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抹去的时间 - xp1024.com
《被抹去的时间》


第一章 初次调查

S市近来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

发现三具女尸的几位路人报警后都匆忙离开了现场,根据警方勘查现场后得知,三名被害者皆为年轻女性,尸体的脖子上有红色的勒痕,除此之外身体上没有其他伤痕,基本上可以判断为是窒息致死,并且三具尸体都是在荒郊野外被过路人无意中发现。

令人疑惑的是,三位女性的生前并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三人曾经都背过同一款的红色皮包,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关联。

案件为此也一筹莫展。

“唉……这个案件该怎么办啊。”时安自言自语。

时安是今年刚刚加入刑警队的新人,她年轻漂亮,正义感爆棚,也很冲动,这次的连环杀人案他同样也参与了调查。

案件发生后得第二天上午八点刑警队全员便被队长方露白集合开了个会,方露白在白板上用笔简要描述了人物关系以及案件情况,也严肃强调了这次案件的重要性以及严重性,如果不尽快破案的话S市的人民会整日人心惶惶。

气氛紧张得有些窒息。

“那么我们先从调查三位死者的社会背景以及人物关系开始吧。”方露白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那我现在开始分配任务。”

“我带领A小组去调查一下死者于某的社会背景以及人物关系,林业带B小组去调查一下夏某某的社会背景和人物关系,剩下的C组和D组,C组负责调查许某,D组再去现场勘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证据被我们之前疏漏了。好了,出发!”

“是!”

时安是跟着队长方露白所在的A小组的,这其实也是她第一次出这么重大的任务,跟所有的刑警新人一样,她气愤罪犯的行为,同时也因为自己开始办大案子而感到激动。

方露白瞥了他一眼,冷不丁地泼她冷水:“我提醒你,等会调查的时候别太冲动莽撞。”

时安赶紧收起脸上的表情,乖乖地在后座坐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会服从队长安排,毕竟之前办的几次案,她的性格莽撞,又正义感爆棚,每次都要跟某个人好好理论一番,让方露白头疼不已。

一路无话,方露白在前面专心开车,后座跟时安坐在一起的几位刑警队友之间也没有交流,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后,A小组部分人到达了第一位死者于小姐的家里准备开始调查,而方露白和时安则前往于小姐生前的男朋友楚先生家里进行调查。

时安从后座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方露白一边开车,一边跟他介绍了楚先生的情况。

楚先生是一位骨科医生,名牌大学毕业,今年28岁,在S市也算是小有名气,是于小姐交往的第三个男友,在之前调查死者的朋友们得知,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双方父母都已经见过对方表示很满意,最近甚至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谁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女方竟然会遇害。

“方队,你说于小姐男朋友会不会悲痛欲绝,要是我对象在结婚前突然遇害,我觉得我可能会跟他一起去死!”

刚开到楚先生家楼下的方露白突然听见坐在副驾驶的时安冒出这么一段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解安全带的动作没停下,嘴上却忍不住回他:“得了你可少说点吧,有人这么咒自己男朋友的吗?”

时安嘿嘿一笑:“我哪咒了,我只是想说楚先生此时心情肯定不好受啊!再说了,我哪来的对象,单身汉一个!”

方露白显然已经不想跟她继续扯这个话题,把车门关上锁了车就直接往楚先生家里走。

时安连忙加快脚步赶上他:“哎方队你等等我啊!”

……

很快两人就到达了楚先生的家门口,方露白敲了敲门:“您好,S市刑警队,请问楚先生在家吗?”

两个人听到了一阵从远而近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男人,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幅不苟言笑的样子。

“你好,我是刑警大队长方露白,想来找你调查一些事情。”

面前对楚先生盯着他们看了几秒,点了点头,随即直接转过身走进屋里,似乎觉得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

方露白和时安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楚先生和两个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时安拿出本子准备记录。

“楚先生,根据我们了解,您和死者是恋人关系,最近已经打算要筹备婚礼了,是吗?”

楚先生看都懒得看方露白一眼,随便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目光和语气都带着敷衍。

“你的未婚妻死了,难道你不难过吗?”

原本在路上已经准备好了一大串安慰楚先生的话的时安,没有想到楚先生的回答竟然明显带有敷衍和不耐烦的语气,毫不掩饰,甚至一点悲伤都看不见,怎么看都不像是热恋的未婚妻死去后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楚先生总算是抬起头看了时安一眼,语气带有一丝嘲讽,“死了就换一个,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时安一愣,没想到对方的语气会这么冷淡。

“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她是你女朋友啊,你们感情那么好都要结婚了她突然遇害了你不仅不难过,还说要换一个,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关你什么事?她跟你有关系?你是她什么人?”

“她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是她什么人,可我就是看不下去你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你简直就是个渣男!”时安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实在想不明白,正处于热恋中的小情侣,未婚妻死了,为什么男方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居然连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

坐在沙发上的方露白张了张嘴刚想制止,却又没有开口,时安莽撞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情已经成了常态,他即使说了又怎么样,时安也不会听他的,在来的路上就跟她多次强调,这小丫头片子还是不听,他也无可奈何。

第二章 发现手表

楚先生皱起了眉头,显然他的耐心已经被时安耗光,干脆低下头继续喝咖啡,无视站在自己面前气不打一出来的人,一言不发。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时安生气到不想说话,而楚先生只是低头喝着咖啡,目光随意地落在某处。

方露白知道这个时候对楚先生已经调查不出什么来了,只好道了声谢谢,随即拉着时安离开。

被扯着手腕的时安一离开楚先生家门,一下子就忍不住心里想说的话,开始跟方露白抱怨起来:“你不觉得楚先生很奇怪吗?女朋友死了居然是这种表现,我越看越觉得他奇怪,气死我了!”

方露白早已经见怪不怪,扯着时安的手腕自顾自地往前走,不管她在后面说些什么话都只当作没听见,他现在一心只想知道其他几个小组去调查的结果如何,有没有得到一些关键性的线索好帮助接下来的破案。

一路上方露白都没有说话,时安见状也闭上了嘴,虽然来刑警队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这是方露白认真思考时才会有的表现。

两个人到了刑警队会议室时,其他人都已经全部到齐了。

详细地和所有人员了解了情况,每个小组报告上来的东西不少,但方露白当了这么久的刑警队队长,他在整理这些信息之后很快就发现,这些东西对案件并没有任何帮助。

案件彻底陷入了僵局。

案情扑朔迷离,目前掌握的信息基本对案件起不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整个S市人心惶惶,许多年轻单身女性晚上不敢出门呆在家里,不再敢背红色的皮包出门,生怕下一个遭到毒手的就是自己。

案件发生后的第三天深夜,原本打算出门散散心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的方露白,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第三位死者的抛尸地点。

他站在原地盯着这个地方看了一会,接着走到了第三位死者生前走过的小路上,想要模拟第三位被害人被害时的场景,以此来寻找突破口。

他抿着唇一步一步走在小路上,脚步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身影渐渐隐入岛抛尸处旁的某一处黑暗时,他的左脚迈出,刚要落地时,却硬生生的给什么硌到。

方露白连忙收回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整个人蹲了下来,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他清楚地看到,泥泞小路上安静地躺着一块表,秒针还在持续地走动着。

他伸手将它捡了起来。

方露白想要看清楚手表,但手里拿着的手机却不配合,因为没电而自动关了机。

无奈之下,方露白只好先原路返回到家中。

到了家之后方露白赶紧打开灯,站在鞋子都没穿就开始研究起这块表。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17:48。

方露白觉得不对,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怎么可能还是下午五点多,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上面红色的数字清晰地写着现在的时候:

23:48。

这块手表慢了整整六个小时!

这块手表的的确确是在持续走动着的,应该不存在什么坏了的现象,这块手表怎么会出现在第三位死者的现场,前几次勘察竟然都没有发现,这难道是死者的东西?又或者,是凶手无意中留下来的?

方露白压下心中无数个猜测,一夜未眠,只等第二天去第三位死者的家里找家属好好了解一下情况。

因为考虑到家属的作息,方露白决定等到早上十点再去拜访。

从晚上近十二点直接睁着眼睛到第二天九点多然后飞奔出门到死者家的方露白表示,他很煎熬。

他是见证了夜色渐渐被黎明取代的过程的。

十点整方露白准时到了第三位死者的家门口,他礼貌地抬手敲了敲门,大约听了一阵动静后,死者的母亲林阿姨给他开了门,她眼睛红红的,面色疲惫,看起来很是憔悴。

林阿姨没想到方露白会突然拜访,以为是自己的女儿的案件有了什么进展,上来就抓住了方露白的胳膊:“方警官,是不是我女儿的事情有下落了,凶手是谁,抓到了吗?”

方露白被林阿姨的举动惊得向后退了半步,看到她脸上的神情连忙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耐着性子说话:“林阿姨,我在你女儿的案发现场捡到了一个东西,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女儿的。”

林阿姨赶紧点了点头,从方露白的手中接过了那块手表。

“哎呀,这个东西不是我女儿的!”林阿姨只看了一眼遍出口断定,还没等方露白开口说让她多看几眼,便又听到了她的下一句,“我女儿啊从来不戴手表,小时候给她买了好几个手表,老是弄丢,她后来因为嫌麻烦,就再也不戴手表了。”她将手表又放回了方露白的掌心。

“嗯…好的,那你有没有见过这块表?”

“我好像没有见过,这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喊她爸,说不定见过呢!”

方露白微笑颔首:“嗯,好的,谢谢阿姨。”接着便带着些许期盼开始等待。

结果把死者家里的亲戚都叫来看了这块表,却也没有一个人说见过,方露白虽然失望,但心里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再三和死者家里保证一定会尽快破案缉拿真凶,才礼貌地道了谢离开。

既然不是死者的,那有可能是凶手的?

方露白坐在驾驶座上再次拿出这个表,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这块表的每一处,除了时间有些故障,它的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其他的毛病,这种表的款式在市面上非常常见,若是被某个路过的人不小心遗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这个时间为什么慢了六小时呢?”他喃喃着,伸手打算将这块表的时间调回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无论方露白怎么旋转手表旁边调节时间的螺旋,三个指针并不受到一点影响,还是照常的走着,一点偏折都没有发生。

原来是块坏掉的手表啊。

方露白叹息一声,自己居然为一块坏掉的手表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随手把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开车直接前往了刑警队。

他到达刑警队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大家都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等待着,方露白推门而入,大步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看着一个个神情严肃的队员,注意力一下子从表放到了案情身上。

“今天下午继续排查,这次的任务和上次一样,继续调查被害者的社会背景以及人物关系,着重调查最近是否有什么人与三位被害者都发生过争执,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出发。”

时安这次又是跟着方露白一起楚任务,有了上次见到楚先生的阴影,她这次说什么也不想再去楚先生家里了,时安怕自己没忍住把他暴打一顿。

方露白自然是知道时安的性子,在A小组中另外吩咐了两位性格沉稳都队员去调查楚先生,而剩下的人和他则一起去调查于某的亲朋好友。

这次为了调查方便,方露白早早地便将于某的几位关系较好的朋友以及家里的直系亲属都叫到了于某的家中,大约三点半的时候A小组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几人下车就直接往楼下走去,连时安都没有多说些什么。

案情告急,连调笑的心都没有了。

几人到达了于某家中,简单分配完了任务,两两一组,分别开始对不同的人进行询问。

方露白担心时安等会又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便将她带在了自己身边,千叮咛万嘱咐跟她说不要莽撞,看着面前的人拼命点头才闭了嘴。

时安和方露白最先采访的是于某的母亲,她看起来失魂落魄,显然还没有从女儿死去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阿姨,您今天早上穿了什么衣服,去了哪里?”

“我…我今天早上穿了个红色外套,去买菜……去了楼下的菜市场。”于某母亲说话有气无力,声音还有些沙哑,回答时也只是自己低着头。

方露白刚想问些什么,闹钟却突然闪过了一些片段,显示着今天早上9:52的时候,于某的母亲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去了楼下的菜市场买菜,但她看起来状态并不好,走路也是踉踉跄跄的,回来时什么也没有买。

他开口:“阿姨,你今天早上穿的是白色的外套吧?”

于某母亲一愣,仔细回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方露白立刻觉得不对劲,他怎么会知道于某母亲今天早上穿什么衣服,他今天早上去了第三位死者的家里,根本没有见过她!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表,上面显示的时间——

9:58。

除去刚才于某母亲回想的时间,刚刚好和早上的时间吻合!

他不顾旁边的时安仍在继续询问者于某母亲一些问题,立刻来到了下一个的面前,是一位年轻的女性,也是于某生前最好的朋友,饶笑笑。

“饶笑笑,今天早上你去了哪里?”

方露白问。

“今天早上?我去拍照啊,我的身份证丢了,我要去补办。”

“穿什么衣服?”

“就是我身上这件!”饶笑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这件浅紫色的连衣裙。

方露白的脑海里突然又出现了一些画面——

早上10:01,饶笑笑和男朋友穿着一件紫色的裙子去超市买了一些吃的喝生活用品,两个人挽着手走进了超市。

方露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早上穿的,去的是超市?”

“我今天早上先办了身份证,最后和我男朋友去的超市。”饶笑笑想了一下,如实回答。

方露白低头看了看手表,显示的时间是10:03,除去两个人谈话和回忆的时间,时间完全对得上。

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手表和真实时间慢了整整六个小时,只要他戴上这个手表,他就能够知道,在六个小时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三章 调查皮包

这边的方露白正在沉思着关于手表的事情,那边的时安已经结束了对于某母亲的调查往这边走了过来。

她走到方露白身边,眼前的饶笑笑表情复杂,眼眶发红,看起来还因为自己闺蜜突如其来的死亡而感到悲伤,她心间有些同情,转头看向了方露白。

方露白显然此时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他双眼有些失神,盯着手上的手表一言不发,平时敏锐的他,也没有察觉到时安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只是兀自地看着手表。

时安拉了拉他的袖子,企图让他回过神来:“方队,方队,你没事吧?”

时安的声音突然拉回了方露白的思绪,他抬起头对上了时安略带担忧的眼睛,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时安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方露白因为这个案子整个人太紧张了,所以现在状态不太好,转身去了客厅的饮水机拿了个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温热的水小心地拿到方露白跟前。

“喝点水吧,别那么紧绷。”时安虽然性格莽撞,但毕竟是女孩子,女孩子骨子里的温柔到底在这一刻表现了出来。

方露白看了她一眼,从她的手里接过了水杯道了声谢谢,在时安的注视下把杯子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将纸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方露白抬起头看向时安:“于某母亲那边调查的怎么样?”

时安摇摇头:“没有什么线索,她说于某向来待人和气,脾气也很好,没听她说过和谁有什么争执。”

“那个红色包包呢?”

“红色包包是她自己看中买的,于某这个人社会背景比较简单,我刚才听其他人的调查,好像都没发现她和人有什么矛盾。”

“这样么……”方露白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下巴,这是他陷入迷茫时的习惯。

“方队……你也别把自己逼太紧了,案子重要,你也要保重身体。”时安看了一眼满脸憔悴的方露白,并不知道他昨晚去了抛尸现场模拟案件,也不知道他捡到了一块表,更不知道这块表可以嚷方露白看到六个小时前的画面,她只是以为方露白因为案子整宿睡不好觉。

“好。”方露白只应了声,没有打算将手表的事情告诉时安,这块表太过于神奇,究竟要怎么才能使用还需要他好好的研究一下,况且即使是说出来,时安也不一定会相信。

A小组到检查在一个小时内就结束了,成员大多是愁眉苦脸,显然调查结果都不尽如人意,大多都跟第一次调查结果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几人坐上了方露白的车,准备一起回到刑警队,坐在副驾驶的时安边系着安全带边问方露白:“方队,你怎么知道今天早上于某母亲穿的是白色的衣服,你见过她吗?”

方露白插钥匙的动作一顿:“嗯,我今天早上碰巧路过。”

“这样啊。”时安丝毫没有怀疑方露白说的话,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于某这边没有什么线索,接下来只能看其他小组那边了。”

方露白微微颔首,接着驱车前往刑警队。

但应该跟上次的调查结果没什么两样。他想。

在刑警队会议室再次整理了一下本次调查结果所提供的信息,结果不出他意料之外,果然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调查对象说的话基本跟上次调查的一样,没有太大出入。

三位死者人缘都很不错,除了第二位死者与前男友曾有些矛盾外再无其他,但第二位死者前男友早在分手那天已经去了日本,调查过后案发几日他在日本上班,没有作案时间,也不在场。

其他人陆陆续续报告完自己的调查,时安坐在方露白的旁边,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知道这次调查结果仍旧没有多大作用。

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方队,会不会凶手其实跟死者没有任何关系?”

方露白抬起头来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凶手,会不会是经过了某个地方,或者遇上了某个人,三名死者都有同一款红色背包,凶手杀他们,会不会是因为红色皮包?”

因为红色皮包?

方露白的眸光闪了闪,向时安又靠近了些:“你接着说。”

时安点点头:“你看,三个死者除了红色皮包再没有其他共同特征,我觉得从死者的社会背景和人物关系入手并不正确,这样找不到关键性线索的,但我们总不能说,凶手今天没中彩票,或者是被人给打了心情不好所以就杀一个人吧?”

会议室的气氛本有些紧绷,但被时安这话一带动,顿时轻松了许多,有些人低头轻轻笑了起来,连方露白对时安都有些无奈,他对着时安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时安弯了弯嘴角,顺着话接下去:“所以我觉得,红色皮包才是真正的关键。”

“那你觉得,我们该从红色皮包入手?”

“对。”

但这个任务实在太难。

调查这款红色皮包,也就是说要调查这款红色皮包的整个市场以及所有消费者,再从中一步一步排查,过滤每一个没有嫌疑的人,最后推出凶手。

但这样跟大海捞针没有区别。

不仅仅是因为工作量大,更是因为这样的工作难度大,即使能从中过滤掉其他的人,能否找到凶手都是一个大问题,就算是审问和调查都要花去一大笔时间,凶手在期间若还是作案,整个S市的治安都会变得混乱。

方露白有些迟疑,但目前这是唯一的侦破方向,可若是这样,要花很长时间不说,也有给了凶手不少时间和机会。

“那就先从三位死者买红色皮包的商铺开始调查吧,看看在那个时间段还有没有其他人也买过同一款皮包。”

“好。”

虽说任务吃力,但是各位刑警队队依旧听从队长安排,已有人迅速找到了三位死者分别购买的商铺,讲信息分发给了每一位成员。

时安立刻带着U盘前往打印室,将一些重点内容做上标记,再复印好了商铺资料以及每个死者购买的时间,打印完后再仔细地发给每个人。

众人也不耽搁,方露白简单分配好了任务便出发前往调查。

第四章 送她回家

所有刑警队员顷刻出动,一个个投入到了工作中,希望能从中获得一点线索,从而来找到破案的关键。

可与每家商铺联系过后发现,这款红色皮包正是今年流行款式,买的人非常多,一天就要卖出好多个,实在记不清三位死者买的时候是什么样,更别提有没有觉得在那段时间来买的顾客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人很可疑了。

案件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案件而苦苦寻找着线索,方露白出门回来后,便发现许多队员因为这几天工作量太大而累倒,趴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睡了起来。

他扫视一眼,时安还在电脑上打字打个不停,眉眼间已有了明显的疲惫,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睁大双眼看着电脑,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困倦而错过了什么。

时安的确为这个案子付出很多,天天跑前跑后,她的认真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莽撞,却也很细心。

“好想喝咖啡啊…困死了。”时安伸了个懒腰喃喃道,等她抬起头,恰好对上方露白看着自己的目光。

她歪头看着他:“方队?怎么了?”

方露白看了她几秒,快步走向了她的身边,俯下身子,看清了电脑上的内容。

全都是关于这几天红色皮包调查的一些总结和归纳,还有一些案情分析,每个板块分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可见是用心在做的。

“回去睡觉吧。”方露白沉声。

“不了!大家都在这熬夜呢!我哪有回去的道理啊!”时安笑了起来,露出牙齿,笑容明晃晃地照进了方露白的眼睛。

“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别在这跟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待着,走吧,我开车送你。”方露白从会议桌上捞起钥匙,转身就要向外面走去。

“诶?真的不用啦方队,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你这么晚送我回去太麻烦了!”时安赶忙伸手拉住了他外套的衣摆。

“不麻烦,走吧。”

“真的不用,我在这里也能睡得着……”

“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去工作。”

“我在这里休息的挺好的……”

方露白挑眉:“真的?”

时安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也没敢看方露白的眼睛。

“你认床。”方露白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

“我……我没有啊,我睡得挺好的。”时安惊得一下子抬起头来,这事儿她也没跟队里其他人说过啊,方队怎么会知道的。

方露白看了眼她眼底下的黑眼圈,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忘了,之前你跟我去出差,房车那一次?”

那次是半个月前,方露白被上级领导紧急叫往X市出差,当时刑警队的人大多都没空,只有一个时安因为是新人刚好没有分配到任务,他情急之下便将她带去协助自己的工作。

由于路途较为遥远,需要两天才能到,方露白又是自己开车前去,于是他向朋友借了房车,打算第一天晚上的睡眠便在车上解决,房车也有两层,两个人互不干扰。

本就是浅度睡眠的方露白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自己的下层传来,接下去听到一阵动静,有人拉开了车门,又毫不客气地关上了。

方露白皱起眉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时安?”但半天了都没有人回答。

他不放心,便起身通过阶梯走到了时安住的那一层,扫了床一眼,只看到被子刚刚被人掀开的情景。

方露白随即转身拉开车门,就看到时安一个人穿着睡衣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夜空一动不动。她似乎看得也并不认真,方露白刚拉开车门,她就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看着他。

“方队,你还不睡啊……我以为就我没睡呢。”她摸了摸鼻子,撑着草地站了起来。

我是被你吵醒的。方露白心里说着,嘴上却没道出来。

“我睡眠不好。”他淡淡地回了一句,继而问道,“你呢?”

“我……睡得不是很习惯。”时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认床?”方露白这么问着,时安却没回答,轻轻点了点头,幅度很小,但被他捕捉到了。

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安这才想起来出差时自己曾经承认过认床这个毛病,结果才刚刚过了半个月就在方露白面前飞速打脸,她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方露白。

“走吧,别跟我客气。”方露白一把拉起她,时安见方露白实在坚持也就不再拒绝,拿了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和桌上的手机就跟着方露白往外走。

夜很静,大院里只能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来到车前,方露白为时安拉开车门让她先上车,时安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侧着身子坐了进去。

很快车子就启动了,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方露白用余光瞥了时安一眼,见她坐立不安,贴心地点开了几首舒缓的纯音乐让她放松。

约莫十几分钟后,时安的家就到了。

“方队,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你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不知道给我指路?”

“我……”我那不是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吗!

“全部刑警队员的家庭住址我都一清二楚,上去吧,早点休息。”方露白没有跟她继续聊下去,转身坐进了车里,见时安还站在门口看样子是打算目送她,冲她挥了挥手。

时安也冲他挥挥手。

随后车就发动了,很快淡出了时安的视线,她转身上了楼。

方露白在回去的路上拼命整理着三起案件之间的关联,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他无意中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又一次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他可以通过这个手表,看到六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但是现在离案发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六个小时前的画面已经没有什么用处,要是早一点见到这个手表就好了。接下来还是要继续摸索侦查方向,分析犯罪嫌疑人,争取在他下一次犯罪前一举把他抓获。方露白暗想着,收回了目光。

那边的方露白仍在不停思索,而这边的时安一夜无梦,睡得不错,毕竟在刑警队熬夜,那边的桌子她趴着也睡不着,还是自己家的床舒坦。

第五章 第四起命案

时安是被刑警队的顾诚的电话叫醒的。

大约早晨六点三十几分,时安还在睡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直接把睡梦里的时安吵醒,她闭着眼睛伸手去摸索手机,摸到之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点击接通,把电话放到耳朵旁边,声音还带着一股子的睡意:“喂?哪位,我是时安。”

“时安!别睡了!昨晚出事儿了!”顾诚的大嗓门显然对还没睡醒的时安有明显的作用,她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子被赶了个干净,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紧张地问:“凶手…又作案了?”虽然这么问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暗自祈祷不是,不希望这个案件再多一位可怜的受害者。

“是啊!你快来!我们现在准备去现场了,我刚通知完方队,你赶紧来!”顾诚话刚说完就挂了电话,坐在床上的时安懵了一秒,赶紧跳下床开始换衣服,接着飞奔着去洗漱,用最快的速度来解决这一切。

从头到尾只用了四分钟的时安将门用力一甩,踩着鞋就蹭蹭蹭下了楼,她站在小区门口,原本打算在公交车站等车,可往远处一看一辆公交车都没有,时间又急得很,她还是选择了坐出租车。

时安连忙站在路边伸手拉了一辆,出租车刚停好便迫不及待蹦上了车:“师傅,xx地,麻烦快一点,我要迟到了!”

师傅点点头,接着开往了目的地。

出租车缓缓停靠在了抛尸现场的路边,时安正打算付钱下车,抬眼却正好看见方露白同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而方露白恰好也转过了头,也看到了她。

他朝时安这边走过来时,时安正在从钱包里给出租车司机拿钱,低着头在随身带的包里翻,方露白抬眼不经意地瞥了出租车司机一眼,下一秒眼前一黑,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他突然坐在了出租车的副驾驶,而面前这个送时安来的出租车司机正拿着一根领带,他似乎看不见方露白,自顾自地用那根领带贴上自己的脖子,突然用力向后拉勒住自己,可让方露白吃惊的是,他居然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方露白下意识向前一步,想要扯下那根领带抓住司机,可是眼前再一白,眼前的画面已经结束,刚才的画面像是他在现场看到那样真实,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出租车司机脖子上的红痕和他手上暴起的青筋,他一时间看着出租车司机出了神,一双眸子紧紧盯着。

找到钱的时安向前倾着身子将钱递给了司机,想要推开车门下车,一转头就看到站在副驾驶座位窗边的方露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司机看却一言不发,让人莫名其妙。

时安连忙推开车门下了车,冲司机说了声谢谢,出租车很快发动离开了现场,她看向方露白,却发现他还看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顺着方露白的视线看了看出租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方露白,伸出手在方露白的面前挥了挥:“方队,方队,回神啦!”

方露白被时安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他点点头,又看了出租车离开的方向一眼,接着跟时安一起去抛尸现场。

这是第四起命案了,几个星期内,凶手已经残忍地杀死了四个人了。

时安心里有些难受,不忍地别开了视线,站在她身旁的方露白叹了口气,随即走到了现场其中一位正在勘察队员的身旁,询问情况。

勘察队员冲助手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过自己手中的东西继续观察,然后跟方露白向外走了几步,开始聊起了死者情况。

时安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穿好鞋套带上了手套,弯下腰进了勘察现场,跟身旁的同事微笑着打了打招呼,便走到尸体蹲了下来。

她眯着眼睛盯着这具尸体,伸手扯开她的高领扣子,果不其然又看到了一条勒痕,勒痕颜色很深,可见凶手的残忍,用了多大的力气。时安强忍下心中的气愤,转头解开死者袖口的纽扣,拉开死者的袖子,发现在手臂上有明显的伤痕,看起来是打斗时留下的。

第四位死者一定是懂得一些防卫招式的。时安想。

时安想站起身来离开尸体旁时,眼睛却不经意看到死者的手掌心有一小块布料。

她伸手捡起来放在手心,第四位死者既然可以防卫自己并且跟凶手有过肢体接触,这会不会是在凶手勒住她时,她拼命挣扎时大力扯下的?

这边的时安还在思考,而那边的方露白已经了解完了情况,他看了一眼站在尸体旁的时安,低着头看着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露白收回目光,对着全体刑警队员开口:“刑警队队友全部跟我回到会议室,勘察队继续勘查,有什么情况立刻跟我汇报。”

……

十分钟后,刑警队会议室内。

坐到了会议室的椅子上,方露白偏过头问坐在一旁正在使用电脑的顾诚:“查到第四个死者的信息了吗?”

“查到了。”顾诚点点头,将电脑的内容放映了出来。

方露白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到了白色荧幕的面前,指着第四个死者的资料开始描述:“这是第四个死者,彭某,31岁,已婚,是一个跆拳道教练,她有一个孩子,今年五岁。”

方露白顿了顿,拿起哔在白板上简要写下了彭某的个人信息,接着穿过神来,笔尖指着资料的左下方:“第四位死者与前三位死者不同,前三位死者都比较纤瘦苗条,第四位死者由于是跆拳道教练,身体要比平常女子来得壮,力气也比她们来得大,我向勘察队其中一位队员了解得知,第四位死者的身上有明显到打斗痕迹,说明死者和凶手在死前曾经动过手,两个人的身上应该都有伤。从凶手可以跟死者打斗再将她制服来看……凶手应该是个男人。”

时安下意识想到了早上那块布料,她也是怀疑死者是个力气大的女人。

彭某是S市有名的跆拳道教练,要说在这个地方,能比她力气大的女人真是没几个,能跟她有打斗的,大概也只有男人了。

众人点点头,方露白又解说了部分案情,看到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便喊大家去吃饭,吃完饭再回来继续讨论。

其他人也不推脱,跟方露白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会议室,不一会,偌大的会议室只留下了方露白一个人。

第六章 发现关键

方露白靠在电脑椅的椅背上,盯着手表出了神。

他突然又想到了早上的那个司机,他现在仍旧清晰地记得早上他通过手表看到的情景,让人毛骨悚然。

他皱起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把电脑里的前三个案件信息打开,又将第四起案件的信息放在桌面上,将四件事情细细比对了起来,他的手指指着打印纸上的字,指尖随着目光的移动而移动,同时也仔细检查前三起案件,一点点往下拉,将内容全部认真看完。

等看完全部案情,再联系早上那位出租车司机,他突然豁然开朗。

三个案件真正的关键点并非红色皮包,共同特征也不只是红色皮包,而且一直没去想过的交通工具,出租车。

今天早上方露白看到时安坐的出租车时便有异样的感觉,如今看来,出租车司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红色皮包只是一个动机,也可以这么说,在杀人凶手的眼中,红色皮包代表的不仅仅是这一款皮包,可能是他的仇人,也或者是一个明显的标志。

方露白将思路理顺了一遍,越发肯定凶手就是出租车司机,将四份资料收拾好后,等吃完饭的刑警队队员回来开会。

约摸过了五六分钟,刑警队队员就基本到齐了,最近是查案的关键期,大家也不敢在其他事情上多浪得时间,吃是得吃饱,但大多吃的速度都很快,生怕浪费点时间错过什么线索,跟凶手争分夺秒,和时间赛跑。

方露白见大家到齐了,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木桌,身子微微前倾:“我有了新的侦破方向了,是出租车司机。”

大家大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新方向弄得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看着方露白自信的眼神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可这新方向来的也太突然了,前几天才刚刚开始决定侦查红色皮包,怎么还没几天就要换侦查方向了。

难道,是今天早上的案子提供了新的线索?大家面面相觑。

时安的反应却跟他们都不一样,她一听到方露白说出租车司机,瞬间就想到了早上自己去案发现场时恰好碰见了方露白,他那时候就一直盯着出租车司机看,时安当时还不解,现在看来,他从那个时候就有所察觉了吧。

时安问:“所以,你今天早上在案发现场的路边,看到我下了出租车后,才一直盯着出租车司机看?”

方露白顿了顿,早上那时候只是察觉到有些异样,一直盯着出租车司机,纯粹是因为手表让他看到了六个小时前出租车司机做的事情——也就是那领带勒自己却仍旧一脸享受的情景,那个情景实在太过诡异,所以方露白才盯着他多看了一会。

但他显然不能在这里这么说,手表的事情还是一个谜,这个时候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还有可能会影响案件,他没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真的是早上的案件有个新的情况。众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点了点头。

时安却仍旧有些迷惑,她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又抬起头看向了方露白:“那为什么非得是出租车司机,自己的车也有可能吧?那个地段没有监控,方队又怎么判断一定是出租车的?”

方露白瞥了她一眼,将身子站直:“我之所以认为是出租车司机,是有原因的,第一,路段偏远,那种地方除了居住在那附近的居民和出租车司机,很少会有人经过。第二,出租车是最好的运输方法,既不会使自己轻易暴露身份,也可以运输尸体。第三,我们在抛尸现场勘察过,断定那边不是第一现场,死者一定是被运输到这边来的,如果死者不是出租车司机,将一个死人带上别人的车,难道就不怕被发现么?只有自己的车使出租车才够安全,够方便。综上所述,凶手就是出租车司机。”

第七章 提出当诱饵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有人问方露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方露白原想说先调查早上的出租车司机,但却被时安抢了先说话:“不如,让我晚上带着那个红色皮包,到那边去走一走试试看?”

让时安背着红色皮包,去那个地方走一走?

这个想法虽然很好,但是同样,它的危险指数也很高。

如果运气好,时安能顺利脱险,大家也能成功制服犯罪嫌疑人,同时也能将案子告破。

但如果时安运气不好,不仅抓不到嫌疑人,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白白牺牲。

一时间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这个时候敢开口附和时安,时安来的时间不长,但她性格好,对人也好,再加上长得漂亮,在各位同事心里都是好印象,谁也不愿意让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女生去冒这个险,更何况还是自己一起工作的同事。

时安见大家都不说话,心底知道是大家不同意,但面上却不驳她,让她自己说,她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方露白,他也无言地低着头,眼睛盯着电脑上的资料,什么都不说。

这会气氛压抑了,时安深呼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想法,试探性地发出疑问:“大家觉得……这个想法可以吗?”她瞄了几眼在场关系比较好的那几位,全都是满脸担忧,分明看不出赞同的样子。

空气在一次安静了。

最后还是方露白出来打破了僵局:“我不同意。”

大概是因为有人起头了,底下原本不敢说话的那些持反对态度的刑警队队友,便也纷纷开口表达自己的态度:

“我也不同意!”

“对啊……这也太危险了吧……”

“时安一个女孩子,万一碰到危险怎么办?”

“凶手杀的就是女孩子,还是不要让她去了吧。”

“我们还可以试试看其他出路的……”

……

诸如此类的声音络绎不绝,方露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的看法。时安有些无奈,左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想让大家安静下来。

待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时安站了起来,走到了白板的旁边,一字一句地解释起了自己非去不可的原因以及理由:

“大家担心我我都知道,也很感激,但是这次我必须去。凶手在几个星期内已经杀掉了四个人了,接下来肯定还会有第五个、第六个……如果不尽早制服他,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我做这样的决定,并非是临时起意,其实在第三个死者的案件后我就曾经想提出,但是一直搁置了,这次,出现了第四个死者了,所以我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了。”

“我是刑警,我的身手虽然说不上好,但也不差,关键时刻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大家不必担心我,我能够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时安说的自信,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其他刑警队队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将目光投向坐在主要位子的方露白,希望他能主动站出来说些什么。

方露白自然是感受到了队员们的目光,他摸着下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颇有自信的时安,他知道她的脾气,就算方露白不同意,时安也会变着法地让他同意,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好,你去,但是你要带上通讯器,我们会给你定位,最大限度地保证你的安全。”这是他最终斟酌再三的结果,也是对时安的信任。

时安有些惊喜,没有想到方露白这么快就答应了,她连忙点点头,时安自然是知道方露白做这些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也知道这次的任务难度系数很高,但这是目前最大可能捉到犯罪嫌疑人的方法,她不得不铤而走险。

“但是队长,我们该怎么锁定究竟是哪一辆出租车上的司机啊?万一只是一个普通司机恰好拉了时安,我们贸然行动不就打草惊蛇了吗?”顾诚坐在电脑前开口,他向来稳重谨慎,考虑得更为周全。时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队里还没有确认嫌疑人,万一抓错了人,的确会给案件的侦破带来很大的影响。

而方露白的脑海里突然又一次闪过早上的画面。

早晨时安所坐的出租车的司机,在她到达目的地那个时间的六个小时前,那个司机拿着领带勒自己的脖子,而四位死者全都是窒息而死,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勒痕。

方露白心下一沉,这个司机有很大的嫌疑就是本案的凶手,但是毕竟这块手表的功能也只有自己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说他捡到了一块手表可以看到六小时前的信息估计也不大可信,只能想出一个理由让大家信服。

他突然记起来了勒痕,接着慢慢顺着它,很快想到了好的理由:“嫌疑人,应该就是早上时安坐的那辆出租车里的那个司机。”

原本下面在讨论凶手是谁的刑警队队友被他这一句惊得一愣,因为在这句话中遇到了时安,大家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方露白,显然是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

时安却不解,她皱了皱眉,直接冲方露白问:“我早上的司机?为什么?你们只见了一面,连句话都没说。”

方露白早想好了对策,游刃有余:“今早那个出租车司机送你来时,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勒痕,与四位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极其相似,只是颜色不如她们的深。而且,我发现司机的领带有明显的褶皱,看起来有些凌乱,今天早上我去调查的时候,现场的勘察员告诉我,四位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有可能是领带所为,与领带勒出来的勒痕极其相似,我联想到了时安的司机,这才下的结论。”

虽然不得不说方露白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些也仅仅是推理,或许时安所碰到的司机并不是因为勒伤,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伤痕,这一切推理河猜测,暂时都拿不到证据来支持。

方露白看大家有些迟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些的确只是自己的猜测,但是手表给的画面绝非偶然或随机,一定和案件有联系,他愿意赌上这一把。

时安突然记起来今天早上自己捡到的那块布料,她一开始就判断是从杀手凶器上扯下来的,但是由于不知道凶手的领带究竟是什么样式的,为了安全起见,她转头问方露白:“方队,早上那个司机的领带是红色的吗?”

方露白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这样,我今天早上勘察现场的时候,在第四位死者的手掌心发现了一块红色的布料,布料材质不算太好,应该是中等家庭用的东西,摸起来有些粗糙,因为死者的力气很大,我怀疑是凶手勒住她时她拼命挣扎,用手扯领带时扯下来的。”

方露白又回想起今早的画面,司机的确是带着一个红色领带,看起来只是很普通的领带还有些旧了,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跟时安所描述的基本吻合。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时安所说的话。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基本锁定嫌疑人,准备任务了。”

时安笑着说。

第八章 抓捕前期

于是经过大家商量决定,将时间订在下个星期六,凶手刚刚杀了第四个死者,他不是傻子,不会这么快再一次顶风作案。这段时间一定会安分一些来避避风头,少说也要再等四五天,这个时候如果贸然行动,会不会打草惊蛇说不准,但是一定是毫无用处的。

于是全体成员经过仔细讨论过后,决定将时间定在下个星期六,这样更为保险,也能给刑警队队员一些准备的时间。

方露白站在白板面前拿着笔,根据前面四次案情,再根据法医刚才送来的报告,详细地制定好了作战部署。做完战略部署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会议室墙上的时钟,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为下午五点五十六分,想着这几天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队员们做了,便让大家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养好精力好好准备,下一次要跟嫌疑人打一场硬仗。

队员们也不反对,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去做,不如回家好好休息好好养精蓄锐,况且这阵子的确是将他们累的够呛,所有队员每天几乎都在会议室里休息,每天晚上看案情分析或者调查结果看到深夜,盯着电脑或文件直到实在捆了,直接就趴在桌上睡。

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继续看,有人的休息时间每天不超过三个小时,实在撑不住了就靠咖啡来提神,这段时间实在难熬,不少队员希望这个案件过后能去好好休息一下。

刑警队队员大多结伴断断续续地走了,收拾完自己东西的方露白听到会议室还有打字的声音,扭头一看,发现时安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面眼睛盯着电脑,一双手也不休息,忙不迭地正在打字。

方露白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椅子上,慢慢踱步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子凑近看看,发现时安正在和卖四个死者那一款红色皮包的店铺客服说话,在查询物流信息。

时安的确很认真,但要是能再谨慎冷静些就好了。方露白这么想。

他站直了身子,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时安虽然在看电脑上跟店家的聊天记录,但余光却能瞥到方露白在自己身侧坐了下来,她手上打字的动作没停,嘴上也没空着,开始跟方露白说起了话:“方队,你怎么还不回家?待在这里干嘛?”

方露白看她打着字还能空出时间来跟自己说话,见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调侃起来:“怎么了?你不准我待在这儿吗?”

时安自然是听得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边打字,边学着他刚才的口气回答:“哪敢呀,我怎么能不准方队你待在这里,你是我老大。不过我这不是在跟客服说话吗,你待在这儿等我,难道是又想送我回家吗?”

时安也就是随口一说调笑方露白,谁能想到方露白却认真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又抬起头来正色道:“好,那我等会送你回家。”

时安哪知道自己随口开的玩笑方露白还当真了,她偏过头去看方露白,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闭上嘴,将目光移回电脑屏幕上。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跟店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咨询完了,她简单记下了部分信息,正打算将电脑关闭,就听到方露白飘来一句话:“我们去吃晚饭吧。”

时安瞟了一眼电脑菜单栏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六点零五分,一向晚上七点半才吃饭的时安显然不想这么早吃饭,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方露白的邀请。

“行吧。”方露白也不强求,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现在也还早,他自己也没这么早吃饭,“走吧,我送你回家。”

时安一愣:“你真要送我回家?”

“对啊,难不成我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的吗?”

“我还真以为你开玩笑呢……”

方露白低下头,看了面前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小姑娘:“走吧。”

时安却有些犹豫,觉得这样太过于麻烦方露白。方露白这些日子的辛苦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永远都是睡得最晚起的最早的那个,会照顾好刑警队里每一个人,有担当,也很负责。

“不了吧。”时安开口,“你这阵子也很累了,我自己回去吧。”她知道方露白是好心关心自己,即使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她,是其他刑警队队员,他也会热心地上前去主动送她回家。

“走吧,我可不希望任务前你出什么事情,送你回家,我会比较放心一点。”方露白干脆不继续说下去了,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和椅子上的东西就往门外走,时安也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地抱着自己的包跟在他的后面。跟着他走出了会议室,跟着他走出了警局,跟着他坐上了车。

这次方露白刚把车开锁,时安不等方露白走过来,很自觉地自己走到副驾驶座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方露白看着她的动作,收回目光,拉开车门自己也坐了进去。

这次的气氛虽然不如上次尴尬,但时安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个时候她还能聊啥,今天天气真好?还是晚上好?每个话题听起来都不太可行,时安决定还是跟上次一样,继续传承自己的尴尬,一路沉默着到家。

就在她这么暗下决心的时候,坐在驾驶座的方露白却主动开了口跟她说话:“当诱饵,会紧张吗?”

时安没听清,外面刚好有一辆大货车开过,发出的声响直接覆盖了方露白的声音,她转过头迷迷糊糊问了句“啥?”,一脸懵地看着方露白。

方露白重复了那句话:“当诱饵,会紧张吗?”

时安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本想开口说自己其实并不紧张,但面对方露白她却也说不了假话,老实回答道:“当然紧张,怎么会不紧张,毕竟是把生命拿去赌啊!”

方露白皱眉:“那你为什么要去,还愿意陪我一起赌?”

时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因为我们相信你啊,大家都愿意陪你一起赌。”

方露白笑着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时安也没再开口。两个人接下来一路无言,方露白专心地开车,时安假装专心地看窗外的风景,实则她的内心只觉得现在尴尬得要命。

大约过了一会,车子缓缓停在了时安所住的小区门口的路边,时安见车子停了下来,转头跟方露白道了声谢,便直接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两个人互相道别后方露白就离开了小区,一路上他的心里想的仍旧是早上的那个司机,一方面他在好奇案件背后的隐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凶手在短短几个星期之内疯狂杀了四个人;一方面他也同样在担心下周的行动,担心出些什么事情,毕竟这次的行动实在危险,万一凶手到时候突然失控,不顾一切扑上来伤了人,如果凶手手里还有其他武器,恐怕还会变得更糟糕。

但目前案件的未知姓太多了,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将一切都考虑到,处处留意,把作战部署做到极可能的完美,才能最大可能的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

方露白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见道路的绿灯亮了,便收回视线,打方向盘向前路开去。

第九章 抓捕归案

时间随着日历被一页页翻过,出任务得日子很快就到了。

方露白再见到大家的时候,大家都是神清气爽,几日前眼底浮肿的黑眼圈都不见了,看来这几天大家在家里休息得很好。

时安背着前几天刚到的红色皮包,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把警服换成了常服,穿了一条淡粉色连衣裙,衬得她人更加高挑纤细。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手紧紧地抓着连衣裙的布料,裙子上都出现了褶皱。

方露白注意到了她的紧张,身旁的几个刑警队队员也察觉到了纷纷安慰,毕竟时安是新人,来到刑警队也不过一个月就要面对大案子,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任务,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方露白再一次重复了上次所分配的任务,再分配好了各个小组,而后宣布出发。

他走过时安的身边的时候,发现她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不言不语,平时她虽然不算是话唠,可话也不少,今天一定是因为太紧张才会这样。方露白抬起手拍了拍时安的左肩,看着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加油,别紧张。”

时安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鼓起勇气转身往外走去。等她到了警局门口的时候,各个小组组长已经分别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其他组员也纷纷拉开车门坐好系好了安全带。

时安低着头走到方露白所在的车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就坐了进去,她没说话,沉默地绑好了安全带,冲方露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随即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是尴尬的十五分钟。

虽然车上地刑警队队员都在尽力地活跃气氛,时安如果是在平常,一定会积极地跟大家搭话,但今天是特殊情况,她虽然也会应几声,但因为紧张说的话并不多。

而方露白大家都知道他开车几乎不说话,也就没有主动跟他搭话。

这样尴尬的气氛持续到了停车,方露白把时安放在一个商场门口,这种人来人往人流庞大的地方,在这附近有人打车不会引起嫌疑人的怀疑。

时安利索地下了车站在商场门口装作是来商场逛街的路人,她拎着包走了进去,在各大服装店走走看看,好像真的是在逛街一样。

为了不引起怀疑,时安买了一些比较便宜的东西拎在手上,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只是去商场买东西的人一样。方露白当时没考虑到这点,他坐在车里跟着时安,看着时安的时候心里也暗暗称赞时安的谨慎心细。

时安从商场往案发现场走去,从这里到那边中间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如果上次那个司机还会寻找作案目标,应该还会在这附近寻找。

她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8:59分。

还有一分钟就九点了。

时安在路边停下了脚步,冲马路上不停张望,上次方露白告诉她,因为怀疑那个司机,他暗自背下了那辆车地车牌号,只需要记住这个车牌号,在车流中仔细寻找就好。

时安掏出放在裙子口袋的一张小纸条,又默念了四五遍车牌号码将它放了回去。

但还没等她寻找马路上是否有这个车牌的出租车的身影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却已经缓缓停在她的面前。

时安眯着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车牌,一个一个的数字与方露白给的车牌号对上,直到最后一个,完全相同。

与此同时,在暗处保护时安的方露白看着这个画面,眼前再次一黑,跟上次一样,他又一次来到了这辆出租车内。

同样的,他坐在副驾驶坐上,出租车司机仍旧看不见方露白,他拿出领带,将照片一圈一圈地捆住,接着在绳子的两头用力地拉。

方露白瞪大眼睛,这就跟法医所说的一样,凶手作案的手法与这个几乎完全相同。

他抬起头继续看着出租车司机,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举动。那个司机似乎只拽一下并不解气,他使劲拉拽了好几下,看着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照片,他低着头露出笑意,又镇定地将领带重新系好,继续开着出租车上路。

坐在他旁边的方露白看着他脸上毛骨悚然的笑,低头看向那根领带。

红色的领带,粗糙的布料……这就是时安说的那条!

方露白还没来得及细看,眼前一白再次回到了现实,他看着时安心下一紧,此时此刻案件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出租车司机就是凶手,照片上的女人一定对他造成过怎样的伤害,以至于现在他看到背着同款红色皮包的女人都要狠下毒手。

可这仅仅是方露白手表让他看到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安上了车,而他们为了保证时安的安全,默默开着车跟在后面。

时安一上车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车上的空气冷得过分,现在虽然是夏天,可冷气开得也太足了,冷空气从裙摆直接灌进来,让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来取暖。前面的司机看了她一眼,主动跟她搭话:“小姐,一个人啊?”

如果是平常有人这么跟时安搭话,时安一定会说自己有朋友在等,但今天这个司机是嫌疑人,她作为一个好的诱饵,装作毫无防备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嗯,一个人。”

她明显地看到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了些,目光会装作不经意地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己的红色皮包,她故意将红色皮包抱在身前,就是为了让司机更清楚地看到。

“一个人这么晚可不安全,你没听说前阵子死了好多人吗?”司机看似无意地说着,握着方向盘的手又微微用力了些。

时安笑着点点头:“听说了啊,但是我比她们运气应该好一点,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杀的,更何况我现在不是在你的车上吗?怎么会被人杀掉。”

司机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么相信我?”

她点点头,笑得一脸单纯:“是啊,您看起来就是个好人。”

时安还是能感觉到司机对自己有很明显的疑心,为了让司机放下警惕,她装作很困的样子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对司机说了句“到了麻烦叫我一下。”就闭上眼睛,抱着红色皮包不一会便没了动作,只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睡着一样。

身后跟着他们的车里坐着的刑警队队员仍在跟着他们,司机却毫无察觉,他看着时安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红色皮包,目光渐渐变得阴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跟刚才那个看起来和蔼亲切的男人截然相反。

见四下无人,司机将车缓缓停了下来靠在路边,飞快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转过身子盯着躺在自己面前似乎毫无防备的时安,悄无声息地从解开了自己脖子上的领带。

时安看起来睡得很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司机正在慢慢靠近她。

司机见她看起来真的睡着了,不再担心她会不会醒过来,靠近她的速度也就变得越来越快。时安闭着眼睛装睡,继续引诱他上钩,直到感觉领带的冰凉已经贴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时候,她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扯下了领带。

司机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看起来跟上车的时候那个迷迷糊糊单纯天真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她的眼神凌厉,像是要把他劈开一样,抓着领带的动作也干净利落,是有备而来。

他也不傻,知道自己上了当,但无法时安出于什么目的,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S市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她就不能活命,她必须得死!

“对…你得死…你得去死!”司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拿起就要往时安身上砍,时安一把推开车门跳下了车,躲过了他的攻击,停在后面的刑警队的车看到时安从车里跳下来,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便知道凶手失控了。

司机的确是失控了,他拿着刀不管不顾地冲下车,看到站在车旁的时安就冲上去,嘴里不停念叨着“杀了你,杀了你”,拿刀冲时安挥来挥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一道弧线,几次险些划伤了时安的脸。

时安皱着眉头躲避,下意识拿起手上的皮包,一把拍开了他的刀。

司机当时整个人失了控,时安用皮包打中了他的刀,他被时安的力道带得向右摔去,水果刀被拍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声响,司机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随后又呆呆地看向旁边跑来的几个男人给他带上手铐,他意识到了一切。

这个女人是个诱饵,这是个骗局。

是为了,骗他上钩。

而他,的确上了钩。

第十章 审讯

在意识到自己被骗以后,男人原本不大的眼睛此刻一片血色,神态凶狠地仿佛要把时安嚼碎一般,却因为被潜伏已久的便衣刑警制止住:“给我老实点!”

拷着的手因为被反向贴在背上,男人整个人被迫弓着身子,脸色涨得通红。

“方队方队,人已经逮捕,现在申请收队。”

“收队。”

在将司机抓获以后,方露白沉声说道,随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出声:“时安呢?没事吧?”

把男人送上押运车以后,严伟松了口气,随后笑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

“还是送她去医院一趟。”虽然听见队员这么说,但是回想起之前时安有些紧张的模样,方露白还是皱着眉说道。

“成。”严伟听到自家队长的语气,在对讲机这头耸了耸肩,随后冲着时安喊道,“时安,你都听见了啊,队长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啊,我这不活蹦乱跳的嘛。”时安闻言,连忙凑过来冲着对讲机喊道,“方队,你就先别操心我了,我真没事。”

听着对讲机里时安没心没肺的声音,方露白叹了口气,随后严肃地说:“必须去,这是命令。”

说完关掉了对讲机,驱车驶向警局。

对着没了声音的对讲机,严伟看着愣在原地的时安,憋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得了啊,这队长把‘命令’都拿出来了,你还是乖乖听话去检查一下吧。要我说,队长这意思肯定是给报销的,不去白不去啊。”

时安闻言翻了个白眼,刚准备说话却发现左边的胳膊有一阵疼痛。

“嘶——”

“得,您还真受伤了?”原本要走的严伟听到声音折回来,然后就看见时安抱着自己的胳膊。

严伟走过去一看,就发现时安左肩胛偏下一点的地方被利器划了道口子,不深,但是有点长,鲜红的血珠不断地从那道伤口里面滚落出来,衬着浅粉色的连衣裙,在夜幕下也有些骇人。

虽然时安之前和司机搏斗时反应迅速,但是架不住那个司机有刀。哪怕后来时安机敏地下车,却还是不慎被划到了。

只是因为之前一直想着捉人,时安没有太注意。刚在有了方露白的话才反应过来,感受着那道口子传递过来的阵阵疼痛,时安俏丽的小脸都皱了起来

“看这样还真要去医院缝针了。”

严伟见状拧着眉,将时安扶上了最近的一辆警车:“你别靠着座背啊,当心伤口。”

说着油门一踩,朝着市医院的方向去了。

这边,时安在严伟的护送下去了医院,另一边的方露白也没闲着,而是连夜把凶手押到审讯室审问。

昏暗而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一盏白炽灯悬挂在头顶,这是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四周都是水泥砌成的墙壁,整个房间冰冷地不含一丝温度。

男人被拷着手坐在这里。

他低垂着脑袋,头发因为过长的时间没有打理,已经长到了脖子。现在是盛夏,但是他却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牛仔外套,外套里面是一件印花都有些脱落的T恤。

原本老实敦厚的脸孔此刻被散着的头发遮挡住,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说吧,你为什么杀人。”

将打印的资料翻看了以后,方露白将资料放到审讯桌上,随后开口问道。

但是男人仍然一声不吭,只是一味地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他们问你话!”陪审的刑警队队员张天奇拍桌一吼,连带着桌子上的资料都跟着震了震。

方露白看了眼依旧没有丝毫反应的男人,抬了抬手,示意张天奇稍安勿躁。随后又拿起那叠资料,随意地翻了起来。

“李广,男,三十五岁,柳城本地人。”

“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在工地搬过砖,前年考了驾照,随后改行成了出租车司机。”

说道这些的时候,李广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依旧低垂着头坐在那里,就好像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感知一般。

方露白见状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从小父母离异,你被交由母亲王淑琴抚养。”

“离婚后,你的父母便断绝了往来,此后你一直跟着母亲王淑琴。”

“很不幸的是,两年前,你的母亲患了尿毒症,直到三个月前,你的母亲因为不堪病痛的折磨,从市医院的顶楼一跃而下。”

这些原本平淡无奇的话,却像是某个开关一般,让那个原本一言不发的男人猛地抬起头——

“你,说什么?”一个一个字仿佛在嘴里嚼烂了以后,通过喉咙逐个出来,嘶哑地好像灵魂深处的询问。

方露白看着李广。

一双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长长的头发贴着脸颊,之前因为搏斗,嘴角处有一道淤青,但是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紧紧地盯着方露白,嘴里不断重复着之前说的那句话。

“我说,你的母亲在三个月前,于医院自杀身亡。”

方露白像是没有看出李广的不正常一般,依旧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谁知李广一把站起来抓住方露白的衣领,咬着牙齿狠狠地说:“你说谎!你说谎!”

“坐下!”张天奇见状连忙起身准备将人拉开,却被方露白一个手势制止住了。

“你这么激动,是因为什么?因为你的母亲?”

哪怕被拽着衣领,方露白也毫不在意一般,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李广,就像一束探究的灯,要直射人内心深处的黑暗一般。

感受着面前的男人明显粗重的呼吸,方露白继续开口:“你刚才说我说谎,是指什么?你母亲的死亡?这不是亲眼看到的事情吗?”

“别说了……”犹如砂砾一般的声音从李广的喉咙深处传来,像是警告,更像是恐惧。

方露白闻言却并没有停止。

“你不敢相信你的母亲死了,而且是以那种方式,毫无征兆地,忽然消失在了你的世界……”

“我他妈叫你不要说了!”李广额间青筋暴起,瞳孔因为激动不断放大,那双即将攻击的手却被方露白接住,随后用力摁到了桌子上。

“所以,你在怕什么?”

那个声音让李广有些恍惚。

他在……怕什么?

第十一章 扭曲的爱

滴答——滴答——

墙上的挂钟尽职尽责的走着。

窗户外面是明媚的阳光,车水马龙的街道。

来往的行人汽车和兜售各种零食小物的商贩构成了一幅生动喧闹的场景。

但是窗户里面,却是死一样的沉寂。

灯具就像是摆设一般安静地立在墙上,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在玻璃窗前面,厚厚的帘幕将窗户遮挡的严严实实,唯恐一丝光亮钻进这个五十平方米大小的房子。

一个瘦小的男孩端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开灯,就好像适应了这铺天盖地的黑暗一般,依旧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忽然,‘咔咔’的声音响起,男孩明显地瑟缩一下,下一刻,玄关的灯亮了起来。

随之传来的还有女人的声音。

“阿广,人呢?在家里灯都不会开一个?”

早在那声门锁转动的时候,沙发上的小男孩就有了想要逃跑的倾向,但是不知为何,听到女人的声音以后,男孩弹了一下,随后停了下来。

虽然神经还残留着恐惧,但是身体好像被驯化一般,男孩机械地坐在那里,像是等待主人的宠物狗。

“妈妈。”

犹如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响起,男孩嗫嚅的叫了一声,随后,客厅的灯也亮了起来。

一同照亮的,还有男孩的模样。

瘦小的身躯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一道又一道,带着血色和结痂的伤口。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一双含着惊惧的眼睛,因为紧张,此刻有些湿润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职业装,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女士手皮包。听到男孩的声音,女人没有放下手里的包,而是走过去轻轻将男孩圈在怀里,声音温柔而和煦。

“怎么,妈妈回来了你不开心?”

“没……”

被搂着的男孩并没有因为女人的这个动作而感到安慰,相反,他发抖的更厉害了,几乎到了打摆子的地步。

那双搂着他的手越来越紧,紧到让他有些呼吸困难的地步,但是男孩依旧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因为他知道,如果反抗,结果只会更惨。

“阿广今天有没有听话啊?”

轻柔地声音带着一丝酒气传到了男孩的鼻间,男孩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随后他咬着打颤地牙齿,结结巴巴地说道:“有……阿广有……”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一把推到地上。

“你骗我!你明明就不乖!”

尖利的女声划过耳膜,猝不及防地被摔在地上,男孩将那声痛呼咽了下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女人。

他看见女人神经质地笑了笑,然后慢慢地将那个手上的红色女士皮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后,随手挂在了客厅的衣架上。

嗒——

嗒——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的乐谱一般,男孩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看着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试着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乖的孩子,都要接受惩罚。”

惨白的灯光映着女人狰狞的面容,仿佛魔鬼的谛音,死死地印在男孩的脑海中。

利刃划破身体的痛感逐渐麻木,感受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掐在喉咙间的那双手也越来越用力,男孩看着眼前模糊的面孔,眼神渐渐涣散……

“看来你的童年有被虐待的阴影。”

方露白出声,将李广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李广颤抖着手抚摸上自己的颈脖,因为抖动地太厉害,手铐发出‘哗啦’的声响,但是他却像毫不在意一样,依旧抚摸着自己的脖子,随后开始大口的呼吸,就好像窒息将死的人忽然得以喘气一般。

方露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

在良久以后,李广深呼吸,吐出了一口气,目光逐渐平静下来,恢复成了之前在车上的人畜无害的模样。

“现在可以配合我们调查了?”

询问一声,方露白拿出记录本,目光定定地看着对面这个一脸老实相的男人。

李广闻言,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好歹有了反应。

“你仇视女性。”

将记录本放到桌子上,方露白十指相交,声音十分沉稳:“准确来说,你是仇视年轻的女性。”

方露白的话让李广的呼吸又变得有些粗重,他观察着李广的神态,继续说道:“你下手的对象多是在21-25岁年龄阶段的女性,而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有一个红色女士皮包。”

“这显然是个标志。”

说道这里的时候,李广的神态隐隐有些狂躁,方露白凝眸,继续说道:“从之前你对待你母亲死亡的这件事情的反应来看,你的愤怒并不是因为我们谈及了你母亲的死因,而是,你的母亲已经死亡的这个事实。”

“同样,你的眼睛里不光有愤怒,还有深深的恐惧。”

“假设这个恐惧的源头是你的母亲,那么试问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一个孩子恐惧自己的母亲?”

“虐待。”这次,不等方露白开口,李广一改之前的狂躁,神色平静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方露白见状,不再作声,那双深邃宛若夜空的眼睛此刻静静地注视着李广。

李广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声音里有几分木然:“我从小就被那个女人虐待,自从她和那个男人离婚以后,只要一沾酒,她就一定会打我。”

“我想过反抗,但是每次那个女人清醒了以后都会抱着我哭,哭着说她不是故意的,让我原谅她。”

“呵,原谅。”李广说着,嗤笑一声,“每次原谅过后,她还是会喝酒,喝了酒就会打我,有什么用?”

“她怪我,怪我不听话,所以那个男人才会和她离婚。但是她从来没想过,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李广说这句话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含满了讥讽和自嘲。

“一天一天,我也习惯了,不就是打我么?我皮糙肉厚,受得了。但是谁知道这个女人这么没用?!她居然因为一点小病就去自杀!”

“她怎么能……”李广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饱含了怨愤,整张面孔顿时扭曲起来,“她凭什么?是她把我拖进了这个深渊……结果她倒好,一死了之?”

“她以为那就是结束?”轻笑一声,男人的声音忽然缥缈又饱含恶意,就像是溺死之人最后的挣扎,势必要与那个拽他入泥潭的人共同堕入深渊。

“那只是开始而已。”

第十二章 不自知的温柔

方露白隔着审讯桌,看着对面神色隐隐有些癫狂的男子。

从他的话里,方露白隐约拼凑出了一个故事。

李广自幼就跟随离异的母亲,但是也可能因为离婚这件事情并不是母亲的意愿,而是因为一些事情,迫于无奈才同意。

所以,原本正常的母亲心生怨怼,她将一切的问题都归结到年幼的李广身上,在饮酒以后多次虐待他,更甚一次,是差点将他掐死。

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在醒酒后,母亲会一次又一次地抱着自己年幼的孩子忏悔自己的罪行,并且不断地保证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或许会给他买许多好吃的好玩的,甚至会给他做美味的饭菜,企图让自己年幼的孩子忘掉自己的那些暴行。

但是没有用的,一次两次,年幼的李广还会心生期待,可是饮酒后的女人依旧会重复之前对他的虐待,然后在清醒过后继续忏悔。

长此以往,循环往复,就像是永远逃不出的噩梦一般。

原本成年的李广是有能力离开这样的母亲的,但是他的思维已经被这种扭曲的环境浸染。

他从最初的害怕到后来的面不改色,一切只是因为他贪恋那暴风雨以后片刻的宁静。

但是两年前,母亲得了尿毒症。因为收入有限,李广无法支付高昂的治疗费用,只能一直拖着。病痛却不会因此善待任何人,它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这个女人。

最终,因为不堪病痛的折磨,又或许是不想成为孩子的累赘,那个女人自医院的高台上一跃而下。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医院的地面,阳光照射到地上,却让人感受的是彻骨的寒冷。

李广赶过来时,看见的,只有满目的红,就像当年那个女人红色的女士手皮包一般。

“你不能接受母亲的死亡,但是那一幕场面刺激了你,哪怕后来你的母亲逐渐恢复正常,也很少虐待你。但是因为童年的烙印太深,所以那蒙上阴影的鲜血是开启你童年记忆的钥匙。”

紧紧地盯着李广,方露白沉声说道:“在你的潜意识里,你的母亲没有死,她还是会像童年时期那样虐待你,你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你迫切地想要找到她,反抗她,然后……”

“杀死她。”

方露白的声音好像一层纱,轻柔透明,一层又一层地将李广裹住,让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你开始下意识地寻找符合你母亲,又或者说是你记忆中的母亲的目标人物,那个红色的女士皮包就是讯号。”

“因为职务之便,你很容易就能接触到不同的人,那些和你记忆力吻合的女性全部都被你杀害。”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广忽然抱着头,在审讯室低声嘶吼。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就好像在深渊中越陷越深的弥足之人。

他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地,在那个五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一次又一次的审判。

鼻间充斥着灰尘的味道,耳边是滴答的时钟,整个世界寂静而恐惧,伴随着漫无边际的黑暗。

他一辈子,也爬不出来了。

从审讯室出来以后,张天奇看着正在整理资料的方露白,面上露出钦佩之色:“老大,你真有办法。”

方露白闻言,整理资料的手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帮着方露白整理东西,张天奇挠头道:“只是老大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杀了他母亲,相反在他母亲死了以后去杀那些他觉得和他母亲很像的人?”

“黑暗蒙住了他的双眼。”方露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凝重,“他的母亲是象征着他光明的最后一根稻草。”

“母亲的死亡就像是断掉的稻草,也把他本来就混乱的一生里唯一的希望也带走了,所以他才做出了那样的事。”

将最后的资料整理好以后,方露白将那些资料放进档案袋,有些唏嘘:“或许在他看来,那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曾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的自己。”

“他想当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光。”

“队长,你说的太玄乎了,不懂。”皱着眉思索了半天的张天奇还是没从方露白绕着的话里出来,摇了摇头后,他看了眼手机对方露白说道,“队长,刚才严伟来信息说时安住院了。”

“住院?”方露白闻言愣住了。

把档案袋随手放在桌子上,方露白拿起车钥匙快步出了门。

“诶!队长,你等等我啊!”

张天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露白头也没回,径直朝前走去。

到达市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太阳透过云层,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周身的万物渡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因为这两天没有重大事故,除了几个值班的小护士在服务台坚守岗位,医院里大多都是静悄悄的。

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弥漫在鼻间,方露白皱着眉朝时安所在的病房走过去。

那双即将到达门口的运动鞋却在此刻停了下来。

方露白站在病房外面,透过门上那一小块玻璃,静静地注视着病房里的床上隆起的一小块。

“怎么不……”随后而来的张天奇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微微严厉地看着自己,食指抵住嘴唇,做出了安静的手势,于是将那句还没说完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顺从的点点头,张天奇表示明白以后就被自家队长拉到走廊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队长,”张天奇压低了声音,手指顺带着比划了一下,“你不进去啊?”

又看了病房一眼,方露白转过头来,微微摇了摇:“现在不方便,等人醒了再说吧。”

张天奇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方露白已经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想着之前那场彻夜的审讯,张天奇耸耸肩,随后也和方露白一样放松了身体,不一会,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等张天奇睡着后,方露白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小心地起身,随后又站在玻璃窗那里。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方露白还是站在那里,稳重清俊的脸上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的温柔。

第十三章 温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未拉上帘子的窗户轻柔地洒在病床上时,女孩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挡住那恼人的光线,却因为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迷茫又朦胧的眼睛这回彻底睁开了,时安看着自己光荣牺牲的左臂,准确来说是肩膀,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下好了,之前还在方队面前逞能,转眼就变成了伤残人士,果然人啊,还是不能太嘚啵。

借着没有受伤的手臂,时安歪歪扭扭地想要起来,结果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将她整个人小心地往上托了托。

时安抬头,最先入目的是冒着一点青色胡茬的下巴,顺着那个下巴,她将目光往上抬,一张清俊却微微疲倦的面容撞入眼帘。

“方,方队?”

看见来人是方露白,时安有些惊诧,连说话都带上了几分结巴。

“怎么?看到我就这么高兴?”方露白一边调笑,一边将一个枕头放在女孩的身后,让她能够舒服一点。

随后抱着手看着半靠在病床上的女孩。

娇俏的面容因为受伤,此刻显得有些苍白。平日里,那双微微上挑的猫眼里充满了活力和狡黠,此刻因为吃惊而变得有些浑圆,却意外地可爱。

就像……他家里养的那只英国短毛猫一样。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时安的脸上布满了红晕,她轻咳一声,准备转移话题:“那个,方队啊,我那不是以为你在审讯嘛,哪知道您这个大忙人还能来看我这个伤患……”

话还没说完,时安顿住了,她看着病床前面眉眼间都含笑的男人,觉得两颊有些发烫。

真的是蠢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不其然,下一刻,时安就听到方露白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脑袋顶上悠悠传来。

“您也知道您是伤患啊……也不知道之前出现场的时候是谁和我说‘我这不活蹦乱跳的’啊?”

“反正不是我……”时安听后,嘟嘟囔囔的在心里想着,谁知一不留神说了出来。

方露白闻言笑了出声:“行了行了,是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说着自觉地坐下来,拿起旁边水果篮里的一个苹果就开始削。

时安靠在床头,看着正在削苹果的男人,有些微微出神。

修长的手指自如地握着水果刀,因为有些用力,本就明显地骨节此刻分外明朗,带着几分自如,手法娴熟地将果皮卷成一圈又一圈。

鲜红的果皮衬着白皙的手指,构成了奇异的美感,但是最让时安在意的,还是方露白削苹果时专注的样子。

男人认真地看着手里的苹果,如同夜空般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将人溺毙一般,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柔和,就好像此刻在他手里的不是苹果,而是稀世珍宝一样。

努力揉了揉揉脸,时安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生个病而已,犯什么花痴?

不过话说回来,方露白长得真的很好看。

他的好看并不是那种外表上的,而是一种气质。

一种能够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想要全心全意地追随着他,就好像大海一般可以包容你的一切的感觉。

或许平常人察觉不出来,但是只要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会觉得非常舒服。

时安忽然想起来,在她刚来刑警大队的时候,包括法医组这边,也一同参加谈论过一个话题,就是评选刑警大队最帅刑警。

虽然只是仅有的几个女刑警一起评选,但是大家一致都认为这个人非方队莫属。

她记得她当时还问过和她关系很好的一个女孩,一个名叫柳楚琪文字记录员,为什么是方露白?

到现在,她都记得当时柳楚琪的神情。

“你问我为什么?”柳楚琪听到她的问题睁大了眼睛,随后把她拉到一边贼兮兮地说,“你刚来,可能不太清楚。咱们队里啊,就数方队十佳好男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别看那模样没有队里其他人壮实,但是男友力真的是MAX啊!”

“最关键的是,他虽然不是一眼就抓住你的人,可是架不住耐看啊。而且方队的心真的很细,和队里另外几个糙老爷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好么?要我说,如果这个年代来评定一个人帅或者美还只看皮囊的话,那真的是太肤浅了,咱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那时候的时安被这些无厘头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现在想想,居然还有几分道理。

太阳不知何时升到了天空的顶端,金色的暖阳透过玻璃,落到男人的身上,就像镀了一层光晕一般,美好地仿若虚幻。

“时安……时安?”

方露白的声音将时安从思绪里拉出来,晃了晃脑袋,在心底默念几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以后,时安默默唾弃自己,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

看着小姑娘脸上显而易见的懊恼,方露白压下唇边的笑意,佯装正经道:“好了,苹果也给你削好了,我去给你买早餐。”

说着把水果刀用卫生纸擦拭好以后放回了桌子上。

这个说走就走的样子让时安愣在了床上,随后喊道:“诶?不是,队长——”

“怎么了?”听到声音,方露白停下脚步询问道。

“你今天不忙么?怎么还有空到我这里来?又是削苹果又是买早餐的……”看着方露白的神情,时安脖子一梗,随后说道,“您是不是有啥事要我去办啊?”

时安的话让方露白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几分钟之后,方露白笑了出来,这让原本等着队长后招的时安成功地傻眼了。

看着小姑娘青红交加的脸,方露白止住了笑意,随后说道:“行了,你就安分躺那儿吧。好歹也是队里的光荣伤患,受到点特殊对待也是应该的。不然放着你自生自灭,然后让别人都觉得刑警大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听完方露白的话,时安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她用没受伤的右手摩挲着下巴,做出一副深沉状:“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啦。”

方露白见状失笑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一个活宝。

第十四章 心意难眠

方露白从病房出来以后,在外面睡了一宿的张天奇此刻也醒了。

“队长……”一边打着呵欠,张天奇伸了个懒腰冲着方露白打个招呼。

“看到严伟了吗?”方露白刚问出口就停了下来,看着张天奇这幅刚睡醒的样子,想来也是没有看到人的。

没等张天奇回答,方露白径直拿出手机,给严伟发了短信。

下一刻,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方露白看了眼手机后刚准备抬脚,就被张天奇拦住:“不是,队长,你这一大早上的找严伟干啥?”

“不是说是严伟送时安过来的?”

“是啊。”

“所以我要找他问问时安的情况。”

“啥?”张天奇听了以后原本刚醒的脑袋此刻更是一片浆糊,“不是队长,你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两者没啥关系啊?你刚不是从时安那里过来?她没告诉你什么情况?”

看着张天奇一脸懵的样子,方露白照着他的脑门拍了一巴掌:“人家小姑娘刚醒,再说了,还不知道伤到哪里了,你好意思去问?现在的女孩子面皮子都薄的很,万一伤哪儿了或者容易留疤之类的,还得再对着你重复一遍,得多伤心啊?”

说完,方露白拿着手机朝医生的办公室走去,留下张天奇一个人傻愣的站在原地,摸着脑门子自言自语:“我去,这也忒邪乎了吧。”

除了办案以外永远温和有礼,不多言语的方露白方大队长,今天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而且还考虑到了小姑娘的颜面问题?

“看来方队比我受欢迎还是有很多的原因啊。”嘟囔出声,张天奇拍了拍脑袋,随手拧开了病房的门。

谁知房门刚开一条缝,张天奇就好像看到有什么东倏地一下窜了回去。

“谁?!”张天奇一把推开门大喝一声,结果病房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时安像是刚睡醒一般,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天奇哥?”

“时安,你之前看见病房里还有别人没?”将病房的门关上以后,张天奇出声问道。

“天奇哥你在说什么啊?”时安满脸疑惑。

“我刚才推门的时候好像看见什么东西朝你那里过去了,我怕有人藏了进来。”张天奇说着就要检查一下贴在墙面上的窗帘。

时安闻言身体僵了僵,随后傻笑道:“天奇哥,你应该看错了。这里面就我一个人,哪还有别人啊。”

张天奇听了以后点点头,想起自己刚睡醒,可能脑袋不太清醒,一时眼花也有可能。不再追究房间里的人,转而研究起时安桌子上那个才削好没多久的苹果,眼里来了兴趣。

“时安小美女,这个苹果是谁削的啊?”话刚说完,就看见地上散了一地但是完全没有断掉的苹果皮,语气里满是惊叹,“是真的勇士啊,削苹果皮居然都不会断?以我多年的从业经验来看,这种苹果不是一般人能削出来的,是为神人。”

张天奇的话让原本还虎着脸装样子的时安乐的倒在了床上,因为牵动了伤口,嘴里不停地吸着气。

这个时候房门又被推开了。

开着玩笑的两个人的小眼睛齐刷刷地朝那边望过去,就看见方露白手里提着一袋子早餐走了进来。

张天奇顺着味摸过去,在看到袋子以后倒吸了口气:“好家伙,一品轩的外带早餐,队长你这是下血本了啊。”

说着又朝时安挤眉弄眼道:“时安同志,你这次虽然光荣负伤,但是待遇可真的是不错。”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行了,见好收啊。”方露白笑了笑,随后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对时安说道,“时间有点赶,没来得及做,所以先买了点。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我就给你买了粥还有素馅的蒸饺,你看着吃点。”

方露白的话让时安愣住了,随后她抬头冲男人笑了笑:“那我就谢谢方队啦。”

猫眼般含水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一口瓷白的牙齿里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笑容明媚的仿若三月里灿烂的春光,像是要把人心头的阴霾全部都吹散一般。

方露白有一瞬间被这个笑容晃了神,但是好在并没有人注意。

在这之后,严伟和队里的一些人都陆续来探望了时安。

太阳日渐西斜的时候,从早上便一直守在这里的方露白站起身。

他帮时安掖好被子,然后开口道:“呆了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去了。李广的案子还有些后续要处理,你照顾好自己,有事情随时按旁边的呼叫铃。”

仲夏的夜晚,星辰犹如碎钻一般随意地洒在黑夜这块巨大的幕布上,露出细碎却不容人忽视的光芒。

晚风将医院门前那丛栀子花的香气带了进来,伴随着偶尔两声虫鸣,但是让人不容忽视的,却是男人说话时温和细致的神情。

时安觉得自己的脸颊在迅速升温,借着夜色的掩盖,她清了清嗓子,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不同:“那,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舌头打结的那一下,时安很肯定,自己听到了男人的轻笑。

她懊恼地躺下去,将整个脸都要埋在被子里一般,却被男人拉了出来。

“行了,我会注意的,你也是。”一向沉稳的声音里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缱绻。

当房门拉开又合上的声音响起时,时安躺在病床上,有些辗转反侧。

之前白天的时候,张天奇说看到了人影,其实没有错。

那个人就是她。

她本来是想叫住方露白,让他不要那么麻烦了,谁知道听到了那番话。

刚降温下去的脸又有升温的趋势,时安拉着被子,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知道,方队长的脾气很好,他对每个人都很温柔细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白天的时候,男人神态专注地给自己削苹果的样子,时安觉得心跳的震动声大了些许,在胸腔不停地回响。

方队长他……到底怎么想的?

第十五章 信念

整个晚上,时安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打着哈欠,抱着有消毒水味道的被子慢慢睡过去。

在梦里,她见到了方露白。

那个时候,她是才来刑警大队没多久的新人。用队里的话来说,就是名副其实的新鲜血液,方露白却是队里名副其实的‘老人’了。

意料之中,天性有些跳脱的她和成熟稳重的方队长组成一队。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在她身上很好的体现了。

第一次跟着方露白出案子,她就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投入调查当中。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会顺着你以为的方向来,有些结果往往是出其不意的。当那些富丽堂皇的皮象被粗暴的扯开以后,内里流露出的黑暗与浑浊会让你感到窒息,甚至是绝望。

当时,因为调查方向的错误,有一个小女孩因此出了事。

虽然人救回来了,但是她全身大面积烧伤,谁也无法保证她未来能够好到那种程度,因为所有人做的都是最坏的打算。

那天,时安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一语不发。

她在那里,看着日暮交替了星辰,感受着空气中潮湿的气息,满脑子都是在大火中的小女孩,和她醒来时,冲她微微弯起的眼睛。

“方队,都怪我……”

滴水未进的嗓子沙哑的不像话,她听着自己的声音,想到的却是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那个孩子。

“如果……如果我不那么自以为是……”时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把脸埋在被浓烟熏得黝黑的手里,泣不成声。

那个时候,方露白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她身旁,那双温暖有力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也让她濒临崩溃的神志慢慢回笼。

然后,她听见方露白温和地说:“我们是刑警,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民众,但是我们并不是神。我们追根溯源,我们寻求案件的真相,不光是为了保护活着的人,还是为了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那些人企图用活人做威胁,将丑恶肮脏的根部埋在了地底,他们以为我们会妥协,会惧怕,殊不知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因为根一旦烂掉,掉下去的只会是更多的人。”

“所以,哪怕背负着所有人的不解,哪怕被千人唾弃、万人辱骂,我们依旧要扛起自己的责任,负重前行。”

方露白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树影模糊了他的面容,让时安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是那些话,一直到现在,都是她软弱动摇时支撑下去的信念。

我们在黑暗中砥砺前行,不是为了磨炼,不是为了任何一个人,而是希望这个原本昏暗的世界能够露出一丝光明,让热爱它的人们坚定不移。

为了这个,我们能够抛弃我们所抛弃的 ,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

也是那天晚上,时安明白了很多。

世界一直在按着自己的轨道在转动,生活带给我们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如果说在此之前,时安是个空有一腔热血的小女孩,在那一晚之后,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刑警。

因为她明白了自己今后将要面对的东西是什么,但是她无所畏惧,并且打算一往直前。

只是性格这种东西,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

那次的事情就像是个成长的开关,时安确实不再天真,她的办案手法也成熟了很多,那些热情和坚定就好像融入了她的骨血一般。

用她爸的话说就是,时安身上永远有一股自己的气势,无论是谁,只要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都会被这种近乎赤忱的态度感染。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安从那个很久以前的梦里清醒了过来。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撒满了整个病房,让原本有些冰冷的房间也蒙上了一层暖意。

梦里的事情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时安还记得她老爸对她的评价。

那些话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还来不及去细想,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时安抬头,随后又把头垂了下来,不知道心里在失落些什么。

严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时安这副模样。

“怎么,我们的警花小姐觉得是我就这么不开心吗?好歹也是我把你载到医院的啊。” 调笑地说了一句,严伟还不等时安反驳,就说道,“今天队长估计是来不了了。本来 刚才还和我一道的,结果半路接了通电话就走了,让我照顾好你,顺便把这个交到了我手上。”

说着颠了颠手里的袋子。

那个袋子很平常,不像是一般店子里的外带食品袋,更像是……

时安盯着那个袋子看了一会,最后下了结论,更像是家用的买菜的袋子。反正她妈每次买菜就是用的这种大花布袋,跑到菜市场一买一袋子。

“这个是什么啊?”虽然知道了袋子的种类,但是时安还是猜不出来这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于是出声问道。

总不至于是菜吧?

严伟见状将袋子打开,把里面装着食物的玻璃碗逐个地拿了出来。

晶莹剔透的玻璃碗里盛着各种相貌具佳的食物,蒸腾的热气伴随着食物的香气,融化在空气中,也让在座的两个人食指大动。

“队长这个早餐做的也太好了吧。”砸吧着嘴,严伟感慨道,“时安啊,你的命是真的好。我本来吃了早餐的,现在也饿了。”

说着坏笑一声,将魔爪伸向了一盒蒸饺。

谁知时安把他的爪子拍开,一脸护食地盯着严伟:“诶诶诶,和伤患抢早餐,严伟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说着也不看严伟,用筷子夹起一个蒸饺就往嘴里送,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严伟看着一脸满足的时安,再看看自己被拍开的时候,失笑地摇了摇头:“OKOK,我也不逗你了,你一会吃完把碗放桌子上就行,方队说他晚点会过来拿。”说完将袋子放下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啊?”一边吃着饺子,时安一边问。

“当然是去方队那里看看是什么案子啊。”严伟一边往拧开门一边说道,“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好好养病。”

“那有事情一定要通知我!”眼看严伟抬脚就要出病房,时安连忙叫到。

“知道了知道了。”严伟说着快步离开了房间。

第十六章 大火中的视频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就到了时安出院的日子。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刑警大队里派柳楚琪来接时安归队。

在医院这个地方窝了一个月,时安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她大口地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整个人松了口气:“我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一边说着一边甩了甩手臂,活动一下在医院一直躺着的筋骨:“你是没试过,就那架势,知道的我是被划了一刀,不知道的,怕是以为我要偏瘫了。”

柳楚琪见状笑了起来,一把勾住时安的脖子,对着她诉苦:“你还在这里抱怨?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局里都过的什么日子?生不如死啊!”

“哎哎哎,你慢着点,”时安被这个看着娇娇小小的女孩子拽的踉跄了一下,随后有些好奇,“李广的那个案子不是都结了么?怎么还有那么多事?难道又有新案子?”

结果柳楚琪用像看见什么稀有物种一样的眼神,把时安浑身上下扫视了一遍,最后略微夸张的开口:“不是吧,时安同志,你来了队里也有段时间了,连这个都不知道?”

看着柳楚琪浮夸的表达方式,时安笑了一声,随后问道:“什么事情啊?”

清了清嗓子,柳楚琪变得正常起来,认真地和时安说道。

“咱们队虽然主要的任务是破案,但是毕竟刑警大队隶属市公安局啊,破案以后关于家属的安抚,还有将犯人送上法庭之类的一系列后期工作都得由我们来处理。”

说完,柳楚琪看着时安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啧啧感叹起来:“看来队长真的很宝贝你嘛,来了队里这么久,还没让你去做过这些事。”

翻了个白眼,时安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行了行了,上来吧,我们快点回局里。”

“知道了知道了。”看见时安要开车,柳楚琪乐颠颠地坐到了副座上。

局里配的车真没有多好,毕竟人民的公仆嘛,东西都是能用就用的,所以这辆车也算局里的老伙计了。

当时安第三次点火没点燃的时候,在柳楚琪同情的目光中,时安拿起手机,给方露白打了个电话。

“方队,我是时安,局里的车又打不燃火了……嗯,您看看谁有时间,能不能找个人把车拖回维修站,我和楚琪打车回去。”

挂掉电话以后,时安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这台老态龙钟,但是依旧顽强如初的警车说道:“局里配的这台车三天两头的打不着,这得是有多久了啊。”

“谁知道啊,”一起躺在座椅上的柳楚琪说道,“听严伟说,这个车好像在方队的师父在的时候就有了。”

“这么早啊。”

“是啊。”一边拨弄着后视镜上挂着的红穗子,柳楚琪一边问道,“方队那边怎么说?我们是等人来还是?”

“方队让我们等着,说一会有人来接我们。”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漫长的。

现在已经是九月,但是天气并没有因为刚进入秋季就凉爽下来。要不说秋老虎是最吓人的?沉闷的空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潮气,路边的灰尘被飞速来往的汽车卷了起来,漂浮在空气中,迟迟不肯落下。

太阳不知何时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整片天空顿时灰暗下来,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声势浩大的东西。

时安皱着眉看向窗外,一旁的柳楚琪扒着窗户说道:“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

没有接话,时安依旧盯着窗外,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得到回应的柳楚琪耸耸肩,随后掏出手机刷着各种消息。

在这个信息发展飞速的年代,电子通讯设备已经脱离了原始的用途,它们除了基本的通讯传输之外被人们赋予了更多的功能,无论是日常生活的分享亦或是各式各样的娱乐方式。但是无论哪一种,它们最终的作用都是填补现在的人日渐空虚的精神世界。

“诶诶诶!前面好像着火了!”

“真的!好大的火!”

“那里面有没有人住啊……”

忽然,从手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惊呼声,还有消防车的鸣笛声,各式各样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透过车里坐着的两个女人的耳膜,直接传递到大脑神经中枢。

“什么东西?”时安闻声凑了过去,就看见柳楚琪的手机里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因为画面很晃,而且画面有点远,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透过视频,时安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了远处冲天的火光。浓烟在大火中直接冲上了天际,像是要将原本昏暗的天空搅得更加浑浊一般。

“好像是有地方着火了,”柳楚琪蹙着眉,“这个季节确实要注意用电,只是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要烧成什么样。”

“不管是哪一种,主人的损失都很惨重,人没事就好了。”叹了口气,时安说道。

话音刚落,她就接到了方露白的来电。

“喂,方队,怎……”

“车先停在医院不要管了,你和柳楚琪马上回局里。”

方露白严肃的语气让时安一惊:“方队,怎么了?”

电话里的另一边,方露白凝眸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再看看刚才收到的消息,沉声说道:“刚才收到消防队的讯息,和安小区有一户人家失火,消防员赶过去把火扑灭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三个人被烧死在里面。”

“什么!?”

时安听完心里一突。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刚才那个视频。

一把将还在刷朋友圈的柳楚琪扯下车,时安说道:“方队我们马上就过来。”

被拉下来的时候,柳楚琪还有些懵,然后她就听见时安沉重的说:“又有新案子了。”

坐在出租车上,时安看着暗沉的天空。

压顶的乌云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潮湿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了,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人心情压抑。

忽然,雪白的闪电在云层中划过,就像一道劈开罪恶的斧子——

想要划破人性的黑暗。

第十七章 三具尸体

S市一直是走在国际前沿的城市,它有着一个繁华大都市应该有的一切。彻夜不熄的灯火,高楼耸立的大厦,巨大的LED屏每时每刻都在放着价格高昂的广告,行走的人们虽然会驻足停留,但是真正能负担得起少之又少。

食物链顶端之下,都是在那些浮华表象下苦苦挣扎的人们。无数个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污垢肆意生长着。它们就像是淤泥一般,遍布在光鲜亮丽的表皮之下,无处不在。

出租车开到警局门口以后,时安塞了把钱给师傅,甚至没有顾得上师傅是否找钱,直接冲向警局。

被时安的速度惊到了的柳楚琪在接过师傅找的零钱以后,也一同跑向警局。

“方队,什么情况?”

来不及和别人打招呼,时安随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正好撞上了拿着钥匙准备出去的方露白。

看见时安这副模样,方露白皱了皱眉,然后开口:“你来的正好,和我去现场跑一趟。”

“好。”没有二话,时安接过方露白递过来的资料,跟在他的身后,向外面的警车走了过去。

等柳楚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时安和方露白向前走去的背影。

“什么案子,方队这么着急?”

把兜帽从脑袋上扯下来,柳楚琪扯着路过的严伟问道。

“之前朋友圈的那个视频你看到了?就是之前在朋友圈疯传的着火的那个视频。”

“看到了,不是说是谁家用电不注意,导致发大火了?”严伟的话让柳楚琪有些疑惑。

“是发大火了,但是你看到什么时候发个火都要刑警大队出动了?那个失火的人家,有三个人在里面被活活烧死了。”把资料从打印机里拿出来,严伟拍了下柳楚琪的脑袋,“长点心吧你。”

无缘无故地挨了一下,柳楚琪瞪了严伟一眼,随后回到座位上搜寻关于刚才那场火灾的信息。

另一边,坐在警车上的两位表情都不怎么好。

“这是什么案子?纵火案?”翻着方露白给自己的资料,时安拧着眉问道。

一边开着车,方露白一边说道:“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但是据消防队那边反应,死者共有三人。”

想着之前柳楚琪说的用电问题,时安猜测道:“三个人的话……可能是一家三口?是不是线路老化没有注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跑出来求救?”看见红灯,方露白将车停下来,眼睛依旧盯着前方。

“你是说……谋杀?”想起之前视频上火光冲天的画面,时安的心沉了沉,“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把人全家都杀了……”

在红色的灯变成绿色以后,方露白把车挂起挡。

“过去就知道了。”

和安小区

人往往是最矛盾的动物,他们一面恐惧着未知,一面又抑制不住心底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的好奇心。在这样的驱使下,他们往往会克服恐惧,去接触那些在平常看来不可能接触到的事与物。

就像现在,哪怕这里刚被消防员搬运出三具尸体,还是有很多人一边惊叫着往后退两步,一边偷偷张开蒙住眼睛的手指,企图看清楚这些明明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

方露白和时安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空气中漂浮着残留的焦糊味,整个房子被烧的面目全非,甚至连楼上的住户都被波及到了。

在一片漆黑的地上,时安看到了并排放在地上的,三具烧的焦黑的尸体。

随后赶到的刑警们立刻将现场封锁住,并且把围观的人群驱散。

“看这房子的损毁程度,怕是烧了有段时间了。”

方露白带上手套,查看了一下现场以后,和消防队的队长交谈起来。

“可不是?我们接到报警的时候立马就赶来了,但是那会火势已经很凶猛,整栋房子几乎被烧了一半。”消防队长说着擦了擦头上的汗。

“孙队长,为什么会没发现有人被困在里面?”看了眼地上的三具尸体,时安出声问道。

一提起这个,年级稍大的消防队长抬起了头,那张被烟渍熏得黝黑的面庞上透露着深深的自责。

“我们赶过来的时候直接展开灭火,因为居委会的人说住户都逃出来了,再加上没有听到呼救声之类的,我们当时就没想到里面还会有人……”

“没想到里面会有人?”时安皱着眉,“没发出呼救声可能是因为当时在睡梦中,然后被浓烟呛到,吸入肺部导致的晕厥……”

结果时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露白打断:“孙队长,一楼的门窗是不是都是紧闭的?”

孙队长低着头思索了一会,随后说道:“门窗都是紧闭的。”

“方队,你的意思是……?”

看着方露白异常严肃的神情,时安心下有些不安。

但是此刻的方露白没有关注到这些,他走到那栋被烧焦的小楼门前,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

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距离报案时间不超过七个小时。

在触摸到那个门框的时候,方露白整个人身形一晃——

下一刻,他置身在了一片火海当中。

滚滚地浓烟充斥着周围,火舌好似一个耀武扬威的死神,无情地舔舐着周遭一切目光触及得到的东西。

方露白站在客厅里,他妄图抬脚,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张开的口里发不出丝毫声音,他就像一个看客一般,只能在这一片火光中冷眼旁观这一切。

下一刻,他看见了一个男人离去的背影。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他带着一个黑色鸭舌帽,浑身上下被一件很大的灰色夹克包裹的严严实实。

等方露白想细看时,那些场景就像是梦醒一般,忽然全部都消失了。

时安看着方露白扶着门框站了很久,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连忙上去查看。但是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发现。

“方队,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时安的话唤醒了还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方露白,他看了眼被烧的有些变形的门框,随后说道:“没什么,我们先回局里一趟吧。”

说着越过时安,径直朝前走去。

这个案子,绝对不简单。

第十八章 死因成谜

“啪嗒——”

暴雨过后,并没有将地上的污秽洗涤干净,相反,让原本就铺满灰尘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残留的雨水在并不平坦的表面里存留下来,被行人踩出一个又一个带着污浊的脚印。

因为堵车,方露白和时安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雨后的潮气还留在人们的呼吸中,那一丝压在人心头的闷热却并没有散去。

众人看见方露白略显沉闷的神情,都用眼神询问时安,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时安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眼见方队长身边的御用小跟班都没辙,所有人都夹起尾巴来做人,生怕在这个档口惹了老大不高兴。

一时间,整个警局倒是安静下来。

其实看着方露白的态度,时安心里明白,队长这是在思索案件。之所以让众人误会,不过是想让他有个好的思考环境罢了。

“你去把死者的身份信息,通过资料库比对后拷贝给我一份。”

“好。”点了点头,时安开始准备方露白需要的材料。

在所有人都离开身边以后,方露白望着腕间这块手表,陷入了沉思。

他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里,在火海中被烟雾熏染的有些朦胧的背影,是什么意思?难道死去的一家三口里还有第四个人?

“时安,你马上去打电话给和安小区的居委会,问清楚出事的那户人家到底有几个人。”

“是。”时安听见方露白的话,连忙点点头,和小区负责人取得了联系。

片刻之后,时安一脸凝重地对方露白说道:“方队,出事的那户人家一共有四个人。”

“四个人……”方露白捏了捏鼻梁,随后睁开眼睛,“严伟,法医组的尸检结果出来没有?比对情况怎么样?”

刚从尸检处出来的严伟拿着一叠资料走进来后,将资料放到了桌子上:“尸检结果是一女两男,通过查对比证,初步判定是家里的父母和儿子。”

“刚才你们去现场勘察,我这边也了解到了一些详细资料。因为尸体烧伤太严重,已经分不清致死原因是什么。”

“但是通过骨骼的推断,其中有两具是成年男性的尸体,还有一具是女性尸体。根据法医在女性尸体的胃部提取出的样本来看,死者生前有很严重的胃病,加上之前通过死者的邻居了解到的情况,这一家子里,只有母亲患有胃病,所以基本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所以说,还有一个人不在?”方露白闻言眸子黯了黯,“那这个消失的……人去哪了?”

短暂的沉寂后,办公室凝重的气氛终于被柳楚琪的声音打破:“方队,被害者的信息已经采集完毕了。”

翻看了眼资料,方露白将所有人召集到办公室,简单地分配了下任务。

“严伟和柳楚琪一组,排查一下受害人一家的社会关系,儿子的学校那边也注意一下。”

“张天奇,你去S市的各个公安分局发布一个消息,让他们注意一下有没有走失的女孩报案之类的。”

“至于时安,”看了身边的女孩一眼,方露白说道,“继续和我到现场走一趟。”

经久不散的灰暗盘旋在这片小区的上空,一家住户的死亡就像是阴影一般,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让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霜。

再次回到和安小区的时候,围观的众人已经散去。那个被火烧焦的房子就这儿样孤零零地立在此处,门口本就不旺的草木更是因为这场灾祸露出大片贫瘠的土地,看起来分外凄凉。

忽然,时安在阴影处看到了一个老婆婆。

老人家畏畏缩缩地站在暗处,在距离房子二十米左右的拐角,悄悄地注视着这个地方。

时安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走上前去,想去询问,谁知那个老婆婆在她刚抬步的时候,便整个人缩到了楼道里去。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方露白出声问道。

时安压下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对方露白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说完,眼睛又瞟了瞟刚才老婆婆出现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担心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那副神态吧。

无神论的时安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随后集中精神地跟着方露白。

第一个发现并报火警的是楼上的住户。

因为他们家厕所忽然出现了大量的浓烟,随后下楼探查的他们就发现一楼的房子着火了,于是马上报警。

警察赶来的时候,火势有了失控的迹象,一楼的玻璃窗因为承受不住热浪的袭击因此爆破,还伤到了几个围观看热闹的群众。

想着之前孙队长说的门窗紧闭,方露白检查了下玻璃窗上的锁,确实是上锁的痕迹,心下有了考量。

因为门窗被上锁,所以火势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控制,等到大火全部烧起来的时候,大量的烟雾通过下水管道向上走,这样一来,楼上的住户在自家卫生间里发现浓烟就有了合理解释。

“队长,你有什么发现没?”

在这里转悠了很久的时安依旧一无所获,看着旁边沉思的方露白,时安出声问道。

谁知方露白忽然问了时安一个问题:“时安,你说一下,一般人在遭受大火时是什么反应?”

时安听后,点了点下巴:“一般人在遇到火灾的情况下肯定是自救,基本的急救知识应该是知道的。就像用水打湿毛巾,捂住口鼻,尽量减少浓烟入肺之类的。最不济也会求救自保。”

“那你认为,就一楼这个距离而言,哪怕你在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置身火海,会紧闭门窗无动于衷吗?又或者说在遭受死神的威胁时可以安然应对?”

“肯定不会啊!”时安听后顺嘴接道,“就算真的是自杀,也不会选择这么痛苦的方式,毕竟人在有些时候是控制不住本能的。”

话刚说完,时安睁圆了眼睛,看着方露白的目光有些发愣。

“队长,你是说……”

看着一地的残灰,方露白的眸子闪了闪,随后开口:“除非……”

“人已经死了。”

第十九章 完美的表象

那句话就像平地而起的一声惊雷,在时安耳边倏地炸开。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面前这栋已经有些年岁的房子。从并未被殃及到的墙体来看,整个房子处于老旧的状态,墙皮已经有些剥落,露出底下原本暗灰色的水泥。

原本盘绕在上面的一些寄生植物被烧的干干净净,留下几根残枝败叶,孤零零的挂在上面。偶尔有风来过,也只是跟着风声颤了两颤,透露着几分萧索。

因为发生了命案,警察已经将现场全部封锁。

褪去了最初的好奇,人们趋利避害的本性在这时候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除了必要的上下班,很多人都不愿意出来。往日在小区里晨练的老头老太太都不见了,就连小孩子出门都会被大人叮嘱,要离那个‘不好的地方’远一点。

那场大火像是带走了所有的活气,整个小区空荡又寂静,好像除了原本扎根在地底的植物以外什么也没有。

时安看到这幅场景,忽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又撇到了之前那个藏进楼道里的老婆婆。

因为距离有些远,时安看不太清那个老人的样貌,但是这次她可以肯定,那个人一定在躲着他们。因为时安每次把头转过去的时候,都看见老人倏地一下缩回了阴影里。

有古怪。

时安这样想着,随后低声对方露白说了几句话。

方露白闻言,装作漫不经心地模样在原地晃悠了一会。当他忽然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之前时安说的那个老人好像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猛地窜进了楼道里。

时安见状连忙要追上,却被方露白拦了下来。

看了眼那漆黑的楼道,方露白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着急,还会遇到的。”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月亮却不露出完整的面容。大半个身体都被浓厚的云层遮挡住了,描出一个似镰刀样的弯钩,就像一把利刃,悬挂在泼墨一般的夜幕上,散发着略显诡异的气息。

眼看实在理不出什么线索,方露白大手一挥,决定打道回府。

在车上的时候,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水珠攀附在汽车玻璃上,将眼前光怪陆离的世界分割成一块又一块。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方露白一边开车一边将目前的信息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

想起之前严伟的话,无法确定致死原因,这真的是个很大的难题。但是三个被害人的身体已经烤得焦熟,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可靠的依据可以鉴定他们到底死于什么。

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还是另有隐情?

那个处处透露着古怪的背影再次浮现于方露白的心头。

时安坐在副驾驶座上,男人严肃冷峻的脸孔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不同。

往日从容不迫的态度在此刻全部都被收了起来,依稀能从他紧锁的眉间看到几分往日的温和,但是更多的,却是这件案子的棘手。

汽车有条不紊地行驶在国立大道上。

时安撇过头,透过那些让视野变得模糊的水珠,模糊地感知着车子行走的大致方向。

“滴滴滴——”

“滴滴滴——”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在这个半封闭式的狭小空间里分外引人注目。时安在方露白的示意下接起了电话:“喂——”

“队长,被害人一家的社会关系已经排查完毕了。”

车子到达市公安局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方露白前脚踏进大门,严伟后脚便迎上来,将整理过的资料递给他。

接过那叠印有被害人详细信息的资料,方露白揉了两下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随后凝神,仔细地阅读起来。

时安见状,将办公室的门轻轻带上,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有方露白一人。

“你和方队去现场有什么发现没?”

在饮水机里接水时,严伟忽然凑到时安身边问道。

“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把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时安随后摇了摇头。

“这样啊……”摩挲着下巴,严伟对着紧闭大门的办公室努努嘴,“也是,看着队长刚才能够夹死苍蝇的眉毛,想来也是没什么线索了。”

说完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将手里昨夜剩下的茶水倒在了饮水机旁的绿植里。

无言地看着那盆半死不活的植物,时安捏了捏眉心,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身旁准备离开的严伟:“你刚才在电话里说,被害人一家的社会关系已经排查出来了?是什么情况?”

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严伟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我和柳楚琪这两天查了一下被害人一家的社交,无论是亲戚还是周围的邻居那里得到的信息大致相吻合。”

“他们都说被害人一家平时为人和善,从来不与人发生口角。一家子搬过来有二十年了,见到谁都和和气气的。”

时安:“那家庭关系呢?”

“家庭关系就更简单了。”严伟喝了口水,“据周围邻居说,男人顾国强,国企员工,典型的模范丈夫。从来都是准点上班,准时下班,双休日的时候还会一大早出去帮老婆把菜买好。”

“他的老婆张梅淑,全职太太,每天负责照顾一家的生活,性子温柔,说话慢声细语。夫妻俩一共有两个小孩,一儿一女全部都考上了本市的一本大学。”

听完严伟的话,时安有些摸不着头脑:“照这个说法,这还是个模范家庭啊,怎么会出现纵火这么恶劣的事情?”

“别说你想不通了,我也想不明白。”严伟摇了摇脑袋,“光天化日之下纵火行凶,怎么说也得有深仇大恨吧?但是就住在他们旁边的邻居来讲,连口角都不会发生的人,又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拉开了,方露白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说着把一个档案袋递给了时安。

随后,严伟听见方露白说道:“通知所有人,半个小时后到会议厅开会。”

第二十章 形势紧张

半小时后,市公安局会议厅

见人都到齐后,方露白将被害人的照片和社会关系列在了白板上,油笔勾画的痕迹是目前已经得知的信息。

“被害人是一家四口,除去已经遇害的顾国强,张梅淑夫妻二人,还有他们的大儿子顾博文也遭遇不测,唯一剩下的就是不见踪影的小女儿顾雯雯。”

“之前我让严伟去询问过,被害人一家在和安小区的风评良好,很少与人发生口角或争执,身边的亲戚朋友也未曾见过他们与谁结仇,因此暂时排除仇杀的可能性。”

“可是队长,不是仇杀的话,难道是自杀?”严伟露出不解。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方露白在白板上把被害的三人勾勒出来,然后开口,“如果要自杀,特别是这种集体的自杀,那证明死者生前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在精神极度崩溃的状态下才会选择自杀。”

“但是我们查了顾家的收入明细以及日常的流水开销,发现他们并无债务之类的危机,在银行里甚至还有一部分存款。而且前面说过,被害人一家在和安小区的风评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模范家庭。这样一个在外人眼中堪称完美的家庭,又会因为什么原因集体自杀,并且是通过火灾这样痛苦的方式?”

方露白的话让整个大厅沉默了下来。

见没有人提议,方露白继续说道:“在现场勘察的时候,我发现被害人家里的门窗都是锁死的,这也是消防队长第一时间没有想到里面会有人的原因。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严重烧毁,法医组那边也不能确定致死原因究竟是什么。”

“由这几点,我初步推断,被害人一家死于他杀,而不是自杀。”

坐在一旁许久未吭声的时安忽然开口:“既然排除掉自杀这个可能性,刚才也把仇杀排除了,难道是因为情杀?”但是话刚出口又自己否决掉了,“不可能啊,住在被害人一家的邻居说被害人顾国强因为在国企上班,每天出门和回来的时候都是固定的,应该没有情杀的可能吧。”

方露白闻言,在‘顾雯雯’三个字上重重地添了一笔。

“你们一直在死者的死因上纠结,却忘了被害人一家还剩下一个人,那就是他们最小的女儿——顾雯雯。”

“早在起火的时候,被害人一家的视频就被网友上传到了网络上。现在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正常人得知了这件事情都会来询问,可是这个顾雯雯还是一点踪迹也没有。就算是他杀,为什么凶手独独放过了这个女孩?”

将手里的笔放回抽屉里,方露白沉声说道:“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

“全力寻找顾雯雯。”

会议开完以后,刑警大队的人全部出动,去寻找代表整个案件突破点的女孩。

时安是最后一个人走出会议室的。

她盯着白板看了许久,心底有些沉重。

照片上的女孩,一头长发柔顺的贴在脸颊两侧,露出那张俏丽但是略显阴郁的面孔。可能是常年不笑的原因,原本上扬的唇线微微下垂,本来是明媚如花的年纪,不知为何带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深沉。

“怎么了?”

见时安还没走,方露白出声问道。

“啊……没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安摇了摇头,随后话里有些难过,“队长,你说就算顾雯雯找回来了,可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以后该怎么办啊?”

揉了揉时安的脑袋,方露白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

“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凶手,也算是给她最后的宽慰。”

顺着方露白的目光看过去,时安抿了抿嘴,用最快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我知道了,谢谢队长。”

说完站起身,准备一同加入寻找顾雯雯的大部队。

空气中的闷热一如往常,哪怕在此之前下了一场暴雨,也并不能缓解这种闷热感。

蚊虫肆意煽动翅膀,用毫不畏惧的精神与人类进行生存的抗争,知了扯着嗓子拼命呐喊,用尽力气也在所不惜。

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电风扇和空调交替着使用,随处可见的夜市摆满了整条街道。小龙虾和烤串的味道窜进鼻间,成了无数人嘴里的佳肴。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宁静。

就像现在,原本因为顾雯雯的事忙的天昏地暗的张天奇接到一通电话。

“听说,你们在找顾雯雯?”

由电流组成的声音带着一丝恶意,划过他的耳膜,也让原本昏昏欲睡的脑组织瞬间清醒过来。

“你是谁?”

在听到‘顾雯雯’三个字时,张天奇警觉地问道,手指点开屏幕上的免提键。

好像看到了张天奇的小动作,电话那头的人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声,随后慢条斯理地说:“公安局的各位,大家晚上好啊。”

方露白用眼神示意张天奇继续和电话里的人周旋,随后对严伟打了个手势。

严伟立即起身,朝技术部走去。

这边,张天奇继续试探地开口:“听你话里的意思,你知道顾雯雯的下落?”

“当然,”电话里的人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因为她现在就在我旁边啊。”

下一刻,电话里传来一阵喧闹,就好像有什么人被推倒在地,肉体和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救……救我……”

微弱的女声通过电话传出来,给在座的每个人心上敲了一记警钟。

“你先不要激动!”张天奇在听到顾雯雯的声音后立刻喊道,“不要伤害人质!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

谁知张天奇的话一把被打断。

“你们?你们能怎么样?”那人反问一句,尖锐的声音犹如利刃,带着无尽的恨意,像是要划破这漫漫长夜——

“你们警察就是堆废物!我今天就算是把她杀了,你们也找不到我!”

第二十一章 离奇营救

那人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一变。

张天奇咬着后槽牙,他试图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想让它缓和下来,但是都失败了。

修长的手指带着某种节奏敲击着桌面,过了几分钟,方白露睁开双眼,示意张天奇把电话交给时安。

接到队长的眼神,时安点了点头,随后柔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谁,可见我们的能力真的很差。只要能保证让人质的安全,你把你的需要告诉我们,我们都愿意做。”

不知是不是时安柔和的语气起到了作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带着电流的声音终于松了口:“五百万。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给我筹到五百万。”

看到方露白点了点头,时安继续和他周旋:“那拿到钱之后呢?我们把钱送去什么地方?”那个人却特别警觉:“别他妈想着给老子耍花样!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花花肠子?想套我的话?当心我手一抖把这个姑娘的命给收了!”

“好的好的,我不问,一切都等你的通知,可以吗?”时安见状连忙说道,“只要你别伤害她。”

嗤笑一声,那人在挂掉电话前留下最后一句话:“这个女孩一家子都死绝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五百万,一分不能少。不然……我就送她去见她那死有余辜的一家子。”

短暂的忙音过后,电话被切断了。

所有人都坐在大厅一言不发。

那个含着恐惧的“救我”像一块石头,压在众人心口,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一片沉默的大厅中,方露白忽然起身,一同走进来的还有刚才去技术部的严伟:“队长,根据信号追踪到了!人在S市西郊的废弃仓库!”

能定位到位置是那通电话到现在为止最好的消息了,方露白组织好人以后换上便衣,准备带队去废弃仓库展开营救。

西郊废弃仓库

西郊位于S市的边缘地带,早年有开发商承包了这块地,想要开发成楼盘,谁知后来公司出了意外破产了,连带着原本建造一半的工程全部停工。

再加上国家这几年对于交通枢纽这块看的很重,西郊虽然是边缘地带,但是旁边就是A市,两个繁华大都市之间的桥梁必然不能太难看,因此政府在这一块也没有放手。

本身就是个烂摊子,现在还被国家盯上了,好端端的一块地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烂尾楼,自然没有人愿意接手了。

西郊的废弃仓库原本是用来装建筑材料的,随着资金链的崩盘,这里没有任何人的管束,工人都把材料搬走了,留下偌大一个房子,孤零零地立在此处。

废弃仓库外杂草丛生,都快没过人的腰部。

因为害怕打草惊蛇,所有人都没有用手电筒。

好在月亮不知何时又露了出来,浑圆硕大地挂在天空,犹如一颗天然的指路灯,帮助众人看清环境。

方露白一个手势,下一刻众人四散开来,慢慢朝着那栋伫立在黑夜下的房子。

清冷的月光透过一扇狭小的窗户,撒在地上,好似铺了层霜一般。房子的正中间,一团黑色的东西倒在地上,看那个身形很像是个人。

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从草丛里传来一两声虫鸣。

方露白在仓库门口,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在这等我。”时安只来得及听见方露白说这句话,随后男人一个闪身冲了进去。

霎时间,烟雾四起。

潜伏在各处的刑警也都翻了进去,却看到方露白半蹲在地上,怀里好像搂着什么。

烟雾散去,月光再一次关照了这片土地。黑色的罩布从方露白怀中落下,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是顾雯雯。

送顾雯雯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阳光顺着天空上不定地云层,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不要……”

顾雯雯紧闭双眸,双手胡乱地挥动,也碰掉了原本插在手背上的针头。

白皙的小脸上是一个醒目的巴掌印,裸露在衣袖外的皮肤上是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就连在睡梦中也不觉得安稳。

闻声而来的医护人员给她打了一剂镇定剂,随后顾雯雯不再乱动,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队长……”

看见小姑娘这个样子,时安的心里很不好受,她抬头刚想说什么,却看见方露白沉稳的面容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么了?”被时安的声音拉回思绪,方露白出声问道。

“没……”时安下意识地摇摇头,随后看见躺在病床上,身形瘦弱的顾雯雯,“队长,你说凶手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盯着顾雯雯看了半晌,方露白开口道:“我也摸不清楚他的用意……”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舒展了原本皱着的眉头。

“不管怎么样,人能活着带回来,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等到顾雯雯苏醒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在这三天里,那个绑架顾雯雯的人没有任何来电。在之前的废弃仓库旁边,严伟找到了一个模样破败的老人机,凶手应该就是用这个和警察进行的谈判。

老人机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样式,上面被擦拭的很干净,查询之前那个电话号码,最后发现是黑卡,可见这个凶手心思细腻。

“怎么办啊……线索又断了。”

办公室里,时安捧着柳楚琪给的奶茶,一脸愁容。

顾雯雯确实醒了,本来以为看到希望的众人却意外发现这个被离奇救回的女孩子,自从醒来以后一句话也没说过。

那些放在她面前的食物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因为担心是之前的绑架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方露白特意请来了局里有名的心理治疗师,结果顾雯雯还是不开口,只是一直看着窗户外面,就像把自己整个人都封闭起来。

“她这个情况,可能是心理应激后产生的自我防护意识。”

数次沟通都无果以后,李医生留下了这句话给方露白。

“李医生,还有治愈的可能吗?”看了眼病床上双目无神的女孩,方露白轻声问道。

“这个我没有办法保证。”叹了口气,李医生说,“经历了这种事情……也只能让她自己慢慢走出来了。”

第22章 端倪

在经历连续两天的阴雨以后,S市的天空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时安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悠闲自在的云朵,心里一片愁云惨淡。

“怎么了这是?”端着速溶咖啡的柳楚琪见状,把杯子往桌上一搁,揉了揉时安的脑袋出声问道。

时安不理会她,继续看着窗外发呆,倒是让柳楚琪有些惊讶。

往日里,时安可是警局最活泼的女孩子,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和打了霜的茄子一般,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余光瞥到时安压在手底下的案情报告,柳楚琪露出几分了然,果然是这个原因。

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要找到了顾雯雯,就会有凶手的线索,谁知道顾雯雯的心理创伤太大,到现在还没恢复。

每天饭也不吃,话也不说,仅靠医院为她输能量和葡萄糖来维持生命,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人摆布。

唯一的线索指望不上了,整个案子也陷入僵局。

眼见时安是这个状态,看来方队那边应该也没什么进展。

在心里叹了口气,柳楚琪端着杯子回了座位。

时安继续不声不响地坐在原地,看样子是在思索什么。

另一边,方露白却没有坐以待毙。

他总觉得这次的案子里处处透露着诡异。

先是和安小区的一场大火,烧死了风评极好的三个人,唯一幸免于难的女儿却因为被绑架,精神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再是绑架顾雯雯的绑匪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好像就好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但凡事必有因果,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就一定存在痕迹,只看你是否找得到它们。

这样想着,方露白起身,准备再去一趟西郊的废弃仓库。

他刚打开门,原本呆坐着的时安忽然起身:“方队,你要去哪儿?”

“去上次的废弃仓库看看。”方露白一边说着一边把门带上。

时安闻言眼睛一亮:“我和你一起去。”说着抓起外套朝方露白跑去。

随后两人一同来到车库。

“怎么想着跟我一起?”右手拧着车钥匙,方露白目不斜视地问道。

时安:“现在线索全部断了,跟着队长你走指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

“对我这么有信心?”把车导出车库,方露白笑道。

“也不是,”谁知时安眉毛一皱,随后说道,“傻坐着什么都不干,觉得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出去查看好歹还能安慰自己。”

虽然时安嘴上这么说,但是方露白知道,这个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心地十分善良,她之前还没见到顾雯雯,就很心疼别人了。现在看见顾雯雯这副模样,心里怕是很不好受。

所以时安提出要和他一起去的时候,他没拒绝。

车子平稳地驶向废弃仓库。

之前来的时候是在后半夜,虽然借着月光,但还是不甚清楚。

如今再来,方露白倒真发现了几分不同。

依旧是快没过腰部的杂草,因为之前下了雨,整个草地泥泞不堪,哪怕现在出了太阳,一时半会也不能把地给烘干。

草地上遍布杂乱的脚印,方露白细细看了一下,看这脚印一致的走向,应该是前两日他们过来救人留下的。

到底过了两天,方露白摇着头准备去仓库里面,却忽然看见脚底下有个亮闪闪的东西。

将它捡起来放在阳光底下,原来是个小巧的耳钉。

这个耳钉有些奇怪,不像是一般女孩子戴的可爱的图案,而是一个脖子断掉的鸟

细细摩挲这个耳钉,方露白出声:“时安,你过来看看。”

“啊?”正在草丛里检查的时安被点名后凑了过去:“这是什么……耳钉?但是这个图案有点渗人啊。”

如同时安所说,这个耳钉给人的感觉很不好。银色镀成的鸟体态修长,就连上面的羽毛都雕刻得无比细致。只是让人难受的,是那原本伸展的脖子就像被谁一刀切掉,红色的涂料仿若血迹,遍布全身,好似引颈就戮的天鹅。

“先收好吧。”方露白盯着耳钉看了一会,随后将它递给时安,“剩下的等回去研究。”

时安闻言,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把这个造型诡异的耳钉小心地放了进去。

越往里走,方露白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废弃仓库是被三米高的围墙围起来的,周围除了正门口的大门外,没有一个口子可以出去。

那日,他们小心潜入西郊,照理说不会被发现,那么绑匪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就算绑匪有所警觉提前转移阵地,为何要把作为人质的顾雯雯一个人丢在那儿?

从之前的那通电话来看,绑匪对于金钱有很大需求,如果是这样,那他更不可能丢下顾雯雯一个人跑掉。毕竟,留着一个随时可能说出自己身份特征的活口在警察身边时很危险的事情。

而且,方露白在绑匪的最后两句话里听出了极大地恨意,那并不是普通的,对于警察的嘲讽,而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恨,就好像……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一样?

方露白在仓库里查看,脑袋却从来没停下来过。

将这些说给时安听后,小姑娘皱着一张脸嘟囔道:“这么多不合理的问题堆在一起,就好像是故意被人扰乱的线——根本解不开啊。”

听到这些稚气的话,本来还笑着的方露白忽然顿住了。

方露白一把抓住时安:“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啊?”被拽住的时安有些懵,但是还是乖乖重复了一遍,“这些问题就像是被别人故意打乱了一样,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虽然和前一句不太一样,但是根本的意思没有变。

方露白看着白天里分外空旷的仓库,深邃的眸子闪了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走吧。”

转身的时候,时安还有些懵:“去哪儿?”

“和安小区。”

第23章 信息

和安小区

自火灾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了,方露白一行人再次过来的时候,小区里的大部分人恢复成了之前的生活习惯。虽不至于歌舞升平,但是随处可闻的广场舞音乐,还有那些坐在凳子上扇着蒲扇,嗑瓜子闲聊的老大爷老大妈们横飞的唾沫星子都证明着一点,人的忘性果然是很大的。

“你一会在旁边别吭声,就算说话也别透露出我们是警察。”在进小区前,方露白低声叮嘱道。看着时安不解的眼神,方露白没有出声,只是用手抓乱了自己梳得规整无比的头发。

因为今天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便服,方露白的白T加上奶茶棕的短裤,一头乱毛衬得他年龄小了一圈。

时安被这个变身弄得愣在原地,随后反应过来,将上身的白色T恤扎在牛仔裤里,露出腰部好看的曲线。

花坛的边沿上,一群老人坐在这里纳乘阴。

方露白和时安也像是躲太阳一样,紧临着大妈们坐了下来,随后掏出手机好像真的在乘凉一样,耳朵却时刻注意身边的声音。

他们刚坐过来的时候,大妈们停下来瞅了一眼,随后又扭过头去分享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情。

就这样,两个人民公仆退去原本的认真严谨,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青年男女,成功混进中老年组合当中。

“诶,你们听说了吗?”忽然,方露白耳朵一动,余光瞥见大妈指了指被烧毁的顾家,压低声音说道,“就前两天,楼上的请人来做法,说什么这家人作孽太多,所以才招了这场大祸。”

“不可能吧……”另一个穿花衣服的大妈听了后,露出怀疑的眼神,“老顾他们一家子人那么好,都十几年的老邻居了,也见和谁脸红过一次。要我说呀,别是楼上的请来了个骗子,专门说缺德话来了。”

眼看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被否认,之前的大妈有点急了,连声音大小都顾不上:“谁说缺德话呢!人家大师可是得道高僧!再说了,这话可不是没证据的,就旁边林小子他们家,他妈之前不就说半夜好像老听见女人的哭声?”

花衣服的大妈嗤笑一声:“就那个疯疯癫癫的婆子?你可别和我提她,上次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拽了我儿子一顶帽子不说,还抱着不撒手,硬说是她的。”

“哎呀,人家林小子后来不是给你赔礼了么?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扯的不是你家东西,你话说的当然好听。”

接着,又把话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走吧。”方露白起身,拍了下正在发消息的时安。

“啊?好。”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的时安一头雾水地跟在方露白身后,“不是,队长,我们这又是弄头发,又是整理衣服的……然后往那儿坐了一会儿,就完事了?”

一边打开车门,方露白一边问道:“那你知道我们和刚才在那坐的一小会得到了什么消息么?”

时安看着方露白,诚实地摇摇头。

将车门给时安拉开以后,方露白把一头雾水的小姑娘按了进去,随后说道:“我们找到了新的线索。”

“新的线索?”重复一遍方露白的话,时安看着身边略显轻松的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回路有点跟不上。

“之后你就知道了。”

卖了个关子,方露白脚踩油门,将警车朝市公安开去。

从和安小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成片的火烧云遍布整个天空,将暖色像颜料般随意涂抹在这片宽广的空间。

刑警大队的气氛一如既往地低沉,所有人都盯着手里的资料眉头紧锁。

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案件还是没有一点进展,原本有的线索全部被截断,就像废料一样铺在白纸上。

“我就纳闷了,这凶手是长了翅膀会飞啊,还是修得了隐身术啊?怎么会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把资料扣在脸上,严伟瓮声瓮气的抱怨。

下一刻,方露白的出现打破了这个略微低迷的氛围。

“不是凶手学会了隐身术,是我们一叶障目了。”

方露白的话让大伙儿顿时来了精神。

严伟把资料从脸上拿下来:“怎么说?”

没有理会严伟,方露白示意时安把之前从废弃仓库获得的耳钉拿出来,随后跟站在一旁的张天奇吩咐道:“把这个拿去实验室化验一下,对比顾雯雯的DNA。”

众人都没明白这句话,时安却懂了话里的意思。

“队长,你是说……?”

方露白:“你想的不错,我觉得那个耳钉有可能是顾雯雯的。”

说完这句话,方露白还不等时安说话,立马对着严伟说道:“严伟,你把被害人家隔壁姓林的住户的资料给我,注意一下,这户人家应该有一个老太太。”

“得令。”严伟点点头,转身去了资料室。

看见其他人望着自己,方露白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进了办公室。

“时安,队长这是什么情况?”柳楚琪凑到时安身边问道,“这是有线索了,还是没有啊?”

目睹全程的时安摇了摇头,说实话,她比所有人都懵。

来的路上,队长也没有解释过一句,只说等回局里就知道了。结果局里也回了,他还是一声不吭,留下一堆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能队长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时安捧着水杯回到座位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一直到西郊仓库的时候,队长都很正常。是什么事情忽然让他兴奋起来了?那个耳钉?时安皱着眉想了会儿,随后又否定掉。

不对,不是耳钉。如果不是耳钉,那会是什么?

继续回忆,时安忽然想了起来,那个时候她说了一句话。

当时因为那句话,队长还让她重复了一遍。

是什么话来着?时安皱着眉回忆……

对了!

时安忽然睁开眼睛——

他们现在得到的信息都有问题。

第24章 另一个男人

夜深了,医院里一片寂静。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月亮孤零零地悬挂在天空,散发着清冷的光泽。

顾雯雯蜷缩在病床上,双目空洞无神。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在瘦弱的身躯下显得异常宽大,裸露在外的胳膊瘦弱得仿佛一根一折就断的棍子,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上分外醒目。

忽然,那双空洞的大眼睛眨了眨,下一刻,顾雯雯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她看了眼正在输液的手背,缓缓举起另一只手,猛地咬了下去——

第二日清晨,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医院表面的平静。

原来是例行值班的护士来给顾雯雯打针,结果推门就看见那个阴沉诡异的女孩脸上满是鲜血,放在身旁的右手腕鲜血淋漓,上面遍布被某种东西撕咬的痕迹。

看了眼女孩嘴角的血液,护士终于叫出了声,也把正准备探视情况的方露白等人叫了过来。

“怎么回事?”起先方露白不明所以,随后他看到了护士慌忙包扎的模样,和那个一脸苍白却带着诡异微笑的女孩。

谁知原本闭着眼睛的女孩忽然睁开双目,面目狰狞地将护士扑倒,尖锐的指甲拼命挠向小护士姣好的面容,就连手里的针头脱落也不在意。

方露白见状一把将顾雯雯擒住,试图将她压在床上。

谁知顾雯雯的反应更加激烈,她不停扭动身子,试图挣开方露白的钳制,一双眼睛张得老大,细密的血丝连接着瞳仁,整个眼睛逐渐变得通红,嘴里含糊不清地叫喊着什么,像是幼兽最后的悲鸣。

方露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知为何,他觉得目光好似被烫了一下,那双眼睛里藏着的绝望和狠厉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紧紧地捆住了这个在病床上的女孩。

因为方露白的分神,顾雯雯险些挣脱开来,却被在一旁是时安眼疾手快地制止住了。

下一刻,医生迅速地将镇定剂打入顾雯雯的身体,没过多久,顾雯雯安静了下来。

扶起被扑倒在地的护士,时安看了眼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方露白,轻声提醒道:“方队,我们先出去吧。”

被时安的声音拉回神智,方露白盯着病床上的顾雯雯,半晌之后点了点头。

病房的门再一次被合上,方露白和时安并肩站在病房外,两人一时间都没出声。

半晌后,时安率先打破沉默:“方队,你刚才怎么了?”

方露白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时安:“和顾雯雯有关?”

这次,方露白却没有说话。

看着一副回避姿态的方露白,时安忽然觉得有些窝火。她压低自己的声音,但是依旧掩盖不了里面的情绪:“方队,从昨天开始你就是一副很奇怪的态度。我们问你怎么了,你也不说,可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如果你连说都不说,那我们连想帮忙的机会都没有了。”

方露白闻言,温和地眼眸中划过一丝无奈,随后,他揉了揉时安的脑袋,叹了口气:“但是时安,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凭我一张嘴就能乱说的。我们是警察,我们要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因为很可能只凭一句话,我们就断送了别人的一生。”

是了,人言可畏这个词我们都明白。在如今这个信息飞速传播的时代,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自己的罪行或者他人抨击你的依据。

大多数人没有时间去分辨这件事情的对错,又或者说,他们往往被一些表面所迷惑,然后站在自认正确的制高点上去肆意评价他人。

“我不说,是因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猜测永远只能是猜测。”说完这句话以后,方露白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时安摸了摸脑袋,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刚才温热的气息。

看了病房一眼,时安追上方露白,两人一道回了警局。

“李医生,具体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想咨询一下您的意见。”

刑警大队办公室内,方露白把刚才顾雯雯的表现描述了一遍。

坐在对面的李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有些凝重。

“是哪里有些不对吗?”方露白见状开口道。

“是有点不对劲。”李医生说着翻开一个文件夹,“我们常说的应激反应,是应激源,也就是说让她感到紧张、刺激的源头,从而引起的个体非特异性反应。”

“照你刚才的描述来看,她是接触了什么让她产生威胁的东西了?”

细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方露白摇头说:“应该没有。这段时间每天都是固定的时间打针挂水,因为她不吃饭也不喝水,为了让她活下去,我们只能让医院每天打两组能量,以供她身体的正常维持。”

“那就难办了。”李医生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她在被绑架的那段时间里的发生了什么,所以很难清楚她的应激源。你如果真的想要了解,只能等到她自己开口。”

方露白:“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李医生离开前无奈地摇摇头:“只有这个办法了。”

顾雯雯病情的反复让S市刑警大队的众人操碎了心,但是另一边,方露白让严伟查的住在被害人隔壁一家的林家也有了消息。

“方队,我刚才查了一下,发现就在被害人家旁边三栋二单元的住户里有一家少了个人。”

方露白表情一肃:“什么情况?”

“三栋二单元101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姓林的青年和他的母亲。”

“人现在在哪?”

“根据邻居说,在案发的第二天,那个青年好像因为公务去临省出差了。”

方露白闻言猛地站起来,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时安,你和我走一趟。严伟,马上带人出去找这个男人,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说完,径直朝门外走去。

时安听到后,连忙抓起车钥匙追了上去。

第25章 奇怪的老人

现在已经是初秋,天气还是闷热异常。

方露白载着时安开向和安小区。

因为临近傍晚,之前闲聊唠嗑的大妈们都回了家,开始为晚饭做准备。在一些敞开的窗户里,饭菜的香味顺着风飘出来,游荡在空气里,就像是回家的讯号。

没过多久,孩子们就像归巢的小鸟,扎堆往小区里窜,一时间也有些热闹。

但是这份热闹里并不包括方露白和时安。

把车停在小区旁边,方露白快步走向目标地点,时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在二栋三单元101门前站定,方露白按响了门铃。

“叮咚——”

“叮咚——”

门铃声连续响起,但是依旧没有人开门。

时安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唇角依旧带着温和地笑意,只是那个一贯柔和的眼眸中竟有几分凉意。

“对不会……没人啊。”时安弱弱的出声,回答她的却是男人有力的双手。

一把将时安带向旁边,方露白用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安静。时安看明白了,随即捂住嘴巴点了点头。

半晌之后,那个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的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抓住这个机会,方露白长臂一伸,把那个原本只打开一点点的门猛地拉开。

与此同时,在他臂弯下的时安犹如一尾灵活的鱼,倏地一下钻了进去,也彻底断绝了里面的人想要关门的心思。

门被打开后,方露白一步迈进来,右手向那人出示证件:“抱歉,耽误您几分钟,我们有些事情需要查证。”

残阳透过敞开的门,悄无声息地进入室内,就像一盏灯,让原本昏暗的视线瞬间变得明朗。

一同被照亮的,还有那个藏在家里的人。

佝偻的脊椎使她看起来特别矮小,就像没有长过肉一般,粗糙干瘪的皮肤就像是贴在骨头上一样,深陷的眼眶在暗处看得有些可怖。

这是那日偷偷在暗处躲着他们的老婆婆。

准确来说,是监视他们的人。

方露白想到此处,眸子顿时冷了几分。

“阿姨,我们有些事情想问一下您,可以么?”时安这时轻声问道,为了让这个看起来有些恐惧的老人放松下来,时安想去搀扶她,却被老人一把挥开了。

“啊,去……去!”

老人不听时安的解释,紧紧盯着面前二人,嘴里甚至含糊不清地在说些什么,甚至因为说的太快导致口水从嘴巴里漏出一点,沾湿了胸前的一副。

但是那双手的指向很明确,她不停地指着大门,意思是想让这两个不速之客立马出去。

方露白看着那双手,和她的皮肤一样,那双手也皱巴巴地,但是上面没有一点茧子。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那双手不复从前的细腻饱满,但也不难看出,这双手被保护的很好。

准确来说,是整个人都被照顾的很好。

因为从老人刚才说话可以看出,如果不是装傻,那老人的沟通交流还有生活自理方面都有问题,但是她衣着整洁干净,甚至连玄关的角落里都没有灰尘,可见是每天都有打扫。

可是之前严伟说,这户人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面前的这位老人,还有一个,就是她的儿子,那个姓林的年轻男子。

之前说那个男人在案发第二天就出去了,可是方露白扫了眼房间,发现实际情况和得来的消息有些出入啊。

这样想着,方露白对着老人鞠了个躬,随后声音有些大地说道:“今天来的时候有些唐突,还请您谅解。”说完就拉着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安退了出来。

一直到小区里,方露白才松开抓住时安的手。

“队长,你这一下把我弄懵了。”一边揉着自己通红的手腕,时安一边抱怨道。

看见时安被自己捏红的手腕,方露白的眼里有些自责,略带歉意地开口:“弄疼你了?”说着又捧起时安的手认真揉起来。

没想到随口的一句抱怨居然被当了真,时安有些不自在地抽开手:“也没有啊,队长你知道的,我就是喜欢说说而已。”说完也不追问之前的问题,径直朝车子走去。

看着女孩略显僵直的背影,方露白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快步走上去。

车子开在路上,时安破天荒地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时安侧着脸,目光却是不是瞟到专心开车的男人,心下有些苦恼。

好像自从她住院开始,面对自家队长总是会有些奇怪的感觉冒出来。

男人温和地神情、包容的态度、小心细致的举动……一个又一个,在时安那些辗转难眠的夜里变成一颗神奇的种子,埋在了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发出一颗幼小稚嫩的苗儿,让人再也无法忽视。

时安在这边心神混乱,方露白却依旧在思考案情的发展。

这次的纵火案就像带了一个时钟一般,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方露白,要尽快破案。

昨天,上头来电话,希望方露白尽快查明案子的真相,不然就要把案子转移给别人。至于原应,很简单,S市马上会有领导下来视察,这次视察很有可能关乎S市未来发展的大致方向。

在这样紧要的关头,领导自然是不希望出任何岔子,就连方露白的师父,现任S市公安局副局长王敛也开口了:“露白,我这边把脸拉下来最多还能帮你顶三天,三天之后那你要是再查不出来,这个案子可能就要转出去了。”

方露白当时眉头一皱:“转给谁?”

王副局叹了口气:“转给谁现在还不知道,但我们这儿肯定不能查了。”

沉吟片刻,方露白还是道了谢:“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一周的时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既然如此,方露白就要好好抓住这个时间,尽快查出真凶。

两人到市公安局的时候,天完全黑了下来。

方露白刚把要是放在桌子上,严伟就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方露白:“进。”

严伟推开门,神情有些焦急:“队长,我们没查到林责安的出行记录。”

第26章 千丝万缕

林责安就是住在被害人一家旁边的那户人家,也是今天方露白登门拜访的101室唯一的男主人。

“我们查遍了S市的客运、陆运和空运,但是都没查到这小子的出行信息。”严伟说着有些疑惑,“对了队长,你让我查他干嘛?”

“我怀疑顾雯雯的绑架和他有关。”关起门来,方露白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是说……那场大火可能是他放的?不会吧?”严伟闻言有些吃惊,“看着倒是一副老实相……”

的确,照片上的男人留着一个寸头,五官周正。稍微下垂的眉峰让原本有些上扬的眼睛看起来温和许多,金丝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整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

“火不一定是他放的,但是人是不是他绑架的……就不一定了。”方露白说着将严伟带过来的那叠资料认真看起来。

方露白的话打乱了严伟一贯的认知:“你是说……这其实是两个案子?放火的另有其人?”

看了眼严伟,方露白点点头,随后说道:“你等会派人去林责安家盯梢,记得隐秘一点,我有种预感,他藏不了几天。”

严伟听完应了一声,张张口还想问些什么,却还是没开口。

算了,反正等到了时间队长也会说的。

这样想着,严伟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安静,方露白拿起那叠资料,双手交握地放在桌上,脑子里开始分析这件案子。

从最开始大火中发现的三具尸体,到第二天林责安所谓的出差,再到三天后警方接到的绑匪电话,时间线拉的很紧凑。

在这中间,能够用到的线索少之又少,唯一能够证明的,就是林责安说了谎。还有之前从小区大妈那里听来的话,方露白一直放在心上。

什么叫‘他妈之前不一直说,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这个和林责安的消失还有顾雯雯被绑架到底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那其间存在的联系到底是什么?

那个口齿不清的老太太到底在隐藏什么?

还有什么事情,是被掩埋着,不为人所知的?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团乱麻,掩盖在三具被烧焦的尸体之下,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把已知的信息写在纸上,方露白做了个决定。

看来明天又要去趟和安小区了。

和安小区

方露白在几天内多次造访了这个地方,已经把这块地摸熟了。

还是在那日的花坛旁,方露白对着正在闲聊的大妈说道:“阿姨您好,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啥事你说吧。”肆意挥洒着唾沫星子的大妈一转头,看见这么白净的帅小伙,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方露白见状低声道:“是关于您孙子的……”

一听见孙子两个字,大妈以为又是自家倒霉孩子在学校做了什么事,想着不能让外人听笑话,大妈连忙站起来,跟着方露白走到旁边。

谁知道下一刻,方露白拿着刑警证笑的一脸温和:“阿姨抱歉,确实有些事情想问问您,但是不是关于您孙子的。”

大妈心里一惊,随后想起来小区前不久的纵火案,叫出了声:“我是说你这小伙子瞧的怎么这么眼熟?”结果像想起了什么,立刻否认道,“你也别问我了,我们家离他们离得远,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就想离开。

谁知方露白一把拦住大妈,笑的更加温和:“阿姨,我就说几句话,做个调查,不会很久的。您就当支持工作成么?”

大妈转过身,盯着方露白俊俏的脸看了好一会,像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半晌之后,大妈终于松了口,答应回答方露白的问题。

方露白:“您前两天说,好像以前听过谁家有女人哭声,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大妈听了忙摆手:“这可不是我听见的,是我听林家小子那个有些痴呆的娘说的。”

“林家小子是?”

大妈看方露白一脸疑惑,说的话就和倒豆子一样巴巴的往外撒:“就是住二栋三单元101室的林责安,那孩子可乖了,见谁都是三分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照顾他妈,别提多孝顺了。”

“那女人哭声……?”

“那天我们几个一起择菜,他妈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出来,一下子看见我们,就不停地说‘哭,哭’一边说还一边指着老顾他们家的窗户。我们是老顾他们家有啥事,就去敲门问,结果是他们家儿子开的门。”

“阿姨您还记得那天有什么异样么?”方露白闻言追问道。

“那儿哪记得清啊。”大妈说着摆了摆手,忽然顿住了,“你别说,我忽然想起来,那天是周五,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小女儿在家,不知道为什么,开门的却是大儿子。”

“兴许是那天正好放假?”方露白猜测道。

结果大妈立刻否定:“不可能,我儿子就是他们学校的老师,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因为老顾他们儿子旷课的事情,我儿子特意去问了老顾。”

方露白:“那顾雯雯一直没露面吗?”

“这我就真记不清了。”大妈说道,“谁出不出来都是他们的自由。再说了,就算出来我们也不一定碰的上面啊。”

和大妈聊了这么久,方露白将手里提着的一袋水果递给大妈:“耽误您这么长时间,真是麻烦您了。”

大妈一看连忙推拒:“不行不行,警察同志,这哪成啊。”

方露白硬是把袋子塞到大妈手里:“就当给孩子补充点维生素。”

说完转身离开了。

大妈的话让方露白的心里再次起了疑心。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人丧心病狂到一把火烧死了被害人一家?

又是什么事情会让原本没有交集的林家掺和进来?

所有的事情像迷雾一般,萦绕在方露白的心头,那种越来越接近真相,但是又一片茫然的感觉让男人有些焦躁。

抬起头,方露白看着被云层吞噬的月亮,在心底叹了口气。

时间……真的不多了。

第27章 嫌疑人

从和安小区出来后,方露白回到家里。

坐在沙发上,方露白再次分析起案件。

如果把纵火行凶和绑架顾雯雯当成两个不同的案子来看,那么各自的人物关系又会不同。

先来说顾雯雯的这起绑架案。

最开始发现顾雯雯消失是因为那三具尸体,在寻找凶手的过程中,警方接到了绑匪的电话。

电话里的男人先是利用警察为了寻找到顾雯雯焦急的心理,然后将警察玩弄鼓掌。这点从电话的前面可以听出来。但是他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节奏被打乱了,随后提出了一个最合情合理的要求,那就是钱。

在说出自己的要求以后,绑匪其实不甘心,那句‘废物’是警察于他而言,最贴切的形象,如此看来,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警察也不能帮到他的事情,才会让他对警察憎恶至此。

林责安的出现则太过巧合。

如果不是碰巧遇见那个鬼鬼祟祟的老太太,又正好听见大妈的闲聊,所有人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明面上看,他和被害人一家毫无关系,但是他妈妈听到被害人一家传出哭声这件事,就像根细小而隐秘的线,把本没有交集的两家人通过这种方式连在了一起。

如果林责安没有问题,他为什么要谎称出差然后在案发的第二天消失?又为什么到现在连面都不敢露?留下一个年迈的母亲……

等等,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起三天后的寻访,方露白忽然抓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严伟?马上带人去101室,捉拿嫌疑人林责安。”

“别问为什么,先去把人捉了再说,另外找人封锁各个交通运输站,严禁林责安出S市。”

两句话说完后,方露白抓起钥匙往外走:“时安,跟我去趟和安小区。”

原本在神游的时安闻言立刻起身,紧紧跟在方露白身后。

两人上了车,时安问道:“方队,是有线索了?”

“还不明朗,但是值得怀疑。”方露白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时安闻言愣住了,她看着身旁的男人,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说不能随意怀疑别人的人此刻会说这些话。

下一刻,时安就听见自家队长的叹息:“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还没有查出来这件案子,交到别人手里,可能就是放在哪儿,再把他们和档案室的一堆未处理案件放在一起,尘埃落定。”

时安好像听懂了方露白的意思,她正过身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无论如何,队长都有他自己的考量,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在他身旁协助他。

和安小区

夜晚的小区静悄悄的,白日里喧嚣的气息在黑色浸泡了整个天空以后也随之散去,零星的灯光照亮了几户人家的窗子,偶尔有虫鸣透过草丛传了出来。

以严伟为首的小队潜伏在林责安住所的周围,在接到电话后,立刻敲碎窗户冲了进去——

房子里黑洞洞的,客厅的灯打开,严伟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响动,下一刻,房门被拧开,林责安穿着睡衣出现在了门口。

“现在的小偷都这么嚣张吗?”好像很吃惊的模样,林责安张着嘴站在原地,却被严伟一把扣住。

“林先生,我们现在怀疑您和一起绑架案有关,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就把人架着往外走。

林责安闻言眼眸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挣扎道:“你放开我!凭什么,凭什么一句话就认定我是凶手?我们老百姓天天纳税就是为了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吗!?”

“是不是诬陷,还请林先生和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林责安闻言一抬头,就看到了刚刚进门的方露白和时安。

正在这时,一个瘦小的人影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严伟的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别……儿不……不走……”

却是林责安的母亲。

时安上前想要将人拉开,却被方露白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示意别人看着林责安,方露白开口道:“严伟,一起带走。”

林责安闻言双目通红,破口大骂:“你们他妈是警察还是土匪!?凭什么把我妈也抓了!?”

没有理会林责安的话,方露白沉声道:“带走。”

刑警大队审讯室

密闭的空间里,林责安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

“林先生,您真的不打算交代您的犯罪经过吗?”方露白看着年轻的男人问道。

“犯罪经过?”林责安闻言嗤笑一声,“我连什么罪都不知道,你和我说犯罪经过?哦,说起来这事我还想问问你们,大半夜敲碎我家玻璃,然后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想问问,是否可以请律师为我辩护?”

方露白听后点头道:“你确实可以请律师为自己辩护,但是希望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嫌疑人,在48小时之内,你都不能够离开这个审讯室。”

林责安:“也就是说,如果48小时以后,你们还拿不出证据证明我是罪犯,就得把我释放对吗?”

方露白:“可以这样理解。”

“那我一定要请律师来为我辩护,今天在座的,一个都别想跑!”男人闻言恶狠狠地瞪了方露白一眼,倒和之前大妈嘴里的乖巧老实相差甚远。

“你就这么肯定我们没证据?”看着林责安笃定的模样,方露白出声道。

“我倒是想知道,你们认为我犯了什么罪?”再知道只要能熬过48个小时以后,男人放松了下来,言语间十分不屑。

谁知方露白忽然一拍桌子,声音严厉地说:“请端正你的态度,林先生,接下来我的每个问题都关乎到你未来的声誉还有案情的走向,希望你如实回答。”

“9月10日,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觉得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不需要告诉你们。”看着自己的指甲,林责安说道。

“那我们是否可以将这归为你逃避问题,从而表示你另有图谋?”方露白的一句话炸的林责安坐了起来:“我有图谋?我能有什么图谋!?”

“实施计划,绑架顾雯雯,意图勒索钱财。”

狭小的审讯室里,方露白的声音不断回响。

第28章 找到凶手

狭小的房间里,林责安几度张口,却一语不发。

方露白并不着急,他看着坐在对面的林责安,一身睡衣早在拉扯中变得凌乱,只是那上挑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困意,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清醒。

灯光自上而下倾斜下来,照亮了面前的人。

林责安端坐在座位上,不复之前嚣张的模样,手规矩地放在腿上,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9月10号那天我去出差了。”林责安笑了笑,好像变成之前那个别人口中的乖巧孩子。

坐在旁边的严伟厉声开口:“你说谎。我们查过了,从9月10号到今天为止,各大交通运输站都没有你的出行记录。你谎报出行时间到底为什么?说!”

方露白依旧没出声,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原本下垂的眉尾往上一挑,好像混不在意警察的问话一样,语调中透露着漫不经心:“拜托啊,警官,我说出差,并不代表我一定要出去啊。只是公司派我去S市的一个地方看一下情况而已。”

这幅态度成功激怒了严伟,他刚准备开口呵斥却被方露白制止住了。

“可是据我所知,”方露白温和地笑着,“贵公司说近段时间并没有派你去出差的意向和行动,反倒是林先生你,和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

方露白的话让林责安僵在了原地,没等他开口,方露白继续说道:“我们当时去询问的时候,主管部门好像对这件事情特别不满啊,毕竟你所在的部门这段时间好像正值忙碌期,每天加班到深夜都可能不够,但是你以母亲身体为由,甚至不需要原本的补贴政策,一定要请这个假。”

“我有点好奇,林先生,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你这么着急,甚至不惜顶撞上司,也要请假。真的是母亲身体抱恙,还是……另有所图?”

方露白沉稳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到了对面男人的耳朵里,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索性他决定闭口不言。

但是即便是这样,严伟也没打算放过他。

“林先生,你要知道,不作回答的话,对于现在你嫌疑人的身份而言是很不利的,甚至可以算得上默认。”

林责安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半晌之后,男人忽然笑了起来:“没错,我确实撒了谎,那是因为你们之前无礼的行为让我收到惊吓,我怕你们有所图谋,下意识地说了谎,不知道这个答案警察先生们满意吗?”

方露白不出声,继续听着林责安说道:“至于请假的事,我确实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因为医生说我母亲的病情又加重了,希望我能够尽到看护的责任。你们应该都明白,赚再多的钱也没有家人重要,所以,我选择回来照顾我的母亲。”

一番话看似有理有据,实则避重就轻,看起来真的像个大孝子一样,以为混淆视听就能够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倒是让方露白高看两眼,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和披在表面的理智。

“对我们说谎是下意识地戒备,那你为何要对邻居说谎?”方露白的声音十分冷静,颇有一针见血的味道,“你说你请假是为了照顾母亲,难道照顾母亲这件事情也需要隐瞒吗?要说你没有隐瞒什么,怕是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林责安闻言愣住了,片刻后他佯装镇定,只是后背隐隐出了层冷汗。

“证据,你们有证据吗?”咽了咽口水,虽然这句话是对着方露白说的,但是更像是让自己镇静下来的话,“没有证据的话,你们所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我可以在48个小时候告你们诬陷。”

说完林责安吐出口气,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快意地笑出声:“警官,希望你们能拿出让我心服口服的东西出来,不然只会引火*。”

方露白没有说话,他只是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温和微笑。

时间如同漏斗里的砂砾,一颗一颗地滑到瓶子底部,林责安坐在这里,如坐针毡。

确实,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和五星级酒店更不能比,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也不愿意有这个机会来,而另一边的方露白在想什么?

他在等,等着对面的男人熬不住,更是等一份消息,猜测终究是猜测,就像林责安说的,如果没有证据,48小时以后他们也只能放人。

第一次听从自己直觉的方露白心里也有些悬,但是他依旧想赌一把。

其实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在不同的空间里你会有不同的感受。

就像现在,林责安坐在审讯室里,觉得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对面两个冷着脸不说话的警察就像是两尊铁面修罗,势必要让他吐出心里那些事情。

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掌逐渐握紧,林责安在心里暗暗想到,他不能认,不能在这里倒下了,熬过这48个小时,他就解放了。到时候,到时候……

忽然,推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林责安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警察走进来,附身和其中的一个人说了什么。

下一刻,门又重新关上了。

“看来你并不无辜。”

方露白看着林责安,一字一句地说:“刚才检查报告出来了,在西郊废弃旧仓库的外面,我们捡到一枚耳钉,上面同时有你个顾雯雯的指纹,请问这个你怎么解释?”

方露白的话就像一枚*,在林责安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得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呆滞的神情方露白看在眼里,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堵死了男人最后的路:“之前西郊的马路监控拍到了你的车牌号,如果你想用这一点做辩解,那我真的很想听听你在请假照顾慕清的前提下,跨越大半个城市去西郊,是为了什么。”

白炽灯的光从头顶直射下来,照着林责安惨白如纸的脸色,就像被抽走了所有活气一样。

良久后,年轻的男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招认。”

第29章 峰回路转

林责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一下子被人抽去主心骨一样,瘫软在座椅上。

脑子嗡嗡作响,所有的画面像是被搅乱了的粥一样,紧绷的神经忽然断掉了,一片空白。

方露白示意严伟先出去。

门被关上了,他静静地注视着对面呆滞的年轻男人。

之前的嚣张也好、故作聪明也罢,都只是心虚的表现。长时间的拷问让他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整个人好像一只斗鸡,拼了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摆脱这些看起来和他毫无关联的东西。

可是当如山的铁证摆在面前时,林责安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强烈的灼烧感使他重复吞咽这个动作,但是到现在,他连一滴水都没沾过。

“我想要一杯水可以么?”林责安刚说完,时安就端了杯水进来。

“谢谢。”吞了一大口水后,那种干渴感去了一大半,林责安坐在椅子上,他掐了下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方露白看到林责安闭上眼睛,出声询问道。

点了点头,林责安迟疑了一下,随后开口。

“没错,人是我杀的。”

方露白闻言眉头微皱,这句话听着不像开场白,更像是……急着认罪?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方露白还是没出声,静心听林责安的自白。

“但是说实话,我不后悔,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杀了他们。”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只是话中的恨意让人无法忽视。

“为什么?”在审讯室旁的时安出声道,“这个人是杀人狂魔?!”

“看这样子不像,”一旁的严伟摇了摇头,“听他说。”

另一边,审讯室里面,林责安叙述了他的犯罪经过。

“他们刚搬来小区的时候,顾雯雯还没有出现。一家子对人和和气气,看不出半点不同。”

这句话里的他们,应该指的是被害人一家。

“后来过了两年,他们收养了个小女孩。”

方露白:“就是顾雯雯?”

“对。”林责安说着,眼睛充满了怀念,“那个时候顾雯雯也没多大,就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水灵灵的,长得很可爱。加上小姑娘嘴甜,说话就像沾了蜜一样,小区里的人都喜欢抱她。”

林责安说这段话的时候,神情分外温柔,好像想到了七八岁的顾雯雯雪玉玲珑的模样一般。

但是下一刻,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里面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一般,让人心惊。

“披着人皮的畜生也只是畜生而已,他们一家在外装的人模狗样儿,但是心都黑透了,真的是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

方露白:“所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需要动手杀了他们?”

“他们……”脱口就要出的话卡在嘴边,林责安顿了顿,随后说道:“他们居然在家里关起门来虐待顾雯雯!”

那一瞬间的停顿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方露白捕捉到了。但是他没有打断男人说话,继续听着。

“那天,我看着顾雯雯憔悴的模样,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方露白:“所以你就策划了那场火灾?因为顾雯雯?”

“是的,”林责安点头,“我绑架她也是为了让你们不要怀疑她,毕竟她是无辜的。”

这句话说完以后,方露白看着林责安半晌,忽然轻笑一声:“林先生,英雄救美固然好,但是也要为你可怜的母亲考虑考虑。”

说完不再理会林责安,径直走出了审讯室。

“队长这话什么意思?”时安在外面有些懵,“他是说林责安不应该不管不顾的冲动杀人?”

话刚说完,方露白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先把人压着,这个案子没完。”

回到办公室以后,方露白揉了揉太阳穴。

窗户外面,天边已近泛起了鱼肚白,灰蒙蒙地天空透露出一丝光亮。

一个晚上的审讯疲惫的不只有林责安,还有方露白和一众熬夜等待的警察。

为了这个案子,大家都在苦熬,日以继夜地付出着,只是为了让这个案子沉冤得雪。虽然从林责安的话里可以看出,被害人一家并不无辜,但是无论怎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无一例外。

时安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方露白闭眸微栖息的模样。

眼底的乌青证明了男人此刻的疲惫。

她刚准备退出去,就被方露白喊住了:“时安,等等。”

“怎么了队长?”方露白闻言停下脚步。

方露白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没事,你去休息吧。”

当八点钟的太阳悬挂在空中的时候,方露白终于把事情整理了一遍。

林责安的话里面其实还有很多漏洞,准确来说,在他说的那些故事里,只有最后一句话是可信的,他觉得顾雯雯是无辜的,并且想让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还记得时安之前说的话吗?

所有事情就像被故意扰乱的线一般,混淆人们的视听,只为了掩盖在背后的真相。

林责安为什么临时起意杀了顾家三口?

现场的那个耳钉是怎么落下的?

还有那个所谓“虐待”的故事,都很值得人怀疑。

但是无论怎样,这些事情的源头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躺在医院里,精神有些不正常的顾雯雯。

就在方露白决定去见顾雯雯一面时,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大吃一惊——

顾雯雯逃跑了。

据医院传来的消息,是说顾雯雯用偷偷藏起来的*将护士迷晕了,然后换上了护士的衣服逃跑了。

方露白得知后叫上时安,两人一同赶往医院。

到达医院的时候,顾雯雯已经消失三个小时了。

从医院的监控可以看出来,她推着护士车在医院转了半圈,随后把护士车放在了电梯门口,走出了大门。

女孩瘦弱的背影在所有人眼中变得有些不一样,方露白当机立断下了决定:在时间还没到之前,全力寻找顾雯雯。

也是同一时间,一个直播视频悄然出现在微博上,犹如遍一滴落在油锅里的水,让整个网络沸腾起来。

第30章 带着血色的真相

视频里的女孩形销骨立,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上是一双空洞的眼睛。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好似有一团跳跃的火焰,就像是蝴蝶死亡前最后的振翅,拼尽全力也要挣扎一番。

“我知道,现在应该有很多人在找我。”

顾雯雯开口,也许是因为很久没说话的缘故,声音沙哑生涩。

“但是我想说,我不后悔,从来都不。”

“我的一生就是个笑话。前半生,因为父母的抛弃,我在那个黑心的孤儿院长到十岁。老实说,那个时候我还心存希望,期盼着自己快点长大,这样就能早点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喜欢粉色,希望有一个自己的房间,里面摆满了玩偶还有各式各样我喜欢的裙子。”

“顾家人把我接回来的时候,我以为我看到了希望。贤惠的母亲、宽厚的父亲还有温柔的兄长,看上去很完美对不对?我拥有了梦想中的房间,好看的裙子,拥有了我梦里想要的一切,但是我忘了一句老话——”

“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怕掉下来也是沾了砒霜的。”

“经历过最开始的母慈子孝,其乐融融过后,顾家终于露出了他狰狞凶恶的本性——在我十岁的时候,顾家的两个男人……*了我,而我那个贤惠的母亲,则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不停给我洗脑,希望让我认为这个事情是正常的。”

说道这里的时候,顾雯雯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个笑容里有嘲讽,有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此后,我的人生就像落入泥潭一般,无论我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那些人凶恶的嘴脸就像梦魇一般缠绕着我,他们甚至以此威胁,而我只能像一个破布娃娃,任人摆布。”

一石激起千层浪,女孩的话让网友全部都炸开了锅,不到半个小时,浏览量和转发量就过万了。

除了一些安慰姑娘不要想不开的,更多的网友是对警方的质疑。

无数评论在网上闪过,成功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包括正在找人的方露白一行人。

“马上通过视频寻找顾雯雯的位置,要快!”

方露白在顾雯雯说道第三句的时候看到了这场直播,立刻沉声众人迅速定位。

通过这个视频,时安听到里面有水声,就是那种江流奔腾的声音。

“方队,这个视频里面好像有水声,你仔细听听?”

时安的话让方露白静下心来,随后男人问道:“离医院最近的大桥是哪里?”

“泉玉大桥。”严伟在一旁立马说道。

“马上出发去泉玉大桥。”

泉玉大桥

清晨的风贴着水面,温柔地抚摸过行人的脸,带着初秋特有的凉爽,让人心神一片宁静。

顾雯雯站在桥上,下面是一片江流。

因为时间很早,桥上都没什么人。顾雯雯看着风平浪静的江面,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还有解脱。

把直播关上以后,她黑色的秀发被风吹得扬起在空中,带着一道优美的弧度,那些尘嚣是非,好像都随着直播的关闭,全部一道带走。

多少次,究竟有多少次,她想逃出那个深渊,那个快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的‘家’就像一个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一点一点,让她再也爬不起来。

人们总说自己深谙人性的险恶,却一次又一次放纵自己心底的恶,多讽刺?

顾雯雯知道,她完了。早在被粗暴地撕扯掉衣服的那个雷雨夜,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死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顾雯雯不知道。

早在放火烧死那家人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明明,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样对她不公?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那她就把这些事情公布与众,让这个世界给她答案。

这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望着平静的河水,顾雯雯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嘭——’

东西落水的声音响起时,堪堪赶过来的方露白一行人只看到顾雯雯落水的身影。

方露白见状直接扑了下去——

“队长!”时安惊呼一声,连忙说道,“马上通知医院,准备救人!”

等顾雯雯再次睁眼时,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房顶。

鼻间熟悉的消毒水气息都在提醒她,她回到了老地方。

“你醒了?”坐在床边的方露白出声道。

顾雯雯没有说话,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方露白,就像要在他身上戳出个窟窿来一样。

方露白没有躲避,视线直直地和她对上。

片刻后,顾雯雯轻轻开口:“为什么要救我?”

谁知方露白笑出了声,顾雯雯疑惑地看着他,就听见面前这个警察说:“你给我们留下了那么大一个难题,然后就要逃避?”

方露白的话让顾雯雯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透明,瘦小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晃,随后惨淡一笑:“果然,你和他们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面对顾雯雯的话,方露白没有回应,只是说道:“希望你在自己大仇得报时也想想那些原本不应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

顾雯雯:“比如?”

“比如,林责安。”

听到这个名字,顾雯雯顿住了。藏在被子下的手掌不自觉握紧,面上却不显露一丝声色:“林责安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为了救你,一力担下杀人的罪名,你说和你有没有关系?”

方露白的话让顾雯雯皱起眉头:“我想之前我在视频里解释的很清楚了,是我杀了那些畜生,你们为什么还不放了他?”

“为什么?”方露白看着顾雯雯,“因为他也算这件事情的帮凶。”

“帮凶?”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顾雯雯忽然大笑起来,她笑的前俯后仰,笑到最后,眼角沁出晶莹的泪珠。

“你们就连让我体面地死,都不行么……”

第31章 变脸

那句轻到如果不仔细听的话语,就如同风一般,微不可闻。但是终究让方露白听到了。

顾雯雯此刻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就像这二十几年,如同笑话一样的人生里,她卑微如蝼蚁,却还是逃不掉。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所有人可能都在说这句话。

但是谁又想过她?那些所谓的公道是非,可曾有一丝将她解救出来的心?

面前的女孩时哭时笑,整个人疯疯癫癫,让人有些害怕,又有些同情。

方露白看了顾雯雯一眼,做下决定:“先把她带回局里,其他的之后再说。”

“队长,网络上那些……是不是要删了?”

看见方露白准备离开,张天奇出声问道。

“不用。”沉吟片刻,方露白否决了这个提议,“一删反而会起到反作用,先把顾雯雯的案子解决了再说。”

张天奇:“那王副局那边……?”

“他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刑警大队审讯室

一张简单的桌子,一个狭窄到有些压迫的房间,一个悬挂在头顶的灯,一束照亮室内的光。

顾雯雯垂着头,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就像一个听话的洋娃娃。

她的手里捧着一杯水,上面冒着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苍白麻木的面孔。

“顾小姐,你觉得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良久的沉默仿佛让室内的空气都静止下来,严伟率先开口。

“解释什么?”顾雯雯盯着双手,毫无波澜地说道,“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

方露白却毫不在意,他盯着女孩,忽然说:“杀了他们,你就解脱了,对吧?”

顾雯雯没出声,方露白也不再看他,自顾自地说:“如果一个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某一天,忽然被神明眷顾了,她一定会欣喜若狂。但是当神明撕开那层表象,露出恶魔的真身时,被拖到地底的那个人会怎么样?”

“一开始,她会憎恶,憎恶恶魔欺骗了她。接着,在无尽的丑恶下,她逐渐被感染、侵蚀、甚至的……同化。因为那些怎么也洗不掉的丑恶就像影子一样,会时刻跟着她,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渐渐地,当某一天,她遇到了另一个要给予他光明的人时,她不会再开心,甚至是感激。恶魔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罪恶的种子,并且让它生根发芽,日渐茂盛。她只会有一个想法……让他一起堕落吧,就像她一样,在这堆恶丑无比的烂泥里。”

随着方露白的话,顾雯雯不再一脸漠然。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空洞的眼睛里泛起一丝狠厉。一双捧着塑料杯的手不断收紧,到最后水都洒出来了,她却像没有知觉一般。

直到方露白说完最后一个字,她都没有起身,仍旧低垂着头。

乌黑地发丝披在身上,也遮住了她的神情,但是方露白知道,刚才那些话她听进去了。

忽然,一声轻笑传来,顾雯雯抬起头,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里此刻泛着水光,就像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方队长,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一面墙之外的时安听完方露白以后目睹了顾雯雯变脸的全过程,有些惊诧:“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凶手就是林责安吗?”

谁知张天奇在一旁嗤笑一声:“就那小子的承压能力,做不出来这种事。你看着吧,里面坐着的姑娘真的不简单啊。”

转到审讯室里面,顾雯雯此刻看着对面两个警察,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干燥的嘴唇,但是她没有一丝想要喝水的欲望。

方露白的话让潜伏在她内心的恶魔蠢蠢欲动,她能察觉出,自己越来越兴奋,就好像碰到了同类人一样。

方露白看着顾雯雯脸上布满不正常的红晕,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就像捕捉到猎物一样,让他产生觉得有些怪异,随后开口询问道:“顾小姐,请问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顾雯雯一反常态,嘴角挂起一抹笑,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方队长不是想让我详细描述自己的作案过程吗?你让他走,我就告诉你。”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点了点坐在方露白身旁的严伟。

“我……”严伟刚想出声,但看到方露白的眼神以后,随即走了出去。

门被带上以后,方露白说道:“顾小姐,现在可以和我谈谈你作案的过程了吧。”

顾雯雯听后没有出声,只是调整了下坐姿,刚准备用手撑着脸蛋,却被哗哗作响的手铐限制住了。

看着自己手腕上挂着的金属物品,顾雯雯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掩盖过去,继续朝着方露白笑道:“方队长,你这样说话……会不会太严肃了?”

和之前的冷嘲不同,顾雯雯这回的笑声中添了七分温和,三分媚意,那双原本空洞的大眼此刻分外有神,之前因为激动,苍白的脸上满是红晕,组合在一起,竟然有种病态的美感,让人一时间有些失神。

可是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方露白。

“顾小姐,请自重。”

顾问问你巨大的转变让正在外面围观的一众人惊呆了,他们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一个女孩的前后转变如此之大。

“我是真的不懂了……”时安不想承认,在看到顾雯雯对方露白这副模样,心底竟然有些微微泛酸。

没注意到时安的小心思,一旁的张天奇只是啧啧称奇:“真的是一出峰回路转的大戏啊。”说完捅了捅身边的严伟,“诶,严伟,你说说看,队长这个样子能坚持多久啊。”

结果严伟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认真看,我觉得很多事情应该都和这个顾雯雯有关。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房间里面,顾雯雯见到方露白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有点恼火,但是随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继续说道:“方队长,你这可就误会我啦。我不过是正常地说句话,怎么就成了不自重了?”

第33章 声音

东西放在桌上的声音将顾雯雯从回忆里拖了出来,她顺着方露白的手看过去,一颗糖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那是一颗很普通的糖。

外面是一层浅蓝色的包装袋,就像所有商店的货架上摆着的糖果一样。

顾雯雯撕开包装袋,放到嘴里,霎时间,一股薄荷的清香包围住味蕾,弥漫在整个口腔。

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一滴、两滴,顺着脸颊,经过下巴,最后落到了手背上。

原本泛着甜味的嘴里又有一丝苦意,顾雯雯缓缓抬起手,原来……是眼泪啊。

视线逐渐被模糊,她看着手里廉价的塑料外衣,忽然掩面痛哭起来。

泪水不断从她合十的指缝中滑落,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原来的模样,她还是那个有着天真幻想的小姑娘,希望有一天可以摆脱这些束缚,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队长,有情况。”

顾雯雯含着糖哭泣的时候,严伟的声音透过耳麦传到方露白的耳朵里。

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姑娘,方露白不动声色地起身,随后出了审讯室:“怎么了?”

严伟:“刚才接到王局的电话,说是之前的视频已经在网络上被疯狂转载,群众反响很不好,强烈要求警方给个说法。”

“我知道了。”方露白说着拨通了电话,“喂,王局?……我知道您压力很大,帮我再顶顶,我这边就快了。”

“好,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方露白挂电话的时候,严伟有些惊讶:“这就完了?”

一边把手机收起来,方露白点头道:“我这边怀柔的政策有效果了,你们注意一下顾雯雯的反应,一有情况随时和我说。”

“明白。”

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顾雯雯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顾雯雯:“看来我还是让你们有麻烦了。”

“看来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方露白说道

“我当然知道。”轻笑一声,顾雯雯放松了身体,“说白了,我就是想给你们添堵。”

方露白:“那你成功了。”

忽然玩味地笑了笑,顾雯雯说道:“警方现在快被骂死了吧?”

看着方露白不出声,顾雯雯点头道:“这样我就满意了。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的。”

“看来那颗糖很有效果。”方露白说着也笑了出来,就像两个在叙旧的老朋友。

“只能说你们,不,方队长很有策略了。”把玩着手里的糖纸,顾雯雯轻笑一声。

方露白:“我还是那老话。”

顾雯雯:“犯罪过程?”

“对。”

“那我得好好组织一下语言了。”这样说完,顾雯雯直起身子,脸上的玩味也渐渐收了起来。

“从哪里说起好呢?”

对很多人而言,这是个正常的早晨。

和煦的清风拂过路上每一位人的脸颊,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和安小区里响起,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但是对于顾雯雯而言,周末,便是噩梦的开始。

顾家四口在小区里的名声一直很好,无论是贤惠温柔的母亲,宽厚老实的父亲,还有一双考入名校,孝顺家庭的儿女,都是这个‘完美’家庭里的闪光点。

要非说哪里有些不足,那就是小女儿顾雯雯身体不好,常年病恹恹的,丝毫没有小时候活泼灵巧的姿态。

那些邻里左右,闲的没事干的大妈的话让顾雯雯觉得有些讽刺。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她经历了什么。

那些黑暗的,带着污浊气息的夜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她早就不一样了。

她和那些穿着连衣裙,行走在大街上,肆意挥洒着自己青春笑容的女孩子不一样。

原本照耀在身上暖融融的阳光,对于顾雯雯而言,却是彻骨的寒冷。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已经坐在餐桌上。

“宝宝,过来吃饭了。”

没到白天,他们又把人皮披上,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们恶心的本质。

“来了。”

顾雯雯听到自己轻声开口,就像期待已久样地,坐在餐桌上,和那些畜生一起愉快的进食……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心底深处的顾雯雯呐喊,你快离开他们!你离他们远一点!你快啊——

可是另一个声音带着微微的蛊惑,打断了那个顾雯雯的话。

怎么可能逃得掉?顾雯雯,别做梦了,你现在不是和他们融入的很好吗?你看,你什么都有了。漂亮的衣服,爱你的家人,周遭人羡慕的眼神……这些多好啊,你就像那些女孩一样,他们甚至供你上学,多么完美……

深夜,虫鸣的响声更加嘹亮,顾雯雯抱着腿坐在床上。身旁是男人如雷的鼾声,带着几句微不可闻道德自白:“宝宝,你真香……”

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顾雯雯心里一片悲凉,就连做梦也不放过我吗?

好像又退回了那个下雨的夜晚,窗外翻腾的乌云间夹杂着闪电,带着微微的火光。

只是现在的她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傻了,她学会了顺从,学会了服侍,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少吃点苦头,她甚至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了这个感觉……

顾雯雯起身,她站到了卫生间的镜子面前,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女孩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前,露出姣好的身材。上面遍布着被人暴力啃噬后留下来的痕迹,青青紫紫,好不吓人。

伸出手,顾雯雯摸上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忽然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时候,她成了这个样子?

脑袋里像针扎一样地疼,顾雯雯抱住脑袋低吟起来,也惊醒了睡梦中的男人。

当那双熟悉的手臂将她架起来时,顾雯雯贴在冰冷的瓷砖上,神情有些恍惚。

错了……都错了……

痛楚从身下蔓延至全身,耳边是男人兴奋地喘息声,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撕扯着她的神经。

渐渐地,男人停了下来。

在被吻住时,顾雯雯睁开眼睛,看着男人动情的面孔,胃里一阵阵抽搐。

强压下胃部的不适,顾雯雯闭上眼睛假意享受起来,但是一个念头盘旋在她脑海,久久不散——

杀了他们。

第34章 獠牙

看你自己这幅贱样。你以为你还能和别人一样?”

顾雯雯没有出声,她空洞着眼睛,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整个人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一般。

“自己去和隔壁姓林的那个说清楚。不然……我手上可是有很多你的东西的,你总不希望我发到你们学校的论坛上吧?”

顾博文的这句话终于让顾雯雯有了反应,她用手遮住眼睛,有什么液体从眼角滑落,带着声音的哽咽:“别……”

“不像让我发,那就给我在家老实呆着!什么都给你你居然还给老子戴绿帽子?活回去了!”说完开始继续在顾雯雯身上啃噬。

黏腻的触感游走在全身,顾雯雯整个人有些失神。

顾家的女主人早在发现儿子的意图以后装作出门买菜了,整个顾家除了顾雯雯,就只有那个在她身上耸动的男人。

脑袋顶上,是一个巨大的灯饰,那一刻,顾雯雯忽然希望它能掉下来,砸死这个恶心的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就算自己因此死亡也无所谓。

天气渐渐昏暗下来,男人就像一头野兽,一次又一次地对待顾雯雯。

再次被顾博文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时,顾雯雯敛下眸子,里面一片死寂。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咧开嘴,顾雯雯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带着三分病态,七分兴奋,然后把所有人都拖进了那场炼狱。

“那天以后,我就开始策划谋杀,我要那些欺辱我的人付出代价。”

看着自己的手指,顾雯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事实证明,我做到了。”

顾雯雯:“在决定杀了他们所有人以后,我托我朋友弄来了安定片。”

方露白闻言眉头微皱:“这类处方药都是归国家管制的,你朋友怎么弄来的?”

顾雯雯闻言笑道:“她有轻微的抑郁症,很容易焦虑从而睡不着,因此家里都有这个药。”

说完不再理会方露白,继续说道:“然后,我那天在饭菜里面加了安定的粉末,他们吃完后全部都睡着了。”

“所以,你就把他们杀了?”

“哪能那么便宜他们啊。”顾雯雯抬眸看着方露白,“我把他们绑了起来,然后一直等到他们醒过来。”

方露白:“别人都没发现他们有异样?”

顾雯雯:“我下药的时候是周五的晚上,第二天就是双休日,哪里会有什么意外?”

说完顾雯雯将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妩媚一笑:“他们醒来以后的样子真好玩,就像被绑在案板上的畜生一样。”

“看到是我,他们跟疯了一样,不停地挣扎、扭动。我就在一旁看着和他们,手里拿着一把刀,哦,就是平时家里用的水果刀。”

顾雯雯双眸放空,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整个人好像陷入了回忆里。

这是,方露白的耳麦里传来时安的声音:“队长,顾雯雯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太对劲。”

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方露白表示知道了。

第35章 双重人格

审讯室里,顾雯雯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你不知道,看到他们惊恐的模样多有趣,顾国强甚至直接被我吓晕了过去。”顾雯雯说着舔了舔嘴唇,“现在想想,要是我当初就下狠手,也不至于到今天了。”

方露白看着陷在回忆里的顾雯雯,出声问道:“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扯上林责安?”

顾雯雯听后眸子里划过一丝嘲讽:“他?他不是自愿的吗?有人要给我做免费的苦力,我何乐而不为?”

说这些话的时候,顾雯雯整个人妖媚又放荡,身上的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方队长,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喜欢。”顾雯雯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把一把几十块钱的塑料座椅硬是坐出了十几万的高级感。

一双杏眸此刻半开半阖,顾雯雯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和顾雯雯那个蠢货不一样。”

一边骂着自己,顾雯雯一边对方露白笑道:“方队长,能给我根烟吗?”

“很抱歉,我不抽烟。”方露白刚拒绝,严伟就拿着一根烟和一个打火机进来了。

“谢谢小帅哥。”朝着严伟抛了个媚眼,顾雯雯嘴里叼着烟,手法娴熟地给自己打起了火。

‘啪——’

一小簇火苗自打火机里面升起,下一刻,审讯室里传出了一缕烟味。

看见自家队长皱起眉头,时安悄悄地打开了一处排风口,顾雯雯见状瞟了一眼,随后笑道:“看来队长真的很不习惯呀。”说完,一个烟圈自嘴里吐出。

不着痕迹地躲开扑面而来的烟圈,方露白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那我应该称呼您为什么?”

顾雯雯食指夹着香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随后说道:“就叫我安吧。”

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方露白问道:“那请问安小姐,杀人的事情其实是您做的吧。”

顾雯雯盯着方露白看了一会,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队长,你很聪明。让我想想……你还猜到了什么?”

方露白:“想必这次的直播也不是你的手笔。”

在座椅上抽烟的女人闻言,眼底流露出几分兴味:“何以见得?”

“因为太过矛盾了。”方露白盯着这个借用着顾雯雯的身体,却自称‘安’的女人,沉声说道:“最开始我以为你是想要报复警方,但是就在刚才,你的出现推翻了我全部的推测,我想那个直播也是在你的意料之外的。”

沉吟片刻,‘顾雯雯’开口:“不错,你很敏锐。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方队长?你现在想好办法处理网络上那些血雨腥风了吗?”

谁知方露白轻声一笑:“既然安小姐都不急,我急什么?”

说完竟然起身出了审讯室,留下‘顾雯雯’一人错愕地留在原地。

方露白出来的时候,刑警大队的人全部都围了上来,也被顾雯雯的情况弄懵了。

张天奇:“方队,这个顾雯雯的样子明显是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啊,接下来怎么办?”

方露白闻言沉默片刻,随后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的详情是要出来的。至于判刑……这不在我们的管理范围之内。”

时安在一旁看了眼手机,说道:“方队,之前顾雯雯的直播事件还在不断发酵,一些营销号在带节奏,我们的情况不太好啊。”

时安的话让方露白眉头微皱,然后直接下达死命令:“一直到审讯结束前,不准将案件情况透露一丝出去。另外,时刻注意顾雯雯的动态,一有消息马上和我汇报。”

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审讯室外,是等候已久的王副局。

“案子怎么样了?”王副局看着方露白出声道,“我这边帮你顶的头发都要白了,你不给个说法。”

结果刚说完,就看见方露白紧锁的眉头。

王副局:“怎么了?”

方露白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语气里有些为难:“师父,我这遇到难事了。”

王副局:“什么事?”

方露白喝了口水,看着王副局说道:“通过刚才的审讯,我这边初步判定,凶手可能患有精神疾病,而且是——人格分裂。”

“你说什么?”王副局闻言睁大眼睛,“人格分裂?”

方露白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凶手现在人格极不稳定,我其实不知道这个案子审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

长时间的调查让方露白的精神有些疲惫,在自己最敬重的师父面前,方露白第一次流露出了茫然。

看着自己这个一手带到现在的徒弟,王副局的目光软了软,随后他拍了拍方露白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之前就听到你在审讯室那边说了,作为刑警大队,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明真相,至于之后的,就交给别人就好了。”

王副局的话让方露白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师父,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因为自己的事情还在操劳,内心有几分愧疚,随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恢复了往日沉稳的模样,王副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行了,我看着你也有自己的主意,我就一句话——跟着自己的心走。”

说完朝方露白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师父的话就像一剂定心丸,方露白闻言转身回到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顾雯雯依旧坐在原地。

只是之前她要的那根香烟不知为何被放到了一边。

香烟已经烧到了烟屁股,顾雯雯将烟蒂丢到地上用脚碾了碾。

看见门开了,顾雯雯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随后又垂下头去,神色一片冷漠。

第36章 失控

“看来你已经恢复了。”

见到顾雯雯不出声,方露白率先开口道。

“嗯。”冷淡地点了点头,顾雯雯依旧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被这样对待,方露白也不生气,他温和地笑了笑:“顾小姐,你应该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吧?”

虽然是问句,方露白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整个人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顾雯雯。

轻轻抿起嘴巴,顾雯雯不说话,但是方露白知道,她听进去了。

“其实你那个时候,真的不想活了,对吗?”

方露白的声音极为轻柔,好像害怕吓到面前的女孩一样。

顾雯雯却不理他,目光拗执地看着自己腕间泛着金属光泽的手铐。

像是想到什么,方露白忽然开口:“你不想知道林责安怎么样了?”

林责安这个名字就像一块石子,让女孩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泛起了丝丝涟漪。

“他……怎么样了?”良久以后,顾雯雯出声。

那个他,指的是林责安。

方露白:“你想知道?”

看了一眼方露白,顾雯雯点了点头。

“他过的不太好。”

豁然抬眸,顾雯雯紧紧盯着方露白,没想到对面的警察忽然笑了起来:“你这样看着我,我也没办法,毕竟那小子一直嚷嚷着是他杀了顾家三口。”

方露白很明智地把顾家和顾雯雯分开了,然后他就看见顾雯雯的身体放松了一点。

“人……是我杀的。”

良久以后,顾雯雯出声,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和他……没关系。”

一墙之外的张天奇看到审讯室里面截然不同的两个女孩,啧啧称奇:“这么看来,这个真的顾雯雯还挺喜欢林责安?”

“什么喜不喜欢?”剜了一眼张天奇,时安说道,“先看看吧。”

“我知道,杀人不是你自愿的……”方露白轻声说着,想要安抚眼前的女孩,却被顾雯雯打断。

“是我……是我杀的。”

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顾雯雯轻声说道:“都是我……”

乌云在天空中翻腾,带着一丝潮湿的气息。

顾雯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满目的鲜红。

‘啪嗒——’

‘啪嗒——’

鲜红的血珠带着黏腻的湿润感遍布掌间,一滴又一滴,顺着刀锋滴落到地上,形成细小的血洼。

愣愣地抬起双手,顾雯雯看见自己白嫩的双手上是刺目的红。

这是……什么?

鼻间是浓烈的铁锈味,带着强烈的不安,顾雯雯抬起头,看到了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她的那些亲人,全部被麻绳捆在椅子上。

三个椅子并成一拍,那些之前还对她施暴的、活蹦乱跳的人,此刻却毫无生气。

在他们的颈脖处,一条干净利落的豁口出现在上面,那些血液此刻正从这些伤口里不断流出。

颤抖地摸了摸那些人的鼻间,可是已经没了呼吸。

视觉和嗅觉的冲击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稳,踉跄地后退半步,顾雯雯觉得脑子里面有个声音不断在提醒她——

“不要害怕,这些不都是你最期盼的吗?”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了。”

“你再也……不用害怕了。”

一遍一遍,那个带着蛊惑的声音不停地给她洗脑,就像此前的无数个日夜一样。

顾雯雯惨白着脸,整个人摇摇欲坠。

下一刻,眼前一黑,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是这不是你做的,顾雯雯。”

方露白加重的语气将顾雯雯从回忆里拉了出来,男人沉稳的声音也让她镇定下来。

“可是,终究是我杀了他们……”尾音的颤抖表达出了她内心的慌张,还有对自己深深的厌恶,“我甚至……甚至还……”

甚至还想让林责安,帮她挡下这一切。

从顾雯雯没有说完的话里,方露白猜了出来。

“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认真的看着顾雯雯的眼睛,方露白郑重地说道:“你应该察觉到了,在你的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她每时每刻都在蛊惑着你,但是你依旧守住了那道底线。”

“我,我没……”

“你有。”一字一句地,方露白说道,“你忘了?在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你整个人陷入了昏迷。整个事情与其说是你做的,不如说是那个人,她借用你的身体做下的,甚至妄图让你承认下来。”

“你是个勇敢的姑娘,”叹息一声,方露白说,“你已经尽力了。”

——你是个勇敢的姑娘,你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就像是解除魔咒的咒语一般,让顾雯雯浑身瘫软在了座椅上。

她看着那盏白炽的灯光,整个人都在发愣。

黏腻的触感存于掌间挥之不去,就像那些烙印在她身上的,怎么也洗去不掉的罪恶。

“我真的……真的不想……”

大颗大颗泪珠通过那个睁大的眼眶滚落下来,顾雯雯哽咽地说着,声音里满是懊悔。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体里住了一个恶魔。

那些肮脏的,污秽不堪的事情,那些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甚至比这些更恶劣的事情,她全部都做了。

“为什么……”

忽然,宽大的手掌落在脑袋顶上,顾雯雯感受着那掌间的温度,放声痛哭出来。

她这一生,前半生活在渺小的角落,期盼长大后的自己能够逃离;后半生,陷在浑浊的泥泞中,越陷越深。

她无力地看着黑暗侵蚀自己,一点一点,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最终,走上了一条永远都回不了头的路……

“其实,你已经回头了。”

男人的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

“那个直播,是你最好的自白。”

神色恍惚间,顾雯雯好像看到,那日将老婆婆送回家中,年轻的男孩子朝自己缅甸一笑,声音温柔谦和:“真的麻烦你了,我叫林责安。”

那天的阳光不似往日一般,那是顾雯雯第一次体会到了温暖是什么,就像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让人想要陷在里面,一辈子都不出来。

第37章 画面

林责安再次坐在审讯室里面的时候,整个人有些颓废。

“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方露白看着林责安出声道。

这个年轻的男人却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脑袋垂地极低,全然不复之前嚣张的模样,更别提之前在电话里的那个样子。

“上一次我就问过你,确定没有事情隐瞒我?”方露白叹了口气,“但是你还是说谎了。”

良久后,男人声音喑哑地笑了笑:“呵,我怎么说?说她被那些畜生……被那些畜生那样,所以才杀人?那她以后还怎么办?”

方露白:“可是你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她自己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还是以那样的形式。”

方露白的话让林责安瞬间沉寂了下去,他抬起头,看了方露白一眼,最后露出一个有些惨淡地笑容,面色有些灰败。

“是啊,我没有料到……我怎么可能料到?!这是个什么时代?方队长,你应该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男人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方露白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是啊,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这是个可以自由发表言论的时代,是一个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逼死的时代。哪怕到现在,女性依旧不能拿掉那些有色眼镜,很多事情在一些角度上就是错。

“我能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啊……”

男人抱着头,手腕间的金属手铐发出哗啦的声响,带着一丝茫然无措。

方露白许久没出声,知道林责安的情绪平静下来后,他才开口:“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怎么办?”

“你没有。”看到林责安的神情,方露白沉声道,“小区里的人都说你是孝子,可是在你脑子一热的时候,是否有为你在家里的母亲想过?没了你,她应该怎么办?”

方露白的话让林责安整个人陷入了混乱的状态,他看着对面,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忽然想起来那个成天粘着自己的小老太太。

“我妈她……怎么样了?”艰涩地开口,林责安咽了口唾沫,“她,她不是被你们带来了警局吗?”

“是啊,被我们带来了警局,但是现在才想起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不好,方露白调整了一下,说道,“放心吧,阿姨在这边,我们找了个女同志照顾她。除了嘴里一直念叨你以外,其他都好。”

“这样啊……”呐呐地说了一句,方露白等了一会,都没有等来林责安的下文。

就这样干坐着耗了一会,林责安再次开口:“我能……我能看看我妈么?”

一双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精神焦虑,里面布满红色的血丝,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低迷。

方露白凝视了他半晌,最后点了点头:“可以。”

林责安惊喜地抬头,然后他就听见男人说:“这两天过了就会安排你和阿姨见面的,但是在此之前,你不能和任何人联系。”

“我知道。”林责安闻言后苦笑一声。

“那你是否知道,顾雯雯患有精神疾病的事情?”

方露白的话再次让男人抬起头。

林责安:“你说什么?精神疾病?雯雯她怎么了?!”

林责安这副模样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方露白,他并不知情。

叹了口气,方露白说道:“没什么,今天会安排人带你去休息。”说完就要走出审讯室,却被身后的林责安叫住了。

“方队长,你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叫住以后,方露白身形顿了顿,随后留下了一句话:“简单来说,你喜欢的那个顾雯雯并不希望你帮她抗下这些事情。”

说完离开了审讯室,没做停留。

另一边,时安坐在座位上发呆。

这两天,案子的进展有如神助,但是里面的信息量真的太大了,大到让时安有些消化不了。

回想起之前方露白在审讯室里安慰顾雯雯的神态,那一刻,时安好像看到了曾经医院里的自己。

那时候的方队长一样的温和,一样的耐心。

原本这些让她开心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时安非常难受。

虽然知道这是为了案子,而且顾雯雯的遭遇真的很让人心疼,但是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自己非常珍视、宝贝的东西,在某一天被其他人发现了……

一边唾弃着自己的小肚鸡肠,时安一边看着手里的圆珠笔,喃喃自语道:“方队长啊方队长,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时安,准备去医院。”

结果这句话才说完,时安就被从门口传来的自家队长的声音吓得一个机灵。

吐了吐舌头,一边拿着车钥匙一边出门的时安第一次庆幸自己自己声音挺小的,但是还是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队长听到了没有……

怀着不一样的心思,时安跟在方露吧身边,抬起眼睛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男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还好还好,没有发现。

这样想着,但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没有发现啊……

这边的方露白注意到了身旁时安的小动作,一边开车一边出声:“怎么了时安,有事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吓的心里有鬼的时安立马坐直了身子,嘴里忙不迭否认:“没有没有,队长没有的。”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的方露白在看到小姑娘这么大反应以后,反倒有些稀奇了,声音里有些疑惑:“真的没事?有事你就说,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时安听了方露白的话,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正在想用什么话搪塞好的时候,时安的余光瞥到了方露白腕间戴的那块表,脱口问道:“方队,你为什么一直带着这块手边啊。它的时间又不准,但是我看你没事的时候都会擦拭它,好像挺宝贝的样子……是谁送的么?”

时安一连串的话像小炮弹一样啪啪啪地从嘴巴里蹦出来,方露白有些失笑。

车子正好也开到医院了,方露白一边将车往车位里倒的时候,一边要回答时安的问题。

谁知刚一开口,眼前就闪过了一个画面。

第38章 表演型人格

画面里,时安一只手托腮,一只手转着圆珠笔,整个人好像在想什么,想得特别出神。

阳光透过窗户照到女孩的脸上,好像给她镀了层金色的光晕,就连卷翘的睫毛都被刷成了金色。

因为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张俏丽的脸一会皱成包子状,一会又露出明媚的笑容,让方露白都有些好笑。

真的是个把情绪写在脸上的姑娘。

这样想着,方露白忽然看见时安咬着笔头,水润的红唇说出了一句话——

“方队长啊方队长,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喃喃自语的一句话,却是让方露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下一刻,方露白便被时安的声音拉回现实。

时安:“方队长,你想什么呢?”

之前少女面薄微红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方露白看着时安清澈的目光,忽然轻咳一声,第一次避开了和时安的对视:“走吧,去找孙医生。”

虽然感觉方露白有些怪怪的,但是时安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因为顾雯雯的案子想到了什么,耸了耸肩后,连忙跟了上去。

去医院的路程不长,一路上方露白和时安都没有什么交流。

在此之前,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就在刚才不小心窥破了什么的方大队长,此刻觉得有些尴尬。

要不要说些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方露白否定了。

好在电梯开门的声音及时拯救了他。

在门打开以后,方露白和时安快步走出电梯,来到了孙医生的办公室。

“孙医生,顾雯雯的情况怎么样了?”

进门的那一刻,方露白将心里的一切杂念摒除,沉声问道。

看清来人是方露白后,孙医生叹了口气:“情况不是很乐观。”

方露白:“怎么说?”

将病例拿在手里,孙医生认真地说道:“就我之前和病人交谈的情况来看,她的身体里主要有两个人格,一个是自小受到侵犯,自卑懦弱的主人格顾雯雯,还有一个……你们应该也见过了,就是自称‘安’的第二人格。”

“通过我们刚才交谈的情况来看,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的两个人格之间的切换不下五次,但是时间更长的却是她的第二人格,主人格隐隐有被压制住的感觉。”孙医生说着将手里的病例递给了方露白,“而且我觉得病人的第二人格有点偏向表演型人格。”

方露白:“表演型人格?”

“是的。”孙医生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以自我为中心,情绪多变,喜欢得到他人的关注,但是极度自私。”

孙医生的话让方露白皱了皱眉。

通过之前和安的交流,她却是隐隐有些想要把控全局的感觉,而且无论是言行姿态都有些浮夸,就像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一样,越是这样她就越兴奋。

而且之前和顾雯雯交流的时候,她也说过,安这个人格经常蛊惑她,让她去做一些她并不想做的事情,整体情况确实和孙医生说的很像。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在杀了人以后,安选择的是放火。

不光是因为这样可以让尸体不容易发现真正死因,更是因为大火具有仪式感。

在某种程度上,它还具有一定的美学说法。

符合‘表演型人格’的需求。

想通了这一层,方露白问道:“孙医生,我们现在能和病人交流一下吗?”

孙医生闻言说道:“病人刚刚打了镇定剂,现在已经睡着了。你们如果要见面的话,可以先在外面等一下。如果病人醒了,我会安排护士你们见面。”

方露白:“麻烦孙医生了。”

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时安偏了偏头,看着一旁的方露白轻声问道:“方队,凶手现在成这样了,我们怎么办啊。”

揉了揉太阳穴,方露白笑道:“无论怎么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案件调查清楚。凶手的作案动机、作案方式,都是我们必须弄清楚的,这就是我们刑警大队存在的意义。”

轻轻地点了点头,时安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觉得气氛有些凝滞。

但是这个情况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啊。

挠了挠脸,时安想到。

忽然,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小护士从里面探出头来:“探望病人的话可以进来了。”

方露白和时安闻言连忙起身走了进去。

灯被打开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光照的人晃了下眼睛,躺在病床上的姑娘下意识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被捆在床上动弹不得。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愠怒,顾雯雯的声音有些尖利:“方队长,这就是你们对待犯人的态度,连最基本的活动都不行?!”

这话一出,方露白就知道,此刻出现的人应该是顾雯雯的第二人格,安。

“抱歉安小姐,特殊时候特别对待,毕竟我还没有忘记你之前在医院里是怎么弄晕护士然后逃出去的。”方露白嘴里说着抱歉,但是神色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歉,好像只是个例行公事的道歉一般。

“那是顾雯雯那个蠢货!不是我!”

手脚被束缚住的感觉让安很痛苦,她吼了一声以后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但是在发现这样只是在做无用功以后,安停了下来:“既然这样,我对你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我现在是病人,那些惩罚还落不到我头上,不是吗?”

说完像是捉住了什么把柄一般,轻笑了起来。

方露白闻言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坐在一边,嘴里噙着一抹笑容。

‘啪嗒——’

‘啪嗒——’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好像除了安自己,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但是她知道,那个男人此刻肯定在房间里,因为之前并没有开门的声音响起。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吗?

长久的寂静让安有些慌乱,她想坐起身看看房间里的人,但是因为四肢被束缚住了,显然不可能完成这个动作。

渐渐地,她的双眼有些泛红,额头间的经络显示着她并不平和的情绪。

她开始有些焦躁了。

第39章 致命的错误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艰涩地开口,安说道,但是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整个房间一片沉寂。

双目逐渐充血,安就像只不甘心的肉虫,扭动着身体,但是一切都是徒劳。那些挣脱不开束缚就像来自灵魂深处,死一样的寂静就像死神的镰刀,一点一点地朝她逼近,让她的神志近乎崩溃。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声音……

感官无限被放大,安就像一只狗一样,发出沉重的喘息,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快要和这个环境融为一体,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将她解救出来。

除非,自救。

“我……知道你们想要听什么。”

安清了清嗓子,但是那股喑哑地感觉就像黏附在喉咙上一样,挥之不去。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答她,但是安知道,只是筹码不够而已。

“我可以……可以帮你们……”

就像来自濒死之人的呼唤,安急切地出声,因为表演型人格的原因,她喜欢被关注、被所有人都看到,在明知道有人却被无视的情况让她整个人都不能忍受。

“所以安小姐是想好了吗?”

终于,再次听到男人的声音的时候,安松了口气。

安:“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把我从这里面放出来,毕竟作为一个正常人,这样真的很难受。”

女孩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脆弱和妥协,就好像一只柔弱的花朵,但是方露白却不会被这样的变相欺骗,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他知道,就算这个安是一个多花,那也是朵充满野性的食人花。

它们擅长用表象欺骗世人,然后在趁你不备之时露出凶恶的獠牙,一口将你吞下,沾了剧毒的唾液会一点一点将你瓦解、消散,就像之前的顾家三口。

方露白:“抱歉,安小姐,如果是这个要求的话,我们大概做不到。”

“为什么?不是你们让医院把我绑起来的?!”大概注意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软了下来,“当然,我不是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样子不太利于我们之间的交流……”

面前的女孩拼尽一切也想要逃脱的方法让方露白有些拜服,他忽然明白为何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想过,面前的女孩是凶手了,毕竟人类对于弱者总有一丝同情,继而是下意识地忽略。

也是,这么可怜的女孩怎么会是凶手啊?就算她真的这样做,那也真的是有什么苦衷吧?诸如此类的想法充斥在所有人的想法中,它们腐蚀人类的思想,麻痹绝大多数人的神经,却还毫无所觉。

而安,这个原本诞生于顾雯雯意识的黑暗之处,最初只是想要保护她的人格,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她将自己的弱点转化为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只为了自己的一线生机。

“如果安小姐想说,我想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没办法阻止安小姐叙述吧。”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冷静到被捆在床上的安有些憎恨。

“没想到方队长和那些东西还是有差别的。”见自己的服软并没有成功,安也不再做出之前那副柔弱的姿态,声音平静到有些冷漠。

“看来这是一句夸奖。”方露白不动声色地将话踢回去。

嗤笑一声,安看着脑袋顶上雪白的天花板,轻轻开口道:“这样纠结有什么意义?你们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说出我杀人还有利用那个男的的全部过程?难道方队长猜不到吗?”

方露白:“我确实能够猜到。”

“所以还有什么意义?”躺在病床上,安冷静地说,“其实方队,你也知道我这种情况,基本上可以免去刑事责任了 ,你现在和我纠结这么多,意义在哪里?”

方露白:“给顾雯雯一个交代。”

安闻言,忽然大笑起来,笑道眼睛里都闪烁着泪光以后她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给顾雯雯公道?她缺什么公道?”

“你应该知道,你和顾雯雯是两个不同的人格,你自己做的事情,却让她来承担,并且还扯上了林责安,你觉得这些我们都没有追究的必要?”

方露白的话并没有让安生出任何愧疚之心。

她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地笑话一样。

那个笑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不断回荡,让时安整个人起了鸡皮疙瘩。

她看了一眼在病床上的人,忽然出声问道:“你笑什么?”

安却没有理她,依旧自顾自地笑着,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户外面渐渐被黑色的夜幕所替代,天空中,只有一轮孤寂的月亮悬挂在上面,散发着清冷的光泽。

眼见时间已经到了,方露白不再多言,带着时安准备出去。

在拉开病房的门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女孩忽然说了一句话——

“方队长,你真的以为顾雯雯什么都不知道吗?”

握着把手的手一顿,方露白迟疑了一面,还是没有回头,转身出了病房。

“队长,安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出了医院以后,时安跟在方露白身后,看着男人掏出钥匙打开车门时问道。

方露白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时安看见自家队长紧锁的眉头,知道男人肯定在想什么事情,随后并不出声打扰他。

车子驶上马路。

一路上,方露白的脑海里都是安的那句话——

“你真的以为顾雯雯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句话让方露白有些不安,他忽然想起来之前顾雯雯形容自己是在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把人杀了,情绪产生了剧烈波动之后双目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顾雯雯究竟是什么时候清醒的?她如果真的是那个时候清醒的又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转化成安?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被牵扯进来的林责安……

方露白忽然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第40章 求证

行驶到一半的汽车忽然在第二个路口掉头转了过去,时安见状觉得有些不对,连忙出声道:“队长,这不是回局里的路啊。”

此刻的方露白却没有时间回答时安的问题,他拨通电话,通过蓝牙耳机和严伟取得联系。

“严伟,马上查一下顾雯雯之前在学校的宿舍,看看和她一起住的几个女孩现在在不在学校,我们有些事情想问一下。”

接到电话的严伟皱着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

“现在。”方露白肯定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另一个人的耳膜。

严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马上答应到:“我马上联系,那你现在……”

“我和时安现在马上去学校。”方露白说着,双眸紧盯着前方的路,“如果可以最好和他们的校长取得联系,我们没有时间了。”

听到方露白这么说,严伟明白了,连忙说道:“行,你去吧,现在才刚入夜,应该还不算晚。”

确实,夏日的夜里,昼夜交替就好似一瞬间的事情,别看之前还是一副天光的模样,转眼间整个天空就被刷上了漆黑的颜色。

时安就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方露白和严伟的交谈,只是内心飘出几分疑虑。

之前安的话她也听到了,老实说她并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如果照着安的说法,顾雯雯对于这场大火并不是忽然知晓,而是意欲放纵的话……

想到之前那个在审讯室一脸悲苦的女孩,那些悔恨和伤感交替浮现在她的脸上,时安忽然觉得空气中陡然出现一丝凉意,顺着她的脊椎一点一点,爬满整个后背。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想到这一层,时安忽然明白方露白这样着急地想要去了解情况是为什么了。

距离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半,要是再不抓紧时间,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而且如果真的是安说的那样,那调查清楚这个事情对于刑法的决断上来说也会不一样。

顾雯雯这是很明显的精神疾病,也就是人格分裂。

但是并不是说医院开出了明确证明的精神病患者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准确来说,只有具备以下两点的精神病患者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一、有院方开出的明确证明,是精神病患者。二、在作案时失去了基本神志和正常判断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照着他们之前的推想和顾雯雯的自我证词来说,如果顾雯雯真的对安的作案毫不知情,只是在醒来以后发现酿成大祸,她确实可以不用承担刑事责任。

但是她有参与呢?又或者说在案子发生一半时她就知道了,并且不动声色地继续下去了……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时安只能说这个女孩真的是太可怕了。

思绪辗转间,方露白已经把车开到了S大。

手机再次响起,方露白接起电话,严伟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队长,S大这边我已经联系好了,顾雯雯的一个室友现在已经在校长办公室等你们。”

“麻烦了。”这样说着,方露白招呼时安,一起往前走去。

“哪能啊。”电话那头的严伟摸了摸脑袋,“那你们先去,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好。”答应一声,方露白挂了电话,径直朝校长室走去。

时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脸色有些凝重。

方露白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姑娘虎着脸的模样,不禁有些发笑。

感受着脑袋上覆盖了一只大手,时安愣愣地转头,就看见方露白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

手掌的温度通过发丝的神经传递到全身,时安的脸忽然‘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好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方露白也没看清楚时安的神情,只是觉得往日活泼的小姑娘今天有些安静过头。

可是顾雯雯的事情还在等他们去处理,所以哪怕有些奇怪,方露白也没有深究。

“我们走吧。”

男人磁性的嗓音顺着空气钻到耳朵里,让原本就有几分别的心思的时安动了动耳朵尖。

像个炮仗一样冲到前面,时安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停暗示自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反复念叨几句以后觉得面上的热度消退了些,然后又规规矩矩地跟在方露白身后。

到达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顾雯雯的室友已经在里面坐了一会了。

女孩双腿并拢,手里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塑料杯,整个人僵直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显得拘谨又小心。

看到校长以后,方露白上前去和校长客套几句,时安则来到女孩身边。

看着女孩这副模样,时安心下有几分了然。

“你叫什么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时安弯了弯眉眼,主动搭起话。

女孩看了时安一眼,声音小小地回答道:“周雨思。”

“这个名字很好听诶。”时安闻言说道,“哪像我妈给我取的名字,时安,老是被人认为是男孩子。”一边吐槽着自己的名字,时安一边皱了皱眉,神色和小女生没什么两样。

周思雨闻言笑了出声,整个人也放松了一点,随后出声道:“我想知道今天……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时安见状连忙说道:“你安心啦,今天找你来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他们家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只是想问问她之前在学校的状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安的随意安抚了周思雨,女孩子闻言松了口气,随后又小声问道:“那个,我想问问……之前她,我是说顾雯雯,在直播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个……”时安刚开口就走过来的方露白打断了:“在没有定案之前,我们也不能保证她说的每句话都属实。”

“这样啊……”周思雨闻言眸子黯了黯,整个人都有些低落。

“怎么了?”时安见到周思雨这副模样,柔声问道。

周思雨强打起精神,唇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没事。”随后像想到什么,出声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第41章 本相

周思雨的声音很轻,她坐在椅子上,虽然不似之前那般拘谨,但是还是能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那份小心翼翼。

“其实我们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顾雯雯平时在学校的情况。”

方露白放缓声音,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温和稳重的学长。

周思雨闻言细细思索了一会,随后出声道:“雯雯她……平时很少笑,老是沉着张脸,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方露白:“那她平时有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之类的?”

听到方露白的话,周思雨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有些困惑地开口:“我们班上的班聚她都没有去过,平时也没看见她和谁走得近……要是真的说,好像我的话和她说的多一些。”

女孩的话让方露白眉毛一挑:“那你们宿舍其他几个人呢?和顾雯雯关系怎么样?”

周思雨听后摇了摇头,声音依旧细细地:“琪琪她们……不是很喜欢雯雯,因为雯雯没有在宿舍待过很长时间。”

方露白:“什么意思?”

“好像是大一开学的时候,那段时间查的很严,那个时候雯雯一直在宿舍住,但是都不说话,给人的感觉很冷。后来……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琪琪她们和雯雯吵了一架,然后从那以后就一直不太喜欢雯雯。”

方露白:“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周思雨老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那天我去帮辅导员做事了,只知道回来的时候雯雯的东西都被丢到地上了……”

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周思雨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雯雯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方露白闻言心下闪过一个念头,随后追问道,“哪里不一样?”

绞着脑汁想了一会,周思雨尽量地描述着自己的感觉:“平时雯雯都是一声不吭地,那天不知道为什么,直接和琪琪她们骂了起来,就像……就像……”

“就像换了个人。”

方露白见状补充道。

“对,就像变了个人。”周思雨说着,“而且变得有人气了,我以为是雯雯自己想通了,但是第二天问起来的时候,雯雯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一样。”

方露白闻言和时安对视一眼,大概就是这个时候,顾雯雯的第二人格显现了,但是自己还没有察觉。

“那之后这样的事情大概发生了几次?”方露白继续放缓声音,让周思雨慢慢回忆。

周思雨闻言点了点下巴,开始回忆,大概半晌之后,她出声道:“好像还有两次吧。”

“知道现在才出现两次?”周思雨的话让方露白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话,安出现的频率真的太低了。

“是的,两次。”又思考了一会,周思雨出声道:“好像都是和别人发生了冲突。”

“那她后来还记得这个事情吗?”时安闻言连忙问道。

“记得。”这次周思雨回答的特别快,“因为我第二天问她她全部都有印象,还和我说是被别人逼急了才会这样。”

“被逼急了……”捕捉到周思雨话里的词,方露白继续出声问道,“你之前说她只有在大一的时候住在宿舍,是说之后她都没有回去吗?”

“是的。”周思雨回答的特别肯定,“她的父母好像因为这个事情特意到学校来了一趟,那个时候班上好多人都羡慕她。”

“为什么?”

这次回答方露白的问题的却不是周思雨,而是时安:“S大一直都是以半军事化管理来约束学生,在实习之前是不同意学生私自搬出宿舍的。除非有特殊情况。”

方露吧:“特殊情况?”

“是的。”时安点点头,“就像家长特别说明,再加上生病这一类的……”

“那个时候,系里面就传出来说雯雯的身体不好。”周思雨闻言补充了一句。

时安:“那她在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这个我不知道。”周思雨闻言摇了摇头,“在知道他们家起火之前,雯雯已经和学校请了一周的假。”

方露白:“请假?”

“是的。”周思雨看了眼方露白,随后说道,“她爸爸来学校帮她请的假,说是病了要住院,所以大概一周都不能来上课。”

方露白听完以后没有出声。

片刻之后,方露白对周思雨笑道:“周同学,很感谢你今天提供的讯息,今天辛苦你了。”

周思雨听到这个话就知道面前的两个刑警是了解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看到他们起身以后,周思雨也站起来。

她忽然出声问道:“那个……我想问问,雯雯她……还能回学校吗?”

时安看了周思雨一眼。

面前的女孩没了最初的害怕,只是整个人还是怯生生的,说话时的声音细小又无力,但是那双眼睛里却盛满了对于顾雯雯的担忧。

看着那个女警察盯着自己,周思雨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不相信网上说的,雯雯她……她虽然平时不说话,但是人很好。对谁都是很温和地,我不希望……”

说道这里,周思雨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两个刑警:“我希望,你们能帮她要一个公道。”

女孩依旧站在原地,有些旧的外套罩住了她瘦小的身躯,但是她的眼神是那样坚定,里面好像装着自己所有的勇气。

也让时安不忍将那些话说出口。

“我们一定会不是公允。”

方露白的话让时安抬起头,也让站在对面的女孩笑容灿烂了几分。

她站在原地,朝着方露白和时安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整个人洋溢出了几分鲜活。

离开S大以后,时安和方露白安静地坐在车里。

周思雨的军礼还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方队,顾雯雯的事……”

良久以后,时安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怎么了?”方露白闻言出声问道,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前方的路。

“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呐呐地说了一句,时安又闭上了嘴,却听到方露白一声轻笑。

下一刻,男人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时安,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职责就是还原事情的真相,这就够了。”

第42章 对话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初秋的风吹到身上都带着几丝凉意,伴着天上清冷的月光,显得有些孤寂。

方露白和时安将车倒入车库里。

因为夜已深,医院此刻静悄悄的,消毒水的味道在呼吸间传递,无端让气氛有些压抑。

看着值班的护士从病房里退出来,方露白上前问道:“403病房的女孩现在可以探望吗?”

“现在?”护士看了眼手表,确定了上面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以后,眼神狐疑地打量着方露白和时安,随后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那病房里的病人休息了吗?”时安闻言连忙追问。

“休息倒是没有,只不过……”剩下的话小护士还没说完,就被方露白拿出的警察证明卡在了喉咙里,脸色都有些难看。

方露白见状出声道:“抱歉,这个案子很紧急,有些突然,如果添麻烦的话真的很不好意思。”

听着这话,值班的护士缓了缓脸色,随后将门打开:“喏,她就在那,你们进去吧。”

“谢谢。”在方露白进去以后,跟在他身后的时安道了声谢,然后就听到护士说道:“如果探望完了就到值班台和我说一声吧。”

说完也不管二人,拿着工作本转身离去。

病房内静悄悄的,大概是天气还有些许热没褪去的原因,窗户此刻开了一半。晚风透过窗户将帘幕吹得飘了起来,也更加显得阴森。

顾雯雯此时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那双睁大的眼睛,怕是所有人都会以为她睡着了。

之所以知道这个人是顾雯雯,是因为她在听到门口的响动以后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而是在瞟了一眼以后继续自己发呆。

时安见她丝毫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不禁有些着急,但是在看到方露白沉稳的神情以后又放松了下来。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是不得不说,方露白身上就是有一种魅力,一种冥冥之中让人放松下来,相信他能解决一切的魅力。

没有辜负时安的直觉,方露白来到病床边,看着女孩相比之前莹润的脸庞,开口道:“我想你知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顾雯雯没有理会她,依旧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半晌后,她出声:“我应该知道什么?我不是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吗?”

半垂下来的眼睑让她看起来有几分脆弱,仿佛飘散在空气中的声音显示了她的无辜,顾雯雯就这样躺在床上,像一个柔弱无害的花朵,准确来说,是一朵饱受摧残以后依旧倔强地立起身体的花。

但是方露白并不吃这一套。

他双目犀利地盯着顾雯雯,就像要在这黑夜中看破女孩身上的面具一般,带着严厉和审视,吐出来的话语却漫不经心。

“如果顾小姐不知道,那就让我来说给顾小姐听吧。”将盖在顾雯雯身上的被子拉了拉,方露白说道,“我和时小姐今天去了趟你的学校,拜访了顾小姐在S大的好友——周思雨。”

这个名字从方露白嘴里出来的时候,时安借着月光看见顾雯雯的身体紧绷了一瞬间,但是也只是一瞬间。

随后,她听见顾雯雯毫不在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所以呢?方队长见谁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我已经能力大到可以管警察的行踪的地步了?”

几句带着暗讽的话并没有让方露白恼怒,相反,男人温和地笑了笑:“顾小姐说笑了。只是我们是因为你的关才去拜访的,自然和顾小姐你有一定关系。”

顾雯雯听后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无辜:“我和周思雨是室友啊,难道方警官连这个也有意见?”

面对顾雯雯带刺的话语,方露白好脾气地继续说道:“意见不敢有,只是听到一些有趣的传言,不知道顾小姐有兴趣没?”

像是知道方露白要说什么,顾雯雯忽然出声:“我对方警官和我室友的谈话并不感兴趣,我只是觉得我现在很累,麻烦你们出去吧。”说完像是想到什么,顾雯雯甜甜地笑道:“我想这个要求,作为一个需要休息的病人而言,并不过分吧,方警官?”

从方队长变成方警官,称呼上的不同并没有让方露白不适,他依着顾雯雯所言,从善如流地站起身,一同招呼着时安离开。

时安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弄傻了眼,但是顾及着顾雯雯在场,压下心底的疑惑,顺从地跟在男人身后。

宽大的手掌握住病房门口的把手时,方露白出声道:“顾小姐,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那些想要隐藏的东西始终会暴露在阳光下,无论造成它的原因是什么。”

说完把门拧开,和时安一起走了出去。

当病房的门再次关上时,原本闭着眼睛的顾雯雯忽然睁开双目。

方露白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就像不断在提醒她什么。

回忆起之前男人说的话,顾雯雯姣好的脸庞顿时有些扭曲,她恶狠狠地盯着天花板,后槽牙因为愤恨而被磨得咯吱响。

“你个蠢货,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下一刻,顾雯雯的神情一遍,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能说什么?当然是让他明白你小白兔下的真面目咯。”

顾雯雯的脸再次扭曲起来,整个人看着有些癫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们两个都得死?!”

结果变成安的顾雯雯无所谓地笑了笑:“死了正好,反正现在这样待在精神病院也是折磨。死之前能够拆穿你虚伪的面具,我挺开心的。”

说完居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结果笑声到一半戛然而止,顾雯雯的话里像淬了毒一样:“你这个疯子……”

“疯的是你吧,”安忽然出现,声音变得分外嘲讽,“要不是拜你所赐,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来帮你背锅?顾雯雯,你想的真是太美了。”

“等着吧,想让我出事,没这么容易。”再次变回来的顾雯雯恨声说道,那句话在寂静的房间里分外明显。

第43章 监控

这边的顾雯雯在上演自问自答,那边从病房出来的方露白和时安确实直奔医院的监控室。

非常幸运地,他们看到了这一幕。

“师父,麻烦了。”

将随身携带的U盘插到电脑里,时安在方露白的指导下将这段录像拷贝了下来。

在回局里的路上,时安看着手里小巧的U盘,啧啧称奇:“方队,你怎么猜到顾雯雯会露出马脚?”

一边掌控着方向盘,方露白一边说道:“因为她们开始意见不统一了,准确来说,是安对于顾雯雯产生了不满。”

从第一次和安接触开始,方露白就发现顾雯雯的第二个人格很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和对她的态度,也是极易冲动的人格。

看似有心计城府深,实则冲动易怒,比起主人格顾雯雯而言更容易套话。

只是此前两个人格好似达成一致,所以口径是一样的,准确来说是安并没有给出很明确的信息给方露白,加上顾雯雯后来的自白,让他默认了顾雯雯话里的内容,而忘了探究其中的真实性。

但是后来,安说的那句话点醒了方露白,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翻得问题,同样的,从安的话里可以看出她和主人格顾雯雯产生分歧,因此,在询问了周思雨以后,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顾雯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和自己的人格无障碍交流。

这个猜测让他再次回到医院试探顾雯雯,通过言语一步一步迷惑她,最后在临走时放下一枚*,让顾雯雯心生忌惮。

那个录像,就是最好的证据。

顾雯雯果然按捺不住,和自己的第二人格展开了交流。

这个情况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是对于现在精神领域的研究而言未尝是不可取的。

通过顾雯雯和安的对话,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安现在对于顾雯雯的不满,这对于方露白他们而言是件好事。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方露白拨通电话,片刻以后,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喂?”

“孙医生,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是抱歉。”看了眼变成绿灯的马路,方露白一边开着车一边出声道。

孙医生:“是方队啊,有什么是吗?”

目光凝视着前方,方露白问道:“孙医生,我想问一下,如果监控录像里显示出主人格和第二人格可以自主交流,能不能作为有效证据?”

孙医生在那边思怔片刻后回答:“如果是在同一时间,并且有明显的影像的话,确实可以作为证据,主要还是看你要证明哪一方面了。”

方露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的,我知道了,麻烦孙医生了。”

“这倒没什么。”刚准备挂电话,孙医生像想起什么,出声问了一句,“是顾雯雯那个案子有变动?”

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方露白只是笑着打哈哈:“发现了点事情,具体的还要等之后再说。”

听见方露白这么说,孙医生心里明白了点,随后笑道:“还是辛苦方队长了。”

“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这样说着,方露白挂了电话,随后就看见坐在旁边的时安一脸若有所思。

“怎么了?”

方露白的声音把时安从思绪里拉了出来,她看了眼男人,随后摇头道:“没什么。”

只是又将头底下,眉头微蹙。

不知道为什么,方露白忽然想起了那天看见的画面。

夕阳的余光下,少女纤长的睫毛被镀了层金粉,殷红的嘴唇咬着笔头,娇俏的面容因为思考皱的像个包子一样,整个人傻气又可爱。

“方队……方队!”

时安的声音打断了方露白的回忆。

“怎么了?”醒过神的方露白看着少女焦急的脸,随后入耳的是一片鸣笛声。

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停下来的车,方露白连忙将车点燃朝前驶去。

时安看着步入正轨的车,终于松了口气,但是随后又有些不满地对方露白说道:“方队,你刚才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啊?那样真的很危险好吗!”

用余光瞟了瞟时安气鼓鼓的脸,方露白干咳一声,立马移开目光,整个人直直地盯着马路,一脸严肃地说:“刚才想案子想的太出神了,没注意。”

声音沉稳有力,中气十足,一点也没因为撒谎而产生不好意思。

看见自家队长这幅正直的模样,时安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再次叮嘱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行,开车就认真开车,不然到时候被贴罚单指不定回去被他们怎么笑。”

时安略带抱怨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到方露白的耳朵里,男人忽然觉得耳朵有些痒意,不自在地动了动,随后笑道:“保证不会再范。”

得了保证,时安也不再纠缠,继续安静地待在车里一言不发。

因为之前的事情,方露白也不再分心,继续专心地开车。

车子平稳地驶向S市公安局。

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除了几个值班的人员,大多都已经下班回家了。

方露白回来以后在茶水间泡了杯牛奶,递到时安面前。

面对时安疑惑的目光,方露白说道:“这段时间天天跟着我加班,辛苦你了。”

确实如此,自从纵火案发生以后,时安就一直跟着方露跑进跑出,几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眼底已经有了淡淡的黑青色。

时安闻言后也不客气,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牛奶。

一杯牛奶逐渐见底,在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后,时安抬头,却被忽然触到嘴角的手指惊住了。

看着时安嘴角的一点奶渍,方露白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那一点白色拭去,随后就看见少女微红的耳尖。

轻咳一声,方露白略有些干巴巴地解释道:“那个……没擦干净。”

“嗯。”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应了一声,时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但是脸颊上逐渐上升的温度否认了这一点。

看出了小姑娘的不自在,方露白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时安的办公桌。

第44章 最后一天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时安松了口气,随后用力搓了下温度有些不正常的脸颊。

“让你不争气……”

嘴里这样念叨着,脑海里却不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进行慢动作回放。

带着茧子的手指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嘴角,带走那点没有注意到的奶渍,带着男人独有的温和,一下就让原本没有褪去温度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时安将脸贴在桌子上,企图利用桌子的温度让脸冷下来,但是没一会就失败了。

感受着逐渐被染热的桌面,时安的脑子有些乱糟糟的,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迷茫的情绪里。

这边的时安坐立不安,另一边的方露白也没好到哪里去。

少女微红的耳尖和粉红的面庞不住地交替在眼前,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人心生缱绻。

叹息了一声,方露白觉得自己大概是单身太久了,才会对刚来刑警大队没多久的小姑娘升起了点吧不该有的心思。

将一点反驳的话压下去,方露白捏了捏鼻梁,让自己清醒起来。

无论是哪种心思,都不是现在去想的时候。

这样想着,方露白拿出U盘,看起了之前拷贝回来的录像。

视频里,顾雯雯和她的第二人格之间的对话十分清晰,他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个来揭露顾雯雯,但是这无疑给他的猜想提供了一个有力的证据。

在安说出那句话以后,方露白就怀疑,当初那场纵火案究竟是谁做的,再往前一点,顾家三口真的是安杀的吗?

从今天的这个视频里可以看出,面对这些事情,顾雯雯并不无辜,至少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辜。

跳出这个单纯女大学生的身份,她的一些事情很让人怀疑。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林责安。

说实话,顾雯雯和安无论是从性格还是说话处事的方式上来看都是两个人,而之前通过林责安的描述,不难看出,他倾慕的是那个说话轻声细语,有些愁容的,柔弱的顾雯雯。

如果真的是安犯下的案子,那她又是怎样说服林责安来帮她完成这场绑架的?就算她可以假装顾雯雯一时,迷惑林责安帮她完成了这场自导自演的绑架,那林责安为什么又在事后愿意牺牲自己成全顾雯雯?

正是一点让方露白产生了怀疑,究竟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原本孝顺的男孩子在不管自己年迈的母亲的情况下,奋力担责,妄图背负上三条人命?

这种冲动之下的英雄主义行为,方露白并不认为安有那个魅力。

唯一能够让这个事情成立的,只有林责安心目中的女神,那个温柔地将自己母亲带回来,却有着悲惨身世的顾雯雯了。

想到这里,方露白的眸子暗了暗。

如果的是他想的这样,那这个顾雯雯,着实不简单啊。

天方逐渐泛起鱼肚白,当时安从桌子上起来时发现自己身上被披了件外套。

嗅着外套上熟悉的味道,时安的脸红了红,随后敲开了方露白办公室的门。

因为没有人应,看见门没有上锁的时安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微光透过没有拉上的窗户照到男人清俊的脸上,睫毛在脸上留下一个扇子形的弧度,让时安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随后她就看见铺满桌子的资料还有被定格在电脑上的视频。

方队不会看这些看了一晚上了吧……

这样想着,时安小心地将外套重新披在男人的肩膀上,谁料因为睡眠本来就浅的方露白被这个动作弄醒了。

“时安啊。”打了个无声的哈欠,方露白眯着眼睛,神志还有些混沌。

看见自己弄醒了方露白,时安有些抱歉地挠挠头:“队长……”

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尽力清醒过来,方露白看着一脸尴尬的时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笑了出声:“没事,我本来睡眠就浅。”

说完将外套搭在了手上。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的功夫,整个局里也逐渐热闹起来。

陆续的人员从家里抵达工作岗位,准备新一天的忙碌。

“方队,那个案子怎么样了?”严伟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方露白的办公室,整个人亢奋的有些不正常。

“怎么了?”方露白闻言眉毛一挑,“平时可没见你这么关心。”

“哪儿能啊。”嘿嘿一笑,严伟正色道:“不是最近您一点口风也不透露,广大群众有些着急了吗?”

谁知方露白头也不抬:“说实话。”

见自家队长不吃自己这一套,严伟只好说实话:“昨天王局又打电话询问我进度,我半天支吾不出来,被他在电话里骂了半个小时。”

听完严伟的话,方露白有些失笑:“不错,看来你这次还是说了点什么,不然可不止半个小时。”

严伟闻言哀嚎一声:“您可别逗我了,就王局那样,各种思想道德加政治见解的洗脑,马列毛主义差点没和我都说一遍,还结合了党线下的方针政策,听的我脑袋都大了。”

见严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方露白笑了笑,随后说道:“你今天给王局回个话,就说案子很快就能结了,让他不用着急。”

严伟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不是,方队,还让我去?”

方露白:“这是给你表现的机会。”

严伟:“那他要是问我时间怎么办?”

时间啊……这确实是个问题。

考虑到之前和王局谈的三天期限,这已经是第三天,估摸着他也顶不住了,方露白沉吟片刻说道:“你就和他说,我今天务必会给他答复。”

严伟看到自家老大这幅模样,也明白事情应该定下来了,认命地点了点头:“行,大不了就是再听半小时念叨。”

看着严伟一脸英勇就义地走出办公室,时安有些好奇。

刚准备问问,就看见方露白一边走出来一边叫着自己——

“时安,通知人把林责安带到审讯室,准备审讯。”

第45章 等待

和窗外带着微微暖意的清晨不同,审讯室里依旧是狭小密闭的空间。

林责安又一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早就没了往日的拘谨,但是依旧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是罕见的沉默。

方露白隔着桌子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男人。

大概是这两日在警局呆着的原因,那套睡衣有些皱皱巴巴,整个人看起来分外颓废。

说实话,这是方露白没想到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忽然开口,林责安看了眼对面穿着警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方露白闻言忽然来了兴趣,他盯着林责安,出声问道:“不知道林先生了解了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深吸一口气,林责安的面皮抽了一下,说话的声音有些怪调,“不就是你们这些警察想要屈打成招,逼我说出顾雯雯是杀人凶手?”

方露白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林责安明显黑下来的脸色,男人温和地开口:“林先生,屈打成招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就是,”一旁的严伟出声道,“林先生,你来局里这么久,不说山珍海味——当然我们也没有那个资金,好歹也算是有吃有喝,并未亏待。而且刚才那句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们可没逼你啊。”

严伟的一番话让林责安本就阴沉的脸更加难看,他的目光阴恻恻地盯着桌子另一边的两个警察,声音一字一句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和让人不舒服的腔调:“说的倒是大义凌然,好像多么公正一样?那我倒是想问问,为什么我只是除掉了三个危害社会的人渣,你们却偏偏要盯着一个小姑娘不放?”

“盯着一个小姑娘不放?”原本没有出声的方露白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沉稳,只是目光有些锐利地盯着林责安,“这样的话,我倒是想问问林先生,既然顾小姐是无辜的,又为什么一味地阻止我们查下去?到底是我们是非不分……还是你怕我们查到什么对顾小姐不利的东西?就比如……”

“她的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四个字出来的时候,方露白看见林责安眉毛不自觉往上一扬,整个人的身形都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这是他下意识地防御的姿态。

见到林责安这副模样,方露白在心里将之前的设想推翻了……或许这个林责安,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但是方露白的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他仍然是一副温和地面孔,只是言语却没那么好糊弄了。

“看这样子,林先生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听不懂。”林责安闻言后下意识地反驳,但是眼神闪了一下。

方露白听后轻笑一声:“看来林先生和顾小姐真的是一脉相承啊。”

林责安:“什么意思?”

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方露白从严伟手里接过平板,随后将它放在桌子上:“想必林先生看了这个,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说完将平板立起来,不再说话。

——“你个蠢货,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当然是让他明白你小白兔下的真面目咯。”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们两个都得死?!”

画面里,一个女孩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躺在床上,她的双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嘴里说的话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就像两个人在对话一般。

神情一会嘲讽一会狰狞,看得人汗毛直立。

但是更让人不能相信的,却是里面对话的内容。

“这是什么……?”咽了口唾沫,林责安几度张口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地有些不正常。

“这个录像还是很清楚的,我觉得林先生应该知道了。”方露白说着笑了笑,“都到现在了,林先生还是执意说自己是凶手吗?又或者说,坚持顾小姐是无辜的?”

林责安刚想开口,却被在一旁的严伟打断了。

本来有些不正经的男人第一次用这样严肃的态度说出这些话:“林先生,我现在不是用警察的身份在和你谈话,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当然,我也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真的希望你能替自己的母亲想想。”

“都是家中有父母的人,说句实话,哪怕一个人在你面前表现的的再好,那也只是在你面前。身为人子,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能够关心他们了。”

严伟说这段话的时候神情认真,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方露白看出了男人眼中的动摇,紧跟着开口:“我们无权干涉你的任何决定,就算你不承认,我们依旧可以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毕竟它就摆在那里,最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是有些事情,如果因为一时冲动,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林责安听完这些话后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眼前忽然浮现出母亲那张沟壑纵横的脸,那个连说话都含糊不清,但是看到自己就会露出高兴神态的小老太太。

是啊,他并不是孑然一身,他也有属于他的责任,只是顾雯雯……

想到这里,林责安忽然陷入了纠结。

他对于顾雯雯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能接受,在现在这个法治社会的年代下,还有人居然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林责安苦笑一声。

他不是没想过报警,但是看着那个女孩哭着跪在地上求他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明明是和他无关的事情,但是林责安依旧为了这些事情彻夜不能眠,他想去剥下那些人伪善的面具,可是他做不到。

无数个夜晚,良心和道德一次又一次地鞭挞他,让他甚至不能够面对那个美丽善良的姑娘……直到那个下午,她敲开了他家的房门。

看着林责安陷入回忆,方露白并没有出声,他需要给出足够的时间让男人思考。所以他也制止了严伟,一同在审讯室里等待起来。

第46章 过往

林责安陷在回忆里,忽然,他听到了那个视频里的声音。

凝视着视频半晌后,林责安醒了过来。

他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因为无论是声音还是容貌,视频里那个有些歇斯底里的女孩就是顾雯雯,那个送他迷路的母亲回家,时常露出忧郁的神情,茫然无措地抓着自己的手的顾雯雯。

就像是梦一样。

这样想着,林责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闭上的眼睛终于睁开:“你们查到了什么。”

没有拐外抹角地试探,因为林责安知道,从自己坐在这里的一刻起,对面那个沉稳的男人,好像是叫方队长?他估计查到了什么。现在来问也只是搜集证据而已,毕竟作为那个绑架案的同伙,自己的话语还是很有证明力的。

“不知道林先生知道些什么?”

听见男人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林责安就知道,他并不吃自己这一套。也是,这些警察一个个都精的很,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套出话?

这样想着,林责安摆正身体,整个人坐的笔直:“我想问问,如果现在作为证人出席,能够对我有什么好处?”

哪怕顾雯雯利用了他,对他而言现在追究这些也没什么用。相反的,用这个事情他想知道自己究竟会被放在什么位置,毕竟他没参与杀人,事先也不知情,只是后来知道以后一时心软……好吧,他承认,他对于顾雯雯也确实存了爱慕之心,但是就是因为这样,在知道自己被利用以后,他才能将顾雯雯舍弃,毕竟,他的母亲还在等着他。

看着林责安逐渐坚定的神情,方露白心里有谱了,看来这个年轻的男人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人类真的是个很神奇的生物,他们可以为了自己心目中的正义将其他事情视若无睹,也可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或者一个事情就放弃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归根结底还是筹码不够,又或者说是不够坚定。

“如果是担心刑法的话,林先生应该也知道,你至多是因为包庇顾雯雯伪造绑架现场,如果坦白从宽,因为态度良好还能获得减刑。”

方露白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到了林责安的耳朵里,他看着对面这个身穿警服的男人,好像要判断他话里的可信度。

对上方露白坚定的双眸,林责安最终选择相信,毕竟他现在除了这条路也别无他法了,不是吗?

“顾雯雯确实那日找了我。”这样想着,林责安也不再遮掩,直接出声道,“其实我怀疑过她有双重人格,但是我并不确定,直到那一日……”

那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一天,林责安下班回到家里以后,却发现自己的母亲有些不对劲,嘴里一直在念叨什么,等到他凑过去问,母亲却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地盯着他。

“妈,你有什么事吗?”

知道自己母亲的病,林责安只是耐心地问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母亲还是不肯说,直到一家人找上门。

刘阿姨过来的时候,林责安才知道,自己的妈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她儿子的帽子扯了下来,而且怎么也不撒手。

起初林责安不信,但是在卧室里面找到那顶帽子以后,林责安只能给刘阿姨赔礼道歉,并且还把帽子的前给了刘阿姨。

在走之前,刘阿姨说了句话让林责安上心了。

“林小子,不是我说你,还是带你妈去医院看看,开点药吃。昨天她抢我帽子的时候指着顾家的窗户不停说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哭声,这是不是得了病之类的?”

这话可以说是很不客气了,但是碍于母亲的问题,林责安不好发作,只是虎着脸点了点头。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刘阿姨也没做停留,打了个哈哈便走了。

送走刘阿姨以后,林责安将自己的母亲侍候到床上睡觉,然后开始思索起刘阿姨的话来。

自己的母亲自己是知道了,哪怕有些痴呆,但是一定是真的听到了什么才会这样说……只是,女人的哭声?

想着顾雯雯一家只有两个女性,顾母和顾雯雯,看着顾母常年含笑的模样,不像是会半夜哭的人,倒是顾雯雯……眉间时常含着阴郁,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除了最开始的笑容之外,她每一次和自己见面都是一脸愁容,就像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一直笼罩着她一般。

如果母亲真的听见哭声了……那为何又要这样看着他?

思绪流转间,林责安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并不受顾家人待见。

因为之前母亲被顾雯雯送回来的事情,林责安承认自己对这个善良细心的女孩子产生了好感,所以对顾家跑的也比往日勤快一些。

虽然顾家人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但是人类对于一些事情上的直觉是超乎寻常的准确。就像有时候光是通过一些神态还有语气上细微的变化就可以看出你这个人的态度,所以林责安也在第一时间里察觉到顾家人对自己的不喜。

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就像是他别有用心地要接近顾雯雯一般。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林责安也因为这个事情暂时放下了顾雯雯,毕竟他对顾雯雯的喜欢还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日子一天天的过,人性的劣根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顾雯雯越来越漂亮,但是眉眼间的阴郁也越来越重,每次看到顾雯雯的时候,林责安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因为顾雯雯一看到林责安的时候,那些阴郁就好像被风呼的一下,全部吹散了,露出明媚中含着一点羞涩的笑容。

正是因为这样的笑容还有顾雯雯暧昧不清的态度,原本只有三分喜欢的林责安开始患得患失,那个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在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第47章 自杀

“所以你发现了顾雯雯被她的养父母一家强迫的事情?”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方露白的声音里透着肯定。

“是。”这次不再避讳,林责安苦笑一声说道,“我当时都气疯了,完全没想到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一家子背地里却这么肮脏不堪,所以……”

说道这里,林责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但是片刻之后还是继续说了:“所以我想冲出去报警,但是顾雯雯拦住了我。”

严伟:“拦住了你?”

“是的。”林责安点点头,“因为顾雯雯说,现在去报警,顾家那一帮子禽兽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她都没有脸活下来了。”

“这就是你在第一次承认的时候说成家暴的理由?”听完林责安的话,方露白出声,“所以你想到她之前遭受过的这样惨痛黑暗的经历,以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帮她。”

这一次,林责安却没有开口。

看着男人沉默的样子,方露白叹了口气。

林责安对于顾雯雯,起于她的善良温柔,陷于她的若即若离,苦于她的所思所痛。

此前,他原本是个过着朝九晚五,不说有多富庶,但是却很平静安逸的生活。

可是顾雯雯的出现就像一颗投入湖里的石子,让林责安风平浪静的生活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直至完全偏离原有的轨迹。

对于方露白而言,他其实并不需要这样和林责安说,只是想到那个在楼道里偷偷看着他们的小老太太,那个哪怕害怕,但是依旧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女人,让方露白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再次来找我的时候,是在出事的那天晚上。”林责安忽然开口,“那天晚上,她一脸惊慌地来找我,身上穿着宽大的外套,头上戴了一顶男士的帽子……”

“那个帽子是你母亲给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方露白突然出声问道。

林责安闻言有些惊讶,随后点头:“是的,是我母亲抢回来的那一顶。”说完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方露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那顶帽子的时候,脑海里想到的就是顾雯雯在大火中离去,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的背影。随后,他回过神来笑了笑:“只是觉得有些巧合,猜测了一下。”

林责安闻言也不再追究,只是看着方露白说道:“这样说起来,我忽然知道我母亲为什么会抢那顶帽子了。”

方露白没有出声,林责安继续说道:“那天她送我母亲回来以后,在路上和我母亲说了会话,好像说的就是那顶帽子我戴着会挺好看的……”

严伟:“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责安笑了笑:“那天我出来找母亲的时候和他们碰上了,大概是吓到了的缘故,母亲没认出我,只是一直跟着顾雯雯。怕我尴尬,就找了个话题聊,没想到被母亲听进去了。”

方露白:“既然是给你戴的好看的帽子,那为什么又要给顾雯雯?”

林责安的这句话让方露白心里冒出了一股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突然,但是并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听到方露白的问题,林责安一顿,随后不在意地笑了笑:“兴许是把我们认错了吧。”

但是林责安的话方露白却并不相信,毕竟,从之前第一次带走林责安的时候,林母的反应来看她有很强烈的自主意识,只是口齿有些不清。

而且一个母亲,会把长发飘飘的女孩认成自己短头发的儿子吗?

一时间,方露白看着林责安的目光里带了些审视。

结果下一刻,电话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男人示意了严伟一下,随后除了审讯室。

走出审讯室以后,方露白接起了电话:“您好?”

电话里,张天奇焦急的声音传来:“方队,不好了!顾雯雯自杀了!”

在听到顾雯雯三个字的时候,方露白的瞳孔微微收缩,有种不好的预感,结果下一刻,张天奇的那句话让他的脑海‘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来不及细想,方露白叫上时安:“时安,和我去趟医院。”

时安坐在车里,身侧的男人脸色沉地仿佛能滴出墨汁,整个人都非常严肃。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开口,但是时安还是顶着压力问出了声:“方队,医院那边……是出什么事了?”

“顾雯雯自杀了。”

没有瞒着时安,方露白出声道。

“什么?”听到方露白的话,时安有些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几次开口才组织好语言,“可是看她的样子……不像啊。”

双眸紧盯着前方,在闯过好几个红灯以后,方露白沉声说道:“虽然我也不想相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而且,没人能保证自己做的事情一定正确,更何况患病的人。”

方露白这话委实有些重了,但是时安知道,队长这段时间压力很大。

从案发到现在才过去8天,但是明天就必须调查出结果。为了这个案子,所有人都是拼了老命去做,队长更是打头阵的。辛苦了这么久,眼见案子快出来了,却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档子事,想想也是够让人上火的。

这样想着,时安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目不斜视,而正在开车的方露白却有些懊恼。

可能是这段时间休息的很少的原因,方露白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瞟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语不发的小姑娘,正在开车的男人在心底叹了口气。

火气还是太大了。

但是想到张天奇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事,饶是修养良好的方露白也难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真是会整幺蛾子。

车子到了医院停车场,方露白将车倒进车库里以后,和时安从车上下来,直奔急症室。

“天奇,情况怎么样了?”

一路跑着过来,方露白刚看到人就问道。

张天奇一看到自家队长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说道:“人刚送来,还不知道情况。”

看着急症室紧闭的大门,方露白陷入了沉默。

第48章 断尾求生

急症室紧闭的大门让众人的内心都沾上了一丝忐忑。

方露白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整个人异常沉默。

张天奇见状捅了捅时安,用眼神示意,想问问方露白这是怎么了。但是时安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两个人的互动,方露白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在想,现在所有的条件都是什么。

案发到现在已经过了8天,明天就是局里给的最后的期限,如果今天之内这个案子不能结下来,那很可能就是一桩封存在档案室里的案子。

不得不说顾雯雯自杀的时机真的很巧。

原本还在交流的两个人在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霍然起身以后有些奇怪。

“方队,你去哪里啊?”时安看见方露白像是要走的样子,连忙出声问道。

迈出步子的方露白又折了回来,看向张天奇:“之前负责顾雯雯的那个护士现在在这里?”

听到男人的问题,张天奇立马明白男人要做什么,也起身道:“人我留下了,队长我马上带你去。”

时安闻言说道:“那我守在这里。”

方露白听后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张天奇去找那个护士。

当两个人到达值班休息室的时候,休息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除了那个值班的护士之外还有之前给顾雯雯下诊断的孙医生。

“你们来了。”看清来的两人是谁以后,孙医生打了个招呼。

“孙医生,您什么时候来的?”看见孙医生在里面,张天奇有些惊讶。

孙医生闻言笑了笑:“毕竟是我负责的病人,出了这么大的事的能不来吗?到时候也省的你们跑一趟。”说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方露白此刻却没有心情叙旧,在礼貌地问好以后,方露白直接询问起那个护士当时的情况:“你好,请问是负责顾雯雯的那位护士吗?”

看了眼方露白警服上的警徽,护士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的。

让自己平静下来,方露白轻声问道:“你能和我说说,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听见男人沉稳的声音,小护士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些结巴地开口道:“我……我当时给她换药,她和我说她现在会好好吃药了,还说,还说这么绑着她绑太久了,她难受……”

“所以你就给她松绑了?”严伟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随后被方露白瞟了一眼,摸了摸鼻子不再吭声。

结果小护士摇了摇头,说道:“我,我当时不同意,说医院这个是不允许的,所以就拒绝她了。”

“然后呢?”像是察觉到了小护士的害怕,方露白放缓了声音,让小护士慢慢回忆。

听着方露白温和的声音,小护士顺着细细思索了一下,随后开口:“然后她也没有再强求,只是过来半个小时以后喊我说要上卫生间。”

方露白:“是在卫生间出的事?”

“是的,”小护士点点头,“医院说过,如果真的要放开这个病人那也是在有警察陪同的前提下,所以……所以我叫来了张警官。”

“你跟着她了?”方露白闻言看了张天奇一眼,随后问道。

张天奇点了点头:“是我给她解的绳子。”

听完张天奇和小护士的话,方露白陷入了沉思。

如果照这样说,那么顾雯雯是在卫生间进行的自杀。

“她被送到医院是因为?”

“割腕。”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方露白皱起了眉头。

作为精神医院,是不可能让患者有机会接触到利器这一类尖锐物品的,所以顾雯雯割腕的东西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牙齿咬的?

像是看出了方露白的疑问,张天奇开口道:“在厕所的隔间里发现了一块玻璃,上面还站着血迹。”

方露白闻言沉默了下来。

要知道,人的血管虽然很明显,但是表皮组织却不是一划就破的,类似于电视上轻飘飘一刀划下去就见血的情况都是假的,也是误导。

可是从张天奇的反应和现在急症室的情况来看,顾雯雯这次真的是下了狠手。但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就因为知道自己可能要判刑?

想到之前录像里,顾雯雯不甘心的喃喃自语,方露白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玻璃是哪里来的?”

注意到张天奇话里的问题后,方露白问道,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的小护士。

被穿着制服、冷下脸来的刑警大队队长这样看着,小护士明显瑟缩了一下,之前觉得可以瞒过一劫的心思顿时熄了,但是又有些想不明白顾雯雯究竟是哪里来的玻璃。

揉着脑袋,可怜的小护士拼命地想,最后终于在脑海里找到了对的上的画面,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前两天的时候,再给顾小姐输液的时候药瓶不小心碎了,可能是那个时候……?”

因为自己都不确定当时的情况,而且当时顾雯雯被绑住了腿,应该没办法下床才对,所以说出来的时候,小护士也不是很有底气,只是小声提了一句。

方露白闻言问道:“你当时一直在吗?”

想了一会,小护士摇了摇头:“因为碎了一地的玻璃,我去了趟值班室拿清理工具。”

这就对了,哪怕被绑住脚,只要手还能活动,以一个成年女性的手臂长度,是可以做到从地上捡起一个离床位很近的东西的。

这一切说通了以后,方露白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死局。

因为到现在,没有人知道顾雯雯自杀是为了什么。

是之前的话刺激到她了?那也不应该啊……

忽然,方露白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划过。

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顾雯雯时,女孩不甘心的模样到现在都让方露白记忆犹新,她就像长在深渊里的花草,哪怕暗无天日,哪怕浑身剧毒,也会拼尽一切地在裂缝中生存下了。

或许……这就是她断尾求生的本能。

这么想可能有些冷血,但是经过一系列的事情,方露白无法再用一个正常的女孩应该有的思维去看她。

第49章 不一样的顾雯雯

这样想着,方露白拨通了一个电话。

下一刻,时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出来:“方队,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的。”

“现在什么情况?”

“医生说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休克,现在人已经没事了。”

时安的声音里也有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这样比喻虽然不恰当,但是对于现在的刑警大队而言,嫌疑人在极有可能是凶手,却在此前制造了舆论的情况下自杀,这样的消息如果传出去,第一个要被开刀的就是刑警大队。

毕竟,大部分人相信的都是自己看到的,法律对于他们某种程度上很遥远,所以他们根本不会管这些。煽风点火,顺势而为,甚至可能因为这件事情上升到国家,某种程度上,人类真的是很冲动的生物。

但是无论如何,顾雯雯没有事,这已经是万幸了。

时安这边是这样想的,但是方露白却不是这样觉得。

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此前的种种行事都像有迹可循一般,带着一股萦绕不散的阴谋。就像那个躺在病床上都能够给他们制造麻烦的女孩,方露白并没有因此吃惊,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失笑自己这样草木皆兵的状态,方露白揉揉头,大概最近真的太累了。

虽然这样想,但是方露白还是大步走向病房。

此刻的顾雯雯已经从急症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因为失血过多,病床上的女孩唇色是不正常的苍白,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孱弱的气息。

看见病房里的时安,方露白示意了一下,时安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将门带上了。

顾雯雯躺在床上,鼻间有微弱的呼吸。

方露白盯着这个聪明到有些可怕的女孩,说实话,如果可以,他从来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特别是这样一个刚成年的孩子。

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个饱受摧残的女孩,也正是这样,她才会衍生出第二人格吧。

虽然是在心里想着,但是方露白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坐在病床旁。

他看起来是在闭目养神,但是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雯雯身上。

忽然,一个微弱的气息传递过来,方露白猛地睁开眼睛,反手就将靠近自己的人钳在了床上。

看着手底下痛呼的顾雯雯,方露白的眸子闪了闪,随后松开手,恢复了往常温和稳重的模样。

“抱歉啊顾小姐,这是下意识地动作。”

男人歉意的声音传来,顾雯雯看着面露愧色的方露白,面上笑着说没事,但是对对方都充满了戒备。

不再将顾雯雯当做一个小孩后,方露白面不改色地任由她打量自己,略带探究的眼神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不适,相反,让他有几分兴味。

“顾小姐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没有等到顾雯雯开口,方露白率先打破沉默。

方露白的问题在顾雯雯耳朵里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她躺在床上,笑的前俯后仰,笑到泪水从眼角沁出来。

用手指逝去眼泪,顾雯雯似笑非笑地盯着方露白反问道:“警察先生,难道我连结束自己生命这件事都要和你们通报么?”说完不等方露白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也对,我死了的话对你们好像会造成很大伤害啊。”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那副笑眯眯地模样真的让人看不出她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就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一样。

只是这个样子的顾雯雯,让方露白心里产生了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你以为撕开了一个真相,但是里面露出来的东西却像是又戴了一层面具,层层相套,,真假难辨。

面前的顾雯雯和之前的两个她都不大一样,如果说顾雯雯的主人格是有些心机、善于利用表象来包装自己的,那她的第二人格安则是相对单纯的,某种方面上来说,她不如主人格拐弯抹角,喜欢直来直去,毕竟是表演型人格。

但是此刻的顾雯雯就像是两者的综合体,她说话圆润,举手投足间带着不自知的诱惑,眉眼间漫不经心,却又布满风情。

那张苍白的嘴唇里吐出的话语和煦如风,一反之前的畏缩和骄傲,只是里面的意思着实不那么美好。

面对顾雯雯的争锋相对,方露白不躲避,他直视着女孩的目光,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顾小姐说笑了,哪怕是一个普通人想要轻生,哪怕我们看见了都会劝的,更何况顾小姐这个身份不一样的人。”

一番话没有点明,但是方露白知道顾雯雯听懂了。

微微眯起眼睛,顾雯雯倏地逼近,苍白的面孔在方露白面前不断放大,眼见就要贴在脸上,方露白却并没有躲避。

结果,在距离方露白一厘米的时候,顾雯雯停了下来。

“方队长真是好定力。”

似真似假地赞了一句,顾雯雯勾唇笑了笑。

方露白闻言也笑了出来,只是往日温和的眼眸里多了一分冷意:“顾小姐过奖了。”

这番交锋下来,两人的心里都有谱了。

在走出病房门前,方露白出声道:“顾小姐,希望你对今天的审讯做好准备。”

说完也不管顾雯雯是什么表情,率先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随同的护士就进去看顾雯雯的情况,而等候在一旁的时安连忙迎了上去。

时安:“情况怎么样?”

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小姑娘,方露白忽然伸出手,将她一头柔顺的长发揉乱,然后开口:“准备一下,马上带顾雯雯回警局。”

“现在?”听到男人的话,时安有些惊诧,“她不是才……”

知道时安心里的顾虑,方露白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条短信:“刚才孙医生已将帮我问过了,说是顾雯雯可以出院了。”

时安一看,还真是,连忙点头道:“我马上去帮她办理出院手续。”

结果刚说完,张天奇和孙医生就赶过来了。

第50章 冲突

“你们现在要回局里?”

看见方露白和时安准备离去,张天奇问道。

方露白点了点头。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孙医生开口:“方队长,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局里吧,正好看看老王。”

孙医生的话让方露白愣住了:“王局现在在局里?”随后就想到今天是最后一天,自己还没给他老人家一个说法,他会在局里估计是着急了。

“行,那您就搭我的车一起吧。”说着招呼众人往外走去。

来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张天奇带着时安上了另一辆车,让方露白和孙医生一起。

被张天奇扯到一边的时候,时安还有些懵:“怎么了?”

结果就看见张天奇努努嘴说道:“孙医生这样子一看就是有时找方队,咱就别添乱了。”

时安:“???”

张天奇见状一巴掌拍上她那个光洁饱满的额头,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学会看眼色啊时安小朋友。”

说完率先上了车。

憋着嘴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时安瞪了一眼坐在车子里老神在的张天奇,稚气地做了个鬼脸,结果舌头还没收起来就被摇下车窗的张天奇看到了。

“行了行了,快上来吧,一会儿该晚了。”

时安见状也不闹了,转身上了车。

时安和张天奇那边尚还有心思开玩笑,方露白和孙医生这边却没那么轻松了。

将车倒出车库以后,方露白和孙医生坐在车里,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就好像孙医生真的只是去找王局叙旧一样。

但是方露白知道,孙医生的本意并不是这个。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在第二个路口变成红灯的时候,孙医生终于开口了:“露白,对于顾雯雯的案子你怎么看?”

“孙叔叔怎么看?”方露白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虽然有猜到孙医生是有什么事情,只是没想到会和顾雯雯有关,随后转念一想,顾雯雯是孙医生接手的病人,会关心一下也很正常。

看到方露白重新问这个问题,孙医生笑着摇摇头:“不是我问你吗?怎么现在变成你问我了?”说完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她做的事情在法律上是不能原谅的,但是还是有点心疼。”

车窗外的景物快速倒退,夜晚路边的灯火也因为这个缘故变成一片又一片移动的光晕,透过车膜不甚清晰地照映出来。

孙医生看着车窗外模糊成片的景物,声音有几分沉重:“她变成现在这样,说句实话,并不是她的错。她没有权利选择出生,那么小,甚至连清白都无法保持,也难怪会变成那样……”

方露白看着孙医生悲天悯人的模样,却没有接这句话。

车厢里一时间分外寂静。

半晌之后,孙医生笑了笑:“怎么,露白是不赞同我的观点?”

这一次,方露白摇了摇头:“没有不赞同,只是觉得这是两码事。”

“两码事?”孙医生闻言偏了偏头。

“是的。”目光直视着前面的道路,方露白说道:“哪怕她遭遇了再多的不公,她也不能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但是这个代价究竟如何定论,究竟是生是死我们都没有资格去评判。”

说到这里,方露白顿了顿:“更何况,还牵扯上了其他的人。”

听了方露白的话,孙医生的眉头微皱,目光中有些不赞同:“那些人在她身上犯下的罪孽就不该惩罚了?”

听到孙医生这句话,方露白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顾雯雯的案子现在看来就是一场道德和法律的博弈。当这两者产生冲突,人们究竟是该遵从法律惩罚顾雯雯,还是出于道德放过顾雯雯?

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但是有一句话也是我们一直放在口中的——

人人平等。

这四个字代表的最根本的含义就是任何人都没有随意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

法律究竟是什么,它的作用到底在哪里?

这也是很多人都想弄明白的一个道理。

将这个事情换个说法,如果每个人都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无论是杀人亦或是放火,那整个世界不就完全乱套了?

就像法律之所以会有轻重,是因为如果做什么事都会判死刑的话,那些人只会选择最坏的那一种。

就像现在社会里,盲目地随波逐流,在很多事情还没有查清的情况下,打着‘道德’的旗号肆意人肉别人的信息,然后公之于众,万人唾骂,这是道德?

在方露白看来,这就是暴行。

可是很多人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哪怕后来时间被证实是假的,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抱歉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真的会什么都没了吗?

那些篆刻在精神上的,永久的痕迹可能会伴随那些人度过一生。

法律的作用也在这里体现出来。

或许它还不够完善,但是它正在努力,努力让它走进大众的视野。

虽然心里流转过很多想法,但是方露白依旧没有说。孙医生于他而言是长辈,他无心去争论其中的对错,只要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车子一直开到局里的时候,方露白也没有回答孙医生的问题,孙医生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朝局里走去,正好和走出来的王局撞上了。

“老孙,是你啊。”看见准备进来的孙医生,王局很惊喜,但是在看到他身后的方露白以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低着头听自己的师父训斥一顿以后,方露白也不恼,只是笑而不语。

王局见状直接挥过去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到了方露白脑袋上:“那件事情还没有说法?”

态度端正的方露白稳重的开口道:“已经快收尾了。”

盯着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徒弟良久,王局叹了口气:“这个案子,还是辛苦你了。”

王局的话让方露白愣住了,眼底渐渐融上暖意,方露白笑了笑:“没事的。”

第51章 录音

“行了,你去忙吧。”

拍了拍方露白的肩膀,王局大手一挥。

方露白得了恩准,点个头准备进去,结果就看见站在一旁的孙医生。

眼见两人聊完了,孙医生走上前去,方露白也打了个招呼后朝局里走进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本来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因为顾雯雯的案子,刑警大队的人全部都留下来继续加班。

王局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了解现在案子的进度,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是这个案子到现在方露白都没有个准话。

放了方露白以后,王局也看到了在一旁等候的孙医生,笑着出声道:“真的是好久不见的老伙计啊。”

“是啊。”推了推鼻梁间的眼镜,孙医生笑了笑,“露白和你很像。”

王局听了这个话弯了弯眼睛:“也不看是谁带出来了。”

但是孙医生随后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可是老王啊,你别怪我多嘴……你这样宠着他,怕是不太好吧。”

孙医生的话让王局愣了愣,随后没有出声。

瞧了瞧王局的神情,孙医生斟酌了下语言,还是开口了:“露白这个孩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只是你这个样子,怕是有点拔苗助长啊。”

看着王局没吭声,孙医生刚准备张开口继续说,结果被王局打断了。

抬手制止住孙医生的话,王局忽然笑了一声,随后感慨道:“老孙啊,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帮露白顶着这些压力吗?”没等孙医生回答,王局自顾自地说,“因为当年的我们没有这样的条件啊。”

这话一出,孙医生也沉默了下来。

王局抬头,看了眼被云朵遮蔽了一半的月亮,叹了口气:“你也说露白那孩子像我,当年我们有多少案子被封尘蒙灰,恐怕我们自己都记不清了。我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说实话,就是想为他们提供一点帮助,就像帮以前的我们。”

孙医生听了王局的一番话,一时心间也感慨良多。

确实,以前的刑侦手段简单,条件也不好,更何况他们那个时候就是平头小老板姓出生,一没后台二没背景,查案什么的更是难上加难。

也是现实让他们认清了现状,一群人走的走散的散,到现在兜兜转转还有他们两个在以不同的方式坚守着最初的承诺,想想也真是造化弄人啊。

看着王局的面庞,孙医生释然地一边摆手一边笑了笑:“算了算了,我也只是这么提一句,你就给我整出这么长一串,还真是当领导的料啊。”

王局见状笑了两声,随后开口道:“行了行了,和你你来局里是有什么事情?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没什么事,就是听你们局里的人说你在这里,想着好久没看过你了,就顺道过来看看你。”孙医生说着率先往前走,“既然你这么说,那就送我一段路吧。”

“下次找个时间,咱么哥几个一起聚一聚,现在想想也是好久没见了。”一边走着王局一边说道。

“行。”

那边王局载着孙医生回去了,这边的方露白正在审问顾雯雯。

还是之前的审讯室,顾雯雯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漠。

这次陪审的却是时安。

门被推开的时候,顾雯雯掀起眼皮看了一下,随后又将头垂下去,状似无意地拨弄着自己的指甲。

“顾小姐,现在把你请到这里,想必也明白了我们的来意吧。”

方露白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雯雯抬起手,吹了吹指甲:“我应该明白什么?”

一旁的时安忍不住开口:“顾小姐,你对顾家的案子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顾雯雯忽然轻笑一声,“说我杀了顾家一家?”

抬手制止想要开口的释放,方露白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说道:“顾小姐自己之前已经认罪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证词的真假问题。”

听了方露白的话,顾雯雯忽然勾唇一笑:“方警官,你自己也说了,如果我的供词有问题,那么我之前的认罪也应该无效了吧?又或者说……其实是你们逼我的?”说完严陈以待地坐在那里。

方露白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脸色苍白,言语细微的女孩真的很聪明。她能够快速抓住对方语言的漏洞并且为自己利用,就像长在野外,顽强生存的花朵,看似渺小却并不娇弱。

可惜了。

“我们已经从林责安那里拿到了你的帽子,上面有你的DNA。”

“不可能!”方卢布的话刚落下,顾雯雯就脱口而出,后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整理了一下断到耳朵的头发,随意说道:“就算真的是这样,方警官,一顶帽子而已。就凭这个,你们就判定我杀了人?”

“当然不能。”那一瞬间的失态被所有人收入眼底,包括方露白。

男人继续开口,只是态度不再温和:“但是我们拿到了一段音频,希望你能够耐心听完。”

方露白说完拿出一个平板,点击了上面的一个音频文件,下一刻,里面传出一对男女的声音——

“雯雯,为什么要来这里?”

在一阵脚步声以后,一个男声响起。

“我现在还能回去吗?”

另一个女声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是声音特别的冷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踱步的声音响起,男孩明显有些焦急。

“不怎么办,只要等。”女声一如既往地冷静,甚至有些可怕。

“那……”

“那什么那?!你忘了我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吗!我……”大概是意识到男声有些退缩,女声立刻变得尖锐起来,到后面却带着明显的哭腔,接着是一段啜泣的声音。

后面紧跟着的,是男声有些无措的安慰。

一段时间的寂静之后,又传出来了声音。

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几天之后。

“警察现在到处在找你,我们怎么办?”

“就是要他们找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责安,你就帮帮我……你就帮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又是一段沉默之后,男声回答了:“好。”

第52章 伪装

啪的一声,平板被顾雯雯猛地砸到地上,屏幕立刻四分五裂,但是那段录音并没有停——

“你用这个软件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以为我被绑架了。”依旧是之前的女声。

“这样能行吗……”男声听完女声的计划,有些害怕。

“我查过了,这样没有问题。”女声像是察觉到男声有些害怕,连忙软声安慰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等到这次的事情平息了……责安,我们就结婚吧。”

那个女声就像在海里唱歌的海妖,她妄图通过构建美好的蓝图来达到目的,而她也成功了。

“这不是……这不是!”哪怕摔到地上还在尽职尽责地播放着音频的平板成功激怒了顾雯雯。这个瘦小的女孩试图再次举起平板把它摔烂的时候,被方露白拦下了。

擒住顾雯雯的双手,方露白掏出一副手铐铐住了顾雯雯,并且将平板从她的手里夺走了。

双手被铐住后,顾雯雯被方露白摁在座椅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直到平板被抢走以后,她深呼吸几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平静:“不,这是假的,就像那个帽子一样,你们根本不会有……这一定是你们制作出来的……”

说到后面,顾雯雯像是找到了有力的证据一般,铮铮有声地重复了一遍:“对,这一定是你们为了逼我招供,制作出来陷害我的。”

一时间,整个审讯室都是顾雯雯喃喃自语的声音。

时安坐在旁边,面的这样的发展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音频就像一道惊雷炸在她耳边,让她一下子蒙了,顾雯雯的话还在耳边不断回响,她相信自家队长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这样的话,这段录音到底是哪里来的?

按捺下心里的疑惑,时安转头看向方露白。

面对顾雯雯的指控,方露白没有一点惊慌的神色,一切就像意料之中一般。无论是铐手铐还是夺过平板,都是一气呵成的动作。

“到底是真的还是合成的,到时候我们请专家鉴定一下就都知道了。顾小姐这么失态又是何必?”方露白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是传到顾雯雯的耳朵里就是满满地讽刺。

“专家?你所谓的专家不过是和你们一样的一丘之貉!都只是想逼我认罪的贱人!”吼出这句话的时候,顾雯雯有些眩晕,她用力地握住桌角,让自己不要摔倒了。

看着面前的女孩愈发苍白的脸,方露白的心里闪过一丝同情,但是随后又恢复成那个平静的神态,声音依旧温和:“顾小姐,林责安先生已经和我们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他能够证明当时的你是主人格,包括这段录音,也是他提供的。”

方露白的话就像一记重锤,‘嘭’的一下敲在顾雯雯的耳膜上,震得她生疼。

嗓子升起一股灼热的感觉,顾雯雯想起之前那个有些腼腆的男孩,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怎么可能是他?”

这一次,方露白却没有出声,二人沉默的看着她。

顾雯雯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方露白,在长久的沉默过后,那些光芒从眼睛里消散了,就像熄灭的萤火虫,再也没有亮起来的可能。

忽然,一声轻笑在狭小寂静的审讯室里响起,方露白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的顾雯雯,女孩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就像最初时那样,只是整个人散发的气场与之前截然不同。

“果然啊,男人这种东西,都是靠不住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雯雯整个人呢都透露出慵懒地感觉,举手投足间带着别样的风情,就好像她只是在和自己的小姐妹开茶话会一般。

方露白不出声,继续看着顾雯雯。

撩起眼皮打量了眼方露白,顾雯雯笑了起来:“方警官,您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雯雯忽然用手撑着桌子,猛地拉近了和方露白的距离,结尾的声音就像又把小勾子一般,挠的人心痒痒的。

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方露白。

倒是时安,被顾雯雯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站了起来。

她刚准备上前拉开顾雯雯,女孩却已经退回了安全距离,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计谋得逞的满足,就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坏孩子一样,满意地笑了笑:“方队长,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啊。”

面对顾雯雯意有所指的话,方露白并不搭理,仍旧挂着他的招牌笑容:“不劳顾小姐操心,我觉得我们的重点应该在顾小姐身上。”

无趣地撇了撇嘴,顾雯雯忽然嘻嘻一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想方队长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可以把我送进监狱了吧?”

这些话,顾雯雯说的云淡风轻,就像要去的地方不是监狱,而是另一个度假胜地一样。

可是顾雯雯越是这样,就像是在掩盖什么一般。

方露白看着又变了一个模样的顾雯雯,忽然说道:“被林责安这样指认,顾小姐很痛苦吧。”

正在笑的嘴角一僵,顾雯雯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地看着方露白:“方队长,你在说什么?我没太懂。”

哪怕是这样,方露白的表情还是没变。

虽然顾雯雯在听到平板的录音之后发生了失控,但是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聪明如她,很快就想到利用双重人格这一点试图混淆视听,让所有人以为她其实是多重人格,不得不让方露白佩服。

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哪怕她装的再像,终究和之前的不一样。

“顾小姐,现在你呆着的地方全部都有监控,你真的以为你可以这样瞒天过海一辈子吗?”

方露白的声音依旧沉稳如常,但是顾雯雯忽然颤抖了一下。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半晌之后,顾雯雯恢复正常,一如之前冷淡的模样。

第53章 另一层黑暗

封闭的室内,顾雯雯盯着头顶的白炽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无论是什么光,盯久了都会让人觉得晃眼睛,但是她像毫无疲倦一般,一直看着那个灯泡,就像是什么大事一样。

方露白和时安坐在对面,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一格一格地走着,整个房间里分外寂静,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过了很久,顾雯雯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因为干涩显得有些哑。

抓起桌上的塑料水杯,她仰头将一杯白水灌下去以后,那种喉管里的灼烧感才褪下去一点。

舔了舔被水滋润过后有些裂开的嘴唇,顾雯雯清了清嗓子,说了这儿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没错,是我杀的那三个人。”

这句话一出来就像是一剂兴奋剂,不光方露白和时安,就连在审讯室外关注着监控的众人全部都打起了精神。

睡意瞬间被驱赶,方露白坐直了身子,却没有打断女孩的话。

这句话说完,顾雯雯也没有等待别人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就像是个冷眼旁观的人一般,一点一点的,将这些事情叙述了出来。

“可能你们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有想过要和林责安在一起,不过幸好,你们叫醒了我。”

顾雯雯的声音很冷静,冷静的就像她说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

“我会杀他们,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习惯了他们这样,甚至有一点点喜欢。毕竟除了很小的时候吃过苦头,在我听话以后,我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甚至更多。”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雯雯漫不经心地捏着手里的塑料杯:“照理说,我读了这么多书,这么扭曲的关系我怎么能接受?我应该悲愤决绝一点才对……但是,为什么呢?他们给我想要的,对我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宠爱有加,我又为什么要放弃这样的生活?”

顾雯雯的话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大概是之前视频的印象太深了,无论怎样,在大多数人心里,顾雯雯会杀了收养自己的顾家是因为恨。恨他们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残暴,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回事。

且不管别人怎么想,就连方露白都被这段话惊到了,但是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学会了处事不惊,所以哪怕他现在很吃惊,但是面上没有显露分毫。

虽然顾雯雯的那段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是方露白依旧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顾雯雯杀他们不是因为恨,准确来说,不是因为他们*她保持这种扭曲的关系让她怀恨在心,而是别的什么事。

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原本也愿意沉沦在这种黑暗的关系里的顾雯雯忽然将三个人都杀了,还放火烧了一切?

“既然你很喜欢之前的状态,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你要去杀了他们?”

方露白想到这里直接出声问道。

听到方露白的问题,顾雯雯忽然轻笑一声,话里带着一丝风尘味:“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背叛啊。”

‘背叛’这个词一出来就让方露白意识到了不简单,可是在他还没有开口问出的时候,顾雯雯自己就给了他答案。

“你知道吗?自从我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享受这样的生活以后,我一度很惶恐,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样的状况很不对,我应该离开。但是我的情感告诉我,既然都这样了,那也没什么,反正你已经洗不干净了,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

“就这样,我每天都活得很煎熬……老实说,他们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他们会想要逗我开心,除了做那些事,其实我可以感受到自己是被宠着的。就像之后的事情,与其说是*,倒不如说是心甘情愿。”

“我不是那种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的人,所以当我意识到心里的天平倾斜了以后,我就正视自己,我以为一辈子这样就过来了。”

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顾雯雯瞳仁的深处藏着一丝悲哀,就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握着塑料杯的手越捏越紧,字句逐个从喉咙里吐出来,带着七分愤恨,三分迷茫——

“可是,他们后来既然又看上了别人?怎么可以?是他们把我变成这样,现在却和我说,他们想要放手?你知道有多好笑吗?”

顾雯雯说的时候眼尾泛着红,整个人有些癫狂:“他们凭什么!?他们凭什么——”

最后一句话带着女孩不甘心的嘶吼。

时安忽然理解了顾雯雯。

当你以为一切已成定局,你放纵自己在烂泥里逐渐沉沦。那些恶臭逐渐麻痹你原本敏锐的神经,它们开始遍布你的身体,在你同意、甚至有些期待的情况下,那些把你拉下来的人忽然告诉你,你原本就不是唯一,这对你而言,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

你以为自己做出了最大的牺牲,换来所有人的的开心,殊不知自己才是最不被重视的那一个。你的信仰,你自以为的一切,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你活在自己编织的美妙梦境里,笑的很开心。但是梦醒的时候,现实的黑暗将你打的措手不及。

面对情绪失控的顾雯雯,方露白没有说话。

在发泄过后,顾雯雯看着面前依旧沉稳如山的男人,忽然勾唇轻笑一声:“方队长,我的故事好听吗?”

面对顾雯雯的变脸绝技,方露白没有露出一丝的诧异,他平静的开口,面上是常有的温和的笑容:“抱歉,我不知道你需要我表达出哪种情绪。”

原本是句很失礼的话,但是不知为何,顾雯雯听到以后笑了一声,是那种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很短暂,但是就连时安也不得不说一句,真的很好看。

就像将所有阴霾吹散开了以后,顾雯雯最原本的模样。

将那个笑容收起,顾雯雯说道:“后来,我遇到了林责安。”

第54章 句号

对于顾雯雯而言,林责安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

那日,在马路口看到迷茫的林母,原本的顾雯雯是绝对不会管这种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带她找到了家。

或许是因为林母的眼神太过无助,又或许是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林母触动了顾雯雯心底一根柔软的弦,也是因为这样,她遇到了林责安。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因为母亲的走失而分外焦急的林责安在看到送母亲回来的顾雯雯时,感激之情是溢于言表的,也是因为这个相遇,让顾雯雯在林责安心里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我曾经堕入深渊,是林责安让我重新站了起来。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放过我。我自作出聪明,到头来,还是逃不出这个命运。”

冷静下来的顾雯雯轻声说道:“而且我太将自己当回事了,我以为我还可以像别人一样,结婚、生子,过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可是我真的低估了自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以这个从老祖宗开始就流传下来的话结尾,顾雯雯对于自己和林责安这一段并没有过多的描述,但是仅仅通过这几句话说,方露白就明白了,面前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雯雯对于林责安或许投入过感情,但是这个感情并不浓烈。

就像之前林责安说的,顾雯雯对于他,更多的是若即若离的诱惑。随着更下深入的了解,顾雯雯在林责安心里的女神形象上增添了悲*彩,也让他对顾雯雯更加着迷。

而这一切,都是顾雯雯利用起来的筹码。

她不相信有人真的会对她是真心,多年的经历已经让她和那些人一样变得扭曲。所以她真正相信的只有自己。

但是那些人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放掉顾雯雯的意愿,当这个他们亲手养大的女孩有一丝想要逃跑的想法,当隔壁的男孩对她表现出了兴趣,顾家父子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况,所以他们出手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恶行,他们当然不能冲着林责安下手,那么顾雯雯就是他们最好的警告对象。

“我知道自己怎么样都洗不干净了……”半敛着眸,顾雯雯的笑容里有一丝恶意,“但是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做了这些事,把我拉下了水,还可以毫发无伤?我要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顾雯雯原本文静的面孔平添一丝妖冶,让人有些心悸。

“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然后让我体内的那个蠢货背锅。不是很好吗?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把自己搭进去?”

顾雯雯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情无谓,混不在意。

时安见到顾雯雯这幅模样有些不理解:“既然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把林责安牵扯进来?他不是无辜的吗?”

顾雯雯听到时安的话身形一顿,随后笑了笑:“谁说他是无辜的?我现在坐在这里不就是拜他所赐?”说完摇了摇头,“果然啊,男人真的是一个都靠不住……”

听到顾雯雯后来的几句话,一直没有吭声 的方露白忽然开口:“林责安到底有没有对不起你,我想顾小姐应该很清楚吧。既然前面都说了,又为什么要隐瞒后面?我想那个耳钉并不是巧合吧。”

随着方露白吐出的字眼,顾雯雯僵在了座位上,但是男人并没有因为这个停下,薄唇里吐出的话将毫不留情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且顾小姐一味地怪林先生背叛你,殊不知在此之前他只想要替你顶罪而已。倒是那个有着顾小姐和林先生共同指纹的耳钉的出现,让林先生消沉了好久啊。想必顾小姐早就想好了要这样做吧?”

脸色一点点变白,顾雯雯强撑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看不出来,方队长还很有编剧的潜质啊。”

面对顾雯雯的不承认,方露白只是笑了笑,随后走出了审讯室,留下顾雯雯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走到门口时,方露白忽然出声:“顾小姐,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什么?”顾雯雯闻言抬起头,然后她就听到方露白轻飘飘地说出几个字:“那份音频,确实是假的。”

下一刻,一声女声尖锐的声音响起,但是很快被门关上的声音给掩盖住了。

被惊到的不光是顾雯雯,还有在旁边的时安。

跟着方露白出来后,时安忍了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跑到了方露白的办公室。

门被推开的时候,方露白看到时安探出来的脑袋,笑道:“我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过来,没想到忍到了现在。”

“方队,你怎么知道啊……”嗫嚅地嘟囔一句,时安还是直奔主题,“那个……方队,我想问问那个录音的事情……”

“录音没有问题。”方露白说。

时安闻言瞪大了眼睛:“没问题?”

“是的。”方露白点点头,“准确来说,那个录音是林责安复述出来,然后我找技术人员做的。”

看到时安还一副迷瞪瞪的模样,方露白说道:“顾雯雯真的是个很狡猾的女孩,如果不这样,很难让她吐出真话。这么做也是为了击溃她的心里防线。”

“击溃她的……心里防线?”将方露白的话重复一遍,时安大概懂了,但是还是有些疑惑,“那队长,你这样做可以吗?”

“这个是审讯的正当手法。”看见小姑娘担忧的望着自己,方露白揉了揉时安的脑袋笑着说道。

“好吧。”听到没什么问题,时安耸了耸肩膀,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因为林责安的招供,方露白等人连夜赶到林责安的家里,在他母亲藏东西的衣柜里发现了一把沾着血迹的刀。

经过招认,林责安承认留下这把刀只是因为心里下意识地不安。

从这把刀上检测出了被害人顾家三口的DNA还有凶手顾雯雯的指纹。

警方将办案的大致过程曝光在网上以后引起了网友们的热议,凶手顾雯雯因为亲口承认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杀了自己的养父母一家并且放火烧了房子而被判刑,也是经过这一晚上,轰动一时的顾雯雯一案正式画上句号。

第55章 看电影

顾雯雯的案子正式完结,但是这几天的时安还是开心不起来。

她每天都趴在办公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蔚蓝的幕布上,云朵像是被一只手随意揉捏成不同形状,着实有趣。

但是时安一点都不觉得。

那天晚上,顾雯雯撕心裂肺的喊叫时不时在耳边响起,让她心神不宁。

“时安小朋友,等会下班我们去看场电影怎么样?”一旁的柳楚琪忽然从背后出现,一把揽住时安的肩膀兴致冲冲地说。

“不想去……”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时安无精打采的拒绝了。

看着平时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忽然变成这副模样,柳楚琪有些不忍,扯着她的脸颊笑眯眯地撒娇:“哎呀,时安小朋友,你就来嘛,就当……就当是陪我!”

脸被面前的女人扯成了大饼,时安看着柳楚琪放大的脸,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蓝盆友呢……”

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她就来气。

松开抓着时安的脸,柳楚琪向天上白了一眼:“别提那个渣男,我们已经分了。”

时安从桌子上一下窜起来,惊讶道:“分了?为什么?”

“是啊。”拉开时安旁边的座椅,柳楚琪坐下来就开始倒苦水,“我和你说啊,就是经过这件事从让我看清了他妈宝男的本质。还好发现的早,不然要真跟这样的人结婚,我还不得呕死啊。”

“怎么回事啊?”被柳楚琪的话勾出了女人特有的八卦天性,时安有些好奇,眼睛放光地问道。

一说起来,柳楚琪撇了撇嘴,话里是藏不住的嫌弃:“前两天我不是跑顾雯雯那个案子忙成狗吗?他就打电话出来约我吃法,说是带我放松一下。”

“那挺好的啊。”时安闻言有些不解,这样还是妈宝男?莫不是她太过于孤陋寡闻了?

“是啊,我当时也挺高兴的,兴致冲冲的化了个妆,还顶着方队的死亡凝视请了一个晚上的假。结果……呵呵。”将手里的笔‘啪’的一下摔在桌子上,柳楚琪冷笑一声,“结果他和我吃饭,第一句话就是觉得我这个工作太忙了,什么他妈说这样不能很好照顾他啊、感觉女孩子家家做这个很不安全啊巴拉巴拉一大堆。”

柳楚琪顿了顿,牙齿咬得紧紧的,像是恨不得扒了那个人的皮。

“最后做了个总结,就是希望我辞去这份工作,在家里给他安心带孩子?拜托,先不说别的,是谁说谈恋爱就一定要结婚啊?国家规定的?还有,他家是有皇位要继承还是有金矿要继承?还不好照顾他?我可去他妈的!”

说完端起时安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柳楚琪这么一大段话噼里啪啦下来听得时安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随后弯了弯眼睛笑了起来。

“我说错了吗?”眼见时安笑了起来,柳楚琪问道。

时安连忙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你说的非常对。”

“所以,今天晚上陪我去看电影吧!顺便给你带几个年轻的肉体!”就这样,柳楚琪大手一挥,在时安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把这个事情给定了下来,然后转身就走了。

眼见柳楚琪离去的背影,时安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好。

就当是出去散心了,毕竟最近的心情却是不怎么好。

既然是陪朋友看电影,怎么可能不打扮?

所以,当柳楚琪赶到电影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褪去一身警服,穿着红色吊带裙的时安。

红色的细带和掐腰的裁剪显示出女孩姣好的身材,明艳的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不输任何人。

“时小安,你好漂亮!”怪叫一声,柳楚琪像是见到羊肉的狼,顺延放光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站在人群中间却丝毫没被淹没的时安。

一把接住扑过来的柳楚琪,时安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推开:“好啦好啦,我们是什么时候进场啊?”

在时安的怀里蹭了蹭,柳楚琪享受地喟叹一声:“不急不急,还有人没来。”

时安:“你是指年轻的肉体?”

“对滴。”松开时安,柳楚琪点头道。

看到柳楚琪一脸兴奋地模样,时安笑了笑,任由她把自己拉到一边。

没过一会,柳楚琪就兴奋地招手:“这里!这里!”

等时安顺着目光找过去,就看见方露白和严伟穿着一身便服朝她们走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年轻的肉体?”时安瞟了眼柳楚琪,言语间带着几分怀疑。

听到时安怀疑的声音,柳楚琪指着迎面走过来的两个人说道:“难道不是吗?你看看方队,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体能也是一级棒,性格就更不用说了。”

时安:“难道年轻的肉体,重点不是年轻吗?”

“谁说的!”看着时安,柳楚琪认真说道,“只要肉体完美,谁去管年龄啊。”

谈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严伟过来笑道。

“谈论年轻的……”

“咳咳咳。”

眼看着柳楚琪要口无遮拦,时安连忙打断:“你们今天怎么也过来啦?”

只是这个话题转移的有些奇怪,严伟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你不知道我们要来?”

看着时安尴尬的笑了笑,方露白出声道:“电影好像快开场了,我们准备一下吧。”

“是的是的,准备一下。”顺着这个台阶,时安连忙说道。

说完就拉着柳楚琪往前走。

看着小姑娘称得上惊慌失措的背影,方露白失笑地摇摇头,就看见严伟一脸稀奇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方露白看着严伟有些奇怪的眼神,出声问道。

“没什么。”收起目光,严伟笑了笑,随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方队,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说完也不看方露白,径直朝前面的两个人追去。

落在后面的方露白琢磨起严伟那句话,随后快步赶了上去。

第56章 为什么?

电影院里此刻一片漆黑。

方露白进去的时候,正好放完了广告。

银幕再次亮起的时候,方露白发现自己的旁边坐的是时安。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但是方露白不可否认自己是有些开心的,一旁的时安也是。

两个各有心思的人坐在一起看着电影,也因为这份不同的心思,都有些心不在焉。

时安用余光瞥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恰逢剧情到了重要时候,电影院的人都尖叫起来,有男朋友的小女生都躲到了身边的人的怀里。

方露白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可能是因为看错了,也惊叫一声朝他的怀里扑过去,眼尖地被时安看见,立马叫住男人:“队长,你吃爆米花吗?”

听到声音的方露白转过去:“什么?”也因为这样,正好和那个女生错开。

时安见状心下松了口气,在方露白再次询问的时候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吃不吃东西。”

揉了揉时安的脑袋,方露白说道:“你自己吃吧。”

因为这个小插曲,时安正常电影都没有认真看,就像个小偷一样偷偷瞄着方露白。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柳楚琪和严伟在很认真的讨论剧情,那架势差点没打起来。

好不容易把两个人拉开,四个人也都到了电影院门口了。

“现在怎么说?”严伟摊了摊手问道。

“走走走,你送我回家。”柳楚琪没等严伟拒绝,一把拽住他的手,把严伟整个人往外拖。

严伟被这一下整蒙了:“不是你等等,那时安……”

“要不着你操心,”柳楚琪一边拖着严伟一边朝方露白喊道:“方队,小朋友就交给你啦,请务必让她安全到家啊!”

说完没等方露白和时安答应,就扯着严伟走了。

看着两人快速消失的背影,时安有些感慨:“这个样子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是刚分手的人啊。”

“什么?”收回目光,方露白问道,然后就看见时安乖巧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那模样莫名让方露白想起了土拨鼠。

这么想虽然很煞风景,但是对于方露白而言,这个样子的时安很可爱。

“这样就对了,要多笑笑。”

男人的话在耳边响起,时安抬起头,听到方露白继续说:“这段时间看你都不是很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

跟着方露白朝车子走去,时安没有吭声。

方露白见状也不着急,只是帮她打开车门,用手护着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以后转到了主驾。

车子平稳地超前驶去,车窗两旁的风景在快速向后退。

因为是初秋,车窗并没有摇起来。清凉的秋风顺着窗户吹进来,也让时安的心平静了下来。

“我只是……一直在想顾雯雯的事情。”

小声说出这句话,方露白知道,她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

目光盯着前面的路,方露白放缓声音问道:“那有想出什么来吗?”

感受着窗外的烟火气息,时安深吸一口气,随后摇摇头:“我……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觉得很难受。其实我真的没想过顾雯雯会是凶手。”

听到时安的话,方露白的心里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其实时安这段时间的不开心不光是顾雯雯这个案子,更是这个案子里让她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就像我们有的时候看一件事情,非黑即白,好像很简单,但是事情背后的真相,那些所谓的白并没有很干净,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它也是黑色的。

这些事情,因为接触的多了,方露白看得很透彻,但是时安不会。

她是个才从象牙塔出来没多久的学生,那些单纯还没有被这个社会磨灭掉,就像她去看待生活里的一些事情,都会朝着阳光积极的方向去想。

这好么?这当然好。方露白从来不认为看透本质的代价是用丧失希望来换取,只是相对的,时安在接受这些事情上面还需有待磨炼。

“顾雯雯经历的事情让你很不能接受。”一边开着车,方露白一边说。

时安闻言点了点头。

“上次审讯的时候你也在旁边,你是怎么理解顾雯雯说的话的?”这时候,方露白忽然抛出了一个问题,“又或者说,你是怎么看林责安的?”

“林责安……”时安用手指点着下巴,斟酌一番以后开口道,“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怜?”

“嗯……”点了点头,时安回答道,“他看起来很爱顾雯雯,一开始甚至愿意为她顶罪,但是没想到……”

“那顾雯雯呢?”方露白又问道。

“我……说不上来。”苦恼地皱着眉,时安说道,“就是觉得很难过……毕竟在人生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就经历了那种事情,对她而言真的很悲哀……”

听完时安的回答,方露白笑了笑。

在红灯的时候,他停下车子揉了揉身旁小姑娘的脑袋:“所以你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时安被方露白的话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刚想问,就听到男人开口。

“顾雯雯的事情确实很可惜,确在道德上确实可以说是顾家三口的因果轮回,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有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

“可是顾雯雯她被那些人做那些事情!”方露白的话让时安有些激动,但是在看到男人温和的眼睛时,整个人不自觉地平静下来。

看见时安身上竖起的刺都收了回去,方露白继续轻声说道:“顾雯雯最初不敢报警的原因是什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过去的那些不堪?其实不是,因为她自己已经说了,她甚至开始享受那些在常人眼里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认真的想想,在最后一次审讯里,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想要杀了他们?”

“因为……背叛?”

“是的。”看见红灯变成绿色的时候,方露白转动了钥匙,“所以对于她而言,长时间处于这样的环境已经让她的心理产生了扭曲,之前的那些都只是为了掩盖这些的假象。当然,我们不能否认她充满伤痛的过去,毕竟这个世界上可能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女孩正在承受这些非人的折磨。”

“那我们接下来就要想,我们的职责究竟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当警察?”

第57章 拐卖

方露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时安的家门口。

可是时安想着方露白的话,还没有意识到可以回家了。

看着身旁小姑娘认真思考的模样,方露白轻笑一声,将之前的严肃收了回去。

“要去公园走走吗?”

男人再次出声时,时安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时间还早,就点头答应了。

车子重新启动,这一次的目的地是时安的家旁边的一个时代广场。

初秋的夜晚很凉爽,丝丝晚风在空气中飘荡着,周围是各种绿化植被。

因为是广场,此刻的人很多。或是站着聊天,或是带着孩子玩耍,形形*好不热闹。

找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坐下,方露白随意地和时安聊天。

是的,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题太沉重了,又或者说是自己太严肃了。

其实时安这个样子也很正常,毕竟是女孩子,在某些事情上的情感比较细腻,会感同身受所以才会很难过。

方露白这边在自责自己并且想要缓和气氛,时安这边则是在认真思考之前自家队长说的话。

其实时安也知道,自己性格有些跳脱,也有些感性,这对于刑警这个工作其实是不太好的。所以在办案的时候,她都会尽量收起自己那些心思,努力做到客观的去看待一些事情。但是顾雯雯的案子翻转实在太多了。

那些信息,还有案情一次又一次的转变就像幻灯片一样,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放,但是最让她在意的,还是那段视频。

无论顾雯雯是出于什么原因杀的顾家三口,归根究底,顾家三口做出那些恶心的事情才让之后无边的黑暗萌芽出来,所以这也是时安一直很难过的地方。

就像队长之前说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像顾雯雯一样,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经历同样、甚至更痛苦的事情。

“我们无法去想象这个世界究竟黑暗到什么地步,因为很多那些事情我们甚至都无法接触到。”

方露白的声音忽然响起,时安偏过头,盯着男人线条分明的轮廓,有些微微愣神。

“我们的职责,我们探究事情的真相,归根结底,只是想让人们还能看到一丝光芒,对这个世界不再恐惧。”

有风轻柔地拂过,伴随着男人如泉水般潺潺的声音,温和地淌过时安的耳朵,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是啊,我们去追溯死人的因果,最终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不想让活着的人再恐惧。

见到旁边的小姑娘露出笑颜,方露白跟着勾起了唇,露出一个清浅却惬意的笑容。

解开了心结,时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随意地和方露白聊着天。

忽然,一个小巧的皮球滚落到时安的脚边,刚把皮球捡起来,不愿处就有个小男孩‘蹬蹬蹬’地跑过来。

最后跑到时安面前站定,一双圆滚滚的眼睛里是对皮球的渴望,还有对时安的害怕。

小男孩身上穿的整整齐齐,一张包子脸生得白净可爱,让时安心里大呼Q萌。

看出了小男孩的害怕,时安主动开口:“这个皮球是你的嘛?”

小男孩闻言嗫嚅着点点头,随后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盯着时安。

那个小模样让时安不禁露出老阿姨的笑容,随后把皮球递给他:“既然是你的,那就收好呀。”

小男孩接过球,高兴地点点头,结果刚走两步就折了回来。

时安见状连问道:“怎么啦?是还有什么落下了吗?”

刚一问完,就听到小男孩用脆生生的声音说道:“谢谢姐姐。”

说完也不管时安的反应,转身跑了出去。

方露白全程目睹了两人的互动,看着时安眉眼间含着的柔情,广场的路灯打到她的脸上,柔和了她的五官,也让她本就含水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一般,分外闪耀。

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方露白见时间不早了,刚准备送时安回去,结果人群里有一点小骚乱。

职业的天性让他和时安上前去查看,结果就看见之前在时安那里捡皮球的那个小男孩正在哭。

一个穿着花外套的中年女人正在把他往怀里带,一边拽着他一边说:“你看看你,又不听话,都说了是回去玩了。”

可是之前还很乖巧地小男孩怎么都不听,一个劲儿地挣脱着那个女人,嘴里不停喊:“妈妈,我要妈妈……”

女人一听着急了,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急的满头大汗:“妈妈都说了,咱们回家再玩,你就是不听!”说着竟然想不顾孩子意愿,强行拽着他走。只是男孩也有七八岁了,力气也有点大,一时没让人拽走。

“方队,情况有些不对啊。”时安看见这个样子出声道。

“我怀疑是人贩子。”方露白低声说一句,“你上去喊那个孩子,我盯着那个女人。”

“好。”时安点点头,随即朝小男孩喊道,“皓皓,你怎么在这里啊。”

原本想强行将孩子带走的女人听到时安的喊声脸色一变,刚松开男孩的手准备跑,就被一直盯着她的方露白擒住了。

花衣女人嘴里倒吸一口凉气,嚷嚷道:“你这个人神经病吧!”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跑了过来。为首的女人穿着一身和男孩一套的亲子装,抱着男孩哭道:“宝宝,你去哪里了,吓死妈妈了……”

小男孩在看到女人以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拼命地喊:“呜呜,妈妈……”

这幅样子一出来,围观的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分明就是被抓的那个女人想要拐卖儿童啊。

这边,方露白在抓住女人的那一刻眼前马上闪过一幅画面,是这个女人正在和别人喝酒打牌,而旁边的房间里隐约有孩子的啼哭声。

下一刻,画面消失,他看着在自己手底下不停咒骂的女人,目光沉了沉,随后拿出警员证说道:“这位女士,你要和我们走一趟了。”

说完就要把女人押到自己的车上。

也是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一伙人直冲,那模样是想将人直接从方露白手里抢走!

第58章 调侃

忽然,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夜色,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时,好几个身穿警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吓得那伙人趁着骚乱直接跑了。

方露白也被这个情况惊住了,他下意识转过头去,就看见时安弯着眼睛,冲他举了举手机。

原来时安在猜测那个女人是拐子以后,就留了心眼。因为他们这样的人都是团伙作案,以防生变,时安打电话给了局里留下来值班的人,让他们过来一趟。

这样看来,自己还是才对了。

带点邀功似地冲着方露白举了举手机,男人好像看到小姑娘身后一条骄傲的尾巴翘了起来,不禁失笑地摇摇头。

但是随后想到那个女人,方露白面色一沉,照这个状况,之前一些儿童的走失也有了蹊跷。

将女人交给值班的警察以后,方露白走过去是想叫时安回家,却看见之前还在冲自己笑的女孩此刻正一脸严肃地教育着匆匆赶来的年轻父母。

“小孩子一刻也不能离开视线,这么简单的常识你们不懂吗?”

小男孩的父母在找到了差点被拐走的孩子以后,内心的悔恨还有后怕都要把自己淹没了,因此也没有在意时安语气里的严厉,反而很是感激。

见到二人的认错态度还算良好,时安缓了缓语气,随后说道:“现在这个社会太险恶了,如果这次遇到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女人另外的同伙,你们有想过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时安的话让小夫妻俩吓出一身冷汗,将怀里的男孩搂的更紧了些,嘴里不住地道谢。

“时安,准备走了。”

看见时安说的也差不多了,方露白上前说了一句,随后叮嘱男孩道:“你今天很棒,但是以后你要知道,不要离开爸爸妈妈太远了,知道吗?”

“嗯!”看见方露白,男孩知道这是刚才抓住坏人的哥哥,连忙点头。

告别了小男孩和他的父母以后,时安坐在车上,看见方露白要送自己回家,出声问道:“方队,我们不去局里审问那个女人吗?”

目光看着路面,方露白笑道:“怎么,最近加班加习惯了?”

忽然想到现在已经很晚了时安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对诶。”说完把脸转向一边,掩饰自己的尴尬。

方露白见装不禁有些失笑,随后像想到什么,出声问道:“对了,时安,你是怎么判断出那个女人不对劲的?”

听到来自队长的问题,时安回答道:“第一眼看到我就感觉到了很大的违和感。”

没有打断她,方露白认真的听着。

“一般确实会有小孩子不愿意回家,在外面发脾气的状况,从那个女人最开始的话里不难看出她只是想让我们以为是小孩子闹情绪,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但是那个感觉太过刻意了。”

时安说完看了眼方露白,没见到对方皱眉头的动作,时安继续说道:“其次,那个女人对于孩子的哭闹只有惊慌,动作上可以看出非常粗鲁,并没有看出半点心疼这一类作为母亲应该有的情绪。”

“再一个,那个小男孩的衣服虽然算不上多精致,但是很干净整洁。可是那个女人的衣服看起来就有些脏,我就觉得,一个连孩子都可以打扮的很整洁的女人会连自己都收拾不好吗?”

一口气说完这么一长串话,时安深吸一口气,然后就听见来自自家队长的夸奖。

“不错,这么短的时间里可以有这么多分析来支撑自己的猜测,看来你还是个好苗子。”

方露白的眼睛里流露出赞赏,但是这话在时安的耳朵里就有些不对味了:“不是,方队,照这个说法,我之前在您眼里是‘朽木’吗?”

余光瞥见旁边的小姑娘皱起来的脸,方露白轻笑一声,随后板起脸,一脸严肃地说:“没有,是你想多了。”

“真的?”怀疑的看了男人一眼,时安把腔调拉长,里面充满了不相信。

“最多算个炮仗。”轻飘飘地说出这几个字,方露白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时安瞪大的眼睛。

“方队!你变了!”

面对时安的控诉,方露白将那声到嗓子眼的笑压了下去,一脸严肃地问:“哪里变了?”

时安:“你居然会怼人了!”

“不好吗?”一边开着车,方露白一边问。

“一点都不好!”时安给了肯定答案。

“行了,到你家了。”

再逗下去怕小姑娘会发火,方露白连忙转移话题。

眼见真的到了自己家,时安无奈的耸耸肩,随后说道:“好吧,今天还是麻烦队长啦。”

说完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方露白笑着点了点头,刚准备把车掉头,就看见时安返回来趴在车窗上对自己说:“对了方队,我想拜托你个事。”

“明天的陪审?”方露白脑子一转就想到这个事情。

“还是你了解我。”嘻嘻一笑,时安冲方露白眨了眨眼睛,“方队拜拜。”

说完潇洒的离开了。

在车窗里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方露白失笑地摇了摇头,随后将车开回去了。

第二日,当太阳升上天空的时候,警局的人也已经到齐了。

拜值班的小刘所赐,一个晚上,方大队长和警花时安在时代广场抓到人贩子的光荣事迹迅速传遍刑警大队各大微信群。

一大早上,所有人都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盯着两个人。

时安因为手机没电了,一回家就关机充电,然后洗了个澡睡觉了,成功错过了别人的调侃,对这个事情也一无所知。

所以,当柳楚琪一脸神秘地凑过来说这件事的时候,时安是一脸懵的。

“你说什么?”

听到时安的反问,柳楚琪一把揽住时安的肩膀,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和我你就别装了啊,来来来,和姐姐说说,你和方队……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时安看着柳楚琪,就像在看一个神奇的生物一样,“你这些字拆开来我全部都懂,但是一合在一起,我就全部都不懂了。”

说完把柳楚琪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

第59章 似有变故

办公室里奇怪的氛围一直延续到方露白来了也没有收敛。

踏进局里的时候,方露白就感觉到有很多目光隐晦地射在自己身上,男人心里明白但是没有做他想,直接找到昨天值班的小刘,说道:“昨晚捉过来的那个人贩子现在在哪里?马上把人带去审讯室。”

说完径直走到时安的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冷酷无比:“走了。”

感受到越来越多探究的目光聚集到这里,方露白装作不在意地模样,招呼时安一起去了审讯室。

其实昨晚送时安回去以后,方露白躺在床上想了好久。

那个画面一直在他眼前回放,也让他明白,这是个有成熟方案的犯罪团体。

就像时安说的,如果昨晚遇到的不是他们,那个男孩恐怕凶多吉少,他的父母们也会一辈子在自责之中,甚至会因为这个事情家庭破碎。

从那个画面里,方露白察觉到,这应该是个很偏僻的地方,甚至算得上人迹罕至。因为从那里面的声音来看,这些孩子都是被关在一起。

小孩子因为恐惧,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哭泣。如果哭声太大引来别人的怀疑肯定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所以那个地方必须是个没有什么人的地方。

现在最棘手的,就是不确定这个犯罪团伙是流窜到S市作案,还是一直固定在这里作案。

想到这一点,推开门的方露白目光沉了沉。

“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们凭什么抓我!?”

一看见来了人,缩在座位上的女人立刻嚷嚷起来,好像在她对面的才是丧尽天良的恶人一样。

但是在时安看来,这就是心虚的典型表现。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昨天晚上那么多人看见了,孩子的父母也来警局做了笔录,就你有嘴会叫唤啊!”

面对这样的人,时安的战斗气焰是蹭蹭蹭往上长,双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发出‘嘭’的一声,整个人的气势直线飙升。

女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姑娘会发这么大的火气,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时安这一下子哽在喉咙里,愣愣地看着时安。

被时安吓住的不光是女人,还有正在监控室里观察的一众人。

“乖乖,我没想到时安小美女有天居然还会发脾气。”张天奇看着监控室里的画面啧啧称奇。

柳楚琪在一旁砸吧着嘴,惊叹道:“别说是你,时安来队里这么久,就是出了这么多事也没看见她这么生气。”

“行了吧你们,”一旁的严伟斜眼瞟了眼有点嗑瓜子看戏的架势的二人,出声制止道,“好好看看这个女人的反应。”

这时,一直缩在旁边当隐形人的小王忽然出声:“严哥你别说,你昨晚不在,这个女人骚扰了我一晚上。那个嘴啊……”

看了眼一脸惊恐的小王,严伟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傻啊?不知道把人往里面一关,就不管了?还听她叨叨?”

说完直接结束了话题:“行了行了,注意力集中点。”

监控里,审讯还在继续。

因为刚才时安的那一通话,女人嚣张的气焰下去了几分。

可能是因为昨晚骂累了的原因,她咽了咽唾沫,瞟着方露白说道:“我想喝水了。”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味道。

看着两个人丝毫没有动的打算,女人眼睛一瞪:“就算是犯人也有人权吧?!”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的罪行了?”一直没开口的方露白忽然说道。

女人闻言连忙否认,但眼神里有明显的惊慌:“我没有!我……”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方露白打断了:“你现在解释这么多也没有用。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很直接地指控你,你是逃不掉的。你先在能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关于你们团伙的信息告诉我,这样可以成为你减刑的证据。”

听到方露白的话,女人的脸扭曲了一瞬间,随后直直地盯着方露白,一口咬定原来的回答,死活不愿意承认:“你们在说啥子?什么团伙?”

时安见状暗地里咬了咬牙,冷笑一声,随后说道:“你做这种缺德的事情,你就不怕遭报应?”

“遭啥子报应?”女人闻言笑了出来,“我说你这个女娃子长得是挺俊的,就是脑子不好使。我和那个男娃是在玩游戏晓得不?再说哩,你们有什么录像之类的可以证明?”

看见女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时安简直被气笑了,还真是第一个。

将昨晚小王收集的路人的笔录还有差点被拐卖的孩子的父母的笔录往桌子上一拍:“托你的福,昨晚见义勇为的人可不少。”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女人丝毫没有看那份资料,只是嚷嚷着:“你别得意,我和你说,你们抓我没用的。”

方露白闻言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想知道,为什么没用?”

女人看见方露吧这样,嘿嘿一笑,凑到方露白面前,用手指了指脑袋顶上:“他们,不会让你知道的。”

说完就垂着头一声不吭,任时安说什么都不回答。

方露白听完后直接从审讯室里走出来。

刚才女人的那句话让他有些在意,什么叫‘他们不会让你知道的’?他们,指的又是谁?顶头的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方露白的脑海里,他原本以为是个犯罪团伙,但是规模不会很大,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而且方露白忽然想起来,那些想要来就女人的人在听到警笛声以后立马钻入人群消失了,显得非常井然有序,就像这个女人被……放弃了一样?

真的是弃子?

方露白在心底问自己,但是随后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会的,毕竟从刚才女人的态度来看,更多的像是有恃无恐。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出来,男人叹了口气。

看着窗外一如既往地蓝天,方露白的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看来S市的天……又要变了。

第60章 平静地表象

太阳升到正高空的时候,楼底下的食堂已经飘来了阵阵饭菜的香味。

“我好饿啊……”

趴在桌子上,柳楚琪干嚎一声,整个人有点颓。

说完就看见时安噼里啪啦地埋在电脑上打键盘。

“安安,你居然不饿的吗?”

时安头也没抬,继续沉浸在信息的海洋里。

柳楚琪看见时安这幅认真的模样,不禁被她的认真折服了,沉重地叹口气,她凑到了时安的旁边:“你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结果刚说完就看见时安的电脑上满屏的关于走失儿童和拐卖人口的信息网。

回想着昨天那个被押到局里的女人,柳楚琪顿悟了:“你在查这个案子?”

“是啊。”一边看着电脑,时安一边回答道。

柳楚琪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忽然出声:“但是时安,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往往是最难查的。”

柳楚琪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让时安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从时安手里拿过鼠标,柳楚琪将网页往下拉,时安顺着看下去,上面遍布了走失孩童的信息,大多数走失和被拐卖的孩子都很难找回来。

“说实话,这种拐卖儿童甚至成年人的犯罪团伙数不胜数,他们有可能是小夫妻作案,有可能是更多的人,一层套一层,让你无从下手。”

“可是就因为这样我们就不管了?”时安闻言有些不能理解,“有多少家庭因为这个走失的孩子破裂,又有多少父母为了寻找自己的孩子一辈子漂泊在外?难道就因为一个不好找,我们就放任不管?”

看着时安有些激动,柳楚琪知道自己说的话观点偏了,连声讨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这样在网上盲目地找没有什么作用而已。毕竟有些团伙作案的话不可能在这里留下信息的。”

时安说完也发现自己有些敏感了,轻声对柳楚琪说了句抱歉。

柳楚琪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姑娘,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后板过她的肩膀说道:“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所以你今天吃什么?”

说完用鼻子嗅了嗅,略带夸张地说:“食堂的饭今天好香啊,感觉超级棒!”

随后不能时安反应过来,就拉着她下了楼。

S市公安局下面的食堂是非常著名的,据说以前因为饭不好吃直接导致办公的积极性不高,因此花钱雇了几个手艺很好的师父专门来做菜。

当然,这只是谣传,至于为什么也没有太多人关心。对于局子里的这帮饿狼而言,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好吃就行,不会太在意怎么来的。

今天是周一,食堂有点人满为患的状态。

各自选好菜以后,时安和柳楚琪在寻找坐的位置,就看见严伟正在冲他们招手:“这里!”

等两人走过去以后,才看清楚桌子上不只有他,还有方露白和张天奇。

坐在方露白身边的空位上,时安不出意外地看到柳楚琪对自己挤眉弄眼。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时安低着头,认真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就好像正在认真品尝什么美食一样……虽然确实挺好吃的。

一旁的方露白转过头就看见时安像个小仓鼠一样,嘴巴一鼓一鼓地嚼着菜,眉眼间全部是满足。

严伟看见时安秀气但是迅速的吃相,不禁砸吧着嘴:“虽然我知道都是一个味,但是为什么就觉得时安碗里的更好吃啊?”

柳楚琪闻言翻了个白眼,随后夹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啊。”

被怼了的严伟无奈耸耸肩,也闷头吃饭,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张天奇夹在这几个人中间,他先看了看方露白和时安,又看了看严伟和柳楚琪,忽然打了个冷颤,然后端起盘子站起来了。

因为这个动作,在吃饭的众人都望向了他:“?”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啊。”原本想偷偷撤的张天奇计划失败,随意找了个借口就遁了。

看见张天奇走了,几个人也没什么反应,道了声别以后继续吃自己的,而张天奇在离开了那个有着奇怪磁场的餐厅以后觉得自己好了很多,吹着小曲踱着步子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

吃完饭后,方露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准确来说,是他现在在强制要自己不要去想这个事情。

随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时安拿了叠资料进来:“刚才技术部的人经过人脸比对,查出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她身上携带的那个身份证是假的。”

方露白闻言笑道:“使用虚假身份证,罪名又多了一条。”

“方队,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时安见状出声问道。

方露白沉吟片刻对着时安笑了笑:“你先出去吧,这个事情暂时放一下。”

说完就不再看时安。

时安几次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队长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吧……这样想着,时安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带上了。

时安离开以后,方露白坐在办公室里,双手作交叉状搁在桌上,脑海里思绪纷乱。

之前看到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浮现,那些隐约但是饱含孩子们恐惧的声音就像一记警钟,一遍又一遍地在方露白的脑海里回放。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着急。

之前女人的身份还不清楚,准确来说是女人口中的‘他们’到底会有什么动作。

不敢轻举妄动倒不是他害怕什么,只是单纯担心那些孩子会因为他们的打草惊蛇而受苦。他们都好说,但是那些孩子……他们真的赌不起。

深吸一口气,方露白看了看窗外——

纯白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毫无规律地分布在天上,因为有蓝天做背景,显得分外好看。马路上是交错的行人还有不同的车辆形成一幅再平常不过的景象。

只是在这样平常不过的景象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回过神来,方露白拿起那叠资料,认真的看了起来。

第61章 平静地表象

太阳升到正高空的时候,楼底下的食堂已经飘来了阵阵饭菜的香味。

“我好饿啊……”

趴在桌子上,柳楚琪干嚎一声,整个人有点颓。

说完就看见时安噼里啪啦地埋在电脑上打键盘。

“安安,你居然不饿的吗?”

时安头也没抬,继续沉浸在信息的海洋里。

柳楚琪看见时安这幅认真的模样,不禁被她的认真折服了,沉重地叹口气,她凑到了时安的旁边:“你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结果刚说完就看见时安的电脑上满屏的关于走失儿童和拐卖人口的信息网。

回想着昨天那个被押到局里的女人,柳楚琪顿悟了:“你在查这个案子?”

“是啊。”一边看着电脑,时安一边回答道。

柳楚琪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忽然出声:“但是时安,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往往是最难查的。”

柳楚琪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让时安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从时安手里拿过鼠标,柳楚琪将网页往下拉,时安顺着看下去,上面遍布了走失孩童的信息,大多数走失和被拐卖的孩子都很难找回来。

“说实话,这种拐卖儿童甚至成年人的犯罪团伙数不胜数,他们有可能是小夫妻作案,有可能是更多的人,一层套一层,让你无从下手。”

“可是就因为这样我们就不管了?”时安闻言有些不能理解,“有多少家庭因为这个走失的孩子破裂,又有多少父母为了寻找自己的孩子一辈子漂泊在外?难道就因为一个不好找,我们就放任不管?”

看着时安有些激动,柳楚琪知道自己说的话观点偏了,连声讨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这样在网上盲目地找没有什么作用而已。毕竟有些团伙作案的话不可能在这里留下信息的。”

时安说完也发现自己有些敏感了,轻声对柳楚琪说了句抱歉。

柳楚琪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姑娘,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后板过她的肩膀说道:“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所以你今天吃什么?”

说完用鼻子嗅了嗅,略带夸张地说:“食堂的饭今天好香啊,感觉超级棒!”

随后不能时安反应过来,就拉着她下了楼。

S市公安局下面的食堂是非常著名的,据说以前因为饭不好吃直接导致办公的积极性不高,因此花钱雇了几个手艺很好的师父专门来做菜。

当然,这只是谣传,至于为什么也没有太多人关心。对于局子里的这帮饿狼而言,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好吃就行,不会太在意怎么来的。

今天是周一,食堂有点人满为患的状态。

各自选好菜以后,时安和柳楚琪在寻找坐的位置,就看见严伟正在冲他们招手:“这里!”

等两人走过去以后,才看清楚桌子上不只有他,还有方露白和张天奇。

坐在方露白身边的空位上,时安不出意外地看到柳楚琪对自己挤眉弄眼。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时安低着头,认真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就好像正在认真品尝什么美食一样……虽然确实挺好吃的。

一旁的方露白转过头就看见时安像个小仓鼠一样,嘴巴一鼓一鼓地嚼着菜,眉眼间全部是满足。

严伟看见时安秀气但是迅速的吃相,不禁砸吧着嘴:“虽然我知道都是一个味,但是为什么就觉得时安碗里的更好吃啊?”

柳楚琪闻言翻了个白眼,随后夹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啊。”

被怼了的严伟无奈耸耸肩,也闷头吃饭,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张天奇夹在这几个人中间,他先看了看方露白和时安,又看了看严伟和柳楚琪,忽然打了个冷颤,然后端起盘子站起来了。

因为这个动作,在吃饭的众人都望向了他:“?”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啊。”原本想偷偷撤的张天奇计划失败,随意找了个借口就遁了。

看见张天奇走了,几个人也没什么反应,道了声别以后继续吃自己的,而张天奇在离开了那个有着奇怪磁场的餐厅以后觉得自己好了很多,吹着小曲踱着步子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

吃完饭后,方露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准确来说,是他现在在强制要自己不要去想这个事情。

随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时安拿了叠资料进来:“刚才技术部的人经过人脸比对,查出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她身上携带的那个身份证是假的。”

方露白闻言笑道:“使用虚假身份证,罪名又多了一条。”

“方队,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时安见状出声问道。

方露白沉吟片刻对着时安笑了笑:“你先出去吧,这个事情暂时放一下。”

说完就不再看时安。

时安几次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队长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吧……这样想着,时安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带上了。

时安离开以后,方露白坐在办公室里,双手作交叉状搁在桌上,脑海里思绪纷乱。

之前看到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浮现,那些隐约但是饱含孩子们恐惧的声音就像一记警钟,一遍又一遍地在方露白的脑海里回放。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着急。

之前女人的身份还不清楚,准确来说是女人口中的‘他们’到底会有什么动作。

不敢轻举妄动倒不是他害怕什么,只是单纯担心那些孩子会因为他们的打草惊蛇而受苦。他们都好说,但是那些孩子……他们真的赌不起。

深吸一口气,方露白看了看窗外——

纯白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毫无规律地分布在天上,因为有蓝天做背景,显得分外好看。马路上是交错的行人还有不同的车辆形成一幅再平常不过的景象。

只是在这样平常不过的景象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回过神来,方露白拿起那叠资料,认真的看了起来。

第61章 娱乐

男人带着一幅黑框眼镜,神态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一叠资料。因为眼镜的原因,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五官,却将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线条分明的下巴还有那双骨节明显,白皙修长的双手上。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男人的侧脸上,像是给他渡上了层金粉,不自觉想让人屏住呼吸不去打扰。

岁月静好。

这是时安进来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词。

沙沙的翻页声让女孩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时安双颊有些泛红,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以后走上前去。

轻轻敲了敲桌面,方露白抬起头,看见了一身制服的时安。

“怎么了?”下意识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方露白出声问道。

“今天王局找人带话,说是庆祝顾雯雯的案子圆满结束,问方队你去不去。”

时安说话的时候一改往日的开朗,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显得有些小。

方露白闻言将眼睛摘下来放到了桌子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我会去的。”说完冲时安笑了笑,“这事我回王局,就不麻烦你了。”

时安闻言点了点头,在要走出门的时候忽然回头冲方露白说了句话:“不麻烦的。”说完不管方露白的神情,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时安的那句话让方露白愣住了,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男人才回过神来。

转过头继续将注意力拉回桌子上,看到资料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颗糖,方露白将外壳拨开放到嘴巴里。

下一刻,橘子气泡水的味道在舌尖上弥漫开来,带着微微的刺激,让方露白用舌头卷了卷那个糖果。

看着那个透明的塑料袋,方露白温柔地笑了笑。

嗯,很甜。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

方露白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才刚黑下来。

原本在外面的一众人在看到方露白以后‘呼’的一下子全部围了上来,带头的就是严伟等人。

“队长,王局之前说今晚请我们去‘金久阳’吃饭,还专门给我们开了两个大包唱歌,这是下了血本了啊!”

看着严伟兴奋地模样,方露白笑了笑:“确实,之前我给王局打过电话,这次吃饭什么的都是他自己掏的腰包,说是为了犒劳犒劳我们。”

张天奇听了立刻笑起来:“王局那么扣的人,今天这么大方,那我得好好吃,不然对不起他啊。”

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柳楚琪听了以后忽然神秘兮兮地讲:“知道为什么王局今天这么高兴吗?”

众人看见她一副好像很懂的模样,立刻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听说这次因为我们的案子办的成功,上面的人也有所耳闻,这次规划特别发展区的圈子里把S市也给圈了进去。”

这个话倒真的让众人惊住了。

方露白闻言抬手拍了拍柳楚琪的头:“上面的事是你能议论的?今天吃好玩好就够了,别想些有的没的。”

说完又招呼道:“行了行了,大家都准备一下。既然是王局的心意,那咱么就好好休息一晚上。”

众人闻言高兴地欢呼一声,然后就准备下班的事宜。

到达金久阳以后,看着外面阔气的招牌,张天奇砸吧着嘴:“乖乖,之前虽然有想到王局会舍得,但是没想到这么舍得。”

柳楚琪看到他那副模样嗤笑一声:“行了吧,哈哒子都要留地上了。把那副模样收一收,别丢咱么队的人。”

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就走了进去。

虽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到这样正式场合吃饭的次数并不是很多,所以大家多少都有些拘束。

因为之前点好了菜,大家只要坐着等菜上来就好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柳楚琪坐在时安旁边默默吐槽:“说实话,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去吃大排档呢。”

“怎么说?”

看着时安毫无察觉的脸,柳楚琪吐出一口浊气:“这里虽然贵……但是说话都不好意思大声,多憋屈啊。”

说完用眼睛示意时安看了看四周:“你看看现在这个气氛,多尴尬……还不如我们去大排档撸串喝啤酒呢。”

虽然这样抱怨,但是柳楚琪还是很感谢王局的心的:“其实也没什么,毕竟王局老父亲的心我也懂啦。”不等时安说话,柳楚琪又自顾自地说起来。

时安看着柳楚琪自言自语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正好这个时候菜上来了,看着她吃的欢快的样子,时安闷着笑了两声,也加入了吃饭的大部队。

酒足饭饱思后就淫欲。

当然,这个淫欲指的是精神上的满足。

所以在吃晚饭以后,一行人又轰轰烈烈地冲向了S市有名的KTV——麦乐迪。

一走进里面,烟酒混合的味道还有充足的冷气带来的凉意一瞬间席卷在座所有人的大脑。各个包厢传出来的伴奏声像是要把四周都震塌了一般。

时安皱着眉捂住鼻子,有一瞬间的恶心感。

倒不是她作,别看时安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她的家教其实很严格的。在没有成年前,时安每天不能超过九点回家,这些娱乐场所更不可能涉足。

唯一一次来KTV还是在高中同学的毕业会上,因为之前从来没接触过,时安对于这样的额场景很不适应,所以很快找了借口离开了。

现在是第二次,但是她发现自己依旧不喜欢。

“怎么了?”回过头来的方露白第一眼就看到了时安有些苍白的脸色,走过去轻声询问。

时安摇了摇头,随后打起精神来:“没事的。”

“真的没问题?”虽然前面的人招呼他们快点过去,但是方露白还是盯着时安,眉宇间有一丝担忧。

看到男人脸上的神情,时安肯定的点点头:“我真没事的。”

心里有一丝甜。

“要是有不舒服随时和我说,我送你回去。”虽然时安这么说,但是方露白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第62章 时安消失

“好的。”时安弯了弯眼睛答应了,两人一同跟上大部队。

其实进到包厢里面就没那么难受了。

因为队里还有两个女孩子,那些就算抽烟的人也会忍住,实在不行就去卫生间,整个包厢里除了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外就是一堆人聚在一起玩游戏。

放松地坐在沙发上,时安看着柳楚琪一个人抱着麦克风嘶吼着《分手快乐》,严伟站在一旁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时安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一些毛病,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因为家教的原因,在一些事情上面还是有些小娇气。

她想改掉这些习惯,所以来了警队以后,时安一直在努力融入这个环境。

虽然在学校的时候也很辛苦,毕竟是警大,脏累都是必须的,但是这对于时安而言不是事。

准确来说,时安有轻微的精神洁癖。

就像刚才一进门,其实味道也没有很冲,但是精神上的排斥导致了生理上的反胃。

时安知道,这是自己必须克服的一点。

现在这个情况还只是最低级的,如果到了以后执行任务,她可能会接触各式各样的人,还有不同的、鱼龙混杂的环境。

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自己这一关。

这样想着,时安忽然充满了动力。

她一直都是很乐观的人,在某种时候也特别感性。

从方露白这里,她学会了要理性地应对案子还有嫌疑人,因为只有旁观的角度才能更加清晰地梳理案件的脉络。

“时安,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嘛!过来一起唱歌啊!”

麦霸一号柳楚琪从旁边窜出来一把拽住时安,把另一个话筒放在她手里。

时安一脸懵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话筒。

屏幕上此时正放着陈奕迅的《我们》

——该说的 别说了

——你懂得 就够了

——真的有 某一种悲哀

——连泪也不能流

——只能目送

“我最大的遗憾,是你的遗憾与我有关。”把话筒给了时安以后,柳楚琪独自唱起了这首歌。

有泪光忽然浮现在她的眼睛里,时安看着这样的柳楚琪,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之前她分手的时候混不在意的模样还在眼前,那些默然的话语在此刻就像某种印证。

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忘呢?

包厢里,时安看着正在玩闹的众人,忽然想把那些事情都忘掉。

就像之前队长说的那样,既然今天是来放松的,那就好好放松一下。

这样想着,时安穿过人群准备去趟洗手间。

可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如意,在时安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拿着块布捂住她的口鼻。

强烈的*的气味直冲上脑袋,在时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大脑先一步罢工,整个人晕了过去。

因为之前时安出去的时候和柳楚琪打过招呼,在她吼了四首歌以后,发现时安还没有回来,感觉有些不对了。

把一直霸占的麦克风放下来,柳楚琪去洗手间找时安,却在喊了几声以后也没有应。

一直往里走,一个一个门都敲了一遍,确定时安没在里面以后,柳楚琪拿出手机打起电话。

在接通三十秒以后,电话却被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柳楚琪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刚准备出去,就看见时安之前拿在手里的一个小首饰。

捡起这个首饰,柳楚琪快步走回包厢,一把推开门:“方队!时安不见了!”

这话一出让整个包厢安静了下来,方露白目光一凝:“怎么回事?”

柳楚琪将手掌摊开,露出那个小首饰:“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去找她,结果电话被别人挂了,然后就在卫生间门口捡到了这个。”

方露白闻言一把站起来,直接冲向了主台:“把你们的主管叫来。”

看见吧台上一脸错愕的服务生,方露白直接出示警员证:“现在有急事,叫你们主管来。”

服务生见状知道发生大事了,连忙打电话给自己的主管。

不一会,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走了过来:“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现在需要调一下你们这里的监控,可以么?”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方露白却是难得强势的态度。

时安的消失让男人有些慌乱,连一贯的温和稳重都不见了。

主管见状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出来了,眼神示意了身边一个服务生,随后陪着笑说道:“没有问题,你们跟着我往这边走。”

“嗯。”方露白点了点头,沉着脸走了上去。

监控室里有一个男人坐在屏幕前打盹,主管见状一把拍醒他:“都什么时候了!还瞌睡!”

方露白没管他们,直接看着屏幕,之前时安消失的那一块卫生间的视频此刻呈现的是一片雪花的样子。

“这片监控是怎么回事?”

男人醒了过来,但是还是有些迷糊。又被主管拍了一下以后,男人清醒了过来,打着哈欠说道:“那个啊,前两天就坏掉了,一直没有修。”

“这么巧?”一旁的严伟出声道,声音里满是怀疑。

“维修的师父一直没有来,说是这两天有事情。”男人说道。

方露白闻言目光愈发凝重起来。

这件事情不对,为什么时安偏偏在今天被绑架了?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收到信息,所以绑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莫名地,方露白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女人说的那句话——

“他们,不会让你们查到的。”

就像一个魔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方露白的脑海里。

“方队,现在怎么办?”走出KTV以后,柳楚琪着急地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先回局里,我觉得他们一定会联系我们的。”

方露白沉着声音说道。

一众人带着雀跃的心情出去,此刻却因为突然生出来的变故变得分外沉重。

低气压弥漫在每个人之间,时安的消失就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第63章 怀疑

傍晚下班离开的时候,形警队上下所有成员,包括处事最谨慎的队长方露白在内,都暂且拋掉平日的戒备防范,怀揣着兴高采烈的放松心情去吃喝玩乐。

发生了KTV里,时安被掳走这样的突发紧急状况以后,接近夜半时分再匆忙回到警局的一行人,全没有了先前兴致。

不仅各自在私下为落入歹徒手里的时安人身安全担忧,还很疑惑不解地臆测是什么样的歹徒,竟胆大妄为地公然敢向警察下手,如此猖狂。

由于之前那名妇人在审讯中有恃无恐的态度,己经被自己与时安偶然碰见,当场顺利抓获了嫌犯的这桩拐卖儿童的案子,隐隐察觉本案背后内幕并不那么简单的方露白,尽管内心亦牵挂着时安的安危,仍强迫自己压下焦虑情绪,冷静下来。

“师父,我队里的时安出事了,为了保证她的安全,需要调动局里的全部人手紧急出动寻找,恐怕得麻烦您现在回局里一趟。”

拔通王副局长的专线手机,依旧保持着寻常与人讲话时的淡然语调,把事情告之,得到话筒那端回复会马上返回单位,亲自指挥人员搜救的答案后才浅吁了一口气。

刚挂断电话,办公室的门便‘吱呀’一声地打开,严伟大步流星地闯进来汇报道:“队长,我己经把情况通报给各单位,尤其是辖管本市所有交通要道,出入路口的交警大队,让他们配合我们设置路障,以及翻查麦乐迪kTV周边的‘天眼’摄像头录下的即时视频。”

“很好,严伟,从现在起,由你专门负责与交警大队一同协查的工作,直到追查到时安的踪迹为止。”

微微颌首,以示赞许,方露白遂即表示让其继续努力,和严伟一起走出办公室,他又转而向柳楚琪下达指令:“小柳,我不管你和户藉处的同事们用什么方法,天亮以前,我要知道仍被羁押在看守室的那名女犯罪嫌人的真实身份!”

几乎是在事发以后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今晚所有事情,很可能皆是一个被对方提前设计好的局,对方掳走时安的举动,绝非偶然或巧合。

预谋布局之人心思缜密,倒未必是冲着整个刑警队而来,应该是专门针对自己与时安下手,但无论如何与现在自己手上的这桩仍侦查待破的儿童拐卖案肯定脱不了干系!

想要突破被时安当场抓住拐卖犯罪现行的中年女人心防,从其嘴里撬开关于那个拐卖人口的犯罪团伙的秘密,直捣团伙老巢,营救时安,就务必要先把其真实身份弄清楚,使其无所遁形!

正满门心思扑在怎样寻找时安的柳楚琪,对这突如其来的指令极为不解:“方队,现在不是该把重心都倾注在找寻和营救时安的事情的吗?怎么反而放着这事不管,去查那个女的身份做什么?”

“你不用管,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叫其它组员把中年女人带来。”转身朝审讯室方向走去的方露白难得严肃地板了一回脸,回头正说道。



茫茫夜色中,一辆亳不起眼的半旧铁灰色桑塔纳轿车,在通往郊区的公路上行驶着,车内不时传出司机和坐在副驾座椅上的男人的交谈。

“嘻嘻嘻,老七,警察小妞条儿好,盘顺皮滑,是个好难得的上等货色呢!”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三不五时地回头,用异样目光邪肄地打量着,被粗糙结实的纤维麻绳牢牢捆绑了手脚,布条捂住双眼,堵了嘴巴,看似仍处在昏迷状态中的时安,不住啧啧夸道。

那被他以‘老七’称呼的司机报之以冷冷一笑:“幺狗,别说做兄弟的没义气不提醒你,出发前老大说了,后座上的这个妞可不是那些你能动的寻常货色能比的,三姐就是栽在了她和她上司手里,逮她也是为了救咱三姐出来,顺便给那小白脸点颜色瞧瞧,你要是敢下手,后果自负!”

“哟嗬,敢情我动不得,还不能说说,干过过嘴瘾了么?”受司机话中的警告影响,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瞬间安份了许多,留恋不舍地从时安身上移开双眼,没好气地瞪了瞪司机。

司机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晓得老大的规矩就好,可别惹怒了他,到时平白连累老子。”

不知晓时安早己渐渐清醒过来,恢复了神智的两人肆无忌惮地说着话,言辞间丝毫未作避讳,自然让一直装晕以继续迷惑两人的时安,把这番对话悉数全部听到了。

跟之前在公园意外擒获中年妇女的情况两相结合对应,时安明白这两个在kTV偷袭并掳走她的歹徒,其实都是那个拐卖儿童的女人贩子的同伙。

是受犯罪团伙的头子,亦即两人口中的老大命令,来抓她做人质用来威胁警方,尤其是方露白,来谈条件换取释放那个女人贩子的。

梳理情况到此,时安不禁开始留意到一处令她稍一细思,便觉极恐的疑点和破绽。

这两个人,很明显不具备未卜先知的本事,又是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她和方露白,还有刑警队全体成员今晚会去那家‘麦乐迪’KTV的行踪的呢?

而且出手偷袭的时机,还把握得如此恰到好处,令根本没有防备的她连最起码的反抗也来不及做,就被迷晕带走了。

莫非是队里有人承受不住诱惑,收下这个拐卖人口的犯罪团伙重金,出卖了队友?

将朝夕相伴,互相配合着一起破获了许多案子的各位队员们,包括方露白都逐个怀疑了一遍,时安打从内心深处里不愿相信这样的现实,因此又另僻奚径。

又抑或是把那个女人贩子抓了以后,这伙犯罪份子就暗中紧密盯梢,才侥幸地伺机下手成功了?

在车辆行驶的微微颠簸下,饶是时安快要想破脑子,也没能分析出答案,索性不再深思下去,决定先设法逃离,再去理会。

第64章 营救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着,时安很清楚,想要在车子扺达犯罪团伙老巢前的路上,摆脱或放倒这两个人,成功逃跑,自己必须得冷静,沉住气,不能冲动,智取方有脱身的希望。

但是到底该怎样做,才能在这样五花大绑,又蒙住口眼的情况下进行自救呢?

“该死的,怎么警察这回手脚这么快,天还没亮就设上了路障!”

时安思前想后,总没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车子却在此时非常意外地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她听见了司机发出一句低声咒骂。

那个名叫‘幺狗’的同伙慌张地说:“怎么办,七哥,咱们不能像三姐一样也折进去呀,三姐是咱们的‘钱袋子’,老大自然舍得下死力保她,咱们可没有这份量!”

“你说的,老子何尝不知道!么狗,你小子他妈的给老子稳住了!现下大难临了头,没有别的办法了,也只出得豁去命去拼一把!”

司机话里流露出孤注一掷的意思,不仅教其同伙更加惶恐,更令时安暗自心惊。

随即她听到了熟悉不己的子弹上膛,拉开保险的声响,情知两人是真的打算要做亡命徒,和警方硬扛拼命…

把审讯室里的全部LED灯都打开,莹白灯光折射下,显得仿佛比白昼更为明亮。

方露白坐在椅子上,抬头直视着任由他怎样盘问,都默不作声以不屑表情应对的中年女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以为你继续这样死扛着,拒不交待,我们就会拿你没办法!”

口中再次重复着业己说了许多遍的说辞,私底下不动声色地按着戴在腕间的手表撞针。

毫无例外地,他面前清晰地开始逐步还原,坐在桌子另一端的中年女子六小时前,即时安出事前夕的所有行动轨迹。

当辩认出那个刻意隐藏着踪迹,独*进羁留看守室和中年女子进行交流的身影时,方露白的心口不由得一沉。

不出所料,竟果真是他…

脸上镇定自若,好整以暇地拿起茶杯,喝了口尚温的茶水,继续说:“单凭着我们现在手上掌握了实证的‘盗用他人身份’这条罪名,我就能让你出不了公安局的大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依旧手握着杯子,起身走出审讯室,早己等候在门外的柳楚琪连忙迎了上去,刚刚开口:“方队…”

“嘘!”

示意其先别出声,飞快地把审讯室大门关上,让其跟着一起退到几步之外后,方露白才满脸疲惫地发问:“查到什么了吗?”

“是的,我和那个被王副局命令赶回来值班的户藉处同事,用这个犯罪嫌疑人的照片在本省和相邻几个省的所有三十至五十五岁年龄段女性居民的户藉档案进行了交叉比对,经过排查,基本上划出有四个和她条件相符的人,只是现在是晚上,无法去电甄别。”

点了点头,柳楚琪将几份户藉处刚打印出来的文件交到他手中。

“没关系,你们己经尽力了,我把这四个人的相关资料都先仔细看看,说不定能从中再发现些什么,你先下去休息会吧。”

虽然没能一查到底,最终确定犯罪嫌疑人的真实身份有点失望,然而方露白心里清楚,无论是柳楚琪,或户藉处的同事是真的己尽了全力,整整忙碌了大半夜。

柳楚琪抿唇,像是在犹豫些什么,仍是忍不住把话问了出来:“方队,有时安的消息了吗?”

话刚讲罢,就因方露白神情变得凝重,又沉默不语的样子而明白了,顿时红了眼眶。

将待要落泪的刹那,见着跟严伟一道去翻看交管部门天眼系统你同队队员冯昭,急急地跑了回来:“方队,方队,找到绑架时安的两名歹徒了,正在通往城区东郊的主干路口处,持枪挟持人质和查路的交通部同事对峙,严伟己经先一步随同特警赶往现场。”

“啊!歹徒居然还有枪,时安有没有受伤?”乍然有了消息,柳楚琪忙不迭一把拽住冯昭的衣袖追问。

冯昭摇头答:“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只知道有两名歹徒,而且手上有枪械,打伤了一名协查的辅警,挟持着时安声称要见方队,严伟说事态紧急,他和接令出动的特警一起先出发,我回来通知方队。”

“嗯,柳楚琪、冯昭,你俩分头去把其余人叫回来,现在我马上去枪库房领枪支弹药,争取用最快速度赶到现场!”

焦虑不安了半晚,终于得到时安下落,方露白心下稍定,一扫身上的疲态,又变回下属们眼中果断坚毅,冷静沉稳的模样。

有条不紊、按步就班地安排好全部营救时安的事宜,临行出门前记起某件事,把冯昭单独留下,支开众人,极其慎重地对其小声吩咐交代了些话,方重新率刑警队的队员们出发。

祇是,原本率领着队员们离开了的方露白,在隔了十五分钟后,竞然又悄悄刻意掩藏着自己的行跡,小心翼翼地回到刑警队专属的审讯室旁潜伏了起来,竖直耳朵探听着内里的动静。

“时候到了,你走吧,老大用声东击西之计,把方露白和一整个警察局的人手都引开了,局里的门卫被我暂时支使去看守枪弹库,摄像头也全都关了的,出了大门,自然会有人来接应。”

一个略带暗沉沙哑的男性噪音响起,在方露白等人面前一副坚持死硬到底,绝不坦白交待神色的中年女人此时却扬声笑道:“谢谢了哦,我就知道,像你这样有能耐的大领导,绝对有捞我出去的本事,难怪我们家老大连亲儿子不认都舍得呢。”

“你快点走吧,替我转告你们老大,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做事了,以后再相逢,则江湖两不相欠,我绝对不会手软。”

此言一出,方露白便听到中年女人大声放肆地呵呵一笑,似乎是在嘲讽对方的这句话有多么地站不住脚。

第65章 现行

“姓陈的,你不过是帮了我们几回,就真的以为老大会就这么轻易地饶了你吗?你当年把他陷害入狱,还趁机霸占了他的媳妇,害得他明明有亲儿子亲孙子都不能认,现在只是让你稍微偿还少许,你自己当年造孽的利息而己!”

中年女人笑完,方露白便震惊地从其嘴里听到了为什么该人明明手握实权,身居重职,却还心甘情愿受制予这群见不得光的罪犯们,任由躯使的缘故。

想不到为虎做伥的真正原因背后,居然是如此隐情,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错愕过后,他心里不无遗憾地想着,陈局长当年错了一步,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个被罪犯要挟,骑虎难下的局面。

那人默然了好几分钟,幽幽叹息道:“我再有几个月时间就退休了,届时无官无职也无权,你们以为,我还能继续保你们多久?”

“别作白日梦了,姓陈的,反正你在市警察局长的位子上呆一天,老大就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哪怕你退了,我们也不介意,毕竟也当了多年领导,只要没咽气,总会有可以让你发挥余热的机会。”

这番话余音还没落地,方露白终于等到匆匆赶来会合的王副局长及由局里其余几位主要负责的高层领导、还有徉装中计赶去现场,随后也半途折返的刑警队成员们。

尝试推门打不开,众人不得己只好釆取强制手段,破门一拥而入,中年女人见状,认定是对方出卖了自己,勃然大怒:“好你个陈大局长,竟然敢对老娘耍花样,老大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老陈,你我共事多年,规矩不用我讲,相信你自己心里也该有数吧?”

分别把两人控制住,示意冯昭等人先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女人带到看守室羁押后,王副局长转向自从那个,看见了他们闯入,就未作反抗地顺从伸出双臂,被方露白铐上手铐的陈局长,心里百感交集,叹息着说。

陈局长苍老面容上,泛起了一抹如释重复的微笑:“老王,不用你劝,事情如今败露了,我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有一条,我…我老伴儿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能不能别牵扯上她和孩子们?”

王副局长与方露白对视了一眼,表情沉重地应诺:“放心吧,只要查明嫂子和你的其它家人,都确实对你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组织绝对不会为难他们。”

陈局长神态平静无波,准备任由员警们押送到看守室去了,只是在将要走出审讯室大门前的时侯。

突然又打破了沉默,径直朝方露白发问:“小方,我就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我做这事,自问计划还是做得挺周密的,连安排你们去那家kTV,也是借老王为你们庆功的名义,让老王出面,怎么还是让你看出来,和这伙人有联系的是我,而不是局里的其他人呢?”

“陈局,凭心而论,我真的没有怀疑过您。”方露白回以无奈的苦笑。

“只是时安被掳走的情况,再加上那个女人嚣张的态度,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这个团伙背后有个保护人,且这人在局里的位置,应该比我更高,所以那个女人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倘若不是事先看过还原当时情景的幻影,从而确定了涉案的领导是陈局长,此时此刻,他一定己经中计,为了救时安而顾此失彼,只是方露白不想暴露手表的秘密,所以只能将一切都推到陈局长自己头上去。

“时安落入歹徒手中的布置,让我更加确定对方肯定和局里某个担当重职的人有牵连,我别无它法,索性将计就计,先做出一副如其所愿的假象,让这个人自己主动跳出来。”

他的话,令陈局长恍然大悟:“原来,你玩的不过是请君入瓮的把戏,我竟半点也看不出来,果然是老了!”

说罢,垂下头去默默跟随着员警离开,到看守室的临时监牢。

大家此前就透过方露白故意放在审讯室隐蔽角落里,保持微信群聊视频通话状态的手机,全都把屋里陈局长和中年女人间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悉数听得清楚。

知晓其和犯罪团伙勾结的事实,可谓板上钉钉,铁证如山,现在这般是其罪有应得,但亲眼目睹到敬重景仰的老局长,老同事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像平日里抓获的那些犯人那样被押送下去,包括王副局长在内,不少人依旧是心生不忍。

“王局,我们没有来得及在门外截住那些来接应的同伙,很可能是察觉到抓捕的动静,趁乱跑了!”

受王副局指派,埋伏在警察局大门外隐蔽处,捉拿其余犯罪同伙的另一队人马的无功而返,令成功揪出内奸,却担心时安在持枪歹徒手上被挟持,处境危险的方露白,当即便想赶往现场。

他刚想开口,就被识破他心思的王副局长抢先开了口:“露白,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了,时安那里情况危急,她又是你手底下得用的人,你身为上司,在那样的情况下不亲自到场处理,的确是不太放心,你也别耽误了,这边的事有我来收拾,你现在立刻赶过去那头吧! ”

冷静下来,考虑到此时那个拐卖人口的犯罪团伙头子,很可能会因得知陈局落网的消息,带领剩下的同伙连夜蹿逃的方露白衡量轻重过后,终究没有顺着他自己的真实想法赶去亲自营救时安。

而是选择留下来,继续加大审讯力度,务必要赶在该团伙行动以前,想方设法地撬开那个中年女子的嘴,问出团伙的老巢在哪里。

因此他婉拒了王副局长的好意:“师父,有严伟在现场指挥,我相信绝对能把时安成功营救回来,我不去也没有关系,兵贵神速,这边的情况更需要我。”

彼此师徒多年,对方露白说一不二的性情极为了解,既如此开口,则不会轻易更改主意的王副局长,亦不再多言。

第66章 暴露

本来不过是桩寻常的拐卖儿童案件,然而竟会查到涉案的犯罪团伙却和局里的一把手有所勾结,长期受该团伙头子要挟,不得不向该团伙提供帮助,还意图通过绑架局内警员,私纵罪犯的事实。

对此,不仅方露白和王副局长师徒二人很意外,就连刚刚被营救脱险的时安本人,以及整个市警局上下都感到难以置信。

望着眼前只剩下一地凌乱狼藉痕迹,业己人去楼空的房屋,方露白并不意外的带着所有部下回撤。

返回警局,方露白也不急于向暂时接管主持大局的王副局长汇报情况,看着彻夜未眠,奔波劳碌,但一无所获的队员们,明明很失望,却仍强打精神的模样,他张了张嘴,吩咐让大家好好休息,就不再有所表示,连严伟对冯昭抱怨陈局长的不是,也仿如未觉般。

掂念起时安如今的状况,方露白便坐不住。

她虽成功获救,但在营救过程中仍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因此被送到医院救治,由柳楚琪陪护着,作为一名关心下属的好上司,于情于理,自己都很应该去探视的。

思忖间,方露白又习惯性地忽略掉心里每次因时安而起的那丝悸动,以他和她的公事关系来掩饰,试图以此来说服自己,对时安的好,仅出于一名上司对下属的角度,不掺含其它因素。

等来到医院,时安的病房门前,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他又失去了推开它的勇气。

因为他忽然发现,其实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对于时安,到底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还是…

“方队,你怎么来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侯,病房门突兀地打开,紧接着他看到柳楚琪搀着时安站在门内,对于他的到来,满面讶异。

方露白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说:“我是来看看时安伤势的,队里现在正缺人手,她要是伤势不重的话,就能早点归队帮忙了。”

说完这句言不由衷的话,瞥见时安因他的话而明显黯然下去的脸色,方露白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来惩罚自己。

“哦,医生说时安她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在混乱中崴了脚,这几天行动有点不便而己,其余的都只是些皮外伤,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出院。”

不疑有它,柳楚琪代时安向他回答道,遂即追问案情进展:“方队,抓住这个拐卖团伙的老大和其他成员了吗?”

方露白摇了摇头:“队里根据这个缴械投降,名叫幺狗的犯人的交待,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这伙人己经抢先一步撤离了。”

“这些犯罪份子,实在是太狡猾了!”

忿忿不平于己方扑了个空的结果,柳楚琪咬牙,己经从其嘴里听闻了局里发生一切事情的时安对此倒是看得极为通透,开口说:“能够把陈局长这样的老干部都收服,使其为己所用的人,又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落网的人呢?”

她的这番话,令临行以前就有预感,此次行动会失败而并未曾抱太大希望的方露白也很是意外,有心想向她问个明白,却又遭柳楚琪硬生生堵住了话头:“唉哟,我光顾着问方队情况,都忘了要扶时安你去洗手间的事了呢!”

如此口无遮拦,又大大咧咧的话语,刹时间便另时安和方露白面对着对方,都彼此感觉不太自在起来。

方露白忙不迭的让开道,让她们走过,才踱步走到病房内,等时安解决掉生理问题,由柳楚琪扶着,瘸着脚缓缓返回的时侯,一眼就注意到他那笼罩在薄薄晕黄的晨光内,俊美如阿波罗神祇的侧影。

“小柳,你也辛苦一整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

柳楚琪咬了咬唇,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随即便听到方露白转身说道。

视线在他和时安身上来回看了看,总算揣度出几分两人之间有情况的柳楚琪,乐得成人之美,于是欣然而然地离开。

时安哭笑不得地目送临走时尚不忘朝自己暧昧的眨眨眼,示意她多多努力,加把劲把方露白正式拿下的柳楚琪,从而忽略了方露白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

“那个,你脚崴了,不能老站着,快坐下吧。”

柳楚琪走后,忽略只剩下两人在这个还不到十平米大病房内而起的异样感觉,方露白温声朝呆立在一旁的时安说道,径直伸手,像柳楚琪那般搀扶她。

时安睁大眼晴定定地注视着他那张俊美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特别是他的手触到自己的那一刹,更感觉胸口里的心脏跳动加快,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扶她到病床坐下,方露白注意到她白皙的脸上一片绯红,呼吸也变得似乎有些急促,生怕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急忙询问:“时安,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头晕脑胀,或者是喘不过气,想呕吐的反应?”

时安诧异地重新看向他:“没有,除了脚有些痛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说到这里,又像是怕他不信似的,加重了语气再度强调:“真的,方队,我只是脚崴了而己。”

不放心地从上到下仔细观察了她一遍,才彻底相信她的方露白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说:“你想吃什么?折腾了一整个晚上,你肯定也饿了,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回来吧。”

“呵呵,方队你看着办就好,我、呃,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时安为他的体贴和关怀而倍感甜蜜,言语间不免流露出少许撒娇的意味。

“那么,我就在医院附近的店里随便买点吃的就好了,你稍等一下,很快就回来。”

这样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一向感觉敏锐的方露白法眼,只是素来公私分明的他不仅不介意,甚而心里还为之觉得愉悦,背过身,匆匆走出病房的他完全没有往日的颯爽利落。

受时安影响而衍生出来的情绪,令他既感到无所适从,又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只好暂时选择逃避。

第67章 往事

方露白原本想在医院和时安多相处会儿,最好是能把为什么不亲自营救她,而是留在局里守株待兔的原因,解释清楚,以免时安会因此事,心生芥蒂。

但是这样的打算,在王副局长打来电话的那时候已经没了。

王副局长通知他马上赶回局里,参与对中年妇女和幺狗两个己经落网案犯的审讯工作。

望着时安在自己陪伴下,安然入梦的甜美睡颜,方露白平生第一次,对上级的指令有了抗拒、迟疑的心理。

不想离开,但是他知道自己此时必须得回去,案子查到这个地步,对方能把局里一把手都要挟发展成为其同伙,不一定在局里各部门或下属分局、派出所的人里有未曾曝露出来的内线。

师徒多年,师父王副局长现在是受省厅领导委派,暂时主持市局工作且彻查此案的最高领导,身为徒弟和下属,于公于私,他都没有从这个案子中途抽离,不助师父一臂之力的立场。

更遑论从一开始,无论是他,抑或是时安,本就己经和这伙犯罪份子正面扛上了。

思虑再三,遇事皆以工作为重的方露白公私取舍之间,还是选择了以破案大局为重,留下一张简略说明离去缘由的纸条,托护理站的护士在时安清醒后转交给她,便匆匆开车返回单位。

“方队,这个女人的嘴太硬了,到现在仍然不开腔,我们用车轮*流上阵,都没能从她嘴里套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才刚赶回队里的办公室,就看到从审讯室碰了壁的严伟一筹莫展地迎上前来,方露白皱眉问:“小柳之前找出四个和她的外貌年龄条件等各方面,都吻合的女性户藉,你查过了吗?”

看到严伟心虚的摇头后,他说:“你先去把这四个户藉都分别的仔细探查下,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总比在这干着急强些。”

受派主要负责提审幺狗的冯昭,会同其余几名刑警队员一起逐个对自家队长报告各自手头上的新进展,内中以冯昭的收获最大,最为亮眼。

和中年女人的顽固扺抗截然不同,幺狗落网以后,为了保命,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冯昭的提问答得详尽,更主动说出了不少关于团伙和几个团伙里重要头子的事宜。

尤其是关于此前被时安和方露白一起联手,抓获归来的这名中年女人,竟然是该团伙里仅次于老大、及二哥的三号人物,在团伙里人人皆敬称其一声‘三姐’,是个深受老大信任并倚重,使其专门负责管理团伙全部财务及资金账目往来的得力干将。

闻报,饶是一直皆对中年女人在该团伙内部的重要性,己看出些许端倪来的方露白面上不显,亦忍不住私下在心里暗赞一句,时安确实是逮住了一尾意想不到的大鱼。

难怪,这个中年女人一被抓回局里,对方就仿佛自乱了阵脚般,迫不及待地千方百计想要救其出去,甚至不惜动用到陈局长这枚暗桩,还公然冒着袭警会惊动整个司法系统的大风险,向时安下手了。

交代冯昭继续向幺狗问话,以期能从想被从轻发落处理,戴立功心切的幺狗嘴里,再多套出些有用的资讯,令严伟尽快落实中年女人的真实身份…

一一吩咐完事情后的方露白没有多作停留,转而搭乘电梯,径直到楼上王副局长办公室,除了简略地向其汇报了有关案情最新进展外,还特意请求届时能与省厅的专案组一同,讯问陈局长。

出乎意料的是,听了他这一要求,王副局长却满脸为难之色:“小方,不是我拦着你对老陈进行讯问,而是省厅对于老陈涉案的事非常重视,又怕局里还有其余内线,所以根本就不允许我们市局,介入对老陈的调查,我对此也无能为力。”

“师父,我只是想从陈局的口中知道那个老大的真名而己,绝对不过问,其它和我手头上的这桩人口贩卖团伙案无关的案情,省厅专案组的前辈领导们不至于如此不通情理吧?”

难得主动朝王副局长请求一回,方露白没有想到会遭拒,这个犯罪团伙连警察都敢下手擄掠,甚至手里还有枪械,涉及到的犯罪层面,绝对不可能仅只是拐卖人口,如此简单。

而最早落网的中年女人的身份尚未查清楚,其态度也依旧如故地负隅顽抗到底,拒不交待,倒是在现场眼睁睁看着老七被特警狙击手一枪毙命,吓破了胆的幺狗在落网后吐出来了不少东西,包括被团伙老大经营了近一年的老巢的位置。

只可惜当警方赶到那里的时侯,这个团伙己经先行一步撤离,弃置了那个地方,令警方无功而返。

心狠手辣,行动缜密,而且还具备一定程度的反侦查能力,这个团伙的所谓老大,岂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既然在中年女人的嘴巴里暂时套不出有用的实话,为了保命想要戴罪立功的幺狗又只是团伙里的一个小卒子,所知有限,手里有用的底牌的也就只剩下貌似和‘老大’有私怨,且被其用把柄所挟,与其同流合污的陈局长了。

思及时安被掳后所受到的惊吓和伤害,不知怎的方露白心头火起,一反谨慎作风,语句藏锋地口不择言了起来,惹得王副局长忙不迭不赞同地示意他噤声,以免被有心人听去。

打量过方露白忿忿不平的神色,鲜少见他如此情绪外露的王副局长既诧异又意外,也深知为了早日把案情厘清,将那个至今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老大’抓获,彻底捣破该团伙,就绕不过为救其同伙而暴露的陈局长。

几不可见地叹息过后,王副局长只能以折衷的办法,来暗助他这个得意弟子一把:“省厅专案组最快也要几个小时,才能从省城赶到我市,在此之前,老陈都还由我看管,你真有把握能在专案组来接管以前,从老陈嘴里问出什么?”

第68章 陈新

“小方,你终于来了。”

抬头望向从铁闸门外走进来的方露白,换下身上警服,只穿着便装的陈局长,笑得莞尔自如。

含蓄地从头到脚约略地,方露白端详了一番从前的顶头上司,看到年过半百的其眉宇间虽然面带几分颓唐疲惫之态,在自己这个昔日的下属面前,倒也难得地没有多少身陷囹圄的窘迫感,心下讶然。

又自其话语里,听出几分成竹在胸的自信,不由得微微扬眉道:“陈局…哦,现在你解除了职务,不能这样称呼你了。陈沣,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

“是的,你肯定会来,因为你想要抓到老大,所以你不得不来。”

己经受组织部正式下达解除所有职务和警衔处分,且限制人身自由,接受内部调查的陈局长脸上,不见半分因方露白直呼其名而气恼羞愤的迹象,仍旧沉静淡定。

“你们抓住的女人,是团伙里的骨干份子,对老大忠心耿耿,不会轻易背弃,而老大生性多疑,并不轻易与等闲小喽罗直接接触,投降落网的幺狗,只怕对于老大的情况,了解还不如我多。”

话音刚落地,就见方露白俊美而年轻的脸上果然一如其所愿,流露出极大兴趣的表情:“此前我曾监听你和团伙里人称三姐的女人的对话,似乎你与老大之间渊源颇深?”

“恐怕你真正想问的是,我是否如那个女人所讲的那样,为了抢占老大爱人,而下手陷害过老大本人吧!”

听出他话语中暗藏的弦外之音,陈局长毫不犹豫地点破道:“关于这点,我不承认,也的确没有做过,小方,不管你信不信,有些事不是能用非黑即白的道理说得通的。我和老大之间的牵扯,你不妨就当是一个故事来听。”

于是在陈局长接下来的叙述里,方露白不仅知道了老大的真名,还弄明白了老大为何会如此谙熟警方的办案手法,具备强大的反侦查能力的缘故。

原因无它,一切皆由于曾经的老大,也是一名出色的警察,原名叫做陈新,与陈局长不仅是警校同学,论来还多了一重较之旁人要亲密得多的关系,他们是未出五服的同宗本家兄弟,受这么一个关系影响,两人自然而然地要比其他人更要好些。

陈新聪明伶俐,反应灵敏又能言善辩,加之还自小在担任武术教练的父亲薰陶底下习武,身手不俗,警校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前途很被导师们看好。

还未正式毕业,就己经被省厅的缉毒组内定了,和当时表现平平,离校以后,只能从基层小员警干起的陈沣,日后的陈局长截然相反。

但命运之神就像是和两人开了玩笑那样,从警校正式毕业之后,兄弟二人各自发展不满两年,在县区警局稳打稳扎的陈沣就突闻陈新被省厅踢了出来,下放到乡镇派出所的消息。

后来再三打听,陈沣才从其他同学的嘴里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在省厅缉毒组工作,经验不足,又心高气傲的陈新就因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不听前辈劝告,出现严重失误,导致卧底的同志身份败露被害,行动失败。

而陈新本人因为这个打击,几近于前途尽毁,意志消沉,不思进取地终日闷闷不乐、借酒消愁。

说到此处,方露白见到曾是一局之长的陈沣脸上,在追忆这段过去的时侯,尽是怀念的神态,便改了本来想要开口插话,劝其直奔主题,先交待清楚什么时候和陈新勾结在一起的想法,继续耐着性子,保持安静,听其讲述下去。

陈新被下放到派出所以后不久,又因频频出错被停职,开始和一些社会上的涉黑人员来往。

不仅如此,陈新还隔三差五地上门来借钱,借的金额也并不大,陈沣没有拒绝,可随着陈新借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数额越来越大,陈沣就对陈新借钱的用处有所怀疑。

通过找陈新当时同居的女友马娟询问,才知道曾经是一名缉毒警察的陈新,竟不知从什么时侯染上了毒瘾,并为了满足其日益加重的毒瘾才四处拆东墙、补西墙的四处疯狂借钱。

初得知陈新居然自曝自弃,沦落到这样不堪地步的时侯,顾念彼此的多年兄弟情谊和马娟的苦苦哀求。

陈沣几次三番苦口婆心地想用对其好言相劝,不再向其借钱,联同马娟一起切断其与社会闲杂人员的来往,强制送其到戒毒中心等方法,阻止陈新往歪路上越走越深,希望能凭一己之力,把陈新拉回到正途。

然而两人所做的一切努力,不仅没能使受身上遭遇和毒瘾影响,性情大变,愈来愈多疑偏激的陈新幡然醒悟,反而令其思疑起时常联络的两人,是否己秘密勾搭成奸,共同背叛了自己。

思忆到此处,陈沣苦笑着朝方露白讲道:“那个时侯的我尚且年轻,比你现在的年纪还小些,也像你一样对工作和生活满怀期待,做事却不如你稳妥,心急于帮助昔日兄弟脱离苦海,倒不防帮人不成,自己反倒染了一身腥,洗也洗不白。”

语罢,也不待他回应,又自顾接着讲述下去;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只会越种越深,拔不出来。

时时处处暗地倍加留心两人的日常来往,被猜忌日夜折磨得非常难受的陈新皆未能发现任何端倪,察觉到马娟身体出现了怀孕的症状后,在吸食了*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马娟动手逼问。

马娟承受不住陈新的拷打,只好顺从其意违心承认下和陈沣那莫虚有的所谓奸情,自诩遭到爱人和兄弟同时背叛的陈新终于证实了心里的恶意揣测,不禁暴跳如雷,当即就操刀要去与昔日的好兄弟拼命。

却受吸食*的影响错认了目标,铸下大错,造成人命被抓获,以故意伤害罪入狱,最终被判处予二十五年监禁的刑罚。

第69章 归队

“致人以死的陈新入狱后,马娟很后悔,怀着身孕终日以泪洗面,不知该怎么办,恰巧那时我和老伴刚结婚不久,但老伴己确诊有家族遗传性心脏病,不能生育,所以我们劝服马娟,让她生下孩子后,交由我们抚养。”

陈沣语调平静,仿似正在描述的是别人的往事,并非是自身经历一般。

“马娟难产死后,我正式收养了其和陈新生下的一双龙凤胎儿女,平静生活陈新在六年前刑满出狱联系上了我,至于随后发生的事,相信聪明如你,应该己从之前那个女人所说的话里,大致弄明白了。”

在其冗长讲述里一直捺着性子,安静地当听众的方露白起身,道:“我有件事弄不明白,您当年既然没出手陷害陈新,还收养了其一双儿女并将之视如己出,陈新不对你心生感激也罢了,怎么反倒以此来要挟你呢?”

他没有直接问出口的是,多年过去时移事易,陈沣都己经坐上了市局的一把手位置,可谓位高权重,就算陈新指认其当年占妻夺子诬害的事属实,想要以此要挟,也不是件易事。

尝试着用其角度分析,他沉声说道:“对于陈新的寻仇与要挟,你本来应该是不想理会的,但你得顾虑体弱多病的老伴和对身世一无所知的儿女孙辈们,总不能让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影响到你辛苦维持了数十年的和睦家庭吧。”

只是令其始料未及的是,本来只想对陈新的过份要求敷衍个一两回就抽身的打算,却由于陈新逐步升级的压迫和勒索而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持续下去而己。

“不管你和陈新之间发生过什么事,都与我无关,现在的我仅仅只关心一件事,就是怎样才能把陈新这个‘老大’抓捕归案!”

实在不愿再和陈沣兜圈子,继续浪费时间的方露白,终于忍无可忍地开门见山,向其阐明来意。

对此早有防备的陈沣微微一笑:“那你可真是找错了人,我对陈新这个人所有了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旧印象,如今估计不管用了。”

“恐怕未必。”方露白并没有相信这一说辞,反而成竹在胸地直视其双眼;“最了解一个人的往往不是其挚友,而是其敌人。即是说,若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陈新本人以外,掌握其致命弱点的人,唯有你。”

这也是他肯白白在此听其絮叨半日的真正原因,只为能从陈沣手里拿到对付陈新,亦即是团伙首恶老大真正有用的东西。

“小方,你可知道你现在问我要的,是我的‘保命符’,你觉得我真会舍得把对自己而言,如此重要的倚仗交到你手里么?”

两鬓苍苍,尽显老态的陈沣收起笑容,瞬间便拿出了方露白熟悉不己的局长气势。

没受陈沣这套假以辞色的阵仗影响,方露白更坚决地点头:“会,除我以外,你没有把握还有谁能够把陈新抓住了。尤其是你并不能确定陈新是不是和我们市局里其余几位领导,甚至是更高层次的人物有联系的情况下。”

......

“你在里头一呆就是半天,老陈真对你撂实话了吗?”

离开看守陈沣的地方,方露白的心情显得无比沉重,在面对王副局长询问的时侯,极为难得地三缄其口没有回答。

有见及此,以为他是因失败无功而返才会如此的王副局长不再追问,仅叮咛他务必要尽快从幺狗嘴里套出更多信息,尤其是有关拐卖团伙其他成员方面的资料,希望能抓捕到其他团伙成员,再想办法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等方露白回到刑警队的办公室,赫然发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队里现在正缺人手,我除了脚伤严重些以外,又没什么大碍,与其在医院或家里闲着,还不如回来帮忙呢,方队。”

像完全没看出他满面不赞同的脸色般,时安从容自若地笑着回答,倒是柳楚琪在旁边目光闪躲,显得心虚。

本就因此案向心情不佳的方露白,对时安选择带伤归队的做法并不乐见真成,又瞧出柳楚琪是她的同谋,当即便朝其发难:“小柳,我原以为让你照顾时安很稳妥,想不到她不懂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就罢了,你也陪着她一起任性胡闹!”

“队长,你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闻言,柳楚琪是真的觉得挺委屈,连忙帮自己申辩:“时安硬要出院归队,医院里的医生也同意且签了字,我能怎么办呀?”

“是的,方队,是我自己要求出院的,和楚琪和医生都没有关系,您要责怪就怪我吧,别牵累别人。”

看着时安半垂下双眼,因他的话而神釆黯淡的模样,方露白莫名感到胸口传来了些许闷痛的感觉,再开口的时侯,语气不觉缓和了许多:“我只是担心你…身上的伤而己,时安,并不是非要责怪谁的意思。”

“我知道,方队你是为我好,但我也是最早调查这个案子的人之一,我不想你和大家都在为案子忙碌的同时, 只能袖手旁观,我也想发挥自己的作用,把那些可恶的罪犯绳之以法。”

时安双手推着置身于内,用以代步的轮椅到方露白面前,示意自己目前虽因伤而暂时不良于行,可也绝不会成为他或队员们的累赘。

注视着她掺合了坚毅与期待的神色,方露白不得不表态作出了让步:“你既然想归队,就归队吧。只是伤还是要养的,所以你脚一天还不能下地走动,你就不许出外勤,只能呆在队办公室里,不许讨价还价!”

“好,方队,只要您别真的让我光养伤,不做事,那我答应您,绝对不会再乱跑,会好好地呆在您让我留守的位子上,将您交代的全部事都办好!”

得到他的允准,时安喜出望外,生怕他会反悔似的,主动保证。

第70章 发现

虽说是批准了时安的归队请求,不过顾虑到她行动不便,方露白只安排她替代柳楚琪的工作,留守在办公室里核查资料。

改由柳楚琪和他一起开车出去,到此前实施抓捕行动却扑了个空的老巢周边,对附近的居民等人员进行问话。

自知凭自己如今的状态,出不了外勤的时安对方露白的这一安排,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接过厚厚一大沓文件档案,就开始认真查看起来。

刑警队里的人手全都兵分几路,去明察暗访,偌大的办公室沉寂得除了翻动纸页响起的些微动静以外,别无它声。

仔细地反复看过严伟和柳楚琪拿给她的,包括幺狗在落网后几次被提审的口供笔录等,一份又一份的资料都翻过又翻,时安在办公桌前一坐就将近两三个小时,仍是不知疲倦般地努力想要从这些字里行间,找出有用的讯息。

嘀铃铃——

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铃声大作,打断了她的思维,不及多想即伸手把话筒握住,放到自己耳边:“你好,市局刑警一队。”

在听到来电者表明其身份和致电用意,她不由得精神一振,马上反应过来向对方回话:“是的是的,之前我同事是问过你们辖区一个女性居民的户籍,你们现在是己经查实了么?方便的话,能否麻烦贵局把办理身份证时留存在你处的指纹图样给我们扫描一份,发送过来?”

大半个小时后,收到时安的短信,匆忙赶回来的方露白甫一迈进办公室的大门,就径直朝时安发问:“确认了吗?”

“指纹图样己经拿到鉴定科比对过了,完全一致,两个身份都己查实,鉴定科的同事说,可作同一人认定,绝对跑不了了。”

在他灼然的直视下含笑颌首,时安肯定地答道;同时还将两份户藉档案交到他手中。

足足耗费了数日功夫,才终于查出中年妇女的真实身份,饶是平日里再怎么内敛,方露白此时此刻的兴奋心情也掩盖不住:“很好,时安,你继续排查和这两个户藉相关的资料,事不宜迟,我立即再次对该名嫌犯展开审讯,非要撕开这张嘴不可!”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警察,连好不容易吃个饭也不让老娘安生,说提审就提审,一点人权也不讲!”

再次坐在审讯室里,中年女人满脸不耐烦地对方露白抱怨:“该说的,该知道的,你们不是都己经从幺狗嘴里套出来了么,还问我做什么!”

对其粗俗的言词充耳不闻般莞尔一笑,方露白从容地开口:“不知道我是该称呼你‘陈梅’,还是该叫你本名王菊花好呢?”

“你说什么?什么陈梅,王菊花乱七八糟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过!”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就毫不意外地看到这个中年女人总显得镇定自若的脸上,飞快掠过一抹慌乱的神色。

洞悉到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己经成功地令其乱了阵脚,方露白深知该乘胜追击的道理。

打开放在旁边的其中一份户藉资料:“王菊花,生于1976年5月,户藉为Y省m市,住址是XX镇X村43号,初中文化,无固定职业,丈夫是该户户主卢某,失踪,无子女。”

“还需要我继续往下念么?”

朗声念诵至此处,他特地停了下来,注意到己坐实了真名为王菊花的中年女人浑身微微颤抖了下。

“没想到,老娘隐藏得这么深,还是被你们这些臭警察把一直没再使用过的真实身份给查出来了!不错,我就是王菊花,也是陈梅。”

在方露白逐渐变得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逼视下,感觉马甲被彻底揭穿了的王菊花长长叹了口气,承认下身份。

示意柳楚琪即到将口供笔录下来,方露白扬眉追问道:“两个户藉都是真实而有法律效力的,但王菊花才是你的本名吧?”

“是的,陈梅只是我入伙以后,为了方便行走江湖,托老大帮我弄的一个身份,至于说我那个丈夫卢某,他是被我杀了才失踪的。”

大概是自知铁证如山,再也扺赖不过去了,王菊花索性破罐子破摔,未等方露白询问,就竹筒倒斗子,一五一十地主动把自己犯下的案子交待了出来。

“我把姓卢的杀了以后,就想着与其留在原地,等哪天被人看出来了是个死,还不如逃得远远的,你们警察想抓我也不容易。”

“你在外逃亡以前,就认识你们老大吗?”对此并不意外的方露白截断了其话头说。

王菊花稍一迟疑,随即便用坚定的口吻道:“不认识,我是在把那个死鬼杀掉,逃跑以后才入的伙,老大真名叫什么,我也不清楚。”

对其到了这步田地,仍幻想着在口供里真假掺杂,为保护陈新而意欲装糊涂蒙混过关的愚忠做法嗤之以鼻。

方露白径直开口点破:“你可是团伙里深受老大倚重的得力心腹,怎么可能会连老大的真名也不知道,你以为陈局长会因顾忌到当年的事,同样不敢说出来,就能保住你的老大了么?你的老大陈新,真值得你这样鞠躬尽瘁地维护么?”

说到陈新两个字的时候,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私下观察其反应,就是要让其明白,他己经从陈局长处知道了老大是谁,只需她顺着他的话予以确定而己。

“方队长,你既然连我们老大的真名实姓都查出来了,这么有本事,还审问我做什么?”

没有如他所想地钻入他预设的圈套之内,王菊花对亲口承认陈新是否就是团伙老大的问话,选择了逃避。

就在方露白想加重砝码,再进一步攻破其心理防线的骨节眼上,他手机接收到一条时安发来的短信。

草草一阅,俊美的面容便泛起怒气,顾不上眼前刚收到成效的大好局面和柳楚琪、王菊花,转身便打开审讯室的大门,行色匆匆地往外走。

第71章 中止

才出了审讯室的大门,方露白就看见面带凝重之色的王副局长及几名同样身着警服,但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在刑警队的办公室里,似乎与推着轮椅的时安在两方争执些什么。

心头一紧,不由走上前问:“王副局,这几位想来应该是省厅下派的专案组同志吧,不知道你们来我们刑警一队,有何贵干呢?”

“小方,你手头上的那个拐卖人口团伙,此前曾经在Y、G、H三省多地作案,案情重大复杂且牵涉太广,还波及到局里的一位主要领导,己经超出市刑警队的职权范围了。”

走到他面前的王副局长话里有话地开口道;

“所以省厅领导指示,让市局刑警一队即日起停止所有针对此案的调查活动,将一切资料档案和人证都移送到省厅驻本市的专案组手中,此案交由专案组接管。”

乍然听到省厅领导竟下达了这样不近人情,令人难以接受的指令,纵使平日处事再怎么冷静自持,面对上级部门如此生硬的做法,方露白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怨念,正打算和对方理论之时,却被王副局长摇着头暗地出手制止。

不理会那几个想取走全部档案的专案组人员,时安仍要为自己和刑警队据理力争:“这个案子我们队里己经找到了新的突破口,眼看着就有进展了,省厅领导怎么能不问情由地就把案子夺走,移交给别人办?”

“省厅领导这样做,并不是把案子夺走,而是充分考虑到市局和刑警队的辖制权限范围,觉得你们很难侦办下去,经过慎重研究以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作为下属,只需要服从组织和领导安排就行了。”

拦住了方露白,没预料到本该负伤在医院的时安也在场,还做出阻挠专案组拿走资料的冲动行为,令王副局长颇感头疼。

渐渐恢复冷静的方露白知道,受形势所迫,这件案子即使今天他硬生生扛着,逆了上级意思不移交到所谓的专案组,继续追查下去,也将会是阻力重重,四处掣肘,与其是这样,还不如干脆利落一点。

权衡过此中利害轻重的关系,他转而对时安说:“王副局长的话没错,省厅领导现在让我们中止调查就中止,无所谓了,时安,把资料都转交给他们。”

“是的,方队。”

眼见得连队长都发了话,纵然依旧不大情愿,时安也只能咬唇,推着轮椅让开位置,愤恨地眼睁睁看着那几名顶着省厅专案组名号的陌生人一拥而上,把办公桌上所有和拐卖人口团伙相关的资料和档案卷宗,全部悉数拿走。

专案组一行人中,有位肩章警衔看似比王副局长更高上一级的警官,将要离开刑警队办公室的时侯,还不忘提醒方露白道:“方队长,我们专案组刚刚抵达,还没有安置好,暂时先不必移送犯人,你们刑警一队看看什么时侯能把嫌犯和我们交接一下,我们在你辖区也仅逗留几天。”

“省厅领导作了指示,让一整个市局都务必配合专案组开展工作,刑警队自然也不例外,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就来办交接手续吧。”

回复到一贯冷静自持,镇定自若的状态,方露白答话时,仿佛对平白抢走了手头案子的专案组众人,没有任何戒蒂,语调温和,唯有因坐着轮椅而矮了一截的时安,方看到他在袖口下的右手己紧握成挙状的不甘。

目送专案组诸人带着案子扬长而去,时安怨愤难平之余,更有着对于省厅领导们,会突然做出这样不合情理的事的不解。

唯有和昔日的陈局长陈沣进行过深谈,得以窥探到内中些许隐秘的方露白,心下明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不能对时安说破,返回到审讯室中,坐到先前的主审椅上,随便想了个借口支开尚一脸懵懂的柳楚琪。

面对像是对刚刚外边发生的一切,皆己有所觉的王菊花:“除了陈局以外,恐怕你的老大陈新背后还能牵扯到更大的人物吧?”

“我虽说是挺受我们老大重用的,可到底也不过是个听候吩咐办事的小卒子罢了,哪里能知道老大那么多事呢。”

王菊花冷冷地笑着,年华不再尚风韵犹存的消瘦面容,在审讯室清冷的白色灯光下,被映衬得更加苍桑腊黄。

“是吗?”方露白勾唇,一副根本就不相信的表情;“你可是陈新的”女管家’,在团伙里坐第三把椅子的心腹头目,听幺狗说,你和陈新貌似还有过一段好日子,陈新瞒谁,也不该瞒你吧!”

“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子里,我一个女人能留在老大身边,活这么久都没死,还成功一步步地踩着别人往上爬。靠的可不是耳聪目明,更加不是什么忠心耿耿,凭的不过是识趣两个字而己。”

不知是被他脸上轻篾的表情与眼神刺激了,抑或是他口中那咬重了字节的‘女管家’一词令王菊花感受到嘲讽之意,从而触及到其内心深处的某个伤疤,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别看一伙人当面总是三姐,三姐的叫着,像是真多敬重我似的,事实上他们不过也就是碍着老大的情面罢了,私底下没少议论过我和老大,老大在这个世上谁也不信,我算是什么,是只听话的狗而己!你会对一只狗交心么?”

定定地注视着王菊花陷入崩溃后,又哭又笑的模样,方露白保持着缄默不言的冷漠神情,任由其宣泄。

“你以为老大前几天那么费心思救我,真的是看重我么?若不是老大的钱大部分都还藏在我手里,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否则别说老大这样世故势利的人了,祇怕连幺狗这样的货色也不稀罕来救我吧!但是无所谓,只要我还有用处,老大就不会轻易舍弃掉我!”

此时,方露白淡定地道:“那若是现在的你,在老大那里变得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了呢?”

第72章 劫案

因为省厅的强势介入,原本查了一多半的案子遭所谓的专案组,硬生生地从方露白手上抢夺了去,这样的结果,令刑警队上下都难以接受,碍于是上级的命令而无计可施,一时全队上下,包括方露白、时安两个在内,皆感到有些心灰意冷。

借着有伤在身的理由,时安公然一连几日没在局里出现过,队员们的士气也更是几近低迷到了极点,但沮丧、压抑的气氛持续不了几天,新案子到来,又让方露白和所有人添了可以忙碌的新目标。

不过这次不比之前办下的那些谋杀案那么轰动,没出人命,只是桩连环抢劫案。

跟从前破获的那些案件比起来,的确也算是桩小案子,以至于在拿到案件卷宗的时侯,柳楚琪还与严伟私下嘀咕:“咱刑警队一向都只经手办人命大案的,什么时候连劫匪也归我们抓了!”

“别多话了,既然分派到我们手上来了,就是我们的案子,谋杀犯和劫匪都是一样危害到社会治安的人,没什么归属谁抓的问题。”

偷偷打量过方露白的脸色,严伟收敛住往日玩世不恭的调调,难得正经了一把。

柳楚琪会意过来,也瞥了方露白一眼后,小声唉叹:“时安倒好,能藉着养伤,堂而皇之地不用来上班,可怜这几天,我都只能置身在队长大人的黑脸和眼神底下不忙装忙,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好容易盼来了个案子,能忙起来也好,总比老这么清闲下去,干着急的好。”

对于属下们的抱怨并非一无所知的方露白,在粗略研究过卷宗内记录的案情后,进行了一番大致推演分析。

向柳楚琪和严伟等人布置任务:“目前为止,确认是同一犯罪嫌疑人实施的抢劫案,总共发生了七起,案发地点全都零星集中在市区北城一带,所以我推断劫匪对该区域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很可能是该地周边居住或工作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先去摸排。”

“队长,兔子不吃窝边草,劫匪如果是在北城那里居住或工作的人,又怎么敢在那里抢劫,难道不怕被人认出来么?”

柳楚琪听完他的分析,当即就疑惑地问道,方露白回以微微一笑:“你不明白不要紧,照我命令去做就好了,便服去周边侦察一下而己,权当是让你去逛街就好。”

能说出这番话,方露白自然不是无的放矢,犯罪心理研究表明,一般罪犯都会有个心理舒适区,这个舒适区是其视为可以放心实施犯罪,让其能够在事后逃逸的地方。

此理论之与杀人犯,还是盗贼劫匪而言,皆同样适用,所以劫匪会在北城一带盘恒做案,多数就是因为北城这个地方就是其犯罪的舒适区,而一般人若非在附近工作或居住过,又怎么可能会那么熟悉,且放心大胆地进行抢劫活动呢。

尽管仍对方露白布置下来的这个任务不解,柳楚琪依旧换上便服,和严伟乔装成情侶,出发去侦察,余下的队员也三三两两地分批前往,方露白却不打算也和他们一样,到大街上走访,而是想去医院探望以‘养伤’名目不来上班的时安。



通过咨询前台的护士,知晓了时安的病房门牌号以后,方露白径直走到她的病房门前,刚抬起手,准备敲门,时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方队,你怎么来了?”

转身回头一看,方露白就看到时安身穿浅蓝色杂间灰白条纹病服,拄着拐杖,俏生生地站在医院走廊上,不禁心头悸动,伸手上前搀扶:“你脚伤还没好,怎么还到处走动呢。”

“哦,有一位和我挺聊得来的病友,今天早上去世了,我去送别她。”在他灼然如火般的目光注视下,时安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连忙低下头;

“昨晚我和她还在我病房里闲聊,下五子棋呢,当时她的气色看上去还挺好的,想不到,一夜之间她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时安的话,令方露白心里兀然一动,凭着办案多年的本能,几乎是立刻就怀疑起她口中那位病友的死因,他不动声色地问:“你的病友得的是什么疾病呢,怎么去世得这么突然呢?”

“骨癌,据说是骨髓移值手术失败,发生了排异作用,癌细胞在全身扩散了,所以医生建议她住院化疗,不过这都还没正式开始治疗呢,怎么就会去世了呢,唉。”

不知他的真实想法,时安只单纯在为初识朋友的离逝惋惜不己,方露白闻言,心中的疑虑更加重了一层,皱眉再问:“你这位病友,昨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气色还好外,还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方队,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莫非您是在怀疑可染她的死,不是因为她身上的癌细胞,而是…”

终于弄清方露白的话中之意,时安睁大双眼,惊诧地望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点了点头,方露白先把一根手指放到自己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飞快拉着她打开房门,走进去,把门反锁后,才轻声确认:“不错,如果你那位朋友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在死前气色很好,也没有任何病情发作的先兆跡象的话,死因就真的很可疑了。”

“怎么会,这里是医院,救命治人的地方,而且可染她身上的癌细胞本来就已经扩散了,如果化疗失败的话,根本就活不成了,就算真的有人下手好了,可谋杀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意义呢了”

到底对谋杀犯罪行为己司空见惯的刑警,最初的震撼过后,认为方露白此举或许有些多疑,时安尝试着想要就此找出理由,来反驳说服他。

凝视着时安与他近在咫尺的白皙小脸,方露白又一回体验到心跳加快的滋味,然而尚存不多的理性仍驱使他开口:“想要证明你朋友是自然病发亡故,还是死于谋杀,就劝亲属先把尸体送交到局里,由法医检验吧。”

第73章 再发劫案

没有和时安一起在医院逗留太久,方露白就接到柳楚琪声称再度发生了一起抢劫案,急需他这个队长前来处理的电话而不得不提早离开,临走以前,他还不忘对时安咛嘱,行动不便,又没有通知家里亲属,独自在医院里养伤,务必要注意人身安全。

为方露白的关怀话语而觉得温噯,时安目送他离开医院以后,即敛去笑容,仔细回忆起今天早上才逝世的病友可染生前种种,尤其是昨晚和自己相处玩耍时候的模样,确实都没有任何将要病发的预兆。

对比其距被医护人员确认死亡前不到十二小时,身体气色两方面皆尚好,以及对医生制订的化疗计划充满信心的精神状态来看,可以基本排除其抱有绝望自杀想法的人突然逝世,若证实了死因并非是病发,也唯有剩下一种可能。

那就是像方露白所想的那般,其是被人用某种不易被察觉的隐秘手法谋杀的,事实如果真是这般,对尸体进行医学解剖检验,肯定能找到线索,把下手杀害之人绳之以法。

当务之急,是要先将可染的遗体在移出医院太平间,送往殡仪馆前拦下,且说服其亲属同意送交法医处,一思及此,时安当下便坐不住,重新拄起放到一旁的拐杖…

话分两头,方露白从医院匆匆赶到柳楚琪在电话中所说,安置新一起劫案的受害者在此等候他的北城区警察分局,尚未来得及听自己队员们汇报,就先去见了该名前来报案的受害者。

或许是由于刚刚遭遇到暴力抢劫,尚心有余悸的缘故,他隔着单反光玻璃墙观察到这名衣着入时得体,五官娟好,推断年龄未超过三十的年轻女子,看上去神色颇有些萎靡不振。

勾着唇角,尽可能地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不那么肃穆,方露白才推门进去:“刘晓婷小姐,您好,我是专门负责调查关于您此次被抢案件的警员方露白。”

“你好。”刘晓婷抬起头回应,苍白的脸上仍残留着受惊吓时流下的泪痕;“关于这桩案子,但凡是所有我想得起来,能够提供的东西,我在报案的时侯都己经讲了,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可问的,非要我留下来。”

闻言,方露白双眉紧皱,开口道:“如果是因为侦办案件的关系,耽误到您的时间,我只能对您说声抱歉,可是您作为直搞蒙受经济损失的受害者,我希望您能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以便早日挽回您的损失。”

“好吧,方警官,你有什么问题想知道的,你就快点问吧,只求你们在我回答完毕后,能让我先离开,我真的有急事需要亲自出面处理,没有太多时间在这耗着。”

刘晓婷缓缓长吁了一口气,愁容满面地道。

对方既如此表态,方露白也不想继续兜圈子,悄悄调整系在左腕上的手表,直接朝其发问:“您曾表示劫匪把您身边携带的七万余元现金都抢走了,我能问一下关于这笔现金的来源和用途吗?”

“这七万九千三百五十块钱,是我今天上午,也就是几个小时前,才从我的银行账户内取出来,给我店里员工发放工资用的款项。”

刘晓婷的说法,和在面前其在银行柜台处取款的那幕场景一致,于是方露白在接下来浮现的幻象中,看到一名男子状若无意般始终尾随取完钱,走出银行营业大厅的刘晓婷身后不远处,而其竟然一无所觉时,几乎己经可以断定该人就是自己要抓捕的连环劫匪。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现在网络支付盛行,刘小姐您大可以采用转账方式来发工资,为什么还继续采用现金发放薪酬给员工的做法呢,还有能麻烦您能否列出一张知道您今天,大概会几点到哪个银行营业厅去取款的人的名单?”

“唉,如果能向员工们网上转账支付工资,我也不愿意每个月都这么麻烦地到银行来回跑呀,可我开设的是盲人按摩店,聘的按摩师父都是盲人,他们向来只认现金,我也只好和他们约定,统一由每个月的今天发放工资,这事店里所有员工都知情。”

听到他提及此事,身为受害人的刘晓婷也颇感无奈;

“他们都是盲人,平日生活起居都尚且需要倚靠外力或亲属照料,不可能拿刀抢劫得了我的,警官,今天是给他们发工资的日子,我现在还要赶在银行柜台职员下班前再取款一趟,这事耽误不得,要不你改天再找我问话吧?”

看出刘晓婷的确是很担心,会因为遭到抢劫而失信于员工,再加上该了解的线索,已经透过问话及幻象知道了大半,方露白自然也不会继续留下其在这里,耗费彼此的时间。

唤来柳楚琪记录下刘晓婷的联系方式及住处、店铺地址,任其自行离开后,方露白即向分局的警员借取了纸笔,一边依照方才幻象里那名极可能是劫匪的男子形貌白描,一边就着己知的全部线索深入分析思考。

凭借一瞬而止的幻象呈现出来的画面,他大胆推测出,劫匪之所以在人来人往的银行内,独独相中刘晓婷下手,或许就是因为事先己经知道其今天不仅孤身一人到银行,且还会随身携带大笔现金离去?

这个线索表明两个可能性,要么就是劫匪和刘晓婷等受害人互相问都认识,故尔对刘晓婷每次取款的时间及往返路线等规律很清楚;

要么就是其虽然与刘晓婷等若干名受害人皆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由于其很可能在做案前进行过充分准备。

譬如物色好其猎物后,通过到现场路线来回反复踩点、借机从第三人的嘴里套话等预谋犯罪手段,初步掌握住受害者的经济条件、每日活动范围之类的行动日志。

从而逐一针对性地为每次实施抢劫活动制定相应的计划,来尽量保证其一旦动手,就能成功,行事能如此慎密,多半不是新手。

第74章 被抢走的金链子

理清了思路和侦察方向,方露白在柳楚琪、严伟等属下们大惑不解的目光里,撇下只粗粗勾勒出大致轮廊的人像图纸,心急火燎地朝北城区分局的警员提出,让马上翻找出分别记录着前几宗劫案发生时,受害人前来报案的所有原始档案的要求。

在得到北城区分局警员表示,所有文件都在并案移交到市局,由刑警队接手,就一起交到刑警队办公室了,分局此处没有留存的答案后,他派严伟和负责保管文件资料的柳楚琪,立刻赶返队里的办公室,取回本案所有资料来北城分局。

看他神态严谨慎重,严伟不敢耽误,当即携柳楚琪驱车,打算以最快速度往返一趟办公室,依照他的吩咐将资料带来。

“方队,想必您对于发生在我们北城这边的这桩连环抢劫案,一定己经查出头绪来了,忙了大半天,总得喝口茶吧。”

严伟两人走后,一名年龄和时安相仿,颜值姣美的女警花殷勤地捧着装盛着温热茶水的一次性茶杯,走到他面前。

全神贯注于如何破解案情,根本未曾注意过她的方露白似乎也正好觉得有点渴,接过杯子把茶水一饮而尽,随手便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抬起头才看清递茶水给他的人,不是自己刑警队的属下,出于礼貌,他道了声:“谢谢。”

“不用谢,能为方队长服务,是我的荣幸才对。”

大概是他此时俊美温喣的模样和态度,较之刚进门那会表现出来的冷峻淡漠更有亲和力,原本对他有些小好奇与崇拜心理的女警花双颊上,也浮现出类似与近来的时安与他独处时,经常泛起来的绯红光彩。

只是时安在方露白眼里和别人相比而言,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唯有时安的一颦一笑能勾动他的心弦,再看到与时安娇羞时侯类似的媚态出现在别人脸上,就没有那种魅力了。

己渐渐明白到时安之于他而言有多特殊的方露白,在洞悉眼前这位女警花对自己有好感的情形下,自然无意招惹这样一朵桃花。

故意用淡漠疏远地态度说:“你既不是归我管辖的直属队员,又不是相熟的朋友,给我倒荣,于你而言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可出于礼貌,我还是得向你说上一声谢谢的。”

三言两语就生硬地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教刚开始懂憬能和偶像更进一步的女警花感受到何谓‘梦碎’,碍于人前不能表现得太过难堪,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随便编了个借口便走了出去。

望着那走得有些踉跄的袅娜身影,业已对此见怪不怪的冯昭和其余几个队员皆摇头低声叹息:“唉,又是一个想不开,大胆向咱们方队长主动示好,以失败告终的美女。”

在刑警一队,除了入队尚未够一年的时安、柳楚琪两员女将以外,全部男队员,连同队长方露白在内,无一例外地都是大龄单身狗。

祗是同样是没有女朋友的光棍汉,队长却跟他们这些没人要的货完全不一样,投怀送抱的各色美女,筒直不要太多,令队里的兄弟们既羡又妒。

然而如此多位美女,楞是没有一个能如愿得手的,只能说是队长的眼光实在是太高了,加入刑警队几年,这种美女求爱遭拒的戏码,大家都看麻木了。

“还有闲心议论无关紧要的事,看来我上午布置的任务,你们都完成得很出色啰,那好,现在都抓紧时间,向我汇报一下吧。”

抓住仅画了寥寥数笔人相的白纸,方露白轻笑着开口,立竿见影地扑灭了队员们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冯昭抢先把在案发现场周边范围内的侦测结果说了出来:“队长,我今天对第一次发生劫案、邻近的第五次、第三次案发现场的地形环境进行了观察,发现这三个地方除了都是城区天眼的盲区外,竟然还与一条窄小的巷道相通。”

话至此处,不仅是方露白,在场所有人都听出冯昭的言下之意,即为劫匪在动手前,绝对有勘探过地型,设好埋伏下手点,更事先准备妥当退路,不可谓不狡猾,冯昭的这个发现,验证了他此前想法和查案的思路是正确的。

“不错,还在谁有收获的也讲讲,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满意地点点头,向冯昭表示赞许,方露白鼓励队员们继续踊跃发言。

很快有一名队员也将其侦察到的情况作出汇报:“队长,我看到有正在招揽生意的失足女,脖子上戴着件和某个受害人提供了照片的被抢赃物一模一样的金链子。”

“你有跟她问清楚金链子的来路吗?”

心里一动,记起案件的卷宗里,的确是有几张被抢走的首饰之类贵重物品的照片,方露白连忙道。

队员答:“我装做看上了那条链子想买的样子套话,那个失足女告诉我说,是一个偶尔光顾她的人,在某次掏不出现钱的情况下拿出来的,再多的事,也问不出来了。”

“这个失足女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你留了吗?可以的话,要把她找过来当面锣、对面鼓地好好再问一问,指不准还能让她多吐些东西。”

闻言,未待方露白发话,一贯就是个急性子的冯昭便一马当先截住了话头,顶着其余人期待的目光,该名队员不无遗憾地回话:“我要过她电话,只是她大概也是看出来点什么来了,所以无论怎么样都不肯给,还叫我想买链子就立刻掏钱买,不买就滚蛋!”

“那你不会亮明你的身份,直截了当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逮回来局里再说,你个傻冒!”

像是某些儿女犯错而大失所望的家长那般,冯昭以恨铁不成钢的语调指责道,那名队员也自觉错过了线索,有些闷闷不乐。

同样为金链子和失足女这条宝贵线索,就此中断而心里不痛快,方露白却仍宽慰那名队员:“不用难受,既然是失足女,就总会要上街拉客人,等再看到她,带回来就是了。”

第75章 寻找失足少女

“队长,话说北城这块地方,可是由近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城中村拼凑组合而成,还没正式改造开发的老城区,人员流动幅度很大,居民成份复杂,*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想要再碰上那个失足女,哪里有那么容易呀!”

仍旧在为丢掉了如此重要的线索而不平,冯昭唉声叹气地抱怨,连带着其他队员也纷纷惋惜,唏嘘不己。

眼看队里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的士气,又开始出现衰落的苗头,且也认同冯昭所有言的方露白觉得,碰运气一般去街上再和那个失足女‘巧遇’的机率,确实并不比买彩票,中特等奖高多少。

或许得要主动用些手段,先把人找到,当然其余己查到的线索也不能放弃,侦查工作要同步开展,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心念流转一番,他权衡好所有与案情相关的线索重要性,才道:“不管会不会再找到这个女人,眼下我们也不能放着手头己有的其它线索不管,该查该问的,全都要给我一探到底。”

去而复返的严伟、柳楚琪两人带着资料,恰巧回来,听到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不解地异口同声:“队长,你们在讲什么?”

“没事,把文件给我。”方露白眉峰深锁,对两人的问话避而不答;“小柳,你和严伟上午对每个受害者的情况,都排查得怎么样了?”

柳楚琪与严伟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由严伟开口:“我和小柳走访打听了几名受害者所居住及工作的地方,摸排他们是否有什么关联或共同认识的人,然而除了他们都是在北城地域居住,经营店铺,经济情况比较良好这点以外,目前并没有太大的收获。”

“哦?你的意思,就是说这名劫匪动*的所有受害者,无一例外都是在北城区开店铺的生意人,你不妨讲仔细些。”

闻言,方露白倒未像自觉一无所获的两人那般看法,反而更有了兴趣想听严伟继续往下说。

并不理解他为何会对两人查到的东西如此地感兴趣,严伟还是没有半分隐瞒地回答:“是的,队长,几个受害者都是在北城至少开了好几年店铺的小商人,不过开的店有大有小,也各不相同,只除了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外,其余受害者被抢的都只有现金,没动其余财物。”

听到此处,方露白莫名地对严伟口中格外提起的第二起抢劫案,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直觉,若有所思地从一沓资料中翻找出这个案子的卷宗文件。

打开后,就教夹杂于其间的几张照片吸引住目光:“第二起抢劫案的受害人钟彩惠,跟别的案子受害人相比起来确实是有是与众不同,不止是身上全部财物被抢,还遭劫匪殴打了。”

特别是触及到某张金项链照片时,方露白眼里的神采即刻愈发浓厚了几分,唤来那名队员:“庄诚,你过来辩认下,看看是不是和那个失足女戴着的金链子一模一样。”

在其点头确认后,勾唇笑道:“看来,我们还真的非得要找到这个失足女子不可了。”

至于应该怎么找,光靠着刑警的队员们肯定不行,现官不如现管,自然还是需要请北城区分局以及其属下各个基层派出所,这些现管单位的人手出面。

凭着北城区分局及各基层派出所警员们对辖区情况的了解,不消几天功夫,就排查到几个和那名失足女子相貌特征基本相符的对像,再经过庄诚的指认,确定了人选。

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正公然在区分局审讯室里点着烟,吞云吐雾的浓妆女子,脖子上一条款式略老旧的纯金项链,方露白目光微闪,轻轻勾唇浅笑,偕拿着纸笔的柳楚琪一起推门而入。

“唉哟哟,局子里啥时候来了这么养眼的一对俊男美女呀,看来现在招警察也不用看别的,只看脸就行了,没准哪天我也来混混。”

刚走进去,就听到这名失足女嘻皮笑脸的叨着香烟,声线尖锐,语调刻薄地嘲讽。

如此一副目中无人、肆无忌惮的架势,令柳楚琪鄙夷之余,还非常瞧不顺眼,方露白却对面前这不堪入目的情景视若不见。

径直坐到与其左右相对的椅子上道:“你是曹善兰,今年三十一岁,Y省溯城市人,初中学历,无婚史,无固定职业,目前是在本市北城区内的一家娱乐场所夜班工作,找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的。”

“讨厌呐,白脸小哥哥,你把人家底细查得这么彻底是想干什么,该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连人家结没结过婚,也查得一清二楚的,想问我什么,难道是想求婚,娶人家不成?”

目睹着这个失足女子忸怩作态地装出羞涩的造作姿态,柳椘琪恶心得只差没直接呕吐出来,镇定自持如方露白,亦为其这番露骨的话语而微微皱起双眉。

但再度对其说话的时侯,语气仍保持着淡定:“曹善兰,知道你因为个人的原由,对我们执法人员有偏见,态度才这么不合作,只是我有义务提醒你,拒绝和执法机关合作,后果自负!”

“烦死了,你们这些警察要问什么就快点问,老娘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可没空在这陪你们瞎扯蛋!”

到底是顾忌到自己见不得光的违法身份,曹善兰不敢再装模作样嚣张下去,满脸不耐烦,没好气地说。

示意让柳楚琪去将其戴在脖子的项链解下来,交到他手里,方露白不再绕舌,直接朝曹善兰问:“你身上戴的金链子,和之前一起抢劫案的失物很相似,究竟是谁送给你的呢?”

“反正是个偶尔来轻松一下,光顾完了就撂钱走的客人而己,哪里管得了对方姓什么叫什么,钱和东西来路干净不干净,我也就只知道,他好像被别人称呼过一个绰号叫啥虎哥的。老娘还以为他有多威风,弄半天原来也不过是个贼。”

撇着嘴,曹善兰涂抹了厚厚化妆品的脸上满是不屑。

第76章 嫌疑人等摸底排查

叫来北城区分局的警员,将自称把全部知道的情况都交待得一清二楚的曹善兰带下去,方露白把柳楚琪在一旁写的笔录取来翻看。

“方队,该吃晚饭了,冯昭他们正准备订外卖,让我进来问问您和小柳都想吃什么?”

被队员们公推出来询问方露白晚餐口味的严伟走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侧头望了望百页窗外的天色说:“最近大家的辛苦,我全知道,现在这件案子己经查到些眉目,今天都早点下班回家吧,不用订餐了。”

话音刚落,他就毫不意外地看到柳楚琪长吁口气,连严伟也略略松动了绷紧一整天的颜面表情,紧接着两人脚步轻快地走出去,通告队友们可以准点下班的好消息。

默默收拾整理好所有文件,资料的卷宗档案,放到一向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方露白和严伟等人提醒了声:“你们收拾好,就下班吧,注意别把文件和东西遗落在别人的地方,我去医院看看时安。”

“队长,你到医院看望时安,下班以后我没事,倒不如顺路搭你车一块去,等等我,很快就好!”

听他这样说,正好下班后也有去医院陪陪时安想法的柳楚琪,把自己的打算讲了出来;方露白尚未来得及开口婉拒,知道其有男友的严伟闻言,惊诧地说:“唉,小柳,今天好不容易可以不加班,准点走人,你不用陪男朋友吗?”

“什么男朋友呀,都分手了,与其回去和家里的父母干瞪眼,被他们念叨得心烦,还不如呆在医院里和时安做个伴算了。”

柳楚琪呶了呶嘴,又继续往下还:“你们不知道,自打我又恢复了单身,我妈就时不时地变着法,在我耳朵边介绍谁家侄子,朋友儿子,可烦人了,还是和同样也没男友的时安呆一起好。”

从柳楚琪嘴里得知并确认时安没男友的事,早就对她有好感的严伟连忙当机立断地,转而朝方露白讲道:“队长,你也忙了一整天,应该也累了,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和小柳去医院就好。”

“那好,医院里的伙食不好,你们顺道捎些吃的去给她,告诉她好好把伤养好了再回来。”

识破严伟的用意,又找不出一个理由来否决的方露白只好拧眉颌首表示赞同,脸色沉郁着离开,柳楚琪在一旁看得分明,本想以好同事的角度有心想提醒提醒严伟,别坏人好事。

奈何对上严伟乐呵呵地向其打听时安喜好的笑脸,又教其满肚子的话到了嘴边,亦不好明晃晃的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唉叹,怎么同样是在刑警队里,时安抢手得连队长也似乎对她有意思,而自己却没人要?

待两人扺达医院,再察觉到时安的脸上,明显带着因没有见到方露白而生起的失落时,柳楚琪当即决定,为了维护队里的和谐团结气氛,还是尽早在严伟那边挑破队长与她之间隔着的那层窗户纸的好。

翌日一大早,除了仍在医院养伤的时安外,刑警队其余人的手机皆接到了方露白的群发短信通知。

上述他己根据当前掌握的线索,以及失足女曹善兰交待的口供,把劫匪的大致情况划了出来,连夜交由负责协查的北城区分局人员手中以后,对方今晨相当配合地提供了一大批与此条件相符合的嫌疑人选。

刑警队要做的事,就是在这些有相关案底,又有作案能力的嫌疑对象里逐个暗中排查摸底。

考虑到工作量不轻,方露白要求,除时安以外的所有队员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马上赶到北城区分局和自己会合,统一分配对所有有嫌疑人的排查工作。

事关重大,无论是队里尚经验不足的柳楚琪,还是严伟冯昭这些资深老鸟皆不敢怠慢,火速飞奔到北城区,准备在该区分局的警员们协助下,共同直面基层,开展走访调查的艰苦工作。

“方队,我要去哪里呀?”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同队队员领了队长方露白的指示分头行事,最后只剩下了自己还没摊上任务,柳楚琪就猜测他对自己肯定另有安排。

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其一眼,方露白说:“今天你不用去排查,陪我一起去逛逛北城的街道。”

“什么?”柳楚琪被他显得有些突兀且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极为大惑不解;“让我和你去逛街,现在?”

如果不是顾忌到方露白是自己上司的厉害关系,柳楚琪还真想直接质问下他,是不是脑壳烧坏了,要刑警队的同事们一大早就来排查什么嫌疑人的可是他。

其它队员如今都让他支使忙碌得脚不沾地的当口,身为队长的他竟然悠闲地命令自己这个未婚单身的年轻女下属陪他一起去逛街,也不怕让严伟冯昭他们几个知道了会误会。

将其交汇了质疑、焦虑还有些许不解的表情尽收入眼底,方露白不由得回忆起与时安在一起侦查的时侯,对他每个指令都毫无保留的那种信任的目光,突然觉得甚是怀念,也不愿浪费时间,对其多费口舌解释。

自顾自拿起放在书桌上的车钥匙,向外走去:“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都是很喜欢购物逛街的,怎么让你逛逛,还一脸不情愿,当然爱来不来随你,指不准街上走一趟,能够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看他越走越快,连制服都还没换,仍穿着便装的柳楚琪也只好强忍着气,拎起自己的包包,跟了上去。

走到区分局办公楼外的停车场,目睹方露白在停放的联排汽车中,走近一架其貌不扬的黑色尼桑,而并非是他每天开的那辆SUV,不禁更加觉得惊诧。

等柳楚琪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方露白才踩下油门,开着车子驶出分局大门说:“我们先去看看衣服吧,正好第二起劫案的受害人开的服装店,好像是专门卖女装的。”

第77章 谁是劫匪

手里拿起一袭桃红真丝V领连衣裙,柳楚琪此时身上还穿着店里的另外一件湖绿色纱质露肩套装,心不在焉地,听旁边女老板,亦即是第二起劫案中的受害人钟彩惠,尝试用夹杂着恭维吹捧的推销辞令,来说服自己买下这两套衣服。

眼睛余光所及处,方露白有如寻常情侣中的男友那般,装出极无聊的样子,低头摆弄着系在手腕上的手表按钮,并在这间不大的服装店里来回晃悠,好似半点也没往自己这边留意,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看来小柳你不太喜欢这两件裙子呀。”

不料方露白却突然发声打断了钟彩惠的热络套话,随即转而朝钟彩惠开口道:“老板,你店里应该还有其它款式的衣服,麻烦你都拿来给我女伴试试。”

“好的,没问题,我前两天才进了一批新货,还没往橱窗上摆,现在就取样板来给小姐看看,两位请稍等。”

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惯性微笑,未见丝毫勉强或不耐烦的神情,钟彩惠讲完话,就去了门店后方,被改装成储物库的房间。

趁其走开的间隙,方露白凑近柳楚琪,小声地以半是提醒,半是责备的语气说:“小柳,你在警校没学过该怎么乔装,接近调查对象侦察的技巧吗,记住等会儿你无论听到我说什么话题,你必须伺机配合。”

“唉,方队,我只是搞不懂,这是抢劫案的受害者而不是嫌疑人,有什么好查的。”

用同样的音量,柳楚琪悄言低语地反问他,面露不解之色,方露白正待再和其细讲分明,钟彩惠己从后方拿了几件尚未在店里摆卖上架的新衣返回。

他只好一边以眼神暗中示意其配合自己的行动,一边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小柳,试了觉得合适就付钱,没事咱们早点回去,最近北城这边总有人被抢劫,都连续发生了好几起案子了,治安不好,别老在外头乱逛。”

“是吗,那真是太可怕了,唉,谁要这么倒霉碰上那个劫匪,我这么年轻貌美的,被劫了财还好说,要是万一连色也被劫了,可怎么办啊。”

一搭一唱地配合着自家队长,柳楚琪也像模像样地开始临时发挥,即兴表演。

微微勾唇,方露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钟彩惠陡然变得煞白的脸,接着往下说:“我有个在派出所上班的亲戚,称那个劫匪专挑落单的女老板来下手,有一个开服装店的钟姓女老板,不仅钱被抢了,身上首饰也被抢了,至于说有没有被怎么样,倒不好说,只说还让法医验了伤。”

“都要去验伤了,还怎么可能没被怎么样呀。”柳楚琪眨巴着眼晴,顺着他的话意往下说;“唉,真是可怜,被人抢了,还要承受满大街都在传的流言蜚语,让别人捕风抓影,指指点点。”

一语未罢,两人就看到钟彩惠像是失掉了全身力气,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地,连手里的衣服掉落在地上也没有理会,幸亏柳楚琪眼明手快,伸出手来将扶了一把,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有见及此,方露白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连忙出示了证件:“钟彩惠女士,我是负责调查北城区这几起连环抢劫案的警察,方露白,有些关于你被抢劫案子的相关情况,需要向你询问,由你亲自核实的,希望你能够配合我的调查。”

“我报警那天,就己经把一切情况都和当时受理的警察说了,方警官,我不明白,现在你还想问些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行眼泪从眼角处滑落,钟彩惠目光闪躲地低下头去,很不耐烦地回答道。

掏出装在小证件袋里的金链,方露白直截了当地问:“钟女士,这是你报失的失物,我们昨天刚刚追回,据戴着这条链子的失足女交待,是一个被人称呼做‘虎哥’的中年男子送的,请问,你是否认识这个男子?”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至于劫匪是谁,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我要令认出是谁抢的,早就主动给你们提供线索了。”

尽管钟彩惠此刻己经反应过来,故作镇定从容,然而骗得了别人,在阅人无数,断案多年的方露白眼里,却是无所遁形。

仿若根本没听见其刚才说的话,开门见山地戳穿其谎言:“不对,钟女士你不仅清楚劫匪的身份及姓名,你还认识他,若非是你害怕让你的丈夫知道此事,你根本不会选择报警,而只会私下解决。”

话说到这里,他略作了停顿,看着浮现在脑海内数小时前,钟彩惠被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所胁迫,不得不拿出钱财,对方才扬长而去的情景回放。

遂更进一步直接点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劫匪过去应该与你关系匪浅,你会维护他,是因为你不想让他破坏了你现在的家庭和睦,以为能用钱安抚住他,错了,你越是纵容对方,最终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你何不把他供出来,让警方替你彻底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

任由方露白一连串如同机关枪般密集地强势逼问,钟彩惠只置若罔闻般缄口不言地默默流泪。

听了自家队长的话,才似有所悟的柳楚琪在旁边苦劝:“钟女士,你不把你知道的东西说出来,或许是有难言苦衷,可是其余无辜被抢的人呢,我们只是想查出真相,还所有受害者公道而己。”

“算了,钟女士你不想说,不勉强,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可以随时联络我,小柳,把人家的衣服换下来,我在车上等你。”

将名片递到其手里的方露白说罢,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出服装店。

回程的路上,柳楚琪好奇地问他:“队长,你是怎么发现钟彩惠认识劫匪的?”

没有得到方露白的回复,仍不死心地继续问了一次,直至方露白拧起眉头,斥了句“聒噪!”才悻悻作罢。

经过不断反反复复地在心里,拿柳楚琪和时安比较,方露白就越能从中发现时安的可爱宝贵之处,她至少不会在执行任务的时侯,当面质疑他这个上司做出的决定,而是选择从旁予以配合…

想起这一点,他暗自叹气,时安,早点养好伤归队吧!

第78章 说出真相

和柳楚琪一起返回北城分局专为本案而设的办公室后,方露白连口水也没来得及顾上喝,就火速召集正各自在协查民警的帮肋下,逐个对有作案嫌疑的人进行审讯的刑警队员到他面前,指示所有人务必要格外留意排查的对像左手上臂,是否纹有一个虎头纹身。

尽管并不清楚方露白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指示,出于对他这位队长的信任及服从,队员们仍是把重新对各个嫌疑人进行细致排查,且将调查的重心集中放在是否有虎头纹身这点上。

指示完,专程来给队员们送饭的北城分局的局长助理便来请他到食堂与局长及局里几位骨干一起用午餐,盛情难却,加之此次调查,确实北城区分局也很积极配合,提供了不少助力。

出于礼貌,方露白也不能拂了对方的面子,只得随那名助理前往。

他走后,受方才在时装店内发生的事影响,己经将自家队长视同先知未卜的神探般的柳楚琪,趁此机会把此事前后经过,背地里添油加醋地告诉严伟冯昭等人,末了还敬偑不己的赞叹:“队长真是太厉害了,他究竟是怎么知道,钟彩惠和劫匪之间是互相认识的呢?”

“队长应该是从其余受害者都没有受伤的痕跡,唯独只有钟彩惠她一个人,不仅身上财物全部被洗劫,还遭到凶狠暴打的事实上分析出来的,在犯罪心理学的范畴内,这种现象名为情因性反射影响。”

在一大堆嫌疑人及资料内,忙碌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正兀自心烦不己的严伟闻言,晲了满脸崇拜的柳楚琪一眼,没好气地解释道。

“情因性反射影响的行为,一般只会发生在彼此认识,且有情感联系的受害人和犯罪者之间,基本不会存在于素不相识的两人身上,就凭队长对犯罪心理学的深入研究和敏锐直觉,能看出这一点并不奇怪。”

这一番言论,不仅未动摇柳楚琪对方露白的仰慕崇敬,反而令其更加钦服:“那也要是队长,才会有这样厉害的眼力和真本事,只可惜钟彩惠不肯和我们合作,讲出真相,配合我们将劫匪绳之以法。”

“她也是受害者,按理是不可能为一个伤害过她的人说谎隐瞒,除非她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之类的原因,才不得不如此,她迟早会想明白,主动联系我的,即便她不主动配合我们的调查。也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没办法。”

应酬完毕,在此时走进来的方露白恰好听到柳楚琪的后半句话,随即半是解释,半是说明的讲。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他的打算己心中有数的资深队员严伟,接口继续向明显有听没有懂的柳楚琪释疑道:“钟彩惠不开口,其实也并没有多大影响,她既然认识劫匪,那我们大可以从她身边的人际关系上着手。”

实实在在地受教了一番,又解决掉心里疑问,顿觉茅塞顿开的柳楚琪恢复了食欲,刚打开饭盒,想要开吃。

不期然,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严伟按下免提键,那端传来区分局门卫的声音:“喂,请问市局刑警队的方队长在吗?连环劫案一位钟姓女受害者,现正守在我们局的大门外头,说是有与案件相关的情况要反映。”

“好的,她和我们队长有约在先,麻烦你先让她进来吧。”

点头让严伟发话,方露白微微舒展了下眉头;

挂机不多时,果然就看到犹豫着走到楼道,正为难着该不该迈进这个门坎的钟彩恵,柳楚琪连忙乖觉地走上前去招呼:“钟女士,您这是想通了,要配合我们的调查,把真相说出来了是吧?”

对其问话避而不答,钟彩恵径直抬眼朝方露白望去:“方警官,我若向你揭发检举了某人的罪行,不管最终你们警方能不能顺利破案抓到人,我所说的话是否都会保密,不会洩漏出去?”

“是的,您尽可以放心举证,钟女士,刑事侦查工作对外保密,从来都是我们的硬性规定。”

直面迎上她的目光做出承诺,方露白此时此刻神色郑重而肃穆;

钟彩惠苍白的脸上褪去了迟疑神情:“我要说的事很重要,如果洩漏外传,不仅会严重影响我的名誉,还会伤害到我现在的家庭,所以我一直不敢说,有劳方警官先找个足够安静的地方,再和我详聊。”

“请跟我往这边来,钟女士。”

微微挑眉,以眼神示意柳楚琪准备好纸笔做笔录,方露白带着钟彩惠,走到此前为方便传讯被排查的嫌疑人,临时向北城区分局暂借的几间房间里,其中空无一人的某个讯问室门前。

方露白和负责记录谈话过程的柳楚琪先行入内,钟彩惠紧随其后也走进来,且把门反锁以后,三人才分别落坐在椅子上。

等钟彩恵将不安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方露白才正式问话:“钟女士,相信你来前应该己经考虑清楚,不会再替那个伤害过你及其余几位受害者的人隐瞒警方,是吗?”

“是的,我愿意把我知道的全部事情都说出来,那个劫匪的真名叫齐建国,和我曾经恋爱过。”

抬起头,钟彩惠仿佛是在描述一个与己无干的故事那般,开始将此前发生过的一切娓娓道来。

在她尚年少轻狂、识人不清的阶段,与当时在市体校担任过武术教练,绰号虎哥的齐建国确定了恋爱关系,还顶着家人的压力答应齐建国的求婚。

然而就在结婚前夕,齐建国参与群体斗殴并失手伤人致死,以误杀罪被捕入狱,先判处了七年有期徒刑,在狱中又不服从管教闹事,加刑两年,前途尽毁。

恢复清醒的她选择了和其分手,且在父母劝说下,透过相亲结识了现在的丈夫,就此断绝掉与真的一切往来。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齐建国出狱后,几次三番地找上门来借由当年的事敲诈,动手纠缠恐吓也就罢了,还不务正业地干起了抢劫的勾当…

第79章 制定计划

一口气听完了钟彩惠坦白的所有情况,方露白道:“钟女士,你来报称被抢劫,是因为不想让您先生知晓你的过去,但你声称齐建国就是我们警方一直在查找的连环劫案嫌疑人,有什么证据吗?”

“齐建国才出狱不久,就发生了第一桩劫案,之后找上我要求復合受到拒绝,愤怒施暴时亲口对我讲过,还曾在酒醉纠缠时拿着个名牌真皮钱夹对我吹嘘,说抢了好几万块。”

叹息着回答他,钟彩惠打开随身携带的女士手袋,掏出一个小巧的灰白色真皮钱夹子,以及一沓银行卡、身份证等各色私人小物件。

“就此齐建国像是上了瘾那样,每回作案完毕,都要拿件东西到我面前,把实施抢劫的全部细节讲得活灵活现的,甚至于告诉我,当初恋爱时送我的金链子,拿回来后,转手便送给了个连名字也叫不上的失足女,以此来达到羞辱我的目的!”

接收到方露白示意的眼神,柳楚琪从座位上起身,把钱夹子和那厚厚一沓私人证件、银行卡,社保卡等悉数拿到手里,旋即当场逐样仔细地验看。

确认果然都是属于其余几位受害者的东西无误,特别是受害者们的身份证件等,默默地朝自家队长微微点了点头,将之全数收拢。

此一举动,不光是为逮捕齐建国后,审讯其时击溃心防,令其向警方老实交待罪行,更加是预备留做将来结案移交到法院,作为起诉嫌疑人的呈堂证据所用。

本以为,至多只能从钟彩惠嘴里,问出嫌疑人的真名实姓和目前住址一类的信息,倒想不到竟然有这样出乎意料的惊喜。

纵是生性内敛,情绪不轻易外泄,方露白亦忍不住勾起唇角:“钟女士,很谢谢您的积极配合,您所提供的这些信息,对我们抓捕嫌疑人归案的工作起着关键性作用。”

讲到此处,骤忽之间有个大胆的计划浮上心头,故尔他稍作了下停顿,略作一番思索才再度开口:“齐建国既对您一直余情未了,那么您肯定有方法能与其联络,不知您是否能够邀约其到一个地方…”

“什么?这么可怕的人,若非是担心事情闹开了,让我丈夫知道,影响我的家庭,躲尚且还躲不及,怎么还要我出面主动联系?”

未等方露白把话说完,钟彩惠就己经急燥又惶恐不安地发声,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

原本有些许纠结的修长眉宇间,想起那个计划若一旦被实施,便会让侦破案子及逮捕犯罪嫌疑人,己方所需付出的代价及难度要少上许多,便有所缓和。

因此对钟彩惠所表现出来的激烈抗拒反应,方露白亦丝毫不以为杵,只是仍锲而不舍地,试图劝说她选择和己方合作:“钟女士,你觉得你对齐建国采取如此消极的态度,放任逃避下去,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摊上齐建国这样道德是非观模糊颠倒,锱铢必较的前男友,一直在借着旧情纠缠不休且施暴威胁,从某个角度来说,钟彩惠确实是挺不幸,值得同情的。

然则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那句古语所形容那般,她如今的遭遇和年少时的识人不清及对齐建国暴行的放任、委曲求全甚至装聋作哑,不无关系。

“齐建国从小就学功夫,还是个心狠手辣、沾过人命的主,万一要是你们警方到时侯失了手,让其知道是我告发其罪行的话,届时我和我家人的安全又有谁来负责?”

猛地抬起头,钟彩惠这般反问方露白一句,开门见山地向他直接讲出了,隐于内心深处的担忧顾虑。

自信凭着自己和手下队员们的实力,能一举拿下犯人的方露白显得极有把握,而且对此心里有数,早就有所准备,绝不会令嫌疑人提前察觉。

他笑道:“只需要你打个电话,配合我们将齐建国约到指定地点,根本无需到抓捕现场,冒任何风险,就能从此一劳永逸,彻底摆脱掉你的阴霾噩梦,钟女士,你尽管尝试一下又何妨。”



唤来北城区分局的协查警员送被他成功说服,答应配合刑警队的行动,帮忙诱捕抢劫案嫌疑人的钟彩惠回家,方露白马不停蹄地再度将属下队员们召集到一起,通报适才由钟彩惠所交待的情况及证据。

耳闻案情有了如此突破性进展,令为此案忙碌了好几天的刑警队队员们皆兴奋不己。

特别是顾诚和冯昭,更争先恐后地朝方露白自动请缨:“队长,既然己经探明白了嫌疑人的底细,现在就进行抓捕吧。”

“不能鲁莽行动,根据钟女士提供的情况来看,这个名叫齐建国的嫌疑人,可是个从小习武的练家子,还曾经因下手过重,误伤人命被判刑入狱过,恐怕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较之两人在处事方面,要冷静谨慎得多的严伟,则不失理性就事地论事提出不同意见。

颌首以示对严伟看法的赞同,方露白打算向全体队员公开言明自己制定下的诱辅计划,要队员们在实沲行动中需要注意配合的具体详情等事宜,他若有所思地在注视了团团围坐身边的队员一遍。

开口点名道:“该怎么把齐建国这块硬骨头拿下来,我己经有了计划,但具体说怎么实施,就得靠你们,严伟和顾诚是队里身手最好的,到时出现场,由你们和我一起冲上去制住嫌疑人,冯昭和其它人负责策应。”

接下来,方露白和队员们通过群策群力的讨论,逐一把实施诱捕时要进行的步骤,以及届时若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状况,需如何挽回补救的措施等等。

争取把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和漏洞,都解决掉,才宣布散会下班,让队员们各自回去养精蓄锐,以备计划顺利实行。

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方露白突生起莫名的歉疚,这几日为了忙案子,没有去探望时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

一思及此,他心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不由得拿起车钥匙…

第80章 遗体照片上的奇怪针眼

黄昏时分的夕阳余晖穿透窗帘,稀薄的金黄光晕均匀地洒落在病房的地板上,心神不宁地注视着手机上放大的照片,时安白皙如玉,五官立体精致的心形脸蛋上血色尽失。

甫一踏进房门,方露白没想到入目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场面,胸口刹那间感觉到几许闷疼。

隐含着关怀爱怜之意的话,在他大脑反应过来以前就己控制不住地冲口而出:“时安,难道是身上的伤又出什么问题,怎么脸上气色这么苍白?”

“方队,你来了呀。”

从思索状态中回过神,时安连忙朝方露白硬生生地挤出一抹很牵强的笑容。

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方露白忍下到嘴边的叹息,尽量放缓和了语调轻声问:“时安,你现在的神情很不对劲,肯定是碰上什么为难的事了吧,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妨对我说说。”

“唉,到底还是没能瞒得过你。”时安眉心微颤,幽幽地开口道;“方队你应该还记得,此前我有一个患了绝症,在入院接受化疗前夕,突然病发猝死,名叫可染的朋友吗?”

听到她的话,想起之前还怀疑过可染死因的事,方露白禁不住心头一跳:“你朋友的死真的存有蹊跷么?”

“不锴,说服可染的家人送交遗体去法检没能成功,于是我只好趁着遗体,从太平间转移到殡仪馆车子的间隙,拿手机对着可染的遗体拍了几张照片,想不到的是,还真的让我拍到了可疑之处。”

点了点头,时安满面愁容望向他,语气里流露出几缕哀切,内中既有着感慨朋友无辜受害的悲伤,又有着对行凶者居然连将死之人亦不放过的愤懑。

因她的话皱起双眉,方露白拿起她手中的手机,仔细端详被放大到满屏的高清照片,只见在人体颈动脉位置的雪白肌肤上,有一处突兀的红色小点。

凭借着丰富的刑侦经验,仅只瞥了一眼,方露白就辩认出这红色小点,是个针眼,而且根据皮肤受创的情形观察,是在该人死亡之前不久,才被注射器具针头插入造成的。

一思及此,他又再度惋惜不己地叹息,难怪时安会如此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毕竟身为一名嫉恶如仇的刑事警察,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被谋杀,竟无能为力,且受害人还是自己熟识的朋友,心里怎么可能会不难受呢。

如果能够说服死者家属送尸体进行法医学检验,必定能证明这个针眼就是造成死者死亡的主要原因,或许能更进一步找到死者是死于他人蓄意谋杀,进而揪出凶手的真相。

但是现在尸体己被殡仪馆焚化,意味着彻底失去可供调查的真实样本,没有了最后的证据,连立案也很艰难,更遑论确定谁是夺去时安这个朋友的凶手了。

鲜活的一条人命,就此含冤而逝,真相极有可能将会伴随着死亡永远石沉大海,不见天日…

想到这点,心情变得与时安同样沉重的方露白,不忍见她继续伤怀下去,打起精神,岔开话题:“时安,你在最近的几宗案子里都受伤住院了,怎么都没见到过家人来照顾或是探望你?”

“我父母在我大三那年出了车祸后,我一直独居,亲戚们也几乎全部都在外地,我和他们没有过联络,父母尚在的时候也没怎么来往,所以没有家人和亲戚朋友。”

于他灼热视线下,晕红了脸颊,感觉不大自在的时安,侧身转头朝向窗外,掩饰窘态地如是说道。

从她状似平静无波的口吻里,方露白听出了她藏在心底的那份落寞与孤寂,同样也孑然一身生活多年的他亦深受触动,情不自禁地油然对时安同病相怜起来。

本想借聊别的话题,能令时安暂时把发现朋友被害,却无能为力的挫折感遗忘掉,反而更加勾起她的伤心事。

心里泛起几许愧疚感,他只好出言安慰道:“可染遗体上出现的那个针眼,确实是显得有些可疑,但这并不代表可染就是死于谋杀,或许是在医院之前的检查项目里,被注射器抽取体液留下的痕跡罢了。”

“或许事实真的是如方队您所说的这样,一切怀疑都只是我出于习惯性职业病的多疑心作祟而己。”

似是叫方露白带着安抚性质的言辞所说服,舒展了脸上的表情,时安并未继续纠结下去,倒是对队友们侦查连环劫案的进展,颇为好奇,自觉转移了话题;

“那个活跃在北城区的劫匪,方队,你和大家努力了这么几天,应该己经查出来是谁了吧?”

听到她的话,方露白勾唇一笑,答道:“目前己经基本确定了嫌疑目标的身份,只等布控实施诱捕行动,成功令其自投罗网,大扺就完事结案了。”

“唉,可惜我现在脚伤还没好,无法和大家一起参与这回的行动,亲手把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闻言,时安动人双眼中,流露出羡慕且夹杂着向往的神釆。

和她有着同样追求与想法的方露白,亦且抛下烦恼,薄唇边笑意渐浓地开口柔声安抚:“那你就必须要好好遵照医生的嘱嘛静养,争取早日康复出院,回来和大家一起并肩奋战。”

痴痴望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棱线分明、盈盈含笑地在夕阳金色余晖照耀之下,显得益发俊美英挺,仿似古希腊神话传说里的太阳神阿波罗,那般夺目出众的年青男子脸庞。

顿时屏住了呼吸的时安,脑海里突然冒出如若时间就停驻在此时此刻,仅有她和方露白两人,永远在这间不大的病房里单独呆在一起,该有多好的想法…

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方露白打开手机上的饿了么软件,准备点外卖简餐:“说了半天的话,都忘了先问问你有没有吃晚饭,要是也没吃过,不如和我一起叫外卖,只是你想吃什么。”

“咳咳,随便。”自幻想内抽身缓神,仍暗自陷在心猿意马思绪中的时安,不自然地回应。

第81章 诱捕行动

时近中午,位于北城区春风街中段的一家川菜馆里,却仅有不多的寥寥几名顾客在用餐,来回穿梭在每张饭桌间的俊美服务员,偶尔还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那般,低头悄声说着什么。

“队长,现在快十二点三十五分了,尚未看到目标。”

挂在耳边的蓝牙耳机,不时传来冯昭、柳楚琪等被分派在川菜馆外围,暗中进行侦察监视工作的队员们的汇报声。

修长的双眉轻皱,透过耳机,方露白以极度轻缓的音量向队员们下达了指令:“目标既然还没出现,大家的行为举止就更加需要小心,千万不要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以免暴露。”

乔装成菜馆服务员的他,和改头换面,假扮成食客的严伟、顾诚彼此互觑一眼,继续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唯恐一旦露出什么破绽,遭恰好出现的目标人物齐建国发现出不妥处,从而前功尽弃。

“队长,目标出现了,正从距离川菜馆不到两百米的巷子里,回你们那里走!”

耳机里突然传出柳楚琪掩饰不住兴奋的声音,与此同时,顾诚和严伟、方露白三人都不约心头一凛,暗中做着准备,等待在某人自投罗网推门而入,戒备最松懈的那一刻,扑上前去制服对方。

“请注意,请注意,队长,目标距离你处己经不足十米。”

从队员们接连不断的汇报里,大概估算出齐建国会在什么时候推开川菜馆的玻璃店门,作为刑侦老手的方露白,早不是第一次对犯罪嫌疑人实施强制性逮捕,心里不知怎地,骤生出几分紧张感。

尤其是在齐建国推门而入的瞬间,更是莫名浮动着有些类似于不祥的感觉,但他很清楚,如今局面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根本没有回旋余地…

因此在和严伟、顾诚迅速交换了眼神后,分别不动声色地先后靠近齐建国,他佯做殷勤地笑着迎上去:“先生,欢迎光临,请问是就您一位,还是还有别人?”

略微打量了方露白一番,齐建国神色狐疑地不答反问说:“你是谁,店里的老板姓杨,平日最吝啬,从来舍不得掏钱请员工,在这个店里招呼客人的,不是他家的亲戚,就是儿女。”

眼角余光瞥见其双手紧握成挙状,方露白便知道其业己开始有了防备心理,为了不坐失良机,当即立断抬手,朝其打出一拳,主动发出攻击。

习武多年的齐建国身手不弱,反应亦极快,仅侧了侧身,轻松躲过这一挙,就势往后退了两步,稳住下盘。

待留意到严伟和顾诚两人分头配合着方露白,截住了自己退路,呈包抄的汹汹来势从后面两侧扑来的时候,仍从容不迫地开口:“请恕我眼拙,不知几位好汉是什么来路,为何要跟我过不去,特意设了这么一场鸿门宴。”

“齐建国,我们是市局刑警大队一支队的警员,负责侦查北城区近日发生的连环抢劫案,根据证人指证,你有作案嫌疑,无论如何,你今天都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不待方露白发话,顾诚己一边抢先大声把目的说了出来,一边使了招大擒拿手,拍出暗含内劲的一掌搭上齐建国左肩,想要凭借巨大的力道令其肩肘关节脱臽,失去还手之力。

仿佛不意外于他们的来意,随手便化解了顾诚的攻击招式,且一把拽住方露白来不及收回的手臂,捻压他腕间的麻庠穴。

踹开来帮他挣脱钳制的严伟和顾诚,试图利用挟持方露白的办法,来为自己脱身的齐建国阴郁地冷笑:“看来钟彩惠那个贱女人,果然还是靠不住,对你们警察招供,出卖了老子。”

“放开我们队长,齐建国,想必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此时此处早就被警方重重围困布控,你已经成了瓮中之鳌,再也逃不了,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又何必白费心机,枉做挣扎。”

硬生生挨受了其一记窝心脚,严伟口吐血丝,犹未放弃劝诫齐建国自觉解除武力扺抗。

可惜换来对方的白眼和讥讽:“老子在监狱里坐了近十年的牢,打从刑满释放,离开那天起,就发过毒誓,宁可死,也不会再回到那个毁了我一辈子的鬼地方去了,你们这些警察今天要么放了老子,要么就只能带走老子尸体,回去交差。”

紧接着,又斜斜睨了被其牢牢掌握在手里的方露白,语气不阴不阳地说:“当然,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了你们一位领导垫底,也可谓是稳赚不赔了。”

“想和我玉石俱焚?齐建国,你虽然的确实施了抢劫,但没残害危及人命,即使被入罪也不致死,能活着,为什么非要寻死呢,你根本犯不上决绝成这样的地步。”

相较于严伟、顾诚的焦急无措,置身予齐建国控制之下,生死似乎都在其一念间掌控的当事人方露白,反而表现得极度冷静。

听了他的话,齐建国仅嘿嘿一笑:“不,还得算上袭警的罪名,数罪并罚,老子就是侥幸躲过了死刑,活罪也够喝一壶的,既然如此,还不若轰轰烈烈闹一场,至少黄泉路上,还能不寂寞,有你这么个警察队长作伴!”

“能有一线生机,就绝不会想死,求生是人的原始本性,不可耻,齐建国,你可得仔细想想清楚,你所犯的罪,不至于到这步田地,况且我们队长与你无私怨,捉捕你也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干,你却平白要夺人性命?”

凭借多年共事培养的默契,严伟很快察觉到自家队长的真实用意,马上接过话,按照他的暗示,摆出发声游说的架势,吸引住齐建国的注意力,以便让他趁其不备,挣脱其控制脱身。

果不其然,发现齐建国把部分注意力分散转移到严伟处,方露白即肩肘往后发力,以腕间手表脱离手臂落地的代价,以过肩摔的方式令其摔倒在地,用双膝死死顶住其胸口:“齐建国,你因犯抢劫罪,被捕了。”

第82章 手表受损失灵

尝试着碰触手表用以调节时针的按钮,把时针一如既往地转拔到六小时前,脑海里却没能像从前那般浮现出幻象。

惆怅地叹息了一声,重新将弄断了表链和摔裂镜面的手表放回到抽屉角落内,方露白皱着双眉,心中全是挫败感,再度回想起当天对齐建国实施抓捕时,手表遭其粗暴拉扯,而落地的那个瞬间,愁容满面地暗自惋惜。

这副模样,落在手捧着刚写好详述案件侦查全过程报告,走进来呈交身为一队之长的他阅览,且签字的柳楚琪眼中,错以为是自己写的文书出了什么纰漏,紧张不己。

沉吟半晌,才壮起胆子问他:“队长,您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对我写的这份文书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你写得不错,没什么需要修改加批注的地方,就这样呈送到王局办公室吧。”

遭柳楚琪打断思绪,渐渐回过神来的方露白,连忙匆匆看了几眼递到他手里的那份结案报告,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利落地在落款处写下名字,交还到柳楚琪手上。

眼底闪烁过一丝疑惑,柳楚琪听出他话里隐藏的敷衍,但知晓分寸地不敢多嘴,接过报告书,就识趣地转身走了。

甫自方露白的办公单间出来,掩上房门,柳楚琪就被严伟和冯昭合力一把拉到角落,小声嘀咕:“队长这几天究竞怎么了,案子顺利告破,嫌疑人也抓捕归案认罪,本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他却连个笑脸也没有。”

“你们问我,我又问谁去?队长行事一向莫测高深,要是时安在队里,或许还能知道些情况,我可没有这能耐。”

耸了耸肩,柳楚琪用同样小的音量回应,一脸无奈的表情;

闻听她提起时安,生性谨慎细密的严伟心头微跳,想起一件事:“要糟,时安好像、仿佛是今天出院来着,咱们光顾着收拾结案后的手尾,竟然都忘了!”

“什么?”柳楚琪神态大变:“完蛋,这么大的事,咱们队里上上下下都给忘了!她脚上的伤也不知道恢复得如何,要是行走上还有什么困难的话,单独一个人肯定不方便吧!”

受柳楚琪的话影响,径直脑补了一番时安拄着拐杖,步履艰难的情景,严伟陡然焦燥了起来,拎着手机拔打时安电话,却无人接听。

匆匆丢下句话,就拿起车钥匙往外冲:“我这就去医院接时安,回头队长问起来,你们告诉他就是了。”

“唉唉,严伟,不就是电话暂时打不通而已,你至于急成这样嘛!”

呆呆地看着严伟心急如焚,像是恨不得三步并做两步尽快赶到医院的背影,又闻听到冯昭的话,洞悉此中端倪的柳楚琪略微动了动眉梢,下意识地往方露白所在的办公室望去,哪怕隔着厚实的防弹毛玻璃和木质门板,也望不着个究竞。

这般奇怪的举动,倒教全没看出时安和自家队长之间那丝若有似无情愫存在,一向神经大条的冯昭,误以为其对方露白有什么超越上下级关系的想法。

张开嘴想直接问问,又碍于同事间彼此的情面开不了口,只好扯了扯柳楚琪的衣袖,提醒道:“小柳,你写的报告,队长都己经签字了,还不抓紧时间上交么,王局还在等着呢。”

“对哦,王局看过批复完,送入局里资料库存档以前,我还得影印一份送到法院刑事庭,以作公诉之用,去晚了,人家下班,我还得改天再多跑一趟。”

闻言,反应过来的柳楚琪忙不迭回到自己位置上去,手忙脚乱地整理需要上缴存档的文件,再也没了关注理会这些男女旖旎情事的八卦小心思。

没有留意属下队员们在外间都发生了什么事,独自坐在自己的小小办公室隔间里,方露白忍不住又一次把残破的手表拿在手上,专注地钻研了起来。

不消多久,他就很惊喜地发现,原本只能调整到六个小时前的指针按钮,如今竟然也可以前后调整了,虽然到底不如普通手表那样任意自如,能够逐时逐分逐秒地加以调节。

仍然是在六个小时的基础上调拔,但己经能在前六个小时,准点时间及推后六个小时三个时段间,任意来回调整了。

他禁不住浮想联翩,不断揣度着如此一来,这块偶然在案发现场中得来的神奇手表,是否也存在着让人看到未来六小时将会发生之事的幻象功能的可能性。

反复尝试着来回拔动指针的按钮,时而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栏调整至现在的钟点,时而似以往那样调整到六小时前。

然而时间飞逝,不论方露白怎样孜孜不倦、周而复始,乐此不疲地调来调去,脑海始终不再冒出任何相关的幻象,他只得失望地再度将手表放回抽屉角落原处。

究竞是哪里出了错呢,虽然已经摔到地上,业己严重破损,但手表的时针仍在不停歇地走动着,却再也不能让他看到幻象了。

心烦意乱,翻来复去地思索着,方露白依旧没能想出答案,捧起置放在手边的保温杯,轻呷了口仅保持着些许温度的香茗,目光偶尔触及到桌上的台历,回忆起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猛地站起来,低咒了一声:“该死,我怎么竞然忘记了,今天是要接时安出院的日子!”

急忙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走到门前,打开径直往外走去,途经严伟座位时,看到办公桌前空空如也的状况,便询问位子在右侧一旁的冯昭,严伟的去向。

不疑有他的冯昭据实以告:“严伟去医院,接时安去了,说是今天她出院来着,人都出发好一会儿了,队长,您找严伟有事吗?”

“没事,你继续去忙你的吧。”

因冯昭所说,严伟心急火撩地去接时安出院的事,心头突生莫名不快,好似什么重要物件,遭人抢走的方露白在发觉到自己心里感觉不对劲的时侯,吓了一跳。

第83章 最后之舞

华灯初上的夜幕间,座落于市区繁华中心地带,外观巍峨庞大、内部配置金碧辉煌的歌舞剧院,才装潢一新,正式投入使用,本该是坐满了来看演出观众的大堂,此时各处出入口都遭警方以黄色塑胶条封锁,并有专人看守控制进出。

跟随在方露白身后,才出院未久的时安蹙眉,边走边留神听冯昭叙述案件初情:“己经初步排除了意外的可能性,确定这是一起现场有多人目睹受害者猝死的谋杀案,王局现在己经在现场坐镇了。”

“由于本案影响甚大,当时也在案发现场的连副市长,还亲自致电到局里要求限时侦破,所以王局通知我们队紧急出动。”

表情凝重地朝被设计师别出心裁,设置在呈圆型环绕四周,一望无遗,毫无遮挡于观众席中央焦点的舞台走去,方露白接口道。

“受害者是谁?”

直视着己搬走了尸体送去法医室解剖检验,仅余下用白线勾勒出受害者倒在舞台时人体姿势那道印痕的现场,时安若有所思地问;

虽然是在演出状态内倒下猝死,被当时观众席上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其突然死亡的全部过程,也不至于让一个堂堂的市级领导如此劳师动众,不惜对执法部门施压,勒令限时破案。

可见本案受害者,身份应该并不简单,或许还和那位号称本市政界年青新秀,刚刚上任的连副市长关系匪浅。

一抹浅笑自唇角处蔓延,明白她话外音的方露白扭头隐含深意地看向她,赞赏着她变得日益敏锐的侦察能力同时,心里亦对她将自己传授给她的,发散性逻辑推理思维手段,运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为傲。

在方露白和时安赶到前,冯昭便己经驾熟就轻地与严伟一起,先行在现场做了一番初步资料搜集。

故尔,脱口就能说出受害死者的名字及职业:“死者名叫乔乙,据说是位相当有名的优秀女舞蹈家,也是连副市长及其太太皆私交不错的大学校友。”

“原来如此,难怪会直接致电向王局施压,要求我们警方务必要在限期内破案了。”

回头以深沉的目光打量过一片狼藉,仅空余下白线印框的舞台,方露白如是说,俊美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顿有所觉的神态,开口说出的话里意味深长。

闻言,和有听没有懂的冯昭不一样的时安心下微动,当下便察觉到他似乎己经对案子推理出些许眉目,又或者是与案情或受害者相关的什么线索,只是恐怕尚且缺乏实证,牵涉在内的人也不是普通人物,才没有在队内公开。

而根据她一直以来对方露白的观察,以及之于他性情与为人的了解来推断,为了尽量保全刑警队里的同事们,这种情形之下,他极可能会选择自己私下去侦查,以免届时真的出事会连累到大家。

“方队,您是又有什么和案子有关联的发现了吧,要是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您一定要对我说,千万别把我撂下。”

等冯昭走开,扎堆到目前尚留在现场,愿意配合警方的目击证人们中间处进行询问以后,时安即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因她的话不自觉眉梢微舒,方露白心下微暧,直直望入她那双宛若墨曜石般,在灯下熠熠生辉的眸子,不忍直言拒绝她的好意,只好开口道:“好的,等有你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再说吧。”

尽管方露白答应得很爽快,时安却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清楚他不过是在随口敷衍自己,亦未当面点破,佯做不知,打算待他行动的时侯,再想办法跟上去。

与时安聊罢,才注意到彼此身躯此时正紧紧地互相偎靠着,仿若关系亲密的情侶那般,那缕若有似无的淡淡幽香,令从在时安出院那天开始,就发现了自己对她超出同事范畴莫名好感的方露白心慌。

拧着眉心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亲近,方露白转而朝看见两人,即刻走过来的严伟问:“你和冯昭先一步赶到现场,当时这里的情形怎么样,有没有和受害者同台演出的其他人谈过?”

“所有当时与受害者一同在台上的舞者,我和冯昭、顾诚都己经分别进行过初步询问辩别,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和言语中发现可疑的地方。”

摇了摇头,严伟不无遗撼的说;方露白追问道:“那受害人的死亡原因呢,法医应该有在现场对遗体检验过,应该也作出初步鉴定结论了。”

“是的,队长,根据今天出勤的王法医推断,受害者遗体上呈现的死亡特征,与体内摄入了过量而又急性的毒药,以致突然毒发猝死的症状相符,加之受害者舞团内其余人的供述,基本排除受害人自杀的可能性。”

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严伟正色道,在旁听得一清二楚的时安眸光不由得一敛,与方霞白同时听明白了严伟的言下之意,亦即是现下己确定本案受害者是死于谋杀无疑,并不存在自杀,或发生意外的情况。

听完严伟的话,方露白缄默着,未再发言,但原本仅只微微拧起的双眉,愈发紧皱,俊美面容上的神色亦冷峻了不少。

俩俩对视一瞬,交换了眼神的时安、严伟皆大概猜测出自家队长此时此刻,或许是正在为连副市长向局里施加压力,要限时侦破本案的事而感到头疼,也保持安静,等待着他作出下一步该怎么开展调查的指令。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的是,仅仅片刻,方露白脸上表情就渐渐变回了常态,甚至显得比平时更冷静。

仿若无事般,他开口道:“现场的初步取证侦察工作,既然己经做完了,大家留下来也没什么可忙,还不如先各自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八点,全队准时回局里开案情研讨会。”

一帧帧使用拍摄自作为案发现场的市歌舞剧院,包括死者当时所在的舞台前后,在被封锁时最初的状态环境下拍摄出来的不同角度高清照片,被制作成清幻灯片,置放于投影仪上。

第84章 海归艺术家

似走马灯般缓缓地轮换着,在会议室占据了整幅墙面的雪白屏幕上映放着,与此同时,还夹杂着时安对刑警队接触到案件后,就现场及案情做出初步分析的描述。

清脆却不失柔润的声线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些投影图片,是鉴证科同事们在扺达本案案发现场后,第一时间拍摄下来的高清照片,尽可能完整保留并记录下了事发时的状态。”

听到此处,方露白偷觑了坐在自己身旁,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王局数眼,以轻咳一声的方式提醒她不要兜圈子,尽快切入真正的主题。

意会到他的暗示,时安遂跳过没什么深究价值的旁枝末节,直接把现场的环境照片,撤换成了受害者生前死后的所有图像资料。

白色幕布上走马灯般连轴轮换播放着放大了的留影,从受害者生前留下的各种生活及舞台照,逐渐过渡到其在现场,还有法医解剖化验前拍下的死亡遗相。

这些图像资料,就如同一部生命记录片那般,见证着受害人从拥有着婀娜舞姿、明眸皓齿的美貌女子到遭遇毒手,在表演的舞台上猝死倒下,变成一具尸体的经过,鲜活而残酷。

于众人或惋惜,或遗撼的表情下,时安以不徐不疾的语调,介绍起受害者的相关资料:“本案受害者乔乙,女,28岁未婚,是刚从某国外顶级舞蹈艺术团辞职,选择回国内发展事业的知名舞者,是我市芭蕾舞团重金特聘的艺术类领域顶级专业人才。”

“法医检验受害人的报告上,列明死亡主因是口服下含剧毒的*,引发心脏急性衰竭,造成缺氧型的致命性出血窒息。”

骤然打断了她的讲达,起身环顾分坐会议室内的与会众人,王局发言的时候,脸上神色是一贯少见的凝重;

“据此不是己经可以肯定,是一桩谋杀案件了吗,不仅连副市长对此案极为重视,要求我们务必要在一周之内查出凶手,今天一大早,市里几位主管文体发展项目的领导,也都先后给我打了电话,你们在现场的调查工作中,有没有什么发现?”

包括时安在内的刑警队众人,在王局问话下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唯有身为队长的方露白,双眉紧皱,默默地拿着冲泡好浓茶的保温杯,仰首注视着恰好因王局插话而被定格的一帧照片,似乎全然没有听见王局长声音那般若有所思。

偷偷打量王局长焦虑的面容,严伟和时安刚想要开口对自家队长予以提醒,就见他放下杯子,抬手指向投影幕布:“能把现在屏幕上的这张图再放大一点吗?”

被分派配合时安,负责播映幻灯图片的队员闻言立即照办,把屏幕上的比例,调整到最大。

“大家都仔细看看,在这张照片里,镜子上除了受害者外,是不是另外还有一个人的倒影。”

顺着方露白话中所指,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显然是拍摄于事发前不久,以受害者在其专用的后台化妆室为背景的影相某处,果不其然亦有了和他一样的发现。

“据我昨晚对舞团里的几个舞蹈演员的打探,受害人是非常重视保护隐私的,若非舞团专职化妆师等工作人员,又能够被允许自由进出受害者的专用化妆间,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才能如此。”

不错眼地看向那个仅大概分辩得出,是名男性的模糊倒影,严伟忍不住在心里大胆揣测,该人或许就是凶手,且分析得头头是道;

“况且照片是拍摄在事发当晚,亦即是演出前夕,那正符合了受害者吃下含*饮品的时间段,我个人认为,出现在镜子中的人具有极大的作案嫌疑,当务之急是该先着手设法查找到这个人,确认其到底是不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此番貌似非常合理的推论,一经宣之于口,除了在严伟发表意见的时侯又恢复了静默,并仍旧锲而不舍地试图在放大的照片中,寻找着更多有用线索的方露白外,皆得到了在场的刑警队众人及王局的普遍赞同。

连时安也不例外地,感觉严伟就案情分析得很在理,但又忍不住侧头望向指出可疑处后,即再度缄口不言的方露白,想听听他是否也抱持着同样的看法。

然而,从指出镜中倒影的存在后,就不再置喙的方露白习惯性地转动着重新系在腕间,此前拿到钟表店,重新修理过手带、镜面的手表调整时针的按钮,依旧不言不语地继续在思索着什么。

这样一副分明心不在焉,好似完全不认可刚刚那番推论的表现,令原本对自己的推断颇为自信的严伟,渐渐地心里有些忐忑。

同样摸不透他想法的王局,环顾了四周的刑警队队员们和市局其余精锐骨干后,终究是抑不住心内疑惑,直接点名问:“露白,关于你队里的严伟刚刚说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从思索中回神的方露白道:“我觉得严伟说得不错,并无多大问题,关键是人影实在太模糊,想仅凭借折射的背影就能找到这个具备很大作案嫌疑的人,并不容易。”

“是不容易,但是队长,关于该如何提高背影辩识度,我认为可以烦请鉴定科和局里精通电脑技术的技侦同事帮忙。”

闻言,半悬着的心放回到原处,早己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办的严伟打铁趁热,在王局及鉴定科、技侦处的两名主管面前提请支援。

起身示意时安、柳楚琪随自己一同离开会议室,方露白说:“目前除了这个人影外,尚未发现别的线索,可以试试严伟的办法,不过我想到受害者的住处去,寻找看看是否还有别的线索。”

“知道你小子闲不住,放心,领导们那头有我这把老骨头顶着,天还塌不了。”

案情有了进展,王局也生出戏谑的兴致,批准了他的请求。

第85章 秘密情人

车子稳稳驶离市局,与时安一起坐在后座,柳楚琪百思不得其解地悄声问她:“队长怎么突然会想去受害者的住处呢,本案的案发现场是在歌舞剧院,又不是那儿。”

“大概是队长觉得在乔乙的住处,能找到案发现场里没有的线索吧。”

心中有着与柳楚琪相同的疑惑,却又不便直白问出口的时安随口回答道,并不迟钝的她,已经察觉出几分,方露白最近待她态度上的许多不对劲之处了。

诸如从前每回出外勤侦查案子的线索,都是两个人一起,不会带上柳楚琪或队里其他人,现在却是三人行,更加不必说,无论是人前或人后,方露白都在刻意地躲避和她的接触。

时安并不清楚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他生气,要这样躲闪着自己,几次三番想开口和方露白聊一下,问个明白,可几次三番都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一路驾驶着车子,方露白未曾说过话,柳楚琪和时安生怕会惹他生气,也不敢吭声,车内氛围既压抑,又沉闷,压迫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扺达目的地,早就受不了的柳楚琪,几乎是用百米赛跑般的速度,毫不留恋地狂奔下车。

下车以后,身着便服的时安和柳楚琪双双联袂,站在受害者乔乙生前居住的小区大门前,等候着去泊车的方露白来会合。

两个年青貌美又抢眼的陌生女孩子,自然是很夺人眼球的存在,还没等方露白把车子停泊好,正在小区门卫室内值班的保安就已经走过来,向她们询问来意。

另外还告知两人,若无联系住户事先通知门卫室放行,按照物业管理公司制定下的相关条例,是不能让她们这种陌生人进入小区的,以免对住户造成不必要的滋扰。

毕竟此处是号称本市最高档次豪华住宅群的小区之一,住户皆可谓是非富则贵的人物,总是会有些诸如记者等乱七八糟的人,想要浑水摸鱼闯进来。

迫不得己,时安只好无奈地从随身肩包里掏出证件,对其表明了身份及来意:“您好,我们是警察,为了查一桩案子,必须要进入小区的S栋十八楼03室搜查,请您配合我们工作,我保证我们尽量不会骚扰小区其余住户。”

“S栋十八楼03室,岂不就是乔小姐住的房子,我今早上才听说她被人害死了,警察同志,您是负责调查这起谋杀案的刑警吧?”

得知了两人身份,本来言辞间还旁敲侧击地警告她们的保安,态度立即来了个180度的大转折。

“乔小姐是个顶好的女孩子,既漂亮又温柔,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人,竞干下这么可怕的事,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我们物管帮忙的,尽管直说,我们一定会全力配会。”

对这名保安前倨而后恭的表现,己见怪不怪的柳楚琪和时安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佯装没有听懂其想打探案情进展的话外之音,保持沉默。

把车子停放在停车位子上,用最快速度赶回来的方露白入目所及,便是这样的情景,皱着眉头看向时安。

“方队,这位是在小区门房值班的物管保安,因为这个小区规定,不允许非住户人员在未经业主允许的情况下进入,为了能够顺利开展调查,我只好亮明身份。”

无奈地向他解释,时安己经做好接受他批评的心理准备,殊不料,方露白听了她的话后,并未出言多加责怪。

转而用客套的态度对保安说:“我们想进入S栋18楼03室,也就是死者乔乙所住的公寓,不知道你们物管是否方便提供该房钥匙?”

“这个嘛,请恕我们无能为力办到,住在本小区里的住户,都是些在社会上颇有身份地位,同时又极为注重安全和隐私的人。”

保安略显富态的脸上面呈难色;

“因此所有住宅门锁都採用了智能系统,除了业主本人的指纹以外,想要打开门锁,只有输入业主自设的密码才能办到。”

之于其这样的说辞,方露白却不以为然,径直开口表示:“既然如此,那麻烦你把我们三个都带到乔乙的公寓楼下就可以了。”

一行人到了S栋楼下,保安打开了楼道大堂正门便离开。

与柳楚琪、时安一起搭乘电梯到达十八楼03室的门前,犹如变戏法般,方露白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指套模样的物件,套在右手大姆指上,在柳楚琪惊奇的目光中,径直抬起右手,将大姆指按在门侧旁的密码锁感应区。

随之门竟缓缓打开,柳楚琪更觉诧异,时安倒镇定得多,只亦步亦趋地跟着方露白的脚步走进业己大门洞开的屋里。

面积大概不到一百平米,格局为两房两厅,带有厨房卫浴的公寓,家具陈设布置得不太豪华,但予人温馨雅致、洁净清爽的感觉。

双眼打量过整座公寓,方露白朝时安与柳楚琪指示道:“考虑到死者的隐私,卧房就由你们俩一起去搜查,我负责客厅和厨卫。”

他说完,三人戴上取证时专用的白乳胶手套,各自分头小心翼翼地在屋内每个角落和所有物品中,仔细搜检。

并不大的空间,仅需十数分钟便己搜索过一遍,方露白回到客厅,一无所获的柳楚琪耸肩:“队长,看来乔乙有洁癖,房间一尘不染,就像是没有人住过的地方那样。”

挑了挑眉,方露白不置可否地将视线转移到面露不赞同神态的时安身上,等着她讲出她的发现。

“恐怕房间如此干净,并非是乔乙有洁廦的缘故,而是有人抢在我们前头,仔细把这里收拾整理了一遍,把所有对其不利的痕迹消除了,证物也都事先拿走,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的人,应该是乔乙的情人或是男友吧。”

没令他失望,时安非常理性地就眼前所见,推断出事实。

能在乔乙生前死后,都能毫无阻碍地走进其公寓的人,和乔乙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乔乙的这个秘密情人,或许就是破解本案的关键所在。

第86章 铁杆粉丝

听到出自时安之口的一番推断结论,方露白唇角微勾,赞许地点头认同了她:“不错,若我之前所料不差,受害人生前确实是秘密和某个男子间存在着特殊情感,这种关系因为一些缘故不能对外公开,而受害人乔乙的死,也很可能是和此事有关联。”

“总不会乔乙是那个男人的小三罢,不然只是谈恋爱而己,干嘛要弄得这么鬼祟。”

将时安与方露白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从中也渐渐琢磨出些头绪来的柳楚琪,不由得顺着自家队长的语意,揣度出时安为维护乔乙名誉一直有所保留,没有直接说出口的真相。

心底并不认同柳楚琪口无遮拦的做派,方露白正想就此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队长,你能马上回来局里一趟吗,现在有名自称知道谁是杀害乔乙真凶的知情者,说是要见到你,才答应提供线索。”

来电者是顾诚,甫按下接听键,手机上便传来其夹杂着兴奋和急躁的大嗓门,略微高亢尖锐的声音,令方露白耳朵略感不适,仅匆匆对其讲了一句:“我和时安、柳楚琪立刻赶回来,让严伟设法暂时把人留下。”

挂断了这通来电,与默默把屋内之前翻找乱了的东西,逐个放归原位的时安,俩俩对觑了一眼,那份培养出的默契不用通过言语,彼此皆心照不宣。

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他们排斥于外的柳楚琪,心里颇不是滋味,在回程的路上,一直对时安毫不理会,教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安很诧异。

回到刑警队,没等方露白开口,素来就是个急脾气的冯昭就忙不必L主动走上前来:“队长你终于回来了,那所谓的知情人可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不管严伟和顾诚怎么旁敲侧击,软硬兼使,就咬死了一句不见到你,什么都不说…”

眉梢轻挑,方露白直截了当地问:“现在这名知情者在哪里?”

“在你的队长办上室里呆着呢,忒讲究,刚刚还在一个劲抱怨,说湍给他喝的茶叶太次,一点茶香也没有什么的。”

提及那名不速之客,冯昭就觉得头疼,是以好不容易吩到顶头上司回来接手招待对方,顿时大生解脱之感,方露白却不以为意,越过其推开了他办公室的房门。

“你们刑警队的队长到底在干嘛,他是大忙人,可我时间也很宝贵的好吗,他再不回来,我可得走了,要不是为了将杀乔乙的那个渣男绳之以法,我还真不想来这么个旮旯地方。”

还未迈进门坎,便听到从办公室里传出连珠炮般的抱怨嫌弃声,不仅方露白皱眉,时安及柳楚琪、冯昭也觉得言词刺耳。

看清对方不过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青男子,很快恢复平静的方露白用礼貌而疏离的口吻,跟其寒喧:“先生,我是侦办乔乙被谋杀一案的刑警一队负责人方露白,听说你有关于此案的情况,要向我们警方检举反映的,是吗?”

“嗯,我的确是知道些你们可能不知道的事,也清楚究竟是谁下手把乔乙杀死的,那个人很有来头,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为乔乙报仇,只好来找你们警察。”

男子情绪越说越激动,略微停顿,喝了口一次性塑料杯子里的茶,呶呶嘴,接着继续讲下去;

“希望你们真能像之前公开宣称的那样,无论真凶是谁,有什么身份都会禀公执法到底,为无辜被杀害的乔乙讨回个公道,真凶谋杀的过程我无意间拍下来了,证据就在这里,有图有视频的真相,你们自己看吧!”

讲完,男子从衣兜里拿出一部大屏幕智能手机,解开屏幕锁,打开手机上的相册,交到方露白手上。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男子,方露白从其貌似不耐烦,私下似乎很紧张的表情内,看出其内心实则极为焦燥不安,还隐隐带着几许掺合了忿懑与忧伤、妒恨的感受。

同样察觉到这点的时安悄然靠近他,动作隐敞而飞快拉扯了下他的衣袖,手指佯装成手滑,划过他的手背,不着痕迹地留下暗示。

会意侧头和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方露白随口现编了理由:“我们警方办案,最看重的是证据,先生口口声声宣称,你拍下了凶手对乔乙下毒行凶的情景,可是你又凭什么能证明,你的视频和照片,拍下的就是乔乙被人杀害的过程?”

“不错,事关人命大案,目前我们连你的真名和身份住址,与受害者的关系都尚未曾弄清楚,怎么能相信你手里的东西,是真实的,说不定是你为了诬告别人,后期P出来的呢?”

心领神会地配合着方露白,时安附和他的质疑道,如刀刃般锋利且刻薄的狐疑措辞,果不其然剌激到男子,使其情绪又开始变得不稳定。

紧接着在其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的话里,暴露出破绽:“我叫刘峰,本市的一名房地产商人,更是和乔乙都住在光华花园小区S栋楼的邻居,有名有姓,更加有工作地、住址,并不是打着提供线索名义,来诬陷谁的。”

“那好,即使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实的,可是你依旧无法为你提交的这些图像视频的来源,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更不必说拿出它们真实性的实在证据了!”

一招见效,方露白急忙乘胜追击,继续使用言语、心理的双重压迫手法来逼令其,向他主动坦白交待,拍摄这些东西的最初目的和意图,时安守在他身旁,适时缄口不再从中插话。

于方露白技巧熟捻的步步紧逼、仿若锐利刀锋的目光直视下,该自报家门,名唤刘峰的男子内心深处,一直勉为其难在不断的挣扎中苦守了许久的秘密的那道防线,迎来了彻底的溃败与崩塌。

整个人似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筋骨一样,其一反起初的那副跋扈嚣张架势,瘫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以不情不愿,但又无可奈何的语气咬牙切齿地讲道:“为了给乔乙讨回个公道,我说,我全都说,我是乔乙的铁杆粉丝,所以总是利用各种机会,接近并偷拍她!”

第87章 偏激的占有欲

此言一出,不大的刑警队队长办公室内,仿佛在一瞬之间变得格外地宁静,空气中除却间或可闻,微弱得几近细不可闻的风声以外,别无其余声响。

“说说看,关于那些视频和照片,你都是怎么偷拍到的?”

示意冯昭、时安配合,半强制性地把刘峰从他的办公问转移到审讯室以后,方露白坐在主审的位子上,直视着其缓缓问道。

再不复见之前的跋扈嚣张,刘峰并不英俊的面容,听他提起乔乙的那一刹,扬溢起被人唤起美好回忆的神情。

痴痴地笑着回应他说:“作为一个成功商人,不敢说身边一直美女如云,但是也认识不少漂亮女子,可自从第一次见到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乔乙,除了她,我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

说到这里,刘峰感觉乔乙的一颦一笑,仿佛又活灵活现地浮现在其面前那般,略作停顿,再度开口讲述下去;

“在得知乔乙居然自甘堕落,去做高官小三的事实之前,她就是我梦想着能有幸与之相伴终身的那种内外兼修,多才多艺的完美女人。可惜就在我用邻居的身份,顺利和她相识并准备表白的时候,竟然让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和负责执笔记录的时安一起,缄口不言地静静倾听,方露白仔细观察着刘峰在话语间隙中,脸上微表情的相关变化。

为了更方便地接近乔乙,大大增加见到她并与她发展的机会,刘峰不惜利用其房地产开发商的身份,想方设法搬到与乔乙居所仅一墙之隔的相邻房子长住,可谓是煞费苦心。

怎料正盘算着该怎么对伊人告白,才能如愿以偿的刘峰,还未展开行动,便迎头遭遇到了现实所给予的重击。

“直到今天,我都还仍然忘不了,当我看到乔乙带着幸福的笑容,主动扑到那个男人怀里的瞬间,心碎的那种感觉,那个男人是一个有家室的政府高官,平时还总是在公众视线下和老婆秀恩爱!”

信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没有询问方露白和时安,径直点燃香烟,狠狠深吸了口吐出烟圈,脸上表露出其此时既愤懑妒忌,又孤寂无奈的心情。

“这样一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我不明白,他究竟有哪点值得乔乙如此委曲求全地,留在他身边,我原以为乔乙这么做,是为了钱或者是被权势所迫,但是乔乙却对我表示,她是心甘情愿留在那个男人身边的。”

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听到此处,方露白己经就着刘峰所说的活,及其隐藏在话中的弦外之音,推断出其为何要做出偷拍乔乙行为,恐怕是生起意欲以此来要胁乔乙,或是乔乙情人,逼迫乔乙接受其感情的想法。

对乔乙有着偏激占有欲的刘峰,仅仅只想要得到乔乙,而并非是将乔乙杀死,据此基本上可以排除掉其作案嫌疑,其虽不是凶手,但不代表偷拍他人隐私的行为,就没有触犯到相关的法律。

从其百般针对乔乙情人的言行来看,很可能对乔乙有着浓厚执念的刘峰,或许还曾在私底下更过份、更激烈地纠缠过乔乙,只是摄于对方的权势,而不得不在明面上退让,暗中怀恨在心。

只是还未等刘峰把盘算付诸实施,乔乙就被毒害了,死前大概是和情人发生了争执,吃下了与情人或相关的别人端来的东西,因此一直心怀嫉恨的刘峰在事发后,很理所当然地认定真凶是乔乙的情人。

像刘峰这样生性偏执,又极爱乔乙的人,自然不会善罢干休,先不必急着去看视频,因为方露白揣度得出,交到警方手中的这份视频,很可能事先被其处理过,加之又是违法偷拍,即使在侦办过程中被采纳,也根本不会被司法系统正式列为证据。

一思至此,他唇角微上扬,故意扯起一抹透着讽剌意味的笑,点破其心思道:“乔乙宁可做见不得光的小三,也不答应你追求的选择,让你很不高兴,所以你就偷偷跟踪乔乙,再伺机偷拍下她和那个男子相处的情景,以此来胁迫乔乙答应你的追求,对吗?”

”不错,原本我的确是这么计划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没有拍到什么足够扳倒那个男人的东西,乔乙就死在他手上了。”

眼瞅着心思被戳破,刘峰也不再掩饰,直接承认方露白的逼问,看似寻常的面容在提到所谓情敌时,神色狰狞,足见心内恨意之深;

经过试探,方露白清楚想要更进一步透过其这一心结,及对那个男人的仇恨,从而刺激其,主动举证将那晚亲眼看到的情景,都亳无遗漏地交待出来,该采取什么手段。

做出一副轻篾的模样,他用嘲弄的语气问刘峰说道:”乔乙突然死在了她心爱之人手里,肯定令你很痛苦吧,一直到死那天,她都不接受你的情意,却对害死她的那个男人深信不移,就是这一点剌激了你吧?”

“那是她识人不明,有眼无珠,我这么爱她,她却视而不见,反而对那个姓连的男人死心塌地,可惜对方只是存心玩弄她的感情而己,一旦发现她危及到自身前程名誉,就能伙同元配及身边的得力部下,毫不迟疑心地把她除掉。”

一如方露白所料地那般,攥紧了挙头反复捶打桌面,借以宣泄其心中憋闷许久的怒气,自觉被人踩到痛处的刘峰话语里,除了指明乔乙情人是谁以外,更直接点出了其认定是帮凶的另两个人。

“事前我也不过就是给姓连的老婆,打个电话,告发了一下乔乙和姓连的事罢了,想不到这个女人的心肠,居然如此狠毒,没有几天,就下毒手把乔乙弄死了!”

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了,望着乔乙喝下那碗掺毒的参汤,却尚对她中毒的事仍然懵然不知,直至眼睁睁看着她在正表演的舞台上忽然毒发咽气…

背负着那种心情的刘峰,恐怕此时此刻也说不明白,之于乔乙的被害惨死,其本人身上究竟有没有责任。

第88章 情敌相见

“严伟,你和顾诚、冯昭、庄诚分成两组,各自到市政府的副市长办公室和连家,去将连副市长本人请过来,现在有证人指证他是谋杀受害者的凶嫌。”

打开门,与时安前仆后继地走出审讯室的方露白,见到严伟和冯昭等人所讲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们去把此前施压要求警方限期破案的,那位连副市长带来。

闻言,在场众人皆大惊失色,特别是素来心性就急燥,行事冲动的冯昭更是坐不住,满脸不可置信:“队长,您说什么?”

眉梢轻扬,方露白故作不解地反问:“怎么我才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清楚,需要我再重新讲一遍?”

“队长,你刚刚是说,要我们去将连副市长'请来,我们的耳朵都没有毛病,听得格外清楚,不必重复了。”

还想发话劝自家队长三思的冯昭,刚想张嘴,便遭己迅速反应过来的严伟眼明手快地,暗中制止,向他回答,言辞间讲到请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目光微敛,方露白瞥了眼冯昭,意有所指地说道:“身为一名刑侦警察,在进行牵涉到人命或犯罪情节严重大案的调查工作的时候,无论涉案之人具有些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只要确定了其有作案嫌疑,就可以依法传唤其到我们队里来接受讯问。”

这是国家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任何人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哪怕其政府要人高官,亦无例外,务必要配合。

“队长,虽说理该如此,可我觉得你还是事先向王局汇报,请示过才采取行动好些。”

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敲打意味,严伟心里叹气,好意提醒他该先向上级打个招呼,免得届时因这一大胆举动,真得罪了那个风头甚劲的年轻副市长,连个能帮忙挡灾的人也没有。

明白严伟如此提议下的一片苦心,但方露白并不打算平白牵扯、连累到待他亦师亦父的王局,只准备独力扛下,因此不置可否地以三缄其口的态度和眼神,催促严伟、冯昭等人快按自己的指令去行事。

见他如此模样,当下就揣度到他真实想法的严伟,深知再劝也不会令他改变主意,也不再枉费唇舌,搭档冯昭,和由庄诚、顾诚组成的另一组人马,兵分两路,同时出发。

自方露白与严伟的对话中,敏锐捕到几分不妙的意味,时安不无担忧地看向他。

迟疑少顷,仍是忍不住问道:“方队,虽说刘峰言之凿凿地声称,连副市长和其太太就是谋害毒杀乔乙的凶手,可仅仅依靠其口供及交上来的偷拍视频,证据太单薄了,实在缺乏说服力。”

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是现在只靠一份似是而非的口供、明显经过剪辑的偷拍不法视频,即把身居市政府领导要职的一位高官,认定作凶案嫌疑人传唤审讯,并不甚妥当。

“我没有按照对待凶杀嫌疑人的标准,去传唤这位领导,只是以配合我们进行案件调查的说法,来请其到此处,并无任何不妥,况且此前也是其向局里的几位上级发话,要求限时在一周内侦破本案,抓获犯罪嫌疑人的,不是么?”

不自觉轻舒双眉间隙的曲折,心下为时安的担忧牵挂而觉微暖,手抬起想揉上她的头发,又记起先前的顾忌,生硬地停下了动作,原本缓缓低柔的声音,亦陡然变得冷淡疏远。

“你现在既然这么清闲,就去研究研究刘峰送来的那些偷拍视频,确认下谁是受害者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顺便将刚才刘峰所交待的口供详细整理好,争取在连副市长到来,开始向其问话前打印出来给我!”

再次感觉到方露白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时安心里大为受伤,同时又不知所措,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又犯了什么错误,以致令他这般嫌恶且抗拒白己,连稍微靠近一下,也忍受不了。

眼角余光触及到各自在办公位置处,佯装着忙碌,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的队友们,时安勉强收拾起沮丧失落的心情,未敢有丝毫延误地遵照化的吩咐去做事。

待方露白一言不发地沉着脸,走进他的专属办公间,并利落地把门反锁掉以后,办公桌位置紧挨着时安的柳楚琪才敢小声吐槽,为她打抱不平:“队长该不会是来大姨夫了吧,怎么这阵子总是喜怒无常的。”

“少说话,多做事吧,案子越查牵连就越广,市里还发话施压要求我们务必要在一周内限期破案,现下倒好,连当初发话的那位副市长也被人指证涉案,队长又怎么会不着急上火呢?”

虽则心理难受,但听到柳楚琪拿方露白来说笑,时安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为他说项开脱。

翻了个白眼,柳楚琪没好气地反驳道:“唉,我可算明白了,你和咱们队长呀,就是周瑜黄盖组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刚才替你抱怨的那话,我立马收回!”

冷不防听到柳楚琪这样讲,时安当即面色潮红成片,假装成没听清地默不作声,埋头忙活。

等到在市政府的副市长办公室处扑了个空,立即就地返回的庄诚,顾诚这组人,归来不到二十分钟的时侯,成功带着连副市长大驾回到市局刑警队地盘的严伟、冯昭脸上不见半分往昔完成任务时,经常扬溢的笑容。

匆匆安排连副市长到审讯室,两人就敲开方露白办公室的门,向他汇报说:“队长,我们己经把连副市长请来了,但是副市长办公室里的王秘书表示,连副市长这两日的行程极为紧凑,希望我们能尽快询问,以免耽识了连副市长的公务。”

“既然如此,那宜早不宜迟,就现在去问话吧。”

拧着眉,起身离开座位,方露白一边说,一边携同两人离开他的办公室,径直朝审讯室走去。

打开审讯室大门的那一刻,一行三人竞全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仔细辩认,面前的两个扭打成一团的男人,居然是刚刚才抵达的连副市长与口口声声称其杀了乔乙的刘峰…

第89章 隐秘恋史

拉开在刑警队办公室里,彼此扭打成一团的两个男人,方露白暗中授意严伟和冯昭以半强制性手段,将刘峰先带到别处去,尽量不让其和连副市长见面,以免再度爆发冲突。

“是的,我和乔乙确实是彼此相恋了多年的情人。”

稍稍收拾了一番身上狼狈凌乱的衣物,刚上任本市副市长一职,不过大半年时光的连磊,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神态自若,大方颌首承认了与本案受害人乔乙的关系。

但方露白仍能从其相较于自己亦不逊色的脸上,看出其掩饰不住的憔悴落寞痕迹,心下了然,叹息着问道:“你太太以及身边的人都知道你和乔乙之间的真实关系么?”

“子晴和为我效力多年的王秘书两个人都知道,从结婚以前,子晴也就是我的太太,就对此事一清二楚,但我可以保证无论是子晴,还是王秘书,他们两个人都绝对不会伤害乔乙的,王秘书只负责协助我公事方面的事,从来就没干涉过我的私生活。”

明白他话中所暗指的意思,连磊忙不迭解释;

“子晴和我之间长达近十年的婚姻关系,从最初开始到现在,就只是个没实质的表面形式而己,我们名为夫妻,实际上,彼此却仅只是将对方视若朋友亲人,根本没有男女之情,而且子晴和乔乙感情也非常好,不存在杀害乔乙的任何理由。”

听完这样一番话,时安蹙眉飞快地侧头,朝坐在自己身边的方露白看了一眼,发现他沉默不语,又开始习惯性地连续按着腕间手表按纽,便清楚他此刻正在思索着连磊话中可信度,比对分析杜子晴和王秘书两个人中,谁行凶的可能性更高些。

“真的,子晴因为某些生理原因,不能生育,还恳求过乔乙,如果和我生下了孩子,能否以孩子姨妈或姑母的名义共同抚养,乔乙也答立了请求,最近半年,子晴一直在计划着帮她调理身体备孕,又怎么可能会下毒杀她呢?”

害怕自己冒然发声会打乱了他的思绪,时安硬生生咽下嘴边的话,连磊误以为两人都不相信其所说的话,心急之下,开始慌不择言,时安惊诧不己地再度看向方露白,却见他也呈现满脸莫名所以的表情。

朝连磊望了过去,方露白直截了当地问出心里的疑惑:“连副市长您的太太杜子晴,是本省前省委书记膝下唯一的掌上明珠,无论是出身背景,还是才情容貌双方面条件的衡量,在婚姻配偶的抉择上,都会有很多优秀人选,可为什么最后却下嫁给了您呢?”

若如连磊所言那般,杜子晴从没对其有过情爱心动的感觉,凭什么会舍弃别的追求者,独独下嫁给连磊。

听懂了他的话外音,时安咯加思考,心里也生出了同样疑问,身为省级高官独女,而本人又才貌出众的杜子晴,想要娶她为妻的人,不说多如过江之鲫,至少也有几位条件较之连磊,亦不遑多让,甚至更优秀的追求者才对。

为什么杜子晴舍弃掉那些爱慕她的好对象,偏偏要嫁给彼此没有任何男女情愫的连磊?

即使是自卑于没有生育能力,也不会做出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对方也不爱自己的男人,如此极端地选择。

想到这里,时安忍不住偷偷觑了眼方露白,只见他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肃穆,即聪明地没有当场把话问出来,只继续在心里不停地琢磨,若种种不合常理行径的背后,存在什么隐情,倒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但当前该做的事,应该是排除或进一步确认,连磊及其妻杜子晴的谋杀作案嫌疑才对。

至于夫妻二人当初为何结婚,好像与本案并没有关联,自家队长怎么会一反常态,放着与案件相关的线索不问,竟格外关注起人家的夫妻关系如何…

“不错,仅凭子晴的个人外在条件和家势出身,相对而言,当年甫踏入政界,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小角色的我,确实是配不上她的,就是从小便被她家收养的王秘书,恐怕也比我更合适。”

似是早就预料到他肯定会有这么一问般,连磊脸上不见半分意外难堪之色,只叹息一声;

“然而子晴她身体自小有些毛病,医生早就断言她不能生育,生性善良的她不想拖累别人,但家里老人不明真相,大力撮合王秘书对她展开追求,被逼得无处可躲的子晴,万般无奈下,只好来求助我,我那时还未遇上乔乙,又一心想在政坛上闯荡,所以便答应配合她。”

听到此处,不仅止是对此早己隐约揣度出几分的方露白,便是此前仍不断揣测,杜子晴究竟是为何才会和其假结婚的时安,也终于明了。

回思刚刚连磊的话,眼里突现恍悟光芒一闪而过,方露白如剑般修长眉梢上扬,唇角微勾追问:“连副市长,据您方才所述,跟随您多年的王秘书,是在杜家和您太太杜子晴一起长大,还曾追求过她?”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时过境迁,王秘书虽保持看单身,依旧多年未婚,但现在己经释怀了,只是以子晴的哥哥自居,从未逾越过半步,同时也是我在工作中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明白他语意所指,然而待多年得力部下深信不移的连磊,并不太相信他对王秘书的怀疑,甚而还出言开脱,想令方露白打消疑心。

“子晴和我,都没向王秘书表明过乔乙的真实身份,王秘书一直以为乔乙只是我们俩的大学学妹,子晴极为亲近的闺蜜而己,与乔乙也相处得很和睦,也没有理由要下毒伤害乔乙。”

然而时安和方露白却于俩俩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有如心有灵犀那样,异口同声地发声:“真相,恐怕未必是您所以为的那样。”

“连副市长,您若真的想证明您太太,以及您得力臂助王秘书俩位的清白,洗刷掉她们身上的作案嫌疑,不妨配合下我吧!”

自信地笑着,方露白直直望入连磊的眼睛。

第90章 无奈的抉择

唐塘听到了佟丽雅这句话,直接不客气的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现在不就应该特别有自知之明的滚走了吗?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佟丽雅没想到唐塘是这样的反应,许久之后才气呼呼的说道:“唐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啊,我都已经这样客气了,你还想要怎样?”

唐塘听了这句话反而笑出了声音,看着佟丽雅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什么奇怪的生物一样:“刚才我没说什么把?是你自己说你要走的,怎么?难道你还打算让我拦着你?”

佟丽雅气急了,但是因为顾西尘还在这里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于是只能气的直跺脚。

而顾西尘似乎也觉得唐塘过分了,于是帮着忙说道:“唐塘,小雅她已经道歉了,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必要闹成这个样子。”

何佳欢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站在了窗边,谁的忙也没有那个打算去帮,静静地站在窗前,仿佛正在沐浴着阳光。

而唐塘早就对顾西尘今天的做法十分不满了,南宛的心情这么差,她就不信顾西尘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但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选择了帮助外人,这一点就让唐塘极为不满。

于是看向顾西尘的目光也变得不善了起来,直接把自己的手机丢到了沙发上:“顾西尘,你是不是忘记了到底谁才是你的女朋友?你他妈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南宛听到了唐塘的怒骂,知道唐塘这个时候是真的生气了,于是站起身来,拍着唐塘的肩膀,柔声的说道:“唐塘,我没事的,这件事情我确实知道,是我自己同意的。”

顾西尘的脸色缓和了几分,眼神落在了南宛的身上,南宛自然感觉到了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还是轻轻地安抚着唐塘的情绪。

唐塘看到南宛这样退缩的行为确实极为不满,于是连带着怒火也波及到了南宛的身上,“南宛,你书不是傻?情敌都嚣张到家里来了你还什么都不说,你他妈是三圣母砖世啊?”

南宛被这句话怼的没话说,知道唐塘现在是不可能停下来了,只好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待着唐塘发泄怒气。

何佳欢这才回过头来,走到了唐塘的身边:“这件事情不如就这么过去吧,这件事情毕竟也不能怪南宛,不如就这样吧。”

唐塘回头,何佳欢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着唐塘的炮轰,但是许久都没有听到声音,这才看着唐塘,发现唐塘正在一脸复杂的看着何佳欢,仿佛正在想何佳欢到底有什么罪名。

但是半天并没有找到何佳欢做的不妥的地方,何佳欢看着唐塘这幅样子,差点笑了出来,但是幸好知道唐塘正在爆发期,何佳欢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

南宛看着这幅情形,知道唐塘停下来了,也就是火气也已经清楚下去了,不由得感激了一眼何佳欢。

唐塘最终也停了下来什么都没有说,反倒是一边的佟丽雅这个时候朝着南宛走了过来:“南宛,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我已经和西尘是兄妹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来破坏你们的,我也不是没人要,没有必要践踏自己的尊严。”

南宛自然知道佟丽雅只不过是表面上这么说而已,其实心里并没有这么想,但是也还是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表示自己并没有介意。

唐塘这次被南宛拉着倒是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个白眼把手中的按键敲得噼里啪啦的响。

佟丽雅站了起来,和顾西尘打了一声招呼:“西尘,我改天在过来看你吧,我先走了,还有······”她把自己的目光落在南宛的身上:“你还是好好的哄一下南宛吧,对不起。”

说完就要急匆匆的离开,但是在走到门口的那一刻,想要说什么,倏然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摔在地上。

顾西尘在床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一惊,正准备下床的时候,何佳欢已经跑了过去,慌忙抱过她,送去旁边的医院,顾西尘则是忙着去喊医生。

唐塘看到了南宛魂不守舍的样子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地走了出去,很贴心的关上了门,把空间都留给了南宛和顾西尘。

房间里只剩下了顾西尘和南宛两个人,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最终顾西尘想要站起身来,南宛看着这样的情形有些担心。

心急之下,慌忙的走了过去,扶着顾西尘半坐了起来,把枕头垫在了顾西尘的身下。

顾西尘看着南宛缓缓的抚摸上了南宛的脸说道:“对不起,南宛让你伤心了。”

南宛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南宛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南宛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公司的电话,“喂,经理啊。”

原来是南宛请的假期已经到了,公司通知南宛过来上班,南宛原本想要辞去这份工作,但是想想以后要离开顾西尘的,总是需要经费的,于是想了想于是说了一声自己知道了。

而医院。..

佟丽雅昏迷,何佳欢送她到病房接受检查,打电话通知佟丽雅的父母,他们一听佟丽雅昏迷,匆匆赶来医院。

何佳欢和顾西尘玩儿的不错,他们两个人也是见过的,但是看到这一次的人是何佳欢而不是顾西尘的时候,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些不满。

“佳欢,小雅怎么会昏倒?”佟先生担心地问。

何佳欢如实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两个老人忧心忡忡地等着消息,一个小时后,护士推着佟丽雅去vip病房。

佟夫人问,“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白袍医生说道,“恭喜你们,令千金有了身孕。”

“真的吗?”听到这句话的佟家两位前辈身体差点倒了下去,怀孕了?这个孩子是谁的?自己的女儿他们还是有些知道的,年少时候爱上了顾西尘,一直都是洁身自好。

如果在以前的话,这个孩子一定是顾西尘的,但是如今顾西尘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么一定不会接受女儿,怎么这个孩子是谁的?

第91章 引蛇出洞

审讯室里,杜子晴突然认罪,自承自己是凶手的同一时刻,坐在不大的办公室内,瞪着双眼的王局长正气冲冲地睨视着,眼前这个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好徒弟。

略显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方露白端出一副认错的好学生态度开口道:“师父,我知道您在气什么,可是我事先不跟您商量,那也是为了您着想,毕竟您才刚坐上局长位置不久,这桩案子牵扯上的又是市领导层面上的人物。”

“哦,你的言下之意是指,我该谢谢你,如此不遗余力地保住我头上的乌纱帽,是吧?”

斜斜地横了他一眼,王局长不紧不慢地说。

没有显现出丝毫怒气的话,倒教方露白心头一沉,急忙解释:“师父您误会了,我传唤连副市长和其夫人杜子晴,未事先知会您,除了是顾虑到您身为局长的难处外,还是由于要保全这夫妻俩的地位及名望。”

“连副市长和本案受害死者之间是秘密情人,这么大的事,被查了出来以后,居然隐瞒不报,还背着我去把人唤来问话,擅自做主,你方露白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师父,上级?”

不解释犹还可,他一开口解释,王局长更加觉得火冒三丈,几乎是不假思索,责备的言辞就顺溜地冲口而出;

“你这是翅膀硬了,自觉有资本能够把上级都甩下单干呢,抑或是压根看不上我这个师父,认为我这把老骨头只是个不中用的拖累,帮不上你半点忙?”

听着王局的严厉指责,方露白不知该怎么回应是好,唯有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表情,缄默无言以对,直到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王局才住嘴未再继续训下去。

觉得耳根总算清净消停的方露白,几不可闻地长舒一口气后,大声朝门外的人问道:“谁呀,我不是说过我和王局有事需要单独商量,让你们别打扰的吗?”

“队长,是我,刚刚那个杜子晴,也就是连副市长的太太,亲口承认了下毒谋杀了乔乙的罪行,现在己经收押到临时羁押室,接下来的后续事宜,还得让你与王局出面安排。”

答话从门外传进来,辩认出是严伟的声音,方露白眉宇有所舒缓,其所述说的内容,却令师徒二人皆莫名惊诧不己。

互相对看了一眼,由王局发话:“进来把话给我说清楚,无缘无故的杜子晴怎么突然就认罪了,该不会是你和时安向杜子晴说了,又或是做了什么事情吧?”

对于王局似有所指的话里话外,或明或暗,都好像是在怀疑他授意严伟、时安使用了些不如何光明磊落的手段,去逼迫杜子晴自己认罪的语气,心内生起不满情绪的方露白,脸上神色凝肃地打开办公室的门。

迈步走进来的严伟满面兴奋,径直把出了审讯室,就一直拿着的认罪口供交到方露白手中:“队长,这件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杜子晴,现在己经主动认罪了。”

之于严伟的兴高采烈并不相同,不置可否的方露白在将这份杜子晴亲自签名的口供,仔细阅读过一遍以后,仍旧不言不语,保持着端肃的神态,顺手递给了王局,让其过目。

没有发现这对师徒间若隐若现的不对劲,严伟犹自单纯沉浸在案件告破的喜悦情绪中,不能自拔,兴奋不己地道:“队长,案子的期限是让在一周内破案,现在案发不过四天不到,咱们就完美收官了!”

“等查验,确定杜子晴真的是本案凶手无误了,再说这话不迟。”

相较于严伟的喜上眉梢,要淡定上许多的方露白,到底压抑不住心里的真实想法,将之讲了出来。

放下口供文件,同样不见任何喜色的王局长亦点头附和:“不错,光凭着一份偷拍而来,还经特意剪辑过的视频,和一个有所偏颇的所谓证人的供词就定下谋杀罪名,尽管嫌疑人认了罪,仍缺了些说服力,而且视频上把鸡汤端到乔乙手里的人,不是杜子晴。”

这表示纵使这鸡汤是杜子晴炖的,凶手也未必是本人,或许其之所以认罪,很有可能便是为了维护其真正在意的某个人。

一思及此,好不容易想到一处去的王局、方露白师徒俩,不等在一旁的严伟弄明白他们话中端倪,即彼此相互交换了一个只能意会,未可言传的眼神,传递着两人都不相信杜子晴便是本案真凶的讯息。

“既然凶手认了罪,案件也算得上己经告破,我们警方也很应该及时向关心此案的广大市民有所交代,召开个记者招待会,公布案情的最新情况吧,王局。”

微微勾起唇角,展颜一笑,方露白说,既然杜子晴自顾自要为了维护住某人而认罪,他又何妨不将计就计,利用杜子晴,把本案真正的凶手引蛇出洞呢。

猜度到几分他用意的王局,见他如此一副自信,大有把握的模样,又心怕他万一算计失误,没将真凶引出,届时万一弄巧成拙而渐有犹豫之意,因此迟迟未答他的这一问。

“如若我所料不出差错的话,那个呼之欲出,却始终拿不出实证入罪的真凶,待杜子晴的心意与在乎,未比她本人薄上半分,杜子晴能够为其承担杀人罪名,其绝对不会坐视其心爱女子为自己恓牲的。”

洞悉王局的想法,方露白即进一步保证说,务求王局一定要尽力配合他的计划实施,共同在公众和那个真凶面前,好好演一出好戏,逼其自动现身。

这个计策,他赌的便是一个能有勇气为心爱女子下手杀人的男人,会否舍得眼睁睁目睹其最心爱在意的女子,为其承担谋杀人命的罪名与后果,从此身败名裂,人生尽毁,却仍袖手不管。

究竟能否顺利地请君入瓮,都在于那个让杜子晴宁肯顶罪,也无怨无悔地予以维护的男人的一念取舍之间,望向窗外,觉得其不会不站出来的方露白,并不担忧结局。

第92章 真凶为谁

正播放本市电视台的平板TV屏幕,新近接受委派,走马上任未久的市公安局王局长,在手握着麦克风,以及各式长短对焦摄录仪器的记者们的注目中,缓缓登上公开召开的招待会主席台。

面对着镜头发言:“此前本市歌舞大剧院舞台上,知名青年舞蹈家乔乙于舞剧《春之祭》演出半途,突然毒发身亡的恶性谋杀案件,在经过我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下属第一支队干警们连日的努力调查,正式宣告成功告破,凶手己认罪。”

“请问王局长,乔乙中毒猝死一案现既告破,未知是否能向媒体及市民公开下,与本案侦察相关过程的细严,还有凶手的身份呢?”

话音刚落,事先就被允许,可以第一个提问的本市电视台新闻频道的当家女主播,便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微微一笑,王局即挥了挥手示意方露白过来接替自己:“我不是直接参与本案侦破人员,恐怕也说不明白,还是交由始终在侦查第一线上工作的第一支队的方队长来回答你们的问题吧!”

“请各位热心的媒体记者朋友,还有关注本案的广大市民们放心,本案日前业已顺利告破,杀害受害者乔乙的凶手,是一名杜姓女子,其己对下毒谋杀的罪行供认不讳,且所述犯罪过程,经验证,也与本案案情基本相符…”

只觉镁光灯下,以和善语调,含笑为媒体、公众解说案情侦破过程的方露白显得格外碍眼,未等听完他侃侃而谈的长篇大论,男子即心烦意乱地拿起放置在茶机上的遥控器,关掉了影像。

随即瘫坐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其便开始一反往日常态,毫不客气地直呼对方姓名:“连磊,子晴是和你结婚了近十年的妻子,先不说她没有下手杀乔乙,就算人真是她杀的,你也不该这么绝情,袖手旁观,完全不理会她的死活!”

这番话才说完,对上坐在副市长专属的办公桌前,神态从新闻一开播就显得格外平静,那仿佛与被认定为凶手之人,没有任何关系的模样令男子显得更加烦燥。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为了夫妻情份,就念在杜家当年对你的提携之恩,你也不能如此忘恩负义,只顾念着你自己的前途,而任由子晴蒙冤受屈,连磊,做人不能连良心也不讲,警察现在手头上那些用来入罪的所谓证据,根本没有说服力!”

说到此处,情绪太过激动,男子不得不稍作停顿,略微平复了一番心情,才再度开口,话意言辞间陡然益发严厉了起来;

“别忘了,那碗人参鸡汤,除了子晴以外,我也经手过,而且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你和乔乙之间的那些腌臜事,我都清楚,你自以为瞒得好,可我早就全看见了,不仅如此,我还拍下了照片,本来只是想着如果你执迷不悟,再令子晴伤心的话,就将之公诸于众,彻底毁灭你仕途的。”

此时此刻的连副市长,在听到其这般威胁,当即一改先前的不耐及敷衍姿态,

回话的时侯,亦不由得软化了语气:“求求你了,忠武,千万不要对外公开那些照片,我们好歹也共事多年,总有些情份,子晴的事,我也是没办法,她自己认了罪,所有的证据和证人证词也都针对她,人命关天,我能怎么办呢?”

“你只需要帮忙想办法,让我和子晴见一面,等确认了她安然无恙以后,我自然有办法证明她的清白,真正下毒杀乔乙的人从来不是她,而是我。”

撂下这句话,男子便行色匆匆地起身离去,浑未觉其身后的连副市长闻言后,既哀伤又愤怒的神情,及早就藏在办公桌下等处,将两人所有对话录音摄灵下,并直接上传至方露白笔记本电脑处的窃听器,针孔型隐敝摄像头。

咬着唇,勉强维持着镇定自持的姿态,面色苍白地听完,连副市长及王忠武之间的对话录音,杜子晴知晓,自己煞费了苦心,甚至不惜自我恓性,为对方顶罪的努力,如今皆悉数成了无用功。

“杜女士,即使您还要继续坚称,乔乙是你下毒谋杀的说法,只怕也不会再为司法系统所釆信了,本案真正的凶嫌是王忠武,如今我们不仅清楚真相,手里也有支持入罪的充分证据。”

怜悯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即使身陷囹圄,仍旧优雅从容的女子在真相被揭开的当下,狼狈而无助的表情,时安心里叹息,柔声劝解道,没有说破刚刚王忠武便己经来到刑警队投案。

不仅仅是投案自首,声明其才是下毒的真凶,还非常积极主动地提供了包括下毒时用剩的剧毒*,以及早前其趁乔乙毒发,整个歌舞剧院乱作一团之时,摸回乔乙专用化妆间偷回的那个留有其指纹的保温炖盅等更关键,更有力的证据。

“能让我和他见上一面么,不拘什么地方,也不用太久,几分钟就可以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杜子晴兀然张嘴,以期待又悲戚目光及恳切的语调向时安请求。

尽管其并未点明,其口中所指的那个他是谁,时安却清楚,这个他非指其名义上的丈夫,而是王忠武。

看来即便时安刻意没将王忠武如今己投案的消息告知,但素来聪慧过人,且对王忠武性情知之甚深的杜子晴,业己猜测到其之所以才被收押了一日 ,就洗清了嫌疑开释,是由于王忠武投案自首,戳穿了其顶罪谎言的缘故。

若从私人角度,她倒确实不想令杜子晴失望,很乐意成全两个彼此有情的人,然而时安更没有忘记,身为一名刑警该遵守的原则和立场,不能一昧感情用事。

因此感觉左右为难的她三缄己口,没有答应其这一要求。

推门走入要杜子晴签开释文件的方露白见状,温言解释说:“王忠武己经认罪,案子到仍未了结,目前尚有些手续仍待办理,您也是与本案有关联的涉案人,依照相关法规,此时想见他,着实不太方便。”

如此直接了当的婉拒,教杜子晴脸上神态愈发黯淡,时安不忍,抿唇待要再劝解,遭方露白暗中阻拦,并在他示意下一同离开。

在掩上房门的一刹,两人皆毫不意外地听到低低的缀泣声。

第93章 武士

方露白走在路上,一旁跟着时安,两人不发一言,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有些沉默。

“这件案子了结之后,过几天我需要去鹿城一趟,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方露白开口道。

鹿城隶属于S城也算是个小地级市,只不过方露白去那里明显是有些掉级的。

“方队你为什么会去那里,警局里已经不是有传言要你升职吗?”时安顿时有些惊讶、愤然。

“是我自己申请的,而且我有必要的事情要去。”方露白摇头道:“等忙完,过一段时间我会回来的,到时候应该就会升职。”

“有空我去看你,方队你到时候一定要把我给调过去啊。”

方露白闻言顿时笑了,看了看脸上似乎带着红晕的时安,他有些感觉时安喜欢上了他了,但是方露白只把时安当做妹妹而已。

方露白的刑侦能力毋庸置疑,哪怕申请调到鹿城,便是一个刑侦副队长,只不过对于之前的地级市刑侦队长还是差远了。

鹿城。

上午八点三十分,鹿城野外郊区,一片荒无人烟的荒废区,一辆黑色马自达停滞在一间破旧的厂房门口。

黑色马自达车上有一男一女,年龄都不超过三十,看起来更像是一对新婚夫妇。女人羞红着脸,把头扭向另一侧羞滴滴的问了一句:“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吗?”

男人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对于年轻气盛的他来说,半个月不见自家的娇妻,在机场见面的时候心中早有一股难以压抑的欲望。

距离到家的路还有两个小时,男人实在压抑不住,想要提前解决那股欲望,一路上男人明示暗示终于博得了女人的同意。

“这里不会有人吧?”女人的脑袋四处张望,这里除了高高的杂草枯树,就是眼前的这个破旧厂房,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心,毕竟这种不可描述的事情被人撞见特别丢人。

“不会。”男人说话间已经将身体扑向了nv人,双手在女人的yifu内四处游荡,不过这车里空间狭小,男人施展不开,突然他看到了眼前的厂房门半遮掩,男人停了下来。

女人觉得奇怪,问了一句:“怎么了?”

男人露出邪恶的笑容:“要不我们去那里面?这里空间太小,影响我的发挥。”

“不要吧,会有人的。”女人还是有点担心。

男人拉着女人的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女人一咬牙终究还是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下车的时候,男人在车上拿了一块毛毯,厂房门半遮掩,男人轻轻的推开虽是大白天,可里头却有些阴暗,不过这样的环境下男人觉得更有意思。

女人的胆比较小,尾随在男人的身后,突然走在前头的男人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摔倒在地上,这里太黑,女人拿出手机。

“你没事吧。”女人一边在手机屏幕上寻找手电,一边关心的问了一句。

男人骂道:“真他妈晦气,什么东西绊我。”

女人终于在屏幕上找到手电,顺着男人脚下的方向一照,发现男人的身边有一双脚,两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样,心跳也随着脚的出现而加快,女人继续往前照,一滩血映入眼帘,继续往前,女人和男人同时啊的一声。

声音传遍了整个厂房,几乎就快把这座摇摇欲坠的厂房给震塌。

方露白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常青山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对于这位早就出了办公室的人突然出现在门口,方露白觉得有些意外,看着常青山脚边的两个烟蒂,方露白才明白,这刑侦队队长常青山出去之后就一直靠在这里等他。

方露白为什么知道常青山在等他,是因为方露白出去后,常青山很自然的说了一句:“你出来了。”

“你是在等我吗?”方露白也是本能反应的问了一句。

常青山扔掉手里的烟,没有回答。

方露白见他没反应,又问了一句:“会议要开始了吗?”

常青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是s城刑警队调职过来的?”

“嗯?”

“调到鹿城,你就等于降级,犯了什么事?”

“我说是自己申请的,你会信吗?”

“哦?”常青山有些意外,“自己申请?有趣,那问个简单的私人问题,为什么申请调职来鹿城?以你的条件大可去那些一线城市。”

方露白冷笑了下:“一线城市不需要我们这样的人,过于的安逸就是死亡,我选择活着。来鹿城很简单,这里犯罪率高,我想改变这里。”

对于十五年前的案件,方露白还是选择了沉默,如果直接提出显得有些目的性。

“哦?”这个回答更是让常青山意外,“靠你一个人?”

“靠我们,还有鹿城刑警队的所有警员,我相信只要我们提高破案率,这里的犯罪率就会减少!”方露白说的毅然决然。

常青山冷笑了一下,再次抽出烟,他抽烟的动作很帅,叼烟的动作更是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所谓的破案抓到的凶手,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方露白的内心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身体情不自禁的抖了抖,他明白常青山的意思,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有些案子抓到的凶手都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羊,这种所谓的破案,根本就无法杜绝犯罪率,不仅如此,还会让犯罪更加猖獗!

可方露白相信,只要坚持正义,用坚定不移的决心就一定会改变这一切,不是现在,那也是将来!

鹿城刑警队会议室,刑警队的主要骨干都已经到位,常青山领着方露白进去的时候,底下的女警员还是一片哗然。

“都静静,别整的和个花痴一样。”常青山点上烟打趣道,“人家方露白同志有女朋友,你们就别想了。特别是你程曦,都有男朋友的人了,也不怕男朋友吃醋。”

这位名叫程曦的女警员害羞的脸一红,常青山抽了口烟说道:“行了行了,言归正传,想必这位方露白同志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S城来的刑警队长,以后就是你们的副队长了。你们这些女同志注意点,别一天到晚发花痴,弄得别人以为我们刑警队没有帅哥一样。”

“常哥,你不就是一枚帅哥。”底下有人打趣,随后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哎你小子,找打是吧,行了,我也算半个中年了,就不和年轻人比了。”常青山示意方露白坐下,方露白坐下后,在场的所有人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第94章 第二次凶杀

“那个程曦,你给我们的方副队讲讲这一次发生在红星美龙服装公司的凶杀案。”常青山昂然自得的抽着烟。红星美龙服装公司是鹿城近几年崛起的一家国际化服装公司,位鹿城城市中心位置,一座三十层楼高的大规模建筑之中。

此次的凶杀案就发生在这栋高耸建筑的十五层会议室。凶杀案发生在四天前,受害人是红星美龙服装公司的总经理金福灿。

金福灿,男,四十二岁,鹿城本地人,在红星美龙上班二十年,五年前坐上总经理的位置,于四天前被一名穿着日本武士服的凶手,在会议室门口被古钢刀刺入心脏当场毙命。

警方赶到的时候,凶手已经逃之夭夭,凶器就掉落在死者身旁,为一把五十公分长的日本*,这套日本武士服以及凶器都是公司服装设计部门所购买,用于此次日本服饰文化交流。

通过一系列的排查,最后在十二层的厕所垃圾桶发现了凶手行凶时所穿的日本服装。

警方到达后,第一时间封锁现场,并且快速进行不在场证明排查,最后锁定十名嫌疑人,不过十名嫌疑人中有一位名叫张佳伟的员工不知所踪。

据其他公司员工所述,在案发时候的确有看到穿武士服的人进到厕所,不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但是之后在出来的人员中他们看到了张佳伟。

张佳伟,男,鹿城本地人,三十岁,红星美龙服装公司服装设计部部长,也是最容易接触到这套日本武士服的人。案件的定性,警方基本断定为仇杀,金福灿这些年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也是得罪了不少人,据公司员工反应,案发前的一个星期,金福灿还把一手提拔上来的张佳伟数落了一番,张佳伟当时很不服气,甚至想辞去工作与金福灿大打出手。

最后在副总裁于洋的劝阻下,结束了这场闹剧。

经过dna排查,凶器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日本武士服也是如此,不过根据目击者的证词以及犯罪动机,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穿着日本武士服行凶的人就是张佳伟。

据凶案发生今天已经是第四天,此人仍然不知去向,基本已经判定畏罪潜逃。

程曦按了下手里的投影仪,墙面上出现一张图片:“这就是犯罪嫌疑人张佳伟,目前我们已经发布了全城通缉,不过目前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张佳伟的家人以及朋友我们都已经派人监视,只要张佳伟联系他们,我们就能第一时间捕捉他的位置。”

方露白举手:“有几个问题,第一个凶手穿着日本武士服在公司走动,凶手之前为何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不好意思,漏说了一点,红星美龙服装公司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承办日本服装文化交流会,所以这段时间公司里有奇异服装也不会引起员工的注意。”

“那第二点,凶案现场是在会议室的门口,当时不是正在开会吗?我记得没错的话,当时凶案发生的时间会议只进行了一半。”

“这就是这个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常青山突然开口,“据会议室的目击证人反应,金福灿在开会的时候就一直在看时间,最后起身说去接电话,结果在门口和凶手打了个照面,凶手直接在门口一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误杀?”

“不是。”常青山抽完了手里的烟,耸耸肩说道:“大型公司的会议都需要摄像头来记录会议过程,根据现场的录像来看凶手下手丝毫没有犹豫,不会是误杀。”

方露白冷笑了一下,不是误杀那这个人也太倒霉了,刚好和凶手碰上。方露白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不是刚好碰上的,是电话!

“那通电话是谁打的?”方露白急忙问道,凶手既然敢在会议室门口杀人,就说明他知道金福灿会在这个时间点出来,那这个打电话的就很有可能是凶手。

方露白相信这么简单的问题常青山肯定早就已经看穿,如今把张佳伟作为头号嫌疑人,恐怕不单单是目击证人的证词以及失踪那么简单。

不过出乎方露白意外的是,常青山的回答并不如他的预期,反倒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没有电话,我们查找了死者的手机通话记录,案发的时间点根本就没有电话打入,也没有电话打出,同时我们也去到了移动公司调取金福灿的通话信息,没有删除的电话。也就是说金福灿当时说谎了。”

方露白万分不解,死者为何说谎?难道是为了去门口迎接死者前来杀他?简直荒谬,哪有人愿意被杀的!

这件案件比方露白想象中的要复杂,他以为这是一件单纯的凶杀案,现在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死者死前的一系列怪异的行为为案件增添了许多疑问。

方露白还有第三个问题,也是他最为好奇的。

“案件的行凶过程简单粗暴,很明显凶手的目的就是想杀掉金福灿,朝着仇杀的方向侦破,的确没问题,可是凶手为什么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掉金福灿?如果是仇杀,凶手大可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或者乘其不备,那样岂不是对自己更加有利?”

常青山回道:“这个也是我们现在想搞清楚的地方,不过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与被害人金福灿死前那些怪异行为有关,估计这一切得找到张佳伟才会有答案。”

“常队长。”方露白喊了一声,“你会因为被上司责骂而杀掉你的上司吗?”

程曦笑了笑,对于方露白的这个问题,她觉得很好笑,因为问题的答案实在是简单。

“如果是当面的冲动,按照常哥的性格八成会,如果是过了几天,按照常哥的性格我看早就忘记了。”

常青山冷冷的笑了几声:“抬举我了,我可没这个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张佳伟的杀人动机不切实际,单单因为与上司吵架就杀掉上司的确不切实际,可是如果这个上司侮辱你刚过世的孩子呢?”

常青山的脸色有点难看,方露白却是一脸茫然,孩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95章 我也这样开车

方露白扭头看了看上头的程曦,程曦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又遗漏了一点。

程曦是个迷糊鬼,那在局里可是出了名的,前年刚进局里的时候差点被人劝退,劝退原因太过马虎,不适合当警察这个细心的行业,可是常青山却求情让她留下,并且每次开会商讨案件,都让这个马虎的女孩解说,原因很简单,马虎虽然是程曦的坏习惯,但有时也会因为这个习惯让其他人看到案件中被遗漏的地方。

“不好意思方队,我又遗漏了一点。”程曦十分不好意思,红着脸。

方露白摆手道:“没事,现在补上来得及。”

“根据我们的调查,犯罪嫌疑人张佳伟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不过一个月前不幸被车碾压去世,肇事者到现在还没抓到。那天金福灿就是侮辱了张佳伟的儿子命短,两人才发生了争执,对了,金福灿那天还侮辱了张佳伟有个骚货妻子,平时金福灿无论怎么批评张佳伟,他都不会反口,那天他的情绪特别暴躁。”

程曦这个小迷糊停顿了一下,两只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突然她又想到了一点:“对了,两人争吵的时候,张佳伟曾说过要用车撞死金福灿。”

方露白虽然没有当过父亲,但是他知道一个孩子对于父亲的重要性,方露白想象自己是孩子的父亲,沉溺在肇事者还没抓到的痛苦,如果这时候有人敢这样刺激他,那他一定扒了那个人的皮。

方露白陷入了沉思,其他同志继续讨论案件,过了很久方露白才问了一句:“张佳伟的妻子呢?”

“目前在家待业,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张佳伟的父母都在其他城市养老,现在亲近的人就只有他的妻子和朋友。”程曦回答道,在方露白沉思的时候,会议基本进行的差不多了,常青山中途也是没有插话,案件侦破的方向现在很明了,就是要抓到张佳伟。

鹿城所有的进出口在案件发生后都已经控制起来,可以确定张佳伟还在鹿城,只是在这样的通缉令下整整四天没有张佳伟的消息,那很有可能就是张佳伟被人藏了起来,或者说有人在帮助张佳伟躲藏。

无疑,这个帮助张佳伟的人必然是他所熟悉的人。

就在会议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常青山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八十年代的老歌。

“喂,什么事?”常青山漫不经心的接起了电话,突然他瞪直了眼睛:“什么?你再说一遍?好我知道了。”

常青山快速起身:“程曦,会议到此结束,收拾东西跟我去一趟隘口路,那边发生了一桩凶杀案。”

方露白一听凶杀案,顿时打了鸡血一样尾随在常青山身后,出了局里的大门,上车的时候常青山才发现身后跟着方露白。

“现场什么情况?”方露白本能的问了一句,突然又觉得常青山如此紧张会不会与张佳伟有关。

“和张佳伟有关吗?”还没等常青山回答,方露白又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常青山挤上安全带:“还不确定,死的是一名女性,不过凶案发生的地点就是张佳伟的小区。”

“你怀疑是他的妻子?”方露白看着焦急的常青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常青山没有回答,而是将脑袋探出车窗外喊道:“程曦,你给我快点。”

话音刚落,后门被打开,程曦喘着粗气坐了上来,还没坐稳,常青山便一脚油门下去了,程曦惯性的往后一倒,一头撞在了后座椅子上,发出哎呀一声。

方露白看着仪表盘上的车速不断提升也是记上了安全带,看来这位常队长与他一样,是个急性子。

车速最终停在了一百二十码,方露白坐在副驾驶感觉像飞起来一样,以前自己开车飚到一百二十码还没什么感觉,今天坐车倒是感受了一回小舟当时的感觉。

程曦在后头发着刺耳的尖叫,开了一半,常青山实在听的烦。

“我说小程同志,你这叫的,被别的车主听到,还以为我们这车里在做什么勾当,你消停会,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我,我能消停嘛。”程曦的声音抖动,一脸委屈,“你这车速,万一出点事,我这花季少女就毁在你手里了。”

“哎我说你,都坐了多少回我的车了,还不知道我的技术,瞧瞧咱们方队,没有一点反应,一看就是有经验。”

方露白拉住右侧的手拉环:“其实我在S城也这么开车,不过还是第一次坐副驾驶。”

常青山一拍脑门:“那可委屈你了。对了程曦,我让你联系清风,你联系了没。”

“联系了,清风学长就在那附近,他已经带着法医队的人过去了。”

方露白觉得奇怪:“这个清风是……”

“咱们鹿城的法医和这小丫头片子一个学校出来的。”常青山又加快了点车速。

隘口路人民公寓安置区13栋楼前已经停满了警车,十层楼1008号房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时的有警务人员从里进进出出。

房门口警戒线外,围观的吃瓜群众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的增加,最后将整个楼道都给堵塞了。

方露白与常青山赶到的时候,相关维持秩序的人员正在疏散群众,不过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大娘老大爷似乎都不愿意离开,一个劲的问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1008号房内住的是一位年纪为二十五岁的年轻小姑娘,方露白随常青山进到里面的时候,一个穿着雪白法医服装的男人正蹲在尸体的旁边,而这具尸体令进来的三个人瞪直了眼睛,程曦更是觉得胃里一阵翻浆捣鼓,捂着嘴就朝着门口跑去。

犯罪现场为这间不足一百平方米的房间客厅,尸体裸露,露出曼妙的身姿,两臂微斜上举,两腿叉开,以他的足和手指各为端点,画有一个外接圆,外接圆形内还叠加了一个扭扭捏捏的正方形,最重要的是是这具尸体没有脑袋,不过在尸体右侧的客厅桌上却放着一双眼珠子。

最为奇怪的是尸体四周没有发现任何血迹。

“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常青山立刻问道,蹲在尸体旁边的法医起身,他的模样最多也就三十五岁的样子,头发有些花白,眼眸炯炯有神。

此人便是程曦与常青山口中的清风,全名王清风,从事法医专业十年,从警校法医学毕业后就一直在鹿城法医队效力,经验老道。

王清风脱掉手套,转身:“跟我来吧。”

他带着两人来到房间的浴室,里头正有两个警察在收集证据。浴室内到处都是血迹以及死者身上撕碎的衣服,墙壁上地上,白色的瓷砖此时仿若成了红色的一串红,画面惨不忍睹。凶手就是在这里将死者的衣服撕裂,并且将头颅砍下,随后将死

者以及自己身体上的血迹冲刷干净,再搬到客厅摆好姿势,再用水性特大号油性笔画上正方形以及圆形图案。

王清风双手插在口袋里:“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很多痕迹都已经被水冲刷。尸体的具体情况,我们也得做完尸检再下结论。”

第96章 无头女尸

十五分钟后,新闻媒体记者相继赶到,隘口路人民公寓安置区13栋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热闹。

尽管警方相关人员极力阻拦,但这些无孔不入的记者还是得到了案件的第一手资料,不到午饭时间,报纸电视相继刊登出了这则无头女尸案,整个鹿城弥漫起恐惧的味道。

鹿城,一个犯罪率虽为全国最高的城市,但如此性质恶劣的案件,在这几年也是第一次发生。

无头女尸案,死者名叫蔡春灵,今年二十五岁,大学应届毕业生,目前在家待业,是个典型的富二代,父母在美国做生意,为此死者为一人独居,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为昨天早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

第一发现人是一对母女,为隔壁1009号住户,小孩子路过1008号房时,见房门半开便淘气的推门进去,母亲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吓瘫在地上,随后立即报警。

警方在封锁现场之后,第一时间调查了死者的财务,未发现丢失的银行卡以及其他贵重物品,由此可见凶手的目的不是钱财。

案发现场,死者的头颅被砍下,据调查第一现场是在房间的浴室,凶手在浴室将其砍下头颅之后,冲洗完身上的血迹才把尸体拖到客厅,摆好姿势画图,画完图后带走了死者的头颅,不过却没有带走死者的眼珠子,而是将它留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凶手出于何种目的画图,目前不得而知。

根据法医王清风的初步诊断,凶器为一把锋利的斧子,目前不知去向,初步猜测是被凶手带走。

常青山和方露白带队翻遍了隘口路附近的大大小小垃圾桶,依然未发现凶器,随后常青山带人扩大范围,对周围的河流池塘也进行彻底盘查,结果显而易见,一无所获。

下午两点,鹿城刑警队法医解剖室门外,常青山和方露白目不转睛的坐在椅子上盯着解剖室的大门。

常青山的脚边丢弃了许多烟头,直到抽出香烟盒里的最后一根,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抽了整整一包烟。

隘口路人民公寓安置小区在常青山的记忆里是张佳伟居住的小区,不过张佳伟居住的是5号楼,与上午发生凶案的13号楼相隔甚远,在接到报案的时候,常青山以为是张佳伟的妻子出事了,不过到了现场这种推断直接被推翻,从现场的种种迹象,

以及死者与张佳伟一案毫无联系来看,两案为不同案件,排除连续作案的可能,只不过恰恰案发点是张佳伟所在的安置小区。

“你觉得是巧合?”就在常青山的烟快要递到嘴边的时候,方露白突然开口。

常青山停顿了一下,然后猛的把烟嘴塞进嘴里,一吸,随后深深地吐出一股浓烟,他知道方露白的意思,两起案件虽然看似没有关联,但是现在凭这些表面现象就判定为两起案件未免草率。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就是两起案件,唯一的关联点就是人民公寓安置小区这个地点,具体情况还得等尸检。”

常青山吸了几口烟,兜里的手机急促震动起来,是程曦。

“喂,行,我知道了。”

常青山挂了电话,扭头的时候发现方露白一直都在盯着他。

从案发现场出去后,程曦就与常青山和方露白分开,常青山方露白负责搜索凶器,而程曦则是负责收集死者蔡春林朋友以及周围熟悉蔡春灵人的不在场证明,以及调取人民公寓安置小区的路口摄像头监控画面。

根据方露白从现场尸体脖子处伤口判断,这把斧子很锋利,或许体积还很大,至少能可以在几刀之内砍下死者脑袋,凶手拿着这样一把大体积的斧子以及人头离开现场,若不用东西藏起来,走在街上必然引人注目,人民公寓安置小区就东西两个路口可进,门口各有一个摄像头,或许从监控可以发现有关嫌疑人。

再者就是死者的房门没有被撬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进入房间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配用钥匙,另一种就是死者带凶手进入,为此这个凶手必然就是死者所熟悉的人。

方露白和常青山两人更倾向于后者,因为房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换个说法就是凶手是趁死者不注意时将其杀害。

常青山丢掉手里的烟:“看来我们都猜错了。蔡春灵在鹿城没什么朋友,这几年她都在外地读大学,大学毕业才回来,她身边的几个朋友程曦都做了调查,基本都是女性,也没什么矛盾,总之这是个乖乖女。”

方露白觉得纳闷,既然不是熟人,那死者为何会让其进屋,或者开门?难道真的是凶手借用了配用钥匙,可是房间又没有打斗痕迹!

“不过有一点线索。”常青山突然开口,“据死者闺蜜所说,蔡春灵近期外出的时候老是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方露白猛的站起身:“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凶手,既然跟踪死者,那必然和本案逃脱不了关系。

“不清楚。”常青山的回答让方露白很是失望,常青山说道:“只是死者的感觉,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还很难说。对了,关于人民公寓安置小区的路口摄像我已经让程曦发在我们电脑里了,今晚得麻烦你一起加个班了。第一天来就碰到这种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说笑了,这原本就是我的本分。不过鹿城常这样吗?比我想象的犯罪率要更高。”

常青山冷笑道:“其实鹿城的犯罪率高就高在那些抢劫上,因为经济落后,贫穷的人太多。至于这种杀人案,其实在鹿城也算比较少见,特别是这种杀人手法特别凶残的案件。”

常青山停顿了一会:“你有没有觉得,凶手的目的不单单是杀人那么简单。”

常青山这话其实也是方露白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从目前情况来看,此案并不属于财杀也不属于仇杀,死者蔡春林又是一个人际关系薄弱的乖乖女,难道是因为情杀?

第97章 程曦

常青山和方露白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想到这个结论,如果有人追踪不是为钱也不为仇,那极有可能是因为情。

“情杀!”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这两个字,他们露出喜悦的神情,可是接踵而来的又是皱眉,如果是情杀,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方法?据程曦的资料显示,蔡春灵就在大学谈过一次恋爱,男方是个外乡人不在鹿城,而且即使有爱慕者也没必要杀了死者,再把头颅砍下,不排除爱慕者因为得不到死者而产生变态心里,从而取走死者头颅留作纪念,可是又为何要挖掉双眼?

再者就是现场的正方形和圆形图案,这些又代表什么?这些图案围绕着尸体展开,看起来倒像是某种仪式。解剖室大门在两人沉思中打开,王清风从里出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疲惫,他的手里拿着尸检报告,以及现场痕迹资料,见两人神情各异的出神干咳了一声。

两人回过神,见王清风出来,急忙上前。方露白和常青山在这解剖室外面待了整整半个小时就是为了等这几份报告。

“怎么样?”常青山问了一句。

王清风将手里的资料丢到常青山手里:“具体内容都在里面,不过我觉得没什么用,常队长这回我看你是遇到对手了。”

这些年下来,常青山与王清风不知搭档破了多少案件,为此王清风的这些话什么意思,常青山最懂,王清风给予凶手‘对手’这个称呼,无疑是觉得这件案子远没有普通杀人案那么简单。

据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的死亡时间为昨天早上十点半点到十一点之间,死亡原因是脑死亡,也就是凶手把死者的头砍下来,脑部急剧缺血,数秒内意识丧失,数分钟内脑功能丧失,进入脑死亡状态,不过在死者体内发现了少许麻药成分,也就是说死者死前曾被人迷晕,尸体没有性侵的痕迹。

现场遗留下来的眼珠,经过各方面对比,证实是死者本人。

凶器为一把高碳钢的劈柴斧,刀口呈扁形状,刃宽100mm,这种斧子在鹿城满大街都是,根本无从查起。凶手下手的手法生疏,砍了四刀才将脑袋砍下,由此可见凶手平常应该用不惯斧子或者不用斧子。

案发现场留下的痕迹基本都为死者本人,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处理现场也很到位,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以及鞋印,行凶时候凶手应该带着手套和脚套。

此外现场的电脑还开着某款游戏,死者被害前应该还在玩游戏,房间门锁用的是特殊锁,钥匙很难配,除非是专业锁匠到场。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可见凶手的进入是死者自己开的门。

现场遗留下来的正方形和圆形图案用的是特大号水性笔,就散落在死者身旁,水性笔上没有发现指纹之类的痕迹,根据现场勘察验证这只水性笔应该是凶手带入现场的,至于这些图案代表什么,无法猜测。

看完尸检报告的方露白与常青山皱起眉头,显然对于这个苦苦等了半小时的报告有些失望,不过可以确定,这并非寻常杀人案件,从跟踪,现场处理,以及熟悉死者的一切来看,这都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案件。

或者,这只是一个开始。

夜幕降临,今日的鹿城街上行人异常稀疏,似乎因为媒体报道的渲染,这位杀害年轻女子取走头颅的凶手已经化身成为了恶魔,人们生怕自己就是恶魔下一个目标。

鹿城刑警队队长办公室,液晶电脑屏幕在黑暗中发着绿莹莹的光,两张疲惫不堪的脸庞,印着阴影面,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屏幕上播放的视频图像。

“啪”电灯突然被人打开,程曦拎着两袋快餐进来,她看着电脑前的常青山和方露白,喊了一句:“那个常对,刘队,吃饭啦。”

两人全神贯注,似乎并没有听到程曦的叫喊。

“开饭了!”程曦加大嗓门,把快餐盒狠狠地往桌上一放,常青山和方露白才扭过头示意再等一下。

程曦见饭菜快凉了,一个人唠叨起来:“我说你们两大男人,看着监控摄像也不开灯,还好进来的是我,换做别人,还以为常队你取向有问题呢。”

程曦的脑袋被人一拍,常青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后面。

“我说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着些什么那。”常青山拿起一盒饭,狼吞虎咽的划动起来,在此之前他和方露白就只吃了点早饭,案件发生之后,他俩忙的连喝水的时间都没。

常青山与方露白从解剖室王清风那回来以后,就开始着手隘口路人民公寓安置小区的监控录像,两人从白天看到黑夜,目不转睛,眼睛都看得透红,可换来的还是一无所获。

方露白猜测,凶手带着斧子与死者头颅离开,必然是用了什么掩藏物,或者就是交通工具,可从程曦带来的资料显示人民公寓安置小区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

案发当时所进出的车辆,方露白都做了排查,经过证实全部都是安置小区的住户。监控设备内,也没有哪个人带着某种可以掩盖斧头与头颅的掩盖物离开,基本进出的都是老大爷老大娘,手上拎着个塑料袋。

从各方面的现象来看,凶手极有可能是安置小区内部人员,可令方露白不解的是,人际关系如此简单,在安置小区内连隔壁邻居都不怎么熟悉的女孩,会有什么人对她有着如此深仇大恨,要把她的脑袋砍下来?

常青山狼吞虎咽划着饭,看到后头在打电话的方露白迟迟没动静,便喊道:“刘队啊,你再不来饭就凉了。”

挂下电话,方露白过去的时候,常青山已经吃完了饭盒里的饭,程曦则是一脸嫌弃的在一旁翻阅案件资料。

方露白草草吃了几口,又看了看尸检报告,最后三人扎在电脑前,继续研究案发当时的路口监控录像,直到午夜十一点,三人才结束了加班之旅。

第98章 黑影

鹿城刑警队门口,方露白站在路边,也不知是否受案件影响,今日的出租车格外稀少,唯一看到的几辆也都载着客人。

夜风呼啸,方露白冻得瑟瑟发抖,但脑子里还是想着蔡春林被杀一案,比起红星美龙服装公司的案件,蔡春林被杀一案更显得扑朔迷离。

夜色中一辆翻着空车牌牌的出租车在方露白面前停下,上了车的方露白下意识的报了一个地名,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自己所说的地址是人民公寓安置小区。

方露白哭笑了一下,他还是放不下案件,这件案子疑点太多,即使现在回去自己多半也睡不着。

方露白下了车,看着门卫室亮着灯,门卫大爷正低着头看报纸,方露白便悄悄进入,就好像作案的凶手,鬼鬼祟祟,他在想当时凶手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状态,一般来说做鬼心虚的人总是会表现出与常人不同。

监控录像里,每个人的神情都坦然自若,丝毫看不出哪个人有可疑的地方,方露白冷笑,按照凶手砍掉死者头颅以及带走头颅的心理素质来看,这家伙必然不是一般人,设想换做一个普通人,看到血腥的场面,必然会像程曦当时的情况一样。

13号楼前,方露白仰头看了一下,10层楼只有依稀的几户人家开着灯,或许是夜深已经睡去,或许是害怕已经离开了这里,突然方露白觉得不对劲,眼睛死死的盯着中间那户人家。“一,二,三四……”方露白从最左侧开始往右边数去,直到数到那间开着灯的房间,数字刚好数到八!

十三号楼,10层第八间,也就是1008,这是受害人蔡春林的案发现场!

方露白不记得有值班人员守在现场,他眉头一皱,如此深夜,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即使不是凶手那也肯定与本案有关!方露白大步往里冲去,电梯停在二十楼,方露白拼命按着上升按键,电梯纹丝不动,他按不住性子,来回在电梯口跺脚,最后一咬牙,直接跑上了消防楼梯。

方露白迈开步子,两步两步的往上跨,一口气上到十楼,方露白觉得这腿都已经软了。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看着楼道里的1008号房间还亮着灯,心跳骤然加快。

方露白调整呼吸,悄悄地往1008靠近,走到1008号房间的时候,一个长长的影子倒影在门口,里面的人来回走动,方露白躲在门口甚至可以听到脚步声。

“男性,身高一米七五,体重70公斤,强壮。”方露白低声自语。

这些他都是通过房间里的脚步声推断而出,一个人的身高体重,可以通过脚步的间距,声音,甚至是大小推断出。

这人的身高体重与方露白势均力敌,如果不是受过专业训的高手,方露白相信,他可以轻松抓捕,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方露白还是伸手到后头去掏枪,结果一掏,掏空了。

对于枪械,警队有严格的纪律,方露白今天第一天上任,枪械还在登记中,为此并没有配枪,不过好在还有个手铐。

方露白紧握手铐,尽量不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门口的影子越来越长,脚步声也是越来越响,应该是里面的人再往外走。

方露白本想冲进去来个出其不意,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只需要在门口守株待兔就可以轻松将他制服。

影子越来越短,方露白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里面的人刚跨出房门,方露白猝然冲出去,一个擒拿,谁知那人是个练家子,轻松一闪,躲过方露白的擒拿,反手就是一个回旋踢,方露白往后退了一步,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那房间里出来的黑影见势一个猛扑,方露白被重重的压在地上,方露白奋力反抗,突然一阵金属拉膛声响起,一个圆筒形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他的脑袋,这个家伙居然带有枪!

方露白放弃抵抗,没想到第一天到鹿城就要光荣牺牲了,不过让方露白意外的是那个人并没有开枪,而是发出了熟悉的声音:“怎么是你?”

鹿城一家大排档内,方露白扭动了几下胳膊,刚才的打斗让他的胳膊歪了一下,到现在还有点酸痛,再看看面前坐着的常青山也是同样的姿势。

常青山将腰间的配枪藏进上衣口袋:“我说刘队,你这大晚上的去案发现场干嘛,你不是应该回家了嘛,我那‘老朋友’可差点把你给嘣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那么晚去案发现场干嘛?”方露白质问了一句,拿起面前的肉串咬了一口。

常青山干笑了几声:“我这不是还想看看有没有线索,看样子,咱们差不多。”

常青山给方露白递了一个塑料杯子,倒上一杯啤酒。

“来,走一个。”常青山举杯,想要碰杯。

方露白朝后看了看方露白的现代suv:“你不是要开车?喝酒就不怕出事?”

“没事的,这么点啤酒脸都不会红。”

方露白举杯,两人碰了一下,一仰头,一饮而尽。

“爽快!”常青山又倒上一杯,还想继续,结果自然是被方露白拒绝。

方露白说道:“常队长,算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学长,其实我想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常青山的脸色阴沉下来,再次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后他捋了捋嘴:“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S城的那件案件,其实没必要,都过去那么久了,当年的真相如何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常青山再次满上,猛的喝下,他冷笑了一下:“说来也惭愧,当初来到鹿城我也想过放弃警察这个行业,可是到了之后我才发现鹿城其实也没外界说的那么夸张,至少这里,没有那些背地里的东西,鹿城唯一一点优点就是所有东西都是放在明面上的,只要我们努力就可以把根源抓掉。”

常青山说完后苦笑了几下,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常青山掏出一看,是程曦。

方露白看着常青山久久不接电话,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第99章 危机

“是程曦。”常青山有些意外,刚才他把程曦送到车站,按理来说现在这个点程曦应该已经到家了,该不会是没带钥匙,还是这丫头片子感应到了他们在撸串?

这丫头最喜欢的就是撸串,要是被她知道,那明天肯定得烦死。

常青山故意按了扩音,想要调侃下程曦,谁知道刚按下去,电话里头就传来程曦急促的呼救声:“常队,救命,救我!”

随后就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把手机给我,还想跑!给我……”话还没听完,电话就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方露白与常青山瞪直了眼睛,片刻之后,常青山拔腿就往车的方向跑去,方露白急忙跟在后面。

后头的大排档老板见两人没付钱,连忙跟出来:“喂你们两个,还没付钱那!”

等到他出去的时候,常青山的马自达已经开出了百米开外。

鹿城,快速通道上,一辆黑色马自达穿梭在车群当中,常青山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用余光按着电话号码,由于车速快,常青山几次下来都按错。

“妈的!”常青山不耐烦的爆了句出口,一旁的李云见状抢过手机说道:“谁的号码?”

“小方的,让他定位程曦的手机位置!”

方露白拨通号码,嘟嘟两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我说常哥,这大半夜的你就饶了我吧。”

常青山一把夺过手机,贴耳骂道:“他娘的,给我开电脑,一分钟内定位程曦的手机!”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常青山不耐烦的又吼了一句:“听到没!”

电话那头的小方楞了楞,方露白便听到电脑开机的声音,一分钟后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地址:鹿城阳光区光速酒吧。

鹿城阳光区光速酒吧,这是鹿城最奢侈的酒吧,进出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当地的富二代,这里一晚的消费估计比穷人半年的收入还高。

酒吧内,四个黄头发的小青年围着一个泪眼婆娑的女孩,旁边还有一个西装笔挺的公子哥搂着一个妖艳贱货,公子哥大口抽烟,嘴里还冲着四个黄毛喊着:“今晚要是谁把她灌醉,老子就赏她一万!”

“李白清你混蛋!”女人咒骂一声,想要挤过黄毛,无奈四人夹击的太厉害,女人就像砧板上的鱼,根本无从逃脱。

女人流着泪又喊道:“我是警察,你们不能对我这样!”

其中一个小黄毛露着猥琐的笑容:“我说警察姐姐,你长这么漂亮就赏脸喝几杯嘛,瞧瞧你这身材,哥几个可都被你给吸引了。”

女人抬手想扇巴掌,却在抬手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扭头一看,另一个黄毛已经握着她的手,将鼻子凑进猥琐的闻着味道,一边闻还一边说道:“真香,警察姐姐的手就是香,要是能今晚赏脸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嘿嘿。”

“滚开!”女人抬起另一只手,却又被另一个黄毛拉住,还没等女人反应过来,两个黄毛往后一拉,女人整个人都被按倒在了地上,另一个黄毛拿着酒杯嘿嘿的过来。

“既然警察姐姐不赏脸,那我们只有亲自动手了哦。”

黄毛把酒杯硬塞进女人的嘴里,女人无法反抗,即使闭着嘴也会被黄毛强行掰开,酒洒的到处都是,很多都流进了女人的鼻腔,呛得她十分难受,女人觉得自己要死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比起绝望她更多的是心痛。

眼前这个穿着西装搂着妖艳贱货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确切的说是前男友,就在十分钟前他们已经分手,分手的理由是男方劈腿。

女人在车站等末班车的时候,刚巧看到男人搂着一个妖艳贱货上了跑车,女人一路尾随跟到阳光区光速酒吧,一进去就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妖艳贱货在亲嘴,甚至还干一些无法描述的事情。

女人气坏了,跺着脚冲上去给了男人一巴掌,随之提出分手,就在女人含泪想要离开的时候,男人身边突然冒出四个黄毛,男人用钱诱惑黄毛对女人动粗。

女人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酒还是泪,她也没有力气继续挣扎,任由杯中的烈酒往喉咙里灌,她开始变得意识模糊,眼睛不听话的一闭一闭。

灌酒的黄毛见女人已经喝醉,嘿嘿的凑到男人面前献殷勤,男人从包里掏出一叠钱丢在地上,几个黄毛一顿哄抢。

四人抢完后,其中一个黄毛凑上来问道:“那个李哥,这妞咋也灌醉了,我看有点姿色,要不……”

李白清自然是知道黄毛的意思,虽然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女朋友,确切的说是前女友,十分钟前他们的关系已经被一巴掌彻底打断,当初李白清追她,也只是看重了她的样子,玩过之后腻了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李白清暗自冷笑,被他玩过的女人,没有绕地球一圈,那也得有几条街,再说就她这种货色,满大街都是,要不是当初看她有点姿色又清纯,李白清才懒得追她。

李白清一挥手说道:“拖走,别弄出事情来就好,好歹人家也是个警察。”

“不会不会,咋哥几个有分寸。”黄毛露着猥琐的笑,“咋哥几个玩过的女人也不少,像这种警察,还真没玩过。”

“哦?你想玩警察?”黄毛的后头突然传来一阵陌生男人的声音,黄毛还没扭过头看个究竟,只觉得手臂一阵酸疼,随后被人一扭,整个都扭到了后面。

黄毛哎哟哟的喊着,他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断了。

常青山一手按着黄毛的手,一手潇洒的点上一支烟:“听说你想玩警察?”

三个黄毛连忙躲到一旁,李白清看着这个大叔,冷不丁的问道:“大叔,你是谁?”

“我谁都不是。”常青山悠闲的吐出一口烟。

李白清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起来了,你是程曦的上司,那个一直留着她加班的老男人,还真亏你啊,让我和个傻白甜多待了几个月,三个月以来就见了三次,要不是你,我早就把她给甩了。”

第100章 情人约会

常青山吸了口烟,烟圈中掺杂着一丝怨恨,对于‘老男人’三个字显然是不满意,他看了看地上不省人事的程曦:“都是你们几个干的?”

三个黄毛里的其中一个指着常青山鼻子骂道:“干你他娘鸟事,小心我们揍……”

黄毛的‘你’字还没说出口,手腕就被人歪了过来,他急忙求饶:“大哥大哥,要断了。”

方露白一副冷漠脸,手上又是一用力:“你妈没教过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指着别人鼻子吗?”

“我,我,我没妈。”

“那你爸呢?”

“跑了。”黄毛的声音已经因为痛苦而变得沙哑。

“哦?原来是欠教育,那今天我就代替你爸妈来教训你!”

李白清朝着四周一挥手,直接冲过来三个彪形大汉,这三个大汉是光速酒吧的保镖,李白清常在这玩早就把三人收买。

“既然两位大叔要多管闲事,那我就不客气。”李白清往后退了一步,三个大汉捏着拳,摇晃着脖子走上来。

常青山和方露白将两个弱不禁风的黄毛一推,两人互视冷笑一下。

“看样子今天晚上得活动一下了。”常青山也捏着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方露白看了看四周,他没想到周围不但没人劝阻,反倒是围观起来看戏,看来今天晚上是没得选了,在s城的时候,他一直幻想自己第一次来到鹿城的情形,他以为他会以案件告破开启鹿城之旅,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鹿城之旅竟然会是打架。

一辆前往鹿城刑警大队131号公交车上,男人看着身旁的女孩还在抽泣忍不住安慰了几句,他本以为他的安慰不起作用,结果女孩一抹泪,一个深呼吸,紧握起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会振作的那么快,他以为她会伤心几天,甚至更久,也许还会一蹶不振,毕竟昨晚的经历不止是失恋,更多的是差点被侵犯。

他好奇的问道:“你不伤心了?”

女孩苦笑道:“伤心?怎么可能,毕竟那是我第一段感情,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尾。可是我的生活还得继续,我不能因为这一次的挫折而倒下,如果我一直流着泪,那些混蛋会笑的更开心,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男人微微一笑,低下头,他想到了他自己,当初父亲出车祸的时候他也是没有流泪,不是他不伤心而是他觉得眼泪会让父亲失望,也会让那些罪犯笑的更猖獗,他的生活还得继续,即使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他能够报答父亲的唯一方法就是解开父亲一直都想侦破的案件,用自己的努力去实现父亲所说的天下无罪。

女孩抹掉眼角的泪水,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吊坠,吊坠方方正正虽然有些丑陋但却有自己的风格,吊坠的背后刻着一个数字15。

“这是什么?”男人好奇的问了一句。

“定情信物。”女人的语气有些不舍。

男人觉得意外,这个吊坠是个廉价品,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富家公子哥会拿这个当做定情信物。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男人斟酌了下话语。

女人把吊坠翻开,摸着背面的15说道:“这是鹿城房产开售时候举办的情人约会日赠品,刻着15。”

女孩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十五代表了我们是当天的第十五对。”

女孩犹豫了一下把吊坠扔出车窗外,男人有些惋惜:“不留个纪念?”

“只有丢掉了它,才能让我彻底忘记过去,告别那个单纯的我。”

男人笑了笑,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人就要学着成长,学着坚强,你已经很棒了。”

鹿城刑警队,方露白刚进局里就有同事传话,说是他的配枪已经到局长韩林办公室。在鹿城刑警队,有关于配枪是有严格的程序以及规定,本以为要点时间,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方露白放下东西就往韩林办公室走,还没进门就听到韩林的呵斥声:“我说常青山,你胆子肥了是不是,敢在酒吧公然闹事了,还把人给打伤,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警察了!还有你吃夜宵就吃夜宵,你tm还不给钱,你当警察是土匪啊!”

方露白将门推开一道缝,常青山坐在韩林对面,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不过这回倒是没有抽烟。

韩林怒发冲冠又要开骂,方露白急忙走了进去,韩林指了指常青山鼻子:“这次非饶不了你。”

“来来,小方,你的配枪到了。”韩林将抽屉里的配枪递给方露白,方露白接过后韩林又扭头冲着常青山吼道:“还笑得出来,自己坦白,和你一起惹事的是谁?”

“哪有什么第二个人啊,都我一个。”常青山开始掏烟,又递给韩林一支。

韩林一把推开:“别给我来这一套,咱们公事公办,这事人家都闹到局里来了!”

“那个韩局。”方露白喊了一声。

“小方有什么事情一会说,今天我非得把这兔崽子给收拾了。”

“那个韩局,那另一个人是我。”

韩林不敢相信,上下打量了两人:“是你?不可能,虽然你刚调来,但你的人品我知道。”

自从昨天和方露白见面后,这位鹿城局长就从s城的老朋友张世林口中打听方露白的为人,在张世林口中方露白这人正直,有责任感,还有一点就是善良,s城那几年就没动手打过犯人,以及惹过事。

方露白见韩林不相信,把脸上的伤露出来:“这些都是昨晚留下的。”

“小方啊小方,你说你这第一天来,怎么就被这兔崽子给带坏了。”韩林有点惋惜,又踹了一脚坐在椅子上的常青山:“没个样子,看看人家做错事情的态度。”

常青山点上烟,抽了一口说道:“局长你就消消气,这回我们可不是惹事,是救人,要不是方队长,程曦昨晚可就失身了!”

韩林一听觉得事情有内幕急忙询问。

最后由方露白解释了昨晚的事情,韩林听后猛的一拍桌子:“王八羔子,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庭广众之下还敢公然侵犯警察,这事绝不能这么算了。”

第101章 目的何在

常青山拍了一下方露白肩膀:“怎么,看傻了?”

“那谁啊?”

常青山点上烟:“张佳伟的妻子洪秀英。”

宜家超市是一家坐落在鹿城老街区的老人超市中心,顾名思义来里面购物的基本都是一些老年人。

常青山和方露白赶到的时候,储物柜前挤着一群老大爷和老大娘,常青山见挤不进去,所幸就到门口抽了只烟。

方露白在一旁不时的往里张探,储物柜的人流只增不减。

“行了,别看了,安静的等一会吧。”常青山悠闲的抽着烟,“快到午饭时间了,这群老大爷老大娘也快回去了。”

常青山突然想到什么:“我说方队长,你都跟程曦这丫头说了什么了,这小丫头片子好像对于昨晚的事情一点都不在乎了。”

“什么都没说。”方露白淡淡的回了一句,的确,他是什么都没说,是程曦经过这次自己长大了,不过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她只是装做了不在乎。

常青山知道方露白懒得说,也是冷笑一下继续抽烟。

“你觉得杀害张佳伟的凶手会是谁?”方露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在现场的时候看过张佳伟的伤口,伤口呈现左倾四十五度状态,如果是他人捅伤,伤口应该呈现右倾四十五度状态,或者笔直捅入,不过在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右倾四十五度的可能性比较大。

常青山猛吸了一口,没有回答方露白的问题,反倒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为何?”

这个回答对于方露白来说,显然是跨过了好几个问题,他所看到的这些奇怪现象,常青山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他不知道张佳伟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何。

方露白沉默,最后摇摇头:“现场凶手留下的痕迹那么多,也许这就是目的。”

常青山满意的笑了笑,这也是他所想到的目的。

在方露白的一支烟下肚后,储物柜前总算是空荡了下来,常青山找到三号储物柜的位置,在扫描仪器上一扫,305柜子啪的一下就打开。

方露白蹲下身,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一个u盘。

中午十一点三十分,鹿城刑警队所有人员都已经奔向食堂,稍有耽搁落下的几个弄好手头的东西,也迫不及待的奔向食堂犒劳五脏六腑。

刑警队队长办公室,两个男人凑到电脑前将一个u盘插到主机上,叮咚声过后,男人快速点开文件,里面就只有一段视频。

视频总长10分钟,拍摄地点为地下车库,一共涉及三个人,视频内讲述的内容也十分简单。

从视频上看,大致经过为一个穿着日本武士服的男人拦下了另一个男人的车,起初开车的男人吓了一跳,随后穿着日本武士服的男人脱下面具,开车的男人似乎认出了他,随后很生气指着日本武士服的男人一通责备,不过穿着日本武士服的男人解释一番后,开车的男人却拍拍他的肩膀,仿佛又在夸奖他。

就在两人达成一致的时候,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出现了第三个男人,他探着脑袋,竖着耳朵,将两人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看在眼里。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常青山和方露白互视了一眼,这个视频是他们两都没有想到的。

常青山的情绪有些惆怅,抽出仅剩的一根烟:“你说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方露白摇摇头,表情也是表现出遗憾。

“他想设计这一出一石二鸟的计划,只是这计划破绽实在太多了。”方露白惋惜道。

“据我的了解,他在公司可没有欺压他,我听说甚至有的时候还为他出头,你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常青山嘴里的烟一口接着一口,直到抽完两个人也没有再说话。

不过就在常青山起身打算去见见张佳伟的妻子时,方露白突然站起身来,常青山看到方露白笃定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夜幕下,女人独自牵着孩子站在路灯下等人,片刻后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他们的面前。

女人拉着孩子上车,男人为她记上安全带,并且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六岁的孩子觉得很好奇,眨巴着大眼睛在男人与女人之间来回扫视。

女人扭头问孩子:“小虎,一会我们去游乐园好吗?”

“好。”孩子发出天真的声音。

车子飞驰在公路上,当临近游乐园的时候,孩子看到了摩天轮暗暗的影子,她欢呼起来喊着妈妈,他兴奋极了。车子最终在游乐园的路口停下,不过孩子又觉得奇怪,他记忆中这里应该是热闹的,而不是现在的黑漆漆又带有一点凄凉。

孩子有些害怕,女人扭过头:“小虎乖,妈妈出去一会,一会回来就带你去玩摩天轮,好不好。”

孩子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一会可以玩梦寐以求的摩天轮他就觉得开心。

他嘟起小嘴说了一声好。

女人随着男人下车,孩子就这么坐在后座看着远处隐藏在夜幕里的摩天轮,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好害怕,这里好黑好安静,他要妈妈。

孩子喊了一声妈妈,四周没有任何回应,孩子害怕了,他记得妈妈说过,如果妈妈没有回来就走到最近的马路旁边等她。

孩子掰开了车门,走了下去。他看到那边有光,他觉得妈妈会在那里,他跟着光走了过去,发现这是一条马路,他觉得这就是妈妈说的马路,他站在马路旁边,喊着妈妈。

他哭了,可是他的妈妈也没有出现,他觉得妈妈已经不要他了。

孩子蹲下来,抱着脑袋大哭,突然他看到了两只发着亮光的眼睛,就像他看过的动画片里大老虎,飞快的朝着他奔来。

常青山看了看房间上的挂钟,十二点三十分,比他想象的还要早,说明一切都很顺利。

“不用等了,这些一会我自己过去拿,你现在去帮我查一件事情。”

两人看了看对方,似乎都在问同一个问题,真的会有那么简单吗?

方露白将拘捕令悬在空中:“于洋,我们现在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

第102章 理由

“这不是你说了算,有什么想说的,去局里再说,带走!”

常青山伸到嘴里的烟突然停住,他看了看一脸坚定的方露白,以及他手上拿着的吊坠,显然方露白的这番话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他知道方露白说的目的肯定与这个吊坠有关。

“如果没有为什么现场会有你的痕迹!还有这个视频你又怎么解释?”方露白将一个u盘扔到桌上。

于洋一脸茫然:“什么视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于洋站起身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换刀没有换刀,我只是看到了他们的计划,可是我没有换刀,对那件事情我也很意外,可是我不敢说!”

方露白将脸贴了过去:“为什么不敢说?”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于洋激动起来。

“行,你把东西带回来。”

“还有一件事情,金福灿在变卖车之前去过一家修理厂,好像修过车,我询问了当时那家车行,不过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方露白也走了过来,将热水放到桌上:“你说的是那个行车记录仪里面的?”

程曦点点头。

于洋离开后,常青山与方露白就一直坐在办公室看着文档,对于这个视频两人倒还是没有过目,现在听程曦说不对劲,两人也是有些奇怪。

红星美龙服装公司杀人案虽然已经全部告破,可是对于这个案件常青山与方露白还有最后,也是最不解的一个问题。

张佳伟杀害金福灿的杀人动机是金福灿撞死了张鑫磊,这起交通事故发生到至今,由于没有摄像头,以及当事人洪秀英没有记住车牌只记得车型,导致迟迟没有找到肇事者,连警方都查不到的东西,张佳伟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疑问总是让常青山和方露白觉得哪不对劲。

程曦将行车记录仪当时的录像拷贝到电脑上,画面进行过裁剪,程曦只挑了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撞死张鑫磊的那部分。

录像为第一视角,车子行驶在马路上,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孩站在马路旁,他的样子很着急,像是在哭,车辆突然放慢了速度往旁边靠,就在车子快要靠近的时候,洪秀英出现在了孩子身后,突然孩子冲了出去,车子直接从孩子身上碾压了过去。

车子停顿了一下,随后一脚油门快速逃离现场。

常青山和方露白看完视频没看出所以然,两人又重新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哪不对劲,车子往旁边靠,估计是当时那车主想去看看那孩子,毕竟孩子一个人站在马路边。

方露白以为程曦说的不对劲就是这个,就向程曦解释了一下,结果程曦却摇摇头。

“不是这里。”程曦将视频快进,最后视频停格在了洪秀英出现的瞬间。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洪秀英应该是刚赶到,不过还没来得及把孩子带回去,孩子就自己冲了出去,才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哪不对劲了?”常青山把脸凑到电脑屏幕前,鼻子几乎快要贴到屏幕。

程曦指了指洪秀英的手说道:“你看这里。”

洪秀英的手放在孩子的后面,不过也很正常啊。

常青山与方露白看看屏幕又看看程曦表示还是不懂。

“这你们就没女人细心了吧。”程曦叉腰嘟嘴,“如果我要是母亲,我看到我的孩子站在马路旁边,我肯定拉着她的手,

不过看当时的情况张鑫磊身高较矮,我也会按着他的肩膀,可是当时洪秀英的手却是放在后面,倒像是催促着孩子过去时该有的手势,这难道不奇怪吗?”

程曦说完后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却发现常青山与方露白像是被定住一般瞪着眼睛盯着对方。

程曦尴尬的挠挠头,她以为她的看法让两位队长无语了,他连忙关掉录像。

“那个,刚才那事就当我没说。常队,你把字给签了吧,我一会还得去趟学长那里拿个报告。”

常青山和方露白不谋而合的露出笑意,程曦看的有些尴尬,想着这两人不会是疯了吧。

鹿城所处的地理位置位于海边,每到假期的日子,大海旁边的围栏上都站满了情侣,这里的日落格外的美丽,恋爱中的男女在这个时候都会荷尔蒙提升,情不自禁的亲吻另一半。

女人看着那些你侬我侬的情侣,淡淡的苦笑一下,随后她从包里掏出一包绿色外壳的绿摩尔,这种烟有股淡淡的薄荷味道,女人很喜欢,抽起来也没涩涩的感觉,不过就是价格有点昂贵,在女人眼里这种就是奢侈品。

女人抽了几口,觉得今天的烟很苦,她看了看手里的烟和平常一样,他冷笑一下,不是烟苦,而是自己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女人没有继续抽,而是将烟夹在手上,看着夕阳落下,她很落寂,明明已经成功,为什么倒头来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亲手结束了自己的孩子引发了一场场悲剧,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以为她会很开心,可现实是她很寂寞,甚至是伤心。

手中的烟慢慢的燃尽,女人舍不得扔掉,毕竟这样的奢侈品很多人这辈子都碰不到,甚至都没见过。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就像劣质烟抽出来的味道,她记得她第一次学会抽烟的时候抽的就是这种劣质烟。

她扭头看了看,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男人,这人胡子邋遢,嘴里叼着烟,眼角被烟呛得流有几滴眼泪,她认识他,可是她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的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她暗自问了自己一句:天下真有不透风的墙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古人造出这句话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男人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女人冷笑回道:“现在呢?”

女人的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她暗自问了自己一句:天下真有不透风的墙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古人造出这句话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第103章 善还是恶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男人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女人冷笑回道:“现在呢?”

男人猛抽了一口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男人又停顿了一会:“不过这只蝉却是黄雀放在那里的。”

女人以为她会意外,可是她并没有,反倒整个人轻松下来。

女人丢掉手上的绿摩尔,又抽出一只点上,这回女人又抽出了原先的甜味。

男人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劣质烟:“绿摩尔,据说这种烟的价格很贵,你这么做是为了这个?”

女人摇摇头,抽了一口:“你看我像吗?”

男人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女人,虽然他对她不熟,但是从穿着以及现在的交流来看,这个女人不像那种为了钱而干这事的人,更何况这件事情的代价可是自己的儿子。

男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心狠的母亲,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人!

男人摇摇头:“不像。”

女人很欣慰,她很感谢这个男人相信他。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女人说道,“以前有一个来自乡下的女人进城打工,后来遇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说很爱她对她也很好,然后女人就沦陷了,她和男人结了婚,婚后,发现这个男人原来只是利用她。他为了升职将女人推给了公司里的领导,你说他可恨吗?”

男人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抽了一口闷烟才发现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那些人不是人,”女人继续说道,“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时候他们甚至不把女人当人看,他们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可是在女人看来钱是最肮脏的东西。女人恨透了他们,更恨透了他,她想到了报复,她要远离这种生活。”

女人越说越激动,她的声音变得哽咽,手里的绿摩尔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折成了两断。女人苦笑:“可是一个农村来的女人,没有权没有钱她根本就斗不过这群男人,可是这几年下来女人的手里多了一个筹码。”

“孩子吗?”男人猛抽一口烟,“如果孩子被称为筹码,那真是太可悲了。”

女人的泪水流了下来:“这是我唯一的办法!我只能这么干,那个男人是个混蛋,可是他很爱他的孩子,我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那天我约了于洋……”

女人沉默了下来,然后又说道:“他是个好人,他能没事我已经很开心了。”

“那你还要陷害他。”

“这是个计划,我也是没有办法,那个男人私下调查发现了于洋那天和我在一起,我只能告诉他,孩子是于洋和金福灿合伙杀死的。”

女人有些激动,缓解了下情绪说道:“那天我事先告诉孩子,如果我下车后没回来,你就到马路边等我,我到的时候孩子已经站在马路边上,他看着我喊我妈妈,可是我却亲手将他推了出去,金福灿也是我事先喊来的,他看到压死了孩子慌张的居然连车都没下就直接走了。”

女人有点绝望。“事后我告诉张佳伟,害死孩子的是金福灿,可他顺藤摸瓜居然得知了于洋那天也在附近,他逼问到底怎么回事,我怕我的计划败露我只能告诉他是两人合伙。后来我给张佳伟提供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他已经被孩子的死冲昏了头脑,在加上他一个劲的讨好金福灿却屡次被放鸽子,他已经恨透了这个男人,所以他按照我的计划将金福灿给杀了,事后他又伪装成自杀嫁祸给于洋。”

女人说完后蹲下了身抱着脑袋哭了起来,男人看着她抽了几口烟。

男人一直都想知道究竟什么是恶什么是善,曾经所说的善恶分明到了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楚,这个女人是恶吗?说她是恶,他又那么可怜,又掺杂着善,可说那帮男人是善,他们又那么可恶,还掺杂着恶。

善里掺杂着恶,恶里掺杂着善,这个社会法律所制裁的到底是恶还是善!

女人的哭声不绝于耳,男人则是叹息的摇摇头,他转过身,发现另一个*在他的身后,这个男人是鹿城刚调过来的队长叫方露白,他们对视在一起,似乎都在问对方同样的问题。

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签名,对于常青山来说就意味着案件的告破,本以为会很开心,却发现在签完名之后心情反倒有些落寂。

他将笔尖塞进笔帽,抬头看了看对面新搬来的方副队长,这位方副队长此刻的表情有些呆滞,常青山看得出他在沉思。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对于常青山和方露白来说,这已经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了。

有关于洪秀英的结局究竟会怎么样,常青山不想知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法官以及法律会去审判。

“你觉得法律完善吗?”常青山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言自语。

方露白啊的一声,随后一愣。

“法律完善吗?”这回常青山是盯着方露白问的。

方露白冷笑了一下,摇摇头:“不完善,有很多罪犯就是钻了法律的空子,到现在都还在逍遥法外。”

常青山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烟从他的嘴里进到肺里,最后再从肺里冲出鼻腔,两道烟所形成的痕迹更像是常青山绝望的叹气。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他说了一句让方露白等待已久的话。

“就像五年前发生的吸血鬼案件。”常青山又吸了一口闷烟,“那帮孙子为了几块破地竟然不惜杀人,最后还找了个替罪羊,我们所谓的法律到最后没有证据,竟然还制裁不了这帮人,真是笑死人了。”

常青山的话语充满了无奈,对于五年前的案件常青山不想回忆,对他来说那是他最痛苦的瞬间,明明知道真凶是谁,可是因为没有证据,导致现在幕后黑手还在逍遥法外。

五年前他反抗过,可是换来的结局却是降级,他来到了现在所在的鹿城,这个被警察界称为‘晦气之地’的罪恶都市。

第104章 罪恶

他想放弃过当警察,甚至永远的离开,可是最后他在这里碰到了韩林。韩林的正直又给了他希望。

“常队,没有人可以真正的逍遥法外,只要有我们在。”方露白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常青山也对他笑了笑。

常青山抽完手里的烟,又想抽一支,不过却犹豫了一下。

“以前这个话也有人跟我说过,他还说只要我们正直有勇气,那些罪犯就不敢嚣张,只要有我们在鹿城一定可以焕然一新。”常青山将烟塞了回去,“他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将我从悬崖边上给拉了回来,说实在的,我很感激他。”

常青山合上卷宗,身体往后稍稍倾斜,双手交叉放到脑后,他看起来很轻松很自在,这些话倒更像是在回忆时候的自言自语。

方露白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知道常青山那时候的绝望,就在前几天他在S城所承办的最后一件案件时候的心情一样。

两人沉默了片刻,程曦大大咧咧的进来,一进门就大喊了一句常队,把两人给吓了一跳。

程曦噗呲一笑:“我说两位队长,有好消息。”

常青山冷笑道:“你个丫头片子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韩局说了,为了庆祝你们顺利告破红星美龙服装公司的杀人案件,今晚他做东,邀请你们两位,以及我这位发现幕后黑手的天才少女去他家里吃完饭。”

“晚饭?”常青山眼睛都直了,他最喜欢的就是蹭饭,特别是韩林的饭,“行,跟韩局说,我肯定准时到,而且还空着胃。”

程曦一脸嫌弃,扭头看向方露白。

“那个方队,你也一起吧,人多热闹。”

方露白犹豫了一下,其实今天他是想回家吃顿饭的,不过既然是韩林邀请,又是第一顿饭,方露白觉得拒绝有些不妥,最后也是答应了下来。

程曦走后方露白约定五点在刑警队门口碰常青山和方露白见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又重新翻阅了一遍无头女尸案。

鹿城无头女尸案,死者蔡春灵于前天早上十点半至十一点之间被人残忍杀害于室内,死者被凶手自带的高碳钢劈柴斧砍去其首,冲洗干净后被凶手拖到客厅画上奇怪的长方形以及圆形图案,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凶手带走死者的头颅却没有带走眼睛。

鹿城刑警队派出全队警力寻找凶器以及死者头颅,经过一天疲惫的搜寻,均无任何发现。

从现场痕迹,以及死者蔡春灵的尸检报告,及简单的人际关系,此案排除情杀,仇杀以及财杀的可能性,为此凶手极有可能存在着某种心理疾病,或者带着浓厚的宗教仪式感在挑选下手对象。

两人均表示后者的可能性较大,从现场痕迹来看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再加上死者生前遭人跟踪以及凶手行凶时在现场待过一段时间,可断定凶手详细的调查过死者,知道死者独居,行凶过后可长时间停留,如此缜密的行为方式,不可能出自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

由此常青山与方露白分析,案件的着重点应该在于凶手所画的正方形图案以及圆圈图案,这种图案画在尸体的周围极有可能是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

临近下班时间,常青山整理了一下案发过程,从死者房间未关闭的游戏来看,死者蔡春灵受害前正在打游戏,不料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她。大门装有一个猫眼,一般若是陌生男人死者必然不会开门,所以凶手极有可能有着较好的口才,一番言语过后诱使死者打开房门再将其迷晕,随后进行杀害。

凶手有着较好的心理素质,有可能从事过医生或者其他长期接触死人的职业,性别不详,高碳钢劈柴斧质量比较轻,即使是女性也很容易将死者头颅砍下。案发所处的时间为早上十点三十分至十一点,这是一般人的工作时间,由此推断凶手有可能没有正当职业或者拥有自有分配时间的职业。

对于凶手有可能是女性的这一点是方露白提出来的,她认为死者没有遭受性侵的可能性有两种,一种凶手为男性,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也就意味着凶手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性生活正常,不过方露白从凶手的作案手法的残忍性来看,这并不像一个生活在幸福美满家庭中的男人会干的事情,再者这样一个裸体的妙龄女子倒在面前,面对欲望还是比较难以把控,另一种则是凶手为女性,没有sheng殖器,自然也就构不成性侵。

常青山对于这个提议保持着不赞同也不反对的态度,女性凶手的确也有这个可能,如果是一个陌生女性敲门,死者便会放松警惕,开门的可能性也就增大了。

两人最终决定第二天去档案室翻阅近几年发生的档案,看看是否有过类似的案件,同时两人也上网查询了与圆圈与长方形有关的宗教仪式,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并不存在这样的宗教仪式。

讨论到了最后,两人得出一个一致看法,那便是这个凶手极有可能再次犯案!

就在这个时候,常青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韩林。

常青山苦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兔崽子,我约你吃饭都敢慢吞吞的了,还想不想混了,先给我速度点过来,还有别忘记把小方他们带上!”一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韩林咆哮的声音,常青山急忙服软,连声说正在路上。

挂了电话,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就坐上了常青山的车前往韩林家赴宴。

鹿城寒江民宅区一栋二层楼房内,韩林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吸烟,他的身边坐着一位八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埋着头,一脸皱眉的掰着手指做数学题目。

不过小男孩有些心不在焉,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硬是做了半小时没做出来,他抬头看了看远处客厅上摆着的香喷喷饭菜,又看看自己身下的空白习题,突然他的脑袋被人一拍,随后一股烟味呛得的他直咳嗽。

第105章 家

“小崽子,今天要是做不完数学题,你就别想上桌吃饭。”韩林叼着烟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话,嘴里的烟还不时往孩子脸上喷,这一幕恰好被厨房里出来的母亲看到。

“我说韩林,你吸烟能不能离小明远点,身为一个局长,难道不知道孩子是在吸你得二手烟吗?”母亲将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唠唠叨叨了几句又扎进厨房。

韩林掐灭自己的烟,又闻了闻身上的烟味,随后挪了挪屁股尽量让自己离孩子远点。

孩子是韩林的儿子韩明,自小韩林就对他疼爱有加,不过这小子是个滑头,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调皮。

小孩子估计是被饭菜的香味弄饿了,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他愤恨的合上练习本,一头倒在沙发上撒娇。

“我不写了我不写了,不给我饭吃你这是虐待,这是犯法的。”小孩子四肢甩动起来,一副不让我吃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韩林哈哈笑了几声:“小兔崽子,看在你常叔今天来吃饭的份上,我暂时饶你一命。”

“老爸,你可不能把未来的鹿城刑警队队长给饿着了,我以后可还要留着体力去抓坏人。我要成为像常叔一样的有正义感的人。”

韩林摆摆手:“那可不行,你常叔就是一个烟鬼加酒鬼,外加厚脸皮,你可不能学他。”

这番话刚好被捧着饭菜出来的母亲听到,母亲冷哼一声:“我看人家小常就挺好的,要是我家阿如在大个几岁,我就把她许配给小常了。”

母亲口中的阿如是韩林的女儿韩如,今年十八岁,于鹿城第一高中读高二,学习成绩优秀一直都是家里的骄傲,不过为人性格比较冷漠不怎么喜欢说话。

母亲的这番话让厨房里的韩如羞红了脸,她捧着饭菜出来,害羞的喊了一声妈别闹。

母亲笑了笑,看了看时间,问韩林:“我说小常他们怎么还没到,这饭菜都快凉了。”

韩林看了一眼时间,再过五分钟就到六点了。

“刚打了电话,说在路上,这会差不多该到了。”

话音未落,门铃响起,韩如前去开门,一开门程曦就一把抱住韩如:“小如如,姐姐来看你了。”

韩如被吓了一跳,楞在了原地,两人就这么把门口给堵死了。

常青山与程曦平时加班的时候都来韩林家蹭饭,久而久之便拉进了于韩林家人的关系,特别是程曦对韩如,就像一位姐姐对待自己的亲妹妹,而常青山对于韩明来说就是偶像。

“那个程曦姐,你把别人都堵在外面了。”韩如尴尬的冲着外面的几位客人笑了笑,常青山他自然是熟,可身后那两位却是素未明面。

程曦似乎并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甚至搂的更紧了:“没事没事,让姐姐多抱抱你,好长时间没来了,想死我了。”

突然程曦只觉后头的领子被人一拉,身体一个劲的往后倾斜,她急忙松开韩如,用余光撇了一眼,发现是常青山拎着她的领子将她挪到了一边。

常青山丢掉手里的烟说道:“没大没小的,没看到今天有方队在啊。”

程曦连连道歉,韩如邀请几人进门后,韩林又与几人寒暄了几句,随后众人就上了餐桌。

餐桌上两个小孩子低头吃饭,时不时还遭常青山调侃几句,韩林与方露白则是高声畅谈着,而女人们则是聊起了家常,对于此刻的方露白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一场做客,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家,这个字对于方露白来说太过陌生。

饭饱酒足,男人们坐在沙发上抽烟,女人们则是进厨房帮忙,而韩明以及韩如则是回到了卧室做作业。

方露白想学着吸烟,毕竟和两个烟鬼处事,不会吸烟显得有些另类,有的时候一支烟或许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方露白猛吸了一口,结果被烟呛得咳嗽起来,他急忙拿起水杯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感觉舒畅点后才发现常青山与韩林正在一旁偷笑。

“小方啊,这烟那不能这么抽,它就像女人,你要温柔的对待它,那样你才能体验到烟给你带来的乐趣。”韩林轻轻的吸了一口,随后缓缓吐出,这口烟更像是在教方露白。

方露白学着韩林的样子,轻轻抽一口,结果还是被呛的咳嗽起来,几次下来方露白绝望的掐灭手上的烟,他放弃了。

“看来这个东西也有不适合的人。”方露白自嘲了一下。

三人相互视笑了笑后,韩林往厨房看了一眼:“那个程曦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常青山和方露白自然是知道韩林问这话的意思,他肯定是怕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程曦会想不开,饭桌上韩林也是常在留意程曦的表情,不过令她奇怪的是程曦这丫头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让他有些害怕,就好比暴风雨的前奏。

“局长放心吧,这丫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强。”方露白回了一句。

韩林点点头这才有些放心下来,对于韩林来说,程曦就像自己的女儿,她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情,对于那些欺负程曦的人,韩林也将通过法律途径将其绳之于法。

今早韩林听闻此事后就直接来到事发的酒吧调出昨晚的监控录像,一位大局长亲自出面,酒吧老板自然不敢怠慢,回看了监控录像发现确有此事后,韩林当即斥责酒吧老板为什么不加以阻止。酒吧老板无言以对,韩林一怒之下通知有关部门彻查酒吧,结果查出了一些造价的漏税账目,酒吧被责令停业,并且加以罚款。

至于李白清和那几个黄毛,韩林也是直接抓回了局里,目前正在监狱里关着等待下一步处置。韩林的意思很明确,该判什么罪就判什么罪,绝不信心慈手软。

常青山对于此事已经有所耳闻,这样的做法倒是符合韩林强硬的作风不过这李白清的父亲倒不是什么善茬。

“韩局,这李白清的父亲……”常青山欲言又止,说话的语气更像是一种提醒。

第106章 最后一条线

“他父亲怎么了?”韩林自然是知道这李白清的父亲是谁,鹿城最大房产公司董事长李毅,不过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他李白清的父亲是省长,这改判什么罪就得判什么罪。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韩林停顿了下吸了口闷烟:“青山,咱们是警察,也是法律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连我们都倒下了,那法律就真的没用了。”

常青山有些欣慰,他掐灭烟头说道:“今天不聊这个,不聊这个。”

三人沉默了一会,韩如捧着一篮子水果出来,他看了看常青山,然后给他拿了一个最大嘴甜的。

“常叔,这苹果给你。”韩如羞滴滴的递过去,一旁的韩林急了,忙说道:“哎,我说你这兔崽子,胳膊怎么往外拐,怎么说都是先给你爹啊。”

常青山接过,故意美滋滋的咬了一口:“真甜。”还摆出一副炫耀的模样。

韩如又给韩林拿了一个,韩林也学着常青山的样子美滋滋的咬了一口,同时还说了一句还是我的甜,两个人就像是在比赛一样,很快那苹果就被消灭完了。

看着两人的模样,方露白的心底反倒有些落寂,常青山与韩林,对于方露白来说他们就像父子,那样的感情是他这辈子都无法体验到的。

方露白的思绪回到了十五年前,那年他十二岁,还在上六年级,看到父母尸体的时候他差点奔溃,可是他没有哭,他告诉自己要坚强。

肇事者司机与方露白的父母一同死在当年那场事故中,方露白不憎恨那个人,甚至有的时候还替那个人感到惋惜,毕竟他也是一个家庭,有时候方露白在想,他的孩子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备受着没有父爱的生活。

“那个小方,你也吃啊。”方露白的思绪被韩林打断,再看向韩林与常青山的时候他们已经再次叼起一根烟,两个人的模样倒颇有相似的地方。

方露白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求助韩林。

“那个韩局,我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方露白的语气有些犹豫,韩林和常青山都听得出,这是考虑再三之后才说出的话,所以这个忙必然不是普通的忙。

“只要不违法,不违反纪律的,我能帮绝对帮。”韩林毅然回道。

“肯定不违法,是这样的,我想韩局帮忙找一份卷宗。”

常青山和韩林互视一眼,同时也都明白了一点,这个来自S城刑警队的队长来鹿城是带着目的性的。

不过对于这个目的与鹿城的案件卷宗有关联,两人倒是十分好奇。

鹿城刑警队的档案一般都是锁在刑警队内部的档案室,对于档案室在鹿城也是有严格的规定,任何想要浏览档案的人都需要经过局长韩林的批准。

韩林这边方露白自然是有把握,不过十年前刑警队进行过一次搬迁,据说当时搬迁的时候由于搬迁人员抽烟,导致了一场大火,方露白害怕那份十五年前的灭门案卷宗葬身于那次火海。

来到鹿城,方露白一直惦记着那份档案,其实第一天的殷勤也带有私意,他想询问下卷宗的情况。

这两天方露白一直想找机会问问韩林,不过碍于红星美龙公司杀人案以及无头女尸案接踵发生,方露白也是抽不出时间。

韩林听到是档案之后,也是若有所思,他很好奇这位来自S城刑警队的队长要看怎么样一份档案。

“小方啊,这档案自然是没问题,明天你打个报告,我签个字你就可以去档案室,想看多久都可以。不过我很好奇,你要看的是哪份卷宗?”

坐在一旁的常青山也是来了兴趣,夹在手指的烟迟迟没有放进嘴里,生怕一个分心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方露白看了看两人,沉默了一会,最后才叹气说道:“十五年前石荣光灭门惨案。”

常青山和韩林两人对视了一下,眼神中充满好奇,这也难怪,韩林是十年前调配到鹿城当局长,也就是那次搬迁过后,常青山是五年前降级到鹿城当队长,对于两人来说有关于十五年前的案件必然是陌生的。

十五年到十年,这期间缺失了五年,不管十五年前发生多大的事情,在经过五年的时间洗涤之后,再轰动的案件最后也会被埋进历史的尘埃中。

方露白是个聪明人,见常青山与韩林木讷的眼神就知道两人对此并不知情。毕竟年份也已经久远,记得的估计也就是当初承办这件案子的老警员了,不过鹿城十年前刑警队搬迁就进行了一次大换血,这些老警员也不知道去了哪,茫茫人海方露白无依无靠根本无从寻找。

常青山虽然不知情,但是既然方露白提出这宗案件他倒是破有兴趣。

“刘队,你怎么对十五年前的案子感兴趣了?”常青山若有所思,十五年前连他都只是个刚上初中的毛头小子更别说刘云了,更何况这件案子发生在鹿城,虽说与江城相隔不远,但十五年前的传播速度不像现在,上了网络全国都知道。

韩林也觉得蹊跷:“小刘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刘云决定不在隐瞒,这些事情除了时安隐约听他提起过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起。

十五年前,鹿城环新区一户民宅发生一桩灭门惨案,石荣光一家三口全部被凶手割喉致死,案件的唯一幸存者是一位小女孩,据调查此女孩为石荣光一年前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孩子。

孩子有些自闭症,警察到达的时候孩子格外的平静,经过医生诊断孩子极有可能受到了严重惊吓,或许会留下心理阴影,造成不可估量的心理伤害。

至于现场方面的情况,由于方露白当初年纪尚小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凶手临走前带走了小女孩的洋娃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方露白的的父亲当初是省厅公安局刑侦科大队长,在接到命令后,来到鹿城负责调查此案,案件进行了三个月的排查,到最后也是一无所获。

第107章 扑朔迷离

至于现场方面的情况,由于方露白当初年纪尚小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凶手临走前带走了小女孩的洋娃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方露白的的父亲当初是省厅公安局刑侦科大队长,在接到命令后,来到鹿城负责调查此案,案件进行了三个月的排查,到最后也是一无所获。

出事的那天晚上,方露白清晰的记得那是一个雨夜,方露白的父亲如往常一样待在书房研究案件有关资料,就在临近十点的时候,方露白的父亲突然冲出书房,随后和妻子一同外出。

方露白的母亲是一名zheng府机关医院的医生,也是一名心理研究生。

临走前,母亲告诉方露白,他们要去一个地方,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母亲没有说,她只是说那个地方有他们要的真相。

结果这一走,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房间格外的沉默,常青山手中的烟也随着方露白的话音燃到了最后,他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斟酌了半天话语,到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方露白先开的口:“自从父亲走后,我就决定终有一天一定要解开这件案子。”

“这案子到最后也没有抓到凶手?”常青山问了一句。

方露白摇摇头:“案件随着我父亲的死慢慢的也沉寂了下来,一年年过去,由于凶手之后再没有犯过案,这案子就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后来也成了悬案。”

韩林理解方露白此刻的心情,他是个父亲,但同时他也当过儿子,他知道父亲对于孩子来说的重要性,不过有着这样悲惨遭遇的人不止方露白一个,在这三个男人之中还有一个人也默默的承受着没有父爱的痛苦。

韩林看了一眼常青山,他还是一副无所谓,整天吊儿郎当的模样,其实韩林很明白,常青山是在用这样的态度掩盖他内心的寂寞。

有关于卷宗的事情,韩林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一方面给方露白卖个人情,另一方如果将这起十五年的悬案告破,那也是为鹿城刑警队长脸,不过十年前那场大火韩林任命局长之后也是有所耳闻,据说当时烧毁了许多重要的卷宗,至于那件石荣光灭门惨案现在还在不在,韩林也是不敢确定。

“小方啊,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十年前那场大火……”韩林欲言又止,他不想打击眼前这个执着的年轻人。

方露白知道卷宗有可能葬身火海,但是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生,如果案件卷宗还在,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在,那方露白只有想办法去到省厅,一般这种卷宗的案件在省厅都有备案。

韩林最后表示,如果案件卷宗毁于大火,他会帮方露白联系省厅,韩林在省厅有个老同学,不过关系不怎么样,韩林也不喜欢有求于人,但为了帮方露白了结心愿,韩林就是舔着脸也会去求这位老同学。

不过韩林最后提出了一个条件,一个针对方露白与常青山的条件。

“我说韩局,你这无缘无故的怎么把我给扯上了?”常青山不以为然,翘着二郎腿抽着烟。

韩林严肃起来:“隘口路的无头女尸案现在新闻媒体都传的沸沸扬扬,外界有些无良媒体甚至侮辱我们鹿城刑警队无能,这事你们两得抓紧,只要破了这件案件,倒时候我再请你们喝酒。”

对于外界的传言两人自然是有所耳闻,经过外界媒体新闻大肆宣传如今的鹿城已经陷入了恐慌中,如果不及时抓到凶手,放任他继续作案,所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

常青山和方露白纷纷表态会用尽全力,对于两人的能力韩林也是看在眼里,红星美龙的杀人案韩林也听说了,他也没想到这案件的背后居然还有一个女人在操控,如果是其他同志负责这件案子,那估计这幕后黑手就要逃之夭夭了。

“尽量最快最好。”韩林又催促了一句,随后叹了口气,抽了口闷烟:“明天死者蔡春灵的家属会到局里,恐怕这两口子也不是什么善茬,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动静。”

两人点点头,自然是明白韩林此番话的意思,这的确是场硬仗,甚至难度堪比破案,一来他们要安抚好家属,给家属一个强硬的破案态度,二来又要阻止无良媒体大肆宣传。如果任何一点出了差错,都会给刑警队的形象引来不必要的危害。

清晨六点三十分鹿城华东机场,落寂安静的机场出口处,唯独只有三号出口舱挤满了人,他们形态各异,来回跺脚,不过视线却是出奇的一致。

广播里声音甜美的播音员播报了三号舱飞机到达的语音后,这些等在门口的人突然忙碌起来,他们几乎每人手里都拿了一只录音笔,甚至有的人身上还扛着摄像机,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伴随着人群中一声‘他们来了’,这群等候在三号出口舱的人一下子就簇拥到了一对用口罩掩盖面容的夫妻面前,他们将其团团围住,顿时堵塞了三号舱的入口。

人群里不时的有人骂出脏话,尽管机场保安人员极力掩护,无奈这群人太过疯狂,最后还是在出口处被人拦截,这次的拦截更加丧心病狂,他们几乎将夫妻围了个水泄不通,保安人员夹在其中,尽量不让这对夫妻受到肢体伤害,同时还用言语劝阻,不过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他们纷纷将话筒递到夫妻嘴边,嘴里还问着一些有关于无头女尸案的问题,问题不外乎这几个:你对你女儿的死是怎么看的,你们在海外这几年是不是惹上了黑社会,如果迟迟没有破案你们会怎么样控诉鹿城刑警队等等。

这些问题七嘴八舌,一股脑的全部抛向夫妻两,就算是人工智能,面对这么多张嘴这么多问题,估计也会因为处理不过来而死机,更别说是一个普通人了。

第108章 搞定

不过这对夫妻倒是异常的平静,面对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他们竟然还能安静的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似乎这些话与这些问题并不是在问他们。

这些围攻他们的人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回答,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不停的抛出问题,突然这对夫妻中的女人听不下去了,她喊了一声,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女人也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人群安静并不是因为女人喊了一声,而是这个声音不对,相对于一个步入中年,女儿都已经二十好几的母亲来说,这个声音实在是显得太嫩了。

安静的气氛下,女人开始不知所措,她一个劲的拉着男人衣袖,尽量把口罩戴高,突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想去抓女人的口罩,男人一把拉住那只手,就在这时,男人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两个字——搞定。发件人:常青山

鹿城华东机场,丈夫搀扶着虚弱的妻子刚下飞机就被一个满身烟味的男人拦住,男人掏出证件,妻子看了一眼顿时放声大哭。

从美国接到消息到现在鹿城华东机场下飞机,妻子都一直坚信这是一个恶作剧,是女儿在国内一个人呆的太闷,故意设计吓唬他们,不过她明白这样的机率很小,毕竟孩子那么懂事。可是妻子还是选择用这种方式欺骗自己,当他看到男人手里拿着鹿城刑警队证件的时候,妻子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被击溃,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最后再滴落到地上,散出水花。

或许在持证男人看来,母亲流下的不仅仅是泪水,还有内心的那一丝希望。

男人利用警察身份将他们的出口舱改为二号舱,他们出去的时候,三号舱路口正堵着一群记者,他带着他们快速出门上到一辆黑色马自达上。

坐上车的母亲哭的更加撕心裂肺,父亲虽然没有吭声,但是男人可以感受到父亲那种无声的悲伤,在他看来这种悲伤要比母亲这种放声大哭显得更加悲凉。

男人不懂如何安慰,只得无奈发动车,松开刹车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急忙掏出手机给里面的同伙发了一个短信。

鹿城,前往鹿城刑警队的快速公路上,一辆黑色马自达正以每秒一百码的速度奔跑,他的后头紧跟着一辆五菱宏光面包车。

黑色马自达车内的常青山愤恨的怒骂一句:“他娘的,这群无良记者,怎么哪都有他们。”

话音未落,常青山又重重的踩下油门,车速上到了120码,面包车终究比不上私家车,常青山将120码保持几分钟后,总算甩开了身后的五菱宏光,为了不让人注意他们的最终目的,常青山故意围着市中心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后就开往了鹿城刑警队。

临近鹿城刑警队的时候,常青山突然想起了身后的蔡军夫妇,他一想到刚才飚到120就有点担心会不会把后面这两人给吓了。

他连忙问道:“那个,刚才没吓到你们吧。”

后头沉默,常青山从后视镜看到了蔡军以及他妻子沈春的悲伤感情,比起女儿的死刚才120码的惊心动魄根本算不了什么。

沉默无疑是最让人不寒而栗的利器。

不过好在片刻沉默之后,蔡军总算是开口了。

“凶手抓到了吗?”蔡军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女儿的死已经成为事实,抓到凶手现在是一个父亲能给死去女儿的唯一交代。

常青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对于凶手他们还是毫无线索,毋庸置疑,这个被王清风称为‘对手’的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

车上还是死一般的寂静,常青山没有回答,蔡军也没有继续问,似乎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蔡军就可以知道答案。

对于案件的过程蔡军了解的并不多,他目前所掌握的就只有女儿被人残忍杀害,至于是怎么样的残忍方式目前他还不知道。

黑色马自达从鹿城刑警队后门直接开到了法医室大楼,蔡军的意思很明确,不管警方想要他如何配合,他都要先见见自己女儿的遗体。

常青山邀请蔡军夫妇下车的时候,局长韩林以及从机场匆匆赶回来的方露白与程曦早已等候多时,韩林上前想去握手,可还没等伸出手,蔡军就冷冷的问了一句:“我女儿呢?”

韩林伸回手,看着这位一脸怨气的父亲,他没有责备他的不礼貌,反倒是有些同情,毕竟同为人父,这样的心情韩林又何尝不理解。

冰冷的解剖室,当蔡军领着妻子踏进解剖室大门的那一刻,这位母亲的内心几乎陷入奔溃,她的哭声越加撕裂,看着冰凉铁板上盖着白布的女儿,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蔡军忍着悲痛上前,他不敢掀开白布,更不敢去看那具白布下冰凉的尸体,那是他的女儿?在他的记忆力,女儿还很小,还蹦蹦跳跳的喊着他爸爸。

对,爸爸,可他身为一个爸爸,从小对她的关心实在太少。

沈春已经哭的站不稳脚,程曦扶住她,她拉着这位小姑娘的手,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那是我的女儿吗?”

程曦为难,这个问题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难题。

蔡军没有哭出声,但是眼泪已经顺着脸颊落到了冰凉的地面上,他看着白布下面女儿的尸体,突然他觉得不对劲,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蔡军激动起来,看了看身旁的众人,突然他一个跨步,一把掀开白布的上身,他吓了一跳,这具尸体竟然没有脑袋!

蔡军明白了,他终于明白鹿城刑警队所说的残忍杀害是什么意思,沈春在白布掀开的那一刻当场晕了过去,程曦及方露白急忙将其送往局里的医务室,所幸无大碍,只是一时劳累所致的短暂性晕眩。

这位向来有素养的父亲看到女儿尸体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大爆粗口,让鹿城刑警队给个说法,甚至直接冲到刑警队门口,对着一架架摄影机大骂凶手有种冲他来,他要血债血偿等一些反she会的话语。

第109章 拘留

眼看情形要失控,韩林不得不派出局里的保卫队进行现场维持,尽管事情得到平息,但是有关于死者蔡春灵父亲的话却在一时间登遍了各种大小报纸以及新闻媒体。

蔡军的情绪格外激动,最后法医队的王清风不得不对他注射了一只镇定剂。

醒来的蔡军情绪得到平息,不过他向韩林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求鹿城刑警队在三天之内必须找到死者蔡春灵的尸首,否则蔡军会继续把这事给弄大,甚至会把事情闹到省里。

蔡军离开后,韩林勃然大怒,常青山免不了一顿斥责,并且还向常青山下达了一个军令状,若是三天内不抓到凶手就卷铺盖走人。

对于这样的事情常青山已经见怪不怪,这几年这样的情况他也见多了,而且他也清楚韩林的脾气,这八成又是一时的气话,憋了一肚子气总得找个人出出气,人家方露白是新人,韩林自然不会迁怒,那这锅就只有自己背了。

整个清晨下来韩林的心情就没好过,下午心情刚有好转办公室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彬彬有礼,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看起来也就五十岁不到。韩林自然认得这个人,也明白他为何而来。

韩林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示意男人坐下。

“如果你是为你儿子的事情来,那这茶我就不泡了,因为你很快就会出这个门。”韩林拉着脸说了一句。

男人坐下,脸上带着笑容,不过在韩林看来,这是笑里藏刀,他最讨厌就是这种人。

“韩局严重了。”说话的时候,男人把一份文件推到韩林面前:“这是我的律师最终得出的结论,不知道韩局看了是否满意。”韩林夹着烟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瞟了一眼桌上的文件,他明白男人的意思,他律师得出的结论也将会是这个案件最终的结果。

韩林翻开文件,一把掐灭手里的烟,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李毅,你不要太过分!”

“韩局,我怎么过份了?你也是位父亲,我只是尽了一位父亲的责任,我的儿子李白清也是年轻不懂事,韩局就不要为难他了。”

韩林皱眉:“年轻不懂事?你当他是三岁小孩?李毅,我告诉你,想要只拘留十五天,没门!”

李毅起身,挪了挪鼻梁上的镜框:“看来韩局说的很对,我的确很快出这个门,不过韩局,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耐心了,我这里还有一份无罪释放的你要不要也观摩一下?”

“你……”韩林气的说不话来,李毅敢这样对他说话,就意味着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恐怕已经在背后买通了一切。李毅起身,走到门口的时间,李毅回过头,嘴角仰着诡异的微笑:“韩局,无头女尸案这么忙,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

韩林气的直跺脚,李毅走后,韩林拨通了负责李白清案件的小王,接话刚接听,那头的小王便说道:“韩局,我刚要找你,有关于李白清一案,酒吧的监控录像已经被人全部销毁了。”

韩林并不感到吃惊,这些事必然是李毅干的,这孙子就仗着有钱,想必已经买通了内部人员。

“是不是没有这些录像的话只能关他十五天。”韩林问了一句。

“如果没有直接证据,我们只能判他扰乱社会秩序,十五天已经是极限。”

“那如果无罪释放呢?”

“现在录像已经不在,如果李白清想要无罪释放的话,小程的口供就是关键,如果小程说只是一场闹剧,那这个案件也就不存在了。”

韩林的手抖动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小王已经挂下电话,可是韩林的手却迟迟没有放下,电话的嘟嘟声在韩林听来是一声声的警告。

程曦的口供是关键,韩林的内心一直都在重复这句话,他明白了李毅这次前来的目的,这家伙不是来献殷勤的,他是来警告韩林的。

对于李毅,韩林与他打过几次交道,用韩林的话说此人就是鬼迷不正,常在法律的边缘行走,很多时候都在钻法律的漏洞,按照他的性格,如果韩林再继续追究,他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

现在无头女尸案闹得沸沸扬扬,韩林根本没有心思和他们玩,更何况这又危及程曦的性命。

韩林点上一口烟,抽了几口闷烟后,他又拨通了小王的电话。

“喂韩局,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这头的韩林沉默。

“喂韩局?”小王又喊了一声。

“我在。”韩林的语气显得万分无奈,“小王啊,这事就这么算了,就按十五日处理吧,录像的事情也不要追究了。”

“可是韩局……”

“好了,按我说的做。”韩林挂了电话,看着手中慢慢燃尽的烟无奈的摇摇头。

夜幕,鹿城城区某咖啡厅外,一名裹着连衣帽,看不出性别的神秘人坐在露天座椅上看着眼前屏幕上有关于无头女尸案的报道。

神秘人的眼眸散发着猎鹰骇人的气息,手指不停的拨弄着鼠标上的滚轮,屏幕上的页面显示的始终都是无头女尸案有关的报道。

突然,神秘人快速拨动滚轮的手停了下来,眼眸死死的盯着一则新闻。

新闻标题:死者父亲蔡军叫嚣杀人凶手,有种冲我来!

神秘人的嘴角扬起一道诡异的笑容,电脑屏幕上的绿光倒影在脸上形成一个阴影面。神秘人的笑带有轻视,甚至略带嘲讽,新闻内容下还插有一段当时的视频。

神秘人颇有兴趣的点开,当看到死者父亲激动愤怒的神情时,神秘人再次笑了起来,似乎死者家属的愤怒成了开心的*。

视频有五分钟,神秘人没有全部看完,当视频快进到三分十五秒的时候,神秘人的眼神突然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得意继而转变为惊讶,神秘人快速点击鼠标左键,画面停格在了一个画面。

神秘人将画面截屏之后。

第110章 头颅在哪

然后将图片放到照片处理软件内,放大,继而再放大,等到画面变得模糊之后,神秘人又调整了清晰度,最终在死者父亲身后出现了一张脸。

这张脸对于神秘人来说是激动,甚至是仇恨的,神秘人憎恨他,甚至想毁了他。

神秘人冷冷的呵呵笑了两声,突然神秘人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服务员。

“那个……”

服务员看不清眼前这个人究竟是男还是女,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停顿了片刻,斟酌了下话语,最终她还是说了一句:“那个先生,我们这里打烊了。”神秘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没有朝服务员看一眼,神秘人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从服务员身边缓缓走过。

当神秘人走过服务员身边的时候,服务员觉得双脚像是粘了胶水一般,怎么都动不了,喉咙更像是灌了铅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神秘人消失在夜幕的黑暗中服务员才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

常青山从韩林办公室出来后,就叫上方露白一起去到了档案室。韩林的军令状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对于卷铺盖走人这句话,常青山也不止听了一次,最严重的一次惩罚也就是降级到鹿城华东区派出所加入反扒队,不过半个月后韩林又把他给调了回来。

档案室具有严格的纪律以及规定,掌管档案室的警务人员也比必须是高素质高学历的人才,这里存放的不仅是鹿城有史以来的案件卷宗,还存放着每个鹿城刑警的档案资料,如果这些资料外泄,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档案室内堆积如山的卷宗让常青山有些头疼,不过相对于方露白来说,倒是显得比较激动,毕竟自己又与十五年前的案件近了一步。

掌管档案室的是小顾,是局长韩林的亲戚,不过人家并不是靠关系进到鹿城刑警队,他是清华的高材生,同时也是一名it高手,鹿城刑警队的电脑系统基本都是由他掌管。

在得知方露白要寻找十五年前的石荣光灭门惨案后,小顾当即在电脑上寻找有关案件的卷宗,不过经过搜索,档案室并没有这件卷宗。

“不行,应该不在这里,在档案室的所有案件卷宗我都已经录进电脑,不会出错。”小顾坚决的说道,同时手指快速按动键盘又查找了一遍,最终还是查无结果。

方露白有些失望,看来运气很烂,最终卷宗已经被毁于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常青山抽出一支烟,刚要伸进嘴里,小顾一把夺过:“常队,这里不能抽烟。”

“你小子,行,不抽了,免得又是一把火给烧了。”

常青山收起烟,看了看一旁失落的方露白:“行了,这种案件在省厅都有备案,倒时候拜托韩局去调取一份就行了。现在我们手头最要紧的是无头女尸案,老韩这回可是真怒了,给我下了军令状。”

军令状的事情方露白已经有所耳闻,他晃晃脑袋将这些失落全部抛到脑后,随后便与常青山扎进档案堆里开始寻找类似于无头女尸案的案件卷宗。

两人几乎把档案室内的卷宗都给看了个遍,从天亮看到天黑,直到小顾提醒下班了,两人才从档案室里出来。

经过半天的寻找,至今为止,类似于无头女尸案的案件均无在鹿城出现过,也就是说这样残忍的杀人案件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

对于死者蔡春灵的头颅搜查,至案件发生以来就从来未停止过,常青山几乎调动了局里的所有兄弟,甚至将鹿城各个派出所里的人都动员了起来,鹿城所有的垃圾站,河流,以及山林,有可能抛尸的地方他们都已经找了个遍。

当然搜查并不是地毯式,由于人员有限,搜查也就只能做到大致,不过遗漏下来的地方应该不太有。

通过这几天的搜寻,方露白觉得继续搜寻意义不大,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凶手带走死者头颅并不是单纯的抛尸首,极有可能凶手有着某种变态心里,将死者其首收藏,甚至用于某种用途,那么这个死者的头颅极有可能被收藏在凶手家中。

死者蔡春灵的外貌在方露白看来并不出类拔萃,总体来说看的过去,不过毕竟每个人的审美不同,或许对凶手而言死者的外貌美若天仙。如果对于一个变态的爱慕者来说收藏自己喜欢人的头颅倒的确有可能,不过既然是爱慕,按照当时的情况,为何不把整具尸体都搬走,这样岂不是更能满足自己的变态心里。

既然只带走死者头颅,常青山提出也许是条件不允许,毕竟想要搬运一个活人难度比较大,可方露白并不这样觉得,他觉得凶手既然做足了准备自然不会忽略这点,为此凶手并不稀罕死者的身体。

方露白觉得凶手有可能并不是爱慕死者,更多的有可能是羡慕甚至嫉妒死者的外貌。

方露白这个理论,常青山一下子就听出了端倪,看来方露白至始至终都觉得凶手为女性的可能性比较大。

对于这个推断,常青山还是保持沉默,保持着不赞同也不反对的心态。

常青山本想调取搜查令,针对整个鹿城,不过这样无理取闹的请求立即被局长韩林拒绝,针对于整个鹿城居民家中的搜查,即使居民都同意,就是派出鹿城全部警力,那无疑也是杯水车薪。

夜间十点,嘈杂声不断的大排档,老板端着一盘子肉串以及其他烧烤送到客人的桌上,他看了看坐着的三人,立马就认出了其中两个男人。

“怎么又是你们,就算是警察咋也不能欺负人啊!”老板的语气有点委屈:“我这都是小本生意,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方露白急忙起身,一个弯腰道歉,并且解释了昨晚为什么逃单,老板听完后看了看位置上的女生。“我的女儿也这么大,很不好意思错怪你们了,还闹到你们局里害你们挨批评。”老板有些内疚,最后将烧烤放到桌上:“这顿就当我请你们,也算是我赔礼道歉。”

第111章 三天

常青山急忙起身:“这可不行老板,我们是警察,不是土匪,昨天那也是临时有事给忘了,今天给双倍,我请客,害得你老还跑了一趟警察局。”

“年轻人就别取笑我了。”老板摆摆手。

“老板,再来两个肉串!”隔壁桌有人吆喝起来,老板嘿嘿一笑:“那个你们先吃,这顿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请了,那个我就先忙了,以后常来就行。”

老板走后,程曦顿时原形毕露,抓起肉串撕咬起来,那样子完全就不像女生,简直就是一个纯爷们,这可把方露白给惊呆了。

常青山喝了口闷酒:“别见怪,这丫头就这样,估计想嫁出去也难了。”

“常队,你不也找不到女朋友嘛!”程曦塞着满嘴的肉串,含糊不清的反击了一句。

“哎,我说你这小兔崽子,还学会顶嘴了,吃你的肉串。”

程曦调皮的一吐舌头,又抡起两串吧砸吧砸的吃了起来。

方露白拿了一串,不过只咬了一口,不是不好吃,而是没有心情,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天,只因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案件完全无从着手,唯一的大海捞针此刻也是一无所获,想在三天之内找到死者尸首,也意味着三天内抓到凶手,方露白觉得这几乎已经不可能了8。

方露白看了看对面的常青山,发现他一直都在喝闷酒,方露白让老板拿了一个杯子陪他喝了两杯。

“就我们现在所掌握的线索根本就抓不到凶手。”方露白无奈的吐出一句。

常青山喝了杯闷酒,然后点上一支烟:“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特别无能,连家属一个简单的要求都无法满足。”常青山愤恨的吐出一口烟,在方露白看来,这口烟更多的是无奈。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凶手为什么还不犯案。”常青山叹了口气,对于这个想法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恐怖,凶手继续犯案就意味着又要多一个受害者,间接的又有一对父母要陷入悲伤中。

常青山停顿了下:“可是,这样的话又要多一个受害者,我们是警察,希望受害人越少越好,甚至没有,我们无法改变蔡春灵遇害的事实,但我们可以阻止即将发生事件的未来,可是没有这个未来我们又无法抓到凶手。”

常青山又喝了一口闷酒,方露白沉默,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男人靠在椅子上,脚边散落着许多烟头,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太阳,男人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严肃的惩罚。

三天,他本以为三天会很长,结果在忙碌的侦查中,三天比他想象的更快,他坐在办公室里一夜,几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男人很沮丧,同时也很庆幸,就如今手头掌握的线索,他们根本查找不到凶手的任何特征,如果凶手不再犯案,那抓到他的几率几乎为零。

男人想着,三天内抓到凶手无疑是最好的,可如果是建立在第二件凶案之上,男人情愿这件案子变成悬案。

已经发生的过去我们不能改变,但是我们可以阻止即将发生命案的未来。

男人抽完最后一支烟,他翻了翻烟盒,里面空荡荡的,再看看地上的烟头,不知不觉已经抽完了一包,就在男人打算起身买烟的时候,他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男人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现在这个点他会出现在这里。

“韩局。”男人喊了一句,他看着韩林有气无力且臃肿的眼睛,顿时明白,原来在这里坐了一夜的不止他一个人。

韩林将烟点上,男人也点上,两人靠在椅子上看着升起的太阳都不说话。

“青山,三天已经到了。”良久,韩林不可奈何的说出一句。

常青山吐出一口烟,苦笑。三天内,对于鹿城刑警队来说首要任务是抓到凶手,次要任务就是安抚受害人家属,他们本以为受害人家属会闹个不停,结果这三天受害人家属却显得格外安静,不过这种安静不是平息更像是暴雨前的宁静。

韩林和常青山知道,这场暴雨会在今天下。

“韩局,我认命,至少那孙子没有继续害人,这还算是一件好事。”常青山有点无可奈何,抖了抖手里的烟灰。

韩林不再说话,抽完这支烟,他把身上剩下的半包丢给了常青山,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午十点,鹿城刑警队门口已经堵满了记者,当然这些记者都是受害人的父亲蔡军喊来的,三天来他不闻不问,就是为了等待鹿城刑警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可是三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

三天以来,通过蔡军,鹿城所有的报纸,媒体都已经知道了韩林说的三天内找到受害人蔡春灵尸首的事情,三天以来这些媒体记者蠢蠢欲动,他们巴不得警方找不到尸首,毕竟这样一来,所有报道的新闻又可以夸大奇谈,负面新闻向来都比正面新闻更吸引人探讨。

上午十点三十分,受害人父亲蔡军拉着‘还我一个公道’的字幅出现在警局门口示威,并且对着媒体镜头大肆辱骂凶手以及鹿城刑警队,甚至最严重的话语已经进行到了威胁。

蔡军声称,如果找不到他女儿的尸首就让韩林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对于这句话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句气话,可是这样的气话如果继续升级,不免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韩林同为父亲,知道孩子对于一个父亲来说的重要性,迫于记者媒体的压力,韩林决定出去面对媒体的时候,常青山率先冲了出去。

常青山对着镜头,没有说话,而是表情凝重的弯腰鞠躬。

韩林站在警局的走廊上,看到这一幕皱起眉头,他知道常青山要干嘛,他想下去,结果刚一转身,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小方?”韩林有点意外。

方露白笑了笑:“韩局,现在你最好还是不要下去,不然舆论会把你推到风口浪尖,倒时候只会给这些媒体炒作的机会。”

第112章 责任

韩林何尝不明白,可是常青山在下面,他如果不下去,那个即将处于风口浪尖的人将会是常青山。

方露白叹了口气,松开韩林,他盯着底下弯腰的常青山:“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或者说韩局,他对你不止是局长那种感情。”

韩林的眼睛变得湿润,他对常青山又何止是下属那么简单。

常青山的弯腰足足持续了一分钟,低下的记者倒也变得出奇的安静,不过安静也就保持了三十分秒,还没等常青山起身,下面就有人开始不停的询问。

“请问常队长,为什么三天过去你们还是没有破案,甚至连死者尸首都没有找到,是否得给受害人家属一个说法?”

“请问常队长,为什么出来的是你,韩局呢?是不敢出来面对受害人家属吗?”

“请问常队长,鹿城刑警是否又得像十年前一样进行一个大改革,鹿城的犯罪率一直处于全国第一,你们鹿城刑警队是否有责任?”

……

……

问题五花八门,常青山听了一些,也漏了一些,不过漏的肯定比听到的多,问题虽然各不相同,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次面意思,所有案件的发生都是鹿城刑警队的无能。

常青山一直没有回答,直到这些记者慢慢的安静下来,似乎连他们自己都问的无趣起来了。

不过记者安静下来,死者的父亲蔡军却激动起来,他一个劲的质问,他本以为会等来一个打发性的说法,结果常青山却点了一根烟,反问了一句:“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就让我说两句,你们这些问题,这些年我听的耳根子都起茧了,希望语言表达能力有待提高。”

说完,常青山无奈的吐了口烟,不过这句话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他们看来,常青山这种身份的人在镜头以及直播面前应该会说一些官方推脱语言,这样直白又具有讽刺意义的话敢在镜头面前直言不讳,他还是第一个。

“其实啊,这就是人性,”常青山觉得可笑,“人就是喜欢推脱责任,谁都不喜欢往自己的身上沾上点什么,等有了共同的目标,就会把枪头一致对准,直到让目标消失,来满足你们内心的自我安慰。我承认,这件案子是我们没有办好,我们对不起死者家属,更对不起鹿城的所有老百姓。可是这件案子我是负责人,所以和韩局无关,是我没有能力,没有带领鹿城刑警队带领鹿城走向无罪都市,我常青山愿意脱下这身警服来寻求家属的原谅。”

蔡军不屑:“你以为这样我会原谅你吗?你以为脱下一身警服就可以让我女儿醒来吗?”

常青山冷笑一下,猛吸了一口烟,突然他一把将烟丢在地上,一个跨步,跨步的同时从腰间掏出了配枪,他锁住蔡军的喉咙,将枪头对准了蔡军的脑袋。

周围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却是一连串的啪啪啪拍照声,四周的警察都相互看了看,最后也都拔出枪对准了常青山,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位队长究竟要干嘛!程曦几乎快吓哭,她冲着四周的警察大喊:“都干嘛,都放下枪,那是常队!”

周围的警察放下枪,对于举枪瞄准那都是他们的自然反应。

“常队,你在干嘛?”程曦带着哭呛,眼角已经堆积起了泪水。

韩林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一怔,他骂了一声胡闹后想下去,结果又被方露白一把拉住。

“你干嘛?我清楚这家伙的性格,不去阻止,他真的会把那人给毙了!”韩林挣扎的往下冲。

“韩局!”方露白加大音量的喊了一声,韩林停下脚。

“韩局,你清楚他的性格,我也清楚他想干什么。”方露白深呼吸,脸上的表情有些忧伤:“这个舆论横行的社会,想要压制住一个舆论的办法只有制造另一个舆论,韩局,即使你下去只会增加舆论性,你看看人性的冷漠。”

韩林闭上眼,深呼吸,最后掏出一只眼回到了方露白身边望着下面的常青山。

“青山。”韩林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常队。”程曦又叫唤了一声,常青山依然沉默,不过很快他就歇斯底里笑了起来,他贴在蔡军的耳边低语:“你现在觉得害怕吗?”

蔡军没有回答,不过毕竟被枪指着,他也不想*四溅,他的身体已经很老实的颤抖起来。

“如果我现在一枪毙了你,你觉得是谁创造了我这个恶魔?”常青山的语气有点恐怖。

蔡军沉默,是谁?那肯定就是自己,找不到凶手的他,已经将女儿死去的责任全部推给了鹿城刑警队。

底下的记者不停的啪啪啪拍照,常青山松开蔡军,将配枪扔到了一边。

“如果我刚才开枪,你们觉得是谁创造了恶魔?”常青山冷笑,底下的啪啪啪拍照声音也戛然而止。

“人都喜欢推卸责任,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在你们推卸责任的时候,你们会间接的制造一个恶魔!你们以为鹿城犯罪率高是因为刑警队的事?我告诉你们,很多时候都是你们创造了这些犯罪率!”

所有人静止。常青山捡起地上那半根烟,拍了拍烟嘴上的灰尘,掏火机,点上,动作还是一气呵成,还是那么潇洒,他看了看沉默的人群,嘴角冷笑一下,走进了鹿城刑警队。

随着常青山的离开,蔡军似乎也冷静了下来,他缓缓的挤过人群,最后消失在人群里。

下午,随着常青山这一举动,各大报纸电视都开始刊登常青山威胁蔡军的视频以及照片,有关于刑警队队长威胁受害人家属的话题也在第一时间成为了鹿城热议的话题,作为话题的核心人物常青山自然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鹿城刑警队局长办公室,常青山挺直身板坐在韩林对面,桌上放着配枪以及手铐,这次他的样子没有吊儿郎当,倒让韩林有点不习惯。

韩林看着他,沉默,常青山也看着他,沉默。

韩林起身走到窗边,常青山跟了过去,韩林抽出一支烟,递给常青山,常青山叼上,却迟迟没有点火。

第113章 转机

“烟不合胃口?”韩林点上火,吐出烟圈。

“没有,你的烟一直都很合胃口,只是我怕以后再也抽不到了。”

韩林的表情变得有些伤感,他拍了拍常青山的肩膀。

“有机会的,一定会有的。”

夜渐渐的暗淡下来,街上的路灯相继透出光亮,光铺满了整个鹿城,男人叼着烟,眼睛被烟熏得眯成一道缝,他看着窗外,似乎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光。

继无头女尸案的发生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随着凶手不再继续作案以及时间的推移,外加常青山威胁受害人父亲一事,有关于无头女尸案的报道越来越少,最后这事甚至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常青山拿枪指着受害人一事发生后,舆论的枪头从无头女尸案转到了常青山个人身上,各种负面性报道铺天盖地,甚至有人直接写联名信让常青山滚出鹿城。

一时间常青山成了处于舆论风口浪尖的主要人物,谁都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强忍了多少辱骂,最后常青山离开了鹿城刑警队,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而舆论在这半个月之后也渐渐地恢复平静。

男人叹了叹气,抽完手里的最后一根烟,才发现已经过了饭点。

鹿城刑警队所有人都已经下班,男人显得落寂,他看了看桌上的烟盒,还有满满的大半包烟,似乎那个家伙走了之后,他的烟都省了许多。

自从半个月前常青山离职后,鹿城刑警队队长一职就落到了方露白身上,无头女尸案以及其他一些繁琐的事情自然也是落到了他的手里,半个月以来方露白光是收拾常青山的烂摊子就花费了一个星期,至于无头女尸案,目前方露白还是毫无头绪。

不过好在凶手没有继续作案,受害者蔡春灵家属领走死者尸体后也是没有继续来警局闹事,这样一场闹剧,似乎随着常青山的离职都以烟消云散。

对于舆论来说无头女尸案已经成为过去式,可是对于鹿城刑警队来说,只要凶手没有落网,这件事就没完。

常青山消失在大众的眼中,可是方露白知道他在哪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想继续当警察已经是不可能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警察来说影响恶劣,不过韩林还是动用了关系将常青山留在了反扒队当门卫,说白了就是让常青山坐吃等死,这好好的一只老虎,给当猫给养了起来。

方露白最近忙着收拾他的烂摊子也是没有时间去看望,结果从程曦口中得知常青山今天请假。

方露白在这个公园已经逛了一圈,欣赏了公园的美景后两人决定回家,就在拦下一辆计程车后,方露白突然看到了一个人焦急的穿梭在人群里。

方露白停了下来,。

方露白很快追上了她,他一拍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他们两,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她对她两的印象很深。

“韩如?”方露白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小姑娘的名字,直到小姑娘点点头,方露白才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里鱼龙混杂,虽说韩如已经上高中了,但毕竟这里离她家远,身边又没有朋友,不安全。

韩如的神色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来找……找一个人。”

“找人?”方露白看了看,两人都是聪明人,一看韩如的神色就知道不单单是找人那么简单。

韩如自然也是看出了自己露馅,想转身走

“这大晚上的,这里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我帮你找也快点。”方露白道。

韩如的双手绞在一起,咬着嘴唇,很明显这是一个人在紧张的条件下才会有的反应,这些自然逃不过方露白的眼睛。

“我不找了,我回家。”

韩如转身想走。

“那个我刚好也要去你家,顺路,我送你吧。”

鹿城寒江民宅区,明亮安详的某民用住房内,父亲来回跺脚的声音已经持续了好久,随着母亲泪眼婆娑的挂下电话,男人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样?还没有吗?”

母亲按耐不住内心的伤心,眼泪哗的一下下来,父亲皱起眉头:“哭什么,哭有什么用!”

父亲啧嘴懊恼,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这混小子,这么晚还不回来,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脚。”

“老韩,”母亲哽咽的喊了一声父亲的名字,韩林叹气,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安慰母亲。

“别担心了,我估计那混小子就是贪玩,八成去哪里瞎逛了。”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韩如呢?”

“她,她说去一个地方找弟弟。”母亲哽咽的连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

“一个地方?哪里?”

“鹿城华东公园,她说她前几天听到小明说,要约几个朋友一起去公园玩,韩如觉得他会在那里。”

韩林的心松懈了下来,似乎已经认可了孩子就在华东公园,这样的认可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

“去多久了?”韩林又问了一句。

“有一会儿了,看时间快回来了。”母亲下意识的朝门口看了一眼。

房间倏然安静下来,似乎两夫妻都在等着韩如领着韩明回来,韩林已经想好了,这回绝不能饶了这混小子,这顿挨打肯定是逃不掉了,像这样的情况在半年前就发生过一次,那次韩明是和几个同班同学一起去游戏厅,结果也是这样迟迟未归,最后还是局里的一个同事把他给逮了回来,据说那家游戏厅非法营业,当天刚好被警察查封。韩林抽完手里的烟,起身来到门口,看着门外只有暗黄色的路灯,以及一些枯黄的盆景不免有些失望,他突然想到了什

么。

“我说这小子会不会去找青山了?”

母亲一愣,这个可能性还真的有,毕竟韩明一直视常青山为偶像,而且发生了半个月前那件事情,常青山就再也没有来过韩林家,母亲前几天还听韩明说想念常青山。

母亲起身来到电话前,刚伸手要去拿话筒,电话突然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第114章 不明智的选择

母亲欣喜若狂,他以为是常青山打电话来了,不过韩林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是韩明真的在常青山那,那常青山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来,而且也不会打家里的座机,一般肯定都是直接联系韩林。

母亲快速把话筒贴在耳朵上,喂了一声,结果电话那头什么声音都没有。

母亲以为电话坏了,将话筒拿下看了看,突然话筒里传来滴滴滴的挂断声音,母亲这才意识到查看电话号码,结果号码显示为几个字:陌生来电。

“怎么了?”韩林过来,看了一眼号码,身为局长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号码不对劲,像是被人做过处理,按理来说任何号码打到座机都能显示,像这种显示陌生号码字样的,必定是打电话的人做了某种屏蔽处理。

“说了什么?”韩林又问了一句。

“什么都没说,没有声音。”

母亲的话音落下,电话再次响了起来,韩林示意母亲往旁边坐,韩林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就是刺耳的电流滋滋声。

韩林将话筒挪了点距离,等到电流声过后,电话那头出现了一个机械声音:“韩局,你好。”

这种声音就像机器人在说话,毋庸置疑,打电话的人用了某种声音处理软件,虽然只是一句问好,但是韩林内心的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加明显。

“你是谁?”

韩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过换来的却是电话那头神秘人的沉默,韩林不放弃:“你到底是谁?”

沉默,依然是沉默,正是这种沉默给了韩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怎么样,是青山吗?”一旁的妻子焦急的推了韩林一下。

韩林从这种压迫感中挣脱出来,他气愤的挂下电话,他觉得有谁在恶作剧。

“不是,打错了。”韩林敷衍了下,可是就在韩林说完后,电话又急促的响了起来。

韩林皱眉,看了一下号码,依然显示未知号码,他接起,也是沉默,似乎韩林想用这种沉默回应对方。

沉默了许久,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凝固,终于那股电流声又发出了声音。

“韩局,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挂电话,这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机械般的声音虽然没有任何感情,但是韩林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嘲讽。

“你到底是谁?究竟想干嘛?”韩林几乎是喊出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毛骨悚然的笑声,一旁的妻子透过话筒也听到了这阵声音,她有些害怕,同时也觉得不对劲。

“韩剧,你是聪明人,我觉得这些不是你现在该在乎的事情。”

韩林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声音所想表达的意思是韩明!

“他在哪?”韩林呵斥了一声,“如果你敢对他怎么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电话那头又传来毛骨悚然的笑声,笑声过后声音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韩局,你觉得这像是求人的语气吗?”

韩林怒不敢言,最后压低语气:“你究竟想干嘛?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动我儿子。”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就不会动你儿子,咱们玩个游戏,明天中午之前你准备好一百万,我想对于你来说一百万应该不是难事吧。”

“你想要钱?”韩林觉得他的目的并不是钱:“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你勒索一个警察局长是否有些不明智?”

话筒那头再次笑了起来:“韩局,你难道不觉得这非常的stimulate(刺激)。”

韩林已经明白了,韩明已经被人绑架,身为鹿城刑警队局长的他现在正在被一个犯人威胁。

韩林将电话调成静音,虽然让一旁的妻子轻声不要说话,他则是拿出手机开始录音,虽然声音被某种软件做过处理,但是以现在警局的结束,想要还原原声还是很容易的。

这些准备韩林就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准备就绪,韩林故意服软:“只要别动我儿子,我做什么都可以,给你一百万没问题,可是我该怎么给你。”

“奥?我还以为韩局不会这么快服软,看来我高估你了。你只要准备好一百万就行,明天中午十二点我还会打电话过来,还是这个座机,还有我得警告你一点,如果被我知道你v动用了警局的力量,我不敢保证我会对你儿子做出什么。”

“让我听听我儿子的声音,至少得让我相信他真的在你手里。”韩林态度坚决。

电话那头开始沉默,不过沉默了十几秒后,话筒里传来了孩子撕心裂肺的一声爸爸,随后就是电话嘟嘟的声音,那人把电话给挂了。

韩林的妻子捂着嘴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而韩林则是瘫坐在沙发上,话筒里的嘟嘟声不绝于耳,而韩林的心却已经陷入了绝望。

夜幕下,一辆前往鹿城寒江民宅区的出租车上,方露白透过前座的后视镜一直都在观察韩如的神情,她的神情紧张,焦虑,时不时将视线转移到窗户外,似乎在窗外的风景里寻找什么东西。

似乎小姑娘在害怕什么,看着她焦虑的神情,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在找什么吗?”

韩如快速出说一个‘没’字,然后坐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往前看,显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焦虑表现的太明显了。

韩如虽然只是个高中生,但是对于家丑不外扬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弟弟瞒着家里人外出,到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这么调皮的混小子,若是韩如说出去,她觉得这必然会以为韩林教子无方。

其实韩如隐瞒他们寻找弟弟的事情,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另一方面则是韩如觉得与他们不熟,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而且鹿城华东公园她也已经找了两遍了,完全没有发现弟弟韩明的踪影。

韩如的心头一直有股不详的预感,从家里出来后她的这种预感就越加强烈。按理来说,弟弟无论去哪,都会向她这个姐姐报备,有时候她还会帮忙打掩护,就像半年前,韩明贪玩去游戏厅一样。

第115章 加密手法

韩如当时知道弟弟在游戏厅,可又怕说出来被父亲责备,于是聪明的她就匿名举报了游戏厅,韩如早在学校就听同学说过那家游戏厅非法营业。最后如韩如所料韩明被父亲的手下给带了回来。

这次韩明说要去华东公园玩也是几天前的事情,而且韩如知道弟弟已经瞒着父母偷偷去过华东公园,韩如觉得弟弟的这次消失,不单单是贪玩那么简单。

车子最后在寒江民宅区停了下来,韩如一下车就一溜小跑的回了家,看到父亲韩林愁眉苦脸低头抽闷烟,她就知道弟弟肯定还没有回家。

不过母亲却是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嘴里还念着:“都怪我没去接他放学,都怪我。”

韩如是个聪明人,她见父母没有询问华东公园的结果,必然已经知道了韩明的去处,而且看着父亲一个劲的抽着闷烟,母亲颤抖着哭泣,再加上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她就知道肯定是韩明出事了。

“方露白叔叔来了。”韩如害怕被外人看到这副场景,连忙提醒一声。

韩林掐灭烟,让两母女进屋,很快方露白就走了进来。

满屋子的烟味,让跟着方露白的时安进屋咳嗽了几声,韩林强颜欢笑上去迎接。

“小方你怎么来了?”韩林握住他的手,方露白感觉韩林的手心全是冷汗,不仅如此,他的笑也显得有些别扭。

方露白探探脑袋,看见韩林先前坐着的地方散着满地的烟头。

“韩局,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方露白一针见血的问道,脑袋还不时的往里看,韩如一进屋就没了人影,而且也不见韩林的妻子,方露白觉得不对劲。

韩林笑笑:“能出什么事情啊。”见方露白不相信又补上一句:“其实就是和我妻子吵了几句,也没事,家常事了,斗斗嘴。”

“韩局。”时安喊了一声,也觉查到了这户人家的不对劲,按理来说,以韩林的脾气肯定会邀请两人进屋喝杯茶,可从现在的形势来看,韩林伸着一只脚似乎是在有意阻止两人进去。

“嗯?”韩林回应了一声。

“这大晚上的鹿城华东公园鱼龙混杂,这一小姑娘家的那么晚还在那,实在是不安全啊。”

韩林拍拍脑子:“我知道了,这小兔崽子,我肯定会批评她的。”

韩林尴尬的笑了几声,笑的很假,对于方露白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他所认识的韩局。

时安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打圆场:“那个韩局,天色也不早了,那么我们先走了。”

时安一把拉住方露白的胳膊,方露白很配合的往外走,方露白知道时安想干嘛,她在试探韩林,如果韩林心里没鬼肯定会留两人一下,结果两人一转身,韩林就像如释重负,甚至还挥手道别。

“小方,时安,改天再来坐下,今天谢谢你们了。”

前往贝克街221号的出租车上,方露白一直低着头思考,他觉得今天的韩林很反常,甚至都有点怀疑那是不是韩林本人。时安在一旁看着方露白,知方露白者非时安莫属,她自然是知道方露白在想的问题,而且女人的直觉也告诉她,这一家子似乎出了什么事。

“你觉得真是吵架那么简单?”快到家的时候,方露白忍不住问了一句。

时安摇摇头,没有吭声,她摇头的意思更多的是不想回答,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有许多小秘密不想被外人知道,所以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参和进去。

回家后,两人不在谈论这件事情,毕竟对于韩林来说他们两个就只是外人,韩林也是个爽快的人,他不想说肯定也是有他的理由,他们两个外人没必要掺和进去。

翌日,鹿城刑警队,方露白一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案子,不过都是一些小案,问题不大就是闹心,比如某某超市昨晚发生偷盗,又或者某公交上女子遇咸猪手,再或者碰瓷的老大爷倒地不起等。

方露白将这些事论区域分配,一部分交给了程曦,另一部分自己亲自解决,对于半个月前发生的无头女尸案就姑且晾在了一边,案件至今已经陷入死胡同,继续调查也是徒劳,不过方露白还是派底下几个同事继续追踪案件。

这一忙活起来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方露白回到刑警队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刚回局里就在走廊上看到韩林鬼鬼祟祟的去了技术部。

方露白觉得奇怪,跟上,在技术部门口方露白看到技术部的小蔡把一个u盘交给了韩林,并且说道:“韩局,这音频我们无能为力,这里面用了三千多种加密方法,我们根本破解不掉。”

韩林的样子有些失望,他收起u盘,叹了口气,似乎早就意料到了结果。

“小蔡,记住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临走前,韩林回过头叮嘱了一句。

小蔡点点头,韩林走后,方露白上前一把拉住小蔡,他回头看到方露白有些意外。

“方,方队,有什么事吗?”小蔡一副作则心虚的样子。

方露白笑了笑:“小蔡啊,刚才你给韩局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小蔡低下头,说话变得支支吾吾。

“这么着,我请你喝下午茶吧。”说着方露白一把拉住小蔡的胳膊,小蔡急忙拒绝:“方队,这个现在上班呢,再说现在还早上,没有下午茶,还是改天吧,改天我请方队。”

方露白又笑了笑,耸耸肩膀,显然是不吃这一套。

“改天也行,那你把事情说清楚。”

“方,方队,你这不是强人所难,我刚答应了韩局,你这样我岂不里外不是人了。”小蔡一脸的委屈样。

方露白叹气:“那行,我就不勉强了,不过一会程曦来我就让她来问这事,顺便把你喜欢她的事情也向她坦白了。”

技术部的小蔡喜欢程曦那是局里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要说有人不知道,那就只有程曦本人了。

小蔡一听慌了,连忙拉住想走的方露白,方露白嘴角扬起微笑,看来这小子的软肋就是这里。

第116章 音频

小蔡为人忠厚老实又害羞,最害怕就是被程曦知道喜欢她这件事,都说暗恋隔着一层膜,可以远观,要是明恋这层膜没了,没准连远观的机会都没了。

“怎么了?想清楚了?”方露白故作严肃。

“想清楚了。”

“怎么想清楚的?看来程曦还有洗脑的功能。”

“方队你就别取笑我了。”小蔡害羞起来,“不过你可得答应我,这事不准跟韩局说,要是被他知道我就混不下去了。”

方露白指了指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小蔡还是有点犹豫,最后在方露白一声程曦下,立马老实交代。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今早韩局拿给我一个u盘,让我破解里面的一段音频。”

“音频?”一个局长让人破解个音频还鬼鬼祟祟,看来的确有问题,方露白继续问:“是个怎么样的音频?”

“就是只有一段话,不过这个音频被人用声音软件处理过,而且还加了密,想要还原原声基本已经不可能。”

方露白盯着小蔡让他全身不自然,小蔡无奈的继续说道:“音频内容就一句话:韩局,你好。”

“你确定?”

“方队,都到这份上了,我能不确定嘛,再说了反正我都栽在你手里了,我隐瞒你内容也没必要。”

小蔡一脸委屈,看上去不像撒谎,不过这样一句简单的话,韩林为何要偷偷摸摸,方露白十分不解,不过隐约觉得这事与昨晚的反常有关。

“韩局有说什么没?”

“没有,不过就是再三叮嘱不让我告诉其他人,不过那段音频应该还有下部分,韩局事先已经做过处理,他把下半段给拉成了一条线?”

“一条线?”

小蔡嘎嘎嘴:“就是静音的意思,这段音频持续了三分钟,不过内容就只有开头的一句韩局你好,后面的成了一条线,也就是说韩局把后面的内容都给静音了。”

“能复原吗?”方露白好奇的问道。

小蔡立马明白他的意思,摇摇手:“不行方队,这是窥探局长隐私,这可是犯罪。”

“好啦好啦,别紧张。”方露白拍拍他的肩膀。

小蔡松了口气:“就是我肯现在也没有音频内容,不过韩局这是在干嘛?”

方露白转身:“改天请你喝茶。”

从技术部出来,方露白就直接回到了办公室,一路上方露白越发觉得韩林不对劲,刚进办公室就看见韩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文件。

看到方露白进来,韩林起身笑道:“小方来了啊,那个我下午出去一趟,局里有什么事就不要来劳烦我了,你直接做主,我相信你得能力。”

方露白斟酌下话语:“韩局下午要去干嘛?”

韩林点上烟抽了一口:“昨天不是吵架了嘛,韩如也是,一看见我们两口子吵架就往外跑,女儿长大有脾气,现在管不住了。这不,下午不是去讨好一下这母女两嘛,打算带他们出去逛逛。”

方露白奥了一声,这个借口显然漏洞百出,就韩如昨天的表情,根本就不是因为父母吵架而离家的表情,倒更像是在寻找什么人,或者东西。

韩林从方露白的座位上起身,坐到一旁的待客椅上抽闷烟,方露白保持沉默,但是视线从未离开过韩林,一支烟的功夫,韩林有不下十次看向方露白,嘴唇微微一动,想要说什么话,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一支烟下肚,韩林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说了一句走了就离开了方露白的办公室,看着韩林此刻的背影,方露白觉得十分落寂,甚至是充满无奈。这个男人的确在隐瞒什么,不过他有什么制约因素阻止了,或者说坚决不能对别人说起这件事情。

方露白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才会让韩林仿若变了个人一样?就在方露白打算起身吃饭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这件事情中,他似乎遗漏了一个人。

寒江民宅区某民房门口,女人焦急的看着时间来回在门口跺脚,当看到一辆黑色雪佛兰停在门口后,女人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喜悦,不过很快脸上的喜悦就变成了责备。

男人还未下车,女人就哭泣的唠叨起来:“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为了工作连孩子都不要了。”女人满眼透红,大概就只有天知道她在这个早上哭了多少回。男人有些心疼,把她抱在怀里,用手在她后背轻拍:“别哭

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儿子平安带回来的。”

“老韩,他们只是要钱,把钱给他们。”女人含糊不清的说着。

男人没有回她,继续轻拍她的后背,如果单单只是为了钱那事情还好办,可是男人至始至终都觉得这个人的目的不是钱那么简单。

“老韩,你别干傻事,把钱给他们就行,只要小明没事,钱我们不要了。”

“嗯嗯,我知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男人继续安慰,他不忍心告诉母亲他的预感,而且男人也不会那么轻易罢休,身为一个局长,如果就这样屈服于罪犯,那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王法可言了。

“咚~咚~”伴随着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聒噪的叮铃铃的电话声。女人的心一紧,双手死死的绞在一起,再看看旁边的男人则是掐灭了手上的半支烟,一口深呼吸后,男人接起电话。

“喂?”

话筒那头沉默,男人很肯定,就是他。

“喂,你说话啊。”男人有些着急。

话筒那头传来咯咯的笑声,随后传来的是一阵机械声音,和昨天的一模一样。

“韩局,是不是很着急?”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儿子呢?”

“我的钱准备好了吗?”

女人将身边的黑色耐克运动单肩包推到男人脚边,男人掂量下重量,很沉,他拉开拉链,里面全是红花花的人民币。

“一百万,都在包里。”

男人笑了起来:“韩局,看来你还是挺爱你儿子的。”

“给了钱,你是不是就肯放了我儿子。”

第117章 求财

“我只想求财不想害命,今天下午两点你把车开到兆山路,到最后一个路口转角处找个车位停掉,然后将钱扔进附近的垃圾箱里,记住把车门打开,钥匙留在上面。至于你,打辆计程车回家,只要我拿到钱你的儿子就会安全回家。”

“我想听听我儿子的声音,我得确定他是否安全。”

电话那头沉默,随后就是小孩子的一阵呼喊声:“爸爸救我!”

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又是机械般的声音:“韩局,你最好不要耍花样,我知道你已经录下了我的声音,不过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你这么做都是徒劳的,想要你的儿子平安回来你就要听话。”

电话挂断,嘟嘟嘟的话筒声音让一旁的女人开始痛哭。男人放下电话,将桌上的半支烟点上,猛抽一口。

下午两点,男人将车开到了兆山路最后一个拐角处,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绑架者故意安排的,那里刚好空着一个车位。

男人娴熟的将车挺稳,然后打开车门,往前走了几步,男人又回过头把后备箱门也打开。

他拿着钱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这里没有任何摄像头,看来这个绑架者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而且对这里的情况十分了解,锁定了最近的一个垃圾箱后,男人走了过去。

一路过去,男人的头虽然没有转动,但是余光一直都在观察四周的情况,这里高楼众多,这个绑架者想必一定在某座高楼上,或者是他的身边观察着这里的一切,男人不敢轻举妄动,他害怕他的行为会引起绑架者的不满,从而让儿子陷入更危险的困境。

男人打开垃圾桶,里面空荡荡的,他回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最后把包丢进了垃圾桶里,周围路过的行人态度都十分冷漠,男人的这个举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男人也一直都在观察这些人,如果有人一直盯着他看,那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绑架者。

男人招呼了一辆计程车,上车。

“师傅,往前绕,去那个地方。”男人指了指一条巷子。

计程车司机有些懵,这点路走几步都到,为何还要绕一圈。

男人见司机没反应,掏出一张五十:“不用找了。”

司机欣喜若狂,踩下油门,绕了一圈也就花了一分钟,男人从巷子的另一头下车,飞快的往前跑,快到巷子尽头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下。

男人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垃圾桶,发现背包的半根肩带还露在外面,说明装有钱的包还在垃圾桶里。

刚才男人将钱放进垃圾桶的时候,为了便于观察故意将帮半根肩带露在外面,而且这个小巷子也是各个高楼的死角,无论绑架者站在哪栋高楼上都无法看到这里。

即使绑架者在下面,不刻意观察也很难发现躲在这里的男人,这里对出去的视线刚好可以看到垃圾桶以及敞开车门的汽车。

男人焦急的等待,等待那个拿钱的绑架者出现,四周的行人陆续增多,男人毕竟也是从底层慢慢爬上来的,观察力丝毫不逊于现在的年轻人,他猎鹰般的双眸一眨不眨,生怕遗漏掉什么。

鹿城商业街,一位身材高挑,穿着暴露,年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姑娘从商业大楼出来,她手上拎着两大袋东西,显得有些吃力,不过表情却是十分的满足,这次肆无忌惮的购物让她把前几天的烦恼以及恐惧通通都抛到了脑后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他们保护。

小姑娘的家距离商业街只隔了两条街,他本想坐车,可无奈疯狂购物已经花光了她身上的所有钱,无奈之下只得步行。小姑娘前脚刚离开商业大厦,后脚就尾随出来一个戴着运动帽,穿着高领风衣的男人,男人把帽子压的很低,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一路尾随小姑娘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不过前方的小姑娘由于太过疲惫并没有发现后面的男人。

男人不敢跟的太近,一路过来也尽量压低自己的步伐声,他尾随小姑娘的同时,男人又觉得他的身后似乎也跟了什么人。就在小姑娘绕进最后一条街道的时候,男人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他停下脚步觉得不对劲,随后听到身后发出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不好!身后有人!

男人意识到危险,可身体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一只粗壮的手臂从后锁住,男人喘不过气来,伸手反抗,无奈窒息的他已经感觉全身酥软,就在男人以为他要这样死去的时候,扣在在喉咙上的手臂竟慢慢放松下来,一股清新的空气从鼻腔猛的灌入身体。

男人大口喘气,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怎么是你?”

鹿城上城咖啡厅,虽然内部内挤满了客人,但咖啡厅还是显得十分安静,似乎人们都在享受这片刻的安逸。

这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疲劳工作一天的上班族都喜欢来这里听听轻音乐,在竞争越发激烈,时刻都需要绷紧神经的当代社会,或许只有这里才能让他们觉得放松。

咖啡厅东南角一侧,方露白一脸无奈的扭动着发酸的脖子,一旁的常青山刚点上烟,咖啡厅的服务员就走了过来。

“先生,我们这里不能抽烟。”估计是常青山身上的烟味太重,服务员不敢靠的太近。

常青山倒也识相,说了声不好意思就掐灭了烟头,服务员离开后,方露白开始发牢骚:“我说常队,你这下手也太重了,我要不是练过,这脖子就被你掐断了。”

常青山笑了笑:“已经不是常队了,我这不以为是那个凶手嘛,下手不重点怕他跑了。”

常青山的笑很无奈,甚至方露白都可以感受到淡淡的忧伤,对于下手重,方露白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这个凶手害得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半个月没见,眼前的常青山似乎颓废了许多,身上的烟味比起以前也是更重了。

第118章 阮玲玉

今天中午饭点,一位年纪二十四岁的年轻小姑娘阮玲玉来局里报案,说是这几天回家一直有人跟踪她,她害怕,想要寻求鹿城刑警队的保护,由于没有证据证明小姑娘被人跟踪,刑警队的相关人员也是不予处理。

鹿城刑警队曾经就处理过好几件类似的报案,都是年轻小姑娘自称被人跟踪,刑警队派人跟踪观察几天后,发现是这些小姑娘看了一些恐怖片,或者听闻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导致自己变得疑神疑鬼,误以为被人跟踪。自此之后,鹿城刑警队接到这样的报案,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都不予处理。

小姑娘由于太害怕,一听到警察不帮忙就在局里闹了起来,方露白当时刚用晚餐回来,一听有这么一件事情,顿时觉得应该给予高度重视。

半个月前鹿城发生的无头女尸案,至今凶手以及死者尸首双双下落不明,根据已有线索显示,死者在被害前就曾被凶手跟踪过一段时间,常青山与方露白也曾推断过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半个月没有发生命案并不代表凶手不会继续犯案,极有可能是凶手在物色下一个下手目标,而眼前前来报案的阮玲玉似乎完全符合凶手的下手目标。

阮玲玉,女,今年二十四岁,寒城人,是鹿城一家服装店的店员,在鹿城已有三年,目前独居,没有男朋友。她的这些特征与蔡春灵极其相似,为了确保阮玲玉安全,方露白决定派程曦去阮玲玉的住处住上两天,并且自己亲自动身在阮玲玉外出的时候实行保护。

阮玲玉很害怕,听到方露白要派一个女警察与她同居,也是欣然接受,最后在方露白的保证下离开了鹿城刑警队。

方露白看着眼前的常青山,对于他的出现方露白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警局里有他的眼线——程曦,方露白知道常青山虽然离开了鹿城刑警队,但是他的心始终在刑警队里。

方露白抿了一口咖啡,他觉得欣慰,既然常青山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两个人又想到了一块,对于常青山而言,抓到凶手已然成为了他这辈子的目标。

两人沉默了片刻,方露白问道:“那边怎么样?”

“也就那样,吃好喝好,时不时还可以蹭烟,就是没有韩局的烟好,底下人员都是劣质烟。”常青山显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喝了口苦涩的咖啡:“你呢?局里还好吧。”

“局里好不好,你会不知道?”方露白的意思显然是在暗指程曦,常青山自然是明白,自从半个月前离开刑警队,常青山就一直拜托程曦每天汇报局里的情况,特别是有关于无头女尸案的进展,不过半个月以来程曦所汇报的结果都让常青山很失望。不过就在今天中午,程曦汇报阮玲玉一事后常青山立马就想到了无头女尸案,阮玲玉出了刑警队后常青山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最后跟到商贸大楼,在商场里常青山发现一名行踪诡异的男人,经过观察发现此人也在跟踪阮玲玉,常青山很激动,他以为男人就是那个凶手。为了不伤害无关群众,常青山打算在人少的地方对其进行抓捕,随后就发生了之前那一幕。

“说实话,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抓到那个王八蛋。”常青山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冷冷的吐出一句。

方露白点头表示理解,这也是他现在最希望的事情,最好是常青山亲手抓到他,这样一来,常青山或许有可能重新回归鹿城刑警队,对于这样一位好伙伴,方露白还不想失去。

两人闲聊了一会,不过话题基本都是有关无头女尸案,方露白详细交代了这半个月的进展,只可惜案件的进度还处于原地不动。

咖啡见底,常青山觉得时间也不早了就想起身离开,方露白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住常青山。

“怎么了?”常青山又坐了回去。

其实方露白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既然常青山与程曦有联系,那和韩林的联系自然也少不掉,更何况反扒队当门卫也是韩林拖关系才留下常青山的,按照当时常青山的情况,估计鹿城没有一家公司会收留他。

方露白觉得韩林的音频或许常青山会知道点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事?”常青山又问了一句。

“是这样的,韩局今早拿给技术部的小蔡一个音频,你知道吗?”

“这局里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程曦还没做到时刻报备的份上。”常青山木讷,同时又觉得好奇:“是什么音频?”

“不清楚,是一个加密的变声音频,韩局想要找出原声。”

常青山不以为然,毕竟韩林是局长,让人破解个音频也很正常,不过既然方露白提出,常青山觉得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番询问过后,方露白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和常青山细说了一遍,结果常青山猛然站起身:“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韩局他们绝对不会吵架到这种地步,而且韩如的表现也很可疑!”

常青山的这番神情,证实方露白预感是对的,韩林的确出了什么事,对于韩林,最了解他的估计就只有常青山了。

方露白没有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他怕常青山会更激动,就在方露白犹豫再三要不要说出来的时候,常青山的手机响了起来。

号码是一个公用电话厅的短号,常青山看了看眼前的方露白,伸手接通了电话。

一条渺无人烟的巷子里,一双猎鹰般的双眸探着脑袋,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垃圾桶,每个路过垃圾桶旁的行人,双眸的主人都会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无疑之后他的视线才会移到下一个人身上。

双眸的主人是鹿城刑警队的局长韩林,他抽着闷烟,眼睛有些酸疼,自从躲到这个小巷子之后,他的眼睛就没有眨过,他生怕一眨眼的功夫,那家伙就会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韩林站立的太久双脚已经有些麻木,他看着垃圾桶进口处露着的半根肩带,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有好几次他都想冲过去看看,垃圾桶内包里的一百万还在不在,可是他又害怕这是那家伙的圈套,只要他一出去,他就会发现他,从而害了自己的孩子。

第119章 失败的交易

这一个小时里,打开过垃圾桶盖的一共有五个人,不过这五个人在韩林看来并不是嫌疑人,他们只是打开盖子丢个垃圾,

视线几乎就没有停留在垃圾桶上,也就说明对于这次的扔垃圾是他们漫不经心的一次动作,如果另有目的,所表现出来的眼神肯定与常人有所不同,韩林当初也是从刑警开始一步步升到局长,观察力自然也是高于常人。

时间飞逝又过了半小时,韩林身上的烟已经抽尽,他实在按耐不住性子,刚要起身出去,却看见一个头发凌乱,一身邋遢的乞丐慢慢的朝着垃圾桶靠近。

韩林屏住呼吸,远远注视,乞丐打开垃圾桶,将里面的包取出,此时四周的行人只有依稀几个,乞丐的这个举动并没有引起周围路人的注意。

韩林没有直接冲出去,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这个乞丐只是一个诱饵!

乞丐的眼神木讷,拿出运动单肩包的时候嘴里还碎碎念,从脸上不耐烦的神情可以推断,这个乞丐正在发牢骚,八成是嫌包重,毕竟里面是整整一大包钱,足足有个一百万。

韩林目不转睛盯着乞丐死,乞丐拿到包后就往韩林停车的地方走去,韩林以为乞丐要开车,犹豫再三决定跟过去,刚没走几步,乞丐就把包扔进了后备箱,随后如释重负一般离开了。

韩林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退回去,这个乞丐只是一个拿钱的诱饵,真正的绑架者想必此刻还在这附近监视者兆山路的一切,他的真正目标是车,他想开着车逃跑!

这一点对于韩林来说十分不利,这个巷子与车的距离不算远,但也绝非几步就可以到的,如果这时候绑架者突然上车逃跑,即使韩林在第一时间发现发现也是很难追上绑架者。

韩林当即拨打技术部小蔡的电话,电话一通,韩林便命令道:“小蔡,将我的车定位。”

鹿城刑警队所有人员的车在入局的时候都装上了定位系统,小蔡不敢问为什么,局长吩咐只能照做,就在小蔡定位完成后,韩林的手机嘟嘟的两声,他看了看屏幕,发现有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号码显示为未知号码,韩林手一抖,慌张的往四周一看,然后挂掉了小蔡的电话,接起:“喂,钱我已经给你放好了,我儿子呢?”

电话那头沉默。

“喂,你说话啊,我知道是你。”韩林着急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绑架者还没收到钱,也意味着他还没放人,先在突然打电话来,肯定意味着什么。

韩林有些害怕,最有可能就是自己已经暴露。

终于,在韩林话音落下的十几秒后,话筒里传来了机械般的声音,不过他的语气似乎并不友善。

“韩局,你违背了我们的交易,你难道不知道这会激怒我吗?”

“你在说什么,我已经把钱放进垃圾桶了,一百万,一分都不少。”

“可是你忘了我说过什么,放了钱你就打车回家。”

韩林的心扑通一跳,果然,他已经暴露了。

“我得看着我的车,开着门钥匙还在上面,我怕被人开走。”韩林急忙解释。

“韩局,你别把我当傻子!”机械声音很愤怒,“我告诉你,我们的交易取消,既然你那么不在乎你的儿子,我就成全你!”

韩林急了,苦苦哀求:“求求你别伤害他,我错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可是我求求你放了我儿子,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话筒那头传来歇斯底里的笑声,同时还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声,尽管耳朵很难受,可韩林还是不愿意放下手机。

“求求你放过他,他还只是个孩子。”韩林再次哀求,韩明的安慰已经让这位父亲失去了理智,如果绑架者现在让他跪地求饶,这位父亲也会毫不犹豫的跪下来磕头,他现在就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

“既然韩局那么虔诚,那我们换个交易的方法,不过我要增加赎金,两百万!韩局,两百万,一分都不能少。”电话那头的绑架者似乎很满意,说话的语气也带有一丝嘲笑。

一百万对于韩林来说已经是这一辈子全部的积蓄,突然加到两百万,他只觉脑袋嗡的一下,可是他又不能说不。

“好,两百万!”

“韩局真是爽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爽快人做交易,下一步你就等待我的电话,我给你半天的时间准备,明天中午十二点,还是你家的座机,我还会打电话来。”

电话挂断,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声音,韩林流下了眼泪。

他几乎已经奔溃,这个绑架者远比他想象的来的狡猾,韩林拍着自己的脑子,他早该想到,既然绑架者观察过这个地方,自己所处的隐蔽点绑架者必然也知道,所以他从一开始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被绑架者发现了。

混蛋!韩林在心底怒骂,这家伙足足耍了他一个半小时,就连最后的乞丐也是戏耍韩林的诱饵,只不过韩林当时还算理智,没有中计。

韩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妻子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妻子从韩林出门就开始幻想这一刻,她的想象中韩林会领着孩子下车,孩子会欢呼的喊着妈妈归来,可是看着韩林愁眉苦脸的拎着单肩包下车,妻子的幻想成为了泡沫。

妻子没有哭,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发生变化,可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水花散开,韩林从她身边走过,两人沉默,甚至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韩林将包丢到沙发上,坐下,伸手掏烟却发现只剩一个烟盒,妻子安静的坐到他身边,一言不发。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结果。”沉默片刻后,妻子突然开口道。

韩林对于这句话并不感到意外,这么多年下来了,韩林什么样的脾气妻子最懂,他也知道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妻子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妻子一直不说是因为相信他。

可是现在妻子缓和的语气,已经让韩林不确定她是否还愿意相信自己。

“我做错了吗?”韩林低声问了一句。

第120章 托孤

妻子摇摇头:“你没有错,谁让你得身份和别人不同。可是老韩,你老了,凭你一个人是斗不过他的。”

韩林自然是明白妻子的意思,她已经开始动摇,她想报警,动用刑警队的力量才有可能抓到这个绑架者。

韩林沉默,他不是不承认自己老了,而是害怕报警会让绑架者愤怒,从而威胁到孩子的生命。

这个问题,妻子又何尝没有想过,有哪个做父母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事,可是妻子更不愿意看到丈夫和孩子一起出事!

韩林沉默片刻,最后问了一句:“小如呢?”

妻子看了看时间:“今天周三,孩子上学去了,看时间该放学了。”

“我去接她。”韩林起身,突然又想到什么:“她知道了吗?”

妻子点头:“这孩子聪明,我不说她也已经猜到了。”

韩林叹气,韩明已经出事,他害怕那个疯子会对韩如下手。韩林坐了一会脑子已经开始清醒过来,从接到勒索电话开始,他就应该想到,这并不是一起单纯的绑架案,确切的说,这极有可能是一件报复性绑架案,绑架者绑架韩明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钱,而是想报复韩林。

从绑架者打来的第一个勒索电话就可以看出,绑架者知道韩明的身份,如果只是单纯的绑架案,绑架一个富家子弟要比绑架一个警察局局长要来的明智,索要的赎金也可以更多,绑架者具有一定反侦查意识,他不会想不到这点。

这次所谓的交易也只是绑架者单方面的戏耍,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和韩林做这笔交易,就只是为了戏耍韩林,绑架者很享受这种戏耍所带来的快感,也就意味着绑架者对他有着很深的怨念。

同时这名绑架者也很了解韩林,他十分清楚韩林的脾气,知道韩林想通过交易抓到他,为此正是利用了这点才特意选择在兆山路,这个拥有一个绝密隐蔽点的地方,让韩林苦等。

韩林觉得,绑架者的下一次交易也并不是真正的交易,绑架者很清楚韩林拿不出两百万,之所以说两百万,只是为了让韩林倾家荡产,深受金钱的折磨,这是绑架者对于韩林的更深层次的戏耍,他在享受,他享受慢慢摧毁韩林的快感。

下一次交易,在韩林看来,倒不如说是下一次戏耍,韩林很清楚,绑架者下一次的戏耍肯定会有所升级,甚至还会威胁到他的家人。

韩林这些年得罪的人也不少,不过单纯的得罪,也不至于到绑架这个地步,韩林实在是想不到这个绑架者会是谁,他们之间会有着怎么样的深仇大恨。

韩林年纪大了,再加上下午疲惫的监视,一想多他的脑袋就有些发胀的疼,他忍着疼痛出门,不过就在上车的时候,他从后视镜看到了一辆黑色马自达飞驰而来,这辆车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韩林下车,黑色马自达停在他身旁,令韩林没有想到的是,车上下来了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孩,分别是常青山,方露白以及韩如。

韩林顿时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走过去就是对着韩如一巴掌。

火辣辣的感觉让韩如一时不知所措,随后眼角的泪水哗的一下倒挂下来,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打她。

“你以为你很聪明!你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你弟弟的!”韩林怒吼,房子里的母亲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她出来的时候韩林又一次抬起手,幸好常青山即使挡在了韩如面前:“韩局,你冷静点!”

方露白急忙拉住韩林,可发脾气的韩林就像失去束缚的野牛,甚至还拿脚踹韩如,不过幸好常青山挡在前面,硬是扛下了一脚又一脚。

“滚,你们两母女都给我滚,滚回你乡下外婆家去!”韩林被方露白拉进屋前冲着母女两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

妻子护住韩如哭了起来,她压抑在心底的悲伤终于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不过他伤心的并不是这个男人打女儿,也不是儿子被绑架,而是伤心这个男人即将独自面对一个恶魔!

最终在常青山的坚持下,韩如随母亲一同前往乡下,韩如一脸委屈,一路上都哭哭啼啼,她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变成这样,这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冷静,又慈祥的父亲。

看着两母女被常青山开着车送走,韩林冷静了下来,他站在窗边,不知不觉眼眶里已经堆积满了泪水,突然他的余光撇到了一个身影,他连忙将眼角的泪水擦干。

方露白掏出一支烟递给韩林,韩林觉得很意外,还是伸手接过。

“你不是不抽烟?”韩林点上烟,猛吸一口,然后很无奈的吐出,他觉得这支烟的味道很苦。

“可是我知道有人需要它。韩局,有时候一个人扛的东西太多会把人压垮的。”

韩林无奈的笑了笑:“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韩如那丫头像我,虽然话不多,但我知道那孩子聪明,希望她可以理解我。”

“会的,一定会的,她那么懂事,一定会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她才这么做的,更何况还有那家伙在。”

韩林笑了笑,不过笑容很僵硬,两个男人面对着窗户,看着窗外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似乎在天空的尽头看到了一朵乌云。

“如果我真的出什么事,小方,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她们母女俩。”

方露白心头一震,韩林没有提到韩明,看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前往郊区的一辆黑色马自达私家车内,女孩哭泣着靠在母亲的身上,她不明白,甚至不理解父亲为何会这么做,她越想父亲就越觉得委屈,不知不觉又哭出了声。

母亲自从上车后就一直安慰女儿,可是女儿似乎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她根本听不进母亲的话。

开车的是一个满身烟味的男人,他从后视镜看到满脸泪水的女孩时,他也觉得很心疼,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人生这就是成长。

第121章 分队

“韩如!”男人叫了一声女孩的名字,女孩没有反应,男人加大音量:“韩如!”

女孩开始抽泣,男人从反光镜里看到了女孩哭花的脸,他问她:“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打你吗?”

女孩摇头,但是男人看得出女孩的眼里满是怨气,他现在恨自己的父亲,甚至她都怀疑她不是亲生的。

“我做错了吗?”女孩哽咽的问了一句。

男人摇头:“你没错,你知道吗,爱其实分为很多种,有些爱是温暖的,可有些爱也是痛的,很多时候你不能被表象所迷惑,你要自己去挖掘内在。”

男人停顿了一会,看着女孩一脸蒙圈的反应,显然女孩已经逐渐开始意识到什么。

女孩不笨,她只是一时间被这一巴掌冲昏了头脑,她很聪明,立马理解了男人这番话的意思,但是女孩没有停止哭泣,反倒哭的更凶了。

抽完方露白递过来的烟,韩林将两次录音的u盘交给了方露白,既然凶手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报复性绑架,那么这个绑架者极有可能在这附近监视着韩林。

对于这个提议,方露白很同意,他提议由他和常青山暗中进行调查,现在出动刑警队的警力无疑是打草惊蛇,不过他可以召集几个手下私底下进行排查。至于韩林就配合绑架者表演,既然他想看到韩林为了钱而发愁,那韩林就必须演给他看。

为了防止绑架者起疑心,方露白拿到u盘后就离开了韩林家,韩林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房产中介,将所住的房子进行转卖,按现在这个市场价,卖个一百万绰绰有余。

方露白回到局里的时候刑警队已经快下班,他将几个信得的过得手下召集起来,然后向他们说明了情况,还没等众人诧异,方露白便吩咐道:“这件事情必须得保密,不然不仅影响刑警队在人民群众心里的地位,更影响到社会秩序问题,让犯罪更加猖獗!”

“可是方队,韩局没事吧?”程曦的表情有些担心,方露白的几个得力助手里自然少不了她,至于阮玉玲那边则是派了另一民女警察进行保护。

“这些你们不用担心。”方露白冷冷的回应了一句,他不想让底下的人带着感情做事:“现在韩局是受害人,我希望你们把他当成一般的老百姓看待,不要夹杂任何感情。下面我简单吩咐一下任务。”

根据方露白的指示,这个秘密小组分成三队人马,第一队人马由程曦带队负责韩明学校周围的监控调查,韩明被绑当天学校老师证实其来上学,放学的时候还向同学挥手道别,由此可以推断韩明被绑的时间肯定是在放学这段时间。

第二队人马则是技术部的小蔡带队,继续对录音进行破解,根据小蔡的经验,完整的录音比片段更加容易找到隐藏的线索,毕竟一个人说的话或者做的事情多了,破绽也就相对增加。

第三队人马则是一个生面孔的实习生进行带队,此人名叫周成,三个月前刚加入鹿城刑警队,放到人群里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方露白之所以选择他就是因为他生脸,不会引人注意,他的任务就是潜伏在韩林住房周围,寻找相关可疑人物。

经过一个小时的激烈调查,小蔡负责的u盘录音方面还是毫无进展,不过这也是在方露白的意料之中,绑架者既然熟知韩林的脾气,那自然也会猜到韩林会选择录音,并且通过技术恢复原声,所以绑架者肯定做足了准备。

至于程曦那边倒有一个惊人发现,通过学校门口的监控设备显示,大致可以确定韩明被绑的时间为昨天下午四点零五分,绑架者开一辆银白色的五菱宏光面包车,车牌为鹿D7375G。

四点钟的时候,韩明独自一人站在车站等车,据程曦所知,由于父母亲较忙,韩林又从小要求孩子自力更生,所以自韩明上小学开始,他就一直乘坐151公交车回家。

151公交车站为学校西南入口往北一百米的一个小车站,这里平时乘车的人不多,四点更是151公交车当天的末班车,有时候韩明出来的晚司机师傅还会多停留一会。

从监控录像上看,临近下午四点零五分的时候,一辆银白色五菱宏光面包停在韩明面前,等到面包车再次行驶的时候,车站内的韩明已经不见踪影,由于面包车挡住了摄像头的视线,为此无法看清当时所发生的事情。

不过在方露白看来,当时发生什么不言而喻,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当时肯定是下来一个绑架者将韩明强拉到车上,或者是迷晕之后抱上车,整个绑架过程不超过三十秒,绑架者的动作十分利索。

当时面包车的朝向为驾驶座侧面朝着摄像监控设备面,由于面包车贴着黑膜,利用设备将画面放大也无法看到开车人的容貌,绑架发生的时候,驾驶座上的人并没有下车,从而可以得知这次的绑架者不止一个,而且这也不是单纯的报复性绑架案,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针对韩林的一场复仇!

韩林猜的没错,绑架者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他,甚至最严重就是要他的命,不过方露白知道,绑架者不会那么快夺走韩林的命,单纯只是想让韩林死,绑架者没必要弄得那么复杂,在第一次进行交易的时候,韩林也是早已暴露在绑架者眼皮底下,想要杀他轻而易举。

方露白认为,单纯的让韩林死并不能满足绑架者复仇的心理,但是最终的目的必然是让韩林走向死亡,只不过这个死亡之路会充满荆棘,让韩林痛不欲生。

程曦在第一时间对这辆车牌为鹿D7375G的五菱宏光面包车进行调查,发现是一辆套牌车,像这样的五菱宏光面包车在鹿城数不胜数,即使派出鹿城刑警队全部警力也很难查到,更别下现在私底下进行的调查。

都122章 绑架者是谁

这点倒是在方露白的意料之内,从目前的线索来看,绑架者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而且很细心,对于鹿城也十分的熟悉,面包车的线索方露白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追查,当时参与绑架的极有可能是几个小角色,他们所要对付的是后面那个人。

程曦将近十年有关韩林的案件卷宗全给搬了过来,由于技术部对于录音已经无济于事,就被方露白找来一起寻找卷宗,既然是复仇,那韩林与绑架者肯定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方露白还让程曦联系相关监狱,查找近期出狱与韩林有关的犯人。方露白觉得,如果一个与韩林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想要复仇,肯定会迫不及待,选择在此刻报复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个则是绑架者服过刑,一直没有机会报复,最近出狱才有机会,第二个则是这件深仇大恨的事情发生在最近。

夜深,一辆从郊区赶回来的黑色马自达快速行驶在前往寒江区的快速通道上,常青山叼着一支烟一脸疲惫,为了防止绑架者跟踪,常青山送韩如母女前往郊外的时候特意在城里绕了几个圈,确定无疑才开往郊外,不过他们目的地并不是韩林所说的外婆家,而是韩林妻子的闺蜜家。

常青山这么做的目的,母女俩比谁都清楚,她们很配合,因为她们知道只有配合才是对韩林的最大帮助。

同时,离开前韩明给方露白打了一通电话,要求他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韩如母女。

常青山快要行驶进寒江区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方露白。

常青山靠边停车,他自然也是想到了绑架者有可能监视韩林的可能性。

“喂,调查的怎么样?”常青山开门见山的问道。

方露白把调查所得的结果详细汇报,不过监狱有关名单,以及韩林有仇的人还在秘密调查,毕竟是私底下调查难度自然也是增大,同时韩林也在回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这些年最了解韩林的莫过于常青山,在他的记忆里,韩林基本很少涉及案件,除非是上头追的紧的案件韩林才会亲自督察,

“有没有可能是私仇?”方露白见常青山沉默,好奇的问了一句,毕竟对于韩林,常青山最为了解。

常青山沉默一会,在常青山记忆里韩林应该没有什么私仇,毕竟身为局长,而且作风端正,更不会公报私仇,外界对于这位局长也是好评如潮,如果真说要有仇,那最恨韩林的就只有那些无良开发者了。

“应该不是。”常青山说道,同时他觉得无良开发者的可能性很大:“我觉得你应该调查一下这几个人,一会我短信发你一份名单。”

常青山所发的这条短信一共有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无良开发者,行走在法律边缘的生意人,半年前相继贿赂韩林无果,不但如此韩林还反过来利用他们的贿赂将他们的罪行一一给扒了出来,虽然这几个无良开发商在上头有路子把事情给压了下来,但是损失还是十分惨重。

挂电话前,常青山问了一句:“韩局家附近怎么样?”

方露白明白他的意思,回道:“根据刚才周成反馈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那个绑架者应该不在。”

方露白停顿了下:“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就到。”

常青山挂了电话就来到了韩林家,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到韩林家里,而是在四周逛了一圈,一来他是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二来则是试探方露白派来的人是否机灵。

常青山转了一圈愣是没有发现那个人,最后在常青山放弃寻找打算回去的时候,草丛里突然钻出一个人,常青山的反应迅速,一个转身掐住那人的喉咙。

“常队,是我。”那人发着沙哑的声音,穿着一身便衣,看年纪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常青山松开手:“你就是周成?”

常青山以前在局里的时候并没有关注过这号人,基本对于新手他都漠不关心,不过现在看来,看人这方面方露白比他更胜一筹。

周成揉着脖子一脸委屈:“常队消失了半个月身手还是那么了得。”这句夸奖似乎很受用,常青山笑笑:“你小子也不错,方露白没有看错人,能躲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被发现的你还是第一个。”

周成害羞的说了一句夸奖了。

“行吧,你继续观察这里吧,改天我请你吃饭。”常青山转身想走,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记住,小伙子不要意气用事,发现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是汇报而不是鲁莽的想着立功。”

寒江民宅区,一栋二层楼房外,常青山进去的时候发现满屋子的烟味,就连他这个老烟枪也是受不了刺鼻的味道咳嗽了几声。

他进去的时候韩林正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韩林的面前则是放着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名字,这些名字都是韩林所能想到的嫌疑人。

韩林在沉思,他看着纸上的这些名字,到底会是谁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常青山安静的在韩林身边坐下,直到韩林手上的烟抽完,韩林才发现身旁坐了个常青山,看到常青山,韩林无奈的笑了笑,说了句对不起。

常青山明白,这句对不起是在为刚才的事情道歉,为了让戏更加逼真,韩林那几脚可是下了重手。

常青山拔烟,扔过去,随后再拔烟,点上,动作一气呵成,两人将烟叼在嘴上的样子颇为相似。

“韩局,你说什么呢,对不起这话应该我向你说,对不起我没有早点发现,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常青山的眉头已经挤在一块,语气有些哽咽,他看着桌上写满名字的纸张,忍不住问道:“有眉目了吗?”

常青山用余光随便瞄了几下,发现自己刚才发给方露白的那三人也都在纸上写着。

韩林摇摇头:“没有,这帮孙子我最近一直都在注意他们,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应该不会是他们。”

第123章 蔡军

韩林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常青山凑过去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难道真的是他?

他因为那件事情回来复仇了!

“会是他?”常青山有些怀疑,毕竟这件事情的风波已经过去。

韩林抽了一口烟:“你不觉得这更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吗?”

夜幕黑的瘆人,在如此黑暗吞噬的大地上,似乎唯一有过光的地方也渐渐地暗淡下去,鹿城刑警队晚上十点,陆陆续续有人从刑警队门口出来。

方露白拦下一辆计程车,刚坐上,后座就上来了一个人,是程曦,方露白知道她担心韩林,也想跟着去看看,虽然方露白没有告诉她,他的目的地是韩林家。

“师傅,寒江区。”程曦一马当先的报了一个地址,一路上程曦什么话都没说,经过一个晚上的紧张排查,他们所掌握的线索也就银白色面包车这么一条,案件卷宗上与韩林有关的人大多数都还在服刑,另一方面近期出狱的也就两人,一般这种犯人出狱后当地警察都会派人跟踪,根据反馈的消息这两人都可以排除嫌疑。

出租车快临近寒江区的时候,程曦突然开口问道:“方队,你觉得小明活着的可能性大吗?”

据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六个小时,如果凶手真正的目标是韩林,在方露白看来韩明应该暂时没事,但是凶手如此痛恨韩林,接下来的报复模式也会逐渐加强,或许有可能会危及到韩明的性命。

方露白沉默一会,直到车子停下才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越快抓到凶手,小明就越安全。”

寒江区某民宅内,两个老烟枪盯着桌上的纸一言不发,方露白与程曦进去的时候被满屋子的烟味呛得直咳嗽,程曦发着牢骚想开窗户却被常青山阻止。

“别开,容易暴露。”常青山说话的时候眼神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纸上的名字。

程曦捂着嘴:“你们这样更容易暴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着火了。”

方露白看着两人一言不发,也是立马注意到了纸上的名字,他有些惊讶,看了看韩林:“你觉得会是他?”

韩林沉默,抽了口闷烟。

“你觉得他有这个本事?”方露白又问了一句。

常青山耸耸肩:“这就是我们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不过也不排除他买凶报复。”

程曦不明白他们在说谁,拿起纸看了看,纸上有很多名字,还被笔圈了起来杂乱无章,但是程曦还是在这堆名字里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

蔡军!

半个月前鹿城发生一宗谋杀案,死者为女性,被行凶者砍去头颅,但奇怪的是死者的眼睛被留了下来,三天后死者的父母亲到达鹿城刑警队,见到女儿尸体的那一刻,母亲当场晕了过去,父亲也是暴跳如雷,最终要求韩林三天内找到死者尸首。

作案凶手具有一定反侦查能力,行凶也是颇为利索,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尽管鹿城刑警队派出全部警力无奈三天后依然一无所获。

三天后,死者父亲带着一群无良记者来警局闹事,还扬言让韩林血债血偿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一时的悲伤让这位父亲失去理智,将女儿的死强加在韩林身上。

虽然当时的事情以常青山威胁事件告终,但无头女尸案至始至终未破案,始终是这位父亲心头的绳结,再加上无头女尸案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新闻媒体淡忘,这位父亲在压抑的情绪中或许还真有可能干出这事。

方露白沉默的坐下,这半个月来他也调查过蔡军几次,据他调查所得的结果反应,蔡军虽然之后没来警局闹事,但是询问方露白案件内情不下十次,同时要求媒体加大无头女尸案宣传力度也不下五次,无奈媒体所要的是热门新闻,无头女尸案经过半个月已经逐渐成为过去式,蔡军的要求几番被拒。

同时,方露白为了防止蔡军私底下闹事,还特意查了他最近的近况,发现蔡军和一群黑道上的人有所来往,还存在着金钱交易,具体在干什么,方露白没有细查。

常青山一听黑道,顿时皱眉:“你说他和黑道上的人有来往?”

方露白不可否认的点头,他的确定为蔡军加大了嫌疑。不过蔡军目前的确是最有嫌疑的人,方露白猜测绑架者与韩林的深仇大恨发生在近期,这点蔡军符合要求,因为媒体的放任

不管,鹿城刑警队始终无法破案,导致这位父亲又开始负面情绪,将女儿的死强加在韩林身上,继而开始报复。同时绑架者不止一人,看当时绑架的作风的确有黑道的作风,蔡军近期又与黑道密切,的确有雇人绑架的可能性。

虽然蔡军比较符合绑架者的特征,但一切也都只是猜想没有确凿证据,更何况盲目的抓捕蔡军或许会打草惊蛇。

最终在三人的商讨下,还是决定试探一下蔡军,如果绑架者真的是蔡军,对韩林的*肯定会亲自上阵,也就是说指挥韩林的电话肯定会亲自拨打,为此只要方露白于十二点之前以蔡春灵一案为由将其骗到警局,如果十二点韩林没有接到电话,就对蔡军实施抓捕。方露白在离开前给韩林的手机以及家用电话安装上了反追踪系统,以及监听软件,只要绑架者有电话打来就可以第一时间获知他的位置。

至于赎金,由于房子出售没有那么快,为此一天内弄到一百万不可能,常青山与方露白一致认为既然绑架者的目的不是为了钱,那有无两百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收集这两百万的过程,绑架者是在享受折磨韩林的过程,所以不足的可以用白纸代替,至于韩林就要把戏演好,四处求人借钱。

韩明被绑43小时,上午十一点。

韩林如计划所做,四处求人借钱,尽显各种可怜模样,最终凑足150万,剩余的五十万则是用白纸代替埋在钱堆下。

第124章 升级

方露白方面,经过一早上的排查已经查到与蔡军有联系的黑道人物,方露白将周成从韩林家附近调回,还没喘上两口气就派他去监视那位黑道人物。

临近十一点则是以蔡春灵一案有眉目联系蔡军,蔡军接到电话十分激动,连声说好,于十一点三十分赶到局里,方露白让程曦出面,以方露白在开会将其留在局里进行观察。

临近十二点,常青山与韩林已在电话旁边等候多时,随着十二点钟声的再次响起,房间里随之传来聒噪的电话铃声。

“喂!”韩林迅速接起,同时也是失望,又是担心。

电话那头传来了电流声,是他,韩林又喊道:“喂,两百万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儿子呢?”

电话那头沉默,随后就是咯咯的嘲笑声,虽然与前几次同为机械声但韩林觉得这次的声音更加具有嘲讽性,声音的主人似乎很享受。

“韩局,你可真是听话,听话的让我觉得你就是一条狗。”绑架者的嘲讽让韩林觉得有些意外,似乎今天他的话有点多,语言方面也比昨天更加具有*性。

韩林不解,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升级*?

“韩局,为了你儿子你情愿变成一条狗,看来我得为你的改变准备一份礼物。”

“你到底想怎么样?两百万我已经准备好了,求求你放了我儿子!”

“求求我?韩局,你这是求人的语气吗?既然想求我是吧,那我给你一个机会求我!”机械般的声音加大音量。

常青山在一旁也觉得今天这个绑架者有些不对劲,似乎对韩林更加带有敌意。常青山猜想,或许是蔡军遭到方露白扣押,临时找了其他人来代替,刚想给方露白发短信,手机却叮的一声。

是短信的声音,是方露白。

常青山点开短信,短信内容:反追踪系统追踪到的信号为澳大利亚,犯人用了防御墙,反追踪失败。蔡军表现没有异常,不像绑架者。

常青山刚看完短信,一旁的韩林激动起来:“什么机会,只要你肯放了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哎哟哟,这还是那个一身正义,不向任何人低头的韩局吗?既然你这么求我,那好,十二点三十分赶到雄风广场,如果倒时候没看见你人,后果自负。”

十二点三十分,雄风广场,看不到韩林人?常青山立马起身,绑架者的这番话就意味着他在雄风广场!

眼看绑架者要挂电话,韩林急忙喊道:“让我听听我儿子的声音,我要确保他还活着!”

绑架者沉默,随后电话里传来韩明哭泣的声音:“爸爸救我,我好害怕。”

“啊——”绑架者发出机械般的叫喊,随后便骂道:“死小子敢咬我!”

电话中断,韩林的双手开始抖动,冲着已经挂断的电话不停的喊着:“小明别怕,小明你别干傻事,乖乖等爸爸来救你。”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许久韩林才意识到电话已经挂断,他急忙拿起身旁装有两百万的包起身,直到这时才发现常青山的车已经不见。

方露白经过监听已经收到了这个消息,他当即联系了周成,据周成汇报,他监视的黑道人物没有丝毫动作,并且周成已经从黑道头目底下的小混混口中得知,蔡军找他们的目的是高金悬赏,只要谁能弄死杀害蔡春灵的凶手就给他五百万。

方露白当即排除蔡军的嫌疑命程曦将其打发走,并且命周成结束对黑道人物的监视直接前往雄风广场。

对于刚才那通电话技术部的小蔡已经进行录音,方露白也觉察到了绑架者的异样,觉得与昨天的绑架者不像一个作风,如果昨天的绑架者是沉稳,那今天这个就是暴躁!

雄风广场是位于鹿城中心点的商业广场,于一星期前完工,是一个新型的商业街。此时雄风广场正举行开业典礼,广场人满为患,没有一个落脚点。

常青山赶到的时候是十二点十五分,开业典礼已经进行了一半,路上常青山已经让监听韩林手机的设备连接到他的手机上,只要韩林接起电话,他这边就可以听到电话内容。

方露白和周成是在十二点二十分赶到,他们没有和常青山碰面,而是直接扎进了人堆里,寻找可疑人物。

不过逛了一圈,三人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韩林是十二点三十分赶到雄风广场,一下车,韩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绑架者。

“喂,我到了,钱也带来了,你想干嘛?”韩林几乎是喊出这句话的,这里的声音太吵,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声,韩林自己的声音都埋没到了人海里。

“韩局,你迟到了十五秒。”机械般的声音回了一句。

短短一句话,让韩林,常青山以及方露白都大为吃惊,绑架者说这句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十分的安静,也就意味着绑架者根本不在人海里!

“不过没事,这并不妨碍你向我求饶。”机械般的声音充满了羞辱的味道。

“你到底想干嘛?请不要伤害我儿子!”韩林哀求,刚才电话挂断的时候韩明很明显是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韩林害怕。

“韩局,你想知道?我给你机会,现在上台,跪下来,然后说对不起,再磕头!”

机械般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停顿一会:“我会在这里看着你,如果我满意我就送你一份礼物。”

常青山在电话那头听的愤怒,骂了一声王八蛋,这简直就是侮辱人,一个局长在大庭广众下跪,那岂不是给了无良媒体一个机会,这事势必会把韩林推向风口浪尖,或许会毁了韩林!

但同时常青山与方露白也意识到了一点,这个绑架者的确在现场,只是不在人海,他所处的地方隔音效果很好,或者很高,那只有可能是这附近的某栋高楼里!

两人环视一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一张横幅,横幅上写着:恭喜李家房产旗下雄风广场开业。

第125章 李家

再看看隔壁那栋楼,正是李家房产公司总部!

李家?鹿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难道……

韩林自然是知道下跪所带来的社会影响,或许还会因为这个而失去局长的位置,甚至更加严重的后果,可是他已经管不着,为了儿子,他只能这么做。

韩林手机那头的绑架者歇斯底里的笑着,韩林跨出了沉重的第一步,此时的他感觉世界万籁俱寂,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救出儿子。

“韩局,加油,你已经跨出第一步了,只要下跪你的儿子就可以回来了。”绑架者的声音变得阴阳怪气。

韩林知道,即使下跪他的儿子也不一定会回来,他们的目的是他,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他的儿子一定会有生命危险,即使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作为任何一个父亲都会做这样的选择。

人群中,男人艰难的一步步前行,终于他来到了舞台旁边的楼梯,一旁的工作人员见有人要上舞台急忙阻止,可是男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把又一把的推开前来阻止他的工作人员。

*在了舞台上,唱歌的歌手停下了歌声,伴奏也被调音师调小了音量,台下的观众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们的视线从歌手不谋而合的转移到男人身上,底下的工作人员相继看了看对方,似乎都在问什么情况。

男人感觉身体很沉重,他走到女歌手身旁,伸手,女歌手被男人的威慑力震慑住不知不觉将手里的话筒递过去。

女歌手靠在一旁,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忧伤的男人,男人身上的那种压抑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男人要干嘛的时候,台下突然有人认出了他。

“这不是鹿城刑警队的韩林局长吗?”

台下开始喧哗,不停的有人讨论。

“他想干嘛?”

“他来这里干嘛?难道是特殊节目?但是也不对啊,他还在打电话。”

“不对啊,你们看韩林的表情好像不对劲啊。”

……

很快喧哗嘈杂的讨论声渐渐响亮起来,韩林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安静一下。”

现场变得安静,韩林贴在耳边的手机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电话另一头的绑架者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在享受,享受这种控制韩林行为举止的快感。

“韩局,快点,快点跪下,我都迫不及待想看你跪下的样子了,哈哈~。”

底下的视线都注视在韩林身上,谁都不知道这位昔日辉煌的局长要干嘛,就连台下的工作人员以及歌手都在等待韩林下一步的行动。

“快点韩局,你难道不想看着你儿子回来了吗?”声音变得阴阳怪气,在韩林看来这句话更像是威胁。

常青山和方露白快速穿梭在人群里,他们在往韩林所在的舞台赶,想要阻止韩林,这一跪韩林就毁了!绑架者让韩林跪下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韩林的儿子被绑架,鹿城刑警队的局长韩林向绑架者妥协了!

常青山和方露白拼了命的追赶,无奈舞台四周人群拥挤,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常青山和方露白还没赶到,韩林就已经单膝跪地,底下的看客先是一愣,随后不谋而发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再者就是啪啪啪的拍照声音。

雄风广场的规模是鹿城最大规模的商业街,这样一条商业街的开业不免会引来记者宣传,为此底下的看客里面掺杂着不少记者,对于他们来说,局长当众下跪可是重磅新闻。

话筒那头的绑架者的笑声几乎已经扭曲的不像人的笑声,刺耳的电流声也是逐渐加大,韩林的耳朵很难受,可是他不敢放下,他不敢违背他的意愿。

“快说,我对不起你儿子,我害你被绑架,是我没用,是我太愚蠢了,我求求绑架者,求你放了我儿子。”

韩林紧握话筒,方露白和常青山听到这样的内容也是在下面喊着不要,无奈人群的嘈杂声太响,他们两的呐喊完全被淹没在了人海的声音里。

“快点!”看着韩林踌躇不决,绑架者急了。

“我,我对不起你儿子。”韩林的声音带有哭腔,底下一下子安静下来,韩林注意到了人群里的常青山与方露白,看见他们在挥手,韩林知道他们是为他好,只要他说出这句话,就会让绑架者得手,可是韩林没有办法,韩明在他手里,他只有这么做!

“看来韩局你不老实,你还叫来了两个老朋友啊!”绑架者更开心了,这更让方露白他们确定他就在这个附近,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他们!

绑架者冷冷笑了笑:“韩局,请继续,不然你应该知道后果!”

韩林无可奈何,双膝跪地:“我对不起你儿子,是爸爸害你被绑架,是爸爸无能,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儿子,你要是恨我你就直接杀了我,和我儿子无关,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伴随着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的笑声响起,人群也是变得混乱起来,记者们纷纷簇拥到台上将韩林团团包围,他们开始询问,询问绑架的内幕,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重磅新闻。

局长儿子被绑,局长向邪恶势力妥协,所谓的鹿城希望之光,难道真的就这样熄灭了吗?

韩林没有理会这些记者,而是冲着手机喊道:“我都按照你做了,你快放了我儿子我求求你了。”

“韩局,你真的笑死我了,不过我就喜欢看你这种落魄的样子,你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所以我决定送你一份礼物,你看你的礼物来了。”

手机被挂断,韩林站起身,挤出人群发现有一个捧着盒子的快递员朝他走来。

常青山和方露白已经来到韩林面前,他们担心里面有什么对韩林不利的东西忙上前拦下快递员小哥。

常青山负责包裹盒子,方露白则是负责送快递的小哥,方露白将快递小哥的手扣在后头,疼的他嗷嗷大叫。

第126章 小孩的手指

“我说两位大哥,我就一个送快递的,我招谁惹谁了。”

“这快递谁给你的!”方露白呵斥的问道,同时加大力度。

快递小哥叫的更惨了,忙回:“疼疼,我也不知道那是谁,他带着帽子和口罩我看不清,他给了我两百块和这个盒子让我送给韩局。”

常青山把盒子放到地上,看盒子的重量里面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方露白将快递小哥交给赶来的周成,自己则是将四周的人扩散,韩林也来到盒子面前,他看了看常青山。

盒子就是一般的纸盒,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大概三十厘米左右大小,上头用胶带缝合。虽然重量不像是某些危险物品,但常青山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示意韩林退后,随后从口袋掏出一把带尖头的指甲锉,他轻轻划开纸盒上的胶带,打开,突然常青山脸色大变,他猛的抬头看向韩林。

韩林想过去看看里面的东西,他现在的感觉很不好,绑架者所说的这份礼物,肯定不是一份好礼!韩林刚走了一步,常青山起身拦住他:“韩局,那个……”

还没等常青山说完,韩林一把推开他,韩林蹲下身,翻开盒子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崩溃了,盒子里面鲜血淋漓,同时又十分空荡,但是在这空荡的盒子里韩林却在盒子的角落看到了一根手指!

手指是小孩子的,绑架者寄来所谓的礼物,那必然就是韩明的!

韩林的眼泪哗的流下,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他再次跪倒在地,捧着纸盒发着呲呲的声音,终于片刻的沉默之后这位父亲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天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悲伤,就连太阳都躲进了云层里。

黑暗的房间,男人看着电脑上的最新报道,露着阴森邪恶的笑容。

报道的内容是有关于鹿城刑警队局长韩林儿子被绑一事,以及韩林公然对绑架者下跪等一些负面报道。

报道大肆宣扬韩林的‘罪行’,称其身为一个局长公然屈服罪犯,就是在公然涨罪犯志气,这一点有损一个警务人员的作风,网友以及媒体记者一致认为应该撤销韩林局长一职。

报道基本就没有同情韩林作为一个父亲的遭遇,反倒是抓住韩林妥协罪犯这个点进行文章,一时间鹿城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消息称省里已经开始关注此事。

男人看着报道,嘴角邪恶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这些报道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结果,突然门开了,男人看了看进来的人,他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战利品,这些报道已经让韩林身败名裂,这都是他的成果。

突然,男人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头也是扭向了另一边,原来进来的男人不但没有夸奖他的战利品,反倒直接一巴掌甩在了男人脸上。

“我跟你说过,让你别掺和进来,你这么做会把我们都害死的!”后进来的男人说话的语气愤怒到了极点:“你这么一搞,导致我们偏离了原来的计划,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已经猜到是我们了。”

男人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随后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后进来的男人都被这阵笑弄得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还有脸笑!”

“我的好父亲,我们做的干净利落,他们即使猜到也没有证据。”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父亲呵斥道,“你把那孩子怎么样了?”

男人咯咯的笑了两声:“他咬我,我给了他一点小教训,不过……”

父亲听出了他的意思,眉头皱紧:“现在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算,如果被他们找到证据,我们都完蛋!”

“你放心,干净利索,他们根本找不到。韩林害我变成这样,这是他应得的报应!”男人的声音变得沙哑:“我的好父亲,既然都乱了,那么就让它继续乱下去吧,下面的事情我来安排。”

看着儿子阴森的脸,父亲也觉得有些可怕,看来这次的遭遇对他的打击很大,都做到这份上了,他还没有打算放过韩林。“你,你想干嘛?”父亲有些担心,毕竟现在事情已经闹大,只要查到他们,他们所犯得罪足够他们蹲两辈子大牢。

男人咯咯的笑了起来:“人最后的归宿都只有一个,韩林他跑不掉。”

男人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里头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韩林的妻子与女儿没有在乡下,我们找不到。”

“废物!”男人有点气愤,“行了,不需要了,我已经玩够了,下面就该轮到韩林了。”

男人挂了电话,嘴角露着骇人的笑:“可真有你的常青山。”

一旁的父亲有些毛骨悚然,这和他一开始的计划并不一样,他一开始只是想吓唬吓唬韩林,让他丢点面子,只要玩他一下就把他儿子放了,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儿子,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恶魔,他这是想灭了韩林全家!

门又被人轻轻推开,推门的的黑衣人不敢进门,只是在门口说了一句:“他们来了。”

男人笑了起来:“比我想象的要快。”

父亲挥手,黑衣人退下,男人看了看父亲:“你害怕?”

父亲没有理会,而是叹了口气离开,走出门前,父亲回头问了一句:“那小家伙处理的怎么样了?”

“不留痕迹,只要韩林消失,他就会出现。”

韩林抱着盒子跪在地上痛哭,常青山与方露白怎么拉都拉不起来,直到韩林最后哭晕过去,两人当即将其送往鹿城人民医院。短短一个小时有关于韩林的新闻便已经铺天盖地,一时间韩林被舆论推向了风口浪尖。

所幸韩林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过度劳累,再加上一时的刺激导致的短暂性休克,只要稍加调节就可以恢复。

鹿城人民医院走廊外,常青山愤恨的一圈打在墙壁上,这一拳很重,常青山挪开手后,墙上留下了小小的血渍。

“那个王八蛋!肯定就是他们,肯定就是他们!”常青山抱着脑袋一脸愤怒,随后起身:“我去找他们!”

第127章 线索

常青山想走,方露白一把拉住:“青山你冷静点,”

“别拦着我!”常青山甩开方露白,方露白又拉住他:“即使我们猜到是他们,我们也没有证据!我们是警察什么事情都要依靠证据!”

“去他娘的证据,去他娘的法律,他们这帮孙子就是在钻法律的漏洞,利用法律在犯法!方露白,我现和你不一样,我不是警察了,我只是一个老百姓!”

常青山越说越激动,手臂一个劲的狂甩,可是方露白就是死死的抓住他不放,常青山恼火了,直接和方露白扭打起来,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看的一旁的护士都不敢说话,几圈下来后两人都冷静了下来。

常青山靠在墙边,抽出兜里被压的不成形状的烟,他捋了捋就塞进嘴里点上:“真是可笑,居然被这个孙子耍的团团转,连小孩子都下得了手,他还有没有人性了。”方露白冷笑一下:“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恨韩局,难道就单单只是关了他半个月?他们以前有过节吗?”

常青山摇摇头:“没有,最多就是韩局拒绝了他的贿赂,原本韩局想查他的,可这家伙是个老狐狸,做事干净利索,根本就查不到。

他们这些有钱人就喜欢自以为是,他们以为他们是人上人,可是他们没有想过到最后大家都是烂命一条,哪有什么贵贱之分,难道人的生命就靠钱来划分贵贱?别笑死人了。”

常青山冷笑的时候,方露白兜里的手机快速抖动起来,来电显示为程曦。

方露白接起电话,那头的程曦就激动的喊道:“方队,录音方面有线索了!”

“什么线索?”方露白有些激动,他以为已经还原了原声,只要确定电话原声是他,那方露白就可以立马实施抓捕。

常青山夹着香烟的手也是悬在了空中,脸上写满了焦急。

电话那头的程曦突然沉默下来,常青山忍不住了,一把夺过电话:“喂,给我快点说。”

“呃,常队?”程曦有些意外。

“快说,别墨迹!”常青山的语气严厉起来。

程曦吓了一跳,忙说:“我,我也说不清楚,还是让小蔡说吧。”

电话咚的一声,毛手毛脚的程曦一激动把手机摔到了地上,随后手机里就传来了小蔡的声音:“那个常队,是这样的,虽然我们利用各种办法都没有还原原声,可是我们在还原的时候发现昨天和今天打电话的不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说?”对于这个常青山早已有这种感觉。

“每个人的声波都有所不同,即使通过变声软件,两个人的声波还是会有所区别,我把昨天与今天的声音轨迹进行重叠处理,发现声音的背后完全是两个人。”

常青山愤恨,他一直以为幕后黑手是他,现在看来是父子两狼狈为奸,常青山算了一下时间,韩明被绑当天恰好就是他刑满释放那天!

他,李白清!还有他的父亲李毅!就是他们两个!

常青山也聪明,他没有把李白清这条线索告诉程曦,如果被程曦知道这次的幕后黑手是李白清,那程曦一定会内疚死,若不是那天程曦引起的祸端韩林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常青山不想让另一个人也受到伤害,毕竟这起事件当中受害人已经太多了。

方露白抢回电话,这条线索虽然作用不大,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李毅两父子的嫌疑是最大的。

“喂小蔡,周成在你旁边吗?”

“好像不在。”话筒里传来门开的声音,小蔡喊了起来:“周成,方队找你。”

“喂方队,我是周成。”话筒里传来周成的声音,方露白让周成走到门外,确认了周成是一个人之后,方露白问道:“怎么样,那快递员问出什么了没?”

“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收了两百快钱帮人送个快递,他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就是贪了点便宜。还有也没看清

那人的模样,据他自己说,当时那人打扮的也挺严实的,他也没细看,满脑子都是钱,也管不了那么多。”

“还有李白清的事情呢?”方露白从雄风广场出来后就直接让周成去调查有关李白清的事情。

“我刚从监狱那头回来,这小子前天出狱的,据说在监狱里不老实,被监狱里一个老大给打断了双腿,好像落下了个终身残疾。”

常青山听到这里猛然站了起来,终身残疾,这对李白清的打击可不小,意味着李白清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看来这就是动机!

“不过还有一点很奇怪。”周成继续说道:“据说李白清出狱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那个打断李白清双腿的老大被人杀死在监狱里,貌似是两个刚进监狱的新人干的。”

方露白皱眉,不用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内幕,而且八成是李毅派去报复的。

“周成,你把那两个新人的底子给我查一下,看看他们和李家有没有关系。”

“我明白。”周成挂电话的时候,方露白又唠叨了一遍:“记住了,这事千万不要被程曦发现,也不要在程曦面前提起与李白清有关的任何东西。”

方露白挂下电话:“常队,那个……”他猛然发现常青山已经不在他身边,他连忙跑到窗户边往下一看,发现常青山的车刚好开出医院,方露白啪的一下敲在窗户上:“混蛋!别干傻事啊!”

看着远去的汽车,方露白快速下楼梯,可就快要出医院门的时候,他竟然在门口看到了一对母女!

韩如以及她的母亲陈红霞。

韩林与陈红霞是在警察学校相遇,也是在警察学校相恋,两人一见钟情,就像前世有缘分一般快速确立了关系,警校毕业后,韩林开始了警察生涯,而陈红霞则是放弃了警察。

陈红霞放弃警察的原因有很多,但最终让他放下的原因还是韩林,警察是一个危险的职业,韩林不希望自己的家人也处于危险之中。

这些年下来,韩林一步步高升,可谁又知道这高升的背后这个女人又付出了多少,她默默地承受了太多,甚至是怀孕生下韩如那天,这个身为爸爸的男人还在外面执行一项危险的抓捕任务。

这种没有人陪伴的心情,恐怕没人会懂。

第128章 闯进去

方露白走过去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步伐很重,他不知道该如何对陈红霞解释这一切。

陈红霞拉着泪眼婆娑的韩如,一旁负责保护陈红霞母女的两个警察则是好言相劝让她们回去,看见方露白过来,两个警察低下头,想解释,方露白点点头表示理解。

陈红霞一把拉住方露白的手,哭着问道:“小方,我家老韩怎么样了?我想见见他,他不能再出事了。”

“你放心,他没事,他太累了。”方露白的喉咙就像塞了铅一般。

方露白示意一旁的两个警察带母女两上去看看,并且叮嘱一定要二十四小时保护好她们。,而他则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陈红霞说的对,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李家房地产总部,男人嘴里叼着烟,大步跨进公司,公司门口的两个保安见有一个邋遢模样,还叼着烟的男人想进公司,急忙上前阻拦,要知道烟对于李家房地产来说可是禁忌。

“喂,什么人,把你嘴里的烟丢掉。”两个保安摆着脸,一脸凶狠模样,说话的时候还用随身携带的电警棍指着男人。男人沉默一会,两保安见没反应又呵斥道:“喂,说你呢?听到没!”

男人吐出一口烟:“烟很贵的,没看见还有半根,我是穷人,折腾不起。”

两保安有些懵,上下大量一番:“你好像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员工证拿出来看看。”

男人嘴角一笑,突然伸手将保安手里的电警棍夺下,随后啪啪两下,两个保安就捂着自己的肚子嗷嗷大叫起来,男人潇洒的将电警棍扔到地上,冷笑道:“这就是员工证。”

男人弹了弹手里的香烟灰往公司内部走去。

男人门口动手的视频已经被监控室拍下,李家房产总部内设有一个保安队,男人刚进电梯,保安队的大队人马就冲了出来,带头的男人一看男人上电梯,当即就知道了男人的目的地。

“走,上十楼,董事长的办公室!”

男人在电梯里悠闲的抽着烟,旁边的另外几个公司员工尽量站的离他远点,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身上带着杀气,本身就不敢让人靠近,更何况男人此时又满身的呛鼻烟味。

电梯门开,男人似乎已经料到门口会是怎么样的场景,他缓缓走出去,扔掉手里还剩小半截的香烟,他的面前是十几个拿着电警棍的保安,男人冷笑一下:“就来了那么几个人吗?”

带头的保安队队长认出了男人:“常队长?”

男人正是鹿城刑警队前任队长常青山。

常青山看了看眼前的保安队长,觉得眼熟:“你是小篆?”

这位名叫小篆的保安队队长曾经也是鹿城刑警队的警员,一次任务中将犯人打致残疾,最后被鹿城刑警队开除警籍。

保安队长忙点头,随后让下面的人都放下电警棍。小篆激动的抱了抱常青山:“常队,咱们有几年没见了。”

“三年了,你小子大变样了,我还以为你出去了,没想在这当保安了。”

小篆挠挠头:“前几年在外做生意,我这不脑子笨嘛,都亏本卖买卖,所幸就回来了。这不是混口饭嘛,不当警察后就只能当保安混日子了,不过常队,你这火急火燎的硬闯公司是干嘛?”

常青山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小篆,如果你还把我当兄弟,今天你就让开,如果你想保住这口饭,今天你就和我打一架,阻止我进去,这是你的本份。”

小篆一听,将手里的电警棍往地上一扔:“常队,你把我小篆当什么人类了,到哪不是混口饭,你这兄弟我不能丢。”

小篆又指了指那十几个保安:“你们今天要是谁和常队动手,就是和我董篆过不去。”

这小篆能够当上这里的保安队队长无非就是凭着这一身从警校学来的搏击术,在李家房产总部内,无人敢与他为敌,这话一出,那十几个保安纷纷散开,为常青山让开一条道来。

常青山拍了拍小篆的肩膀:“好兄弟,等我解决完他们,出去请你吃饭。”

“常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算我被开除,今天你这忙我帮定了。”小篆撸起袖子打算替常青山出头,当初在警队也没少受常青山的照顾,这几年一直想报恩,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就在两人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前头有人拍手,随之就是一阵熟悉的声音:“很有义气,董篆你放心,就凭你这几句话,无论你今天干什么,我都不会开除你,我就喜欢你这义气!”

声音的主人是李毅,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胳膊足足有常青山大腿那么粗,常青山按耐不住想冲过去,后头的小篆一把拉住他,低声提醒:“常队,那后头两个家伙都是职业拳击手,恐怕你上去要吃亏。”

常青山冷哼一声,甩开小篆,直接凑到李毅面前,可还没靠近李毅两个拳击手就拦在了常青山面前,在两个拳击手强壮的体魄面前,常青山显得弱不禁风。董篆也是豁出去了,站到常青山面前,与两个大汉怒视,气场丝毫不输他们。

“今天谁要是敢动常队,我董篆就是死也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董篆的瞪着眼睛怒视两个拳击手,就在其中一个拳击手

受不了这种挑衅打算抬手开打的时候,李毅突然阻止道:“你们两这是干嘛,退下,常队长是客人,小篆又是保安队长,都是自己人,干嘛动手。”

两个拳击手退下,常青山往前挪了一步,直接把脸贴到李毅跟前,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李毅戴着金丝眼镜嘴角洋溢着笑,眼珠子都不转的看着常青山的眼睛。

“你觉得你逃的掉吗?”常青山冷冷的问道。

李毅沉默,片刻后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常队。”

“你可以装傻,但是事实改变不了。”

“常队,你说的我听不懂。”

“听不听得懂,你心里自然有数,事情到这个地步了,我想你应该收手了。”

“常队我还是不明白。”

“我说。”常青山的脸贴的更近,鼻子已经与李毅的鼻子碰上,他的眼神简直可以把人吃掉:“你,还有你儿子,可以收手了,到此为止。”

李毅往后退了一步,还是那副笑容:“常队,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为什么你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李毅的话音刚落,蓦然发现常青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身后,李毅有种不好的预感。

“常队,稀客啊!”常青山所注视的正是李毅背后坐着轮椅出来的李白清。

李白清推着轮椅来到常青山面前:“常队,怎么就你一个人?方队呢?你们难道是来让我爸教育我的吗?”

第129章 公平

“进去!”李毅的眼神充满杀气,呵斥一声。

李白清笑道:“我说爸,这都是老朋友,怎么就不让我见一下,对吧方队。对了,听说你们那个把我亲手逮进监狱的局长出事了,好像是什么儿子被绑架了?看来这老天他是公平的啊!”

常青山愤怒,一步跨到李白清面前,一把掐住他的喉咙。

“常队,”李白清的声音变得沙哑:“警察可是不能随便打人的。”

常青山越加用力,李白清的眼睛已经开始翻白,可嘴巴还是不老实:“继续啊,有种掐死我。”

常青山的双眼已经被愤怒所蒙蔽,他满脑子都是韩林痛哭的画面,以及韩明那根血淋淋的手指。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他娘的还是人吗!”

常青山的双眼已经充血,手里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一旁的两个拳击手不知所措,没有李毅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常~队~”李白清的脸上露着诡异的微笑,发着轻微的声音:“这就是法律让你干的事情吗?你真的想违背法律吗?”

法律,这两个字现在对于常青山来说是最痛恨的东西,曾经的法律是维护老百姓保证人民生命安全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是现在的法律却是坏人用来挡子弹的挡箭牌!

“去他娘的法律!”常青山愤怒了,他想掐死眼前这个王八蛋,可是就在常青山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时候,一只手按在

了常青山的手臂上,常青山慢慢的恢复理智,看着这只手臂的主人。

“够了青山,如果你掐死他,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手臂的主人语气充满了无奈,他看着常青山慢慢恢复冷静的眼睛,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恢复理智。

常青山松开手,李白清一阵咳嗽,看着后头冒出来的男人又是一阵冷笑。

后面冒出来阻止常青山的男人正是从医院火急火燎赶来的方露白。

方露白一个鞠躬:“这个鞠躬是向你们道歉,对不起常青山私闯你们公司违反了法律,还请李老板高抬贵手。”

“方队严重了,常队长是我们的客人。”李毅挪了挪鼻梁上的眼镜。

方露白冷笑道:“我鞠躬只是道歉,但并不是屈服,李老板到此为止吧,不管怎么样,你们所犯的事,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找到证据。”

“方队长你也喝酒了吗?为什么你和常队的话,我李某人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听得懂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方露白拉上常青山的手臂,想把他拽出去。

常青山硬是不肯,最终在方露白强硬态度下,常青山还是理智的离开,不过离开前李白清又不老实的冒出一句:“常队,替我向韩局问好,祝他们父子早日团聚。”

常青山压抑的怒火正好没处发泄,转身一脚踹在李白清胸脯上,李白清足足被踹出了一米远,人仰马翻的捧着肚子嗷嗷大叫。

“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不是警察了,不需要遵守那么多狗屁规矩。”

鹿城刑警队法医室,根据盒子里手指DNA显示,手指的确是韩林的儿子韩明的,手指是被一把剪刀硬生生的给剪下来的,根据伤口推断,绑架者在剪断手指之前,还在剪口处来回用剪刀摩擦,看上去是在折磨韩明。

法医队的王清风在得出结论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刑警队队长方露白,方露白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与常青山离开李家房产公司总部。

虽然早已猜到结果,两人依然还是很震撼。

常青山一脚将一旁的垃圾桶踢开:“妈的,小孩子都可以下手,这他娘还是人嘛!”

方露白拉住常青山,怕他继续做出出格的事情,踢翻垃圾桶已经是违反公共秩序了。

“冷静?这让我怎么冷静!”常青山愤恨的坐到地上,掏烟,点上,猛吸一口,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吸烟倒像是吃烟:“我们明明就知道是他们,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常青山万分无奈,在法律面前他们要约束这约束那,而这群人渣却可以为所欲为,这法律究竟是帮好人还是坏人!

常青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信仰的正义是错的。

方露白不知道如何安慰,转身看向远处:“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远处走来一对母女,女孩大概五岁大,妈妈抱着她,突然女孩在妈妈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妈妈有些生气的拍拍她的脑袋。

小孩子很天真,看着妈妈的眼睛说:“这样妈妈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常青山有些伤感,曾几何时,韩明又何尝不是这么对韩林。伤感过后,常青山刚把烟从嘴里拿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抬头一看,发现方露白也正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

证据?这不就是证据!如果可以找到那个痕迹,证实痕迹就是韩明的,那他们就输了!

两人来不及激动,拔腿就跑回了李家房产公司总部。

两人中途一停也没停,来到电梯口时,电梯正在二十楼停顿,两人害怕证据会被销毁直接跑向了楼梯。

十楼,李毅办公室大门被两人强行闯入,常青山和方露白还没等李毅反应过来一把将其脑袋按在桌上,随后方露白快速检查李毅身上各个部位。

李毅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没有剧烈挣扎反倒有些平静。

方露白检查过后,愤恨的摇摇头,常青山急了将李毅从桌上抓起又按到墙上:“把他衣服扒了!”

“我说两位,这在我的公司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李毅的语气透露着杀气,话音刚落,门口冲进来两个大汉,是先前那两个拳击手。

“又是你们两个!”粗犷的声音充满着气场,常青山扭头怒视,将李毅交给方露白:“这两孙子交给我,你继续找。”

就在常青山与两个拳击手打算交手的时候,门口突然想起李白清的声音:“常队,方队,你们是在找什么吗?”

李白清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故意把包扎好的手指举的老高,在常青山看来,这更像是一种炫耀!

方露白松开李毅,他彻底的失望了,看来他们想到的证据,李白清与李毅也想到了!

第130章 断指

“瞧瞧我这记性,现在不是常队了。”李白清的语气有些挑衅,说话的时候还在摆动那根手指:“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常青山一脚跨到李白清面前,速度极快,以至于绕过两个拳击手他们都没反应。等到两拳击手反应过来的时候,常青山已经狠狠地握住了李白清的手。

两拳击手想上前,李白清一挥手:“哎,你们干嘛,都是客人文明点,我们是文明人别整天打打杀杀。啊——”

常青山一把拉开李白清手指上包扎好的绷带,露出来的竟然是一根断指!

李白清满脸冷汗:“常队,对我的手指很有兴趣吗?”

手指上溢出鲜血,这伤口明显就是刚刚造成的,确切的说是李白清自己砍断的!

绑架者今天打给韩林第一通电话的时候,韩明曾借机咬了绑架者一口,小孩子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肯定会用尽全力,意味着绑架者身上肯定有韩明的牙齿印!

“手指呢!那半根手指呢!”常青山握的更紧了,歇斯底里的问道。

李白清露着阴险的笑容:“没了。”

常青山想动手,身后的拳击手一把拉住常青山的手臂,常青山动弹不得,这家伙的力气太大了。

方露白急忙拦下常青山,现在在他们的老巢里,动起手来吃亏。

“手怎么回事?”方露白没给好脸色,当然也是明知故问,手指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是李白清也发现了这个致命的证据自己给弄断了。

李毅挪挪鼻梁上的眼镜框:“这就要问常队了。”

方露白皱眉,这老狐狸,把责任全部推给了常青山,这话肯定是在针对刚才常青山踢李白清那一脚。

常青山是个明白人,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胡扯,会有那么严重!”

李白清拍了拍身下的轮椅:“常队,这可都是铁,弄根手指已经是小意思啦,你若再来一脚,或许就是丢命了。”

“你——”常青山听得出这话的意思,他是在威胁。

方露白急忙拦住他,反问一句:“手指呢?我们现在怀疑你们和韩明绑架案有关,把手指交出来。”

李白清舔了舔断指上的血:“真不巧,我怕手指浪费了,刚派人拿去喂狗了!”

常青山气的脸透红,其实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这根带有韩明痕迹的手指肯定早已被销毁,他看着舔舐着伤口的李白清觉得有些恐怖,这家伙似乎和酒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李毅一挥手,其中一个拳击手就把推着李白清的轮椅出去,李白清极度不情愿,最后在李毅的呵斥声中才勉强低头,不过离开前李白清还不忘挑衅。

“常队,我以为你还会踹我一脚,我的好父亲不追究,我可是要追究的,你刚才的一举一动,我会让别人付出代价。”

常青山紧握拳头,他猜不透这个别人是韩明还是韩林。

李白清走后,李毅又变得笑里藏刀:“两位我为我儿子的鲁莽表示道歉,他在监狱半个月受了不少刺激,现在已经大变样了,你们别介意。”

方露白也是有所察觉李白清的变样,看来双腿的残疾已经令他彻底发狂,不然他也做不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手指真的很抱歉,刚才被一个下人给弄到了垃圾桶里,现在估计已经到垃圾站了,如果两位真觉得我们和韩局儿子的绑架案有关,就将我李某带走吧,我肯定会配合你们警方。”

李云冷哼一声,垃圾站?如果手指真在垃圾站,恐怕现在的李毅也不敢这么嚣张了。

夜幕已经悄悄地降临在大地上,方露白和常青山看着暗淡下来的天空,感到无比的窒息,他们不敢去医院,更不敢面对韩林的家人。

他们不敢想象韩明的现状,更不敢告诉陈红霞以及韩如,韩明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就是现在还活着也已经不成人样了。

鹿城人民医院某病房内,男人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感觉眼皮很重,同时身体就像压了石块一样动弹不得,突然男人的脑袋里闪过一根手指,眼泪哗的一下流下。

男人想冲破身体的沉重感,可试了几次,男人都无法突破,他太累了,脑子还清醒着,可是身体已经超负荷了。

他睁眼看了看四周,尽管脖子不能动,但很快他就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是她们。男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终于突破了身体的极限哭出了声。

她们是男人的妻子和女儿。

男人起身,三人抱在一起痛哭,可是三人都明白,这不是完整的一个家,他们还缺少一个人。

男人与女人的儿子,女孩的弟弟——韩明。

“老韩,”女人的声音几乎哽咽:“到此为止吧,你不能再有事了。”

韩林虚弱的看着眼前的妻子,他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完,再也流不下来了。

“青山呢?”韩林虚弱的问道,到底是谁绑架他的儿子韩林在看到手指的那一刻已经明白,他好歹也是个局长,常青山和方露白能够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他了解常青山的性格,他怕常青山会干傻事。

知韩林者非陈红霞莫属,陈红霞自然明白韩林想问什么,她拍拍韩林的肩膀:“你放心吧,青山的脾气我也知道,但是现在和以前不同了,青山不再是一个人了,还有小方。小方是个好孩子,他会帮你看好青山的。”

韩林放松了下来,陈红霞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再为儿子的事情操心了,剩下的就交给方露白和常青山。

韩林哪能放心的下,只可惜身体已经过度疲劳,他是有心无力,最后也是在无奈中睡了过去。

看见韩林睡下,陈红霞一头扎进厕所痛哭,韩如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一个劲的劝说母亲,弟弟一定会回来的,爸爸也会没事的。

第二天早上,方露白直接把李毅父子抓到警局扣押,常青山也来到审讯室直接面对李白清。

昨晚,常青山与方露白彻底整理了下韩明被绑一案,发现第一天的绑架者与第二天的绑架者作风完全不同,又根据昨天父子两的反应来看,第一天的绑架者应该是李毅,沉稳,第二天的是李白清,暴躁。

第131章 抓捕

方露白猜测,也许第一天李毅只是想吓唬吓唬韩林,为此特意叮嘱韩林不要报警,所谓的*也就是戏耍了一番韩林,并没有什么人身攻击。发展到第二天,李白清的介入,事态开始不受控制,李白清开始对韩林有所侮辱性动作,并且言语间也是充满了怨恨,让韩林下跪公然道歉,并且不害怕报警,具有一定的叛逆心理。

方露白觉得,如果不实施抓捕,李白清肯定还会继续这种报复行为,毕竟现在他已经回不了头了,既然不能改变过去,那就只能阻止未来。

鹿城刑警队审讯室有两个,分为一号和二号,一号此时正关着李毅由方露白审讯,二号则是李白清,由常青山审讯。

同时,对于这次的抓捕方露白也是秘密进行,并没有让程曦知道。

常青山进到审讯室的时候,李白清正玩弄着手里的手铐。

“我说常队,你们这也太不客气啦,没证据就直接抓人,还给戴上了这个,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难道就不怕抓错好人?”李白清说话的语气满不在乎。

常青山将兜里的录音笔取出,关掉,扔到桌上。随后又把房间的摄像头转向了另一头,反锁了审讯室的门。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坦诚相待了。”常青山叼起烟坐到李白清对面。

李白清有些意外,随后笑了起来,笑声很假但是脸部的肌肉已经开始扭曲。

“常队,你笑死我了,这还是我所熟悉的常队嘛,我以为你会教育我一顿,会打到我承认,没想到你认怂了。坦诚相待?好成语,好成语。”

常青山不屑的哼道:“你觉得一个残疾的人渣值得我动手吗?”

李白清猛拍一下桌子,人渣可以骂,残疾觉不允许!

“不要叫我残疾人!”

常青山哦了一声:“怎么?不愿承认自己残疾吗?”

“我残疾是谁害得!”李白清激动起来,想站起来,无奈他的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全是你们,都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自己害得!”常青山加大声音:“残!疾!人!”

“不!要!叫!我!残!疾!人!”李白清低头沉默,突然他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笑声充斥着整个审讯室,听的常青山都寒毛直竖。

“常队,你确定你还要人身攻击?”李白清的眼神中充满杀气:“你知道吗?你昨天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全部让别人偿还了。”

常青山一愣,韩林昨天晕过去之后就一直在鹿城人民医院,所以这个偿还者就只有可能是韩明!

韩明才八岁,八岁的孩子在经受了断指之痛后还要被各种折磨,常青山忍不下去了,冲过去一把掐住他的喉咙,直接从座位上给掐了起来。

鹿城刑警队现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扣押李毅父子24小时,而且在李毅被带走的同时,李家房产公司已经联系了李毅的私人律师,意味着如果再没有证据,这两父子将会在中午释放。

常青山恢复理智,松开了李白清,他害怕,害怕李白清回去后会对韩明干同样的事情。

李白清咳嗽几声,嘲讽道:“怎么?连我们的常队都会怂?”

常青山猛吸一口烟:“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常队,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应该我问你们吧,你们把我扣在这里干嘛?常队,你的兜里不会还有一个录音笔吧,不会是想让我承认是我绑架了韩明吧?”

常青山沉默,继续抽烟,他的兜里的确还有另一只录音笔,这是方露白的提议,提议常青山从李白清入手,这小子鲁莽,刺激几句也许就会说出实情,倒时候有录音为证就有证据了。

不过常青山没开录音笔,他并不认同方露白对李白清鲁莽的看法,相反,他觉得李白清很谨慎,虽然言语做出的行为都比较出格,但是整件案件下来滴水不漏,他有把握这么挑衅常青山,就意味着有把握让他们找不到证据。

警察是一个依靠证据办事的职业,就算你知道他是杀人犯,你没有证据,也拿他没辙,这就是法律!

常青山将另一只录音笔丢到桌上,李白清看了一眼,发现没开,觉得意外。

“我说过我们要坦诚相待,明人不说暗话,你就说吧,要怎么样才肯定放了韩明。”常青山丢掉手里的烟,又点上一只。“常队,既然你非要说是我绑架了韩明,那好我承认,我说我让韩林去死才能放了韩明,你会帮我办到吗?”

常青山猛踹一下桌子,桌子顺势推过去刚好顶在李白清的肚子上,李白清有些痛苦:“常队,我说过,等我回去你对我的这番行为我会加倍让另一个人付出。”

“那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常青山耐不住性子了,这家伙软硬不吃!

常青山拿起一旁的电警棍,撸起袖子,李白清的脸上不但没有恐惧反倒露着阴笑。

就在常青山下定决心要屈打成招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人啪啪啪的拍响,常青山原本不想理会,结果外头传来了一阵虚弱又熟悉的声音。

“青山开门,是我!”声音有气无力,常青山停下手,很是意外,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李白清也听出了是谁,咯咯的笑了起来:“看来好戏要开始了。”

常青山开门,站在门外的是韩林,他在韩如和陈红霞的搀扶下还是显得踉踉跄跄。

“我拦不住他。”陈红霞泪眼婆娑的解释。

韩林甩开两母女,一步跨进审讯室:“关门!”

常青山不敢怠慢,关上门,审讯室内,韩林与李白清面面相觑,常青山则是在一旁皱眉站立。

“韩局,你老可要保护好身体,你的儿子还没找到那。”李白清的语气阴阳怪气。

韩林怒视:“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局连你觉得是我吗?看来这锅我不背不行啊。”

“小孩子你也下得了手,你还是人嘛!”韩林紧握拳头,泪眼朦胧。

李白清往后一仰,显得很轻松:“韩局不也那么残忍的对我,你瞧瞧我的腿,托你的福,我成了废人。”

第132章 别拦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韩林猛拍桌子。

李白清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我说让你跪下,当面给我磕头,你愿意吗?”

常青山怒了,将手里的电警棍飞了过去,直接砸在李白清的额头上,额头渗出鲜血,所幸常青山的力道不大,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过钟起一个大包是避免不了的。

“常队,看来你又忘记我说的了。如果他受不了,你可别怪我!”

“你——”

韩林拦住常青山,冲他无奈的摇摇头。

李白清摸了摸额头,又舔舐了手上的鲜血:“你们现在没有筹码,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现在就杀了我,第二个,任我摆布。韩局,你是明白人,依靠你们的法律别想抓到我!”韩林深呼吸一口气,猛然起身。

韩林的模样就像一头饥饿的野狼,如果李白清是食物,常青山相信韩林会把他一口吞下,他以为韩林因为愤怒想要动手打人,结果韩林起身后竟然双膝跪在了地上。

这个举动出乎常青山的意料,更出乎李白清的意料,不过随后就是李白清歇斯底里的笑声。

“韩局!”常青山想上去搀扶,却被韩林一把推开:“别拦我!”

韩林又把视线对准李白清:“对不起。”

韩林磕头,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求你放了我儿子,你想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李白清双手抱着后脑,身体往后一仰:“韩局啊韩局,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求求你了,求求你放了我儿子,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常青山紧握双拳,看着韩林此刻的模样,他是万分自责,如果自己当时脑袋清醒一点,早点想到手指的事情,那现在也不会变得这么被动!

“李白清,你不要太过分了!”常青山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李白清漠然:“常队,我可没有逼韩局,是他自己主动向我道歉的,还有道歉我可以接受,但是孩子说还真不是我绑架的。”

“你——”

韩林彻底死心了,他以为他的求饶会让他有所善心,现在看来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善心可言,双腿的打击已经让李白清化身成了恶魔。

韩林起身:“绝不原谅!”

声音很大几乎震破了房间里两个人的耳朵,韩林的身体本就虚弱,如今又是情绪激动一番,说完这四个字就晕了过去。

常青山当即将其送回鹿城人民医院,并且叮嘱陈红霞,如果韩林醒来后要求出去,不能答应他,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如果不好好休养,恐怕会很危险。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在李毅私人律师的压力下,鹿城刑警队不得不释放李毅父子,临走前,李白清凑在常青山耳边轻声嘀咕一句:“我会把你刚才对我的折磨全部还回去。”

常青山没有任何表情,看着这个远去的恶魔,他的心彻底的碎了。韩明恐怕凶多吉少了,那样的折磨连大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了。

李毅父子离开,方露白当即派人监视李毅父子,以及李家房产总公司,方露白怀疑韩明就被藏在里面。

同时常青山也要求方露白派人调查与李毅父子有关的一切地方,包括李毅乡下的老房子,虽然知道都是徒劳,但他们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韩明被绑4天,按照警局历来绑架案的经验,绑架一般超过四十八小时,受害人的生还性就变得很小。

通过这几天的监视,监视小组的队员已经疲惫不堪,不过线索倒是依旧没有进展,李毅父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还是照常上班下班,而李白清则是每天都在公司内部学习。

这让监视小组的同志都怀疑,方露白和常青山是不是弄错了。

这几天,绑架者没有继续打来电话,有关于韩明的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韩林自从醒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一蹶不振,陈红霞以及韩如陪伴,还有程曦。

逮捕李白清审讯,再加上没日没夜的监视,程曦已经收到风声,虽然没有当面质问方露白与常青山怎么回事,但她的心里早已有数。

程曦并不是笨,而是太天真,他知道方露白和常青山的好意,为此以照顾韩林为由暂时退出了调查小组,估计她也是想用这种方式为自己赎罪。

韩明被绑第五天,由于案件已经惊动省厅,上级下达命令,让鹿城刑警队将此事压下去,并且暂时撤销了韩林局长一职,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处罚省厅还在商讨中。方露白通过曾经的老同学帮助,挣得省厅同意对李家房产公司进行大规模搜查。

接到收查令之后,方露白召集弟兄们以及常青山全员出动,对李家房产公司总部以及其余分公司进行了大规模的排查,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期间李毅还表现出友好的模样,对前来搜查的鹿城刑警队队员即是送茶水,又是送饭的,表现得好像十分配合。

常青山和方露白都明白,这老狐狸表现得这么友好就意味着他们的搜查又将毫无结果。

果不其然,经过一个下午的排查,几乎把李家房产所有公司都给翻了底朝天,也是毫无韩明的踪迹,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发现。

离开前,李毅还是那副笑里藏刀的模样,这让方露白和常青山十分不悦,不过让他们奇怪的一点就是李白清今天没有出现。

经过调查才发现在方露白收到收查令的那一刻,李毅那边也得到了情报,李毅当即将李白清转移到了乡下老房子,估计是害怕李白清闹事。

夜晚常青山和方露白结伴去韩林所住的医院汇报这个糟糕的情况,两人在门口踌躇半天也是不敢进去,他们互相看着对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韩如刚好出来,两人才进了门。

常青山掐灭烟,他知道韩林现在身体不好,不能抽烟,免得他看到烟,烟瘾又上来。

“这小如干嘛去啊?”常青山挠头搔耳的问一句。

韩林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程曦则是坐在韩林的旁边给他削苹果。

韩林起身,程曦给他靠了个枕头,韩林虚弱的说了一句:“你们来了。”

有关于收查令的事情,韩林一大早就从程曦口中得知,不过看着常青山和方露白强挤出来的笑容就知道结果不理想。

第133章 出事了

韩林没有问,他也不想问,没有亲耳听到,至少还能够欺骗下自己。

常青山坐下后,房间就开始了沉默,每个人的情绪都失落到了极致,直到韩如的再次进入,这种失落到极致的气氛才被打破。

“妈妈不在家,我往家里打了好几通电话了。”韩如的样子很着急,眼睛已经很红。

常青山连忙起身:“怎么回事?”

“下午妈妈说回家拿几件衣服就回来,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

坐在病床上的韩林也是猛的一怔,同时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急忙掏出手机,突然他发现手机里有一条短信,他本想点来,可就在手指靠近屏幕的时候,他又停下了手。

他看了看常青山,发现常青山也在看他,韩林放下手机,安慰道:“别急,你妈妈又不是小孩子,没准他出去买东西了。”

程曦也是这么觉得,毕竟韩林明天就要出院了,陈红霞离开的时候说要去乡下住几天让韩林散散心,对于韩明的事情他们夫妻两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同时他们也相信方露白和常青山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又等了一刻钟,时间将近九点半,按理来说就是去办点其他事情现在也应该回来了,陈红霞又不是小孩子不知道分寸!

常青山着急起来,他的脑海里全是李白清那诡异的笑容,他知道这家伙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他还会继续折磨韩林。

韩林也是当了一辈子的警察,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但是这种心理素质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家人和亲情,像韩林这种即使犯人拿把刀砍他,他吭都不会吭一声,但如果犯人以家属进行要挟,他就会任人摆布,就像韩明被绑的第一天,韩林想过反抗,可是经过一天精神上的折磨,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出去找找。”常青山按耐不住了。

“我也去。”韩如和程曦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两人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焦急,恐怕两个人所想的事情也是一样的,陈红霞必然是出事了!

方露白拦住两个人:“你们留下来照顾韩局,我去。”

“可是……”

“没有可是!”常青山皱眉呵斥,“按方露白说的做。”

常青山快速出门,方露白紧跟其后,两人刚出了医院上了常青山的马自达,常青山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常青山本想不接,不过看见来电是程曦还以为陈红霞回来了。

“喂?是回来了吗?”常青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结果那头的程曦突然哭了出来:“常队,不好了,出事了,韩局——”

常青山没有听到程曦接下来的话,因为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知道程曦要说什么。

男人偷偷的溜进厕所间,他打开兜里的手机,随后点开了一段由未知号码发来的视频。

视频两分钟时长,大小35MB,标题名字为韩局必看,你的终点。

男人点开视频,传来的是一阵女人的哀嚎,画面很黑,声音充满着痛苦,男人觉得这声音很熟悉,突然视频的镜头晃动了一下,男人吓得差点连手机都掉落到了地上。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男人的妻子,她被绑在椅子上,左大腿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正迸溅而出。不仅如此,女人的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看来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还没等男人悲伤,画面又是一转,是一张带着老虎面具的脸。

“韩局,我们又见面了。”老虎面具发出一阵电流声,又是通过变声器发出的声音。

老虎面具说完后咯咯的笑了起来,足足笑了十几秒:“韩局,是不是很心疼,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抓住这个机会,你的家人都会没事,否则我就是你的影子,会把你们整个家都给摧毁。你们所谓的法律是没办法抓到我的!”

话语过后,男人又是歇斯底里的笑了一会:“韩局我现在可以想象你的表情,是不是很想杀了我?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干什么!”男人冲着手机大喊了两声,一时的冲动已经让他忘记了这是一个提前录制的视频。视频里的老虎面具人似乎听到了男人生气的咆哮声,咯咯的再次笑了起来,在视频的最后二十秒,男人才继续说话。

“你有三个小时,如果晚上十一点前我没看到你站在鹿城人民医院的顶楼,你就等着给你的妻子和儿子收尸吧!”视频画面又调回了刚开始的画面,男人瘫软的放下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来这才是他最后的归宿,他也猜的没错,只要他活着,那个畜生就不会放过他身边的任何人。

他已经害了儿子和妻子,他害怕如果不听从他的意思,他的女儿也难逃魔掌,这五十几年来,男人还是头一次觉得那么的无助,他们太强大了,所谓的法律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男人理解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这是每个人的归宿,他只是让他的归宿提前,只有这样这件事情才会真正的结束。

男人行首挺胸的走出厕所,穿过一个个病房,他感觉这个世界都已经静止,他跨上了顶楼的楼梯,开门前,他朝着背后说了一句再见。

顶楼的夜风呼啸而过,*到了顶楼的围墙上,他看着繁华的鹿城,突然觉得万分的落寂也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怜,曾经和现在,他们所谓的法律已经成了坏人手中的利器,好人的禁锢枷锁,在这个以钱当道的社会,法律很多时候已经被权利给掩藏在了尘埃的背后。

男人看着下面,或者对于他来说这更应该是一种释怀,至少以后再也不能看到了。

“韩局!”男人的背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他转过身,发现两个人男人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气,随后又上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他的女儿。

男人就是鹿城刑警队暂时被革职的局长韩林。

韩如喊了一声爸爸想要冲过去,却被程曦一把搂在怀里,她害怕韩如这一过去会加快韩林跳楼的步伐。

第134章 我算什么

“青山,小方,没想到最后还能再见你们一面。”韩林张开双手,就像一只自由的鸟。

“韩局,你别干傻事!”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常青山往前跨了一步,韩林也是往后挪了挪,再往后挪一步,韩林就掉下去了,他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常青山别过来。

常青山收回那一步:“韩局你干嘛,你别干傻事,有什么事情和我们说,小明的事情我保证我会让那个混蛋付出代价,韩局你有什么恨你往我身上发,你千万别跳啊。”

韩林摇摇头,眼泪流下:“青山没用的,他是不会放过我的,这是我最后的归宿,只有这样,他才会结束这一切,我已经害了我的儿子和妻子,我不能再害我的女儿了。”

“爸爸我不怕!”韩如挣脱程曦的怀抱,哭着上前,结果还是被常青山给拉了回来。

“你放开我,就是死我也要和我爸爸一起死。”

“程曦!”常青山将韩如一把推到程曦怀中,后者则是用尽全力抓着韩如,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孩子。”韩林终于流下了眼泪,不过脸上却是笑容:“孩子,你要乖一点,爸爸走了,你妈妈和弟弟就会回来的。”

常青山和方露白听出了韩林的意思,方露白小心翼翼的往前跨了一步:“韩局,你听我说,你这样是没用的,那混蛋的话不能信,你跳下去他就得逞了,韩局,我们身为警察,就要以身作则,如果连我们都向罪犯屈服,你让鹿城的老百姓怎么办。”

韩林笑了起来,那么的歇斯底里的,却又那么的悲伤。

“我算个狗屁警察,枉我还是个局长,我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保护不了,我算什么!”韩林变得激动,常青山和方露白则是看的胆战心惊,他们真害怕韩林一跃而下,这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但是,这却是那个坐在黑色奔驰里的男人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黑色的奔驰就停在鹿城人民医院的医院门口,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到顶楼,他看见韩林站在上面,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韩林的速度出乎了他的想象,他以为韩林会在最后一刻做决定,甚至永远不会出现在上面。男人笑了,他知道,只要韩林站在上面,韩林就没有回头路了,他的目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鹿城人民医院顶楼,常青山与方露白一个劲的用眼神交流,同时程曦和韩如也是不停的劝说韩林,韩林纵然知道这个行为不对,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继续祸害他的家人了。

这里就是一个阳台,没有任何遮挡物,韩林又站在高处,底下的常青山和方露白一有动作韩林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现在过多的动作都会加速韩林跳楼。

在韩如的劝说下,韩林一遍又一遍的强调对不起他们,直到最后韩林的手机响起,韩林本想不接,不过他感觉这通电话应该是他打来的。

韩林掏出手机,果然是他,韩林接起电话。

“喂,只要我跳了,你真的可以放过我的妻儿吗?”

“韩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白清用的是原声,这次他没有用变声器。

韩林扔掉了手机,笑着说了一句:“青山,如果他们没有回来,帮我照顾好小如。”他的身体往后一倒,就像一只风筝飞了出去,常青山和方露白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往前冲去,只不过他们趴在围墙往下看的时候,韩林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啊——啊——”常青山抱头痛哭,如果不是方露白拦着,恐怕常青山也会跳下去。

鹿城刑警队门口黑色奔驰内,男人看到这血腥的一幕竟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负责开车的司机则是觉得这笑声有点恐怖,他哆嗦的问了一句:“少,少爷,那是韩林?”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这鲜血四溅的画面像不像一件艺术品?”

其实男人的这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晚上十点十分,韩林被送进鹿城人民医院手术室抢救,常青山则是在手术室外踹了一脚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哗啦啦的往外倾倒。

方露白上前阻止,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技术部的小菜打来电话,说是韩林手机内的视频已经顺利拷贝过来,并且确定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李白清拨打。

视频内容于十点十五分发到方露白手上,常青山看完后眼睛都红了,他在医院的走廊愤怒的吼了一声,情绪已经激动到极点,在方露白以及医生的帮助下,最后以一只镇定剂才安静的睡去。

同时方露白要求周成立即逮捕李白清,至于李白清打给韩林的最后一通电话说了什么,周成表示当时监听设备受到黑客入侵,当时那段录音已经变成了乱码。

小菜已经根据黑客的ip地址进行调查,结果查到了国外,这样的结果无非两个猜测,这个黑客是个高手,可以把技术部的人员耍的团团转,还有一个则是这黑客本就是外国人,如果是后者的推断,那鹿城刑警队拿他根本没有办法。

根据李家房产的实力,李白清想要找个外国黑客,那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外国人也完全不用担心被抓。

晚上十点三十分,负责韩林手术的主刀医生从里走出,他摇摇头后就摘下口罩离开。顿时医院的走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韩如以及程曦抱在一起。

李白清于回家的路上被周成拦下,随后直接带回局里,这家伙没有任何意外,反倒是对局里的审讯室熟络起来,对着里面的设备指指点点,最后还要求吃夜宵。

当然这些都是李白清的故意无理取闹,韩林的事情局里已经都知道了,他们都知道凶手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可是谁都拿他没办法。

最后在方露白的命令下,李白清在审讯室里关了一夜,不过李白清的父亲李毅一大早就带着私人律师来要人。

第135章 谋杀案

“你们鹿城刑警队现在是想干嘛?”律师指着警察的鼻子就呵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没有证据就把我的当事人给扣押起来,你们这是囚禁,我可以告你们!我要求见我的当事人。”

说着,律师想带着李毅以及李毅的两个拳击手保镖想往里冲。

周成挡在前头:“不好意思,李白清涉嫌一宗谋杀案从我们现在要对他进行审讯,没有我们队长的命令,谁都不准见他。”

“谋杀案?昨晚韩林跳楼的事情?”

韩林跳楼的事情已经于昨晚十一点登上各大早间新闻的头条,大多数文章都是以韩林受不了压力而跳楼下文章。

同时省厅也是连夜派了两个警员调查韩林跳楼事件,早上八点省厅的两个警察审讯李白清最后一通电话的事情,李白清的口供为关心韩林的身体,打电话表示慰问,最终两个警员以单纯的跳楼事件结案,返回省厅报告。

对于这个结论局里很多警察表示不服,可是方露白知道,如果去除去韩明绑架一案,这的确就是一场单纯的跳楼案,更何况他们仅有的录音证据也已经被黑客破坏,他们想用法律让李白清伏法,那完全就是不可能。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李毅的私人律师见周成以及其他警察没有反应,拉着脸吼了一句:“你到底放不放我的当事人?不放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咱们法院见!别以为是警察法律就拿你们没办法。”

律师刚说完就觉得后头有一股杀气。

“方队。”周成就像看到了救星。

方露白将手放到律师肩膀上,用力一按,律师的表情很痛苦,但没有吭声。李毅笑里藏刀的将方露白的手拿下,握住:“方队我们又见面了。”

“李老板,你的律师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吗?”方露白冷哼一声:“难道不知道,有关案件的嫌疑人我们警方可以要求扣押二十四小时吗?”

“你这样只扣押不审问我就有权控诉你。”律师毫无畏惧。

方露白将脑袋凑过去,贴着律师的耳朵说道:“你说能法律制裁警察,难道就制裁不了罪犯吗?你这样为一个罪犯挣脱,你对得起你的生你养你的家人吗?”

律师皱眉,沉默。

一旁的李毅急忙化解尴尬:“方队啊,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李家房产事务众多,你看我也老了,肯定需要我儿子帮忙,你这样扣押着也不是办法,既然你们不审问,那我们就只有来要人了,这样不过份吧方队。”

方露白摆摆手:“谁说不审问了,我现在就刚好打算审讯李白清,所以小周,请他们两位继续去外边等吧。”

方露白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律师还想争讨,李毅一把拉住他摇摇头:“这个人有杀气,现在惹不得。”

黑暗的审讯室内,电灯啪的一下被打开,李白清不停的眨着那双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他的脸上还是那副阴险的笑容。“喂,怎么不关灯了,以为老子害怕黑吗?来啊,继续来啊!”

门开了一道缝,李白清将视线转移到了门口,方露白进来,李白清有点失望:“哎哟,这不是方队嘛,我还以为会是常队,怎么着,又来替我爸教育我了吗?”

方露白丝毫没有受到李白清语言的干扰,他坐到李白清面前,两眼怒视,沉默不语。

“方队,你是不是爱上我了。”李白清的语气阴阳怪气,“我对男人可没那么多兴趣,对了程曦呢?叫她来啊,好久没和她那个那个,我还怪想她的,她的皮肤可真是不错,摸起来……”

“啪!”方露白猛拍一下桌子,立马吓得李白清停止了污秽的语言。

“方露白你是男人嘛,男人不都喜欢这档子事情,你那老婆我看着就不错,要不借我玩几天?”

方露白一把掐住李白清的喉咙,将其连人带椅子推到了墙壁上:“你觉得女人是用来玩的吗?”

李白清邪笑:“难道还是用来供奉的?方队,看来你很在意你的妻子啊,如果你不想让她——”

方露白掐的更紧了,以至于李白清后半句话怎么都说不出来,这是方露白从事警察以后第一次在审讯室对犯人做出这样的违规举动。

方露白很愤怒,第一个愤怒的原因当然是韩林的事情,其次就是李白清侮辱时安,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时安,如何谁敢动时安,他肯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李白清,到此结束吧,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该放人了。”方露白愤恨的松开李白清,后者则是一阵咳嗽,如果可以方露白真想掐死他。

李白清咳嗽一阵,缓过气来:“方队,看来这个审讯室会是我的墓地啊,你和常队来车轮战吗?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一点,我没有绑架他们。哈哈哈~”

李白清笑的那么的歇斯底里,方露白却是异常的气氛,他从李白清的笑声里感受到了恨,无穷无尽的恨,就算韩林死了,他的恨也会转移到他的家人身上,如果放这个恶魔出去,下一个目标就是韩如了。

方露白无可奈何,突然审讯室的门被人撞开,周成的脸色万分的难看:“方,方队。”

方露白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挥挥手让周成到外边说,就在方露白走出审讯室大门的时候,李白清突然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方露白没有理会,到了外边周成还是一副犯愁的模样,方露白见他没有反应便催促一句:“怎么回事?李毅又来闹事了。”

“刚接到报案。”

方露白的心头一阵,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周成想要说的,不过他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最后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怎么回事?”

“在北河湖堤附近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前往现场的兄弟发来简讯说……”周成停顿一会:“简讯上说……说……”

“说什么!”

“说两具是韩局的妻子和儿子。”

答案早就已经存在方露白的内心,可是听到答案的那一刻方露白还是往后退了一步,这个恶魔终究还是没有放过韩林一家。

北河湖堤已经围满了围观群众以及新闻媒体记者,不过都被在场维持秩序的警务人员拦在了警戒线外头,唯一知道的消息

第136章 尸体

就是里面死的是一对母女,极有可能是已故韩局的妻子和被绑架的儿子。一个男人直接将车开进了北河湖堤旁,男人下车,随后又下来两个女人,她们尾随在男人身后焦急的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奔

跑,他拼命挤过人群来到警戒线旁边,维护现场秩序的警务人员拦住了他,但很快就扔出了他。

“常队?”其中一个警务人员喊出了他的名字,不过双手还拦在男人前进的路上。

男人是常青山,跟在他身后的则是程曦和韩如。

常青山皱眉:“知道我是常队,那还不快让开。”

两个警察迟疑,虽说他们认得常青山,但是常青山毕竟已经不是队长了,更何况常青山连警察都算不上,这样随意进出现场,他们也是怕上面会怪罪。

常青山见两人没反应,一把拉起警戒线。

“常队你不能这样,你也知道局里的规矩。”

“给我让开!”常青山一把推开前来阻拦的警察,程曦以及韩如乘机往里钻了进去,就在两个警察打算喊人阻止常青山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让他进去。”

方露白带着周成等一些干练的警察也赶到了现场,现场的记者蜂拥而上,方露白让周成负责打发记者,自己则是带着常青山走进现场。

现场的两具尸体都盖着白布,现场清理工作以及尸体的初步调查都已经完成。方露白和常青山进去的时候,程曦和韩如正拉着法医队的王清风问长问短,而后者则是被一堆问题弄得有些凌乱,一直保持沉默。

王清风看到方露白和常青山就像看到了救星,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结果常青山也是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按住他的两个肩膀:“清风,告诉我,是不是韩局的……”

王清风有些为难,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告诉我啊。”常青山的情绪有些激动,最后他一把推开王清风,来到用白布盖着的尸体前,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拉开白布,他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他不敢继续往下拉,他害怕了。

伴随着韩如歇斯底里的一阵哭声,常青山也是仰天怒吼了一声。

下午,鹿城刑警队召开紧急秘密小组会议,针对此次韩林儿子被绑一案以及韩林跳楼一案展开调查,省厅也是再次派下两位警察进行协助。

通过现场的痕迹调查,警方找到了一组脚印,随后方露白就带队将与李家有关的一切人员全部扣押,进行脚印对比。

从脚印得出的结论,抛尸的犯人为男性,年龄大约在30至35岁之间,体格强壮,至少能够扛起这对母子,而且具有较强的心理素质,动作利索,曾经或许从过军。

尸检报告是下午两点左右出来的,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交到方露白手上,方露白看完后气愤的直接将尸检报告扔了出去并且大爆粗口。

尸检报告分为两份,一份是陈红霞,一份则是韩明。

陈红霞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十点钟左右,也就是说在韩林跳楼之前陈红霞就已经死去,绑架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陈红霞,并且陈红霞的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皮外伤,最为严重的是陈红霞的双腿,双腿共遭到十公分长的匕首刺入腿部三十二刀,致命伤为头部,根据王清风的判断,陈红霞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根据调查以及监控设备显示,陈红霞是在下午三点十分从家里返回医院的途中被人绑架,绑架者开的还是这辆车牌号为鹿D7375G的五菱宏光面包车。

最终这辆面包车在鹿城某个小公园的停车场被警方找到,不过上面的痕迹已经被人抹去,监控设备也是没有拍到面包车上下来的人。

韩明的死亡时间是在被绑架的第二天,根据时间判断基本上就是韩林跪在雄风广场的时间,死亡原因也是头部遭受巨大的打击一时休克而死,大致可以断定凶器是一把尖角椅子,方露白派人查了一遍李家房产总部的所有椅子均未发现血迹反应的椅子。

不过最让方露白气愤的是,韩明死后曾有人鞭打过尸体,尸体上的伤多数为韩明死后造成,其中脖子以及腹部伤痕最多。

脚印的对比是在下午三点结束,均未发现匹配的脚印。不过经过方露白坚持不懈的调查发现了一份辞职名单,名单上有两个刚刚辞职的保镖。

方露白通过调查发现他们的账户内多出了一笔巨额,都是通过李家房产的账户转入,并且人已经离开了国内,去到了遥远的美国,这些钱足够他们过下半辈子。

毋庸置疑,这两人就是绑架韩明以及陈红霞的元凶,李白清和李毅身为策划者必然不会亲自动手,为此只要抓到这两个人就有可能将李毅父子绳之于法。不过据省厅的同志反馈,这种逃到国外的罪犯,国内是无权在外国抓人的,而且动用省厅的力量调查,发现这两名保镖已经变成了美籍,意味着他们现在不是中国公民,中国警方拿他们根本没有办法。

方露白很是愤怒,直接将李毅抓到了局里进行审讯,李毅坚称辞职的两位保镖护驾有功,送他们一笔钱算是还了一个人情,由于没有任何指向性证据指向李毅父子,无可奈何的方露白迫于律师的压力最终只得放了李毅父子,不过就在李白清离开审

讯的前夕,常青山冲进了审讯室并且将门反锁。

常青山杀气腾腾,这让门外的方露白不免有些担心。

“常青山你别乱来,常青山!”方露白一边敲着门,一边扯着嗓子喊着,他总算体会到门外那人所担心的那种心情了,曾经的他是审讯室里的常青山,现在风水轮流转,自己成了外边的这人。

方露白没有像别人一样去喊锁匠,他相信常青山不会干出出格的事情,挨打肯定免不了,至少不会到杀人这种地步。

审讯室内的李白清将轮椅又推了回去,他能够感受到常青山的杀气,可是他没有畏惧,反倒是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第137章 赢了吗

“常队,看这架势,是又要对我严刑拷打了吗?”

常青山将椅子拉出来,坐上,随后将身子往后一仰,双脚挂在审讯桌上,掏烟,点烟,猛吸一口。

半支烟过去,常青山还是沉默,李白清有些意外,按照这家伙的性格,不是应该动手打人,即使不打死李白清,也得把人打个半死。

突如其来的冷静,倒让李白清有些不知所措。

“常队,你是来耗时间的嘛?”李白清冷笑道,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怎么这审讯室的门还是可以随便进?难道你爸是李刚?还是某位大佬,倒时候可给小弟美言几句,好让我们李家房产方便干事。”

常青山继续抽烟,直到香烟燃尽,常青山才把烟头一弹,不偏不移刚好弹在了李白清的脸上,李白清惨叫一声,左脸侧起了一个水泡。

李白清摸了摸鼓起的水泡,一捏,里面的青黄的浓水流了出来。

“常队,枪法不错。”李白清嘴上还是不老实,嘴角也是露着阴笑。

“你觉得你赢了吗?”常青山终于开口。

李白清一笑:“难道不算吗?如果硬要不算那还差一个人。”

“还差一个?你们把知情的人都给送走了,还会有下次?”

李白清拍手:“常队啊常队,没想到被你一眼识破了。你说我这算不算良心爆发啊,还给韩林留了一个种,不对啊,我是良好公民常队,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也跟着你胡说了。”

“你放心,没有录音笔。既然你的复仇结束了,那你准备好我的复仇了吗?”常青山的眼神几乎可以吃人,有那么一瞬间连李白清都觉得害怕。

常青山起身:“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下次见面,是该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常青山打开了审讯室的门,外边簇拥在一起的警察纷纷让开一条道,常青山看了一眼方露白,随后扬长而去。

李毅与李白清随后在律师的协同下离开鹿城刑警队,省厅的两位同志带头负责监视,以及李白清父子电子设备的监听,他们猜测也许李毅还会与两位逃逸的犯人进行联系,一旦联系,警方就可以锁定犯人的位置,从而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毕竟韩林也是一个局长,省厅那边对于这个也是格外重视,看了相关推论后,省厅那边回复,表示十分支持方露白的工作,但是不要盲目的意气用事,毕竟李毅父子是幕后黑手都只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单单就因为韩林将李白清关进监狱,以及李白清的最后一通电话,这两点是不足以当做证据的。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省厅表示不能盲目的对李毅父子进行有关调查,万一不是他们,那就是错怪好人,耽误人家赚钱,毕竟鹿城的五分之一经济的都是靠李家房产公司在支撑。

韩林的后事,以及韩林妻子和儿子的后事都是由常青山一手操办,韩林的亲戚朋友都倍感忧伤,韩林出殡那天鹿城刑警队全体到场敬礼,程曦哭的稀里哗啦,成了一个泪人,最后是被局里的几个同事扛着送回家的。

韩林葬礼结束的那天晚上,方露白拿着一壶酒和常青山来到了渺无人烟的公园,两人碰杯,一口干,再碰杯,直到两人都喝的晕乎乎。

“青山,那天在审讯室,我以为你会把那小子打个半死,结果你一动都没动那孙子,你也害怕了吗?”方露白语速很慢,甚至有点含糊。

常青山点上一支烟,公园里有风,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才保住火苗。

常青山猛吸一口,方露白继续说道:“那不像你,不像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打他。”

月光皎洁,透过洁白的月光,方露白看到了常青山脸上闪过一丝邪恶的笑,正是这一瞬间的笑令方露白一下子就醒酒了。“青山,难道你……”方露白觉察到了什么:“我们是警察。”

“我已经不是了。”常青山强调。

“即使你不是警察,你也不能和他们一样!”

常青山沉默,片刻后说道:“韩如以后会和我住在一起,我必须得保住韩局最后的命脉。”

“他们已经让那两个人离开,恐怕不会再有所行动了。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没有结束的话,他们不会让他们走。”常青山明白,也知道方露白这番话其真正的含义是劝说。

常青山冷笑:“这种人你拿法律去压制是没用的。”

“难道以暴制暴就有用吗?”

常青山沉默,仰头看着天空,久久才吐出一句:“至少,他们会瞑目。”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到方露白和常青山扭过头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跑到了远处,身影似乎不愿意被他们发现,但是她的背影对于常青山和方露白来说太过熟悉了。

方露白仰头:“青山,听我一句,别干傻事,这不是韩局想看到的。”

韩林一案,随着半个月过去,渐渐地被鹿城人民所遗忘,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在很多人的眼里,韩林或许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但是对鹿城刑警队以及常青山而言,韩林这两个字已经深深的烙在了他们心里。

持续半个月的紧张调查,李毅与李白清没有丝毫异样,省厅发来通告,要求鹿城刑警队停止对李家的一切调查以及监听跟踪。

省厅认为方露白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真凶并不是李毅以及他的儿子李白清,不过最重要的是李毅的私人律师一直再向省厅施加压力,省厅迫于压力不得不让方露白停止调查。

方露白几番祈求,最终还是没能改变结果。

当天方露白带人撤退的时候,李白清还送来几杯奶茶恭送方露白离开,气的众人愤愤不平的把奶茶砸到地上泄愤。

这几天毫无进展的追踪已经让众人精疲力尽,方露白看着一个个死气沉沉的警员,决定放假一天。

鹿城刑警队的新任局长还在路上,省厅暂时决定,局里由方露白说了算。

第138章 开车

方露白在江城那几年的事迹省厅早就有所耳闻,对于他的能力,省厅各个领导都表示信任。

方露白回到家,时安已经在做饭,他说了一句不吃了就一头扎进了卧室,时安进去的时候方露白已经睡去,时安很欣慰,半个月以来为了韩林的案子,方露白每天睡觉的时间几乎不超过四个小时,看着日益消瘦的方露白,时安自然是感到心疼。

不过看着此时踏实睡去的方露白,时安松了一口气,她明白,肯定是韩林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了。

夜黑的瘆人,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天气也开始渐渐地转凉,在阴晴不定的季节,夜晚的鹿城下起了大雨。

夜晚十点,某家房产公司门口,男人被两个强壮的男人架上车,由于天下着雨,两个强壮的男人动作有些急促,将男人架进车子里的时候,男人的头撞在了车门上。

两名强壮的男人连声道歉,男人没有责怪他们,不过眉头却是紧凑,他恨自己的这双双腿,同时也恨那个人,即使他已经付出代价!

“开车。”男人吩咐道,车子开始缓缓的移动。

男人靠在车椅上,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看着窗外模糊的花花世界,男人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惆怅感,同时他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男人问了一句。

司机显然是开车很专心,反应半天才回了一句:“少爷,我刚洗的车,不应该有味道。”

男人沉默,司机不懂他的意思,自然没有必要解释,更何况他也讨厌解释。

“或许是下雨的缘故,泥土味吧。”司机笑了笑。

男人说了一句或许吧,其实他的内心觉得这种味道是血腥味。

男人看着外面模糊的世界开始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机突然喊了起来:“少爷,少爷。”

男人回过神来:“怎么了?”

“后面有辆马自达跟了我们一路了。”司机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不忘撇到后视镜里看。

男人看了看后视镜,是一辆黑色马自达,没有车牌号,男人仔细一看并不是没有车牌号,而是被人故意挡住,估摸与他们的距离不超过一米。

男人不以为然:“甩了他。”

司机加快速度,三分钟后,后方的马自达消失。司机松了口气:“甩开了。”

男人继续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耳边的汽车声渐渐的越来越小,最后全部都变成了雨声。

就在男人晕沉沉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司机猛的一个紧急刹车,男人一头撞在了前座椅上,男人有点生气,刚想质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了前方停着一辆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少爷。”司机不知所措的喊了一声,前方堵住他们去路的汽车就是先前跟踪他们的马自达,透过汽车灯光,男人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

“下去问问,他想怎么样?”男人吩咐道。

司机打着伞下车,雨比刚才还要再大一点,尽管司机撑着伞,两车之间的距离也就一米,司机的衣服还是全部湿透了,他敲敲马自达汽车的窗户,里面没有反应。

司机有些愤怒:“喂,先生,你到底想干嘛?”

这条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路本身就较小,够两辆车并排直行,如今男人挡在路中央,他们毫无办法。

马自达车门缓缓打开,司机刚想发泄自己的愤怒心情,打算大声责备,却被马自达内穿着雨衣的男人一把勒住脖子,随后嘴巴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堵塞,几乎在一瞬间司机就失去了知觉。

这一切被坐在车里的男人看的一清二楚,正当他感到疑惑那是谁的时候,一双嫉恶如仇的眼睛猝然看向了他,男人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是你!”男人没有害怕,反倒激动起来。

雨衣男人将司机塞进奔驰车内,又把男人从车上拽下,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男人的身上,很快他的衣服就全湿透了。

男人趴在地上几次想要站起来,可无奈双腿残疾的他根本有心无力。

“残疾人就该躺在地上。”雨衣男人冷笑。

他以为男人会愤怒的爆粗口,结果男人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看来你是想让他绝后了是吧!”

雨衣男人愠怒,从身后掏出一根电警棍:“我说过下次见面就是我的复仇。”

男人拼命的往后爬,他想逃跑,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下要动真格了。

雨衣男人不紧不慢的跟在男人后边,同时还用电警棍啪嗒啪嗒的敲着自己的手掌:“感觉到恐惧了吗?”

“你是警察,你不能杀人。”男人显然是已经乱了阵脚。

雨衣男人没有理会,而是轮起电警棍啪的一下敲在男人的脑袋上,不过并不重,男人只感觉一阵晕眩,伸手摸了摸脑袋,白色的雨水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男人慌了,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动真格了,他知道这个雨衣男人的性格,就凭这次的下手,男人相信他肯定会打死自己!

“是不是很害怕?”雨衣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是不是想求饶?他们也是这样的场景吧,你动手的那一刻就该想到,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男人还没开口,雨衣男人又轮起电警棍啪啪两下打在男人身上,男人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打断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就像从高处掉落下来一般,雨衣男人下手的力道是全力。

雨衣男人的双眼充血,眼中只有仇恨,他拿着电警棍任由男人痛苦的哀嚎,一下又一下的往男人身上打去,不过雨衣男人还尚存一点理智,尽管下手很狠,他还是避开了一些重要的部位。

雨衣男人直到打的精疲力尽,打的双手抬不起来才停下了手。

雨越来越大,雨衣男人停下手的时候,男人已经被巨大的伤痛包围,可是他还是笑了出来,尽管笑起来的时候身体很痛。

“继续啊,有种杀了我啊!你知道吗,我在折磨他们的时候,他们苦苦哀求我,我享受这种哀求,他们就是在自己的哀求声中死去的!”

男人咯咯的笑了,笑的那么的阴险,又笑的那么的可悲。

第139章 干了傻事

雨衣男人握着电警棍的手发出咯咯的关节声音:“我杀了你!”

夜空中,雨衣男人猛的抬起手,大雨落在两人身上,伴随着‘啪’的一声打击声,雨也越下越大,最后就像是有人拿着水盆倒下来一样。

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雨才停了下来。

司机睁开眼睛,摸着自己疼的不行的脑袋骂了一句该死,突然他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他一抬头,脑袋撞到了车上,透过前车玻璃发现昨晚挡在路中央的黑色马自达已经不见。

司机又往后看了一眼,发现男人也不见了,他快速下车,看到男人躺在地上背对着他,男人湿漉漉的,司机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走过去,把男人翻了个面,男人翻眼白眼,脸色煞白,显然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

司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啊啊啊的大叫。

贝克街221号,方露白起床的时候,时安正在厨房打扫卫生,看到方露白起来,时安情不自禁的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八点。

“今天休息怎么不多睡一会。”

方露白摇摇头:“不想睡了,昨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到了韩局,还有青山,我梦到青山干了傻事。”

“你放心吧,常青山不会那么做的,虽然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样一个人,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正直,他和你一样。而且案子也到省厅了你就放心吧,省厅那边人才多,肯定会找到证据的。”

昨天在省厅下达命令的同时,省厅也要求方露白交出有关韩林一案的所有线索以及卷宗,也意味着此案已经转移至省厅,鹿城刑警队无权过问。

虽然李毅的私人律师给予省厅压力,但韩林也好歹是个局长,这事不会那么快善罢甘休。

方露白深深的叹气:“最好吧,我饿了,给我弄完碗面吧。”

时安放下手中的活,拿起锅开始煮面,就在时安煮完面,方露白吃了两口的时候,方露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程曦。

昨天宣布放假的时候,方露白要求个别人员留下来值班,以防突发事情的发生,程曦就是值班人员中的一个。

方露白的第一反应就是有突发事情,还没咽下嘴里的面就接起电话:“喂,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队,刚接到报案,西口道发生命案。”程曦的语气很急促。

“队里不是有其他兄弟,你喊上几个直接去现场,我马上过来。对了,把王清风给叫上。”方露白听到命案,一口咽下面。

“那个方队,清风学长和我已经在现场了。”

方露白松了口气,有王清风在现场他就放心了。

“方队,这……”程曦欲言又止。

“别磨磨唧唧的,直接说。”

“这个死者你也认识。”

方露白很意外:“是谁?”

“我的前男友,也就是我们现在最恨的人李白清。”

方露白的脑袋嗡的一下,脑子第一时间跳出来的面孔居然是常青山的面孔。

“保护好现场,我现在就来!”方露白起身,来不及吃剩下的面就直接拿着外套出了门。

方露白赶到西口道的时候,程曦正站在警戒线外焦急的等待,西口道这边的小路一般很少有车来往,据程曦反应,李白清昨晚听从父命打算回乡下的老房子待上一阵子,结果半路被一辆黑色马自达拦截。

说到黑色马自达的时候程曦故意压低了声音,方露白楞了一下:“现场的有发现外人的痕迹吗?”

“昨晚的雨很大,痕迹都已经被冲刷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方露白已经来到了尸体旁边,尸体正用白布盖着,方露白翻开了一点点,看到李白清的面容后他皱起了眉头。

“方队,这不会是……”程曦迟疑:“肯定不是,我相信常队不会……”

“别说了!”方露白打断:“一切按现场证据来说事,王清风呢?”

程曦歪着脖子四处查看:“刚还在这呢。去哪了?”

“你是在找我吗?”身后传来王清风的声音,他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

方露白点头打招呼,随后问道:“怎么样?尸体那边有线索吗?”

王清风摇头:“死者死前曾被人殴打过,身上共有三十六处电警棍击打的痕迹,致命伤在后脑勺,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昨晚十一点左右。”

王清风停顿一会:“凶器不是电警棍,是尸体旁边的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块,石块已经送往局里做化验。”

“石块?”方露白觉得奇怪,明明凶手手上有电警棍,为什么最后要用石块砸死李白清?方露白问道:“电警棍找到了吗?”

程曦回道:“找到了,就在附近的草里,不过上面没有任何指纹,昨天下了一夜的大雨,这里该有的痕迹都已经被雨水冲刷了,唯一的目击证人就是第一发现人,李白清的司机。”

“他怎么说?”

“他说昨晚他们从公司出来后,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马自达一路尾随他们到这,最后他被乙醇给迷晕了过去。”

王清风双手插口袋:“两个人,一个毫发无损,一个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最后还惨死,看来这个作案凶手对死者有很大的仇恨。方队,你相信吗?”

王清风盯着方露白,方露白也盯着王清风,气氛有些诡异,许久方露白才说了一句:“我信不信不重要,我只相信证据,现在唯一的线索是一辆黑色马自达,程曦调取附近公路的监控,看看有没有监控拍下这俩车。”

“还有去贩卖电警棍的商铺问问。”方露白查看了电警棍以及其他一些线索后又说道:“这电警棍崭新,恐怕是作案者最近才买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程曦点头,刚打算出警戒线,两辆奔驰停在了警戒线外。

奔驰门打开,一个身着西装的小伙子下来打开后门,一双皮鞋露了出来,随后下来了一个中年人,他戴着眼镜,眼神空洞,一下车就盯住了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男人想要跨过警戒线,被两个警卫拦住去路,男人朝方露白看了一眼。

第140章 没有嫌疑人

“让他进来。”方露白喊道,等到男人走到方露白面前,方露白才说道:“李老板消息还挺灵通的,我记得我们鹿城刑警队好像还没有通知过家属。”

男人正是李白清的父亲李毅,也是了鹿城李家房产公司的董事长。

李毅挪了挪眼镜:“方队,那你们鹿城刑警队是不是有点失职了,再说了我的儿子平白无故消失一夜,作为父亲没这点消息,那不显得太失职了,再说了第一发现人是我的司机,连传达消息都不会,我养他干嘛。”

李毅走到尸体旁边,翻开了盖着的白布,看到李白清尸体的时间,他还是皱起眉头,脸上划过一丝伤感,但很快这种伤感的表情就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释然。

“是谁干的?”李毅把白布盖回去问道。

没等方露白开口,一旁的程曦抢先回道:“现场没有任何痕迹,目前没有嫌疑人。”

方露白瞪了程曦一眼,后者则是羞愧的低下头,其实程曦是害怕方露白说出怀疑的对象是常青山。

李毅是个老狐狸,正是程曦的这番话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想要李白清死的人现在恐怕就只有常青山了,鹿城刑警队这么庇护,那就肯定错不了了。

李毅双手插进口袋,转身离开,上车前李毅停下来说道:“方队,希望你们对得起口口声声说的法律,也希望你们秉公执法,即使是坏人,除了法律也没人可以剥脱他人性命。对了,希望你快点,我在英国弄了点副业,打算今晚八点飞往英国,这几年应该不会回来了。”

方露白皱眉,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毅,他的心无比的绞痛,李毅这老狐狸很谨慎,虽然韩林一案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是这老家伙害怕警方会查到点什么,所以所谓的英国副业其实就是想逃离中国,这也意味着即使以后真的查到他是元凶,中国警方也拿他没办法。

方露白明白,李毅故意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其实是在故意炫耀,他的真正意思是,过了今晚你若是还抓不到我,以后就没机会了。

“还有,”李毅的司机发动汽车的时候,李毅又拉下车窗:“别忘记转告常青山这件事情,毕竟他最有权知道。”

奔驰车离开,方露白沉默不语,伫立原地许久也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身后的王清风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方露白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插着口袋离开。

下午,鹿城反扒队门卫室,常青山悠闲地磕着瓜子哼着小曲,双腿还放在桌上,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看起来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一辆汽车开来,在栏杆处停下,常青山腾不开手,直接用脚按了一下栏杆按钮,这一幕刚好被反扒队里的老队长老孙看到。

“小常,你这玩意到底是脚还是手啊!”

常青山嘿嘿的放下脚,然后把桌上一通收拾,老孙坐下后,常青山凑上来:“老孙,你这又没事干给我送烟来了?快给我瞧瞧,今天给我送什么好家伙来了。”

老孙一摊手:“没有,还没发工资,都快买不起烟了,更别说好货色了,红双喜要不要?”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八块钱的红双喜,还没开封。

常青山一脸嫌弃,连声推脱:“这烟涩舌头,不抽。我说老孙啊,你老婆把你榨的可以啊,最近把你私房钱都榨走了吧。”

老孙叹气:“一言难尽。”他把红双喜撕开,常青山连忙阻止:“别抽这了,抽我的。”

常青山掏出兜里的阳光利群,老孙眼睛都直了:“你小子今天心情不错啊,铁公鸡都会下蛋了。”

老孙接过烟,两人点上,悠闲地抽了起来,抽到一半,老孙突然站起身来,伸着脖子狠狠地嗅了一口空气:“有酒味!”

老孙在反扒队那是出了名的酒鬼,一千米开外,只要有人在喝酒都可以闻到。

“我说老孙,你这狗鼻子闻错了吧,这反扒队可是禁酒的,附近也没什么人家……”常青山停顿了下来,目光注视到门口,只见方露白冷着一瓶酒站在门口。

老孙一拍大腿:“瞧瞧,我就说有酒,不过老孙我恐怕没福了,小常,你朋友吧。”

常青山嗯了一声,老孙很识相的往门口走:“那我就先撤了。”

“老孙。”常青山喊住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随后整包都扔给了老孙:“那玩意抽着不好,我的你拿去抽吧。”

老孙笑的乐开花:“看来我老孙今天来的是时候啊,你们慢聊,我得和那帮小兔崽子捉迷藏去了。”

老孙走后,常青山拉来一把椅子:“方队,你怎么来了?还带着酒来,反扒队可是有规矩的,上班时间不能喝酒。”

方露白将酒放下桌上,面无表情,又拿出两个杯子:“你常队什么时候遵守过规矩办事?”

常青山笑了笑,把门卫室的门关上,两人倒了一杯,一碰杯一口干。

“爽快!”常青山捋了捋嘴,“好酒啊,上头给你小子涨工资了?”

方露白面无表情,又喝了一杯,重重的放下杯子:“青山,按辈分我得喊你一声学长,我也知道你和韩局的感情,你的心情我都明白。所以学长,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常青山嬉笑的脸顿时没了表情,最后强挤出一丝笑容:“你酒量不行,两杯就开始说胡话了。”

“青山!”方露白又倒了一杯,刚想抬手喝,常青山一把按住他:“别喝了,喝快酒你会醉的,我没空送你回去。”

两人对视,眼神几乎擦出火花。

“青山,我就问你一句,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方露白的杀字特意加大了音量。

常青山木讷,松开方露白的手:“杀人?谁死了。”

“李白清。”

常青山身体一抖,方露白看在眼里,随后常青山拿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哪里?”

“西口道,李白清全身有三十几处打击伤,是现场遗留的电警棍所致,我看过尸体,凶手很专业,每一处打击伤都躲开了致命点,最为致命的一处伤口是在脑袋。”

“脑袋?”常青山若有所思,“前面?”

第141章 凶器石头

方露白斟酌了一口酒:“后脑勺,凶器是散落在一旁的石块,那地附近有不少碎石。”

常青山皱眉,方露白看着他的眼睛,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有答案了。

“这件事情有蹊跷。”常青山沉默半晌才冒出一句话,不言而喻,常青山说的蹊跷就是方露白一开始所想的问题,歹徒明明手里有电警棍,为何最后还要用石头?

“你说的是石头?”方露白故意问道。

“没错,就是石头。”常青山毅然决然,“如果拿电警棍的人真的想打死李白清,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用石头?”

“就没有可能是搏斗过程中的误杀?”

“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还手能力,也没有还手。”常青山迟疑了一会:“我是说李白清双腿残疾,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所以不可能有搏斗,更不可能是误杀。”

方露白沉默,其实他的心中早就已经知道常青山不是真凶,那三十几处打击伤出自常青山之手,但那后脑勺的致命伤却是他人所为。现在故意逼问常青山只是想看看他是否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看常青山的表情显然他并不知情,而且极有可能是有人想嫁祸给常青山。

“青山,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昨天的马自达是不是你?”

常青山没有回答,不过从他的表情里就可以知道,方露白猜的没错。

“现在最坏的情况就是有人借机栽赃。”方露白这话更像是提醒,他想让常青山说出当晚的情况,这样更有利于他们破案。

常青山继续沉默,似乎并不想回答,他想用沉默来敷衍。

方露白看出了常青山的意思,同时方露白心中也已经有了嫌疑人,从韩明被绑开始,整件事情就因为李白清的介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李白清弄出来的众多事情看似天衣无缝,其实也是存在突破口的,只是找到这个突破口需要花费点时间,一旦突破口打赏

被找到,李家父子就难逃法律的审判。

常青山嫉恶如仇有仇必报,对于韩林一事必然将仇恨对准李白清和李毅,而李白清所做的事情一旦找到突破口,那李毅自然也难逃法律,为此这个存在于中心点的男人就想出了一招一石二鸟。

方露白离开的时候,看见常青山在发呆,他很清楚,他能想到的东西常青山肯定也能想到,不过看到常青山在迟疑,显然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临走前,方露白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对了,李毅说他今晚八点会坐飞机飞往英国,这两年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还有这句话是他让我转告你的,他说你最有权利知道。”

常青山猛的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方露白堵住门口:“青山,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实情?”

常青山摇头:“有的时候有些真相不知道要比知道来的更好,方露白,我很羡慕你,羡慕你不知情。李毅这家伙是让我去找他,看来他那里有我要的答案。”

方露白让开道路,常青山跨过:“麻烦你到里面和刚才的人说一下,让他替我的班,回来我再请他抽烟。”

常青山走了两步:“方露白,如果我找到我的答案,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如果答案是我心中的答案,我求你不要继续查下去了,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凶手,那就我。”

常青山离开,方露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雨夜,雨越下越大,仿佛雨也是带有情绪一般拼命的往地面上乱窜。

雨衣男人的情绪已经乱到了极点,他拿起电警棍,悬在空中的手开始蓄力,倒在地上的男人冷笑:“来啊,来啊,往我脑袋上砸啊!有种杀了我啊!”

“啊——”雨衣男人大叫一声,电警棍快速往下滑去,只听见啪的一声,随后世界就像静止了一般,男人看着脑袋旁,

砸向地面的电警棍有些意外,随之而来的就是肆无忌惮的笑。

“你不敢,你不敢,哈哈,你是怂蛋。”男人继续嘲笑。

雨衣*起身来,冷哼道:“你觉你一个废人值得我动手吗?如果我今天打死你,我不就和你一样人渣了,对不起,我不会上当的。”

雨衣男人从男人的兜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某人的号码,拨通。

电话那头嘟嘟两声就有一个男人接起。

“喂,你到了?”

雨衣男人沉默。

“喂?”那头又喊了一句,不过语气已经明显变样,很明显他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快把你的废物儿子接走,我怕他死在这里,这样太便宜他了。”雨衣男人压低声音。

“是你!”手机那头的男人很意外,“你把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你们两父子谁都跑不掉,我的复仇现在才开始,对于你们两个,死简直就是便宜你们。西口道,把你这废物儿

子接走吧,我不想我的报复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还没等那头的男人回话,雨衣男人就挂了电话,雨衣男人把手机丢到一旁的草丛,转身想走。

男人喊出了他的名字:“常青山!”

雨衣男人停下脚步,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庞,正是前任鹿城刑警队的队长常青山。

“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男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脸上的表情更是扭曲的不成人样。

雨衣男人并没有在乎,而是慢慢的消失在大雨中。

男人平躺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呐喊,声音很是凄凉,可这份凄凉是为何谁都不知道。

雨衣男人走后大约四五分钟,男人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猛的往左侧一仰头,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身影他很眼熟,很快他就想了起来,看见身影的手上拿着一块石头,男人害怕了,他想跑,可是双腿的残疾,以及先

前雨衣男人的打击让他一动都动不了,挣扎一番,最终只是翻了个面。

“都是你的错!”

伴随着身影的一句话,男人只觉后脑骚一阵疼痛,随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男人明白这一晕,就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男人笑了,或许这才是他摆脱那些东西的的唯一办法。

第142章 去了哪儿里

常青山回到家之前,特意在外面将身上的雨衣以及手上沾染上的李白清血迹清理干净,以防家里的韩如看出猫腻。

常青山回家的时候,家里黑漆漆的,他以为韩如已经睡下,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他答应过韩林一定要把韩如照顾好。

常青山轻轻推了推韩如卧室的门,发现门没关,他记得韩如睡前一定都会锁门的,他快速开灯,卧室里空无一人。

常青山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了,这孩子会去哪里?

韩如这孩子很聪明,但同时也很敏感,韩林的事情对她打击不小,自从搬来和常青山一起住后,她就变得很少说话。

学校里的老师今天也是打电话来,说是韩如的学习成绩最近一落千丈,让常青山好好监督,这么个好苗子就因为父亲的事情而毁了很可惜。

十一点,这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已经很晚了,按照平时的习惯,韩如早应该在梦乡里。

就在常青山打算出门寻找的时候,外头的门吱嘎一声,韩如全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口,整个人还在瑟瑟发抖。

常青山连忙从卧室拿来浴巾给她擦拭脸上的雨水,并且催促她快去洗个热水澡,这种天气淋雨最容易感冒了。

“你就不问问我去了哪?”韩如接过浴巾,瞪着两只大眼睛问道。

常青山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不过吐出烟的时候却是走到了门外,他知道吸烟对孩子不好,为此尽量离韩如远点。

“去了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就好。”

韩如冲过去一把抱住常青山:“谢谢你,常叔。”

常青山吓了一跳,随后温柔的抚摸了一下韩如的头:“去吧,去洗澡吧,一会感冒了。”

韩如松开,走进浴室的时候,韩如回头说道:“常叔,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他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

的。”

常青山坐到沙发上,吸烟,吐烟,直到一根烟燃尽,他才无奈的摇摇头,其实他做的并不好,他们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而常青山也只能用违背法律的方法再向他们报仇。

晚上七点半,鹿城华东机场候车厅前,一个男人掏出烟,刚点燃一个机场负责人就走上来阻止。

“先生,我们这里不能抽烟。”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男人,似乎认出了他,往后退了几步:“你是鹿城刑警队的前任队长常青山?”

常青山无奈的掐灭烟头,看来因为威胁人质那件事情,很多人都认识了他。

“是我。”常青山淡然的回了一句,工作人员又往后挪了几步,见常青山不再抽烟,也是急忙走开,一回到其他工作人员身边,他就对着常青山指手画脚,八成又是在讨论一个月前的那件事情。

这样的指手画脚常青山早已经习惯,也早已经做好准备,在当初拿枪顶住蔡军脑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到了现在这种场

景,不过比较庆幸的是没有人冲上来打他。

常青山冷冷笑了笑,低声说了句世态炎凉,突然他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眼神突然变得炯炯有神,他站起身,朝着人

群走去。

人群内,两个肌肉男护着一名黑色西装男人正快速行走,突然常青山冲了出来,嘴上叼着那根掐灭的烟,怒视了一眼男

人。

三人立即停下来,两个肌肉男往前挪了一步护住男人,其中一个指着常青山鼻子骂道:“又是你小子,又想惹事?”

男人拍了拍肌肉男的肩膀:“退下。”

肌肉男有些不放心:“可是老板……”

“没事。”男人笑着走上来:“常队,你来了。”

常青山看着眼前笑里藏刀的男人,捏紧拳头:“李毅,可真有你的,自己的儿子都下的了手。”

李毅挪了挪眼镜,笑道:“常队,这不是你心中想说的,虎毒不食子,更何况人,如果是我,那不孝子早就已经消失在这

个世界上,甚至都不会被警方发现。”

李毅走上前,与常青山擦肩的时候,李毅说道:“想知道答案就跟我来。”

李毅转身冲着两肌肉男喊道:“在这里等我,我会在飞机检票前回来。”

李毅往前走了没几步,常青山立马跟上,直到来到一处没人的椅子旁。

李毅坐下:“常队,你觉得一个人会在短短的几天发生变化吗?”

常青山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知道,这老狐狸肯定想表达什么。

人的改变就像一个习惯,好习惯很难,坏习惯很简单,所以变成一个好人也许得花上一段时间,而变成一个坏人可能只需

要一秒。

常青山也坐下来:“什么意思?”

“你觉得你第一次见到李白清和后面韩林一事见到的李白清有什么不同吗?”

常青山很意外,他不明白李毅说出这句话的含义,但是这么一说倒的确有一点奇怪,第一次在酒吧见到李白清的时候他有

些懦弱,甚至在常青山看来就是无药可救的富家公子哥,可是断腿后的李白清就像变了一个人,正确的说是从人变成了恶魔,

完全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常青山的语气咄咄逼人。

“常队,韩林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也没想到会波及到那么多人。”

“老狐狸,你还有胆子承认?就不怕我带录音笔了?”

“如果你常队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那我李毅就是瞎眼看错人了。”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你以为一句对不起我就会放过你?我告诉你,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到你。”

李毅笑了起来:“常队,你以为我离开是因为害怕你的报复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李毅在社会上摸黑滚打这么多

年,能有今天这番成就谁都不知道我背后做了多少事情,承受了多少东西。报复,对我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我可以实话告

诉你,想让我死的可不止你常队一个。”

常青山冷笑,看来他也小看了这老狐狸,他仔细想了想李毅刚才说的有关于李白清的事情,他觉得李毅似乎知道什么内

情。

“我的儿子腿残疾了之后很忧郁,”李毅无奈的说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短短的半个月会发生这么一件破事,常队,我

最不喜欢和你们警察作对,所以我和你们韩局都各自让了一步,最终就是关了李白清十五天,谁都没有想到这十五天竟然改变

了他的一生。”

李毅停顿了一会:“他出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变得不爱说话,我怕他得心理病就给他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医生是我朋

友介绍的,我儿子发生改变之后,我就觉得奇怪,我问他心理医生是哪的,他告诉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理医生。”

常青山皱眉,他明白李毅的意思,李白清变成这样并不是因为双腿的残疾。

第143章 答案

“常队,你知道嘛,当他告诉我没有心理医生的时候,他的眼神都变了,毕竟他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肉,他的改变我最清楚。”李毅很是无奈,常青山没有插话,李毅继续说:“事后我找到了我的朋友,找到他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因为意外而死去,而且我底下知道心理医生在哪的人也都平白无故的全部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常青山终于忍不住插话道,不过没等李毅开口,常青山又露出怀疑的表情:“你的话可信?”

李毅笑了笑:“常队,我们都是明白人,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并不是想让你相信,你是否相信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知道有这件事情。”

“看来,在你眼里这件事情对我而言很重要。”

“并不是对你,而是对整个鹿城刑警队。”李毅的镜片闪过一道白光:“甚至是整个鹿城。人之处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这个问题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正确的说法,至少对现在的人而言人之初那就是性本善,可是常队,既然性本善为何变成好人那么难,变成坏人那么简单。”

“你觉得人人本身就是恶的?”常青山觉得可笑,他居然和仇人在讨论人之初究竟是善还是恶。李毅摇摇头:“人之初究竟是什么,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恶魔,所谓的好人只是把恶魔藏在心中,所谓的坏人则是任由心中的恶魔放肆,可是常队,你觉得是坏人的恶魔恐怖还是好人的恶魔恐怖?”

常青山开始沉思,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复杂,就好比上学时候,看似霸道说话很屌的男生,就好比是恶,那些平常不说话看上去很文静的男生就是善,恶人若是遭到比他更恶的人欺负,很多时候都会低头,而善人若是碰到欺负很多时候内心的恶就会爆发,所做出来的事情或许会比恶人更加出格。

这个问题的答案,必然就是善人的恶更为恐怖。

“常队,答案就在你心里,其实说不说出来都没意思。可是常队,如果鹿城出现这么一个善于挖掘好人内心恶的人,那这个好人又会变成怎么样?鹿城又会变成怎么样?”李毅挪了挪眼镜:“常队,我说这么多你也应该明白,无论是韩林还是我儿子李白清,他们都是恶的陪葬品,所以你的敌人不是我,我的敌人也不是你。”

常青山掏烟,他知道这里不能抽,可是现在的情绪已经让他管不了那么多,他看了一眼李毅,他在观察,观察这个男人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

李白清的转变,常青山也觉得很奇怪,现在回想起李白清昨晚最后说的那句话,还真是寓意深长。

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李白清究竟在控制什么!难道就是李毅口中所说的恶?

常青山抽烟,吸进吐出,来回不停,直到香烟燃到了一半,常青山才说道:“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我只知道是你们害死了韩局,你们父子就该血债血偿。”

李毅看了看手表,起身:“我的时间不多了,常队,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其实我很羡慕韩林,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或者说你们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李毅走了两步,常青山喊道:“李毅,我的答案呢?”

“你自己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如果你没有答案你也不会来找我。”李毅停下脚步。

“我不相信。”常青山起身,怒视李毅。

李毅转身,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档案袋。

“你要的答案在里面。”李毅扔了过去,常青山接住。

李毅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还有,我查到的也在里面,或许对你有用,这也算是我对韩林的赎罪。”

常青山捏紧档案袋,看着李毅离开的背影,他的眼角流下了眼泪。

“韩局对不起,是我害了她。”

鹿城刑警队,法医室门口,程曦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走动,她很担心石头上会有常青山的指纹,以及尸体上会出现有关于常青山的痕迹,这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

就在程曦等的没有耐心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了一股酒味,回头一看,方露白面红耳赤的站在她的身后。

“方,方队,你喝酒了。”程曦有些意外,上班喝酒这是违反规矩,这不像方露白的作风。

方露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怎么样,尸检以及石头的化验出来了吗?”

程曦摇头,方露白转身想要闯入法医室,就在旋转门把的时候,法医室的门刚好被推开,王清风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出来。

两人四目对视,最终还是王清风先开口:“方队,这是你要的尸检,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痕迹,电警棍上也没有指纹,作案凶手极有可能戴着手套,但是现场的凶器,也就是那块石头上面我们在底部采集到了一枚指纹,不出意外就是正凶的。”

程曦抢先说道:“指纹是谁的?”

鹿城刑警队每个人的指纹都在警局的指纹库里,王清风得到指纹后,第一时间肯定会在指纹库与常青山的对比。

“不是常队的。”王清风回道,程曦松了一口气,但是方露白脸上的神情却是更难看了。

回到办公室,方露白就一直坐在位子上发呆,期间他一直都没有打开档案袋,程曦觉得奇怪,按照方露白的性格,尸检一出来他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打开,指纹既然不是常青山的,那方露白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查案,可为何现在会变得有些犹豫?

方露白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八点,直到一通电话打入,方露白才回过神来。

手机屏幕显示联系人为常青山。

“喂。”

“方露白,还记得我求你的事情吗?”

方露白迟疑了一会,嗯了一声,他知道常青山已经从李毅口中得到了答案。

“现在我再求你一遍。”常青山的语气很痛苦。

方露白沉默。

“我这辈子不求人,这是我第一次求人,也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第144章 解释什么

方露白继续沉默,他挂断了电话,眼睛臃肿,最后坐了十五分钟后,他起身去到了法医室。

离开前,他将那张有关于指纹报告的纸条抽出,撕烂,扔进了垃圾桶。

法医室的王清风恪尽职守,几乎每天晚上都加班,王清风看到方露白进来有些意外。

还没等王清风开口,方露白就问道:“指纹的资料是不是在你电脑里?”

“嗯,档案袋里不是有。”

“我要原件。”

王清风觉得奇怪,但还是打开电脑让方露白看原件,谁知方露白一接过鼠标就按了删除键,并且以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回收站清空。

王清风傻眼了,这可是好不容易从石头上取出来的,因为雨水的关系,石头上其实只有半个遗留的指纹,现在电脑里所得的完整指纹,完全就是靠技术还原回来的,中间的过程十分复杂还好时。

“方队,你干嘛?”王清风有点气愤。

方露白没有理他,而是蓦然看向桌上的证物,也就是那块石头,王清风知道他想干嘛,可还没来得及阻止,方露白就已经来到石头旁边拿起石头往地上砸去。

‘啪!伴随着一声巨响,石头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半,王清风彻底傻眼了,本以为只要从头再来就行,现在连提取指纹的石头都没了,就意味着没了证明凶手的证据。

“方队?”王清风不明白,石头上没有常青山的指纹,按理来说方露白应该彻查此案,现在主动来销毁证据,这又是为何。方露白无奈的冷笑:“证物没了,你放心不会牵扯到你,倒时候你就说是我不小心砸掉的。”

方露白想走,王清风一把拉住:“你就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很可笑?”

“并不觉得,我倒觉得我做的这一切很可笑。”

“你在包庇指纹的主人,你身为一个警察,你在包庇凶手。”

方露白转身,双眼充满了忧伤:“如果你想说出去,我不会怪你,这个警察我可以不当。”

王清风松开他的手,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看到的全是无奈。

“我不会说的。”王清风转身,双手插在口袋:“我只是奇怪,指纹不是常青山的,你为何还要毁了它,你所包庇的究竟会是什么人。”

方露白沉默,这个问题的答案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没人知道。

“算了,你不说也可以,我自己去问常青山吧,你知道的,他肯定也知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跟常青山说有关于指纹的事情,不然他肯定会来自首。”

王清风诧异,但同时也明白了什么,常青山来自首的目的必然和方露白的目的一样,他们都是为了维护真正的凶手,能够同时被常青山还有方露白一同庇护的人,王清风想到的只有一个。

方露白转身:“事情我会扛,你不用担心。”

“方队,”就在方露白打算离开的时候,王清风又喊住了他:“方队,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吗?”

方露白苦笑:“没有值得不值得。”

方露白走出了门,王清风看着地上碎成几块的石头喃喃自语:“如果我早就知道指纹是她的,我也会这么做,方队。”

安静的房间,时安吃过晚饭,收拾完餐具就躺在了床上看书,刚翻开一页,外头的房门就被人打开,时安下床,来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影坐在沙发上。

时安开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的方露白。

“怎么不开灯?节约用电吗?”时安笑着打趣,但很快她就收起了笑容,她坐到方露白身旁:“怎么了?”

“我做了一件错事,违背了我警察这个职业,我包庇了一个犯人。”

“既然知道违背了警察这个职业,那为何还要包庇?”

方露白沉默,最后双手捂着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时安已经猜到是有关于李白清被杀一案,她摸了摸方露白的头:“既然你知道是错的,执意要做,就说明它对你很重要。法律并不能代表一切,我相信你没有做错。”

方露白抱住了时安,在她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李白清一案在案发的第二天就传到了省厅,原本这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但方露白先前交给省厅的有关于韩林一案的档案里,着重提出了李白清是重大嫌疑人,省厅觉得这件凶杀案极有可能是与韩林有关的人所干。

方露白明白,省厅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常青山。

由于鹿城暂时没有局长派任,又害怕鹿城刑警队顾及私情包庇常青山,为此特意派了一个重案小组前来调查李白清被杀一案。

重案小组一到鹿城就拿走了全部资料,以及证物,关于那块凶器石头,方露白刚想承认是自己砸掉的时候,王清风突然开口:“石头被我弄坏了,真是抱歉,是我处理的不当。”

重案小组带头的陈队长当场勃然大怒,并将此事立刻上报省厅,最终省厅在电话里直接给王清风记了一个大过。

好在王清风将石块的碎片都收拾了起来,若是直接将其扔掉,那也是加大了包庇常青山的嫌疑,同时他这法医的职位恐怕也得丢掉。重案组的陈队长观察一番碎石,见破损的还不算厉害,当即命人进行组装,并且对石块进行指纹提取。

方露白听到石块可以修复的时候,有些紧张,他不是害怕自己的指纹出现在上面,他是害怕她的指纹会被发现。

方露白又想故伎重演,他就算丢掉这个职位,也要想办法保住她!

就在方露白打算往前冲的时候,胳膊突然被人一拉,方露白扭头,原来是站在旁边的王清风。

王清风若无其事,似乎刚才的大过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方队,你就待着吧。”王清风轻声说道。

“那石头上……”方露白看着一快快被组合起来的石头,心中越发紧张。

“放心吧。”

石头的组装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重案组的陈队长要求方露白和王清风寸步不离,这一小时对于方露白来说备受煎熬,但0王清风却依然是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

第145章 嫌疑

“陈队,石头拼好了。幸好这石头的材质挺硬的,没有碎成渣,经过还原,可以在上面提取指纹了。”

“行,开始吧。”

下午三点,有关于石头的检测全部完成,上面的确检测到了李白清的血迹,但是没有任何指纹。

重案组的陈队长通过尸检报告,立马派人找到了常青山,并且将他直接带回了局里,在进审讯室的时候,方露白与常青山擦肩而过,方露白低语了一句:“不是你,也不是她。”

常青山冷笑了一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方露白的意思,他是让他不要承认任何东西。

看着常青山进到审讯室,方露白朝着旁边的王清风说了一句谢谢。

王清风双手插进口袋:“谢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他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常青山的审讯足足进行了一个小时,常青山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方露白还坐在外头的会客椅上。

常青山点上一支烟:“陈队长辛苦了,如果还有什么疑问,我常青山随叫随到。”

重案组的陈队长哼了一声,拉着脸带着人就离开了鹿城刑警队。

见他们走远了,方露白笑道:“怎么?给了这陈队长一个下马威?”

常青山很高兴,吐出一口烟:“我说这省厅的人也不怎么样嘛?没点手段,还是平常的套路。这要换做像我一样的罪犯,他们还不是会被牵着鼻子走。”

两人相识一眼,笑了起来,突然程曦从口头窜了出来:“常队,你没事啊!”

方露白被吓了一跳,常青山更是连烟都吓掉在了地上。

“我说你这丫头,你想吓死我啊!”常青山急忙捡起地上还未熄灭的烟又塞回嘴里。

方露白看了看四周:“我说你不是早就下班了,从哪冒出来的。”

程曦嘿嘿一笑:“就别管我从哪冒出来的来,常队,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你。为了庆祝你重获自由,今天我请客。”

常青山无奈:“怎么说的跟我被冤枉似的,我只是嫌疑人又不是罪犯,在案件没有水落石出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只是我的嫌疑比较大。”

程曦一吐舌头,拉着两人往外走。

鹿城某大排档内,程曦一坐下就冲着老板喊道:“老板,我们又来了。”

时间还不是很晚,大排档还只有依稀几个人,老板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三个,急忙过去倒水:“你们三好久没来了。”

老板注意到常青山:“小伙子,你最近怎么样?”

老板说的怎么样,常青山自然明白他说的是拿枪指着人质的事情,这件事情当初在鹿城弄得满城风雨,几乎人尽皆知,常青山也算是臭名远扬。

常青山苦笑:“老板你不怕我吗?”

“怕你?为什么怕你?”老板为常青山倒上茶:“老爷子我活了一辈子,这好人和坏人还是分的清楚的,有些人那干的事情比较出格,可是我看他的眼睛还是很正直的,我虽然不懂你们那些事情,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谢谢。”常青山很坦然。

“谢什么,今天尽管吃,我……”

老板的话还没说完,三人不谋而合的打断道:“别!”

老板嘿嘿笑道:“你们以为我要请客啊?这么请下去,我不破产那也给你们吃穷了。”

四人哈哈的笑了起来,程曦一通乱点后,又让老板上了一斤白酒,说是今天不醉不归。

三人碰了几杯,瞎聊了几句,程曦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貌似又是喝醉了,嘴里还不时的喊着常队,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做。

常青山抿了一口,抽着烟笑道:“这小丫头酒量差还逞强,看来方队,今晚又要拜托你了。”

方露白很无奈,这沙发又是逃不掉了。

两人又碰了一杯,常青山放下酒杯后说了一句谢谢。

方露白摇摇头:“你要想谢,就去谢谢王清风吧。”

常青山笑了笑:“这小子。”

方露白的表情严肃起来:“青山,我们这么做算违法吗?”

常青山沉默,抖了抖烟上的烟灰。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这么做和李白清好像没什么区别。”方露白苦笑:“他是杀人,而我们是包庇犯人,同样是违背了我们口口声声维护的法律。”

常青山猛吸一口:“方露白,你有没有想过法律无情但人有情,法律所代表的是权威,而我们所包庇的是情,法律只是人们制造出来约束人的东西,他不能代表一切。”

“可是她已经违背了这个约束。”

常青山倒了一酒,一口喝下,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我知道,所以方露白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几年后等到她长大了嫁人了,韩局有后了,我会亲手抓她回去。”

方露白笑了:“没必要吧。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违反法律。”

“怎么样,感觉还可以吧?”

“就别打趣我了。”方露白腼腆的一笑,两人举杯又碰了一杯,一旁的程曦突然抬头,拿起桌上的空被子:“来,满上再喝!”

两人被吓了一跳,随后程曦又趴下嘟着嘴说起了梦话。

常青山乐了,但很快脸上的表情又严肃起来:“方露白,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恶?”

方露白楞了一下,回答:“应该是性本善吧,毕竟这个世界好人还是比坏人多的。”

“那为什么变好难,变坏却那么简单?”

方露白不知道常青山这话的含义,还以为他是有感而发。

“其实吧,所谓的好坏,没有任何人可以去评判,人喜欢自由,可是这种自由却被法律束缚着,所谓的好人就是甘愿束缚于法律中,所谓的坏人也就是指那些不愿束缚于法律的人,其实我们常说的变好变坏,就只是人类的放飞自由,只是有时候这种自由会伤害到别人。”

常青山抿了一口酒:“方大队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变坏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夸奖夸奖,我只是学习常队你的前车之鉴,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常青山扔掉烟头,两人又笑了起来,又喝了几杯,两人见时间不早了就拖着程曦上了车。幸好程曦酒品还算不错,只是说胡话,其他都还好。

第146章 人性

“重死我了。”常青山发着牢骚,一把将程曦扔到后座。

方露白笑道:“你这么对一个女生是不是太粗鲁了。”

“没事,这丫头就该这样。怎么样,要我回去和你家那位解释一下吗?”

常青山嘴角抽搐,上车:“我家那位可没那么敏感。”

“你小子,我看是怕了吧。”常青山上车一脚油门就飞驰到了方露白家。

叮咚,门铃一响,时安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前去开门,一开门吓得捂住嘴:“我的天哪,你们两对她都干了什么?”

说罢急忙上前搭把手,常青山很是无奈,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着:“我说你这话被别人听到了可是要误会的,还以为我们这两大男人对这小姑娘干嘛了。”

时安搀扶着胡言乱语的程曦进去,常青山则是站在门口不动,方露白招呼他进来坐坐,常青山回拒:“不了,家里还有个小家伙,就顾自己吃了,也不知道她吃没吃,得赶快回去。”

时安停下来:“没事,韩如那孩子那么懂事,肯定自己会解决,你就进来坐一会吧。”

常青山犹豫,最终还是摇摇手:“改天吧,你们两住新房,怎么着都得请客吃一顿,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好吧,那我送送你吧。”方露白帮时安将程曦扶进卧室就出来送常青山。

两人走到外面,常青山上车,随后又拉下车窗。

“方露白,你觉得你的内心有恶吗?”

方露白有些纳闷:“我说你今晚怎么喜欢讨论人性啊,恶啊这些东西了?”

“我这不是当门卫无聊,最近几天在看一本叫做‘人性是什么’的书,这不有感而发嘛。”

方露白很无奈,抬头看了一眼布满星星的天空:“我觉得我们包庇她,在法律面前就是恶了。人性这东西不好说,我想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恶吧,不然哪来的坏脾气。”

常青山笑了起来:“说的也是,方露白,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常队,你今天问题很多啊,是不是门卫当久了,和那群老家伙唠嗑唠习惯了。”

“瞧你说的,不过还真有点,和那帮老家伙混久了话也多了。”

“问吧,什么问题。”

常青山严肃起来:“如果石头上的指纹是我的,你还会包庇吗?”

“不会,我会亲手抓住你。”方露白毅然回道,两人锐利的眼神对视在一起,几乎过了十几秒,常青山才笑了出来:“好小子,一点情面都不留。”

“只有这样才是对你最大的尊重,我想这也是你要的答案。”

常青山发动车,挥挥手:“行了啊,方大队长,那我得小心翼翼的的遵纪守法了,我可不想进到那冰冷的铁栏后面,走了。”

常青山的车几乎是在一眨眼的时间消失在了方露白视线内,他冷冷的笑了笑,同时他也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真的会亲手抓住他吗?

翌日,重案组的陈队长对于李白清一案并没有松懈,一方面派人监控常青山,另一方面则是着手调查李毅以及李家房产公司在商场上的仇人。

李白清死前遭人毒打,可以看出凶手对李清白有着极大的怨恨,这种怨恨有可能不单单针对个人,也有可能是针对整个李家房产。

李家房产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想让李家房产倒闭的也不只一个,据重案组所得到得消息,单单一个雄风广场就在当时引起了轰动,还造成了一名老太太跳楼身亡,老太太的家人对李家那是恨之入骨。

重案组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具体情况为李家房产利用老太太不识字,骗她签下了一份不平等条约,最终以萝卜价收购了老太太的土地,老太太被家里人责备,一时接受不了就跳了楼。

重案组对老太太一家进行盘问,得到不在场证明之后,也是放弃了这条线索。

老太太的儿子胡某得知这事之后,跪在地上磕头谢老天爷,说是谢谢老天爷让李家死了一个后人并且放出恶毒的话,最好让李家永远断后。

重案组于第二天下午联系到李毅本人,据李毅那边的反应,李毅称自己收到了恐吓信,信上还写了李白清一事以及一些商业机密,为此重案组确定了凶手为李家房产的商业仇人,意味着这是一件商业仇杀案,同时也是彻底排除了常青山作案的嫌疑。

重案组要求李毅立刻回国配合警方调查,不过李毅以不相信警察宁愿自己躲着为借口拒绝了重案组,并且让重案组停止调查,说是此事到此为止,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仇恨蔓延开来。

最终李白清一案以李毅的拒绝告终,重案组的陈队长也在三天后调回鹿城所有人手返回了省厅,后续工作由方露白继续跟进。

方露白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想着幸好有一封恐吓信,不然李毅必然也是不肯善罢甘休,毕竟是杀子之仇,按照李毅的性格肯定追查到底。

省厅的人一走,整个鹿城刑警队也是松懈了下来,最近鹿城的犯罪率似乎随着韩林一事有所下降,众人下午比较空,也是组团去了公墓祭拜韩林一家。

刚进公墓就看到了常青山叼着烟已经等候多时。

“我说方大队长,你这组团祭拜韩局不叫上我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方露白看了一眼一旁的程曦:“你这不是有个眼线,我还心疼我的电话费那。”

“你小子,真会持家啊!”

众人一哄大笑,来到韩林墓碑前,大家争先恐后的汇报情况,似乎他们把李白清之死当成了一件乐事,方露白本想阻止他们,毕竟这样乱说有失一个警察的身份,不过最终被常青山给拦了下来。

两人走到一旁,方露白问道:“怎么没把韩如带来?”

“上学,这孩子总算是有点振作起来了。”常青山有点欣慰。

“她,”方露白迟疑了一会:“她没有表现得不一样嘛?”

常青山苦笑:“前几天有,这几天还好,不过我知道她肯定是装的,怕被我看出来,毕竟那事换成我们也会害怕。”方露白看着晴朗的天空,阳光明媚,朝气蓬勃。

“都过去,总算都过去了。”

第147章 外卖

常青山抽着烟,看着天空的尽头,阳光明媚的天气给了他愉悦的心情,就在他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却意外的发现天空的尽头多出了一片乌云。

时间飞逝,眨眼又过去了半个小时,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那些人那些事都在时间的蹉跎中慢慢的从人们脑中淡化。

一个月前的无头女尸案在鹿城闹得满城风雨,弄得那些单身独居的女人都不敢随便出门,不过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洗涤,这种恐惧已经被人淡忘。

周日,某小区某房间,女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沙发上,肚子咕噜噜的声音让她十分难受,看着厨房乱成一团,女人无奈的摇摇头,这些天因为公司的事情,她完全抽不出空来整理这个脏的无法忍受的厨房。

她看了看时间,八点,她记得那家店应该是九点关门的。

她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号码接通那头传来了一个男性声音:“你好,这里是饱得快快餐店,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给我一份蛋炒饭,多加一个蛋,还要一瓶可乐,最好是冰的。”女人发出虚弱的声音。

“好的女士,请问你的地址?”

“东溪园小区,三栋,十五层1515房间。”

“行的,十五分钟后送达,不过得加十块钱的送餐费。”

女人嗯了一声。

“感谢你的点餐。”

“对了,别忘记开个*。”

“可以。”

女人挂断电话,闭上眼睛养生。也不知道闭了多久,女人最后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她眯缝着眼睛,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开门。

开门前,女人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外面,是个女生,年纪大约也就二十三四岁,她记得那家外卖店负责送外卖的是一位小哥哥,女人前几天还调戏过他。

女人没有多想,毕竟外面那个女生手里提着外卖,身上还穿着‘饱得快’的logo,女人觉得或许是他们太忙,又或许是小哥哥辞职了。

女人开门,门口的女生突然抬头,脸上露着瘆人的微笑,女人觉得后背都冒出来冷汗。

女生无动于衷,脸上的微笑却一直没有停止。

“是我的外卖吗?”女人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她觉得这个外卖小妹很没有礼貌。

女生嘴角咧的更开了,她没有回答女人,更没有把手里的外卖拿给女人。

女人有点生气:“开票了吗?”

“漂亮,真是漂亮。”外卖女生的样子有点阴险。

女人不想跟她废话,一把抢过外貌,拉开塑料袋一找,没有*,女人怒了:“我不是说开*,怎么没有?我要投诉!”女人气的一把关上门,结果关了一半发现外卖女生把脚伸进了门里,导致女人关不上。

“你什么意思?”女人已经做好吵架的准备,摆好架子。

外卖女生将两只手伸到兜里,一只手拿出一张*:“你说的是这个嘛?”

女人见到*,也不想和她多废话了,毕竟她现在很饿,就在女人伸手去拿*的时候,外卖女生的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一块白布,随后一把捂住女人的嘴巴,女人挣扎了一下,只觉一股刺鼻的味道,随后脑袋变得晕沉沉,眼皮也变得特别重,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女人就已经晕死过去。

外卖女生抱住有些沉的女人往门里挪动,关门前冲着黑漆漆的走廊邪魅的一笑。

随着新的一天开始,鹿城刑警队的队员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上班,方露白刚到局里就接到报警,说是隘口路发生一桩民事纠纷,一个开面包车的司机撞到一位卖早饭的妇女,事后司机由于情绪失控下车殴打了妇女。

方露白本想让程曦去处理一下,不过当听到发生民事纠纷的地点是那个地方的时候,方露白改变了主意,打算亲自前往。

一个月前,隘口路人民公寓安置小区内发生一桩命案,死者为女性,被人残忍的砍去脑袋,并且挖掉双眼,眼珠遗留现场,案件自发生开始至今未找到死者头颅。

案件发生后,死者的家属大闹警局,直逼局长韩林,前任队长常青山为了掩护韩林拿枪指着人质转移舆论注意力,最终这起无头女尸案慢慢的被鹿城人健忘。

死者的父亲在那之后的半个月也是隔三差五的上到警局询问,不过之后的半个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方露白调查过死者父亲蔡军的行踪,当初他在黑白两道散布消息,称谁要是可以杀掉凶手就可以得到一笔巨额,至今已过去一个月,黑白两道也是没有任何消息。

蔡军估计是对鹿城感到失望,于一星期前带着虚弱的妻子返回了国外。

鹿城的老百姓可以遗忘这件命案,但鹿城刑警队坚决不会忘记,特别是方露白,这是他刚来到鹿城就发生的第一件大案,他不想让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

方露白赶到纠纷地所在的时候,肇事的司机已经被周围的围观群众团团包围,他的行为已经引起众怒,地上则是被撞的妇女嗷嗷大哭,方露白过去的时候见她脸上泛着红,隐约还可见手指印,估计被打的不轻。

经过方露白的协调,肇事司机也是服软,当众赔礼道歉,并且亲自送受害者妇女去到鹿城人民医院,肇事司机负责全部医药费。

方露白本想公事公办,毕竟打人是侵犯他人权益,不过妇女的一番求情方露白最终同意了双方私聊,肇事司机表示愿意赔偿一切费用。

处理完事情,方露白让几个手下先回去,自己则是来到了人民公寓安置小区外面,他绕着小区走了一圈,这里只有东西两个入口,并且路口都有360度全方位摄像够,当时凶手带着一把高碳钢劈柴斧以及死者的脑袋究竟是怎么躲开摄像头出去的?

常青山曾经猜想过凶手是爬墙而出,不过当他们来到小区围墙的时候彻底失望了,这里的围墙不仅难以攀爬,而且还按有摄像头,经过监控设备的回放,当天并没有人爬墙而出,甚至都没有人靠近过围墙。

第148章 快递员

方露白来到门卫室,门卫室的老大爷正在看报纸,方露白一进去,老大爷拿下鼻梁上的眼镜:“你找谁?”

还没等方露白回答,老大爷似乎认出了他:“你是鹿城刑警队的?”

方露白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那地方现在住人吗?”

方露白调查过,蔡军在离开前将房产证交给了中介,让中介拜托寻找买家,蔡军所给出的价格很低。

老大爷摇摇头:“没有,这地方死过人,没那么好卖,现在的人都迷信,觉得死人不吉利。你说这挺好的一个小姑娘,到底是谁要害她啊?”

方露白摇摇头,沉默下来。

老大爷抽出一根烟,递给方露白,方露白摇摇头:“我不抽烟。”

“现在不抽烟的小伙子已经不多了,很难得,对了前几天你们那,就是那个上新闻的警察也来过这。”

“上过电视?”方露白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小家伙,年纪三十多点,这烟瘾比我老家伙还大。”

方露白一下子就猜到了老大爷说的是谁,鹿城上过电视烟瘾又大的人,那肯定就是常青山了。

方露白摇头苦笑,他就知道常青山按耐不住,即使已经不是警察他也放不下这件无头女尸案,他们本就是一类人。

方露白正想的出神,突然门卫的门被人敲了敲,方露白抬头,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位快递员,快递员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岁左右,皮肤黝黑,没少被太阳晒。

“小王啊。”老大爷掐灭手里的烟,起身。

“葛大爷,来抽根烟。”说着就抽出一根烟和老大爷两人抽了起来,方露白见插不上话就往窗外看了看,窗外停着快递员的车,是一辆电瓶车,不过后头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快递。

方露白盯着箱子出神,他的脑中总感觉这箱子有什么不对,突然方露白瞪直了眼睛,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监控画面。他记得案发当时也有一辆快递车!

方露白猛的起身,撞开快递员冲到外面,他一把掀开盖子,仔细观察这个盒子的大小,这个大小足够一把高碳钢劈柴斧以及一个人头放在里面。

“你谁啊?这么乱翻我的东西?”后头传来快递员不满的话音,可还没等快递员上前,方露白转身就质问:“这里是不是允许快递员进入?”

看门的老大爷和快递员先是一愣,随后快递员问一旁的老大爷:“这谁啊?脑子有病吧?”

老大爷急忙低语道:“警察,来查案的。”

快递员一听脸都绿了,尴尬的笑了笑:“对,对不起啊,不知道你是警察。”

方露白摇摇头说了一句没事,又问了一句:“这里是不是允许快递员或者送外卖的进去?”

老大爷点头:“一开始建造初期是不允许的,后来附近的店面送快递的以及送外卖的大家都熟透了也就没这规矩了,现在的人都懒,有些更是懒到来门卫这拿下快递都不愿意了。不过我们只允许电瓶车进入,那些汽车的话还是不行。”

“那是不是送快递的都会有这样一个盒子?”方露白指着电瓶车的盒子问道。

快递员点头:“这不是不允许汽车进入嘛,我们只能用电瓶车,这小区人多,我们来回跑也麻烦,所以弄个盒子好多装点东西,这附近送快递的以及外卖的都是这样的。”

还没等快递员说完方露白就跑了出去,他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来到局里翻出案发当时的监控录像,以及一直被他们所遗忘的一件事情——手机!

蔡春灵是一个成年人,独居,为此不可能没有手机,案发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现在看来必然是凶手拿走了手机,如果手机遗留在现场,那警方肯定会通过调查通话记录推断出凶手是伪装成外卖员成功进入蔡春灵房间将其杀害,如果这个被曝光,鹿城的所有人都会对快递员产生恐惧,从而提高警惕,这样就不利于凶手下次作案。

方露白毛骨悚然,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第二起案件迟迟没有发生,方露白以为是凶手收手了,现在看来凶手很谨慎,换句话来说,是对自己下手的猎物有着很高的要求,命案没有发生并不代表凶手不在作案,而是代表凶手还没找到合适的下手对象!

通过监控回放,在案发的一个小时后,的确有两辆外卖电瓶车驶出人民公寓安置小区,通过画面放大,以及清晰度还原,并不能看清两人的外貌,不过所穿的外卖服倒是同样印有‘撸一串’得logo字样。

方露白觉得奇怪,为什么同一家外卖店,会同派出两个外卖员送同一个地方?难道这个地方的需求量那么少?

撸一串是三年前开在人民公寓安置小区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馆子虽小,但人流量却很多,特别是饭店的外卖,几乎忙都忙不过来。

方露白到达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饭点,老板在里面忙的不亦说乎,不过一听到有警察找上门,他还是放下手里的活,又把方露白等人带到小包厢款待。

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姓蒋,善于交际,还没等方露白开口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客气话,以及自己是良好公民,从

来不犯事等一些废话。

方露白及时打住,说道:“你别怕,我们只是来问你一点事情,一个月前发生在人民公寓安置小区的杀人案你知道吗?”

“杀人案?”老板回想了一下:“是那个小姑年被砍头的案子?”

方露白点头:“在案发的一个小时后,我看到你们店里有两名快递员从人民公寓安置小区出来,我们……”

“你说什么,两名?”还没等方露白说完,蒋老板就打断道,脸上满是不解:“不可能啊,人民公寓那边我们一直都是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有两个啊。”

方露白和程曦互相看了看,蒋老板继续说:“你别看我们这店生意火爆,我们也只是小本生意,赚的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多,店里虽然有外卖员,不过人数也都不多,基本上一个人负责一块区域,所以绝对不会有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块区域的事情。

第149章

要不这样吧,我帮你们把负责人民公寓安置小区的外卖员找来,你们问问他。”

蒋老板下楼喊来一个油光满面的小年轻,他看着眼前这几个警察有些紧张,方露白安抚他让他冷静点,说只是问几个问题。

“什,什么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

“一个月前,也就是2013年8月23号上午十二点,你在人民公寓安置小区送外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小伙子眨巴着眼睛,仔细回忆,嘴里还碎碎念着时间,最后摇摇头:“不记得了,我每天都要我往那边送外卖碰到的事情太多了,再说都过去一个月了,我实在记不得了。”

就在方露白失望的时候,小伙子突然拍了下手:“对了,你等下,我去找点东西。”

小伙子快速下楼,等到再次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记事本。

记事本是那种商场里随处可见的学生练习本,小伙子拿在手里显得有些皱巴巴,貌似已经藏了好久。

小伙子解释道:“我从上班之后就有一个习惯,每天送外卖都会遇到各色各样的人,如果今天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或者开心的事情我就会把他记录下来。”

小伙子边说边翻着记事本,方露白和程曦凑过去,突然小伙子的手停了下来:“有了,六月二十三号,好像的确有件不愉快的事情。”

方露白夺过记事本,上面写着:8月23号,天气晴,今天真是倒霉透顶,明明里面有人,客人却故意不开,导致我把盒饭给散在地上,回到店里被老板骂了一顿,自己还倒贴进去一笔钱,晦气,以后碰到这个客人一定要讨个说吧。地址13栋1008。

方露白皱眉,这个地址就是受害人蔡春灵所在的地址,方露白的猜测果然没错,凶手就是伪装成了外卖员才成功进到受害人家里的。

经过店里的外卖记录查询,方露白查到,六月二十三号那天早上十点钟的时候,蔡春灵的确叫过一份外卖,由于是货到付款,外卖员因为蔡春灵没有开门,导致饭盒掉落,自己赔进去一笔钱。

根据外卖员小伙子的回忆,那天1008是他送的第一份外卖,当时到达的时候刚好是十点半,外卖小哥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开门,随后又拨打了死者蔡春灵的手机,听到里面有铃声,外卖员耳贴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到了咚咚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砧板上剁肉,外卖员以为主人在厨房做饭没有听到,为此又喊了几声,不过由于手里东西多,一个不小心把外卖弄到了地上,外卖员小哥一气之下简单收拾下就离开了。

为此方露白断定,外卖小哥所听到的砧板剁肉声,其实就是凶手砍下死者头颅时所发出的声音,也就是说当时在房间内的不理会外卖小哥的其实是凶手。

方露白出了‘撸一串’快餐店与程曦分工合作,两人把附近有外卖的店面都盘问了一遍,通过查看近期两个月的外卖单子发现这个蔡春灵几乎每天都在叫外卖,十足的宅女,这点从蔡春灵几个要好的朋友那得到了证实,不过死者蔡春灵每次点的外卖都不同,经过一个月外卖单子的对比,发现她是有规律在叫喊外卖,估计凶手就是利用了这点,为此提前准备好了‘撸一串’外卖服,早外卖小哥一步来到了蔡春灵所在的房间将其杀害。

外卖这点对于无头女尸案的确是有用的线索,不过这条线索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用,毕竟这条线索还不足以让方露白确定凶手是谁。

方露白觉得这个凶手所在的位置应该要在这附近,从先前和常青山的分析,方露白他们觉得这个凶手应该有家庭,还有稳定工作,为此不可能大老远的长时间监视死者,如此熟知死者生活规律不是与死者相识就是住在附近一代便于监视。

如果是相识,凶手根本不需要利用外卖员送餐进入死者房间,为此只有可能是住在附近一带。

方露白回到局里打算再次着手无头女尸案的调查,既然死者的尸首至今未找回,极有可能是凶手藏了起来,为此这将会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鹿城刑警队由于没有局长的关系,方露白只得给省厅打报告申请收查令,不过还没等报告完成,省厅就下传了一个命令,说是新任局长明天会到。

新任局长的名字叫杜乘风,原为华城刑警队局长,不过因为最近做错了一些事情,被上头调配到鹿城当局长。方露白曾经听江城刑警队局长张世林提到过,此人为人正直,有胆气,不过脾气有些暴躁,有些难以相处。

第二天杜乘风来到鹿城刑警队直接举行了一次会议,会议上他拉长脸,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表情,开口第一句不是寒暄,而是警告。“在我底下办事,你们都得机灵点,还有别耍小聪明,也不能徇私舞弊,我们是警察,就要以身作则,人民给我们这个权利就是相信我们,我们不能辜负他们。”

底下的程曦和周成听的打瞌睡,不过方露白倒是释然,他听得出,这些话都是杜乘风的肺腑之言,能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和张世林说的一样,为人正直。

会议结束后,杜乘风留下了方露白,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见私下无人之后,露出了笑容。

“小方啊,我在华城的时候听过你,当初还想把你从江城挖过来,不过老张那老狐狸太狡诈,我们两也算有缘分,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方露白有些受宠若惊,简单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就直接奔向主题,说了一个月前的无头女尸案,以及前几天发现的一些新线索。

杜乘风听完,又恢复那副严肃的神情:“这件案子我在华城就听过,而且我也在来这之前看过相关报告,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对,凶手极有可能还在寻找新的猎物,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变态杀人犯不会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对于杀人是一种迷恋。”

第150章 变态

“那杜局你的意思?”

“必须得彻查此案,不能放任这样的变态在社会上。有关于收查令,我会向上头汇报,尽量早些帮你弄到,我们必须得在第二件案件发生之前抓到这个家伙。”

方露白本以为新局长上任会先熟悉警队情况,然后再考虑相关案件的事情,结果这杜乘风与方露白刚来鹿城一样,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投入到案件中,这让方露白欣喜若狂。

“小方啊,”离开前,杜乘风拍拍方露白的肩膀:“你就专心查案,你得能力我清楚,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

方露白感激不尽,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往外面走,结果刚开门,程曦就一头撞在了杜乘风强壮的胸脯上,由于惯性程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大叫。

这杜乘风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不过看上去身体还是十分硬朗,举足间方露白也看得出这杜乘风年轻时候也是个高手,若是他年轻个五岁,方露白还真没把握打赢他。

杜乘风一脸严肃的扶起程曦,在程曦看来这十分具有绅士风度,顿时对这位新任局长有了好感,可这好感还未成型,杜乘风就劈头盖脸的批评起来。

“你说你这小女生,莽莽撞撞的一点没有警察的样子,你这样出去怎么办的了案,我们警察就该有警察的样子,不管男的女的,大家都要挺直腰板……”

“那个杜局,”方露白打断道,这新任的杜乘风局长看来还是个话痨,方露白怕程曦受不了,顺手帮了他一把。

“小方怎么了?”

“我觉得程曦这么莽撞,应该是有事情吧?”

一旁的程曦撅着小嘴,嘴里碎碎念:“真会唠叨,都快跟我爸一个样了。”

“哎,你这小兔崽子。”杜乘风听到了这话,有些不开心。

方露白急忙把程曦拉到一旁,同时扭头对杜乘风说道:“杜局,我们先去办事了,你先熟悉一下警局,一会有人会来为你介绍最近的情况。”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不见踪影。杜乘风严肃的表情放松下来,随后对着两人消失的地方笑了笑,但很快脸色又变得有些悲伤。

“如果当年她没有离家出走,我想现在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两人回到办公室,方露白就瞪了程曦一眼:“对新来的局长都敢顶嘴,不想混了是吧。”

程曦嘿嘿一笑:“这不是有方队你罩着我嘛。”

方露白笑着摆摆手,坐下:“我看你啊,都被青山给带坏了。这么急急忙忙的干嘛?”

程曦一拍脑袋,表情严肃起来:“这一折腾给忘记了,十万火急啊方队!”

方露白伸到嘴边的水杯停了下来,看着程曦严肃的表情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这丫头平时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突然严肃起来,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还没等方露白开口询问,程曦抢先一步说道:“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方露白猛的放下水杯,毋庸置疑,这件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是无头女尸案凶手再次犯案!

“确定是他吗?”

程曦点头:“局里的同事是刚才开会的时候接到报警的,他们进到现场就发现了与无头女尸案现场一模一样的长方形和圆形交接图案,清风学长已经往那边赶去。”

“走,我们也过去。”方露白放下水杯,随手拿起一件外套:“现场的情况知道多少?”

程曦尾随其后:“目前就只知道现场很血腥,而且与第一起案件的现场很像。”

方露白皱眉,内心十分焦急,现在的他最好是能够直接瞬移到现场。

两人刚出了办公室,转过一个转角就碰到了杜乘风。杜乘风见两人火急火燎的问道:“要出去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局,无头女尸案的凶手又犯案了!”

杜乘风脸色大变,第一天上任就发生这种事情,看来这个鹿城的确不太平。

“走,我跟你们一起去。”说着大步往前跨去,还没等方露白拒绝,杜乘风又在前头喊道:“快啊!”

这位局长的性格方露白基本已经摸透,想要阻止他必然不可能,既然不能阻止那就只有顺从了。

鹿城某条快速通道上,一辆警车鸣着警笛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穿梭在车群里,车内的程曦以及杜乘风死死的握着一旁的把手,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显露着紧张。

“小方,你慢点,安全第一啊。”杜乘风咽了一口口水,终于忍耐不住的唠叨一句,不过这方露白似乎没听到,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又加了点速度。

到达目的地苑名小区,杜乘风与程曦脸色铁青的坐在位子上一定不动,等到两人从先前的紧张中恢复过来却发现身边的方露白已经不见了。

“他以前也这样吗?”杜乘风问问道。

程曦大口喘气,庆幸自己还活着,见新上任的杜局问话就回道:“差不多,不过都没今天那么快。”

杜乘风下车活动了下四肢,看着苑名小区四个字又问道:“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程曦也是缓过神,毕竟常青山当初也是这样的,她也算是有点习惯。

“案发地点在七栋1202室。”

案发现场七栋底下已经停满了警车,12层1202室更是拉起了警戒线,外头围观的群众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簇拥在一起窃窃私语。

程曦带着杜乘风挤过人群,进到1202室的时候,方露白已经蹲在尸体面前。

程曦一看到现场就捂着嘴往外跑,杜乘风也是皱眉,胃里就像翻江倒海。

鹿城每个小区的房间格局都差不多,基本都为三室一厅,死者所在的位置就是餐厅内,与上一个死者蔡春灵所在的房间位置极为相似,死者同为女性,赤身裸体,露着曼妙身姿,两腿叉开,以他的足为端点,画有一个外接圆,外接圆形内还叠加了

一个扭扭捏捏的正方形,不同的在于死者蔡春灵消失的身体部位是脑袋,而此名受害人则是双手。

双手同样是在现场消失,可以断定是被凶手带走。

第151章 关琳霞

死者名叫关琳霞,今年二十九岁,外市人口,独居,目前没有男友,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来鹿城已有三年。

根据法医王清风表示,凶手所用的截肢凶器是一把低碳钢劈柴斧,死者全身已经僵硬,死亡时间大约在九到十二小时之前,真正的死亡原因则是机械性窒息,所用的凶器是死者卧室内的枕头,此外还在死者的鼻腔发现了乙醇成分,可以判定死者是被凶手迷晕后直接。

“凶器应该是同一把。”王清风挪了挪鼻梁上的眼镜,同时朝着进来的杜乘风点点头打招呼:“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而且截肢的地方同样是浴室,凶手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作图所用的水性笔也丢弃在现场,此外现场还留有这个。”

王清风的助手拿来一盒快餐:“凶手应该是一名外卖员,或者伪装成外卖员进到屋内的。”

方露白觉得奇怪,凶手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不可能将这么显眼的东西留在现场,第一次刻意隐瞒外卖的事情,而这一次却是主动让警方知道破门而入的方法,这凶手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方露白带上白手套,拿过王清风手里的外卖,他上下打量一番,饭菜已经凉掉,塑料袋以及里面的饭菜都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东西,到底凶手留下这东西的含义是什么?

就在方露白无奈的封上塑料袋的时候,现场勘察人员从死者卧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外卖*单子,估计有个五六十张。

“这是我们在死者的卧室床头柜发现的。”

方露白接过外卖*单子,随意翻了一下,一旁的王清风说道:“看来我们这个死者也喜欢收集外卖*单子。”

方露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王清风解释道:“我也有这个习惯,有时候叫外卖就喜欢把外卖单子收集起来,算是一种怪癖吧。”

“现场还有其他线索吗?”

王清风摇头:“暂时没有,具体得等尸检报告。”

由于现场没有有价值的信息,方露白出了现场后就去了一趟死者所在的公司,而程曦则是负责送杜乘风回去,杜乘风估计吓

得不轻,一路上一直念叨自己这么多年也没碰到过这么残忍的凶手。

经过方露白一番打听,得知死者是一名销售员,平常拿提成都需要用到*,所以久而久之这公司里的销售员都有了一种收集*的习惯,据公司人员反应,死者是在昨晚七点下班的,按照路程计算,八点钟到家,为此方露白猜测,死者应该是八点到

家后就叫了外卖,结果被伪装成外卖员的凶手杀害,之所以说是伪装,方露白觉得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死者会刚好叫到凶手所在的外卖店。

从无头女尸案仅有的线索可以判断出凶手不会盲目寻找猎物,间隔了一个月才继续作案,凶手对于猎物的要求很高,所以必然是有计划的伪装,也熟知死者的习惯。

从外贸公司出来,方露白又对苑名小区附近的外卖店进行逐一排查,特别是‘一盒饱’这家外卖餐厅,现场遗留的外卖就是出自这家餐厅。经过各家餐厅走访,以及外卖单的排查,方露白发现死者会不定期的购买外卖,她不像第一起案件的死者蔡春灵一样有规律的购买,而是随意购买,不过购买最多的就是这家‘一盒饱’。

方露白进到‘一盒饱’出示了警察证件就被老板请到了后面的包厢里,老板又是泡茶又是端水果的献殷勤,不过中途方露白制止了他,并且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了有关于死者关琳霞的事情。

“这小姑娘我有印象,经常来我们这边点外卖,她不是外贸员嘛,他们公司生意好,特别是下半年老是要加班,小姑娘一个人也不容易,加班累了就会点外卖,也算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而且每次喊外卖都会要求开*。”

“那昨晚他大概是几点喊的外卖?”

“八点多一点吧,当时我不在,我小侄女接的电话,附近苑名小区的是我们这一个小伙子。”

老板探着脑袋,刚好看到那小伙子:“喂,小源,你过来一趟。”

小伙子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老板说这孩子刚大学毕业,不想被家里人安排人生就跑出来送外卖了。

小伙子屁颠屁颠的跑进来,一见方露白脸色都变了:“你是鹿城刑警队的?”

“你认识我?”方露白有些意外,他没穿警服,也没上过电视,他怎么会认识?

“苑名小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附近都已经传开了,我刚送外卖的时候看见你走进现场了,那肯定就是警察了。还有我也知道你们肯定会来找我,因为昨天就是我送的外卖。”小伙子的话语有些底气不足,不过还是故作坚强。

“你说苑名小区出事了?”老板显然还不知道那边的事情,方露白也不想解释委婉的要求老板出去,表示他要问小伙子一些事情。

老板出去,方露白让小伙子坐下,并且安抚他不要紧张,只是问一些问题。

小伙子说道:“其实我觉得我昨天应该是看到凶手了。”

这话让方露白打了鸡血一样,忙问道:“他长什么样?”

小伙子摇头:“天太黑,我没看清楚,而且那个人包裹的也挺严的。不过可以确定是个女人。”

女人?方露白皱眉,回想起曾经和常青山讨论案情时候的场景,对于凶手是个女人当初方露白也向常青山提起过,不过常青山当时的态度是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小伙子说起昨晚的事情,他们店面九点关门,临近八点外卖基本上已经很少了,毕竟外卖高峰期的饭点已经过了,关琳霞是昨天苑名小区的最后一单外卖,由于点的东西不多,外卖小哥让老板的小侄女特意加了十块钱的送餐费。

小伙子八点十五分从店里出发,花了十分钟到达苑名小区,他和这里的门卫老大爷熟悉,再加上门口没有移动围栏,为此可以自由出入,不过到达七栋楼下的时候,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拦住了他。

现在的天气不热,但也绝对没有冷到需要用衣服包裹全身的时候,女人一身黑色的连衣帽,戴着口罩,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外卖的事情。

“送外卖的?”女人的声音很轻,故意压低。

小伙子点点头,他想看清眼前女人的容貌,听声音年纪也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左右,不过女人实在遮掩的太好,小伙子无奈只得放弃。

第152章 第三起

“关琳霞的?”她又问了一句。

小伙子一点头,女人就顺势抢过外卖:“我顺路。”并且塞给小伙子几张零钱。

小伙子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就走进了七栋里,他看了看手里的零钱,一数有七十块,乐坏了,意味着他可以赚四十块的外快,当时他一高兴就直接开着电瓶车离开了。

小伙子说完后,有点做贼心虚的低头,时不时抬头看看严肃的方露白,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警察叔叔,我会被抓起来吗?”“不会。他给你的那些钱呢?”

“花了,买早饭了。”

方露白失望,如果那些钱在,可以从上面提取指纹,再到指纹库进行对比,极有可能可以找到凶手。

“你再回忆一下,到底有没有看清那人的样子?”方露白有些着急。

小伙子沉思,最终还是摇摇头。

方露白又询问了一些其他事情,最终都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这趟也不是白来,至少确定凶手的确是一名女性苑名小区凶杀案,从各个已知线索以及凶案现场布置的状况表明,都与一个月前隘口路人民公寓安置小区内所发生的凶杀案极其相似,为此在方露白的介意下,杜乘风允许两案并案调查,并且成立专案小组对此案进行彻查,专案小组由方露白带队。

同时,杜乘风还向专案组下了死命令,要求必须在第三起命案发生之前抓到凶手,不然都按警规处理。

杜乘风话语严肃,但大家都听得出,这是杜乘风给的压力,只是让大家全身心的投入,并不是以处罚为目的。

有关于苑名小区受害人的尸检报告于下午三点交到方露白手里,方露白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兴趣,根据先前无头女尸案对凶手的认知,他不觉得会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要是真有王清风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他。

第二起受害人关琳霞,a市人,今年二十九岁,目前在一家外贸公司做销售,于2013年10月11日晚,八点三十分至九点被人闷死在自家客厅。

通过现场痕迹对比,以及现有线索可以推断,死者关琳霞案发当时点了一份外卖,外卖被凶手半路拦截,并且凶手通过伪装成外卖员,趁受害人开门时用*将其迷晕,从而进入受害人房间。

事后,凶手用死者卧室的棉花枕头将其闷死,脱去其衣服拉置浴室,利用高碳钢劈柴斧将受害人双手砍下,洗刷干净后再拖到客厅画上长方形和圆形。

验尸报告显示,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外人的痕迹,和第一次一样,凶手极有可能戴着手套脚套,同时死者关琳霞没有任何性侵的痕迹,并且从伤口的砍伤痕迹来看,凶手这回只用了两刀就砍下了死者的一只手,意味着凶手对高碳钢劈柴斧的使用变的娴熟,极有可能最近都在练习,当然这也与手臂易于砍切有关。

凶手带走高碳钢劈柴斧以及死者双臂的手法与无头女尸案所用的手法相同,都是利用了快递盒,这一点从门卫那拷贝来的监控录像里得到了证明,当晚八点受害人关琳霞进到小区后不久,一辆电瓶车随后驶入,并且于九点三十分驶出苑名小区,由于画面模糊并未拍到凶手样貌。

苑名小区没有任何移动围栏,车辆在门卫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可以随意进入,当晚凶手骑着电瓶车驶出苑名小区的时候门卫表示当时自己正在低头看报纸,没有注意到什么。

第二天发现死者关琳霞尸体的是小区物业以及1102的户主。

由于苑名小区为老小区,老化严重,上下两层常有漏水情况发生,今早八点,1102户主发现楼上漏水,上到1202敲门,结果半天没反应,随后就通知了小区物业。

小区物业表示,漏水的确存在,但是一般大规模漏水,极有可能是楼上业主家水漫金山所致,小区物业随1102户主上到1202再次进行敲门,几番无果后,小区物业怕里面没人水龙头没关,于是取来备用钥匙打开房门,结果就看到了1202户主关琳霞被人残忍杀害,两人当即就报了警。

警察赶到的时候,两人正脸色铁青的等在门口,进过一番询问以及调查,排除了两人的嫌疑。

专案组成员开会时候表示,本案与无头女尸案并案处理,为此可以排除仇杀等一些情况,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她所挑选的对象都是随机的。

无头女尸案受害人蔡春灵与此案的受害人关琳霞两者之间毫无关联,所在小区也是相隔几条街,通过地图,专案组成员规划出了一块凶手心理安全区,所谓的凶手心理安全区其实是一种心理学,一般犯人都会在自己所熟悉的地方犯案,人民公寓安置小区与苑名小区相隔不远,为此先前的猜测极有可能是正确的,凶手就处在这个范围之内。

这点方露白表示赞同,但是对于专案组成员所提出的凶手是随机杀人,方露白表示反对。

方露白觉得,如果是随机,凶手完全没有必要进行一个月的跟踪,她之所以进行一个月的跟踪就是在观察受害人是否是自己的下手对象,也就意味着两个受害人之间肯定有着什么公同点。

方露白将两人的身份信息以及照片贴到黑板上,众人进行对比,结果得出的结论大失所望,唯一的共同点就只有性别,以及独居。

第一起案件凶手带走的是死者的头颅,不过留下了死者的眼睛,而第二起案件则是带走死者的双臂,方露白觉得或许共同点就在这两个部位上,而且凶手极有可能是在拼凑一个完整的人体。

方露白的想法一说出来,底下的人一片哗然。

方露白说道:“蔡春灵一案自从发生开始,有一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我,凶手既然要拿走脑袋,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留下眼睛,现在看来问题的答案很简单,蔡春灵的眼睛不是凶手想要的。如今两件凶杀案,凶手带走的是手臂和脑袋,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还会发生三件案子。”

方露白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身体,眼睛,双脚。

新任局长杜乘风在底下旁听,听到方露白这个猜想也是张大了嘴巴。

“小方啊,这个想法会不会……”杜乘风欲言又止,他有些无法接受。

方露白自然是知道,若不是现有线索摆在眼前,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目前专案组对于凶手的认知,只有女性,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苗条,年龄大约二十三岁到二十六岁之间,方露白也不相信,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干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此外关琳霞一案有一点让方露白觉得很奇怪,那就是伪装外卖员诱使受害人开门,以及利用外卖盒带走凶器及死者身体部位的手法,第一起案件凶手极力隐藏手法,到了第二起案件则是故意把外卖留在现场,像是故意让警方发现。

方露白不觉得凶手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如果不是低级错误,那就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她想利用这个表达什么。

第153章 加入专案组

方露白的猜想得到专案组一致同意,由此专案组事后又对苑名小区附近的所有外卖店进行盘查,并且还得到了收查令,加派人手对描绘的凶手安全区进行逐一排查,不过范围有点广,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苑名小区凶杀案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在鹿城传开,不过庆幸的是鹿城刑警队的保密工作做的还行,事后也是对第一发现者小区物业以及1102户主进行劝导,要求保密此事,为此外界媒体只知道有凶案发生,却不知道此事与一个月前人民公寓安置小区内发生的无头女尸案有所关联,要是被媒体知道两者之间的联系,鹿城又将陷入恐慌中。

或许事态还会有所失控,如果真的如猜测所想凶手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那媒体的大肆宣传,以及鹿城刑警队未能及时抓到凶手,凶手内心的满足欲便会有所提升,从而加快杀人步伐造成更多命案。

媒体以及死者家属方面由杜乘风负责引导,杜乘风在华城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对付新闻媒体也是自有一套手法,几天下来事态也是得到了控制,短短一个星期苑名小区凶杀案就被人所遗忘。

经过一星期的排查,案件依然毫无进展,就如第一起无头女尸案一样,凶手做事不拖泥带水,而且选择下手的对象都是独居的单身小姑娘,从而并没有什么目击证人。两件案子唯一的目击证人也就那位送外卖的小伙子,这几天专案组的成员没少召见小伙子,得到的口供都是一样,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对凶手安全心理区的搜查也是接近了尾声,专案组在排查的时候,都是针对年龄二十三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年轻女性为主要目标,期间排查工作十分艰难,一星期以来鹿城刑警队也是接到不少投诉。

投诉倒是不少,所得嫌疑人几乎没有,唯一几个嫌疑人经过调查也是有着不在场证明,似乎案子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排查工作彻底结束之后,专案又进行了一次会议,新任局长杜乘风旁听,会议开始各项目负责人汇报一星期以来的情况,基本上都是以失败告终。

汇报结束后,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皱着眉头一筹莫展,杜乘风更是摆着脸,就差拍桌子骂人了。

就在大家沉默之时,方露白突然站起来说道:“杜局,我要求让一个人加入专案组。”

杜乘风有些意外,同时也很好奇,方露白所推介的这个人是谁。

“小方,只要可以破案,你这要求我答应了,不过我比较好奇,他是谁?”

“前任鹿城刑警队队长常青山。”

方露白话音刚落底下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甚至有一个与常青山闹过小矛盾的警员直接站起身拒绝。

“不行,当初常青山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如果现在把他召回,新闻媒体的枪头又转向鹿城刑警队怎么办?”底下有不少人符合,杜乘风也开始为难起来,常青山这名字他也有所耳闻,此人虽然能力不错,不过做出来的事情有些出

格,特别是上次拿枪顶着受害人家属的脑袋那件事情,在省厅那是引起轩然大波,现在召回也是说不过去。

最终在底下人员的压力下,杜乘风也是无奈的摆摆手,说道:“这事就先放放,容我想想。”

‘想想’两字在方露白听来就是拒绝,这个结果令他十分失望,不过那些反对的人说的也有道理,毕竟现在召回常青山,新闻媒体肯定将他与苑名小区凶杀案联系起来,倒时候媒体又开始肆意宣传,那事情就麻烦了,毕竟这是杜乘风费了好大力气才平息下来的。

鹿城华东区派出所反扒队门卫室,常青山还是如往常一样打着哈切抽着烟坐在椅子上,见门口有车进来就按一下开门按钮,车过后又按关门按钮,如此重复,有时候觉得无趣起来就拿脚按。

常青山刚抽完一只烟,反扒队的老孙扭扭捏捏的进门,常青山见了觉得好笑,便问:“我说老孙,你这扭扭捏捏的是想做女人嘛?”

“做你个头,昨天不是执行任务嘛,碰到个小崽子,跑起来比兔子还快,我追了他两条街才追上,这不年纪大了,今天全身都疼啊!”

常青山抽出一只烟丢给老孙,老孙接过烟坐下:“算你小子有良心,今天没来坑我这个伤员。”

常青山又给自己点上一只,抽了一口:“经常坑你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最近我怎么觉得换成你坑我了,你老婆有那么严嘛?”

“还不是上次私房钱的事情。”

“还记着仇那?看来这讨个老婆是来受罪的啊,我这单身也不是没有好处啊。”

老孙抽了几口,唠叨起来:“我说青山,也不是我老孙说你,你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交个女朋友,你就不打算结婚生子了?”

“暂时没想过,我从小光杆司令一条,习惯了,再说我也没条件,这玩意恐怕不适合我。”“瞎胡说。这结婚的事情哪有不适合的,当初我老孙家还不是破茅草房一间,这老婆照样娶,富人有富人的结婚方法,我们穷人也有穷人的结婚方法,这哪个方法热闹还不一定那。依我看那,经常来看你那刑警队的小姑娘就不错。”常青山脸红道:“我说老孙,你这一天到晚胡说什么那,人家是我以前的下属,慰问下前任领导不是很正常,瞧被你说的。再说了,人家那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可不糟蹋人。”

“难道你就是不正经人家的人啊!”老孙皱眉,“青山啊,你这是自暴自弃。”

“好啦好啦,不跟你说了,跟我说说昨天反扒的事情吧。”常青山叼着烟伸了个懒腰,老孙摇摇头:“一和你说这事你就扯话题,本来还想给你介绍个对象的。”

常青山尴尬的冷笑,在他眼里这找媳妇要比抓凶手还难。

沉默片刻,老孙又问道:“昨天你小子在苑名小区干嘛?”

第154章 凶杀

“啊?”常青山露出茫然的表情。

“啊什么啊,装什么?我都看到你了,我听说这苑名小区前几天好像发生了凶杀案,你小子恐怕是没忘本吧?”

常青山苦笑,保持沉默。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常青山是什么样的人,这老孙心里明白,这好端端的一只老虎当猫在养,可这老虎本性难改啊。

就在老孙想要打听一些苑名小区凶杀案状况的时候,门卫室的窗户外头走过一人,老孙觉得眼熟,等到那人走近,老孙才看清,并且很识相的起身,他拍拍常青山的肩膀:“这小门卫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就放心干吧。”

常青山正纳闷老孙这话什么意思,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方露白,方露白手里拿着一只公文袋,表情很是严肃。

老孙出去的时候,方露白礼貌性的一点头,等到老孙离开,常青山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来。”方露白将公文袋放到腿上,坐下。

常青山泡了一杯茶:“什么意思?简单的来看我?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也不是周日,你小子当队长还旷班啊也不给我带点东西,不仗义。”

“青山,回去吧。”方露白的语气更像是祈求。

常青山没有觉得意外,镇定的坐下,看着方露白面前冒着热气的水杯苦笑几下,随后又点上一只烟,抽了几口才说道:“方露白啊,你也知道我犯的事情,我是回不去的,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说了,这鹿城刑警队有多少人希望我回去?如果真的希望我回去,今天来这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我会说服局长的。”

“真的不用,而且我现在很好,自从韩局走后,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把韩如照顾好,警察这行你也知道,碰到个棘手的罪犯,有时候会殃及家人,韩如是韩局最后的命脉,我不能害了她。”

“这只是你的借口,我们是一类人,你是不会放任凶手逍遥法外的。”方露白把公文袋放到桌上:“青山,你了解多少?”

“什么了解多少?”常青山继续装傻,白痴都听得出来方露白说的是苑名小区凶杀案的事情。

方露白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常青山。常青山虽然离开了鹿城刑警队,可程曦这个眼线还在,当然程曦这次能够进到专案组也是在方露白的强烈要求下,杜乘风才勉强答应,不然凭程曦的能力根本无法胜任。

方露白这么做主要是让程曦将案件的情况传达给常青山。

“这么说吧,程曦告诉了你多少?”方露白不想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方队长,你别……”常青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当看到方露白严肃的神情时,他脱口而出的这句无所谓的话也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常青山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抽了口烟:“不多,程曦那小丫头估计也是不想让我蹚浑水,这几天都没汇报,我打电话也是不接。”

方露白有些意外,看来这个平时冒冒失失的莽撞鬼也会有心思缜密的时候,她不汇报一是为了常青山好,程曦和方露白一样,他们都十分了解常青山的为人。

常青山又冷笑起来:“你说我这人是不是都被你们看透了,我伪装的那么无所谓你都可以看出来。”

方露白笑了笑,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专案组的成员。

“喂,什么事?好,我明白了,我现在马上过来。”

方露白起身:“有关苑名小区凶杀案的线索以及我的推断都在里面,决定权在你手里,是选择继续伪装还是和我一起找到凶手,青山,我都不勉强。”

常青山看着眼前的公文袋,仿佛那公文袋就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去打开,可是终究理性战胜了冲动,常青山忍住了,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之所以不想踏入这趟浑水,是为了迎接更强大的对手。

李白清一案看似已经落下帷幕,可是李毅的那番话却让常青山感觉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夕,如果这个隐藏的心理医生在暗处,那鹿城刑警队就在明处,他现在加入这趟浑水里就意味着暴露。

“还有,”方露白走到门口,又停下来:“青山,说什么伪装,别笑死人了,你这戏演的太假,小鲜肉都比你强。”

常青山无奈的苦笑,扔掉手里的烟,看来人生又多了一件难事,那就是演戏了,让一个口直心快的人去演戏,那无疑是对他的挑战。

方露白走后,常青山又点上一支烟,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公文袋出神,此时的常青山脑袋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想要打开,另一个则是反对打开,双方小人不分伯仲。

这种情况持续了有半小时,直到一只烟递到常青山的面前他才回过神来,常青山回头,那人是老孙。

“怎么?还在犯愁?”老孙把烟塞进常青山嘴里,点上,常青山猛吸一口,身体才放松下来:“老孙,你不懂我的苦衷。”

老孙一把拿起桌上的公文袋:“你的苦衷我老孙是不懂,但是我老孙知道你很想打开,你下不了手,我老孙代你下手。”老孙说着要拆开公文袋,常青山一把拉住他:“老孙,别。”常青山的语气更像是祈求。

老孙松开公文袋,叹气:“我说青山,你这是何必啊。”

常青山苦笑,拿过公文袋又放回桌上:“老孙,坐一会吧。”

老孙无奈的坐下,结果屁股都还没坐热,常青山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常青山有些奇怪,而且还觉得眼熟,这个座机号码似乎在哪看见过。

常青山迟疑了几秒,老孙催促道:“怎么不接?铃声难听死了。”

自从常青山变成门卫之后,他就把来电音乐改成了东京热主题曲。

常青山笑道:“老孙,你年纪大了,不懂我们这代人的风趣。”说着按下了接听键。

“是常青山吗?”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常青山一下子就听出了她是谁,同时也想起了这电话在某人的档案里看到过。

第155章 自暴自弃

“我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常青山报出了女人的名字。

“没错,就是我。我想拜托你点事情。”女人的哀求道。

常青山脑中的第一反应是那小子请帮手来当说客了。

“什么事,只要我帮得上,我随叫随到。”

“半小时后,东区的咖啡厅见。”

常青山迟疑一会,女人又问道:“怎么?你不方便?”

常青山忙回道:“方便,好,那半小时后见。”

常青山挂了电话,转身对老孙说道:“老孙,帮我看会,我出去一趟。”

老孙翘着二郎腿,把手一伸,常青山很自觉的把兜里的半包烟扔到老孙手里。

“老孙啊老孙,你老婆榨你,你榨我,我这老婆没娶倒受起了有老婆得罪。”

常青山一边换衣服一边抱怨,老孙则是乐呵呵的哼着小区。

常青山出门的时候,老孙喊住他,把桌上的公文袋一拿:“不带着它?”

“带什么啊,去见个朋友很快回来的。就放那,给我看好了。”

常青山风尘仆仆的出门,老孙看着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公文袋叹了口气,不过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鹿城华东区派出所反扒队门卫室,常青山还是如往常一样打着哈切抽着烟坐在椅子上,见门口有车进来就按一下开门按钮,车过后又按关门按钮,如此重复,有时候觉得无趣起来就拿脚按。

常青山刚抽完一只烟,反扒队的老孙扭扭捏捏的进门,常青山见了觉得好笑,便问:“我说老孙,你这扭扭捏捏的是想做女人嘛?”

“做你个头,昨天不是执行任务嘛,碰到个小崽子,跑起来比兔子还快,我追了他两条街才追上,这不年纪大了,今天全身都疼啊!”

常青山抽出一只烟丢给老孙,老孙接过烟坐下:“算你小子有良心,今天没来坑我这个伤员。”

常青山又给自己点上一只,抽了一口:“经常坑你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最近我怎么觉得换成你坑我了,你老婆有那么严嘛?”

“还不是上次私房钱的事情。”

“还记着仇那?看来这讨个老婆是来受罪的啊,我这单身也不是没有好处啊。”

老孙抽了几口,唠叨起来:“我说青山,也不是我老孙说你,你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交个女朋友,你就不打算结婚生子了?”

“暂时没想过,我从小光杆司令一条,习惯了,再说我也没条件,这玩意恐怕不适合我。”

“瞎胡说。这结婚的事情哪有不适合的,当初我老孙家还不是破茅草房一间,这老婆照样娶,富人有富人的结婚方法,我们穷人也有穷人的结婚方法,这哪个方法热闹还不一定那。依我看那,经常来看你那刑警队的小姑娘就不错。”

常青山脸红道:“我说老孙,你这一天到晚胡说什么那,人家是我以前的下属,慰问下前任领导不是很正常,瞧被你说的。再说了,人家那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可不糟蹋人。”

“难道你就是不正经人家的人啊!”老孙皱眉,“青山啊,你这是自暴自弃。”

“好啦好啦,不跟你说了,跟我说说昨天反扒的事情吧。”常青山叼着烟伸了个懒腰,老孙摇摇头:“一和你说这事你就扯话题,本来还想给你介绍个对象的。”

常青山尴尬的冷笑,在他眼里这找媳妇要比抓凶手还难。

沉默片刻,老孙又问道:“昨天你小子在苑名小区干嘛?”

“啊?”常青山露出茫然的表情。

“啊什么啊,装什么?我都看到你了,我听说这苑名小区前几天好像发生了凶杀案,你小子恐怕是没忘本吧?”

常青山苦笑,保持沉默。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常青山是什么样的人,这老孙心里明白,这好端端的一只老虎当猫在养,可这老虎本性难改啊。

就在老孙想要打听一些苑名小区凶杀案状况的时候,门卫室的窗户外头走过一人,老孙觉得眼熟,等到那人走近,老孙才看清,并且很识相的起身,他拍拍常青山的肩膀:“这小门卫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就放心干吧。”

常青山正纳闷老孙这话什么意思,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方露白,方露白手里拿着一只公文袋,表情很是严肃。老孙出去的时候,方露白礼貌性的一点头,等到老孙离开,常青山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来。”方露白将公文袋放到腿上,坐下。

常青山泡了一杯茶:“什么意思?简单的来看我?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也不是周日,你小子当队长还旷班啊也不给我带点东西,不仗义。”“青山,回去吧。”方露白的语气更像是祈求。

常青山没有觉得意外,镇定的坐下,看着方露白面前冒着热气的水杯苦笑几下,随后又点上一只烟,抽了几口才说道:“方露白啊,你也知道我犯的事情,我是回不去的,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说了,这鹿城刑警队有多少人希望我回去?如果真的希望我回去,今天来这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我会说服局长的。”

“真的不用,而且我现在很好,自从韩局走后,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把韩如照顾好,警察这行你也知道,碰到个棘手的罪犯,有时候会殃及家人,韩如是韩局最后的命脉,我不能害了她。”

“这只是你的借口,我们是一类人,你是不会放任凶手逍遥法外的。”方露白把公文袋放到桌上:“青山,你了解多少?”

“什么了解多少?”常青山继续装傻,白痴都听得出来方露白说的是苑名小区凶杀案的事情。

方露白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常青山。常青山虽然离开了鹿城刑警队,可程曦这个眼线还在,当然程曦这次能够进到专案组也是在方露白的强烈要求下,杜乘风才勉强答应,不然凭程曦的能力根本无法胜任。

方露白这么做主要是让程曦将案件的情况传达给常青山。

第156章 决定权

“这么说吧,程曦告诉了你多少?”方露白不想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方队长,你别……”常青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当看到方露白严肃的神情时,他脱口而出的这句无所谓的话也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常青山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抽了口烟:“不多,程曦那小丫头估计也是不想让我蹚浑水,这几天都没汇报,我打电话也是不接。”

方露白有些意外,看来这个平时冒冒失失的莽撞鬼也会有心思缜密的时候,她不汇报一是为了常青山好,程曦和方露白一样,他们都十分了解常青山的为人。

常青山又冷笑起来:“你说我这人是不是都被你们看透了,我伪装的那么无所谓你都可以看出来。”

方露白笑了笑,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专案组的成员。

“喂,什么事?好,我明白了,我现在马上过来。”

方露白起身:“有关苑名小区凶杀案的线索以及我的推断都在里面,决定权在你手里,是选择继续伪装还是和我一起找到凶手,青山,我都不勉强。”

常青山看着眼前的公文袋,仿佛那公文袋就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去打开,可是终究理性战胜了冲动,常青山忍住了,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之所以不想踏入这趟浑水,是为了迎接更强大的对手。

李白清一案看似已经落下帷幕,可是李毅的那番话却让常青山感觉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夕,如果这个隐藏的心理医生在暗处,那鹿城刑警队就在明处,他现在加入这趟浑水里就意味着暴露。

“还有,”方露白走到门口,又停下来:“青山,说什么伪装,别笑死人了,你这戏演的太假,小鲜肉都比你强。”

常青山无奈的苦笑,扔掉手里的烟,看来人生又多了一件难事,那就是演戏了,让一个口直心快的人去演戏,那无疑是对他的挑战。

方露白走后,常青山又点上一支烟,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公文袋出神,此时的常青山脑袋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想要打开,另一个则是反对打开,双方小人不分伯仲。

这种情况持续了有半小时,直到一只烟递到常青山的面前他才回过神来,常青山回头,那人是老孙。

“怎么?还在犯愁?”老孙把烟塞进常青山嘴里,点上,常青山猛吸一口,身体才放松下来:“老孙,你不懂我的苦衷。”老孙一把拿起桌上的公文袋:“你的苦衷我老孙是不懂,但是我老孙知道你很想打开,你下不了手,我老孙代你下手。”

老孙说着要拆开公文袋,常青山一把拉住他:“老孙,别。”常青山的语气更像是祈求。

老孙松开公文袋,叹气:“我说青山,你这是何必啊。”

常青山苦笑,拿过公文袋又放回桌上:“老孙,坐一会吧。”

老孙无奈的坐下,结果屁股都还没坐热,常青山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常青山有些奇怪,而且还觉得眼熟,这个座机号码似乎在哪看见过。

常青山迟疑了几秒,老孙催促道:“怎么不接?铃声难听死了。”

自从常青山变成门卫之后,他就把来电音乐改成了东京热主题曲。

常青山笑道:“老孙,你年纪大了,不懂我们这代人的风趣。”说着按下了接听键。

“是常青山吗?”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常青山一下子就听出了她是谁,同时也想起了这电话在某人的档案里看到过。

“我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常青山报出了女人的名字。

“没错,就是我。我想拜托你点事情。”女人的哀求道。

常青山脑中的第一反应是那小子请帮手来当说客了。

“什么事,只要我帮得上,我随叫随到。”

“半小时后,东区的咖啡厅见。”

常青山迟疑一会,女人又问道:“怎么?你不方便?”

常青山忙回道:“方便,好,那半小时后见。”

常青山挂了电话,转身对老孙说道:“老孙,帮我看会,我出去一趟。”

老孙翘着二郎腿,把手一伸,常青山很自觉的把兜里的半包烟扔到老孙手里。

“老孙啊老孙,你老婆榨你,你榨我,我这老婆没娶倒受起了有老婆得罪。”

常青山一边换衣服一边抱怨,老孙则是乐呵呵的哼着小区。

常青山出门的时候,老孙喊住他,把桌上的公文袋一拿:“不带着它?”

“带什么啊,去见个朋友很快回来的。就放那,给我看好了。”

常青山风尘仆仆的出门,老孙看着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公文袋叹了口气,不过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鹿城东区,一家名为‘绅士咖啡’的咖啡厅内,安详宁静的环境让沉溺在轻音乐内的人们陶醉,这里没有烦恼,也没有世界喧嚣的声音,在这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放空。

不过咖啡厅的某个角落里,一个女人却是十分的不安,她双手绞在一起,表情也是十分僵硬,服务员喊了三声女士,女人才回过神来。“请问女士你要来点什么?”服务员尽量压低声音,生怕吵到周围的客人。

“等人,稍等一会。”女人的回话有些冷不丁,就在服务员转身离开的时候,咖啡厅的门被一个满身烟味的男人撞开,男人锐利的双眸扫视一遍咖啡厅,最终将视线停在女人身上。

男人的闯入破坏了原有的气氛,服务员上前冷不丁的问道:“先生,有什么能为你服务吗?”

男人一摆手,朝着女人走去。

“哎,先生。”服务员紧跟其后,直到男人在女人的对面坐下,女人对服务员说道:“两杯招牌咖啡,多加点糖。”

服务员走后,男人一直盯着女人,女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脸上有什么吗?”

男人摇头:“我不是看你的脸,而是看你的目的。”

“哦?那你看出什么了?”

“鸿门宴。”

“你学的鸿门宴只有一个人吗?”

“说客的鸿门宴。”

第157章 女人

女人噗呲一笑:“看来你很爱开玩笑,不过令你失望了,我来找你,他不知道。”

男人有些意外:“哦?你说的忙是不能让他知道的?看来我想错了。”

女人不在说话,直到服务员上了两杯咖啡后,男人才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随便答应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得知道我帮不帮得上。”

“帮他破案,他需要你。”

男人冷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有点甜了。看来我还是没有想错,你还是充当了说客。”

“是为了我自己而当的说客。”

男人正那么女人这话什么意思,女人突然一阵干呕,随后快速往厕所冲去,男人见女人有些不舒服,也是放下咖啡追上去,不过女人进的是女厕所,男人最终只能在门口止步。

女人出来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男人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女人摇摇头,两人又坐回椅子上,男人看着女人,发现她一直在揉肚子,再加上刚才的举动,男人猜测道:“你怀孕了?”

女人没有回答。

“这个方法烂透了。”男人笑了起来,他觉得这是女人和那人的计谋,不过女人却突然严肃起来:“你觉得我会拿这个开玩笑?”

男人打量,的确,这个玩笑有点大了,那个人也不像会是开玩笑的人。

女人的表情变得有些伤感:“他和你是一类人,可是他和你不同的是,他有一个家,为了理想,为了十五年前的案子,他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我没有反对并不代表我同意,我只是尊重这个男人,可是现在我有了孩子,我不能继续尊重他了,我想要离开这里,离开鹿城,离开这个罪恶的都市。”

男人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或许对于你来说这里很好。”女人继续说道:“可是对于我,这里糟透了,以为的我可以容忍,可是现在的我为了孩子不能再忍了。”

“那就回去。”男人斟酌了下话语,最终说出了他认为最干脆的一句话。

女人摇头:“你知道他的,这件案子没有破,他是不会走的,所以我求求你,帮他一起破案,只有抓到凶手我才能说服他。”

“你确定?那么十五年前的的案子呢?”

女人苦笑:“你放心,这件事情我自己会搞定,他并不是那么固执的人,迫在眉睫的是这件凶杀案,十五年前的案子只是过去式,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即使破解十五年前的案子又能怎么样?”

男人喝光了杯里的咖啡,刚才还甜的咋舌的咖啡,此刻倒变得苦涩起来。

男人起身,没有做任何回答,直到走到门口,男人才停下来:“如果这是一出戏,那你们赢了。”

鹿城刑警队,方露白一进刑警队大门,一个专案组的成员就迎了上来:“方队,你回来了,大家伙都在等你。”

方露白点头,快速朝着会议室前进。刚才在常青山门卫室的时候,电话里的专案组成员告诉方露白苑名小区凶杀案有新发现,他这才火速赶回。

进了会议室,新任局长杜乘风早已等候多时,两人点了下头,方露白就注意到会议室的ppt上印着一张照片,照片是一间客厅,从装潢背景来看是死者关琳霞的客厅,也就是苑名小区的案发现场。

不过这应该是关琳霞被害前拍的,原本应该躺着尸体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甚至血迹。

方露白觉得奇怪,专案组不会无缘无故放一张现场的照片,而且刚才电话里所说的新线索恐怕也和这张照片有关系。方露白坐下来前一直盯着照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照片的右下角有着一个时间印,上面印

着:2013.10.1120:45。

这个时间死者已经被凶手迷晕,或者已经在浴室进行*,照片拍摄的位置是客厅的正中间,面对着客厅里的一幅艺术画,所以这个时间段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只有可能是凶手!

经过专案组成员的讲述,方露白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原来这张照片是一个专案组成员走访死者关琳霞一个同事的时候发现

的。

这张照片是从关琳霞的qq空间里发现的,所发的时间就是拍摄照片的五分钟后,没有任何话语,就只放了一张照片。毋庸置疑,这条消息也是凶手所发,不过令专案组成员不解的是,凶手为什么要发这条消息?而且所发的照片还是现场的照片,难道是在炫耀成果?

专案组有人提出,这极有可能是凶手一种自我感觉良好所想表达喜悦的方法,或者说是一种记号,有不少变态连环杀人案就喜欢弄一些特殊符号,现场遗留的圆圈和长方形图案就是凶手的标记。

杀人对于凶手来说一种艺术的创造,他不希望有人盗窃他的作品,更不希望被世人遗忘,所以他在用这些标记让世人紧记,当然拍照极有可能也是标记的一种类型。

圆圈和长方形图案是标记,这点专案组大多数人表示赞同,方露白则是不赞同也不反对的态度,不过照片是标记则是当场被人推翻,在发现照片后,专案组的其中一名成员找到了第一起案件的受害人蔡春灵的某个闺蜜,翻阅了蔡春灵所有通讯工具,都未发现类似的现场照片,为此照片是标记这说法不成立。

方露白沉思了片刻,站起身说道:“我们换种方式思考一下,第一起案件凶手极力隐瞒外卖员的事情是害怕警方泄露,从而让人们对外卖有所警惕,造成凶手再次犯案有一定的困难。可第二次凶手故意把外卖留在现场,意味着不怕警方知道利用外卖员身份进到受害人房间的方法,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凶手不会犯案了?”程曦脱口而出,专案组全体沉默,显然程曦这个回答让众人无语,对于一个想组装尸体的变态来说,肯定不会半途而废,这类犯人有着比常人更强的意志力。

方露白见众人沉默,走到黑板前,拿起黑笔写上两个字:传达。

第158章 凶手

方露白放下笔:“这张照片,和外卖一样,是凶手留给我们的信息,也是她想传达的话语。”

专案组成员开始在低下窃窃私语,有的人表示赞同,有的人则是表示反对。

投影仪的光照射到方露白的脸上,他的表情有些阴森,低下的程曦不寒而栗,只觉后背一阵冰凉。

“如果我是凶手,”方露白的表情开始扭曲,“在经历第一起案件后,出人意料的引发了如此轰动,甚至还让鹿城刑警队陷入了水深火热中,这种成就感无疑比杀人来的更痛快。外界的舆论,鹿城刑警队的无能,这两种成就感让我开始膨胀,开始想和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察玩游戏。”

方露白的语气阴阳怪气,他在模仿凶手,想要知道凶手在想什么,就要把自己变成凶手,只有这样才能了解到凶手的想法。底下的专案组成员都被这股诡异的气氛弄得沉默不语,直到局长杜乘风打开灯,所有人才从沉默出神的状态中回归出来。

“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我觉得方队的说法很对,凶手既然想给我们传达消息,就意味着他想和我们警方玩游戏,

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此猖狂的罪犯极有可能是想传达下一个受害人的信息,我们必须得在第三起案件发生之前抓到他,不能任由罪犯如此猖狂下去。”

杜乘风拍拍手:“好了,都去忙吧,那个方队,你留一下。”

专案组各人员纷纷离开会议室,杜乘风见四下无人,咳嗽了一声:“出来吧,别藏着了。”

只见会议室的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会议室的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灰溜溜的往里面走进来,方露白一看,是程曦,这小丫头竖着两只耳朵,恐怕是躲在门口偷听,只不过技术有点烂,还没开始就被杜乘风发现了。

同时方露白也是明白了杜乘风留他下来是干嘛,能让程曦冒险偷听的事情,那肯定就是有关于常青山的。

“不是我批评你啊,你这丫头……”杜乘风又想唠叨,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划过一丝忧伤,一摆手:“算了,以后想听就直接提出来,你这小丫头还不算笨,知道我要说什么。”

程曦一吐舌,杜乘风没有唠叨也是让他松了一口气,不过杜乘风刚才脸上的那一丝忧伤却让她很好奇。

“常青山的事情我左思右想,最后觉得召回局里继续当警察实在是有点为难,毕竟这事已经闹到了省厅,想让他恢复警籍也不是我说了算。”

程曦失望的低下头,方露白回答:“杜局,这事就算了吧。”

杜乘风摆摆手:“这常青山的确是个好苗子,我也打听过了,这小子现在在华东区派出所反扒队当门卫,这老虎给当猫养,我老杜也惋惜,所以我想了个法子。”

程曦一听有办法,猛的抬头,眼睛里带着光,一脸期待的盯着杜乘风。

“我可以聘请他当专案组的顾问,薪水照付,而且还不用向省厅报告,不过这件案子告破,我就要收回他顾问的身份,你们觉得怎么样?”

方露白和程曦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也许是太兴奋了,直到杜乘风又问了一声怎么样,两人才连连点头。

程曦出了会议室的门就开始活蹦乱跳,同时还拿着手机拨打常青山的号码,不过打了几个常青山那头都没反应,跟在她身后的杜乘风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瞧这丫头,这点小事就把她给高兴的。”

方露白看了一眼程曦,眼神中流露着欣慰:“杜局,对你来说小事,可对于她来说可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杜乘风哈哈笑道:“这丫头,我闺女要是还在,现在也这么大了。”

“杜局,你……”方露白诧异,没想到杜乘风的女儿竟然……

杜乘风看了看发愣的方露白:“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十八岁那年,这丫头嫌我唠叨离家出走了。”

“你没有找她?”

“找了,这丫头躲着我,不过我知道他在鹿城。”

方露白苦笑,看来每一个来鹿城的人都带有自己的目的,或者说每个人都在为某个目的而活着。

“想想看都已经过去四年了。”杜乘风的表情有点伤感。

“你就不怕她在外面……”

杜乘风笑道:“这丫头机灵的很,不把别人怎么样我就放心了,每隔一个月她都会给她母亲写信,说是气消了就回来,可这气也生的太长了,一下子就四年了。不说了不说了,你忙你的去吧。”

杜乘风加快了脚步,而方露白则是放慢了脚步,看着杜乘风佝偻的背影,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即使再坚强也过不了女儿这一关,为了来鹿城找到女儿,谁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背后复出了多少。

华东区派出所反扒队门卫室,常青山回来的时候,老孙正趴在桌上看文件,老孙戴着一副老花镜,倒有那么一丝书生的模样,看着丢在一旁的公文袋,常青山就猜到这老家伙在看什么了。

常青山悄悄过去,一把拿起桌上的文件:“我说老孙,这可是鹿城刑警队现在的机密档案,你光明正大在这看也不怕泄密,这可是重罪啊!”

老孙摘掉老花镜:“重罪个屁,我这不是给你代班闲着无聊,你这破地啥都没有,我就只能看这打发时间了。反正你也要看,老孙我就先帮你看看,在帮你提点意见。”

“得了吧,你就只知道蹭烟和抓小崽子,这破案哪懂啊。”常青山一边说一边往公文袋里塞文件。

老孙不服气了:“你小子这是瞧不起我,别看我一把年纪窝在这反扒队,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重案组的,不过我老孙是猫,不喜欢这种老虎的生活,但是你们现在那套和以前就没啥两样。案情我看了,高智商犯罪,有你们受的了。你那刑警队的朋友最后的总结写的不错,有两把刷子,很多猜测都和我达成一致,特别是凶手想要组装尸体的那个猜想。”

第159章 标记

这个猜想,在苑名小区凶杀案发生后,常青山也是在第一时间想到,同时他也想到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三起案件。

常青山快速浏览了一番文件,基本上和他掌握的差不多,苑名小区凶杀案发生后,常青山也常在那附近偷偷调查,不过没了警察这个身份,调查起来很是困难,有些调查不到的东西常青山通过这份文件得到了解决,文件的最后一页是方露白所提出的疑点以及一些猜测。

疑点归纳的很详细,比如第一次作案,凶手隐瞒外卖员杀人的手法,到了第二起案件则是大胆得将外卖留在现场,这是出于何种目的?再比如凶手既然不是随意下手,那死者身上究竟有哪些特点符合凶手想要组装尸体的想法?

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整的尸体,为何凶手要利用每个人不同的部位来组装一个人,还有如果真有这种变态的想法,何不随意找五个人,那岂不是更容易?

常青山明白,方露白提出这个疑问是想找到两个死者的共同点,从而在第三起案件发生前对凶手下一个目标进行保护。

常青山大体看了一下这些疑点和推断,基本上和他所想的差不多,常青山正打算坐下来再看一遍的时候,老孙突然开口道:“别看了,看几遍都一样,这凶手很狡猾,作案不留任何痕迹,恐怕是个棘手的角色,你那刑警队的朋友归纳的也都和我老孙的意,不过有一点我不赞同。”

“哪点?”常青山倒想听听这位昔日的老刑警有何看法。

“就那个。”老孙夺过文件,翻到最后:“就这个,长方形和圆形的猜测,他说专案组表示这是凶手留下的标记。”

“嗯?”有关于长方形和正方形的推断,常青山也比较赞成标记的推断,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推断。

老孙卖了个关子,只说了两个字:“传达。”

“哎,我说老孙,你咋还卖起关子了。传达什么意思?”

老孙坐下来,倒了一杯热水,慢吞吞的喝了一口,常青山急了:“我说老孙,你得把话说明白啊。”

老孙笑道:“这下没好好读书了吧,实话告诉你吧,那长方形与圆形的图案和达芬奇所画的维特鲁威人一模一样。”

常青山木讷了,达芬奇他知道,就是画了蒙拉丽莎和最后的晚餐的名人,不过这维特鲁威人,他是第一次听到。

老孙解释道:“维特鲁威人是列奥纳多·达·芬奇在1487年前后创作的世界著名素描,其实就是描绘了完美的尸体比例和黄金分割线。他所画的就是一个裸体的健壮中年男子,两臂微斜上举,两腿叉开,以他的头、足和手指各为端点,正好外接一个圆形。同时在画中清楚可见叠着另一幅图像:男子两臂平伸站立,以他的头、足和手指各为端点,正好外接一个正方形,就和现场凶手所画的一模一样。”

常青山皱眉,这么说来凶手不止是在组装尸体,而是在组装一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尸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凶手下手的时隔会那么长,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符合完美尸体!这样的人,她需要不断的寻找以及调查才能够确认。

常青山站起身来,他终于明白两个死者之间的联系,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尸体,但是每个人身上总会有一个完美的部位,比如某人的外貌很漂亮,某人的手很美,如果把这些最漂亮的东西组装在一起,那不就成了世界上最完美的东西。

两个死者的联系,第一都要符合维特鲁威人的完美尸体,再者就是身体的某个部位必须很美。

常青山快速翻找死者蔡春灵生前的照片,仔细观摩起来:“我说老孙,这也不对啊,我咋看不出这死者漂亮啊。”

老孙拍了一下常青山脑门:“你看人家不漂亮,人家就得不漂亮啊,我看着就挺好看的,就是这眼睛小了点。”

老孙的语气阴阳怪气,常青山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老孙的意思很简单,每个人的眼光不同,情人眼里出西施,死者蔡春灵在他们看来的确不美,可是在凶手看来却是最完美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眼睛,所以凶手才把眼睛给挖了出来。

“其实凶手在犯下第一起案件的时候,就给你们鹿城刑警队传达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她要组装一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尸体,只可惜你们鹿城刑警队的人都没有发现。”

常青山忍不住夸道:“我说老孙,你行啊,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要不是你,我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老孙沾沾自喜:“那是,我老孙也是宝刀未老,不过平常我老孙都喜欢当猫,这老虎啊留给你们年轻人。”

“老孙,看不出来你对达芬奇还有研究啊。”

老孙摆摆手,常青山掏出烟,老孙接过后抽了两口才说出了实话。

“其实也是巧合啊,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系有个教授很痴迷达芬奇,为此每年新生上第一堂课,他都会带我们去操场进行维特鲁威人的实验,那时候全班就没有人符合黄金比例的,所以这事我的印象特深。我一看到现场那照片,我就想起了维特鲁威人。”

常青山冷笑道:“感情你这是踩了狗屎运,我还以为你老孙私底下还是个书呆子啊。”

老孙不以为然的抽烟,半支烟后,老孙提醒道:“青山,你兜里的手机响好久了,怎么都不接电话?”

常青山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在震动,刚才去外面的时候,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回来的时候忘记改回来了,现在被老孙一点拨,想清楚了许多事情,太兴奋,一时没感觉到。

常青山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程曦。

鹿城刑警队,程曦活蹦乱跳的在局里上蹿下跳,结果被方露白直接逮到了办公室一顿批评,其实也不算批评就是唠叨了几句。

最后方露白问道:“联系上常青山了?”

第160章 耍无赖

程曦点点头,方露白有些意外,这丫头这么高兴,八成是常青山答应了顾问的事情。

“你用了什么花言巧语?”

程曦摇头:“哪有什么花言巧语,我就按照杜局说的重复了一遍,常队当即就答应了。”

方露白觉得意外,先前去见常青山,他还一副拒绝的态度,怎么一听说变成顾问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还有程曦这丫头不是不希望常青山掺和进来,此时也显得分外积极。

“你这丫头,我怎么觉得变脸和翻书一样快,你不是不希望常青山掺和进来吗?”方露白耸耸肩。

程曦木讷:“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是巴不得常队回来。”

“这些天你不是没有给常青山汇报情况?”

“最近事多,线索又杂,我这不是在整理线索打算整理好了再给送去。”

方露白嘴角抽搐,看来是他们想多了,这丫头还是老样。

“对了方队,常队说为了庆祝他回来,今天晚上得到你家吃饭。”

方露白呆了十秒:“啊?你说什么?”

“今晚你家吃饭,叫时安姐准备好好菜好饭,我们今晚空降下来。”程曦说着往门外跑,完全不给方露白拒绝的时间。方露白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就给时安打电话,时安收到消息后也是有些兴奋,毕竟这是他们来到鹿城之后第一次来客人,必须得体面一点。

下班前半个小时,方露白便收拾东西以及将一些证物带回家,他怕时安一个人来不及,毕竟第一次肯定得体面点,即使吃不完也要做上一大桌子饭菜犒劳犒劳他们。

方露白本以为家里会是大闹天宫般的忙碌,结果一开门屋内很是冷清,一点动静都没有。方露白以为时安买菜还没回来就在沙发上等了半小时,这半小时内方露白也是没有闲着,他将证物放在桌上仔细揣摩,结果半小时后时安从房间里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

方露白楞住了,问道:“你一直都在房间里?”

时安的脸色有点差,点点头,方露白急忙过去摸了摸时安的额头,体温正常。

“你不舒服吗?”方露白关心的问道。

时安摇摇头:“昨晚没睡好,刚才有点困就睡了一会。”她突然看到墙壁上的闹钟,时间五点十五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喊起来:“完了完了,都五点多了,他们还要来吃饭。”

时安手足无措,两只手绞在一起,脸色红润起来,一旁的方露白没有责备,倒是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你还笑,人家第一次做客我们就这样,他们以后肯定不会来了。”

方露白回道:“这两个家伙才不会这么想,一会就去饭店吧,家里也省的收拾。”

时安万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方露白则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时安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正打算道歉,门铃响了起来。

方露白看了看时间:“这两家伙有饭蹭就来那么早。”说着去开门,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就是常青山和方露白,常青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随后把手里的烟掐灭,又让程曦闻闻有没有烟味。程曦一脸嫌弃:“没有没有,不过常队,平常一副邋遢样,今天来做客倒穿的人模人样了。”

“哎,我说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我这形象可都被你给诋毁了。”常青山转过头嘿嘿的冲着方露白傻笑。

方露白看看身后:“怎么不带韩如?”

“住校的,最近学习也忙。”

方露白哦了一声就招呼两人进来,常青山和时安对视了一眼,也是坐在了沙发上,随后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桌上的证物上,桌上放着一个外卖盒以及一叠外卖*,方露白给两人倒上茶,还没解释晚饭的事情,程曦突然冒出一句:“哎,方队,我怎么没有闻到菜的味道?”

时安和方露白一对视,两人一脸尴尬,程曦也是觉查到了:“该不会……”

“不好意思,都怪我。”时安上前弯腰道歉,吓得坐在沙发上的常青山和程曦纵了起来,时安继续道歉:“都怪我睡过头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就去饭店吧,今天你们就放开吃。”

方露白嘿嘿的傻笑,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答应你们的事情没办到。”

常青山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这也是心血来潮,饭店就不用了,太贵了,今天所幸我们就吃的清淡点,叫点外卖吧。”

外卖两字一出,其余三人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听错了。

“外卖不好吗?”常青山瞪着两只眼睛,一脸无辜:“我就常吃外卖的。”

程曦一噘嘴:“常队,你也太屌丝了吧。”

常青山耸耸肩:“怎么着,方队最近是不是没留你加班,你外卖吃不习惯了。”

时安赶紧出面,毕竟请客人吃外卖那是非常的不尊重啊,如果吃外卖,那还不如下一次再请客吃饭,场面几乎是一对二,程曦和时安反对,常青山一个人支持,方露白则是中立不发表任何意见。

最后常青山耍起了无赖,两个女人硬是拗不过他。

“我说方露白,你也说句话啊。”时安拗不过常青山,把矛头对准了方露白:“这可是你家,你是男主人,也不知道吭一声,外卖算什么啊,这点钱咱们还是花的起。”

方露白左右为难,他知道常青山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肯定是看到了桌上的证物想要讨论案子不想吃饭了,外卖只是一个借口。

沉思片刻,方露白最终朝时安使了个眼色,时安是个明白人,方露白这么一暗示,立马明白了常青山的意图,眼前案子正陷入僵局,这两人肯定也是无心吃饭,这饭吃的不开心那就没有意义了。

“外卖可以,”时安总算服软,“不过你得请客,是我们三陪着你吃外卖的。”

常青山竖起手指,做了一个ok的手势。贝克街附近有条外卖小街,由于家里没有外卖电话,所以时安打算亲自出门一趟,顺便买点水果犒劳犒劳这两个工作狂,程曦负责陪同。时安出门后,常青山才掏出烟点上,双手又拨了拨桌上的外卖盒子,一打开一股馊味。

第161章 *

“唉呀妈呀,这味道,你们这证物也不放冰箱里,本来没啥用热一下还可以吃呢。”常青山叼着烟打趣。

方露白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常青山。

“别这样看着我。”常青山看了看手里的烟,以为方露白在暗示他别抽烟,他举起烟:“不好意思啊,烟瘾上来了,我这人一思考就喜欢抽烟,容我抽一支。”

“没事,烟你继续抽,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常青山没有回话,这问题他猜都可以猜到,无非就是想问为什么改变主意,毕竟先前在门卫室常青山表现得那么坚决。

不出所料,方露白问出了这个问题,而常青山则是淡淡一笑:“这个问题的答案重要吗?我说为了真相你会相信吗?”

“不信。”

“你看看,说了也不信,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说了并不算。”常青山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外卖*数了起来。

“二十张。”数了将近一半,方露白才开口说道。

“上面的指纹怎么样?”

“都是死者关琳霞的,还有就是外卖员以及一些店服务员,我们调查的很仔细,花了不少时间。”

常青山把外卖*快速翻看一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随后又翻看了一遍,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还在,不过却说不上来哪不对。

“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方露白问道。

常青山点头:“不过说不上来哪不对,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正是有这样的感觉,我才抓着这个不放。公文袋里的文件看了吧,今天下午我们查到了一个新线索。”

“我这也刚好有一个新发现。”

常青山放下外卖*,两眼放光,他先说了维特鲁威人的完美尸体的线索,方露白听完后很是诧异,当即拿出电脑进行搜索,搜索出来的维特鲁威人的完美尸体画像果然和现场得一摸一样,方露白张着嘴巴楞了好久。

反应过来的方露白把照片的事情和常青山一说,又把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常青山,常青山仔细端摩,不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为什么凶手要拍这样一张照片?”

方露白摇摇头:“恐怕还是在传达某种信息,就像维特鲁威人的完美尸体,以及故意把外卖留在现场一样。”

常青山又拿起外卖*,不停的翻阅,方露白则是在旁边看着,自命案发生以来,他有事没事也是这样不停的翻阅,几乎快把*翻烂也是没能看出什么。

常青山把外卖*按照日期一张张排列开来,中间缺失了很多日子,经过调查,这些缺失的日子里死者关琳霞差不多每天都点了外卖,至于*恐怕是没有及时收藏,最终弄没了。

常青山把桌上的*日期按照奇偶分开,结果发现缺失的大部分都是奇数日期的*,唯一缺失的一张偶数的*则是9月28号这天。

“这是巧合?”常青山抬头问方露白,想必他也是早已发现了这个问题。

“不确定,不过我查过这天的外卖记录,他的确订了外卖,不过我找遍了案发现场以及死者卧室的衣物都没有发现,我甚至还去翻找了附近的垃圾桶。”

方露白明白常青山的意思,这叠外卖*极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经过排序留在现场的,如果外卖是凶手留给鹿城刑警队的暗示,那就是在暗示外卖*缺失的这张9月28号的*。

可是如今的暗示就仅仅只是猜想,没有任何线索可以确定这个猜想。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时安和程曦拎着两袋子外卖回来了。

一进门,时安还没放下外卖,就毫不客气的把外卖*丢给常青山:“常大老板,一共二百二十块钱,请收账。”

常青山放下手里的证物,生怕*混在一起,一看两百快脸都绿了:“我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买个外卖需要二百多,我们这四人量都快赶上当时我在刑警队的时候十人份的量了。”

程曦在一旁揶揄道:“那还不是常队你老扣着我们的胃口,我每次都没吃饱。”

常青山指了指她程曦:“还没吃饱,每次吃的最多的就是你。”

常青山无可奈何的掏着钱包,一旁的方露白也是偷着乐,还符合了一声:“算你两百块,毕竟你也是客人。”

两人笑着笑着,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常青山猛的一抬手却发现方露白也在看着他,估计他想到的事情方露白也想到了。

常青山直接把钱包丢给时安,说了一句自己拿,就和方露白两人趴在桌上,在一张张外卖*里寻找着什么。

一旁的时安和程曦疑惑的看了看对方,似乎他们两和常青山他们两不在一个频道,不过时安看得出,刚才的一番玩笑,他们两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在杂乱无章的外卖*单里,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锁定一张已经褶皱的快要破损的外卖单,常青山嘴角露出微笑:“这不就是证实凶手想要给我们传达消息的证据。”

方露白苦笑:“怪不得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不会出现的东西混了进来,看来这外卖也不是白买的。”

程曦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在一旁干着急:“方队,你们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常青山拿起外卖*,指着上面的日期说道:“这就是新线索。”

程曦凑上去,发现*的日期为10月11日20点15分。

10月11日晚上是死者关琳霞最后一次点外卖,也是她人生的终点站。凶手通过伪装成外卖员成功进入关琳霞房间并将其杀害,案发当时关琳霞应该是一开门就被凶手迷晕,随后在浴室进行*,最后再拖至客厅画上维特鲁威人的完美尸体图案,

也就是说这张印有10月11日20点15分的外卖*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关琳霞先前收藏的外卖*中。

换个说法,就是说,这些外卖*是凶手故意让警方发现的,而现场遗留的外卖则是暗示,凶手将这张具有破绽性的*混到里面就是让警方发现这个暗示,从而让警方发现*里缺失的9月28号的*。

第162章 特殊的*

可是让方露白和常青山不解的是,这张9月28号的外卖*究竟代表了什么?

看着两人发呆,程曦和时安也是不好打扰,等到时安把外卖全部放上桌后,她忍不住喊道:“不管想到什么还是先吃饭吧,破案也得吃饱了再破。”

方露白起身招呼常青山,这些推断现在得到证实固然是好事,但是若没有9月28号这张*那也是无济于事,而且凶手给出的这个提示极有可能也是一个圈套。

四人围在一起开始动手吃外卖,时安挑的外卖都比较清淡,她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怎么不吃了?”方露白满嘴塞着米饭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一旁的程曦和常青山则是狼吞虎咽的低头狂吃。

“刚才在外面吃饱了。”

程曦咀嚼着米饭含糊不清的呜呜呜的说着什么话,常青山拍了下她的脑袋:“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程曦也是饿坏了,也不还嘴,索性就低头继续吃,狼吞虎咽的模样完全就不像女孩子。

一顿饭下肚,程曦帮着时安开始收拾桌子,常青山和方露白则是继续想着外卖*的事情,最后两人都想到了照片,既然照片也是暗示,那会不会照片与9月28日的外卖单有着什么联系?

方露白翻出凶手所拍的死者房间的照片,观摩了一会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最后两人决定再去一趟现场,站在凶手所拍摄的角度去回顾现场,也许就能看出其他东西。

方露白和常青山出门,时安叹了口气就进厨房去拿垃圾,结果刚拿起垃圾袋,胃里一阵翻滚,她捂着嘴巴在水槽里干呕,刚好被程曦看到。

程曦拍着时安的背问道:“时安姐你怎么了?”

时安摆摆手:“我没事。”

时安的脸色变得很差,转身想回卧室:“小程啊,麻烦你帮我把垃圾倒一下。”

倒垃圾那是小事,不过看着脸色煞白的时安,程曦有点不放心,她把时安搀扶进卧室,倒了一杯热水给她,结果时安刚抿了一口,又是一阵干呕,同时还捂着肚子,程曦愣住了,这个现象好像是怀孕的征兆!

“时安姐,你该不会……我打电话给方队。”程曦兴奋地掏出手机却被时安一把夺过:“不要,不要告诉他。”

时安的语气更像是哀求:“千万不要告诉他,小程,姐姐拜托你,这件事情别对你们方队说,现在是他们破案的关键时候,我不想让他分心。”

“可是你……”程曦觉得奇怪,怀孕这可是好事,方露白知道肯定兴奋的睡不着觉。

“没有可是。”时安打断道:“只是怀孕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也没几天。”

程曦双手绞在一起迟疑,她觉得时安有所隐瞒是有什么原因,但是这个原因程曦怎么都猜不到。在时安的一番巧舌下,程曦这天真的孩子最终还是答应帮时安保守这个秘密。

寂静的夜,一辆黑色马自达在苑名小区门口停下,门卫室的老大爷见有辆陌生车就出来查看,当看到车上下来的是方露白,老大爷露出了笑容。

“方队长,这么晚了还查案子啊。”

方露白回道:“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自从案件发生之后,苑名小区7栋1202室就一直被警察封锁着,鹿城刑警队新任局长杜乘风还派了几名同志轮流值班,毕竟案子还没结,凶手又给出了提示,所以现场不能被破坏。

方露白向老大爷问候了几句就带着常青山上到了案发现场,来到1202室门口的时候,值班的警察正端着手机打游戏,一看方露白来了慌忙的收起来。

“方,方队,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警察有点年轻,被发现值班玩游戏也是有点心虚,不过方露白没有责怪他,毕竟这的确是一件无聊的事情,更何况年轻人心本来就躁。

常青山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有些意外:“常,常队,你怎么也来了?”

常青山笑道:“玩游戏玩迷糊了?来这当然是来查案的,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

年轻警察摇摇头。常青山揶揄道:“有情况你也只顾得打游戏了,不过你小子还算可以,当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偷溜出去了。”

年轻警察嘿嘿的笑,总算是有些放松下来。

“开门吧。”

年轻警察打开门,常青山和方露白则是在外面戴上脚套,以及手套,两人打开灯后就吩咐年轻警察继续守在门口,毕竟这里是凶手优越的成就感所在地,按照fbi的心理学,凶手极有可能会重新返回现场。

进门的时候,方露白问道:“凶手是一个小姑娘,你信吗?”

常青山沉默,斟酌一下话语回道:“信,不过也是难以置信,毕竟年纪还这么小,恐怕这小姑娘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或者精神有问题,一般类似这种罪犯都是年幼的时候受过刺激导致内心埋下罪恶的种子,看上去平时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只要一受到刺激内心的罪恶就会爆发,从而做出fan社会的事情,比如杀人。”

“精神有问题还会给我们留下提示?”方露白显然是不同意精神分裂的说法,不过对于小时候受过刺激倒是很赞同。

方露白继续说道:“会不会是嫉妒心导致她走上这条路?”

方露白所说的嫉妒心,其实就是凶手嫉妒死者的美貌,凶手想要组装完美的尸体,就意味着她自身并不完美,或者童年里就是活在别人家的孩子阴影下,她想要变得完美,所以就想着把自己羡慕的人杀掉,将她所认为完美的东西取下来组装成最完美的尸体,从而来满足她消除她童年的阴影。

常青山曾经也这样想过,当初第一件案子发生后,满城找不到死者头颅,常青山就想到了这个推断,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些年常青山也见多了这种例子,本该灿烂玩耍的年纪却做着不愿做的事情,承受着不该承受的压力,父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孩子身上,总说是为他们好,也会说人就是要逼一把才会成功,可是又有多少孩子是被逼给害死的。

逼,的确是一种成功的办法,可是逼也是把人推向死亡深渊的罪魁祸首,有的人跨过了深渊,而有的人则是掉下了深渊。常青山嗯的一声同意,他环看了一圈房间,最后说了一句:“或许我们应该站在凶手的心理描写上来看呆这件案子,只有把我们自己变成这类人才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着寂静的房间,方露白的脑子里开始闪现案发当时的画面,只是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凶手变成了他自己。

第163章 画

黑夜里,他站在楼下,一个外卖员经过,他拦住外卖员,将他手里的外*过,并且丢给外卖员一叠零钱。

黑暗的楼梯口,他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外卖服装,拎着冒着热气的外卖上楼,来到1202室,他敲了敲房门,里面发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注视着猫眼,他知道里面的女人正在用猫眼看着他,毕竟他知道女人是一个住的,她需要警惕,但是他拎着外卖,穿着外卖服,女人就一定会开门。

不出所料,门开了,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视线一直都在女人的手上,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这一双诱惑人的手彻底激发了他的内心深处的欲望。

他将身后早已准备好的乙醇将女人迷晕,随后将后者拖入房内,他没有直接对她下手,而是在观察她的手,漂亮,漂亮,真的太漂亮。

他已经被这双手彻底迷住,他想要得到她,他将女人拖到浴室,拿出准备好的高碳钢斧子,就在斧子打算切到女人手臂的时候,他停住了。

他想到,虽然女人昏迷着,可是剧烈的疼痛或许会让她从昏迷中醒来,他依依不舍的摸着女人的手臂,说了一句: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从卧室拿了一个枕头,看着女人的手臂将枕头丢在女人脸上,随后用力捂住,直到他觉得女人已经死去。

终于,他砍掉了女人的手臂,他开心极了,抱着两只血淋淋的手臂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边抱着还一边露着满意的表情。

不过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他走到女人的卧室,将女人收藏的外卖*抽掉几张,随后又打开女人的手机,手机没有密码,他轻而易举的就上了女人的qq。

他站在客厅,找了一个满意的地方,抬手,拍照,发空间,一气呵成。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方露白从幻想中回过神来,他看到照片对面的那副艺术画。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他的身体被人一撞,是常青山,他也把自己幻想成了凶手,这一撞两人彻底回到了现实。

方露白冷笑:“我以为我已经够入迷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入迷,这要不是撞到我,下一步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了。”

常青山笑了笑,随后两人的视线都回到了这幅艺术画上,方露白拿出照片:“这里就是凶手拍摄时所站的位置。”

常青山站在这里,视线在四周来回打量,最后又回到这幅艺术画上。

“你觉得会是这幅画吗?”方露白问了一句。

“这里四周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就是这个。”

两人走上前,同时还将这幅艺术画与照片上面的艺术画进行对比,就在两人走到艺术画面前的时候,两人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如果单单只是看艺术画,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以上边的横梁为参照物的时候,这幅艺术画的特别之处就显现出来了,与照片上的相比,现场的这幅艺术画挪高了一段距离。

毋庸置疑,这个将画挪高的人就是凶手本人,而这个就是凶手发照片的原因,让鹿城刑警队发现这幅画的问题!

常青山与方露白分别站在艺术画的两侧,两人贴着墙壁观摩,发现这幅艺术画是用两个钩子勾住画背面固定的,画的背后有不少沟壑用来挂钩子,高度也是透过这些沟壑可以随意更改。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同时握住画像,一用力就把艺术画从墙上给摘了下来,艺术画有些分量,两人将画放到桌上,来不及喘气就趴在上面开始仔细寻找,既然凶手指出了艺术画,那这上面肯定有什么提示!

“你快看这里。”一番勘察下来,方露白发现框架有被人拆过得痕迹,常青山将画像挪了一点位置,示意方露白往旁边一点,他按住画框的边缘几次想要拆开都以失败告终。

“不行,手套带着不方便,必须得脱掉。”说着常青山已经脱掉了手套,就在常青山的手快要碰到画像的时候,方露白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按住常青山的手。

“你干嘛?”常青山被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方露白锐利的眼神时,他突然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他们带着手套不方便,那凶手当时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方露白当即跑到外面让年轻的警察守住楼梯口,并且打了一通电话给王清风让他速速来到现场。

半小时后,王清风拎着工具箱赶到,上来的时候喘着粗气:“方队,发现什么了?”他往里张望,看到了常青山很是意外:“常队也在?”

“先不说这个,你快进来,看看这画框上面有没有指纹。”

王清风进门后朝常青山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弯腰开始干活,方露白和常青山则是在旁边干等,常青山时不时还会不耐烦的问一句好了没,王清风专心提取指纹,也是懒得理他,顾自己保持沉默。

常青山等的不耐烦,最后去门口抽了一支烟,同时也在思考凶手为什么要打开画框。

半小时后,王清风才直起身子摇摇头:“画框的边缘被人擦拭过,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这个结果显然让两人很失望,常青山脱掉手套,打算拆开画框,方露白在另一边帮忙,就在两人打开画框的瞬间,画框内一张白色的*飘落了下来。

*背面朝上落到方露白脚边,后者则是有些意外,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最后由王清风捡了起来。

“是张外卖*。”王清风淡然的说道。

常青山的心咯噔一下,外卖*?他一把抢过*,方露白也是立刻凑了过去,两人一看*的日期9月28日!

消失的*竟然被凶手藏在了死者客厅的艺术画内,而凶手大费周章得让警察发现*,到底是为何?

方露白又彻查了画框内部,并无其他异常,现在看来凶手大费周章的留下一系列串联的暗示,就是为了引出这张*9月28日的*。

王清风将*从常青山手里夺过后就装进了密封袋里,同时还打趣道:“常队,现在上面可是沾了你得指纹,若是一会查出来,你的嫌疑可不小。”

第164章 指纹

常青山冷冷的笑了一下,王清风转身朝门口走去:“方队,我先回法医室了,记得明天请我吃饭,我可是为了你们特意来加班的,还有顺便一会把这艺术画框搬到我的法医室,我再查一遍,免得遗漏什么重要的线索。”

王清风走后,方露白让守在楼梯口的年轻警察喊上两个局里的兄弟把画框搬到了法医室,而他则是和常青山继续留在现场寻找线索。

这一找,两人就找到了半夜,见实在没有什么线索也是放弃了,方露白对守夜的年轻警察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就随常青山回到了车里,两人刚上车,方露白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印着王清风的名字,方露白快速接起,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那头的王清风便激动的喊了起来:“方队,有发现!”

常青山刚打着车,一听到王清风激动的说有发现,一把夺过方露白耳边的手机,按了个免提就回问道:“有什么发现?”

“我在外卖*的一个褶皱角落里发现了半枚指纹,经过与死者关琳霞指纹的对比,发现这并不是死者的。”王清风几乎是一口气把话给说完的。

“等着,我们马上来。”常青山的话还没说完,车子已经开出了百米开外。

路上,常青山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车子在车群里左右乱窜,有好几次都差点和别的车撞上,外卖*上面所发现的指纹既然不是死者的那就极有可能是凶手本人的,毕竟指纹只有半枚,又在那么隐蔽的褶皱角里,虽然不知道凶手留下这张印有9月28日的*是为何,但常青山始终相信,事情做的越多,露出的破绽就越多,即使凶手是个小心警惕的人。

“你觉得这会是一个陷阱吗?”就在车子快要到达鹿城刑警队的时候,方露白突然开口问道。

常青山保持沉默,直到车子驶到鹿城刑警队门口停下,他才回了一句:“不管是不是陷阱,既然她想和我们玩,我们就要陪她玩,我们没得选。”

两人下车,直接蹦着法医室去,刚打开法医室的门,就看到新任局长杜乘风也在。

方露白有些意外,这大半夜的,杜乘风怎么也在这里?

“杜局,你怎么也在?”方露白朝王清风使了一个责备的眼神,他以为是王清风通知杜乘风的。

王清风一脸无辜的表情站在杜乘风后面一耸肩,一摆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杜乘风没有回答,而是把视线转移到了方露白旁边的常青山身上,他走到常青山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年轻人少抽点烟,对人不好。”

常青山楞了一下,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今天去方露白家做客,他是洗了个澡又换了套新衣服,这出来后也没抽几支烟,怎么这新任局长的鼻子是属狗的啊。

但是很快常青山就意识到了,这并不是新任局长的鼻子属狗,而是这个局长已经调查过自己,而且还调查的很详细。

杜乘风说完这句话,理了理常青山的衣领就转身说道:“你们关心这件案子,我这个当局长的自然是比你们更加关心,而且小方啊,你父亲那件事情我也从韩局长遗留下来的笔记里看到了,我已经帮你连夜向省厅申请了,那边有我的老朋友,估计后天,十五年有关于你父亲的那件案子的档案就会到达鹿城刑警队。”

听到这个消息,方露白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原来杜乘风之所以这么晚还在这就是为了这事,可是现在还不是激动这个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放在眼前的这件凶杀案,当然还有王清风发现的那半枚指纹。

王清风所发现的指纹是在外卖*的褶皱处,*上的指纹经人处理过,上头并未发现受害人的指纹,由此可推断,这半枚指纹极有可能是凶手处理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指纹只有半枚,另外画框经过全面检查依然一无所获。

“怎么样?可以复原吗?”常青山望着电脑屏幕上模糊不清的半枚指纹印问了一句。

王清风皱着眉头:“应该可以,我也不敢保证。”

一旁的新任局长杜乘风拍拍王清风的肩膀:“我们相信你,加油干。”

王清风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这指纹的复原本就是个技术活,要是指纹可以再清晰点,王清风可以打保票,可现在指纹的模糊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弄不好会复原失败,而且还有可能弄错人。

王清风拍拍自己的脸,接下来是一场硬战,他把法医室里的三人推出,同时也是打了电话找来了睡梦中的助手。

方露白等人出了法医室的门也是没了睡意,最后三人索性就回到办公室重新翻阅两件案子的文件。

局长杜乘风对于无头女尸案的重视大大出乎了方露白的意料,同时杜乘风与方露白讨论案情的时候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过这些看法方露白与常青山早就想到,比如凶手极有可能是在童年的时候受到过某种刺激,不然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可能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

杜乘风能够想到这些让方露白欣慰,这位新上任的局长看来不是空有头衔,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有两把刷子。

半夜三点,杜乘风毕竟不在年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已经加快,再硬撑下去恐怕会闹出事情,他这身体本就有不少病,经不起这么折腾。

杜乘风见时间不早也是懒得回家,最后回到局长办公室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清晨的夕阳破晓而出,阳光就像母亲的手抚摸着鹿城刑警队,常青山双眼臃肿的站在窗边,看着远去的太阳,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很希望这时候,他会站在他身后,然后递过来一支烟,两人相识一笑,点上,可是现实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常青山的眼角泛起泪水,他掏出烟,点上,猛吸一口,随后吐出,动作还是一气呵成,还是那么潇洒,只不过潇洒中带有一丝伤感。

到了上班点,鹿城刑警队专案组人员全部到齐,局长杜乘风就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当然是有关于指纹的事情,他让专案组成员随时最好准备,只要指纹结果一出来,立马到指纹库进行指纹对比,得出结果后第一时间出警将凶手逮捕。

第165章 第三起事件

经过十五分钟的打包,常青山总算完成了任务,出来之后他直接跑出了门外,又是一阵干呕,由于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为此吐出来的全是胃酸。

常青山的喉咙一股刺鼻的味道直窜鼻腔,灌了两瓶矿泉水这股味道才消失,不过这胃却是异常难受。

她阴险的看着眼前的房子,她终于离开了这里。她还很小,可是她已经做了一些连大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女人抚摸着她,最后抱着她哭了起来,她无动于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谁都不知道她此时是喜还是悲,可能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此刻应该是悲。

“走吧孩子,回去吧,你受苦了。”女人牵起孩子的手,朝着身边穿着制服的人点头,表示她要带着小女孩离开了。

这些穿着制服的人没有理会女人,女人拉着小女孩走了几步,突然小女孩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女人问了一句,她发现小女孩在朝另一个方向看,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女人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十三岁左右,蹦跑着喊着爸爸,最后一跃而起跳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身上,男人笑了起来:“小兔崽子,你又长胖了。”

女人唉了一声,她蒙住小女孩的眼睛,蹲下身说道:“不要羡慕,你还有我。”

女人把小女孩的头埋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她感觉到了小女孩的悲伤,谁叫她从小就是孤儿,父爱母爱,对她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鹿城,一个犯罪都市,近两个月以来接连发生三起入室杀人案,死者均被高碳钢劈柴斧砍去身体某个部位,通过前两起案

件分析,凶手为女性,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苗条,长头发,年纪在二十三到二十八之间,凶手犯案的动机不得而知,不过可以断定,凶手是在组装一个完美的躯体!

隘口路人民公寓安置小区无头女尸案,凶手在现场留下维特鲁威人完美躯体的图画,暗示警方这将会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还会犯下,眼睛,身体,手,脚,四起案件,无奈鹿城刑警队未能即使发现,导致一个月后第二起苑名小区凶杀案接踵发生。

两起案件死者均为年轻女性,通过苑名小区凶杀案受害人房间画框上发现的指纹,鹿城刑警队顺利找到了第三起案件的受害人,不过经过尸检断定,这第三起案件实质是发生在苑名小区凶杀案之前。

华丽梅,今年五十岁,鹿城本地人,原为一家‘救济孤儿院’的院长,五年前因为严重风湿病从孤儿院退休,华丽梅一生的精力都献给了孤儿院,二十三岁那年结过一次婚,不过仅仅两年就因感情破裂离婚,并生下一个女儿,不过华丽梅与女儿的关系并不好,从孤儿院退休后的华丽梅靠着退休金以及女儿的几百块生活费维持生计。

经过鹿城刑警队法医王清风三个小时的尸检得出,华丽梅的真正死亡时间是在10月2号晚上九点左右,也就是苑名小区凶杀案发生前的十天前,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凶器是遗落在房间的手机充电线,与前两次案件不同的是,这次凶手没有在现场留下标志性的维特鲁威人完美躯体的画像,同时选择的下手对象也是不符合完美躯体的标准。

不过案发现场受害人华丽梅的身体却又是不翼而飞,身体的消失又符合了凶手作案的作风,以及符合鹿城刑警队先前推测的,凶手还会犯下身体,脚,眼睛,三起凶杀案。

经过各方面调查,均未发现目击证人,由于案发地为城中村,为此附近并未有监控设备。

此外,凶案现场的房门未发现被撬过的痕迹,同时现场也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为此鹿城刑警队专案组表示,凶手极有可能是死者华丽梅所认识的人。

不过遗憾的是华丽梅的人际关系十分简单,唯一有联系的就是这家‘救济孤儿院’。

鹿城刑警队专案组成员三访孤儿院,得到的结论都是华丽梅为人善良,在所有女性人际网中,华丽梅都是恩人,根本就没有人拥有杀人动机。

在案件发生后的第二次会议上,专案组某成员就提出了,这极有可能是一起模仿杀人案,也许这起案件的凶手与无头女尸案以及苑名小区凶杀案的凶手并非同一个人,虽然死者的身体不翼而飞,但是现场并未发现标志性的维特鲁威人图画,以及死者华丽梅也并不符合完美躯体组装。

这个猜测当即被身为顾问的常青山否定,否定的理由有以下几个:第一,华丽梅一案的线索是通过死者遗留下来的指纹所知道,为此不可能是模仿杀人。第二,无头女尸案与苑名小区凶杀案有关联,鹿城刑警队并未向外公布,凶手还会犯下身体,脚,手,三起案件也只有专案组人员才知道,更何况华丽梅一案又发生在苑名小区凶杀案之前,为此不可能是模仿杀人。第三,凶器同为高碳钢劈柴斧。

常青山最后表示,华丽梅一案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暗示,再加上华丽梅一案又与前两次案件有所差别,为此这是一个隐藏的线索!

“那请问常顾问,你所说的隐藏线索是什么?”底下有人发出轻视的提问。

常青山耸耸肩:“凶手留下线索就意味着她十分狂妄,所以躯体组装没有完成她的提示就不会结束,她在和我们玩游戏,让我们跟着她的脚步在前进,华丽梅一案既然与前两案有着差别之处,为此我觉得华丽梅这个人本身就是凶手给出的隐藏线索!”

常青山的猜想有人赞同,也不缺乏反对之人,最后局长杜乘风下达命令,要求专案组再次对死者华丽梅进行彻查,同时加派人手对城中村附近的居民进行调查,如果不是熟人,那极有可能就是附近的邻居。

鹿城人民医院某病房内,方露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视线还没完全恢复,他就觉得大脑一阵疼痛,等到视线慢慢恢复过来,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时安。

第167章 城中村

常青山沉默,他没有反驳方露白,说实在的,他还有点赞同,毕竟凶手没有杀掉方露白,再加上凶手对方露白说的那番话,意味着方露白的猜测极有可能是对的。

“你好好想想,你在鹿城有什么认识的女性朋友?”常青山沉默片刻,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方露白摇头:“我的父母出事后,我是在亲戚家长大的,因为父母亲的关系,我的圈子变得很小,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特别是异性。”

常青山哦了一声,他忽然发现这个问题问的很愚蠢,若是方露白知道,他早就下床跑出去找人了。

常青山伸手吸烟,才发现烟已经熄灭,他再次点上,看着发呆的方露白问道:“其实我很好奇,她究竟在羡慕你什么?”

“这也正是我所思考的问题。”方露白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华丽梅呢?她那边什么情况?”

常青山唉了一声,猛吸一口后就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和方露白打了个报告,同时也对方露白说了自己的看法,以及局长杜乘风现在下达的命令。

方露白听完先是吃惊,随*拳猛拍一下床板:“可恶,还是没能阻止!”

“华丽梅的死亡时间是在苑名小区凶杀案之前,所以你也别太自责。”常青山安慰道,掐灭了手里的烟。

“青山,我们的看法一致,这回凶手给我们留下的线索就是华丽梅本人,也许下一个受害人与华丽梅有着什么关系。而且杜局的做法也很对,我在追捕凶手的时候发现她对于城中村一代很熟悉,所以很有可能她就是城中村的人。”

“有关于城中村的搜查你就不要操心了,杜局下达的命令没人敢不从,而且负责搜查的也是我以前几个旧部,我已经吩咐过了。不过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一步步的指引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我们没有退路。”方露白毅然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凶手一定会留下马脚。”

“常青山顿了顿又说道:“对了,还有那张9月28日的外卖*单,你说会不会也和华丽梅有什么关系?”

方露白沉思一会,凶手把*塞进受害人客厅的艺术画里,肯定不单单只是让鹿城刑警队发现指纹,更有可能是这张外卖*有着什么含义。

*是再普通不过的*,上面也没有任何修改过得痕迹,经过两人讨论,最后一致认为这张*的含义就在于9月28日这个日期。

两人还想继续讨论案情,门外的时安忍不下去了,直接破门而入催促方露白休息,并且直接把常青山捻出了医院,程曦由于等不及已经顾自己打车离开。

离开前,常青山笑着说道:“都有了还这么大力,也不知道收敛点。”时安脸一红,骂道:“瞎胡闹,快走吧,不早了。”

常青山挥了挥手,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时安,我觉得案子已经到最后了。”

时安明白常青山的意思,露出微笑。

“不过我的感觉很不好。”常青山又补上一句。

时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希望就只是我觉得吧,我的感觉向来就没准过。”常青山上了车,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就开出了医院。

时安看着远去的马自达汽车,低语道:“希望我的也是我觉得。”

翌日,鹿城刑警队,常青山打着哈欠下车,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急忙跑上去拍了那人的肩膀一下,吓得那人跳了起来。

“一大早你想吓死我啊!”方露白一脸无奈的喊道,他的额头贴着一块纱布,身上还穿着医院的大号病人服,不用多想,肯定是背着时安跑出来的。

常青山正要明知故问,只觉后面一股杀气,还没回头,后面就传来时安泼妇般的声音:“方露白,你给我回去!”

方露白一把拉住常青山当挡箭牌,三人在鹿城刑警队门口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我没事的,就是皮外伤,可以出院了。”方露白一边跑一边说道。

时安插着腰,拉着脸回道:“医生不是说了,相关报告没有出来之前你不能离开医院,万一有个后遗症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我自己的脑袋我很清楚。”

“你清楚个屁!”时安气的爆了个粗口,一旁的常青山满脸尴尬,四周围观的刑警队队员越来越多,时不时还捂着嘴窃窃私语。

常青山无奈:“喂,我说你们小两口,你们这胡闹别把我这单身狗给掺和进来啊,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啊。”

“闭嘴!”方露白和时安异口同声的呛了常青山一句,常青山缩着脖子,被方露白抓的动弹不得:“行行,今儿个我就是一堵墙,你们两个继续。”

两人又折腾了一会,局长杜乘风刚巧从里面出来,一看三人在警局门口老鹰捉小鸡也是呵斥了一声。

“你们三都老大不小了,还在鹿城刑警队门口瞎胡闹,好了都散了。”

时安还不肯罢休,一把拉住方露白的手:“走,跟我回医院。”

方露白不乐意了:“我真没事,你看看活灵活现。”说着奔奔跳跳了几下。

局长杜乘风上前,看了看小两口说道:“方露白你真的确定没事?”

“医生都说了是外伤没事的。”方露白拍拍胸脯。

杜乘风拍拍他肩膀:“行,到里面换衣服,还有青山,十五分钟后到我办公室等我。”

方露白乐坏了,原本还担心杜乘风会劝说他回去,没想到这杜乘风居然还同意他归队,方露白朝时安看了一眼,杜乘风看出他在犹豫,又说道:“你妻子这边我会劝说的,你就进去吧。”

话音刚落,方露白就跑进了鹿城刑警队,时安想追上去,结果被一旁的杜乘风给拉住了。

“就算你是局长,你也不能放任你得手下这样,他还有伤,现在不能工作。”时安皱着眉头怼了杜乘风一句。

杜乘风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是他的妻子你就应该明白,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第168章 石荣光灭门惨案

“可是她还有伤。”时安又何尝不知道方露白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什么,只不过身体是人的本钱,没了身体,那些又有什么用。

杜乘风拍拍一旁的常青山,常青山离开后,杜乘风才说道:“你就放心吧,你担心你的丈夫,我也担心我的手下,这两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比任何人都要看重。你放心吧,方露白一有什么奇怪的反应,我立马派人把他送回医院。”

杜乘风走了几步,扭头又说道:“要是他不肯,我帮你绑回去。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相信我,如果今天你阻止他,他会恨你一辈子。”

杜乘风离开,留下时安木讷的站在原地,杜乘风最后的这番话令她心头那股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鹿城刑警队局长办公室,常青山进门的时候,方露白已经坐在里面,见常青山进来,方露白问道:“时安走了吗?”

“走了。”常青山坐下,看到杜乘风桌上放着一包中华,随手拿起,突然想起这不是韩林的办公室又放了回去。

常青山放回去的时候刚好被进来的杜乘风看到。

“抽吧,就当我是韩局。”杜乘风坐下,把烟丢给常青山。

常青山摇摇头:“可你终究不是。”他掏出自己的烟,抽出,点上,又丢给杜乘风一根:“我的也一样,虽然比不上你的。”

杜乘风点上,两人抽了起来,相对于不会抽烟的方露白就显得比较尴尬,烟过半只,杜乘风抽出抽屉,从里取出一个鼓鼓的档案袋。

档案袋上面的密封条已经撕开,应该是杜乘风刚看过,方露白和常青山比较好奇,这是什么案件的档案?

杜乘风说道:“这是十五年前你父亲承办的石荣光灭门惨案的卷宗,今早刚到。”

方露白有点激动,巴不得直接拿过来翻阅,不过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一来有失风度,二来,杜乘风说过档案会在无头女尸案结束后给他,现在突然拿出来,八成有陷阱。

常青山顾自己抽烟,虽然心里同样好奇,可这是人方露白的事情,他也不好多嘴。不过他更好奇的是既然是方露白的事情,为何杜乘风要把他找来?

“杜局,你这什么意思?”方露白的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档案。

杜乘风抽了口烟:“我一直以为这次的无头女尸案,苑名小区凶杀案以及华丽梅被杀一案只是单纯的连环杀人案,可我拿到这份十五年前的凶杀案档案之后,我的看法改变了。”

常青山抖了抖手里的烟:“什么意思?两者有关系?”

常青山问出了方露白想问的问题。

杜乘风一摆手:“你们自己看吧。”

话音未落,方露白已经拿过档案袋,抽出档案的同时,一个大号黑子标题露了出来。

标题:9.28石荣光灭门惨案。

9.28?九月二十八号!那张外卖单上面的日期!

方露白的手开始颤抖:“怎么会这样?”他停住了手,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这次连环杀人案大有隐情,还和他有关,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牵扯到十五年前的事情。

9.28石荣光灭门惨案发生于十五年前,也就是1998年9月28日那天。

发生地点为鹿城环新区别墅区的一家私人别墅里。

受害人为四人,男主石荣光,女主洪丽云,男主八岁大的女儿石佳丽,以及五岁大的儿子石佳荣。

1998年9月29日早上,鹿城刑警队接到当地群众报警,说是鹿城东区石荣光家别墅玻璃窗上出现大量血迹,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子里头躺着四个人,目测是石荣光一家四口。

鹿城刑警队赶到的时候,别墅的房门紧锁,窗户上的确有着大量血迹,并且血迹有着一定的曲线,似乎形成了什么字。鹿城刑警队当时赶到现场的人员当即破门而入,破门后的场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石荣光一家四口的尸体横躺在客厅中央,客厅已经沦为血海,而这片血海之中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双眼空洞的坐在血泊中,没有任何表情,据附近邻居反应石荣光是当地有名的大户,喜欢孩子,也经常做一些慈善,小女孩就是一年前石荣光做慈善的时候收留回来的。案件发生后,小女孩子一言不发,很多人都觉得小女孩肯定目睹了凶杀案,以及看到了凶手的面貌,而凶手为什么不灭口,当时鹿城刑警队猜测,或许是凶手曾经也是个孤儿,所以他可怜小女孩。

此外窗户上有曲线的血迹也行成了一个妞妞捏捏的‘死’字,从附近的滴落的血迹以及占有血迹的拖把来看,凶手就是利用沾血的拖把进行‘死’字的描写,拖把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已被凶手做过处理。

通过对现场的初步勘察,也没有发现任何凶手闯入的痕迹,门窗也都没有撬过的痕迹。由于当时鹿城刑警队设备以及人员有限,发生这样的大案,鹿城刑警队第一时间反应到了省厅,另一方省厅也是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了相关人员进行协助此案调查。

方露白的父亲方成强就是当时省厅派到路鹿城协同调查的同志。

方成强是在第一时间赶到鹿城刑警队的,他赶到的时候,有关尸检报告刚好出来,方成强看了一眼尸检报告,当即让鹿城刑警队人员调查与石荣光有仇的人,这极有可能是一件预谋洗性极强的报复性灭门惨案。

尸检报告显示,石荣光一家四口的死亡时间是昨天,也就是9月28日晚上九点钟左右,死因都是割喉,凶器为石荣光家平常削水果用的水果刀,当时就掉落在尸体旁边,经过指纹鉴定,只在上面发现了石荣光一家五人的指纹,此外法医还在石荣光一家四口的肚子里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由此可以判断凶手先是将其一家四口迷晕,随后进屋行凶。

不过奇怪的是幸存的小女孩体内并没有残余安眠药的成分,但是经过检查,发现小女孩曾经遭受过性侵,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旧伤新伤,无论警方怎么询问小女孩,她都只是呆滞的看着前方。

第169章 慈善底下

通过附近邻居的调查,昨晚八点石荣光家就没了电灯,邻居以为他们出去了,也没怎么在意,一般石荣光家到十点才会熄灯,此外别墅区的监控设备也是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男子的踪迹。

凶手作案干净利索,各方面都没有留下痕迹,案件发生后就直接陷入了僵局。

两天后,有关于石荣光的调查结果也是有所进展,这些年石荣光由于脾气问题的确有着不少仇人,这些人都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不过经过调查证实这些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同时,专案组还查到石荣光所谓的慈善其实也是一场洗黑钱的阴谋,其中涉及很多高层,方成强也是不敢乱查,毕竟这也不属于刑事案件的管辖范围。

当时方成强挑了几个鹿城刑警队的同志,以及省厅几个有能力的同志组成了一个专案组,通过几次会议下来,有同志表示这或许是一件毁尸灭迹案,所谓毁尸灭迹案就是针对洗黑钱一事。

石荣光的慈善底下是洗黑钱,而石荣光在洗黑钱一事里面也只是充当了一个小角色,不过这个小角色却充当了关键位。同时经过调查发现,石荣光最近的黑钱行动有所波动,地方zheng府正在秘密调查这背后的事情,这些高层是谁目前就只有石荣光知道,所以这极有可能是高层为了自保所实施的毁尸灭迹。

方成强在会议上提出了否定意见,同时也提出了几个疑问:第一,如果是高层为了自保,何必杀全家?第二,即使对石荣光家人有所顾虑,为什么不把领养来的小女孩也杀掉?第三,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意味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灭门案,那为何凶手所采用的凶器是死者家里的水果刀,而不是自备?第四,又是谁在石荣光一家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他是怎么办到的?

针对9.28石荣光灭门惨案,由于凶手做的滴水不漏,专案组从案发开始就陷入了无线疑惑中,各方面线索也都中断,当时唯一能让案件有所进展的就是幸存下来的小女孩。

小女孩原名为钟丽,鹿城本地人,今年七岁,父母在钟丽三岁的时候因为地震去世,随后钟丽在鹿城‘救济孤儿院’长大,直到一年前石荣光做慈善捐助孤儿院,看到钟丽可爱机灵便收养了六岁的钟丽,并且改名为石夕瑶。

据孤儿院以及石荣光的邻居反应,钟丽不太爱说话,但是很聪明,仅仅七岁,就懂得了一些初中生才会懂得知识论点,很多人都说她是天才。

由于案件陷入僵局,方成强被逼无奈只得从钟丽入手。案件发生后,钟丽就在鹿城人民医院进行二十四小时的全方位治疗,据主治医生的反应,钟丽的身体情况并无大碍,不过由于长期被人性侵,生育能力已经丧失,现在钟丽更多的并不身体上的伤,而是心理上。

自从住进医院后,钟丽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在包扎伤口的时候没有喊过一句疼,和流过一滴泪,这已经超出了一个小孩子所能承受的能力,恐怕心理问题很严重。

方成强得知钟丽长期被性侵后,勃然大怒,虽然没有证据确定这个性侵钟丽的人是石荣光,但应该八九不离十,除了石荣光一家能够长期接触到钟丽,外人根本不可能。

七岁的小女孩都下的了手,畜生不如!方成强当时甚至在心底为凶手拍手叫好。

方成强见到钟丽的第一眼感觉小女孩身上有一种很可怕的气息,就连他这个大人都有所畏惧。

经过一番询问,小女孩依然一言不发,眼神呆滞的望着窗外,通过心理医生的辅导,最终得出小女孩已经得了严重的心理毛病。

据心理医生所述,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道心理防御区,也就是我们所谓的警惕心,心理医生之所以能够治疗病人,就是走进了病人的心理防御区,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从而对症下药,

心理治疗难就是难在打开病人的心理防御区,据心理医生的比喻,如果正常人的心理防御区是一堵墙,那他平时碰到的病人就是一堵加厚的墙,而小女孩则是无数堵墙。

无数堵墙,意味着想要完全治疗小女孩的心理病几乎不可能。

钟丽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心理医生的几次交涉都打不开她的心理防御区,甚至心理医生还动用了催眠术想要了解钟丽的内心世界,不过最后以失败告终,无计可施的心理医生最终摇摇头放弃了治疗。

心理医生表示,这是他从事心理学以来碰到过最难缠的病人,她的内心就像有一个守卫,每当你要闯入她的心理防御区守卫就会叫醒钟丽,这让心理医生先前的努力完全白费。

方成强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字,如今所有线索中断,最可悲的是连一个嫌疑人都没有,那些所谓洗黑钱的高层也随着石荣光得死消失,意味着突破口如今就只剩钟丽。

同时方成强也坚信,案发当时钟丽肯定看到了凶手,并且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凶手最后没有杀她,不过也因此对小女孩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

方成强命心理医生继续治疗,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要试一试。

时间一眨眼过去一个月,9.28石荣光灭门惨案依然一无所获,钟丽的治疗也是频频失败,一个月以来钟丽除了简单吃一点食物外就是对着窗外发呆。

省厅那边由于当时事务繁忙也是召回了方成强,随着方成强的离开,9.28石荣光灭门惨案也以洗黑钱内幕,高层杀人灭口结案。

方成强当时极力反对,无奈省厅那边给出的压力,又因为没有线索,最终只得服从。

离开鹿城的那天,方成强的妻子许何丹以及13岁的儿子方露白前来鹿城接回方成强,当天他们在鹿城人民医院碰面。

伴随案件结束,钟丽的治疗也继而结束,钟丽最终由‘救济孤儿院’院长华丽梅带走,就在方成强抱着儿子老婆打算离开的时候,钟丽突然甩开华丽梅的手冲了上去。

第170章 娃娃

钟丽拦住方成强的去路,怒视着他。十三岁的方露白有些畏惧这个女孩,躲到方成强背后,不过他感觉这个女孩好香。方成强有些吃惊,与钟丽对视,就在华丽梅拉住钟丽的手连连声说对不起的时候,钟丽开口了:“娃娃,她拿走了娃娃!”钟丽的声音很尖锐,有着孩子独特的嗓音,但是没有天真和善良,眼神也是格外的笃定,这是方成强第一次听到钟丽开口,周围的鹿城刑警队队员也是格外意外,四周的警察都围了过来。

方成强蹲下身,抓着钟丽的肩膀问道:“娃娃,什么娃娃?”

“我的娃娃,她带走了。”钟丽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也开始恢复暗淡。

华丽梅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家小丽刚经历这事,开始说胡话了。”

华丽梅想拉钟丽走却被方成强留下,省厅的指令是方成强明天向省厅报道,为此方成强延缓了行程,随着鹿城刑警队队员返回鹿城刑警队,针对钟丽这句‘娃娃被她带走’继续展开调查。

事后,钟丽又恢复了原样,无论方成强怎么询问都是一言不发。

下午一点,据石荣光家附近邻居反应,钟丽口中所说的娃娃应该是钟丽时常抱着的玩偶,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华丽梅也表示钟丽的确有这么一个玩偶,这玩偶是钟丽三岁的时候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不久后她的家就发生了地震。

钟丽目睹了一切,所以她一直把这个兔子玩偶当成父母亲,不让任何人碰它。方成强派人找遍了石荣光家每个角落,都未发现娃娃的踪迹。

最终得出结论,凶手行凶结束后带走了钟丽的娃娃。

这个推断不仅没能推动案情,反倒又给案情增添了几个疑惑,迫于时间的紧迫,方成强最终只得宣布案件结束,带着妻儿返回了江城。

返回江城的方成强在空余时间没有闲着,只要一有空就会浏览9.28灭门惨案的档案,同时还会时不时的联系鹿城刑警队询问相关情况,只可惜随着案子的结束鹿城那边也是把精力放到了其他案子上,9.28石荣光灭门惨案正逐渐的被鹿城人民所遗忘。

就在案发后第三个月的某个雨夜,方成强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他从书房快速冲出,喊上妻子许何丹说是一起去一趟鹿城,他知道9.28石荣光灭门惨案的真凶是谁了。

那时候的方露白还小,看到父母焦急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果不其然,母亲过来叮嘱十三岁的方露白上床睡觉,说她和父亲要去一个地方,明天才会回来。

方露白从小懂事,许何丹叮嘱后就回到了房间上床睡觉。他听到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他很担心父母,一直到很晚,他才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方露白照常上学,第一节课临近下课,方成强在局里的一个朋友找到了方露白,告诉了他一个不幸的消息。

方成强与许何丹从鹿城返回江城的途中遭遇车祸去世,车祸后,谁都不知道当年方成强夫妇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方露白暗自下决心长大后要当一名警察,他要亲自查出9.28石荣光灭门惨案的凶手,以及父母亲当年究竟去了哪里!

看完档案的方露白和常青山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也就在这时,方露白握着的档案里掉落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兔子娃娃站在树下,小女孩的表情很僵硬,方露白隐约觉得有点眼熟,常青山翻过照片,背面写着:钟丽。

方露白吓得站起身,他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怪不得凶手袭击他的时候,他会感觉她身上的那股香味特别的熟悉,因为十三岁那年,他在鹿城闻到过!

“你怎么了?”杜乘风和常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这句话。

“是她!”方露白的声音有些颤抖。

“谁?”常青山隐约感觉到说的是谁,但还是问了出来。

“钟丽,犯下这起案件的人是她!”同时方露白也终于明白,年老的华丽梅为何会成为躯体组装的牺牲品,对于钟丽来说华丽梅给了她所有母爱,母亲的身体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躯体!

杜乘风看完档案的时候,大致也已经猜到犯下躯体组装案的凶手会是钟丽,不过从方露白口中说出,杜乘风还是感到很意外。

杜乘风能够想到的东西,常青山自然也能联系到,目前的案件与十五年前的案件挂钩,凶手目前的特征又是一位女性,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长头发,年纪二十三至二十六,十五年前钟丽七岁,现在的话也已经二十二岁,意味着钟丽符合凶手所有特征。

不过令常青山不解的是,钟丽为何会把至关重要的线索留给他们?如果不把华丽梅,以及9月28日,这两条线索放出来,他们根本就不会联想到十五年前的事情,这个钟丽到底在搞什么鬼?

方露白冷静下来,他瘫痪的坐在椅子上,脑中闪现的是十五年前,他十三岁时候的事情。

那天他和母亲许何丹去鹿城接方成强回家,就在鹿城医院门口,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拦住了他们,并且对他父亲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随后小女孩以及方露白坐上了鹿城刑警队的车,在车里十三岁的方露白和七岁的钟丽坐在一起,他闻着钟丽身上的香味,最后下车的时候,他趁父母不注意对钟丽说:“你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七岁的钟丽原本阴沉没有表情的脸突然露出了微笑,不过微笑只持续了一会,钟丽被带走前,凑到方露白耳边说道:“我羡慕的东西都会消失。”

消失!

“方露白,方露白,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方露白的耳边传来杜乘风的喊声,他缓过神发现常青山和杜乘风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常青山狐疑道:“你想到了什么?”

方露白摇摇头,但是他的内心却很乱。

常青山也是猜到了什么:“钟丽留下的线索,是不是都是为你而留的?”

方露白沉默,不回答其实就是代表默认。

“你知道她在羡慕你什么?”常青山咄咄逼人的问道。

方露白继续沉默,常青山继续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冲你来?”

方露白的脑子已经乱成一片,最后终于爆发:“别问了,我很乱,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她为什么冲我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阻止她继续犯案!”

第171章 灭门惨案

死者华丽梅与前两起案件的死者同为单身女性,即使凶手在这里住上一天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意味着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去画图,清理现场,可她并没有这么做。

再者前两起案件都为年轻女性,为何这起案件突然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下手,论完美程度,年轻人更胜一筹,而且从死

者房间的自拍照来看,死者的身材肥胖,根本就不适合完美人体的组装,难道凶手这次是胡乱下手?还是她眼光独特,发现了华丽梅身材的优点?

常青山摇摇头,恐怕这两者都不是,这其中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现场过于血腥,常青山待了一会也是忍不住往外面走,在外头吸了一支烟王清风就和助手提着工具箱出来。

“常队,我们已经搞定了,具体情况得到局里进行详细的尸检才能知道。”

常青山点点头,命人把尸体打包带回鹿城刑警法医室,不过这打包任务有些艰难,进去的同志不一会儿就跑出来一阵呕吐,由于尸体有些时间,靠近的话就会闻到一股恶臭,刺鼻又反胃,换了几波人都不行,常青山只得自己动手。

这打包工作是个细活,也急不得,意味着常青山要盯着这些血腥的东西许久,常青山也是个汉子,为了不让自己作呕,先是去门外扣了扣自己的喉咙,把胃里的东西给吐干净了,总不会再吐了吧。

“对,找到她!”杜乘风站起身。

常青山掏出烟,点上:“看来这回又要大规模的找人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还有方露白,你觉得我们这么轻易能够找到她吗?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吗?”

方露白明白,钟丽既然敢留线索让方露白知道她是凶手,那她就不怕被方露白他们找到,而且他也感觉到这是钟丽的一个陷阱。

同时,方露白也在猜测,十五年前方成强去鹿城的原因就是去找钟丽,十五年前9.28石荣光灭门惨案的凶手线索就在钟丽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凶手不杀钟丽的原因!

方露白起身说道:“杜局,得加派人手到各区寻找钟丽,不过她多半有可能已经改名字,甚至是身份,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一趟‘救济孤儿院’。”

常青山急忙起身:“我跟你一块去。”

“你在这里协助杜局吧,有些事我必须自己处理。”

常青山拉住他:“别忘了,我现在是顾问,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当然,你和她到底有什么事情我也很想知道,十五年前的案子看来内幕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很多。”

方露白沉默,独自走出局长办公室,看着方露白的背影,常青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离开前,常青山对杜乘风说道:“杜局,如果我们两出什么事情,韩局的女儿韩如就拜托你了。”杜乘风没有说话,反倒是点点头,因为他也觉察到了不对劲,钟丽的做法很反常,反常的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有阴谋。

可是明知是阴谋,你却不能退后,人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在恐惧中慢慢死亡。

鹿城某条快速通道上,一辆黑色马自达极速奔驰。

车内,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眼神呆滞,气氛有些凝滞,开车的常青山受不了这种气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方露白楞了楞,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他又觉得这个回答不妥,又问一句:“还有多久?”

常青山抬头看了看路边的牌子:“大概十五分钟,这家孤儿院我以前听过,所处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

车内又陷入沉默。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究竟在羡慕你什么?”

方露白沉默一会,扭头看了常青山一眼:“你难道猜不到嘛?”

常青山有点糊涂,听这话好像他应该猜得到,只可惜这回他还真是不知道。

“其实她当初羡慕的就是我现在所羡慕的。”方露白沉默一会:“我想也是你一直所羡慕的。”

常青山的手抖了一下,冷笑了一下,原来她所羡慕的是亲情,方露白倒是说的一阵见血,大家同样是无父无母。

“原来是这个,所以她是对你怀恨在心,她说的消灭是指这个阴谋吧?”

方露白点点头:“极有可能是,她大费周章的留下线索,让我们知道这件事情与十五年前的事情有关,恐怕她已经从单纯的人体组装转移到我身上了,她想消灭我,我能想到最坏的情况就是死。”

常青山沉默,这也是他想到的最坏情况。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常青山的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可这疑问还没问出口,方露白突然大喊一声:“当心!”

前方一辆车在变道!

常青山咬牙握住方向盘,脚下非但没踩刹车减速,反倒是一脚油门极速撇到另一个道上,由于行驶的速度太快,方向又打的很快,方露白感觉车都飞了起来。

至少当时是两个轮子在开。

“妈的!”常青山惊魂未定,还好有惊无险:“这他娘怎么开车的,女司机吧,以为路是她家的啊!”

方露白苦笑一下:“刚才就差一点啊,你得运气不错啊,差点我们就去下面报道了。”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前面就到出口了,过了出口,再开十分钟就到了。”

车子驶出快速道,开过一座小桥,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家写有‘救济孤儿院’名字的门口停下。

孤儿院的门是铁门,门前挂着一把大锁,此时正紧锁,没有门卫,一眼看去除了破旧不堪的楼房,没有发现任何人,十分凄凉。

常青山与方露白下车,方露白往里看了看:“今天周几?”

“周六,孤儿院没有节假日的。哎,奇怪了,我也没听说这家孤儿院关门了啊。”

两人站在门口犯愁,最后常青山往里喊了几声,没人回应。里面的杂草被除的很干净,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有人的。

方露白纳闷了,看了看四周,由于地势比较偏僻,周围几乎没有人家。

常青山掏出手机:“我找程曦问问,让她查一下。”

不过号码一拨,常青山就变了色,方露白问道:“怎么了?”

“穷乡僻野,没信号!”说着又把手机举高,还是没信号。

第172章 穷乡僻野

方露白纳闷了,看了看四周,由于地势比较偏僻,周围几乎没有人家。

常青山掏出手机:“我找程曦问问,让她查一下。”

不过号码一拨,常青山就变了色,方露白问道:“怎么了?”

“穷乡僻野,没信号!”说着又把手机举高,还是没信号。

方露白有点无奈,两人商量着先回去,等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和局里打个电话,让他们询问下这孤儿院怎么回事,前不久还来问过话,怎么今天就全员失踪了。

两人转身想走,忽然背后一阵冰凉,静接着一个沉闷的声音传出:“你们两找谁?”

声音有点像惊悚片里的鬼,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两个大男人也是被吓了一跳。

他们身后的铁栏里站着一位佝偻的老太太,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驼着个背,脸上满是皱纹,最重要的是,老太太的其中一只眼睛全是白眼仁。

常青山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这外表形象加上刚才那毛骨悚然的声音,忍不住就让人浮想联翩。

常青山拍拍方露白的肩膀,方露白也是一脸恐慌的表情咽着口水:“干,干嘛?”

“这是人是鬼?”常青山脱口而出。

还没等方露白回答,里头的老太太怒视一眼,白眼仁盯着两人,更是让两人的脚像粘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我老婆子年纪大,耳朵不聋,你们两个小毛孩来这干嘛?”老太太的语气有些不高兴,毕竟被人说成鬼,换成谁都会不开心。

常青山和方露白挠挠头皮,两人尴尬的笑了笑才冷静下来。方露白上前:“老太太我们是警……”方露白的察字还没说出来,常青山一把拉住,呵呵的笑着抢先说道:“我们是华丽梅的朋友,来看看孩子?”

常青山挤眉弄眼,方露白明白,这鹿城刑警队的人最近都来过好几趟了,要是再说警察,没准人老太太就厌烦了不理人。

“谁的朋友?”老太太又问了一遍。常青山无奈,不是说耳朵不聋嘛!

“华丽梅的。”常青山提高声音。

“奥,一剪梅啊,叫那啥费什么清的?”

常青山更无奈了,刚才听坏话大老远的就听到了,这故意的吧。

“不是一剪梅,是费玉清,不对,是华丽梅!”

“奥,华院长啊。”老太太总算是听清楚了。

常青山松了一口气,再没听清楚,他就要奔溃了。

“老太太这孤儿院什么情况?怎么没人?”常青山继续问。

“快入冬了,带孩子们去秋游了,那边的那个山头,有一个营地,明天才会回来。”老太太指着一个山头说道。

方露白看了看,那地方的山上的确有几间木屋子,不过这距离有些远,而且这里的路汽车也不好走了。

常青山低声问方露白:“怎么办,得到明天,要先回去吗?”

方露白迟疑,最后回答:“先问问这老太太,看她一把年纪,应该在这很久了,也许她知道点什么。”

方露白转身问道:“老太太,你在这孤儿院多久了?”

老太太伸出三个手指:“三十年了,从孤儿院建造的那天起,我就在这里了。哎,我说你们两个小年轻,来看孩子怎么都不带东西,这帮小娃子最近可馋了。”

常青山一拍脑门:“有,都在车里。”

方露白低语道:“别瞎胡说,你哪有买什么东西!”

常青山一脸欲哭无泪,走到后备箱拿出一袋子零食,脸上挤着笑容把东西递给老太太,老太太一看满满一袋,很高兴,一掂量,还有点分量,顿时更开心了。

方露白有些意外:“看不出来啊常队,你还留了一手。”

常青山一脸无辜:“那是我给韩如买的零食,看来又要破一次费了。”

常青山凑上去:“老太太,这东西你也拿了,你看孩子都不在,我两大老远赶来也渴了,能不能讨口水喝。”

老太太笑的露出两排假牙,随后就掏出腰间一串钥匙,眯缝着眼睛打开了铁锁。

“我老婆子其他没有,水,保够。”

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常青山的脑中也是涌起吱呀一声的回忆,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喂,你愣着干嘛?”方露白拿肩膀撞了撞发呆的常青山。

常青山缓过神,心底暗笑,吱呀的声音不都一样,回一句:“没事。”

随后一溜小跑上前,拿过老太太手里的东西:“来来老太太,东西重,我帮你。”

三人拐到一栋破楼里,老太太就领着两人进了一间房间,看上去是老太太的卧室,墙上到处都是照片,照片都是孩子们。

“这里是我们的员工宿舍,有点破,你们就将就的坐吧。”

这里的装潢简单,所有的建筑看上去的确有些年份,孤儿院能在这里开上三十年也是十分不容易。

老太太烧开水的工具还是老式的煤炉,进来的时候水刚开,她为两人倒了一杯水后便问:“华院长最近好吗?”

华丽梅被杀一事鹿城刑警队彻底将其封锁了消息,这回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就连无良媒体也是没有收到任何风声,更别说这间偏僻的孤儿院了。

前几次的调查专案组的成员也是隐瞒了事实,只是说华丽梅最近牵扯进了一件案子,并没有说华丽梅遇害的事情。

常青山抿了口水回道:“很好,吃的好睡得好,生活无忧无虑,就是想孩子。”

“那就回来看看。”老太太在他们对面坐下:“她也好久没回来了,不过她有风湿不方便,能不来就不来,多动对人不好。”

老太太突然想到了什么:“小伙子,我问你们点事,上次我听邓亚说有警察来问过华院长的事情,还说牵扯进了一件事情,是什么事情?”

老太太口中的邓亚是现在孤儿院的院长,也是当初和华丽梅一起创办‘救济孤儿院’的同伴。

常青山连忙回道:“这事啊,都是误会,华院长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和警察扯上事情。”

老太太乐了:“我就说嘛,华院长勤勤恳恳那么多年,要不是她这地方早倒闭了,现在没有了慈善救济,靠政fu那点补偿金,孤儿院也不景气了。”

老太太说完就叹了几口气,随后就拉着常青山的手开始唠嗑,总之聊的都是华丽梅怎么好怎么好,现在孤儿院的情况,以及有趣的事情。

常青山几次想要问一些钟丽的事情,都被老太太岔开话题,又绕回老太太的话题里。方露白拍拍常青山的肩膀,让他好自为之,自己则是起身看起了墙上的照片。

第173章 孤儿院

照片都是当初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与孤儿院员工间的合影,从1983年开始一直到现在,不过中间缺失了一张1985年的照片。

照片缺失的地方还很新,好像是刚撕下不久的,方露白发现这些照片都是用老式胶水粘上去的,这种老式胶水时间长了容易掉落。

方露白估摸是时间太长掉了,他快速寻找一遍,终于在一张写有1997年的照片上找到了小时候的钟丽!

常青山与老太太的唠嗑也不全是废话,至少常青山了解到了一些‘救济孤儿院’以前的情况。

‘救济孤儿院’创办时间是1983年,当时由华丽梅和邓亚一同创办,两人那时候都是青春年华,都把青春献给了这家孤儿院。

孤儿院起初的时候只有六七个人,到后来有一百多个,随着人数的增加孤儿院的负担也是越来越重,老太太透露出,孤儿院人最多的时候就是1997年。

由于经济压力大,单靠政fu那点救济金已经不够孩子们的开销,为此当时邓亚委托几个朋友寻找慈善救助,当时有一个大善人一口就答应帮他们一把。

从时间线上推断,常青山猜出这个大善人就是石荣光。

老太太说起这个的时候泪眼婆娑,说是那时候不容易,有这么个善人真是老天开眼,那时候是孤儿院最不景气的时候,是大善人替他们撑了过去。

常青山符合了几声,不忍告诉老太太,他们所仰慕的大善人其实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老太太,我听说那时候这个大善人还从这里领养了一个孩子。”方露白突然开口,随后指着照片上的小女孩问道:“是她吗?”

老太太眯缝着眼睛起身:“孤儿院的孩子有一半是被人领养走,有一半是长大后出去谋生了,人太多我老婆子可能记不住。”

老太太走到照片前,顺着方露白指的方向看去,白眼仁突然一转,吓得方露白往后退了一步。

“这孩子我记得,叫钟丽,挺可怜的一个孩子。”

方露白和常青山激动起来,常青山更是凑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这钟丽后来去了哪里?”

老太太把手甩到后边,又坐回椅子上:“这孩子是95年到孤儿院的,她的父母在地震中去世。这孩子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但是很聪明,华院长说她是天才,97年大善人来这里一眼就相中了她,本以为她可以过上好日子,结果一年不到这孩子又回到了孤儿院,我听邓亚他们说,大善人那边出了点事情。”

“然后呢?”方露白迫不及待的问道。

“2000年的时候有一对国外的夫妇又领养了她,然后就没了音讯了。这孩子比起其他被领养走的孩子也是苦命了。”

常青山坐回老太太对面:“老太太,那你知道这对国外的夫妇是哪国人,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摇摇头,白眼仁突然转了起来,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对钟丽这么感兴趣?”

两人尴尬的冷笑,最后方露白回道:“我们常听华院长提起钟丽,现在看到照片就随便问问。老太太,十五年前钟丽回来后,有没有一对夫妻来找过钟丽?”

“太久了,不记得了。”

常青山想问档案室在哪,可又怕问的太直白老太太会起疑心,一般从孤儿院领养孩子,领养者都会登记名字,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就可以找到钟丽。

常青山和方露白出门前就想过,钟丽极有可能换了名字更换了一个身份,可是做事谨慎的钟丽难道想不到,鹿城刑警队会通过调查当年的档案找到她吗?

常青山和方露白交换下眼神,这老太太年事已高,估计也是在孤儿院养老,即使知道档案室在哪也没有钥匙,一切还是等明天孤儿院的几个负责人回来再进行下一步调查。

两人与老太太寒暄了几句就要回去,打算明天以鹿城刑警队的身份对档案室展开调查。老太太本想送送两人,不过被他们拒绝。

出去的时候,常青山突然停下脚步,望着一个高台发呆,那里似乎似曾相识,他邹起眉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那里就会感觉很伤感。

“怎么了?”方露白拿手在常青山面前晃了晃,随后也看向高台。

常青山缓过神:“没事感觉那个地方很熟悉。”

“你以前来过这里?”方露白意外。

“没有,第一次来,不过我也是孤儿院长大的或许每家孤儿院都一样吧。”常青山无奈的笑了笑。

“这就是所谓的共鸣吧。”方露白感叹,曾几何时他也差点就进了孤儿院,还好远方的一个亲戚表示愿意收留他,现在想起来比起常青山他还算幸运。

两人出了门上了车,开到先前经过的那座小桥时,小桥的另一头拦上了一根胳膊大小的树枝,同时一个老大爷伸手拦住了去路。

常青山放慢车速,停下,摇下车窗问道:“大爷,前面什么情况?”

“检查桥,上头说有质量问题,现在一律不准通车。”

常青山一脸无奈:“我说大爷能通融一下不?”

“不行不行。”老大爷摆摆手:“万一你们过去这桥要是塌了,那我的脑袋就不保了,你们回去吧。”

“大爷,我们不是这的人,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等会天黑我们家就回不去了。”

老大爷说了一句我不管就佝偻着背走到树枝旁坐下,常青山无奈了,他想下车挪开树枝硬闯,结果被方露白拦住。

“算了吧,人家老大爷也是为我们的安全着想。”

常青山拍了下方向盘,骂了一句脏话:“现在怎么办?”

方露白掏出手机,发现还是没有信号。

“要不回去?”方露白试探性的问道。

常青山犹豫片刻:“行,就回去吧,反正明天一早还得过来,索性就在这住上,顺便打个电话回去问问那边的情况,倒也给我省了点油钱。”

两人一商量,觉得也只有这么做了,常青山调转车头就往回走,刚到‘救济孤儿院’门口,老太太正在锁门,一看两人回来,又是打开铁门迎接。

“年轻人忘东西了?”老太太露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只白眼仁盯着下车的两人。

山里天暗的快,两人虽然知道老太太有一只眼睛是白眼仁,但下车的时候一注视还是被吓了一跳。

第174章 老太太

“要不回去?”方露白试探性的问道。

常青山犹豫片刻:“行,就回去吧,反正明天一早还得过来,索性就在这住上,顺便打个电话回去问问那边的情况,倒也给我省了点油钱。”

两人一商量,觉得也只有这么做了,常青山调转车头就往回走,刚到‘救济孤儿院’门口,老太太正在锁门,一看两人回来,又是打开铁门迎接。

“年轻人忘东西了?”老太太露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只白眼仁盯着下车的两人。

山里天暗的快,两人虽然知道老太太有一只眼睛是白眼仁,但下车的时候一注视还是被吓了一跳。

常青山率先缓过神,上前和老太太说明情况后,老太太点点头:“修桥的事情我们孤儿院早上就收到消息了,不假,既然你们是华院长的朋友,那我就做一回主,不过条件肯定没有你们城里那么好,你们将就的住吧。”

“不会不会。”

在常青山和方露白看来,这穷乡僻野的有床睡就行,山里晚上气温低,睡车里那会冻死的。

两人随着老太太回到刚才的地方,老太太用腰间的钥匙打开隔壁的两扇门:“今晚你们就睡这里吧。”

常青山推门,有些意外,这外头破破烂烂的,不过里面倒是很精致,而且还很整齐,不过这房间看着像有人住,从房间里头的装饰品来看还是个小女生。

方露白也打开隔壁的门,这间房间也有人住,不过比起常青山那间这里倒显得有些单调,十足的中年妇女味。

老太太解释道:“空余的房间都堆满了灰尘,住不了人。这是孤儿院两名老师的房间,我老婆子网开一面让你们住,你们两也安分,别给我老婆子惹麻烦,要不是看在你那袋零食份上,我老婆子才不会管你们。”

常青山连连感谢,不过看着屋内小女生的装扮,常青山又好奇。

“老太太,你们孤儿院还有年轻小姑娘啊?”

老太太的一只白眼仁骤然盯住常青山,常青山不知所措:“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说这房间看着像小姑娘的房间,我一大叔住过人小姑娘同意嘛?”

“这点我老婆子可以做主,”老太太把手甩在后面,转身:“人家小嫣是个好姑娘,会体谅的。”

老太太走回房间,又探出头,在昏暗的走廊上突然露出一只白眼仁,还真有点吓人。

“你们两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一会叫你们。还有,电话的话,等吃完了我带你们去教室的办公司里打。”十分钟后,老太太喊两人吃饭,饭菜很清淡,但两人却吃的津津有味。吃完后,常青山负责收拾碗筷,方露白则是负责洗刷,老太太趁着这个空荡烧起了煤炉,洗刷完后,方露白也是不愿意动,三人就围着火炉坐下。

大山里不比城里,这里的夜晚还真有点凉意,方露白烤着火,看着孤零零的老太太有些怜悯,趁着老太太打瞌睡的时候与常青山一合计,这饭也不能白吃,而且孤儿院也不容易,一商量决定把身上的零钱凑一凑都给老太太。

两人把身上的口袋都掏了个遍,一凑,还真凑的不少,足足三百块,大头都在方露白这边。

硬币丁零当啷的声音吵醒了老太太,常青山也是见状把手里的三百块塞进了老太太手里。

“你们这是干嘛?”老太太的手有点抖,想塞还回去。

常青山拒绝:“老太太,这钱你就收下,我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能白吃白喝吧,就当我们的饭钱和住宿的钱。”

老太太不乐意了,硬要塞回去,脾气还有点倔,两人只能拿回钱,不过随后趁着老太太不注意,方露白把钱塞到了一只被子里。

三人烤了会火,外头的天已经黑了,老太太拿起钥匙,起身:“走吧,带你们去打电话,你们家里人也该着急了。”

两人起身,尾随老太太身后,刚出去房间,发现外边黑漆漆的,也没有个路灯,方露白打开手机的电筒,常青山则是扶着老太太。

“真好,你懂事了。”老太太笑了起来。

不过这话倒是让常青山和方露白一脸疑惑。

偌大的孤儿院,到了晚上一个人都没有,死气沉沉的倒有些阴森,三人走到孤儿院的教学楼才有了声控灯。

灯开的那一刻,常青山感觉眼睛都快被刺瞎了,他还是第一次觉得白炽灯可以这么亮。

老太太面无表情,指着走廊尽头说道:“那边最后一间教室就是他们的办公室,里面有一台电话,不过老婆子我很少来这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三人继续往前走,老太太走的很慢,两人照顾到老人也是放慢了步伐,常青山好奇的问道:“老太太,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儿子不来看你吗?”

老太太摇摇头头,叹气道::“有过一任丈夫,后来离婚了,生了一个不孝子,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很抱歉啊,提起你的伤心事情了。”

“没事,我老婆子看淡了,都这把年纪了。更何况我在这里还有孩子们。”

老太太刚说完,三人就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门上有块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所谓的办公室其实就和一般的教师办公室差不多,只不过要比城里那些办公室来的简陋。

老太太在钥匙串里试了好几把才打开门:“好久没来了,都忘记哪把钥匙了。灯开关在右手边。”

方露白打着手机电筒往右边挪了挪,发现一个开关,按下后,光铺满整个房间。

“电话在那。”老太太指着墙角一个小柜台说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有一只电话。

常青山上前,拿起话筒,话筒里发出嘟嘟的声音,表示还能用。

“可以用。”常青山欣喜若狂,同时拨通了鹿城刑警队的热线。

电话来传出女刑警队员的声音:“喂,你好这里是鹿城刑警队110报案中心,请问……”

标志性的语言还没结束,常青山忍不住打断道:“我是常青山,给我转接程曦。”

“啊?”话筒那头的女刑警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常青山又是吼了一句:“转程曦,或者杜局。”

“常队,这里是报案中心,你不能这样。”

“哎,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我现在不是队长了还治不了你们了,我……”常青山还想继续说,方露白一把夺过:“喂,我是方露白,我们手机没信号,直接转接杜局吧,我有重要事情汇报,快点,占线不好。”

女刑警队员一听是重要事情,二话不说当即转线到杜乘风办公室,一旁的常青山不开心了,一个劲的唠叨,说一走就全长翅膀飞了。

方露白示意他安静点,很快杜乘风接起了电话:“喂,是谁?”

第175章 冥币

“杜局,是我,方露白。”

杜乘风语气急促起来:“小方啊,你和常青山什么情况,打你们的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下班也不来局里报道,你们现在在哪?。”

“杜局,是这样的,孤儿院这边没有信号,回去的路有座桥在休整,我和常青山暂时被困在这里了,得明天一早回来。”

“那行,你们注意安全。还有,关于钟丽的事情有问到什么吗?”

“孤儿院这边都去春游了,只有一个老太太,好在他们明天早上回来,具体情况得到明天才能知道,不过我们打听到钟丽最后被一个外国人收养,孤儿院应该有档案记录领养人的信息,顺着这个钟丽的身份很快就可以确认了。”

“那行,就靠你们两个了。我们这边一无所获,鹿城叫钟丽的很多,不过经过我们一一排查,发现没有一个符合的。”

这点也在方露白的意料之中,为此并没有赶到很好奇。杜乘风又叮嘱几句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一挂下电话,常青山便问道:“杜局说什么,那边什么情况?”

方露白转身回答,不过话到嘴边却注意到后面还有个老太太,刚才那番话要是被老太太听到,傻子都猜得到他们是警察。“喂,问你话呢?”常青山无奈的又冒出一句,方露白挤眉弄眼,常青山才蓦然反应过来身后的老太太,常青山一脸尴尬:“这个……那个……老太太,你也别误会。”

老太太露着微笑,不过在常青山看来却是那么骇人,老太太把手甩到后背,转身:“不用解释,我老婆子虽然一只眼睛瞎,可我的心不瞎,你们是什么人我老婆子心里有数,不然我也不会留你们下来,你们不用解释。”

老太太往外头走去:“快点打完,电话费很贵的。”

常青山一脸尴尬,最后冒出一句:“原来瞎的是我们两个。”

方露白苦笑,姜还是老的辣。

方露白给家里打了通电话,想给时安报个平安,不过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又给时安的手机打了一通,还是没接。

方露白纳闷,看了看时间,也才七点,最近时安好像都会外出散步,这鹿城城市里不像这山里黑的那么快,估计这回时安八成是散布去了。

方露白也没在意,挂了电话就出去。不过两人出去的时候发现老太太不在门口。

“哎,这老太太人去哪里了?”常青山四处张望,这里就一条走廊,也没看见其他房门打开。

方露白看了看门上挂着的钥匙:“该不会上厕所去了吧。”

常青山环顾一下:“这里也没啥卫生间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刚才来的路上,这教学楼下面好像有个厕所。”

方露白把灯关掉,又把门锁上:“走吧,省的老太太上来。”

两人下了楼,常青山说的厕所那边一片漆黑,常青山冲着里头喊了几声,没反应。

“这里也没个路灯,老太太这大晚上的乱走,可别出事了。”常青山有些担心。

方露白四处张望,突然在右侧的房子里看到了火光:“你看那边!”

看那光,好像是着火了!

常青山拔腿就往那地方跑,方露白静跟屁股后头,不过跑了两步常青山突然停了下来,后头的方露白由于冲的太快直接撞在了常青山身上。

“你干嘛?”方露白揉着额头,还没到火光的地方,常青山停下来干嘛?

常青山沉默,脑袋却是扭向另一个地方,是白天看到的那个高台!

“你怎么了?”方露白觉得常青山有些奇怪。

常青山皱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里我就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好像这个高台我以前来过。”

房子那头的火光更大了,方露白一拍常青山的肩膀,他才缓过神,两人越靠近火光的地方越觉得不对劲,好像那不是着火,而是有人在烧什么东西。

两人快马加鞭,一冲出去,脸上啪的飞过来一张什么东西。

常青山一把撕下脸上的东西,正要骂一句脏话,一看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傻眼了。

那是一张冥币!

火光的地方是一个火盆,火盆旁蹲着一个人,那个老太太,她佝偻着身躯,不停的往火盆里扔冥币。

火光隐射在老太太的脸上,形成一道阴影面,蓦然,老太太一扭头,那只白眼仁盯住两人。

常青山只觉后背毛骨悚然,战战兢兢的咽下一口水,如此场景,几乎和鬼片里的一模一样,常青山庆幸程曦不在,这丫头要是在的话非得大声尖叫起来。

“门关上了吗?”老太太发出阴沉的时候声音,常青山心都快跳到嗓子口了,连忙深呼吸几口气,看看一旁的方露白也是吓得不轻。

常青山觉得可笑,两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老太太给吓到。

“关,关上了,老太太你在干嘛?”

老太太还在不停的往火盆里丢冥币,时不时还吹过一阵微风,把火盆的纸灰吹起。

方露白壮着胆过去,常青山尾随,蹲下身,发现老太太白眼仁的眼睛留下了泪水。

老太太说道:“二十八年前的今天,有个女孩在这里跳楼身亡。”

“这里?”常青山蓦然回头,发现身后的黑暗里耸立着一座高台,正是他先前看到的那个。

方露白也发现了,问道:“是那个高台?”

“对的,那是一个国旗高台,对我们大人来说或许不高,可这高度足以摔死一个孩子。”

“你说她是跳楼自杀?那么小年纪,这……”方露白有些怀疑,小小年纪,到底有什么事情,会让一个雏鸟般的孩子放弃生命。

老太太没有回答,反倒是看了看常青山,只见常青山的双眼一直盯着高台,而他的心里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老太太看常青山的眼神有一种熟悉感,似乎认识了好久。

“钥匙呢?”沉默片刻的三人,老太太突然起身问道。

方露白吓得连忙掏出钥匙递给她,火盆里的火光正在慢慢的熄灭,老太太把手甩到后面:“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以前都是邓亚负责祭拜这个孩子,今天人都不在,我老婆子记性差,刚才才想起来。电话打完就回去吧,我们这里穷,没有路灯,你们晚上最好不要走来走去,免得受伤。”

第176章 女孩

“刚才才想起来。电话打完就回去吧,我们这里穷,没有路灯,你们晚上最好不要走来走去,免得受伤。”

老太太蹒跚的往前走,方露白连忙打开手机电筒给老太太开路,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动静,转身一看,常青山还站在火盆旁边。

“喂,常青山,走了。”

常青山缓过神,答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高台就往方露白那边跑去。

一路上,常青山都心事重重,这一切方露白都看在眼里。回到宿舍,方露白问常青山怎么回事,常青山也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常青山沉默片刻,苦笑了一下:“或许触景生情吧,毕竟我也是孤儿院长大的,可能这里和我以前呆的孤儿院有些像吧。”

孤儿院?常青山说完后,蓦然觉得不对劲,他脑子里有关于孤儿院的记忆似乎缺失了一块,不过他并没有对方露白说起。

夜已深,也瘆得慌。

常青山躺在陌生的床上转辗反侧,这里似乎很熟悉,不过很快他又冷冷的笑了几声,天下之大,孤儿院不都一个样吗?

想着想着,常青山便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常青山的父亲当初也是一名警察,在一次任务中被歹徒袭击身亡,常青山的母亲随后抛弃常青山去到了国外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很清楚的记得,那年他才只有5岁,

五岁的常青山因为父亲的死,母亲的抛弃对这个世界彻底的绝望,他进到孤儿院后也是一言不发,仿佛与世隔绝,甚至到了最后,他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他记得他也是站在一个高台上,往下看,很高,可是他没有任何恐惧,就在他打算往下跳的时候,一只手拉出了他,他回过头,画面开始模糊。

‘咚咚’常青山猛然从梦中惊醒,夜很冷,他的额头却渗出了汗水。

这是一个梦,他松了一口气,突然门口又是‘咚咚’两声,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外边有人!

常青山小心翼翼的起身,如果没记错的话,偌大的孤儿院算上他,此时应该只有三个人,这么晚会是谁?

常青山将门挪开一道缝,往外看去,走廊上空无一人,常青山屏住呼吸,看了一分钟左右,确定无人才把门关上。

也许是幻听吧,而且还做了一个那么奇怪的梦。

常青山回到床上,刚闭眼,外面又是‘咚咚’两声,随后他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方泽江~”

常青山快速起身,声音是从走廊上传来的,是个小女孩!

常青山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太太说谎了,这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小女孩!他猛的打开门,走廊的尽头猝然跑过一个白衣服

的小女孩,不过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站住!”常青山冲着走廊大喊一声,同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跑去,他快速赶到转角处,白衣女孩刚好出门。

“你是谁?”常青山又问了一句,白衣女孩停下脚步,不过很快她又跑了起来,常青山快速尾随,常青山自认为跑的很快,可是一路过来就是追不到小女孩,他很疑惑,一个小孩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居然可以跑的那么快。

常青山跟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跟丢,等到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又来到了老太太烧冥币的地方。

火盆还在,只不过已经熄灭,夜风呼啸而过,火盆里的纸灰飞舞起来,常青山只觉一哆嗦,他打开手机电筒四处寻找,这里没有多藏的地方也没有出路,那个小女孩刚才明明跑进了这里,她是怎么消失的?

常青山走到火盆旁,看着黑色的纸灰,他只觉后背一阵阴凉,难道小女孩是鬼!

常青山冷冷一笑,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居然大晚上的还想到了鬼,真是可笑至极。

常青山四周走了走,并无发现异常,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如果真的存在一个小女孩,老太他也没必要说谎,更何况一个小女孩大晚上的乱跑是想干嘛?

想是这样想,可是刚才的声音又太真实,方泽江又是谁?

常青山打算回去,现在他要做的是睡觉,然后明天拿到领养钟丽的那对外国夫妇的资料,找到钟丽,阻止案件继续发生才是关键。

虽然这家孤儿院让常青山觉得有古怪。

常青山关掉手机手电,电量已经低于百分之十,借着微弱的月光,脚下的路还是可以看清。

常青山走了几步,骤然他停了下来,视线转移到白天看到的那个看台上,上面好像有一个人!

借着月光,他感觉这个身影很小,是那个小女孩!

肯定错不了!

“别跳!”常青山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发现高台远在千里之外,常青山拔腿就往高台那边冲,可跑了没几步,一只手拉住了他,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青山,你在干嘛?”

方露白一脸疑惑的看着紧张的常青山,常青山则是一把甩开方露白,指着高台喊道:“那边,有个小女孩,她要跳楼!”

说完后,常青山的脸色从紧张变成了吃惊,高台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声音,他的心咯噔一下,小女孩跳下来了!

常青山没有了理会方露白,快速蹦跑,方露白一脸疑问,很纳闷这常青山究竟在干嘛?孤儿院的孩子都去秋游了,哪里还有什么小女孩?

高台下,方露白赶到的时候,常青山正在四处寻找什么,嘴里还碎碎念,走近后才听清。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我明明看到的。”常青山突然高兴起来:“没错没错,她肯定是离开了,她没有跳下来。”

常青山的情绪有些异样,方露白上前抓着他的两个肩膀:“常青山,常青山,你冷静点,你究竟在干嘛?”

“方露白,我告诉你,刚才有个小女孩上了高台,她想跳下来,现在没有尸体,她肯定是离开了。”

“你在胡说什么?这孤儿院哪有什么孩子?”

“我看到的,也听到的,她在走廊上喊了一个人名!”常青山的脑袋有些隐隐作痛,他记不住小女孩喊的那个名字叫什么。

第177章 小嫣

方露白露出狐疑的眼神,他刚才一直没睡,根本就没听到什么小女孩的声音,反倒是听到隔壁的常青山大力打开门,然后喊了一声‘别跑’。

“青山,你该不会是故意吓唬我吧?”方露白怀疑,按照常青山那玩世不恭的性格,吓唬人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更何况小女孩高台跳楼的事情,不就是老太太口中二十八年前发生的事情。

这玩笑开的弱爆了。

“常青山,这玩笑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常青山的眼神中满是冷峻,吓得方露白一哆嗦,看来常青山真的没开玩笑,可是方露白明明就没有听到?

“你们在干嘛?”寂静的高台下,身后突然发出老太太低沉的声音,常青山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连忙上前:“老太太,你说实话,你这孤儿院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孩?”

老太太的白眼仁转了一下:“孩子们都去山上秋游了。”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的。”常青山变得有些激动,肢体上开始对老太太无理,抓着她的两个肩膀摇晃,不过老太太也是镇定自若,脸上目无表情。

方露白怕常青山伤到老太太,上前将他拉到一边,劝说几句常青山才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后,三人回到了老太太的卧室,不过一进门却发现老太太的被褥叠的很整齐。

方露白狐疑道:“老太太你一直没睡?”

此时的时间,午夜十二点,一般的老人早已经在睡梦中。

老太太拿出两个杯子,给两人倒水的时候回道:“那帮小崽子在山上,我不放心,睡不着。”

老太太又拿来火炉,加了几根木头。

常青山喝了几口水,彻底镇定下来,冷静下来后再回想起刚才的事,就好像真的是幻觉。

“老太太,你确定这里没有小女孩了?”常青山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很确定,有小孩在,我老婆子能放心她一个人?”老太太坐下来,眼睛似睁似闭。

方露白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常青山一五一十的叙述后,方露白一脸不敢相信:“你,确定?”

常青山没有回答,他在犹豫。

沉默片刻,他回道:“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

常青山双手撑头揉了揉太阳穴:“或许是我太累了,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追不上一个小孩子,还有小孩子也不可能从那个地方消失。”

方露白拍拍常青山的肩膀,以示安慰,从进到孤儿院开始常青山就一直怪怪的,而且常青山的描述里小女孩喊叫的名字方露白也是没有听到,为此肯定都是常青山的幻觉。

方露白曾经听人说过,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都会有一些奇怪的后遗症,估计是常青山重回孤儿院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错把老太太刚才的故事当成了幻觉。

房间的气氛有些诡异,老太太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常青山抱着脑袋,还在回想刚才的事情,现在睡意全无,方露白也是不想再睡,便于常青山聊了几句。

“青山,你以前是哪个孤儿院长大的?”

常青山回道:“华城的……”他突然想不起名字,抬头看了看方露白。

方露白疑惑的盯着他,常青山沉思片刻才想到:“感情孤儿院。”

其实常青山也不确定,他在孤儿院也没待几年就被一对老夫妻领养了,直到十八岁这对老夫妻因病去世。

说来也怪,常青山对于孤儿院的记忆很少,甚至是没有,在他记忆里前前后后应该也有个一年,算起来应该是1985年。

两人闲聊了几句,睡意也是慢慢袭来,就在最困得时候,老太太突然起身:“不早了,老婆子我也要睡了,老骨头不能熬夜,你们也都回去吧。”

两人各自回屋,不过一躺在床上就睡意全无,直到快天亮两人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其实有没有睡着,到最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常青山的梦里又出现了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很模糊,又很熟悉。

大晚上的折腾一下,常青山与方露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最后吵醒他们的是一阵阵孩子的声音。

孩子们秋游回来了。

常青山起身也顾不得洗脸,刚开门,迎面就撞上来一个年轻小姑娘。

常青山连声说对不起,而小姑娘则是用惊奇的眼神盯着他。

小姑娘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清纯可爱,披着头发,精神状态有些不好。常青山很快就意识到,他昨晚住的房间就是这个姑娘的。

还没等常青山解释,隔壁的方露白也是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看两个陌生人,小姑娘吓得‘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几乎快把人耳膜震碎。

外头听到声音的其他负责人连忙赶来,一看两个陌生男人,都纷纷警惕起来,常青山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拿手肘戳了戳方露白,方露白也是一脸错愕,一时间两大男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幸好老太太走了出来。

“这两位是警察,来这调查点事情,昨天小桥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就擅做主张留宿了他们一宿。”

听到老太太这么一说,围着两人的几个妇女才松了口气,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上前,扶着老太太:“周太,这孤儿院你了也算。小嫣,把周太扶进去。”

这名说话的妇女就是现任孤儿院的院长邓亚。

老太太走后,邓亚又吩咐几个人负责照看孩子,她则是领着常青山和方露白来到了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很简陋,简陋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书架,书架上面摆着很多照片,不过方露白发现这些照片好像少了一张。泡了两杯茶后,华丽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两位警察同志,是不是老华出什么事情了?前些天警察也来过几趟,说老华卷进了一个案子里,她现在怎么样?昨天我给她打过电话,联系不上。”

华丽梅被杀一事,常青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两人交换下眼神,最后由方露白转移话题,问道:“邓院长,我想问你个人。”

第178章 找到他

邓亚楞了一下:“谁?”

“钟丽。”

邓亚脸色大变:“老华的事情和钟丽有关吗?”

邓亚无奈的冷笑:“这孩子命苦,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只和老华说话,老华对她来说就像母亲,给了她所有的关爱。当年丽被那对外国夫妇领养走的时候,老华哭的稀里哗啦,不过钟丽却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留念。”

方露白和常青山互视一眼,常青山问道:“那么十五年前那个大善人石荣光你记得吗?”

“记得。十六年前要不是这位大善人,我们孤儿院早就关门了,当时老华还劝说了大善人领养钟丽。”

“是华丽梅让石荣光领养钟丽的?”方露白狐疑,他们掌握的线索是石荣光主动领养钟丽的。

邓亚点头:“当时老华废了不少口舌,不过好景不长啊,才一年,大善人全家……唉~不说了,说起来也是伤心事情,老因为这事还一直自责。”

他们很清楚华丽梅在自责什么,原以为大善人收养钟丽会让钟丽过上好生活,没想到却是把钟丽推向了火坑。

邓亚继续说道:“钟丽这孩子聪明,不过有点自闭症,特别是从石荣光家回来之后,她更是一语不发,整天就是画画,是画出来的东西都很黑暗,老华说孩子受得刺激太大了。来到孤儿院没几年,钟丽就被一对外国夫妇收养了。后来老华也打过,毕竟是美国,也不容易,后来听说钟丽生活的还不错,还考上了美国的名牌大学,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邓亚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眼眶已经湿透,她拿一旁的卫生纸擦了擦眼泪说道:“钟丽长大后,老华也不在打听了,老华得她的出现会让钟丽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往。警察同志,你们告诉我,钟丽到底怎么了?”

方露白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邓亚,毕竟她曾经也是钟丽最亲近的人,她有权知道一切。

常青山摆摆手,伸手掏烟,发现烟早就已经抽完,无奈地说道:“你来解释吧,这种我不适合。”

方露白大致将鹿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说,邓亚睁着两只眼睛,目瞪口呆,足足沉默了五分钟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钟丽是杀人凶手?”邓亚显然不接受这个事实,“你们说她还杀了老华?这怎么可能!”

“我们也希望不是她。”方露白叹息道,“可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钟丽,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她,问她究竟是怎么事!”

邓亚还在不停的摇着头说不可能,她的内心已经崩溃,在她眼里,钟丽虽然性格孤僻,又经历了那么糟糕的事情,可是丽的心是善良的,她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

“邓院长,我们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其实我们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常青山尽量用安慰的语气,同时案件的还存在一个可能性,那便是有人想嫁祸给钟丽。常青山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所以邓院长,我们想请你帮个忙,现在只有找到钟丽,案件才能水落石出。我知道你们孤院这边都会有领养人的详细资料,我们想知道当年那对外国夫妇的资料。”

邓亚连忙起身,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特殊的钥匙:“信息都在档案室,我带你们去。”

一路上,方露白问了不少钟丽的事情,钟丽想要组装完美的身躯不可能是一时起兴,方露白猜测,极有可能是什么事情导致儿时的阴影重现,从而走上犯罪道路,拥有组装身躯那么可怕的念头。

只不过很可惜,邓亚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至少在孤儿院的时候,钟丽没有表现出什么fan社会的行为,而且精状态也很乐观,毕竟当时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

常青山觉得,造就现在这个躯体组装的恶魔诞生,极有可能是在美国的时候。可是为何最后要在鹿城犯案?

方露白又问了十五年前方成强的事情,不过毕竟时间太久,邓亚也不记得了。

档案室内,门打开的时候,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鼻而来,几人咳嗽几声,邓亚说道:“太久没来这个房间了,人手有限,长来打扫。”

常青山摆摆手:“没事,至少没人会来损坏档案。”

三人进去,档案室的分类都是按年份所分,所以一目了然,不过方露白发现1985年的有一份档案不见了。

方露白上前看了看那个空出来的空格,发现没有灰尘,应该是刚被人拿走。

正觉得纳闷,邓亚突然喊道:“找到了。”

邓亚从上侧的架子上拿下一本堆满灰尘的档案,上面写着钟丽。

常青山快速夺过,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快速抽出,上面有关于那对外国夫妇的资料很详细,不过再怎么详细,也得回到里动用杜乘风省厅的关系才能查到目前的情况。

“这个我们就先带走了。”常青山收起档案,打算回去。

邓亚表示可以:“两位警察同志,不管怎么样,你们找到钟丽后麻烦通知我一声,毕竟她也是从这个孤儿院出去的,她的犯事,我也有责任。”

“邓院长你严重了。”方露白急忙安慰:“邓院长,现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你也别太担心。”

方露白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十分肯定,犯下这一系列案件的人就是钟丽,线索可以伪造陷害,她身上的香味是变不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番话。

离开档案室,两人便告别了邓亚,决定先回去局里,多拖一秒下一个受害人就多一份危险。不过回去前,常青山还是决和老太太去告个别。

常青山他们去到老太太的房间时候,老太太正在烧开水,看到两人也是猜到了是来告别的。

老太太邀请两人坐下,最后为他们泡了一杯茶:“走之前再喝一杯我老婆子的茶吧。”

常青山抿了一口,老太太的茶没有苦涩的味道,反倒多一份甜味,不过更多的是熟悉感。

方露白又走到拍有钟丽的照片前,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照片里的钟丽,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

第179章 奇怪

“老太太,这钟丽旁边的小女孩是谁?”方露白发现拍照的时候小女孩牵着钟丽的手,说明两人关系很亲密,可是从目前得到的线索分析,钟丽那时候性格孤僻,除了华丽梅应该没有朋友。

老太太眯缝着眼睛上前:“这是小琪,当时也是孤儿院的孩子,好像那时候和钟丽同一时间被人领养的。她的性格和钟很像,也有点孤僻,在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数在心里上都有点问题,所以我们孤儿院的员工只有给他们爱,才能感化他们内心问题。”

方露白哦了一声,又看了看照片,看到消失的1985年的照片终于忍不住问道:“这里1985年的照片怎么不见了?”

老太太摇摇头:“太久了,掉了,也不知道被哪个小崽子拿走了。”

照片消失是1985年,档案室内被人拿走的档案也是1985年,巧合?

方露白放下茶杯,杯中的水已经喝净:“我们该走了。”

两人与老太太告别,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小嫣,此时的小嫣带着一副大框眼镜,样子比刚才更显得可爱。

三人一点头打招呼后,常青山随方露白就走出了宿舍。

宿舍的尽头,一双白眼仁正往外看,突然小嫣也回过了头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救济孤儿院门口,常青山的车子发动已经有一会了,车内的两人表情出奇的一致盯着破旧的孤儿院内部,听着孩子们欢的声音,常青山无奈的笑了笑。

“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方露白忽然问道:“或者你,你来到这里也很奇怪。”

常青山松开手刹,车子开始缓缓的移动:“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我想你应该发现了吧。”

常青山点点头:“所有与1985年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他们在隐藏什么。”

“你觉得和钟丽有关吗?”方露白回道,不过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很愚蠢,1985年,钟丽还没出生。

常青山没有回答,反倒是专心的开起了车。车子到达昨天那座小桥的时候老大爷正在挪树枝。

等了四五分钟,老大爷才招呼车子过去,出了这边的山路,上到快速通道,常青山的车速就有所提升,临近中午的时候人才赶到鹿城刑警队。

一到鹿城刑警队,杜乘风就出门迎接,同时询问钟丽的相关情况,鹿城刑警队这边已经放弃对钟丽的寻找,已经确定钟换了名字和身份。

常青山将所得的资料交给杜乘风,杜乘风便回到办公室联系省厅的朋友,毕竟是外国人的信息,查起来有些麻烦。

常青山和方露白趁着这个空挡也是去外边弄了点吃的,毕竟从孤儿院起来后就一直没吃过东西。

同时也是拿了充电器,手机经过一夜电已经耗完,特别是方露白还急着向时安汇报情况。

鹿城某家小饭店,常青山狼吞虎咽的吃着热腾腾的兰州拉面,对面的方露白则是焦急的等着手机开机,终于手机跳到了主幕,不过令他奇怪的是未接电话里居然没有时安。

按照以往的情况,时安早就已经将电话打爆了,时安的宗旨很明确,为了工作不回家没关系,至少得知道人去了哪里,在很安全。

“盯着手机干嘛那?吃面啊。”常青山塞着满嘴的面,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等等,我出去打个电话。”方露白起身出去,到了外头,拨了时安的手机,还是没人接。

方露白觉得奇怪,这不像时安的作风啊!

方露白又打了座机还是没人接,方露白紧张起来了,他害怕时安出事,刚想进去借车,常青山塞着满嘴的面急匆匆的跑出来两人还撞在一起。

“青山,把车借我,我回趟家。”

“呜呜呜~”常青山嘴里的面太多,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快点,我得回趟家。”方露白很紧张。

常青山咽不下去,最后一口吐在了路边:“回个屁,杜局那边的有关于钟丽现在的信息出来了!”

方露白惊讶,这么快?不是说好要废点时间?

方露白还在疑惑,手机响了起来,他以为是时安,结果一看,是杜乘风。

“喂,小方,你们快回来,钟丽现在的情况已经锁定了,她就在鹿城!”

方露白顿时打了鸡血一样:“走,回局里!”

下午一点,鹿城刑警队,一名身上有着特殊香味的年轻小姑娘露着诡异的笑站在鹿城刑警队门口。

门口的警卫几次打量小姑娘都觉得全身毛骨悚然,小姑娘笑的很阴森,十五分钟后,警卫终于忍不住上前。

“小姑娘,你要报警吗?”警卫试探性的问道,看她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倒更像是一个抢银行的强盗。

不过可惜的是,她现在面对的是鹿城刑警队。

小姑娘沉默,眼神慢慢的放松下来。

“小姑娘?”警卫又喊了一声。

“我想找一个人。”沉默片刻,小姑娘终于开口了。

警卫狐疑:“找人?你得亲人吗?他们怎么了?是失踪了还是遇害了?”

小姑娘双眸突然露出杀气,警卫的脚就像灌了铅水,动弹不得。

小姑娘咯咯的一笑,走进了鹿城刑警队。

等到警卫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跨进大门,他回头追上去,看见的时候她已经要走进刑警队办事区了。

“你不能进去,这里是刑警队”警卫抓住小姑娘的手,突然感觉她的衣袖湿哒哒的,他松开手一看,是血!

警卫以为是小姑娘的血,想要叫队医,可是当她注意到小姑娘衣服内侧全是不同程度的血迹时,他骤然反应过来,这不她的血!

小姑娘嘴角阴险的笑越加明显,警卫下意识的拔出枪,瞄准。

“别动,你是谁?”警卫的手在发抖。

四周路过的警务人员纷纷投来视线,等到大家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很快几个男警察将女孩团围住,不过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姑娘究竟对他们有没有威胁,谁都不知道。

小姑娘不屑的冷笑,脚步继续往前,强大的气场让几个拿枪的警察,竟也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移动。

其中一个黑脸警察忍不住喊道:“停下,再不停下,我要开枪了!”

小姑娘停下脚步,怒视一眼,嘴角划过一个可怕的弧度。

第180章 钟丽

“我要找方露白。”

鹿城刑警队局长办公室,常青山和方露白赶到的时候,杜乘风已经将钟丽现在的情况发给在外的重案组成员,他们已经出前往钟丽的家。

“杜局,怎么这么快?”方露白气喘吁吁的坐下,眼睛则是盯着杜乘风手下的文件资料。

杜乘风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两人,解释道:“那对外国夫妇所在的区域,我那朋友刚好有个外国同学在那当警察,一个电就搞定了,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们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钟丽已经换了名字和身份。”

两人快速浏览资料。

资料上显示,当年领养钟丽的是一对名叫史密斯的夫妇,因为妻子患有不孕不育,他们又喜欢中国孩子,所以拖朋友来国领养孩子。

他们领养了钟丽之后就将其带回了美国,不过并没有更改钟丽的国籍,只是改了一个外国名字。

詹妮.史密斯就是钟丽现在的名字!

钟丽十八岁那年史密斯夫妇车祸去世,成年后的钟丽得到史密斯夫妇的遗产后又在美国待了两年,三年前从美国返回国。

从目前查到的线索得知,詹妮.史密斯,也就是钟丽目前正居住在鹿城东莞小区,这个地点距离三起案件发生的地方不不近,不过正好在凶手的安全心理区的边缘!

方露白和常青山目视一眼,这是巧合?还是钟丽早就已经猜到的?如果这是钟丽早就已经猜到的,那这个人太可怕了。

资料的背后还有一张钟丽现在的照片,方露白很确定,钟丽就是那天袭击他的人!

“外边的重案组同志已经赶过去了,你们放心。”

方露白还是按耐不住,钟丽留下十五年前石荣光灭门惨案的线索,就该想到鹿城刑警队会通过孤儿院找到她,从发生的三案件来看,钟丽不是一个愚蠢的罪犯,反而是一个具有反侦查意识的高智商罪犯,这一切极有可能就是一个陷阱!

常青山起身:“走吧,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没有退路。”

方露白冷笑,两人想到了一块,就在两人打算开门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常青山和方露白帅不过三秒,被门撞的捂着鼻直喊疼。

“杜局,下面出事了!”进来的是程曦,脸色焦急,语气更是破天荒的急促。

出事?常青山和方露白顿时觉得疼痛消失,一甩门直接冲出。

还没下楼梯,就在上面看到了几个拿枪的警察围着一个年轻小姑娘,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年轻小姑娘居然就是钟丽本人。

常青山以为自己眼花:“方,方露白,我没看错吧。”

方露白皱眉,这是什么情况,钟丽居然自己出现在了鹿城刑警队?

方露白站在楼梯上,看着下面,他完全被惊呆了,他以为接下来又会是一场恶仗,没想到钟丽自己出现了。

钟丽阴险的笑着,很快她就注意到了楼上的方露白,钟丽的笑就像千万把匕首硬生生的插进方露白的心里。

钟丽举起双手:“方露白,好久不见,我来自首了。”

杜乘风赶到的时候也是楞了一下,她没想到钟丽会来自首,这怎么可能?躯体组装还没有完成,钟丽怎么可能会来自首“方露白,”钟丽笑道,“你不是很想抓到我吗?我来了。”

方露白依然沉默,内心十分的不安,躯体组装没有结束,钟丽不会收手,现在突然来自首,这肯定是个阴谋!

杜乘风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把她抓起来!”

下头的警察回过神,立马掏出手套将钟丽的双手翻烤在背后,钟丽全没有反抗,反倒是烤上之后,脸上一直露着诡异的容。

“带到审讯室!”杜乘风命令道。

带走前,钟丽回头说道:“方露白,我等你,不过你最好叫上你得伙伴。”她朝常青山看了一眼,这个眼神让常青山十分舒服。

钟丽被带走后,方露白还站在楼梯上发呆,直到杜乘风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露白,你没事吧?”

方露白迟疑了一下,嗯了一声,斟酌下话语又说道:“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这两天有接到报案吗?”

杜乘风明白方露白的意思,钟丽来自首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带着阴谋,至于是什么阴谋,实在无从探知,只有撬开钟嘴才能知道,不过这样高智商的罪犯,既然敢送上门就意味着她有十足的把握成功。

另一种则是她已经完成了躯体组装,只是另外两位受害人还没有被发现!

鹿城刑警队审讯室,钟丽双手烤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衣服内侧的血液已经凝固,经过dna对比,钟丽身上残留的血液正死者华丽梅的。

钟丽的嘴角一直露着诡异的笑,她缓缓转过头,用诡异的眼神盯住一旁的玻璃。

玻璃是双面性的,玻璃的另一头,常青山和方露白正在仔细观摩这个恶魔般的女人,门开,杜乘风走了进来,坐下。

“一个小时了,你们不打算审问她?”杜乘风问道,他已经耐不住性子,按照他的性格,早就应该冲进去了解情况。

方露白摇摇头:“事情很怪。”

“的确。”常青山附和道,“躯体组装没有结束,她突然来自首,这本身就有问题。除非她已经完成了躯体组装。”

杜乘风摆摆手:“直接进去问不就行了吗?”

常青山冷笑道:“杜局,如果现在进去,恐怕我们没有任何胜算,反倒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你看看她,一个小时了,换

一般的罪犯,早就开始坐立不安了,她表现得如此镇定就说明她有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质。”

“钟丽是个小心警惕的人。”方露白的眼睛始终没有了离开过钟丽,“她敢来自首,必然是想好了对策,现在进去只会让的诡计得逞。”

杜乘风不太同意两人的观点,不过这两人的经验毕竟老道,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可杜乘风实在想不出,进了鹿城刑警的审讯室,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的罪犯,会耍何种花样?

杜乘风坐了半小时,见两人不说话就起身离开,不过离开前杜乘风吩咐道:“要是你们打算审讯了让人叫我一声。”

第181章 说什么

方露白嗯了一声,等到杜乘风离开后,常青山看了一眼严肃的方露白。

“你觉得,如果钟丽没有留下线索,我们能找到她吗?”常青山点上烟,抽了一口问道。

方露白不假思索的摇头:“不得不说她是犯罪的天才,如果除去哪些故意留下的线索,我们手头有用的线索几乎为零。”

“那她为什么这么做?”

方露白沉思一会:“更像是在考验人。”

“考验你?”

方露白没有回答,反倒沉默起来,常青山的这个问题方露白也想过,不过方露白觉得不可能,毕竟方露白才刚到鹿城,而钟丽已在鹿城三年了,至少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候钟丽还不知道方露白在鹿城。

第一起案件发生,意味着躯体组装正式开始,那时候钟丽不知道方露白在鹿城,所以躯体组装一案极有可能是在针对另一人,而不是一开始方露白所想的这一切都在针对他!

或者说,一开始是针对另一个人,后开发现方露白在鹿城,调转枪头来针对方露白。

那个人究竟是谁?

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审讯室内的钟丽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脸上诡异的笑至始至终都没有消失,时不时还会扭头看向面玻璃,似乎早已知道有人在透过玻璃看着她。

“还有就是我现在最疑惑的问题,有关于十五年前的。”常青山吐出一口烟。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年我的父亲在停止调查后,手头只有石荣光灭门惨案资料,他是怎么发现凶手的。”

常青山点头:“不奇怪吗?”

“或许,答案早就已经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两人陷入了沉思,都在回想案件卷宗里的资料,就在常青山一支烟下肚后,审讯室里的钟丽突然动了动嘴唇。

“她在说什么?”常青山加大审讯室内的音量,不过钟丽似乎并没有发出声音。

钟丽诡异的盯住玻璃,嘴唇重复的说着什么,方露白猛的站起身:“她在说我父亲的名字,她在逼我过去!”

常青山恍然大悟,一看钟丽的嘴型,还真是在说‘方成强’。

等到常青山反应过来的时候方露白已经开门出去,没想到最后耐不住性子的居然是他们。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毕竟钟丽知道的实在太多。

审讯室内,钟丽拨弄着手上的手铐,突然门被猛的推开,钟丽没有表现的很意外,反倒是露出微笑,就像主人迎接客人审讯室内充斥着香味,方露白坐下后脑袋里一直回放着小时候的画面,不到一分钟常青山也赶到,看到方露白异样的冷静,也松了口气。

常青山坐到钟丽对面,三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这场对话就像没有硝烟的战争,已在无声中交锋。

最终耐不住性子的还是方露白,毕竟他太想知道十五年前方成强究竟找的是不是钟丽,还有就是方露白一直觉得车祸有蹊“十五年前,我父亲有没有找过你。”钟丽拨弄手铐,嘴角扬起一个可怕的弧度:“方队长,你是希望有呢还是没有?”

“别耍花样,我要真相。”方露白拍了下桌子,给了一个下马威。

钟丽不屑一顾:“所谓的真相也许并不是你所期待的,真相只是片面的东西,你追求的真相或许是别人早已安排好的。

队长,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少给我卖关子!到底有还是没有?杀害石荣光的凶手到底是谁!”方露白眼睛充血,激动起来,只要钟丽开口,他就离相近一步了。

方露白的脑子很乱,他的意识里其实是想让自己冷静的,可言语竟会不受控制。

常青山按住方露白的肩膀,方露白就像从泥潭里被拉了上来一样,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常青山走到一个按钮旁,按下,审讯室内的空气慢慢的被抽了出去,香味也变得越来越淡,清新的空气让方露白正襟危坐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常青山做回位置子上,笑道:“看来我们小看你了,你的确有一些手段,可以让一个老谋深算的队长迷失心智。”

“你也出乎我的意料。”钟丽没有丝毫反应:“比我想象中的更让人心动。”

“香味难道就是你的诡计?”

“你不觉得你们好像问错话了吗?”

方露白冷笑:“那我们应该问什么?”

钟丽露出阴险的笑:“我为什么来自首,你们就该问什么。”

“你觉得你身上背负的命案就这么一件?”常青山和方露白互视一眼,嘴角露出微笑,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两人的脑子清醒了,清醒的一下子让他们想明白了十五年前石荣光灭门惨案的真相。

“你什么意思?”钟丽嘴角的弧度顿时消散。

方露白冷哼道:“你以为尘封的真相会随着时间埋藏在地底?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们留下十五年前的线索,但是你听过一句老话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么意思?”钟丽紧张起来,完全没了刚才的冷静。

常青山掏出烟,点上,抽一口,吐烟,动作一气呵成,依旧潇洒。

“什么意思你比我们更清楚。如果不是你让我们注意十八年前的灭门案,恐怕我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凶手是谁。”

钟丽皱眉,沉默片刻问道:“你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不可能!”

“当年我的父亲恐怕就是发现了这个,所以才会连夜跑到鹿城来见你,你不用回答有或者没有,现在根本不需要你的答,就算是我,如果那个时候得知真相,我也不会相信凶手既然会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方露白的两只眼睛紧盯钟丽,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钟丽吓得颤抖了一下。

常青山看到钟丽的表情就知道钟丽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垮,现在正是一举拿下她的好时机。

可是钟丽真的会那么脆弱?

常青山抽了两口烟说道:“石荣光一案存在很多疑点,例如凶手如何下药迷晕石荣光一家,你为何没有被迷晕,以及没被杀,直到我们发现问题的所在,才觉得这些问题是多么的可笑。人们在寻找问题的所在时,往往都会忽略一种最重要的人那就是小孩子。”

方露白接上话:“谁都不会想到,一个杀人凶手会是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石荣光一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外来入侵凶手,也是因为洗黑钱被灭口,杀害他们的凶手根本就是身为受害人的你!”钟丽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眼泪也是哗哗的留下,那些昔日的画面铺面朝她袭来,没有人生来就是恶魔,这血腥的画面对于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来说就是噩梦。

第182章 潘多拉

它们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藏于钟丽的内心,现在这个魔盒被打开,那些画面也变得历历在目,她开始崩溃,她抱着头哭了起来。

哭声蔓延在整个审讯室,双面镜背后的杜乘风也是松了一口,他掏出烟点上,喃喃自语一句:“看来这回是你们多想了而且她也比我想象的更脆弱。”杜乘风抽了一口,靠在椅子上,钟丽的心里防线已经崩塌,招供出实情只是时间问题,杜乘风盯着掩面痛哭的钟丽看,很好奇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七岁就可以让一个小女孩残忍的杀害一家四口,长大后又想要组装完美躯体,残害了两名年轻女性以及关系最好的孤儿院长,到底是怎么样的心理,导致钟丽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杜乘风盯着痛哭的钟丽发呆,他不断的在猜测到底是为什么,他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石荣光对她长期的性侵和毒打,可这些和躯体组装又有什么关系?

杜乘风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掩面痛哭下的钟丽露着阴险的笑,这笑比刚才更显得毛骨悚然。

杜乘风吓得烟都整根掉在了地上

“去吧孩子,他们会给你幸福。”女人将她的手放到一个男人手上,她看着陌生的男人,她感觉他在笑,很阴险的笑。她缩回小手,抱着女人,女人笑眯眯的摸着她的头:“去吧,只有离开这里,幸福生活才会让你心中的恶魔消失。”

她很反感男人,可是她又爱着女人,在女人的几次劝说下,她还是松开了女人的手,投入了这个男人的怀抱中。

她坐上了男人的车,抱着手里的娃娃,朝着身后的女人挥手,女人说的恶魔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在不知情情况下伤害到了别人。

男人的家很大,也很亮,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房子,她很陌生也很害怕,直到看到房间里出来的两个孩子,她才放了下来。

她和他们玩的很融洽,男人也对她很好,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终于有一天她露出了笑容,或许这就是女人说的福。

可是这个幸福就持续了半年,半年后男人变得暴躁,特别是每次打完电话后,他都会对孩子们发火,到了外面邻居也只夸她聪明漂亮,男人的两个亲生的孩子完全被忽略,渐渐地男人开始不带她出门。

男人从一开始对她的热情渐渐地变成冷漠。

她不在乎出门不出门,可是自那之后两个孩子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他们会欺负她,甚至还会打她,即使她告诉男自己被欺负,男人也会袖手旁观,有时候还会扇她巴掌。

男人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暴躁,每次发火后,男人都要打她出气,她发现一切都变了,她变得比在孤儿院的时候更无助了她抱着娃娃,看着脏兮兮的娃娃,就好像看见娃娃在猥琐的笑。男人夺过她的娃娃,踩在脚下:“破烂东西你也要,你这个下贱的小贱人,要不是老子,你还在那垃圾孤儿院里待着,什么你一个下贱的人会比我的孩子好?”

男人一边骂一边拿脚踹她,她没有哀求,而是忍着痛朝着娃娃爬去,那是她的最后寄托,至少这里还有娃娃陪着她。

某天雨夜,家里人都不在,她被独自锁在房间里,透过窗户她听着雨的声音,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晚饭,不过她也已经惯不吃饭。

突然门被打开,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随后就听到男人自言自语的说着:“他们凭什么这么做,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当狗吗?”

男人把愤怒的眼光对准了她,男人冲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都抬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快死了。

她的眼睛开始翻白眼,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男人松开了手,把她扔到了床上。

男人的眼神变得色眯眯,问道:“瑶瑶,你几岁了?”

她蜷缩在墙角,不敢回答,男人呵斥一声:“我问你几岁了!”

“七岁。”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答。

“七岁啊。”男人摸索着下巴,眼神开始上下打量她。

她不知道男人想干嘛,但她知道绝对没有好事。

她下意识的往后面靠,无奈身后是一堵墙,她无处可逃。

......

她晕了过去,梦里她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泣,一只手伸了过来,她抬头看着手的主人,她很吃惊,这个人和她长得一模样,不过不同的是,这个人笑的很阴险。

“哭什么?丢脸。”那个一模一样的人伸着手骂道:“如果不想继续下去,就给我死进去。”

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她还是回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拉住我的手,让我来改变你。”

她摇摇头。

......

“好啦好啦,要是她死了,我们就完蛋了,你消消气。”

女人也累了,最后朝着她吐了一口口水:“这么小就会勾引人,长大还了得,真是有做狐狸精的潜质。”

男人抱住女人:“好啦好啦,我也是喝醉了,不生气。”

男人哄了几句,女人就心软了,两人亲亲我我的出去,门又被关上,她觉得这里就是地狱,她想离开,可是她走到门前发现门被锁住了。

她痛哭,不过没有声音,房间死一般的安静,她只有抱着娃娃才不会感到害怕。

突然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身后尾随着一个稍微高大的身影,是他们,那对姐弟,曾经她和他们是多么的夕相处。

小男孩的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她动弹不得,小男孩塞到了她的手里,她感觉到了温暖,看到馒头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饿。

不过她现在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吃吧快吃吧。”

小男孩催促着把她的手放到嘴边,身后的姐姐则是露着阴险的笑容,馒头凑到嘴边,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过饥已经让她管不了那么多,尽管那个味很难闻。

她吃完后感觉身体恢复了许多,至少她不在那么饥饿,正当她要谢谢他们的时候,姐弟两笑了起来。

小男孩冲着姐姐伸出小手:“怎么样姐,你输了吧,我就说她会吃下在屎里浸泡过的馒头,给钱。”

那个味,是屎的味道!

第183章 死

她开始作呕,可是又舍不得吐出来,最后她捂住耳朵,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姐姐无奈的掏出十块钱扔到弟弟手里,骂了一句贱人就离开了。

小男孩则又掏出一个,扔到床上。

“吃吧,这个没有屎,不过是尿。”小男孩哈哈的笑着跑了出去。

她开始犹豫,吃还是不吃,她的眼睛盯着馒头,眼神越来越凶狠,最后她拿起了馒头,还是那股味道,她硬着头皮塞进嘴里,咀嚼的时候,她的嘴里还念叨着:“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男人一家都不在,房门也没关上,她溜了出去,不过她没有跑,而是选择了报仇。

她到男人的卧室找到了一瓶药,她记得男人说过这种药可以让人熟睡,她把药倒在他们的菜里,可是倒的时候她犹豫了她仿佛又来到了梦里,她还是蹲在黑暗的角落里,还是那一双手,还是那个人,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拉住我的手,我带你走。”那个人说。

这回她没有犹豫,伸出手,抓住了那个人。

药倒在了菜里,她又回到了房间,没多久男人气喘吁吁的回来,男人看到她还在松了一口气,身后的女人随之赶到。

女人松了口气,责备道:“你怎么那么粗心,要是被她跑了,我们都完蛋。”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进门,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你要是敢出门,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她点点头,男人很满意,其实男人不知道,对她来说,这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男人锁上门,外面没了动静,直到天黑他们才回来。

......

幸运的是,小男孩闯了进来,男人停止了丧尽人性的行为,带着小男孩出去。

离开的时候,小女孩的嘴角划出了一个可怕的弧度。

“死。”

夜色已经很黑,她听到外面没了动静,男人在家的时候,她的房间门是不关的,她很轻易就到了外面。

他们都已经昏睡过去,两个大人倒在地方,两个小孩趴在桌上,她咯咯的笑了几声,随后就把他们都拉到了一起。

她累坏了,可是她却很开心,从未有过得开心,她拿了一把水果刀,她记得男人说过小孩子不可以碰这个,现在她就要背男人的意思,继而用这个解决他们的生命。

她蹲下身,看着这个厌恶的男人,她把水果刀架在了男人脖子上,她只是轻轻的一划,男人脖子上的肉就裂了开来,随变成一道口子,鲜血很快浸透了男人的衣服,她看到了血,内心有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她用男人的血在窗户上写下一个死字,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会写这个字的。

她没有结束,她想要继续寻求这种快感,她又把刀架在了女人脖子上,轻轻一动,血液就迸溅而出,她笑了,看着两种液浑浊在一起,她感觉无比的痛快。

最后她趴下了身子,用舌头舔了舔地上的血,很涩,就像铅水一样。

她看着一旁的小孩,她想着四种血混合在一起,那会是什么样?

她阴险的笑了笑,看着四种血液混合,她又舔了舔,还是一样的涩喉咙,她冷冷的自语:“一类人的血都一样。”

她坐在血泊中发呆,直到第二天警察破门而入。

她在医院待了几天,没有殴打,也没有饿肚子,最后那个把她推向男人的女人赶到了,女人哭的稀里哗啦,一直说对起。

她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女人带着她离开医院,离开前,她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扑向了他的父亲,她羡慕,可是羡慕过后就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毁了他!

鹿城刑警队审讯室内,钟丽还在掩面痛哭,哭在审讯室就代表审讯人员已经攻破了犯人的心理防线,这本是一件值得高的事,毕竟心理防线攻破,剩余的真相就随之而来。

可是,此时的方露白和常青山并没有松懈下来,反倒是越加警惕,如果犯人是其他人,他们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可如今对的犯人是一个七岁的时候就杀了一家四口的可怕恶魔。

钟丽的哽咽声音渐渐地停下来,房间的空气就像凝固一般让人窒息。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钟丽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指纹。”两人不谋而合的说道。

“指纹?”钟丽挂着两道泪痕,疑惑不解。

方露白解释道:“凶器上的指纹一共有五个人,石荣光一家四口,以及你的,凶器是一把家庭用的水果刀,经过证明是石光家的。”

“那又怎么样?”

常青山随之接上:“如果是石荣光家的水果刀,那指纹就不对,三个小孩的指纹不应该出现在上面。”

钟丽楞了一下,恍然大悟,一般家里面的水果刀大人肯定不允许小孩子接触,所以小孩子的指纹是不可能出现在上面。

五个人的指纹同时出现在水果刀上,很明显就是凶手想要掩盖自己的指纹,石荣光一家四口已经被杀,剩下的就只有丽!

方露白叹息道:“想必我的父亲就是发现了这个线索,所以才连夜赶到鹿城来见你的吧。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父亲在知凶手是谁的情况不直接联系鹿城刑警队,现在看来我的父亲当时发现线索的时候,还是报着怀疑的态度。所以那个时候他才拉上身为心理学家的母亲一同前去。”

“啧啧啧。”钟丽啧嘴,表情开始变化,慢慢的又变回了阴森的脸:“有趣,真是有趣。”

方露白哼道:“不过这不是我们的重点,现在我们要问你的是躯体组装一案!”

钟丽笑了起来:“方队,你别开玩笑啦,什么躯体组装,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我刚才的哭戏演的怎么样,是是很有演员的天赋。”

钟丽的脸扭曲的不成人样,常青山摁灭烟头,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方队,既然你们这么聪明,我反悔了,我不自首了。”钟丽吹着口哨若无其事。

方露白一拍桌子:“就算你反悔,我们同样可以用十五年前的案件把你抓捕归案!”

钟丽啧嘴道:“方队,你这个样子我好怕怕啊,我是不是又该演一场哭戏给你们看。”

第184章 死到临头

方露白皱眉沉默,眼前的钟丽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明明已经死到临头,为何一点变化都没有?

钟丽拨弄手上的手铐:“方队,我既然选择来见你们,就意味着我没想过要出去,实话告诉你吧,躯体组装我已经完了。”

钟丽说的风轻云淡,这样的态度让常青山和方露白十分不爽,把别人的命说的那么轻松,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至于剩下的两个是谁,如果我不说出来,恐怕你们到死都不会发现。不过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会配合你们到那两个人。”

常青山冷哼道:“你现在有什么筹码和我们谈条件?就凭我们找不到尸体,就是掘地三尺,花上一段时间,我们也可以到!”

“哦?”钟丽笑了笑:“那你可是高估你们鹿城刑警队了。还有常青山,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没有筹码的是们。对了方队长,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其中一个是谁,你肯定很感兴趣。”

方露白有股不详的预感,皱眉怒视。

“她长得可真漂亮,不过可惜了,或许现在还活着也说不定。”

方露白的脑袋嗡的一下,小时候如果羡慕的是亲情,那长大后钟丽羡慕的就是爱情!

方露白脑中划过一张人脸,随后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钟丽的领子,方露白歇斯底里的吼道:“她在哪?”

钟丽的领子被拉的很高,可以看到里面洁白的肌肤。

“方队,你这样我是可以告你非礼的。”

常青山上前阻拦,毕竟这是个女犯人,也不好太过分。

常青山拽着方露白的手,几次都拽不下来,常青山还在纳闷钟丽说的是谁,方露白一把松开手开始打电话。

拨号码的时候,由于太紧张,号码一直按错,好不容易按对了拨通了,那头又是无人接听。

方露白歇斯底里的啊的一声,几乎接近崩溃。

“方队长,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钟丽露着阴险的笑,语气更像是挑衅。

方露白推门而出,门口刚好撞上了杜乘风,杜乘风拉住方露白:“小方,你冷静下,现在还没有确定!”

杜乘风透过双面玻璃看清了所有的一切,也早一步猜到了钟丽说的是谁,他知道方露白要失控,特意赶过来。

常青山冲出去看到杜乘风也是恍然大悟,如今能够让方露白如此激动的人就只有是时安。

常青山冲着远处大喊一声:“程曦!”

程曦木讷的回头,一脸疑惑。

“喊上几个人去方露白家找时安!”

程曦啊的一声,以为自己听错。

“快去!”

程曦一溜小跑的喊上几个人冲出去。

方露白挣脱杜乘风的手:“我也去,我必须去,她不能出事!”

杜乘风和常青山同时拉住他,常青山说道:“方露白,你冷静点,你这样就中计了,她就是想扰乱你的心智,时安的事情没确定。”

方露白无可奈何的摇头,方露白失踪一晚,时安一个电话都没有,这本身就有问题,钟丽是魔鬼,她什么都干的出来!

方露白拼命想要出去,无奈杜乘风喊了几个年轻的警察直接将他绑了起来,让他还好冷静下。

审讯室内的钟丽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悠闲的吹起了口哨。

十五分钟后,程曦到达方露白家中,到达的时候门开着,房内不见程曦的踪影,室内也没被入侵的痕迹,不过在桌子上发了一张纸条,写了一行字,不是出自时安之手。

内容为:我羡慕的都要毁灭。

经过证实,字条出自钟丽之手,可以断定时安已经遭遇不幸,或许还活着,不过从钟丽自首这点来看,活着的机会很小。

方露白得到消息,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椅子上,脸上无任何表情,瞬间老了十几岁。

常青山气愤不已,冲到审讯室,钟丽还在悠闲的吹着口哨。

“时安在哪!”

钟丽拨弄下手铐:“我说的条件你们答应了吗?”

“我要的不是尸体,我要的是人!”常青山拿起审讯室的椅子砸在墙上,如果钟丽是个男人,他会直接砸到她的头上。

“真是暴力,常队长,这就是你的本性吗?”钟丽丝毫不为所动。

“我没有耐心了!”常青山又踹了一脚破碎的椅子。

钟丽咯咯的笑了起来,轻声的嘀咕一句:“继续拖下去,我可不敢保证她是不是尸体了。”

常青山皱眉,接下来钟丽会犯下的案子还有眼睛和脚,无论时安是哪种,只要钟丽没有下手杀她,时安都有可能还活着“告诉我,在哪!”常青山学着方露白的样抓着她的领子。

钟丽冷笑:“常队,你是要非礼我吗?想知道时安在哪,叫方露白来见我,再拖下去,我可真的不敢保证了。”

常青山无可奈何,他想到了韩林,同时也感受到了韩林的那种无奈。

他松开手,无可奈何的走出审讯室,不过离开前,常青山撂下一句狠话:“她要是死了,我会杀了你。”

钟丽冷笑,看着常青山离开后,她轻声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呢?常青山,你比想象的要有趣。”

杜乘风已经把安慰的话都说完,眼前的方露白还是丝毫没有起色,不过不闹倒是一件好事。

方露白已经绝望,满脑子的自责,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到,为什么自己一直都在查案,为什么不抽时间陪陪时安。

如果昨天没有去到孤儿院,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方露白开始冷笑,一旁的杜乘风吓了一跳:“方露白,你没事吧?”

方露白只管笑,哪还有功夫理杜乘风。

门开,常青山走了进来,看到方露白这副模样也是心疼,他拍拍方露白的肩膀:“我们没得选择,时安很有可能没有死,

过……”

方露白瞪直了眼睛,开始挣扎:“带我去找她,只要时安没死,我做什么都可以。”

常青山不敢把不好的一面说出来,他松开方露白的绳子,方露白起身一把推开常青山往审讯室跑去。

常青山尾随其后,在方露白关上审讯室大门的最后一刻,常青山顺利挤了进去。

审讯室内,香味依旧,钟丽还在慢悠悠的吹着口哨,看见方露白笑了笑:“比我想象的来的快。”

第185章 时安

方露白怒视钟丽想冲过去质问,常青山按住方露白的肩膀,两人对视,方露白在常青山的眼睛里看到了韩林的影子。

方露白的心咯噔一下,急躁不安的心瞬间放松下来,他需要冷静,如果不冷静,他就会走韩林的老路,任由罪犯支配,到后谁都救不了。

方露白冷静的坐下,钟丽的脸色发生了变化,她很奇怪,她以为方露白会求她,或者用暴力的手段对付她,但不会像现在这

的冷静。

“你不担心时安?”钟丽好奇的问道。

方露白冷笑道:“你的目的不就是让我紧张?你知道时安是我的弱点,这就是你来自首的圈套,你想让我放你出去,你想时安来要挟我,要我和你绑在一起,你想毁掉我,就得先从职业毁掉我,一个警察变成了一个犯人,让我没有回头路。”

钟丽的脸色有些难看,皱眉头。

方露白在心底松了口气,刚才那番话其实也是猜测,不过从钟丽的眼神来看,他猜对了。

“所以,”方露白继续压进,不给钟丽喘气的机会:“所以时安现在肯定还活着,你想控制我,就必须先控制时安,人质了,你就失去了我的控制权。”

钟丽沉默,这让方露白越加放松,他又占据了上风,钟丽的诡计到此结束了!

钟丽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得急躁,常青山虽然不明白方露白是怎么知道的,但至少他们又拿回了主动权,时安没死,这无疑

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常青山冷笑起来:“钟丽,你输了,你的诡计没有成功,你败了。只要时安还在鹿城,我们鹿城刑警队就有把握把她找来!”

钟丽掩面痛哭,方露白哼道:“玩火*,钟丽,你想毁了我,可是到最后你毁的是你自己。”

钟丽大声的哭泣,可是哭着哭着最后竟然又开始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歇斯底里,那么的毛骨悚然。

方露白和常青山不解,难道他们猜错了?

钟丽的嘴角扬起一个可怕的弧度:“常队,方队,我的戏怎么样,是不是以为我害怕了?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常青山,你们太小看我了,从我踏入鹿城刑警开始,我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这场战役,你们没有赢的希望。”

钟丽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神情,她拨弄手铐,脸上杨着笑容:“是不是很好奇,我的诡计失败为什么还这么开心?方长,我说过所谓的真相也许并不是你所期待的,真相只是片面的东西,你追求的真相或许是别人早已安排好的,你怎么就知这不是我安排的呢?”

“你什么意思?”

“我既然敢进来,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时安只是我的其中一颗棋子,方队长,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很开心?”钟丽的笑猥琐。

常青山在兜里拨弄手机,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命程曦带人开始四处寻找时安,特别是那些荒废的厂房,以及人烟稀少的方。此外,专案组的成员在钟丽被抓后也在第一时间赶到钟丽的住所,在卧室的暗格里发现了三名被害人消失的身体部位,

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

房间没有出现脚和眼睛,极有可能钟丽在说谎,躯体组装根本就没有完成,反倒是她想用时安作为要挟来控制方露白,利方露白来完成剩下的躯体组装。

毁掉一个人,并不是让他死,而是毁掉他的信仰,尊严,以及正义感。

现在的情况是诡计失败,证据确凿,钟丽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她只能乖乖的伏法!

常青山冷笑的解释了现在的情况,钟丽的表情依旧冷漠,常青山说到物证的时候,钟丽还悠闲的吹起了口哨。

“怎么样?我倒很想看看,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出去?”

常青山靠在墙边抽烟,看着一旁被摔坏的椅子有点后悔,都没地坐了。

“常队长,你又忘记我的话了,我说过,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我所安排的真相?”

“那说吧,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我就不信你今天能从这个门出去。”

钟丽的嘴角扬起:“常队长,你难道忘记了我曾经受过虐待,我心理有问题。”

方露白觉察到不对劲,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杜乘风朝着两人招招手。

钟丽吹着口哨:“去吧,我的好消息到了,来的正是时候。”

两人出去,杜乘风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你们自己看吧。”

两人凑到一起,资料是一份证明单,有关于钟丽的精神证明,证实钟丽具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也就是俗称的精神病患者也就意味着即使知道钟丽是杀人凶手,她也可以通过这张证明单逃脱法律的制裁!

依据刑法第18条,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所造成的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任。但应当责令其监护人严加看管或医疗,必要时,政fu强制医疗。

杜乘风无奈:“这个钟丽,我们真是小看她了!”

方露白失望的放下资料:“不行,绝对不能放过她!”

方露白重新返回审讯室,不过进去的时候将审讯室的门反锁,常青山在外狠狠地踹了一脚,任由他怎么叫喊,方露白也是没理会。

方露白安静的坐到钟丽面前,盯着她。

“方队长,你这么看着我,不怕你的时安吃醋?”

“我知道你是冲我来的,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要求已经说了,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带你们找到剩余两具尸体,然后我就会自首,我会认罪,让法律来处置我。

方露白不傻,钟丽这么强烈要求去一个地方,绝对有阴谋,也许这就是她的王牌。

“什么地方?”

钟丽摇摇头:“方队长,这个问题可不厚道哦,你觉得我会说吗?在那里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不是想知道我的阴吗?那就是我的阴谋。”

这个诱惑力很大,同时也很危险。

“既能找到受害人,又能让我伏法,这个买卖你不做?”

方露白观察钟丽,他在想钟丽究竟想干什么?

从钟丽自首开始一切都太蹊跷了,方露白总感觉掉进了钟丽所设得大局里,现在所有的一切如钟丽所说都是她安排好的,要解开这一切的真相,就在那个地方的礼物里。

第186章 绝望

这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方队长,你觉得人最容易奔溃的是什么?”

方露白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回答。

钟丽见方露白没反应,自顾自的解释道:“最崩溃的事情就是看到的希望变成绝望。”

“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丽笑道:“答案就在你面前。”

方露白犹豫,审讯室足足沉默了半个小时,之所以那么久,有两个原因:一来方露白真的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答应这个请求,个请求乍看之下的确稳赚不赔,但背后却是暗藏杀机;二来是在耗时间,他在等待程曦他们找到时安,他害怕那个地方的真和时安有关。

犹豫后,方露白打开了审讯室的门,不一会儿,常青山就出现了。

“你打算答应?”常青山叼着烟问道。

方露白伸手把常青山的烟拿下,随后塞到自己的嘴里,烟很呛,他咳嗽了几声:“现在时安还没消息,我害怕那个地方和囡有关,青山,我必须得出去。”

常青山明白方露白是怎么想的,钟丽现在针对的是方露白,最坏的结果就是死,方露白现在是在赌博,如果那个地方有时安,至少还有机会救出她,如果那个地方没有时安,那自然是最好的,钟丽的阴谋最坏的结果是死,方露白想用自己的死去换回时安的平安。钟丽也是个聪明人,她没有表明那个地方有没有时安,就是想让方露白去猜,也就意味着方露白没有拒绝的理由,不管那里不是时安,他都要接受。常青山夺回烟:“不会抽就别抽了,烟很贵的。方露白,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别走韩局的老路,把自己给搭上。”

方露白苦笑:“我现在有点理解韩局当时的感受了。青山,如果现在换成是你,我相信你也会那么做。”

常青山无奈的抽了口烟:“别说的很了解我似的。我们不一样。”

“外表的确不一样,我比你帅多了。但是这里是一样的。”方露白指了指自己的心。

常青山摆摆手:“行了,杜局估计也猜到了,你要怎么过他那关?他肯定不同意你那么做。”

“这不是你最在行的?”

常青山丢掉烟头:“行,那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方露白犹豫片刻说道:“青山,你知道此行的危险性。”

“危险吗?我常青山最不怕的就是危险,而且方露白,你没得选。”

四目对视,方露白笑了,常青山也笑了。

杜乘风抽着烟,常青山出去已经有一会儿了,离开前常青山说要去阻止方露白。

杜乘风有些怀疑,真的是去阻止?还是去帮助?

自从常青山出去后,他就一动不动的盯着双面玻璃内的钟丽,只要钟丽还在,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样都没用。

突然,审讯室的门打开,常青山和方露白快速进来,随后解开了钟丽的手铐,杜乘风忙扔掉手里的烟。

要出事!

他快速跑出去,赶到审讯室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三个身影下楼,杜乘风追了上去,并且喊上局里的同志拦住那三个人鹿城刑警队一下子热闹起来,三个身影继续上到一辆警车上,随后一脚油门开出了鹿城刑警队,杜乘风当即派人跟上。

十五分钟后,车子在某条道路上被拦截,杜乘风下车,一脸怒气的骂道:“还有没有规矩了!你们明知道这是陷阱,为什还要踏上去!”

杜乘风敲了敲车窗门,车窗门拉下,里头坐着的竟然不是方露白和常青山,杜乘风错愕,他很确定一路过来他们都没有跟过这辆车。

糟了!

调虎离山!

“快回距局里!”

鹿城刑警队后门,一辆黑色马自达呼啸而出,车内,常青山负责开车,方露白则是在后座看守钟丽。

钟丽悠闲的吹着口哨,等到车子远离鹿城刑警队,钟丽调侃道:“对付领导倒是有一套手段。”

方露白没有理会,这套手段还不都是被你给逼出来的,在此之前方露白可是三好学生,这样的违规行为他连想都不敢想。

车子开了一段路,常青山问道:“去哪?现在总该说地址了吧?”

“继续往前开,别停,我会指挥。”

常青山冷哼道:“劝你别耍花样。”

“常队,这可不是被动者该用的语气,现在的状况主动权在我手里。”

车内沉默,常青山一边开车,一边给程曦发短信,程曦那边回应,时安还是没有找到,而且杜乘风在局里大发雷霆,已锁定了他们手机的信号位置。

常青山有些担心,时安还是下落不明,现在看来,钟丽所说的那个地方极有可能与时安有关,钟丽说过那是她最后的谋!

时安无疑就是方露白的软肋,这也将会是钟丽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

“左转弯。”车子开了五分钟,钟丽才开口道,常青山往左转,发现这条道路通往鹿城的郊外,那是一片无人区域,难时安被绑在那里?

常青山趁后头的钟丽不注意,将发现的目的地发信息给程曦,并让他汇报给杜乘风,只要先行一步到达那里,救出人质囡,那钟丽的诡计就不攻自破了。

常青山发完短信,呼出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就从反光镜里看到了钟丽阴险的笑容,钟丽为人谨慎,真有那么简单?

车子已经驶出了鹿城城区,路颠簸起来,钟丽几次都往方露白身上靠,方露白几次躲闪。

“方队,你就那么讨厌我?”

“你是贼,我是警察,谈不上讨厌。”方露白怒视:“我警告你,如果时安出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钟丽噗呲一笑:“方队长,真是让我羡慕,看来你真的很爱你的妻子,不过你的爱让我的嫉妒心更强了!小时候是这样长大后也是这样,方队长,我们也算是缘分。”

方露白冷哼,这个缘分他情愿不要!

“方队长,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话很多。不过都是废话。”常青山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废话吗?你所谓的废话,只是你觉得对你没用而已。常队长,法律代表正义的话,我们这种杀人犯是不是就是邪恶量?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坏人。”

第187章 是恶还是善

“你觉得这个问题需要我回答?”

钟丽笑道:“如果违背法律算是恶,那常队长,你算是恶还是善?或者说,你还是一个正义的人吗?如果那是你所谓的义,那我也就没有罪。”

常青山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车子剧烈晃动了一下,后座的两人直接挤在一起,钟丽看起来很享受,方露白则是一脸弃。

“方露白,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了。”钟丽的眼神里露出了杀气。

方露白耸耸肩:“的确是最后一次,我会亲手把你送上法庭!你也会付出该有的代价。”

“在前面的小超市停车。”钟丽命令道。

常青山在超市门口停在,门口只有依稀几辆车子,过路的行人也寥寥无几,毕竟这已经属于郊外,附近也就几个小村落常青山纳闷,难道他猜错了,目的地是这?

两人四目注视钟丽,等待下一步指令,后者则是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我饿了,方露白,你去买点东西给我吃。”

方露白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饿了。”

方露白皱眉:“你到底想干嘛?”

“想吃东西。”钟丽表现得很女生,方露白不予理会,不过前座的常青山倒是站在了钟丽这边。

“就依她吧,我看好她。而且我也有点饿了。”

方露白无奈,下车,等到方露白进了超市,钟丽拍拍手:“常青山这波助攻不错,给你点赞。”

常青山怒视:“你知道多少?”

“嗯——不算多,该知道的都知道。而且我也很佩服常队长的智商,居然可以利用那个来化解。这张感情牌打得不错佩服。”

常青山突然伸手一把掐住钟丽的脖子:“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是说了,该知道的都知道,常队长是要杀人灭口?这可真像你的作风。”

钟丽丝毫没有感觉害怕,反倒是脸上又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常青山无奈的松开手:“你是怎么知道的?”

“人在做,天在看。常队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你还有价值,而且杀我的人也轮不到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在找一个心理医生。”

常青山愣住了,眼角旁青筋暴起,不可能,这事除了李毅应该再无第二个人知道!

“你……”

“你不用觉得奇怪。”钟丽打断道:“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我的一切?”常青山喃喃自语,同时后背毛骨悚然,他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情,这次的躯体组装并不是冲着方露白,而冲着他来的!

常青山有想过一个问题,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候,方露白才来到鹿城,凶手又对受害人进行过长时间的跟踪,调来鹿城是里的机密,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所以躯体组装的开端并不是针对方露白。

现在钟丽的这番话显然是在暗示常青山,从躯体组装案发生开始,韩林就遇到了绑架,并且韩林的死激发了常青山内心藏的邪恶,他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事后李毅透露出,李白清接受了一名心理医生治疗后就性格大变,而且李白清最后的那番话也是颇为奇怪,证明这个城存在一个迷惑人心的心理医生,现在看来无论是韩林,还是方露白,背后的真正目的都是针对常青山。

钟丽咯咯的笑道:“常队长,你想通了?”

常青山面红耳赤:“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关系?难道你不认为那个人就是我?”

“不可能,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不是你。”

“常队长,我说过你们所看到的真相也许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有的时候连我都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或者句话而言我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人。”

常青山有些糊涂,虽然不知道钟丽究竟想干嘛,但他隐约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更大的阴谋里。

“常队长,还有一件事情你肯定也很感兴趣。”

常青山不想听,可是又不敢不听,钟丽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击败她的关键。

“你的脑子里,是不是有个小女孩。”钟丽的笑更猥琐了。

常青山的脑袋嗡的一下,脑中闪过一张苍白的脸,是那个小女孩,救济孤儿院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个小女孩!

“不可能,不可能,那都是幻觉,不可能!”常青山抱着脑袋。

超市的门口,方露白提着塑料袋出来。

“你到底是谁?”常青山质问。

钟丽拨弄手铐:“我说过,我是谁不重要,他来了,我想你一定不希望你的秘密被人知道吧。还有,透露一点,想要知真相就回救济孤儿院找吧,那里有你要的东西。”

方露白开门,看到常青山脸色不好。

“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方露白将塑料袋里的面包递给常青山,同时又递给钟丽一个,常青山愣了一下才接过说了没事。

钟丽掰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味道不错,比起孤儿院的要美味。常队长,开车吧,早点到达目的地,早点去找你的案。”

“什么答案?”方露白狐疑的问道。

常青山回了句:“她的话你也信?”

方露白半信半疑,也没怎么在意。

车子继续行驶,驶出超市的时候,常青山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一看发信人是程曦,短信的内容只有短短几字:没有发现时安。

常青山皱眉,回了一句:潜伏待命。

这个路线,目的地的猜测肯定不会错,时安不在那,那钟丽究竟想干什么?

车子开了十分钟,钟丽突然开口:“停下吧,就在这。”

常青山踩下刹车,木讷的看着这里,眼前是块荒地,四周只有低矮的杂草,根据刚才常青山发给程曦的位置,也包括了里。

不过已经证实这里没有时安,甚至没有其他东西,那钟丽最后的阴谋会是什么?

“下车吧,方队,你的礼物马上就到了。”钟丽下车,常青山在车上给程曦发短信,突然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是钟丽。

“常队长,没用的,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这一切。”

第188章 在哪?

方露白一把拎住钟丽的领子:“已经按照你说的来到这了,说,时安在哪?”

“方队长,你太心急了,这样可是要生女儿的。对吧常队长。”

常队长的额头流下了汗水,钟丽已经知道时安怀孕的事情了,如果此时被方露白知道,他一定会失去理智,指不定干出什出格的事情! 为了时安的安全,方露白已经违反了局里的规定,这一行为足以让他丢掉警察这个身份,若是知道时安还怀孕,常队长不想象。

常队长下车,怒视:“你到底想干嘛?”

钟丽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一句:“现在几点?”

方露白已经没有了耐心,一把将其推倒在地上:“别耍花样!”

方露白话音刚落,远处一辆货车风尘仆仆的开来,货车后头的货箱上写着:xx快递公司。

常青山觉得很奇怪,这渺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人送快递。

“方队长,你的礼物到了。”钟丽的嘴角扬起不可思议的弧度。

“你看好她,我过去。”常青山下意识的掏配枪,掏了几次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警察,压根没有配枪,他无奈的上拦住货车。

看着货车越来越近,方露白的内心有股不详的预感,他本能的掏出配枪顶住钟丽的脑袋。

“要是时安出什么事情,我会杀了你。”

钟丽咯咯一笑:“方队长,你害怕了?”

方露白顶的更用力,导致钟丽的脖子歪到了一边:“我没有开玩笑。”

钟丽邪魅的一笑:“好好接受你的礼物吧。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货车被拦下,司机见远处有一个拿枪的男人对着女人拔腿就想跑,结果还是被常青山一把拉住。

常青山往司机脑门上一拍:“你跑什么?”

“大爷,我只是个送快递的,要钱没钱,要色没色,大爷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司机苦苦哀求,脸上的皮肤皱到了起。

常青山恍然大悟,扭头一看方露白,原来这司机把他们当土匪了。

“别怕,我们是警察。”

“警察?”司机狐疑道:“拿枪的也是?”

“那个女的是罪犯。”

司机眯着眼睛看了许久,半信半疑,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是罪犯?

司机也管不了那么多,是警察最好,若不是警察他也只求保住性命。

“这位警察大爷,我真的只是一个送快递的,我没犯法。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婴儿,我可是良好公民。”

“你老母八十,你才生小孩,你老母生你的时候够迟的啊。废话不多说,这是一块荒地,你来这干什么?”

“我一送快递的,肯定来送快递。”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送快递?”常青山一把拉住快递员的手,他觉得很可疑:“说实话。”

“我真是来送快递的,大爷,你就放了我吧。”司机怎么看这人都不像警察,越看越像土匪。

“快递呢?”

“在后头。”

“带我去拿。”

司机绕到后面,一路上也是踉踉跄跄吓坏了,打开货车门的时候,司机说道:“今早有个人把这玩意放到我们公司,说这个点送到这,当时我们经理也纳闷,这地都没人,送快递也没人收啊,不过后来那人付了一大笔钱,我们经理也没怎么在了。”

“那个人是她吗?”常青山指了指钟丽。

司机摇头,常队长又是往他脑门上一拍:“是不知道还是不是!”

“不知道不知道。”快递员连连说道,“那人穿的严严实实,脸上还带着口罩,我们也没看清,不过的确是个女孩。”

司机往一堆货物里翻找那个快递,常青山继续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顾客自己拿过来包装好的东西,我们无权拆开,只负责送,不过没什么分量,里面的东西很轻。”

司机捣鼓了一阵子,终于在一只大箱子下面找到了那个盒子,盒子方方正正,也就是脸盆那么大。

“就这。”司机把盒子递给常青山,常青山掂量了一下,重量的确不重,反倒是出乎意料的轻,就好像里面没有东西。

常青山松了口气,至少不是*。

不过这么轻,里面到底会是什么?

方露白在那头已经急不可耐,伸着脖子朝常青山那头看,最后忍不住问道:“里面是什么?”

常青山摇摇手,表示不知道。

虽然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但常青山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而且极有可能是针对方露白的东西。

常青山留了个心眼,没把盒子拿过去,而是让司机手抱头蹲在车子旁,随后把盒子放在地上,掏出车钥匙把上面的胶带划破。

胶带纸破掉的瞬间,常青山看到的是一些稻草,不过空气中却凝漫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常青山不敢打开,他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可是他又忍不住,终于在一次深呼吸后,常青山伸手掰开了盒子,顿时他脸色大变。

另一头的方露白见到常青山脸色突变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让人难以接受,可是他却想不到那会是什么。

钟丽突然开口道:“方队长,你是不是很好奇里面是什么?”

问完后,钟丽笑了起来,笑的毛骨悚然。

“青山,里面是什么?”方露白喊了一声,吓得常青山一个哆嗦。

常青山双眼呆滞,嘴唇却是不停的颤抖,方露白顶着钟丽的脑袋让她过去,既然常青山不回答,那就只有自己过去看。

方露白没走几步,抱头蹲在货车旁边的司机就害怕了,拿着枪,还挟持着一个怎么看都不像犯人的小姑娘,说是警察,傻都不信啊!

货车司机见常青山注意力在方露白身上,拔腿就跑,结果太害怕,脚下一滑,把一旁的盒子踢倒在了地上,盒子倾倒,里的东西滚了出来。

方露白顿时瞪大眼睛,那是两个圆鼓鼓像弹珠一样的东西,盒子一倒,它们就滚了出来,盒子里面还有血!

好像是弹珠?

不对!

那是人的眼睛!

方露白的脑子一片空白,随后脑中跳出了时安的笑容,钟丽说那是给方露白的礼物,那这对眼珠子就是时安的!

方露白的眼泪唰的留下来,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只听见钟丽咯咯的笑了起来。

“方露白,怎么样,我的礼物还可以吧!”钟丽的声音更像是嘲笑。

第189章 跌入谷底

“不可能的,不会的,不是她的。”方露白拼命的摇头,最后骤然怒视:“老子杀了你!”

“方露白,住手!别上她的当,这就是她的阴谋!你开枪你就中计了!”常青山急忙跑上来阻止,时安的眼睛一出现,常青山间明白了钟丽所说的最后阴谋是什么,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方露白杀了她!

所谓的躯体组装,最后的一个部分其实就是钟丽自己!

从第二起案件的暗示开始,钟丽的阴谋就已经开始了,她一步步让方露白找到她,然后在审讯室利用时安被绑让方露白的心跌入谷底,随后用时安未死让方露白重燃希望,现在再用眼睛来确认时安的死亡,这样的情绪起伏,即使是再坚强的人也是无接受的。

最绝望的并不是失去,而是眼看要得到,最后又失去。

从踏入警局的那一刻开始,钟丽就一直掌握着方露白的情绪,待到时机成熟就带着方露白来到这块荒地,只有在方露白的情绪低谷的时间,方露白才有可能丧失理智杀掉她!

钟丽的目标不是让方露白死,而是要毁掉方露白的一生!

可是常青山不明白的是,钟丽为什么要这么做,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常青山,为何要这样对待方露白!

常青山跑了几步,方露白制止道:“别过来!”

常青山不敢继续往前,方露白现在情绪已经处于失控边缘,如果常青山继续往前,他真的会开枪,那一切都完了!

“方露白,你冷静点,你仔细想想看,那或许不是时安的眼睛,这摆明就是钟丽的阴谋,你千万别上当了。”常青山很张,他能够想到的东西方露白肯定也可以想到,只不过此时的方露白已经乱了心智。

一个了乱了心智的人根本就不会去思考!

方露白摇摇头,质问钟丽:“你说,那是不是时安的眼睛,她到底在哪!”

钟丽没有回答,这时候沉默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沉默足以让方露白再次失去理智。

“你说啊!”方露白顶的更用力了,钟丽整个身子倒了下去,嘴角还是阴险的笑容,不过这回她开口了。

“方队长,你希望我的回答是什么?”

“我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时机还未成熟。”

钟丽的话音落下,四周响起了警笛声,杜乘风他们已经赶到。四五辆警车在大货车旁边停下,飞扬起的尘土让这块荒芜土地蒙上了一块面纱。

钟丽的嘴角扬起了微笑:“方队长,你要的答案马上就来了,鹿城霍家废弃仓库,让他们去那边找吧,那里就是你的案。”

杜乘风坐在警车内,老远就看到方露白拿着枪指着钟丽,车子一停下,杜乘风就快速下车,随后下车的警察看到眼前这一都纷纷掏出枪对准了方露白。

“都干嘛!”杜乘风呵斥一声:“都他娘把枪给我放下,忘记那是你们的方队了!”

警察们收回枪,杜乘风冲着方露白喊道:“小方,你冷静点,先把抢放下,子弹可不长眼睛,走火了事情就麻烦了。”

“鹿城霍家废弃仓库!”方露白吼了一声,不过另一头的常青山和杜乘风则是云里雾里。

“去那找!”方露白撕心裂肺的喊道,杜乘风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命令一旁的程曦赶去鹿城霍家废弃仓库。

“小方啊,我已经派人去了,你冷静点,先把枪放下,我们是警察,不是土匪。”

“你让我怎么放!”方露白看着一脸奸笑的钟丽,真是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不过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杜乘风想要靠近,方露白呵斥道:“别过来,她是魔鬼,魔鬼!”

“方队长,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你闭嘴!”方露白一把掐住她的喉咙,枪头直接对准了她的额头正中心,肉馅了进去。

“方露白,别听她的话了!她就是想让你开枪,你开枪她的计谋就成功了!”常青山看的紧张,想要用真相来挽回方露白。

方露白基本上也已经猜到,可是他的情绪已经坠入了谷底,他内心的恶不允许他放下枪!

他要报仇,他要亲手报仇!

用他的方式。

“方露白,你觉得那里会有什么?”钟丽丝毫没有畏惧枪口,反倒很自然:“也许……”

“你给我住嘴!”常青山听不下去了,钟丽的目的是让方露白杀了她,那么她现在所说的所有话,都是在催化方露白的情绪。

钟丽冷笑一下:“常队长,你让我住嘴,是想亲口告诉方露白那件事情吗?”

常青山顿时脸色铁青,他瞬间明白了过来,那件事情就是最后的催化剂,也是钟丽最后的王牌,方露白根本就没有选择的地!

“杜局,快阻止方露白,真的会出事的!”常青山几乎奔溃,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了他的想象。

杜乘风皱眉,看到常青山失控的情绪,自然也是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阻止哪有那么简单,如果方露白是个罪犯那倒有办法,杜乘风可以派遣狙击手直接击毙,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是鹿城刑警队的队长!

也是杜乘风一直看重的栋梁之才!

杜乘风唉的叹气一声,命令身后的警察随时准备,在不伤害方露白的情况下,尽快把他制服,不过这里一片荒芜,根本没躲藏的地方,想要靠近方露白完全不可能。

“常青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服方露白,或者吸引他的注意力。”

常青山摇头:“没用的,方露白不是一般人,他也是警察,他也有过于常人的洞察力,我们想干什么,他都知道。而且钟的手里还有有一张王牌,如果单单是时安,我们还有五成的把握,如果那件事情被方露白知道,毫无胜算。”

杜乘风纳闷,常青山说的那么严重,那件事情会是什么事情?

正要问,被远处的方露白抢先一步。

“青山,你们瞒着我什么事?”

常青山摇摇头:“别信她,这是激将法,她想挑拨我们!”

方露白本能的相信常青山,硬邦邦的枪顶的更用力了:“你他娘别耍花样。”

“方队长,看来他们都不想告诉你实情,看来也只有我告诉你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们到了鹿城霍家废弃仓库看到那里的东西,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第191章 同名

女同学一个白眼翻到肛men:“你谁啊?打听时安干嘛?”

“这不是来交个朋友嘛。”

女同学推开幕成:“我们时安说了,大学不准备恋爱,劝你还是勉了。”

幕成急忙拦住,还是不死心,女同学急了,张口就像飙脏话,脏话还没出口,身后就传来了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阿狸,算了,别和她计较。”

方露白闻声,心头迸溅一股暖意,似乎似曾相识,转身一看,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披着长发的女生正同样盯着他,两人的眼流出暖意,女生嘴唇动了动,仿佛是在问我们认识吗?

可是最终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女生正是时安。

阿狸上前挽住时安的手,一嘟嘴:“走吧时安,别理这两个流氓。”

方露白很是尴尬,被冠上流氓的名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幕成急了,流氓就流氓吧,舍不得尊严,把不到妹子,一个胯步拦住两人。

“时安,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交个朋友,这周末学校可以出去,我请你看电影吧?”

“就单单是我?”时安回道。

幕成不情愿的指了指一旁的阿狸:“算了,把你闺蜜也带上,人多热闹。”

时安莞尔一笑,绕开幕成,走了几步回道:“周日八点,S城城市广场见,你也带一个人吧。”

幕成一开始有点楞,随后欣喜若狂,他本以为会糟拒绝,没想到进行的那么顺利。

时安走了几步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幕成!”

“方露白。”

“我说方露白,人家问的是我,你小子掺和什么。”幕成调侃道。

时安笑了笑,走进了女生宿舍。

周日早上,幕成一大早就带着方露白赶到了S城城市广场,两人赶到的时候,时安和阿狸已经等候多时。

时安穿着一件白色运动衫,身材尽显,看的幕成是垂涎三尺,一路上一直都用色眯眯的眼睛盯着时安。

时安则是始终保持微笑,余光时不时往一旁瞟几眼,路上除了阿狸偶尔会和幕成斗上几句嘴,方露白和时安则是零交流。

电影看的是一部美国大片,方露白提不起任何兴趣,看到一半还睡着了。出来后幕成侃侃而谈,时安则是偶尔附和。

“方露白,你觉得电影怎么样?”时安突然问了一句。

“啊?我?”方露白有些呆愣。

“人问你话那!”幕成拿手肘顶了一下方露白,方露白哎呀一声回道:“我睡着了,而且我这对这种大片也没什么兴趣。”

方露白过于真诚的回答惹得时安噗呲一笑。

时安本想回去,不过幕成却硬拉着时安吃个午饭,时安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同意。

三人走出S城城市广场的时候,一个满脸花胡渣的男人突然挟持了路边一个过路的小孩,他把水果刀架在小孩的脖子,着孩子的母亲呵斥道:“叫程德华来见我,叫他来见我!”

孩子的母亲被吓傻了,捂着嘴快要哭出来。

“快点!”男人又是一声呵斥,女人才慌张的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路边的行人纷纷散开,不时的有人掏出手机报警,男见情况不对,挟持着小孩上到了一栋商业大厦的顶楼,并让女人告知程德华,想要儿子的命就来顶楼见他。

附近值班的警察尾随男人上到顶楼,中途不停的劝说男人冷静,不过男人的情绪很不稳定。

方露白身为警察学校的学生,碰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不管,他跟着警察上到顶楼,用学校所学的心理学对男人的情绪进稳定,不过效果并不理想。

男人挟持的小孩是程德华的儿子,自打被男人挟持后就一直哭个不停,之所以会挟持孩子,就是因为程德华欠男人一债。

方露白交涉的过程中,得知男人叫李长风,一名铲车司机,程德华则是一个承包工地的老板,李长风为程德华干过一阵活,有一笔帐程德华一直没给李长风算清,最近几天李长风的儿子生病,由于收不回那笔钱,李长风已经付不起医药费,几与程德华交涉无果,被逼无奈下,只得出此下策。

“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他儿子赔命!”李长风放出狠话,情绪激动。

S城刑警队已经接到报案,得知此事后命程德华上到顶楼进行交涉,另外又安排了三名狙击手待命,只要李长风一有威孩子的动作,立马将其击毙。

程德华赶到后,S城刑警队命程德华与李长风进行交流,不管李长风提什么要求,都要答应。

不过程德华在与李长风交流过程中出现了问题,程德华坚决否认的态度让李长风的情绪更加奔溃,最后李长风解开了衣,竟在腰间露出了*! 幕成吓的冷汗直流,拉着方露白就想往楼下走,结果硬被方露白给拽了回来。

“方露白,你干嘛,你找死啊!那是*,要死人的!”

“不能走,如果走了,他必死无疑!”方露白看了一眼李长风,他不是穷凶恶极的罪犯,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才一时傻,他罪不该死的。

“这里有警察!”

“你看看隔壁的那栋楼里。”

幕成一看,居然是一个潜伏的狙击手。

方露白说道:“到现在了,警察也没有派谈判专家上来,意味着他们放弃了谈判,如果程德华的谈判失败,李长风的下场是死。”“可是方露白,我们没办法。”

方露白看了看幕成,又看了看时安:“带她们走吧。”

“不走。”时安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回答的。

“走吧,这里很危险,如果发生意外,所有人都完蛋。”

“我相信你,不仅可以救他,还可以救我们。”

时安脸上露出了微笑,方露白也笑了笑,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上去抱一抱时安。

“莎士比亚说,”方露白说道,“如果能活下来,人一定要做一件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幕成一脸茫然,莎士比亚有说过这句话?正要问,方露白的神情恢复了严肃:“你们吸引他的注意力。”

幕成虽然不清楚方露白想干嘛,可他相信这位挚友。

时安也是缓了口气,上去劝说李长风,效果虽然不佳,但注意力还是被吸引了过去。

第192章 结案

方露白借机绕到一旁,一方面是挡住狙击手的视线,另一方面则是想擒住李长风,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的性命。

S城刑警队局长张世林正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阳台发生的一切,当看到有一个少年绕到狙击手的方位时,张世林眉头皱,冲着一旁的警察骂道:“怎么会有一个年轻人?”

“那是S城警校的学生。”

“这不是添乱嘛!那是*,要出事的!你们也你不去把他们劝下来。”

“劝了,没用。”

“没用?没用就不会给我绑下来!常青山呢?这孙子又死哪去了?”

“常队长还在查吸血鬼的案件。”

“还查,都不是结案了嘛!”

“常队说——局长你看。”

张世林拿起望远镜,发现年轻人正在做手势,意思是让狙击手别开枪,而且年轻人已经快靠近李长风,这个距离,只要

接受过正规的警校搏击术,应该能立刻制服李长风。

“这孩子不错,有胆子,还善良。”张世林看出了他的目的,他估计往那边绕就是为了阻止狙击手开枪:“是个好苗子一会成功后,去警校把他提前预约了。”

“明白。”

时安他们的吸引很成功,直到方露白靠近,李长风也还是没有发现,走到近处,方露白也发现李长风身上的*是假的,也是一根根管子串在一起,远距离看起来像*罢了,这不由得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方露白扑上去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小孩子突然挣扎了一下,导致李长风往旁边靠了一下,方露白扑了个空,受了吓的李长风脚下一滑,身子往楼顶的阳台外倒去,倒下去的瞬间他把孩子推了出去。大楼高达十几层,摔下去粉身碎骨,就在李长风绝望的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

他抬头一看,是那个年轻人。

“为什么救我,我是一个绑架犯。”摔下去那一瞬间让李长风恢复了理智,他开始后悔自己做的这件无辜的事情了,孩是无罪的。

方露白用尽全力拉着他的手,无奈李长风实在太重,还没等后面的人上来帮忙,方露白也被整个拖了出去,还好幕成即使赶拉住方露白的手,随后又是一双手按在了方露白的手上,是时安。

“抓紧了。”

最终在众人的合力下总算把两人给拉了上来,李长风当即被现场的警察逮捕,不过带走前李长风问道:“你为什么要我?”

“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就像我的朋友相信我会成功一样。而且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就算你是穷凶恶极的犯人,今天也会救你,命没有好坏之分。”李长风被带走了,看着他孤独的身影,方露白想到了他的父亲,他不希望还有人变得和他一样无父无母。

几人趁着李长风被带走的空挡急忙开溜,回到学校的时候,幕成还惊魂未定,不过脑中却是方露白的那句莎士比亚。

“我说方露白,莎士比亚有说过那句话吗?”

方露白和时安同时笑了出来,就连一旁的阿狸也看出了端倪。

时安直起身子:“莎士比亚也说过,现在给那个勇敢的人做一次勇敢事情的机会。”

方露白笑道:“莎士比亚说,心比话更重要。”

幕成一脸茫然:“啥,啥,你在说什么?”

阿狸一把揪住幕成的耳朵:“走,跟我走,别在这掺和。”

“这,你们……哎哟你轻点,我自己走。”

等到幕成没人后,方露白挠挠头,伸出手:“你好,莎士比亚女士,我是方露白。”

时安也伸出手,两人握住。

“你好啊,莎士比亚男士,我是时安,很高兴认识你。”

夕阳西下,双影成型,最后的夕阳下,两个影子合在了一起。

莎士比亚还说过,如果碰到感觉对的人,一定要勇敢的伸出你的手。

砰——

砰——

砰——

三枪过后,炙热的枪口冒着青烟,方露白的眼神中全是杀气,他似乎还不解气,继续开枪,直到枪膛里的子弹全部打完。

她倒在了血泊中,脑袋上,身体上,全是子弹留下的弹孔,所有人都震惊了,甚至有人还拍了拍自己的脸,怀疑一切都梦境。

很可惜,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方露白的枪发着噌噌噌的声音,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直到常青山握住他的手,他那杀红眼的眼睛才有了一丝性。

方露白松开了枪,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钟丽,丝毫没有悔意。

“一切都结束了。”常青山叹息了一声,甚至语气是绝望的。

周围的警察蜂拥而至,他们尽可能用最小最轻的动作为方露白戴上了手铐,离开前,杜乘风拉住方露白的手:“小方,你知你这样做,是在亲手毁了你自己的一生。”

方露白的冷笑没有任何表情:“我只知道如果我没有这么做,我会在内疚中死去。”

方露白被带走了,常青山矗立在原地,天边的那块乌云还没有消失,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三天后,鹿城华东监狱审讯室。

常青山叼着烟坐在审讯室,门开,进来一名年轻的狱警。

“常队长,他同意见你了。”

常青山有些意外,自从方露白进到监狱后,常青山一直都在找机会和方露白见一面,不过都被监狱里的方露白拒绝,不仅如此还拒绝了所有人,包括从S城赶来的小舟和幕成。

本以为这次也是徒劳无功,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常青山大致也是猜到方露白会见他的目的。

常青山摆摆手:“叫他来吧。还有,以后别叫常队长了,我已经不是警察了。”

小伙子狱警挠挠头,随后就把方露白给带了进来。

方露白戴着手铐脚烤,脸色死如土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几天不见,方露白销售了,满脸的胡渣让常青山差点没有认出这男人。

常青山皱眉:“这是干嘛,方队长又不是穷凶恶极的罪犯,快解开。”

年轻狱警见常青山发怒赶忙上前解开,不过却被方露白挡开。

“别为难他了,是我自己要求的。”

常青山明白方露白的心情,他挥手让狱警出去,方露白坐下,眼神呆滞,表情僵硬,这完全就不像那个正气凌然的方露白。

“你还好吧?”常青山试探性的问道。

第193章 给我一支烟

方露白幽暗的眼神看了一眼:“给我一支烟。”

常青山掏出烟盒,递过去一根,点上,方露白很自然的抽了一口,又很自然的吐出。

常青山很意外,他记得方露白不会抽烟的。

“什么时候学的?”

“这几天,现在我有点明白烟的味道了,也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抽烟了。”

房间安静下来,常青山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小道消息,有关于方露白的审判快下来了。

方露白丝毫不在乎这个结果,反倒他最希望的是一个死刑,毕竟时安已经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方露白,你还年轻,杜局为你争取了不少,还有你在S城的领导以及朋友。”

方露白抽烟,吐烟,苦笑,最后掐灭烟头,他不想知道,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监狱没什么不好,一切都变了,他再也回不了。

他的手里沾上了别人的血。

即使是罪犯,也没有谁可以剥夺他的生命,方露白用私心剥夺了无辜的性命,在他自己看来,这本身就已经罪不可赦。

沉默片刻,方露白流下了眼泪:“她在哪?”

常青山叹气:“我把她安葬在韩局的墓旁。”

方露白抱着头痛哭,哭声回荡在审讯室许久,直到规定的会客时间结束,方露白被带走的时间,常青山喊住了他。

方露白停下,转头,看到一脸迷茫的常青山。

常青山想开口,他想说出孤儿院的事情,可是最终他忍了下来。

他说:“方露白,五年后,我等你回来,大不了我们一起做保安。”

方露白笑了笑。

躯体组装案随着方露白的审判下来也告了一段落,最终在杜乘风的协和下,方露白判刑五年,收入虎城监狱。

入狱前,方露白拒绝见所有人,并且声称这五年内也不会见任何人。

方露白离开了,躯体组装案拉下了帷幕,一切都已经结束,鹿城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可是在这个平静的表面下却在滋生着一个阴谋。

鹿城刑警队法医室,王清风正在整理案件的资料,收尾的工作往往都是最麻烦的。

吱嘎。

门开,杜乘风进门,手里拿着一个档案。

“清风,刚接到省厅的最新命令,那边发生了一个重大案件,需要从我们鹿城调取一名法医,我和几个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你前往。我们鹿城刑警现在也只有你有这个资格了。”

王清风并不意外,他早就已经收到消息。

“明白。什么时间动身?”

“明天中午,今天你就回去准备下,倒时候省厅会有人来接你的。”

王清风嗯了一声。

杜乘风继续说道:“对了,帮我把这个卷宗交给省厅的许厅长。”

王清风接过卷宗,卷宗外头写着“9.28石荣光灭门惨案”。

“那就拜托你了,今天你就回去收拾收拾,然后休息好,倒时候在省厅给我们鹿城长长脸,这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杜乘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

杜乘风离开后,王清风好奇的打开了卷宗,他记得这件案子好像就是方露白一直提起的十五年前的灭门惨案。

他浏览了一番案件,最后又看了看当时的尸检报告,以及唯一的幸存者钟丽的报告,就在看到最后的时候,王清风手抖,顿时脸色煞白。

“不可能!”他皱起眉头,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

他以为是他记错了,于是快速打开电脑,翻出了钟丽最后的尸检报告,没错,没错,这两者有矛盾!

十五年前的钟丽一定是真的,那这个钟丽……

她是假的!

鹿城某家咖啡厅,常青山推门而入,他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约他见面的那个人。

服务员上前,一股刺鼻的烟味令她露出厌恶的表情:“请问先生要喝点什么?”

常青山一摆手:“等下,找个朋友。”

常青山走到那人身边,坐到对面:“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怪啊,怎么见面都喜欢在这咖啡厅?逼格高有什么用?还浪钱。”

“当人有钱后,就喜欢用你说的逼格来相互攀比,这就是无形的伤害。服务员,一杯磨铁。”

服务员离开,常青山想抽烟,坐在对面的王清风镜片一闪。

“常队,这里可不准吸烟。”

常青山把烟往桌上一扔:“麻烦。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王清风从身下拿出一份档案,常青山一看,是“9.28石荣光灭门惨案”。

“这怎么在你手里?”常青山不解,王清风拿着这份卷宗过来,肯定发现了什么。

“我明天就去省厅了。”

“升官了?恭喜啊。看来这餐咖啡我不能客气。”

“暂时的,估计半个月后就回来。卷宗是杜局让我带回省厅的,相信你们都看过了。”

“看了,就是这份卷宗让我和方露白确定了凶手就是钟丽。”

王清风又拿出另一份资料:“那你再看看这个。”

常青山拿过,是钟丽的尸检报告。

常青山不解,翻开资料,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也是脸色煞白。

王清风最后一行写道:受害人钟丽,可正常生育。

“不可能!”常青山眉头皱成一条线:“你没弄错?”

“不会,我敢拿人头保证。”

服务员上咖啡,看到常青山的脸如张飞般红润,吓得赶紧放下咖啡走人。

9.28石荣光灭门惨案的卷宗上写道,钟丽由于受到性侵,导致丧失生育能力,所以这个被方露白所杀的钟丽根本就不是的钟丽。

“查了吗?她是谁?”

王清风点头:“查了,她就是钟丽。”

“你确定?”

“常队,我和你处事那么久,你见过我讲过废话?”

“不可能,如果她就是钟丽,怎么可能会有生育能力,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王清风摇头:“我查了两遍,甚至还拜托杜局查了一遍,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所有资料都显示她就是钟丽。”

王清风停顿下:“常队,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是因为太确定她是钟丽,我才怀疑这件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一切都太完美了。”常青山叹息,越完美的东西往往背后隐藏的东西越多。

“所以常队,这件事情没有完。方队的入狱不单单只是冲动,这也正是背后的那个人希望看到的结局。”

“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

第194章 太完美

“你,我,还有杜局。不过杜局不相信,毕竟钟丽的证明太完美,他觉得是那时候技术落后导致的失误。”

常青山摇摇头:“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两人沉默一会,王清风问道:“需要我告诉方队长吗?”

“别告诉他。他现在已经够乱了,而且他现在在监狱,你告诉他又能怎么样?以他现在的状况来看,你要是告诉他,他定在监狱吵个底朝天,倒时候更乱。”

王清风想着也有道理,也便没有再提。

“这事就交给我吧,尽量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也安心去到省厅,剩下的我会去查。”

常青山一口喝下咖啡,苦涩的味道让他想到了一个地方,钟丽说他要的答案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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