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王爷,王妃爬墙了 - xp1024.com
《禀告王爷,王妃爬墙了》


001穿越,被暗算

“唉哟……”小腿突然一软,两眼一黑,左沐险些跌倒,旁边及时伸出一只手搀住了她,“沐儿小心!”

左沐本以为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小莲,听到声音扭头一看,愣住了:从哪冒出一个猥琐的男人,小莲呢?

左沐一把推开男人站直身体,正疑惑间,就见小莲飞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了左沐的腿,“公主,此事万万不可呀!小莲知道您对嫁给康王这个残疾心有不甘,可是您不能这么自私呀,您如果这般和人私奔了,我们ān nán可怎么办呀!”

……

我去,这都是哪跟哪呀?自己大病初愈今天刚下床,只是出驿站散个步,怎么就成和人私奔了?

醒来这几天,左沐每日昏昏沉沉,身体和灵魂像分家了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只有脑海中大量涌现的陌生记忆提醒她:震后废墟中,为了救小女孩她失足跌入裂缝,莫名穿越了。

自此以后那个21世纪英姿飒爽的女军医没有了,现在的她是ān nán国公主左沐。

“公主,皇上病重,珏王爷年少,黑水国又对咱们虎视眈眈,您要是不能嫁给康王,咱们ān nán恐怕真的不保,求求您无论如何,为ān nán的百姓着想,不要和人私奔好不好?”

小莲抱着左沐的腿还在哭喊,迅速引来了一群人围观,对着左沐指指点点。

“哟,原来她就是ān nán来和亲的沐公主呀,人长得挺美,没想到人品竟如此差!”

“就是,咱们康王虽然身有残疾,但好歹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怎能让这种女子随意践踏!”

“ān nán到底是何居心,竟将这种不守妇德的女人送到我西夏和亲?”

……

形势一边倒全都指向左沐,议论越来越难听,看着唱作俱佳的小莲,左沐后知后觉终于明白原主大病丢命的原因。

亏她最初还以为是原主初到西夏水土不服,此刻出生中医世家的她就是用脚后跟想,也晓得:显然,自己被这个背主的丫环暗算了!

更过份的,一旁男子见状不仅不帮着解释,还火上浇油企图将左沐往怀里扯,“沐儿,你我情投意合,不要理会这些市井闲言,我们快走吧!”

我去,可真是看笑话不嫌事大,分明想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这情形如果换成昔日的左沐肯定吓坏了,闺誉眼看不保,恨不得当众羞愤而死,但是很可惜,现在的左沐早已今非昔比。

在部队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她倒是很奇怪,自己哪里像个软柿子,竟让他们每人都想上来捏一把。

“滚开!”左沐反手狠狠扇在男子脸上,抬脚将小莲踹出老远,“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与侍卫私通被本公主发现,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好心放你们离开,没想到你却倒拉一耙,企图趁机破坏本公主的闺誉,你的良心被狗吃啦?”

见左沐言辞犀利,目光狠辣,小莲一怔,公主一贯是个软弱爱面子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强势?

“不……不是这样的!”很快,小莲掩下惊慌,将手里的小包袱抖开展示到众人面前,“公主,这些不都是您让奴婢收拾的首饰细软吗?明明是您要和这位侍卫大哥私奔,怎么说成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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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反击,幕后金主

“笑话,我堂堂一个ān nán国的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将这点身外之物看在眼里了。”左沐冷笑一声,质问道,“还诬陷本公主和侍卫私奔,你当我ān nán第一měi nu是没见过男人吗?就算不来西夏和亲,我在ān nán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竟会和你一样看上这么个窝囊货色?跑到这里来私奔?说出来你自己觉得可信吗?”

“这……”小莲一时语塞。

是她想差了,前两天本欲下药毒死左沐,不料左沐昏迷了几日竟神奇般熬了过来,因此还让安嬷嬷起了疑心加强了戒备,眼看明日就要大婚,迫不得已她才出此下策。

本想着公主好面子,经此当众羞辱,必定悔恨交加,含恨而死,不曾想人竟突然转了性子。

不行,家人还在他们手里,公主不死家人就不保,小莲恨恨的咬了咬唇。

一旁男子见小莲处于下风,也欲从旁帮腔,“沐儿,你……”

“闭嘴!”左沐厉声打断他的话,眼锋如刀,“你当群众的眼睛都是瞎的,还是觉得本公主好欺负?再胡说八道,本公主就让你永远闭嘴!”

男子本就是小莲几两银子雇的,此时一看情形不对,连忙瑟瑟缩到一边。

“是呀,真当大家伙都傻呀,ān nán再小,这位好歹也是公主,哪能这么不开眼,拿几样首饰就妄图私奔。”

“谁说不是呢,如果想找侍卫私奔来的路上跑掉就是,没必要赶在大婚当口逃,莫不是脑子灌水了不成……”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不过风向已悄然偏向左沐这边。

见情势终于得以控制,左沐刚要长舒一口气,却听周围忽然传来一片惊呼,“天哪……”

“砰!”

虽然左沐很快察觉,往旁闪了一下,但重重一棍还是打在后背,人扑通一头栽在地上,无数头草泥马从左沐脑海呼啸而过……

大爷的,竟然这么狠,阴谋被拆穿就企图灭口!

看来自己还是轻敌了,在这人chi rén的社会就不该对歹毒之人心存慈悲。

思及此,左沐忍痛起身,拔下头上的簪子甩出去,电光火石间,就见簪子已没入小莲的喉部。

奶奶的,老虎不发威,真当本姑娘是病猫了。在部队混了这么些年,飞镖可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

“啧啧啧……,沐公主可真是好雅兴,这在大街上演的什么主仆情深,本公主怎么就看不懂呢?五哥你看懂了吗?”

突然,伴着一阵嘲讽声,就见两匹骏马飞奔而至。

马上一红一白两人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左沐,一个满脸轻蔑,一个目露淫光。

这两人左沐倒是认识,黑水国的五王爷梁钰,六公主梁莹。

见到此二人,左沐自是明白了小莲那番作为的缘由,原来金主在这里。

ān nán和黑水本都是西夏的属国,这些年虽小摩擦不断,总体还算相安无事。

不料半年前,黑水突然大规模发兵ān nán,ān nán太子战死沙场,大将军薛牧下落不明,薛皇后听到噩耗一命呜呼,皇上一夜之间失妻丧子亦重病不起,整个ān nán摇摇欲坠,朝不保夕。

危急时刻,公主左沐痛定思痛只身前往西夏请嫁康王,但求西夏帝出兵保下ān nán。

历经千辛万苦,最终,西夏帝应允,准她与康王七月初六完婚。

然而,到了紧要关头,这原主,却意外命丧于此……

与之而来的,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左沐,好不容易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包括她的使命——与康王完婚。

却偏偏,遇上这么对极品兄妹。

既然躲不了,那便让他二人吃吃教训,也算是,为原主报了一仇……

003何谓铁血男人

“六妹没有看懂,五哥倒是明白了!”

“我说沐大美人,既然你如此离不得男人,你说两年前从了本王多好,总比现在嫁给司马铖那个废物做活寡妇强。”

马上一身白衣的梁钰饱了眼福,施施然开口嘲讽道,

“啧啧啧,可真是枉费了你这张天下第一美人的脸。当然,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本王倒是不介意收你做了第十八房小妾。”

“钰王爷的好心左沐消受不起,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左沐嫣然一笑,眼神却犀利无比,“不过也是,本公主怎么就忘了,钰王爷向来是纨绔中的翘楚,平生只做三件事:花天酒地抢女人,自然不能理解康王这种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铁血男人。”

“嗬,铁血男人?一个整日坐在轮椅上,连房事都不能行的,还能算是男人?”

“好吧,看来钰王爷是真的忘了,不过没关系,本公主不介意再帮您重温一下。”左沐眼神清冷,“十年前,黑水一家独大企图吞没南疆各国,就是这个废物横扫南疆直逼黑水皇城的吧?请问当时的钰王爷在哪,是吓的躲进青楼,还是哪个爱妾的温柔乡里?怎么现在风水就轮流转了,连个废物都不如的人竟能在这里大放厥词,反过来嘲笑昔日的英雄了?”

“你……”

左沐语调并不恼怒,亦不急促,缓慢的好似闲庭信步,但三言两语却让钰王爷一张俊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紫,险些气出内伤。

“好!说的好!”更有一旁的看客竟鼓掌大声叫起了好。

“五哥,你这怜香惜玉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跟这种不识好歹的jiàn rén还废什么话,直接索命了事。”梁莹眼中闪过一抹狠毒,挥鞭朝着左沐甩去。

左沐眼眸暗了暗,脚下悄悄后退了一小步……

“啊……”伴着一声惨叫,人群中胆小的忍不住捂住了眼:沐公主这下惨了,得罪了黑水国的母夜叉,肯定不被抽死也会被抽破相。

可是,等他们睁开眼却发现,左沐还稳稳的站在那里,而梁莹却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无疑这一声惨叫正来自于她。

“我……我的脸……”梁莹满脸是血,指着左沐怒骂道,“左沐你个jiàn rén竟敢暗算我。”

“六公主此言差矣,明明是你挥鞭打我一个不稳栽下了马,于我左沐何干!”左沐轻笑一声,云淡风轻道。

拐角一间茶楼里,

一黑一白两个锦衣男子坐在雅间,居高临下,将大街上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噗,你这位王妃还真是与众不同,关键对你铁血男人的见解更是独特。”白衣公子拎起酒壶往嘴里狠灌了一大口,盯着对面玄衣男子,一脸狭促的笑。

玄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左沐口中的铁血男人康王司马铖。

只见他坐在轮椅上正低头唰唰写着什么,听到死党白启调笑,头也不抬,“准王妃!”

“好吧,都这个时候你还计较这个,准王妃就准王妃吧,”白启摸了摸鼻子从善如流道,“不过,明天你可就要迎她进门了,她是和亲公主,与以往不同,这次你还能躲得掉”

004怎样?自保而已

“你觉得上面那位会让我成功尚一位属国的公主?”司马铖终于写完,将纸塞进信封,随手往桌上一扔,挑了挑眉,平淡无奇的说道,

“本王已经死了五任王妃,他自然不介意再多一位,正好又是和亲公主,这样本王克妻的美名终于可以流传天下了。”

看他这波澜不惊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议论外面的天气。

“也是哈,只是可惜了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看来还真真是红颜薄命啊……”

司马铖懒得理白启的阴阳怪气,扫了眼桌上信封,“天亮之前,我要结果。”

“我去,你这催命哪!”白启虽一脸的不满,但还是抄起信封,闪身消失在空气中。

白启走了,司马铖却坐着没有动,而是将目光又转向大街……

树欲静而风不止,ān nán和黑水本已是敌国,左沐算是看明白了,无论她怎么做,这兄妹俩都不会轻易放过……

既然结果都一样,与其处处小心翼翼,倒不如怎么痛快怎么来的好!

于是,当梁钰大喝一声扑过来时,左沐隐在衣袖里的手早已悄悄藏了一样东西……

梁钰飞扑过来,本以为轻松就能捉住左沐,不料左沐身形一动,灵活避开他的攻击。

不仅如此,左沐竟还主动投怀送抱,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梁钰的脖子。

温香软玉在怀,梁钰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刻就感觉一把冰凉的玄铁bi shou抵在他脖颈上。

“左……左沐,其实你很清楚,以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是躲不过今天这一劫的,”

被人挟持,梁钰一脸沉着,像个没事人似的反过来劝说左沐,“不若你就从了本王,只要你今后好生服侍,本王保你……”

下一秒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左沐纤手一抬,好像有什么东西入了他的口,紧接着,在他还没来得及吐出来时,左沐轻一拍背,东西竟咽了下去。

梁钰大惊,“jiàn rén,你喂本王吃的什么?”

今天他确实大意了,不曾想一贯柔弱的美人竟突然变得狡猾起来。

两年前,ān nán宫宴上的惊鸿一瞥,一直让他念念不忘,今天得知六妹欲对左沐动手,他连忙赶来劝阻,企图将美人收入怀中中,不曾想竟一脚踢在铁板上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爷稍安勿躁,”左沐松开梁钰后退一步,轻描淡写道,“一枚普通药丸,只是会让王爷胸闷气喘而已。”

左沐话落,梁钰已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直气得他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毕露,“你……你个疯女人,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啊!就像钰王爷说的,小女子自知性命堪忧,不得已自保而已。”左沐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不过,王爷也不用害怕,这药两日后才发作,所以您现在只是有些不适,并不会立即死掉。”

“妖女,速拿命来!”地上的梁莹见胞兄也吃了亏,一时怒上心头,出其不意扬鞭再朝左沐抽来。

左沐自然知道对于某类人光讲道理是没用的,关键时刻必须让她长长记性。

005解药?全在脑子里

左沐自然知道对于某类人光讲道理是没用的,关键时刻必须让她长长记性。

只见她轻轻一闪,一个转身,已灵巧绕到梁莹背后,“咔嚓”一声脆响,梁莹握鞭的手臂无力垂了下来……

是,左沐承认自己此刻身体是有些弱,论武功她或许也不是这兄妹俩的对手,但是出生中医世家,又干了多年军医,明着打不过,她难道还不能用点别的……

“左沐你这个疯子!”见梁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梁钰气得不管不顾的命令道,“一群废物,还不快将她拿下!”

梁钰话落,就见周围迅速闪现几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刃,将左沐团团围住,周身倨傲弑杀的气息释放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这种皇家影卫左沐自然知道,她来和亲的途中带的也有,不过全被杀害了。

其实力,可不是她这些小花招能应对的,若是动起手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不傻。

但,即便如此,左沐表面上还是佯装镇定,毕竟,不能先乱了自己的分寸不是?

“钰王爷,若是我左沐死了,你身上这毒,可再无相解之法。你可想清楚了……”

“你……!”梁钰一怔,转瞬,恢复镇定。“解药呢?拿出来!”

他承认,他梁钰是怕死之人,更何况,左沐这性子与以往大相径庭,他可不好说,这世上除了左沐之外,可否有第二个人有解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真因此死在这贱女人手上,未免太得不偿失。

“不好意思,现成的没有,配方全记在脑子里。”左沐耸肩,慵懒勾唇。

“所以,还请钰王爷想清楚再动手,不然若是本姑娘脑子被打坏了,或手脚不灵活了,还真配不出这解药……到时候黄泉路上,只好勉强钰王爷您做个伴了。”

“五哥,别听这jiàn rén危言耸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jiàn rén给我抓起来,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梁莹躺地上歇斯底里喊道。

黑衣人见状,立即朝着左沐蜂拥扑去,眼看就要将人捉住,却听一声大喝,“住手!”

“左沐,本王且让你再苟延残喘两日,咱们走着瞧!”梁钰咬牙说完,领着人扬长而去。

看着众人散去,左沐转身朝着驿站走去,走到拐角处忽然停下,拔下簪子朝着二楼某个房间射去。

她早就感觉对面二楼有人在tou kui自己,只不过刚才隔的远,她不方便出手而已。看来今天出门多插了几根簪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左沐这一射是算好角度的,很快,随着上面的人影一晃,左沐看到一抹玄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呵,想来,这人是盯了自己很久,如此不动声色的tou kui,还真是猖獗!

“幼稚!”盯着手里的簪子看了半晌,司马铖幽幽吐出两个字。

不过,虽然语气诸多不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本以为,他的第六位准王妃相比以前各位,除了身份不同,不会有什么差别,不曾想不仅胆子够大,还狡猾的像只小狐狸。

不过,光有这些小聪明是没有资格做他的女人的,他卧薪尝胆十余年,决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打乱复仇的节奏。

006深夜被袭,防不胜防

另一边,左沐前脚刚踏进房间,听到风声的安嬷嬷就两眼通红迎了上来,“公主,对不起,都是老奴办事不力,竟没有发现小莲那丫头早有二心……”

“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左沐打断安嬷嬷的话,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明日就要出嫁了,本姑娘今晚且得好好睡上一觉。”

左沐前世是特种部队军医,常年奔波于各种救援现场,不曾想这几日下来竟比前世还辛苦。

“那好吧。”安嬷嬷是左沐的乳娘,虽满心心疼她,但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小心掩门离去。

前几天中毒晕晕乎乎,今天教训那梁钰兄妹又消耗了过多体力,左沐一粘床就睡着了,

她本以为解决了那兄妹俩,终于能谁个好觉,不料……

“吧嗒!”子时,一声轻响,打破了左沐的好梦。

这动静,好像刀剑出鞘的声音!

院子里进人了!

左沐唰睁开眼,眼神清明,一双眼睛像猎豹一样在黑夜中巡视,亮的有几分吓人,完全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沙沙沙……”很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左沐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听这声音至少有两人,脚步沉稳有力,应该全都功夫在身。

敌强我弱,正面交锋肯定不行,看来只有另想辙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左沐略一思索,轻轻一翻从里侧滚下了床,悄悄将枕头塞进了被窝,所幸床边摞着几个大箱笼,里面是安嬷嬷为她置备的嫁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左沐悄悄藏在箱笼后面,刚刚做好准备,就听“啪”一声,窗户大开,两个黑衣人一跃而入。

来人很谨慎,一人站在窗口,一人持刀朝着床帐走来。

左沐脸色微变,连忙屏住呼吸。

黑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走到床边,连床幔都不掀,挥刀直接砍了下去。

“啪……”单薄的小床直接被劈成两半,足见黑衣人的决心,是冲着左沐的小命来的。

“不好,没人!”黑衣人很快发现异常。

“怎么了?”窗口那人听到动静,很快来到床边查看情况。

可是当他的手一碰同伴,却发现同伴怒目圆睁诡异的向后倒去,而胸口正中插着一支簪子。

一见情况不妙,黑衣人连忙拔剑,可是已经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绣花针闪着银光悄然而至,直接没入他的喉咙。

“本姑娘的闺房也是尔等能轻易擅闯的?”左沐抓起男人的衣襟,一个个扑通扑通扔了出去……

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左沐转身拍了拍手,刚要跳shàng chuáng继续会周公,下一秒,头顶一阵厉风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眼一黑倒了下去。

大爷的,一晚上竟然来两拨,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然,这位好像不是冲着自己的小命来的——

昏昏沉沉中,左沐感觉自己被人扛在肩上,在半空中穿梭。

由于头朝下,直晃得她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扑通!”好不容易停了,左沐却被人像扔破麻袋一样狠狠摔在地上,头嗡嗡嗡直冒金星。

007紫田暖玉

“白启,你查到现在,就带回来个她?”

头顶传来一声质疑,那声音醇厚,如大提琴般低沉悦耳,却又带着一种凛不可犯的威严。

“那个……”白启摸了摸鼻子,“不小心看了场表演,给耽搁了些时间。”

说实话,看到左沐轻轻松松解决了两个杀手,白启也有些无语。

他本想趁左沐遇难,危急时刻他现身英雄救美,然后作为回报顺手索走紫田暖玉……

不曾想匪徒不给力,美人又太彪悍,英雄根本无用武之地。

“对了,东西找到了!”感觉到对方的压力,白启无奈收起心中的小沮丧,弯腰朝着左沐脖子摸去。

“啪!”脖子一疼,左沐终于明白了这二人的来意。

要说左沐这两世的关联,除了都叫同一个名字外,就是这块稀世之宝——紫田暖玉。

前世这块玉是祖父传给她的,这世则是师父留给她的。

“这都是些什么人哪,看到自己被刺杀不出手相助就算了,还趁火打劫!”

左沐心中一怒,唰睁开眼,朝着亮光处望去,却不由一怔……

只见摇曳的烛光中,一玄衣男子笔直坐在椅子上,双眉入鬓,五官如刀刻般分明,眉宇间带着凛不可犯的煞冷之气,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更是深不见底,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把人吸进去似的,关键竟还是重瞳……

当然,吸引左沐的并不是仅仅是这些,而是这男子的侧颜竟有几分熟悉……

“今日在茶楼tou kui的人,是你……!”左沐反应过来,气愤质问道,“白天tou kui,晚上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tou kui……?”白启站在一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假的!”司马铖冷冷扫了左沐一眼,答非所问,轻轻吐出两个字,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捻玉佩瞬间变成粉末。

左沐的心跟着烛光不约而同跳了一下,忽明忽暗中,左沐竟觉得那张帅到令人发指的脸,如同鬼影,危险异常。

“假的?”一旁的白启率先跳了起来,指着左沐不可思议喊道,“不可能!我顺着这条线查下来,那知"qing ren"交代,紫田暖玉确实是她拿着!”

“能第一个查到这条线索,说明你二人绝非等闲之辈,没错,紫田暖玉确实是在本姑娘这里!”左沐冷冷一笑,缓缓开口,“天下之玉,紫田为冠;紫田之玉,暖玉为皇。您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如果本姑娘天天带在身上招摇于世,它还能留在现在吗?”

“该死!”马司铖双眼微眯紧盯着左沐,“你和天池山庄的沐道长什么关系?”

“沐道长是我师父!是母后薛皇后的师兄!”

司马铖一怔,“那十七年前,沐道长捡到的弃婴竟是你?”

“如假包换!”

“既然如此,那便很好解释,为什么这紫田暖玉在她这里了。”白启点头,手中折扇应声打开,“世人皆知,沐道长隐世前,将紫田暖玉交给了自己的宝贝徒弟,只是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ān nán第一美人公主竟是沐道长当年捡到的弃婴呀。”

白启话落,并无人接话,房间里忽然陷入一阵沉默,就连座上的司马铖亦不再开口,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左沐,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其实……紫田暖玉拿出来也并不是不可以……”左沐轻咳一声,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008只保一天不死

“什么条件?”白启忍不住出声,问道。

“您二位保我天亮后顺利嫁到康王府,倘若明日本姑娘还侥幸活着,定将紫田暖玉交予你们!”

通过今天的事,左沐真的有些怕了,这世上想让她死的人太多了,她不知道暗处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可谓防不胜防。

就像原主除了性子软弱些,不是照样会武功,懂医术,还不是阴沟里翻船被自己的贴身丫环夺了性命。

既然她得幸重活一世,占了原主的身子,自然要代替原主完成夙愿。

这二人实力不容小觑,若是能倚仗他们,或许真能顺利成亲。

“那康王有什么好?非要你这般恨嫁?”白启睨了司马铖一眼,意味深长的问左沐。

“因为只有嫁给康王才能保下ān nán。”左沐思忖片刻,开口。

实则,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固然因为父母抚养她十多载,如今ān nán有难,她不能袖手旁观。

至于其二——

这康王势力雄厚,而她左沐身边,危机四伏,前有这下药陷害的丫鬟,后脚指不定冒出什么喽啰来,她只身一人,防不胜防。

若是嫁给康王,也算是多了张护身符保命。

当然,这原因,她可不打算说给这俩男人听。

果然,司马铖略一思索,“只保一天不死!”

“成交!”

卯时,城外山路上。

“这都什么人哪,无事tou kui,半夜掳人,又铁公鸡一毛不拔,这都达成约定了,竟然连匹马都不借给本姑娘。

这样品行恶劣的人就应该诅咒他身上的毒永远解不了,孤独终身讨不到老婆,就算侥幸讨着也是个母夜叉,生个孩子也调皮捣蛋不听话……”

左沐一个人急急忙忙赶着路,心里却不忘把劫自己上山的玄衣男子,祖祖辈辈从上到下问候了十八遍。

当然如果她知道日后被诅咒的母夜叉说的就是自己时,肯定能把肠子都悔青,自然这是后话。

正沮丧间,就听后面“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左沐心中一喜:说不定遇上好心人还能搭个顺风车!

她连忙路边站定,摆出五颗星的标准笑容,想成功拦下马车,

不料,嘴刚裂开,手只抬一半,就见马车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不仅车夫对左沐视而不见,马蹄踏起的尘土和草屑还荡了左沐一头一脸。

“呸呸呸,我去,这是去杀人劫货,还是急着去投胎啊?这么一个大活人竟然看不见!”左沐掏出帕子胡乱擦了把脸上的灰尘,吐着嘴里的草屑,愤愤骂道。

不过气归气,还是赶路要紧,她自是不能因为这个小插曲耽误了成亲大事。

急急忙忙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眼看出了山林就到城门口了。

忽见,前面路中间横着停了一辆马车,将小路几乎占完了。

左沐仔细一瞅,得,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不就是刚才那辆上面挂着魏字标识的马车吗?

好吧,这个属螃蟹的,惹不起咱总躲得起吧!

左沐小心贴着马车绕过去,刚要大步继续往前走,就听车厢里突然传来几声哀嚎……

009救还是不救?

“祖母……,您怎么了?您快醒醒!”

“老夫人……老夫人!大xiao jie,这可怎么办呀?眼看着老夫人呼吸都没有了……”

左沐一听,不好,有病人!

出于职业习惯她返身就欲上前,可是无意间瞟到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又顿住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自己这般手脚不停的走,能侥幸赶上吉时顺利成亲就不错了。

若是因为救人耽搁了时辰,导致康王悔婚——

别说救全ān nán百姓,就连她的护身符,也得一并落空……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思定,左沐转回身欲继续前行,可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怎么都拔不动。

许是前世职业使然,致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最终,左沐牙一咬,脚一跺,掀开车帘,一头钻进车厢,“出什么事了?我是大夫!”

车厢里,除了病人,还有一老一少。

老的看着像个管事的婆子,小的一身锦衣满脸英气,倒像个有钱人家的xiao jie,而病人则双眼紧闭躺在婆子怀里。

婆子听到动静,乍然看到左沐闯进来,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还没有开口。

旁边的xiao jie听到大夫两字,则像看到救星般,一把拉住左沐,“大夫,您快看看我祖母,刚才还好好的,只说胸口闷,想下车透口气。结果,车还没停稳,人就不省人事了……”

左沐听描述的同时,手眼也没有闲着,出于职业习惯,已开始迅速察看病人的情况。

只见病人双目紧闭,完全没有自主意识,无呼吸,大动脉搏也无搏动……

应该是心脏骤停,需要紧急进行心肺复苏!

“赶紧把人抱出来,找块平整的地方放平……”有了结果,左沐果断命令道。

事出从急,许是把左沐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一时间并没人质疑左沐的行为,听话的将人抬到了车外。

“现在开始,我按压病人xiong bu,根据我的指令,你对着她的嘴吹气……”

“啊……口对口吹气……”

听完左沐的介绍,那姑娘彻底懵了,长这么大,她竟第一次听说还能这样救人。

“现在形势紧急,你祖母一刻也耽搁不起,你必须立刻按我的吩咐做。”左沐根本不给姑娘犹豫的时间,不容置疑命令道。

许是被左沐的威严所慑,许是救人心切,那姑娘一咬牙,竟真按左沐的吩咐,一口口对着病人吹起了气……

左沐对救人有十足把握,可姑娘和婆子就没有这般淡定了,尤其是那婆子看到这古怪的救法,几次想冲上去,都生生忍住了。

终于,就在婆子rěn wu kě rěn之时……

“咳……咳……”老夫人轻咳两声,竟缓缓睁开了眼。

“老夫人!”

“祖母!”

“您真的醒了,太好了!”

……

看到病人醒转过来,主仆二人激动的扑上去,抱着老夫人又哭又笑,早把救人的左沐抛到了九宵云外。

“对了容嬷嬷,救我那姑娘呢?”终于过了半晌,重回到车厢的老夫人,率先想起了救命恩人。

“呃……,应该还在外面吧?”婆子一愣,恍然想起救命恩人被冷落了,“老夫人放心,那小大夫救了您,咱们肯定好好感谢她!”

010花轿走了,自己上门

婆子急忙出了车厢,只见外面空荡荡一片,哪还有左沐的身影。

见左右寻不到人,婆子无奈正欲转身回车厢,只见风一吹,一白色帕子落到了她脚边。

婆子弯腰捡起,帕子左下角竟还绣着……。

“老夫人,都是老奴该死,刚才出去那活神仙竟已经走了。”婆子一脸内疚,郑重将帕子递了过去,“不过,倒发现了这个。”

“嗯,看来我们今天是遇到活菩萨了。”老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接过帕子,随意瞄了眼上面的字,“沐!”。

话已出口,她脸色陡然一变,抬眼去看那婆子,却见婆子应该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正一脸凝重的望着自己。

“怎么会是她!”老夫人喃喃道。

另一边,做好事不留名的左沐已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城门口。

人刚进城,就见对面一匹骏马飞奔而来,而此时路中间刚好有一男童正在追一只小狗。

眼看孩子就要被撞上,说时迟那时快,左沐飞冲过去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骏马擦着左沐飞驰而去。

马蹄溅起的灰尘,又荡了左沐一身一头。

“又一个作死,在闹市区竟然把马骑这么快,就不怕掉下来自己摔死。”

左沐气不过,抬手一根银针甩出,悄悄没入了马屁股。

“嘶……”马儿长嘶一声,跑的更欢了,不过估计跑的却不是男子想去的方向。

不过终究成亲要紧,左沐无心庆祝自己的成果,放下孩子,连忙继续埋头赶路。

终于等左沐满头大汗赶到驿站时,却发现驿站门口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迎亲队伍的影子……

“公主,您这一夜去哪了,吓死老奴了!”安嬷嬷抱着左沐哭的几乎昏死过去,“现在怎么办呀?错过了吉时,花轿在门口一刻都不愿等,老奴怎么求都不管用。”

“嬷嬷,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嫁衣呢,赶快给我换上,花轿走了,咱们就自己上门,反正这个亲,无论如何本公主今天非成不可。”

很快,收拾妥当,一身大红嫁衣的左沐,在安嬷嬷的陪同下,兴冲冲朝着康王的府邸走去。

康王,当朝西夏帝唯一在世的弟弟,府邸自然在京城正中心。

从驿站走过去,要经过一条繁华的街道。

左沐这一身装扮实在太独特,走在大街上,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待得知是ān nán来的和亲公主,竟自己徒步上门成亲,一个个简直惊掉了眼珠子。

“走,跟上看看去,主动送上门的新娇娘,看康王怎么办?”不知谁起哄了一句,其他人纷纷附和,跟了上去。

慢慢的,后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动静不仅惊动了半个皇城,就连南书房的皇上听到亦是一震。

“你不是说一个小姑娘,两个人就能轻松搞定,必死无疑吗?现在这动静几乎惊动了满城百姓,又是怎么回事?”皇上一拍桌子怒声质问道。

“卑……卑职……”禁军戚统领跪到地上,出了一脑门的冷汗,愣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011砸门逼亲

“皇上息怒,要不卑职这就亲自去办?”戚统领也很奇怪,据调查得到的消息,那ān nán公主明明是个软弱性子,武功造诣也不高,平素一点小事就悲风伤月要死要活,昨晚派去了两个得力干将,怎么就会杀不死人?

“办?光天华日,众目睽睽,你还准备怎么办?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朕背信弃义,要那丫头的命吗?”

“这……这……”戚统领将头勾的低低的,天子盛怒,自是不敢再轻易出声。

“皇……皇上,卑职怀疑可能是康王暗中相助,毕竟这次对方是位属国公主?”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祸水东移。

“康王?”果然,皇上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不过很快就摇头否定道,“应该不会!以他的禀性,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只要朕硬塞过去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感兴趣,更不可能出手。”

“那有没有可能是黑水的钰王爷干的?听说他们二人昨天起了冲突,钰王爷bèi po服了毒。”

“这倒有几分可能!”皇上想了想,终于点头认可道。

“皇上,臣倒觉得乱也有乱的好处,”见皇上终于平息了些怒气,戚统领再次斗胆献策道,

“稍后待天色一晚,我们命人隐在人群中故意起哄,趁乱之时,神不知鬼不觉要了那丫头的命,并造成猝死的错觉。只要那康王不开门,这笔帐百姓就算不到我们身上,只会说康王不尽人情,逼死了ān nán的和亲公主。”

“嗯,这个主意可行,你速着人去办,天亮前,我要听到康王妃去世的消息!”皇上沉声说道。

“是!”戚统领领命出去了。

龙椅上,原来温和的皇上脸上忽然闪过一抹与之不相符的阴狠:

司马铖,朕不会给你翻身机会的!

什么重瞳帝王相!全他娘的放屁!

朕要让你康王克妻的名声传遍天下,让你煞星的身份彻底坐实!

让天下人都明白,这把龙椅本就属于朕!

这边有人百般布署想要左沐的小命,而左沐这个当事人却全然不知。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今天她必须嫁给康王——

所以,当左沐走到康王府,看到紧闭的大门时,想也不想的直接命安嬷嬷砸起了门。

“砸门?”身后看热闹的人听的心怦怦直跳。

新娘自己上门,砸门逼嫁,这在他们西夏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呀!

真不知道是他们西夏的百姓孤陋寡闻,还是ān nán民风本就这般彪悍!

都说这康王克妻,看来碰上这么个母夜叉,今后还指不定谁克谁呢?

“没听错,就是砸门,给我把康王府的大门砸开,一切后果皆有我这个康王妃承担。”左沐咬牙道,“本公主是ān nán和亲的公主,是西夏帝御赐的康王妃,就算错了上轿的时辰,但是本公主已然自己来了,哪有他康王府说不让进门就不进门的道理。”

“什……什么?砸门……逼亲?”康王府书房里,白启本优哉游哉喝着茶,和司马铖下着棋,听到这个消息,一口茶水尽数喷到了棋盘上。

是,这左沐的厉害,他昨晚是见识了些,可是,他万没想到她竟这般彪悍,光天华日之下砸门逼亲……

看来以后这康王府,可有的热闹看喽!

012只说保她不死,又没许她进门

“阿……阿铖,你……你这王妃可真是不简单,嫁人的方式很是与众不同哪!”白启小心觑了眼对面的司马铖,不怀好意的问道。

“嗯……”司马铖厌恶的将棋盘推到白启那边,随手拿起本书看了起来,“砸就砸吧。”

“喂,你真不准备让她进门?”白启不可思议的跳起来问道。

“是她自己错过的机会!”司马铖抬了抬眼皮,声音平静的像讨论外面的天气。

“难道紫田暖玉你也不想要了?”

这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自己中的毒,自己整日上天入地给他找解药,现在倒好,有了药引子,他倒又不急了。

司马铖翻了页手中的书,“只说保她不死,又没许她进门!”

“亲爱的王爷大人,不带您这样不厚道的呀,”白启气不过,一把夺过司马铖手中的书,“外面这般凶险,您把她一个小丫头关在外面,不是给人当靶子吗?”

手中没了书,司马铖终于抬眸,冷冷扫了白启一眼,“该开的时候自然会开,如果这点时间都撑不过去,她就不配进我康王府的大门。”

不过,嘴里说的这般无情,司马铖脑子还是转到了左沐这边。

这丫头,把动静闹的这般大,看来是真不准备安生做本王的王妃,只冲着报恩去的。

不过,说不定这样也好,大家各取所需,以后倒能相安无事,又省了上面老拿成亲说事。

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醒过味来,连司马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破天慌竟然有把一个女人长久留在府里的想法。

司马铖心里怎么想,左沐自然不知道,此刻砸累了的她,正大刺刺坐在康王府门口,边吃着安嬷嬷递过来的糕点,边恨恨的盯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司马铖,本姑娘这次和你死磕到底!

你不开门,本姑娘就不走,就不信你能一辈子做缩头乌龟。

反正不管怎样?你康王府这扇大门,本姑娘是进定了!

左沐是打定主意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是安嬷嬷却没有这份淡定。

“公主,这可怎么办?眼看夜越来越深,他们仍没有一点要开门的意思,您好歹是千金之躯怎能在这风餐露宿,要不咱们先回驿站吧?”安嬷嬷揉着通红的眼睛,满脸心疼道。

“不回去!”左沐想都不想,果断拒绝道,“嬷嬷你年纪大了,要是身子熬不住就回去歇会,我在这就行了。”

“对,沐公主说的对,坚决不能回去,您这可是和亲公主,哪有公主大婚门都没进,就被退回去的道理!”

“就是,您这还天下第一美人呢,他康王一个残废也太不知好歹!”

“要我说,沐公主您砸累了没事,那小的们帮您砸!就不信砸不开这康王府的大门……”

出乎左沐的意料,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原来已经稀少的围观人群,竟突然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几个好事分子顶着打抱不平的名头,嘴里嚷着砸门,却朝着左沐挤过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快退回去!”很快,连安嬷嬷都发现了异样,伸出双手战战兢兢拦中间,拼命将左沐护在身后。

013怎么是他?仇人再见

“哟,您二位这样可就有点不识抬举了,大家伙这般为您们鸣不平,您不能恩将仇报呀?”一三十多岁的瘦高男子,边说着,边不动声色的使劲往左沐这边靠,待快到近前时,手一抬,一枚闪着冷光的暗器朝着左沐飞来……

“滚开!”左沐一个转身将安嬷嬷护在怀里,侧身避开暗器,飞起一脚将男子踹出老远,“你等草民想干什么?这里是康王府门前,本公主现在可是康王妃,难道你们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左沐本以为经她这一声喝,在康王的地盘,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慑于康王的威力,必会心生退意。

不料,那些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不但不退反而呈半包围式将左沐圈了起来,左沐甚至都能清晰看到他们手里泛着冷光的一枚枚暗器……

看来还是自己幼稚了,这些人胆敢在这里动手,又不惧康王府的势力,此时就是用脚趾头想,左沐也能大概猜出是谁授意的了。

左沐啊左沐,你千算万算,千防万防,惟独没有考虑,这康王愿不愿尚你这个公主为妃?

你以为他还是师父口中那个铁血男人,能只手撑起一片天?

殊不知身残病蚀,十余年光阴,足以改变一个人!

看来这一局你注定是败了!左沐心中忽的一阵凄凉。

不行,就算输,她左沐也要输的轰轰烈烈,死她也要死到那康王的院子里,为ān nán百姓讨条活路。重生这一遭,她左沐不能白来。

左沐甩甩头,强摁下内心不属于自己的悲伤,咬牙迅速做好应战准备,双手数十根银针蓄势待发。

越是这种生死时刻,左沐反倒越清醒冷静,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如猎豹般巡视,牢牢记着对方的位置和人数。

哼,活了两世她左沐从来就不是那省油的灯,无论是谁,想先要她的命,她就第一个送他上西天。

可能是对方被左沐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没人敢轻易上前,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huo yào味,双方僵持着,战争一触即发。

突然,就在对方渐渐失去耐心,欲抢先动手时……

“得得得……”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见一锦衣公子飞奔而来。

这速度之快,黑夜里如同一道闪电,只一晃,白马就来到了左沐面前。

待终于看清马上之人,左沐不由一怔:

怎么是他?

——白天城门口遇到的贵公子?

好吧,看来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都大半夜的,这人骑马怎么还这副德性,奔丧似的?

不过,万幸的是,这厮并没有看到自己,想到应该不是来寻自己那一针之仇的。

左沐想着刻意往安嬷嬷身后靠了靠。

另一边,锦衣公子从马上一跃而下,旁若无人敲起了门,“康王叔开门,我是晖然呐。”

“哎哟,魏二公子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偏门应声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腆着笑脸将人往院子里招呼。

“这大喜的日子,把门关这么结实干什么?康王叔呢,怎么也得向他老人家讨杯喜酒,让小侄沾沾喜气才是!”

锦衣公子说着抬脚正欲进门,忽一转头,好死不死目光正对上左沐……

014峰回路转,何人出手相救

“哟,大晚上的这门前倒好生热闹!

这……这位不会就是康王婶吧?大半夜的您怎么不进府,也在外面凑热闹呀?”

“我……那个……”左沐一双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答。

这厮大半夜跑这干什么,难道是来寻仇的?左沐脑子飞速旋转着。

不过,既便他不是来寻仇的,左沐也不准备跟着他从偏门进去。

自己是御赐的康王妃,就算没有花轿,大婚之日她也自是没有从偏门进的道理。

见左沐站着不动,那魏二公子一拍脑门,“哟,看我这记性,今天可是您大婚之喜,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说完,不待左沐反应,抬脚进去扑通把门给关上了。

大爷的,这小子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这么高调戏弄本公主,是想彰显自己的优势吗?

小心下次再碰上,本姑娘手中银针可就不只射到马身上了……

左沐盯着大门恨的牙根痒,只差将大门盯个洞,把那小子给直接揪出来暴揍一顿。

就在左沐气极时,只听“吱钮”一声,正中的大门竟忽然打开了。

锦衣公子走到左沐跟前,一脸的恭敬,“康王婶,您请进!”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

这魏二公子一会阴一会晴,到底唱的是哪出?左沐被彻底整迷糊了。

其实别说左沐,就连外面那帮假扮百姓的刺客,此时也全傻眼了。

这二世祖从哪冒出来的,这般把人弄进门,不是坏圣上的大事吗?

不过,就算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此刻他们也自是没勇气进门抢人。

另一边,进了门的魏二公子,完全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一把扯过小厮,“你,速把康王婶领到新房去!”

“啊……是……”小厮一怔,踉跄着在前边引路,“王妃您这边请!”

“行了”,那魏二公子见状并不给左沐反应的机会,转身自顾自朝另一条小路走去,“王叔在哪躲着呢,又是书房吧,今夜我可得好好和他喝几杯,不醉不归!”

苍天哪大地呀,这位公子是哪位神仙大姐派来拯救自己的呀,您做了好事,好歹留个姓名呀。

直到进了婚房,左沐也没弄明白是谁这么好心,关键时刻拉了自己一把?

忽然,她脑子灵光一闪:对了,说不定是那玄衣男子吧,他怕自己死了得不到紫田暖玉,不得已才出手找人帮的自己。

对,肯定是这样!若非如此,以他那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性子才不会这么好心!临睡前的最后一刻,左沐迷迷糊糊的想。

清晨,南书房

“什么?人又没杀成?!”怒急的皇上,抄起手边的砚台劈头盖脸朝着戚统领头上砸去,“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连个小丫头都解决不了!”

“皇上息怒,卑职该死!”戚统领匍匐在地,头上鲜血混着黑色的墨汁流了一头一脸,看着竟有几分滑稽。

“这次你又要作何解释,”砸了人的皇上犹不解恨,喘着粗气怒骂道,“说!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小心朕灭了你的九族。”

015大长公主的人?

君无戏言,听说一个不甚就要灭九族,戚统领彻底怕了,带着哭腔道,“皇上明断,其实这次真不能怪小的们无能,实在是事发突然,人进了康王府,我们也无力回天啊。”

“人进了康王府?”皇上大惊,唰站起身,声音里透着几分紧张,“难道真是那司马铖暗中相助,故意与朕对着干?”

“皇上,这……这次臣查清楚了,放人进去的并不是康王,而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

“哦,不是康王!”皇上长松一口气,缓缓又坐回椅子,“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你说的晖然呐?”

“千真万确!”

“什么?是晖然!”皇上反应过来,一下从龙椅上弹跳了起来,“是大长公主的人?怎么可能?!”

“什么?去大长公主的山庄?怎么可能?!”皇上在南书房惊魂未定,与此同时,康王府残月院里也有一个人跳了起来。

“康……王让我?陪他……去岚云山庄赴宴?”睡的颠三倒四的左沐,指着昨天晚上接待服侍她的婆子,半天没叫上名字,“你……你……”

“王妃喊老奴桂嬷嬷就好!”对面年过半百的桂嬷嬷,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恭敬一辑,不卑不亢道。

“哦,那个桂嬷嬷呀,你确定你没有因为年纪大……听错?”

左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刻意引导道,“面都未谋,你们王爷说的怎么可能会是我嘛,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咱们府里别的侧妃什么的?”

以前看脑残剧里不都说,将军王爷皇亲贵族的,哪个府里不妻妾成群,měi nu如云……

呃,虽说这康王身有残疾,又克妻克父克母的,但好歹也二十七八的人了,一半个通房侧妃什么的,总该有吧。左沐心里默默算盘着。

“禀王妃,老奴虽然上了些年纪,但眼不花,耳朵也不聋,王爷确实请您陪他赴宴,他人现在已经在马车里等您了。”桂嬷嬷微微一笑,彻底击碎了左沐的希望,“并且,咱们府里迄今为止,只有您一位女主人,并无其他通房侧妃。”

“什么?只有我一个王妃?”左沐梦碎,想也不想,转身往床边走,“不去!告诉你们王爷本公主没空,昨天门进得太晚,觉还没睡够!”

司马铖你大爷的,一会东一会西,到底在搞什么鬼?

昨晚派人杀我在前,洞房花烛夜又连个面都不照,现在却让本姑娘陪你赴宴,你当本姑娘是真傻呀?

万一你半道再起了杀心怎么办?

本姑娘可没空陪你耍,有这时间我还是琢磨琢磨,怎么在这异世上多活两天才好。

左沐心里打定主意,坚决不准备给司马铖留面子,谁知那桂嬷嬷见状却一点也不着急,“回王妃,王爷还有话,您今天不陪他去没关系,不过欠了别人的人情不还,恐怕就有损王妃您的英名了。”

“欠别人的人情?我什么时候欠人情啦?”左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不屑,“我和他又不熟,我欠不欠别人人情他怎么知道?”

不过话音刚落,脑子里灵光一闪,左沐忽然想到什么……

016本王有名字!

“对了,昨天领我进府的那魏二公子是哪个府上的?”左沐一把拉住桂嬷嬷,问道。

“大长公主府!”

“什么?昨天那小厮不是说镇国将军府吗?”

“镇国将军府和大长公主府其实是一家!”

“那你不早说,人家昨天帮了那么大忙,我都还没有好好谢人家呢!”左沐二话不说,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我去,西夏国大长公主司马岚当年嫁给镇国将军魏勇,美人英雄神仙眷侣,可一直是世上的一大美谈,就连师父在她耳朵唠叨的都不下十次,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左沐快步出了残月院,远远的就见一乌黑大气的紫檀木马车停在大门口,旁边还站着一十二三岁的俊美少年。

这贴身小厮长得倒是挺养眼,就是不知道马车里康王到底是什么狗模鬼样了?

都说相由心生,此人这般阴险狡诈,但愿见了不要做恶梦才好!左沐心里默默祈祷道。

算了,见就见,反正已然进了门,这康王是人是鬼早晚得会会,横竖都是这一遭,早死早托生。左沐眼一闭,心一横,掀开车帘,抬脚就欲上车。

“tou kui……狂?!怎么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左沐脚刚踏上去一只,看到车里一身玄衣的司马铖,失声喊道。

殊不知,伴着她这一声“tou kui狂”,后面的阿离和桂嬷嬷吓得魂都要飞了,尤其是阿离,脚下一滑,竟扑通一头栽到了地上。

tou kui……狂?!

王爷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的外号,他们怎么从来不知道!

而一直坐在马车里,闲闲看书的司马铖,听到这声称呼,眼角不由得猛抽了两下。

半晌,才冷冷开口道,“本王有名字!”

“本王?”左沐彻底不好了,脚下一滑,竟险些跌下马车,“难道……你就是康王?”

“禀王妃,这位确实是咱们家王爷,如假包换!”桂嬷嬷反应还算快,连忙上前将左沐扶进车厢,从旁一再力证道。

“阿弥托佛善哉善哉!”一大早信息量实在太大,左沐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竟忍不住拜了句佛,“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哈,连你这样的tou kui狂,都能成大名鼎鼎的康王了。看来师父他老人家的话,果然是不足为信!”

司马铖嘴角又狠抽了一下,脸上不觉阴了几分,冷冷扫了左沐一眼,“本王一直都是,不是今天才封的。”

“呃,好吧,”左沐反应还算快,看某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迅速决定转移个话题。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那个,既然让我陪你赴大长公主的宴,你总得给我说说,到了那里应注意些什么,或大长公主的喜好之类的,免得我这个康王妃一不小心触了霉头,拖着你这个王爷也跟着丢人……”

谁知左沐这橄榄枝抛出去,对方根本不接茬。

“不知道!”司马铖目光重又落到书上,冷冷答道。

“不……不知道?”左沐一怔,“大长公主不是你亲姑母吗?你连她的喜好都不知道?”

017派人监视我?

“不……不知道?”左沐一怔,“大长公主不是你亲姑母吗?你连她的喜好都不知道?”

“不熟!”

“你……你……”左沐彻底气结,她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那我且问你,昨天杀我的那帮人你总知道吧?到底是不是你的人?”痛定思痛,左沐索性不管不顾问道。

“不是!”

哦,不是就好!左沐心中一喜,声音不觉柔了几分,“那救我的魏二公子可是你安排的?”

“不是!”

左沐心情瞬间又跌入谷底,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终于不耐道,“什么都不是?那你从头到尾到底在充当什么角色?”

“看客!”

“我去!你……”左沐指着司马铖半天,彻底无语。

别人跑到你家门口杀你媳妇,你倒心安理得当起了看客,这份心胸,左沐是该佩服呢?还是佩服呢?

好在,马车出了城没走多远,就缓缓停了下来。

左沐一掀车帘就欲往下跳,她觉得和这冰山再多待一刻,她这小心脏都难以承受。

“王妃且慢,还是由奴婢搀您下来比较好!”只见车厢门口突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你是?”看着下面眉目如画的女子,左沐一愣:我去,光天华日的,从哪钻出个大美人来?

“奴婢紫烟,是王妃您的贴身服侍丫环。”紫烟微微一笑,轻声提醒道。

美人一笑,百媚生情!左沐看的眼都痴了!

不过,贴身……服侍……丫环?后知后觉的左沐终于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

闪身回到车厢,怒视某人,“司马铖,你什么意思?派人监视我?”

“是服侍你!”司马铖微抬目,淡淡纠正道。

“你……,好,算你狠!”左沐深吸一口气,一跃跳下马车。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司马铖,本姑娘暂且放了你,咱们秋后慢慢算总帐!

“康王叔、康王婶能来,真真是蓬荜增辉,欢迎欢迎!”一行人刚下马车,就见魏晖然大笑着迎了上来。

众人寒暄了几句,魏晖然很自然接过阿离手中的轮椅,径直推着司马铖朝男宾处走去。

因为及笄大礼还没有开始,左沐随后也被管事婆子领着去了小花园。

“十年前一场恶战,镇国老将军父子战死沙场,皇上怕大长公主睹物思人,伤心过度,在城外专门为其修建了岚云山庄,所以一般情况下大长公主都在岚云山庄,不回镇国将军府。

不过,因和老将军感情深厚,所以大长公主平时只让府里众人喊她老夫人。

镇国将军府人丁稀少,儿子儿媳去世后,现大长公主膝下只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大公子魏晔然,现任镇国将军,长年镇守边疆,魏二公子就是刚才那位,今日在岚云山庄设宴就是为其小孙女魏昭然举办及笄大礼……”

时值盛夏,岚云山庄风景怡人,左沐本满心欢喜正欣赏美景,不料紫烟在旁嘴却一刻不得闲。

得啵得,得啵得,向苍蝇一样,一直在左沐耳边,嗡嗡嗡小声介绍着镇国将军府里的情况,直听得左沐头晕脑胀,好心情瞬间消失怠尽。

直到此刻左沐总算是明白了,这司马铖哪是给自己派了个贴身丫环呀,分明就是找了个事妈,怕自己惹祸,让这丫头时刻警醒着自己。

虽然左沐晓得某人这样做对自己暂时并无害处,但是被这么双眼睛时刻紧盯着,她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给读者的话:

表示,每天只更一千字,连编辑大人都看不下去了,问我准备什么时候码字,是不是存稿用完以后,准备吃土?思来想去,小楠好像最近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用来看nba了。最后,痛定思痛,小楠决定以后远离球赛,开启勤奋码字模式!呃,要不火箭的比赛,偶尔也看看,至于其他球队的,戒了也就戒了吧!

018打抱不平的人

终于,左沐听得实在不耐烦,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冷冷看了紫烟一眼,“紫烟啊,你知道这树上的知了为什么讨人厌吗?”

紫烟乍然听到此话一愣,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晓得是自己话多惹了人厌,忙识趣的住了声。

哼,可恶的司马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想想本姑娘是那爱惹事的人吗?

今天就让你瞧瞧,本姑娘怎么做一个安静的měi nu子。

左沐暗暗下着决心,环顾一圈,低调的选了角落里一个无人的凉亭坐了下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康王今天竟然来了耶?往年像这种宴会,他可是从来不参加?”

“他倒是想参加来着,可是他有空吗?”

“谁说不是呢,每年这个时候,康王不是在准备迎娶新王妃,就是在为刚过世的旧王妃办丧事,一年下来办完这两件大事,哪还能抽出时间来赴宴?”

“就是就是,快看,凉亭里那位,该不会就是ān nán来的新王妃吧?”

“不是她还能是谁,听说昨日砸门逼亲彪悍的很呐。”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左沐想喝喝茶、赏赏景,安静做美人,无奈天不遂人愿,

自打她一落座,不远处小路旁花丛后,很快便聚集了不少丫环小厮,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个没完。

左沐本不想搭理他们,可无奈这帮人不像紫烟,根本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像讨人厌的苍蝇一样,一直嗡嗡嗡说个没完,直听得左沐一头火大。

就在左沐寻思着怎么赶走这堆苍蝇时,却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娇喝……

“你们这些作死的奴才,大喜的日子竟敢躲到这里说闲话,小心一会禀了姑祖母,一个个拔了你们的舌头喂狗吃……”

此人音量不大,声音也轻轻柔柔,但是貌似却有很大魄力。

只见那群丫环小厮见到她,一个个吓的瑟瑟发抖,连忙跪地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滚!”

什么人这么好心?竟替自己打起了抱不平?

左沐心中一喜,循声望去,就见一身着淡紫色衣裙的温婉女子,从小路上款款走来。

“西夏国未立太子,成年皇子有三人:淳王、惠王和裕王。

因着淳王和裕王养在许皇后宫中,惠王乃程贵妃所生,三位平日里自成两派。

眼前这位便是惠王妃,出身更是不容小觑,原是吴丞相的嫡长女,其母亦出自魏府旁系……”瞅准机会,紫烟又不动声色的为左沐普及起了皇家常识。

“康王婶,倒是好雅兴,躲在这里吃茶赏景,”惠王妃莲步轻移,眨眼间已进到凉亭,掩唇娇笑道,“菀儿不请自来,没有打扰您的清净吧?”

“自然不会,你随意就是!”左沐淡淡一笑。

“早就听说ān nán地杰人灵,竞出英雄美人,今日一见康王婶果然名不虚传,您这风仪,菀儿可真是望尘莫及!”惠王妃一脸的无害,坐下就和左沐套上了近乎。

019一壶上好的参茶

“惠王妃谦虚了!吴家乃世代书香门弟,吴丞相更是当世大儒,惠王妃的才情想来也是世人遥不可及吧。”左沐不知对方是何用心,自是以礼相待,张口夸了回去。

“康王婶过奖了,苑儿实不敢当。”被人当面夸奖,惠王妃一脸的娇羞,谦虚道。

说完貌似口渴了,伸出纤手随手端起杯茶水,就欲喝……

可是,茶碗刚放到嘴边,却见她忽的柳眉一竖,啪嗒将茶碗扔到了石桌上,

“这帮作死的下人,是怎么侍候的康王婶,茶水都这般凉了,竟不知道换壶新的来?”

“惠王妃息怒,奴婢这就去换。”不远处待侍的小丫环见状,自是连嗑都不敢打,连忙小跑着去换茶水了。

“对了,听说康王婶前些日子刚生了场大病,这普通的茶水怎么能喝?”惠王妃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自己的贴身丫环体贴吩咐道,“小兰,你去容嬷嬷那把前些日子咱们送来的参茶,泡上一壶让康王婶尝尝。”

“是!”小兰得令,手脚甚是麻利,只片刻功夫,便端了一壶参茶过来。

上好的参茶……

左沐盯着手里的茶碗,微挑眉。

她就说怎么能有人这般好心,竟处处为自己着想,完全不符合那些深宫大剧里的戏码呀?

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我,这深宫高墙内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手中这碗参茶,一看就是上等货色,闻着也清香雅致。

可上世与药草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左沐,还是很快敏锐察觉到了它的巧妙配方,里面竟掺有大量红花。

红花,活血通经、散瘀止痛……

正常人喝自然没问题!

不过,自己可是个新嫁娘,如果昨晚和康王欢好的话,效果就不言而喻了。

这个时候让自己喝这么碗上好的参茶,就是不知道这惠王妃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左沐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分毫,故作惊喜状,轻轻揭开茶盖,就欲张口……

忽然,左沐感觉有人从后面猛扯了下自己。

余光一瞄,竟是紫烟在暗示自己茶水有问题。

好吧,看来司马铖送来的果然不是普通人!

看在紫烟尚且晓得提醒自己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他一次吧。

“嗯,果然是好茶,难得惠王妃有这份孝心!”左沐向紫烟投去安抚一瞥,轻抿一口,赞道。

“康王婶喝着好就行,您要是喜欢,菀儿府上倒还有一些,回头让小兰包了给您送去。”惠王妃嫣然一笑,说的诚意十足。

嗬,喝一杯还不够,竟还想送上府让天天喝?

左沐心中冷笑,看来这茶绝非偶然呀。

只是这厮伪装的也太深了,谁能想到在这张温婉无害的俏脸下,竟包藏这么歹毒的一颗祸心。

左沐心中正寻思着是拒绝还是接受,忽见远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我说大老远的什么味道这么清香怡人,原来是您二人在这偷喝好东西……”

左沐巡着这甜的腻人的声音望去,就见假山拐角处,一身着大红衣裙的妩媚女子,在丫环的搀扶下,一步三摇,风情万种的走来……

020找茬的梁苒

这个人不用紫烟提醒,左沐印象倒是深刻。

黑水国郡主梁苒,前日大街上挑事的梁钰和梁莹的堂姐,半年前和亲嫁给西夏四皇子裕王。

当然,估计要不是她,想来黑水这半年来也不敢如此猖獗的进犯ān nán。

“可真是馋猫鼻子尖,这刚给康王婶沏了壶上好的参茶,裕王妃你就顺着香气追来了。”惠王妃看到梁苒,笑着打趣道。

不过,细心的人却不难发现,这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想也是,这些年许皇后和程贵妃后宫争宠,本就斗的水深火热,再加上太子又迟迟不立,这两位分属两派,恐怕私下里早就斗的你死我活。

“是呀,苒儿可没有惠王妃会做人,拿着大长公主府的东西做人情,”梁苒进了凉亭,也不客气,端起一杯参茶就往嘴边送,“别说,本妃也正好渴了,顺道也尝尝惠王妃推荐的这上好参茶。”

“慢……”毕竟参茶里掺了大量红花,喝多了伤身,左沐思忖着刚要开口阻止。

不料她这好心,却正中前来找茬的梁苒下怀。

只见梁苒将茶碗放下,斜睨着左沐,一脸的阴阳怪气,

“哟,这位不是康王妃吗?”

“啧啧啧,真是好难得呀!外人不都传康王克妻吗?您怎么倒活的好好的来赴宴了呢?”

“哦,也对哈,本妃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像您这么彪悍的,连砸门逼亲的事情都能做,自然要克也是您克别人,哪有别人克您的份啊……”

好吧,左沐现在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敢情这人过来就没安好心,专门找自己寻仇的,得亏自己竟还想着好心提醒她。

不过,她左沐自也不是那任人欺凌的主。

“是吗?如果本妃没有记错,本妃砸门砸的是康王府的门,亲也是逼的康王的亲吧?怎么康王还没说一个不字,竟轮到你一个晚辈在这里说三道四了?”左沐脸一板,沉声打断梁苒的话,质问道,“难道黑水国就是这么教导你们这些皇室子女,平日里不懂尊卑,以下犯上的吗?”

“你……”梁苒气噎,咬牙反讥道,“左沐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嫁了个残废康王吗?还拿黑水国说事?

我们黑水再不济,那也比你一个即将丧国的公主强?

外人都传ān nán贫困交加,早已民不聊生,本妃以前只当是谣传,现在看来确是如此。

连你这公主都这般小家子气,连杯参茶都不想让本妃喝,

只是,很可惜,这里不是ān nán,参茶也并不是你左沐的,本妃还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了!”

说着,梁苒竟赌气似的,当着左沐的面,一气喝了两三碗参茶。

好吧,不作死,就不会死。

既然你非要下地狱,那本姑娘自是没有上赶着提醒你的道理。

左沐冷眼看着,自是没再做任何表示。

“裕王妃,可真是好雅量!”一旁的吴菀看着梁苒连喝几杯参茶,强行摁下心中的欢喜,难得殷勤道,“您这可是还渴?要不我让冬梅再去沏一壶过来!”

021出血了?

“切,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梁苒眼一翻,一手撑腰神气道,“听说永宁公主头风发作,今天不能为昭然加笄了,本妃现在正好去后院看看。这要是姑祖母想让昭然沾点我的喜气,指名让本妃加笄,我也不好推辞不是。”

梁苒是喝美了,撑着纤腰,张牙舞爪的走了。

左沐收回目光,不期然,从惠王妃眼里看到一丝异样的光彩一闪而过,惊的左沐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个……,惠王妃先坐着,本妃忽然有些不大舒服,先走一步。”左沐故作痛苦状,在紫烟的搀扶下随后出了凉亭。

梁苒这等张狂自大之人固然可恨,可像吴菀这般一肚子坏水、杀人不眨眼的,左沐也着实喜欢不起来。所以,她还是选择眼不见为净,先走为妙。

“痛……痛……,痛死我了!”

左沐顺着小路拐了弯,刚走没多远,忽听前面假山后传来几声shēn yin声。

痛……,什么情况?

难道有人受伤了?

左沐来不及思考,出于职业习惯,撇下紫烟,离开小路径直朝着声源处走去。

转过假山,就见一红衣女子斜靠着假山,半坐在石凳上,旁边一绿衣丫环貌似正弯腰帮其擦汗,刚好挡住了她的脸。

左沐正思虑着是否继续上前,就见假山另一边风似的跑来一小丫环,扑通跪下,喘着粗气禀道,“回……回王妃,奴婢刚才去打听了,婆子说山庄里的府医,前几天老子娘去世,回家奔丧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名府医老子娘去世,其他人的娘也都死了吗?堂堂诺大的岚云山庄,怎么可能会只有一个府医?你多找几个人问问呀?”绿衣丫环转身轻斥道。

她一转身,左沐倒是直接看到红衣女子的脸,竟是梁苒?!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左沐见无人发现自己,闪身又回到了假山后。

“小……小的问了,她们都说山庄里,平素就只有这一位老府医,没有别的了。”小丫环嚅嚅回道。

“那你是死人么,没看到本妃很痛吗?府医不在,赶紧去请御医啊!竟还跑过来禀报,简直是比猪还笨。”石凳上的梁苒忍不住开口斥骂道。

“唉哟,唉哟,痛死我了……”骂了两句,又搂着肚子shēn yin起来,

忽然伴着下面一阵潮热,梁苒低头一看,忍不住大呼起来,“血……血,竟然出血了……”

“王……王妃保重,奴婢这就去请御医!”小丫环见情况紧急,自是不敢耽搁,爬起身,又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流一点血又死不了人,鉴于梁苒的禀性,左沐并不想和其有过多纠缠,更无心听其在这无病shēn yin,还是决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转过身,脚刚迈出去,听到身后的说话声,人又定住了……

“肯定是吴菀儿那jiàn rén使的绊,”梁苒痛得声音都变了样,“她自己是只不下蛋的鸡,就不想让我率先诞下皇长孙……”

皇长孙……

她竟然怀孕了?!

刚才还喝了那么多掺了红花的参茶……

022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左沐心中一凛,来不及顾及太多,三两步冲上去,拉起梁苒的手腕,直接切起了脉,“你竟然有身孕?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

梁苒随口答完,待看清来人竟是左沐,一震,赶紧往回抽手,整个人瞬间又变成个炸了毛的斗鸡,瞪着血红的眼睛反问道,“左沐,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对不对?”

“那参茶里掺有大量红花,乃是孕妇大忌。我懂医术,或许能帮你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左沐眼都不抬,伸手按住了梁苒的手臂,另一只手仍搭在梁苒脉上。

“嗬,这可真是本妃今年听到的最大笑话!”梁苒扯了扯嘴角,那表情像看到了从西边升起的太阳,“你……左沐,会有这般好心?!恐怕你不和吴菀儿那jiàn huo一道害我就万幸了,还救我,你骗鬼呢!”

“医者父母心,既然碰到,自是没有不救的道理。”左沐诊完脉,沉声回道。

“还父母心?说的可真好听!告诉你,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慈悲,赶紧起开,不要挡了御医来诊治的道。”梁苒终于抽出手臂,猛的一把推开左沐,咬牙道,“告诉你们,一个个的不要以为本妃好欺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倘若我的孩子有什么不测,本妃定会豁出命去,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好啊,既然如此,那你就等御医来吧!只可惜,喝了这么多红花,到时候别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恐怕裕王妃你能撑到御医来,侥幸保住命就不错了。”

左沐扫了眼梁苒衣裙上渗出的血,缓缓起身,冷声道,

“紫烟我们走!本姑娘不是菩萨,没有普渡众生的义务!”

左沐说完,领着紫烟转身就欲走,却被人一把拉住了……

“康王妃,求求您!无论如何,救救我们郡主,保下小皇孙好不好……”

左沐低头一瞧,竟是梁苒身边那名贴身丫环?!

玩什么名堂……

左沐一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可是左沐不出声,身后的梁苒却忍不住了。

“冬梅,你个贱婢想卖主不成?本妃什么时候用得着求她了……”梁苒气的柳眉倒竖,好像忘了疼痛似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郡主,我们求康王妃试试好不好?”冬梅见状,忙掉头跪行到梁苒身边,“您先别生气,听奴婢把话说完,康王妃是懂药理的,或许真的保下小皇孙。您忘了吗,前天五皇子和六公主就是栽在她手里……”

“闭嘴!”梁苒一巴掌甩在冬梅脸上,生生打断她的话,决绝道,“本郡主就是死,也不需要她救,你忘了本郡主为何落得这般处境,是谁害的我和亲吗?”

“郡主,求您不要再怄气了好不好?那件事说到底和沐公主并没有多大关系呀!”冬梅眼含热泪,忍痛继续劝说道,“您现在处境这般艰难,黑水那边几乎指望不上,眼下只有顺利诞下小皇孙,您才能在这西夏谋得立足之地,这个时刻,肚子里的孩子重于一切啊……”

可是冬梅话说了一半,却嘎然而止……

023我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

只见,梁苒脸色惨白,双眼微闭,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沁出,捂着肚子直接倒在了石头上,身下阵阵鲜血涌出,顺着石缝滴滴答答流下来……

形势越发严峻!

千钧一发之际,冬梅心一横,直接抱住了左沐的腿,“康王妃,求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们郡主吧!我们郡主她只是暂时被执念蒙蔽了眼睛,等事后醒转过来,一定会报答您的。”

“难为你这丫头倒是个衷心的,你既信我,我定会尽力一试。”左沐轻叹一口气,道。

说实话,她是真看不懂梁苒主仆俩刚才闹的为哪出!

不过,有一点倒可以肯定,这丫环倒是难得的处处为梁苒着想。

看梁苒的情况已是半昏迷状态,如再继续耽搁下去,大人孩子可能都有危险……

事不宜迟,左沐上前就欲先查看梁苒情况。

谁知,她手刚碰上梁苒,却被一只纤手制止了。

左沐转头,就见紫烟拉着自己的衣袖,坚定的摇了摇头,“王妃……不可!”

“人命关天,此刻救人要紧,其他一切都不足为道。”

左沐说完,就欲继续查看梁苒的情况。

谁知,紫烟却固执的扯着不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她……”

左沐自然晓得紫烟的顾虑,梁苒是裕王妃,看着好像对自己也成见颇深。

施针为她保下孩子还好,如若保不住,别说自己在劫难逃,ān nán和黑水的仇也越结越深。

恐怕许皇后和裕王也极有可能拿此事做文章,找康王的麻烦。

不过,紫烟有紫烟的顾虑,她左沐也有自己的坚持。

说一千道一万,无论什么情况,她左沐都做不到见死不救,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名孕妇。

所以,此刻,她必须出手!

“怎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本姑娘的行动需要别人批准了?”左沐冷冷扫了紫烟一眼,直接扯出自己的衣袖,“告诉你,从小到大,我做的决定,就没有人可以改变。更何况现在在治病救人。当然,你自然也没必要,非要跟着我这个不听劝的主子。”

左沐话落,就见紫烟轻咬着唇,定定的看着自己。

想来,应该是左沐说的话太过决绝,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吧。

情况紧急,左沐自是懒得理会紫烟的情绪,还好自己出门有随身带银针的习惯,关键时刻还真能救条人命。

“情况很危险,速把她弄到山洞里,我必须立即为她施针保胎。”左沐检查完,立即冲着冬梅吩咐道,

不料,一旁的冬梅还没行动,紫烟已冲上前一把抱起梁苒,径直钻进了山洞。

这丫头,倒是有几分可爱!左沐一怔,盯着紫烟的背影欣慰的想。

一旁的冬梅见状,自是喜出望外跟上去,利落脱掉外衫,铺在梁苒身下。

所幸服用参茶时间并不长,孩子也过了头三个月危险期,所以保住的胜算还是很大。

见一切准备就绪,左沐禀息凝气,摒弃一切杂念,开始为梁苒施针……

024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终于,经过左沐一番忙碌,梁苒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疼痛也止住了。

“你为什么救我?”梁苒不知何时已醒转过来,望着左沐颤声问道,“明明我一直敌视你,刚刚还在嘲讽你,故意让你难堪。”

“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左沐垂下眼睑,将手里的银针一根根往簪子里放,“你固然可恶,也死不足惜!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谁都没有权利阻止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左沐说话的时候,刻意放缓语速,声音听着与平时无大的差异。

但是,仔细看你会发现,她拿着银针的手颤个不停,半天都没法将银针成功装回簪子中。

前世,左沐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母亲生她时难产,关键时刻舍命保下了她。

后来,左沐懂事后,就主动跟着爷爷学习中医,长大后又出国进修西医,终于学得了一身非凡医术。

但是,没有人知道,左沐之所以这般努力,只为了心中那个愿望:让天下所有母亲都能成功生下孩子,也争取不让一个孩子失去母爱。

所以,此刻,无论如何,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孕妇死掉,而无动于衷,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完全违背了她学医的初衷,也不符合她做人的原则。

“那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梁苒静静看着左沐的背影,沉默了一会,终又开口道。

左沐长出一口气,成功将所有银针收好,方转身直视着梁苒,“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忙。”

“麻烦你可否守口如瓶,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救过我?”梁苒一眨不眨盯着左沐,有几分难为情的道。

“你……”左沐一愣,实在不明白梁苒怎么会有这么个无理请求。

“你放心,并不是我梁苒穿牛角尖,知恩不报,而是如果让别人知道咱俩有这层关系,不仅黑水那边没法交代,我可能在西夏也很难混下去。”梁苒咬了咬唇,意有所指道,“另外,你也要格外小心,现在有太多人不想让你活下去,更不可能让你为康王生个一男半女。

其实,我今天找你难堪,并不只是怄气,实则也是出于别的……”

这倒有些出乎左沐的预料,左沐一怔,转头去看梁苒,却见梁苒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并不像在说谎。

“另外,梁钰好像找了帮手,欲对你不利,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梁苒顿了顿,继续道,“你救了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害你,你自己以后万事小心。如果以后我听到对你不利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透给你。”

梁苒说完见左沐一直怔怔望着自己,并不接话,忽然又自嘲一笑,“当然,你也知道我这人毕竟人微言轻,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不是,我是想知道到底幕后都是谁……”

左沐略一思忖,本想细问下去,却被梁苒出声打断了。

“别问了,时间久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你快些走吧,别让人发现我们在一处,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我现在已经缓过来,孩子应该没事了。”

给读者的话:

嗬嗬嗬,终于到小年夜了!在这里小楠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在新的一年里每天都开开心心、万事如意!

025怎么会是她?

左沐转头去看紫烟,见紫烟也朝着自己郑重的点了下头。

好吧,看来梁苒说的是对的,现在并不是深究的时候。

左沐简单叮嘱了梁苒一些注意事项,起身和紫烟出了假山洞。

两人拐过弯,刚岔上正道,就见一婆子急急忙忙迎了进来。

“天哪,康王妃您怎么在这里,让老奴一通好找,大长公主请您去宴会大厅一趟。”

宴会大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府大xiao jie魏昭然聪慧敏捷,端庄贤淑,……”

左沐在婆子的带领下匆匆赶到大厅,就见正中有个明huáng sè的身影端坐上方,下面齐刷刷跪了一地。

原来及笄礼还没有开始,一名小太监正朗声宣读圣旨。

左沐不动声色跪在队尾,因为离的远,又不引人注意,所以就悄悄打量着上座几位贵人。

正中那道黄袍男子,四十出头的年纪,自是西夏帝无异。

只见他身形微胖,一脸和善,远远望过去竟像一儒雅学者。

不过,细看的话,仍不难发现其九五之尊的威严,目光犀利,所到之处,众人皆是低头跪拜。

紧靠皇上的是位气质雍容的宫装女人,想来就是许皇后了。

只见她眼角唇边虽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依稀保留着几分年轻时的美貌。

依次下来是位高髻貌美的妖娆女子,年龄也在四十岁左右,只是看着保养得更好些,皮肤光泽水润,竟和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无异,想来应是惠王生母程贵妃了。

“……特封魏昭然为昭然郡主!钦此!”

终于,圣旨宣读完毕,众人跪拜谢恩!

皇上竟罕见起身,将最前面一年迈妇人扶到了身旁的空位上。

妇人年事已高,满头华发,但依然遮不住一身的英气,想必这位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大长公主司马岚了。

左沐前世在部队混,自是有英雄崇拜情节,尤其是大长公主这种驰骋沙场的女将军,左沐生活中还从未见过,更是激的她心潮澎湃,只想早点一睹昔日女将军的丰姿。

可是,待大长公主终于坐稳,看到她正脸的左沐,却忽的愣住了……

这……这……

虽然大长公主换了装束,脸上也无昨日病态,可左沐还是一眼认出,上面那位明明就是自己昨日所救那老夫人。

怎么会是她?

左沐有些懵圈,实在难以把昨日奄奄一息的老夫人,和自己臆想中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合二为一。

“王妃,王妃,大长公主喊您呢?”

紫烟从旁轻扯了半天,左沐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何时回到上座的大长公主,正冲着自己微笑招手,而周围早已死一般静寂。

“铖儿媳妇,来,快坐到皇姑母这边来。”

“是。”左沐收回思绪,低应一声,快步上前。

她本不想出风头,可是大长公主这一喊,自己瞬间成了众人焦点,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贴着大长公主坐了下来。

司马铖就坐在左沐不远处,此时见左沐坐过去,他竟如老生入定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哼,冷血动物!左沐心中冷哼,狠狠的瞥了某人一眼。

不过好在,众人此时的重点全在魏昭然的及笄礼上,所以左沐这一举动并未激起多大浪花。

026加笄人选之争(1)

“皇姑母,媛儿怎么听说,永宁今日病了不能前来。这加笄人选,您心中可有属意的?”左沐刚刚坐下,许皇后就率先打破沉默,扯到了及笄的正题上。

这个时代的及笄礼,就像前世的chéng rén礼,对女子来说有着非凡意义,而及笄礼上的加笄人更是重中之重。

反过来亦是,能够为身份贵重之人加笄,自身也是水涨船高,荣耀无比。

魏昭然今天刚被御封为郡主,祖母大长公主在西夏的地位又是不言而喻,其兄镇国将军魏烨亦手握重兵,所以,此时她的加笄人就显得举足轻重,成了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怎么?”大长公主闻言转头,似笑非笑的盯着许皇后,“皇后娘娘是想亲自为昭然加笄?”

按照传统,加笄人必须由德高望重儿女双全之人来完成,以示对加笄人的期许和祝福。

许皇后身份固然尊贵,只可惜她一生无所出,所以,严格来说,她是没有资格为昭然及笄的。

显然,大长公主这一问,有些揭短的意思。

“皇姑母说笑了,媛儿自是无福为昭然加笄。”许皇后轻笑一声,掩饰道,“不过,媛儿倒是有位不错的人选。卫国公夫人,儿女双全,贤良淑德,一直是各家夫人争相学习的楷模,媛儿觉得由她来为昭然郡主加笄自是合适不过。”

许皇后话落,就见人群中一容长脸夫人刻意挺了挺脊背,坐直了几分。

此人正是卫国公夫人,许皇后弟媳,三十岁出头,就已经诞得两儿一女,可谓福禄双全。

许皇后自是打的好算盘,如果是卫国公夫人今天为魏昭然加笄,也就是变相证明皇后这边已然争得大长公主的势力,在以后争储的环节大皇子基本就稳操胜券了。

左沐直觉程贵妃方定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好整以暇的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果然,大长公主还未来得及开口表态,就听身旁的程贵妃已急不可待的开了口,“皇姑母,以嫣儿之意,当今京城要说福禄双全、适合为昭然加笄之人,定非丞相夫人莫属。

吴丞相乃当世大儒,地位声誉自不必说,其夫人去年又刚刚诞下一对龙凤胎,这份喻意自是旁人无法匹及,由她为昭然郡主加笄恐怕这福禄双全的喻意,是再明显不过了。”

程贵妃言毕,就见最前排一美艳妇人也立即正襟危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此人正是程贵妃的胞妹,吴丞相夫人。由她为魏昭然加笄,既拉拢了大长公主,也提升了丞相夫人的地位,对惠王日后的助力自是不言而喻。

“哈,如果本宫没有记错,吴夫人乃是继室吧。”

许皇后见程贵妃抢了自己的风头,立即不悦的拆台,出言嘲讽道,“由这样的人为昭然郡主及笄,程贵妃到底是何居心?”

“是吗?那也比卫国公夫人强吧,虽说是诞的两子,可大公子好色成性,强抢民女,定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许二公子更不必说,竟是个天然痴呆儿。”

程贵妃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027加笄人选之争(2)

“这样的人也算的上福禄双全,这可是本宫这么些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程贵妃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你……”许皇后气噎。

“我什么我,”程贵妃抚了抚发髻,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式,“本宫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见程贵妃这般不留情面,许皇后自是不甘示弱,也顾不得现场坐了这么多人,直接开口骂道,“是吗?那你那胞妹又哪里好,还不是和你一样,天生的一副狐媚样,整日里以色示人……”

“够了!大庭广众,成何体统。”终于听不下去的皇上大喝一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见皇上发了火,二人也自知刚才失了态,自是立即偃旗息了鼓。

“这两人不懂规矩,让皇姑母见笑了。昭然是您的亲孙女,她的加笄人自然有皇姑母您来定夺。”皇上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转眸对大长公主轻声道,

“她们两个也是为昭然好,这点好心我这老婆子自是晓得的,”大长公主点了点头,接过皇上话头,云淡风轻道,“其实,只是昭然加个笄而已,我老婆子觉得倒不用搞得这么麻烦。依我看,由铖儿媳妇加笄就挺好。她本是ān nán国的公主,昨日又刚好大婚,正好让昭然也沾些她的喜气,能早日嫁个如意郎君。”

“啊……”左沐热闹正看到兴起处,忽听大长公主喊到自己的名字,惊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大长公主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众人互相争抢、僵持不下的加笄人让她来当,这不是把自己往火推上架吗?

“皇姑母,此事恐有不妥吧,”果然,左沐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拒绝,许皇后又率先开口反驳了起来,“自古以来加笄需德才兼备、有威望之人,ān nán虽是属国,康王妃勉勉强强也算是身份贵重,可是德才兼备的话,就有些牵强了吧?”

“噗……,谁说不是呢?听说康王妃昨天大婚,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呢。”一旁的程贵妇掩唇娇笑,竟调转风头,奇迹般的和许皇后达成了统一战线。

看许皇后和程贵妇开了口,下面分成两派的人,也再无顾忌,你一言我一语矛头一致对准了左沐。

“何止是动静大?听说都砸门逼亲了呢?”

“对呀,砸门逼亲,这在咱们西夏国,恐怕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吧?”

……

“昭然,今天是独属于你的日子,你自己的加笄人由你来定,”听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难听,大长公主脸忽然一沉,低咳一声打断众人议论,冷冷扫了下面一眼,一反常态的竟征求起了魏昭然的意见,“你自己决定,你希望谁为你来加笄,是卫国公夫人、吴丞相夫人,还是康王妃?”

问题一出,下面瞬间又立即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同仇敌忾的两方人马,又迅速fēn liè,纷纷找回自己的立场,乌眼鸡似的互瞪起来。

一个个卯着劲,大有选了对方就火拼的架式。

028争执

“禀祖母,昭然选康王妃!康王妃乃ān nán公主,为了ān nán安危,甘愿孤身远嫁西夏,这份气魄和心胸值得孙女效仿学习一生。”魏昭然字正腔圆朗朗回道。

魏昭然这话一下将高度提了上来,左沐乃是舍身救国,这份情义自是卫国公夫和和丞相夫人都无法比拟的。

并且此话一出,别说许皇后和程贵妃,就连皇上一时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不过,听到加笄人选的是左沐,许皇后和程贵妃不约而同的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没选自己这边,但是对方也没捞着。

“嗯,那祖母依你便是。”大长公主欣慰的点了点头,最后仍不忘象征性征求一下斗的像乌眼鸡似的两位,“许皇后和程贵妃可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没有!”

“昭然郡主自己选的,自然是最合适的。”

许皇后和程贵妃连忙附和道,生怕大长公主再半道变卦,选了对方的人。

“嗯,康王妃就康王妃吧,就像皇姑母您说的,只是加个笄而已嘛,不用搞的太复杂。”最终,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左沐一眼,轻笑拍板道。

接下来,左沐整个人都在一种不真实的状态,在周围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机械的做着加笄人的工作。

直到赴完宴,坐到马车上出了岚云山庄,左沐都还晕晕乎乎,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去给魏二公子捧场,凑热闹赴个宴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昭然郡主的加笄人。

不过还好魏昭然没把那天救人的事说出来,若不然大清早的一个闺阁女子出现在城外,让那群长舌妇知道了,估计又能议论个一年半载。

车上的司马铖难得将视线移开书本,瞟了左沐几眼,见她一直盯着车窗外,一会摇头一会叹气,小脸变幻变测,觉得颇为有趣。

忽然,司马铖想到小花园之事,觑了觑眉,面上露出几分不悦,“听说,今天你在岚云山庄……”

“什么……”左沐还没从自己的思绪里跳出来,听到声音,转头好奇的打断道。

“梁苒之事……,”司马铖顿了顿,复又开口道,“你怎么可以……”

“怎么?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左沐很快反应过来,某人说的是假山救人一事,警惕反问道,“是紫烟告诉你的?”

“让他们狗咬狗便是!”司马铖答非所问,目光重回到手中的书上,“犯不着你出手。”

嗬,果然还是嫌自己惹事了。

左沐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司马铖,你到底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以后宫里的事你少掺和,离那个梁苒也远点!”司马铖自然感受到了左沐的不快,抬眸盯着她,沉声道,“行事前,最好请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康王妃!”

“康王妃?!”左沐一听立即炸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甩手扔了过去,“司马铖,你如果是为了紫田暖玉bèi po让我进的门,那么本姑娘兑现承诺,现在给你就是。”

029有暗器!

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一个女人敢在司马铖面前摔东西。

所以,看到左沐的举动,司马铖也彻底怒了,一张俊脸阴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你不要混淆视听,成亲和梁苒之事明明是两码事?你现在的身份是康王妃,对于皇子争储之事,你必须敬而远之。”

“咱们两个到底是谁在混淆视听?我看到的明明是一个孕妇,而你却扯到争储。”左沐苦笑,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感觉自己和某人三观,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我再重申一遍,如果因为今天保梁苒肚子里的孩子,让康王爷你不高兴。那么很对不起,这事还真不在康王爷您的管辖范围之内。

我是一名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更何况对方又是一个孕妇。

所以,现在本姑娘很肯定的告诉你,不管她是谁,下次碰到这种情况,只要对方还是孕妇,本姑娘照样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还有,你也少拿康王妃的身份说事,如果做了你的康王妃就必须变得冷血无情,那么这个康王妃本姑娘不做也罢。”

左沐越说越气,索性不管不顾起来,唰掀开车帘,就欲跳下去,“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可是,待喊完左沐才赫然发现,马车根本没有走在回王府的路上。

下面的路看着崎岖不平,两边也都是高大的竹林,不远路的尽头,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一个院子。

“司马铖,我们这是要去哪?”左沐闪回车厢,不可思议问道。

司马铖显然也是被左沐气着了,半晌才不咸不淡的回道,“见个人!”

“见个人?喂,你提前有征求我的意见了吗?就随随便便带我出去。”话不投机半句多,左沐这急脾气一上来,一刻也不想和某人待一块,“要去你去,本姑娘没空,停车,我要回去。”

这次,马车倒是嘎然而止,不过,却不是因为左沐的命令。

“王爷到地方了!”车外传来阿离的声音。

“无极观!”左沐急不可待跳下车,盯着不远处的牌匾,疑惑问道,“司马铖,你来这道观见什么人?”

司马铖的马车有一个机关,轻轻一按,车厢打开,车底能自动弹出一块斜板,所以司马铖平时不用靠别人,基本上自己就可以自如上下马车。

不过,左沐这无意回头一瞥,却吓了一大跳……

我去,竟然有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左沐连忙扑上去,一把将司马铖的轮椅拉到一边。

紧接着就听“嗖嗖嗖”一阵破空声传来,三枚泛着寒光的飞镖,钉在了司马铖身后的车壁上。

还好还好,躲过一劫!

这厮虽然讨厌,但如果这会死了,也确实有点不太划算。再说了原主保护ān nán的目标还没有达成,自己总不能半途而废呀。

左沐抚着胸口,还有些惊魂未定。

“沙沙沙……”接下来,只听竹叶轻摇,眨眼间功夫,就见竹林里竟窜出无数黑衣人。

果然,重头戏都在后面,暗器只是刚刚拉开序幕而已。

030杀手路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左沐悄悄后退半步,悄悄做好了迎战准备。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那些黑衣人并未如她预料般来到近前。

就见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蓝一紫两道身影,身法诡异,很快将黑衣人又全都逼回到了竹林里。

关键,他们竟是阿离和紫烟!

左沐看的眼都有些直了,尤其是紫烟,这名字起的可真是名副其实,一条倩影在空中飘来飘去,竟真的像一缕紫烟。

“砰砰砰……”伴着刀箭不断撞击的声音,很快就有黑衣人陆续落到地上。

左沐正要拍手称快,下一秒笑容却僵住了,因为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

“路……路冥!”

或许换成江湖上的其他人,左沐都未必认识,但是这红色身影左沐却相当熟悉。

曾经一度,这位曾是ān nán太子的座上宾,和ān nán太子关系貌似格外亲密。

不知是有意还是有缘,反正自从他来ān nán之后,左沐每次出门,几乎次次都能撞见他。

但是,左沐对他印象却一直不好,觉得此人身上有很重的杀气,冷嗖嗖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虽然带着笑,却莫名给左沐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每次都看的她一身冷意,汗毛倒立。

不过,好在事情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月,不知道为什么,这rén dà半年前又突然消失了,左沐就再没见过他。

“沐公主,别来无恙!”

红衣男子从远处从容走来,步伐沉着,深遂的五官如雕刻般,在红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清雅脱俗。

他和左沐打招呼的时候,唇边亦一直带着惯常有的那抹笑。

不明就里的年轻姑娘,远远看到这一幕,准能被迷的失了魂魄。

不过,这一切对左沐来说,作用却恰恰相反。

“你……,你怎么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养成的惯性,看到那笑,左沐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觉往司马铖身边靠了靠。

“怎么?沐公主还是那般怕我?”看到左沐的反应,路冥皱了皱眉头,笑意不觉冷了几分,“公主,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完全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

路冥说着,不动声色的又往左沐跟前走了几步,企图从形式上拉进二人的距离。

但是,左沐却本能反应的连连后退,甚至开始四处打探,想努力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好避开此人。

可是这里荒无人烟,周围又都是竹林,上哪去找庇护所呢?

一筹莫展之际,忽见一把轮椅突然横在了左沐前面。

“路冥——江湖第一杀手?!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黑水国柱国上将军!”司马铖目光仍停留在不远处的竹叶,并没有抬头看路冥,“怎么?多年不见,听说你杀手不做了,连眼神也不行了,竟看不到本王的存在?”

怪不得此人看着这般阴冷,原来以前竟是江湖第一杀手,看来女人神奇的第六感,有时候真是超准。左沐瞟了那红色身影一眼,心中不禁又寒了几分。

031只为一个人

“司马铖,十二年前一场比试,我一招之差输与你,丢了我江湖第一杀手的名号。”

红衣男子看着司马铖闲闲一笑,颇有几分无奈,“如今我多年苦练,却不能与你再战,夺回曾经的名号,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了,太子殿下,哦不,现在应该称你为康王爷,忘了和你说一声,本公子今天过来,是为了带一个人。”

左沐站在司马铖身旁,离的很近,当听到路冥喊太子殿下时,左沐明显看到司马铖的脊背僵了一下。

“谁?”默了一刻,司马铖沉声问道,声音听起来倒是与平时无异。

“左沐公主!”路冥一字一顿道。

“什么……竟然是我?!”听到喊自己的名字,左沐很快意识到,自己此刻并不仅仅是个看客,已然处于极端危险之中。

“你……你做梦!我现在是康王妃,是不会跟你走的。”左沐连忙紧紧抓牢司马铖轮椅的扶手,关键时刻果断抛出自己康王妃的身份。

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较这个无情的杀手,左沐还是觉得跟着司马铖,好像能活得长久些。

“如若本王不许呢?”意料之中,听到康王妃三个字,司马铖果然开口护上了自己。

“那,恐怕只有刀剑相见,打到康王爷你准许为止了!”路冥抽出利剑,得意的晃了晃,颇有几分不屑,“只是可惜了本公子这把剑,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来只战各种高手,恐怕今天也要破例,以强凌弱了!”

眼看气氛越来越紧张,已然到了剑拔驽张的地步。

而很可惜,左沐和司马铖显然是势弱的那方。一个残疾,一个江湖无流之辈。

忽然,左沐灵光一闪:对了,梁苒上午曾提醒自己,说梁钰好像请了帮手对付自己。

开始她以为是梁苒随口一说,现在看到这路冥出现,十有**带自己走是假,为梁钰报仇是真了。

“哦,我知道了,你现在是黑水国柱国上将军,想来你是帮梁钰取解药的,对不对?”左沐不假思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了过去,很没骨气的强笑着解释道,

“那个,解药好说,现在给你就是!说实话,我根本没下狠药,就算不吃解药,他也死不了。好了,终于两清了,还请你速速离开吧!”

路冥伸手接过药瓶,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沐公主,难道你就这么讨厌看到我?宁愿跟着司马铖这个陌生人,都不愿跟我走?”

“他……他不是陌生人,他现在是我的夫君。”左沐大言不惭的回道。

“夫君?我听说,你们昨天根本连堂都没有拜,交杯酒也没有喝,”路冥脸上难得闪过一缕哀伤,“新婚夜不管死活把你关在府外,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不仅残废,还是一个心肠毒辣……”

“放肆,大胆狂徒竟敢挑拨我们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先让你尝尝小哥的厉害!”关键时刻,阿离及时返了回来,怒喝一声打断路冥的话,直接扑了过去……

032受伤

“嗬,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也敢拦爷的好事,真是班门弄斧……”

路冥轻斥一声,根本没把阿离当回事,可嘲笑的话说了一半,却嘎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阿离的功夫根本不容小觑,他必须拿出全部的精力应对。

路冥既然能有江湖第一杀手的封号,功力自然不简单,不仅内力雄劲,而且招式刁钻,剑剑直指要害,而阿离年龄虽小,内力虽不及路冥,却身法奇诡,剑术极其厉辣阴限,锋芒所到之处,寒意碜人。

左沐虽不太懂武功,但还是依稀辨出,阿离的身手与路冥并不相差太多,至少这一盏茶的功夫下来,并没有吃亏。

不过,年纪或许终究太小,渐渐的阿离竟呈了些败势。

“阿离,我来帮你!”终于返回的紫烟大喝一声,也加入了战争。

一时间,空中红紫蓝三种颜色翻动,打得好不热闹。

或许空中的打斗声太大,左沐都一心只注意打斗,并没有想到一个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嗖嗖嗖!”耳边破风声传来,待左沐反应过来看时,就发现几道箭矢已到了自己眼前,直指自己面门,想躲已然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关键时刻就见一条长鞭悄然而至,如灵蛇般缠在左沐腰间,一股力道带着她迅速后退,堪堪躲过眼前箭矢。

大爷的,真是大意,竟差点中了这冷箭的道。

左沐气不过,转头望去,竟是梁钰鬼头鬼脑的躲在不远处竹林里,此时见没有射中自己,颇有几分懊恼。

“梁钰你个卑鄙小人,简直是活腻了!”

左沐见状自是急了,扑上去就欲朝梁钰算帐。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又有几支短箭悄然而至。竟是梁莹带着人躲在另一处。

“蠢女人!”

电光火石间,就听司马铖低骂一声,人已一跃而起,长臂一伸将左沐护在怀里,在空中几个飞转,眨眼间,人又稳稳的落在了轮椅上。

可纵是如此,在二人旋转的瞬间,左沐还是听到“噗……”的一声,短箭刺入血肉的声音。

这……男人,竟还会出手救自己?!

他想法设法接近自己,不是为了紫田暖玉吗?

如果那样的话,现在玉已到手,他目的已经达成,完全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出手相救?

左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盯着面前的男人。

然而,一时脑子短路的左沐,根本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男人“嘭……”一声重重丢在地上。

屁股着地,疼得左沐瞬间飙出眼泪,但她却真心骂不出来。

因为她看到男人背上插着一支短箭,血已经将他背部的衣服浸透了……

而与此同时,司马铖也没有闲着,调整好角度,手握长鞭,一鞭一个,直接将梁氏兄妹扑通扑通扔飞了出去。

“司马铖,今天暂且算你羸了,没想到你身边竟还有这么厉害的护卫。”

半空中,一道红影从天而降,路冥发丝微乱,胳膊上也挂着彩,“不过,你身边这个女人,我早晚会带走的。”

给读者的话:

今天是大年初一,在这里小楠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小仙女们都越长越漂亮!当然,亲们如果看着喜欢的话,一定要记着收藏、投票、打赏哦!爱你们,么么~~

033两个药瓶

“如果我是你,我会先下山寻梁氏兄妹的下落,免得连个全尸都没有,回去不好交差。”司马铖双眸微眯,冷嗤道。

“这两个蠢货!”路冥经司马铖提醒,好像方才想起这两个人,低咒一声,飞身向山下冲去。

“紫烟,跟着他,务必亲眼看着他离开定城。”司马铖眼也不眨的冷声命令道。

“可是,您的伤……”紫烟看着司马铖背上流下来的黑血,不愿轻易离去。

“速去!”司马铖眼眸一暗,不容置疑命令道。

“是!”无奈,紫烟只得闪身离去。

“小的去请无极道长!”阿离见状,飞身朝着道观冲去。

眼看血越流越多,显然箭上淬了毒,所以左沐自是也不敢耽搁丝毫,忙推着司马铖也向道观奔去。

“什么?无极道长还没有回来?”左沐推着人前脚刚迈进大门,就听到阿离怒吼声,“那我们王爷受了重伤怎么办?”

“小道这有些药丸,要不先让王爷服下。”小道童嚅嚅回道。

“不行,箭上有倒钩,一般人根本取不了,算了,我去山下寻个大夫吧。”阿离说完,人又飞速冲了出去。

厢房里

左沐好不容易把司马铖弄到榻上,就见小道童满头大汗的取来两个精致的小瓷瓶。

“小师父,这些药先给我吧,麻烦你去找些针线、绷带和清水过来……”左沐一把夺过瓶子,不容置疑道。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是为她受的伤,她自然要出手相救。

更何况作为一名医者,就算换成一个陌生人,她也做不到,看着病人在她面前流血而亡,而无动于衷。

“好……好吧!”小道童疑惑的看了左沐一眼,最终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不过,临出门却是再三叮嘱,“青瓶里是解毒的药,需要服两颗,粉瓶是补血的药,服一颗即可。您先服侍王爷服药,我这就去准备东西。”

“青的解毒,粉的止血……”小道童已走了,可是,左沐却拿着两个瓶子傻了眼,“该不会是小道童情急之下拿错了吧?这两个药瓶明明是都是青色啊?”

毕竟受了伤,司马铖本正在闭目伤神,听到嘀咕声,随意睁前一瞥,却是一怔……

“这药丸大小、气味倒是不同,想来小道童只是说错了药瓶颜色,并没有拿错药吧?”纠结片刻,又仔细辨别了一下药丸,确认不是同一种药,左沐心一横,索性将两种药丸,每瓶两颗直接塞进了司马铖嘴里,“算了,不管了,病情紧急,好在补血的多吃一颗也无大碍,还是一起吃了吧。”

而一旁的司马铖,却像中邪了一样,一直盯着左沐发呆,任由她将药丸塞进自己嘴里。

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发生过。

可是,当时……

司马铖努力思索着,想从两个人身上找到共通点,一致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左沐接下来的行动。

直到胸口猛的一痛,竟是左沐握着箭尾毫不留情的往前一送,直接扎穿了胸膛,倒钩从前面露了出来。

034你能走路?

“你……”司马铖眉头微皱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见左沐已拿着一个结实的带子套住倒钩,奋力向外一拉。

一道血花飞溅而出,整枝箭成功脱离了司马铖的胸口。

“嗯!”司马铖眼眸微缩,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女人果然够狠!和记忆中的她完全不同。

“这种箭带倒钩,从前面取看似很痛,但也就痛那么一下,如果从后背取的话,需用刀子慢慢剥开皮肉,一点点挖,不仅耽搁时间,而且伤口创伤面太大,不利于愈合。不过,万幸你这没伤到要害,也没伤到骨头……”

箭取出来了,左沐边解释,边拿起烈酒,熟练的开始清洗伤口,缝合,包扎……

温热的手指在皮肤上滑动,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气息在周围萦绕,司马铖不禁有些恍然。

他已不记得自母后死后,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和女人这般亲密接触过了。

“咦,没想到这解药还挺管用,这么快的功夫,毒竟然已经解了!行了,你只要以后每天换次药,修养一段,应该很快就能痊愈了。”

眨眼的功夫,所有事情已一气做完,左沐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欣慰的道。

“什……什么?伤口已经处理完了?”门口提着个老大夫,火急火燎赶回来的阿离,听到这声音吓了一大跳。

“你自己看喽,如假包换!”左沐耸了耸肩,轻松道。

“啧啧啧,这治疗手法可真是一绝呀!”阿离这边惊魂未定,另一边老大夫仔仔细细研究了半天司马铖身上的伤口,已捋着白胡子,摇头晃脑叹了起来,“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取箭、止血,做的毫不拖泥带水,这等水平可绝非一朝一夕练成的,老夫活这么大把年纪都自愧不如……”

“退下吧!”被人这般围观,司马铖显然不太习惯,颇有几分不悦。

“是。”阿离听话的一把拽过老大夫,另一手扯着小道童转身退了出去。

“哎哎,你们别都走啊,”左沐瞟了眼血迹斑斑的榻,又瞅了瞅角落里的床,为难的嚷道,“好歹留下一个人帮把手啊!”

左沐喊了两嗓子,却没有一个人理她,忍不住回头又埋怨司马铖,“你怎么把人都赶走了!你流了这么多血,现在需要静养,可是,床离得远,你又这般重,我一个人可怎么把你弄到床上。”

“本就没准备靠你。”司马铖一手轻抚着胸口,慢慢起身,竟径直朝远处的床走去。

“你……你……”一旁的左沐看到这一幕,简直像见鬼似的跳了起来,“司马铖,搞什么鬼?你竟然能走路?”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司马铖步伐缓慢的来到床边,头也不回道。

“那你为什么天天坐轮椅?”左沐亦步亦趋的跟在司马铖后面,像看怪物似的盯着他的两条长腿。

“我乐意!”司马铖一脸傲娇的,掀开被子,上了床。

“天啊,天啊,天啊……,这世道简直太可怕了,竟然什么都是假的!”

035不速之客(1)

“天啊,天啊,天啊……,这世道实在太可怕了,竟然什么都是假的!”左沐默默在心中长叹。

“司马铖,你明明腿脚利索,却天天坐着轮椅,故意造成残疾的假象,甚至还散播你不能人道的传言,你……你这不是欺世吗?”顿了一下,左沐终于稍稍回了些神,忍不住好奇质问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聒噪!”司马铖眼一闭,直接将某个一肚子疑问的人晾在了床边。

哼,这个像狼一样狡猾的男人,果然还是那么可恶!

虽然他刚才出手救了自己,不过此事应该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说不定此人心里憋着什么坏呢,自己才不要盲目承他的情!仔细盯着某人的脸研究了半晌,左沐在心中恨恨想道。

第二天,康王府

王爷外出遇袭受了重伤,此事自然非同小可,一行人刚进大门,王府里就立即炸了锅。

不过,这些自然和左沐没有多大关系,只要人全须全尾的送回王府,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公主,您可算平安回来了,担心死老奴了!”左沐脚刚踏进残月院,只见安嬷嬷又两眼通红扑了上来,对着她上上下下一通检查,“不是去赴宴而已,怎会这般凶险?您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没有,受伤的是别人,本公主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受伤嘛!”左沐拍了拍安嬷嬷轻声安慰道,“对了,备的有热水吗?这奔波了一路,我可得好好泡个澡。”

“有有有……”安嬷嬷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连声应道,“老奴晓得您爱干净,一应沐浴物品早就准备好了。”

“还是嬷嬷您疼我!”左沐亲昵的抱了抱安嬷嬷,撒腿朝着净房跑去。

“司马铖人虽不怎么样,但这残月院住着倒还凑和,不仅衣食无忧,安全也算有保障。

他残疾虽说是装的,毕竟现在人受了重伤,想来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又念于定城里,还有个莫名其妙一心执著于要带自己走的路冥,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自己还是先暂时老实做康王妃比较靠谱。”

左沐闭目泡着热水澡,心里默默盘算着,

“只是一定要叮嘱安嬷嬷,务必保持和ān nán的联系,一旦听到ān nán脱离危险的消息,那么自己这个和亲公主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自己就可以成功跑路,换个身份,隐姓埋名过属于自己的逍遥日子了。

到时候,自己就做个江湖女侠,大把的好时光等着自己挥霍,去他大爷的康王、路冥、皇后、贵妃……,统统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等左沐将眼下一切捋顺,心中打定主意,时间也不知不觉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睁眼瞟了眼窗口,天不知何时已渐渐暗了下来,而去帮自己拿换洗衣服的安嬷嬷却一直不见回来,想着残月院除了她们主仆也没有别的人,左沐随手扯过一块布裹住自己就出了净房。

谁知人走到卧房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左沐却怔住了……

036不速之客(2)

只见卧房里,摇曳的烛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半靠在床上,聚精会神看着手里的书。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左沐不用看,用脚趾头想也晓得:此人不是司马铖,还能是谁?

“司……司马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到我房间干什么?”左沐三两步来到床边,气鼓鼓瞪着某人质问道。

残月院可是她在这异世好不容易寻的一片净土,她本想休整休整,过几天清净日子,不曾想某人竟然不请自来,左沐此时自然对某人没有好脸色。

谁知更气的是,某人将她完全视若空气,听到她的话根本连头都懒得抬一下,更别说回答了。

“喂,司马铖,我问你话呢?”见此情景,左沐心中的火自是再难压抑,蹭一下窜了上来,不由分说伸手一把夺过司马铖手里的书,劈手摔在了床上。

虽然他司马铖现在身负重伤,虽然他早已是个不受人带见的残王,但活了这近三十年,他何时被人这般摔打过,更何况这是这个女人第二次在她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康王府是本王的地盘,本王想去哪就去……”司马铖沉声说着,用凌厉的目光朝着某人望去。

可是,这一看,他却不由愣住了……

只见,眼前的女人浑身上下不着寸物,只简单用一片白凌裹体,一头如墨的秀发随意散落在如玉的肩头,不时有几滴调皮的水珠悄悄滑下发丝,一路向下溜去……

就这么简单、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却让司马铖看的忍不住心头一震,他觉得女人就像一块待雕琢的璞玉,浑身下下都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他甚至有些怀疑,眼前人哪非凡物,分明就是那梦中的仙子。

司马铖神情有些恍惚,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情绪,赶紧闭上了眼睛。

在皇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以说měi nu他早已阅之无数,但平生第一次,他觉得一个女人竟可以美的如此动人心弦,以至于到了让他惊心动魄的地步。

“司马铖,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听不到我的话吗?你好不焉的跑到我床上,鸠占鹊巢,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左沐见司马铖这般反应,以为又被人当成了空气,上前狠狠的推了把司马铖,不依不饶的问道。

她自然不晓得,随着这轻微的接触,一股股幽香,直冲着司马铖的五脏六腑而来。

司马铖的心彻底乱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血液在体内肆意沸腾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不……不是这样的,自己多年不近美色,怎么会对一个小丫头有这么大的反应?更何况现在的自己,更不能动情。

“我……”司马铖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了些心情,想向左沐解释,他其实不是自愿来的,是被桂嬷嬷等人逼迫来的。

可是,睁眼闯入眼帘的却是张粉里透红的俏脸,刚刚沐浴过的眸子,如水洗过的黑玉石,神采奕奕,幽深明亮,可能因为生气的缘故,饱满的双唇被她轻咬,陷下去一块……

037不速之客(3)

司马铖完全懵了,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左沐为什么这般生气,而自己刚才又要解释什么。

“你先把衣服披上,小心着凉!”憋了半天,司马铖只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左沐一怔,这都是哪给哪啊。她低头看了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胳膊和小腿露在外面,并没有风景外泄啊,肯定是某人理屈词穷,找不到借口了。

正在气头上的她,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身打扮对某人造成的巨大冲击。

“切,少在这里装好人,转移话题。怎么样?编不出理由了吧?”左沐嘴上不饶人,不过倒听话的接过司马铖手里的衣服,随手披到了自己身上,“说不出来理由,就请现在给本姑娘出去,这残月院不欢迎你!”

双方正僵持不下时,忽听院子里啪嗒一声,随后是一阵斥责声传来,

“让你们慢点慢点,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惊挠了王爷王妃,小心一会打你们板子……”

是桂嬷嬷的声音?!

听这动静院子里应该还有不少的人!

什么情况?

左沐放弃司马铖,转身走到门边朝院子里望去。

只见院子里,桂嬷嬷领着清一色的十多个婆子进进出出,抱的抱,抬的抬,物品几乎占满了半个院子。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是不是奴婢们手脚不利索,打扰到您了!”桂嬷嬷看到左沐忙一脸歉意的解释道。

“桂嬷嬷,你……你们在干什么?”左沐看了看桂嬷嬷及她身后的那些物品,好奇的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拿来残月院做什么?”

“哦,王妃您有所不知,咱们王府里没有府医,准确的说除了我们几个老婆子,王爷连个贴身丫环都没有,老奴看王爷病的这般重,就思忖着直接把王爷给送到了残月院,想着王妃您好歹能照料一下,帮着换换药什么的……

桂嬷嬷打量着左沐,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至于这些物品呢,除了王爷平日里的一应用物,剩下的都是补品,王爷新婚就受了伤,自然得大补,赶紧让身体恢复不是……”

“什么?将司马铖送过来竟然是你的主意?”左沐看了看桂嬷嬷挤眉弄眼的模样,又瞟了眼堆了半院子的补品,颇为无语的抚了抚额,“对不起桂嬷嬷,我这残月院小,这么多东西真的放不下,还请您哪里拿来的,还送回哪里去,好吗?

至于你们王爷的伤,他住哪个院子,我去哪里帮他换药就行,真没必要屈尊将他这尊大神请到我这小庙来。”

“这……这……”见左沐这般不留情面的拒绝,桂嬷嬷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一时间不知该是去是留。

如若是别的人家,王爷肯搬到王妃院子里,肯定是欢迎来还不及,哪有往外赶的道理呀。

可是没办法,他们家王妃就是这般与众不同呀,成亲时大门还是自己砸开的呢,此刻做出把王爷轰出去的事自然也不在话下。

就在桂嬷嬷左右为难之时,忽见一个身影从西厢房冲了出来,

038不速之客(4)

“怎么放不下呀?西厢房老奴都收拾出来了,放这些物品自然没有问题。”安嬷嬷冲出来不仅不阻止,反倒对着桂嬷嬷一通感谢,“桂嬷嬷真是麻烦您了,这么热的天还带着众人忙活半天……

“哪里哪里,为主子分忧,还不是我们这帮奴婢应该做的!”桂嬷嬷一看有了台阶下,连忙趁热打铁转身招呼起了那帮婆子,“大家手脚麻利点,赶紧把东西都搬进西厢房。”

“慢着,谁同意你们……”左沐一见自是轻易不肯放过,刚要上前阻拦,却又被安嬷嬷拉住了。

“公主,老奴晓得您这是为王爷着想,怕王爷来回搬动不利于身体恢复,再加上新换了院子生活上可能会不适应,想着大不了自己多跑几步受点累。

可是公主,既然王爷心疼您都自己上门了,您也不能辜负了王爷的一片好心不是?”

安嬷嬷说完,还不忘笑着向众人解释,

“没事没事,大家不用管,尽管搬东西就是,王妃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王爷的身体……”

眼看人就要成功轰出去了,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

这要是别人还好,还是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奶娘。关键时刻不帮自己就算了,竟帮着司马铖那边拆自己的台。

“安嬷嬷,你可是我奶娘,这个时候怎么能向着别人说话?”左沐气不过,一把扯过安嬷嬷小声质问道。

“公主,老奴可是打听清楚了,王爷可是为您受的伤,王爷对咱有情,咱也不能恩将仇报不是?”安嬷嬷打量了一眼左沐身上的男士外衫,意味深长的道。

“我……”直到此时左沐方才意识到,她刚才随身套在身上的衣服竟是司马铖的,怪不得刚才桂嬷嬷那帮婆子看着自己会用那种眼神。

这个司马铖,真是可恶,他这是故意这般让众人误解的吧。

不过,这笔账一会慢慢与他算,眼下还是先把安嬷嬷拉拢过来再说。

“是,我知道他是为我受的伤,我也答应一定治好他的病,但是真没必要把人也弄过来呀?安嬷嬷你是从ān nán带来的人,这个时候咱们主仆必须一心,”左沐压低嗓门好生好气和安嬷嬷商议道,“你先得帮我先把人赶出去。剩下的事咱们回头慢慢商量,行吗?”

“不行!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老婆子都依您!”安嬷嬷不仅思索一口拒绝道,“公主,我老婆子也求求您,您好歹听老奴一回,老奴是过来人,咱们今后能不能在这康王府立住脚,就看王爷生病这段时间,您侍候的怎么样了?今天王爷好不容易进了门,无论如何您都不能把人赶走。”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今天本公主是非要把人赶走,谁拦也没用!”左沐见和安嬷嬷说不通,索性也不再浪费口舌,直接一甩衣袖,强硬的说道。

左沐本以为她这般表示了,以安嬷嬷的性子肯定会服软,想办法帮她。

谁知,安嬷嬷竟一改常态,直接一跺脚说起了狠话,“行,那我老婆子丑话也说到前头,您要是前脚把人赶走了,后脚我老婆子就死给您看。”

039同居的日子(1)

“老奴我说到做到,不信公主您就试试看!”

安嬷嬷说完,不待左沐反应,竟老腰一扭直接钻进西厢房招呼人去了,“行了行了,辛苦大家了,东西放下就行了,一会我老婆子再慢慢归置,大家伙快都喝口茶歇歇。”

“这……这……”左沐看着安嬷嬷的背影一阵无语。

这都是什么世道,连安嬷嬷都要反天了,胳膊肘向外拐就算了,还学会威胁自己了。

她现在都怀疑,这安嬷嬷是自己的奶娘吗?她是司马铖的奶娘还差不多吧?

想想就觉得可悲,前世她左沐活了近三十年,可是连个正经的男朋友都没有,怎么现在莫名其妙就要和一个男人开始了同居的日子?

关键是这个男人,还和她八字不合……

左沐越想心中越气,最后所有怨气自然都攒到一块,准备发泄到某个罪魁祸首身上。

跑到本姑娘面前来当大爷,还想让本姑娘好生好气的侍候他,他梦做的可真美!

戌时,残月院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只有卧房里还有烛光闪烁,偶尔还伴着女子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

“只脱一个袖子,露出这么点地方怎么换药啊?快点快点,把上衣全脱了!”左沐左手里拿着药瓶,右手敲着桌子,一脸的不耐。

“只是帮王爷换个药而已,有必要脱完吗?”阿离站在床边看到左沐的态度,脸上颇有几分怨气。

“我说有,自然就有!墨墨迹迹的,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左沐啪将药瓶扔在桌子上,针锋相对道,“告诉你们,爱脱不脱!如果不想让本姑娘医治,可以!那么还请二位麻利出了这残月院!当初那圣旨上可没写康王妃必须得治病救人!”

“脱吧!”司马铖闭目坐在床上,轻声吩咐道。

“可是,你……”阿离执拗的站在那里,不肯动。

“脱!”司马铖眼未睁,声音却加重了不少。

“遵命!”阿离一颤,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帮司马铖脱完了的上衣,解开了绷带。

“下去吧!”

“是!”

默默做完一切,阿离最后幽怨的看了左沐一眼,闪身出去了。

没有了旁人,周围终于又恢复了宁静,司马铖的上衣也按她要求的全脱了,可是左沐却像石化了一样,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按说前世每天接触的也算是特殊人群了,她左沐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切,左沐仍是惊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做梦无法想象,世上竟还有这样的躯体,原来一个人身上还可以装下这么多伤。

相较于拔剑时只看到的冰山一角,此刻摇曳的烛光下,只见司马铖的前胸和后背布满蜘蛛网似伤痕。

粗略算下,单只大的剑伤或刀伤就不下二十处,更别提那些七七八八,细的数不过来的小伤了。

一个人受这么多伤,竟还能奇迹般的活过来,并且还是在这个医药不发达的年代,或许只有鬼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040同居的日子(2)

她以前只是听师父说过,十年前他是有名的战神,大大小小打了无数场胜仗,风光无限。

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风光的背后,竟还有这等艰辛。

不知道是不是骨子里的英雄情节作祟,此刻看着司马铖布满疮夷的身体,左沐的心竟不自觉的一阵阵抽痛,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怎么?你这是准备一直欣赏下去吗?”默了一刻,见左沐一直没有动静,司马铖开口问道。

“哦,没……没有!”左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拭干眼角的泪花,掩饰道,“我只是在观察伤口恢复的如何?”

“如何?”

左沐很快恢复如常,手脚麻利的帮换药、包扎伤口,“呃,目前来看,恢复的还可以,只要按我的方法好好养,保证用不了一个月你的身体会比受伤前还好。”

“嗯!”司马铖几不可闻的点了下头。

终于,药很快换完了。

“对了,平时府里连个府医、丫环都没有,你以前受伤都谁帮你疗伤、换药啊?”左沐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请的大夫!”顿了一下,司马铖沉声答道。

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位不速之客都要赖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走,左沐忽然心生几分怨气,“那你这次怎么不继续请大夫了?”

“你不就是吗?”司马铖缓缓睁开眼,淡淡反问道。

“你……”

左沐有几分气噎,她刚帮司马铖穿好上衣,本正半跪在床上欲帮其系带子,此时看到司马铖的态度索性不管不顾,直接跳下了床,扬声强调道,“拜托王爷殿下,我ān nán国公主左沐,是西夏帝御赐的康王妃,不是自己送上门的免费大夫?”

司马铖对左沐的反应根本不以为意,上下打量了左沐一眼,意味深长道,“那康王妃的义务,你可准备尽?”

左沐一怔,意识到某人可能暗示的事情,底气忽然有些不足,“呃,这个……好像真没有!”

“所以,你现在只能算是个大夫!”说完,司马铖复又闭上了眼睛。

“你……,好……好吧!”左沐努力做了半天深呼吸,才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咬牙应道,“小女子谢王爷提醒,小女子从今往后保证时刻牢记在心:一定做好大夫份内的事!,

说完,掉头回到临窗的榻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徒留了一屋子的狼藉和床上那个可恶的男人。

哼,她不是说自己是大夫吗?所以这打扫屋子、服侍人休息的事,她还就真不帮着干了!

左沐自诩从来是个讲信用的人,凡事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几日,她果真只是帮司马铖诊诊脉、换换药,配配药膳粥什么的,至于喂药、照顾司马铖的一应日常事务全都甩给了阿离。

阿离一开始还有些不解,对左沐颇有微词,不过,他毕竟只有十二三岁小孩子心性,几日下来见左沐对司马铖的诊治还算尽心尽力,再加上司马铖对此事都没有半点异议,所以,很快他也就释然了。

不仅如此,还和左沐很快熟识了起来,每天两人里里外外配合的相当默契。

041绿色的荷花

就这样,几日时间飞逝而过,

不过,日子虽然过得比较安逸,但长久困在这金丝笼里当大夫,可不是她左沐的志向。

她的理想是外面蔚蓝的天空,广阔的大世界,早晚有一天她要做一个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女神医。

而现在离这个目标只有一步遥,只待这几日听到ān nán脱离险境的消息,完成了原主的夙愿,她就可以彻底放飞自我了。

夏日的午后,难得出现一个凉爽的好天气,天空中飘着零星小雨。

阿离在喂司马铖喝药,安嬷嬷忙里忙外收拾着东西,左沐难得有个好心情,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

不过,很快院子水缸里盛开的那几株荷花,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奇怪,记忆中的荷花不都是粉红色的吗?为什么这里的荷花绿馊馊的呢?”左沐盯着荷花看了半天,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王妃您说什么哪?这里的荷花一直都是这个颜色呀?”阿离不知何时也来到院子里,伸过小脑袋一脸好奇的问道。

左沐一惊,“你是说,你们这的荷花一直都是绿色?”

按理说不应该呀,前世今生这两个世界的人长得明明没有区别,为什么花色有这么大差别呢?左沐在心中诧异道。

“对呀,”阿离点了点头,非常的肯定,“我从小到大见到的荷花都是绿色。”

左沐认真的盯着阿离看了两秒,见其完全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好吧,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说不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品种呢。”

“品种不品种的我倒不知道,反正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说的红色的荷花!那王妃没有别的事,阿离就先下去了。”

阿离说着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左沐又出声喊住了。

“对了阿离,那天陪我们一同赴宴的姑娘呢?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她呀?”左沐装作很随意的问道。

“王妃说的是紫烟姐姐吗?”阿离想了一下,认真回道,“她应该是王爷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所以一直没有回府。”

左沐一怔,“哦,这样啊!想来事情比较棘手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王妃您找紫烟有什么重要事吗?”阿离忽闪着大眼睛,一本正经的问道,“如果有的话,我可以传信给她,让她想办法提前回来?”

“呃,不用不用,没什么重要事,让她只管办完事再回来就好。”左沐一听连连摆手,随口编了个借口搪塞道,“我就是想着你每天忙进忙出挺辛苦的,她若是回来了,你不就轻省多了吗?”

“谢王妃关心,阿离的命都是王爷救的,侍候王爷阿离一点都不觉得苦。王妃若没别的事,那阿离就先下去了。”

“嗯,去吧去吧。”

左沐三言两语随意打发走了阿离,不过,她的好心情也随之消失怠尽。

紫烟此次去办的事,是司马铖受伤时,当着左沐下的命令,她自然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让紫烟盯着那个阴森森的路冥,亲眼看着他离开西夏。

042看来你最近比较闲?

只是左沐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为什么路冥那个杀人狂拖了这么久,仍阴魂不散,到现在还没回黑水国?

对了,肯定是没有带走自己,还不死心?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说不定那厮现在就躲在哪个地方,单等着自己出去,把自己掳走呢。

左沐心里越想越后怕,这要是一不小心,落到路冥那杀人不眨眼的biàn tài手里,准没有自己什么好。

算了,自己还是乖乖的先在这王府待着,保命要紧。

只是可惜了,自己这行侠仗义的宏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付诸实施了。此刻的她只愿紫烟能早日完成任务回府。

转眼又几日过去了,

康王府二楼的书房里

“我说,你这位王妃其他方面怎么样暂且不评,这医术倒还凑和,”白启手里拿着棋子,眼睛却在司马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个没完,“只短短十来日的时间,竟将你的身体调理成这般,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嗯……”司马铖盯着棋盘,眼也不抬,不咸不淡的应道。

司马铖明显兴致不高,不过白启好像并不准备轻易放过他,

忽然,他想到什么,挑了挑眉,换了个戏谑的语气道,“对了,整天和那个天下第一美人睡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就没有生出点别的想法?”

司马铖并不接白启话茬,顿了一下,方抬眼冷冷瞟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看来你最近比较闲?”

“呃,还行还行,今天也就是忙里偷个闲!”白启一见话风不对,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其实,您叮嘱的事我一直着手在办……”

正说着,忽听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白启连忙停住话头,忍不住在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王爷,按照您的吩咐醉芙蓉已经送到了,还有给王妃准备的新衣也做好了!”是桂嬷嬷的声音!

“嗯,都送去吧!”

“遵命!只是,您前几日叮嘱的,想办法告诉王妃您喜欢看她穿粉色的衣裙,这话还透给安嬷嬷吗?”

司马铖端起桌子的茶碗抿了口茶,“还按以前的做吧!”

“是!”

桂嬷嬷转身利落的下去了,白启却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整个人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哟哟哟,原来是醉芙蓉呐,如果小爷我没有记错,那可是整个西夏国也找不到几株呢?这还是咱们的康王爷吗?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怜香惜玉了,不仅送花,还给美人送衣服,还喜欢粉色这么鲜艳的颜色?”

白启一脸阴晴不定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司马铖,幸灾乐祸的打趣道,“啧啧啧,名花配佳人,想想就让人向往啊……”

“你输了!”司马铖手中黑子啪落在棋盘上,施施然靠回到椅背上,沉声道,“那件事我十日内要结果!”

“你……,”

白启此时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白启啊白启,你怎么就那么嘴贱,怎么就不能长长记性,你说说,你哪次不是栽在这破嘴上。

043拔还是不拔?

白启此时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无奈,惹恼了某人,再后悔也与事无补。

“那么大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布置,你总要多容我些时日啊。”最后,墨迹了半天白启还是苦着一张脸讨价还价道,

“最多十五日!”司马铖斩钉截铁道。

“好,算你狠!”

看某位王爷来真的了,白启哪还坐的住,咬牙切齿丢下一句话,闪身消失了。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夏末秋初。

因连着飘了几场秋雨,天气渐渐凉爽了不少,不过与天气截然不同的是,残月院却是一副热火朝天忙碌的景象。

只见残月院后院的空地上放着几个大簸箕,分门别类的晒着各色药材,前面的小花园也被新分成了一块一块,种上了形形sè sè的药草。

此时,安嬷嬷、阿离带着几个婆子则在院子西北角的仅剩的那几棵花草前,忙忙碌碌折腾着。

尤其是阿离,充分发挥着他气拔山河的优势,一手一个,将一株株花花草草连根拔起,扑通扑通扔的欢,安嬷嬷则带着人跟在他屁股后面整理残局。

“哎,阿离,你碰这几株醉芙蓉干什么?它们可是王爷派人刚移值来的,很名贵的!”安嬷嬷看到阿离刚伸出魔掌要对几株醉芙蓉痛下杀手,连忙上前阻止道。

“安嬷嬷,醉芙蓉也不行啊,”阿离止住动作,转头一板一眼的道,“王妃有命令,让我把院子里所有难看的花草都拔掉。”

“是,我知道王妃是这样命令的,”安嬷嬷扯过阿离,还算耐心解释道,“可是你看这些醉芙蓉花瓣一日三变,开的多漂亮呀!王妃让你拔的是难看的花草,不包括这些醉芙蓉。”

“一日三变?”阿离一脸困惑的挠了挠头,“我没看出来它怎么变啊?”

“看不出来?怎么可能?”安嬷嬷疑惑问道。

“本来就是,还一日三变,根本没看出来它哪里好看嘛!”

“好了好了,至于它怎么变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就记得它很珍贵,不拔就行了!”安嬷嬷看半天和阿离扯不明白,索性将他推到别处,“喏,那里还有不少花花草草,你赶紧去拔吧,全拔了都行!”

“咦,安嬷嬷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吧?”阿离毕竟小孩子心性,又一身的本领,说着轻轻一跃,人就绕过安嬷嬷又站到了醉芙蓉前,作势就要连根拔起,“哼,阿离才不上你的当!管它珍不珍贵,既然不好看,我就要拔掉它!”

安嬷嬷一看彻底眼急了,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作势就往阿离身上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我说了不能拔不能拔,你偏要和我作对!”

“嘻嘻嘻……”阿离侧身躲开树枝,回头冲安嬷嬷做了个鬼脸,调皮道,“我就拔就拔!反正你老胳膊老腿的又打不到我,一会趁你看不见,我就把它们全拔了,看你怎么办?”

“你这熊孩子还来劲了,是不是?”安嬷嬷又急又气,拿起树枝,追在后面就是一通乱打,“还打不着你,你看我能不能打到你……”

044邀帖

就在桂嬷嬷和阿离你来我往,为了几株花树,正追的满院子不可开胶之际,却听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你们两个小心些,看打翻了我的药材,一会找你们算账!”左沐着一身崭新衣裙,手里拿着一个小篮子,从厢房里出来,径直朝着她心爱的药材走去,“安嬷嬷你也是,几株破花而已,阿离想拔让他拔就是!”

“破花?”安嬷嬷一脸的不可思议,“公主,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阿离一般见识了?它们可是醉芙蓉,很珍贵的……”

“我知道它是醉芙蓉!”左沐打断安嬷嬷的话,瞟了那几枝盛开的花,脸上颇有几分不屑,“不过,说实话,我就没见过这么不好看的醉芙蓉!明明是一日三变,它倒好一成不变。”

“看吧看吧,不是我自己这么说,连王妃都说这几株花难看吧。”看有人为自己撑了腰,阿离一脸得意。

“可是,它们是王爷前几日特意命人送来的……”安嬷嬷仍一脸的不甘心。

“安嬷嬷,我们拔了它们,种药草也是为王爷的身体着想呀,是吧阿离?”左沐冲阿离眨了眨眼递了个暗号。

不知道什么原因,左沐从第一眼见到阿离就甚是喜欢,小家伙不仅人长得帅气,性格也很是讨喜。

阿离会意,一捋袖子冲上前,“王妃说的是,阿离现在就拔了它们。”

“你……你们怎么可以……”安嬷嬷一脸欲哭无泪的站在花树前,护又护不住,走又不甘心。

“安嬷嬷您老糊涂啊,几株花而已,王妃让拔就拔了呗,只要咱们王妃心中有王爷,穿衣服什么的都顾着王爷想法,一心为王爷着想,王爷还能会计较这些……”

“桂嬷嬷……”左沐扭头一看,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

“回王妃,大长公主府派人送的帖子,老奴怕误了王妃的事,特意给您送来了。”桂嬷嬷恭敬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左沐,回道。

然后在左沐看不到的地方,瞟了眼左沐身上的新衣,得意的冲安嬷嬷挤了挤眼。

而一旁的安嬷嬷则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瞬间释然了不少。

“大长公主府?”左沐仔细看完帖子,欣喜道,“哦,原来是昭然郡主邀我游湖赏荷啊,真是太好了!”

不过,脑海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左沐还是乖乖收起帖子,悻悻的还给了桂嬷嬷,“算了,还像前几次一样,回信说本妃身体不适回绝了吧。”

并不是左沐不想出去玩,自从上次加笄后,魏昭然下帖子邀她出去玩已经好几次了,

可是,路冥那个瘟神还待在定城没有走呢,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敢出去吗?

若不是闲的实在无聊,她也不会瞎翻腾着,在这院子里种些药草什么的,打发时间。

“这样啊,那老奴这就去回。”桂嬷嬷转身正欲走,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冲着左沐懊恼道,“瞧老奴这脑子,紫烟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捎的话怎么给忘了。”

“什么?紫烟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左沐大喜道。

045游湖

“这个老奴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刚才岔路口碰到,紫烟姑娘好像有什么事急着向王爷汇报,让老奴捎话给您,说这段时间耽搁了服侍王妃,一会过来亲自向您请罪……”

“哎呀,她人回来就好,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左沐大手一挥无所谓道。

紫烟回来了,那就说明路冥走了!路冥一走,那就证明自己安全了。有这么个好消息,左沐自然不会再计较其他的细枝末节。

“王妃大度,实在是我们这些奴婢的福份!”桂嬷嬷手里拿着帖子,恭敬一辑道。

眼睛无意中瞟到帖子,左沐心里忍不住又是一乐,忙叮嘱桂嬷嬷道,“对了,这帖子你也不用拒了,我看这几日天气凉爽,倒挺适合游湖,回头就让紫烟陪我去吧。”

“是,一切听从王妃吩咐。”桂嬷嬷恭敬应道。

说完,正欲转身离去,却见安嬷嬷从后面乐呵呵追了上去,“桂嬷嬷等一下,我正好有事找您,咱们好好商讨一下为王妃再裁几身新衣,如何?”

“喂,安嬷嬷,这些醉芙蓉您还管不管了,您不管我可全拔了?”看安嬷嬷心情忽然变得如此好,阿离不可思议的确认道。

“不管了不管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便!”安嬷嬷头也不回道。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把花树全都拔完喽!”阿离雀跃着,正要去拔树,却被左沐一把给拉住了。

“阿离,我这身衣裙不是绿色的吗?”想到那两位嬷嬷的诡异反应,左沐一脸狐疑的问道。

“是绿色的呀!”

“你确定?”

“小的非常肯定!”阿离被左沐问的有点懵圈,“王妃您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你去忙吧!”

“好咧!”

阿离毕竟年少贪玩,见放了行,一阵风似的冲着那几株醉芙蓉跑去了,只留左沐一脸苦恼的站在原地。

“奇怪,桂嬷嬷那天不是说司马铖喜欢的是粉色吗?自己既然穿的是绿色衣裙,那她和安嬷嬷刚才那般神神叨叨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想了,他司马铖爱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颜色,和我又没有半毛钱关系。反正正很快要离开这康王府的,横竖以后再见顶多算是个故人。

现在紫烟回来了,路冥走了,就只差安嬷嬷那边收到ān nán脱险的消息,自己就可以溜之大吉了。”苦思半天无果,左沐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此时,康王府二楼的某个房间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窗口。

从这里的窗口望过去,正好能将残月院的后院一览无余。

男子沉沉看着院子中那抹粉色倩影,半晌,沉声道:“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第二天,静月湖,画舫上

出乎左沐预料,今天一块游湖赏荷的,除了魏昭然,竟还有一位圆脸公子。

说是公子,其实就是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这位叫白珊的姑娘,左沐倒是在魏昭然及笄礼上见过,当时左沐是加笄人,她是赞者,听说是宁国公府的嫡xiao jie。

左沐看得出来,她和魏昭然关系应该非常要好。

两人一上画舫,就手拉着手激动的跑来跑去,左顾右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这不是你们自己家的画舫吗?怎么你们两位大家xiao jie搞得,比我这位远道而来的ān nán人还没见过世面?”左沐看着两人兴奋的小模样,笑着打趣道。

“康王婶您有所不知,”魏昭然见状连忙解释道,“定城地处北方,能赏荷的地方本就不多。尤其到了夏末秋初的季节,就更少之又少。

并且按照这里的习俗,乘画舫游湖之类的大多是烟花场合,来的基本上都是男子和风尘女子。

就算有个别已婚女子,也大都是有夫君带着过来的,未出阁的姑娘家顶多就是站在岸边,远远看上几眼就算赏荷了,根本不允许在画舫上抛头露面……”

“唉哟,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咱们不都提前说好了吗?称康王婶为大哥,昭然你为二哥,我为小弟,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相互唤真名。你们两个姑娘家姑娘家的,怎么说起来倒没完了。”白珊见状,连忙打断魏昭然的话,红着脸上前小心提醒道,“若不然这画舫的事让我祖父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的。”

见白珊紧张的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左沐和魏昭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起立,恭敬冲着白珊一辑,异口同声打趣道,“是三弟,哥哥们知道错了。”

白珊被两人忽然的举动,弄的哭笑不得,跳起来就向两人扑去,“好呀你们两个,竟合起伙来欺负我!”

“哪有,我们这是支持你的态度,很真诚的好吧……”

“真诚有你这样的吗?看我的挠痒痒dà fǎ不治的你跪地救饶……”

“哈哈哈,三弟饶命饶命啊!哈哈哈……”

三个人打闹成一团,笑声很快传遍了整个湖面。

不过还好他们出来的早,此时湖面上游人尚少,所以一时间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珊……呃三弟,你们家这次这么大手笔,花重金布置了这么豪华的一条画舫,确实有点让人不可思议!啧啧啧,你说我祖母什么时候能网开一面,同意打造这么漂亮一艘画舫让我游玩呀!”

打闹了一会,魏昭然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欣赏完画舫,艳羡道:“不过话说回来,这等奢侈,这行事风格,可与你那老顽固祖父的一贯作风不太符合呀。”

白珊是宁国公府xiao jie,那么,魏昭然口中她那位老顽固祖父,说的自然就是宁国公了。

左沐听说,宁国公白盛在西夏可不是位简单人物,他的胞妹是大名鼎鼎的白太后,如今西夏帝能顺便登上皇位就全靠这两位的运作。

不过,该公开打趣这等位高权重之人,估计也就只有魏昭然——大长公主的亲孙女有这胆了。左沐在脑海里默默想道。

果然,白珊对魏昭然的话早已见怪不怪,“嗨,别提了,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堂兄,为这画舫呀,祖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他一顿狠揍呢!”

046风流堂兄

“哦,快说说看,你那堂兄又做什么不着调的事,惹得你祖父竟动了家法?”魏照然一脸兴致追问道。

“原因说出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白珊提起那位堂兄,一脸的嫌弃,“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这事早就传的半个定城都晓得了。

我问你们,最近可有听说定城出现了位貌美如仙的玲珑姑娘?”

“你说的是天香阁的那位新出名的头牌吧?”魏昭然略一思索,了然道,“当然知道,那位现在可是定城的风云人物,风头盛的很,是定城里各大家少爷争相吹捧的对象,传得是神乎其神。

听说,让她谈一首曲子至少要花一千两银子,人还不一定谈呢,一般人谋其一面简直比上面还难。”

“谁说不是呢,我堂兄就是去天香阁听了两回曲,就疯狂迷上了这位玲珑姑娘。后来不知道从哪听说这位玲珑姑娘喜爱荷花,就火急火燎的花重金布置了这艘画舫,只想着能博美人一笑。谁知,他兴冲冲赶去,结果人玲珑姑娘染了风寒,身体不适,这段时间概不见客。”

“那结果呢?”

“结果还能怎样?”白珊摊了摊手,无语道,“堂兄芳心没觅到,事情传到祖父耳朵里,还遭了顿打呗!”

“这么说,你堂兄这打可真是白挨了。以你祖父的性子下手肯定特狠吧?”想起宁国公的为人,魏昭然都忍不住同情道。

“肯定的呀,这不都十多天过去了,我堂兄现在还在房里趴着,下不得床呢。”

“后来呢?这画舫怎么你堂兄没坐上,反倒成全了我们三人?”左沐从旁听得来了兴致,好奇追问道。

“这事说起来,大哥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我堂兄这人,虽然女色上不靠谱,但是对我们这些弟妹倒是一贯疼爱的紧。”

白珊颇有几分小得意的说道,“这不,前几日昭然嚷着要游湖,我一想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正正经经游过静月湖了,再说这画舫闲着也是闲着,何不为我们一用。

所以我就带了些好吃好喝的,到我堂兄那一通花言巧语、软磨硬泡,结果他就爽快同意将画舫借我们玩上一天。”

“嗯,这倒符合白启大哥的性格,”听到这里魏昭然也不住点头认同道,“除了女色这点,他人还是挺仗义的。有次我二哥手头紧,张嘴给他借银子,他手一挥就是好几千两,眼都不眨一下……”

“白启?你堂兄竟是白启?”听到白启这个名字,左沐忍不住失声问道。

难道白珊口中不靠谱的风流堂兄,就是那位经常在司马铖身边出现的白启?

虽说此人看着确实有些不着调,但是要像白珊说的那样为了烟花女子一掷千金?

左沐觉得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无法将他与二人口中的风流公子重合在一起。

该不会二人只是巧合,重名而已吧?最后左沐在心中默默否认道。

不过很快,左沐的想法就被白珊果断否决了。

“对呀,我堂兄确实就是白启啊!”白珊不可思议的问道,“大哥,你来定城只这么点时间,难道也认识我堂兄?”

估计在白珊的印象中,堂兄风流成性,只去些风月场所,而左沐自从嫁到康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二人自然没有交集。

看来这白启每次出入康王府,是隐讳的,并不被世人所知!左沐脑子转了一圈,默默下了结论。

“珊……三弟你是不是傻?”魏昭然看白珊一脸迷茫,兴奋的从旁提醒道,“瞅瞅你这记性,白启大哥小时候是康王爷的陪读,康王爷成亲的大喜之日,你堂兄肯定有去道贺呀。”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呢。”白珊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大哥肯定是在婚礼上见过堂兄的呗?”

“没有,我也只是在昭然郡主及笄礼上,听人说起,见过一眼而已。”左沐轻声解释道。

左沐说完,魏昭然和白珊忽然意识到,她们两人好像犯了大忌。

因为左沐在婚礼被拒之门外,场面极为尴尬,这是世人皆知的。

要不是魏晖然,她可能当天晚上连大门都进不去。

作为好朋友,她们两个怎么可以揭自己人的短,往伤口上撒盐呢。两丫头一时懊恼着,均不敢再轻易开口。

一时间,画舫里倒难得安静起来。

左沐知道有些事越解释越乱,多说无益,所以她也不再出声,心里努力憋着笑,看两姑娘悔的小脸通红,只差悔出内伤来。

“哎呀,珊……三弟,你看那几支荷花好漂亮,我们去把他们摘过来送给大哥可好?”默了半晌,魏昭然率先打破沉默,指着远处几支荷花喊道。

白珊一看有台阶下了,自是毫不犹豫应道,“好好好,我们去船尾摘,那里好像离的近,大哥你且等着,弟弟们这就去给你摘……”

两人叽叽喳喳跑远了,船舱里复又恢复了安静。

忽然一阵清风扑面,送来了阵阵花香,看着周围碧波荡漾,左沐好心情的端着茶碗,一个人溜到船头欣赏起了美景。

说实话,左沐是真没看出来这里的荷景哪里迷人,荷花虽然不少,但绿馊馊的一片,和前世赏到的荷塘美景简直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荷花不怎么样,随着湖面上游人越来越多,形形sè sè、造型各异的画舫,倒是出乎意料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比如不远处慢慢驶来的一艘画舫,就布置的格外边致。

只见画舫周围挂满淡紫色的纱,微风吹来轻纱缥缈,远远看上去,竟有几分海上仙舟的味道。

隐隐约约,左沐听到画舫里好像有优扬的琴气,间或还伴着男子深情的颂诗声。

开花浊水中,

抱性一何洁!

朱槛月明中,

清香为谁发……

是苏辙的菌萏轩?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左沐透过缥缈的紫纱,看到精致小巧的画舫中央,有一紫衣女子正在拂琴,而蓝衣公子则从旁深情凝望着她。

“咳咳咳……”画舫行至左沐面前时,伴着一阵轻咳,琴声嘎然而止。

047战败

“珑儿,你没事吧?”蓝衣公子见状,怜惜的一把将紫衣女子揽在怀中,轻声自责道,“都是我的过错,你身体刚刚痊愈,竟将你拉了出来?”

紫衣女子乖巧的依偎在男子胸前,一脸的柔情蜜意,“周公子说的哪里话?珑儿和周公子情投意合,能一起赏花乃是一大美事,哪里就成珑儿受苦了?”

“珑儿……,”见女子如此善解人意,男子忍不住出声感慨,“此生能与你相遇,我周畔真是死而无……”

可话说了一半,就被紫衣女子伸出纤手及时堵住了嘴,“周公子快别说这不吉的话语,珑儿自是盼周公子长命百岁,一生顺遂呢!”

“珑儿……”

“公子……”

嗬,这对小情侣,倒是郎情妾意,光天化日撒的一手的好狗粮!

好在,船擦着左沐所乘的画舫驶过,并没有停留,及时去了别处。

若不然这情形,左沐肯定是在船头坐不住的。

“大哥,大哥,快看,我们摘了好几支荷花呢,”船尾处,白珊抱了几支荷花,雀跃着向左沐跑来,“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好看,赶紧放这吧,真是辛苦你们了。”左沐随口敷衍道。

对于这种绿色的荷花,她是实在提不起兴趣。

相比较而言,她还是更喜欢前世那种粉粉嫩嫩、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大哥你喜欢就好,不过呢,我都想好怎么分了。”白珊摆弄着荷花,自言自语道,“您最大,这两朵最大的自然就是您的;我最小,这两朵最红的是我的,那剩下这些就是二哥的了……”

白珊自顾自说着,可是左沐却越听越不对劲,

最大……最红……

“珊……三弟,这……这朵荷花是什么颜色?”左沐拿起那朵最红的荷花,颤声问道。

“自然是粉色呀!”

粉色?!左沐一愣。

难道自己是……,

白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左沐的异样,“大哥您是不是喜欢这朵最红的呀,那这朵让给你好了,我要这朵最大的就行……”

“三弟快来看快来看,湖中央那有几株荷花开得更大更好看,我们去摘那些好不好?”忽然船尾传来魏昭然的呼喊声。

“好呀好呀,在哪里呢?”白珊听到有更好的荷花,扔下左沐一个人又兴冲冲跑开了,边跑边向前面的船夫下命令,“船夫快点快点,把船驶向那边,我们要去摘那边的荷花。”

画舫迅速调头,冲着湖中心疾驰而去,左沐却还坐在船头发呆。

怎么荷花会是粉红色的呢?

自己看到的明明是绿色的,和前世粉红色的并不相同呀?

奇怪的是,自己虽然看着粉色的荷花和嫩绿的荷叶一样,却能看得清天上那红彤彤的太阳及周围其他的颜色……,

好吧,看来事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至少是个色弱患者,对部分红绿颜色不太敏感。

前世左沐有一名同学就是色弱,经常分不清红绿灯,左沐因此没少嘲笑她,没想到转了一圈,自己倒成了一个色弱。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不定轮到谁呀。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呀,几个月前他黑水国还趾高气昂,将ān nán欺负的差点丧国,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时间,ān nán倒扬眉吐气了。”

“谁说不是呢,那黑水本就一直对ān nán虎视眈眈,抱着想将其吞并的野心。

前段时间听说薛牧归来,欲出兵五万讨伐黑水,把那个路冥兴奋的,立即点兵二十万,想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出兵,以多欺少一举拿下ān nán了。

不料,两军刚刚扎好大营,那薛牧就出奇不意,只带少数贴身侍卫连夜突袭,一把火烧了黑水粮仓,

然后趁黑水大乱之际,布奇阵,一举歼杀黑水主力,直打得那路冥措手不及,落荒而逃……”

左沐正兀自感叹着,忽然旁边一阵闹轰轰的说话声传来,

竟是侧前方停靠着的一艘画舫中,几个锦衣公子正喝酒聊天,高声议论着一场战事。

左沐本只是随意一听,很快便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

她如果听的没错,他们说的是黑水和ān nán的占役,其中还有那可恶的路冥。

什么……,那路冥打仗竟然败了?

左沐激动的赶紧支起耳朵,继续往下听,

“听说,此役薛牧只用了五万兵力就重创黑水国二十万大军,真可谓是当今战神啊!恐怕也只有十几年前的康王能与之匹比了。”

“那可不,恐怕经过此役,黑水国没有个小十年是恢复不了元气了,ān nán再也不用担心会有覆国之险了。”

“唉,只是可惜了那和亲的左沐公主,嫁给了一个残疾,听说那可是一个绝世美人呢,这要是再缓上一两个月,说不定……”

由于左沐所乘的画舫正朝着湖中央驶去,所以很快将那些贵公子甩在了后面,左沐并没有听太真切他们后面说的话。

但是仅凭这听到的只言片语,左沐却在心中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原来前不久,ān nán和黑水刚干了一场大仗。

而ān nán失踪的薛牧将军不仅回来了,还以少胜多,大败了黑水,并且这所有的一切,还是刚不久才发生的事。

不过想想,左沐又觉得有些地方对不住。

紫烟不是前两天才回来吗?并且自己有侧面问过她,她很坚定的说是完成任务就立即回来了。

左沐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沉下心来,仔细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捋了一遍。

先是路冥一个月前在定城出现,扬言要带走她,紫烟前去跟踪,两天前才回来,但是自己今天就听到有人议论黑水战败的消息。

黑水到定城的路程,最快也要十多日,再加上两军作战的时间,整体算下来,路冥应该是他们相遇不久就回了黑水。

现在看来,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在说谎。

这几个贵公子并不认识自己,只是凭水相逢,自然没必要说谎。那就只有紫烟了!

怪不得今天她一直喊身体不舒服,死活不愿意跟着自己出来,原来是心虚呀!

只是她为什么要撒谎骗自己呢?

048画舫遇登徒子

“都道是映日荷花别样红,可是爷怎么看着这位美人的俏脸比荷花还娇艳几分呢?”

“恭喜爷,贺喜爷,虽然玲珑姑娘身子不适未前来相陪,但是能遇上这等美色,爷您终算可以解解馋了。”

“哈哈哈,塞翁失马焉之非福,活该爷今天有艳福啊……”

左沐正想着心事,突听前方一阵戏谑声传来。

左沐记得很清楚,今天她和魏昭然、白珊出去均是一副公子打扮,所以她并没有将这一声声美人放在心上。

直到“吧嗒”一朵荷花砸在自己身上,闻着周围一阵阵刺鼻的香味,左沐方皱了皱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抬眼望去,就见对面一艘豪华画舫上,二层露天坐着一红衣男子,此时正一脸色迷迷的看着自己,“喂,美人,爷可唤你半天了。怎么?这么快就想爷想出神了。你放心,爷一会就带你好好去快活快活……”

我去,原来男人生的俊在这个世上也并不安全呀,竟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一位兔儿爷。

不过,因此时左沐一心系着ān nán脱险后,自己怎么离开康王府,这件事关自己的终生大事,所以,左沐并不想节外生枝,也懒得将这位huā huā gong zi放在眼里。

只见她淡然起身,抬脚将荷花踢进湖水里,转身进了画舫。

谁知左沐想息事宁人,对方却不肯善罢甘休。

“你……,好你个小白脸,你给我站住,你知道我们爷是谁吗?竟然敢一声不吭的擅自走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在红衣公子旁边叫嚣道。

“哟嗬,这定城内还真有人敢不把爷放在眼里,”红衣男子挑了挑眉,一脸兴致的吩咐道,“小四,吩咐下面的人现在就给我撞上去,直接给我撞停。爷还就不信了,在这定城内还有人能逃出爷的手掌心。”

“可是爷……”小四看了看前面崭新气派的画舫,面带顾虑道,“爷,小的怎么看着这画舫也价值不菲呀,该不会是……”

“怕什么,让你撞,你去撞便是,”红衣公子一巴掌甩到小厮头上,恨铁不成钢道,“在这定城内有什么事是爷担不下来的,还用得着你在这瞎操心。”

“是是是小的愚钝,还是爷您英明,”小厮头点的像捣蒜一样唯唯诺诺奉承道,“这定城内各家画舫咱们都熟识,却唯独没见过这一艘,并且连个标识都没有,想来也顶不过是哪个富商用来喝花酒用的。”

“总算你小子今天出门还记得带着脑子。”

小厮得到了表扬,立即扬声朝着下面命令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爷让撞就赶紧撞啊,麻利的将那小白脸捉过来,让咱们爷好好乐呵乐呵啊。”

下面十来个家仆一听,哪里还敢耽搁,立即加大马力欲冲着左沐所乘的画舫撞去。

外面兴师动众,一意要将人捉走,而左沐这个当事人,对此却并不知情。

此事左沐正趴在桌子上,边一瓣瓣揪着手里的荷花,边努力思考着自己的人生大事。

既然薛牧这么给力,已经替自己完成了原主夙愿,那自己接下来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但是,到底要怎么走呢?

要不,不告而别,干脆人不知鬼不觉一走了之吧?

不行不行!

这样冒然失踪,别回头ān nán好不容易打败了黑水,却因为自己这个御赐的康王妃无端得罪了西夏帝,再遭到覆国之灾,那自己不是就前功尽弃了嘛。

要不,回去直接和司马铖摊牌,反正紫田暖玉已经给了他,以此为条件让他放自己走?

不行不行!

那厮一贯自私自利,虚伪奸诈的很,肯定不会轻易放自己走。别到时候人没走成,却打草惊了蛇,让他对自己加强了防备就不划算了。

……

唉哟,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呐?左沐气得扔掉手中光秃秃的花梗,气恼道。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对了,自己何不将计就计,想办法,让那司马铖主动赶自己走呢。这样西夏帝只能恨他亲弟弟不懂事,肯定找不上ān nán的麻烦呀。

只是要做什么才能让司马铖讨厌自己呢?

主意是有了,但是轮到真正要制定计划时,左沐又犯了难。

算了,不管了,到时候一切见机行事就是。苦思冥想半天,左沐一拍桌子决定道。

反正以后自己的行动宗旨就是,他司马铖讨厌什么,自己就偏偏做什么,他不让自己干什么,自己就偏偏干什么。

总之总之就是,他让我往西,我偏往东,他让我打狗,我就去追鸡,在他面前表现的越可恶越好。

这样他厌烦了,肯定就能会自己休了赶出门去。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获得zi you,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做一名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侠女了。

事情有了眉目,左沐心里正喜滋滋的想着,不料,伴着轰隆轰隆几声巨响,画舫剧烈颠簸起来。

左沐一时不设防,竟一头撞在了桌子上。

我的那个天啊,什么情况?不是在游湖吗,怎么能有这么大动静?难道湖底也有暗礁不成?左沐捂着额头,一脸的迷茫。

“唉哟喂,我的小美人,是不是撞痛了?赶紧到爷怀里来,让爷给你好好揉揉……”

耳边贱笑声传来,左沐转头望去,刚好看到那行凶的二层画舫,还有一脸得意的红衣公子。

大爷的,原来是这个兔儿爷作的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左沐心里恨恨想着,起身站到窗前,手腕轻扬,弹指间,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不动声色的朝着外面飞去。

“哈哈哈,小美人别在犹豫了,快快求爷,跟爷回去吧……”

那边,红衣男子还站在栏杆边得意忘形,对着左沐污言秽语,不料却突然顿住,人往前一歪,竟直接跌下船,一头给栽进了湖里。

“大少爷……”

“大少爷……”

“快快快,大少爷掉湖里了,快把人捞上来。”

主子掉进了水里,大船上立即一阵sāo luàn。

049赏荷捡桃花

主子掉进了水里,大船上立即一阵sāo luàn。

小厮家仆一通忙活,众人七手八脚,费了半天力气,才把落汤鸡似的红衣男子打捞上来,赶紧递毛巾的递毛巾,喂热茶的喂热茶……

“湖水的滋味怎么样?许大少爷还是请回吧,本公子粗略算了算,今天与你八字相冲,你不适合出来猎艳。”左沐走到船头,冷眼看着对面画舫上那个醒目的许字,冷冷说道。

许阳一怔,“你你你……,你竟然知道我?”

左沐冷笑,“嗬,放眼定城之内,家姓许,又能有这么大排场,造这么豪华画舫的,惟有卫国公一家。而卫国公府上二十岁左右、行为如此放荡的公子,恐怕世人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只有你许大少爷许阳吧?”

“既然知道我们国公府的厉害,知道爷是谁,那还不赶紧的投怀送抱,”许阳爬起身,一脸得意的喊道,“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赶紧过来,爷保证暨往不纠,许你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是吗?看来许大少爷的湖水是没喝够呀?”左沐冷嗤,“如果你许大公子不怕猝死的话,就继续站在这喊吧?”

左沐说完不再理会某人,径直回到船舱,喝起了茶。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jiàn rén,胆敢在此口出狂言,”许阳见此自然彻底怒了,站到船头歇斯底里命令道,“你们几个现在就给我过去,把人直接给爷绑过来,本公子当场就要办了他,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本公子厉害。”

两船本已离的很近,此时随着许阳一声怒吼,船上十多个壮汉磨拳擦掌的就欲向左沐这边冲过来。

好吧,本来自己是准备息事宁人的,可是无奈天不遂人愿呀,有人偏要往上撞!

不过打个架也好,对方可是卫国公的长子,许皇后的亲侄子。

说不定这一架下来,自己名声就能响彻西夏了。

到时候,司马铖一看情形不对,怕连累康王府的名声,说不定情急之下就该起休妻的念头了。

这样算下来自己不仅打架解了恨,也稍带着完成了任务,真是一举两得。只是可惜了原主好好的公主美誉,生生被自己搞臭了。

左沐想着,手上已不动声色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大胆,这是宁国公府白家的画舫,我看你们谁敢乱来!”

紧急关头,伴着一声娇喝,只见白珊从船尾处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宁国公府的画舫?哈哈哈,你骗鬼呢吧?既然是宁国公府的画舫,为什么没有一个宁国公府的人在上面?上面也没有白家的标志。”

此时的许阳以为左沐怕了,随便找个帮手编个瞎话来唬自己,所以越发猖狂,

“小子哎,说谎话你也不提前打听打听。就宁国公那个小家子气,他会舍得打造这么豪华的画舫,说破大天来,估计满定城也不会有一个人信吧?”

“你……你……”白珊被问的瞠目结舌,指着对方你了半天,却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名字。

照理说,卫国公府虽然是许皇后的娘家,但宁国公白家还是白太后的娘家呢,她白珊自是没有怕许阳的理由。

但不幸的是,此时两人相遇的地方不对。

在画舫上,她要是和许阳撒破脸打起来,就算打架不吃亏,她的闺誉也怕是毁了,而且事情传回府,她回去后必得遭祖父一通家法侍候,

所以,痛定思痛,白珊只得选择隐忍了。

“你什么你?怎么样?编不出来了吧?”

许阳见白珊的反应,以为自己又猜对了,越发得意忘形,

“看来爷今天艳福真是不浅哪!别说,你这小子虽然面相一般,但是架不住长得水嫩呀!这样吧,看在爷这会心情好的份上,要不把你也一块收了吧!”

“呸,登徒子!”白珊羞的满脸通红,狠狠的唾了一口吐沫骂道,“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哈哈哈,还挺辣!好好好,爷就好这口,起码爷和这位美人行乐时,你也能在旁助助幸不是?”

许阳想到今天一下能带两位美人回去,自己以后就又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了,禁不住的喜上眉梢,连忙急吼吼的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两个美人给爷拉过来,爷还要赶紧回去**一度呢。”

那几个壮汉本刚才就到了船边,此时发现原来对面竟都是纸老虎,立即毫不含糊,一个个麻利的跳上船,冲着白珊和左沐奔去。

“行呀,你们谁要是活腻歪了就尽管过来吧,小爷不介意送你们一程,往阎王爷那多送几个小鬼!”

紧急关心,左沐眼疾手快,一把将白珊拉到身后,抽出腰间的软鞭,将来路堵的密不透风。

还好那日见司马铖使用长鞭比较方便实用,事后她也让阿离帮着寻了一条,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一个小白脸而已,装腔作势,怕她做什么,”许阳站在船头志得意满的指挥道,“上,都给我上,我就不信她一鞭子还能抽死这么多人……”

双方僵持着,眼看战争一触即发,魏昭然终于从船尾处也赶了过来,“许阳,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你又是哪里跑来的小子?”红衣男子站在船头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小四,你说爷今天明明游的是荷花湖,怎么就捡到了一堆桃花,一个个的争着抢着要送上门来。”

“我呸,做你的黄梁美梦去吧?信不信本姑娘再打折一次你的左腿。”魏昭然叉腰站在船头骂道。

她魏昭然可没有白珊那么多顾忌,祖母从小就教育她,别人打她一拳,她就要踹回去一脚,镇国将军府出来的人,哪有任人欺凌的道理。

更何况这许阳今天都送上门来了,所以她自是没有退缩的道理。

“姑娘……我的左腿……”许阳一愣,抬手不自觉抚了下左腿的旧伤,又盯着魏昭然看了半晌,终于不可思议道,“你……你是魏昭然?”

050玲珑姑娘

“正是本人,本姑娘坐不改名,行不改性,许阳有种你就过来,咱俩单挑?站在那里狼哭鬼嚎的算怎么回事?”魏昭然勾了勾手指不屑道。

几年前,她一次外出,刚好碰到许阳强抢民女,遇到姑娘家人阻拦,竟活生生当街打死了人家老爹。

见状气得魏昭然一棍子下去,直接打折了许阳的左腿。

虽然事后护短的许皇后和卫国公,也有偷偷到皇上那边告状,但却被进宫面圣的大长公主三言两语就压下了。

而魏昭然事后却像没事人一样,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受到处罚。

许阳也不傻,见自己腿都折了,在魏昭然那都没有占到便宜,而大长公主又如此护短,再加上许皇后和卫国公因为立储的事,又不敢得罪狠了大长公主,

所以,自此以后他就长了个心眼,见到魏昭然就饶着走,惹不起人他倒是躲得快。

“大……大少爷,小的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外面确实有传,宁国公府的白启好像有打造一艘豪华画舫,说是也为了取悦玲珑姑娘……”许阳身旁的小厮终于想到什么,从旁颤声提醒道。

“白启?”许阳闻言又仔细瞅了瞅,对面那圆脸小公子,不由一怔,“你是说……”

“奴才觉得那圆脸的公子刚才好像不似在撒谎,他可能真的是宁国公府的人,”那小厮吓的声音都有些变了样,“奴……奴才记得,宁国公府的嫡xiao jie白珊好像就是圆脸,眉心还有一颗痣……。”

大爷的,好不容易见到一位合意的美人,怎么就碰到这两位刺头,看来只能忍痛割爱了!

许阳在心里暗暗叫苦,抬手一巴掌甩到小厮脸上,“你个蠢货刚才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早不提醒?”

“小……小的……”小厮哭丧着脸,嗫嚅着半晌不敢再接话。

“许阳,你个怂货,是怕了吗?怕了就赶紧给本姑娘滚!”魏昭然见对方蒙生了怯意,站在船头追骂道。

“打就打,好像谁怕你似的?你给爷等着,看爷回头怎么收拾你……”许阳装腔作势应付着,一双脚却不由自主一步步船舱里退。

“哼,不成器的东西,本姑娘在此再次警告你,若再敢行不义之事,以后见你一次本姑娘就打你一次,直打得你两条腿全废了为止……”

魏昭然站在船头骂得正欢,不设防,却被后面一个人一把扯了个趔趄。

“你……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瞎跑什么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们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好端端的撞翻我们的船?害的我们变成这副狼狈模样?”

左沐循声望去,就见不知何时,船上又多了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全是一副落汤鸡模样。

男子一副文弱书生打扮,此时只见他只穿一件里衫,浑身从上往下滴滴答答流着水。

女子也是衣裙尽湿,外面披着男子的蓝色外衣,湿发披散着盖住了半边脸,形象看着也很是狼狈。

原来竟是刚才许阳令人撞船的时候,由于惯性使然,白家的画肪也撞上了这对小情侣的船,船毕竟小不经事,直接翻了过来,将这两人活生生盖进了水里。

刚才就是为了救他们,再加上和他们掰扯撞船的事,魏昭然才晚来了这么小半天。

此刻,魏昭然转过头来,一见又是这两人,颇是苦笑不得,“我刚才不是已经向你解释了吗,我们真不是成心的,是因为别的船撞了我们,我们才不得以撞了你们,其实我们也是受害方……”

“我不管,你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男子倔劲上来,抓着魏昭然的衣服不肯松手,“你知道珑儿那把琴对她有多重要吗?就是因为你们这一撞掉进了湖里,到现在还没有寻上来……”

“公……公子还是算了吧?”旁边的女子扯了扯男子的衣角轻声劝解道。

“珑儿,这事怎么能算,那把琴对于你来说,就是你的命,怎么能说找不到就找不到呢?”男子将女子揽在怀里,怜惜的为她拨开额头的湿发,“还有,你看你衣衫都湿透了,本就身体没有康复,再复发了怎么办?

这件事你不要管,我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向他们讨个说法……”

这边就在小情侣和魏昭然掰扯的间隙,对面许阳终于找到空档,一溜烟回到船内,“小四,快命人开船,打道回府,避到外面那个瘟神。”

“是,少爷!”

小厮转身正要出去下命令,却被许阳又喊住了,

“等等,我玉佩怎么不见了?”

“可能拉外面了,我去看看。”

不料,那小厮本是去外面找玉佩,无意间一抬头,却有了重大发现,“玲……珑姑娘,爷,你快看,那不是玲珑姑娘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随着小厮这一嗓子不要紧,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紫衣姑娘聚去。

只见女子额头湿发撩开,一张脸果然长得眉目如画,肤如凝脂,端得是倾国倾城貌!

尤其是此刻落了水,更显得我见犹怜,惹人疼惜!

天啊,原来这位就是名动定城,让所有世家公子趋之若骛的玲珑姑娘!

众人都道其是月中嫦娥,不料人家早就芳心暗许,中意于这位蓝衣公子。

“玲珑,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身体不适谁请都不外出吗?”就在众人fā lèng的时侯,许阳疯似的冲了过来,拉起玲珑姑娘,不由分说,就往自己的画舫上扯,“爷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银子,你这个jiàn rén倒好,竟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

许阳因在魏昭然那碰壁,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自然不会温柔到哪里去。

经他这一扯,玲珑身上披着的外衣脱落,露出里面淡紫色的衣裙。

无奈纱裙本就薄如蝉翼,此时经水一浸,几乎可以说是衣服形同虚设,将全身曲线暴露无异。左沐一个女子,两眼都瞬间不由得直了,更何况周围那帮生龙活虎的男人,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在其身上盯两个洞出来。

051美人之争

玲珑姑娘羞的满脸通红,想挣又挣不开,只得回头冲着那书生凄凄哀哀求助,“周公子……”

“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这种英雄救美的时刻,周公子一听自是热血沸腾,连忙冲上前,一把扯住许阳的衣襟,就欲从其手里夺人,“你……你这个登徒子,快放开我的珑儿!”

可是,一身书生气、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哪里会是许阳的对手。

只见他用了毕生的气力,许阳也没有被他扯动半分。

“百无一用的死书生,滚一边去。”许阳被纠缠烦了,一声咒骂,抬脚踹过去。

伴着扑通一声巨响,周公子轻轻松松飞出去老远,结结实实给摔了个狗吃屎。

“竟然想和本公子抢人,我看你是活腻了!还珑儿……,你倒是好意思开口,珑儿是你这种xià jiàn之人喊的吗?”

许阳冷着脸骂完,不由分说一把将玲珑姑娘拉上了自己的船。

那几个背后有主的刺头,爷不该惹。难道连你个书生,也要欺负到爷的头上吗?许阳咬了咬牙在心中恨恨想道。

今天这个面子,他是无论如何必须挣回来。这玲珑姑娘是想跟着他走,还是不想跟着他走,这会都必须跟他走。

“周公子,您别管玲珑,赶紧回去吧,您刚刚落了水,身子要紧!玲珑没事的!”玲珑见周公子摔的半天爬不起来,不仅没再呼救,反倒改口安慰起了人。

也许她这会也终于认清了现实,意识到周公子这等书生,与许阳较劲,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行,珑儿我不能丢下你。我周畔这辈子不能没有你。”周公子费力爬起身,咬紧牙关,一脸坚决的朝许阳冲去,“你个纨绔子弟,我给你拼了!”

“嗬,好一对苦命鸳鸯,演的这叫一个伉俪情深啊,小biǎo zi你也是挺会玩哈,前几日还在和爷恩爱情深呢,这么快就又找了一个新姘头。不过,本公子今天偏要拆个试试,看看是你们的情深,还是我的拳头硬……”

许阳戏谑骂完,一把揪住书生头发,抬脚又要继续踹去,却听忽然一声厉喝传来。

“许阳,你想干什么?是不是腿又痒了?”见许阳这般肆无忌惮,魏昭阳忍不住出声啧问道。

“魏昭然,你不要以为爷让着你,就能在爷头上屙屎撒尿了?”许阳这时也有些怒了,一将把男子推倒在上,指着玲珑姑娘反问道,“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哈,什么事你想着插一杠子!你可看清楚了,她可是一烟花女子。”

“烟……烟花女子怎么了?”

毕竟是个姑娘家,魏昭然说起烟花女子来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本姑娘就是见不得你作恶,就是要管怎么了?玲珑姑娘明明和这位周公子情投意合,你为何非要拆散人家?”

“嗬,我拆散人家,这可真是本公子这些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们要是真的情比金坚,是我能拆散的吗?看来你个小丫头片子是真的不懂什么叫见钱眼开的biǎo zi啊?”

许阳一脸坏笑,一把将玲珑姑娘推到了魏昭然面前,

“你自己给她们说说,这段时间,只要别人砸的银子多,你少陪人睡了吗?恐怕只那宁国公府的白启,听说你夜夜笙歌,陪的至少也有小半个月吧?”

“你少胡说,这事和我堂兄有什么关系?”白珊一听又扯到了自家堂兄连忙相护道。

“你堂兄?就那白启?你还真把他当成个什么好玩意啊?”

提起白启,许阳一脸的屑嘲讽道,

“麻烦你出去打听打听,满定城的谁不知道,前些日子他一掷千金在这biǎo zi身上花多少银子?对了,还有你们乘的这画舫,难道不是他为这jiàn rén特意打造的?

可笑的是,你俩现在一个个却装模作样,口口声声指责我拆散他们。

殊不知,其实真正拆散他们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吧?”

“你……你……”白珊被问的张口结舌,半天才理不直气不壮的道,“乌鸦落在猪身上,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呀,本公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本公子敢光明正大的承认不是,不像你那堂兄即要当biǎo zi又想立牌坊……”

许阳正说的一脸得意,不料那书生冷不丁怕起来,一把将许阳推了出去,扯过玲珑姑娘护在了怀里,

“你滚开,我不允许你这般污辱珑儿,珑儿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哈哈哈,好一个迂腐的书生,可真是会自欺欺人。”许阳怒气反笑,“还她不是这样的人,你就问她背上那个粉红的胎记,这定城的公子哥有多少人没见过。”

“就……就算有,那也是以前的事,”周公子眼眸闪了闪,但仍坚定的道,“自从我们认识后,珑儿说她心里眼里只有我,为了我她根本没有再接待过别的人。”

“没接待过?”许阳扯过玲珑,一把撕开她肩膀上的薄纱,“你自己睁开狗眼看看,这个印记是不是我前天才给她咬的。”

“好呀,玲珑刚给我哭着说过,两天前有人威胁她,想要强占她的身子,原来竟是你这登徒子!”书生一见那牙印,彻底急了眼,捡起脚边一根棍子,就欲往许阳头上砸,“老子今天给你拼了,让你还敢欺辱我的珑儿。”

“既然你自己非要找死,那本公子就成全你。”

许阳一闪躲开书生的棍子,从后面一脚直接将书生给踹进了湖里。

“救……救命!我……我……不……”

左沐放眼望去见那周公子在水里胡乱折腾,显然一副不会水的模样,连忙吩咐旁边的船夫,“你们几个快点下去,先把人救上来再说。”

“给我拦住他们。人是本少爷踹下去的,我看他们谁敢救!”许阳站在船头趾高气昂命令道。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立即过来几个壮汉,拦住了左沐这边的人。

“许阳,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出了人命对你可没什么好!”左沐冷眼提醒道。

052人死了

“切,出了人命自然有本少爷一个人担着,用不着你们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许阳说着,忽然一脸坏笑的将目光转向左沐,

“当然,如果你个小白脸愿意跟着爷回府的话,爷就答应不仅救了这书生,还放了玲珑姑娘,如何?”

“放屁!许阳你少在这痴人说梦!”魏昭然上前一口啐过去,将左沐护在了身后。

“周……周公子……,您没事吧?您坚持一下,珑儿这就找人救您。”

玲珑趴在船边向水中的周公子喊完,转身扑通跪到许阳面前,痛哭流涕道,

“许大少爷求求您,求求您无论如何救救周公子,你要玲珑做什么玲珑都愿意。

周公子他刚进京不久,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哟这么快就心疼了,看看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看着可真让人心疼!只是可惜,本公子今天心情不爽,还就想让他多喝几口湖水,怎么办呢?”

许阳用一根手指挑起玲珑姑娘的下巴,假惺惺的叹了半天,忽然眼眸一转意有所指道,

“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刚才爷的条件你也听到了,只要让爷达成心愿,不仅你的周公子无性命之忧,爷也会chéng rén之美,放你继续和他双宿双飞。”

听到许阳这番说,玲珑初时一愣,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一调头直接跪行到左沐,砰砰砰磕起了头,直到额头沁出鲜血,才开口恳求道,“这位公子麻烦你行行好,你就答应许大少爷的条件,救救我们周公子好不好?”

看着玲珑姑娘一张如花的容颜,因为流下来的鲜血而生生破了相,左沐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亏得她和魏昭然刚才已经在小声商议要怎么救人了,结果这玲珑倒好,竟为了自己和情郎的幸福,不惜把自己卖出去。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你可真敢想啊,为了自己的幸福,竟不惜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

魏昭然那急性子立即从旁看不下去了,一把将玲珑姑娘推倒在地,怒骂道,

“滚,滚一边去,别让我们再看到你,那是你的情郎,爱死不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许……许大公子讲,如果这位公子不陪他回府,他就不救周公子呀!”玲珑伏在地上哭泣道。

“对呀,害你情夫掉湖里的是许阳,你去找原凶要人啊,关我们什么事?”白珊也看不过眼,从旁帮腔道,“真是可笑,自己还没有脱离苦海,倒想着为虎作胀,把别人也拖上水。”

“就是就是,怎么可以有人这般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不惜戕害别人……”

一时间,左沐这边的人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玲珑身上,无不充满了谴责和厌恶,全不见了当初的怜悯之心。

大概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么倾国倾城的一个美人,竟有着如此和外貌不相符的一颗心吧。

“不……不好了!大……大少爷快看,周公子不见了。”

直到许阳身边的小厮一声喊,众人才如梦初醒,方想起湖水里还有一个人等着救援。

可是定睛一看,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连个涟漪都没有,哪还有那书生的影子。

“大……大少爷,怎么办?人不会这么快就淹死了吧?咱们要不要派人下去找找啊?”小厮从旁轻声建议道。

“切,一个书生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找的。”许阳轻嗤一声,懒得在理外面一干人,转身朝着船舱走去。

“可是万一那书生家人寻来怎么办?”小厮跟在后面,仍不大放心的嘀咕道。

“糊涂!不就是赔几两银子的事吗?”许阳不耐的回头斥责道,“什么时候,我们卫国公府连这点银子都掏不起了,打道回府!”

随着许阳轻描淡写命令完,大船在左沐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看着众人的模样,尤其是那些家仆们的冷漠表情,左沐忽然格外心凉。

原来这就是她现在所处的社会,充满残酷毫不人性。

前世从小到大,她听到祖父最多的教诲,就是人命关天,在人的性命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可是,在这里呢,处处都是等级,有钱人、富贵人家的命是命,而穷苦老百性的命,在世俗人的眼里,顶多也就是值几两银子冷冰冰的银子而已。

尽管后来,在左沐的强烈要求下,白家的人下水也找了半天,但是那周畔活像在湖水里蒸发了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好端端死了一个人,许阳是罪不可恕,可左沐心里又何尝不充满愧疚,愧不该当时只顾埋怨玲珑,没有先救人。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他也是亲娘生,爹娘养的人啊。

相当初,刚入医行时,每次因为有人抢救无效去世,她都要在心里难过上几天。

但是这一次,她比以往哪次都更难过。

“大哥,别伤心了,只是一个书生而已。别说我们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告知官府,就是去了,以卫国公的家世,官府的人也不会拿许阳怎么样的。”

“是呀,那书生还和烟花女子不清不楚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公子。”

“就是就是,那玲珑姑娘还想着牺牲你去救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看那书生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就死了吧。”

回去的时候,白珊和魏昭然看左沐一脸内疚,一路上都在轻声开解。

可她们越劝,左沐心越凉:好吧,看来真是自己幼稚了。

从小在这里长大,这些等级观念已经深深植根于她们的灵魂,根深蒂固,无法改变。

真是一个冷冰冰的华丽的大牢宠啊!

看着周围的一切,左沐内心忽然感到深深的厌恶,她觉得自己那zi you的灵魂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终于又坐了半天马车,浑浑噩噩的左沐,拖着疲惫的身体再回到康王府时,已然到了掌灯时分。

紫烟手里提着水壶,正忙活着浇窗台上仅剩的那两小盆花,见到左沐进门,连忙欣喜的迎了上来,“王妃您终于回来了,王爷还等着您用晚膳呢,静月湖的荷花怎么样,不错吧?”

053两情相悦

“薛牧将军打了胜仗,ān nán现在已然脱离了危险。”望着紫烟那张美的不真实的脸,左沐脑海里全部回荡的都是白天那些rén dà声议论的话,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紫烟和您说话呢?”

“啊……”左沐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紫烟刚才问的竟是赏荷的事,“还行吧!”

左沐随口应付完,转身进了卧房,径直走到榻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王妃,您怎么了?现在收拾东西做什么?王爷还等着您一起用晚膳呢?”紫烟站在后面奇怪的看着左沐的动作,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呃,从今天晚上开始,我每天就宿在东厢房了。”左沐淡定回答着,干脆将东西一股脑的放进去,直接卷进被子里。

紫烟显然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一双眼瞪的比铜铃还要大,“啊,你怎么能走?那王爷一个人在这怎么办?”

左沐瞟了眼半靠在床上,从她就门开始就的司马铖,“以后就由你照顾你们王爷吧。”

说完,不顾紫烟的阻止,直接抱起铺盖卷,径直去了东厢房。

一柱香后

“公主,这是我们下人的房间,您搬过来做什么?”安嬷嬷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质问道。

“哦,从今天开始,我就宿在这里了。”左沐整理着自己的零碎小东西,一脸波澜不惊的道。

“公主,您这是到底怎么了?王爷搬走了,您知道吗?”见左沐这般,安嬷嬷彻底急眼了,抓过她的东西又开始往回归置。

“走了就走了呗,反正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左沐索性不再理安嬷嬷,转身直接躺到床上,闭目养起了神。

“这段时间王爷在这残月院,您不是一直侍候的都好好的吗?你们夫妻相处的也很愉悦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安嬷嬷急的额头上的汗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干脆也不顾上什么尊卑了,上前就去拉左沐,

“不对不对,您今天出去肯定遇到了什么事?要不然您今天为什么执意非要搬到这东厢房?公主您快别睡了?您给老奴说说好不好?”

“是,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一个大事。”

左沐顺势起身,用上略一用力,将安嬷嬷也拉坐在了床边,

“嬷嬷您知道吗?前些日子ān nán刚刚大败了黑水,已经没有危险了。”

“公主您说的是……”安嬷嬷大睁着眼睛,一脸懵圈的看着左沐,不知道是不是消息来的太突然,忘记了喜悦。

“唉哟,您也不相信是不是?我也是今天听到别人议论吓了一跳。”

左沐直接跳下地,拍了拍安嬷嬷的肩膀,笑着解释道,

“薛牧您知道吧?薛将军竟然回来了,并且还以少胜多大败了路冥。ān nán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终于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了,再也不用看人脸色怕他们了。”

“什么?薛……薛将军回来了?”安嬷嬷唰一下站起身,一副受了大惊吓的模样,“公……公主,您……您都知道了?”

左沐解释完,本还等着安嬷嬷和她一起庆祝,谁知安嬷嬷的反应却完全超乎她的意料。

“什么意思?安嬷嬷,这个消息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左沐一脸懵圈的看着安嬷嬷,反问道。

“没……没有,”安嬷嬷摇了摇头,语无伦次解释道,“老奴也……也是这两天刚……刚得到的消息。”

“好吧,虽然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是这个反应,还有您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瞒着我,但是我可以实事求是的告诉您,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

穿过来这段时间,安嬷嬷对左沐的衷心,左沐自然是心知肚明、勿庸置疑的。

所以,她也懒得和安嬷嬷计较,直接返身又收拾起了自己的零碎小东西,

“安嬷嬷,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计划着离开这里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实现了。

当然,只要您愿意,我走哪都会带着您。毕竟您从小照顾我,这段时间患难见真情,更是拼了老命保护我。

所以,我左沐保证,以后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会饿着您。”

“公……公主,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安嬷嬷越发变得局促不安,扯了扯左沐的衣袖,小声从旁劝解道,

“再说您现在这般不是挺好吗?贵为亲王妃,风光无限,没人敢轻易欺负您的。

性情也和以前大不相同,雷厉风行、快意恩仇,虽然将以前的事忘了一干二净,但是再也不会伤心了不是。”

“性情大变?”左沐脸色大变,直愣愣的盯着安嬷嬷,生硬的问道,“安……安嬷嬷,您说这话什么意思?您到底还知道什么?”

现在终于轮到左沐不淡定了,她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从穿过来后,她从来没有收敛过自己的性子,瑕疵必报,在安嬷嬷面前更是无遮无拦。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安嬷嬷是看着原主长大的,两人从小相夕相处。

一个人的性子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她怎么可能会不怀疑。

难道,安嬷嬷已经知道了什么?

左沐chi luo裸、紧紧的盯着安嬷嬷,想从她的眼中看到什么。结果,在她如炬的目光下,安嬷嬷好像表现的更害怕了。

“公主,不不,应该是王……王妃!康王妃,有些事您现在可打死也不敢想了呀,您已经成了亲嫁了人,心里是不能再想除了王爷之外的男人的。”

安嬷嬷双腿一软,直接扑通跪到了左沐面前,

“您现在必须认清现实,那薛牧将军再厉害,尽管以前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是现在您也必须挥刀斩情丝了。

您想过没有,如果您现在回去找他,您已经是成过亲的人了,薛牧将军会不计前嫌的和您在一起吗?

就算他不嫌弃你,可是您想过世人的看法吗?

您可是和亲的公主,天下皆知,到时候恐怕世人的唾抹都能把您给淹死。”

显然安嬷嬷对左沐的反应会错了意,一股脑的交代了一堆的东西。

054断情水

显然安嬷嬷对左沐的反应会错了意,一股脑的交代了一堆的东西。

左沐听得是云里雾里。闹了半天,原来事情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左沐不可思议的拉着安嬷嬷确认道,“安嬷嬷,您说我以前和薛牧将军相爱过?”

穿越后,左沐是有原主很多的记忆,但是奇怪的是,惟独对这个薛牧将军模模糊湖、印象全无。

不过,左沐并没有将此当回事,因为她觉得,她一个深宫公主和驰聘沙场杀敌的大将军没有交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是,现在冷不丁的,安嬷嬷却说他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左沐感觉自己的脑子又有些不够用了。

“公……公主,难道您……您没有想起往事?没有记起薛牧将军?”

安嬷嬷彻底混乱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老……老奴还以为当时药量下的少,您已经恢复了记忆呢。

好吧好吧,看来那断情水的药性还是很烈的,若不然,太子殿下也不会因此丧命。”

“断情水……太子殿下……”左沐彻底被安嬷嬷说凌乱了。

不过,她忽然意识到,安嬷嬷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并且应该还是一些很严重的事。

首先,安嬷嬷不仅私下对自己下过药,并且听这话意,她好像还对太子哥哥下过,并且因此造成太子丧命。

说起,ān nán太子左毅,左沐心口不禁猛的一痛。

在她的印象中,左毅一直很爱护她这个小妹,情同手足。

对于他的忽然去世,原主一直无法释然。

且不说左毅从小师从沐道长,武艺gāo qiáng,在打仗方面他更是一个天才,排兵布阵完全不在话下。

而就是这么一个宛如神坻的人,去打了一个胜算很大的仗,却突然有去无回、战死杀场。

噩耗传来,左沐不能接受,皇后和皇上更不能接受,所以才会死的死病的病。

现在看来,这一切的背后显然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千想万算,估计任谁也不会料到,此事罪魁祸首竟是左沐一直当做长辈般敬畏、素来忠心耿耿的安嬷嬷。

思及此,左沐不禁怒上心头,不觉气场全开,语气也跟着变得凌厉,“安嬷嬷,这断情水到底怎么回事?背后你究竟又动了什么手脚,今天你必须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否则的话,休怪本公主不念旧情。。”

“公……公主息怒,老奴全都交代。

断情水其实是风池道长早年研制的,皇后娘娘一直珍藏着一小瓶。”

可能安嬷嬷这段时间因为此事内心也一直不安,所以听到左沐的话,她便没再有所遮拦,大哭着跪趴在地上,将事情一五一十给细细道了出来,

“公主可还记得,年前ān nán出现过一位长得和您有几分相似,才艺双绝的杨柳姑娘?”

“杨柳姑娘?”左沐在脑海中略一思索,很快便有了答案,“可是妙音阁的那位头牌,一手琵琶弹的出神入化?”

“正是此人。当时太子殿下无意见之,对其一见倾心,执意要娶回宫做太子妃。

一名烟花女子做太子妃,皇后自然不同意,然多次劝阻无效,慢慢的,皇后便悄悄起了让太子殿下彻底忘了这姑娘的念头。

于是某一天,在皇后娘娘授意下,老奴将大半瓶断情水下在了太子喝的粥汤里。

我们只道,服用此断情水后,可以让人忘记以前的爱恨情仇,但是却忽略了此药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

太子殿下服用此药后,昏昏沉沉直睡了小十天,醒来后虽忘了杨柳姑娘,但是却因此缠绵病榻,大病一场。

结果太子殿下大病还没有痊愈,谁料边疆就收到黑水出兵侵犯的消息,太子执意带病出征,很快就传来战死的消息。

皇后闻此恶耗,当场昏死过去,她坚持认为是自己亲手害死了太子,整日里以泪洗面,忧思过重,不久就一病不起,去世了。”

“原来事情竟是这么个起因,”左沐了然的点了点头,对安嬷嬷的说辞还算是深信不疑,“那薛牧呢?我和薛牧又是怎么回事?”

“薛牧将军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子,长得极是聪明伶俐,很得娘娘喜爱。

公主您一岁时,被风池道长带到ān nán拜见皇后,当时恰薛牧将军也在场,第一眼他就中意了您,心喜不已。

皇后娘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念在风池道长的师兄妹情,也是为了成全你们,就爽快收养了您为义女,并为您和薛牧将军从小定了亲。

你们自此便从小玩在一处,长在一处,几乎形影不离。

对于您二人金童玉女的结合,ān nán不知有多少人艳羡眼红。

后来黑水一战,太子战死,薛牧将军也失踪,危急时刻,您为了ān nánbèi po和亲。

虽然人前佯装坚强,笑意相对,但是老奴晓得您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薛牧将军,心里比谁都苦。

尤其是每天早晨看着您湿透的枕巾,老奴更是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于是老奴就擅自作主,偷偷将剩下的小半瓶断情水,掺在了您的饭食中。

不出意料,您很快就病倒了,也慢慢忘了薛牧将军。

谁料就在您生病的间隙,倒让小莲那死丫头钻了空子,给您下了毒,为此差点要了您的命。”

安嬷嬷说到这里依然心痛不已,直接抱住左沐的腿,竟放声痛哭起来,

“公主,老奴该死啊,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对不起您!您要是心里气不过,要打要杀都冲着老奴来!

可是ān nán,我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公主,王爷其实对您也并不差,王府里又无别的侧妃,没有争宠宅斗的麻烦,为了您以后的日子着想,老奴恳求您留在康王府好不好?”

至此,看着痛哭流涕的安嬷嬷,左沐终于恍然大悟,将整个事情弄了个明明白白。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自己病愈后,性情和原主有如此大的差异,安嬷嬷都能坦然接受,没有丝毫怀疑。

原来症结在这里,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这些变化都是断情水的作用。

055可否愿意跟我走?

“嬷嬷您别哭了,快起来吧,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毕竟我们再悔恨也于事无补。”

左沐收敛心神,搀扶起安嬷嬷,轻轻拭干她脸上的泪水,“再说,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主子着想,我想换谁都不会怪罪你的。”

“公……公主,您真的不怪罪老奴,能原谅老奴吗?”安嬷嬷两眼哭的通红,小声一再确认道。

“会的,起码您的出发点是好的,虽然做法可能有些不尽人意。”左沐眼神看向别处,隐晦说道。

虽然她不是原主,不能替原主做决定,但是安嬷嬷此举毕竟是拳拳忠仆爱主之心,她觉得原主应该会原谅。

或者换句说,这一切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就像她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一样,除了安然接受,又能怪得上谁呢。

“太好了,谢谢公主,谢谢公主!还是公主您大rén dà量!”听说自己被原谅了,安嬷嬷终于长出一口气,像一个被赦的囚徒,作势又要向左沐下跪。

“安嬷嬷您先别跪,有些话我还要对您说。”左沐伸手扶住安嬷嬷,咬了咬牙,一脸坚决的道,“其实,我还是最初的那个决定,这康王府我是肯定要离开的。”

“公……公主,怎么老奴劝了这么半天,您还是执迷不悟,非要回ān nán呢?”看左沐这般顽固,安嬷嬷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似乎又要决堤了。

“安嬷嬷,我们只要离开这里而已,没说非要回ān nán呀!”

看着一根筋的安嬷嬷,左沐颇有些苦笑不得,

“或许离开这里,我们吃的住的用的都没现在这般华贵,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们一定会比这里过得舒心,过得快乐。我现在且问你:你可否愿意跟我走?”

左沐此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毕竟,从最初开始,她压根就没有过要回ān nán的念头。

更何况据安嬷嬷交代,那里还有一个原主朝夕相处的青梅竹马未婚夫薛牧,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肯定没有安嬷嬷好胡弄,所以现在的左沐更是不能回去了。

“老……老奴脑子笨,不知道,也想不出来,不回ān nán,我们还能去哪?”安嬷嬷难以确信的看着左沐,嚅嚅问道。

“自然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呀!就凭我们两个,你里里外外干活一把好手,我又会医术,又能治病救人,还能饿死我们不成。”

左沐耐心的向安嬷嬷再三劝释道,“安嬷嬷,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日子,您早已经成为了我们这里最最重要的亲人,我自然还是希望你能跟着我的。若不然,把上了年纪的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肯定会良心不安,放心不下的。”

“那……好吧!”终于安嬷嬷好像被左沐劝的动摇了,不情不愿回到东厢房开始帮左沐整理行李。

可是等二人一切打理好,开了房门正欲走时,左沐又愣住了。

“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奴婢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紫烟在此恳求王妃:无论去哪,都请带着奴婢。”紫烟跪在房间门口,生生拦住了左沐的去路。

“紫烟,您这是做什么?”左沐不可思议的看着紫烟,伸手企图将人扶起来,“我和安嬷嬷本就不属于这里,离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你是决计不能跟我们一起走的。”。

“紫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惹得王妃生气,但紫烟愿意补偿,只要王妃愿意带紫烟走,以后王妃让紫烟做什么,紫烟都愿意。”紫烟倔强的跪着不肯起,执意请求道。

“紫烟你真的不用这样,其实,我也没有真正怨过你!”看着紫烟执著的模样,左沐颇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你就不是我的奴婢,至于行事说话,听从你主子的吩咐自然也无可厚非,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现在还是赶紧起来,去侍候王爷去吧?”

“王爷身边有阿离,从来不让女人近前侍候。根本用不着奴婢呀?”紫烟显然没有领会到左沐的意思,睁着迷茫的大眼睛好奇问道。

“所以呀,这对于你来说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呀,”看紫烟还没有反应过来,左沐耐着性子从旁继续引导道,“你想啊,你长得如此国色天香,趁现在王爷身边还没有女主人,留在他身边不是更好吗?这样时间一长,日久生情,说不定还能混个侧妃什么的当当,以后这一生就衣食无忧。”

“谢王妃好意,王妃对奴婢的好,奴婢记得了。不过,奴婢从来没想过此事,奴婢也不觉得做一名侧妃有什么好!”

紫烟说着,自顾自的爬起身,上前就欲夺左沐肩上的包裹,准备帮她拿东西,

“其实,从奴婢唤主子那天起,紫烟以后的主子就只能是王妃,所以王妃今后去哪儿,奴婢就只能跟着去哪儿。”

“紫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左沐终于掰扯的有些烦了,不明白自己好说歹说了半天,紫烟就会得出这么个结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虽然现在口口声声称我是你的主子,但是发自内心的问,你心里真的有把我当主子吗?即便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还不是以你们家王爷的利益为前。

我是不会用你的,更不会带你走,你请回吧!”左沐拂开紫烟的手,冷声挑明道,

“原来竟是这样?”紫烟怔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磕了个头,低声回道,“奴婢明白了!既然王妃不想要奴婢,奴婢自然也绝不勉强。”

“对呀,这样想就对了嘛!”看紫烟终于想通了,左沐不由得长松一口气,“安嬷嬷我们走吧!”

“好……好吧!”安嬷嬷在后面嚅嚅应道,小心绕过了紫烟。

她本就对离开这里不太赞成,此时更是一步三回头。

可是,接下来回头看到的这一幕,却让安嬷嬷吓了一大跳,七魂都差点掉了六魂。

“你……你这丫头怎么能这样?好端端的,为什么想不开?”安嬷嬷扑过去,一把握住紫烟的手大喊道。

056让她走!

056让她走!

左沐循声转头望去,就见安嬷嬷正和紫烟纠缠在一起。

“嬷嬷有所不知,奴婢以前是影卫,影卫就相当于别人的影子,只能活在暗处,一辈子不能见人。而一旦见光现身,身份就不可更改,必须从一而终,她第一眼看到的主子,就是她一辈子的主子。一旦主子哪天不要她了,她就只有一死。”

紫烟哽咽着,边解释,边试图从安嬷嬷手中把bi shou夺回来,

“既然奴婢现在没有博得主子的信任,被抛弃了,所以还请嬷嬷成全奴婢,让奴婢以死明智。”

紫烟毕竟有功夫在身,安嬷嬷又上了些年纪,所以很快便呈了下风,只得无奈开口向左沐求助,“公……公主,您快过来看看,这可怎么办哪?”

眼看紫烟又成功夺回bi shou,正准备往自己心口刺。

千钧一发之际,左沐大步过去,抬腿一脚踹掉了紫烟手中的bi shou。

“紫烟,我不懂你嘴里说的规矩从哪里学的,对于你又有什么意义,但我只晓得一件事:那就是人命大于天,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上天的恩赐!

老天爷既然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就必须活出个样子来,努力活好当下每一天!死神没来临之前,每个人都没有权利放弃它。”

左沐冷眼看着紫烟,大声斥责道,

“而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年纪轻轻不过十bā jiu nián纪,对这些条条款款就教条愚忠到了这般地步,为了一个所谓只接触几天的主子,就企图zi shā。你这么做对得起辛苦将你带到世上的父母吗?

告诉你,早知道你这般迂腐,别说本姑娘现在看不上你,一开始我就不会要你!”

“可……可……”紫烟彻底被左沐说傻了,嚅嚅着半天说不出话,“可是,奴婢从小受到的教诲就是如此啊。”

从小身为暗卫的她,只知道任务才是第一位,任务就是天,完不成任务只有以死明智。

她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人曾告诉过她,其实她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高于这所有的一切!

“从小?嗬,可真是好笑!本姑娘今天总算长见识了,原来康王府就是这么培养人才的。放着好好的鲜活的生命不要,动不动就教人zi shā。不过紫烟你今天的表现,也确实让我另眼相看,对上面的教诲如此言听计从,好坏是非不辨,真是出息大的很呐!”

左沐嗤笑两声,转身就去招呼安嬷嬷,“嬷嬷,我们走,你不要管她,让她尽管去死好了。如果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说咱们,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安嬷嬷还在轻声安抚紫烟,听到左沐招呼颇有些不情不愿,“公主,我们不走不行吗?难道非要离开这里吗?”

看着安嬷嬷不情不愿的样子,左沐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怎么?安嬷嬷,你又想变卦不成?”

“公主,一个女人活着,无非是嫁人生子,外面有多险恶,我们根本无法预料。您这样放着好好的家不要,一个姑娘家家的以后怎么过活呀。”

果然被左沐猜中了,只见安嬷嬷迅速倒戈,扑通跪倒在左沐面前,又开始了苦口相劝,

“再说了,如果我们走了,紫烟没有完成任务,还要被处死,多可怜呀,您一向心地最是善良,就不能……”

“安嬷嬷!紫烟无论是死是活,皆是她纠有自取,她的生命在她自己一念之间,和我们没丝毫关系。”左沐厉声喝住安嬷嬷,大声警告道,“你到底走还不走,你若是不走的话,我可就自己走了。”

“公主,老……老奴不走,老奴也不想让您走!”安嬷嬷往前一扑,大哭着抱住了左沐的腿,“您一个人在外风餐露宿,老奴不放心!”

“安嬷嬷,您放开我!让我离开这里!”

“老奴不放,老奴死也不让您走,公主您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行吗?老奴是真怕您前脚出了这个门,后脚就后悔,到时候再想进可就进不来了。”

左沐挣扎着想要离开,可是安嬷嬷却死活不撒手,最后还叫上了紫烟帮忙,

“紫烟你快帮帮我呀,难道你还真的想被抛弃,qiē fuzi shā不成?”

紫烟一听,自是毫不犹豫上前拉住了左沐,“王妃,求您救救奴婢,看在奴婢份上,不要走了好不好?”

本来一个安嬷嬷就够左沐缠的了,现在又加了个紫烟,左沐算是彻底被困住了。

“你们两个到底要干什么?难道还想以下犯上不成?”左沐挣脱不开,气急败坏的喊道。

“公主,日后您若有气,都往老奴身上撒就是,哪怕你拿刀砍了老奴,老奴这会也坚决不让您走,紫烟,你从那边拽结实了,记着一定不能放王妃离开……”

一个坚决要走,两个扯着坚决不放,就在三人纠缠不清之际,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放开她,让她走!”

伴着这声厉喝,所有人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唰唰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门口已多了两个人。

尤其是那坐在轮椅上的笔直身影,黑夜中竟显得格外耀眼,好像身上蕴藏着无数的力量。

“王……王爷!”众人齐声喊道。

“紫烟,本王现在就赦你无罪,明天就回影卫,你立刻撒手,让她走!”司马铖坐在轮椅上沉声命令道。

“走就走,好像谁稀罕做你的康王妃,在意你这点荣华富贵似的。”见终于获得了zi you,左沐捡起地上的小包袱就欲朝着大门走去。

“公……公主……”安嬷嬷站在后面红着眼圈,凄凄哀哀喊道,“真的不走不行吗?”

左沐前世母亲生她难产而死,她从来没有在母亲的怀里承过欢,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样子?

不过,安嬷嬷这些日子给予她的保护,让她觉得很舒心、很温暖,她感觉或许真正的母爱也大抵不过如此吧。

“安嬷嬷,人各有命,这里的一切真的不适合我,”

057我要你的人!

“安嬷嬷,人各有命,这里的一切真的不适合我,它之于我就像一个大牢笼,待在这里我只会感到窒息,直到有一天死亡为止。”

左沐返身走到安嬷嬷身边,帮她捋了捋鬓角凌乱的白发,含泪叮嘱道。

“所以,您不用为我感到悲伤,假如有一天再回到定城,我一定第一个过来看您。或许哪天您老了,做不动了,您让人给我捎信,我过来接您,带您去颐养天年……”

这边左沐温情脉脉,正轻声细雨安抚安嬷嬷,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生硬打断了她的话。

“好,有骨气,视权利金钱如粪土,确实是名奇女子。”

司马铖沉沉盯着左沐,眼里不带任何温度,“不过康王妃,你可想清楚了,只要你前脚踏出这个院门,以后这个称号就彻底与你无缘,若想再回到这里,你将比登天还难。”

“嗬,这点自然不劳王爷您提醒,我左沐既然决定离开这里,肯定没有再回来的道理。”左沐惨然一笑,决绝道。

“是吗?但是,有件事,本王觉是还是有必要善意的提醒你一下。”

司马铖眼眸暗了暗,沉沉开口道,

“如果你今天决意离开这里,仅仅因为薛牧打了一场胜仗,便觉得ān nán从此可以高枕无忧,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或许你今天走出这康王府的大门,明天ān nán就可能灭国!”

“司马铖,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本姑娘不信你的鬼话!”左沐耸了耸肩,不屑说完,转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危言耸听?你是觉得本王很闲,还有雅致逗你玩?”

司马铖冷笑一声,开口解释道,

“左沐公主,请收起你幼稚的想法好不好?

好好的和亲公主不见了,你真以为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丢了就丢了。

且不说西夏帝到时候答不答应,恐怕我的十万亲兵,到时候都义愤难平。

你可能忘记了,本王的封地离ān nán很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到时候他们要执意拿下ān nán,为王爷出气,你说我这个千里之外的王爷又能有什么办法?”

封地?果然还是封地?

这个问题左沐不是没想过,她当初选择嫁给司马铖,就是想着康王的封地离ān nán近,就算以后西夏帝食言,关键时刻他们也可以出兵保护ān nán。

可惜的是,她左沐只想到了开头,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那不要脸的司马铖竟开诚布公的拿此事威胁她。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威胁我……”左沐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走到司马铖面前,一双眼睛如淬了冰般紧紧盯着他,“司马铖,你到底想干什么?”

“威胁?”司马铖扯唇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好吧,如果你喜欢,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见某人这般没脸没皮,左沐彻底被激怒了,“司马铖,什么叫适可而止知道吗?你要的紫田暖玉,本姑娘已经忍痛割爱给你了,你到底还想怎样?本姑娘身上已经没有你可以索取的东西了。”

“我要你的人!”司马铖毫不回避的直视着左沐的目光,一双眼睛黑的吓人,似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嗬,不错,想的很美!”左沐怒极反笑,上前一步,直接坐到司马铖怀里,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阿离、安嬷嬷等人一开始还有些奇怪,不晓得王妃刚才还闹着走,为何莫名其妙态度就有了这180度的大转变,突然和王爷这般恩爱了,竟当众做出这羞人的举动。

不过很快,听到左沐说的话,所有人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司马铖你给我听清楚了:本姑娘就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yin wēi,让你得到我。”左沐一把银针顶在司马铖脖颈大动脉处,咬牙切齿道,“逼急了本姑娘,信不信让你真的变成一个不能人道的残疾。”

“王……王爷……”阿离和紫烟一看情形不对,大喊一声,作势就要上前。

“站住!”左沐头也不扭,沉声命令道,“我看你们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立即将这把银针钱全部刺进去!”

阿离和紫烟一看左沐来了真的,自是面面相觑,不敢再轻易上前。

“公主……,您这是为何啊?快快住手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相商吗?”安嬷嬷带着哭腔从旁劝道。

“嬷嬷你先出去,这里的事你别管!”左沐怕安嬷嬷吃亏,连忙说道。

“不行,事情不解决,谁都不能走!”阿离拦住安嬷嬷去路,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出去!”司马铖淡淡开口道,面对左沐的威胁根本不为所动。

“王爷……”阿离还有些不大放心。

“出去!把院门从外面关了!”司马铖声音沉了几分,再次命令道。

“是!”

阿离见拗不过,只得领着紫烟、拖着安嬷嬷走了。

“沐公主,现在好了,人都走完了,你终于可以试试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司马铖不屑瞟了左沐一眼,凉凉开口道,

“不过,本王怎么就觉得:如果本王真的不能人道了,康王妃这个头衔怕是你要戴一辈子了。到时候就算是变成一个苍蝇,恐怕你也甭想再飞出这个小院子了!”

“司马铖……”左沐气噎,一张俏脸红的简直要烧起来,手里的银针不觉又往前顶了几分,“你别瞧不起人,飞不出去,大不了到时候大家同归于尽,反正你也落不到什么好!”

看到左沐这般罕见动怒的模样,司马铖忽然觉得竟有几分可爱,语气中不觉又加了几分戏谑,“其实王妃可以少安勿躁,本wáng gāng才所言:得到你的人,并不是指得到你的身体,而是真的只是字面意思,就是你这个人而已,真的是王妃你多想了!”

“我的人,不是我的身体……”

左沐被司马铖成功绕懵了,越加恼羞成怒,手指略一用力,司马铖的脖颈处已有几滴鲜血冒出,

“司马铖,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能不能一气说个明白,”

058交易从此刻生效

“司马铖,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能不能一气说个明白,说一半藏一半,你是个男人吗?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姑娘真的让你命归黄泉?”

“是不是个男人,王妃你现在感觉不到吗?”司马铖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不正经。

不过,伴着司马铖这句戏言,左沐也终于后知知觉意识到,她貌似真的坐到了某人的敏感部位,下面有个东西好像正在叫嚣。

“司马铖,你无耻!”

反应过来的左沐勃然大怒,举起手中的银针就欲直接往司马铖头上要害处刺,却被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松抓住了手腕。

“王妃息怒,其实本王的要求真的很简单,就只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而已。”看左沐真的动了怒气,司马铖bèi po收起玩心,索性开门见山道,

“什么交易?”左沐一脸狐疑。

司马铖轻咳一声,郑重道,“你当我一年的康王妃,我保ān nán永久平安。”

“一年?”左沐一怔,收回银针,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回头你再变卦了怎么办?”

“怎么?本王在王妃你眼里,连这点诚信都没有吗?”司马铖垂下眼眸,做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左沐施施然松开某人,轻松一跃,跳下轮椅,“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司马铖挑了挑眉,“好吧,为了表明本王的诚意,本王现在就可以写一份和离书,落款写到明年七月初六。和离书押到你那里,你的紫烟暖玉暂时有我保管。

到时候,日子一到,你拿出和离书,换走你的紫田暖玉,这样咱们好聚好散,我继续做我的亲王,坐我的轮椅,而你则彻底获得zi you,拿着你的紫烟暖玉从此浪迹天涯,如何?”

七月初六,意思是从成亲那天开始算,中间这段日子也给包括在内了,并且到时候还可以带走紫田暖玉,这样看下来的话,貌似还挺划算。

左沐颇有几分心动,不过转念一想,不禁又心生疑惑,“你为什么这么做?本姑娘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这样做,既然有这样做的道理。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你自不必管。”司马铖眼眸暗了暗,答非所问道。

“一年时间就和离?听起来确实挺诱人?”左沐上上下下打量着司马铖,还是有些不放心,“司马铖,你不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吧?比如这一年时间双方怎么相处,要不要履行王妃的什么义务之类的,你是不是准备在这上面做文章?”

“义务?”司马铖闻言,瞟了眼左沐单薄的小身板,不屑道,“你放心,本王对你这种没二两肉的女人暂时还不感兴趣。”

“你……”左沐跳脚,挥起拳头作势又要上前。

“怎么?王妃这是到底希望本王感兴趣呢?还是不感兴趣呢?”司马铖大手轻松包住左沐的粉拳,笑言。

其实,通过刚才的试探,左沐已经清晰认识到,武功方面,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司马铖的对手。所以,此时智商在线的她,自然不会再拿鸡蛋碰石头。

“少废话,说正事!”左沐挣开司马然的束缚,直截了当道,“你现在就找纸笔,把和离书和你的要求都仔细写下来,这桩交易如果合适本姑娘就做,不合适我立即走人,你爱咋咋滴。”

“和离书已经写好了,”司马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郑重递给左沐,“王妃请过目!”

“好你个司马铖,果然是阴险狡诈,有备而来,”左沐很快浏览了一遍,爽快将和离书塞进了怀里。

“其他的呢,都有什么要求一块提吧。”和离书在手,左沐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不少底气。

“其他的好说,不用写,你只管做你自己就好,不用有所顾忌。”

司马铖爽快说完,想了想,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对了,还有一点,日后在外人面前,你要配合我,表现的夫妻恩爱一些。”

“为什么?既然夫妻都这么恩爱了,到时候突然和离,难道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吗?”左沐认真盯着司马铖的眼睛问道。

她惊奇发现司马铖的眼睛又恢复成了琥珀色。

真是个怪人,竟然连眼睛都会变颜色。左沐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你要相信我,这次我真的是为你好。”

司马铖一副坦荡荡的模样,任由左沐盯着自己的眼睛随便看,

“如果咱们表现的夫唱妇随、特别恩爱的话,恐怕用不了一年,你不想走,都有人想方设法要把你赶走。”

“还会有这等好事?又骗人呢吧你?”左沐轻嗤一声,弯腰捡起自己的小包袱,头也不回的朝着东厢房走去,“好吧,交易从此刻生效,最好到时候记得兑现你的诺言,否则的话,小心本姑娘一针下去,直接让你阵亡。”

“放心吧,本王不会舍得让你当孀妇的。”司马铖看着左沐的背影,沉沉道。

“哎对了,”走到东厢房门口的左沐忽然停住脚步,转头好奇问道,“从今天起,你是不是不会再宿在残月院了?”

司马铖眼眸暗了暗,“这是自然,王妃不欢迎,自是没有强留的道理。”

“聪明!”左沐向司马铖竖了竖大拇指,立正稍息,得意的调头朝着正房走去,“既然只有我一个人,自然是哪里舒服睡哪儿,哪有放着宽敞舒适的大床不睡、睡偏房挤小床的道理。”

司马铖定定看着左沐欢快的背影,半晌没有动静,直到屋子里烛光都熄了,才调头朝着院门而去。

房间里,左沐走到床边,一头栽过去,连脸都懒得洗,就沉沉睡去。

这一天对于她来说经历的实在太多了,漫长的简直像一个世纪。

不过好在,问题总算解决了,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公……公主,您……您这是真的不会再走了吗?”

伴着一阵轻晃,左沐睁开眼,就见安嬷嬷两眼通红殷切的望着自己。

059被逼赴宴

“公……公主,您……您这是真的不会再走了吗?”

“嗯……”

左沐含混不清的应了一声,就欲阖上眼睛继续和周公约会,却又见一张俏脸也挤了进来。

“王……王妃,是不是以后紫烟也可以留下来,继续侍候您了?”紫烟战战兢兢的声音传来。

“嗯!”

左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闷哼一声,直接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她本以为这样以后,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不料,外面竟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像有人在哭,一会又像在笑!

“天啊天啊……”

“安嬷嬷实在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死,也不用回影卫了。”

“老天开恩,老天开恩哪!”

“紫烟你说王爷怎么就这么厉害,这么会儿的功夫,竟将公主劝通了……”

声音吵的左沐头都疼了,却还是越来越大,眼看一时半会根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左沐气得唰一下掀开被子坐起来,“从现在开始,谁再不让我睡觉,我就把你们统统赶走,然后我直接再离家出去。”

左沐这一声吼果然威力无比,房间里瞬间寂静无比,连根针落地的声音几乎都能听见。

“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左沐嘀咕一声,扑通栽回到床上,终于又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几日后,康王府大门口,两匹小白马拉着一辆崭新的马车,静悄悄的等候在大门口。

“昭然,我是真不想去,真不想去,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左沐被魏昭然连拖带拽,好不容易出了康王府的大门,脸上一副极不情愿的神情。

不过罕见的,左沐今天竟穿了盛装,脸上也化着精致的妆容。

“哎哟喂,我亲爱的康王婶,不就让您进宫赴个程贵妃的生辰宴吗?您至于墨迹这么小半个时辰吗?您看看,二哥给我打造这马车可是一色新的,第一次出行我就亲自来请您试坐,难道还没有诚意吗?”

魏昭然拉着左沐来到马车前,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就将人往车厢里推,

“您就给昭然个薄面,乖乖上去行吗?再这么啰里嗦嗦可真不符合您的风格!”

“不是昭然,我没有推托,我是真心不想去。”

左沐屁股刚粘到软垫,人就作势一点点往外挪,试图溜下马车,

“这样,你这辆马车的花销算我的,所选礼品的花费我也出,回头我连同你和珊儿的赌金一块双倍补偿你,你现在放我回去,如何?”左沐苦着脸,一副赶鸭子上架的表情。

眼看事情成功在望,临门一脚,当事人却要变卦,魏昭然两眼一瞪,自然一百个不同意,“这怎么行!你不去了,就剩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交代呀?”

“怎么就不好交代了,你向程贵妃说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进宫不就行了,”

左沐不死心,继续游说道,

“至于珊儿那,你们只是打个赌而已,我不是已经同意把赌金双倍赔给你了吗?这样算下来你也不吃亏的。”

这些日子,自和司马铖达成交易,晓得重获zi you的日子指日可待后,左沐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每天侍候侍候药草,研究研究药材,小日子过得轻松惬意,胜似神仙。

不料,这美好的生活瞬间就起了波澜,今天一大早,魏昭然火急火燎的赶来,非要拉着她去赴程贵妃的生辰宴。

左沐是提起宫中那帮人面蛇心、心机深厚的女人就头痛,脑海中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自然是打死不同意进宫。

不料,魏昭然死活不放手,非拖着她出来,还说什么和白珊打了赌,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让左沐露个面。

左沐是实在被这熊孩子缠的没了办法,这才勉强换了身衣服,又bèi po化了个妆,可是临上马车了,却又打起了退堂鼓,她是真心对此次皇宫之行没有丝毫安全感。

“哎呀,我的好婶婶,您老人家就权当去赏景了,简单应赴一下不就行了吗?我告诉你,我这要是输了,赔了赌金事小,丢了面子事大。”

魏昭然堵在车厢门口,一把将左沐按在软垫上,不给其任何逃脱的机会,

“你是不知道白珊那丫头的嘴,如果这次我输了,她准能说遍半个定城,然后再笑上我个一年半载。所以,拜托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行行好,陪着本姑娘走一趟好吧。”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真是不像话,这是去皇宫赴宴,能是儿戏吗?是普通的赏景可以媲比的吗?怎么可以用来赌着玩呢?”

左沐现在对这两丫头的脑回路真是无语,可能因为自幼和皇家粘亲带故的缘故,两人是根本没有意识到皇宫的危险性,殊不知,伴君如伴虎,皇家最是无"qing ren",脸一翻就能轻轻松松要了你的小命,

“再说那又是程贵妃的生辰宴,人家在皇上面前可是多年盛宠不衰,小心一个不注意说错话,人家在皇上耳边吹吹枕边风,回头皇上给你们穿小鞋算回头账。”左沐故意沉着脸吓唬道。

谁知,人魏昭然根本不接茬,眼一翻,信誓旦旦拍着胸脯道

“婶婶您放一百个心,此行昭然保证之于您而言,绝对绝对没有任何危险。

其实有些事啊,婶婶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是的,程贵妃这人是得盛宠,平素也喜欢作妖,别说今天是她的生辰,就是一个再平凡的日子,她都能想个辙请人设宴。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为惠王争储拉拢人情,所以,您这次就放宽心,到了那里该吃吃该喝喝,只要您不主动找茬,程贵妃为了树立自己的形象,表现她的亲民和善,一定会对您友爱有加的。”

“真会这么简单?”左沐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当然这么简单!撇开咱们志趣相投不说,您可是救过祖母的人,是我们魏家的大恩人,难道昭然还会害您不成?”

魏昭然非常肯定的说完,扬声朝外面喊道,“车夫快走了走了,再晚就真的赶不上寿宴了。”

060白太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见魏昭然说的这般轻松,左沐无奈,也就只好相信了。

可是,等一个时辰后进了芙蓉殿,左沐瞬间傻眼了,悔得她掐死魏昭然的心都有了。

只见芙蓉殿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花红柳绿、胭脂玉粉,各种香气扑面而来。

不过,让左沐惊讶的,却不是这些世家夫人、大家闺秀,而是大殿正中间坐的那三位大神。

从左边看起,烈焰红唇,艳丽无比,一时风光无限的自然是程贵妃了。

可能是因着今日生辰的缘故,左沐发现程贵妃愣是比上次见着年轻了好几岁,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而最右边的那位,依旧一身大红宫装,虽然人到中年,却端庄大气、气势逼人。

能在这宫中穿大红宫装的,自是许皇后无异。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总觉得浓妆下的许皇后,神情略显些疲惫,看着好像最近没有少费心力。

说实话,程贵妃过生辰,死对头许皇后能来,左沐已经够奇怪了。

而最最让左沐不可思议的,竟是中间那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

只见此人虽然年纪相比许皇后、程贵妃大了不少,但是气质却愣是将二位远远甩在了后面。

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凭白倒多了几分明媚。

她的长相单用一个美字来形容是远远不够的,有一种叫女人韵味的东西在她身上,展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高贵优雅这个词简直为她专门而造。

细看,但见她的眸子黑白分明,眉高而秀,丝丝分明,皮肤细腻,肌肤胜雪,沉静典雅中,自带一古江南女子的书香气息,默默无闻中,却又透着些光彩照人,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睛。

只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果左沐没有料错,在这皇宫中,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坐在许皇后和程贵妃中间这么重要位置上的,显然只有当今皇上的生母——白太后了。

听说,当年白太后出身一般,二八芳龄入宫,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贵人。

而就是这么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却在这极为凶险的后宫中,平平安安的将自己的儿子拉扯大,并在前两位太子失利、皇上病逝后,成功为儿子谋得了至尊皇位。

还捎带着在这个过程中,将自己的母族白家发扬光大,亲哥哥宁国公更是权倾朝野。

这么个美人,经过这么多凶险的斗争,看着却还这般良善,左沐用脚趾头想自是也晓得,这白太后的为人,肯定远没有外貌看着这么无害,只能说是善于掩饰罢了。

“太后……太后……”就在左沐fā lèng的间隙,魏昭然已眼疾手快,迅速扯扯了左沐的衣角,轻声提醒了两声。

左沐已经心里已猜出了大根,所以反应还算迅速,立即和魏昭然一起行了cān bài礼,“儿媳/臣女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昭然来了,快到哀家这边来,”cān bài过后,白太后冲魏昭然招了招手,看着格外蔼可亲,“可真是女大十八变,感觉咱们昭然前几天还像一个毛头小子,整天爬树下河的淘,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长成了大姑娘。”

“太后娘娘!”听到招唤,魏昭然欢快上前,扯着白太后衣袖不依不饶道,“昭然已经及笄了,您老怎么还提小时候那些糗事啊?”

“对对对,是哀家老糊涂了不是,”太后呵呵一笑,拍着魏昭然的小手从善如流道,“咱们昭然已经及笄了,眨间就要成亲找夫家了,可不就是大姑娘了。”

“太后娘娘……”魏昭然跺了跺脚,小脸羞得通红,竟难得一副小女孩的娇憨模样。

白太后禁不住被魏昭然逗的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丫头,怎么提起找夫家竟还学会害羞了。”

白太后如此和晚辈打成一片,搞得大殿里气氛迅速欢快无比。

可是明眼人一眼还是能看出,白太后这般其实有意无意的,其实是在给左沐这个康王妃办难看了。

虽然以前二人没有见过,但是刚才行礼时,左沐明明已经表明了自己儿媳的身份,而白太后却似乎根本没听到,对其压根视而不见,连声简单的问候都没有,就将左沐给晾到了一边。

“那可不吗?没成亲的小姑娘,最怕听的就是夫家二字。”上面的程贵妃顺着白太后的话意,笑着附和道,“还有咱们珊儿也是,可不能耽搁了,过些日子一及笄,都得劳烦太后娘娘帮着赶紧寻个好夫家才是?”

“太后娘娘,您看贵妃娘娘,她又取笑我,您到底管不管了?”从左沐进门起,白珊就一直站在白太后身后,此时更是半趴在白太后肩头撒起了娇。

“管管管,”白太后笑着将白珊揽在怀里,“哀家自是为珊儿撑腰,看哪个泼猴还敢欺负你!”

白珊是白家新一辈的嫡长女,自是从小深得白太后喜爱,所以,对于她的撒娇,众人早已司空见惯了。

而此时旁观的那些世家夫人们,一见势头,为了讨白太后欢心,一个个自是争先恐后,对白珊、魏昭然接着就是一通猛夸。

“世人道:将门无犬子,还别说,这白大xiao jie身上啊,还真是有咱们白太后的影子,你们看这小小年纪就初见端倪,举手投足早已堪称世家xiao jie的典范。”

“谁说不是我看昭然郡主也是,自小受大长公主耳濡目染,打小就聪慧过人。”

“可不是吗?自打见到白大xiao jie、昭然郡主,臣妇可算是长见识了,什么是名门闺秀、贤淑良德,看看两位xiao jie不就明白了吗?”

“大家再看看这两位,那可是标准的福相,将来定是旺夫旺家的主。”

“就是就是,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少爷能娶到这两位xiao jie,可算是祖宗显灵,积了大德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夸得根本停不下来,一句句赞美之词,她们倒是说得理直气壮,左沐却听得肝儿直颤,恨不得把耳朵都闭上。

061当众被揭短

当然,左沐都这般难涯了,魏昭然和白珊被一众人围着,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嗬,一帮见风驶舵的主,果然惯会逢高踩低,上次昭然及笄宴上还对自己这个加笄人赞不绝口,如今却全部不约而同选择视而不见。

当然,这样最好,倒省了自己与她们虚情假意。

左沐心里想着,眼睛可没有闲着,细细打量着大殿里众生百相。

忽然,左沐惊奇的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原来在这喧闹声中,除了自己在这里遭冷眼难堪,好像还有一个人也很不如意,在那里如坐针毡。

而这个人,出乎左沐意料,竟是从左沐进门后就一直未开口的许皇后。

只见许皇后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一会想走,一会又不能走,只片刻功夫脸上就有诸多表情悄然划过。

看这样子,应该是心里藏着什么棘手的事才是。左沐默默想着。

忽然左沐感觉有一道目光好像一直追随着自己,她回眸望去,竟是程贵妃。

二人目光相对,程贵妃竟罕见的朝自己嫣然一笑。

可就是这么相对友善的一笑,却惊的左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左沐在心里恨恨想道。

她可不像昭然,把什么事想的那么简单。

要知道上次及笄宴上,这位看到自己还像乌眼鸡似的呢,哪那么快就有可能改恶从善了。

“行了,大家都别拿我和珊儿寻开心了,你们谁要是在继续提成亲这事,可别怪我翻天不认人啊!”就在左沐寻思着程贵妃到底是何深意时,忽然伴着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庭里闹轰轰的声音嘎然而止。

“你这丫头,刚夸了你两句长大懂事了,怎么又变得这般不识好歹!大家都是为你好,怎么就生上气了。”白太后点了点魏昭然佯怒道。

“太后娘娘您就别说昭然了,其实珊儿也快被大家夸晕了,愣是感觉压力比山还大。”白珊窝在白太后怀里娇声说道,”要是再任由她们这样夸下去,恐怕日后我和昭然就不敢出门了。”

白珊说完,目光在大殿里仔细寻了一圈,见左沐仍一个人格格不入的站在最角落,连忙跑过去,将左沐扯到白太后身边,郑重其事的介绍道,“太后娘娘,这位就是康王婶,她人可好了。您还是第一次见她吧?”

“哦,原来这就是铖儿媳妇呀!”白太后抬眼看了看左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们成亲那日哀家身体不适没有前去,咱娘俩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白太后的话说得轻轻柔柔,乍听起来很是亲切,但细品之下,左沐却似乎听出有不少话外之音。

首先,白太后无意中提到了成亲那日。

说起左沐的成亲,满定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左沐可是深更半夜砸门进的康王府。所以,白太后此时提这个话头,用意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太后娘娘,别说您当时身体不适没有去,就算你去了坐那等着,估计也早就心知肚明,等到天黑也不一定见不到我这个新娘子吧。左沐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

其次,白太后又说她们娘俩是第一次见。

这个更显而易见了,chi luo裸的就是在提醒众人。

她们二人平素根本没有什么交集,而左沐成亲这么久了,都没有进宫拜见过她这个太后,那得有多不孝顺啊。

“都是儿媳不孝,这副身子又不争气,初来这定城就生了场大病,一直未好利索,早该去慈安宫拜见您才是,可又怕过了病气给您。所以就给耽搁了。”左沐垂下眼眸,轻声解释道。

“无妨!康王妃毕竟出身属国,初来此地,背景离乡,是应该多适应些日子。”白太后轻咳一声,不咸不淡道。

尽管白太后这话仍是含沙射影,但左沐略一思忖,还是决定忍了。

这个女人在后宫权力滔天,只要对方没有明着翻脸,她左沐最好还是明哲保身,自是不能明怼过去,凭白让自己难堪不是?

“谢太后娘娘体谅!”左沐行了礼道完谢,恭敬又退到了一边。

她本以为自己忍过了话头,这篇总算翻过去了,大家可以继续阿谀奉承、虚以委蛇了。

不料,她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身后,“康王妃可真是有福气啊!摊上太后娘娘这么一位体贴入微的婆婆。可是,臣妇怎么就听说,成亲那日,康王妃的身子好的很利索,都亲自走了不少路呢……”

此话一出,大厅里众人立即轰笑成一片。

说话之人的意图可畏是显而易见,就是在当众揭左沐短。

要知道,大婚之日不乘花轿自己走上门,估计在这西夏国,她左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全天之下独一份。

不远处,白珊投来歉意的目光,一副快哭了的模样,左沐连忙回以安抚的一瞥。

她自然晓得白珊刚才的话自然是好意,想着能给自己的台阶下,只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安抚完白珊,左沐施施然转身望去,人群中笑的最欢的,不是罪魁祸首,还能是谁。

此人左沐自然记忆犹新,杀人如草芥的许阳的生母、许皇后的弟妹、卫国公夫人嘛。

好吧,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母,儿子前几天刚玩儿似的杀了人,母亲就在这里故意哗众取宠揭自己短。

你想巴结权贵,搏白太后欢心,尽管使出自己的十八般才艺表现就是,我左沐就算不为你喝彩,至多也就是冷眼旁观。

但是,如果谁想踩着我左沐上位,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白太后本姑娘暂时惹不起、动不得,受气就算了。难道你一个国公夫人也想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吗?从小到大,我左沐什么时候成任人拿捏的柿子了。

左沐垂了垂眼帘,很快掩去眼中的情绪,再睁开时眼神已恢复清明。

“哟,许夫人的耳朵倒是很灵嘛,卫国公府离康王府这么远,本妃的身子好没好利索,您倒是比我们康王爷知道的还清楚?”

062被人当枪使

“哟,许夫人的耳朵倒是很灵嘛,卫国公府离康王府这么远,本妃的身子好没好利索,您倒是比我们康王爷知道的还清楚?”左沐面带浅笑,一脸无辜的盯着卫国公夫人反问道。

“这……我……”卫国人夫人被问的一怔,一时之间愣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是的呀,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这般清楚?许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都知道知道嘛。”

见自己的好朋友要被人欺负,向来嫉恶如仇的魏昭然自是义不容辞跳出来,和卫国公夫人针锋相对起来,

“其实许夫人,既然你消息这么灵通,能探知别人都不晓得的事情,那麻烦你每天也好好打听打听,你那宝贝大儿子今日又去哪里厮混去了,是天香阁呀,还是静月湖啊?别一不小心为了什么个女人再……”

魏昭然的性子左沐最是清楚,做事只顾自己痛快,后果想少之又少,再加上她生性最是看不惯许阳、许夫人等人,所以说起话来,一不小心就容易说多。

许阳杀人是不对,但自是不能让昭然在这里说出来,好端端被程贵妃当枪使。

所以,此时左沐一听话头不对,连忙从后面不动声色掐了一下魏昭然,生生止住了她的话头。

还好还好,自己出手还算及时,昭然并没有说出太关键的词语,引发不必要的sāo luàn。

左沐在心里刚为制止住魏昭然感到庆幸,就听殿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昭然郡主,你可是名未过门的闺阁女子,说话之前还请记得三思,多想想曾经背过的那些女训女诫。”

左沐抬眼望去,竟是上座一直久未出声的许皇后。

奇怪,许皇后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的出声制止,难道她对许阳在静月湖杀人之事也知晓一二?左沐在心中狐疑道。

这边,许皇后话说了一半,可能也是后知后觉意识到,魏昭然及时止了话头,并没有说那件严重的事,而自己刚才的话无形中难免说的有些重了。

更糟糕的是,今天白太后还在场,有婆婆大人在,自是没有她这个儿媳耍威风的道理。

只见许皇后反应过来,迅速敛去身上气势,轻叹一声,立马换上了长辈般的亲切语气,

“昭然哪,其实本宫说这些也是为你好。你母亲去世的早,皇姑母又毕竟年迈,所以有些事你需要自己多留心。

就拿许阳来说,无可厚非他平时是作风随意了些,但这些毕竟无关大碍,自会有她的父亲母亲来约束管教,哪有你一个姑娘家像刚才那般当众说出来的道理,这样下去可对你的闺誉没有一点好处。”

“谢皇后娘娘教诲,昭然记得了!”魏昭然头也不抬,勉勉强强应道。

魏昭然从小就是个倔脾气,大小事认死理,所以此时她对帮腔的许皇后,也自然没了丁点好感。

“好了好了,今天请大家过来本就是想着一块聚聚,乐乐呵呵,怎么好不焉的竟说上了女训女诫!”

见许皇后喧宾夺了主,在自己殿里逞起了威风,程贵妃这个主事人连忙跳出来。

只见她款款走到白太后面前,娇声笑道,“太后娘娘您也坐这殿里闷了半天了,要不咱们出去走走,透透气?

说起来臣妾这小花园里,今年倒是有些花开的新鲜。就拿那有几株醉芙蓉来说,往年这花瓣都是一日三变,今年竟突然一日四变了,您说稀奇不稀奇?”

“嗯,你这么一提醒,哀家倒还真是坐的有些累了,既然说的这么邪性,那大家就都去看看吧。”白太后环顾了众人一眼,从善如流道。

太后起了驾,自是没有人敢再做停留,就连许皇后也不情不愿的跟着起了身。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来到了程贵妃的小花园里。

那帮趋炎附势的主,见到花,自是立即又开启了奉承模式,

“哟,这芙蓉殿的醉芙蓉果然开的比别处稀奇,你们瞧瞧这花,愣是开的比别处的都美上几分。”

“那是当然,贵妃娘娘心善人美,养的花自是也别具一格!”

“哪里,我看这些花开的美则美矣,但是比着咱们贵妃娘娘还真是差些火侯。”

……

花园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明着是夸花,实则把程贵妃里里外外夸的那叫美若天仙。

“太后娘娘,您快说说她们,净拿臣妾打岔,臣妾一大把年纪,惠儿都这般大了,怎么就人善花美,比这些花还娇嫩了。”程贵妃故作娇羞的扯着白太后的衣袖嗔道。

“哀家倒觉得她们没有说错,你看着确实比这些花还艳上几分。”白太后笑呵呵的轻拍了拍程贵妃的手,佯怒道,“再说,有哀家在这呢,怎么就显出你老了?”

“哟,瞅瞅臣妾这张臭嘴,真是该打!”程贵妃说着作势在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连忙谄笑着赞道,“其实是大家都晓得,太后娘娘您老可是天上的菩萨下凡,长命百岁,青春永驻,哪是我们这些俗人可以媲比的。”

程贵妃开了头,一旁的妇人们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即争先恐后帮腔道,

“是呀,是呀,臣妇记得当年待字闺中时,太后娘娘您就这般,远远看去,那就是一尊活脱脱的菩萨,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这般模样,哪里能有年龄之差。”

“谁说不是呢,这要不是皇子、皇子妃在这站着,大家都不敢相信您是当了祖母的人呢?

……

“你们呀,都被这泼猴带坏了,净拿我老婆子打岔!”被这么多人赞扬,白太后被夸得是身心俱爽,声音听着都活泼年累了不少。

四周的恭维、娇笑声不绝于耳,

左沐、魏昭然对白太后、程贵妃不感兴趣,对醉芙蓉之类的更是不感兴趣,所以等众人争相欣赏感叹时,她们自是躲的远远的,给落在了大后面。

后来为了逃避那些吵人的恭维声,两人干脆另辟蹊径,绕进了假山群。

“康王婶,真是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今日的生辰宴会这么多人,竟然连白太后都来了。”

063设宴是假,设套是真

“康王婶,真是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今天的生辰宴会这么多人,竟然连太后娘娘都来了。”

魏昭然扯了扯左沐的衣袖,充满歉意道。

“行了,你也不是成心的,再说既为婆媳,早晚不都有见面这一遭吗?早见反倒早省心。”左沐随手揪了一片树叶,树上一只小鸟受了惊吓,扑愣愣飞向天空逃走了。

看着那只小鸟,魏昭然忽然两眼一亮,转头兴致勃勃建议道,“婶婶要不这样,你要是实在感觉不痛快,干脆我们趁乱溜走得了。”

“溜走?亏你想的出来。我说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馊主意啊!”左沐点着魏昭然的小脑门恨铁不成钢的低骂道,

“要是一般人溜了也就算了,我们两个是什么身份,刚才又已经那般引人注意了,你觉得还能溜的掉?恐怕我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给我们穿小鞋,公布于众了。

你呀你,怎么这性子比我还糙,这要是……

左沐正骂得起劲,却见魏昭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思完全没在她身上,一对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左沐气不过,上前一步挡住魏昭然的视线,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喂,魏昭然小朋友,我这个长辈在训你话呢?你能不能把态度放尊敬点……”

“呀呀呀……,婶婶你想骂只管骂便是,别挡着我看呀!”魏昭然急忙闪到一边,继续盯着前面不放。

左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忙顺着魏昭然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假山后面,有一个小巧的身影不安的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东张西望、探头探脑。

“那不是吴菀儿吗?今天程贵妃生辰,她这个儿媳不跑去前面凑热闹,鬼鬼祟祟在假山后面干什么?”左沐疑惑道。

“对呀,你也看着不正常吧?你看她手里还象模象样拿着朵荷花,我猜呀,肯定憋着坏,又想闹什么妖蛾子呢。”魏昭然一双眼睛泛着贼光,拉着左沐就往前凑,“走走走,咱们走近点,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一会还能有好戏看呢。”

吴菀儿的诡异行踪确实也勾起了左沐的好奇心,所以她二话不说自是爽快的跟了上去。

两人悄悄躲在暗处,默默观察着吴菀儿,只见她在假山里绕了几圈后,终于在靠近假山的一颗大树后面,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好不焉的,这人跑在大树后面躲什么猫猫?

左沐正疑惑着,就见白太后一行人在程贵妃的带领下,正浩浩荡荡朝着这假山处,说说笑笑的走来。

“太后娘娘您老有所不知,往年到了这个时候,满塘的荷花早就凋零了,惟独今年倒好,不但不凋谢,这几日反倒越开越美……”程贵妃边走边眉飞色舞的向白太后介绍道。

荷花……

左沐眉心忽然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今天程贵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设宴是假,设套才是真!

而就在左沐恍然的间隙,就见吴菀儿已瞅准时机,从大树后直冲出来,好巧不巧正撞在一副心不在焉的许皇后身上。

当然她力度还是控制的很好的,两人都只是趔趄了一小步,并没有造chéng rén员受伤。

“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菀儿不是故意的。”吴菀儿连忙扑通跪下,眼里噙着泪花,一副犯了大错的表情。

“吴菀儿身为一名皇子妃,这般行不正,坐不端,成何体统!”许皇后稍稍稳住身子,立即板着脸怒斥道。

“就是,你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这般鲁莽,冲撞了皇后事小,要是冲撞了太后娘娘可如何是好!”

程贵妃罕见的没有护短,竟从旁帮腔,“再说了,今日芙蓉殿设宴,本宫只是让你帮着取些东西,你倒好竟拖到现在才回来,还弄了一身的水……”

经程贵妃一提醒,众人方才意识到,吴菀儿双手悄悄背在身后,裙摆上清晰可见的湿了一大片。

“太……太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母妃息怒!”吴菀儿继续低垂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小表情,“都是菀儿的错,冲了皇后娘娘,又惊扰太后娘娘,菀儿甘愿受罚!”

“好了,也说不上惊扰,本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事,赶紧起来吧!”白太后力排众意,依旧一脸的亲切和蔼,“只是你这孩子平素一贯是稳当的,今日这般又是为何?还有你手里拿的什么?为何一直藏在身后?”

“禀太后娘娘,是……是朵荷花!”看藏不下去了,吴菀儿只得拿出身后的荷花,嚅嚅道,“刚才母亲妃命菀儿取东西,菀儿经过那荷塘时,竟无意发现今日的荷花开的格外美,尤其是荷塘深处这一朵更是夺目,而太后娘娘您品性高洁,与这荷花正是不谋而合,菀儿看着甚是喜欢,所以就抖胆摘了过来,想送给太太娘娘您过目,不料竟耗费了这么半天时间,还弄湿了衣裙,实在是该死。”

“你这傻孩子,倒是难得一片孝心。”程贵妃上前接过吴菀儿的荷花,转手递给白太后身旁的宫女,轻斥道,“只是既然荷塘里的荷花好看,母妃又怎会不晓得带着太后娘娘去赏,你倒好自己在那瞎折腾,还搞成这般模样……”

“行了,孩子也是好心,说两句就得了。”看程贵妃训的停不下来,白太后一把扯过吴菀儿撑腰道,“来,不要理你母妃,都是哪里的荷花开的最美,快领哀家过去瞅瞅。”

“遵命!”吴菀儿不敢恃宠而骄,低应一声,忙乖乖的在前面带路。

于是浩浩荡荡一行人,有最初的赏醉芙蓉,成功的顺着程贵妃的路线变成了赏荷。

而好巧不巧的,每往荷塘那边多走一步,许皇后和卫国公夫人的脸色就会更难看一分。

“哟嗬,看来还真是有戏,走,咱们也跟上去!”左沐一看事情有了眉目,扯着魏昭然悄然混在了队伍中。

“太后娘娘您看,那里就是荷塘,荷花开的漂亮吧?”转了个弯,远远的,吴莺儿指着荷塘兴奋的喊道。

“花开的是挺好,只是论规模可比着静月湖的差远了。”

064大戏开唱

“花开的是挺好,只是论规模可比着静月湖的差远了。”白珊看着那巴掌大的荷塘忍不住低声吐槽道。

“怎么?珊儿姑娘这是最近还去静月湖赏过荷?”程贵妃含笑看着白珊,故意提高了些声音。

“呃,没……没有……”白珊反应还算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贵妃娘娘真是会开玩笑,静月湖那种风月场合,珊儿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去呢,我也就是听堂兄他们提起过而已,说那里的荷花一眼都望不到头,风景甚是迷人。”

“是吗?”程贵妃意味深长道,“那就好……”

话落,众人还未走到荷塘边,就听到斜前方的假山后,忽然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凄惨哭声,刹那间直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何人在那装神弄鬼,快快滚出来!”程贵妃壮了壮胆,上前一步,冲着哭声处怒喝道。

“贵妃娘娘息怒,贵妃娘娘息怒!”很快,伴着求饶声,就见从假山后面蹒跚走出一老一少两个女子,老的五十多岁,一身贵妇打扮,少的十**岁看着倒像个丫环。

由于两人边走边用手绢低头拭泪,程贵妃一时并未认出来人身份,但看老妇人的穿着还算华贵,方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你们两个是哪个府上的?没看到大家在陪着太后娘娘赏花吗?无事躲在那里哭啼啼,好端端的坏了大家赏花的兴致不是?”

“太……太后娘娘……”老妇人闻一怔,呢喃着,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搜索。

而后,只见她很快找到人群中的白太后,直扑过去扑通跪趴在地,“臣……臣妇王周氏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今日一切都是臣妇的错,打扰了太后娘娘的兴致,还请降罪。”

“你……你是王老夫人?”白太后盯着面前形容枯槁的老人看了半晌,方大骇道,“如果哀家没认错,你不是王御史王德的母亲吗?你怎么现如今老成了这等模样,今天这大喜的日子,你一个人躲在这里独自落泪又是为哪般?”

这王周氏,白太后早年还是有些印象的,其实她年龄并不太,和白太后相差无几。

因着年轻时丈夫早亡,她一个人不仅含辛菇苦把独子拉扯大,还出人意料培养成了博古通今的御史王德,而颇受朝廷内外敬佩。

前些年,白太后倒是偶听人叹息,说这王周氏命运多舛,儿子王御史好不容易混出些名堂,却婚后多年一直无子。

王周氏为此没少烧香拜佛,四处求神,后来精诚所致儿子总算得了个小少爷,不料儿媳却因此命丧,孙子也因为早产体弱的很,一直由这老妇悉心照料着。

再后来,皇上继成大统,白贵人也成了当今的太后,位高权重之后,白太后再也没有听到这些闲言了。

“太后娘娘,臣妇今日来赴宴,无意见这荷……荷花……,便忍不住……”

白太后此一问,显然擢到了王周氏的痛处,她开口刚说了几个字,就又泣不成声了,还好她身边的丫环口齿伶俐,很快代其向白太后解释道,

“禀太后娘娘,我们老夫人并不是存心坏大家兴致的,而是刚才觉得殿里闷得慌,无意闲逛至此,看到这满塘的荷花,触景生情,想到表少爷才忍不住落泪的。”

“表少爷?”太后听得去里雾里,忍不住好奇追问道,“荷花开的这般美丽,和你们那表少爷又有什么关系?”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我们表少爷,年方二十,前几日外出赏荷竟突然离世了……”

一旁的王周氏本还在拼命压抑,现在听到有人提到自己失去的亲人,忍不住恸哭出声,

“畔儿,我那可怜的侄孙哪,是姑祖母对不起你啊。

你不该来好心这定城看姑祖母呀!

若是你不来,就不会害的你年纪轻轻丢了性命,而凶……

“大胆王周氏,今天是程贵妃寿宴,大喜的日子,在这里哭哭泣泣成何体统!”

出乎众人意料,王周氏大哭败兴,程贵妃还没说什么,许皇后倒站出来大声喝止了,还罕见的维护了程贵妃。

“无论有什么伤心事,你只管宴会结束再细细道来,现在怎么能是哭诉的时候?”许皇后说着就指使起了一旁的宫女婆子,“你们几个,先搀王老夫人下去歇息……”

“切慢!”程贵妃微笑着打断许皇后的话,罕见的冲着许皇后恭敬一辑,“皇后娘娘护妹心切,您的好意妹妹感激不尽,会永远铭记在心!

只是王老夫人现在这般伤痛,姐姐就这么三言两语打发下去,难免草率了些。

毕竟,王御史为我朝廷日夜操劳,鞠恭尽瘁,我们对待其母亲自然要以礼相待,好生安抚,这样你我姐妹也总算为皇上分担了些忧愁不是?”

“这……”程贵妃搬出了江山社稷,格调瞬间提高了不少,许皇后一时间倒有些不太好接话。

“嗯,嫣儿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关键时刻大局为重,也不枉皇上白疼你这一场!”许皇后还没有想好对策,中间的白太后倒肯定的点了点头,站在了程贵妃这边。

见太后娘娘撑了腰,程贵妃立即来了精气神,得意瞟了许皇后一眼,兴高采烈的命人将王周氏搀到凉亭里,就是一番温言细语的开解,

“王老夫人的,你先别悲伤,有什么伤心事只管慢慢道来,太后娘娘向来菩萨心肠,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是是是,贵妃娘娘说的是,有太后娘娘在此,老妇这颗心总算是找到主了。”

王周氏得到程贵妃的鼓励,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

“太后娘娘想必您也听说过,我那儿媳生子时难产,只留下一个体弱的早产孙儿,就撒手西去了。老妇这些年对这个孙子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百倍小心的照看着,谁料,孙儿长到了十多岁,几个月前一场风寒,还是夺了性命,为此老妇差点哭死过去,活活丢了半条命……”

065证人

王周氏的悲惨身世自不用说,经她一番声情并茂的讲解,直听得白太后和一众夫人都不禁红了眼眶。

“看来这程贵妃果然有两下子,开场铺垫的确实不错,想来重头戏很快也该出场了吧。”

左沐扫了眼不远处春风得意的程贵妃,心中疑惑道,

“只是她找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太太,要什么时候才能扯到关键?”

很快,伴着左沐这个念头在脑海刚刚闪过,就见那王周氏擦了把眼泪,终于切入了正题,

“好在前些日子,父兄得知我思孙心重,特让自己的亲孙子过来陪我,希望我能保重身体,早日走出悲痛。

我这侄孙年方二十,为人老实本分又格外孝顺,来了就床前端茶倒水的侍候我。终于在他的悉心照顾陪伴下,老妇的身子也很快有了大的起色。

几日前,老妇无意听人提起情月湖今年荷花开的不错,想着侄孙年纪轻轻见天闷在府里陪我这老婆子,就劝他出去转转。

谁料,我那侄孙活蹦乱跳出了门,最终却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王周氏说到这里,眼泪又不要钱似的扑簌簌往下掉,

“事后老妇多方打听才得知,我那侄孙竟是赏荷时因一言不合,被歹人打落湖中,活活淹死了,而凶手至今却还逍遥法外……”

左沐越听越心惊,再看一旁的卫国公夫人,伴着这王周氏叙述的越来越多,脸色早成了一片死灰色。

看来自己的预感确实没错,今日程贵妃设的这一出大戏,为周畔报仇只是表面,而打击消弱许皇后这边势力才是关键所在。

不过,不是说那周畔是个普通书生吗?怎么竟和王御史家扯上关系,还成了王老夫人的侄孙?

“康王婶有所不知,那周畔公子,确实是王老夫人的侄孙子,我也是昨天才无意听二哥提起这点,好像这段时间御史王德也没少为此事奔波。”

左沐正疑惑着,就听魏昭然已附在她耳边给小声交代了一二,“其实,进宫的路上我本来准备向你说此事呢,结果你一打岔给忘了……

“光天化日,还有此等凶残之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白太后听完王周氏的哭诉,一拍桌子怒不可竭道。

王周氏看时机成熟,直接牙一咬,指着卫国公夫人高声道,“回太后娘娘,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国公府大公子——许阳。”

“王周氏你个老贱妇少血口喷人!”

见矛头还是意料中的指向了自己,一向护短的卫国公夫人,直接跳到了王周氏面前怒怼道,

“你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我儿许阳当时明明是在湖中救人,怎么做好事你们不仅不感恩戴德,反倒反咬一口,诬陷我们行凶……”

“我呸,你个不知羞耻的,当初就以非常手段上位,利用你和卫国公表兄妹关系,以色相引,以致于怀了身孕,卫国公府无奈才退了原来定的亲事娶你,现在倒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有你这么一个生母,你那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根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两人你来我往,吵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甚至连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被翻了出来。

而因为此事牵涉到许皇后的娘家人,事关重大,连白太后都暂时选择了冷眼旁观轻易不发声,众人自是更懒得出手相劝,难得理直气壮当了一回吃瓜群众,一个个站在那里幸灾乐祸看起了热闹。

不过,出乎左沐的意料的是,几翻回合下来,胜负竟已经见了分晓。

那王周氏看着凄凄哀哀一个老妇人,不料却口齿伶俐的很,吵其架来甚是威力无比,句句切中卫国公夫人的要害,显然是来之间狠做了些准备。

“大家伙给评评理,就许阳那德性,说出来全定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从小欺凌弱小,强抢民女,所有坏事几乎做尽。

你们说他会平白无辜出手救人,就是说破大天来,想来大家也没人会相信吧?

我老婆子估摸就是现在上大街上拉来个三岁稚儿,也定能此事辨个一清二白,晓得是那许阳将我侄孙推下的水……”

“你个老不死的少在这乱喷粪,”卫国公夫人一时吵不过,扑过去,一把将王周氏连扯带拉怂到地上,可是翻来覆去嘴里还是那几句话,“我儿明明是好心救人,你们倒不分好赖,恩将仇报。”

“好呀,大家看到了吧,这卫国公府理屈词穷,说不过,又开始动武了,”王周氏顺氏倒在地上哭嚎道,“只可怜我那短命的侄孙呀……”

“统统给我闭嘴!”

看卫国公夫人根本不是敌方的对手,yu lun眼看就要偏向那边,许皇后恨恨的瞪了许夫人一眼,不得不又重新出了面,

“王周氏,本宫且问你,既说你口口声声说,许大少爷是杀你侄孙的凶手,那你可有人证、物证?

还有,既然此事如你所说得这般有理有据,你们为何不去府衙鸣冤报案,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哪个不能为你们主持公道?

就算退一万步讲,你儿王德现在身为御史大夫,平时还三不五时的进谏皇上,怎么发生了此事反倒没有找皇上告御状?皇上乃世上罕见的明君,一贯圣明,难道还会不为你们撑腰,错裁了不成?”

许皇后不愧是一国之后,一番话一气呵成,下到官员,上到皇上说的是有理有据。

王周氏刚才还胜券在握,只简短几句话下来,就变得心神不宁,眼神左突右闪,没了刚才的底气。

“这……这……”只见她嗫嚅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这般表现,并不是她理亏,也不是她心虚,而是她知道此事恐怕白太后今天也没法为其报仇了,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一直缺少一个重要的因素:证人。

这几日,王御史是私下里想尽了各种办法,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各个部门跑了个遍,甚至一气之下还告了御状,可是就是苦于没有人证,此案才一直拖到现在未立。

而王德不忍母亲伤心,因为寻找此案唯一的证人,已经外出数日至今未归了。

066主角终于出场

这些日子,见为侄孙报仇之事一直没有进展,王周氏几乎心灰意冷、茶饭不思了。

不料,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昨天突然有人悄悄去府上给她送信,说此事程贵妃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前提是事成之后,王御史必须效忠惠王。

一听能报仇,王周氏自是喜出望外,想也不想就痛快答应了对方。

可是此刻,一见程贵妃的帮助只是为自己引见了白太后,诉说了冤情,而她只是在旁边敲边鼓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王周氏不禁在心里打鼓,后悔没和儿子商量就答应对方的要求了。

要知道立储之事,事关政治立场并非小事,万一惠王以后失宠,可是会牵连到王家以后的兴衰存亡的。

“怎么?这么快就无话可说了?还是你真觉得这巍巍皇宫根本就是儿戏,可以无凭无据在这里随意诬陷,然后找不到合适的,就先拿我们好说话的卫国公府的人开个头?”卫国公夫人看王周氏陷入沉默不语,因为对方已经甘败下风,连忙得意洋洋的乘胜追击道。

王周氏本来心里已经打了些退堂鼓,此时见卫国公夫人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干脆心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得罪到底道,

“胡说!还不是你们卫国公府伙同裕王府的人做了手脚,我儿明明出事当天打听时,还有不少旁观者道了实情,说亲眼看到我侄孙是被许阳推下水的。

结果后来请人做证时,一夕间却全都变了卦,害的我儿处处碰壁。

最后,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才私下告知:他们虽然拒绝了卫国公府的重金收买,无奈后来又受到了裕王的威胁,迫不得已才选择明哲保身。

可恶的是,你们对旁观者威胁不说,甚至连我们找到的当时在现场的唯一证人,也被你们四处追杀,现在生死不明。”

“我呸?还在现场的唯一证人?我看你就是狗急跳墙,随口瞎编吧?有本事你把人叫过来和我们对质呀?”卫国公夫人朝着王周氏猛啐了一口,得意洋洋的嘲讽道,“一个证人都没有,你在这里瞎放什么屁?”

“你……”魏昭然平素最见不得有人恃强凌弱,更何况她当时也在场,所以情急之下作势就要站出去,却被左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

毋庸置疑,卫国公夫人确实可恶,许阳杀人更该抵命,她们做为当事人站出来,道出实情本无可厚非,但是,左沐觉得做这一切,却不是应该在此刻这个节骨眼上。

且不说,到了此时,静月湖之事已经由当初简单的qing shā,变成了朝廷两派之间的斗争。

重要的是,隐隐中,左沐感觉,程贵妃肯定留的还有后招,所以她们要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以不能轻易出面,否则被程贵妃当了枪使她们再后悔就晚了。

果然,卫国公夫人那边话音刚落不久,王周氏还没想好怎么反应,就见假山旁的小径上又闪出了几个人影。

竟是王德领着几个小侍卫。

来人匆匆cān bài后,就见其中一名身材纤细的小侍卫,扑通跪到白太后面前,朗声道,“禀太后娘娘,民女愿意和许大少爷对质,证明周公子确实被许大少爷所害!”

好熟悉的声音?

左沐一怔盯着那小侍卫仔细瞅,很快就有了重大发现:此人竟是易容后的玲珑姑娘。

呵呵,主角终于还是登场了!这程贵妃果然还是准备充足啊!

“这是……”显然白太后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场景惊着了,盯着面前人看了半天,不可思议问道,“你……是女人?”

“回禀太后娘娘,民女确实女儿身,因着一路追杀不断,才bèi po扮成男子。”玲珑姑娘不怯不惧,沉声回道。

“天哪,这么英俊的小公子,乍看之下连喉结都有,怎么会是女子呢?”

“是呀,要不是开口说话露出本声,根本发现不了。”

“这就是易容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易容后根本看不出来。”

……

自打玲珑姑娘一现身,众人立即围着她议论纷纷,只有一个人,却紧紧盯着她身边的男人,热泪盈眶。

“德儿,你终于平安回来了!”王周氏一把拉住儿子的手,是看了又看,“只是这姑娘是谁?”

王德对着母亲恭敬一辑,“孩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这位姑娘就是孩儿多处寻找,找到的当时在现场的证人……”

“什么?证人?”王德还没有说完,王周氏就像捡到宝贝似的,拉着她扑通跪到了太后面前,“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听听,我儿终于找到证人了,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孤儿寡母主持公道啊。”

“胡说,哪还有什么在场证人?”卫国公夫人一听证人两字立即跳出来,指着那跪着的姑娘喊道,“说,你到底是谁?是谁指使你来的?”

“民女天香阁玲珑姑娘,当日和周畔公子一起游的静月湖,是亲眼看到许大少爷将周公子踹下水,又不许别人营救的。”

天香阁……

天香阁的人怎么还活着?许皇后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时刻她怎么可能还没有想到,此事定是程贵妃暗中帮忙,又故意寿宴上设下此局,引来太后,当着众人揭开此事,以达到不可逆转的目的。

当然,许皇后心里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娘家人对争储之事的重要性,如果今天她连娘家人都保护不了,那些追随的官员势必会有所动摇。

“太后娘娘,您千万不要被这帮人蒙骗了,此女乃是一风尘女子,出生天香阁那种风流场合,以色相侍人,她这种人说的话您怎么能信?”

许皇后不愧宫斗经验丰富,思维缜密,很快就找到了对方的致命弱点,

“试问这位姑娘,王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在这里血口喷人,冤枉许大公子?”

许皇后深知,像白太后这种自以为高尚的人,生平最听不得风尘女子这几个字,平素里看上一眼都惟恐脏了自己的眼睛。

067事情要败露

“简直胡闹,竟将一风尘女子带进宫,成何体统!这种女人说的话怎么能够采信?”

果然,白太后一听身世就勃然大怒,对玲珑进行了一票否决。

“太后娘娘圣明!”许皇后一听忙欣喜赞道,掉头就吩咐其他人,“来人呀,快将这个女人拖出去,免得脏了太后眼睛!”

命令完,许皇后还不忘得意的睨了程贵妃一眼:哼,不自量力的程jiàn rén,和本宫斗你差的远了,看没了玲珑这张王牌,今天你怎么翻身,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也拦,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许皇后满心欢喜,只等着一会回殿后好好庆祝一番,不料玲珑接下来的一句话,很快打碎了她的美梦。

“太后娘娘,民女自知身体低贱,人微言轻。可是,当时现场,除了民女,其实还有三位公子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玲珑努力挣脱婆子的束缚,扑通又跪回到太后面前喊道,“他们可以为周公子作证,您总能相信吧?”

还有三人?怎么可能?卫国公府那边从来没提过呀?许皇后心里咯噔一下,疑惑着就去看卫国公夫人。

不料卫国公夫人瑟瑟的缩在一边,将头勾的低低的,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竟敢隐瞒真相,看来今天注定要坏事了。许皇后目光瞬间像淬了毒一样,狠狠刺向卫国公夫人。

其实说起来此事,还真怪不得卫国公夫人。

那天得知情况后,卫国公等人经过一番分析研究,觉得只要堵住这旁观者的悠悠众口,再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这关键的玲珑,此事就万事大吉了。

至于魏昭然、白珊等人,因为她们世家女子本就不该出入这种风月场合,所以为顾及自己的闺誉,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出来作证。

而白家和魏家又关系复杂,背后有大长公主和白太后撑腰,就算将她们的名单报到许皇后那里,顶多也就是为许皇后徒增烦恼,抱怨他们招惹事非,所以一再权衡后,他们就向许皇后隐瞒了这点。

不料,他们料到开头,却没料到结尾,这两姑娘是为了自己的闺誉没有站出来,可是那玲珑竟然死里逃生出现在了太后面前,由她牵引,估计背后之人一个也别想跑掉。

“什么?还有三位公子?”果然,白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震,“那你可知他们人在哪?又是些什么人?”

“人在哪?什么人?民女以前并未见过,也不知情,但是民女记得很清楚,他们当时好像有提到宁国公府三个字。”玲珑略一思忖,沉声道。

“宁国公府……”白太后一愣。

要知道定城里,姓白的只有她娘家一族。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居心?是有真凭实据?还是情急之下乱咬,准备把宁国公也拖下水。白太后疑惑着,心里一时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底气。

白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是她从宁国公府带来的陪嫁,见状忙附她耳边低语道,“回太后娘娘,老奴前几日倒有听说,白启小少爷好像相中了什么姑娘,花重金打造了一艘画舫,后来被老爷得知重罚了一顿。既然她说画舫上有人提宁国公府,想来应该就是那艘新打造的,但是白启小少爷当时伤重根本下不了床,有没有可能他将画舫借给了别人,那画舫上根本不是咱们府上的人?”

“嗯,这个倒有可能……”白太后点了点头,重又将目光转向了玲珑,

“有些事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有半句假话,哀家立即就命人要了你的贱命。你到底能否确定当时画舫上就是宁国公府的人?”

“民……民女只能说那三人可能和宁国公府有关系,”白太后的威胁显然有了作用,玲珑跪趴在那里瑟瑟回道,“具体是不是宁国公府的人,民女真的不能确定。”

“听风就是雨……”白太后正要开口训斥,却见程贵妃一脸笑意嫣然的凑了上来,

“太后娘娘,刚才嫣儿怎么听白大xiao jie说,她前些日子听人提起过静月湖,说那里荷花开的极好,您看能不能询问一下白大xiao jie,如果真不是宁国公府的人,事情不就明郎了吗?”

白太后睨了眼程贵妃,思忖着,白家就一个白启不着调,其他几个小的倒是听话的紧,还一下去了三位公子,翻来覆去,宁国公府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思及此,遂不情不愿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问吧?”

“白珊姑娘,能否麻烦你告知一下,到底是你哪位兄长前不久去的静月湖,向你提起过赏荷之事?”程贵妃得了恩准,踱到白珊面前笑意嫣然的问道。

“这……我……”白珊一听立即吓得瞠目结舌,怯懦着不敢往下说了。

白太后一见自是明白此事定是和白家扯上了关系,脸色立即阴了几分,“这有什么好避讳的,有一说一就是,到底是谁?快说!”

“我……我……”

眼看事情要败露了,白珊低垂着头,吓的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成两半了,

魏昭然那个直性子一见好朋友被为难,立即站出来准备顶雷,“回太后娘娘,是昭然眼馋荷花,前几天非拉着珊儿女扮男装去游的湖,您要怪就怪昭然……”

不料,魏昭然话说了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回太后娘娘,前几日是王爷怕儿媳在家闷的慌,又听闻静月湖风景不错,就力荐儿媳前去散散心。

王爷本是好心体恤,儿媳自是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可是苦于王爷身子不便,儿媳又不能一个人前去,所以思来想去,在王爷的授意下,儿媳就邀了昭然,谁知昭然想着人多热闹,又硬扯上了珊儿。”

左沐深知静月湖那种场合对女子声誉的影响,连忙打断昭然将事情拦在了自己身上,

“最后临走前,王爷也是怕我们三个女眷前去多有不便,就索性命人为我们女扮男装。不料,赏荷返途中,无意竟看到了周畔公子落水的一幕。”

没办法,某人不是说要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恩爱一点吗?既然恩爱,就当然要处处为自己着想,将责任全推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王爷身上。左沐说完在心中得意的想道。

068你不慈,我不孝

“放肆,你身为康王妃难道不知,未出阁女子根本不能去那种风月场所,你这行为分明就要把昭然和珊儿往火坑里推?虽然你来自属国,教育方面难免会有不足,但是既然嫁到我皇家,就应该想着克守妇道,”

左沐将理由编的挺充分,不料人白太后压根不买帐,摆明了是护着自己人,要找她的茬,

“还有,铖儿的性子向来冷清的很,他自己从来都无事不出门,又怎会怂恿你去游静月湖,张嘴编瞎话,康王妃你倒是从ān nán带了一身的好习性!”

嗬,好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婆,真真配得上是蛇蝎美人了,从自己出现就各种摆脸色,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有意见也就罢了,现在竟还捎上了ān nán。

不过,既然你不慈,就休怪我这个儿媳妇不孝。

“太后娘娘何必动怒,既然您不相信,那就派人直接去康王府,问问王爷之后不就一清二楚了吗?”左沐索性不管不顾,回怼道。

反正自己已经按照约定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后面,他司马铖要怎么圆这个谎,能不能把双方恩爱的形象维持下去,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还想顶撞哀家不成?”白太后用颤抖的手指着左沐,气的直喘粗气。

“儿媳只是在帮太后娘娘您出主意而已,怎么就成顶撞了呢?太后娘娘您真是多想了。”左沐笑颜盈盈,气死人不偿命道。

“你还别得意,哀家这就传人去康王府求证,还就不信铖儿……”

“太后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小的可以做证,游湖这事还确是康王吩咐的!”就在气氛箭拔驽张之际,忽听一个爽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奇怪,这皇宫里怎么会有人为自己说话?

左沐惊奇的循声望去,又碰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睛……

竟是魏晖然!

这厮紧要关心从哪冒了出来,关键他旁边那人一身龙袍,不是皇上吗?

左沐反应过来的时候,众人也均是一副如梦如醒的模样,一行人连忙齐齐跪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都起来吧!处理完公务,想起今天是嫣儿的生辰,就想着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大家了。”皇上笑着解释道,看着很是平易近人,“母后可是喜欢这里的芙蓉花,要不回头皇儿把它们统统挪到你那里,让你每日看着也神清气爽些。”

“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要这么艳的花儿做什么!”白太后随口敷衍了一句,仍是盯着魏晖然不放,

“晖然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进宫了?还有刚才你所说康王授意之事,可是属实?”

“回太后娘娘,晖然是受大哥之托,当面向皇上汇报些小事。”魏晖然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至于康王府的事,确是康王叔见王婶思乡心切,整日里以泪洗面,特意招小的过去,吩咐找艘画舫让王婶散散心。

您也晓得将军府哪有什么像样的画舫,后来晖然思虑再三,多方打听,最终将主意打在了白家的那艘新画舫上。

又经过一番软磨硬泡,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给借过来。

巧的是,当时在白启表哥那相借时,恰巧白珊姑娘刚好在场,听说是康王婶要用,非闹着一块去。

小的想着,王叔不能相陪,人多自然热闹些,就私自答应了。当然也顺带捎上了昭然。

其实,昭然和白珊都是王婶上船后才见到的,事先真是不知情。

您老人家要是实在生气,要罚就罚晖然吧!”

魏晖然说的是情真意切,可是白太后听了却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嗯,怎么会真是这般?”

“母后,康王夫妻恩爱是好事!”皇上上前一步,轻拍了拍白太后的手,意味深长道。

“那是自然,母后这些年见铖儿一个人,做梦都盼着他快些成家,早日有后,若不然年年为他赐婚又为的什么?只是刚才乍然听到他竟主张人去游湖,怕他一时被人迷惑,做出什么不当的事罢了。”

白太后会意,话锋一转,迅速换上一副慈母的表情,

“也罢,铖儿媳妇,刚才哀家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哀家这也是慈母心态,没办法,爱之越深责之越切。”

白太后都摆明了要休战演戏,左沐自是立即从善如流道,“太后娘娘教诲的是,儿媳以后定会铭记在心。”

“皇上,您刚才是没见到,太后娘娘英明的很,刚才正在断案呢?这关键证人啊,刚出场,您就来了。”看左沐这边的事情结了,程贵妃又跳了出来,对着皇上一番甜言,成功将事情引到了杀人案这边。

皇上闻言,瞟了眼不远处的王德等人,心中不觉明了几分,“哦,竟还有这种事?”

“既然你们三位当时都在场,那就赶紧将当时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太后娘娘和皇上啊。”程贵妃一听,连忙从旁催促道。

“我们那天一大早去静月湖,本来正在摘荷花,不料,许阳……”魏昭然是个直性子,见状想也不想的就不假思索道。

“皇上,这些说到底其实无非就是一个落水案,您处理了大半天的公务想来也累了,不若换换脑子放松一下。”许皇后见形势对自己这方极为不利,连忙也轻声细语迎了上去,“再说了,既然证人都找着了,结案还能是什么难事?以臣妾之意,还是交给刑部去审吧?”

许皇后这话看似公允,实则暗藏玄机,朝中明眼人谁人不知,刑部侍朗宋临是许夫人表哥,淳王的坚定拥护人。

“嗯,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皇上揉了揉太阳穴,不知是真累了,还是没想明白,“王德啊,要不回头你直接去刑部报案吧?”

“皇上……”果然,皇上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喊了起来。

看来,不只是朝中官员,连后宫妇人和家眷对前朝关系都了如指掌啊。

皇上瞟了眼王德母子、程贵妃,最后又看了看白太后,bèi po叹口气,

069借书(1)

皇上瞟了眼王德母子、程贵妃,最后又看了看白太后,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吩咐一旁的刘公公,“这样,刘喜你一会领着昭然她们去录口供,传朕的口谕下去,此事让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会审,朕十日内亲自审查结果。”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此话一出,王德母子自是感激涕零,一再拜谢。

而卫国公夫人则因为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直接栽在了地上。

好好的一个生辰宴,一波三折,硬生生给变成了庭审现场,不过,好在经过这一通折腾,想来许阳这个杀人凶手的命终是再难保住了。

下午等左沐跟着魏昭然折腾一圈,再回到康王府时,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

站在岔路上踌躇了一刻,左沐还是转身迈上了去往司马铖书房的小路。

司马铖的书房离左沐的残月院并不远,是一座掩映在紫竹林里的二层小楼。

来了这么久,这还是左沐除了残月院第一次去别的院子。

进了门口,就见阿离正在院子上空嬉戏着追一只蓝色的小鸟玩儿,看到有人进门,一阵风似的飘落到左沐面前,裂嘴喊了声王妃,连声打招呼的话都没说,又脚尖一点飞走了。

还是小孩子幸福啊!左沐摇了摇头,径直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布置的很简单,四周全是大书架,布满了几面墙,只有墙角偶尔挂着几件兵器。

此时,正中一张大书桌后面,司马铖正在聚精会神盯着手里的书。

“那个谢谢你啊,今天让晖然替我解了围。”进了门,左沐毫不含糊,开门见山直接道了谢。

左沐又不傻,魏晖然哪那么巧合今天就故意进了宫,还编了一整套完整的说辞,显然提前得到了某人的授意。

司马铖听到声音,抬眼瞟了眼左沐,“王妃说的哪里话,这些不是任何一个疼爱妻子的男人都应该做的吗?”

看到某人又是这般正经的说些不正经的话,左沐瞬间忘了刚进门的拘谨,上前一拍桌子强调道,“喂司马铖,麻烦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们两个现在是在做交易,夫妻情份是假的,你可懂?”

“谢王妃提醒,本王自然晓得!”司马铖将手中发黄的古籍合上,随手丢到桌角,施施然靠在椅背上,“可是,不就是因为是假的,难道不是应该表现的更真实一点吗?”

“哟,司马铖,一开始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潜力,歪理一套一套的,是不是哪儿哪儿埋伏的都是你的理儿啊?像这种不正经的话,也能被你找到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本姑娘也是服了。

算了,看在今天你为我解围的事情上,本姑娘就不和你计较了,你看你的书吧,我回残月院了。”

真是,她今天就不该突发奇想,好心的给某人道什么歉,不是自讨没趣吗?

左沐忿忿说完,一阵风似的转身往外走。

可能转的幅度有些大,不小心,竟将桌角那本书啪嗒给带到了地上。

“这就走吗?不送!”司马铖稳稳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左沐的背影,面无表情道。

“不需要!”

左沐本来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忽然想到地上的书,回头又看了看司马铖,想着某人坐在轮椅上毕竟有些不太方便,最终又颠颠跑回去弯腰去捡那本书。

“那个……,其实回去也没大多事,在王爷这里多坐一会也无妨的。”左沐捡完书再起身时,脸上已有了360度的大转变,挂上了甜的不能再甜的笑容。

“哦,那王妃都想谈什么,悉听尊便!”司马铖挑了挑眉,随手又从身后的书架里抽了本看着依旧发黄的书。

“哇,真是没想到王爷您还这么爱看书呐!”

“可真是博学多识!”

“看看这满屋子的书,天天在这飘满书香气的屋子里,怪不得王爷是如此清新雅致一个人。”

……

左沐眼中放着奇异的光芒,手中紧紧捏着捡起的那本发黄的古籍,用含糖量十颗星的声音,愣是厚颜无耻的将平时冷心冷情的司马铖里里外外赞了个遍。

“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王妃自成亲后,可是失职的很,竟然都不知道王爷您平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呢?”

左沐口干舌燥夸了半天,结果人司马铖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有一眼无一眼的翻着手里的书,心不焉回道,

“涉猎比较广,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吧!”

见某人聊天兴致实在不高,左沐也乖乖止了声,悄悄将头凑了过去,准备偷瞄一下,此人手里又拿着什么稀世之宝。

我去,竟然换了口味,是本介绍兵器的书!

“怎么?王妃对这些兵器也感兴趣?”司马铖突然转头,猝不及防问道。

由于左沐完全没有准备,伸出去的小脑袋都还没有来得及撤回来。

司马铖这一转头,以致于两人的鼻尖几乎都快触到了一起,左沐都能清晰的从对方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的小模样。

“呃,不……不是!”左沐轻咳一声,连忙站直身体,内心不禁有些失望:看着又是本珍品,可惜怎么不是医书呀!

“哦,那就好!”司马铖轻叹一声,又翻起了手中的书。

唉,看来没戏了,要不还是见好就收吧!

看到某人带搭不理的态度,左沐真想转身就走人,可是转念一眼,她又停住了脚步,

不对,司马铖竟然能闲暇时翻这本书,那说不定他这里还会有其他医药方面的珍品。毕竟这里这么大的书架里,看着可个个都是好书。

想着,左沐眼睛就开始滴溜溜乱转,用尽全力的挨个仔细研究着书架上面的书名,看能不能再淘到些别的好货。

“怎么,王妃还有其他事吗?”半晌,司马铖好像终于又意识到了左沐的存在。

“呃……,没事,没事,随便看看而已。”左沐连忙收回目光掩饰道。

070借书(2)

“既然没事,那本王就不留了,王妃请回吧!”司马铖还算客气的道。

“好,好的呀!”左沐爽快应着,转身就雀跃着往门口走。

虽然没能再接再励找到别的好书,但是能得到这本稀世的《伤寒杂病论》已经很不错了。

“王妃请留步!”眼看左沐手已经碰到门柄了,却又被突然喊住了。

“怎么?王爷您还有其他吩咐吗?”左沐回头,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好心情的问道。

“还请王妃帮忙,麻烦将刚才捡到的书,放到左手边第二个书架就好!”司马铖眼仍盯着书中的兵器,但是说出的话却如一盆冰水,迅速将左沐浇了个透心凉。

“喂,司马铖你什么意思?不就借你本《伤寒杂病论》看看,你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吗?”左沐气势汹汹的走回去,一把将书拍到了书桌上。

拍完,人又心疼的不行,拿起来左看右看,还好没有损伤,最后干脆直接抱在了怀里。

“哦,原来王妃这是想借书呀?”司马铖难得抬起头,无辜看着左沐,恍然大悟道。

“那你以为呢?不借书,本姑娘在这和你耗什么劲呀!”左沐没好气的道。

敢情自己说了半天好话,心情天上地上折腾了几回,某人根本没和自己在一个频道上。

“那如果本王不借呢?”司马铖目光转向左沐手中的书,一脸严肃问道。

“司马……康、康王爷,这么个重要的问题,本妃建议您还是不要这么仓促的就拒绝吗?

您仔细想想,您又不懂医术,这么珍贵的一本书,丢在你这里睡大觉,不是白白浪费了吗?只有将它借给我这个懂医术的人,才能将它发扬光大不是。”

左沐将书紧紧护在胸口,为了这么一本好书,干脆一咬牙一跺脚,索性将节操彻底丢在了一边,

“再说了,您刚才也说了,我们现在是一对恩爱夫妻,最起码在外人面前要这般表现不是?

您想啊,我把这本书拿回去,回头亲自做个封皮,让王爷您再在上面题几个字,逢人就拿出来显摆。

这样别人一看,定会觉得,看看人家康王爷夫妻多恩爱呀,王爷为了爱妃还亲自费尽周折寻书呢……”

左沐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好话,下定决心非要说到司马铖动心为止。

谁知道她刚腆着脸说了没几句,司马铖就爽快妥协了。

“嗯,好像确是这个道理,那爱妃赶紧拿走便是。”司马铖点了点头,认同道,“只是哪天封皮做好了,别忘了在上面题上司马铖赠爱妻几个字。”

“好嘞好嘞,王爷您亲自吩咐的,自然没有问题。”

左沐得了宝贝,喜滋滋回了残月院,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走后,某人晦暗不明的目光。

可能终于得到了自己喜爱的东西,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左沐确实老实了不少,天天窝在房间里对那本书日夜研究,反复着磨,爱不释手。

也可能对于外面凶险的世界,她还是觉得康王府更安全些吧,总之左沐还真就一时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家主母。

直到最后安嬷嬷实在看不下去,怕她看坏了眼睛,索性收了那本书,一天只准她看一个时辰,左沐才又想起自己后院的那些小药草和药房里堆的药材。

于是,定下心来的她又开始,院前院后的忙活药草和药材,一心不再提出府之事,看的安嬷嬷甚是欣慰。

当然,这期间左沐不出去,可由于魏昭然和白珊三不五时的登门,外面的消息她可一点没少知道,尤其周畔落水案的进展情况,她的消息灵通程度,可完全不亚于那些朝廷命官。

什么?通过三司会审,许阳很快被判了死刑,卫国公夫妇听闻后均大病了一声,闭门谢绝所有来客。

什么?许阳的祖母,也就是许皇后的母亲,一气之下,去许皇后的延福宫大闹了一场,甚至不惜以死相拼,让许皇后保下许阳。

不过,终究还是没能拦住许阳的死刑……

左沐本以为此事到这里,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眼看都已经过了许阳行刑的日子,不料第三日,魏昭然、白珊竟一起兴致勃勃的来了。

说什么行刑时,王周氏突然出现大闹刑场,当场指认死刑犯许阳系冒名顶替,并非许阳本人。

就在所有人认为王周氏精神出了毛病、无理取闹之时,谁料随后王德竟神死鬼差的,带回来了瘦的脱相的许阳真身,总之不知道王德怎么就突然手眼通天,将人给截了回来。

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两相比较,那假的许阳真的能以假乱真,连我都看不出来瑕疵。事后魏昭然感叹道。

皇上听闻大怒,命人连夜彻查,因为人是从刑部大牢带去的,事情自然追究到了刑部。

原来临刑前一晚,刑部尚书私自作主,竟使了李代桃僵之法。

结果,东窗事发,刑部尚书撤了职,朝廷永不录用。

总之,一个静月湖的溺水案下来,许皇后这边算是损失惨重,赔了夫人又折了兵,不仅侄子没保住,也丢了一个争储大助力刑部尚书,可谓得不偿失。

当然,魏昭然、白珊口若悬河分析两派间的弯弯绕绕,左沐对这些朝廷时局,却并不太感兴趣。

她现在只希望她能平安度过这一年,然后能实现自己浪迹天涯、行侠仪义的愿望。

转眼夏去秋来,院子里,左沐又让人收购了大批药材,试图尝试着研制新的药丸。

“阿离,怎么样?我早就说过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王爷不是一般人,他娶的王妃自然也不会太一般?”

上午,看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左沐正在院子里晾晒她的宝贝药材,就见院子外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抬眼望去,就见院门口,白启正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而阿离则推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司马铖陪在旁边。

几人又习惯性的来到院子角落里那颗合欢树下落坐,石桌上安嬷嬷早已备好了茶水、糕点。

071能不能管管你媳妇

这段时间,左沐和司马铖相处的总体还算融洽,天气晴好的时候,左沐在院子里整理药材,司马铖偶尔会在合欢树下坐、品品茶……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言语,各做各的事。

左沐偶有抬头,看到树下坐着那么一位清风朗月的男人,景致如画,竟让她不时会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哦,白启少爷此话怎么讲?阿离怎么听不太明白?”终于安置好了司马铖,阿离追着白启好奇问道。

“阿离莫急,且让本公子慢慢给你分析哈,然后你就自然晓得他们二人的不同常人之处了。

先说你们王妃吧,首先这进门的方式就挺独特,这个已然众所周知,本公子在此就不再强调了。

其次这欣赏事物的眼光更是与众不同。你瞅瞅,这满院子的廉价药草,能将珍贵的醉芙蓉轻松拔掉换成这,估计放眼整个天下,你们王妃绝对是独一份了。

至于你们王爷嘛,就更不用说了,独守这么多年,然后看上这么一位清新独道的王妃,你说他是个寻常的主吗?”

“白启少爷,你这怎么可以……”阿离终于后知后觉的醒过味来,一听这白启原来竟是拐着弯的骂自己主子,立刻就有不愿意了。

可是他刚要张口辩解,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怎么?白启少爷这是伤好了,能下床活动了?”左沐端着盛满药材的小簸箕走到白启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状视关切的问道。

“这是自然,绝对是身体康健,更胜从前。”白启得意的转了一圈,炫耀道。

“是吗?可是本妃怎么就觉得,你用的那些治外伤的药其实不怎么样呢。”

左沐撇了撇嘴,抓了把簸箕里的药材不屑道,

“不信本妃给你开个药方,您用我制作的金创药试试,甭管当时您被打的有多惨,本妃绝对能保证你五日之内下床走路。”

左沐今天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找回场子,给这白启办办难堪。

从第一次前面开始,她就对此人没有好感不说。

尤其是深夜还曾掳走她,为虎作胀,抢了紫田暖玉,更是让左沐怀恨在心。

要知道她左沐可从来都是瑕疵必报,小肚肌肠的主,这么长时间没报,只是她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而已。

“估计着,当初您要是早用我的药,说不定前些日子还能赶上和玲珑姑娘游湖呢?”

说着,左沐忽然想到什么,满脸懊恼道,

“哎哟哟,你瞅瞅我这记性,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您说如果当时您和玲珑姑娘一块游的湖,然后再碰到许阳那不要命的,那估摸着当时掉进湖里的是不是就该是你了呀?”

“你……”听到提玲珑,白启被人当众揭了短,迅速敛去脸上笑容,“本公子倒是才知道,原来沐公主你竟还是这般伶牙利齿一人。不过,还请嘴下积点德,毕竟风水转流转嘛。”

“白启少爷过奖了!其实本人也就是好奇做个假设而已。现在看来啊,你那金创药用的还真是对的,活脱脱救了你一命呢。”

左沐嫣然一笑,气死人不偿命的道,

“至于风水再轮流我也不怕呀,毕竟我可没有去天香阁听曲儿的习惯不是?

对了,还有一点恐怕还要当面提醒您,本姑娘现在不仅仅是ān nán的公主了,麻烦您以后叫我康王妃可好?”

“你……你……”白启彻底无语,脸上被气的一阵红一阵白。

“白启少爷别生气嘛,本妃也只是做个假设,一派胡言而已,再说了,这里也没有旁的人,无非就是几个丫环婆子,外加阿离而已。

您男子汉大丈夫,宰相肚里能撑船,刚才的话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看到白启快气炸的样子,左沐拼命忍住笑,打了两个巴掌,又连忙不怀好意的虚意安慰了几句。

“你……你这个女人!”白启终于rěn wu kě rěn,点了点左沐,知道说不过她,索性一转身将所有怨气全部转移到了旁观的某人身上,“康……司马铖,能不能管不管你媳妇,说话真是太难听了。”

他这一生交的都什么朋友啊,自己出生如死,某人冷酷不相帮就算了,结果他妻子更刻薄。白启在心中恨恨想道。倒完全忘了,其实这场嘴仗,全是他自己作死引起的。

“不好意思,本王惧内,还真管不了。”面对白启的气急败坏,司马铖淡定喝了口茶,坦然道。

“哈哈哈……”如果说阿离刚才还憋着笑,没敢使出来,这会则笑的搂着肚子直接坐在了地上。

“哼,果然是一丘之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众人的轰笑声中,白启最后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哈哈哈……”剩下残月院里众人笑得更欢了。

太解气了,以前都是白启少爷来了挑东挑西,处处找茬,今天倒没想到被王妃气了个半死,关键连整日里一本正经的王爷,也现学现卖,会了气死人不偿命这招。

在主人的带领下,残月院气氛一时欢快无比,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徐管家,都忍不住跟着笑了两声。

欢笑声中,左沐无意间一回头,竟发现安嬷嬷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嬷嬷,你怎么了,可是这段时间忙着帮我选药材,进进出出累着了?你这毕竟上了些年纪,身子一定要当心,如果实在累了,就去歇歇!”左沐看安嬷嬷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走上前轻声相劝道。

来了这么长时间,安嬷嬷与她的关系,已经不是母女胜似母女,所以处处左沐都对安嬷嬷要格外照顾一些。

“我……没……没有!”安嬷嬷语无伦次应着,眼神越来越飘忽不定,“其实是刚才……”

“哦,嬷嬷您原来是为刚才挤兑白启少爷的事而惴惴不安啊,”左沐恍然大悟过来,以为安嬷嬷又想多了,只得耐心解释道,

“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根本没事的。我刚才只是和白启少爷开个玩笑,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说他两句而已。”

谁知安嬷嬷听完她的解释,脸色不仅没有放下来,反倒神色越来越紧张……

072薛牧来了

左沐本好心相劝,谁知安嬷嬷听完左沐的解释,脸色不仅没有放下来,反倒想到什么,越来越紧张,“公主,不……不是这么回事,是……是……”

“怎么不是这回事呀?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让他嘴以前这么损,还三番五次的找本公主的茬。”左沐被安嬷嬷的神情逗坏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嬷嬷,你放心,是真没事,你不用这么如临大敌的,你没看王爷从头至尾的态度都是默认我的行为吗?要不然,以他们二人那么好的朋友,我也不敢让白启当众下不来台不是?”

“公主,老奴其实说的不是刚才院子里和白少爷吵架这件事。”

安嬷嬷彻底急了,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咬了咬牙,拉着左沐进了里屋,“公主,麻烦您给老奴进来一趟,老奴有要事和你说。”

“什么要紧事呀?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说起来我倒是好久没见嬷嬷您这般紧张了。”见安嬷嬷一副要上刑场的神情,左沐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谁知安嬷嬷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公主,老奴实话和您说了吧,薛牧来了……”

薛牧?!!

左沐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薛牧怎么就来了,难道自己要露馅了不成?

虽然她一直觉得这一天早晚得来,但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自己这性格和原主差异这么大,只要那薛牧一接触,定能发现什么蹊跷,而自己到时候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只能被人当妖魔鬼怪看了。

可怕的是现在薛牧已经找上门来了,脱身已然来不及了,没了这康王府的庇护,说不定被薛牧找到的机率更大。

这么看来,自己是万万不能出府,更不能和那薛牧相见。

可是该怎么办呢?要怎么样才能明正言顺的拒绝呢?左沐脑子迅速旋转着。

有了!

一条信息在左沐脑海一闪而过,她不禁眼前一亮:

安嬷嬷不是提过,以前有偷偷让她喝过断情水吗?那她就继续将错就错,插诨打科以不记得此人为借口,宁死不出府见这薛牧,不就省了这些麻烦了吗?

“薛……薛什么?安嬷嬷这又是谁呀?是你家远房亲戚吗?以前不是给你说过嘛,这些都是小事,如果真有远房亲戚投奔来,你把他领到王府就是了,”

左沐假装不明就里的随口说道,

“不过,你要是担心搞不定的话,回头我给王爷打声招呼也行,让给他安排个跑腿的差事做做,堂堂诺大的康王府,还能饿死个人不曾?”

“公主,您……您真的全忘了?老奴说的可是薛牧啊!”

安嬷嬷看着左沐一脸懵懂的小模样,懊恼的直扇自己耳刮子,“唉哟哟,都是老奴我罪该万死,这都是作的什么孽哟!竟活生生拆散了一对有"qing ren"。”

“安嬷嬷,你到底说的什么呀?都什么有"qing ren"呀?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左沐一见安嬷嬷如此激动,连忙拉住轻声劝解道。

“公主,这薛牧并不是别人,而是从小和您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打小就有婚约的大名鼎鼎的薛将军呀。您难道真的忘的一干二净吗?”想到什么,安嬷嬷终有不忍,眼含热泪提醒左沐道,“前些时候,老奴还给您提起过此人呢?你再好好想想。”

“哦……,原来是薛……薛将军呀?”左沐假装恍然大悟道,“怎么会是他?他不待在ān nán,此刻来这干什么?”

“公主,薛将军其实来定城有些日子了,一直给老奴捎信想见一面。老奴怕对您有影响,不敢去见,更不敢让您知道,所以一直瞒着此事。谁知,他昨天竟私自……找到了我,”

安嬷嬷提起薛牧,越说越激动,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公主您绝对想不到,当薛牧将军扯开衣服,让我看他心口那个伤疤时,老奴是何等的震撼。

那个疤正中心口,伤口现在还塌陷一块,是路冥设计捉住他时,生要活活挖出他的心,被他拼死逃脱了。

他说,逃走后,心口一直流血不止,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弥留之际,是您一直在他眼前,引着他,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生生撑了过来。

但是,薛将军说,他万没想到归来后,还有比剜心更痛的事等着他,就是得知您做了和亲公主。

公主您绝对想不到,打小心高气傲的薛牧将军,昨天竟可怜兮兮跪下来哀求老奴,让老奴无论如何安排你们再见一面。

老奴见此虽然非常心疼他,可是为了您的将来打算,老奴自是不会擅自同意,无奈还把断情水的事说了出来,希望薛牧将军可以就此放手。

但是,谁知那薛牧将军听到这却怒了,扬言如果再见不到您,他就亲自闯进来杀了康王,掳走你。

他还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最是懂你,就算你喝了断情水,也不会变心,不会把他全部忘记,更不可能忍得住不见他。

公主,老奴知道自己以前闯了大祸,可是老奴思来想去,真怕薛将军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之事,所以才迫不得已……”

“这安嬷嬷……我……”

左沐没见过薛牧其人,对他的性格一无所知,更不了解二人以前的感情到什么地步,不过就冲他能以少取胜打败路冥,说明此人定不是什么怂包,做事还是很有计划、有策略的。

所以,一时间,左沐是真不敢轻易做任何决定,惟恐薛牧冲动之下,真的把自己掳走,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结果,她这一怔,又被安嬷嬷误解了。

“看来薛将军说对了,公主您还是放不下他。这样吧公主您要是心里实在牵挂,就去见上一面吧。就算违背伦理又怎样?若老天爷真要惩罚,以后就请他都冲我老婆子来,这一些都是我老婆子中的因,结果让我一人承担。”

安嬷嬷心一横,索性拉着左沐出了房间,径直穿过后院,直冲王府后门而去……

073我陪你

“公主,说实话老奴真是后悔了,以前老奴以为做这些都是为您好,并不觉得这断情水有什么错,可是当昨天见到薛牧将军,见他因为思念您憔悴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老奴心里真是难过的很,老奴不该断了你们的念想。今天见了面无论如何,您好歹劝上他两句,让他宽宽心……”

安嬷嬷边走嘴里边不停的念叨,就在左沐恍神的功夫,她竟然都被嬷嬷拉着出了残月院后门,走过前面的围墙,拐过弯,就是王府后门了。

薛牧就在眼前,那是自己昔日的"qing ren"啊!

左沐感觉自己的心莫名的有些慌,跳的完全不受控制,脚步也莫名其妙的往前停不下来……

不行,左沐你不能去!你现在去就是在自投罗网!

忽然,一个声音凭空在左沐耳边响起。

左沐整个人震了一下,瞬间回过了神。

“嬷嬷,要不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

左沐惊醒过来,奋力挣开了安嬷嬷的手,

“嬷嬷,其实您以前说的很对,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说来说去终究是我们有缘无份。

如今事已此至,我们任谁都没有办法再回去了,再次相见,只会让双方更痛苦,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你替我捎话,让他忘了我吧。”

左沐说完,努力压抑住自己狂跳的那颗心,毫不含糊的转身就走,一路小跑,进了院子,一头扎进了西厢房的药材库。

而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拐角处有一个送菜的汉子,悄悄站在那里,一直痴痴的盯着她的背影,半天不肯离去。

直到安嬷嬷亲自去赶,人才恋恋而去。

无独有偶,此时康王府二楼书房的窗口,也有个高大的身影,正默默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目光沉沉湛湛,亮的格外吓人……

时光如梭,眨间到了中秋。

午后,细碎的阳光,透过片片发黄的树叶撒下来,温暖却又让人不觉得刺眼。

左沐翻着手里的医书,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这段日子,由于薛牧来了定城,她是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

每天一闭眼,就是自己被人当成妖怪绑起来架在火上烤的场景。吓的她每每从噩梦惊醒,中衣都湿透了,整宿整宿的睁着眼睛的不敢再睡。

不过,还好事情有惊无险过去了,早上安嬷嬷急匆匆出了一次门,回来就告诉她,薛牧将军已经出城回ān nán了,并声言今后再不回来打搅她。

再三确认后,左沐心中的这块大石头总算彻底落下来,中午还罕见的睡了一个香喷喷的午觉。

不远处小厨房的门一闪,紫烟端着盘糕点喜滋滋走了过来,“王妃,这是奴婢和安嬷嬷试着新做的槐花和栗子口味的月饼,您尝尝看喜欢哪个口味?回头过中秋节时我们多做点。”

“嗯,先放这吧,一会我慢慢品。”

打发走了紫烟,看着那盘小巧精致的月饼,左沐心中难免又是一叹:竟是又要过中秋节了!

前世,中秋节是左沐的生日,也是她母亲的忌日,所以她从来不过生日,更不敢去想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如今物是人非,但愿今年可以过个安静祥和的中秋节吧!左沐轻轻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王妃,这是为您裁制的新衣裙,麻烦您稍试试!”忽然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左沐的思路。

左沐睁眼,就见桂嬷嬷不知何时到了,正一脸慈祥的盯着自己。

“新衣……,为什么又做新衣?”看着安嬷嬷手里托的那身耀眼的新衣裙,左沐不由得眼皮一跳,瞬间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天八月初九,是太后娘娘的六十寿诞,您要穿上它进宫贺寿。”

听到进宫这几个字,左沐觉得简直是晴空霹雳,忍不住一下跳了起来,“什么?明天又要进宫赴宴?”

“怕什么,又不是你自己,明天我会陪你。”一个低沉悦耳如大提琴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声音像有某种魔力般,左沐心里瞬间踏实了不少,勉强将衣服接了过来。

不过,很快左沐就有些后悔了。

“难道我就不能不去吗?”左沐哭丧着脸问道。

“你说呢?康王妃……”司马铖挑了挑眉,“她可是太后娘娘,而你却是康王妃!”。

“你……我……可是,”情理上说不过去,左沐干脆开启了不讲理模式,将手中的新衣一股脑塞到某人怀里,

“拜托,你母后过生日,你为什么耗到现在才告诉我,你真的有尊重过我吗?这眼看明天就到日子了,我却连个礼物都没有准备,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司马铖眸中含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左沐在那里耍无赖,“放心,礼物我早已备好了,你只是陪着出个场,用不了太长时间。”

“用不了太长时间?司马铖,鬼才会信你的话好吧!上次程贵妃过个生辰,昭然也说去去就回,结果呢还不是折腾了大半天,更何况这次是太后过寿诞,能一时半会结束了才怪。”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左沐这次果然变聪明了不少,死活就是不上套。

“康王妃,如果想顺利实现你浪迹天涯的愿望,本王劝你,最好明天乖乖出席寿宴,履行好你合约中的王妃义务,”

司马铖施施然靠在椅背上,貌似很好心的提醒道,

“若不然,宴会上生出什么变故,到时候不能如愿和离,别怪本王没提醒过你。”

“司马铖,你少威胁我!?”左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油盐不浸道,“哼,本姑娘就不去,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正好,大不了多做我几年王妃行了,反正本王正好缺个女人!”司马铖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至于其他的,说起来也是你毁约在先,并不算本王违背诺言。”

“你……,无耻小人!”左沐狠狠瞪过去,没好气的骂道。

不过,虽然嘴上不服输,但是思来想去,为了不想给某人留下什么把柄,左沐还是犹犹豫豫拿回了新衣。

074好一个美人儿

可是拿着那件新衣左右端详了半天,最终还是被左沐一狠心又扔回到了司马铖怀里。

“司马铖,并不是我食言,不配合。而是我真不能去。你是不知道,你那位母后一丁点都不喜欢我,看到我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你自己说,我明天还怎么去?”左沐痛定思痛终于还是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上次一见,那白太后明摆着对自己一百个不满意,万一明天寿宴上,她当着众人的面再给自己办难堪,自己这火爆脾气,一时忍不住和她怼起来怎么办?

皇宫重地,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思来想去,左沐还是觉得保往自己的小命要紧。

“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明天我不准备去。”左沐也懒得再和司马铖掰扯,直接转身就走。

她是看出来了,在这定城想过上平静的日子,简直比登天还难,索性自己也不再迎合了,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左右横竖大不了一死呗!

左沐心里下了狠心,脚下更是一刻不停的朝着卧房奔去。

现在的她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后,自己还能做回前世的军医。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大长公主不成?她可是连白太后都要礼上三分的人。”

眼看左沐都快走到门口了,司马铖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左沐一听,瞬间两眼一亮,颠颠跑回来确认道,“你是说大长公主明天也会去?”

“据听说是,白太后的生辰,大长公主每年都会亲自进宫贺寿,更何况明天是白太后六十岁的大寿,想来自是没有缺席的道理。”司马铖一本正经分析道。

大长公主去,那这事应该就有解了。

假如寿宴上白太后想继续给自己办难堪,那以大长公主的为人,定会出言相护!

而大长公主的地位,在西夏又是无人可撼的,她一拦,白太后自然不敢太过份,这也就相当于变相给自己多了一重保障。

这样一想,左沐不禁喜上眉梢。

“你这人真是,有这种事,你倒是早说呀,大长公主都去了,那我还怕什么呀。”左沐说着一把夺过司马铖怀里的新衣,掉头又继续往回走。

“不过,咱们可有言再先,按你说的是去去就回!到时候你可不准耍赖!”走了几步,左沐略一思忖,又忍不住回头交代道。

“是,到时候一切听从王妃吩咐,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咱们就回来。”见某人终于同意了,司马铖好心情的从善如流道。

眨间到了第二天,左沐早早收拾妥当,跟着司马铖一路就往皇宫赶。

白太后的六十寿诞,自然不同凡响。据说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都要前去朝贺,他们身为名誉上的儿子儿媳,自然不能去晚了。

紧赶慢赶,等左沐他们到的时候,就见皇宫门口还是整齐的停了不少马车,不过还好时辰尚早,他们来得也不算晚。

寿宴设在御花园里风景最美的一处,中间早早搭好了一个大大的凉亭,放眼望去处处皆是古木藤萝,花木扶疏,风景很是怡人。

更有通往凉亭的各个出口、小径旁,早已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奇花异草。

吸取前几次赴宴的教训,这次左沐变得乖巧多了,下了马车就抢了阿离的生意,人前人后处处推着司马铖,夫妻二人形影不离。

果然,有司马铖这个冷面杀神在,确实省了不少麻烦,最起码一时半会没人敢在背后说三道四了。

离开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左沐推着司马铖漫无目的的沿着小径一路向前。

放眼望去,花园里三三两两的世家夫人xiao jie,或结伴闲逛,或聚众笑谈,看着煞是热闹。

而最吸引左沐目光的,当属假山旁那个精致的小亭里,一大群姹紫嫣红的姑娘围着当中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子,叽叽喳喳的赞个没完。

“琪郡主,您身上的这身云锦衣裙可真是漂亮,远远看上去,就像天上的云霞,这是你们月氏国特产的吗?”

“那是自然,这云锦自古可就有“寸锦寸金”之说,不仅月氏国特有,不是皇亲贵胄一般人根本就不配穿戴。”

“配不配穿戴是一回事?但是我敢说,世上能将这云锦穿的如此出彩的,琪郡主要是当第二,定没有人敢认第一……”

“各位姐妹过奖了,琪儿哪有各位说的这般好。不过话说回来,琪儿这次过来倒是带了些亲手绣的云锦帕子,如果大家不嫌弃,一会让胭脂给各位姐妹们人手送上一个……”

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混在一群胭脂水粉里,如一缕轻风吹过,格外舒爽悦耳。

左沐推着司马铖晃晃悠悠往小亭处走时,恰遇女子转头朝这边望来,左沐倒是好巧不巧的和这位琪郡主打了个照面。

“好一个美人儿!”四目相望,左沐感觉自己的心仿若被人莫名抓了一下,忍不住轻叹出声。只见此女长得眉如柳叶,眼似秋水,如玉的容颜透着精致的绝美,一颦一笑间无不带着娇柔与雅致……

这女子看的自己一个姑娘家都不禁动了心,敢情就是林黛玉在世,大致也就是这般惹人疼惜了。

“沐儿,我们直接去凉亭中找个位置坐下吧,推了半天你也累了。”就在左沐关键时刻,忽听耳边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左沐缓过神,忽然觉察额头不知何时竟出了层薄汗,“哦……好呀!”

算了,美人再美也和她左沐没半毛钱关系,她对什么月氏国,云锦的可是一点也不敢兴趣,所以她难得听话的立即调头,推着司马铖去了设宴的凉亭处。

“这不是贺寿吗?中间留这么大一块场地做什么?”二人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左沐将剥好的桔子递给司马铖,盯着前面的空地好奇问道。

原来竟是凉亭中,桌子将会场摆了个大大的圆,中间留了不少的场地。

“是留作表演才艺的地方。一般像这种贺寿的场景,会有一些世家xiao jie即兴表演些才艺祝兴,为得在太后面前能搏个好印象。”司马铖就着左沐的手咬了一瓣,耐心解释道。

075受宠的琪郡主

“哦,原来这样啊!那一会有得热闹看了。”左沐点了点头,兴奋道。

突然,想到什么,左沐不安的将剩下的几瓣桔子全塞进了司马铖嘴里,“你说,一会我总不用也表演什么才艺吧?”

“不用,你已经成亲了,其他的不用管,只做你康王妃份内的事就好!”司马铖温和一笑,难得好心情的道。

“那就好!那就好!除了医术什么都不精通的我,可是打死也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左沐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端起司马铖面前的果汁也一气干了。

可是刚喝完,她就有些后悔了,这宴席还没有开始,喝了两大杯果汁的她,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咕乱叫了。

“唉哟,王叔王婶,原来你们在这呀,害的我们在御花园里好一通乱找呢。”左沐还在犯愁,就听身后传来了咋咋呼呼的喊叫声。

不用回头,左沐自是也晓得,肯定是魏昭然和白珊这两个臭丫头了。

“康王婶,宴会开始且得一会呢,您坐在这里闷不闷呀,走跟我和珊儿一起去别处耍耍去!”魏昭然一阵风似的跑过来,见了人不由分说就往外拉。

“耍倒是不用了,不过,喝了这么多果汁,我还真得先去趟净房。”左沐从善如流的站起来,无奈道。

“走走走,去哪我俩都陪着你,”白珊从另一边拉着左沐兴冲冲建议道,“对了,刚才我俩从那假山边经过,见不远处有一丛秋海棠开的美极了,一会咱们好好去赏赏如何?”

“秋海棠……”左沐摇了摇头,谨小慎微道,“还是算了吧,今天我可是除了乖乖赴宴吃饭,其他的什么都不准备做……”

本来她对颜色就不敏感,看什么花都大同小异,更何况此时还在皇宫,左沐更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不料,左沐小心翼翼刚拒绝完,司马铖却罕见的越发温柔体贴起来,

“不用急着回来,宴会还早,和昭然他们去转转吧。今日宫里人多,你自己小心些,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看看,王叔都说没事,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嘻嘻嘻,只是没有想到,几日不见,您二人的感情倒突发猛进了不少。”

有了权威的恩准,白珊和魏昭然自是一点也不耽搁,一左一右拉着左沐,叽叽喳喳跑远了,

“对了,正好那秋海棠不远处设的就有净房,咱们完全可以两不误啊。”

“王婶,我给您说啊,那处秋海棠真的很漂亮的,看了保准你不后悔,说起来,要不是堂兄昨天提醒,我以前还真没有发现呢,……”

左沐一行三人,一路朝着白珊口中极美的秋海棠处狂奔。

不料,人还没到秋海棠跟前,却被别处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扫了兴。

“真就听闻,琪郡主素有月氏第一才女的美称,今日一见果然是实至名归呀,大家瞅瞅,这不仅人长得漂亮,绣工更是令我等望尘莫及呀。”

“谁说不是呢,哎,琪郡主,您头上这颗红宝石簪子看着也着实漂亮的紧,这也是您从月氏国带来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红宝石簪子哪是月氏国的呀,如果我没有看错,恐怕是太后娘娘的吧?”

“天哪,我说怎么看着这般眼熟呢,原来这就是太后娘娘最爱的红宝石簪子呀!竟然送给你带,看来太后宠您可是宠的紧呢……”

不仅魏昭然、白珊听到这嘈杂声音变了脸色,左沐顺耳一听,瞬间也是无语了。

竟好巧不巧,还是那群围着什么琪郡主拍马屁的人,刚好就在假山的另一面。

关键的是她们直到现在还没有拍完,赞词也早已从女子的长相,变成了绣工和饰品。

真是群无聊的女人!浪费大把的时间在这里研究这些溜须拍马的东西。

左沐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腿继续向不远处的秋海棠走去,希望能尽快避开这烦人的声音。

不料,忽然身旁一个忿忿不平的声音传来,“呸,神气什么呀?一群趋炎附势的东西。”

竟是白珊不知何时在身后停了下来,望着那小亭子啐骂道。

左沐走过去,好奇道,“哟,这是哪位这么不开眼,惹上咱们白大xiao jie了?”

“还能是谁呀,小亭里众星捧月的那位呗,”魏昭然闲闲靠着假山,不屑道,“王婶您可能不晓得,这位琪郡主可是个厉害角色,半个月前刚从月氏来到西夏,不显山不露水的,短短十余天时间就深深讨得了太后娘娘的欢心,夺了咱们白珊xiao jie的宠爱呢。”

“还能有这种事,咱们白珊xiao jie在太后那的地位不是稳如磐石吗?”左沐渐渐也被魏昭然说的来了兴趣,随口打趣道。

“那还能有假,这个慕琪,系早前和亲月氏国的永安公主所生,这次来西夏可算是有备而来,见天的祖母长祖母短的围着太后娘娘小心侍候,很得太后娘娘的心呢。”

魏昭然远远打量着慕琪,凝眉分析道,

“不过,你说也怪哈,这永安公主出闺前都没听说和白太后有什么交情,怎么她这个郡主一回来,反倒白太后就忽然对她宠爱有加了呢。”

“呸,哪个稀得与她争宠,一看就不是个狐狸精,不安份的主。”白珊眼睛里冒着火,狠狠的又冲着小亭子啐了一口,一副恶心加嫌弃的模样。

“你俩至于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肚肌肠了,人家也就是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而已。”左沐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看魏昭然,又看看白珊,面带几分幸灾乐祸道,“我说,你俩该不会是嫉妒她比你们长得漂亮吧?”

“漂亮,我呸,她有康王婶你一半漂亮吗?至于这么不可一世的,竟还妄想着……”白珊又一口狠狠啐过去,红着眼睛话说了一半,突然就被魏昭然一眼瞪了回去。

“漂亮不漂亮倒是其次,反正我们都不喜欢她,我祖母可是一再叮嘱,让我们处处远离她,坚决不能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魏昭然说着,竟一反常态的拉起左沐的手,郑重强调起来,

076小心这个女人

“王婶您可听清楚了,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女人,千万不能和她有丁点关系。无论她和您说什么,您都不要相信,更不能答应。”魏昭然说着,竟一反常态的拉起左沐的手,一再郑重叮嘱起来。

“我去,你们两个今天神神叨叨的,到底怎么了?搞得这般郑重,反复叮嘱,我一个成了亲的王妃和她月氏国的郡主能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答应什么,人家也不见得搭理我呀。”

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左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得得得,不和你们瞎扯了,我还要去净房呢,你们两个要不先去赏花吧?别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你先去净房吧,我们后脚就去,一会你出来直接去秋海棠那找我们,”看左沐完全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魏昭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净房,兴致索然道,“喏,这小路的尽头就是净房。”

“不去拉倒,我看你俩真是吃饱了撑的……”左沐不屑的瞪了两人一眼,忿忿朝着净房走去。

一个临国来的颇有几分姿色的郡主而已,一个个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如临大敌吗?这两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俗不可耐了。

左沐无奈想着,脚下不停的朝着净房走去。

眼看已经到了净房门口,不欺然,对面一个小丫环突然从旁边小径上斜窜出来,一头撞在了左沐身上。

“喂,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走路没长眼睛吗……”左沐趔趄了两步,勉强站住身子,刚要开口训斥,忽然看到对方的脸又怔住了,“你……你是梁……”

“对不起,对不起,康王妃息怒,康王妃息怒,奴婢不是故意撞到您的。”小丫环扑通跪下,砰砰砰磕着头,大声哭着道歉道。

这小丫环左沐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正是梁苒身旁的贴身丫环冬梅,上次在大长公主府救治梁苒时还接触过。

奇怪的是,这丫头为什么见了自己要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并且通过刚才的对话,左沐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好像并不想让左沐当众认出她。

完全没道理呀?通过上次的事就算梁苒不想报恩,但也没必要让她的贴身丫环见到自己这般避讳呀。

左沐心中嘀咕着,却见地上的冬梅磕完头,已急不可待爬过来,又朝着左沐扑来,“康王妃您就原谅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将您的鞋子踩脏了,奴婢这就给您擦干净,但求王妃能饶过奴婢这一回……”

“你……你这丫头……”左沐被这丫头的行为完全搞懵了。

就在她准备出言阻止时,却见冬梅突然抬起头,冲她小声道,“王妃,我们主子捎话,让您今天务心小心慕琪这个女人!”

琪郡主?!

怎么会是她?

为什么梁苒突然要让人神神秘秘的给自己捎这种话……

“康王妃,灰……灰尘已经擦的差不多了,您……您看看还满意吗?”

耳朵传来冬梅小心询问的声音,左沐心不在焉的随口将人打发走了,“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你走吧,下次小心些就是。”

就算她一个月氏国的郡主,长得倾国倾城、惹人爱怜,看着也并非善类,可是想着也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呀?

这一个个的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不约而同的提醒自己这件事?

左沐苦思冥想在记忆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答案。

她很确定,自己以前对这琪郡主没有半点印象,应该根本没有打过任何交道,况且她现在身为康王妃,以后更不会和她有什么干系。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她们这做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不行,一会一定得好好拷问拷问魏昭然,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带着满腹疑问,左沐从净房里匆匆走了一遭,出来就直奔刚才所指的秋海棠处。

可是,人刚走到秋海棠处,还没看到魏昭然、白珊二人,就见花丛后突然冲出一个小身影,一下抱住了左沐,“哈哈哈,我捉住你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左沐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穿得很精致的小姑娘,头上还蒙着一条薄薄的红纱巾,正死死抱住自己的衣裙,得意的浑身乱颤。

小姑娘看着四五岁年纪,头上栩栩如生的蝴蝶簪子因为她的跳动,阳光下正得意的跳着舞。

只是可惜的是,随着她不安份的小动作,左沐的衣裙上早已出现了几个格格不入的小黑爪。

好吧,这是谁家的熊孩子,跑到这里玩耍,认错人了竟还不知道。

“那个,小姑娘,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左沐盯着衣裙上的黑印,皱了皱眉,还算温和的问道。

“咦,不是珍珠……”听到陌生的声音,小姑娘一愣,扯掉纱巾抬起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左沐。

被小姑娘清澈无暇的眼神这般盯着看,左沐的心不觉软了下来,蹲下身,帮她解掉头上的纱巾,柔声道,“小姑娘,你一个人在这玩很危险的,你家大人呢?要不我带你去找你父母,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很坚决的摇了摇头,继续盯着左沐看,忽然想到什么兴奋的喊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康王婶对不对?”

康王婶……

左沐心里一怔,在宫里能喊自己康王婶,又这般年纪,打扮的如此精致,看来只有一人了。

司马雨,许皇后亲生的小公主,听说自幼在宫里得宠的很,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不过,自己和这司马雨素未谋面,她怎么会先认出自己的?

“我是康王妃呀,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呀?”左沐帮小姑娘轻拍掉身上蹭的灰尘,好奇道。

“我以前见过您的画像。”小姑娘自来熟的搂着左沐的脖子,神气道,“那幅画将你画的可漂亮了,我见了一次就记住了。”

画像……

小丫头怎么会在宫中见到自己的画像?

左沐掩下心中的疑惑,将司马雨搂在怀里,掏出帕子继续擦试着她的小手,“哟,你这么厉害呐,竟然见一次就记住了!那你是什么时候?在哪看到的画像呀?”

077你长得可真美

“嘻嘻嘻,好多好多天以前,在父皇书房里,他不在,我偷偷看到的。”司马雨趴在左沐耳朵,悄悄道。

“哦,原来这样啊!”左沐随口应着,心里却不怎么美好了。

西夏帝的书房里……,有自己的画像……,这事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呢?

“康王婶,你长得可真美!”左沐心里思绪百转,司马雨这个小屁孩自然不晓得,夸到忘情处,吧唧搂着左沐亲了一口。

“看亲了我一脸的口水,”左沐被小丫头的神情逗乐了,点着司马雨的鼻头笑骂道,“你个小黄毛丫头,知道什么是美呀就乱亲!”

“才不是呢,”一听对方看不上自己年纪小,司马雨立即不乐意了,从左沐身上跳下来,力证道,“可不只我一个人夸你好看,母后昨天还说你漂亮呢?”

母后……

许皇后?

许皇后没事,在背后夸自己漂亮?

敢情这可太出人意料了……

“你这小嘴可真够甜的,还你母后夸我漂亮,该不会是你瞎编的吧,说说你母后都是怎么夸我漂亮的?”左沐最后帮小姑娘捋了捋额前吹乱的刘海,假装不经意问道。

“呃,让我想想,”司马雨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想了半天,然后轻咳两声清清嗓子,才学着许皇后的架势,绘声绘色的鹦鹉学舌道,

“若说论长相,康王妃曾被传为天下第一美人,长得比那琪郡主可是漂亮多了,只是可惜了,她身上完全没有那种惹男人疼惜的气质,人又**的不会看人脸色……”

小丫头的话奶声奶气,配着神情学的惟妙惟肖,看着颇有几分可笑,可是左沐听在耳里,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下。

又是慕琪?!

连许皇后都拿自己和她比,难道两人之间真的会发生些什么?

“哦,那她们还说了什么呀?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比较我和琪郡主的长相吗?”左沐摁下心中的疑惑,循循善诱道。

不料,左沐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人小姑娘却根本不上道。

只见,她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小屁股一扭跑开了,“嗯,我现在不告诉你!你要是陪我玩会捉迷藏,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左沐颇有些哭笑不得,这皇宫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连个小屁孩都学会动不动讲条件了。

“你可真狡猾,那我要是不同意呢?”左沐站起身,佯怒道。

“哼,你要是不陪我玩,那我以后就不喜欢你了。还有,以后要是别人欺负你,吃了亏,也别指望我帮你撑腰出气。”小姑娘叉着腰,学着小大人的口气道。

看出来,人平时没少用这招吓唬身边的那群宫女、嬷嬷。

“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能帮我出气哪,”看司马雨那可爱的小模样,左沐的心不禁一软:毕竟是个孩子,想法终归简单,周围的人教她什么,她就照本宣科的学什么。

算了,估计宴会还没有开始,且陪她再玩一会吧!

“那好吧,你说怎么玩吧?”

“你先用这条红纱巾蒙住眼睛,站在这里不许动,更不准偷看,在心中默念到十,等我藏好后,你才可以出来找我……”司马雨一本正经的向左沐交代着游戏规则,“记着只有找到我,并抓住我,才算你赢。”

“好是好,”左沐看了看四周,小心提醒道,“只是这附近都是假山花丛,你一定要小心些才是。”

看左沐这么墨迹,司马雨气的小脚一跺,嫌弃道,“唉哟,康王婶您怎么那么多事呐,能不能快点把眼睛蒙上,这几日我天天和珍珠在这里玩,每次都藏在花丛后的假山洞里,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的藏身之地给说了。

左沐忍住笑,随手蒙上红纱巾,妥协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赶紧藏吧,我开始念数了哈……”

“我要开始藏了,你不许偷看,不许偷看哦!”

司马雨一本正经的警告着,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又往那丛海棠花后面跑去。

说是纱巾,其实几乎什么都挡不住,就算蒙在眼睛上,周围的事物看的也是清清楚楚。

不过,左沐为了哄小丫头开头,还刻意的站在那里多数了几个数。

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左沐才绕过花丛,朝着假山洞走去。

而就在左沐刚走到假山洞门口,就听身后哒哒哒传来忽然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

左沐转身,就见一个小宫女一只手搂着肚子,满头大汗的从净房的方向跑来。

人慌里慌张的边跑着,眼睛边心神不定的四处寻找着什么。

“你是哪个宫里的?”左沐摘掉红纱,返身走回路边。

猛然间见到有人,小宫女吓了一大跳,看了半天才认出左沐,勉强稳住心神请安道,“康……康王妃吉祥!奴……奴婢,长乐宫里的!”

长乐宫……

如果左沐没有记错,应该刚好是司马雨所住的宫殿名称。

“你是在找人吧?”左沐打量着对方,了然问道

左沐这一问,小宫女好像吓坏了,两腿一软扑通跪下,颤声掩饰道,“奴……奴婢只是路过,没……没在找人!”

“你叫珍珠吧?你们小公主在假山洞里藏着呢,你去找吧。”

听到司马雨还躲在山洞里,小宫女长松了一口气,连忙磕头感谢道,“多谢康王妃,多谢康王妃。”

现在好了,司马雨的贴身宫女来了,自己也算解脱了,现在赶到设宴的凉亭处,应该还不耽误事。

左沐将手中的红纱巾递给小宫女,转身就要往回走。脚刚迈出去几步,想了想,又忍不住回头叮嘱道,

“下次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知道吗?你们小公主年纪尚小,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刚才是肚子忽然疼的实在厉害,才短暂离开了一小会……”

“一小会也不行,她那么大点孩子,就算没有遇到坏人,在这假山里摔了怎么办……”

看小宫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左沐不忍有些动怒了。

“这小宫女怎么了……

078公主不见了

“这小宫女怎么了?哪儿惹着你了?”左沐正训斥着,不欺然身后一个好奇的声音传来。

左沐转头,就见魏昭然不知何时到了,正一脸八卦的站在自己身后。

“你去哪了?刚才不是说好的在这等着吗?怎么半天没见你人影?”左沐训人的口气还没倒过来,连带着对魏昭然也用上了长辈的语气。

“唉哟哟,婶婶大人,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啊。”

魏昭然这次脑子反应倒快,连忙拉着左沐连摇带晃的解释道,

“其实这失约的事真不赖我,是珊儿那丫头,刚才无意听到那边议论,那琪郡主一会要表演什么飞天舞,一怒之下,非要撤了画画,改谈什么古琴,这不,我就领着她去琴韵阁借琴去了。”

“琴韵阁?什么地方?”

“是前段时间红极一时的谭贵人所住宫殿,其最是擅长琴棋书画,我及笄那天,人还挺着大肚子陪着皇上前去,送了我一幅画,也算有些交情。

这不珊儿要用琴,我陪着她去借的。

不过,也是一去才知道,谭贵人的孩子竟然昨天掉了,还是个已成形的男胎,

更可气的是,服侍她的贴身宫女见她失了势,登时就翻了脸,借口说身子不舒服,将她晾了一整天,今天更过份,到了这个时辰都还寻不见人。

没办法,见她哭的实在伤心,珊儿走后,我就留下安慰了几句……”

魏昭然解释了半天,无意抬头一看天,连忙拉着左沐急急忙忙就往设宴的凉亭处走,

“遭了遭了,寿宴要开始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认识这谭贵人,等哪天得了空我再好好给你讲讲这人情凉薄。”

一入皇宫深似海,左沐轻叹了口气,“也是,世上可怜的人多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两人作势就要往回赶,左沐忽然想到什么,无意间一回头,就发现人小宫女还老老实实跪在原地,“我说,你怎么回事?还跪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不进去寻小公主呀?”

“您……您不是没让奴婢起身吗?”小宫女战战兢兢回道。

左沐抚了抚额,瞬间无语了,这许皇后从哪寻的死脑筋的宫女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赶紧进去呀,再把小丫头憋坏了。”

“我说这小宫女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小公主是雨儿吧?她也拉着你藏猫猫了,这小丫头真是,一天到晚的拉个人就玩这游戏,她也不觉得烦。”魏昭然一听二人的对话,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指着小宫女命令道,“你赶紧去找人吧,小心像上次一样雨儿在里面睡着了,你都没有找到人,回头崔嬷嬷再把你打个半死。”

“是,谢谢康王妃,谢谢昭然郡主。”小宫女说着,又要作势一连串的拜谢,结果被魏昭然大手一挥,好不留情的打断了,

“去吧去吧,磨磨叨叨的,真是受不了!”

“遵……遵命!”小宫女终于如释重负的起身,绕过花丛往假山洞跑去。

这边左沐也跟着魏昭然急匆匆的往设宴的凉亭处赶,眼看已经走到小径的尽头,拐过弯绕过几个亭子就能看到凉亭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凄厉的呼声,“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左沐一怔,和魏昭然对视一眼。

“不好,司马雨出事了!”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转身就往回奔。

一阵风似的跑到海棠花边,迎面和假山洞里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雨儿呢?人怎么了?”左沐指着脸色煞白的小宫女急声问道。

“康……康王妃,昭然郡主,我们小公主不见了,山洞里根本没有人,怎么办?怎么办?”小宫女扑通跪到两人面前,哽咽道。

“怎么回事?人刚才明明进了假山洞?怎么会不见呢?”左沐说着,直接绕过小宫女,径直往假山洞走。

后面的魏昭然也一把扯起小宫女,紧随其后,“你是不是又偷懒,都没有好好找,漏掉了什么边边角角?”

可是等二人进了山洞,也瞬间傻眼了。

只见,面前的山洞里面就四四方方一块巴掌大的地方,一眼都能看个清清楚楚,,哪里有人司马雨的影子,更不可能会有什么漏的地方。

“康……康王妃,麻烦您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我们公主根本没有进山洞里面,去了别的地方呀?”小宫女终于又反应过来,拉着左沐的衣襟急不可待的询问道,希望能找到别的线索。

“根本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绕过海棠花丛过来的,这条小径只通往这一个山洞口,前面又都被假山封死了,她根本就没有别的去处。”左沐眼睛仔细打量着山洞,毫不犹豫否认道。

“那有没有可能我们刚才说话的功夫,小丫头偷跑出来,去了别处呢?”魏昭然走到山洞门口,环顾着周围的环境,思忖着问题。

“更不可能,从头至尾我都站在花丛前面的小径上,就算和你们说话,也没有离开过那块地方,雨儿想出去,旁边都是花丛,只有这一条道可以走,那么大一个人,我们三双眼睛怎么可能会看不到她。”左沐说着,已开始用手,试探着敲周围的假山壁。

“可是,小公主既没有别的出路,又没有跑出去,她到底去哪了?”小宫女吓的完全六神无主了,哭丧着脸问道。

“大家先别急,再仔细找找,这么大的一片假山,怎么可能会只有这么小一块山洞,这山洞肯定有问题。”

左沐边分析,边不放弃的挨个一寸寸的敲着假山壁。

“砰砰砰……砰砰砰……”果然有一块山洞的声音和别处不一样。

“这面墙壁是空的,大家快找找,这四周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不可能的,一个山洞而已,这几天奴婢和小公主天天过来玩,哪里会有什么机关,”

看所有的希望都被左沐封死了,小宫女干脆脸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现在我们小公主凭空消失了,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会扒了奴婢的皮的,

079别有洞天,机关重重

“现在我们小公主凭空消失了,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会扒了奴婢的皮的,不对不对,皇上可能会下令灭了奴婢的九族,天哪,看来奴婢是彻底活不成了,连带着也把父母兄长给连累了……”

小宫女还坐在角落里痛哭流涕,完全没有注意到,随着她那一屁股下去,身后的假山壁正在缓缓移动,一会就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快看,这里果然有密室,雨儿应该不小心碰了机关,误闯进了这里,我们赶紧进去找找。”魏昭然一见,欣喜的拉着左沐闪身进了密室。

可是很快,兴冲冲进了密室的两人又傻了眼,

只见山洞里面,脚一踏进去,迎面就是两条岔路,而无论选择哪条路走下去,没几步,面前又是一个岔路口,放眼望去,山洞里除了路口还是路口……

这哪里还是一个普通的假山洞,根本就是一个小版的迷宫……

“不行,这山洞虽然上面留有通风口,但是雨儿毕竟年纪还小,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恐怕身体受不了,这里这么多条路,我们三个这样找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看得面前眼花缭乱的岔路,左沐一把拉住了往里冲的魏昭然,“我看,咱们还是出去找人帮忙吧?”

“好,你们先慢慢找着,我这就去喊人。”魏昭然也不含糊,调头箭一般又冲出了山洞。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很快领着十多个婆zi gong女回来了。

“她们是……”看着面前的人,左沐犹豫着欲言又止。

小公主司马雨走丢可不是小事,她怕魏昭然情急之下,找了些不三不四的人,后宫毕竟人心复杂,再让什么人钻了什么空子,小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连带着她们两个也说不清了。

魏昭然很快明白左沐的意思,一把拉过领头的一个打扮很光鲜、面容却很严肃的婆子,介绍道,“康王婶放心,这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崔嬷嬷,这些人都是崔嬷嬷带来的。我刚才出去寻人帮忙,正好看到崔嬷嬷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出来接小公主赴宴,就直接把人给带来了。”

“哦,那就好……”

看都是许皇后的人,对小公主不会有什么危害,左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犹豫了一下,左沐刚要公布一下找人的方案,就见崔嬷嬷打量了左沐一眼,不阴不阳道,“既然康王妃和昭然郡主一口咬定小公主就在这山洞里,那就直接开始找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左沐,转头直接扬声吩咐众人道,“大家听我的口令,从最左边开始,两个人一条出口,赶紧找人吧。”

“大家一定要挨个岔路找,并记得找过的在洞口做过标记,以免重复寻找浪费时间,但是务必要做到确保每条路都找到,千万不能有任何遗漏……”见崔嬷嬷命令完,左沐赶紧补充道。

虽然崔嬷嬷态度不算恭敬,但念其找小公主心切,并且心思还算缜密,找人的策略也和自己不谋而合,左沐也就没有与其计较,拉着魏昭然默默无闻的加入了寻人的队伍,毕竟找到司马雨才是最重要的。

按理说,司马雨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算误入了密室,也肯定跑不太远,这么多人下去找,应该很快就能把人给找出来。

但是,让左沐不可思议的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她们把山洞里的所有路口,几乎都快找遍了,却仍是没有见到司马雨的影子。

“康王妃,刚才可是您口口声声称我们小公主进了山洞,很快就能找到,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所有人几乎把山洞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小公主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见半天找不到人,崔嬷嬷显然急了眼,直接冲到左沐面前,翻脸要起了人,

“恕我老婆子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小公主人到底在哪呢?是不是康王妃您把她藏起来了?”

“崔嬷嬷,你什么意思?找不到雨儿,康王婶也很着急,你难道看不到吗?”魏昭然一听就不乐意了,冲上来理论道。

“她当然要着急,因为我们小公主找不到,根本就是她的责任。”崔嬷嬷不屑的瞥了左沐一眼,冷嗤道。

“崔嬷嬷是吧?看着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本妃觉得你这么多年都白活了,根本没有活明白呢,”

虽然崔嬷嬷出言不逊,但是念于司马雨找不到了大家心情都不好,左沐想了想,还是拉住了欲上前干架的魏昭然,还算耐心建议道,

“崔嬷嬷,如果我是你,这会一定组织所有人再认认真真,把所有的角落再排查一遍,看有没有遗漏的,而不是在人还没有找到的时候,就想着先把桥给拆了,把帮忙的给赶走。”

“嗤,我老婆子怎么就没听明白,康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呢?”

左沐是给足了人面子,结果不料人崔嬷嬷根本不领情,瞪着血红的眼睛似要栽赃到底,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明摆着就是您把我们小公主弄丢的,怎么一转眼,你倒成帮忙的了?”

“我把人弄丢的?拜托,饭可以乱吃,你话不能乱说懂不懂?”

见对方蛮不讲礼,竟然拿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左沐索性也不再忍气吞声,将脸一拉,上前一步,直接和针锋相对起来。

“小公主司马雨的行踪如何,人在哪里?不是应该问长安乐或延福宫的人吗?关我康王妃什么事?你们什么时候把小公主交给我看管了?有圣旨吗?我有这个义务吗?”

哼,想在她左沐面前耍横,在部队这么多年,习惯硬碰硬的她还真就不吃这一套。

是,找司马雨她是责无旁贷,但是若是将人丢的事平白无辜砸到她头上,对不起,她左沐还真就不背这黑锅。

“你……”看左沐态度忽然变的强硬,崔嬷嬷一愣,一时间愣是张口结舌,没想好话该怎么接话。

“我什么我……”左沐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挑眉冷笑,

080杀人啦

左沐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挑眉冷笑,“如果本妃没有记错,本妃也是御赐的亲王妃。而你——崔嬷嬷,说破大天来,充其量也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婆子而已。

我倒是很好奇,是谁教你的规矩,见到亲王妃自始自终连礼都不行,说话也不用敬语的。”

“说的好。我呸,一个老奴才而已,竟也学会狗仗人事了,真以为是主子啦,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左沐和人干仗,魏昭然自是不甘示弱的从旁帮腔。

“你……您二位还真别拿自己的身份压人,”

崔嬷嬷见自己一时在二人面前占不到便宜,自是毫不犹豫搬出了身后的主子,

“实话告诉您二位,我早已命人去禀了皇后娘娘,想来娘娘现在应该已经是来的路上了,等娘娘来了,咱们再好好掰扯不迟……”

“来就来,告诉你,皇上来了,我们也不怕,”魏昭然不甘示弱的喊道,“一个奴才不想着先找丢失的主子,倒想着先找人顶罪,你们可真长能耐了哈……”

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步,吵的正不可开胶之际,

忽然,只听不远处一个带着哭腔,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声音传来……

“快看,这……这是小公主的簪子。我们小公主真的来过这里……”

虽然声音听着很惊悚,但是所有人反应过来,都喜不自禁,呼啦啦的冲着声源处跑去。

只见最里面一个小岔路口,小宫女珍珠正拿着司马雨头上带的那个蝴蝶玉簪,又是哭又是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太好了,既然簪子找到了,那说明雨儿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快以这里为中心,四处分散仔细找找。”魏昭然见状,自是也懒得和崔嬷嬷计较,立即带人以簪子为中心,在四周几个岔路口仔细寻找起来。

所有人都急着去四处寻人,只有左沐还站在珍珠捡簪子的地方,凝眉深思。

只见,这簪子所掉之处,是一个单独的小山洞,和别的山洞口仔细看还是有些不同。

别的山洞中间都有一个岔路,只有这里是一条路笔直的通过,角落里则留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空间,左沐越看越觉得这里有几分眼熟。

这里与海棠花旁的第一个山洞相比,明明就是一个缩小版嘛。半晌,左沐终于恍然大悟道。

既然二者如此相似,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小山洞里面,还有个密室?这四周还有机关?

想着,左沐已开始又一点点的敲起了四周的墙壁,边敲,边喊,“雨儿,你在里面吗?雨儿,你听到了应婶婶一声。”

终于,就在左沐敲最后一面墙壁时,周围隐隐约约传来了哭泣声。

左沐赶紧贴紧墙壁,一点一点,仔细寻找哭声的来源。

“砰砰砰……砰砰砰……”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左沐找到了那块空的墙壁。

既然墙是空的,那周围应该就有机关。

左沐微闭着双眼,回想着珍珠第一次坐的地方,顺着墙根一点一点的往外走,

一……二……三……四……五……

果然,在离墙五个鞋子的距离,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左沐抬脚一踩,伴着“轰隆”一声响,后面一处墙突然开了个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另一间密室。

不过,奇怪的是里面的采光性、通风性,竟比左沐所呆的地方还好,一时间光线刺的左沐根本睁不开眼。

“康王婶救我,救我,雨儿害怕……”对面微弱的哭喊声传来。

左沐眨了眨眼,努力适应眼前的光线。

只见,里面只能容纳一张大方桌的空间里,司马雨正瑟瑟的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哭的眼泪吧嗒,对面一堆化为白骨的骷髅三三两两的散落在墙边,看着有四五副。

司马雨可能哭的时间长了,嗓子已有些嘶哑,看着对面的白骨,想跑过来找左沐,又不敢乱动。

奇怪的是,就在司马雨的左边,竟还靠墙半坐着一个小宫女,低垂着头,看样子好像睡着了,对又哭又闹的司马雨不理不睬。

看到小丫头可怜兮兮的模样,左沐心疼坏了,冲过去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别怕别怕,雨儿不怕,康王婶在这里……”

“你是哪个宫里的,是不是你把雨儿带到这鬼地方来的?没看到雨儿害怕的在哭吗,竟然都不知道起来哄哄,我看你真是活腻了。”魏昭然随后冲进来,就忍不住泼口大骂道。

骂了两句,见那小宫女仍是坐着没反应,魏昭然那爆脾气一上来,挨腿一脚朝人肩膀踹过去。

结果,出人意料,经她这一踹,小宫女不仅没爬起来磕头请罪,反倒扑通一声向右边倒了下去,秀发下露出来的也是一张没有生机的青黑的脸。

“我……我……”这情景,魏昭然一见就完全懵了,站在那里没魂了一样。

“杀人啦,死人啦,昭然郡主把人踹死啦!”后面冲进来的婆子,刚好看到这一幕,想也不想的就失声喊道。

“闭嘴!”左沐大喝一声,将司马雨一把塞到随后进来的珍珠怀里,等二人出去,才沉声质问道,“你没事瞎喊什么,人明明早已经死了,和昭然那一脚又有什么关系?”

“康王妃如此就有护短的嫌疑了吧,我们大家进来的时候,这姑娘明明是坐的好好的,没有昭然郡主那一脚,她怎么会死?”

崔嬷嬷上前一步逼视着魏昭然的眼睛,意味深长道,“您说,我这个奴才说的对不对啊,昭然郡主?人是你踹死的吧?”

这崔嬷嬷刚才被左沐两人一通挤兑,正憋着一肚子气,这会见终于找到了把柄,怎么可能会放弃打击报复的机会。

“我……我没有……我没有杀人……”经这崔嬷嬷再三暗示,魏昭然看了看那地上的姑娘终于意识到什么,吓的用双手抱着头,颤颤巍巍蹲在了地上。

虽然她平时性子强悍,但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家,既没上过战场,平素也没有接触过死人,所以猛然间见到这种场景,自是吓的不轻。

081皆是中毒身亡

见魏昭然这副模样,左沐心不由得一软。

平时都是这姑娘不知死活挡在前面保护她,今天也是该她这个朋友出手的时候了。

罕见的,左沐一把将魏昭然抱在怀里,安慰道,“别怕,别怕,你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康王婶,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她的,你也看到了,我刚才明明踹的是她的肩膀,也没有用多少力?她怎么就会死呢?”魏昭然伏在左沐肩头,哭着解释道,浑身因为害怕仍是颤个不停。

“昭然,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左沐抬起魏昭然的头,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你相信我,这宫女的死和你没有丝毫关系,你并没有杀人!”

“真……真的吗?真和我没有关系?”魏昭然看着左沐坚定的眼神,仍是不自信的追问道。

左沐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她的死并不是因为你那一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噗,康王妃可真是会自欺欺人!”

见左沐一直在给魏昭然做心理建设,一旁的崔嬷嬷终于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大家伙明明都看的真真的,您倒好,一开口就颠倒黑白,说昭然郡主没有杀人。

那依您这种说法,老奴倒是好奇的很,既然不是昭然郡主踹的,这姑娘是怎么死的呢?

难道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昭然郡主脚上死的吗?您还真当我们这群奴才眼睛都是瞎的呀?”

随着崔嬷嬷的发难,周围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本就都是许皇后这边的人,再加上无端看着死了一个人,所以说的话自然是向着崔嬷嬷这边。

“可真是可笑,都这种时候了,人都没气了,竟还想着把自己择干净。”

“可不是吗?不是她踹的,难道人好好的会自己咽气死吗?”

“太过份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呀,说和她没关系就没关系了吗?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看着平时莽莽撞撞就不是什么心善的主,这下好了,一脚踹死人都没事,以后可不更没得收敛了。也不知道这大长公主平时都怎么教育的……”

议论声不绝于耳,甚至有的越说越难听,直接将大长公主都扯了出来。

“我……我没有……”面对众人的攻击,魏昭然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甚至到了快崩溃的边缘。

“闭上你们的臭嘴!”左沐将魏昭然护到身后,大喝一声,目光如淬了冰般冷冷巡视着众人,

“你们知道什么,一个个的根本就是睁眼瞎,无端端的就妄想给别人乱安罪名。

本妃再重申一遍,这小宫女的死和昭然没有丁点关系,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随便找个太医来验证。

这小宫女脸色青黑,明明是中毒的症状。

而她浑身肌内又已僵硬,说明她至少死了三个时辰以上。

你们自己说,已经死了三个时辰以上的人,挨不挨一脚又有什么关系?”

气急了的左沐,指着那群宫女婆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更何况,昭然去踹她,也是因为担心你们的小主子,为雨儿打抱不平。

而你们倒好,一个个的不分青红皂白,不感激她倒算了,竟还想着诬陷她,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左沐这几句骂的是声色俱厉,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根针掉到地上几乎都能听到。

不对呀,如果说这些宫女婆子被自己唬住了就算了,可是那崔嬷嬷看着可不像个省事的主,难道说她忽然间变得明理,悄悄反省去了。

“你确定这宫女是中毒身亡?”左沐正疑惑着,忽听身后一个威严的女声传来。

左沐转身,正对上一双威严冷酷的凤目。

竟是许皇后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山洞里。

左沐迎着许皇后的目光,凛然一笑,上前一步,坚决道,“我不仅确定,我还可以肯定,这个假山洞里所有的亡灵都死于非命,皆是中毒身亡。

并且从她们的骨骼我还知道,她们都是些不足15岁的年轻女子,应该是宫女居多。”

许皇后盯着左沐的眼睛仔细看了半晌,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什么。

半天,方冷冷开口,转头轻唤了声,“梅香……”

“是。”只见,许皇后身边一位宫女低应一声,毫不犹豫的取下头上的银簪,疾步朝着死者走去。

那叫梅香的宫女,二十多岁,一看就是许皇后的得力助手,做事不怯不惧,有条不紊,先仔细观察了死者的容貌,才将银簪轻轻刺入死者皮肤。

“禀皇后娘娘,死者确是中毒而亡。”很快,梅香就拿着发黑的银簪回来,低声汇报道。

“哦,可知道她的身份?”许皇后目光跳了一下,轻声问道。

“知道,此人是谭贵人身边的小荷。”梅香略一思忖又补充道,“奴婢还听闻,昨日清晨谭贵人小产后,这小荷下午就开始呕吐腹泻,一直赖在床上,嚷着肚子痛。

谭贵人以为她是逢高踩低,看自己失利装的,晚上还令管事嬷嬷教训了她一顿。

结果今天上午就再没有人见过她,谭贵人为此上午在琴韵阁还大闹了一场,哭哭泣泣骂了半天,说连贴身丫环都开始嫌弃她了……”

“对对对,我上午去琴韵阁帮珊儿借琴时,谭贵人还拉着我哭诉她身边的宫女势利,见她没了孩子,连面都不露了,可惜,谁也没想到,小荷其实早已悄悄命丧于此……”魏昭然听了半天,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宫女的死确实和自己没有关系,连忙也从旁力证道。

“贵人小产……宫女生病……中毒死亡……还有这么多具年轻女尸……”

随着梅香的不断描述,许皇后的眉头越拧越紧,

只见她喃喃着,忽然将眼光重又投向左沐,

不过,再说话时女气已明显客气了不少,“康王妃,既然你如此精通医理,那你可能断出小荷是因何毒身亡?”

“如果梅香姑娘所述症状属实的话,死者应该是死于三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所致。”左沐毫不犹豫回答道。

082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砒霜?不是说,此乃剧毒,服用后很快就会身亡吗?”许皇后一怔,不可思议问道。

“如果稍加利用,份量把握恰当的话,是可以拖长死亡时间,造成病发假像的。”

左沐轻笑一声,解释道,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大致推断,具体的情况,皇后娘娘完全可以请仵作或太医来验。”

“这是自然,梅香,速去太医院,将所有当值的太医统统请来。”

许皇后毫不犹豫命令完,转头看了看左沐和魏昭然,还算友好的提醒道,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康王妃和昭然郡主是来赴寿宴的吧,寿宴早已开始了,你们快些去吧。”

“谢皇后娘娘提醒,昭然我们走吧。”看事情终于有了交代,左沐也想起了正事,拉着魏昭然就准备离开山洞。

“只是这些亡灵还都很年轻,就这么死于非命,实在可惜了,还请皇后娘娘能还她们一个公道。”临出门前,余光无意中瞥见那些黑紫的骨头,左沐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提醒道。

许皇后本以为左沐已经走了,听到这声叮嘱也是一愣,转身看着左沐,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竟还有闲心操心别人?!如果本宫没有料错,你今天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你还是好自为之,顾好自己吧!

至于这些亡灵嘛,你大可以放心。宫里出了这种谋杀之事,本宫自会追查到底,将作案人的动机公布于众,还死者一个公道,还世人一个清白。”

“那,既如此我就替这些姑娘们谢皇后娘娘了。”见许皇后说的这般义正言词,左沐轻轻一辑,拉着魏昭然离开了山洞。

二人刚出山洞,就见对面一个人影急吼吼扑了上来。

“珊儿,你不是要表演弹琴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看到跑的满头大汗的白珊,魏昭然好奇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拉着康王婶去哪疯了?”白珊喘着粗气,狠狠的斜了魏昭然一眼,没好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一直不回来,我哪来的心情表演节目?”

“一言难尽,咱们先走吧,回头慢慢给你说。”魏昭然不想提刚才的丧气事,拽着白珊就往设宴的凉亭处走。

可是白珊却扭着身子不肯挪步,“你别急呀,你看那边那两个身影是不是阿离和你二哥呀?

你们不知道,见你们半天不回去,康王叔也是急坏了,早就悄悄遣着阿离和魏二少爷在御花园里四处寻你们呢……”

“那你们先回去,我去喊他们……”魏昭然说着话,人已一溜烟朝着远处的人影跑去。

左沐拉着白珊一路小跑,急匆匆赶往宴会厅,

远远的就见彩带飘飘间,一个优美的身形在空中上下翩飞,宛如一只天地间的精灵……

等二人悄悄溜到会场,精灵落地,左沐惊讶的发现,对方竟是慕琪。

左沐跑了半天也是渴坏了,一屁股坐回座位上,伸手拿过司马铖面前的茶碗就往嘴里倒。

喝茶间,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总感觉对面跳舞的慕琪,一双妩媚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这边飘……

怎么又是这琪郡主,怎么感觉今天哪儿哪儿都是她?左沐心中轻笑。

“慢点喝,跑哪去了,瞧这一头的汗……”耳边传来司马铖温柔的啧怪声。

左沐一愣,忽然联想到今天魏昭然等人的提示,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味到了什么。

“哎,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呀?”一气喝完了碗中茶,左沐转眸看着司马铖轻笑道。

“确实不是时候,应该早半个时辰开宴的时候就回来。”司马铖挑了挑眉,亲自给左沐又续了杯茶。

“别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左沐举起茶碗,又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敢情这慕琪是冲着司马铖来的西夏,并且还成了晚间新闻,全世界都晓得了,就她左沐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司马铖一笑刚要解释什么,忽然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慕琪的舞跳完了。

“哟,康王妃您总算是回来了,今儿可是太后娘娘寿诞,您这个儿媳,该不会是躲着我们大家,去准备什么特别的寿礼了吧?趁着这会儿太后娘娘高兴,您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献上来吧。”突然,程贵妃妩媚的声音从斜对面飘来。

“咳咳咳……”左沐一大口茶水含在嘴里是咽不下,吐不出,生生没把自己呛个半死。

“慢点慢点……”身旁的司马铖一见,连忙温柔的又是帮左沐抚背,又是掏出帕子准备帮左沐擦拭衣服上的茶渍。

“你刚才是不是没有送寿礼?”左沐低着头,不动声色一把夺过帕子,恨恨的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问道。

“送了,寻了几个月,终于寻得一尊半人高的红珊瑚,刚才已经送上去了。”司马铖眸中含笑,又亲自端过一杯茶水,喂到左沐嘴边。

左沐咬着杯子,“那敢情闹了半天,是你献礼物的时候没捎带上我?”

“怎么可能,咱们夫妇可是一体,有我的名字,自然就有你的!”司马铖面色不改轻轻夺回杯子,放回到桌子上。

好吧,看来现在只剩一种可能,这程贵妃确像许皇后所言,被某人授意,专门想让自己在寿宴上出丑的。

“这就是你说的寿宴,很简单,去去就能回。”看又被人带进了沟里,左沐气不过,抬脚在司马铖的鞋上狠狠辗了一下。

“哟,本宫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康王妃怎么就这般激动,该不会真是被本妃猜到了心思,正寻思着怎么给大家惊喜呢吧?”

程贵妃掩唇娇笑,不依不饶道,

“其实,这个你真的不用想太多,大家为太后娘娘祝寿表演也就是图个好寓意,博太后娘娘一乐而已,真还就没必要存心较个高低贵贱。”

“母妃说的是,康王婶曾经贵为一国的公主,想来准备的节目定是于众不同。”一旁的吴菀儿见状,立即跳出来为程贵妃帮腔道。

083夫妻合作

“说起来真是惭愧,菀儿刚才也就是当众为太后娘娘画了幅国色天香,想来更是没法和康王婶的礼物相匹比。”

在程贵妃、吴菀儿的一再提点下,所有人的目光自然早就齐刷刷射向了左沐,其中自然不乏有人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因为和亲时稍加打听的人都晓得,这ān nán国的沐公主,长得美则美矣,却罕见的只沉迷于各种药草,并不通音律,亦不擅舞,画画更是不曾有人见过。

“贵妃娘娘这么说可就偏心了哈,珊儿我一大早把琴都借好了,您怎么倒想让康王婶先表演节目,您这样珊儿可是不依。”看左沐一时有些下不了台,白珊佯怒着,抱着古琴径直走到了场地中央。

“唉哟喂,瞧瞧本宫这糊涂劲,怎么把我们白大xiao jie给忘了,”程贵妃故作懊恼道,“不过,本妃倒有个好的建议,如果康王妃不准备弹琴的话,您二人倒是可以一起表演,这样也省得白大xiao jie一个rén dàn琴孤单不是?”

“怎么就孤单了?还有我呢?珊儿弹琴,我舞剑,难道还不热闹吗?”魏昭然也不知何时赶了回来,拿着把剑及时跳了出来。

“热闹!热闹!您二人能够合作,自然是大家求之不得的美事!既如此,那只好麻烦康王妃再稍等一下,一会独自表演一个节目了。”程贵妃眼眸一转,特意提高声音别有用意的强调道。

这态度,摆明了是无论如何,非要让左沐出来献个丑不可。

魏昭然本是跳出来为左沐解围,不曾想竟将左沐推向了另一处绝境,直悔得她恨不得拿起剑捅程贵妃几下。

意识到了魏昭然的动机,吓得左沐赶紧投去制止的眼神,怕她一时激动真的乱来。

不过,既然有人成心要赶鸭子上架了,她左沐自是也不能让众人看轻了自己不是。

左沐思忖着刚要起身说点什么,就见身旁的司马铖已淡笑着开了口

“既然是母后过寿,自然是怎么热闹怎么来,这样吧,一会白大xiao jie弹琴、昭然郡主舞剑,我们夫妻二人为母后作幅《松龄鹤寿》,祝愿母后长寿延年,福泽绵绵。如何?”

“其实贺礼也就是个心意,贵在心诚,寓意好。”紧贴白太后坐着的大长公主向司马铖投去欣慰的一瞥,随口称赞道。

“不过,难得你们夫妻二人恩爱,又有这片孝心,你母后这会心里定是比谁都美吧?”大长公主说完,又刻意转头看向白太后问道,

“那是自然,还是大长公主您懂哀家!”白太后轻启朱唇,柔声细雨,看着依旧优雅无比。

节目终于敲定了,众人纷纷投去希冀的目光,表面上一片祥和,只有坐在高台上的皇上,目光有意无意瞟向司马铖,颇有几分意味不明。

不过,既然白太后和大长公主开了口,下面的宫女太监自是不敢懈怠,连忙又是挪琴、又是搬画桌、备颜料,进进出出、井然有序的布置着场地。

“你只负责调颜料,画由我来作!”见一切布置妥当,司马铖拿起画笔,轻声叮嘱左沐道。

“颜料?”左沐挑了挑眉,“你确定让我调?”

说实话,这么些颜料眼花缭乱的摆在这里,一时间,她还真觉着大同小异,根本分不太清楚。

司马铖显然明白左沐的意思,无奈轻叹一声,“那好吧,一会我自己调颜料填色,你只待最后画完,象征性的勾添几笔既可。”

司马铖这边话音刚落,就见程贵妃像长了顺风耳似的,从不远处又善意提醒道,“康王爷,这作画可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情,您可不能一人全权代劳了呀?”

“程贵妃提醒的太对了,既然是夫妻共同作画,怎能王爷一人代劳。还是由本妃作画,一会劳烦王爷填色吧。”

左沐嫣然一笑,夺过画笔,直接在画纸上开始挥毫泼墨……

很快,伴着白珊优美的琴声,还有魏昭然英姿飒爽的剑舞,左沐一气呵成,一幅《松龄鹤寿》被她三下五除二,不到一柱的时间就给画完了。

完成任务的左沐,眼也不眨的将画丢给了司马铖。完全不理会司马铖觑的越来越紧的眉头,一个人开始悄悄的打量起周围来。

可能是为给左沐多争取些时间,显然白珊特意选了首最长的曲子,可惜的是左沐并没有体会她的好意,以致于这边左沐他们画作填色都完成了,白珊的曲子竟还没有弹完,魏昭然也配合着舞的起劲。

一动一静,一张一驰,白珊和魏昭然配合得很是默契,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她们吸引走了目光。

只有高台正中央的皇上,眉头微觑,看着一肚子心事的坐在那里,忽然太监总管刘喜从不远处小跑着过来了,不知道在皇上耳朵小声嘀咕了一通什么,只见皇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最后,脸一黑,竟直接起身,跟着刘喜走了。

左沐闲来无事,正胡乱张望着,忽觉后背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直射过来。

左沐心中苦笑,转身,循着目光望去,果然又是慕琪。

见左沐望过来,慕琪赶紧收回自己嫉妒的目光,深情的眼神连忙飘向司马铖,一时间恨不得能长在某人身上。

“哎,我说,没想到康王爷您艳福不浅,还挺有女人缘呐。”左沐嫣然一笑,迎着慕琪炽热的目光,刻意半趴在轮椅上,借着琴声的掩护,打趣某人道。

司马铖填完色,本正拿着画笔无事修些边边角角,听到左沐的声音,淡笑着回头,高耸的鼻梁几乎蹭上了左沐的脸颊,“王妃此话怎讲?”

“切,揣着明白装糊涂,”左沐轻嗤一声,赶紧往后一撤,和司马铖拉开了些距离,

“其实,你也不用这样,我都明白,这么个尤物,别说你一个大男人,我看着都心动呢。你看,人家都看了你半天送了多少秋波了,你好歹也回过去一两眼,给人吃颗定心丸。若是实在喜欢,宴后直接领回去就是。”

084字面意思

“当然如果你想,我们今天回去就可以和离,毕竟只是交易作不得真,如果她想要,我明天就把康王妃的头衔送给她,如何?”想了想,左沐又善解人意的补充道。

“王妃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可惜用错了地方。”司马铖施施然靠在椅背上,眸中笑意散了不少,学着左沐的语气道,“当然如果王妃喜欢,宴会本王就向太后提,把人要到残月院,以后日日夜夜贴身侍候你,如何?”

“司马铖你什么意思?!我说的可是心里话,是想好心成全你!你不要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行不行?”看司马铖这般不知好歹,左沐不禁有些气恼。

“字面意思!”司马铖脸完全放了下来,冷声道,“本王说的也是心里话!”

“切,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你不怕我一会拿着鸡毛当利箭,转身就给美人办难看,看你一会心疼不心疼!”左沐不屑的冷嗤一声,站直身体,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更远了。

“随便,你自己痛快就好!”司马铖抬眸直直的盯着左沐,眼神闪都不闪一下。

“她可是太后娘娘的新宠,得罪她,就意味着得罪了你那高贵优雅的母后,你真的不打算收回刚才的话?”看某人和自己较起了真,左沐挑了挑眉,故意别有用意的问道。

“没打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司马铖生硬回道,仍是没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

“你确定?”

“肯定!”

“得嘞,这可是你说的,康王爷您一会可别后悔,情等着收拾你的烂摊子去吧!”左沐被某人看的有些气恼,红着脸,直接把司马铖的轮椅转向了另一边。

这一转,她才突然意识到,一旁白珊和魏昭然的表演竟然已经结束了,二人正睁着好奇的眼睛八卦的盯着她们。

“康王叔,康王婶,大家都晓得你们夫妻俩感情好,可是你俩要说悄悄话,好歹也顾忌一下我们这两个局外人的感受,等回到康王府再说,好不好?”魏昭然盯着左沐的脸,嘻皮笑脸的问道。

“就是就是,快说,你们二人刚才嘀嘀咕咕说的什么悄悄话?”白珊见状,也跑过来趴在左沐肩头打趣道,“让我们也听听呗!”

“你们两个黄毛丫头,连亲都还没有订,知道什么就在这瞎说!”左沐不禁有些恼怒成羞,狠狠的在两人胳膊上各拧了一把。

“康王婶饶命……”

“康王婶饶命,小的知道错了……”

“昭然郡主,白大xiao jie,你们可不能只顾着自己玩耍,今天可是太后娘娘寿诞的大喜日子,快些把康王夫妇作的画,拿过来让大家欣赏欣赏呀!”看几人打打骂骂,就是不提画作的事,程贵妃又志得意满的提醒道。

今天她是作足了功课,打定了主意,要让左沐出回丑的,

本来刚才司马铖说夫妇二人一起作画时,她是泄了一阵气的,可是没想到那左沐竟不识好歹,坚持自己作画,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不学无术的康王妃究竟能画出什么鬼玩意来。

“对了,你们画的画呢,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经程贵妃一提醒,魏昭然也是好奇,左沐到底画的究竟是何等模样,连忙朝着书案瞟去。

“我来拿,我先看……”白珊反应快,急忙一把抽走了书案上的画。

“天……天哪……”看着手中的画,白珊惊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半天没有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这……这……”身后的魏昭然扑上前一看,也是一愣,半天没出声。

“敢情这是康王妃画的太好了,竟把昭然郡主、白太xiao jie惊喜成了这副模样。”程贵妃见状忙不失时机的命身旁的贴身宫女道,“芍药,快把这上好的画作取来,让太后娘娘过过目!”

那叫芍药的宫女恭敬上前,从白珊手中取回画,瞟了一眼,怔了一下,连忙回头望向程贵妃。

“你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愣着干什么?康王妃为太后娘娘画的寿礼,赶紧拿给太后娘娘看呀!”见芍药的表情,程贵妃心中更是得意了,忙又笑着扬声提醒道。

“奴婢遵旨。”程贵妃已然这般明示了,芍药只得拿起画作径直朝着白太后走去。

“究竟画了什么好东西,拿来让我老婆子也瞅瞅。”不料,芍药刚走到一半,竟被大长公主率先截了胡。

“这是……”大长公主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面前的纸张,微皱着眉头,又看了下依旧伫立在书远处的身影,最后又继续看了一会儿画,才转手递给旁边等候的芍药,轻叹一口气道:

“给太后娘娘看吧。”

太后娘娘接过纸张,脸色说不出是喜是忧,看了半天,不时抬头又看了几眼左沐,好一会儿才交还给芍药。

二位关键人物的反应如此离奇,更是勾起了程贵妃的好奇心。

这左沐究竟画了什么?竟让人有这种反应。

“这程王妃到底作了什么佳作,竟让太后娘娘和大长公主也欣赏得入了迷。既然有如此好的杰作,让我们大家也都跟着开开眼如何?”程贵妃娇笑着,伸手从芍药手里夺过了字画。

哼,一个属国来的和亲公主,除了会砸门逼亲,撒泼打滚,能有什么才艺,画些上不上台面的东西,待会有你丢人的时候。程贵妃心里嗤笑道。

“那就有劳程贵妃指点一下了,想当年我们程贵妃可也是名冠天下的才女呀。”白太后翻眼看了下程贵妃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这……”程贵妃看着面前的纸张瞳孔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只见,画面中一株粗壮的虬松拔地而起,盘根错节,昂扬向上,一棵灵芝在根节处生发,活灵活现,两只相依相偎的仙鹤立于树下,一只曲颈回望,一只单腿站立仰首引……,

尤其是远处的山脉,简单几笔勾画,却出神入画,近视如在千里之遥,远望犹如近在咫尺,

通幅画笔力深厚,透入纸背,一看就是多年习画之人所作……

085姐姐?请喊我舅母

“本妃不才,画作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让程贵妃见笑了!”见到程贵妃目瞪口呆的模样,左沐故意谦虚道。

想也知道,程贵妃等人是下足了功夫,早早打听透了原主的习性,将事情准备的万无一失,只等着左沐今日寿宴出丑。

可是千算万算,有一点他们还是算错了,现在的左沐早已今非昔比。

因为前世深迷于研究中药材,左沐打小就有一个习惯,就是自己亲自寻找各种药材,并将见到的动植物回去都画在小册子上,标明它们的习性、药用价值……

这些无形中早就练成了左沐画画的基本功,并且对画动植物更是驾轻就熟。

再加上爷爷后来见她有画画天赋,又请了自己的一位画国大师好友加以指点,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左沐的画功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平。

只是可惜她这世有色弱,否则画一幅祝寿图而已,左沐自己轻轻松就能搞定,哪里还能有司马铖什么事?

当然,司马铖也不负左沐所望,经过他的后期填色,不仅松树山脉苍翠逼真,画中两只仙鹤更是栩栩如生,灵气毕现。

“哪里哪里,康王妃说笑了,本妃早就说嘛,康王夫妇作的画自然是不同寻常。”程贵妃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敷衍道。

“嗯,程贵妃这话评价的倒还算中肯,”大长公主接过程贵妃的话茬,点了点头肯定道,“整幅画作不拘小节,浓墨淡彩,确实引人入胜,非比寻常。”

大长公主开了头定了调,后面立即出现了一群此起彼伏附和声,对着画作指指点点、赞不绝口。

“是呀,是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优秀画作,这康王妃的绘画水平确实非同小可!”

“谁说不是呢,这康王妃作画,一看就是大家风范,功力非凡。”

“我看呀,还是康王填色填的好,山山水水层层叠叠,看着让人分明有身临其境之感。”

“大家都别说了,分明是人康王夫妇二人感情好,才能这般心意相通,琴瑟合鸣……”

“还好还好,终于有惊无险蒙混过关了!”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左沐总算松了一口气,推着司马铖,返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程贵妃碰了壁,想来不会再出头找自己的麻烦了,终于可以好好喝口茶了。”

左沐思忖着,端起一碗茶刚送到嘴边,不期然耳边又传来一个柔弱甜美的声音,

“琪儿自幼就极为崇拜胸中有点墨之人,今日看到康王和康王妃如此恩爱,画作如此惊人,妹妹心中更是艳羡不已,还望姐姐不要嫌弃,以后在作画上多多指点妹妹……”

左沐转头,就见慕琪正端着一杯酒,不知何时已盈盈站站在自己身旁。

不过,她话虽是冲着自己说的,目光却仍是专注的投在身旁某人身上。

姐姐?

对方明明是司马铖姐姐的女儿,现在却如此迫不急待的称自己为姐姐……

左沐挑了挑眉,并未伸手接酒。

“本王还是那句话,你自己看着办?”耳边低沉的声音传来。

左沐回身,就见司马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正一心一意的品着手中的茶,根本连眼皮都懒得抬。

不知道的准以为,刚才的话只是左沐的错觉。

嗬,可真是有意思?

这某人惹了一身烂桃花,事到临头,却将自己推了出来作挡箭牌。

他想的可是真美,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种义务。

好吧,既然这美人司马铖他不想要,自己偏要把领回去,看他日后怎么办?

左沐正为心中的决定得意洋洋,思忖着如何作答,让司马铖更难堪。

不料她还未开口,却见不远处又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

“铖儿媳妇,这是琪儿的好意,敬你酒,你接了就是。

刚才你不在,哀家已经提了,以后琪丫头就和你一块在康王府了。

想来你也能想的明白,虽然你指婚在先,但是你毕竟出身属国,如何进的门你更是比谁都心知肚明。

当然,哀家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以后康王府里,琪丫头就算和你平起平坐,一起打理事务吧。”

显然,白太后会错了左沐的意,以为左沐像上次一样又要顶撞自己,不同意慕琪进门,所以说话间根本没有给左沐插话的余地,

“说实话,一开始哀家还怕你们日后一块会合不来,现在看来琪儿很是懂事,处处以你为先,再加上你们一静一动,倒是挺相配,也省得铖儿在府里觉得烦闷。

哀家这样安排,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白太后一段话一气呵成,声音虽是一贯的轻轻柔柔,但是却份量十足,三言两语就轻轻松松将左沐贬了个一钱不值,好像将她继续留在康王府,任着这个康王妃,就是沾了天大的恩赐一样。

左沐一怔,敢情今天这是躲不过了,她说这老妖婆怎么突然间变得和蔼可亲的,半天没有找自己的茬,原来是打着这个坏主意呢。

“姐姐,您就答应了吧?琪儿今后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您和王爷的,还请姐姐不要嫌弃……”看白太后为自己撑了腰,慕琪虽满脸娇羞,眼神里却又不禁带了些小得意,将酒杯往左沐身边举了举,催促道。

好呀,终于憋不住了,大狐狸小狐狸尾巴统统露出来了。

左沐心中冷笑:康王妃的位置,她是没打算一直霸着,并且还一度想着爽快让给慕琪。

可是她主动让是一回事,别人上来抢又是另一回事。

她左沐自诩从来不是什么君子,所以自是没有chéng rén之美的道理。

“不好意思,本妃是ān nán唯一的公主,从小只有兄弟,没有姐妹,所以,还请琪郡主以后喊我康王妃比较好,当然,你如果非要彰显你月氏国的礼仪,喊我声舅母也行。”

左沐接过酒,看也不看的就随手泼在了地上,“不过实在不好意思,你舅母我今天身体不适,这杯酒就请土地爷代劳了。”

086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你……”

慕琪见左沐竟当众不留余地的拒绝了自己,瞬间气的满脸通红,一双泪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司马铖,盈盈欲滴,煞是惹人怜。

只可惜那不解风情的司马铖,不知是无意还是无心,偏偏端着茶碗,一口一口品的仔细,根本连眼皮都没抬。

“哼,果然是小地方来的,缺少教养,没有见识。”不远处的程贵妃见状,自是见缝插针,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程贵妃这话本妃就听不明白了,我们ān nán是国小,我左沐也从小孤陋寡闻,愣是不知道,这舅母原来和姐姐竟是一个意思,敢情这西夏的礼仪文明原来就是这么博大精深呐?”左沐冷笑着巡视了一圈众人,眼里如淬了冰般反问道,

“说起来本妃倒是好奇的很,这外甥女如果以后嫁给了自己的亲舅舅,成了亲,是该喊夫君好呢,还是喊舅舅好呢?还有太后娘娘这边也是,是该喊母后呢,还是祖母呢?程贵妃您博学多识,也别藏着掖着,好歹也给出出主意,不是?”

“你……这……”被左沐如此发问,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程贵妃,一时之间面露难堪,愣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康王妃,你此言何意?难道你还想再顶撞哀家不成?”见左沐如此不留情面,上面的白太后也彻底坐不住了,深吸一口气,厉声质问道。

“儿媳不敢。我们ān nán虽小,但我左沐自幼受父母教导,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左沐冲着白太后盈盈行了一礼,不痛不痒的将球踢了出去,

“其实关于琪郡主想进康王府一事,太后娘娘您直接问康王爷,让他拿主意就行了,不用征求儿媳的意见。康王爷如果说行,儿媳二话不说,回去就办喜宴。”

哼,这个可恶的司马铖,自己在这里受众人排挤,他倒好,没事人一样的喝着茶,坐在那里施施然看笑话。想着,左沐气不过,又抬腿在某人鞋上狠辗了一脚。

谁知她这一球踢过去,某人根本不接茬,依旧面不改色,眼也不抬的回道,“王妃不用客气,您是康王府的主母,王府的一切自然全听王妃的安排,当然,包括本王在内。”

司马铖说这话,不知道是故意所为,还是为了和左沐怄气,反正左沐注意到,随着他话落,左沐气的够怆不说,白太后脸色也是瞬间白了。

“你们夫妇二人这是什么态度?是想气死哀家吗?”白太后喘着粗气道,“也罢,赐婚这种事,哀家直接下懿旨就是,本就不该多事征求你们的意见。总之,这婚哀家是赐定了。”

“好吧,太后娘娘您既然主意一定,请便就是。只是我怎么记得,以前本妃没嫁之前,外面可都在传,康王爷命犯煞星,克父克母又克妻呢?以前那五任王妃好像也都命丧新婚之夜吧?”

左沐忽然想到什么,一副热心肠的提醒道,

“当然,如果琪郡主不怕死,尽管进门就是,大不了第一天操持完喜事,我们第二天再办一场丧事,反正康王府也办了这么多年了,这方面经验可是充足的很。”

“大胆,康王妃,你到底什么意思?”白太后气的一拍案子,怒喝道。

“就是太后娘娘您以为的意思呀!”既然撕破了脸,左沐干脆也不再留任何情面,直接气死人不偿命的回道。

反正某人不是懒得动弹,想要收拾烂摊子吗?

那就让他收拾好了,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只要他不嫌祸闯的太大就好!左沐瞟了眼依旧一门心思专门品茶的某人,恨恨想道。

“你……,康王妃,你瞧瞧你这是个什么样子?你这般作为是作为一个王府的主母应该有的行为吗?怪不得哀家今日觉得连铖儿都变了不少,原来都是拜你这王妃吹的耳边风。”

白太后气的扶着胸口,冷笑道,“好好好,ān nán这亲和的确实不错,竟送来了这么一位知书达礼、说话做事如此会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王妃。”

“怎么?太后娘娘您是觉得我左沐说话做事不够敞亮吗?那您希望我说什么?这样,不如这样吧,咱们就怎么痛快怎么来好了……”

左沐转身,正好看到魏昭然表演完节目,还拿着把剑坐在自己身后。

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抽出魏昭然的剑,反手插到慕琪脚边的地上,凛声道,

“大家都听好了,我左沐在此郑重声明:从现在起,无论是谁,只要想进康王府,和我抢男人,就算康王克不死她,本妃也保证她今日竖着进来,明早横着抬出去,绝活不过一天!”

“咦……”

“嘘……”

随着左沐话落,四周立即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估计能如此光明正大,将悍妇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的,她左沐绝对又是西夏头一个。

“你……你……”高台上的白太后也彻底气坏了,用颤抖的手指着左沐,半天没有再说出话来。

“大胆康王妃,太后娘娘好心为你分扰,你竟然如此目无尊长……”

程贵妃一见白太后气成了这副模样,正要找茬作,趁机上纲上线给左沐安罪名,却听场上忽然传来一阵爽笑声。

“哈哈哈……,你这孩子,这蛮横霸道善妒的性子,倒是有我年轻时的样子!”

大长公主笑完,转眸看着太后娘娘,问道,

“太后娘娘,刚才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分外眼熟,想当年先皇也是如您这般,想为我分忧,召新人进将军府,我是不是也是这般态度强硬,拿着剑要当场杀人。

记得呀,当时把父皇气的都快吐血了,

只是最后还不是一了了之,随了我的愿。”

“呃,好像有这么一遭!”白太后本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大长公主冷不丁这么一问,只得随口敷衍道。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只觉得那情景还是眼么前的事,怎么转眼三十多年就过去了,我们都已经这般老了。”

087还是有心事

大长公主眼露神伤,似在追忆往事,又似在劝解白太后,

“所以,太后娘娘呀,我老婆子劝您也凡事想开点,说句不中听的,咱们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能活上几年,年轻人的事由着他们去就是。

喜欢的就领进府,不喜欢就另寻其他的主,随他们的意喽,何必给自己找气受。”

“大长公主言之有理,是哀家想差了。”

大长公主都开口为赐婚之事变相说了情,白太后自是不能再拉着左沐定罪,否则就是间接在给大长公主办难堪。

白太后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入宫这么多年来,她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位置,少不了大长公主的功劳,

所以,要她和大长公主当面唱反调,她白太后还真是没想过。

而反观现场可以为她撑腰的皇上,却不知为何,半道被刘公公喊走就一直没有回来,所以白太后忍了又忍,最后只得作罢。

就这样,赐婚之事无疾而终,接下来,在一场极其诡异的氛围中,寿宴bèi po尴尬继续着。

终于好不容易捱到寿宴结束,左沐逃也似的回到了康王府。

左沐心中自是明镜似的,这个寿宴参加的,她可是彻底把白太后得罪惨了。

估摸着要不是大长公主在场,白太后今日非给她穿小鞋,定个大不孝的罪名不行。

不过,眼下虽然躲过去了,但愿那老妖婆宴后向皇上汇报完,两人不要合计着,把自己召进宫,秋后算账就行。

回府后,因着怕人找后账这件事,左沐很是忐忑了一段时间。

不过好在,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一切都还风平浪静,皇上太后似乎都忙的很,并没有要召见左沐的意思。

午饭后,残月院

“公主,您要是实在闷的慌,就出府转转散散心,这,再把眼睛看坏了。”安嬷嬷端着盘果子进屋,看左沐又缩在临窗的榻上看书,忍不住出言相劝道。

“出去?我看还是算了吧!”左沐将手中的茶碗随手放到小几上,翻了页手里的书,幽幽叹息道,“我估摸着,这定城定是和我八字不合,每次出去都能碰上遭心事,我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王府里省省心吧。”

“那……,城里不行,出城转转也不错呀,”安嬷嬷拿起茶壶,为左沐将茶碗续满,递过去,继续相劝道,“现在深秋,正赶上枫叶变红,菊花盛开,老奴听说城外的景色都可美了。”

左沐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出城耍好是好,可是我一个人去哪转呀。不仅没时间,出入城也不方便呀,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再让上边某人知道了,正愁抓不到我的把柄,这下好了自己给人送上门了。”

“哦,那倒也是,那您这是最近都不打算出去喽,”安嬷嬷脸上罕见的露出几分失望,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又给左沐削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果子怎么这般独特,看着像苹果吧,却又比苹果好吃的多,入口爽脆,甜中又带点酸,真是不错。”左沐瞟了眼盘中的果子,好奇赞道。

“可能是西夏这边特产的吧,老奴以前也没有见过。这不,桂嬷嬷前几日听说您吃着说好,今天一大早又特意让人送来了些。”安嬷嬷怏怏回着,将手中的果子小心的切成小块状。

“不对呀安嬷嬷,你该不会是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左沐放下手中的书,凑上去仔细盯着安嬷嬷的神情,开口打趣道,

“你以前可是最反对我四处乱跑,怎么最近老劝着我出去呀?难道还真有事呀?”

“有……有吗?”听左沐这样问,安嬷嬷明显一怔,眼睛里瞬间有几分慌乱闪过,“怎么可能?老奴能有什么秘密呀?老奴还不是怕您见天待在屋子里闷坏了身子,也就是随口劝劝,真没有别的意思的。”

“哦,那就好!你紧张什么呀,我也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的。”看着安嬷嬷极其不自然的神情,左沐眸中含笑,斜睨着安嬷嬷回道。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最近总感觉安嬷嬷话中有话,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那……那个,这壶茶凉了,西厢房里新晾制的菊花茶好了,老奴给您泡一些尝尝。”被左沐这般盯着,安嬷嬷越发不自然起来,转身拎着茶壶逃也似的出了门。

“果然,还是有心事……”盯着安嬷嬷仓惶离去的背影,左沐轻声昵喃道,“只是她一个嬷嬷,天天守着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心事呢……”

“王妃,将军府送来的帖子。”左沐正想着心事,忽见眼前人影一闪,竟是紫烟端着盘果子又笑意嫣然的进来了。

“又是昭然送的吧?这丫头也不知道最近瞎忙什么,寿宴后竟连个面都不照了,”左沐随手接过帖子,忽然瞟到紫烟手中的果子,连忙道,

“哦,这果子刚才安嬷嬷已经拿过来一些了,再多我也吃不完,你端回房间你们分着吃吧?吃着口感还不错。”

“王妃您就是心善,这么珍贵的平安果,可是王爷大老远差人特意为您寻来的,哪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吃的。”紫烟笑着拒绝道,

“再说了,这盘红果也不是给您的呀,你前几日不是说那酸甜口的青果好吃吗?所以这几日府中为您备的都是青果。

倒是这红果,前几日拿来几个,您尝了口说太甜了,就放着没动,结果阿离无意拿回去几个,王爷却说又脆又甜甚是好吃,一气吃了两个。

这不,见王爷突然有了胃口,桂嬷嬷特意让我给王爷再送几个过去。”

“哦,这么说,你们王爷这是最近胃口不太好呀?”

经紫烟一提醒,左沐忽然想到,她竟然好久没见司马铖了。

仔细算下来,应该是寿宴过后就没怎么见了,甚至连中秋节那晚,某人也只是简短露了一面,随便吃了两口就匆匆回了书房。

这厮天天窝在书房,到底在忙什么呢,怎么搞得像国家总理一样日理万机。左沐心中疑惑道。

“呃,没有没有,王爷身体一直很康健,他也就是吃着顺口多吃了点而已。”

088脸色不太好

“呃,没有没有,王爷身体一直很康健,他也就是吃着顺口多吃了点而已”

见左沐这般问,紫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连忙紧张往回找补道,

“当然,如果王妃您喜欢的话,那这些红果就先放您这里也行,一会我再取些为王爷送去?”

“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一说,这青果我吃着就很好,既然是你们王爷的,你赶紧送去吧。”

左沐随口应着,打开魏府的帖子认真看了起来,并没有太注意紫烟的异样情绪。

“那如果没有其他事,奴婢就先下去了。”看左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紫烟长松一口气请示道。

“去吧去吧!”左沐挥了挥手,继续一目十行的看着魏昭然送的请帖。

看着看着,她忽然眼前一亮,兴奋的一拍小几道,“这个魏昭然,帖子下的可真是时候,我这正瞌睡了,她就及时把枕头送来了。”

可是很快,又往下看了几眼,她脸上忽然又出现了几丝愁容,“不会吧,竟然需要十余日,这时间可是有点多,是不是得为某人请假呀?要怎么开口呢?”

正思忖着,抬眼,忽然瞄到紫烟端着果子远去的背影。

左沐灵光一闪,连忙招呼道,“那个……紫烟,你先等等,别去了!”

“王……王妃,您这是还有其他吩咐吗?”听到左沐的招呼,紫烟一愣,生硬的转过身请示道。

“没有没有,那个最近见你进进出出的似乎忙的很,这样吧,你把红果先放这吧。”左沐指了指面前的小几,命令道。

“啊,不……不用,奴婢也不是太忙,送个果子的时间还是有的!”紫烟一脸懵圈的抱着红果不撒手,一时间并没弄明白左沐到底是何用意。

“让你放,你放就是,我还能一气把他们全吃了,一个也不给你们王爷留啊?”

看着紫烟紧张的神情,左沐好笑道,“其实我的意思是,这些红果一会我亲自给王爷送去,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啊,那……好吧!”紫烟犹豫再三,还是听话的将红果放到了桌上。

左沐合上书,二话不说就下榻开始准备换衣服,转身看紫烟还迷茫的站在那里,连忙道,“对了,安嬷嬷刚才不是去西厢房取新制的菊花茶了,你走时,顺便叮嘱她一声,让她挑些好的多包些送来,一会我一块给你们王爷送去,那个喝了对身体也好。”

“哎,知道了,谢谢王妃。”紫烟终于反应过来,知道王妃终于想起来关心王爷了,连忙兴奋的往外走。

可是人走到门口,想了想,临了又忍不住回头叮嘱道,“那个王妃,奴婢再弱弱的提醒您一句,那盘青果是您的,粉色的红果是给王爷吃的。您记着千万别拿错了,王爷可是从来不吃酸食的。”

“知道知道,你赶紧忙去吧,一盘果子而子,怎么这般啰嗦呀。”左沐对镜理着衣裙不耐烦的轰道。

一柱香的时间后,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左沐,喜滋滋的端着盘果子,拿着上好的菊花茶,第二次的袅袅婷婷出现在了司马铖书房的门口。

和上次不同,左沐站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阿离才从里面神情木然的开了门。

一见是她,将人让进屋后,闪身关门出去了。

罕见的,书房门口竟加了个厚重的帘子,掀开帘子过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你怎么来了?”司马铖依旧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见到左沐,冷声问道。

“这才刚十月份,你这屋子里怎么就生碳盆了?”

左沐嘀咕着抬眼四处打量,待看清司马铖的脸色,忍不住又是一怔,

“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可不太好?怎么短短月余的时间,气色竟变得这般差。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

说完,左沐也不多想,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就要去按司马铖放在书案上的手腕。

“不用,”司马铖抬手轻轻躲开左沐的手,柔声道,“只是偶感风寒,养几日就好了。”

“好吧,你随意!”左沐抽回手,怏怏回道,“反正我觉得,放着府里这么一位医术高超的王妃不用,讳疾忌医,好像应该是什么明智之举。”

“真没事!本王又不傻,如果真生病了,怎么可能会放着身边免费的大夫不用?那不是浪费资源吗?”司马铖轻声打趣道,眸中已添了不少笑意。

“你明白就好,我实话给你交个底,就我这医术,别说外面那些不入流的江湖郎中,就是宫中的太医也没几个有我这水平的。”左沐拍了拍桌子,自豪道。

“明白明白!”司马铖从善如流道,

忽然想到什么,又上上下下打量起了左沐,“怎么,王妃今天抽空前来,可是为了还上次借的书?”

“呃,你是说那本《伤寒杂病论》吗?”

提到上次有借无还的书,左沐连忙挤出几分尴尬的笑,

“不是不是,王爷您可能想多了,我这次还真不是过来还书的。当然不还的原因,主是不是我还没看完呢吗?您放心,等我看完了,一定第一时间还过来。”

说着,余光无意间瞟到桌上的果子和菊花茶,连忙一窝蜂的推到司马铖面前,

“对了,这是红果,听他们说您不喜欢吃酸,正好我那里有这种红果,又甜又脆,一点也不酸,所以我就赶紧给你拿过来了。

还有这个,这个菊花茶,是我自己新手晾制的,清肝明目,祛毒散火,你多喝点,对身体也好……”

“嗯……”司马铖眉头微觑,看了看面前的果子,又瞟了眼菊花茶,半晌才轻声应道,

“对了,紫烟说你昨天不是还吃了两个吗?趁现在有时间,那我现在就帮你削吧?”左沐殷勤说着,手上也开始麻利的帮司马铖削起了果子。

“来,快尝一块,”削完,还谄媚的将果子一块块递到司马铖嘴边,“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嗯,确实不错。”司马铖就着左沐的手吃了一块,仔细嚼着,若有所思的应道。

089吃人嘴短

“喜欢吧?觉得好吃就好,好吃呀你就赶紧多吃点。对了,我把菊花茶也给你泡上……”

看得到了某人的认可,又想到此行的目的,左沐是手脚不停,忙的更欢了。

司马铖倒也不客气,左沐喂,她就吃,茶倒好,他就喝,一盘果子,整整被她吃了三个,菊花茶也喝了大半壶。

最后,看某人实在吃不下了,左沐才兴高采烈的住了手。

好了,吃饱喝足了,chi rén的嘴短,这下自己终于可以提出城的要求了,料他应该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吧?

左沐心中盘算着刚要开口,却见对面的司马铖已挺着肚子,施然然靠回到了椅背上,用看穿一切的语气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王妃您难得过来一趟,究竟有什么要求,趁本王这会chi rén的嘴短,赶紧提吧?”

“呃,没有没有,我这主要也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有些想的慌,就顺便过来看你,还趁人之危提要求?”

被司马铖这么chi luo裸的眼光盯着,左沐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活活给咽了回去,忙尬笑着敷衍道,“怎么可能嘛,我左沐也不是那样的人呀!”

“真没什么事?”司马铖眼中笑意更浓,追问道。

“真……没有……没事!”左沐眼神有些躲闪,回答的明显底气不足。

“好吧,既然没事,那本王有些困了,想小憩一会,王妃您请自便吧。”

司马铖说着,竟真的闭上了眼睛。

左沐一见,立即急了,“别呀,我这好不容易来了,咱们好歹再多唠几句呀,比如外边秋色多么迷人之类的,都可以的呀。”

“哦,这样啊,那王妃想唠什么就尽情说吧,本王听着就是了,”

司马铖虽然闭着眼睛,但人却像开了天眼似的,一下点出了左沐心中所想,“比如,在王府里待着闷着慌,见枫叶红了,菊花开了,想出去散散心什么的……”

“我去,司马铖你到底什么意思?原来你一早就全猜到了呀,那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藏着掖着费了这么半天功夫,”

感觉被人耍了半天,左沐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刚要伸拳打某人两下,忽然看到司马铖苍白的脸色,手举到半空,又生生忍住了。

“其实说起来也没多大的事,就是昭然来信儿说:大长公主最近心情不太好,想出去散散心,昭然又怕她一个人前去相陪,大长公主会觉着冷清,所以想约着我一块去,

你也知道我来定城这么久,出城的机会几乎没有,当然除了成亲前夜被你和白启深更半夜强行……”

“是去天隆寺吧?”司马铖依旧眼睛微闭,打断左沐的话,幽幽问道。

“天哪,你……你竟然怎么连这个都能猜到?”左沐惊的眼睛瞪的比葡萄还大,不可思议的盯着司马铖的脑门看了又看,“司马铖,你该不会真的开了天眼吧?要不要这么邪乎。”。

“不是我邪乎,而是大长公主每年秋日的天隆寺之行,在西夏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司马铖睁开双眼,眼神已恢复了一贯的清明,

“天隆寺后山的枫林是大长公主和魏老将军当年初次相遇的地方。

魏老将军战死后,大长公主将他的尸骨,亲身葬在了枫林后边的山坡上。

这十余年,为了悼念魏老将军,每年十月初,枫叶红时,大长公主都会去天隆寺小住一段时间,坐一坐他们初次相遇的凉亭,去山坡上陪魏老将军说说话。”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怪不得你能猜出呢。”左沐终于恍然大悟道,

“不过,这么看来,大长公主和魏老将军的爱情也确实难得,茫茫人世间能寻得这么一位知心爱人,这两位也算是荣幸直至,没有白活一场了。”

“你羡慕他们的爱情?”司马铖转眸深深的看了左沐一眼,顿了一下,方轻声问道,“其实有时候爱你的人就在你身边,就看你是不是善于发现罢了。”

“康王爷您可真会说笑,没事拿本姑娘寻起了开心!”左沐冷嗤一声,不屑道,“像我这般整日关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爱情送上门来,本姑娘也没那个机会撞见呀。”

“送上门?”司马铖忽然坐直身体,目光明显冷了不少,仔细盯着左沐的眼睛看了又看,声音略带几分怒意问道,“说,你都希望谁送上门?”

“你这人可真没劲,刚才不是你先提的爱情吗?怎么我随口一接,你反倒又变脸了,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左沐气恼的数落了几句,干脆也不再绕弯子,直接一拍桌子开门见山问道,

“你就给句痛快话,明天我要陪大长公主她们去天隆寺小住,你到底同不同意?”

“听说天隆寺后山的枫叶很漂亮,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带回来几片吧。”司马铖答非所问,闭上眼睛,重又靠回到椅背上。

“喂,问你话呢,你这人到底什么态度,是同……”

左沐正准备继续追问,忽然想到司马铖刚才说的话,终于后知后觉的醒过味来,“你……你这是同意了?”

“本王累了,王妃没有其他事,请回吧!”司马铖依旧闭着眼,眉头微觑,神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伤心。

“哦哦,那你好好休息,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带好多好多枫叶。”

终于被某人放了行,左沐雀跃着出了门,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前脚刚走出书房,后脚阿离就疯了似的冲了进去。

左沐一路心情愉悦的回了残月院,却罕见的发现紫烟坐在房间里,正望着小几上那盘果子发呆。

“你不是最近都很忙吗?这会怎么有空坐这发呆?”左沐一阵风似的刮进屋,欢快的道,

“快别发呆了,赶紧帮我收拾东西,明天我要和昭然一块去天隆寺住几天。你要是想去,带上你也可以。”

左沐本以为,她说完紫烟肯定会像她一样,欢呼雀跃,

不料,紫烟却只是站起身,半天没有动静。

090被贬,程贵人

“王…王妃,要不我把果子给王爷送去,再回来帮您收拾东西吧?”吭吭哧哧憋了半晌,紫烟才面露难色道,“只是王妃,您把那盘果子放哪了?”

“果子?”左沐一愣,惊讶的盯着紫烟的表情,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你端来的那盘果子呀,不用了你再跑腿了,我刚才已经给你们王爷送去了。”

“啊……”紫烟转头看了看小几上的那盘果子,又看了看左沐,“可是,王爷喜欢吃的是红果呀?”

“对呀,我送的就是红果呀。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你们王爷还当着我的面吃了三个呢。”左沐举起三个手指在紫烟面前晃了晃,得意道。

“吃……吃了三个?”紫烟惊讶的连嘴巴都合不上了,半天才指着小几上的果子怯声确认道,“可是王妃,桌上的这盘才是红果呀!您确定您送过去的也是红果?”

“千真万确,就是红果呀!”左沐随口敷衍道,

忽然,她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不可思议的拉着紫烟确认道,

“你……你说什么?桌上的才是红果?你确认你没有看错?”

“奴婢看的真真的,桌上的这盘粉色的才是红果,而原来的那盘青果却不见了。”

“不对不对,”左沐努力思索了一下,认真分析道,“我刚才虽然没有分出这两种果子的颜色,可是我明明端的是靠近门口的那盘,你不是最后进来的吗?那你端的那盘红果自然应该离门口比较近呀?怎么可能会端错呢。”

“可是王妃,奴婢怕您端错,临走前刻意把红果和青果调换了位置,把红果放到了最里面呀。”紫烟懦懦的回道。

“那也不对呀,你不是说司马铖不吃酸吗?

那如果我端过去的青果,他怎么可能会吃的津津有味,还一下吃了三个,”

左沐又努力回想了一下书房里的场景,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好了,

“惨了惨了,我说到最后,他为什么脸色变得那么难看,敢情是吃了不中意的果子,

我去,我这到底弄的什么事呀,本是投其所好拍马屁去了,怎么就莫名其妙拍到马蹄子上去了呢。

算了算了,好歹他同意我出府了,

不行不行,明天我必须早点出府,万一某人再反悔了怎么办……”

终于左沐的好心情彻底被破坏了,凌乱的她手忙脚乱的,赶紧收拾贴身衣物,巴不得现在就逃出府去。

第二天上午,去往天隆寺的马车上

“我看程贵妃这次彻底完蛋了,竟从皇贵妃直接贬成了贵人。若是再想翻身哪,恐怕比登天还难!”

魏昭然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将剥好的蜜桔一下塞进嘴里小半个,翻着白眼叹道,

“切,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早晚要遭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有时候时候未到而已。”

“我看未必,她好歹背后还有程家和惠王撑腰,受罚也只是暂时的,说不定哪tiān huáng上一念旧情,一句话的事,人家又平步青云,当上皇贵妃了。”

白珊看样子并不认同魏昭然的观点,伸手夺过两瓣蜜桔,边吃边一本正经否定道,

“要知道后宫那么多妃子,可就她程贵妃被皇上独宠了这么多年,要说二人没有真感情,谁信呐。”

“你懂什么呀?这次和以前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能一样吗?这可是有质的区别。

是,众人都知道,程贵妃身边的芍药是她从程家带来的陪嫁,医女出身,医术高超,”

魏昭然吃完最后两瓣,将手中的桔皮啪一下隔着窗口扔出去,瞪着眼睛反驳道,

“但是谁能想到,她竟会因为怕别的妃子生出皇子,与自己儿子争宠,就残忍的利用芍药的医术害人呢,这可是犯了皇家的大忌……”

“你俩有完没完,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怎么就程贵妃长程贵妃短的说个没完了,她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有什么好议论的,”

左沐昨晚因为担心司马铖反悔,一夜没睡好,再加上早上溜出府又早,此时正困得上眼皮下眼皮的打架,一路上断断续续,听着魏昭然、白珊在耳边一直程贵妃程贵妃的议论个没完,终于不耐的kàng yi道,

“还害人?皇家大忌?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有这么严重的事吗?”

“怎么没这么严重?算下来那少说也是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呢?并且还是皇子,皇上能不动怒吗?”见左沐不相信,魏昭然立即一脸郑重的强调道。

“什么?残害皇子?还十几条……”左沐精神一震,磕睡虫瞬间跑走了大半,

“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清楚。我怎么就只听到外面传程贵妃善妒才被罚,并没人说程贵妃残害皇子的事呀?”

不只左沐,就连一旁的白珊,此时也被魏昭然说的一愣一愣的,连忙好奇追问道,

“再说了皇上就那么几个皇子,哪有十几个,也经不起她这般残害?”

“不是成年皇子,是那些未出世的小皇子。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明白呢,敢情弄了半天根本不知道实情呀。”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得意道。

“拜托拜托,你也知道我祖父的性子,宫里的什么事都不让在家里说,我也就是前些天进宫看太后娘娘,听下人议论了一嘴,我还以为是程贵妃善妒,一时引了皇上厌恶才被罚的,怎么现在倒扯起那些未成年的皇子了。”

白珊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扯着魏昭然的胳膊央求道,“好昭然,你都知道什么nèi mu,赶紧给我们说道说道。”

“好吧,念你这般有诚意,我就破例给你讲讲就是。但是这些可是被皇上下了封口令的,你们出去可不能乱说。”

“明白明白,我和康王婶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是那乱嚼舌头的长舌妇吗?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白珊被吊的心痒痒,再三催促道。

“其实,事情说起来,还要从……”魏昭然长出口气,刚要从头讲起,忽然想到什么,人又顿住了……

091半道救人

缓了片刻,魏昭然方拉起左沐的手严肃道,“不过,要说起来,能解开这么一个惊天大案,康王婶其实是最大功臣,绝对的功不可没。

并且,当时能在那种情况下,王婶能一眼透过现象看清楚本质,更是能力不可小觑。”

“你吃错药啦?还是早上偷吃蜜了?没事给我戴什么高帽子,”左沐被魏昭然说的一头雾水,点了点她的额头打趣道,“还功不可没?这残害皇子的事,能有我什么功劳?”

“你忘了,就那天,和雨公主藏猫猫那天,咱们不是在假山里发现好多尸骨吗?”看左沐根本不以为意,魏昭然立即激动提醒道,“当时可是你第一时间就一口咬定,那些年轻的女尸全部是中毒身亡的,对不对?”

“这个我倒是记得,只是这些尸骨和程贵妃又有什么关系?”左沐被说的更迷糊了。

“后来,我们离开时,你不是有请求许皇后为这些人主持公道吗?没想到许皇后这次倒挺公正,行动也迅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立即禀了皇上,当天就召集了各宫的老嬷嬷,通过现场遗留下的饰物进行辨认,你们猜猜结果怎么着?”魏昭然故作神秘道。

“结果怎么着?那些女尸都是什么人?”白珊和左沐异口同声问道。

“咳咳咳,我怎么忽然感觉嗓子这会疼的厉害呢?”见两人兴致被吊的高高的,魏昭然倒突然清咳两声,拿起了乔,“我怎么寻思着,这要是能有瓣蜜桔吃下去的话,或许可能就不疼了……”

“给,整个都给你,快说,结果怎么回事?”白珊三下五除二剥开一个蜜桔,直接囫囵个就往魏昭然嘴塞。

“咳咳咳,你想噎死我呀?”魏昭然吐槽着,趴在软垫上又猛咳了起来。

“快点说吧,别装了,要不然你没被噎死,倒有可能先被我俩揍死了……”左沐看不过去,扬手在魏昭然的屁股上猛拍了一下,催促道。

“就是,说不说?再拖下去,信不信我这么直接一掐,就要了你的小命。”白珊从旁假惺惺的也做出要掐人的动作。

“好好好,我说就是,真是服了你俩了,什么时候变的比我还暴力。”魏昭然见缠不过两人,只得乖乖交待道,“原来那些女尸呀,生前竟全都是宫中妃子、贵人们的贴身宫女,而这些贵人们也都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她们都在近几年失去过未出世的孩子,并且还全是男胎!”

“这么说,是程贵妃想法设法接触了这些宫女,然后令那些宫妃失了孩子。”左沐终于反应过来,一语点破道。

“聪明!”魏昭然朝左沐竖了竖大拇指,夸奖道,“其实这次,她们也是准备故计重施,先是芍药想法设法接触谭贵人身边的小荷,然后再拿小荷的家人威胁她,让她在谭贵人的吃食中下药将孩子流掉,最后事成后,怕小荷说出真相事情败露,她们又悄悄给小荷下了毒,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灭了口……”

“天哪,这也太残忍了,这一连串下来,因为一个胎儿,可是要丢好几条人命呐!”白珊听的直打寒颤,轻抚着胸口感慨道,

“想想真是令人吹嘘,众人只道,皇上继位这十多年,鲜少有子嗣,虽然经常有妃子怀孕,也大多诊为男胎,但是却极少有人能生下来。

算来算去,膝下只有淳王、惠王和裕王三个,他还是皇子时生的儿子。

原来到头来,真相竟是这般?”

“谁说不是呢,近几年,后宫好像就只有许皇后给添了一个雨公主吧。

我听说,以前不少人甚至还私下议论,说造成孩子早夭的原因,其实是皇上登基时场面太过血腥,杀戮太多,所以才引起老天爷的不满,伤及他的子嗣。

为此,皇上这些年没少四处烧香拜佛。

结果现在倒好,竟是那程贵妃背后捣的鬼,你说皇上知道真相能不生气吗?

据说事情查清后,芙蓉殿里,皇上气的一脚将求饶的程贵妃踹出了殿门,生生躺了大半个月才下得床,估摸着要不是看在她是惠王生母的份上,当时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如此看来,这程贵妃要复宠果真是难了……”

“所以我就说嘛,估计这后宫且得变天了,许皇后这次破案立了大功,皇上当即喜的,连着在延福宫竟宿了十多日……”

魏昭然和白珊还在兴致勃勃议论着后宫的是非,左沐却是听得一阵心寒。

“一群可悲的女人们,一辈子困在那华丽丽的金丝笼里,自以为活得风光无限,孰不知一个个却是可怜的很,到头来,全都是权势的牺牲品……”

左沐越想越觉得心堵,索性将车帘掀开一些,准备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只见道路两旁全是高大的枫林,十月的天气,枫叶竟红了不少,远远望去像一团团跳跃的火焰……

欣赏着大自然赋予的美景,心情果然瞬间好了不少。

左沐正陶醉其中,忽然目光无意中往远处一瞟,竟发现枫林间的小径上有两个黑点在慢慢移动。

待马车再近些,左沐惊讶的发现竟是两个看似年迈的身影。

终于,等马车走到近前时,身影蹒跚着也慢慢走到了路边,左沐仔细看去,竟是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显然两位老人早已精疲力竭,看到车队过来,正欲挥手求助,奔驰的马车没有任何防备,一辆辆擦着他们呼啸而过。

左沐她们的马车在队伍的最后一辆,马车最终掠过时,左沐还有些余心不忍,考虑着是否开口停车。

她正犹豫着,就见两人老人一个趔趄竟一头栽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快停车,快停车!”毕竟牵涉两条人命,左沐想也不想的高声命令道。

“吁!”伴着车夫一声吆喝,马儿长嘶一声,马车嘎然而止。

同车的魏昭然、白珊因为没有思想准备,伴着惯性,一头撞在前面车壁上,一个个捂着头,眼泪巴哒的。

092死士

左沐懒得理车上俩人的情况,一跃跳下了车,径直朝着路边的老人跑去。

“老人家,你们怎么样?没事吧?”左沐伸手扶起老人,关切询问道。

只见这两位老人衣衫虽然褴褛,但摸着布料却像是上乘的,而且身体看着也算硬朗,料想着刚才跌倒也只是因为劳累过度所致。

“没事没事,谢谢姑娘好心!”老汉率先起身,又把老伴扶起来,方气喘吁吁道,“只是不知姑娘可否好人做到底,我们老两口准备进京城一趟,不知可否捎我们一程。”

“要进京城?问题我们并不顺路呀。”

看着两人可怜的模样,左沐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您二老如果不着急的话,一会我们到了目的地,我倒是可以去商量一下,看可否让他车夫专门跑一程送送你们?”

“那敢情好,真是有劳姑娘了。”老妇一听有了希望,连忙感恩戴德道。

“二位不用客气,只要您二位没事就行,其实这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左沐轻声安抚着,全部身心都放在两位老人身上,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枫林里突然蹿出了十多名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剑朝着他们蜂涌而来……

“康王婶小心!”魏昭然捂着额头,好不容易缓过来劲,掀开车帘,本好奇左沐到底想干什么竟突然让停车,没想到却看到这惊险的一幕,连忙扯着嗓子喊道。

可是,等左沐听到提醒,反应过来转身望去时,就见身后数柄利箭闪着耀眼的光芒,直冲着自己的面门呼啸而来,

再逃已然来不及了……

嗬,果然是舒服日子过多了,连最基本的准备都没有,看来这次只能是在劫难逃了,只是但愿不要伤及无辜才好。

左沐心中一声叹息,不仅没退,反倒猛一转身,伸手护住了身后那两位刚被她搀起的虚弱老人。

不过,危急关头,左沐却并没有等到利剑刺破肌肤的声音和预料中的疼痛,与之相反的而是“乒乒乓乓……”一阵兵器相撞、物体落地的声音。

“什么情况?”

左沐回身,就见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再眨眼便已无影无踪,整个过程之快,以至于让左沐都怀疑刚才那深蓝色的影子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反观不远处的黑衣人,则一个个眉头紧皱,原来握箭的手腕个个鲜血淋漓,他们手中的凶器也不知何时全掉在了地上。

不对,不是错觉?

可是,那蓝色的身影为什么要救自己?

难道暗处其实埋伏两拨人马……

左沐正疑惑着,就听身后又一声大喝传来,“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我看尔等是活腻了。”

竟是前面领队的魏晖然听到动静,及时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过来,

只见魏晖然从马上一跃而下,对着黑衣人不由分说就是一阵猛追疯砍。

黑衣人本就受了伤,此时见魏晖然来势汹汹,深知不是对手,自是不敢恋战,一个个迅速向枫林深处窜去。

“还想逃,快快拿命来!”以魏晖然的性子哪里肯轻易放过,自是穷追着不放。

“晖然,不要深追,记得捉个活口。”左沐看前面大长公主的马车旁只留了少数侍卫,恐再有刺客出现危险老人,连忙扬声叮嘱道。

“王婶放心,晖然明白!”

声落,就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枫林里扑通扔了出来,而魏晖然也随后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左沐面前。

“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魏晖然一把撕下对方的面巾,用剑抵着对方逼问道。

“哼,休想!”黑衣人是个陌生冷硬的面孔,冷哼一声,牙关一咬,一股鲜血立即喷薄而出。

“这……,怎么就zi shā了?”

左沐见此情景也是一怔,下意识转身就去看魏晖然一眼,

而一旁的魏晖然也好像并没好到哪里去,惊讶的程度显然并不低于左沐,

“竟是死士?!这怎么可能?”魏晖然不可思议的喊道。

“康王婶,康王婶,您没事吧?”

“康王婶,您没受伤吧?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要吓死我们吗?

两人愣神的间隙,就见马车上的魏昭然、白珊不知何时已醒过味儿来,跌跌撞撞爬下马车,哭着喊着扑了过来。

“我没事,瞧你俩这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样子,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左沐努力挤出一丝温暖的笑容,轻声安慰二人道。

“哪里会没事,真是吓死我了,你都没看到那么多剑刚才离你有多近,”

魏昭然抱着左沐不肯撒手,带着哭腔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被他们杀死了呢?还好还好,有人及时出了手。”

“什么?”经魏昭然一提醒,左沐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扳过魏昭然紧张问道。“昭然,难道你刚才看到有人救我了?”

“对呀,是穿深蓝衣服的男子!”魏昭然点了点头肯定道,“轻功极好,身手也极其厉害,从枫林里闪电般冲出来,击败黑衣人后,又迅速飞走了。”

“深蓝色……”左沐一怔,倒是和自己看到的一样,连忙拉着魏昭然继续追问道,“那你仔细想想,他长的是什么样子?你有没有看清他的五官或身上有什么特征之类的?”

“没有!”魏昭然听话的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过,很快摇头否定道,“当时实在太快了,他又蒙着面巾,我只看到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个子颀长,应该是名男子,至于其他的,就什么都没看到了!

“这样啊……,原来真没看到啊。”左沐不禁有些失望。

当然左沐他们说话的间隙,魏晖然他们也没有闲着,迅速召集了带来的侍卫。

只是侍卫是陆陆续续从枫林里回来了,但是捉到的黑衣人,却很不尽如人意。

有的黑衣人被杀死了,有的被捉住了,却还没等走出枫林就自尽了,

所以,忙了半天下来,一行人仍是一无所获。

死士并不是普通的侍卫,养或买的价格都极高,而普天之下,能用的起死士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连在大长公主府长大的魏晖然,此生也是第一次见到。

093上面有靠山

魏晖然自知此次遇到的事情并不简单,怕夜长梦多,再节外生枝有别的变故,连忙催促左沐几人道,

“这里不是长谈的地方,祖母还在前面呢,你们赶紧上车,我们还是先上山吧?等到了天隆寺再细说也不迟。”

“好吧,只是这两位怎么办?”左沐指了指坐在路边的两位老人询问道,“他们两位想搭车进趟京城。”

“进京城?”魏晖然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二位老人,“您二位进京城做什么?”

“我们要进京城告御状。”老人生怕魏晖然丢下他们,连忙请求道,“这位小爷行行好,我们两个千里迢迢、死里逃生到这不容易,麻烦您无论如何帮我们进趟京城好不好?”

“告御状?”魏晖然凝眉,顿了一下,索性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可是要向皇上状告谁?”

“这……这……”被这般逼问,老汉面露难色,磕巴着,好像并透露太多。

“竟然连实话都不肯说,让我们如何相帮!”一看对方墨墨迹迹不愿交代实情,魏晖然立即有点烦了,不耐的转身催促道,“昭然,快拉着王婶、白大xiao jie上车,对一些不明底细之人,万不可随意接触。”

“王婶,珊儿,我们到马车上去吧,该走了。”魏昭然看了看二哥,听话的就去拉白珊、左沐。

“你俩先去吧,我稍后就到。”左沐看了看那两位老人,实在有些不忍心,

“那好吧。”魏昭然低应一声,拉着白珊先率先朝着马车走去。

“王婶,您也上去吧,这种棘手的闲事不管也罢。”见左沐站着半天没动,魏晖然低声相劝道。

“我……”左沐此时也有些犹豫,觉得自己一开始确实想简单了,只想着帮助一下这两位可怜的老人,完全低估了事情的复杂性。

不过,若是因为二位告御状,就丢人两人不管而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案的话,她又有些良心上过不去。

“老头子,这位姑娘刚才明明救了我们,你怎么还这般不识好歹,藏着掖着让姑娘为难。算了你不说,我说!”

那老妇人见左沐左右难色,干脆一咬牙直接交代道,

“二位实不相瞒,我们老两口是从湘城远道而来的,

这次进京城,是要状告那湘城太守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侵占百姓田产为私产,

尤其是他那儿子更是可恨,处处草菅人命,欺男霸女,

就拿我们家来说,从祖上开始一直在湘城做些营生,家道还算殷实,

事情坏就坏在,那太守公子无意中见我女儿长得漂亮,就差人上门提亲,说要纳作第十三房小妾。

想我们老两口辛苦一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听此事自是婉言相拒,不能同意。

但是那个挨千刀的却不肯就此罢休,直接命人先是霸占了我们的店铺、房产,最后竟直接将我女儿抢去,强做了他十一房小妾。

可怜我那女儿生性清高,性子又拗的很,当晚想不通,就直接投了井,丢了性命……”

妇人实在说不下去了,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湘城太守……”魏晖然喃喃着,抬眼瞟了眼马车的方向,凝眉问道,“那刚才那帮黑衣死士可是冲着你们来的?”

“确是如此!”老汉低叹一声,无奈道,

“来之前,我们老两口亲戚朋友凑了个遍,当然也有人听说我们要进京状告太守,私下捐助的,七七八八凑了不小一笔银子。

为了能顺利进京,我们老两口不舍吃不舍喝,花大价钱买了堆护卫,一路相护,本以为万无一失。

结果您们刚才也看到了,一路追杀到此,护卫呢死的死伤的伤,就刚才要不是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可能我们老两口今天就彻底交代在这了。”

说到伤心处,老汉也忍不住抹了把鼻涕。

“岂有此理,朗朗乾坤,怎么能有人如此目无王法,难道那太守上面就没有别的官了吗?平时怎么就没有管管?任由这畜牧继续在湘城祸害下去。”左沐终于也听不下去,咬牙骂道。

“姑娘您有所不知,那太守既然敢如此胡作非为,怎么可能会上面没有靠山,”

老汉扬头看了看天,无奈道,“而相比其他人,他这靠山更是厉害的很,一般人根本动不得,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非要上京城告的御状的原因呀……”

“靠山,能有多大的靠山?难道比皇上还大吗?平素这般肆无忌惮,我看他倒是比皇上都威武的很。”魏昭然不知何时也溜下马车,跑了过来,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从旁愤愤道。

“据说,这太守夫人的娘家是……”老汉看了看四周刚要谨慎开口,却被魏晖然直接打断了,

“都别说了!你且在这里等一下吧,待我向祖母请示一声,接下来如何处理。”

魏晖然径直而去,直接上了大长公主的马车。

不知道祖孙俩说了什么,只短短片刻功夫,只见魏晖然很快又返了回来,亲自请了那两位老人上了前面一个临时腾出来的马车。

最后,安排好一切,又掉头特意走到左沐、魏昭然,一脸凝重的叮嘱道,“您二位也别在这好奇的盯着了,赶紧上马车上歇着去,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我们就到天隆寺了。

但是有件事你们务必记得,刚才这二位说的话,你们万不可随意议论,哪怕是私下说也不行。”

“为……为什么?呀”

魏昭然习惯性的就要顶嘴,却被魏晖然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听话!”魏晖然大声喝止魏昭然,抬眼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又瞟了眼左沐她们坐的马车,半晌方隐晦道,“此事事关重大,稍微一个风声放出去,后果就不堪设想,更何况朝中之事本就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可懂?”

“好吧,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吓唬人,我们不说就是了。”看魏晖然说的如此严重,魏昭然撇了撇嘴,只得屈从了。

094山间小道

“走吧走吧,折腾了半天,大家也都累了,赶紧上车吧,刚好还可以趁机小眯一会补补觉。”左沐眼眸一转,终于从魏晖然的神情里悟到了什么,拉着魏昭然轻声哄劝着上了马车。

细想,魏晖然刚才的态度前后变化很大,尤其是自从这夫妇俩说出湘城太守几个字后,魏晖然前后更是瞟了好几次她们坐的这辆马车,而此时的马车里恰恰只有一个人——白珊。

更奇怪的是,大长公主知道这两人此行的目的后,不难没有阻拦,而是立即将这两位老人安排进了前面的马车里,刻意与她们隔了些距离。

如果左沐没有料错,这湘城太守应该和白家有很深的渊源,就算不是近亲,最起码也能扯上些关系。

“昭然不是我说你,最近做事越来越不靠谱,让你下去喊声康王婶,你看看你用了多长时间。”二人掀开车帘,就听白珊嘀嘀咕咕抱怨道。

“唉呀,我又不是故意的,刚才不是在下面说事吗,要不然怎么可能会现在才回来。”魏昭然往软垫上一躺,撇撇嘴,委屈道。

“说事?说什么事呀?”

见魏昭然的反应这般异常,而一旁的左沐也是一脸的心事,白珊忽然来了兴致,好奇凑上来推了推魏昭然追问道,

“快说说,你们几个刚在下面到底嘀咕什么呢?竟说了这么半天?还有那对老夫妇人呢,现在怎么不见了,去哪了?”

魏昭然本就是藏不住事的性子,此时被人这般追问,自是一跃而起,口不择言的就欲往外倒,“能说什么?还不是那对老夫妇,非要进京告御状,说是什么湘……”

见魏昭然一开口就有收不住的架势,左沐赶紧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你就别唬珊儿了,能有什么要紧事,还不是那对老夫妇想趁我们的马车进趟京城,因为不顺路,晖然不太愿意,所以几个人商量来讨论去,费了些口舌!”

说完,见白珊一只手一直轻托着另一只胳膊,忙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胳膊疼?”

“可不嘛,就刚才那一下马车停的急,我胳膊正好杵在这里,一下就给撞上去了,这会半天过去了,竟比刚才还疼的厉害。”

白珊果然很快被左沐转移了注意力,立即捋起胳膊,指着伤痛处给左沐看,

“对了王婶,您不是懂医术吗?快帮我看看,我刚才还听到咔嚓一声响,该不会是骨头断了吧?”

“骨头断你早就哭天喊地了,哪还能这般淡定呀,来我看看,”

左沐托过胳膊,仔细研究半天,方轻松道,

“看样子应该没多大问题,可能也只是硌了一下,有些淤血而已。

这样吧,一会到了地方,找些药酒,我给你揉揉按摩一下,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看,我就说吧,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人,哪那么容易就折断,你还不相信,非赶我下去叫康王婶,这会总心安了吧?”

魏昭然也不傻,听到左沐刻意掩饰的话,再想想二哥刚才的警告,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才失了言,连忙帮着打起了哈哈。

虽然她们三人是好朋友,但是毕竟白珊的身份摆在那里,家族立场不同,有些事根本身不由已,所以她们三人在一处,还是少扯些政事为妙,免得说来说去伤了感情。

“哎,你这臭丫头又说谁呢?你还比我大几个月呢,怎么能说我呢,我看你才是老胳膊老腿的好吧?”

白珊本就不明就里,再加上年龄又偏小,此时被魏昭然一挑逗,很快就忘记刚才的疑问,扑上去和魏昭然厮打了起来。

“啧啧啧,我怎么觉得你打我的时候,这胳膊一点都不疼呢,话说你刚才不会是装的吧?”

“你还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来呀来呀,正好让康王婶做裁判,看咱俩谁打的过谁……”

两个姑娘家打打闹闹,欢声笑语飘洒了一路,很快将刚才的事掩盖了过去……

清晨,天隆山的天空格外清澈透亮,阳光不着灰尘的直洒下来,衬得身后的天隆寺更加巍峨庄重。

左沐一袭白衣站在寺后的空地上,她的视线却并没有被天隆寺所吸引,而是盯着不远处枫林中一条铺满落叶的小路,怔怔发起了呆。

“王婶看什么呐?这地上的枫叶这么好看,比我手中的这片还美吗?”魏昭然小跑着冲过来,一下扑到左沐身上打趣道。

“都好看!”左沐回过神凝眉轻声道,“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只是这么一条普通的小路而已,我怎么会看着这般眼熟呢?”

“您指的是这条下山的小路吗?”魏昭然指着远方的羊肠小道,想到什么,笑道,“能不眼熟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您不就走的是这条小路吗?”

“这条小路?”左沐一怔,“不应该吧,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离城门不远的大路上吗?”

“对呀,但是这天隆寺上下山只有这条小道和寺门前的大路两个途径,而顺着这小道到半山腰,岔过去就是我们来时走的那条大道了,”魏昭然耐心的向左沐解释道,

“记得那次我和祖母下山,因为天热我嫌闷一直是掀着车窗的,最初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所以说,你当时肯定是顺着这条小道下的山,最后才岔到了大道路。

这可是你直接走过的路,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那好吧,可能你说的是对的,我只是记性不太好,忘了而已吧。”左沐苦笑,轻声解释道。

天知道,她怎么可能会晓得,当时司马铖将自己掳的地方就是天隆寺。

因为她那天上山时,是被白启像扛破麻袋一样掳上去的,而下山时更是惨,黑咕隆咚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跌跌撞撞一路下来,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对了,我还正好奇想问您呢,您大婚前夜上天隆寺干嘛去了?”身旁的魏昭然想到初见时的情景好奇问道。

095他以前竟然是太子?

“对了,我还正好奇想问您呢,您大婚前夜上天隆寺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还不是听别人说这里香火好,成亲之前紧张上山瞎拜呗。”左沐随口敷衍道,“那你们呢,怎么大热的天赶那么急上下山,害的大长公主连日奔波都发了病?”

“嗨,这事说起来,其实还与王婶您有关呢,”

“与我有关?为什么?”

“您有所不知,七月十五那天是我祖父的生辰日,每年这个时候祖母都会提前上山小住一段,结果今年临到十四却突然收到大哥书信,说康王叔七月shi liu dà婚,她希望祖母无论如何能去露个面参加一个婚宴。

这是大哥镇守洛城十余年,第一次主动为祖母写信,激动的主母,祭奠完祖父,当即就决定连夜下山。”

想到当日下山的情景,魏昭然耸了耸肩无奈道。

“不过,后来你也知道了,天意所为,我们还是没能赶上你们的大婚。”

“嗬,恐怕就是你们赶上了,也不见得能参加上什么婚宴吧。”左沐自嘲道。

“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你祖母和康王不是新姑侄吗?难道他们以前的关系并不好?为什么康王以前的婚礼她都没有参加过?”

“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魏昭然长叹一口气,道,“反正就是从我记事起,祖母就从来没有和康王叔说过一次话,就最近这几次勉强说上几句,大半也是因为你。”

“竟然是这样?那你可知是何原因?”左沐心里一惊,追问道。

“这事说起来就有些话长了,毕竟那时候我还小,”魏昭然努力思索了一下,方回答道,“不过,也是依稀听二哥说过几次,大致原因呢就是,众所周知,我祖父生前虽是大将军,但是他最后一次打仗阵亡时,主帅却是康王叔。”

“魏将军他们去打仗,康王怎么能当主帅?”左沐不可思议道,

“再说那得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吧?肯定是年轻气盛,指挥失当所致。”

“可能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吧,不过听二哥说,康王叔其实是打仗方面的天才,十四五岁就带兵打仗,虽然年纪轻的很,却每次都用兵如神,次次大败敌人,连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军都不如,这不,才被世人封为千年一遇的战神嘛。

只可惜他这一生中只打了这么一场败仗,不料却留下了这么惨痛的教训。”说起司马铖的遭遇,魏昭然面露遗憾道。

好吧,这一点左沐以前从师父那里也早已有耳闻,只是看着某人现在腹黑的样子,她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到当初战神的影子呢,

倒是大长公主,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也早就不上战场,但是英气却不减当年。左沐默默想道。

“那你大哥呢,他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不主动给你祖母写信?这次却单单写信为康王说情?”想了想,左沐又好奇问道。

“这个说起来就更复杂了,其实我大哥、白启大哥,还有康王叔他们三个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那时候白启大哥是康王叔的伴读,我大哥因着母亲的关系,很得先皇喜欢,也时常进宫,和康王叔吃住几乎都在一处,

三人从小就形影不离,学习、练武都在一处,更是曾立志长大后要征战四方,扬名西夏。”

说起三个少年意气风发的往事,魏昭然一脸的艳羡,恨不得自己也立即变为男儿身,生在那个年代,

“可是结果还不是世事弄人,你看他们现在,病的病,颓废的颓废,就剩我大哥一个人还坚持着当初的誓言。

为此事,二哥私下没人叹息,说当时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那场仗没有败,祖父如果还活着,康王叔这太子也顺利转了正,那现在的西夏该有多么强大,大家迎来的会是怎样一场盛世……”

“等等……”左沐打断魏昭然的话,震惊道,“太子?你说康王以前是西夏的太子?”

他以间竟然是太子,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人提过,就连师父都没有说起过此事。

“对呀,这点你不清楚吗?”问完,魏昭然自己都觉得可笑,又自说自话道,

“也是,现在的皇上最忌讳这个问题,连我们都不能随意说了,你更不可能听到了,

康王叔小时很得先皇喜欢,从周岁时就被御封为了西夏的太子,结果就是因为战败,大病了一场,现在的皇上才……”

“大清早的,你们两个站那么高,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两人正说到关键处,忽听身后一个欢快的声音传来。

不用回头二人也知道,肯定是白珊那懒丫头来了。

左沐和魏昭然不约而同住了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站这么高,自然是说你坏话呀。”

“切,我才不要信,昭然你这个臭丫头说我坏话还有可能,康王婶才不会说我坏话呢。”白珊撇了撇嘴,笑的一脸无邪。

待走到二人身边,忽然想到什么,又好奇问道,“对了昭然,我昨天晚上无意出门,怎么看到你二哥赶着辆马车急匆匆下山了,这下午才刚到地方,他怎么又走了?”

“哦,可能是府里临时有急事,祖母催着他回去处理吧。”魏昭然眼神闪了下,隐晦道。

白珊伸手夺过她手中的枫叶,随口问道,“那也没必要赶马车呀,多麻烦呀,马车里该不会坐着人吧?”

“这……”魏昭然面露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口。

白珊虽然嘴上问着事,但是眼睛却一门心思打量着手中的枫叶,自是从头至尾没有抬头,所以她根本没注意到魏昭然的异样。

左沐抬手轻抚了下魏昭然的肩,接口道,“想来应该是昨天的那对老夫妇吧,不是说想搭个顺风车进京吗?应该是顺便捎上了。”

说完,瞟了眼白珊手中的枫叶,见叶形秀丽,火红似火,忙转移话题道,

“我看这片枫叶倒是好看的紧,不如我们多摘几片带回去吧。”

096枫林深处

“哦,我晓得了,王婶您是想康王叔了,想收集一些好看的枫叶,回去时带给他,对吧?”白珊毕竟小孩子心性,单纯的很,一听左沐的话,忙了然的举起手中的枫叶,在左沐眼前晃了晃,得意道。

“呃,算是吧!”左沐犹豫了下,还是认可了。

别说,来的时候某人还真叮嘱她带几片枫叶回去,只是这两天事太多,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那好呀,既如此,我带你们去那边的林子里摘吧,这片枫叶就是刚才在那边闲逛时摘的,”魏昭然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子,介绍道,“你们看,林中深处的那几株枫树,是不是看着叶子更大更红更好看,我刚才本正准备摘呢,结果无意看到康王婶一个人站在这,就半道来了这边。”

“哇,就是耶,竟然看着比这个还漂亮。”白珊顺着魏昭然的手望去,立即雀跃道,“那我先去摘了,你们也别没事瞎嘀咕了,快点跟上来哈。”

白珊说完,一路欢快的冲过去,转了个弯,小身影一闪,人很快就不见了。

“走吧,别让她跑远了,一个在林子里孤单,我们也快些过去吧。”

左沐拍了拍依旧面带困惑的魏昭然,安慰道,

“至于隐瞒她的事,你也不要觉得内疚,毕竟身份摆在那,我们要是毫不遮拦,直接让珊儿知道了,只是会让她徒增烦恼,陷在亲情和友情之间两难的境地。

告诉家人吧,觉得出卖了我们这些朋友,不说吧,又觉得对不起家人。

再说昨天你也听到了,那湘城太守一家人确实作恶多端,可恨的很。

能够严惩他,是为民除害,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嗯,谢谢康王婶,您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

经左沐一点拨,魏昭然长出一口气,瞬间释然了不少,“确实,您说的对,我们这样做,并不是不相信珊儿,而是为她着想,怕她为难。”

“既然想通了,那就快走吧,别在这墨迹了我亲爱的魏大xiao jie,要不耽搁的时间长了,珊儿真的会起疑心的。”左沐拉起魏昭然的手,打趣道。

“走吧!”

二人相似一笑,手牵手,朝着枫林走去。

不料,刚走到枫林边,就见白珊又火急火缭的从里面冲了回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左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左沐紧张问道。

“王婶,那……那枫林深处有条小河,清澈见底,只有这么这么宽,上面还飘着不少枫叶,看着可美了。”

白珊缓了半天,方倒腾过来气,连忙兴奋的介绍道。

说完,又拉着魏昭然的手臂央求道,“对了,昭然,你能不能找条小船呀,这样我们就能在枫林里边划着小船,边赏枫叶,想想该有多浪漫呀。”

“就你事多,”魏昭然点了点她的额头,叹口气道,“等着吧,我去给你找就是。

不过,也该着你运气好,去年的时候,我软磨硬泡缠了好几天,二哥最终才同意让人造了艘小船,喏,划了一次,就放在山坡那边的小木屋里,你们等着,我去找人给你们弄来。”

“嘿嘿嘿,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真是好不适应呀。”看魏昭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白珊兴奋的一把抱住她,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感慨道。

“鬼丫头都在哪学的这些,越来越没正形了,”魏昭然一脸嫌弃的推了推白珊,笑啐道。

“行了,别傻乐啦,赶紧去吧,你先帮康王婶收集枫叶,一会我们就可以划船了。”

“魏大xiao jie放心,珊儿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一听稍后就能划船了,白珊兴奋的手舞足蹈,像士兵一样敬了个军姿俏皮道。

“哎,真是没得治了,这傻样,能嫁得出去才怪。”

魏昭然无奈叹着,不过脸上却挂着会心一笑,脚下也一刻不停的,朝着小木屋走去。

看两人相处的这般融洽,左沐心中也是一暖,她是真怕这些俗事,会破坏了两人纯洁的友情。现在看来,她也是白担心了。

自然,她也晓得,若是平时,白珊不再缠上一会,魏昭然肯定不会任劳任怨答应的这般爽快,或许此时的昭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赎罪的心思在里面的。

但是,还好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她们依然单纯如初。

魏昭然走了,可是左沐愣神的功夫,一眨眼,白珊竟然也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总感觉背后好像有双眼睛,在恨恨的盯着自己。可是回头巡视一圈,却又什么都没有。

忽然想到昨天的黑衣人出现前,她也是这般,忽然胸口闷的很。

左沐越想越心惊,连忙扬声唤道,“珊儿,你在哪呢?不要跑的太远?不若,我们两个一起行动吧?”

“怎么了,康王婶?您有事吗?”白珊从远处一棵大枫树后露出半个小脑袋,好奇问道。

“呃,我怎么忽然感觉有些紧张,这么大的林子就只有我们两个,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不要离的太远吧。”左沐不安道。

“唉哟喂,我亲爱的康王婶,您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胆小了,这可和您平时的作风不太像。我看您就是经了昨天那一遭,紧张过度了。”

白珊走过来,将帕子里兜着的枫叶一股脑塞到左沐怀里,表功道,

“看,我捡的枫叶都漂亮吧?你回去带给康王叔,他肯定喜欢的紧。”

左沐拿起一片枫叶看了看,完全的心形,整片叶子也没有一丝绿色,很是漂亮,不由叹道,“嗯,确实挺不错的。”

“您要是累了,就坐在这小河边先歇歇脚,再挑选一下将那些有瑕疵的扔了,自己呢什么都别想,今天不是昨天,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白珊将左沐扶到小河边坐好,将枫叶一片片散开,安慰了几句,方指着远处商量道,

“您看,那边还有好多漂亮枫叶,我去帮您寻来,你哪也别去,就在这等我好吧?”

097要你死

“我看这些已经够了吧,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咱们一块在这等昭然吧……”左沐边整理枫叶,边轻声劝阻道。

可是话说了一半,无意中一抬头,发现面前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白珊的影子。

这丫头,就是贪玩。

左沐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也不再管她,直接认真的将采来的枫叶擦干净,整好,用帕子小心包起来。

“扑通!”左沐正认真做着手中的活计,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好像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左沐循声抬头,好像是白珊刚才所去的方向,

这鬼丫头,该不会是不小心跌倒了吧?

“珊儿,怎么了,是不是不小心跌倒了?小心些哈,摔伤了我可不管你。”左沐心不在焉的叮嘱道。

可是,话落,林子里却静悄悄一片,除了偶尔枝头一声鸟叫,根本别无他声。

“珊儿,珊儿,是你吗?你在那边吗?”左沐一惊,忙起身紧张问道,手中的枫叶散了一地。

可是周围仍是什么声音都没有,静悄悄一片。

左沐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抬脚向白珊刚才所去的方向奔去。

结果她绕过小河刚跑了几步,忽觉背后一股冷风从身后刮过,而两旁也忽啦啦有几只鸟儿扑散着翅膀从枝头惊起,直接冲向蔚蓝的天空

左沐急转身望去,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河面上一掠而过,而黑衣人的手中好像还拖着什么东西。

因为太快,左沐看不太清楚。

怎么会有黑衣人?该不会是珊儿真的出事了吧?

“珊儿,珊儿,你在哪儿?”左沐心里大惊,赶紧大声呼喊起来,

左沐边呼喊,边四处奔跑找人。

她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种虚惊,最终白珊还能像上次一样,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回应她,说是在同她开玩笑。

但是很显然,结果并不是左沐所想的那样,周围空荡荡一片,根本没有白珊的影子。

焦急万分之际,忽然,有什么东西扯了左沐一下,

左沐转头一看,竟是旁边一丛荆荆,挂住了自己的衣服。

而让她心惊的是,上面竟然还有一个东西。

左沐取下仔细一看:是一块淡紫色衣片!

左沐心里大惊,今天白珊穿的好像就是紫色的衣裙。

不好,是珊儿,小丫头有危险!

左沐来不及多想,拔脚朝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开始狂奔。

“珊儿……,珊儿你哪里,你在这里吗?听到回应一声。”

一口气跑到前面岔路口,左沐bèi po停住了脚步,前面都是小路岔,她不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追,只得乱喊。

“呜……呜……”不远处隐约传来女子压抑的喊叫声,

左沐正疑惑着,很快,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从不远处掠过,又朝着枫林深处飞去。

“珊儿,我来了!”左沐拔脚又是一通猛追。

就这样,左沐追了停,停了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黑衣人好像在带着她跑,每次她找不到方向停下时,黑衣人总会给她这样那样的提示,或故意弄出一点动静,等着她追上来。

但是珊儿在别人手里,左沐根本来不及细思,只得寻着对方的线索,一路追下去,跌倒了爬起来再追,跌倒了爬起来再追……

终于,在不知道跑了多久,左沐跌了多少跤后,她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来到了枫林边缘,而黑衣人就静静站在林子外。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快放了珊儿?”左沐冲过去,大声质问道。

可是,待黑衣人转过身,左沐却愣住了,

因为他怀里抱的根本不是珊儿,而是一个chéng rén大小的布偶,穿着姑娘家的衣裙,乍一看和白珊的有几分相似。

“遭了,关心则乱,上当了!”左沐暗叫不好,调头就要往回跑。

可是已经晚了,待她转过身,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又多了十多名黑衣人,呈半包围形,生生封住了她的退路。

左沐想要继续往前冲,可是刚跑了两步就定住了,好死不死,前面竟是一处悬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见前面末路,后有追兵,左沐只得停下脚步沉声问道。

不过,说话的当口,她一双手也悄悄做着准备。

“要你死!”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黑衣人咬牙道。

左沐突然一怔,对方竟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都是女人,你何苦要为难我,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左沐试图和对方商议一二。

敌从我寡,自己根本没有退路,而昭然她们又远水不解近渴,硬拼和呼救都是不行的,只有另想他法了。

可是很显然,对方并不准备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手轻轻一挥,“上!”

四周的黑衣人很快缩紧包围圈,举起手中的利器朝着左沐扑过来。

看来必须硬闯了!

左沐纤手一扬,顺着风,一股药粉朝着黑衣人扑面而去。

“啊,好痛!”

“啊,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衣人没有防备,很快乱作一团。

机会千载难逢,左沐瞅准时机,一头冲过包围圈,人迅速又钻进了枫林。

还好经了昨天的意外,她连夜准备了一些药粉,虽然不能致命,但是关键时刻总能为自己争取些时间。

左沐庆幸着,咬牙一路往前狂奔。

“快,别让她跑了,杀了那个可恶的女人!”

身后传来黑衣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紧接着就是扑通扑通急促的脚步追赶声,

左沐不敢回头看,更没有时间仔细辩认方向,

她只能胡乱的,见空就钻,见路就跑,全然不顾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树枝挂破,面目全非,露出鲜血淋淋的胳膊和腿……

可是,跑着跑着,在又一次跌倒起来之后,看到前面的路,左沐又一次傻眼了,

因为她竟然又来到了那处断崖,下面依旧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跑呀,你不是很能跑吗?继续跑呀?”黑衣人首领站在不远处,得意道,“告诉你,这片林子的周边都是断崖,你是没有出路的。”

098侠士?还是登徒子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想要我的命?”左沐转过身,沉声道,“当然如果各位要其他东西的话,那么一切都好商量,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只要不是太过份,我想康王府是可以出的起的……”

左沐仍是试图和对方讨价还价,累的已经快虚脱的她,现在只能寄希望能多拖延些时间,为魏昭然发现自己、追过来争取点时间。

“少废话!你占了别人的位置,所以必须死!”黑衣人首领冷哼一声,根本无意与左沐纠缠。

“杀了她!”随着她咬牙一声令,周围的黑衣人很快又步步朝着左沐逼来。

和上次不同,她们这次都做了十足的准备。一个个将脸遮得严严实实,也换了奇怪的队形,这架式,只要前面的被袭击倒下,后面的人立即就能补上,冲过来。

位置?这理由怎么听着这般奇怪?

左沐脑子迅速思考着,脚下也开始不自觉得往后退。

直到脚下一滑,她险些失重向后跌去。

左沐扭头一看,竟是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缘,再往后一步,就注定万劫不复。

“我……我占谁的位置了?”

左沐思考半天,好像终于有了些门路,

“哦,你们说的是康王妃的头衔吧?这个如果阁下敢兴趣的话,随便拿去就是,当然,只要你们能说明康王,我无所谓,分分钟咳都不打的,就能与他和离……”

“闭嘴,你们夫妻平时那么恩爱,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黑衣人好像对康王府的情况还很熟悉,一脸厌恶的打断她的话,冲周围人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取了她的贱命。”

一声令下,黑衣人将包围圈缩的更小了,随时都有扑上来的可能。

这次是彻底完了,自己没有了药粉不说,跑了这半天力气也几乎用完了,硬抗下去,估计也只能一个结果,就是被砍成肉酱。

实在不行,赌了!

左沐一咬牙,转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如今她只有拼死一搏了,因为刚才在崖边,她隐隐约约听到下面好像有水声。

但愿自己没有听错,只要能顺利落到河里,两世在江边长大的她,就能有把握获得一线生机。

可是,就在左沐跳崖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

下一秒,正在快速下坠的左沐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腰。

接下来,更让她奇怪的是,她不仅没有继续往下坠,反而在慢慢往上升,而身后硬硬的,好像有一堵墙……

左沐转身抬头,深蓝色的面巾上面,是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

深蓝色……

又是他?

“谢谢你,再次救了我。”终于安全回到了崖边,左沐看着对方真心实意的谢道,“只是不知英雄可否方便告知姓名,以后小女子也好报恩。”

男子怔怔的看着左沐,一双眼睛将她上上下下几乎打量了个遍,半晌才生硬道,“我们之间不用言谢。”

被男子这般打量着,左沐浑身的不自在,可是毕竟对方又一次救了自己,她只得努力压住心中的不适,客气道,“毕竟两日之内被大侠救了两次,心中实在感激不尽,这样吧,大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夫……”

“你受伤了?”男子盯着左沐肩膀上一道深深的血口子,眼中满含心疼,打断左沐的话,答非所问道。

“呃,没……没事,小伤口而已,不足挂齿。”左沐连忙伸手扯了扯肩头的碎布,尽量盖着点luo lu在外的伤口。

“别动,小心伤口感染。”男子一见,抬臂,大手一抓,牢牢握住了左沐的小手。

左沐本以为,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阻拦自己的动作,

可是,出乎预料,男子这手一抓,好像就没有再放手的意思。

更为关键的是,从跳崖到现在,这人还一直揽着左沐的腰,看样子一时半会更是不打算松开。

左沐心中那个无语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英雄?

以前电视上、书本上的那些江湖义侠,不都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吗?

为什么自己碰到的这位却如此模样,和那些有如此大的差距?看着这行为举止,好怪异呀?

“那……那个大侠,不好意思,您……您可以放开我了,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可以自己站立行走的。”无奈,见对方一直不撒手,左沐只得出声提醒道。

此刻的她只愿:对方做这一些都是无心之失,根本没有要占自己便宜的意思

结果,更是大大出乎左沐的意料,

男子不仅没有理会左沐的请求,反正强有力的手臂略一用力,将左沐更紧的揽在了怀里,“这辈子,我是不会放手的。”

说完,不待左沐回应,就脚下一点,直接抱着左沐往枫林深处飞去。

“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左沐拼命大喊,紧张的声音都变了。

她本以为自己遇到了难得的大英雄,怎么弄了半天,竟是位披着大侠外衣的登徒子,

好嘛,这一天搞的,竟然是刚出了狼穴,又入了虎口。

这样下去,还不如刚才让自己跳了崖得了。

不行,不能让他得手,长这么大,她左沐什么时候这般任人欺凌过!

左沐咬牙,用空着的那只手,悄悄拔下头上的簪子,准备瞅个机会,给予致命的一击。

“你……你不愿意跟我走?想突袭我?”两人bèi po停在一个大树上,男子回头盯着左沐举起簪子的手,不可思议的问道。

更可恶的是,他脸上竟然又是那副痛心的神情。

我去,这是什么人呀?该不会是有人格fēn liè吧?

看他这表情,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是自己负心抛弃他了呢。

而事实呢,是自己被他莫名其妙掳走好不好。

“当然不愿意,你这个登徒子,快放我下来!”左沐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骂道。

“不,这辈子我是不会放手的。”男子执拗道。

该死,又是这句话!左沐心中冷笑

099我打不过他

“你这人可真是可笑,我认识你吗?你是谁呀?”

左沐终于rěn wu kě rěn,边奋力挣扎,边威胁对方道,

“我再郑重的警告你一次,快放我下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告诉你,我夫君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战神,武艺gāo qiáng的很……”

可是结果又大大出乎左沐的意料,经过她一通吓唬,从男人的眼中看到的根本不是害怕,只是越来越深的心痛。

该死,难道是自己吓人说错了话?还是对方根本就是精神错乱、是一个有妄想症的人。

而更让左沐伤心的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对方根本纹丝不动。

明明看着他轻轻松松没用多少力,但是左沐使了全身的劲,却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掰不开。

左沐正沮丧着,忽听远处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康王婶……”

“康王婶……”

“王妃……”

太好了,除了昭然和白珊的声音,竟依稀还有一个熟悉的男声,

好像是阿离!

左沐心中一喜,想也不想扯着嗓门喊道,“阿离我在这里!”

“阿离,快来救我!”

男子一看有人来了,也不再纠结,揽着左沐开始企图继续往前逃。

不过很快,对方没逃出多远,就见一个矫健的小身影,从天上直冲下来,手持利剑朝着男子的要害而来。

看这刁钻的剑法,果然是阿离!

情况刻不容缓,男子被逼,只得一手揽着左沐,一手bèi po接招。

见双方在半空中打的热闹,左沐瞅准机会,拿起手中的簪子,狠狠刺向男子揽着自己的手臂。

男子被刺痛,下意思松手,

左沐本准备借助一下下面树的力量,小心着陆,却不料手臂刚一碰到树枝,突然肩部一阵疼痛袭来。

结果,手一软,扑通一声,她整个人蹲坐在了地上。

“康王婶,您怎么样?”

“天哪?您怎么身上这么多伤?”

“康王婶……康王婶,您没事吧?珊儿错了,珊儿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乱跑……”

白珊和魏昭然又及时哭着扑了上来。

“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左沐看到白珊平安无事,欣慰的拍了拍她,轻松道,“你没事就好,我这些小伤都无所谓。”

说完,就着白珊和魏昭然的手就要站起来,不料右脚刚一沾地,就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嘶……”左沐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脚受伤了?可是疼的厉害?”白珊本已经止住了哭,一见左沐这般痛苦,又忍不住眼泪吧嗒的问道。

“没事没事,可能崴了一下,看样子应该没伤到骨头,”左沐稍微检查了一下,连忙安慰道。

“您这两天可真够多灾多难的,这些亡命之徒,真是活腻了,竟然敢追杀你。”魏昭然转头看到远处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恨恨道,“看我一会回了祖母,明天就让二哥带些人马,把这座山全都扫荡了,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经她一提醒,左沐忽然想到,阿离还和那蓝色男子正在上空打斗,忙推着魏昭然催促道,“先别说这些,阿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看那劫匪身手很是了得,阿离毕竟年龄有些小,你赶紧去看看,尽量支援他一下。”

“我支援他?”魏昭然听完左沐的话,指着自己的鼻子好笑道,“康王婶您是真不知道,还是摔伤了。那阿离看着虽小,但是就他的武功,别说定城,整个西夏能打过他的都不会超过五个,区区一个劫匪而已,哪里能是他的对手,他根本不需要支援。”

正说着,就听啪嗒一声轻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上面轻松落下。

“看吧,回来了吧?我就说他不会有事,您就是瞎操心。”魏昭然得意完,转头冲着阿离道,“怎么样?那劫匪呢?你把人扔哪了?不会打死了吧?”

“跑了!”阿离低垂着头,闷闷道。

“什么?竟然跑了?”魏昭然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不可思议喊道,“难道你是没打过他?”

“我们两个堪堪打了个平手,我不放心王妃,没敢深追,就回来了。”阿离走到左沐面前,一脸关切问道,“王妃,您没事吧?伤的要不要紧?”

“你回来就好,我没事,只是崴了下脚而已。”左沐看了看阿离,轻声道。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阿离虽然已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生,可是每次左沐见他都觉得特亲近,根本没有把他当个男人看。

“不是,”听说歹人竟从阿离手下逃走了,魏昭然仍是一脸的不相信,扯了扯阿离追问道,“阿离,你这功夫不是在西夏都名列前茅吗?怎么会打不过那区区一个劫匪呢?你该不会是故意放走他的吧?”

“我没有故意放他走!”见自己被冤枉了,阿离气的将嘴撅的老高,“那劫匪武功其实并不差,而且功力深厚,剑剑狠厉,招招杀气十足,一看就根本不是普通人,至少也是久经杀场。”

“久经沙场?”魏昭然眼睛一亮,打仗的,剑法又好,应该很好找呀,心中很快圈定了一块范围。

“那你可是看清楚了他的剑法?”魏昭然默了一刻,抓着阿离继续追问道,试图缩小一下圈定的范围。

“看不太懂,反正不是西夏这边的套路。”阿离想到什么,垂头丧气道,“说实话,如果对方无意纠缠急着逃,真认真打的话,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不是西夏的?那会是哪的?”魏昭然满脸的失望,彻底没了头绪。

竟然都不知道对方出自何处,好吧,好不容易圈定的范围彻底失效了。

忽然一转头,余光又瞟到不远处的黑衣人,她连忙兴奋的拉起白珊道,“对了,那边不是有黑衣人的尸体吗?珊儿走,我们去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白珊犹豫了一下,仍鼓起勇气点头道。

“算了,你们两个毕竟是大家xiao jie,这种事还是我去吧。”

100真凶到底是谁?

“算了,你们两个毕竟是大家xiao jie,这种事还是我去吧。”

阿离年纪虽小,毕竟是个男子汉,见状,忙起身准备责无旁贷的上前,

不料,却被魏昭然一把给摁住了,“你就别去了,既然劫匪功夫这么高,你还是先在这里保护康王婶吧,万一那个劫匪再回来,我们可打不过他,珊儿,我们走。”

“嗯。”白珊对魏昭然的建议深表同意,连咳都没打,就跟着起身走了。

魏昭然和白珊冲着黑衣人去了,阿离仍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杵在那里。

“阿离,其实没事,人抓不抓住都不要紧,只要你安全回来就好。”左沐看他兴致不高,轻声安慰道,“再说你毕竟年纪还小,再练个三五年,肯定打他不在话下。”

其实左沐并不是安慰阿离,她心里很清楚,也庆幸的很,既然劫匪功夫这么高,多亏阿离来了,要不然换成其他人,或许还真没本事救下她。

“嗯,王妃放心,阿离回去后一定用心习武,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阿离毕竟年纪小,听左沐如此安慰,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对了,你不是应该待在你们王爷身边吗?今天怎么过来了?”忽然想到阿离的离奇出现,左沐好奇问道。

“我昨天前来天隆寺取东西,正好碰到魏二公子下山,”

阿离想也不想,如实道,

“一碰面魏二公子就交待道,原来竟是您白天救人遭到了刺杀,结果夜里回府后,小的如实向王爷禀报了此事。

王爷一听,也是担心之至,二话不说又让小的赶了过来,这不正赶上昭然郡主她们寻您,就过来了。”

“什么?你昨天也来了天隆寺?”左沐一听,彻底惊着了,“那你怎么不和我们一块来,还有你来这天隆寺取什么东西?”

“呃……呃……”被左沐如此追问,阿离方惊觉自己失了口,抓了抓后脑勺,眼神躲闪,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是……是王爷……”

“天哪天哪,怎么会是她?”左沐本正奇怪于阿离的反应,忽听远处竟突然传来白珊的惊呼声。

“快,扶我去看看,那边到底怎么了?”左沐来不及多想,赶紧命令阿离道。

等到二人蹒跚着靠近,就见黑衣人的面巾都被撕了下来,白珊正对着一个人目瞪口呆,而魏昭然则一脸懵圈的站在旁边。

左沐随便瞟了一下,正是一名女子。

好吧,如果自己所料不错,这位应该就是刚才命令黑衣人的头领。

“珊儿,难道你认识她?”看到白珊的反应,左沐想也不想,立即上前问道。

“当……当然认识!”白珊半晌方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指着黑衣人非常肯定道,“这女子并不是别人?正是那慕琪的贴身侍女。

当初她来的那日,我正好在太后娘娘处,亲眼所见,她带了两个贴身侍女。

一个瘦脸大眼睛的姑娘,后来日日随着她出入各处,寿宴那天我们还碰到。

另一个就是这个了,自那日一见后,我再没碰到过。

不过,我虽然见的不多,倒是记得很清楚,这姑娘左耳垂处有颗黑痣,当时因为好奇,我还多看了几眼。”

“你占了别人的位置,所以必须死!”

经白珊一提醒,左沐忽然想到黑衣人当初追杀自己时说的话,终于恍然大悟,喃喃道,“没想到还真是她,可真是一刻也不想等啊!”

“禀告王妃,白大xiao jie所言应该属实!这些人确为月氏国人士,您闻他们身上的香料,明显不是咱们西夏这边的。小的两年前曾见白大少爷拿过一件月氏国送来的东西,上面也是这种味道。”一旁的阿离巡视了一圈,很快肯定道。

“那这么说的话,那蓝衣人也是月氏国的人了?”

魏昭然听了半天,终于真相大白,索定了凶手道,

“好一个慕琪,我只道她是小姑娘情怀,暗恋康王叔而已,没想到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看,我就说吧,那丫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当时还笑我小肚肌肠,这回信了吧?”白珊一听,自是好不犹豫的从旁帮腔道。

“我以前确实小看了她。”魏昭然咬了咬牙,恨恨道,“哼,胆大包天,敢暗算计到康王婶你头上,我看她也是活腻了,看我哪天见了她,不直接把她抽个半死!”

“算我一个,咱俩一起抽,你负责抽背,我直接打脸。”看终于有了同盟军,白珊兴奋的摩拳擦掌道。

“昭然郡主,白大xiao jie,您二位现在先别说报仇的话,我们王妃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呢,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阿离见两人一说起慕琪就没了头,连忙弱弱的提醒道。

很快,二人回了天隆寺,给左沐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虽然魏昭然和白珊仍是对怎么找慕琪算账津津乐道,可是左沐心里却明白的很,那蓝衣人应该根本不是慕琪所派。

虽然很确定,这慕琪派的黑衣人是来取自己的性命的,但是显然,那蓝衣男子的目的和他们并不相同,他是冲着自己的人来的。

若想要自己死,他只需继续旁观,看别人杀了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再出手帮忙解决黑衣人呀。

到底是什么人?掳走自己是什么目的呢?

仔细想来来,除了最初那黑水的兄妹俩,自己最近没得罪人呀?

总不会是路冥吧?

不对,如果是路冥的话,他本身武功那么高,完全没必要再假他人之手呀?

到底会是谁呢?

左沐怔怔的想着,望着窗外的枫叶发呆。

“王妃,一切收拾好了,咱们走吧!”忽然,身后的催促声,打断了左沐的思路。

她转身,就见阿离拎着自己的几个小包袱正欣喜的站在身后。

“走吧!”左沐轻叹一声道。

或许,这天隆寺她就不该来,要不然也不会两天内遭到这么多劫难。再或者,她就不应该乖乖待在康王府,哪儿都不该去。

“康王婶,您真要走吗?您这身上还带着伤呢?”

101放我下来

“康王婶,您真要走吗?您这身上还带着伤呢?

要不再养几日,我一定好好侍候你,到时候我们一块下山?”魏昭然从门外冲进来,试图阻拦道。

“不待了,刚才已经和大长公主辞过行了。再说你在这还要照顾大长公主呢,哪还能抽出时间照顾我。王府里毕竟人多,又方便,我还是回去慢慢养吧,”

左沐拍了拍魏昭然郁闷的小脸,安抚道,“再说,又不是以后不相见了,你回去不是一样可以去康王府找我玩吗?”

“那好吧!我扶您上马车。”看左沐说的有道有据,魏昭然只得妥协了。

结果,两人来到马车旁,左沐屁股刚沾上软垫,就听外面一声大喊,“等等!等等!”

二人转头一看,竟是白珊也拎着大包小包赶了过来。

“珊儿,这也是做什么?瞎凑什么热闹?”魏昭然一看,立即急道。

“我这自然是陪康王婶回城呀!”白珊拍了拍自己的小包袱肯定道,“本来王婶昨日受伤就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不听话跑得完,被袭突然昏了过去,王婶也不会上黑衣人的当不是。所以,她今日回城腿脚又不方便,我自然要一路护送。”

“可是,你们都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有什么意思?”魏昭然撅着嘴,不乐意道。

“你不是还有祖母吗?”

众人回头,就见大长公主被侍女搀扶着,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院子里。

“大长公主……”

左沐一见,就要下马车,却见大长公主及时制止了,“铖儿媳妇,你身上有伤,就那样坐着就好,不用再折腾了。”

说完,又冲白珊挥了挥手,“我老婆子没有看错,珊丫头也是个讲情义,懂事理的,天不早了,你们都赶紧出发吧!”

“祖母……,您把她们都放走了,只留我一个人怎么……”

魏昭然一见大长公主如此痛快,正要开口阻拦,却被大长公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制止了,

“你这个性子可不好,不能总霸占着别人,珊丫头也有家人,她也要回去尽孝的,况且她祖父宁国公年纪也不小了,赶紧让她回去吧。”

尤其大长公主在说宁国公三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些音量,魏昭然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二哥,他就要回来了吗?”

“刚收到信,事情已经办妥了,估计这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大长公主意味深长道。

“那好吧!”

“大长公主,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老人家多保重。”收拾好东西,见魏昭然已被大长公主说明,左沐连忙告别道。

“走吧走吧,早回去早省心,路上注意安全就是。”大长公主慈祥的挥了挥手,叮嘱道。

告别了大长公主,一行人风驰电掣的往城里赶。

不得不说,阿离驾车马的技术还是很娴熟的,本想着光线不好,回去的路上肯定不太好受,结果左沐愣是没怎么感到颠簸,就于傍晚时分到了康王府门口。

马车进了院子,直接向残月院门口驶去。

“唉……”左沐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次出去又受了伤,如果她预料没错,接下来肯定又要安嬷嬷哭红的双眼,和紫烟那大惊小怪的表情了。

马车停稳,白珊率先左沐轻抚了抚胸口,刚做好准备,就见车窗一动,冲上来的并不是安嬷嬷,而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左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有力的手臂一托,给轻松抱进了怀里。

“这……这……”身体突然失重,左沐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习惯性的伸出胳膊就去抱某人的脖子。

可是,手刚碰到,又觉得太过亲昵主动,赶紧放了下来。

长这么大,左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双手竟是多余的,一时间,根本没地方放。

“别乱动!”司马铖看都不看左沐,黑着脸命令道。

“你快放我下来,搀扶着我慢慢能走,”左沐浑身的不自在,不得以轻声提醒某人道,“再说珊儿还在这呢,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你不是一直身残吗?不准备隐藏啦?

“听话!”司马铖紧了紧手臂上,粗壮的手臂将左沐牢牢锁在怀里。

耳边是扑通扑通有力的心跳声,左沐心中莫名竟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哦!”左沐轻应一声,连眼睛都不敢抬,

仔细算下来,这是左沐两世以来,正正经经被男人这么亲密的抱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随时都有窒息的感觉。

而一张脸也烫的吓人,估计放个鸡蛋上去,立即都能煎熟。

左沐你可真没出息,只是被男人抱了一下而已,至于这样吗?

这多亏有夜幕的遮掩,要不你就丢人丢大发了。左沐在心中鄙夷自己道。

“他……他……他怎么……”身后下了车的白珊,看到司马铖大踏步远去的背影,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白太xiao jie,您奔波了一路,想必也累了,不若跟着奴婢去客房喝杯茶,歇息一下可好?”紫烟轻笑着半拉着白珊直接进了西厢房。

“以后,没有我的陪同,不准再擅自出府。”终于进了卧房,司马铖将左沐轻放在临窗的榻上,继续冷着脸吩咐道。

“哦,知道了。”左沐仍是连眼都不敢抬,傻傻的回道。

“都伤到哪了,我看看?”将左沐安置好,司马铖不容分说的直接就要去抓左沐的脚踝。

“没……没事,就崴了一下,不用看的……”

左沐躲闪着,可是天知道她腿疼的根本抬不起来,所以司马铖很顺利的大手一捏,轻轻掀开了她的裤脚。

“唉哟……”左沐忍不住一声低呼。

“怎么,我弄痛你了?”司马铖手上一顿,紧张问道。

“没……没有,是冰着了!你手怎么这么凉?”左沐终于抬眼看着司马铖好奇问道。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灯光的原因,左沐竟觉得灯光下,司马铖的脸色又苍白了不少。

“哦,没……没事!”

102不要告诉别人

“哦,没……没事!可能刚才在风口等的时间有些长,再加上受寒了的缘故吧?”司马铖确认脚没大问题后,很快缩回手,放下了左沐的脚。

“可是,你穿的也不少呀?现在这天都穿上夹衣了,怎么还会冷呢?”左沐一把扯住司马铖的袖子,惊讶道。

“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吧。”司马铖没回答左沐的话,黑着脸起身,径直转身走了。

“哎,你……你……”剩下左沐一个人坐在榻上,看着某人果断离去的背影,目瞪口呆。

什么人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言不合,说走就走了。再说,自己也没说什么呀?刚才明明不是在关心他吗?怎么还翻脸了。左沐郁闷道。

算了,不理他,神精病!

这边司马铖刚出去,就见两个身影从外面飞奔而来。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怎么又受伤了呢?这是要闷疼死老奴啊……”

“王妃,你伤的严重吗?”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要是听您的话,跟着您就好了,您就不用受伤了……”

看这两人一惊一乍的样子,左沐都无语了,连忙强打精神安慰道,

“没事,没事,只是崴了脚而已,没受什么大伤,歇两天就好了。”

“真……真的?”安嬷嬷和紫烟异口同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没看王爷都果断走了吗,能有什么大事呀,快别哭了,没事哈。”左沐故作轻松道,“唉哟,这坐了半天的马车我也累了,你们赶紧的倒茶拿吃的呀。”

“哦,是是是,您先歇着,老奴这去给您泡茶。”

“奴婢去给您拿您爱吃的果子吃。”

终于哄了半天,见左沐一脸轻松的样子,两人才半信半疑,各司其职,张罗东西去了。

“珊儿,过来,来,坐这边。”终于没了旁人,左沐笑了笑,抬手冲着从进门后就一直木呆呆站在门边的白珊,招呼道。”

“王……王婶!”白珊木讷的在榻沿上坐下,仍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珊儿,其实你王叔他的身体真不怎么好,刚才他也就是见我受伤,担心,情急之间才不硬撑着站起来的。”左沐知道白珊是惊讶于司马铖的突然行走,忙解释着,企图替司马铖掩饰道。

“我……我都晓得。”白珊低声应道。

二人说话的间隙,安嬷嬷也端了泡好的菊花花过来。

左沐不想气氛弄的太凝重,连忙端起一杯递到白珊手里,“来喝茶,尝尝,这是王婶亲自泡制的上好白菊,看喜欢吗?”

可能真是渴了,白珊尝了一口清香宜人,甘甜可言,竟豪爽的一气喝了半杯,人瞬间也松快了不少。“嗯,真好喝!”

“喜欢就好,安嬷嬷快给白大xiao jie多包些,一会让她带回去。”左沐拍了拍白珊的手,亲昵道,“这你可是独一份,过几天昭然回来,就没得喝了。”

“真的吗?太谢谢王婶了!”听说一会喝完还有得拿,白珊欣喜道。

很快安嬷嬷就包了菊花茶回来,白珊起身就要离开,却又被左沐拉住了。

“那个……珊儿,王婶可能还有件事要麻烦你。”默了一下,左沐又思忖开口道。

“什么事呀?”见左沐这般凝重,白珊也忍不住紧张道,“王婶您尽管说,咱们之间没有麻烦不麻烦的。”

“嗯,你也知道,现在外面毕竟形势复杂,我希望你王叔的事,你出去后可千万……”

“嗨,原来这事啊,王婶放心,珊儿都懂,王叔没有避讳我,是觉得我们关系好,把我当自己人,”

白珊一听,竟还是司马铖的事,连忙懂事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您放心,别说其他人,日后就是昭然问起,我也不会说的,

我白珊今天晚上把您送回府,掉头就走了,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行吗?”

“行行行,真是太行了!”见白珊这么上道,左沐立即欣喜道。

抬眼见紫烟端着盘青果过来了,连忙招呼道,“紫烟,快把这些果子也包了,让白大xiao jie一起带走。”

“王婶不用了,我这已经拿的够多的了。这果子是从大渝那边进口的,很稀少的,我也就是在太后娘娘那尝过几个,你自己留着吃吧。”白珊一见,忙推托道。

“唉哟白大xiao jie,和我们王妃您还客气什么呀,让您拿您拿着就是。”紫烟一看左沐的眼神,麻烦的将果子给白珊在纸袋里装好了。

“你这丫头,倒是挺伶俐的很。”白珊拿了果子,脸上笑开了花,冲着紫烟夸奖道。

“哪呀,奴婢现在可是罪孽深重,要是当初陪着我们王妃去天隆寺,或许王妃就不会受这伤了。”紫烟将纸袋交到白珊手里,轻声打听道,“对了,白大xiao jie您知道原因吗?我们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会两天被两拨人刺杀呢?”

“哪呀,怎么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不是那个慕琪,妄想着当康王妃,王婶寿宴上让她下不了台,结果她就欺人太甚,背后下黑手。哼,等着,我回去就告诉太后娘娘。”想到白天刺杀的事,白珊就一肚子的火。

“珊儿,不可!慕琪的事出去不可乱说,再添了乱。”左沐一听,连忙阻止道。

“为什么?康王叔的事不让说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件事也不让说?”白珊一听立即不乐意了,质问道。

“听话,眼下最好什么都别声张,毕竟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只有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能仔细观察进一步觉察对方的行动。”左沐耐心解释道。

“那,好吧!”白珊虽然晓得左沐说的有道理,但是想想仍是不太甘心,“可是就这么轻松放过她,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有些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可是,那总得告诉康王叔吧?我看他刚才怎么那么快黑着脸走了。你们一开始不是挺好的吗?”白珊想了想,又不死心道。

103慕琪出事了

“他……,他可能临时想起来有急事需要处理吧。”左沐眼神躲闪了一下,敷衍道,“跑了一天,你也累了,让紫烟送你回去吧。”

“哦,那好吧,你照顾好自己,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白珊终于走了,只留左沐一个人孤单单坐在榻上,望着外天黑漆漆的天空发呆。

这两天过的可真够惊心动魄的,幕后黑手慕琪是被挖出来了,就是不知道那蓝衣人到底是究竟是何方神圣?

况且对方武功又如此gāo qiáng,连阿离都不是他的对方。

左沐轻叹了一口气,越想内心越觉得不安。

接下来一段时间,因为脚受了伤,左沐只得天天窝在残月院看书。

可恶的司马铖自从第一天露了一面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过反过来想想这样也好,本就是协议夫妻,他既然这般冷漠无情,等约定的日子到了,自己走的时候反倒了无牵挂。

不过,令左沐奇怪的是,紫烟也从第二天开始见不到人了,甚至走之前连个招呼都没打。

以前吧,安嬷嬷在左沐面前见天的,总会时不时的叨叨几句,

现在倒好,连她也没动静了,每天静静来,悄悄去。要不有事唤她,人都不往跟前凑,像做了多大亏心事似的。

那么大的院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的左沐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出去,自然kàn fáng间里哪哪也都不太顺眼。

哼,果然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左沐在心中恨恨想道。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早上左沐洗漱完,又无聊的靠在榻上看天。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她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闷着一肚子邪火总想找人发泄,觉得在这里甚至有种度日如今的感觉。

“王妃,您的药膳粥好了?”

熟悉的女声传来,竟是紫烟不知何时回来了,端着碗粥盈盈站在自己身后。

“端走,我不喝。”左沐眼也不眨的负气道。

“王妃,您好歹吃两口吧,您现在有伤在身,必须加强营养方能迅速恢复,”

紫烟将粥放在小桌上,耐心劝解道,

“况且这粥又是安嬷嬷特意从别处讨来的方子,是有助于您康复的,您是主子,就是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为我们这帮奴婢想想……”

“哟,你还知道我是个主子呀?”左沐转头,轻笑,眼神转如淬了冰冷酷,

“世上有你这样的奴婢吗?我回来已经半个月了,你呢,竟然连十四日都不见人影,且不说我受了伤,就算是平常人家的丫环,哪个也没你这般放肆吧?

左沐越说越气,直接一挥手将粥打翻在地,驱赶道,

“你走吧,去寻你真正的主子去吧,反正爱去哪去哪,我是不想再看到你了。”

紫烟本就站的离榻很近,此时又没有躲闪,结果一碗粥大半洒在了她身上。

“奴婢知错,请王妃责罚。”不过见左沐动了真气,紫烟不仅没顾忌自己,反倒扑通跪下,低声恳求道,“王妃您怎么处罚奴婢都没关系,但求你不要赶奴婢走。”

紫烟说完,就开始俯身在地上砰砰磕起了头。

由于磕头时,胳膊用力支撑,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竟看到紫烟的胳膊上有血迹湛出。

见紫烟这样,左沐心中不禁一痛。不管是王妃还是丫环,只要是这个世代的女人都不容易,自己何苦为难她呢。

“你快起来吧,我就是心情不好,也不是冲你。”左沐放软语气,仍赌气说道,“再说了,哪个又稀得他过来,爱来不来,他不来,我还清静了呢。”

结果左沐说完,紫烟不仅没有起来,反倒一副闯了大祸的神情,砰砰砰又磕起了头,

“紫烟有罪,惹了王妃生气,王妃您责怪奴婢就是,千万不要怪罪王爷,王爷他心里其实一直记挂着您的,他……他只是……”

“康王婶,康王婶……”紫烟正喃喃解释着,忽听外面外面传来一阵欢快的呼喊声。

左沐一怔,还没有缓过来神,白珊就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乍一见房间,看到里面的情况及一身狼狈的紫烟,白珊也是一愣,“怎么了康王婶?紫烟姑娘这是惹您生气啦?”

“没有,就是心情不好,冲她发了两句火。”左沐随口敷衍道,转头又无奈的看了看紫烟叮嘱道,“行了,你也赶快下去收拾收拾吧,你们谁的气我也不生,我也不敢生,我只气我自己行了吧。”

“可是王妃……”紫烟留下来还想继续解释,却被白珊一个眼神制止了。

白珊悄悄挥了挥手,把紫烟先赶了出去,才晃着左沐的胳膊撒娇道,

“好了,我亲爱的王婶大人,别生气了,珊儿啊,一会告诉您个天大好消息,保准您一听,心情立即就好了。”

“好了好了,被你再晃,我就真的晕了,”被白珊晃了半天,左沐只得配合问道,“赶紧说吧,现在这不年不节的,到底能有什么好消息?

“当然有啦,听了您一准儿的高兴。您知道吗?那作死的慕琪出事了?”白珊一脸欣喜道。

“出事了?你不会真逗我开心吧,”左沐翻了翻眼,兴致不高的问道,“她好好的,天天围着太后娘娘打转,能出什么事?”

“真的真的!就算再围着太后娘娘转,她也有出宫的时候呀,”

白珊直接脱了鞋子,跳上榻,一脸兴奋的讲解道,

“听说呀,咱们回来的第三天,她就出宫买首饰遭到了刺杀,不过可惜的是,当时她带的侍卫多,又有高手隐藏其中,让她侥幸躲过了一劫,乖乖在宫中待了几日。

过了这么长时间,看一切风平浪静,她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了。

赶上昨日十五吗,人就大摇大摆的陪太后娘娘上香去了。

谁料,人为不行,老天爷竟开了眼,马车出了城行至一半,独独她的马突然失控了,拉着她一阵狂奔,最后跑到山崖边,连人带马车给直接滚了下去。”

“那,她人现在死了?”听白珊讲的绘声绘色,左沐也被吊起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104不是做给我自己穿

“那,她人现在死了?”

“人倒是没死,不过听说却是砸断了几根肋骨,腿也断了一条。哼,估计有她哼哼一段时间了。”

讲完慕琪的结局,白珊还不忘幸灾乐祸的总结道,

“知道不?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看看,咱还没有找她寻仇呢,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白珊还在摇头晃脑的轻叹,左沐无意间抬眼,看到院子里紫烟端着壶泡好的茶本准备进来,听到白珊的话,却又调头回去了。

看着紫烟虚托着茶盘的右手,左沐心头不禁一震。

夜已经很深了,左沐仍靠在床头看书,迟迟不肯睡去。

“王妃,您这是不困吗?要不再喝碗茶?”紫烟端着茶盘又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左沐抬眸打量了眼紫烟,“放这吧。”

“是,”紫烟放下茶壶,听话的转身就欲往外走。

“等等……”左沐犹豫了一下,轻声唤道。

“王妃您还有其他吩咐吗?”紫烟迷茫的转身。

左沐合上手中书,直直盯着紫烟,半晌道。“来,让我看看你的胳膊。”

“怎……怎么了?奴婢胳膊好好的,王妃怎么想起来看这个了。”紫烟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几步,紧张的嗑巴道。

“过来吧,今天上午你端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左沐放下书,沉声问道,“如果我所料没错,十日前那刺杀慕琪的人是你吧?”

“是,奴婢无能,让王妃担心了。”紫烟一听,连忙又扑通跪下自责道。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左沐坐在床边,眉头微皱拉过紫烟,啧怪道。

可是,等衣衫解开,左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只见,从右肩开始,一个大大的刀伤到直腋下,斜着劈了下来,看那情形,如果再劈下去,半个肩膀都要掉了。

伤口如此之深,就算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只端了一壶茶水,砂布上现在还渗着鲜血。

“疼吗?”左沐抬手轻抚着伤口,哽咽问道。

“王妃不要担心,已经不疼了!”见到左沐的哀伤神情,紫烟更紧张了,连忙又扑通跪下自责道,“都是奴婢无能,没有一剑杀了那个jiàn rén,替王妃报仇。”

“傻丫头,不许你再说这种话,报不报仇又有什么打紧,你要是因此伤了性命或落了残疾,让我的内心又如此安宁。”

左沐抹了把眼泪,轻手轻脚的替紫烟理好衣服,“再说了,你怎么就无能了,她不是已经受到应有的处罚了吗?能在白太后眼皮子底下动手,一般人可做不成这件大事?”

“王妃错爱紫烟了,她受伤并不是奴婢的功劳,是阿离弄的,。”

听左沐这样说,紫烟连忙如实交代道,

“其实奴婢刺杀那天,受到了埋伏,差点被擒,被围攻时,是阿离突然出现救了我。还有昨天的翻车之事,全都是阿离提前布的局。”

“阿离……,”左沐喃喃道,心中不禁一暖

如果紫烟去刺杀,只是负气的话,那么阿离能公然做此事,看样子,就是某人的授意了。

并且能做到如此万无一失,在太后娘娘眼皮子底动了人,又全身而退,做到意外的效果,看来肯定是某人的功劳了。

此事按下不提,转眼进入了十一月份。

定城位处北方,冬天来的特别早,刚刚进入十一月,外面就已经天寒地冻,如刀子般的风胡乱的往人身上扑,冷意更是窜到骨子里。

左沐两世在南方长大,自然不习惯北方的冷,脚虽然能慢慢下地了,但是奈何天公不作美,左沐只得仍然天天窝在屋子里,根本出不得门。

司马铖依旧没有再出现,渐渐的左沐也习惯了,也不再惦记他。他不来,她更不可能主动去看她,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僵持着。

看的实在烦了,只得又无聊的望着屋顶发呆。

“安嬷嬷,安嬷嬷,您说给王妃绣这个花色怎么样?我猜王妃看了肯定喜欢。”

“不好不好,我觉得还是这朵海棠花漂亮。”

“这簇蔷薇花漂亮,不仅您再仔细瞅瞅……”

“唉哟,我说你俩真是的,竟有闲心争这个,既然都喜欢,直接给王妃做两件不就结了。”

“对对对,还是桂嬷嬷您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外间屋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左沐受好奇心驱使,下了床一瘸一拐的也悄悄来到了门口。

就见外间铺了一桌子的花色、衣料,竟是安嬷嬷她们正在给自己挑选做棉衣的花式、料子。

“这棉衣好做吗?”左沐静静观察了半天,轻声问道。

“哟,公主您怎么下床了?”安嬷嬷一见左沐,大吃一惊,连忙过来搀扶道。

“我没事,就是随便看看。”左沐指着那些布料,继续问道,“这些棉衣好做吗?”

“好做好做,当然好做,”安嬷嬷呵呵解释道,

“公主放心,这种小活放在老奴手里根本不在话下,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再说还有紫烟功夫帮忙呢,您就再等上个一半天,估计明天下午这些棉衣很快就做好,不会耽误您穿的。”

“我是说我,”左沐顿了一下,再次开口道,“我学做的话,容易做吗?

“您做……”一旁的桂嬷嬷一听,立即大惊失色道,“王妃,这种小事哪能让您亲自动手,您要是对我们选的花色或款式不满意,那您提出来,只要您想要的,老奴这就去找专业的绣娘,再给您另做几身。”

“呃,我不是做给我自己穿。”左沐眼神躲闪了半天,见周围人均一脸懵圈的看着自己,最后只得一咬牙,特意强调道。

“那您是……”安嬷嬷一愣,仍是没有反应过来。

而一旁的桂嬷嬷则已恍然大悟,立即满脸欣喜确认道,“王妃,您这是惦记王爷,想给王爷做身棉衣吗?”

“呃,算是吧,没事练练手打发时间而已。”左沐脸微红,不自然回道。

“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给您找样子和衣料去?”一旁的紫烟一听,立即燕子似的雀跃着冲了门。

105白家出事了

很快,在桂嬷嬷和紫烟的热情参与下,几人欣喜的选了一上午,最终为司马铖挑了身纯黑色的衣料,原因是怕花色太复杂,左沐个菜鸟搞不定。

事情搞定,桂嬷嬷和紫烟都高兴的眉飞色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只有安嬷嬷坐在角落里默默的给左沐缝着棉衣,脸色阴晴不定。

下午,左沐和安嬷嬷一个一边,分坐在榻的两头。

“嬷嬷,我学做棉衣,您心里是不是不高兴呀?”左沐瞟了眼安嬷嬷的脸色,终于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没有。”安嬷嬷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道,“奴婢只是觉得,公主您金枝玉叶,干嘛要自己亲自动手,想要什么衣服,老奴裁好缝好,您最后意思意思缝几针就行了,哪还能亲自动手啊?”

“那是因为您不知道,这送出去的礼物,只有自己亲手做的,才显得有诚意。”左沐扬了扬手中的剪刀,得意道。

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经过一下午的折腾,左沐不得不无奈的决定,放弃棉衣改做中衣了。

因为棉衣厚,裁减缝制起来也难,左沐这和针线没打过交道的人,最后痛定思痛只能弃繁从简了。

可是两天下来,衣服还没缝制个大概,左沐手指头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她明明对针线很熟悉呀,动手术时,缝合伤口更是不再话下,是又快又漂亮。

为什么轮到做衣服时,只是缝个布片而已,两只手就像假的,完全不听使唤呢。

左沐正盯着自己的手指感叹个没完,就听院子里扑通一声,好像重物相撞的声音。

左沐刚要开口询问情况,就听紫烟一连串倒歉的声音传来,“唉哟昭然郡主,真是对不起,没撞疼您吧?”

“没事没事,你们王妃呢?在房间吗?”魏昭然挥了挥手,依旧大大咧咧道。

“在在在,王妃在给我们王爷缝制衣服呢。”紫烟笑得像朵花一样,自豪道。

“什……什么?缝制衣服?她还会做这个……”

外面魏昭然诧异的声音刚落,就听门帘咣铛一声,人已经刮到了榻前。

“噗……”左沐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就见魏昭然已笑着弯下了腰,

“唉哟喂,亲爱的王婶大人,几日没见,我还以为你变得多贤惠了呢?敢情这就是您给王叔缝制的衣服呀?可真是让昭然不敢恭维。”

“你这丫头瞎笑什么。”左沐气不过,恨恨的在魏昭然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强行解释道,“这……这缝制的怎么了?我觉得挺不错、挺独特的呀?”

“不错不错,确实很独特,您瞅瞅您这针脚……”魏昭然勉强忍住笑,刚要敷衍着夸几句,可是细看一下,又忍不住笑倒在了榻上,“哈哈哈,怎么看怎么像跛子走的路,深一脚浅一脚,还七扭八拐。”

“你这死丫头越来越没个晚辈样子,我就问你,你会缝吗?”左沐被笑的没了脾气,只得沉着脸揭短道。

“呃,好像不会。”魏昭然终于止住笑,诚实道。

“那你缝过吗?”

“没……没有!”

“那不就结了,一个连碰都没碰的人,还有底气笑我!”左沐拍了拍魏昭然的肩膀,用长辈的语气,和蔼和亲的道,“不会没问题哈,年轻人要好学上进,等哪天康王婶好好教教你哈。”

“拉倒吧,想穿我缝的衣服,想瞎他们的眼。”魏昭然两眼一翻,无所谓道。

“你那是没找到如意郎君,等你到了我这一天,自然就学了。”左沐苦口婆心劝道,忽然看了看外面,不禁又好奇道,“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们这哼哈二将什么时候解体了,珊儿怎么没来?”

她本是随口一问,谁知魏昭然却像受了多大ci ji似的,唰一下坐起身,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珊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魏昭然也这副表情,左沐紧张问道。

“珊儿他们家出事了。”憋了半天,魏昭然方阴晴不定道,“她一时半会出不来。”

左沐一愣,不过略一思索,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怎么?是那老夫妇俩状告的事?”

“嗯,由于二哥引见及时,加上祖母的书信,两个老人所告之事,很快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下令秘密彻查此事,”魏昭然想了想,一脸凝重道,“结果,彻查情况一出来,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这么严重?”见魏昭然的神情,左沐不可思议追问道。

“相当严重,因为这十多年,皇上只注重两个皇子争储之事,忽略了对白家的监管,以至于一查才知道,湘城太守,不仅侵占农田,放纵儿子欺男霸女,竟利用湘城地域偏远,天高皇帝远没人管,还私养兵马,锻造武器。”

“天啊,他们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有不臣之心?”听到这左沐也吓了一大跳。

“反正目前皇上已经这么想了,关键他怀疑的并不单单是湘城太守,而宁国公。”

“不应该呀,宁国公背后不是还有白太后吗?”

左沐想想,还是觉得难以相信,根基极深的宁国公难道就这么被轻易打败了,

“再说了,那湘城太守和宁国公府到底是什么关系?这胆子也忒大了些。他出事处理他就是,和宁国公能有什么关系?”

“王婶有所不知,湘城太守的夫人是宁国公的嫡女,珊儿的亲姑母。

所以,他们那边查出这出格的事情,如果说宁国公不知情,就是个三岁稚儿估计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是生性多疑的皇上。

更何况,当初宁国公把女儿女婿赶去偏远的湘城,众人本就不能理解,现在看来,倒好像一开始就有所预谋。

所以,估摸着这次宁国公必定会受到重罚,就算白太后要讲情,怕是也没用。”

魏昭然轻叹一口气,解释道,

“毕竟皇上这位置本就来之不易,所以对存有不臣之心之人,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

106热脸贴了冷屁股

“哎,只是可怜了珊儿,但愿经历这些世事,不要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才好。”最后,魏昭然能替白珊婉惜道。

“谁说不是呢,人心性单纯固然是好事,但是换一个角度,又未偿不是一种隐患,如果总是不成长,怕是在这世道上,早晚有一天要吃亏。”提起白珊,左沐也忍不住幽幽叹息道。

对于白珊单纯的性子,左沐真是又喜欢又纠结,既怕她会变的像别的世俗的女人一样,凡事机关算尽,又怕她这样一直单纯下去,一不小心吃了大亏。

两人坐着怏怏叹息了一会,中午时分魏昭然就走了。

左沐因为沉迷于学习缝制衣服中,所以很快就将此事扔在了脑后。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十二月初的时候,左沐终于将衣服缝制好了。

为了别具一格,她还特意在两个袖口处加了几片竹叶,在下摆处,不起眼的位置加个了沐字。

虽然乍一看的话,竹叶像毛毛虫,沐字像一堆杂草,但是左沐却拿着衣服看来看去,爱不释手,非常的有成就感。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暖暖的午后,左沐推了紫烟代送的好意,抱着衣服,跛着脚,满心欢喜再次朝那熟悉的书房走去。

出乎左沐的意料,她刚走到大门口,门都还没进,就被阿离拦住了,“王妃有什么事交代阿离就好,王爷今日很忙,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左沐一愣,拍了拍阿离的肩膀笑道,“你可看清楚了,你王妃我不是客人!”

短短几个月没细看,这小子竟往上窜了不少,眨眼比左沐都高了半头。

“可是王爷很忙,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见您。”阿离眼神躲闪了一下,低声说道。

“是,我知道他很忙,但是我只是给他送件衣服,不占用他太多时间,见面说上两句话就走,不妨碍他做事的。”

左沐说着,就欲越过阿离往门里挤,

“再说了,我这腿脚现在又不方便,好不容易拿着礼物走到这了,你们王爷还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抠门了。”

看阿离木呆呆的愣在那里,左沐一把扯开他,打趣道,

“阿离,该不会你们王爷根本不在,你小子在这狐假虎威呢吧?快让开!”

眼看左沐就要越过门框了,只听里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喝,“阿离!”

左沐听着声音有几分奇怪,阿离却蹭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死死堵住了门,坚决道,“对不起王妃,王爷有交代,您真的不能进!”

“切,竟还来真的!”直到此时,左沐终于意识到,阿离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而是真的得了某人的授意。

“阿离句句属实,不敢开玩笑!”阿离将头垂的低低的,一脸的为难,“王妃求您,不要再难为阿离了。”

怎么自己好心来送礼物,倒成难为了。

左沐不禁有些生气,“算了,不让进不进便是,这么高的门槛,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这衣服不遭人带见,我也拿走。”

说完,气得左沐转身抱着衣服都往回走。

什么人哪?自己都做好衣服送上门了,竟然连门都不让进。

左沐啊左沐,你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本就是双方为了自己的利益,一个简单的协议而已,结果你非上赶着又做衣服,又上门。

这下好了吧,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满意了吧?

左沐是越想越气,最后竟气得忘了脚上的疼痛,大踏步的向回走去。

可是,她走着走着,忽觉手上一空,转头一看,竟是阿离将衣服给抢走抱在了怀里,“虽然您不能进,衣服还是可以留下的。”

“你这孩子什么意思?快把衣服还给我。”

左沐气得上前就欲夺,却见阿离轻轻一闪跑远了,“您都给王爷辛辛苦苦做好了,自然要送到他手里。”

左沐追不上,只得恨恨作罢。

什么人啊?这是踹一脚,再给颗糖吃吗?

衣服都拿了,却连门都不让进,司马铖可真有你的,下次再腆着脸找你,我左沐倒过来跟你姓。

反正因为送衣服之事,左沐在心中很是不痛快了一段时间,以至于谁在她面前提起康王这两个字,她都能把人怼一顿。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几,

临近年关,王府里到处喜气洋洋,众人忙里忙外,开始购买年货,收拾庭院,准备过新年。

左沐留意了一下,依然没有司马铖出没的影子,不仅是残月院,别的院子也没有。

左沐现在偶尔都有种错觉,那天书房里那声阿离,到底是不是司马铖唤的,他人现在是否还在定城。

不过,左沐想归想,却根本无处求证。

可能是感知到了左沐的不愉悦,老天爷也发了很大一通脾气,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天上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连下了三天三夜,直到二十八黄昏,才稀稀疏疏停了下来。

左沐两世都是南方人,虽然满心稀罕外面的雪景,但是无奈怕冷,只得缩在房间里日夜抱着个炉子不撒手。

“唉哟喂,我亲爱的王婶,你怎么还抱着炉子坐这呀?您这天天的过得可真没意思,就这么憋屈着,不怕胳膊腿生锈啊。”

门帘响动,伴着一阵冷风呼啸而来,魏昭然不知何时竟刮了进来,拉起左沐就往里屋推,“快快快,收拾收拾,我带您出去耍耍。”

“啊,外面这么冷,冰天雪地的,你想去哪耍呀?”左沐站在窗口看了看,听着外面的凛冽的风声,后怕道。

“当然是去看灯啦,每年临近年关,从腊月二十八开始直到正月初一,定城都会有灯展,尤其是今年,下了这么大一场雪,冰雕玉砌,估计灯展看着更漂亮了。”魏昭然见左沐站着没动,连忙催促道,“快快快,您就别磨叽了,赶紧收拾去吧。”

说完,就见左沐要拿糯裙的意思,连忙又开口补充道,“对了,记得换身男装哈,这样出去玩挤着方便。”

107古怪的卖灯人

“你这出息可真是大,今天打扮的这么一表人才,原来竟是为了出去和人挤,你对得起自己这身行头吗?”左沐瞟了眼魏昭然,打趣道。

“那是当然!”魏昭然挑了挑眉,得意道,

“论其他的我不敢说,但是若比起玩来,一般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尤其是这赏灯、赶集市之类的,我更是有一套独特的心得,那就是哪儿人多往哪儿挤,这样才能找到其中的乐趣。

不信待会你出府看看,你们康王府门前灯是挂的漂亮,可是堂堂亲王府门口能有几个人看,还不是冷冷清清,但是,你再看看长安街那边,那热闹劲儿,吃的喝的玩的,那才叫一个好呢。

总之就是一句话,有老百姓的地方,才能有人气,才有意思。”

“好,都是你的理,你说去哪咱就去哪行了吧。”左沐咬咬牙,在里面又加了一条棉裤,另外又披了个大氅,直到武装的人都快看不见了,才出门。

包裹的像棕子一样的左沐,跟着魏昭然刚出了康王府,就见街道两旁的树上不知何时竟真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处处流光溢彩。

“哇,这府门口什么时候也挂了花灯了?可真漂亮。”左沐看着眼前形色各异的花灯感叹道。

“那是当然,定城的主街道早上就挂上了,更何况康王府门前。你这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知道什么。”魏昭然斜睨了左沐一眼嫌弃道。

“不过,这里却不是最热闹的,因为住着达官贵族,老百姓可不敢往这边来。

喏,顺着花灯往前走,拐过那条街,到长安街你就知道什么是热闹了,不仅有各式各样卖小吃的摊点,还有不少临时搭建的表演节目的台子呢,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魏昭然得意洋洋介绍着,拉着左沐就一路横冲直撞往前冲。

果然在七扭八拐了之后,左沐来到了魏昭然口中所谓的长安街。

就见这里,到处是人山人海,摆摊卖吃食的、卖花灯的,、卖艺的林林总总,挤得大街上那叫一个水泄不通,看上去好不热闹。

一到现场,魏昭然立即就进入了状态,很快露出吃货本性,被各种吃食所吸引,一晚上都拉着左沐在吃吃吃,一直吃的停不下来。

这不,魏昭然走到一个卖糖人的面前,又馋得走不动道了。

见她在那排队等着买糖人,吃的快走不动的左沐,也难得耳根清净一会,一个人晃晃悠悠哉哉在附近几个小摊位晃荡。

忽然,不远处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很快吸引了左沐的注意。

只见拐角处几棵大树间扯着些绳子,挂着清一色的生宵灯,鼠牛虎兔、狗羊鸡马个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而在摊位上照应的好像是一对爷孙俩,小姑娘看着十一二岁,长得眉清目秀,南来北往的很会招揽生意。

左沐看了一圈,这附近就他们家生意火爆,买灯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当然也属他们家的花灯扎的最漂亮。

角落里靠树坐着老爷子,看着大致有六十多岁,一直在低头扎着花灯,还戴着破毡帽,帽沿拉的低低的。

左沐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只通过依稀露在外面的白胡子白头发,大致猜出此人可能是小姑娘的爷爷。

看祖孙俩各忙各的,一时间根本顾不上自己,左沐也没有打扰,在一盏可爱的兔子灯前流连。

只见,兔儿灯圆滚滚的身子,长长的耳朵,再加上两颗由硕大的红豆做成的眼睛,看着憨态可掬,很是招人。

听桂嬷嬷说,司马铖也是属兔的,我左沐一个属相。

只是他那般腹黑古怪,整个人**的,和这可爱的小兔子倒是大相径庭,看着八竿子都连不上关系。

“公子这是想要兔儿灯吗?”左沐正欣赏着,不期然对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左沐循声望去,就见那老爷爷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自己面前,手中还拿着个扎了一半的大公鸡,说话的间隙仍是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花灯,没有正眼看左沐。

“哦……,是的是的!”出于礼貌,左沐自然不能盯着对方一直打量,只得礼貌的开口问价道,“老爷爷这兔儿灯多少钱,我要了。”

“这个可不行,这个刚才已经有人预订了,你瞅兔子的尾巴处还有一个对方的姓氏呢。”老人终于抬起头,可是由于毡帽戴太低的关系,左沐还是看不清他的五官。

左沐收回目光,翻过兔儿灯一看,果然尾巴上有一个醒目的安字。

“哦,那还是算了吧!”既然已经有了主人,左沐轻叹了口气,只得忍痛割爱将灯又挂了回去。

“公子如果真喜欢的话,那棵榆树后面倒还有些新做好的,只是丫丫忙着张罗生意,还没有得空点上。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和老夫一起去拿。”老爷爷指着不远处的另一棵榆树介绍道。

“去那边?”因为那棵榆树虽然不远,但却已经在另一条路上了,左沐还犹豫了一下。

她转头看了看,魏昭然还在那边买糖人,看样子刚排到她,做好还且得一会,想来拿完灯笼再找她也不迟。

思及此,左沐忙对老人道,“那敢情好,劳烦您老人家前面带路,我们赶紧去取吧。”

老人也不再客套,甚至没有正眼看左沐,转身直接朝着大榆树走去。

一路上,老爷爷在前面走,左沐在后面跟。

老爷爷腿脚有些不太方便,好像落过残疾,走路一脚深一脚浅。

不过,奇怪的是,他好像很急的样子,走起路来并不慢,就连左沐这个腿脚完好的人,走路的速度也大致这般。

这老爷爷行为好古怪呀。左沐从后面默默打量着这老爷爷惊讶道。

不过念于心里确实喜欢这个兔儿灯,左沐只得默默跟在后面。

老榆树本就离的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

老爷爷站在树旁让出路,指着前面道,“喏,兔儿灯就在那里,我老头子腿脚不方便,麻烦公子直接去取就是。”

108带你回家

左沐循着手指一看,果然树后还挂着几个新灯笼,尤其那兔儿灯挂在正中间,造型活灵活现,甚至比刚才的那只看着还逼真。只是黑灯瞎火,没有点蜡烛而已。

“呃,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去取就行了。”

左沐说完,毫不犹豫的上面两步就欲摘可爱的兔儿灯。

猝不及防,后颈那啪的一声,左沐眼前一黑就软绵绵的栽了下去。

大爷的,买个灯笼还能遭暗算!最后一刻,左沐在心中暗暗骂道。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左沐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车顶,马车里空空如也,所有的物品有限,除了旁边一个碳炉,就是身上盖的这床厚毯子了。

身下不时的颠簸提示左沐,自己正呆在一个快速行驶的马车上。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在这里?马车要带自己去哪里?

左沐心中疑惑,挣扎着刚要起身,忽觉后颈一阵疼痛传来。

想起来了,今天晚上她好像与魏昭然逛集市赏灯来着,然后自己看中了一个兔儿灯,最后取灯时竟不小心遭了暗算。

思及此,左沐一下警醒过来,唰一下坐起身。只可惜坐的有点猛,头部又一阵晕眩袭来。

“丫丫,你怎么样?可是头还晕的厉害?”

车帘一掀有个高大的身影闯进来了,说着,大手一伸,就欲将左沐往怀里扯,“都怪我,刚才不小心下手下重了,来让我看看伤势可严重?”

“滚开!”左沐一把打开对方的手,厉声道。

可是待看清对方的脸后,她却瞬间怔住了。

虽然对方还戴着那顶破毡帽和白头发,只是去掉了脸上的胡须,但是仅凭着一个轻微的眼神对视,左沐立即就认出了,此人就是在天隆寺出现的蓝衣人。

“你?怎么又是你?”左沐眉头微皱,警惕的盯着对方质问道,“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又要把我掳去哪里?”

左沐嘴上说着,手脚也没有闲着,不动声色的一点点挪到了角落里,刻意与对方拉开尽可能大的距离。

“丫丫,我是你薛哥哥呀,你难道真的忘了?不要怕,我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哥哥这就带你回家!”

男子哄劝着,尽可能将声音放到最柔,试着上前一步,企图与左沐拉近些距离。

“丫丫?”左沐一怔,该不会是对方认错人了吧?

思及此,她想也不想的就出口明示对方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什么丫丫,本人是西夏康王的王妃,请你务必现在立即送我回去,否则的话,我夫君可不是好惹的。”

“认错人?”男人轻笑,试探着又往前近了一些,深情凝着左沐道,

“丫丫你快别闹了,我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世上最熟悉你的人,除了你自己,就是薛哥哥。

这么说吧,薛哥哥就是哪天不认识我自己,也不可能会认错你的。

快,别闹了,到薛哥哥这边来。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这段时间让你在西夏吃苦了。

不过你放心,等回了ān nán……”

“ān nán?”左沐心里咯噔一下,急声打断对方的话,求证道,“难道……你是薛牧?”

“丫丫,你果然还记得我,对对对,我就是你的薛哥哥呀。”看左沐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薛牧欣喜的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了,情急之下一把将左沐揽在了怀里,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左沐闭了闭眼,有几分欲哭无泪。

她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她绝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不!不行!左沐,你不爱薛牧,你不能跟着他回ān nán!忽然一个声音在左沐脑海里响起。

左沐唰一下睁开眼,眼神已恢复一贯的清明坚韧。

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取下头上的簪子,一把推开薛牧,直接刺向自己脖子上的动脉。

没错,刺的对向不是薛牧,而是她自己。

“丫丫,你这是干什么?”薛牧手一扬,迅速抓住左沐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左沐的动作,疑惑道。

“薛哥哥难道看不出来吗?”左沐苦笑。

她想的果然没错,薛牧并没有那么好应付,对她也没有并放松所有戒备。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快抓住她的手。

所幸,她此刻刺的并不是薛牧而是自己,否则,一旦激怒了薛牧,可能自己真的要被他捆到ān nán了。

自然,她左沐也是坚决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此刻在明知自己根本不是薛牧的对手,强跑无望的情况下,左沐只有心一横赌一把。

她赌:薛牧对原主是真爱,为了她,他愿意放弃所有,包括她!

当然,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左沐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就算薛牧不及时阻拦,她也是不舍得把自己直接给杀死的。

“薛哥哥,求求您醒醒好不好?

我已经不是你的丫丫了,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已经嫁给了康王,成了名副其实的康王妃。

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那就从此把我当您的亲妹妹,你现在放我下去,我们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哥哥,好不好?”左沐盯着对方的眼睛,情真意切的劝阻道。

“亲哥哥?”薛牧眼睛瞬间变得血红,神情也明显激动起来,

“对不起,我不要当这个亲哥哥,我也不稀罕!

丫丫你懂的,我们两个才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你明明一直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恭手相让,便宜那个司马铖。

听薛哥哥的话,我们回ān nán,我们去过属于自己的好日子。”

薛牧说着,人又冲着左沐扑过来。可是扑了一半,人却突然僵在了那里。

左沐咬牙,将簪子直接刺进了皮肤,“别过来,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就直接刺下去,杀了我自己。”

软的不行,她只有来硬的了。

“薛牧,你不要再做梦了,明说吧,我是不会跟你回ān nán的。”

109全是利用

“薛牧,你不要再做梦了,明说吧,我是不会跟你回ān nán的。

你口口声声一直在说你爱我,试问你究竟爱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从头到尾,你顾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是ān nán的和亲公主,现在的康王妃,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带我回去,算怎么回事?”

软的不行,左沐只能来硬的了,

“今后,你想让世人怎么看我,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准备让我的下半生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头都抬不起来的度过吗?

薛牧,你不能这样自私,为了你自己的私情,就准备这样陷我与不忠不义。”

“丫丫,我没有!”薛牧委屈的一把撒开自己的上衣,拍着自己的胸膛喊道,

“你自己看,我当时被埋伏身中数箭,就是因为心里有你,我才强撑着一口气回来,你自己说,我不爱你,我还能爱谁?”

左沐抬眼望去,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震。

只见眼前的这面胸膛,用千疮百夷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上面青紫色的疤痕一条连着一条,看的人心惊肉跳。

“丫丫,我真的错了。我以为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打败黑水,你就还是我的,我们仍可以过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我没有想到,等我千辛万苦回来时,已经晚了,你已经成了那司马铖的王妃……”

薛牧越说越伤心,说到成亲时,更是一度哭的不能言语。

一时间,左沐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掸,只因未到伤心处!”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上场杀敌眼都不眨,此刻在他面前哭的就像一个孩子。

“可是丫丫,我不在乎,我们就只当这半年做了一场恶梦,你要是不想回ān nán,我们就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好?”

忽然,薛牧止住哭声,一把擦去眼泪建议道,

“丫丫,其实你比谁都明白,如果没有你,你活着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们都不管,我不管你有没有嫁人,有没有成亲,你也不要在乎别人的议论,我们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好不好?”

“远走高飞?”左沐冷笑,“我们走了ān nán怎么吧?你想过ān nán的百姓吗?如果黑水再攻打,他们怎么办?难道要我们睁眼眼看着ān nán亡国吗?”

事到如今,讲私情讲不过他,左沐只好往国家大义上扯了。

“我……我不在乎,只要有你和我在一起,我全都不在乎。”薛牧怔了一下,咬着牙根喊完,干脆不管不顾的直接朝着左沐扑来。

“你不在乎,我在乎!”左沐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把将薛牧推开,决绝道,

“你无情,我不能无义,就这样为了自己个人的幸福,弃全ān nán的百姓与水火之中,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灭亡。

薛牧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得起我那一直视你如手足的大哥吗?

午夜醒转,想起你站场上同甘共苦的兄弟,想起那些因保卫家国丧命的亡灵,你的良心能心安吗?

要走你自己走吧,我是不会走的,我不要,也不稀罕你自私的爱……”

“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随着左沐越说越激动,薛牧终于忍不住又抱头痛哭起来,“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又能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你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闻不问吗?”

“薛哥哥,其实你不用这么良心不安,我在康王府过得并不差,那司马铖对我也还可以。”左沐尽量放柔声音,安抚薛牧道,“你看现在的我吃的饱穿的暖,很知足。”

“并不差?很知足?”薛牧抬起用腥红的眼睛,苦笑道,“我的傻丫丫,你真的以为司马铖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会真心实意对你好?你别幼稚了,他其实根本从头到尾在利用你!”

“你不要这样说他,他对我挺好的。”见薛牧这么说,左沐连忙替司马铖辩解道。

“傻丫丫,该醒的人是你好吧?你知道他每天派多少人在暗中监视你吗?你知道你每天所见什么人,遭遇什么事,全都是他在暗中布署吗?”

说到这里,薛牧指着自己,进一步上前逼视道,

“其他的不说,你就想想,我武功这般gāo qiáng,全天下有几个人能打过我,结果为了见你,我跟踪了小半年,只今天才侥幸真zhèng jiàn你一面,你就算他平时会在你身边暗中埋伏多少高手吧……”

薛牧越说,左沐越心惊,这个问题,她真是从来没想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觉得薛牧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

不,不能相信薛牧,他就是想把自己骗走,骗自己离开这里。

左沐努力甩甩头,摒弃脑中的杂念,勉强压住心中的疑惑,努力鼓起勇气打断薛牧的话道,“你……你不要说了,司马铖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不相信我?丫丫,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通?”

薛牧是彻底被激怒了,直接大手紧紧钳住左沐的肩头,摇晃道,

“你好好想想,事情前前后后的发生是不是一环扣一环。

你们盛夏游船赏荷,和许阳发生争执,却意外见证他杀人,最后卫国公受了打压,皇后一派有了重大损失。

御花园里,你无意发现的那些女尸,结果揭开一个迷天大案,程贵妃被贬为贵人,淳王一派受了重创。

还有这次天隆寺之行,因为那对老夫妇的状告,宁国公被彻底斩了羽翼,白家今生恐怕再无翻身的机会……

你从小就聪敏好学,你想想这么多事下来,到底谁是最终的受利者。

你所谓的他对你的好,只不过是他把你当成了复仇的工具。从头到尾,他都是在利用你。

利用你报仇,因为这些人全都是他们的仇人。

告诉你,现在我甚至一度怀疑,有可能当初ān nán当时陷入险境,也是他一手策划。

他就是为了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薛牧越说越激动,一发不可收拾,左沐不仅被晃的头痛,而是悲摧的开始心越来越痛了。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110杀了一个男人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左沐奋力挣开薛牧的制敷,将簪子直接深深刺进了皮肤里。

如果刚开始她手下还是有分寸的话,现在的左沐已全然顾不上这些了。

“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管他司马铖是不是利用我。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回ān nán的。

我只记得,当初我来西夏和亲的初衷,就是为了守护ān nán的百姓,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初心,我会坚持下去的。”

左沐胡乱用衣袖蹭了把脸上的泪水,一字一句决绝道,

“现在,请你,立即,停下,马车,放我下去!”

“丫丫,你这是干什么?你何必呢?”看左沐视死如最归的的神情,薛牧真的怕了,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我再说一遍,停车,放我下去。”左沐说着,目光狠厉,将手中的簪子又往下了一寸,鲜血顺着锁骨,已形成一个蜿蜒的小河,已极快的速度往下流,“你想好了,否则的话,你就只能带着一个干尸回ān nán。”

“丫……丫……”

薛牧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左沐的脖劲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只得妥协道,“好好好,你走你走!只要你不做傻事,我愿意放你走!”

得了放释命,左沐却并没有立即想着下车,而是继续坐着没动,直直看着薛牧,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你发誓言:你以后永远不会再来找我,更不能用非常手段现把我掳走。如若违背誓言,让我左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什么……”听到这无情的毒誓,薛牧如遭了雷劈般,一下仿若被人抽干了所有的活力,人像个木偶般呆呆看着左沐,嗫嚅着想想说什么,最终所有的言语汇成行动,一拳打在了车壁上。

“砰……”伴着巨大的一声,车壁生生被他打了一个大洞。

车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漫天的雪花,北风裹着雪花拼了命的往人身上扑,奇怪的是,这次左沐却并没有觉得冷。

见薛牧仍是没有动静,左沐眼睛一闭,就欲继续往下刺,就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气震山河的怒吼,“停车,让她走!让她走!”

一个时辰后,回城的山路上。

左沐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拼了命的往前跑。

鹅毛般的大雪扑在脸上,很快变成了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落下来,左沐已记不清,它究竟是雪水、汗水还是泪水了?

左沐觉得她今天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因为她杀了一个男人。

不,准确的说,是她杀了一个男人能够爱人的心,让他从此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

而无独有偶,老天爷也像在惩罚她似的。

一路上,左沐以前想不起来原主的记忆,此刻全都蜂涌似的往外窜。

薛牧夏天教她骑马!

薛牧雪地里教她练功!

她希望的果子,薛牧爬再高都给她摘下来。

她喜欢的花,薛牧跑多远都给她采来。

上课她调皮使坏,薛牧主动站出来,代她受罚!

她登山扭了脚,仅十岁的薛牧一口气将她背回来……

所有一切的一切,像放电影似的在左沐眼前放。

左沐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只是机械的一步步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往前跑,她也不知道自己终究要去哪儿?

天黑路滑,摔倒了爬起来再跑,摔倒了爬起来再跑。

终于,在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雪片终于小了,左沐也神奇般的回到了那个她熟悉的地方。

而其实,直到进了残月院门口,左沐才清醒过来,她竟神使鬼差又回到了康王府。

左沐站在门口愣了愣,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房子、石桌、树全都白了。四周静悄悄一片,像雪花落地一样,没有一丝声音。

只有房间里亮烁的灯光,隔着密密的雪帘,泛着微弱的光芒,可是却已经温暖不了左沐那颗冰冷的心。

忽然,厢房门帘一动,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安嬷嬷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含着泪迎了上来,“公主,您这一夜都去哪了,真是担心死老奴了!”

“我没事!”毕竟折腾了一夜,左沐此刻已没有了多少力气,被安嬷嬷搀着机械的就往自己的卧房走。

不欺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你还知道回来!”

左沐转头,就见合欢树下、石桌旁,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高一矮两个雪人。

低的坐轮椅的是司马铖,高的如棍子般杵在那里的,自然是阿离。因为左沐精神不济,所以自然一开始没有注意到。

“我困了,回屋休息。”左沐不想多说什么,木然的看了司马铖一眼,闭了闭眼,转身继续往卧房走。

现在的她倒希望,今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她并没有见到薛牧,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知道这里是你的家呀?既然你想见的都见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司马铖声音依旧冷酷无比,热嘲冷讽道。

“司马铖,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左沐停住脚步,本想转回头,却被安嬷嬷拉住了。

“本王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怎么?和旧"qing ren"相处一晚,你浓我浓,感觉很好吧?”司马铖面带苦笑问道。

左沐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甩开安嬷嬷,大踏步走到合欢树下,含泪直视着司马铖,说道:

“司马铖,你果然在监视我!

看来薛牧说的一点没错,原来你果真是这么自私自利一人,你从来就没有真心对我好过。”

“你……,”司马铖终于注意到左沐脖子上的伤口,伸手就欲查看,“你怎么受伤了?”

“走开,我不需要你管。”左沐一把打开司马铖的手,大声质问道,“说呀,你到底为什么娶我?是不是从我进门那刻起,就注定了我只是你复仇的工具,”

随着这声喊,左沐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以为经过这一晚,她的心已经不知道痛了,可是当眼泪落下来时,还是烫伤了她的心,她依旧心痛的无法呼吸。

111一别两宽,各不相欠

“你竟然这样想我,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司马铖眼神躲闪了一下,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够好?”心痛之极,左沐反而凄惨一笑,

“果然是够好!

想起来了,来看上两眼!无聊时,去挑逗几句!

司马铖,这就是你对人够好的标准,对吗?

拜托,我左沐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自主和人格!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让你随心所欲,喜欢了就逗逗,不喜欢就踹一边……”

“你……,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极端,事情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司马铖张了张嘴,轻声解释道。

“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能是是哪样?”左沐打断司马铖的话,如利刃般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继续逼问道,“你说呀,难道你敢说你娶我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这些日子你为了报复你那些所谓的仇家,没有在利用我?”

“这……这……”司马铖眼神躲闪,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哈哈哈,无话可说了吧。说白了,也就是我左沐太傻。

我本就是一个和亲公主,我们的联姻本就是一场交易,我带着目的而嫁,你带着阴谋而娶。

可怜我怎么就当真了呢,竟还奢求着你能对我好?竟还深信你说的话!

可真是幼稚!无知!

左沐,你就是个大傻子!二百五!**ái chi!

竟企图相信这么一个男人,一个彻头彻尾只想着利用你复仇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左沐像疯了一样,一会哭,一会笑,用劲所有的力气,在喊,在问,在咆哮……

她搞不清楚自己为何这般,究竟是因为伤了薛牧的内疚,还是因为对司马铖欺骗的失望,

她甚至不知道这些情绪是该属于自己的,还是原主的……

左沐放纵的大笑着,笑到最后,又忍不住泪流满面跌坐在地上。

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太过用力,伤口被不小心扯开,脖颈处又已开始渗血。

“你……你走!走!”司马铖不知是被左沐逼的无话可说,还是不想再见到她,闭了闭眼,狠心道,“本王不想和你说话,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不过,显然,他的底气越来越不足,甚至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明显的有些有气无力。

“好呀!本姑娘现在就把康王妃的头衔还给你。”或许地上太凉,左沐终于恢复了些许神志,从地上爬起身,毫不犹豫的就大步朝外走去。

“王……”一旁的阿离看着刚要开口阻拦,却被司马铖铁青着脸,抬手制止了。

“司马铖,从此以后,你我一别两宽,各不相欠。”临出门的那一刻,左沐回眸惨然一笑,决绝道,

说完,咬牙冲出了府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自己冲出去的刹那,后面传来一片乱糟糟的呼喊声。

有喊王爷的,有喊公主的,也有喊王妃的……

不过,显然,从此刻起,这一切都和她左沐已经没有了什么关系。

从今以后,她只是她自己,她只是左沐,和ān nán,和薛牧,和西夏,和康王……,都没有了丁点关系。

清晨,旷野上

郁郁葱葱的林带,一改往日翠绿的装扮,换成了清一色的银装素裹。高高的白杨树枝像把把利剑,直冲云霄。苍翠的针叶松,倔强的耸立在路旁,高傲地接受着风雪的洗礼;针叶上挂满了毛绒绒的雪球,像怕冷披了件绒外套。河边的垂柳枝,也不再显得那么萧条,被雪花温柔包裹着,远远望过去,就像朵朵含苞待放的白梅花。

左沐展开双臂,深情拥抱着远处那冉冉升起的朝阳,大喊:左沐,你zi you了,从今以后你就是你,你就是左沐,没有人可以再左右你!

对着远处这么喊了几声,左沐瞬间觉得浑身轻松、舒爽了很多。

这一夜对于她来说,就像炼狱,过了这伤筋动骨的一刻,她得到了真正的重生,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做她自己了。

不过,她这几嗓子喊完,自己美了,周围却没那么淡定了,除了飞鸟惊叫,竟还突然传来唉哟一声惨叫。

左沐回头,竟是安嬷嬷失足跌坐在路口的一棵老树旁。

“安嬷嬷,您怎么会在这里?”左沐连忙跑过去,将安嬷嬷搀扶起来。

“公主,您既然决定走,怎么可以不等等老奴呢,老奴都这把年纪了,真的追不上您的脚步呀。得亏这雪天脚印重,要不老奴还真找不到这里。”安嬷嬷擦着头上汗水,含泪道。

“我以为您会选择待在康王府呢,毕竟我这次出来后,以后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左沐帮安嬷嬷擦着额头的汗,轻声解释道。

“待在康王府?怎么可能!”安嬷嬷一听,立即想也不想的否定道。

“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怎么离开过老奴,自然是您去哪儿,老奴就跟到哪儿,哪有将我们分开的道理。

还有公主,老奴求求您,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要抛弃老奴。无论到哪都让老奴跟随您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安嬷嬷你要明白,既然离开了那里,可能从此以后,我也不算是西夏的公主了。”左沐想了想隐晦暗示道。

“不论您以后变成什么身份,您永远是老奴的主子!”安嬷嬷拍着胸脯表衷心道。

亲人重逢,自然值得庆贺。尤其对于左沐来说,来到这异世,唯一持续给她温暖关爱的只是安嬷嬷,所以安嬷嬷之于她,不仅是一个仆人,更像是她亲人。

可是对于身处旷野,又身无分文的两人来说,从一个人受苦,变成两人个受罪,好像也没有那么美好。

尤其安嬷嬷上了年纪,除了身上一身常服,又没有带任何取暖的衣物,可是吃劲了苦头。

这不,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安嬷嬷,为了弄一点吃的,左沐生生折腾了大半天。

先是找石头破冰,然后是找武器捉鱼,最后有了食源,才又在附近找了个附近猎户用过的旧山洞,生火,烤鱼,

等到将鱼烤熟,鱼汤炖后,太阳都快落山了。

112这里没有王妃

“来嬷嬷,先喝口鱼汤暖暖。”左沐将鱼汤小心端给火堆旁的安嬷嬷轻声道。

“公主,您也歇会吧,大冷的天忙活了一天,又弄了一身的水,小心再受了风寒。”看左沐大冬天一身的水渍,安嬷嬷都快心疼坏了,只怪自己笨手笨脚,不仅没帮得上什么忙,还因昨晚跌了几跤,现在还疼的抬不起脚。

“没事,您烤着就行,我不冷。”左沐无所谓道。

其实,左沐之所以在户外如此从容,也多亏她前世有特种部队生活的经验,要不然,可能真得像安嬷嬷一样,对突然面临的境况手足无措了。

“怎么会不冷,您不是前几天还一直念叨西夏的天冷,不愿出康王府一步……”安嬷嬷说了一半,自知失言,连忙住了嘴。

“没事。”左沐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有时候全放开了,也就不觉得冷了。”

黄昏,左沐把安嬷嬷安置在山洞里,自己又单独出去一趟,捉了只野兔回来,想着毕竟天气太冷,有了这只野兔第二天两人好歹能美美的饱餐一顿再上路,不至于像今天这般狼狈。

“公主,您从小金枝玉叶,哪过得惯这些日子,要不我们回ān nán吧?”看左沐一直前前后后忙活着,安嬷嬷轻声建议道。

“ān nán?您想回吗?”左沐手里忙活着,头也不抬的反问道。

安嬷嬷一听以为有活动的余地,连忙欣喜道“对呀,毕竟咱们的家就在那里,再说,不还有薛将……”

“那要不,我回头把您先送回去吧。”左沐打断安嬷嬷的话,回过头认真建议道。

“怎么,您自己不打算回去?”见左沐的神情,安嬷嬷如兜头被浇了盆冷水,惊诧道。

“不回!我在哪里都没有家,就这么浪迹天涯,我觉得其实也挺好。”左沐想也不想的回道。

“这……,您要是都不愿意回去,老奴一个人回去算什么。”

安嬷嬷小声嘀咕着,见左沐态度坚决,只得重新换条思路建议道,

“那,实在不行,要不咱们明天找个集镇,好歹打个便宜点客栈,也比在这冰天野地里强啊。”

“这倒是个主意。”左沐点了点头赞同道。

见终于得到了左沐的认可,安嬷嬷立即激动的捋掉手腕上的银镯子欣喜道,“老奴身上这点东西好歹能置换点银子,想来省着点的话,够咱们住上一段时间的客栈的。”

“光靠换东西哪行,”左沐笑着,拍了拍安嬷嬷安慰道,“我不是还有医术吗?你放心,饿不着咱们哒。外面天大地大,哪里会没有我们两人的容身之地。”

“那是当然,实在不行,老奴也可以做些针线活换银子呀,老奴虽说年纪大了些,可这针线活的手艺还是拿得出手的,等到时候攒了银子,咱们就可以找一处……”

二人正兴致勃勃的规划着以后的生活,忽听洞外吧嗒一声传来,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警觉起来。

“谁?”默了一刻,左沐扬声质问道。

……

没有人回应。

不过,扑通扑通的脚步声,却朝着洞口越来越近。

“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有老奴在,休想欺负我们公主?”猝不及防,左沐还没有反应,只见安嬷嬷已唰一下跳起来,抽出根火棍,一瘸一拐的就冲着洞门口奔去。

“嬷嬷小心!”左沐一见,连忙上前欲将安嬷嬷拉到身后。

可是待看清出现在山洞口的人,二人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紫烟,怎么会是你?”

“王妃,奴婢来晚了,请王妃息怒。”紫烟怀里抱着个大包袱,含泪跪在洞口请罪道。

“大冷的天,既然来了,进来烤烤火吧,”左沐返身走回到火堆边轻声道,“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王妃了。”

“可是,王妃其实王爷他……”

听到左沐的话,紫烟脸色瞬间一白,眼神躲闪了一下,刚要轻声解释什么,却被左沐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怎么,我的话你是听不懂吗?紫烟,你要是念着旧情,决心和我们在一处,我左沐自然是欢迎的,

但是,如果你此次前来只是想为那人说情,那就请回吧。

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一个字,我也不是什么王妃,我叫左沐!”说起自己的名字时,左沐刻意加重音量强调道。

紫烟木木的跪在那里半晌,眼神很是悲伤,半晌方无奈回道,“是,奴婢晓得了。”

“紫烟,来快到嬷嬷这边来。”安嬷嬷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连忙将紫烟往她身边招呼。

“哦!”紫烟呆呆的走到安嬷嬷身边,依旧满腹心事的模样。

“紫烟,你这大包袱里都装的什么呀?”安嬷嬷终于没忍住,盯着紫烟怀里的大包袱好奇问道。

“呃,您老不提,奴婢倒是把这个忘了。”紫烟终于缓过神,连忙将包袱解开展示给二人看,“这些都是奴婢收拾的王妃和您平日里用的首饰、贴身衣物……”

说完,想到什么,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得很严实的荷包,“对了,这里还有一些细软,这些银票是王妃和安嬷嬷您的体己,我一块收拾拿了来,还有这些我是用一些带不走的贵重物件置换的。紫烟看您二位走的急,什么都没带,就随后赶紧收拾了这些。”

“呵呵呵,还是紫烟姑娘懂事,有你拿的这些细软,这样以后我们主仆的日子就不用愁了。”看到紫烟手里厚厚一沓银票,安嬷嬷喜的眉开眼笑道。

“对呀对呀,其实来的时候,紫烟也没有闲着,听碰到的猎户说,翻过这座龙泉山,山脚下就有个龙泉镇。

镇子虽小,但是客栈酒舍却很齐全,明日一早就可以赶去那里先找个地主歇歇脚,等缓过了神再好好谋划以后的日子。”得到了表扬的紫烟,忙又再接再励力荐道。

“行行行,就按你说的,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方法,脑子也灵光……”

第二天,难得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碧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行人身上。

113荷包不见了

第二天天公作美,难得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碧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行人身上。

左沐主仆三人按照计划天不亮就赶路,等到正午时分,几人已在客栈美美的睡过了一觉,下到大堂准备吃些东西了。

可能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的缘故,万家团圆的好日子,所以大堂的食客并不多,算上左沐这桌也只有稀稀疏疏三四桌,倒是外面大街上行人倒络绎不绝,年轻的搀着老人、大人牵着小孩子,在集市上走走看看,很是热闹。。

左沐等人找了张大堂左边靠窗的桌子坐下,有一眼无一眼的打量着外面的行人,同桌的安嬷嬷和紫烟则在张罗着点菜点汤。

“小二,我们加份芝麻糕!”

“好咧!”

“小二,我们再来一份银丝卷!”

“得类,记下了!”

“小二,我们这再加一只八宝鸭!”

“好咧,客官您少等!”

“对了,再来一个芙蓉汤!

……

很快,斜对面角落里那桌接地连三传来的呐喊声成功吸引了左沐的注意。

因为左沐过来时,对方正在点餐,好像要了两碗面,外加一荤一素两个小菜。

但是,自从左沐落坐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喊加菜,

而让左沐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只有两个人,穿的也不阔绰,一看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穿着粗布青衣,男子十四五岁,长得浓眉大眼,女子十一二岁,看着也眉清目秀。

再看他们点的饭菜,已满满当当摆一大桌子,明显超出了他们的食量。

左沐感觉很匪夷所思,明明是qiong rén家的孩子,而且又只有两个人,为什么要一反常态铺张浪费要这么多好吃的呢?

不过显然,不只左沐这么想,就连其他桌的客人也频频向两人投来探询的目光。

“哥哥,要不我们把饭菜退些吧,太多了,又那么贵,我们都吃不完。”女孩子拽着男子的衣襟小声劝道。

“不用,你不是一直都馋这些吗?想吃咱就要,哥哥不是早就给你说过,等过年一定领你吃顿好吃的吗,再说咱们今天也不差钱,”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满满的荷包,炫耀道,“你忘了今天咱们采的药草一下卖了二十多两银子了,尽管放心吃吧!”

“可是早上为了采那株石什么草,哥哥您都差点跌下悬崖,这样换来的吃食小水宁愿不要。”小姑娘大概是想到今早惊险的一幕,小声哽咽道。

“傻丫头,哥哥从小在山中长大,哪那么容易跌下去,”哥哥小声哄劝着妹妹,撕下一大块鸭腿塞妹妹手里,“乖,快吃吧,小心一会凉了。”

“嗯!”妹妹毕竟年龄还小,看到好吃的很快大口大口吃起来,直到鸡腿都快啃完了,方抬头忽然发现哥哥还只是怜惜的盯着自己,桌上的美味佳肴一口都没有尝。

“哥哥,你也快吃呀!”女孩将八宝鸭往哥哥面前推了推。

“哥哥不饿,小水吃饱了,哥哥就饱了。”男孩子拿起帕子,小心为妹妹拭去嘴角的油渍,轻笑着哄道。

“那,你不吃,我也不听了。”看哥哥一直不舍得动筷,妹妹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好好好,吃吃吃,哥哥陪你一起吃……”

男孩子终于拿起了筷子,不过伸向的却是那惟一的一盘素菜。

兄友妹恭,这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呀!左沐看着两人的互动艳羡道。

不知道为什么,左沐看到这些竟不觉想起薛牧来。

从她恢复的那些记忆里,薛牧对她的呵护决不比这哥哥对妹妹的少。

或许,昨天她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不就是仗着薛牧对她无条件的爱吗?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像兄妹更多一些。

左沐正看的入神,不欺然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直压过来,竟是一个长得一脸横肉的男子,从桌子边挤了过去,后来又擦过兄妹两那张桌子,坐在最角落的一张小桌上。

随着男子坐过来,一股腥臭味迅速在角落里漫延,熏得左沐只胡乱吃了几口,又bèi po将将目光飘向了窗外。

“真是不懂,中间那么多空位置,这人为什么非要往这小角落里挤,真是熏死人了。”对面的紫烟终于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其实也难怪紫烟嘀咕,这人的举动确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反观大堂中间明明有那么多张大桌子,却只坐了一桌人,这壮汉却并不过去,

而左沐坐的这边,本就处于一个角落,总共只摆了几张小窄桌。

现在这壮汉又过来,异味熏人不说,也显得更拥挤了。

再说了,他这大块头坐这种小桌子,连腿都伸不开,也不舒服呀,甚至连店小二给他上菜时都看了好几眼,想建议什么,最后生生忍住了。

“快些吃,歇的差不多了,我们去集市上转转,散散心。”安嬷嬷毕竟年岁大些,出门在外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劝道。

“嗯,好吧!”紫烟放下筷子正要喊人结账,就听隔壁桌也突然喊道,“小二结账!”

“哥哥,您都还没有吃呢?”妹妹看着哥哥好奇问道。

“哥哥不饿,这些好东西,阿娘也没有吃过,好歹明天就过年了,我们打包带回去让阿娘尝尝……”

“客官,您的饭菜打包好了,您一共需支付四两银子。”店小二手脚麻利的将饭菜打包好,恭敬的递给兄妹俩道。

“好,谢谢您了。”男孩子接过打包的饭菜,正要付钱,可是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掏出来。

“咦,我的荷包呢,怎么不见了?”男子煞白着脸问,“小妹,你看见哥哥的荷包了吗?”

小姑娘一听立即急坏了,“怎么会不见呢,你在好好找找,刚才你还向我炫耀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刚才好像随手放在这里了……”经妹妹一提醒,男子一拍脑门指着桌角恍然大悟道。

可是等把桌角的盘盘碗碗都挪了个遍,却仍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咦,怎么可能会没有呢,我明明记得就在这里呀!”

114吃霸王餐

“咦,怎么可能会没有呢,我明明记得就在这里呀!”

“那我们快在桌子下面找找,看有没有掉下去。”小姑娘不气馁的建议道。

可是兄妹俩满头大汗找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

“唉,我说您二位,刚才小手一挥豪气的点了这么多好东西,这大过年的,该不会是想在本店吃霸王餐吧?”店小二一看二人半天找不到银子,一改刚才恭敬的神色,没好气道。

“我……我们没有,我们真的带了银子的,今天去百药堂卖药材,我们一下卖了二十多两,怎么会赖你这四两银子呢。”哥哥红着脸解释道。

显然,他平素应该是个安分老实之人,很少碰到这种与人争执之事,所以解释起来明显的不够理直气壮。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有银子你们倒是掏出来啊,什么都不说在这瞎叨叨什么……”店小二手往面前一伸,瞪着眼睛脸红脖子粗的嚎道。

“我……我们……”

“你在这里催什么催,我哥哥又没有说不给你银行,我们再找找就是,那么大一袋银子难道道还能飞了不成……”一旁的妹妹见哥哥被挤兑,倒是比哥哥伶牙俐齿,上前一步回怼道。

“好好好,找找找,老子就在这看着,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看一会拿不出银子,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几人正僵持间,就见最角落的彪形大汉已起了身,从腰间摸出块碎银子,往桌上豪气一扔,“小二,银子给你放桌子上了,不用找了。”

“知道了。”小二本只是随口一应,也没有多想,可是一瞅那面碗旁,竟放着那么大一块碎银子,立即两眼放光,谄媚道,“哎哎哎,爷您慢走。您下次得空再来。”

“不用客气,都是小意思。”壮汉挥了挥身,得意道,说完腆着肚子从那兄妹俩的桌子旁又挤了过去。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店小二目送完壮汉,一转身,对着那兄妹俩立即又换上一副不耐的嘴脸,“快些,说你们两个呢,快点掏银子,墨墨叽叽有意思吗?再不掏,可别怪我真的喊人啦。”

说完,作势就要招呼客栈其他的店员伙计。

“哥哥怎么办呀?”见这架势妹妹也有些怕了,看着哥哥眼泪巴哒问道。

“要……要不,你先在这里等着,哥哥去找百药堂的李掌柜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先借点银子应付过去。”小伙子满头大汗苦思了半天,轻声建议道。

“不要,小水一个人在这害怕……”妹妹看了看一旁凶神恶煞的店小二,嗫嚅道,“再说那李掌柜平时收我们的药草时,就斤斤计较难说话的很,他会借给我们银子吗?”

“可是,不找他,我们在这龙泉镇也不认识别人了呀……”

兄妹俩小声嘀咕着,一愁莫展之际,只听“扑通!”一声巨响传来。

放眼望去,原来竟是这壮汉经过左沐这桌时,忽然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重重摔到了地上,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王……公子?”紫烟疑惑地看了左沐一眼,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突然出脚,把这个男人绊倒。

不是说好的,外出要低调行事的吗?

“谁呀谁呀,谁这么不长眼,把脚伸这么长。”壮汉半天才呼呼哧哧爬起来,指着左沐理论道,

“刚才那脚是你伸的吧,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腿为什么伸这么长?难道看不到有人要过去吗?”

“是吗?本公子可不只看到了人,还不巧看到了这个。”左沐微微一笑,手中筷子一伸,将已经露出了带子的荷包勾了出来,甩手扔到了桌上。

“荷包?那不是我们的荷包吗?”小姑娘听到动静转过身,刚好看到哥哥的荷包,立即两眼放光,冲过去将荷包一把攥在手里,欣喜的喊道,“哥哥快看,我们的荷包找到了!”

“哎哎哎小丫头片子,饭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荷包明明是从老子怀里掏出掉出来的,怎么就成你们的了?”大汉劈手夺过荷包,冲着小姑娘恶狠狠的扬了扬拳头,转身就欲往外走。

“你胡说,这明明是我哥哥的荷包,怎么会跑到你怀里?”小姑娘拉着壮汉的衣袖,不依不饶道,“你不准走,你快把荷包还给我们。”

壮汉甩了几下衣袖,本想轻易甩开小姑娘早点离开这里,却没有想到姑娘年龄虽小,却倔强的很,他挣了半天愣是没挣掉。

气得恼羞成怒的他,抬手就朝小姑娘挥去,“你这跟里跑来的疯丫头,竟敢拦老子的路,想找死是不是?”

“住手!”伴着一声轻喝,壮汉的手腕被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抓住。

“你是小偷!刚才是你偷了我的荷包,对不对?”男子一把夺过荷包,紧紧盯着壮汉逼问道。

“你……你们这两个哪里跑来的乡巴佬,活腻歪了是不是?竟还敢诬陷老子。”壮汉眼神躲闪了一下,扯开大嗓门嚎道,

“大家快都来看看哟,就是这两人刚才吃了霸王餐不说,现在又企图抢走我的银子,大家快来评评理呀!”

随着壮汉这一声吼,外面的行人和客栈里的客人很快聚集过来,一大堆人围在大堂里,对着兄妹俩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看这兄妹俩长得眉清目秀,没想到竟是两个骗子,竟然还吃霸王餐。”

“一看就是qiong rén家的孩子,还点多么多好吃的,这不吃霸王餐,他们能付得起账吗?”

“就是呀,我刚才也明明看到这荷包是从摔倒的男子怀里掉出来的,现在他们却说是他们的,人家不给,竟还想动手打人。”

“年纪轻轻不学无术,竟学这等恶习,这样的人就应该抓去官府……”

一时间众人一边倒的全都偏向那壮汉,对着兄妹俩越说越难听。

“你……你们知道什么呀?这荷包明明是我哥哥的,你们怎么冤枉好人呀!”见被人冤枉,小姑娘眼含热泪向众人解释道。

115越证越乱

“你哥哥的?你这想法可真是可笑,难道你当大家伙都是眼瞎的吗?真以为这么大个荷包,经你口红白牙信口开河一说,就成你哥哥的了。

真要是你们的,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让大家伙看看呀?”

那壮汉见众人全都支持自己,略一用力,挣开男子的束缚,夺回荷包在手里掂了掂,幸灾乐祸道。

“证据?就一个荷包既不会开口说话,又不认得主人,我们上哪找证据呀?”兄妹俩相视一眼,均急的满头大汗,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好的对策。

突然,人群里一晃,一个胖胖的身躯在门口闪现,小姑娘一见立即欢快的奔了过去,“李掌柜,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这下我们终于说的清了。快,你来替我们兄妹俩做证!”

李掌柜四十多岁年纪,刚吃完午饭,本腆着大肚子四处逛逛消消饱,结果刚到客栈门口什么还没整明白,就被猛然间拽了过来,正一头雾水,“做证?好好的,我给你们做什么证?”

“哦,小妹唐突,还请李掌柜勿怪。”男子赶紧走上去郑重一辑,解释道,“麻烦李掌柜您给大家解释一下,我们兄妹今天早上是不是在您那里卖了一株石斛和一些药草,您一共付给我们二十五两银子。”

说完,又转身向众人郑重介绍道,“这位是百药堂的李掌柜,想必大家伙都认识,现在就请李掌柜给大家说说卖药的事,这次大家总该信服我们兄妹了吧?”

“卖药?哦,早上你们两个……”李掌柜抚了抚自己的大肚子,刚要开口解释,却突然被一个大粗嗓门打断了。

“李掌柜,您怎么说在这龙泉镇好歹也算是有头有面之人,诚信为本,你可要如实告知众人,不能有丝毫偏袒呀?”壮汉突然上前盯着李掌柜似笑非笑道。

“这……”李掌柜看到突然冒出的壮汉,眼神躲闪,瞬间有些犹豫起来。

“李掌柜,您不要理他,这样吧,您也不用解释其他的,您只需告诉大家,早上那株石斛您给我们兄妹多少两银子就行了?”年轻男子一见,连忙催促李掌柜道。

“哦,石斛呀?早上我们百药堂是收了一株上好的铁皮石斛,价值不菲呢。”李掌柜捻着胡须,看着众人呵呵笑道,

“不过,这和你们兄妹俩并没有什么关系呀,我们这铁皮石斛可是件稀世宝贝,价值千金,但是你们卖的药草,不是只值二两银子吗?”

“你……”小妹妹一听李掌柜的话立即气愤的喊道,“你胡说……”

他们兄妹本来找李掌柜是当证人,为他们开脱,结果怎么这李掌柜一开口根本没句实话,他们兄妹倒成撒谎的了。

“小水!”男子轻斥喝止妹妹,不死心的拽过李掌柜,小声提醒道。“李掌柜你……,您是不是记错了?你再好好想想,今天我们是卖了二两银子的药草不假,但是那株石斛您不是说看着成色不错,还给了我们二十三两银子吗?”

“怎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是想诱供,还是想误导本人?”

李掌柜根本不看男子,一甩衣袖,拍着胸脯向众人保证道,

“本人李德经营药铺多年,靠的就是说实话做实事,从我嘴里出来的那自然是一言九鼎,没有一句假话。如果不是记得真真的,我怎么可能会当众说出来。”

“这……这……”看李掌柜如果理直气壮,那兄妹俩彻底傻眼了。

那男子还想上前拉着李掌柜再理论,却被店小二一把扯住衣领,跳着脚又骂了起来,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闹了半天你们今天只挣了二两银子呀,结果却跑到我们这里一气点了四两的饭菜,你们这不是想吃霸王餐,是想干什么?

真当我们客栈是吃素的,吃完抹抹嘴就能走人呀。今天不让你们两个吃点苦头,你俩就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就是,就是,这次瞎话终于被戳穿了吧,无话可说了吧。”

“像这样的人,年纪轻轻,骗吃骗喝,整天想着不劳而获,大家说是不是应该先暴揍一顿,再送到官府去?”

“对对对,对于这样不学无术的人,本身就是找打的,就一个字,直接开打,什么都别说,没得商量。”

“说的太好了,我看直接打断他的手脚,打得他直接下不了床,看他下次还怎么骗吃骗喝抢东西!”

“打他!打他!”

……

见事情有了确凿证人,众人议论声更难听了,更有甚者,旁边已经有几个年青人,摩拳擦掌,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对着二人开打了。

“慢着!”左沐施施然站起身,筷子轻轻一挑,又轻轻松松从壮汉手里拿过了荷包,一甩扔在了桌子上。

“怎么又是你?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壮汉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正有些懵,结果仔细一瞅竟然又是左沐,立即气的瞪着眼,上前质问道,“难道赖不成,你还要帮着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明抢吗?”

“明抢,我看用不着吧?”左沐不紧不慢的拿个空碗将荷包盖在下面,斜睨着面前的壮汉轻轻松松道,“再说了,你不是确定这荷包百分之百是你的吗?那你有什么好怕的,一会有的是给你证明的机会。”

“真是可笑,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吗?还让你给我机会证明,明明是我自己的东西让你证明个鸟用?”

壮汉见状,上前就欲直接抢碗中的荷包,却被左沐用筷子轻轻一点,整个右臂一阵酥麻无力,突然连拿碗的力气都没有。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想干什么?”

壮汉一惊,波口就要大骂,骂了一半忽然后知知觉意识到,面前之人好像比那兄妹俩难对付,是个厉害角色,连忙又大嗓门一开,准备发动群众的力量,

“大家伙快评评理,刚才就是这人将我绊倒,现在看那兄妹俩没能赖走银子,他又出手了,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大家快……”

116真相大白(1)

“放屁!闭上你的臭嘴!”一旁的紫烟见些状立即就炸了,一下将左沐护到身后,上前就欲和那壮汉开战。

竟然有人找茬,欺负到她们王妃头上来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们是病猫呀。

长这么大,她紫烟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了,正好这两天过得憋屈,她也手痒了。

可是她刚要动手,却被后面的左沐默默拉住了。

“哎哎哎,我说您几位这算怎么回事呀?刚才本掌柜的不是已经证实过了吗?这卖药草的只卖了二两银子,这荷包根本不是他们的,既然如此您就赶紧还给人主人才对呀?”

李掌柜见壮汉又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绊住,忙上前一步打量着左沐等人帮腔道。

“就算早上在你这只卖二两银子,那也不能说明这荷包就是这壮汉的呀,难道他们兄妹就不能在别处卖药草了吗?”紫烟见不得这李掌柜的猖狂样,质疑道。

“切,真是可笑,他们从来可是只在百药堂卖药草,没去过别处的?”李掌柜捋着小胡子,指着兄妹二人轻嘲道,“不信你问问,他们有去过别处吗?”

“我……我们……”兄妹二人面面相觑,看样子真被这李掌柜言中了。

“就算只在你那卖,但是大过年的,人家兄妹俩就不能装点过节购年货的银子吗?”见兄妹俩说不出来,紫烟又接口道。

“还购年货的银子,你问问他们全部家当加在一块有这荷包值钱吗?哦,我知道了,该不不会你们真是一伙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准备明抢吧?你们这是真当我们龙泉镇的人都是傻子,会袖手旁观吗?”

李掌柜直接胖手一挥,号召道,

“告诉你们,我们龙泉镇人可是正义的很,只要有人敢当着我们的面行凶,我们定不会放过,立即抓着他去见官府。”

“对对对,我们龙泉镇的人别的不好说,就是个个侠义心肠,见不得有人恃强凌弱……”

“我看大家也别在这浪费口舌了,就应该连他们一块绑着去送官府……”

李掌柜一开口,周围的人立即齐声响应道。

“大家且慢,大家的侠肝仪胆我左某深信不疑。当然我也相信群众的眼睛始终是雪亮的。但是也请大家听我左某说一句。”左沐将紫烟扯到身后,朗声安抚众人道,

“大家可能真的误会我们了,首先在此声明,我们并不是他们任何一边的人,

其次,我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不想大家被歹人蒙蔽,不想大家的好心被人利用。

当然,我想大家肯定也不愿意被人当棋子耍,所以,我请大家容我问几句话,等事情有了结果,大家再找出真凶,将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扭送到官府也不迟。”

“大家别听他在这胡咧咧,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大家快将他们扭送到官府去。”壮汉自然看出左沐等人不是好糊弄的,惟恐夜长梦多的他,见状立即又怂恿众人道。

“对呀,你这人看着就奇奇怪怪,一个小公子却长得白白静静这般俊俏。”李掌柜一听,立即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壮汉道,“再说了,你想问就可以随便问了吗?谁知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在蒙骗我们大家呢?”

“对呀,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呀,万一你才是那个想要利用我们的人呢……”

“就是就是,该不会你才是那别有用心之人吧?”

见李掌柜等人说的有理有据,人群中立即有人附和道。

“大家伙不相信我没关系,这样,我们找一个见证人总可以吧?”被众人这般质疑左沐也不生气,而是一指二楼楼梯口的一位老者道,“这样吧,就请这位老者为众人做见证如何?”

二人循目望去,就见二楼楼梯口果然站了一位胡须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悄悄的站在那里已观察了一段时间。

并且奇怪的是,见到这位老者,人群中立即安静了不少,就连那李掌柜也悄悄的住了嘴,往后撤了几步。

“这位长者,您年长,一看就德高望重,荷包就在碗下盖着,您先把着,等我问完问题,一会麻烦由您向大家伙揭晓答案,判定荷包该归谁如何?”左沐看着老人恭敬邀请道。

“嗯!”老者瞟了左沐一眼,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款步下了楼梯。

“好,好,这个提议不错!”

“荷包有朱老看着,大家自然都放心!”

“对对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当着大家的面,他们一会还怎么耍赖……”

老人一出现,迅速扭转了刚才一边倒的局面,众人开始纷纷不约而同的站在了这位周老后面。

“问就问,你问吧!谁怕谁呀!”壮汉一见不服气地道。

“那么首先请问二位公子,这荷包里共有多少银子?”

“当然二十五两!”壮汉脱口抢答道。

他还以为能问什么刁钻的问题呢,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刚才那男子已经重复说了多次,今早共卖了二十五两银子的药草,自己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一共二十……”年轻男子看了看壮汉,刚要张口回答,却被左沐抬手制止了。

“既然你们都说这个荷包是你们的,那么,我且问你们,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用一个上面绣着花的女人用的荷包?”左沐再接再厉问道。

“是我给哥哥绣的。”小姑娘当仁不让,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这个……嘛,”壮汉略一迟疑,立即反问道,“我的当然是我心爱的女子送给我的了,这个还用得着给你报备呀?”

“是吗?既然都算是心爱之人送的,那你们肯定很珍贵了,是不是每天都要看很多遍呀?”左沐淡笑着,继续质问道。

“那是自然,”壮汉肯定的说完,眼一转,惟恐节外生枝,立即冲着左沐不耐烦的嚷道,“你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干什么?既然问题问过了,那么快把我的荷包还给我。”

117真相大白(2)

“这荷包既然是你的,你理不亏,心不虚的,倒是急什么呀?灯越挑越亮,理越辩越明,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呀?”左沐朝着围观群众起哄道。

“对对对,有理不怕辩,既然荷包是你的,你就都说出来,让大家看着心服口服吗?”

“是是是,这样,大家才好帮你主持正义嘛。”

……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又立即纷纷出言附和起了左沐。

对于他们来说,有热闹看就好,根本没有固定的立场,自然见是谁有理,就站谁那边了。

“好好好,想问什么就尽快问,本大爷还有事需要处理呢,可没空再这浪费时间。”壮汉迫于yu lun的压力,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既然都是身边亲近之人所绣,那应该每天都会看很多遍才对吧?那么请问二位,荷包上绣的是什么花?你先回答吧?”

“我我我,为什么让我先回答?”男子心虚地道。

“那要不你们一替一个回答好了?这个问题就让这位小公子先回答吧。”

“梅花……”小公子肯定地开口道。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又被壮话急声打断了,

“对呀,梅花呀。这个我也知道的啊!”男子连声附合道。

“那上面绣了几朵梅花,该你回答了。”左沐继续追问道。

“几朵梅花?”壮汉一愣,立即气愤的反驳道。“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数这个呀,有那么无聊吗?”

“就算不数,也总有个大致的印象吧?5朵还是六朵?你选一个吧?”左沐紧追不舍的问道。

“加在一块一共五……五朵吧!”壮汉大致想了想,挥挥手,胡乱猜道。

“不对,你撒谎,梅花只有一朵,另一面是两朵桃花。”小丫头冲着壮汉理直气壮的喊道,“那是因为我本来在上面只绣了两朵桃花,哥哥嫌太女孩气,所以我又在背面绣了一朵风霜傲骨的梅花。”

“还有荷包里的银子根本不是二十五两,而是二十三两。”青年男子也非常肯定的接口道。

“你胡说,刚才你明明说在百药堂卖了二十五两药草的,怎么会只有二十三两?”壮汉一听,立即想也不想的喊道。

“那是以为哥哥看我喜欢这些绣花,刚才又为我买了二两银子的布,准备回去让阿娘开春为她裁件新衣。”小姑娘拎了拎一旁的小包袱,得意道。

“好了,现在已经到揭晓答案的时刻了,刚才两方的答案相信众人听的清清楚楚,所以具体荷包是谁的,接下来就交给大家明辨吧。”

左沐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退后几步,准备将主场交给老者,

却见那壮汉终于沉不住气急眼了,上前就欲直接抢荷包。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妖言惑众,看到了吗?根本没有人相信你,快把我的荷包拿出来还给我。”

“别急呀,有理不在声高,碗揭开,真相自然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旁边有人一见,急忙伸手拉住了他。

“对呀,朱老不还在这呢吗?他老人家可是一辈子说一不是二,刚正不阿的很……”

“荷包里确实只有二十三两银子。”就在众人恍神的片刻,那老者已打开荷包清点完了金额。

“胡说,明明是二十五两,怎么会少了二两,是不是你这老头趁大家不注意寐了银子。”壮汉一听,立即想也不想脸红脖子粗的抬道。

“简直胡闹,老夫活了一把年纪,从未动过钱财动过心,别说你这二两银子,就是二千两银子放在这,老夫又何尝看在眼里?”长者一听壮汉的话,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道。

“你知道这是谁吗?就在这胡言乱语!”旁边有人自是明眼人,将老者的身份及时公布了出来,“这位可是德济堂的老神医,年近六旬了,依旧耳聪目明,下针如神,并且每月为大家义诊,从他手里不知捞回了多少条人命,但是人家除了必需的药材,从来不额外加收银子,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二两银子。”

“就算是个神医,那你也不能胡言乱语呀?那荷包明明是二十五两,您怎么可以说二十三两呢?”

壮汉得知这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朱神医后,也是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后悔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台阶可以下,只有梗着脖子,继续犟到底了。

不得不说,左沐这招转移矛盾还是很成功的,现在已经用不着她出马了,她可以一言不发的,悄悄退到一边看热闹了,但就这个老头,肯定就能将这小子给收拾好了。

“你这厮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怀疑朱老呀?”见壮汉这样说,立即就有人打起了抱不平,“人家兄妹俩刚才不就说,荷包里只有二十三两吗?我看这荷包压根就不是你的……”

“对呀,明显就不是他的吗?哪有自己的荷包,连上面绣的什么花的都说不清楚。这上面明明总共加一块只有三朵花吗?”

“就是,大家看这荷包正面的花也是,这不是真真的就是两朵桃花吗?连我这个大老粗都能认出来,他一个壮汉,怎么会连桃花都不认识?”

“由此看来,这壮汉才是真正的骗子呀,可真是狡猾的很,大家伙竟险些刚才被他给骗了。”

荷包在人群中间传递着,众人边看边议论道。

“胡屠户,只是让你为客栈送块肉而已,你怎么还在这里惹上了事?”原来竟是客栈的老板娘外出办事回来,看到胡屠户诧异问道。

“唉哟喂,我说这壮汉怎么看着这么面熟呢,这原来就是隔壁四方镇的胡屠户呀?这人可是奸诈的很,平时卖肉就没有少缺斤短两,老板娘您怎么找他送肉,就不怕他黑你的银子呀……”

“我和他也不熟,哪知道他还有这底细,”老板娘一听胡屠户竟是这样的人,连忙向众人解释道,“这不是隔壁李掌柜家的介绍的吗?说是她远房的表弟,让照顾一下生意。”

“你这对别人生意照顾的可挺好,可是人家却是砸您家生意来了,你自己看,你这客官的荷包都差点被他骗到手。”

118真相大白(3)

“哎,对了李掌柜呢?刚才不还在这呢吗?这会怎么没人了?”不知谁提了一嗓子,众人一瞅,那李掌柜果然不知何时溜之大吉了。

“别找了,肯定跑了,我看呀,他们才是同伙呢,大家也别瞎站着了,赶紧把这害人的胡屠户送去官府吧……”

一伙人说到做到,在朱神医和老板娘的主张下,很快就扭送着胡屠户真的去了官府。

而此时,左沐主仆三人,正在龙泉镇的大街上,兴高采烈的东逛逛西买买。

“王……公子,您可真厉害,难道您真的能掐会算?”想起刚才客栈不可思议的一幕,紫烟忍不住好奇问道,“这要是一般人,刚才怎么就能一眼发现破绽,知道是这壮汉偷了钱包呢?”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成是她紫烟,顶多也就是怀疑怀疑。

哪能像王妃这般,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现疑点,迅速确认双方的身份,然后再设套让对方往里钻,只短短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让真相公诸于世了。

这反应能力,实在是不可小觑。

紫烟想着,对左沐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哈哈,你这么说,本公子倒是有些受之有愧了,”左沐唰一下打开手中的纸扇,点了点自己的算子傲娇道,“给你交个底,我是真不能掐也不会算,眼力也很一般,而不一般的,只是这个鼻子而已。”

“此话怎讲?”紫烟激动的拉着左沐追问道。

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刚才破案的事,不是应该和眼有关吗?怎么和嗅觉挂上钩了。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左沐故作神秘道。

“王……公子,您就别故意吊我的胃口了,拜托拜托,您就给我解解惑好不好?”紫烟拉着左沐不依不饶的求道。

“哈哈哈,其实呢,待我给你揭晓答案,你就发现,其实整件事情都很简单了。”

左沐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得意的解释道。

“首先呢,从最初开始,那壮汉那么大的块头,却放着宽敞的大厅不坐,偏编挤到我们那个小角落里吃饭,这就足够引起了我的怀疑。

其实呢,那壮汉一身的腥臭味,明显是一个屠户出身,结果最后结账时却出手如此阔绰,这就更值得令人深思了。

因为看他的穿着,及他过来时那店小二最初鄙夷的眼神,他平时应该是个拮据小气的人,可今天他却突然变得出手如此大方,说明不是得了意外之财,还能是什么。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咱们再说说那个荷包。

当然这也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如果不是亲手拿到这荷包,我怎么敢百分之百肯定,这荷包就是那兄妹俩的呢?”

“哦,一个普通的荷包而已,能有什么玄机?你又是怎么发现的?”连一旁的安嬷嬷也忍不住出口问道。

“那荷包明明是从胡屠户身上掉下来的,可是上面却有股淡淡的药草香味,并没有粘染多少腥臭味。

很显然,它是被一个和药草打交道的人长期随身携带,刚到那屠户手上并不长。

而反观那兄妹俩的装扮及言辞,平素就是以采摘药草为生,这样一想,真相不就大白了吗?

总之来讲,这整件事,整个一漏洞百出,疑点重重,所以,略加分析,自然就得出答案了呀!”

“嗯,好像确是这么个道理!”紫烟心服口服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进一步追问道,“只是那老者呢,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来做见证人,你又怎么能确信他会为我们撑腰?不像李掌柜那般包庇那胡屠户呢?”

“这个嘛,说起来真是既复杂又简单……”左沐意味深长道。

“既复杂又简单?这又是如何解释?”紫烟被左沐绕得一愣一愣的,满头雾水问道。

“说它复杂呢,是因为,选择这个人选呢,真的是至关重要,要很谨慎。

他呢,既要有一定的年纪,有威望,又要一身正气,能主持公道,敢讲真话。

关键的一点呢,还得眼不花,耳不聋,起码得能数清荷包里的银两,还能看清荷包上的花,说出花名,分清是几朵,最后还有,他得针对那壮汉的质疑,敢于出口反驳呀?”

“嗯,在理,那简单呢,又怎么讲?”申淼若有所思道。

“至于简单嘛,当然顾名思义就是很简单呀。能选那位老者,靠的就是本尊这个灵敏的鼻子呀。”左沐又得意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继续卖弄道,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啦?就这么轻轻一嗅,我就能从一堆人里分辨出来,哪个今天和药打过交道,都粘染了什么药,再一接触,就能进一步准确出他究竟是个医者,还是个病人?

所以呢,老人第一时间站在那里,远远的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再一看仙风道骨,明明就是一副神医妆扮,并且我也很确定,他肯定也早闻到了壮汉身上的腥臭味,发现了异点……”

“哦,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来着。”紫烟听了左沐的分析,恍然大悟的感叹道。

“当然有道理啦,事实证明,不仅很有道理,而且还很实用,对吧?”左沐得意的表功道。

“天哪,公……公子,你竟然还会断案子,老奴怎么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听完左沐完整的讲解,连一旁的安嬷嬷都忍不住交口称赞道。

“哈哈哈,本公子的本事还多着呢,以前你们就慢慢见识吧……”左沐摇着折扇更是意义风发了。

可是,她笑声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公子……公子,请等一下!”

左沐本以为是喊别人,她在这龙泉镇又不认识什么人。

可是打量了一圈,由于此时已经是大年三十下午了,街上行人已开始变得越来越少,而能称得上公子的好像更是寥寥无几,看来看去也只有他们了。

左沐转身循声望去,就见那兄妹俩大汗淋漓的追了上来。

119回家过年

“公子,您真是让我们兄妹俩好找呀!您刚才怎么悄没声的就走了,并且还走这么快,害的我们半天都追不上。”小姑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搂着肚子抱怨道。

“小水不得无理!”男子轻声斥住妹妹,方对左沐郑重一辑道,“刚才多亏公子相助,我们兄妹实在感激不尽。”

“客气客气,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左沐连忙伸手扶起男子,像模像样的客套道。

不料,男子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胀鼓鼓的帕子,就往左沐手里塞,“这是我们兄妹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子您收下。”

左沐用手一摸,乖乖,这帕子里竟是沉淀淀的银子。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银子是你舍命摘药草挣的,回家还有大用呢,我们可不能收。”左沐想也不想的忙将银子又塞还给了对方。

“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如果不是您刚才出手相助,这银子可能早已落到了歹人手里,所以,只给公子分出十两来,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关键是这三两银子,一会我们兄妹还要再置办些年货,所以不能给您分再多了……”

男子真心实意的解释着,不由分说,拿起帕子就直接硬往左沐怀里塞,

“阿娘从小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坚决不得让好人吃亏。所以这银子今天无论如何您必须得拿,否则的话,您就是陷我们兄妹于不忠不义。”

安嬷嬷一看这情形眼睛都直了,这……成何体统?

她们公主可是女儿身呀,怎么可以和一个陌生男子这般拉来扯去,说明迟那时快,安嬷嬷一把将银子给抢了过来。

“这就对了嘛,公子是好人,自然得有好报。我们走了,但愿咱们来日还有再相逢的机会。”男子见银子终于送了出去,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拉着妹妹就欲欣喜的往回走。

“这……这……”兄妹俩完成任务是长出了口气,安嬷嬷拿着银子却是一脸的为难。

十两银子呢,对于她们来说或许是小菜一碟,而对于这兄妹俩,可能真的是半个家当了。

“那个,二位请留步!”左沐略一思忖,出声喊住了对方。

“恩人还有何吩咐?”男子回过身,疑惑问道。

“这样吧,十两银子还是先交给你们。”左沐拿过银子上前一步,又塞到了男子手里。

“您这是作何?”

看着手里的银子,男子瞬间又急了眼,作势又要往左沐怀里塞,却被左沐抬手制止了,“你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请问二位可是住在这附近的村庄?”

“哦,这是当然,我们就住在那片山脚下的桃花村。”男子指着远处的山脉实话实说道。

“只是我们住在桃花村,和这些银子又有什么关系?”一旁的小妹见状,也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这样,我们三人正好现在无处落脚,这样可好,这些银子就当作是租金,这个年我们三人就在您家中过了,”左沐想了想,耐心的向兄妹俩询问道,“您们呢,什么时候觉得十两银子的房租住够了,我们三人就再走,如何?”

“去我们家过年,那敢情好。阿娘最喜热闹,知道我们今年请了恩人回家一起过年,一定高兴坏了。”小妹一听说这三人要去自己家里过年,立即兴奋的扯着左沐的衣袖喊道。

“小妹不得无礼,阿娘叮嘱的话你又忘啦,姑娘就要有个姑娘家的样子。”男子嗔怪完小妹,又忙转身对着左沐一辑道,“恩人能屈尊大驾寒舍,阿来一家自然求之不得。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来,这是我妹妹小水,对了还没有问您三人该如何称呼呢?”

“这个……”听到这个棘手的问题,紫烟和安嬷嬷对视一眼,均是一愣。

“哦,阿来你好,我叫阿木,这是我二弟小烟,这位是我阿娘!”左沐想了不想的指着安嬷嬷和紫烟介绍道,“你以后喊我阿木就好。”

“公……公子……,这样真的合适吗?”听左沐这么介绍,安嬷嬷难为情问道。

“阿娘,阿木不是外人,以后在他们兄妹面前,你们不用再按以前的约定,喊我公子什么的,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

左沐安抚的拍了拍安嬷嬷,转头对着阿木随口胡谄道,

“你休莫见怪,我们一家三口本是上京投奔亲戚,结果不料一打听才知道亲戚竟半年前就搬了家,临走前,还因为好赌欠了别人一屁股的债,那个没有办法,为了掩人耳目,我们才bèi po扮成主仆三人。”

“理解理解,出门在外,怕人算计,有所乔装,也实属无奈之举。”阿木点了点头,认同道。

“好了,既然已经决定去你家,那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吧,”

左沐见事情有了眉目,连忙吩咐道,

“我们现在立即回客栈退房,正好你们趁此机会也可以再置办些年货,一会咱们在客栈门口集合。对了,你们一定要多买一些,把我们的那份也加上。”

“是是是,你们尽管放心,寒舍虽然简陋,但是肯定能让你们吃的饱穿的暖。那咱们一会客栈门口集合。”阿来兴奋的拉起小水道,“小水,快走了,我们抓紧时间去买东西,别让阿娘在家等急了。”

终于,等一行人退完房,买完东西,又翻山越岭风尘仆仆赶到桃花村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所谓桃花村,其实是座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中的小村庄,山谷的每个出口都种了大片的桃花,将村庄层层环绕,极为隐蔽。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还是天黑的缘故,月光下,左沐竟觉得这桃林处处充满陷井,好像是一个奇怪的迷宫,道路蜿蜒曲折,每个出口看着都一样,又好像哪儿不一样。

反正她估计,如果不是阿来亲自在前面带路,凭着她们三人的能力,累死也不一定能够走出来。

终于出了桃林,远远的左沐就看到一片灯火通明,可是待仔细一看,她又不由得心头一震……

120不被欢迎的客人

完全出乎左沐意料的是,她以为所谓的小山庄,肯定是低矮的茅房,土坯的院子,说不上寒酸,最起码也和大气沾不上边。

而此时站在山坡上看到的情景却恰恰相反,错落有致的村舍,让左沐眼前不由一亮:

只见,青一色的山石砌成的四四方方的大院子,家家户户青砖青瓦三间主屋,左右各两间偏房,窗几明净,整齐利落。

可能时值春节,各家各户门口还都统一挂着醒目的大红灯笼。

如果你以为只有这些就错了,就见几排房子中间,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溪旁种着垂柳和一些果树。

微风吹来,树枝轻摆,像在跳着妖娆的舞。

小溪、垂柳和两旁的房屋,一动一静,一刚一柔,相得益彰。

不知道的,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深山中的小村庄,就连她们刚刚离开的龙泉镇,都没有这么大气统一的布局。

左沐心中感叹着,在阿来的带领下沿着小径,又拐过几个弯,终于走到了村口,远远的就见柳树下有个身影静静伫立着,正焦急的向远处张望。

“阿娘!”刚拐过弯,小水看到身影,亲昵的喊了一声,率先跑着,一头就扎了过去。

“小水回来了?和哥哥跑了一天,可是累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妇人侧对着她们,左沐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听这声音,唔哝软语,温柔之至,从里到外没有一点山野村妇的粗俗。

“不累,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也买了好多好东西,都可好玩了。”小水窝在母亲怀里娇声道。

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挣脱母亲的怀抱,指着左沐她们介绍道,“对了母亲,我们还带回了尊贵的客人呢?您平时不是最喜热闹吗?见了肯定高兴哒。您快看,就是她们。”

在小水的提醒下,妇人转过身,终于注意到了左沐她们。

可是出乎左沐意料的是,她的脸上并没有小水所形容见到客人的喜悦,相反却是一种的淡淡的忧虑。

“不好意思,我们是阿来的朋友,事前没有打声招呼,冒昧前来,打扰了!”见于礼貌,在对方看过来时,左沐连忙客套打招呼道。

结果妇人却只是敷衍的点了下头,就立即走到一边,一改刚才的温柔,沉声唤了声,“阿来……”

阿来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小声解释道,“母亲休怪,阿来并没有忘记母亲和各位长辈的教诲:随便就将不明身份之人带进村庄,而是这几位恩人确实都是好人,今天也帮了我们大忙,又恰巧年节时无处落脚,所以就……”

待阿来娓娓道来,将今天的事情大概叙述了一遍,妇人貌似总算松了口气,但是却依旧没有表态。

这样以来就有些尴尬了,左沐等人都几乎到了家门口,可是这房子的主人却明显的不欢迎。

见此情景,连一旁的小水都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母亲这般严肃。

难道大过年的几人还需要再返回龙泉镇不行?左沐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不过,想也是,这小山村如此独特,连左沐这外人一看都能猜出背后机密重重,主人有所顾虑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家既然不欢迎,何必让阿来兄妹夹在中间为难呢。

“要不……”见阿来如此为难,犹豫了一下,左沐正要上前请辞,却被紫烟拉住了,“那个……,不若我去劝劝吧?”

“小烟,凡事不可强求!”左沐轻声叮嘱道。

“大哥放心,小烟都知道!”紫烟挤了挤眼,调皮道。

因为离的并不远,左沐是能听到紫烟说的话的,紫烟听话的并没有刻意要求什么,大致也只就是介绍了一下她们娘三的情况,说她们并不是坏人之类的,

然而离左沐奇怪的是,那妇人竟然长松一口气,忽然就答应了。

“如此,倒是为娘错怪你了!”妇人拍了拍阿来轻叹道,转身就换了副面孔热情的招呼左沐等人进来,

“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大家快快请进,年夜饭早已备好了,说话就能端上来吃。”

原来村口最边上的这座院子,就是阿来的家。

“实在不好意思,冒昧前来,叨扰了!”安嬷嬷作为长辈上前客气道。

“赶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坏了吧?不若,我先带着你们去看kàn fáng间,收拾出来你们一会也好休息。”

打开大门,众人走进院子,阿来娘热情的接过左沐手中的包袱,揩着安嬷嬷率先朝着东厢房走去,最后还不忘扭头吩咐阿来兄妹一声,“阿来、小水,饭就在火上笼屉里,一会你们先端出来摆好。”

说实话,灯光下的妇人真的很美。

三十多岁的年纪,鹅眉脸,柳叶眉,身姿丰盈,虽然身穿粗布青衣,却裁剪得很是得体,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衣服上几乎连个褶皱都没有。

这举止行为,哪像山野村妇呀,恐怕说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当家太太都没人会怀疑。

事情有了转机,总算有了落脚之地,左沐也未多想,跟着阿来他们准备前往灶房帮忙。

众人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阿来哥哥!阿来哥哥”

左沐转身,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溜烟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猛扑进了阿来怀里。

“哎哟,原来我们的小虎子来了,一天没见阿来哥哥是不是又想我啦!”

“嗯,想了!”虎子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阿来哥哥,你这次进城,有没有给我捎什么好东西呀?”

“当然捎了,今天阿来哥哥可是一听都记得小虎子的要求,快看给你买了多少炮仗,”阿来拍着自己的小包袱炫耀道,“一会你负责去把大家都喊来,阿来哥哥去后山领着大家放,每人都有份,好不好?”

“好呀,好呀,虎子最喜欢阿来哥哥了。”听说有得玩,虎子拍着小手欣喜道。

121没有亲戚

“那你先去玩,阿来哥哥这还有客人,先去张罗吃的了,吃完了,再找你玩好不好?”阿来哄好虎子,转身率先进了最里间的灶房。

所谓的灶房其实就是两间西厢房,一间用来做仓库存放吃食,另一间隔成两间,里面做饭,外面做饭厅。

左沐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餐桌餐椅一应物品摆的整整齐齐,收拾得干干净净。

虽然说不上十分华贵,但是却抵得上普通殷实人家的用具。

“嗯!”虎子乖巧的应了声,转身刚要走,小鼻子忽然在空中嗅了嗅,转身扑过去又一把抓住了小水的小包袱,“小水姐姐,阿来哥哥给我捎了炮竹,你就没有给我带些别的吗?”

“小虎子,昨天晚上可是你说的有炮竹就行了,现在你怎么又变卦了,那你都想要什么呀?”小水伸手弹了下虎子的小脑门,打趣道。

“比如那个什么糕之类的?”虎子舔了舔嘴唇,又使劲蹭了把鼻子,干脆直接动手去抢小包袱道,“哎呀,我的好小水姐姐,你就快拿出来吧,我都闻到甑糕的甜味了。”

“哦,原来是某个小孩子有了烟花炮竹,还想吃甑糕啊,你可真是馋猫鼻子尖,”小水故意将小包袱举得高高的,捉弄虎子道,“不过呀,不好意思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因为被你小水姐姐我全都吃完了。”

“啊……”虎子一听都快哭出来了,“小水姐姐坏,我以后再也不喜欢你了。”

阿来听到动静,从门口探出个头,嗔怪道,“好了好了,小水,你就别逗他了,快把甑糕给虎子拿出来。”

说完,转头看到左沐,又连忙解释道,“那个恩人可能还需要麻烦你们再稍等一会,我把中午打包的饭菜也顺便热一下,一会大家一起吃。”

“没关系的,要不我一块去帮忙吧?”

左沐捋了捋衣袖,刚要上前,却被阿来拦住了,“不用不用,您就在这间等会即可。”

“姐姐,好姐姐,就给我吃吧?”边上,虎子还在期期艾艾的求小水。

“不给!就不给!”水小伸了伸舌头,抱着小包袱扭身跑远了。

“姐姐……小水姐姐……”

虎子喊着,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两人在院子里东躲西闪,转来转去。

“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东厢房里传来妇人的叹息声,“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我这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长这么大了,愣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哪里哪里,小孩子家贪玩吗?还不都是一样……”

“你这两个公子看着长得倒是长得白白净净,比我这丫头还听话……”

两个已为人母的人,在东厢房里宣喧着收拾东西,阿来在灶房里忙着端饭、热菜,小水和虎子两个人在院子里嬉戏打闹。

看着这祥和的一幕,左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是具体是什么呢?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还有这妇人的态度也很奇怪,明明一开始不同意的,现在为什么又这般热情了呢?

“紫烟,你不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吗?”左沐拉住身旁的紫烟轻声耳语道,“还有你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这妇人前后态度会有这么大改变?”

“我……我能说什么呀?您离那么远,不是都听得见吗?”紫烟眼神躲闪了一下,轻声解释道,“再说了,我们是阿来的大恩人,人家对咱们好还不是应该的呀?”

“可是,阿来娘最初的时候明明是不太情愿的呀……”

左沐还想再和紫烟分析分析,却不料那丫头一闪身跑了,“大过年的,您就别瞎想了,我去灶房给阿来帮忙去了哈!”

“这丫头……”左沐摇了摇头,轻叹道,“不对,还是哪里有些奇怪?”

左沐正疑惑着,就见虎子已经抱着一大块甄糕进了那间库房,原来竟是小水被妇人喊去支走了。

说是库房,其实也就是堆放了些动物的皮毛、晒的腊肉、菜干之类的,角落里还放了一张床,看样子应该是阿来平时住在这里了。

虎子也不客气,爬上个凳子,趴到床边就狼吞虎咽大吃起来,一时间蹭的鼻子、小脸蛋上都是糯米粒。

看着小家伙可爱的小模样,左沐心中一软,忙轻声劝道,“虎子,慢点吃,小心噎着!”

虎子抬头,嘴里还含着满满一大口甄糕,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左沐,好像刚发现她似的。

左沐上前掏出帕子,帮他轻轻擦拭着小脸蛋,“这甄糕有这么好吃吗?”

“有!”虎子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用塞的胀鼓鼓的小嘴,口齿不清的问道,“可是,你是谁呀?”

看小家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左沐含笑又帮其整了整衣襟回答道,“我是你们这里的客人呀!”

“客人?”虎子困惑的用手抓了把脑袋,“那客人是什么呀?”

“客人?”现在左沐困惑了,这小家伙怎么连客人都不知道。

“客人就是来你们家做客的人呀,比如你们家远房亲戚或父母的好朋友之类的。”想了想,左沐耐心的为小家伙解释道。

“哦,这样啊!”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不想追究了,虎子又低头吃起了甄糕。

就在左沐以为他沉迷于面前的美食,不会再理自己,起身准备也去给阿来帮忙时,忽然听到身后他又低声说了句,“我们家从来没有客人,因为我娘亲只有一个人,没有朋友,我们家也没有亲戚。”

“没有亲戚?”左沐一愣,回身,小家伙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虎子,你是不是不太懂亲戚的意思呀?亲戚呢?就是你娘亲或你父亲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他们的亲人,所有所有这些都叫做亲戚。”

左沐返身又坐回到凳子上,耐心的为小家伙解释道,

“就算你娘亲没有兄弟姐妹,那这村子里,总会有你父亲的兄弟之类的呀,那些叔叔伯伯,还有他们的孩子都算是你的亲戚呢,

可能是因为你们住的近,走动多,所以平时把亲戚的定义淡化了吧……”

左沐还在耐心的向虎子解释亲戚的定义,不料,虎子下面的一句话,瞬间驳的她牙口无言……

122村子里的孩子都没有父亲

“父亲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父亲!”虎子看着她一脸认真的问道。

“父……父亲……”看着小家伙稚嫩的小脸,左沐忽的有些心酸,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父亲的定义,

最终,她只是抬手轻了拍小家伙的头顶,心中的千言万语终化成了一句感叹,“唉,可怜的孩子!”

不料,左沐满腔心酸,虎子却没事人一样,疑惑道,“可怜?客人哥哥,你为什么要可怜我呀?”

“我……”左沐真的有些无言了,噎了半晌,只有实话实说道,“自然是因为你没有父亲呀?

父亲……,该怎么说呢?他是一个很伟大很伟大的男人!

他和你娘亲一样爱你,他可以无怨无悔的为你、为这个家付出他所有,而他自己却别无所求!”

“哦,原来这样啊,听着貌似还不错!”虎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以为意的反驳道,“可是,我并不觉得没有父亲就很可怜呀?

你看我们村里,不仅我,所有的孩子都没有父亲,但是我们得到的爱并不比别人少,生活的也一直都很快乐呀!”

“什么?怎么可能都没有父亲?”左沐失声问道。

“怎么没有可能?阿来哥哥就没有呀!”虎子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反正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听这里的人提过父亲,也没有见过别人的父亲。”

……

左沐真的惊呆了!

怎么可能会这样?一个村子里的孩子都没有父亲?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左沐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阿来家里究竟少什么了?

少个男主人!

好像自从她们进门,这家里除了阿来娘就没有旁人,更没人提一句关于男主人的事。

“对了,客人哥哥你是从哪里来呀?”虎子毕竟年龄小,自然看不出左沐的思绪翻动,吃了两口甄糕,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哦,怎么说呢?只能说我前段时间刚去过定城吧。”左沐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随口答道。

“定……定城?真的吗?”虎子激动的啪一下推开甄糕问道。

“对呀!怎么了?”左沐一头雾水的看着虎子,不明白定城这两个字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害的小家伙竟连最爱的甄糕都不吃了。

“客人哥哥,你说的定城,就是就是……”虎子激动的紧紧抓住左沐的衣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就是是那个有康王的定城吗?”

“康王?”相对于刚才虎子的激烈反应,现在真的轮到左沐不淡定了。

她觉得自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情况?

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稚儿?竟然会知道定城里有个康王?

是,她左沐承认:晓司马铖年轻时确实英勇善战,又有作战天赋,素有战神之称,影响力很大,但是也不至于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呀。

“是那个定城,只是虎子,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呀?”左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的问道。

“客人哥哥,客人哥哥,那康王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虎子并没有回答左沐的问题,扯着左沐的衣袖继续追问道,

“他长得是不是真像画中画的,高大英雄像天上的神仙下凡?”

“他……他……”左沐心口莫名一痛,正想着到底该如何回答虎子的问题,却被突然出现的小水打断了,

“虎子,你又瞎捣蛋什么呢,阿木哥哥,快来,大家一起去吃年夜饭了……”

年夜饭做的相当丰盛,加上阿来带回来的吃食,林林总总摆了一大桌,可是想到刚才和虎子的对话,左沐这顿饭吃的却味同嚼蜡。

离奇的山村、蹊跷的缺父家庭,还有虎子对康王的莫名崇拜,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奇怪,左沐总觉得这山村后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是一时间她还没有找到突破口而已。

“阿来哥哥,阿来哥哥,快快快,大家都等着你放炮仗呢?”吃完饭,左沐刚放下筷子,就见虎子又满头大汗的跑来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后跟了一大群的孩子,希冀的看着阿来和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包袱。

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炮仗确实是个稀罕物。

左沐一见,连忙向紫烟使了个眼神,紫烟会意,拉上一脸懵圈的小水转身回了房间。

阿来领着一dà bo人浩浩荡荡出了门,左沐寻思着去帮安嬷嬷、阿来娘收拾一下东西,刚转身,不期然竟被一个小手拉住了。

“客人哥哥,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做炮仗好不好?它会自己炸开,发出很大的声音,可好玩了。”

左沐转身,就见虎子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

左沐瞬间心头一暖,“好吧,哥哥和你们一块去。”

“好了,就在这里了,”一行人来到桃林边,阿来指着结着厚冰的河面拍板道,“这里即不用担心会危害果树,四处又空旷方便大家观赏,就这里了。”

阿来说着就要拿出仅有的一些炮仗,却见两个身影各背着一个大包袱狂奔而来,“等一等,等一等,我们来着好东西来了!”

“小水,你们这是?”阿来疑惑的打开包袱看到里面满满的烟花,惊讶道,“你……你们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烟花?当初看到这么大的包袱,我还以为是你们的行李呢?这得花多少钱呀?”

“这个嘛,天机自然不能泄露。”紫烟得意的一挥手,招呼孩子们道,“快,大家过来,把这些烟花都在河面上摆好,一会挨个放给大家看。”

“天哪,怎么这么粗这么大?”虎子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粗大的烟花,质疑道,“难道这烟花,比炮仗还好玩吗?”

“当然啦,不仅很好玩,一会放出来,还很好看呢!”小水冲过来拿过最大的一个烟花,点着虎子等人讲解道,“我上次在城里可是见别人放过一次,就这么轻轻一点,这些花就能直接上天,在天上开呢。”

“哇,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要看我们要看。”孩子们一听说烟花这么神奇,雀跃着请求道,“小水姐姐,你就快给我们放一个吧?”

“不行,第一个烟花,不能让小水姐姐放!”

123完璧归赵

“不行,第一个烟花,不能让小水姐姐放!”虎子一听,立即跳出来大声制止道,小小的身躯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扭身使劲一扯,将左沐拽出来了人群,“第一个烟花必须要让人这位客人哥哥放!

因为客人哥哥知道……”

左沐本还想推托,可是一听话音,知道她再拖下去虎子肯定又会说出那人的名字,连忙从小水手里夺过了燃烧的蜡烛,“好好好,第一个我来放,这下满意了吧?”

“太好,太好喽!”虎子高兴的欢呼道。

“来来来,大家都随我到桃林里去,既方便看烟花,又安全。”紫烟一把抄起虎子,领着孩子们去了桃林。

左沐做好准备,将那个最大的烟花点燃的瞬间,一转身,也迅速冲进了桃林。

“嘭……嘭……嘭……”

随着身后几声闷响,等左沐再转身,就见一个个烟花带着红红的火星窜上了天空,在夜空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环。

它们的形状和颜色各不相同,有五颜六色的满天星、国色天香的牡丹……许多许多

一朵朵在夜空中尽情绽放,美的不可仿物。

一时间望着这美丽的烟花,左沐心中竟升起莫名的感动。

而最让她动容的,却是绚烂夜空下,孩子们那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孩子们彻底沸腾了,激动的冲到河面上蹦啊,跳啊……

看着孩子们满足的笑容,左沐瞬间觉得一阵释然。

其实人生在世,未尝不像这烟花。

只要过程美丽,又何必在乎长短。

纵观司马铖铖的一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前半生极其风光,受世人追捧,连几岁稚童都能将其视成偶像,可是后半生呢,却突然跌下神坛,日日在仇恨中度过,天天机关算尽,只为报复那些加害过他的人。

想通这些,左沐忽然觉得司马铖其实也没那么可恨,甚至心中对他隐隐有些可怜。

今天是除夕夜,不知在遥远的康王府,他正在干什么呢?

这个年,他过得好吗?

望着远处那悄悄躲到乌云后面的月牙,左沐忽然生出几分挂牵。

“公子,看这是什么?”左沐正想着,忽然眼前一道东西晃过。

“紫田暖玉?!”左沐回神定睛一看,立即欣喜的一把攥在手里,“紫烟,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个……,其实是我来之前王爷给我的,让我完璧归赵。”紫烟小心帮左沐戴上玉坠,垂下眼睛,低声道,“他说这本就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人可以夺走它。”

怎么会这样?司马铖将玉坠又还给了自己?

左沐正疑惑着,就见远处一个小身影又飞扑了过来,“客人哥哥,客人哥哥,你来和我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好不好?”

原来竟是不知不觉间烟花已经放完,虎子又来盛情邀请她了。

自从这孩子听说左沐见过康王后,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估计现在在他心目中,左沐的形象已经远远赶超阿来了。

完璧归赵也好,这样两人终于再无恩怨,两清了!

“走,难得过个好年,哥哥这次一定和你们玩个痛快!”

左沐长出一口气,放下心中所有羁绊,迅速融入到了孩子们的游戏中。

一晚上,她都在左扑右闪,和孩子尽情的嬉戏,玩呀、笑呀、闹呀……

欢声笑语,在山谷中响彻了一夜。

左沐觉得这是她两世以来过得最痛快的一个春节。

当然不只左沐这么想,一旁的紫烟看着看着,竟也悄悄流下了眼泪。

“傻丫头哭什么?大过年的,主子难得这么高兴,我们也应该跟着高兴才是。”安嬷嬷虽嘴上这么劝着,可自己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已经记不清楚,多久没见公主这般笑了。

晴朗的冬日,阳光普照

左沐一大早就领着一帮熊孩子去了桃林边踢蹴鞠,安嬷嬷、阿来娘则伙同一群妇人聚在小溪边说说笑笑扎花灯。

众人正忙碌着,忽然,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满头大汗跑了过来,撅着嘴不满道,“安娘娘,你管管你们家阿木好不好?昨天冰壶比赛,他就得了第一,今天蹴鞠他又是第一,他什么都这么厉害,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黑娃,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我怎么记得是早上你们非拉着阿木一起玩的,现在你又嫌人家太优秀了。没人家本领强,你倒是努力练习呀?只告状,顶个屁用!

再说了,以前你们每次都赢阿来的时候,也没见阿来告过你们的状啊。”旁边一个圆脸的妇人瞟了黑娃一眼,打趣道。

“就是,刚才虎子、小水他们来可一个劲的夸阿木聪明,现在你们男孩子又一个个的轮着番的过来告人家的状,你们这般反复,倒是难为了你安娘娘不是?”

阿来娘见状,也忍不住笑着插嘴道,

“黑娃你倒是帮你安娘娘拿拿主意,她倒是该听虎子的表扬他,还是听你们的骂他呢?”

“这这……”经众人一番说,黑娃一张黑脸红了黑黑了红,一时间愣是不知该如何选择。

“瞧你们把孩子难为的,”安嬷嬷见状笑着起身,帮黑娃擦了把脸上的汗,“你去把阿木叫来,就说我吩咐的不准再疯玩了,赶紧领着孩子们过来帮大人们扎花灯,明天就元宵节了,他不还想着在桃林里办灯展呢吗?”

“嗯,知道了。”黑娃得了命令,一阵风似的跑了。

“这孩子……”安嬷嬷望着黑娃消失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

过年这段时间,左沐真的是玩疯了,天天变着花样的教村里的孩子们玩,

什么蹴鞠、冰壶、溜冰……,游戏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这么多年,安嬷嬷愣是第一次知道:公主竟这么爱玩,还这么会玩。

另一边,左沐收到命令立即听话的散了伙,准备跟着大伙回去帮忙。

忽然,走着走着,左沐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好像不远处有什么异响。

“怎么了?”一旁的阿来见左沐突然定在那里,好奇问道。

“好像有马蹄声。”左沐随口道。

“不可能,村里没有马,除了你们也从来没进过外人。”阿来不以为然,随口反驳道。

左沐俯身将耳朵贴在地上,少顷,起身肯定道,“我确定,两匹马,铁蹄,速度很快!”

阿来一听,立即意识到了不对,拉起左沐奔上了附近的一处山坡。

二人极目远眺,远远的果然有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载着两个铁塔似的男人正朝着山村一路疾驰而来。

阿来本还存有一丝侥幸,以为山谷里的桃林阵会阻碍对方,但让他震惊的是,对方入了桃林,根本如入无物之境,一阵风似的朝着村庄袭来。

“快,找阿娘去!”

给读者的话:

明天就要上架了,说实话小楠还是会有一点点紧张,生怕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大家会不喜欢,对不起亲们从腰包里掏的银子。总之总之,小楠一定会加倍努力,不会让大家失望哒。

当然,还请各位小仙女们,一定要一如继往的支持小楠,真心话写作的路很长很枯燥,小楠需要你们的陪伴。

最后,爱你们所有人,么么!

124不速之客

“快,找阿娘去!”

阿来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撒腿率先朝着一条小径冲去。

阿来毕竟从小在山上长大,跑起山路来,左沐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左沐也仅知道一条回村的路,所以等左沐七拐八绕、气喘吁吁跑到村口时,就见阿来娘已领着众人一脸凝重的站在门村口,身后但凡能拿的动武器的妇人和孩子,手中均握着砍刀和棍棒。

“他……他们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你们这样无异与以卵击石,以我的建议,妇人和孩子还是先躲起来避避吧。”左沐看着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想到双方实在力量悬殊,好心劝说道。

“不,我们桃花村的人坚决不做缩头乌龟,就算死,我们也要站着死。”虎子用小大人的口气朗声答道。

“好孩子你说的都对,但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人家身强身体,而我们却老的老弱的弱,大家这样一味硬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样吧,十二岁以上的男孩留下来,妇人和孩子都先回到院子里去……”

左沐正劝说着,就听身后的马蹄声已越来越近,转头,就见两个铁塔似的男人已旋风似的刮到了自己身后。

形势已刻不容缓,没有布局的时间了。

“紫烟……”迫不得已,左沐顺手夺过一把砍刀,喊了声紫烟,一跃朝着领头的男人砍去,准备来个先发制人。

结果大大出乎左沐的意料,这厮的功夫竟远远超出左沐的想象。

只见他奇怪的看了左沐一眼,轻抬右手,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就稳稳接住了刀刃。

然后手腕一转,轻轻往旁一甩,砍刀从左沐手中脱盈而出,径直朝着一旁的石墙飞去,深深嵌进了石墙内,只留刀柄还露在外面。

我去,这么深厚的内力!捎带着被甩飞出去的那一刻,左沐在心中默默的想。

“王……,大哥你没事吧?”紫烟眼疾手快,飞身接住左沐,紧张问道。

“我没事!”左沐从紫烟怀里挣出来,转眸望去,就见阿来娘已一脸悲痛的挺身走到了马前。

“不要,太危险,你们快跑!”左沐大喊着,想也不想的扑上去就要再拦。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男子按了按腰间的佩剑,从马上一跃而起……

“扑通!”紧接着传来很大一声闷响。

惨了惨了,来不及了,伤亡已在所难免!左沐心中一阵哀呼,伤心的闭了闭眼。

“嫂夫人……”一个沉痛的声音取代了预想中的刀剑声。

什么情况?

左沐睁眼转眸望去,竟见两名男子规规矩矩跪到了阿来娘面前。

竟然没有打?

难道是友不是敌?

左沐心中疑惑,却忘了自己还在往前扑,一时没来得及刹车,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树上。

“大柱、成子,你们怎么回来了?”阿来娘出乎意料并没有理会一旁的左沐,而是怔怔的望着二人,半晌才沉声问道,“难……难道还是出事了?”

“嗯……”壮汉眼睛瞬间变得通红,重重的点了点头。

“进屋细说吧!”

阿来娘和两名男子打开大门径直进了房间,留下后面一群目瞪口呆的众人,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很快屋子里传来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初时他们声音还很小,左沐等人听不太清楚。

不过很快,声音就开始变的越来越大。

“不行,我们不走!我不同意。”是阿来娘果断的拒绝声。

“嫂夫人,这是主子最后的意思,要不安排大家今晚就撤离吧,那边什么都已经弄好了,条件并不比这里差。”紧接着,男子轻声相劝的声音也随后传来。

“不,你力哥和那么多兄弟的都在这桃林里,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他们。”阿来娘决绝道。

“可是,如果主子真的走了,就没有人护着你们了,到时候我们又离这么远,真有点什么事也鞭长莫及,你们妇人孩子的可怎么办呀?”

“主子那口气不还在吗?他都没有放弃,不到最后时刻,我们大家更不能放弃。你们走吧,我们就当你们从来不曾来过,以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嫂夫人……,您要不再想想,你们的行踪要是真让那些人知道了,大家恐怕全都性命难保,容不得半点闪失呀……,”

男子好像并不愿意轻易放弃,苦口婆心的还再劝,阿来娘却突然打开了门,

“走吧!大柱、成子,你们的心意嫂子我心领了。

如果哪天,主子真的不在了,实在万不得已,你们就来把大家都接走吧,

至于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这辈子他生,我是他的人,死了,我也做他的鬼!”

就这样,两个男人在村子里前前后后待了不到半个时辰,来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时间虽短,对村子里的影响貌似却很重大。

首先,自从他们二人走后,屋子里很快就传来了阿来娘的恸哭声。

大家都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相劝。

左沐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阿来娘在村里的威望很高,村里大小事全都有她来拿主意。而一旦她决定的事,村里无论大人小孩更是全部言听计从,根本没人提出异议。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待哭声终于停止后,虎子娘、胖婶几人才壮着胆子进屋。

左沐是个外人,又牵涉到别人的**,自然不好往上凑,只得和安嬷嬷默默回了东厢房。

不过后来听动静,劝了半晌,阿来娘是没有再哭,但是陆陆续续的,又有其他人的哭声不时传出来,最后等黄昏众人再出来时,眼睛均是又红又肿。

村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格外凝重,连安嬷嬷、左沐辛辛苦苦做好的晚饭,都没有人愿意吃。

晚上,左沐早早的躺到床上,可是直到深夜仍是睡意全无,只得怔怔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凭直觉,她觉得村子里可能遇到了极为棘手的事,而这件事的结果,她们所有村人好像又都无能为力,貌似只有听天有命的份。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砰砰……砰砰……”

125有贼

“砰砰……砰砰……”左沐正感叹着,忽听外面断断续续传来奇怪的声音。

左沐急忙披衣下床,侧身隐在窗后,就见远处院子角落里,果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手里好像拿着一把铁镐,在低头卖力挖着什么。

而每挖几镐,好像又特别小心谨慎,会不停的东张西望一番,确认没人发现后,再继续埋头挖几镐。

不好,有贼!

她可是听阿来提起过,院子里曾经埋了一个大宝贝,是阿来几年前跟着娘上山采药时发现的一株千年老参。

因为珍贵,所以觉得放哪都不安全,又怕养护不当,人参变坏了,最后四处打听,才终于得到一个法子:将人参密封起来装在陶罐里,埋在院子里。

当时阿来是当玩笑说给她听,还说她要是早来几年就好了,有了她这个神医,他们当时就不会愁这个大宝贝怎么保管了。

思虑间,左沐已从窗口一跃而出,三两步跃到黑影旁,往前一扑,直接将黑影摁在了地上。

“大胆小贼,竟敢偷到爷爷地盘上,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左沐骂着,挥拳就要朝小贼头上揍去,

“唔唔,阿木是我!”可是待黑影挣扎着喊出自己的名字时,左沐却不由得愣住了。

“阿……阿来,怎么是你?你三更半夜的在这干什么?”左沐松开阿来,不可思议问道。

阿来先是张望了一圈,确定除了左沐再没有旁人出来时,才掩饰道,“没……什么,我就是晚上睡不着,出来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转转你会拿镐,还挖了这么一个大坑。”

左沐往前一探,看了看已经露出大半的陶罐,了然问道,“你想偷偷把山参拿出来,然后还不想让你阿娘知道,对吗?”

“啊,你怎么知道?”现在轮到阿来奇怪了。

“多明显呀,你自己家的东西,你却这般偷偷摸摸的取,难道是为了背着我们,肯定是怕你阿娘知道呗。”

“阿木你千万别声张,这事还真不能让我阿娘知道。”

见左沐猜了个**不离十,阿来索性直接交了实底,“其实我偷偷取参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有别的大用。”

“大用?”左沐上下打量了阿来一眼,疑惑道,“你这哪都好好的,身强体壮,也用不着这玩意啊!”

“不是我,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需要它,我必须尽快把这颗老参给他送过去。”阿来已经急的满头大汗,“阿木求你了,这次无论如何你一定帮帮我好不好?”

“可是,你现在把它拿走了,事后你阿娘发现了怎么办?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和你阿娘下面沟涌,说不定,你一提她就会同意了呢?”左沐想了想,又小声建议道。

“我何尝不想,可是没用的,阿娘是不会同意我们去那个地方的。”阿来摇了摇头,气馁道。

“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你阿娘为什么不让你们去?”左沐不可思议追问道。

“那……那个……地方离这里说远也远,也不远也不是太远。”阿来顾左右而言,眼神躲闪半天,最终只得无奈道,“阿木,对不起,我……”

“好了,不问你了,你也别为难了,我相信你就是。”见阿来如此为难,左沐心一横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帮你,要不然拖的时间长了,你阿娘说不定就真的发现了。”

“你……你真的愿意相信我?”阿来欣喜道。

“当然相信,你这样的孩子要是能做什么坏事,天下还真就出鬼了。说吧怎么办吧?是不是把陶罐挖出来就行了。”左沐说着,毫不含糊的夺起铁镐开始挖了起来。

人活着,谁还能没点秘密,像自己,不也整天小心翼翼的守着那个秘密,不能对外人言吗?

所以,阿来对不对她说都无所谓,只要她心中明白,阿来此举绝对不会害人就行了。

“对对对,阿木谢谢你。”阿来欣喜的从旁边协助着,边小声给左沐解释道,“其实,这次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病了,我觉得这株山参或许能帮得上忙,可是阿娘却说,那个地方不是我们应该去的。再说那人在那么尊贵的地方,一定不会缺少这些东西。

可是,我不管,不管怎样,我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把这株老参送过去。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要去尝试,不能放弃。”

有了左沐的帮忙,很快陶罐就被挖了出来。

“可是现在天寒地冻,路又不好走,你一个人怎么走呀?”出了门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山路,左沐担忧道。

“没关系。我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走路,我跑的快,天亮的时候,到了镇上就能找辆马车了。你不用担心。”阿来抱着陶罐,拍着胸脯保证道。

“可是你一个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左沐正疑惑着,就听身后啪嗒一声,有一个纤细的身影跳了出来,

“我想和阿来一起去。”紫烟从暗影中走出,目光殷切的注视着左沐,小声请求道。

“好,既然如此你俩便一块吧,还能有个照应。”想了想,左沐很快点了点头。

其实她知道,就算她不答应,看紫烟的穿着,可能也是准备今晚上偷偷出去的。

现在有她和阿来一道,她倒是放心了不少。

很快到了第二日,是左沐期盼已久的元宵节。

可是本该喜庆的日子,整个村子里依旧笼罩着一层愁云浓雾,

到了晚上,众人期盼准备已久的桃林灯展,果然不仅没有如期开始,甚至就连那些提前扎好的花灯,都没有一个孩子拿出来玩,而是全都悄悄换上了清一色的河灯。

原来竟是家家户户连夜做了不少的河灯,点上了白色的蜡烛,村里几十号人清一色跪在河边在为什么人祈福。

这么喜庆的日子,点这么多白蜡烛,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从头到尾,没有人和左沐解释过原因,就连小水也变得沉默起来,一天都没和左沐说几句话。

当然,她们不说,左沐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126一箭穿心

晚上左沐一个个静静的坐在山坡,看着朵朵莲花在水中盛开,慢慢飘远,最后在入口处又汇聚到一块。

突然左沐好像莫名出现一种错觉,那些五彩的河灯,最后竟组成了一个康字。

真是可笑,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他,肯定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左沐甩了甩头,强行摒弃了这个念头,起身走下山坡。

看来今晚必须好好睡个好觉,去去这几天的晦气了。躺到床上临闭眼时,左沐默默想。

转眼十余日过去了,阿来和紫烟一直没有回来。

村里大人小孩都整日缩在房间里,已很少有人出来。左沐闲来无事,一个人天天在后山转悠。

午后,她想着心事,无聊的走着走着,忽然猛一抬头,惊讶发现四周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一棵棵的枫树,哪里还有什么桃林的影子。

遭了,不知不觉间怎么走这么远了,眼看天阳已经偏西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嬷嬷该担心了。

想着,左沐调头就往回走,想着赶紧走出这片枫林。

可是,转来转去,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太阳都快下山了,左沐却失望的发现,自己仍是在这一片枫林里转悠,根本没有要走出去的迹象。

总不能是迷路了吧?

左沐思忖着,要不先找棵树爬上去,观察观察周围的环境,确定好了路线才走,总比这样盲目转下去强。

想着,左沐就来到一棵大树旁,撩起衣襟刚准备往上爬,就感觉身后一阵强劲的阴风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左沐连忙一闪身,侧身躲到了树干旁。

就见伴着一阵劲风,一只黄黑相间的庞然大物呼啸而过。经过时,粗大的虎巴带起的落叶,有几片打在左沐胳膊上,隔着衣服都一阵生疼。

一扑成空,庞然大物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猛一调头,虎视眈眈看着左沐。

正面相逢,左沐自然看了个清楚,竟然是一只成年东北虎。

东北虎显然早已饥肠辘辘,并没有给左沐多少反应的机会,长啸一声,又朝着左沐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左沐连忙蹲下就地一滚,成功又躲过了一袭。

而那边东北虎因为用力过猛,一头撞在了大树上,正有些懵圈。

千载难逢,这等逃跑的好时机,左沐自然不能放过,她就近抱起一棵树,就开始蹭蹭蹭往上爬。

可是爬了一半,左沐一抬头……

我去,要不要这么寸,左沐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见树干上,竟然盘着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花斑大蟒蛇。

此刻,见有异物要侵犯自己的地盘,大蟒蛇正张着血喷大口,吐着毒信,虎视眈眈的警视着左沐。

虎左沐打不过,蟒蛇她自然也惹不起呀,痛定思痛,左沐只得弃树,慌不择路的,撒腿像树林深处跑去。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大老虎被撞晕的缘故,待左沐跑出树林时,它好像并没有及时追上来。

太好了!

左沐喘着粗气刚要继续往前走,可是待看清脚下的路,她又不由得无语了。

原来,情急之下,她竟跑到了悬崖边!

好死不死的是,伴着虎啸声,她回头好像已隐隐在树林里奔跑的老虎身影。

该死,此路不通,只能令想它法了。

左沐转身,迈开腿,就准备朝着另一条小路冲去。

可是,脚刚踏出去一步,却听嗖的一声,好像后面有东西飞来。

左沐转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一支箭羽带着点点多少,径直朝着自己的心脏飞来。

“噗嗤……”金属刺穿血肉的声音

左沐低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支不知从哪飞来的冷箭,更奇怪的是被如此一箭穿心,此刻她竟然没有感觉到痛。

“哼,左沐,你抢了我的位置,早就该死!”不远处一处尖利的咒骂声传来。

左沐转眸望去,就见慕琪扬了扬手中小巧的弓箭,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

而她的身后竟还站了一堆的人,皇上、白太后、许皇后、程贵妃等等等等,全都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当然有这些人也就算了,左沐和他们本就没有任何交情,而左沐最最不能相信的,人群中竟还有那个冷酷的身影——司马铖。

此时的他一如继往的坐在轮椅上,腰背挺直,正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

左沐伸手,最后时刻,她想让他拉自己一把,抱抱她。

可是,司马铖就那么冷漠的看着,从头到尾,无动于衷。

原来他还是这么无情!

哀莫大于心死!

左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好痛,好痛!

“嗷呜……”伴着一声长啸,一股劲风袭来,她被猛虎带着坠下了身后的悬崖。

“沐儿……”跌下去的刹那,耳边传来深情呼唤的声音,可是左沐的心还是很痛……

“公主……公主……”伴着一阵轻晃,左沐唰一下睁开了双眼。

眼睛虚晃了半天,她才终于看清,面前之人竟是安嬷嬷。

“公主,您这是又梦魇,心痛了?瞧这一头的冷汗,来喝口热茶缓缓!”安嬷嬷心疼的为左沐擦完头上的汗,转手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左沐撑起身子,接过热茶一饮而尽。

“灶房上,我帮您留的还有粥,我去给您端过来,您好歹再吃些……”

安嬷嬷说着,转身出了房间,只留左沐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床上发呆。

从元宵节那天开始,她已经连续做了十多日的梦了。

断断续续,她梦到了各种各样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有的毫无关联,有的却情节相连……

最初几日,她梦到自己和司马铖成亲的样子。

和现实生活中的不同,二人恭恭敬敬、客客气气,不仅拜完了堂,竟还于某日她酒后,司马铖例行公事似的洞了房。

婚后,司马铖整日缩在书房里,忙着处理各种事情,根本无暇顾忌她,有时候一连几日下来,两人连句话都不曾说过。

她就那么悄悄观注着他,默默守护着他,渴了给他递水,饭了为他做好吃的,甚至还挖空心思为他煲各种药膳粥,帮他调理身子。

还有一些镜头更是奇怪,寺庙的佛像前,一个酷似司马铖的身影整日整日的跪在那里,数十年如一日。

而到最近这两日,却又是日日梦见,气若游丝的司马铖躺在病床上,浑身如冰冻住了般一动不动,一碰,凉的透骨……

127奇怪的星象

左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奇怪的梦,梦中人明明除了长相和自己相似,处事的方式和隐忍的性格根本不是自己。

左沐自然也明白,就算她的性子允许,这些场景也不会在她的生活中出现,

因为她和司马铖不仅已经用独特的方式成了亲,而且现在也已经成功分开了,再无任何瓜葛。

而最最让左沐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所有梦的结尾,最后都会出现那一箭穿心,跌下悬崖的场景。

还有那一声声悲痛的沐儿,后来甚至闭上眼睛都会响起,喊的她更是整夜都睡不着。

梦境实在太真实了,每次左沐醒来,都要缓上好半天才能从梦境中走出来。

尤其是那穿心之痛,每夜都像重新经历过一番,痛得左沐捂着胸口,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公主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夜夜心痛多伤身子呀,您这样恐怕是真的撞上了什么不详的东西。”

“安嬷嬷端着碗粥,念念叨叨进了屋,

“老奴昨日向黑娃娘打听过了,她说翻过这座山的天隆山上,有个天隆寺,里面有一位年纪很长的老方丈,看着至少得有一百多岁,没人知道他的具体年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像开了天眼一样看人看事超准。

说是每年逢上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那方丈会破例为香客占上一两卦、解解惑。

到时候,咱们一早也好好去寺里拜拜,请高僧给卜卜,化解化解……”

“好,就按您说的办吧。”左沐起身接过粥碗,“我没事了,您快去休息吧!”

“这……”手中一空,安嬷嬷突地一怔,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从小到大看着左沐长大,她自然比谁都晓得:公主虽是沐道长养大的,但是一直以来却对烧香拜佛求道之类的不是太感兴趣。

她本以为今天的提议左沐会拒绝,至少也会有所质疑,不能轻易答应下来,令她意外的是左沐竟满口答应了,害的她倒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了。

“这紫烟姑娘也真是,说好了以后尽心尽力服侍您的,”

很快,安嬷嬷终于反应过来,怕左沐看出来自己的疑惑,回头再反悔,连忙走到床边替左沐抻了抻被子,方坐回自己的床上转移话题道,

“您这几日病的这般重,她倒好,一声招呼都没打,人又没影子了。”

左沐翻眼看了看安嬷嬷,“离开时和我请示了,想必再过几日就会回来了吧。再说她那一身的功夫,不会出什么事的?”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安嬷嬷的心肠她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凡事口是心非的很,面上说着满口抱怨的话,实则是在担心紫烟的安危。

“再一身的功夫,那也是个女人呀,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失手。孤身一个姑娘家,这万一落到坏人手里,一切就都晚了。”安嬷嬷一脸的担忧道。

“不是一个人,她是和阿来一块走的。”左沐小口小口,机械喝了几口粥,才强调道。

“什么?竟和阿来一起走的?我说这几日怎么没有见阿来呢。

您猜怎么着,今天下午我还问阿来娘:阿来去哪了?结果她知知吾吾就是不回答。”

安嬷嬷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看向左沐好奇追问道,

“公主您说,她们这深山里的一个小山村,到底能遇着什么大事,竟吓得大人小孩子一日日吓的连话都不敢乱说了?”

“要不等紫烟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左沐答非所问,放下粥碗,披上外衣起身出了房间,“天还早,您再睡会,屋子里有些闷,我去外面坐坐。”

“这外面大冷的天您再受了寒……”

安嬷嬷本还想再劝,却见左沐已经掩上房门出去了,最后只得悻悻住了嘴,所有话语终只变成了一声长叹。

这一个个的到底怎么了?

明明前几日看着公主挺开心的,自己当时还以为她们终于迎来了好日子,没想到却只是昙花一现。

院子里,左沐坐在凳子上,静静的望着天空发呆。

山村的夜很静很静,只有风轻轻刮过的声音。

头顶的天空也很美很干净。

星星如颗颗璀璨的钻石,好像是被人一不小心给洒在了深蓝的夜空中,一闪一闪,发出耀眼的光芒。

远远的,还有一轮弯弯的红月牙,静静的挂在那里。

一切都这么美好,好的几乎有些不真实。

可是看着看着,左沐却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明明所有的星星都很亮,却惟独那颗叫北极的星,只发出微弱的一点亮,完全没有昔日印象里的光芒。

不对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不应该是它吗?为什么别人都亮,它却不亮了呢。左沐默默的想。

接下来的几日,紫烟和阿来仍没有回来。

整个山村依旧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里,与过年时的欢快气氛成了鲜明的对比。

倒是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准时去放荷灯,一盏盏荷灯排着队,带着他们所有人的祝愿去向一个不知道的地方。

左沐仍是每日无精打采,再加上夜夜受恶梦的困扰,她心烦意乱的很。

可是紫烟没有回来,她又不能仍下她一个人,和安嬷嬷悄悄的离开。

万般无奈,无趣的她,便整日整日默一些医书上的药理知识,来想办法静心。

前世就是,只要她心情不好了,她就会默写医书。

尤其是《本草纲目》默的最多,里面每一味药草的形状、特性、用途……,她几乎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短短几日的时间,她就又默写了厚厚一摞。

安嬷嬷见她一日日这样消沉,只是偷偷背后叹气,也没得它法,现在她惟一的期望就是二月初二那天能早点到来。

一日午后,小水有事找左沐。

站在院子里喊了半天,见一直没动静,走进屋,看到这厚厚一摞纸,立即艳羡的问道,

“阿木哥哥,这些都是你写的吗?您可真厉害,竟然懂得这么多的知识?”

“嗯,闲来无事,写的。”左沐奋笔疾书,还沉浸在自己医药的海洋里,随口应了一声,根本没把小水的话当回事。

她本以为以小水的性子,问上几句,人很快就会跑开了。

可是直到黄昏,天都快黑了,左沐停下笔头,一转身,发现小水竟还稳稳的坐在一旁……

128小学徒

“小水,你一直在这,没有走?”左沐看了看小水不可思议问道。

“哦,是……是不是打扰到您了?”小水手中拿着几张纸,本正一脸专注看的兴起,见左沐突然发问,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的纸放回到书案上,站起身,“小水这……这就走!”

说完,人恋恋不舍的开始往外走,好不容易一步三回头的走到门口,人又站住了。

“阿来哥哥,你把这些纸张……借我几天好不好?”小水站在那里踌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借你几天?为什么?”左沐瞟了眼桌上那厚厚的一摞自己这些天的杰作,随口问道。

“阿木哥哥,您别多想,小水并不是借全部,我只拿刚才我看那几张就好。”小水以为左沐不愿意,连忙指着书案角上那几张纸,紧张补充道,“还有我也只是借上个三四天,很快就会还给您的,并且保证一点也不会弄皱或者破损。”

认识小水这么长时间,左沐印象中她一直是个疯疯癫癫长不大的孩子,甚至平日里和虎子也能打闹成一团,思来想去,这还是自己每一次见小水这般紧张郑重。

“你对这些纸张上的内容感兴趣?”默了一刻,左沐答非所问道。

此刻,看着小水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表情,再联想她平时的行为,左沐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嗯,小水想把这些纸张借回去,把上面的内容都抄下来,记在脑子里。”

小水肯定的点了点头,赶紧解释道,

“说实话,这上面描述的好多药草,我们这后山都有,我以前也见过,只是因为我和哥哥还有小伙伴们都不认识它们,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途,所以平时它们就像野草一样在那里自生自灭,没人理睬。

不过,这下好了,看了您写的这些,小水终于晓得它们的名字和用途了。以后村子里就算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水也可以自己尝试着给她们配药吃了,不用像上次虎子发热那样,把大家吓了个半死,辛辛苦苦跑了大半夜,翻了几座山头,才找到一个赤脚大夫。”

左沐又扫了眼那厚厚一摞纸,“其实,这些……你不用借?”

“啊……,您还是不同意呐!”

小水撅着嘴都快哭了,可是又不舍得轻易放弃,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尝试道,

“那我每天过来自己抄,好不好?您放心,我就坐在这里不发出声音,肯定不会打扰到您的。”

“不,小水你误会了。”看小水哭丧着脸的小模样,左沐长出一口气,直接拿起那摞纸放到了小水手里,“我的意思是,这些资料你不用借,我可以全部送给你。”

“啊……,真……真的吗?”惊喜来的太快,小水完全傻掉了,半晌才不可思议确认道,“阿木哥哥,您真的要把这些都送给我,并且事后不反悔吗?”

“真的,不反悔!不仅这些可以送给你,阿木哥哥还可以亲自领着你去后山寻找辩认药草,这样实践和理论相结论,你记的更快。”

“天哪,阿木哥哥,您真是太好了。你是除了我哥哥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小水终于反应过来,拿着手中的纸张,不可思议欢呼道,“那我以后就是你的小学徒,喊你师父,好不好?”

“是,我的小徒弟。”

于是从第二日开始,小水便开始形影不离的跟着左沐学习医理知识,为了方便她掌握记忆,左沐也说到做到,每天带着她漫山遍野的寻找各种草药。

不过,经小水带路,左沐也奇怪发现,山谷里还真有一块地像小水说的,里面长了大片草药,而且一看布局和种类,左沐就知道当初肯定是人为种植的。

但是因为管理、种植不善,好多药草都长荒了,甚至有些被野草喧宾夺主挤占的没了地方。

“你们这里有人懂这些吗?为什么草药种了一半,反倒放弃了?”看着面前的药圃,左沐好奇问道。

“听阿娘她们谈话时无意提起过,村里最初好像是有一名老大夫的,这些药草也是他带领大家种的。

但是因为他受了伤,搬来后心情也一直不太好,不到半年就死了。”

小水想了想,诚实交代道,

“自那以后,村里就再没出现过其他大夫,这些药草也像没娘的孩子一样,被大家自以为好心的胡乱打理着。

这些年来,村里的大部分孩子都像我和哥哥一样,靠采摘草药为生,但是我们都遵守长辈的教诲:从不过分索取,为他人留一部分。

后来大家又怕,一窝蜂的都去一个地方卖药草,会引起旁人注意,大人们又悄悄开会研究,为各家各户划分了周围不同的小镇。龙泉镇就是我们兄妹买卖东西的地界。

这些年为了低调行事,我和哥哥从来不敢去德济堂那样的大店,都是去相对较小的百药堂,结果没有想到,那百药堂掌柜的竟是这般奸诈,生生欺骗了我们那么长时间。”

想到百药堂李掌柜那天的所作所为,小水愤愤道。

“所以,看准人很重要,人单纯善良固然没错,但是一定要小心提防,别让歹人利用了你的单纯善良,你还小,等慢慢再大些就晓得了。”左沐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落山了,你今天学的也不少了,我们回去吧。”

“嗯,听师父的。”小水乖巧的点了点头,二人在山谷中转了一大圈,终于又踏上了回村的路。

“你们村明明都是妇人小孩,我kàn fáng子倒是盖的挺整齐,想必当时费了不少力吧?”夕阳下,看着远处整齐划一的村舍,左沐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听哥哥说,这些房子不是我们自己盖的,我们搬过来时就盖好了。”小水毕竟年纪小,自然不晓得那么多忌讳,想也不想就脱口答道。

“那你们平时各家孩子只靠采卖草药为生,也确实辛苦,好在我看日子过得倒也不算紧巴。”左沐随手揪下一株艾草,轻叹道。

“不是的,卖这些药草哪够我们生活,只是作为大家日常的零用钱罢了。师父您不知道,其实我桃花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129桃花村的秘密

“秘密?能有什么秘密?”

“当然是银子的来源问题。”小水说着,凑上来,趴在左沐耳边一脸神秘道,

“这些年每到二月初二龙抬头那日,母亲都会领着各家妇人、孩子去天隆寺上香、拜佛,明着是为我们祈福,其实则不然。

我知道,那些大人们拜佛是假,其实是等着人家给她们送银子。”

“送银子?”左沐一愣,斜睨了眼小水,“这事你怎么会知道,该不会是你胡诌的吧?”

“当然不是。”小水一见左沐不相信自己,急忙慌不择言力证道,

“因为每次拜完佛之后,黑娃她们好多人家,都会连着吃好多天好吃的,

这本来就很反常好不好,没有人给他们银子,他们突然哪来的钱买那么多好吃的呀。

还有我阿娘也是,每次去上山时明明都好好的,回来时,却都是红着眼睛,一看就是哭过了。

还有一次,我好奇偷偷跟在阿娘身后,然后就看到她随着两个像高高大大的叔叔……”

小水说着,伸手比划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块头就跟那天来的那两个叔叔差不多,几人七拐八绕,最后悄悄进了一间小屋子,直到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再出来时母亲眼睛就红了,手里还多了一个小包袱。”

高高大大的男人?

所有的孩子又都没有父亲?

难道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左沐思忖着,刚要开口再问点什么,却见前面小水一扭头,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立即兴奋的喊道,“师父师父,我想起来了,您手中拿的那株是不是就是您昨天给我讲的艾蒿?”

左沐低然一看,还真是,自己刚才随手一揪,竟拔了株艾蒿。

“咳咳,那你可记得艾蒿的特征及药用价值?”左沐轻咳一声,立即拿出师父的威严考核道。

“当然记得。”小水自豪的拍了拍胸脯,朗朗背诵道,

“艾蒿,又名艾草,多年生草本,植株有浓烈香气。茎单生或少数,褐色或灰黄褐色,可全草入药,具有温经、去湿、散寒、止血、消炎、平喘、止咳、安胎、抗过敏等作用。艾叶晒干捣碎可得“艾绒”,制艾条供艾灸用……”

“嗯,不错,”左沐欣慰的点了点头,随手又指了指旁边另外一株,“那这个呢?你认识吗?”

“认识认识,这株是长青草,亚灌木,茎稍粗壮,性味苦、微辛,平,主治祛风止咳,舒筋活络,调经止带。用于慢性气管炎,风湿性关节炎,小腿转筋,白带,闭经,精神病烦躁不安……”

看着小水朗朗背诵的样子,左沐很是欣慰,脑中不由得浮现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天天跟在祖父屁股后面到处的跑,边走还要边被考核各种知识。

真是人生如梦啊,一恍,祖父竟离世了,而自己也莫名来到了这异世,竟还收了这小徒弟。

好在小水在这医药方面的天赋,虽然不及自己,但是也完全没让左沐失望,她有着这么多年跟着阿来采草药的经验,再加上最近用功努力,很多药草知识她都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

看着小丫头勤奋笃定的小模样,左沐有信心:如果时日够长的话,她完全可以把小水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医者。

“阿木哥哥,小水妹妹,快点回来,娘娘们喊你们回家吃饭呢。”

左沐正思虑着,忽听远处传来呼唤声,抬头一看,竟是黑娃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黑娃哥你怎么过来了?”小水看到黑娃诧异道。

黑娃抹了把头上的汗,“安娘娘让我喊你们回去吃饭。”

“今天怎么这么早,天不是还没有黑吗?”小水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夕阳,不以为意道。

“你忘了,明天二月二我们还要去天隆寺拜佛呢,今天晚上必须早吃晚饭早休息。”黑娃一听,立即急着眼提醒道。

“天隆寺?前几天阿娘不是说,今年大家都不去寺里了吗?”小水一愣,脱口问道。

“是其他人都不去了,但是安娘娘前几天说,阿木哥哥不是想去拜拜佛吗?你阿娘昨天还特意去我们家,拜托我阿娘和我,明天陪着安娘娘和阿木哥哥、你一块去。若不然,怕他们两个外地人再半道迷了路,走丢了。”

说完,黑娃最后还不望将了小水一下,“当然如果明天你不愿意去,在家就好,我和阿娘陪着阿木哥哥他们娘俩去就行。”

“谁说我不去了,阿木哥哥现在是我师父,师父去拜佛徒弟当然要跟着。”

小水一听立即就不愿意了,“哼,不理你了,我现在就回家吃晚饭睡觉去。”

转眼到了第二日,天不亮,左沐就被安嬷嬷拉起了床,跟着黑娃、黑娃娘、小水一行五人赶往天隆寺。

左沐因为晚上仍是恶梦缠上,再加上早上又起的早,精神很是不济,面色极为难看,眼上也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不过,人家盛情相陪,她自然不能拖后腿不是,几人翻山越岭,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公公露出笑脸时,走到了天隆山脚下。

一步步走在登山的小路上,抬头看着山顶上高高耸立的天隆寺,左沐忽然有些可笑:怎么兜兜转转,她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来到这异世短短大半个的时间里,算上这次她已经来这天隆寺三次了,而前面每次天隆寺之行,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个大的转折。

第一次是大婚前,深更半夜被掳上了山,而下了山,她就嫁到了康王府。

第二次是秋日,陪着大长公主进的山,在这里她受到了追杀,还碰到了薛牧,回去没多久,她就和司马铖决裂,离开了康王府。

这次前来,是自己主动上的山,希望也能一个大的转折,愿自己能求得今后这一世的安宁。

最不济,也请佛祖保佑保佑,帮自己将这夜夜缠身的恶梦赶走,让自己夜夜能睡个好觉。

左沐心里正默默祈祷着,忽然一转头,却发现身旁一个人都没有了,“人呢?”

回身一看,见安嬷嬷、黑娃娘两人正站在山路上焦虑的左顾右盼。

“怎么了?这还没到山顶呢?你们怎么都不走了?”左沐好奇问道。

“小水不见了!”

130小水不见了

“小水不见了!”黑娃娘一脸的焦虑,“刚才这丫头说尿急,想去树林深处小解一下,我们都没在意,可是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出来,我刚才进去找了一下,这四周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小水的影子。”

“该不会是小丫头和大家闹着玩,躲起来了吧?您仔细找了吗?”左沐不以为意道。

以她对小水的了解,小丫头也就是偶尔调皮一下,不可能会做太出格的事。

“找了,她就顺着这条小溪进去的,可是我顺着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这不刚才黑娃见我没寻到人,也是急了,又一头扎进去,往树林深处找去了,这么半天人还没有回来。”

黑娃娘说着,眼睛都红了,“可怎么办呀?这要是把小水弄丢了,再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我回头可怎么向阿来娘交差呀。

这两孩子可一直是她的命啊,尤其是小水,又是个遗腹子……”

“婶婶您先别急!”左沐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小水从小在山里长大,按理说迷路的概率并不大。

尤其是这天隆山,听她说不是跟着你们每年都会来一次吗?路应该也是熟的很?”

“对对对,这倒是真的,那丫头从小记性就好,走丢的可能倒是不大,我就是怕她会遇到什么坏人?”黑娃娘越想越后怕,带着哭腔道。

“碰到坏人应该不会!这里是佛门静地,一般人犯坏事,谁能不要命的跑到佛祖眼皮子底下,不是给自己和家人找不痛快吗?”左沐抬头看了看山顶的天隆寺,假装笃定道。

天知道,她上次被刺杀,那慕琪不就是在佛祖眼皮子底下要杀自己的吗?

但是此时,这点她自然是万万不能说的,否则的话,只会火上浇油,让众人乱了分寸。

“我看呐,小水八成也就是碰到什么好玩的,一时贪玩儿跑远了,光天化日的能出什么事呀。”为了安抚黑娃娘的情绪,安嬷嬷也帮着分析道。

“是是是,听您娘俩这么一说,倒好像也是这个理儿,看来刚才真是我多虑了,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呀。”劝解了几句,黑娃娘终于破涕为笑,情绪缓和了不少。

“确实多虑了。但是呢,人我们还是必须要找的,万一小丫头真是在里面迷路了呢。”

想了想,左沐很快叮嘱二人道,

“这样吧,我们兵分几路,婶婶您和我阿娘顺着山路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在这附近好好找找,

阿来刚才既然去了左边,那我顺着这条小溪去右边找。

您二老务必记着,千万不能走远了,

半个时辰后,无论找到找不到,大家都要在这棵银杏树下集合。别回头小水找着了,再把你们给弄丢了。”

“好好好,我们知道了,您快去找吧。”

安抚好了两位老人,左沐赶紧顺着黑娃娘所指的方向,沿着小溪一步步往里走。

既然人进来过树林,要在小溪边小解,那肯定会留下什么痕迹,自己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先找到小水的足迹,然后才能确认,她是被歹人掳走了还是自己跑远了。

说实话,左沐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按理说这么小的林子,还有一条小溪,小水迷路的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那剩下的就是出意外了。

这小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黑娃娘没法交代,她和安嬷嬷也无颜回桃花村呀。

更何况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小水对于她来说,就像亲妹妹一样,如果因为跟着自己烧香拜佛出了事,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时间飞速流逝,顺着小溪找了半天,连一个小脚印都没看到,左沐也变得越来越忐忑,开始有些胡思乱想了。

到底怎么回事呢?

小溪附近的土壤明明是湿的,按理说如果来过,应该能留下脚印呀,怎么可能一个脚印都没有呢。

左沐擦了擦额头的汗,越来越不淡定了。

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很快半个时辰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到集合的时间了。

可是,下一步集合后怎么办?

自己人手太少,根本找不过来,实在不行,只能找人扩大搜索范围了。

左沐脑子快速盘算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为下一步的行动作打算。

可是要去哪里搬救兵呢?

回桃花村肯定是不行的,路太远,来回太浪费时间不说,村里还都是妇人儿童根本没有多少可用的劳力,别回头小水没找到,再把别人家的孩子弄丢了。

那就只有剩下的一条路,去天隆寺找僧人帮忙了。

可是现在二月二寺里本来香客就多,僧人们忙都不一定忙的过来,再加上自己现在一介平民,人家会愿意出动帮忙找人吗?

对了,大长公主不是经常来吗?实在不行,自己就冒充昭然,拿大长公主的身份压他们,

算了不管了,为了小水,只能拿昭然当恶人了,那也总比眼睁睁看着小丫头出事强呀……

左沐很快想好了对策,抬头估了估时辰,决定原路先返回去。

她刚转过身,忽然“扑愣愣……扑愣愣……”身后好像有什么声音。

左沐回身再看,就见右前方不时有几只小鸟从枝头惊飞,冲向天空。

看样子,那里应该有动静。

难道小丫头在那里?

左沐看准方向,撒腿就往小鸟飞起的地方跑。

好在地方并不远,左沐很快就到了。

可是,等她跑到树下,却发现树下只有落叶和鸟屎,空荡荡一片,根本没个人影。

这丫头,到底去哪了?左沐恨恨的踢了下脚下的落叶。

忽然,一个东西引起了左沐的注意。

弯腰捡起,竟是一个小巧的桃木簪。

糟了,这不是小水早上戴的那支吗?

桃木簪在这儿,人却不见了,难道小丫头真的出事了?

“小水……小水……,你在哪里?”左沐情急之下,想也不想的大喊道。

“嘻嘻嘻……嘻嘻嘻……”

就见左沐焦急万分之际,忽听头上竟然传来一阵嘻笑声。

131紫微星所指之人

“嘻嘻嘻……嘻嘻嘻……”

就见左沐焦急万分之际,忽听头上竟然传来一阵嘻笑声。

左沐抬头,就见小水正调皮的坐在树杈上,朝着自己挥手。

“师父,小水在这里呢?瞧把您急的。”小水从上到小俯看着左沐嬉皮笑脸道,

“还有,师父,刚才您着急的样子,可真像个女人,脸粉红粉红的,比我的还好看。

那声音也是,小水小水的喊,怎么跟我阿娘平时喊我的声音差不多……”

“你这个熊孩子,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你没事爬那么高干嘛?快点给我滚下来。”左沐看到安然无恙的小水,心里又是急又是气,想也不想的训斥道。

“哦,好好好!您别生气,别生气!”小水以为自己刚才说左沐像女人惹她生气了,连忙道歉道,“师父小水刚才就是随口一说,您真别往心里去,您平时一点也不像个女人,一点都不娘娘腔。”

“我娘娘腔怎么了?我爱怎么娘怎么娘?你赶紧给我滚下来!”

看小水完全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旧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左沐的脾气蹭一下上来了,胀红着脸,不觉加重了语气,

“你说说你,哪有你这么调皮的女孩子,去拜个佛,你没事跑过来爬什么树,你想过别人的感受吗?你想玩好歹你和大人说一声呀。

你也不想想,你爬这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还有,你一个人连声招呼都不打跑这么远,万一大人找岔了,丢下你怎么办?

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怎么摸回去……”

“师父师父,小水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小水下次再也不敢了。”看左沐真急了,小水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可能三两下蹦下树,低头道歉道。

“你别给我道歉,你回去给黑娃娘她们好好道歉去,因为你一个人的事,把大人担心成什么样子。还有你这衣襟里兜的是什么?瞧早上出门时好好的一身衣服,被你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左沐这急性子一上下,越说是越恼火。

尤其是看小水现在还掀着衣襟,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不撒手,以为是从树上摘的什么野果子,气得她伸手使劲一扒,将小水衣襟里兜着的东西全部给拍了下来,黑着脸继续训道,

“什么破东西你都稀罕,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长点出息,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师父,您生气了,打小水可以,这别把这些五味子打掉呀。”刚才训了半天,小水都没事人一样,可是现在一瞅东西撒了一地,立即委屈的哭了,

“小水爬上树摘了半天,我还值着这些五味子有大用呢,您说您一直不好,您要是真倒了,以后谁教小水医术呀。”

经小水一提醒,左沐才注意到,地上撒的竟是风干的五味子果实。

“五味子?小水你摘这些五味子干什么?”左沐疑惑问道,“总不能你摘这些是为了师父吧?”

“嗯。”小水哭着点了点头,“都说医者不自医,您最近一直失眠做恶梦,气色那么差,还天天忙着教小水知识,小水天天看着干着急,恨不得学了您这一身的本领,为您将病立即治好。

刚好跑着瞎玩,好不容易发现了林子里有风干的五味子果实,您不是说这个有助于睡眠吗,小水就想着摘回去,给您煲汤喝……”

小水抽抽噎噎边哭边说,表达的并不太清楚,但是左沐却猜出来了个大概。

这小丫头,自己真是没有白疼一场。

左沐心中一软,眼泪差点掉下来,一把将小水抱在怀里,“好孩子,师父错怪你了,不哭了,师父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这些五味子咱们还要不要了?您啥药都不吃,什么时候能好呀?”小水指着地上的五味子,哭着问道。

“要要要,来,师父帮你把他们都捡起来。喝了它们煲的汤,师父的病肯定就好了。”

左沐说着,蹲下身,一颗一颗的摘着地上的五味子。

本来不多的五味子,两人用颤抖的手却捡了半天,小水是因为哭的,抽噎着不好捡,左沐则是因为感动的。

这么小的丫头,自己只教了她几天医术,就能知恩图报,而自己刚才竟然还错怪她。想想,左沐悔的肠子都青了。

“唉,你听说了吗?最近可能将会有大事发生?”

“什么事呀?您这又在哪道听途说,瞎唬人呢?”

“什么道听途说,你没见最近悟明师父夜夜看着星象摇头叹气吗?

听说好像是最近这段时间星象炯异,紫微星特别弱,隐隐竟有坠落之势,天下恐将迎来一场大灾难。

为此,悟明师父都愁的夜夜睡不着觉了。”

“哦,我说,为什么这两天天天派我们在山上寻五味子呢,原来是为了医治悟明师父的失眠呀。”

二人正低头捡着东西,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

左沐循声抬头望去,就见两个穿着灰着僧袍的僧人,一人拿着竹竿,一人背着小篓子,边找着树上什么东西,边一唱一和议论着。

“咦,师父,他们也是来找五味子的?”小水自然也听到了两名僧人的议论,附在左沐耳边小声道,“咱们可千万别吱声,要不然,他们知道这一片林子里的五味子都被我摘走了,该不让我们走了。”

“嗯。”左沐随口应了一声。

她倒不是怕对方把五味子要走,而是觉得两人议论的紫微星什么的,倒是有点意思,遂支起耳朵继续小心听着。

“您说这也没听说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有什么异样,生个病什么的呀,上月十五带着人来寺里祈福,我看不是还红光满面吗?”

“你不是傻呀?既然他身体无恙,这紫微星自然所指自然就不是他了。”

“啊……,紫微星可是帝星,不是他还能另有其人不成?”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唉哟喂,我的好师兄,咱哥俩什么关系呀,您就赶紧告诉我吧?”

“算了,但是我给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也是一次无意听悟明师父无意说起……”

132大凶之签?

左沐听的正兴起,刚听到关键处,谁知远处忽然传来黑娃焦急的呼喊声,愣是把两人的对话打断了,

“小水……,阿木哥哥……,你们在哪里?”

糟了,只顾着听墙角,竟把黑娃他们几个给忘了。

左沐想着刚要出口阻拦,却见一旁的小水已大声回应道,“黑娃哥,我们在这里,在这里!”

“不好,附近有人,嘘,快别说了,咱们赶紧走吧,这事要是传出去,非惹大祸不行。”那两僧人一听附近有人,吓得哧溜一声扭头溜走了。

“小水,原来你在这里呀?都把大家吓坏了你知道吗?”

黑娃气喘吁吁跑过来,搂着肚子就要数落小水,却被左沐打断了,转移话题道,“快别说其他的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不是还要进寺占卜呢吗?恐怕去的晚了,就不好见那老方丈了吧?”

“别提了,刚才我们碰到下山的香客,阿娘还前去打听了一下,他们说悟明师父最近病了,好久都不帮人占卜了。”

“啊,那老方丈要是不帮着化解,我师父的病怎么办呀?咱们总不能半道返回吧。”小水一听,立即又急眼了。

“哪能半道返回呀,安娘娘说,既然来了,好歹拜拜佛祖、菩萨,求个平安不是。咱们半走吧,她们二人都等急了。”

说话的功夫,三人出了林子,会同黑娃娘、安嬷嬷一行人,急忙上山往天隆寺赶去。

到了寺门口,果然遇到不少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香客。

本来老方丈每年占卜就只选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所有香客一年到头早盼晚盼就盼着这一天,好歹能让高僧给卜上一卦,指点指点。

结果呢,天不亮就往山上赶,到了地方却被告知高僧病了,今年不见香客,只留几个普通的师父在那里应付了事。

许多人难免失望之极,随便烧了几柱香,磕了头,就走了。

以至于天隆寺里今年的二月初二,倒是比平时还清静了些,

等左沐等人赶到大殿时,仅有寥寥几个香客还不死心,摇完签,在排队,等殿角坐着的两位四十多岁的师父,简单看个吉凶。

黑娃和小水年龄小,自然坐不住,进了寺就跑着玩去了,左沐跟着安嬷嬷虔诚的挨个拜完各位神象,正要转身去找小水,却被安嬷嬷拉住了。

“公……阿木,咱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好歹也摇一支签吧?”

看安嬷嬷满眼的期待,左沐只得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接过黑娃娘递过来的签筒,闭上眼睛,随便摇了几下。

“啪……”竹签跳出落地的声音。

“这……这……,怎么会这样?”左沐还没有睁开眼,就听旁边传来了一阵惊诧声。

睁眼,就见黑娃娘手中握着一支通体深紫色的签,脸色都变了,“这……这,阿木娘,我拜了这么多年的佛,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签,这……这签恐是大凶吧?这可怎么办呀?”

“啊……”看众人的反应,安嬷嬷也是早已吓得六神无主,颤颤巍巍夺过签强撑道,

“那……那个您没有见过,就不见得是坏事呀,说不定这才是大吉之签呢,那边不是有师父吗?我们去请师父看看。”

“施主您请留步!”安嬷嬷拿着签还没有起身,就被一旁的小沙弥拦住了。

“小……小师父您有什么事吗?”被突然拦住,安嬷嬷的感觉更不好了。

“阿弥陀佛!”小沙弥念了句佛,郑重告知道,“麻烦刚才摇签的施主跟小僧走,解此签需另到别处。”

“为……为什么要到别处呀?我去不行吗?”安嬷嬷脸色已变得煞白,颤声问道。

“需由施主本身前去,方可解。”小沙弥看着左沐,坚定道。

“那小师父您可不可以先告知一声,这签到底是吉还是凶?”黑娃娘不放心,抓着小沙弥追问道。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恕小僧无可奉告,”小沙弥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众人,婉拒道,随即向左沐做了个请的手势,“施主您请吧!”

“不……,您要是不说,我们就不去。”安嬷嬷彻底吓坏了,拉着左沐不撒手。

“阿娘,咱们何必难为小师父呢,只是解个签而已,我去看看便是。”左沐拍了拍安嬷嬷的手安慰道。

“可是,这要是……”安嬷嬷仍不愿意撒手。

“您别自己吓自己了,一支签而已,能出什么事,您和婶婶乖乖的就在这里等一会,我一会就回来。”左沐说着冲黑娃娘使了个眼色。

黑娃娘会意,连忙颤声勉强劝慰道,“对对对,阿木娘咱们这样拦着也不是个事,要不还是让阿木去听听吧,说不定是大吉呢。再说,只是摇下签,今天悟明师父又不在,也不见得有多准不是。”

“那好吧,你可要快去快回。”半晌,安嬷嬷只得勉强松了手,红着眼睛道。

“那施主咱们走吧!”

“嗯!”左沐低应一声,跟在小沙弥后面,朝后院走去。

说实话,抽到这支特殊的签,左沐心里也不平静,刚才在黑娃娘、安嬷嬷面前她完全是在强撑,勉强没有露出马脚。

准确的说此刻她心里更多的是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瞎来这天隆寺烧什么香、拜什么佛。

她怎么就忘了呢,她可是有着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呀!

左沐甚至一度悲观的想,如果真像黑娃娘她们所说,这天隆寺很灵验,高僧开了天眼的话,那自己这身份要是暴露了,今天会不会被人当成妖怪烧死啊。

可是现在箭在弦上,再逃已经不可能了,是凶是吉只能走此一遭了,

但愿那老方丈只是装神弄鬼,糊弄一下众人,想赚点钱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左沐边走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终于在跟着小沙弥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屋子前。

“施主请进吧!”小沙弥作了个请的手势,站在门口不动了。

左沐怔了一下,还是深吸几口凉气,掀起了门帘。

133前世今生

左沐怔了一下,深吸几口凉气,还是掀开了门帘。

只见房间布置的极为简陋,里面几乎没有什么设施,正中间一个小小的方桌,方桌四周各放了一个草垫。

此时方桌南面的草垫上,一个老和尚侧对着门口,穿着普通的僧袍,盘腿坐在那里,正在敲着木鱼念经文。

左沐看不清他的面容,侧面只看到白的不掺一点杂质的胡须和眉毛都很长、很飘逸,看着年纪应该不小了。

该不会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老方丈吧,看着也就是很一般一个老头呀,除了穿着僧袍,和日常接触的老年人没什么区别呀。

什么上通天文上晓地理、像开了开眼一样,该不会那些传言都是唬人的,

我看这老和尚就是在这里装腔作势,想以解签的名义骗一些银子之类吧。

左沐心思百转,站在门口静静打量了一会,老和尚仍是埋头念着经,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

都到了这了,如果现在转身掉头就走,难免有些失礼,可是如果不走的话,估计老和尚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吧。

无非就是施主最近大祸临头,需交些香油钱,由贫僧帮着化解之类的。左沐大概想想,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情节吗。

就在左沐犹豫不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之际,却见老和尚已然停了木鱼和念经声。

“施主既然来了,就请进吧!”老和尚仍双眼紧闭,幽幽开口道。

嗬,看着倒还是有些本领的,这么念经的功夫,自己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他竟然都能感觉到人来了。

“哦,好……好吧!”

反正早晚都有这一遭,都要面对,不管是真高僧,还是假和尚,都来吧,早死早托生。左沐深吸一口气,心一横,信步走到了老和尚面前,直接坐了下来。

“签文呢?”老和尚缓缓睁开双眼,道。

竟然没有开口直接谈银子?

左沐一怔,连忙将袖袋中紫红色的签递了上去,还算客套道,“哦,在这里,还请高僧帮忙点拨一二。”

“嗯!”老和尚接过签文点着点头,看了又看,一再确认完,才抬眼真正打量起了左沐。

“施主印堂发黑,可是最近有什么困扰?”顿了一下,见左沐一直不开口,老和尚方慈祥问道。

“哦,这……这个呀。”

左沐本以为这老和尚上来就会进入正题,或一开口就说一些大凶之类的话,没想到,还挺彬彬有礼,看样套路挺深呀。

“我最近呢,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整晚整晚的做,害的梦眠很不好,所以想着请大师帮忙化解一下。”对方不提,左沐想了想,还是直接开门见山道,“当然银子多花一些,也没有问题的。”

不都说破财消灾吗?只要花点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总体上来讲都不算什么事。左沐心中了然的想。

“每个人的梦境都由自己的心志所控制,恐怕施主这事老衲实在无能为力,还需施主自行调解才好。”老和尚轻摇了摇头,缓缓道。

“没……没法化解,怎么可能?”左沐一怔,不可思议问道。

她本以为老和尚如果是想趁机敛钱的话,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呀,自己都开口提银子的事了,结果倒好,人根本没把钱当回事,直接给果断拒绝了。

“大事您再好好想想,难道在寺里,多添点香油钱,多烧几株香也不行吗?”左沐想了想,不死心的小声提醒道。

“哈哈哈,如果凡事都添点香油钱就解决了,那请问施主这尘世间还会有凡心事吗?”老和尚朗朗大笑了两声,反问道。

“这……”左沐脸一红。

直到此时,她终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唐突了,这方丈根本不是冲着银子来的。

“那依方丈您之意,我现在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呢?难道就任由这恶梦日日继续下去吗?”想了想,左沐连忙诚心请教道,

“心病还需心来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施主梦中所现之事,未尝不是施主心中一直的挂牵,所以才会在梦中反复出现。”老方丈捋了捋白胡子言之凿凿道,“如说po jiě之法,施主只需自己放下心结,即可化解,旁人实在都爱莫能助。”

“心中牵挂?不应该吧?”

左沐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的梦境,大多数都是和现实生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并且,自己也很确定,自己这段时间心中并没有一直挂牵那司马铖,只是偶尔在脑子中闪了一下而已,但是,为什么那厮会日日在自己梦中出现呢。

“实不相瞒,这些梦中出现的场境根本不可能在现实出现,还有梦中的那个人也是,为人处世的方法和性格,根本不可能是我,也就是外貌长得相似而已。”顿了一下,左沐终于如实相告道,

“不会出现?”方丈突然神秘一笑,高深莫测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施主今日能在此出现,又来到寺中抽中此签,不就是一个最大的意外吗?”

“这……,”左沐一惊,人人都称这方丈是得道高僧,难道他已经看出自己是穿越来的了?

可是左沐小心抬眼再观察,却方丈又已变得平淡如水,刚才之话,好像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什么深意。

“那方丈觉得,如果一个人莫名出现在本该不属于她的世界里,是什么原因呢?”思忖半晌,左沐终于隐晦试探道。

“阿弥陀佛!”听到左沐所问,老方丈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而是念了句佛,垂目答道,“世上之事,有因必有果,世道轮回,前世今生,皆是因果。世间万物,皆有它自己的内在缘由。”

“世道轮回……”直到此时,左沐算是终于看清了。

这老方丈确实不可小觑,还是有几分真本领了。

或许,自己穿越之事,早已被他看穿,只是不有点破而已。

“那么请问方丈,如果按您说的:一个人梦境中出现的场景都是她的前世,那有没有可能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或许根本和现在的她不是同一人?”

134谁要死了?

“那么请问方丈,如果按您说的:一个人梦境中出现的场景都是她的前世,那有没有可能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或许根本和现在的她不是同一人?”

思忖片刻,左沐狠了狠心,终于还是开诚布公的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她心中已久的问题,

“有没有可能会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把两个不同宿命的人扰在一起?让她梦到了在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或者说,现在过着本不属于她自己的日子?”

“人在经历巨变之人,性格是会发生一些改变的,表面看似不是一个人,实则你还是你,内心从未曾改变,

而两个看似毫不相联之人,实则还是同一人,内中必有相通之处。”老方丈终于抬眼又看了眼左沐,才沉声解释道。

“经历巨变……,性格突变……,实则还是同一人……”左沐听得越来越迷糊了。

那依老方丈所言,ān nán的左沐公主本就是自己,自己也就是她本尊,只不过,她是自己的前世而已,

而自己来到这世,灵魂也只是刚好回到了自己的上世身上。

自己现所经历的、所拥有的一切,本就该是我自己的。

还有梦境中的那些场景,也是自己前世或上上世本该经历的?

或者换句话说,自己与司马铖前世或其它世也成过亲,结为过夫妻?

这么一细想,左沐是彻底有点零乱了。

她和司马铖得有多大仇多大怨,竟连着有了这几世的孽缘。

“但是方丈,我心中仍有疑惑,就算梦中场景,勉强按您说的,和我是同一人,但但想想,也有些说不通啊?”

前后连贯着想了想,左沐又出声质疑道,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在梦中的那个场景里?

那个场景的时间点和经历的事件,我感觉和现在正在进行的好多都是同时间段、并列的呀?”

“阿弥陀佛,没有出现,自然是有没有出现的道理。”

老方丈念了句佛,复又垂下了眼睛,

“对施主来说,或许没有缘由,但是对别人来说,何尝不是苦求多年的果呢。所以说,世间万事万物,但凡出现,皆由内在的缘由。”

“别人苦求多年?”

左沐轻声重复着,脑海中忽然闪出梦中那个跪在佛前的背影,

难道那个场景也是真的?

难道自己穿越而来,真是有人在佛前苦求的。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呢?

看背影,高高大大的,倒是和司马铖有几分相似。

不对不对,肯定不会是司马铖!左沐很快就否决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因为从梦中的场景来看,她和司马铖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她中箭时,司马铖都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出手相助。

“其实施主自己应该是有所察觉的,就像您颈间这紫田玉坠,何曾不是一直陪伴着施主的信物。”方丈看左沐一脸迷茫,抬眸扫了眼她颈间的坠子轻声提醒道。

“这倒好像是,无论是梦中,还是在……其他地方,这紫田暖玉倒是一直贴身戴着。”经老方丈一提醒,左沐终于恍然大悟道。

“东西都未曾改变,人又怎么何曾会有所改变呢?其实只要这信物在,你还是可以……”方丈正轻声解释着,只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施主,您不能进去,对不起,您不能进去!”

“我们方丈现在正在会贵客,您真的不能进去……”

是那小沙弥的声音!

“施主稍等,老衲前去处理一些事情。”老方丈讲说了一半的话停住,起身去往门外。

前世今后……,

别人苦求……

还有这紫田暖玉……

到底是几个意思呀?

左沐越想越苦恼,难道方丈说的都是真的,前世、梦中、今生真的都是我自己。

左沐困惑的抓了把头发,彻底懵圈了。

她这边千头万绪理不出来,那方丈出去倒是利索。

“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王爷之事本就是他一心所求,老衲已无能为力,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方丈话落,就听立即传来一阵怒喝,

“你这老和尚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一心所求,只能看天意了?试问谁会没事找死啊?给句痛快话,我们王爷你到底救还是不救?”

“老衲真的已无能为力,世上或许有能救他之人,但绝不是老衲。阿弥陀佛!”

“好你个和尚,说来说去,反正就是你不想去救了。

自打我们王爷生病,你自己算算,我好商好量的来求过你多少次,你要么推托生病了不见,要么说正在闭关。

今个又拿见贵客说事?我且问你,你能有什么贵客,难道比我们王爷的命还重要吗?

我告诉你,如果我们王爷今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总有一天我会一把火烧了你这天隆寺,让你这老和尚……”

“阿离……阿离……,你冷静一下,我们还指着方丈救王爷呢……”

“方丈,您是出家人,要以慈悲为怀,就原谅他一个孩子吧。只是我们王爷真的快不行了,求求您,无论如何前去救救我们王爷好不好?”

王爷……,阿离……

左沐猛然间惊醒过来,屋外现在说话的不是紫烟的声音吗?

要死了?

是谁要死了?

意识到这些,左沐突然一阵心痛,唰一下起身就往门口冲去,完全没注意到,房间正中间那小方桌已被自己带翻,撞出了老远。

“阿离?你说,是谁要死了?”左沐一口气冲到屋外,冲到阿离跟前质问道。

阿离本瞪着血红的眸子,正血海深仇的瞪着那老方丈,不期然一个身影从屋子里唰一下冲了出来,直朝着自己而来,

他本欲挥拳将人打开,待看清眼前人的长相,挥在空中的拳头,立即顿住了,“王……王妃……”

左沐上前一把揪住阿离的衣领,颤声问道,“阿离,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谁要死了?到底是谁要死了?”

“王妃,是王爷!王爷他……就要死了。”

突然看到左沐,阿离多日来紧绷的那根弦啪一下断了,像个孩子似的哇一声大哭起来,

135故意气走你

突然看到左沐,阿离多日来紧绷的那根弦啪一下断了,像个孩子似的哇一声大哭起来,“自从那日您走之后,王爷他就一直吐血不止,怎么停都停不住。

过完元宵节之后,人更是像被冰冻住了似的,整日昏迷不醒。阿离真的很害怕,怕他会再也醒不过来,就这么抛下我们走了。”

“吐血?要死了?怎么可能?”左沐不可思议的盯着阿离看了半天,一把将他推出去老远,

“有话好好话,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哭?再说了,他那天和我吵架时,不是明明看着无恙吗?怎么可能会吐血不止,说昏迷就昏迷呢?”

“王妃,阿离没有撒谎,王爷真的快不行了。”

阿离从地上爬起来,跪趴到左沐脚边,大哭着一股脑的说道,

“其实王爷病得命不久矣,他本人早就知晓了。

王爷自十年前中了寒毒,身体一直亏损的厉害,之前虽由无极道长一直帮着调理着,可身体仍是每况愈下。眼看没得办法,无极道长才于去年外出寻找火寒草,可是却至今未归。

无极道长走后,王爷在去年夏天成亲前还找过悟明师父,希望他能想想办法,可是这老和尚当时就说:王爷熬不过春天。

王爷听完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满心欢喜,以为至少可以和您做一年的夫妻。

但是他没有想到,立秋后他的身子就开始急剧恶化,日日吐血吐的厉害。

还有那次在枫林里,小的救您那次,其实小的并不是去天隆寺取东西,而是来求悟明方丈下山为王爷诊治。

可是那老方丈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去,小的求了半天他都不出屋,最后只给我草草弄了几包药了事……”

“悟明师父?他又是谁?他是神仙吗?为什么他断言人家熬不过春天,人家就得什么时候死?”左沐彻底急了,慌不择言道。

“悟明师父……,他就是刚才的老方丈呀。您刚才不是还在和他在一处吗?”阿离指着那老方丈消失的方向,轻声提醒道。

“竟然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他?!”左沐望着老和尚飘然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的又痛了一下。

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弥漫,她现在有些相信了,阿离或许真的没有撒谎。

“王妃,阿离说的都是真的,他没有骗您。”

一旁的紫烟见左沐怔在那里,以为还心存疑惑,连忙也跪倒在旁,力证道,

“其实腊月二十八那日,王爷是故意放您和薛将军见面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了,放您走是不想拖累您。

您都不知道,那一夜,王爷在残月院里整整坐了一夜,眼都没合一下。奴婢知道王爷是舍不得您,但是为了您的将来,为了您以后能有个依靠,他仍是这样做了。

他本以为您会跟着薛将军走,没想到天亮您又回来了。没得办法,他只得咬牙说那番狠话,把您气走。

奴婢心里什么都明白,王爷他是怕他去了之后,您一个人留在王府里受欺负,才故意把您气走的……”

“什……什么?”左沐听到这里,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她努力压抑住自己那颗狂跳的心,一把揪起紫烟,颤声确认道,

“紫烟你再说一遍,你确定:司马铖那天和我吵架,他……他是故意的?只是想把我气跑,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对我这么好?”

“千真万确,奴婢可以拿性命担保。

以往您每次出去,王爷都悄悄安排有奴婢还有两名影卫暗中保护您,而那天,王爷却叮嘱奴婢放您走,不许跟着您。

您都不知道您走后,王爷有多少次在睡梦中一直喊着您的名字……”

紫烟说着,擦了把眼泪,狠了狠心又道,

“还有您戴的那块紫田暖玉,其实悟明师父早就说过……”

一听紫烟提到紫田暖玉,阿离立即扑过来紧张阻止道,“紫烟姐姐,这事不能说,王爷可是死都不让说呀!”

“阿离,你是不是傻?他不让说就不说了吗?再不说,王爷的命真的就没有了。你想让王妃下半辈子在后悔中度过吗?”

紫烟一把推开阿离,咬了咬牙道,

“您带的那块紫田暖玉,其实悟明师父早就说过,只要把它砸碎了,掺在药里做药引,王爷的病情就能有所缓和。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王爷就是不同意这么做。他一直说,那玉坠是王妃您的所有念想,不能毁。

甚至最后,竟还没事人似的赶奴婢走,让奴婢完璧归赵将玉坠归还给您。

王妃,奴婢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这些事大家伙都知道,就您一个人傻子似的蒙在鼓里,待事后知晓后却什么都晚了,只能在悔恨中度过一生……”

紫烟还在说,左沐却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急不可待的劈手抢过阿离手中的马鞭,一跃跳上旁边的一匹马,疯了似的冲出寺门,直往山下康王府狂奔而去。

怪不得呢……

怪不得每次碰他时,他手指都那么冰凉?

怪不得过了中秋,他就一直不肯露面,偶尔见一次脸色也那么差。

怪不得自己那天做了衣服欢天喜地送过去,他都不愿意相见,原来他竟是早已病入膏肓。

左沐啊左沐,你就是一个傻子,一个二百五,亏你还平时自诩小华佗,你对得医者这个称号吗?

竟连这点伪装都看不出来,你可真是丢祖师爷的人……

左沐疯了似的,一口气冲下山,奔回了康王府。

听风阁

左沐扶着柜门,半天才勉强稳住身形,恍惚中终于看清床上之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难以相信,床上之人就是司马铖。

印象中那个高高大大,总是一身玄衣,一脸冷漠、腹黑绝情的男人,此时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如一块冰山。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给人的感觉竟单薄的像一张纸片,而怀里死死抱着的,却是左沐做的那针脚凌乱、不堪入目的中衣。

身后衣柜里的暗门开着,那是左沐刚才进来的通道……

136紫田暖玉被毁

身后衣柜里的暗门开着,那是左沐刚才进来的通道。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书房和听风阁的卧房竟然是连着的,

怪不得自己上次去书房送果子时,司马铖半天才开门,而且脸色也那么差,自己当时还疑惑了一下,原来竟是病发的他强撑着赶去的。

“司马铖,你个大傻子,你不要以为你这样稀里糊涂的把我气走了,本姑娘就会感激你,

本姑娘是说过要走,但是怎么走,何时走,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在这假装好人,瞎操心。

还敢隐瞒自己的病情,故弄玄虚,搞得你好像圣人一样多伟大似的,其实你就是一个缩头乌龟,一个大傻蛋。”

左沐气急,哭着冲到床边去拉司马铖,触手却像chā jin冰窟窿,一阵寒气顺着指尖直逼而来,

“你个混蛋,你给我起来!”

“你有什么理由躺在这里,我们之间一年的约定还没有结束呢,你个不守信用的坏人,你做丈夫的权利都还没有履行,你有什么权利去死……”

左沐跪趴在床边,抓着司马铖的手使劲的拉、扯,可是床上之人却仍是静静躺在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任凭她怎么折腾都没有反应。

左沐越看越害怕,越想越绝望,她觉得这一幕和她的梦境真的好相似好相似。

难道那老和尚说的都是真的,她梦境中的场景,其实都是以前已经发生或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

可是,梦中自己被射死坠崖时,司马铖不是还活着吗?为什么现在自己活的好好的,他却先倒下了呢。

“王妃……,您奔波了一路,先歇歇吧,王爷他早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桂嬷嬷走到左沐身边,红着眼睛劝慰道。

“桂嬷嬷,司马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也变得这么不关心他了,”左沐转头冲着桂嬷嬷厉声质问道,“他浑身这么冷,都快被冰冻住了,你不知道吗?为什么不多弄几个火盆,不把火烧的更旺些?你们这是想冻死他呀?”

现在的左沐是完全六神无主了,心慌的的她只能逮谁冲谁发火,以求能缓解心中那莫名的情绪。

“王妃,没……没用的,悟明方丈说,室内的温度不能与王爷的体温相差太多,否则的话,不仅没办法把王爷体内的毒逼出来,反而让他体内的寒气越来越厉害。”

看司马铖奄奄一息的模样,桂嬷嬷又何尝好到哪里去,说着,忍不住又哭出了声。

看的出来,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桂嬷嬷过的很不好,左沐走时还花白的头发,现在竟全白了。

“悟明方丈,又是那个悟明方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个老和尚到底想干什么?”左沐气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提起悟明方丈,左沐忽然想到紫烟曾说的一句话:悟明方丈说紫田暖玉砸碎了,掺在药里做药引,王爷的病情就能有所缓和。

对了,紫田暖玉呢?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左沐霍一下起身,开始在身上一阵乱翻,找了半天,她才终于想起来,紫田暖玉就戴在自己脖子上。

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左沐想也不想的一把将玉坠扯下来,掏出一块白帕子包住,拿起桌子上的砚台就欲往下砸。

“王妃不可呀,王爷曾说过,这玉对您特别重要,无论如何让您都要保住它。”桂嬷嬷一见,连忙上前试图阻拦道,“要是王爷知道您这颗玉毁了,日后肯定会责怪我们的。”

“重要重要,他就知道别人的东西重要,难道他的命就不重要吗?这是我的玉,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谁也别拦我,日后他要找人算账的话,就让他找我好了。”

左沐不管不顾的说着,砰砰砰几下,眼也不眨的就将陪了她几世的紫田暖玉,瞬间亲手毁成了粉末。

“别愣着了,拿去,快掺到药里,煲了喂他喝。”左沐抓起帕子,直接塞到桂嬷嬷手里命令道。

“好好好,老奴这就去办。”桂嬷嬷回过神,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接过帕子小跑了出去。

桂嬷嬷前脚出去,阿离后脚就赶了进来,看着左沐手中只有空空的一根红绳子,张了张嘴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动弹。

“发什么呆,有这功夫速去打些温水过来,帮我给他擦拭一下身子。还有去寻一套上好的银针,我要帮他针灸打通关节,活血……”左沐不容置疑的发号施令道,

紫田暖玉毁了,左沐倒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清醒了很多。

她可没有时间像桂嬷嬷、阿离一样悲风秋月,作为医者,她需要的是争分夺秒和死神赛跑,不到病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她坚决不能先言放弃。

更何况,这个特殊的病人还是司马铖。

“哦,好好好……”阿离反应过来,一阵风似的跑了。

很快,桂嬷嬷煲了药回来,阿离也找来了温水和银针。

等左沐喂完药、帮司马铖擦拭完身子、又针灸完,天已经黑透了。

“王妃,为什么我们忙活了半天,王爷这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老方丈不是说紫田暖玉可以缓解病情吗?为什么玉都毁了,王爷人却没醒过来,那老和尚该不会是骗我们呢吧?”看众人忙活了半天,司马铖仍是没有一丝好转,阿离红着眼睛喊道。

“阿离,这药刚灌下去,见效总得容段时间不是?王妃这累了一天,连口气都没有喘呢?”

桂嬷嬷见左沐累的满头大汗,连汗都没空擦,忙扯住阿离,心疼的将手里的汤递给左沐,“王妃,老奴煲了汤,您好歹喝上一口。”

“没空!”左沐头也不回拒绝道。

抬手敷上司马铖的额头,触手仍是一片冰凉。

虽然针灸过后情况有些微好转,但是毕竟病情太严重,仍是杯水车薪,体温仍是低得过份,以致于药进入体内根本不能有效吸收,发挥作用。

怎么办呢?

如果一直拖下去,玉毁了不说,药也等于白用了,再看司马铖现在的状况,如果药效今晚再不能及时发挥作用,人恐怕撑到明天都有些困难。

当下惟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体温升上去。

左沐站在那里苦思冥想,思来想去,仅有的适合司马铖的最原始最有效的方法恐怕就只有一种了……

137独特的医治方法

“桂嬷嬷、阿离,这里交给我,你们都出去吧!”左沐咬了咬牙,狠心道。

“可是王爷他……”

“王妃您累了一天了,要不还是我们……”

桂嬷嬷、阿离刚要劝慰些别的,却被左沐急声打断了,“听我的,你们都出去吧,现在只剩惟一一种特殊方法,今晚我会连夜帮他医治,成败在此一举了。”

“呃,那好吧!桂嬷嬷走,我们去外屋守着。”阿离一听还有方法,扯着桂嬷嬷就欲往外走。

“那个……,阿离再交给你个任务,”左沐想了想,喊住阿离补充道,“在我为司马铖医治期间,你务必守好房门,没有我的召唤,不得放任何人进来,否则的话,后果你懂的……”

阿离一听把守门口如此重要,立即拍着胸口保证道。“王妃放心,阿离一定誓死守好门口。”

终于所有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个纤弱的身影静静的伫立在病床道。

算了,不管了,司马铖既然你已经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现在也轮到我左沐为你牺牲一次了。

左沐闭了闭眼,一狠心,三两下扒掉身上的衣服,直接钻进了被窝,紧紧抱住了那俱大冰块。

她从小身子骨就好,再加上家里世代行医,平时又注意调理,所以从小左沐火力就大的很,浑身像个小火炉。

此时左沐用自己独特的方法为司马铖医治,但愿自己这把火,能够真的把司马铖这块冰给融化。

“司马铖,你个混蛋,你给我记住了,你不能死,我左沐也不许你死。

既然你上辈子就娶我进了门,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要是个男人的话,你就必须给我挺过来。

我左沐在21世纪可是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现在为了治好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要是胆敢不打声招呼就走。

我告诉你,你前脚死,我后脚就改嫁,我一辈子嫁它个十回八回,让你头上的绿帽子戴都戴不下,我气死你。”

临睡前一刻,左沐在司马铖耳边咬牙放狠话道。

或许是因为白天太累,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欠的觉太多,或许是又重回到了司马铖身边,总之就是,左沐这一觉睡的出奇的香,罕见的没有梦到那些关于司马铖的乱七八糟的梦。

清晨,左沐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

“不行,您不能进去!”

“现在任何人都不得进这个门。”

门口阿离死死堵着门,就是不让咱们风流倜傥的白大公子进门。

“哎,小阿离,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钻牛角尖了,怎么就横竖说不通呢,”

念于阿离可能是太过担心主子,紧张过度,白启抚了抚额,只得耐心解释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看你们王爷的,不是来看你的,听话,快放我进去。”

“不行,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此刻谁要是想这个门,除非踏着我阿离的尸体过去。”阿离梗着脖子面红耳赤道。

“我去,还踏着你的尸体,行行行,算你小子厉害!”白启做了只个深呼吸,努力压住心中的怒火,循循善诱道,“那我且问你,你们王爷在房间里吗?”

“在!”阿离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我,我是谁,你总还认识吧?”白启又点了点自己,进一步引导道。

“认识!”阿离想了想如实道。

“那我到底是谁呀?和你们王爷什么关系呀,你总也没忘记吧?”

“您是白大公子!王爷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阿离眼也不眨的依旧回答道。

“这不就结了,既然什么都知道,还不快放我进去,我今天可是带了好东西,说不定对你们王爷的病情大有作用。他现在的情况可是一刻都拖不起,告诉你要是拖下去,后果你……”

白启本以为自己引导了半天终于说通了,说着抬脚就要上前推门,结果还是被阿离死死拦住了,“不行,还是不能让您进。”

“我去,你小子这是随着年纪渐大,别的没见长多少,脾气倒是越长越大呀。你可真是长能耐了哈。”

见阿离这般执拗,把个白启气得呀,如果不是打不过,直接拎起阿离扔出去的心都有了。

无奈,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只得从怀中掏出一块暖玉,在阿离眼前晃了晃,道,

“你自己好好看清楚,我这出去一趟辛辛苦苦寻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找了一块暖玉,想进去看看你们王爷,看对不对他的症。你小子倒好,现在却连门都不让我进。

说吧,你们王爷的命你到底还想不想救,这暖玉你们到底想不想要?”

“对不起,暖玉可以留下,人不能进去。”阿离一把夺过暖玉,没得商量道,“王妃说了,没有她的传唤,什么人不得进房间。”

“王妃?阿离,本公子愣是没看出来呀你还有这潜质哈,

你们王爷这还没过世呢,你倒先拍起你们王妃的马屁了,有本事你倒是现在把你那王妃给叫过来,让本公子好好去给她请示呀。”

不听王妃还好,一听阿离提王妃,白启的火是蹭一下就起来了,用手中的折扇点着阿离的脑门,恨铁不成钢训道,

“你说说你小子现在是一点善恶都不分了。你自己用你这笨脑蛋瓜想想,你们王爷自从生病,是谁着急上火、跑前跑后的寻东西找药?

是谁?

是我!我白太少爷白启!

而你们王妃呢?她倒是人呢?在王爷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在哪呢?还不是早就回了ān nán,会情郎、享清福去了!”

见白启这样说,阿离气的一把夺过折扇,不满道,“不许您这样说我们王妃,我们王妃没有回ān nán,也没有什么情郎,她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房间里为王爷医治呢。”

“什么?左沐回来了,她在房间里?”听到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现在轮到白启大惊失色了。

“对,非常正确。”阿离肯定的点了点头,得意道,

138偷窥

“对,非常正确。”阿离肯定的点了点头,得意道,“并且我们王妃昨天还亲手毁了她的紫田暖玉,用特殊的方式为王爷医病呢。”

“这等好事,你个臭小子竟然不早说,大早上的逗我半天,你可真行啊你。”白启一把夺过折扇,砰砰砰敲了三下阿离的额头,扭头气忽忽的朝外走去。

“哎,我说白大少爷您怎么就走了,你还看不看王爷了,一会我可以帮你请示一下王妃的。”望着白启的渐行渐远的背影,阿离扯着嗓门喊道。

“看什么看,现在有美人相陪了,他还用得着我看吗?”白启气的头也不回的反问道。

我去,要不要这么寸,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就被人撞了个正着。

关键还是白启那个长舌夫。

估计日后相见,又少不得一番奚落。

听到白启终于走远的声音,左沐才心惊胆战的从被窝里悄悄探出了头,拍着胸脯长出口气道,

“还好还好,阿离这孩子比较靠谱,自己就知道当初选他守门准没错。”

“司马铖都怪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净是给本姑娘惹麻烦。”

左沐越想越不忿,恨恨的,拎起司马铖腰上的一块肉,狠狠的转了一下。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竟无意间瞟到司马铖的眉头微觑了一下。

什么情况?人不会这么快就醒了吧?

糟了!自己连衣服都没空,丢人丢大发了……

意识到这点,吓的左沐连忙随手抓起一件衣服,三下五除二就往身上套。

可是套完衣服,跳下床,回头一看,某人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脸色比昨天红润些,好像没多大区别。

“喂喂喂,司马铖,司马铖,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听到了的话,你就哼一声……”左沐轻拍了拍司马铖的脸颊,唤道。

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好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醒了呢。”

伸手为床上某人把完脉,左沐自知后觉的庆幸道,

“我就说嘛,这脉像虽然看着正常了,但是昏迷了这么久,要醒过来的话,怎么着也得拖些一天半日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快醒过来,除非他不是人,根本就是biàn tài体质。”

看自己只是虚惊一场,左沐长松了一口气,蹭一下跳shàng chuáng,三两下又扒掉了身上的衣服,穿进了被窝里,“大早上的虚惊一声,害的一紧张,衣服都穿反了。”

“对了,我今天穿什么呀?昨天怎么忘了让桂嬷嬷送身衣服过来呢,一会总不能光着身子去开门唤人吧,那多难为情呀。”

左沐披着被子坐起身,看着地上自己昨天那身又脏又臭的衣服犯愁道。

坐着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猛一扭头,忽然发现由于自己裹了被子,某rén dà半个身子都被晾在外面。

“哟哟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么把你这个大病号给忘了。”左沐说着,直接往后一倒,径直躺在了某人身上。

虽然人这么躺着,左沐整个人可没有闲着,翘着二郎腿,脑子仍一刻不停的想着以策。

算了,实在不行,拿司马铖的衣服凑和着临时改一下吧,大不了找件上衣当成袍子穿,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反正自己昨天穿的就是男装,说不定桂嬷嬷他们注意不到还看不出来呢。

这么一想,左沐瞬间就美了。

她发现,这人觉要是睡的好,不仅心情超好,脑子也果然够灵光。

想着,左沐迅速起身,随手抓起那件刚被她扔到一旁的中衣,往身上随意一裹,跳下了床。

这中衣还是去年冬日她为司马铖做的,虽然做的针脚长一线短一线,看着不怎么样?但是胜在料子好,穿着舒适呀。

“哎呀呀呀,左沐,没想到你还有当贤妻良母的潜质呀!”欣赏着身上的衣服,左沐忍不住自夸自赞道,“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以后你要再接再厉哟!”

自我陶醉了半天,左沐才想起此刻的正事,她还没有找衣服穿呢。

“这个柜子是暗道,那……这个柜子里应该总是衣服了吧?”

确定好目标,左沐趿着司马铖又大大肥的鞋,一步三晃的开始朝着角落的衣柜杀去。

一脸兴致勃勃的左沐自然没有可能注意到,她人刚离开床边,床上那人就偷偷睁开了双眼,默默的从后面注视着她。

其实,刚才左沐拧他那一下,真把司马铖给拧醒了。

但就是因为恢复了神智,他才强忍住,后面没有敢做出半点反应。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射进来,打在那瘦弱的小身板上。

小丫头身上裹着他的中衣,宽宽大大,直接没住了膝盖,

再下面是两条细白细白、嫩葱似的小腿,一览无遗的展露在初春的空气中,冻得微微有些发红,

脚下一双又大又肥的鞋子,被她的小脚踏进去,感觉像两只小船一样,走起来晃晃荡荡……

屋子里虽然碳盆烧得旺旺的,但是毕竟是初春的天气,小丫头没一会就冻得打了两个喷嚏,看得司马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一把将小人儿搂在怀里,好好暖着,

可是他不能,他怕自己一动,又惊着了小丫头,不仅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也错失了自己tou kui的好时机,张了张嘴,最终只得悻悻作罢。

这段日子,司马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了很多很多不属于这一世的东西,梦里的他失足掉进了一个冰窟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来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被冰封、绝望之际,一团火悄悄滑进了他的怀里,给他带来了无尽温暖的力量。

当然更重要的,还有弥留之际,某人在自己耳边放的狠话。

他怕自己死后她真的会改嫁,会给他戴数不完的绿帽子,更怕她日后会用这种独特的方法再去救别人。

所以,痛定思痛,他必须冲破这所有的阻碍,醒过来,将这所有的一切的可能,统统都扼杀掉。

司马铖躺到床上思绪万千,另一边的左沐自然不可能知道,此刻她已扒的小有成果……

139装病

“天哪,天哪,司马铖的衣柜里怎么有这么多女人的衣服。”

“切,这些衣裙竟然还是我只有在梦里才穿的大红色。”

“啧啧啧,一个大男人,偷偷放这么多女人的衣服,可真是biàn tài。”

“不管了,反正看着都像新的,先穿上应付了眼前再说。”

“咦,好奇怪呀,为什么这么合身,尺码好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左沐边套衣服,嘴里边不停的嘀咕着。

终于等左沐将自己拾掇好,又将屋子里的一切包括司马铖在内,都恢复原样时,已经又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王妃您可真厉害,王爷的情况真的有了很大好转呢,这虽然说体温仍是有些凉,但是气色却是明显好了很多,手脚却柔软、灵活了不少,完全不像前几日一直**的。”

阿离惊喜的观察着司马铖身体的变化,好奇道,

“王妃,您到底用的什么独特方法医治的,效果竟这么出奇的好?”

“呃,咳咳咳……”左沐本正坐在临窗的榻上喝粥,听到阿离的问话,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那……那个阿离啊,我喝饱了,你一会把这里收拾一下,顺便把药也喂王爷喝了。这好久没回来了,饭后我去残月院转转,”

“哦,好……好的!”阿离奇怪看着左沐的过激反应,半晌才慢吞吞应道,“可是,您还没有给我讲那特殊的医治方法呢?”

“对……对了,还有,你回头去找些艾条送来,从今天开始用艾灸代替针灸,效果想来应该会更好的。”左沐答非所问,迎着阿离单纯的目光,又硬着头皮补充道。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子,身后阿离兴奋的小声音仍不识时务的紧随其后。

“知道了,王妃您就放心吧,阿离一会一定把全西夏最好的艾条给你送过来,

对了,这些艾条是不是和您昨天说的特殊的医治方法有关……”

阿离满肚子的好奇,正想着是否追上去问个究竟,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襟好像被什么拽住了。

转身,正要使劲去扯,却见床上的司马铖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对!没错,那眼神是相当的凶狠,论威力足可以杀死一个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离是他上辈子的仇人呢。

“王……王爷,您醒啦?”

阿离刚从司马铖脱离危险的惊喜中反应过来,心情又瞬间跌入了低谷,“王爷,阿离犯什么错了?您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呀?”

“你这傻孩子,能不能管好你的嘴,没事瞎打听什么!”司马铖沙哑着嗓子训道。

声音虽是不高,但是依旧威力十足。

“啊……”阿离本还有些好奇司马铖为何没头没尾会说这么一句,但是一触到司马铖那狠厉的眼神,立即乖乖的垂下了脑袋,

“哦,阿离知道了,阿离从今天开始只埋头干活,再也不随便问王妃事了。”

“还有,我醒过来的事,暂时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略一思索,司马铖又赶紧补充道。

“啊,为什么呀?”阿离想也不想的脱口问道,“您这段时间昏迷大家都急坏了,这好不容易醒过来,您为什么要……”

“嗯……”司马铖冷哼一声,狠狠的扫了阿离一眼,根本不准备解惑。

领会到王爷的怨气,阿离话说了一半,赶紧又咽了回去,忙乖乖道,“是,小的知道了。”

他感觉自从主子醒过来以后,自己瞬间失宠了,好像哪哪儿都是多余的,说什么都是错的。想着,阿离心中那个失落呀。

果然,阿离这种想法刚一闪而过,司马铖又沉声吩咐道,“以后王妃在房间的时候,没有召唤你不得随便进来。”

“啊……哦!”阿离将脑袋垂的更低了。

“不仅你不能进,务必守好房门,也不让别人进,明白吗?”

“是!”一听别人也不能进,阿离瞬间又来了精神。

原来不是自己失宠了,而是除了王妃,王爷现在看谁都不顺眼了。

阿离喜滋滋的想着,眼疾手快,忙赶在司马铖提出新的要求前,将药碗给递了过去,“那个……王爷,药快凉了,您身子要紧,先把药喝了吧。”

“嗯,”司马铖起身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王妃不是让你找艾条吗?你赶紧去吧。”

“是。”

阿离接了新命令兴冲冲走了,房间里只余下司马铖回味无穷的躺在床上。

昨天那独特的治疗方法实在太美好了,只可惜自己一直昏迷着,醒的太晚了。

司马铖双眼微眯,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闻着被子上女人独有的馨香,默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不行,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阿离配合着,再装病个几晚上,争取多享受享受这特殊的治疗。

戌时

阿离帮着左沐给司马铖做完艾灸,又将一切收拾干净,刚要转身离去,却被左沐喊住了,

“阿离,你去把灯再调亮一些,还有,把药箱里,最长的那根银针也拿过来。”

“哦。”阿离并没有多想,调完灯就开始拿银针,直到看着左沐拿着银针在司马铖头上比划来比划去,才意识到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那……那个王妃,咱们今天不是艾灸过了吗?好好的,您拿这么长的银针干什么呀?”看着这近乎半尺的银针,阿离胆颤心惊的问道。

“不是,看这身体特征明明你们王爷早该醒了,但是却一直昏迷着,我怀疑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想着扎几下试试,”

左沐拿着银针在司马铖头上继续比划着,边比划边自言自语,左右为难道,

“你说,要针哪儿好呢?

如果扎头顶的话,肯定是一针见效,人立却就会醒过来,但是,如果不小心碰到哪根神经的话,人有可能会变成傻子的。

如果扎太阳穴的话,至少得扎两针,人才有可能勉强醒过来,但是如果分寸把握不好的话,人可能会变成瞎子。

哎呀,到底扎哪好呢?”

140阎王面前耍小鬼

“算了,实在不行,还是扎十指吧。虽然效果会差一些,但是好歹风险小呀,想着扎个百八十针的话,人总该是醒的过来的……”

“啊……

啊……

啊……”

左沐每比划一下,阿离的小心脏都要跟着狂跳几下,尤其听到最后竟然要扎个百八十针,他听得腿都打颤了。

“阿离,我给你们王爷治病,你配合个什么劲呀,又没练习你的发声。”左沐瞟了眼阿离,一脸嫌弃道,“没事的话,你就一边玩去,别影响我为王爷治病。”

“王……王妃,阿离看还是不要了吧?”阿离站都快快不住了,哭丧着脸一把拉住左沐道,

“看王爷今天的情况,说不定今天不醒,明天人就自动醒了呢?您就别扎了好吗?

好家伙这要是八百十针扎下去,您今天不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你懂什么?睡觉重要,还是你们王爷的命重要?我是大夫,救人的事你得听我的,你们王爷这病不能拖,拖一夜会增加很多风险的,所以这针必须现在扎。你可不许不懂乱指挥。”

左沐话完,拿起针毫不留情的就欲朝司马铖脚上扎去。

结果,针还没有碰到脚趾头,就听阿离突然又一声大喊,

“啊……,王……王妃,您快看,王爷的手好像动了一下,他是不是已经醒了?”

“醒了吗?没这么快吧,要不我还是扎两针试试?”左沐说着,针又往下去了一寸,已经几乎挨到皮肤了。

“别别别……别扎……”阿离根本再来不及多想,急忙伸手阻拦道,“您快看呀,真……真的醒了,眼都睁开了。”

左沐抬眼望去,就见司马铖果然睁着琥珀色的眼睛,正静静盯着自己。

左沐淡淡瞟了某人一眼,将银针随手往头发上一插,叮嘱阿离道,“那个,火上的药快熬好了,一会你端来喂你们王爷喝了吧。”

说完,人转身,朝着门口大踏步走去。

“啊,那个王……王妃,天都这么晚了,您……您不用特殊的方法为王爷治病啦?这是要去哪啊?”阿离一看不对,连忙追上去问道。

“不治了,今天晚上你在这里值夜,我去残月院住了。”左沐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德性,就不信治不了你了!临出门的那一刻,左沐心中恨恨想道。

中午从残月院回来,她就看出来不对了。

一个下午,阿离不三呼四唤根本不进门,完全没有自己初回来时紧张主子安危的样子,果不其然,她一个吓唬,两人就露馅了。

班门弄斧,竟敢在自己面前玩诈尸,真当本姑娘这么多年的医生是白做的呀!

胆敢在阎王面前耍小鬼,信不信本姑娘有一千种方法能分分钟整死你。

左沐一路朝着残月院疾行,心里不禁又有些取得胜利的小得意。

听风阁

左沐走了,房间里只余下司马铖和阿离两rén dà男人,面面相觑。

“王……王爷,这事可真……真不赖我,那么长的银针,万一真把你扎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呀?阿离从小跟着你一块长大,怎么能忍心看着你bèi chā成筛子呢。”看到司马铖怨恨的眼神,阿离哭丧着脸解释道。

“出去!”司马铖咬了咬牙。

“可是,您药还没有喝呢?”阿离站在旁边懦懦提醒道。

“不喝,昏迷了正好!”司马铖一把扯过被子,索性赌气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司马铖睡的并不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倘若不是经过昨晚的亲密接触,他倒还不知道,一个人睡竟如此孤枕难眠。

终于,天破晓时,他才勉强闭了会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铖再睁开眼时,就见一张大脸正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哟,这是真醒了,看这神情,像是没事了哈!”白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司马铖,方谨慎认定道。

司马铖懒得理白启的聒噪,索性将头偏向一边,悄悄在房间里搜索起那个纤细的小身影。

“别找了,人去给你煲药膳粥了,这会不在这。”白启很快察出司马铖的企图,揶揄道,

“你说说你这人,怎么能这么重色轻友呢,媳妇刚回来,分分钟就想把我这朋友摞一边去。”

“白公子此言差矣,依阿离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观察,就是我们王妃没回来的时候,王爷好像对你也不是多待见呀。”一旁的阿离见状,插嘴道。

“咦,你这臭小子怎么哪都有你,不说话有人把你当哑巴吗。”

白启气不过,伸手在阿离头上拍了一巴掌,方对天长叹一声,艳羡道,

“不过你小子也是,怎么就因祸得福了呢。你说这等好事,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头上啊。”

说完,仍觉得不过瘾,又忍不住扯了扯司马铖的衣袖,八卦道,

“哎,我说,康王爷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美呀,听阿离说你昏迷这两天,人可是天天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就连晚上,也用那个什么不能为外人言的特殊方法为你治疗,

这,到底是什么特殊的方式呀,效果竟这么神奇,你好歹也给我等透露一二呗……”

“滚!”司马铖狠狠瞪过去一眼,毫不留情道。

“走就走,就知道你现在不稀得留我。”

白启嘻皮笑脸说完,转身就欲离去,忽然想到什么,在门口顿了一下,轻叹一声道,

“对了,王越找到了,是大柱和成子在回岭南城的路上无意撞见的,”

“王……越……”司马铖一怔,半晌才喃喃说出这个名字,声音里竟还罕见的透着几分紧张。

“人此刻就在康王府,你要见吗?”白启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

“他都说了?”司马铖闭了闭眼,眉头不自觉又觑了起来。

“全交代了。”白启顿了一下,面露尴尬道,“是我……白家那老头所为。”

司马铖眉头觑的更紧了,仿佛在回忆什么十分痛苦的事情,半晌,方长出一口气道,“不见了,将他带走吧。”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让他走了,难道你这些年的罪都白受了吗?”

141贵人送的好东西(1)

“不行,这种十恶不赦的坏蛋,不能这么轻饶了他,难道您这些年的罪都白受了?”一旁的阿离听到二人的对话,立即就不干了,嘴里恨恨的骂着,趁两人说话的功夫,蹭一下蹿出去了。

白启和司马铖相视一眼,就这么默默的看着阿离一溜烟跑远,一时间都没有要喝止或阻拦的意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大早,左沐从残月院出来,刚踏上通往听风阁的路上,就见一个白色矫健的身影从小路上一闪,直冲着自己而来。

左沐一怔:大清早的上康王府,像逛园子一样来去自如,不是白启那长舌夫,还能有谁?

“不行不行,昨天这厮跑来吃了个闭门羹,今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安全起见,自己还是避避为妙。”想着,左沐慌不择路,随意岔上了旁边一条小道。

左沐是想躲清静,可是有人自然不想让她遂意呀。

这不,她前脚刚迈出去两步,就听后面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招呼声,

“哟,这不是康王妃吗?大早上的没在房间里为王爷医治,这是要去哪呀?”

左沐转身,就见白启一脸坏笑的盯着自己,那眼神,真叫一个意味深长啊……

左沐的耳根瞬间像火烧了一样,这感觉,就像做坏事被人抓了现形一样。

这个可恶的白启,果然是管的宽,也不知道司马铖什么眼光,竟交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狐朋狗友。

不行,这种爱八卦挑事的人,今天一定得想办法好好治治他,要不然以后这厮准得变本加厉。

左沐在心中恨恨想着,不过,面上却始终笑得一片嫣然,

“哟,这不是白大少爷吗?这么大清早的就来探望我们生病的王爷呀,实在是辛苦了,欢迎欢迎!”

说完,左沐还特意打量了一圈白启的两手。

左沐目光的深意,白启自然很快就领会到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略显尴尬道,“那个,我昨日是带了礼物来的,无奈你们不开门呀,所以一想,今日干脆就什么都没带就来了。”

说着,脑海中浮现出昨天被阻拦的情景,白启忙又不死心的刻意打听道,

“对了,听阿离说,昨天您可是用了极为特殊的方法为王爷秘密医治的,效果好像还特别显著,不知王妃可否方便向在下透露一二……”

“嗨,这事呀,本妃身为康王的正妃,刚好又略懂一些医术,为王爷医治还不是份内之事嘛。

当然,如果哪天白大少爷昏迷或生命垂危,但凡有需要的话,本妃一定会不吝惜出手的。”

左沐打断白启的话,拔下发髻上那根近半尺长的银针,盯着仔细看了半天,故作担忧道,

“只是,念于白大少爷脸皮这么厚,估计这么长的银针可能都不够用。

要不这样,回头我让阿离再专门打造一些更长的银针,时刻为您准备着?”

“你……,”被左沐这样揶揄,白启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这还是王妃呢,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这不是咒人吗?”

“咒人?”

左沐上下打量了一眼那根威风凛凛的银针,半晌方施施然重又插回发间,不急不缓道,

“本妃是大夫,可不能讳疾忌医,再说了刚才您白大少爷一通打听,不就是想请本妃出手的意思吗?

白大少爷,依本妃看,您这会脸色就不太好,这人要是有病呀,可得早治,当然药也不能停。

对了,您不是专程来看望王的爷嘛,王爷这会在房间,您赶紧去吧。本妃还要为王爷煲药膳粥,就失陪了。”

左沐说完,转身翩然而去,只留下一脸惊愕的白启,一脸茫然的伫立在原地。

康王爷呀,可怜您一世英明,怎么到最后竟娶了这么一个狠角色。对我都这么狠厉,估计你以后就更惨了。愣了半晌,白启忍不住终于对天长叹道。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白启这边悲到悯人,另一边,恐吓完白启的左沐,心情却那叫一个空前的舒爽。

左沐脚下生风,一阵风似的到了小厨房,还真就准备大开善心,为某人煲点药膳粥养养。

可是等到了小厨房,左沐却有些傻眼了。

只见小厨房里整整齐齐,做粥、做菜的食材一大堆,却惟独没有她煲药膳粥所需的药材。

“王……王妃,您都需要什么药材,要不麻烦您写下来,奴婢这就去库房取回来?”负责小厨房的李婆子和左沐不太熟,见左沐对准备的食材不大满意,忙诚惶诚恐的建议道。

“那……,好吧!”

左沐轻应一声,拿过笔刚要写,却又停住了。

这司马铖大病初愈,又有多年寒毒在身,现在正是身子恢复的关键时期,挑选药材可是尤其重要。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思忖片刻,左沐最终叹口气决定道。

“好嘞,奴婢这就带您前去。”

一听王妃要亲自去,李婆子自然丝毫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领着左沐,一路来到了专门存放药材的小库房。

等管库房的周婆子打开门的一刹那,左沐又惊呆了。

真是贫穷xiàn zhi了自己的想象啊,这康王府到底是有多大实力,怎么就连库房门口都堆满了清一色的好东西。

“我去,这里存货这么多呀,光门口这几样好东西,都快价值连城了,野山参、鹿茸、西洋参、冬虫夏草……,这可都是大补的好东西呢。”

管库房的周婆子和左沐更不熟,见状,忙毕恭毕敬答道,“启禀王妃,这些都是王爷昏迷时,各宫贵人所送。

野山参是正月十六皇上差人送的,鹿茸是正月十八白太后差人送的,西洋参是正月二十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冬虫夏草是正月二十程贵妃差人送的……”

“既然知道都是宫中贵人相送,又都是价值连城、千金难买的好东西,那你怎么能就这么随意的将东西堆放在门口呢?”

看周婆子如数家珍汇报起来就没个完,左沐不耐的打断她的话,训斥道,

142贵人送的好东西(2)

看周婆子如数家珍汇报个没完,左沐不耐的打断她的话,训斥道,“这些可都是千金难买的宝贵东西,你既然干了这项工作,就必须分得清轻重缓急,像这些贵重东西,必须找个专门的地方好好保管。

现在才二月份的天气,又冷又湿,这么多好东西放在这里,要是因为保管不善变坏了,你说是你的责任还是康王府的责任?

别到头来人送礼也送了,咱的情也领了,结果王爷的身子却没有补好,那不是白瞎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吗?”

“可是,这……”

突然遭到劈头盖脸一通训斥,周婆子怔了半晌,刚要张嘴辩解什么,就被旁边的李婆子又义正言辞的打断了,

“周妈妈你可能不知道,咱们王妃不仅医术高明,在药材方面那也是相当的权威。你这既然做错了,被王妃指出来就要及时改正,以后严格按照王妃要求的来做。怎么能再推三阻四的,企图找客观原因呢?”那李婆子好不容易逮着个表现的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是,王妃您教训的是,老奴失职了,稍后老奴就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专门存放起来。”周婆子瞥了眼李婆子,默了一刻,终不情愿道。

“启禀王妃,您觉得这些贵重药材存放在哪里、如何存放合适,好呢?要不老奴这就帮着周妈妈按您说的归置归置?”李婆子一看自己占了上风,忙又满脸堆笑的向左沐询问道。

“算了吧,也别瞎折腾了。”左沐想了想,叮嘱道,“眼下这段时间王爷身子虚弱,正是需要大补的时候,干脆将这些都送到小厨房去吧,回头我再慢慢整理,一点一点的帮王爷调理。”

“是,奴婢遵命!”李婆子爽快应道。

“啊……,不……不行呀!”

左沐话音刚落,那边李婆子还没开始动手,周婆子已大惊失色又拦在了前面,“王妃,这些东西您真的不能拿走……。”

“我说周妈妈,你这可真是老糊涂了,王妃身为一府的主母,这康王府里哪件东西不是她的,她不能随意拿?您这胆子可是真够大的,怎么竟还想着阻拦?”李婆子冷嗤一声,推开周婆子,抱起几个礼盒就欲往外走。

周婆子一看彻底急了,三两步越过两人,冲到外面,将肥胖的身躯死死堵住了房门,“不行,今天这些东西,你们谁也不能抱出去,更不能给王爷吃……”

见状,李婆子心中突的一喜,老天有眼,在府里闷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轮到自己表现的时候。

李婆子面上怒声骂着,放下礼盒,捋起衣袖,上前就欲掌掴周婆子,“好你个周婆子,可真是蹬鼻子上脸啊,连王妃的路你都敢拦了,今天要是不让你吃点苦头,看来你还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这康王府里的主人?”

“慢着!”

左沐冷声喝止住李婆子,上前一步,认真盯着周婆子问道,

“周妈妈是吧?你为什么不让本妃把这些东西拿走?可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那个……,老奴不好说……”周婆子看了看李婆子,眼神躲闪了一下,梗着脖子决绝道,“反正今天无论如何,你们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把这些东西拿走!否则的话,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尸体上踏过去?

一个下人婆子,死活拦着主子不让拿东西,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估计全西夏,也就这独一份。

可是细看这李婆子,一脸正直,并不像偷奸耍滑之人。

难道真的是另人隐情?

还是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

左沐思忖着,刚要上前盘问个究竟,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说怎么寻了半天没见王妃呢,原来您竟在这里?”

左沐循声望去,原来竟是桂嬷嬷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这大忙的天,王妃您亲自来到这想库房,可是想选些药材,为王爷补补身子?”桂嬷嬷疾步走到近前,喘着粗气问道。

看的出来之前,她内心应该是有些紧张的。

左沐看了看脚下堆放的药材,又瞟了眼梗着脚子的周婆子,“是倒是这么回事,只是这……”

“那这样吧,里面套间里还有一些好东西,老奴待会陪您好好选,如何?”桂嬷嬷终于倒腾过来了气,脸上堆着笑,恭敬问道。

左沐总觉得桂嬷嬷这笑里好像别有深意,听说,桂嬷嬷是从小贴身照顾司马铖的老人,跟着他从出生、中毒一路出来的,所以虽然此刻她的举止有所异常,左沐对她的用心还是深信不疑的。

“王爷是您看着长大的,这天下也只有您最是了解他的习性,由您先那自然是好。”默了一刻,左沐从善如流的回道。

得了左沐的首肯,桂嬷嬷立即有了底气,回过头毋庸置疑的那两个婆子给赶了出去,“你们两个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是。”周婆子得了命令,长松一口气,利索的转身走了。

“这……,可是……”李婆子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等了半天看左沐一直没有开口相留的意思,最后也只得不情不愿的走了。

见两人走远了,桂嬷嬷才回身从角落里抱着一个罐子过来,“王妃,您要是为王爷补身子的话,其实用这株山参即可。”

“为什么呀?这些不都挺好的吗?”左沐盯着脚下的礼盒,不可思议问道。

“这些不是宫里送的吗?”桂嬷嬷意味深长答非所问道。

“难道……,这些东西有问题?”左沐终于觉出了不对。

“贵人们的事,老奴不敢断言,王妃您不是懂这行吗?自己看看就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迎着左沐诧异的目光,桂嬷嬷不卑不亢道。

“不能吧?这么光明正大送的东西,难道还能真有问题?”直到打开礼盒的那一刻,左沐还在心生疑惑。

可是待她逐一打开这些礼盒,挨个仔细查看之后,情绪登时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43都是眼线

“什么情况?

这皇上送的人参里怎么能掺有大黄……”

很快,随着看的越多,左沐越来越心惊,越看越气愤,

“这白太后送的石斛里,也混有草乌……”

“许皇后送的西洋参里有甘遂……”

“我去,这程贵妃的更是歹毒,冬虫夏草里竟掺有砒霜……”

小半个时辰后,左沐气的将这些所谓的好东西统统摔到了地上,气的跳着脚骂道,“什么玩意儿!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净送些假的药材过来,真是太过份了!”

“对了,这件事情王爷晓得吗?他是不是还不知道他这些至亲的真面目,不行,不能让他蒙在鼓里,我现在就去向他说明这件事。”

左沐回过味来,气愤的转身就欲往门口冲,却被桂嬷嬷及时拉住了。

“王妃听老奴句劝,这事还是算了吧,和王爷说不说又有什么用呢?王爷现在身子正弱,说出来,也只是让他徒增烦恼罢了。”

桂嬷嬷叹口气,无奈道,

“说实话,这些年、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们这些下人都早已习惯了。

以往王爷哪次犯病,他们会送来真正的好东西,还不是全都别有用心,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是欺人太甚!什么狗屁血浓于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皇上与王爷可是亲手足,竟带头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真是气死人了。”

左沐听了桂嬷嬷的劝,没有执意去找司马铖,恨得实在牙根痒痒,忍不住直接泼口大骂道。

现在情况已一目了然,看来刚才那周婆子就是明白这些东西有问题,才死活拦着不让左沐拿的。

连府里一个下人都能晓得这种机密之事,看来这宫中所谓贵人的想法和作为,真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了,那李婆子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有问题?”回过味来,左沐忽然想到刚才李婆子的奇怪反应,疑惑问道。

“那李婆子啊,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她原本不是咱们府里的人,所以有些事自然要避着她些。”桂嬷嬷想了想,还算平和的答道。

“什么?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左沐大惊失色,不可思议问道,

“我说桂嬷嬷,你们的心到底得有多大呀,就这种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你们竟然都能让她管小厨房,难道不怕她对王爷下毒吗?”

“王妃息怒,是老奴嘴拙,让王妃误会了。”桂嬷嬷一见左沐紧张的样子,忙笑着解释道,“这李婆子虽然不是咱们府里的人,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她是不会害王爷的。”

“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肯定?”左沐瞪双大眼睛,好奇追问道。

“这个嘛,还要从李婆子的背景和来路说起。”桂嬷嬷想了想,耐心解释道,“其实李婆子的底细我们还是知晓的,她是大长公主府偷偷送来的人。

纵然大长公主这些年和王爷关系并不睦,但是以大长公主的为人,想来是绝计不会让人背地里使手段害王爷的。”

“大长公主的人?我们府里怎么还能有大长公主的人?”左沐彻底被说迷糊了

“何止大长公主的人?”桂嬷嬷说着,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痛心,“其实,咱们府里的眼线多了去了,真可谓是数不胜数。

宫里的暂且就不说了,但就丞相府的,宁国公的、卫国公的……等等等等,就数不过来了。”

“这……,怎么可以这样?”今天的听闻彻底刷新了左沐的三观,她从来不知道康王府原来竟是如此危险重重、藏污纳垢之地,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些人的底细,那为什么干脆不一次找出来,把这些眼线都清理了呢?”

“王爷说,清出去他们肯定不算完,还会再安排新的人进来,与其如此,倒还不如就索性留着这些人,起码还能有所防备。”

桂嬷嬷见自己一时说的有点多,怕吓着左沐,忙又找补道,“不过,王妃也不要太担心,其实这些眼线,还都在咱们的控制范围之内,比如残月院和听风阁,他们是绝对进不去的,至于他们平时见到、听到的一些消息,也都是咱们愿意透露给他们的。

还有平时,王爷也派有人暗地里一直跟踪着他们,所以平日里府里是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哎,还皇亲国戚呢,他这个王爷当的可真够憋屈的,自己患一身病不说,周围还虎狼环伺,我看连个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尽管桂嬷嬷费劲扒拉的解释了半天,可左沐的心还是莫名心痛起来,她越来越同情司马铖了,原来他竟过得比自己还惨。

“算了,我还是拿着这株山参先回去吧,好歹先把他身子补好再说。”

左沐说完,拿过罐子就欲往外走。

可是,当目光无意中扫见手中罐子的模样时,难免又是一怔,转身问道,“嬷嬷,这罐子看着好眼熟,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株山参。”

“哦,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前几日送来的,”桂嬷嬷倒是冷不丁被左沐问的一愣,看了看那个罐子,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个罐子倒是普通的很,一般普通的人家都会有好几个用来盛放东西,王妃可是对这种罐子感兴趣?”

“哦,没……没事,谁送的都无所谓,关键安全就行。我先回小厨房了,你把这里收拾收拾,不能用的都扔了吧,”左沐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库房。

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吧,就像桂嬷嬷说的,普通人家这样的陶罐多了,自己怎么就会莫名想到阿来的那只呢。

左沐一个人抱着陶罐,一路心思重重的往小厨房走,莫名的她竟想起了山谷里的那个世外桃源的小村庄。

在这么一个纷繁的人世间,有那么一个宽敞的小院,一个美丽的妇人,还有阿来、黑娃、小水那群单纯的孩子来。

或许,相比较康王府这虚无的繁荣和华贵来,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天堂吧。

“啪……啪……啪……”

左沐本满腹心事的走着,当走到一处拐角时,忽然听到周围有啪啪啪鞭子挥动的脆想声。

什么情况?

144背叛者

什么情况?

难道有人在这小院里练鞭子不成?

左沐打量着面前的院墙正好奇想着,只听里面又传来了几声怒喝。

“行了,你打累了去旁边歇会,下面我来打!就这么使劲的抽!看他的嘴硬,还是我们的鞭子硬……”

什么?

竟是阿离的声音!

这孩子大白天的到底在干吗?”

受好奇心的驱使,左沐拐过弯,转了一圈,找到隐蔽的院门口直接走了进去。

远远的,左沐看到正对着院子的房间里,一个身着僧袍、没有剃度的男人被铁链紧紧锁着,可能被打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浑身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而此刻,背对着左沐,一个少年还在抽动着手中的鞭子,狠命的往男人身上抽。

这少年,不是阿离,还能是谁?

“阿离,你在这里干什么?”左沐走进房间,盯着阿离好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天的,你怎么打起人了?关键还是个僧人。”

听到左沐说话,被铁链拴住、打的奄奄一息的男人,睁开眼默默打量着左沐。

左沐本以为他会说起放了他之类的话,没想到男人一开口不仅没有求饶,反倒一咬牙,坚毅的替阿离说起了话。

“女菩萨休要怪罪他们,是小的该死,只要他们喜欢,觉得解恨,让他们继续打吧,怎么打都行,都是我自己活该。”

如果男人求饶的话,左沐可能也就是问问,不大会管这些事。

只是见此时男人说话一身正气,左沐反倒忍不住插起了手,“阿离,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快别闹了,把人放了,有什么事好好说话。”

“不行,不能放了他,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听到左沐的命令,阿离还没有表态,角落里一个他没注意到的少年,气愤的嚷了起来。

听着好熟悉的声音,往前走了两步,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少年。

“阿来,你怎么也在这儿?”左沐不可思议问道,“你和阿离怎么会摸到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左沐正好奇问着,屋子里两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院子里又扑腾扑腾,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粗声劝解的声音,“嫂子,要不您还是别见了吧?成子怕您待会见了,一时激动,身子再受不住。”

“不,我要见,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你力哥当年当亲兄弟看待,拿命救回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问问他,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这些年他觉可睡的还安,偶尔想起以前的往事,他的心心可曾会痛?”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

左沐透过窗户悄悄往外望去,就见两个高大的男子,搀着一个妇人正站在院子里。

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阿来的娘。

而搀着他的那两个男人,左沐也惊讶的发现看着有几分面熟。

成子?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左沐迅速思考着,心中很快有了答案,这两人不就是那天闯进桃花村的那两名不速之客。

奇怪,他们怎么会撞在一起,关键几人还到了康王府。

左沐正疑惑着,就见那三人已疾步进了门。

几人进得房间,初时那被铁链拴着的男子,并没有在意,淡淡的瞟了那两个男人一眼,待仔细看清面前阿来娘的相貌,只见他情绪登时激动起来,泪水迅速蓄满了眼窝,却被他强忍着没有流出来,半晌,才颤声喊了声,“嫂……嫂子……”

“你别这样叫,我早已不是你的嫂子了,你力可也没有你这样的兄弟。”阿来娘冷冷的盯着男子,沉声道。

“嫂子,小越错了,嫂子,对不起,小越真的知道错了……”

看着阿来娘,刚才还硬如钢板的男子,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痛哭起来。

“你不用给我道歉,你的歉意我们也不会收的。我今天只是替我男人过来看看。”

阿来娘继续一脸冷漠的说完,转身就欲出那房间,

“行了,人我也见过了,回头我会向他好好说说,当年他到底有多昏头,竟从死人堆里救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回来。

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背叛者受到了应有的处罚,虽然已经相隔十一年之久,但终归还是来了。”

“嫂子……嫂子……,您别走,求求您别走!”

见阿来娘欲走,男子情绪亢奋起来,他可能是企图为阿来娘跪下,求得她的谅解,但是无奈铁链拴的太紧,由于他太用力,挣得铁链哗哗响,手臂上勒得血肉都直接溅了出来……

“嫂子,王越真的错了,求求您,不要这样对我,您打我,哪怕拿刀砍我、拿剑杀了我都行,惟独别对我这么冷漠。

你们是王越的亲人啊,没有你们,王越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世上活呀!”挣脱不得,男子只得死命的哭喊。

“亲人?道歉?”

阿来娘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三两步冲到男人面前,指着男rén dà声质问道,

“十一年了,你现在知道道歉,知道心亏了,你早干嘛去了。

你短短几句道歉,能抵得上我男人凌迟的极刑、我这些年心中的伤痛吗?

你两句我错了,能将那些丧命的弟兄们再活回来吗?让他们的妻子重见夫君、孩子重见父亲吗?

你一声对不起,主子这么些年受的屈辱和病痛就能全部消失吗?”

说着,阿来娘终是再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你现在知道忏悔了?

已经晚了!

我们不需要道歉,你们就是要看着你这一辈子内疚下去,直到去死。”哭了一阵,阿来娘一把蹭去脸上的眼泪,红着眼睛瞪着那男人,咬牙说道。

可是,她话刚说完,就眼一闭倒在了地上,几乎要晕了过去。

“娘……娘……”阿来一见,连忙冲过去,小小的肩膀,将他娘亲揽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嫂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对不起大家。”

见阿来娘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男子彻底疯狂起来,情绪完全失控了,痛哭流泣,将心中的忏悔一股脑说了出来……

145就想抱抱你

“当时宁国公拿我瞎眼的老娘作威胁,让我偷作战图,只是说怕主子年轻气盛对战事不利。

我当时以为他是想抢主子的战功,谁能料到他竟会里通外国,将作战图转手给了大渝。

还有那酒里有毒,我也真的不知情。那是刘公公亲手给我的,他是掌管后宫的公公,皇上的贴身太监,谁能想到他会在酒里下毒呀。”

“嫂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如果知道当初会带来这些后果,他们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这么做呀。

我更不知道,他们事后会反咬一口,陷害力哥通敌判国……”

“你个挨千刀的叛徒,现在晓得说对不起了,对不起能管个鸟用,”

见男子这般哭泣,一旁的成子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揪起男人的衣襟质问道,

“你既然有这悔过的心,当初为什么在事发后,不去揭发他们的真面目,你十几年躲在深山老寺里做缩头乌龟,算是怎么回事?

告诉你,怂货就是怂货,叛徒就是叛徒,少为自己犯过的罪找借口。”

“天地良心,当时醒过味来,我是救了毒发昏迷的主子的。

谁料,我只是去周围打探了一下敌情,想找条下山的路,转了一圈回来,主子就不见了。

没办法,遍寻不着,我又想着,干脆回京,向皇上揭发宁国公等人罪行。

可是等我偷偷回到定城,天都变了,皇上皇后一夜间全部病逝,那人已然坐上了宝座,成了九五之尊。

试问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能向谁告状,天底下谁还愿为我们主持公道,谁又敢公然反抗他。

我还刻意打听了一下,听说就连平日里一身正气的大长公主,当时因为魏老将军父子的过世,提起主子都恨得牙根痒痒。

后来又盘旋了数日,我也想干脆过去岭南城找你们,可是无奈一路被宁国公的人追杀,我这些年根本没敢踏上过西夏的领土。

只能缩在深山老寺里,整日忏悔。

更可怜我那瞎眼的老娘,当时一听说我做了这背叛之事,竟直接咬舌自尽了……”

“都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装可怜,你以为搬出你老娘我们就能原谅你吗?你以为你一句什么都不知情就完事了吗?”

一旁的大柱气急,一拳打在男人胸前,咆哮着质问道,

“你知道这些年大家都是怎么过的吗?

你晓得主子这些年,心理、身体上遭了多少罪吗?

十一年了,每次寒毒发作,他经历了多少锥心之痛,哪一次不是鬼门关里走一遭,侥幸保下一条命?

他为什么强撑着一口气捱到今天,众人心里谁不明白?

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不放心我们这些兄弟们,还有那些家眷孩子。

曾经那么高大威猛的一个男人,西夏国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战场上犹如神坻一样存在的人物,如今却只能日日在轮椅上度过,除了夏日,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出不得门……

想到这一切我就心痛,感觉比人挖我的心还难受,恨不得我能替他受了这些罪。

你想过这一切是谁造成吗?

是你,是你,都是你!

你这个他曾全心信任的下属所为!

主子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你,你倒好,就真的好意思下得了手,真的捅了的他的要害,要了他大半条命呀,

你自己问问,你这心是肉长的吗……”

他们一个个还在厉声质问那个叫王越的叛徒,可是左沐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心痛得已无法呼吸。

她冲出了门,一口气跑了回去。

听风阁里,

白启已经走了,只留司马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正半靠在床上,翻看着什么。

刚翻了两页,忽然一阵不适袭来,他赶紧趴在床头一阵猛咳,很快,手帕里又已有了点点血迹。

看着病床上那虚弱的身影,左沐鼻头一酸,冲过去,一下扑到司马铖怀里,紧紧抱住了那冰冷的身躯。

突然被人抱住,司马铖一怔,整个人一下僵住了。

半晌,等看清胸前的小人儿,司马铖瞬间轻松了不少,柔声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想抱抱你。”左沐声音哽咽,将脸埋在司马铖胸前,嗡声嗡声道。

“嗯,好!”

司马铖轻应一声,慢慢抽出双手,大长胳膊反客为主,紧紧的将左沐圈在怀里。

此刻,虽然因为病痛的折磨,这怀抱单薄了不少,甚至胸膛都有些被骨头硌得慌,左沐却罕见的觉得有几分熟悉的味道,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由得缓缓闭上了双眼。

“沐儿……”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深情的低唤。

“嗯……”左沐想也不想的,随口应道。

“这里还疼吗?”司马铖手指轻轻摩挲着左沐颈间的伤疤,怜惜道。

随着他这轻触,左沐不由得轻颤一下,浑身像过电了般酥麻。

“是不是弄痛你了?”司马铖感觉到左沐的反应,吓得赶紧抽回手指。

左沐在司马铖怀里蹭了蹭,将头朝的更深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低声回道,“没有,早就不痛了。”

“那,你还恨我吗?”默了一刻,司马铖又开口道。

听得出,这一刻,他内心还是有几分紧张的。

“不恨了。毕竟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做。”左沐想了想,还算公正的回道。

“其实,我当时……”

司马铖犹豫着似乎要解释什么,却被左沐毫不犹豫打断了。

“不用解释了,我都理解,我也相信你。”左沐抬起小脸,坚定的看着司马铖,“再说了,你做每件事之前,背后肯定还做了不少保护措施不对吗?你怎么会舍得让我出事呢。”

“嗯,谢谢沐儿懂我!”司马铖欣慰的轻叹一声,将怀里的小人儿揽的更紧了。

罕见的左沐这次并没有温顺的将小脸埋起来,而是继续盯着司马铖,非常认真的道,“司马铖,我想听你讲以前的事。”

“好呀,你都想听什么事。”司马铖抬手轻柔的理着左沐额头的碎发,脱口而出道,“只要你想,我都说给你听。”

“我想听十一年前的那场战争。”

146陈年旧事(1)

左沐静静的注视着司马铖,半晌,“我想听十一年前的那场战争。”

司马铖猝不及防,手突然一顿,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事了,”半晌,司马铖终于反应过来,手缓缓落下,轻声哄劝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旧事了,一点也不好玩。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听一些其他的可好?”

“不,我就要听这个。不是说了解一个人,就要先了解他的过去吗。你连过去都不想让我知晓,难道说,你还打算让我再出走一次。”

见司马铖不愿意,左沐干脆赌气道,

“告诉你,要是我哪天再踏出这康王府的大门,可能就真的不回来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唉,好吧。既然你想听,说给你就是。”

司马铖长叹一声,终于娓娓道起,

“记得那是十一年前的冬日,那年冬天来得格外早。

十月份刚入冬,就连着降了几场大雪,处处冰天雪地,天气冷的异常。

天隆寺的悟明方丈夜观星象,占卜后,给父皇说,今年可能是个灾年。

父皇并没有将这话当回事,他以为方丈口中所谓的灾年,无非就是自然灾害、百姓的收成温饱问题,并没有过多想其他的。

刚刚进入腊月,边关就接二连三传来告急的消息。

先是黑水接二连三的在岭南滋事,骚扰的边疆百姓民不聊生。

事情虽然不算大,无奈岭南地处偏远之地,从京城派军出征显然有些不太符合现实。

离岭南最近的是洛城,由魏将军父子常年镇守。

通盘考虑后,父皇大笔一挥,派了离岭南最近的魏晔然前去平乱。

不料,晔然前脚刚走,洛城随后却遭到了大渝的大规模进攻。

魏将军八百里加急请求支援,魏老将军主动请缨愿率大军十万前去支援。

洛城本就是魏老将军和大长公主年轻时一起打下的,对洛城周边的地形和战况二人可谓是了如指掌。半年前父皇才念着二人年事已高,召其回京颐养天年。

父皇本以为魏老将军能亲自率军前去,定能药到病除,重新稳固边疆。

不料,魏老将军赶到洛城,刚和大渝交兵,就又突然受到了月氏的夹击。

大军腹背受敌,只好边打边撤,最终被困关山。

等京城再得到消息时,已是半月之久,十万火急之下,父皇便又派我领军二十万前去解困。

我自小和晔然就跟着魏老将军研习兵法,从十五岁起带兵出征,从来没有吃过败仗,所有人都以为,我此去,定能一举击溃敌军。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此次出征却成了我人生最大的劫难,这一仗我输的一塌糊涂。

不仅没有救出魏老将军父子,害的他们战死沙场,就连带去的飞鹰军也死伤大半,自己更是惨不忍睹,刚入关山就中了埋伏。

二十万大军就那样无助的被困在那片陕谷,做不了什么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手用箭矢、石头,最后是火把,活活把自己及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烧死。

整个飞鹰军,只有骠骑将军董力带的一队人马,因为前去岭南支援魏晔然,侥幸逃过一劫。”

司马铖的语速放的很慢,说几句,顿一下,尤其是最后说到兄弟被火烧时,竟一度哽咽说不下去了。

虽然时隔已经十一年之久,但是左沐还是明显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或许这一战,真的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左沐不禁有些心痛,轻柔的为司马铖抚着胸口,半晌,才继续追问道,“那后来呢,战败后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可能是有人理通外国故意泄密吗?”

“出事后,董力、晔然等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层。

因为我们制订的计划是出奇兵,速战速决。如果不是事先看过作战图,知道内情,他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设好埋伏。

于是一通商议过后,他和晔然决定兵分两路,他回京向父皇回禀战事,晔然则负责在关山寻找他祖父、父亲及我的尸首。”

“什么?”左沐一怔,不可思议问道,“难道魏老将军父子当年也和你一样只是失踪,并没有死吗?”

“没有,他们确实被杀害了,”或许是感情太深的缘故,司马铖说起魏老将军的死又停了下来,默了一会,半晌才接着说到,

“他们死的很惨,全部身首异处。据说晔然当时找到他们的无头尸体都没有敢认,是大长公主亲自赶去边疆,盖棺认的人。”

“身首异处?天啊,也太残忍了,看来那些人不仅和你有仇,对是恨毒了魏老将军父子。”左沐听得心中也不由一痛,更紧的抱了抱司马铖的腰。

一个女人一夕间失去了夫君和儿子,可想而知,大长公主当年的痛楚其实并不比司马铖少。

“那你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顿了一下,左沐继续追问道。

其实,她明白自己这样一直追问,对于司马铖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无异于揭开他尘封的伤口在上面撒盐。

但是身为医者左沐更是明白,这件事其实一直是司马铖的心结,这么些年他一直捂着盖着,自己不愿说,也不想听人提起,以致于这件事在他心中早就成了一颗毒瘤,根深蒂固。

此刻,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大夫,左沐都有义务帮他找到倾诉的渠道,将伤口撒开将毒瘤暴晒于阳光下,这样病毒才有痊愈的机会,司马铖才能有一天真正释然。

司马铖低头在左沐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方继续缓缓道,“以往我作战时有个习惯,每次排兵布阵的前夜都会饮少量的酒,已让自己第二天达到最佳状态。

对方当时就是抓住了我这个习性,在酒里掺了剧毒的鸠酒,所以当时,刚进山谷我就吐血昏迷了。

是被副将王越舍命求下,找到一条小径背上了山,侥幸才保下一条残命。”

“王越,是那个背叛者吗?”

一听到王越这个名字,左沐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了刚才那个穿着僧袍、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男人。

147陈年旧事(2)

一听到王越这个名字,左沐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了刚才那个穿着僧袍、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男人。

刚才她还觉得,阿来他们真是打的太轻了。这样一个背叛者,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真的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不过,现在看来,这人还是有一些良知的,最起码关键时刻救了司马铖一命。

“王越是我的副将,跟着我出生入死也打过不少的仗,所以我自然不可能怀疑到他,作战计划拟好后,就按往常的习惯将作战图顺手扔给他保管了。

当时他可能也是看兄弟们死的惨烈,我又毒发昏迷,良心不安,不得已才救的我吧。

但是救下我后,可能又有点做贼心虚怕算后账,亦或者他以为我真的死了,总多,后来他扔下我一个人,又莫名的跑了。”

“那你一个人在山上,又昏迷重伤,自己是怎么解的毒?”

司马铖意味深长的看了左沐一眼,方沉声道,“也是老天眷顾,我竟被人救了,还有幸找到了解药。

年轻气盛的我,以为自己已无大碍,冲下山就要去救兄弟们。

可是不料没走出多远就又陷入了重度昏迷,再醒来,就看到天上不知何时又降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大雪不仅灭了大火,也生生封了一个多月的山。”

“大雪封山一个多月……,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没想到后来一个孩子的出现救了我。”说起孩子,司马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欣慰,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孩子?”左沐瞪圆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道,“什么孩子能这么神奇?”

“确实很神奇,因为那个孩子就是阿离!”

“阿离?阿离现在才十一二岁,那时候能有多大?怎么可能救的了你?”左沐彻底被吊起了好奇心,难以置信的追问道。

“一两岁吧。阿离刚出生不久,就被人遗弃在了深山,他是被狼群叨走,被母娘奶大的狼孩。”

提起阿离的过往,司马铖难免又是一阵唏嘘,

“那孩子也是无意中在雪堆中发现了我,可能是出于好玩,他天天过来偷偷的陪我玩,后来见我饿的不行,又悄悄的从狼窝里叨肉给我吃。

就这样,吃着狼群的残羹剩肉,我这条残命也勉强活了下来。

只是可惜体内的毒第一时间并未排尽,又遇到奇寒,很快转换成了寒毒,渐渐深入到了五脏六腑。

后来回到康王府,在病床上又昏昏沉沉躺了将近六年,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

“那最后呢?最后是谁把你带出了山?”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甚至连魏晔然也不例外,只有白启不死心,带人一直偷偷寻我的下落,终于在一个月后,他追赶一群狼时,在狼窝附近找到了我,稍带着也把阿离带下了山。”左沐惊讶的注意到,说起白启那长舌夫,司马铖的脸上竟难得出现了一些笑意。

我去,果然是一对感情深厚。

怪不得那白启在康王府这么来去自如,恨不得天天横着走,原来这两人还有这么过命的交情。

“对了,那阿来娘和那王越又是怎么回事?我看刚才阿来娘见了那王越,也是非常的激动?”忽然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左沐好奇问道。

“董力是骁勇将军,王越是我的副将,是董力从战场的死人堆里救回来的,据说当年被救后也是浑身是伤,在阿来家养了近一年,全靠董夫人惜心照料才恢复如初。

后来也正是因为董力的力荐,我才重用的他。

所以,董力夫妇一直觉得王越的背叛,他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了,那阿离和阿来他们怎么是认识的?并且看着关系还不错。还有那桃花村,肯定也和你有关联吧。”想起司马铖病重时,桃花村众人的反应,左沐又追问道。

“当年我昏迷重病后,晔然气不过,带领大军重新夺回了岭南和洛城,并将残余的飞鹰军悄悄安置在了岭南。

后来见牺牲的兄弟们家属和孩子日子过得清苦,也是怕上面那位处置完董力再回头秋后算旧账斩草除根,便将他们秘密集中起来,和白启一块建了桃花村给他们住。

阿离被带下山后,不能直立行走,不仅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言,没办法,白启就把他交给了董夫人抚养。

当时董夫人听到董力去死的消息,受了ci ji,刚刚早产下七个多月病弱的小水。

可能白启也是怕小水养不活,董夫人再经受双重打击会承受不住,就把阿离送过去试试,希望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没想到,这个坚强的女人,不仅将桃花村带领的好好的,将阿离完全转变了过来,就连一直病秧秧的小水也养的活蹦活跳的。

只是可惜了董力,一腔热血报国,最后竟落了个凌迟的下场。”

“凌迟?为什么?”听到董力最后竟落得这么个下场,左沐都忍不住气愤道,“董将军又没有叛国,就算王越叛变,他有识人不清的责任,也不该把他凌迟呀?”

“最初白启他们一直瞒着我,也是后来清醒后,无意中我从晖然口中才得知此事。”

说到这里,司马铖的声音又变得格外沉重起来,

“我们战败那日,其实也是父皇母后离奇病逝的日子。

皇上皇后突然驾崩,恰逢我这个太子又失踪,司马克那奸人就趁机爬上了皇位。

为了安抚朝中非议,他就开始作模作样的,让卫国公和吴丞相着手调查洛城惨败之事。

可怜董力本是要为我鸣屈,却不料正好撞在刀刃上,因此被对方瞄上背了黑锅,以通敌叛国罪被判了凌迟。

而我也因为识人不清,致使魏老将军父子、大批飞鹰军等人惨死,而遭到百姓的记恨,和大长公主的疏远。”

“怪不得呢原来竟是这样,我说我以前怎么总觉得,大长公主每次看你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终于全部说完了,司马然忽然觉得内心一阵轻松。

这么些年,十一年前的那个冬天发生的事一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众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他更是从不敢说,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己肯定没有勇气完全的将当年之事叙述下来,或许只讲到一半,他的心就会直接痛死了。

可是今天,在小丫头的循循善诱下,他不仅全部交代了,并且还奇怪的发现,其实一旦全部说完后,内心并没有以前那般痛苦了。

148为什么喊我沐儿

司马铖是轻松了不少,可是听他故事的左沐内心却彻底无法平静了。

此刻的她紧紧抱着司马铖,心疼的要命。

原来他竟是这样过来的,周围虎狼环伺、一夕间不仅父母离世、亲人失和,就连亲兄弟也趁着自己上前线杀敌时暗算自己,甚至其手段之毒辣程度是任何敌人都无法匹比的。

“司马铖,他们这样对你,你心痛过吗?”左沐将纤手轻轻的放在司马铖胸口,仰起小脸凝重问道。

“心痛?”

司马然抬手将素白的柔夷握在手心,苦笑道,

“怎么可能不心痛,说是心死都不为过!

甚至一度我还特别憎恨老天,既然当初已经给了我那样美好,为什么半道要放弃了我?既然已经决定放弃我,为什么干脆不把我的命收走?留下这半条命,让我在人世间苟言残喘还有何用。

可是慢慢的到后来,我就没这种想法了。”

“为什么?”

“因为后来老天将你送到了我身边,”将左沐的手放到嘴边轻轻摩挲着,又啄吻了几口,司马然才又深情道,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原来老天并没有放弃我,他只是要把最好的给我留在最后面。”

青青的胡茬在细白的手背划过,留下淡淡的红痕,麻麻的,酥酥的,左沐不禁有些心旷神怡,不觉又红了耳根。

“切,油嘴滑舌!”顿了一下,左沐终于稍稍回了些神,赶紧抽回手,红着脸啐道,

司马铖却并不给左沐躲避的机会,双手轻捧起她的脸,深情道,“沐儿,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看着那双因为情绪激动,不知何时又变成了黑色的眼睛,左沐感觉自己已经沉醉了。

原来男人深情的样子竟是这般,让人无法拒绝。

“嗯,我答应你。”不自觉的,左沐缓缓闭上了双眼。

难得左沐今日这般乖巧温驯,司马铖心中也是一喜,见时机成熟,低头就要轻吻上那朝思暮想的樱唇。

等等,怎么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伴着一个声音在左沐脑海划过,左沐唰一下挣开双眼,伸手拦住了司马铖差点覆上来的唇,“司马铖,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沐……沐儿啊……”司马铖一愣,伸手拿开了左沐的小手,作势又要往下亲,“怎么了?有问题吗?”

不料,却是遭左沐突然往后一撤,bèi po再次喊停。

“你为什么喊我沐儿?而且还叫的这么顺口?”左沐一脸肃穆的问道。

在左沐所有印象中,除了梦中那个声音,从来没有人喊过她沐儿。

总不能梦中那个深情的声音,真的就是司马铖吧?左沐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又激动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可……可能是听别人这样叫过,就随便记住了吧?”看左沐一脸认真的小模样,司马铖有些好笑,脱口而出道,“你名字不是叫左沐吗?难道你以前在ān nán,他……你父皇他们不喊你沐儿?

“当然没有,父兄、师父、母后等等他们所有人,从小到大都是只喊我的乳名:丫丫,没有人叫过我沐儿的。”左沐又仔细回想了一遍,非常肯定的确认道。

“竟是这样……”司马铖也是一愣,顿了下,不得已开口道,“那你要是实在不习惯,要不以后我也喊你丫丫?”

左沐仔细盯着司马铖的眼睛,左左右右看了半晌,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什么。

就在司马铖内心有些许惊慌,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否要继续这个话题时,左沐好像又忽然放弃了。

“没事,沐儿也挺好,你叫着顺口就叫吧。”左沐无所谓道。

说完整个人又乖巧缩回到了司马铖怀里,微微闭上双眼。

这会左沐不再开口追问,司马铖自然求之不得,他好像也很害怕左沐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下来,双方都默默享受着这宁静美好的时刻,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轻轻纠缠、分开。

“对了,沐儿,小时候的事你都记得清吗?”就在左沐以为自己几乎要睡着时,耳边又传来了司马铖略带犹豫的声音。

“大部分都记得呀,怎么了?”左沐睁开眼,迷茫问道。

“那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五六岁时经过关……”

司马铖踌躇了一下,刚要问出心中的疑惑,却突然被外面的一阵嘈杂声给打断了。

“师父……师父……”伴着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扑面而来的还有小女孩欢快的声音。

“小水小水,来来来,咱们先到这边来吧。”紧随其后的,是紫烟轻声哄劝的声音。

“不,我要先去找师父,阿离不是说师父就住在这房间里吗?”

“呃,是倒是是,只不过你娘亲和你哥哥他们此刻都在隔壁小院子呢,要不咱们先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小水犹豫了一下,乖巧道,“那,好吧。”

“遭了,是小水紫烟她们回来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听到二人的声音,左沐终于想起什么,唰一下从司马铖怀里钻出来,作势就要出去,却被司马铖拉住了,“沐儿……”

“怎么了?”左沐重又坐回到床边,好奇盯着司马铖。

司马铖旦笑不语,伸手为左沐理了理额头的碎发,又帮着她抚平身上衣裙的褶皱,方柔声道,“没事了,去吧。”

“嗯!”被这般温柔对待,左沐俏脸微红,轻应一声顿了片刻方缓慢起身。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给你请示了,我想把阿来和小水……”犹豫了一下,左沐终于想起正事,转身试图和司马铖商议道。

但是她刚开口,就被司马铖打断了。

“不用请示,你是康王府的主母,像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司马铖眸中含笑,用宠溺的口吻道,“记着,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这个夫君都全力支持的。”

“你……”左沐一怔,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说情话?

哼,肯定是和白启那厮接触的时间太长,受影响了,也变得油腔滑调了。

不过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眼下还是以小水他们的事情为重。

149同床共枕

“是倒是这个道理,但是小水和阿来他们的身份不是毕竟与旁人不同吗?我怕把握不好分寸,你说我让小水跟着我,名誉上是丫环,实则当亲妹妹待如何?”

怕司马铖再像刚才那般顾左右而言,左沐连忙认真问道,

“我给你说,这事你必须给我个明确答复,毕竟以前我和董夫人接触的少,对她的想法不太了解,我怕如果处置不当,引起他们对你的误会,破坏了你们生死兄弟之间的感情就不好了。”

“王妃能如此想,本王自然求之不得,况且我以为,董夫人应该对此事也是乐见其成的吧。”

难道见左沐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司马铖苦笑了一下,诚实说道,

“说实话,我以前也动过这种心思,英勇骁战的董将军的后人,缩在那小山村里确实有些屈才。

但是后来回过头想想,我现在这个样子朝不保夕,就算将他们接过来,不仅什么都帮不了,万一再不一小心暴露了他们的身份,给他们带来灾难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后来就索性放弃了。”

“既然你也如此想,那要不一会我把他们带过来,顺道你也见见?”

“不用了,我们现在夫妻一体,你去就已经全权代表我了。现说了,故人相见,难免又徒增伤感,董夫人身体好像一直不怎么好,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司马铖想了想,轻声拒绝道,

“那好吧,回头我就照刚才说的去办了。”想到阿来娘刚才晕倒的一幕,左沐从善如流道。

果然事情如司马铖预料的那般,左沐提了这个建议后,阿来娘看了看孩子们希冀的眼神,立即就爽快答应了。

“承蒙王爷王妃不嫌弃,将两个孩子留在这里,实在是我们的荣幸,求之不得。”

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又想起自己的亡夫,阿来娘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其实,力哥生前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让阿来子承父业,能够有一天驰骋沙场,继续效忠主子,现在阿来能留在康王府,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夙愿了,等哪天地下相见,我也终于能给他一个交代了。”

“那敢情好,既如此,我和紫烟就着手去收拾你们娘仨的房间了。”安嬷嬷一听事情成了,欣喜的拉着紫烟就欲出去,却被阿来娘拦住了。

“您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要孩子们在这就行了,我就不必了。”阿来娘温婉一笑,拒绝道。

“为……为什么?”听到这个决定,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问道。

“不在这,您要去哪,难道您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继续回桃花村不曾?”就连左沐也不可思议的问道。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不是还有黑娃娘她们陪着我吗?”

阿来娘笑了笑,坚定道,“再说力哥也一直在那里呢,我怎么能抛下他一个人,少年夫妻老来伴,我自然是要回去时刻陪着他的。”

“那好吧,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们就不勉强你了。”

事情终于敲定,阿来娘匆匆而来又匆匆走了,阿来和小水在短暂的伤感之人,很快又恢复了孩子本性,结伴玩耍去了。

左沐一下午都在操心阿来和小水的食宿,等忙完这一切,又为司马铖热灸完,不觉夜已经深了。

“你……不休息吗?”瞟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司马铖踌躇着问道。

他本想直接把左沐留下来,可是又怕左沐不愿意,这样反而破坏了今天容易营造起来的和谐氛围,思虑再三,只得委婉开口提醒道。

“你身子不好,这段时间是恢复的关键期,你先休息吧,我还有点事,一会就睡。”

左沐说着,走到临窗的榻边,打开了一个小包袱。

“这是做什么?”看着铺了一榻的衣料、针线,司马铖好奇问道。

左沐脸一红,嗔道,“还不是你,天天穿着这件难看的中衣不舍得脱,没得办法,只有再给你做两件了。”

“那敢情好,娶了这么一个贤良淑德的王妃,以后本王就不用愁没衣服穿了。”司马铖眸中含满笑意,打趣道。

“边去,告诉你还少给我戴高帽,”左沐俏脸更红了,佯怒道,“一会惹得本妃不高兴,可是一件也不做了哈。”

“好好好,本王什么都不说,王妃您只管随意做就好。”司马铖一听,怕再惹的某人恼羞成怒,连忙从善如流答道。

两人说笑了两句,可能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司马铖最终还是恋恋不舍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一觉,他睡的并不沉,迷迷糊糊中仍觉得周边冷的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着悉悉索索收拾东西的声音,灯好像也灭了。

可是盼望中的小丫头却并没有过来,随即是房门轻声关闭的声音,司马铖心里不禁一阵失望。

就在司马铖失望之极之时,突然,一个温热的小手覆在自己额头。

“哎,体温怎么还这么低。”随后,司马铖听到一声低叹。

紧接着,在司马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快一个火热的小身躯嗖一下钻进了被子里。

虽然只是简单的肩碰着肩,但是司马铖却感觉自己瞬间被感染,周身像燃了一把火般烧了起来,心也跳的完全不受控制,像随时能蹦出来似的。

他用了平身最大的意志,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呼吸。不过,好在身边的小丫头似乎也很紧张,所以一时间,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寂静的夜里,凌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在空气中彼此纠缠,久久不肯散去。

最终,可能是小丫头这几日确实累坏了,没有坚持多久,身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司马铖缓缓睁开双眼,一双大手悄悄摸索着,小心托起纤细的腰肢,将小丫头轻放在了自己身上。

月光下,只见怀里的小丫头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棱角和凌厉,乖巧的像一只猫,蜷缩在自己胸口。

这两日为了照顾自己,小丫头应该没有休息好,小脸竟又瘦了一大圈,司马铖忍不住伸手轻轻摩挲着那尖尖的下巴……

这一幕曾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一时间司马铖竟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总算是又盼到这一天!

150严师出高徒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过来的,真的不是我……”忽然,伴着一声呢喃,小丫头长长的睫毛剧烈扇动了几下,竟还粘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小丫头这是做什么恶梦了?

司马铖心疼坏了,刚要轻轻拭去那两颗泪滴,就见话锋一转,小丫头忽然又开口骂起了人,

“司马铖你个混蛋,既然成了亲,你就要对本姑娘负责到底,没有本姑娘的允许,你哪也不许去……”

虽然是骂自己的话,司马铖却听的心中一喜,原来这丫头竟是在做与自己有关的梦。

“乖乖乖,以后都听你的,哪也不去。”司马铖整颗心都要化了,像对待襁褓中的宝宝一样,轻声哄着,拍着。

小丫头终于安静下来,在他胸口蹭了蹭,又睡熟了。

时间飞逝而过,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春意盎然的三月,草长莺飞,百花灿漫。

“前几日轻功的要领你们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今天呢,我们加强些难度,一会你们跟着我从这棵榕树起,先飞到对面杨树旁,摘下一片绿叶,在练武场上空绕一圈后,再落回到角落那个沙坑中……”一个嘹亮的声音在康王府后院的练武场上空飘荡。

明媚春光下,就见康王府后院的练武场被分成了两大块,阿离带着阿来和小水在右边那块练轻功。

阿离在前面边飞做着示范动作,阿来在后面毕恭毕敬学的很认真,飞的也是驾轻就熟的样子,小水虽然跌跌撞撞,但是也勉强将一整套动作跟了下来……

“喂喂喂,别羡慕人家了,该你了,”练武场左上角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上,魏昭然推了推左沐没好气问道,“想好了没有呀,这次是想让我把你推下去,还是你自己下去?”

“昭然,我不学了行吗?我觉得我根本就学不会,这人怎么可能会飞呢?我那么重,怎么可能会漂浮在空气中,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左沐哭丧着一张脸求饶道。

这段时间,经过她这一个多月的热灸和调理,司马铖的身体有了很大起色,随着天气渐渐变暖,已基本恢复了正常水平。

可是随着他身体变好,左沐的苦日子却来了。

最初,本是阿离在教阿来和水小功夫,左沐也只是一时好奇,在魏昭然耳边无意嘀咕了句:这学功夫看着还蛮好玩的!

谁知那小丫头正满腔的热情无处释放,听到此话立即当起了真,俨然一副要严师出高徒的架势,天天缠着左沐,上赶着教射箭、骑马、轻功……

誓要将十八般武艺,统统让左沐学个遍。

其他的都还好,左沐因为有前世部队生活的底子,所以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上手很快。

惟独到了轻功这却卡了壳,她是无论如何也克服不了自己前世的认知。

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飘浮在那么轻的空气上,还zi you飞行?左沐是百思不得其解。

“人怎么不可以飞了!别的不提,你看看对面阿来、小水他们,你们明明是同一天学的轻功,人家现在都已经飞的有模有样了,而你呢,却连一丈远都飞不到。”

魏昭然看左沐又要打退堂鼓,撇了撇嘴,忍不住吐槽道,

“真是失败呀,为什么同是师傅,我的学徒就能这么差劲呢?难道真是我这个师傅不行?”

“哎呀,我亲爱的郡主师傅,这事和您有什么关系呀,您真的是想多了。

大不了,回头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我这个徒弟烂泥扶不上墙,实在没有开赋总行了吧?”

左沐腆着笑脸,小心商议道,

“您看,要不咱们再换一项其他的,您会的这么多,再教我点别的呗。”

为了不学轻功,左沐是软磨硬泡,溜须拍马,十八般都用上了,遗憾的是魏昭然就是不吃她那一套,

“不行,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严师出高徒这句话自古以来从来没有错。

教你骑马、射箭什么的你不是一点就通吗?怎么轮到轻功时,就变成榆木疙瘩一块,完全不开窍了呢!

我看呀,你就是思想有问题,压根就是不想好好学,故意想让我在阿离面前丢脸。”

“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会想让你出丑呢,我是真的学不会。”左沐喊冤道。

魏昭然一脸的不容置疑,“少废话,没得商量,说,你是准备自己下去,还是被我推下去?”

小心觑了半天魏昭然黑的快滴出水来的脸,左沐估计她要是再不动,真有被推下去的可能,狠了狠心,只得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那……要不,我还是自己下去吧。但是咱们先说好,如果我一不小心掉下去了,你一定得在下面接住我!”

“放心吧,今天我既然把康王叔骗走了,就一定会负责你的安全,不会让你出事的。”魏昭然嘴上答应的非常干脆。

“那,我……我可是要开始飞了啊……,你倒是先到地上做好准备啊……”左沐努力调了一会气息,正试图再和魏昭然讨价还价几句,就感觉身后被人猛的一推,整个人嗖一下飞了出去。

别说,借着身后的力道,左沐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片叶子,在空气中飘了起来,朝着对面那海棠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难道我真的会飞了吗?”左沐庆幸着,得意的低头一看,整个人不由得一颤,“我去,好高呀,这看着怎么也得有四五层楼的高度吧。”

结果就是,伴着左沐短短叹息分神的功夫,“砰”的一声,她一头给撞到了海棠树上。

左沐瞬间感觉有无数颗星星在自己眼前闪烁,下一秒好不容易神智归来,她感觉自己又变成了一只折翼的蝴蝶,喝醉了般,东倒西歪的朝着树下摔去。

“昭……昭然,快救我!”落下去的那一刻,左沐大声呼救道。

左沐这边生死一线,而此时的严师魏昭然却还翘着二郎腿,端坐在那棵大蓉树上,正得意于自己的教学成果。

哎呀,早知道这招这么管用,第一天应该就这样直接踢她出去就好了,说不定这会轻功她早就学会了呢。

魏昭然一心沉浸于自己的喜悦中,等听到左沐呼救反应过来,再想去扑救时,已然来不及了。

151打赌

魏昭然一心沉浸于自己的喜悦中,等听到左沐呼救反应过来,再想去扑救时,已然来不及了。

另一边,左沐还在急速下降中,该死的是,放眼望去,树下刚好有几颗碎石子,还尖尖的愣朝上。

惨了惨了,这下估计彻底要完蛋了,这样掉下去,不摔残至少也要毁容的。左沐在心中悲哀的想。

说时迟那时快,关键时刻,就见一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一掠而起,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很快接住了急速下坠的左沐,又稳稳的回到了轮椅上。

“天哪,天哪,吓死我了。”左沐紧紧搂着司马铖的脖子,惊魂未定道,“我还以为这次真要毁容了呢。”

“昨天不就说了吗,如果实在没有天赋,轻功就不用学了,何必吃这个苦呢,看看刚才多危险,吓坏了吧?”司马铖轻抚着左沐的背,宠溺道。

左沐哭丧着脸,“我也想放弃呀,不是那位魏师傅非要严师出高徒,不同意吗?”

“这个昭然太不像话,竟然敢使调虎离山之计,我说今天晖然怎么会和白启一块来,看来应该又是那鬼丫头出的主意。”

看左沐可怜的小模样,司马然心疼坏了,

“行了,我这就让晖然把这个二世祖带走,咱不跟她学了……”

“哎哟哟哟,我的那个老天爷呀……”左沐还赖在司马铖怀里寻安慰,只听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慨声。

左沐伸出小脑袋一看,不是那长舌夫白启还能是谁?

“我说,这还是咱们那威风凛凛的康王妃吗?瞧瞧瞧瞧,只是从树下落下来而已就吓成了这副小鸟依人模样,这当初大婚时砸门逼亲的威风劲儿哪去了?

啧啧啧,情爱果然是害人不浅哪,生生将一个母老虎改了性,分分钟变成了一只温柔的小猫咪!”

自那天被左沐用银针威胁后,白启就卯足了劲,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局扳回来,所以今天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出气的好机会,他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不过,白启没有想到的是,他不提砸门逼亲还好,此时一提这茬,自是不仅得罪了左沐,而是分明引起了公愤。

“闭嘴!”左沐和司马铖夫妇俩异口同声道。

“哟哟哟,没想到夫妻还挺同心呐。俗话说的好,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们夫妻俩还别不爱听。”

白启手里挥着折扇,继续不怕死的道,

“康王爷不是我说您,就你这溺爱的程度,人家只是学个轻功而已,你天天提心吊胆的,处处怕磕着碰着,舍不得受一点罪,康王妃这轻功,依在下看,怕是这辈子都休想学会喽!”

见白启这副模样,左沐自然是怒了,从司马铖怀里蹭一下跳下来,不甘心道,“白启,你少门缝里看人,我怎么就学不会了,我要是哪天真学会了呢,你要受什么惩罚?”

“什么惩罚都行呀,随你怎么定喽!”白启斜睨了左沐一眼,摊了摊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康王婶,让他穿女裙。”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魏晖然,见机忙朝左沐身边侧了侧,小声提议道。

小时候跟着大哥、白启他们玩,尤其是这个白启老是戏耍自己穿女裙,这次他一定要把这个仇给报回来。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悄悄听到二人的对话,魏昭然脑补着白启穿女装的画面,立即兴奋的举双手赞同道。

穿女裙?会不会过份了点?毕竟他和司马铖可是过命的交情。

想着,左沐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司马铖,却见司马铖只是淡笑望着她,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左沐心中瞬间有了底气,要玩她就要玩个大的。

“对,这个主意好,如果我赢了,我要你不仅穿襦裙,还要在衣服上写上“白启爱男人”几个大字,在定城最繁华的长安街走上两圈,如何?”

“赌就赌,有什么了不起!光打嘴仗没有用,你倒是哪天真学会轻功,飞上一圈给我看后再说吧。”

白启瞟了左沐一眼,不屑道,

“说吧,康王妃您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总不能真是一辈子吧?到时候我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就算勉强能爬上一圈,可惜也没人看了呀?”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这康王妃学轻功时,有很大的心理障碍,就她这样一直持怀疑的态度学习,根本就是八百年也学不会。

除非哪天老天爷开恩,突然赐予她深厚的内力,此事还勉强行的通。白启默默在心中得意道。

赌注虽然是赌气下了,但是白启这样一激,左沐心里还真是没底,这都学了半个多月了,她还一点进展都没有,照这个进度下去,她还真有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

“十日期限,十日后如果沐儿能从这棵树飞到对面那棵树上,再摘下一片绿叶回到这里,就算你输!”就在左沐犹豫不定时,只见一旁的司马铖施施然开了口。

“等等,这都还没开始呢,怎么就算我输了,”

见司马铖终于上了套,白启拼命压抑住心中的小激动,继续激道,

“咱丑话可说到前头,要是到时候你这位王妃还学不会呢?”

“如果学不会,本王也按你的要求做一件事?”司马铖果然上了当,想都没想就没有多想,痛快回道。

“上长安大街就不用了,”白启眼睛滴溜溜一转,使坏道。

“这样吧,如果十日后康王妃学不会,你康王爷也穿身襦裙,在康王府里逛上一圈如何?”

司马铖眉都没皱一下,“没问题!”

他回答的倒是很利索,左沐却不淡定了,连忙扯了扯司马铖,小声提醒道,“司马铖,你别答应的那么快好不好,我心里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司马铖回头深情看着左沐,勿庸置疑道,“妇唱夫随,本王对王妃有信心。”

“你……”

左沐真是无语了,这是学轻功,得真枪实干,是有没有信心就能解决的事吗?万一到时候她真学不会怎么办,那司马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人家好歹是王爷之身,曾经赫赫有名的战神,岂是白启那浪荡公子能比的,这要是穿了裙子,场面辣眼睛不说,以后若再传出去,他这辈子就彻底威风扫地,再翻身就难了。

不行不行,她左沐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别说别人不能接受,首先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152为夫有秘诀

“白大少爷,你看这是咱们两个打的赌的事,扯到王爷就不太好了吧,要不咱们还是换个……”

左沐试探着,刚要开口和白启商议换一个赌注,就被白启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不行,这可是王爷大人亲自承的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能有随意变换的道理。”

白启话落,就听司马铖也立即不识时务的附和道,“落地生根,八马难追。”

好吧,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某人上赶着要找死,事已至此,她左沐也只有抬头望天的份了。

看来,这辈子真的要做一个千古罪人了。左沐在心中默默的想。

“得嘞,这可是康王爷您亲口承诺的,晖然和昭然你们两个可听清楚了哈,十日后一定要我为做证啊?”

看闹了半天,竟把康王爷也扯了进来,魏昭然和魏晖然这对看戏不嫌台高的兄妹俩更兴奋了,笑的早已见牙不见眼,

“记得记得,白大少爷放心,十日后我们兄妹俩一定准时前来,过来督促您二位兑现今日的承诺。”

戌时,

左沐回到听风阁,就见司马铖正坐在临窗的榻上,全神贯注批改着密信。

今天白启他们走后,左沐心里实在没底,念于十日后的赌注,又缠着阿离教了自己半天,可悲的是,结果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她一离开树就飞速往下掉,完全没有要学会的可能。

“司马铖你快别看了,我这心里都快急死了,这都一天过去了我还是不行,你说这要是真输了怎么办?你还真怎么准备穿襦裙呀?”左沐一把抽走司马铖密信,着急道。

司马铖bèi po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左沐一眼,淡淡道,“放心,我不会穿裙子的。”

左沐心中一喜,“那你是有法子让白启改变约定?”

“愿赌服输,没有办法!”司马铖想了想,诚实的摇了摇头。

“啊,害的我空欢喜一场,原来还是要赌呀,”左沐哭丧着脸道,“我就好奇,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我告诉你,今天阿离也教了我一天,我是真的很确定学不会!”

“那就只好换成本王教喽!”司马铖不急不缓道。

“你教也行,问题是那你倒是赶紧教呀。总共就十天期限,这一天的时间眼看都过完了,你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什么时候我能学的会呀。”

左沐是越想越没底,索性向司马铖提前打预防针道,“我告诉你,这可是你自己非要答应的,回头我学不会,你丢了人,可不能怪我!”

见左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司马铖起身,将左沐连推带抱的哄到净房门口,“王妃稍安勿躁,咱们先去泡个澡放松一下,好不好?”

“泡澡?这学轻功和泡澡有什么关系?”问题没有解决,左沐扒着门口不肯轻易进去。

“关系大了去了,你听我的,先去美美的泡个澡,等你出来时就知道了,为夫有秘诀,保证娘子你一学就会。”司马铖轻轻拿开左沐的手,随手掩上了净房的门。

可是他还没有转过身,就听门吱钮一声又开了。

“你确定没有哄我?”左沐探出个小脑袋,认真确认道。

“完全没有,本王此时非常认真。”司马铖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郑重道。

“那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左沐最终不得已怏怏掩上了门,可是转过身方发现,桂嬷嬷正笑的一脸慈祥的等在那里。

“一切已准备就绪,王妃请慢用!”

桂嬷嬷闪身,就见后面的大浴桶里不仅准备好了热水,关键水里还泡着满满一大桶喷香喷香的玫瑰花。

“这个司马铖到底在搞什么鬼,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折腾了一天,确实也该好好泡个澡了。”

等左沐美美的泡完澡出来,就见司马铖又已端坐在临窗的榻上。

不过,与刚才走时不同的是,他显然也是不知去哪刚冲完澡回来,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衣襟半敞着,长长的如墨玉一般的发丝带着点点湿意,自肩头流泻而下。

还别说,灯下的司马铖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柔柔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将整个人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刚刚沐浴过的眸子神采奕奕,如镶满碎钻,英俊眉目含笑,毫无往日病气,只衬得整个人更加英俊神武,令人不禁惊叹造物者的厚爱,

灯下看美人,美人颜如玉。左沐愣愣地,不jin kàn得又出了神。

看到左沐痴迷的眼神,司马铖轻挑了下眉,起身拿过帕子,直接帮左沐擦起了头发,“洗好了?”

冰凉的手指从颈间划过,左沐一下醒过神来。

“司马铖你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教我轻功吗?让我泡了这么半天的花瓣澡不说,还吩咐桂嬷嬷只能给我裹这么一层白纱,到底要干什么?”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失态,左沐不禁恼怒成羞掩饰道。

“自然是教轻功呀,来先闭上眼睛。”

司马铖眸中含笑,从身后轻揽着左沐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缓缓道,

“要想学会轻功,必须先净化身心,摒弃外界所有的杂念,心神合一,方能学成……”

左沐听话的闭上眼睛,“咚咚咚……咚咚咚……”左沐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脸也渐渐的烧了起来……

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她完全没听懂司马铖在说什么,

只知道伴着司马铖的嘴不断的一开一和,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的打在她耳畔,被她一不小心又吸入了体内。

特有的男人气息在周围萦绕,强有力的臂膀揽着自己的腰肢,隔着层薄纱,左沐甚至能感觉到司马铖体温,冰冰的,凉凉的,挨着好舒服。

试想一下,如果在炎炎夏日,每天能抱着这个一个冰美人睡觉的话,感觉肯定会更爽吧……

“怎么样?感觉到了吗?”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又传来司马铖熟悉的声音,罕见的是竟还有些微沙哑。

“啊……,什么?”左沐突然从沉醉中醒来,睁开眼,就见他们正瞟浮在半空中,在围着房间慢慢的飞。

153这种方法只适合娘子

“啊……,什么?”怕司马铖看到自己的异样,左沐忙又心虚的找补道,“那……那个感觉到了!”

“嗯,感觉到就好,闭上眼睛,我们再多试几圈。”

“左沐你可真是无可救药,人家在教你轻功呢,你倒好,思想乱七八糟的跑哪去了,可真是一点都不纯洁。”在心中,左沐忍不住对自己狠狠骂道。

“闭上眼睛,排除心中所有杂念,把自己想象成一片叶子……”

终于,伴着司马铖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左沐缓缓又闭上了双眼,

不过这次,她用了平生最大的意念,强力摒弃心中所有的杂念后,真的沉浸在飞翔的快乐中。

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微微的风从身边滑过,左沐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精灵,在天地间zi you的翱翔。

“司马铖太棒了,我真的找到飞的感觉了。”等终于落地后,左沐睁开眼兴奋的喊道。

可是一转脸,左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和司马铖原来离的这么近,不仅身体无缝隙粘合在一起,就连脸也是紧贴着脸。

以至于她刚才不经意间的一转头,樱唇从司马铖的冰唇上擦过,唰一下,浑身又是一阵如过了电般的酥麻。

左沐赶紧心虚的低下了头,她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

“那个,今天刚开始,需要适应一下,要不我们就先练到这里吧?”司马铖说完,放开左沐,急匆匆转身冲进了净房。

左沐转身望去,吃惊的发现,司马铖身上竟出了不少的汗,衣服的后背几乎都浸湿了。

好吧,看来教自己轻功,司马铖确实费了不少的心力,可恨的是自己刚才还没有好好学,净想些乱七八糟的。

望着司马铖的背影,左沐更内疚了。

不过,若说这教轻功的方法,好像确实挺独特,挺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

算了,不管了,无论如何只要最终学会能就行,总之就是坚决不能让白启那厮小看了自己。

于是从那晚开始,连续十天,司马铖都用这特殊的方法教左沐轻功。

并且为了让左沐全方位多层次更快的领会到轻功的真谛,司马铖还不停的指导着左沐变换着各种姿势。

从司马铖在背后抱着她,到两人面对面抱在一起,再到左沐趴在司马铖身上……,等等等等,各种体式。

以致于左沐有时候都不禁怀疑,为什么这些体式和那个什么宫图上的有这么多相似之处呢,是不是发明这个学习轻功方法的人同时也在研究床事呀。

“司马铖你这是什么方法,为什么昭然和阿离都不这样教我呢?”终于有一天,趁二人练习完,司马铖为自己针灸的时间,左沐忍不住好奇问道。

“咳……咳……咳……”,司马铖刚刚拔出一根银针,听到这问话一愣,手中的银针差点没有扎到自己腿上。

半晌,方轻咳两声神秘道,“这是我学轻功的独门秘笈,其他人怎么能轻易知道?”

“哦,确实也是,你这种方法,不相熟的人还真是不能轻易传授。”左沐想了想信以为真道。

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左沐无意中看到司马铖教司马小宝练轻功的场景,晚上忍不住又问道,“司马铖你为什么教儿子的方法和当初教我的不一样?”

“自然不能一样,那种方法只适合教娘子,而教儿子的却是一般人学习轻功的入门方法,”司马铖拼命忍不住笑,尽量装的一本正经,意味深长道。

看司马铖的神情这般古怪,左沐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忽然,她想到司马铖好像曾说过一次,她前世就武功gāo qiáng,有深厚的内力,只因喝了断情水的缘故,一时间忘了这茬,才使得内力暂时封存了起来。

后知知觉的左沐,多年后好像终于想通了事情的真相。

“好你个司马铖,原来你当初竟是故弄玄虚,打着教我轻功的名义,趁机占我便宜。”左沐气不过,挥拳朝着司马铖打道。

司马铖眸中含着坏笑,一把握住左沐的粉拳,略一用力,轻松将美人拉进怀里,“咱们儿子都这么大了,娘子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为时过晚了些?”

“那也总比被你一直蒙在鼓里强,”左沐怒视着司马铖,咬牙切齿的逼问道,“老实交代,你都用这种方法还骗过谁?其他事情上还有没有骗我的?”

“天地良心,为夫怎么可能敢在其他事上骗娘子。”司马铖一看形势不对,连声解释道,“并且娘子也晓得,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为夫心里眼里只有娘子一人,别人就是想被我骗也没有机会呀。”

“油腔滑调!”左沐不依不饶道,“就算只有这一件事也不行,知道错了没有?”

“唉,其实……”司马铖轻叹一声,脸色忽然变得极为懊恼,“其实说实话,每每想起当年之事,夫君心里也是追悔莫及,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

看司马铖真心忏悔的模样,左沐心一软,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太重了,忙又安抚道,“没事没事,反正当时咱们已经成亲,这事过去就过去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可是刚音刚落,当看到司马铖接下来的表现后,左沐彻底要疯了,

只见,司马铖趁机抱紧怀中人,大手不动声色的悄悄探进了左沐衣服里,贴在左沐耳边继续道,“其实夫君觉得,当初夫君就应该狠狠心,管它什么寒毒不寒毒,直接就用那种最直接、最舒爽的方法教你轻功,若是那样的话,说不定现在小宝的妹妹都出生了呢?”

“司马铖你个登徒子,大混蛋!”左沐气极,气愤的喊着,试图推开司马铖。

可是,那登徒子好不容易得了逞,岂有轻易放手的道理,自然少不得又是一番多体式、全方位的练习。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一心想在白启面前争口气的左沐,自然全然不知司马铖的别有用心,而是努力摒弃自己的私心杂念,每天一心一意的跟着司马铖学着轻功。

并且见司马铖对自己这么有耐心,有细心,不厌其烦、重复多遍的教自己轻功,一时间还心存感激。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确实在司马铖为左沐针灸几天后,左沐就慢慢感觉到有一股气流在体内流动,吓得她不轻,因为自己生病了。

“小傻瓜,那股气流就是内功,有了这些内功,你轻功起来就会更得心应手了。”司马铖点着左沐的小鼻子,轻笑道。

154愿赌服输

十日后,康王府练武场。

一个白色的身影如燕子般,轻盈的在树枝间穿梭,下面的白启等人看的眼都直了。

“怎么样白大少爷,快兑现你的承诺吧?”左沐稳稳的落在白启面前,嫣然一笑道。

“哎,我说康王妃,你们夫妇俩该不是故意给我下套整我呢吧,你那天不是明明怎么学都不会吗?怎么突然开窍了就学会了呢?”白启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左沐,大惊失色质问道。

“我也不晓得呀!怎么就忽然会了呢!”左沐得意说着,脚尖一点,轻飘飘的又在上空绕着白启飞了一圈,“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觉得白大少爷您长得这般惊艳,不做次女人实在太可惜了吧。”

“不行,阿铖您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咱们可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给我说实话,你们两口子这中间是不是耍了什么诈?”见左沐说不过,白启又将矛头指向了一旁看笑话的司马铖。

“对不起,无可奉告!”司马铖轻轻吐出几个字便不再言语。

关键时刻自是将天秤妥妥的倾到左沐这边,摆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高冷表情。

“不对,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呀,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在心理上深刻质疑轻功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学会?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白启仍在那里不依不饶、刨根问底。

“白大少爷,您这般一直顾左右而言,不肯面对现实,总不能是想着一会怎么赖账吧?”左沐斜睨了白启一眼,调侃道,“愿赌就要服输,耍赖可不太符合您一贯的风格啊?”

其实,别看左沐嘴上说的轻松,她心里可是心虚的很,就司马铖教她那种特殊练习轻功的方法,如果白启一直揪着不放的话,她还真是没脸对外人言。

好在魏昭然和魏晖然只一心想看白启的笑话,并没有人深究这个问题。

“对呀对呀白大少爷,那天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就别扯些旁的有的没的了,还是赶紧换衣服去逛两圈吧,”魏晖然看热闹心切,从旁催促道,“对了昭然,衣服你不都带来了吗?就别愣着了,赶紧给白大少爷拿来呀。”

“白大少爷,白大少爷,您要是不嫌弃,小的一会帮您换怎么样?”阿离一见,也围上来凑热闹道。

说完,想想又怕白启不从,人手不够,顺便还不忘回头招呼上自己的小伙伴,“阿来,快来呀,大家一起帮白大少爷的忙,好让他早些兑现自己的承诺呀。”

结果可想而知,白启在魏晖然、阿离、阿来几人的围攻强逼下,终于还是换上了女装,

虽然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外,女装从襦裙换上了骑马装,但是看着他在定城最繁华的长安街上溜了两圈,左沐还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肚子都快抽筋了。

下午,左沐沐浴完回到房间,就见司马铖又在边翻看着密信,边一只手下意识的玩弄着她那根近半尺长的银针。

她发现司马铖好像对她这些银针特别情有独钟,整天不离手,玩的溜的很。

更让她奇怪的是,司马铖的针灸方式,下针的角度和手法竟和自己极为相似。

“对了,司马铖,前几日只忙着学轻功,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这针灸的本事都给谁学的?”左沐随手拿起一块帕子边擦拭着头发,边不经意的问道。

司马铖本正凝眉看着手中的密信,听到问话,人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赶紧放下手中的银针,半晌方轻声回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我这能算什么本事,也就是久病成医罢了。”

“不对,针灸这方面也是有派别和手法的,外行虽然看不出来区别,但是我们内行人还是一目了然就能分清的,你这虽然手法不是很娴熟,但是一看就是经过高手指点的。”左沐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哦,那要是按你这种说法的话,我这只能算是师从无极道长国。”司马铖起身拿过左沐手中的帕子,边接替她的工作轻轻为她擦拭着头发,边继续解释道,

“前几年病重时不能下床,日日闲得无聊,见无极道长天天研究穴位针灸,一时来了兴趣,就缠着无极道长略微指点了几次,没想到就记住了一二。

至于手法相似,我就不太懂了,只能说,或许无极道长和你师父有什么渊缘吧?”

“也是哈,都是道长,说不定他们认识呢。”听司马铖说的有几分道理,左沐随口敷衍道。

目光无间中瞟了眼桌上的密信,不由得又是一惊,“什么情况?那宁国公惹了那么大的事,不是说皇上震怒,将他赶去西山别院思过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天,人就要回京了,难道他这是要东山再起不曾?”

“有白太后在慈安宫里坐着,白家复起还不是早晚之事。”司马铖好像早已料到了此事,不已为意道,

“再说了,宁国公不在的这段时间,淳王和惠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宫里宫外为了争储,天天斗得头破血流,

皇上现在既不想立储,又一时找不出别的借口,不得已还是得放宁国公出来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或许三足鼎立,他才觉得更有安全感吧。”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哈,”左沐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好奇道,“这白家出事,珊儿都灰头土脸的跟着去西山别院了,为什么白启就一点不受影响,还天天心情倍好的跟我们打睹,到处瞎晃悠呢?”

“他一直不是这个样子吗?看着哪天心情都不错呀?”见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司马铖放下帕子,拿起梳子又细细为左沐打理起了秀发。

“不应该呀,他不是白家大少爷吗?祖父出事了,他怎么还可以高兴的起来?”

想起白启平时那不着调的样子,左沐又忍不住吐槽道,

“我就说像白启这种人,风流成样,一贯的没心没肺。虽然宁国公那人不怎么样,可好歹是他的祖父呀,平时看着对他管教也很严,很关心他的样子。”

“白启其实不是宁国公的亲孙子……”

155最快活的日子

“白启其实不是宁国公的亲孙子,是亲人后被过继去的。”司马铖闷声道。

“什么?不是亲孙子,这又是什么情况?”左沐一听,差点从板凳上掉下来,大惊失色的喊道。

“白启出自白家一个旁支,祖父当初系贵妾所生,老太爷死后,早早另立门户搬出了白家。”

司马铖轻叹一声,缓缓解释道,

“不过,他人虽然不像宁国公那般心狠手辣是个打仗的料,却也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

年轻时凭着外祖家帮衬,加上自己经营有道,很快就将家业做大,各行各业铺面、房产不计其数,最后甚至一度成为了西夏国首屈一指的富商。

当然,树大招风,宁国公和白太后也就是看中了这点,白启出生后,就以为白启长大后挣功名为借口,想方设法将他弄进宫当了我的伴读,以此夺得了白启祖父的信任,两家人逐渐走得越来越近。

再后来,到了白启十六岁那年吧,大年三十的除夕宴会,白启他们全家几百口人全都莫名被土匪劫走了,除了当时陪我奔赴沙场的白启以外。

等白启得到消息,疯了似的再赶回定城,就得知全家均被绑匪撕了票,自己家所有的财产,也被宁国公以发扬慈悲精神为由,全部接手过去打理了。

从此以后白启就成了宁国公府上过继的大少爷,表面上风光无比,实则却变得一无所有。”

“怎么会是这样?试问什么绑匪能这么不要命,敢绑太子朋友的家人?并且一下就好几百口人,他就不怕把自己的山头撑爆。”

左沐略一思忖,很快就不可置信的得出了结论,“莫不成还真是宁国公、白太后他们支使人干的?”

“除了他们,旁人也没有理由顶风作案,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呀。”司马铖一脸的了然,闷声道,“他们一惯是这样的伎俩。”

“我去,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们可真行,专捡自己人下手。可是,就算眼红人家的财产夺财产就是,为什么还要害这么多人呢?”

听到这里,连左沐这个外人都气得不由得咬牙切齿,

“白启难道就这么算了?这口气他能咽得下?”

“咽不下又能怎样?白启原来还值着我胜仗凯旋后,能为其主持公道,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我就中埋伏出了事,到了后来,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白启装聋作哑,做着宁国公府上一掷千金、风流潇洒的大少爷,宁国公也扮演着用心良苦、望孙成龙的祖父,时不时的还会为白启的堕落,怒其不争打上几板子。

表面上二人看似关系极为和谐,实则两人都心知肚明,宁国公也就是为了明正言顺的继续霸占他们家的财产,才勉强将白启当一个废人养着。

若不然,早就想办法将他弄死了。”

“唉,怪不得呢,我说你怎么放心将康王府全部的产业偷偷交给白启来管。原来是他有经商理财这方面的遗传基因呀。”

想起前些日子看的那些密折的内容,左沐后知后觉的感叹道,

“只是下一步,宁国公就要满血归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重新拿回大权,继续作威作福不曾?”

“宁国公归来势必想夺回自己曾经的权利,相对应的淳王惠王势力都受到威胁。想来他们两方应该会暂时休战,将矛头一致对准企图分羹的宁国公,”

司马铖双眸微眯,运筹帷幄道,

“我们先静观一段时间,且让他们狗咬狗去,等得他们几败俱伤之际,再悄悄安置我们的人顶上去。”

左沐知道,司马铖说的所谓我们的人,其实就是朝中那些中立正直,有真才实学,又对国家有所作为的人。

只可惜西夏现在奸臣当道,好好的有才华的人,倒没有了用武之地,想要发挥自己的满腔报复,竟还需要司马铖这般暗地里运筹许久。

想想就觉得可气,看来司马铖这复仇之路,真的是任重而道无啊。

“扑通……”左沐正想的出神,忽听身后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竟是司马铖脸色惨白,捂着胸口跌坐在了床上,。

“怎么了?快让我看看,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左沐连忙冲过去,紧张的拉起司马铖的手就欲为他切脉,“这段时间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会又犯病呢?”

结果,左沐手指刚碰到那微凉的肌肤,都还没有找到到脉跳,就感觉到对方忽然猛一用力。

左沐一时不备,一头扎进了司马铖怀里。

“司马铖,大白天的,你……你发什么神经,快放开我。”左沐俏脸微红,不禁恼羞成怒,试图挣开司马铖。

“沐儿,别动,让为夫再好好抱抱你。”

司马铖抱紧左沐不撒手,趴在她耳边呢喃道,

“沐儿,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活的最快活的日子,天天有你陪在身边,我感觉每日每日都像在做梦一样,生怕哪天梦醒了,你又不见了。”

司马然说着,声音一度竟有些哽咽。

左沐听得心里不禁一颤,一时竟忘记了挣扎。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情话竟然可以这样说,关键她听着还这般入耳,如此打动她的心。

左沐正怔忪间,就见一张大脸,慢慢的,慢慢的在放大,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闭上眼睛,小傻瓜。”司马铖吻了下左沐的眼睛,轻笑。

“嗯。”左沐反应过来,赶紧傻傻的闭上眼睛。

我去,怎么可以忘了呢,接吻是要闭上眼睛的。后知后觉的左沐反应过来,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熟悉的女子的幽香在周围弥漫,看着左沐乖巧的小模样,司马铖终于忍不住心中泛滥的渴望,再次俯下身,企图含住那片曾让他朝思暮想的樱唇,好好回味品尝一番。

结果却是,他刚刚碰上,都还没有尝到滋味,就听房门咣铛一声,

“王……王爷不好了……”

阿离一阵风冲进来,话说了一半,待看到眼前的情景,人瞬间傻在了那里。

156侍疾

“王……王爷不好了……”阿离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话说了一半傻在了那里。

“出去!”司马铖气的脸忽然一沉,怒喝道。

他就实在想不明白了,他只是想重温一下昔日美好时光,吻一口自己的娘子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啊……噢……”阿离终于反应过来,从来没见司马铖发过这么大火的他,吓得连忙转身就往外撤,结果一不小心,“咚”的一声,又一头给撞到了门上。

“好了,别吓着孩子。”左沐见状忙从司马铖怀里跳出来,轻声劝道。

“阿来,进来好好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回王妃,宫……宫里来了贴子,说是太后娘娘病重,让王妃您去侍疾。”阿来头都快勾到了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帖子递了过去。

“侍什么疾?”司马铖还沉浸在刚才的失落中,连看都不看一眼帖子,就恨恨的回道,“不去!”

“哦,小的这就去回复。”阿离小心觑了眼司马铖,嚅嚅的应了一声,转身就欲往外走。

“慢着!”左沐上前从阿离手中接过帖子,“阿离你先下去吧,侍疾之事我和王爷商议过后,再做决定不迟。”

“是。”阿离如释重负,转身又一阵风似的溜了。

“哎,看来明天是躲不过去了,无论如何要进宫走一遭了。”大致扫了眼手中的帖子,左沐轻叹道。

“去什么去?我说不用就不用。”司马铖依旧沉着脸,丝毫没得商量道。

“我说康王爷,您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儿科,事情连了解都不了解一下就武断下结论了。”

看司马铖赌气的模样,左沐也是无语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最近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如果我这次听你的不进这个宫,今后你可能因为尽教之事就真的要臭名昭著了。

这帖子上面可是写着清清楚楚,白太后已病了数月,近日病情有加重之势……”

“这事不用看,我自然晓得,”司马铖打断左沐的话,了然道,“她不是自从宁国公搬去西山别院之日就病了吗?宁国公和白家人没回来之前,她的病自然好不了。”

“是倒是这么回事,但是人家在帖子里可没写这个。

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这叫一个情真意切,什么太后娘娘重病数十日,许皇后、程贵妃等宫中贵人天天轮翻侍疾床前,太后却独独整日念叨康王妃,因想着康王你身子不好疾病缠身,忍着一直没有召见。

事不凑巧,最近许皇后等人尽数染了风寒,无奈才召康王妃前去。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再不去还说的过去吗?到时候世人还不得骂你这康王大不孝,戳断你的脊梁骨。

还有你这复仇大计,也是最近刚有所起色,要是再因为这个有个什么差池,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左沐想了想,干脆拍板道,

“算了,依我之见,明天还是好歹进趟宫吧。”

“沐儿,这事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那些人个个蛇蝎心肠,你根本不晓得她们的手段,白太后这个时候召你过去,肯定没有好事,”

看左沐解释了半天,处处为自己着想,司马铖也不禁放软语气道,

“听我的,这个宫咱无论如何不能去,真有什么事,有什么议论,本王抗着就是。”

“怎么不晓得,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就是侍疾时时不时刁难我一下,给我穿个小鞋,拿点错,再不济最多给我下点药什么的嘛,我一个学医的出身,还会怕这个。”

听司马铖分析了半天左沐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坚决了,

“行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关键时刻不能因小失大,她既然召我侍疾,我走一遭就是。”

司马铖想了想,仍是有些觉得不妥,“你不是这两日就要来月事了吗?到时候难免会肚子疼,这身体不适还怎么应付他们?不行,我看还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吧,反正不管你怎么表现,他们对你的印象都不会有所改观。”

“月事……肚子疼,司马铖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左沐不可思议的问道。

她怎么不记得,她和司马铖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你不是一直都是月底的时候来月事吗?然后每次来的时候都肚子痛吗?”司马铖一怔,脸色变幻了一下,赶紧磕巴着解释道,“那个……我自然是观察到的了。”

“好吧,谢谢康王爷您的体贴,本妃心里真是感激不尽。”看到司马铖的不自然,左沐拼命忍不住笑,掬了一恭感谢道。

“但是言归正传,我觉得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打草惊蛇让对方对你有疑心,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我一定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会让自己出一点事的。

实在不行,我不在那里待那么长,到了傍晚我就以你晚上需要照顾为由再回来,这样总行吗?”

“那好吧。”司马铖犹豫了半晌,总算勉强同意了。

第二日,左沐一大早收拾妥当,坐上马车离了康王府就往皇宫驶去。

左沐下了马车,跟着来接应自己的嬷嬷,还没走到宫门口,就见有人比自己还早了一步,一辆大红色的豪华超大马车早早停在一旁,上面金色的裕字在太阳下闪闪发着耀眼的光芒。

“裕王的马车怎么也在这里?”左沐看着那夸张奢华的马车心中嘀咕道。

正走着,不经易间,就见旁边一闪,一个丫环榜样的人一头撞在了自己身上。

“冬……冬梅……”左沐大惊,刚要开口问对方怎么在这里,梁苒产后身体怎么样?

就见那丫头诚惶诚恐的磕了几个头,起身的功夫将一个小纸团悄悄往她手里一塞,扭身跑了。

“小心吃食,切不可在宫中过夜!”快走到慈安宫时,左沐终于瞅到机会,悄悄打开了手中的字条。

看来司马铖所料没错,这些人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157金丝燕窝

看来司马铖所料没错,这些人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这梁苒倒是比自己意料的还要讲诚信,听说她刚生产不久,天天在府里照顾儿子,没想到竟也得到了这机密消息,并且还冒险让贴身丫环给自己送了过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看来自己当初果然没有救错人。左沐在心里欣慰想道。

终于,在各种揣测和不安中,跟着领路的嬷嬷,左沐还是进了慈安宫。

不过,进得大殿,左沐稀奇的是,她第一时间还没见到白太后,迎面却来了一窈窕女子。

只见女子眉如柳叶,眼似秋水,如玉的容颜透着精致的绝美,见到左沐还未开口先是嫣然一笑。

此女子左沐自然印象深刻,能如此将女人的美发挥的这般勾人心魄,不是慕琪,还能有谁?

说实话,比着上次相见,慕琪明显消瘦了不少,走路的时候仔细观察还会发现一条腿有点跛,想来应该就是上次阿离他们的杰作。

“康王妃您终于来了,太后娘娘都念叨您多日了,快快请进吧。”慕琪见到左沐像没事人一样,亲昵的迎上来,拉着她就直奔里面白太后的卧房。

“有劳琪郡主了!”左沐垂下眼帘,心中冷冷一笑。

难得这般热情,看来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呀。

进得卧房,就见高贵优雅的白太后,难得没精打采的半靠在床头,乌黑油亮的秀发半散着,随意披散在肩头。

虽没有平日里的光彩照人,整个人倒是散发着一种惹人心怜的另类之美。

“久不出门不知母后身体有恙,儿媳来迟了,还请母后恕罪!”左沐进门,行礼请罪道。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铖儿这段时间病着,想来你也不容易,快坐下歇歇吧。”白太后有气无力的招呼道,倒是看着比平日里宽厚仁慈了不少。

“谢母后。”左沐起身坐到一旁的锦凳上,从善如流道。

“琪儿,现在康王妃来了,你也好歹下去歇息一会吧,”白太后安置好左沐,转眸看着一旁的慕琪夸赞道,

“铖儿媳妇你都不晓得,这几日许皇后等人病了,全靠这丫头在这日夜盯着,这年月真是难得见到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了,你瞅瞅,为了侍候我这老婆子,她这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呢。”

“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能在您老人家身边侍候,乃是琪儿的福气。”慕琪一脸娇羞的乖巧回道。

“好孩子,快去好好歇歇吧,知道你和康王妃有些日子没见有话说,等到了午膳时分,让李嬷嬷前去唤你,你们再说体己话也不迟。”

“是,那就劳烦康王妃先照应着,琪儿就先下去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完别,慕琪终于出去了。

好一幅你慈我教、祖孙情深的画面呀,相比较之下,自己这个儿媳好像倒是多余的很。不过,看这慕琪经过上次的教训,好像进步了不少呢,起码变得越来越会演戏了!盯着慕琪渐渐消逝的背影,左沐默默想道。

白太后看了看慕琪远去的背影,又瞟了眼从进来就不时fā lèng的左沐,虚弱的笑了笑,

“你也不用吃味儿,在哀家心中你们自然都是一样的,西边厢房那两间屋子,我早就让李嬷嬷收拾出来了,一间琪儿这两日住了,另一间,给你留着呢,你要是累了困了,也可以随时去那里休息。”

“母后想得周到,侍候母后是儿媳份内之事,儿媳不困。”

说话的功夫,就见李嬷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过来了。

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左沐接过,轻轻一嗅:灵芝、人参、柏子仁,五味子……

果然是好重的病,喝的都是安神补心的药。

左沐垂眸掩下心中思绪,将药慢慢吹凉,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喂白太后喝下。

很快,那白太后喝完药,就进入了昏昏欲睡状态。

可不得困吗?下了这么重的安神的药,换成自己一个正常人喝完也会没精神,

再看这白太后,人虽然装的有气无力,实则眼神清明,舌苔红润,根本毫无病症。难得装病在屋子里躺了这么长时间,也真是难为她了。

剩下的半个上午时间,白太后都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并没有如左沐预料的那般,使一些小伎俩,折腾她端茶倒水什么的。

看来这是准备等到吃饭时间动手了。左沐无聊望着房梁,默默想道。

转眼到了午膳时间,慕琪果然准时出现了,等左沐搀着白太后来到外间,就见早已摆了满满一大桌珍馐佳肴。

“这金丝燕窝可是个好东西,是月氏国的特产,这几日琪儿连着为哀家炖了几盅,别说身子还真清爽了不少,一会你也尝尝。”白太后一坐下,就指着那桌子中间那几个白底蓝花的汤盅热情向左沐介绍道。

“月氏国的特产那肯定是好,只要太后娘娘您身子能恢复如常,确是比什么都强,”左沐笑着推托道,“再说了,这些都是琪郡主孝敬您的,儿媳又没灾没病,还看还是免了吧。”

“康王妃客气了,知道您今日前来,一大早琪儿就叮嘱李嬷嬷特意多炖了两盅,上次一见,咱们都没能好好叙叙情,今日这个薄面您可一定要赏。”

慕琪亲切的说着,不由分说就端过两盅燕窝,一盅放在左沐面前,另一盅则随手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康王妃您赏脸先品上一口,要是喝着喜欢的话,琪儿带的还有些,一会包了给您亲自送府上去。”

“嗯,味道还真是不错。”左沐笑笑,端起汤盅抿了一口,“不过送府上就免了,太后娘娘正是病着,这些好东西自然得先紧着她老人家,哪有我们年轻人还争着抢着要的道理。”

慕琪起身为白太后布菜,余光扫见左沐这么快就喝了一口,忙垂下眼眸,掩下心中喜悦,谦虚道,“康王妃教训的是,是琪儿想差了。”

左沐喝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后知后觉的她终于发现了异样,这几个汤盅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区别,但是细看之下,还真是有些不同,好像除了自己用的这汤盅花瓣是四瓣,其它的均都是五瓣来着……

158捉奸戏码

另一边白太后随便吃了几口菜,喝了两口燕窝,就推说身子不舒服起身走了。

当然临走时,也没忘关心一下左沐,“康王妃你在这也守了一上午了,要是觉得累,一会也去厢房歇息一会,下午有琪儿在这就行了。”

“谢母后体恤。”左沐垂首应道。

送走了白太后,满心欢喜的慕琪,也装模作样坐在那里有滋有味的喝起了燕窝。

当然,喝燕窝只是幌子,观察左沐的反应倒是真的。

果然,就见左沐最初只是抚着额,好像有什么不适,晃了几下之后,很快就趴在了桌子上昏迷了过去。

慕琪一见,自是拼命压抑住心中的狂跳,忙装模作样的指挥一旁的两个婆子道,“看样子康王妃这是照顾太后累坏了,怎么能就在这里睡着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过来,把人扶到厢房去。”

两个婆子也是宫中的老人,各种奇事怪事见得多了,听到吩咐自是连话都不问一句,一人一边,架起左沐就往厢房拖。

将人送到厢房往床上一丢,两个婆子转身磕都不打一下就走了。

“康王妃,康王妃,您没事吧?”看周围没了人,慕琪又试探着轻声了几唤。

结果仔细观察了半天,那左沐像沉睡过去了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反应,只是脸色较平常红润了不少。

这药果然霸道,只这么短短片刻的功夫就见了效。望着床上的左沐,慕琪得意想道。

看来这程贵妃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以后倒是可以深交的主。

“哎呀呀,沐公主,ān nán国第一měi nu,当今康王的爱妃,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呀,也会栽在我慕琪的手上呢。

恭喜你哈,只稍稍一小会功夫,你就终于要成为那个被千人唾、万人骂、世人鄙夷的臭biǎo zi了。”

慕琪俯身,趴在左沐耳边,是越说越得意,激动的额头上颗颗汗珠都冒出来了,可是一心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的她,自然没空理会那些不合适宜的汗珠,

“说起来,你也别觉得自己委屈,谁让你这个人白长了这么漂亮一脸蛋,却从来认不清现实、敬酒不吃吃罚酒呢,你说你要是早把康王妃的位子让给我,还会有今天这出吗。

得嘞,你在这慢慢睡着哈,别怕,一会会有人来好好侍候你、让你享乐一番的。”

慕琪幸灾乐祸说完,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就欲离开房间。

可是不料,人刚转过身,脚还没迈出去一步,忽然两眼一翻就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哼,弄一点什么破“mi qing yào”就想放倒本姑娘,你可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够自以为是呀!

真以为本姑娘这小华佗的外号是瞎掰的,连这点药都辩不出来,这两世我不是在医药界白混了吗?

左沐起身拔下慕琪头上那近半尺长的银针,重又插回发间,恨恨道。处理完慕琪,起身又打量起了整个房间,

只见,房间布置的极为简单,除了门口一个四季屏风、一张圆桌、几个凳子,最最醒目的,就是里面这张大床了。

看这摆设,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一会应该还会来个什么情郎相会,然后众人捉奸的戏码吧。

可惜的是,现在是在那老妖婆的地盘,此刻没有支援,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否则的话,还真应该将计就计,让这慕琪也自食一下恶果。

不过,想来刚才那半盅燕窝也够她一个姑娘家今天出丑的了。

略一思忖,左沐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想办法出宫再说吧。

抬脚走到走到门边,左沐还没想好怎么出去,就听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寒喧声。

“哟,这不是李嬷嬷吗?太后娘娘可是在房间?”

左沐听到声音,敲敲趴窗口一看。

就见外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一拢红衣,手持象牙折扇,一张脸比扇面上的桃花还红艳的男子。

细看,这人不是裕王司马凌,还能是谁?

怪不得昨天梁苒能提前得到信息,原来正主在这呢。

这司马凌系虞嫔所生,出生身份低卑,外家又不成气侯,**岁虞嫔病逝,半道被皇上送到了许皇后宫中。

相比较从小养在自己膝下的淳王,许皇后自然更疏远他一些。

可能也是怕其长大后和淳王争个高低,起夺嫡之心,所以许皇后一贯对其采取的都是捧杀策略。

从十二岁起,就被人偷偷带着去各种花街柳巷,自幼花天酒地,好色成性,

全天下除了皇上的女人,估计没有他不敢碰的。

“哟,裕王爷,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太后娘娘正在房间休息呢,”李嬷嬷看到裕王,忙满脸堆笑着回应道。

裕王一听,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懊恼道,“那可真是不凑巧,本王还准备陪她老人家散散心,唠会磕呢。”

“这样啊,”李嬷嬷略一思忖建议道,“您要是今天没什么要紧事,要不您就先稍等一会,太后娘娘每日午后都会小憩小半个时辰,估摸着再过一会,人就该醒了。”

“那敢情好,本王等一会就是。”裕王一听,跌跌撞撞的就欲往门口刚才小宫女坐过的小凳上坐,结果一时没瞄准,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哟,裕王爷您倒是小心着点呀,没磕着吧。”李嬷嬷一见,自是连忙和一旁的小宫女上前去拉,一碰貌似才发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看这样子,王爷您中午喝了不少酒吧?”

“中午去延福宫,陪母后说会话,一时兴起就喝了两杯,别说这会还真有些上头。”裕王嘿嘿傻笑两声,边解释,边趁机拉住小宫女的手揉捏起来。

“那个,裕王爷……”李嬷嬷见状,忙一把拽开小宫女,往对面看了几眼示意道,“西边就有收拾好的厢房,要不裕王爷您过去那边歇会。”

“好嘞好嘞,”在李嬷嬷的一再暗示见,裕王好像终于想起了正事,勉强松开小宫女,朝着厢房一步三晃的走来,“一会太后娘娘醒了,李嬷嬷您可记得喊我……”

我去,这一唱一和,戏搭的还真是不错,看来今天这出戏可不是慕琪一个人搭的台呀,这是得有多少人希望自己身败名裂呀。

眼看裕王就要来了,左沐出不去,只得转身返回房里,想着看能否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是就这转身的功夫,一个不注意,砰的一声,左沐竟一头撞到了一个铁板样坚硬的东西……

159比起这些,我更怕你出事

可是就这转身的功夫,一个不注意,“砰”的一声,左沐竟一头撞到了一个铁板样坚硬的东西……

脑袋翁翁作响,怔了片刻,左沐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竟是一个男人的胸膛。

什么情况?难道房间里还藏有别人,自己事先竟一点也没有察觉。

左沐大惊,手腕一翻,袖中bi shou顺势滑出,抬手朝着对方要害刺去。

不料,却又被对方未卜先知,提前一把握住了手腕。

“司马铖,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疯了?”

待终于看清面前的人,左沐是又惊又喜,但很快回过来味儿的她,心里又只剩下浓浓的担心,“你体内的寒毒刚刚有所控制,你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你到处走动,你不要命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司马铖阴着脸,看神情很不高兴。

“那你还敢出来,你知道一旦动了内力,后果会有多严重吗?再说了,现在康王府对外宣称的,可是你一直重病在家,连床都下不了……”

司马铖打断左沐的话,不耐道,“本王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道你还来,这真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完了,”看某人这般玩固不化,左沐只得耐着性子小声一再提醒道,“你不想为你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报仇了,你不想把失去的都夺回……”

左沐还在喋喋不休、循循善诱,司马铖一把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哑声道,“比起这些,我更怕你出事。”

“你……”左沐本来还准备满肚子的道理要讲,可是话到嘴边,心却忽然一软。

原来他竟这么在乎她,甚至一度超过了他心中这么多年执著的仇恨。有他这份心,自己今天受这点委屈也是值了。

“啪嗒……啪嗒……”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只听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司马凌果然是冲着这间厢房来的。

司马铖二话不说,抱起左沐大步朝后窗走去。

“我们走了,她怎么办?”左沐指了指床上药性已发作、独自翻滚、寂寞难耐的慕琪轻声问道。

“不用管,有人会收拾残局。”司马铖看都懒得看床上人一眼,揽着左沐一闪飞出了房间。

另一边,白太后美美睡完午觉,一睁眼,就见李嬷嬷笑眯眯的进来禀报道,“太后娘娘,昭然郡主和魏二少爷来看望您了?”

白太后一愣,“这两孩子怎么来了?快,让人进来。”

“太后娘娘,您身子怎么样?可是好些了?怎么病了,也不派人给昭然说一声,昭然应该进宫好好好侍候您的呀。”

魏昭然小跑着进来,小嘴如抹了蜜般,一进来就停不下来,

“您知道吗?一听说您病了,可是把昭然担心坏了。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您瞅瞅,是不是都瘦了?”

“瘦了瘦了,哀家怎么看着,我们昭然郡主瘦了后更可人了,更好看了。”

白太后被魏昭然哄得呵呵笑道,

“再说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有个病啊灾啊什么的,还不是应该的,宫里人多的是,哪里能让你留下侍疾。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侍候好你祖母,把她老人家照看的健健康康的,就是对哀家最好的交代了。对了,大长公主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好?”

“怎么说呢?自从去年秋日天隆寺回来后,祖母身子也是一直不太好。”提起大长公主,身后的魏晖然略带担忧道,“可能是因为思念祖父的皆缘故吧,祖母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那怎么行。人年纪大了本来觉就少,这要是再睡不好,可不是个小事。”白太后一听,立即紧张道,“可是有请大医前去医治?”

魏晖然低叹一声,“唉,请是请了,无奈宫里的太医请了个遍,却都不见任何效果,一到晚上,人依旧是精神的很,白天却像霜打的茄子。”

“那可如何是好,既然太医们没用,那就赶紧想办法去民间寻个偏方,或请个什么神医的呀?”白太后一听继续支招道。

“哎哟二哥,太后娘娘还病着呢,您就别吓她老人家了。”一看白太后紧张的脸色都变了,魏昭然推了魏晖然一把,娇嗔道,

“什么民间的神医、偏方,根本不用!”

魏昭然附在白太后耳边,神秘道,“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咱们皇家呀就有这么一圣手,她这一针灸呀,真是神了,我祖母的失眠症,立即就好了。”

白太后被说的一怔,眼神躲闪一下,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半晌才勉强配合道,“真的假的,咱们司马家还有这种人?”

“有有有,就是咱们康王妃呀!”

魏昭然好像没看到白太后的异样,继续兴致勃勃的介绍道,

“说实话,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碰到一块说起祖母的病,康王妃一听立即就轻描淡道:没事,等哪天得了空,我去扎几针就好了,保证人到病除。

最后,太后娘娘您猜怎么着,这康王妃下午去扎的针,我祖母当天晚上就香喷喷睡了一觉呢。

她说这是她们家祖传的手艺,就是专治各种睡不好觉……”

“有你说的这么神吗?”看魏昭然说的兴致勃勃停不下来,一旁的魏晖然忍不住泼冷水道,

“康王叔病了这么长时间了,她倒是针灸了,你怎么不说被她这一扎,康王叔现在还每日昏睡,连床都下不得呢。”

白太后听了又是一惊,“还有这事?铖了这次病重,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原来竟和她有关?”

“那还有假,不会您问白大少爷就是,他也知道此事。

康王妃信誓旦旦非要为王叔针灸,结果被她针灸了几次,康王叔身体就越来越差,整整在床上昏迷了近三个月,就这几天情况稍好转一些,但是仍是下不得床。”

魏晖然瞪着眼睛力证道,

“还有祖母也是,说是好了,还不是治标不治本,昨天晚上她就一宿没睡着,生生在床上坐了一夜……”

160不堪入目的现场

看魏晖然坻毁起自己的偶象就停不下来,魏昭然气的打断他的话,争辩道,“二哥您正瞎说,祖母的失眠症经康王妃针灸过,是不是这几个月都没有再犯病。

至于昨夜睡不着,还不是因为祖母听永宁姑姑说太后娘娘病了,一时担心过度,才又犯了病,和康王妃的针灸又有什么关系?”

白太后听了两句也大概齐明白了什么意思,被这兄妹俩吵吵了半天,不禁有些头疼,微闭着眼睛悻悻道,“既如此,那就赶紧请康王妃再去你们府上看看呀。”

魏昭然一听,立即欣喜道,“昭然也这么想呢,不过不急,等陪完您老人家,我们再去康王府请人不迟,好歹今天下午她一出手,祖母晚上又能睡个好觉不是。”

“哀家年纪大了,身子骨就这样了,陪不陪也不在这一时,大长公主的病要紧,你们赶紧去请人吧。”白太后早就听得意兴澜珊,挥了挥手,从善如流道。

“太后娘娘,难道您忘了,康王妃就在咱们慈安宫呢。”一旁的李嬷嬷听到此处,忍不住笑着提醒道。

“瞧我老婆子这记性,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康王妃今日兴冲冲跑进宫来,好像是说侍疾来着,”经李嬷嬷一提醒,白太后恍然大悟道,“对了,半天没见人了,这孩子这会跑哪去了?”

“估摸着是上午坐了会,累了,这会在厢房歇息呢吧,要不老奴去看看人醒了没有?”

李嬷嬷说完,转身就欲出去,不料刚掀起门帘,就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咿咿啊啊……”的声音,

好像是什么女子在低声吟唱,仔细一听,又好像没有调调,中间时不时还掺杂着男子的低吼声。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声音?这后宫怎么还有男人的声音?”魏昭然毕竟是个没有成亲的小姑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好奇问道。

但是李嬷嬷可是宫中的老人,什么事情没见过,听到这声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和白太后对视一眼,立即脸色一变,大惊失色喊道,

“糟了糟了,都是老奴该死!是老奴的疏忽,刚才裕王来了,说是给太后娘娘您请安,老奴看他中午喝了些酒,想着让他在外面稍等一会,不料忙了一圈回来,只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老奴还以为他人去皇后娘娘处了呢,没想到竟竟……

听这动静,该不会是也去了厢房吧?”

“不要脸的东西,就算裕王不知情闯过去,她们关了门不开就是,”

白太后大概听了个原委,自是气极,怒声骂道,

“这是有多久没见过男人,大白天的竟在我慈安宫,勾引王爷干这伤风败欲的勾当。

快扶我起来,哀家倒要亲自去看看,是哪个嫌命长的,要这般作死。

不管她是个皇亲国戚,还是个未chéng rén的婢女,今天哀家定要严惩了她,好好煞煞宫中的邪气。”

魏昭然听这骂声,心里立即咯噔一下,白太后这态度摆明了是护着裕王,将罪过往女方身上推。

并且,听这主仆两人对话,好像句句都在暗示,厢房里发出这声音的就是康王婶呀。

转眸向魏晖然望去,只见他和自己一样,一脸懵圈,显然也是被这突发状况震住了。

现在魏昭然终于后知知觉的明白过来,为什么昨天大半夜的阿离会突然跑到山庄,让是王爷的口信让他们兄妹俩如论如何今天到宫里跑一遭,原来就是为防着这事。

结果好死不死的,还不是这个倒霉二哥,昨天晚上和孤朋狗友喝了半夜过回来,早上睡的像死猪一样,怎么喊都喊不醒,最后,好不容易赶过来,宫里午膳都用过了。

康王婶,康王婶,您可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要中计!

您要是出了事,今后可让昭然怎么活呀,别说康王叔,就是我到死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肯定不是康王婶,肯定不是康王婶。

魏昭然现在连责怪魏晖然的心都没有了,只能跟着白太后等人,一步步向西厢房机械走去,边走边不停的在心中祈祷,

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白太后等人并没有这般恶毒,不会对左沐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可是每走一步,魏昭然的心又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一分。因为听这声音,哪怕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也能瞬间判断出,双方应该打得火热呀。

“小乖乖,你可真招人疼,太棒了!”

“来来来,咱们要不要再换个体势,让爷再好好疼疼你,让你更快活一些……”

“要要要!啊……啊……啊……”

“宝贝真棒,宝贝加油……”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双方的对话声也越来越清晰,

男子说的话比较多,听声音确是裕王无疑!

女人的声音,因为发的全都是感叹音,再加上特殊情况,声音有些变调,听不大出来到底是不是左沐。

应该不可能会是吧,以康王婶的精明,又是学医出身,怎么能这么简单就中招。魏昭然在心中默默想道。

就在她心存一丝侥幸之时,不料,一旁李嬷嬷的话,就像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

“太后娘娘,真……真是康……康王妃的房间……”

得到了李嬷嬷的认证,已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气急的魏昭然也顾不得女孩子的娇羞,三两步超过白太后等人,一脚踹开了房门,撞翻屏风,直接冲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不堪入目的一幕。

只见地毯上,一不着寸缕的女子,正骑坐在男子身上,不停的蠕动着,边动边陶醉的喊叫着,两人的身旁,是早被撕成了碎片、面目全非的衣服。

女子头发披散着,看不清面孔,但是看那背影,却是和左沐有几分相似。

魏昭然心都凉了,想都不想的冲过去,从床上扯过被子一把裹在女子身上,从后面将其抱在怀里,强行从男人身上拖开。

另一边随后赶来的魏晖然也没有闲着,赶紧捡起几块衣服碎片,好歹为司马凌遮了羞。

161偷鸡不成蚀把米

司马凌见到众人,酒貌似已醒了大半,但是他并不急着起身,而是继续躺在地上,不知是真晕还是装迷,只呵呵呵一副吃饱喝足的神情傻笑着。

可是,女子就不同了,虽然勉强被魏昭然强制拉开,但是却仍扭着白花花的身子,企图挣开束缚,继续往司马凌身边去。

“要……还要……”嘴里还一直不知羞耻的喊叫着。

白太后和李嬷嬷一大拨人,随后也很快赶到了房间。

看到眼前的情景,尤其是魏家兄妹俩的反应,众人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哎哟喂,一个妇人家家的竟当众这般模样,可真是造孽哟!”李嬷嬷心痛叹息着,赶过来帮魏昭然强行拉住了女子。

“哟,这……这是谁呀?光日化日的偷男人,可真不害臊!”

“还能是谁,康王府那位呗,康王一直病着,估计也是憋坏了吧!”

“嘻嘻嘻,这下可美了裕王爷了,听说他早就眼馋人家康王妃的美色了呢……”

窗外,很快就围了一堆的丫环婆子,堵在那里,对着屋内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白太后听到议论,更是气的脸色都变了,瞬间忘了自己一身的病,直接指着女子泼口大骂道,

“左沐,你身为亲王妃,还知不知道一点羞耻。

就算康王重病在身,但我们司马家哪一点曾亏欠你了,难道ān nán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不分尊卑长幼是个男人你就上。

光天化日之下,在哀家的慈安宫,你都恬不知耻的敢公然勾引起了自己的亲侄子。这还是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呢,怕是哀家没看到的地方,你不定偷了多少野男人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母后谁惹您生这么大气呀?”就在白太后骂的正在兴头上,房间里乱成一锅粥之际,只听房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声。

白太后转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身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被自己骂得狗血喷头、一无是处的左沐,人正睡眼惺忪的站在那里,看起来一脸的无辜。

白太后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康……康王妃,您怎么在外面?”李嬷嬷因为站的离白太后近,第一时间发现了左沐,也是吓了一大跳,立即不可思议的喊道“那……房间里这人是谁?”

“我在隔壁厢房休息,听到好像有人喊我名字,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竟这么热闹。”左沐说着,还好奇的往里面望了一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裕王怎么也在里面?”

直到此时,魏昭然也终于察觉出了,哪里有些不对,她记得左沐左臂上是有一块蝴蝶样的红色胎记的,可是这女子明显没有呀。

娘的,真是关心则乱,弄了半天竟然是个冒牌货,害的自己白担心一场,

魏昭然一把将女子推在地上,也懒得管她穿没穿衣服、丢不丢人了。

女子一着了地,调头又朝着司马凌爬去,

李嬷嬷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一把揪住女子头发,强行拨开她脸上的头发,一看又是一惊,不禁失声喊道,“琪……琪郡主,怎么会是你?”

直到此事,白太后算是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心中瞬间那个气呀,就差一口气捣腾不上山,直接撅过去了。

半晌,方捂着胸口,恨恨的瞪着李嬷嬷发号施令道,“你个老货傻愣着看哀家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拖下去醒醒神,到底出了什么事一会再细细盘问。”

“老奴遵命。”李嬷嬷不敢怠慢,赶紧点了两三个婆子,几人一人拉胳膊一人抬腿,三下两除二将慕琪拖了出去。

回府的马车上,

“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一点事没有吗?”看司马铖一直铁青着脸,坐在那里半天不动弹,左沐好心劝解道。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司马铖勉强解释道,但是脸色一直没有放下来。

真是太过份了,原来事情原委竟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当初她回府时会伤心痛哭,怪不得后来看自己的眼神含着浓浓的失望。关键时刻竟没人一个人为她撑腰,说句话,自己这个夫君也是当的够失败的。司马铖在心里深深的自责道。

司马铖心里的自责,左沐自然不知道,她以为司马铖还在为自己打抱不平,随口劝道,

“这事你气也没用,对你他们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我这个外人呢,行了,我都不生气了,你就更别气了,你这今天用了内功本就对身体不好,今天又一直生气,回头再气出个好歹……”

左沐又劝说了几句,见司马铖一直心事重重的闷坐着,并不回应,便也不再搭理,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此刻,左沐的身体也非常不好。

她感觉体内好像有一簇火在熊熊燃烧,烧得自己浑身难受,连血都要沸腾了,一个劲的朝脑门冲,头上豆大的汗珠怎么也止不住……

娘的,没想到这药性竟如此之烈,只在嘴里含了一会,就这般难受。刚才连吃了几颗安神、解毒的药丸竟都不见效。

迷糊中,左沐脑海中忽然闪现刚才看到的慕琪那一幕,一副饥不择食的模样,简直是羞煞先人了,那么多人拉都拉不住,浑身都在叫嚣着想要男人……

想想左沐忍不住就打了个啰嗦,不行,自己可不能这么丢人,必须得想想办法,尽量让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

司马铖本还在生闷气,忽然感觉身后的人儿半天没什么动静,安静的有些不对。

扭头一看,就见左沐一只胳膊高高撸起,拔下头上的簪子,正欲往粉嫩的肌肤上刺。

“你要干什么?”司马铖大惊,伸手握住了左沐欲行凶的手。

“司马铖你放开,我要放放血,尽快将毒排出来些,免得一会毒发再做出什么傻事来。”左沐解释着,挣开司马铖的手,就欲继续往下刺。

“别做傻事。”司马铖长臂一伸,将左沐揽进怀里,“一切有我在呢!”

162说说看,能有多出格?

“别做傻事。”司马铖长臂一伸,将左沐紧紧揽在怀里,“一切有我在呢!”

“可是司马铖,这事你真帮不了忙,”左沐有些哭笑不得,无奈解释道,“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我是怕我一会失去理智,会控制不出我自己,再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出格的事?”司马铖挑了挑眉,心情不觉好了很多,“说说看,能有多出格?”

“我……我以前没中过此毒,自己也不太清楚。”左沐仔细想了想,认真回答道,“虽然不会如慕琪那般疯狂,但是可能也会忍不住动手动脚,做一些过份的事吧。”

“过份?”看左沐一本正经的模样,司马铖忽然有些好笑,“王妃大人请放宽心,本王可以保证,就算你今天做多过份的事,本王事后都不会纠缠你,让你负责到底行了吧?”

“你……”左沐一怔,被司马铖说的有些懵圈了。

又过了一会,用中了mi qing yào的脑子想了半天,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貌似被人调戏了。

“司马铖……,你讨厌!”左沐气愤的喊叫道,“人家现在都这样了,不许你占我便宜!”

“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咱不闹了哈。”看某人生了气,司马铖赶紧轻声哄劝道,“乖,有我在,不怕!闭上眼睛休息一会,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呢。”

“好吧!”左沐乖乖闭上眼睛,靠在司马铖怀里。

“那要是我一会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可一定要多担待呀。”最后临闭眼的那一刻,左沐忍不住再次叮嘱道。

“嗯,担待担待!”司马铖将左沐搂在怀里,轻拍着背哄道,“王妃放心,无论你做什么事本王都不生气,并且本王也保证,只让你占我便宜,我绝对不占你便宜,行吗?”

在司马铖别有意图的哄劝声中,左沐很快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的她自然想不通司马铖话里的弯弯绕,甚至,她连自己最后怎么下的马车、回的府都不清楚。

朦朦胧胧中,左沐只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个她熟悉的二十一世纪。

炎炎的夏日,她跟着部队在沙漠上执行特殊任务,太阳像个大火球在头顶明晃晃的挂着,脚下炙热的沙子烤着,左沐觉得自己都快被烤成肉干了。

热的实在难受之际,忽然左沐惊讶的发现,前面竟然有一个小屋,貌似像卖冷饮的。

毫不犹豫的冲进去,迎面果然就是一个大大的有一人高的冰淇淋,看穿着还像个古代人。

可是把左沐高兴坏了,她来不及多想,兴奋的直接扑了上去,抱着冰淋淇,又是啃又是咬的,边吃边不住的感叹,

“冰冰的凉凉的,可真好吃哈!”

“此生能吃到这么美味的冰淋淇,真是死也值了!”

美美的吃了一会冰淋淇,左沐无意中一抬眼,透过精致的小木窗,惊喜发现房子后面竟然是一个游泳池。

碧蓝的池水,好像在向左沐招手,

左沐心中那个美呀,三两步冲过去,如鱼儿般,一头扎进水里,就是一通酣畅淋漓的畅游。

半天,游累了,终于浮出水面,左沐奇怪的发现,不远处竟还有一měi nu同在池水中。

因为女子整个人都泡在池水中,左沐从后面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见一头乌黑的秀发尽数飘散在水面上,如铺了一床精致的缎面。。

左沐玩心大起,悄悄从水底潜过去,游到měi nu前方,唰一下跃出水面。

“嗨,měi nu,你好呀?”左沐傻笑着,挥挥手和对方打招呼。

女子似受了惊吓,唰一下站起身,怒视着左沐。

待终于将对方从上看到下,现在又轮到左沐呆住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呀,那个刚才没发现,你怎么会是个男人呢!”反应过来的左沐,尴尬的擢了擢对方的胸肌,馋笑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干嘛长成这样,五官如雕刻般精致,还有,皮肤也生得那么好,整张脸连个痘痘、麻子之类的都没有,可不得让人误会吗?”

被左沐这般嘲笑,美男子貌似更不高兴了,脸阴得有些厉害。

不过,左沐可顾不得这些,色心一起,她直接生扑过去,死死抱着美男,就欲一通乱亲,“那个帅哥,你看这里也没有别人,来,让本姑娘香两口,如何?”

男人貌似有些怒了,拼命躲闪着左沐的吻,看样子是准备要反抗了。

不过,相对于男人的抵抗,左沐根本不屑一顾,

“切,不就是长得帅点吗?只是想亲你一口而已,你还不愿意了?”

左沐趾高气扬的指着对方的鼻子,嗤笑道,

“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告诉你,我男人司马铖长得可是比你帅多了,本姑娘亲你那是看的起你,要是等我男人身子恢复了,哪还会有你什么事?”

男人一怔,不知道是真被左沐唬住了,还是听到左沐是有夫之妇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反正接下来,他不仅没反抗,反倒喧宾夺主的主动搂着左沐,直接来了个法式热吻。

有这等美人恩,左沐自然欣然接受,并且亲的忘形之时,她还在对方脖颈处,狠狠的烙了个印……

说实话,要不是脑海里时不时的蹦出司马铖这三个大字,不时提醒着左沐她好像还成过次亲,左沐一时冲动,真想当即就把那美男给办了。

清晨,在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左沐缓缓醒了过来。

睁眼,就见窗户半开着,白色的窗帘欢快的舞动着,微风从窗帘的缝隙中悄悄钻了进来,送来了怡人的花香,几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不知何时也混了进来,在临窗的榻上,叽叽喳喳的蹦来跳去。

左沐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唉哟,这一觉睡的,可真是爽啊!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咕噜咕噜……”翻了个身,肚子不合适宜的叫了几声,愣是把小鸟都吓跑了。

左沐突然感到有些饥肠辘辘,坐起身巡视了一圈,发现司马铖并不在房间。

这rén dà清早的去哪了?

163得了便宜又卖乖

左沐正疑惑间,就见安嬷嬷满脸堆笑,端了个汤盅进来了,“公主您醒了,饿坏了吧?来先喝口汤垫垫,老奴这就去给您备早膳。”

“嗯!”左沐接过汤盅,随手打开一看,人不觉怔住了。

我去,是木瓜牛乳汤?!

什么情况?自己虽不是bo bà,但看着也不小啊,好不焉的,安嬷嬷为什么要给自己喝这个?

左沐低头掀开自己的衣服默默打量了半天,终忍不住疑惑问道,“那个安嬷嬷,你是不是搞错了,大早上的怎么送这个过来了,我不用喝这个的呀?”

“哦,这是王爷吩咐的,说这个可以解您身上的毒,对您身体恢复有好处。”

“可是我……”

左沐张了张口,刚要开口反驳些什么,却见安嬷嬷旦笑不语,根本不给左沐任何反悔的机会,转身麻溜出去了。

几个意思?大清早的怎么看着人奇奇怪怪的?

还解毒?这个明明是丰胸的好不好?这个司马铖真是什么都不懂,只会在那瞎指挥。

哼,反正我才不要喝这个,本姑娘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只喝这个怎么能行,我要吃肉,吃很多很多的肉。

左沐随手将汤盅往小桌了一丢,默默在心中盘算道。

只是该吃些什么好呢?得先把菜名想好了,一会好让安嬷嬷紫烟她们去准备。

有了有了,吃水晶虾饺、八宝鸭、松鼠桂鱼、白斩鸡……,最后再来个佛跳墙!

“别想了,这会你是没肉吃的!”就在左沐满脑子都是各种珍馐佳肴时,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不识时务的闯了进来。

左沐转眸望去,竟是司马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净房门口,衣襟半敞着,不仅露着强硬的胸肌,就连下面八块腹肌也一览无余。

真是biàn tài体质?一个中了寒毒,一年四季有三季出不得门的人,竟也有这么好的身材?左沐悄悄咽了咽口水,眼睛仍盯在那几块腹肌上拔不下来。

见到左沐这花痴的模样,司马铖不仅没有所收敛,反倒挑了挑眉,一脸的得意,盯着左沐故意旧事重提道,“还是喝了吧,某些地方虽然形态不错,但是如果大些的话,会更好哒。”

左沐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顺着司马铖的目光低头一瞧,反射弧超长的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司马铖所指不够大的地方究竟为何物。

“司马铖,你……你什么意思?”左沐唰一下跳下床,直奔到司马铖面前,面红耳赤的质问道。

“字面意思呗!”司马铖耸了耸肩,笑的一脸无辜。

“我这里是大是小关你屁事,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这里的大小?”左沐越想越不对,冲过去,揪着司马铖的衣襟质问道。

“我亲爱的娘子大人,和一个人chi luo相对,在冷泉池泡了几天几夜,本王想不知道你的尺寸真的有点难,好吧?”

“什么泡冷泉,什么几天几夜,你到底在说什么?别遮遮掩掩的……”左沐扯着司马铖不依不饶道,整个衣服几乎都被她快扯了下来。

忽然,无意之中瞟到司马铖脖颈处那圈齿痕,左沐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啊,怎……怎么会这样?

难道那根本不是梦,那一切都是真的?

糟糕,她好像想起来了:

一开始,她好像接到帖子,进宫为白太后侍疾来着,然后午膳时慕琪为她端了碗下了情药的燕窝,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她喝了一小口在嘴里含了一会,然后悄悄把盅和慕琪换了个。

后来,慕琪毒发和司马凌搞在了一起,然后,她就和司马铖坐马车回来了,

再然后,她就感觉自己不舒服,

再再再然后,她就做了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梦,里面不仅有冰淇淋,还有游泳池和美男,关键自己还生扑了上去,抱着对方亲的那叫一个火热……

想想梦境,再看看司马铖身上那清晰的齿痕,左沐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对不对不对,这肯定不是真的,我一定是还在做梦,这些才是梦境,我得去再睡一觉,说不定再醒来就好了呢……”左沐神神叨叨的嘀咕着,转身就往床上冲,拉过被子将自己结结实实裹了起来。

“娘子娘子,事情已经做了,逃避是没有用的!”司马铖轻扯了扯被子,再次提醒道,“难道娘子这般自欺欺人,是想着再赖账不成?”

“司马铖,你……你个登徒子,到底要怎样?”被司马铖这般闹着,左沐自然睡不着,恼羞成怒的她,抓起手边的枕头、靠背等物件,劈头盖天的朝着某人砸去,边砸边气愤的骂道,

“趁机占本姑娘便宜就算了,还敢嫌东嫌西,得了便宜又卖乖,我看你就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欠抽呢吧!”

“王妃此言差矣,”司马铖伸手一一接过左沐扔过来的东西,仍是不怕死的继续往左沐身边靠,

“本王怎么就记得,这几日是娘子一直在做出格的事,本王可是秉承着柳下惠的理念,一直坐怀不乱来着,从头到尾只让娘子你占我的便宜,自己一点都没敢主动呢。”

天啊天哪,和这么个妖孽在一起,左沐你这一世的英明,算是彻底给毁了。

左沐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但是嘴上仍不服输的道,“司马铖,你少胡说,本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我……我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做什么事娘子真的想不起来了,要不要本王现在就一一演示给你看。”司马铖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才不要!”左沐不假思索,抬脚就去踹司马铖,“司马铖你个登徒子,快快走开!”

“晚了!”司马铖一把抓住左沐纤细的脚踝,张嘴在她饱满粉嫩的大脚指上轻咬了一口,“既然占了登徒子的罪名,本王自然要做点登徒子的事,要不然岂不是亏大了。”

“啊……”左沐低呼一声,一种异常的感觉瞬间从脚趾传遍全身。

“司……司马铖,我错了,我错了!你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164这一世,你休想逃掉

“司……司马铖,我错了,我错了!你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左沐一看形式不对,反应得那叫一个快,忙口不择言的认怂道歉道,“你好好想想,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夫妻,我承认我刚才不敢骂你登徒子,我道歉,我补偿,我负责还不行吗?”

“哦,娘子准备怎么负责?”司马铖终没忍住好奇,抬头问道。

左沐一瞅机会难得,一个鲤鱼打挺,一跃从床上跳下来,撒腿就往门口跑。

可是她没有料到,她快,司马铖更快,脚都还没迈出去两步,就被司马铖拦腰从后面紧紧抱住,“这一世,你休想逃掉!”

“我……我……”

左沐还想辩解什么,却被司马铖轻轻一甩,给准确无误的扔在了床上,然后脚下一点,整个人直扑了上来,劈头盖脸抱着左沐就是一个深情的吻。

左沐一开始还试图反抗了几下,可是司马铖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不占够便宜,哪里能轻饶了她。

慢慢的,不知是迷了心志,还是认清了现实,左沐竟乖乖的闭上眼睛,索性张嘴配合起来。

软软甜甜的吻,扑面而来,带着记忆中的味道,司马铖不禁有些难以自拔,深深的沉迷其中。

“笃笃笃……笃笃笃……”就在两人正难舍难分之际,门口忽然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谁……谁啊?”左沐轻轻推开司马铖,脱口问道。

可是话一出口,她就立即后悔了。

这软糯甜腻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吗?这就是个傻子在屋外,也能脑补出里面是什么吧?想不让人多想,都难呀。

“王妃,昭然郡主和白大xiao jie来了,奴婢刚才在府门口看到她们正朝着这边过来,特意过来向您禀报一声。”紫烟还算识时务,在主子发飙前,赶紧简要说明了原由。

“不见,告诉她们现在没空。”司马铖赌气回道,低头就欲继续亲下去。

“昭然郡主……白大xiao jie……”左沐脑子还处于短路状态,傻傻的躺在床上呢喃道。

“天哪,不好了,昭然和白珊来了,司马铖你赶紧起来,你压着我了。”终于,反应过来的左沐,又不淡定了,手忙脚乱的将司马铖赶了起来。

可是起身一看两人的情况,立即更不好了。

自己衣衫半解不说、满脸通红不说,司马铖也没好到哪里去,耳根也罕见的红了起来。

“不行,司马铖你赶紧出去,出去,找个地方躲躲去。她们要是一看到你这副样子,非嘲死我不行。”左沐说着就将司马铖往门口推。

司马铖一脸的无奈,“王妃大人,这是本王的房间。”

“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没得商量。”

左沐不由分说推了半天,忽然一想,又觉得不对,“不行不行,你现在如果从门口出去,肯定会和她们撞头。”

余光无意中瞄到那排柜子,灵光一闪,左沐立即有了主意,“对了,这不是有暗道吗?你从这里躲到书房去。”

说完左沐再不给司马铖拒绝的机会,随手拿起一件外衫,伙同着司马铖整个人,三下五除二推进了暗道。

这边司马铖刚躲了进去,就听门口重又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左沐随手抻了抻床上的被子,拿件外衫披在身上,赶紧去开门。

“哟,这么半天才开门,做什么坏事哪?”门刚打开一条缝,魏昭然就迫不及待伸进一个脑袋,边四处打量,边笑着打趣道。

“没有,光天化日的,就我一人,能做什么坏事呀。”左沐随口应着,又不自然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真是你一个人呀。”魏昭然看了半天没找到人,不禁有些失望。

倒是白珊盯着左沐的脸,好奇问道,“只是康王婶,既然什么坏事都没做,那您脸红心虚什么呀?”

“脸红?我……我有吗?”左沐摸了摸的脸掩饰道,忽然余光瞄到小桌上的汤盅,左沐立即找到了借口,“那个,大早上的安嬷嬷给我炖了汤,可是是刚才一不小心喝的急了,所以就有点热。”

“哟,什么好喝的,我瞅瞅。”魏昭然冲过去揭开汤盅一看,立即向白珊使了个眼色,

“哟,原来是木瓜牛乳汤呀?我说呢!”魏昭然故意将声音拖得长长的,别有深意的感叹道。

“木瓜牛乳汤怎么了?不就是个汤吗?你要是喜欢,这盅就赏你了。”左沐假装很豪气的道。

“您可是大夫出身,真不知道这木瓜牛乳汤是干什么哒?”魏昭然笑眯眯的盯着左沐,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干……干什么的呀?”左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两丫头大清早赶过来,怎么好像没安什么好心,像来捉奸的呢。

不过碍于面子,她又不能明言,只得强撑着继续装无辜道,“不就是美容养颜的吗?还能干什么?再说这和大夫能有什么关系呀?”

“啧啧啧,装的还真像。”魏昭然斜睨了左沐一眼,摇头晃脑的叹道,

“这话要是搁平时或是别的什么汤,我们还真有可能被你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可是事不凑巧,前几日祖母嫌我那个……身材不够好,非逼着我喝了半个多月的木瓜牛乳汤,你说我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嗨,不就是喝了对……对xiong bu发育有好处吗?你早说就是,至于这么疑神疑鬼的吗?”左沐看掩饰不过去,索性假装很大度的道,

“是,是安嬷嬷,她和大长公主想法一样,也是对我的那个……身材不满意,所以今天就临时起意,给我炖了木瓜牛乳汤,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们至于一惊一乍的吗?”

“嘻嘻嘻,这要是安嬷嬷自然不至于,可要是旁的那个什么人的话就不同了吧?”魏昭然和白珊嘻嘻一笑,异口同声道。

“你们两个瞎说什么呀?除了安嬷嬷还能是什么人?你们康王叔那个身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外面不都传遍了吗,他……他不是一直都不能那个吗?”左沐俏脸一红,磕巴着解释道。

165慕琪怀孕了

“我看不见得吧?”魏昭然挑了挑眉,“今天您这般安全无恙的站在这里,难道不就说明康王叔没什么问题吗?”

“什……什么没问题呀?你们两个小丫头墨迹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呀?”到了此时,左沐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看这两丫头的架式分明是听到了什么,有备而来呀。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相比较魏昭然,白珊终还算是一个实诚孩子,轻叹一口气,索性全盘交代道,

“这几日全定城都传疯了,说前几日宫里的食物好多都被人下了迷情花的毒,说是只要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女子,一旦误食了有此毒的食物后,就会丧失心志长达数十日,必……必须与男子阴阳结合后才能解此毒,否则就会被情火焚心而死,

传的鼻子有眼的,甚至连哪个宫里的,叫什么的宫女都有,说她们全都误食了此毒,最后熬不住皆数跳了井自尽。

更有甚者,还说,连程贵妃和那慕琪郡主都中了此毒。

说是程贵妃还好,无非是缠了几日皇上。还慕琪就不同了,竟撞上了前去向太后请安的裕王,直接来了个**。

那情景描写的绘声绘色像现场看到了一样,听说可惨烈了,好多人拉都拉不开呢。”

左沐和魏昭然对视一眼,忍不住心中一阵冷笑:嗬,好官方的版本,竟编出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荒唐版本,关键还有人相了信。

“竟是这样?那他们就没有查到什么凶手,或者对方的动机是什么?”左沐状似无意的问道。

“查了,皇后娘娘亲自查的,说是系冷宫里的一名太妃所为。这位太妃因为和太后娘娘年轻时不睦,所以就收买了几个同乡的小太监,以利相诱,下了此毒,想扰乱后宫让皇上难堪。”

白珊想了想,非常认真的回道。毕竟是同为白家人的缘故,看得出,她对这些传言,尤其是关于白太后的说辞还是深信不疑的。

“结果不曾想,那伙人头天下的毒,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了,及时将事态给控制住了,那位太妃见东窗事发,直接给悬梁自尽了。”

呵,连替死鬼都找好了,看来这白太后为了保慕琪还是下了些功夫的。

只是这白太后、皇后娘娘就算了,为什么程贵妃也要出面呢?慕琪嫁了司马凌,明明没她什么好呀?左沐在心里疑惑道。

“对了,她们还说,慕琪中毒那天,您刚好也进宫侍了疾,还……还和慕琪用了一样的午膳,所以我们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白珊仔细打量了左沐半天,小心翼翼的问道,“康王婶,您这几天真的没什么事吗?”

好吧,原来症结在这里,这两人是怀疑自己也中了迷情花的毒。

“嗨,你俩真的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我是去宫里侍疾的,自然没功夫喝那掺有迷情花的汤菜,是吧?”左沐摊了摊手,很无辜的说道。

“没中毒?切,怎么可能!”魏昭然毫不留情的揭穿左沐道,“告诉您,我们前面可来了不下十次了,结果每次都被告知您不方便见客,直到今天才好不容易见着了真身。

您倒是自己说,前些日子您不是在想办法解毒,究竟在干什么?”

“啊,十几次?”左沐一愣,“假如每天来一次的话,这么算下来岂不是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您说呢,我亲爱的康王婶,从您进宫侍疾那天算起,已经整整过去半月了,好吗?”

“天呀,竟然半个月了。”左沐抚了抚额,见糊弄不过去,只得随口瞎编道,“其实,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那个真不是我的事,

是司马铖……康王爷,他前几日病重了,我帮他医治针灸来着,因着叮嘱了紫烟她们治疗期间不能见客打扰,谁料这帮人竟将你俩也堵在外面了。”

“对了,慕琪那事最后怎么说的?皇上怎么处理的,难不成还能把她许给司马凌了?”最后,左沐怕这两人再打破沙锅问到底,忙转移话题道。

“不许还能怎么办?出了这等丑事,再说毕竟又不是她的责任,她也算是个受害者,再加上太后娘娘又一贯的菩萨心肠,所以就为二人指了婚,定在了五月初六成亲,还封了她为平妃呢。”白珊一五一十的回道,不过听得出话里话外,仍是在白太后的威信。

“是呀,这么说下来的话,太后娘娘还真是仁慈的很呢?竟允许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孙媳妇,也是够宽厚了。”左沐看了魏昭然一眼,别有意味的感叹道。

魏昭然自然明白左沐的意思,毕竟捉奸的时候,她就在现场,看那白太后当时的反应,明明是为左沐设的局,临时换成了慕琪,才bèi po编了这么个说词,临时拉了几个替死鬼而已。

只是魏昭然自然也清楚,白珊是白家人,在她面前的大忌,自然就是不能说白太后半个不字。

“对了,您还不知道吧,听说那慕琪已经有了身孕。”默了一刻,魏昭然又轻声开口道。

“什么?怀孕了?”左沐一怔,“怎么会这么快?”

“对呀,就是因为怀了身孕,婚期才催的这么急嘛?不过,太医院那帮庸医给定的,谁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亦或中间又有什么诈。”

魏昭然说完,目光慢慢下移,最后定在了左沐的肚子上,

“你说,你这里什么时候能有个动静,生个小世子什么的,也让我们好玩几天。”

“还让你玩几天……”左沐被问的哭笑不得,伸手就去捶她,“你个臭丫头,连亲都没有订,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回头真嫁不出去。”

“我是说的真心话。你要是有了身孕,说不定还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呢,”魏昭然边躲闪,边认真解释道,“听说这次裕王和慕琪成亲,周边国家的人都要前来贺喜。”

“好……好像还有你们ān nán的那个薛大将军呢。”怕左沐不相信,顿了一下,魏昭然又谨慎补充道。

“薛牧……”左沐一惊,这倒是个意外,“他怎么突然会来?”

166白珊的意中人

“薛牧?”左沐一惊,这倒是个意外,“他怎么突然会来?”

“对呀,你事先都不知情吗?”魏昭然小心觑了眼左沐,目光里竟罕见的含着一丝心疼。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我们离这么远,他来不来的,我怎么可能会提前知情呢?”左沐瞟了魏昭然一眼,想也不想的脱口反问道。

可是,看魏昭然飘忽不定的眼神,左沐忽然想到了什么。

好吧,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腊月二十八那天,她是和魏昭然一块出门看的灯,然后她就莫名消失了,估计为了哄住昭然,隐瞒左沐的踪迹,这中间司马铖不定编了什么谎呢。

我去,这丫头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还喜欢薛牧,和他旧情未了,藕断丝连吧?想到这里,左沐不禁有些头疼。

“没……没什么,只要你和康王叔过得好,自然比什么都重要。”看左沐半天不说话,魏昭然显然又想歪了。

“你……”左沐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可是一时终又不知从何说起,再加上白珊还在这里,有些话说起来并不方便,最后只得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这边魏昭然和左沐眉来眼去的打着哑谜,白珊一个人怔怔的坐在旁边,却全然并不知情。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她,嗫嚅了半天,方红着脸试探着向左沐问道,“那……那个康王婶,我向您打听个事,你们ān nán国都有多少年轻的将军呀?他们身上会带有什么信物吗?”

“信物什么的我倒是一下说不上来,不过,大大小小的将军总有好多个吧?”左沐盯着白珊好奇道,“怎么了?”

直到现在左沐才发现,白珊那丫头今天从进门起,神情貌似就有些恍惚,兴致也不是很高的样子。

“别看了,她的魂早就被人勾走了,自从有了意中人,咱们的白大xiao jie就只剩一俱行尸走肉了。”魏昭然从旁笑着打趣道。

左沐一惊,“怎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其……其实也不是,康王婶您别听昭然瞎说,我就只是担心他而已。”

白珊羞红了一张俏脸,扭捏了半天,下了半天的决心,终壮起胆说道,

“是年前,跟着祖父在西山别院的时候,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太好。

刚好有几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在腊梅的撺掇下,我们去踏雪寻梅,竟意外碰到一男子重伤昏迷在梅林里。

出于好心,我和腊梅就将人拖到了附近的一个废弃的茅草屋里,然后天天偷偷跑去照料他。

不料,有一天早上,我再去时,他人就不见了。

我现在很担心,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离开?如果是身体恢复了,自己走了倒也罢了,怕就怕他是被坏人掳走了或什么动物给害了。”

“现场你没有看过吗?”

“我仔细看了,小屋里什么都没动过,和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就只是少了个人。”

看白珊这般忧心,左沐帮着分析道,“如果是被人掳走了,起码应该有打斗或挣扎的痕迹吧,最起码现场看起来会比较凌乱民,

被动物害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天寒地冻,本来外出寻食的动物就少,如果是饿疯了饥不择食的动物,看到有血有肉的人会立即进食,那现场还不得弄得到处都是血渍呀?

照你描述的,小屋很整洁又什么都没少,可能性大概就只有一个,是他自己决定走的。”

见左沐分析的有理有据,白珊终于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太好了,只要他没事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呢。?”

说完,想到什么,忙又从袖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左沐面前,“对了,他走后,我在床底下发现了这个,您看这是你们ān nán的东西吗?”

左沐拿起,只见这是一块上好的黄花梨木,被打磨成椭圆形,一面刻着只老虎,另一面是一个安字。

左沐瞅了瞅确实有些眼熟,随口问道,“看样子这是一个将士随身携带的腰牌吧?既然有这个安字,想来应该是和ān nán有关的?”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胸口有很多伤口,一看就是经常打仗落下的,所以我才问您ān nán年轻的将士有哪些?”白珊希冀的问道。

左沐实在不想看到白珊失望的神情,所以只得自顾自的打量着腰牌,如实道,“是倒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只有这么一个腰牌,看着并没什么特殊之处,再说ān nán的将士有这个的多了,经常打仗的哪能没伤没疤呀,仅凭着这个,恐怕一时真不好找到人呀。”

“其实,我也没有奢求能找到他,只要能确定他现在平安无事就好。”白珊咬了咬唇,嗫嚅的问道,“不……不是听说,您和ān nán的薛大将军很熟吗?您看能不能让他帮着打听打听?”

“唉,你这丫头,怎么以前没看出来,竟还是个痴情的种子。”左沐轻叹一声,妥协道,“好吧,等回头见着他,我帮你问问就是。”

“这才哪到哪呀?康王婶您都不知道,她前些日子为着这情郎的事,茶饭不思的,天天催着我到处打听那里有年轻有为的将军,将人家的画像一个个偷偷的拿回来相认,

结果害的祖母和二哥瞎高兴了半天,因为我突然着急,想寻个男人把自己嫁了呢。”

一旁的魏昭然见状,忙不失时机的从旁吐糟道,

“你看看看看,这半个月下来,别说她,连我这胳膊腿都瘦了一大圈吗?估摸着要不是二哥说了句,这腰牌看着像ān nán的将士所佩,她回头不定还要怎么折磨我……”

被魏昭然这么一通打趣,白珊的脸更红了,忙急着解释道,“昭然,你别说了,我真的只是担心她,并没有……”

“好了,别多想了,爱情如果来了,就算你想躲也是躲不掉的。”左沐打断白珊的话,笑着安慰道。

安慰完白珊,又说了会话,二人在这里吃过午饭就悻悻的走了。

直到此时,左沐恍才想起来,暗道里还被她关着一人呢,也不知道此人现在混到饭了没有。

打开暗门,走过一段幽暗仄长的楼梯,推开房门,就见司马铖正坐在书房里,凝眉看着什么……

167选我自然有选我的道理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左沐走过去,轻伏在司马铖肩头。

“哦,没……没什么,只是些小事罢了。”司马铖随口应着,手却下意识的将纸张翻过来,背面朝上盖在桌面上。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呀?还不想让我看?”左沐挑了挑眉,笑着揶揄道。

司马铖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坦然道,“没有啊,我的东西你随意,想什么时候看都行。”

“真的,不后悔!”左沐笑着伸手翻开那几页纸,

果然,只见最上面那张大致写着,ān nán大将军薛牧现已启程,在前来西夏参加裕王大婚的路上。

左沐一愣:好吧,看来这薛牧还真成了司马铖的心头刺了。

不过,她自然晓得,这种事是不能过多解释的,否则只能是越描越黑,

现在惟一的希望,只有将一切交给时间,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薛大将军要过来呀,我刚才已经知道了,是昭然和白珊告诉我的。对了,白珊还托我向他打听个人呢。”

左沐轻出一口气,假装很轻松的说道。

“嗯!”司马铖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又瞬间凝固起来。

左沐有些无聊,手下意识的往下面几页翻了翻,

月氏太子慕琛、大渝公主萧若云、黑水五皇子梁钰……

“奇怪,这裕王成个亲怎么会来这么多人?平时也没见他有多重要呀?”看几乎邻国的重要人物都来了,左沐不禁好奇问道。

“参加婚宴只是明面上的幌子,他们这次过来主要还是关心储君的人选问题,可能大家都想提前站好队,和未来的西夏君主处好关系,回头能多分一杯羹吧。”

司马铖轻叹口气,抬手将左沐揽进怀里,“那木瓜牛乳汤喝了吗?”

“喝了,安嬷嬷午饭时又特意给我解释了下,说里面掺有悟明方丈开的解药。”左沐笑着解释道。

忽然,脑海中一闪,竟莫名脑补出,近半个月来,被某人天天抱着泡冷泉的画面,左沐瞬间又有些不好了。

“虽然是提前站队,不过,我怎么看着来的都是许皇后那边的人呀?”为了打消脑海中那个不合适宜的画面,左沐忙不迭转移话题道。

司马铖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你看呀,裕王司马凌的王妃是黑水国的郡主梁苒,黑水一直都是站许皇后这边,过几天他又要娶月氏的郡主慕琪了,那月氏这次自然也该站在许皇后这边了,”

左沐一本正经的分析道,“算来算去说的出名堂的,也就剩这大渝的公主萧若云的意向了……”

“还有吗?”司马铖斜睨了左沐一眼,状似漫不经心问道。手里轻轻把玩着左沐的发梢,

经司马铖一提醒,左沐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

“对了,还有呀,不是说这淳王去年春天刚死了王妃吗?

天哪,该不会是淳王和这萧若云有什么意思吧?那这样一来,可全都一边倒的偏向许皇后这边了,程贵妃那边可是一点好没落着。”

“我们沐儿果然聪明!”司马铖眸中含笑,一根手指将发丝轻巧的缠上,去掉,缠上又去掉,如此不厌其烦的玩弄着,“只不过你分析的这些也对,也不对。”

“也对?也不对?这又是几个意思?”左沐有些被说迷糊了。难道事情还另有隐情不成?

“淳王是有娶萧若云、拉拢大渝的意图不假,”司马铖淡淡一笑,神秘道,“但就算裕王过几天娶了慕琪,不过月氏却并不见得会站在淳王这边。”

“这又是为何?”左沐追问道

显然对于左沐的敏而好学,司马铖很是乐于见成,耐心的向她解释道,“月氏太子慕琛一向是个胸襟磊落、智勇双全之人,做事很有自己的观点和手段。

而慕琪则是出自敦亲王府,巧合的是,这敦亲王也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见和手段,并且除了这些,他还有一颗不甘于人下的野心。

听说这些年他一直在私下做小动作,私养兵马、私挖铁矿、铸造兵器不说,平日里话里话外更是从来没把慕琛放到眼里过。

更有传言说,他去年春天其实已经起了兵,只不过还没起势就被那慕琛截了胡。

慕琛是念于月氏皇年迈病重,怕难以承受失去手足之痛,才将其悄悄幽禁了起来,否则早有可能将其脑袋搬了家。

当然,这也是慕琪为什么一来到西夏,就急着将自己嫁出去的原因?”

“哦,原来是这样,这慕琪压根并不真心喜欢你,她这么一再算计我想当康王妃,就只是为了给他父王拉拢势力呀?”

左沐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事情的本质,原来这所谓的情爱,根本只是这些人的碍眼法。

“只是我很好奇的是,如果她急着将自己嫁出去,为什么要选择你呀?明明淳王当时已经死了王妃,又是储君的最大竞争者,不应该是比你更好的人选吗?”

“选我自然有选我的道理。

首先,慕琪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淳王现在是争储的关键时期,比她更需要拉拢势力,为自己立嫡作准备,相比较萧若云,他根本看不上这个已经惹了一身麻烦的慕琪。

其次,是因为本王的封地在ān nán和月氏几国的临界点,如果她嫁到了康王府,那么本王的几万飞鹰军,就可以立即成为敦亲王东山再起的筹码。

而最最关键的是外界一直盛传,本王早已病入膏肓,病不久矣了吗?

这样成亲之后不久,一旦本王在慕琪的精心侍奉下顺利辞世,那几万飞鹰军就彻底归了敦亲王所有。

而到时候慕琛腹背受敌,想再困住敦亲王这只野心勃勃的猛虎就有些难了。”

“嗯,两权其害取其轻,看来慕琪这算盘打得可不是一般的精。”左沐恍然大悟道。

“只是有一点我仍是想不通,这件事当中白太后、许皇后、程贵妃她们到底图的什么,为什么她们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不辞劳苦的所有人都去悄悄帮助慕琪呢?”

“她们这种人从来不是什么心善的菩萨,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帮,”司马铖苦笑一下,无奈道,

168几家欢喜几家愁

“她们这种人从来不是什么心善的菩萨,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帮,”司马铖苦笑一下,无奈道,

“这么给你说吧,十一年前的那场战争,月氏之所以突然从背后出兵,就是敦亲王亲自带的兵。”

“天哪,难道是他们十一年前就勾结好了,敦亲王帮了白太后和皇上他们害了先皇母后,夺了皇位,

而现在他们帮慕琪,表面看似为了还敦亲王的人情,其实也是顺便想让慕琪帮着害了你的人,敦亲王日后再收了你那些飞鹰军,为他们消除永久后患。

这样下来,可真是一举几得之计呀。”

想到这里,左沐忍不住恨恨的咬道,

“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伤天害理,心思歹毒,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看左沐为自己抱不平,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司马铖心忽然一痛,忙伸手抚平左沐紧皱的眉头,柔声道,“乖别瞎想了,好歹苦日子都过去了,善恶总有相报时,以后也该他们还还债了。”

左沐一惊,好奇问道,“那,你接下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具体行动,等有了决定自然会告诉你,不过眼下我们也确实不需要做什么,就只需静观其变,看他们狗咬狗瞎胡闹就好。”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到了四月底,离慕琪裕王大婚之期已经不足十日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再加上左沐的精心调养,司马铖的身体明显又好转了不少,已能够轻松自如的运功用功,平日里基本没有了寒毒的迹象。只是每逢月圆之夜阴气过盛之时,会偶尔有些不适。

司马铖身体好了,左沐自然也心情愉悦,小两口你处置你的私事,我管理我的药草,小日子过得相得益彰,很是惬意。

几家欢喜几家愁!

康王府这边是安静祥和了,而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定城里却处处愁云惨淡,并没有多少办婚礼的喜庆气息,光是裕王那边就后院失火,接二连三的出事,

先是裕王妃梁苒,自听说太后为慕琪指了婚,进了府就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平妃,并且还未成亲先怀了身孕,心情就格外不爽。

在躺在床上半个月生了一场不大大小的病后,其就以看望慕琪未出世的孩子为由,七七八八带了一大堆补品,还有一位不知在哪请的妇科圣手去了驿站。

总之就在梁苒兴冲冲去看望过后,第二天慕琪就病了,说是下身血流不止,孩子差点小产。

慕琪是何等人,自然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拖着病重的身子跑到慈安宫白太后那里就是一通哭诉,说那梁苒明着是去看望自己,结果送的补品、带的礼物全都下了毒,还有那什么妇科圣手拉着自己就是一通乱扎,害着自己差点流了产。

白太后被哭的头都要炸了,为了安抚慕琪,就象征性的罚了梁苒闭门思过三个月。

先不说白太后这事处理的本就轻率,以致于慕琪梁苒双方都觉得有失公平,偏相了对方,但好歹慑于白太后的威严,双方虽然满肚子委敢,却都没敢在明面上发作。

不料,这事刚消停没几天,梁钰等人就进了京。

到了裕王府,见到闭上思过、面色消瘦的梁苒,乍听到慕琪这茬事的真实,梁钰那性子那冲动莽撞的性子,自是不能算完。

自恃西夏这些年对黑水的偏爱,当晚,梁钰就带人赶到慕琪住处,不由分说,逮住人就是一通乱打乱砸。

要不是慕琪手低下有丫环会些武功,拼命护着,别说孩子没保住,估计连慕琪的命想保住都难。

孩子没有了,直接影响了皇家的子嗣,这次慕琪还没有跑到宫里告状,许皇后就直接不愿意了。

第二天就赶到裕王府,以梁苒身为裕王一府的主母,却不够贤良淑德,心胸狭隘容不得人,处事不能以身作则为由,直接将小皇孙抱到了自己的延福宫教养。

接到这个噩耗,直逼得梁苒差点悬梁自了尽。

而慕琪这边没了孩子,月氏太子慕琛进京,自然也要做做表面文章,为自己人撑撑腰。

结果人还没走到南书房,在御花园里就和梁钰的人碰到了一起,

一来二去,双方言语不合,竟直接打起来,将整个皇宫彻底给打成了一锅粥。

皇宫里一片混乱,将军府魏昭然这边的日子过得也并不顺心。

因为已经及笄到了相亲嫁人的岁数,看魏昭然疯疯癫癫的样子,连大长公主都越来越不淡定了。

三不五时的就逼着魏昭然相男人相婆家,吓得魏昭然一提回家就胆颤,十日中几乎有八日得缩在康王府里。

魏昭然都这样,白珊的日子自然更不好。

不仅要顶着家里催亲的压力,还要心心念念偷偷想着自己的心上人,眨眼的功夫人又瘦了一大圈。

“珊儿,你这样可不行,怎么能一直瘦下去呢?你这该吃还是要吃,该喝还是要喝。哪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先把身子给拖垮了呢。”看白珊将一张小圆脸生生给瘦成了瓜子脸,左沐心疼的劝道。

“您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吃不下。”

白珊一脸的愁苦,说起山间那段往事,是一会哭一会笑的,

“康王婶您说我怎么就那么傻呢,其实他醒来那两天是恢复了神志的,可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我就误以为他还没有清醒过来。

您说我就算不追问他的名字和住处,好歹也把自己的名字和住处告诉他呀?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事后回去找我,也找不到呀?

您说,他会不会已经回去过了呢?我这笨脑子怎么就没想起来临走时留个字条什么的呢,

他回去了找不到我,会不会也像我这般着急呢……”

看白珊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左沐也是心疼坏了,一把抱住白珊道,“行了行了,你也别纠结了,既然如此放心不下,大不了我们过几天陪你去西山那再走一遭就是。

到了那里一看,那人到底有没有回去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如果他真的没有回去,就说明你们两个真的是有缘无份,人家心里压根没有你,这样你就可以死心了。”

169西山别院的秘密(1)

“如果他真的没有回去,就说明你们两个真的是有缘无份,人家心里压根没有你,你从此就死了这颗心,不许再想他了。”

“对,这个主意好,我觉得可行。”一听左沐的建议,魏昭然也立即举双手赞同道,“看她这天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都替她愁的慌,快刀斩乱麻,西山一行看来是势在必行。”

“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是如果我们冷不丁的,突然跑去西山别院那,会不会被祖父怀疑,进而发现我的秘密呀?”

白珊眉头刚松开一些,忽然想到家里那威严的祖父,又忍不住犯了难,

“听说祖父这几日已经在悄悄打听,说是有意将我许配给昭然家的一个远房堂哥,你们说这要是让他知道我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呀。”

“嗨,我当什么困难呢,这多简单的事呀,不想让你祖父知道,我们不住你们家的别院不就行了。”魏昭然拍了拍白珊的肩,无所谓道。

“你说的倒是容易,这里离西山需得大半天的路程,我们怎么可能当天去再当天回的来,难道大家也住那小茅草屋不成,且不说住不住得下,现在这季节野兽出没,光安全就是个大问题?”看昭然这么草率,别说白珊,连左沐都提出了质疑。

“哎,你们别急呀,我不是话还没有说完呢吗?我们去西山不住宁国公府的别院,我们住你们康王叔家的别院难道不行啊?”

魏昭然得意一笑,神气道,“你们说我这脑子怎么就能这么聪明呢,一下就想到了解决的法子。”

“什么?我们康王府的别院?”现在轮到左沐大惊失色了,“昭然你确定没有记错,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们康王府在西山还有别院呀?”

“怎么没有?分明是你这个当家主母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仅当甩手掌柜,连家里有多少房产都不知晓。”

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语道,

“以前大哥回来时,我跟着他去过那里好几次。并且,康王叔以前每次病重时,都是住在那里静修调养。

就去年过完年,他不是也在那住了好几个月呢吗,直到你们成亲的前一天,他才回的康王府。”

“好吧好吧,你说的都对,是我这个康王妃不作为,只要你确定有就行。”

看魏昭然说的有鼻子有眼,左沐索性也不在怀疑,直接拍板道,

“那我这个主母,这次也擅自作次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回头大家去了就住我们家的别院,行了吧?”

左沐和魏昭然是爽快决定了,但是白珊仍是有些犹豫不决,“可是,祖父那里我怎么给他说呀,他要是知道了我们去西山,恐怕还是不能行吧?”

“唉哟喂,我的姑奶奶,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您说怎么办吧?”

看白珊这副遇到爱情秒变bái chi的模样,魏昭然头都大了,

“您就不能给您祖父撒次谎,说我邀请你去岚云山庄住几天,或者干脆说我强拉着你想出去玩几天,

你只要不提西山这几个字,他能知道我们去的哪?”

白珊咬了咬牙,“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就是,但是有一点,这事除了咱们三个不能再让第四人知道。”

事情商定,魏昭然和白珊愉快的回去收拾东西了。

晚上,左沐沐浴完回到房间,见司马铖无事正聚精会神的在灯下研究一本棋谱。

“对了,咱们家是不是在西山也有个别院呀?”

想了想,左沐还是决定先给司马铖打个招呼。毕竟西山离这里路程并不近,她这一去,至少得两三天的时间,就是想瞒也瞒不过去呀。

“嗯,”司马铖一心沉浸在棋谱中,随口应道。

“那,明天我和昭然还有白珊去住上几天。”左沐随口说完,转身就往衣柜那走,准备把自己这两天穿戴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

“啊……”司马铖一顿,终于从棋谱中跳出来,惊诧的问道,

“怎么忽然想起来去那里呀?府里不舒服吗?要是哪里觉得不满意,你说出来,我让徐叔桂嬷嬷她们去重新布置。”

“不是,和府里没关系,是我们几个想出去玩,随便住两天。”看司马铖的反应分分钟偏到了别处,左沐不禁感觉有些可笑,头也不回的解释道。

“要不换个别处吧,那里毕竟有些日子没住人了,我怕你们会住着不方便……”顿了一下,司马铖试着提议道,“要不明天我就安排徐叔先去把那里大致整修一下,等收拾好了,你们再去?”

“唉哟,就只是凑合两天而已,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徐管家那么大年纪了,你让他来回跑什么。”

左沐打开衣服,随手拿起几件衣服就往箱笼里装,嘴里无所谓道,

“再说了,昭然今天下午还说,你去年在那里不一直住到咱们成亲才回来吗?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能有多旧,就只是去凑和几天,没那么多讲究。”

“其实……,”又默了一刻,左沐东西都快收拾好了,司马铖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左沐身后,仍不死心的建议道,

“咱们府上fèng huáng山还有一处别院,那里不仅风景美,好玩的地方多,你们在那里也能住得更舒服,西山那个毕竟偏阴,我还是怕你会不习惯。”

左沐准备将整好的箱笼,先拉到门口,一回身,一下和司马铖撞了个满怀。

“我说司马铖,你这么百般阻挠,该不会是在西山别院那里金屋藏娇,躲着什么美人吧?”看着司马铖难得紧张的模样,左沐笑着打趣道。

“怎么可能?没事瞎想什么!”司马铖脸忽然一沉,直接拎起箱笼,帮左沐往门口提去。

“那不就结了,没藏什么人,你瞎紧张什么呀!”见司马铖将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左沐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她准备今天晚上早休息一会,

“说出来你也不懂,我们不是单纯的去玩儿,是去那里帮珊儿寻个人?”

“寻人?找谁呀?”司马铖将箱笼放到门口,又听到左沐的话又不禁疑惑道。

“天机不可泄露,女人间的秘密,自然不能和你一个大男人讲。”

左沐往床里面一滚,扯过薄被将自己裹住得结结实实,闭上眼睛就准备睡觉,

“你什么都别想,就只管负责,明天派人护送我们去就行了。”

170西山别院的秘密(2)

“对了,阿来自进府后,不是一直没有出去过吗?再说,他刚来也没多少事,就让他和阿离明天护送我们也好。这俩孩子都是在山里长大,对山里的情况熟悉。”想了想,左沐又开口补充道。

说完,人倒头就真的呼呼大睡起来。

她是美美的睡着了,可是司马铖却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半天没有动弹,目光沉沉湛湛,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第二天,魏昭然和白珊一大早天不亮就来了,在康王府汇合后,一行人在阿离阿来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往西山走去。

结果因为前几日下了点雨,山路有些泥泞难走,几人直到黄昏才到得西山。

念于天黑进山去茅草屋那不仅危险,也什么都看不清,几人就直奔了康王府在西山的那个别院。

到了别院,阿来和阿离俩孩子毕竟玩心大,又好不容易出府放次风,看众人一进别院的大门,知晓自己完成了任务,就一转身跑的没了踪影。

负责接待的老管家夫妇大致有五十多岁,看着很是和善。

尤其那老管家虽然腿看着有点跛,但是人长得高高大大,行动办事很是利索,想来应该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司马铖旧部。

上前一手一个拎起大大的箱笼,领着几人就直接奔西边那个院子走去,“今天上午收到王妃您们要来的消息,老奴两口子就赶紧着手收拾西院,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是保证各位住着……”

“什么?要住西院?”魏昭然一看要往西院去,不待老管家解释完,立即就不愿意了,“我们不去那边,我们要住东边这边。

康王婶、白珊我给您们说,东边这个院子布置的可好了,院子里就有秋千果树,

不仅院子大,房间多,后面还有一个天然的温泉池,水温虽然稍低些,但是这天泡起来却是刚刚好,晚上无事,正好我们几个也可以泡会温泉,放松一下。”

魏昭然说完,根本不给老管家阻止的机会,转身就径直朝着东边的院落跑去。

可能平时不大有人过来,院门并没有上锁的习惯,魏昭然奔过去,上前一把推进院门就欲往里冲。

可是等左沐几人快走到跟前时,却见她并没有进去,而是愣在门口,又一惊一乍的喊了起来,“天哪天哪,太不可思议了,这……这是几个意思呀。记得我们以前来时并不是这个样子呀,这什么时候给大变样了呢?”

“回昭然郡主,这院子是去年王爷大病痊愈后,亲自督导人整修的。”负责接待的老管家只得快步走过去,耐心解释道。

“康王叔整修的?”左沐还没有开口,身旁的白珊也忍不住出声疑惑道,“奇怪,康王府为什么要把院子给修成这样?”

“禀王妃,老奴抖胆,”看众人这个反应,那老管家夫妇有些懵圈,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以为左沐等人是对这院的装修不太满意。

咬了咬牙,老管家只得陪着小心又战战兢兢的朝左沐建议道,

“其实王爷今早派人过来,特意捎信叮嘱,说是怕这院子刚整修的你们住不惯,要不,咱们还去住西院可好?

那里一直都是以前的老样子,想着你们不至于……”

“住不惯?怎么可能!”不待老管家建议完,魏昭然又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质疑道,“老管家,您确定这是康王叔亲口说的?不是捎信的传错了话?”

“对呀,这里修建的和残月院一模一样,就连这合欢树和石桌都像是从残月院原封不动搬过来的呢。乍一进门,都还以为回了残月院呢,王婶怎么可能会住不习惯?”

白珊见状,附和完魏昭然,也凝眉苦思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康王叔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在这里再修建一个残月院呢。”

“这……这……”老管家夫妇彻底被说傻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本来王爷去年拖着虚弱的身子,非要把以前好好的装饰毁了,大刀阔斧的整修这院子,还叮嘱他们必须天天打扫,就挺让人费解的,

奇怪的是,今天上午,王爷还特意快马加鞭,传话给他,让他务必带人去久未打扫的西院,却不让来这新整修、又每天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东院。

而更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王爷整修这院子,竟是按照康王府的一个院子修的。

“行了行了,大家别多想了,司马铖前些日子就隐晦的提起过几次,说是有空要带我来西山别院一趟,当时我没有在意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看来,他是想把这个悬念留着,以后亲自给我这个惊喜吧?”

见众rén dà眼瞪小眼,气氛一时不禁有些尴尬,左沐忙随口瞎编着圆道。

“既然今日提前撞破就撞破吧,回头见了我再好好向他解释。

今天天色已经够晚了,你们夫妇俩忙着收拾了一天也累了,有什么吃食好歹送上来些,吃完,你们夫妇就赶紧吧。

当然,昭然也可以泡她心心念念的温泉了。”

“嗯,这个好,这个好!珊儿,走咱们先去挑房间去,我给你说二楼那几个房间布置的特别漂亮。”魏昭然一听,拉着白珊欣喜的跑远了。

老管家夫妇将箱笼提到就近一个房间,恭敬的冲王妃行了个礼,“谢王妃体恤,能够侍候主子,是我们当奴才的福气,我们不累。”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你们把箱笼随便放下就行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一会我们自己慢慢归置就好。”左沐体贴的回道。

说实话,联想司马铖昨晚的反应,再加上今晚看到的情景,左沐也是一时间很难以理解。

这个司马铖到底在搞什么鬼,不仅把这里和残月院整的一模一样,关键还藏着掖着不想让自己知道。

这是又作什么妖,犯什么神经哪。

不行,回去后,得好好审审他。

老管家走后,阿离和阿来也回来了,帮着将箱笼搬到各自的房间,东西归置完,众人又草草吃了晚饭。

左沐和白珊,就被魏昭然强拉硬拽着去泡温泉了。

给读者的话:

今天是母亲节,祝天下所有的母亲:节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171红衣女鬼(1)

出乎左沐的意料,温泉池并不像院子和房间,修建的倒很朴实无华。

依山而挖的一个大山洞里,周围镶嵌着两颗硕大的夜明珠,中间一个很大很大的深不见底的池子。

不过剩在池水碧绿,温度也适宜,水下不时有鱼儿调皮的游过,倒是为池水增加了不少生机。

魏昭然一进来就兴奋坏了,外衫、头饰随手一甩,扑通一声人就扎进了水里。

半天见人没有上来,可怕后边跟着的旱鸭子白珊吓坏了。

“昭然,昭然,你在哪呢,别玩了,快出来吧……”见喊了半天没人应,白珊登时有些急了,“康王婶康王婶,您快来看看哪,昭然下了水就没动静了,别是溺水了吧?”

“哦,应该没事,她可能是故意藏水底,逗你玩呢。”左沐最后一个进来,正在后面挨个收拾归置魏昭然横七竖八乱扔的东西,对魏昭然的水性她在康王府是见识过的,所以对此她是一点不担心。

“真……真的没事吗?”白珊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顺着池沿边往山洞里面走,眼睛边四处打量着寻人,“昭然昭然,听到我的话,你好歹支应一声,先露个面再玩,要不然,溺了水,可真没人救你啊。”

无奈洞里光线暗,再加上水气缭绕,池水又深,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见都走到山洞底了,四周还是静悄悄没一点动静,白珊彻底急了,喊左沐的声音都变了,“康王婶康王婶,您别收拾了,恐怕真的出事了,这喊了半天,池水连个皱纹都没有。”

“真的吗?按说不应该呀。她有时候赖在康王府一游都是大半天,也没见出什么事呀……”

左沐一惊,刚要往里走,就听“哗”的一声,有个东西从水中一跃而出。

白珊吓得瞬间花容失色,“鬼……鬼啊!”

“哈哈哈,你个胆小鬼,这里就我们三个,哪来的什么鬼怪呀。”魏昭然游在池边,嘻嘻笑着,撩起池水往白珊身上泼。

“昭然,你坏,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魂都快被你吓丢了,”白珊边往后撤,边气愤的报怨道,“人家都快担心死你了,你倒好,没心没肺的净欺负我,看把我衣服都溅湿了。

“说是来泡温泉,你连水都不敢下,算是怎么回事呀?”魏昭然见状,不仅不收敛,反倒玩心大起,伸出胳膊,试图将白珊往水中拖。

“不要……不要,魏昭然你个大坏蛋,你快放开我,水太深,我害怕。”

白珊大喊着,拼命往墙根躲,无奈墙根本就挨着池子,她躲的再远,魏昭然一探身一伸手还是勾着了。

“放心,有我在,顶多把你淹个半死,绝对淹不死你……”

见白珊难得有这副怂样,魏昭然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一把扯住白珊的衣摆就往水下拽。

白珊自然不肯轻易就范,手胡乱扒着墙根的石头,死活不撒手……

看这两人打闹的这般激烈,左沐本已经走到了池水边,都准备下水了,想了想又悄悄退了回去。

这两孩子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各种原因,确实过得有些压抑,让她们这样闹闹也好。

不过相比较两人的嬉戏,此时此刻,左沐好像对这西山别院更感兴趣。

如果她所料没错,这别院的摆设、装饰明明是为什么女子所修建的。

其实刚才她那番司马铖要给自己惊喜的解释本就很牵强,只不过众人都没有在意,或者说他们更愿意相信罢了。

他们是去年七月份成的亲,而按老管家所说,司马铖是过完年大病后就修整了院子,算算这时间,修院子里两人别说成亲,根本连面都没有见过,所以何来要给她惊喜一说。

可是要说是为别的女人修建的,也有些不大可能。

反观上几位王妃,且不说进门当天人就没了,迎娶的地点也都是其他院子。独独他,新婚时被安置在了残月院。

按司马铖以往的习惯:是死一个王妃,就平一个院子。把为她准备的地方挖成湖,这也是康王府为什么有大大小小这么多人工湖的原因。

左沐坐在那里,是横竖左右都想不通。

司马铖到底要干什么?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魏昭然,你快放开我,你再欺负我,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我要和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就算绝交,也得让我今天晚上欺负完你再说……”

左沐在这边苦思冥想,那边两丫头依旧打的火热。

“刺啦……”伴着一声脆响,好像是衣衫撕破的声音。

左沐起身正要叮嘱一声这两人别在过火,就听“忽隆隆”一声巨响。

左沐放眼,好奇望去:好嘛,不用她阻拦了,这两人此时不打也不闹,全定在了那里。

原来是墙壁忽然大开,里面好像出现了一个密室。

司马铖有修密室的习惯,所以此时见到这里有一间密室,可以说左沐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左沐此时奇怪的是,白珊和魏昭然这会像被人点了穴位,活活定在了那里。

“怎么了?不就只是一个密室而已嘛,你俩又不是没见过,傻个什么劲,竟吓成了这副模样?”左沐走过去,拍了拍两人打趣道。

“康……康王婶,那……那里面好像有人?”白珊吓的脸都白了,用颤抖的手指着密室里面,带着哭腔道。

“什么……,有人?”左沐循着白珊的手,往密室里面仔细打量。

隐隐约约中,烟雾缭绕的密室里,果然好像站着一名身穿红衣的窈窕女子。

“不对,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经白珊一提醒,魏昭然也很快醒过了味,从水中利索的爬出来,指着里面认真分析说道,“你们看,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好像都有人,而且都是穿着红衣服……”

“啊,鬼……鬼呀!”白珊吓坏了,闭着眼睛直往左沐怀里钻。

“好了,大家别多想了,是人是鬼,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左沐安抚的拍了拍白珊,抬脚就要往密室里面走,却被白珊哭着拉住了……

172红衣女鬼(2)

“不,康王婶,我害怕!我不去,你们谁也不许去,堂哥她们说了,穿红衣服死的女子死后会变成厉鬼,专吃měi nu报复。

万一她们真是厉鬼,到时候吃了你们,可怎么办呐?”

“胆小鬼,有我们两个在呢,怕什么?”魏昭然关键时刻像个汉子一样,一把将白珊和左沐护在了身后,“来吧,管她是什么鬼,胆敢对你们有丝毫不利,本姑娘就一掌拍死她们。”

不过,话虽说的豪迈,但是从她颤抖的声音,和发软的两腿,左沐感觉得到,这丫头其实内心还是很害怕的。

左沐就不同了,她两世都是大夫,死人见的多了,所以对于她来说,甭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根本没多大区别。

更何况,她从来都坚信,人只是有灵魂而已,世上从来没有什么鬼。

见气氛确实有些紧张,左沐笑着打趣道,“没那么邪性,哪能都是厉鬼呀,神仙也穿好衣服呀,说不定是仙子也不一定呢。”

说完,拍了拍魏昭然的肩,率先走到了最前面。

见左沐无所畏惧的样子,白珊也索性壮起胆子,赶紧跑到魏昭然前面,跟到左沐后面进了门。

因为她觉得,这种关键时刻,自然是夹在两人中间最安全。

穿过墙上的暗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隐约中,左沐发现,这洞穴的密室里,应该还是一个泡温泉的房间。

不过,看这里面的烟雾和热度,显然池水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上一些。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壮胆,几人溜着墙跟,顺着一边的墙壁慢慢往里走。

“喂,你们到底是人是鬼,快快报上名来。”魏昭然边走,边装腔作势喊道,“告诉你们,别看我们人少,但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你们别想着群起而攻之,欺负我们……”

但是魏昭然喊了半天,对方根本不予响应,一点回声都没有。

随着越走越近,左沐惊奇的发现,那几个红衣女子,好像一直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反观这密室里湿度这么大,好像也只有刚才墙壁那一个出口,看样子,是人的可能要排除了。左沐在心中暗暗想着,不觉加快了步伐。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第一个红衣女子跟前。

“天哪,竟然不是人,怎么可以有这么逼真的画像呢!”看着墙上栩栩如生的画像,白珊终于长松了一口气,感叹道。

“既然这个是画像,那是不是其他几个也都是画像呢。”魏昭然大胆猜测道,人迅速朝着另一面墙壁走去。

果然,走近后发现,这洞穴内,哪有什么红衣女鬼,分明就是十多幅女子的画像,绘在墙壁上,刚才离的远,乍然一看,好像真有人悄悄立在墙壁那边一样。

不过,随着洞门大开的时间渐长,烟雾慢慢散去了些,左沐也大致将山洞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只见这里比外面修建的确实精致了很多,四周全部是汉白玉做的墙壁,而每幅画的旁边也都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一看色泽和亮度,就知道是绝对绝对很名贵的那种夜明珠。

抬头,顶棚用的好像是玻璃样的琉璃瓦,外面墨蓝色的星空一览无遗。

这种琉璃瓦,左沐听司马铖无意提起过,好像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但是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反观密室最中央的温泉池,也全是汉白玉修建,池中央还像八卦图似的,很小心的分成了阴阳两个池子。

中间的狭长汉白玉的台子上放着水果、各种果酒,还有一支长箫。

显然里面那个是女池,因为上面还飘着花瓣,不时有阵阵花香传来。

想来,如果闲暇之余,泡在温泉池中,喝着果酒,听着箫声,欣赏着美丽的星空,确实是件很怡人的事情。

“我去,这康王叔到底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偷画这么多你的画像,嵌在墙上啊?”魏昭然打探了一圈,忍不住又出声道,

“并且,奇怪的是,他画画为什么只画您的背影和侧面,都不画您的正面相呢,您长得这般漂亮,连张肖像画都没有,真是可惜……”

“昭然,你快住嘴吧。”魏昭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珊猛掐了一下胳膊,生生打断了,“你是不是傻呀?你没看出这画中女子,虽然背影和康王婶有些相似,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嘛,

尤其是还穿着大红色的衣裙,除了大婚那天,你见康王婶什么时候穿过这种衣服,康王婶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大红大绿艳俗的颜色。”

“对呀,也是哈。反观咱们康王婶性子这般洒脱,可是画中女子却是浑身充满忧伤,明明隔着墙壁,我都感觉到了心疼呢。”

经白珊一提醒,魏昭然如醍醐灌顶,瞬间醒悟道,

“只是,这些如果不是康王婶,康王叔还能画谁呀?”

“反正不可能是康王婶!”恢复了常态的白珊,脑子还是比较灵活的,很快就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你没听老管家说呆,这别院是去年过完年开春时修建的,王叔王婶他们七月才成的亲,也就是说,画这些画时,康王叔都不一定认识王婶呢……”

“那有没有可能,其实这些画根本不是康王叔画的,或者,他也不知道有这个密室呀?”想了想,魏昭然又试着分析道。

“那也不可能呀!”白珊想也不想,立即反驳道,

“首先这山庄本就只有康王叔可以zi you出入,平时极少有人来,别人就算来了,泡了外面的温泉池,也压根不知道有这间密室,谁能跑得进这里?

假设,就算他像我们刚才一样,误打误撞侥幸跑进了这里,刚好还身怀绝技画技出众,可是,他也没有时间一气画这么多画呀?

并且,还画的是一个和康王婶长得如此神似的女人,你觉得可能吗?如果是你,你做的到吗?

你数数这么多张画,一朝一夕能画出来吗?就算日夜不停的画,画完至少也得用上半几个月吧……”

两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声争辩着,左沐却一直沉默不语。

173又做恶梦了

左沐从头到尾,将所有画挨个仔细看了一遍。

画中女子气质哀怨,流淌出来的满满的都是忧伤气息,

如果只看这些,确实和左沐没有多大关系。

但是,倘若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一个细节,就是所有画中的女子颈间都有一根红绳子,下面隐约还有一块玉石。

背影的那些画就算了,玉石看不太清楚,侧面的那几幅则是很奇特的,对玉石全部进行了特写。

其实因为太熟悉的缘故,哪怕只是那根红绳,左沐看上一眼就可以十分肯定,那块玉石确定是随了她两世的紫田暖玉。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像树叶一样,人可能长得相似的会有很多,但是那块紫田暖玉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尤其是玉上刻着的那只可爱的小兔子,一只耳朵上还凹进去了一小块,刻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完美……

左沐有些疑惑,从她记事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紫田暖玉被毁前除了被司马铖拿走的那段时间,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如果玉石是紫田暖玉,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画中的女子其实也是自己。

只是,既然和自己是同一个人,她为什么要穿上自己从来都不喜欢的大红色,还有这哀怨的眼神,也是很令人费解……

看左沐一直愣着,不说话,白珊和魏昭然立即没了打闹的兴致,因着害怕左沐会胡思乱想,两人甚至连话都不敢乱说了。

总之,好好的一出泡温泉美差,因了这一个小插曲,众人不仅没放松,反而一个个变得更紧张起来,

尤其是魏昭然和白珊,更是吓得连呼气都不敢大出,随便披上件衣服,乖乖就回房间睡觉了。

随后也回了房间的左沐,这一夜睡的并不好。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画中的女子。

她仍是ān nán的公主,她也是战争的牺牲品。

为了自己母国的安宁,她义无返顾的嫁给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也根本不爱她的男人。

婚后,男人对她很淡漠,冷落,甚至可以说是近乎无情,

只是把她当成摆设,从来都不真正看她一眼。

她过着很压抑的日子,不仅要忍受他的冷酷,还要因着他的原因,小心抵防各方面的阴谋和算计。

而最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竟无可救药的悄悄爱上了他。

为了他,她放下所有的傲气和傲骨,穿据说他最喜爱的大红色,每日无论多晚都亲自煲好汤等他,

日复王日,默默服侍在他身边,为他调理身体。

可是,尽管如此,她所有真心的付出,并没有换来男人的一丝回应。

他甚至连和她半月一次,公事似的例行的房事都慢慢的戒了。

终于有一天在一次外出围猎中,她一不小心中了别人的陷井。

在暗器飞过来的那一刹,无意中转眸看到他一贯冷酷无情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累,她想放弃了。

她来不及躲,也压根没准备躲,箭矢就这样直接射穿了她的心,

她失足跌下了万丈深渊。

跌下去的那一刻,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上天啊,如果你真心怜悯我,来世就请让我远离这里,远离这个男人,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吧。

她不知道的,在后来的日子里,在她失足跌下去的那个地方,有一个男人无数次对着那片悬崖呼唤。

“沐儿……沐儿……”

左沐一震,唰一下睁开了双眼。

“我去,怎么又做恶梦了……”

左沐拭了拭额头的冷汗,转头看了看窗户,外面天已经朦朦亮了。

口喝的有些厉害,左沐想下床倒杯水,可是起身才发现,心痛的实在厉害。

自从离开桃花村后,左沐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怎么又做这奇怪的梦了?难道是和那些画有关?

左沐缓缓闭上眼睛,bèi po重新躺回床上。

现在左沐已经基本确定,梦中喊她沐儿的声音,确实是司马铖的。

只是那梦中的红衣女子,到底和自己什么关系?

如果像悟明道说的,画中女子是她的前世,那前世的她和现在的司马铖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司马铖大动干戈的重修别院,不仅照搬着修个一模一样的残月院,还要神神秘秘弄这么一密室,在里面画那么多她的画像呢?

尤其那紫田暖玉,画的这么醒目。

难道司马铖其实也知道些什么……

“康王婶,康王婶,您已经醒了吗?”左沐正胡思乱想着,就听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是白珊的声音。

左沐勉强起身开了门,就见白珊已穿戴整齐的站在了门口。

左沐奇怪的瞟了眼刚刚露出鱼肚白的天空,“珊儿,你怎么起这么早?这不符合你爱睡懒觉的一贯作风呀?”

“康王婶,我睡不着。”白珊手里绞着一只帕子,咬了咬唇道,“我一想到今天要去那山间茅屋,我就紧张。您摸摸,我现在手心里还都是冷汗呢。”

“唉,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傻?”碰到白珊冰冷的小手,左沐无奈叹道,“既然睡不着,那咱们收拾收拾尽快上路吧,早些到了那里,也好让你早些下决心不是?”

“真的吗?谢谢康王婶,那我现在就去催昭然起身。”白珊欣喜的走了,左沐却忍不住对着她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一个女子用情如此之深,况且在不知道对方的心意的情况下,或许注定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那男人能是一知恩图报的主,好歹看在白珊曾救过他的份上,不至于太折磨白珊,最起码爱或不爱能给一痛快话,让白珊早些死了心。

清晨,太阳刚刚露出小半个脸,众人就来到了山间茅草屋。

“走呀,你不是为了来这里,朝思暮想,连觉都睡不着吗?怎么到了地方,却又踌躇不前了呢?”看白珊两眼发直,傻呆呆站在门口,魏昭然从旁推了推她,催促道。

“昭然别催,珊儿这是近物情怯,越是万般渴望,越不敢轻易进去。”左沐从后面轻拍了拍白珊的肩,安慰道,“别紧张,无论结果如何,我和昭然一直在你身旁。”

“嗯!”白珊点了点头,眼一闭,唰一下推开了面前的门。

结果房门一开,所有人都下了一大跳……

174是他回来过

“我去,这是刚被打劫过吗?怎么这么乱?”魏昭然站得靠前,率先看到屋内的情景,忍不住出声感叹道。

“打劫?什么可能?怎么可以被打劫?”白珊听到动静,睁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想也不想的朝着床边冲去,“我看看,我看看……”

白珊离开后,后面的左沐也终于看清了房间的情景。

只见,房间里面确实一片凌乱。

床铺被掀的乱七八糟,床也很显然被人挪动过,小木桌和凳子更被丢的横七竖八。

不过,好在看样子,这茅草屋应该只是供山中的猎户暂时休息的地方,通篇下来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无耻的小贼,竟连这种地方也偷……”kàn fáng间里一片狼藉,白珊什么都不管,却惟独对那床铺翻来覆去看个没完,魏昭然感叹完,又忍不住疑惑道,“珊儿,那床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你找什么呢?难道还真丢了银子不成?”

“不是银子,你不懂,这些比银子更珍贵……”白珊红着眼睛,将地上的被褥枕头挨个捡起,摆好。

因为左沐昨夜没有睡好,再加上脑海中都是那红衣画像,心里乱糟糟的,所以左沐就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还我不懂?有什么不好懂的!”看这般被人轻视,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嘀咕道,“不就是这张床,这些被褥被那个男人躺过吗?瞧你这现在这点出息,可真是没救了。”

“不……不是窃贼?是他?是他回来过?”白珊半跪在床边,仔细整理床单的下摆时,忽然瞅到什么,欣喜的喊道。

“珊儿,你是不是真傻了?这么乱,明明是有坏人来过,好不好?”魏昭然简直无语了,这情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谁碰上谁就秒变傻瓜,“还他回来了?难道你喜欢的男人还是个梁上君子不成?”

“不是的,不是的,昭然,你看这个,”白珊从地上捡起一根玉簪,高兴的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个带有小兔子的玉簪是他的,我以前无意间见他偷偷的拿出来看过。”

“肯定是他回来找我了,见我不在,然后也没有找到我为他留的信息,所以才生了气,把这里翻乱的。结果情急中,不小心倒把这个小兔子簪子掉这了。”

白珊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拿起簪子在自己头上比划着,一脸甜蜜的问道,“昭然你快看,这簪子我戴好看吗?是不是特像为我量身定做的。”

“还量身定做?天哪天啊,简直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魏昭然实在看不下去,抚额冲出了房间,一屁股坐在了左沐身边。

“怎么?这么快都看完了?是可以走了吗?”左沐本正坐在门前的草地上发呆,见魏昭然忽然过来,回过神,好奇问道。

“走?我看是走不掉了!人家又找到了新的信物,彻底陷进去了……”

果然,魏昭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白珊已信步走了出来,坚决道,“康王婶,你们先走吧,我决定不走了,我要在这里等他。”

“珊儿,你开什么玩笑,这里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里怎么行?”左沐一听,自是也急了,想也不想的反驳道,“不行,我不同意,你是跟着我出来的,我必须负责你的安全。”

“对,我也不同意,虽然你现在完全傻了,但是了胜于无,傻了也比没有了强啊。”魏昭然一听,也立即出声附和左沐道。

“可是,他明明回来过,我不想再错过他,我想在这里等他。”白珊一看没一个人赞同自己的决定,急的又快要哭了。

“就算你不想错过他,也不用日夜都守在这里等呀。”左沐想了想折中道,“要不这样吧,这几天白天我们陪你在这等,晚上你陪我们回别院休息。”

白珊一听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我怕……”

不料,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实在忍不无可忍的魏昭然强硬打断了,

“怕什么怕,没有可是?!”魏昭然一拍屁股跳起来,直接威胁道,“告诉你,没有别的选择,要是敢不同意,我们现在就把你绑起来,直接带回定城交给你祖父。”

“昭……昭然你坏……”白珊从小被宠到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窝,看样子随时都有泛滥的危险。

“珊儿,你还太年轻,不懂,喜欢人真没你这么个喜欢法。

这世上的爱情本就是你情我愿双方互相的,不是你一个人一直无畏的付出。

再说了,爱情这东西如果来了,就算你想躲也躲不掉的,更何况,咱们每天一大早在这等,天黑才回去,如果他真的回来的话,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见硬的不行,左沐只得耐下性子开解道,

“听我的,你现在就是当局者迷,你要记住,我们是永远不会害你的。”

“那……好吧!”不知是听进去了左沐的劝,还是被魏昭然恐吓住了,反正犹豫了半天,白珊总算勉强妥协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左沐等人的西山之行,就彻底变成了日日在茅草屋前枯燥的等待。

把个阿离和阿来急的,本就是贪玩的年纪,现在却只能天天爬到树上,愣愣的望着天空发呆。

如果人的眼神也能造成破坏的话,估计天都要被他俩盯出来几个洞了。

众人一个人心有不甘,可是太阳自然不懂他们的心思,它每日升起落下,落下又升起,日复一日孜孜不倦的进行着它永远的工作。

“珊儿,咱们走吧,这都等了五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再等下去也见不着人的,大家纯属是在这浪费时间。”终于在又一次天黑后,魏昭然又憋不住了。

“昭然,我们才只等了五天而已,你先别急吗?再等几天看看吧。”为了能早日见到自己的意中人,白珊伏低做小,忙满脸堆笑的哄劝道。

“看什么看?等了这么多天连个人影都没我,我看一开始就不该答应陪你来。”想起当初同意跟着二人进山的决定,魏昭然真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175路遇劫匪(1)

“昭然你怎么这样,又说这丧气话,你这样……”

白珊本来是想回怼两句,可转念一想好像自己好像确实理亏,最后咬咬牙只得强行忍了。

默了一刻,转眸看到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左沐,还是忍不住轻声吐槽道,“你看看康王婶多好,从来都不像你,一天到晚的都是怨言。你这天天的和康王婶在一起,好歹也跟着人家学着点。”

“跟你们学?”看看左沐,再瞅瞅白珊,魏昭然真有点哭笑不得,“就你们俩这样,一个为情所困,一个满腹的疑惑,想问又不该问,自己想,又想不明白。

我告诉你,本来我还有些犹豫,这辈子要不要找个好男人嫁了,现在看到你俩这样,我是彻底死了这个心。

敢情这男人呀,全天下都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好东西,索性不要也罢。

别说,我觉得我这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还真的挺好。

回将军府,我就和祖母说,这辈子我谁也不嫁了,就只乖乖陪着她老人家,一日三餐端茶倒水。”

“得了吧,就你还端茶倒水……”毕竟离的近,左沐怎么可能听不见这两人的对话,回身照魏昭然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啐道,“我看,你这要是真为大长公主她老人家着想,想让她美美的过个舒心的晚年,还是赶紧想办法早日将自己嫁出去才是正解。”

“就不嫁,就不嫁,我现在是看到男人就讨厌,才不要和他们在一起呢。”

魏昭然嘴里不认输的嘟囔着,唰一下跳起来,躲开了左沐的下一巴掌,做着鬼脸得瑟道,“啦啦啦,打不到,打不到……”

“好了,不和你胡闹了。”左沐懒得理魏昭然的胡闹,转身一本正经的叮嘱白珊道,“不过珊儿,说实话,我们明天确实该回去了,不能再在这继续耗下去了。”

“啊……,为什么呀?康王婶,您怎么也和昭然一样沉不住气了,您不是一直都支持我的吗?”听左沐也说要回去了,白珊一张小脸瞬间又皱成了一团。

“现在不是沉不沉得气的问题,你听我说,后天就是裕王大婚的日子了。”左沐耐心开导道,“且不说,我们几个都不参加,本就说不过去。

你自己前几天不还说,裕王大婚那天,你还要向ān nán来的薛大将军打听人呢吗?”

白珊一愣,懊恼道,“啊,对呀对呀,这几天只顾着等人呢,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是吧?这下知道事态严重了吧?”看白珊难得有所动摇,魏昭然赶紧从旁帮腔道,“告诉你,如果错过了后天,薛大将军抬脚回了ān nán,你可就真的华丽丽错过机会了。”

“那好吧,不过说实话,我总感觉,他其实一直就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我们。肯定是我们人多,把他吓着了。好在,有这一枚小小的玉簪陪我,这样我就不会太孤单了。”

“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如果薛大将军也不认识他的话,你们可要陪我再来一次。”过了一会,白珊想了想,又忍不住小声补充道。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回去,回头我们一定还陪你来等。”

魏昭然拼命压着心中的怒气,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再说了,你不是还在房间里留了好多字条吗,既然你们如此心有灵犀,我想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看到信息,然后顺利找到你的。”

别看魏昭然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早就咬牙切齿,又把白珊骂个狗血喷头了。

这个傻丫头,都这样了,还想着我们下次再陪你来,

如果我们不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陪你来,不是说明我们两个比你更傻吗?

“也是哈,我在房梁上都刻了名字,他最爱躺在床上望着房梁发呆,只要他回来,躺到床上,肯定就会发现的。”

白珊丝毫不介意魏昭然的阴阳怪调,仍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羞红着一张脸决绝道。

“康王婶,我告诉你们,我这几日夜夜睡不着,早就想好了。

只要找到他的人,只要他心中有我,我就一定要义无返顾的嫁给他。哪怕祖父不同意,和他私奔我都愿意。”

听此话,魏昭然终于又忍不住捂脸长叹,“天哪天哪,我要疯了,彻底是着魔了。”

说实话,看白珊这样,左沐也有些后悔,不知道带她来西山别院,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反正看现在白珊的状况,已经从最初的懵懂犹豫,成功演变成了一厢情愿、痴心妄想阶段。

左沐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这丫头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又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第二天天一亮,左沐等人总算是告别了西山别院。

当然,出发前难免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就是临下山前,在白珊的死拼活闹下,众人又去山间的茅草屋转了一圈。

结果就是众人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以至于后来再坐上马车,终于踏上回京的路上时,太阳都已经高高的挂在头顶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白珊说的多了有了心理暗示,一路上左沐也总感觉好像哪里有些异样,尤其是再次去那茅草屋,她真的觉得暗中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们。

不行不行,自己怎么变得和珊儿一样神经兮兮了,肯定是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产生的幻觉。

左沐强行摒弃这个荒唐的念头,索性躺到马车上呼呼大睡起来。

晃晃悠悠中,左沐不知道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中,她只觉得马车猛的一顿,车帘一动,好像有人出动了。

心里一惊,左沐一下弹坐了起来。

仔细一看,马车果然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不仅阿离和阿来不知去向,就连身边的魏昭然也不在了,只有白珊一个人仍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好像睡的很香。

“锵锵锵……”左沐正疑惑间,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兵器相撞的声音。

左沐掀开车帘,就见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近了黄昏,夕阳下,魏昭然和几个黑衣人正打得火热。

魏昭然虽然武功还不错,但是毕竟对方人手过多,双拳难得四手,看着应付起来颇有点吃力。

什么情况?难道遇到了劫匪?

176路遇劫匪(2)

什么情况?难道遇到了劫匪?

“昭然,我来帮你!”左沐来不及多想,随手捞起车辕上的马鞭冲了出去。

“啪啪啪……”伴着左沐将一条马鞭舞的呼呼生风,战况很快有了逆转,她和魏昭然渐渐占了上风。

不过,黑衣人好像并不恋战,边打边退,很快就退到了山林深处。

“一帮龟孙子,看你们往哪里跑!”

魏昭然刚要乘胜追击,却被左沐拉住了,“昭然别追了,珊儿还在车上呢,我们先回去陪着珊儿等阿离他们。”

“好吧,暂且让他们再多蹦哒几天,一帮宵小之徒也不事先打听打听,竟敢无事偷袭我们,我看他们真是活腻歪了。”魏昭然虽勉强同意了左沐的提议,嘴里仍忍不住大骂道。

“宵小之徒?恐怕不见得吧”左沐听到昭然的称呼,不由得心中哂笑,“能把阿离和这帮暗卫都成功引走,怎么可能会是些小虾米。”

不过,心中思绪百转,左沐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和魏昭然一起,大步朝着马车走去。

远远的只看到马车仍静静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但愿珊儿平安无事,还在马车上睡大觉。边走,左沐边在心里默默祈祷道。

现在她有些后悔了,将珊儿一个人留在车里,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车边,魏昭然伸手就欲掀上车,却被左沐眼疾手快,一把给拽了回来。

“怎么了?”魏昭然不明所以,一脸懵圈的看着左沐,

“车里有情况。”左沐向魏昭然使了个眼色,轻声道。

果然,左沐话音刚落,就听“嗖嗖嗖……”伴着一阵轻响,几支泛着冷光的暗器擦着魏昭然的脸飞驰而过。

魏昭然一惊,唰一下抽出手中的剑,迅速和左沐背靠背进入警惕状态。

却见周围迅速又恢复了安静,除了偶尔有鸟扇动翅膀飞向天空的声音,连个马蹄声都没有。

“什么人?有种就出来真刀真枪的干,少在这里装神弄鬼!”魏昭然转头和左沐对视了一眼,试着又喊了几声。

仍是没人回应!

什么情况?难道只是个过路的,或者是刚才逃走的那几个劫匪被逼退后,心中有所不甘,回手随便放了个冷枪。

就在二人长出一口气,刚要有所放松之时,就听“轰!”的一声巨响,身后的马车顶唰一下直接飞了起来。

然后就见白珊被人五花大绑着,高高吊在了树梢。

白珊头一直耷拉着,像睡着了一样。

左沐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就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下车那会,白珊哪里是在睡大觉,分明是已经被人弄昏了。

“珊儿……”就在左沐fā lèng的间隙,魏昭然已大喊一声,飞身冲上去救人了。

左沐无意间一抬眼,刚好看到树林深处又有几只泛着冷光的暗器,悄悄朝着魏昭然飞来,

而此时的魏昭然一心只心疼着树上的白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昭然,小心!”左沐出声的同时,身体也已迅速作出反应,飞身而起就欲拉住魏昭然。

可毕竟她学轻功的时日尚短,技术控制的还不够好,手是碰到了魏昭然,却是没有能够及时将魏昭然拉回来。

眼看暗器已经飞了过来,近在咫尺,下一步就有可能射入魏昭然的后心,

左沐彻底急了,用脚使劲一踩旁边的树干,一把将魏昭然抱在怀里,猛的一个转身。

左沐本以为暗器肯定会刺到自己身上,甚至她一度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可是万幸的是,那暗器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只是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擦了一下她的胳膊飞了过去。

什么情况?竟还有这样的暗器。左沐心里不可思议道。

不过,可惜的是,暗器是躲过去了,可是她毕竟怀里还抱着正往前冲的魏昭然。

魏昭然当时的心劲,一心想着白珊,可想而知,绝对用了十足的内力向前,可怜左沐本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不仅内力不多,使用起来也不是太熟悉,只是一味的傻拽着魏昭然相后。

结果可想而后,两股力胡乱作用在一起,左沐抱着魏昭然后退着,飞撞到了后面的树杆上,又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还好,还好,总算躲过一劫,人没什么大事就好!落地的那一刻,左沐忍住身上的剧痛,自我安慰道。

“康王婶,您怎么样?没事吧?”左沐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魏昭然已拉着她倒先哭了起来,“都怪我,是我太鲁莽,害的您受了重伤。”

经魏昭然一提醒,左沐方感觉到,自己不仅左半边身子痛的难道,左臂红色胎记下,不知何时也蹭了个大口子,正汩汩向往流血。

想来应该是刚才倒地时,左胳膊率先着地,刚好磕在了石头尖上所致。

不过,看这左臂衣服上的伤口,倒像刚才暗器所为。

“没事,傻丫头哭什么,不就蹭了点皮嘛,再说你还不是因为担心珊儿才这样做的嘛。”左沐无所谓说着,用牙唰撒下一片裙摆,直接给自己包扎了起来。

“到底什么人躲在暗处,是人是鬼,有种你倒是出来呀,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算怎么回事?”左沐因为自己受了伤,眼看着白珊挂在那里,想救却不能救,想打却又打不着对手打,魏昭然简直气坏了,大喊着,拿着剑对着四周胡乱砍了起来。

显然,魏昭然这种做法确实不够理智,这样对方还没有出来,自己倒先乱了阵脚,浪费了不少体力。

左沐三两下将伤口包扎好,正欲开口喊回魏昭然,就见不远处一袭大红色的衣袍乘风而来,飞到到左沐面前,直接从天而降,

“沐公主,好久不见!

啧啧啧,是谁这么不小心,怎么能让美人受了伤呢!”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再看看那标志性的红袍,深遂的五官,还有那令人厌恶透顶的笑容,左沐心里不禁一凛,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激动的蹭一下跳了起来……

177如果说对你是真爱,信吗?

“路冥,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路冥,左沐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都起来了,本能反应的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我们可是快一年没见了,难道沐公主就没有想过我?”路冥答非所问,毒蛇般的眼睛,自从看到左沐,就紧紧粘在了她身上。

“路冥,你个卑鄙小人,竟然出阴招背后算计人,你是个男人吗?快放了珊儿!”看到路冥,魏昭然气的立马跳出来咬牙切齿的骂道。

“珊儿?”路冥一愣,回身打量了一圈,半天好像才终于想起来,远处被高高吊起的白珊是怎么回事。

“那丫头呀……”路冥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沐公主放心,她根本不是我的菜,我也压根不准备把她怎么样,

或许就只是被朋友误抓而已,只要您一句话,本公子分分钟就能放了她,当然前提是,你得答应乖乖跟我走,”

“你放屁,康王婶和康王叔夫妻恩爱,才不会跟着你这个杀人狂走。”魏昭然实在听不下去,啐道。

“夫妻恩爱?哈哈哈,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哪家夫妻恩爱会是这般,抛下那残疾一个人在府里,自己跑到深山里和旧"qing ren"约会。”

路冥别有用意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左沐一圈,摇了摇头叹息道,

“哎呀呀,只是可惜呀,有缘无份呐,等了这么多天,却终究没有等到有"qing ren",看来私会工作做的很不到位嘛。

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今天跟我走,本公子保证此生余下的日光里,每日每时都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左沐心中一惊,看来不是她的错觉,这厮果然在暗处偷tou kui探她们。

左沐将魏昭然悄悄向身后扯了扯,上前一步继续厉声质问道,“路冥,果然是你?这几天你一直在暗处tou kui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自然是要带你远走高飞啊。”路冥挑了挑眉,用十分坚定的口气道。

“痴人说梦!我就不明白了,你从头至尾,到底从哪里来的自信。你也不想想以前我成亲前都不愿意跟你走,现在已然变成有夫之妇,自然是更不可能跟你走的。”左沐不屑道。

双手背在身后,又悄悄朝魏昭然打了个手势。

目前来看,硬碰硬的话,她们两个肯定是打不过路冥的,看样子只能智取了。当然,现在她们的首要任务是要先解救珊儿。

魏昭然会意,在左沐说话的空档,已不动声色的一步步向白珊所在的位置潜去。

“哈哈哈,怎么别人这样说就算了,连沐公主你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自欺欺人了?

就你那病秧子王爷还能称得上夫?是不是到现在你们还没有办法圆房呀?

如若不然,你也不会急着这般跑出来和旧"qing ren"约会吧。”

路冥嘲讽着,忽然想到什么,扫了眼四周茂密的山林,又幽幽叹息道,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残疾虽然房事不行,别的方面对你还倒挺舍得下本。

你知道此次为了见你一面,我请了多少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吗?但就那个古怪的小侍卫,就难搞定的很……”

“他的好处不用你说,我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

左沐开口打断路冥的话,冷冷盘问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直说吧,如此三番五次的纠缠,口口声声的要带我走,你到底是何企图?”

路冥裂嘴阴森森一笑,半真半假道,“我如果说:我对你是真爱,自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你信吗?”

“信不信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我并不爱你就行了!”

看另一边魏昭然已经悄悄将白珊解救了下来,左沐也彻底没有了和路冥闲扯下去的心,不动声色的一步步朝着山林里退去。

他们现在在一片空地上,人在哪里一览无遗,只有跑进山林,或许她才能找到一丝逃跑的生机。

“好,不错,果然还是那么有骨气。不过,跟不跟我走,可由不得你做主。”不知道路冥察觉了左沐的用意,还是失了耐心,脚尖轻点,忽然腾空朝着左沐飞来。

下意识的,左沐转身,撒腿就往山林里跑,企图能为昭然白珊多争取些时间,顺便自己也能找个地方藏身,以便能等到阿离他们的归来。

可是,跑到山林边,脚还没踏进山林,一抬头,却发现路冥正双手抱胸站在正前方的那颗树上,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左沐来不及多想,调头立即又向另一个方向跑,跑了几步一抬头,路冥又以同样的姿势,站在另一棵树上。

如此循环了一会,左沐不禁跑的满头大汗,渐渐体力有些不支。

而反观路冥,则好像倒是很喜欢这种猫逗老鼠的乐趣,只是这么静静的绕着左沐盘旋,并没有急着抓人的意思。

人一旦安静下来,左沐渐渐也恢复了神声,像现在这般在路冥眼皮子底下,累死她也是跑不掉的。

索性左沐直接放弃了奔跑,只静静的站在空地中间,双眼如淬了冰般,冷冷的看着路冥。

终于,路冥不知是被左沐盯烦了,还是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游戏。

转过身再飞回来时,动动活动了下手指,似乎有将左沐直接抓起来的趋势。

两人的越来越近,左沐依旧站着一动不动,路冥不禁有些喜上眉梢,看来这丫头是终于想明白了。

真以为自己会束手就擒?

左沐心中冷笑,这可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就在路冥突然来到自己正前方,放松警惕之时,只见左沐突然后倒,躺在草地上,成功躲过了路冥及时伸出来的魔掌。

而与此同时,就在路冥擦着自己就要飞过去时,左沐瞅准机会,手指轻轻一转,近乎半尺长的银针,成功刺入路冥的膻中穴。

“你……”路冥一怔,身形一顿,直线往地上摔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银zhēn ci入肌肤的那一刻,左沐就势往旁边一滚,成功避开了从上面落下来的路冥。

178管闲事的人

“杀人狂,去死吧!”而另一边,就在路冥落地的一刹那,早已成功解救完白珊的魏昭然,对刚才的情景,早已看不下去了。

机不可失,见路冥突然倒地,她飞身而起,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手持利剑朝着路冥的要害处刺来。

眼看就要刺中要害,却见路冥短暂昏迷后,突然睁开双眼,眸中杀意乍现。

抬手寒光一闪,手中暗器成功击中魏昭然腕部,剑脱手而出,下一秒,魏昭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路冥右掌又已集聚所有内力,突然朝着急速下降的魏昭然胸口拍去。

“啊……”伴着一声惨叫,魏昭然嗖一下朝着远处飞去,

左沐一看形势不对,迅速起身,就欲从半道截住魏昭然。

天知道,就她那内功力,右臂还带着伤,对于路冥用出的那十二分的功夫,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可无奈魏昭然这一掌挨的不轻,脸色已苍白如纸,而显然路冥又是冲着自己来的,左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死死抱住魏昭然,只希望能尽可能的减轻些她的伤情。

当然,结果可想而知,冲击力带着左沐一起向后边的山林飞去。

“康王婶,你放走,别管我。”紧急时刻,魏昭然挣扎了一下,试图推开左沐道。

“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如果不想我们都死,就别乱动。”左沐不容置疑道。

不过,话虽说的十分坚决,但是左沐内心还是有些打鼓。

这一次如果抱着魏昭然再撞到树上、砸下来,估计就算不摔断胳膊断腿,肋骨至少也要断上几根了。

眼看后面的山林越来截止近,就在左沐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正想着以哪种姿势撞到树上,再落地,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时。

突然,她莫名觉得她和魏昭然停在了半空中,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她们托了起来。

“他……他”就在左沐疑惑的功夫,就见魏昭然双眼已睁的老大,见鬼了似的指着左沐后边,激动的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左沐转身,就见,一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后。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吹拂,落日的余晖下,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采流动,眼睛里也好像闪烁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看着坦坦荡荡,丝毫没有任何杂念,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简直如神明降世。

终于慢慢……慢慢的落了地,完全没有相象中的伤痛。

左沐搀着魏昭然,转身正欲张口言谢,就见那边路冥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左沐面前,疯狗似的咆哮道,“左沐,凭这点小技俩就想算计我,也太小看我天下第一杀手的本领了。

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无论如何,本公子今天一定要带你走,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你。”

“我看不见得吧?”男子转身,静静的打量了一间路冥,淡淡道,“说实话,堂堂黑水柱国大将军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如此强抢měi nu之事,看着可实在不够光明磊落呀?”

乍然看到白衣男子,路冥也是一怔,“你是谁?怎么也在这?”

男子淡淡一笑,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管闲事的人!”

“滚开?这里没你什么事。”路冥正在气头上,没得商量道。

男子挑了挑眉,不软不硬道,“有没有我的事,好像你说了不算。”

路冥气急,一闪身,掏出暗器冲着男子甩去。

却见男子手中侧身,手中折扇一挥,暗器不仅轻轻松松被打落在地,而一个个全变成了诡异的形状。

路冥大惊,抽出腰间软剑,直接朝着男子刺去。

却见男子对于路冥的进攻,根本不慌不忙,看着身子就只是简单的左右闪闪,就能轻松松避开路冥的每一次攻击。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碰到过这样劲爆的动手了,并且还是在自己想要证明实力的女人面前,路冥不禁有些急了,暗暗使出十二分的精力,剑剑凌厉,朝着男子的要害处刺去。

男子好像打斗的终于有些烦了,折扇再次打开,路冥的剑及时穿过扇骨,再次朝着男子的面部刺来,男子眉头轻皱,唰一下突然合住折扇。

就见路冥手中的剑突然定在了那里,任由他使了全身的力气,愣是再刺不进去,也抽不出来。

他眼眸一转,左手轻轻一抬,又一个泛着冷光的暗器飞过,男子轻轻一侧身,成功躲过了暗器,但好像却有些忽略了手中的折扇。

路冥一看,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将全力的内力再次集聚右手,使劲往前一刺,刺啦一声,画着梅花的扇面被刺破了一个角,剑尖也成功朝着男子的心脏部位飞去。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拦本公子的路,真以为本公子第一杀手的称号是浪得虚名吗?

白衣男子终于面露不悦,手腕轻轻一翻,折扇一转了,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路冥手中的软剑,竟直接断成了两截。

别说左沐和魏昭然,就连见多识广的路冥都是一怔,直接给定在了那里。

“路冥,你的死期到了?”就在众人fā lèng的间隙,就见阿离突然从天而降,一剑给直接砍在路冥右肩。

“昭然,昭然……,你怎么了?”

就在阿离欲继续往下砍时,却听旁边忽然传来了左沐焦急的呼唤声,竟是魏昭然终因内伤太重,昏迷了过去。

阿离自是立即舍下路冥,拔腿朝左沐跑去。

而身后的路冥,却顾不得肩上的疼痛,望着阿离的背影诧异道,“咦,这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应该呀,我的那么多朋友,怎么可能会拦不住他?”

“是吗?你的朋友,不见得不是别人的朋友吧?”男子收回折扇,心疼的看了看破裂的那一小块扇面,淡淡道,“某不才,刚好你认识的那些江湖朋友,某也略识一二,所以就……”

“认识江湖上的朋友……,还手握玄铁扇……”路冥一惊,不可思议道,“难道你是……”

179有些想他

“认识江湖上的朋友?又手握玄铁扇?”路冥一惊,不可思议道,“难道你是……”

男子脸突然一沉,往左沐的方向瞟了一眼,冷声打断路冥的话,“是谁都无所谓,关键今天你要带的人,肯定是带不走了。”

“这件事明明和您没有半点关系,您为什么要管?”路冥显然好像并没有意识到男子的不悦,继续不甘心的追问道。

不过此时,他的话里话外,却对男子多了不少的敬意。

“有没有关系是本人的事,与你何干!”男子好像并不买路冥的账,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直接轰人道,“如果识相的话,赶紧滚!别逼着本公子再次出手!”

“你……”路冥本还想再解说些什么,可是看到男子拒他与千里之外的表情,张了张嘴生生将到唇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路冥自然要给您这个面子的,我先走就是。”最后深吸几口气,路冥向着男子恭了恭手,耐下性子告别道,

“不只是今天!”男子好像根本懒得再理路冥,转身看向天边那只剩小半张脸的夕阳,沉声道,“记着,以后沐公主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哪天让我知道你再这般打她的主意,我可不是司马铖,没中什么寒毒,没有这样那样的顾忌,至于后果你心里很清楚!”

“你……,好,算你狠!”路冥咬了咬牙,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一闪身消失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轻饶了这狗东西!”

阿离刚为魏昭然输完内力,抬头一看路冥竟然走了,起身就欲追过去,却被左沐及时拉住了,

“阿离穷寇莫追,且由他去吧,先救昭然要紧,还有珊儿也在那边林子里昏迷着呢,刚才阿来已经去修马车了,你去看看修好了没有?”

“那……好吧!”阿离撇了撇嘴,虽然不大甘心,但最终还是听话的朝着马车走去。

身后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左沐知道应该是白衣男子过来了。

将魏昭然斜靠在树边扶好,左沐起身,对着男子恭敬一辑,“谢公子侠义心肠,出手相救,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尊姓大名,来日我等定当亲自登门重谢。”

对于左沐的答谢,男子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一直盯着左沐受伤的左臂看了又看,半晌方若有所思道,“你胳膊受伤了,这样随意处置可不行,还是应该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包扎包扎,免得伤口恶化了。”

声音虽轻,左沐还是听出了里面掺杂的丝丝心疼。

左沐垂眸瞟了眼左臂,原来是刚才绑的布带,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左沐笑了笑,无所谓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倒是公子刚才的救命之恩,左沐心里实在感激不尽,还请公子能将自己的信息略透一二,给我们一个日后报恩的机会。”

男子挑了挑眉,爽朗一笑,“哈哈哈,沐公主客气了!某觉得我们的缘故肯定不止于此,相信他日必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可是,话虽这样说,可是再见相见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还请公子……”

左沐还想继续打探一二,却被男子朗声打断了,“那行,既是你们已无大碍,某手头还有点事,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就欲转身离去,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补充道,“其实,如果严格算下来的话,我和康王爷也称的上是旧识了。”

“旧识……”左沐一怔,

按司马铖以前张扬的作派,有几个这样出色的朋友确实不足为奇。

怕就怕,时日太久,乍然问起,他会突然想不起来对方的姓名吧。

“你们是何时……”踌躇一刻,左沐还欲开口再追问上一两句,弄的更清楚些,抬眼却发现,面前早已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白衣男子的影子。

“哇,哇,天哪!这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呀!这轻功,简直出神入化呀。”旁边一阵惊叹声传来。

左沐低头,就见刚才还昏迷的魏昭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此时正双眼冒泡,一脸崇拜的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这神情完全和她苍白的小脸格格不入呀。

“伤的这么重,还有心情评价人家的功夫,人家轻功再好再不好,你注定这会都没本事追得去。走,赶紧回府给我好好养伤去。”

左沐颇为无语的扶起魏昭然,两人步履蹒跚的朝着马车走去。

接下来,又经过近乎两个时辰的颠簸,亥时,送完魏昭然和白珊两个病号,过了长安大街,左沐的马车终于真正走上了回康王府的路。

别说,几日不见,还真有些想他!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这会也正偷偷的想我呢?

说不定,看天黑透了马车还没回来,人这会就在康王府门前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呢。

左沐悄悄将车帘掀开一个角,偷偷打量着旁边康王府高高大大的府墙,心里美美的想道。

不过,转念一想,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嗯,不对不对,依司马铖这个臭脾气,才不会将情绪表现的这么外露,肯定是心里眼巴巴的想着,面上却沉着一张脸,做着一副有没有自己都无足轻重的样子。

很快,在左沐的胡思乱想中,马车又往走了一大段,转过最后一个弯,前面就是康王府门前那条灯火通明的街道了。

果然,远远的左沐看到,灯火阑珊的府门前,迎接自己的人里里外外站了一大堆,紫烟、桂嬷嬷、安嬷嬷、小水……

左沐里里外外扫荡了两遍,所有能想的人都出来了,惟独没有她预想中的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什么情况?怎么会没有司马铖?难道自己这日天不在,他旧疾又复发了不成?

看不到司马铖的人影,左沐心里瞬间紧张起来。

马车刚走到府门前,还没有停稳,紫烟脚才迈出去一步,都没来得及迎上来搀人,就见左沐已一脸焦急、迫不及等的一跃跳了车,抬脚就欲往府里冲……

180王爷怎么了?

难得看左沐这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桂嬷嬷、紫烟等人自是吓了一大跳,追过去,刚要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见左沐又忽然停住脚步,转身一把抓住离的最近的紫烟,紧张问道,“紫烟,王爷呢?他怎么没有在?可是病又发作了?”

“我当发生了什么事呢?敢情王妃这副模样,原来是在担心咱们王爷呀?”紫烟见状,和旁边的桂嬷嬷对视一眼,故意板着一张脸,吞吞吐吐道,“其实,王……王爷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

话说了一半,紫烟忽然停下,掩嘴,转身使劲咳了起来,好像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见紫烟这副反常的表现,左沐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更不好了。

“紫烟,我问你话呢?你能不能先别咳,先回答完我呀……”左沐彻底急坏了,一使劲将紫烟整个身子给扳了过来,急头盖脑的追问道,“王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出来迎我?可是这几日身子又不舒服了……”

可是话说了一半,等真正看到紫烟那张奇怪的脸,左沐却忽然愣住,突然停住了话头。

因为她感觉紫烟那表情……,实在看着……太古怪了,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整张脸憋的通红通红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反正她从医这般多年,没见过这种病症。

是不是自己扯的太用力,弄伤她哪了。最后左沐草率总结到。

“紫烟啊,那个对……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太着急,弄疼你哪了?”自以为想明白的左沐一阵内疚,忙战战兢兢道歉道,“你……你到底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噗……”见左沐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紫烟终于再也忍不住,索性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这边紫烟一开头,一旁的安嬷嬷、小水等人也都憋不住,均看着左沐哈哈哈笑了起来。

被众人这么一通笑,左沐的心更毛了,“你们到底怎么了?一个个的全傻啦?到底笑什么呢?”

最后,还是从小看着左沐长大的安嬷嬷最疼她,见只有她一个人站在中间瞎着急,忙拉着她笑着解释道,“公主莫急,公主莫急,王爷这些天呀,不仅没犯旧疾,还健健康康的一点事都没有,昨晚上还正念叨公主您呢,说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到现在还不回来。

他要是这会知道您回来了,心里还不得乐开了花呀。”

“司马铖他……不在府里……”听了半天,左沐终于听出了重点,疑惑问道,“那他去哪了?”

“安嬷嬷,您说了半天,都没有说明白。算了,还是我来说吧,”一旁的小水见状,自告奋勇的挤到左沐前面汇报道,“回王妃姐姐,小水知道王爷去哪了,王爷他一大早就进宫去了。”

“进宫?”左沐更惊诧了,“好不焉的,他跑进宫干嘛?人家正愁找不到他把柄呢,他自己送上前,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是,是裕王大婚各国使者前来道贺,皇上龙颜大悦今天晚上特设宴款待,”

小水口齿伶俐的描述道,“他们说王爷是咱们西夏国唯一的亲王,所以皇上就招王爷进宫一块陪贵宾去了。”

“好吧,原来竟是这样。害自己白担心了一场。”

终于得知真相,左沐总算长松一口气,“那谢谢小水你了,将事情说的这么清楚,王妃姐姐我一下就明白了。”

“王妃姐姐不用客气,这些都是小水应该做的。”小水有模有样的回答道。

“行了,大家忙了一天也都累了,既如此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见事情终于弄了个水落石出,左沐遣完众人,抬脚就欲先回听风阁,却被一双小手忽然扯住了。

“王妃姐姐,您的胳膊怎么了?怎么好像出血了?”原来小水的高度,刚好到左沐肩膀的位置,刚才一转头,可不正好看到她左臂上的伤口。

结果小水这一言,彻底击起了千层浪。

刚才还笑逐颜开的众人,瞬间如临大敌般,将左沐给层层包围起来。

“呀,好像真的出血了,怎么回事?”桂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天黑了眼神不太好,所以并没看太清楚。

“天哪天哪,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这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呀。”安嬷嬷一见,大呼一声,心痛的都快碎了。

“紫烟呢,快扶着王妃回听风阁休息。”管家徐忠一见,貌似伤口还不算小,立即眼也不眨的连忙叮嘱紫烟道。

“不不不,光扶着怎么行,”桂嬷嬷研究了半天,终于也看清了绑带上满满的鲜血,立即冲上前补充道,“王妃流了这么多血,身子正是虚的时候,紫烟呀,你赶紧把王妃抱到听风阁去。”

说完还不忘回身连忙拜了拜菩萨,念了几句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请各位佛主菩萨一定要保佑王爷王妃一生顺遂,平安无事。”

而紫烟得了令,二话不说,冲前来,一把抱起左沐就欲往听风阁奔。

看到众人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左沐真是哭笑不得,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挣脱开紫烟的手,勉强解释道,“紫烟……紫烟,我真的没事,就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自己能走回去的。”

“不行,您流了这么多血,这王爷看到了还不得心疼死啊,都怪我,早不生病晚不生病,正赶上前几日生病,没能保护好您。”紫烟梗着脖子一脸的自责,自是不肯轻易放手让左沐自己走回去。

“好吧,好吧,我不自己走,但是你能换成背吗?您这小腰板抱着我,说实话,我还真没有安全感……”最后,双方僵持了半天,左沐只得无奈妥协道。

可是,待回到听风阁后,左沐又开始无语了。

桂嬷嬷、安嬷嬷是进进出出,如临大敌般,各种补汤补药的开始往她房间端,久久围在床前,就是不肯离去。

在左沐使出了各种手段,哄劝、解说均无效后,只得采取装晕、头痛的手段,总算是将众人给轰了出去,听风阁难得又恢复了一往的宁静。

181深情告白(1)

小半个时辰后,

摇曳的烛光下,刚刚沐浴完的左沐端坐在桌前,洁白的中衣只穿了一半,半个香肩和玉背都裸在空气中,如墨的秀发半湿着,松松的拢在一边,勉强遮住这诱人的春色。

纤细的左臂支在小桌上,灯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一切看着是如此的美好,似乎空气中都跳跃着诱人的因子,让人不得不多想,我们的王妃大人今晚这是准备要sè you王爷,使一出美人计吗?

但是,当你目光再往下移,看到左臂上那个狰狞的伤口时,你就会瞬间明白自己错的实在太离谱。

此时,就连一旁侍候的紫烟看到左沐这副模样,不仅没心思替王爷高兴,反倒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因着路上一直照顾虚弱的昭然和昏迷刚醒的白珊,左沐根本没时间顾及自己的伤口,以至于经过和路冥一番打斗,加上天气又热,等回到府里时,一直捂着的伤口已有些恶化,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很是瘆人。

“这个路冥真是可恶之极,早知道这样,上次就不该心慈手软,”紫烟恨恨说着,清理完伤口,转身从小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药粉,“上次只打断他一条腿,真是便宜他了,就应该直接抽筋扒骨打残了他才好。”

左沐抬眸淡淡瞟了眼紫烟,了然道,“怎么?上次无极观一遇后,你们背地里收拾他了?”

她就说,以路冥狗皮膏药的性子,怎么会突然变这么好,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又来找她,原来竟是司马铖上次偷偷教训了他,让他受了重伤没法前来。

“那是当然,敢公然算计王妃您,王爷能轻饶了他才怪……”紫烟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

可是,话说了一半,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失了口,眼神躲闪了半天,忙亡羊补牢的转移话题道,

“那……那个王妃,这药是要直接撒到伤口上吗?听说这种药洒上去,会蜇的伤口很痛的。”

“没事,这种药伤口愈合效果最好,”

想到司马铖一会回来看到自己,难免又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比着安嬷嬷她们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左沐可不愿意再遭刚才的二茬罪,

所以干脆狠下心来,催促紫烟道,“我从小就感官系统迟钝,最是不怕疼,你快点上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要不然一会王爷回来可就真的麻烦了。”

“哦,那好……好吧!”紫烟顿了一下,狠心道。

不过,话左沐虽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毕竟是血肉之躯,哪里会有不怕疼的道理。

所以,当“嘭……”的一声,紫烟打开小药瓶盖时,左沐还是紧张的唰一下闭眼了眼睛。

说实话,别看救死扶伤了这么多年,整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眼都不带眨一下,其实左沐是最怕最怕疼的人。

此时的她只希望紫烟能动作麻利点,长痛不如短痛,赶紧给她包扎完。

与此同时,就在左沐闭上眼睛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竟然感觉面前有一阵凉风吹过。

因为门窗本就开着,所以左沐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接下来,紫烟的表现却让左沐很是失望。

她长等短等了半天,紫烟就是没有半点任何动静,更没有意想中的疼痛袭来。

这个紫烟到底在干嘛?怎么上个药这么墨墨迹迹?

不是说好的,在司马铖回来前,将伤口包扎好不让他看到的吗?怎么这么半天都没有动静,难道是上个药还睡着了不曾?

左沐心中有些不悦,唰睁开眼,刚要开口质问两句,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将自己给完全笼罩了起来。

左沐抬眸望上去,不期然,一下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里。

不好,司马铖什么时候回来了?!

左沐心头一凛,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扯中衣,企图将伤口给遮掩住。

可是,还是晚了。

她快,司马铖比她反应更快,冰凉的大手抢先一步,一把握住了左沐的胳膊,哑声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让我看看!”

司马铖话虽说的很轻,声音也不高,可是左沐却明显的感觉到,某人握她手臂的手,竟奇怪的在颤抖。

“那个,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司马铖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紧张,左沐忙又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慰他道,

“我没……真的没事,就不小心蹭了个小口子,上点药过个两三天自然就好了。”

说完,转眸看紫烟还拿着药瓶,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忙推了推司马铖,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手臂扯出来,强笑着道,

“你这,进宫忙了半天也累坏了,赶紧去泡个澡歇歇,这里交给紫烟就好了,

来紫烟,快些过来帮我上药,包扎的好点,也好让王爷宽心不是。”

“哦……,好……好的。”紫烟小心觑了眼司马铖,见其只是站着不动,并没有开口拒绝,这才敢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上前。

可是,人刚上前走了没两步,都还没挤到左沐面前,就被司马铖毫不留情的一把夺走了药瓶,“这里没你事了,出去!”

“啊……,是!”被主子轰出去,紫烟第一次没有生气,反而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受夹板气了,紫烟心情愉悦、脚步轻快的一溜烟出去了。

这个叛徒,这就走了。

“紫……”左沐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喊停紫烟,可是一转眸,突然看到司马铖那张阴得能滴出水的脸。

想了想,还是赶紧忍住了。

“那个……司马铖,我错了,我不该让自己受伤的!你别生气了,下次我一定会小心,保护好自己的。”左沐装出一副楚楚可样的样子,小心的扯了扯司马铖的衣袖,保证道。

此时的左沐还抱着一颗侥幸心理:想着司马铖刚回来,应该还不知道下午的事,所以她赶紧伏低做小,想着三两句,先把下午的事给糊弄过去。

否则,依着司马铖的性子,上次无极观那路冥根本没伤到自己,其就将人打成了那样,如果知道这次自己受伤是因为他,还不得回头把人直接给灭了呀。

不行,不行,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坚决不能留下把柄,让宫里那两位察觉到司马铖悄悄培养的势力,否则的话,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真的就前功尽弃了。

“唉,其实,阿离已经给我说过了。”

182深情告白(2)

“哎,其实,阿离已经给我说过了。”默了一刻,司马铖长叹一声无奈道。

说实话,自从进屋后,亲眼看到左沐竟然再次受了伤,司马铖确实很生气。

但,他不是在气左沐不争气,而是气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粗心,明明上天已经给了他机会,可是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她,又让她一而再的受伤,他觉得他坚决不能原谅自己。

可是纵然如此,但此时见左沐可怜巴巴,受了伤还反过来为自己着急,小心安慰自己的样子,司马铖的心好像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突的一软。

“啊……哦!”左沐一愣,乖乖的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竟然知道了,阿离这个小兔崽子,嘴怎么就这么快!

看下次自己出门还带不带他,真是个小叛徒!

亏这次他私下一求,自己就偷偷带上他了,可是结果呢,还不是什么都向司马铖说,害的自己白叮嘱了一路。

“来吧,我给你上药。”

司马铖轻柔的拉过左沐的手臂准备上药,左沐吓的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接下来奇怪的是,等了半天,仍是没有一点动静。

什么情况?自己的伤口上是有魔咒吗?为什么每个人给自己上药都这么难?

左沐好奇的睁开眼,就见司马铖像中了什么邪似的,正一眨不眨的仔细盯着她的胳膊在看。

“咳咳咳,那个,请问王爷大人,我这胳膊上是有花吗?”左沐轻咳了几声,无奈提醒道,“还是您准备只用眼睛,就把我这伤口直接给看好呢。”

“哦,那……那个没事。”

经左沐一提醒,司马铖猛然间回过神,眼睛虚晃了半天,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又重新打开药瓶真正给左沐上药。

不过撒药的过程,却十分特别格外滴小心。

那痛苦的表情,不明就里的,谁能想到这情景是康王爷在给人上药呀,说是有人在剜他的心都一点不为过。

“拜托大哥,受伤的是我,你不要这样一副痛苦的样子好不好?害的我现在都开始有些担心你了,”

别说,经司马铖这么一折腾,左沐好像还真的忘记了痛,只顾得嘲笑司马铖了,

“你说,你这副样子一直下去,会不会一会心脏受不了,给突然昏厥过去?请问到时候,王爷您是希望我先给自己包扎呢,还是反过来先抢救你呢?”

真是怪了,一个大男人,上次自己给他取箭剜肉时,明明眉都不带皱一下,怎么只是给自己上个药而已,就突然变成了这副受极刑的模样。

“沐儿,你要相信我,我保证:从今以后,坚决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点伤!”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司马铖答非所问,突然凝着左沐一脸严肃的说道。

左沐真是无语了,突然莫名的竟觉得有些可笑,

“司马铖,你该不是吃错药了,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我这只是磕了一下,真不是什么大伤,你真用不着这么神神经经的承什么诺。

话说回来,我这要是哪天真受了伤,着了别人的道,或被个暗箭穿心什么之类的,你还不得……”

左沐本只是开玩笑随口一说,不料,司马铖的反应却出奇的大,整个人扑上来,紧紧抱住她,直接用嘴截住了左沐的话。

准确的说,这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吻,认识这么久,左沐从来没有见过司马铖这么紧张、疯狂过。

她感觉司马铖真的在用整个生命亲她,完全不给她反应或拒绝的机会,只是一味的索取,索取,再索取……

不停的汲取她的甜蜜,找寻她的存在。

终于,在左沐怀疑自己有可能会缺氧窒息、亲手死在司马铖怀里的时候,司马铖终于还是放开了她。

“司马铖,你怎么了?我只是在开个玩笑,又不是真的……”左沐都有些被亲傻了,看着司马铖仍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懵懵懂懂的问道。

“就算是玩笑,以后也不许再说这种话,”司马铖打断左沐的话,厉声道,“我的女人,是他们谁都能算计,谁都能伤的吗?”

“哦,知……知道了!”虽然司马铖说的是情话,可是难得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左沐还是吓了一大跳。

可能看真的吓到了左沐,司马铖忙又低下身子,半跪在左沐面前,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深情的凝着她的眼睛,道,

“沐儿,你一定要牢记,无论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了什么,只要我这颗心还跳动着,我都要保你好好的,我要你永远永远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

左沐一下子懵了,不仅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连耳根都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有一万只小鹿在乱撞,心随时都有跳出来的危险。

原来被人爱,被爱人保护,是这么幸福的感觉呀。

左沐颤颤巍巍的伸出自己另一只手,也小心抚上了那颗火热的心,羞声道,“你也一样,也要好好的,我们两个要一起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着。”

“嗯,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司马铖反手握住左沐的纤手,轻轻一拉,将左沐整个人都揽进怀里,坐在自己腿上,“直到我们两个都老了,再也走不动了,你还这样,坐在我的腿上,我们一起静静的看夕阳、看潮涨潮落……”

“我才不要……”左沐羞红了一张脸,抱着司马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娇声道,“到时候你都是个糟老头了,腿上肯定也没二两肉了,那要是还这样坐着,屁股该多咯的慌呀!”

“噗……”司马铖终于被左沐逗笑了,低头又偷吻了一口,才眸中含笑将左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挑了挑眉道,“那娘子说,现在坐着的感觉,可是还舒服?”

看司马铖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些异样的光芒,左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左沐整个人立即瞬间不好了。

我去,什么情况?

明明刚才司马铖不是在给自己上药吗?

什么时候给演变成了这步田地?

这……这……这情景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几世英明,可就彻底被毁了……

183此人杀不得

反观左沐和司马铖两人的姿势。

首先,司马铖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的半跪在地上,表面上看着并没什么不妥。

而左沐呢,就完全的妥了。先是她坐在司马铖的腿上,接着还亲昵的窝在人家怀里,双手还过份热情的搂着人家的脖子,这一整套动作下来,分明就是一个chi luo裸的投怀送抱呀。

当然,如果只有这些也就算了,她左沐毕竟是个受过特殊教育、在21世纪的见过那种“大世面”的人,也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没见识的惊慌。

关键的关键是,她刚才由于一时意乱情迷,竟忘了自己的中衣根本没有穿好,

现在倒好,经过这一番折腾,衣服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准备的说,是还剩下半个袖子挂在右臂上,堪堪的只护住了一个右手腕。

而剩下的几乎整个上身,都悲摧的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上面绣着对不只是鸳鸯还是鸭子的左沐自制的胸衣,后背除了一根细细的带子,几乎给全果着……

说白点,都没有人家正常的一个肚/兜遮的多。

左沐心中瞬间那个羞呀,吓的赶紧去推司马铖,想要早些结束这尴尬的场面,

“司马铖,你……你快放开我……,你手那么凉,冰着我了都。”左沐有些慌不择言道,不觉,竟找了一个最最不可思议的借口。

“噗,娘子这话是怎么说,既是嫌弃为夫的手凉,那娘子便给我捂捂可好?”司马铖一脸的坏笑,说着一双大手作势就要往那仅有的一点衣料里面伸。

“司马铖,你……你……干什么……”

左沐一见忙大惊失色的伸手去阻止,司马铖自然不能让她轻易得逞,

一双大手,故意隔着衣服,在某个海拔较高的敏感部位蹭啊蹭……

“司马铖,你讨厌,你快放开我……”

不知是羞的还是起了反应,左沐的脸更红了,只得更用力的去推司马铖,可无奈自己现在浑身上下根本使不上多少劲,

就她那点力气,对于司马铖来说不仅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倒好像还有点欲迎还羞的意思。

惨了惨了,难道自己今天要彻底步入妇人的行列了。就在左沐觉得自救无望,准备悲观放弃时,却见司马铖的手竟突然顿住了。

“司马铖你个登徒子,快走开……”左沐瞅准机会,猛的一把推开司马铖,就欲站起来。

“咳咳……”窗外突然传来几声轻咳。

左沐本已经起了一半,听到这声音,吓的嗖一下,赶紧又乖乖缩回到了司马铖怀里。

天哪,什么情况?窗外竟然有人,听这声还是个男的,关键窗户还开着,她竟然一直都没感觉到。想想左沐就哪哪都更不好了。

不过万幸的万幸,这会桌子好歹挡着他们,自己又在司马铖怀里,要不然,自己今天这装扮可就真的春光乍泄了。

“说!”司马铖没好气道。

扭身大长胳膊一扯,将不远处床边自己的一件外衣给扯了过来,眨间的功夫将左沐裹得严严实实。

“回……王爷,路冥被发现在西山下小镇的客栈里,人受了重伤,您看……”随后是一个男人略带犹豫的声音传来。

左沐偷偷将头探出桌子外面望了一眼,可能因着对方穿着黑衣服,所以只闻其声,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还请示什么,直接杀了就是。”司马铖想也不想的冷声命令道。

这些人现在都是怎么办事的,不是早就说过,谁若胆敢再犯沐儿一次,立即杀无赦吗?这种小事还向自己禀报,关键还是在这个这么关键……关键的时刻。

司马铖越想,心里自然越是一万个不痛快。

“是……”黑衣人的声音明显还有些犹豫,似乎还想要说什么,顿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树梢一阵轻微的晃动,就在他闪身准备离开时,却听房间里扑通一声,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慢着,此人不可杀!”

黑衣人壮起胆子看过去,就见王妃不知何时来到了窗边,而可怜的王爷则不知何因给推坐在了地上。

“此事断不可草率行事,这个路冥现在还杀不得!”左沐非常坚决的看着外面,命令道。

“沐儿……”司马铖从地上站起来,低唤了一声,不知是对左沐突然将自己推倒的不满,还是对她的命令不满,眉头不觉又凝了起来。

“这事听我的,先不许杀他,让他一个人在那里自生自灭就好。”左沐不容置疑的冲着外面命令道,“那个,你现在可以走了……”

其实说实话,从头至尾,左沐并没有看到黑衣人究竟在什么位置,只是凭声音判断了个大致的方向,此人可能躲在窗外的那棵树上。

“遵命!”黑衣人接了命令,低应一声,闪身消失了。

“沐儿,你这是做什么?”司马铖赶到窗边,脸色已越来越不悦。

“司马铖我知道你这是心疼我,我也晓得那路冥罪该万死,但是现在断不是我们应该冲动杀他的时候。”

怕司马铖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左沐只得耐心性子帮他分析道,

“你想啊,皇上这段时间本就对你一再试探,小心提防。

而路冥的身份又是如此的敏感,他不仅是黑水国的柱国上将军,更重要的是现在几乎全天下的人都晓得,他企图想法设法绑走我,

所以,越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你越是不能动他,

试想一下,如果明天他真的突然死了,人们肯定第一时间怀疑的对象就会是你,

尤其是上面那位,正好可以借此契机,抓住把柄,顺藤摸瓜的查出你的实力,

到了那个时候,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真的付诸东流了?”

“沐儿,你知道的,我并不在乎,只要能求得你的一世安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司马铖毋庸置疑道,“更何况,他现在这样几次三番的上门挑衅,不就是也算准了这些吗?我们怎么可以让他一再得逞。”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想我的男人为了我,做出什么草率的事情。”

184司马铖心中的秘密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想我的男人为了我,做出让他以后后悔的事情。”左沐主动投怀送抱,回到司马铖怀里,同样不容置疑道。

“沐儿,既然我是你的男人,我就要对你的一切负责,我不能看着那路冥一而三的挑衅我的女人,而无动于衷。”司马铖的倔劲一上来,没得商量道,“所以你不要再说了,此次就算不杀他,也必须让他切实长点教训,没有个一年半载下不了床。”

“教训了,教训了!你真的以为本姑娘这么好欺负哪,其实今天整体算下来路冥也没赚多大便宜。就算你们不出手,本姑娘照样会让他负出惨痛的代价,”

左沐忽然想到下午射的那一针,冲着司马铖得意一笑道,

“首先他今天挨了阿离一剑就不说了,可是我下午射的那一针就没那么简单了,

当时自知一时间打不过他,所以我就悄悄在银针上加了些东西。

别小看我那一点点小东西,他路冥接下来至少得有大半年的时间四肢无力,生活不能自理,

而且因着他当时动用内力打了昭然,所以他至少得两年时间都不能再使用内力。

有了这两年的时间,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找他算帐。”

“这样听起来是还不错,只是委屈了你。”司马铖不想抚左沐的意,只得无奈妥协道。

“没事,只要每天和你平平安安的一起,我不觉得委屈。”左沐转身从小桌上倒了杯茶,递到司马铖嘴边,转移话题道,“你呢,今天宴赴的情况怎么样?怎么回来的怎么这么晚?”

“陪着司马克逢场作戏呗。”司马铖连着左沐的小手一起握住,就着喝了几口茶,心情总算平复了些。

“也是够了,没见哪家人能是这副模样,尽在世人面前做些表面文章,什么兄友弟恭、母慈子爱全都是假的,转身就明枪暗箭、阴谋阳谋的算计。”

想到宫里那几位,左沐也是颇为无语了。

她悄悄将自己的小手抽出来,准备为司马铖再倒上一杯茶,忽然想到下午的事,又面露欣喜道,

“对了,今天下午我们和路冥干仗时,中途来了一位白衣大侠救了我们,

你都不知道,他当时出现时,一身白衣飘飘欲仙,夕阳下,我还以为是神仙下凡了呢。

还有,他手中握着那把画着梅花的折扇,看着也可厉害了,只那么唰唰唰轻轻几下,路冥的剑就被他弄断了。

对了,最重要的一点,那路冥见了他,好像也是一副怕怕的样子呢。

他那种人,怎么说呢,一看就是那种那种……”

左沐完全沉浸在对白衣公子的描述中,努力搜索着究竟用哪个词形容他更为贴切,不觉手中的茶水都洒了一桌。

“我已经知道了,回来的路上阿离也给我说了。”司马铖直接拿过茶碗,草草打断了左沐的话。

见司马铖兴致索然的样子,左沐很是奇怪,“不是,难道是我描述的不够好吗?你怎么可能对救我们的那位白衣大侠,好像并不感冒呢?我可是听他话中的意思,你们以前关系好像还是不错的。”

“几面之交,关系并不好,以后也不准备好!”司马铖将茶杯放在桌上,有些赌气道。

低头,就开始着手清理起刚才包扎时用剩的物品,和左沐的那个小药箱。

看司马铖闷闷不乐的身影,后知后觉的左沐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左沐啊左沐,你可真是一个没脑子的大笨蛋,哪有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拼命夸别的男人的啊,这换成谁也得生气啊。

“那个……那个……”左沐嚅嚅的张了张嘴,想找补两句,可是开了头又不知道说什么,怕越说越错。

算了,越描越黑,越说越错,看来最适合自己的果然还是睡觉。

默了一刻,左沐索性决定放弃这个话题,转身朝着床边走去。

忽然,目光无意中扫到对面的墙,灯光下司马铖投映在墙上的身影高高大大很是醒目,左沐脑海中一闪,忽然浮现出了密室中的那些红衣画像。

“对了,司马铖你平时喜欢画人物画吗?”左沐坐在床边,盯着司马铖的背影,幽幽问道。

司马铖刚把药箱整理好,转身正往小柜子里放,并没有太在意,“早就不画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左沐淡淡一笑,“没事,就白太后寿宴那天见你画了一次,感觉画技还不错,但是又好久没见你执笔了,好奇问问。”

“哦,我以前也只是擅长山水画,几乎没怎么画过人物。不过,你要是想,我倒是抽空可以为你好好画一幅肖像画。”

说完,人又转身走到衣柜边,好像准备找几件衣服,“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快些休息吧,我去冲个凉。”

“好呀,那我就翘首以待你的画了。只是自诩我这张脸长得还可以,你到时候可不许只顾着图省事,画个背影就草草完事哈。”左沐装作很轻松的打趣道。

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站在衣柜前,正在翻找衣服的司马铖,听到左沐的话,背部明显一僵,整个人一时间完全愣在了那里。

“好了,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并不是不相信你的画技水平,你画中的我自然是最真实最美的。”

左沐装作并没有看到司马铖的异常,脱鞋爬shàng chuáng,一骨碌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感叹道,“别说,跑了一天还真是困了,我就先睡了,你不是要冲凉吗?赶紧去吧。”

“哦,这就去,你先休息吧,我一会就回。”

司马铖随口应着,不再继续翻找,抓过一件衣服,逃也似的就冲进了净房。

这是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左沐第一次见司马铖的背影这么慌张,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左沐半靠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司马铖消失的背影。

她想,她基本可以确定,司马铖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了?

一夜无语,转眼到了第二日,是裕王和慕琪大婚的日子。

185再次见面

一夜无语,转眼到了第二日,是裕王和慕琪大婚的日子。

左沐和司马铖为了不落人把柄,一大早收拾整齐,早早来到了裕王府。

因为来的比较早,所以到的人并不太多。

意料之中,重伤的魏昭然并没能前来,但是让左沐奇怪的是,白珊一扫昨晚的萎靡,竟早早的到了。

这不,左沐和司马铖刚进门,就见白家兄妹喧宾夺主热情的迎了上来。

“康王爷,康王妃,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白启依旧一副风度翩翩的纨绔贵公子形象,看到左沐一点正形都没有。

“是呀,几日不见,白大少爷依旧还是这般妩媚动人呢。”左沐嫣然一笑,从上到下打量了白启一眼,别有深意的赞道。

“你……,”白启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ci ji左沐,结果被左沐这一句话就给全都堵了回去。

“喂康王爷,你这好歹贵为亲王,拜托也好好管管你这王妃行不行?”最终,略一思忖,白启还是决定果断放弃难缠的左沐,转身又去找司马铖说理去了,

“自古以来: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说有她这样的吗?大早上的一碰面,专往人伤疤上撒盐……”

“活该!”司马铖轻启薄唇,毫不含糊道。

关键时刻,他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站在自己女人这边。

“哎,没你们夫妻俩这样的,这以后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白启苦着脸控诉,结果左沐还没开口,却见一旁的白珊好像听不下去了,

“大哥大哥,回头等哪天闲了,我帮你好好捋捋你们之间的那些陈年旧账,那个,麻烦你和康王叔先去那边一下,我和康王婶有重要的话要说。”

“咦,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胳膊肘也朝外拐了。”白启一听,自然十万个不乐意,别人挤兑自己也就算了,竟连自己的亲堂妹也开始糊弄自己了不成。

“珊儿,得亏大哥从小到大最疼的就是你,你现在竟然也这样对我,真是白瞎了我这颗疼你爱你的心哟。”白启抚着胸口,故意装作一副心痛的模样。

“大哥,您真的是想多了,我自然从头至尾都和您是一边的。您也不想想,咱俩什么关系呀,那毕竟血浓于水嘛。我今天是真的找康王婶有急事,拜托拜托了。”

白珊推过司马铖的轮椅,直接硬塞到白启手里,半央求半威胁道,

“再说了,您哪次有事,需要这个妹妹出面的时候,我不都是义无反顾,挺身而出呀。

就比如前几日,那风月楼的红月姑娘来咱们宁国公府,哭着闹着死活要嫁给你,

到最后还不是我出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你的所有花心史从十三岁开始,给一一罗列了遍,才好歹把人给吓走了。

我跟你说,就这事,我可是死活替你捂着,祖父上次问我,我愣是都没敢说。

还有上次,翠花楼的那老鸨拿着条子找上门……”

“停停停停停,真是服了你了,”白启见白珊再说下去,将自己那点老底全给当众抖擞了出来,连忙低头认栽道,

“就你们女人事多,康王爷呀,我看咱们还是图清净去别处吧,别听这些女人瞎歪歪了,一个个的不仅麻烦,嘴还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说好的替我保守秘密,结果呢,还不是当众张嘴就来。”临走前,白启还不忘恨恨的瞪了白珊一眼。

“珊儿,你怎么来这么早?昨天昏迷了那么久,身子没事吧?”看白启推着司马铖终于墨墨迹迹走远了,左沐忙关切问道,

“没事,没事,康王婶你跟我来!”白珊好像并无意和左沐讨论昨天的伤事,打量了周围一圈,见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自己,拉着左沐就朝着一条小径钻去。

“怎么了?”看白珊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左沐一头的雾水。

“哎呀康王婶,您怎么给忘了,您昨天可是答应的好好的,今天一早就向ān nán来的薛大将军打听那人的下落呀。”

看左沐这么健忘,白珊连羞带气,红着脸提醒道。

“哦,这事呀!好吧,你不说我还真该忘了。”左沐抚了抚额汗颜道。

“我刚刚偷偷打听了下,那薛大将军已经来了,好像去湖边小花园散步去了。我们快些走吧,这会新郎官要出去接新人了,还能有一点时间。要是再往后推,等人一多再乱,就找不到机会开口问了。”白珊才懒得给左沐反醒的时间,难得找到这么一个好时机,她自然是要争分夺秒的。

很快,在白珊的催促下,两人几乎是小跑着朝着湖边小花园赶去。

这急不可待的小背影……

不知道的,准以为她们这是大清早的急着去会情郎呢。一路上,左沐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接下来,在拐过几座假山,再穿过几条小径,左沐好像终于感觉到了清晨湖水边潮湿的气息。

很快,又转过一个小花园,远远的,左沐终于看到一高高瘦瘦的男子,身穿墨蓝色长衫,站在湖边垂柳下,正怔怔的望着一池碧水在发呆。

说实话,内心没有一点内疚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哥哥,从小又对自己疼爱有加,把自己看得比他的命都重要,而自己呢,上次为了回到司马铖身边,竟把人家伤的那么深。

此刻,看着那瘦削的背影,衣服穿在身上貌似都肥了几分,左沐心里难免一阵心疼,不觉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扑通……”,就在左沐难过之间,突然一个不合适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左沐余光一扫,竟是白珊不小心绊到了一颗小石子,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左沐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旁边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这一接触,左沐才发现,白珊貌似比自己还紧张。

不仅手心里全都是冷汗,就算被左沐拉回来了,竟激动的好像连走路也不会了,

人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虚无的盯着前方。

这丫头……,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反常?

“走吧,怎么还没有开口问呢,你就又这样紧张。”左沐并没敢太耽搁,深吸几口气,拉着人,大步朝着薛牧走去。

186没有打听的必要了

左沐觉得这短短的距离走下来,好像是她这几世走过最长的路,每走一步,心里都会莫名的痛一下。

怕白珊会多想,也是想早些结束这痛苦的过程,她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左脚踩着右脚,一通凌乱的朝着前面奔,

终于,就在两人快走近时,薛牧可能也是听到了脚步声,

木然的一回头,看到左沐她们,突然一愣。

左沐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不仅她和薛牧,就连身旁的白珊似乎都忘了呼吸。

“丫丫,你来了?”半晌,薛牧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哑声道。

“薛哥哥,你最近过得好吗?怎么看着又瘦了这么多?”左沐看着薛牧消瘦的样子,不觉也红了眼眶。

“好好好,薛哥哥很好!你别难过,只要你过得幸福,薛哥哥就永远是最好的!”薛牧深深的看着左沐,一双眼睛好像钉在了左沐身上,根本拔不出来。

“好就行……好就行……”左沐喃喃重复着。

一时间,双方再无言,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

“嘎嘎嘎……”突然,不知是什么人惊了湖中的野鸭,一群群鸭子惊叫着飞向了天空。

左沐一个激灵,方回过来神,突然想起来,她们此次过来,好像是白珊托她打听人来的。

“对了,那个,我们过来是想向你打听个人,您看这个腰牌你熟悉吗……”

左沐说了一半,伸开手才发现,刚才由于太紧张,竟忘了给白珊腰牌了。

伴着左沐的话,薛牧也终于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白珊身上,

只见他目光若有所思,好像在看着白珊,也好像没看白珊,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对了,你们还不认识吧,我来介绍一下,”左沐一见,立即亲昵的拉过白珊介绍道,“薛哥哥,这位就是宁国公府上的白大xiao jie珊儿,我来到西夏后,她没少照顾我,我们关系很好的……”

左沐介绍完,发现白珊还傻呆呆的伫在那里,脸色苍白,两眼双直,好像连魂都没有了。

左沐那个恨铁不成钢呀,使劲推了白珊一下,“珊儿,你干嘛呢?快别愣着了,把腰牌拿出来呀?你不是要像薛将军打听那人的下落吗?”

半晌,白珊好像终于回过了神,眼中含泪,却并不看左沐,“康王婶,不用打听了,我……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打听下去了……”

“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临门一脚你又后悔了?说不定薛哥哥真的认识此人呢?”左沐不可思议的追问道,“难道这么长时间心心念念的人,眼看就要找到了,你又甘心这么放弃了?”

白珊却只是倔强的咬着嘴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并不接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当初爱的要死要活的是你,现在半道要放弃的也是你,你这是要是真的放弃了,下次可别再缠着我和昭然……”

左沐正训斥着白珊,意外的,却见薛牧罕见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沐儿,白大xiao jie既然这样做,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你又何苦强人所难呢?”

左沐一听更急了,声音也不觉高了几分,“不是,薛哥哥你不晓得……”

“薛哥哥……,哈哈哈,好一个薛哥哥……”

就在两人争执间,就听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喝彩声。

“不错不错,这哥哥妹妹的,再次相见,泪眼相望果然是情深意重呀!”

左沐转头,就见新郎官司马凌,一身大红色新郎袍,从身后花丛中闲步走了出来。

“司马凌,你不是新郎官吗?这个时候你不去接新娘子?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了?”左沐一怔,下意识脱口问道。

“是呀,不跑到这里,怎么能看到这出好戏呀?

啧啧啧,没看出来呀?康王妃你这可真是够胆大心细的,这是在充分利用一切机会和时间zhǎo nán人吗,竟将会都偷偷约到本王府上来了。”

司马凌一脸的得意忘形,摇头叹息道,

“别说,也是哈,找了个男人不能人事,可不就得找"qing ren"补回来吗?

其实你也是,康王婶你要是有这需求,你就明说呀,或许直接找本王也行呀,毕竟同是皇室中人,咱们肥水也不能流外人田不是吗……”

“闭嘴!”见这司马凌越说越不像话,左沐立即怒斥道,

“司马凌你好歹也是身为父亲的人,说话能不能过过你的猪脑子,为你那不满周岁的儿子积点口德。

你也晓得该喊我声康王婶,那我且问你,你这些年的长幼尊卑都学到狗肚子去了?这些话是你做为一个侄子应该说的吗?”

“怎么?难道本王说错了吗?”司马凌瞪着眼睛不服气的反驳道,

“你出去打听打听,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ān nán公主左沐和薛牧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亲前明明就是他多年的未婚妻。

现在我就问你,你敢摸着自己良心发誓,说薛牧现在已经变了心,他的意中人并不是你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那都是成亲以前的事了,你少在这里旧事重提。”左沐声音渐渐没了刚才的气势,明显已有些心虚。

“康王妃,光天话日之下,你竟然公然私会旧"qing ren",你这是要置皇家的颜面于何地?”突然身后又一个尖利威严的女声传来。

左沐再转身,就在身后另一条小径上,竟是许皇后、程贵妃推着白太后来了。

嗬,这么大的阵仗,这明显就是来捉奸的呀。

且不说许皇后一开口,就先声夺人给自己安了这么大一个罪名,还chi luo裸的将珊儿这么一个大活人给自动屏蔽了。

左沐心中不禁冷笑:这是看上次慈安宫侍疾没能毁了自己,这次存不住气,终于准备一起出击了吗?

“皇后娘娘,一段时间不见,你这是老眼昏花了,还是眼神明显变差了?明明是我和珊儿这两个大活人站在这和薛大将军打声招呼而已?怎么看在您眼中,就成了是我们孤男寡女在此相会了?”左沐索性连礼也不行了,直接开口反驳道。

187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许皇后一怔,别说刚才她只顾着高兴,还真没太注意到旁边白珊的存在。

“白大xiao jie还不是年幼,被你三言两语就给骗来当了挡箭牌。”程贵妃见许皇后语塞,忙从旁辩解道,“珊儿,快到太后娘娘这边来。”

好热闹的戏码,怎么一轮到自己,这几方人马就空前统一了呢,竟连死对头的程贵妃都替许皇后说话了,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呀。

“我……”白珊一听程贵妃喊自己,自是抗拒不前,干脆直接躲到了左沐身后。

“珊儿……,别忘了,你可是白家的人!”坐着软轿的白太后见珊儿迟迟不肯上前,直接开口威胁道,“难道你真要和这个女人一样,自甘堕落,最后被驱逐出白家吗?”

“太后娘娘这话是如何讲的,我左沐一不偷人,二不抢人,怎么就自甘堕落了?”左沐上前一步,干脆不客气的质质问道。

“哼,光天化日和自己的旧"qing ren"私会,你这还不是自甘堕落吗?”白太后冷嗤一声,针锋相会道。

“是吗?您也知道是光天化日下呀。”左沐冷笑,“说起来我这个儿媳真是好奇的很,既然婆婆您知道是光天化日,而旁边又有人做陪,怎么就被您看成了私会?恐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你……”白太后语噎,气的指着左沐直哆嗦。转头冲着珊儿厉声道,“珊儿,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给哀家滚过来。”

“太……太后娘娘……”既是白太后发了怒,珊儿自然不敢再继续顶撞,犹犹豫豫的站出来,却是仍伫在左沐身边,不肯轻易移步。

“珊儿,没事,你过去吧。”左沐笑了笑,无所谓道。

“可是你……”白珊可怜巴巴的看着左沐,咬了咬唇,有些左右为难。

“去吧,去吧,我心里有数!”左沐推了推白珊,催促道。

因着早就看穿了这些人的嘴脸,所以左沐自是比谁都晓得,白珊就因为出生在宁国公府,所以她更不能得罪白太后。

白太后的话在宁国公府本就一言九鼎,而珊儿却是宁国公府的大xiao jie,还是一个待嫁的大xiao jie。

如果珊儿今天因着自己得罪了白太后,晚些回府被责骂不说,就在婚配方面,白太后随便动动嘴,就够她受的了。

她要是随手指了个渣男,珊儿就得磕都不打的就把自己嫁过去,这样下来,珊儿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而自己就不同了,反正经过前面几茬事,双方已经基本撕破了脸,也不差这一回两回了,干脆直接就继续破罐子破摔好了。

只要有司马铖在后面给她撑腰,她自然是什么都不带怕的。

白珊自然不明白左沐心中所想,她只是觉得左沐毕竟是被自己拉来的,要是因为这事误会,太后真将左沐休了赶出康王府,那她肯定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

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自然又没胆当众说出实情。

所以,踌躇着向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只顾自己实在不够厚道,最后干脆一咬牙,直接停在了路中间。

不过,就算站在路中间,对于白太后等人来说,也已经是非常有利的形势了。

因为很明显,这时候只要来个人,随便打眼一看,湖边垂柳下就只剩左沐和薛牧孤男寡女,显然就是私会的证据呀。

“左沐,你现在还有何话说,”见时机难得,白太后立即抓住机会扬声道,“你身为康王府主母,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私会男人,哀家现在就代表皇家宣布休了……”

“太后娘娘所言差矣,本太子还在这里呢,怎么就成孤男寡女相会了?”关键时刻,只见伴着一阵朗笑声,湖边乌篷船一动,伴着一个优美的弧度,竟真的跳出一个男人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此人一袭淡紫色的锦袍,锦衣玉扇,和身后的乌篷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微仰着头,神色笃定自信,从不远处信步走来。远远望去,阳光打在他脸上,竟像渡上一层金色的光边。

来人走到左沐身边,嘴角微微一弯,“康王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明明是几个人一块来的,您怎么就不向太后娘娘解释清楚呢。”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又转身不慌不忙的对着不远处另一只船唤道,“魏小将军,你也赶紧出来吧,别再耍闹了,要是因为咱们几个的玩心,真的闹出什么误会来,可就有些不太好了。”

伴着他声落,却见湖中另一只小船轻晃,黑影一闪,果然又飞出另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来。

看着那呵呵呵傻笑的背影,不是魏晖然还能是谁?

左沐简直傻了,不远处湖中的小船上坐着魏晖然,她是知道的。

刚才野鸭惊飞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

只是许皇后她们从对面过来,只急着定自己的罪,并没有仔细看湖中间,因为只是些空船而已。

当然,这也是左沐为什么一再催促白珊过去的原因,因为她笃定,只要需要出面,魏晖然一定会毫不含糊的为自己解围的。

但是,眼前这男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很清楚,刚才自己是捎带着看过一眼的,湖边那乌篷船里明明空无一人,他是从哪变出来的?

而且,相比较昨日的白衣大侠,可以说男子今天的装束与气质有了天壤之边。看似少了一分洒脱,却明明多了十分的尊贵。

还有一点,左沐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确实与众不同,有驾驭一切场合的能力。

昨天山林里对路冥的震慑就不用说了,如果说纯属偶然的话,那今天他这出场的时机把握的可是一个绝对的恰如其分,多一分被动,少一分失利。

好嘛,白太后刚说出孤男寡女的话,他就出了场,瞬间就将所有人都堵的哑口无言。

而且轻轻松松两句话,把魏晖然也扯了进来,将整件事情彻底进行了一个大逆转。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他一出现,白太后等人就乖乖的都不说话了?

按理说,以这些人没理赖三分的个性,完全也可以将他无视呀。

“你……”

就在左沐疑惑着,刚想开口问点什么时,就见旁边的司马凌已不可思议的喊了起来,“月氏琛太子,你怎么会在这?”

月氏太子?

我去,原来他就是慕琛,那个分分钟就将慕琪的父亲玩于股掌之中的人,怪不得出场时会有这么大的份量。左沐重新审视着男子,在心中默默叹道。

188末将的意中人

“裕王这话说的,今日是舍妹大喜的日子,本太子怎么就不能在这了?难道这西夏还不欢迎本太子不成?”慕琛斜睨着司马凌似笑非笑道。

“没有没有,您能赏光前来,自然是蓬荜增辉!”司马凌察觉自己说错话,连忙喏喏的住了嘴。

慕琪那个死女人她可以不在意,但是这位大神他可得罪不起。

且不说月氏国本就兵强马壮,势力强大,只他身后那世上第一杀手组织——千机阁,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听说半年前慕琪的父亲想zào fǎn,一夜间,手下所有的将士头颅全都易了主。

世人都道这位和千机阁阁主有着忘年八拜之交,阁主对其甚是欣赏,可谓是言听计从,只要他一句话想要谁活不到天明,半夜那人就一准儿丢命。

“是吗?希望这是裕王你的心里话才好。”慕琛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

“琛太子说的这是哪里话,西夏和月氏向来是友好之邦,怎么能不欢迎您呢?”

程贵妃一见那司马凌说错了话,时机难得,忙满笑堆笑的上前邀请道,

“别的府欢不欢迎您本妃不好说,但咱惠王府的大门,可是随时向您大开着,您得空一定要常去坐坐才是。”

周边各国皇族、君臣间的那点秘事,这些年程贵妃为了惠王,自然打听的是比谁都灵光。司马凌知晓的她全知晓,司马凌不知晓的,她自然也全知晓。

眼下司马凌既已娶了慕琪,那就说明,他与慕琛站到了对立面。

这么大的势力靠过来,哪有恭手再往外推的道理。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程贵妃觉得这亘古不变的道理,自然不会有半点错。

“谢程贵妃盛情邀请,别说,照眼下的情况,本太子今后还真得收敛着点,不敢再随意走动了。”

慕琛轻叹一口气,貌似很为难道,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琛这是初次来到西夏,看着这风景与月氏不同,自是处处新奇,觉得好玩。

想着裕王爷一会要去接琪妹这个新娘子,自然不得闲,所以就央着魏小将军、康王妃、薛大将军和白大xiao jie一起随便转转,了解一二。

谁料只是贪玩和慕小将军去船上晃了一圈,眨摸眼的功夫,竟引起这么大的误会,还害得康王妃差点被休,想想琛心里真是惭愧之至呀。”

“这么说,你……和他们还真是一起的?”听到慕琛的解释,许皇后不可思议的问道。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难道本太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不成?”慕琛脸忽然一沉,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明显对许皇后的话不满意了。

“回皇后娘娘,我们确实是一道来的湖边,结果晖然看湖面上停着的几只野鸭挺稀奇,就跳上船想和琛太子去捉上几只,这么着就耽搁了些时间。”魏昭然见状,也忙从旁力证道。

“这……”许皇后再次语塞了,

其实,刚才的问话一出口,她就已经后悔了。

她这一张嘴,可真将自己陷入了不尴不尬之地呀。

要是认同魏晖然他们几人的观点吧,就等于驳了太后娘娘的脸,但是让她死咬着不松口吧,她又没胆量去做,

毕竟放眼天下,月氏一直是各国中响当当的老大,尤其是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事,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很,要不是月氏突然发兵,他们还真没把握能有胜算。

而如今的情况亦是如此,裕王稀里糊涂娶慕琪已经让他们很被动了,现在要是再和慕琛撕破脸,对于下一步的淳王争储可就更不利了。

所以,许皇后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踌躇着根本不知该如何接口。

一时间局面又陷入尴尬之至的境地,可是这次,程贵妃自然不会再替她圆了。

此时的程贵妃正心中偷乐,自是巴不得许皇后等人和慕琛闹僵,那样她就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了。

许皇后接不上话,其他人自是更不言语,一时间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这么说来,是哀家错怪你们了。”默了一刻,白太后见场面实在难堪,犹豫着开口道。

“其实也不尽然,末将承认,太后娘娘您说的部分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这特殊时刻,薛牧竟突然站了出来,替白太后说起了话。

“哦,薛将军此言何意,哀家竟有些被你们说糊涂了。”

确实,薛牧此举别说旁人迷糊,就连左沐都是一头的雾水。

“太后娘娘,我薛牧一生驰骋沙场,说来也算的上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今日劳您老人家在此做个见证,咱们将所有事索性敞开了说,免的日后再落人口舌。”

薛牧环顾了一圈众人,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朗声宣布道,

“其实,您刚才说的并没有错,虽说私会之词用的严苛了些,但是相会还是说的过去的。我薛牧的意中人确实在这里,就站在我对面……”

“啊……,什么……”薛牧话还没有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薛牧是不是吃错药了,他这是准备不打自招了吗?

“薛哥哥……”就连左沐也是一脸懵圈,不明就里的看着薛牧,无助的唤了声,打断了他的话。

别说,左沐心里还真是一点底没有,这个薛牧到底要干什么?别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时,就见薛牧冲她点下头,轻扯了扯嘴角,“丫丫不必忧心,薛哥哥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薛牧安抚完左沐,回身对着白太后郑重一辑后,方肃穆的看着大家一字一句继续道,

“既然大家都很好奇,那我薛牧不介意在这里敞开心扉,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是,末将承认,我的意中人现在确实在这里站着,

今日就是为了和她相会,末将才转了这么一大圈,央了琛太子、魏小将军这么多人陪同。

但是,不得不提的是:有一点大家还是想错了。

因为,我的心上人并不是康王妃,而是……宁国公府白大xiao jie!”

薛牧这一句话,犹如一颗定时zhà dàn,瞬间把所有人都炸蒙了。

别说左沐等人,就连白珊这个当事中人都是一脸惊愕的愣在那里,不知到底是喜还是忧,甚至连因为吃惊张大的嘴巴都没顾上合上。

189女大不中留

“什么,你……你喜欢的竟是珊儿?薛牧,你把我们西夏当成什么了,真以为是你们ān nán那荒蛮之地啦?我们珊儿可是待字闺中的大家xiao jie,由不得你开半点的玩笑。”待终于消化了薛牧话中的意思,程贵妃第一个就沉不住气跳了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她可是本来准备将ān nán拉入自己麾下的,甚至连嫁过去的人选都物色好了,婚宴结束就准备着手这事,怎么突然半路就生出这么个变故来。

薛牧并不理会程贵妃,只继续冲着白太后恳求道,“太后娘娘,末将自从和白大xiao jie相遇后,就一见钟情,望您老能够成全。”

“我们白家毕竟是个开明的家族,这种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征求小辈们的意见,大家商讨后才能给予答复。”白太后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俨然又恢复一副慈祥长辈的作派。

说实话,薛牧来这一出,白太后还真是没想到,

年前湘城出事,宁国公一派损失了很大的势力。尤其是在兵马方面,几乎不剩下什么了,眼下正缺少一支队伍能站出来撑撑门面。

如果白珊的婚姻,能换来ān nán的势力,尤其这薛牧,几乎掌控着ān nán所有的兵马,那这笔交易可是怎么算怎么划算。

当然,白太后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说的这么委婉,并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怕白珊这丫头会当场拒绝,然后落的没了个回圜的余地。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白太后对白珊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很清楚的。

别看这丫头年纪小,表面上看着挺乖巧一孩子,其实性子可是犟的很,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然,越是在这种紧要关头,白太后越是要沉得住气,需从长计议,不能让那丫头起了逆反之心,更不能让外人注意到,白家之所以同意这门亲是为了拉拢势力。

“什么?一见钟情?你们这才认识了多大会儿、说了几句话,难道你们以前就见过不成?”白太后这边沉的住气,程贵妃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珊儿,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可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么能由着外人随意抵毁你,这事要是一传出去,你这辈子就真的毁啦。”

可是任凭程贵妃磨破嘴,怎么追问,白珊就只低着头,并不接话,好像只专注于研究自己的鞋子。

只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你还是会发现,那已经被咬出血的下唇,还是暴露了她的心事。

“认不认识都已不重要,程贵妃又何必强人所难呢,太后娘娘,您是珊儿的长辈,她自幼对您的话惟命是从,麻烦您老能当面明示一二,让末将心中也有些底。”薛牧怕夜长梦多,从旁再次催促道。

“既然薛将军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哀家再不表态,就有些不通情理了。”白太后轻叹一声无奈道,“以哀家的意思,我们珊儿毕竟年岁还小,性子又乖巧可人,哀家是真心准备在身边多留几年的。”

“当然,如果珊儿对这门婚事特别满意的话,哀家自然还是要尊重她本人的意见。”顿了一刻,为了彰显自己对晚辈的尊重,白太后又假模假样的柔声询问道,“珊儿,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告诉祖母,对这门婚事,你可是愿意?”

其实白太后之所以一反常敢这么开诚布公的问出来,也是通过这么半天的观察,她已经看出了端倪,觉出白珊或许对薛牧早已动了芳心。

“我……我……”被众人这般殷切的注视着,白珊脸憋的通红,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一跺脚一转身竟哭着跑开了。

“这孩子……”白太后看着珊儿跑走的背影,故意拖长声音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呀!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婆子管不了,也不管喽。你们自己喜欢就行吧!”

白太后这话一出,自是基本定了调。

薛牧听话听音,立即又是恭敬一辑,“末将谢太后娘娘成全,明日末将就置备礼品,亲自去宁国公府提亲。”

“这……这……”看一个亲事,这么三两下就定好了,程贵妃彻底傻了眼。

这么说,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算是彻底白做了。

“太后娘娘,新娘子一会进府还要向您磕头行礼的,咱这景也赏的差不多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程贵妃失了意,这许皇后心里自然又得意起来。

说实话,程贵妃这段时间做的那些小动作,许皇后自是早就心知肚明。

但是苦于慕琪已经砸到了司马凌手里,她做什么都是无用功,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贵妃这段时间一通上上下下的忙活。

结果倒好,没想到半道被白太后截了胡,这回程贵妃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走吧走吧,哀家刚才不就是准备去等着琪丫头和凌儿磕头呢吗?这只说看两朵花而已,拐个弯,怎么就拐到这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白太后挥了挥手,爽快的跟着许皇后走了。

自然,也带走了那垂头丧气的程贵妃。

闹了半天,等于一场戏下来,许皇后没捞着好,程贵妃没捞着利,白家倒是捡了个大便宜,白太后自然是三人中心情最好的。

“是呀?时辰确实不早了。”慕琛抬头看了看天,似是在自顾自的感叹,又像是在提醒司马凌什么,

“你说,本太子就好奇的很,

裕王殿下,今天难道不是你和琪儿大婚的日子吗?你这个新郎官怎么就能当得这么清闲?

就算你看不上我们月氏的郡主,觉得配不上你,不准备亲自去驿站迎,难道新娘的花轿都快到府门口了,你也不准备去接接吗?”

“这……我……这自然是要去的,”司马凌一愣,一看许皇后等人都走了,再没人能为自己撑腰,自是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他能说,虽然今天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他还是准备去迎新娘的吗?

只是临出门时,一不小心无意看到了左沐和白珊两个人偷摸往湖边奔的身影,一打听竟是薛牧在湖边,才临时起意追了过来,一边安排人代他去迎亲,一边让人通知皇后娘娘等人赶紧过来。

本来就是嘛,慕琪那个死女人,都睡了八百遍了,迎不迎的又跑不掉,

但是左沐就不同了,看她这身段姿色,再加上康王的病情,说不定结婚这么久连房都没有圆呢。

这要是被捉到私会通奸什么的,自己说不定以后就有机会能一亲芳泽了,这好歹可是响当当的ān nán第一美人呀,放眼望去,世上能匹比的还真没有。

不过,现在既然慕琛都这般明说了,再加上事情又败露了,他自然不能再待了,

算算时辰,花轿真是快到了,迫不得已只得去外面接花轿了。

190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那……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也有点事,要不,我也先走吧。”魏晖然一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司马铖安排的事也办完了,思忖了一刻,也准备消失了。

不过,走归走,这会他魏晖然心里却是好奇的很。

这个慕琛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刚才明明一切准备妥当,都已经要现身为康王婶解围了,

为什么他要突然跳出来,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还有,瞧瞧刚才他瞅康王婶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这哪里是普通的关爱呀,分明就是无事献殷勤、问题大的很嘛。

虽说世人都传这厮有龙阳之好,二十大几了还不成亲,

可毕竟他人不仅长得一表人才,手中亦权贵滔天,一般的女人不明就里的哪抗得住这阵势,几番接触下来,还不得彻底沦陷啊。

不行不行,得赶紧回去好好的给康王叔敲敲边鼓,别不小心让这人给挖了墙角。

魏晖然是越想心里越忐忑,索性打声招呼抬脚就欲往小径上走。

“慢着,魏小将军,不若我们一起吧?我正好有些事想向……”薛牧看魏晖然准备走,出乎意料,抬脚也追了上去。

“薛哥哥……”左沐咬了咬唇,哀声唤道。

其实,左沐心里比谁都明白,薛牧根本不可能会突然变心喜欢珊儿。

他今天之所以这样当众求婚,分明就是为她着想,怕旁人拿他们以前的关系,让左沐难堪,所以才一咬牙干脆娶了白珊,堵了众人悠悠之口。

这会也是,看事情解决了,怕和她单独相处再生误会,索性撇下她又要躲开。

“丫……丫丫啊……”听到左沐的呼唤,薛牧一愣,半晌方转过身,裂了裂嘴苦笑道,“那个,你别多想,薛哥哥是真的有事向魏小将军请教……”

“我不信,你分明是在躲着我。”左沐眸中含泪,打断薛牧的话,哽咽道,

“薛哥哥……,其实别人怎么看我,想我们的关系,我都不管,我也不在乎,但是我不许你也这般畏首畏尾的躲着我。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亲哥哥,是我在这世上的亲人之一,大哥已经离我而去,我已经没有一个哥了哥,难道因为别人的几句闲言碎语,你也要抛弃我、疏远我吗?”

听左沐越说越伤心,薛牧巡视了一圈,见周围真的没什么人,才上前几步,低声对左沐解释道,

“丫丫乖!其实上次一别之后,薛哥哥回去也反省了。

上次的事是薛哥哥做的不对,确实欠考虑,一时只想着自己,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薛哥哥今天这样做,就是要减轻你的压力,为ān nán的百姓着想。你放心只要薛哥哥和白大xiao jie成了亲,我们ān nán以后就再无风险了。

还有,琛太子是正人君子,值得信赖,你一会先跟着他走。

他位高权重,一是眼下无人敢得罪他说他的闲话。另外,薛哥哥之前和他还有些私交,我昨晚已经拜托过他,以后有事他会照顾你的。

还有一点你也放一百二十个心心,无论薛哥哥和谁成了亲,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最重要的人。

其实,只要你有个好前途,以后的日子过的好,薛哥哥怎么样都无所谓。”

薛牧说完,赶紧又退后几步,刻意和左沐拉开些距离。

乍然听到薛牧的说词,左沐心里是又可气又可笑,又觉得心疼。

敢情这薛牧闹了半天,之所以和珊儿求婚,除了想着为ān nán找个靠山,主要还是想让她能撇开负担,能早日离开司马铖。

并且事先甚至连下家都帮她找好了,正是这月氏太子慕琛。

“薛哥哥……”左沐轻唤一声,企图拉住薛牧劝他不要做傻事,谁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又被薛牧打断了。

“丫丫听话,我必须得赶紧走了,否则耽搁的时间久了,难免又遭人误会。”

说完,头一扭,竟直接钻进了花园里,去追魏晖然去了。

看着薛牧仓惶逃离的背景,左沐越想心里越不是味儿,她觉得她欠薛牧的太多了,

关键,薛牧为了她这样做,也实在是不值啊。

搭了自己的一生不说,对珊儿也尤为的不太公平,

何况,珊儿还有自己的意中人呢,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嫁给薛牧。

薛牧虽然也是好男人一个,但是,他并不爱珊儿呀。

不行,自己一定要阻止这场婚事!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自己一个人,活活拖累了两个人的一生,

想想,那珊儿肯定也是因着自己的缘故,刚才才没有明着出言反对。

左沐暗暗思定,抬脚就欲向前追。

结果人还没踏上小径,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怎么?难道本太子长得有这么恐怖吗?沐公主见到我竟这么急着逃离,”慕琛手摇折扇,打趣道,“这是真的害怕本太子稍后会吃了你吗?”

左沐自然知道慕琛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过这会她却是没这个心情,

“那个,和您没关系,您今日的情,左沐心领了,日后左沐一定上门亲自感谢,但是今天真的很对不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左沐说着,就欲越过慕琛,抄条小路去追薛牧。

谁知慕琛轻轻一闪,又拦住了去路,并不准备相让。

左沐一愣,“你这是何意?”

慕琛并不回答左沐的话,而是唰收起折扇,答非所问道,“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不会傻到追上去阻止这件事。”

“为什么?您知道这件事有多可怕的后果吗?”左沐心里火烧火燎的,说话也自然不会太客户,“您这初来乍到的,当然不知道,不行,你快些让开别挡道,我必须追上前阻止去,要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慕琛并不看左沐,只是复又打开手中的折扇慢慢的挥了挥,淡淡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刚才薛将军可是当众求的婚。

你以为真的还能悔得掉,就算白大xiao jie不追究,最起码白太后那关就说不过去吧。

其实白太后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觉得就算白太后真的答应退悔,你们ān nán日后还能保得住?”

“这……”左沐一怔,这事一时间她真没有想过。

191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左沐一怔。别说,这事一时间她还真没有想过。

不过,依着白太后一贯的风格,到手的山芋丢了,她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这样一来,ān nán恐怕还真的危险了。

“其实,每件事情的发生看似偶然,事后都有其必然的因果。”

看左沐眉头微皱,再不开口说话,慕琛轻笑一声,劝解道,

“比如现在这场婚事,看似有些唐突,眼下看着不过而而,但从长远角度来看的话,对于薛将军,对于白大xiao jie,对于ān nán,未偿不是一个更好的结果。”

“更好的结果?你说的倒是轻松,这可是成亲,是他们一生的大事?一步走错,他们这一生就真的完了。”

对于慕琛的云淡风轻,左沐很是有些生气。

是呀,毕竟两个都是和他几乎不相干的人,他们的生死自然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而左沐就不同了,这两个人都是至亲至爱之人,无论哪一个受伤,都比剜她的肉还疼。

“他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亲人,两个人明明不相爱,为了我却莫名被捆在一起,你说能有什么好结果?”

“看事情不能只从悲观的角度想,其实这件事情还是有很多有利的方面。”

慕琛继续开解左沐道,“最起码从薛将军这方面来说,与白家联姻,ān nán的安全问题算是基本保住了,他作为护国将军,使命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再者,结上了白太后、宁国公,日后的立嫡之争也就没人再打他的主意,他就可以完美的避免一场纷争,到时候无论是谁上位他都不得罪,算起来,也可谓是真正的一举两得了。”

“这点利益自然我也想到了,对于ān nán来说,确实没什么损失,可是薛哥哥自己怎么办?他这不是明知道是火坑,还硬往里面跳吗?

还有珊儿,被无辜牵涉其中,成了各方利益的牺牲品,想想更可怜!”

左沐说着,不禁有些悲从心中来。

整件事情最最可悲的是,她明知道事情是错误的,但是却没办法阻止,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一股颓败感溢满左沐心头,瞬间,她觉得自己好无用。

“可怜?”慕琛挑了挑眉,用手中的扇子轻敲了下左沐的头,不可思议道,“一个女人,如果能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难道不是人生最大的幸事吗?怎么能用可怜两个字?”

“什么嫁给深爱的男人?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左沐脱口而出道。

她本想否定慕琛的,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你说的什么意思,难道说珊儿其实是喜欢薛哥哥的?”

左沐有些方了,用乱如麻的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不对不对,这不可能呀,珊儿的意中人明明是她年前在西山救的那个男子……”

“我说沐大公主,你可真是当局者迷呀。亏得你们关系还这么好,你一直自诩很了解人家,难道从头至尾你都没发现,那白大xiao jie其实看薛将军的眼神一直和别人不一样吗?”

慕琛咧嘴一笑,又不重不轻的敲了下左沐的头,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至于你说的他西山救的什么男人我不清楚,反正我就知道从我出现后,那白大xiao jie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就根本没有真正离开过薛将军的人。

或许,说不好,他西山救的那个男人本就是薛将军,也不一定呢?”

“唉哟,你怎么又敲我的头?”左沐抱怨着,伸手去揉自己被敲红的额头,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

“天哪天哪……,该不会被你歪打正着,真是这样的吧?等等等等,我得好好捋捋……”

左沐长叹一声,将事情在自己脑海中认真过了一遍:

年前腊月二十八,薛牧过来找她,经过一番争吵,她下了马车回来了,之后再没了薛牧的消息……

那依现在的情况来推的话,薛牧当时应该是和自己争执后,悲伤过度,意乱中坠崖重伤,然后就遇到了去西山赏雪的珊儿……

对呀,这样一想,时间点完全对得上!

她怎么以前就没往这方面想呢。

那天去西山,她总觉得路好熟悉,现在想来,分明是雪夜里她独自回府的路。

刚才也是,自从到了湖边后,珊儿的反应就一直很反常,手心发凉,比自己还紧张,可是自己却由于心里装满对薛牧内疚,并没有多想,因为珊儿只是过于紧张。

尤其是薛牧求婚后,珊儿竟没有当面拒绝,最后只是哭着跑开了。现在看来,她明ming xin中是愿意嫁给薛牧的。

薛牧的表现更异常了,他为什么今天敢当众直接求婚,这般肯定珊儿不会拒绝他?因为他笃定,珊儿心中爱的男人就是他……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在左沐脑中逐渐闪过,真相终于慢慢露出了水面:珊儿爱着薛牧,而薛牧虽然不爱珊儿,但是至少他不讨厌她,甚至还有些享受她的爱。

“怎么样?这次总算想清楚,将心放下了吧。”

见左沐终于找对了思路,慕琛再接再厉开解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分开也只是早晚的一天。

不过,你那位薛哥哥虽然今天一时为了护你,冲动将自己的婚事搭了进去,但是,能娶到一位真心爱他的女人,他这下半生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对呀,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可真太厉害了,一语点醒了我这梦中人呢。”

经慕琛这么一说,左沐真的是霍然开朗,心中登时舒畅了不少,

“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珊儿心心念念这么久的意中人竟然就是薛哥哥,那这么算下来的话,这段姻缘还真的未尝不是一件大好事。”

“你这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时不时就需要有人这么敲打一下。”慕琛说着又敲了下左沐的头。

“喂,你怎么还打上瘾了?没你这样的,怎么动不动就喜欢敲人头,就是不傻也被你打傻了。”左沐扶着额头哀嚎道。

莫名的,她竟觉得慕琛很像自己一位多年的老友,或者说是一位家人,自己和他在一起真的很自在、很舒服,可以敞开心扉畅所欲言,根本不用有任何戒备。

192打开的方式不对

“不过也是哈,这要是细细算下来的话,你昨天救我的命,今天又替我解围,我好像欠你的更多了。怎么办呢?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轻叹一声,左沐假装很无奈的妥协道,“算了,既然你喜欢打人,那就让你打几下吧,权当本妃还债了。”

“哈哈哈,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还就真不打了。就这么让你欠着,我觉得也挺好。”慕琛爽朗一笑,无所谓道。

阳光下,慕琛的笑容很是耀眼,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让人心中的阴霾瞬间驱散。

别说,只三两句话的功夫,左沐还真就将刚才的烦心事给忘到了脑后,一蹦一跳的跟着慕琛朝着花园深入走去。

“对了,冒昧问一句,沐公主芳龄几何?”又走了一段,慕琛突然止住脚步,出声问道。

“我是属小免子的呀,怎么啦……”左沐脱口而出道。

忽然想到什么,也止住脚步,转头一脸认真的盯着慕琛看了半天,最后以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那个,我也冒昧问一句哈,太子殿下您打听我的芳龄做什么,该不会是像白大xiao jie一样,也偷偷喜欢我吧?”

“哦,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慕琛挑了挑眉,玩味道。

“那个,顺便弱弱的提醒您一句哈:我左沐现在可是已经嫁人,是有夫之妇了,并且在有生之年,我也是不准备改嫁的。”

很认真的声明完,想了想,左沐又一本正经的建议道,“所以呢,我建议您可千万别动这个歪心思,因为呢,我对您印象真挺好的,我是真不想大家最后闹的连朋友都做不成。”

“哈哈哈,沐公主果然是既幽默又聪明,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就随便喽,把我们界定成哪种关系都行,反正我无所谓。”

慕琛朗笑一声,继续道,“其实说实话,人与人之间,除了你说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有其他比这更牢固的感情的,比如说……”

“比如说友情对吧?”左沐打断慕琛的话,得意道,“我就说嘛,你这人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怎么会这么俗套呢。

好吧,只要你真的不是那种喜欢就行,其他的我也都无所谓了。”

“其实说实话,我本来刚才还有些犹豫,都想开诚布公的问问您,到底是不是在一直跟踪我呢?

现在看来,你这般光明磊落,好像真没这个必要了哈。”顿了一刻,左沐想到刚才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也学着慕琛的语气感觉道。

“你以为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本太子像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事的人吗?”慕琛说着,又唰打开打开手中的折扇,故意做出一副风流公子的姿态。

左沐斜睨服慕琛一眼,故意撇了撇嘴,“嗯,别说,如果是这个派头的话,还真有点像。”

“哈哈哈……”结果,话一出口,自然是又换来慕琛的一通狂笑。

两人有说有笑,不觉又已来到了花园深处。

“沐儿……”就在左沐天南海北和慕琛扯得正欢时,忽然,只听一个沉沉的声音从小路的尽头传来。

左沐抬眼望去,竟是白启推着司马铖正等在前面的岔路口。

“司……王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左沐看到司马铖,立即撇下慕琛,颠颠的跑了过去。

“见你半天没回来,本王有些不太放心。”司马铖伸出手,将左沐递过来的小手包住,手怎么这么凉?可是穿的薄了些?”

“呃,没……什么事,刚才碰到了一些人,争执了几句,不过好在都化解了。然后刚才正好和琛太子碰上了,又聊了几句。”

左沐三言两语潦潦草草的说完,想到什么,又弯腰伏在司马铖耳边轻语道,“还有,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等一会回家,我再给你慢慢给你细讲哈。”

“好呀!”司马铖眸中含笑,抬手将左沐额头的碎发往耳后捋了捋,“等回府后,你一定要从头开始慢慢讲来,为夫一定洗耳恭听!”

慕琛终于从后面慢慢追了上来,看到小两口亲切的互动,目光闪了闪,还算大方的打招呼道,“康王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嗯。”司马铖冷哼一声,半晌才转过脸,瞟了慕琛一眼,不咸不淡道,“确实好久不见,琛太子风采依旧呀!”

“司马铖,人家大老远的过来,怎么说也是客人,还有昨天救我的人就是他,你好歹对人家客气点。”左沐见司马铖热情度不高,从旁擢了擢司马铖,小声提醒道。

“哦,这样啊……”司马铖点了点头,勉强做出一副好客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慕琛道,“那个,真是得感谢琛太子这两天对内人的照顾呀,有空的话,欢迎到寒舍做客。”

“康王爷客气了,哪天得了空,琛一定亲自登门拜访,但愿不打扰康王爷才好。”慕琛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回道。

“打扰谈不上,就怕寒舍简陋,琛太子待惯了楼台亭阁,不愿屈尊降贵吧。”

司马铖阴阳怪气的说完,想了想,又貌似很好心的建议道,“其实,楼台亭阁再好,也不能常待不是。人嘛,还是要时不时的暴露在阳光下,接接地气,这样对身体才是真的好。”

随着司马铖话落,慕琛脸色瞬间变幻了好几种表情。半晌,方咬牙道,“谢康王爷好意,本太子一定会时刻记得康王爷的诤言。”

“你们……”

左沐有些无语了,这两人阴阳怪调的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这两个人好像在暗暗较着劲。

还有,看司马铖自从看到慕琛出现,就像斗鸡似的别扭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点仇人相见份外眼红的意思。左沐总觉得好像哪里打开的方式不对。

忽然,无意间瞥到自己被司马铖紧握的手,左沐好像终于悟到了什么:天啊,这司马铖该不会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吃醋了吧?

“那个琛太子,听说您对西夏很感兴趣呀,不知道您还想了解什么,不如我陪您转转如何?”见气氛一时有些紧张,白启上前一步毛遂自茬道,“其实,如果说起定城好吃的好玩的,我白启敢说第二,可是没人敢说第一。”

“哈哈,那敢情是好。只不过,现在婚宴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先去赴宴吧?”

“那倒是真的,太子殿下您先请。”白启礼让的同时,刻意将慕琛往左边的大路上引了引,很明显的,是不想让他和左沐他们再走一条路。

193新婚贺礼

“白大少爷客气了,大家一起走吧。”慕琛轻摇了摇折扇,意味深长的看了司马铖一眼,抬脚踏上了,需要多绕半个花园才能回到宴会厅的大路。

两人终于消失了,左沐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轻伏在司马铖肩膀解释道,“司马铖,你这是干嘛呀,其实琛太子并不是什么坏人,我们刚才就只是……”

“沐儿,我们之间不用解释,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光的。”司马铖打断左沐的话,轻捏了捏她的手道,“但是,有些事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等日后时间长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走吧,婚宴都要开始了,我们也去赴宴吧。”

“嗯。”左沐仔细想想,其实还真没什么好解释的,索性也就顺从的推着司马铖走了。

转了一圈,等她推着司马铖再回到婚宴现场,就见新人的花轿已经到了府门口。

花园里薛牧求亲的事按下不提,各怀心事的人们热闹了一天下来,一场戏剧性的婚事总算是完成了。

时光如梭,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已经到了六月的天气。

时值盛夏,再加上西夏民风开化,繁华的大街上,除了锦旗招展、琳琅满目的店铺比肩而设,到处可见的就是身着各色漂亮衣裙、花枝招展的少女们了。

难得遇到一个阴雨绵绵、舒爽怡人的好天气,左沐和魏昭然两闺蜜手拉着手,也加入了熙熙攘攘的逛街大军中。

“哎,你说也是哈,这个珊儿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明明前几个月还是和我一样孤家寡人一个,怎么眨摸眼的功夫,说嫁人就要嫁人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议。”想到最近传遍定城大街小巷的一件轶事,宁国公府白大xiao jie和ān nán薛大将军在裕王大婚上一见钟情,魏昭然就觉得不可思议。

“是呀,婚期定在八月份,确实仓促了些,可是架不住珊儿人家自己喜欢呀。”左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只是你确定,珊儿大婚我们不送漂亮衣服、名贵手饰,却只为她买些打打杀杀的兵器送过去,真的合适?”

“合适合适,你都不知道珊儿这段时间,那是彻底转了性子,以前只要一看到刀剑什么的就头疼,死活不愿意粘手。现在倒好没一点要嫁人的新娘子的样子,不仅自己每天沉迷于研究各类兵器,还死拉硬拽着让我教她武功。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了一天有多难,连哄带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提起白珊,魏昭然现在是满肚子的怨言。

可是一心二用的她,只顾着和左沐抱怨,等拐过弯才发现,两人竟走错了路口,连忙又拉着往回寻,“哎哎哎,错了错了,右拐右拐,这边,再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放眼望去,眼前这大街小巷如蜘蛛网般四通八达,左沐自然不识路,所以只能乖乖的听从魏昭然的指挥。

不过,行动上听指挥,嘴上可没有闲着,想到当初魏昭然死活要教自己轻功的情形,仍不忘揶揄道,“这不是正合你意吗?当初你教我的时候,还不是天天上赶着,没完没了的。”

“那怎么能一样?你那时我是主动教的,现在我是被动的,出发点都不一样行吧。”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驳道,“还有珊儿现在对功夫的痴迷劲,那你是没看到,除了睡觉的时间都不带闲的,简直说是走火入魔都不为过。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就是爱乌及乌,缘份使然吧。

你说谁能想到ān nán薛牧将军就是那山中的男子呢,堂堂一个ān nán的大将军,没事不好好在ān nán待着练兵,却雪天冰地里偷偷摸摸一个人跑到咱们西夏来一出坠崖的戏码,还被珊儿给破天荒的捡到了。

啧啧啧这情节发展的简直像话本一样,看来,这情爱真是沾不得,分分钟就能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两人说着,又拐了两个弯,终于来到了岔路口一个普通的店铺前。

“哎,不说了,就是这家,这全定城就他们家的兵器打的最好,”

魏昭然一看到了地方,随便叮嘱了左沐两句,就像饿极了的小狗突然看到肉包子似的,一脸兴奋的冲了进去,

“这样,我先给珊儿选,你自己也随便看看,等一会顺道也帮你挑一件衬手的兵器,以后再打架时自然有用得着的时候。”

“嗯,好吧!这方面你熟,你推荐的自然是没错的。”

左沐无所谓的随口应着,眼睛却并没有闲着,站在门口,四下打量起了这家铺子。

只见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临街三间门面,并且还在与大街隔着好几条街的小巷口。放眼望去,店铺装修的也很简单,只旁边立了一个简单的牌子:兵器铺,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不过,目测来看,这家店生意和口碑应该确实还不错,

因为左沐他们这会到的时候,巷口正好碰到一四五个人拿着战利品满意的离开,边走还边满意的感叹:嗯,果然还是这里的兵器用着更衬手,这手感、这刃的锋利程度,还真不是一般地方能做到的水平。

好吧,看来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呀。左沐轻叹着,抬脚进了店铺。

店里除了魏昭然,还有两名年轻的女子在柜台前叽叽喳喳的挑选着什么,指使着小活计拿这拿那,只见那前面的柜台上已bi shou、短剑摆了一堆。

两人是外地口音,话说的比较快,声音又低,左沐听不太清楚。

不过看穿着,这应该是一对主仆俩。

左边的女子穿大红色衣裙,首饰贵重,一看就是出身不凡。右边的女子穿着身淡绿色的裙子,大致看着虽说没有自己家主子长得漂亮,但也是满脸英气,看这身姿倒像学过些功夫的人。

两人警惕性好像很高,尤其是那丫环,左沐目光看过去的同时,正好碰到那丫环也回过身看了她一眼。

目光和左沐碰到之后,转过身去,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左沐两眼,不知道是没想起什么,还是没看到什么可疑之处,最终转过身又和主子继续挑选起武器来。

194争执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人长得肥肥胖胖,透着些世故圆滑,尤其那精明的眼神,一看就是做生意的好手。

“这位客官,看看您想要点什么?”见到左沐进来,掌柜的放下手中的账,立即上前热情招呼道。

左沐扫了眼不远处的魏昭然,正站在那里和店小二仔细研究着手中的一把九节鞭,一时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心情搭理她,

“那个,我没事,您先忙就是,我就随便看看,主要是陪她来的。”左沐指了指魏昭然,随口道。

“那好,您慢慢看,有中意的了,您随时招呼。”见左沐兴致并不大,掌柜的招呼完又返回去算他的账了。

掌柜的走了,满屋子就剩下左沐一个闲人了。

她闲来无事,索性就东摸摸、西看看,仔细的打量起了屋子里琳琅满目的兵器。

忽然,目光一转,只见角落里几张大弓下面,几件来自西域的小物件,很快引起了左沐的注意。

尤其是边上那把玄黑色的弓驽,虽然造型说不上多优美,但是贵在精致、小巧,看着又比较实用。

“掌柜的,将这把弓驽取下来我看看。”左沐随口说道。

“哎,来嘞,”掌柜的一听有生意,又立即热情的走了过来,得意介绍道,“这位客官果然是好眼光,我们这都是前两天刚运回来的好货,您看看这做工,这精准程度,我敢给您打包票,出了我这个店门,满定城里,您确对找不出第二家卖这东西的地方。”

“嗯,看着确实不是咱们西夏的东西,想想,这种弓驽几年前我也只就在ān nán见过一次而已,”左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随口赞道。

左沐本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多在意,可是话落,却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抬头一打量,竟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这个不错这个不错,方便实用,又宜于携带,关键时刻还能够应急。这个作为礼物送给珊儿,她肯定喜欢。”

魏昭然两眼放光的夺过左沐手中的弓驽,兴奋喊道。

“别说,还是你眼光毒哈,刚才我看了一大圈,怎么就没看到呢。”

魏昭然就算了,心思自然是全扑在左沐手中的弓驽上,左沐自然没有什么好疑惑的。

而让左沐奇怪的是,那对主仆俩的表情了,竟一直盯着自己看个没完。

尤其是那丫环,在盯着左沐看了一会后,竟兴奋的一拍手手,叽哩呱啦喊了几句什么。

待看到自己左沐投过去的疑惑目光,好像方知自己失言,悻悻的住了嘴。

两人说的好像是前世闽南那边的语言,左沐不是太精通,加上她语速快,有些听不太懂,只隐约听出话里大概的意思是:什么残疾的女人,勾引表哥、喜欢之类的词。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因为听得不是太确切,左沐在心中忍不住对自己的八卦感到有些可爱。

不过,左沐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她感觉那店掌柜好像大致听懂了。

因为那丫环话落后,那掌柜明显偷偷的多看了对方好几眼,当然稍带着也看了左沐她们几眼。

真是奇怪,买个东西而已,这屋子里的人怎么都一惊一乍的,看着行踪有些可疑呢。

左沐心里本还有些疑惑,但是抬头无意中看到店铺墙角挂着的一面小旗子,左沐心中又瞬间释然了。

而显然那肥掌柜的也注意到左沐看到了什么,并没有多言,只是冲她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

“掌柜的,这把弓驽多少钱?”这边左沐思绪万千,旁边的魏昭然自然不知道,拿着那把弓驽很快拍板道。

“一千两银子。”掌柜的略一沉吟答道。

“好,还有刚才那根九节鞭也算上,一共多少银子,我们全要了。”

魏昭然说着,低头就欲掏荷包,却被左沐一把摁住了,“我来,我来,你那才有多少体己钱,我来付就是。掌柜的,把这些全包上,多少银子全算我账上。”

魏昭然一听,自然不愿意,“这怎么可以,说好的我送你们的礼物,当然要我来付……”

而就在两人争着付钱的当口,不欺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纤手,一把拿过了弓驽。

“掌柜的,柜台上的那些东西,还有这把弓驽我们全要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自己挑的好好的,这都要付钱了,怎么半路给杀出个程咬金。

左沐转头一看,竟是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刚才那对主仆。

此时那红衣姑娘正手中拿着弓驽,一脸挑衅的看着左沐。

“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明明是我们先看到的,你这横插一杠算怎么回事?”魏昭然一看这情况立即不干了。

从小到大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有人敢在她虎口里抢食了。

“掌柜的,这些东西我们公主全要了,五千两给你,够了吧!”

旁边的绿衣丫环好像根本不屑于理魏昭然的茬,掏出几张银票扔在柜台上,就开始划拉着往自己怀里抱东西,准备和自己的主子离开。

“你……”魏昭然一看这情形,眼睛瞬间红了,正要发火,却被左沐一把拉住了。

本公主?又说的一口这么奇怪的方言。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前段时间大家口中传说的,那位大渝的萧若云公主吧。

不过,听传言,这位公主不是很知书达理、宽厚仁慈吗?

怎么竟是这么骄纵、蛮不讲理的人。看来传言实在不足为信呀。

只是这厮好像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充满挑衅,实在无语的很,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竟害的她在这里与自己处处对着干。

不过反过来想了想,左沐又决定放弃了。

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想买让她买就是,反正那把驽,说实话也是普通的很。

“对不起,这位客官,本店向来讲究先来后到,刚才确实是这位客官先看到的,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物件……”这边左沐好不容易拉住了魏昭然,不料连那掌柜的竟有些不看过去,忍不住给开了口。

195挑衅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先来后到,本公主看上的就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你一个经商的只管赚你的钱就是,哪那么多废话。”萧若云傲慢的说完,转向冲着旁边的绿衣丫环使了个眼神,“绿芽,拿银子……”

叫绿芽的丫环收到命令,毫不含糊的从荷包里掏出大部分的银票甩在了柜台上,“掌柜的,这里就算没有两万两,也有一万多两了,这次总行了吧?这些东西是我们的了!”

“这这……”说实话都是些不太值钱的物件,乍然看到这么多钱,胖掌柜也是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

“掌柜的不用为难,买东西这种事,自然是谁出的价高,就把东西卖给谁。”见胖掌柜有些左右为难,左沐眨了眨眼,善解人意道。

“这还差不多,一个属国出来的乡下丫头早就该有这种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那红衣姑娘一看左沐息事宁人的样子,扬了扬手里的弓驽,警告道,“不要没事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以色媚人,见个男人就想勾引,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

“就是,自不量力,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表少爷那样的人,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的吗?”一旁的绿衣丫环也从旁帮腔道。

“哎,你们两个怎么说话呢?会说人话吗?谁以色媚人?勾引你家表哥了?”

魏昭然一听这两人话中有话,句句冲着左沐含沙射影的骂个没完,自是立即又干了,“有种就把话敞开了说,少在这里敲东击西的!

哪个认识你家表少爷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是黑是白了?

还勾引,我呸,他配的上吗?”

“明说就明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家表少爷是月氏琛太子,就是这个痴心妄想的女人,企图勾引我家表少爷,”绿衣丫环一见,立即不甘示弱的上前道,“在裕王婚宴上,她故意和我们家表少爷搭讪,两人在花园里一待就是半天,你们自己说,这是不是实情吧?”

“什么?琛……琛太子?你家表少爷竟是琛太子?”魏昭然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懵了。

“怎么样?怕了吧!”那叫绿芽的丫环得意的瞪了魏昭然一眼,拉起萧若云就准备走,“公主,我们走。不要理这群无知的人。”

“二位且慢,我们只是在买东西,怎么竟扯上月氏国的太子了。

言归正传,我刚才的意思是:所谓买东西,就是谁出的价高,掌柜的就把东西卖给谁。”左沐好像无意继续纠扯刚才几人的争执,转头盯着萧若云,继续轻声细语的询问道,

“既然刚才你们已经率先掏了银票,我可以理解为,你们其实已经同意了本人的建议,并率先给出了价码吗?”

“是又怎么?不是又怎么?你这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萧若云怔怔的看着左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世上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姑娘说是吧?既然你也同意,那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相中了,那肯定是谁出的价高,东西卖给谁喽。”

左沐嫣然一笑,慢条斯理的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这是我的两万两。这把弓驽我要了。”

哼,听风就是雨,仗着点连影都没有事的,竟然欺上门来找本姑娘的茬,真以为她左沐是她好捏的软柿子呀。

你不是自诩为一国的公主,手里很不差钱嘛,既如此,那就让你先破破财,再受点罪。左沐在心中恨恨想道。

“你这……”萧若云站在那里怔了一刻,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左沐这是要跟她杠上了,比谁到底出的价多了。

哼,一个属国出来的又嫁了个残疾的女人,仗着长得有几分狐媚劲、只会处处勾引男人的主,有什么了不起,自己堂堂的一国公主怎么可能会输给她。

“绿芽,拿银子!”萧若云不甘示弱的瞪着左沐,伸手又向旁边的侍女要银票。

绿芽收到命令,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好了。

她心虚的将自己的口袋、荷包全翻了个底朝天,凑了凑,一看超过了两万,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公主,我们就剩这么多的,加上刚才的,可能有两万三四千两吧。”

“我再加一万两,共三万两。”左沐眼都不眨,又从荷包里掏出一沓银票来。

哈哈哈,这砸钱的感觉果然好呀!

看来有些时候这司马铖还是很靠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在自己荷包里塞了这么多银票。

亏得自己前两天还嘲笑他就只会拿钱砸她,没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场。

萧若云一看,彻底急了,“绿芽,再找……”

“公……公主,我们今天出来的匆忙,奴……奴婢没有带这么多银票。”那叫绿芽的一看萧若云的神情有些怕了,懦懦回道。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出来怎么就只带了这么一点银子!”萧若云气急败坏的骂道,拿起手中的弓驽,没头盖脸的朝着侍女身上打去。

现在左沐总算是知道,这萧若云旁边的侍女为什么不用别人家的那种弱不禁风的了,因为很容易三两下就被她这个爱动手的主子给打死呀。

那侍女挨着打,却并不敢求饶,也不敢躲。看样子已经怕是挨习惯了,并且已经摸着了萧若云的禀性。

果然,打了几下,那萧若云就喘着粗气住了手,

一把将弓驽扔在柜台上,用手捂着鼻子,指着那丫环道,“你今天碰什么花了,为什么身上会有香味?”

“没……没有,奴婢没敢碰花,就只是今天早上出门时,驿站门口碰到服侍表少爷的小恬姐姐,随便聊了两句,她就热心的把新制的茉莉香味的薰包给我了一个,奴婢没敢带,赶紧送回了房间,许是当时接触的那一下,粘了一些在身上。”

绿芽自知理亏,连忙扑通跪下认错道,“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公主恕罪,下次奴婢再也不敢碰这些香包了,见到一定躲的远远的。”

196吃飞醋的女人

“喂,你们两个什么情况?这是嫌东西贵准备放弃了是吗?”一旁的魏昭然见这主仆俩莫名其妙的从银子扯到了花香,不耐烦的从旁催促道。

说实话,要不是看着这位是个公主的身份,又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她刚才就想把这两个打走了。

“其实,你们现在放弃也是明智的选择,毕竟这把小小的弓驽如果掏三万多两银子买的话,确实贵了些。”左沐心思一转,拿过弓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时不时打量着一直猛咳不止的萧若云问道。

“谁说我要放弃了!”萧若云勉强止住咳,再一次朝着那侍女伸手道,“绿芽,把那个红宝石手钏拿来。”

“公……公主,那个可是淳王前几日刚送您的定情礼物呀,这个时候拿出来用,真……真的合适吗?”绿芽一见自然不肯轻易拿出来,小心从旁提醒道。

“让你拿你就拿,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磨磨叽叽的瞧你那点出息,好像谁真稀罕他那几个破珠子似的。”萧若云狠瞪了一眼,不屑道。

绿芽挨了训,不得违命,只得从怀里掏出萧若云所说的那红宝石手钏,

就要递过去时,想了想,又有些不舍,又在怀里鼓捣了半天,最后竟拿出一串绿松石手钏,小声建议道,“要不,公主,咱还是用这串绿松石的吧,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但是值万把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萧若云一见那绿松石手钏,立即心疼的一把夺过来,赶紧戴在手腕上,“真不像话,这个不是让你好好保管起来的吗?你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呢,这个可是琛表哥送给我的,弄丢了怎么办?”

左沐定睛瞧去,萧若云戴的那个,还真就是个普通的手钏,

上面虽说是罕见的绿松石,但是可惜成色并不太好,看着并不太像什么稀罕物,并不像,柜台上的那红宝石玉钏,色彩纯正,颜色浓艳,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是件稀世难寻的宝物。

不过,直看到现在左沐也基本明白了大概,这大渝来的萧若云公主,明着是带着诚意要来与淳王和亲,其实心里一直默默喜欢的却是自己的表哥慕琛,

可是只是碍于利益关系,却不得不与淳王接触。

至于她打的什么目的左沐不知道,但是通过她刚才的表现,很显然,其对那淳王情爱方面根本不感一点兴趣。

只是左沐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和那慕琛统共也就见了两面,不知道这位从哪听说自己和慕琛走的近,竟吃起了这等飞醋。

就慕琛那一有人才,人见人爱的样,她这醋喝的,还不得早晚把自己酸死呀。

“这红宝石手钏确是件稀世宝物呢,姑娘买了这个弓驽貌似真亏了些,我劝姑娘还是放弃吧?”左沐打量了眼那手钏,貌似很好心的劝解道。

“谁说我要放弃了,本公主说值就是值。用得着你在这假好心。”萧若云梗着脖子,一把又夺过那弓驽,冲着左沐理直气壮道。

“既如此,那就恭喜姑娘了,终于得到了自己心爱之物。实在是可喜可贺。”左沐收拾了一下桌上的银票,一脸淡定地转身,步履从容地朝店门口走去。

“哼,姓左的,告诉你,只要是本公主我喜欢的东西,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件弄不到手的。这次这样,下次还是这样。

所以你要识相点,下次乖乖的主动把本公主中意的东西呈上来,知道吗?

还有,本公主指的不仅是东西,也包括不属于你的……人。

不该你看的人,既不许看,更不许觊觎,懂不懂?”

萧若云手中拿着弓驽,耻高气扬的在后面喊道,

“否则的话,哼,别怪本公主手里的弓驽不客气,哪天还真有可能射到你的身上。”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你放心,本人有心爱之人,不稀的你的那位表哥。”左沐止住步,头都不回的,冷声不屑道。

“哼,算你这狐狸精识相!”萧若云听到左沐的话,总算长松了一口气,对着左沐啐道。

“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了?”魏昭然说着转身就要扑回去开打,被左沐强行拽走了。

看人总终于被自己震走了,萧若云拿起弓驽得意洋洋的就准备往外走。

忽然,叫绿芽的丫环好像想到什么,着急喊道,“公主,不好了,我们给表少爷的生辰礼还没有准备好呢?”

萧若云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人变得凌乱起来,“天哪,怎么一通忙活,就把这个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呢。掌柜的掌柜的,快把我最初看的那把剑找出来,好好的包装一下……”

另一边,左沐终于把魏昭然也拉带拖,给带到了店铺后面的小巷里。

“康王婶,你怎么可以能……,你真是气死我了,你怎么就这么怂?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怎么可以这样……”巷口,左沐一放开,魏昭然气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撒腿就要回去继续和人干仗。

这人从头至尾不让自己说话,还以为她有什么好招,原来就这样啊,这么轻松的就便宜了那个刁蛮女人。真是要死人她了。

“那个弓驽成色一般,根本不值这么多银子,她买让她买了就是。亏银子的是她,你气什么?”左沐堵住魏昭然的去路,云淡风轻道。

“什么叫她买就叫她买了,这是买和卖,银子多少的问题吗?”魏昭然看着左沐,恨铁不成钢道,“这是她对你的态度问题?你瞧瞧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狐狸精,什么长得狐媚样,还勾引她表哥……

我去,我说不下去了。

不行,我必须和她打一架,这口气要是今天不出来,我非得把自己气死不行。”

“行了,别气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左沐擢了魏昭然一下,神秘道,“其实不用你出气,她明天也不见得下得了床。”

“明天……下不了床,为什么?”魏昭然被说懵了,“她一个公主,不就费些银子吗?对于富的流油的大渝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下不了床。”

“因为这个呀……”左沐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在魏昭然眼前晃了晃得意道。

197你怎么连我也坑呀

“这是什么好东西,你把这个弄到那弓驽上了?”魏昭然一看,总算反应过来,希冀问道。

左沐挑了挑眉,“总算聪明了一回。孺子还算可教也。”

可是待魏昭然好奇的打开那小瓶子闻了闻,倒出些又研究了半天,立即又丧气了,“什么呀,有股子淡淡的香味,这该不会就是些花粉吧?”

左沐竖起大拇指,赞赏道,“有进步,确是如此。”

“天哪,彻底没救了,康王婶你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好吗。哪有人碰到花粉,就能下不了床的。”

魏昭然彻底无语了,撇了撇嘴,索性毫不留情的揭发道,

“就你这还自诩神医,天天给人看病呢,我看你现在才是病的最重的那一个,痴心妄想症,你还是先给自己看看吧。”

左沐神秘一笑,“正常人是不能,但是我敢保证她萧若云绝对能。”

“这话又怎么说?”魏昭然终于醒过来些味,好奇追问道。

“唉哟喂,刚才还被人一直骂有病,你说我这个病人,怎么忽然就有些不想说了呢。”想起魏昭然刚才嘲讽自己的样子,左沐故意拿乔道。

“我的好康王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就赶紧说吧?”魏昭然自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死皮赖脸的缠道。

“好好好,真服了你了。”左沐被拼闹得没了办法,只得妥了协,“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而是那萧若云自己本身就有病,她有过敏性哮喘。你没注意到刚才那侍女只早上碰了下香囊,被她嗅到,就险些引得哮喘发作。

刚才她因为忙着和我呕气,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弓驽上的花粉。但是待这些花粉被她吸进去后,想来用不了多久,她那过敏性哮喘就会发作的。”

“是倒是好?可是她贵为大渝国最得宠的公主,既然知道有这么个难缠的病病,肯定事先会有所防备的,说不定人随身带的就有专治这种病的大夫呢。那要是这样的话,你这一通忙活下来,对她影响好像也不大呀?”听了半天,魏昭然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以她魏昭然的个性,还是直接打打杀杀,逮着那嚣张的萧若云胖揍一顿最过瘾。

“其实不然,我这些花粉看似普通,其实作用可是大的很呢。”左沐将小瓷瓶收回来,宝贝的放进袖袋里,“谁要是粘染了它,可不只是引发哮喘这么简单,就算她哮喘治好了。待我这药粉发挥功效,她也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我敢担保,明天一早她就会开始浑身发痒,进而起疹子、溃烂,没个两三个月她根本出不得门。

不信明天你可以去驿站打听打听,看是不是这个症状。

当然如果再遇到一个不擅长这方面的庸医,我可不能保证她脸上到最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坑坑洼洼的疤痕。”

“老天呀,这招果然是够厉害,没想到呀,你竟藏着这坏呢,我说你怎么刚才一直不慌不忙的。”听到还有这惊人的后果,魏昭然心里这口气总算是出了。

“不过,你还别高兴的太早,刚才你自己也摸了药粉,现在赶紧的把这解毒丸给我吃了,晚上回去后再好好泡个热水澡,要不然,你明天一准和那萧大公主一个症状。”左沐说着,不由分说掏出一个药丸塞进了魏昭然嘴里。

“我去,不带这样的,你怎么连我也坑呀。”魏昭然哭丧着脸,瞬间一脸的倒霉相。

“还不是你自找的,我又没让你非打开看。”见她这衰样,左沐倒是解气,点着她的额头骂道。

两人正打骂着,只听身后拐弯处忽然传来扑通扑通的脚步声。

什么情况?难道那萧若云还没走,察觉不对,追上来了。

魏昭然心中一凛,立即扎好了架子,准备随时应战。

结果等了半天,终于有个身影出现了。

可是一看来人,魏昭然又愣住了,“这……又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左沐耸了耸肩,“就是你看到的情况呀。”

“小的无能,刚才让王妃受了气,请王妃责罚。”胖掌柜走到左沐身前,恭敬一辑道。

“不妨事,反正对方也没落着什么好。”左沐挥了挥手,大度道,“对了,说正事吧,库房在哪?这种弓驽还有吗?我看昭然可是真的有点喜欢。”

“有有有,店里卖的东西,库房都有,并且,咱这库房里的物件,才真正称得上件件都是精品,康王妃,昭然郡主请随小的来。”

胖掌柜打开一个小门,领着左沐边往里走,边介绍道,

“其实每件东西送过来之后,我们都会粗略的先进行好坏之分,真正的好东西先存在后面库房里,前面店里的基本都是次等品,是专门糊弄那些不懂内行的外人的。

平时咱们的一些老主顾过来,一般都会直奔库房,根本不会进店里挑。

像刚才那种西域的弓驽,正好前几天一次送了几个,说实话就刚才卖出去那把其实就是最普通的……”

“我去,该不会这家店铺其实就是康王府的产业吧?”听了半天,魏昭然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左沐抬手在魏昭然额头上弹了一下,“总算又聪明了一次。”

“好吧。敢情闹了半天,在这场对弈中,表面上是萧若云羸了,其实她就像个大傻子似的,被你们这主仆俩耍的,赔了银子又折兵呀。”

想想也是,只那个红宝石玉钏一看就价值不菲,能让康王府狠狠赚上一笔。然后可悲的是这萧大公主回去后,又会得一场莫名其妙的病。可真所谓是人财两空呀。

“怎么样?这回心里不憋屈,爽了吧?”左沐拍了拍魏昭然,得意问道。

“那是,知道那萧若云吃了教训,心中确实爽了不少。”魏昭然拍着胸脯夸张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店铺规矩的,刚才来的时候,你不是明明连路都不识吗?”不过,想起刚进店时左沐一脸懵圈的样子,魏昭然忍不住又好奇问道,

198说曹操,曹操到

“我能怎么知道,自然是府里那位告诉我的呗,唠叨几次了,说康王府名下就有家不错的兵器铺,库房里很多精品,如果我喜欢,有时间让我直接去选什么什么的……”想到司马铖在耳边耐心叮咛的样子,左沐心中不禁一阵甜蜜。

“起初我原以为他只是顺嘴一说,并没有多想。直到刚才看到这里挂的一面代表我们康王府的旗子,我才意识到,原来这还真是我们康王府的产业。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很好奇呢,

掌柜的,我们并以前不曾相见过,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小的年轻时走南闯北,能听懂些各种地方的方言。刚才那对主仆话里曾无意提到过您。”胖掌柜抹了把前头上的汗,低声道。

好吧,看来司马铖手下果然是能人异士不少。左沐轻点了点头,在心中默默想道。

不过想想刚才那丫环的话,好像她也听到对方貌似提过什么残疾之类的,

闹了半天,原来他们是在说司马铖呀,再联想,萧若云后来的话,那大致意思分明就是在说:这不是那个嫁给残疾、又想法设法勾引琛太子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吗?”

说实话,弄通了对方的话,左沐也确实有些无语。

她左沐明明是有男人、夫妻很恩爱的,好不好?她有必要再去勾引别的男人吗?

左沐心里思忖着,跟着肥掌柜,穿过一个幽长的通道,终于来到了众人口中所谓的库房。

“天哪,这……这里的武器也实在太多了吧。”魏昭然一进去就两眼放光,兴奋的喊道,“我说每次大哥拿着好的东西回去,都说是在你们这家兵器铺买的,但是我每次来,又没有看到有什么惊艳之处。原来好东西在这库房里,那外面的门店也就只是打了个幌子而已呀。”

“既然喜欢的话,你就随意挑吧,相中什么随便拿,今天我请客。”到了自己家地盘,左沐豪气道。

“说起来也是巧了,前几天阿离刚过来送过话,叮嘱小的务必留一把顶好的弓驽和几把兽耳弯刀,说是王爷要为王妃您准备的。

今日恰逢您正好在场,不若王妃您亲自掌掌眼,看小的挑的这些小物件,您是否还喜欢?”

只眨间的功夫,胖掌柜进了里屋又抱了几个稀罕物过来,激动的魏昭然简直是飞扑了过去。

“哇哇哇,果然都是宝贝呀,还有这弓驽这么小,竟然一次能发三支箭,简直太神了,珊儿见到还不得合不拢嘴呀。”

最终二人在里面又捣鼓了大半个时辰,等到魏昭然挑够了好东西出来,一看都快过了用午膳的点了。

不过好在出了库房的后门,又穿过一条幽静的小巷,远远望过去前面就是定城最繁华的长安大街。街道两旁目不暇接全都是卖小吃的摊位。

“你说康王叔不显山不露水的,也真是厉害呀,竟藏着这么多好东西。这些东西一会送到府上,二哥看到了还不得直接傻掉呀,

哈哈哈,这次我终于有资本向他炫耀了,让他平时得了好东西都不舍得给我……”

“咕噜……咕噜……”魏昭然还在得瑟今天的战果,左沐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要不我们去吃些小吃吧?”声音如此之大,左沐多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吃建议道。

“别呀,吃小吃怎么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一顿好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肚子一叫,我也有些饿了,说吧,都想吃什么,一会我请客。”

魏昭然今天得了大便宜,说起请客来自然连眼睛都不眨,

“想清楚了,你是想去那边望月楼大吃一顿呢?还是想去雅茗轩喝点茶,吃些点心呢?”

左沐略一思忖道,“就咱们两个去大吃一顿难免浪费了些,吃小吃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要不就去那雅茗轩吃些点心、喝点茶吧,等晚上回府再好好吃。”

“好呀,随你,怎么着都行。”

主意拿定,魏昭然拉着左沐就大踏步朝着那雅茗轩走去。

“对了,其实我也是好奇的很,那萧若云,我们又没有得罪过她,好不焉的,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呀?还非要说我们什么勾引他那个劳什么子表哥?”拐角处,刚好有一辆马车经过,两人等马车过去时,想起今天店里那一出,魏昭然又忍不住吐糟道。

“你没看出来呀,人家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直心心念念的是他那琛表哥,而不巧的呢,可能从哪听说,我最近和他那琛表哥有接触,所以就……”

“天哪,他该不会是把你当成情敌了吧?我去,这醋吃的,可真是无敌了。不过,你说她那表哥琛太子,真的会是我们在山林里碰到的白衣大侠吗?

说起来,我真是后悔死了,裕王大婚那天我怎么就因为这么点内伤没有去呢,如果去的话,我就可以又一睹那白衣大侠的天姿了,你说他那轻功怎么就那么厉害……”

魏昭然是一提到那白衣大侠就忍不住两眼放光,啰嗦起来没完没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左沐的眼睛对着她眨的都快抽筋了。

“别说了,别说了,曹操到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左沐只得狠掐了魏昭然一下,急声道。

“什么情况?谁……谁到了?”魏昭然一头的雾水,乍然被打断,心里自然一百个不满意,扯着大嚷门道,“我这说的好好的我的白衣大侠,你干嘛打断我的话?”

左沐觉得自己此刻钻地缝的心都有了,恨恨的咬牙道,“你说是谁?当然是你口中的白衣大侠了……”

“白……白衣大侠……,你该不会蒙我呢吧?”

魏昭然喃喃重复着,不可思议的一转身。

我去,只见身后,果然不知何时站着位衣冠楚楚的月氏慕琛太子。

此人今天虽然没一身白衣,也没有那天看着随性的随性,但是魏昭然却很确定,是那天遇到的白衣大侠无疑。

“沐公主,昭然郡主,别来无恙啊。”慕琛手摇折扇,看着二人淡笑着招呼道。

199今天是我生辰

“沐公主,昭然郡主,别来无恙啊。”慕琛手摇折扇,看着二人淡笑着招呼道。看着眼神惊为天神之人,魏昭然眼睛都直了,忙不迭道,“都好都好,你……你……你,你该不会真是他们口中的琛太子不成?”

“如假包换!”慕琛潇洒的一合折扇,肯定道。

“康……康王婶,要不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呀?他怎么看着比那天还帅呢?”魏昭然紧张的回头一把拉住左沐,直往自己身上掐。

“唉哟,我的昭然郡主,你还能更丢人些吗?”

左沐真是无语了,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魏昭然花痴起来竟比白珊还严重。

直气的她抬手狠狠的在魏昭然腰间拧了一下,直拧得魏昭然嗷的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在大街上能能碰到到二位,可真是有缘呀,正好今天我也是一个人,不知二位可否赏个脸,我请二位喝个茶,如何?”慕琛对于魏昭然的花痴表现,不知是见得多了,还是已经倒是习惯了,倒是从容的很,挑了挑眉,淡笑着邀请左沐她们道。

说实话,左沐本身对慕琛的感觉一直还可以,并不差,遇到了一起喝个茶什么的,并不是不可以。

但是想起那天在裕王府花园里司马铖看到慕琛的反应,再想想刚才店铺里遇到的那爱吃飞醋的萧若云,左沐这种怕麻烦的人,还真是不敢轻易答应他的邀请了。

略一思忖,委婉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刚才已经吃过了,这会正准备回……”

谁知左沐话还没说完,就被魏昭然那二傻子急不可耐的拆了台。

“康王婶,你怎么撒谎呢?我们从早上出来到现在,明明什么都还没吃呢?你刚才不是还嚷着饿吗……”

“魏昭然……”

左沐低唤一声,悄悄又掐了魏昭然的一下,本想制止她这愚蠢的行为,

可无奈她手指都快掐断了,某人却根本没事人一样,完全感觉不到,还一反常态的热情介绍道,“其实,刚才我们正考虑去哪吃呢,结果你就出来了?我本来说要去对面那酒楼吃,结果康王婶说,就我们两个去那里吃太浪费了……。”

“哦,既然如此,那要不我请二位去那雅茗轩茶楼喝茶吃点心吧?”

相对于魏昭然和左沐二人的手忙脚乱,慕琛好像倒是从头到尾,淡定的多,“来了些时日,去的多了,渐渐和他们这掌柜的也算混熟了,如果你们想吃什么东西、或喝点汤水之类的,我可以叮嘱他们为我们另做的。”

“好呀,好呀,那敢情自然是太好了。其实刚才我们最后也决定那个地方的,这样看来真是不谋而合呀。既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快些过去吧。”

魏昭然那个二货,一听有吃的,竟连声招呼对不和左沐打,欢呼着,直接拉上慕琛,一蹦一跳的率先朝着茶楼冲过去了。

只剩下左沐一个人无奈站在原地,是跟着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慕琛本来都已经被魏昭然拉着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见左沐还一脸为难的愣在原地,轻笑了笑,又返回身,半真半假的央求道,“走吧,沐公主,今天可是本人的生辰,好歹赏个脸呗?”

“啊……,那……好吧!”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难得人家过个生辰,左沐自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很快,三人来到茶楼,在慕琛的带领下,熟门熟路的来到二楼一个雅间。

不得不说,慕琛很快挑,雅间不仅装饰得很雅致,就连位置也不错。

窗外虽然也临着一条街,但是却并不是那繁华喧闹的长安大街,而是一条相对僻静的街。

可能是因着现在是用饭的时间,此时街上行人也少得可怜,只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也均是行色匆匆。

很快,要的糕点、茶水、果汁就基本都上来了,左沐随手端起一杯果汁,歉意道,

“那个,先祝琛太子生辰快乐哈,真是抱歉的很,因着事先不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很可惜,我们都没有给你准备生辰礼物。这样,我已这果杯带酒,先向你赔个罪。”

“不用不用,你们能陪我在这茶楼坐一会,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祝福了。说实话,要不是你们两个,我今天或许又得一个人孤零零度过了呢。”

慕琛很真诚的感谢道,但是左沐却一点都不相信。

才怪,左沐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果她没有听错,刚才那萧若云可是买好了生辰礼,准备为他庆祝一番呢。

二人正客套着,只见那魏昭然根本不和他们在一个频道上,又一惊一乍的喊了起来,“天哪,康王婶快看呀,这琛太子今天要的糕点、小吃,可全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呢?”

经魏昭然一提醒,左沐一看:芸豆饼、糖卷果、糖耳朵、水晶虾蛟……,

别说,还真是?

好奇怪,难道只是巧合?还是这慕琛真的别有用心?左沐并没接话,只是在心中默默思量着。

可是,她这么想,魏昭然就不这么想了,只见其已经一本正经的拉着慕琛追问了起来,“琛太子,真的好奇怪呀?你怎么连康王婶爱吃什么都知道呢,你这是事先做过调查吗?

“魏昭然……”左沐真是流汗了,这种话她竟然都能当众问出口。

此刻左沐真实的感受就是:这魏昭然自从见到慕琛,就彻底把智商这个东西给弄丢了。

面对魏昭然的近乎无礼的质问,慕琛好像并不生气,挑了挑眉,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昭然郡主觉得呢?康王府戒备森严,我就是想查,恐怕也无处下手吧?”

“说的也真是,好像是这么个理呀?听风阁和残月院里,康王叔安排的确实都是信得过的人呢,自然不会有人轻易往外透。”魏昭然想了想,也颇为赞同道。

“琛太子别介意,昭然她就是心直口快,并没有别的意思。”左沐见话题有些敏感,忙从旁圆道,“想来也是嘛,定京城里本就这么几样招牌小吃,可不点来点去就这几样好吃的。”

200出事了

“也不尽然,像我爱吃的豌豆黄什么的,不就没有点。”左沐刚解释完,就见魏昭然又从旁神补刀道。

“魏昭然,吃饭怎以还堵不住你的嘴。”左沐气极,夹起一个水晶虾饺,一下塞到了魏昭然嘴里,总算让她暂时安静了一会。

可是,魏昭然一不说话,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难免又有些尴尬。

慕琛不知是和左沐一样意识到了尴尬,还是想缓解气氛,轻咳一声随口说道,“咳咳,那个对了,前几次相见毕竟匆忙,都没有机会给二位一份正而八经的见面礼,实在是遗憾的很。”

左沐本以为慕琛只是随口一说,不料,其竟真的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两个精致的小紫擅木盒来,“正好,我这里有两个小礼物,择日不如撞日,就送给二位吧。”

左沐眼都要直了,这人什么奇特的爱好,竟然还有随身携带着送给女孩子礼物的习惯。

不过,心里惊诧万分,左沐面上自然没敢表现出来。

“啊,那多不好意思呀。本来今天您过生辰,我们这没给您送礼物就很不好意思了,如果现在再收您的礼物,那不是显得太不懂礼数了吗?”左沐忙将木盒往对面推了推,婉拒道,“看这盒子都这么贵重,想来礼物一定也不差,不若您留着以后送给重要的人吧。”

“收下吧,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慕琛好像诚意的很,见状,忙将礼盒往左沐和魏昭然这边推了推。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左沐刚想继续拒绝,不料,一旁的魏昭然竟又率先一步直接拿了过来,并且还当众打了开来。

对于今天魏昭然的表现,左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有理由充分的怀疑,她这将近一年来,眼是不是真的瞎了,竟交了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朋友。

见这看到礼物,两眼放出的眼神,这还有一点皇亲国戚的样吗?此刻说她是个乡巴佬,都有些对不起那些乡下纯朴的老百姓。

不过,左沐心里怎么想,魏昭然自然不知道,她也不管,只是两眼放光的,继续盯着那个礼盒,奇怪的是目光里并不是惊喜,好像更多的却是惊诧,

“哇,竟然是绿松石手钏,不过,看着好眼熟呢?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左沐瞟了一眼,也是更无语了。

别说,魏昭然这次真没有说错,这绿松石手钏,明明和上午萧若云在兵器铺里拿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冒昧的问一句,是不是每见一个姑娘,琛太子都会送绿松石手钏呀?”终于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左沐也不禁笑着问道。

慕琛一怔,随即好像明白过来,朗笑道,“哈哈哈,让二位见笑了,其实我也不是谁都送,也就只是在生辰日那天偶尔送送而已。可能确是机缘巧合吧”

好吧,只能说这人撩妹的手段确实很高明,就像前世有些渣男会同时交好多女朋友,为了怕叫错名字,会给每个女朋友都取同样一个名字宝宝,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呀。

只是,具有这项技能的一个人,这么二十大几的年纪还没有成亲,真是让人奇怪的很。

不过,既然如此,这礼物如此泛滥,左沐收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压力感了。

既然送的如此随意,她也就随意收下好了。

反正时间长了,或许他根本都记不住都这绿松石玉钏,他到底都送给过谁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怕二位见笑,我的生辰并不只是我出生的日子……”

默了一刻,见左沐和魏昭然都将手钏收了起来,大概是为了缓解气氛,慕琛好像准备说点什么,而就在这时,店小二推门端了一个汤盅进来。

“客官,您要的乌鸡汤来了,按您的吩咐,没有放香菜。”

“没放香菜……”魏昭然一愣,受好奇心驱使,率先打开汤盅搅了搅,果然没有香菜,忍不住又开口吐槽道,“看,还说我瞎说,这屋子里三个人,明明就你一个人不爱吃香菜,结果这人连要个汤,都不让放香菜,不是为你着想,是为谁吗?”

“昭然……”左沐无语,只得在桌下狠狠的踢了一脚,魏昭然才悻悻的住了嘴。

说实话,刚才汤盅上来,左沐也有些诧异,按说她喝汤不喜欢放香菜,这是个很**的东西呀,连司马铖都不一定注意到,这慕琛怎么可能会知道。

难道真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左沐思忖着,目光无意中向外望去。

不料,目光一扫,竟看到下面小巷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左沐心头瞬间一凛……

恰巧这时,对面魏昭然看左沐一直不说话,因为自己说错了话,彻底惹其生了气,忙讨好的盛了一碗汤,罕见的率先递给了左沐,“那个,要不这碗汤你先喝,就算我赔罪了。”

却不料左沐猛然回过头,并不接她这汤,而是人霍一下站了起来,连带着把魏昭然手里的汤都给带翻了,一翻热汤险些洒在她身上。

可左沐却罕见的连看都不看,绕过魏昭然径直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魏昭然彻底傻了,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呀,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吗?再说这位平时看着,也不是有这么大火气的人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对,有情况……”这边魏昭然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见对面的慕琛嘀咕一声,也紧跟着冲了出去。

我去,确实不对,难道真是出事了?

魏昭然终于反应过来,很快也冲了出去。

待她穿过几条街,终于看到左沐的身影时,

就见她正站在一个岔路口,一脸的苦恼,喃喃自语着,“不对呀,刚才我明明看到他往这来了,怎么会没人呢?明明应该是这么边呀?”

好吧,明明没什么事,看来还是生自己的气了。

“你……怎怎么了?难道真是我气着你了?”魏昭然追过去,拉着左沐就准备往回走,边拉边劝道,“那个大家都忙了半天了,你就算再生我的气,麻烦咱也把饭吃完好不好?”

左沐使劲的挣脱着,“不是,昭然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快放开我……”

201我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左沐使劲的挣脱着,“不是,昭然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快放开我,我要找师父……”

“拜托就算生气也麻烦打个腹稿,找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好不好,你师父不是十年前就不见了吗?你这会上哪去找他?”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

“没有,昭然我没有骗你,我刚才真的看到我师父了,”左沐急的额头的汗都出来了,“虽然只是那么一眼,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但是昭然,我可以保证,那人就是我师父。”

看左沐说的这么情真意切,魏昭然一怔,不自觉的放开了左沐的手。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放弃,肯定是师父,这边路口没有,我再去那边看看,说不定刚才是我把路口看岔了,也不一定呢。”

看魏昭然终于放了手,左沐正要继续去别的路口找找,不期然,前面又有一人挡住了自己的道。

“那个,我觉得昭然郡主说的也许是对的,”慕琛罕见的挡在左沐前面,试着劝解道,“沐公主你再冷静想一下,或许你真的是看花眼了,这里是西夏,沐道长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怎么就不能?师父本就喜欢四处游历?他哪里不可能去?”左沐红着眼道,

“我的意思是这里是西夏,离你们生活的风池山庄好像真的有点远。既然你们是师徒,他如果来的话,想来会提前给你送个信或想办法打声招呼吧?”慕琛被左沐怼了一下,好像也并不生气,继续耐心解释道。

“不会的,师父一贯的风格就是无拘无束,想去哪就去哪。可能他刚好游历到这附近,然后又听到我在这里,不太放心我,所以临时决定过来看看我呢。”左沐想了想,不置可否道。

“问题不是你们已经十年没有见了吗?只凭刚才那一眼,你怎么就能确定是你师父?我觉得或许你有可能真是看花眼了呢?”慕琛不知是知道些什么,还是故意站在左沐的对立面,仍是试着阻拦道。

“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说我看花眼了?”一而再的被阻拦,左沐彻底急了,

“他可是我师父,从小到大,是他如父如母般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我怎么可能会看错?”

“那个,你别生气,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看左沐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慕琛眼神躲闪了一下,只得退一步道,“我只是想说,你换个思路想想看,沐道长已经失踪这么多年了,他再次出现的几率应该真的不大。再或许,他其实一直都在这附近,只是一时间不想见你,也不一定呢。”

“他为什么不想见我?”

谁知慕琛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引得左沐竟差点哭出来,

“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想追上去问问他,问问他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他一个人风餐露宿到底过得好不好?”

左沐红着眼睛,语无伦次哽咽起来,

“我还想知道,他为什么十年前把我送到ān nán,答应我说半年后去接我的,结果后来却再也出现。

我到底哪儿惹他生气了?他要是不高兴,他可以说出来,我立即改呀,

但是他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扔下我,就不要了啊。

他不要我了,老了,走不动了,谁管他、谁养他呀。

本来都已经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你说他没事乱跑什么呀,就不能为了我找一个地方好好待着,让我也侍候他几年,为他养老送终吗……”

“好了,好了,我们都懂你,知道沐道长对你的重要性,知道你们师徒感情深。”魏昭然一见左沐几近崩溃的样子,也是心疼坏了,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你别伤心,我们这就陪你一起找,哪怕今天找不到,咱们明天继续找,直到找到你师父为止。”

“不是的昭然,我真的不是一时激动,我现在清醒的很,我确定师父往这个方向来了,既然没在这条路上,他肯定是走的另一条道。”左沐胡乱蹭了蹭脸上的泪水,一把推开魏昭然,不管不顾的,就准备调头朝着另一条道奔去。

“慢着……”谁知,她刚迈开步,又被人喊了停。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难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阻止她?”这次左沐还没有反对,魏昭然率先就看不下去了,质疑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既然找人,我们这样徒步总不是办法,我的马车正好在那边,不如我们乘车一块去吧。”

慕琛略一沉吟,建议道,“还有,如果二位信的过我的话,我可以领二位去一个地方,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你看到的人,应该是去往那个方向了。”

“什么……,难道你以前见过沐道长/师父?”听到慕琛的话,左沐和魏昭然忍不住异口同声问道。

“二位先随我来吧,等到了地方,你们自然就明白了。”慕琛说完,径直大步朝着马车所停的地方走去。

看这一次慕琛是真心相帮,并没有敷衍的意思,左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上了马车。

出乎左沐的意料,马车并没有在城里绕着找人,而是一路疾驰,目标明确的出了城。

一路上虽然左沐心里有一万个疑惑,但是无奈自己眼下真的没什么线索,而看慕琛一脸坚定的样子,她还是忍了忍终究没有再追问,毕竟到了地方,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到地方了,下来吧。”终于,在经过近一个时辰的颠簸后,慕琛一先车帘,率先跳下了马车。

左沐也急不可待的跟着跳了下来,他想知道,这慕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找师父。

可是待抬眼看清眼前那有几分熟悉的小院子,左沐立即怔住了。

“无极观?!”左沐内心真的是失望痛顶,回眸盯着慕琛盘问道,“琛太子你开什么玩笑,我是来找师父的,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干什么?”

“稍安勿躁,或许这里真住着你想见的人呢。”慕琛温和一笑,轻声解释道。

202你不是师父

“这个地方?琛太子你确定你今天没有吃错药,真以为随便找个道观就能找到我师父了?”左沐心中冷笑,扬声强调道,“我再说一遍,我师父是风驰山庄沐道长,他的思路和作风与常人根本不同,他平素外出游历时,只喜欢以天为盖,以地为铺,根本不喜欢随意打扰别人。”

事已至此,左沐是对慕琛越来越失望了,她真的有点搞不懂,这平时看着挺靠谱一人,为什么会在自己找师父这个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开玩笑。

“再等等吧,算着时间快了,想来你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慕琛好像无意与左沐争执,抬头看了看天,大致算了算时间,笃定道。

“我不在这等,你想在这等,你自己等吧。”左沐气急,转身大步迈上了回城的路。

“左沐,你干嘛,那么急干什么,或许琛太子真的知道些什么呢?”见左沐这一副气急的样子,魏昭然也跟着急了起来,一把拉住左沐,索性连康王婶也不叫了,直接连名带姓喊了起来。

“你放开我,你要想在这陪他,你们待着就是,”左沐一心只想着沐道长,直接甩开魏昭然,径直大步朝前走去,“我没有功夫在这里瞎耗,我还要回城找我师父呢……”

“左沐……”魏昭然见死活拉不住人,气得直跳脚。

忽然,余光无意一瞄,她好像看到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个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魏昭然心中一喜,飞扑过去,直接抱住了左沐。

“昭然,你到底要干嘛,闹够了没有?”左沐气坏了,正要使劲去掰魏昭然的手。

“快看,那里面好像有个道袍的人……”却听魏昭然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话,左沐瞬间愣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举目望过去,

果然,只见远处林间的小道上,真出现了一个身着道袍、快步疾行的老者,正沿着小径往这边走来。

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左沐激动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站在那里像傻了一样,半天没有动弹。

魏昭然在左沐那里是见过沐道长的画像的,所以此时一看,也大致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

忙从后推了推左沐,催促道,“别傻愣了,都盼了这么久的人了,赶紧过去呀。”

经魏昭然这一提醒,左沐才算是真正反应过来,只见她跌跌撞撞,几乎是疯了似的冲过去,待跑到老者一米远的地方又停了下来,哽咽道,“师父……”

老者本正在低头疾行,听到喊声,乍一抬头,看到左沐也是一下。

“师父,我是丫丫呀,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左沐早已泪流满面,扑通跪在老者面前,颤声提醒道。

听到左沐的话,老者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慈祥一笑道,“原来是丫丫啊……”

见他们师徒二人终于相认,魏昭然这个旁观者比他们当事人还要激动,只等着接下来左沐能扑上去,看师徒二人相拥而涕的场面。

可是,令她奇怪的是,道长看着还好,神色慈爱的看着左沐,甚至一度想伸手将左沐拉起来,但是左沐就不一样了,他像着了魔一样,又跪着定在了那里。

唉哟,把个魏昭然急的呀,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看到师父连魂都没有了。

就在她准备上前要把左沐拉起来时,不料左沐却忽然一跃站了起来,并且不仅没向前,反而后撤了好几步,

“不对,你不是师父,你不是沐道长!”左沐声音瞬间变得格外冷静。

“康……康王婶,你是不是高兴傻了,他就是你师父沐道长呀,我看过你画的画像的,这和画像中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呀,”看左沐这般,魏昭然不可思议的提醒道。

可是,她提醒她的,左沐仍是纹丝不动,冷冷看着对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是,这就算看着比你的画中人又年迈一些,可是毕竟你们已经十年没见了,这也在情理之中呀。”魏昭然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

“不,昭然你想错了,问题根本不在这,他们虽然看着长得极为相似,但是我非常肯定,他确实不是我师父。”

左沐退回到魏昭然身边,非常坚定道,“师父平时从来不苟言笑,他把什么都藏在心底,决不会像他这般表情外露,从小到大,师父几乎从来没有向我笑过,尽管有时候他心里真的很高兴……”

魏昭然也被左沐说傻了,半晌,方不可思议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似之人,明明长得和画中一模一样,你却非说人家不是你师父,那你说他到底是谁?”

就在二人疑惑不解时,却听“吱呀”一声,身后道观的门竟然打开了。

“道长,您回来了。”伴着一个惊喜的声音,就见一个小身影一下飞扑了过来。

“水生……”待终于看清小道童欣喜的样子,左沐终于有了些思路,不可思议问道,“难道他就是你曾经说的无极道长?”

“咦,康王妃,您怎么会在这里?”水生显然对左沐的印象也很深,回头一眼就认出了她。

然后见左沐一直盯着自己的师父看,又好奇道,

“是呀,这就是我师父无极道长呀,难道您以前不认识吗?

那也不对呀,师父不是说今天要去给康王爷查看身体吗?难道你们在康王府没有碰到吗?”

“您去了康王府,给王爷诊病去了?”左沐一怔,问道。

其实这句话问出口,左沐已经基本确认了无极道长的身份。

毕竟司马铖曾说过,他的身体一直是由无极道长调理的,但是这对外却又是个十分机密的事情,如果不是极为亲近之人,是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更是别人冒充不来的。

但是左沐也很好奇,如果他是无极道长,而又和师父长得如此相像,那司马铖为什么从来没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他明明也见过师父的画像呀?

还有这无极道长和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要告诉他,两个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根本八竿子都打不着。

259你是铁了心的要走

慈安宫

白太后和皇上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下面的司马铖、左沐夫妇,半晌方轻叹一声道,“这么说的话,你们夫妻二人今天特意进宫来,其实是来请辞的?”

“回太后娘娘,确是如此。”左沐轻轻一辑,毕恭毕敬的答道,

“想必您也晓得,王爷体内寒毒肆虐,去年冬天就差点没有熬不过去,

前些日子去秋猎时,受了次寒,当时看着是恢复了,谁料这几天气温骤降,不仅病情反复了,还连累的寒毒也跟着发作了,夜夜咳得根本睡不着觉。

儿媳就想着,岭南那边位处南方,四季温暖如春,说不定到了那里会对王爷的身子康复能有些好处。”

“嗯,难得你们夫妻恩爱,你也有这份心为铖儿着想。”

白太后点了点头,表面上不仅没有拒绝左沐的提议,貌似还很支持的意思,但是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是分量十足,含沙射影,

“只是那岭南虽说离ān nán很近,但是离定城却有千里之遥,你有没有想过,很快就要进入隆冬季节,风雪交加道路结冰泥泞难行不说,以铖儿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可能根本就撑不到岭南?”

白太后这话问完,左沐心跟着不由得一沉。

不得不佩服,这老狐狸的确有几把刷子,挑拨离间的功夫确实非同小可。

她这样说,表面上句句是为司马铖着想,并无他意,但是但凡有心,细细一品就不难发现,其潜在的意识无非就是:

左沐见司马铖快不行了,已经在为自己找退路了,不管司马铖的死活先想办法回到岭南再说,因为那里离ān nán近,到得那里就算司马铖真的死了,最不济自己还可以偷偷的回ān nán,过自己的小日子。

别说,她这个话题一抛出来,左沐还真不好接着往下说了。

如果不顾司马铖死活,硬主张回岭南的话,无疑就正中了她的话,别说其他人不答应,就是他们夫妇二人,若不是提前有沟通的话,也难免不为左沐的坚持南去也起什么心结。

但若是顶不住压力,就此放弃,松口留下的话,却也正中了那白太后的意。

“儿媳……儿媳不敢!”左沐眸中含着泪花抬头小心觑着白太后,不说不去,也不说必须去,只是看着一脸的委屈。

无奈,话赶话到了这节骨眼上,痛定思痛,左沐只得先服了软,以退为进。

“让母后处处为儿臣操劳,实在是儿臣的罪过。”

见左沐这小委屈样,司马铖适时开口轻声替她辩解道,

“其实沐儿的意思,只是觉得岭南温度适中,适合我的身体休养。

觉得如果真把身体养好了,也省得母后夜夜为儿臣忧心。

至于此去路途遥远天气恶劣,母后大可以放心,儿臣早已做了详细打算。

路上一切以我的身体为主,我们会刻意行的慢些,遇到阴雨天气便就近找休息,避免病情恶化。

再加上沐儿本素略懂医理,日常照料护理应该不成问题,所以总体算下来的话,年关前,应该还是能到达岭南的。”

见司马铖难得开口说这么多话,结果长篇大论下去,却都是在替左沐开脱,白太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这么说,你是铁了心的要走了?至于我这个母后的死活,你是都不准备管了,孝道也不准备再尽了?”

拿出“孝”字压人,白太后这话重量不觉又加重了几分,在这个以“孝”、“仁”治国的天下,不孝乃是天下人的大忌。

白太后这话一出,一时间,竟连司马铖也找不到直接反驳的话语。

一时间,司马铖左沐不接话,皇上白太后亦不言语,慈安宫内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大长公主得有小半年没有出过山庄进过宫了,没想到今天被魏昭然拉着进次宫,无意中还碰到了这棘手事。

“你也不要怪你母后多事。”见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一旁的大长公主笑着道,“你母后之所以唠叨这么多,话里话外的拦着,还不是不放心铖儿你的身体。

你们也要体谅我们老年人的心思,人年纪大了都是这样,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来的更早,自然都是希望孩子们时刻陪在自己身边。

别说铖儿此去是为了身体休养,就连烨儿以前每次带兵外出时,明知道是边关必需,我心里也总会难过一段时间,想法设法拖上他几日呢。”

“还是大长公主您了解我,”见大长公主开了口,白太后立即又换了副慈母面容,“谁说不是呢,年纪一大,尤其是这段时间,病的我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在乎了,就盼着孩子天天能围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好好想想儿孙之乐。”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是儿媳思虑不周,还望太后娘娘恕罪。”左沐咬了咬唇,貌似下了很大决心道,“虽然眼见王爷身体不适,需去岭南静养,但儿媳愿留在定城,在太后娘娘身边侍侯尽孝。”

“这……”见左沐突然这样说,白太后一怔。

明明刚才她还在暗示司马铖,左沐非催着去岭南居心不良,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左沐竟调了话头,自己先放弃了。

这夫妇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太后转眸看了看皇上,一时间有些难以决策。

而皇上接到白太后的信号,则只是静jing zuo着,不说应允,也不说不应,

他就是要看看司马铖接下来是何反应,左沐做这决定到底是夫妇俩有备而来,还是她自己临时起的意。

如果司马铖果断支持她的决定,选择离开的话,那就说明他们夫妇的感情,根本没有外界传的那么深,亦或者,这两人还藏着什么更深的阴谋,他自然是要拒绝的。

反过来想,如果他们夫妻的感情真如外界所言,形影不离,难舍难分,那就更好了,根本不需他开口拒绝,左沐这个提议,但就司马铖都不能同意。

果不其然,皇上刚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就见司马铖已急不可待的开了口……

260王妃有喜了

果不其然,皇上刚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就见司马铖已急不可待的开了口……

“沐儿不行,我不同意你的想法,我们既是夫妻怎么可以分开,既然你都不走了,我一个人形只影单走那么远又有什么意义,恐怕到时候病魔没把我dǎ dǎo,思念先把我吞噬了。”

“王爷,万万不可呀,您昨天夜里明明都咳了那么多血,我怕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撑不住的。”见司马铖为了自己不肯走,左沐含泪劝道,“王爷算沐儿求求您了,您去岭南吧,您放心,沐儿在这边一定会把太后娘娘服侍的好好的,不会让您忧心的。”

“沐儿乖,听话,我们哪都不去,我们就待在府里。”

一听说左沐不去,司马铖自是是铁了心的不肯走,反过来安慰左沐道,“其实我的病情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放心,只要有你在,只要我们夫妻一处,我肯定能熬的过这个冬天的。”

“您总是这样哄我,”左沐忍不住大哭,泪如雨下道,“去年冬日自从你病发,我还不是一刻不离的守在你身边,结果呢,你那一觉睡的就差点没有醒不过来。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让我可怎么活呀?”

虽然提前说好的是演戏,但是毕竟是真的面临着分离,夫妻俩说着说着,难免动了些真情,不仅左沐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就连司马铖也罕见的红了眼眶。

说实话,看夫妻俩苦命鸳鸯似的抱在一处痛哭,别说大长公主看不下眼,就连一旁冷眼旁观的皇上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忽然有些恍惚,觉得自己这般做,是不是真的有些太残忍了点,白太后这诸多的担心,或许真的是矫枉过正了。

就在皇上犹豫着是否要松口,还是坚持下去的时候,却见左沐因为伤心过度,哭着哭着,竟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吐过后,看左沐一张小脸苍白得几乎没什么血色,司马铖更是紧张坏了,“沐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这几日吃坏了肚子,肠胃有些不适而已。”左沐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强笑着安慰司马铖道。

“人都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只是吃坏肚子,再说了,你这几日照顾我,明明都没怎么吃东西,不行,我还是有些不大放心,要不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先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再说吧……”

“王爷莫担心,真的没事,这几天都这样,过一会就好了,可能是这两日熬夜,没休息好的缘故……”左沐一心在司马铖身上,显然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不料,她话还没说完,又趴在那里干呕了起来。

见左沐这样,司马铖彻底急坏了,也不再纠缠是否去岭南的事了,一把拉起左沐就意欲出宫回府。

“你们……不是要商议去岭南的事吗?怎么就准备这么急匆匆的回去了?”见两人这急匆匆的模样,白太后轻咳一声提醒道。

“回母后,沐儿身体不适,我们现在回府先找大夫为她诊治过再说,至于回岭南封地之事,以后再商议吧。”

司马铖说完,本欲立即和左沐一起出宫,可是无奈左沐呕吐时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根本就是一副有气无力、别说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

司马铖急坏了,坐在轮椅上想抱又不能抱,想站又站不起,急的一脑门子的汗,最后还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容嬷嬷看不过去,上前小心的将左沐扶起,搀到了司马铖旁边的一个锦凳上。

不过,在左沐和司马铖没有看到的地方,却见容嬷嬷搀完左沐后,转身回来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后向大长公主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

白太后是何许人,宫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只是那么一瞟容嬷嬷的神情,再一看左沐的反应,自是立即就悟出了容嬷嬷的意思,随手一指旁边的一个小宫女道,“你,速去太医院,把那王太医请来。”

“奴婢遵旨。”小宫女听了令,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太后娘娘您喊太医做什么,儿媳真的没什么事,回去歇一会就过来了。”

左沐缓了一会,脸色总算过来了些,见白太后竟命人找太医貌似要给自己看病,急忙扑到白太后身边,继续替司马铖请求道,

“太后娘娘,王爷的身体要紧,恳求您无论如何务必同意让王爷去岭南休养身体吧,只要王爷的身子养好了,儿媳真是死了也值了。”

“好好的什么死不死的。”见左沐越说越不相像,司马铖彻底急了,“岭南不去了,既是你不想看太医,那我们现在就回府,先请府医看看也好。”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这一点事都没有,看什么太医,请什么府医?”见司马铖不肯去,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片苦心,左沐也不甘示弱道。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依我老婆子看呀,你这身体有事没事你们自己说了还真不算,得一会让太医诊过后再算数。”

见两人争执不下,大长公主倒是心情出奇的好,轻笑着从旁劝道,

“铖儿家的你也别动气,既是你坚信自己没事,那就让太医把上一脉又如何。如果真的没事,不是正好也堵住了铖儿的嘴了吗?也省得你长篇大论的和他在这争执不下。”

“那……好吧。”见大长公主言之有理,左沐顿了一下,终于同意了。

很快,左沐这边听了劝屁股刚回到锦凳上,就见那须发花白的王太医就来了。

左右不过就是把下脉,左沐自然没有当回事,半歪在司马铖身上,任由司马铖拉过她的手腕交到老太医手里。

很快,甚至只是眨下眼的功夫,就见老太医已笑着起身,恭敬回禀道,“回太后娘娘,康王妃这是有喜了。”

“有……有喜?”左沐一愣,蹭一下坐了起来,整个人像是泥塑般定在了那里。

见左沐这傻样,大长公主不由得乐了,指着她啐道,“你这孩子,亏你还自诩懂的医术,竟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我……我以为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左沐一张脸羞的通红,轻声辩解道。

261不去也得去

“没有休息好,会一直呕吐吗?真是个孩子,一看就是缺乏生活经验,”大长公主指了指左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还有你现在,坐着就坐着,腰板挺这么直干什么,既是有了孩子,就要想着时刻护着点肚子里的孩子,这才是你这个当母亲的应知应做的。”

“沐儿晓得了,谢大长公主教诲。”经大长公主一提醒,左沐调整了下坐姿,小心将肚子护了起来。

左沐这边是很快适应了孕妇的角色,但是司马铖却依然傻呆呆的愣在那里,像是根本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直着眼睛拉住王太医一个劲的追问,“王太医,你说清楚些,王妃她到底有什么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神情,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左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没有生病,之所以呕吐,是王妃她有喜了!”那王太医倒是好脾性,也不生气,司马铖每问一遍,他就乐呵呵的回答一遍。

“这傻孩子,愣是连有喜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终于看不过眼,从旁朗声提醒道,“是你媳妇肚子里现在有了你的孩子,你很快就要当父亲啦!”

经大长公主这一提醒,司马铖貌似终于反应了过来,但是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环顾了一圈众人,方小心拉过左沐,再三确认道,“沐儿,皇姑母她们说的可是真的,我没有在做梦吧?难道你真的怀了孩子,我真的就要做父亲了吗?”

“嗯!没有做梦,千真万确。”左沐眼含热泪,肯定的点了点头,满脸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怀了身孕……真的有孩子了……”司马铖仿佛仍沉浸在这惊喜里,一时间有些无法自拔。

“哎,铖儿这是盼孩子盼的时间太久了,忽然听到自己要当父亲有些反应不过来呀。”见司马铖反应如此大,大长公主忍不住轻声叹道。

说实话,今天得知左沐有喜,大长公主惊喜过后,心中难免也涌起一股酸楚。

掐指一算,司马铖今年都二十八了,若是正常人到得这个年龄,恐怕孩子早就跑的满院子都是了,结果他呢,连媳妇怀了孕都要小心再三确认,连相信都不敢相信。

想想自己家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晖然就不说了,年纪还小,玩心有些大。

但是晔然呢,明明和司马铖是同龄人,年龄相差无几,却时至今日仍孤单一人,甚至连司马铖都不如,想想大长公主就心痛的慌。

哎,造化弄人,都是十二年前那件事惹的祸啊……

大长公主这边思虑万千,皇上和白太后那边又何尝不是,

尤其是白太后,听说左沐怀了身孕,心中也是悲喜交加,和皇上对视一眼后,忙又装作很关切的向王太医询问道,“康王妃的身体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可还安好?”

“回太后娘娘,小世子虽然尚不足一个月,但是从脉像来看,应该很健康。”

太医话落,皇上也在心里迅速盘算着:这么算下来,孩子应该是在狩猎时怀上的,

按现在来算,既然当晚他还能成事怀上孩子,那也就变相说明当时那支霸王箭,确实应该不是他射的。

那日王太医对他的诊治,确是也一切属实。

思及此,皇上不禁有些喜上眉梢,这可真是老天眷顾啊,竟白白给他们送了这么好一个契机。

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司马铖岭南之行,是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了,

如果他们夫妇两人都好好的待在定城,一直不分离的话,后面他们还怎么在孩子的事情上动手脚。

皇上甚至都想好了,接下来的变故要如何上演。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就是司马铖此去岭南,路途遥远,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寒毒肆虐,死在了半道上。当然这是最好的结局,也省得他再动什么手脚,浪费人力物力,还得遭受良心上的谴责。

如果此事成真,那么康王府这边就好处理了,既没了司马铖,随便将这母子俩处理了事,随便找一由头对外宣称:王爷病发去世,王妃伤心过度跟着殉情,这样就彻底万事大吉了。

另一种可能,就是司马铖平安去了岭南。

不过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哪怕退一万步讲,司马铖的身体恢复了过来,那他也没得怕。

以他们夫妇俩现在这难舍难分的感情,再加上司马铖对这孩子的重视程度,到时候只要有康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两个筹码,就不信司马铖他还敢炸翅。

大不了到时候,随便开个意外,让康王妃不幸跌倒大人和孩子都病然的情况,那他司马铖还不得立即乖乖的往回走。

只要司马铖回来,路上他有的是时间做手脚,保他这个命秧子竖着出了岭南,却躺着回到定城。

同样,到时候对外他们也一样好交代:王妃难产,一尸两命,王爷顶不住打击,随后病发丧命。

皇上是越想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不禁连声赞道,“不错,不错,康王妃现在有了身孕,确是我们司马家一件大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皇兄,母后,我不去岭南了,沐儿现在有了身孕,我要留在定城好好照顾她,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司马铖十分坚决的表态道。

其实从进屋后,戏精上身的司马铖就一直在悄悄关注着皇上的情绪,见到了这会功夫,这皇上终于放松了神情,露出大喜之色,司马铖便知道事情已然成了大半,忙瞅准时机再接再励的旧事重提道。

“你这傻孩子,这肚子里的孩子才刚怀上,还不到一个月,到生还早着呢,最起码不得十个月熬啊。”听司马铖这样说,白太后从旁轻声道,“和你去岭南又有什么关系。”

白太后话落,皇上也难得和颜悦色的加入了劝解的队伍,“其实,依朕之意,既是现在康王妃有了身孕,那现在铖儿你这岭南之行还真是非去不行了。你想啊,你这都要当父王的人了,自然更要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为以后的孩子做个榜样,不是?”

262你媳妇以后归我管了

“不不不,谢母后和皇兄的好意,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府里看着沐儿,我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司马铖这会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去岭南,那架势看着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结果却是,司马铖越不愿意去,皇上和太后越是使劲往里劝,那情形根本就是势在必得,哪还用得着左沐再开口相求。

“没人说不让你看着孩子出生,你现在去岭南,调理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之后再回来,岂不是正赶上孩子出生之时。”

皇上劝了两句,也懒得再和司马铖纠缠,直接拍板道,“要不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朕看两日之后的十一月初一就挺好,你就那天动身吧。”

皇上开了话,自是金口玉言,掷地有声,司马铖只得无奈道,“那好吧,铖儿听皇兄的就是。”

可是想了想,又忍不住向白太后请求道,“可是母后,沐儿现在刚怀上身孕,让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要不我带她一块去岭南吧?”

“胡闹!”白太后还没开口,就听大长公主已开口大声呵斥道,“她这刚怀了身孕,孩子正是不稳定的时候,你却想让她千里迢迢的跟着你去岭南,你这不是想要他们母子的命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司马铖嚅嚅道。

“傻孩子,你一个大男人就是在府里又能做什么,再说了你不在,不还有母后,有你皇姑母呢吗?”白太后难得对司马铖和颜悦色,语重心长的开导道,“你就放心去吧,我们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他们母子的,保你回来就能见到你的大胖儿子。”

“大胖儿子?皇祖母,谁要生大胖儿子了?”众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个小身影一闪跑了进来。

竟是小公主司马雨突然进来了,当然,她的后面自然少不了累得满头大汗的魏昭然。

“还能有谁?是你康王婶现在有了身孕,很快就要给你生小弟弟了呗。”白太后心情出奇的好,笑着点了点司马雨的小脑门,乐呵呵道。

“真的吗?康王婶你真的有身孕了吗?”旁边的魏昭然一听说竟是左沐有了身孕,自是高兴的喜出望外,扑过去一把抱着左沐好奇追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有身孕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就说某人为什么昨天连夜通知她:今天务必带着大长公主进宫,原来竟是为了闹这出。

“净说些不着边的疯话,这才怀了几天,怎么可能就知道是男孩女孩了。”左沐低头轻抚着肚子,害羞道。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自己怀的,难道你没有感觉吗?来来来,让我听听,保证一准听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魏昭然说着冒冒失失的就要将耳朵贴上去,装模作样的去听左沐的肚子,结果左沐一个不留意,害的两人差点跌倒。

“你个臭丫头赶紧给我起来。”见魏昭然没轻没重的样子,大长公主自是急坏了,抬起手里的拐杖就欲往魏昭然身上敲,“你康王婶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我看你再敢这么没轻没重的碰她,这要是动了点胎气,小心我打折你的腿。”

魏昭然也是皮惯了,明知道大长公主不可能真的打她,所以嘻嘻笑着,不仅不躲反倒扑到大长公主怀里撒娇道,

“祖母,正好我最近无聊的很,既然康王婶现在有了身孕,不若让她去我们山庄住一段时间可好?”

“这个嘛,祖母倒是没什么意见?我就怕你康王叔不能同意吧。”大长公主扫了眼自从皇上宣布让他去岭南后,就变得郁郁寡欢的司马铖,犹豫道。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他现在病成那个样子连他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怎么照顾康王婶,我看不倒过头来,让康王婶照顾他就不错了。”

魏昭然没大没小的说完,又转向司马铖,用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道,“康王叔,这事就这么定了哈,以后你媳妇孩子就归我管了哈。你自己呢,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本以为魏昭然这样说,司马铖肯定会反对,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知司马铖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在开玩笑,竟真的点了点头,对着魏昭然一本正经道,“好呀,那以后就劳烦昭然郡主了。”

“一言为定!”见司马铖轻易应了允,魏昭然自是不能错过这好机会,立即嚷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谁变卦谁是汪汪叫的小狗。”

见这么大一件事两人三言两语就草率拍了板,以至于根本没自己什么事,白太后立即就有些不乐意了,

“这样不太好吧,”白太后环顾了一圈故作担忧道,“大长公主毕竟是上了些年岁的人,这乍然让铖儿媳妇过去,孕期反应这么大,恐怕会叼扰了您的清静吧?”

“叨扰倒谈不上。”大长公主苦笑一声,轻叹道,

“给太后娘娘您摞句实话,这几年这三个小的像商量好的似的,一个个拉着帮的和我老婆子做对,老大推老二,老二推老三,谁都不愿意第一个成亲。

最近我正因为这事闹的慌,觉得山庄里实在太清静了些,现在好了,让铖儿媳妇去住些日子也好,好歹让我们山庄也沾沾喜气。

毕竟山庄不及宫里,经常有添丁进口的事,你也知道自从晔儿媳妇去了之后,那府里也是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看大长公主伤感的都搬出了十几年前的旧事,白太后硬生生拦着也确是不太好,只好无奈道,“那好吧,既然你喜欢,依你就是。只是这孩子也是我的孙子,自是不能让大长公主您太过劳累,

这样吧,前几个月让铖儿媳妇在您那住,等月份大了,我再把她接进宫来,毕竟这边太医什么的方便些。”

“行行行,这肚子里的是你的亲孙子,我不和你争,”大长公主看白太后论的如此真,呵呵一笑无所谓道。

转头又看了看司马铖,故意逗他道,“铖儿,这下你可放心了吧,有我和你母后轮着照顾你媳妇,保证让他们母子万无一失。”

“那……好吧。”见事情终于按自己预想的走了,司马铖只好勉为其难道,“只是有一条,把沐儿送到山庄后,我也得在那里陪着住上几日,看着一切都安置好了,我再走。”

“行行行,给你适应的机会,一会出宫你们就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搬过去,适应两天,不耽误你初一上路就行……”

给读者的话:

说实话,今天心情很不好,计划好的要再码一章的,可是无论如何写不下去了。

这会刚从医院回来,这段时间姥姥病重住院了,今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我从小就被父母送到乡下,是被姥姥带大的,

姥姥之于我,就像茫茫大海中的灯塔,只要有她在,无论我在哪里,在干什么,都能及时找到家的方向

263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权利?

“行行行,给你适应的机会,一会出宫你们就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搬过去,适应两天,不耽误你初一上路就行。”

皇上也是奇了怪了,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司马铖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不过惟恐司马铖再变卦不肯走的他,只好紧锣密鼓的帮着张罗道,

“对了,刘公公你顺便也去安排一下,让戚统领现在就通知晖然休班,顺便再多派些人手给他,让他们现在就跟着康王爷回去收拾东西搬家。”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山庄。”司马雨听了一会,见所有人都要搬到岚云山庄去住,立即扑到大长公主怀里缠道,“姑祖母,姑祖母,雨儿也想去山庄住,雨儿也要和小弟弟在一起。”

“好好好,你们都去,都去。”山庄里难得这么热闹,大长公主自是来者不拒,高兴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就这样,在众人的帮助下,又折腾了大半天,到得天黑时分,左沐等人终于如愿搬到了岚云山庄,

目标虽然达成了,可是左沐脸上却全然没有胜利后的喜悦,尤其是想到司马铖真的要和自己分离了,左沐的心情自是立即变得格外沉重。

夜已经很深了,已是十一月份的天气,定城终于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鹅毛般的大雪,漫无天际的从天空洒下来,瞬间平复了世间所有的喧嚣,为寂静的大地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然而,外边一片天寒地冻,房间里却是一片火热。

“沐儿,沐儿,我们在一起吧,我们今晚就圆房好不好?我也不去什么岭南了,我要和你永永远远在一起……”床帐里,司马铖早已大汗淋漓,抱着左沐上下其手,只差临门一脚了。

“什么……”被撩拨了这么半天,左沐早已心神荡漾,分不清今昔何昔了,听到岭南两个字,脑子都不过的顺嘴答道,“什么岭南,不去就不去了吧。”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已经与白启他们打过招呼了,我不要去什么岭南,什么狗屁的江山社稷我全都不要了,让他们另择新主吧,

我要只争相夕,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真真正正的怀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已然到了最后阶段,司马铖志得意满的说完,争切的就去扒左沐身上那最后的遮挡,不料却见终于反应过来的左沐猛一下坐起来,一下将司马铖推到了一边,

“什么情况,司马铖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疯话吗?你怎么可以不想去岭南了呢?

咱们之前不是咱们说的好好的吗?什么都准备齐全了,眼看马上就要出发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突然说不去就不去了?”

司马铖一心只在左沐身上,根本没有防备,被左沐这么猝不及防猛的一掀,一个不慎,“扑通”一声,伴着一声闷响,沉沉的摔到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可是左沐却罕见的没有关心他的状况,摔疼了没有,更没有弯腰去拉他,而是继续居高临下啧问道,

“司马铖,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你知不知道为了让那司马克同意你去岭南我废了多少苦心?

现在倒好,戏也演了,目标也达成了,你却给我说你要放弃了。

来来来,你现在就告诉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失去的江山到底还想不想夺回来?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要到底还准备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左沐本还准备一肚子的理论要继续讨伐司马铖,却见司马铖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腹部,怒瞪着左沐,气冲冲道,“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那本王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这些本王都不想要,不仅现在不要,以后也不准备要了。”

“你……”被司马然这么猛的一吼,左沐一下怔住了,不可思议的反问,“司马铖,你竟然吼我?”

“对呀,我吼的就是你,我就是要把你吼醒,让你好好想清楚,江山和权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难道它们比你深爱男人的安危还重要,比夫妻长相厢守还重要……”

司马铖貌似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诉,不过,这一次他还没有说完,却换成左沐打断他的话,吼了回去,

“司马铖,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这是在吼给谁看?你摸摸你的良心,我这么费尽心思的经营、这么苦口婆心的算计,到底是为了谁?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司马铖冷笑,以一种左沐完全陌生的冷酷语气反问道,

“左沐,麻烦你搞搞清楚,我司马铖娶的是个妻子,不是一个军师!

劳驾你也问问你自己:你做这么多,真的全都是为了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心中那可怕的yu wàng?

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什么狗屁儿女情长,什么狗屁海誓山盟,全都是骗人的。

从头至尾,你爱的根本不是我,你爱的只有权利,你心中想做的只不过是那个拥有至高无上荣耀、母仪天下的女人……”

听到司马铖对自己的定位,左沐完全懵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苦心巴拉的付出,得到的竟是司马铖这句话,在他的心中自己竟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一个女人。

所有的惊诧、委屈、愤怒,一块暴发了,左沐几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冲司马铖喊道,“司马铖,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滚就滚!”司马铖血红着眼睛,转身真的走了。

直到他走后,左沐才恍然发现,地上竟有触目惊心的一摊鲜血,

竟是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摔碎的茶碗,而司马铖这一摔,腹部刚好摔到那茶碗上……

左沐心里一惊,连忙跳下床追出去,可是白茫茫的院子里哪还有什么人影。

“司马铖,你回来!”

“你别走!”

左沐用手做喇叭状,对着空旷的院子高呼,结果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司马铖,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

看着天地间这纯洁的颜色,左沐第一次觉得她最爱的白色竟如此苍白,两腿一软,她顾不得任何形象的跪坐在雪地里,哭喊道,

“司马铖,外边下那么大的雪,你又受那么重的伤?你到底去哪了?”

“司马铖,我错了,我再也不逼你了,你回来吧。”

“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愿意和你圆房,我也同意和你生个我们的孩子。”

“司马铖,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去那劳什子岭南,我也不想逼你,

可是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你原该争取的东西,我不想被他们说成是红颜祸水,

不这样,我又能怎么样?你让我怎么办……”

264想他!

“司马铖,别走……别走……,回来……回来……”

伴着一阵嘶心裂肺的呼喊,左沐蹭一下弹坐了起来,

抬头看了看头顶淡紫色的床幔和周围古朴的装饰,左沐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此刻原来是在岚云山庄,而刚才吵架出走的一幕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余光扫到床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床上,左沐扑到床边捞起来,是件男士的中衣,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左沐忙将衣服紧紧抱住,使劲的嗅着上面残留的味道。

这已经是司马铖走的第二十二天了……

自从他走后,左沐的每一天都变得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

想他!

想他!

想他!

眼开眼睛是他,闭上眼睛是他,无论吃饭睡觉,脑海中时时刻想的全是司马铖。

甚至每天晚上,如果不是搂着司马铖穿过的衣服,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左沐根本无法入睡,

可就是这样勉强睡着了,梦里也全都是她和司马铖以往在一起的场景,但是令左沐伤心的是,每一次临到梦的结尾,情到正浓时,司马铖又都会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伤心离她而去。

左沐真的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梦中的场景到底是自己的心魔,还是司马铖在心里真的记恨了自己,

她觉得自己完全乱了方寸,不知道自己这样逼他离开,到底对还是不对?

天知道,其实她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后至尊,什么母仪天下,她想要的只是两个人能长相厢守,平平安安在一起,

可是,生逢这个乱世,权利的角逐场,想做到这些,又谈何容易。

她能做的只有深明大义,舍弃心中的儿女私情,争取不做众人口诛笔伐的红颜祸水,不让司马铖因为她而做任何错误的决定。

可是,难道自己这样隐忍也错了吗?为何梦中的司马铖会如此记恨自己?最后竟舍弃自己而去,

左沐脑子里一片零乱……

“笃笃笃……”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

左沐抬头望去,就见紫烟手中端着个白底兰花的药碗进来了,

“王妃,这是按照大长公主的吩咐,容嬷嬷特意为您熬的保胎药,刚才奴婢见您还没醒,就又做主先把容嬷嬷送走了。”

“哦……”左沐坐着没动,似有似无的一声,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紫烟不动,

看着紫烟一点一点将药倒进窗台下的花盆里,然后又转身将药碗放到小几上。

紫烟一怔,看到左沐的眼神,会过意,歉意一笑,忙从怀里又取出一个信笺,双手恭敬递给左沐,“这个奴婢可没敢忘,这是白大少爷天不亮亲自送来的王爷的家信。”

左沐一把夺过信,紧紧攥在手里,“好,你下去吧。”

这么多天,每隔两天就来这么一封家信,紫烟自是早就了解了左沐的习惯,知道接下来又到她独处看信的时间了,拿起药碗转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对左沐轻声汇报道,“对了,白大少爷今天来时还特意叮嘱,过了这两日他可能也要出去办事了,送信的事,以后可能会转交给别人来做,

白大少爷说因为怕出入太过引人注目,可能不会送的像现在这么频繁了,让您提前做些心理准备。”

“啊……”左沐一怔,颇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回复了神色道,“行,我知道了。”

“对了,你问白启了没有,上次让他给云裳捎的药膏他及时送过去了吗?”想了想,左沐又追问道。

“问了,白大少爷说他这次依然没有见到云裳本人,仍是将药膏交给珊瑚姑娘了。”

“交给珊瑚就行,行了,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是。”

紫烟识趣的转身出去了,屋子里又剩了左沐一个人,

她急不可待的撕开信封,熟悉的司马铖刚劲有力的笔迹跃然眼前。

“沐儿宝贝,为夫的至爱:

最近过得好吗?可有想我?

以前在一处时,为夫每日最盼的就是天黑,因为那时我们夫妻可以赤裸相见,紧密相拥,

可是,自离你那日,为夫现在最怕的却变成了黑夜,每夜不能将你拥进怀里,是对我乃是最大的煎熬……

午夜梦回,我无数次清晰感觉就在我的身边,在我的怀里,我们共乘一骑,我带着你在山间打猎,在草原上策马狂欢……

浩瀚的大海中,你我一叶扁舟,我们就这么静静的随波逐流,早晨看朝阳,晚上躺在甲板上数星星,看天上美丽的圆月,

可是,你却不知道,在我眼中,他们的美,其实都不及你。

我幸福的将你揽进怀里,鼻息间飘荡着你独有的幽香,我们就这么在天地间拥吻、缠绵……

可是,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这一切不过又是梦一场……”

司马铖的信,说是家信,其实却是名副其实的情书,字里行间,句句都是诉说着对左沐浓浓的思念。

他想她,左沐又何曾不想他。

一遍,两遍,三遍……

左沐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抱着信伏膝大哭。

“喂喂喂,我说,怎么又哭起来了?”

左沐正哭到伤心处,却听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疑惑声。

抬头,发现魏昭然不知何时来到了房间,此刻正上上下下看怪物似的打量着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左沐擦了把脸上的泪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说我在看什么,自然是在看你呀,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还这么爱哭鼻子、关键每天哭这么多次,你说你都从哪来的泪水呀?”魏昭然说完,还真的伸手在左沐脸上手揩了一滴,放在舌尖上舔了舔,“嗯,别说,真是咸的,货真价实的泪水。”

“去你的,不是泪水难道还是什么?你以为是外面的雪水呀?”左沐伸手推了魏昭然一把,忿忿道。

“还真说不准,雪水里面放点盐,不照样是这个味道吗?”

魏昭然不以为意的说完,掏出随身带着的帕子往左沐身上一扔,毋庸置疑道,“行了,别管是什么水,赶紧给我擦了,多愁善感的,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

265去还是不去

“行了,别管是什么水,赶紧给我擦了,多愁善感的,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

左沐拿起帕子听话的擦了把脸,苦笑,“我倒希望我肚子里面,现在真有一个他的孩子,这样我也不至于这么孤单,好歹还能有点念想。”

“瞎想什么呢,大活人在那摆着呢,孩子早晚不得有呀。”看左沐越说越消沉,魏昭然忙轻声呵斥道。

斥责完,rén dà步走到窗边,唰一下拉开窗帘,就见无数道光芒瞬间倾泄进来,“快看,雪后初晴,多么令人向往的景色,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如何?”

左沐一怔,有点动心。

不过想了想,很快乖乖摇了摇头道,“算了吧,大长公主不会同意的。她昨天还叮嘱我孩子月份太小,天冷路滑让我不要随便出去活动呢。”

“你是不是傻呀,她不让你活动,你就不出门了呀。”魏昭然伸手擢了下左沐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她还从来不让我跟人打架呢,从小到大,我难道打的架还少吗?

这岚云山庄,别的我不敢说,但就私底下逃出去的方法,我倒是能瞬间想出无数种。”

“可是,这院子外面都是容嬷嬷安排的人,我这一出去,不是立即就露馅了吗?”左沐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啧啧啧,可真是笨,你不出屋,不就不露馅了吗?”魏昭然摇了摇头,彻底对左沐无语了,“只要让紫烟和安嬷嬷替你打好掩护,她们说你在屋里休息,其他人还能冲进来真找人不成?

走吧走吧,出了事我扛着,反正祖母她们也晓得我的性子,就算捉住了,无非我背锅,说是我蛊惑你来着。”

“王妃,您就去吧,奴婢觉得昭然郡主说的有道理,今儿天这么好,正是赏梅踏雪的好时节,您不出去,真是白瞎了这美景了。”紫烟一见,也忙冲进来帮着劝道。

“这……,可是……”左沐还是有些犹豫,惟恐自己出去碰到什么人,再引起怀疑坏了司马铖的事。

“公主,您就放心跟着昭然郡主出去吧,好歹有老奴在这撑着呢,再说了,哪家的妇人怀了孕就不能出门了,那身子底子好的,大街上到处跑的不多的是吗?”见左沐每日躲在房间里,因为思念司马铖经常伤心,安嬷嬷也早就担心坏了,一听说昭然要带着左沐出去,自是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劝解的队伍。

“那好吧。”看众人难得如此统一,众口一致的劝自己出去,左沐终于动摇了,“只是,我们到底去哪呢?大街上我们总不能乱去的吧,被人碰到,总是不太好。”

“唉,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都还没孕,怎么也傻上了,去大街上干嘛呀,自然是哪里有好吃的去哪喽,再说了云家后院那片红梅一下雪也是好看的紧。到时候我们三人,吃着点心,赏着梅,那感觉……你想想得有多棒。”

“也是,你一说我也馋了,是有段时间没去云裳那了。”一听说又能去云裳那吃那些外边买不到的家乡美食,左沐也来了兴致,“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套件衣服跟你走,正好我也去验验我那些药膏的成效如何,估摸着云裳那张脸早就恢复的如花似玉了。”

“能不好吗?为了她的脸,你连白大公子的人情都用上了,一个配方接着一个配方的用着,这要是再不好,我看你这行医的牌子真得砸喽。”

偷偷下了山,两人说笑着,一路疾行,畅通无阻的到了霓裳羽衣。

结果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动静,半天,才见门缝里探出一个小心翼翼的脑袋,“昭然郡主、康王妃原来是你们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

“小贝壳,怎么是你?你珊瑚姐姐呢?”

这张与珊瑚长得极为相似、只不过看着人稍小一号的小姑娘,并不是别人,而是珊瑚的亲妹妹贝壳。

左沐也是上次到云府才得知,原来这姐妹俩从小没了母亲,跟着干苦力的父亲艰难度日,

不料,三年前,父亲突然得了重病离世,为了葬父也为了以后能生存下去,一筹莫展的姐妹俩决定在路边mài shēn葬父。

一个四十多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买下了她们,一口薄棺替姐俩葬了老父,可是等跟着妇人走到所谓的“家”时,珊瑚却打了退堂鼓。

原来那妇人买她们时只说侍候人,单纯的姐俩便以为是丫环,等到了青楼门口,听得里面污言秽语、花开酒地的情景,珊瑚幡然醒悟过来,意识到上了当,拉着妹妹就要走。

可是那老鸨既花了银子,又照约定办了事,怎么可能会放走姐妹俩。

云裳当时碰到时,就见那老鸨正要动粗,命人欲强行将姐妹俩拖进去关起来,却赶上珊瑚倔强的性子,强开人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顿时血流如柱,差点要了半天命。

云裳见状,也是欣赏珊瑚这不认命的烈性子,就和那老鸨商量将人买下自己带回去当丫环,

那老鸨本也没想到竟碰到珊瑚这种人,为了清白竟连命都可以不要,正愁砸到自己手里赔了银子又没人,所以就毫不犹豫的以卖时双倍的价钱将人转手卖给了云裳。

自此这姐俩便将云裳当成了再生父母般,死心踏地跟着她。

珊瑚平日里在铺里张罗,跟着云裳学做生意,贝壳则因为年纪还小待在云府做些杂事,平素由云礼闲时交她识文断字。

“您二位是来找珊瑚姐姐的吗?真不凑巧,她十日前出去了。”就在左沐恍神的功夫,贝壳已彬彬有礼的将两人让进了屋,热腾腾的茶水的送到了手里。

“哦,珊瑚不在家呀,”听到珊瑚不在,魏昭然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们找的本来就不是人家嘛,“不过没事,我们不找她,我们找你裳姐姐,她人呢。”

“裳姐姐也不在,她们两人是一道出去的。”贝壳倒完了茶水,又麻利的拿了不少小点心过来。

“什么?云裳也出去了?”这下魏昭然开始不淡定了,“她们干什么去了?你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吗?”

266不务正业的镖师

“你知道她们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知道一些,说是有一批订制的上等丝绸备齐了,需要收货,因为牵涉到一部分成衣是宫里贵人订制的,裳姐姐不太放心珊瑚姐姐一个人去,就也跟着去验货了。

一般情况下,姐姐去取货都是大约十日的时间,今天已经是第十日了,想来晚上差不多能回吧。”

“十日?”左沐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是不是白启五日前送的那盒药膏就是你冒充珊瑚收的?”

“确实是我,不过我没有冒充。”贝壳一看就是个实诚的孩子,见左沐冤枉了自己,咬了咬唇,轻声道,“是那白太少爷一来就把我当成了珊瑚姐姐,我只是没有反驳而已。”

“哦,这个并不重要,贝壳你别我想,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

看贝壳误解了,左沐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药膏谁收了倒是其次,关键是白大少爷给你说药膏的重要性吗?你云裳姐姐的脸现在正是恢复的关键期,如果中途断药的话,会有很大影响的。”

“这个倒是说了,康王妃您别急,那药膏我当天就委托李飞大哥了,想必他应该已经送到裳姐姐手里了。”

“李飞?”左沐一怔,轻声向旁边的魏昭然问询道,“可是上次我们来吃东西时,特意跑来送野味的那个威远镖局高大帅气的李镖头?”

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除了他还能有谁?”

提起这个李飞,魏昭然就一肚子的怨气,因为这李飞明着是来定城开镖局,

哪料他一个开镖局的,整天不走镖,眼睛只盯着“霓裳羽衣”这衣服铺子。

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是冲着云裳来的嘛。

现在在魏昭然心里,他哪里还是普通的镖师李飞,俨然成了魏晔然的情敌。

说起李飞,倒还有一段有趣的经历,左沐也是上次听魏昭然说了那么一耳朵。

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当时这李飞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镖师,家中没有旁人,只有一个老母相依为命。

他平时除了走镖就是在家侍候老母,颇是孝顺。

不料,一次跟人走镖后,家中老母外出赶集时不小心被马车撞倒,登时倒地晕迷不省人事。

结果那马车夫一见撞了人,又是远近闻名的李镖师的母亲,吓得别说救人了,更是连车都不敢停,撇下李老太太直接逃之夭夭了。

当时周围的行人其实也不少,也有不少好心人有意上前搀扶,可是一打听,竟是这李老太太平时有个犯糊涂的毛病。

大部分情况下还算正常,接人断物都没有问题,但是一旦犯起糊涂来,除了自己的儿子,其他人物一概认不清楚,颠三倒四,指黑为白。

好事人一想,这李飞平时性子就剽悍的很,如果相扶的话,这老太太醒后清醒些还好,还能认自己这个救命恩人,

可就怕万一她醒后又犯糊涂了,一口咬定是自己撞的她,待得李飞回来,还不得砸了自己的家呀。

这样通盘一合计,众人自是没人再敢上前问津,直害的那李老太太生生在地上多躺了近一个时辰。

说来也巧,恰逢云裳当时刚收完货,闲来无事拉着珊瑚逛起了集市,

一见路中间竟有一老太太昏迷着,便也没打听,和珊瑚两人抬着将老太太弄上了马车,周围做生意的见云裳是个生人,想着反正和自己没多大关系讹着了活该,便也没人上前相劝。

云裳救了老太太,马车调头送到了镇上的医馆,并付了足够的诊金,让人想法通知了镖局的人,安置好了一切才放心离开。

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云裳也渐渐忘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不料,一年后的某天,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竟找到霓裳羽衣来,拿着全部家当,光天化日的跪在店门口,非要声称自己是云裳的人。

这可怕云裳吓坏了,世人都知道她爱慕魏大将军,半道从哪跑来一个大男人,非说是自己的人。

结果问了半天,云裳才哭笑不得的知晓,原来这人竟是那老婆婆的儿子——李飞。在老婆婆去世后,特意前来报恩。

这么一个大男人口口声声称是自己的人,就是他敢这么说,云裳也不敢真的收下呀,

禀着低调原则做人的云裳,自是死活不能答应男子留在云府的要求。

那李飞看云裳真是不想同意,也没有勉强,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了。

云裳以为此事总算过去了,没什么后章了。

不料,不知道那李飞又使了什么手段,半年后再次出现,竟在霓裳羽衣斜对面开了一家威远镖局。

说是镖局,几乎成了云裳的看家护院,只要云裳这有什么脏活累脏、需要个什么东西,人都是鞍前马后抢着干、抢着送。

一开始见人家这样积极主动,云裳还有些不好意思,好歹推脱一下,

渐渐的时间长了,见李飞也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个直性子热心肠,云裳慢慢的也就放开了,索性将人当个大哥来对待,平时需要运个料子,送个货物什么的,也没少为李飞照顾生意。

见她都这样了,珊瑚和贝壳自然也有样学样,碰到什么事,只要云裳不在,第一时间就会去找李飞帮忙。

“帅不帅气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李飞大哥武功特好,他承诺过的事情也从不失言,一准都能办到。”看左沐和魏昭然都变得莫名其妙不再说话,贝壳忙小声保证道,“并且当时李飞大哥一听说药膏对裳姐姐的重要性,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就亲自赶去了,估计这会裳姐姐一准都抹到脸上了。”

“呃,送去了就好,送去了就好。”左沐打着哈哈,看魏昭然自从提起李飞这个人,就拉着张脸,瘟神似的坐在那里,小心推了推人提醒道,“那个昭然,既然云裳不在家,看来我们也没得东西吃了,要不那我们还是走吧?”

“别呀,这眼看都到午时了,裳姐姐要是知道,她不在,我就这么草率的将您二位空着肚子赶走了,回来还不得给我拼命啊。”一听说两人要走,小贝壳连忙阻拦道,“如果两位不嫌弃,我倒是可以给二人做些小点心什么的吃食裹腹,都是我平时跟着云裳姐姐学的,就是不知道二位肯不肯赏脸?”

平时云裳和珊瑚不在时,贝壳一个人在家就喜欢有样学样的学着云裳捣弄些吃食,今天好不容易有了展示的机会,自是不想放过这大好时机。

267只有惊,没有喜(1)

“好呀,那你先说说你都会做什么吧?”看小贝壳一脸的亢备,左沐颇为好奇的问道。

“我会好多呢,你现在桌子上摆的这些小点心就全都是我做的,还有其他的像布丁、蛋糕、烤面包之类的我也都会,我还会做宫保鸡丁、木须肉等等等等,好多好多的菜,”

说起自己在美食方面的本事,小贝壳激动的两眼直冒泡,“裳姐姐上次还夸我在美食方面有天赋呢,说回头要给我单独开一间美食屋,让我做厨娘。”

“哟,行啊你小贝壳,现在竟学了这么多本领啦,我刚才还正嘀咕呢,这云裳都走了小十日了,你从哪弄的点心,原来竟是自己做的呀,别说,这小点心吃着还真不错。”

听到有好吃的,魏昭然那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自是立即当下就不准备走了,“好啦,今天中午我俩就不走了,你尽管把你拿手的都做出来吧,我俩一定捧场。

于是剩下大半天的时间里,在云裳这个主人不在的情况下,左沐和魏昭然鸠占鹊巢,吃着点心,赏着花,过得那是无比惬意,直到太阳西斜了,才bèi po准备打道回府。

当然走的时候,还没忘把剩下的面包、蛋糕什么的全都打了包。

“唉哟喂,还是云裳这好,今天这一天吃的比平时两天吃的都多,可是把我撑坏了。”马车出了云府一路晃晃悠悠往前走,车厢门口魏昭然抚着吃撑的肚子嘀咕道。

“那可不,瞧你这点出息,见到吃的就走不动,吃起来就没个完,不知道的谁会想到您是郡主呀,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呢。”看着魏昭然hun yuán的肚子,左沐忍不住打趣道。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马车猛一调头,“吱嘎”一个急刹车。

没有任何防备,魏昭然本就坐在车厢门口透气,因为这一个急刹差点没有从门口摔飞出去,幸亏左沐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才免了一场事故。

“阿来,怎么回事,你平时马车不是赶的不错吗?”左沐掀开车帘好奇道。

因着二人是偷着出来,所以这马车是阿来在车行雇的,并不是山庄里的车,但是就算不是自己的马车,阿来的驾车水平与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呀。

“前面路口突然出现一辆马车……”阿来嚅嚅的刚要解释,却见一辆高大豪华的马车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劲风带的地上的雪片朝着左沐他们劈头盖脸的扑来。

这感觉,要不是刚才他们紧急刹住了车,还贴着墙角,自己这小马车一准得被他们给撞翻喽。

“我去,这是谁这么横呀?路是他们家自己的吗?行车都不带看看别人的?”看到那嚣张的马车,魏昭然蹭一下坐起来忍不住吐槽道。

“回郡主,看上面的标识,应该是宁国公府的马车。

咱们这马车不是王府的也不是山庄的,只是临时租的,没有府号,人家自然不会相让,认为撞了也是活该。”阿来在康王府锻炼了一段时间,倒是涨了不少见识。

“宁国公府?对了,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前面拐过弯,不就是宁国公府的后门吗?”

魏昭然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和左沐轻声商议道,

“想想我们倒是好久没有去看珊儿了,也不知道她害喜反应怎么样了,正好今天带的还有不少点心,要不我们顺便拐个弯去看看她吧。”

左沐张了张嘴,本来要拒绝,不过略一思忖,还是同意了,“好呀,既然你想去,又走到门口了,就顺便去看看呗。”

果然,马车拐过弯,远远的就看到了宁国公府的后门,

好巧不巧,刚才那呼啸而过的豪华马车此时正停在府门口。

只见车帘一晃,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车厢里一跃跳了下来,返身还从车厢里拎了个食盒。

那自以为是的臭美架势,大雪天的手里还拎着把折扇,不是白启还能有谁。

“我去,白启大哥,原来刚才是你的马车呀,你是属螃蟹的吗,要不要这么横?差点没有把我们的马车撞翻知道吗?”魏昭然一看到白启,毫不犹豫跳下来,冲上前就找人算帐。

忽然听到魏昭然的声音,白启也是一愣,又看了看随后下车的左沐,自是立即反应了过来。

笑着哄道,“唉哟,唉哟,可真是罪过,我正说刚才是谁家的马车猛的一下从路口驶出来,这么没规矩呢,没想到竟是你们的马车,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这样,下次昭然郡主您什么时候要来,提前打声招呼,大哥亲自去接你如何?”

“说的倒好听,让你去接我,我要是敢有那么大的谱,回头大哥回来还不得剥了我的皮呀。”被白启这么一通哄,魏昭然自然没了脾气,指了指白启手里的食盒道,“你这,还没到晚膳的点呢,拎的什么东西呀,该不会是中午吃剩的剩饭剩菜吧?”

“剩饭剩菜?你白启大哥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这是我专门为珊儿买的她最爱吃的豌豆黄。”白启拍了拍手里的食盒得意道。

“珊儿吃饭还这么挑食吗?她孕吐不是已经好了吗?”看了看白启手中的食盒,左沐不禁好奇问道。

“哦……孕吐啊……”白启一愣,目光转向别处并不与左沐对视,“那个自然是早就好了,

这不是我最近要出远门了吗?就想着临走前再宠她几回,多买点她爱吃的东西,免得回来后她回了ān nán,又不知道我们兄妹俩什么时候能再碰上。”

说完不待左沐接话,就随手一指把守后门的小厮,半真半假的命令道,“你赶紧去给大xiao jie能报一声,就说昭然郡主和康王妃来了,让她收拾停当,做好接待。”

“遵命,小的这就去。”

小厮得了命令抬脚就欲往白珊的院子跑,却被魏昭然连忙拦住了,“别别别,千万别提前通报,我们之所以带这么多好吃的过来,就是为了能给她一个惊喜,你这一通报,倒坏了我们的好事。”

“那好吧,既是如此大家就一起过去吧。”白启看似爽朗的答应了,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朝着小厮使了个眼神。

小厮会了意,紧走两步,看没人注意,就欲悄悄的往小路上岔,却被眼疾手快的魏昭然一把拉住了,“你这小厮要往哪里去?”

268只有惊,没有喜(2)

“你这小厮要往哪里去?”

“小……小的,还有别的事要去做。”小厮低着头嚅嚅解释道。

“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会,不是让你在前面给我们带路吗,你只管带路就是,赶紧走走走,把我们送到珊儿的院子你再去做事。”

魏昭然是贴了心的要给白珊惊喜,所以自是将小厮看的紧紧的,一步也不肯落后,跟着小厮一路疾行朝着白珊的院子赶去,倒是把左沐和白启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你这次也是去那边吗?”左沐看了看左右并没有什么人,轻声问道,“上次司马铖走的时候,不是说让你在这边接应吗?为什么突然也要去了?”

“本来不用去的,还不是司马铖搞的,事情临时起了点变化。”白启颇有些不悦的脱口而出道。

临时有变,到底是什么变化?

左沐想问,张了张嘴,还是强行咽下了疑问。

她又不傻,自是看的出来,白启的神情颇有些不耐,根本无意与她深究这个问题。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关键,我先走几天过去帮帮他而已。”可是也是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急了些,想了想,白启忙又谨慎的解释道,

“对了,紫烟给您汇报了吗?我这一走,可能送信会有些不太方便,”

难免会比现在的频次少些,你也有个心理准备,不用太担心。”

“我能理解。”左沐掩下心中的失落,强颜道“其实信多一封少一封都无所谓,只要他好好的,一切顺利就行,我别无所求。”

“好自然是好,你尽管放心,有我们在,定保王爷安全无忧。”

二人一路小声说着话,转过弯,就到了白珊的院子门口,

罕见的却见前面拿着吃食的的魏昭然和小厮竟全定在了那里,面面相觑,那情形看着颇有些尴尬。

“咦,你不是要给惊喜吗?怎么站这不进去呀?”左沐走过去,正好奇着,却听伴着“劈里哗啦”一通乱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

“你也不用给我摔脸子,天天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眉,一会审腊梅,一会打秋菊,你不就是想问,那日狩猎的事吗?”

是白珊哭喊的声音,听着竟罕见的带有几分决绝,

“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是我是我,全都是我做的,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你现在满意了吧?”

“你……,竟然真的是你?你现在怎么可以变成这副模样?”随后是薛牧痛苦的声音传来,

“你们以前可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可是一直拿你当亲妹妹般对待,没想到你竟这样对她?”

“哈,她以前拿我当亲妹妹,我还不是视她为亲姐姐呀,”白珊冷笑,声音变得越来越凄厉,“我们究竟为什么变成这样,怎么变成的这样,难道薛牧你心里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那你也不能要她的命呀?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薛牧痛心疾首的质问道。

“哈哈哈……”白珊一通歇斯底里的儿大笑传来,显然她与薛牧并不在一个频道,貌似薛牧越痛苦,她好像越开心似的,

“怎么?心疼啦?

说实话,她死不死的,还真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但是话说回来,当时我可没想让腊梅去杀她,是她自己得罪的人多,别人想让她死,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没有干系?你说的倒轻松?”

薛牧的声音也越来越高,显然已经忍到了一定的边界,一句高过一句的质问道,

“如果不是你让腊梅听命于慕琪,先骗了她一道,以丫丫的水平怎么可能会落进那个陷阱里,如果不进陷阱,又怎么可能会受伤?

事到头来,你却说和你没干系?你怎么能说的出口?”

“丫丫……丫丫……,又是丫丫!她人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吗?

薛牧,你可不可以不欺人太甚,

难道你嫌夜里整宿唤她的名字还不够,连白天也不准备让我的耳朵清静一会了吗?

她受一点小伤你就心疼,而我呢,怀着你的孩子,整天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却从来不管,

你心里还有我,有这肚子里的孩子吗……”

白珊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凄厉,甚至达到了疯狂的程序,可是左沐却没有心情听下去了。

丫丫……丫丫……,此时就是个傻子也听的出,他们二人争吵的关键点就是她呀。

左沐不禁有些苦笑,她们这场惊喜送的,可是只有惊没有喜。

自然里面的争吵,并不因为左沐的心痛而停止,薛牧的斥责声和无奈声,仍源源不断的传出来。

“你……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无理取闹,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疯子!”

“我不可理喻,我无理取闹,我是个疯子!哈哈哈,我是个疯子。

薛牧,你扪心自问一下,我们成亲这么长时间,如果现在让你闭上眼睛回想一下我长什么样子,你想的出来吗?

你脑子里、心里有我这个人吗?

在你的眼里,我难道从来不就是她的替身吗?

骂我是疯子,我就问你,让我变成这副模样的人是谁?让我们姐妹反目的人又是谁?

怎么?真相不敢承认了吧?

是你!是你!全都是你!是你这个刽子手。

你见过哪个女人可以原谅自己的男人时时刻刻想着别的女人,我告诉你,我这样做都是最轻的,要换成别人,早提把刀打上门了……”

众人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只见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犀利,白珊的指责也越来越尖锐,

“这丫头是不是真的疯了,到底在说什么呢?”终于白启听不下去了,抬脚就要进去,却被左沐拉住了。

左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这个时候进去,就她知道我们都在外面,有些不大合适吧。算了,或许,我们今天压根就不该来,昭然,我们走吧。”

“嗯,走吧。”到了这会,魏昭然也有些傻眼了,听话的搀过左沐刚要转身,却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突然从里面逃了出来。

四目相对,左沐不禁一怔……

269只有惊,没有喜(3)

四目相对,左沐不禁一愣:竟是薛牧!

“滚滚滚,滚的越远越好,走了就不要回来!”

薛牧逃出来后,伴着白珊歇斯底里的骂声,身后房间里又是一通稀里哗啦东西破碎的声音传来。

“xiao jie,您这是何必呢,每一次您都这样把姑爷气走,可是她走后,哭的最伤心的、最不舍得她的还不是您,要不奴婢去把姑爷劝回来吧,……”很快,腊梅哭着的劝解声也随后传来。

“劝什么劝,让他走,死在外面了更好。朝三暮四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不到嘴里的就永远都是好的……”

白珊一开始是骂,后来骂着骂着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哭,“老天呀,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xiao jie,您别哭了,奴婢这就去找姑爷,让他有什么气都对着奴婢撒,哪怕把奴婢打死了,只要他能解气就行,奴婢就说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和xiao jie您没有半点关系……”

“腊梅,我的傻丫头,你就别犯傻了,这根本不是你丢不丢命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真相大白,他已然不会愿意再回来了……”

屋子里主仆俩哭喊的热火朝天,而院子外面,空气却窒息的有些让人难受。

“丫……丫丫,你……什么时候来的?”僵持了半晌,薛牧终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哑声道。

“来了一会了,那个,正好路过,给你们捎了些点心,”左沐将食盒塞到薛牧怀里,扯了扯嘴角,尽量装的很轻松道,“那个既然东西送到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待其他人反应,就一个人仓促的转过身,跌跌撞撞的朝前奔去。

“丫丫……”薛牧一见,低呼一声,自是抬脚就欲追上去,

却被白启一把扯住了,“我去吧,有些事我说可能比较方便,你去只会越解释越乱。”

回岚云山庄的路上

伴着轻微的颠簸,马车不停的晃来晃去,可是车上的三个人却面色凝重,坐着纹丝不动。

“那个……,我可能一会就要走了。”见气氛实在凝重,白启轻咳一声开口道。

“哦……”左沐目光一直望着车窗外面,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她不开口,白启张了张嘴也没再出声,一时间马车里又静了下来。

终于马车到了山庄角门处,缓缓停了下来。

魏昭然率先第一个跳下车,伸手又把左沐接下来,从头到尾并不理会白启,也不说告别的话,扯着左沐就欲从偏门进去,却又被白启喊住了。

“等等……,”喊住了两人,顿了一下,白启又惭愧的开口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希望你们还是能原谅珊儿。

回过头来想想,这件事说破天也不能全怪她,毕竟薛牧的态度也确实有些问题,我希望你们还是能理解理解她的苦衷。

你们也晓得,她生下来就是宁国公府的大xiao jie,从小被人众星捧月的长大,对爱情的希冀、对婚后的生活都寄予了太高的期望,所以短时间内面对薛牧如此冷落的态度,落差如此之大,难免有些不能受,一时冲动就做出了一些过激的事情。”

“她落差大,她难以接受,那她也不能害人呀?现在这个社会婚后生活不幸福的女人多了,也没见人人都像她一样设法害人呀?”想到狩猎那次的事,魏昭然忍不住开口回怼道。

毕竟狩猎那天,她也是受害者,并且之所以萧若云能如此顺利将左沐骗过去,也是打着她魏昭然的名义,要不是因为关心她,左沐怎么可能会轻易受骗。

“对不起,可能是我太护短了吧。至于她对你们二人造成的伤害,我替她向你们道歉,只要你们开口,我愿意做一切补偿。”

白启说着,郑重的朝着左沐和魏昭然分别鞠了一恭,哽咽道,

“这么多年了,虽然她并不是我的至亲妹妹,但是在我的心中,她一直是我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

虽然她有时候骄纵不听话,但是她真的心地不坏,我向你们保证,这种事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我知道这句话我不该说出口,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恳求你们能看到以往的感情上,不要记恨她,不要让她知道你们晓得了真相,好歹再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孩子,我不想她内心有太多的压力。”

从认识白启以来,这是左沐第一次见他这般郑重,为了一个人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人。

左沐记得司马铖曾说过,自从白启的父母、亲人过世后,他就变得彻底没心没肺,开始放纵自己游戏人间,心硬的他从来不会为任何中掉眼泪,更不可能因为别人而求人,

没想到今天,他竟为了白珊求上了自己。

左沐不禁有些犹豫,为了白珊,也不了他们这份感人的手足多情,

不过,左沐不说话,一旁直肠子的魏昭然哪里能忍的住,“你保证?你那什么保证?你不是说你今晚就要走了吗?你都不在这里了,还怎么管的住她。

你也看到了,她刚才话里话外根本对康王婶就是恨之入骨。

她现在这样只知道一味的责怪别人,将过错往别人身上推,她怎么就不想想,她当时是怎么迷恋薛将军的,死活要嫁给人家的是谁,

成亲前她难道不知道薛将军心里到底爱的是谁吗?现在睡梦里都能喊丫丫,不要告诉我薛将军重病晕迷时喊的会是她白珊的名字。

既然自己做了选择,就要自己承担苦果,有什么理由怪罪别人。

我现在感觉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

“昭然,别说了。”左沐见随着魏昭然的指责,白启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头勾的越来越低,连忙轻声制止了她。

“你放心的走吧。”左沐长出一口气,用还算平静的口吻,对白启道,“你放心,同样身为女人,我自是理解她的苦衷,我不会恨她的,更不会事后报复什么的。

只要她不提,我们就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270醉酒(1)

白启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左沐,他以为左沐只是在安慰他,让他放心南下,

不过看了半天见左沐目光真诚,并没有任何做假的迹象,白启忍不住轻声赞道,“真是委屈你了,看来阿铖没有看错人,你确定是个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女子。”

“谢谢你的夸奖,和别人一样不一样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我最想过的其实就是最平凡的日子。”

左沐抬头看了看天,不知何时天色已变得昏暗,周围又飘起了零星小星,她忽然感觉有点冷。

白启终于走了,左沐在门口雪地里静静站了一会,直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转身向她在岚云山庄居住的小院——浅云居走去。

“今天这事情真是太可气了,果真应了那句话:越是最亲近的人,越能伤的你最深,因为只有最亲的人才最了解你的软肋,知道从哪里下手捅刀子最能要你的命。

你说这要是放在以前,不是今天亲耳听到,打死我都不能相信,狩猎的事竟然和珊儿能扯上关系。

她竟然会伙同别人对我们下手,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左沐一路往浅云居走,魏昭然仍不可思议的一路跟在她身后碎碎念。

眼看到了浅云居门口,却见一个小厮忽然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昭然郡主,原来您在这里呀,害的小的一通好找。”

“好不焉的找我做什么?”魏昭然略一思索,立即大惊失色道,“糟了,该不会是我们偷跑出去的事被祖母发现了吧?”

“不是,和老夫人没有关系,是小将军找您呢。”小厮抹了把头上的汗解释道。

“二哥找我?他找我能有什么好?”魏昭然凝眉想了想,“我最近好像并不欠他什么东西呀?”

“这个小的就太清楚了,不过小的倒是听说,他今天进山,好像捉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回来。”

“雪狐?天哪,这可是个好东西。那个康王婶,我先走了,跑了一天您也累了,您早点休息哈。”一听说有稀罕物,魏昭然那个见利忘义的丫头,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走了。

不过她走她的,左沐这会自然也懒得和她计较。

进了院子,左沐并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门口廊下的小凳上,

一个人坐在黑暗中,默默的打量着面前的院子。

这浅云居是司马铖走之前为她特意挑选的,这里不仅装修的漂亮,院子里秋千、葡萄架一应俱全,关键的关键它还位于整个山庄的最后方,

一般人就是进了山庄,轻易也不会到这里来,

并且听说这里的后院还修建着一个很漂亮的温泉房,是魏晔然十几年前为她媳妇专门修建的,用料特别讲究。

不过没想到,他媳妇还没过门就病逝了,所以这院子就一直空着,那温泉池更是荒废着,连昭然都不曾泡过。

司马铖怕左沐乍一搬到山上会不适应,觉得冷,所以就特意选了这个带温泉的院子。

可是选了这么美的一个院子,他却不在这里,左沐看着空旷的院子,内心里也一片空荡荡。

“紫烟,公主呢?”伴着院子的大门吱钮一声响,是安嬷嬷回来了,一见屋子里没有点灯,立即不可思议的冲着角落的小厨房大声询问道,“不是听说人早就回来了吗?这屋子里怎么没见点灯呀?她人去哪了?”

“不在吗?我刚才好像听到也听到动静了呀,因为手里煲着汤,走不开,所以我就没有出来。”紫烟听到声音,也从小厨房里跑了出来。

看到房间里黑漆漆一片,也是吓了一大跳。

两人急不可待的就往房间冲,到了门口,看到雕塑似正襟危坐的左沐,自是吓了一大跳。

“唉哟我的老天呀,公主您怎么在这里坐着呀?”安嬷嬷看到左沐都快冻成冰人了,心疼的一把将人搂在怀里,“这外面天寒地冻的,瞧这手凉的,赶紧进屋,嬷嬷这就给你点灯、弄碳盆,好好暖暖……”

“不用了,”左沐轻叹一声,幽幽道,“嬷嬷,我听说这后院不是有个温泉池吗?我想去泡泡。”

“有的有的,大长公主今天还特意交代奴婢,说您现在身子受不得寒,让没事多泡泡温泉,温泉池是您搬来时,大长公主派人刚整修过的,现在泡着正好。要不,咱们用过完膳,老奴就带您去。”

“我现在就想过去。”左沐说着,还真的向后院走去。

后她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紫烟和安嬷嬷也是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冒然拦着,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对了,”走到拐有处,左沐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嬷嬷,咱们房间里带的有酒吗?”

“酒?”紫烟一怔,和安嬷嬷对视了一眼,没敢轻易接话。

“那个公主,好不焉的,您喝酒做什么呀?你忘了,您现在有身孕,不能顺便喝酒的。”踌躇了一下,安嬷嬷轻声问道。

“我就是想喝了,”左沐轻叹一口气,吩咐道,“我记得夏天的时候,你和紫烟不是酿的有葡萄酒吗,如果没有别的,把那个拿来也行,记得多拿点。”

“那好吧。”看左沐实在有些闷闷不乐,安嬷嬷只好同意了,向紫烟使了个眼神,让她去拿酒。

碧绿的池水中,左沐静静的坐在里面默默的打量着周围。

这温泉池装修的可真漂亮,正中是修成月牙形的一弘天然温泉水,四周墙壁上是镶嵌着漂亮的琉璃灯,中间还有一个半透明的玻琉房,里面床榻设施一应齐全,可以供人临时休息,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却能清晰看到外面。

抬起头,竟连温泉池上面的房顶也全是琉璃瓦做的,此刻甚至连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一瓣瓣都能看清。

左沐就这样看着脸上飘落的雪花,泡着温泉,喝着酒。

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知道旁边的酒壶空了一个又一个。

她想醉,可是没想到却越喝越清醒。

271醉酒(2)

她想醉,可是没想到却越喝越清醒。

左沐微仰着头,一直静静看着头顶的雪花,看着它们一朵朵飘下来,慢慢化成水,最后汇成一条条小溪水蜿蜒的流下去。

她不敢低头,怕眼泪会流下来。

今天的一切太突然了,说是不恨,左沐心中怎能释怀。

那可是自己来到这异世交的为数不多的朋友啊,说是自己的亲人、拿命去换都不为过,没想到倒头来竟帮着别人算计自己。

其实后来事情发生后,左沐也不是没怀疑过,但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继续去想。

她一直自欺欺人的劝自己:这些都不是真的,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珊儿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做。

可是事实呢,她还不是错了。

左沐缓缓闭上了眼睛,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吱钮”一声,身后的门又响了,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行了,你别催了,我不喝了就是。”左沐用水泼了泼脸,冲掉脸上的泪痕,径直站起身,随手扯过旁边的浴巾裹着自己,头也不回的道,“我告诉你紫烟,你就是瞎担心,只这么短短的时间竟来催了四五回。

我酒量可是大的很,不信你去问问安嬷嬷,从小到大我根本没醉过。”

“呵,我知道了,安嬷嬷肯定会说,我之所以没醉过,是因为我从小到大压根没喝过酒。其实紫烟我跟你说,这人能不能喝酒,真的跟经常喝不喝酒没多大关系,这个要看天赋。

我这种体质,就是那种天生能喝酒的人。

不信你看,我喝了那么多,没有十壶,起码也得有**壶了吧,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走的稳稳当当,连个人搀都不用。”

左沐一个人碎碎念着,跌跌撞撞的朝着那可供休息的琉璃房走去。

喝的醉醺醺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从进门到现在,根本一声都没有吭过,脚步也放得异常的轻。

“对了,紫烟你一会去给安嬷嬷打声招呼,就说我今天不走了,就睡在这里了。我觉得这样在琉璃房看一夜雪花也挺好,暖暖的,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左沐嘀咕着,眼看已走到琉璃门边,下一步就能拉到门把手了,

不料,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整个人迅速失重往一旁摔去。

“啊……”左沐忍不住闭上眼睛,低呼出声。

可是下一秒,左沐却发现预想的疼痛根本没来,她好像也并不在冰凉的地上,摁了摁,这地面虽然也挺硬,但是却是那种有弹性的硬。

左沐困惑的睁开迷离的双眼,抬眸望上去,不期然,竟撞进一个黝黑的漩涡里,可是再看下,却是胡子拉茬的一张男子的脸和坚硬的胸膛。

而可气的是,男子冰凉的大手,此刻正轻揽着她的腰。

“哪里来的登徒子,快放开我!”

左沐一把推开男人,自己爬了起来。

她本以为,男子没有纠缠,自己终于获得了zi you,进了琉璃房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却不料,她刚进琉璃房,后面的男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也跟着闯起来,猛扑过来,一下将左沐紧紧搂在怀里,抱着就是一通猛亲。

一时间,左沐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她只看到一张楞角分时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的放大,并且随着对方的亲吻不能深入,男人硬硬的胡茬也扎的自己的脸好疼。

什么情况?难道自己真的遇到了登徒子?左沐一惊,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识到了不正常。

反应过来的左沐,下意识的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欲去刺对方。

可是,对方却好像早就识破了左沐的意图,大手轻轻一抬,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手碗,抱着人一个转身,直接将左沐顶在了墙上,

整个人严实合缝的贴在左沐身上,略一用力,吻的越发忘情了。

左沐一开始还奋力反抗,慢慢的随着亲吻越发升级,熟悉的味道在周围不断漫延,左沐不仅不再反抗,反倒紧紧的抱着对方,主动伸出灵舌,积极的回吻了起来。

对方显然也没有料到左沐突然竟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压抑住心中的喜悦,直接一把扯掉左沐身上的浴巾,用一记更激烈的吻来回馈左沐。

左沐这边chi luo相见,对方却是衣冠楚楚,情到浓时,左沐也不待对方自觉,就直接上手去扯对方身上碍事的衣物。

终于,伴着旁边的桌椅锦凳不断倒地的声音,屋子里衣衫满地,两人终于赤呈相见了。

男人以为时机成熟,抱起左沐一把扔在了床上,整个人直接压了过来。

气喘吁吁的他实在情难自禁,心一横按住左沐就欲入巷,却见左沐突然起身,狠狠的在他肩上猛咬了一口,

男人一怔,还没有明显过来怎么回事,却见左沐又突然哭了起来,

大滴大滴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里源源不断的滑出,止都止不住。

“宝贝,怎么了?怎么了?是我刚才弄痛你哪了吗?”男子一怔,忙轻声询问道。

“果然又是梦境,咬那么狠,仍感觉不到痛。甚至连这腹部的伤,都和自己上次梦中的一模一样。”

左沐哭的更伤心了,“我就说,司马铖怎么会回来,他现在人还在岭南呢,怎么可能会突然回来看我。”

“乖乖乖,不哭不哭,你眼开眼睛看看,真的是我,我就是你的夫君司马铖呀,我真的回来了。”司马铖将小人揽在怀里,轻声哄着安慰着。

不料,左沐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你不用骗我了,我告诉你,我现在脑子清醒的很,我知道这就是梦。”左沐越说越伤心,索性嚎啕大哭了起来,“虽然你现在暂时在我身边,可是我知道:等梦醒了,你就又会不见了,又会孤零零的留下我一个人。”

见她哭的实在伤心,司马铖也不敢继续造次,忙抱着又是安慰,又是哄,“宝贝不哭了,不哭了,我不走了,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真的吗?你真的不走?”本来就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又哭了一会,左沐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不走不走,一直陪着你,既是累了,那就赶紧睡会吧。”司马铖轻声拍着,像在哄襁褓中的婴儿。

“嗯,你要说话算数,不许走。”终于左沐还是熬不住了,缓缓闭上了眼睛,可是临睡前,仍在不停的呓语。

等她的呼吸越来越均匀之后,司马铖才敢轻声轻脚的将小人儿放回到床上,盖好。

“布谷……布谷……”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只布谷鸟的啼叫声。

272睡梦中体会不到的感觉

“布谷……布谷……”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只布谷鸟的啼叫声。

司马铖知道这是唤他离开的暗语。

俯身在左沐的额头轻吻了一口,虽有万般不舍,司马铖还是轻叹一声,起身下了床。

不料,他脚刚沾地,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好,腰却突然一紧,有一双小手紧紧抱住了他。

司马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那凸凹有致的小身躯,此刻就紧紧的贴在自己后背上,

“司马铖,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左沐不知是清醒了,还是依旧醉着,反正就是紧搂着司马铖的腰不撒手,边哭,边一股脑的忏悔道,

“司马铖,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我也不想母仪天下,我从来都只在乎你。

无论前世今生,我都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我爱的只有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以前错了,我不该一直拒绝你。

其实我心里也特别渴望能成为你的女人,想早日为你生个孩子,可我就是脸皮薄,有时候磨不开面。

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天天都想你,只要晚上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你。就算偶尔做梦也都是与你亲热的场景。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着了魔,

可是我知道:我没有,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

司马铖,求求你,不要走,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下来,落在司马铖背上,虽冰冰凉凉,却烫的司马铖心不禁一痛。

原来丫头内心竟是这么想的,原来竟是自己一直都在误会她,以为她对自己前世的行为仍有芥蒂。

终于知道真相的司马铖不再有任何顾虑,转身一把甩掉身上的衣服,将小人儿直接扑在身下,疯了似的狂吻起来。

他不要再节制自己,他觉得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两世,他不能再等了,他要真真正正的拥有她。

司马铖疯狂,可是却左沐罕见的比他更疯狂,面对司马铖的进攻,她不仅不躲,反倒拼命的迎合。

于是**、郎情妾意,一切便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了……

只是破门而入的一刹那,还是痛的左沐眼前一黑,忍不住嘀咕道,“大爷的,不是说梦里不知道疼吗?为什么这疼痛感会如此的真实?”

“噗……,真是个小傻瓜!”听到这吐槽声,司马铖忍不住闷笑出声,趴在左沐耳边呢喃道,“不过傻丫头,接下来的感觉,可是你一个人在梦中体会不到的。”

左沐本不以为意,以为司马铖为了自己快活,肯定又是在哄她,不过很快,她就奇怪的发现,司马铖这次竟没有骗她,

随着司马铖的动作在不断加快,一种无法言喻的欢愉紧紧包围着她,一下将她抛到天上,一下将她抛到水底,颇有种欲死欲仙的感觉。

不过,这种奇妙的感觉虽然陌生,左沐也没有什么经验,可是她却不愿意落得下风,

借着酒劲,左沐是彻底放飞了自我,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抬起身子积极的迎合着司马铖,甚至几个回合之后,在司马铖的引导下,左沐竟还做了回主,夺得了主动权,一步步引得两人达到了巅峰。

当然了,随着战况愈演愈烈,单薄的小床早已不能承载两人热情,两人的战场,一度从床上变换到地上,又从地上变换到了温泉池中。

酣畅淋漓之时,司马铖忍不住在左边耳边咬牙道,“你个小妖精,前世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对呀,本姑娘我还有很多面,有的是以后让你慢慢挖掘。”左沐不甘示弱道。

当然,随着大话出口,也换来了司马铖更肆无忌惮的掠夺和惩罚……

这边房间里翻云覆雨,一片火热,可是外面却雪花飘零,俨然依旧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

“云裳姐,夜已经很深了,您还是进去吧,一直站在这里再受了寒。”一艘二层高的的豪华大船上,小厮打扮的珊瑚从舱里走出来,将宽大的披风搭在同样一身男装的云裳身上,轻声提醒道。

云裳回头,指了指身上的这身装扮,没好气的狠瞪了珊瑚一眼,“怎么又忘了,我这一路上是怎么叮嘱你的,叫公子……公子……”

“哦哦哦,云……云公子……云公子,”珊瑚自知自己说漏嘴,不过仍没理赖三分道,“哎呀,这不是现在在二层,这里并没有别人吗?所以我就随口叫了呗,等一会下了一层,我一定记得喊你公子的。”

“那也不行,你现在叫顺了口,出去当着人肯定也改不了口。”

“是是是,珊瑚错了,云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小人过,行了吧?”见云裳较了真,珊瑚并不与其抬杠,连忙恭敬的一辑,服软道,“现在夜色已深,外面天寒地冻,您这站了也有一会了,现在回房间可好?”

“这还差不多,总算有个对自家公子该有的样子。”看珊瑚做的有模有样,云裳总算是满意了,“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再站这赏会景,一会就回去。”

看劝了半天,云裳仍是不想动身,珊瑚也懒得做戏了,直接道,“唉哟我的亲姐姐,现在根本不是你要不要再站一会liǎng hui的事情,而是人家李飞大哥还在下面等着呢,眼巴巴的等着您后面怎么安排呢?”

“怎么安排?”云裳一愣,不以为意道,“我刚才晚膳时不是已经和他讲的很明白了嘛,明天中午船到岸后,劳驾他李镖头先把货物押回店铺交给梅婶,我明天下了船玩上两天才回去。

至于工钱什么的,回头你和梅婶看着结就是,就咱们这关系,还能亏了他不曾。”

“你这话说的,人家李大哥等着你难道是为了工钱吗?”珊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道,“人家等着的原因,自然是希望你陪他一块回去,或者是邀请他陪你一起留这玩。”

珊瑚本就是个直性子,虽说是云裳买回来的丫环,可是却从来没有把云裳当成个真正的主子,在她心目中,云裳就是比她亲姐姐还亲的姐姐,所以,从小到大,在云裳面前说话,她从来都没个遮拦。

好在歪打正着的是,她这样的性子倒正合了云裳的意,如果她真像别人家的丫环那样,主子长主子短的,云裳还真不一定适应,反倒是这样,两人打打闹闹中,无形中成了比家人还亲的亲人。

273谁欠了谁的债

“让他陪我玩?”云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道,

这画面,云裳简直就不该想,想想就辣眼睛。

“开什么玩笑,被他那么一个大男人一刻不停的盯着,我还怎么可能会玩得尽兴?”

“你……”看云裳这般不开窍,珊瑚真是无语了,没好气道,“你不是刚才还说你是公子嘛,正好他是个男人,你也是个男人,两人一道,不是正好吗?”

“那不一样?我虽然表面看着是个男人,但是我里面还是个女人呀。再说了,我还想着随便逛逛,说不定能碰到个帅哥,有段什么艳遇呢?让他一路跟着,那帅哥还不得吓的掉头就跑呀。”

“你这……,李飞大哥他就是个男人呀,并且长得还高大威武,有他在身边,你还想有什么艳遇,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和他……”

“停停停,赶紧给我打住!”看珊瑚说着说着又要跑偏,云裳赶紧止制道,“珊瑚我告诉你,这个想法你可千万不能有。在我眼里李飞他就是我亲哥,哪有对自己的亲哥哥有非分之想的,你这想法必须赶紧给我连根拔掉哈。”

“裳姐姐,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珊瑚才懒得看云裳的脸色,看李飞整日愁眉不展,心里这么苦,云裳越不让说,她偏要说,索性一股脑的全交代了出来,

“现在大家谁不知道李飞大哥喜欢你,虽然你心中一直都有魏大将军,

可是魏大将军她在那么远的边城,对咱们来说根本就是遥不可及,

换句话说,就算他回来了,他可是魏家的长子长孙,大长公主那么高的眼光能看得上咱们吗?

珊瑚劝您再好好想想行不行,其实李飞大哥他真的不错,对你也是真心……”

珊瑚还想继续劝说,却被左沐冷着脸厉声打断了。

“珊瑚,我再给你说一遍,你去给李飞大哥说,让他明天押着货物先回城,至于其他的,我就当你没有提过,我也没有听过,好吗?”

“你……”第一次见云裳发这么大的火,珊瑚一愣,站在那里怔怔的看了云裳半天,见云裳一直不放脸,最后一跺脚转身下去了。

珊瑚心里清楚,其实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李飞就站在一层的甲板上,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她之所以今晚不顾尊卑莽撞的劝这些话,就是念着李飞平时苦恋云裳,想给他留一份念想。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今晚竟弄巧成拙,一番辛苦的劝说,不仅没有给李飞带来希望,反倒让他更伤心了。

但是珊瑚不知道的是,其实李飞站在那里,云裳也看的清清楚楚,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让李飞死了这颗心。

要不是怕和李飞单独相处,大晚上的,天寒地冻,她干嘛要一个人出来赏什么景,还不是怕挑明了大家都难堪。

至于一直以来李飞对云裳的感情,云裳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她也曾暗恋过别人,自然知道暗恋一个人的滋味。

可是事实证明,老天爷就是一个幽默的老人,不经意间总能给你开一些让人苦笑不得的玩笑。

且不说她对李飞有没有感觉、来不来电的问题,就这三观,她就和李飞就有天攘之别,根本谈不到一块。

李飞生活在这里一个普通的家庭,从小耳熏目染和他母亲教导的,都是男尊女卑,男人挣钱养家,女人在家相夫教子。

而她云裳却是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从来不觉得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她觉得自己这样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很好,自己挣钱自己花,自立自强,很幸福。

可是李飞却不这么认为,他一直认为云裳这样就是在遭罪,一直以来都是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云裳。李飞心里最大的理想,就是可以给云裳一个安稳的家,让她吃喝不愁。

但是他拼了命想得到的这些,却并不是云裳想要的。

云裳站在船头,不禁越想越伤感。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爱她的人,她不爱。她爱的人,却并不爱她。

人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还债,她欠了魏晔然的债,李飞也欠了她的债。

不过,云裳隐隐中竟有一种颓废的预感,她觉得自己尽管换了一个身份,或许自己这世也会和上世一样,一个人孤独终老了。

不知是吹太冷风久的缘故,还是心绪使然,云裳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湿,

她不喜欢流眼泪的感觉,自从来到这里在梦里她哭了太多次,从现在开始,她要做一个坚强独立的女子,

云裳扬头望着昏沉沉的天,努力将眼泪又原封不动的赶了回去。

又站了一会,感觉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下面也没了动静,想来李飞已经回去休息了,云裳准备返身下去。

结果人刚走到楼梯口,伴着风声,她竟好像隐约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箫声,声音如诉如泣,和自己现在的心境很是应景。

什么人,大晚上的这么有雅性。

云裳循声望去,月光下,就见一男子,一袭白衣,孤寂的站在船尾,惆怅的吹着玉箫,身影看着竟比自己还凄凉。

是的,云裳没有看错,此时的白启心情确实不好,

本来说好了司马铖在岭南,他在定城策应,却不料那司马铖临时变卦,只在岭南露了一面,丢下个替身人就消失了。

无奈,得到消息的他,只得立即赶往岭南前去收拾残局。

而这边吧,白珊又那么让人不省心,虽然嫁给了薛牧,却又过得比以前任何时侯都痛苦,白启实在放心不下。

说起白珊,白启心中忍不住就是一痛: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老天真的要让自己有负于她的托付。

其实白启对白珊这个堂妹的偏爱,并不是无的放失,说起来,还有一段很深的渊源。

十几年前,白启给司马铖当伴读的时候,司马铖的母亲林皇后身边还有一个小宫女,和他们的年龄相仿,几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白珊的表姐红玉。

274希望越大,失望越深

红玉虽然也出自世族大家,可是她身世却并不好,从小死了父母,跟着叔父一家长大,受尽欺凌。

最后还是白珊的母亲出闺后,仗着白家的势力使了些手段,将她送到了林皇后身边做了贴身宫女,才算彻底改善了她的命运。

所以,这红玉不仅和白珊的母亲长得像,平素也最和这个姑母亲近,

后来白珊出生后,红玉怀着报恩的心理,更是对白珊疼爱有加。

尤其是在白珊的母亲因病早逝后,红玉更是不止一次在白启面前讲,白珊就是她的亲妹妹,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白珊受了欺负,她冒死都要护着她。

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一来二去熟了之后,白启和这红玉也就动了真心,暗暗定了终身。

爱上白启,红玉一开始也有些惴惴不安,以为没了白珊母亲这个姑母撑腰,自己这一世定是嫁不成心爱之人。

不料这件事被林皇后无意得知后,不仅没有阻止,反倒给了二rén dà力支持,甚至一度许诺白启,只待这次他跟着司马铖平定关山,救回魏老将军后,就为他们亲自指婚,为白启加官进爵。

于是,白启满怀希望的跟着司马铖出征了,

现在看来,出征那段时间应该是白启最幸福的日子,一路上他都在憧憬着自己和红玉成亲后的日子,该如何如何的美好圆满。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深,眨眼间,一切灰飞烟灭,所有美好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给他任何适应的时间。

出征后,白启跟着大军还没有赶到关山,就突然收到了全家被劫匪bǎng jià的消息,情况危急,救亲人心切,白启跟司马铖打过招呼,就带着几个随身侍卫飞速往回赶。

结果,人还没赶到定城,又听说了全家被害的消息。

白启伤心欲绝,悲愤交加的他带着人疯了似的攻山剿匪。

结果匪徒剿完了,他也无意得知了真相,幕后真凶竟是那个他一直以来最敬重的人。

白启彻底懵了,他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失魂落魄的他将自己关了几天几夜。

最后,将所有事情全部捋了一遍,他终于想通了一切原由,原来竟全是钱财惹的祸。

自知自己不是宁国公等人的对手,欲为家人报仇的他准备去找红玉帮忙,希望通过她找到林皇后为自己主持公道,惩治幕后真凶。

不料人刚赶到宫门口,却发现,一夜天变,皇上和林皇后均已病逝,司马克登了大位,而司马铖大败重伤失踪的消息也传得满城皆是。

白启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疯了似的到处找红玉,结果所有人都说自从新皇登了基,根本没人见过她。

有的说,皇上病逝后,有人欲行凶林皇后,她为了护林皇后周全死了。

也有人说,她见最敬重的林皇后病逝,一时悲从中来自裁陪了葬,

还有人说,其实宁国公当初送红玉进宫,就是将她当成了林皇后身边的一颗棋。

白启前脚刚走,其实红玉就死了,因为宁国公等人本想借助红玉的手给林皇后下毒,结果红玉宁死不从,无法,宁国公就杀了她,找人易容代替了她。

总之就是,白启这一走就成了永别,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不仅自己的父母亲人离世,就连这红玉也永远的离她而去……

白启默默想着往事,白珊和红玉的脸颊不停的在自己脑海里变幻,一会是和红玉花前月下,红玉发誓要护着白珊的诺言,一会是白珊如今越来越疯狂的行为,发誓要杀了左沐的扭曲的脸。

白启无处发泄,心中的苦全由着箫声流淌了出来,自是越吹越伤感。

终于一曲终了,白启意犹未尽,还欲再来一首,却听旁边一艘大船上突然传来说话声,“公子,您到底还休不休息了?再这么熬着,天都要被您熬亮了,我就不懂了,这黑漆漆的天,您到底在这里赏什么景?”

白启转眸望去,这才发现,大船的一角上竟还俯着个小人,一脸转注的样子,趴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大晚上的竟还遇到个tou kui狂,被扰了兴致的白启自是十分不悦,狠瞪了对方一眼,忿忿的收起箫,转身回了船舱。

“公子……公子,快走啦,回去睡觉了!”

“哎哟喂,我说你这个珊瑚,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好好的一个帅哥,就这么被她吓走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大船上云裳看人真被珊瑚吓走了,自然少不了一通抱怨。

不过,云裳心中虽有百般不满,可见天色确实已晚,还是乖乖的跟着珊瑚回了房间。

转眼到了第二天中午,船到了码头,迅速卸了货物。

李飞不知是听了云裳的话死了心,还是终于想通了什么,竟不待云裳催促,识趣的带着货先回了定城,

待珊瑚安排好了客栈等一应事物,也到了下午时分,两人又在小镇上逛了一圈,七七八八买了一堆的小零碎。

待得黄昏时分,随便吃了几口东西,珊瑚忙了一天终于累了,回房间歪到床上就睡着了,云裳看时机成熟,一个鲤鱼打挺,偷溜出了门。

晚上的小镇果然和白天不一样,处处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云裳一个人晃荡了一会,略一思索,转身进了一间茶楼。

小镇的茶楼布置的虽然有些简陋,但是大晚上的人却不少。

其实云裳心里也明白,这种茶楼表面上看似卖茶水点心,但严格来说的话,到了晚上也算是半个风月场了,茑歌yàn wu的,看着好不热闹。

当然这也是云裳瞒着珊瑚一个人溜出来的原因,以珊瑚的性子,要是知道她来了这种地方,还不拿根绳子把云裳给捆起来呀。

没办法,云裳好不容易出来混一次,岂是她珊瑚一个人能拦得住的。

以前云裳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地方,可是无奈,她脸上的伤疤太醒目,再加上她当初和许阳所闹那事,几乎人尽皆知,所以但凡她一露面,人家一看她脸上的疤,立即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念于身份如此透明,所以云裳想想也就作罢了。

现在倒好,用了左沐的药膏,标志性的疤去掉了,又跟着左沐学了些简单的易容术,所以此刻一身公子装扮的云裳,虽然去不得青楼,也定是要好好的逛逛这茶楼的。

275救美的英雄不好当(1)

闹轰轰的茶楼里,光唱曲的就有四五个,看着很是热闹。

可能是因着这世经商的缘故,再加上对这种场合的好奇,云裳此刻还就爱看这种热闹,

熙熙攘攘的二楼人也不少,云裳找了半天才在靠楼梯的地方找了张空桌坐下来,身后还有两个高大的男人坐在角落里,头抵着头不知在密谋什么,

云裳才懒得理他们,边喝着茶,边兴致勃勃的四处张望着,听着下面的人天南地北的海侃。

一楼正中间的圆桌上,坐着四五个男子正在那里喝酒划拳,桌子旁还站了个十二三岁的清秀姑娘,和一个六十多岁胡须皆白的老人,不用说这爷孙俩也是个卖艺的。

老人好像病了,精神不太好,站在那里气喘吁吁的拉着二胡,小姑娘合着二胡唱着曲。

老人的二胡拉的好坏暂且不论,这姑娘的曲子却是唱的真心不错。

那声音如百灵鸟般婉转动听,连云裳这个半调子都听得不禁入了迷,微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很是陶醉。

正听到兴起处,忽听“呯”的一声,歌声嘎然而止,竟是那二胡忽然断了弦。

哎哟喂,要不要这样,好歹等唱完再断嘛。

曲听了一半,云裳这个强迫症,正抓耳挠腮的心理难受,勉强拿起杯子,准备喝几口茶好歹缓缓神,只听伴着“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一个粗大的嗓门传来,

“你这小老儿找死是不是,弹的什么破二胡,竟然把爷的酒壶都给吓掉了。”

“这位爷……对……对不起……,小的实在是……”老人勉强扶着桌子,气喘吁吁的解释着。

结果人还未解释完,就听“扑通”一声闷响又传来。

云裳抬眸望去,就见那满脸横肉的男子,竟一脚将老人踹出去了老远。

那老人本就瘦的没有几两肉,只余一张皱皮包着把老骨头,被这壮汉轻轻一踹,人一下飞出去老远,旋空转了一圈后,脑袋重重的撞在了茶楼的门棱上,顿时鲜血直流。

“爷爷……爷爷……,您怎么样?您没事吧?”姑娘见状,扑到老人身上,大声哭喊道。

“草儿不哭,爷爷没事。”老人捂着额头,虽满脸的痛苦,仍勉为其难的安慰自己的孙女道。

“怎么会没事,本来早上就发着热,这会身子更烫了,您等着,小草去给您要铜板买药喝。”

小草说完,一抹眼泪冲到那几个壮汉身边,鞠了一恭,勉强算客气道,

“各位大爷,请掏钱吧,

刚才唱之间咱们明明提前说了价,一首曲子十个铜板,我们一气里唱了十首曲子,麻烦各位把钱先付了。”

“哟,你这个小妞倒是挺会算帐哈,我都没让你陪我的酒壶钱,你倒和爷要起钱来了。”那壮汉站起身斜睨着阴阳怪气道。

“为什么要陪您的酒壶钱,我爷爷之所以熬不住摔倒,还不是因为你们不仅拖着不付曲子钱,而且还不让停歇,让一直唱……”

“草儿算了,钱不要了,咱们走……”

爷爷可能也是见这几人不是善茬,爬起身,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准备将小草姑娘拉走,可是倔强的小草看着病重的爷爷,哪里肯轻易离开,

“爷爷,不能走,昨天就是唱了半天,被那几个人赖了帐,一个铜板都没有付,如果今天再赚不到铜板买药,您又受了伤,我怕您的身子会撑不住……”

“哟哟哟,怎么还真唱起苦情戏来了?

啧啧啧,为了给爷爷治病,bèi po卖唱,听着可真是感人哪。

其实话说回来,让爷掏钱也不是不行,没得办法,谁让爷生来菩萨心肠,最见不得别人苦呢。”

另一个胖得眼睛只剩一条缝的锦衣公子,随后起身,一脸色迷迷盯着小草道,

“这样吧,虽然爷好的不是你这口,瘦的跟竹竿似的,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但好歹这张脸长得还算凑合,难得爷今天发回善心,就勉为其难将就一下吧,

一会呢,你让哥几个挨个当众亲几口,再摸上两把,我按人头每人给你十个铜板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干什么?”见这人突然提这无理的,小草吓的声音都变了,连忙往爷爷后面躲。

“你说干什么?你不是要钱吗?现在爷几个给你钱了,你怎么又不想要了吗?”随后几个人也站起身,哈哈笑道。

“几位爷,几位爷,小孙女不懂事,你们别和她一般见识,这样刚才的曲子就算免费为几位爷助兴的,钱我们不要了,我们现在就走,总行了吧。”

小草的爷爷一看形势不好,也顾不得头上的伤了,忙不迭的道完歉,拉着小草就准备往门外跑。

可是,那几个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只见其中一个瘦高的男子轻轻一闪,轻松阻住了二人出去的路,

“不好意思?既然我们胡哥发了话,这事可就由不得你,今天这个钱,你们不挣恐怕还真就不行了。”

“对对对,还是小海明白哥的心思。”胖子走过男,拍着瘦子的肩膀高声招呼道,“哥几个,别愣着了,今天哥哥我请客了,大家快尽情耍起来呀。”

“哈哈哈,那弟弟们就谢谢哥哥了,”随着胖公子一声招呼,那几人一看既有得玩,自己也不用掏钱,既是蜂捅而上,齐齐朝着小草扑去。

这架势哪是小草的爷爷能挡得住的,看眼着逃又逃不掉,走又走不了,万般无奈之下,爷爷只得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各位爷开恩,求求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放过我这小孙女,只要你们愿意放了她,我小老儿愿为你们当牛做马……”

可是不待爷爷求完,就见老壮汉已满脸的不耐,抓起爷爷,扑通又扔了出去,“还当牛做马,搞得谁稀罕你这死老头子似的,还不哪远滚哪去……”

“爷爷……”

小草大喊一声,却被那瘦子一把给死死拉住了,淫笑道,“怎么?哥几个都还没摸到手呢,你又想往哪跑……”

这下好了,彻底没了阻拦,伴着几声贱笑,几个醉醺醺的男人齐齐伸出魔爪,向小草招呼了过来。

小草已吓得浑身筛粮似的,抖个不停,眼看已在劫难逃,

却听身后忽然一声大喝传来,“住手!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竟然强抢民女,就不怕把官府把你们抓进去问罪吗?”

276救美的英雄不好当(2)

“住手!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竟然强抢民女,就不怕把官府把你们抓进去问罪吗?”

“哟,还有人打抱不平,啧啧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几个男子一见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站在那里一脸坏笑道,“不过,小兄弟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哥几个就是官府的人,从来可只有我们抓别人,倒没有别人抓我们的先例。”

“既是官府的人,那就更应该为民做主,岂能带头欺凌弱小。”

云裳义正言辞的喝斥完,再懒得理那几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起身将小草爷爷搀扶了起来,转身又给小草递过去一个荷包,“小草姑娘这里面有十几两银子,你拿去吧。”

“您……这是……”乍然见到这么多银子,小草和爷爷均是一愣,一时间并不敢伸手去接。

“哦,你们别误会,我这是见您二位有难处,无偿送给你们的,不用还,也不要你们什么东西。”云裳一见两人可能有误会,忙轻声解释道。

“谢……谢谢公子,您真是小草一家的大恩人,小草将来挣了银子一定还您,就算这世还不起,来世当牛做马也一定报答您。”见有人竟好心给了这么多银子,小草扑通跪下含泪感激道。

“一点银子,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在心上,你快带着爷爷赶紧去医馆看病吧。”

云裳忙伸手将小草扶起,像以往一样轻声叮嘱道,

“其实这世道上还是好人多,我还是那句话:这些银子你不用还我,只要你记得:心中永怀一颗善心,下次碰到有需要帮助之人也伸手拉一把,就不枉我今天这几两银子了。”

云裳俯身说这话劝小草时,感觉身旁有两人经过,其中一人还特意驻足看了她一眼。

不过,云裳此刻心思全在小草爷俩身上,自然没心思管旁的路人。

自从她那次被昭然救过后,每次遇到别人遇难,云裳都必出手,救完人后,她也都会说上这么一段话。

不为别的,她觉得如果没有当初魏昭然的出手相救,就没有今天的自己,所以,她有责任也有义务一定要把这份善心,继续传递下去。

再三确认云裳真的别无所求后,小草感恩戴得的扶着爷爷走了。

云裳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目送走了爷孙俩,回身欲穿过大厅再上二楼。

不料,脚刚迈出去一步,却被人拦住了……

“这位小哥,别急着走呀,来来来,坐下陪哥几个一块喝几杯。”只见那壮汉上前一步拦住云裳的去路,说着就欲上手去拉人。

“拿开你的臭手!”云裳一把打开对方的手,怒目圆瞪道,“你想干什么?快放我过去。”

“哟,怎么还生上气了?别呀,哥哥们其实也是好心。”那瘦子说着,也不动声色的站出来,从另一个方向,堵住了云裳的去路。

“怎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到了此刻,云裳终于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头了,脚下不动声色的往门口退了几步。

“你说干什么,人是你放走的,你自然得代替她!”另一个半天没说话的矮个子不怀好意的斜睨了云裳一眼,脸红脖子粗的喊道。

见这架势,云裳心里不禁一颤,再看周围的人,均是一副看笑话的神情,根本没人要上来帮忙的意思,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识到:原来这救美的英雄并不好当,她今天可能碰到硬茬,要摊上事了。

自从那次她被昭然兄妹救后,云裳就发誓,自己以后也要做个像魏昭然一样救人于水火的女侠,

尤其是后来又遇到李飞天天死缠烂打的跟着她,所以云裳打起抱不平来,从来都是随心所愿,根本没想过后果。

特别是今天晚上看到这小草爷孙俩被欺负的架势,行侠仗心惯了的她自是想都没想,就又挺身而出了。

但是有一点,云裳却是忽略了,今天晚上,既没有李飞,也没了将军府的庇护,她这次美救的,有可能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怎么?是为了刚才那个打碎的酒壶吗?”

没得它法,云裳只得继续装糊涂,掏出一绽沉淀淀的银子扔过去,硬着头皮道,“好吧,就算本公子倒霉,这是赔你们的酒壶钱,这回总两清了吧。”

此时的云裳只能寄希望破财消灾,希望对方看在这么大一颗银绽子的份上,放自己走人。

可是,事实证明她还是错了,对方虽然爽快的收了银子,但是却并不准备放她走。

“哟,没想到啊,竟还是个有钱的主,”胖子爽快收了钱,看都不看的随手扔进怀里,眼睛却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云裳,

“别说,爷还就好这口,这细皮嫩肉的,一咬一口汁,想想都觉得心里爽。”

“你……你们要干什么?钱不是给你们了吗?”

看破财也消不了灾了,云裳才算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表面还装模作样的质问着对方,

双手却已轻轻打起了颤,背在身后,小心捣鼓了起来。

“你说干什么?有些事,还真不是银子能解决了的呀。所以劳驾,只好请公子你跟着哥几个走一趟了。”胖子上前一步,直视着左沐阴晴不定的道。

“你……你们刚才不是说你们是官府的人吗?光天化日的,你们难道还想带头耍流氓不曾?”云裳勉强挺了挺腰杆,理不直气不壮的质问道,“还有,你们可看清楚了,我也是个男人,既然大家都是男人,你们在我身上能得着什么好?”

说实话,话虽说的冠冕堂皇,云裳心里现在却是有些后悔了。

看来那道疤在脸上还是有些用的,因着那道疤,众人都认识她,顾着将军府的名声,像这样的小喽啰根本不该欺负。

现在倒好,疤没有了,美倒是美了,倒有人敢欺上门了,真是福祸相依呀。

“男人?你难道不知道爷一直好的就是男人吗?”胖子又往前走了一步,臭轰轰的一张大饼脸,几乎凑到了左沐脸上,两眼放着异光道,“还有,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最喜欢欺负人的,其实就是官府的人吗?一般的小老百姓,他倒是想欺负人来着,要是他们也得有那个资呀。

至于耍流氓?你抬头看看这里,这不就是让耍流氓的地方吗?

怎么?你进到这里不想耍流氓,是不是就盼着被爷耍呀?”

277死胡同

“你抬头看看这里,这不就是让耍流氓的地方吗?怎么?你进到这里不想耍流氓,是不是就盼着被爷耍呀?”

“哈哈哈,胡哥言之太有理了。”

“我说胡哥,像这种小白脸,您还和他废什么话呀,直接上手得了,弄回去,哥几个今晚就可以好好乐呵乐呵享用一番了……”

几个人起着哄,淫笑着,朝着云裳一步步围来……

云裳没得办法,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只得一步步继续往后退。

扑通一声,背抵在了墙上,后面已经没路可退了……

云裳脑子快速旋转着,实在不行,只有拼死一跑了,

还好自己听了左沐她们的劝,好歹戴了个改良过的镯子,关键时刻总算派上了用场。

她记得昭然曾给她讲过,镯子接口处里共藏着三根毒针,以备不时之需,

而不巧的是现在周围有五个人,所以她要省着点用。

现在这胖子离自己最近,在自己正前方,而他后面就是客栈的门,只要把他弄倒,自己就有逃生的机会。

思及此,云裳也不再犹豫,纤手一抬,轻轻一按,

就见那胖子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两眼一翻,如死猪般扑通一声向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云裳瞅准众人fā lèng的时机,拔腿跳过胖子冲出了茶楼,疯了似的朝前跑去。

“娘的,竟然有暗器,哥几个别让他跑了,把人给我捉回来。”

身后伴着不知谁的一声咒骂,很快就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着云裳追来。

云裳自是不敢停留,沿着大街一路向前,

顺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跑了半天,云裳以为总该把那些人甩掉了吧,结果扭头一看,那几人却离的越来越近,就在自己不远处。

不行,大街上目标太大,并且自己这体格肯定是跑不过他们的,

略一思索,见右边刚好有个小巷,黑咕隆咚的正适合藏身,云裳心中一喜,拔腿钻了进去。

太好了,只要穿过这条小巷,说不定岔到别的路上,很快就能找到藏身之地了。

沿着黑漆漆的小巷跌跌撞撞一路向前,就在云裳沾沾自喜之时,扑通一声,她竟撞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用手一摸,云裳很快就傻了眼。

倒霉催的,这竟然是一堵墙,原来这里根本是个死胡同。

云裳心里大呼不好,瘦子他们可是这小镇的官兵,对这里的地形肯定极其熟悉,如果他们在前面找不到自己,很快会拐到这胡同里来。

想通了这层的云裳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转身拔腿欲往回跑,可是已经晚了,

只见那几人在瘦子的带领下,已经赶到了巷子口,

“快点,人应该就在这里,这是个死胡同,他跑不出去的。”

“大家快点进去,将人给我带进来,竟敢暗算胡哥,看我一会不当众扒了她的皮。”

“苍天哪大地呀,这是真的要玩完呀。”云裳在心里哀嚎道。

可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如果落进这群人手中,那结果,云裳根本都不敢想。

略一思索,握了握手中的镯子,云裳心一横,借着夜色的掩护,又扎好了冲刺的架子,

她准备要再次冲过去,杀出重围了。

不管如何,她总要拼上一拼,也不枉在这异世上来了一遭。

就算不能把敌人全射死,起码死一个算一个,实在不行,逃不掉,留一根毒针最后结果了自己也好,总比落在他们手里被糟蹋死强。

就在云裳做好了决定,准备冲出去时,不料,一转身,脚刚迈出去,又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不对呀,自己不是刚才从这里刚跑过来吗?后面应该没有墙的呀,

就在云裳疑惑之时,却见腰间一紧,下一秒,很快身体就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她好像被人带到了半空中。

“唔……”

云裳下意识的想要喊,却被对方及时捂住了堵住了嘴。

云裳挣脱不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自己带到了一棵高大的树冠中,才慢慢停了下来。

不过,云裳这会也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身后这人肯定和下面的人不是一伙的,

他这样做,有可能是在救自己。因为这会看她没声张,对方已然放开了她。

只是这人到底呢,谁会平白无辜的救自己呢?

云裳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略一打量,不禁瞳孔猛的一缩,“是你……”

她刚一开口,就又被对方立即捂住了嘴,指了指下面,示意她看小巷里。

只见,此刻小巷里,瘦子几人正转来转去的找她,

“咦,人呢……,人哪去了?”

“不对呀,刚才看着他明明进了这里呀。”

“该不会是会什么武功,或有帮手,将人救走了吧?”

“不可能,她如果会武功,或是有帮手,刚才在茶楼里应该就出手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也是,那可能是我眼花了,看错了也有可能。”

“走,哥几个,去外面几条街道再搜搜,就不信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他一个小白脸还能溜了不成……”

几人转了一圈找不见人,骂骂咧咧的终于走了。

“你……”云裳刚要再次开口说话,突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再眼开眼,却见自己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围墙外的另一条街上。

“你可以走了。”男子也不待云裳感谢,冷不丁摞下一句话,便不再理云裳,大踏步的径直朝前走去。

突然被人追杀跑进死胡同,现在又莫名其妙得了救,这一晚上过得实在太惊心动魂,猛然间云裳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就在她站在那里发呆的间隙,就见男人已大步朝前走去,眨眼间已走出了老远。

一阵冷风吹来,云裳打了个寒噤猛一下惊醒过来,抬脚朝着男人追去。

他走的快,云裳就在后面以刚才逃命的速度狂追,他走的慢,云裳就捣着小碎步颠颠的在后面跟。

在穿过不知道几条街后,前面男子脚步突然一顿,云裳没有防备,扑通一声撞在了对方钢铁一般的后背上。

“你跟着我做什么?”男子转过身,盯着云裳沉声问道。

278一回生两回熟

“你跟着我做什么?”男子转过身,盯着云裳沉声问道。

“啊……”云裳被撞的鼻子生疼,边捂着鼻头,边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那个……,您刚才救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用,请让开路,谢谢。”男子生硬的说完,就欲再次大步朝前走去,不过却被云裳三步并做两步抢在了前面,

“不不不,一定要谢的,从小到大,在我的字典里,只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没有知恩不报的道理。”

云裳边解释,边厚着脸皮邀请道,

“其实,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故人了,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去请你去喝一杯?”

“故人?”男人心里一惊:难道自己的易容出了破绽,被识了身份?

“你认识我?”男人紧盯着云裳,眼睛微眯,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可不记得我们曾相识过?”

“哈哈,怎么不相识昨晚不是刚见过吗?一回生两回熟嘛,你这长相如此出众,可是很容易被认出的。”

云裳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危险,哈哈一笑,无所谓道,“再说昨晚你在船头吹箫,我可是吹了半天冷风,站在那给你捧场,最后你还回头特意看了我一眼呢。

怎么,该不会只隔了这么短短一天的功夫,你就把这事给忘了吧?”

是的,云裳看的确实没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吹箫的白启。

其实白启今晚在茶楼遇到云裳也完全是个意外。

以前跟过司马铖的一个老将军,不得势退隐后现在就隐居在这个小镇上,

白启刚才过来找他,就是秘密商议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一贯禀承,最热闹喧嚣的地方,其实最安全,所以今晚他们就选择了这个茶楼。

不料,他刚与人碰头沟通了大概情况,就见云裳猝不及防的突然闯了进来。

白启第一眼便认出了云裳的身份,知道她就是昨晚tou kui之人,

第一反应,他本以为云裳是宁国公或皇上哪边派来跟踪的人。

所以等于刚才云裳趴在楼梯边看风景的时候,白启也坐在她身后的角落里暗地里细细观察着她。

白启默默观察了一会,见云裳坐在那里只顾着东张西望,一脸的稚嫩,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一看就没来过这种场合。

后来听曲的时候,更是陶醉的很,连下面那几个不怀好意的捕快悄悄打量了她半天都不知情。

不过很快,白启还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这小子竟然是个女儿身。

虽然云裳易了容,但是就她这只学了点皮毛、上不了台面的功夫,骗下面那几个眼拙的捕快还行,白启略一打量,自然就识破了她的真身。

竟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白启轻笑一声忍不住在心中自嘲道。

两人很快商定了细节,结完帐一块出了门。

临出门时,白启又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是那唱曲的祖孙俩受欺负,这种场合,势单力薄的云裳竟也敢上去打抱不平,

白启真是无语了,不知道是该赞美云裳勇气可嘉呢,还是该嘲笑她的愚昧无知呢。

那几个捕头本就刚才一直在打她的主意,正愁找不到契机,她倒好,人家就瞌睡呢她送上个枕头,还真就自投罗网、自己给人送上门去了。

就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竟想赤手空拳的和那几个横行乡里的捕头作对,真是不自量力。白启在心中冷嗤一声,笑道。

不过有一点白启却是可以肯定的,这姑娘却是个心善的人。从她对那小草姑娘说的话,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当然,这绝对不会是白启最终决定出手救云裳的原因,

因为这并不是白启狠不狠心的问题,而是他此次秘密出来,任务繁重时间紧迫,根本不能有半点闪失。

而就在白启下定了决心,准备狠下心放任不管时,恰逢他走到云裳身边,伴着云裳去拉小草姑娘的动作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好熟悉的味道……

白启不由一怔,站在门口,又悄悄的打量了几眼云裳。

终于,他想起了这香味的来源,也猜到了云裳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会,看被救了的云裳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己,白启还真有些后悔了。

刚才他怎么就脑子一抽出了手,惹上这么个麻烦包,反正又不是自己的朋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好吧,”白启收回自己的思绪,无奈道,“如果在你的眼中这样也算相识的话,那我们就勉强算是故人吧。”

“看,你也承认了吧,”见白启终于承认了相识之事,云裳以为时机成熟,再次开口邀请道,“怎么样?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们找个地方喝两杯吧?”

“我想我说过了,不用!麻烦你不要再跟着我。”白启毫不领情的说完,根本懒得再和云裳啰嗦,索性调头,直接钻进了一条小巷。

此刻的白启根本懒得装,他这么多年,迫于生计,一直在众人面前戴着面具生活,他在bèi po装风流、装纨绔,装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傻瓜,

现在好不容易易了容,逃出了那个令他窒息的地方,此刻他只想做回他自己。

白启以为,自己将话说的如此重,这云裳一个姑娘家承受不住总该默默走人了吧。

结果,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那云裳不仅不走,反倒更肆无忌惮的跟着他。

他调头,云裳也跟着调头。

他穿过大街往河堤边走,云裳也跟着往河边走。

“你是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是吧?”到了河边,白启终于忍不住再次驻足质问道。

“有啊,我现在最要紧,最想做的就是谢恩,感谢一个人的救命之恩呢。”云裳连忙摆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无辜道。

“你……”看到云裳的样子,白启再次无语了。

他是第一次领教到,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脸皮能如此之厚。

都说她是个经商的奇才,难道这就是她的所谓成功之道,只是脸色厚而已。白启想想就有些头疼。

279不自量力

“其实,就算你不让我报恩,我至少还可以做一个忠实的听众呀,”看白启皱着眉头一直不再说话,云裳却打开了话匣子,

“你看你昨天吹那箫声,竟这般凄凉伤感,证明你心里肯定有很多很多不如意之事,要不这样吧,你全都说出来,我给你当免费的听众。”

“对不起,不需要,我可不想要你这种没脑子的听众。”白启冷哼一声,不屑道。

“对,我……,我承认,我有时候做事情确实不过脑子,尤其是看到有人受欺负,我就坐不住,一冲动,就想上去打抱不平。不过,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确实救了那对爷孙俩,不是吗?”想到小草和她爷爷,云裳还是颇感欣慰。

“是,你确实救了他们,这个没有异议。可是然后呢,你自己呢?”白启可没有云裳的乐观,转身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一针见血道。

“然后,你也看到了,我就把自己搭进去了呗。”

云裳耸了耸肩,无奈道,“其实我当时冲下去时,是看到那几人将脱下的官服堆放在旁边的,

我想着,既是官家的人,总要顾忌一下自己的名声,不能大庭光众的真欺负百姓吧,无非就是想赖几个铜板而已。

结果证明,我还是错了,这些官兵狠起来绝对不比土匪逊色,竟害的我陪了银子,又差点赔了人。”

“不自量力!你以为现在的当官的还能像十几年前那样为民做主吗?孰不知,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正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的正是那些穿官袍的人。”

白启冷嗤一声,懒得和云裳再过多解释,掉头朝码头走去。

“确实,你可以嘲笑我,我这个人就是不自量力。

我从来都是这样,从来看不清自己。

我偷偷喜欢别人,可是别人却压根不知道我,但是我却一直放不下,一直不自量力的暗恋着他。

后来,我本以为我们分开了,我终于可以放下这段感情了。

结果我没有想到,当我到了另一个地方,竟然又碰到了他,

虽然我心里很清楚,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只是长着相似的脸而已,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又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他。

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可笑,很不自量力?”

云裳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放声痛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突然要在一个陌生的男人的面前敞开心扉。

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憋在了她心里好久好久,此刻她只想大声喊出来,发泄一下。

见云裳从刚才的嘻皮笑脸,突然变得这般无助,白启忽然有些无措。

抬了抬手想要拍下她的肩安慰一下,又觉得不太合适,在空中停留了一刻,只得又放了下去。

踌躇了一刻,最后一转身,竟直接跳上了河边的一艘小船。

过了一会,见云裳仍站在岸边,眼含泪花,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不走也不动,白启无奈,只得继续绷着脸道,“如果不想上来,你可以选择离开!”

“啊,你这是在邀请我吗?难道你晚上就住在这里?”云裳反应过来,忙喜不自禁的问道。

就在云裳露出欣喜的笑容时,脸上两滴清泪悄然滑落,白启忽然觉得这倔强的笑容好熟悉,一种久违的感觉油然而生,

尤其是那两颗虎牙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和记忆中的人不断的重合,直看得白启内心不禁一动。

“我说了,你可以选择走!”白启目光仓促的从云裳脸上移向河面,强行拉着脸道。

“不不不,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你拉我一下,我这就上去。”见终于得到了对方的认同,云裳自是欣喜的上了船。

甲板里,白启和云裳席地而坐,中间一个小火炉,一人手里一壶酒,

“我就搞不懂了,刚才那种场合,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哪来的勇气,竟敢上前去英雄救美?”就这么默默的喝了半天,白启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我刚才其实说过了,我当时真没想这么多,以为官府的人就不会胡来,

不过,经过这件事,我觉得我以后真的要量力而行了,或许下次,真就没有这么好的幸运,再遇到你。”

事到如今,云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莽撞,越想越觉得后怕,

“所以,有时候人虽然是好心,要办好事,还是要讲些策略的,不能硬碰硬的。”

“嗯,能意识到这些,说明你还得有救。”白启点了点头,略感欣慰道。

忽然想到什么,转头打量了云裳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还有,你下次再出来时,麻烦可不可以稍微……,在脸上涂几道疤什么的……”

“啊……,为什么?”云裳扶了扶自己的小脸,不可思议道,“我可是刚把脸上的疤去掉,为什么还要添上?”

“你不觉得你这样,虽然身为男子,也未免太招人了吗?”白启目光望向远处,悠悠道。

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除了笑起来时那两个虎牙,她们真的不是太像。白启在心里悲伤的想道。

“哦,这样啊,”这一点云裳确实忽略了,她以为自己扮成男人就没事了,没想到这里的风气,竟然还有那么多人好男风。

其实她也晓得,自己这张脸的确和左沐身上的美不太一样,左沐的美是那种明艳、大气的美,而她的美却在眼角眉梢无形中透着股妩媚。

这样看来对方的建议还是很中肯的,她这种长相无论男女都是很勾人的。看来那道疤还真是自己的福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

思及此,云裳忙虚心受教道,“嗯,我记得了,以后再外出,一定会遵循你的建议的。”

“明白就好。”白启倒是没想到,云裳会这般乖巧听话,完全不似传说中的女强人的样子。

好吧,看来确实流言误人。

像外面所传,自己不还是个实打实的huā huā gong zi呢。若不是受名声所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会没人给自己提亲?

想通了这层,白启莫名感觉有些可笑,这样一说,他们貌似还算是同道中人了。

280人若没了心,又能伤到哪里

短短时间白启心中悲喜两重天,云裳自然不能知道,

此刻见白启表情从刚才的忧伤,终于缓解了不少,云裳连忙又打开了两壶酒,恭敬道,“来大哥,今晚小弟陪你,咱们不醉不休。”

说完,自己率先豪迈的一气干了小半壶,

云裳的酒量是天生的,她前世就很能喝酒,一两斤根本不在话下,所以来到这里,伤心时,或想家时,她都爱一个人喝个不停。

而云裳没有想到的,她能喝,白启更能喝。

就这样两人也不说话,你一壶,我一壶,不知不觉,竟喝到了深夜。

酒酣之时,云裳目光望向远处,无意发现,深夜的河面上竟还有人在不俱严寒的泛舟,一对对情侣相依相偎着,看着煞是甜蜜。

这场景看在云裳眼里不禁有些刺眼,忍不住叹息道,“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呀,有些人生来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却倾尽所有都得不到。

我把他们都当成宝,结果他妈的竟全把我当成草,看都不看我一眼,生生将我这颗心伤的支离破碎。”

半晌又借着酒劲,指着远处画舫上,一对对的烟花男女放言道,“其实我觉得,像他们也挺好,反正又不动心,所以分分合合、爱与不爱的自然就不会痛了。”

“如果还有一颗心可以伤,也未偿不是一件幸事,人倘若连心都没了,又能伤到哪里呢。”

云裳没有想到,她话音刚落,白启竟接了口。

并且这一出口,还吓了云裳一大跳。

“大哥您这是……,”云裳一惊,试探着问道,“难道您曾经比我伤的还要深?”

不料,接下来任由云裳如何追问,白启却再不开口,只是望着湖面发呆。

“好吧,同时天涯伤心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追问半天无果,见白启满腹的伤心事,真心不愿给自己诉说,云裳也是看的开,举起手里的酒壶,豪迈道,

“来,大哥,小弟再敬您一壶,

自此一遇后,你我就是亲兄弟,以后我都尊您一声无心大哥。

无论以后相隔多远,无论何时,您永远都是我的大哥。”

可能想了太多的伤心事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许是真的喝的有些多了,罕见的白启竟没有反驳云裳的提议,还举起手中的酒壶和云裳碰了一下,一气干完了手中的酒。

“对了,既是认了兄弟,还是要相互交换一下信物的好,”

云裳想了想,忙取下脖子上的一个平安符,恭敬递给白启道,

“这个平安符是我特意求的,特别灵,自从带上它后,我从来没出过事,现在我把它送给大哥,就算是小弟对大哥的一点敬意吧。”

白启看了看,并没接东西,也没接云裳的话。

“好啦,反正东西我是送上了,至于以后大哥你带不带就是你的问题了。”

面对白启的拒绝,云裳也不生气,索性将平安符往白启怀里一丢就不再管了,拿起酒壶继续和白启拼酒。

两人这一喝就是一夜,直到了天亮时分,云裳才晃晃悠悠的回了客栈。

清晨,云裳是走了,可是白启一觉醒来却不淡定了。

云裳的平安符就静静的躺在自己手心里,关键他平时随身带着的那枚莲花玉佩却是不见了。

云裳说和他交换礼物时,他是有记忆的,他记得很清楚云裳只是丢过来一个平安符,并没印象自己也有将玉佩送给对方呀。

找了半天将小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玉佩,白启急了一脑门的汗,

白启着急,并不是这玉佩有多贵重,而是这玉佩是红玉以前送给他的,他一直将它当做一个念想,每天时刻不离的带着。

不料,这一场酒喝的,竟丢了这个宝贝。

最后思虑再三,白启只能寄希望于是云裳误打误撞拿走了这块玉佩,希望前去讨要回来。

结果等他赶到云裳寄宿的客栈,却发现人早就打包走了。

没有找到玉佩的白启,伤心落魄,无奈还是启了程。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云裳不仅拿走了这块玉佩,还义正言辞的据为了己有,后来为了讨要这块玉佩,白启颇费了不少的周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岚云山庄,浅云居

清晨,左沐是在一阵争吵声中醒来的。

“求求你们了,拜托就让我见康王妃一面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和她说。”

“说什么,是准备再骗康王婶一次吗?”

“郡主,不是这样的,您真的误会了,其实上次之事全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奴婢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您要是不解气,怎么抽奴婢都行,可是这次是我们大xiao jie,她真的非常想在走之前再见王妃一面。”

“见什么见,她还有什么脸见我们王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要是换成她,早就没脸见人了。”

“昭然郡主、紫烟姐姐,你们就行行好,看在我们未出世的小少爷的份上,让我见康王妃一面,说两句话好不好……”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走走走,再不走我抽死你信不信……”

昭然和紫烟的声音轮番传来,又是吵又是骂,吵的左沐实在是睡不着了,

轻一翻身,身上一阵酸痛袭来,那感觉像被什么刚辗压过似的。

“哎哟……”左沐不禁shēn yin出声。

“公主,您终于醒了?怎么?是哪里不舒服吗?”听到左沐的shēn yin声,安嬷嬷及时从外间跑了进来。

左沐皱了皱眉,“嬷嬷,外面是什么声音?”

“还不是那腊梅,非吵着要见您,天不亮就来了,我和紫烟怎么赶都赶不走,没得办法,紫烟只好把昭然郡主搬来了,这不郡主正骂她呢。”

左沐一愣,“她来找我做什么?”

“说是那白珊要跟着薛将军回ān nán了,可能是对自己做的事心里有愧吧,想走之前再见您一面,”

安嬷嬷是想起那白珊竟与人合计曾陷害过左沐就气不过,忍不住啐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是个蛇蝎心肠。

她想的倒是容易,见了面随便道个歉她心里就舒服了,我们还觉得恶心着呢。”

“她们昨天不是还在吵架吗?今天怎么就突然回ān nán了?”左沐凝眉想了想,不可思议道。

281因为你的良心

“她们昨天不是还在吵架吗?今天怎么就突然要回ān nán了?”左沐凝眉想了想,不可思议道。

“哎哟我的公主,那都是两天前的事了,您喝醉酒都睡了两天三夜了,都怪我和紫烟酿的酒劲太大了,昨个昭然郡主还怪我俩呢,说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你点呢,看喝了这么多的酒,多伤身体……”

两天三夜……

左沐一怔,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怎么可能会睡这么长时间?

她记得她就只是泡了个温泉,喝了点酒,按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呀。

对了,她好像还和司马铖在温泉房里……

左沐正努力回想着,忽然一些疯狂的、shǎo ér bu yi的画面一下子跳了出来……

左沐小脸不禁一红,可是悄悄打量了一圈,却见周围一切如故,并没有任何司马铖曾回来过的痕迹。

什么情况?总不能那么疯狂的场景,自己也是在做梦吧?

可是,那感觉未免也太逼真了点,尤其是自己现在xià ti又酸又痛是怎么回事?

左沐伸手拍了拍脑袋,强行赶走那些羞人的画面,犹豫着含混不清的问道,“那个……嬷嬷,我记得我当时不是在泡温泉吗,后来怎么回来的,可是有……谁来过?”

“这浅云居里除了咱们主仆几个,也就昭然郡主偶尔过来看看,其他还能有谁来?”

安嬷嬷不以为意的随口反问道,仔细又回想了一下,

“至于你那晚是怎么回来的,说实话老奴也不是太清楚,当时您让紫烟捎话说不回来了,老奴就睡了,应该是紫烟姑娘把您背回来的吧,那丫头有功夫底子,背您还不是小菜一碟。

最后等第二天老奴醒来,就听紫烟说您喝了一夜的酒,怎么劝都劝不住,然后就一直昏睡着不醒。”

天啊,总不至于真是做梦吧,自己难道已经想司马铖想到了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

左沐越想越觉得羞愧,干脆扯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公主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呀?要不老奴还是去帮您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哦,不用不用。”听说安嬷嬷要去请大夫,左沐忙挥手制止道,“我就……就是有些头疼,缓一会就过来了。”

“对了,紫烟姑娘好像一大早还给您煲了补汤,一直在火上煨着呢,要不我给您端进来,顺便一会再弄些醒酒汤给您喝。”安嬷嬷以为左沐真是喝多了酒头疼,忙转身忙忙叨叨的出去了。

不对,就算是喝多了酒,做了一夜春梦,那xià ti也不该是这感觉呀,这酸痛酸痛的,实在太异常。

看安嬷嬷出去了,左沐疑惑的掀开被子,却见自己身上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如旧,只是床单上却有一片血渍。

天哪,该不会是来月事了吧?

竟然又提前了!

左沐彻底方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她倒是一直有痛经的毛病,该不会是因为又提前了几天,所以才会有这特殊的感觉吧。

而就在左沐一脸懵圈之际,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闯了进来。

“腊梅……”左沐一怔,连忙随手盖好了被子。

“康王妃,康王妃……”腊梅头发半散着,衣裙也湿了大半,上面粘了不少的泥渍,和以往干净利落的形象完全大相径庭,一下冲到左沐床前扑通跪下,大哭着道,

“康王妃,求您行行好,无论如何见我们大xiao jie一面吧,

其实当时慕琪郡主找到我们,只说是小小的教训您一下,没说想要重伤您或要您的命。大xiao jie当时在气头上,也没有多想,就轻信了她。

结果当天奴婢一回来,大xiao jie一听说当时情况如此凶险,也就后悔了,

可是因为和姑爷较着劲,所以才咬着牙不肯认错。

其实大xiao jie内心里,最看重的还是你们三人的姐妹情义呀。

尤其是那天得知您可能去过我们府上,听到真相不告而别后,大xiao jie就一直伤心的哭,甚至一度都有了轻声的念头,

奴婢求求您,求您看在我们小少爷的份上,去见她一面好不好,就说那天您根本没有去我们府上,您派紫烟姐姐去送的那些点心。

奴婢真怕,如果再这样一直下去,不仅我们小少爷保不住,连大xiao jie也撑不了多久呀。

王妃,不为别的,就冲着您和薛将军从小一起长大,您好歹也为薛将军想想吧,如果我们大xiao jie真的就这么去了,宁国公府怎么可能会放得了他……”

“哎,我说你这死丫头,你还真敢往里冲呀,本郡主就喝口茶的功夫,你竟然就见缝钻了进来,信不信我现在真抽死你……”腊梅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魏昭然紧跟着也冲了进来,上前一把抓住腊梅的头发,就要把人拖也去。

“昭然,别打了,我一会和她走一趟就是。”左沐喝止住魏昭然,轻声道。

“谢谢康王妃,谢谢康王妃,您真是个大好人,菩萨一定会保佑您一切顺顺利利的。”腊梅一听说左沐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激动的立即砰砰砰磕起了头,不一会的功夫,地板上都粘上了殷殷血渍。

“康王婶您……,就她那种人,连害咱们的心都有了,你还为她着什么想,她爱怎样怎样,都是她自作自受,一个人作的,反正我们没有派人害过她。”魏昭然一听左沐要去,自是一百个不愿意,连忙阻拦道。

“昭然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左沐轻声安抚完魏昭然,转头紧盯着腊梅,一字一顿道,

“腊梅你记着,我今天之所以跟着你走这一趟,不是为了你们大xiao jie,也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更不是为了薛将军,

我是为了你!”

“为……为了我?”腊梅抬起血肉模糊的脑袋,不可思议的问道,“为……为什么呀?”

“对呀,为什么呀?她一个小丫环而已,我们和她又没什么交情,为什么要跟着她走这一趟呀?”就连一旁的魏昭然都忍不住好奇问道。

“为了你的良心!”左沐顿了一下,认真解释道,

“我之所以答应陪着你去,不想让你伤心,是因为腊梅你不仅有一颗对主子的忠心,而且你还有一颗可贵的有良知的心。”

282送别

腊梅眼神躲闪了一下,“奴……奴婢不懂王妃您在说什么?”

“你懂的,狩猎场出事那天,你虽然按照慕琪她们吩咐的把我骗去了山林里,

但是看我一个人前去,你又有些良心不安,你不敢和王爷他们讲实情,所以就调头回去叫了薛将军。

记得事发后晖然曾说过,我前脚走,王爷后脚就感觉到了不对,但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出事的具体地点,绕了大半天才找到的我,

可是薛将军虽然知道的比他们晚了不少时间,却和他们同时到达了现场,

原因就是因为:你告诉了薛哥哥事发的具体地点。

回来后,你怕白珊责怪你,所以就瞒着此事没有和她说,

后来薛将军问你,你又怕他们夫妻因此不睦,你就说其实你去找他是白珊安排的,

所以这也是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薛哥哥虽然气愤白珊的做法,却并没有和她撕破脸的关系。

因为他一直认为你这么做,真的是白珊安排的,白珊真的只是一时气愤,并没有存心想害我。

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确……确是如此,”

腊梅将头埋的低低的,轻声道,“那天奴婢本也是以为那慕琪郡主只是和您开个玩笑,并不会真对您做什么。

可是当奴婢无意中发现萧若云公主和那夜将军竟还在现场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怕事情没她们说的那么简单,您真有了什么不测,所以奴婢就调头回去叫了薛将军。

不过,没想到……还是让您受了伤。”

“有这些就够了……”左沐目光转眼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就冲以回去叫了薛牧救我,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我陪你在这风雪天里去城门外走一趟了。”

左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魏昭然腊梅她们偷偷下了山,一路疾行往城门外赶。

漫天风雪里,左沐远远的就看到城外长亭里,站着两个人。

又高又瘦的穿着墨蓝色披风的,不用猜,定是薛牧无疑了,

而他旁边那个裹着梅红色的大斗篷,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自然也不是别人,就是白珊了。

虽然已经四个月的身孕了,但是白珊却瘦的差点脱了相,

原来一张可爱的苹果脸,生生被瘦出了一个尖下巴,像一夜间被脱去了所有的胶原蛋白,干枯的厉害。胳膊、腿更是细的可怜,只余一个大肚子,感觉风一吹,似乎就能把人吹倒。

“不是才回来没多少日子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左沐下了马车像没事人一样,笑着迎了上去。

看到左沐的笑脸,薛牧和白珊均是一怔。

尤其是白珊,眼里甚至有泪花闪烁,可能她真的没有想到左沐会来吧,嘴唇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薛牧轻咳了两声,违心道,

“那个……,咱们ān nán那边还有一些事需要我处理,所以急着回去一趟,短时间内,可能我们不会回来了。”

“哎哟,我说薛哥哥你也真是,可真是把我这个妹妹当外人呀,既是有事情要处理需要回去,好歹也得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呀,最起码也让我为未来的小侄子准备个像样的礼物不是。”

这不,今天早上才从腊梅口中得到消息,时间仓促的紧,就临时选了个长命锁,虽然有些拿不出手,但总归礼轻情义重吧。”

左沐说着,拿出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长命锁塞到白珊手里,嗔道,

“我给你们讲,回头他要是长大了嫌弃我这个做姑母的给的礼物小气,你们可要给他解释清楚,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他这小气的父母没有给我准备的时间呀。

不过,你们大可以告诉他,想要更好的礼物,尽管让他来找我,别的不敢说,礼物我一定备的足足的,包他选的满意。”

“丫……丫……”见左沐装作没事人似的为他们送行,为了自己竟如此委屈求全,薛牧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酸楚,见白珊已识趣的转身走到了长亭外,终忍不住道,

“丫丫,对……对不起,都是薛哥哥的错,

薛哥哥本来留下是为了照顾你,没有想到反倒差点害了你,将事情闹到了这步田地,

其实成亲时,她只是说:给她留一个孩子,让她有个念想就好,至于其他的,他别无所求,

我以为她有了孩子就行了,没想到……,”

说到这里,薛牧一时哽咽再难说下去,只得对着左沐深深的鞠了一恭,歉意道,

“对不起,是薛哥哥害了你!”

“薛哥哥别这样说!”

左沐见状,忙伸手拦住薛牧,温婉一笑劝道,

“其实白珊已经很不错了,你要懂得珍惜,她所做的一切,全都只是因为太爱你。

你要这么想,这事如果换成是我,说不定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对人家好,对孩子好,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就是对妹妹我最好的补偿了。”

说完,见白珊站在长亭外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左沐伸手将薛牧往她身边推了推,

“好了,千里相送,总有一别,既如此,你们就走吧,

只是你可要善待咱们全西夏最可爱的姑娘,要是再让我瞅见,你把我们将军夫人又照顾瘦了,这可就要说你的不是了。

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这个妹妹,翻脸不认人哟。”

“那……我们走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尤其是现在司马铖不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薛牧又定定的看了左沐一会,叮嘱了几句,终揽着白珊向远处的马车走去。

“我一定会的,你们尽管放心。”左沐笑着挥身,目送两人远去。

眼看两人已经走到了马车边,薛牧率先跳上马车,正要返身拉白珊上去,却见白珊竟撇下他们,转身径直朝着左沐走了过来。

雪天路滑,见她身子不方便,左沐忙上前几步,搀住了她。

“谢谢……,谢谢你能来送我!”

白珊红着眼睛,本想对左沐笑,不料眼泪却不争气的一直往下流,“看来我的眼光也不总是那么差,起码朋友选的还挺好……”

283请叫我康王妃

“看来我的眼光也不总是那么差,起码朋友选的还挺好。”

白珊是真没有想到,左沐不仅能不计前嫌的来送自己,这个时候竟还能在薛牧面前替自己说话,

虽然他们都说,那天来送点心的其实是紫烟,可是就算紫烟这个贴身丫环听到了,传来左沐那里,左沐知道了也不该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呀。

难道她就这么相信自己这个朋友,这么想下来,白珊真的是羞愧之至。

“是吧,其实你夫君选的也不错,感情都是相互的,只要你用心对他,终有一天,他会感觉到的。”

左沐微微一笑,拂开白珊的手,不动声色的向后撤了一步,挥了挥手道。

“好了,你们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聚就终有离别的嘛,祝你们一路顺风。”

左沐虽然从头到尾一直笑对着自己,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珊总觉得左沐的笑容里,相比着以前隔着什么。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是那天我们在房间里吵架的话,被你听到了吗?”见左沐竟转身要走,白珊忙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不死心的问道,“是不是那天来送点心的,真的是你?”

“怎么可能只是听到这么简单,”左沐轻轻拂开白珊的手,目光转身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

“我又不傻,从狩猎那天那假冬梅的出现,其实我就知道是谁捣的鬼了。

梁苒因为皇长孙生病,提前两天就回了宫,冬梅是她的贴身丫环,怎么可能还会留在狩猎场。

我当时只是因为担心昭然,关心则乱,所以没有想到这层。

还有一点你可能也忽略了,我和梁苒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隐蔽的,在这个世上没几个人知道我曾经救过她。

因为ān nán和黑水的关系一直不睦,梁苒要存活避嫌,所以自然不敢和别人说。剩下的就只有我这边了。

萧若云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想出来先让冬梅转移我的注意力,引起我的重视,这一点自然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向她透露的消息。

而这件事,我只向两个人说过,一个是你,一个是昭然。”

“你……”白珊一怔,两腿一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好几步,“难道你早就知道是我?”

左沐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认为。”

“那你还来,刚才还劝他对我好,你难道真的就不恨我?”见左沐竟然早就知道了真相,白珊不可思议的质问道,“因为我的原因,那次她们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

“我想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作为一个女人,我真的恨不起来你,尤其是你现在又有了孩子,怪只怪爱情惹的祸吧。”

注意到白珊的紧张,左沐伸手帮她弹了弹斗篷上的雪,轻笑道,

“感情的事,和别的不同,它是惟一一个付出和收获有可能不会成正比的事——最不能急于求成,欲速肯定不达,。

有时候它就像这天上飘下来的雪,你越想得到它,越用力,将它捂的越紧,它就流失的越快。

倒不如静静的守着它,远远的看着它,这样不仅它完好无损,越积越多,你也能时刻看到它的美好。

对于你和薛哥哥,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要不计代价的付出,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你的好。

你们以后的路还很长,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左沐说这些话,真的不是逢场作戏,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不恨白珊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解脱吧,人如果对另一个人根本不在乎了,又有什么好恨的呢。

“那我们呢,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见左沐不计前嫌的不仅亲昵的帮自己打雪,还再三叮嘱自己,白珊自是变得格外激动,再次抓住她的手,殷切的问道,

“你还会像以前对我那么好,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对吗?”

左沐避开白珊的目光,轻叹一声道,“作为女人我并不恨你,但并不代表作为挚友我也能原谅你,

对不起,可能我对朋友的要求太高了,你已经达不到做我朋友的标准了。

所以,以后你在我的眼中,就只是宁国公府的白大xiao jie,薛将军的夫人,

我以后可以是你丈夫的妹妹,孩子的姑姑,但却再也不会是你的朋友。

或许他日再见,我就要喊你一声嫂夫人了。”

“左……左沐……”见左沐竟真的说出了这般绝情的话,白珊的心猛的一痛,不禁颤声喊道。

“以后还请薛夫人喊我一声康王妃吧。”

左沐说完,不待白珊再有所反应,就转身径直回到了长亭。

腊梅见状,忙冲过来,小心搀着白珊上了马车。

白珊心中虽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无奈的走了。

左沐站在凉亭里,怔怔的看着马车,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再没有了一点踪影。

马车终于走了,载走了最疼爱她的薛哥哥,还有曾经最记恨她的白珊,

该走的不该走的,全走了。

这一别,在左沐的心里,是彻底把他们都送出走了,

尤其是白珊,自此以后,她的心中的那个珊儿已经死了。

“没想到你对朋友的要求还挺高?那我合格吗?”看左沐一时有些失落,魏昭然笑着打趣道。

她虽然赌气没有上前去相送,但是本就那么远的距离,所以左沐刚才说的话,她自是听了个**不离十。

“多吗?其实我觉得朋友这个词,本就非常难能可贵,

能配的上这个称号的人本就不是太多,所以我们每个人也不要奢求太多,人生能有一两个就足矣。”

左沐转眸看着魏昭然,轻声解释道,

“至于我的朋友,就必须严格符合我的要求:那就是信任。

她可以有很多自己的秘密或者**,这些瞒着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不伤害到我们的友情。

但是只有一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任何地点,她都必须要有让我能放心的将整个后背交给她的勇气。

如若不然的话,这个朋友我宁可不要。”

“哦,原来是这样啊。”魏昭然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

284大哥给我的信物

“那,请问昭然郡主,你觉得你自己及格了吗?”左沐说完,转眸看着魏昭然似笑非笑道。

“呃,好像及格了吧,”魏昭然挠了挠头,非常笃定道,“最起码我的性格和信仰,都不允许我背叛你,所以我想我这个人还是配的上朋友这个称号的。”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也不能总是那么差呀。

走吧,也站了半天了,眼看雪越下越大一会上山的路就不好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左沐拉着魏昭然刚要上马车往回走,却见魏昭然突然两眼放光,指着远处一个小黑点兴奋的喊道,

“那……那……,那不是云裳的马车吗?”

“云裳……”左沐一愣,“离的这么远,你怎么就知道那就是云裳的马车?”

“你傻呀?云裳的马车还是我请府里的师父按照将军府的标准打造的,上面可是有我们将军府独特的印记,我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说起此事,魏昭然一脸得意道。

“那也不对呀,她不是应该两天前就回来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进城?”左沐想想,还是觉得时间有些对不上。

“哦对了,这几天你醉酒不醒,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云裳前两天好像出事了?”魏昭然想到什么,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出事了?”左沐心里一惊,忙连声问道,“什么情况?什么时候事了?她人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昨天凌晨,珊瑚突然给我飞鸽传书,说一觉醒来,发现云裳失踪了,害的我深更半夜把二哥都拽了起来,正准备带着人前去找她。

结果人刚下山,早上又收到珊瑚的消息,说人已找到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说起这事魏昭然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这一惊一乍的,云裳到底闹的是哪出,

“不行,待会见了面,我得好好问问这丫头,大半夜的一个人到底跑哪去了,害的一圈子人跟着瞎担心。”

这边左沐他们看到了云裳,另一边,云裳在马车里自然也发现了她们。

就在二人说话的间隙,就见云裳已激动的跳下马车,兴奋的扑了过来,“康王妃,昭然郡主,我回来了,真是想死你们了!”

“你这臭丫头,我可是刚听说你的光荣事迹,你到底去哪了?听说都把珊瑚吓坏了。”可能是因为老乡的缘故,在左沐的眼里云裳就像小妹妹一样亲切,所以一见到云裳,还不待魏昭然开口,左沐就率先拉下脸,毫不含糊的质问道。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们别听珊瑚那一惊一乍的,因为天气不好,我们本来就在路上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至于那天晚上嘛,我其实也没去哪,就是一直睡不着,随便去找了个茶楼逛了逛。”

云裳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辩解道,

“你们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吗?能出什么事?”

“茶楼?”左沐还是有些不相信,“你去的什么茶楼,难道喝个茶还能喝一夜?”

“呃,也没有喝一夜,”看左沐较了真,云裳挠了挠头,心虚道,“就是……就是在茶楼里看到一对爷孙俩卖唱,然后被四五个壮汉欺负,

我……一时没忍住,就出手相救了。”

“什么?四五个壮汉?就你!还英雄救美?!”听到云裳的解释,左沐和魏昭然异口同声的质问道。

尤其是魏昭然终于得空上了前,伸手擢着云裳的脑袋,没好气道,“云裳,你这次出门是没带脑子?还是把智商丢家里了?

就你这小身板,一个壮汉都对付不了,一下子四五个壮汉站在那,你就敢冲上去?”

“对呀,不要告诉我们,你救了别人出虎口,自己却跳进了火坑。”左沐也从旁凉凉的帮腔道。

她觉得这场景,都不用她估计,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云裳怎么可能无辜拖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只是庆幸的是,看这丫头现在的状态,应该是事情另有转机才是,要不然,肯定不应该是现在这么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果然,左沐话音刚落,就见云裳也兴致勃勃开了口,“嗯,差不多是这么个结果吧。

不过,大家也别多想,最后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不仅得了救,还认了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大哥,”

说起那位大哥,云裳立即一副小迷妹的表情,拉着两人喋喋不休道,

“你们是没见,我那大哥,长得特别帅,就那种那种……忧郁的王子范,特迷人。

他人不仅箫吹的好听,武功也特别厉害。

总之总之,就是一个百年难遇的救美大英雄。”

“你就吹吧,”

魏昭然从小跟着魏晖然没少到处混,自是最了解外面的场合,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毫不留情的揭穿云裳道,

“且不说这个世上有没有你说的这号人,就你去的那三流的找乐子的场合,什么英雄豪杰能和你一样没有出息,也去那。我看是个草包还差不多!”

“什么意思?茶楼不是应该只是喝茶的地方吗?怎么成找乐子的场合了。”左沐听到这里也不可思议道。

“哎呀,康王婶你是不知道,那些小地方的茶楼和我们这里不一样,鱼龙混杂都是些三教九流的聚集地。”看左沐一脸的茫然,魏昭然只得勉为其难的解释道,

“尤其到了晚上,更是乱的不像话,唱曲的,逢场作戏的到处都是,是个仅次于青楼妓院的地方,反正不是什么好场合……”

“啊,怎么会这样!云裳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场合?”一听竟是这么凶险的地方,左沐也不淡定了。

“那种场合怎么了?我没有瞎吹的,我说的全都是事实,我真的遇到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大哥,我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无心大哥,”云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得意道,“不信你们看,这就是无心大哥给我的信物。”

“咦,莲花玉佩,让我瞅瞅。”

魏昭然一见,伸手就要去抢,却被云裳眼疾手快,赶紧躲开了。

“那怎么行,这可是无心大哥给我的好东西,你看坏了怎么办?”

285被嫌弃的药童

“那怎么行,这可是无心大哥给我的好东西,你看坏了怎么办?”

“我去,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吗?我就只是看着有些眼熟,想瞅两眼,又不是抢走就不给你了,你至于这么宝贝吗?”魏昭然没拿到手,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满意。

“那也不行,玉佩吗?当然大同小异,就这莲花玉佩,只我们霓裳羽衣就一抓一大把,你可不就眼熟的多了,”云裳宝贝的收起自己的玉佩,豪迈道,“有什么好看的,回头你要是想要,我送你几个就是。”

“啧啧啧,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一副小里小气的嘴脸,”

魏昭然没看成,一时气不过,拉着左沐评理道,“康王婶,你说说,我俩什么眼光,竟交了这么个小气的朋友,

您觉得像这种小肚肌肠的人,配做您的朋友吗?”

云裳一听魏昭然对自己的定义,立即就不乐意了,拉着魏昭然掰扯道。“我怎么小气了,我不是让你去铺里随便先吗?你这人怎么可以断章起义呢。”

“我有断章取义吗?我从来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论胡搅蛮缠,魏昭然怎么可能会输给云裳,不屑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据理力争道,

“再说了,你要是不服气,你现在就可以把那莲花玉佩拿出来让我看看呀,我不是就不断章取义了吗?”

“康王妃,你看看她又欺负我,你管不管她,”云裳争不过,只得拉左沐这个救兵。

“康王婶,今天咱俩可是一个阵营的,你可得替我说话。”魏昭然见状,也不甘示弱的拉起了左沐。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东边扯,西边拉,左沐被吵的没有办法,只得做起了和事佬,“不就是一块玉佩吗?我那也有,昭然你回头要是想要,回头我送你一块!”

“这还差不多,你那可都是康王叔送的好东西,肯定比某些人的那个什么大哥送的好。”魏昭然一听自己回去还能有得赚,自是嘀咕一声放开了左沐。

“不过云裳你也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安抚住了魏昭然,左沐又将目光转向了云裳,“你看看因着你失踪这事,害的昭然差点把将军府的势力都出动了。

这样吧,为表示你的谢意,你今天晚上就好好的表现一次,为我们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昭然怎么样?”

云裳一看只是做顿饭而已就保住了自己的玉佩,自是也毫不含糊,“做就做,反正做饭对于我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呀。”

于是三人在城外吵吵闹闹了半天,最后终于达成一致,悄悄溜到云宅胡吃海喝去了。

念着前几日喝酒闹的事,左沐这次是再没敢碰酒,但是云裳就不同了,本就和白启晚嗨了的她,拉着魏昭然又是一通喝。

见两人喝的像个爷们似的完全停不下来,左沐劝又劝不住,只得另辟蹊径指着云裳的脸吓唬道,

“云裳不是我说你,你这脸可是刚好,不能喝那么多酒。你要是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喝下去,我可不能担保你这伤疤会不会复发。”

“嘻嘻嘻,复发也没事,谁让我认识你这么个神医呢,我可是对你有像海一样大的信心。”

云裳喝的满脸通红,傻呵呵乐完,又自顾自的抚着自己的小脸得意道,

“不过还别说,你这药膏作用可真是了不得,我现在对镜自揽都不敢相信呢,以前那么骇人的疤,只这么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怎么说掉就掉了呢。”

“那是,也不看看你姐姐我是谁,像当年,我这可是人送名号小华佗,治你这小小伤疤,还不是手到擒来呀。”听到云裳一通夸,左沐也不禁有些得意。

“可是姐姐,我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小瑕疵,可不可以向你提出来呀?”云裳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瑕疵?”左沐一愣,以为云裳指的是医术或用药方面的,赶紧道,“提提提,赶紧提,只要建议好,我立即改进。”

“你那送药的药童,可不可以换个人呀?”云裳抓了把头发,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药童?”左沐一头的雾水,“什么药童呀?我那里没有药童呀?”

“重……重点是前面送药两个字……”见左沐确实不明白,云裳又弱弱的提醒道。

“送药的?”可能是都是喝了酒,脑回路变得一样的缘故,魏昭然竟还比左沐率先猜了出来,“云裳你说的该不会是白启大哥吧?”

“对对对,就是他,”云裳点了点头,肯定道,“你们下回可不可以别让他送呀?”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他送药怎么了?”

左沐是彻底给说糊涂了,他没觉得白启送药有什么不合适呀,这白启除了人风流些,其他地方还是蛮靠谱的呀。

“总不能你们以前之间有什么冲突吧?”想了想,左沐又小心询问道,“可是,我怎么听白启说,他这几次来都没有见到你的人呢,都是珊瑚接待的他。”

“哎哟,能让他见着我吗?你是不是也脑子进水啦。”

云裳借着酒劲,没遮没拦道,“你忘了我上回为什么有这疤了,不是就因为这些huā huā gong zi吗?听说那白启也是风流的很,我可不想再粘上他。”

“呃,好吧,原来你竟因这个原因嫌弃上他了。”

到了这会,左沐终于明白了云裳的顾虑,敢"qing ren"家是对白启的人品不放心。

哎呀,真不知道某个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听到云裳的话心里得有多大的阴影面积了。

“好好好,是我思虑不周,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我另选他人就是。”最后,左沐强忍住笑,勉强道。

“这还差不多,反正以后这样的公子哥我是一个不见。我现在心中只有我的无心大哥。”见左沐终于同意了,云裳抱着酒壶得意道。

三人又吃吃喝喝闹腾了一会,终于到了天黑时分,没得办法见不回去大长公主那实在交不了差,二人才勉强离开了云府,回了山庄。

不过,自此一聚后,左沐的日子确实变得清静了不少。

薛牧走了,白启也走了,连司马铖的信也跟着少的可怜,左沐闲来无事,只得又靠着摆弄药草过日子。

因着眼看到了十二月份,左沐怕临近过年时,宫里再出什么幺蛾子打自己主意,也是真心不想和那些人再有什么接触,所以和魏昭然合计后,一进十二月份,左沐就将胎像不稳的传言散了出去,以需要保胎为由头,堵住了一切想要来山庄的门路,彻底在浅云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286安南出事了

不过,出乎左沐的意料,在她传出胎像不稳的第二天,梁苒竟偷偷的来看她了。

因着慕琪死了少了竞争对手的缘故,梁苒的日子又好过了不少,看着红光满面的,气色很好。

可能也是念着慕琪之死,左沐立了不少的功劳,为了感谢左沐的缘故吧,梁苒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一堆的补品。

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倒是没说几句话,就又悄悄的走了。

也是感恩心切,虽然梁苒人是走了,后来却是派她那贴身丫环冬梅,又三不五时的来偷偷送过好几次东西。

转眼到了腊月中旬,定城又纷纷扬扬的下了几场大雪,不太习惯北方冬天的左沐,自是更不出门了。

清晨,左沐收拾完,刚拿起手里的书,就见安嬷嬷突然神色慌张闯了进来,“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左沐从书中抬起眼睛,打量了眼安嬷嬷诧异道,“慌里慌张的,这可不是您的一贯风格,什么事把您惊成了这样?”

“梁苒身边的冬梅又来了!”安嬷嬷抹了把头上的汗,喘着粗气道。

“她这段时间不是常来送东西吗?您这一惊一乍的,可真是有些少见多怪了。”左沐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安嬷嬷并没有因为左沐的话,而放松心情,依旧紧皱着眉头,一副大难临头的架势,“不是,这次不同,她人不仅没带任何东西,还看着风尘仆仆的,粘了一身的泥和雪,我刚才还隐约听见她说什么ān nán出事了。”

“出事?”左沐愣了一下,还是没太将安嬷嬷的话放在心上,“ān nán不是好好的吗?再说薛将军现在又回去了,能出什么事?”

“哪有这么简单呀,”安嬷嬷急坏了,一副想说、又不能说的神情,吞吞吐吐道,“有些事您可能不太清楚,就是因为薛将军回去了,才……才……,薛……薛将军他……”

“到底怎么回事?薛将军怎么了?”

见安嬷嬷这副样子,左沐一怔,隐约意识好像出了什么事,故意沉着脸唬道,

“嬷嬷,别的事你伙同他们瞒着我就算了,我也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

可是ān nán那边的事,你可不能跟他们再打成一片,也事事瞒着我。

怎么说,那也是我们的家呀。尤其是薛哥哥,你是知道我们的关系的,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哎哟,算了,事到如今,老奴就全给您交代了吧。”安嬷嬷是实在憋的没了办法,干脆一拍大腿道了实情,

“公主,实话给您说吧,现在ān nán和黑水正在打仗。

因着那路冥伤好后,又扬言要上定城来侍机找您的麻烦,薛将军一听说自然不能愿意,半道抛下白大xiao jie就一人先回了ān nán,领着一支军队就仓促出了兵,”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到了这会,左沐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有七八天的样子吧,当时老奴得到消息想向您汇报来着,可是紫烟姑娘说毕竟离的远,怕您知道了不仅帮不上忙,还凭添烦恼,所以就拦着老奴没让说。”

“那现在那边战况怎么样?”左沐一听,急忙追问道。

安嬷嬷不敢看左沐的眼睛,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心虚道,“听ān nán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薛将军这次全没有以往打仗时的沉着冷静,不顾众人阻拦,一意孤行,一直在向黑水挺进,誓下拿下路冥的人头,为您解了后顾之忧。”

“薛哥哥也是,怎么可以犯这种冲动冒进的错误,这事是一时半会能急的了的吗?那冬梅人呢,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可是为了这场战事?”

“这个老奴还真是不知道,那冬梅一来就被紫烟姑娘半道劫走了,老奴刚才在小厨房,还是隔墙隐约听她说了这么句,什么ān nán要出事了,

心里越琢磨越觉得这事不对,所以才冒昧过来和您说。”

“这个紫烟,简直是胡闹,她拦着人干什么?不是在那瞎耽误事吗?”左沐一拍桌子气愤道,“让她赶紧把人带过来。”

左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薛牧可能真的出事了。

很快,只一愣神的功夫,就见紫烟和那冬梅齐齐进了屋。

“奴婢参见康王妃。”冬梅一见屋,忙恭敬的向左沐行礼道。

安嬷嬷说的没错,看冬梅的情形,事情应该确实比较严重。

只见这丫头披风全部被雪打湿了,可能也是上山时跌倒过的缘故,裙子上面粘满了草屑和泥巴,看着很是狼狈。

“这些虚礼就免了,你我也不是外人,你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何?我怎么听安嬷嬷说是ān nán那边出了事?”左沐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咳……”结果冬梅还没有开口,就见紫烟率先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我……”冬梅本已张开了嘴,听到这声咳,小心瞟了紫烟一眼,立即放慢语速磕磕巴巴道,“也……没……没什么大事,康王妃莫忧心。”

“怎么情况?紫烟,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什么时候别人在本妃这里说话,还要先看你的眼色了。你可不要拿着鸡毛做令箭。”见这情形,左沐自是十分的不悦,扫了眼紫烟,沉声道。

紫烟是出于好心为左沐着想,左沐自是知道,但是就算出于好心,不能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就把她当聋子哑巴,想做了她的主。

她左沐活了这两世,可是最烦的就是别人擅自为她做主,处处干预她的事情。

别说是她紫烟一个丫环,就是司马铖在这也不行。

“王妃息怒,奴婢知道错了。”

紫烟见左沐好像有所误会,忙扑通跪下解释道,“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王爷传信说务必让您安心休养等他回来,奴婢觉得这等小事奴婢自己就可以解决,实在没必要惊挠到王妃您,所以就……”

“这等小事……,”左沐冷笑,“在本妃面前,是不是小事什么时候有你说了算了?

你又不是ān nán人,你怎么能体会到本妃和ān nán的感情,

告诉你,在本妃心里,但凡是牵涉到ān nán的,对于本妃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比缩在这浅云居里静心休养重要多了。”

“奴……奴婢知错。”见左沐真的动了气,紫烟自是赶紧低头认错,再不敢声张了。

287有埋伏

“冬梅你只管照实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是钰王爷昨天来了,在我们王妃那一脸的春风得意,炫耀说,这次战事他志在必得,肯定能在年前一举拿下ān nán什么的……”

“一举拿下ān nán?他从哪来的信心,还有现在不是两兵交战吗?他一个王爷不去前线督战,跑到西夏来干什么?”左沐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我们王妃也这样好奇来着,钰王爷一脸神秘只是道:他此次前来可是做成了一件大惊天动地的大事。

最后经我们王妃再三追问,钰王爷才勉强道:原来竟是他已经和大渝萧若云公主达成了协议,

此次出战,黑水正面作战,吸引薛将军的注意,大渝出兵从侧面突袭,前后夹击ān nán的军队,等战后平定ān nán后,对ān nán的领地财富什么的两家五五分。

听那口气,昨天他们就已经商议好了所有作战细节,并且在钰王爷来我们那之间,萧若云公主已经飞鸽传书通知大渝那边了。

王妃想着,康王妃您好歹出身ān nán,怕ān nán那边真被灭了国,您以后更难立足,所以才天不亮就让奴婢偷着来送信……”

关于后面的细节冬梅还啰啰嗦嗦说了一堆的事,但是左沐却再没心听下去了。

不行,她不能让ān nán灭国,她必须想办法阻止这场灾难。

心里默默下了决心,左沐忙对冬梅说,“嗯,此事本妃知晓了,你舍命上山送信也辛苦了,一会让紫烟先带你去休息一下吧。”

目送走了冬梅,左沐又犯起了难。

ān nán这个时候有这等灭顶之灾,而司马铖又不在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将军府的势力这般醒目轻易又动不得,到底要找谁帮忙呢。

“嬷嬷,我记得前两日昭然提过一次,说白大少爷回来了?”左沐脑子迅速盘算着,想着对策,她得赶紧想出办法,不仅通知到薛牧,而且最好能找出一支军队,截住大渝的兵力。

“好像是这么回事吧,不过说是他人连府都没进,就又去了怡红阁什么姑娘那。”提起白启这风流德性,安嬷嬷也是一脸的不屑。

“你去把昭然郡主喊过来,我写封短信,麻烦她去怡红阁跑一趟交给白大少爷。叮嘱白启天黑前务必想办法把消息给我送出去,然后再给我弄出一支队伍来,想办法截住大渝的人。”

想了半天,左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白启身上了,好歹他跟了司马铖这么多年,司马铖的旧部什么的他总是认识不少,希望能凑出一支队伍应应急,给薛牧的撤退赢得点时间。

“郡主应该还没有回来吧。”安嬷嬷想了想,为难道,“公主您忘了,郡主昨天才和您告完别,临近年节,郡主他们想着过年时为大长公主加些野味,昨天跟着魏小将军进山打猎去了,说是要过几日才回来呢。”

“我去,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左沐拍了拍脑门,无奈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怡红阁吧。”

左沐下定决心,刚要下床亲自前去。

却见紫烟送完冬梅已返了回来,正好听到左沐后面那句话,见状自是立即上前拦住了她,“王妃,万万不可,外面天寒地冻,您亲自去怎么行?再说了,那怡红阁是什么地方,您怎么可以去那种场合,这事王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剥了奴婢的皮呀。”

“那依你之意……,此事该怎么办?”左沐沉下脸,心中已又有几分不悦,觉得这紫烟最近胆子大的邪乎,确实管的太宽了些。

“要不奴婢去吧,那怡红阁地址奴婢熟悉,奴婢一定将您的意思准确无误的传达给白大少爷。”

“然后呢,至于他消息送不送出去、找不找得到人就不管了是吗?”左沐沉声问道,“你刚才拦着冬梅前来,是不是就是这么个意思?”

“奴……奴婢不敢!”紫烟眼神躲闪,嚅嚅道,却不敢再开口。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且不说白珊和薛牧关系本就不大好,白启愿不愿意搬救兵还是个问题,我也怕你说不通里面的厉害关系。

这黑水要是吞并了ān nán一半的领地,下一步就得想着和西夏作对了。而岭南封地又紧靠着ān nán和黑水,估计他们下一步打得就是岭南的主意。

再者,我也真心怕你敷衍我,耽误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其实左沐也不是真生紫烟的气,她就是看不惯紫烟擅自替自己做主的习惯。

“那好吧,奴婢这就安排,随您一块下山。”

紫烟见实在拦不住,只得默默跟在左沐身后下了山。

一路小心出了山庄左沐才知道,外面的天气实在是恶劣。

虽然太阳明晃晃的挂在枝头,可仍有零星雪花不时飘零,风更是像刀子似的四面八方扑来,冷的刺骨,冻的人根本伸不出手。

伴着呼呼的风声,左沐等人下了山。

结果刚坐上马车没走多远,就见紫烟脸色突然一变,“王妃小心。”

一把抱住左沐,利索的破窗而出,滚出了马车。

左沐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竟是从山上滚下一个大雪球径直砸在了马车上,马车顶直接被砸的塌陷了下去。

而那因着雪球受惊的马更是发了狂,长嘶一声,不受控制的朝着林间小径狂奔而去。

左沐心里一惊,“不好,那前面是一个断崖,阿来有危险,紫烟你快去救他。”

“可是王妃您……”紫烟有些犹豫,不肯抛下左沐轻易上前。

“那好,你不去,我去!”见紫烟不肯动,左沐作势就要冲上去自己救。

“那好吧,王妃您先在这等着,奴婢去帮阿来。”紫烟无奈叮嘱完,只得闪身朝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紫烟和阿来都走了,周围除了风声,竟静的有些骇人。

好好的山上,怎么会突然有大雪球砸下山,这周围该不会是有什么埋伏吧。

左沐心里正疑惑着,就听伴着风声,里面好像还掺杂着“嗖嗖嗖”金属和空气摩擦的声音。

左沐心中一凛,转身一看,就见林中不知何时竟突然飞出几个闪着冷光的暗器。

看来自己所料没错,山林里果然有人埋伏……

288陈年秘辛

看来自己所料没错,山林里果然埋伏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暗器快到左沐眼前时,只见左沐抽出缠在腰间的天蚕冰绸,轻轻一甩,“铛铛铛”伴着几声脆响,暗器轻轻松松钉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什么人?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一较高下。”敌在暗,自己在明,左沐自是知道自己赚不到什么便宜,略一思索,只得沉声激道。

“哈哈哈,没想到沐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竟还是这等女中豪杰,只怕出来了,你更吃不消吧。”伴着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就见林中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乍然出现,直逼着左沐飞了出来。

阳光下那灰色的斗篷迎风散开几乎遮住了半边天,包裹着下面一个瘦的如鬼似的身影,再加上男子青面獠牙,还戴着幅面具,看着真的犹如一只吸血的蝙蝠。

眼看对方来势汹汹,左沐自是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就势一滚,成功躲过对方的攻击。

一击不中,对方自是不能算完,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冲着左沐俯冲下来。

左沐这次没得逃,只能以进为退,抛出手中的天蚕冰绸主动应战。

“砰”的一声,几个回合过后,对方手中的剑遇到左沐的天蚕冰绸竟被卷了刃,险些脱手。

“嗷,没想到还有这好东西,倒是稀奇。”

却见对方进攻受阻后并不恋战,躲开左沐的攻击,怪叫一声,径直朝着身后的山林飞去,一下没了踪影。

这是什么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虽然击退了灰衣人,左沐却并不敢轻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时刻处于备战状态。

可是,等了半天,只见四周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除了偶尔有声鸟叫,连个人影都没有,更没有阿来和紫烟归来的身影。

看来阿来和紫烟也没有那么顺利,应该也是遇到了麻烦。

就在左沐以为对方暂时不准备现身,想着要不要前去支援一下紫烟他们时,谁知脚刚迈出去两步,却听山林里又一声怪叫,“嗷……,这是想去哪呀,小宝贝。”

左沐一怔,就见树林里从四个方向突然出现四支木剑,直奔着自己而来。

什么情况,铜剑都被打坏了刃,竟换成了木剑进攻?

左沐好笑的想着,下意识的抛出冰绸去挡。

却见那些木箭,遇到冰绸后,竟突然开始自动fēn liè,瞬间变幻成好多木针似的东西,朝着左沐扑天盖地的射来。

猝不及防,左沐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只得仓促的挥着冰绸去挡,

不料,百密一疏,还是有几根木针扎到胸前。

心口猛的一痛,左沐眼前一黑,扑通跌倒,摔在了雪地里。

“啧啧啧,可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就在左沐倒地的瞬间,伴着一阵阴风,就听一个如恶梦般的声音随后在耳边响起。

我去,要不要这么冤家路窄,如果她没有听错,这声音应该来自那毒蛇般缠人的路冥吧。

确实,接下来那灰衣蝙蝠的话,很快就证实了左沐的猜测。

“怜香惜玉?路兄你也是,不是小弟说你,你不就想要个人吗?干嘛非要挑肥减瘦的追求什么完美,只要人在你身边不就行了吗?

至于身上多个窟窿少个窟窿的,又有什么关系?晚上灯一熄,还不是一样的快活。”

轻蔑的憋了地上的左沐一眼,灰衣男子撇了撇嘴,不屑的建议道,

“还每次都大费干戈、兴师动众破费请那么多人?依小弟之言,只请小弟一人足以,你对付那两个下人,我来收拾这小美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路冥哈哈一笑,“也是哈,还是你小子聪明,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主意呢。”

“是吧,告诉你这次之所以能顺利捉到小美人,小弟我可是功不可没,”灰衣蝙蝠一见得了路冥的首肯,立即趁势打铁的要求道,“这样吧,念在咱们好歹兄弟一场的份上,别的什么要求我也不提了,人依旧是你的,小弟我一根汗毛不动,只是她身上这根破绸子归我就行了。”

路冥挑了挑眉,“闹了半天,你是看中这天蚕冰绸了?”

“哟,原来这就是那天蚕冰绸呀,”看计谋被拆穿,灰衣蝙蝠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尴尬道,“你看小弟眼拙,刚才还真没有看出来……”

“没问题呀。”路冥毫不犹豫打断灰衣蝙蝠的话,挥了挥手大度道,“既然你想要,自己去拿就是。”

“真……真的吗?”灰衣蝙蝠一愣,心虚的确认道,“这可是个稀罕物,真给我了。”

“给你了!”路冥连头都懒得扭,不屑一顾值,“只要你能拿走,拿去便是。”

“得嘞,那小弟就不客气了。”灰衣蝙蝠说完,猴急的伸手就去拽左沐身上缠着的天蚕冰绸。

却见冰绸在左沐身上缠的太紧,一下子根本没有扯动。

这等好宝贝在眼前,他自是不能轻易放弃,弯腰,一手去翻左沐,一手去拉冰绸。

却见左沐突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手中的毒针顺势向男人头顶要害处刺去。

灰衣男子没有准备,一下被左沐刺中要害,白眼一翻,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看着那灰衣蝙蝠倒地,路冥不仅不伸手帮忙,反倒笑的格外开心。

“哈哈哈,看来本公子的眼光果然没有错,你依然不是个省没的灯,仍是那只爪牙锋利的小野猫。”

收拾完灰衣男,左沐起身弹了弹身上粘的雪渣,冷眼看着路冥,“路冥,怎么又是你?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一直纠缠着我不放?

你就算不怕得罪司马铖,可是难道你连千机阁阁主慕琛的警告也可以不管不顾了吗?

这般任性妄为,就不怕他们事后找你算账,得不偿失?”

“哈哈哈,看来你真是被他们瞒的好辛苦呀,”路冥阴森森一笑,“原来这些人竟没有一个人给你道出过十几年前的陈年秘辛吧。”

“秘辛……”左沐凝眉,“到底什么秘密?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那老道以前也从来没有给你提过,天隆寺悟明方丈早就曾断言:你是fèng huáng命格,贵不可言,得你者,即可得天下。”

“胡说!这种传言实乃信口开河,怎么可以相信!”竟是这种鬼话,左沐毫不犹豫的斥责道。

289激战

“胡说!这种传言实乃信口开河,怎么可以相信!”

“我胡说,倘若我胡说,那手段向来狠辣的无极道长,为什么要突发善心将你一个小女婴收养,并细心抚养chéng rén。

慕琛,贵为千机阁阁主,月氏国太子,一个集各种权利、光环于一身的人,为什么要突然对你感兴趣,百忙之中放弃手边的一切事务,想尽各种办法跑来西夏来创造和你亲密接触的机会?

还有那司马铖,一个手段阴狠毒辣的废太子,他前面五个王妃都新婚夜死于非命,为什么却独独留下你?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对你情根深种吧?”

左沐冷眼看着对方,对路冥的话丝毫没有动心的迹象,“真不好意思,本妃还就是这么以为的。他们之所以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本妃足够优秀,值得他们这般付出。”

“哎哟我的傻公主,你赶紧醒醒吧,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这样做,还不是因为这个传说,

试问这天下的男人,谁不想称霸天下,

尤其是那司马铖,以前可是世人敬仰的战神,一夜之间跌下神坛,被废了太子,恭手让了江山,

之所以对你好,还不是将你当成筹码,想赶紧从你身上将丢失的找补回来,早日夺回昔日的荣耀……”

“闭上你的臭嘴,少以小人之意度君子之腹,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龌龊,事事机关算尽吗?”见这路冥竟不知死活的抨击起了司马铖,左沐一急,抛出天蚕冰绸朝着路冥甩去。

路冥是谁,曾经的天下第一杀手,功夫自然在左沐之上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好在,他好像真的并没有要杀左沐的心,貌似这会也心情颇好,对于左沐的进攻,他只是猫逗老鼠似的耍着左沐玩,轻巧的躲来闪去,并不还击。

就在两人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却见后面一个纤细的身影手持长剑悄然从山林中飞了出来,直逼着他们而来。

左沐见状,忙飞身上前,做出要进攻的架势,路冥逗弄的兴趣正酣,伸手就欲去抓左沐的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靠近。

“噗哧……”一声,金属刺进血肉的声音,虽然机缘巧合路冥刚才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最后并没有成功刺中后心,不过紫烟这一箭,还是实打实的刺进了路冥的身体里。

“臭biǎo zi,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竟敢合伙偷袭我!”

路冥彻底被激怒了,一脚将左沐踹开,转身朝着还没有来得及撤退的紫烟一掌拍去,

罕见的,紫烟并没有闪躲,而是手握着剑使劲往前一送,直接将路冥的身体穿了个通透。

当然结果也是,伴着路冥这浑厚的一掌,紫烟最后连人带剑直接被打出去老远,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而这边路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软剑将他的身体前后刺穿,又和着血肉拔出,

伴着这个血窟窿的出现,立即血流如柱,汹涌的朝外喷射。

路冥必须久经战事,受伤经验很是丰富,轻轻一点,就点住了伤口附近的穴位,麻利的扯下一片衣摆,就势胡乱缠在了腰间。

就在他正处理伤口时,却见一个小身影又从山林中飞了出来,“王妃姐姐,紫烟姐姐,我来帮你们。”

原来竟是阿来也赶了回来,不知从哪弄了根长枪,朝着路冥刺去。

可是阿来却是低估了路冥的能力,这路冥就算受了伤,他们这群人也远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此刻受伤被激怒的他,更如只受伤的野兽,凶猛无比。

“小兔崽子,见鬼去吧。”路冥红着眼睛咒骂一声,一手抓住阿来刺来的长抢,轻轻一甩,将阿来带同枪直接甩飞了出去。

阿来倒飞着撞在一棵大树上,口角鲜血溢出,用扑通往下摔去。

可是杀红了眼的路冥却并不准备这么轻易放过他,只见他手腕轻轻一转,几枚泛着冷光的暗器又朝着阿来飞来。

左沐一看情形不妙,飞身而起,朝着阿来扑去,“阿来小心!”

左沐自是明白,阿来的武功才跟着阿离没学习多久,连自己的水平都赶不上,再加上被路冥那一甩又受了内伤,哪里有能力躲开这些暗器。

虽然左沐离的并不远,也及时扑了过去,但是毕竟暗器太多,阿来受了内伤根本没法动弹,她抱着阿来躲开了这个,躲不开那个,最后眼见一个暗器就要射到阿来身上,

无法,左沐只得将血肉之躯挡在了前面。

“噗……”又是一个金属刺进血肉的声音。

不过,这次被刺的却不是路冥,而是左沐的身体。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您没事吧,您不要吓阿来。”阿来一见左沐受了伤,吓的声音都变了。

而路冥却是不算完,没有杀尽兴的他,见阿来竟躲过了一劫,抬手折下一段湿漉漉的路枝直接朝着两人抽去。

阿来自是不忍心再让左沐受伤,可是他又无法起身去拦住路冥,只得趴在左沐身上,生生一鞭鞭的挨着。

见路冥如果疯狂,阿来身上一会就抽的血肉模糊。

紫烟也是急了,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努力爬起来,拿起剑,跌跌撞撞朝着路冥奔去,准备趁其不备再给他来一剑。

而这次路冥却像长了前后眼,就在紫烟刚到得他身后,

他轻轻一闪身,轻松躲开了紫烟的进攻,

反手一转,手中的树枝就紧紧缠在了紫烟身上,他一只手勒着紫烟的脖子,另一只手夺过剑就欲直接刺。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一声厉喝传来。

路冥抬眼望去,就见左沐不知何时竟跌跌撞撞站了起来,手中握着那把刚才刺进她身体的暗器,锋利的尖刃正对着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

“怎么?你这是不用我杀,自己要了结自己吗?”路冥看着左沐阴森一笑,道。

“对,路冥你个疯子听好了,如果今天你敢杀了紫烟的话,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左沐咬着牙,决绝道,“你不是说得我者,得天下吗?那如果我要是现在就死了呢,是不是你的计划就全盘落空了。”

路冥挑了挑眉,阴阳怪气道,“你以为我会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290疯子,去死吧!

“你以为我会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路冥挑了挑眉,阴阳怪气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丫头对你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她是司马铖派到你身边的一个细作,你是不是早就想除掉她了,我现在是好心在帮你除害而已。”

“你自己看着办,是这个无足轻重的丫环重要,还是你雄霸天下的野心重要,反正现在你不能杀了她,否则本妃一定是说到做到,让你所有的希望都成空。”左沐一狠心,利刃真的刺进去了一些,鲜血像蚯蚓一下,蜿蜒而下。

“王妃不要……”紫烟见状,疯了似的挣扎,企图摆脱路冥,可是此时伤痕累累的她,哪里还能挣脱的开。

“王妃,不要管我,你快走,别管我。”脱身无望,紫烟只得大声哭喊着让左沐离开,“王妃,奴婢是一个贱婢,为了奴婢,您不值得……”

“我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左沐狠瞪了紫烟一眼,没好气的道,

“紫烟,你给我记住了,我左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替我作主,以后你再敢这样没上没下,不经我允许擅自做主,我就分分钟把你退给司马铖。”

“紫烟哪也不去,紫烟就跟着王妃您,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虽然被左沐教训了,紫烟却并不生生,泪如雨下的泣不成声道。

就在主仆二人泪眼相见时,却见路冥眼神一闪,抬手一掌打在紫烟头上,

紫烟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昏迷着倒飞了出去。

自然只有这些还不算完,只见路冥手轻轻一甩,又一只暗器凌空乍现,“砰”一声直接打掉了左沐手中的暗器。

见紫烟虽然晕着被拍飞了出去,但是好歹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左沐心中一松劲,脚下一个踉跄,竟险些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你不是要死吗?那就去死呀,看在本公子眼皮子底下,你是不是有本事死的掉?”

见左沐放了松,路冥突然靠近左沐,用手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左沐因为他手不断用力,而逐渐变形的脸,得意道,“告诉你,你的命是我的,在本公子未称霸之前,你休想死的掉。”

“路冥,你要是真……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凭自己的能耐去称霸。”虽然喉咙处火辣辣的刺痛传来,连呼吸都成了问题,但是左沐仍毫不畏惧,

“你以为你能看的了我一时,还能看得了我一世,只要我想死,就算今天死不成,以后也总会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结果了我的命。”

“是吗?如果吃了这么多次亏,本公子还不长教训,让你轻易死掉的话,是不是就太蠢了些。”

路冥抬起一根手指,在左沐白皙的脸上轻轻摩婆了几下,扯了扯嘴角,

“其实念在你这张脸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如果你识相的话,本公子一开始是准备带你回去,将你好吃好喝的供着,以后成了大业也封你个贵妃什么的。

结果没想到的是,你竟如此不识好歹,伙同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本公子。

既如此,那本公子就不介意弄你回去,先废了你的武功,再砍了你的手脚,让你彻底没了找死的能力,做成个人彘找个精致的瓷缸供着的,

反正只要你在我手中,只要还留有一口气,那个预言就会实现,本公子就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

只要成了大业,到时候女人还不多的是,自然不会差你一个。

本公子其实早就已经设计好了,先除掉黑水梁家,我自己称王,再拿下ān nán扩大领土,至于司马克那个笨蛋更是分分钟就能轻松解决的事,这样我就能与大渝和月氏抗衡了……”

“你这个疯子,去死吧!”就在路冥志得意满、憧憬着以后美好的生活时,却见左沐不知何时手中又多了一根银针,趁其不备,返手朝着路冥的下身刺去。

“臭娘们,竟敢算计我的命根子。”路冥被刺了分身,眼睛几乎要喷出血来,气急的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抬手直接将左沐拍飞了出去。

被飞出去的一刹那,左沐忽然觉得一阵轻松。

她觉得自己今天恐怕真的是在劫难逃,要命丧于此了。

不过就算如此,只要没落到路冥这个biàn tài手中,她也算是知足了。

因为随着她那一针下去,那路冥也是真的废了,估摸着就是大罗神仙现身,他这一世也别想再做一次真正的男人享受儿女私情了。

冥冥中,左沐听到阿来凄厉的呼喊声,

甚至就在左沐快闭上眼的一刹那,她看到一匹浑身乌黑的骏马忽然从天而降,

而上面,正坐着令她朝思暮想,一身玄衣的司马铖,

手持长枪的他英勇无比,朝着左沐飞奔过来,一枪刺去,竟直接取了路冥的人头……

一句熟悉的话语在左沐脑海中闪现:我的意中人总有一天会骑着骏马来救我,只是我想到了开头,却没想到这结局……

好吧,没想到人都要死了,竟还能出现幻觉看到司马铖,

看来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但愿在以后没有自己的日子里,他能过的一切安好。

想到这些,最后一刻,左沐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迷迷糊糊中,左沐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

她梦到自己还在特种部队里工作,跟着部队出任务,所到之处的环境都特别恶劣。

一会是冰天雪地的南极,滴水成冰,将人的血液都快冻凝固了,

一会又如到了火焰山,烈日炎炎,将人的骨头都快烤化了。

转眼又到了炙热的沙漠上,太阳像个大火球在头顶火辣辣的烤着,就这还不算完,周围竟还长满了仙人掌似的带着利刺的植物,

左沐被困在茫茫沙漠中,每走一步,都有很多的刺扎进自己的脚底、腿上、胳膊上、身上,害的她浑身痛的根本无法言语,

可是没有办法,为了救援沙漠中的伤者,她只有一步步忍着锥心之痛走下去……

终于左沐实在忍不住了,而就在她痛的达到极限,rěn wu kě rěn之时,左沐唰一下睁开了双眼……

291美好的天堂

终于左沐实在忍不住了,而就在她痛的达到极限,rěn wu kě rěn之时,左沐唰一下睁开了双眼……

只见周围都是缥缈的白色,看着恍恍惚惚,如梦如幻。

我去,该不会这里就是天堂吧。

人家不都说,天堂里没有疼痛吗?

看来诚不欺我,这感觉确实挺好的,尤其是背上,凉凉的,完全没有梦中的那种痛感,感觉真的好舒服。

毕竟初来乍到比较新奇,左沐想坐起来将天堂打量看的更真切些,结果胳膊刚轻轻一动,就被人阻止了,

“乖,别乱动,再坚持一小下就好了。”

左沐一怔,好熟悉的声音!

什……什么情况……

左沐拼命压抑住狂跳的心,悄悄转过头。

就见摇曳的烛光下,司马铖跪坐在床上,一脸的严肃认真,一手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另一手拿着个小棉签,正一点一点的往趴在床上的自己背上敷药。

而此时借着微弱的烛光,左沐也终于看清了,原来这周围缥缥缈缈的,竟是白色的床幔。

几个意思?难道自己这是又在做梦了?还梦到了司马铖?左沐有些困惑的想。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不对,不对,肯定不是这样,自己明明记得很清楚,自己被路冥打死了的。

人死了,自然是要上天的呀。这里肯定就是天堂无异了,自然和在人间的感觉不能一样,心中想着什么,自然就会出现什么。

左沐轻轻闭上眼睛,美滋滋的想:哎呀,这天堂要不要这么美好,不仅没有病痛和折磨,竟还可以有这种福利,能时刻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

早知道这样,自己何必苦苦挣扎,早死不就完了吗。

不过,想了一会,左沐又有些不淡定,很快又睁开了眼,

因为她不知道这种福利会有多长时间,要知道自己既然都死了,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做了那么老长一段痛苦的梦呢。

这足以说明,天堂里不仅有好的梦境,还是有恶梦的。

思及此,左沐又不敢乱动了,她要争分夺妙,抓紧时间欣赏现在所有的美好。以便恶梦再次来临时,自己好歹还能在心里平衡一下。

左沐乖乖的趴着,就那么任由司马铖耐心的、一点一点的,温柔的为自己敷药。

她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悄悄打量着他:

此时的司马铖只穿了件简单的中衣,浓密乌黑的头发披散着,看着并没有平时那么顺滑,脸上也不像平时干净整洁的样子,下巴处冒出好多青青的密密的胡茬……

可就算是这样,橘huáng sè的烛光打在他脸上,却显得一点都不违和,

甚至衬得他五官更加立体深遂,彰显着一种平素从来看不到的味道……

左沐深嗅一口,感觉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男人味儿。

尤其是那青青的胡茬,看着左沐不禁有些心痒痒,总有种冲动,想上去轻轻抚弄一下,感觉那被刺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而左沐的这些小心思,司马铖自然不知道,他神情依旧格外严肃认真,一点一点的涂药,像在做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

终于背部敷完,司马铖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转眸看到左沐正专注的盯着自己,眼神中还闪现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恋。

不禁一愣,微微一笑柔声道,“乖,醒了,身上还痛吗?”

左沐一眨不眨的看着司马铖,轻轻摇了摇头。

“那一会我帮你敷前面的药?”

左沐又乖乖的点了点头,

左沐不敢说话,亦不敢随便动,她怕破坏了这份美好,怕这美景会突然消失,所以她要乖乖的,保持不动,尽量让它留的长久一些。

就在司马铖放下药瓶,伸手准备将左沐翻过来时,却听“笃笃笃……笃笃笃……”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司马铖起身轻抚了下左沐的头,“宝贝,等我一会,去去就回。”

司马铖很快出去了,左沐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只是隐隐约约的听他一直在小声向司马铖汇报着什么,

好像是什么战事,什么大渝的军队在哪里阻击什么的……,

反正好一通嘀咕。

因为对方刻意将声音压的比较低,再加上又隔着些距离,左沐听的不太真切。

不过,难得有这份好心境,又到了这美好的天堂,左沐自是也不愿再深究任何烦心事。

又过了一小会,司马铖还没有回来,似乎在唰唰唰写着什么,左沐隐约听到字张翻动的声音。

左沐等的有些无聊,用嫩白的胳膊轻轻撩开床幔,悄悄观察外面的情形。

只见床的四周用精致的屏风围着,挡住了外面的光景,屏风周围放了不少的碳盆,所以这里才会如此温暖如春。

不过,透过左前方的一个小窗户望出去,虽然隔着窗帘,却感觉外面似乎白哗哗一片,好像是在白天。

终于,司马铖貌似处理完事情回来了。他并没有停留,在碳盆上略烤了烤手,shàng chuáng小心的将左沐翻过身来,靠在自己怀里,又一点一点的认真给左沐敷起了药。

左沐都忘了有多久司马铖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的抱过自己了,她很是喜欢这种感觉,任性的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司马铖,默默享受这甜蜜的时光。

“真好!”在司马铖忙碌了半天后,伴着身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左沐忍不住叹道。

“嗯,确实挺好!”xiong bu的药抹完了,司马铖的眼光却并没有及时移开,而是眼眸暗了暗,继续盯着左沐道,“看来那些木瓜牛乳真是没有白喝,看着整整又长大了一圈。”

木瓜牛乳……长大一圈……

左沐越听越觉得奇怪,无意低头一看,竟见自己竟裸着上身,yi si bu guà的躺在司马铖怀里,

而勿庸置疑,司马铖刚才盛赞的正是自己那个诱人的部位。

什么情况?仓促之下左沐想遮住自己这诱人的春光,可是找了半天,无奈周边根本没有衬手的东西,

无奈,羞红了小脸的左沐,只得抬手去捂司马铖的眼睛……

292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丫头别闹,脖子上的伤口我还没有给你敷药呢。”司马铖拿过左沐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一下,低声道。

那硬硬的胡茬,刺的左沐的心都跟着痒了,只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硬撑道,“矫情,人都死了,敷不敷药又有什么关系?”

“不许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见左沐如此口无遮拦,司马铖紧张的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半晌,方松开她一脸肃穆道,“记着丫头:只要为夫还有一口气在,都不可能放手让你去死。你不仅活着,还要活的好好的,一直陪我到老。”

“几……几个意思?”左沐一怔,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我没死,真的还活着?”

“对不起,都是为夫的错,”看左沐连自己是否活着都要怀疑,司马铖心疼坏了,忙不迭道歉道,“是为夫去晚了,让娘子竟受了这么重的伤,为夫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不是,司马铖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不太确定,我怎么就还活在这人世间。刚才我可一直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了呢。”

“可是那也不对呀,我昏迷的地方不是在山脚下吗?现在这是哪里呀?”左沐说着就要起身查看周围的环境,

“别动别动,你现在身上有伤,不能乱动。”司马铖见状忙伸手制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啊,痛……好痛……”轻轻一动,身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左沐眼泪瞬间都出来了。

“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扯到伤口了?”见左沐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司马铖伸手就要帮左沐查看胸前的伤势,

不料,他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伤口,左沐竟先他一步,将手也伸了过去,不过结果却是让司马铖有些苦笑不得。

因为这傻丫头根本不是在查看自己伤口的恢复情况,而是伸手在自己的伤口那又使劲擢了擢,

“嘶……,真的好痛!”伴着一阵吸气,罕见的左沐并没有哭,而是喜不自禁道,“竟然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痛,看来你这次并没有哄我,我真的不在天堂啊。”

“小傻瓜,你这小脑袋都想的什么呀,自然是活的好好的。”被左沐的小傻样逗的,司马铖忍不住嗔笑道,“再说了,那什么天堂哪有这里好,怎么可能会连你亲爱的男人也会有?”

左沐撇了撇嘴,无奈道,“好吧,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我以为天堂里美男都是标配呢。”

“好了,不闹,来我们先把药敷完,”司马铖说着,就要帮左沐处理刚才被擢到的伤口。

“不行不行,这可是我的**部位,你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看。”左沐见司马铖这么有恃无恐,忙伸手又要去捂住他的眼。

司马铖无奈,“宝贝,你这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身上哪里我没有见过,身上的哪块肌肤没有被我吻过。何况现在只是敷个药而已,这可是正事拖不得,乖听话。”

“司马铖,你可不许胡说,”左沐眼睛一瞪,很认真的反驳道,“我什么时候已经是你的人了?”

说完,又指了指窗口的方向,为难道,“再说了,那以前就算有……那个什么亲密接触,也是黑着灯呢,哪像现在灯火通明的,又是在大白天,多让人难为情呀。”

司马铖看了眼窗口的方向,自是立刻明白了左沐的意思,无语道,“傻丫头,现在是晚上好不好?窗口之所以是白的,是因为外面到处都是积雪,反的光。”

“那……那也不行,”看刚才的理由压根没有站住脚,左沐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们不是还没有冲破那最后的底线吗?你这最后……又一直都没有进门,所以不能算数。”

“噗……,真是个小傻子!”司马铖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亏你还是个大夫呢,弄了半天竟连人事都不知晓。”

“司马铖,你什么意思?”见司马铖说着说着,竟怀疑起了自己的医术,左沐立即瞪圆眼睛不愿意了,“告诉你,你小看我可以,但绝不能小看我的医术,我怎么不知道人事了?我没吃过猪肉,难道我还没见过猪跑吗?”

“好好好,娘子你厉害。”左沐一较了真,司马铖只得笑着服软哄道,“是为夫的错,为夫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成亲这么久了,一直拖着这么久才圆房,害的你因为次数太少竟产生了这种错觉。”

“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次数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左沐难得如此正经,一板一眼道,“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混水摸鱼,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我对这些房……房事也是门儿清的。”

晓得左沐如此当真并非耍赖,真的是一副蒙在鼓里的模样,司马铖也是有些奇怪,轻叹一声提醒道,“既是你什么都懂,都门儿清,怎么连进没有进门都不知道呢,难道上次在浅云居温泉池那番折腾,还能叫没进门,你醒来的时候没有感觉?”

“温……泉池……”左沐一怔,半晌方想到什么,不可思议道,“什……什么?难道那……那竟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看来我那晚还真不应该太怜惜你,应该更尽兴些才是,让你在床上再多躺几日,这样你就不会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了。”说起上次之事,司马铖竟还露出了一丝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我一直都以为那次是场梦呢。”半晌,左沐方嚅嚅的小声道,

司马铖将左沐抱在怀里,忍不住在她脸上轻咬一口,“本王竟然都不知道,我的王妃不仅有着狂野的一面,原来还喜欢每天做这等美梦。”

“司马铖你取笑我。”左沐被嘲笑,伸出粉拳去捶司马铖,打着打着自己却哭了,

“对,是我没出息,自那日你走后,我就忍不住天天想你,夜里做梦都是你,还尽是些夫妻之事,你就尽情的笑我吧。”

“傻丫头,我有什么资格取笑你。”司马铖将左沐更紧的在怀里抱了抱,哽咽道。

293偶尔还是可以欺负一下的

“傻丫头,我有什么资格取笑你。”司马铖将左沐更紧的在怀里抱了抱,哽咽道,“你这才只是这几个月,而我呢,这么多年来,我每天每晚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都是你。”

“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的心里就住满了你,眼里就再也看不见了别人。

为了你,每一天我都在努力的活着,积极的谋划着,争取能早日带来你喜欢的那种安乐平稳的幸福日子。

我惟恐自己给的少了,你会不满足,或者有别的人出现,会把我比下去,再把你给抢走了,

就像你说的,我怕你改嫁,怕你给我戴绿帽子,怕你会用那特种的救治方法也给别人医病……”

伴着司马铖一句句真诚的告白,有好多过往的画面在左沐脑海浮现……,

有前世的,左沐一身红衣嫁给了司马铖,最后却被一箭穿心,心灰意冷的坠了崖。

有这世的,她砸门逼亲,她砸了亲爱的紫田暖玉救他,固执的用自己温热的身体为他疗伤,再到二人在温泉池里尽情的享受着鱼水之欢……

终于情难自禁之时,左沐用手勾着司马铖的脖子,主动献上了自己诱人的樱唇。

而司马铖也没有让左沐失望,积极的回应着,疯了似的努力汲取着左沐口中的甘甜……

随着二人这一通热吻,房间内迅速弥漫着一股旖旎的气息,甚至连温度都在不断的向上攀升,

终于,当热吻已不足以表达体内的热情时,司马铖轻一翻身,将左沐紧紧压在了身下。

“啊……”很快,伴着司马铖略一用力,身上立即传来一声惨叫。

司马铖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一个鲤鱼打挺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将左沐小心抱到怀里,紧张道,“宝贝怎么样?压到伤口没有?”

“你说呢,你这么重,不压到才怪,”左沐两眼含泪,哭着用手又去捶司马铖的胸口,边哭边骂,“司马铖你个坏人,你净欺负我!”

“对不起,对不起,”一见左沐哭得如此凄惨,司马铖也是吓坏了,忙不迭的边道歉边承诺道,“为夫错了,为夫错了,娘子放心,为夫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就……就让为夫……”

司马铖脑子高速运转着,正努力想着做什么惩罚才能让左沐解气,

不料左沐却先他一步,又伸手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你……你这……”司马铖一怔,抬眼望去。

只见小丫头眼里虽仍含着泪花,可是小脸却一片嫣红,一副含羞带怯、欲言双止的小模样。

“其……其实,你也不……不用保证一直不欺负,等……等到伤口好些了的时候,还是可以偶尔欺负……欺负一下的。”见司马铖望过来,左沐倒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用小如蚊蚋的声音道。

到说了这地步,司马铖哪里还能不明白左沐的意思,激动的他一把将小人紧紧揽在怀里,趴在左沐耳边咬牙道,

“不,为夫要天天欺负,夜夜欺负,直到我们头发都白了,人也老了,再也欺负不动了为止,这样,为夫才能不妄此生!”

“嗯。”左沐将小脸乖乖的埋在司马铖怀里,娇羞着默认道。

确实,司马铖这次确是说到做到,在剩下的一段时光里,司马铖确是争分夺秒的享受着人生这一大乐事,天天挖空心想,用尽各种办法欺负左沐,确实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光阴。得了空就缠着左沐厮磨,看那样子,要不是左沐身上带着伤,他都有二十四小时不带停歇的念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见天色已晚,司马铖自是轻哄带拍将左沐哄得进入了梦乡,只盼着左沐能养精蓄锐,早日恢复了身子,好让他折腾个尽兴。

“哎,对了司马铖。”睡梦中的左沐不知道莫名想到什么,突然一跃而起道,“我想起来了……”

结果话说了一半,难免又因为随之而起的一阵疼痛,又哀嚎上了,“哎哟……哎哟痛死我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慢点说就是,我不一直在这呢吗?”司马铖将左沐抚回到床上,轻声叮嘱道。

“不是,司马铖我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去办,”左沐却并没有因着司马铖的安慰而放松精神,一把抓住司马铖,紧张道,“我这次之所以匆匆下山,其实是为了给白启送信,薛哥哥有难了,你一定得去帮他。梁钰和萧若云达成了共识,准备两面出兵夹击他……”

“乖别激动,我知道,这件事我已经都安排过了,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薛牧这次绝对安全,不会有任何危险行了吧。”

“哦,原来你都知道了,吓我一大跳。”左沐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道。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这里是哪里呀?我说前段时间紫烟怎么能那么有恃无恐,什么都替我作主呢,敢情都是你在幕后出的主意吧。”

“好吧,还是你这小脑瓜聪明,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为夫自是知道错了,以后不会擅作主张了。”司马铖可能也是几日来连着照顾左沐没得歇息,确实累了,将人拉到怀里,轻声哄道,“至于这里嘛,自然是你喜欢的地方,别急,等到了第二天你自然就知道了。乖,天都快亮了,快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

“那好吧,你累了赶紧睡就是。”见司马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左沐只得乖乖的缩在司马铖怀里,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清晨,伴着一阵软软糯糯的呼喊声,左沐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就见一个小男孩正瞪着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专注的打量着自己。

“咦,虎子,你怎么在这?”看到虎子,左沐惊喜道。

见左沐一睁眼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自己,虎子高兴的大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指着旁边打开的窗户傻乎乎的乐道,“嘿嘿嘿,其实娘亲她们都不许我来,说怕我没轻没重的打挠您休息,我是看这会没人,偷着从窗户爬进来的。”

294天上哪有我这么笨的仙子

“嘿嘿嘿,其实娘亲她们都不许我来,说怕我没轻没重的打挠您休息,我是看这会没人,偷着从窗户爬进来的。”

“哟,咱们虎子这么厉害呐,都能爬那么高的窗户了……”

“那是,这窗户算什么,我还能爬很高很高的树呢,哪等天你好了,我爬给你看,”虎子拍着小胸脯得意的炫耀完,终于想到了正事,忙从怀中掏出一个与他的小身体极不相称的大纸包,递给左沐道,“王妃姐姐,给……给你,快吃这个,吃了你的身子就好了。”

“这是什么呀?”左沐疑惑的接过纸包,轻轻打开,见里面竟是一块甄糕,

虽然包它的纸摸着还有些温热,但是左沐依然看得出,这甄糕其实已经不太新鲜了,最起码不是今天刚出锅的。

“这是小水姐姐昨天给我买的,我没有舍得吃,想着给你送过来,结果娘亲她们死活不放我进来,没办法,我就悄悄塞到被窝里暖了一晚上。”

眼巴巴的看着左沐手中香甜可口的甄糕,虎子拼命的咽了咽口水,催促道,“你快吃一口尝尝,还热乎着呢。”

看着虎子真诚的小模样,左沐不禁眼眶微湿,张嘴咬了满满一大口,由衷赞道,“嗯,谢谢虎子,这甄糕很好吃,真甜,王妃姐姐很喜欢。”

“王妃姐姐喜欢吃就好,我给您说个秘密,以前我每次生病的时候,只要娘亲给我买块甄糕,我吃了它,第二天病就好了。”

见左沐吃的开心,虎子附到左沐耳边小声解释道,“这个秘密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王妃姐姐您是第一个知道的。”

左沐抬手轻抚了抚虎子的头,“虎子真乖,想来只要吃了这甄糕,王妃姐姐的身体也很快就会好的,真是太谢谢虎子了,虎子真是个大功臣呢。”

“嘿嘿嘿,其实虎子是还没有长大,等虎子长大了,肯定会更厉害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像王爷一样,驰骋沙场,去带兵打仗了,要是有谁再敢欺负王妃姐姐,虎子冲上去,一脚就把他踹飞……”

“虎子……虎子……”虎子正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伟大理想,却听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深情的呼唤。

声音虽是满含慈祥,却听得虎子小身体一颤,赶紧住了嘴。

“小水,你看到虎子了吗?”见半天唤不到虎子,虎子妈貌似在向院子里的小水求助了。

“没有呀,我没看到他进来,他是不是跟着几个孩子跑去山里玩了?”

“不可能,这臭小子昨天闹着要见王妃,我拦着没让他来,结果刚才稍一放松,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人了,你说这孩子该不会真进去打挠王妃休息了吧?”

“不能吧,正好我要进去看看王妃,要不咱们一起?”

“我……我就不用了吧,王妃她现在需要静养,这个时候进去打扰她怎么合适?”

“也行,那您在去别处寻妹,如果虎子在的话,我一会把他拉出来给您送回家。”

“行行行,那我一会先回自己家院子里等着……”

到了这会,听到小水和虎子娘亲切的交谈声,左沐这才算是终于明白,她竟然又回到了朝思暮想的桃花村。

“糟了,我娘亲又在找我了,她如果知道我偷跑进来的话,会打我小屁股的,王妃姐姐,我得先走了。”听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虎子小屁股一扭,转身向窗边跑去。

“虎子你慢点,没事,就算她们发现了你,我替你拦着点就是……”左沐一见怕虎子翻窗有危险,连忙出声劝阻,

可是话只说了一半,却见虎子已灵巧的翻窗出去,一眨眼又没了踪影。

“这孩子……真是虎得很!”左沐笑着轻摇了摇头。

很快,伴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只见小水拿着一大瓶花也转过屏风进来了。

“咦,这小虎子不是没在这吗,害的他娘还担心了半天。”

小水打量了一圈房间刚嘀咕完,忽然看到床边的甄糕和半开的窗户,自是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臭小子倒是贼精灵,这王爷才出去多大会,他就真的溜进来了一遭,比我还麻利。”

左沐轻笑了笑,转眸看着瓶子里插着的那一大束红梅,不仅开的正艳,上面竟还罕见的带着几片雪花,好奇道,“你这从哪摘的这些红梅,倒是漂亮的紧。”

“后山呀,就去年我们放烟花的那个地方,好看吧!”小水晃了晃手里的花瓶得意道,转了一圈,终于选定了床头柜的位置,“放这里吧,这里离你近,你还能闻到上面的香气呢。”

“嗯,确实挺香!”左沐闭目深嗅了几口,赞道。

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对了,你哥哥和紫烟他们呢,伤的怎么样?”

“你就甭关心他们了,都比您伤的轻,”

说起左沐受伤的这几日,小水一脸艳羡道,“您都不知道,您昏迷的这些日子,可把王爷担心坏了,天天饭也不肯吃,觉也不肯睡,衣不解带的照顾您,那情形恨不得连伤都替您受着。

我娘她们都说,身为一个女人这世能找到王爷这样真心相待的男人,王妃姐姐您可真是洪福齐天,烧了高香了。她们还说,您八成不是凡人,是仙子下凡呢。”

见小水说的一本正经,左沐也忍不住出声感叹道,“是呀,我也觉得确是烧了高香了,只不过,前世这天天烧香的却不是我。

至于仙子就算了吧,天上哪有我这么笨的仙子,三天两头受伤的。

所以说,天上掉下来的,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仙子,猎八戒不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吗?”

“好像也是哈。”小水认真的想了想,终点头认可道,

“得嘞,花送到了,我也得走了,娘亲他们可是有叮嘱,任何人都不能进这房间里打扰您和王爷的,要不是王爷这会和人正在隔壁院子里开会议事,我也混不进来的。”

“开会,他和谁开会呢?”见小水放下花就要出去,左沐忙追问道。

“还能有谁?大柱叔和成子叔他们呗,”

小水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哦,对了,今天还有另外两个高高大大的叔叔,早上才风尘仆仆刚来的,我以前没见过。他们一来,王爷就和他们去隔壁的院子议事去了。”

说完,不待左沐再问什么,真就一溜烟的跑了,“不说了,我真得走了。要不然我阿娘看到,真的会骂我的。”

小水走了一会,司马铖却前后脚就回来了,

罕见的,手里竟还拿着把古琴,看到床头的花瓶和甄糕只是笑笑,并没有多问左沐什么。

295你,以前有女人吗?

“你不是去开会了吗?怎么倒拿着把琴回来了?”看着司马铖手中的琴,左沐不禁好奇道。

“自然是事议完了,怕你无聊,想给你弹首曲子解闷呗。”司马铖说着,心无旁骛的坐在小桌边开始调试起了琴弦。

“那边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默了一刻,左沐忍不住关心问道。

“哦,你说薛牧的事吧?”司马铖以为左沐仍是不放心薛牧,抬了抬眼,颇有些吃味道,“你放心,顺利的很,已经截住了大渝的军队。

好了,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确保你的薛哥哥平安无事……”

“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左沐打断司马铖的话,轻声解释道,“我是关心岭南封地那边的事,你不在,那边真没事吗?

还有岚云山庄也是,我人不在,大长公主不会怀疑到什么吧?”

“你只管养伤便是,有我在,自然一切都没问题,”司马铖大包大揽着,试了几个音,冲着左沐挑了挑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怎么样?想听什么?为夫为娘子献上一曲。”

“你真的要给我弹啊?”看司马铖一本正经的样子,左沐不禁有些好奇。

“那是自然,此事怎么做的了假,你要是没有特殊要求,我就顺意随便弹了哈。”

说完,司马铖正了正衣襟,竟真的弹了起来。

清澈明净的琴声徐徐响起,左沐虽然不大懂古琴,但是也听得出司马铖这曲谈的很好听,很是用心。

闭上眼,用心感觉着,左沐感觉琴声就像一条欢快的小溪,愉快的向前奔跑着,渐渐又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

慢慢的,琴声缓缓流出来了房间,它又仿佛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精灵,飘忽不定,随风轻舞,

飞出房间,飞过山村,飞向了深山幽谷,

它所到之处,周围的山花次第开放,有耀眼的玫瑰、多情的桃花、还有冷艳的梅花……

无不顺着音乐共舞,飘逸出自己独有的芳香……

突然,随着一个扣人心弦的双音,琴声戛然而止,左沐的心不禁也随之一紧,

然,在几秒钟短暂的停顿后,那悠扬的琴声又再次响起,终于飘向了终点。

曲终,左沐拍着手,盛赞道,“天啊,真是弹的太好了!”

“喜欢吗?如果你喜欢听,回头我经常弹给你听。”

“喜欢喜欢!”左沐是真被司马铖的技能惊着了,一副小迷妹的表情,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司马铖,真是没想到啊,你竟还深藏不露!你说就你一个擅长带兵打仗的大男人,竟然还会弹琴,真是太不可思议。

看来真像小水她们说的,我前世真的烧着高香了。”

司马铖被左沐炙热的眼神看的,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要不是左沐身上还带着伤,他真想现在就扑上去,将人吃的一干二净。

“傻丫头,你可真是"qing ren"眼里出英雄啊。”顿了一会,司马铖拼命压抑住心中的躁动,使劲咽了咽口水,轻描淡定道,

“其实为夫这些都不算什么,平时没时间练,也就是懂个皮毛,充其量是谈的用心而已。

不过,要说在音乐这方面有天造诣的,白启的萧吹的才更胜一筹。”

“白启?就他还会吹箫?”提起白启,左沐是一脸的不相信。

“嗯,不仅会,而且吹的颇为传神抓人。等哪天得了空,让他给你吹一曲。”

司马铖点了点头,客观道,“不过,他吹箫那才是真的用了心,自从红玉姑娘走后,他就将所有的情感都记挂在箫声中了。那声音,真是谁听了都会深陷其中。”

“红玉?这又是谁?”左沐眼珠滴溜溜一转,八卦道,“该不会是他曾经喜欢的一个姑娘吧?”

“我们沐儿就是聪明,竟一下猜了个**不离十。”司马铖起身坐回到床上,将左沐轻揽在怀里,缓缓道,“红玉姑娘以前是母妃身边的宫女,和我们年龄相仿,我们几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她和白启倒是格外投缘。

渐渐的,我们长大了,母妃见他们郎有情妾有意,就决定等我们那一仗打完,就给她和白启赐婚,

不料,谁知等我们回来,那红玉姑娘就莫名的死了,最后白启竟连个尸首也没有找到。白启为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真是太可惜了,”听到红玉红颜早逝的消息,左沐忍不住叹道,“没想到白启他一个整日里泡在怡红阁的纨绔公子,竟还有这么深情的一面,是个痴情种。”

“我以前就说过,其实白启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风流,他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伤疤,刻意夸张想让别人看到这一面而已。”

提起自己这个好朋友,司马铖也是唏嘘不停,忍不住为其正名道,“像现在泡在怡红阁的那位,其实并不是真的白启,真的白启已经上岭南替我收拾残局去了。”

“什么,不是真的白启?那亏得我那天还想下山去找他,”

知道真相的左沐,略一思索,颇有些后怕道,“哎哟,这么说幸亏我没去成,这要不然见了替身还不得尴尬一场,关键再让那些暗中窥探的人凭白落了把柄,就更得不偿失了。

不过,你这一说,我倒还真有点印象,就你上次偷着回来那天下午,我见白启时他好像有给我提起,说要走上一段时间,并且提起你的事,貌似还颇有些不满意。”

“可不就不满意吗?我把那一摊子都甩给他了。”提起这事,司马铖也觉得自己做的确实有些不太厚道。

不过,左沐的关注点却显然不在这里,她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转眸看着司马铖小心翼翼道,“那个,司马铖,我问你件事,问的要是不当,你可不要生气哈。”

“咱们夫妻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就是。”司马铖不明就里,满口应承道,“对于娘子的疑惑,为夫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这可是你说的哈,那我可就真问了。”左沐坏坏一笑,不怀好意道,“其实说实话,我心里一直都好奇的紧。

像魏晔然的事,我以前就听昭然提过一嘴,说是未婚妻没过门死了。

现在白启又是,女朋友都要赐婚了,也是一命呜呼。

我就奇怪了,你们三个不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吗?既然他们都有未婚妻女朋友什么的,你这当时可是名震天下的太子爷呢,以前……有女人吗?

296就是爱你这样的女人

“既然他们都有未婚妻女朋友什么的,你这当时可是名震天下的太子爷呢,以前……有女人吗?

不要告诉我,菩萨心肠的皇后娘娘,作了一圈子人的月老,却独独漏了你这个亲生儿子,以前真没有为你指过太子妃什么的?”

听到左沐如此犀利的问题,司马铖方知自己入了坑,海口夸早了,忙悔道,“那个……刚才的话,我可以收回来吗?”

“当然……不可以!”左沐毫不犹豫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刚才可是你说的,夫妻之间不能藏着掖着,怎么?现在都还没开始问呢,你就要后悔了?”

“这这这……我们这不是说白启呢吗,怎么突然扯到我这里了。”见退路竟被自己早早堵死了,司马铖颇有些无奈,

“再说了那些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母后都已经去世这么长时间了,好多事我都忘了。不过有一点为夫可以保证,我司马铖无论前世今生只有你左沐一个女人,这总可以吧?”

见司马铖一直顾左右而言,就是不正面回应,左沐自是不能让他就这么侥幸过关,

“司马铖,你这是在逃避问题,还是在敷衍我?快说,你究竟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前背着我到底找过多少女人?”

“真的没有,都这么多年了,她在我心里真的早就……死了。”

被逼的没了办法,略微踌躇了一下,司马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再说了,当初指婚时是父皇母后他们做的主、选的人,我这正值年少轻狂,在感情方面又是一窍不通,看着对方年轻貌美的就点头同意了呗。

不过讲真的,我当时因为一心沉迷于兵法和功夫,和她接触的一直都不多,再加上后来很快出了那事,

别说她,父皇母后都去世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所以就……”

见司马铖真的无意提起以前的旧女友,左沐以为他是回避十几年前的伤心事,不愿再在伤口上撒盐,也就没有再多追问,

毕竟她本来就不是揪住过往不放的人,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更何况当时司马铖都还不认识她,就算她现在刨根问底也没有会任何意义。

思及此,左沐就随口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你不是去岭南了吗?怎么那天就突然回来了,害的我这么长时间迷迷糊糊的,竟一直以为是在做梦?”

提起这事,左沐还真是满腹怨言,说好的第一次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司马铖骗走了,想想她心里就委屈的慌。

“其实十一月初离开后,我就后悔了。

一路上我都在反省自己,我这世惟一的心愿就是能与你白头偕老,保你一世安稳,那我现在离你远去,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定城又算什么?”

说起这事,司马铖倒是开诚布公,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自己的想法,全盘讲了出来,

“于是,找回初衷后,我就找了个替身代我,在大路上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照原计划赶路,我自己则带了阿离一路风雨兼程,到得岭南简单露了一面后,就又折返了回来。

本来回来那天准备的是见你一面,还要立即去处理别的要事,但是到得山庄看到你在泡温泉,一时没忍住就冲了过去,结果就……”

呃,闹了半天,怎么还怨上自己了,怪只怪司马铖找得这个媳妇长得太美、身材太诱人了吗?

左沐轻叹一声,亡羊补牢,对司马铖的这个回答总体来说还算满意吧。

不过,想到上次梦中司马铖和自己决裂的场景,左沐还是有些忍不住想一探究竟,“我上次那么赶你走,你心里真的恨我吗?你会不会以为我其实就是那种贪慕名利的女子?”

“虽然我对你的做法有时候真的难以理解,表现的好像比我还在乎那个位置。”

司马铖低头在左沐额头轻吻一口,坚定道,

“但是我并不恨你!

没得办法啊,谁让我就是这么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这么个女人呢,

既然爱你,自然就要爱你的全部,哪怕你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瑕疵。

关键最重要的一点,我自是十分了解你的为人,知道你不是在乎名利之人,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一切为我着想。

不过,现在想想这样也挺好,到时候南北呼应,我在岭南那边一有动作,这边联系好的一些老部下就会立即带人攻进皇城,拿下司马克,也算是名正言顺夺得正位了。

到时候事成后回头想想,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这个贤心助,要不是你当初催着我非让我南下,不逼到这个地步,我可是一时半会想不到这良策滴。”

“谢谢你亲爱的,这一世有你懂我,真的好幸福。”听到司马铖这肺腑之言,左沐终于情难自禁,主动献上了热吻。

不过,左沐如火如荼正吻到兴起处,却被司马铖突然喊了停。

“那个……,要不,我再为你弹奏一曲吧?”念于昨天晚上的突发状况,司马铖怕自己一会再把持不住,逃也似的回到小桌边,红着脸提议道。

“噗……”看司马铖这快憋出内伤的样子,左沐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你是不是傻,”顿了一下,左沐终于咬了咬牙,羞红着小脸提醒道,“背上有伤,我们难道不可以换一个……不压着伤口的体式嘛……”

“你……”司马铖一愣,自是立即反应过来左沐话中的意思,激动的起身又杀回到了床边,连身旁的桌子、古琴被带翻砸在地上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宝贝,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是怕你身上有伤,不愿意配合吗。”

“你放心乖,我这次一定会很轻的,不会弄痛你的……”

司马铖碎碎念着,再不给左沐反悔的机会,就直接上下其手,投入了战斗……

就这样,在这世外桃源里,左沐和司马铖确是过了段如漆如胶的日子。

因着左沐身上有伤出不得门,司马铖几乎一天到晚的将她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愿撒手。

渐渐的,在司马铖的悉心照料下,左沐的身子一日日也好了起来。

297再入虎穴

随着腊月到了尾声,眼看又要到一年中最重要的春节了,

左沐兴致来了,就闹着司马铖陪她剪窗花、做大红灯笼,她们两个像世上其他小夫妻一样,把个小院子布置的喜气洋洋,处处充满着过年的气息。

但是小院布置的虽然好,左沐却没能在这里过得上年。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腊月二十五下午,左沐就收到了魏晖然兄妹送来的信,说临近过年,太后娘娘已让人传了好几次口信,念着司马铖不在定城,想让左沐进宫住些时日。

虽然大长公主一直帮忙拦着,但是毕竟白太后那边才是名正言顺的婆婆,过年又是一个阖家团圆的大日子,婆婆都出面说了几回,左沐这个小辈一直不露面也确实不太好。

依司马铖的意思是坚决不让左沐回去,如果发现就直接撒破脸,可现在是关键时期,左沐自然是不能同意在这节口上冒这险,苦口婆心劝了一夜总算做通了司马铖的工作,

腊月二十六凌晨,左沐就被司马铖百般不舍的偷偷送回了岚云山庄。

然而左沐前脚刚回到浅云居,就听到宫里又来了人,这次竟是白太后身边的李嬷嬷亲自来接人了。

实在推托不过,左沐只得跟着那李嬷嬷去了白太后的慈安宫。

左沐没有想到,她这进宫容易出宫难,一入得虎穴,直到大年三十都没能再出得来。

白太后虽然明面上一直说,大长公主的岚去山庄在城外相对冷清,少了些节日的气息,怕司马铖不在身边,左沐一个人又怀着孩子会感觉孤单,让左沐在她宫里多住段时间好好感受感受家的温暖,让她这个皇祖母也尽尽对小孙子的心。

但是话说的虽然漂亮,大家又都不是傻子,谁还能不了解她心里那些小九九:

眼看冬日都快过去了,岭南那边司马铖却并没有病发的迹象,反倒是能吃吃能喝喝,听说身体竟恢复了不少。

可能也是怕司马铖在那边真的会起什么心思,所以才赶紧将左沐这个筹码拉进宫里,时刻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虽然白太后这次总体上还算厚道,在慈安宫里真的为左沐挑了个宁静的院子,只让左沐每天晨昏请个安,早晚赴个宫宴,没再打别的主意,

但是,左沐这些日子却过得并不好。

自打搬过去小院,左沐每天就浑浑噩噩的,晚上睡不着,早上睡不醒,也没什么食欲,饭根本就是懒得吃,偶尔吃上两口,堵在心里还要难受半天。

见她这样一日日下去,可急坏了安嬷嬷和紫烟,一直暗暗的怀疑白太后是不是偷着给左沐下了什么药,

可是两人用尽各种手段查了几天,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暂时又找不到什么好的方法,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左沐刚养好的身子,又这样一日日消瘦下去。

眨眼到了大年初一,这天宫里又设了宫宴,不过这次的规模却非同凡响。

西夏这边的风俗,大年初一的宫宴,属于开年饭,要求三品以上的大员都要带家眷参加,也算的上是举国同庆了。

下午左沐昏昏沉沉的刚睡了个半醒,就被紫烟强制拉了起来一通倒饬,没得办法,像这种宫宴,她这个康王妃自是跑不掉,少不得又要受半天的罪敷衍。

在半睡半醒间,紫烟终于倒饬好了,左沐起身正要回床上再歪一会,却听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安嬷嬷,紫烟,康王婶呢?”

“昭然郡主来了,公主正在房间呢,”

“哎呀呀……,您来就来了,还这么破费,快快快进房间暖和暖和。”

左沐不用出去,听声音就能判断的出,因着魏昭然的到来,不仅自己就连安嬷嬷和紫烟都欣喜的很。

果然,伴着安嬷嬷话落,就见门帘一掀,真的是魏昭然进来了,罕见的后面竟还跟着个小丫环。

“怎么了?听紫烟她们说,你这段时间怎么一直胃口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生了什么病?”魏昭然一进门,扔下手里的食盒就往里间的左沐身边冲。

结果待左沐一转头,看清那尖尖的下巴,魏昭然立即就不干了,“我去,什么情况?怎么只短短不到十日的时间就瘦了这么多,这慈安宫的厨娘都死光了吗?天天坐着能死呐,就不能做些可口的饭菜给你吗?”

“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是我自己胃口不好,怪那些厨娘做什么?”看魏昭然仍是那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左沐笑着拉过人劝道,“再说了,我要是想吃什么,那些厨娘就是不听话,不还有紫烟和安嬷嬷呢吗,她们都能做给我吃,难道还真天天饿着我一个亲王妃不曾?”

“既然吃的好,那为什么会瘦这么多?我知道了,肯定是在这里过得不好,天天衣食难安的原因。”

魏昭然那倔性子哪里肯听劝,说到兴起时,转身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去找祖母,让她现在就和太后娘娘说,今天晚宴结束后就把你接回山庄去,省的在这里活受罪,瘦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郡主您忘啦,咱们今天不是从山庄来的,再加上因着要见康王妃,又是提前了半个多时辰进的宫,现在这个点,恐怕大长公主和二少爷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呢。”门口的小丫环见状忙笑着提醒道。

这小丫环左沐倒是有些印象,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平时没少跟着大长公主出入宫门,左沐在山庄里也见过几次,很是眼熟。

只是这从来独来独往、不喜欢带贴身丫环的魏昭然今天怎么把她给带出来了?悄悄打量了眼这小丫环,左沐默默想道。

“哦,也是,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经小丫环一提醒,魏昭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想差了,忙随口叮嘱小丫环道,“那行,你现在就去宫门口侯着,如果看到祖母和二哥来了,赶紧过来告诉我一声。”

“是,奴婢知道了。”小丫环跟着大长公主见惯了世面,也是个百事通,听了吩咐,转身小跑着执行命令去了。

可是她人虽然走了,魏昭然却仍是定不下来,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门口转来转去。

“昭然来,你这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这么多天不见,不是有一堆的话要和我说吗?这一遍遍的在门口转算什么?”

298御花园奇遇(1)

见魏昭然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左沐只得起身将人强行拉到桌边坐下,笑着打趣道,“我刚才可都听到了,我这些日子不在,你肯定没在山庄好好待着吧,说,今天中午又跑哪鬼混去了,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哎哟,你不说,我倒把正事给忘了,”听左沐一问,魏昭然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什么,冲着门外嚷道,“对了,云裳那丫头呢,饭菜弄好了吗?怎么这么半天还不见人进来?”

“来了来了,这么多汤汤菜菜的,我不得一样样的摆弄吗?”魏昭然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随着门帘一动,左沐抬头望去,竟发现真的是云裳来了。

不过,这丫头不仅一身小丫环的打扮,手里还提着个大食盒,不仅是她,就连身后的紫烟也是,拎着一个与她们体形极度不相称的食盒。

“你今天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看着乔装打扮过的云裳,左沐稀奇道。

“哎哟我的亲姐姐,你以为这皇宫真是你们王府的后花园呀,我什么时候想去,一摞你的牌子抬脚就进了。”

云裳送给左沐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这可是皇宫,贵人们住的地方,我可只是一介草民,不像你有亲王妃的身份,哪能明目张胆进得来呀,可不就得装扮成小丫环嘛。

就这,怕被别人看着脸生起疑心,郡主还专门带了个大长公主身边的丫环打掩护呢,

这下你总知晓我的诚心了吧,为了见你这一面,我可是九死一生,冒着天大的风险,只这一路下来小命都快吓没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为了我,让你云大xiao jie受苦了,”看云裳故意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左沐笑着安慰道,“只是,你们拎这么大的食盒过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别的本事不行,做饭可是里外里一把好手,这不听昭然说你胃口不好,我特意带了些半成品,赶过来给你做好吃的呗。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进趟宫,还就冲着游山玩水吧。”

云裳说着也懒得再和左沐废话,放下手里的食盒利索的就开始往外掏东西,“快尝尝,这乌鸡汤、瘦肉粥、虾饺、面包、小饼干……,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

“你这一下拿这么多东西,我也吃不完呀,”乍然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林林总总摆满了一大桌,左沐愣是不知道该从哪下筷了。

“吃不完就慢点吃,每一样先尝上一小口,有喜欢吃的就记下来,刚才把这些菜的大致做法,我都和安嬷嬷交代过了,只要你喜欢她们回头就能做给你吃。至于这些面包点心什么的,我倒是可以早晚做些,让昭然给你送过来。”

“这敢情好,看来今天我真的要大快朵颐了。只是这样下去,我会不会被你们给宠成个大胖子呀。”

虽然看似决心很大,但是真的行动起来,左沐却仍是吃的并不多,像一些以前她爱吃的虾饺、鸡汤什么的,这会全都难以下咽,最后只逮着一盆酸辣汤喝了个肚圆。

不过就这算只吃这些,已经让安嬷嬷和紫烟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看几个人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像看犯人似的看着自己一点点吃东西,左沐怎么感觉怎么不自在,索性起身拉着云裳道,“你这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走,我带着你去御花园里转转去,好歹也不枉你历尽艰险走这一遭呀。”

“好呀,好呀,”左沐吃了饭,云裳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自是十分欣喜的拉着魏昭然和左沐一块出了门。

“哎呀,这皇家的御花园果然和别处的院子不同,光这些珍稀花草树木看着都价值不菲呢,”三人在御花园里闲逛,云裳都觉得自己两只眼睛不够用,边四处观赏边禁不住叹息道,“只是可惜了啊,这么好的地,却徒有其表,实则就是一个华丽丽的大牢笼。”

“这些算什么,怕你这张脸太招人被认出来,我们这走的都是些小路,转的也是僻静角落,像中间那几条皇上、娘娘们经常走动的主干道旁的花草才珍稀呢,我敢担保,出了这御花园,你在别处根本看不到。”看云裳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魏昭然笑着打趣道。

“好吧,看来我这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洋相百出了!”被魏昭然一通打趣,云裳抚了抚额无语道。

“姥姥……,哎哟哟,你可笑死我了,就这小屁丫头,才多大呀,都想当姥姥了。”

云裳说的歇后语昭然自是没听过,只姥姥一词,就让她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了半天。

“你这……,我说的是歇后语好不好?”云裳气得没了办法,只得去拉左沐这个救兵,“康王妃你看看你们家昭然郡主,你管不管她,她又欺负我!”

见云裳这口不择言的样子,左沐也噗哧一声乐了,“哟,你这一说,我还真得管管了,只是这昭然郡主啥时候成我们家的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闹的正酣,却见不远处忽然一个小身影疾跑了过来。

“郡主,郡主,”小丫环跑到魏昭然身边,气喘吁吁的禀告道,“大长公主和二少爷已经进宫了。”

“祖母可说一会先去哪里,总不会这会已经去太后娘娘那边了吧,遭了,刚才怎么忘了先给你说一声了,这祖母要是已经坐到慈安宫了,我就找不到机会和她说接康王婶的事了……”事到如今,魏昭然方才想到自己刚才确实思虑不周,一脸懊恼道。

就在魏昭然后悔的肠子快青了的时候,却见小丫环抿嘴一笑狡黠道,“郡主莫急,奴婢已经给老夫人先禀报了个大概事由,正巧皇后娘娘好像找老夫人有事相商,老夫人就调头先去皇后娘娘的延福宫了,不耽误你一会说正事。”

“哎哟,没出来呀,你这小丫头确实聪明,怪不得祖母每次出门都喜欢带着你。”看小丫头办事如此周到,魏昭然忍不住夸赞道,“走吧,我这就和你一块去找祖母去。”

走了两步,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小尾巴落在这,忙又回过身叮嘱道,“要不云裳,你就跟着康王婶在这等我吧,我办完事,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

“瞧你说的,我还能把她给弄丢了不成?你去忙你的吧,我们且在这里转一会呢,要是临近开宴了你还没回来,我就带着云裳直接去宴会厅了,一会我们在那见。”

“也行,那我就先走了。”

299御花园奇遇(2)

魏昭然跟着小丫环一阵风似的走了,左沐因为带着云裳也不敢太张扬,只得尽挑些小路找僻静的地方转。

不过这样也好,难得又有了姐妹俩独处的时间,两人便边遛达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悄悄话。

正当两人走到一处假山拐角处,准备往里走时,却突然忽然对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呕呕呕……呕……”

左沐和云裳同时止步,对视一眼,均是一脸的懵圈。

什么情况?这人烟稀少的地,怎么能有这种声音。

出于好奇,两人悄悄转过假山,隐在一簇花丛里,悄悄向远处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凉亭里,一个贵夫人模样的人正趴在那干呕,无异这声音正是她发出的。当然这贵夫人自然不能是一个人,她的旁边还站着个一个紫衣小丫环,见她这样神情颇为紧张。

“这是几个意思?宴会还没有开始,她就吃坏肚子了?”看着远处的一幕,云裳不可思议道。

看云裳说的一本正经,左沐忍不住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好笑道,“你可真是个小姑娘,当然估计也只有你这小吃货才会有这清奇的思路,女人难道只有吃坏肚子才会吐吗?”

“啊,你该不会是说她怀孕了吧,可是她……”云裳一愣,开口刚要反驳左沐,却见那紫衣丫环接下来的话很快就验证了左沐的推断。

“夫人,奴婢看着您这次害喜好像特别厉害呢,这一天天的吐下去可怎么行?要不一会奴婢去和大少爷说一声,让他找个太医给你抓副药压压吧?”

“压什么压,这种事有什么好大肆张扬的?”

那贵夫人吐完,接过帕子擦擦嘴,回头没好气的冲完丫环,又忍不住咬牙骂道,“这个挨千万的,让他克制点,克制点,就是不听劝,像几百年没睡过女人似的,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又给种上了。”

“天哪,竟然是吴夫人,这老丞相不得了呀,凤龙胎才落地多长时间,竟然让这位又怀上了?”待夫人骂完,云裳忍不住咂着舌叹道。

直到这会经云裳一提醒,左沐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位竟是程贵妃的胞妹程茉,吴丞相的夫人。

毋庸置疑,这位口中骂的,自然就是当世大儒吴丞相了。

只是没想到这吴丞相年纪不小了,房事竟还这般生猛,听这话音,这吴丞相的表现让这位美妇人都有些快承受不住了。

不过也是,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吴丞相这位风流了一辈子的文人,那真动起感情来,还不得变着花样耍的停不下来呀。

但是有一点却是不得不说,这吴夫人虽然刚刚呕吐完,发髻还有几分凌乱,可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

左沐也是第一次发现,程贵妃这胞妹程茉长得真的很美,同出于书香门弟的她,身上的美一点不亚于妩媚动人名扬西夏的程贵妃,

本就是二十七八风华正茂的年纪,尤其是此刻穿着这暗红色带黑边的大氅更是将她的美衬得惊心动魄。

细打量,端见她人虽长得明艳动人,却不妖不俗,艳丽的长相中又透着有几分冷艳,

只这么一会功夫,往那栏杆上一靠,不动不语,就是一幅绝佳的美人图。

“这吴夫人前段时间可是刚做了几套顶好的衣裙,没看出有要小宝宝的打算呀,这要是一怀孕,不是白瞎了我那几套好衣服了吗?”云裳盯着远处的吴夫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又趴在那吐了起来,小声嘀咕着,不是在心疼人,倒心疼起了自家的衣服。

“你怎么认识她,还和人家这么熟?连人有没有要小宝宝的打算都知晓?”见云裳事无巨细知道的这般清楚,左沐不禁好奇道。

“我怎么就不能认识她了!”看左沐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云裳好笑道,“你可真是孤陋寡闻,告诉你,她可是我那里的头号vip。

她花钱的手笔可不是一般的大,这一年下来订制的衣服手饰,丝毫不亚于程贵妃,比宫里的贵人娘娘都多,

再加上她人长得漂亮,可没少为我做免费模特,树立品牌。

就我前段时间亲自去收货的那批丝绸,有一半都是她预订的。”

“也是,老夫少妻,难怪吴丞相这么宠她。”想了想,左沐在事实面前低头承认道。

“不仅是吴丞相宠她吧,”云裳想了想,小声补充道,“我看她在吴府的地位貌似高得很,虽然是个继室,每次外出,她那继子吴斌都忙前忙后、张罗的贴心的很。”

“哎,这人呀,想想也就这么回事,其实抛去外表的光环,我倒感觉她们姐妹俩相比,她这一辈子比程贵妃过得还好,不仅有吴丞相这个灵魂伴侣,最起码日子也过得随心所欲呀,比程贵妃整天关在这金丝笼里逍遥自在多了。”

说起这程茉如今过的日子,听得出云裳是打心底里的羡慕,

“谁说不是呢。”左沐也跟着轻声叹道。

倒过头来想想,如果换成左沐选择,可能她也会选择程茉这种zi you自在的日子吧,

两人正小声议论着,只听不远处又一个妩媚的声音传来,“你这怎么又吐上了,该不会是又怀上了吧?恭喜恭喜,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呀。”

我去,真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到呀,刚提了那程贵妃,程贵妃就罕见的真来了这御花园的僻静处。

“你让我大冷天在这等着,总不会是只为了恭喜我怀孕吧。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在这吹冷风。”

结果出乎左沐的意料,那程茉看到程贵妃的到来,不仅没有起身相迎,甚至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带着一脸的不屑,冷嘲热讽道。

“你这丫头性子怎么还这样,真是分不出好赖话。”

显然对于程茉的态度,程贵妃早就司空见惯了,轻叹一声无奈解释道,

“因着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你现在都不肯踏进我的芙蓉殿一步,见到我连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可是你就不平心静气的想想,我这么做到底为了谁?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

300御花园奇遇(3)

“可是你就不平心静气的想想,我这么做到底为了谁?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程茉冷笑一声反问道,“怎么?这是又准备为自己开脱了吗?”

“我没有要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我只是在实话实说。”

程贵妃理直气壮道,“你看看你现过得什么日子,在丞相府里说一不二,吴丞相都快把你奉到天上了,听说就连他那儿子吴斌平素也对你尊敬有加,

吴菀这边就更不用说了,有我在这站着,哪次见到你不都是母亲长母亲短,毕恭毕敬的侍候着。

子嗣上也是喜事一件接一件,虽说刚结婚头几年无所出,但是这几年不是时来运转了嘛,龙凤胎才落地了多长时间,今年就又怀上了,

等回头这边成了事,你这孩子哪一个不得跟着加官进爵,封个郡主王爷的。

你自己好好算算,这等荣耀,在全西夏,你是不是独一份?

不比你当初跟着那活死人,守活寡遭罪强呀?

我给你说茉儿,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惟独你不行,

这一世,你才是最应该感谢我的那一个,你要是但凡有一点感恩之心,也就不枉费了我这一片为你日夜操劳的苦心……”

程贵妃的一段话,可谓说的是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左沐一个旁观者听得都几乎动了心,可是无奈,人当事人程茉显然不吃她那一套,

可能也是听得有些烦了,只见程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不在焉的打断程贵妃,依旧冷冰冰的道,

“是是是,你程焉多伟大呀,论无私世上谁能和你比呀,

你做什么事可不都是为了别人着想嘛,当年那棒打鸳鸯、生米做成熟饭的事做的多厚道呀,

你怎么可能会步步为营只你那儿子谋划呢,分明全都是在为我打算嘛。

是我不懂事,没体会到你的良苦用心,不知道好歹行了吧?”

“你你你……”见吴茉四两拨千金,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自己刚才的苦情牌击了个粉碎,程贵妇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半晌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妥协道,

“好好好,你这倔性子,我说不过你,我也不和你说了,反正这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咱们在这再掰扯也没办法再回的去了。”

“知道回不去就好,所以我劝你以后没事还是少念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好像说出来我就能感谢你似的,还不是徒增烦恼。”

看来还是这吴茉了解自己亲姐姐程贵妃的禀性,三言两语,又将话题给扯回了正道上,“快说吧,今天把我约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一味的站在这里套近乎可不是你的风格。”

“将你约到这里来,自然是为了咱姐俩能好好说两句贴心话,当然了,顺便也正好有件事,想让你在吴丞相面前吹吹枕边风,”

被这么直白的问出了目的,程贵妃略微有些下不了台,

可是没得办法,这好不容易将人约来了,她又不能半途而废的转身就走,只得讪笑着附身上前,趴在吴夫人耳边一阵嘀咕,“我给你讲……”

本身离的就有段距离,现在程贵妃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左沐她们自然就听不清楚对方说的话,

“算了,咱们去别处等昭然吧,在这暗处躲着tou kui别人,背后说人是非,被人看到总归是不太好。”

“那好吧。”见确实听不到什么了,云裳也只好收了自己八卦的心。

两人晃晃悠悠的转了一圈,待又回到了假山附近,结果却仍不见魏昭然归来的影子。

“我看这昭然八成又在哪绊住回不来了,要不我们直接去宴会厅等她吧。”想了想,左沐干脆拉着云裳就准备直接往宴会厅那边去。

“也行,我正好也瞅个机会仔细品品这宫里御厨做的点心,回头咱也好借鉴借鉴,改进一下厨艺。”

既是商定了意见,两人转头就准备往宴会厅赶。

谁知转过弯刚绕过假山,不欺然身后却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ān nán的沐公主吗?既然来了,好不容易碰上了,为什么要急着走呀?”

竟是吴夫人程茉的声音。

左沐一怔,这都多大一会儿了,这人怎么还在这?

总不能自己刚才偷听,被她发现了,在这等着准备找茬的吧?

按说不应该呀,她一个孕妇,一直趴在那吐能发现什么,并且自己和云裳刚才藏的还是挺隐蔽的,怎么可能会被人看到。

若不然,程贵妃也不能长篇大论的在那凉亭里说那么多话呀。

思及此,左沐瞬间有了底气,转过身,坦然的看着程茉,淡笑着招呼道,“哟,这不是吴夫人吗?真的是好巧,您也在这附近赏景呀。”

“对呀,到这御花园来,不赏景,还能做什么呀?”程茉走近左沐,貌似很不经意的扫了左沐一眼,似有似无的反问道。

“依本妃的意思,您长得这般漂亮,往这里随便一站,就是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了,哪还用得着赏什么景呀?”

说实话,左沐一直以来对这程茉的印象都还可以,所以寒喧着,左沐就将心里赞美之词也随口说了出来。

“本妃的意思……”程茉喃喃重复着左沐的话,一步步逼近左沐,眼神里充斥着一种左沐看不懂的怪怪的气息,

“你是在夸我漂亮?还是你承认:你其实根本没我漂亮?”程茉哑着声音追问道。

左沐一怔,努力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自己刚才哪句话说的不合适了,竟害的程茉有了这莫名的反应,

想了想,只得斟酌着回答道,“那个……,本妃觉得:每个人的美都有自己的独特性,这个,不同的人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可比性吧。

再说了,俗话说的好:"qing ren"眼里出西施,在吴丞相眼里您自然比世间所有女子都美。”

“对呀,对呀,在我们康王爷的眼里,自然也是我们王妃世间最美,这个就叫各花入各眼。”见两人说的热闹,云裳也从旁顺嘴补充道。

“哈哈哈,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的夸我?”

程茉冷笑几声,笑容里掺杂着几分说不出的狰狞,继续靠近左沐,一字一句的逼问道,

301御花园奇遇(4)

“说,你在这里转悠,黄鼠狼给鸡拜年,到底安的什么心?是在向我炫耀你的美、你现在的身份,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吗?”程茉一字一句的逼问着,阴森的笑容里,衬着她绝美的容颜,竟罕见的呈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狰狞。

“你这……”左沐真的有些方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她完全没想到,像程茉这等天仙美人,自己怜香惜玉一片好心本想与人交好,结果人家不仅不领情,还瞬间变脸,说出的话更是刺耳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和她有夺夫之仇呢。

说实话,左沐是真不记得,自己和这程茉曾有过什么过节,

说到底,今天这一遇,也就是普通的见面寒个喧而已,场面上的事,不喜欢她走人就是,完全没必要揪着人针锋相对呀。。

念着云裳还在旁边站着,毕竟她又与程茉接触的多,看程茉这神经兮兮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若再让她认出云裳来,不定又要惹出什么麻烦。

决定息事宁人的左沐只得压着性子,冷道,“你这……,既然吴夫人是这么想的,那就当本妃什么都不曾说吧,本妃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急需处理,失陪了。”

哪知左沐是忍了再忍,不想招惹是非,那程茉却根本不识好歹,紧走两步,直接拦住左沐的去路,怪笑道,“哟,这天聊的好好的,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也没逼你献身,你着急忙慌的走什么呀?”

见左沐只是沉着脸并不接话,程茉红着眼睛,变本加厉的挑衅道,

“呃,我想起来了,刚才你好像问我来这御花园做什么来着?

让我猜猜:该不会,其实是你左沐一个人这些日子寂寞难耐,想在这御花园的僻静处,做什么偷人的勾当,结果被我正好撞着,误了好事吧?”

偷人……

说的这都是什么鬼话,被这么几次三番的公然挑衅,左沐自是登时恼了。

他大爷的,老虎不发威,真拿自己当病猫啊。

“对不起,本妃可不像吴夫人有这特殊的僻好?本妃和康王爷夫妻恩爱,自是用不着在外偷人。

只是我看吴夫人你,不知是今天吃错药了,还是偷人未遂?神态竟这般反常。”

左沐斜睨了一下程茉,冷声质问道,

“还拦着路不想让我走,你这是真当这御花园是你家开的了?真敢为所欲为呀。

告诉你,好歹本妃也是名正言顺的亲王妃,这御花园自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什么时候也能由着你一个丞相府的继室,在这里说三道四了?”

“哟,还名正言顺的康王妃?真把自己当成宝了,你不就是一个破落国的公主,有什么好得意的,真以为自己捡到什么宝贝了,”

见左沐气势上来了,大有要压自己一头的架势,那程茉自是不能轻易认输,像个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指着左沐针锋相对道,

“你以为自己过得比我好多少吗?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呀,你们成亲了又怎么样?他就算曾经宠你又怎样?

结果呢,还不是大着肚子被一个人扔在这里做人质,

说实话,就你肚子里这孩子,回头长什么鬼样子,他见不见得到还不一定呢……”

“我孩子什么样关你屁事,无论他长什么样,只要我夫君康王爷认他,他看着喜欢就行,”见程茉一直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左沐着实怒了,再联想到刚才程茉得知自己怀孕,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遂想也不想的随口反击道,

“自然不能像某些人,明明有了喜,却还一副藏着掖着的样子?该不会真做什么亏心事,怀了不该怀的孩子,怕被人知晓吧?”

左沐本只是随口一驳,结果不料却像触着了程茉的逆鳞似的。

那程茉像瞬间失了理智,疯狗似的往左沐身上扑,想去扒拉左沐的肚子,“我倒要看看,你这肚子里到底能怀着一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为他生孩子……”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小云我们走。”见程茉这疯狂的样子,左沐真想一巴掌将人抽死过去。

但是想想自己毕竟是个假肚子,如果真和她撕打开了,露了馅就不太好了。

左沐不敢和其继续纠缠,只得退后几步避开程茉,转身准备走。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出不出气的,自然不在这一会。

可是左沐想走,对方又哪里肯给她机会。

“走?你想去哪里?我同意你走了吗?”见左沐想走,程茉冲过来上前一把扯住了左沐的衣袖。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左沐边挡,边不动声色的朝身后的花丛中退。

说实话,到了这会,左沐也有点搞不清这程茉的路数了。

这厮今天反应这般异常,动不动就上手往自己身上扑,该不会真是白太后或程贵妃派来,特意让她试探自己怀孕真假的吧?左沐犹豫着想道。

“左沐你自己说,就你这个死样子,一看就长着一副死人脸,你有什么底气嫁给司马铖,竟还怀上了她的孩子。”

程茉真的像疯了一样,一会哭一会笑,自顾自的在那念叨着,

“像当初,十几年前,我程茉才是名震天下的美人,

而他呢,那时也是威震天下的大英雄!

英雄配美人,我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还英雄配美人?”看程茉不知羞耻的在那里大放厥词,左沐有顾虑能忍的下去,云裳却是已经rěn wu kě rěn了。

“我呸!

就你这疯癫样子,也不撒泡尿自己看看,我们王爷肯看你一眼才怪。”

云裳冲上前将左沐拦在身后,指着程茉骂道,

“还我们王妃长的不漂亮?且不说我们王妃本就长得倾国倾城,比你不知道漂亮几万倍,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王妃长得不漂亮又管你屁事,只要我们王爷喜欢就好了,你站在这里拈酸吃醋说的什么疯话,”

“我怎么不能拈酸吃醋了,他爱我宠我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钻着呢?

想当初,我们才是郎才女貌,恩恩爱爱的一对,她左沐算哪根葱……”

见云裳如此说,程茉一本正经的就欲反驳,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裳当场给一口直接啐了回去,

“我呸,你这不知羞耻的老东西,到底想什么美事呢?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302新欢?旧爱?

“我呸,你这不知羞耻的老东西,到底想什么美事呢?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云裳当场一口直接啐在了程茉身上,“想男人了,回家去看吴老头呀,往我们王爷身上泼什么粪,还恬不知耻的爱你宠你,你大白天的做什么黄梁美梦呐……”

真是气死云裳了,竟然欺负她的好姐妹兼同乡,真当她们21世纪过来的人都是泥巴捏的呀。

程茉虽然也撒泼,但好歹从小受的教育不同,再加上她也没料到左沐不发话,旁边一个小丫环会突然发飙,就云裳这小泼劲一上来,她一时间还真有些懵,老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算哪根葱,你一个小丫环片子,凭什么指着我们夫人骂?凭什么啐我们夫人,你眼里还有尊卑吗?这是要反天的节奏呀。”

程茉身边的小丫环本来还有些胆小怕事,这会见左沐这边丫环都上了,自己不上确实说不过去,忙冲上前装腔作势的和云裳对骂了起来。

大爷的,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了,好端端的,竟遇到这疯婆子,看来只有想办法速战速决了。左沐想着,悄悄的拔下了头上的银针。

“哟哟哟,这是什么情况?我说大老远的怎么听到争吵声,敢情这是新欢旧爱、情敌相见份外眼红啊?”

就在程茉死缠烂打着,左沐想办法脱身之际,却听身后竟传来了一阵嘲笑声。

左沐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中的银针,转头循声望去,发现来人不是别人……

竟是许阳的母亲,卫国公夫人!

得,这可真是冤家路窄!这边一个难缠还没有解决掉,结果又给碰上了一个有杀子之仇的。看到这母夜叉,左沐不禁悲哀的想。

“你来干什么?我们在这里吵不吵架,关你什么事?”结果再次出乎左沐的意料,左沐还没有开口,程茉倒先紧张的质问起来,

那神情看着比刚才拉着左沐不让走时紧张多了。如果说刚才只是疯癫的话,现在则是直接进入了备战状态。

“我也没说关我事呀,姐姐我也就是恰巧路过,看看而已!”卫国公夫人挑了挑眉,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过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也确实没有 没针对左沐,而是直接热嘲冷讽的冲着程茉怼了过去,

“不过,我说程大美人,你也不用后悔,你现在多尊贵呀,那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儒吴丞相的夫人。

人康王以前在你眼里算什么呀?是吧……,不就是一个看腻了的老"qing ren"、救不过来的活死人吗?

甩了也就甩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好吧,看这架势,只能说这卫国公夫人和程茉的积怨更深吧,竟没有因着许阳的事先攻击自己。

既然对方没有先向自己开战,左沐也难得躲会清闲,站在那里干脆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热闹。

她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两人到底都有什么痛处握在对方手里,还有这程茉究竟又为什么对自己这般敌视,对司马铖一直心存向往。

“谁说我后悔了?谁说我看腻了?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受了ci ji的程茉像只炸了毛的斗鸡,冲着卫国公夫人叫嚣道。

“其实姐姐我也就是给你一句忠告,妹妹你可千万别激动哈。”

程茉越激动,卫国公夫人看着越心平气和,满脸含笑,说不出的春风得意,

自然,随着卫国公夫人加入后的那几声刻意的嚷嚷,周围果然断断续续的聚集了不少的宫女太监。

只见老谋深算的卫国公夫人,确是早就深谙敌人的弱点,接下来的话,虽表面听着句句为程茉着想,但暗地里却含沙射影,字字直击程茉要害。

“妹妹你也别嫌姐姐我话说的难听,不信你自己回头看看,毕竟当年这件事是确你自己做的不厚道,

想当初,人家康王爷对你多好呀,整天将你捧在心尖尖上,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

结果你呢,还不是听说人家一出事,转身毫不犹豫就投进了别的男人的怀抱,也不管对方究竟有多大年纪,还能不能xing fáng事。

你看人家康王妃就与你不同了,虽然人家得不到男人的心,但是人家好歹占了一条,现在肚子里名正言顺的怀着康王的孩子呀。

所以说,妹妹你好歹也听姐一句劝,咱还是知足常乐吧,这样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归是不太好。

就算康王现在身体真的好了,就算又恢复了以往的神勇模样,

那又怎么样?你依然成了丞相夫人,人家也有了自己的王妃,总归人是不可能再要你了呀。

其实,现在姐姐我更多的还是担心丞相府呢,

依我说呀,这越漂亮的女人,到最后越是靠不住,祸害了这家,调头就要去祸害那家!恐怕某位大儒的结果,不见得会比这康王爷好呢,真真的是红颜祸水哟!”

我去,怎么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动劲。

左沐本来是想看热闹,不过这卫国公夫人的冷嘲热讽明着是对着程茉,暗地里,却句句挂着司马铖。

什么新欢?什么旧爱?

好一个恶毒的夫人,她在攻击程茉的时候,竟也想稍带着把自己也打击进去了,竟莫名起到了事半攻倍的效果。

不过,左沐气归气,却并不准备现在发话,看这情形正是针尖对麦芒的时刻,自己如果乱入,只能是祸水东移,两人一致对着自己开炮。

左沐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在这两人面前少刷些存在感,争取能早点全身而退。

当然,在退出之前,最关键的是想办法先把话题转移掉,像现在这样,两个女人的骂战一直绕着自己家男人转,这算怎么回事。

“你你你……你个黄脸婆、丑八怪在胡说什么?你又不知道内情,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祸害司马铖了?我什么时候转投别的男人的怀抱了,我当初那是迫不得已!”

被卫国公夫人这么一通嘲讽,程茉气坏了,冲上去就欲拉着卫国公夫人质问。

结果卫国公夫人轻轻往后一躲,人家没有一点事,这程茉倒自己先站立不稳,身子一恍竟险些跌倒,

幸得身旁的小丫环眼疾手快,及时将其扶住了。

303谁先动的手(1)

“夫人,咱要不走吧,别和这帮小人一般见识。”见卫国公夫人来势汹汹,知道自家夫人不一定是其对手,小丫环忙轻声劝道。

“我不走,要走也是她走,我为什么要走呀,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要是走了,不就证明当nián de shi我是成心的吗?”程茉这倔脾气一上来,自是不肯轻易的离开。

结果她这表现,自是正中卫国公夫人的下怀。

眼看骂战又要激化,卫国公夫人张嘴又要喊出司马铖的名字,左沐忙及时插嘴道,“吴夫人,本妃也劝您还是走吧,毕竟天冷,大人倒是无所谓,这要是冻着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就不太好了吧,毕竟您这月份还小,孩子都还没坐稳呢。”

“哎哟喂,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横呢,闹了半天这是又怀上了呀?”

卫国公夫人果然很上道,一听说这程茉又怀了孕,瞬间就找到新的把柄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哎呀呀,你说这也不晓得,这孩子生了一窝又一窝,怀的这么快,当真是吴丞相宝刀不老雄风不倒呀,还是有别的什么不能告人的原因呀。总不能真有人背地里相助吧?

啧啧啧,要不就说嘛,这人长的美,手段也确实不一般,

仔细算算,里外里,西夏优秀的男人都快被她用一遍了,

现在呢,姐姐我也只能惟愿:暗地里帮忙的人真的不要太多才好,要不然帽子带的太高,我怕吴丞相年纪大了,会撑不住呀!”

“噗……”伴着卫国公夫人一通奚落,周围竟出现了此起彼伏的闷笑声。

不过,罕见的,这帮宫女太监均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甚至其中有几个胆大的,竟还对着程茉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了起来。

被人当众这般嘲笑,程茉彻底气疯了,冲上前指着卫国公夫人,不顾形象的泼口大骂道,“你……你个老不死的,你到底什么意思?看我一会不撕烂了你的嘴,让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呀!再说了我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比谁都清楚呀?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问问在场的人不就知道了吗?”

卫国公夫人巡视了一遍在场的人群,继续耻高气扬道,

“你真当大家都像某人似的装聋作瞎,那么好骗呢,

也不仔细看看你自己长得那个骚狐媚样,一看就是一个不懂安分守己,不知礼义羞耻的东西!”

“你你……你自己长一身老猴毛,你骂谁是妖精哪,看我不抽死你。”程茉冲上去就想和卫国公夫人直接开打,结果却被一旁的小丫环拉住了,

“夫人……夫人,咱不能先动手,您忘了上次皇上说过的话啦?但凡谁先动了手,出了事谁就要负全责。

她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的找咱的茬,就是想激怒您,让您先动手,您可不能上她的当。”

出乎左沐的预料,程茉这小丫环,虽然看着胆小,但也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那就是心思缜密,脑子挺灵活,竟从旁为程茉出谋划策道,“她刚才不是骂咱吗,咱现在骂回去就是,她的短,咱们知道的还少吗?”

“也是,竟被这老妖妇三言两语给气糊涂了。”

经丫环一提醒,程茉瞬间冷静了不少,指着卫国公夫人连咳都不打的骂道,

“哼,你个老妖妇,说了我半天,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再不知羞耻,也比你没人要好,真当你自己是菩萨心肠神仙一个呀。

我怎么就听说,上个月,卫国公的三房小妾,连着添了两个儿子,结果一个被你毒哑了,一个被你毒瞎了。

我就想知道,这些如果被卫国公知道的话,你这当家夫人的位置还保得往吗?你那个痴傻的儿子,还能保得住世子的位置吗?”

卫国公夫人本以为自己完全占了上风,只要今天那程茉先动手打她一下,她就能痛痛快快的狠揍一顿这狐狸精,总算能出出气了。

结果却没想到,半道竟被个小丫环喊了停,破了计。

更可气的是,那程茉竟连个腹稿都没打,就出言直擢向自己的软肋,

“你给我闭嘴?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那两个孩子分明是胎里不足,自己染了疾,和我有什么关系?”被对方乍然提起此事,卫国公夫人瞬间没了刚才的底气,理不直气不壮的解释道。

到了这会,左沐不得不感叹,看来这两家人可真是知根知底、互相关注已久呀,竟连这等隐秘之事,程茉都能张口就来。

“是吗?有没有关系查下那些小妾日常的饮食不就知道了吗?是不是这事发生了这么久,还没人给卫国公提个醒呀,要不要本夫人明天差人去提上一嘴呢。某些人连那么小的婴孩都能下得去手,心肠果真是比蛇蝎还毒呢。”

“你这个狐狸精,倘若你敢多半句嘴的话,看我不挠花你那张只会卖骚的脸,看你以后拿什么去勾引男人……”

争执越来越激烈,当骂都解决不了的时候,有人就想动手了。

但到底是谁先动手,这确是个大问题,毕竟谁先动手,谁就占着理亏的那方,双方都是皇亲国戚,闹到皇上那里可没有自己一句好。

卫国公夫人张牙舞爪的骂着,使劲往程茉身上凑,但是嘴上骂的虽凶,却迟迟不肯动手。

左沐抬头看了看天,眼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估摸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自己一直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看来必须想办法尽快脱身了。

试想一下如果说这两人真的动手打起来,有人受伤的话,

那事后人们关注的重点,势必会转移到病人的伤情和先动手的那个人,从而彻底忽略掉自己这个一开始也被动卷进过骂战的人。

不管了,就这么干,反正两人没一个好东西,先想办法脱身了再说。

下定了决心,左沐又悄无声息的摸出了那几根银针,

就在她寻找目标准备从哪先下手时,却见一片树叶从身旁悄然吹过……

304谁先动的手(2)

树叶随风而去,当飘到卫国公夫人身后时,却见卫国公夫人双腿忽然一软,一个没站稳,竟突然朝着程茉栽去。

程茉没有防备,再加上卫国公夫人体型又偏胖,猛然间砸过来,两人齐齐往后倒去。

要不是后面的小丫环还算机灵,在后面死死护着程茉,在下面垫了底,否则这一跤摔下去,还真不知道程茉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否能保得住。

“好呀,你个花脸婆竟然敢砸我?你自己是个不下蛋的鸡,是不是看着别人的孩子都有仇呀?”程茉一把掀开卫国公夫人,边护着自己的肚子,边指着卫国公夫人骂道。

“我砸你怎么了?我还就砸你了,谁还没有个腿软脚滑的时候,我给你说,就这事你告到皇上面前也没用,大家可都在这看着呢,我可压根没动手。”卫国公夫人自己也摔得不轻,龇牙咧嘴的辩解道。

不料,卫国公夫人话音刚落,却见程茉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刚才指着自己的那只手一时没收住,竟一指头直接擢在了卫国公夫人眼睛上。

“好你个小妖精,竟先动手打起老娘了,你是想擢瞎老娘的眼呀,看老娘一会不扒了你这身狐狸皮。”

卫国公夫人正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等了这么半天,终于逮着了时机,疯了似向程茉扑去。

“明明是你这老不死的先砸的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程茉回骂着也好不相让,上前和卫国公夫人撕打在了一起。

总之,御花园里因为左沐的一句寒喧而引起的骂战,最后生生演变成了一个全武行。而左沐也如愿以偿的成了个局外人。

但是不得不说,这两人的体质都出奇的好,打起架来,竟个个都是行长。

先说这程茉,都怀孕了,还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动起手来却一点没落下风,仗着身高的优势,先发制人,上前率先一把揪住了卫国公夫人的头发,一揪就是一大把,任凭其怎么反抗,就是不撒手。

而卫国公夫人自然也不是善茬,自己虽然一开始被拿住了头,但是她也没闲着,手脚齐全,冲着程茉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害的那小丫环紧紧护着程茉的肚子,为此没少挨卫国公夫人的打。

“狗咬狗,没一个好东西。”两人虽然打得激烈,左沐却完全没有观赏的兴致。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远处隐在树从中的那袭白衣,见周围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时间并没人注意自己,拉着云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群,调头朝着另一条小道走去。

“唉,其实说实话,这程茉平时看着不这样啊,人也就是性子清冷些,偶尔听她说经常失眠、会有些头痛什么的,但是总体来说人还是挺好的,感觉挺善解人意的,今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好像受了什么ci ji似的。”云裳想到程茉刚才疯狂的样子,忍不住感慨道。

“谁知道呢,但愿不是我ci ji的才好。”

左沐面上虽云淡风轻的叹着,不过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打鼓,

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没那么简单,程茉没有必要见着自己就无缘无故的发疯。总不能,那卫国公夫人说的话竟是真的,那程茉以前还真和司马铖有什么特殊关系?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左沐自己否定了。

肯定不是这样的,那卫国公夫人今天就是被左沐的传染,实足的疯子一个,为了ci ji程茉稍带着也打击自己,什么话难听什么话话就往外倒,

她不是还说程茉偷人吗?人家堂堂的丞相夫人,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想做这种事,也不见得有机会呀。

她的话肯定不能信,肯定是骗人的!左沐颇有些自欺欺人道。

不过,这样自我安慰之后,左沐心里瞬间敞亮了不少,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就在这边左沐刚做好心理建设,却见一旁的云裳突然住了步,指着前面路口,近乎结巴道,“那那……那个人的背影看着好熟悉,是谁呀?”

左沐循声望过去,待看清那隐在树丛里的一袭白衣,不禁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云裳道,“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只是你可想好了,你确定想要和他结识?”

“对呀对呀!”云裳不加思索的点头应承道,想了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小心道,“怎么了?难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你要是想,我自然不介意介绍你们认识,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因为他……,”左沐神秘一笑,坏坏道,“并不是别人,就是那位令你闻风色变的白大少爷呀,当然你要是想,我去帮把人给你喊过来就是,以你这倾国倾城的长相,略施小计,肯定能轻松把他拿下的。。”

“啊,天哪,竟然是他呀,那还是算了吧,这种huā huā gong zi,我还是躲远点比较好。”云裳一听竟是白启,立即吓的连连往旁边的花丛里躲。

白启本站在暗处一直观察着这边打闹的情况,这会见左沐终于解了围,也快步朝这边走来。

待走到左沐身边,瞄了眼躲在树丛后的小丫环,不禁奇怪道,“那谁呀?哪里的丫环,怎么看着竟有些眼生。”

“哦,一个对你有成见的人,你不知道也罢。”左沐顺了云裳的意思,随口附和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刚才的事多谢你了,估计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还且得在那里困一会呢。”

“连你都看出来了?”白启还是那副不着四六的模样,用手中的折扇轻敲了敲头无奈道,“哎呀呀,看来这几天不练习,功夫见退呀。以往可是值着这些手段,骗那些小姑娘的,怎么竟被你发现了端倪呢。”

“切,你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好像多高深似的。就算卫国公夫人那一跤还勉强能说的过去,但是程茉那一指头擢的确实怪异了点,别说我,就是稍懂内行的,估计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人在背后使猫腻。

当然,虽然有些漏洞,但是对于卫国公夫人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她正愁找不到理由开战呢,你就给人恭手送过去了。”

左沐嘴上虽对白启一惯的不屑,不过毕竟接触的久了,革命友情还是有些的,想想,又忍不住为他担心道,

“只是,你这个时候出手,我看出来了,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会不会给你招什么麻烦”

305深仇大恨

“只是,你这个时候出手,我看出来了,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会不会给你招来什么麻烦呢?”

“这个嘛,当然不会!”白启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摇头晃脑道,“我是谁呀,那可是诸葛孔明在世,怎么能被这么一点点小事难倒。”

“说的倒容易,就算许皇后那边不说什么,那程茉可怀着孩子呢,这要是真打出个好歹来,吴丞相和程贵妃回头还不得吃了你呀?”左沐撇了撇嘴,一脸的不相信。

“是吗?我怎么感觉总有一天,他会掉过头来感谢我呢。”白启依旧自信十足道。

“你就吹吧,回头受了宁国公的罚,你可不准怪我哈。”

“宁国公的罚?”白启轻摇了摇折扇,笃定道,“怎么可能!

有一点你是不是忘了?我什么身份呀,可是白家的大少爷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两位今天打得越狠,回头家里那老爷子嘴巴裂的越大,尤其是上面那位,知道了事后只会夸我手出的及时,事情干的漂亮。”

“好吧,我竟把这层原因给忘了,还是你这脑子够用,怪不得某人这么多年都对你不离不弃呢。”听了白启的分析,左沐忍不住由衷赞叹道。

“那是当然,和你男人那么优秀的人在一起,脑子不够用能行吗?”提到司马铖这个死裳,白启一脸自豪道。

“对了,有件事我倒是挺好奇,”想到刚才卫国公夫人和程茉的针锋相对,左沐忍不住打听道,“这程茉和卫国公夫人平时接触很多吗?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积怨,看着怎么比对我的仇恨还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说积怨嘛,确实挺深的!”

白启一本正经的挥着手中的折扇,认真的向左沐解释道,

“当然,要说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十几年前皇上登基时讲起。

当时皇上初登大位,许皇后和程贵妃两派为了各自的儿子,就开始大张旗鼓的拉拢势力,为争储做准备,而勿庸置疑身为几朝元老、威望极高的吴丞相,自然就是她们拉拢的重点。

卫国公夫人身为皇后娘娘的得力助力,自是身先士卒,不能从朝堂下手,她就剑走偏锋,从后院下手。

见吴丞相没别的爱好,惟独对女人还颇有兴致,就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准备将自己待字闺中的亲妹妹,许配给吴丞相做平妻。

她那妹妹长得着实还行,吴丞相一见并没有拒绝,也就点头答应了,甚至连婚期都定了。

许皇后这边本来就有卫国公撑腰,眼看又要得到吴丞相的助力,卫国公夫人这次可谓是功不可没,那段时间没少春风得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卫国公夫人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半道竟杀出个程咬金。

吴丞相不知突然着了什么道,竟迷上了程二xiao jie,不过听说一开始好像是程茉不同意,说是不愿意做小。

巧的是,那吴丞相的先夫人竟通情达理的很,原本还好端端的身体,没过多久还就真的病逝了。

连上天都承全自己,把个吴丞相高兴的,喜气洋洋的抱得了美人归,程茉迎回了丞相府。

自古天下男女之事,向来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程贵妃这边美了,卫国公夫人那边却炸了锅,因着这事她没少落许皇后的埋怨。

再加上她那妹子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一时想不开竟偷偷投了湖,害的卫国公夫人彻底是陪了妹妹又失了信任,得不偿失。

当然这些只是其一。

其二,卫国公夫人怀这个小儿子的时候,当时程茉已经成了丞相夫人,但是结婚多年一直无所出。

为报当年胞妹之耻,卫国公夫人就挺着个大肚子在程茉面前故意显摆,变着法的炫耀,嘲笑程茉是只不下蛋的鸡。

那程茉从小被捧着长大,嫁到丞相府后,更是被吴丞相捧在手心里,何时受过这气。

一时性子上来,竟一把将卫国公夫人推倒在地,害的八个月大的孩子早产了。

虽然侥幸保住了一条命,长大后却一副痴傻的模样。

这笔帐,卫国公夫人自然又算在了程茉身上。

其三就是许阳的事,虽然当初许阳杀人是你和昭然做的证,但是那天可是程贵妃做的局呀。

程贵妃和程茉本就是亲姐妹,一个鼻孔出气,卫国公夫人不能找程贵妃的麻烦,自然将账还记在了程茉头上。

所以,这一档档事下来,新仇旧怨加起来,卫国公夫人可不就对程茉恨到了骨子里。

当然,两虎相争,两败俱伤,卫国公夫人伤痕累累,程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着卫国公夫人这些年到处宣扬她道德败坏,没有妇德,又喜欢以色媚人,四处勾引男人,早就将她的名声宣传的扫了地,所以但凡见到卫国公夫人,程茉就一改平时高冷的形象,瞬间变成了一只斗鸡。”

“这么一说,确实都比与我的积怨深。”听到这里,连左沐都忍不住叹道。

“对呀,你想想,这又是杀妹又是害子的,可不就是深仇大恨。

见这两人积怨越来越深,都是皇亲国叔,手心手背,怕她们真的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甚至连皇上都下了道狠口谕,说但凡这两人碰面,谁要是敢先动手挑事,就罢免了她们夫君的官位,将其全家逐出定城。”

“确实有点狠,我说她们今天怎么都不肯先动手,原来还有这原因。”听到这里左沐总算大致了整个事情的来拢去脉,解了心中的一大疑惑。

忽然想到什么,仔细打量了一会白启,左沐不禁打趣道,“对了,司马铖不是说在定城应该是替身吗?如果一个替身也能晓得这些秘辛,又扮的如此之像,那就太惊天动地了。”

“哪有这么好的替身,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还叫我本尊干嘛。我这是两天前才恢复的原身,没办法,年节里家宴多,不回来不行。”说到这里,白启刻意正了正衣襟道,“怎么样?是不是这么久没见,看着还是一如继往的潇洒帅气。”

“嗯,确实挺帅的,吓的人都不敢过来了。”左沐看了看远远跟着不敢近前的的云裳摇头无奈道。

“好了,扯了这么多,开始说正事吧,”白启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样,不动声色的塞到了左沐手里,“这个是某人叮嘱我今天勿必送到你手里的,还好幸不辱命……”

306确实出了点事

某人……

不用说,自然是司马铖了。

左沐将东西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激动的整个心怦怦怦的乱跳。

她好想拿回去再看,可是无奈手心里那东西实在太热,烫的她心都要化了,实在忍不住思念,她还是转过身去,背对着白启悄悄的打了开来。

其实这就是一张普通的字条,很短,字也有些潦草,看得出司马铖应该写的有些仓促。

沐儿宝贝:见字如面。

听闻你最近身体不太好,为夫甚是忧心。

为夫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至于出宫一事,沐儿且莫忧心,为夫已与大长公主取得联系,想来很快就能将你接回山庄,宝贝一定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等为夫回来。爱你的夫君司马铖。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行字,字里行间却表达着对左沐浓浓的思念和担忧。

“好了,任务完成了,我该走了,”见左沐虽早已看完了信,却仍拿着信兀自发呆,白启转身岔到另一条小道上,准备和左沐分开走。

“那个……”走了两步,白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回头叮嘱道,“对了,你以后如果再见到程茉那个疯女人的话,尽量避着点,免得被她央及无辜。”

“程茉?”左沐回过神收回目光,上前几步追上白启,“看来你们以前真的和她很熟?”

白启一怔,“呃,可以这么说吧。”

“白启如果你也把我当朋友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司马铖以前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左沐盯着白启非常认真的问道,“是不是其实她们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这个嘛……”白启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突然有些心虚,“阿铖以前……没给你提起过?”

“没有!”左沐诚实道。

“那不就得了,既然他都没有提,自然就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了。”白启耸了耸肩,为了好友还是决定死抗到底,

“其实你也不用多想,只须记着一点就可以了,据我所知,司马铖除了你,好像真没太用心爱过别的女人。

至于这程茉,十几年前她确实疯过一次,早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她说的话,你就当是一阵风刮过,万万不可当真,

其实好多事情都是她凭空臆想出来的,做不得数。”

简单交代完,可能是害怕左沐抓着再逼问什么,白启就逃也似的转身走了,“好了,耽搁的时间也挺长的了,那个我就先走了,你也别停留太久,估计宴会也快开始了。”

如果左沐一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的话,这会听到白启的解释,再看他反常的表现,左沐若是再意识不到问题的话,那她就真的是傻到家了。

“没太用心爱过……

那就说明,其实不走心的时候还是爱过的。”

看着白启远去的背影,左沐恨恨的将手中的信笺团了又团,想随手扔掉,可是终究又有些不舍,皱皱巴巴的,最后别扭的塞进了袖袋里,

“哼,一个个的狼狈为奸,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以为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就不能知道了吗?

我还有昭然呢。那丫头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三两句还不诈出实话来。”

下定了决定的左沐,咬了咬牙,喊过来云裳,转身大步朝宴会厅走去。

等得二人终于到了宴会厅,发现人文武百官竟早已经到齐了。

皇上、太后、皇后、程贵妃、还有后宫各色měi nu,花枝招展、林林总总的在中间的高台上坐了一大片。

尤其是最中间的皇上,坐在一堆美人中音,左拥右抱,接受着周围人的恭维和讨好,看着甚是春风得意。

再下面,紧挨着高台的那几桌,除了各位皇子、公主们,就是吴丞相和卫国公等人了,

当然无独有偶,他们身边的位置全都空着,

想来也是,家眷还在御花园僻静处打的火热,自然早将这宴会望到了九宵云外。

卫国公那边还好,与周边人谈笑风声,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

但是吴丞相就没那么好了,不停的东张西望,不知道是担心过度还是什么原因,人看着精神也不太好,哈欠连天的,不停的拭着脑门的汗……

“这里这里这里……”

左沐刚大致巡视一圈,就见角落里的魏昭然看到她们忙小跑了过来。

“你们都去哪了,我本来以为我来得够晚了,没想到到了这里,竟没有见到你们,”魏昭然边将左沐往早已占好的座位上边扯,边小声不停的叨叨道,

“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你们又出什么事了呢?”

到了这会,左沐总算是远离是非,坐到了一个相对安全又隐蔽的位置上,不过她的心情却并不轻松,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轻叹道。“确实出了点事!”

“啊……”见左沐神情这般沉重,魏昭然一怔,大惊失色道,“怎么了?可是碰到什么坏人了?”

左沐轻摇了摇头,“坏人没碰到,倒碰到一个美人。”

“美人?切,净瞎说,这深宫里别的没有,就是美人多,一抓一大把,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魏昭然以为左沐在逗自己,瞟了眼高台上的美人,笑着打趣道。“再说了,你俩不就是个顶个的美人吗?我看比宫里那些贵人妃子漂亮多了。”

“确是个美人?还是个疯美人。”左沐并不接魏昭然的话,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茶水,叹道。

“疯美人……”魏昭然喃喃重复着,无意中瞟了眼吴丞相那桌的空位子,又小心觑了眼左沐的神情,忽然一愣,半晌才用不可思议的声音道,“你们该不会碰到程茉了吧?”

左沐停下喝茶的动作,抬眼扫了眼魏归昭然,“你也知道她有病?”

“呃……呃呃,也算知道一些吧。”不小心触到左沐的眼神,魏昭然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被带起了死胡同,眼神躲闪了一下,抓起桌上的茶碗狂喝起来,并没有正面回答。

可是待不小心瞄到左沐衣襟上蹭到的灰渍,她终还是忍不住关心道,“难道她又发病了?是难为你了?还是打你了?”

307越描越黑

“难道她又发病了?是难为你了?还是打你了?”

“难为倒是没难为,只是后来打起来了。”左沐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魏昭然一听更紧张了,连忙上上下下的认真查看起左沐来,“是和你吗?那你有没有受伤?”

左沐扯了扯嘴唇,轻声安抚道,“没有,是和卫国公夫人。”

“我去,这俩冤家怎么聚头了!”一听说这两人竟打了起来,魏昭然那八卦的小心思,瞬间蠢蠢欲动,好奇道,“打得怎么样?是不是格外精彩粉呈。

哎呀呀,真是太可惜了,我真是不应该离开,竟没有看到这出好戏。”

左沐放下手中的茶碗,“昭然,我想问你个事?”

“什……什么事?”听到左沐突然的问话,魏昭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迅速收了脸上的笑,不由自主的跟着左沐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理不直气不壮的应道,“说……说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没事,我不问你不知道的,这事想来你一定知晓。”左沐转眸看着魏昭然,神情颇有些让人捉摸不定。

“也……也不见得都知道吧,”魏昭然抹了把头上的汗,“我毕竟年龄小,其实很多事情,知道的还不是很清楚的。”

“你只说你知道的就行了。”左沐续了碗茶,复又端起喝了起来。

“那,你问吧。”魏昭然是战战兢兢做好了准备,左沐却自顾自的喝着茶,半天不开口了。

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左沐本尊是从头至尾淡定的很,魏昭然却撑不下去了,干脆一把夺过左沐的茶碗,心一横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知道司马铖以前和程茉的关系,那我告诉你就是了,他们两人以前订过亲,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左沐转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魏昭然,“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吧。”被左沐这样看着,魏昭然越来越心虚了,到了这会,她算是终于知道,估计自己是真躲不掉了。

“好吧,咱俩这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如果连我都藏着掖着不说,也确实说不过去了。”

魏昭然一咬牙,真想将所有的实情都说出来,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有些胆怯,只得再三给左沐打预防针道,“不过,你心里好歹也要有些准备,毕竟都是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你听听就算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左沐轻叹一声,貌似比魏昭然这个旁人看得还开,“我不往心里去,你说吧,我早就有准备了。”

“行,只要你有准备就好。”看左沐没事人似,魏昭然心一横,索性一股脑的将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据我所知,她们好像是年少订的亲,想来应该是十岁左右吧。

你也知道,康王叔当年是西夏国响当当的太子爷,又是赫赫有名的战神,

所以说,据二哥他们讲,当年喜欢康王叔的女子特别多,甚至有不少是甘愿送上门,为了留在他身边,有的甚至连没名没份的贴身宫女都愿意当,

不过我听说,康王叔好像统统拒了她们,将那些女子全不看在眼里,却惟独对程茉与众不同,每次战胜归来,都会特意为她带战利品。

甚至听闻,先皇后还曾许诺,过完那个冬天,开春就为他和程茉安排大婚呢。

结果,后来康王叔一出征,就莫名出了这事,先皇和皇后突然病逝,程茉稀里糊涂的,也嫁给了吴丞相,

而康王叔这么些年,也一直缠绵病榻,足不出户。

再后来你就来了,和康王叔成了亲。

其实最初听说你要来和亲时,我们也都没当回事,以为肯定无非选的又是一个和程茉长得相似的女子,在康王叔那里也就是一个替身而已。

不过,后来见到你,我就放心了,因为你虽然长得也很漂亮,却和程茉在气质、长相各方面完全不一样。

还有你们的性格也是,更是有天攘之别,想来康王叔应该是没有把你当替身来对待的……”

魏昭然正说的兴起,突然胳膊猛的疼了一下,好像是被什么掐了。

转头一看,就见云裳一直在悄悄给她递眼色,后知知觉的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吓得魏昭然赶紧磕磕巴巴的住了嘴,

“其实,我……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还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的,至……至于,再……再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长得相似……,这么说,司马铖前面的五任王妃,都是因为和程茉长得相似了,才嫁给他的了?”

左沐喃喃着,虽然做了十足的准备,可是听到这真相,心里还是会莫名的有些隐隐的痛,“十岁订亲,到十八岁出事,也就是说,中间至少谈了八年的恋爱,拒了所有的人,心里一直只爱着她这一种女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个英雄,一个měi nu,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魏昭然一口气说完,见左沐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云裳对自己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真是后悔死了,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一下交代了这么多呢,

想了想,只得小心翼翼的往回找补道,“那……那个康王婶你也别多想,其实也不见得都是这样,毕竟前面的那些王妃,不都是白太后赐的婚吗?康王叔也做不了主呀。

再说了,就算这些事是真的,毕竟当初,康王叔不还不认识你吗?

他要是一早就认识了你,肯定不会如此宠着那程茉……”

魏昭然没有意识到,有些事可以解释的清,将事情前因后果分析清楚就行了,

但是有些事却是根本没法解释,像眼下这件事明明就是这样,多说无益,越描越黑,

随着她越深入的解释,左沐的眉头就皱的越紧了,气得云裳又从旁狠狠的掐了她一下。

吓的魏昭然又仓促住了嘴,只茫然的看着左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没事,宴会开始了,咱们还是看歌舞吧。”见一场谈话下来,魏昭然和云裳均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左沐勉强扯出一丝笑,安慰她们道。

308命不久矣

经左沐一提醒,魏昭然才勉强往场地中间望过去,原来不知何时,在她们没注意的时候,宴会还真的已经开始了,

舞台中间几个穿着盛装的女子,正跳着喜庆的舞。

左沐不说话,魏昭然自是不敢再随便乱说,怕说多错多,只得小心翼翼边观察着左沐的神情,边一心二用的欣赏着舞蹈。

“吴丞相,吴丞相,您怎么了?”就在魏昭然忐忐忑忑,想着怎么补救刚才的失言之时,却见人群中不知谁一声高呼,立即引起了一阵sāo luàn。

“不好了,吴丞相昏倒了,吴丞相昏倒了。”

“天哪,看这情形,好像挺严重的,

“是呀,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中风吧……”

“来人呀,速传太医来。”高台上的皇上,一见宴会场乱成了一锅粥,而吴丞相竟人事不省的倒在在上,忙扬声冲身边的宫rén dà声命令道。

“回皇上,太……太医院的太医现在都忙着呢,一时半会过不来呀。”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刘喜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禀告道。

“简直胡闹,哪有皇宫里叫不来太医的道理,那些太医呢,都死哪去了?”皇上一听,竟没有太医,立即暴怒道。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上一声喝,吓得那刘公公扑通跪在了地上,嗫嚅着,半天才勉强解释道,“这……这……,卫国公夫人病了,吴夫人也病了,并且看着一个比一个凶险,太医们确实忙不过来呀。”

“这两人又是什么病,好好的来宫里赴个宴,怎么都看上太医了?”听说这两人竟同时病了,皇上凝着眉头十分的不悦。

“这……这个……”见皇上紧追着不放,刘公公嗫嚅了半天,愣是没敢说出原因。

“算了,你也别难为刘喜了,还是哀家说吧。”

看刘公公实在为难,白太后从旁轻声解释道,“卫国公夫人和吴夫人刚才在御花园里相遇,一言不合又打起来了,

一个打的流了产,王太医在那处理着呢,另一个头上一直血流不止,还差点擢瞎了眼睛,李太医也正忙着给包扎呢,估计且得一会才能过来呢。”

“竟然还有这事,她们什么时候打上的?”皇上黑着脸沉声问道。

听说这两人又打起来了,皇上的心情自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哀家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再说了,要不是乍然听到这消息,吴丞相也不能昏倒呀。

看你当时酒正喝在兴头上,就叮嘱她们没向你汇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皇后和贵妃也跟着回宫去各自处置自己那边的伤员了。”

皇上转头看了看,还真是,刚才只顾着欣赏歌舞喝酒,竟没发现许皇后和程贵妃已悄然离开了。

“那其他的太医呢?那么大的太医院难道只有这两个太医不曾?”

“你忘了,刚才开宴前不是你给那些太医放的假,说是今天大年初一,大喜一场,让他们只留两个当值的,其他的都回家团聚吗?”

见皇上一直扯着不放,白太后也是被问的有些烦了,没好气道,“我老婆子都在旁听得真真的,他们难道还敢违抗圣旨不成?”

其实白太后心里比谁都清楚,那卫国公夫人和程茉之所以能在御花园打那么久,还不是自己的人做的手脚,瞒着消息不让外散,

否则的话,以许皇后和程贵妃的人脉,怎么可能会这么长时间,直到两人都打伤了,才知晓这件事。

当然,这也自然是她不希望皇上继续追究下去的原因。

“母后提醒的是,是孩儿一时性急,竟把这事给忘了。”看太后动了气,向来以孝道闻名的皇上忙低头认罪道。

可是,转头再看看地上的吴丞相,口眼已出现歪斜的迹象,遂一脸的为难,“可是,现在吴丞相病的也挺重的,没有太医这可怎么办呀?这情形眼看着也耽误不得呀?”

“回太后娘娘、父皇,儿臣刚才来时,无意看到大渝那边的蒋神医,好像在御花园里,求父皇发句话,不若让萧神医为父亲看病吧?”就在皇上为难之时,只见吴菀冲出来,扑通跪下请求道。

“蒋神医……”皇上一怔,要不是这吴菀提,皇上倒真把这人给忘了,

严格来说,这蒋神医并不是大渝的御医。

他曾是一个闻名天下的游医,因医术高明,救治手法独特,而闻名于世。

听说人平时高傲的很,一般人根本请不动他,尤其是像达官贵族、富商、财主什么的,他统统不看在眼里,别说看病,连人都懒得看一眼。

当然,此次之所以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一直待在西夏为萧若云治病,也是听着是因着大渝先皇后昔日对他好像有什么恩情,

这蒋神医念着旧恩,才愿意留在大渝国,现听说萧若云有病,又追到了这里。

今天恰逢一年大喜的日子,皇上也是出于对其医术的尊重,又听闻蒋神医嗜酒如命,就投其所好,一大早命人专门给蒋神医送了几坛世间难寻的好酒,邀他在宫宴上露个面。

没想到这老头今天倒还挺给面子,还真就来了。

不过,确是按请贴说的,露了一面,就拎着壶酒,一人去御花园独饮去了。

“那好吧,”略一思忖,皇上毫不犹豫对一旁的刘公公吩咐道,“刘喜,你去传个口谕,就说朕亲自相请。让萧神医务必前来,亲自为吴丞相诊病。”

“老奴遵命。”

刘公公低应一声,小跑着去了。

结果不出众人所料,那蒋神医一听是皇上开的口,又听病人竟是当世大儒吴丞相,竟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就见那醉醺醺的身影,就跟着刘公公回来了。

到得吴丞相身边,蒋神医并不多话,将手往吴丞相腕上一搭,闭目诊起了脉。

蒋神医出手了,众人自是秉息等待,想亲眼一睹神医的医治手法,到底有多奇怪。

可是,让所有rén dà失所望,只见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蒋神医便轻摇了摇头,睁开眼道,“人已经快不行了,身子亏空的太厉害,恐怕命不久矣,吩咐丞相府准备后事吧。”

309简直是胡来!

“人已经快不行了,身子亏空的太厉害,恐怕命不久矣,吩咐丞相府准备后事吧。”

说完,蒋神医拔下头上的银簪,就往吴丞相的重要穴位上扎。

“身体亏空的厉害……命不久矣?”

一旁比所有人都关心吴丞相病情的吴菀儿,一听蒋神医的话,立即失声喊道,

“怎么可能会这样?

蒋神医麻烦您再好好诊诊好不好,您这是不是喝醉了酒根本没有号清楚脉呀?

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很健朗的呀?并且刚才大家也都听说了,我母亲最近才刚怀了身孕,下午因为打架才被流了产。

既然母亲都能怀上孩子,父亲的身体怎么会是亏空的厉害呢?”

“怀上孩子?”蒋神医听到吴菀的质疑,停下手中的簪子,冷嗤道,“你当老夫是那些庸医吗?身子亏的这么厉害,全靠那些猛药吊着,怎么可能让人再怀孩子?”

蒋神医此话一出,众人自是一片哗然。

“什么,既然吴丞相都不能致人怀孕了,那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这还不简单,说明那孩子根本不是吴丞相的呗。”

“也不能这么说,也有可能是那吴夫人根本就没有怀孩子,假装的呢……”

“切,原来闹了半天,她根本就没有怀孩子,而是在这里诈尸讹人呀,那还弄出来这等阵仗。”

听说这边出事,匆匆赶回来的卫国公正好听到蒋神医的话和众人的议论,

立即一转身,不假思索的上前,扑通跪在皇上面前,老泪纵横道,

“皇上,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呀!

您都不晓得,今天下午这吴夫人声称自己怀了身孕,彪悍的很,见了我内人拽着头发就是一通猛打,

听说她怀了孩子,我那内人老实本分的很,也不敢随便还手,只能干挨着。

现在人还在延福宫躺着呢,满头满脸的血,眼睛更是模糊的很,现在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根本不可能,父皇您一定要明察秋毫,不要被那些心存歹念的人,花言巧语所迷惑呀,”

吴菀一看,情形不对,忙打断卫国公的话,扑通跪下替吴家这边辩解道,

“父皇您想想,卫国公夫人是什么人?我们大家何人不识,何人不晓,

以她平日里的作风,就算称不上悍妇,与我母亲相比,那也是身材强壮的了,再加上她伶牙俐齿,手脚麻利,哪里可能会是老实本分不敢还手的主。

再说了,我母亲吴夫人现在还在芙蓉殿里躺着呢,我刚从那边过来,

可是太医院王院使亲自诊治的,千真万确是小产,怎么可能会是骗人呢,

不信您一会把王太医招过来,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王太医?

还问王太医做什么,人蒋神医现在不就在这站着呢吗?

论医术上,蒋神医可是举世闻名,天下就没有他治不了的病,不比王太医厉害呀。

其他的不说,你且看吴丞相的情况,刚才明明还有些嘴歪眼斜,只蒋神医几针下去,现在不明显的恢复过来了吗?

这医术,还用得着怀疑吗?分明就是下针如神呀!

再说了,大家刚才可也都听的真真的,

蒋神医可是刚诊断过,亲口说的,以吴丞相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致人怀孩子,

卫国公转眸看向吴菀儿,冷笑一声,不怀好意的沉声质问道,

“你自己说,吴丞相都这样了,你母亲是怎么怀的孩子,这不是敲诈还能是什么?”

“这……这……,”吴菀儿毕竟年轻,哪里能是老辣的卫国公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怼的没了话。

到了这当口,她要是再继续咬着,说程茉确是怀孕了吧?

就等于变相承认父亲被带了绿帽子,她怀的根本是别人的孩子。

可是,她要是临时改口说,程茉根本没怀孕吧,

不仅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信,又等于间接承认,他们吴家这边今天根本就是是在耍诈骗人。

这可真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蒋神医,求您,再为我父亲好好诊治诊治吧?兴许,您刚才喝酒喝多了,一时诊错了脉,或一时口误也不一定呢?”思虑片刻,吴菀儿只得将希望又寄托在了蒋神医身上,希望他真的是刚才诊错了。亦或说错了。

尽管到了这会,她也心里有些打鼓,觉得以蒋神医这架势为自己翻案的机会,貌似真的很渺茫。

“你是病人什么人?”出乎众人的意料,面对吴菀儿的再次质疑,蒋神医并没有立即拂袖走人,而是盯着吴菀儿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是她女儿!”吴菀儿挺了挺腰杆,理直气壮道。

“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蒋神医认真打量着吴菀,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这个倒不是。”乍然被问到身世,吴菀顿了一下,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如实交代道。

“哦,这还差不多!”蒋神医拂了拂花白的胡须长叹一声,貌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去,这蒋神医什么意思呀,该不会吴丞相根本不能……”见蒋神医的神情,人群里看热闹的魏昭然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左沐一听,赶紧在魏昭然腰间掐了一把,制止了她的话,

虽然左沐早已经看出,蒋神医确实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很明显,这种敏感的话题,压根不该从魏昭然嘴里说出来呀。

“可是我虽然不是我父亲亲生的,但我还有大哥和弟弟、妹妹呀,”

吴菀不知是听到了魏昭然的话,还是也想到了这层,咬了咬牙,力证道,“他们一个个的,可是名副其实的全都是父亲亲生的,尤其是我那对龙凤胞弟妹小睿和小智,可一个个长得和父亲相似的很,根本做不得半点假。”

“简直是胡来!”听到吴菀的力证,蒋神医不仅没有消气,反倒一甩衣袖,竟直接走人了。

蒋神医这番作为,别说吴菀不知内情,竟连皇上和太后也是看得一头雾水。

尤其是皇上,品了一会蒋神医的话,和太后娘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均是脸色大变。

310哭能把人哭好吗?

“这……这……这是几个意思?说的好好的,人蒋神医怎么突然就走了,连病也不治了?”看众人这样,人群中的魏昭然也扯着左沐一脸迷茫的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左沐眨了眨眼,神秘道,“且等着吧,估计后面有的是好戏看呢。”

自然,左沐既然能看出来,下面一堆的文武百官、能人治士,自然也不眨聪明之人,也很快看出了端倪。

渐渐的,已有那稍微醒过味来的,已开始在那里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起来。

“那个,从这边的小路过去,倒是离哀家的慈安宫挺近,毕竟吴丞相病情重要,要不将吴丞相先抬到我那里去吧。”

“还有刘喜,你现在就去芙蓉殿传王太医,让他无论如何,先给吴丞相诊治一下再说。”顿了一下,见皇上若有所思一直不开口,白太后只得硬着头皮叮嘱道。

白太后开了口,蒋神医一言不合又摞了挑子,众人没得办法,只得听令一番手忙脚乱将吴丞相忙往慈安宫里抬。

其实白太后这么吩咐,并不只是体恤皇上,也不全是为了吴丞相的病情着想,而是她另有自己的打算。

很显然,依今晚的情形来看,如果这孩子真不是吴丞相的,那就意味着程贵妃和吴丞相关系势必闹崩,而没了吴丞相支持的程贵妃,以后根本没能力和许皇后制衡,势必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如果以后许皇后一家独大后,又少了程贵妃一派的牵制,为了淳王以后的上位,他们自然就会将火力集中到势力仍很强劲的白家这边来,也就等于,从今以后白家就间接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所以,为了以后白家的利益,今天这事白太后必须时刻盯紧着点,决不能让两方的势力出现太大的偏离,以为白家争取更多的时间来。

并且白太后也很会做人情,此刻她这样主动要求将吴丞相抬进自己宫中,等于间接又拉拢了下面官员的心,让大家看看她白太后多平易近人,关键时刻将自己的臣民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爱护,丝毫没得嫌弃。

吴菀被卫国公怼了一顿,又被萧神医甩的下不了台,心里自是格外难受,无奈宴会还要继续,毕竟开年宴非同寻常,

关键时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相帮的人,伤心的她只得红着眼睛跟着众人前往慈安宫照料吴丞相。

出了宴会厅,刚拐过御花园,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前面岔路口,一闪而过。

好熟悉的身影……

吴菀儿一愣,那不是自己的大哥吴斌吗?

“大哥!”吴菀想了也不想的喊道。

高大的身影定住,转过身来。

还真是身着官服的吴斌。

吴斌因为上次狩猎表现突出,被封了禁军副统领,今晚恰逢他当值,所以没能参加宫宴。

见大哥这急匆匆的脚步,想来定是听到了父亲病重的消息,过来帮自己拿主意做主的。

“大哥!”乍然看到大哥,一时间刚才受的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吴菀跑上前,拉着吴斌哭道,“大哥您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蒋神医他……他刚才说父亲已经病入膏盲,让我们准备后事呢。

还有那卫国公夫人更是气人,父亲这还没怎么样呢,他刚才在宴会大厅里,就指着我一通骂,让妹妹难堪得根本下不了台……”

乍然被吴菀儿拦住,吴斌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满头的大汗,看着脾气也不太好,没好气的打断吴菀儿道,“你哭什么,有话慢慢说,哭能把人哭好吗?”

“我也知道哭没用,”虽然被大哥骂了不许哭,可是想到刚才卫国公等人的嘴脸,吴菀仍是忍不住,拉着吴斌的手不肯放,

“可是,可是如果蒋神医说的是真的,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兄妹几个以后可怎么办呀?”

“你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想治病,你一会去找大夫问呀。”吴斌彻底被吴菀哭烦了,一把甩开吴菀的手,径直大步朝前走去。

“大哥,父亲被抬去的慈安宫在这边,您往前面走是要去哪里?”看吴斌径直朝前走去,吴菀以为哥哥一时着急,走错了方向,忙提醒道。

“我先去芙蓉殿看看母亲怎么样了?她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呢……”吴斌说着,头也不回的径直朝着程贵妃的芙蓉殿走去。

母亲,这这……

看着吴斌义无返顾远去的背影,程茉一时间有些傻了。

不过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后,她又释然了。

以大哥的为人,也就是太实诚,太注重手足情深,对那狐狸精也太好了,那态度甚至比对亲生母亲还孝顺,

尤其是对她生的那对龙凤胎,更是疼爱的不行,

这会急着去,肯定也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小弟弟吧。

算了,自己还是先去看父亲吧,想来大哥要是知道了那孩子已经没有了,失落难过之后,很快就会返回来照看父亲的。

想通了这层,吴菀只得只身前往慈安宫前去看顾吴丞相。

小院里,王太医从芙蓉殿刚赶了回来,一回来就满头大汗的开始为吴丞相诊脉、扎针……

看着王太医一通忙乱,一旁的吴菀儿脑子也是乱的很。

想起刚才蒋神医的话,吴菀儿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

这要是蒋神医说的都是真的,以父亲现在的身体眼下根本没办法致人怀孕,那就是证明这孩子根本不是父亲的,程茉那狐狸精真的为自己带了绿帽子。

自己早就说嘛,一个成了亲的妇人,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家也不管,孩子也不顾,三天两头的往衣服铺子首饰行跑,不出事才怪。

可是无奈,自己说了几次,根本没人听呀,

不仅父亲不肯听,就连大哥也不让自己说,说一次吵一次,吵的多了,她也就懒的说了。

不行,这件事自己一定要先瞒着大哥,暂时不能让他知道,一切等都父亲醒过来了再做定夺。

要不然以大哥的直性子知道了这种事,那要是一时冲动起来,还不得立即杀了程茉才好。

不过眼下要做的,却是要想办法从王太医这里再证实一下,这蒋神医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311种恶因得恶果

就在吴菀儿心思百转眼,只见那边王太医已很快忙活完了。

还好初昏迷时,蒋神医扎了几针,吴丞相中风的症状已经基本治住了,人也没了性命之忧,所以王太医这会只需做一些后续的巩固治疗就行了。

“王太医,我父亲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见王太医开完药,吴菀儿将人拉到僻静处,小声询问道。

“这个嘛,吴丞相现在虽没有性命之忧,但具体苏醒的时间却要看他个人的情况,”王太医略一斟酌,如实回道,“情况好的话三五日之内吧,要是坏的话,就不好说了。”

“那依您的意思,我父亲现在的身体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王太医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吴菀儿心里咯噔一下:这一点,倒是与那蒋老头诊的不谋而合,难道他说的确是真的。

“王太医,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您一下,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才好。”顿了一下,吴菀儿继续轻声道。

王太医轻笑一声,回答的很是冠冕堂皇,“作为大夫治病救人,自是患者有求必应,有问必答,惠王妃有疑问,尽管问便是,老夫一定知无不言。”

“既然您和父亲是旧交,与母亲也是故人,那菀儿就当不是外人了,有问题我就照实问了,”吴菀儿咬了咬牙,心一横,单刀直入道,“您觉得以父亲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程茉肚子里那孩子会是父亲的吗?”

“这个……,”乍然被吴菀儿这样一问,王太医显然也有些意外,

他以为就算大家对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疑惑,就算吴丞相没有清醒,那这件事最起码也应该是吴家的长子吴斌来问,怎么能是吴菀儿这个已经出阁,并且还不是吴丞相亲生骨肉的吴菀儿来问呢。

只见王太医眼神躲闪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吴菀儿的问题,尴尬的轻笑一声道,“这个问题嘛,听说刚才老夫没来时,蒋神医不是在宴会厅就已经诊断过了吗?既然是大名鼎鼎的蒋神医诊过的,老夫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太医,求求您,看在我去世的母亲和您是同乡的份上,好歹先给我透个底行吗?”

见王太医打完太极就想走人,吴菀儿也顾不得身份了,上前一把拉住王太医,请求道,“您也知道我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丞相府里一直是那个女人做主,而父亲和大哥更是对她敬重有加,事事听她一面之词。

大哥的性子直,我怕他知道了这件事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一直没敢告诉他。

但是我又不忍心父亲一直被蒙在鼓里,被戴了绿帽子、被世人耻笑都不知情,

所以,在父亲没有清醒的这几天里,做为他的女儿,我觉得我有义务打听清楚,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父亲的?”

“这……,这个问题,惠王妃实在是有些难为老夫了。”王太医抹了把头上的汗,支唔着,仍不愿正面回答,“您让老夫实在有些没法回答呀。”

“既是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我也不勉强您。”吴菀儿一咬牙,直接撸了手腕上惠王送她的定情红宝石镯子,塞到了王太医手里,换个角度问道,“您总可以告诉我,以我父亲现在的身体,是否有能让人怀孩子的能力吧?”

王太医不动声色的收了价值不菲的镯子,但是额头上的汗却并没见少,思忖了一下,犹豫道,“这……这个嘛,其实蒋神医说的还有些道理的,以吴丞相现在的……”

“菀儿,你一个连孩子都没有生育过的女子,在这里瞎打听这些做什么,”就在王太医话说一半时,却听不远处突然一声暴喝传来。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正站在身后。

竟是吴斌回来了。

“大哥,您终于回来了。”看到了吴斌,吴菀儿心中自是一喜。

看来自己所料果然没错,在大哥心中果然还是父亲最重要。

这不,算着时间,大哥肯定是刚到芙蓉殿,听说小弟弟没了,人就立即回来了。

其实吴菀不知道的是,吴斌之所以回来的这么快,并不是他自愿回来的,而是被程贵妃骂回来的。

当时吴斌一进芙蓉殿,拉着程茉身边的小丫环,就急着打听,“孩子怎么样?可否保住了?”

这本倒无可厚非,现在的人都注重子嗣,尤其是作为吴家的长子,关心自己的弟弟妹妹自然也没有什么大错。

程贵妃见了,也就听之任之,并没有多想。

谁知,待小丫环说完孩子没有保住、夫人正伤心之后,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吴斌就不见了。

待程贵妃再找到他时,只见他竟跑到了程茉休息的房间里,正半跪在床头,握着程茉的手,一个劲的安慰,“母亲,您别伤心了,身子要紧,孩子没有了就没有了,只要身体养好了,总是可以再怀的。只要您愿意,再生个十个八个总是没问题的。”

程贵妃一听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是什么个意思,哪有继子不知道避嫌,拉着自己的继母这么安慰人的。

再联想到刚才小宫女禀报的蒋神医对吴丞相的诊断,一向聪明的程贵妃哪能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气的她立即冲过去,指着吴斌骂道,“吴斌,你个糊涂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作为吴家的长子,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你病重的父亲,而不是还未出世就流掉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你懂吗?”

“可是,母亲现在病重,也需要我相陪呀?”吴斌自是不愿意走,嘴硬道。

“你……你……你个混帐东西!”程贵妃的急性子实在气不过,拿起个鸡毛掸子,直接将吴斌打出了门,“程茉她是我的妹妹,出了事自然有我照看,哪里需要你个继子在这里嘘寒问暖,快滚回慈安宫看吴丞相去。”

“你说吴丞相一世英明,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着四六、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儿子,真是见了鬼了。”看着吴斌终于走去的背影,程贵妃忍不住摇头叹道。

“哈,现在知道后悔了!”病床上的程茉,看着程贵妃一副要暴走的模样,不仅不劝,反倒肿着眼睛凄厉的笑了起来,

“告诉你程嫣,因果报应,人在做天在看,一切都是要还的。

你这当年在这房间里种了恶因,现在就要做好思想准备,吃下去它结的恶果。”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得了恶果,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见程茉这副模样,程贵妃忍不住回怼道。

“好不到哪里去,总也再坏不到哪里去了。”程茉将眼睛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半晌方幽幽回道。

312孩子是吴家的

这边,吴斌在芙蓉殿受了一肚子的邪气,骂不能还口,打又不能还手。

回来了,只能冲吴菀儿等人撒,

“王太医,父亲既是已无大碍,您现在就请回吧。”看到自己喝止住吴菀儿,王太医仍不识时务的站在这里,吴斌没好气的赶人道。

“对对对,老夫想起来了,老夫正好还有别的事要做,惠王妃您多保重,老夫就先走了。”见吴斌说话如此不友善,王太医抹了把头上的汗,转身向吴菀儿告了别,拎着药箱,一溜烟的走了。

“等等……”吴斌紧走几步,追上王太医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有意无意的晃了晃手里的刀,冷声道,

“还有一件事恐怕要麻烦王太医您,您记清楚了,以后无论何人问起,您只管回答那孩子就是吴家的,谁要是有疑惑,让他们来找我问就是。

要是一不小心从您嘴里说差了,不好意思,我这人可是一介武夫,做事想不了那么多后果,从来怎么痛快怎么来。”

“哎,记……记着了,老夫记着了!”见吴斌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王太医踉踉跄跄跑得更快了。

“大哥,您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向王太医打听一下父亲的身体,并没有别的意思。”见吴斌额头暴着气筋,脸也气的通红。

吴菀儿还以为他一路上听了什么闲言碎语,怕他倔脾气想不开,忙从旁轻声劝道,“您也别多想,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等父亲好了,自然就消散了。”

“嗯,大哥不多想,只要你别多想就行。”吴斌在气头上,并不太想答理吴菀儿,转头去院门口高声招呼自己的几个手下道,“你们几个快点,把人抬出去。”

“出去,大哥,你这又是干什么?”吴菀儿一见忙上前阻拦道,“王太医说了,父亲现在的身体不宜随便挪动。”

“父亲的病既是已无大碍,我们自然要将人接回府,一直待在慈安宫算怎么回事。”吴斌瞪着眼睛,一把扯开吴菀儿道。

“也是,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凭白扰了太后娘娘的清静,确不是个长法。”吴菀儿想了想,见吴斌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也就没有继续阻拦。

宴会结束,左沐回到慈安宫自己小院的时候,吴斌已经把吴丞相接走了。

好好的一个开年宴,因着吴丞相发病这出闹剧,扰得皇上和白太后也没了热闹的心情,草草的也就散了宴。

左沐本以为,吴丞相人都接走了,慈安宫总算可以恢复清净了。

不料,这次她又料错了,这边左沐刚洗漱完准备休息,就听外面又闹轰轰一片。

紫烟打听了一圈,回来道,竟是卫国公夫人来了,并且还浑身是伤的被人抬来的。

见了白太后,也不说话,在院子里就是一通稀里哗啦的猛哭。

左沐因为和卫国公夫人有过节,再加上下午的骂战也有把她牵扯在内,所以她不便露面,只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

但见那卫国公夫人哭了半天后,终于被慈安宫里的嬷嬷和宫女位劝住了,左沐以为总要消停了,谁料她又开始一通往外倒委屈,

“太后娘娘,您一定要为臣妇做主呀,

程茉那个狐狸精鬼点子实在太多了,她说她自己怀孕了,我就没敢还手,谁料她抓着我就是一通猛打呀。”

说着,不顾形象的就开始直接捋起袖子和裤腿,让白太后当众察看她伤痕累累的胳膊和腿,“您看看,您看看,这不是青的就是紫的,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处好地方呀?”

卫国公夫人虽然是唱作俱佳,哭的可怜,但是白太后就是冷脸坐在那里,并不接话。

白太后又不傻,就连左沐都能看得出来,她下午和程茉打架,分明受伤的是脸,明明早就已经包扎好了,

现在这胳膊腿上又青又紫的,就程茉那点劲,怎么可能打成的这么严重,分明是卫国公后来知道了自己儿子出事的真相,抓着她又暴打一顿造成的。

但是卫国公夫人为了将功补过,好回去取得卫国公的原谅,自是不达目的不能罢休。

白太后被哭闹的没了办法,只得开口道,“说吧,你到底要怎么补偿?”

白太后本以为,卫国公夫人这通哭闹,不过也就是给卫国公做做样子,让她消消气,自己无非是搭上些补品和绸段、珠宝什么的,事情也就了了。

不料,那卫国公夫人一开口,竟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回太后娘娘,皇上乃九五之尊,自古以来就是金口玉言,您说这话对不对?”卫国公夫人恭敬的磕了个头,殷切的问道。

白太后虽然心里直打鼓,觉得后面准没有什么好话,但是碍于皇上的颜面,只得点了点头肯定道,“那是自然,这点自是毋庸置疑的。”

“那既是皇上以前下过口谕,现在是不是就要按照皇上的话执行?”卫国公夫人循循善诱道,

“像今天我俩打架,明明是程茉那狐狸精先动手擢的我,您说是不是皇上就应该直接罢了吴丞相的官职?”

“这……”见卫国公夫人真的狮子大开口,白太后一时真有些愣住了。

半晌才勉强回道,“吴丞相现在还昏迷不醒,你这要求现在这会提,着实有些过份了点。”

“臣妇也知道这个时候提不太合情理,臣妇自是不能和一个病人一般计较。”卫国公夫人听了白太后的话,倒是难得的通情达理。

“是呀,这不就对了吗?早这样想不就好了。赶紧回去吧,一会哀家让宫里多拨点补品和绫罗绸缎过去,你呢,回去做几件新衣服,多炖点补汤喝,这事也就算过去了。”白太后一见有活动的余地,忙趁热打铁的劝道。

“臣妇可以回去,但是臣妇请求,太后娘娘您下令将那程茉逐出丞相府?”卫国公夫人头一梗,自是不能轻易被打发走。

“这又是为何?这毕竟是吴丞相的家事,哀家擅自做主如何是好?”见她绕了一圈,又针对上了程茉,白太后开始有些头疼了。

313以死证清白

“这又是为何?这毕竟是吴丞相的家事,哀家强行做主总大不好吧?”见她绕了一圈,卫国公夫人又针对上了程茉,白太后开始有些头疼了。

“那程茉明明没有怀孕,却诡计多端,使诈骗人,您说她这风气是不是不能长?

吴丞相乃当世大儒,可是世人的楷模,众人效仿的对象,府里怎么可以放着这样一位品行不端的夫人,还不得让众人都跟着学坏了呀。

太后娘娘您慧眼如炬,一定要帮着世人拨乱反正呀。”

关键时刻,卫国公夫人这口齿果然伶俐,一番话说的白太后还真就不好接。

而就在白太后为难之际,却听忽然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

“许柳氏,你个jiàn rén,少在太后娘娘面前搬弄是非,我什么时候使诡计,撒谎骗人了……”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丞相夫人程茉也被人给抬过来了。

原来是吴斌走后,程贵妃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不行,算计斗狠了半辈子的她,自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尤其是听说卫国公夫人来了白太后这慈安宫告状后,自是立即为程茉想好对策,马不停蹄的将人也给送了过来,

“我程茉在这里对天发誓,我要是没怀孕,那孩子要不是吴家的,让我程茉天打五雷轰,全家都不得好死。”因着刚掉了孩子出了不少血,程茉脸色苍白的很,但仍咬着牙跪在地上对天发誓,为自己证清白。

这情形,看着说不出的凄厉和决绝,别说白太后和周围的人看着不忍心,就连卫国公夫人都给震住了,

“这……这……”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要知道在西夏,人们对誓言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这种毒誓,更不敢随便发,因为他们坚信,老天爷在上面看着一切,誓言一定都会实现的。

“可是,就算你发了誓又怎样?那萧神医明明说了,以吴丞相现在的身体,自是不可能让人怀孩子的,你自己说,你这孩子是怎么怀的?”嗫嚅的半晌,卫国公夫人才强撑着辩解道。

“萧神医怎么讲的,是不是喝了酒,没有诊太清楚我不知道。

但是太后娘娘,天地良心呀,我程茉自从嫁了吴丞相,整日里大门不出,我怀的不是吴家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孩子?”

程茉趴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句句为自己辩解道,“我可以以性命担保,这孩子绝对是吴家的血肉。”

说完,看白太后依旧没有表态,程茉竟真的拔下簪子,朝着自己白皙的脖颈划去,“好,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那我现在就死在这里,是不是我死了,大家就相信我的清白了。”

程茉果然说到做到,说话的功夫簪子真的刺了下去,要不是李嬷嬷等人反应迅速,及时将簪子抢了过来,结果出不出人命还真不好说。

不过就算众人出手及时,吴菀脖子上仍划了一个一寸长的伤口,鲜血汩汩的往外流。

本来就苍白的脸,此时更白的没有血色了,趁着她身上那暗红色镶黑边的大氅,看着竟像个女鬼一般瘆人。

这以死明志的架势,别说白太后犹豫了,就连左沐看着都有些与心不忍了。

不得不说,这程茉狠起来也是够绝的,一个女人竟然对自己都狠到了这种地步,关键还敢理直气壮的发这种伪心的毒誓,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无奈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白太后只得将王太医又喊了过来,为程茉继续包扎。

王太医来到慈安宫也不多话,只闷着头干活。

干完活,面对众人的疑惑,只简单强调了两点,“第一,吴夫人今天下午确是流掉了一个未成形的孩子,是他帮着医治的。第二,这孩子确是吴府的血肉。如果有一点是假话的话,王太医甘愿被打入天牢,以死谢罪,全家逐出定京城。”

王太医都这么说了,连自家性命都赌上了,毕竟西夏国里,王太医又是医术最高的,

白太后只能点头认可,算是勉强翻过了这篇。

卫国公夫人一看,程茉苦肉戏一唱,太后又站在了吴家那边,自是不能愿意,在慈安宫里哭天喊地的不肯走,

她闹,程茉这边自是不能相让,扑上前就又是一通厮打。

打着打着,竟连一旁跟着来的丫环和婆子也都对上了。

两方人马那一通闹呀,闹的白太后脑子都要炸了,

到了这会,她倒是开始后悔自己最初的决定了,御花园里真不应该让人瞒太长时间的消息,让她们随便打两下就完了,干嘛非把孩子给打掉了呢。

无奈世上根本没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现在人又都不肯走,白太后只得分开各自安抚,将两名伤员都安排进了自己院子里,等伤养好了,再一起送出宫。

这下慈安宫里彻底热闹了,吴许两家的人,都在慈安宫待着,低头不见抬头见,

仇人相见自是分外眼红,那是一见面就开骂,一见面就瞪眼,搞得慈安宫里的氛围也跟着变得怪异的很。

有时候都深更半夜了,院子里还会时不时的响起几句叫骂声,扰得人根本没法安宁。

转眼到了大年初三,

一大早,左沐刚睁开眼,就见魏昭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拉着左沐就是一通倒饬。

“本想着有段时间没见了,上你这里坐坐,咱姐俩好好躲躲清闲,唠唠嗑,”白太后的房间里,大长公主隔着窗户,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轻笑道,“没想到只短短两天的功夫,你这里倒比外面的集市还热闹了。

“哎哟喂,您就别提这茬了,我现在脑仁还疼呢……”

白太后静惯了,院子里猛不丁来了这么多人,天天闹到大半宿,害的她根本就是寝食难安,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大长公主来,焦头烂额的她自是拉着人一通倒苦水,

“你说说这大过年的,一个个都不让人消停,白天闹晚上闹,赶又赶不走,劝又劝不住,我这太后当得你说窝囊不窝囊?”

“这你可得自个注意点,人上了年纪可是不能有半点闪失,必须得休养好了,这要是一粗心,说出事可就眨眼的事,”

314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你可得自个注意点,人长了年纪可是不能有半点闪失,必须得休养好了,这要是一粗心,说出事可就眨眼的功夫,”

看白太后一脸痛苦的样子,大长公主忍不住出声劝解道,“不信你看那吴中,平时看着身体多好呀,结果还不是说倒就倒下了。”

“谁说不是呢?可是我就算想清静,现在这闹轰轰的样子,能静的下来吗?”提起这两天的纠纷,白太后忍不住捂着头哼哼道。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结果现在石头砸完了,还粘了两手的灰,洗都洗不掉。

“我那山庄倒是静的很,适合休养,要不这样吧,你上我那山庄去养几日?”大长公主想了想,貌似很贴心的建议道。

“我倒是想去,可是你看这一大摊子走的掉吗?没得办法,哀家这一辈子呀,也就是这个劳碌命了……”

“沐儿参见太后娘娘、大长公主!”正当白太后和大长公主说话的当口,只见门帘一晃,一个虚弱的身影被人搀扶着进来了。

大长公主初时并没太在意,只想着这么虚弱一人是谁呀,

不仅看着衣服晃晃悠悠的大了一号,感觉竟连站都站不稳了,该不会是吴许两家的人看到自己来了,过来套近乎的吧。

可是待定睛一瞧,不仅大长公主,连白太后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这一脸憔悴、瘦的脱了相的、被魏昭然搀扶着的,不正是左沐吗?

“哎哟,我的小乖乖,这几日不见,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大长公主亲自起身,将左沐拉到自己身边心疼道,“可是这几日在宫里不太适应?”

“皇姑母勿忧心,沐儿没事,”左沐苍白的小脸勉强一笑,用小如蚊蚋的声音回答道,“母后将沐儿照料的很好,一日三餐好汤好菜外加各种补品侍候着,惟恐短了我和孩子的嘴儿。”

“那就是没有休息好?”瞟了眼外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群,大长公主继续问道。

“没有没有!”好像是怕大长公主多想,左沐忙又急着解释道,“沐儿真的休息的很好,这几日可是日日天不黑就shàng chuáng,一觉睡到大天亮呢。”

说实话,左沐这样,也是超出白太后的意料,她也有些想不通,这人只是两天不见,怎么就变这样了。

不过还好左沐比较识趣,总算顾顾外面,并没在大长公主面前说自己坏话,

见此,白太后总算长松了一口气。

不料,她气还没松完,魏昭然竟开了口。

“祖母您别听康王婶瞎说,她是天不亮就shàng chuáng,可是外面这么吵,她根本睡不着,还有,您看她两个手腕……”魏昭然说着就要去捋左沐的袖子,

吓得左沐赶紧闪开,死活护着自己的袖口不松手,“昭然,你别闹,长辈面前,你这是成什么样子。”

“就是在长辈面前,才要让她们看看,你这样闷着可怎么行?”左沐越不让,魏昭然越是上前扯。

看左沐弱不禁风的样子,大长公主怕魏昭然没个轻重,再闹出个好歹来,怕出声制止道,“昭然快住手,你康王婶说的对,哪有你这样对待长辈的。”

“可是她……”魏昭然还要张嘴辩解,却被大长公主一眼瞪过去,给制止住了。

大长公主抬手将左沐复又拉到跟前,和颜悦色道,“铖儿媳妇听话,来,让皇姑母看看,你这里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左沐背着胳膊,仍不肯让看。

“你这孩子,你皇姑母又不是外人,到底怎么了总要让长辈看看才知道,你这样藏着掖着,成什么样子?”到了这会,白太后也好奇,左沐的胳膊究竟怎么了。

她记得很清楚,她这段时间并没吩咐人做什么呀,并且前天御花园那一架,也没听说她有参与,受什么伤呀?

白太后倒是要看看,左沐今天闹这一出,到底要为的什么?

“祖母,您看看她的手腕里侧。”见左沐忸怩着不肯动,魏昭然上前一把捋起左沐的衣袖。

“怎……怎么成这个样子?”大长公主一见左沐两个手腕内侧又青又紫,还布满大大小小的针眼,大惊失色道。

“这大傻子,这两日被吵得夜里睡不着,白天又吐的实在厉害,却不敢对外声张,

实在熬不住了,不知从哪打听到个偏方,说用针扎内关穴有效,就自己一个人闷着头在那扎,你看看只两天的时间,她这手腕都扎成什么样子了……”

“你这傻孩子……”大长公主抚着左沐又青又紫的手腕眼泪都快出来了。

说实话,一开始收到信,说左沐在宫中过得并不好,甚至有生命危险,大长公主并不太相信,觉得是司马铖自己忧心过度了。

就连今日进宫来,也是抱着观望的态度,觉得人如果过得好,完全没有必要硬接回去。

结果这会一见到左沐,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你这傻孩子,怎么就这么傻,既是太后娘娘没空,你这身体不适,总可以让人为我老婆子捎个信呀。”拉着左沐的手,大长公主再三心痛道。

“皇姑母别担心,也……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而已,想来很快就好了……”左沐小心觑了眼白太后,轻轻拿出自己的手腕,仍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后。

左沐这个谨小慎微的动作,平时看着没什么,这会看在大长公主眼里却又成为另一层含义。

“这可怎么行?这要是平时就算了,你现在可带着孩子呢,这可是一天也耽搁不得。”左沐越是这样,大长公主越心疼,此刻倒是坚定了她非要把左沐接走的决心,

“你看看这小脸憔悴的,这大人都睡不好,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更跟着受罪吗?不行,不能放任这么继续下去……”

到了这会,白太后算是看明白了大长公主此次前来的意图,得亏她一开始还以为大长公主是受哪方的邀请,过来帮忙管闲事的,没想到竟是冲着身边这位来的。

不过,既然话赶话都说到这了,她也不能不接不是。

“还别说,这两天只顾着忙着处理这两家的纠纷,竟疏忽了你这孩子,”

315古怪的车夫

“还别说,这两天只顾着忙着处理这两家的纠纷,竟疏忽了你这孩子,”白太后装出一幅内疚的样子,看着左沐又是心疼又是责怪道,“只是你这孩子也是,身体不舒服太医院里不有的是太医吗?招呼一声不就来了,你自己在这瞬捣鼓什么,这不是自己活受罪吗?”

“这我老婆子可得说一声,太后娘娘这事可就是你这个当祖母的不是了,只忙着别家的事倒把自己家的孙子忽视了,你这本末倒置的怎么行。

今儿这事我老婆子就擅自做主了,正好你这段时间也忙,让这丫头去我那再住一段时间,等出了正月,天气暖和了,你这也消停了,我再把人给你送回来。”

到了这会,大长公主话都摞出来了,这个面子,白太后自是不能不给,

但是人虽然可以走,有些话她总是要说到明处。

“这事闹的,这可如何是好,倒头来又要劳烦大长大公主您费心了。”

只见白太后哂笑一声,做出十分无奈的样子,拉着大长公主语重心长道,

“其实大长公主您也知晓,铖儿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现在就值着铖儿媳妇肚子里这孩子出来以后,为他撑门面呢,

铖儿媳妇去您那也行,但是您可得帮哀家务必照看好我这小孙子,

这要是一旦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铖儿回来以后不能答应,就是哀家也是没得活了。”

白太后这段话绵里藏针,重点是左沐肚子里的孩子,大长公主哪里会听不出什么意思,

只见她笑了笑,并未过多解释,只点头应承道,“你尽管放心,我接走时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等送回来时,自然也是两个人,亏不了你的。”

终于又逃出了那虎狼窝,回岚云山庄的马车上,左沐一脸得意的打量着手腕里侧的疤痕。

别说,这次做的效果还真是逼真,都离这么近了,大长公主和那老妖婆愣是都没有发现异常。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就用了这么一会,白瞎了自己这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了

还有自己身上这件云锦小袄也是,云裳这鬼丫头手可是真巧,

昭然昨晚给她送的信,她连夜就赶制出了一件和赴宴时一模一样的小袄。

现在看来还得多亏这小袄设计的好,不仅衣袖处刚好能遮住手腕的疤痕,若隐若现,

乍一看还给人一种错觉,让人误以为,衣服根本没有变,只是她这两天人暴瘦撑不起来了而已。

不过好归好,这么冷的天,穿着这么晃晃悠悠、四不贴身的小袄,终归是不舒服。

欣赏完了,左沐就开始慢条斯理的卸道具,换衣服。

结果她刚脱完外面的小袄,正准备换上平时的那件,忽然马车不合时宜的颠了一下,左沐一个不慎,“呯”的一声,竟一头撞在了马车壁上。

“喂,车夫,怎么回事?就不能稳着点吗?”左沐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撑着马车壁,冲着帘子外的车夫喊道。

今天左沐乘坐的并不是康王府她一贯坐的那辆马车,因着今天出宫拉了不少的东西,再加上白太后又做样子送了一堆的补品,实在装不下,左沐就和魏昭然挤在了这辆马车上。

可是刚才出了宫门,大长公主又嚷着一个人嫌闷,就将昭然喊了过去,所以现在这辆马车里就只剩左沐自己了。

也是经过刚才这一碰,左沐才恍然发现,这马车壁竟是热的,大冷的天丝毫感觉不到凉。

四下里再一打量这马车,左沐惊奇的发现,车厢里面竟没有放碳盆。

奇怪,为什么一个碳盆不放,这马车里面还这么暖和,竟连马车壁都是热的呢?

受好奇心趋势,左沐衣服也不穿了,兴致高昂的她只穿着里面的小夹袄,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开始东敲敲西看看,研究起了这辆全新马车。

这一研究不得了,左沐可是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其貌不扬的马车里面,竟机关重重,光车壁就不只两层,隔板里面烧着的还都是上好的银碳,

里面的布置更是不容小觑,低调里透着奢华。

别的不说,只说这紫擅木的小几和茶具就价值不菲,更别提屁股下坐着的虎皮毯子和旁边放的裘被了,

甚至连身后一个小小靠垫,都是蜀锦的,千金难买。

我去,这是将军府里最近发了什么横财吗?

要不要这么奢侈,竟配置这么豪华一马车,关键大长公主今天竟然还没有坐。

不过,环顾了一圈,惟一美中不足的,这赶马车的车夫看着好像掉了不少档次。

左沐隔着车帘的缝隙,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着外面的车夫,

这位看着应该是新来的,眼生的很。

满脸的大胡渣子,看着邋里邋遢,

佝偻着腰,脖子往里缩着,外面还裹着一个又大又破的披风,将人整个罩了起来,看着竟和路边那些拾破烂的差不多。

不行,回去得好好给昭然建议一下,这么高档的马车,怎么可以配这么次的车夫,不说配个年轻帅小火,最起码也得像阿来那样长相清秀的少年呀。左沐心里默默嘀咕道。

“驾……”

伴着一声吆喝,那车夫不知道是发现了左沐的不良用心,还是怎么滴,竟手握长鞭,奋力甩了起来。

马儿收到信号,长嘶一声,撒开了欢,在雪地里狂奔。

“咚”的一声,伴着又一个颠簸,左沐一下没抓稳,一头竟险些飞出马车去,最后扑通一声,生生撞在了那脏兮兮的车夫身上。

可是把左沐恶心着了,忙手忙脚乱的爬回温暖的车厢里,指着车夫没好气的骂道,

“喂,你这个车夫怎么回事,到底会不会赶车呀?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吭一声,我回去就让皇姑母撤了你的职,赶出山庄去。”

威胁的大话左沐是说出去了,可无奈人车夫根本不理睬,只是一味的甩着马鞭,往前狂赶。

而越往前走,路还竟越难走,颠的左沐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

左沐也没力气喊了,只得抓着窗沿在那里苟延残喘。

冷风吹来,一旁的车窗帘飞了起来,左沐目光无意向外一瞄,竟发现一不可思议之事:

只见这道路两边,全都是陌生的山林,他们现在走的,好像根本不是回岚云山庄的路……

316你倒真舍得下脚

左沐心里一惊,连滚带爬的回到窗边,连忙将头探出车个,四下张望。

结果却发现马车周围根本就是空荡荡的,连个飞鸟的影子都没有,更别提大长公主他们几个的马车了。

我去,大意失荆州呀。

自己只想着是大长公主安排的马车,所以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备,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给了坏人可乘之机。

现在左沐再看,这马车分明处处疑点重重。

别的不说,但就这车夫就古怪的很。

谁家这么高档的马车,会配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车夫。

尤其是他那佝偻的背,看着更是实在怪异,分明就像是伪装的。

左沐现在想想,自己刚才撞上去的时候,好像还是软的,根本没有怎么觉着疼,那感觉就像撞在了棉花之类软绵绵的东西上。

再仔细瞅他那胳膊腿也是,虽然被宽大的衣服遮着,却仍难掩饰其真实的长度,

最后左沐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这个可恶的车夫,哪里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根本就是一个强壮的高大男人。

左沐心头一凛,不动声色的掏出靴子里藏着的bi shou,

正面硬干不行,她准备先发制人了。

只见左沐忽然起身,直冲着车夫扑去,准备给他先来一个下马威。

不料,那车夫就像长了前后眼,就在左沐bi shou快刺到他时,人轻轻一闪,轻松就躲过了左沐的攻击。

而左沐本尊,却因为冲劲太大,一时没搂住,竟一下冲飞了出去。

眼看着左沐就要跌下马车,只见那车夫大长胳膊顺势一捞,竟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

“你个登徒子,快放开我!”被困在一个冰凉的怀抱,左沐自是不能束手就擒,拼命挣扎着喊道。

男人好像根本没把左沐的反抗当回事,只见其轻轻一个转身,高大的身躯抱着人竟直接钻进了车厢。

而与此同时,在他们进来的瞬间,左沐还听到咔咔咔几声,好像是什么机关转动的声音。

再抬头往四周望时,就见车厢四周平白又多了一层车壁,将马车像个笼子似的结结实实的罩了起来。

我去,这是几个意思,要瓮中捉鳖吗?

左沐挑了挑眉,抡起bi shou重新朝着对方的要害刺去,“你这个居心不良的恶人,受死去吧!”

却见对方好像早已料到了左沐的套路,轻轻一闪躲开左沐的进攻,左手轻微一抬,轻松握住了左沐的手腕,握在手心里捏了捏,低头在手背处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嗯,果然还是那么香。”

“臭流氓!!”左沐骂着,左手也没闲着,拔下头上的簪子,继续朝着对方甩去。

而左沐快,对方更快,两根手指轻轻一夹,果断夹住了左沐甩出去的簪子,

紧接着,高大的身躯在马车里也很是灵活,人轻松往前一挺,就将左沐整个人紧紧抵在了马车壁上,“美人不要急吗?爷这不是来了吗?”

说着,低头吧唧在左沐脸上亲了一口。

“你个坏人,滚开,放开我!”

左沐边骂,边奋力挣扎着,无奈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对男子丝毫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怎么样美人?垂死挣扎是没有作用的,不如就乖乖的从了爷吧。”男子坏笑着,轻抬起左沐的下巴,用脸上的胡茬故意在左沐雪白的脖颈处蹭来蹭去。

被如此戏弄,左沐气的肺都要炸了,一狠心,抬脚朝着对方命根处踢去,“做你的黄梁美梦去吧!”

对方好像压根没想到左沐会来这一招,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连忙用手肘去挡,堪堪护住自己的病根子没有受伤害。

“噗……,就这点本事,竟还想着来劫色。”看着男子手忙脚乱的模样,左沐忍不住噗哧笑道。

“好你个小妖精,敬酒不吃,竟然想吃罚酒。”

男人好像终于失去了玩闹的兴致,嘴里骂骂咧咧着,抓起人随便一扔,就将左沐甩在了软垫上,

高大的身躯一跃,死死压在了左沐身上,低头在其脸上咬了一口,愤愤道,“你个傻丫头倒是真舍得下脚,要是把这宝贝踢坏了,你下半辈子还值着什么享受。”

“坏了活该,谁让你没事在这里装神弄鬼。”左沐气不过,一把撕下司马铖脸上粘着的胡子,恨恨道。

其实,刚才车夫抱她的一刹那,左沐就闻出司马铖身上的味道了。

没办法,谁让她从小在药材堆里混,鼻子灵敏呢,对自己男人的味道,更是熟悉的很。

可是,左沐没有料到,胡子没了,司马铖更肆无忌惮了,直接含着左沐的耳垂嘶咬了起来。

同时,一双大手也没有闲着,早从衣襟下摆处悄悄溜了进去。

左沐本还想奋力反抗,可是略带薄茧的大手,每到一处,都引得左沐一阵颤栗,

没提办法,左沐只得软着声音求道,“司……司马铖你别胡闹,现在荒郊野外的,马车还跑着呢……”

“没事,阿离在外边看着马呢。

并且这马车是为你专门打造的,隔音效果特别好,你只管在里面喊,外面根本听不到。”

司马铖不管不顾,大掌胡闹了一圈,竟又溜到裙底,准备直奔着主题而去。

“不……不行……,这里不可以……”左沐奋力反抗,想推开司马铖,

可无奈,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子竟敏感的很,随着司马铖这番胡作非为,早就软的使不上一点劲,

不仅如此,随着司马铖的小动作,左沐体内竟还慢慢的升腾内一股莫名的渴望,引得她身子不自觉的和司马铖厮磨了起来。

“你这个小馋猫,可真是会口是心非。”感觉到了左沐的反应,司马铖坏笑一声,更有恃无恐了,抱着人竟直接坐了上去。

左沐见躲不掉,也就不再回避,干脆由着自己的性子,放任司马铖胡来。

尤其是兴起时,伴着马车时不时的一颠,竟还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无法言喻的感觉瞬间溢满了左沐全身,引得她每根头发丝几乎都在跟着呐喊、尖叫。

而左沐自然也没有让司马铖失望……

相比较以前,左沐完全没了初时的稚嫩,此时的她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蜜桃般,吃着更香甜可口,鲜美多汁……

317难道娘子也想耍流氓?

一番**过后,大冷的天,两人竟都出了一身的汗。

尤其是左沐,身体更是奇怪的很,都这般折腾了,整个人仍粘在司马铖身上,死活不愿意离开。

“你怎么又回来了?”半晌,左沐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哑声问道。

“还不是因为想你,”司马铖低头在小人儿脸上又香了一口,扯过一旁准备好的裘被将两人裹住,“没想到你这竟像是毒药,上了瘾,几日不吃,就馋的慌。”

“油嘴滑舌!”左沐轻斥一声,强按着砰砰砰乱跳的心,刻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过头去,装作不喜欢看某人厚颜无耻的样子。

“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依司马铖对左沐身体的了解,怎能看不出她的害羞,

见左沐竟连耳根都红了,司马铖挑了挑眉,轻笑道,“你这可不行,我这都还有一肚子的情话,准备给你讲一辈子呢,怎么刚说了两句,你就听不下去了。”

说完,见左沐竟变本加厉的自己捂上了眼睛,司马铖眼眸一转,忽然很善解人意的建议道,

“那要不这样吧,

娘子既然不喜欢听,那咱以后就换个方式,

以后呢,如果为夫想表达心中的爱呢,就不再说情话了,都只用行动来表现,如何?”

说着,一双大手,竟还真的开始又往下摸索着去了。

“讨厌!”左沐终是忍不住,赶紧捉住那只为非作歹的大手,转头狠瞪了司马然一眼,嗔道,“问你正事呢,可不可以脑子里不老想着那些耍流氓的事。”

“流氓?怎么可能!”司马铖一脸的委屈,为自己哀家辩解道,“娘子怎么可以这样看为夫呢,其实在为夫心里,现在做的才是夫妻间最大的正事,好不好?”

说完,竟还故意将头埋在左沐颈间,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见某人这样,左沐真是醉了。

这男人,平时看着不是挺成熟稳重的吗?

怎么一碰上这事,幼稚的,竟像个孩子。

没办法,见某人戏精上了身,左沐只得象征性的拍了拍司马铖的背,口不对心的哄道,

“好了好了,别伤心了。是我说错话了,我不对。

你做的都对,你做的都是正事,是我一直想那些耍流氓的事,这样总行了吧?”

“真的吗?难道娘子也想耍流氓?”见左沐这样说,司马铖猛一下抬起头,两只眼睛熠熠生辉,看那兴致绝不亚于饿狼碰到了美食。

乍然见司马铖这个反应,左沐吓了一大跳,半晌,才吞吞吐吐、一脸懵圈的回道,“啊……,对……对呀,怎么了?”

“那赶紧来吧,为夫就喜欢流氓!”只见司马铖扑通倒回到软垫上,伸开双臂,大喊道,“流氓,快来调戏我吧,不要客气,尽情的放马过来吧!”

左沐真是无语了,被某人逗的哭笑不得,抬腿一脚踹过去,“司马铖你讨厌,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正经呀?这还是那个我以前听说的那个铁血无情的康王爷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左沐质问完准备收回脚时,却见司马铖一把抓住左沐的纤脚,

张嘴在那肉肉的拇指上咬了一口,一本正经的纠正道,“娘子此言差矣,夫妻之间,哪能像在外人面前那样,我们现在这样才是夫妻间真正的情趣,懂吗?”

“懂懂懂,只是你先放开我的脚好不好?这马车里再暖和,可是人家还没有穿衣服呢?总这么晾怎么成?”打人不成,反被调戏,左沐羞红了一张俏脸,小声提议道。

“好了,不闹了!”司马铖轻叹一声,将左沐重又揽回怀里,用裘被将两人紧紧裹住,“来吧,这么长时间不见,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话想问,问吧?”

“就这几天,许吴两家那场战争是你策划的吗?”见某人难得正经了一会,左沐忙抓紧时间问道。

可是问题问出口,她自己又否定了。

也不对呀,那程茉怀不怀孕,怀的谁的孩子,总不能你也控制的了呀?

司马铖挑了挑眉,看着左沐自言自语犯傻的小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小傻瓜,两家的战争确是我策划的不错,但是吴夫人怀不怀孕,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这辈子不求别的,只求能管好你这一亩三分地就万事大吉了。”

“废话!”提起程茉左沐忽然想到什么,狠瞪了某人一眼,酸酸道,“你倒是想管,人吴家人能给你机会吗?她怀的是吴家的孩子,自然是由吴家的人来决定,现在哪能轮的到你这根葱来管。”

“也不尽然,”司马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左沐情绪的变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准确的来说,其实是王太医决定的。”

只得说司马铖这一招果然好用,左沐瞬间忘了刚才的不悦,忙好奇追问道,“这是几个意思?这事和王太医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是他决定的?”

“吴夫人身边那个小丫环你有印象吧?就在御花园里碰到的那个?”顿了一下,司马铖轻声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天一直跟在程茉身边瘦瘦黑黑的那个,看着好像很机灵,其实处事挺得体的。”左沐努力想了想,很快就对号入了座,“只是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其实是王太医的侄女!对吴府的那些龌龊事,早就了如指掌。”司马铖不急不徐,娓娓叙述道,“并且他还知道,自从生了那对龙凤胎后,这几年吴夫人一直在偷偷喝一种避孕的药,而那小丫头得了王太医的指点,又守着太医院的便利,想让这些避孕的药,换成保胎药,还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司马铖一番讲解,左沐终于恍然大悟道,“其实就是说,程茉这次怀孕,其实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却在王太医的计划之中呢,

我说怪不得那天在御花园,那丫环提起她怀孕之事,她一脸的不情愿呢。”

不过,很快,左沐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也不对呀,那王太医狩猎时不是还代表皇上那边的人给你号脉来着吗?他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错也,”司马铖摇了摇头,笃定道,“他其实一直都是司马克的人!”

“既是皇上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帮你?”左沐一头雾水的问道。

318自以为精明了一辈子

“既是皇上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帮你?”左沐一头雾水的问道。

“帮我?”司马铖挑了挑眉,“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好,他是在帮他自己!”

“他自己?”左沐彻底被司马铖绕迷糊了,“这又怎么讲?”

“多明显,吴斌得罪他了呗,”司马铖就爱看左沐这副迷迷糊糊、又一脸求知、无比真诚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继续耐心解释道,

“你有所不知,这王太医还有个儿子叫王猛,一直在禁军里面跟着禁军统领戚勇混,

因着以前副统领一副一直由晖然挂着,但是晖然那个性子你也知道,哪里肯干这些实职,一直嫌麻烦嚷着要交出去,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皇上就一直没答应。

王太医本来年岁也大了,有小十年的光景已经不大往宫里走动了,但是这两年为了自己的儿子,才又频繁在那对母子眼皮子底下活动,为得就是这个职位。

去年秋上,在戚勇的推荐下,再加上王太医的力茬,皇上本来已经口头将副统领的位置许给了这王猛的。

结果,因着吴斌在狩猎时表现突出,吴丞相手下那帮文人借着这个机会便将吴斌吹得神乎其乎,好像天上有地上没的,再加上程贵妃连续吹的段时间的枕边风,皇上没有挺住压力,最后就将这副统领的位置给了吴斌。

盼望已久的位置落了空,这也就造成王太医这段时间一直对吴家父子恨到了骨子里,

恰巧他那亲侄女最近和他偷着来往的密切了些,听了吴家后院的那些肮脏事,他就起意趁机谋划了此事,致使吴家后院起火,吴家父子名声扫地,让那吴斌就算做了副统领,这个位置也坐不长。”

“可是我还是有些想不通,王太医他们为什么非要拿程茉的孩子做文章呢?”左沐想了想,很快又提出新的疑点,“就算程茉真的怀孕了,你们怎么就能确定那孩子一定是吴斌的,或者那孩子也有可能是吴丞相的呀?”

“根本不可能!”司马铖坚定的摇了摇头,一针见血道,“因为吴丞相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没……没有生育能力,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听到司马铖的话,别说别人,左沐第一个就不相信了。

“你这是从哪盗听途说的,这事根本就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我给你说,以我的经验,这吴丞相顶多也就是这两年年纪大了,xing fáng事时有些不力从心罢了,也就是眼个这个孩子是别人帮了忙,

但是年轻的时候他肯定还是能生的,你可别忘了,他可是儿女双全呐。

就算吴菀儿是他先夫人收养的娘家侄女,但是吴斌还有他那对龙凤胎不还是他亲生的吗?

再说了,吴丞相身居高位,人又精明能干,好友遍天下,他要是有这病,宫里的那些太医就算不说,他那些好友总有懂医的,怎么会一直不告诉他,

以他的睿智,怎么可能会一直蒙在鼓里?”

左沐越想越觉得此事根本没有可能性,“不可能,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所以呀,一个人最最悲哀的就是,自以为精明了一世,结果背后却被人看了一辈子的笑话,却完全不自知。”

司马铖轻叹一声,继续解释道,

“咱先不论吴丞相能不能生育,你且看那吴斌,首先长相就和吴丞相大相径庭,

吴丞相长相偏清秀书生,而他却长得高大威猛,一看就是个粗鲁的武夫。

其次再说他行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做事从来由着自己的性子,从不去计较什么后果,

你自己觉得,从外到内,他哪一点传承了吴丞相的衣钵,怎么可能会是他儿子?

至于吴丞相的病,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告诉他,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瞒着他,

恐怕有一点,你从头至尾都忽略了,那就是情面。

吴丞相先夫人以前确是多年一直无所出不假,但是吴丞相自己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体,一直都以为是先夫人的问题,

果然,后来在娶了二房后,不到一年,二夫人就早产生下了吴斌,

为此,吴丞相高兴的,大宴了三天三夜,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终于有后了。

试问这种情况下,就算换作你,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你敢把真相告诉他:哦,吴丞相其实你高兴的太早了,你自己根本不能生育,你那儿子压根普不可能是你的。

搁你,你敢说吗?

这不是啪啪啪打人家的脸,也给自己找麻烦吗?

后来几年吴丞相也没有闲着,相继又纳了三夫人、四夫人等等一大堆,

虽然她们生的孩子都长大chéng rén的并不多吧,但是也断断续续的生了几个孩子。

最后就是这位继夫人,更是一胎生了两个,还是龙凤胎,放眼全定城独独他这一家,吴丞相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到了如今,虽然吴丞相身体是彻底垮了,这个秘密几乎给他诊治过的太医都知道,但是谁又愿意告诉他这个,

这要是随便一动嘴,背后牵扯的可是一大串人,要知道他那些夫人们,可全都不是省油的灯,背后都是有主子撑腰的,和朝堂上盘根错节,

谁要是不知好歹的说了,那些夫人们一发飙,不是给自己自掘坟墓吗?”

“我去,还能这样,敢情吴丞相这绿帽子戴的,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呀,怪不得他身体会压垮,实在是情理之中呀。”

看司马铖什么都一副门清的模样,左沐想了想,忍不住好奇道,

“只是,这么机密的事,人王太医做这事,肯定得瞒得严严实实的,你怎么就知道了呢?”司马铖神秘一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门路,”

“门路?”左沐冷笑,“是门前还是后门?”

看左沐的表情,司马铖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轻斥道,“不许瞎想,那样的门路,就算摆在我面前,本王自是也不屑于走。”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了?”左沐抚着被弹红的脑袋,委屈道。

319醋缸打翻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了?”左沐抚着被弹红的脑门,委屈道。

“为夫还能不了解你。”司马铖挑了挑眉,得意道。“不过说起这门路,那王越,你可还有印象?”

“王越?好熟悉的名字。”左沐仔细想了一下,半天才疑惑道,“该不会是那天我见到的,被阿来娘骂的狗血淋头的,曾经背叛过你的那个副将吧?”

司马铖郑重的点了点头,“正是他!”

“他怎么又扯到这里面了,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左沐凝眉,像王越这种妄恩负义没骨气之人,她是真心没什么好感。

“那王太医不是别人,其实是王越的叔父,而那个吴夫人身边的小丫环,正是王越的亲妹妹。王越此次回来后,尤其不放心自己这妹妹,得知在吴府后,偷偷的去看了几次,然后就无意得知了这件机密之事……”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好好捋捋啊。”

左沐喊停司马铖,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半天,才胸有成竹道,

“哦,我知道了,

这件事呢,王越是听他妹妹说的,而你又是从王越那里得到的消息。

王太医本来计划的,肯定是只让程茉怀孕,等程茉的肚子大了,孩子藏不住了,而吴丞相的病又在这搁着,身体每况愈下。

到了这会,吴丞相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些许认知,见自己都不行了,程茉竟然又怀孕了,自然就会怀疑程茉,进而发现她和吴斌的秘密。

儿子和继母luàn lun,这可是人生大忌,吴家肯定得闹的天翻地覆。

而你呢,则是利用这件事,又设计了一下,让许家也掺合了进来,

让这件事彻底闹大,让吴丞相就算想关上门自家人解决,也彻底捂不住了,名声尽毁。

这样下来,由于吴家的倾倒,程贵妃背后少了根支柱,犹如失了一个臂膀,没了一半的势力。

最后,白家又不能看着许家一家独大,就会想办法削弱许家的势力,以此来制造平衡。

总之,这样一圈斗争下来,你就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聪明,不愧是我的沐儿。”看左沐终于悟出了真相,司马铖忍不住低头又香了一口,奖励道。

“只是这样就可怜了程茉了,整个成了利益的牺牲品,你都没有见她那天晚上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着很可怜的。”忽然想到那天晚上程茉小产后的样子,左沐忍不住叹道。

但是可怜的话说出口,左沐表面上无恙,心里难免又有些泛酸,莫名难受的很,

左沐捂住心口,想稍微缓一缓,完全没有注意到手上不知何时竟还带着个小东西,慌乱中竟被她贴在了胸口。

“没得办法呀,谁让她现在是吴家的人呢?”司马铖心不在焉的幽幽道。

很快,左沐一下就抓到了司马铖语气中的无奈,逼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心疼了?”

说实话,就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算司马铖今天提起程茉时,都刻意的用吴夫人三个字来回避,就算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些小情绪,

但是只要想到,司马铖除了自己以外,还曾如此心心念念的将另外一个女人捧在手心里,日日牵挂着,

左沐心里忍不住就像打翻了一个大醋缸,酸的五脏六腑都冒泡了。

左沐正心里难受,结果人司马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竟斩钉截铁的脱口承认了,“确实心疼了!”

“好你个司马铖,果然是人在曹操心在汉,既然心疼人家,那你去找人家去呀,正好她现在没了孩子,又受了伤,正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时候,你倒是赶紧去呀,说不定好事成双,她接下来还能再给你生一个龙凤胎呢。”

一听司马然竟亲口承认了,左沐自是越说越生气,三两下扯过裘被,一脚将司马铖踹了出去,“滚滚滚,去找你的旧"qing ren"去吧,还在这里腻歪着我干什么?”

“不是宝贝,你这胸口怎么了,怎么会又青又紫的,还有这么多针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马铖被踹到了外边,全然不顾自己yi si bu guà的暴露在空气中,一直盯着左沐的胸口,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不知道?”

“司……司马铖,”看司马铖这样,左沐倒有些不淡定了,低头看了看阴差阳错的贴在自己胸口的那一块被处理过的小东西,颇有些哭笑不得,“司马铖,闹了半天,你该不会是心疼这个吧?”

“废话,都弄成这样了,我作为你的男人还不知道心疼,你说还是个人吗?”

司马铖义正言辞道,“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弄的,是不是那天在御花园里那吴夫人抓的,明天我就给王越说,要他妹妹回头别在药里加保胎药了,直接加一包砒霜得了,竟然敢欺负我的娘子,这不是找死嘛。”

“噗……”虽然知道司马铖这么夸张,有一部分是在故意逗自己,

但是看他这样,左沐还是忍不住笑道,“你个大傻子,这是假的啦,连这都看不出来,你说你眼里还能看到什么?”

“你说我还能看到什么?现在我的眼里除了你,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沐儿,这辈子我要天天看着你,只看着你一人。”

司马铖说着,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连着被子将左沐整个人紧紧揽在怀里,颤声道,

“沐儿,你要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我们这一世要永远在一起。

你知道吗?如果这世上没了你,我真的活的和路边的野草差不多,就只是活着,没有一点意义,生不如死。”

“大傻子,我现在不还在你怀里吗?好好的,能有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看司马铖这样,左沐不禁又心软了。

扯开被子,轻轻帮司马铖盖了起来。

她其实明白司马铖在怕什么,这东西贴的地方,正是胸口的位置,可能和当年一箭穿心的地方,有太多相似之处吧。

说实话,两人经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左沐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也没有任何理由,质疑司马铖对她的爱。

320近两个月的身孕

浅月居

“王妃,醒醒,快醒醒了!”

“公主,快起来了!”

“唔,紫烟,安嬷嬷,你俩干嘛,别吵我,我要睡觉。”左沐翻了个身,嘀咕了一声,继续沉沉睡去。

昨天司马铖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回来后,夜里又是一番折腾,直到天都快亮了还不消停,以至于后来左沐干脆懒得理他,直接都睡了过去。

“王妃,先别睡了,吃过午饭咱一会再补,快,先起来,您猜猜今天谁来了?”见左沐半天又没了动静,紫烟直接上手拉人了。

“紫烟,我真是困得很,让我再睡一会好吗?”左沐眼都懒得睁开,紫烟刚把人拉起来,她扑通一声又倒回到了床上。

“紫烟姑娘,我看还是算了吧,公主这么困,这些天又难得睡一个好觉,还是让她再睡一会吧。”安嬷嬷看左沐实在困得很,叮嘱紫烟道,“要不你去说一声,让他先回吧。”

“那好吧。”紫烟轻叹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道长,真的很抱歉,我们王妃最近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起的有些晚,估计还且得一会睡呢。”很快,院子里紫烟的声音响起。

“这样啊,那,要不贫道就先告退,等下次得了空再来吧。”伴着紫烟话落,一个略带遗憾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

怎么会这么熟悉……

左沐脑子里一反应过来,唰一下坐起身,瞬间所有的瞌睡虫都赶走了,“师……,哦,不不不,可是道长来了?”

“确是无极道长来了,不过见您一直睡着不起,奴婢已经将人送走了。”紫烟隔着窗户在院子里应道。

“别别别,千万别让他走,紫烟你无论如何要把人给我叫回来,我这就起床。”左沐一骨碌爬下床,手忙脚乱的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边穿,边忍不住对着一旁的安嬷嬷抱怨道,“我说嬷嬷你也真是,道长来了,您怎么不早些把我叫起来呢,”

“唉哟我的小祖宗,这么多天难得见您睡这么沉一回,你说老奴怎么舍得叫醒您。就这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我们两个不也没能把您叫醒吗?”处处替左沐着想,最后还落了个埋怨,安嬷嬷自是一肚子的委屈。

“那也不能让道长等呀?”左沐一瞪眼,不讲理道。

“是是是,都是老奴的错。”安嬷嬷也懒得和左沐再计较,将淘好的帕子,赶紧递给左沐擦把脸,顺手又帮她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既是无极道长好不容易来了,咱也别耽搁了,正好您这一段时间身子不舒服,正好让人给看看。”

“道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客厅里,左沐一脸欣喜的看着无极道长,目光说不出的兴奋。

“呃,山脚下刚好碰到昭然郡主和大长公主进宫,昭然郡主说王妃您最近精神不大好,托我过来看看。”无极道长轻咳一声,勉强解释道。

他能说,他其实是受某位王爷之托,特意跑到山脚下和昭然郡主他们偶遇的吗?

说实话,看左沐这会的脸色,白里透着红,两眼放着异光,哪像某人描述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此时的无极道长,心里对司马铖的信任亦然已大打折扣,这人该不会是故意将自己骗来的吧。

“对对对,我最近确是身子不舒服,食欲不好,觉也睡不好,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左沐一听无极道长这么说,忙开口附和道,

说着,将手麻利的伸了过去,“麻烦道长您快帮我把把脉,看别是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病。”

虽然左沐这话说的是夸张了些,不过,结合这段时间的反应,这次她确是没有在说谎。

但看在无极道长眼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他只会认为左沐就是没病找病,他们这对夫妻就是故意将自己骗到这山庄来。

无极道长无奈看了左沐一眼,勉强搭上左沐的脉,

不过,这一搭,却是把他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咣一下竟站了起来。

“怎么了道长?我们公主可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看无极道长突然这个反应,一旁的安嬷嬷吓的声音都变了。

“王……妃,她有……有喜了?”无极道长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安嬷嬷瞟了眼左沐的假肚子,以为无极道长是发现了左沐的秘密,所以才这么大反应,立即耐着性子解释道,

“那个道长您也要多理解,我们王妃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当然,今天即是让您把脉,我们也自是没有把您当做外人,没准备瞒着您这事。

不过,要是我们王妃除了这点,还有什么不适之处,您一定要如实讲呀!”

“什么无奈之举,是真的有喜了!”无极道长勉强稳住神,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用还算平静的声音道,“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近两个月?左沐凝着眉头在那算日子。

其实这段时间的反应,左沐是有预感到自己可能怀上了,但是她一直以为是在桃花村时怀上的。

可是现在算算,日子对不住呀。

天哪,该不会是那次泡温泉和司马铖第一次怀上的吧?左沐越想越迷糊了。

可是,那次自己第二天明明来了次月事呀,只是量很少而已。

现在看来,难道那次只是怀孕初期的不适、微量出血而已。

左沐凝着眉头在那算日子,看在安嬷嬷眼里却是咯噔一下。

安嬷嬷不知联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就变白了。

这两人的心理活动,无极道长自是不知道。

此时的无极道长可谓是春风满面,坐在那里,啰哩啰嗦叮嘱了一堆的东西,

什么怀孕初期的注意事项,都是哪此食口需要忌口,吃那些食物开胃,吃了对孩子好什么什么的一大堆……

连一旁的紫烟都奇怪了,不对呀,这无极道长以前不是这风格呀,今天这话怎么出奇的多?

对了,这道长和王爷关系好,肯定是替王爷高兴了。

最后,说了半天,又给左沐开了一堆的补药,无极道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321差点丧命

“公主您肯定饿坏了吧?老奴去为您准备午膳,您现在有了身子,尤其饿不得。”见无极道长走了,安嬷嬷勉强收回神,转身去小厨房为左沐准备午膳去了。

“午膳?”左沐转头看了间小几上的沙漏,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到午时了。

敢情她这一觉睡的,也是没谁了?

只是,这司马铖又去哪了?

左沐起身在房间时转了一圈,别说,还真没发现任何司马铖的蛛丝马迹,好像人根本没回来过一样。

得亏有了以前的经验,要不然左沐准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王妃,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咱们府上终于有小世子了,”送走了无极道长返回来的紫烟,一进屋就欣喜的喊道,“不行不行,这么天大的好消息,王妃您一定得告知王爷,让王爷也高兴高兴,您快写一个短笺,写好了,奴婢这就想办法给王爷送去。”

“紫烟,不许胡闹。”看紫烟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左沐轻斥道。

“为什么?这么大喜的事,为什么不让王爷知道呀。他儿子都一个多月了,这是多好的事呀?”见左沐这反应,紫烟自是一脸的不理解道。

“你忘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正是筹备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个,不是让他凭白增加心理负担、做事放不开手脚吗?这件事你别管了,等再过几个月,回头我斟酌着和他说吧。”

“啊……,那好吧……”紫烟勉强答应道。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房门口“咣铛”一声,有瓷器坠地摔碎的声音。

紫烟一溜烟跑出去,就见安嬷嬷脸色煞白,傻了似的定定的站在那里。

“嬷嬷您怎么了?”紫烟诧异道。

“没……没事,”安嬷嬷眼神凌乱,慌乱中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结果一不小心,却又划破了手。

“嬷嬷,您是不是累了,那您去休息会吧,我来。”见安嬷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紫烟只道她今天是因为左沐怀孕,高兴的过了头,忙将人劝回了屋。

黄昏,

左沐睡完午觉,书都翻了一会了,魏昭然却仍是没有回来。

不仅魏昭然没回来,司马铖也是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来无影去无踪。

这一个个的到底怎么回事?

“郡主有说她们今天进宫做什么吗?怎么这去了都快一天了,人还没回来?”左沐放下手中的书,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紫烟手里忙活着,麻利的归置着房间里的用品,房间中间的桌子上一个大大的食盒摆在上面,“说了,说是陪大长公主进宫,帮着太后娘娘处理许吴两家的纠纷。”

“这有什么好处置的,本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做个样子而已,怎么到这会还没回来呢。”左沐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天都快黑了。

“我看还是别等昭然郡主了,您还是先吃吧,再说了珊瑚姑娘送来的时候,不也说了吗,这是云裳姑娘见您胃口不好,特意为您做的,”

紫烟说着,干脆也不等左沐吩咐,直接打开食盒将吃食一盘盘都摆了上来,

“王妃您先吃着,大不了每样奴婢都拨出来一些,为郡主留些就是。本就是托您的福,至于份量多少我想郡主是不会在意的。”

“那好吧,”左沐勉强坐回到桌边,看了看桌上丰富的饭菜,想了想又贴心的吩咐道,“只是每样你多拨出一份,挑些可口好消化的一会为大长公主也送去些,估计这一天宫进的,她老人家也吃不多少东西,再说了,这里这么多菜和汤,我这胃口也吃不下多少,剩了也就浪费了。”

“是,奴婢晓得了,您看着哪样喜欢,先吃着,奴婢照您说的做就是。”

左沐边吃边等,结果晚膳用完了,人也洗漱完收拾清楚了,却仍是不见人回来。

终于天黑透的时候,魏昭然风尘仆仆的回来了,眼睛却是红红的。

“你这是怎么了?进了次宫而已,怎么把眼睛都弄肿了?”看着魏昭然红肿的双眼,左沐笑着打趣道,“该不会是和人打架没找过,比赛哭来着吧?赶紧吃去吧,这可是今天下午云裳托珊瑚专门送来的。”

“我不想吃,”魏昭然说着,不知想起什么,竟忽然眼含泪花,

“康王婶,我觉得程茉真的好可怜……”

话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忙转头盯着左沐征求道,“那个康王妃,我可怜她,你不会怪我吧?”

“你这说的什么鬼话,你可怜她我为什么要反对?”见魏昭然如此问,左沐不禁失笑道,“只是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可怜了?”

“程茉她……她今天喝了一大碗藏红花……”想起今天那惨烈的情景,魏昭然眼泪又忍不住下来了。

左沐大惊,“她刚流过孩子,怎么可以喝那个?是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谁说不是呢,最后虽然王太医及时赶到,命虽是将她保住了,却落了个终生再不能生育的下场。”

“她喝藏红花干什么?那卫国公夫人又ci ji她了?”左沐凝眉想了想,问道。

“今天倒是不怪那许柳氏,今天我们进宫本就冲着两家的纠纷来的,说起来无非还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其实也没多大的新意,各自安抚了两句,就让各家把各家的人接走就行了。

结果,吴斌来接人,那程茉却关着门不肯见人,更不肯走。

吴斌隔着门劝了两句,谁知那程茉一听到吴斌说话,不知从哪弄了一大碗藏红花,竟直接给喝了下去。”

“不是,她程茉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整日闭门不出,从哪来的藏红花?你们就没有调查吗?总能不是吴斌带过去的呀?”

“所以呀,这才是她最可悲的地方。

我听慈安宫里的婆子私下议论说,昨天程贵妃来看她了,两人好像争执了几句,程贵妃走后,程茉还哭了大半夜,

然后今天一说让她回吴家的事,她就突然喝了藏红花。

估摸着,这红花应该是程贵妃为她准备的。”

左沐一怔,不可思议道,“这程贵妃可真够狠的,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这狠手?”

“这算什么呀,您知道程茉当初为什么嫁给吴丞相吗?”

322被自己的亲姐姐算计

“这算什么呀,您知道程茉当初为什么嫁给吴丞相吗?”

“为什么?”左沐随口道,“无非是敬仰吴丞相的才学和人品呗?”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她当初心心念念的人可是只有康王叔呀,”魏昭然毕竟是个直性子,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张嘴就否定道,

“我也是今天才听二哥他们提起,说程茉当初之所以嫁给吴丞相,竟是因为她在芙蓉殿里,被程贵妃下了迷情药,然后被吴丞相给强了。”

“强了?还在芙蓉殿里?”

这讯息完全超出了左沐的认知,世上怎么可以有这种亲姐姐,

“这程贵妃得有多奇葩,竟往自己亲妹妹碗里下药?还帮着别人,强占她,她这还是个人吗?”

“对呀,你是还不了解那程嫣,可是手段出了名的毒辣,为了权势和儿子以后的未来,别说是她的亲妹妹,估计让她自己献身,她都毫不犹豫。当然,因为她是皇上的女人,也没人敢要她不是。”

“那程茉就这么认栽了,没有做什么反抗?”想了想,程茉还是忍不住心惊道。

“怎么可能不反抗,听说在宫里又哭又闹很是疯癫了一阵子。

后来还是这程贵妃,不知耍了什么花招,让程茉误以为自己怀孕了,

又恰巧丞相府的吴夫人病逝,吴丞相又是许的正室之位,要对她明媒正娶,没了办法,程茉才嫁给了吴丞相。

可是进了府才知道,敢情她根本没有怀孩子,是程嫣对她偷偷做了手脚,让她有了害喜的反应,造成的误会。

我们以前都知道她当初有一段时间,疯疯癫癫的,以为她犯了疯病,

没想到,原来竟是因为这个,被自己的亲姐姐算计。

唉,遇到这种事,敢情换成谁能承受的住呀,都得疯……”

魏昭然自顾自的发表着感慨,左沐也跟着听的心里酸酸的,

忽然,“吧嗒”,后窗外一声轻响。

而魏昭然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然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只是自顾自的叹道,“一路上回来,二哥也感觉很遗憾呢,

想当初她和康王叔郎才女貌,多般配的一对呀,

如果不出那些事,说不定她现在都母仪天下了,

没想到现在,竟落了这么个下场,真是可惜了那么漂亮一个女人……”

魏昭然说了一会,见左沐,一直望着窗口不说话,

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

“那个,康……康王婶,对……不起,”反应过来的魏昭然,忙慌不择言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康王叔再娶程茉的意思,其实你和康王叔也挺好的……

不是不是,你和康王叔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程茉是什么呀,充其量就是一个没有福气的女子……”

“没事,昭然,我没往心里去。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左沐勉强扯出一丝笑,并未多言,只是轻声劝魏昭然离开,“还有,这些吃食也让紫烟给你送过去吧,晚上饿了你也能稍微垫补些。”

“那……好吧。”看左沐实在兴致不高,也是意思到自己今天这话错的有些离谱,彻底站错了立场,没脸再继续赖着解释,魏昭然只得怏怏的走了。

“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外面不冷啊。”见魏昭然出了门,左沐方对着窗外轻声道。

左沐话落,只见窗户轻轻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跃跳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司马铖一身的风尘仆仆,脸上甚至还带着些疲惫。

“对呀,我属狗的,闻到味了。”左沐做出很轻松的样子,随手拿过一个帕子,想让司马铖先擦把脸。

“你不是属小兔子的吗?应该是耳朵灵呀。”司马铖说着,并没接左沐手里的帕子,而是绕过她,径直朝着净房走去。

那背影,看着心思重重的。

左沐颇有些失落,就这么远远的跟着,一路走到净房门口。

只见司马铖已开始麻利的tuo yi服,准备沐浴了。

左沐也不回避,靠着门框,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司马铖一下跳进大浴桶里。

不得不说,司马铖洗澡的方式真的很酷,拎起旁边小水桶里的热水,直接从上到下浇下去。

冲了一会,好像终于注意到了左沐的目光,简直洗了洗,就又赤条条的走了出来。

浴巾其实就放在他手旁浴桶边的架子上,可是人家却懒得伸手去拿。

左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来,一滴滴水珠从头发上落下来,沿着蜿蜒起伏的曲线一路悄然向下滑……

看着看着,不觉得的左沐感觉自己的心脏竟好像漏跳了几拍。

强行咽了咽口水,左沐只得转身拿过一条刚才自己用过的浴巾,甩手扔给司马铖,“今天顺利吗?”

“还行,就是有些累。”司马铖接过,闷不吭声的开始擦拭头发。

“只是累吗?其实,你要是心里不舒服的话……”

左沐尝试着想要开口提,可是话说了一半,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下去。

可是,她不说话,司马铖亦不接口。

左沐忽然鼻子有些泛酸,或许司马铖还是放不下她,只是在等自己开口吧。

若不然,他以往回来每次都那么热情,为什么惟独今天会突然变得这般沉默?

司马铖擦完头发,正低头拭着身上的水珠,见左沐半晌没动静,抬头好奇道,“你这话说了一半怎么没了,不舒服什么?”

“别装了,刚才的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左沐强行逼回眼里的泪花,刻意放缓声音道。

她不想让司马铖看到自己流泪,觉得自己是那种很小气的女人,转身去衣柜里装作帮司马铖拿换洗的衣服。

司马铖擦试完,转身将浴巾放回原处晾着,“哦,你是指昭然的话呀,都听到了呀。”

“这不就结了,你要是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就去看看她吧。”

左沐拿回衣服,已强行恢复了一副很轻松的模样,

怕司马铖不相信,觉得自己言行不一,思忖了一下,又开口补充道,

“你放心,我不会吃醋的。”

323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你放心,我不会吃醋的。”

怕司马铖不相信,觉得自己言行不一,思忖了一下,又开口补充道,

“她现在也不容易,甚至可以说,作为一个女人混到现在这个下场,也确实挺可悲的。

再说,她这么多年毕竟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当初嫁给吴丞相也是情非得已……”

“你说的是程茉?”司马铖收拾好自己,接过衣服披上,诧异道,“好好的,我去看她做什么?”

见司马铖这个反应,左沐真是有些急了。

敢情自己这是狗拿耗子,多此一举了,

自己这边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想要做出大度的样子,无奈某人根本不领情,干脆就不愿意把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解决。

“司马铖,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哈。”

左沐一急,说出来的话也开始有些不中听了,

“我可是下定决心想要做个贤内助的,是你自己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我给你说,只要你今天说了不去见她,但凡让我知道你背着我见她一面,我可是知道一次生气一次,至于后果,你自己去想。”

“对呀,既然你都生气了,那我自然更不能见她了,”

司马铖将衣服胡乱套在身上,敞着衣襟,也不穿好,转身走到小桌边,倒了一大碗热茶又开始大口喝起来,好像仍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见她,为了她给你找不痛快,我不是有病吗?”

“你这……”左沐彻底无语了。

她第一次觉得,和某人沟通起来,怎么就那么难。

她真是不知道,司马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

“司马铖,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以前做了近十年的未婚夫妻,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是,我承认昨天在马车里,我是有些吃味,但是我生气根本不是因为程茉,

我是因为你!

我是介意你的欺骗。”

左沐一恼,索性直接将心里的想法全倒了出来,

“你们之间说起来,毕竟也是很多以前的事了,

有就有了,你直接说出来就是,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明明在桃花村的时候,我是无意提起过的,而司马铖你当时只说你的未婚妻死了,

结果呢,人不仅活的好好的,还主动找上了我,张牙舞爪的要找我的茬,

你自己说,都这样了,我还不能生个气呀。”

“未婚妻?

闹了半天,你刚才站在那里,纠结了半天就是为的这个呀?”

司马铖放下茶碗,转身企图将左沐往怀里扯。

“你先别动我。”左沐还在气头上,自是不能顺了他的意,“话没说清楚之前,咱们最好保持些距离。”

见左沐怄气的样子,司马铖不仅没有及时劝,反倒出乎意料的笑了一下,“娘子,其实你这吃醋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为夫很喜欢,这一点以后可以发扬光大。”

看司马铖这副见左沐使性子,不仅不生气,反倒很受用的样子,现在又轮到左沐傻了,完全摸不清某人的套路了。

“司马铖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给你说正事呢,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好吧。”

“好了好了,不气了。我也是给你说正事呢。”

司马铖大长胳膊一伸,还是将左沐揽在了怀里,一本正经在她耳边道,

“如果我说,我们以前那十年,她对于我来说,只是母后未来的儿媳,根本不是什么未婚妻,

甚至在我眼里,她连母亲身边的红玉重要都没有,你信吗?”

左沐很认真的盯着司马铖的眼睛看了半晌,确认他真的不似在作假,方不可思议的小声问道,“你这是又是什么情况?他们明明都说,你以前很宠她,很喜欢她的?”

“他们?他们还说我快死了,连房事都不能呢?你觉得人言可信吗?”

司马铖轻叹一声,在左沐额头轻吻了一口,很认真的解释道,

“相信我宝贝,我说的都是真的,

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再说了,什么事有就是有了,没有就是没有,畏手畏脚、藏东cáng xi,也不是我司马铖作事的风格呀。

其实提起当年这门亲事,还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那段时间,她仗着自己长得貌美又多才多艺,就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巴结母后,

母后只当她是年少无心机,看着也确实漂亮养眼,就顺手指给了我。

我当时正是年少轻狂,一心只沉迷兵法,别说对她,对所有的女人都没有兴趣,

说出来你还别笑,当时因为烨然和白启先后谈了恋爱,我还没少嘲笑他们。

在我当时的想法中,女人也不过就是家里摆着的那个漂亮花瓶,可有可无,看着赏心悦目的就行了,

至于她,因着母后看着挺喜欢,所以我也就没有反对。

但是那所谓的十年未婚夫妻的身份,我们却几乎没有单独处过,惟一见面的机会也是在一些年节的宴会上,匆匆一瞥而已。

再后来,就出了事,她就嫁给了吴丞相。

良禽择木而栖,多正常的事,再加上当时的我内心只有仇恨,所以也没有过多去想这些事。

可能也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这么多年见了她总躲着我,就算见了,也只是当作陌生人,不敢上前说话。

慢慢的,这些年,我真的将她忘的一干二净了,母后都去世了,她挑选的儿媳在我眼里自然也是死了,

只是我没想到,她倒是攒着气撒在你身上了,真是莫名其妙。”

“你这……,那既然这样,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害的我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这几天一个人在那里想东想西的。”

闹了半天知道司马铖竟是这么想的,左沐颇有些哭笑不得,

尤其是想到刚才的失落,心里倒有些委屈上了,“还有刚才,我明明拿了帕子准备迎你,你都绕过我直接去净房,我还以为你是听到她当时嫁给吴丞相的真相,心里难过呢。”

“小傻瓜,我刚才刻意绕开你,是因为我回来的时候外面下了雪,我衣服都打湿了,又一身的凉气,我不是见你这段时间身子弱,怕把寒气传给你吗?”见因为刚才芝麻大的小事,害的左沐伤心,司马铖不禁失笑道,

324既没有爱,哪来的恨

“还有就是,这件事之所以一直没和你说。

一是,我真的没有爱过她,觉得没这个必要。

二是,也是觉得说了怕你多想,本就没有爱过的人,因着她,让你心里不舒服,那多不偿失呀。

干脆说人死了,倒省事了。”

“可是,她并没有死呀,现在还处境这么惨,就算没有感情,毕竟你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恻隐之心,想要帮帮她什么的?”

听到这里,左沐倒有些替程茉打起了抱不平。觉得程茉这辈子真是白活了,不仅亲姐姐靠不上,连情都付错了人。

“娘子,你夫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是观音菩萨,也没有普渡众生的义务。

在为夫的心目中,全天下的女人,只有你的事归我管,其他的女人不在我的义务范围之内。”

看左沐这架势,竟站在了别人的立场上,司马铖无奈解释道,

“再说了,世上之事有因必有果,可怜之人,也肯定有她的可恨之处。

就算她当初嫁给吴中不得已,那也没人让她去勾引吴斌呀。

我就不信,她一个丞相府的主母不有所暗示在先,就吴中在那站着,以吴斌的胆子,竟敢先打她的主意。

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当年母后病重期间,那些药,都是程茉亲手喂给母后吃下的?”

这个消息,大大出乎左沐的意料,不禁大惊失色道,“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既然那么爱你,没必要害你母后呀?该不会是谣传吧?”

“千真万确!”说起母亲的去世,司马铖声音不觉又沉了下来,“王太医一次喝醉酒后无意说的,被王越亲耳听到,那药其实就是王太医亲手配的。”

感觉到司马铖的心痛,左沐忙将手放在他胸口,希望能给他些许安慰。

“既是这样,那……你恨过她吗?”顿了一下,左沐又轻声追问道,

“爱都没有爱过,何来的恨。”司马铖拿起左沐的手在嘴边轻吻了一下,沉声道,

“再说她当时也是被人利用了,就算没有她,还会有别的人来做这件事,所以,最后结果还不是都一样。”

“你倒是对事情看得挺通透,说的挺冠冕堂皇,”不想看司马铖情绪这么低落,左沐故意找茬道,

“我看呀,你之所以藏着这么多事不告诉我,根本就是不相信我,对我没有信心吧?”

“傻丫头,我这哪是对你没有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

我怕你会多想,再因为这些疏远了我,甚至最后离我而去。”

司马铖将左沐更紧的揽了揽,哑声解释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以前我也曾经以为,或许我和程茉那样的关系,也算是爱情吧,

女的美,男的帅,家世又相当,整日活在世人羡慕的眼光里,风光无限。

可是自从与你相遇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而以前那些,充其量只是虚荣心作祟,逢场作戏而已,根本没得感情可谈,更称不上爱情。

对她,来了就来了,匆匆看上一眼,如果走了,几日甚至几个月不见都不会想上一想。

哪像你,之于我就像致命的毒药,一日不见,就像没了魂般难受。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吧,就算当初我明知不可以,却仍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就算强行捆住自己的手脚不去看你,但是闭上眼睛,脑子里仍全是你。

每天就算表面上bèi po装作对你漠不关心,但是仍会趁你熟睡时,悄悄潜进你房里,坐在你床边,一看就是一夜,

对你这张脸,却是怎么都看不厌。

如果她你笑了,我的世界犹如被阳光普照,春光明媚,

你一哭,又瞬间阴云密布,犹如一个人数九寒天站在无人的旷野上,冻得一颗心没着没落的。

雷雨夜惊醒,我就会想你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每吃到一口好东西,又会想,要是让你也能吃到,该有多好。

每次看到黑夜里你睡梦中一个人默默流泪,我都会觉得比有人拿刀剜自己的心还痛……”

这是司马铖第一次向左沐描述他的心理感受,

虽然他不说,左沐知道,他说的就是他们前世的生活。

左沐听的很认真,几乎连呼吸都忘了,甚至几度差点热泪盈眶,

“其实我也有经常梦到那些以前的情景,

梦里的你永远都不说话,惜字如金,对我带答不理,冷的像冰山一样,成亲那么久,甚至连真真正正的看我一眼都不曾,所以最后我才会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吧。”

半晌,左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道,

“如果当时你也这样抱着我,告诉我,你是真的在乎我、爱我,只是迫不得已而已,我是绝对不舍得狠心扔下你一个人的。”

“我也想这样,可是我心里没有底呀。”

既然都说开了,司马铖也坦诚交代道,

“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更不知道等着我的未来是什么,自己的复仇能不能成功,

亦或许自己哪一天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就突然病发,一觉就醒不过来了。

我怕我失败了,你跟着我会受罪;我怕我发病不在了,你会痛苦。

所以,百般无奈,我才强行压抑着自己的那颗心,忍着没有告诉你。

我以为我这样做,你难过了,忍不住了,会选择离开,会回到西夏,因为那里毕竟还有等你的薛哥哥。

可是,我没想到你却那么傻,竟走了那不归路。”

说这些话时,司马铖的声音里除了自责,还有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认识两世以来,左沐从来没有见他一个大男人这般无助过。

那一刻,左沐突然发现,爱情面前其实人人都是平等的。

就算是曾经这么强大、所向披靡的战神康王爷,也会有这么不自信、害怕、软弱的时候,也会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一颗心,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错的很离谱,我不仅复仇成功,连身体也完全恢复了,

可是那时,我却永远失去了你。”

325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成功后的日子,我活的很孤独,也很痛苦,

那个时候,我所有脑子里想的,就是能再见上你一面,

哪怕只是一眼,哪怕是在梦中也行。

可是,你离去后,却再也没有出现,就算是做梦,你也不肯再露上一面,

可见你当时对我的恨该有多深。

最后,生无可恋的我将一切交给晔然后,我就皈依了佛门,

我日日在佛前许下愿望,只要能再让我见你一面,我甘愿舍弃这世间的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司马铖继续娓娓道来,声音不急不徐,说的竟像别人家的故事,可是左沐却听得不禁热泪盈眶,杵着司马铖的额头骂道,

“你说你是不是傻?就算一个左沐没有了,你可以再找张沐、李沐、王沐呀,何必非要这么逼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呢?

世界这么大,漂亮、善良的女人又那么多,只要你愿意,总能再找到一个更好的?”

司马铖抬手握住左沐那根手指,低头认真的盯着她,黑夜中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一本正经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再找一个更好的?

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猝不及防,突然扔出这么一句深情的告白,左沐眼泪再也忍不住,直接夺眶而出,“那你这么无谓的付出,当时连命都不要了,就不怕爱错了人?”

“怎么不怕?”司马铖俯身轻轻吻干左沐脸上的泪水,沉声道,

“当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年轻的模样,也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悟明师父告诉我,我可以去找我亲爱的人了,我还死活不相信。

我整日把自己关在西山别院里,闭目不出,按照想象中的样子,在墙上画了一堆你的画像,想象着你当时穿着红衣嫁我的样子。

后来直到等来了上边赐婚的旨意,一听又是你,我才相信我可能终于盼到了重来的机会。

我欣喜的偷偷跑去看你,结果一见,这个丫头我和印象中的完全不符,根本不爱穿红衣,整日里一身素衣。

还有那天在驿站门口,你一个人又是丫环,又是黑水那两兄妹的,打得那么欢。

我甚至都怀疑,佛祖他老人家是不是搞错了,我的沐儿哪有那么彪悍?”

左沐刚才还为司马铖心痛不已,结果三言两语又被司马铖给逗笑了,又哭又笑道,“那我当时的样子,是不是有吓到你?”

“确实有点出乎想象!

因为悟明师父曾说,你还带着前世的紫田暖玉,这是你身上惟一的信物,所以我才让白启去找。

结果转了一圈,竟发现,还真戴在你身上,

但是看你那个样子,我仍是不肯轻易相信,这和我记忆中的沐儿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呐。”

“那你后来怎么又相信了?怎么确认的我的身份?”

“直到后来,你砸门逼亲,你身上的红色胎记,还有你竟将荷花看成绿色,我仔细回想,前世你的身上确定都带着这些印记,只是因着我对你的关心不够,当时并没有立即发现而已。

看到了这些我终于认定,这仍是我的小丫头,只不过,相比较前世,她活的更肆意,更自我而已。”

“那,既然这两世爱我爱的这么辛苦,你……有没有后悔过爱上我呀?”想了想,左沐抛出一个尖锐的送命题。

本以为司马铖就算不立即否认,最起码也会顾左右而言,谁料,那厮连想都不想,就直接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有!”

“啊……”左沐傻了,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什么鬼思路。

大哥现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不带您这样不按套路来,破坏气氛的呀。

“后悔!后悔上天让我太晚认识你,爱你爱的日子竟如此的少。”司马铖眸中含笑,认真看着左沐,无比坚定道,“如果上世年少时碰上,我们就可以多做一世的夫妻了。”

靠!

好深的套路,竟然被戏弄了!

上世是谁说这厮不懂感情、不会讲情话来着,看左沐不第一个打死她。

“呃,没事,”左沐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智商,大手一挥,无所谓道,

“反……反正一辈子也挺长的,我愿意陪你慢慢走,大不了这辈子没做够,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做夫妻,直到有一天你看厌了我为止……”

两人含情脉脉,很是在房间里腻歪了半天,

不过,当晚司马铖却没有在浅月居休息,而是收拾了一下,又出去了。

他这次回来,本就是不太放心左沐,回来看她一眼,顺便也和她打声招呼。

“现在因着吴斌出事,禁军里有些乱,我要趁机想办法多安插一些人手进去,还有桃花村那边,白启也悄悄送来了一支队伍,也需要我过去看看,好好谋划一下,具体下一步的动作……,所以可能得几天不能回来看你。”最后一刻,司马铖拥着左沐无奈解释道。

见情况紧急,左沐自是不敢多做纠缠,“放心去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乖乖等你。只是有一点,为了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平平安安的走,平平安安的回。”

这边浅云居里浓情蜜意,另一边丞相府就没这么美好了。

夜已经很深了,一个漆黑低调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吴府大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小丫环率先跳了下来,然后转身将包裹严实的吴菀搀了下来。

看门的大爷一看竟是吴菀儿,自是十分欣喜,“大xiao jie回来了,快快请进!”

吴菀儿神情看着有些憔悴,眼角也有些红,低声问道,“夫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闹了一会好像刚休息。”大爷看吴菀儿兴致不高,简短的回了话,就没敢再多言。

吴菀进了门,也不做停留,轻车熟路的开始大步往程茉的院子走。

“无法致人怀孕!”

“无法致人怀孕!”

“无法致人怀孕……”

一路上,这一句话,一直在吴菀儿脑海不断回响。

是的,没错,今天下午,她收集了吴丞相平时服用的药渣,悄悄乔装了一番,特意去无极观询问了无极道长。

只见无极道长仔细的看了看药渣,很坚定的道,“以这些药渣的成分来看,服用此药之人,应该身体很差,确是没有致人怀孕的能力。”

326究竟谁是外人?

“既然父亲都不能让人怀孕,那程茉那狐狸精到底是怎么怀的孩子……”

吴菀儿越想越气愤,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无论如何,她今天必须拷问出程茉肚子里的野孩子到底是谁的。

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就是她这样当的吗?

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平日里挥金如土也就算了,不曾想见父亲年迈,竟还给父亲戴上了绿帽子。

她这样对的起父亲对她这么些年的宠爱吗?对得起吴府这书香世家的封号吗?

要知道当年母亲刚刚去世,父亲就迎了这程茉进门,结果到头来呢,就闹了这么个大笑话。

今天父亲虽然昏迷没有醒,她这个当家大xiao jie,就算是为了母亲,也要好好的惩惩这狐狸精。

很快就到得了程茉的院子,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没什么人,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

隔着窗户隐约看到只有一个小丫环在小厨房里忙活,想来应该是在给吴菀熬药,

听到动静,小丫环探出头看看,见是吴菀儿,行了个礼并未多言,继续回去熬她的药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吴菀儿掀帘进了卧房,就见程茉穿着一身淡紫色的中衣,脸色煞白,正半靠在床上小憩。

只是她这休息的好像并不好,眉头紧皱,不知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心理的原因,看着很是痛苦。

但是这些看在吴菀儿眼里却是不一样,她只觉得眼前的情景看着无比刺眼,因为这韶年苑以前是母亲的居所,她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床上躺着的只能是母亲,而现在,却换成了这个道德败坏的女人。

当年母亲病逝,没出三个月,吴丞相就将这狐狸精迎进了门。

听说还是这狐狸精要求的,非要住进这韶华居里,和原夫人一样的配置,甚至连里面的床,都还是吴夫人以前睡的那一个。

程茉的这个要求,真是让吴菀儿气的肺都要炸了,要不是程贵妃在上面压着,她早就和程茉拼命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程茉的原因,害的她这些年,思念母亲时,竟连个去处都没有,想拿个物件什么的,一想竟是那jiàn rén也摸过用过的,瞬间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此时新愁旧恨加在一块,吴菀热血蹭蹭的往头上去冲,上前一把揪着程茉头发,将人直接拖下了床。

程茉本正昏昏沉沉的睡着,再加上今天在宫里一翻折腾,早已虚弱不已。

此时乍然受袭,睁眼见是吴菀儿,眼里满是震惊和诧异。

“好你个狐狸精,在母亲的韶年居里,你竟敢做这等腌攒事,说,你到底怀的谁的野孩子?”

气愤至极,吴菀儿也顾不得这么多年受的教导礼仪了,指着吴菀儿张嘴直接骂了起来,

“告诉你,不要以为父亲身体垮了,就没人管你了,今天本大xiao jie就要代表父亲好好的治治你。”

“让你再到处勾引男人,让你再恬不知耻、不守本分……”

被吴菀儿这么一翻羞辱,程茉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手,还是不想还手,只是任由吴菀儿拖着,连挣扎都懒得挣。

一会儿,见吴菀儿好像累了,竟松了手,

程茉便开始坐在地上凄厉的笑,不仅不求饶,反倒激道,

“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惠王妃呀?

怎么?是不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觉得不消气,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呀,只打这么两下算怎么本事?离报你母亲的仇,可是差的远呢?”

“你这个贱女人,你还别得意,等父亲醒了,自是有你哭的时候,就算不杀了你,也能把你休出丞相府,让你生不如死。”见程茉到了这会还这么猖狂,吴菀儿气得咬牙骂道。

“哈哈哈,好呀,那你现在就让他醒呀,让他来休了我呀,”

提起吴丞相,程茉笑得更得意忘形了,“我就是与人私通了,我就是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赶紧让他醒过来把我赶走啊……”

“你这个不要脸的疯女人,你给我滚,滚出这韶华居,这是我母亲的院子,就你这个肮脏货,你有什么理由住在这里……”

吴菀儿越骂越气,干脆又抓着程茉的头发开始往外拖。

眼看着就要把人拖出院子,不料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吴菀儿转头循声望去,结果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见伴着一阵疾风,“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这一个狠狠的大耳刮子扇的,不仅打破了这院子里的宁静,还彻底把吴菀儿扇懵了。

“大哥,你……你打我?”

半晌,吴菀儿才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不可思议的含泪问道,

“为了这个疯女人,你竟然打我?

你还是那个从小处处护着我的大哥吗?

为了这个狐狸精,你怎么可以打自己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她不安分守己,私通野男人,她之前掉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父亲的……”

“你给我住嘴!”吴斌根本不听吴菀儿的辩解,那架势看着比吴菀儿还生气,冲着她怒吼道,“这里是吴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做主,滚!给我滚!”

“外人?”听到吴斌的话,吴菀儿眼泪登时就下来了,“大哥,我是你亲妹妹呀,是这吴府里的大xiao jie呀,我什么时候成了外人了?真正的外人,应该是这个女人好不好?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对于吴家来说,你现在已然就是个外人!”吴斌好像根本懒得和吴菀儿过多解释,弯腰抱起地上的程茉,转身往房间走去。

“不行,你不能让她走,不能让这个肮脏的女人再进我们母亲的房间,”见吴斌又要将人抱回去,吴菀儿忙冲上去阻拦道,

“就她这水性扬花的德性,整日里只会勾引男人,她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韶华居,这简直就是对母亲最大的侮辱,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吴菀儿你真是够了!”

327心疼我了?

“吴菀儿你真是够了!”

见吴菀儿扑上来又要撕扯程茉,吴斌彻底没了耐性,大粗胳膊一呼噜,一下将吴菀儿甩出去老远,

“吴菀儿,你以为你是谁呀,

怎么?到现在你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吗?

你不就是吴家的一个养女吗?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站在这里指手划脚的,有我这个大少爷在这站着,吴家的事什么时侯需要轮到你来管了?

还吴家的大xiao jie,可真把自己当根葱呀!

告诉你,如果识相的话,现在就赶紧给我滚,不然的事,继续纠缠下去,别怪我这个当大哥的翻天不认人……”

如果吴菀儿刚才还心存侥幸的话,现在则彻底认清了现实。

她的心随着刚才那一摔,彻底碎了。

她知道大哥的性子从小就有些浑不吝,哪怕对她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也说不上太亲近,但是她没有想到吴斌竟能这么昏。

伤心欲绝的她,捂着脸,转身冲出了院子。

吴斌本以为,他这一通火发的,吴菀儿肯定不能再来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吴菀竟然像没事人一样的又来了,并且一来就是好几天,每天一早过来,黄昏才走,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不过到了吴府,却识趣的并未再朝着韶华居而去,而是默默的待在吴丞相屋里,细心照料着他。

吴斌见她没来找程茉的茬,也就没搭理她。

他自然不知道,吴菀儿这般忍辱负重,日日拿着无极道长配的药,悉心照料吴丞相,自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其实那晚通过吴斌对程茉的袒护,吴菀儿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她自己势单力薄,不能惩治这对狗男女,但是吴丞相能。

所以这些天,她日日这般辛苦,就是盼着吴丞相早日醒来,为她主持公道,为母亲报仇,彻底赶走程茉这个狐狸精。

眨眼几天时间过去了,

左沐半夜睡的正香,忽然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吵醒了。

心里一惊,左沐迅速睁开眼,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窗口一闪而进。

竟是司马铖回来了!

左沐默默的看着,并没有出声。

却见司马铖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绕过床,直接朝着净房走去。

大概过了一小会,人才又轻手轻脚的回来。

上了床,大长胳膊一伸,轻轻将左沐揽在怀里,为她掖了掖被角,本准备睡去,却意外发现左沐竟睁着漆黑的大眼晴。

“把你吵醒了?”见左沐醒了,司马铖竟有些喜出望外。

“嗯。”左沐点了点头,轻哼一声。

“那还想睡吗?”

“不是太困了,昨晚睡的早,其实你刚才进来我就醒……”左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冰凉的唇堵住了。

硬硬的、刺刺的胡茬一路向下,扎的左沐心都痒了……

念着司马铖这些日子实在辛苦,左沐就没忍心拒绝他,由着他一通胡闹下去。

两人折腾了半宿,天快亮时,左沐打个盹,再睁眼时,就见床上已然没了司马铖的身影。

就这样一连几天,司马铖每晚深更半夜回来,天不亮就走。

有时候甚至还要更晚,洗个澡,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抱着左沐刚亲上两口,人就要离开了。左沐都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和体力,这么一天天的支撑着。

幸亏净房里有一根管子连着后面的温泉池,所以司马铖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都好歹还能洗个热水澡,若不然每天这么风里来雨里去,左沐真怕会把他冻坏了。

不过就算这样,看司马铖人又明显瘦了一圈,左沐也是心疼坏了。

“你这样下去怎么行?也太辛苦了,要不每天晚上就别来回跑了吧?”凌晨,天边刚露出鱼肚白,司马铖起身又要离开了,冷不丁腰却被一双温暖的小手抱住了。

“心疼我了?”

司马铖轻笑一声,转身将左沐连同被子一起抱在了怀里,

“傻丫头,我这怎么能是辛苦呢,每天见到你才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我每天这么奔波为了什么?报仇是一方面,想给你后半生安稳的日子才是最最重要的。”

左沐小手攀上司马铖的脖子,整个人像藤蔓似的缠绕在他身上,“可是,我怕你这样把身体弄垮了,那我这后半辈子,岂不是要和一个病号一起过了,该多辛苦呀。”

“傻丫头尽管放心,吃了无极道长的药,你夫君我现在身子好的很,”司马铖说着,俯身在左沐脖颈处狠狠的咬了一口,“看来你这傻丫头是真不知道,其实你才是我真正的源泉,只要每天晚上能这么回来看你一眼,我就什么烦恼、疲惫都忘了,浑身立即又有了无尽的动力。”

“油腔滑调……”被司马铖咬着,左沐也不喊痛,只是吃吃的笑。

她现在觉着,司马铖真是越来越上道了,那些甜言蜜语,她怎么就越听越顺耳呢。

经过夜里这一番折腾,左沐这一觉自是睡到近午时才起。

“公主……公主……”房间里,左沐睡眼惺忪的正在换衣服,却见安嬷嬷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突然闯了进来。

“怎么了?”安嬷嬷又不是外人,所以左沐自然没有丝毫戒备,随手将衣服套在身上,边慢条斯理的一层层系着里面的带,边心不在焉的问道。

不料,安嬷嬷看到左沐却是神色大变,指着她的脖颈失声道,“公……公主,您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看安嬷嬷一惊一乍的样子,左沐也是一头的雾水,转身走到衣镜前一照。

我去,好大一个吻痕!

这个司马铖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这么不注意,留这么明显一个印迹在外面,想干什么?

这幸亏是安嬷嬷,要是别人看到了,不定怎么想呢,

夜会情夫?红杏出墙?……自己难道不要脸啊。

左沐越想,越气愤,这个臭家伙,回来一定要给他好好算算帐。

左沐眉头微皱,心里正骂着那罪魁祸首司马铖,转眸一看,却见镜子里安嬷嬷果然也是想多了,

此时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那架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328浅云居的秘密

左沐眉头微皱,心里正骂着那罪魁祸首司马铖,转眸一看,却见镜子里安嬷嬷果然还是想多了,

此时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那架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见状,左沐忙手忙脚乱的捂住那印迹,随口扯道,“那个,嬷嬷其实真是你想多了,这……真真没什么,也就是我昨天沐浴时感觉有点痒,多抓了几下,可能是之前被什么虫子叮过的缘故吧?”

左沐这谎扯的,她自己以为可以过关了,但是听在安嬷嬷眼里却又变了味道。

“好……好吧,既是没什么事,老奴就先下去了。”半晌,安嬷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木然的转身出去了。

左沐因为心系着晚上怎么找司马铖算账,所以也没太在意安嬷嬷的神情,见她没再追问,也就由她去了。

“嬷嬷您不是找王妃有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院子里紫烟见安嬷嬷风风火火的进去,屁大的功夫就失魂落魄的出来了,不禁好奇问道。

安嬷嬷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符,随手丢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没……没事了!”

“这安嬷嬷,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夜里不好好睡觉也就算了,一大早的又跑去无极观求什么符,现在却又不要了?真是有点莫名其妙!”身后,紫烟看着安嬷嬷木然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这厢,安嬷嬷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一头栽在床上,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几日,安嬷嬷吃坏了肚子,每晚都要起夜。

有一天后半夜经过左沐那边的主卧房时,竟隐隐约约听到净房里好像有流水声。

再听,又没了声音,

趴在窗边看了看,灯也没亮,并不像左沐起夜的样子。

接连两三天,夜夜如此。

安嬷嬷起初并没当回事,以为是自己身子虚听差了,出现的幻觉,

昨天和李嬷嬷闲聊时,还将这事当笑话讲给她听。

“你……你是真的听到了流水声?”听安嬷嬷讲完,李嬷嬷脸色一变,颤声问道。

“对呀,听着哗哗哗的,好像有人在沐浴似的。”安嬷嬷没太在意,随口描述道。

“那……,只有这些吗?可还有别的异常?”

安嬷嬷一怔,眼神不自然的闪了一下,“别的,应该没什么了……吧……”

安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不太自信的。

她忽然想到,那天无极道长给左沐诊脉,竟然说是近两个月的身孕。

当时安嬷嬷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年前左沐被司马铖带去桃花村那段时间她是知晓的,在此之前二人好像一直没有圆房。

但就这样算的话,怎么算,这孩子也不能有一个多月呀。

思及此,安嬷嬷心里咯噔一声,忙拉着李嬷嬷再三打听道,“老姐姐,咱们这可都不是外人,您可得给我说实话,这浅月居可是还有什么秘密不曾?”

“这个呀……”李嬷嬷左右打量了一圈,见周围确没什么人,这才将头凑到安嬷嬷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给你说了,你也就听听算了,可别出去瞎传。”

“那是那是,活了这么大年纪,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老姐姐您尽管说。”安嬷嬷拍着胸脯保证道。

见安嬷嬷再三保证过,李嬷嬷才轻叹一口气幽幽道,“哎,可能你也听说过,我们府上大少爷以前是订过亲的?只是新娘子不幸离世了。”

安嬷嬷一怔,“这个我倒是听郡主提起过一次,说好像是以前李将军府上的大xiao jie,只是这和流水声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李嬷嬷干脆拉安嬷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细细为她讲解道,

“因着这李将军以前一直是府上大老爷的副将,所以这李大xiao jie和咱们大少爷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了。

这浅云居不是别的,就是大少爷当年为李大xiao jie亲自准备的婚房,

因着有一年冬天,李大xiao jie跟着大少爷他们在冰上玩,一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冻坏了身子,特别一到冬天就特别惧寒,

大少爷心疼未来的新娘子,怕她到了山庄会不适应,就在这后院专门修建了一个特别漂亮的温泉房,想让新娘子来了永远暖暖和和的。

温泉房修好后,那李大xiao jie也来看过几次,还特意偷偷泡过一次,听说对这温泉房格外满意。

qin jin之好,郎才女貌,本是魏李两家天大的喜事,

没想到临近婚期,洛城那边却出了事,我们家将军和老将军同时遇难,李家那边也因此受了牵连,李将军虽说也战死沙场,但他那长子却无恙回来了,听说人刚走到定城,就被皇上派人以逃兵之名处死了。

逢家中巨变父兄相继离世,那李大xiao jie便一病不起。

没得办法,婚期只好往后一拖再拖。

结果,终究还是没能嫁到魏家,那李大xiao jie就病逝了,

为此大少爷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整日里借酒消愁,赖在浅月居不肯挪步。

老夫人派人来请过几次,大少爷却说,他不走,因为李大xiao jie就在这里,他昨天还看到她在这温泉房里泡温泉,每天晚上他都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结果这大少爷一说还真是,连这院子里的几个小厮都说,他们夜里确是听到了净房这边传来流水声。

老夫人那脾气,自是从来不信这些鬼鬼神神的,气不过,就警告大少爷说,倘若他再赖在浅云居,疑神疑鬼,她就一把火把这浅月居烧了。

老夫人的脾气大家自是都知道,从来说一不二,没得办法,大少爷拗不过老夫人,只得答应去了边城,

这一走,人就很少再回来。

就算回来了,老夫人也是锁死这边,坚决不让他留宿在浅月居。

这不,要不是这次康王爷开口请求,这浅月居,老夫人指不定还得把这里锁多少时间,肯定是不能对外开放呢,

不过话说回来,平时这边的话,连大xiao jie那么大的胆子,都不敢一个人过来呢……”

李嬷嬷这一通说的,可是把安嬷嬷吓坏了。

329安嬷嬷捉“贼”

李嬷嬷这一通说的,可是把安嬷嬷吓坏了。

怪不得大长公主这么大方,将这么好的院子让给公主住,敢情是这院子不干净、闹鬼呀。

和李嬷嬷谈过心后,回到房间,安嬷嬷更是紧张的一宿没睡。

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最后她决定一大早跑去无极观,向无极道长求几道符好好震震这院子。

从无极观回来后,安嬷嬷本以为此事终于可以解决了,结果不料,刚才兴冲冲进屋,竟看到了左沐脖劲处的痕迹,安嬷嬷是彻底傻眼了。

敢情这哪是什么不干净、闹鬼的事呀,看刚才公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分明是另有隐情呀。

再想想那天左沐对紫烟一再的叮嘱,怀孕这么天大的喜事,她竟让紫烟不许告诉王爷,

当然,左沐是安嬷嬷看着带大的,为人作风她自是信的过,

但是,左沐她是信的过,这岚云山庄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公主毕竟貌美如花,从小长得就招人,自从搬到这里后王爷又一直不在,再加上这山庄里的人都是以前跟着老将军的部下,连个不打眼的扫地的有可能都怀有绝世武功,还真不定会有人打什么歪主意。

安嬷嬷是越想,越凌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想想左沐最近萎靡不振,精神不济的模样,莫不是公主真的有什么难言之瘾?

安嬷嬷冥思苦想着,到底会是哪里出了纰漏,给了坏人可乘之机呢?

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到左沐那天在温泉房,喝的烂醉,第二天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

还有出宫那天也是,左沐乘坐的马车竟半天没回来,并且当时上车时,她就看着那车夫有些奇怪,但是紫烟却说郡主要和王妃说悄悄话,将她强行拉上了另一辆。

结果呢,等到天黑她都等睡着了,左沐却仍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本有些不放心左沐,想进屋送个汤什么的,结果却又被紫烟拉住了,说王妃昨晚休息的晚,让多睡一会。结果就是,直到无极道长来了,才把人勉强拉起来。

这些日子也是,早上几乎都是紫烟进屋收拾,有几次她都走到门口了,却都被紫烟拉住了,说是王妃体恤她,让她多休息一会。

现在想想,话虽表面是这么说,但是安嬷嬷却隐隐嗅出一丝不一样的气息,总觉得左沐肯定有什么苦衷,念着紫烟是个姑娘家,这方面没经验,所以才让紫烟进屋收拾,处处避着自己。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身为女人,要是真遭了什么不测,也很少有人敢说出口的,一个个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自认为终于想通了缘由,安嬷嬷心口一痛,竟险些昏死过去。

她拼命压抑住悲痛的心情,任由眼泪肆意落下,咬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的安嬷嬷除了不敢相信这惊人的事实,还有就是对自己的失职感到深深的自责。

若不是现在凶手还没有找到,安嬷嬷真想现在就结果了自己,

她不能原谅自己,竟可以有这种疏忽,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这样怎么对得起离世的薛皇后,要知道薛皇后在最后一刻,可是手把手将左沐交给她的,看她点了头,才放心闭眼离去。

不行,就算今天豁出去老命,自己也要替公主除掉这个烦恼。痛定思痛,安嬷嬷咬着牙道。

既是坚定了决心,安嬷嬷索性连觉也不睡了,天刚擦黑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准备守株待兔。

不过因为此事无法对他人诉说,所以安嬷嬷只能单枪匹马一个人干。

子时,安嬷嬷躲在一根大树后冻的瑟瑟发抖,就在上眼皮打下眼皮,快坚持不住时,却见伴着一个轻微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而来。

果然,看这侧脸和身形,与那天的车夫确实十分相似。

安嬷嬷悄悄起身,将身边那比自己胳膊还粗的棍子,战战兢兢的在手中握了握。

另一边,司马铖按照平时的路线来到院子,走到卧房的后窗,刚要伸手打开窗户,却见身后突然一阵冷风袭来。

司马铖略略一闪,轻松躲过了安嬷嬷的进攻。

不料,那安嬷嬷却因为用力太大,棍子又沉,惯性使然,一时没搂住,随着棍子一头栽了过去。

竟然敢在浅云居袭击自己!

司马铖眉头一凛,正要出手,借着月光,待看到地上那苍老的脸庞时却忽然愣住了,“安嬷嬷,怎么是你?”

说实话,刚才过来时司马铖还颇有些奇怪,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设伏准备暗算自己?

可是,就算要暗算他,怎么着至少也得找个世外高手之类的吧,

怎么能有这么蠢的人,竟然躲在那周围一棵杂草也没有的大树后。

他难道不知道今晚的月光这么亮,那么长的倒影在地上拖着,自己就算想不发现都很难吗?

好吧,弄了半天,竟然是安嬷嬷!

“对呀,是我老婆子又怎样?告诉你,今天我老婆子就算豁出命去,也不能让你这小贼再踏入我们公主的房间一步。”

就在司马铖fā lèng的间隙,却见安嬷嬷大骂着,起身抡着大棍又冲了过来,“采花贼,你去死吧!”

敢情是安嬷嬷因为紧张过度,根本没有听出来司马铖的声音,

反倒是看到对方竟认出了自己,沾沾自喜的她以为自己果然猜对了,看来这采花贼确是潜伏在山庄里无异。

另一边,见到安嬷嬷如此疯狂举动的司马铖,真是无语了。

这安嬷嬷平时看着挺靠谱一人呀,今天这是发的什么邪疯,怎么缠上自己倒没完没了了。

再说了自己这一表堂堂的模样,哪里像一个贼了?还采花贼……

自己今天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早回来一会,想好好的感受一下温柔乡,不料却全浪费在婆子这了。

思及此,司马铖也是有些烦了,抬手,一把抓住安嬷嬷手中的棍子,冷声道,“安嬷嬷,你可是看清楚了,你确定现在要把我这小贼打走,准备以后让你们公主独守空房?”

330偷心的贼

“安嬷嬷,你可是看清楚了,你确定现在要把我这小贼打走,准备以后让你们公主独守空房?”

“那是自然,我们公主有王爷呢,守不守空房,关你什么事……”安嬷嬷想也不想的回道。

可是话说了一半,忽然愣住了,

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呀,自己刚才只顾着揍人,根本没有来得及仔细看。

莫不是,此人……真是王爷?

思及此,安嬷嬷抬头疑惑望过去,不禁真的傻了。

看这一脸冷酷的模样,不是货真价实的康王爷,还能是谁?

“王……王爷,真的是您?”安嬷嬷颤声道。

“你说呢……”司马铖冷哼一声。

“王……王爷息怒!王爷息怒!老……老奴以为……”见真是司马铖,安嬷嬷忙扔掉手中的棍子,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或许是因为刚才一直想着抓贼太过紧张,或许是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大半宿冻着了,亦或者这两天本就没有休息好……

总之总之,安嬷嬷解释着,竟两眼一翻,忽然晕了过去。

司马铖眉头凝的更紧了,这婆子难道是要讹上自己不曾,还是受了别的什么人唆使?

这么糊涂的人,怎么能让她继续留在沐儿身边?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奴婢这就将嬷嬷带走,嬷嬷她就是太担心王妃,错将您当成了采花贼,也是关心则乱,真心不是故意的。”就在司马铖心生疑惑时,还好紫烟出现的快,识趣的抱起安嬷嬷,一溜烟消失了。

采花贼……

这乌龙闹的,司马铖真有些哭笑不得。

我看我自己的娘子,什么时候想来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想睡什么时候睡,怎么就成采花贼了?

“唉……”司马铖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刚要继续往后窗走。

“噗……”却听前面忽然传来一声闷笑。

凝神一瞧,窗外后边那张幸灾乐祸的小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不是左沐,还能是谁。

“你还好意思笑,你看看你那奶娘干的好事?”司马铖一跃进来,抱着左沐没好气道。

“活该!谁让你这采花贼,每天有正门不走,偏要深更半夜跳后窗夜探闺房了。”左沐笑嘻嘻的啐道,“这下好了吧,连安嬷嬷都看不下去,都张罗着要捉贼了。”

“贼?她从哪见过这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贼?”司马铖冷着脸,不屑的吐槽道,

“我看这婆子也是糊涂的很,亏得还从小看着你长大,跟了你这么久,竟然还这么不了解你的禀性,就你这朵带刺的玫瑰,一般人谁敢过来摘,还不是回头被刺的头破血流,自讨苦吃。”

左沐斜睨了司马铖一眼,“那我看你每天也没少摘呀,不天天偷的挺欢的吗?”

说完,想起刚才安嬷嬷拿着大棍要抓贼的情景,忍不住搂着肚子,又笑了起来,“哈哈哈,采花贼……,

这名字起的实在是太好了,以后我看你也别叫什么司马铖了,干脆就叫司马贼吧,乍一看差不多,并且也挺好听的……”

司马铖被笑的有些没面,恨恨的一把抱起人儿,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中间的大床走去,“你个小妖精就笑吧,告诉你,我这个贼不仅要采花,还专门偷心,待会有你求饶的时候!”

身体突然失去重心,左沐大惊,“司……司马贼,你个小贼要干什么?”

司马铖将人往床上一扔,上上下下打量着左沐,一脸的无辜,“你说呢,当然是采花呀!”

说完,也不待左沐反应,不由分说扑上去,直奔主题而去……

“你……你……,司马铖你个登徒子,你这哪是小贼呀,分明就是一个采花大盗呀……”被人上下齐手侍候着,左沐很快就没劲再喊了。

清晨,大街上薄雾缥缈,太阳公公刚刚起床,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

因着前几日下了几场雪,地上结着薄薄的一层冰,和着没融化完的雪花,人走上去“嘎吱嘎吱”的脆响。

丞相府大门口,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飞驰而来,

因着跑的较快,马儿差点冲了过去,车夫吁了半天,马儿才堪堪止步。

好不容易退了两步,刚到门口,结果两个车轱辘都还没有停稳,就见车帘一掀,一个裹着淡绿色斗篷的小妇人一跃而下,小跑着奔向了大门。

“吱钮”偏门应声而开,

“大xiao jie您回来……”守门的大爷刚要开口打招呼,就见吴菀儿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抓着他的胳膊紧张问道,

“吴伯,您让人送的消息可是属实,父亲他昨晚上可是真的醒了?”

“醒了,醒了”老大爷呵呵呵笑道,“听说早上一睁眼还嚷嚷着饿,喝了大半碗粥呢,这会夫人也过去了,正在边上侍候着,您快些去看看吧。”

这个狐狸精,竟然还有脸去见父亲,看自己一会不扒了她的皮,让她现了原形。

吴菀儿咬牙想着,也懒得再和吴伯客套,转身直接朝着吴丞相的书房奔去。

吴丞相自那日病发出宫后,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书房。

不过,这丞相府的书房并不同别处,因着本来藏书较多,所以吴丞相干脆挑了府里最大的一个院子,直接盖了个三层小楼。

一楼会客,二楼卧房兼办公,三楼藏书。

平时无事,吴丞相除了偶尔去别的夫人院子里留宿一两休,大部分时间都是宿在这里。

吴菀儿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她是打定了主意,就算冒着得罪程贵妃的风险,就算今后惠王对她失了宠,为了去世的母亲,她也一定要将程茉那个狐狸精赶出韶华居。

一路小跑进了书房所在的院子,略一思索,吴菀儿不觉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不行,自己不能这么冒冒然进去,傻不愣丁的一点准备没有,还不得被那程茉牵着鼻子走呀。

自己要想办法先听听那jiàn rén怎么说,也好见招拆招,知己知彼,才能做到战无不胜不是嘛。

思及此,吴菀儿就放轻了脚步,轻声轻脚的进了门。

331红杏出墙

楼梯口把着的两个小丫环琴棋和书画,见是吴菀儿来了,也没有阻拦,默默行了个礼,就让她上去了。

很快就到了二楼,吴菀儿一路轻车熟路的朝着吴丞相办公的书房走去,卧房和办公的书房是连着的,外间用于办公,里间用于休息。

很快到了书房门口,却见门并没有锁,虚掩着,

吴菀儿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面竟一点声音都没有……

什么情况?不是说那狐狸精在里面吗?难道两人又出去了,并不在里面?

不应该呀,以父亲现在的身体,应该是不会离开书房的。

就在吴菀儿心生疑惑,小心踏进外间的书房时,却听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疑惑,

“怎么?夫人这么早过来,就是想告诉老夫我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吗?”

是父亲的声音!

吴菀儿心中一喜,听着声音好像中气还挺足,看来无极道长的药确实挺有效的。

“是呢,不知道丞相大人还想听到什么呀,”

程茉往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倒,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说吧,只要您想知道,贱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因着那太师椅放的正对着门口,所以,吴菀儿站在这里,透过门缝,正好能将程茉的表情观察的清清楚楚。

“是吗?但愿你能照实说才好,”吴丞相冷笑,“实话告诉你,晚宴那天,老夫虽然昏迷了,但是仍尚有知觉,如果当晚那蒋神医诊断属实的话,我倒想听听前些日子肚子里那孩子,夫人要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呀,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对,那孩子确实不是你的!”程茉调整了一下坐姿,丝毫没得惧怕,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程茉,好歹你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还要不要一点脸,老夫还没有死呢,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要红杏出墙?”

想来程茉这样子应该是气着了吴丞相,听声音着急了不少。

“书香门第……红杏出墙?”

程茉挑了挑眉,一脸嘲讽的看着吴丞相,

“我倒是想问问吴丞相,您这还是世家大儒呢,您怎么就不先说说,我这棵红杏本来在外面待得好好的,你是怎么挪到墙里面的?”

“你……”吴丞相好像被问到了短处,顿了一刻,声音明显降低了不少,颇有几分无奈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你现在提这些做什么?”

“多少年前的旧事?告诉你吴中,不管它过去多少年,这件事在我心里,它就是一个坎,它永远都过不去!”

程茉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现在倒是说的轻描淡写,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当初是怎么做的,

当年你们明知道我有未婚夫,心里也都清楚我一直爱着的是司马铖,

可是你们呢……

你和程焉那个jiàn rén是怎么做的?

你们偷偷摸摸的在我饭食里下mi qing yào,然后光天化日的在芙蓉殿里就强了我?

你想过我当时的感受吗?你知道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吗……”

程茉哭诉着,声情并茂,听着字字泣血,感天动地。

程茉以前和司马铖定过婚这事,吴菀儿是听说过,但是至于嫁到丞相府的原因,吴菀儿这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程茉说的虽是感人,但是在吴菀儿心中却是大打折扣的,吴菀儿是真心不太相信程茉说的那些话。

她觉得以她对父亲为人的了解,父亲根本不可能会做这种下药又强人的事,肯定是程茉那jiàn rén自己臆想出来的。

父亲乃当世大儒,思慕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哪用得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出乎意料,吴菀儿内心刚否定完,却很快被打了脸,就听吴丞相竟变相默认了程茉的话。

“够了!”吴丞相极其不耐烦的打断程茉的话,“程茉,你到底有完没完?

就算当nián de shi老夫做的有些欠妥,可是这些年,凭心而论,老夫对你怎么样?

还不是处处以礼相待,不仅许了你夫人的位置,更是将整个丞相府都交到了你手里。

试问全定城,哪家的夫人有你这般风光?

是你自己不识抬举,非要抓着那些过往不放,

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事,竟红杏出墙,你配的上我这当世大儒的称号吗?

告诉你,就算看在你嫡姐程贵妃的面上,老夫勉为其难不将你逐出丞相府,将你余生禁锢在韶华居,就已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实话,这些话从吴丞相嘴里说出来,还是大大出乎吴菀儿的预料的,她一时间真的很难相信这件事竟是真的。

同样,身为一个女人,感同身受,她自然能理解,被亲人下药、又被一个不爱的人强了这件事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可是匪夷所思的是,这件事,父亲竟变相承认了?!

吴菀儿忽然觉得,病床上那白发苍苍的父亲不知何时竟已经老了,看着好像也没有自己以前认为的那么高大。

“当世大儒?吴中你可真是恬不知耻?”

随着吴丞相的盖棺定论,程茉见自己已然没了退路,干脆破罐子破摔,指着吴丞相咬牙骂道,

“就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整个一斯文败类,你连个人都不佩做,你有什么脸面自称当世大儒?”

“程茉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吴中到底做什么了,竟被你骂得如此猪狗不如?”见程茉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吴丞相也是气急,声音陡然提高了不少。

“血口喷人?”程茉凄厉一笑,尖声质问道,

“你自己说,我哪一点冤枉你了。

就你这好色成性的性格你怎么解释,府里这七八房姨太太就不论了,是你手下那些党羽给你送的。

你且看看你书房里这两个侍候丫环,琴棋和书画,名字起的倒挺雅致,数十年不变,

可是你敢说出他们的身份吗?

试问每相隔十日就换两个,每相隔十日就换两个,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黄花大闺女让你糟蹋?

你敢说出他们都是从哪来的吗?

还不是你私底下指使怡红阁那老鸨偷摸着为你选的……”

332不一样的“父亲”

“你以为这些肮脏之事你瞒的过别人,还能瞒的过我吗?

就你这个披着衣冠的老色鬼,你有什么脸充当那些读书人的楷模?”

程茉气都不带喘的,一口气将吴丞相的老底,揭了个底朝天,

“还有王御史那小妾,你去人家府上做了一次客,就看上了人家的小妾,恬着脸想讨回来,结果怎么样,王御史碍于情面没敢反对,但是偏巧那小妾是个烈性子,竟一气之下喝了药自尽……”

程茉指着吴丞相还在一条条的罗列着罪证,吴菀儿却听得越来越恍惚。

若不是今天从程茉嘴里说出来,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自己那礼仪大于天、一向严谨治学的父亲,私底下竟还做过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

怪不得她以前总是不明白,父亲书房的那两个服侍丫环为什么总是换,几乎每次去,见到的都是新面孔。

为此她还问过父亲,为什么都叫琴棋和书画,长得却大相径庭,每次都不一样?

每次吴丞相都一脸的不耐烦,轻描淡写道:这些丫环手笨,服侍的自己不中意,所以就换了。

她当时只以为,父亲只是读书人的怪僻,对服侍自己书房的丫环要求格外高,所以才一直寻不到中意的一直在换,没想到弄了半天里面竟还隐着这等辛秘。

程茉此时再往床上望,刹那间,她竟恍惚觉得病床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其实很陌生,

原来她竟一直都不曾了解父亲。

亦或许,她日常看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父亲。

“胡闹,红袖添香,这本就是读书人的雅事,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上纲上线!”吴丞相大声喝止住程茉。

或许是动了太大的气性,骂完,人一时没有缓过来,竟趴在床边猛咳了起来,

吴菀儿心头一颤,习惯使然,上前就要推门进去帮吴丞相抚背,

可是走到门边,人竟莫名其妙的顿住了脚步。

她忽然有点不太想打断今天这场对话,下意识里,她想听到更多自己尚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吴丞相趴在那里却仍在咳,眼见着还越咳越厉害,一张老脸胀的通红。

吴菀儿终有些不忍,不禁有些心疼,毕竟是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亲,

怕吴丞相身子会撑不住,她终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可是门刚打开一半,她脚还没有迈进去,就见吴菀儿狠瞪了她一眼,竟冲过来伸手掩上了门,连带着把吴菀儿也关在了门外。

原来竟是那jiàn rén刚才就看到了自己。吴菀儿讪讪的站在门外。

她想,她其实知道程茉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站在外面继续看好戏。

一头是养育自己的父亲,一头是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吴菀儿此时本有一万种理由冲上去帮着父亲教训程茉,但是神使鬼差的,她却并没有推开面前那扇门。

隐约中,她感觉下面将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只见得逞后的程茉,得意的瞟了吴菀一眼,又挑衅着开了口,

“好,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吴丞相您不愿意说,那咱就不提。

那咱们接下来好好讨论一件,你愿意听的,如何?”

“你这个疯女人,到底又想说什么?”吴丞相终于勉强止住咳,声音里却带有几分罕见的紧张。

“哈哈哈,你紧张什么呀?我能说什么,你做的恶心事,数来数去不就那么几件吗?”

程茉屁股一挪,故意坐在吴丞相身边,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

“你放心,那些砍脑袋的,我是绝对不会提的,我就挑不太厉害的说,咱就说说你那先夫人吴蒋氏是怎么死的,怎么样?”

伴着程茉轻佻的语气,吴菀儿眼突的一跳:怎么还有母亲的事,难道母亲的死也另有内情?

“怎么死的,自然是病死的!你又想瞎造什么谣?”吴丞相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后传来。因着吴丞相刚坐起身,背对着自己,吴菀儿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病死的,哈哈哈,吴中你倒是真好意思说的出口,

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为她医病的,试问你敢讲出内情吗?”

程茉笑的很是猖狂,花枝乱颤,一副胜券在握的嚣张样,

“前有车后有辙,当年先皇后之死,对外不也声称是病死的吗?

可是你们在我喂她的药里偷偷加了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别人不知晓,难道我也不知道吗?

一个个的,本只是普通染了风寒,

结果呢,却在你们的授意下越医越重,很快便香消玉殒。

吴中,你不要因为我真是个傻子,当年你觊觎我的美貌,为了占有我,你和程嫣那jiàn rén狼狈为奸,你们利用我害了先皇后之后,

后来又故计重施,在你夫人那药里……”

竟然真的扯上了母亲,还有母亲的药……

吴菀儿听得两腿发软,勉强撑住身子,秉息凝气,只想要得出母亲逝世的真正答案。

不料,她正听得认真,却见程茉的声音却嘎然而止。

竟是吴丞相突然起身,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程茉你个jiàn rén,你自己做那些男盗女娼之事老夫还没有追究,你这个娼妇竟还敢在这里胡说,诬蔑老夫……”

“诬蔑?就你做的那些事说都说不完,还用得着我再添油加醋的瞎编吗?”

程茉挑了挑眉,一副根本不怕死的表情,继续揭发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那王太医就是真凶,不信你可以查一查,问问他中间这十来年为什么退隐,还不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那些药根本就是他……”

“你个死jiàn rén,你是不是从来都管不住你这张嘴,既如此,那老夫来帮你闭上它!”吴丞相骂着,不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不过,不知是被程茉气的,还是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原因,头上豆大的汗珠一直止不住的往下流。

看着里面惊心动魄的场面,吴菀儿的心突突突跳的厉害,感觉就在嗓子间随时可能跳出来,

她感觉程茉的话,或许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尤其是此刻看着吴丞相行凶的嘴脸,格外扭曲,真的是说不出的凶残。

思虑再三,吴菀儿强忍着自己欲推门进去的那只手,还是决定静观其变。潜意识里,她觉得由程贵妃在那站着,父亲现在是不可能会亲杀了程茉的。

333致命报复

房间里吴丞相和程茉还在对峙,吴丞相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很快,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当然吴丞相都这般模样了,随着他的坚持,程茉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是,就算被扼的呼吸都成了困难,那程茉仍面不改色心不跳,死鸭子嘴硬道,

“吴中,你要是有种,就尽管掐死我。

告诉你,一旦我死了,你这府上就热闹了,你就等着你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个回来找你算帐吧?”

“你个死jiàn rén还少吓唬我,我的儿子们,自然是和我站在一边。”

吴丞相一口啐过去,嘲讽道,“告诉你,不要以为你生了两个孩子就了不得了。小智和小睿还小,好糊弄的很,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你忘的干干净净。

别说把你掐死,我今天就算把你剁了喂狗,他们自是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所以,你现在惟一可行的就是低头认错。

只要你愿意跪下来求我,说不定看在咱们往日夫妻的情分上,一日夫妻百日恩,老夫还能枉开一面,饶你一条狗命。”

“哈哈哈,让老娘我求你,你个老匹夫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

面对吴丞相指的明道,程茉好像根本不屑一顾,坚持一条路走到黑道,

“你尽管可以继续试试,看我死了有没有人找你拼命?

告诉你,我刚才来书房时已经让人送去信了,估计这会,吴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说不定现在已然走到了府门口。

不信我的话,你一会自己看他如何反应就是。”

“你……你个jiàn rén现在把斌儿叫回来干什么,今天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吴丞相一怔,不觉松了些手上的力道,想听程茉接下来如何解释。

“哈哈哈,你说有什么关系?”呼吸得了zi you,程茉笑的更猖狂了,披头散发的竟像女鬼一样,“实话告诉你吧吴中,其实我这次怀的孩子,不是别人的,就是你那儿子吴斌的。”

“斌儿的?这怎么可能!”吴丞相一个跄踉,竟不自觉松了手,“他以前说过,他对你只有敬重的,怎么可能会与你做这苟且之事?”

“怎么没有可能?以老娘的美色,当年既能迷了你,现在自然也能勾得了他。

你以为这些年,他一直犟着不愿意成亲,为的是什么?”

程茉一拍胸脯得意道,“是老娘,是老娘辛辛苦苦将他服侍的好,让他天上地下的离不了老娘。

现在就不妨告诉你,这事在这丞相府,也就你不知道,全府上下没一个不晓得的。”

“你……你个jiàn rén……你竟敢带坏我儿子,公然在府里luàn lun,”吴丞相一听自是立即急了,指着程茉血红着眼睛质问道,“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勾引斌儿的?”

“哈哈哈,自然早在你根本想不到的时候,”

看到吴丞相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程茉更得意了,

“吴中你个老色鬼,其实你房事根本就不行,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不行,我自然要找你的儿子过来找补了。”

“你……你是在报复我?”吴丞相气得额头青筋暴出。

“对呀,我就是在报复你!”

程茉邪魅一笑,像打了胜仗一样喜于颜表,

“对了,好像还有一件事,你也不知道吧,

其实你最最宝贝的那对双胞胎小睿和小智,也没有一个是你的种,他们全都是吴斌的!

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呀?

吴中,你不是毁了我的一生吗?

那我程茉就毁你全家!

我们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对了对?

哈哈哈……哈哈哈……”

“程茉,你个红颜祸水?我掐死你,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吴丞相彻底气疯了,一把将程茉扯过来按在床上,骑在她身上死命掐了起来。

程茉发完了疯,好像也真的生无可恋似的,任由吴中掐着自己也不反抗。

勿庸置疑,吴丞相这次是下了死手的,程茉脸色很快就变成了猪肝样,一双眼睛都快暴出来了。

怎么办?到底要不要进去救她?

看着她也挺可怜的,这么死了也挺可惜的,毕竟当初嫁进丞相府,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可是,现在掐她的是父亲呀,

自己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顶撞过父亲,更别说现在公然上去与他对抗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反正这程茉也不是什么好人,身为一府的主母,竟主动勾引继子,就算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了。

终于说明了自己,吴菀儿正要转身离开,可是想了想,却还是顿住了。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杀了程茉,

程茉如果死了,自己从哪还能得知母亲去世的真相呢?

要不,还是进去吧……

就在吴菀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救人时,却见身后忽然一阵厉风袭来,一下将吴菀儿撞翻在地,横冲直撞闯了进去。

紧接着,就听房间内“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吴菀儿赶紧爬到门口去看,就见吴丞相脸朝上、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后脑勺那里应该磕破了,流了不少的鲜血,好像又昏死了过去。

而被掐的半死的程茉却被吴斌抱在了怀里,越过吴菀儿,边往楼下冲,边大喊道,

“快,快去请大夫,夫人受伤了……”

亥时,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凛冽的北风呼呼刮着,不时有小雪粒裹挟在其中,看样子很快又要迎来一场大雪了。

御花园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两个瘦削的身影,不安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王妃,奴婢看今天的天气挺恶劣的,要不咱们先回去,等明天东西送回来了再想办法怎么找吧?”冻得瑟瑟发抖的宫女小兰,在手里的灯笼再一次被吹灭时,忍不住小声建议道,“这么冷的天,再把您给冻坏了。”

“你懂什么,天气越恶劣,越冷,就说明咱们越安全!”吴菀儿狠瞪了一眼小宫女,训道,“等天气好了,哪儿哪儿都是人,咱们还没动手呢,就被人发现了,能成什么事。”

“是,王妃所言极是,是奴婢愚钝了。”挨了训的小宫女,不敢怠慢,忙低头小声附和道。

两人继续在寒风中等待,就在吴菀儿等的几乎快绝望时,却见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小身影,快速的飞奔而来……

334果然有猫腻

两人继续在寒风中等待,就在吴菀儿等的几乎快绝望时,却见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快速的飞奔而来……

身影快速跑到二人跟前,扑通跪下向吴菀儿请安道,“奴才李根参见惠王妃。”

看到李根,吴菀儿心中一喜,忙上前亲自将人搀起,紧张问道,“根子快快请起,嘱咐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办妥了!”李根抹了把头上的汗,欣喜道,“奴才的命都是王妃救的,哪能王妃安排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呢。就是今天当值的李太医和张太医酒量太大了些,这不灌了半天才把人灌倒……”

“赶紧的,我们王妃大冷的天在这等你半天,不是听你说废话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见李五墨墨迹迹的净说些废话,一旁的宫女小兰不耐烦的催促道。

“小兰姐姐说的是,是小五啰嗦了。”被小兰一顿训,李根也不生气,不安的搓了搓手,嚅嚅回道。

“自是知道错了,那就赶紧汇报呀,站在这啰嗦什么呢,大冷的天,不是让王妃也跟着你遭罪吗?”小兰没好气的狠瞪了一眼过去,骂道。

按理说,是自己这边找人办事,小兰定不能这般理直气壮,得理不饶人。

原来这李根并不是别人,而是小兰的表弟。

小兰的姑母一直多年无所出,直到四十多岁才收养了这么一个儿子,结果却从小并不学好,交了些七七八八的朋友,净做些鸡鸣狗盗的行当。

姑母没得办法,为了儿子下半辈子着想,下了狠心托了各种关系,这才让李根进到太医院在里面做个学徒,平时干些零碎的小活,帮着抓个药、跑个腿什么的。

两年前李根刚入太医院时,恰逢当时的谭贵人刚进宫,颇得圣宠,正是恃宠而骄的时候,

也是该着这李根倒霉,恰逢第一天上班,就有宫女送来消息说是谭贵人来月事肚子疼,让太医院熬好了药送过去。

这谭贵人平时素有痛经的毛病,不过喝几剂暖宫的药就缓过来了,

可是因着她平时爱训斥人、又喜欢小题大作,得理不饶人,结果满太医院的人都知道她那个禀性,大家你看我,我推你,没一个人愿意前去送药。

李根因着刚来不了解内情,也是想好好表现一下,所以就主动请缨,前去送药。

结果本来路就不熟,绕的远了些,再加上天冷,等到了那谭贵人宫里时,谭贵人疼的就差满地打滚了,再一看药又凉了,立即就不乐意了。

当即就让人将李根拖出去重打了五十大板,然后扑通扔在雪地里,说是让思过两天。

定城的冬天夜里格外的冷,滴水成冰,别说是一个打的浑身是伤的人,就是一个正常人,扔在雪地里两天也很有可能被冻死。

小兰得知此事,想到自己年迈的姑母,自是不能忍心眼睁睁看着这李根冻死,也是急的团团转。

奔波了半天都想不到办法,最后百般无奈,只得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求到了吴菀儿这里。

吴菀儿的性子,小兰平素也是清楚的,看着外表很和善,其实最是难说话。

小兰本以为,她这般哭诉,就算吴菀儿答应帮忙,也不会那么爽快,准得拖个一两个时辰。

结果谁知吴菀儿只听小兰介绍到李根的家世,竟二话不说,带上几件上好的补品就了去谭贵人宫里。

本就不是多大的事,吴菀儿去了,谭贵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着程贵妃的面子,也就放了这李根。

其实小兰不知道的是,吴菀儿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爽快,不为别的,就是她听到,李根也是母亲收养的,让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和去世的母亲,

同命相连,所以才关键时刻伸了把手,

不过吴菀儿没想到的是,当初的一点慈悲之心,两年后今天倒是排上了用场。

“回惠王妃,因着出诊记录就在我们太医院后院的柜子里锁着,小的下午就偷偷抄好了,从这上面的记录来看,王太医十二年前确实先后曾给先皇后娘娘和吴夫人诊过病。”就在吴菀儿fā lèng的间隙,就见李五已将一个皱巴巴的字片递了过来。

吴菀儿迫不及待的夺过来,打开,

“十一月初五,皇后娘娘受寒发热,太医院王至远出诊……

正月初十,丞相府吴夫人得了寒症,太医院王至远出诊……

三月初二,王太医请辞回乡……”

大致看完记录,吴菀儿眉头一凝,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好一个王至远,看来程茉说的并没有错,十几年前的事果然是有猫腻。”

“那太医院藏书阁的钥匙可拿到了?”一听吴菀儿的话,小兰立即毫不思索的向李根伸手道。

原来这西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太医们出诊,每次回来病案和药方都要备案,最后赶到年末岁尾再统一归档存放在一个叫做藏书阁的地方。

所以,吴菀儿和小兰今晚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先去藏书阁里,弄到先皇后和吴夫人的病案,找个医术高超的人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毕竟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只凭程茉等人的只言片语,吴菀儿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将吴丞相认定成自己的杀母仇人。

“钥匙不用拿,你忘了我在家学的那些本事了。”李根扬了扬手里的铁丝,在小兰面前晃了晃,得意道。

“德性,你就不学好吧。”小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话里话外却是透着股自豪,“那别愣着了,咱们赶紧走吧。”

“不是,你们也要去啊,那种地方阴冷潮湿的,我觉得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一见小兰她们也要去,李根试图阻拦道。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走,你快点前面带路就行了。这件事对王妃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呀。”小兰一把扯过李根,毫不客气的推到了前面带路。

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小兰忙又追上去问道,“对了,你可有打听清楚,十二年前病案大致放在第几层?听说那藏书阁可是好几层呢,这要是知道了层数我们也就有了目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瞎耽误功夫。”

335祸不单行

“这……这个嘛,因着毕竟年代有些久远,十二年前的病案放在第几层,倒没人记得清楚了。”李根挠了挠头,带着十二分的小心轻声解释道,“因着这事不能对外声张,所以小的也没敢问的太仔细。”

“你可是真笨,让你办个事,你只办了一半,还好意思腆着脸说是办完了。”小兰一看李根事情办得如此不利索,自是十分的不满。

“小兰姐姐您先别骂,我是这么想的,那藏书阁统共也就三层,大不了小的今天晚上不睡了,破上一宿的功夫去找,就不信一夜还翻不出来一个病案来。”

也是怕吴菀儿对自己做的事不满意,李根忙拍着胸脯一再保证道,

“这样吧,王妃娘娘要不您和小兰姐姐先回去,

别的不敢说,找东西我根子倒是一把好手,小的保证,明天一早准把东西送到您面前。”

“不用了,还是我们和你一道去吧。”吴菀儿伸手拍了拍李根的肩膀,不置可否道。

“啊,那……那好吧!”见吴菀儿心意已决,李根也不好硬是阻拦,

不过,想想,仍有些担心,“只是藏书阁那种地方,年代久远,平时又没人打扫,霉气熏天又阴冷阴冷的,您这贵体恐怕会熬不住吧?”

“怕是夜长梦多,毕竟事情紧急,就不计较这些了,先拿到病案再说吧。”吴菀儿轻叹一声,无奈道。

既然吴菀儿非去不可,李根自是也没有继续逞强,麻利的领着吴菀儿和小兰,一路曲曲折折到了藏书阁。

本来大门的锁都快撬开了,可是李根眼神一跳,出于职业习惯,还是带着两人绕到了后门,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打开那把快锈成废铁的锁,带着两人钻进去。

可是等进了藏书阁,三人却有些傻眼了,

只见藏书阁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架子,每一个都摆的满满当当,不仅有太医院的病案、地方上的病案,竟还有不少的医书什么的,

三个人看了一圈,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

后来一咬牙,见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从一层开始找起。

结果翻了半天,将一层的架子翻的还不到一半,三人就快累瘫了。

只能说这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根本翻不完,三人除了弄了个灰头土脸,连个眉目和门道都没有找着。

“你说说你能干个什么?这里面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能翻出个头呀?别说我们三个,就是再叫十个人天亮也找不出来呀。”眼看已经过了子时,见仍是没个头绪,小兰也是急了,冲着李根抱怨道。

“我……我也没想到,藏书阁里怎么能有这么多藏书和病案呀……”看小兰动了气,李根只得嚅嚅解释道。

“你没想到你没想到,你说说你这脑子里除了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能想到什么呀……”

“你俩别吵了,好像有人来了。”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却被吴菀儿突然喝止住了。

两人静下心来仔细一听,果然有扑通扑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这边而来。

小兰跑到窗边往外一看,竟是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已然走到了正门处。

“你不是说夜里不会有人来吗?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过来呢?总不能是你招来的人吧?”小兰一把拉过李根,咬着牙压低声音质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呀。”见此情景,李根也是有些傻了,“我来的时候明明很小心的,应该没人发现呀。”

“好了,别出声了,现在不是争执这些的时候,先躲起来,静观其变。”听动静感觉那两人已打开了门锁,眼看就要进来了,吴菀儿忙拉着两人随机躲到了一个书架旁。

很快,伴着吱呀一声响,大门被颤巍巍推开了,

紧接着,就见一股刺算的酒味扑面而来。

“老李,你说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现在去扒这些药方,就算找着了,这方子还能有效吗?”

率先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胖乎乎的,一张脸都快吃成弥勒佛了,进门后,回过身冲身后一个精瘦的老头问道。

“怎么可能会没效!”瘦老头倒是十分的笃定,信心十足道,

“你忘啦,二十年前先皇后就出过这种疹子,是当时的周院使诊的,我们当时还跟着他出过一趟诊,和现在小公主的病症一模一样。”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些印象。”胖男人貌似喝的有点多,拍了拍脑袋,又使劲揉了把脸,“对了,二十年前的病例是在这一片存着吧?”

说完也不待身后的瘦子回答,提着灯笼,晃晃悠悠的朝着吴菀儿他们所在的这个方向走来。

眼见着胖男人越走越近,吴菀儿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老天,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要不要这么倒霉,现在这什么还没找到呢,总不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这两人吴菀儿自然认识,胖男人是太医院的副院使,姓张名和,平时和王至远不对付,可以说是他的死对头。

另一位站在门口盯着那破门不知道研究什么的瘦老头,姓李,叫什么名字吴菀儿一时间由于太紧张想不起来了,

反正也是个老太医了,在太医院干了不少的年头,只是因着医术一般,所以一直没有混出个名堂,充其量也就是碌碌无为的混日子罢了。

没想到,今晚都这个点了,这两人会上这里来。难不成一大把年纪了,深更半夜的钻研医术不成?

当然,吴菀儿这会可没有心思关心他们的目的,她只担心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若是被发现了要怎么办?

这两人虽然没有多大的实权,但是因着太医职业的缘故,和皇上太后他们接触的频率还是很高的,这要是被他发现了一说出去,自己就彻底完了。

如果皇上他们知道自己找的竟是先皇后的病案,一定饶不了她。

以太后娘娘对先皇后的憎恶程度,估计让惠王休了她都不为过。

吴菀儿想着,心虚的朝着身后的小兰望去,

小兰会意,一咬牙,手里瞬间多了几本凶器。

实在不行,只能硬来了,就算把人打晕,也比被发现的强。

吴菀儿这边心里七上八下,胖男人自然不能知道。

只见他一路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336偷听(1)

吴菀儿这边心里七上八下,胖男人自然不能知道。

只见他一路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眼见着再往前走那么一大步,越过前面这个书架,就能看到吴菀儿他们几个了。

身后的小兰已经举起了手里的书,就差关键时刻当头一棒了。

另一边,李根也是空前的机灵,随时做好了冲刺的准备,只等着小兰这边一行动,他就冲上去,将门口的瘦老头李太医也干倒……

“看来你这厮今晚上可真是喝多了,连我们这太医院的老规定都忘了,二十年前的病例怎么可能会放在这一楼?”关键时刻,就见后面的瘦老头三两步追上来,一把扯过胖太医,拽着人朝着楼梯口走去,

“藏书楼多年不变的规矩,二十年以上的病案在三层,十到二十年的在第二层,十年以下的才在一层。

走走走,我领你去,我记得很清楚,那病例就在二层最里面那个架子上,当年年终时还是我收集整理的,印象特别深刻。

我给你说,小公主的病王至远已经治了四五日,一点都不见好转,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到了隐忍的边缘,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明天你拿着这个方子,到时候药到病除,治好了小公主,以后皇上准得高看你一眼,

说不定一高兴,赶走了王至远,就把院使的位置给你了。”

“借您吉言,但愿这一天能早日到来。”听说自己也有爬上院使宝座的那一天,胖男人高兴的更是见牙不见眼。

不过,想到王至远这个人,仍是忍不住打抱不平道,

“哎,你说,这周老当年的医术这么好,怎么看人的眼神却这么差呢,竟挑了王至选这人做他的接班人,

你说你当年不比他合适吗?论医术论人品他王至远哪一点比得了你。”

“谁说不是呢,好胳膊好腿不剩个好嘴呗,谁让他王至远别的不行,论溜须拍马却是无师自通,高人一筹呢。

估计周老他老人家要是现在还活着,看到王至远这样,准得气得吐血身亡。

你瞅他现在蹦跶的那个得意忘形的样,整个太医院都快成他们王家开的了……”

提起王至远这个人,瘦老头是一肚子的抱怨,看得出也是积怨已久了。

两人顺着楼梯又往上走了几步,眼看到了一楼的拐角,瘦老头忽然想起什么事,又凝眉向一旁的胖男人问道,

“对了,你说这个李根今天一个劲的套我们的话,也打听十几年前的医案是什么意思?总不能他听说了什么,也打着给小公主治病这件事的主意吧?”

“就李根好小子?”提起李根,胖男人不以为意的笑着摇了摇,“根本不可能!

他一个跑腿的,又没什么前途,就算他找到了药方又有什么用,

那小子也就仗着有个在惠王妃身边当差的表姐,手里有两零花钱,到处乱显摆,瞎折腾。

估计今天晚上也是歪打正着,就随口一问而已。”

“惠王妃,呵呵……,也只是暂时的风光罢了。”

提到吴菀儿的名字,瘦老头呵呵一声冷笑,

“试想一下,如果吴丞相真躺下就此起不来了,你说她这王妃还做得下去吗?别的不提,就只芙蓉殿那位肯定都容不了她。”

“是呀,我听说那吴中,昨天夜里都清过来了,今天怎么又重伤昏迷了呢,”提起吴丞相,那胖男人也是立即一脸的八卦,

“我看今天上午丞相府来请人,当时王至远要照顾小公主腾不出手,是派老胡去的,

听说一待就是大半天呢,又是夫人,又是丞相的,也是把那老胡忙的够呛。”

“唉,吴中这人吧,别说老胡,我看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就他那身体,就算这次勉强将人抢救过来,顶多也就拖个一年半载的事,苟且而已,早就已经错过了最佳诊治时机喽。”

说起吴丞相的病,瘦老头显然也是了如指掌。

“只是可惜了,好歹也是一位大儒,当了四十多年丞相,也算是风风光光了一辈子,”说起吴家的家事,胖男人难得同情道,“结果呢,落了个后继无人,连一个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

没一个孩子是自己亲生的?

听到这句话,吴菀儿心头一跳,差点失声喊出来。

其实这两人的对话,吴菀儿是真心不愿意偷听,

此刻的她心心念念着,就是这两人赶紧走,自己好去上二楼找先皇后和母亲的病案。

不过,就在她百无聊赖,听得不耐烦之际,不想竟听到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什么意思?就算自己不是亲生的,就算程茉肚子里前些日子那孩子不是父亲的,可是吴府还有别的孩子呀,怎么能一个都不是亲生的呢?吴菀儿百思不得其解。

“可不是嘛,估计除了他这养女吴菀儿,大概其他的都盼着他早死呢,”瘦老头摇头叹息道。

“哈哈哈,估计尤其是那吴斌吧。”

听到瘦老头的话,胖男人笑得是格外奸诈刺耳,

“我寻思着吴丞相这次病发,八成就是那吴斌日夜祷告的结果,他可是日夜只盼着吴丞相早点死了,自己好霸着他那如花似玉的继母。

没得办法呀,谁让人家长得倾国倾城,当年还是太子爷的未婚妻呢。

太子爷忙活了那么多年都没睡上,结果呢,却让那小子享了齐人之福了,

这福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碰上的……”

胖男人自顾自一个人说着得意话。

说完,却见那瘦老头并不接话。

待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胖男人一个激灵,酒瞬间醒了一半。

我去,可真是言多必失,自己这一高兴,怎么一不小心连司马铖当太子爷那会也扯出来了,这可是当今皇上的大忌。想通了这点,他冷汗霎时都下来了。

幸好这老李头和自己有儿女关系,要不然这话让别人听了去,下场还真不好说。

“哎,我也是奇怪的很,你说就吴丞相那身体,外强中干的,一直不能生育,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告诉他呢?好歹及时对症吃药,说不定还能补回来。”也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胖男人忙急中生智转移话题道。

337偷听(2)

“告诉他?”瘦老头撇了撇嘴,“他以前和王至远关系那么好,就差称兄道弟了,有个头疼发热的,都是王至远去出诊。

听说就他先夫人那病,都是王至远一手诊治的,

若非不然,人怎么走的那么趁吴丞相的意,不仅位置腾的及时,人死的也利索。

就他这身体,王致远都憋着一直不肯说,别人谁还会趟这浑水,管这闲事。

我给你说要不是这次因为王猛的事,王至远和吴丞相闹甭了,就他府里那些肮脏事,且还得瞒着呢。”

“这么一圈看下来,还是糟糠之妻好呀,你看吴中那一院子的二夫人三夫人,哪一个耐的住寂寞了,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谁的,说不定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也就她那原夫人安分守己,一直没动静,最终却落得个被算计惨死的下场。

你都不知道,当年吴中背后可没少说他先夫人的坏话,骂她是只不会下蛋的鸡,占着茅坑不拉屎,夸他那些小妾们,一个个的如何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现在看来,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眼眨二人上到了二楼,或许是和吴夫人年龄相当、由己及人的缘故吧,瘦老头对她的死颇是有些感慨,独自沉浸在伤感中叨叨了半天。

不过,那胖男人酒醒后倒是不含糊,直奔着最里面的书架走去,

很快就听房间里头传出了他欣喜若狂的呼喊声,“找到了,找到了,在这呢在这呢,看这描述,果然是极其相似……”

“走吧走吧,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明天你也好大展拳脚。”一看东西找到了,瘦老头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我给你说,以后升了官,发了家,可得让你那小儿子对我大孙女好些。”

“那是,那是,无论我张和以后混到哪一步,您这天大的恩情我自是永记于心,时刻不能相忘。”

为了宽瘦老头的心,胖男人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再说了,这一联了姻,以后咱们两家还不是一家人吗?我的不就是你的,只要赶走了王至远,以后这太医院还不就是咱的天下……”

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两人兴高采烈的规划着未来高升后的日子,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他们虽是走了,吴菀儿却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

原来父亲竟真的不能生育,就连大哥也不是父亲亲生的。

怪不得宫宴那天,蒋神医给父亲诊完脉,会甩袖走人,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想想自己的母亲,吴菀儿真是为她觉得不值。

吴菀儿的母亲蒋氏,和吴丞相是表兄妹,也是出自书香世家,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指腹为婚。

长大chéng rén后,两家便理所当然按照一早的约定,早早为他们举办了婚礼。

本就两小无猜,有着不同旁人的感情基础,所以成亲后,两人琴瑟和鸣,很是恩爱美满的过了几年。

不料,两人感情虽是没得任何问题,平时恩宠的机会也不少,成亲后的蒋氏在子嗣上却一直没得动静。

一开始吴丞相想纳妾,她仗着和吴丞相的感情浓,好歹还出言拦着些。

后来眼见着时间越来越长,四周冷言冷语接踵而至,出于深深的自责,迫于无奈,她只得点了头,一次次亲手将自己深爱的男人,推向别的女人怀抱。

现实是如此的打脸,经别人介绍,吴丞相取了二夫人,不到一年就早产生下了吴斌。

见一击得了效,吴丞相更是没得收敛,在自己学生、同僚的介绍下,很快就纳了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

结果他的那些夫人也都很争气,虽然孩子长大chéng rén的不多,但都是一进府就怀了孕,

而整个丞相府里,放眼望去,惟独蒋氏,肚子一直不见动静。

百般无奈之下,蒋氏才收养了自己亲哥哥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吴菀儿。

从小到大,吴菀儿见的最多的,就是母亲在深夜一个个偷偷的哭泣,一夜夜睁着眼睛熬到天亮,成宿成宿的不睡觉。

可是人前,要强的她却还要强装欢笑,摆出一副大度、贤妻良母的样子。

现在想来,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原来这些女人所谓的争气,争的根本就是那么肮脏的事实,竟是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红杏出墙。

“找到了找到了,王妃娘娘,皇后娘娘当年的病案在这呢!”就在吴菀儿百感交集为母亲打抱不平时,却听不远传来李根欣喜的声音。

“对对对,就是它,就是它,赶紧收起来。”小兰上前一看也是高兴的喜笑颜开,忙叮嘱李根再接再厉道,“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手脚麻利,想来我们夫人的应该也在这附近,我们赶快再找找。”

本以为连先皇后的都这么快找着了,那吴夫人的顺着年月找下去,肯定会很快找到的。

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两人的意料,三人翻了半天,什么都有,却独独少了吴夫人的病案。

“咦,这王太医当时的病案都在这里,怎么惟独没有夫人的呢?”在再次将这些病历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小兰终于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算了,天快亮了,我们先回去吧,母亲的病案我们另想他法吧。”见实在想不到母亲的病案,吴菀儿只得无奈道。

不过到了这会,就算找不找得到母亲的病案,她心里也已经大致有了谱了。

“那好吧。”见吴菀儿都发了话,再说时间也确实不等人,所以小兰和李根只得悻悻的跟着吴菀儿出了藏书阁。

清晨,吴菀儿刚走到踏往自己院子的小路上,就见不远处十字路口处竟有一个儒雅的身影伫立在那里。

“妾身见过王爷。”吴菀儿小步上前,连忙行礼道。

“你怎么这副样子,昨晚上又上哪了?”许久没有照面的惠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吴菀儿,是满脸的不悦。

“没……没有去哪,刚从吴府回来,去照顾父亲了!”吴菀儿心虚的低着头,嚅嚅的回道。

其实吴菀儿也不算撒谎。

天不亮出了藏书阁,一大早她确是赶去了吴府。

338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其实吴菀儿也不算撒谎。

天不亮出了藏书阁,她一大早确是赶去了吴府。

不过,此次之行,她却不是照顾吴丞相,而是去韶华居找程茉。

由于没找到母亲的病案,没有确凿的证据,吴菀儿有些不死心,她想要再从程茉嘴里套套,看能不能问出些别的线索来。

结果,到了韶华居她才知道,程茉因为昨天被吴丞相一顿猛掐,嗓子彻底坏了,根本说不出来话。

看到她去了,只是幸灾乐祸的笑。

见程茉实在说不出,吴菀儿就想着,既然说不行,那就写点什么吧。

结果她刚找出来纸笔,就见那吴斌竟突然回来了。

相比较前几次的疏离和警告,吴斌这次是连面上功夫都懒得做了。见到吴菀儿在这里,二话不说,残忍的将人直接给轰了出来。

甚至在大门口,还当着吴菀儿的面警告看门的吴伯,“吴老头我警告你,想干就干,不想干滚蛋!如果再让我知道,你给这个女人开门,让她踏进吴府半步,我就先把你打个半死,然后把你们全家全赶出定城去。”

看着吴伯为难的表情,吴菀儿没有过多纠缠,只得识趣的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路上吴菀儿颇有些灰心丧气,她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一时间真的完全找不到出路。

她满心想找到母亲的死因,为她报仇,可现在两个关键人物吴丞相和程茉,一个还没醒,一个不能说,连见一面都成了问题。

“但愿如此吧,希望以后你自己也能好自为之,找准自己的位置,别不自量力的上窜下跳,做一些无谓的抗争。”见吴菀儿情绪低迷。惠王冷着脸没好气道。

说完,冷哼一声,不待吴菀儿回话,就直接转身而去。

走了一半,想到什么,又转头冷声继续警告道,

“对了,还有你父亲的病,如果能拖,则尽量让他拖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好歹还能霸着丞相的位置。

吴斌现在的职务也是,好不容易上去了,更要想办法保住,不能因着你父亲的事受牵连。

你心里一定要明白,但凡吴家再出一点事,可能你真就在这府里待不下去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本王事先没有警告你。”

“是,妾身知道了。”吴菀儿将头几乎低到了尘埃里,连带着的还有她的心情。

惠王这次彻底走了,没再回头看吴菀儿一眼。

对于他的态度,吴菀儿其实早就司空见惯,什么狗屁的恩爱,全他妈都是骗人的,

越是像这惠王这种表面温文尔雅的男人,其实越道貌黯然,内心阴暗。

没得办法呀,这就是她的夫君!

母亲用尽毕生的心血,心心念念为自己选的男人。

吴菀儿其实一直都明白,母亲这么些年之所以一直忍辱负重,抓着丞相夫人的位置不丢,就是希望最后能给她寻一个好人家,觉得吴丞相靠不住,让她的下半辈子能有个什么依靠。

结果呢,还不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事实再次证明,这个世界上,男人根本没有一个所谓的好东西。

“王……王妃,外面冷,咱们还是进去吧。”看吴菀儿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惠王离去的背影半天不动弹,小兰怕她太过伤心,忙从旁轻声劝解道。

“没事,我都习惯了。”吴菀儿轻摇了摇头,无所谓道。

忙碌了一夜,吴菀儿也是真的累了,想回去喝口崔嬷嬷做的热汤,好好的睡上一觉。

结果前脚刚踏进院子,就听里面忽然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真是太过份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们……”

吴菀儿和小兰对视了一眼,是小菊的声音!

小兰、小菊和崔嬷嬷都是吴菀儿从吴府带来的陪嫁,平素关系一向很好。

见些情景,小兰三两步冲进屋,就见年长的崔嬷嬷和小菊,正站在窗下抹眼泪。

“你们两个怎么了,大早上的怎么还哭上了?”见两人通红的眼睛,小兰好奇道。

“小兰姐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小菊看到小兰,激动的扑上去,看样子有一肚子的话要讲,结果只说了一半,就被后面的崔嬷嬷悄悄给制止了。

“大xiao jie您……您回来了?”看到随后进门的吴菀儿,崔嬷嬷扯了扯小菊,红着眼睛迎了上来,“那个忙了一夜,您也累了吧,要不您赶紧休息一会,老奴这就去给您准备早膳,今早上老奴特意煲了您最爱的鱼汤。”

崔嬷嬷是吴蒋氏以前从娘家带的陪嫁丫环,吴菀儿也算是她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因为关系比较亲密,所以私下里对吴菀儿仍喜欢以大xiao jie相称。

也就是因为彼此熟悉,所以吴菀儿一看崔嬷嬷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忙挥手制止道,“汤不急着喝,你们先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要不您还是先用早膳吧,您都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崔嬷嬷关心吴菀儿的身体,还想继续打掩饰,

结果,那急性子的小菊却是听不下去了,冲上前心直口快道,“王妃您都不知道,他们真是太欺人太甚了。

奴婢刚才也是出去办事无意间听到他们议论才知道,竟是皇上听了贵妃娘娘的谏言,已经向月氏下了帖子,准备为咱们惠王再求娶一位王妃,与您平起平坐。

说人已经在来西夏的路上了,过几天就要进城了,

全府上下根本早都传遍了,惟独瞒着咱们院子。

你说说这弄的什么事,他们这样置您的颜面为何地?这也太不像话了!

咱们家丞相这才病倒几天,也就是暂时昏迷而已,吴府还没有没落呢,大家竟然就这样对您了。

想当初为了迎娶您,惠王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见天有事没事的往咱们丞相府跑,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他们竟翻脸比翻书还快……”

小菊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抱怨,吴菀儿却是听得越来越头疼,“嬷嬷,小菊,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会,你们都先下去吧。”

“那……那好吧。”见吴菀儿脸色越来越差,兴致实在不高,小菊忙悻悻住了嘴,跟着崔嬷嬷等人出了屋子。

339吃口水的感觉

人终于都走完了,吴菀儿闭上眼睛半靠在床上,不禁有些悲从心生。

是的,她是想到了,只要吴中出了事,恐怕早晚自己得有这么一天,被那对唯利是图的母亲抛弃。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只是料到了开头,并没有料到这结局。

他们果然还是比自己预料的更势利,更残忍。

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吴菀儿不禁有些想笑,如果自己所料不差,应该是吴中倒下的第二天,这两人就开始行动做这一步的打算了吧。

吴菀儿就这么无声的笑着,直到眼泪再忍不住直接夺眶而出,终才止住笑。

狂笑过后,吴菀儿只觉得一阵凉意从四面八方突然袭来,直冻到了她心坎里。

今天是元宵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是此刻她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累了,此刻她真的好想念自己去世的母亲,或许真的该好好睡一觉了。吴菀儿默默的想。

几家欢喜几家愁,惠王府里一片惨淡,而在离定城不远的一个地方,却是热火朝天,热闹非凡。

夜晚,灯火通明的小镇集市上

“姐姐,那边……那边,看前面有卖甄糕的,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呢?”虎子一眼瞟到前面卖甄糕的摊子,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芝麻球,扭着小屁股又颠颠的直冲了过去。

“虎子,你可真是个小吃货,这一晚上跟下来,我都快撑死了,你怎么还能吃得下呀?”见虎子一看到甄糕,两眼放着异光犹如饿狼看到小孩儿的表情,左沐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吃的下吃的下,姐姐不知道,虎子的小肚包里可能装了,喏,这里还给甄糕留着好多地方呢。”

虎子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拍了拍自己胀鼓鼓的小肚子,一脸的得意,

“姐姐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小水姐姐带我来过这里一次,这家的甄糕真的真的特别好吃。

虎子可以保证,这绝对是这世上最最好吃的甄糕,尤其是刚出锅的,保准比你刚才吃的那些都美味。怎么样?要不我俩一人来一块?”

惟恐左沐不答应,虎子边拼命咽着口水,边卖力的鼓动道。

说实话,不用虎子鼓动,闻到这么香甜的甄糕,左沐也有些心动。

可无奈,这一路下来,真是吃的太多,如果买了一块,吃不完剩下就浪费了,所以忍了忍,左沐还是决定放弃了,“算了,我还是免了吧。”

“好,既是你想吃,那我们买就是了。”

司马铖今天是难得的好心情,不待左沐反对,轻抚了下虎子的头,转头冲卖甄糕的老头吩咐道,“老伯,给我们切两块甄糕!”

“喂,不是只有虎子一个人要吃吗?为什么要切两块?”左沐好奇道。

结果,左沐话音刚落,就听虎子和司马铖异口同声道,“多简单,另一块自然是给你吃呀!”

“哎,不待你俩这样的,你们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知道我想不想吃?”

看两人莫名其妙又达成统一战线,左沐伸手拍了下虎子的脸,不满道,

“再说了,这一路下来,跟着你这个小屁孩,害得我吃了一肚子小孩子的零嘴儿,这样真的好吗?搞得我我也像个小孩子似的。”

“在我心里,就是要把你当成个孩子宠。”司马铖接过甄糕一块递给虎子,一块递给左沐,温柔一笑,不置可否道,“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不还有我呢吗。”

“可是又要让你吃我剩下的?”想到一路上司马铖都跟在两人后边吃剩食,毕竟天气冷,凉的吃多了对胃又不好,左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建议道,“要不这样吧,我让老伯把我这块一分为二,大的给你吃。”

“不用,我娘子吃剩下的,我吃着高兴。”司马铖低头在左沐刚才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大口,边嚼,边附身在她耳边,一本正经道,“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些食物粘了你的口水以后,变得不知道美味了多少倍呢。”

“呸,臭流氓!”见某人那厚颜无耻的样子,左沐气不过,狠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话虽这样说,左沐嘴上虽是不服软,低头却趁司马铖不注意的时侯,快速在他刚才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

果然,这一口下去,吃到嘴里的甄糕,却是感觉比刚才的更香更甜了,好像隐隐的还真有司马铖的味道。

左沐正细细品着,余光一扫,却见司马铖不知何时开始,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左沐脸瞬间一红:我去,怎么被他发现了。

“娘子感觉怎么样?吃为夫口水的味道不错吧?”司马铖凑上来,挑了挑眉,一脸的小得意。

那情形,分明就像一个做了好事被表扬的孩子。

“好你个司马铖,你……个tou kui狂!”

左沐气不过,伸手就想打过去,却被司马铖一下抓住了手腕,低头在手背上重重的香了一口。

“娘子不要害羞吗?”司马铖脸仍是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是极其无赖,“喜欢的话就要勇敢的表达出来,也让为夫知道一下你的心意嘛。”

“喜欢你妹的头啊……”左沐彻底抓狂,

正愁着想什么话反击回去,却见下面的虎子恰到好处的又嚷了起来,

“姐姐快看,姐姐快看,那边好像有人在划旱船、踩高跷的样子,就在那条街上,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你个傻孩子,哪里用得着你提醒,我自然知道花灯和表演节目的都在那条街,不是你个小吃货一直吃着东西嘴不肯闲,我们才一直在这条小吃街逗留的吗?”见虎子竟打破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司马铖伸手在虎子头上轻拍了一下,没好气道。

哈哈,看来这小家伙今天还真带对了,也不见得总是帮倒忙嘛。

僵局已破,左沐得意的冲司马铖挤了挤眼,拉起虎子的小手兴高采烈的向前走去,“咱们小虎子要去前面那条街玩,看龙泉镇的花灯、玩游戏是吧?走,姐姐这就带你去。”

司马铖一恍神,见两人竟然没带自己都走远了,只得迈开大长腿,快走几步,颠颠的跟了上去。

340吃元宵(1)

是的没错,左沐这是故地重游,又回到了龙泉镇。

因着今天是元宵佳节,又恰逢龙泉镇上举办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

司马铖更是难得的好雅兴,半下午就将左沐给偷着接了出来,把个龙泉镇的灯会说的天上有地上没的,不知道有多诱人,还口口声声的要带左沐好好的逛逛集市猜猜灯谜,做一回寻常人家的夫妻。

出乎左沐的意料,不仅他来了,竟还带了个小跟班——虎子。

因着她在桃花村养病那段时间,虎子每天过来蹭吃蹭喝,慢慢的也就跟司马铖混熟了,听说他要来接左沐,自是死缠着跟了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虎子也是跟着司马铖学坏了,见到左沐猛扑过来,抱着就在脸上狠亲了一口。

左沐倒是没什么,得到小帅哥献吻,自是高兴的见牙不见眼,

不过左沐高兴归高兴,倒是有人不干了,一把拎过虎子牢牢控制在自己怀里。

见司马铖脸阴的椮人,吓的虎子别说亲了,一晚上连左沐的边都没敢再傍,愣是乖乖保持着不小的距离。

也是左沐这次主动,虎子才好歹终于拉上了小手手。

不过这小手手刚拉上,就见后边大高个就又追了上来,一把将两人扯开,抱起虎子又控制了起来。

虎子没得办法,只得眼巴巴看着左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

司马铖才懒得理小家伙的情绪,一手抱着虎子,一手牵着左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的如鱼得水,

左沐不经意间转头一看,恰巧抱着孩子的司马铖也刚好看过来,眼神交汇的一刹那,

别说,还真有一份不与非常的温馨在心头。

司马铖确实没有骗她,这龙泉镇的花灯虽然没有定城的豪华、阵仗大,

但是民间的活动却是不少,像划旱船、踩高跷、猜灯谜……什么的应有尽有,而且一些小游戏的精彩程序绝对不亚于定城那边

一行三人边走边逛,忽然走到拐角处,只见司马铖眼睛一亮,放下虎子,竟不愿意走了。

左沐上前仔细一瞧,竟是拐角处一个酒楼,因着常年主打的是婚礼喜宴,所以趁着元宵节,在门口僻了片场地,正在举行夫妻吃元宵比赛。

奖品是一顿免费的宵夜和一个精致的花灯。

高台上,只见一根架得高高的竹竿上挂着数十个走马灯,而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熟元宵被穿在一根根细细的红绳上,则拴在走马灯下面,随着灯身不停悬转,

一对对小夫妻分别站在不同的走马灯下面,随着号令,比赛吃上面的元宵,

将全部元宵吃完方为完成任务,然后评出用时最短的夫妻获胜。

当然,元宵必须夫妻双方共同来吃,每人各五颗,如果由一人全部吃完,则不算数。

左沐他们到时,高台上正进行着激烈的比赛,一对对年轻夫妻争先恐后的抢吃着上面的元宵,因着时间紧迫,求胜亲切,赛况可谓是状况百出、千奇百怪。

有的因着夫妻二人瞄上了同一个元宵,猛扑过去,元宵没吃到,头撞的砰砰响。

有的只顾着急着追着咬元宵,结果也是元宵没咬上,倒一口咬在了自家娘子脸上,

还有的元宵更像通了神灵似的,狡猾的很,夫妻两人同时咬上去,元宵哧溜一下跑了,剩下夫妻俩倒吧唧一口亲上了……

比赛的人还没怎么样,倒看得边上围观的人群激动无比,起哄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要不,我们也参加吧?看着挺好玩的。”很快,见这一轮比赛结束了,看着一对对夫妻玩的那么欢快,司马铖心动了。

“不要,那么多人,你亲我一口、我咬你一口的,多不好意思呀!”左沐有些害羞,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再说了,我今天已经破天荒的吃了这么多东西,肚子也实在装不下了呀。”

说实话,比赛看着是挺有意思的,但是要真让自己也参赛的话,左沐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虽说上次除夕那天左沐也来过这龙泉镇,听说这里民风开化,但是左沐却没想到,竟开化到了这种地步,说实话这种游戏,就是放到前世去玩,也是够开放的了。

这……被这么多人看着,万一不小心真亲上的话,那得有多难为情呀。

很显然,不只左沐一个人有这种想法,旁边还有两对小夫妇也是犹豫不决,主要原因当然也是和左沐一样,女方有些磨不开面儿。

“没事,你只管负责配合咬掉,剩下的我来吃就行了……”显然司马铖并不太想放弃。

看司马铖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还想继续再劝,左沐忙先下手为强,强行将问题提升到政治高度,一本正经的警告他道,

“别别别,司马铖你可千万别忘了,你和这些老百姓不一样,你除了是我的夫君,你还是大名鼎鼎的康王爷呢,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连昔日的战神竟然也玩这么弱智的游戏,真的好吗?多颠覆你的形象呀?

恐怕对你的威名也有损呀,你以后怎么领导你的那些部下啊?”

见左沐如此说,司马铖脸立即拉了下来

不过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见左沐实在兴致不高,不愿意参加,他也识趣的没再开口。

眼见着好不容易说服了某人,终于逃过了一劫,左沐心中那个美呀,拉上虎子就准备快速逃离这是非之地,

结果三人刚挤出人群,就听后面酒店掌柜的又拿出一个精致的花灯,站在高台上卖力招揽了起来,

“快快快,还有人要参加吗?

快些决定了哈,这可是今天晚上最后一轮了,并且也只有最后一个参赛名额了。

大家看清楚了,今天晚上的压轴奖品可是这只老虎灯,比着前几个花灯都好看又贵重,一会发出去了,再想玩的,可就只有等到明年了哈。”

左沐余光瞟了一眼,别说,那盏老虎造型的花灯做工确实很精致,活灵活现的,小老虎虎头虎脑的看着憨态十足、十分可爱。

左沐有一种预感,虎子本就属虎的,自然稀罕这种花灯,她正想着如何能转移虎子的注意力,不让他被身后的声音所吸引……

341吃元宵(2)

左沐有一种预感,虎子本就属虎的,自然稀罕这种花灯,她正想着如何能转移虎子的注意力,不让他被身后的声音所吸引。

却见一旁的司马铖好像故意跟她做对似的,竟一把抱起虎子,不由分说扛在了肩头。

好嘛,这下好了,站的高自然望的远,左沐这高度自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挡不住小家伙的视线了。

果然不出意外,小家伙一看到老虎灯,立即就不愿意了。

从司马铖身上爬下来,扭着小屁股又钻进了人群。

本来高台下人群中还在犹豫的那两对小夫妻,看到这老虎花灯如此精致也是动了心,正准备上去抢占那个参赛最后的名额,

不料虎子这个鬼精灵,人虽小,身手却很灵活,从两对人中间挤过去,蹭蹭蹭爬上了高台,伸开双手牢牢霸占了那参赛的位置。

“哎,这是谁家的小孩子,怎么能破坏游戏规则呢,这是大人玩的游戏,他一个小孩子站这算怎么回事?”

热闹的高台上,只有虎子一个小屁孩站在那里,如此醒目,自然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质疑声。

“我没有破坏游戏规则,我是暂时帮我姐姐占的,我姐姐和姐夫要参加这个吃元宵比赛的,”面对众人的质疑,虎子不慌也不忙,口齿清晰的向周围人介绍道。

你们看,我没有撒谎,我姐姐就在那里。”

随着虎子这一指引,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左沐这边。

好嘛,这个小坑货……,

这是想不参加,都不行了呀!

左沐无语的抚了抚额,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司马铖后面,朝着高台走去。

“好,名额全部报满了,大家做好准备,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随着最后一个比赛名额被占,那几对犹豫的情侣也是悔恨莫及,对着左沐他们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开始!”随着掌柜的一声令下,游戏开始了,

其他几队夫妻随着比赛的锣鼓声起,又开始了争先恐后的表演,竞相去咬上面的元宵,但却因为大多数默契不够,再加上元宵又刻意准备的又小又滑,比较难咬,所以现场惨叫声、唏嘘声一片。

左沐和他们自然不一样,她冷静的观察着,很快就找到了元宵运动的速度和规律。

见时机成熟,左沐瞅准中间那个最大的粉红色元宵,准备一击即中,来个旗开得胜。

只见她上前一步,微掂脚尖,轻启朱唇,刚要张口去咬那粉红色的大元宵,就见眼前一恍惚,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擦着自己的樱唇一闪而过。

再定睛瞧过去,粉色大元宵竟已经神奇的跑到了某人嘴里。

“你……”左沐一愣,

司马铖得意的嚼着嘴里的元宵,挑了挑眉,“好巧啊!”

左沐懒得理某人的得意,很快又瞄准了一个绿色的元宵,这次她要扳回来一局。

说时迟那时快,左沐张嘴就欲咬上去。

可是不料,嘴唇刚碰到元宵,

都还没来得及完全张开嘴,就见一个冰冰凉凉的唇随即又贴了上来。

无独有偶,元宵又神使鬼差的跑到了某人嘴里。

“这……”

面对左沐诧异的目光,司马铖嚼的是格外起劲,“哈哈,真是太有缘了哈!”

左沐送了某人一记白眼,因着是比赛的关键时刻,她也懒得和司马铖过多计较,很快就将目标又锁在了一颗紫色元宵上。

吸取上两次的经验教训,左沐这次没有丝毫懈怠,眼到嘴到,毫不思索的张嘴咬了上去。

结果,这次咬的是挺顺利,元宵是含在嘴里了,

可是嘴都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见那冰冰凉凉的唇又凑了上来,

接下来,在左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司马铖竟直接咬掉了一大半的元宵,嚼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哎呀呀,这放眼全场,还是娘子和为夫最默契呀,你瞅瞅竟连吃元宵的顺序都能如此的心有灵犀!”

左沐有些生气了,可是念于边上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不好发飙,

她只得强忍着怒气,看准目标,冲上前一口将一个桔huáng sè的咬在嘴里,

这次没得跑了吧!

左沐正要回头向某人炫耀,却见司马铖关键时刻又冲了过来,含住左沐的朱唇,轻轻一咬,

一痛,左沐下意识的张开了口,结果某人竟长舌一伸,强行将元宵又卷了过去,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左沐这个时候就是再傻也该明白了,这整个吃元宵的过程,哪是巧合,什么狗屁的缘份呀,从头至尾分明就是某人故意的好不好?

“司马铖你够了没有,你再这样,我可弃权不参加比赛了哈,留你一个人在这撑死算了!”

左沐说着,心里那个气呀,伸手就要去拧某人的腰,结果手刚伸出去,却被一双小手牢牢握住了。

“姐姐你在干什么呀?快些吃元宵呀,别人都快赶上我们了,你看姐夫多棒,都连吃四颗了!”

左沐低头一看,就见虎子不知何时挤在了两人中间,正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她。

我去,她怎么就忘了,下面竟还有一小监工。

不不不,准确的说,这熊孩子应该是某人雇的帮凶才对。

左沐对司马铖一肚子的怨气,虎子自然不知道。

他只看到王妃姐姐吃了几颗元宵,见咬不到就想放弃了,眼见着自己到手的老虎花灯就要易手了,虎子自然不能干。

只见虎子在悄无声息的绕到左沐后面,在司马铖的示意下,然后趁左沐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忽然伸出xié è的小手,一把将左沐朝着司马铖推去。

左沐本已经痛定思痛,终于重整信心,正寻思着要去咬那颗蓝色的元宵,结果一个不注意受到虎子的攻击,一头朝着司马铖栽去,

而司马铖也好像和虎子预谋好似的,掐准时机,恰到好处的一俯身,“吧唧”两张嘴适时贴在了一起,亲的那叫一个响。

“好……好……”

好死不死的,就在这羞死人的时刻,周围竟还传来了一阵阵喝彩声。

趴在司马铖怀里,清晰的感觉到某人胸口的震动,左沐不用抬眼看,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某人肯定又在幸灾乐祸了……

342离别(1)

“虎子你是不是想找死……”左沐脸羞的那叫一个红呀,转身就要去找虎子算帐,

却是忘了嘴里的元宵,一不小心,又被司马铖抢了去。

“好,最右边这对夫妻,公子已经吃够五颗了,速度遥遥领先于其他几对,但是这位小夫人却很遗憾,截止现在为止一颗也没有吃到,看来要加油了。”

左沐刚转过身,边上就适时传来酒楼掌柜的公布进度的声音,

当然还有周遭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加油,加油……”

“这位小夫人长这么漂亮,吃元宵也不能输呀。”

更有甚者,还有人为他们夫妇二人出起了主意,

“哎呀,要我说,既然这位公子吃元宵这么在行,那就帮帮自己的娘子好了。”

“就是就是,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呀……”

果然是一个个看戏不显台高的主。左沐恨恨的想着。

结果,事实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接下来,她压根都不用再动,就见一个个五彩缤纷的元宵竟直朝着自己直奔而来,

当然,紧随其后的,自然少不了那冰冰凉凉的唇。

说实话,这整个吃元宵的过程,几乎已经跟舌吻差不多了,别说看,让人一想难免都会生出几分尴尬,

但是司马铖却做的极其冠冕堂皇,抱着左沐轻一俯身,一个元宵就轻而易举的喂进了左沐嘴里,让人看着竟好像只是为了比赛,没有一点邪念似的。

很快,就连场上比赛的其他几队也都不吃了,只顾着看这司马铖在这如何表演教左沐吃元宵。

当然,以司马铖的本事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看清楚的,每一次,他都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轻松避开众人的目光。

就这样,左沐bèi po吃完了剩下的五颗元宵,结果可想而知,嘴唇也早被某人亲的红肿了。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乡亲们捧场,果然群众的眼睛是血亮的,大家教的方法果然十分凑效。”

最后取得了胜利、终于玩尽兴的司马铖,竟还恬不知耻的站在台上,向众人道起了谢,“这样吧,今天的夜宵我们夫妇就不吃了,由酒楼改请在场的夫妻吃好了,至于中间短缺的银两嘛,一会本人先行补上就是。”

当然,此时他身旁站着的,自然是那个得偿夙愿、忘恩负义、一脸神气的拿着老虎花灯的臭虎子。

“太好了,太好了!”一听说有宵夜吃,围观的人群自是兴奋的欢呼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冲进了酒楼。

乍然从天而降这千载万逢的宣传时机,高兴的酒楼掌柜的也是瞬间见牙不见眼。

我去敢情,这一场比赛下来,所有人都收获颇丰,惟独自己被坑的很惨呀。后知后觉的左沐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貌似被某人狠狠的算计了。

深夜,玩的快疯了的三人,终于恋恋不舍的又回到桃花村。

“今天晚上玩的高兴吗?”躺在床上,司马铖将小人儿揽在怀里,大手边不安份的四处游走,边在左沐耳边呢喃道。

“准确的说,应该是王爷您自己玩的很高兴吧?”左沐一把捉住那只不安份的大手,没好气道,“将别人当傻子耍、吃自己媳妇的豆腐,是不是感觉很好呀?”

“嗯,好像确实还不错!”司马铖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回答道。

“那好,既然豆腐已经吃够了,那今天晚上你就去隔壁睡吧。”左沐说完丝毫不给某人反抗的机会,一把卷过被子,将某人晾在了外面。

“可是娘子,我很快就要走了,你真的忍心就这样将我丢在外面一夜,挨饿受冻吗?”司马铖做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故作可怜道。

左沐一愣,不觉松开了扯被子的手,“什么?真的要走?是回岭南吗?”

司马铖见左沐放松了警惕,自是见缝插针,赤溜又钻回了被窝,“嗯,明天一早就离开,这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白启在这盯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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