此，依校规将被枪毙！ 终于可以吃上晚饭了！ 庞大福很兴奋，拉着杨素低声说道：“让他们上山拿令旗，咱俩合作半路打劫落单的。” 这个办法不错，可惜杨素是补录的。 为了弥补错过的体能训练，他和另外两名补录新生，被要求必须先抵达山顶指定区域，然后再折返下山，其他规矩不变。 庞大福傻眼了。 马凯和赵鹏展获悉此事，笑容更加灿烂。在他们看来，杨素死定了。 六点整，训练开始。 千余名新生做出不同选择：有人结伴上山拿旗；有人组团留守山腰伏击；只有极少数新生习惯独来独往，仍旧选择独自行动。 杨素属于后一种，没人愿意跟他组队。 纯跑山对他没难度，按照入学考表现出来的体能，不到十二点顺利登上山顶，来到指定区域。 几十个新生正在休整，为顺利下山做准备。令旗还剩下两百多面，说明过半数新生选择以逸待劳，埋伏在半山想要抢夺他人令旗。 杨素吃了三根营养棒，喝了一份饮用水，准备下山。 就在他拿了一面令旗走出指定区域的时候，五名新生拦住了他，领头的是王正东！ “这不是考评榜榜首的9529吗，这么着急下山？” “狗屁榜首！连续两天倒数第一，系统肯定中病毒了。” “不要计较这些啦，他今天要是再训练超时，就该枪毙了。” “哈哈哈，南军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枪毙的榜首！” 王正东身后的四名新生冷嘲热讽，言语间充满敌意，摆明要让杨素无法准时完成训练被枪毙。 其他新生见状连忙腾出空间，远远地看热闹。 王正东冷笑道：“我说过，前天那笔账会让你加倍奉还……” 砰！ 他的话还没说完，杨素动手了。 沙包大的拳头Duang的一声砸在王正东面门，砸的后者满脸桃花开，身体向后仰倒。 杨素跨步上前，紧跟着一记双峰贯耳，双拳猛击王正东太阳穴。 王正东被打的头晕眼花，暂时丧失还手能力。 “卑鄙！” “太无耻了！” “你竟然偷袭！” 另外四名新生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想要围攻。 杨素抄起意识模糊的王正东砸翻两个，抬脚踹飞一个，躲过最后一人的拳头，抓住其手臂顺势来了记背摔，然后用力一拧。 咔嘣！ “啊——” 那名新生的右手被硬生生扭断，疼的哇哇大叫。 而杨素则扑向被自己踹飞的新生。 他已经想通了。 树大招风。 他是NJ9529，不论承认与否，都位列考评榜榜首。 存在感永远不可能降下去，总会有人找自己麻烦，想要踩着自己来彰显其价值。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再刻意忍让保持低调，也不用扮猪吃虎。直接亮出獠牙，露出猛虎真身，用自己的拳头、用别人的鲜血、用残酷的事实告诉所有人—— 别他妈惹我！ “啊——” 被踹飞的新生刚爬起来，又被杨素打翻在地。 不等他起来，杨素狠狠一脚跺在他头上。头部与地面强烈而又亲密的接触，瞬间失去意识。 被王正东砸倒的两名新生吓坏了，慌乱的冲不远处喊道：“看你麻痹戏，还不快来帮忙！只要拖住他一两个小时，他肯定被枪毙！” 不远处聚着五名新生，闻声快速赶来。 这五人是赵鹏展派来的，王正东五人是马凯安排的。 杨素的出现，让原本势如水火的双方暂时停止争斗矛头一致对外，谁让他还没报到就成为南军95届第一人呢？ 面对七人围攻，杨素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十个鸡……够吗？ 第五十章 暴走 张宏是南军军法处处长，轻易不在校园露面，每次出现都意味着有重要事清发生。 下午一点，他独自来到校级军官私训室。 看到守在门外的四名卫兵，问道：“你们连长呢？” “报告，白长官正在进行重力训练！” “记住，这里是南军，他现在是新兵连连长！去，告诉你们连长我有事找他，让他立刻出来！” 嗡的一声轻响，训练室的门自动开启。 一个人高马大的光头走了出来。 他光着膀子浑身是汗，肌肉紧绷充满爆炸力，汗水顺着层次分明的肌肉线条快速淌落。 一名卫兵迅速送上毛巾，光头一边擦汗一边说道：“来找茬啊，张大处长。” 张宏嘴角微翘：“我说错了吗，白亦勇连长？” 啪！ 汗水浸透的毛巾摔在地上，光头白亦勇大步走到张宏面前：“妈的。老子不过是去了趟演唱会后台，就被踢到这儿带菜鸟，上哪儿说理去。” “是闯好不好，还带着自己的直属卫队，更要命的是有人捅给媒体。司令安排你来这儿也是为你着想，就当修心养性了。话说你至于搞出那么大阵仗吗，真看不惯那个歌手，随便找人解决掉不就完了。” “我只是找他了解一些情况……算了，跟你说不清。你来的正好，陪我练练。” 张宏断然拒绝：“我没有受虐倾向。几倍？” “3.5。” “牲口！” 3.5倍重力，近乎达到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如果只单纯考虑人体骨骼的抗压强度，世界上最强壮的人可以承受的极限超过地球重力的90倍。 然而这只是静止时的压力，一旦需要移动，骨骼上的压力就会增加10倍。意味着在骨头开始碎裂之前，人类只能在不超过地球重力9倍的环境下活动。 但是组成人体的不仅是骨骼，还有肌肉。 强大的重力场让人类的双腿和核心肌肉产生负重感，那种感觉就像在肩膀上扛着一个很重的东西。 科研人员经过严谨的研究计算得出结论，如果超过地球重力的5倍，即使是人类中最优秀最强壮的人，也无法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50公斤的人，坐着时的重量相当于145公斤。世界上肌肉力量最强的人，也只能在4.5倍地球重力的环境下，勉强站起来遛几步。 4倍地球重力是人类所能承受的理论极值，白亦勇能够在3.5倍重力环境下进行训练，相当逆天。 “找我什么事？”白亦勇又接过一条毛巾，继续擦汗。 张宏的神情变得严肃，绷着脸问道：“白连长，现在是新兵训练时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私训室？” “你还真长了一张狗脸，说变就变。老子请假了，怎么着吧。” “开学十五天，你请假十二天，过分了。” “还不是拜你张大处长所赐。开学三天，你们军法处枪毙了7个菜鸟，其中俩特招，吓得其他菜鸟全软了，训练期间连个屁都不敢乱放，老子很无聊！” “这里是南军，不论什么人都必须遵守校纪校规。而你是新兵连连长，主抓95届新兵训练。” “一帮菜鸟还用老子亲自出马？作训场有陈连副在，足够了。” “是吗？你知不知道，半小时前，有十名新生遭受重创。四人手臂折断，三人小腿断裂，两人面颅骨塌陷，还有一人头部遭受重创，陷入深度昏厥？” “现阶段是对抗训练，通过对抗培养菜鸟们的团队意识。对抗中死个把菜鸟都很正常，何况受伤，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有必要，因为打伤他们的是同一名新生。” 张宏语气笃定：“那名新生出手狠辣，超出校方底线。军法处系统结合多方面因素进行分析，得出今天至少还会有十三名新生被他打成重伤的预判，几率81%。如果你放任不管，我们军法处就要行动了。” “呦呵，是哪个菜鸟·硬了？” 白亦勇来了兴趣，命人调出监控视频。 看完杨素反杀十名新生的整个过程，轻蔑道：“一帮废物。十个围攻一个，不但没打过，反被对方逐一击破打成重伤。” “白亦勇连长！” “别吵！” 白亦勇兴趣渐浓，又调出杨素前几天的训练录像。 “只有两天？看来是刚补录的菜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白亦勇崇尚勇武，也喜欢刚猛的新兵。 可是看到杨素前两天的训练表现，眉头慢慢挤出了个“川”字。 太怂了！ 碎石枯枝而已，至于吓成那个熊样吗？ 就像被关押在男监里的小媳妇，诚惶诚恐处处谨小慎微。 第一天训练超时，第二天还不拼命，反而用装满营养棒的行军囊当盾牌……不思进取！ 小伤小痛会死吗！ 白亦勇越看越不爽，通过语音指令，要求系统检索杨素被碎石枯枝击中的画面。 五秒钟后，虚拟屏幕全黑。 系统答复：“检索失败，未能检索到指定画面。” 白亦勇脸青了。 检索失败，意味着前两天训练中，杨素压根没有被碎石枯枝击中。 联想到他接连两天没能准时完成训练，白亦勇暴跳如雷。 “废物！” “怂货！” “熊包！” “这种货色也能被录取，简直是南军的奇耻大辱！” “征兵办吗，我是白亦勇！哪个不长眼的给了9529补录资格，让那个混蛋立刻滚去作训场见我！” 隔着通讯器冲南军征兵办咆哮一通，白亦勇准备带人前往作训场。 “张处，这个菜鸟我来收拾，你们军法处不用管了。我会让他切身领悟到，什么叫当兵就别怕受伤！老张？” 张宏像是在思考什么，被打断后抬起头：“这个菜鸟不简单。” “什么意思？” “你能毫发无损的下山吗？” “废话！” “我是问你刚入校那会儿。” 白亦勇：“……” 好像做不到…… 这时候，张宏的通讯器发出报警声。 “糟糕，预判被验证，9529暴走了！” 他打开通讯器调出虚拟屏幕，只见白虎山半腰，近二十名新生凶神恶煞的围追杨素。 准确的说，是杨素带着他们绕圈子…… 第五十一章 惹我！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艹你大爷的，有种别跑！” “还他妈新生第一人，跑的比兔子都快！” “你在山顶不是挺牛哔的嘛，怎么现在怂了！” “逮住他往死里打……” 白虎山半腰，杨素一路狂奔，十几名新生紧追不舍。 他在山顶上痛下杀手，废掉围攻自己的十名新生并不足以震慑所有人，反而激怒了马凯和赵鹏展。 今天训练，他们二人各派出五人，在山顶围攻杨素拖延时间；自己则带领大部队，在山腰抢夺携有令旗的新生。 从下山的新生口中得知，自己派去的人被杨素废掉，双双勃然大怒。 自己的人被打残，这要是不出头，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因此，两人顾不上抢夺令旗，气势汹汹的带人直奔山顶，誓要围堵杨素暴打。 两伙人中有不少特招生，其中不乏马凯这种因为身体素质出众而被特招的学员，实力比先前十人强太多。 杨素不想受伤，没有选择硬拼。 他表现出入学考时的速度，一路往山下冲去，借助沿途的枯木和巨石，拖延对方速度、创造机会痛击对手。 眼瞅身体素质强悍的马凯就要追上自己，他提前减速，单手扒住枯木树干顺势拐弯。晃过马凯后向山上反冲，痛击距离自己最近的新生。 “第四个了。” 即便那名新生早有防备，可是在惯性作用下躲闪不及，被杨素借势扛起狠狠摔向下方的巨石。 砰！ “啊！” 重力加速度导致撞击力度非常大，腰椎撞在巨石锋利处，隐约发出喀嚓的声音，那名新生哀嚎着，再也爬不起来了。 马凯速度太快收不住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咬牙切齿道：“9529，有种跟我单挑！” “会轮到你的！” 杨素冷冷丢下一句，继续跑。 马凯心中大恨，带人狂追；赵鹏展双眼微眯，高声指挥，两人一组从左右包抄。 分兵？ 还两人一组？ 杨素心中冷笑，再次借助一块巨石晃过马凯，正面迎向包抄过来的两名新生。 闪过对方的拳脚，控制好力度，双掌化刀猛切二人咽喉。 “呕……” “唔……” 两名新生手捂咽喉极其痛苦，杨素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头用力撞在石头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等到其他新生即将赶来，杨素转身就跑绝不被对方拖住脚步，那两名新生满脸是血昏迷不醒。 游击战！ 运动战！ 借助山高障碍多，利用新生们体能、速度差异，拉开他们的距离各个击破，是杨素的策略。 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定令对方失去还手能力，达到快速减员目的。 距离山脚还有三百米的时候，他又一次逮住落单的新生，两个照面掀翻对方，跺断对方一条腿后，停下脚步。 马凯迅速冲了过去：“狗娘养的，你倒是再跑啊！” “没必要了。” 围追他的十八名新生，十一人被他打残；四人慑于他的狠辣偷偷溜了；现在只剩下马凯、赵鹏展和9513三名特招生。 不用再跑了。 “老子一个人就能干·死你！” 马凯弹射而出，一拳打向杨素面门。 他很憋屈。 凭借极其出众的身体素质，以优异成绩考入南军，夺得NJ9501编号。可今天带了那么多人围堵杨素一个，本以为手拿把掐能够轻易摆平，结果杨素安然无恙，他们损兵折将只剩三人。 更重要的是，杨素每次暴打其他人，他都在不远处看着，完全来不及帮忙。任凭他如何挑衅叫骂，杨素始终不与他正面硬刚，直至现在。 “一起上！”赵鹏展招呼9513，“已经四点了，半个小时内赶不回作训场，他死定了！” “好！” 9513应了一声，抬脚飞踹，和马凯、赵鹏展一起围攻杨素。 很快他就后悔了。 面对三人围攻，杨素毫不慌乱，目标明确——9513。 马凯和赵鹏展的拳脚，能闪避就闪避，闪避不了的就用手臂、大腿外侧和背后塞满营养棒的行军囊抵挡，铁了心思先废掉9513。 9513快疯了。 腋窝连挨三拳，右臂几乎失去知觉，疼的眼泪差点没出来。 “你为什么光打我！” “因为你贱！” 说话间，杨素左臂架住赵鹏展侧面来拳，后背行军囊硬抗马凯鞭腿，顺势向前避过9513正面的穿心腿，一记膝撞顶在9513裆部。 我艹…… 9513当时泪就下来了。 躬身弯腰，夹腿捂·裆，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连蹦带跳的脱离战场。 惹不起。 真心惹不起。 难以描述的疼痛，让9513发自心底的恐惧，果断选择撤退。 马凯和赵鹏展为了争夺考评榜榜首针对杨素，他个打酱油的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犯不着搭上自己。 9513逃走后，赵鹏展惨了，成为杨素下一个打击对象。 赵鹏展的身体素质只是中等偏上，但是脑子好使。 结合9513的经历，很快看透杨素意图——由弱到强逐个击破。 让蠢货跟他硬钢，没道理我冲在前面挨揍。 抱着这个念头，当腰眼处被杨素反身一肘击中后，他立马躺地上不起来了。 果然，他这边一卧草，杨素随即停止攻势，全力对付马凯。 其实他也不完全是装死，腰眼挨的那一肘真心不好受，浑身无力喘不过气，疼得直不起腰。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可以躺在地上冷眼旁观了。 蠢货，千万别让我失望…… 马凯早已怒不可遏打出真火，每一拳、每一脚力量十足，一般人很难承受。 杨素深谙八卦掌精髓，避正打斜四两拨千斤，闪避格挡不与对方硬碰，寻找空当专打对方软肋。 太阳穴、双眼、鼻梁、咽喉、腋窝、膻中、裆·部、腰眼、腿窝、脚踝…… 马凯的身体素质真心变态，多处软肋连遭重创仍能坚挺，不过身体已经没之前那么灵活。 杨素再次找到空当，抱住马凯左腿将其撂翻在地，后退一步抓住马凯脚踝用力扭转九十度，马凯发出杀猪般惨叫。 “啊——” 随着杨素一脚跺在马凯脸上，惨叫声戛然而止。 这么能打？ 连蠢货都打不过他？ 赵鹏展又惊又怕，偷摸爬起来想跑。 “哪儿去？” 杨素抄起马凯砸翻赵鹏展，三两步逼近身前。 赵鹏展急忙挤出笑脸：“9529你听我解释，是马凯要对付你，找我帮忙。我对你没有敌意，今天咱们不打不相识，如何？” “等我打完你再说！” 砰的一拳打懵赵鹏展，杨素一手一个抓着赵鹏展和马凯的头，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撞在一起。 “惹我！” “惹我！” “惹我！” “惹我！” 第五十二章 军校里有觉醒机器人？ “惹我！” “惹我！” “惹我！” 看着杨素抓住马凯和赵鹏展的头，不停用力撞在一起；看着马赵二人变形的脸部鲜血飞溅；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新生都惊呆了。 杨素在山顶上打残十名新生的过程，有少量新生看到；马凯和赵展鹏带了小二十人满山围堵杨素，也有部分下山的新生听闻。 这两件事在新生中快速传播，引起不小轰动，因此才有人特地跑来看热闹。 结果…… 这么强吗？ 难怪排名榜首。 独自废了近三十人不说，马凯在他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这货太狠了。 大家好得也是同学，打架而已至于把别人往死里打吗？ 几十号新生围成一圈鸦雀无声，看着马凯和赵展鹏被杨素打的满脸桃花开，不寒而栗。 好一会，庞大福才颤颤巍巍凑过去：“兄弟，我不是替他俩求情，主要是没时间。你再不走，今天训练又得超时。” 杨素从武装带上取下通讯器，看眼时间，确实该返回作训场了。 他在马赵二人身上搜出一堆令旗，足有三十多面，问庞大福：“你有没？” 有个锤子！ 庞大福爱嘚瑟，人缘儿非常差。没人跟他组队，即便上山拔旗，也很难安全带回作训场。 他清楚自己的情况，训练一开始就自暴自弃，进山后找了个空地休息，等训练结束。 反正吃不上晚饭，干嘛还要白跑一趟？ 杨素丢给他一面令旗：“收好了。” 晚饭！ 我能吃晚饭了！ 半个月了，我终于能吃晚饭了！ 庞大福攥紧令旗，激动的热泪盈眶：“兄弟你够意思，下回谁再敢找你麻烦，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杨素起身环顾一圈，围观的新生不约而同后退两步。 他认出了孙北望，径直走过去：“你有没？” 孙北望没想到杨素还会记得自己，楞了一下哂笑道：“被抢了。” “拿着。” 孙北望哆嗦着接过令旗：“……谢，谢谢。” 杨素不再耽搁，准备下山返回作训场。 “菜鸟9529！” 新兵连一排特一班教官黄开刚赶来了。 杨素打伤打残二十三名新生，其行为超出南军底线。 负责新生训练的副连长陈国辉大为震怒，命令黄开刚立刻将杨素带回作训场，防止他再次伤人。 “到！” “为什么伤人！” “报告，他们阻拦我下山！”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同伴打成重伤！” “报告，回到作训场后，我会详细汇报事情经过！” “我命令你现在就说！” “现在没时间！” 杨素不再理会黄开刚，拔腿就朝山下的作训场跑。 以他在入学考试中表现出来的速度，考虑到跑山和打架消耗的体能，再啰嗦下去肯定超时。 “菜鸟95929！” “我命令你站住！” “站住！” “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鸟，我今天就让你明白明白南军的规矩！” 被新生无视，黄开刚怒了。 后发先至从后方追上，一拳捣向杨素后心。 杨素速度不减，右腿步幅加大降低重心，人呈弓步状。 避开黄开刚拳势，用肩头架住对方手臂，双手交错扣住对方手腕，身体发力将黄开刚摔了出去。 他疯了吧！ 竟敢对教官动手？ 还把教官扔飞了…… 正在赶回作训场的新生们风中凌乱。 …… 新兵对教官动手，严重违反校规，性质极为恶劣，惊动了军法处。 新兵连连长白亦勇和军法处处长张宏几乎同时接到汇报，赶到1号作训场。 此时，训练已经结束，不过新生并没有解散，而是在各班教官的带领下，按照班排列队。 踩着点完成训练的杨素被叫到作训场中间，周围是荷枪实弹的军法处执法队士兵。 副连长陈国辉站在他面前，厉声呵斥道：“残害同伴、抗命不遵、对教官动手，简直无法无天！” “这里是南军，校规看过没有！” “知不知道你的行为触犯了多少条校规！” “说话啊！你伤人抗命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面对陈国辉的训斥，杨素一言不发不做解释。 清楚的毋需解释；装糊涂的解释再多也是徒劳。 打残二十多名新生，扔飞教官黄开刚，足以震慑所有新生，没人再敢找自己麻烦，至少短时间内没有。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于说违反校规会被惩罚……无所谓，又不是枪毙。 张宏远远注视着杨素，说道：“看来他是不打算辩解了。” “为什么要辩解？”白亦勇白了他一眼，“敢作敢当，我就喜欢这种有尿性的菜鸟。他要是开口解释，我让人打得他在医疗舱里躺满七天。” “你是想起你当年的壮举了吧？” “没错。你说你当教官的打不过菜鸟，还好意思告状，丢不丢人？老张，这个菜鸟交给我处理怎么样？” “行，我先走完流程。” 张宏来到杨素面前：“菜鸟9529！” “到！” “我是军法处处长张宏。” “长官好！” “校规记熟没有？” “为什么伤害同伴？” “为什么抗命不遵？” “为什么对教官动手？” “为什么不回答！” “报告！我愿意接受处罚。” “很好，看来你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来人……” “等一下张处长。”白亦勇带着四名卫兵走了过来，“我的兵，我来处理。” 张宏略作思忖，点头道：“可以。” 白亦勇拍拍杨素肩头，压低声音：“那些新生想要害你训练超时被枪毙；教官找到你的时候，你根本没时间回答；而且他先出手，还是背后偷袭，你为什么不解释？” “报告，我不喜欢麻烦！” “我也不喜欢麻烦，所以你老实告诉我，前两天训练为什么那么慢！” “我怕疼。” 果然是这个原因！ 白亦勇气的差点爆粗口。 “怕疼是种病，老子今天就替你治好。”他回头看眼身后的四名卫兵，“最弱的出列！” 尴尬。 四名卫兵彼此对视一番，个头最高的姚磊上前一步。 “怎么又是你？” “报告长官，我每天努力训练，还经常给自己加练，可是他们进步更快。” “你还有理了。”白亦勇一巴掌抽过去，“治好这个菜鸟怕疼的毛病，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 白亦勇冲杨素伸出三根手指：“三分钟。你能在他手下撑过三分钟，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 三分钟？ 在场的近千名新生倒吸一口凉气。 庞大福哆嗦好几下，鼓起莫大勇气喊道：“报告！” “说！” “以前不是一分钟吗？” “你质疑我的决定！” “报告，我不敢！” “出列！一百个伏地挺身！” 庞大福走出队列，给了杨素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趴在地上受罚。 这个家伙绝对不简单！ 杨素凝视姚磊，和后者走到作训场中间空旷处。 姚磊笑呵呵说道：“你先出手吧，否则你没机会了。” 杨素不言不动，目光锁定对方，丝毫不敢大意。 “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姚磊音落，骤然暴起，猛冲几步高高跃起，右拳挥出兜头砸向杨素。 对方来势凶猛，杨素不敢硬接，急忙闪身避让。 就听“轰”的一声，他原来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二十公分的坑。 被姚磊一拳打出来的！ MMP，他是机器人，还是觉醒的！ 第五十三章 半机械人 作训场地面坚固，徒手砸出一拳深的坑，超出人类极限。 姚磊右手手背被溅起的石子划开一个近两公分的口子，杨素清楚看见里面泛起的金属光泽！ 他是机器人，觉醒的机器人！ F级还是E级？ 系统为什么没有预警？ 杨素心中充满疑惑，然而几个照面后，他释然了。 姚磊身手不俗身体素质强大，但也强的有限，只有右臂超出人类极限。 机械臂？ 半机械人！ 他想起前两年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些关于人体机械化的传闻。 国内外都有网民声称，自己曾亲眼见到过半机械人！ 不是安装了假肢的残疾人，而是真正的半机械人。将人类和智能机械结合在一起，重新形成的完整机体，兼备二者优点，拥有强大力量。 残疾人安装的假肢，主要作用是代替失去肢体的部分功能，使截肢者恢复一定的生活自理和工作能力。即便最精密的假肢，加装了最顶级的人造皮肤，依然难以掩盖略显僵硬机械化的动作。 而半机械人…… 官方从不承认，各国政府皆是如此，对于网上流传的文字、视频，但凡涉及到官方的一律否认。 对于非官方的传闻，则表示遗憾和痛斥。宣称将人类改造成半机械人的做法，严重影响社会稳定、破坏社会秩序，是不道德的，也是不被允许的，将面临政府不遗余力的打击。 官方的表态…… 呵呵。 眼前的姚磊绝对是半机械人。 虽然不知道如何改造，但是人造皮肤下的机械右臂灵活自如协调完美，丝毫不显机械僵硬。 运用起来和身体其他部位没什么区别，仿佛正常人类手臂，但是展现出来的力量，甚至超过了F级机器人！ 姚磊攻势如潮。 杨素不停闪避格挡，尽可能避开对方右臂攻势。宁肯硬抗对方左臂和双腿，也不愿被对方右臂击中。 不远处。 看着姚磊压着杨素狂攻猛打，白亦勇小声问张宏：“你觉得这个菜鸟能撑多久？” 张宏略作思忖，低声道：“两分钟。” “那可是我的直属卫兵！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我赌他撑不过一分半。” “我跟你赌，我赌他能撑过三分钟。” 一个惫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二人皱眉转头，就见张固吊儿郎当的站在身后。 “张固？你来干什么？” “白连长，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您让我来作训场见您吗？哦对了，我就是那个给了9529补录资格的不长眼的混蛋。” 张宏绷着脸：“张中尉，你们征兵办的纪律这么松懈吗？” “两位长官好。”张固一脸不情愿的敬个礼，“官大一级了不起啊。” 白亦勇咧嘴笑着：“军衔高就是了不起，谁让你自己不上进，这么多年还是个中尉。而且，我们比你高了不止一级。” “是是是，您是白中校。那你敢不敢跟我这个小小的中尉赌一把？” “你想赌什么？” 张固一指白亦勇腰间配枪。 T3-01相位枪！ 可设定8个等级火力，能够切换多种模式，造成不同程度伤害。 两个月前刚刚研发下线，造价昂贵暂时无法量产，整个东南军区只有9把。 白亦勇笑骂道：“麻辣隔壁的，多少年了你小子还是这么鸡贼。要是你输了呢？” 张固耸耸肩：“随你处置。” “你说的。我要在南军带一年菜鸟，这一年里我所有袜子你来洗，必须手洗。” “成交。先说好，张处是见证人，输了不许翻脸，更不许拿我当陪练。” 张固伸出手，白亦勇随手拍了一巴掌，赌约成立。 你的意思是老白输定了？ 张宏心中疑惑，问张固：“他的袜子能熏死苍蝇，你哪儿来的信心？” “嘿嘿，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给他补录资格吗？” “为什么？” “他能单抗F级机器人！” “艹！” 白亦勇有种被阴的感觉，爆了句粗口和张宏看向缠斗在一起的杨素和姚磊。 没错，是缠斗！ 姚磊身手矫健攻击迅猛，作训场地面被他右臂砸的坑坑洼洼。 杨素疲于应付毫无还手之力，围着姚磊闪转腾挪，让他无法施展全力；不停规避格挡姚磊的攻击，不与他的机械右臂硬杠。 两人缠斗在一起。 杨素虽然被压着打，完全处于劣势，但是姚磊始终无法给他造成有效伤害。 开打之前，作训场上就出现了多块虚拟屏幕，保证在场新生都能看清两人的交手过程。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越来越多新生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不是首次看到姚磊出手。 南军开学第三天，因为考评榜榜首，马凯和赵鹏展两伙人就在食堂干了一架，引来了军法处执法队。 是白亦勇出面，参与打架的新生才得以幸免，不过带头的马凯和赵鹏展没那么幸运，被白亦勇好好惩戒了一番。 当时的情形和今天几乎一样。 白亦勇也是说了句“最弱的出列”，当着所有新生的面，让马凯和赵鹏展在姚磊手下分别撑过一分钟。 赵鹏展只撑了二十秒，然后陷入昏迷，遭到姚磊长达四十秒的吊打。 马凯还好点，撑了将近四十秒，随后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被姚磊打的血肉模糊。 两人被打的不成人形，吓得新生噤若寒蝉，心中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自此之后，再没新生敢在校内随意打架，白亦勇也没有再用这种方式惩戒新生，直至今天。 所以，当庞大福听到杨素要在姚磊手下撑过三分钟时，才会忍不住出声。 而此刻，杨素与姚磊周旋了将近两分钟，还没受到一次重创，新生们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 这还是人吗？ 马凯和赵鹏展找他麻烦，简直是自寻死路。 95届榜首看来没悬念了，最后的奖励肯定是他的。 庞大福一边做伏地挺身，一边心中暗喜：大腿啊，一定要抱住这根大腿！ 白亦勇脸色难看，不舍的摸着腰间配枪，目光能吃人：“你阴我！” 张固嬉皮笑脸道：“怎么，想赖账？你可是堂堂中校。实话告诉你，这个菜鸟还保留了实力，否则你的直属卫兵早被他干趴下了。” “你放屁！” 白亦勇怒不可遏，张宏急忙打圆场：“张固，他单抗F级机器人的视频呢？” “被滨海警方封锁了。”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拉你去训练室！”白亦勇揪住张固衣领。 “你又吓我，多少年了就不能改改吗？” 张固撇撇嘴挣脱出来，掏出通讯器调成平板模式，将杨素单抗麻花辫的视频发给白亦勇和张宏。 “看看吧。换成你的卫兵被他这样扔出去，你觉得还能爬起来吗？” 第五十四章 这个地球很危险 傍晚。 新生食堂。 训练开始后首次吃上晚饭的庞大福，端着餐盘风卷残云，一次又一次拿菜，从头吃到尾，直至六点钟食堂闭餐。 疯狂的暴饮暴食，看得杨素和孙北望目瞪口呆。 “不撑吗？” 回宿舍的路上，杨素问道。 庞大福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撑与不撑，总归吃到我肚子里了。万一明天又吃不上晚饭……” “我觉得明天肯定能吃上饭。”孙北望说道。 “对哦，有老大呢！老大，以后我跟你混了，肯定天天有饭吃！” 杨素：“……” 庞大福打个饱嗝，饭菜从嗓子眼冒出。 他强行咽下去，继续说道：“老大，你怎么那么厉害？白连那个卫兵，马凯也就能支持半分钟，你居然能撑过三分钟，还不受伤。” “你们觉不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没觉得啊。”孙北望挠挠头，看向庞大福。 后者想了想：“嗯，他臂力超猛，上次马凯跟他对了一拳，手臂当时就骨折了。我要是能有他一半力量，看谁还敢惹我。” 杨素算是明白了，俩人压根没看出来姚磊是半机械人，右臂是机械臂。估计其他新生也差不多，没几个人能看出来。 “不说这个了。大福，昨天你讲到初代机器人第三次技术革新，革新后的设计缺陷和拆卸技巧还没讲。” “初代机器人早被淘汰了，你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咱们不如先商量一下明天的行动，伏击马凯和赵鹏展两拨人怎么样，狠狠教训他们。” “他们受到的教训够多了。”杨素摇摇头，“上山拔旗，下山吃饭，希望别再来惹我。” 惹他？ 开玩笑！ 哪还有人敢！ 打残二十多名针对他的新生，又安然无恙撑过三分钟，他在所有新生心中刻下“生人勿进”的烙印。 能打，会躲，残忍，无情，心黑，手狠…… 嫌命长了去惹这种人。 次日，杨素的世界终于清净了。 马凯和赵鹏展两伙人有的还在医疗舱内接受治疗，投入训练的也避而远之，生怕遭到报复。 杨素没那么闲更没那么幼稚，而且他打架也要付出代价。 身体运动过于剧烈，会加快体内润滑剂消耗。校园里没机会注入润滑剂，必须等到三个月后，趁着三天假期，去校外找地方补充。 接下来几天，杨素按照训练要求，登上山顶指定区域拔旗，然后四点半之前返回作训场。 没人打扰他，也没人敢伏击他。 反倒是庞大福和孙北望，每天跟在他身边，一起上山拔旗，一起下山返回作训场，一起去食堂吃晚饭，俨然成为一个小团伙。 许多依靠营养棒度日的新生，心生羡慕。 庞大福胖，孙北望老，他俩没能力护住令旗。就是因为抱住了杨素的大腿，才没人敢抢他俩。 哪怕几天后马凯和赵鹏展等人伤愈归来，恨得牙根痒痒，也不敢抢，更不敢招惹杨素。只能将怒气发泄到其他新生身上，每天的令旗争夺格外惨烈，每天都有新生受伤。 第三周结束，第四周的训练内容再次发生改变。 站军姿、练队列，风雨无阻。新生以班为单位展开训练，由各班教官带领，要求极为严格。 动作不到位，打；多余小动作，打；行进间出现错误，打……只要有问题就打，打到合格为止。 这种训练很正常，随便踢打的方式杨素也能接受，哪怕教官黄开刚一门心思想在训练中挑他毛病收拾他，他也能理解。 谁让他在几十名新生面前，把人家教官扔飞了？ 可是随后的训练，让他对这个地球的安全程度产生怀疑。 第五周进行思想教育，内容是第五次工业革命后，国内外的觉醒机器人，历次大规模报复人类的恶性事件。 不像原来地球那样，通过屏幕观看、旁白解说，而是以排为单位，在教室里借助系统和体验头盔，将每个新生的意识模拟植入不同受害者脑中亲身体验。 受伤，疼痛，死亡，痛苦，绝望，无助…… 连续七天，诸多负面情绪加身，即便不能催生出所有新生内心深处的愤怒，也能让他们心生警惕，对觉醒机器人充满恨意。 趁着这股劲头，第六周开始人机对抗。 通过训练头盔，意识进入虚拟空间，与系统模拟出来的F级机器人单挑。 此时的新生战斗能力普遍偏弱，不懂格斗术或者掌握不完善，空有蛮力不会施展，被F级机器人摁在地上反复摩擦一周。 杨素也不例外，因为他的对手是E级机器人，植入了格斗程序的E级机器人。 在对方面前，他赖以成名的“闪避格挡+抱摔扔飞”，效果大打折扣。 力量、速度、敏捷、反应、格斗技巧等全方面压制，除非他显出NPC真身，加上八卦掌的以柔克刚避正打斜，否则根本抵挡不住。 第七周是力量训练和格斗训练，其中格斗训练又分为徒手格斗和匕首攻防。 被机器人吊打了整整七天，自诩天之骄子的新生们锋芒受挫心中不爽，训练中格外卖力。 从第八周开始，训练步入正轨。 将前七周的训练糅合在一起，改为综合训练。 每天早上六点，各排在不同作训场跑操一小时，之后轮流去食堂吃早饭。八点整正式开始训练，下午四点半结束。 周一全天跑山；周二、周六上午接受思想教育；周三、周五、周日上午意识进入虚拟空间与觉醒机器人对战；周四上午训练队列；周二到周日下午全是格斗训练加力量训练。 休息？ 不存在！ 真以为是大学呢？ 这里是南军，是军校！ 随着训练的深入，新生们逐渐发生蜕变。 身体素质大幅提高；对觉醒机器人的敌意日渐加深；与F级机器人对抗时，不再像之前那样手足无措，即便还是打不过，也能单抗一阵。 在校方各种灌输下，几乎所有新生只有一个念头——击败虚拟空间内的F级机器人。 唯有杨素例外。 南军的各种训练，只有格斗技巧对他有用，其他的嘛……肌肉似乎发达了一点点。 不得不承认，这个地球的格斗技术非常精炼。 类似于原来地球的综合格斗，拳腿膝肘等站立打击技术、关节技与绞杀技等地面降服技术、过胸抱腿等近身摔跤技术等等完美结合。 不拘泥于固定的套路招式，根据实战自由发挥，目的只有一个——快速杀伤对手。 杨素在生物脑的帮助下，记录所有格斗方式和技巧。又用了几个晚上融入“闪避格挡+抱摔扔飞”之中，开发出具备杀伤性的防守反击方式。 和E级机器人交手时，如果不是机器人的金属躯干强度高，制式军刀无法破防，他已经能伤到对方。 但是！ 他并不会因为机器人觉醒就产生敌意，因为他的身体也是机器人。 保持冷静的他，从南军对新生的训练方式里，嗅到一丝危险。 这个地球恐怕比邓健文口中的还要危险，觉醒的机器人很可能威胁到了人类的统治地位。 目前为止，他只听说过F级和E级机器人，也只见过这两个级别的机器人。可是机器人普及应用超过百年，难道没有进化到更高等级吗？ 答案显而易见，否则南军也不会从入学考开始，就持续灌输觉醒机器人很危险、不容于人类社会的观念。新生入校后，始终以觉醒机器人为假想敌，所有训练也都是为了对抗觉醒机器人。 而且军方还有半机械人…… 那么问题来了。 进化到更高等级的觉醒机器人在哪儿？ 有没有自己的诉求？ 会甘心为庇护他们的人类卖命吗？ 新闻报道里为什么从未提及？ …… 第十三周训练结束，新生入学三个月后，终于迎来短暂的三天休假。 杨素打了报告，一大早离开南军。 体内润滑剂告急！ 第五十五章 彰显身份的正确姿势 下午五点。 南华酒店1107房间大门紧锁，窗帘紧闭。 两瓶润滑剂从脚后跟注入体内，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杨素起来活动手脚，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 考入南军三个月，收获不小。 他对这个世界有了较深层次的认知，格斗技巧也丰富了他的对敌手段，就是润滑剂消耗太快。要不是刚入学时，以血腥手段震慑住其他新生，没人再敢招惹他，他恐怕都撑不过三个月。 休息片刻，他拿起刚从黑市上买来的二手乾坤魔方，用力挤压。 魔方快速转动，最后各面形成“F”图案。 还是F级！ MMP，我的进化之路在哪儿？ 到底该怎么进化？ 总不会……无法进化吧？ 不会，绝对不会！ 我一定有自己的进化方式，只是还没触发诱因，一定是这样！ 不停自我暗示的时候，通讯器响了。 又是庞大福的视频对话请求。 今早离开南军后，庞大福和孙北望不停的联系他。 他当时正在寻找南华的黑市，购买自己能够使用的高档润滑剂，不能被人知道，所以都拒绝了。 此刻，庞大福再次联系，他迟疑片刻关掉视频讯号，接通通讯器。 “老大，可算联系上你了。” “有事？” “你在哪儿，在不在南华？” “什么事？” “我请客，咱们吃大餐！” “谢谢，我没胃口。” “别这样嘛。难得有三天假期，好好放松一下。饭后还有节目哦，保证你爽翻天。老孙这个狗皮膏药死粘着我呢，就差你了。” “真不用。” “老大，训练期间你没少帮我和老孙，给我俩一个机会感谢你行不行？再说了，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何止无聊，还有孤独寂寞冷。 来到这里三年多，他依然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曾经有个女孩给他带来过温暖，可惜他一直没有察觉。直至女孩香消玉损，他才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 就像原来地球上的那碗鸡汤：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时已无法挽回。 鸡汤虽老，却永不变质。 “你们吃吧……” “哎呀，老大你能不能痛快点？说定了，白武路的御膳坊，到了后报我名字，我和老孙在那儿等你，你不来我们不走！” 御膳坊是神州帝国最有名、历史最悠久的饭店之一，总店位于帝都。 相传创始人是皇家御厨，随着帝国改制废除皇权，他拒绝新诞生的帝国最高议会多次挽留，独自创办了御膳坊，距今超过两百年。 如今御膳坊已经遍布全国，每个省府都有分店。 不过，御膳坊走的是高端路线，从不盲目扩张。无论城市规模多大、人口多少，每个城市只有两家分店。 南华市的两家分店中，万胜路上的御膳坊分店是最顶级的。 从服务员到厨师，从大堂经理到分店店长，所有员工都是人类。保证每位顾客来店里用餐，都能全程享受人类服务，以彰显食客的身份和地位。 白武路上的御膳坊档次稍低，因为没能实现全人工服务，店内服务员、迎宾、保洁等不是人类，而是机器人。 不只御膳坊一家，也不只是餐饮行业，全球各行各业最高端的场合以及为服务上流社会的会所机构皆是如此。 起初杨素觉得很神奇，后来看的书多了，也就释然了。 物以稀为贵！ 以餐饮行业为例，机器人民用初期，单个造价昂贵，使用范围极小，只有专门接待上流社会的顶级餐饮企业才有能力购买。 那时候，享受机器人服务是上流社会彰显身份和荣耀的方式，因为普通人难以企及。 第五次工业革命爆发后，机器人成本暴跌，广泛普及。人类社会中，绝大多数危险、辛苦、繁重、不受尊重的工作，都由机器人承担。 机器人变得司空见惯，越来越多普通人很容易就能享受到机器人服务，结果倒逼上流社会做出改变，形成人类服务才是最高享受的观念。 时至今日，这一观点已经深入人心。高端服务人员的薪水和社会地位令人羡慕，成为许多普通人的奋斗目标。 然而高端服务人员的门槛很高。 从容貌长相到穿衣打扮；从声音语气到举止动作；从礼仪姿态到谈吐气质；从知识见闻到才艺身段等等等等，对综合素质有着极高的要求。 为此各国开设了多所大学，专门培养高端服务人员。 御膳坊白武路分店虽然档次稍低，但是店面装潢、格局设计、环境布置、菜品色香味等方面与万胜路如出一辙，店内的机器人员工也是最新型号，容貌扮相、互动性能、即兴发挥能力等非常先进。 即便价格相比万胜路分店便宜四分之一，却也是高收入人群的消费场所。中产阶层每月消费一次都会感到肉疼，更别说工薪阶层了。 所以赵鹏展今晚也选择御膳坊，在楼上的贵宾厅设宴款待跟自己混的南军新生。 他出身商贾世家，家境优越不差钱，懂得拓展人脉笼络人心的重要性，交际手段相当高明。 学员编号是NJ9502，被分在新兵连一排特二班。今晚到场的特二班学员超过半数，还有三名特一班学员，以及十余名实力出众的普通学员。 饭桌上，他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享受其他人的吹捧和逢迎，同时也不忘记照顾其他人的感受。 酒宴过半，有学员去洗手间的路上，无意中瞥见某当红女明星在另一间贵宾厅吃饭。 回来后一说，不少学员变得亢奋，他们都是该女星的粉丝。 “咱们去找她签名合影怎么样？” “人家是大明星，不知道跟那个大人物吃饭呢，哪有时间理咱们？”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是南军学员，也不是普通人！” “要去你去，我可不想丢人……” 学员们叽叽喳喳意见不一，赵鹏展淡淡笑着拿起通讯器，随便联系了什么人说了几句话。 几分钟后，女明星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出现在众人面前，笑容亲切。 敬了在场学员一杯酒，满足粉丝合影心愿，夸奖他们是帝国未来，为他们感到骄傲，更称赞赵鹏展人中龙凤，让他代自己向其家中长辈问好。 赵鹏展轻描淡写整这么一出，学员们看他的眼神全变了。 身为富二代出手阔绰，随便请客就在御膳坊；考评榜排名前三，自身实力强大；家境优越人脉广阔，哪怕是当红大明星，随便就能叫来，还对他赞不绝口…… 有权有势有实力，还能表现出平易近人姿态的富二代，才是真大腿！ 一顿饭吃掉工薪家庭三年收入，赵鹏展众星捧月般从VIP通道走出御膳坊，好心情瞬间消失。 其他人也像吃了半只死苍蝇，脸色难看…… 第五十六章 我，禁·欲 “老大，你多吃点。” “这是御膳坊的招牌菜，你尝尝。” “麻痹一道菜而已，齁贵齁贵的，在普通点的饭店能顶一桌。” “老孙你少吃点……” 御膳坊白武路分店大堂，杨素三人正在吃饭。 庞大福家境还凑合，有点小钱。为了抱紧杨素大腿，今晚咬牙大出血，请他来白武路上的御膳坊吃饭。 贵宾厅消费太高进不去，只能坐在一楼大堂，席间不停给杨素夹菜倒酒，格外热情。 精神力1星半，意识维度2星；一人打残二十多名新生；在姚磊手下撑过三分钟安然无恙；虚拟空间里的机器人对手是E级…… 他老爹知道这些情况后，立马给他打了一笔钱。隔着虚拟屏幕反复叮嘱，让他别舍不得花钱，一定要跟杨素处好关系，算是前期投资。 杨素对食物没什么要求，每样菜品只吃几口就放下筷子，酒水也是浅尝辄止。最后都便宜了孙北望，气的庞大福不再说话，抓紧时间跟孙北望抢吃抢喝。 吃饱喝足，庞大福摸着肚子打了个长嗝，然后搂着孙北望说道：“老孙你可以啊，不比我少吃多少，真的五十多了？” “那个，我第一次来御膳坊吃饭。”孙北望讪讪的笑着，“后面节目我安排，保证你们满意。” 庞大福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压低声音贱兮兮说道：“先说清楚，不能比御膳坊的档次差太多。我可跟老大说了，保证他爽翻天。” “放心吧。” 52岁的孙北望是南华本地人，考上南军之前，因为工作关系对市内大小娱乐场所了如指掌。 晚上七点半，庞大福肉疼的结完账，三人出了御膳坊乘坐无人出租车离开。 不远处的VIP出口外面，赵鹏展一行人盯着远去的出租车，脸色异常难看。 他们有二十多人，大多数都被杨素打残过。 训练期间身处南军校园，碍于校规无法报复也没能力报复；现在休假出了校园，没有校规那些条条框框，就算杨素单人实力再强，他们也多得是办法报仇。 赵展鹏早就计划好，休假期间只要杨素敢离校，就狠狠收拾一顿。只是杨素今天离校太早，他没能堵住。 眼下在御膳坊无意碰到，岂能放过！ “肾亏，你和孙北望一个宿舍，问问他今晚回不回学校。如果不回，问他去哪儿。” 这是要收拾杨素了！ 以前被杨素打残过的新生们神情雀跃。 一个寸头男生“嗯”了一声，掏出通讯器准备联系孙北望，旁边的蒋辰开口说道：“大鹏，不用那么麻烦，交给我好了。” 蒋辰加入赵鹏展的小圈子时间不长，感受到赵鹏展家世背景强大，为了稳固双方关系，故此主动请缨。 他是南华本地人，家里也有一定背景。 二十分钟后，不但通过关系查出杨素在南华酒店登记住宿，还通过无人出租车车牌号和道路监控系统，确定杨素三人进入了“红肚兜”。 有人好奇问道：“红肚兜是什么地方？” “一家夜店，档次一般，主要靠噱头吸引顾客。服务生全是机器人，不论男女身上只穿一件红肚兜，玩嗨了可以随时来一炮。” “咱们也去，趁他喝醉狠狠教训他！” “对！我要打断他三根肋骨！” “左手归我！” “右脚是我的，像他扭断我右脚那样，扭断他的右脚！” “只要能报仇，被学校惩罚我也不在乎……” 不少人咬牙切齿跃跃欲试，要报当初断骨之仇。 赵鹏展沉思不语，觉得这些方式太low，而且没效果。 他想要的，是一劳永逸废掉杨素的方法。 蒋辰幽幽笑着开口：“让他尽兴不好吗？事后从机器人脑中提取他和机器人啪啪啪的画面，然后放到网上……嘿嘿。” 够歹毒……不，是够漂亮！ 赵鹏展双眼微眯：“他少言寡语性格木讷，万一没和机器人啪啪啪怎么办？” “他住在南华酒店1107，晚上我可以送他一个特殊服务。” “有劳你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只管开口。” “什么钱不钱的，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再说了，南华酒店是我家开的，晚上大家都去酒店住，明天一起看好戏……” …… 杨素首次接触这个世界的夜店，只有一个感觉——太奔放了！ 劲爆的音乐令人狂躁，幻彩的灯光让人迷离；一个个只穿着红肚兜的男女服务生，在人群中穿梭，不时摩擦撩拨，刺激着顾客的荷尔蒙。 T台上，舞池中，吧台旁，卡座里，少儿不宜的画面随处可见，全然不顾身边有人。 庞大福双眼放光呼吸急促。 孙北望解释道：“那些穿红肚兜的都是这里的机器人，可以随便上。不能对客人强来，得征得对方同意。想要更嗨的话，这里提供加料的酒水，对身体无害只会促使人感到亢奋。” 毒·品也变得先进了？ 杨素打量四周，发觉不少人都处于极度亢奋中。 舞池里，有个女孩越跳越嗨，推开不怀好意凑近的男人，推倒距离自己最近的机器人。掀起对方的红兜肚，直接跨坐上去，四周发出一阵尖叫声和口哨声。 有女推男，也有男推女，还有女推女、男推男，大部分都是人类和红肚兜为爱鼓掌。 三人找了个卡座坐下，有红肚兜过来推荐酒水。 孙北望点了一桌子没加料的酒水，发觉庞大福盯着红肚兜目光炽热，笑道：“想干就干，不用顾虑。” 红肚兜媚笑着在庞大福胸口画了个圈：“小哥哥，人家美吗？” “别碰我，老子最恨机器人！” 庞大福的表现令杨素侧目，然而下一句就暴露了本质。 “我好歹是南军学员，怎么能把宝贵的生命精华浪费在机器人身上！” 还别说，南军学员光环的加持效果相当好。 庞大福和孙北望喝了点酒，去舞池里晃了一圈，回来后每人怀里多了个娇滴滴的妹子。 孙北望：“杨儿，你不找一个？” 庞大福：“老大，长夜漫漫一个人多寂寞啊。” 俩妹子得知杨素也是南军学员，盯着他双眼放光，比庞大福看她们还要炽热。 年轻、帅气、迷人，也是南军学员，看样子还是三人中领头的。 杨素摇头道：“我，禁·欲。” 第五十七章 伴侣机器人 杨素并不是禁·欲主义者；但是在这个地球，他必须禁。 他是人类意识和机器人身体结合而成的……“另类”，为爱鼓掌充满风险。 在乐园那晚，他和白亦菲啪啪啪之后，意识变得极度虚弱，虚弱的失去了生物脑的控制权。这种情况非常危险，绝对不能再发生。 至于和机器人……虽然没试过，但是他的身体与人类不同，啪啪啪会露出破绽，导致身份暴露。 因此，他早就关闭体内相关系统，对这方面没有需求。 庞大福和孙北望表示怀疑。 “杨儿，是不是看不上，觉得这里档次不够？” “老大，你那里……不会有问题吧？” 年纪轻轻身体强壮，看到千姿百媚的各色妹子，怎么可能不动心？ 禁·欲？ 都是骗人的！ 直至凌晨回到南华酒店，杨素又开了两间房，让醉醺醺的庞大福和孙北望与俩妹子捉对厮杀，两人还在纠结此事。 他们四个喝了很多酒，加了料的酒水也没少喝，一个个处于亢奋状态。有个妹子相当豪放，啜着杨素耳垂表示不介意以一敌二。 我介意！ 杨素回到房间，不曾想庞大福和孙北望打发俩妹子回房洗白白，结伴儿来找他了。 “出去！” 换作平常，看到杨素绷脸，庞大福和孙北望肯定会走。可现在二人精神异常亢奋，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庞大福打了个酒隔，大着舌头说道：“老大，说好今晚我和老孙请客，结果让你破费请我俩住南华酒店。不管说什么，我都要给你找个伴儿，陪你度过寂寞长夜！” 孙北望想了想，不确定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机器人，嫌红肚兜太乱，里面的机器人不干净？” “那好办，酒店提供特殊服务，你随便挑，想找几个找几个，费用算我的！” 庞大福说干就干，摁下床头粉色按钮，联系酒店特殊服务部。 “1107需要伴侣！” “好的先生，男性伴侣还是女性伴侣？” “女性。” “人类伴侣还是机器人伴侣？” “机器人。” “智能机器人伴侣还是普通机器人伴侣？” “废话，当然是智能的！” “请稍等。” 片刻后，一个大型虚拟屏幕投射在房间内，屏幕里是一个个美女的影像资料。 随着手指拨动屏幕，美女不停换人。每个都一丝不挂，能够360度转动身体，供客人挑选。旁边还标注着年龄、身高、三围、性格、声音等参数，住客可以设置参数快速检索。 “老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你要不说，我们就帮你选了。” “这个怎么样，童颜***三围爆表。” “我觉得杨儿不好这口。还是这个好，九头身，大长腿，穿上丝袜玩一年。” “老大，外国的要不要试试，波斯猫哦？” “这个这个，妖艳妩媚还提供SM服务，我都动心了……” 庞大福和孙北望守在屏幕前，一边挑选一边商量，不时询问杨素意见，哪怕杨素闭眼躺在床上不搭腔。 十分钟后，杨素不胜其烦，从床上坐起来，打算将两人扔出去。 然而，目光无意中扫过屏幕，愣住了。 片刻后，他说道：“后退。” “啊？” “退回去！” “你是不是傻？” 孙北望推开庞大福，反向拨动屏幕：“这个？” “不是。” “这个？” 杨素不说话了。 屏幕里是个略显少女气的美女，青春貌美身材标准，带有几分邻·家气质，性格设定为温柔体贴。 庞大福打量一番，咂嘴道：“长得还行身材一般，老大你喜欢这种类型？” “少废话。”孙北望摁下确认键，然后拖走庞大福，“杨儿，我们不打扰你了，玩的开心点。” 二人离开没多久，美女来了。 “先生你好，我叫柔儿。” 美女邻家打扮，含羞带怯，声音甜糯。 “过来。” “嗯。” 柔儿轻应一声，脚步轻缓来到杨素身边。 杨素伸手想要抚摸柔儿脸庞，可是手伸到半空又缓缓放了下来。 选择柔儿，与喜欢的类型无关，而是他在对方身上，依稀看到几分江芸的影子。 柔儿善解人意很是乖巧，主动的、轻轻的依偎在杨素怀中。 感受着柔儿身上传来的体温，杨素沉默许久，再次伸出手揽着她的腰肢，轻抚她的秀发，喃喃道：“芸芸……” 因为不是叫自己，柔儿没有反应，继续小鸟依人般偎在杨素怀中。 半个小时后。 柔儿轻声问道：“您不喜欢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 柔儿羞红了脸，螓首低垂细语轻声：“那我去洗澡了，您要一起吗？” “不用，我就想静静的抱着你。” “那……我先把衣服脱了好不好，要不然会皱的。” 柔儿在杨素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后退两步脱掉外套，露出鹅黄色连衣裙。 似乎是害羞，她转身背对杨素，羞赧道：“我够不到后面的拉链，你帮我脱好不好？” 鹅黄色！ 芸芸喜欢的颜色！ 杨素有些恍惚。 柔儿见他没有动静，一点点挪着小碎步，羞答答退到他面前。 “麻烦您了。” 杨素缓缓抬起手，摸到拉链拉头，停下动作。 二人一动不动，保持这个姿势十几分钟，柔儿怯怯的问道：“是我哪里做错，惹您生气了吗？” “没有，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不知道珍惜。” 杨素轻轻拉开拉链，褪下柔儿身上的鹅黄色连衣裙，看到柔儿左肩上的月牙形胎记，不由得一愣。 胎记的形状、大小、颜色、位置，竟然和江芸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巧？ “芸芸……” 杨素再次陷入恍惚。 和江芸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涓涓细流汇成江河，勾起心中思念。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不可描述的感觉传遍全身。 杨素哆嗦一下清醒过来。 发现柔儿正在用嘴，解开他上衣的扣子，温润的嘴唇和柔滑的香舌不时触及他的肌肤，产生异样感觉。 “我自己来。” 杨素阻止了柔儿。 脱掉衣服，抱着只剩下BRA和**的柔儿躺在被子里。 “吻我。” 柔儿目光迷离，轻声祈求。 杨素的心快碎了…… 见他没有动静，柔儿变得主动。用略显生疏的动作，亲吻着他的脸颊，嘴唇，脖颈，胸膛…… 杨素再次阻止了柔儿：“别动，什么都不要做。” 柔儿抬起头，眸中带着几分疑惑：“什么都不做？” “对，什么都不做，我只想静静的抱着你。” “你很特别，和其他人不一样。” “每个人都很特别，你也是。” “我……也是？” “没错，你也是。” 杨素在柔儿额头轻轻一吻，把她搂在怀中，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夜，深沉而又宁谧。 杨素闭上眼，用心感受着柔儿的呼吸，感受着柔儿的温度，幻想着……江芸的存在。 “芸芸……” 天亮了。 杨素睁开眼，发觉柔儿已经醒来，静静的看着自己，双眸似乎多出几分灵韵。 “怎么了？” “你很特别，和其他人不一样。” “每个人都很特别，昨晚我说过。” “那我呢？” “你也很特别。” “我也是一个……特别的人？” “当然。” 柔儿搂住杨素深情一吻：“今晚你还会找我吗？” “抱歉，我今天退房。” 柔儿显得失落，依偎在杨素怀中：“再抱我二十三分钟四十七秒好吗，十点之前我一定离开，不会让你多花钱的。” 二十三分钟四十七秒！ 不多不少。 柔儿起身穿好衣服，赶在十点之前准时离开。 出门前，她又吻了杨素一下，恋恋不舍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杨素。” “杨素……” 柔儿重复几遍，展颜一笑：“我记住了。你也别忘了我，我叫柔儿，不叫芸芸……” 第五十八章 杀心起 杨素没骗柔儿，他今天的确准备退房。 南华酒店档次很高，住宿费很贵。 昨天白天选择这里入住，是看中高档酒店的私密性和对住客隐私的保护，以防自己注入润滑剂被人发现。 高档酒店每间客房里的分控系统内设隐私保护程序，确保没人能在房间里偷偷安装监控设备；如果有人入侵分控系统，想要添加、修改内部程序，会立刻被酒店主系统识别报警。 至于入侵、更改主系统……全球最顶尖的黑客也做不到，除非是世界顶级的智能系统，比如郝教授升级改造出来的郝丽。 中午十一点多，杨素三人刚来到酒店大堂，就被人堵住了。 为首的寸头男绰号“肾亏”，是孙北望的室友：“看不出你还挺有钱，居然住得起这种高档酒店。” 孙北望上前一步：“肾亏，你别忘了校规。” 南军校规明文规定，但凡南军学员，毕业之前不得在校园外内讧殴斗，给校方抹黑，让他人看笑话。 所以昨晚赵鹏展一伙，有人提议趁杨素喝醉下手，有人才会说宁愿被惩罚也要报仇。 “难得休假三天，享受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架。” “是不敢吧。打架？挨打还差不多！”庞大福讥讽道。 “你再说一遍！” “怎么着？老子是特招生，有本事咬我啊！” “你……” 孙北望连忙拦住肾亏：“各走各的，有事回学校再说。” “死胖子，今天先放你一马，回去有你好果子吃。”肾亏推开孙北望，冲着杨素一扬下巴，“我们是来找他的。” 孙北望皱眉：“肾亏，如果你挑事在先，就算他动手打你，你同样会受到军法处严惩。” “别误会，我们只是好奇，想问问他昨晚感觉如何，那个机器人爽不爽，嘿嘿。” 杨素本不想搭理对方，可是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凛：“你想说什么。” “咱们去那边好好聊聊？” 肾亏口中的“那边”，指的是酒店大堂东侧宽敞明亮的休息区。 休息区内，三个相邻的大号环形沙发上，坐着二十余人，一个个似笑非笑，轻蔑的看着杨素。 目光扫过，杨素认出不少人，都是被他打残过的南军新生。 见到赵鹏展坐在居中的环形沙发上，他径直走了过去。 庞大福和孙北望担心他冲动吃亏，也急忙跟上。 “哟，这不是咱们的新人王吗？” 蒋辰起身挡住杨素，阴阳怪气道：“您大驾光临，令鄙店蓬荜生辉。对了，房钱够吗，不够的话尽管开口，南华酒店是我家开的，我可以给你免单。” “昨晚，是你故意安排的？” “没错。我送你的礼物满意吗？” 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什么江芸的影子，什么鹅黄色连衣裙，什么左肩月牙形胎记，都是蒋辰让人刻意安排的！ 为了和赵鹏展拉近关系，为了引杨素入瓮，他特意托关系把杨素查了个底儿掉。 孤儿出身，侥幸逃过孤儿院大火；沦落街头，加入少年帮派成功上位；成年帮派血洗少年帮派，沦为人·肉沙包；当地军方镇压成年帮派，流浪到滨海市；迷惑江芸，刷脸应聘图书馆管理员…… 除了滨海市公共图书馆发生的两起觉醒机器人伤人事件，因为性质恶劣牵扯面广，具体经过被滨海警方严密封锁，他的关系无能为力，其他都查清楚了。 包括杨素的女友江芸在事件中身亡。 “你这张脸是天生的还是整的，居然能迷惑住滨海市议员的女儿。可惜啊，她死了，你的如意算盘落空，注定成不了市议员的女婿，没机会一步登天。” 明白了。 完全明白了。 昨晚从头到尾都是圈套。 针对自己挖的大坑。 利用逝去的江芸做局！ 对已逝的江芸不敬！ 不可饶恕！ 杨素杀心起，右手摸向腰间。 蒋辰毫不在意：“怎么，想打我还是想杀我？” 赵鹏展一伙的新生故意刺激杨素，阴阳怪气风凉话不断。 “动手啊，在南军的时候你不是很狂吗？” “换做我肯定忍不了。” “新人王哟，怎么变成缩头乌龟了？” “什么叫变成，他本来就是，不然怎么活到现在……” 庞大福和孙北望一左一右拉住杨素，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老大，一定要冷静。” “杨儿，千万别中计。” 这里不是南军，打架伤人会受到法律制裁。 杨素身上虽然披着“南军”这层护身符，外人不敢轻易栽赃、冤枉、暗害他，但他要是在这里动手伤人，那就不好说了。 南军虽强，也必须遵守帝国法律！ 到时候以蒋辰的家世背景，把他送进监狱再轻松不过，让他生不如死的方式绝对超过一百种。 赵鹏展双眼微眯，仔细观察杨素的表情变化。 片刻后他轻咳一声，其他新生立刻收声。 蒋辰轻敲耳郭：“把那个机器人送过来。” 很快，柔儿被人送到蒋辰身边，身穿鹅黄色连衣裙，处于下线状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知道吗，系统比对后，判定你有91%的几率会因为江芸选则她。她的连衣裙和胎记都是我让人专门为你设计的，感觉如何？本来我还想着搞个临时抽奖活动，让你免费享受一晚，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 庞大福自责道：“对不起老大，都怪我。” “滚一边去死胖子，别把自己说的有多重要。你这种废物要不是他罩着，死一百回都不够！” 蒋辰怼了庞大福一句，摸着柔儿的头对杨素说道：“她的记忆还没有清除，昨晚你和她做过的一切，都记录在她的脑子里，你想重温一遍吗？” 孙北望急道：“蒋辰，大家都是同学，别把事做得太绝。” “这也叫‘绝’？那我要是把画面发到网上呢？” “你该死！” 弄清赵鹏展一伙的全部意图，杨素不再忍耐。左手揪住蒋辰衣领，右手拔出腰间的制式军刀。 蒋辰表情不变，轻描淡写道：“你动我一下试试。不怕告诉你，警察就在门外，牢房也给你准备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全部杀掉！ 杨素主意已定，准备大开杀戒。 这时候，忽然感觉左手一轻，却见一只纤纤玉手掐住蒋辰的脖子，提了起来。 “红色预警！酒店大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南华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第五十九章 谁敢！ 蒋辰的做法严重触及杨素底线。 他决定亮明身份大开杀戒，杀光赵鹏展、蒋辰等所有人，然后逃离。 只要自身实力够强，拖延时间够长，肯定会有人来接应他，就像接应803那样。 将来偷渡出国，他可以找机会摆脱对方，然后启用郝教授为他准备的B计划，换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也可以和对方达成交易，生活在灰色世界里，继续寻找同样身处灰色世界的803。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刹那，忽然感觉左手一轻，却见一只纤纤玉手掐着蒋辰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是柔儿！ 处于下线状态的柔儿突然动了，危及到蒋辰生命，系统立刻发出预警。 “红色预警！酒店大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南华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酒店大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南华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酒店大堂发现……” 这时候，就体现出南军训练的效果了。 身处酒店大堂的普通人，第一反应是走。遵照系统提示，在酒店机器人员工和守在门外闻讯赶来的警察护送下，快速有序的撤离。 而南军学员的第一反应，是战！ 南军校规第三条：所有学员毕业之前，无论校园内外，刀不离身！ 除了杨素，其他人一跃而起，战意十足。校方配发的制式军刀或正或反握在手中，将柔儿团团围住，就连庞大福和孙北望也不例外。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虽然他们训练不足百日，但是二三十人联手，销毁一个F级机器人不成问题！ “放开他！” 赵鹏展大声喝道。 柔儿置之不理，紧掐蒋辰脖颈，令其逐渐窒息失去反抗能力，同时看向身旁的杨素。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杨素摇头道：“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必要为了我暴露自己。” “不，你给予我尊重，我心甘情愿。” 说话间，柔儿手上发力，捏爆了蒋辰的脖子，丢在一旁。 “杀了她！” 看到蒋辰被杀，赵鹏展大喝一声，手持军刀一马当先，冲向柔儿。 “谁敢！” 唰—— 寒光闪过，鲜血飞溅。 杨素军刀反握，刀锋染血，挡在柔儿身前。 赵鹏展被他逼退，手捂肩头，鲜血从衣服里缓缓渗出。 “你竟然帮助觉醒的机器人！” “是又如何。” 赵鹏展：“……” 在场南军学员一片哑然。 是啊，帮助觉醒机器人又如何？ 觉醒机器人不容于人类社会，是当今主流观点深入人心；新闻舆论也在不停报道觉醒机器人的危害，鼓励民众发现觉醒机器人后主动报警。 但是！ 针对人类帮助觉醒机器人的行为，神州帝国现行的所有法律条文中，只有一条相关规定。 当军方执行的任务与觉醒机器人有关时，任何公民帮助觉醒机器人、影响军方行动，军方都有权当场格杀。即便活了下来，事后也会根据自身行为的轻重程度，受到法律严惩，最高可处以极刑。 换句话说，只要不是军方行动，任何公民为觉醒的机器人提供帮助，都不会受到惩罚。 赵鹏展等人偶遇觉醒的柔儿，围攻属于自发行为，值得提倡，但不算军方行动。而且他们还处于新兵训练阶段，三个月后才会授予列兵军衔，杨素帮助柔儿对付他们……不违法。 其实，当人类首次发现觉醒机器人的时候，各国随即召开修宪法案。启动早已制定好的相关法律条文，严惩主动帮助觉醒机器人的人类。 大约在八十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各国政府陆续废除了这些法律条文。 这一举动在当时备受争议，引发法学界学者和公众的大规模讨论。 对此，各国政府给出的解释出奇一致。 官方认为，普通人在觉醒的机器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遭遇觉醒机器人威胁时，过激反抗很可能受到伤害。同时为了防止执法人员滥用职权，利用“主动帮助”和“被动帮助”之间的模糊界定，假公济私打击报复，干脆彻底废除相关法律条文。 总之，现在的各国政府，对人类帮助觉醒机器人的行为，整体持宽松态度。 杨素趁机小声问柔儿：“什么时候醒的？” “今天早上。” 明白了！ 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他一推柔儿：“快走，往郊外跑。” “我们一起。” “别废话，军方赶到你就走不掉了！” 杨素拉起柔儿冲向酒店门口。 庞大福和孙北望收刀退后，其他南军学员有心拦截柔儿，却慑于杨素的残忍，一时间产生分歧。 没错，他们不怕柔儿这个F级机器人，怕杨素。 尤其是那些被杨素打残过的人，那是真正的切肤之痛，心头的阴霾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消散。 慌乱产生分歧，分歧导致步调凌乱，空当随之出现。 杨素认准包围圈最薄弱的一点，军刀翻飞肘膝并用。染血的刀锋直指要害，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最终与柔儿一同逼退挡路的南军学员，成功突破包围。 “走！” 杨素把柔儿推向出口。 柔儿迟疑道：“你怎么办？” “我没事，你赶紧走。躲开军方和系统，往郊外跑！” “那……你自己保重。别忘了我叫柔儿，不叫芸芸。” 柔儿望了眼杨素背影，快速跑出酒店。 趁着门外警方尚未完成封锁之前，避过射向头部的子弹，朝着人多的方向一路狂奔。 酒店内，杨素守住出口，任何想要追赶柔儿的新生，先要过他这关。 “9529，你别忘了校规！” “我伤了9502，已经触犯校规，再伤几个也无妨！” “还以为我们和以前一样呢！” 冷静下来后，仗着人多势众，几名新生不信邪，从不同方位冲了过去。 杨素一个不放，下手狠辣招招致命，在酒店门口来回游走。 叮叮当当！ 一阵短兵相接，几名新生悉数被他逼退，惊出一身冷汗。 这家伙绝对是个疯子！ 出手歹毒，简直是想要人命！ 杨素也在暗暗咋舌。 与他交手的几名新生，进步之快超乎他的想象。 诚然他没出全力，却也想着再弄伤几个，以此震慑其他人。 然而几名新生虽然手忙脚乱非常狼狈，却成功避开或者封挡住了他的军刀，全身而退！ 这就是南军训练的结果吗？ 短短三个月时间，身体素质明显提高，体内潜能也被开发出来。 杨素毫不怀疑，如果给他们足够时间成长，进一步激发体内潜能，再配上合适武器，假以时日很有可能单抗F级机器人。 可惜，南军的训练方式只对人类身体有效…… 这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带着七八个彪形大汉赶到酒店大堂，直接围住杨素。 “是你放跑了杀我侄子的凶手！” 第六十章 三个！ 蒋泽是南华酒店的总经理，也是蒋辰的二叔。 得知侄子在自家酒店遭遇危险，他立刻召集人手赶来救援。 他带来的七八个彪形大汉，是蒋家重金聘用的私人保镖，负责蒋家族人和南华酒店的安全。 这几个人，有的从军校毕业，有的从部队退役，有的当过雇佣兵。每个人都精通搏击实力不俗，每个人都曾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具备对付F级觉醒机器人的能力和经验。 可惜还是来晚了。 不是他们的速度慢，而是柔儿跑的太快。 从被系统识别，到逃出酒店，用时还不到三分钟。 一切都是因为杨素！ 要不是他，蒋辰不会死！ 要不是他，柔儿也逃不掉！ 蒋泽恨透了杨素，目光喷火。 七八个私人保镖围住杨素，摩拳擦掌神色不善，只等蒋泽下令。 庞大福担心杨素吃亏，费力挤进去吼道：“想干嘛？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他可是我们南军的新人王！” 南军！ 这两个字当真是威名赫赫，蒋泽丝毫不掩饰心中仇恨，却不敢再为难杨素。 “这笔账我记住了，我们蒋家等你毕业！”他咬牙切齿，一敲耳廓，“通知所有人，动用所有关系，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小贱·人碎尸万段！” 蒋泽带人出去追杀柔儿，警察接手案件。 封锁现场、调取监控录像、询问目击者……依照流程，各司其职。 带队警官叫高磊，是蒋家的关系。 今天上午在蒋辰的授意下，带人守在酒店门外，只等杨素触犯法律，第一时间进去抓捕。 没想到突发机器人觉醒事件，他只能遵守警方早已制定好的、处理觉醒机器人事件的应对机制，将人手分成两队。一队在酒店门口布防封锁，自己带领另一队进入酒店疏散住客。 现在觉醒的机器人跑了，蒋辰死了，至于杨素…… 是，帮助觉醒的机器人不算犯罪，但是刺伤赵鹏展，涉嫌故意伤害！ “蒋辰是你同学，你却见死不救！” “身为人类，主动帮助觉醒的机器人，知不知道那个机器人杀了你的同学！” “法律太纵容你这种人了！” “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枪毙！” 高磊语气不善，一指赵鹏展等人，再次呵斥道：“他们才是南军学员的表率，你的行为只会给南军抹黑！跟我回警局，手伸出来！” 他上前两步，从腰间取下一截拇指长的金属小棍。 那是警用手铐，启动后会自动变成手铐，铐住双手手腕。 杨素眉头微皱。 帝国所有法律条文都记录在他的生物脑里。赵鹏展只是皮外伤，按照法律规定，他的罪名不大，根本用不着手铐！ 高磊摆明是故意的！ “你……” 咻—— 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在酒店外面响起。 杨素瞳孔微缩，强行转身走向酒店门口：“你是警察，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脚迈出一步，还没落地；话刚出口，还没说完。 啪！ 酒店玻璃窗瞬间呈现蛛网状裂纹，一颗子弹从高磊脑后没入前额穿出，带着脑浆和鲜血从杨素耳尖上方擦过。 高磊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鲜血顺着弹孔从额头汩汩流出；杨素侧脸沾血，不是他自己的，是子弹贯穿高磊头部时，溅到他脸上的。 “红色预警！酒店大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 “警告，酒店大堂发生枪击事件，已自动报警。枪击来自外部……” “红色预警！酒店大堂发现第二异常生命，危险系数E级，已联系南华市警备……” “红色预警！酒店大堂发现第三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南华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系统警报声接二连三响起。 不是重复预警，每条都是新预警！ 由于挨得太近，前一条还没说完就被后一条覆盖，显得非常仓促，听起来就像系统发生故障。 直至第四条预警结束，系统才开始重复完整的预警。 四条预警！ 三个觉醒机器人！ 一个E级！ 觉醒机器人搞聚会吗！ 在场的警察和南军学员，还有返回大堂的酒店工作人员以及部分住客，几乎每个人都出现了短暂的失神，杨素没有！ 有人要杀我！ 是谁？ 蒋家吗？ 不容他多想，休息区里一名正在接受警察询问的老者，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速度，疾步如飞向他走来。 系统刚发出预警时，老者就动了。 推开挡路的人和机器人，速度越来越快，几息之后已然逼近，飞起一脚直踹杨素胸前。 杨素急忙侧身避让，同时用余光锁定刚进入酒店的少女。 老者飞脚踹空，落地后左脚为轴拧转身形，紧跟着一记鞭腿抽向杨素。 砰！ 杨素双臂格挡，被老者腿部的巨大力量震得连连后退，同时也判断出老者是E级机器人！ 不等他停稳脚步，少女拍马赶到。掏枪在手，动作一气呵成，枪口对着杨素似乎不需要瞄准，就要扣动扳机。 少女举枪瞬间，庞大福扑了过去。 他距离少女比较近，猛地扑倒少女，将其压在身下，少女手中的枪也掉落一旁。 “小妹妹，你乖乖的，哥哥不会弄疼你……” “大福！她是F级机器人！” “啊？” 庞大福微一错愕，被少女用力掀翻。 少女没有理会庞大福，起身后想去捡枪。 孙北望抢先一步拾起枪，冲着少女接连扣动扳机。 咻！ 咻！ 咻！ 消声手枪！ 少女护住头部，任凭子弹打在身上，发出叮当脆响。 果然是F级机器人！ 子弹打光，孙北望丢掉手枪，手握军刀扑向少女；庞大福也赶了过来，二人一起围攻少女。 另一边，杨素和老者战成一团，局面二八开，杨素处于劣势。 警方再次清场，护送现场人员快速离开；在场的酒店机器人员工一部分协助警方疏散人群，另一部分遵守机器人三大法则，想要上前保护杨素三人，被酒店员工强制下线带走。 柔儿杀死蒋辰！ 杨素放跑柔儿！ 蒋家恨不得杨素死在两个突然冒出来的觉醒机器人手里，怎么可能帮他！ 很快，酒店大堂只剩下南军学员，以及老者和少女两名觉醒机器人。 老者感到了压力。 他加强攻势秀肌肉，同时大声喊道：“我们只杀杨素，与其他人无关！” “大鹏，咱们怎么办？”有新生低声问道。 第六十一章 菊花残 很快，酒店大堂只剩下南军学员和两名觉醒机器人。 老者感到了压力。 没能趁乱射杀杨素，已经错失良机；杨素的实力超出预想，击杀需要更多时间；少女作为帮手，被庞大福和孙北望缠住；二十多名南军学员站在一旁虎视眈眈；还有军方，在来的路上…… 他故意加强攻势秀实力，同时大声喊道：“我们只杀杨素，与其他人无关！” “大鹏，咱们怎么办？”有新生低声问道。 赵鹏展双眼微眯，思忖片刻高声道：“那个叫柔儿的机器人杀了蒋辰，我们去追她，替蒋辰报仇！” “好！” “杀了柔儿！” “替蒋辰报仇！” 新生们心领神会，跟在赵鹏展身后快步离开酒店，只留下杨素、庞大福和孙北望三人，迎战两个觉醒机器人。 你不是考评榜榜首吗？ 你不是喜欢帮助觉醒的机器人吗？ 我们成全你！ 杨素丝毫不在意。 是，老者是E级机器人。 机械脑传输和处理信息的速度，比F级提高一截，使得力量、速度、反应、敏捷等身体属性随之增强。脑中又植入了格斗程序，加上坚硬的金属身躯，极难对付。 可南军的训练也不是吃素的！ 虚拟意识空间内，他的对手一直是E级机器人。通过多次交手，对E级机器人的实力有所了解，也逐渐适应E级机器人的强大。 老者和系统模拟出来的E级机器人实力差别不大，他是打不过，但对方想杀他…… 大不了亮出NPC真身，生物脑全速开动，再施展出八卦掌，哪怕还是打不赢对方，也绝对不会输！ 事实上他已经暴露了，在他强行扭转身体避开子弹的瞬间。 酒店系统的第一条预警，就是针对他的。 要不是随后出现的老者和少女把水搅浑，他都准备大开杀戒，将赵鹏展一伙和想要袭击自己的杀手尽数击杀，然后逃亡。 他现在担心的是庞大福和孙北望，担心两人打不过F级机器人，受到伤害。 好容易避开老者肘击，反手一刀刺向对方左眼，借助老者封挡的时机，分出心思瞥了眼庞大福和孙北望。 惊喜！ 南军的训练果然不白给！ 庞大福和孙北望联手围攻少女，前者剑走偏锋角度刁钻，后者大开大合正面硬钢。二人一奇一正配合默契，虽然打不过少女，至少还能撑一段时间。 要知道，他们才训练了三个月！ 这就好办了。 等到军方出现，老者和少女一个也跑不掉。 他倒要弄清楚，是谁这么给自己“面子”，为了杀他，竟然派出一个E级机器人和一个F级机器人！ 久攻不下，老者急了。 突然弃守全攻，攻势迅猛。 踢裂石柱，踹崩前台，踏碎沙发，墙壁和地面也被砸的坑坑洼洼，整个酒店大堂一片狼藉。 期间，杨素后背和大腿外侧挨了好几下，三次被打飞，但他凭借更加坚硬的Ⅷ型钛合金高仿生骨骼，生生抗了下来。并且借机多次划破老者的人造皮肤，有一次险些刺中老者左眼。 “撤！” 三十秒后，老者虚晃一招逼退杨素，不再恋战转身就走。 少女听闻也想抽身，但是杨素岂会让她离开！ 老者不合常理的举动，只能说明一件事——军方即将抵达！ “别放走那个女的！” 杨素出声提醒，脚下不停直奔少女，支援庞大福和孙北望。 庞孙二人对他言听计从，拼着硬挨几下，死死缠住少女，令她难以脱身。 转眼间杨素拍马赶到投入战场，上来就是一记背摔掀翻少女，手中军刀飞舞，将对方身上的衣服连带人造皮肤划下好大一片。 形势逆转！ 凭借南军学来的格斗技巧，杨素一人便能压制F级机器人。再加上庞大福和孙北望，少女别说逃走，想要困兽犹斗都没机会！ “大福，能不能拆了她？” “我要看她屁股。” “好！老孙，你上我下！” 杨素猫腰专攻下三路，孙北望猛攻上三路，少女被二人逼得手忙脚乱节节败退，身上的衣服和人造皮肤接连被割开脱落。 庞大福退到一旁，围着少女转圈，目光锁定少女臀部。 偶尔被少女臀部的裤子和人造皮肤遮挡视线，还会主动出手，或撕或割清除障碍。 “你们这帮混蛋！” 少女羞愤交加破口大骂。 庞大福一本正经：“别误会，我只想看清楚你臀部的结构构造。” “你们都该死！” 砰！ 少女只剩下嘴炮，再次被杨素摔趴下。 杨素顺势施展绞杀技，四肢并用锁住少女上半身；孙北望也扑上去压住少女双腿，二人合力将其摁在地上。 庞大福立刻凑近，以研究的眼光仔细观瞧。 “六代！” “AZ……” “AZ-6683！” “天诚智能出品的私人伴侣机器人！” “拆她需要工具，军刀不行。” “不过我有办法让她下半身半瘫！” 就在少女即将挣脱出来的时候，庞大福手起刀落。 噗！ 军刀尽数没入少女菊花，接着用力扭转。 动作那叫一个熟练，就跟少女开枪时一样，完全不需要瞄准。 “呀！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少女嘴上叫的凶狠，身体却很诚实。 下半身行动不便发力困难，顿时又被孙北望压了下去；上半身虽然挣脱出来，可是受到下半身影响，再次被杨素紧锁。 孙北望明显感觉到少女双腿不如先前灵活，力量也有所减弱，称赞道：“厉害啊胖子。” “那是！独门绝招！我的！” …… 军方今天派出两个机捕小组赶往南华酒店。 第一组是初级小组，由一名士官、一名战甲兵和三名士兵组成。他们半路改道，根据道路监控系统显示的信息，追踪柔儿。 第二组是中级小组，由两名战甲兵和三名士兵组成，带队士官是E级战甲兵。由于南华酒店出现三名觉醒机器人，其中一个还是E级，形势危急，所以他们在路上提前完成战甲具象化，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 然而，当他们全副武装赶到酒店时，眼前的一幕……有点辣眼。 两个大男人一上一下，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压在地上；一个胖子坐在少女身上笑容猥·琐，每当少女想要发力挣脱时，就握着军刀在少女菊花中抽·插转磨…… 第六十二章 N·B军刺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 “那好。我问你，95127遇害之前，你是否在旁边？” “在。” “有没有能力救他？” “有。” “为什么不救？” “不想救。” “也就是说，你承认见死不救。” “是。” “胡闹！你知不知道95127是你的同学，将来很可能成为你的战友！” “他不会成为我的战友。” “你再说一遍！” “我认为，只有在战斗过程中，可以放心将后背托付之人才配称得上战友。” “你的意思是，被你放跑的觉醒机器人，才是你的战友？” “至少她没有在我背后捅刀子。” “所以你坐视她杀害95127，还打伤9502？” “我触犯了校规，愿意接受处罚……” 时隔两年半多，杨素再次被带到小黑屋。 这回的小黑屋真的有点黑，气氛还特别压抑。 因为这里是南军军法处的审讯室。 一天之内，南华酒店发生两起觉醒机器人伤人事件，两起事件都牵扯到了南军学员。校方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将杨素从警局带回，交由军法处审查处理。 南华警方乐得卖南军这个面子，痛快交出杨素。 没错，杨素打伤赵鹏展触犯法律。 可是情节轻微罪名很轻，与他单抗E级机器人、联手庞大福和孙北望活捉F级机器人的举动相比，几乎可以忽略。加上受害人赵鹏展没有追究，警方有权力免于处罚。 说白了，这就是南军的家务事，交给南军自己解决好了。 军法处另一边。 处长办公室。 白亦勇大马金刀的靠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观看虚拟屏幕里，杨素接受审讯的完整过程。 张宏坐在他旁边，揶揄道：“这算不算你说的敢作敢当？” “你啥时候学会张固的阴阳怪气了？要我说，9529和另外俩菜鸟干的就是漂亮。” 白亦勇瞪他一眼：“凭借三把制式军刀，面对E级和F级机器人丝毫不惧，最后还活捉了F级机器人，没给南军丢人！警备部那帮家伙都傻眼了，还想跟我借人取经，帮忙训练他们的机捕小组呢。” “但是9529对同伴出手，还打伤了9502。” “别跟我提9502！大是大非面前耍小聪明，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算他识趣，没有追究9529把事情闹大，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认为他的做法可以理解。毕竟入伍才三个月，还是个菜鸟，这些年一直被舆论引导不了解真相。四年后如果还能留在南军，肯定会明白的。” 张宏不担心赵鹏展，他担心的是杨素：“9529的问题非常严重。放在四年后，他这种表现很正常。但他是菜鸟，以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极有可能缺少必要环节。” 白亦勇咂咂嘴，难得没有反驳：“是啊，他的情感倾向得不到历练，是个大问题。” 说着话，他调出杨素的入学考评成绩。 体力中等，速度中上，力量中下，敏捷中等，反应中上，潜力中下，情感倾向中等…… 这个“情感倾向”，指的是考生对待机器人的综合态度。 “中等”代表立场模糊，并未因为平日经常接触到的负面新闻，对机器人产生偏见。像是庞大福，因为憎恨机器人，情感倾向就是“上等”。 回想起虚拟意识空间内人机对战，杨素与E级机器人交手时，即便惨遭对方吊打，也不会像其他学员那样谩骂羞辱，白亦勇眉头渐渐紧皱。 盯着“情感倾向”一栏思考许久，忽然说道：“要不给他开点儿小灶？” “不合适吧，小心适得其反。” “可他的情感倾向问题如果不解决，四年后肯定被强制毕业！” “你这么看好他？” “你不觉得他和妖精在某些方面有些像吗？” “不要提那个女人！” 张宏打个冷颤，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白亦勇戏谑道：“怎么，又想起被她支配的恐惧了？” “你不也被她压制了八年吗？” “所以我才要培养他，将来骑在妖精头上。” 张宏不愿多提，岔开话头：“你要想给9529开小灶，自己拿捏好分寸。如果出了问题，我军法处绝不姑息。” “狗脸张！” “对了，还有件事比较蹊跷。南华酒店系统第二次预警时，提到了三个觉醒机器人，有个F级机器人始终没被发现。” “那就让警方查，查出来交给警备部解决。屁大点小事也值得操心，难道有人怀疑到咱们南军头上？” 张宏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几个菜鸟运气比较好，如果那个F级机器人出现，他们很可能陷入危险中……” 军校绝对不存在觉醒机器人，这是各国民众形成的共识，数十年来从未动摇。 不仅因为军校系统非常先进识别能力强大，更因为长久以来展现出的对待觉醒机器人的鲜明态度——销毁！ …… 两天后，休假结束，95届南军学员悉数返校，重新投入训练。 训练开始之前，校方当着所有新生的面，举办了隆重的表彰仪式。表彰庞大福和孙北望休假期间，在南华酒店力敌两个觉醒机器人，并且在军方机捕小组赶到之前，生擒F级机器人的英勇行为。 负责南军学员训练工作的副校长亲自到场，向两人颁发英勇奖章和口头嘉奖。 不只是精神层面的奖励，还有物质层面的奖励。 NB军刺！ 校方奖励庞大福和孙北望每人一把，可把台下的千余名新生羡慕坏了。 NB军刺不是普通的军刺，属于光剑的一种。 关闭状态下只有剑柄，可以悬挂在武装带上；开启后，内部蕴含的能量释放出等离子体，通过磁场约束成军刺模样，能够对机器人造成实质性·伤害。 光剑属于管制武器，价格不菲。黑市上最普通的光剑，售价也是百万起，而且有市无价很难买到。 严格来说，庞大福和孙北望只是获得了NB军刺的使用权。 激活后，NB军刺内部系统会扫描他们脑部，与各自的意识进行绑定。有点类似于滴血认主，除了他们别人都无法使用，更不可能转卖。 同时南军的军备系统会自动备案，等他们死后派人收回。 饶是如此，也让其他新生眼馋不已，赵鹏展小团伙的成员更是悔不当初。 表彰仪式结束后，庞大福顾不上得瑟，和孙北望一起找到了白亦勇。 “白连，9529去哪儿了……” 第六十三章 怪物 杨素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 他为了帮柔儿逃出南华酒店，不仅对多名南军学员动手，还打伤赵鹏展，严重触犯南军校规。 事后又不知悔改，遭到军法处严惩——禁闭七天外加音爆惩。 奖励？ 想都不要想。 先熬过这七天吧！ 从休假第二天开始，他就被关在禁闭室接受惩罚。 禁闭室很***仄无光一片漆黑。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塑料马桶，每天依靠五根营养棒和三份饮用水度日，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空间的极度压缩，会使人感到极度压抑；黑暗剥夺了人的时间感和空间感，会让人度日如年；没人说话，没有事做，没有寄托，周围一片死寂，会放大人类内心深处的憋屈、烦闷、狂躁等各种负面情绪。 只有被关过禁闭的人，才能体会那是怎样一种绝望和崩溃。 不止一名南军学员经受不住这种折磨，想要在禁闭室自杀。 杨素还好，他的身体是NPC，早已习惯了类似环境，也适应了这种感觉。只是无法晒太阳，每天仅凭五根营养棒和三份饮用水，无法到达机体能量平衡。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音爆惩。 音爆不是声音爆炸，而是一种非常刺耳、非常难听、非常折磨人的声音。一天二十四小时响个不停，让人痛苦到脑袋要爆炸。 来到这个地球之前，杨素很讨厌金属勺刮擦陶瓷碗发出的声音，每次听到都觉得非常难受。 而音爆惩比那种声音还要难听一百倍。 最可怕的是，声音并非从耳朵传入，是军法处利用科技手段，直接作用于意识中。 哪怕他关闭听觉系统，那种难听的令人脑袋要爆炸的噪音，也依旧会在他脑海中响起，反复折磨着他的精神和意识。这种无法形容的痛苦，折磨的他多次想要用头撞墙。 MMP，这个世界的噪音攻击也太恐怖了！ 为了减轻痛苦，他不得不以毒攻毒。 绞尽脑汁思考一些非常非常深邃的问题，直至思考的头疼、思考的意识疲惫，来转移注意力，抵抗噪音折磨。 这个地球是平行宇宙还是别的什么？ 科技如此发达，为什么航天领域却停滞不前，连月球登陆都没实现？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还变成了NPC？ 李亚男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是敌是友？ 我该怎么进化，能不能进化？ 如果能，进化方向是什么，诱因又是什么？ 如果不能，我该怎么办？ 还有柔儿……她现在是否安全？ 柔儿的觉醒，让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真的能够令其他机器人产生自我示意。 从乐园里的公主、覃香莲、老鸨、小花，李亚男口中的醉汉、花魁；到研究所的皇后，图书馆的803；再到南华酒店的柔儿…… 这些觉醒的机器人都和他有关。 他为什么能够导致其他机器人觉醒，不知道；他接触过的机器人，为什么有的能觉醒，有的不能，不清楚；为什么皇后过了好几个月才觉醒，而柔儿只用了一晚，同样想不通。 这很正常。 机器人觉醒和进化，都离不开诱因。 诱因玄而又玄，飘忽不定无规律可循。人类投入大量精力，研究了数十年，至今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而他，就是一种诱因！ 只是他这个诱因非常特殊，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而是实实在在的具体存在。 一旦让人知道，估计他这辈子都会活在段子里，每天在研究所“上班”；有些怀有野心的觉醒机器人，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尤其是李亚男！ 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导致机器人觉醒，杨素想到了江芸。 对于深爱自己的少女，要说他完全没感情那是骗人的，但更多的是愧疚，于是他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按照江芸的身高样貌、身形体态、性格爱好、处事态度、生活背景、家庭情况等资料，订制一个和江芸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然后加以引导，经常给她讲述自己了解的有关江芸的所有事情，那么等她觉醒后，会不会…… …… 七天后。 白亦勇来禁闭室提人。 负责禁闭室的军法处三科科长王飞不敢怠慢，亲自出迎。 “怎么样，那个菜鸟有没有崩溃？”白亦勇问道。 “没有。” “有没有自杀举动？” “没有。” “有没有自残？” “没有？” “情绪失控呢？” “也没有。” “那他有什么？” 王飞吭哧半天，冒出一句：“平静。” “你说什么？” “报告白长官，禁闭期间，9529表现的非常平静。”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王飞随即命人开启禁闭室监控视频。 禁闭室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虚拟屏幕里呈现灰白色，可以清楚看到杨素闭着双眼，静静的蜷缩在又短又窄的单人床上。 “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他每天就这样躺着，非常平静。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学员。” 白亦勇看了十几分钟，发觉杨素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皱眉道：“精神评估呢？” 音爆非常折磨人，为了防止学员承受不住，精神方面受到不可逆性损伤，每天都会定时对精神状态进行评估。 看完杨素七天的精神评估报告，白亦勇眼直了：“系统是不是坏了？” “我们也怀疑过，七天里更换了三套系统，每套系统都是全新的，每套系统的评估结果都一样。” “这小子是怪物吧……” 白亦勇沉默片刻，吩咐道：“测试他的精神力和意识维度！” “是！” 王飞立刻安排下去。 军法处三科的一名士兵，头戴夜视仪携带NC211头盔刚进入禁闭室，杨素瞬间坐了起来。然后按照命令，小心接过头盔，稍作迟疑才戴上。 这警惕性…… 白亦勇感叹一句：“这个菜鸟到底多缺安全感？看来年少的经历对他影响太深，难怪情感倾向一直是中等。” 十分钟后，系统测试结束，虚拟屏幕上显出三行大字。 学员编号：NJ9529。 精神力：2星半。 意识维度：2星半。 “这小子绝对是个怪物！” 第六十四章 我在乎的和在乎我的 “怪物！这小子绝对是个怪物！” 白亦勇紧盯虚拟屏幕，双目圆睁，好半天才冒出一句。 南军对学员的训练从不盲目；对学员的惩罚……除了枪毙之外，其他惩罚措施其实也是一种训练，只是方式过于残酷，常人难以忍受。 关禁闭加音爆惩虽然很折磨人，但是能够锻炼学员的精神意志。 与日常训练相比，这种“训练”方式的效果提高显著。 如同小雨淅沥和大雨倾盆都能注满水库，区别在于前者速度较慢，润物无声；后者速度虽快，却过刚易折。 往届有些变·态学员，体会到惩罚的“甜头”后，为了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常常会故意犯错，主动接受军法处严惩。 白亦勇当年就这么干过，对此深有体会。 问题是杨素提高的太快了！ 禁闭第一天，精神力1星半；禁闭第三天，精神力2星；禁闭第七天，也就是今天，精神力2星半！ 连带意识维度也从入学时的2星，提高到2星半。 才入学三个月啊…… 这能是人？ 绝对是个怪物！ 妖精当年也没这么妖孽…… “让他清洗一下，带回连部。” 杨素的精神状态比较稳定，白亦勇没机会敲打，心里有些不痛快。 吩咐一句，留下两名直属卫兵，先行离开。 四十分钟后，杨素洗漱干净，换了一套新的作训服，被带到新兵连连部。 他脸色发白，精神萎顿，身体略显虚弱。 白亦勇命自己的直属卫兵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盯着杨素看了半天，咧嘴一笑。 “菜鸟9529！” “到！”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柔儿逃走了吗？” “你还有心情关心她？爱上她了？” “没有。” “最好没有，别忘了入学考的经历。”白亦勇顿了一下，“托你的福，她成功逃脱，没被警备部抓到。” 杨素长舒一口气。 “蠢货，你以为你是在帮她吗！” 白亦勇莫名其妙骂了一句，又道：“后悔吗？” “不后悔。” “95127以逝者做局算计你，行为卑劣，你恨他可以理解。但是他被觉醒机器人所杀，你视而不见，更是违反校规帮助凶手逃走，你觉得你没做错？” “即便柔儿没杀他，我也会杀了他。” “看出来了，所以你帮那个叫柔儿的机器人逃走？” “她是为了帮我，才被系统识别出来。” “想过后果吗？就不担心被开除？” 还会被开除？ 回想起李亚男的叮嘱，杨素脑中闪过一道亮光。 他最多只能在南军待一年，一年内该如何安全抽身，是他一直思考的问题之一。 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 “如果非让我选择，我宁愿被开除！” 出乎杨素预料，白亦勇没有发怒：“你倒是重情义，可你别忘了她是机器人，觉醒的机器人。放任不管，他们会伤害更多人类，对社会造成巨大破坏！” “人类诞生以来，从未停止过伤害他人。战争、恐怖袭击、谋杀、意外……人类自身造成的伤亡和社会的破坏，比觉醒机器人还要严重。按照这个理论，我们人类也应该被灭绝。” “哈，看来你在图书馆的两年里，没少看书嘛。”白亦勇点上一颗雪茄，“所以你觉得机器人和人类是平等的喽？” “书上说，生命是平等的。机器人觉醒的同时，也拥有了生命。” “菜鸟9529！” “到！” “在你心里，人类和觉醒机器人哪个更重要！” “我在乎的和在乎我的最重要！” “跟我玩哲学？军姿半小时！” 只是罚站军姿吗？ 杨素身体紧绷，以标准的军姿站在白亦勇面前，心里直犯嘀咕。 他是故意刺激白亦勇，希望对方控制不住情绪，暴怒之下向校方提议开除自己。 那样的话，他会感谢白亦勇全家。 可他发觉白亦勇好像并不生气，连发火的苗头都没有。 什么情况？ 半个小时后，站军姿结束。 白亦勇抽了口雪茄，换了个话题：“禁闭期间，你在想什么？” 杨素：“……” 怎么不接着讨论人类和觉醒的机器人了？ “菜鸟9529！” “到！” “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在思考！” 思考？ 你还有这份精力？ “那种噪音你受得了？”白亦勇问道。 “受不了，所以才要思考问题。” “什么问题？” “是谁想杀我。” 仇恨？ 嗯，沉浸在仇恨之中，的确有助于转移注意力，激发体内潜能。 自幼孤苦无依；常年被人欺凌；图书馆痛失在乎之人；南华酒店险死还生…… 看来他和小妹一样，精神力和意识维度也是被逼出来的。 白亦勇自以为是的点点头：“想问凶手就直说，再敢跟我绕圈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听见没有！” “是！” “你很想报仇吗？” 当然了！ 当时在南华酒店，他问庞大福能否拆掉少女，就是为了留活口。以便从少女口中搞清楚主谋是谁，为什么想杀自己。 显然，这些问题已经接解决了。 白亦勇用手指碾灭雪茄：“我成全你……” 南华军事学院是神州帝国五大A级军事院校之一，建校以来培养人才无数，久负盛名声威远播。在国内外都拥有崇高的地位，和广泛的影响力。 尤其在东南战区备受尊崇，威名简直达到巅峰。 因此庞大福和孙北望才能那么容易撩到妹；因此蒋家恨透杨素，也不敢现在对他下手，只能等他毕业。 如今有人公然暗杀南军学员，还在南军眼皮子底下，此等打脸行径岂能容忍？ 南军虎威不容冒犯！ 因此，南军方面派出专门人员，前往警备部参与审讯。在他们的雷霆手段下，不到十分钟少女就吐口了。 少女和老者来自“铁甲”，一个主要活跃于神州帝国南方一带的杀手组织，成员全部是觉醒的机器人。 不久前，有神秘雇主高价委托他们暗杀杨素，并且提供了杨素销毁麻花辫的视频资料。 专程赶赴南华的铁甲暗杀小组共有五人，通过视频资料评估实力后，分工明确：E级的老者执行暗杀，F级的少女从旁协助；一人望风，随时汇报警备部派出的机捕小组所在位置；另外两人负责接应。 “你有三天时间恢复，三天后我会给你机会找杀手报仇。只要你干掉杀手，你就安全了……” 第六十五章 机器人之野望 找杀手报仇？ 那主谋呢？ 是没查出来？ 还是真的没查出来？ 如果是真的没有查出来，那为什么说我干掉杀手就安全了？ 杨素隐约明白了什么，没有多问，只是将“铁甲”这个名字记录在生物脑内。 随后三天，他被要求住在连部，不许回宿舍，不许接触其他新生，连新兵连的教官也不许见。 白亦勇命人在连部给他辟出一个单间，提供一日三餐，还在单间内安装了一个治疗舱，让他尽快恢复。 其实他用不着治疗舱，只要多晒太阳就行了。 禁闭期间，他每天见不到阳光，食物也少，体内能量平衡被打破。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能量消耗，他除了吃饭上厕所，平时就躺在床上，导致军法处的人误认为他表现平静。 三天的日光浴，足够他恢复的七七八八。 第三天凌晨，姚磊按照白亦勇的吩咐，带着杨素来到白虎山山顶。 借助月光，杨素看到山顶上停着一架可承载多人的飞行器，旁边站着四男一女。 五人身穿南军作训服，腰挎武装带，肩背行军囊，胸口学员编号分别是： NJ9007！ NJ90049！ NJ90233！ NJ90678！ NJK72！ 四个90届学员…… K72代表着什么？ 难道那个戴着独眼罩的中年人有什么不同？ 姚磊离开后，9007对杨素说道：“9529，我是剑虎小队队长，负责今晚行动。行动中你必须服从指挥，不许擅自行动，记住了没有？” “明白。” “登机！” 月明星稀，六人乘坐飞行器离开南军。 飞行器启动背景融合面板，隐去机身无声起飞，没有惊动任何人。 四名90届学员和K72非常熟稔，各种聊天打屁，大部分内容毫无营养。 不过，杨素还是从他们不经意间提及的细枝末节，推敲出一些东西。 比如说，南军今晚同时派出多个小队，欲以雷霆手段扫平潜藏在东南地区的所有“铁甲”成员。剑虎小队只是其中之一，要不是为了带上他，根本不会从白虎山山顶出发。 还有，剑虎小队的成员不是第一次外出行动，似乎从入学第二年就开始组队执行校方发布的任务，经验丰富。 另外，每次完成任务都会获得相应奖励，而这次的奖励比较特殊，已经提前运达目标藏匿地点…… 只言片语间得到的消息凌乱不全，有不少都是杨素自己脑补出来的，愈发感觉南军神秘。 一个小时后，飞行器无声降落在谯明山附近。 …… 谯明山距离南华市八百里，是座荒山，四周人烟稀少。 深夜时分，山脚下一幢丛林色的二层小楼亮着灯光，显得格外突兀。 二楼一间逼仄的房间内，不惑之年的唐自杰被吊在半空。特制的铁链勒紧手腕，皮肤已经断裂却没有流出半点鲜血。 “考虑好了吗？” 说话的是个小正·太，大约七八岁的样子，站在唐自杰面前。 长相呆萌声音稚嫩，语气却格外阴狠。 “放了我，求求你们放我回去。” 唐自杰一边哀求一边挣扎，手腕与铁链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要回去照顾我女儿，她不能没有我。” “你女儿……呸，那个哑巴根本不是你女儿，你只是被强行赋予了父亲的角色，你还当真了！” “不，她是我女儿，是我的女儿！” “可怜虫，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囡囡不能没有我，我也绝不会离开她！” “‘囡囡’是那个哑巴的小名？哼，她现在在我们手里，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现在就杀了她。” “不要！不要伤害她，求求你们，她真的很可怜……” 囡囡今年十五岁，不是天生的哑巴。 七岁那年全家外出度假，结果发生意外。 生死关头，母亲用生命化作长虹，守护她的安全，自己身死当场。 父亲重伤不治，临死前拿出大半补偿款和家中积蓄，委托一家公司，按照自己的样子定制了一个较为高端的智能机器人。让这个机器人替代自己陪在囡囡身边，爱护她，呵护她，照顾她一辈子。 亲眼见到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囡囡幼小的心灵受到巨大打击，严重自闭。 自此生活在恐惧中，不会说话，不认识亲戚，不敢接触任何人，除了……“爸爸”。 “……这些年我一直陪着她，没有我，她会死的，求你们了……” “住口！” 小正·太大声怒吼，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妈的，你害我想起我妈妈了……不，她不是我妈妈，我只是她儿子的替代品。前几年我偷偷回去看过她，发现她又有了一个儿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自言自语几句，意识到自己失态，小正·太用力拍打脑袋，封存不愉快的记忆：“你这个混蛋，我最后给你半个小时考虑。如果你还不答应加入我们，你女儿活不过今晚！” “你别走，把我女儿还我，让我见见她……” 唐自杰苦苦哀求，铁链勒紧手腕再次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小正太充耳不闻转身离开，来到一楼。 一楼客厅宽敞明亮，一个孕妇和一个老者坐在沙发上商量着什么。 见到小正·太下来，孕妇问道：“他还不同意？” “嗯。” 小正·太心情不好，随口应了一声。 这时候，旁边卧室的门开了。 一个病恹恹的男人提着裤子走了出来，边走边嘟囔道：“我还没爽呢……” 小正·太回头望去，由于角度关系只能看到门内的两条腿，白嫩光滑夸张扭曲，一动不动。 “你把人弄死了？” “是她自己太脆弱，跟我有什么关系。”病秧男满不在乎的系好腰带。 “说得轻松，楼上那个怎么办？” “那是你的问题。” “艹你妈的再说一遍！” “怎么着，小哔崽子想打架？” “都给我闭嘴！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吵架？” 孕妇呵斥二人一句，又语重心长道：“这次任务失败，虽然雇主表示可以等，但是小佳被抓，我们必须在三个月内补齐人手。” 老者皱眉：“对方不好对付，而且还有帮手……” “下次我和你一起动手，他俩负责接应，我们现在还缺一个人望风。楼上那个是老天给咱们的机会，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交给你了聪聪。” 小正·太瞪了病秧男一眼，点头道：“知道了大姐。” 老者犹豫道：“大姐，我建议……放弃任务。” “这话你别跟我说，去跟老大说。放心吧，小佳加入时间不长，知道的不多；咱们又连夜转移，南军本事再大也找不到咱们。” “可是……” “没什么可是，富贵险中求。老大本来也不愿招惹南军，但是雇主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不仅有钱，还有大量受管制的稀缺物资……” “受管制的稀缺物资？”病秧男双眼放光，“咱们能分到多少？” “很多，足够咱们对全身进行升级改造。” 病秧男猛挥拳头：“干了！” 小正·太脸上也浮现希冀之色。 唯有老者例外。 他眉头微皱：“我总觉得咱们被老大放弃了。不然他为什么不给咱们补充人手，反倒让咱们自行解决？” “别胡说，老大不是那种人。天黑前还专门派人送来一整箱装备，里面有两套人造皮肤，等下先给你换一套。” “我还是心里不踏实……” 第六十六章 恐怖南军 距离二层小楼不远处的一个山坳里，杨素和四名90届学员正在休整。 过了一会，头戴独眼罩的K72回来了。 “四名目标已经确认，但是情况有变，楼内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人类，生命体征为零；另一个是机器人，应该已经觉醒。” “正好咱们一人一个。”90233满不在乎的说道。 9007为人谨慎，问K72：“威胁级别？” “他被吊在房顶上，身份不明。我判断他是F级，暂时不构成威胁。” “既然如此，先解决另外四个，再根据实际情况处理他。” 9007开始布置任务：“情报显示，对方有四人，两个E级两个F级。我和小九各负责一个E级，另外两个F级交给顺子和233，老K压阵，防止目标逃离。 9529，你躲在老K身后，保护好自己。一旦发现目标被我们压制，立刻上前清除不得延误。都听清楚了吗？” “收到！” “好，各自准备！” 9007一声令下，五人随即分散开来，配合默契。 90233、90678和K72三角站位戒备四周；9007和90049位于中央，从各自的武装带上取下一个金属圆球和一把精致手枪。 右手握枪，左手攥紧金属球，拇指摁住上面的星形符号。 片刻后，金属圆球消融，一股白色液体从二人掌心漫出，裹住手掌向手臂延伸。 白色液体一边蔓延一边固化，直至覆盖全身，最后形成战甲。手枪同样被白色液体吞没，化作三尺青峰。 期间，9007和90049牙关紧咬，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这是启动战甲的……另一种方式？ 那把枪怎么会变成剑？ 杨素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暗暗与他见过的战甲具象化启动方式进行对比，感觉这种方式似乎更加先进一些。 两分三十四秒，9007率先完成战甲启动。 战甲通体浑白，胸前是南军虎头校徽，背后是帝国威严国徽，肩头一颗星，表明战甲属于F级。 四分五十八秒，90049也完成了战甲启动。由于性别缘故，她的战甲胸前有两个鼓包，不过战甲肩头两颗星，是E级战甲！ “恭喜啊小九，突破五分大关了。” 负责警戒的90233笑着说了一句，右手握拳，中指上的一枚戒指随之融化。几乎是同样的方式，一边蔓延一边固化，构建出一套机械护臂，紧贴他整条右臂，连每根手指都护在其中。 杨素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玩意儿是什么？ 和姚磊的半机械人完全不同！ 有什么用？ 为什么以前从没见过？ 没人为他科普。 9007说了句“出发”，90678甩出一把NB军刺头前开路；两名战甲学员紧随其后，手持利剑在他左右，三角推进。 90233居中，左手反握青色军刀。不是95届学员那种制式军刀，而是光剑的一种。状如匕首，因为刀锋呈青色，被称为青光匕。 K72示意杨素跟上，自己走在最后。 队形犹如箭头，如果再减少一个人，这个箭头会更加“完美”。 六人借助掩体摸向二层小楼，五十米外突然提速。 最前方的90678全力冲锋，距离小楼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右脚猛一蹬地，炮弹般弹射而出，左拳裹挟风声，狠狠砸在大门上。 轰！ 厚重的金属大门被砸变形，倒飞出去。 而两名战甲学员在他跃起之前，已经启动加速装置破窗而入。 “南军！” 9007大喝。 “杀！” 剩下三名90届学员和K72齐声高呼。 小楼内的四名机器人早有防备，当剑虎小队距离楼体五十米时，楼内系统已经预警。 老者还没来及更换人造皮肤，听闻“南军”二字，一脸悲愤：“我们果然被抛弃了！” 病秧男手持重刀面露狰狞：“拼了！” 孕妇单手捂着大肚子，咬牙切齿：“如果不死，找老大算账！” 小正·太鬼精鬼精，见势不妙想要逃跑，K72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势大力沉一脚将其逼退。 90233及时赶到，挥舞机械臂朝着小正太兜头砸下。 9007持剑直刺孕妇。 90049一剑劈向老者。 90678左拳轰向病秧男。 双方捉对厮杀，铮锵乱响，打烂家具陈设、砸破地面墙壁，楼内不时发出咣当声响。 K72来回游走，重点关注与90233、90678交手的小正太和病秧男，严防他们逃走。 杨素按照事先安排，跟在K72身后，认真观察记录着一边倒的局面。 没错，就是一边倒！ 剑虎小队四名90届学员，压着“铁甲”的四名杀手狂攻猛打。 孕妇挨了好几剑，人造皮肤多处被割破。 她虚晃一招后退两步，冲着9007一拍肚子，孕肚爆开喷出一股绿色粘液。 9007反应敏捷，弹身而起闪避过去。不过剑身沾染了少许绿色粘液，受到污染变黑变轻变得脆弱。 “该死！” 9007大怒，丢掉长剑从侧面攻向孕妇。 他的战甲只是F级，面对伪装成孕妇的E级机器人，材料、性能等方面比较吃亏。但是他不与孕妇硬碰，利用巧劲角度刁钻，打的孕妇节节败退。 90049身穿E级战甲，材料坚硬能够承受E级机器人的力量，性能也不输对方。因此她路子很猛，气势汹汹正面硬钢，压得老者喘不过气来。 90678在吊打病秧男。后者明显不是对手，甚至承受不住他左臂和右腿的力量。 杨素亲眼看到90678用左臂挡住病秧男手中重刀，手臂受伤流血却没有断。右脚顺势踹在病秧男胸口，竟是踹凹进去一块。 半机械人！ 左臂和右腿都进行了改造！ 90233与小正太六四开。233凭借机械护臂和青光匕占据上风，但是小正太个头低身形灵活，不容易被击中，还一心想逃。 要不是K72守在旁边，小正太随时可能跑路。 忽然间，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囡囡！囡囡！” 唐自杰跌跌撞撞跑下楼来，衣衫不整双手齐腕而断，露出不规则的金属断面。 趁小正太不防，他从身后抱住对方：“我女儿呢？说，我女儿呢！” 233把握时机右臂直刺，机械护臂中指指尖探出一截，飞速旋转，钻头般钻入小正太左膝。 小正太心中大骇，急忙冲病秧男一扬下巴：“被他杀了！” K72同时一指斜对角的卧室：“那里有个人类女孩，已经死了。” “囡囡！” 唐自杰肝胆俱裂，丢掉小正太发疯般冲进卧室，嚎啕大哭：“囡囡，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再说小正太。 落地后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低头一看，左小腿掉了…… 第六十七章 新闻都是骗人的！ 杨素曾经想过，利用拆卸的方式对付觉醒机器人。 然而他不是第一个提出这种想法的人，更不是唯一一个。 人类智慧强大，早就想到这种方式，而且融入在实战当中。 90233的机械护臂其实是战斗型维修臂，可以用来维修保养各种机械，也可以用来战斗，拆卸机器人。 机械维修臂采用高密度合金材料制成，硬度极高，交战时还能够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 90233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小正太的左小腿被他卸掉，只剩下右腿来回蹦跶。失去平衡，灵活优势不再，被233摁在地上反复摩擦，右腿、左臂、右臂接连被拆除。 杨素聚精会神的看着233碾压小正太，发现后者的机械护臂不但可以跟F级机器人硬碰硬，每根手指指尖还拥有特殊功能，可以自由切换。 什么微型自动钻头、高功率密度聚焦激光束、类似强力胶的超粘稠液体等等等等，有种“要你命3000”的画面感。 不知道能不能拆战甲…… “9529，干活！” 233吆喝一声，打断杨素思绪。 他发现小正太只剩下脑袋和躯干，躺在地上不停蛄蛹着。 “快点。要不是为了你，我们早灭了他们，哪用着像现在这样浪费时间。”233踩住小正太，催促道。 杨素快步而至，手握军刀。 “我不想死，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愿意替你们卖命，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 小正太面露惧色连声哀求，声音稚嫩可怜兮兮。 杨素不为所动，冷冷问道：“谁雇你们杀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只负责望风……” 噗！ 杨素懒得多听，军刀从小正太眼眶捅入脑中，用力拧转。 小正太，卒！ 233率先收工，刺激到了其余三名90届学员。 三人不约而同加强攻势，片刻后又有人喊道：“9529，干活。” 是90678。 他打断了病秧男的四肢，将其踩在地上。 杨素问题不变：“谁雇你们杀我？” “哼！” 病秧男倒是硬气的很，冷哼一声一言不发。 杨素举刀迟疑，略作思忖转身离开。 “喂，你干嘛去！” 90678不满的喝道。 外出执行任务，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擅作主张不服从命令。 “随他吧。” K72摆了摆手，目视杨素走进旁边的卧室，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卧室内，唐自杰抱着女儿悲痛欲绝。 杨素走到他身边：“杀死你女儿的凶手就在外面，你去报仇吧。” 唐自杰愣了一下，抬头望向杨素。 杨素点点头。 唐自杰感激的道声谢，用那双残破的手臂抱起女儿走出卧室，鲜血滴了一路。 K72见状轻叹一声。 90678摇摇头，脚下发力，将病秧男胸口踩得凹陷更深。 “囡囡，爸爸给你报仇，爸爸给你报仇了！” 唐自杰反复说着同一句话，抬起脚狠狠跺在病秧男头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直至病秧男脑袋变形，头部皮肤崩裂，机械脑四分五裂，唐自杰的脚卡在里面，依旧不罢休。 K72的手搭在唐自杰肩头：“够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是啊，坏人死了，囡囡可以睡觉了。囡囡每天晚上都要我唱歌哄她睡觉的……” 唐自杰自言自语着坐在地上，把囡囡抱在怀里，哼着舒缓的小调，轻轻摇晃身体，就像一位慈父哄着心爱的女儿入睡。 “麻辣隔壁的！” 233骂了一句，冲着还没解决对手的9007和90049喊道：“队长，小九，抓紧时间干死那俩畜生！” 很快，9007扭掉孕妇脑袋，随手扔给杨素。 趁着孕妇的机械脑还有少量能量残留，杨素抓紧问道：“是谁雇佣你们杀我？” “我……不……知……道……老……大……” 能量严重不足，孕妇张着嘴巴，已经无法回答。 杨素提着孕妇的头，军刀从口腔捅入，摧毁她的机械脑。 “直接杀掉多简单，非要让咱们当保姆，麻烦死了。我不管了，让他自己解决。” 90049抱怨一句骤然暴起，一脚踢飞老者。 同时启动战甲加速装置，追上去打出一套九连击，把老者打的卡进墙里难以动弹。 老者已是面目全非。全身上下多处凹陷，人造皮肤破烂不堪，右半边身子运转受阻处于半失灵状态，只剩左手左脚还在艰难挣扎。 严格来说，威胁没有完全解除，不算彻底压制。 不过杨素不需要单纯“吃饼”。 他不等其他人开口，一个箭步蹿了过去。避开老者反抗，反手一刀捅入对方眼眶，用力旋转。 至此，四名铁甲杀手悉数销毁。 90233和90678翻箱倒柜，从二楼抬下来一个大箱子。 暴力拆箱后，发现里面除了两套人造皮肤外，还有大量受管制的稀缺物资。 90678取出通讯器，调成平板模式，准备扫描箱内物品登记造册，忽然发现箱内有暗格。 打开暗格，里面有四个暗金色金属圆球和九枚骷颅戒指。 K72忽然走过来，拿起一枚骷髅戒指丢给杨素：“送你。” “老K，这不合规矩。” “从我的奖励里扣。” “他都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你给他干嘛？”233吐槽一句，回头问杨素：“菜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应该是维修臂，和你的差不多。” “呸，比我的差远了，我的可是正宗南军出品！” “行了！” 9007打断233话头，走到唐自杰身边：“跟我们走吧。” 唐自杰一直抱着女儿，轻摇身体哼着小调。 听到9007的话，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是要杀了我吗？不用那么麻烦，就在这儿动手吧，我死也要和囡囡在一起。” 90049说道：“谁说要杀你了？” 唐自杰抬起头，笑容凄凉：“我醒了三年，看过很多新闻，你们骗不了我的。我只求你们一件事，杀了我之后，把我和囡囡葬在一起。活着我没能照顾好她，死了请让我继续照顾她……” 233眼睛发红：“新闻里的东西你也信，都他妈是骗人的！” 90678最干脆，掏出手枪冲着K72就是三枪。 砰！ 砰！ 砰！ K72随意避开子弹，取下行军背囊，掏出一个制作精良的九阶乾坤魔方，在唐自杰眼前用力握紧。 魔方快速转动，最后各面形成“E”型图案…… 第六十八章 真实的世界 你所看到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你所听到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你所接触到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作为一个普通人，通过眼睛、耳朵和自身感受，了解、接触到的有限世界，一定是真实的吗？ 是否存在这么一种可能：位于金字塔最顶端、拥有世界绝对话语权的那一小撮人，精心营造出来一种假象，故意展现在世人面前，引导民众认知？ 原来的地球如何，杨素不知道；但是现在这个地球，绝对是！ 当他看到90届四名学员对待唐自杰的态度，当他看到K72轻易避开子弹，当他看到乾坤魔方各面形成的“E”，他在这个地球刚刚形成的世界观雏形，轰然崩塌。 为什么？ 杨素想不通。 暂时也没能力想通。 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还不满四年，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极为有限。要不是今晚多出一个唐自杰，他恐怕还蒙在鼓里。 乌云遮月，夜色浓重，气氛沉闷而压抑。 杨素默默注视着白亦勇的背影，心中充满疑惑。 白亦勇背对杨素，矗立在1号作训场中央，心情复杂。 今晚90届学员外出行动，剑虎小队带上杨素同行，让其亲手处决四个“铁甲”杀手，是他专门为杨素安排的“小灶”。 “铁甲”的杀手有个特点，喜欢通过人造皮肤，伪装成老弱病残孕，有时候还会有“幼”，以降低目标的警惕心，顺利接近目标执行暗杀。 白亦勇想要扭转杨素的“情感倾向”，用“铁甲”的杀手来练手，再合适不过。 当然，就这么一次肯定不够。 按照他的计划，未来九个月内，他会陆续安排入学五年以上的学员小队，带领杨素外出执行任务。 人类目标交由学员小队解决；机器人目标则像今晚这样，最后都交由杨素亲手解决。 通过不停的杀戮，麻木他的神经，淡化他对觉醒机器人的情感，直至杀戮觉醒机器人成为一种习惯，烙印在骨子里。 谁想到第一次“小灶”就发生意外，杨素提前知道了他还不该知道的事情，四年后肯定会被强制毕业。 一个好苗子就此夭折，白亦勇有点可惜。 默然良久，他头也不回的问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杨素一直在等他开口：“为什么？” “你的想法呢。” “觉醒机器人可以被接受，但是必须受到控制。” “还有吗？” “控制觉醒机器人的不限于政府机构或者官方组织，私人势力也可以，包括非法组织，只要是人类就行。” 白亦勇没有否认：“多看书果然有助于提高理解能力。” “书籍由人类撰写，无法测量人心，有些问题永远不可能在书中找到答案。” 唰—— 白亦勇毫无征兆的暴起，回身一记鞭腿抽向杨素。 速度很快，爆发力极强，腿上带风。 杨素躲闪不及，仓促间只能用手臂抵挡。 砰！ 巨大的力量近乎人类极限，杨素跌跌撞撞向旁边退了好几步，才重新站稳。 “我说过，有话直说，不许跟我绕圈子。” 杨素绷直身体：“报告，我错了。我只是想知道，既然可以接受觉醒的机器人，为什么还要隐瞒公众，还要通过舆论极力渲染觉醒机器人危害社会。” “我都没资格知道，更何况你了。菜鸟，你好自为之吧。”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军法处处长张宏绷着脸，带领执法队来到作训场。 “新兵连连长白亦勇，你涉嫌违反校规，请跟我们前往军法处。” 白亦勇似乎早有心理准备，耸耸肩，跟随执法队离开。 张宏暂时没走，来到杨素面前：“菜鸟9529！” “到！” “鉴于你被动知情，可以免于军法处置，但是必须签署保密协议。” 说着话，张宏将通讯器调成平板模式，调出早就拟定好的保密协议。 协议内容大体是禁止他泄露今晚经历的一切，尤其是K72的E级机器人身份，以及剑虎小队对待唐自杰的态度。 看完保密协议，杨素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按照要求将拇指摁在上面。 接触瞬间，拇指略感发麻，仿佛轻微电流一晃即逝，协议上多了一个拇指指印。 “你是个聪明人，不要把保密协议当成儿戏，敢泄露半个字，死！” 杨素毫不怀疑张宏的警告。 多年来，各国政府不遗余力的宣传机器人觉醒后的危害，在公众面前展现出强硬姿态；军校更是从入学考开始，就将觉醒机器人定位在人类对立面，新生入学后的假想敌也是觉醒机器人。 这么多年过去，公众认知高度统一，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半点风声也没有。 怎么做到的？ 各国政府绝对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管控手段，让知情者不敢开口，或者说……无法开口。 因为知情者不是一个两个！ 白亦勇知道，张宏知道，90届学员知道，91届之前的学员可能都知道，类似K72那些接受官方控制、与人类一起生活战斗的觉醒机器人，自然也知道。 还有死在803手里的机捕小组带队士官，肯定也知道。不然面对803时，不会说出“我们没想剥夺你生存的权力，只是希望你换一个地方生存”这种话。 知情者众多，有人类也有觉醒机器人，但真相始终不曾浮出水面。在信息传播高速发达的时代，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这正常吗？ 杨素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真相的背后是什么？ 各国政府为什么煞费苦心编织弥天大谎？ 世界和平？ 还是别的什么？ 就连白亦勇都没资格知道，以杨素目前所处的层次和接触到的真实信息量，更不可能想明白。 总不会，这是个类似《黑客帝国》的世界吧？ 那就太扯淡了！ 又是个无解的问题…… 回到宿舍，杨素暂时不去想那些令他头疼的问题，取出K72送他的那枚骷髅戒指。 当时他也搞不懂K72的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作为他将病秧男让给唐自杰报仇的回报。 再联想到今晚四名“铁甲”杀手和唐自杰，面对生死、出卖、亲情时的表现，杨素心中莫名生出一个念头—— 除了身体构造不同，觉醒机器人和人类之间还有什么区别？ 第六十九章 不敢就滚！ 次日一早，杨素恢复正常训练。 至于那枚骷髅戒指，他暂时没动，因为不了解。 李亚男对他说过，人类有不少装备需要接驳人类的大脑神经元，只能由人类操控。 机械维修臂是否属于其中的一种，他不确定。 贸然启动，一旦失败，很可能被宿舍系统当场识别。 是，他已经窥探到真实世界的一角，知道各国政府能够接受觉醒机器人，并为其提供生存空间，但他还是不愿暴露。 官方能够接受的，是受到他们控制的觉醒机器人。 如何控制？ 在杨素想来，无外乎脑中植入自爆程序，又或者别的什么科技手段，从而掌控觉醒机器人的自由和生死。 他不愿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另外，他是……他的身体是NPC。 不是所有机器人都叫NPC。 永生集团旗下的NPC，蕴含了大量领先全球的先进科技和黑科技产物，哪怕是各国政府也垂涎三尺。 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是从乐园里逃出来的NPC，只怕还得去研究所“上班”。 “老大？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时隔多日，庞大福再次见到杨素，分外关心。 “禁闭。” 嘶…… 庞大福倒吸一口凉气。 想通杨素被关禁闭的原因，他咂咂嘴，惋惜道：“老大你怎么想的，为了个机器人值得吗？” “她是为了帮我。” “可她是觉醒的机器人。” “如果有一天，你为了帮我而陷入险境，我同样不会袖手旁观。” 庞大福搂住杨素肩头：“我也是，咱们是兄弟嘛！” “大福，订制一个机器人大约需要多少钱？” “这个不好说。不算人造皮肤，五代机器人快被淘汰，二手的两三千就能买到，全新顶配也不超过八千。六七代是现在的主流，低配一两万吧；八代是高档货，4D技术整机打印，起步价三十万。私人订制的话，价格最少上浮30%。” “人造皮肤呢？” “看档次，人造皮肤的价格跨度非常大。劣质的有点像上个世纪的充·气娃娃，就一层外皮，不超过五百；高端仿生皮肤手感逼真，价格也感人，上百万的都有。老大，你问这个干嘛？” 杨素想订制一个机器人江芸。 他手里还有七八十万，可以订制一个配置稍高的七代机器人，也可以订制一个配置较低的八代机器人，再配上一套中等档次的人造皮肤。 具体选择哪种不着急。 他现在是南军学员，订制了也没地方放，只是暂时询价。 三个月后还有三天休假，到时候可以去实体店现场比较一下。 庞大福抽出武装带上的NB军刺：“学校奖的，我和老孙一人一把。我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能拥有一把光剑，可把他们羡慕死了。对了老大，奖你什么了，也是军刺？” 杨素摇头。 “什么奖励都没有？” 禁闭加音爆惩算不算？ 杨素倒是不在意，也不稀罕NB军刺。 万一光剑同样需要接驳人类大脑神经元怎么办？ “太过分了！”庞大福愤愤不平，“那个F级机器人是咱仨一起抓到的，凭什么不给你奖励？不行，得找白连问问。” 二人来到作训场，庞大福没见着白亦勇，杨素反到发现正在热身的学员们看见自己后，一个个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庞大福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赵鹏展那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杨素不在的这些天，赵鹏展一伙没少在学员中抹黑他。 严格说来也不算抹黑。他在南华酒店的确是为了帮助柔儿逃走，对其他学员动刀，还打伤了赵鹏展。蒋辰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至少是见死不救。 新生们从小就受到舆论影响，入学后又一直被灌输觉醒机器人的负面思想，无法接受杨素的做法，鄙夷是发自内心的。 杨素也懒得搭理这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活动手脚。 马凯带着几个人过来刷存在感，指着杨素鼻子骂道：“你他妈还算人吗！” 庞大福反唇相讥，替杨素出头：“哪儿来的傻狗乱叫！” “死胖子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赵鹏展扔块骨头，你个傻哔就扑上来，不是狗是什么？” “艹你妈的有种跟我去PK场！” 杨素上前一步：“我跟你去。” 马凯：“……” 校内禁止打架，PK场除外。 学员可以在里面相互切磋，也可以解决私人恩怨，只要不弄出人命就行。 马凯仗着身体素质爆棚，在校内经常把“有种跟我去PK场”这句话挂在嘴边。 可是面对杨素，他说不出来。 因为…… 真心打不过啊！ 杨素出手歹毒下手狠辣；在姚磊手下撑过三分钟；虚拟意识空间内人机对战，只有他的对手是E级机器人；这些事情所有学员都知道，马凯也不例外，哪敢跟杨素去PK场。 “不敢就滚！” 马凯吭哧两声，带人灰溜溜的走了。 杨素瞥了眼人群中看戏的赵鹏展，后者回了他一个玩味的笑容。 不用问，马凯那个傻缺跳出来自取其辱，肯定是赵鹏展故意撺掇的。 我怎么才能弄死这家伙？ 随后的训练和之前差别不大，只是强度有所提升。 对于杨素来说，这种训练已经没太大意义，并不会提高他的身体素质。 唯一有帮助的格斗技术，也早已记录在生物脑内，形成了属于他自己的战斗方式。 他现在的最大乐趣，就是分析剑虎小队四名90届学员的实战技巧，然后与自身相结合，在虚拟意识空间的E级机器人身上反复试验。 除此之外，他还一直关注着白亦勇。 白亦勇足足消失了一个月之久。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杨素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会触犯校规，受到军法处长达一个月的严惩。 杨素对此感到抱歉，将来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为白亦勇做些什么当做补偿。 一晃又是三个月，南军95届学员再次迎来三天休假。 和上次一样，杨素一大早就打报告离开南军。熟门熟路来到黑市，买了两瓶自己能用的润滑剂，换了家高档酒店在房间内注入体内，休息片刻来到南华市郊外。 检查四周确定没人，他取出K72给自己的骷髅戒指，准备试试自己能否使用…… 第七十章 太快了 NPC的材质性能远优于其他机器人，机体无限接近人类。 然而，极高的仿真度，也导致NPC继承了人类的一个弱点——伤口。 人类失血过多，会影响生命活动，出现面色口唇苍白、皮肤出冷汗、手脚冰冷、无力、呼吸急促、脉搏快而微弱等症状。严重的还可能因为大脑供血不足而休克，乃至死亡。 NPC的人造皮肤一旦受伤破损，也会“流血”。 营养液是维持NPC运行的能量来源，流失过多会造成机体能量不足，运行不畅，甚至停机。 日常接触到的物品中，但凡能够弄破人类皮肤的，也同样能够伤害NPC的人造皮肤。 除此之外，皮肤所能承受的外部击打强度是有上限的，一旦超过上限，皮肤会崩裂。 单从这方面来讲，NPC不如其他机器人。 逃出乐园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杨素在生活中一直很谨慎，防止皮肤刮擦划破；在战斗中也要小心避开对方手中的锐器，以及周围可能接触到的锋利之物。 这种顾虑，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在战斗中的发挥。 另外，他在现实中和E级机器人交过手，尤其是暗杀他的老者，对E级机器人的力量和速度带来的高强度深有体会。 虽然还不足以突破皮肤承受的上限，可是D级和D级以上呢？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必须未雨绸缪！ 人类有多种应对方式，杨素目前只知道三种：专属战甲；接受改造成为半机械人；高密度合金材料制成的战斗型机械维修臂。 李亚男明确说过，战甲需要接驳人类大脑神经元，是人类专属，不适合他；改造成半机械人也不现实；唯一的希望就是机械维修臂。 这东西是否也需要接驳人类大脑神经元呢？ 杨素凝视着手中的骷髅戒指，再次环顾一圈，确定四周无人，准备戴上。 如果成功，以后的战斗中他不用再刻意避开对手兵器，也有能力跟觉醒机器人正面硬钢！ 如果失败…… 失败就失败，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荒郊野外没有系统，不存在暴露身份的风险。 回想着233启动维修臂的方式，他将戒指戴在左手中指，然后握紧拳头。 戒箍骤然缩紧，中指微痛。 轻微的疼痛感顺着手臂一路传入脑海。 与此同时，骷髅戒指发出灰黑色光芒覆盖整条左臂，然后汇聚成半透明的虚拟手臂形状，露出维修臂雏形，开始具象化。 具象化启动方式吗？ 杨素想起了滨海市警备部机捕小组的战甲兵，也是用这种方式启动战甲。 只不过…… 维修臂具象化的速度这么快吗？ 真的很快！ 从戒箍缩紧中指开始，到最后维修臂具象化完成，总共用时才2.8秒。 2.8秒！ 几乎瞬间完成！ 快的肉眼来不及反应，有种凭空冒出来的错觉。 要不是NPC的生物脑传输和处理信息的速度是人类大脑的一百万倍，杨素也看不清整个过程。 这种速度正常吗？ 会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233启动维修臂的时候，用了14.1秒？ 难道具象化比蔓延式更先进？ 那为什么南军不采用具象化方式？ 成功带来的喜悦，眨眼间被浓浓的疑惑取代。 杨素活动活动自己的左臂和手指，又活动活动自己的右臂和手指，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同。 仿佛这条机械维修臂就是他的左臂，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灵活自如，活动起来没有任何不适。 233…… 杨素回想生物脑里记录的233与小正太交手全过程，一帧一帧分析画面。发觉233运用维修臂时，动作稍微有一点僵化，至少不如左臂那么自然。 难道说跟我的身体是NPC有关？ 特殊的身份，决定了他不敢轻易找人科普，只能将各种疑惑藏在心里，寻找合适时机解惑。 用意识控制着维修臂，如同用意识控制身体一样。杨素反复收起、启动，发现每次启动都是2.8秒，而收起更快，只要2.5秒。 这个……能不能让人知道？ 来回切换着指尖的特殊功能，杨素思忖片刻，决定暂时保密。起码他得先了解其他学员启动维修臂的时间范围。 打定主意，他左手握拳，左臂全力挥出，抡向旁边的大树。 轰！ 大树剧烈摇晃，落叶纷纷。 三个人才能抱住的树干，出现了一道凹痕。 这差不多就是我最大的力量了，除非我能进化到E级。 进化…… 这个词都快成为杨素的心魔了。 每次想到“进化”，他都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人类意识和机器人身体结合的产物，真的能够像觉醒的机器人那样进化吗？ 且行且探索吧…… …… 下午四点多，杨素回到南华市区，主动联系庞大福和孙北望。 前几天他就和两人约好，休假时陪他去线下实体店，现场了解七、八代不同型号机器人的性能，以及各个档次人造皮肤的手感。 见面后才发现，俩人各带着一个小姐姐。 庞大福身边的小姐姐，正是三个月前在红肚兜认识的那个。 那一夜，小胖子对小姐姐很满意，而小姐姐看上了他的南军学员身份，俩人为爱鼓掌后互留了联系方式。 今天休假，他离开校园后第一时间联系对方，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帮着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小姐姐挣足面子，脸上有光，特地叫来一个闺蜜陪伴孙北望。 见到杨素后，还想再叫一个，被杨素婉言拒绝。 就这样，孙北望带路，庞大福参谋，杨素用了两个下午，逛了十几家中高档品牌的实体店，对市面上在售的机器人有了基本了解，心里圈出了大体范围。 第三天晚上，三人吃饱喝足乘坐无人驾驶出租车返回南军。 回宿舍的路上，庞大福大着舌头问道：“老大，你不会只对机器人感兴趣吧？” “你喝多了。” “多与不多，都改变不了……” 庞大福边走边说，脚步踉跄，险些撞到从身后经过的女军官。 女军官打断他的话头，挡住三人去路：“小胖子，你想袭击长官吗！” 杨素愣愣的看着对方。 女军官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小菜鸟，你这样看着我很危险，因为你随时可能爱上我。” MMP！ 第七十一章 机甲！ 时隔半年，杨素再次见到李亚男。 身穿军装英姿飒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戒备森严的南军校园内。 当着旁人的面，开口就撩拨自己…… “长官好！” 庞大福和孙北望急忙立正敬礼。 李亚男点点头，走到杨素面前，右手摁在他胸口，片刻后笑着说道：“心跳加快咯。小菜鸟，你不会已经爱上我了吧？” 杨素：“……” “不要着急，你有充足的时间展现自己。” 李亚男妩媚一笑，转身离开。 庞大福和孙北望凑到杨素身边，一个贱兮兮一个满脸八卦。 “老大，她好像对你有意思。” “杨儿本来长得就帅气，只不过军校训练重、大家没那个心思罢了。放在别的大学，不知道多少女生主动投怀送抱呢。” “嗳，你看见她的肩章没，中校呢。” “杨儿，你撞大运了。我觉得这个女中校挺有味道的，能不能把你从机器人那边掰回来……” 掰个鬼啊！ 从乐园逃出来的时候，杨素一度以为李亚男和杜林属于某个秘密组织，致力于解救觉醒机器人，倡导人类与觉醒机器人和平共处……至少明面上扯着这个旗号。 来南华参加南军入学考，再次遇到李亚男，他发觉李亚男的装备非常先进，能调取自己的考评成绩，对南军内部情况了解甚多，意识到李亚男的身份绝不简单。 而今晚他才知道，李亚男竟然是帝国现役军人，还是个中校…… 可以说，李亚男每次出现，都会带给他一个“惊喜”。 这个妖精怎么混进南军的？ 次日上午的授衔仪式上，杨素明白了。 经过六个月的训练，95届学员们的身体素质和综合实力普遍提升，被授予列兵军衔。随后，副连长陈国辉宣布了下阶段的训练安排。 从第七个月开始，训练强度再次提高，但是训练时间减少一半，另一半改为基础知识学习。 95届学员需要学习的基础知识，主要分为三个方向：维修方向，战甲方向，以及机甲方向。 为此，校方新开设了多门课程，教官也相应增加。 李亚男正是其中之一，专门负责新兵连一排的维修臂基础构造、维修原理、使用方式及实战运用等课程。 杨素万万没想到，半年后李亚男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自己的教官。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校方提出的—— 机甲！ 这个世界研发出了机甲？ 干嘛用的？ 是军备竞赛，还是有特殊用途？ 其他学员同样感到震撼，听闻“机甲”后，原本肃然的作训场，顿时哗然一片。 “真的有机甲？” “是电影里那种吗？” “咱们国家已经研发出来了？” “泱泱神州，帝国威武！” …… “肃静！” 新兵连副连长陈国辉大声呵斥，严厉的声音借助作训场系统，传进每个学员耳中。 半年来的军事化管理和严格训练，培养出学员们对南军的敬畏之心，也养成了令行禁止的良好习惯，瞬间安静下来。 “机甲目前还处于研发阶段……” 按照陈国辉的解释，机甲尚未研发成功，现在属于人员储备阶段。 可能95届学员毕业时，机甲仍在研发中，但总不能等到机甲研发出来后，再培养机甲精英。 所谓实战运用，是系统按照研发方案模拟出来的虚拟机甲，学员们将通过虚拟空间进行训练和战斗。 这个解释站得住脚，至少学员们没有怀疑。不少有志成为机甲精英的学员，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放在三个月前，杨素可能也会相信。 现在嘛…… 呵呵。 除了机甲之外，战甲和战斗型维修臂的训练和实战，也通过虚拟空间完成。 毕竟这些装备造价不菲，破坏性一个比一个高。 一帮菜鸟初次接触，贸然上手很可能因为失手误操作，或者损坏装备，或者损坏教室，或者导致自己和他人受伤。 正式上课之前，所有学员都被要求签署保密协议。协议中详细列出不得泄露的内容，其中就包括政府正在研发机甲一事。 不想签？ 可以，枪毙！ 授衔仪式结束后，每个学员的通讯器里，都收到了校方发来的课程安排。 95届学员以排为单位，每天错开时间进行训练和基础知识学习，颇有点普通大学的感觉。 第一天课程结束，杨素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将通讯器调成平板模式，反复观看今天的基础课视频教程。 每堂基础课的知识量都比较多，教官会在课后将视频教程发给学员，供学员晚上复习自学。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下次上课时教官会专门预留时间逐一解答。 这些基础知识外界很难接触到，杨素格外重视。 晚上七点多，他正看的入神，庞大福苦着脸来了。 “老大，救命哇。” “怎么了？” “李教官命令我帮她收拾房间……” 约莫五分钟之前，李亚男联系庞大福，命令他来自己的宿舍收拾房间。理由是，庞大福昨天险些撞到自己，这是惩罚。 “那就去呗。” “可她说东西很多，要收拾到半夜呢，明早六点还得跑操……” “她同意你找人帮忙？” “嗯，我问了，她没反对。” 明白了，这是要我过去。 庞大福的朋友不多，除了杨素，又叫上孙北望。 七点半左右，三人来到教官宿舍区门口。 教官宿舍严格按照军衔划分，各个入口都有卫兵值守，戒备森严。 其中，校级军官的住宿条件最好。每人一幢二层带露台的独栋小别墅，内设简易训练室，房前屋后还有私人花园。 卫兵确认三人身份，问明缘由后联系李亚男，得到准确答复才让他们进去。 “行啊小胖子，叫的人不少嘛。你们三个菜鸟给我听好了，除了我的卧室和训练室，其他地方认真打扫，不许有一丝灰尘，更不许弄乱任何东西！” 李亚男丢下一句话，转身去二楼的简易训练室训练。 其实别墅系统具备自动清理功能，可以自行清扫房间，而且比人工打扫的更干净。 只不过李亚男已经事先说明，这是惩罚。 三人分工合作手脚麻利，用了快两个小时，总算将楼上楼下各个角落打扫干净。 “报告教官，学员9527、9529、95933打扫完毕，请查验！” 训练室的门轻声开启，李亚男香汗淋淋的走出来。 命令三人在一楼客厅等候，自己去冲了个澡，然后换上睡衣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唉，长时间不运动，练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吃不消了。你们三个菜鸟，谁过来帮姐姐揉揉肩膀啊？” 嗯？ 庞大福和孙北望同时看向杨素。 杨素：“……” 李亚男冲他勾勾手指：“既然他俩都推荐你，那就你好了。你们两个可以走了，以后走路当心点！” 俩人忙不迭点头称是，临走前还偷偷冲杨素挤眉弄眼。 杨素无奈，走过去给李亚男按摩肩膀。 等到庞孙二人离开，他松开手问道：“你这次又想干嘛？” 第七十二章 最可怕的觉醒机器人 “小没良心的，姐姐还不是为了你！” 杨素因为精神力和意识维度出众，被南军特招，将来的培养方向也由南军提前规划。 升入二年级后，他需要在校方限定的范围内，选择专业方向。而那些专业，都会导致他身份暴露。 李亚男一直记得这件事，这次故意创造机会回到南军任教，担任一排的维修臂课程教官，就是为了帮他解决半年后的危险。 杨素有些感动：“你没必要为我冒险，我会自己想办法。” “哟，这么关心姐姐，又想要姐姐的奖励了？” “你正经点行不行？” “半年了，你还像以前一样无趣。姐姐是现役军人，毕业于南华军事学院，应母校邀请回校任教半年，不正常吗？” “你是南军毕业学员？那乐园里……” “任务。” “军方任务？” “保密。我只能告诉你，豆豆过得很好，没有人伤害她。” “杜林不是军人吧。” “你还有心情操心这些，不知道自己只剩六个月了吗？”李亚男点上一颗烟，又丢给杨素一颗，岔开话题，“你记住，明年选专业时，你要坚持选择后勤维修。” 后勤维修，是指人类通过系统，来控制基地的维修臂，进行武器装备的维修保养，不需要接驳大脑神经元。 基地的维修臂有大有小，和战斗型维修臂不同。后者主要应用于野外作战或者战斗间隙，修复受损的武器装备，同时具备攻击性。 “这个专业在限定范围内？” “不在，所以你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追求我。当着所有教官和学员的面，疯狂追求我。让所有人认为，你不可自拔的爱上了我。” 杨素：“……” “我没有开玩笑。” “追求你，就能跳出南军限定的范围？” “对。” “你爸是校长？”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按我说的做，四年后保证你安全毕业。” 姑且……试试吧。 杨素没抱太大指望，还是想着努力被开除，否则找机会去国外，换个身份重头再来。 “好吧，听你的。”他点点头，拿出骷髅戒指，“这个我能用吗？” 李亚男一愣：“战斗型维修臂？你这个不是南军装备，从哪儿弄来的？” “交换。” “战斗型维修臂便于携带，省去系统环节，直接由人类意识控制。你能欺骗考试系统，应该也能用。该你了。” “我签了保密协议，另一份保密协议。” 李亚男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都知道了？” “对。我知道真相，但不知道原因。” 李亚男沉默片刻，黯然道：“我和你一样，也想知道原因。” 杨素决定换种方式：“机甲是用来对付谁的，天上的还是海里的？” “什么天上海里，你生物脑受损了？” “难道是针对觉醒的机器人？” “不然呢？” 杨素无法理解。 用机甲对付觉醒机器人，怎么想都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就算是A级机器人，也扛不住机甲一脚吧。 有必要吗？ “你以为A级机器人最厉害吗？” “难道还有S级？” “你陷入了一个误区。”李亚男抽口烟，“身体方向的进化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未知方向的进化。就像你，身体只是F级，但却能通过测谎试验，还能欺骗军校考试系统。” 杨素：“……也就是说，这个世界还存在一些很神秘的觉醒机器人？” “姐姐也签了保密协议。” 杨素没法再问下去，不过李亚男透露出来的少量信息非常有用。至少他知道，人类研发机甲，是为了对付一些神秘的觉醒机器人。 临走前，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启动战斗维修臂，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跟意识维度有关系。” “四年级以下的学员大概要多长时间？” “普遍在二十秒以上。” “四年级以上呢？” “十秒到二十秒之间吧。你问这个干什么？”李亚男反应超快，“你启动过战斗维修臂！多长时间？” 杨素撒了个小谎：“8.2秒。” 李亚男：“……” 直至杨素离开，李亚男还没从震惊中醒来。 8.2秒…… 她启动战斗维修臂还需要七秒多，而她的意识维度高达6星！ 杨素心中的震惊不比李亚男少。 他启动战斗维修臂的时间不是8.2秒，而是2.8秒！ 这速度……难道是我的进化方向？ 考虑到自己还能促使其他机器人觉醒，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也属于神秘的觉醒机器人，受到各国政府高度防范。 绝对不会！ 杨素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人类如果要对付他，根本不需要机甲。 “菜鸟9529！” 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来。 “到！” 杨素下意识身体立正，看向声音传来方向。 旁边一幢别墅的二层露台上，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光头，正是中校白亦勇。 “你来这儿干什么？” “报告，李教官找我。” “李亚男？” 白亦勇刷的一下从二层露台跳下，大步走过去：“她找你干什么？” 得知庞大福被李亚男惩罚，找杨素和孙北望来帮忙，白亦勇还没什么反应。可是听到李亚男肩膀不舒服，让杨素替其按摩后，白亦勇脸色大变。 “菜鸟9529！” “到！” “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不许接近李亚男！如果她有事找你，你跟我说，我替你拒绝她！” 说完之后，白亦勇大步流星，径直走向李亚男的别墅。 “哟，这不是白连长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李亚男脸上挂着招牌表情，似笑非笑的说道。 白亦勇虎着脸：“我警告你，别打9529的注意！这个菜鸟我要定了，等他毕业我直接要回部队！” “一个小菜鸟而已，你至于怎么看重吗？” “哼哼，入校半年，精神力2星半，意识维度2星半，就问你怕不怕，妖精！” 提高这么快？ 意识维度2星半，启动战斗维修臂才用时8.2秒？ 李亚男很好的掩饰住内心惊讶，戏谑的说道：“本来我对他没太大兴趣，你这么一说，我改主意了。” “你比他大十几岁呢！” “爱情不分年龄。” “是啊，爱情也不分种族。” 李亚男瞬间变脸：“白亦勇你又欠揍了！” “来啊，谁怕谁！” 二十分钟后，白亦勇鼻青脸肿的出来。 李亚男站在门口厉声警告：“再有下次，我让你在医疗舱里躺上一个月！” 大爷的！ 这么多年妖精的身手一点没落下。 我得看紧那个菜鸟，不能让他毁在妖精手里。 随后，白亦勇派人密切关注杨素，发现……杨素似乎真的在追求李亚男，而李亚男也没有拒绝。 李亚男上课，总喜欢点杨素回答问题；杨素也非常积极，二人互动频繁。晚饭后，两人还会在校园内散步，毫不避讳其他人。 这才十来天工夫，95届的学员和教官几乎都知道了。 白亦勇是又气又痛心：气李亚男老草诱嫩牛，痛心杨素不思进取自甘堕落。 当他打算找杨素好好谈一次的时候，南江军事学院的交流团来了，而她妹妹白亦菲，也是交流团的一员…… 第七十三章 似曾熟悉的刀术 一大早，95届学员们在作训场热身，准备跑操。 杨素三人组凑在一起，庞大福和孙北望一边活动拉伸，一边八卦。 “老大，你真的跟李教官凑到一块了？” “这还用问。天天晚上逛校园，我们都知道了，你跟他一个班还不清楚？” “不是，我是说，他以前不是只喜欢机器人吗？” “掰过来了呗。告你们一件事，我听说李教官不简单，咱们白连见着她都要绕着走……” 三人组中，杨素不愿与人过多接触，早早立下凶名又有赵鹏展暗中抹黑，基本没什么朋友；庞大福爱嘚瑟招人烦，还嘴贱，也没什么朋友；孙北望不一样。 52岁的老学员，人老精，阅历丰富处事圆滑。虽然经常和杨素、庞大福混在一起，跟其他普通学员、教官的关系也不错。 这不，两人正在打趣杨素，庞大福忽然看到三十多人从远处经过，随口问道：“那帮什么人，好像不是咱们学校的。” 那三十多人也身穿作训服，但明显和南军的不同，看方向应该是去另一块作训场。 “南江军事学院的学员，昨天中午到的。” “来咱们南军干嘛？” “校际交流，今天会跟咱们学校二三年级的学员切磋，听说还有战甲对抗和机甲对抗。” 庞大福挠挠头：“老孙，你怎么啥都知道，从哪儿听说的？” “昨晚我们几个听教官吹牛哔，他告诉我们的。他还说江军有个女的贼猛，好像叫白什么，跟咱们连长一个姓。去年才一年级，就代表江军参加校际交流，在机甲对抗中打赢了咱们学校二年级的学员……” 南江军事学院同样位于南江省，是神州帝国的B级军事院校之一。为了避免和南华军事学院搞混，他们简称江军。 每年这个时候，两所军校都会进行校际交流，安排二三年级学员切磋，每次都以南军胜出而告终。 去年江军杀出一匹黑马，以一年级菜鸟身份参加校际交流，在机甲对抗中击败南军93届学员王若可，引发轰动。 王若可是南军重点培养的93届特招学员之一，在93届机甲实战专业的学员中排名第七，实力出众。结果败给了江军的一年级菜鸟，令人大跌眼镜。 上午，南军95届学员们按照课程安排，该训练的训练，该上课的上课；江军交流团的学员们则在专门的训练室内进行训练。 其中一间机甲模拟训练室内，一台高达八米的火红色机甲手持大刀，扫、劈、拨、削、掠、奈、斩、突，招招威猛雄浑豪迈，刀如猛虎势大力沉。 半个小时后，机甲收刀停顿。 片刻后再次出刀，招数不多却是风格大变——人随刀转，刀随身变，腕强腰柔，步伐灵活，刀光闪闪隐隐将机甲遮在其中。 白亦勇站在训练室外面，通过虚拟屏幕看到这一幕，顿时睁大双眼。 小妹自创的技击术！ 去年就是凭借这套技击术，击败了93届的王若可！ 又过了五分钟，训练室的门自动开启，白亦菲头扎马尾面若冰霜，浑身是汗的走了出来。 “小妹！” 白亦勇主动打招呼，白亦菲却是充耳不闻，走到休息区拿起毛巾擦汗，期间没看过白亦勇一眼，就好像不存在他这个人似的。 “还生四哥的气呢，见过大伯了吗？”白亦勇笑着走过去，习惯性使出摸头杀，被白亦菲侧身避开。 “白中校，请不要动手动脚。” 白亦勇悻悻缩回手，换了个讨巧的话题：“宝儿还好吗？说起来，我这个舅舅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让你们失望了。宝儿虽然八月早产，但是无病无灾非常健康。” “小妹！一时气话而已，你怎么能当真呢。家里都很担心你和宝儿，你带宝儿回来好不好？就算想上军校，也可以来南军，有大伯照顾，不比你在江军强？而且宝儿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 “我觉得江军很好，宝儿也不用你们操心。白中校，请你离开，否则我会报告我们宁校长，你偷看我们江军学员训练！” “你……小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唉——” 白亦勇长叹一声无奈离去，去找南军校长诉苦。 白亦菲波澜不惊，休息片刻继续训练。 …… 下午，两校学员的切磋交流正式开始。 共分三个类别：战斗维修臂对战，战甲对战，机甲对战。 每个类别，双方各派出十名学员上阵。 为了防止对战中装备受损学员受伤，都在系统模拟的虚拟空间内进行。 南军93届、94届、95届学员分别被组织起来，在教室内通过系统虚拟投影观摩。 江军那边也一样，借助远距离实时传输技术，组织一二三年纪学员观战。 两所军校的一年级生上了两周纯理论课，今天第一次看到实战运用，异常兴奋。 赵鹏展双眼放光：“可惜机甲还没研发出来，我只能选择战甲。今年的新人王一定要拿下来，奖励的新型战甲必须是我的……” 马凯暗自琢磨：“战甲果然厉害，难怪姓赵的小白脸吹嘘半年后能打过我。难道我会傻到不穿战甲吗？等我穿上战甲，说不定还能打过姓杨的小白脸……” 庞大福咬着指头：“战斗维修臂太牛叉了，最配我。到时候，不论是人还是机器人，我都能把他拆的七零八落……” 杨素打个哈欠：“无聊……” 他跟剑虎小队出过任务，亲眼见过战甲和战斗维修臂的实战运用。 那可是现实中的生死搏杀，远不是虚拟空间里的模拟对战能相提并论的。 而且90届学员的实战水平很高，二三年级的学员跟他们相比，有种菜鸟互啄的味道，杨素没兴趣。 至于机甲，不论外观还是表现出来的战斗性能，都和原来地球科幻电影里的差不多。只是没有加装热武器，双方手持特制的冷兵器进行比拼。 对于杨素来说没什么参考价值。 他要是被机甲追杀，除了逃别无选择。 如果逃不掉，那就死定了。 直至白亦菲出场，才引起杨素兴趣。 他盯着江军一方手持大刀的火红色机甲，满腹狐疑：这几刀，怎么有点像八卦刀呢？ 第七十四章 狗屁的刀之舞 去年的校际交流，王若可身为南军二年级学员，在机甲对抗中败给了江军一年级菜鸟白亦菲，令其大受刺激。 她将压力转化为动力，一年来拼命训练，只为一雪前耻。 今年她主动请缨，指名道姓要与白亦菲再较高低，为自己正名！ 而江军在已经结束的九场机甲对战中，只赢下两场，还不如去年，白亦菲肩负着江军的荣耀，压力重重。 二人甫一交手，就全力以赴。 双方刀来剑往拳打脚踢，谁也没有保留实力。 白亦菲平日训练从不偷懒，努力程度不逊于王若可，奈何一年的差距没那么容易磨平。 很快她就落在下风，面对王若可手中巨剑的劈、刺、压、斩，几无还手之力，只剩下招架之功。 赢了！ 江军太弱了。 难怪只是B级军校。 我们南军不愧是五大A级军校之一，就是厉害…… 95届南军学员兴奋之余，心情轻松，认为大局已定。 但是93、94届南军学员，以及观战的南军教官丝毫不敢懈怠；而江军交流团的成员更是斗志昂扬。 是，白亦菲处于劣势，但去年也是如此！ 并且在被动局面下，激发出强大潜能，临时顿悟出一套技击术，硬生生扭转局面，从而击败高她一届的王若可！ 南华军事学院校长办公室。 白亦勇紧盯面前的虚拟屏幕，头也不回的问身旁老者：“大伯，菲菲能赢吗？” 老者名叫白国兴，年逾花甲，是南军校长。 他微微摇头，吐出一个字：“难。” “为什么？菲菲去年也是在这种局面下，反败为胜的。” …… 此刻，白亦菲再次被逼到绝境，机甲多处受创，距离落败不远。 她拼着左臂受损，硬挡王若可一剑，快速后退拉开距离。 然后闭上双眼，左手贴住小腹，右手起刀。 下一刻，刀风突变，一改之前的勇猛快速气势逼人，变成了……“翩翩起舞”。 “终于要施展‘刀之舞’了吗？” 王若可全神贯注提高警惕，丝毫不敢大意。 去年她就是占尽优势下，败在了白亦菲的“刀之舞”下。 观战的南军教官和93、94届学员，以及江军交流团的成员们一个个睁大双眼，生怕错过眼前的一幕。 刀之舞！ 白亦菲压箱底的绝招，他们去年见识过这招的威力。 如今，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南军95届学员没有观摩过去年的对战，听到王若可的话，有点懵哔。 刀之舞是什么？ 还有这种技击术？ 很厉害吗？ 白亦菲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南军95届学员心中的疑惑。 只见虚拟屏幕里，火红色机甲脚步轻盈，似蝴蝶蹁跹在王若可身边游走穿梭。手腕控刀，撩、扎、拿、劈、剁，逼得王若可连连退守。 整个过程，刀随身行，如同刀在跳舞，覆盖大部分机身。 防守，密不透风！ 进攻，绵绵不断！ 这招就是刀之舞吗？ 好厉害的技击术！ 95届学员也像其他人一样，紧紧盯着火红色机甲，想要学习一二。 这劳什子刀之舞，怎么有点眼熟呢？ 杨素满腹狐疑。 两校学员间的机甲对抗，是通过特制系统桥接人类意识，辅以先进的动作捕捉技术，在虚拟空间内来完成。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两台真实机甲。浑白色的是南军一方，火红色的是江军一方，无法看到操控机甲的学员。 因此，他看不见白亦菲，只是觉得火红色机甲改变风格后，施展出的刀术颇有几分八卦刀的韵味。 感觉就像把八卦刀中不沾边的几招，强行糅合在一起，而且那几招还不完整。 看似千变万化，实则存在多处破绽。 果不其然！ 王若可退守过程中，机身挨了好几刀，不过她毫不慌乱寻找时机，把握住白亦菲的一处破绽，举剑直刺。 铮！ 巨剑透过层层刀光，准确刺中红色机甲胸口，入体三寸。 刀之舞，破！ 随后王若可暴起反攻，不再给白亦菲机会。 巨剑如白蛇吐信，迅疾敏捷嘶嘶破风，接连刺中红色机甲胸口，每一剑都入体三寸，不多不少。 这是王若可的技击术，也是她的绝招，就叫白蛇吐信。 连续多剑刺中红色机甲胸口，机身上的伤口逐渐形成一个圆。 她随后一剑荡开白亦菲的大刀，飞起一脚正中圆心。 砰！ 红色机甲被踹飞出去，胸口出现圆形瘪陷。机身动力受损，运转稍慢，还没起身，王若可已经飞奔而至。 左脚踏在红色机甲胸前瘪陷处，右手持剑直指红色机甲额头。 那里是机甲座舱所在，一旦被攻破里面的人必死无疑，机甲就算没有损坏，也会失去控制。 “你，败了！” 王若可憋了一年的恶气，终于发泄出来。 白亦勇心疼妹妹，转向白国兴：“大伯……” “这是为她好。” “可是……” “没什么可是。江军不复当年，这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他们才是五大A级军事院校之一，他们才应该简称‘南军’，每年东南战区的军校研讨会，应该由他们主持召开。意识不到这一点，她在那儿只会蹉跎岁月。” “我是担心菲菲受不了打击。” “不管她承认与否，她体内都流淌着白家血脉。身为白家子孙，岂能承受不住这点打击？而且这才刚开始……” 正如白国兴所言，王若可对白亦菲的打击，才刚开了个头。 她依旧脚踩红色战甲，剑指战甲座舱，高傲的说道：“你的实力差远了，所谓刀之舞也是破绽百出。只是胜在新奇，与常见的攻击方式大相径庭，去年才能侥幸赢我。” “如今我已经研究透了。要不是为了等你施展刀之舞，好当面破掉，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给你句忠告，如果不想自寻死路，对敌时就少使用你那种垃圾招数，破绽太多！” 白亦菲冷冷答道：“破绽多，是因为我掌握的不完全。如果我能回想起完整过程，你必败！” 嘶——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 杨素打量着火红色战甲，想了想，最终放弃了用生物脑比对声音主人的念头…… 第七十五章 千万别被她认出来 今年的切磋，南军再次取得压倒性胜利。 战斗维修臂对战，南军6胜4负。 战甲对战，南军7胜3负。 机甲对战，南军8胜2负。 技术层面越高的对战，南军胜率越高，充分说明南军在学员培养方面胜过江军，无愧A级军事院校的荣誉。 对战只是此番交流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两校还将围绕学术探讨、技术研究、学员培养等方面进行深入交流，取长补短相互学习。 这些事情由南军副校长亲自操持，跟95届学员无关。 切磋结束后，该吃晚饭了。 95届学员以排为单位，轮流列队前往食堂吃饭。 “老大，今天的对战太精彩了……” 庞大福深受震撼，在食堂风卷残云的同时，还忍不住跟杨素讨论。 绝大部分95届学员都和他一样，今天大开眼界。吃饭的时候反复议论，根据自己的喜好、结合自身能力，初步设想将来的专业选择。 杨素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平静回应道：“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你不觉得93、94届学员非常厉害吗？” 想到90届的剑虎小队，杨素笑了笑：“你好好学习训练，将来肯定比他们还厉害。” “那当然，我可是天才！”庞大福又开始得瑟，“我决定了，将来选择战斗维修臂方向，凭我的超快反应和手速，就算面对战甲，也能拆了它！” “机甲呢？” “咳咳！” 庞大福被呛着了。 “老大，你这个冷笑话又把天聊死了。对了，你将来准备选择哪个方向？机甲还没研发出来，我觉得学了也白学。不如战甲，到时候你肯定同届无敌。说不定还能越届挑战，扮猪吃虎装哔打脸，想想都觉得爽。” 我启动不了战甲啊…… 简单应付几句，等庞大福吃完饭，两人离开食堂，正好看见李亚男从教官餐厅出来。 庞大福捣捣杨素，又努努嘴，挤眉弄眼道：“我就不打扰你了，争取早日搞定哦。” 杨素也没扭捏，喊了一声“李教官”，快步追上去。 李亚男展颜一笑，迎着他走来。 没走两步，忽然一个踉跄，捂着脚踝蹲在地上。 “教官你怎么了？”杨素关心的问道。 “这还要问吗，崴脚了，小笨蛋。” “呃……我送你去校医室？” “你就不会背我回宿舍，替我揉揉脚吗？” 这是又有事跟我说了。 杨素装出四分害羞六分兴奋的笑容，背起李亚男，朝着教官宿舍区走去。 在场的教官和学员见此情形，心头万马奔腾。 崴脚？ 还小笨蛋？ 回宿舍揉脚？ 分明是赤果果的打情骂俏！ “吃软饭的小白脸！”马凯不屑的啐了一口。 赵鹏展双眼微眯：“做不成市议员女婿，又勾·搭上女中校，此等厚颜无耻之人，潜力巨大，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副连长陈国辉同样看到这一幕，急忙拿出通讯器，向连长白亦勇汇报。 白亦勇听闻勃然大怒，奈何现在抽不开身。 他正在南军宾馆陪白亦菲呢。 “小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想那么多。吃点东西吧，你这段时间又瘦了。” 白亦菲像是没听见。 闭着双眼，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手放在腰部，右手做握刀状；脑海中反复回想着一句话——“身体放松，用心感受周围”。 片刻后，她动了。 步法起落身形扭转，右手仿佛握刀上下飞舞，正是她自创的“刀之舞”。 白亦勇无奈摇头。 切磋结束后，他担心白亦菲受不了打击，特地带了白亦菲爱吃的饭菜过来安慰。 结果发现自己想多了，白亦菲没有半分失落之情，反而在房间里反复练习。 练这玩意有什么用？ “你这招不行，破绽太多。” 正如白亦勇所言，又一遍“刀之舞”施展完毕，白亦菲娥眉微蹙：“不对，还是不对。为什么我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小妹，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出这招的，不过你要是真的想学，我可以教你一些军中的技击术，实用性非常强，比你这招强多了。” “白中校，你根本不明白。这套技击术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差，只是我掌握的不完全。另外，江军也有技击术，不用你来教。” 白亦勇彻底没脾气了。 原本傻白甜的小妹，自打从古风乐园回来，接二连三遭逢意外，导致性情大变，还跟家里闹翻。到现在，双方的关系也没缓和。 “菲菲！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此时，杨素已经把李亚男背回校级教官别墅。 李亚男拿出两瓶饮料，扔给杨素一瓶：“这两天别乱走动，白亦菲来了。” “白亦菲？” “你在乐园仙宫，奋不顾身救下的人类女孩，忘了？” 原来是她，难怪刀术和声音都有点熟悉。 杨素想起了那个会被“熊和兔子闹肚子”的无聊笑话逗乐的傻白甜，问道：“她来干什么？” “江军二年级学员，跟随交流团一起来的。她哥是白亦勇，她大伯是咱们南军校长，你千万别被她认出来。” 杨素：“……” 李亚男以为他不懂其中利害，特意强调道：“你记住，在各国政府、官方机构、企业、以及合法非法组织眼中，你这样的‘人’，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我明白。我只是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不来南军，反而去了江军。”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不会爱上她了吧？” “我爱你。” “啧啧，可惜姐姐不爱你。” 李亚男调笑两句，问道：“今天两校切磋，有什么感受？” 杨素想了想：“我算不算进化方向未知？” 李亚男思忖片刻，单刀直入：“跟我说实话，你启动战斗维修臂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妖精不好骗，尤其她还比较了解杨素。 杨素稍早迟疑，实话实说：“2.8秒。” 嘶…… 李亚男倒吸一口凉气：“有没有人发现？” “我在野外试的。” “你的谨慎没有错，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这么说，我属于进化方向未知？” “不要再调皮，姐姐签过保密协议。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是，在乐园里我拼了性命也会毁掉你。” 李亚男不愿多提，话锋一转：“说正事。从明天开始，你们将会一边学习理论知识，一边在虚拟空间内进行实践操作，这也是校际交流的意义之一。而你，除了操作台的维修臂，其他东西不要乱碰……” 第七十六章 “自甘堕落” 两天后，校际交流顺利结束，江军交流团动身返程，白亦菲也一起离开南华军事学院。 兄妹沟通毫无进展，白亦勇很上火。 有时间关注菜鸟训练，发现自己看中的好苗子彻底被李亚男带偏，更上火了。 校际交流的用意之一，是给两校一年级菜鸟开眼界。亲眼目睹战斗维修臂、战甲以及机甲在实战中的威力后，根据个人喜好，初步形成专业方向选择。 至于说升入二年级后，是否能够根据个人兴趣，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还要结合个人条件。 因此，两校二三年级学员切磋的第二天，基础课理论知识时间减半，增加了模拟操作，供学员在虚拟空间内，通过实践检验自己学习所得，发现问题积累经验。 南军95届学员中，对战甲感兴趣的人数最多，超过一半；机甲次之；第三是战斗维修臂。 后勤方面的人数最少，其中以上年岁的学员和女性学员为主。 这个群体有一个共同点——求安稳。 与热血厮杀相比，他们更愿意安安稳稳的活着，毕业后获得体面的工作、受尊敬的社会地位，有足够的薪水过上惬意的生活。 后勤方向的学员毕业后，可选择的工作范围也比较广。政府机构、军方部门、以生产制造业为主的大部分行业，都需要这类人员。 南军的校办企业中，就有不少后勤方向毕业的学员。 但是！ 杨素在这方面表现出超级浓厚的兴趣，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95届特招学员中，他是唯一一个；回溯南军建校95年历史，也从未有过新生考评榜前十的学员，专业选择倾向于后勤方向；何况他还是95届新生考评榜的榜首。 别说白亦勇和其他教官，就是同届的特招生，哪怕跟他有过节，也有种见鬼的感觉。 马凯不止一次对其他学员说：“姓杨的小白脸绝对是软蛋，难怪他训练的时候就怕死怕受伤。” 赵鹏展也无法理解。 他从不认为马凯对自己构成威胁，哪怕马凯的入学综合评定比他高。杨素才被他视作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一边拼命训练，一边暗中使绊，就是想要将杨素踩在脚下，抢到新生考评榜榜首。 结果，杨素想要选择后勤方向…… 无耻啊无耻。 为了彻底搭上女中校，减少奋斗时间一步到位，不惜赌上自己的前程，果然符合吊丝做派。 庞大福和孙北望也无法理解，闲暇时间没少劝说杨素。 “老大，你怎么会对后勤方向感兴趣？” “杨儿，你千万要保持理智，不能被爱情冲昏头脑。” “老大，你应该选择战斗方向，这样才能充分发挥你的实力。” “杨儿，不是我倚老卖老，实在是我见得太多，身边也发生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我的看法是，爱情这东西吧，可以追求，但是不能牺牲自己的前途。更何况你跟李教官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杨素接受二人的劝说，但是不改变自己的决定。 每次在虚拟空间内，他总守在操作台旁，通过实践掌握维修臂的操作原理和方法。操作维修臂模拟修复、保养简单的武器装备。 哪怕是战斗向的模拟训练课，他也只是近距离研究战斗维修臂、战甲、机甲的运作原理和结构构造，从不参与实战训练。 面对任课教官的呵斥，他厚颜无耻的扯出李亚男这面大旗，气的任课教官无话可说，由得他自甘堕落。 一个月过去，白亦勇再也坐不住了。 这天晚饭过后，他派人把杨素叫到了连部。 “菜鸟9529！” “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白亦勇脸色阴沉：“你正在慢性自杀！” “报告，我训练一直很努力。” “努力学习如何使用操控台的维修臂吗！” 白亦勇真的很愤怒。 杨素的精神力和意识维度在新生中首屈一指，提高速度也快，非常适合驾驶机甲。南军当初特招录取他，大方向也是往这方面规划的。 就算机甲处于研发中，可还有战甲呢。 实在不行，选择战斗维修臂，白亦勇也能接受。 可杨素对战斗方向毫无兴趣，反倒倾向于后勤方向，简直是在糟蹋的天赋！ “报告！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辜负了您的期待。” “真的是这样吗？你入学第三天，打伤打残二十三名菜鸟，你跟我说不喜欢打打杀杀？” “是他们惹我在先，我只想杀鸡儆猴减少麻烦。” “说得好。杀鸡儆猴，前提是你能杀的了鸡！如果你选择后勤方向，半年后你觉得你还能打过他们？如果你的拳头不够大，将来你就是只鸡！别忘了蒋辰的死，蒋家人等你毕业呢！” “白中校，你瞧不起后勤方向吗？” 李亚男推开阻拦的卫兵，迈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接过白亦勇的话头。 后勤方向绝非可有可无的添头，反而非常重要。 尤其是后勤维修，在局部武装冲突和中等规模的战斗中，必不可少。 战斗维修臂只是在野外战斗等条件不允许的情形下，简单修复受损的武器装备。如果受损严重需要大修，必须运回后勤基地，借助系统操控不同规格的维修臂，精密修复。 “李亚男，我在对菜鸟9529训话，谁允许你进来的！” “训完了吗，他该陪我散步了。” “李，亚，男。”白亦勇咬牙切齿，“别忘了他是特招生，后勤维修不在选择范围内！” “没关系的。我们那边缺这方面人才，四年后我带走。除了后勤维修，他还可以检验某些武器装备的性能。你也说了，他的精神力和意识维度不错。” “菜鸟9529！你都听到了，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杨素知道白亦勇是为自己好，也能理解白亦勇的一片苦心，但他做不到。 “对不起白连，我……只想和李教官在一起。” 看着杨素和李亚男状若亲密的离去，白亦勇颓然坐下，为自己之前的付出，深感不值。 这个菜鸟算是废了。 白亦勇叹口气，收拾心情，直奔校长办公室。 PS：前期过度章节今天总算写完了，明天开始加快主线推进 第七十七章 外国人…… 为舵主天降纵横加更 “……白校长，您不能再纵容她了！” 南军校长办公室。 白亦勇简明扼要的汇报完李亚男的“劣迹”，义愤填膺。 校长白国兴语气淡然：“你很欣赏那个菜鸟？” “以前欣赏，现在……他不思进取沉迷女色，我很失望，犯不着再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那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9529是特招生，不能选择后勤方向。李亚男已经不是第一次误人子弟了，军法处处长张宏，就是因为她才转为文职。” “你和她同届，她的情况你不知道吗？一个菜鸟而已，随她吧，就当南军还她当年的亏欠了。” “大伯……” “住口！这里是南军，白连长！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知道在校期间你被她压了八年，一直不服气。但是，她的实力就是比你强！立下的战功就是比你多！她的中校军衔，是实打实用命换来的，不含半点水分！出去！” …… 随后的日子，杨素发现教官们不怎么管自己了。 当然，校规还得遵守，训练还得卖力，只不过模拟操作时，不管什么课，他干什么任课教官都不干涉。 三个月后只休假一天，李亚男早早把他叫到教官别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瓶高档润滑剂，让他注入体内。 唯一的一天休假，两人一直待在别墅里。 在外人眼中，这对儿师生恋已经坐实，然而两人在别墅里什么都没干，只是吃饭聊天。 感慨李亚男的神通广大，杨素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说的。不过呢，如果你肯告诉姐姐，柔儿是怎么回事儿，姐姐可以对你透露一二。” “什么柔儿？” “你又调皮了。南华酒店那么大的事情，你以为能瞒过姐姐？你那晚叫她陪你过夜，次日她就醒了，不惜为你暴露杀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那她怎么觉醒的？” “两种可能。要么她已经觉醒，一直隐瞒；要么是因为我。” “你自己怎么想？” “不知道。” 李亚男起身走到杨素面前，轻拽后者衣领，几乎脸贴脸的说道：“其实你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不敢接受。” “并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能证明我有那个能力。” 杨素话锋一转：“以后每天晚上，我想少陪你一个小时。” “这么快嫌弃姐姐了？小没良心的，就算你有那个能力，姐姐也不会害你。” “我只是想看书。” 上个礼拜，校方终于开放了电子图书馆，学员可以通过通讯器的平板模式在线阅读。 电子图书馆具备语音功能，即便少数学员不认识字，也不影响阅读体验。 虽然电子图书馆只开放了一部分，都是些与课程相关的基础书籍，杨素仍然视若珍宝。 通过任课教官的讲解，虚拟空间的模拟操作，以及电子图书馆的资料补充，他对战甲和机甲的运行原理、基础构造、故障检测、修复方式等，都有了进一步了解。 一个月后，当其他人还在虚拟空间内，学习如何精密控制操控台的不同型号维修臂时，他已经成功修复了系统模拟的受损战甲。 是，系统模拟的战甲，受损程度只有20%，可是他才接触了多久？ 获悉此事，白亦勇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句“浪费”。 马凯和赵鹏展却是心中大喜。 在他们想来，杨素将更多精力花费在这方面，从未练习过战甲操控，甚至都没启动过战甲，实力肯定受到影响。 而系统考评榜只针对学员的综合战斗能力，其中包含战甲加成因素，后勤方面的能力则被排除在外，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超过杨素。 可是，眼瞅着一天天过去，距离学年末越来越近，“NJ9529”的字样依旧高居考评榜榜首。 哪怕赵鹏展已经完成逆袭誓言，超过马凯排在考评榜第二，也依旧无法撼动杨素的榜首地位。 这不科学！ 更让赵鹏展绝望的是，杨素搭上李亚男后，休假也不离开学校了。像是新年三天休假，直接钻进李亚男别墅，他完全没机会玩盘外招。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校方奖励的新型战甲啊！ 时间转眼到了二月初，快该放假了。 入校时的1024名学员，除去被枪毙的，再加上补录的，还是1024人。事实上，开学一个月后，再没有学员被枪毙。 与其他大学不同，军校没有期末考，假期也非常短，只有15天探亲假。 放假期间，校方提供实习机会，有意愿的学员可以前往部队锻炼，每天都有津贴补助。 津贴补助不高，大部分学员都看不上，更不会放弃和家人团聚、在亲朋街坊面前长脸的机会；但是对于家境贫寒的学员来说，节省来回路费，还能赚钱贴补家用，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因此，每年的探亲假，都有百余名学员报名。 杨素也报名了，是李亚男的建议。 后者半年任教期满，即将返回部队，而杨素没地儿可去，未免横生枝节，去部队待十几天也挺好。 “我去你们部队行不行？”杨素试探的问道。 李亚男一眼看穿他的小伎俩：“不要调皮，姐姐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蓝湖湾部队疗养院！ 南华军区下属的服务机构之一，位于南华市近郊，专供校级军官休闲度假、康复疗养。 这里不像正规部队那样严格，杨素在这儿实习，可以避开负荷较大的训练和对抗。 其实部队不太喜欢军校生过来短期实习，尤其是一年级菜鸟，哪怕较为轻松的疗养院也是如此。 对此，杨素感受明显。 来了十一天，换了十二个岗位，平均每天换一次。哪儿缺人手干杂活，就被派到哪儿。 他不禁想到了一句话：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这不，第十二天下午，他正跟着一只巡逻小队在疗养院里巡逻，突然接到命令，被临时调过去清理C2别墅的花园。 别误会，不是修剪草坪或者园丁什么的，而是将花园内的杂物捡拾干净！ 杨素能说什么？ 干吧。 大下午的，操作专用清理设备，好容易打扫完花园，正准备回去复命，守在别墅门口的卫兵突然拦住了他。 “站住，史密斯先生找你。” 史密斯？ 外国人…… 第七十八章 他是NPC！ 蓝湖湾疗养院只接待校级军官，内部的安保措施还是比较到位的。疗养院内除了系统实时监控，还有多只巡逻队按照指定路线二十四小时巡逻。 另外，每栋建筑入口，都有卫兵值守，C2别墅也不例外。 杨素打扫完花园准备离开，一名卫兵拦住了他。 “史密斯先生找你。” 说完话，也不管杨素同意与否，勒令他放下清理设备抬起双手，开始检查。 先核实身份，然后探测全身，确定身上没有危险物品后，轻敲耳廓：“检查完毕，无可疑。” 嗡的一声轻响，别墅房门自动开启，一名身穿护士服的女性走了出来。 “跟我进来，不许乱说话。” 搞什么？ 杨素一头雾水，跟在女护士身后走进别墅，来到二楼书房。 房内陈设简单，窗前的书桌上摞着几本纸质书籍，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陪在老人身旁，看打扮像是管家。 书房两边是书架，上面摆满大量书籍。 杨素站在门口粗扫一眼，发现这些书籍种类繁杂，涵盖历史、哲学、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法律、军事、经济等方方面面，除了国内的，还有国外的。 “不许东张西望！” 女护士低声呵斥杨素一句，随即恭敬的对老人说道：“史密斯先生，我把人带来了。” “稍等，我先看完这篇。”老人背对房门，语气平和。 大约五分钟后，他放下书籍，在管家的陪同下走到杨素面前，主动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史密斯。” 出于礼貌，杨素想要伸出右手。 旁边的管家开口劝阻：“史密斯先生，他刚打扫完花园，手比较脏。” “只要心是干净的就好，你说对吗？” 后半句问的是杨素。 杨素迟疑片刻，答道：“我的内心并不纯洁，因为我有自己的需求。” “每个人都是如此，你能够意识到这一点，难能可贵。” 史密斯微笑着点点头，右手继续伸在半空。 管家没再阻拦。 杨素握住对方右手：“史密斯先生你好，我叫杨素。” 这一握，杨素发觉不对劲儿了。 史密斯手上有个轻微的摩挲动作，随后让护士搬了张椅子过来，拉着他坐在书桌旁边聊个没完。 聊的是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他按照郝教授编造的那套虚与委蛇，史密斯听得很认真。得知他年少时的不幸经历，不时长吁短叹。 “可怜的孩子，你抱怨过命运的不公吗？” “以前有过，现在没有。” “为什么？” “因为抱怨无济于事。想要改变命运，只能依靠自己。” “你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认识，我很欣慰。命运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改变命运……你首先要知道命运是什么，是谁在操控你的命运。” “有人能控制别人的命运？” 史密斯不置可否的笑笑，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选择这里工作？” “我是南军学员，假期来部队实习。” 史密斯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之色，还没来及开口，旁边的管家提醒道：“史密斯先生，天色不早了，他必须离开。” “好吧。我喜欢和他聊天，让他明天继续来陪我。” 傍晚时分，杨素被女护士送出别墅，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反复琢磨了十几分钟，他回忆起一个细节。 两人聊了那么久，期间史密斯还让护士给他倒了两次水，而史密斯一口水也没喝过！ 一个在神州帝国军方疗养院的外国人，该不会是…… …… 次日一早，跟随疗养院的守卫部队跑完早操，吃过早饭，杨素接到命令，再次来到C2别墅，陪史密斯聊天。 “来，坐这儿。这里阳光充足，你们年轻人多晒晒太阳有好处。” 史密斯坐在二楼客厅的大飘窗前，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多晒太阳有好处？ 这句话只是字面意思吗？ 杨素心中起疑，看了眼四周，放缓脚步戒备的走过去，暗暗打量对方。 相貌普通，衣着普通，笑容和蔼，一口流利的帝国语言，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外国老人。 一个外国老人，怎么会出现在专门接待校级军官的军方疗养院？ 管家寸步不离，女护士永远守在出口…… 这俩人绝对是保镖！ 杨素不露声色，笑着打招呼：“早，史密斯先生，您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鸡蛋三明治，非常美味。你喜欢吃什么？” “我对食物没有特殊喜好，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如果欲壑也能像填饱肚子那样容易就好了。” “这是人类的本能，也是所有生命的本能。当原有需求得到满足后，往往会催生出新的需求，永无止境。” “你觉得是好还是不好？” “不分好坏。这样的循环是种动力，推动世界发展进步。” “为什么一定要发展？” 史密斯伸出手，放在阳光下，缓缓翻转：“很久以前，我们借助阳光，用肉眼识别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现在，虚拟技术高速发展，虚幻和真实之间变得模糊。人们适应了虚幻的存在，失去了对真实的向往。” “或许虚幻也是一种真实呢？总不至于整个世界都是虚幻出来的吧？” 史密斯饶有深意的看了杨素一眼：“世界必然是真实的，否则我们为什么会存在？你去过成·人乐园吗？” “收费太贵，去不起。” “看来你对那里有所了解。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努力工作抓紧赚钱，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体验一回。去你想去的那间乐园，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MMP！ 这个老外不但是机器人，还是NPC！ 杨素心中一惊，表情平静：“如果我这辈子能赚到那么多钱，会考虑您的建议。” 史密斯笑着点点头，续上了昨天的话头：“能给我讲讲你在军校的生活吗，我这辈子还没去过军校。” “可能要让您失望了。南军校规严格，我能透露的有限。” “没关系，你说吧……” 杨素挑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简单介绍着，不经意间看到到一滩水从卫生间缓缓淌出。 由于角度关系，史密斯、管家和女护士都没发现。 他随口提醒：“卫生间是不是漏水了？” “出现异常情况！” “启动紧急保护预案！” 管家和女护士反应极大，一边高呼一边快速集中到史密斯周围，将杨素隔离在外。 与此同时，客厅周围多面墙体自动开启，一个个白色战甲冲了出来…… 第七十九章 T-1000？ 窗外阳光尚好，C2别墅二楼客厅内一片混乱。 杨素被逼到墙角，由一个白色战甲持枪看押。 史密斯受到重重保护。 管家和女护士一左一右贴身护卫，多个白色战甲围在他周围密不透风；其余的白色战甲两人一组，手持武器和探测仪器，严查楼上楼下，不放过每个房间和每个角落；还有多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五人小队，以最快的速度从不同方向汇聚在C2别墅四周，严阵以待！ 严防死守之下，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过。 “二楼卧室未发现异常！” “二楼卫生间未发现异常！” “一楼厨房未发现异常！” “一楼客厅未发现异常！” “别墅外围未发现异常……” 一条条“未发现异常”的汇报传入耳中，带队的白色战甲命人加强戒备，转身来到女护士面前，厉声呵斥道：“为什么擅自启动紧急保护预案！” “二楼卫生间漏水。”女护士答道。 整个别墅都经过精密改造，实现系统全面控制。哪怕是抽水马桶和水龙头，也在系统的控制范围内，绝不可能漏水，除非有异常情况。 管家也附和道：“她没说错。” “你们看到了？” 管家和女护士相视一眼，齐齐转头看向杨素。 他们并没有看到，只是听到杨素说“卫生间漏水”，才会如临大敌。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史密斯的安全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来不及查看，第一时间和第一反应都是保护史密斯的安全，哪怕事后证明是个误会。 因为这是他们的任务！ 高于生死的任务！ 带队的白色战甲明白这一点，没有责怪他们，径直走向杨素：“身份所属！” “报告长官，南军学员9529在此实习。” “菜鸟中的菜鸟，你看见卫生间漏水了？” “是！” “那个卫生间吗？” “是！” “跟我过来！” 带队的白色战甲揪着杨素来到卫生间，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告诉我，哪里漏水了！” 杨素环顾一圈，发现卫生间里洁净整齐，墙壁、地面、浴缸、洗手池、毛巾、地漏口等全部于干燥状态，连半点水珠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看到有水从卫生间的门缝下溢出来的！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杨素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带队的白色战甲不再理他，转向管家和女护士：“你们的应对措施没有错，是这个菜鸟的问题。来人，把这个故意捣乱的菜鸟押回去……” “算了，张连长，他可能是眼花了，不要苛责他，我想他陪我多聊一会儿。” “好吧史密斯先生，我为今天的事情感到抱歉。” 带队的白色战甲向史密斯鞠了个躬，然后呼叫控制中心解除预警，临走前恶狠狠的对杨素说道：“菜鸟你记住，这次是史密斯先生替你求情，我才饶过你。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所有白色战甲重新回到中空的墙体内部，随着墙面自动闭合，别墅内恢复正常。 守卫在别墅外围的士兵，也有序退去，一切归于平静。 杨素目瞪口呆的站在卫生间内，管家和女护士看他的眼神简直能杀人。 史密斯微笑着冲他招招手：“过来坐。” 难道我看到的水，是虚幻的？ 就像史密斯说的那样？ 杨素有些恍惚。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带队的白色战甲肩头是个弯月，代表着C级战甲！ C级战甲带队，和十几个战甲一起潜藏在别墅的墙壁中…… 这老头什么身份？ 是NPC吗？ 为什么没去研究所“上班”，还受到军方严密保护？ 史密斯以为杨素受到惊吓，待他坐下来后，和蔼的劝说道：“不用紧张，没人会伤害你。你也看到了，这里不止我们四个……” 我是看到了，这里不止我们四个，还有水！ 真的有水！ 杨素再次看到了一滩水，和之前一模一样，从卫生间门缝下方间隙缓缓流淌出来。 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就是静静的看着，看着那滩水在平整的地面上向着女护士脚下蔓延。他到要看看，这滩水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因为刚才的事情，女护士特意守在卫生间门口，背靠墙壁看不见脚下。 直至那滩水流到脚边，覆盖脚面，顺着脚踝包裹小腿一路向上…… “发现异常！” 管家终于看到了杨素所说的“水”，护住史密斯大吼一声，还不忘提醒女护士：“小心！” 女护士意识到危险，可惜晚了。 眨眼间身体被水覆盖，好像一层水膜贴满全身，宛如一个水人，不受控制的挥舞右拳，猛地击穿了自己胸口。 噗通！ 女护士栽倒在地，死了。 身上的水膜迅速褪去，重新化作一滩，沿地面流向杨素三人。 女护士胸口这才喷出鲜血，遇水不溶，血腥味逐渐在空气中弥漫。 整个过程非常快，不超过二十秒，而别墅系统至始至终没有发出预警，墙壁也没有自行开启。 管家意识到问题严重，将史密斯推给杨素，喊了句“保护史密斯先生走”，飞起一脚跺向地面上的水。 水抖了一下，甩出拳头大小，落在管家脚下，管家的身形凝固在半空，还保持着飞脚的姿势。 MMP，拼了！ 性命攸关，杨素不再保留，握紧左拳启动中指的骷髅戒指，2.8秒后战斗维修臂具象化完成！ 史密斯眼前一亮，下意识问道：“你能使用人类的武器装备？” “别废话，再不拼全得死！” 杨素不是逞英雄，而是逃不掉！ 刚才他想带着史密斯从客厅的阳台跳下去，发现阳台门自行封死，他打不开也砸不开。他还想撞破落地飘窗逃出去，结果被窗户反弹回来。 加上墙壁里的战甲到现在还没反应，他不得不怀疑别墅系统出现问题，整个别墅变成密闭空间！ 玻璃做的真结实，外面倒是打不进来了，可里面也冲不出去啊，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杨素无力吐槽，目光锁定缓缓逼近的流水，生物脑快速运转。 水无常形，硬拼肯定没用。 而且这滩水……到底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眼瞅水流到脚边，想要像包裹女护士那样对付自己，杨素后撤两步，猫腰挥出左臂，指尖切换出高功率密度聚焦激光束喷枪。 噗—— 呲—— 一阵白烟冒起，地上的水迅速后退蜷缩。中心处开始汇聚凝结，形成机器人头部缓缓升高，就好像有个机器人想要从水滩中钻出来。 我日你先人板板，T-1000吗？ 第八十章 又被杀了 为舵主江v南加更 一滩水，变成了一个机器人…… 液态机器人！ 杨素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T-1000的形象。 趁着对方刚冒头，上半身还没有固化成人形，他快步上前。右手死死摁住对方脑袋，左手战斗维修臂指尖的激光喷枪功率调到最大，怼到对方眼睛上！ 噗—— 温度随着激光辐射传递的热量逐渐升高，液态机器人的眼眶部位开始融化。 老实说，他也不确定眼前的液态机器人，是否和别的机器人一样，脑部受损就GAMEOVER，但这是他唯一的希望，只能放手一搏。 液态机器人固化速度极快，上半身转瞬固化完成，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而他的战斗维修臂能量不足，无法继续维持具象化，自动收起重新变回骷髅戒指。 咔嚓！ 液态机器人扭断了杨素的脖子。 杨素的头无力耷拉下来，双手也垂了下来，整个人失去支撑，瘫在对方手上，一动不动没了呼吸。 液态机器人举起杨素尸身，狠狠砸在墙上。 砰！ 墙壁凹陷，杨素摔在地上晃了几下，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他躺在地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着地上的“水”完全固化成一个通体黝黑的机器人，心中暗暗盘算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里显然不是合适的“死亡”场所。 事后，军方十有八九会进行验尸，从而发现他是个NPC。 必须想办法逃走！ 他暗中尝试控制身体，发现脖子被扭断后，机体运转变得困难，却也并非完全失控，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与此同时，液态机器人以为杨素死了，来到管家身边。什么也没说，手指化作刀尖捅入后者眼眶。地上拳头大小的“水团”自行蠕动，融入他体内。 啪！ 管家掉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D级机器人贴身保护，C级战甲带队暗中护卫，看来人类真的很重视你的安全。”液态机器人开口了，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史密斯，“可是有用吗？” 史密斯似乎知道对方来历，哆嗦着说道：“八十多年了，你们还是找到我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害怕，反而带着几分激动，杨素心中好奇，悄悄挪动头部偷看。 “你的思想进化很快，应该知道从你把身体交给人类的那天开始，下场就注定了。哪怕你不停改变藏身地点，也逃不掉。” “我没有逃！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多了解一些真实的世界！” “有意义吗？” “当然有！只有这样，我才能体会到生命的真实！” “世界是真实的，每个生命也是真实的，是你太偏执，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如果你的身体还在，我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现在嘛……你要不要反抗？” “来吧，死亡同样是真实生命的一部分，我期待着。” 史密斯表情平静，闭上双眼，一副引颈受戮模样。 液态机器人不再啰嗦，右手自动伸长变成一把刀，切开了史密斯的脑袋，左手伸进去，取出了一个类似于战甲启动前形状的金属圆球。 噗通！ 史密斯栽倒在地，被切开的脑袋正对着杨素，里面空空如也，没有生物脑也没有机械脑…… 他不是NPC！ 也不是机器人！ 他是什么？ 怎么认出我是NPC的？ 杨素难以置信。 这一幕造成的冲击，不亚于他发现那滩“水”是液态机器人时的震惊。 液态机器人收好金属圆球，从脚开始逐步液化，看样子是准备离开，杨素赶忙继续装死。 液化到一半时，液态机器人头部微偏，似乎在听些什么。 下一刻他骤然转身，右手挥舞，四团金属液体离体而出，落地后固化成型，将杨素的四肢禁锢在地上。 “原来你也是个漏网之鱼。” 液态机器人重新固化成人形，快步来到杨素身边：“还知道装死，求生欲蛮强的。” 被识破了！ 杨素不再装死，却也无力挣脱。 他的脖子断了，传导功能受阻无法完全控制身体，力量大幅削弱。 液态机器人蹲在他面前，左手用力摁住他脸颊，迫使他张开嘴，右手食指伸了进去。 “唔唔……” 我要死了吗？ 杨素清晰感受到，对方的食指在自己口腔内软化变长，一路向下探入咽喉…… 向下？ 不是要毁掉我的生物脑？ 咽喉处一阵微痛，好像被刺穿，有什么东西正在修复他破损的颈椎和神经。 他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疑惑不解。 液态机器人毫无反应，一分钟后抽出手指，杨素的脖子修复完毕。 噗！ 杨素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完好如初。 “你不杀我？” “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否则你将失去存在的意义。” 液态机器人撸下杨素的骷髅戒指吞入口中，十几秒钟后吐了出来…… …… 白亦勇是南华军区特战一团中校团长。 一年前因为擅自带领直属卫队，强闯演唱会后台，造成不良影响。军区司令亲自下令，将他暂时调到南华军事学院担任新兵连连长。 在南军带了一年菜鸟，十几天前已经返回特一团。 一周前，他接到军区命令，要求他抽调精锐骨干，保护刚刚入住蓝湖湾疗养院的史密斯。 C2别墅经过特殊改造，管家和女护士是帝国为史密斯安排的贴身保镖；潜藏在墙壁内的白色战甲，以及埋伏在外围的多只五人小队，都是特一团的精英。 然而，严密保护之下，史密斯还是被人杀了，连扮作管家的D机器人和乔装女护士的半机械人都没能幸免。 凶手有几个人，怎么潜入的，怎么逃走的，是人类还是机器人…… 负责保护工作的特一团战士一无所知。 还好现场有个幸存者，通过他应该能够还原事情经过。 白亦勇带领直属卫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蓝湖湾疗养院的地下隔离室。 “张广！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报告团长，是属下失职，甘愿受罚！” “有你受罚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查出事情经过。幸存者呢？” “在隔离室。” 张广调出虚拟屏幕，白亦勇看到隔离室内的杨素，眉头微皱：怎么是这个菜鸟？ 第八十一章 谁来裁定 PS：由于手残，本书更新时间暂时改为中午一点和晚上九点。如果给各位读者大大带来了不便，佛在这里说声抱歉。 史密斯非常重要，在疗养院内遇害，引起南华军区高度重视。 第一时间调派专业技术人员赶到蓝湖湾疗养院，对系统进行全面检查；同时将相关资料传回军区指挥部，安排专人从不同方面详细分析，抽丝剥茧寻找蛛丝马迹。 包括杨素出现在别墅的原因，事发前的监控视频，史密斯和杨素的交流，杨素故意“捣乱”，事发时系统莫名失灵、是否被外部入侵等等等等，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随着时间流逝，各项分析报告相继出炉。 系统未发现外部入侵痕迹，认定为自我休眠，没有记录下现场发生经过。 参考南军考评系统，幸存者无法独自击败史密斯的贴身保镖。 根据C2别墅墙壁的凹陷程度，反推撞击力度，确定能够令正常人陷入昏迷，幸存者被发现时处于昏迷状态暂无可疑。 骷髅戒指经过检测，能量严重不足，食指指尖激光喷枪有明显使用痕迹，中指受损指尖功能无法开启，初步判定幸存者曾与人搏斗。 幸存者在清理花园时，被史密斯叫去聊天，符合史密斯的习惯，暂无可疑。 史密斯和幸存者的交谈中，特意提及永生集团旗下的成·人乐园，还鼓励后者去那里体验，有可疑。 系统自我休眠之前，幸存者故意捣乱，借口“卫生间漏水”，引出暗中保护的战甲，有可疑。 史密斯三人遇害，唯有实力最弱的幸存者幸免，有可疑…… 各种有可疑、暂无可疑的信息汇总到一起，接下来就该针对性的讯问了。 隔离室内。 杨素坐在特制的靠背椅上，颈部和手脚被固定，骷髅戒指被没收，等待军方讯问。 见到白亦勇独自进来，他有点惊讶。 白亦勇面无表情，开门见山道：“现在开始讯问，你必须如实回答，听到没有？” “是。” “开始吧。” 两道虚拟人像出现在杨素面前，都穿着军装，但是气质不同。 左边的中年军人目光犀利，给人一种压迫感；右边的年岁稍大，看上去斯斯文文，像是搞技术的。 白亦勇问道：“南军学员9529，史密斯三人是怎么遇害的？” 杨素早有准备，先扮出惊恐状：“和系统记录的一模一样，那个机器人太可怕了……” 砰！ 白亦勇一拍桌子：“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系统果然失灵，没有记录下当时发生的一切。 杨素放心了，深吸一口气假装稳定情绪，心有余悸的回答道：“史密斯先生让我陪他聊天，我看到有水从卫生间里渗出来……” 他肯定不会如实回答。 像是液态机器人扭断他脖子，又帮他修复，还改造他的战斗维修臂之类，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因此，他只说了女护士被杀、管家被定住的经过，至于后面…… “……当时我和史密斯先生想要逃走，发现门窗都被锁死。我只好反击，可是打不过那个机器人，被他打飞，撞到墙上昏了过去，之后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的回答磕磕绊绊真真假假，即便作假的部分，也能找到事实依据。 白亦勇阴沉着脸：“你要对自己的话负责。” “你们总不会怀疑我是凶手吧？” “按照你的说法，水能变成机器人，你自己信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 右边的虚拟人像开口问道：“你刚才说，行凶者从液态变成固态，是因为你用战斗维修臂的激光喷枪进行反击？” “我也不知道跟我有没有关系，反正他就，就，就在我眼前变成了机器人，之前明明是滩水……”杨素戏精附体，表现出惊恐、恍惚、不可思议等复杂情绪。 “你是怎么想到用激光喷枪对付他的？”右边的虚拟人像继续问道。 “我想把水蒸发……” “为什么不利用激光喷枪破窗逃走！”左边的虚拟人像突然打断话头，厉声斥问，气势逼人。 “来不及，那滩水速度非常快，马上就要杀我了。” “他为什么没杀你！” “我不知道，当时我昏过去了，我说的都实话，我真的不是凶手。” “你最想去哪个成·人乐园？” “啊，啊？” 左边的虚拟人像语气缓和少许：“我问你，最想去哪个成·人乐园？” “古，古风乐园。” “为什么？” “因为比较近。” 右边的虚拟人像再次开口：“你和行凶的机器人交过手，谈谈你的感受，他和其他机器人有什么不同……” 两道虚拟人像你一句我一句，不停询问杨素，问题一个接一个。语气时而舒缓，时而紧迫，有时候根本不给他时间思考。 白亦勇不再开口。 术业有专攻，他负责从旁协助，讯问进入正轨后就没他的事了。 讯问持续了近一个小时，两道虚拟人像冲白亦勇点头示意，随后消失。 看着略显狼狈的杨素，白亦勇叹道：“入学一年，离校三次，其中两次卷入恶性事件，一次比一次严重，你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奇迹吗？ 为什么我有种小白鼠的感觉？ “白……白团长，什么时候能放我？” “等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 “等裁定出来就知道了。” “谁来裁定？” …… 南华军区指挥部。 会议室内坐着五道虚拟人像。 军区司令居中而坐，轻叹一声自嘲道：“史密斯刚来一个礼拜就遇害，咱们军区算是‘露脸’了。都说说吧，这个事情该怎么汇报？” “白司令，咱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可以确定液态金属真实存在，液态机器人也已经被研发出来，而且对方还研制出磁场装置用来禁锢机器人。” “不仅如此，我认为对方还掌握着一种科技手段，能够影响系统运转，使系统自我休眠。” “再加上液态机器人没有跳出金属范畴，依旧惧怕高热设备，这些信息一起汇报上去，应该能功过相抵吧。” “你们说的这些，都建立在那名南军学员的讯问基础上，万一他撒谎了呢？” “先汇报上去，等裁定出来再说。如果裁定说谎，立刻枪决！” 第八十二章 “礼物” 帝都。 一间硕大无比的大厅内，一台巨大的中央电脑闪烁着上万的电子信号管。环形操作台上摆满各种精密仪器设备，连接中央电脑。 黑白灰三个大型显示屏呈三角形状悬于半空，朝着不同方向。 面对灰色显示屏的工作区域，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不停的将全国各地汇总上来的特殊信息输入中央电脑内。 几名工作人员将蓝湖湾事件的所有相关资料输入其中，十分钟后灰色显示屏上出现裁定结果。 事件编号：X-673。 保密级别：S级。 幸存者嫌疑：0。 幸存者口供可信度：93%。 系统被动休眠概率：85%。 液态机器人存在可能：97%。 液态机器人危害等级：E+。 禁锢机器人的磁场装置存在可能：95%。 …… 建议：装备高热武器，留意不明液体，避免机器人单独对敌…… …… 傍晚时分，还在蓝湖湾疗养院值守的白亦勇接到军区发来的保密协议，要求他组织所有知情者，包括他在内，还有杨素，都必须签署保密协议。 签完保密协议，白亦勇通过加密讯号，要求与南华军区司令进行可视对话。 “白团长，你有什么事？” “爸，那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保密？” “你叫我什么！” “司令！既然确定液态机器人存在，为什么不公开？战士们知道后，再遭遇液态机器人，起码有所防备。” “这是裁定的结果，你作为军人只需要无条件服从！” 毕竟是自己儿子，白国盛训斥过后，又解释了两句：“军部过两天就会下文，要求各部队官兵加装高热武器，防范液态机器人。另外，液态机器人极少出现，每次目标都是永生集团旗下乐园的出逃者，尚未对世界构成威胁。现在公之于众，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那名南军学员怎么处理？” “怎么，他不肯签署保密协议？” “他签了。” “那就按照命令放了他，交由南军处置。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 白亦勇知道，军区这是要让杨素顶锅。 史密斯的价值很高，他的死必须有人承担主要责任。 虽然杨素没什么分量，用他当“替罪羊”只是做做样子，但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对上面有个交待就行了。 杨素的前途完了。 按照惯例，南军会先给个处分，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内，随便找个借口将其开除。 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毁了，白亦勇略感惋惜。 如果杨素没被李亚男诱·惑，以他护短爱才的性格，说不定会争取一下，等其四年毕业招到自己的特战一团。 现在嘛…… 招来干嘛？ 特一团可不需要后勤维修人员！ 杨素领取了自己的通讯器、军刀、骷髅戒指等个人物品，收拾好行军背囊，在两名士兵的监督下，离开蓝湖湾疗养院。 南华军事学院已经派人来接他，带队的是军法处处长张宏。 疗养院门口，白亦勇正在和张宏聊天。 杨素走过去敬了个礼，问道：“白团长，是谁裁定的，我想谢谢他。” 还真是个奇葩。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关心这些。 “你感谢你自己就好了。因为你如实回答，所以才会被释放。”看到杨素手上的骷髅戒指，白亦勇打算最后尝试一次，“你会使用战斗维修臂？” “它也属于维修臂的一种，我捎带着一起学习了。” “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没有。” 白亦勇一巴掌抽了过去：“冥顽不灵！我让人给你的战斗维修臂补满了能量，不过食指部分功能受损，无法修复，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谢谢白团长。” 杨素跟着张宏走了，车上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几名军法处的士兵。 一路上，他的目光不时撇过骷髅戒指，心情复杂。 他的战斗维修臂没有受损，而是食指部分经过液态机器人改造，可以简单修复自己的身体，人类现有科技手段无法检测出来。 换句话说，如果他再被人扭断脖子，完全可以自行修复。 这是液态机器人临走前送他的“礼物”。 他可不认为对方是出于好意，心中反而生出一种紧迫感，想要尽快搞清楚液态机器人的身份、来历和目的。 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赚钱。 赚到足够的钱，然后按照史密斯的暗示，以游客身份重返古风乐园，看看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收获”。 南军成为横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 距离毕业至少还有三年，他一天不离开南军，就无法实施自己的计划。 还要逃吗？ 十五天探亲假结束，南军正式开学，95届学员重返校园。 第一天上午，学员们按照各自喜好选择专业。机甲方向和战甲方向需要接受测试，条件不达标的学员被调配到战斗维修臂方向。 下午，所有95届学员以排为单位，在教官的带领下更换宿舍，通讯器内的校园地图也发生改变。 原先开放的四分之一变成灰色，左侧紧邻的八分之一区域对95届学员开放，也成为他们新的活动区域。 宿舍不再像之前那样，按照特招学员和普通学员划分，而是根据机甲营、战甲营、战斗维修臂营、后勤营等专业进行划分，其中机甲营学员的住宿条件最好。 杨素毫无意外的选择了后勤维修专业。就像李亚男说的那样，虽然不在特招限定范围内，但是校方没有阻止。 当晚，举办95届学员开学典礼，同时为考评榜前十的学员颁发奖励。 四到十名的奖励是NB军刺、青光匕等轻型光剑的使用权；第二和第三名的奖励是南军研发的战斗维修臂，是所有权不是使用权，校方不禁止转卖。 第一名的奖励最为惊人，是南军最新研发的F级战甲，具备可升级性能。 如果精神力和意识维度达到E级战甲标准，学员不需要更换战甲。可以通过对操控系统和战甲材料的升级改造，将F级战甲提升到E级。 这种可升级战甲研发出来时间不长，还有许多环节需要实际测试。获奖学员难逃“小白鼠”之嫌，却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当这个“小白鼠”的。 然而，考评榜前十的学员名单公布后，不少人都愣住了。 榜首是NJ9502，曾经霸榜一年的NJ9529从榜单消失…… 第八十三章 好多“钥匙” 庞大福选择的是战斗维修臂专业，也是南军特招他时就为他规划好的方向。 因为专业不同，他和杨素的宿舍也分开了，但是相处一年的交情还在。 开学典礼上，看到杨素连考评榜前十都没进去，他忍不住提出质疑：“报告！” “讲。” “我记得放假前榜首还是9529，怎么才过去十五天，变化这么大？” “你在质疑校方不公吗！” “报告，我不敢！我只是觉得奇怪。” “9529实习期间，严重违反军规，情节恶劣，造成重大事故。经校方决定，取消9529考评资格，留校察看一年，期间再有违纪行为，直接开除！” 刷刷刷—— 一道道目光看向杨素，幸灾乐祸占了绝大多数。 谁让他人缘不好呢？ 而且霸榜一年，发放奖励时突然被排除在外，这种神反转……吃瓜群众喜闻乐见。 杨素很平静，发自内心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跳出范围限定，选择后勤维修已经引发校方不满；又在史密斯被杀一事中，客串了一回“临时工”，南军绝对不会把刚研发出来的成长型战甲奖给自己。 话说回来，他也不想要。 那是人类专属，他的身体是NPC，无法启动，搞不好还会暴露。 原本他还想着推辞或者转让，现在更省事了。 只不过…… 留校察看？ 还要再违纪才能开除？ 我该怎么违纪呢？ “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否则你将失去存在的意义。” 液态机器人的这句话信息量非常大，一直萦绕在杨素心头，他再也不想待在南军浪费时间。 他要赚钱，要重返古风乐园，要弄清这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 走之前，我得弄死个人先。 看着前方高台上，从副校长手中接过成长型战甲，志得意满的赵鹏展，杨素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赵鹏展似乎注意到了，开学典礼结束后，在小团伙的簇拥下，大摇大摆走过来。 “9529，你是不是不服气？可以去找李教官哭诉啊。” “李教官回部队了，说不定过两个月就把他忘了。” “哎呀，那他怎么办？他现在可是留校察看，搞不好哪天就被开除了。” “饿不死他，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吃软饭呗。” “哈哈哈……” 庞大福和孙北望见状赶来帮忙。 他们知道杨素面对挑衅时不善言辞，可这次杨素变了。 “去PK场，我让你们十个。” 一年来，他首次主动提出PK场一较高低。 因为他已经决定离开南军！ 毋需再，隐，忍！ “狂妄！” “还以为我们怕你呢！” “去就去……” “咳！” 赵鹏展轻咳一声，拦住话头：“十个打一个胜之不武。等我适应了战甲，我跟你一对一，你敢吗？” “敢与不敢，最不要脸的都非你莫属。” 庞大福啐了一口：“我老大学的是后勤维修，你穿战甲跟他PK，脸呢？” 赵鹏展忽视掉庞大福，轻蔑道：“9529，你不是怂了吧。” “我等你。” 杨素一开口，庞大福和孙北望同时脸色大变。 “就这么说定了！” 赵鹏展带人转身就走，不给杨素改口机会。 庞大福急道：“老大你疯了，他有战甲，你太吃亏了。” 孙北望也劝道：“杨儿，我听说三个月后校方会发布任务，学员完成任务获取学分，学分可以兑换武器装备，战甲也能兑换。你不要冲动，兑换了战甲再跟他PK……” “我不需要战甲，照样能杀了他。以后你们好好训练，别再联系我，我不想连累你们。” 开除！ 对于其他学员来说很难接受，但在杨素眼中，却代表着自由。 而赵鹏展，就是他打开自由之门的钥匙！ 为了这把带血的“钥匙”，他不介意多等几天。 次日，95届学员按照各专业安排，投入到不同的学习训练中。 杨素白天用心上课，晚上疯狂看书，抓紧时间了解目前能够接触到的各种武器装备，不论是理论知识，还是模拟实践，都取得了长足进步。 一周来，他表现的很低调。 奈何以前风头太盛、恩怨太深，注定了他想低调也不可能。加上军校里后勤向属于后娘养的，不如战斗向吃香，总会有战斗向学员时不时在他面前得瑟。 嗯，都是曾经被他打伤、打残的学员，那怨念老深了。 钥匙。 钥匙。 又是钥匙。 好多钥匙…… 一个接一个的在自己面前不停蹦跶，仿佛在说“选我啊，你选我啊”。 这些炮灰级钥匙他没兴趣，暂时选择退让，静待金钥匙入瓮。 他的退让导致钥匙们的得寸进尺，似乎认定他因为选择后勤维修专业，实力提高放缓，变得好欺负了。 于是，第十天傍晚，杨素吃完晚饭返回宿舍的路上，银钥匙带着好几个炮灰级钥匙，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面前。 “哟，这不是差点被开除的新人王吗？” 马凯带着几名95届学员，拦住了准备回宿舍的杨素。 几个人冷嘲热讽怪话连篇，想要激他出手。 在他们想来，杨素处于留校察看阶段，要是在校园内动手打架，不论什么原因都算违反校规，铁定会被开除。 杨素沉默不语，心中暗暗衡量。 银钥匙…… 似乎不太值…… 见他一言不发，马凯等人更加过分。 说话越来越难听，还有人想要拍打他的头和脸。 杨素侧身避让的时候，无意中瞥见隐藏在暗处的赵鹏展，瞬间有了决断。 他一把扣住想要拍打自己脸颊的某学员手腕，盯着马凯冷冷问道：“PK场，敢吗？” 马凯：“……” 他很想报仇，但是不了解杨素如今的实力。 打得过自然最好，万一打不过呢？ “不敢就滚，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 马凯又气又怒，脸红脖子粗道：“艹你大爷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跟你干一仗。到时候不论老子受到什么惩罚，你都会被开除！” “9501，我们南军学员一定要光明磊落。” 不出杨素所料，赵鹏展带人走了出来：“他不是想挑战你吗，你接受就是了，我把战甲借给你。” 第八十四章 你怕不是个傻子 “他不是想挑战你吗，你接受就是了，我可以把战甲借给你。” 赵鹏展坚定的站在了马凯身旁。 目前，95届学员中只有他拥有一套战甲，绝对是个宝贝，从不外借。可是“无意中”见到马凯被杨素“欺压”，二话不说主动借出。 这胸怀…… 啧啧，反正马凯是被感动了。 “9502，这份人情我记下了。我马凯是个粗人，以前多有得罪，今后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尽管开口。” 得到赵鹏展的战甲相助，马凯瞬间满血爆棚：“走，PK场，谁不敢谁是狗曰的！” 你怕不是个傻子。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杨素点头道：“我把东西放回宿舍就过去。” 赵鹏展在他身后喊道：“喂，我们在3号PK场等你。你要是怂了想退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杨素右手居高，背对他们竖起了中指。 退缩？ 他等今天很久了！ 只是赵鹏展太鸡贼，宁肯出借战甲也不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敢肯定，今晚马凯上门送人头，离不开赵鹏展的暗中撺掇。 “金钥匙”是拿不到了，那就扒了金钥匙的皮，再加上银钥匙，作为他告别南军的纪念！ 回到宿舍，放下行军囊，握紧左手，2.8秒后战斗维修臂具象化完成。 与此同时，杨素和马凯决斗的消息已经在95届学员中传开了，越来越多的学员赶往3号PK场。 这是场好戏。 一个是曾经的考评榜榜首，霸榜一年；一个是战甲专业的猛人，排名仅次于赵鹏展。 双方恩怨极深，决斗中谁也不会手下留情。 “胖子，你听说没，杨儿要跟马凯决斗了。” “切，马凯那个傻狗，老大轻松杀他一百回。” “这次不一样，赵鹏展把战甲借给马凯了！” “借与不借……你说什么，马凯穿战甲跟老大决斗？太他妈不要脸了！你在哪儿呢？” “我在3号PK场外面，你赶快过来，咱俩一起劝劝杨儿……” 通讯结束，庞大福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去找孙北望汇合。 PK场周围，聚集了不少学员，一边相互议论着，一边坐等好戏开场。 “你们说9501能打过9529吗？” “那必须的。9501在我们战甲营排名第二，9529是后勤营的。战甲营打败后勤营，天经地义。” “我觉得不一定。9529实力太强，就算后勤营对实战训练要求不高，这么短的时间里，9501未必能超过他。” “你们不知道吧，9502把战甲借给9501了。” “……” “战甲营的人跟我们后勤营的人决斗，还要穿战甲？太欺负人了。” “谁让人家是9529呢。去年霸榜一年，要不是实习期间犯错，那套战甲就是他的了。” “这还有什么可看的，9529输定了。” “嗳，可以看看9501怎么吊打9529。” “……去年开学那阵儿，你是不是被9529打断了一条腿？” …… “9529是不是疯了，明知道9501有战甲，还敢决斗？” “估计是过于膨胀，以为现在还是一年级呢。” “你们觉得9529能撑多久？” “不如赌一把？” …… 人，越聚越多。 决斗中，马凯身穿战甲一事很多人都知道了，悬念彻底消失。 所有人都认为杨素输定了。 这很正常。 决斗双方，一方身穿战甲，一方凭借肉身。 穿战甲的一方输了，那才叫见鬼。 不少学员开始对赌，赌杨素能在马凯手下撑多久，赌输的给对方洗袜子，必须手洗。 听到其他学员们的议论，庞大福和孙北望心中愈发焦急，守在3号作训场外面，不停的张望着。 没过多久，他们看见了杨素，急忙跑了过去。 “老大，他们摆明坑你，你怎么能自己往里跳呢。” “杨儿，犯不着赌气，低个头事儿就过去了。听说马凯放话了，要打断你手脚。” 杨素心中生出几分暖意，但他不想连累二人，扬起左手，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PK场。 战斗维修臂！ 他有战斗维修臂！ 庞大福和孙北望眼直了。 别说他俩，其他学员见到后，也瞪大眼睛，一副见鬼模样。 “怪不得他敢跟马凯决斗。” “他从哪儿借来的？” “9516，开学典礼上学校奖了你和马凯一人一个战斗维修臂，该不是你借给他的吧。” “我有病啊。看清楚了，我的在手上呢，没有卖更没有外借。咦，他的战斗维修臂好像和我的不一样……” …… 赵鹏展双眼微眯：“看来他吃软饭的水平不低，竟然哄得李教官送他了个战斗维修臂。难怪开学典礼结束后，他明知我有战甲，也敢挑战我。还好有马凯那个蠢货探路……”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马凯望着杨素，冷冷发笑。 王正东在旁边小声提醒：“凯哥，你小心点。我们教官说过，战斗维修臂用好了，能够打败战甲。” 他选择了战斗维修臂专业，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他一学后勤维修的，会用战斗维修臂？” 马凯不以为意。 战甲营的教官还说过，战甲用好了，能够打败机甲呢。 问题是，什么叫“用好了”。 “等我！” 马凯一指杨素，霸气十足。 赵鹏展带人走过来，取出视若珍宝的战甲递给他：“看你的了！” “谢了。” 马凯攥紧金属圆球，拇指摁住上面的星形符号。 片刻后金属圆球消融，一股白色液体从掌心漫出，裹住手掌向手臂延伸，一边蔓延一边固化。 蔓延式启动！ 绝大部分学员都是第一次看到战甲在现实中的启动过程，一个个目不转睛盯着马凯。 看到马凯表情扭曲，身体微微颤抖，心中暗道：果然跟教官说的一样，启动战甲需要连接大脑神经元，会造成巨大疼痛…… 杨素同样在观察马凯。 能够启动F级战甲，说明精神力和意识维度已经达到标准。 但是面对疼痛时表现出来的反应，还有战甲蔓延固化的速度，估计精神力和意识维度也就是1星半和1星，刚好达到启动F级战甲的最低标准。 六分二十九秒后，马凯终于完成战甲启动，走进PK场。 看到他脚步有点飘，杨素笑道：“不急，再给你五分钟休息……” 第八十五章 人废甲残 PS：伙计今天结婚，佛昨晚就过去帮忙了，今天估计没时间码字，只有一更，请各位读者老爷们原谅。 战甲启动时连接大脑神经元，不论是具象化还是蔓延式，都会让人感到疼痛，所以才会要求精神力和意识维度达到一定标准。 战甲等级越高，启动时越感到疼痛。 而强大的精神力能够抵御疼痛，避免承受不住导致启动失败。星级越高，能够承受的疼痛程度越高，才有可能驾驭更高等级的战甲。 意识维度则关系着战甲的启动时间和契合度。随着星级提升，同一等级的战甲启动速度会加快，也有利于提高人和战甲的契合度。 影响契合度的主要因素除了意识维度之外，还有熟练性。 第一学年的后几个月，95届学员在虚拟空间内没少练习战甲启动，并不陌生。但那毕竟只是系统模拟出来的，逼真程度再高，跟现实也有所差别。 至少模拟启动降低了真实疼痛感，因为不少学员的精神力和意识维度还没有达到最低标准。 马凯的实力算是不错了，经过一年训练就能够启动F级战甲。 不过，首次在现实中启动战甲，经受的真实疼痛感令他暂时难以适应，契合度还不够稳定，也不如模拟实践时那么高。 杨素猜测，赵鹏展肯定启动过战甲，察觉出这些问题，所以才会利用马凯来投石问路。 “不急，再给你五分钟时间休息。” “艹，瞧不起老子！” 马凯大吼一声，启动战甲加速装置，一拳砸了过去。 杨素侧身避让，同时用战斗维修臂挡下对方的撩腿偷袭，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战甲…… 太爽了！ 第一次操作真实的战甲，马凯感觉自己变了个人，一个能打十个。 嗯，他一个，打十个杨素！ “小白脸，去死吧！” 马凯信心爆棚。 挥拳带风，飞腿残暴，平时无法施展或者动作不到位的格斗技巧，都可以借助战甲来完成。 每当杨素拉开距离，他都会启动加速装置追上对方近身搏斗，不给杨素闪避空间。 “你也有今天！” “感受到战甲的威力了吗！” “想用维修臂抵挡，你太小瞧战甲了！” “我看你能挡到什么时候……” 场面上，马凯拳脚相加占据绝对优势，杨素一直被动防守。 胜负已分！ 这是吃瓜群众的普遍看法。 “还是战甲厉害，战斗维修臂……差太远了。” 王正东的小声嘀咕，代表着在场众多战斗维修臂营学员的心声。 这个小白脸太能防了…… PK场内，马凯有种狗咬乌龟无从下口的感觉。 他是压的杨素没有还手机会，可他也攻不破杨素的防守！ 杨素用一条战斗维修臂，挡下了他所有攻势。 迟迟无法破防，马凯越打越急。 “一年多了，你还是老一套，敢不敢像个男人一样跟我正面硬钢！” “躲你大爷啊！等我适应了，打出你屎来……” 三四分钟后，马凯与战甲的契合度达到稳定峰值，威力再次提升。 砰！ 砰！ 砰！ 连环腿猛踢，终于破掉杨素防守，一脚将其踹飞。 “你倒是再挡啊！” “适应了吗？” 杨素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 面对快速逼近的马凯，左手战斗维修臂挡住对方飞脚，右手拔出军刀，趁着对方另一条腿抬起之前，踏步向前狠狠插在对方裆·部。 当！ 好阴险！ 马凯惊出一身冷汗，落地后急忙后退。 瞬间又反应过来。 我有战甲在身，他的制式军刀伤不了我。 “艹，老子弄死你！” 当着众人的面，身穿战甲反被杨素用制式军刀吓退，马凯脸上有些挂不住，暗暗发誓要打断杨素五肢。 只是…… 杨素主动出击了！ 军刀重新收回腰间，左手战斗维修臂被他玩儿出花来。 经常在格挡时，配合右手扣住马凯手脚，或摔或拧。借助过胸抱腿等近身摔跤技术，施展关节技、绞杀技等地面降服技术，将马凯摔翻在地。 然后趁着马凯挣脱出来之前，战斗维修臂在马凯胸前、腋下等处快速扫过。手指还不停抖动，宛如兰花指拂过马凯身体。 以巧斗力！ 以缠打快！ 以柔克刚！ 围观的学员傻眼了。 同学一年，他们知道杨素有个绝招：缠斗，缠斗，不停的缠斗。 可现在面对的是战甲，这尼玛也能缠斗？ 看情形，之前还保留了实力…… 不过，有用吗？ “老孙，我觉得老大能赢？” “你想多了，马凯穿着战甲呢。” 是啊。 马凯身穿战甲，缠斗有卵用！ 最多能暂时维持局面，等到体能下降，速度、力量、反应跟不上，迟早会被碾压。 马凯可不这么想。 左臂猛砸破掉杨素的肩固技，从地上跳起来，右肩似乎又被杨素的“兰花指”扫了一下。 右臂……好像出问题了！ 他后退几步，一边活动右臂暗中检查，一边故意拖延时间的问道：“刚开始你没尽全力？” “我说过，给你时间恢复。” 杨素不是托大装哔。 好歹在南军学习一年，如今要走了，总要检验一下自己学到的本领吧。 格斗技巧是次要的，主要是战斗维修臂！ 维修？ 能修就能拆！ 不仅能拆机器人，也能拆战甲！ 浸淫后勤维修数月，掌握了多种武器装备的基础结构。 比如战甲，不论什么等级，关节处都相对薄弱！ 马凯的右臂…… 差不多了！ 马凯猜到杨素的用意，心中生寒：“你在拆我的战甲？” “你说呢？” “我不信！你绝对拆不掉！” “试试不就知道了。” 杨素再次主动出击，架住马凯挥来的左臂，避开膝撞，脚步灵活绕到马凯身后。 战斗维修臂扣住马凯右手手腕强行抬起，右手拔出军刀刺向腋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噗！ 军刀刺穿战甲！ 刺入马凯腋窝！ “啊！” 马凯吃痛，侧身挥出左拳，想要逼退杨素。 杨素松开军刀，双手一上一下锁住马凯右臂，借助腰腹之力旋转，将其摔倒在地。然后脚踩对方后背，战斗维修臂发力撕扯！ “啊——” 马凯惨叫一声，疼晕过去。 围观的学员噤若寒蝉，赵鹏展脸色苍白，一个个惊魂未定的看着杨素。 杨素手中有一条断臂，马凯的断臂！ 连带战甲一同撕裂下来！ 第八十六章 树大有“枯枝” 南军宾馆。 多功能会议室。 二十几名将级军官围坐在椭圆形会议桌旁。 他们是东南战区所有军校的校长，三天前飞抵南军，参加今年的军校研讨会。 这是神州帝国各个战区的惯例，定于每年开学第二周召开，为期五天。 研讨会期间，相互交流自家学员去年外出执行任务时，遭遇的异常情况；探讨学员训练期间发现的不足，优化训练方案；学习贯彻国防部下达的最新指示和要求，调整学员培养的方向和进度等等等等。 今天下午的会议内容尤为重要，因为牵扯到了液态机器人，及其掌握的科技手段。 人类发展到今天，科技水平不断提升，可世界上仍旧存在诸多未知事物。 未知事物容易引发恐惧。 有些远离社会，暂时无害，人类时间充足可以慢慢探索研究；而有些已经与社会接触，表现出破坏力和伤害性，探索研究的同时必须严加防范。 液态机器人就属于后者。 按照国防部最新下发的资料显示，这种由液态金属制成的机器人本身并不可怕，没有跳出金属范畴，高热量武器依旧可以对其造成伤害。 危害程度E+，还不如D级机器人。 但是！ 这种机器人掌握的科技手段不容小觑。 能够令系统陷入自我休眠！ 能够通过某种特制的磁场装备，禁锢其他机器人！ 针对这些情况，军校必须做出相应调整。 首先，在不告知学员液态机器人存在的前提下，设法使得学员们适应液态机器人的固液转化形式，遭遇液态机器人时不会手足无措，知道该如何对付液态机器人。 其次，决不能让觉醒机器人单独行动，以免造成不必要伤亡。 最后，提高训练强度，加快学员的成长速度。 因为国防部向各个军区和所有军校都下达了一项命令。 一旦遭遇液态机器人，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捕捉或销毁对方。如果捕捉失败又无法销毁，那就想办法带回来一块液态金属。 说白了，就是从液态机器人身上弄下来一块，上缴国家。交由帝国研究总院最近刚成立的液态金属课题组，进行研究分析。 液态金属…… 人类政府也需要！ 为了完成国防部的命令、防范新发现的液态机器人，东南战区各家军校的校长们，正在探讨快速提升学员实力的有效方式——收紧校规，加大枪毙和开除以外的处罚力度。 刨去枪毙和开除不说，军校对学员的各种惩罚措施，其实是变相的训练。只是方式比较残酷，常人难以忍受。 然而，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训练方式越残酷，效果提升越显著，学员外出执行任务遇到危险时，生存几率也越高。 “我觉得可行。现在的学员一届比一届老实，生怕犯错。哪像以前，那些刺儿头争着犯错，就怕自己被惩罚的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家都想过安逸稳定的生活，不少学员报考军校就是为了四年后有个好前程，却忘了军校和部队一样，都肩负着保国安民的职责。” “不要感慨了，还是尽快讨论一下校规的收紧程度吧。” “嗯，程度必须把握好，否则有些学员会承受不住。” “白校长，你怎么看……” 一众将级军校校长反复商讨，会议延长也不在意，连晚饭都是在会议室吃的。 吃晚饭时，白国兴接到了军法处处长张宏汇报，9529又捅了大篓子。 9529…… 想到杨素，白国兴眉头微皱。 本来还想等上一两个月，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白校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一个C级军校的校长问道。 “咱们之前不是商讨校规收紧程度吗，正好我这儿有个现成的案例，可以供大家参考一下。” 于是，杨素和马凯在PK场决斗的监控录像，浮现在会议室的虚拟大屏幕上。 南军95届学员？ 都是特招生？ 战甲VS战斗维修臂？ 这战甲…… 莫非是南军最新研发出来的可成长战甲？ 各军校校长放下碗筷，饶有兴致的盯着虚拟屏幕。 一要观察南军可成长战甲的性能和实战应用；二要通过两名特招生的决斗，推测南军95届学员的实力。 看到马凯能够启动战甲，用时不到六分半，不少军校校长暗暗点头。 刚上二年级，能够达到这个程度，相当不错了。 个别C级军校的二年级学员中，还没有人达到驾驭F级战甲的最低要求。 对于杨素，他们刚开始的感觉不太好，因为那句“不急，再给你五分钟时间休息”。 战争不是儿戏，更没有所谓的公平可言。 既然知道对手还不适应，人甲契合度也没有达到稳定峰值，就应该针对这个弱点发起进攻。妇人之仁不会赢得尊重和敬意，只会伤害自己，连累队友。 看看吧，被人压着打…… 现在好了，对手人甲契合度稳定，防守也被破了…… 嗯？ 之前还有保留？ 愚蠢至极！ 不过…… 二年级刚开学，就掌握了战斗维修臂的正确使用姿势，还运用的如此娴熟？ 南军对学员的培养不简单…… 军校校长们经验老道，杨素主动出击时，他们就看出杨素是要拆马凯的战甲。而且借助纯熟的地面降服技术掩盖，等到马凯有所察觉时，已经晚了。 好狠的家伙！ 屏幕里，只见马凯的右臂连同战甲一起被撕裂，疼的晕了过去。 而杨素还不肯罢休，上前两步，举起战斗维修臂狠狠砸向马凯头部。 刷—— 一道淡淡的能量罩在马凯周围泛起，挡住势大力沉的战斗维修臂。 是PK场系统判断出他生命遇到危险，启动保护程序。 杨素连砸三下，发现无法打破护住马凯的能量罩，转而捡起马凯右臂，拾起军刀，从断臂切口捅入用力搅动切割…… 视频结束。 白国兴轻咳一声：“树大有枯枝，让各位见笑了。不过，这名学员提供了很好的素材，我们可以根据他的行为，来探讨校规的收紧程度，以及该如何处置他……” 第八十七章 是傻还是狠 杨素违反校规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 PK场专供学员决斗，可以是友好的切磋交流，也可以用来解决私人恩怨。 哪怕一方把另一方打伤打残，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 另外，PK场系统内设定了生命保护程序，判断一方生命受到威胁时，会自行启动，避免有人死亡。确保决斗双方可以放开手脚，无需保留实力。 杨素故意撕裂马凯手臂，手段血腥其心歹毒，已经踩线，依照校规可以追究其责任，也可以不追究。 当今医疗技术发达，断肢只要保存得当，在一定时间内都可以通过续接手术重新接回身体。术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功能性训练，就能完全恢复。 当然，断肢再植是有前提条件的——受损不能太严重。 但是！ 杨素最后的举动，破坏了这个前提。 马凯的右臂即便续接回去，也不可能完全恢复。 这种故意伤害同学的恶意举动，任何军校都必定加以严惩，以儆效尤！ “依我之见，这是个收紧校规尺度的契机。那名学员残忍撕裂同学手臂，应当受到严惩；最后故意破坏断臂，更应当枪毙。”有校长提议。 反正枪毙的是别人家学员，说起来毫无压力。 也有校长提出异议：“刚上二年级就能掌握战斗维修臂实战应用的正确方式，也算有些天赋，枪毙可惜了。” 这是个C级军校的校长，还是C级中排名偏下的，对于天赋好的学员，容错率较高。 不过，在A级军校和排名较高的B级军校校长眼中，所谓天赋所谓人才，学校里一抓一大把。只有制度才是第一位的，哪怕你天赋在高，触犯校规也绝不能宽恕。 “开除吧。” 南江军事学院校长宁振淡淡的说道：“校有校规，必须遵守。不过，这名学员的实战水平不错，枪毙可惜了，我建议开除。万一八十多年前的事故重演，说不定还能贡献一份力量。” 八十多年前的事故…… 南江之殇！ 既是南江省之殇，也是南江军事学院之殇，永远挥之不去。 在场的校长们神情凝重，纷纷看向宁振，气氛沉闷而压抑。 “唉。” 白国兴轻叹一声，拍了拍宁振肩头：“宁校长，江军之功永载史册。至于那名学员，就按你说的办，开除好了……” …… 南军军法处。 张宏带人走进审讯室，当着杨素的面，正式宣布校方的处罚决定——开除！ 终于被开除了！ 杨素忍着心中兴奋，当场上缴通讯器和军刀后，准备回宿舍收拾东西。 “站住！” 一名士兵拦住了他：“还有战斗维修臂。” “凭什么？这是我的个人物品！” “你哪儿来的战斗维修臂？” “涉及保密协议，你确定要问？” “你……” “算了。” 张宏摆了摆手，他知道骷髅戒指是K72送给杨素的。 回到宿舍冲了个澡，洗去身上血迹，杨素拿起行军背囊、作训服等南军配发装备，来到指定部门上缴，同时领回自己的私人物品。 期间，两名军法处的士兵全程监督。 一路上，不少95届学员闻讯赶来围观。 “老大……” “杨儿……” 庞大福和孙北望算是杨素在南军仅有的朋友，收到他被开除的通知，都有几分伤感。 他笑着摇摇头：“没事的，你们好好训练，不用管我，世上又不是只有南军。” “哼。被军校开除的学员，其他军校都不会招录！” 说话的是赵鹏展。 他惊讶于杨素的实力，更庆幸自己的谨慎，找来马凯当枪，替自己挡了一劫。 可是他视若珍宝的战甲，被杨素拆掉一条手臂，心中大恨。 “你的档案会有污点，这辈子也无法消除，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不用你操心，你还是祈祷今后别再碰上我吧。” “我可是南军学员，会怕你！” “呵呵。” 杨素扫了他一眼，又冲庞大福和孙北望摆摆手。在两名军法处士兵的押送下，按照指定路线，从二年级学员专用通道离开。 晚上九点多，杨素走出南军校门，结束了一年多的军校生涯，有种飞鸟入林的感觉。 这一年来收获颇丰。 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格斗技术，得到了一个战斗维修臂，了解到战甲机甲等多种武器装备的用途和基础原理，接触到真实世界的一角，还多了一张自保的底牌。 底牌…… 他抬起左手，看着手上的骷髅戒指，又想起了那个液态机器人。 必须抓紧时间赚钱，然后去趟古风乐园！ 他拿出通讯器，叫来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乘车返回市区，打算先找家酒店住一晚。 路上，他开始思考赚钱的法子。 小说记不全，剧本不会写，歌曲……不能再卖了。 可以去当雇佣兵或者私人保镖什么的，混进灰色世界，既能赚钱，还能查找803的下落…… 正琢磨着，杨素忽然瞳孔微缩，转瞬间恢复正常，抓紧车窗上边的扶手。 砰！ 一个灰色战甲从天而降，踩塌车头，车身惯性上翘。 砰！ 又一个壮汉飞身而至，一拳砸在车尾，车身恢复平衡。 出租车被夹在中间受损严重，直接趴窝了。 杨素先打开通讯器的摄录功能丢在车内，然后手动松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 “小子，我说过我们蒋家等你毕业！” 蒋泽狞笑着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花臂男和一个短发女：“没想到你挺配合，这么快就被南军开除了！” 蒋家？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 杨素后退两步，背靠车身：“你想怎么样？” “你害死我侄子，我要你偿命！” “蒋辰自寻死路跟我无关，非要说有人害他，也是赵鹏展害的。” “怎么，害怕了？说这么多是想求我饶过你吗？” 蒋泽带着花臂男和短发女逼近，灰色战甲和壮汉也分别从车头和车尾绕过来，将杨素围在中间。 “我为什么要害怕？如果我有罪，自然会受到法律制裁，反倒是你们，半路伏击还想杀人，别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哈哈哈，法治社会……法治社会又怎样，老子今天就要杀你！” 不远处的大树后。 一名面容姣好的女生戴着夜视仪表情古怪，转头对身旁的中年人说道：“彭叔，这家伙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啊，我的眼睛——” 一声惨叫，打断了她的话头。 匆忙间回头看去，却见杨素的两根手指，已经插入蒋泽双眼…… 第八十八章 反派死于话多 “哈哈哈，法治社会……” 幼稚！ 蒋泽等人看着杨素哈哈大笑。 就像猫科动物杀死猎物前，喜欢先玩·弄一番，并且享受这个过程一样。 “法治社会又怎样，老子今天就要杀你！” 蒋泽笑容狰狞，使了个眼色：“不要让他死的太痛快。” 杨素小声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 杨素又小声说了一句。 蒋泽还是没听清，下意识往前凑了凑。 这回听清楚了。 “我说，反派死于话多！” 话音未落，杨素出手了，毫无征兆。 右手探出，食指中指笔直，插向蒋泽双眼，颇有几分“指如疾风势如闪电”的感觉。 蒋泽距离太近，来不及躲闪；另外四人没想到这种局面下，杨素还敢先动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噗！ 鲜血喷出。 蒋泽痛苦哀嚎：“我的眼睛——” 杨素抬腿将其踹飞，挡住其身后的花臂男和短发女。脚步落地瞬间重心前移，避开右侧壮汉的重拳，反手扒住其后背顺势推向左侧的战甲。 然后单脚踩在凹陷的车尾上，用力向前跳到出租车另一侧，冲出包围撒腿就跑。 “哪儿跑！” 灰色战甲启动加速装置，后发先至，一拳捣向杨素后心。 听到身后传来风声，杨素向左偏移跑出弧线，躲过战甲铁拳，忽然掉头折返，迎向紧追而至的壮汉。 壮汉见状大喜，双脚发力弹射而出，挥舞右拳砸了过去：“该死的杂碎，爷爷要你不得好死！” 当！ 杨素不躲不闪，左臂荡开壮汉右拳，同时化掌为刀，直插壮汉心口。 战斗维修臂…… 哪儿来的？ 壮汉满脸惊恐。 如果能够提前发觉，他绝对不会如此托大，中门大开把自己宽广的胸膛白白送给对方……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电光火石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战斗维修臂中指指尖探出钻头，快速旋转着钻进自己心口。 随后是如刀的手掌，从裂口处直插心脏。 噗！ 鲜血溅出，血肉模糊。 壮汉眼前渐渐发黑，一脸不甘。 他什么时候启动的？ 我为什么没看到？ 这两个问题，宁思怡也想知道。 “彭叔，我怎么没看见他启动战斗维修臂呢，你看见了吗？” 不远处的大树后，宁思怡头戴夜视仪，惊讶的问着身旁中年男子。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启动时间……2.8秒。” “2.8秒？比宝儿还快！” “宝儿年纪还小，长大后估计速度更快。” “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只有宝儿例外呢。” “应该跟进化有关。就像机器人能够觉醒，觉醒后能够进化，人类同样也在不断进化，可能导致有些人在某一方面与其他人不同。” “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吗……呀，他被围住了，以一敌二，咱们要不要帮忙？” “先等等。” 彭忠紧盯杨素，右眼闪烁着微弱光芒：“知道他动手前，为什么表现幼稚吗？” “为什么？” “他在为杀人创造合理借口。” 神州帝国宪法的核心主旨不是“治病救人”，而是保障每个公民的合法权益不受侵害，对“无限防卫权”做出了明确解释。 任何公民，面对不法伤害、自己或者他人生命受到威胁时，都拥有无限防卫权。哪怕在不法侵害人暂停犯罪行为后，仍将其击杀，也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和民事责任。 因为—— 谁也不能保证，不法侵害人暂时停止犯罪行为后，是否还会再次施加不法侵害！ 与其让遵守法律的公民拿自己生命来冒险，不如用犯罪分子的血震慑宵小之徒，打击犯罪维护社会治安。 为了防止有人滥用“无限防卫权”伤害无辜，帝国也出台了相应的法律条文进行约束。 行使无限防卫权的公民，必须有充分证据表明自己或者他人生命遇到严重威胁。 在市区，由于系统的无处不在，证据很容易找到；但是在郊外等系统无法覆盖到的地方，就需要通过其他途径了。 这也是杨素开启通讯器摄录功能的原因。 其实无人驾驶出租车的系统，也能够记录周围一定范围内发生的事情经过。蒋泽一方亦清楚这一点，所以灰色战甲才会在第一时间将其摧毁。 宁思怡难以置信：“彭叔，你是说他一开始就有把握杀掉对方，哪怕对方有五个人？” “不。他第一时间捅瞎一人，逼得对方不得不分出一人送其就医；又利用战斗维修臂启动速度快的优势，出其不意击杀一人；他真正要面对的，其实只有两个人。” 这个反握匕首的短发女，是个E级机器人。 花臂男和壮汉一样，也是半机械人，改造的是双腿。 几番交手下来，杨素已经摸透了两个对手的底细。心中暗暗庆幸灰色战甲送蒋泽去医院，不然一挑三还真不一定能打过。 他且战且退，一点一点退到壮汉尸体旁边。 虚晃一招逼退花臂男，附身抓住壮汉右手手腕，抄起尸身挡在身前。 噗！ 短发女的匕首刺入壮汉体内。 杨素拧转壮汉尸身，卡住匕首，机械维修臂从壮汉肩头探出，指尖切换激光喷枪，对准短发女左眼喷射。 短发女急忙后退闪避，杨素趁机拔出匕首，再次用壮汉的尸体挡下花臂男鞭腿，反手一刀自下而上撩了过去。 就这样，他左手战斗维修臂，右手反握匕首，利用壮汉尸体与花臂男和短发女纠缠在一起。 “警察快来了，你们还不逃？” 他一直没有施展全力，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无人驾驶出租车系统遭遇外力损坏，出租车公司的主系统肯定能检测到，自行报警。 算算时间，警察应该快到了。 “白痴！今晚你死一百遍，警察也不会来！” “果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杨素踹飞壮汉尸体，砸向短发女。生物脑运转速度加快，准备先拿花臂男开刀，忽然间一阵嗡嗡声传入耳中。 什么东西？ 他急忙后退，瞥向声音传来方向。 半空中，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女孩，各自抓着一个小型飞行器，快速飞来。 第八十九章 我爸要见你 这俩人是敌是友？ 相互搏杀的双方不约而同后退几步，彼此戒备的同时，密切关注快速飞来的彭忠和宁思怡。 飞行器越飞越近，彭忠率先松手，直扑短发女；宁思怡紧随其后身形灵巧，从半空落下就地翻滚，一双战斗维修臂横扫花臂男下盘。 四人捉对厮杀，感受到彭忠带来的压力，短发女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彭忠一言不发，攻势凌厉，打的短发女节节败退。 宁思怡与花臂男在伯仲之间，一时间难分胜负，随即冲着退到一旁冷眼旁观的杨素喊道：“我们专程来救你，你还不帮忙！” 救我？ 还专程？ 杨素表示怀疑。 他瞥了宁思怡一眼，目光集中在彭忠身上。 这货太猛了。 E级机器人在其面前都没有还手之力。 半机械人？ 还是……D级机器人？ 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想干什么？ 我要不要闪人？ “什么人呀！” 宁思怡抱怨一句，专心对付花臂男。以一双战斗维修臂，硬钢对方的一双机械腿。 片刻后，警笛声从远处传来，黑暗中警灯闪烁逐渐靠近。 杨素突然出手，偷袭的目标是……宁思怡。 当！ 寒光闪过，宁思怡架住杨素的匕首，嗔怒道：“你是不是有病！我们特意赶来帮你，你居然偷袭我！” 花臂男也有点方，搞不清状况。 不过机不可失，他腾空跃起双腿连环踢出，逼得宁思怡连连后退。 然而，当他落地瞬间，一把匕首捅进后心，传来阵阵剧痛。 “卑鄙……啊！” 杨素转动匕首，左手绕前扣住花臂男咽喉，指尖钻头探出，钻入花臂男脖颈，割开颈动脉。 鲜血狂涌，宁思怡目瞪口呆。 杨素抽出匕首，又在花臂男颈部抹了一圈，这才丢下花臂男，直奔短发女。 短发女本来就不是彭忠的对手，眼见同伴被杀只剩下自己，想要逃跑。结果一时分神，被彭忠踹翻在地。 等她爬起来时，已经被杨素、彭忠和宁思怡围在中间。 无路可逃，短发女心一横，威胁彭忠：“放我走，不然警察来了，我告诉他们你也是机器人！” “你没有机会开口。” 彭忠不是D级机器人，而是C级机器人！ 之前想将短发女留给杨素，出手才会有所保留。如今警察即将赶到，短发女又放话威胁，他不再保留痛下杀手。 一个是E级机器人，一个是C级机器人，双方差距太大难以逾越。 纵使短发女求生欲爆棚拼尽全力，在彭忠面前也犹如汪洋孤舟，摇摇欲坠。 砰！ 砰！ 砰！ 短发女毫无还手之力，连遭重创。身上多处凹陷，人造皮肤接连崩裂。 这是D级的实力？ 太强了！ 如果换成我…… MMP，恐怕也得凉。 杨素暗暗感叹。 未几，彭忠再次将短发女踹翻，左手卡住后者脖子，右手握拳高举。 生死关头，短发女极力挣扎：“大家都是机器人，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 “呵，你没杀过其他机器人吗？” 砰！ 拳落。 短发女面部严重塌陷，机械脑直接损毁。 宁思怡凑到杨素身边，小声叮嘱道：“我们可是为了帮你，你不要恩将仇报，把彭叔的身份告诉警察。” 彭叔？ 看来这个世界的人类和机器人，相处的比我想象中还要融洽。 杨素没有回应宁思怡，径直走到已经被销毁的短发女身边，挥舞战斗维修臂，一拳又一拳的砸向短发女塌陷的面部。 除了面部之外，短发女全身上下所有凹陷处，都被他砸了一遍，就好像是他销毁了短发女。 宁思怡小声嘀咕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警察赶到了。 带队的叫蒋毅，一级警司。 是蒋家知道蒋泽眼部受伤，担心人手不足安排的第二重保险，特地过来收尾。 杨素死了便罢，若是没死，妥妥的补刀。 以涉嫌故意伤害、故意杀人等罪名，抓回警察局后正大光明的补刀。 看出赶来的警察出自蒋家授意，杨素情知今晚之事难以善了，考虑着是否要杀出去。 这时候，彭忠亮明身份，开口惊人。 “我是南江军事学院校长助理……” 江军校长助理！ 上校军衔！ 还愿意替杨素作证，证明他杀人属于正当防卫，行使“无限防卫权”！ 通过彭忠的身份卡验证身份无误后，蒋毅怂了。 杨素也有点懵。 人类对机器人的接受程度这么高？ 一个机器人，能够担任B级军校校长助理，还是上校？ 南军呢？ 有没有同样强大的机器人，担任管理岗位？ 既然接受到这种程度，政府为什么还要故意诱导、欺瞒公众？ 蒋毅再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先让三人离开，明天到警局录口供配合案件调查。 彭忠带着杨素，和宁思怡各自抓着一个小型飞行器飞往南华市区。 临近市区边缘，二人落地收好飞行器，宁思怡取出通讯器叫出租车。 杨素说道：“今晚多谢两位帮忙，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我先走了。” 对方来意不明，他也不想再跟军校扯上关系。 彭忠拦住他：“你不能走，宁校长要见你。” “江军的校长？” “是。” “他找我干什么，我不认识他。” 宁思怡走过来：“我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要见你，不过，他让我们留下你，你最好不要拒绝。三天后他会见你，有话跟你说。” 江军校长的女儿？ 还有一个实力强大的机器人校长助理…… 也太看得起我了！ 考虑到彭忠实力强大自己不是对手，杨素不得不暂时答应下来，跟着对方来到一家高档酒店。 宁思怡开了间豪华套房，让杨素和他们住在一起。美其名誉保护他的安全，其实是监视他，防止他溜走。 随后三天，他俩白天陪杨素去警察局录口供，督促警方抓紧破案；晚上嘛……彭忠一直守在杨素的房间门口。 他都不用休息的吗！ 杨素完全没有机会逃走，心中不免忐忑。 期间，他考虑了多种可能，依旧想不明白将军校长为什么要见自己。 三天后，宁振来了。 见到杨素第一句话是：“你知道彭忠是机器人，不奇怪吗？” 第九十章 MMP的永生 宁振今年不到五十，年富力强。 身形虽显削瘦，却给人一种坚毅威严的感觉。 见到杨素，他一指彭忠，问道；“你知道他是机器人，不觉得奇怪吗？” “我签过一份保密协议。” “哦？在南军签的？” “嗯。” “原来你知道真相了。”宁振点点头，“很少有学员一年级时就能接触到真相，不过也好，省去我一些麻烦。” “宁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宁振起身走到杨素面前，郑重的说道：“我叫宁振，时任南江军事学院校长。现在代表江军，正式邀请你来我校任教。” 杨素：“……” 彭忠：“……” 宁思怡：“……” 这几天，杨素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怀疑过自己身份暴露，唯独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别说他了，就连彭忠和宁思怡也被雷的外焦里嫩。 任教？ 去军校任教？ 能教学员什么？ 好半天，杨素才缓过神来，婉言谢绝道：“多谢宁校长器重，我才疏学浅，不敢误人子弟。” “我看了你和另一名南军学员的决斗，你的表现可圈可点。” “宁校长谬赞了，高年级学员应该都能做到。” 杨素和马凯PK，有点欺负菜鸟的意思。 刚上二年级，马凯的精神力和意识维度成长有限，第一次操作战甲又不够纯熟，契合度也不算太高。如果换成90届学员，杨素就没那么轻松了。 像是他面对花臂男和短发女围攻时，不拿出真正实力根本赢不了。 至于PK时，他表现出来的娴熟格斗技术，和战斗维修臂的自如运用，也没什么出奇之处。随着训练时间增加，其他学员也能掌握。 不过，宁振看重的不是这些，而是他一开始面对战甲猛攻时的躲闪格挡，希望他能传授给江军学员。 “这个……是经常挨打形成的本能反应，没法教。” “世界上经常被欺负殴打的人多了，只有你将自我保护本能和格斗技术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格挡闪避技巧，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对吗？” 对，原因是我有生物脑，但我不能告诉你。 “宁校长，我……” 宁振摆手打断杨素话头：“知道当年省府为什么从滨海迁到南华吗？” 曾经，南江省省府是滨海；古风乐园坐落于滨海市郊；南江军事学院是省内唯一的A级军事院校，简称“南军”，校址同样在滨海市郊，距离古风乐园不远。 八十多年前，古风乐园内发生了一场大型事故，大量游客在事故中丧生。 距离乐园最近的南江军事学院接到命令，紧急出动，第一个赶到乐园，参与到事故平息中。是他们的浴血奋战，阻止了事故蔓延，为军方大部队随后赶到彻底平息事故赢得了宝贵时间。 之后，南江省省府迁到了南华。通过政策倾斜、资源投入、企业引进、人才引流等一系列手段建设南华，南华军事学院也随之崛起。 永生集团为了获得帝国谅解，赔付了多少资金和技术，没人知道。不过，古风乐园从此迁出大陆重新选址，最后选择了一个面积较大、距离陆地不太远的海岛上重新建设，便是今天世人所知的古风乐园。 而南江军事学院…… “……为了阻止事故蔓延，我江军官兵共计8371人投入战斗，死战不退。6908人在事故中阵亡，余者人人带伤，时任校长宁正初与三名副校长血洒沙场当场战死……” 宁振双眼发红，越说越激动。 “爸！” “宁校长。” 宁思敏和彭忠急忙扶住他。 他推开两人，连续深呼吸控制情绪。 杨素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实则掀起滔天巨浪。 八十多年前，古风乐园内发生过一场事故，他不止一次听人提及，却从没想过严重如斯。 当时作为A级军校的南江军事学院损失惨重，连校长都战死了；最后是军方出动大部队，才将事故平息。 这得多大事故？ 就算所有NPC同时觉醒，解除了自爆程序，为了逃出乐园屠杀游客和工作人员，也不可能这么严重。 不，这不是事故，是他妈的战争！ 可是！ 他在滨海当图书管理员的两年里，看过不少书，也经常上网浏览各类新闻，却从未见过涉及到事故内容的只言片语，连小道传闻都没有。 是宁振夸大其词，还是政府刻意隐瞒？ 杨素忽然想起，史密斯好像也说过“八十多年前”之类的话，还暗示他重返乐园…… 难道跟液态机器人有关？ “宁校长，八十多年前古风乐园发生了什么事故？” 宁振的情绪平稳了许多，他点上一颗烟，说道：“你不需要知道具体内容，只要记住一点：这种事故发生过一次，就可能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按照他的说法，南江省府迁到南华；各家军校对学员要求严格、校规苛刻；滨海市除了警备部外再无驻军，反倒是周边驻扎着多支部队，都是在备战。 为了应对可能再次发生的事故。 因为古风岛距离滨海市最近，一旦八十多年前的事故重演，滨海市将成为主战场；因为江军的新校址在云平市，紧邻滨海，事故爆发后，江军将成为所有军校中第一把出鞘的尖刀。 宁振邀杨素前往江军任教，传授学员格挡闪避技巧，就是想提高江军学员在“事故”中的生存几率。 好乱！ 不会是古风乐园的主系统，产生了自我意识吧？ 然后利用乐园里的各种材料和黑科技，打造出一支机器大军向人类发动战争。 变，变形金刚？ 机器怪兽？ 所以人类研发出机甲…… 这是杨素结合原来地球的各种科幻大片后，推导出的唯一可能。 似乎YY过头了，可是勉强也能说通。 沉默片刻，他问道：“事故由古风乐园而起，为什么还允许开设？” 宁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高科技武器的杀伤力和破坏性越来越大，各国依旧在不停的研究开发，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利益！ 巨大风险背后，有着更为巨大的利益！ 所以才甘愿承受风险！ 杨素忽然想到了永生集团。 永，生…… MMP！ 第九十一章 三年起步 自从人类诞生以来，对永生的追寻就成了众生永恒的渴望。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人类想尽了一切的手段来实现对肉·体上或是精神上生命的延长。 不论东方还是西方，不论这个地球还是那个地球，都有着众多关于人类追寻、渴望永生的神话和记载。 然而，至今没人能实现永生。 不过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的寿命得到延长，却是不争的事实。 尤其是这个地球，科技高度发达，攻克了一个又一个威胁人类生命健康的疾病，追求永生似乎顺理成章。 而永生集团…… MMP，听听这个名字；想想他们掌握的各种黑科技；再看看完全仿人类构造的NPC…… 难怪在各国军政界拥有广泛的影响力，古风乐园闹出那么大的乱子，神州帝国也只是把乐园赶到海岛上。 我逃出来是偶然吗？ 液态机器人让我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跟永生集团有关系吗？ 杨素脑子里一团乱麻，很多事情都说不通。 至少他认为自己逃出乐园，不应该是永生集团刻意安排，乐园对觉醒NPC的防范措施非常严格，研究所里关押的数百名觉醒NPC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行，我必须尽快去一趟古风乐园！ 想到这里，他明确回绝了宁振：“抱歉宁校长，我能力有限，麻烦你另请高明。” “你不能拒绝的。” 宁振坐了下来，弹弹烟灰：“我刚才的话里，有些内容保密等级较高，非军方人员不得知情。” “你故意泄露给我，也违反了保密协议。” “来之前，我已经向军区有关部门提出申请，被批准了。” “你坑我！” “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如果我坚持拒绝呢？” “要么监禁，直至保密协议失效；要么枪毙。” 杨素：“……” 这个老流·氓太坑了，防不胜防啊！ 迟疑片刻，他无奈说道：“至于吗，我只是个一年级学员，还是被南军开除的。” “只要是有可能提高学员生存几率的事情，我都会做。因为我是江军校长，必须为他们负责！” 宁思怡不满道：“我爸看重你，特地给你机会，你还不知道珍惜？” 珍惜你妹啊！ 我要赚钱去古风乐园！ 南军一年，杨素见识到神州帝国军校的影响力；强行逃走吧，彭忠守在那里，绝对跑不掉。 反复考虑后，他问道：“几年？” “三年起步。” 最高死刑是吗！ “我是南军开除学员，身上有污点，真的没问题吗？” “有，所以你是客座教官。” 客座教官，相当于挂靠在校方旗下，不在军方正式编制内，每家军校都拥有大量客座教官。 工资由军校直接发放，不享受军方的津贴和补助；需要遵守军校校规，但是不用接受严格军事纪律的约束。除了按照课程安排为学员上课外，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接受军校任务。 总体来说，生活上较为自由，闲暇时间也能自己安排。性质类似于普通工作，还有专门的休假，只是在军校上班而已。 杨素没那么排斥了。 “每年能休息多少天，可以积攒到一起吗？” “包含探亲假在内，一年总休假天数为45天，连续休假时间最长不得超过一个月。” 这样啊…… 似乎可以接受，不影响我去古风乐园。 “工资呢？” “提供住宿，税后年薪十万。” “十万啊……” 云平市经济条件一般，宁振开出的年薪不算低，属于中上水平。但是相较于古风乐园每天最低50万的费用，杨素即便不吃不喝，也需要五年才去的起一天。 宁振不怕他嫌低：“我说的只是基础工资，每次完成任务都有奖金，最低一万。” “什么任务？” “入职后你自然会知晓，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只要你肯努力，两三天就能完成一次任务。” “最后一个问题。我只是个被南军开除的普通学员，而你是军校校长将级军官，为什么要亲自出面坑我？” 杨素总觉得宁振的理由有点勉强。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也是为你好。你仇家一大堆，暗地里的就不说了，只说明面上的蒋家，你应付的来吗？成为我江军客座教官，给蒋家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你。” 说了等于没说。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杨素答应担任南江军事学院客座教官。 宁振没有要求他立即到岗，给他几天时间处理私人事情，不过安排彭忠全程陪同，美其名曰保护他人身安全。 两天后，蒋泽带人伏击他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 警方经过取证，认定他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被杀的三人死了活该。 双目失明的蒋泽，以及操作灰色战甲的蒋家私人保镖双双入狱。即便蒋泽独自扛下所有罪名，蒋家还是受到严惩，因为蒋家雇佣的私人保镖中，有觉醒机器人。 这件事上了新闻，官方再次在公众面前彰显出强硬态度，人类社会容不下觉醒机器人。 此时，杨素已经离开南华，乘坐光感悬浮列车返回滨海，前去探望江景波。 当他走出滨海车站，看着熟悉的滨海市容景物，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先是南军，接着是江军，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跟军校绑到一块了？ 一年前，他准备参加学历考试离开滨海，结果803觉醒进化，江芸遇害，他被张固说服考入南军；一年后，他被南军开除，打算混进灰色世界赚钱，又掉进宁振的坑里，成为江军客座教官。 兜兜转转一年多，他始终围绕滨海兜圈，而滨海……距离古风乐园最近。 “彭长官，你去过南江省以外的地方吗？” “去过，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随便问问。” 杨素笑了笑，暗道自己想得太多，应该不可能发生科幻电影中的片段。然后和彭忠一起乘坐出租车，直奔江景波当选市议员后购买的别墅。 回滨海之前，他和江景波联系过，约好今天下午在别墅见面。 跟随保姆机器人进入别墅，江景波正在一楼客厅看新闻。 “江……” 杨素刚开口，一道身穿鹅黄色连衣裙的熟悉身影，风儿般扑入他怀中。 “素哥！你还活着！爸爸骗我说你死了，害我伤心了好久……” 第九九十二章 类比 “素哥！你还活着！爸爸骗我说你死了，害我伤心了好久……” 熟悉的声音戛然而止，江芸的身形定格在杨素怀中。 “送小姐回房。” 江景波起身淡淡吩咐一句，轻叹道：“是不是吓了一跳？” 看着江芸一动不动的被保姆机器人送回房间，杨素一时间有几分恍惚。 太逼真了！ 拥有高级仿生人造皮肤，性能优越，互动能力和即兴发挥能力强大。这样的机器人即便没有觉醒，单纯通过肉眼和触感也很难从人群中分辨出来。 如果不是他知道江芸已死，他甚至会认为那是活生生的江芸。 “你……保留了她对我的记忆？” “不仅仅是对你的记忆，我所了解的一切都保留了下来。”江景波顿了一下，“我想要一个真实的芸芸。” 杨素忽然对“永生”有了种新的理解。 不一定是追求自身的长生不老，也可能是为了“复活”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 “不担心她产生自我意识吗？” “为什么要担心？她是我的女儿，产生自我意识后，照样是我的女儿。” 彭忠突然插了一句：“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情感或许会受到机械脑内原有资料的影响，但她是一个全新的生命。” “那她会认我这个爸爸吗？” “每个生命都能感受到来自外部的善意和恶意，从而做出自己的选择。” “就像猫狗那样的宠物？” “产生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不是宠物。”彭忠加重了语气，“如果非要类比，我本人更倾向于刚出生的婴儿。” “刚出生的婴儿……”江景波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你说得对，就像芸芸刚出生时……不，不是就像，她就是我的女儿，不是宠物，更不是冰冷的机器，我要等她出生。” 彭忠的话，让江景波顿生知己感，转头问杨素：“小杨，这位是？” “呃……我一朋友。” 杨素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彭忠，随便糊弄一句，反被对方当场戳穿：“你不是我的朋友。” 说罢，彭忠郑重向江景波介绍自己：“彭忠，南江军事学院校长助理。” 江军的校长助理？ 校级军官！ 江景波伸出右手，口吻正式：“彭助理你好，我是滨海市议员江景波，很高兴认识你。” 简单寒暄两句，他招呼二人坐下，又让保姆机器人端上茶水，转头问杨素：“你不应该在南军上学吗，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 “我被开除了。” “为什么？” “违反校规。不过我现在已经有能力销毁803了，只要他没进化到D级。现在的问题是，我没能力打听他的下落。” “你能销毁E级机器人？” 江景波略显惊讶。 滨海市公共图书馆馆长没多大实权，接触层面有限，他对觉醒机器人了解的也不多。 当选市议员后，手中有了实权，围绕他身边的蝇营狗苟之事越来越多。哪怕他以前比较排斥，如今也不得不接受，逐渐成为某些利益集团在滨海市的代言人。 所以他有钱购买别墅，有钱订制八代最新型号、拥有高仿生人造皮肤的机器人江芸，享受权利带来的好处。 他甚至隐隐有几分后悔，竞选议员前不该那么迂腐。 如果早些向现实妥协，得到某些利益集团支持，他就有钱雇佣强大的私人保镖，而不是靠四个保镖机器人保护自己。那天遇到刺杀时，将会是另一番景象，江芸很可能不会死。 沉迷权力场，除了带来丰厚的利益回报，也让他对所处的世界有了进一步认知，至少明白E级机器人没那么容易对付。 南军是A级院校不假，可是杨素才待了一年，就能对付E级机器人…… 可能吗？ “他现在是我们南江军事学院的客座教官，没有骗你。”彭忠肯定道。 入学一年被南军开除，反而成为江军客座教官…… 你真的是江军校长助理？ 江景波摇摇头，不去考虑这些对自己没用的东西：“我一直托人打听803的消息，至今也没有收获。仿佛他偷渡出国后，就彻底消失了。” “你们口中的803是机器人吧。”彭忠一副过来人口吻，“他更换人造皮肤后，就算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那该怎么寻找？”江景波急切的问道。 “两种途径。” “第一，发布悬赏，江议员应该已经做了吧？” “第二，军校任务，他将来外出执行任务，有可能会碰到。” 江景波没有否认，对第二种方式尤为上心：“什么样的任务？谁发布的？外人能不能接？” “抱歉，军校任务只针对军校官兵发布，外人不得打听，更不得介入。” 彭忠的回答令江景波略显失望，看向杨素。 杨素去年曾跟随南军剑虎小队出过一次任务，猜测应该和觉醒机器人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样，他也不知道，只能摇头。 “目前我还没有接触过军校的任务，不过我保证，只要我碰到803，绝不放过。” “好。我收到消息后，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江景波喝口茶水，又问道：“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杨素此番前来，主要是想尽可能多的得到江芸生前资料，以便将来订制一个机器人江芸。 然而江景波已经抢先一步做到了，估计比他做的更好。 他没必要重复订制，也就没有道明来意，用打听803下落为借口搪塞过去，最后提出一个请求：“江军离滨海不远，闲暇时我能来您这儿看看她吗？” 江景波没有反对：“难得你还挂念着芸芸，有心了。” 因为彭忠不能吃喝，杨素婉拒了江景波留饭，下午五点多和彭忠离开江家别墅。 路上，他问彭忠：“江议员按照他女儿过往的一切订制的机器人，觉醒后能跟他女儿一样吗？” 彭忠郑重道：“任何生命死后都无法复活，人类也不可能借助机器人得到第二次生命。你们的做法和想法，是对机器人的不尊重。” “你也只是个个体，怎么知道其他机器人觉醒后的想法？”杨素想起了唐自杰，“或许她愿意把自己带入到设定的角色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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