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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私塾》 第一章 论二哈对新手穿越者的威胁程度 林斯特现在有点懵逼。 作为一家黑心企业的员工，他这两天正要打破自己公司之前最长的连续两周熬夜加班记录，突然感觉眼前发黑，然后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地就倒向了电脑桌，再回过神来时就已经站在这片充满了童话风格，色彩异常鲜艳的森林当中了。 明媚的阳光，葱绿的草地，柔旭的和风，碧蓝的天空，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打上了一层美颜滤镜，让他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心旷神怡。 如果他还有心的话就好了。 自从父母因病去世后，他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沉迷于网络的虚拟世界当中，网文、网游、论坛、幻想这些东西，哪怕在他逐渐走出阴影面向社会也仍旧是他生活，甚至生命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自然对自己现在这种近乎于“穿越重生”的遭遇不算太陌生。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穿越成一具浑身上下连一块肉都没有的骷髅！ 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手骨，摸了摸那可以一手穿透的镂空胸膛，林斯特空洞眼眶中的两盏淡绿色的灵魂之火狠狠的跳动了两下，猛地张开大嘴！ 咔嚓一声就把自己的下颚骨给弄掉了 “” 看来自己穿越的不仅是个骷髅，还是各类穿越争霸网文当中最常出现的脆皮新手怪脆到自己都能不小心把自己给弄死的那种。 林斯特默默地想到。 或许是十多年的孤独生涯锤炼了他的心智，又或许是成为亡灵后被动压制各种类型的情绪，这位新生的穿越者并没有对这简直堪称最高炼狱级开局产生什么抱怨之情，毕竟近年来那种一穿越就给你秒天秒地、装逼打脸技能的小白文已经不是绝对主流了，废柴流或者虐主文什么的也有相当的市场，自己说不定就属于开局给你一把断剑柄，出门就遇见个身高三米，手持巨锤恶魔boss的黑魂式穿越呢？ 好歹这儿的风景很不错，迁个坟面朝大湖，春暖花开感觉也挺赞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这位刚从脚下的土坑里爬出来的新生骷髅穿越者缓了缓，慢慢蹲下腰来捡起自己的下颚，朝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巨大湖泊就闲庭逸步了过去。 这个大湖三面环山，仅有一面是没有森林覆盖的辽阔平原，边上有一座高耸的山峰，如望塔一般默默伫立于森林之间，整体看起来宛如北欧式的童话里经常有的那种，隐藏于山林之中的美丽王国的感觉。 走到水边，端详了一番自己“没脸见人”的新造型，在阳光下意外地不怎么让人感觉害怕，反而隐隐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明之意。 自己莫不是个神圣属性的骷髅？走到光明教廷都可以被当做圣人遗骸转世成精的那种？林斯特有些好玩的想到。 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脑袋里既没有蹦出什么发任务的系统，也没有这具骷髅原本携带的关于世界与大陆的信息，林斯特甚至连自己是不是处于一个连人类都没有的蛮荒世界都无法确定，目之所及仅有这如梦如幻的绝美山谷。 当然，这里并不是没有生命存在，从刚刚开始就有一些长得有点像兔子，却又有点像老鼠一样毛茸茸的生物在树林间偷偷地观察着林斯特，树枝间不时地窜过一两个小小的身影，天空中也成群结队地飞过了好几批怪异的飞禽，一副生机盎然的大自然模样。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的魔法等级，在有些网文小说里龙类都只是大一点的爬行蜥蜴，有些网文小说里却连一只兔子都能轻松杀死最顶级的冒险者，以他现在这副一碰就碎的“金贵”身躯可不敢随随便便就上去试探。 不过林斯特不去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来找林斯特，就在他抬起头仰望那个最高的山峰寻思该怎么爬上去时，几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树林间窜出！瞬间就咬住了他的双腿骨和左手臂，轻轻一扯便将其夺去，躯干上只剩下颗脑袋和右手的林斯特顿时掉在了地上，生生摔成了个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由于三条黑影的速度太快，哪怕变为了亡灵这样对生命感知无比敏锐的存在，林斯特依然是在对方的“袭击”过后才堪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剩上半副骨架和脑袋加右手他慢慢地撑着脑袋转过来，总算看清了那三条东西的真面目： 哈士奇，或者说长得贼像哈士奇的狼。 不要问为什么不是长得像狼的哈士奇，无亲无故的林斯特家中可不止养了一只猫狗，雪橇三傻他都集齐了，对如何区分狗和狼他可是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 面前这三只虽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浓郁的傻气，却有着尖耳垂尾的犬科生物百分之一百是狼崽子，看它们那费劲啃咬着自己连根肉丝都没有的精光腿骨，肯定了饿了有好多天了。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 林斯特看着它们凶相毕露，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穿越成个骷髅，却会出现在这么一片荒郊野外的山林里呢？ 人骨这种东西除了像有些小说里写的那样存在专门的一个死亡位面收纳，一般都应该出现在人类聚集地周边，最常见的就是墓地，或者一些丢下去就没影儿了的大江大河里，自己怎么就从这么个廖无人烟的鬼地方出来了呢？ 之前他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在看到那些哈士奇狼的动作以后，他悟到了： 自己现在这么个骨头架子，铁定是这些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人类尸体甚至可能还不止一具。 注意到自己右手手掌上小拇指的形状和其他手指都不一样，林斯特顿时严肃了起来，挣扎着想要把这剩下的身躯给往湖水里拖去，毕竟以他的经验来看，哈士奇在面对自己啃不动的硬骨头时会选择先把它找个地方给埋起来“发酵”一段时间，然后再挖出来看看“熟没熟”。 他可不想刚刚穿越过来就给这么几条傻了吧唧的畜生送回大地母亲的怀抱之中！ 可惜为时已晚，眼见这几根已经被亡灵化的腿骨手骨啃不动，三只哈士奇狼顿时将绿油油的目光放在了挣扎着往水里挪的林斯特身上，长啸一声不知是狗叫还是狼嚎的诡异叫喊，抄起爪子就朝着他扑来！ 第二章 月下白骨 林斯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居然还能见识一下人被活埋后的光景。 就在刚才，那三只牲口把自己从逃生之路上给拦截下来后，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啃咬和分食，当场就把自己这身用好几个人的骨头给拼凑起来的身躯给重新拆回了零件状态，并使用了所有犬科动物都会使用的技能刨洞，把他分成了好几堆埋了起来。 现在他的脑袋正和几根应该是肋骨和肩胛骨的骨头一起，填埋在一棵临近水源的大树根下半米左右的位置，任由各种小小的水生爬虫在颅骨中上蹿下跳地，企图将之给腐化了去。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当第一只拥有趋光特性的小爬虫因为好奇而扑向了林斯特脑袋里的灵魂之火，结果瞬间被他那属于一个完整成年人类的灵魂给吞噬而亡后，这些小虫子在他眼里就彻底变成了一群行走着的“零食补品”，反倒恨不得让它们来的越多越好。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重组自己的身体。 亡灵不愧是亡灵，即便被三只狼崽子给像积木一样拆成了零件状态，林斯特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每一块骨头的触感，这种明明在意识上是一个整体却同时分散在各种不通地方的时空错位感，给他带来了一种又新奇又难受的全新体验，原因是他虽然能够感觉到这些身体部件却没法儿知晓它们分别在哪儿，相互之间都断了联系，甚至哪几根骨头是堆在一起都搞不明白，更别谈重新拼凑组合了。 真想把那三条二哈给炖了当年爷爷可是最喜欢吃狗肉火锅，连带着林斯特都会好几种类似的料理不过他现在也没有胃可以吃了 一无所有的林斯特在心里抱怨了几句，亡灵的意志强制扑灭了他大部分强烈的情感，让新人穿越者很快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开始正视当下所面临的现实问题。 首先，自己虽然不争不抢，但也着实是不想就这样还没开始第二次“生命”就被当文物一样永远的埋在土里不见天日，因此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其次，自己肯定打不过那三条二哈狼，哪怕它们蠢到分不出亡灵和普通骨头的区别而把自己随随便便地当储备粮掩埋，以它们浑身充满肌肉的体格和风一般的速度着实不是连摔个跤都能把身子给摔散的自己能匹敌的。 话说明明骨头在亡灵化后的质地相当硬，看二哈们啃地牙都快掉了的模样，硬度保守估计堪比大理石，却在关节上因为没有筋肉的包裹而时刻处于一种跟纸牌塔似的不稳定状态林斯特表示自己对亡灵这个种族真是有了更加全面的认知。 尽管成为了骷髅，调动身体的方式似乎仍旧承袭了人类的运动方式，一些像是肋骨这样成排的骨头是无法调动的，其它骨头在没有互相连接的情况下也难以移动，虽然他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还处于一种相对完整的状态，能爬能抓能使劲儿，但找不到它的具体位置也没用。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拥有视野！ 打定主意，林斯特悄悄调用起了自己刚刚新学会的一招，放开脑内灵魂之火的感知能力，来确认那三只二哈有没有离开。 兴许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它们这一“储粮仓”全部报销而不得不转移，静下心来“听”了一会儿，林斯特没有发现任何大小超过兔子的生物，让担心自己会再度被埋进地里的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林斯特开始尝试挪动起自己的肩胛骨，利用杠杆原理把他的脑袋一点一点往上顶，虽然幅度微小，但架不住亡灵没有**，可以不知疲倦地一直干下去啊！ 半米的深度减去林斯特脑袋这二十多厘米的高度，剩下压在他头顶上的土层也就只有三十厘米左右，再加上这里土地较为肥沃松软，随便找个刚刚小学毕业的孩子拿玩具铲子来都能刨开，林斯特想要用肩胛骨顶破这层细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时间缓缓流逝，机械重复着“顶头”这项运动，当林斯特的眼眶终于位于地表土层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漫天的繁星与冰蓝色的明月。 emmmm虽然欧洲有过蓝月亮的传说，但应该不会像自己现在所看到的这种和冰川一样的蓝色才对。 自己这果然还是穿越到异世界了么？ 没等他在脑海里感慨两句“再见了地球”之类，一股令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仿佛美美睡了一觉自然醒后的清醒感充盈着他的精神力，让他眼眶中两朵灵魂之火瞬间腾烧了起来！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之前那东拼西凑起来的身躯又隐隐链接在了一起，相互之间哪怕没有拼接也在冥冥之中以他的这个脑袋为原点，形成了一个源源不断的循环通道，汲取着天上那轮明月的力量化为己用。 来不及思考这股力量究竟代表了什么，林斯特抓住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将自己的脑袋调整了个角度，很快便定位到了自己那唯一一条完好的手臂，操控着它迅速扒拉开上方并不算厚实的土堆，在清冷的月光下猛地从地下探出洁白的骨臂！开始像拼积木一样挖出骨头、重塑身躯的动作。 人体总共有206块骨头，若非这来自月亮的力量隐隐给他将各自身躯按照序列连接在一起，对于非医学专业的林斯特而言这还真会是一场漫长的战斗，如今他只需按照自己灵魂当中所绘制的结构拼图，像当年拼高达模型一样一块一块把自己给拼起来就够了。 左臂、左手、肩膀、胸骨、肋骨、脊椎、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精准的操作下快速成型，当他最终将骨盆架装在两条腿上，手臂用力一撑地面撑起整个上半身，把脊椎末端给斗上去后，一具比白天时还要来的漂亮的雪白骨架，就在这皎洁的月光下缓缓站起，扬起头颅，无声的发出源自灵魂的咆哮。 第三章 误入山谷的不速之客 月光铺洒在幽寂的森林中，湖面上反射着它破碎的倒影，为还并不太适应自己黑暗视觉能力的林斯特提供了最低限度的光亮，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还是早上的那个地方，还是一样的森林湖泊，只是少了许多动物移动的声，仅有夜行性的昆虫在悠悠而鸣。 他再次来到水边，借着月光看清了自己沾满泥土的身影，在心理上做出了个瘪嘴的动作，一个猛子就跳了进去。 没有**，自然也就不存在浮力，空空如也的骷髅架子直接一沉到底，在确定了自己真的已经不需要呼吸了以后，林斯特开始兴奋地往湖中心的更深处走去。 重生为一个亡灵的好处是，很多在人类时候十分作死甚至会当场致死的行动，对于骷髅来说只是些正常操作，有了之前的把自己身体拼接起来的经验，林斯特甚至敢把自己的脑袋单独拿下来当球踢，就更别说现在这种水下行走的体验了。 湖底的鱼都睡熟了，一动不动地隐藏在水中的植物丛中，对林斯特这个在它们眼里和路边石头没什么两样的“死物”的接近毫无察觉，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抓在了手中，疯狂挣扎起来！ 想到了之前被埋在地下时吞噬那些小虫子灵魂的情况，原本还有些可惜自己这一手抓鱼绝活儿派不上用场毕竟他这个骷髅架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吃东西的模样的林斯特突然想到，自己说不定也能吸取这些鱼类的灵魂来壮大己身。 毕竟是鱼嘛，还是在这种山间湖泊的鱼类，怎么想也不可能拥有比人类还高的智商。 不过好歹这里也是有着蓝色月亮的异世界，说不定就会出现长角的兔子或者唤风的的白狼这种不符合地球常识的生物，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林斯特还是先抓着那条挣扎了半天也没使出啥特技的鱼走上了岸，找了块石头抓着鱼尾巴用力一拍，拍地晕死过去后才小心得将鱼头靠向了自己的脑袋。 说实话这个场面有点恶心，无论是鱼唇还是鱼眼本身都给人一种滑腻腻的怪异感，一般人光是看着都会产生不适，更遑论特意地去将其往脸上凑了，哪怕林斯特现在变成了亡灵骷髅也习惯性的感到恶心，偏偏身体上还没有什么器官可以支持他这种“恶心”的反应，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一句该死的穿越。 不过当他的额头触碰到鱼头，感受到对方那相比自己简直不值一提的灵魂之火，仿佛自己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冲上去“吃掉”它的兴奋感，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想对了。 将意识沉入灵魂之火中，身体仿佛变成了那一团跳动的火焰，指挥着它从颅骨之中窜出，顺着鱼鳃冲进了这条鱼的大脑后一个饿虎扑食便将它那颗小小的火苗给侵吞殆尽，然后便重新回到了骷髅身体的视角，整个灵魂上都产生了一种饱腹感。 向着被自己捏在手中的鱼儿看去，原本虽然被自己拍晕，但嘴巴仍在下意识蠕动的湖鱼已经彻底没了生气，丢进水里估计都会直接翻肚皮，是一种非常美味与可口的新鲜食材 啧，都变成亡灵了，怎么下意识看到这种东西还是想着怎么做菜呢？ 林斯特无奈地摇了摇头，还差点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把脑袋给摇下来。 找到了变强的道路，闲着没事做的林斯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算不想凭着这一招将来吃遍天下，把自己这比玻璃还脆的体质给改一改还是有必要的，省得以后每次想做点大动作都担心会不会散架。 于是他丢下已经成鲜鱼肉的小鱼，转过身去，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水中开始狩猎。 黑夜，月光，一如白天里太阳会给予光明种族力量一般，这个奇妙的组合在晚上给所有黑暗种族带来力量，让它们拥有远比白天时还要强悍的实力。 安格拉奈卡多斯宁愿自己不要知道这件事情，这样自己至少不会知道身后那两位看似吃力追逐自己的刺客，实际上却是为了鞭策自己往更远的地方跑去 作为多古拉斯大陆上最大的人类帝国，卡拉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暗杀和阴谋这种事情从十岁立位开始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五年以来深居浅出，他在无数父王派来的人手，以及一些或好或坏，或心怀正义或另有所图的人的帮助下撑过了所有的危机，最终熬到了这一正式加入军队，带兵为自己获取荣耀的机会。 可惜他和他父王都低估了那些背叛者的决心，哪怕皇家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都是为了守护全体人类的利益，他们依然毫不犹豫地派出了所能找到最为精锐的刺客袭击他的队伍，杀光了他的护卫们，驱赶着他如丧家之犬般自行偏离了最有可能获救的道路，逼迫着向荒芜的枯萎森林里去。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宝贵的草药，没有稀有的魔兽，甚至连树木都是不堪大用的庸材，土地盐碱化严重，连粮食都种不出来，哪怕最好管闲事的人都不会有闲心来这里溜达，是一个非常适合杀人抛尸的地点。 安格拉知道这件事，但在身后时不时扎下来一枚箭矢的情况下，他没得选。 尽管只有十五岁，他的身材已经初具规模了，坚实的肌肉搭配皇家从小开始的军事化训练，让他总是能够在箭矢射中自己要害的前一秒险之又险的避开，没命的逃亡下去。 有着黑夜的加成，以及从那些背叛者手中获取的资料，身后两位明显是地底世界出身的卓格精灵没有和自己硬碰硬的想法，就这样一边吊在身后，一边时不时给他点“动力”，打算生生把他给耗死，而他也期望着能将计就计地来一次漂亮的反杀，如以前一般跨越这次危机。 就这样一追一逃，从黄昏时分追赶到了明月高挂，枯萎的树木从某一时刻起突然变得茂密起来，土地也不再是那种踩上去松软难受的触感，四周多了许多被他们的动静所惊动起来的小动物，渐渐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已经疲惫到另一种境界的安格拉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实在分不出半点儿精力去思考这其中代表的含义，直到他在一个似乎被从里往外翻出来的土坑给绊倒，像滚地葫芦一样撞出了树丛才堪堪停止了身形。 而在他强行止住自己的眩晕感，抬起头观察地形的瞬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小堆刚刚被打捞上来的湖鱼，和坐在旁边正努力尝试钻木取火这项传统艺能，因为他的出现而目瞪口呆的林斯特。 第四章 生物本能 试想一下，夜色正浓，你背好了包包跋山涉水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美景之地，亲自跳下了大湖摸了好几条鱼上来，正兴致勃勃地尝试用最原始的方法生火野营，林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面貌狰狞、浑身是血的人你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林斯特不知道其他人在这种状态下能否保持平静，反正他在短暂的呆愣过后，第一个想到的东西是： 这人莫不是来偷我鱼的？ 不得不说，变成了亡灵，还是没有脑子的骷髅亡灵以后，林斯特的思考回路奇葩了不少，这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对方是被追杀的情况也能歪到这种地方去非常人之所及也。 不过万幸的是，他如今这种慢半拍的反射弧让他还没决定好究竟是从这些已经失去生命了的湖鱼里挑几条打发走对方，还是一脚掌骨踹在对方脸上前，几根携带着漆黑能量，冲着那人飞射而来的弩箭就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亡灵之躯居然会对一种东西如此敏感！主观意识上连箭的影子都没注意到，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扑向了飞行轨迹，一手一个精准的在半空中就将其空手抓了下来，稳稳当当停在了那个满脸是血的少年眼前不得寸进。 这是个咩玩意儿？为啥自己感觉这么亲切？ 一脸懵逼地端详着两支箭矢，怔怔的看着铁箭头上那隐隐缠绕着的黑色气息，林斯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之火中传来了一阵饥渴，毫不犹豫地就将它们塞进了张开的嘴中。 一股浓郁的甜蜜口感在他空无一物的嘴巴里蔓延开来，仿佛在极寒冬日的冰天雪地里骤然喝倒了一杯百分百纯牛奶巧克力融化而成的热可可，贫瘠而萎缩的大脑瞬间就分泌出了大量的多巴胺，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犹如升上天堂般的幸福感中无法自拔。 这是个好东西！顶顶好的好东西！！ 林斯特的灵魂深处疯狂地告诉他这一点，并且从本能上催促着他去寻找，并摄取更多类似的东西！ 于是乎，那俩黑皮肤，披着袍子遮住面容的卓格精灵还没从林斯特这“空手接飞箭”的壮举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对方突然把脑袋转向了自己这边，幽绿色的灵魂之火骤然暴涨，几乎从那空洞的眼眶中喷涌而出！顿时浑身就是一哆嗦！ 这只骷髅有点不对劲！ 亡灵他们不是没见过，在地底世界那种鬼地方，你杀人抛尸后如果三两天没去处理，一具崭新的亡魂或者僵尸就会原地出现并抱有干掉害死它们仇人的执念来找麻烦，他们居住的城市几乎每隔几年都会产生一次亡灵危机，光是被他们斩于刀下的骷髅脑袋就不知有几何了。 可这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跳出来的骷髅怪却让他们感到了不同，那种身上汗毛都被吓得倒竖起来的感觉，绝非等闲之辈所能拥有的它一定对他们有企图，且有完全杀掉他们的能力！！ 杀！ 人生在世求的就是一个安心感，对于这两位从地底世界逃出来的更是如此！ 只要消灭掉所有给他们带来威胁的存在，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几乎是瞬间，两名刺客的目标就从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安格拉身上转移到了林斯特身上，那两盏犹如囚魂灯一般的灵魂之火在黑暗中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给人一种哪怕杀掉了任务目标也难以逃脱的感觉。 可就在他们转动手弩打算来个先发制人时，对方却突然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个惨白的骷髅脑袋便自下而上地撞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体上，上下颚死死咬住了他没穿戴皮革肩甲的一侧肩膀，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其掉下了树梢朝地面坠去！ 林斯特居然依靠着自己身体的特性，把脑袋摘下来当投掷武器使用了！！ 他没有武器，全身上下连块皮肉都没有，除了脑袋这个可以直接吸取灵魂和其他能量物质的部件，哪怕是用肋骨的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对方，所以取胜的方法只有一种：开局放大，一战定胜负！ 被月光和刚刚的黑色能量强化过的骨骼缝隙，让林斯特拥有足够的力量照着这个瘦弱的肩膀往死里咬！没等对方伸手拉扯住另外的树枝稳住身形就直接咬破了的他的皮肉，连骨头都蔓延出一条条碎纹，让他瞬间吃痛地松开手，重重地摔在下方的草地上。 早已计算好落地位置的无头身体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冲来，手掌伸出两根指骨，借着势能凶狠的插进对方的眼眶！ “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体最柔软的部位遭到重创，饶是这位卓格精灵是从地底世界杀出来的硬汉也痛苦的大吼了起来，根本不管骨折的身躯，抄起腰间的弯刀对着压在身上的骨头架子就是一顿胡乱的劈砍，正好切在了林斯特脊椎中部的缝隙上，只是轻轻一用力将骨头架子直接分成了两半。 然而刚刚才像拼积木一样拼起过自己身躯的林斯特表示，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分离成了两部分对亡灵骷髅的行动没造成任何影响，上半身依然保持着“插入”的状态，下半身施施然一个自主起身，抬起脚丫对着敌人的两股之间就是一顿猛踹，让卓格精灵的怒吼声戛然而止，转而发出一连串像是溺水的鸭子般诡异的咕噜声响。 这一整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当下面这位已经因高空坠落、双眼被戳、下身遭重而几乎再起不能的时候，仍蹲在树梢上的另一位刺客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变换了好几个位置，找了个隐蔽的角度对准咬住同伴肩膀的骷髅脑袋就是一连串射击，正好能够射穿骷髅头而不伤害到自己的同伴肩膀。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几根箭矢再次因为上面的黑暗附魔印记而被林斯特的身体察觉，没有脑袋的上半身转身就是一发饿虎扑食，用单独一只骨掌上的缝隙卡死了所有来袭的箭矢！一如当年草船借箭上的稻草人似的扎成了个小小的刺猬，直接将箭头部分送入到了林斯特的嘴中！ 第五章 装死可是每一个亡灵的固有技能 颅骨内的灵魂之火对着这些箭头上的黑色气息大力一吸，让林斯特精神为之一振，连带着对分离身体的操控力道也变强了不少，很快便完成了对身下敌人的全方位压制。 被切开的脊椎在月光的照耀下重新连接在一起，感受着另一边敌人再次激射而来的弩箭，白骨骷髅直接将已经逐渐没了生气的卓格精灵翻了起来，用身体当做肉盾拦下了那致命的箭矢，当场喷出一口血来，糊在了它洁白的骨头身上。 “不！！！！”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就这样失去了生命，被那具骷髅凑近了脸庞活活吞下将死的灵魂，黑暗精灵悲痛的怒号起来。 两人曾一同在那黑暗的地底世界中挣扎生存，一起挺过了诸般困难，一起克服重重险阻逃到地面，一起用自己的种族天赋逐渐打出了响亮的名声，甚至被雇佣来刺杀大路上最强人类帝国的皇位继承人，却在这里，在这样一个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小小骷髅手上陨落！ 这让与之亲如手足的他怎么能忍！！！ 灰色的眸子瞠目欲裂，一把拔出同样刻有妖异花纹的腰刀，剩下的那名刺客宛如发了狂一般冲向林斯特，打算把它的整个身躯都给毁成齑粉，再也无法重组出身体！！！ 享用着卓格精灵那饱含了黑暗力量的灵魂，林斯特感觉自己的灵魂之火都得到了一次升华，无论从质还是量上都有了飞跃式的发展，力量感由内而外的涌现出来，让他面对袭来的敌人没有避其锋芒，反而迎面上去和对方互殴了起来！ 当然，他并没有被这股力量给冲击的失去理智，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我能反杀”被他牢记于心，利用自己的身体刚刚下意识做出的动作，故技重施地让有一个小臂那么长的腰刀刺向自己的肩胛骨，几根骨头上下一挪动便轻易地将它卡死，然后抬起手便朝着对方的眼睛刺去！ 不过见识过了同伴的惨状，这名黑暗精灵早早地就防备了他这一手，松开被夹住的腰刀，一个漂亮的后仰翻踢将林斯特踹开，手中瞬间换出了已经搭好箭矢的手弩，贴脸照着林斯特射出！ 千钧一发！通过亡灵之躯察觉到了箭矢的飞行轨迹，白骨骷髅用力将被自己夹在肩膀上的腰刀往上抬，堪堪让刀柄与铁箭头相撞，崩开了林斯特小半个肩膀的同时，也避免了箭矢就这样射穿他头骨的下场！！ 经验丰富的暗杀者深知现在正是脱离战斗的好时机，干他们这行的本就不该将自己置于消耗战之中尤其是对面还是个几乎无限体力的亡灵一击不中，远遁千里，从头再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事已至此，他怎能就这样算了！！ 区区一只骷髅，一只骷髅！！ 如同一名输红了眼的赌徒，被愤怒支配了大脑的卓格精灵施展出浑身解数，誓要和林斯特拼个你死我活！ 腰包中原本用于逃脱和制造混乱的小型魔力炸药跟不要钱似的往白骨骷髅身旁丢去，本人却借着这个机会重新窜上了树梢，搭好手弩，夹紧护腕，在烟尘消散的瞬间从天而降扑在了林斯特身上！ 扭断关节，踢散脊椎，避开灵魂之火的突袭，用肩膀顶住他的下颚猛击他的肋骨！强大的对人战术被黑暗精灵完美的施展出来，只是一个照面便几乎让林斯特失去了身上四成的骨头，仅有一个失去了左边肩膀和右侧一排肋骨的上半身还耷拉在对方身上，继续遭受着暴力的摧残。 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看似厉害的亡灵之躯在真正的格斗强人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时刻处于冷静状态的林斯特当机立断摘下自己的脑袋向上抛去，在身体被彻底拆掉之前避免了脑袋被抓住的危险，可惜已经杀红了眼的卓格精灵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还没等骷髅脑袋飞起来多高呢，早已蓄势待发的手弩再次启动，正正射中了无处可比的头颅，嘭的一声将它一起带飞了出去！ 只是瞬间，地面上那些原本还在纠缠挣扎的骨头架子松散了下来，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重新变为一堆死物，让卓格精灵得以挣脱，面貌狰狞地朝林斯特头颅掉落的方向看去： 原本因为绿色的灵魂之火而一直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的头颅，此时就跟万圣节被熄灭了蜡烛的南瓜灯一般彻底暗了下去，之前那无处不在的威胁感骤然一松，让卓格精灵整个人都忍不住欣喜了起来！ 死了！那个该死的骷髅终于死了！他为他的同伴报仇了！！ 他想要大笑，却又想到了就躺在那边的同伴尸首，想要大哭，却也想不到该如何去哭，心中复杂而纠结，思绪百转，最终还是决定转过身来，先把此行真正的任务目标给杀死交差。 趁着林斯特和追杀自己的刺客厮杀，安格拉原本打算偷偷找个机会溜走的，然而此地虽是绿水青山，却莫名带有一种诡异的迷失感，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好一会儿，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找不着来时的道路，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大湖旁边，只能咬着牙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一边用清澈的湖水清洗着伤口，一边偷偷观望着对面的局势。 说实话，无论是那些刺客还是这个疑似在捕鱼的骷髅，他都抱有十二万分的不信任感，最好还是希望对方能斗个两败俱伤，自己拼着伤口恶化将它们全都干掉，可惜最终的结果还是没能如他所愿，奇怪的骷髅怪仅仅只杀掉了其中一名追兵便陨落当场，另一名刺客虽然武装尽出，身体上却没怎么受伤，凭借着刚刚拆掉那句骨头架子的格斗素养，想要单杀掉自己这么个已经受伤的十五岁青少年不比掐死一只鸡要难多少好歹鸡跑得很快很灵活。 知道自己再避下去也没用，安格拉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缓缓从湖石后面走出，竭尽全力地摆出一副严肃地面庞，打算以死来贯彻皇家的荣耀。 没有感慨，没有嘲弄，刚刚失去生命中最重要伙伴的刺客暗杀者对安格拉的行为没有任何表示，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这单生意，然后从雇主那里拿到钱，安葬自己的朋友。 缓缓走向对方，在距离不到两米时，帝国的王子冲了出去！抬起拳头对准刺客的面门打去！ 然后就被一整套组合拳给卸力、偏重、放倒在地。 一把细长的尖刺扎透了王子的肩膀，将他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暗杀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怔怔地看了两秒，掏出自己身上最后一把小巧的飞刀，反手朝着安格拉的咽喉刺去。 临近生命的最后一刻，安格拉意外的没感觉到有什么恐惧，心智早熟的他于很多年前就明白自己这个身份所代表的含义，面对死亡，他只是瞪大了眼睛，想要将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牢牢记在灵魂当中。 噗嗤。 鲜血染红了他的面容，瞳孔猛地缩紧，嘴巴大大的张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一支弩箭贯穿了暗杀者的太阳穴，让他原本刺下的飞刀匕首错开了方向，擦着安格拉的肩膀刺进了土地里，灰色的瞳仁扩散，整个身体软软地倒在了一旁，再也没有了声息。 身体在泥泞的土地上缓缓转动，安格拉看见了一具只有右手和半个胸骨的骨架子拿着之前那个死去刺客的手弩，以及口中死死咬住了一根箭矢，幽绿色的灵魂之火熊熊燃烧着的惨白头颅。 第六章 山谷的第一位外来客 变成亡灵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尽管情绪被压制，但林斯特在心里还是时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身体里充盈的不再是活力，对生命感到空虚与渴望。 但当你忽视掉这一点心理上的小问题，用客观的角度来看的话，当一名亡灵实际上也没那么糟。 在数个小时前他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而现在他却亲手杀掉了两个远比人类时的自己要强上数倍的异种族个体，身体再次变成了零碎的部件，却在实质上对他连丁点儿的伤害都没有产生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可以做到的。 捡起自己的脑袋装在颈椎顶端，林斯特看了眼那个被自己人给射死，灵魂都被吞噬为能量的死不瞑目者，心中没有产生一丝波澜。 他仍旧敬畏生命，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敬畏，但却不再是以前的那种敬畏法了。 没花多少功夫，他就把散落在森林之间的躯体给找齐装好，以完全的姿态走向了那名被一箭穿脑的尸体，和依靠在旁边的土坡上，血流不止的安格拉。 和箭矢上的黑暗附魔不同，卓格们所使用的任何一把近身格斗武器都携带有相当程度的抑制治疗效果，连强力的恢复药剂和法术都会因此而压缩甚至失效，就更别说依靠人体本身的恢复能力了。 身上还残留有好几发箭头，进行长距离奔逃的剧烈运动后，又被这样的武器在肩膀上来了一下，安格拉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林斯特先是查看了一下那具尸体，很可惜地发现对方的灵魂已经离体消失，无法被他所吞噬了，然后便抓起对方腰间的小皮包，站起身走到安格拉身旁，示意他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东西。 他是个人类，而且还是个孩子，尽管身强体壮，但依然是个孩子。 没有人会对一个孩子见死不救。 安格拉捂着自己的肩膀，默默看了一眼这个古怪的骷髅，伸手接过了那个腰包搜索起来，很快便在夹层之间寻找到了一些用于激发身体潜力的小瓶药剂，足够让他短时间内便恢复好所有的伤势唯一的副作用是，在药效结束以后他会陷入到一种几乎虚脱的状态当中，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将手无缚鸡之力。 哪怕不说面前这个刚刚杀掉了两名最顶尖的卓格刺客的白骨骷髅，就他刚刚在树林里兜了半天圈子的状况来看，恐怕药效结束以后他也难以找寻到回去的出路，最终只能落个暴尸荒野，葬身兽腹的结局。 所以，选择就只有一个了。 少年郎拧开了瓶塞，在林斯特灵魂之火的注视下，一口喝掉了药剂。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林斯特将其中一位卓格精灵的兜帽斗篷给披在了身上，以遮掩他那副“精干”的身体不吓到孩子。 尽管这个孩子看起来并不会介意，但有人在身边的话，林斯特总会有一种自己在果奔的错觉或者说事实？ 他花了剩下半个晚上的时间把两个刺客埋在了同一块墓地里，一方面是为了敬重他吞噬的记忆中那耀眼的友谊，另一方面是为将来可能出现的战斗损伤做好“预备补给”。 毕竟虽然他的骨头能顶得住狼咬和刀砍，但在这种奇幻世界里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呢？这荒山野岭的，要是身体被碾碎了他都不知去哪儿找替代品。 而同样的，两位暗杀者的背包中并没有太多物资，毕竟杀了人后得尽快跑路，带一大背包的食物显然不符合干这种事儿的风格。 因此，林斯特开始重新抄起昨晚被三个外来者打断的事情：用一根木棍和一把枯草钻木取火。 以骷髅之身来做这种体力活儿实际上并不费劲，但以一个初学者的身份来做就很艰难了。尽管他精准的掌握好了力道，仍旧是花费了大半个白天，以及整整两棵树上的三十多根树枝才成功钻出了一缕青烟，小心翼翼地引导了一丝微风，最终才幸运地将其点燃。 这里的木材资源很多，随手一摘便是一大把，林斯特丝毫不用为火焰可能熄灭而烦恼，因此也就安心地坐在了一边开始了湖鱼的处理。 剥去内脏，用浸了水的树枝串起，当他借着夕阳欣赏着自己第一份徒手制作出来的烤串儿时，整整昏睡了一天的安格拉终于醒过来了。 药剂的副作用并不那么好受，但至少他活下来了，林斯特现在连火都是自己取的，就别期望什么药品和急救绷带了。 【你还好吗？】 “谁？！” 脑子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安格拉的眼神骤然一凌，身体下意识就想摆出战斗姿态，却因为一阵无力感而重新软倒了下去，呼吸也重新变得急促起来。 将鱼串插在篝火旁炙烤，林斯特卷起袍子，扶着他靠在了篝火旁边，一块表面干燥的石头上说：【冷静，你现在很安全，是我在说话。】 “！！！你居然会心灵感应！？” 精神类法术在人类帝国中是非常稀有的存在，不是那种说着稀有实际因为人口基数而一抓一大把的所谓稀有，而是真真切切的少得可怜，哪怕以安格拉这样的皇子之身，这辈子见过的精神法师也不超过五指之数。 这样一个明显是人类尸骨变形而成的骷髅兵，居然会使用精神法术？莫非这怪生前还是个世外高人？ 【略懂，和你说话还是可以的。】 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嘴巴，示意自己不可能像人类那样用舌头和喉咙说话，对此并没有多余的解释，端起一杯已经烧热了的湖水给他暖身子。 【我从那个黑皮的长耳朵记忆里知道了一切，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这两天你且在我这儿休息，之后再帮你寻找回去的道路。】 “你想要什么？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喝了一口热水，感觉虚弱的身体好了不少，安格拉平静地问道。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尽管对方是亡灵骷髅，但明显是有自我意志，既然如此拼了命的救下自己就肯定是有所企图所有与他有接触的人都是如此，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林斯特不一样，他并没有想要从这个山谷里出去的意思，也就对安格拉这个尊贵的身份没有任何想法，救下他的原因一是想要杀人越货，那两个卓格暗杀者身上吸引自己的东西给夺走，二是单纯的前世道德准则作祟，不忍看到未成年人死在面前。 至于其他的什么，希望对方能承这份情将他重新带进人类社会啊，给他权力地位金钱什么的，已经变成骷髅的林斯特就更不需要了。 死者不应向往生者的世界，这是他现在心中最大的坚持。 所以面对安格拉的质问，白骨骷髅笑了，下颚与上颚轻轻地碰撞了两下，将自己灵魂最深处的想法传达给了面前地少年。 第七章 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就这样，一位生者和一位死者暂时落户在这不知名的山谷当中，开始了一系列对其改造工程。 林斯特原本自己是有建个房屋的计划的，但在没有安格拉的存在时，光他一个连衣服都没有的骷髅怪实际上也并不需要一个据点，因此这个计划仅仅存在于脑海里，实现的话至少得放到很长一段时间后了。 然而现在安格拉也要在这儿住上一阵，许多生活化的物资就得提前准备了，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食物他们不缺，林斯特每天下湖里转悠一圈便能捞上来一大堆鱼，连开膛破肚放血都不需要，一个灵魂吞噬就可以安全无痛地让它们变成最新鲜的生鱼肉。而安格拉虽是王子，但并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贵之人，8岁就已经接受过皇家针对性的军事化管理，如今更是即将成为一支野战军团的副司令，自然是吃得下这种野味儿的。 其次是住房，由于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他们只能用轻便的腰刀砍下一些不那么粗壮的树枝，在湖边围绕着林斯特存续火种的岩石篝火堆搭了个完全没有稳定性可言的茅屋，只是好歹能晚上睡觉时带着屋顶，不被山风给吹得浑身发抖了。 然后是衣着，这点倒是没什么问题，两个卓格精灵在下葬时身上只留下了保留他们最低限度尊严的完整着装，外衣、夹层、外裤、靴子、袍子都被扒下来在水里洗了一道晾晒好了，穿在肌肉结实但还未长开的安格拉身上正好，不会需要一直穿着同一件套装直到发臭。 最后就是小陷阱和防御手段了，林斯特可没忘记这里是一群二哈狼的据点之一，安格拉也担心那些叛徒说不定不止请了这一个队的暗杀者，要是之后再出现危险，以两人这个条件正面迎敌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林斯特，你究竟死了多久了？” 看着不知疲倦的骷髅用一块削出来的木铲疯狂挖洞，坐在一旁拿着刀削尖树棍的安格拉突然说：“你说你吞噬了那个刺客的灵魂，所以才知道了我的情况和语言，那就说明你并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吧？既然如此，你能否根据他记忆当中对我们世界的描述，来判断自己究竟死了多久呢？” 一铲子掀飞了块卡在泥土之间的石块，林斯特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拄着铲子转过头来说：【这个问题可难到我了孩子，因为无论是你们所说的这个时代，还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大陆，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极其陌生的词汇，除了人类，我并没有见过或听过其他任何一个种族，也就无从知晓现在距离我的死期过去了多久。】 这些是实话，但又不是实话，林斯特可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来自异世界的信息给泄露出去，只能全部推到那个实际上并没给他在信息方面带来太多用处的灵魂身上。 不过这个说法却意外地让安格拉感到认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这几天在这具亡灵骷髅身上发现了很多与人类帝国习俗不符的常识，因此才会产生对方和自己不是同一年代的想法。 “父皇给我讲过很多关于亡灵的事情，它们大都燃烧着灰蓝色的灵魂之火，没有一点神志，对生者存在着本能的厌恶与渴望，是世界上唯一比恶魔还要邪恶的存在。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亡灵，却和我所知道的所有知识没有哪怕任何一点相符，连骨头都不是斑驳与腐朽的，实在是令我感到困惑。” 【这就是普遍性与特殊性的问题了孩子，哪怕同一种东西，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域，不同的个体手中也会产生差异，只有当你用辩证的思想去看待它时，才能真正认识到它的全貌。】 安格拉歪了歪嘴角，将一根削好的木棍放在旁边，拿起一根新的继续削道：“又是你称呼的那位‘马克思’先生的思考方法么？听起来和那些神神叨叨的魔法理论一样难以理解。” 【这可不同，你们这儿的魔法理论是只有天生存在魔力者才能使用的东西，而我这门学问可是能教给所有人的好东西相信我，如果你能真正掌握好它，整个世界在你眼中都将大不一样。】 用没有肌肉的骨头脸微微一笑，林斯特表示虽然抛开生产力谈意识形态都是耍流氓，但一些基本的东西，比如唯物史观和方法论什么的还是通用的，硕士三年自己主修的方向就是这个，想忽悠忽悠生产力仍处于类似中世纪生产力社会的安格拉还是比较简单的。 当然，这事儿急不来，他也不是真的想要让人类帝国的王子殿下成为一名坚定的gc主义者，仅仅只是为了打发成为亡灵以后几乎无尽生命中的消遣罢了。 看自己挖出来的土坑深度有两三米了，林斯特停下了手中的木铲，接过安格拉削尖的棍刺摆正，用土打牢后爬上去找了几大把茂密的树枝覆盖在坑上，两人一起布置好了这一处陷阱才停手，靠在一边歇息了起来。 “接下来咱们干嘛？继续做更多的尖刺陷阱么？”安格拉有些气喘地问道。 仍旧处于药剂后遗症效果之中的他干不了什么重活儿，光是削木头这种活儿都几乎耗干了他的体力。 不过知晓现在处境的他不会娇气地说休息什么的，反而主动提出继续干活儿来增加这一带的安全性，让林斯特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个孩子的早熟。 【不必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你还在长身体，过劳运动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林斯特看着几乎覆盖了小半片森林的十三个尖刺陷阱群，咧了咧嘴说：【如果你还有余力的话，就去多找点用来覆盖陷阱的树枝树叶吧。】 “行，你要再挖几个陷阱？” 【不，我要亲自测试一下这些陷阱的效果。】 “啊？” 没等安格拉搞明白林斯特这句话的意思，洁白的骷髅骨架已经朝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陷阱冲刺而去，在少年郎一脸懵逼的表情中，夸嚓一声踩破了上方脆弱的伪装，笔直地跌入架满尖刺的坑底！ 第八章 友谊的开始 很多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被万箭穿心的感觉，在那少部分体会到的人之中，又只有极少部分人可以活着回来给别人描述那种感觉。 林斯特的脑袋挂在一个尖刺上，在安格拉无语的凝视下默默地想着这种不着边际的事儿。 随机抽样检测，这是林斯特在本科时学统计学时学到的一种方法，在你没有任何其他手段来计算那些函数，又不想一口气把所有样本给拆毁重建时，唯一一个可以适用的快捷方法。 尽管他这门课不仅挂科了，连清考都没过，最后靠着重修才勉强没有耽误毕业。 总共十三个陷阱，白骨骷髅花了三分钟去测试其中三个的实用性，并最终得出“它们至少能把一个骷髅给拆成碎片”的结论。 然后，当他们重新再把三个陷阱表面的伪装覆盖好时，月亮都已经升起来了，他们只能放下手中的活计，重新回到湖边搭建的小小茅屋里准备晚餐。 黑夜对人类来说是恐惧的，哪怕你白天再如何骁勇善战，在视线昏暗甚至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也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但对亡灵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首先我想提醒你的是，你并没有眼睛，其次，一个亡灵寻找光明干嘛？想要被净化杀死么？” 几日的相处下来，安格拉已经彻底摸清这个骷髅怪的性情了：该说是逻辑回路清奇呢，还是因为没什么担心的事儿而思维比较跳跃呢？反正到目前为止，他就没有发现这家伙会对什么话题感到不快，因此自己说话也就随意起来了。 再怎么早熟懂事，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在最早开始林斯特给他讲清楚了两人之间不存在任何利害关系，以及这个破山谷中没有任何人会去要求他做什么后，他终于卸下了部分心理防线，开始朝林斯特记忆当中十五岁少年应有的形象转变了。 【这不是一个具体的说明，安格拉，这只是一种比喻？你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六岁到八岁期间曾经写过好几首比你这话还要‘比喻’得多地奇怪诗词，天知道我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 安格拉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恶作剧的笑容，就像所有天才儿童一样习惯性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最近他从这具骷髅架子灵魂里听来了不少词汇和俚语，让虽不精通却也曾研究一二过魔法理论的他很快理解到，它们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一种庞大而完整的文化体系。 因此他在学习，利用心灵感应这种可以无视一切语言障碍而把最本质的含义完整转达给目标的方式来理解，并试图从中获取到足够的信息，以便将来派上用场。 林斯特感到很无奈，自己虽然在关于文化、思想和政治建设方面上有着数千年的底蕴支撑，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很多大道理来，但这并不表示他就真的能比对方要聪敏了，像这样无关乎教导与严肃讨论的环节，他总是能被对方给说的哑口无言而且时间上还越来越快。 【好吧，我们能开始谈些正事儿了么孩子？】 “你预测到我能反驳你说的每一句话，所以你不想继续下去，因此才转移话题到你熟悉并且能击败我的方面上老实说这很孩子气。” 【是是，你连“孩子气”这个我只说了一次的词语都记下来了，我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耸耸肩，将吃干净的鱼骨丢进篝火堆，安格拉并没有拒绝这份来自异世界的头脑风暴，穿上已经晾干的上衣问道：“那么我们是时候开始计划了？想想办法怎么出去？” 【不是“我们”出去，是“你”出去，我可不喜欢去到人类的地盘，然后一辈子像个老鼠一样隐姓埋名不敢露面。】 林斯特拥有卓格暗杀者的记忆，知晓像他这样的存在会如何被他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也不想过那种生活：【走出这片森林的事暂且不急，我有预感，这个山谷里一定有一处关键的地方只有找到它，关闭它，你才能真正找出离开的方法。】 “我猜你已经有了目标对么？”用一条撕下来的破布当餐巾，抹去留在嘴唇上的鱼油，安格拉问道。 【是的，毕竟那么大一个目标，让你哪怕想要忽视掉都很难。】 和安格拉对视一眼，他们俩齐齐看向了那个即使在晚上也依然清晰可见、鹤立鸡群的高耸独峰，林斯特默默地说：【如果没有你和那两位暗杀者的话，我原本是计划今天就找方法上山去的，现在加上你，我得再缓上两天了。】 “别说的我像个累赘，这该死的药剂副作用可不是靠毅力和锻炼就能加快进程的。”金色长发的王子白了骷髅一眼，无奈地躺倒在干燥的草地上说，“不过如果今后我多喝几次，让我的身体适应它的副作用以后，估计能稍稍缩短一点这个期限吧。” 【在我们那儿把这种现象叫做“抗药性”，而它会让你在适应了副作用的同时也适应了增强的部分，削弱那个药剂给你带来的治愈效果，还会让你的身体多出一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实际上我并不推荐你去尝试这种方法。】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们也是会学习的好么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帝国魔法部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实验过了。” 摇了摇头，林斯特指了指那个葱郁的巨岩说：【那个山峰虽然生长有植被，但并不算很好借力，如果没有绳子辅助你的话，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几乎是不可能攀登上去的，所以听我说，我需要你站在下面帮我看路，以免我下来时退到了个死路，最终只能用跳崖的方式回到地面上。】 “你连尖刺陷阱都踩了三个了，如今还怕跳崖？”金发王子半耷着眼皮无语道。 【这个高度我还是会怕的，那个山峰从我们这儿看不细致，但垂直部分至少有五六十米高，我可不想用尝试一下自己的灵魂之火究竟能抵抗住多大的动力冲击。】 将剩下烤好了的鱼放在已经渐渐熄灭的篝火堆上烟熏风干，林斯特坐到自己的草席上对安哥拉说：【“下山总比上山难”孩子，往上爬时，你有目标，知道自己该往哪走，所有的困难险阻都展现出了自己的身形，等待着我们想办法去征服。下山可就不同了，你根本没办法知道自己下一脚该往哪儿走，一步踏错就满盘皆输。所以你的任务很重要，我这个亡灵的存续与否，在下来时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安格拉稍稍有些动容，十五岁仍旧是中二的年纪，会去幻想很多英雄的史诗发生在自己身上，对这种江湖热血男儿义气最没有抵抗力了。 但他毕竟是个王子，也不是个轻而易举就能糊弄住的愣头青，城府已经是他本能一般的东西了，因此只是笑了笑说：“那是当然，毕竟我才是那个要出去的人呐，你要是失败了，我可就不敢再上去尝试了，所以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我不会懈怠的。“ 【我相信你不会的。】 林斯特在心中露出了微笑，将骨掌握成拳头，按照卓格精灵记忆中兄弟盟约的手势捶了一下胸骨，又摆到身前说：【一切就靠你了，兄弟。】 “这句话该我说才是。” 发了下愣，安格拉也学着他的手势，将拳头与骷髅手掌轻轻碰撞在一起：“一切，就拜托你了。” 第九章 骷髅的徒手攀岩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升起时，安格拉就已经苏醒了过来，看的并不需要睡眠而守了一夜的林斯特感到莫名的神奇。 古人常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主要原因就是当年没有足够持久与稳定的人造光源，太阳一落山整个世界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因此才养成了天一黑就休息的习惯。 看着这起床简直比当年的太爷爷还准时的少年郎，林斯特基本可以确定，即便这个被他们叫做多古拉斯的异世界拥有魔法和神术一类的神秘力量，在物质生活层面依然停留在一个相当低的层次至少夜生活肯定是不怎么丰富的。 难怪这小伙儿手臂这么粗 “直觉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的事，你多心了。】 被林斯特盯得发毛，安哥拉一脸狐疑地反问了一句，却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今天早饭吃什么的问题上去，着实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少年。 尽管林斯特每天都能弄到很多鱼类储备，但一天三顿顿顿吃鱼明显是不行的，尤其是这个山谷里还没地找调料，顶多就是些从石头上刮下来的盐味儿，腥臭地一匹。 所以按照安格拉给他科普的，林斯特晚上在周边的森林里溜达了好几个小时，把所有看上去可以吃的野生菌菇和树果子给一并带了回来分别在篝火上烤了烤才制作出了这么一顿蔬果早餐，用以调整少年体内的膳食平衡。 只不过比较尴尬的是，没有真正野外生存知识的林斯特即便非常努力去辨认了，带回来的东西里依然有大半是不能吃或者难以下咽的玩意儿，挑挑拣拣，最终也只让这个半大的小伙子就着烟熏鱼肉吃了个六七分饱而已。 “感觉再在这里呆久一点我可能会活活饿死呢” 【饿死倒不会，但你可能会因为体内营养失衡和缺乏微量元素而陷入到持久性的虚弱状态以后连子孙后代都不能繁衍的那种虚弱。】 “！！？等等，那是啥！？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啊！！” 身强力壮的十五岁少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凑近林斯特吼道。 【从你的表现中，我看出了你虽然还没有经历过那事儿，但已经对它有相当的了解了？】 “废话！贵族之间的那些破别打岔！你刚刚说的是啥意思？天天吃肉不应该身体变得更加强壮，然后才能留下更多的子孙后代么！？” 【】 这小子关注点总在一些很奇怪的方向上呢。 还是说自己这个现代人的思维才是比较怪异的？ 没有理会莫名紧张起来的安格拉，林斯特把食余垃圾全部拨拉到盘子上端至森林门口，任由那些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动物自行处理，省得它们像第一天时那样还特地摸到他们的营地中来翻箱倒柜到处挖洞，把茅屋的边缘都啃坏了。 不过这样的举动似乎带给了这些小动物别样的信息，它们看着这个跟石头一样的死者背影，莫名地生出了一份亲近之意。 安格拉的喋喋不休直到两人开始朝着山峰进发时都没有停止，一路上拖着仍处于药剂副作用虚弱中的身体，逮着林斯特问东问西，让白骨骷髅不得不搜肠刮肚地把自己直到的那么少数一点膳食知识都给告诉他后才终于稍稍放下心来，同时也对林斯特的来历感到更加的神秘了。 森林的地面并不难走，对于从小就是在群山之间长大的王子殿下来说，自家皇宫的后花园说不定都比这个山头要来的有坡度，因此很快便跟随着身前骷髅的脚步抵达了山峰的正下方，抬起头望向隐藏于云雾之间的顶端。 确实如林斯特所说，这座山峰上植被繁茂，各种歪脖子小树和坚韧的野草在岩缝之间茁壮成长着，但它的垂直坡度实在太陡了一点，以现在安格拉的身体素质想要徒手攀岩上去根本是痴人说梦，万一摔下来又没力气抓住植被，可就不只是骨折那么简单的伤势了。 “好吧，我为我之前的不满感到抱歉，这个地方确实不是现在的我能爬上去的。”认清了现实，安格拉毫不犹豫地就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 林斯特很满意他的态度，尽管他并不是很在意两人那更像玩笑话一样的互怼，但对方会特意为了这么件“小事”都如此认真的专门道歉，足以体现出他良好的家教。 熊孩子之所以令人讨厌，是因为他们在犯了错之后依然我行我素，且完全对自己的冒犯之处不抱有任何悔改之意，而非他们在不知问题的情况下犯了错这件事情本身。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个知错就改的孩子哪怕平日里言辞激烈了一点，也不会惹人反感的。 向安格拉点了点头，将今日份的烟熏烤鱼和防身用的腰刀交给他，林斯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披风，开始顺着植被往上攀爬起来。 骷髅不存在肉身，自然也就没有人体那种防止肌肉拉伤的神经限制器，只要林斯特的意志力够足，他可以像钉子一样牢牢抓住任何一个微小的突起，就更别说这种到处都是植被的地方了，再加上他的身体够轻，还是个漏风的中空结构，哪怕挂起大风来都不一定能把它给弄下去。 他的速度很快，攀爬的中途没有往下看一眼，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被迷雾所笼罩的山峰，手脚并用，每一根骨头都在灵魂之火的指挥下化为最坚固的爬山工具，不一会儿就抵达了第一个可以当做休息处的平台。 天空高悬着炙热的太阳，将整个世界都照亮，原本在下方就已经足够艳丽的美景，在这个高处俯瞰下来更是震撼心灵，巨大的湖泊、连绵的山脉与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都让林斯特的灵魂之火感到无比的欢悦。 自己能穿越到这么一个绝美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第十章 富饶之地 山峰隐藏于浓雾之中的部分要比林斯特预想的还要高，明明刚刚那个不错的观景台已经感觉是半山腰了，他爬了两倍于到那里的路程都还没有望到峰顶，着实是有些让人心慌。 这玩意儿究竟是有多高？不会像龙珠里面的卡林塔一样直达平流层吧？？ 林斯特在心中吐槽地想到。 虽说以现在他的亡灵之躯，哪怕是在连空气都没有的外太空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躯体不存在劳损问题，几乎可以无限制的爬下去，但是精神上总是会累的啊下面还有一个孩子等着他下水摸鱼吃饭呢，可不能浪费太久的时间在这里。 而且越爬林斯特的感觉就越是古怪，因为一般来说像这种高耸入云的山峰在攀岩过缭绕于中段的部分后，往上的云雾密度就应该变得稀薄起来才对，自己都爬了这么久了，四周的武器怎么没有丝毫散去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浓郁了呢？ 白骨骷髅怪觉得自己可能是误入到了什么高手的秘境，就像小说里常写的那样，在入口处有专门阻挡外来人探索的法术迷阵之类的东西，不然完全解释不了现在的状况。 林斯特没有觉得自己会是小说男主角哪有穿越爽文的男主角混的跟自己这么惨这么佛系的但有这么个神秘的东西出现在面前，他还是有心进去探索探索的。 反正自己这个身体都是亡灵，哪怕真会出现什么幺蛾子也不太可能奈何得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存在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白骨骷髅保持着上爬的速度，很快便抵达了一处需要倒悬攀爬上去的平台。 这里仍旧是浓雾环绕，哪怕林斯特用上了亡灵特有的生命感知也难以突破周身两米的范围，只能像个盲人一样亦步亦趋地行进着，同时也没忘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坑洞作记号。 走着走着，周围的情况又出了点变化，光秃秃的岩石峭壁开始软化，逐渐变为了轻轻一踏便可以留下脚印的松软泥土，雾气也开始逐渐散去，一些矮小的植被出现，给这片地区增添一丝生气。 若从这种描述方式来看，林斯特应该是误打误撞走出了那个用来迷惑误闯入者来到了真正的秘境之中，从此开启龙傲天式的奇遇模式，但若以白骨骷髅自身的灵魂之火来感觉的话，则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失去了身体，失去了五感，对世界的一切认知都转变为了自灵魂本心所探查而来的反馈感，让林斯特能够更加敏锐的感觉到一些仅仅只存在于意向之中的东西比如说现在，这仿佛从一个气泡，或者说水面中冲出，来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感觉。 游过泳的人都知道，当你把身体整个的都浸泡于水中时，所听所感从某种角度来看和陆地上都完全不是一个世界，仿佛进入到了异次元之中似的，所有的世界认知都有了微妙的扭曲感。 林斯特现在就是如此的感觉。 如果用海边来比喻的话，他刚刚在进入到浓雾之中时就是“踏上沙滩”，爬到了这个平台上往前行进就是“海水漫足”，当地面上的石头变成了泥土时就是“潜入水中”，一点一点循序渐进，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的世界。 这真是一个异常奇妙的经历，即便是之前林斯特因为过劳死而穿越到多古拉斯这边来时都没有如此清晰的穿越感，水到渠成地迈步，然后就抵达了“门扉”的另一端那样轻松。 而当林斯特终于从细细品味之中回过神来时，一个与之前浓雾缭绕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美丽世界没有一点征兆的，像一副巨型画卷般骤然展开在他的眼前！ 与多古拉斯神秘山谷里那种生机的翠绿为主色调不同，这个世界以代表丰收的金黄色为主色调，漫山遍野、大片大片林斯特叫不出来的作物铺满了整个山脉世界，整个世界都飘荡着美妙的香气。 简直就是一个食物的天堂！ 即便已经不再有味觉和消化系统，即便他现在的存在方式并不需要进食，林斯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咽了一口口水： 有这么多作物的话，究竟可以养活多大一片的人啊。 不得不说，文化这种东西给人造成的影响还是根深蒂固的，至少目前种族已经从人类转职成亡灵的林斯特已经接受自己的这种思考回路了。 开荒！种地！大批大批出产粮食！养活更多的人口！这已经成为他近乎灵魂本能一样的东西了！ 说干就干！ 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林斯特直接把罩在身上的斗篷一掀，光着排骨的身子就冲进了一大片野生的田地之中，像菜市场挑菜一样这个摸摸，那个看看，时不时还将咬合力道降至普通人的等级来测试这些作物的硬度，给人一种无比诡异的视觉冲击感。 得亏这里的作物数量虽多，但种类方面不过区区四五种，外加林斯特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把每一种作物都摘了一两颗长势最好的果实用斗篷包好，就直接转身顺着自己所做的标记打算原路返回了。 迷雾并未消失，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所挡住，在他过来的路上不断的翻腾萦绕，丝毫没有因为他这位擅自闯入此地而发生改变。 不过令林斯特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的白骨身体完全进入到了雾门当中时，背在背上的斗篷却猛地一滞，和这边的雾气无法抵达对面一样死死卡在了空气墙之外。 差点被斗篷包袱给把脑袋勒下来，白骨骷髅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慢慢地重新退回了门后，一脸懵逼地把包袱放在地上摊开，看着地上的作物们发起了呆。 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不让我把东西带出去？还是这些作物只是个虚影，不存在于物质世界？？ 那为啥会让我过来呢？迷雾把我引到到这里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 “你太贪心了，异界之人，打算一次性将这么多不存在于你原本世界的东西带走，世界意志可不会就这样同意的。” 正当林斯特陷入到苦苦思索之中时，一个平淡的女声突然从他的身后响起道。 第十一章 相逢即是有缘 这个女声出来的很突兀，尤其是林斯特刚刚用自己的灵魂感知把附近方圆几公里都扫描过一遍，确认没有哪怕一只身材大于兔子的生命体存在的前提下，这个声音的来源就更加显得诡异了。 但林斯特却意外的并没有感觉自己有被吓一跳，反而对这个声音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她的出现是十分自然又水到渠成的，完全不会令人难受。 他转过身来，看到了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位身体完全由金黄色的落叶所组成的，仿佛穿了一身宽大的哥特式长裙，面貌慈祥而朴实的美丽女士。 几乎是瞬间，“对方是这里的主人”这个念头就出现在了林斯特的脑海之中，让他油然而生一股崇敬感来。 【你好女士~我叫林斯特，很抱歉没有提前预约就登门拜访，希望您不要在意我这小小的好奇心。】 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林斯特按照自己所知道的最西式的礼节向面前的存在行了一礼，惹得对方不由得微翘起了嘴角，悬浮在空中用手背顶住下巴说：“我这里有很多人来过，但像你这样子连人都不看，一股脑就往作物田里钻的‘恶客’可还是第一次见尤其是你实际上根本不需要进食对么？“ 【见笑了~生前的习惯，死后都没改掉，看着您这儿有这么多宝贝一下子就没忍住。】林斯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请问您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么？下一次我会带一些我们那边的特产来与您交换的。】 “我叫拉劳，是阿卡兰大陆的丰收之神，这里是我的神域，全阿卡兰里最富饶的土地，没有任何一处地方能够与这里相媲美当然，仅限于阿卡兰。” 女神拉劳换了个姿势，做了个应该是欢迎的手势，向林斯特展现着属于神明的光辉：“你穿过的那团雾气是一种很奇特的空间现象，在我们这些神明的神域之中时有出现，通常它都是连接着一个与我们所存在的世界完全没有关联的地点，相互之间虽然因为雾气而产生了交集，却也泾渭分明的坚守着各自的壁垒，不轻易让对方与自己产生实质性的交集。” 【这就是您所说的世界意志了吧，但为什么呢？】林斯特有些不解道。 自己这来都来了，和拉劳都产生对话了，甚至自己本身连多古拉斯的人都不是，完全是一个拥有复数身份的存在，这个所谓的世界意志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让他来了走，走了来，却把自己的东西给扣下了？ 完全不知所谓啊。 “有原因，很复杂，以你现在的能力哪怕听我诉说了也难以理解。” 拉劳飘在空中，冲着林斯特微笑着摇了摇头，树叶组成的手掌轻轻一挥，那些被白骨骷髅摘下来的果实就仿佛时间逆转一般飞回了自己的根茎所在，重新化为万千粮食当中的一员，再也看不出分别。 只剩下一个长相平平无奇，长得像瓜果，又更像是薯类的拳头大小果实留了下来，和林斯特的斗篷一起缓缓飞到了他的手中。 “这种作物和其他的作物不一样，它是由另一位异界来客所携带而来的东西，被我用神明的权柄加以改良后留在了我的神域中培养种植，因此它会是你唯一可以带走的伴手礼了。“ 【谢谢您，美丽的女神，我会好好使用它的。】 斗篷披上，将那枚疑似土豆的“神明造物”给放在内部的口袋中，林斯特转身走到雾门之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我还能再来您这里么？拉劳女神？】 “嗯？” 听到这个问题，拉劳先是下意识地想要像以前面对其他人一样，说上一些模棱两可的场面话，但当她看到了白骨骷髅眼眶中那两团灵魂之火后却突然愣住了，随即释然地勾起一丝笑容道：“看来你的感知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是本能吗？” 【也许是吧我能感觉到这里已经在渐渐开始排斥我的存在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没有特殊手段我将永远不再能随机抽到您这儿的门扉了？】林斯特轻声问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灵魂感知给他带来了更多有关于这个神域，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里并非自己山谷那样的纯物质世界，而是一种类似于挂靠在物质世界边缘，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半位面，自己也并不是身上拥有鲜明特征的普通人，而是掺杂了多个不同世界的烙印的奇特存在，所以自己才能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被驱逐。 但这并不代表着当他走后，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所遗留下来的痕迹做出关闭通道的反应，那种隐隐存在于空气之中，仿佛针扎一样愈发令人难以忍受的感觉可是实打实存在的。 “这里曾来过很多人，但除了我们本身下属物质世界的凡人外，没有一个人能第二次再回来。”拉劳摇了摇头，很坦诚的说道，“浓雾是一种自然现象，无法为人力所操控，你这次来到了我的世界，下次就不一定会出现在哪里了，可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才是。” 闻言，林斯特心中最后一丝警惕也消去了。从理性上讲，双方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她没必要故意误导自己或者利用自己，从感性上讲，这位女神能对第一次见面的人由衷地说出关心的话语，证明她确实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神，值得自己去信任。 因此，白骨骷髅拿着那颗土豆穿过雾门，看着双方世界的画面渐渐模糊时，突然深鞠一躬大声说道：【我们还会再见的！拉劳女士！总有一天，我会把您这儿的东西种满整个宇宙！！】 “呵呵~好，我会期待着那一天的~” 在树叶飞舞的告别之中，浓雾重新占满了林斯特的感知范围，当他再想踏出一步时，前方就已经没有那金黄色的世界了。 按了按仍旧好好地装在斗篷兜里的“异世界土豆”，林斯特感觉生活重新有了目标，惨白的骷髅脸上默默地勾起了一丝微笑的痕迹。 第十二章 少年，和我学种地吧！ 当林斯特突破迷雾，重新出现在稳定的多古拉斯物质世界时，安格拉正学着精灵族那样蹲在树梢上远望整个山谷，发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骨头架子特意发出了点动静才回过神来干起了说好的活儿指引林斯特寻找足够稳定的下脚位置。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这个物质并不富裕的世界，安格拉虽然贵为皇子，在林斯特眼中却也和山村里的孩子没什么差别，攀岩越野打猎上树无所不会，简直就是个小号版本的德爷，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来看管是很令人的放心的。 “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这个山峰上没有值得关注的东西么？” 刚刚落地的林斯特被安格拉的问话弄得一愣，把防止脑袋被风吹掉的兜帽掀起，转过身来好奇道：【我下来的很快么？大概有多长时间？】 “什么多长时间？我半分钟前看到你消失在那片雾气里，半分钟后你就出来了，连山顶的一半都没爬到呢。”安格拉也被林斯特的问题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 这几天里安格拉学来了很多林斯特的生活常识，时分秒的计时单位也被他凭借着高超的感知能力适应了下来，其精准度甚至不比用灵魂来看待世界的林斯特要差多少，因此他说是半分钟就是半分钟，在这边的物质世界来看，白骨骷髅真的是30秒左右的时间里就从巨岩上爬了下来。 可林斯特明明光进入雾气区域攀爬、走在山岩平台上的时间就不止这点了啊？ 这一现象激发了白骨骷髅的兴趣，抬起脑袋用灵视的方法朝着那团雾气看去，却一如既往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仿佛隔绝了一切的空间与时间的窥视，神秘的存在着。 从斗篷口袋里拿出那枚土豆，抛给安格拉，林斯特一边招呼着他往回走，一边讲述起了自己刚刚在山峰上方的经历。 “所以，这个看起来丑兮兮的东西实际上是一个神明造物！？还是异世界的神明！？” 端详着那颗拳头大小，貌不惊人的土豆，安格拉实在很难将其和那些教会信仰中说的高高在上的神明相联系起来。 多古拉斯有各种各样神秘的力量，其中自然是不会缺少神明信仰这种类型的，人类这边普遍信仰光明神系，精灵和矮人也各有各的信仰对象，即使是像之前追杀他的卓格精灵也是有黑暗神明的信仰，不然被诅咒的他们根本连一个法术都释放不出来。 可这些神明信仰都是可以提供各种各样或强力或诡异的战斗能力的，哪有专门种地的神明？神域这东西他倒是有听过传说，带着荣耀死去的战士会成为神域的一员永享尊贵什么的，但整个世界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粮食的神域以安格拉贫瘠的大脑实在是有点难以想象。 总之千言万语汇作一句话：这个异世界的神明，有点奇葩。 【嘿，你瞧你这公子哥的发言风格，一听就不食人间烟火。】 林斯特鄙视的瞪了安哥拉一眼，劈手把那颗神明土豆夺来，伸出手骨指着它说：【这玩意儿可是神明做出来的！当时在那个神域里我还专门看过，那亩产好家伙，恐怕都快有两三万斤了！它的价值你还要用外表来看待么！？】 “一两万斤？亩产？” 【诺，像这样的，三五个，差不多一斤。然后亩】 “哦额，那一两万斤的话” 【】 好吧，尽管安格拉很早熟，对各种人情世故和科技学识很快就能纳为己用，但一直以来他接受的都还是较为粗糙的军事化训练，效果也集中体现在他个人身体素养上，农业方面的知识也只是略有接触，连田地都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可林斯特不一样啊！ 粮食就是人口，粮食就是基础，粮食就是人类发展的源动力！ 这一点不仅仅是深入骨髓，现在都已经深入灵魂的知识了！ 亩产两万斤是什么概念？ 普通土豆大面积种植，在气候条件适宜的情况下大概能达到亩产三千斤左右，袁老爷子穷尽一生研究改良出来的超级杂交水稻，实验数据最高时的亩产甚至才刚刚够上两千斤的边缘。 六倍于普通土豆，十倍于超级杂交水稻，这样的农作物都足以称得上是战略级神器了！ 当然，两万斤是在丰收之神的神域里种植出来的，看拉劳那模样，恐怕她都能把整个世界都调整为最适合于种植作物的水土气候了，那里出产的作物产量肯定都是无限趋近于该作物的理论最大值，在一般的条件下可不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可这就足够了，哪怕实际出产量会在这个理论最大值的基础上砍掉一半甚至六成，它的数量依然不是多古拉斯这个基建文明与中世纪水准差不多的世界能比的，只要这小子今后能接触到有关农业数据方面的学识，就绝对能理解这个神明造物的真正强大之处。 更何况，拉劳还说过这个土豆有一种很神奇的用处呢，虽然可能会与那道雾门一样，带出这片山谷就没用了，但不妨碍他期待一下啊。 给了安格拉一个孺子不可教的眼神，林斯特在篝火堆前站起身来，转头望向了山谷那边唯一一个没有山脉阻挡视线的宽阔平原。 这个平原和山谷一样，是不连接外界的，安格拉曾指天画地地发誓人类帝国境内绝对没有这么宽广还这么富饶的一片葱绿草原，不然早就能多养一个军事化堡垒小镇起来了。 林斯特现在就打算把这块平原地给好好地利用起来。 【小子，你明天身体能好利索不？】白骨骷髅幽幽地瞥了他一眼问道。 “理论上可以，毕竟我是第一次承受这种副作用你想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既然咱们暂时找不着让你出去的路子，不如你来跟我学学种地吧！“ “哈？” 安格拉浑身一毛，一脸懵逼。 第十三章 英雄主义 第二天开始，安格拉便经历起了地狱一般的生活。 原本他以为自己父王找来的训练军士给他制定的训练就够狠了，一天下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做着对战训练，整个人都疲惫到挨上枕头就能秒睡的程度，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 可在这里，他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不是人过的生活 身为数千年农业文化基础的华夏子民，林斯特自然是不会像非洲黑叔叔一样，随便找块肥沃的土地把种子一撒就当种植完事儿曾有在农村生活经历的他明白，种地可是一门学问。 没有农业机械，没有家畜犁田，连工具都是用刀子手动削出来的木锄头，白骨骷髅就这样把翻田松土、拔草焚烧、收集肥料的任务交给了刚刚恢复力气的安格拉。 由于他们手头只有一颗土豆，哪怕按照他知识当中最小的体积来分割切块也只能做出不到十个种子，因此这第一块试验田并不大，撑死也就是个九平方米的小土堆区域。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点大小范围的拔草松土，就差点没把从未从事过农活儿的安格拉给累趴下。 挥过锄头、下过铲子的都知道，和大地作斗争这种事情可不是光靠一把子力气就能行的，绝大部分新手掌握不好技术，在初期就会大规模浪费掉自己的体力，最后导致事半功倍。 安格拉学习的发力技巧都是对人对怪的攻击方法，讲究的就是快与狠，可这对于大地母亲来说根本没有意义。每一次下锄，他都忍不住用上自己全身的力气来翻动搅拌，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把这些“敌人”给撕碎，结果连试验田规模的一半都还没到呢，他的胳膊就已经酸的快抬不起来了。 再怎么经过训练和天生神力，他依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再加上药剂后遗症才刚刚痊愈，身体的耐力根本不能和平常相比，因此才变成了这样。 【咋地？这么快就虚了？刚刚是谁夸下海口说一个小时内能完美搞定来着？】 “虚个屁！哈哈种地怎么会这么累的！！我可哈从没听说过啊！！” 扶着锄头蹲在地上，不服输的安格拉恨恨地拉扯着一把根茎极深的野草，以防像刚刚那样一锄头下去半天都翻不起来块土，看地林斯特直摇头。 【不要硬拔，先用手把它旁边的土给刨开点，再探下去从最深处的根部刮起来，别舍不得你那金贵的双手了。】 拄着铲子站在一旁，没有披斗篷的骷髅全身都沾满了泥土，指导着这个新手该如何防止受伤：【你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吧？手臂看样子也快到极限了，再靠死力气的话你明天就别想从床上起来了。】 “这种事儿我当然知道啊！但我可是王子啊，说好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屁咧，谁说王子就一定要说话算话了？在我那里的领导者们可从来不做真正的承诺，说话跟放屁一样，闻个味儿就没了。】 林斯特想起了某太平洋东岸的鲸鱼型大国，对安格拉的说法有些嗤之以鼻。 【我告诉你，身为领袖，很多时候你是不能讲真话，只能讲妥当的话的，像承诺这种事情，除非你心里再三考虑周全是确实能轻松解决的，否则就不要给自己乱立flag。】 “不！父王告诉我，为王者就一定要成为人民所希望的那样！” 在这个问题上，安格拉很罕见的没有随意的糊弄过去，而是很认真的转过身来，看着林斯特说：“诚实、善良、强大、坚韧，这样才能成为所有人的榜样，引领人民走向光辉与未来！” 【】 这中二的发言让林斯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看着对方那依然冷静的表情，白骨骷髅突然想到了这些天来这孩子所展露出来的成熟与天才，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安格拉不是什么笼中的金丝雀，可能在一些没接触到的方面会显得比较幼稚，但对于人情冷暖恐怕连林斯特自己都不能说比对方更加了解毕竟是一个国家最高规格的关系处理，和他所见识过的小公司职场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想想都知道，在这样一个文明水平只有中世纪的世界，一个国家里究竟会藏有多少黑暗的阴影，光从安格拉被追杀而来时的那份冷静就能看出，他对这些事情早已习惯甚至是了解了。 可他依旧说出了这番话，这些看起来中二而又无法实现的大话。 这究竟代表着他依然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呢？还是隐晦地表达些自己今后要走的道路呢？林斯特不得而知。 他唯一能理解的，就是安格拉并不是什么考虑都没有就轻易说出这番话的，与一般的普通中二少年完全不同。 【罗曼罗兰说过：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盯着那双清澈的湛蓝眸子片刻，林斯特放松了下来，轻声说道：【虽然我不是文学爱好者，但我依然非常喜欢这句话，在生前一直将其当成是我的座右铭。现在我把它赠予你，希望你能如这句话一样，好好地把你的信念坚持下去。】 “谢谢您。” 无需多言，安格拉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原本准备好的辩论说辞也从口中缓缓消逝，心中涌现出一股被人理解的暖流。 上位者都是孤独的，哪怕是他这样一个还未成熟的上位者也是如此，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当中他只会越来越孤独，能如同这样一般与他人交心，得到他人打心底里真诚的理解，对安格拉来说简直是世间最美好的宝物。 从这一刻起，少年王子和白骨骷髅之间的关系才真正从普通，甚至有些虚与委蛇的朋友逐渐上升到了真正交心的朋友程度，并且随着将来双方所共同渡过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份关系也会越来越深化，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替代的挚友。 第十四章 土豆拯救世界 交心归交心，林斯特可一点都没有要给安格拉减减负的想法，那块“试验田”依然全部交给他打理，头三天几乎把他给累的下不来床。 当然他也不是在一旁干看着，从一开始他就把最重的任务：挖渠引流、灌溉田地给揽在了身上，工程量比安格拉对着这点小田地干的要多十倍不止，每次都让下意识想要抱怨的王子殿下乖乖闭上了嘴巴。 不过天才毕竟是天才，有日常训练的底子，安格拉很快便找到了诀窍，在第三天最后完善了一遍后翻起土来便快了不少，用的力气也小了，一整天下来居然还有余力自己动手吃晚饭，着实让林斯特感到吃惊不小。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在水边放了四天，那些土豆块儿已经开始发芽了，只要按照事先标记好的坑洞埋进去，这来到异界后的第一块田地就算是基本完成，可以等待它自己生长出来了。 “所以实际上只要把它们埋进去就好了对么？那我前几天究竟在干些什么” 揉着仍旧发酸的胳膊，看着林斯特的动作，安格拉突然开始怀疑人生。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的话，还有除虫、施肥、看护驱鸟，甚至搭个大棚什么的，但在咱们这个山谷里我看应该是不用了。】 将最后一块发芽的土豆块儿深埋进泥土之中，白骨骷髅提起装有安格拉生产的“肥料桶”，均匀地分洒在各个小苗附近，看的王子殿下一阵恶寒。 虽然这个世界的厕所也不怎么卫生但身为王室，好歹也是有专人负责清理掉这些碍眼的东西，哪里见过像这样直勾勾地把黄白之物肆意挥洒的场景，当即就捂住鼻子转身离去，只留林斯特一人乐呵呵地进行着他的种田大业。 没过多久，事毕的白骨骷髅提着“芳香四溢”的木头木勺回到了湖边小屋，在湖水里将其洗刷干净，尔后坐在了一旁，等着身前的安格拉结束日常的体能训练。 说是体能训练，也不过是对现代人来说极为平常的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什么的，是林斯特为了安格拉不至于在翻土任务结束后闲的无事可干而专门教授的，目前为止极大地激起了对方的兴趣，每天都在试图挑战自己身体的极限。 【小子，过来，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 用湖水洗干净了身上的汗液，光着膀子，露出精壮上半身的安格拉把衣服搭在肩膀上走过来坐下问道：“你找着能从这里出去的办法了？” 【那倒没有，不过这几天我琢磨了一下，对你为啥出不了这个山谷有了点想法。】 把水装进另一口用厚木头雕出来的锅里，架在篝火上方三十厘米处缓慢加热，林斯特一边把摘来的野菜丢进去煮熟一边说：【还是和那边那块巨岩有关。我在丰收神域的时候，迷雾是像一堵墙一样被完全隔绝在那个世界之外的，可在我们这儿却仿佛和山峰融为一体，既没有那种平整的门扉，也没有随意的扩散，八成就是那个奇怪的山峰搞的鬼。】 “所以呢？这个情况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安格拉有些不明白对方为啥要专门再说一遍这件事情，他们不是早在第一天就怀疑那个山峰么？ 【~别打岔，听我说完。你想啊，这块山岩虽然长得突兀，仿佛周边都被人给削成一块独峰似的，但它下方可是很扎实地与形成山谷的山脉相连在一起，所以说会不会有这样一个可能性不仅仅是那块巨岩独峰，而是整个山谷实际上都是吸引迷雾的“地基”一般的整体存在呢？】 “！！！这我倒是真没想过，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安格拉虽然聪明，但在见识广博度，或者说开脑洞方面肯定是比不上信息时代的林斯特，即便被白骨骷髅引到了这方面的思考上来也仍旧是一副呆愣的表情，完全不能自行想象到下一个步骤。 【啧啧啧，看来有空我得给你好好出几个脑筋急转弯来灵活一下思路方法了。】林斯特用手骨试了试锅底的温度，看着少年发笑地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整个山脉都具有和那块独峰一样的特性，它们天生就拥有隔绝外界，如同屏障一般的功效，除非是拥有像我和那块同时具有多个世界烙印的土豆一般，否则永远别想打破屏障从这里出去！】 “诶！？那！？那不就是说！” 脑筋终于开窍了的安格拉双眼一亮，语气中带着兴奋与惊喜说：“那些农作物，可以帮我从这里出去！？” 【回答正确！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让你亲自来干这么多天的土地活儿？】林斯特一脸好笑地说。 世界烙印这种东西，按白骨骷髅用自己灵魂感知到的理解来看，就跟迁户口或换国籍一样，你不能就单单地把要换家的事儿给有关系者说一声就算了，你还得符合一定的条件，比如稳定工作一年以上啊，有固定房产生活经历啊什么的。 而世界屏障就和海关一样，对于可能因流落出去而动摇世界根基的物品交换审查地十分严格，轻易不会让东西通过。 但反过来说，只要你能因各种钻空子或者不可抗力通过了，那这个屏障对你而言基本就没有什么约束力了。 现在林斯特所知道能够穿过屏障的事物只有两个，一个是他之前穿在身上的斗篷，另一个是他带回来的那颗神造果实。 斗篷还没有试验过，说不定仅仅只是因为它被林斯特穿在身上才临时被认成了白骨骷髅的“一部分”，显然世界屏障再怎么眼瞎也不会因为安格拉站在林斯特身旁就把他当做林斯特的一部分，但这个神造土豆可是实打实从一众无法穿梭屏障的作物之中脱颖而出，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因此为了保险起见，林斯特还是更倾向于从这个土豆入手。 【种土豆的地是你挖的，土是你翻的，草是你拔的，今后的维护和食用也是你做的，如果我的猜测不错的话，只要你能持续不断地与这些土豆的生态扯上关系，总有一天这片山谷会不再阻拦你的去路。】林斯特认真地和安格拉对视说道。 第十五章 出去的希望与拜师 安格拉这几天虽未表现出来，但实际上在内心之中，他对于自己可能要长时间囚禁于此地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沮丧和忧虑等负面情绪被他强行压下，只是一昧地顺着林斯特的意思在做。 很幸运的，这个独特的亡灵没有令他失望，他真的找到了可以让他从山谷中脱离的办法，甚至于听他所讲，他从此以后还能拥有轻易穿过世界屏障的能力？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原本都已经快死心了的年轻王子甚至都兴奋地手舞足蹈了起来！ “太好了！林斯特！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样才能更快地加深与它们的联系！！” 【很简单，浇水，施肥，松土，犁地，像照顾你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照顾那块田地，等它丰收之时就应是足够了。】 依旧保持着冷静，林斯特搅拌着锅里的菜汤说：【土豆的生长周期不长，最快的两个月就能成熟，而我们种的是神明造物，目前为止只知道它在产量上异于常人，种植时间应该也会和我的常识有所出入，但总不会超过半年，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半年”安格拉皱眉思索了起来。 半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他是在前线赴任的路上遇袭的，古尔多将军可能得一周后自己未到时才发现问题，再派人返回来报信又是十天，等父王派出人手搜索附近，发现自己的踪迹寻觅而来就再得加上个四五天左右，也就是说最坏的情况下，自己可能得了无音讯足足五个月才能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这期间对于父王、母后与王妹来说恐怕会十分难熬。 万幸的是这些月份正好是农忙时节，整个国家都会进入到一种忙碌的阶段，那些有异心的贵族也不得不坐镇家中置办麾下的土地，无暇顾及与王室争斗，自己还有时间！ “行，我会认真照料它们的。” 【加油吧，你你在干什么呢？】 刚想转过身来埋汰两句安格拉，林斯特忽然就看见这位年轻高贵的王子殿下走到身旁，猛地一下单膝跪伏在地，低下头久久不起。 “林先生，这是我第一次叫您先生，我知道这很突兀，但我想您能够明白我的苦衷。“ 垂下头的少年，用他之前从未展露的严肃说道：“我是帝国的王储，我的肩膀上扛着数以万计民众性命。当今外敌环伺，其他人类王国都抵抗地非常吃力，城毁人亡时有发生，只有帝国依靠着边疆战士一命相搏才能保证敌人大军不能踏入境内一步。 因此，帝国内部绝不能乱！帝国乱了，人族最后一个对外具有威慑力的国家就将失去作用，异族外敌将联合起来全力袭击人类全族！我一定要尽快从山谷中出去，可我不事农活，种植过程中定会走出许多弯路，只有靠您帮我，我才能尽快将此任务完成，回去拯救我的国家和子民！ 我愿拜您为师，起誓在将来实现您的任何愿景，只求您不再保留，全力助我突破这道难关！“ 【】 看着几乎将自己如今仅剩下的自尊全部献出，只为恳求自己教他学会怎么种地，林斯特心里有种莫名的感慨。 他可以肯定安格拉明白，哪怕王子殿下不想这样卑躬屈膝地求人，自己也会在一旁辅佐他尽快把这件破事儿给解决了，仅仅只是会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在帮助的力度上有多有少罢了。但安格拉依然摆出了这个态度，向一个根本不需要他恳求的对象坦露了自己的内心，将姿态放低，只为了哪怕能早上一分钟回去稳定局势。 他是为了自己么？肯定是有一部分的，但能压下这个年龄段少年人的自傲，如此坦诚地面对自己的不足，所为的肯定就不止是单纯的自己了。 他的国，他的民，这些才是让他低头的真正原因。 安格拉很聪明，在待人接物上比林斯特强上无数倍，因此哪怕到了现在白骨骷髅也不能确定，对方是否从头到尾都在伪装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家伙来博取自己的同情心，利用自己离开这里。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这样一个肯为了人民的性命而抛弃自己尊严的存在，哪怕不是一个好人，也绝对会是一个好国王。 【起来吧，我可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来让这个场面变得更具史诗感一点，那不符合我的性格。】歪了歪下颚骨，拉出了一个滑稽的微笑，林斯特带着笑意说，【不过在我的时代，当老师可不止是随口一说就行了，师徒这份关系有时甚至比一般的血亲还要重要些，有许多礼仪规矩，你确定要拜我为师么？】 身为现代人，又没有入过武馆门派的林斯特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师道礼仪之类的规矩，但从这几天安格拉口中听来的消息看，说不定人家反而更吃这一套呢？ 因此抱着反正试试不要钱的想法，白骨骷髅就这么恶趣味地说了一句，然后瞬间就让从小在礼仪当中成长起来的王子殿下上了钩：“我知道了，一切，但凭老师吩咐！” 【好！那么首先！】 一拍大腿骨站起，林斯特露出了一副阴惨惨的模样说：【先给我把这篇《弟子规》给背下来吧~】 本着送佛送到西，装逼装到底的精神，林斯特不仅用自己那虽不贫瘠但也算不上丰富的现代知识，帮安格拉飞快的成为一名在这个时代的农业大师，还额外给他附赠了不少颇为超前的知识。 尽管这是个奇幻世界，光明神系联盟这边有不少种族发展出了异常古怪又奇妙的科技文明，但人类却仍旧没能找到独属于自己的路子。 学魔法吧，连侏儒都可以把他们吊起来锤，学科技吧，矮人锻造出来的东西比他们的破铜烂铁好上一万倍，种植业比不上精灵们一个魔法就在森林里随便长出来的玩意儿，艺术文明规模甚至常年和兽人那群蛮子竞争倒数第一。 于是乎，从文明古国穿越而来的白骨骷髅给这些脑袋不开窍的家伙们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山寨。 第十六章 文化技术本土化 “土匪的据点？” 【不是！山寨就是就是那个，抄袭！】 “抄袭？” 【就是作弊！】 “作弊？” 【】 甘礼粮！和异世界人交流真是麻烦！ “？？？” 无奈，白骨骷髅花了好长时间解释，才终于让王子殿下理解到了自己的意思，并瞬间被对方一波鄙视三连：明明就这么一个词儿的事儿还非得扯这么久的犊子，装逼遭雷劈啊你。 林斯特也很恼火啊，卓格精灵的语言本来就是黑暗神系的，来到地表上这么些年，他们也就堪堪学了个大概，用cet等级来比喻的话就是过了四级没过六级的那种，一般的词汇还好，到了些平常不用的部分直接懵逼。 “不过林先生“ 【啊~？】 “师傅，您说的这个‘山寨抄袭’的方法，我们也早就用过了啊？”无奈改回师傅的称呼，安格拉在田地里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桶给土豆苗浇水，一边疑惑地问道，“我们的工匠都是师从矮人，法师们也经常和高等精灵们学习强大魔法，然而几百年了，我们在水平层次上却依然与他们两者都有相当的差距啊？模仿着学习的话，总是会落后别人几步啊” 【我没有具体见过你说的这个情况，那个卓格精灵平常也没有在意过这种事情，所以对你的问题，我不能给予肯定的回答。】翻了翻脑内的记忆，盘坐在一旁探索自己身体扭曲可能性的林斯特想了想说，【但我倒是能给你提供几个猜测的可能性，因为在我的时代，也有出现过你说的这种从别人那里学来东西，却怎么追都追不上对方，甚至反而还倒退了的情况。】 “噢？您的时代也有这个问题吗？”安格拉有些惊讶地问，他一直觉得自家师傅所生活的简直就是堪比神域一样的完美时代。 【当然，我的时代只是文明发展程度比你们多了很多年，你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当年的人都经历过，之所以显得那么无所不能是因为曾经有无数人想办法克服了这无数个问题，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耸耸肩，把自己脑袋摘下来放在田亩旁，林斯特悉心教育道：【简单来讲，你说的这种情况一般而言就用四个字可以概括了：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就是不适合我们的意思？” 【没错。根据你的说法，矮人虽然身材矮小，但身强体壮，力大无穷，可以挥动和自身差不多大小的巨锤来锻造铁器。】如数家珍地将种族特性简单概括一下，林斯特话锋一转说，【我就问你，人类的尺寸和矮人相差多少？人类的力气和矮人又相差多少？你曾说过矮人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种族，那他们的技术也肯定是为了适应自身种族特性而发展至今的。像这样一种专门为了矮人量身打造的锻铁方法，你们不加改变地学过来，怎么可能造得出适合人类使用的武器？】 “！！？这” 尚且年轻的王子殿下显然是从未想到过这样一个层面，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大了一点，差点连水桶都给打翻了。 【当然，我相信人类在这么多年的学习中应该是有想过发展适应自身的铁器制作模式，但听你所描述的情况，现在你们部队里最好的一批武器居然还是矮人很多年前赠送的东西，就可以看出要么是这种本土适应过程没做好，要么就是本土化的力度不够大，搞得你们那些铁匠只能做出些矮人用的顺手，而人类用的不顺手的东西。】 用无头的身体帮安格拉从湖边又打了一桶水来，林斯特的脑袋置于在王子殿下的身旁说道着：【你也不用气磊，连我都能想的到的事，你们帝国几百年来不会有人想不到的，尤其是那些处于一线作业的工匠，他们对此肯定是最有话说了。等回去之后你可以用这个观点和他们讨论讨论，说不定能引出更多有意义的论调。】 “师傅，狂妄地想要学习不属于我们的东西，都会受到这样的惩罚么？”安格拉眉头紧皱，语气有些低落的问，“人类自身的水准太弱小了，不使用其他种族的东西就不能拥有一席之地，可这样一来我们又会处处落后于其他族群这一定是神明对我等贪婪的惩罚吧” 【神可不会无聊到因为你们的求知欲而惩罚你们。恰恰相反，我认为会出现这种问题，反而是你们想要学习的念头还不够狂妄的原因。】将水桶放在一旁，林斯特把脑袋装好，和安格拉并排坐着说，【“山寨抄袭”的最高境界就是，你不仅把别人的东西拿来做，拿来用，甚至还能做得比他们更好更实用，其中的关键就是核心破解，将技术中最重要的部分拿在手中，以此为基础再来想方设法地化为己用，为此甚至要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 安格拉眉头一皱，刚想再次重申一遍自己的政治立场，却立刻就被林斯特明白了意图并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就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变的卑鄙、残酷、心狠手辣，遭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却能让你的国家与人民从此走上强大的道路，且除了你变得声名狼藉外没有任何哪怕一个亲近者受到波及，你会怎么选择？】 “我会继续沿着这条道路走到底。” 啪。 林斯特一拍骨掌，冲着安格拉摊了摊手，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意思却表达的很明显了。 gc主义固然好，但它的好是必须建立在一定的物质生产基础上的，就多古拉斯世界里人类如今的情况来看，林斯特还是更倾向于教授安格拉《君主论》的一些思想。 君主可以仁慈，可以怜悯，可以伟大，但当你作为一国之主执掌大权时，就绝不能再固守于这些概念，因为你代表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利益，而是所有跟随你的民众的利益，你自身的道德操守、行为准则在与集体利益相冲突的情况下一文不值。 而且之所以选择《君主论》来作为给安格拉教授的第一课，林斯特还有一些别的更重要的原因在里面它是一本倡导权力来源于人民，而否定来源于神明授予的理论。 第十七章 这是为什么呢？ 在原本世界当中有没有神明，林斯特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所在的时代，科学才是王道，所有神明信仰和各类神迹都逐渐没落与消亡。 因此他就可以大胆假设：如果地球上本身就没有神明，那说明只有不带任何神秘力量的科学技术才是属于人类本身的文明；如果地球上曾有神明，那说明它们没能胜过理性和科学，最终被普通人类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给打败了。 所以在这里，在这个神明和神秘力量都是存在的多古拉斯大陆，林斯特很想试试看如果将这份思想传播出去，打破神学信仰的权利唯一性后，世界将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当然，和gc思想一样，这些事情都是要慢慢来的，今天他抛出的这个问题和问题的解答就是一个引子，相信聪明如安格拉一定能完全领会他的意思，在心底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待日后他实际的遇上了这些问题时再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田园生活是悠哉且充实的，除了日常巡视一遍当时安格拉出现的山林方向里有没有陷阱被触动外，两人把时间基本都放在了种地、锻炼和讲课上。 种地没什么好说的，山谷里的气候十分适宜于土豆的生长，也没有啃食秧苗的虫鸟存在，每日去浇一趟水，偶尔松松土，调捡一下土里的石子就行了。 锻炼则比较复杂，这个世界虽然有魔法的存在，但并没有与之相对的“斗气”或者“血气”之类武者专用的神秘存在，人类与外族的战斗绝大部分都是靠着相比林斯特原本地球上更加强壮的身体来硬顶，魔法都是战术甚至战略级武器。 安格拉虽贵为王子，本身却并没有魔法天赋，顶多就是学过一些如何对付魔法师、哪些魔法会造成哪些外在表现的课程，真正能够帮到已经能够使用灵魂和黑暗力量的林斯特的只有对战这一方面了。 而人类的战斗方式又和可以把自己身体随意拆卸的白骨骷髅不相适应，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林斯特自己摸索着关于灵魂之火的运用，安格拉则在一旁疯狂地负重健身锻炼肌肉。 至于讲课，对两人来说则是最有意思的了。 老老实实按照林斯特记忆当中的拜师礼来了一全套后，安格拉算是正式成为林斯特的弟子了，他讲许多之前埋藏在心中的疑问都不再顾及地提出，每每都能得到白骨骷髅那角度清奇却又发人深省的解答。 尽管因为国情和文化差异的问题，有的回答会显得不那么切合实际，但对安格拉来说仍旧具有指导意义，极大地开阔了他的思路，让他脑袋里的理论储备极快地丰富起来，只待今后通过实践将其融会贯通便可。 没有神明，没有天敌，地球上的人类自数千年开始最主要的对手便是自己，几乎所有可能和可以走过的道路都被前人实践过了。 他们留下了宝贵的经验，在信息大爆炸时期为林斯特这样的一般民众所熟悉，如今又再次作为知识传给了多古拉斯大陆的人类王子安格拉，实在是令人感慨不已。 “您是说在您的时代如您这样的平民百姓也能变得如此博学多才？如贤者一般看透过去与未来，通晓每一种困难的跨越方法与道路的前景？？这真是太” 听到林斯特给他描绘的时代与社会，安格拉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一个足够形容的赞美之词。 衣食富足，吃穿不愁，只要通过一种名为“网络”的雷电属性工程造物就可以学习到无数种知识，轻而易举地成为他们所想要成为的人，这对于安格拉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美好社会。 【没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很多人失去了像你们现在这样外界的威胁后，没有了进取心，哪怕是你们如今视若珍宝的知识也嫌麻烦地不想学习，就生存意义上的恶劣程度来说甚至连你斥责的那些贵族都不如好歹你国家里的那些贵族还会和自己的人民共进退，对社会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林斯特摇摇头说。 “即便如此，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啊如果能像您的时代一样，所有人甚至连农耕都不必亲力亲为就可以如国王一般富裕地生活下去，哪怕失去了进取心，也只是一个幸福的烦恼啊”安格拉叹气道，“人类帝国中的所有人，都没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 【唉。】 时代的不同，注定了他这个学生无法完全理解许多他的知识，在这个天灾**频发，连活下去都十分勉强的世界里，显然没人还有余力去追求什么崇高的道德大义。 不过现在不行，不代表将来不行，只要大方向能定好，具体细节如何都无所谓，关键就在于掌舵者们能否把地住舵。 【小子，我问你，你觉得在我给你讲述的，我的国家的历史当中，哪一个时代拥有后人难以超越的，在思想与方法上的成就？】 “这emmm应该，是‘春秋战国’？”安格拉有些不确定地说。 【是的。百家争鸣，无数为后世所受益发展的学说在那个时期出现，其中有些想法直到千年后的未来都不算落伍，指导着我们推动历史前进。】 点点头，和安格拉对坐的林斯特又伸出一根手指，轻声说道：【那么再问你一个问题，既然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拥有了这么辉煌的思想学说，几乎所有种类所有形态的社会治理方法都有人提出，有人倡导，有人实践实验，为何在接下去的数千年里，我的国家始终没能真正实现这些学说倡导的理想形态呢？】 “这额” 安格拉感到有些迷茫。 在他的想法里，有人提出了好的方法，他的父王就会斟酌后采纳，然后一纸命令下去，即便是那些有二心的贵族也不会反对，因为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事情。 春秋战国后是秦朝，秦始皇的权力很大，他应该和自己父王一样，一道命令下去谁都不敢造次地乖乖执行，可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你现在还不懂，或者说如果你仅仅将视线放在这些思想提出和执行上，你将永远都不懂。】 第十八章 充实过好每一天 摇了摇头，林斯特收起了骨指，用眼眶中的灵魂之火直视着安格拉说：【最后一个问题小子，你觉得一个人，究竟是在饿肚子的时候能够去思考呢，还是在吃饱了的时候能够去思考呢？】 “那当然是吃饱了的啊，原来如此！” 安格拉终于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有的社会文化都是建立在生产力基础上的，只要粮食够多，就能有更多的人手，有更多的人手，集思广益，何愁事不成？ 俗话说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且不管如现代社会一样物质极大丰富后才出现的分配不均问题，对于一个连王室都仅仅处于“能吃饱”的温饱水准的国家而言，想要好好继续过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产更多粮，养更多人，大力发展生产力。 “所以师傅，您归根到底就是为了和我说明粮食的重要性，并在土豆丰收以后带出去当种子推广？” 又听完一顿林斯特的絮絮叨叨，年轻的王子半耷着眼皮，吊着一双死鱼眼看着白骨骷髅说：“这种事儿您直接说不就成了，至于绕这么多弯，故作神秘地提了这么些个问题搞得我还以为您要教授我如何创立宗教呢” 【思想可不是宗教，同样一个好的逻辑思考方式也不是单纯的宗教能够给予的。】林斯特轻轻敲了一下安格拉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以后可是要当国王的人，解决问题不能只看表象，必须通过科学的、系统的方法去辩证看待矛盾，知道它产生的根源在哪儿，好的一面有什么，坏的一面又有什么，如此才能成为一个好国王。】 “唔我明白了，师傅，我会好好学习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山谷中的温度开始渐渐转凉，树木的叶子开始泛黄，预示着秋天即将到来。 试验田里的土豆苗已经长出了几颗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花蕾，说明其正式进入到了第三阶段的块茎形成期，等花开花落，茎叶增长又凋零，就可以成熟收获了。 另外不得不说，连绵不断地战争虽然给人类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危机，但有魔法的存在，生存下来的这部分人类各个都基因优良，身强体壮，尤其以安格拉这个王子为最他已经吃了足足一个多月的鱼加野菜了，别说各种油盐酱醋了，连盐巴都只在少数时候才加一点调味，当真吃的叫一个干巴腻歪，却依然每天精神无比，干起活儿来毫不费劲，连“生产”出来的农肥都富有极高的营养价值。 这话咋说的跟我亲口尝过似的？林斯特停止了自己的脑洞，默默看向了拿着一根长棍在田里给土豆松土透气的安格拉。 青春期男孩儿长得很快，尤其是安格拉这样偏向地球欧美人种的早熟，只要营养跟得上，简直一天一个样。 比起刚来时那种仿佛高中体校生一样的精壮身材，如今的安格拉已经算是正式踏入了肌肉男的领域了，壮硕的肌肉块，因食物少油而显现出的分明轮廓，配合上充满了阳刚之气的英俊面庞，光看外表简直就是光伟正这个词的具现化。 而从心理上看的话则更加是了！ 生活在信息闭塞时代的人们通常会变得愚昧、偏见和傲慢，认为自己所学的就是世上最完美的真理，对哪怕仅在几里路开外的另一篇地区的习俗也嗤之以鼻，可正如事物的两面性所说的那样，当这个时代的人们学到的是真正美好善良的东西时，他们就将成为最为质朴与坚定的完人。 安格拉就是如此。 十年的幼时教育美好童年，五年的尔虞我诈出生入死，没有让这个将来注定掌握人类最强帝国中至高权力的少年变得愤世嫉俗，反而在一次又一次的苦难中磨练出了如钢铁一般的意志力，坚定了自己肩扛整个人类的未来，负重前行的理想。 无关乎个人情感，无关乎可能性大小，他就是如此幼稚而愚蠢地想要凭一己之力让人类这个种族获取更加美好的生活环境，偏执而固执地听不进任何一个人的劝阻，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将这份信念贯彻到底。 而现在，他遇到了林斯特，从这位异世界之人手中得到了真正能够帮他完成这份理想的工具。 思想的交流是双向的，这段时间的传道受业解惑下来，不仅是安格拉知晓了很多林斯特所知道的学识，林斯特也彻底看懂安格拉的想法了。 这孩子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以及最终的目标是什么样子的，无论他抛出多少个具有先进性和诱惑力的主义理念，描绘出多么美好的社会前景，他都依然没有动摇过自己的本心，仅仅只是将这些主义的前因后果了解完毕后就再也不去提起了，让林斯特无奈之余也感到莫名的欣慰，讲课时更加侧重于一些纯粹的社会治理方法上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格拉那可怕的学习能力也逐渐展现出了作用，他每一天都变得更加睿智，让白骨骷髅不可能再像一开始那样轻松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反而渐渐变得有些像平等存在的讨论一样了。 不过好歹凭借着现代知识，林斯特仍旧能够保持着在见识广博程度上的优势，让他不至于连师傅的尊严都消失殆尽。 另一方面，通过每日下湖抓鱼以及晚上吸取月之精华，林斯特的力量也在不断增长，曾经在他苏醒时连张个嘴巴都会把下巴骨弄掉，现在就算安格拉挥起木棍，全力砸在他的脑袋上也无法动弹它丝毫，整副骨头架子的坚硬程度跟开了挂一样疯涨，连关节都坚韧了起来，看地安格拉啧啧称奇。 “我从没见过人类中有任何一位战士能像您这样从几乎手无缚鸡之力到与我角力不落下风，即使是王室的训练大师也是如此，难道亡灵都拥有这么快速的力量增长么？” 第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访客 林斯特将自己的腿骨拆下来，一边如同战士保养宝剑那样细心清洗其表面，一边随口回答了安格拉的疑问：【不会的，你之前不也说过了么？我是特别的，其他亡灵根本不可能有我这样的灵魂。】 “为什么呢？如果要说灵魂的话，说不定也有其它您当初时代死去的人也偶尔重生了呢？” 【小子，只有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我的“时代”的人了没有为什么！】 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安格拉接下去的话语，将清洗完毕的腿接上，确认全身上下没有因与安格拉的对战而出现伤痕，林斯特拿起挂在一旁简陋衣架上的斗篷披好说：【还有余力么小子？我们再来一把。】 “啊？师傅，还来啊？”躺在地上刚刚把气喘匀的安格拉顿时发出一阵哀嚎。 如果不用骷髅那种以命搏命的缠斗打法，以安格拉这具从小接受训练的身躯实际上是可以轻易搞定连王八拳都打不好的林斯特的，但一来骷髅记忆不使用大脑和身体，而是直接用灵魂观看后模拟复制，学习进度非常之快，让安格拉越来越难以迅速击败他，二来林斯特就没有体力条这一说，一场又一场无间断地比试锻炼下来，安格拉都快累的瘫软在地上了，白骨骷髅还是那么一副毛事没有的模样，让人类王子殿下对亡灵的持续战斗能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俗话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学无前后，达者为师，我在战斗技巧方面几乎一窍不通，你现在反而才是我的老师啊。这样想想是不是还有点小兴奋？】 “怎么可能会有！今天我们已经对练了整整一个上午了吧！连木棍都打断了七根了！师傅您就不能放我一马么！！” 【~！我这也是在磨炼你的毅力啊！你想想，将来上了战场，敌人可不会像我这样还给你喘息的时间，要是在你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候攻了过来，难不成也要喊停等你休息好了再打？】 “可敌人也不会有像您这样无限的体力啊！好歹那个时候我知道拼一下就能干掉对方和您打的话根本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啊！” 【嘿你这败家犊子，为师的话你都敢不听了？起来！】 “不！是您刚刚说的，我现在才是您的老师！我说不起来！” 【嗨呀！！！你居然都学会抢答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随着和林斯特认识的日子越来越长，安格拉内心中属于少年的那一面也逐渐暴露了出来，别的不说，光这打滚撒泼的功夫就是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过的，连林斯特对他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当然，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不耽误正事儿的前提下，该好好搞的时候安格拉绝不会说半个不字，算是两人之间一种另类的默契吧。 又互打了一轮嘴炮，白骨骷髅和躺在地上的王子瞪视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满脸无奈地摆了摆手说：【好吧小瘪犊子，你赢了，就给我继续躺着好好恢复体力，等回来了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好诶？师傅您要去哪儿？” 【去勘察一下那座山峰的山脚周边情况，找找有没有更好爬的路径，为下一次上山做准备。】林斯特摆了摆手，背对着安格拉喊道，【看你这累成死狗的模样就不带你去了，记得给土豆浇水施肥，然后去森林巡逻一遍陷阱区！】 “知道啦！” 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确实已经累得没办法去爬山了，安格拉只好躺在地上应道。 听着骷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年轻的王子对着蓝天白云发了会儿呆，忽然感受到自己左手有一股毛茸茸的触觉，猛地一转头，发现原来是一只小小的驴耳兔在拱他的手，不由面色柔和了下来。 说来也怪，森林里的小动物们因为林斯特偶尔的捕杀行为而畏惧如斯，却意外的对同样吃荤的安格拉没有什么敌意，反而在熟悉了他的味道后还有些动物大胆的亲近他，这只驴耳兔显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不过和平常不太一样，这只小小的驴耳兔似乎想要告诉他点什么，不断地朝他身上顶，往旁边跳开几步，又再次跑过来顶。 安格拉有些不解，但直觉告诉他这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情况，站起身来后看到驴耳兔朝着他的陷阱区跑过去后，想了想，还是转身从茅草屋里拿出了曾属于卓格精灵刺客的弯刀手弩，谨慎地跟随着小兔子摸进林中。 这些天他和林斯特每天都要把遍地陷阱的森林区走上一两遍，安格拉几乎都能闭着眼睛绕开每一个陷阱，因此走起来速度丝毫不慢，而驴耳小兔则是因为身材太小，那些专门为人类和狼群准备的大型陷阱对它来说跟直接摆在那里一样明显，因此带路时也没有丝毫阻拦，很快就领着安格拉来到了一棵树旁，示意他放缓脚步往前看去。 有过在丛林中被人埋伏的经历，年轻的王子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冲动了，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遍这棵树四周的情况，再三确认没有伏兵躲藏的迹象后，才抬起手弩，顺着树的边沿缓缓朝着前方看去。 只一眼他就看明白了：有一个陷阱的上层伪装被破坏了，边缘部分看不到人，却有两只手死死抓着几把长长的野草，皮肤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没让自己掉下去。 白皙、无毛、五指、手背的后部颜色和前部不一样，有长期穿戴皮革护腕的痕迹。 是人类！还是一位人类的骑士！！安格拉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他仍旧压下了自己冲上去的想法，在那些贵族们发了疯一样地请刺客来刺杀他以后，他对所有人都在心底里抱有了一层芥蒂除了林斯特这个古怪而又完全没理由害自己的亡灵。 端起手弩，小心翼翼地弓腰往前，安格拉厉声吼道：“是谁在那儿！说话！” “！！！有人在那里吗！我是杜卡汉公爵的骑士阿拉姆贝克，请你帮忙把我拉上来！！！” 第二十章 要认清楚，谁是我们的朋友 听到这个喊声，安格拉眉头一皱，手中的弩箭下意识就像往对方的手上射去，花了好大功夫才勉强压下了这股冲动。 拉法尔杜卡汉公爵，多恩帝国的财政大臣，总理国内一切经济事务与核算项目，在过去十年里为帝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当然，这只是从客观角度来说的表象。尽管他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明明是掌管国家经济命脉的总把手却鲜少有贪污**记录，为人素有声誉，却一直在心中隐藏着最邪恶的企图：谋朝篡位。 原因为何，以安格拉目前所得到的信息还无法判断，但无论是之前多次受袭时所发现的踪迹，还是林斯特通过卓格刺客灵魂记忆所知晓的委托人身体细节，所有证据无不指向了这名看似为帝国操劳一生、鞠躬尽瘁的长辈，表明他就是一切黑幕后的主使者！ 而现在，面前这位自称阿拉姆贝克的骑士，居然敢用杜卡汉公爵的名义来请求援助，这对于几乎与之算是生死仇敌的安格拉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想灭了杜卡汉和他的走狗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反而会去救助他们呢！？ 然而这终归只是安格拉自己的感性而已，既然这名骑士出现在了这里，就代表着他也成为了被囚禁着的一员，而土豆的种植作业已经过半，他想中途再加入进来显然是不够沾染上因果造业而出去的，身为人类同胞，他们理应相互扶持才对。 更何况，他虽是杜卡汉的走狗，却同样也是多恩帝国的子民，正如林斯特所说的“对抗性矛盾”和“非对抗性矛盾”，再怎么打出狗脑子来他们终究是根本利益一致，为了人类全族而奋斗，在更大的威胁环境面前，这个在世俗眼中看来不可调和的矛盾并非没有和平解决的办法。 因此思虑再三，王子最终还是放下了刀柄，仅仅抬着手弩走到了陷阱旁边，一边用它指着仍艰难维持身形的贵族骑士，一边和下方之人对视了起来。 这位贝克骑士有着一头漂亮的褐色小卷毛，络腮胡须修剪地一丝不苟，身上却有着几处明显的伤痕，此时听到上方有动静，艰难地抬起头来看见了安格拉的面容，整个人顿时就是一惊，连抓着野草的手掌都松懈了劲道，身体顿时朝后仰去。 “啊王” 啪！ 千钧一发之际，安格拉伸出了自己空出来的手掌抓住了贝克的手臂，双膝弯曲猛地发力支住了对方的身形，让只穿着轻便皮甲的对方不至于掉进底部的尖刺丛林而毙命。 “我现在拉你上来，不许轻举妄动，否则立刻就射穿你的头颅！” 厉声威胁了一句，因农活儿和锻炼而强壮了不少的王子殿下一咬牙，用力把对方从倾斜角度极高的陷阱边缘给拉扯了上来，趁着对方趴在地上时又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抬着手弩保持警戒的姿势。 险死还生的贵族骑士颤抖地喘着气，花了好半晌才从死亡的恐惧中挣脱出来，又是哭又是笑地说道：“太好了王子殿下您您还活着，国王和公爵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父王会高兴是肯定的，可公爵大人呵，怕不是盼着我永远都回不去才好吧。”安格拉冷笑了一声说道。 “这” 脸色一僵，贝克骑士看着安格拉那不似作假的严肃，沉默了片刻后幽幽叹了口气道：“您说的没错杜卡汉公爵早有二心，您遇袭之事也是他雇人所为，很抱歉我没能事先通知您” “嗯？你早说什么？你为什么要通知我？” 没有回答安格拉的疑问，贝克解下胸甲，撕开了内衬衣的夹层，从已然被浸透了鲜血的织布中取出了一枚轻微变形了的圆形纹章，苦笑地迎上了对方惊讶的眼神说：“很抱歉要在这种情况下向您坦露身份，王子殿下，我是效忠皇室，直属于您父王的隐秘部队：‘环座守卫’的成员，专门负责在杜卡汉公爵内部进行监视与情报收集，请殿下明察！“ “环座守卫！？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惊讶地接过徽章，看着上面那与王室图书馆书籍里一般无二的老旧徽章，安格拉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它不是，环座守卫一直都存在，之前您能从公爵以及其他一些贵族的针对当中成功脱身，都是我们秘密通讯国王大人才及时救援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的忠诚！” 一手拿着徽章，一手持着弩箭，安格拉听对方说着一些他前几年遇袭事件的背后故事，以及他们这些守卫者们是如何传递的消息，心中的怀疑渐渐放下，手弩也不再扣地那么死了。 不过还没完，他还需要再证明一下心底的疑虑。 收起手弩，安格拉摆出一副完全没有武装的模样，施施然地走向了贝克骑士，仿佛没有看到对方那别在腰间的骑士剑一般说：“最后的问题，阿拉姆贝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身旁没有哪怕一个队员与随从？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么多十字剑砍出来的刀伤！？” 没有人敢在不带任何人手的情况下孤身一人进入到这种险恶的山林中来，因为那绝不是什么勇武的象征，而是百分之一百会送死的白痴！ 身为环座守卫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若说他护主心切，孤身一人独闯山林，那该如何解释这些身上的刀伤？ 这种能够劈开加厚皮甲的十字剑，只有国王骑士团才会装备！而国王骑士团是王室的嫡系部队，忠诚度绝无问题的那种！ 与国王骑士交过手，还不带随从独自一人跑到了这种荒郊野岭，还掉入了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问题来的陷阱里，这些要素加起来说明了什么？ “你或许确实是来找我的，但根本就不是来救我的！强行突破，避开人群，为的就是提前找到我后将我杀死，让安格拉多恩王子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第二十一章 谁是我们的敌人 “不！请您听我说！事情绝不是这样的！” 出乎安格拉的意料，贝克骑士听到自己这番厉声的斥责后，并没有恼羞成怒地拔出骑士剑朝自己袭来，反而单膝跪在地上，重重地低头说道：“在您失踪以后，环座守卫受国王密令，借公爵之手组织守卫者外围成员来搜索救援您的！我作为牵头人，为了不暴露身份而请求王上派遣了一位国王骑士团成员作为明面上的领头人以迷惑公爵，谁知行至半路发现了您的踪迹后，他突然拔剑砍杀起同行之人！整个搜救队无一人是他的敌手，连我都只能在被击败后勉强逃脱！” 听到这话，安格拉当即大声吼道：“不可能！国王骑士团成员选拔制度严苛，祖上三代必须身家清白、为国效忠才可收纳！里面绝不可能有背叛王室之人！！” “我也不相信骑士团会有背叛者但事实容不得我们的一厢情愿啊王子殿下” 将手臂上的衣物掀开，露出下方红中带黑的狰狞伤口，贝克悲伤地说：“请您看，这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上面附着有强大的黑暗咒印，明明只是个普通的擦伤却一直血流不止，这就是我判断对方已然背叛的确凿证据！” “这！？怎么可能？？” 安格拉太熟悉这股黑色痕迹了，当初他被那两位卓格精灵的附魔箭矢射中时身上的伤痕就和这个一模一样，若非用药剂激发出身体的潜能一口气将黑暗力量驱逐，他可能直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 至此，他对贝克骑士的怀疑已经完全消散殆尽了，对方既没有在最好的时机上攻击自己，身上的伤口也不似作假，所言所行完全符合逻辑自洽原则，安格拉没有任何理由再对一个真正来帮助自己的人恶语相向了。 “很抱歉怀疑你，我为我的行为而感到羞耻。” 放下手弩，搭上对方的手臂将贝克骑士扶起，安格拉惭愧地说。 “不，您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问题王子殿下，我非常能明白您的理由，国王陛下会为您的谨慎而感到骄傲的。” 对着面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年郎露出了微笑，贝克刚想再说点什么，他来时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贝！！！！！克！！！！！！] 脸色瞬间一变，阿拉姆贝克连忙拉着安格拉往前走去，口中说道：“请快点离开这里王子殿下！那位背叛者又追杀过来了！！” “什么！？你没有把他甩掉么？？” “恐怕他是跟踪着我留下的血迹而来的吧实在抱歉殿下，这是我的失职。” “不必如此，国王骑士团里有这等异心之人，他能自己找过来还省了我追寻他的功夫呢。” 这段时间实战经验丰富了不少的安格拉一边走，一边在脸上露出了“和蔼”的微笑，喃喃地说道：“好好看着吧，你的王储是如何解决这场危机的。” 身形庞大，全身都披有重甲的人形生物手持着一把冒着黑气的十字剑，缓慢而沉重地行走在森林之中，所经之处生灵退避，草枯地旱，俨然一副邪恶魔物的模样。 全覆盖头盔下，散发着猩红光芒的双眼左右转动，仿佛在寻找着猎物的样子，时不时佝偻下身躯，表现出一副极度痛苦的模样。 利用刺客斗篷隐蔽地蹲守在树梢上，从远处的侧面观察着那副魔化的身影，安格拉皱起了眉头，小声对身后的贝克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的？” “我也不清楚之前他突然袭击队伍的时候确实有一点变化的征兆，但那时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贝克摇了摇头，也有些不确定地说，“可能是使用了某种诅咒类的道具？” 那种完全不似人类的外貌让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安格拉彻底没了想法：对方连正常的说话沟通可能都做不到，就更别提进一步的交涉了。 幸好提前挖了这么多坑洞陷阱，不然就自己现在这二两肉，可能还不够对方当头一剑劈的。安格拉在心中暗自庆幸到。 深吸一口气，王子对身旁的骑士点头示意，抬起手弩照着对方的头盔就是一箭！ [呼嗯？！] 箭头刚刚好卡进了对方头盔的侧缝里，虽然没能贯穿其中的脑袋，却成功地引起了它的注意，让怪物瞬间转过身来，看见了故意露出身形的两人！ “你不是想杀我吗背叛者！！我就在这里！过来呀！！！” [吼吼！吼啊啊啊啊！！！！] 看见了安格拉，人形怪物先是一愣，然后猛地爆发出比之前还要恐怖的嚎叫！如一台钢铁战车般就这样笔直的爆冲而来！ 被这气势所压制，安格拉和贝克咬着牙转过身，按照之前说好的路线一前一后奔跑起来，绕过本就复杂的树林状态，在几处不起眼的位置上隐蔽的蹭跳了几步，最终站立在了林中一块特意留存下来的空地上。 “殿殿下！这个距离太危险了，我们要不还是再往后” “没事的贝克！就在这里！！我们要就在这里将他格杀！” 失去理智的怪物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遇草踏草，遇树断树，一路暴力地摧毁挡在身前的所有障碍物，仿佛和前面的两人有着杀父之仇般，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其手刃，因此当发现猎物停下身形站定之后，他也没有这动作中代表了什么含义，直接就踩着沉重的步伐轰隆隆地杀来！ 顶着那浓郁到极致的煞气，默默计算着对方的步伐距离，在到达某一点后安格拉突然大喊道：“后退三步！快！” “是！” 两人齐齐往后大退了三步，让原本当头一剑就能砍到人的怪物不得不又往前大跨了一步。 然后就只听“跨擦”一声，三米高的人形怪物身形陡然往下一沉，掉入陷阱之中，腿足瞬间为尖刺穿透，让他直接被穿死在其中，只能凭借身高和臂长，徒劳的冲着咫尺之外的安格拉和贝克二人挥舞着十字大剑！ “成功了！” 第二十二章 才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看到那怪物动弹不得，安格拉兴奋地喊了出来，却见一旁的贝克面露难色，不由得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贝克？你还在担心什么？” “殿下，现在还不能大意。之前我们搜救队成员以多敌寡，也曾有数次用道具束缚住过这个家伙的动作，最后却都被它以蛮力给破解，我们得再等一下，观察片刻再说。“ “嗯，有道理。师傅也常说，小心无大错。”安格拉点头应道。 没有冒失地靠近，两人再次往后退去，贝克默默走在后面掩护安格拉的身形，隐蔽的用挑衅的目光瞪了一眼掉在陷阱中动弹不得的国王骑士，让原本就焦急不已的怪物瞬间暴怒！ [贝！！！克！！！] 嘶哑地吼叫着，国王骑士猛地将十字剑抽回反转，重重插入地面，双手拄着它猛然发力把自己已然残废的下肢从尖刺上拔出！如同丧尸电影一般用膝盖、腰部和双手疯狂爬向两人！其速度甚至比之前冲刺还要快上两分，看的原本胜券在握的贝克吓了一大跳！！ “快跑殿下！他挣脱陷阱了！！” “怎么可能！见鬼，他是疯了么！” 安格拉看着那狰狞的身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转头就招呼着贝克往另一个陷阱处跑，可已然有一次中招经验的国王骑士怎么可能让他们在故技重施！？当即朝着他们的前方猛甩出了手中的大剑！ 也不知用了什么附魔方法，长度直逼两米五的魔剑摧枯拉朽般贯穿了迎面而来的每一个障碍物，如一道墙壁般切开安格拉左手边的树干，直挺挺地插在了他身前两米的位置不断摇晃，让两人的速度瞬间为之一顿，原本就拉不开的距离再度缩短了不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分头跑！” “不行殿下！他的目标是你，如果分开跑的话他必然会追杀你的！” 听他这么一说，贝克顿时急了，连忙劝说道：“要是因此而让您受伤，属下有何颜面回去复命啊！” “可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被追上的！与其两个都被抓到，不如让你活下来回去给父王通风报信要好！” “可是” “服从命令！贝克骑士！” 被这样严厉的斥责了，贝克仍旧不想就此与对方分开，可惜还未等他再谏言两句，庞大的身躯就已经冲到他们俩的面前了，挥起带着铁护手的巨大拳头重重朝着离他更近一点的贝克而去！ “小心！” “！！！” 千钧一发之际，安格拉用力将贝克猛推开来！让他堪堪躲过那如攻城锤一般沉重的拳头，自己却被砸地而起的石块击中胸口，闷哼一声，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倒下。 [吼啊啊！！！] 见此情形，原本还想要对已经失去战力的贝克补刀的人形怪物顿时停止了行动，转过身来，吼声里带着惊慌的朝安格拉伸出双手。 然而安格拉没听出来这饱含复杂情绪的声音，以他的视角来看，这个由背叛者变成的怪物单纯的就只是想要伸手掐死自己，像撕鸡一样把自己的身子给扯烂！ 我堂堂帝国王子，怎么能就这样死掉！金色长发的年轻王子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动力！ 他硬憋住自己肺部想要咳嗽的冲动，闷住一口气，拿起一直别在腰间的诅咒短刀踏步上前，绕过那蒲扇大的巴掌，狠狠刺进了怪物头盔下巴上的缝隙！ 从下而上的攻击贯穿了怪物的半个脑袋，让他连再度嘶吼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愣愣地抬起身子向后仰去，竭力转身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最终只是扑了个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轰！ 【嗯？】 花了几小时才爬上了这座仅次于不周峰林斯特给那块巨岩起的名字的山脉巅峰，正试图从侧面寻找一条适合攀爬的道路呢，白骨骷髅忽然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轰隆声，仿佛一棵大树倒塌的声响，刹那间便引起了他的警觉。 这个山谷里总共就他和安格拉两人，王子殿下平日里虽有些好奇心，但锯大树这种事儿还是不会去做的。 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力气去弄倒一棵能发出这么响声的树，所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该死的！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生命信号！！】 运气目力远眺，山谷中赫然出现了八盏灵魂之火！让林斯特不由得大惊失色！ 顾不上安全谨慎，白骨骷髅冲向巅峰的边缘，一跃向着山间跳下，对着几根伸出的树枝简单一踹便轻盈地落在地上，随后便以极高的速度朝着三盏的那一边奔去！ “咳咳咳贝克！！！”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您没事儿吧！” “还没死咳咳快，快过来扶我一把！” 巨大身躯倒地时掀起的烟尘散去，急忙地从怪物身后绕路而来的贝克扶着安格拉到一旁的树边坐下，捂着胸口大力咳嗽了两下才缓过气来，整个人却也已经身心俱疲。 “殿下！您！您杀了他！？您真的杀了这个怪物！？” “当然他的脑袋已经被我贯穿了，再怎么生命力顽强也该死了。” 竭力平复着胸口的疼痛，安格拉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下巴说：“不信的话自己去看，让我自己静一静“ 带着一丝庆幸与满满的惊讶，贝克小心翼翼地走到头盔渗出黑血的怪物身旁，用脚踢了踢他，发现仍旧没有动静后顿时喜形于色地喊道：“太好了殿下！这下我们就不用担心安全了！王上一定会为您而感到自豪的！” “先别说那么多了把我的武器给我，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的，您稍等。” 噗嗤 正打算闭上眼睛休憩片刻的安格拉感到腹部猛地一痛，顿时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依然保持如沐春风般笑容的贝克： “来~您的暗咒之刃，已经好好地‘交给’您了哦？” “噗！咳哈！！” 第二十三章 逆转 铭刻有黑暗印记的短刀刺穿了安格拉的胸口，扎破了他右侧肺部的下半体，让坐在地上的他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鲜血从他最终猛地喷出，洒满了前方的地面。 连日以来的经历锻炼了王子殿下的身体，哪怕遭此重创也仍有部分行动力，死死咬着牙齿，挣扎着想要抬手握住短刀的刀柄。 “恕我直言殿下，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去碰那个刀柄，黑暗烙印的效果你我皆知，就这样拔出来的话您百分之一百会流血而亡。” 根本没有想着去补刀，贝克从容地退开了几步，慢条斯理的抽出有些脏污的手帕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带着狡黠的笑容轻声说道：“不过就这样放着它，您最终也还是难逃一死，无非是时间的长短不同罢了很抱歉能够出席的观众只有我一位。” “噗你才是那个背叛者对么那些搜救队噗还有国王骑士都是你杀的！环座守卫的背叛者！！” “这样想可就不对了王子殿下，首先第一点：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环座守卫。” 走到之前经过的道路上，捡起拉好膛线的弩箭，贝克施施然地倚靠在一边的树上嬉笑着说：“公爵府的环座守卫是个愚蠢的家伙，他试图通过击败我，击败我这个公爵府真正的暗哨统领来博取公爵大人的信任。面对这样的挑战者，我自然是动用手段轻而易举的把他的老底翻了个底朝天，并意外地发现了他的真正身份，因此在我和公爵大人的谋划下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新一任的公爵府环座守卫。“ 似乎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在暗处进行，而无法真正享有惊天的喝彩，骑士贝克饶有余韵地向安格拉炫耀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脸上的表情也从崔出的谦虚逐渐变得张狂，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弩箭大声道：“我和您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我作为公爵府的环座守卫牵头集合外围成员成立搜救队！是我向国王陛下谏言从国王骑士团调来一位战力充裕者来‘迷惑’公爵大人！那些搜救队员们也确实是那个脑袋里长肌肉的蠢货所杀的通过我给他下的魔药，让他的理智湮灭，身躯充满来自地狱的黑暗！会杀光一切他视线当中的生命！！“ “其中也包括你对么咳咳何等愚蠢，你就不怕他杀了你么！？” “那确实是一个失误，我本以为通过一些恰当的运作和搜救队的‘牺牲’能够轻松解决掉这个家伙的，谁知魔药使他变得太过于强大了，哪怕整个队伍成员全部死光，强力武器也用掉的情况下都没能对他造成真正的伤害。” 摇了摇头，贝克的表情似乎是对此有些懊恼，却又很快转化成了胜利者的包容与余韵：“不过没有关系！这一切都过去了！我把它引导到了您的面前，让您误以为他是真的想要杀您，博取您的信任，并最终成功地让您与他两败俱伤，再作为最后的胜利者出来，让您‘光荣的’战死于与背叛者的交锋中！而我，将会作为整个搜救队唯一的幸存者，带着这作为证据的满身伤痕凯旋，同时作为环座守卫与公爵府的红人而好好地，更好地活下去！” 似乎是终于发泄完了这些年来内心的闷气，说完这些后，贝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上也不再激动地乱挥乱动，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的双面间谍。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王子殿下，很感谢您在我调入陷阱时搭救了我一把，可抱歉，这就是我的工作。” 轻轻抬起手弩指向安格拉，贝克抱着手臂，默默地说道：“我不会给您一个痛快的，您必须是被背叛者的刀锋所杀，除此之外的一切伤痕都是不允许存在的。我会看着您死去，作为您的见证者向世人传颂您的英勇与伟大，您将永远活在帝国的历史上作为一个被自己人背叛而杀死的王储。” 羞辱，贝克的言行对安格拉来说就是极端的羞辱，要知道帝国建立以来没有一任意外死亡的王室成员是死于自己人的刀锋下的，他们永远都是为了保护人民、守卫边疆而荣誉战死的，从未有过像这样一般窝囊的死去。 “有一个问题，我想请问你希望你能够给我解惑。“ 用肌肉压抑住内脏的抽搐，安格拉抽搐着脸，却意外带着一种平静的感觉：“这是我的老师喜欢用的句式作为被问的一方我总是会感到很不爽，但现在作为问问题的一方我总算，能够明白这种方法的意义了是谁麽让你觉着仅凭一把诅咒刀刃，从下巴往上戳穿，就能杀掉你们之前一整个搜救队都没能杀掉的‘怪物’呢？？” “您在说什么” [吼！！！！] 刹那之间，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国王骑士猛地睁开猩红的双眼！双拳高高抬起，凶狠地砸在地上，瞬间引发地面一阵剧烈的颤动！让没有防备的贝克一个不稳地摔倒在了地上！ 然后，一个硕大的黑影便出现在他的正上方。 “！！！” 连脏话都来不及骂出来，惊险万分的贝克下意识地就往旁边一滚，避免了全身体液被压榨而死的结局。 可这也并非毫无代价的，他握着手弩的右臂仍旧因躲闪不及而被国王骑士的拳头砸成肉酱，痛得他瞠目欲裂，一边惨嚎一边向着一旁的安全距离退去，拔出十字剑蹬着对方与之对视起来。 安格拉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之前在他被误伤时就发现了，这个怪物对他的攻击似乎有一定的留手，虽说在当时来不及细想原因但他还是在攻击时下意识留了一手，没有直接刺进他的大脑之中，为此还懊恼担心了好一会儿。 现在却是这一点点的“小失误”成了他的翻盘底气！ “放弃吧贝克！在他的面前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已经完蛋了！！” 第二十四章 人是不能乱立flag的 局势再次逆转，场面一切明朗的现在，作为幕后黑手的贝克看似已经打出了自己所有的牌，面对重新站起的国王骑士与尚存生命的安格拉毫无办法，只剩下跪地投降，请求宽恕这一条道路。 然而，阿拉姆贝克不是戏剧里那些因为自己暴露就露出夸张化表情，以博取观众注意力的反派。 他可是公爵府的暗哨统领！ “不得不承认，您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一些，安格拉殿下。” 扶着自己骨折的手臂，将疼痛隐忍下来的贝克转头看向安格拉，平静地说道：“可这丝毫没有对您现在的处境能有哪怕一丁点儿改变，对么？现在您无法移动，而我的双腿却依然健全，当我抽身离开或带领着这头野兽环绕您的四周时，您认为它会更加优先地攻击谁？” [贝！！！克！！！] 听此话语，本应失去理性的国王骑士下意识地挡在了贝克与安格拉之间，头根本都不往后转一下，死死盯着残废的骑士，用血流不止的漏风下巴低吼出了他的目标。 “看样子我的骑士即便失去了理智和自我，也仍旧能够分得清楚谁是他的敌人，谁是他的朋友。”安格拉嗤笑了一声，虚弱之中带着点骄傲说。 “那又如何呢殿下？您想说您有办法解除那柄刺进身体的诅咒匕刃么？”没有中他这种幼稚的挑衅，贝克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后退道，“如果这只可悲的走狗追杀过来，等他回来之时你必然已经流干了最后一丝鲜血，如果他不追过来，也只能守在你身旁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甚至会因为那颗不清醒的脑袋而将短刀拔出，加速您的死亡。” [吼！！！吼！！！！] 尚存一丝理性的国王骑士没能明白贝克的嘲讽，但看着对方的后退动作，他忍不住地咆哮着想要撕碎对方，却又下意识护在安格拉身前不敢离开，一时间整个人都充满了焦虑感。 “看吧，这只野兽已经无法辨别自己究竟该作什么了！只要我不再做出过激的动作，他就只能像条狗一样地原地转圈，追逐着自己的尾巴。” 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贝克一边欣赏着安格拉逐渐苍白的难看脸色，一边保持着速度朝来时的方向退去，高声说道：“这次毫无疑问是您的失败王子殿下，我会记住您给予我的教训的。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回去后我会好好编撰一篇只属于您的赞美诗，然后于晚年将死之际，这首诗歌广为流传之际公布出您的真正死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脸色从无奈、气恼、绝望，转到掠过一丝惊讶后的平静，安格拉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竭力维持着呼吸说：“贝克，我最后再给你一个选择。停止你的懦夫行为，像个男人一样回到属于我们的战场中来，用力量博取你最后的荣耀那样的话，说不定你还能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逃跑并不是什么懦夫行为，殿下，有时为了达到更伟大的利益，暂时性的撤退又有何不可呢？”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 完全把安格拉的话语当成了激将法，贝克连理都没有理一句，仍旧保持着自己的动作，向着密林深处后退着。 然后，他的一双腿脚就在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高速掠影当中，消失不见。 “诶？” “嗷呜！！！！” 凌空跌坐在地上，贝克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茫然地转着脑袋，用眼神跟随着刚刚从自己身下窜开的身影方向看去： 一头长得像哈士奇的野狼，正叼着两条鲜血淋漓的人类小腿，和同伴一起欢快的啃食着。 那双腿穿着的靴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好像是公爵大人赐给自己的附魔马靴？？ 它们不是应该穿在自己的脚上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支撑着上半身，贝克抱着只剩下了半截的双腿惨痛地哀嚎了起来！ 他的腿没了！没了！！ 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就这样突然地，毫无征兆的，没了！ 鲜血从腿部的断口处喷涌而出，进一步激发了其他几头野狼的凶性，它们纷纷从各自隐蔽着的草丛中走出，看着地上这个只剩下左手臂和头颅身躯还能动的“饵料”，露出了既滑稽又残忍的二哈傻笑。 “所以，我才叫你回来的嘛。” “不！！！！！！！” 听着仇人身体被撕碎的声响，安格拉却感觉不到有丝毫的愉悦，反而进一步撑起了身子，将仍旧护在他身前的魔化骑士叫过来，用整个身躯保护住他的身形。 诅咒之刃造成的伤害确实很重，可却不会在短时间内要了他的命，只要能够回到茅屋里取出那两个刺客备用的潜力强化药剂服下加上林斯特的帮忙，至少吊住一条命是没问题的。 关键是现在，他没有信心在这群野兽的围攻中存活下来 贝克遇袭惨死的整个过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长相莫名给人一种滑稽感的野狼可不像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下手之前或许还有犹豫，但下手的方式则完全不留余地，连虽然手臂受伤，头脑和反应力却依然清醒无比的贝克都连丁点儿动静都没察觉到，以他现在这种残废的模样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魔化骑士是很强，哪怕把出现的这几匹狼加在一起可能都没有他的体积大，但他的速度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一旦他如同贝克所说的那样面对对手的挑衅失去理智，从自己身旁离开，那他身旁就再无任何保护措施了！ 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野兽就是林斯特千叮咛万嘱咐，在他刚出现时就把它身体给拆了埋进土里的狼群，连如今已然在战斗上超过自己的白骨骷髅都认为自己无法战胜对方，自己又能坚持多久呢？ 必须得想个办法想办法打破这个绝境，在黑暗的荒野中，开辟出一条通往胜利的光明大道！ 第二十五章 救援 肺部的伤势仍在恶化，即便夹紧肌肉也无法抑制住血液的流出，偏偏手头又没有能够用来止血的缝针或绷带，只能让刀刃保持在体内堵住裂口以防大出血，实在是让人进退难为的情况。 魔化骑士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安格拉留了手，刚刚那道攻击仍旧贯穿了他的整个口腔，如今都开始化脓溃烂了，看上去着实恐怖。 贝克的身躯并没有能够满足所有哈士奇狼的胃口，尤其是他的部分身体还被牢牢包裹在甲胄当中，只是被分食了总量的三分之二不到，这些畜生就发现有些无从下口了，被挑起来的嗜血**又无从发泄，只好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坐在树边的安格拉看。 柿子抓软的捏，那个护在旁边的黑大个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拿失去战斗力了的人类王子来打打牙祭对它们而言显然是不错的选择。 “嗷呜~！” [吼！！！！] 几匹野狼分散开来包围住魔化骑士与安格拉，互相配合，不断对着身形巨大的怪物发出挑衅的声音，意图激怒他，将他从安格拉身旁引开后再利用速度突袭。 然而不知是本能还是理智，无论它们如何嚎叫，四肢着地的怪物都没有任何冒进举动，甚至还后退了几步，死死将安格拉挡在了身后，让这些哈士奇狼引以为傲的直线冲刺难以发挥出来。 可这样对峙也不是办法，且不说安格拉的肺，魔化骑士的身躯在经过这股邪恶力量的强化后已然渡过了最强的峰值，身体素质逐渐下降，隐隐有些自毁的征兆，继续拖延的话等待着他们两人的只有死亡这一条道路。 忽然，安格拉看到了刚刚魔化骑士为了阻拦他们逃脱而甩飞在旁的巨剑，瞬间眼睛一亮！ “去！拿回咳咳你的武器！” [吼？吼！] “取下你的一只肩甲给我！我已经看穿它们的战斗方式了！” [吼！] “这是命令！！” 哈士奇狼的攻击很快，快到哪怕安格拉没有受伤都不可能看得清楚，但并非是无法防御的，它们每次闪烁都会在脚下亮起一小块不起眼的光斑，只要能抓住那个时机，以它们连贝克穿着的铁甲都咬不动的牙口，是不可能突破魔化的肩甲的！ 用身材一口气逼退了四周的野狼，接受了安格拉的斥责，双手猛然发力将自己推向了巨剑的位置，打算尽可能快速地取出后杀回来，拯救自己的王子！ 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这群长相滑稽的犬科生物的智商，眼看着即将碰触到剑柄的魔化骑士突然眼前灰影一窜！一只二哈狼高高跃起衔住了巨剑的手柄，利用自己前冲的力量刚刚好将它拔地而起，从魔化骑士的面前带走！ [吼！！] “不要！往后退！！” 似是知道十字剑的用法，那口衔剑柄的二哈狼对愤怒扑来的魔化骑士根本无所畏惧，脑袋用力一挥便将剑尖甩向骑士的双手！好险被铁护手给挡了下来，没有就这样一刀给他全部切掉！ 可十字剑作为攻击武器，魔化程度远比防御的手甲要高，被这样攻击一下，身材巨大的骑士居然被砍得连连后退！差点身形不稳又倒下陷入围攻去了！ 也就在这时，一只二哈狼抓住安格拉分心的空隙，从他没有被肩甲挡住的侧面发起了冲锋！ 电光火石之间，它眼看就要咬住对方的脑袋，一柄漆黑的短刀突然出现在它张开大嘴的正前方，借助冲势笔直的戳穿了它的狗脑子！ “嗷” “噗哈！” 情急之下拔出了诅咒之刃解决掉一名敌人，安格拉面貌狰狞地咳出了一大滩血，强行抬起的右手也无力地软了下来。 没了堵塞的伤口如决堤的大坝一般疯狂向外涌血，只是片刻便染红了安格拉坐着的整块地面，使原本还想谨慎行事一点的狼群瞬间发狂！忍不住地用前爪抓地，对他发出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局面在瞬间变得危险了起来！ 艰难地将肩甲举在面前防御，安格拉突兀的看到了一抹纯白的色彩出现在狼群的背后，因失血而有些模糊的头脑飞快清醒！心中的绝望也一扫而空！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玩得有点嗨啊小子。】 “嗷呜？！” [吼？] “师傅！！” 噗嗤！ 手持一根打磨尖锐的木刺，林斯特站在距离安格拉最远的野狼身后，顺着它的屁股猛刺进去！刹那间贯穿了它的整个五脏六腑！左右手骨用力一撬，便把它的整个身体给撬了起来！！ “嗷呜！！！” “嗷呜！！！！” 被串在木尖上的二哈狼张了张嘴想要回应同伴的哀嚎，最终却连一声呜咽都没有就这样痛苦的死去，看得其他野狼们瞠目欲裂！龇牙咧嘴地朝突然出现的林斯特发出愤怒的低吼！ 张嘴吸走了野狼的魂魄，灵魂之火陡然窜高了一小截，林斯特不由得为之一振！看向野狼们的眼神儿也有了些变化。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攻击风格完全背离了骑士之道啊咳咳” 【好啦，别说话，剩下的交给我，你自己先把伤治好。】 举着狼尸和狼群对峙，缓缓移动到安格拉一侧，白骨骷髅从斗篷中拿出备用药剂丢给了安格拉问：【那边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的黑大个儿什么情况？是敌是友？】 “自己人咕咚吸呼，他被人算计了才变成这样的。” 肉眼可见地消去了诅咒，惨白的脸色也重新变得红润，捡回一条命的安格拉呼了口气说。 【看出来了。你去和他一起解决那只叼着剑的狼吧，我来搞定这边三只。】 “好。” 别看这个数量分配王子和骑士合力才要对付一只，而白骨骷髅却要对付三只了： 这边这只二哈狼受魔化十字剑的影响，体型和攻击强度已经开始有变化了，光靠体力走下坡路的魔化骑士和大病初愈的安格拉还真是有些难以压制。 但很明显对于这边这三只虽未魔化，却手脚健全的野狼们来说，这俩半残废哪怕加在一起都不够一个回合斗的，只能靠同样手脚健全的林斯特来对付。 【那么，让我们来好好算一算几个月之前的那笔账吧狗畜生们。】 “嗷呜！！！！” 第二十六章 肋骨牢笼 历史总是在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故事，林斯特忘记是从哪儿听来这句话了，但他觉着很对。 一个月前他从原本的世界穿越而来，从小树林的地下醒来，第一批见到对自己有敌意的生物就是这些野狼，现在他又一次在树林里见到了它们。 同样的敌对，同样的厮杀，不同的却是他已不再是那个只能任由它们肆意拆卸磨牙的狗玩具了。 将戳在前端的狼尸甩开，持着血染的长刺，白骨骷髅率先将其横起挡下一记野狼的攻击！锋利的爪尖轻而易举地切断了成年人手腕粗细的长杆，却无法在后面的锁骨与肋骨上留下哪怕一丝的痕迹，反而被早已有所准备的尖刺朝脑袋扎来，放弃追击矮下头来才堪堪躲过！ 而就在它脱离战场的瞬间，第二只野狼的袭击也从林斯特的后背发起，用如同穿破了空间的速度猛地掠过白骨骷髅侧翼！企图趁其转不过身来，像之前一样折断林斯特的脊椎，再慢慢将它拆掉。 哪知林斯特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手中断开的两半木棍转向用力往地上一插，直接将他的整个上半身的骨架撑起分离，让那极速咬来的狼嘴扑了个空！尔后骨盆部分往下一沉，在野狼的肚子掠过其正上方的瞬间突然挺起！用早已被他打磨地锋利无比的脊椎狠狠切入腹中，顺着野狼冲刺的反方向一划便划开了大半的肚皮！呜咽着，一头撞倒在地上挣扎了起来！ 面对围攻，在这一个月中不断吸收无智灵魂增强己身的安格拉沉下心来，将注意力牢牢锁定于它们的前足，每一次它们的动作，每一次前冲的瞬间都落入他的神识之中。 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当中用完全属于亡灵的视角来看待世界，仿佛人类闭上眼睛，用意识去感觉周遭的一切，视角不再固定于眼眶当中，而是融入场景之内，不分彼此。 很奇妙，也很令人陶醉，这种将所有事物尽收眼底的掌控感，简直就如同神明一般强大。 五脏六腑从狼腹内里滚落，整个肉身都止不住地抽搐，这匹野狼眼看着是活不成了，把第三只正要发起进攻的野狼吓得连忙止住脚步，手足无措地又是看看重伤的同伴，又是冲着林斯特畏惧的低吼，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将脊椎重新连接在一起，撇下断裂木枪的后半段，从斗篷之中取出另一柄附魔的诅咒之刃，林斯特警惕地看着对方，思考该如何防御住对方接下来报复性的反击。 犬科生物的智商都很高，尤以狼类为最，长期社会性群居让它们懂得了不少学习的方法，自己可决不能因为出其不意搞定一只就沾沾自喜看那第三只野狼的模样，在想好怎么对付自己这个方法之前肯定是不会轻易攻击了。 没有让他等太久，这两只野兽就决定了该如何应付这个难以下口的刺猬：拉扯，群体作战。 它们收起了自己的傲慢之心，狡猾而谨慎地冲林斯特嘶吼，做着假动作试探他的反应能力，企图用最原始的方法寻找机会再次抓住他的破绽攻击。 可已经有过一次战斗经验的白骨骷髅怎么会着了它们的道儿？断枪枪尖和漆黑刀刃一左一右死死对准着两只野兽的喉咙，哪怕它们分别绕到前后两端也没用，骷髅可以三百六十度随意转动自己的每一个关节方向，根本不给它们留机会！ 这边的战场一时间僵持了下来，可安格拉和魔化骑士那边的却有些崩盘：身子骨亏空的王子殿下和身体不断溃散的怪物根本不是越来越强壮的魔化野狼的对手！尤其是对方还咬着那柄十字大剑不断挥舞，使得安格拉手中的短刀根本无用武之地，只能硬着头皮顶着攻击。 “这样下去不行！师傅！你那边还没好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别告诉我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没办法啊！我们没有长柄武器，根本近不了它的身！” 陡然一矮身躲过从脑袋上挥过的剑刃，很没形象地往旁边滚了三米，安格拉刚刚红润起来的脸色再次浮现出了一抹苍白：“而且这狼是怎么回事儿？明明用嘴叼的十字剑，却好像早就联系过千百遍一样耍地密不透风！连教导我的剑术大师都不过如此吧！” 被十字剑感染魔化的二哈狼加强的不只是身体素质，在“嘴剑”这项技术上也翻倍地增强了不少，仿佛不是那只狼在挥舞着剑，而是剑利用狼来挥舞自己一样，动作中带有一种说不清的扭曲美感。 [吼！！] 又是两道势大力沉的挥斩，顶替安格拉上前的魔化骑士躲闪不及，小半个手臂都被砍地露出了骨头，连连怒吼却毫无办法。 “他快撑不住了，师傅，我们该怎么办！” 【别叫！我正在想！！】 整个脑袋和双臂都完完全全转到了背后，林斯特紧张地看着仍旧盯死自己的两只野狼，突然一咬牙，蹲着的下肢发力挑起！向着高高的树木枝干跃去，打算居高临下用弩箭试试支援安格拉！ “嗷呜！” 没有丝毫迟疑，在林斯特滞空，无处借力的刹那，两只野狼一前一后轮流跃起！呈两条笔直的影线冲向他的头颅进攻！！ 林斯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技能居然不止能在平地上使用，只好将两把武器交叉顶开了其中一只的脑袋，另一只却是无论如何也腾不出手脚去阻挡了。 电光火石之间，眼看着那爪子即将拍下自己的头颅，林斯特忽然福临心至一般地松开了两排肋骨、胸骨与身体的连接，让踏着他骨头的野狼陡然失去平衡跌入他胸腔之中，然后立刻又恢复了对极快骨头的指挥，如同笼子般死死扣在了它的背上！ “嗷！！嗷！！！” 【噢噢噢噢噢噢！！！！】 手脚并用制住野狼的身躯，林斯特大吼着！疯狂发力让十二对肋骨向下压去，即便胸骨因此被崩开也没有停止，很快便用骨头顶端刺进它的皮肉里去！ 第二十七章 分！刺！结！ 四足被制住，头颅被迫卡在锁骨之间，背部受伤的野狼无论如何挣扎也脱离不开这钳制的牢笼，只能死死咬着牙，憋着一股劲和背上这二十四根肋骨较劲儿。 可生物的肌肉力量都是有极限的，林斯特这个骷髅却是直接靠催动骨头来施压！根本就没有什么为了防止自身**受伤都潜意识制作的限制器！ 在体型不占优势的前提下和他比力气，简直是自寻死路！ 白骨的脸上显现出一股子狞笑的味道，也不干其它的了，刀子地上全身所有的骨头都调动起来往死里怼！任凭另一头野狼急的在旁边团团转，又是吼叫又是咬扯的也不松手！ 这一个多月里着重强化关节力量的训练在这一刻显现出了成果，配合上亡灵化后的硬骨头，那两排十二对肋骨就跟粉碎机似的，缓慢而坚定地往下压着。 洁白的骨头刺破了皮毛，勒断了筋肉，压碎了血管与神经，如同拧毛巾一样缓缓榨着野狼的每一滴体液，让它那壮硕的身形逐渐变得扁平破烂，一些承受不住力道的微小部分还被生生撕裂出口子，染红了双方的体表。 脑袋卡在锁骨上的野狼已经没有力气嚎叫了，只是不断的口喷鲜血，用求饶的眼神看着林斯特发出呜咽的声音。 它怕了，它真的怕了。这个从自己族群储备粮里长出来的怪物，已经不再是它们能以自身的战力能敌对的，狼群本来就只有七匹，其中还有两只是幼崽，这次所有成年体回来这个神秘山谷里觅食，却落了个两死两伤的下场再拼下去的话整个族群可就都没有希望了啊 狼是一种十分会审视适度的生物，知晓团队协作的重要性，会向比自己更加强悍的生物低头逃走，求生欲极其旺盛，有时为了活下去都会主动选择臣服以换取生存权利这头野狼现在做的动作正是此意。 可惜，它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人类，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善了的林斯特心中就只有把这些看上自己洁白骨骼的狗子们杀光的想法。 杀！ 诡异的声效放出，二十四根肋骨猛地收紧！彻底捣碎了它最后一丝生机！ “呜呜呜呜呜呜！！！” 剩下的这只野狼发出了悲鸣，眼睁睁地看着亡灵将尸体如一块破抹布般丢弃，却再也提不起胆量上前战斗。尾巴垂下，四足战栗，却是徐晃一枪后陡然转身发动冲锋之技！朝着那最后一位叼着十字剑的同伴奔去！ 或许是想寻求庇护，或许是想沟通后一起逃脱，总之为了自身的安心，这头野狼没有任何防备地就朝着那浑身漆黑的魔化身影冲去。 然后，便被一剑活劈成了两半。 “” “” [嗷嗷嗷嗷嗷嗷嗷！！！！] 犬科动物的智商很高，却终究比不上人类，在十字剑的魔化影响下连半个小时都没到就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开始朝着一个纯粹为杀戮而杀戮的怪物转变，彻底堕落为更加低等的存在。 也更加的危险。 【你们可真是折腾出了一只棘手的玩意儿啊】 “抱歉，是我的错，师傅。” [吼] 【嘛不用担心，我所说的“棘手”也只是有点麻烦而已，不是你想象那么难以接受的东西。】 偏了偏脑袋，看了一眼脸色红中带白的安格拉，又看了一眼身形比之前缩水了不少，却好似意外地恢复了些神志，只是仍旧无法说话的魔化骑士，白骨骷髅咧了咧嘴，脱下斗篷，拿着诅咒短刀径直走向了这只巨大的黑色怪物。 【其实啊，别看我身上没二两肉，亡灵可是很擅长与大型敌人战斗的哦。】 巨剑扫来，林斯特找准了轨迹，松开了脊椎的链接，轻松一跃便让它从上下骨的缝隙挥过。 【身强力壮，攻击面庞大，却比之小巧灵活的家伙更好抓住进攻轨迹。】 断开整个半身，任由巨剑从他的头顶劈至脚下，刚刚好全部从骨头的缝隙之间穿过。 【因此，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在面对这样有压倒性力量却在速度上毫无优势的家伙进行战斗最终的结论，便是】 [嗷呜呜呜呜！！！] 眼看林斯特一步步地走进，无论自己如何攻击都无法改变他的行进轨迹，智商降负的黑色巨狼发出了可怖的咆哮，连带着剑柄一起张嘴朝着林斯特咬来！！ 毫无阻碍的一口含去上半身，用力放在嘴中咀嚼起来！ “！！！师傅！！！！不！！！” [吼！！！！] 【这个。】 坚硬的骨骼没有被咬合力所破，反而在林斯特的指挥下两两一组，各自变成了能够弯曲发力的关节，顺着食道布满了整个脖颈的要害内壁后，整齐划一地发起了力气！ 噗噗噗噗噗噗！ [咳嗷咳啊！阿卡！！] 如同吞下了五十根缝麻绳的粗钢针，短短数秒钟内，分散成五十个小攻击组的林斯特便彻底撕烂了魔化巨狼的喉咙！ 沾染着黑红色鲜血的骨头枝节仿佛带有生命的蠕虫，一根一根地从皮毛之下挖掘而出，顺着血迹的方位爬向了屹立于原本位置的下半身后，如拼装积木一般自发的重组为了那看似人畜无害的死人骷髅，默默地与濒死的魔化巨狼对视了最后一眼，轻抬左手，将嘴中咬着诅咒断刃的头颅用力捣进了它的眉宇之间！ 【如此一来战斗，全部结束。】 五匹二哈狼的灵魂，林斯特最终只收割到了三匹，用脊椎骨开肠破肚的那只，和被失去理智的同伴剑斩的那只由于时间的问题，在林斯特想起来时灵魂就已经消散了，反倒是贝克这个家伙，居然意外地还留了一口气？ 可能是想吃点新鲜的吧，二哈狼们没有咬破的喉咙，部分重要位置的内脏器官也保存较为完好，让只剩下胸腔和脖子脑袋的他在自己这边酣战时一直没有受到攻击，喘着粗气，硬挺到了林斯特发现他为止。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有什么遗言么？” “无家无亲” “” “公爵大” 瞳孔扩散，阿拉姆贝克就这样在三人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 【不介意的话，这个灵魂我要了哈？】 “您请便，师傅” 第二十八章 尘埃落定 灵魂之火一动，施施然吞下了贝克骑士的灵魂，将消化记忆等杂事暂时放到以后再做，林斯特转头看着对贝克尸体盯得出神的安格拉说：【小子，这次差点阴沟里翻船，有什么感想没？】 “人心还真是复杂” 没有动弹，看着这个明明忠义无双，却偏偏是个要至自己于死地，临死之前都在呼唤自己主子名字的家伙，年轻的王子心中五味杂陈。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能用理性思考清楚很多事情，感性上仍旧会残余些许的不通畅，哪怕安格拉已经很小心地去选择了自己信任的对象，到头来却还是得到了这样一种结果，实在是让他心中难过。 这或许会影响到他将来的行事作风，但鉴于他早就从理性上对此做好了准备，未来可预期的路线也不会因此而偏离太远只是会让他自身的性格变得更加阴郁些许罢了。 暗暗叹了口气，升斗小民的局限性让很有自知之明的林斯特不在这种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冒然发声，只是对他轻点了下头，便转身走到靠在树旁休息着的国王骑士身旁。 他身上的黑暗系能量已经被林斯特全部吸走，连根拔起一个不留，甚至差点连灵魂都顺便一起进入到对方的灵魂之火中才得以在理论上无法逆转的魔化之中存活了下来，并重新夺回了自身的理智。 “感谢您王子殿下的师傅”这位名叫达拉斯马维斯的国王骑士疲惫地睁开双眼，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国王陛下一定会重重奖赏您的无论” 【行了行了，别给我扯官腔。死者不应回到生者的世界，我可不去你们那劳什子帝国。】 大部分骨骼被黑红色的血液浸染，到现在都没时间清洗，林斯特也就懒得与这位忠诚的骑士做什么肢体上的接触，指了指他的胸口说：【你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这身体算是半残废了，寿命应当也会减少很多，以后可不能再瞎动了。】 实际上，若非马维斯骑士自己就身强体壮，各方面素质堪比林斯特记忆当中的成年棕熊，被魔化侵蚀将近一整天时间的他早就和那只野狼一样自我崩溃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虽然肌肉都抽抽的厉害却能还勉强保持基本的行动能力，完全是靠原本的底子硬撑下来的！ “罪人之身怎敢妄想毫发无损地重归正常？”马维斯苦笑了一声，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我斩杀了我的同伴，又对王子殿下刀兵相向已是罪该万死，能只受到这样的惩罚都已经是您施恩于我了” 【先别想着死，你的王子殿下可还得你帮着领回去呢。】 无奈地看着这个封建社会的愚忠分子，林斯特很明智的没有去硬掰他思想上的错误，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刚刚那个药剂能把他的伤治好，但接下来几天恐怕是会虚弱地连只鹅都比不上，想要回去还得靠你保驾护航。等你把他安全送到了，再把事情给讲清楚，由你效忠的国王来评判你应当如何赎罪才比较妥当，对么？】 “您教训的是，不愧能使骄傲的安格拉王子拜您为师，多谢指点。” 【没你说的那么重要，只是你需要个人来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可别给我扣什么高帽子。】 摆了摆手，没有继续交流下去的想法，放着对方好好休息，自己则又来到了安格拉身边，迎面就是一句问话： “您怎么知道我想要直接出去？” 【嗨~我还不知道你？看到这些狼的时候恐怕就已经动了心思吧？】 歪了歪下颚骨，林斯特走过来抓起一头狼尸，抚摸着它的皮毛说：【现在想想，打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应当意识到的，这些狼崽子有古怪。这么大个山谷囚笼，它们却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其中肯定是有些古怪，说不准就能帮你走出这座山谷。可惜之前脑筋没转过这道弯儿来，不然就应该在小树林里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合着您觉得那些尖刺陷阱都不算天罗地网啊”安格拉无语地吐槽道。 不过说归说，王子殿下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怨念。这次遭罪完全是自己信错了人，摆错了道儿，把那些陷阱都提前用掉了才会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看现在双腿依然残留有贯穿伤口痕迹的马维斯就知道了，真拿这些陷阱来对付野狼能产生多大的效果。 东西方法都交给他了，是他自己不中用，怪不得不知情还及时赶回来力挽狂澜的林斯特。 一个多月来平和生活温养出来的少年心性再一次被这淋漓的鲜血洗刷地成熟稳重，彻底将心中些许的动摇抛弃，提起了属于王室，属于帝国，属于人类领袖的责任心。 因此，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剥下狼皮晒干，实验是否可助他离开此地的念头也就不难被与他朝夕相处的林斯特所猜到了。 【被劈成两半的，魔化的，和那只变成破抹布的恐怕是没什么用了，但那只肚子被划开的和菊花被捅穿的还是可以的，正好你们俩一人一件。】 一手一个抓起皮毛还算完好的狼尸，看着仍处于药剂作效过程中的安格拉扶起一旁的马维斯，林斯特缓声说道：【等你这个同伴把身体养好了，咱们就来试试这玩意儿能否给你们送出去，失败了就继续种你的土豆去，明白了么！】 “是！” 下意识的应道，看对方转过身，安格拉沉默了一秒，突然张嘴喊道：“师傅！我” 【准了！】 “！？” 【是要把土豆苗带一点出去吧？到时候想拿多少都没关系！】 “多谢师傅！” 望着走在前往的林斯特背影，马维斯笑了，轻声对安哥拉说道：“安格拉王子，您的这位老师，还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啊。” “是啊……可能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次遇险吧。”金发的王子微笑，带着不知是预言还是感慨的语气说。 第二十九章 离别，踏上新的旅程！ 三天后，森林深处。 “感谢您这些天的帮助师傅，这些狼皮披风能这么快制作完成全赖您的协助才行，我” 【行了行了，咱们师徒之间还打什么官腔，我不来难道让你们这俩病号干么？别瞎几把客气了。】 帮着安格拉整理好了披在身上的狼皮，又给一旁的马维斯调整了一下两旁的木拐他按照记忆中范伟拄的那玩意儿用木头削出来的往后退了两步，插着腰用亡灵视觉又给俩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检查检查身上带着的贝克骑士和卓格刺客混搭的装备点了点头说：【成了，看着像那么个样子了。土豆苗儿带了吧小子？】 “带了师傅。”安格拉掀开外挂的口袋给他看了看说。 【嗯，你呢小子？这拐用的还顺手不？】 “很顺手，劳您费心了，我有信心在危险时刻替王子殿下挡下一刀来。” 【所以说好好地别老想着死没你帮忙作证，鬼知道你们那些政敌会怎么做。】 絮絮叨叨好半天，林斯特又再次给他俩确认了一遍身体状态确实足以支撑着从树林中回到帝国，身上保留着一些“物证”后才终于停了下来，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 【本来还想着给你多教一点东西，以后带着出去能借此撬动整个世界，现在看来是没机会咯】 “您已经教给我很多了师傅，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位贤者肯如此对我倾囊相授了。”安格拉微笑道，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说，“另外您确定不跟我们一起回往帝国么？我可以以王室的名义担保您的人身安全，对您加以重用，甚至在将来” 【停。再给你上一课小子，招揽人的时候，别口花花地承诺你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那些将来都要还的。】 抬手制止了安格拉的话语，林斯特耸了耸肩说：【原因我也说过了，尽管我以前是个人类，但你看我现在这鬼模样哪儿还能继续在你们当中混着呢？你将来可是要当全体人类领袖的，身边跟个像我这样的异种亡灵，不合适。】 “好吧，我知道了。”也是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安格拉幽幽叹了口气，“我会时常回来向您请教的，这样也时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是没问题，不过我不确定你还能不能找得到这个入口。要是像不周峰一样是个随即入口的话，你再从同一条道路走进来还鬼知道会去到哪个世界呢。】白骨骷髅摇了摇头道。 话题结束，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由林斯特主动伸出手臂和他的第一个徒弟用力抱了抱，锤了两下对方的肩膀说：【一路顺风，以后咱们肯定还会再见的，那时我可不想看到一个碌碌无为，甚至昏庸无能的人类之王。】 “一定不会的，我向您保证。”安格拉认真的说。 【嗯。这小子就交给你了，去吧。】 “谢谢您。王子殿下，我们走吧。” “再见，师傅。” 看着两人转身离去，逐渐被森林中的颜色所浸染时，伫立在后方给他们警戒四周的林斯特突然高声喊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西游记的故事么小子！】 “啊！？记得！” 【你现在就是那只猴子！拥有能够反抗一切的力量与理想，却最终还是为了天下苍生大义戴上了金箍！】 【你将经历许许多多的困难，每一个都有可能将你和你所想保护的东西击垮在地，但你最终会和你的同伴渡过难关，直到登上灵山，取得真经，成为战神！】 【不要放弃！道路就在你的脚下！】 披着狼皮的背影颤抖着站在原地，良久后才微微侧过脑袋，坚定地点了一下，随后便与身旁的同伴一起为大自然所吞没，从林斯特的感观当中消失不见。 离别总是伤感的，即便有着亡灵意志这种被动技能，也阻止不了林斯特在回到湖边的茅草屋时打心底里感受到一丝冷清。 难怪古人总是重感情的，在山谷壁垒存在的前提下，很可能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彼此相见了。 不过生活还是得过下去的。 摸了摸光滑的脑袋，披着刺客斗篷的白骨骷髅转过身，看向了那座缭绕于云雾当中的不周峰，只是计算了片刻后，林斯特便钻进屋内带齐了装备，迈步朝着山峰出发。 亡灵不需要进食，不需要阳光，白昼黑夜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之前的生活作息完全是为了照顾安格拉而保持的，现在既然整个山谷都只有林斯特一个人了，也就不再拘泥于规律的作息时间表了。 进入森林，绕过悬崖，迎上峭壁，按照这些天他在脑中所预想的路线，只是轻轻一跃便从旁边的山坡成功窜上了不周峰外在实体的半山腰处，节省下了大量的攀岩时间。 一回生，二回熟，尤其是现在还走的是一条相对最短路径，已经习惯去充分发挥自身亡灵特性的林斯特，如履平地般地飞快往上爬去，只用了短短几分钟便来到了浓雾区域之前，用力一拽便将自己的身体拽进其中。 还是熟悉的套路，还是熟悉的感觉，远比外表看上去要长的陡峭山路，以及迷迷糊糊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环境，都没有阻止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林斯特继续往下走的脚步。 不过或许是丰收之神的话语成真，又向上攀爬了上百米，林斯特依然没有如之前那般找到一个可以攀上的悬崖平台，而是渐渐地感觉有些天旋地转，施加在手掌上的力道方向都有些不稳了。 起初他还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可越往前走，岩石的品种年龄逐渐变化，他才意识到这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整个地心引力的方向都改变了！！ 立体的峭壁变成了平整的地面，竖直的攀爬变成趴下的匍匐，只是松开了双手，轻轻往地上一撑，白骨骷髅就轻而易举地与地面垂直成了一个完美的直角！ 红色的土壤，剧烈的高温，漆黑的天空，风化的山峰，一个全新的异世界缓缓在白骨骷髅面前展开。 第三十章 当头砸来的小家伙 再临异世界，林斯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尤其是眼前这鬼地方和丰收神域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金黄色田野相比起来完全没有任何优势，不仅丑，还自然环境恶劣，让他根本生不出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的想法。 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坐坐再走呗？感受着这方世界对外来者的排斥力度好似没有丰收神域那么大，想要多增加一点自己见识度的白骨骷髅思索了片刻，还是选择围绕着雾门周边开展搜索观察。 上次在丰收神域大概待了一个小时左右，世界意志才发现并排斥了自己这个外来者，这一次随机抽到的世界似乎可以延长点时间，具体多久不清楚，但一个半小时应该是没问题的，林斯特也就放手探索起来。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奇妙，没有**，通常意义上的五感自然也是不可能出现的，但无论是视觉、听觉还是触觉都以另外一种难以形容的方式存在着，并无任何接触上的问题，因此可以充分感受到这个异世界与多古拉斯，甚至是阿卡兰那边的不同之处： 高温、干燥、缺乏常态意义下可供人类生存的空气，怪石嶙峋，到处都是从地缝中升腾起来的黄色气体，哪怕林斯特没有嗅觉都知道它绝对带毒，就更别提有些石柱里渗出的岩浆一般的液态熔岩了。 自己莫非是穿越到了奇幻世界当中常出现的地狱，或者火元素位面里来了？？ 林斯特又开始发散性地开脑洞。 围绕着雾门溜达了一圈，白骨骷髅爬上了其中水平面相对最高的一根石柱塔上俯瞰全局，依然是没看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实在是太荒凉了活像是加了岩浆和硫磺的戈壁滩，连根草都见不着的那种。 更换视角，用灵魂之火的感知之力向四周辐射而去，连地底都被辐射了有一米的深度，仍旧是一无所获，像是什么小说里常出现的火蝎子啊，埋地蠕虫啊，圣甲虫之类的都不见踪影，跟个死地似的除了矿物质还是矿物质。 实在不甘心这一趟就这样无功而返，捏了捏下颚骨的林斯特干脆从石柱上下去，脚踏实地地开始一寸一寸把周遭的土地状况行走一遍，不时动手刨刨土，挖挖洞，以期能够发现什么隔绝探查的实体物质。 可惜，这个世界不是游戏世界，你随身带个锄头乱挖都能挖出点考古物品来，用自己那堪比扫描仪的感知能力认认真真刮了一遍地皮，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仍旧是毛都没有挖到一根，让白骨骷髅的心情愈发郁闷了起来。 伴随着那种如针扎一般的刺痛感出现，林斯特知道自己是不得不回去了，无奈地甩了甩手上的泥土，从手骨头缝中间抖搂出因为高温而干燥的泥巴灰，披上挂在一边的斗篷就重新钻进了雾门之中。 失败乃是成功之母，更何况这次只是无功而返，算不得失败，他早在之前听拉劳女神说雾门的指向是随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因此这次干白工于他而言也就是稍稍有些郁闷罢了。 回去的路不太好走，因为根据上次的经验他想要重回山谷的话就必须得按照之前的路线原路返回，而这一次的中途会有一个地心引力的九十度转角变道，要是没抓稳的话指不定走着走着就笔直地摔下崖去了。 出于谨慎心理，林斯特一路上都保持着弓腰前行，随时准备伏地而行的姿势，却还是在脚下的岩石颜色从红色变回石灰色的瞬间！整个人都差点囫囵个儿地翻了下去！好险双手及时抓住了突起的岩石才重归正确的攀岩姿势！ 感觉自己那颗并不存在的心脏都快被吓跳出来了，用亡灵意志勉强压下了内心的恐惧，按照记忆当中的路线逆向攀岩，白骨骷髅很快就从雾气缭绕的区域中退下，重新回到夕阳西沉的山谷世界当中。 咔嘭。 【嗯？】 还没等他感慨一下自己的生活环境是如此的美丽多娇，一点奇怪的声响突然从林斯特的头顶上发出，让他猛地抬头往上看去。 有东西从雾门里出来了？ 是想自己一样随机出来的，还是跟着自己走过来的？ 是敌是友？ 脑海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问题，林斯特眼中多了一层阴霾，默默换了个身位，单手挂在山崖上默然掏出诅咒短刀，灵魂之火死死盯注雾气的边缘。 咔嘭嘭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 来了！ 林斯特绷着骨头的身体，看着那先是有俩不大不小的碎石从雾气之中滚落，然后，一个黑红色布料衣着的团球身影就突兀的从中滚落，笔直地朝着他砸来！ 【卧槽！】 没有来得及细想，林斯特直接把短刀收回刀鞘，整个细瘦的身躯像一张纸一样紧紧贴附在岩石上，险险躲过了那个布团的砸击，并在千钧一发之际伸出手拽住了它的边缘，使其不至于就这样从二十多层楼的高度摔下去变成一滩不可名状之物。 所幸穿着这身厚重衣物的家伙本身不算很重，从亡灵的视角来看就像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一样纤细瘦弱只是那旺盛到差点闪瞎了林斯特灵魂之火的生命力以及脑门儿上生长出的，像是山羊一样的两根犄角，让白骨骷髅很快意识到对方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沉下一口气，提着对方那仿佛前世里欧洲维多利亚时期穿的洛可可风长裙边角，缓缓将其挂在了旁边一处歪脖子树上，林斯特才总算有余韵来调整自己的身形，同时凑近观察起了这个小小的不速之客的样貌。 苍白的皮肤，灰色的头发，华贵的盘发，娇小的四肢，戴着一个不透光的黑色面纱，全身都包裹在红黑色基调的哥特长裙之中。满身伤痕，双眼紧闭，头脑处于昏厥的状态，却依然保有不可忽视的力量。 【看样子，你就是我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缘分”了啊，小丫头。】 林斯特看了看头顶的雾气，又看了看对方的伤势，咧嘴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第三十一章 Cannibal girl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从不周峰上平安下来，饶是林斯特身体上不会感觉疲惫，心里也是累的发慌，生怕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手骨的摩擦力不足，一个不小心就让这小丫头来一次自由落体了。 扛着比想象当中还重一点的身体白骨骷髅回到了小小的茅草屋旁，先把仍旧昏迷不醒的小丫头放在床铺上休息，再去按照计划把土豆田给打理了一遍后，打水洗锅，生火做饭。 放些野菜，撒点盐巴，取一只烟熏鱼干出来在汤水沸腾时加入，慢慢熬煮，就能做出一锅不知该怎么形容但莫名有点好吃的神仙炖了这是林斯特在这辈子所学会的第二道菜，第一道菜则是烤鱼。 幸好自己没有因害怕睹物思人就把所有生活用品都给丢了，不然还真没办法安置她。林斯特有些庆幸地这么想到。 毕竟亡灵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留着那些生活道具纯属浪费，还容易因回想起之前的生活而感到孤独，理性想想的话真的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 时间从白天转到了黑夜，大几个小时，小丫头片子依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林斯特也不着急，坐在篝火煮锅控制着火量，让神仙炖处于一种温吞的煮沸状态以保持不坏，就这样慢慢地熬到了太阳下山，明晃晃的月亮高挂于星空正中间时，那小丫头才猛地睁开了她猩红的双眼，悠悠转醒过来。 看样子可以实锤了，这丫头就算不是亡灵或者卓格，也肯定是黑暗种族的一员，对月光的感觉和自己一样敏锐，说不定还能够从中汲取到力量。 “这里是哪儿你是什么人！？” 哦豁？人类通用语？这小女孩儿有点儿意思啊~ 只是单单听了这么一个问句，林斯特就想到了很多。这段时间他和安格拉的相处可是学到了不少的干活，人类通用语、少许的精灵语、卓格精灵语、矮人语和兽人语，只要是王子殿下学过能记得的，他都通过灵魂之火强行记忆下来了，并在此基础上做了更多的分析：哪个音节会体现哪个生长环境的特色，哪种语言会在哪种状况中使用的比较多，林斯特都特别记下来过。 其他的语言不敢保证准确度，但人类通用语有安哥拉这个试验品在，林斯特可以有**成的概率确认成果准确度，而现在这个小女孩儿就同时符合了“字正腔圆的人类通用语环境”和“在不确定情况中下意识使用最符合内心的母语”这两个条件。 明明拥有着比那些卓格精灵还要不似人类的造型，却以人类通用语为母语？这当中的深意可真是令人好奇地紧啊。 【安心，这里很安全，我对你没有敌意。】 不管对方信不信，林斯特还是率先表明了态度，将挂在脑袋上的斗篷兜帽摘下，转过身来给对方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你！？你是一个骷髅！？？可这不对啊！？” 【emmmmm】 看着对方明显是知道点正常亡灵应该是咋样的惊讶脸，林斯特挠了挠天灵盖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直接解释的想法，从锅里舀了一勺糊香糊香的玩意儿伸过去说：【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不介意的话，先来吃点东西饱饱肚子吧，我感觉你已经快饿坏了。】 “” 脸上飞起两片红霞，似乎是不适应就这样在人前展露**，却又想到当下的状况，小丫头片子还是放下了自己那份矜持，走过来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狰狞的，完全破坏了整体美感的嘴巴： 左边的一半是正常的人类嘴巴，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应是符合这张脸的朱唇皓齿，右边的一半却大不相同，如电影里的野兽那般尖牙利齿，没有唇皮地暴露在外，看起来甚是可怖。 林斯特的亡灵外表帮他很好的掩饰了惊讶之情，却似乎还是为对方察觉到了一点，不过看她的模样似乎是已经习惯这种视线了，一心一意专心吃着神仙炖。 小丫头动作优雅，看起来就像是大家闺秀的吃法，速度和食量却是相当的惊人，还没过几分钟，一锅子连安格拉那个正在长身体的壮小伙儿都不能全部吃完的神仙炖就全部给她吃下了肚，抱着木锅舔了一圈，抬起头还是一副没有吃饱的模样。 “” 【】 “不好意思，请问还有么？” 【有，等我一下。】 在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中败下阵来，白骨骷髅起身走向土豆田，找了根看叶子已经半熟了的土豆苗，挖了两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土豆出来掂量了两下，心里想到：如果是非人类的话，应该不会因为土豆没熟而食物中毒吧 回到篝火旁把土豆放好，再从架子上取下另一块鱼干，又给木锅中打了盆湖水，打算重新再起一锅神仙炖。 “麻烦您了。” 【没事儿，这些都是我徒弟还在的时候留下来的东西，他昨天刚走。我一个亡灵也不能吃东西，放着也是要坏，正好有你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呢。】 耸耸肩，用木勺捣烂、搅拌着鱼干肉，白骨骷髅轻声说：【你能到这个山谷里来也是一种缘分，不用心急，我不会刨根问底的。有什么需要可以与我说，比如想吃什么东西或者想做点什么都行，想要出去的话会稍微麻烦一点，我得给你准备个两三天。】 “谢谢您，我嗯额” 似乎是想要说出点什么，却又因为某种原因而难以启齿，小丫头皱着眉头一副困扰的脸色，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请问您这儿有内脏么？” 【】 下意识地想回答，却又感觉有点不对，回过神来的林斯特猛地转过脑袋看向对方，沉默了两秒后说：【鱼，或者兔子、野狼的有，很大量，不知道你想要吃哪一种？】 “不不，对不起那些，可能不太行” 重新将面纱放下，微红着脸的小女孩儿稍稍低下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只有人类的，或者兽人、矮人、精灵等智慧种族的内脏才可以，其他的生物都不行” 【】 所以说，我这是捡了个食人魔少女回来了？？ 第三十二章 卧槽！？ 人内脏这个限定要求有点猎奇，但从小丫头那对犄角和半边嘴巴来看也不是不能理解，反正林斯特现在也是不当人了，对此倒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排斥感。 不过问题是他这里确实没有人类的内脏啊 俩卓格精灵是一个月以前埋下去的，在这样临近水源的湿润土壤里早就烂透发酵了，贝克骑士倒还算新鲜，但为了增强说服力，林斯特让安格拉他们把贝克的残躯收拢带回去与公爵当面对质，剩下一点碎块儿也被附近的小型掠食动物给捡走了，比俩卓格精灵来的还要干净。 带着小丫头片子跑了一趟埋卓格的墓坑，确认其中的“食物”已经腐烂地不能吃后，二人只好丧气地回到了茅屋旁边，继续着林斯特的独家秘方神仙炖。 【看开点，至少咱们还有鱼吃不是么？】林斯特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通过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说起来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林斯特，一个曾经是人类的亡灵骷髅。】 “我叫巴尔斯，巴尔斯巴提拉”小女孩顿了顿，抱着自己双腿闷声说道，“一个混血魔鬼。” 【混血？】 这玩意儿林斯特知道，那俩卓格精灵是从地底世界里走出来的，不敢说博览万物，这常见的黑暗神系种族还是都认得清的，魔鬼这种喜欢跑到主位面来抓试验品的深渊种族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按照卓格的记忆里来看，他们见过的魔鬼清一色是红皮肤、黄眼睛来着？面前这丫头虽然犄角确实是魔鬼的样子，但其他部分可完全就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别说他们这一族那标志性的羊蹄子了，连眼眸都是黑白分明的，平常人一看可根本想象不到会是魔鬼，反而会想到类似于羊种的兽人。 “我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是魔鬼他们生下的我，所以我外表上更偏向于人类一些。”巴尔斯顶着篝火，轻声说道。 【嚯好吧，那你会这么狼狈地被人追杀于此也和这个问题有关么？】 看到对方猛地抬头，林斯特摆了摆手说：【不要这么紧张，我并不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情，只不过之前我徒弟也是因为点破事儿而逃进来的，所以我知道被人追杀的模样是怎么样的刚刚给你看的那两具尸体就是追杀他的刺客。】 “哼姑且相信你” 缓缓收回有些泛黄光的眼睛，巴尔斯重新变回那种沉静的少女模样，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我二十岁那年觉醒了魔鬼的天赋，长出了这对犄角和嘴巴。村庄里的人认为我是不详的征兆，要杀死我，我父亲以自己的生命为祭品才再次召唤出了母亲将我带走，然后我就一直在她的旁边学习，等待着机会杀死她结果就如同你所看到的这样了。” 【你这话信息量略大啊】白骨骷髅汗颜地说道。 作为一个现代人，脑补能力丰富可是基本素养，对方短短几句话就已经让林斯特一下子想到了无数个版本的爱恨情仇纠葛，瞬间有种想要泪如泉涌的感觉。 这孩子才这么一点儿大，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人间疾苦天知道她品尝了多少世间的人情冷暖，实在是 “怎怎么了？你情绪波动怎么这么大？” 【没事就是有点，忍不住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孩子。】 “？？？” 假装在眼眶边缘擦了下不存在的眼泪，自顾自地燃起来的林斯特用力一握手骨！以振奋的声调说道：【放心！不就是想吃个内脏么！！看我给你变一个出来！！】 说吧，林斯特将大勺递给了巴尔斯让她自行搅拌，转身拿起了一旁准备好的死兔子，三下五除二地把它开膛破肚，用一个木碗盛了一大滩血后放下，然后又抓起另一块半熟土豆，以惊人的速度开始了削皮与雕刻！ 得益于灵魂之火那几乎算得上是人类极限的精密程度，土豆很快在诅咒之刃的刀锋下变得圆润而顺滑，一根根微凸的血管清晰可见，瞳孔瞳仁的细小差别迅速变化了出来。 只是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一颗用土豆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的眼珠子就这样诞生了！ 【来！请用！】 “” 接过被放在兔血里的眼珠型土豆，巴尔斯看了看林斯特，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林斯特，一脸黑人问号的表情：“你在耍我？？” 【没有没有没有嘛这不是物质匮乏么？咱就想着尽可能给你整个类似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林斯特厚着脸皮说，【不是有个成语叫望梅止渴么？】 “啥？” 【哦对抱歉，你们这儿没这玩意儿反正就是你想象它就是一颗眼珠！等会儿煮熟了捞起来蘸着兔血吃下去，你的身体就能把它当成是人类内脏给分解掉了！】 “这是什么鬼理论？” 一种地球上的伪科学理论。林斯特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了一句，脸上却只是笑盈盈地保持着姿势，最终还是让对方将信将疑地摘出了土豆眼球丢进锅里，小心地用木勺和神仙炖一起搅拌了起来。 原本还有着土豆色泽的“眼珠”，在进入了这盆五颜六色的神仙炖里片刻后就染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颜色，乍一看还真看起来和人类眼球有那么点类似呢。 有些无语地看着那颗越煮越像真眼球的土豆，巴尔斯微微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有些不适应林斯特的这份热情。林斯特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从安格拉身上他已经找到照顾孩子的感觉了，对于巴尔斯这样的态度十分的习惯。 又唠了会儿磕，看到锅里的神仙炖已经烂地差不多了，林斯特拿出一个空木碗大大舀了一满勺子递给了巴尔斯说：【尝尝吧，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下面那个就是颗人眼珠！觉得不够味儿的话再拌点兔血，肯定能找到那个味儿的。】 “唉。”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其它的好办法了，巴尔斯接过这盆热乎的玩意儿，刚刚用勺子舀起沉在了底部的那颗土豆眼球，她的小手就忽然一抖，眉头轻轻蹙起，缓缓将它从一堆稀烂的食材中盛出道：“你确定刚刚你放进去的是土豆？” 【那是当然，你不是亲眼看见我削的么？咱这骷髅架子还能从哪儿给你下毒不成？】林斯特掀开自己的斗篷敞亮地说。 “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怀疑你” 连忙摆手澄清，巴尔斯轻轻抖搂掉勺中的其它食物，将已经被煮的硬化萎缩的“土豆”摆到林斯特面前说：“只是你看这眼球，怎么好像是个真的？” 【怎么可能，这卧槽！？】 第三十三章 神造之物 无视了刚出锅的神仙炖温度，林斯特伸出手指将那个本应该是土豆的东西捻起，慢慢翻过手来任其自由滚落于手骨中心，利用灵魂之火开启了精密的查看： 外侧硬朗，内部柔软，有一层并不算坚固，密闭性却相当良好的薄膜包裹在外面，用手指戳一戳，里面仿佛是果冻似的膏状物体，柔软而黏稠。 前世林斯特曾经出差去西安时，在那边的夜市烧烤摊上吃过烤羊眼珠子，那种怪异的心理感觉和独特的肉香风味，让他哪怕变成了骷髅都有心再来尝一尝，因此虽然手中这玩意儿是煮的而不是烤的，边缘也没有附着在眼珠子周边的眼肉，他还是认出来了这绝对是某种生物的眼珠子。 是不是人类的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自己刚刚手动削出来的眼珠型土豆了，别说粉不粉的问题，这整个物质组成都改变了！ 【】 “那个不好意思” 捂住咕咕叫的肚子，又擦了擦面罩下嘴巴边不小心流出来的诞水，小小的魔女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手中熟透的眼珠子说：“我有好多年没见过如此新鲜的食材了，一下子没忍住能把它给我吃么？” 【啊，没问题，当然的！】 把已经研究透彻了的眼珠子放回对方碗里，看着巴尔斯就着它对碗中的神仙炖大快朵颐，白骨骷髅反手撑着下巴，怔怔地思考着“土豆变眼珠”这个神奇的问题。 回想一下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把土豆从田里挖出摘下；拿过来；放在脚边；拿起来；用诅咒之刃雕成眼珠子模样；丢进锅里煮熟。 然后再捞出来它就变成眼珠子了 淦！ 这尼玛，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科学的成分啊！ 冷静得冷静下来。林斯特喘着那不存在气，捂着胸骨，让亡灵意志强制把自己钻牛角尖的想法磨灭，重新审视起了这当中的可能性。 步骤方面没问题，之前自己和安格拉也挖过一两颗没熟透的土豆来削皮试吃，也没见那整块的土豆变成个其他的什么，关键应该就在于这回自己把它雕刻成了眼珠子的模样 等等！林斯特猛地一抬头，突然发现自己思维上存在的盲点他完全忘记了这土豆的原材料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了！ 站起身来，快速跑到土豆田旁，将刚刚挖出来又填埋回去的那株土豆连根拔出，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抄起诅咒短刀对着上头残余的四个大小不一的土豆就是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把旁边还准备再舔一次盘子的少女都给看愣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实验，成功的话你就有吃不完的内脏了！】林斯特兴冲冲地回答道。 不多时，四个土豆分别被雕成了眼珠、手指、铅笔、仓鼠的模样，各个都做的惟妙惟肖，若非土豆本身的色泽干扰，都会让人感觉它们就是真的。 满意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想了想，林斯特还是没有把那碗兔血拿来蘸一蘸，而是直接将四颗土豆一股脑地丢进了沸腾的锅中，拿着勺子慢慢搅拌了起来。 随着温度的提升，四颗土豆开始渐渐软化，表面的色泽也从土豆的黄色开始逐渐泛白，仿佛洗刷掉了原本的分子结构，褪去曾经身为“土豆”这个种类的身份，向着另一种存在转变。 已经把最后一点带着眼珠味儿的神仙炖给吃下肚，总算是吃了个半饱的巴尔斯此时也围了过来，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锅中，那渐渐变了颜色的四颗土豆说：“这不可能！这！这简直就是！” 【神才能做的事情，对么？】 缓缓搅动这木勺，双眼之中的灵魂之火跳跃，林斯特缓声说道：【你答对了，因为它，就是神造之物。】 半晌过后，林斯特与巴尔斯席地而坐，看着摆放于自己身前的两样样东西默默思考着。 很明显，这颗由丰收之神出品的土豆并不像林斯特之前所想的那般，仅仅只是个产量巨高无比，能够不受世界屏障阻碍，拯救大千世界所有饥荒贫民的农作物而已。 它真正的使用方法，从某种角度来讲，完全可以称之为造物！ 首先是眼球和手指：根据在地狱闯荡多年的巴尔斯用自己的舌头鉴定，这两个纯粹用土豆雕刻出来煮熟而成的玩意儿，是百分之一百纯粹的人体组织，无论从色泽、肉质还是口感来说都是十分新鲜的上等好货就是尝不出来它究竟是属于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小孩的，只是单纯的“人体组织”而已。 其次是铅笔：和林斯特记忆当中铅芯木环橡皮擦的铅笔没有任何差别，找个平整点的木块儿上可以书写出文字，橡皮擦也能擦去铅印，质地与工业加工而成的用品一般无二，连一丁点儿植物或者生物的迹象都找不到。 最后是仓鼠：圆滚滚的身材，毛茸茸的外皮，肉乎乎的手感，就外表而言与真正的仓鼠一模一样，甚至在细节上比之前雕刻出来土豆的还要丰富，却像是没有灵魂似的，在及时从锅里捞起来以后一动也不动，外表明明没有任何伤痕，但就是展现不出生命力。 【这就是个尸体！健康，而又完整无缺的尸体！】 开启了亡灵视角的林斯特再三打量了那只仓鼠，确认这玩意儿从脑袋到脚尖没有哪怕一缕灵魂之火存在，林斯特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听说你们魔鬼一族很擅长于玩弄灵魂，不知你能否给我解惑一下咱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呢？】 “你听谁说魔鬼善于玩弄灵魂的只是种族天赋比较好学习能影响到生物的情绪，外加对谈判时抓住对方的心理比较有研究而已，和灵魂没有丝毫关系。” 像吸棒棒糖一样吸着那根手指，巴尔斯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拒绝回答，低下头认真看了一遍那只仓鼠的“身体”，时而蹙眉，时而惊讶，沉下心思考片刻后，抬起头认真的说道：“我想你不用感到沮丧了，虽然做出来的这个‘东西’没有灵魂，但它也同时可以接受任何一位生物的灵魂居所，也就是传说当中令每一个希望长生者最想得到的东西‘容器’。” 第三十四章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在原本的世界当中，身为马克思唯物史观鉴定拥护者的林斯特是不相信神魔的，因为它们无法通过观察与事件来证明存在，即便反过来说无法被证伪也丝毫不妨碍他的观点。 而在这个世界，在自己变成了科学无法解释的骷髅，见识过了异世界与异种族后，林斯特的唯物主义立场也依然没有改变。 只要能通过实践证实、认知、寻找出符合客观条件的发展规律，那这个物品或者现象就能归纳到唯物主义的范畴当中！ 一切都是因为先有存在才又认知的意识，无论是魔法还是灵魂什么的，白骨骷髅都打算通过实践好好地摸索摸索其中的客观规律，以唯物的方式吸纳己用。 所以对于巴尔斯给他所说的这个“可以容纳任何灵魂的容器”一事，他很认真地与其进行了探讨，初步了解了其特性后才放已经昏昏欲睡的魔女去休息，自己则再去田里拔了一株五个土豆过来，对着木锅继续实验起来。 “容器”，这个由大路通用语翻译过来的词汇实际从定义上来说并不算准确，就林斯特根据自己灵魂之火的理解而言，他更愿意以哈利波特中大反派伏地魔所使用的道具“魂器”来对其命名。 魂器在异世界这里有其特定的指代对象：任何无论活物还是死物能够在人类灵魂离体之后将其收纳，并能够继续维持其存在的物体，都可以称之为魂器。 大部分魂器都是魔法制作而成的道具，如同巫妖的命匣、祭祀的头骨、纳魂的水晶、锁魂的刀兵，根据广义上的定义来说都算是能保存灵魂的魂器，但在这个世界里有人说出魂器这个词语的时候，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概率都是在说其中一种很特殊的分类： 续命用的身体。 将自己的灵魂抽出，存放进一个可以保持正常的生命活动，可以继续以一个物质性的生命存在的躯体，让原本因为**限制而不得不随之陪葬的灵魂延续下去，这才是大部分人在心中对魂器的真正定义！ 林斯特用土豆削出来的那只仓鼠，是一具只有躯体却没有灵魂的空壳，有了承载灵魂的存在，却无原本应由躯体诞生的意志，对于失去了躯体的灵魂而言简直是最完美不过的庇护所！ 默默看着手中的土豆，白骨骷髅在理解了自己制作出来的躯体的妙用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自己能不能尝试着雕刻出其他的躯体，来制作出一具可以随时更换的躯体？ 亡灵本身就是死去的存在，尽管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观下的亡灵会不会有什么差别，但灵魂和活人肯定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说不定就可以实现无缝对接的身躯转换？ 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操作上肯定不简单，穿越前是个文科生的林斯特别说医学了，连理化生都有将近十年没碰过，理论水平也就是个和初三毕业的中学生五五开的程度，这要是随便给自己灵魂动手术鬼知道会把自己给折腾成啥样。 【总之先从了解这东西的特性开始吧。】林斯特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不可能作出符合客观条件的具体对策，还是直接上手比较有用。 之前那四颗土豆已经给他的研究打下了基础：把土豆雕刻成想要的模样，放进锅里煮，用木勺搅拌几下就能变成雕刻而成的那个东西了。 目前可以确定会变化的东西有眼球、手指、铅笔、仓鼠，它们分别对应着四个不同的种类：人体器官、人体肌肉、无机物和生命体，每一个都完美的变成了它们应有的质地和外观，甚至在细节上还会自动调节完善，想来应该是和自己的记忆，或者说意愿有关。 仓鼠反映了土豆的局限性，它可以通过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自己植物的本质转换为完全不相关的另一种存在，却无法无中生有地制造出附带的灵魂；铅笔则彰显了土豆的材质可塑性，哪怕是合成加工后的铅都能转换出来；眼珠和手指算是同一类物品，只是林斯特想要试试不同的位置会不会有不同的变化才制作的，却因为巴尔斯品尝过后的评论反而成为了透露消息最多的一组： 不像男人的也不像女人的，不像老人的也不像小孩的，单纯，没有属性的人肉。 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着神造土豆不是像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那样，通过等量体积的物质在世界上随便找了个已经存在的物体进行交换，而是真真正正地从一个物质内生性地转变成了另一个物质！ 可不要小看了这两者之间的差异，眼球和手指都是人肉，铅笔是由木材和铅芯组成，仓鼠虽然品种不同，但既然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也就可以划分为鼠类尸体当中去，这些全部都代表了常理上可以存在于正常世界当中发现、挖掘存在的普通物质。 如果土豆的转变方式是置换，就说明土豆能够转变的物质仅仅被限制于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物品，无论林斯特想要用土豆雕刻出什么东西都必须是在这些东西组成物质存在的前提下进行，可现在有证据表明这个土豆可能实际上并没有这个限制？ 那这里面的可操作性就远远超乎想象了！ 用炽热（或者冰冷？）的灵魂之火死死盯着手中的土豆，思考再三林斯特还是暂时放弃了造一颗漫威电影里无限宝石出来的念头，拿起刀，打算老老实实从一些基础物质开始试起。 地狱的世界总是一个模样，没有白天和昼夜之分，因此当巴尔斯被清晨第一缕阳光糊了一脸而被迫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摆出了迎敌的战斗姿态。 过了两秒钟，她才看着四周的树叶和树枝，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从那危险的世界中逃脱出来了。 一屁股跌坐在野草席上，睡到半途被惊醒的少女疲惫地扶着额头，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疼的她烦躁不安。 那个骷髅去哪儿了？ 正当她脑海里浮现出这个问题时，一道震爆声突然在屋外响起！惊得她立马睡意全无！抄起贴身的武器就冲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实验结束 “为了巴格拉的荣耀！！”巴尔斯全副武装，一手持刀一手控火，一把跳出茅草屋大声喊道！ 在她的记忆中，像这样巨大的声响只有中等级以上的恶魔或魔鬼才能造成，而那就意味着她的行踪已然暴露，再躲藏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正当她准备殊死一搏，杀身成仁的时候，却发现山谷当中依旧是一副岁月静好的安静模样，除了动物们也因为那声巨响而私下逃窜躲藏，独属于地狱恶魔那种走哪儿哪儿变焦土的痕迹却连一平方米都没有见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巴格拉小姐有点发懵，茫然地四下张望，先是看到了仍在燃烧的篝火和上面煮沸的木锅，再又注意到了木桩椅旁边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却没有那个骷髅的身影。 距离放远，沿着大湖搜索，她很快就用远超常人的视觉发现了侧面湖畔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以及以坑洞为圆心，向外碎成零散的白骨骷髅。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啊哈哈~做了个小实验，不小心把自己给炸散了~】 “” 看着地上的骷髅头，混血魔女默然无语，眼中的亮黄色逐渐褪去，手中的魔法与武器也缓缓收起。 “需要我把你拼起来么？” 【当然，虽然能够联络到身体，但这次确实离的有点远，不太好指挥呢~】 在魔女的帮助下，林斯特很快就重新把自己均匀分布在直径十五米圆圈内的身体给组装起来，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的琵琶骨和骨盆，确认没有出现裂痕后才一个180度转头，重新摆正了脑袋的位置。 【哎呀~真是多谢你啦，没有你的话，要我自己来估计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呢。】 拉着巴尔斯的小手上下摇了一会儿，安格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盖骨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没什么事儿，你继续去休息吧。】 外表年幼的魔女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不了，被那样的声响给炸醒，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倒也是呢抱歉啦。】 “嗯所以你在干什么呢？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 林斯特是不会魔法的或者说巴尔斯知道的任何一只骷髅怪都是不会常规意义上的元素魔法的，死者天生就为元素所排斥，哪怕生前是个魔法师，修炼到骨头里都聚满了魔法元素，也只能依靠外物来调动元素释放魔法，本体永远只能使用出亡灵法术。 那个坑她看的很清楚，是被一种纯粹的物理性冲击力从上方炸开的，周边除了少许游离状态的火元素外没有丁点儿亡灵法术的死气，仿佛就是一个小火球大小的东西给造成的。 这就让巴尔斯很是好奇了。 【这个啊，我在尝试那些土豆的造物极限。】 转身带着她往森林边缘走去，安格拉侧着头，边走边与她说道：【昨天我们不是实验了一些较为基本的东西么？在你睡着后我就开始尝试用它做一些东西，想要试验一下它的雕刻成形规则。】 “噢？就是那堆在锅炉旁边的东西么？” 【对，你已经看到了啊？】林斯特有些好奇地转过头说，【有没有对里面的什么东西反感？或者看到、闻到就感觉不适？】 “没有啊？怎么，你做了专门针对我的东西！？”巴尔斯眼神瞬间一凌。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是我为了验证猜想而制作出来的金属物质，里面可能含有微量的放射性元素，我不知道会不会对魔鬼或者人类这种生命体产生影响。】林斯特耸了耸肩膀说。 “哦。什么是放射性元素？” 【一种你们这种唯心主义者永远不会明白的物质性存在。】 “啊？” 没有搭理魔女的问话，林斯特快步走到锅炉旁，将那一小堆东西整齐排开，开始给巴尔斯介绍它们。 50g的金条，上面铸有林斯特前世家里附近的一个银行的存储字样； 大马士革野战小刀，工业化产物，材质是军工级的特种钢； 香烟盒，牌子是软中华，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根机械卷好，规整无比的烟卷； 小块压缩饼干，由塑胶真空包装的混合压缩干粮，产品标准号、生产许可证等信息一应俱全，但是没有生产日期编号； 另一小块压缩饼干，塑胶真空包装，没有任何生产厂家的标识，只有净含量与保质期两个信息，形状也是圆球形的； 小号老人手机，防水，有电，能用，但是不能上网，也没有信号，电话卡倒是好好地插在卡槽中，但是两者都没有编号序列； 袖珍手枪，徒有外表的模型道具，扳机和保险开关都能动，但是内部却是板成一块儿的铁质金属； 【加上刚刚在实验当中用掉了的m26式手榴弹一种火药触发式的炸药，这八个就是我用两株土豆做出来的所有东西。】 两手一摊，林斯特抬起头，灵魂之火看着巴尔斯问：【怎么样？猜猜我为什么是按照这个顺序来做？】 听出了白骨骷髅的考校之意，巴尔斯也不矫情，仔细观察起了地上这七个东西，任由林斯特跑到田里再挖了一块土豆回来去皮雕刻。 尽管大部分东西她都没见过，但有了之前林斯特的讲解，她也姑且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分类，可以专注于事物本身的结构来推测他的想法。 金条没什么说的，浑然一体的金子而已，除了做工比较精细小巧，纯度也奇高无比外和她见过的其他黄金没有任何差别，是结构最为简单的一个； 野战小刀，一体化浇铸的钢材，配上左右两片木护手和螺丝钉，结构单一，却比金条要复杂了些许； 香烟盒就有点神奇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林斯特应该是直接雕刻烟盒的外形，里面却按照他的心愿自动生成了十根烟草卷？这其中的复杂性可就比之前还要有搞头了； 两块压缩饼干应该是用来对照的，第一块是骷髅记忆当中的东西，第二块却很有可能是凭空想象生成的，代表着他开始掌握雕刻土豆的技巧了； 手机，电子产品，已经被林斯特暴力拆开了，里面的电路板复杂无比，他不可能完全理解，但只是内部模样的话应该没问题； 手枪，武器？矮人那种机械道具吧，为什么会变成内部融合成一块儿的模型？是因为他不知道真正的内部结构？ 再加上他所说的那个纯粹靠火药爆炸，结构简单好记的攻击道具 “你，在测试土豆和雕刻者自身认知程度之间的关系？” 【bingo！答对了！】 第三十六章 不劳动者不得食 万事万物内部都有其蕴含的客观因素与规律，这些规律成就了它们，是它们之所以得以存在的基础。 神造土豆或许能无视物质转化规律，仅凭相同的体积与形状就进行原子级的微观转换，但它同样也遵守一定的客观规律，不能真的如同无所不能的神明一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通过一晚上的实验，林斯特至少能够确认有关“土豆造物”技能最重要的一点限制：你永远无法创造出超出你知识理解以外的存在。 金条、香烟盒、小刀、压缩饼干、手机、手雷、手指、眼球、仓鼠，这些全部都是林斯特曾深入了解过的物品。他知道它们本身的结构，他知道它们各个位置是由什么材质组成，他知道这些材质的原料是什么、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制作而成，所以他才可以雕刻并赋予它们存在转换，从记忆中提取它们的形象并赋予在土豆这个载体之上甚至还能在不涉及本质改变的前提下改变些如同外表和形状之类的变化。 可手枪不行，这把袖珍手枪则他在看007系列电影时所看到的一种间谍自卫武器，结构、组成、制动原理和一些公开的枪械部件都完全不同，他也不可能找到任何渠道来知晓这些信息。 因此，尽管他翻阅灵魂记忆，按照电影画面中的袖珍手枪一笔一划地雕刻出了完全一样的外形，并在心中默念，强化自己去相信它就是那一柄手枪也无济于事，最终的成品依然是个徒有外形的铁块儿，材质甚至连特种钢都不是。 【因此，土豆造物实际上和意志没有关系，它需要雕刻者本身的学识储备而非意志力强大，并非你使用强烈的情绪去扭曲认知就能自动做到的，你听明白了么？】 白骨骷髅把第二颗成型的m26手雷从锅里捞出来，递到巴尔斯手上，结束了他的解说。 “虽然你说的有很多我都听不懂，但姑且是明白了。” 摆弄着那颗外形酷似柠檬的手雷，少女很谨慎地没有尝试去触动任何一个保险开关，蹙着眉上上下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么个小东西究竟是怎么发出那么大动静的，只好还给了林斯特：“所以你就制造出了这么多你记忆当中完整理解了的物品，或者说武器么？难道你之前是个打铁匠？？” 巴尔斯从未见过这种造型复杂的工业产物，在她看来整个地狱里都没几个人能理解的了这样复杂的结构，就更别说制造了，因此才会以为林斯特是位神奇的打铁匠，只有他们才会费心去钻研、理解这种复杂的东西。 【呵呵~很可惜，这次你猜错了呢，我生前仅仅只是一介平民，和铁匠这种职业可是一点儿边都沾不上的。】 摇了摇头，打算等以后再给巴尔斯慢慢解释关于自己所处时代的故事，一边站起身来朝森林里去，一边把手雷重新抛给了巴尔斯，把她吓得连忙伸手去接，好一阵才冷静下来。 【不用那么慌张，我这个做的是m26初代版本，只要不拔掉插销就不会爆炸的。】看着少女手忙脚乱的模样，林斯特忍不住咧开下颚笑了笑说，【送你了，看你从头到尾眼神就没离开过它上面的劲儿，给你留着防身。】 “这个真有你说的那么安全么？”狐疑的望着林斯特，巴尔斯担忧的问，“那你为什么会被它给炸了？？” 林斯特现在的身体很结实，不仅仅是骨头的硬度，关节方面也经过磨砺而异常坚韧，真要角力的话不止是那些二哈狼，找一头熊过来都不一定能像之前一样把它拆毁，这点对于见过各种亡灵的巴尔斯来说并不难观察。 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体强度堪比中级恶魔的骷髅怪，却被这小小的一颗“手榴弹”给当场炸的粉碎，若非他的骨头出乎意料的强硬，及时地顺势散开了身体链接，灵魂之火也坚挺异常，换个亡灵来，哪怕是大巫妖这种高等存在也说不定得受到重创，她这么一个靠魔法和脑力吃饭的魔女，要是某天被突然这么来一下怎么受得了？？ 【嘛我不是说过我只是一介平民么？虽然知晓它的所有资料，但真货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就有点没把握好丢出去的时机】林斯特不好意思地说，却很快又竖起了大拇指骨，【不过经过我的亲身经历，已经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你只要在拔下插销后五秒钟内丢出去就绝对不会炸伤自己这可是我用自身经历检验出来的真理哦？】 “好吧。” 思虑再三，魔女还是收下了这个杀伤力可观的“科技道具”，心中对林斯特的戒备等级也再次下降了一点，态度缓和了不少。 对她这种常年承受被敌人环伺的压力者来说，没有什么比主动交出威胁性武器更能博取信任的行为了，哪怕早在相遇时对方就已经展现出非敌对的情绪也依然不会如现在这般消减她心中的戒备感。 林斯特倒是没有太多这方面的感触，自从成了亡灵后他对人际关系的钻研就佛系了不少，行事很大程度上都是随心而动，仅仅只在内心深处恪守着前世的普世道德准则以保持自我认知。 “我饿了。” 已经有过一次人前丢脸经历的巴尔斯这次没有脸红，大大方方地给林斯特陈述了自己的生理状态，并看着他，试图再次吃到昨晚那种“新鲜的”食材。 面对这种三无式的恶意卖萌，林斯特无奈地做了个叹气的动作，转身又往土豆田走去打算再拔一株土豆当做未来几天的食材，却也没有忘记背朝着她说：【不劳动者不得食，今天吃饱了后你也来帮忙打理田地。我们现在拥有的土豆数量可不多，不进行扩大再生产的话要不了几天就得用完了，到那个时候无论是你的肚子问题，还是我的研究问题，就都会彻底玩儿完的。】 “唔下地种田这种”本能的想要排斥，却又为林斯特最后一句话说动，少女皱着鼻子厌恶地说，“好吧我干就是了。” 第三十七章 你玩个头啊！ 于是，山谷当中的常住人口在安格拉离开之后又变回了两人，对于已经做好接下来几年甚至上百年过孤独生活准备的林斯特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好消息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脱离文明社会太久，忘记该如何与人交流而精神分裂了。 巴尔斯穿着华贵，看上去就是一副不事生产的深闺大小姐模样，但怎么说都是从地狱那种鬼地方挣扎求生下来的，外表端庄是一方面，手上干活儿又是另一方面，虽然也有点不太习惯弯腰挥锄头这码事，至少动作看上去比安格拉要流畅多了，说明平常会观察，甚至参与到类似的活动当中，不至于真的就那么一无所知。 而另一方面，通过林斯特的观察，尽管巴尔斯声称自己是混血偏人类，但她现在所展现出来的体力耐力明显就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虽说没有自己这亡灵一般的无限体力，却也比当初一小块地都锄不完的王子殿下要强上好几倍，因此他就把开拓新土地这个任务交给了小小的魔女，想看看她的极限在哪儿。 土豆的试验田不大，之前他们那一通蒸煮进食与雕刻实验差不多用掉了40%的种植土豆，剩下的60%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用了，不然别说扩大再生产，能否种出比现在还多的粮食来都是个问题。 土豆的成熟期林斯特原本是预想在两三个月左右，可看前两天自己拔出来的几串土豆好似都已经成熟了的模样，林斯特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把这个预测时间给缩短了不少，打算还是再等上一个星期再起土，把其他的那些给挖出来试试。 生产实践是人类实践当中最基本的一个分类，生长在地狱的巴尔斯或许不知道这句话，但道理她还是懂的，现在这么大个山谷里就她们两个人，唯一适合她的食物来源就是这片土豆田，要是真因为一时嘴馋把粮食来源给吃完了，魔女小姐不得活活饿死！ 不得不说，从这一点上来看，巴尔斯确实是个更加偏向于人类的混血魔鬼，不然对于真正的魔鬼而言恩将仇报、二五仔白眼狼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过熟练，哪儿像她这样还会去知恩图报？ 【你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能干啊大小姐！】 站在试验田边，望着其他五块和试验田大小一样的土地，林斯特不由得对身后的巴尔斯鼓掌道：【可以可以，你超额完成了任务，今晚多奖励你两块土豆做的婴儿心脏！】 “哈哈还不够我还能再战！” 脱下了那身热死人的哥特长裙，穿着灯笼裤和花边衬衫，踩着高跟鞋的魔女小姐此时浑身沾满了泥土，摘下面纱，毫无形象地拄着木锄，一脸不服输地盯着她开荒出来的地说：“说好了八块就是要八块不然看起来看起来就就不对称！” 【我居然没发现，小小姐你居然还是个处女座啊？】 无语地走到巴尔斯身旁，一抬手便将她按回了地上，安抚她道：【好啦好啦~给我好好坐着，不就是对称么？看我给你挖到厘米级别的对称！！】 说罢，林斯特就开启了骷髅那种没有上限的体力劳动姿态，如同一台人形挖土机般飞快地把巴尔斯挖好的地又给修整了一遍，然后比对了一下方向，继续犁好了三块和试验田大小一样的地，两者组装一起共同构成了一个3x3的九宫格田地！ 抬手擦了擦脑门儿上那不存在的汗水，林斯特满意的扫视了一遍这确乎是精确到厘米级对称的正方向，转过头来希望获取自己这个强迫症同伴的赞赏，却突然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抱住了腿，一边呆呆地看着田地一边悄无声息地流着眼泪。 【！？？诶诶诶？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咋就哭了？】 “啊？哦！对不起失态了” 反应过来的魔女连忙低下头擦拭起眼泪，却不知为何却越来越有止不住的趋势，竭力压抑着抽泣，却宛如决堤的大坝一样越哭越大声，到最后甚至在林斯特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的父亲是个战士，在有了她之后就从前线退役回到家中务农，年少的她虽未下地，那种庄稼汉的动作却是已经牢牢刻印在她的记忆里了。 而就在刚刚，林斯特抢走她的锄头让他好好休息时，她才终于有闲心静下来思考些问题，没来由的，一个数字就浮上了她的心头： 一百年了，自从他父亲为了保护她而死，将她交给母亲抚养，在地狱独自奋斗以来，已经整整过去一百年了，这一百年间终日都泡在杀戮生存与仇恨之中，连父亲的脸都忘了大半，直到现在陡然看到了白骨骷髅的姿势才想了起来，进而想起了人生最初的十年时光，瞬间无数滋味涌上心头，一下子就把她构筑的心理防线给冲垮了。 再怎么封闭心灵谨慎行事，她也是个感性大于理性的女孩儿，一百年来所遇到的每一个堵塞每一场危机都在她的心里残留下了些许阴影，日积月累下来，到现在突然一下爆发，让她想止都止不住了。 林斯特不知道她的这份过去也就无从劝阻，面对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女孩儿，他在成为亡灵后头一次感到手足无措，抓耳挠腮哦不对，抓头骨挠脊椎地想着法儿逗她开心，但都没有取得什么好效果。 万幸的是这场情绪宣泄来得快，取得也快，知道该如何调整自身情绪的巴尔斯在痛哭的第五分钟时就差不多把心中的郁结排干净了，开始慢慢收敛敞开的情绪，重新构筑起理性的壁垒。 抬眼看着面前，把脑袋拆下来抛着玩杂耍，企图通过搞笑来缓解气氛的林斯特，魔女小姐忍不住破涕为笑，久违的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哎哟！笑了！真的笑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可爱姿态闪瞎了狗眼，林斯特手上一个没接稳，脑袋就这样轱辘轱辘地滚了开来，不偏不倚地滚进了一个被野草所隐蔽着的地洞中，再也没了踪影。 【】 “” 【卧槽！我的头啊！！！！】 第三十八章 一拳超菇 人们出门在外，难免会遇上各种各样的小意外，比如把钥匙放在太浅的口袋里结果拿东西时不小心带出来啊，付完款后钱包放在收银台上转身就走啊，上厕所时一个手滑让手机掉在新鲜的 咳咳，总之，林斯特现在就是这样一种飞来横祸，莫名其妙丢了东西的感觉只不过他这个丢的还不能找不到就不找了，是具有装备唯一性的脑袋。 【救命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啊！！！】 脑袋在掉进洞里的瞬间，林斯特就将视角从眼眶中转为客观形态的亡灵意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首分离，相互之间间距越来越远，凄惨地喊叫道。 巴尔斯原本已经笑的差不多了，看着面前这滑稽的一幕一时间情绪没转过弯儿来，忍不住又大声爆笑了一通，直到看见那无头的骨架惨兮兮地扑倒兔子洞旁时才回过味儿来，忍着笑也走过去说：“抱歉哈哈嗯，那个需要我做什么么？” 第三人称视角下的林斯特转过无头的身子，像是在说什么一样对着巴尔斯比比划划，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发声工具”已经掉坑里去了，无奈地指了指地洞，用指骨在地上写了几个人类语的文字说：【帮我看看这个洞怎么下去。】 “抱歉，你写的是通用语吗？我太久没用，有点看不懂。”巴尔斯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说。 【】 淦！所以说为啥自己穿越的这个异世界这么真实！在那些异界文里全大陆所有种族都用同一种语言文字不是很普遍的事情吗！？ 林斯特无奈了，也懒得跟这个明明外表像是智斗派，行为举止却都透露着一股脑子里面长肌肉的武斗派气质的大小姐纠缠，当场就开始了别具一格的“瘦身”运动，把肋骨、骨盆、脊椎什么的都来了一次大整修。 人体的骨骼架构主要是用来支撑附着于上面的**，和钢筋混凝土是一个道理，但没了混凝土，钢筋也仍旧可以靠着自己的硬度把自己支撑起来，甚至还可以大大节省空间，缩小所需体积。 林斯特现在在做的就是这么一件事。 兔子洞很小，堪堪比脑袋要宽上二三十厘米，正好把林斯特这具日渐平衡的成年男性骨架给卡死在外面，所以他只好将自己所有原本用来支撑内脏肌肉的“无用”骨头给拆下放好，顶着一具三头身的骨架子就这样拽着身材足够娇小的巴尔斯一同往洞里钻。 混血魔女倒是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将从不离身的短刀换了个方便行动的姿势，让林斯特在下面先走，自己也像个八爪鱼一样顶着石壁往下挪。 这兔子洞的坡度有点陡，全程都挖的比较宽敞，害的林斯特的脑袋几乎是没有受到阻碍地就一路滚到了最底部，到现在也不清楚周遭的情况。 毕竟亡灵视角只是对生命能量比较敏感而已，在这种身首异处的情况下单凭一颗头颅能搜索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如同操控着只能看见自己角色的黑屏游戏一般，林斯特缓缓操控着缩水的身体往下移动，很快便走过了大半的地洞来到了宽敞的地底，顺利地发现了沉在一堆潮湿土壤之中的头颅。 【呼总算找到了。】 头颅和身体十分同步的做出松口气的动作，林斯特也不用再维持着仿佛上帝视角一般的亡灵视觉，重新变回了他比较熟悉的第一人称眼眶视角，刚想张嘴对跟着自己一起下来的巴尔斯说点什么，忽然感觉视线一高整个脑袋就这样被拿了起来。 咦？不对啊？我的身体不是还在眼前么？ 小姑娘你那是啥表情？我这脑袋看着就这么吓人么？怎么活像是看见蘑菇成精了似的。 {呜呜呜呜呜~} 不对！她不是在看我！ 迅速切换成亡灵视角的林斯特，突然发现那个“拿”着自己头颅的，燃烧着与一般生物完全不一样的灵魂之火的身影有着古怪： 圆滚滚的伞状脑袋，笔直地跟个桶一样的圆柱形身体，从两边莫名长出的无指双手，以及那双仿佛承载着此世一切悲伤的“八”字皱眉眼，无不让林斯特想起了曾经在游戏里的某座黑森林，被一拳揍光血条的惨痛经历 夭寿啦！！！蘑菇成精啦！！！ {呜呜呜呜呜？} 身高三米的巨型蘑菇精左手拎着一只死兔子，右手缓缓将林斯特脑袋这个会发光的玩意儿拎起来，悲伤的双眼皱眉皱地更深了，仿佛是在苦恼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看了一眼那被活活捏爆了脑袋，连灵魂能量都没有剩下一丝一毫的肥兔子，林斯特猛地打了个冷颤，连忙高声对着身后的魔女喊道：【大小姐！救命啊啊啊啊！！】 “sabb laf kea！！” 深红色的火焰长鞭出现在她未持刀的右手当中，黄底黑瞳的双眼在黝黑的地底空间格外显眼，配合上没有戴面罩的半边兽齿给人一种异常狰狞的感觉！ 火焰熊熊，生性喜湿的蘑菇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巴尔斯便操控鞭子轻松缠上了它手中的骷髅脑袋，一拉一拽便将其从对方肉鼓鼓的手中拉回，简明扼要地摁在了身旁那具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骨架脖颈上。 【等等等等！错了！你前后按反了！】 “噢噢抱歉。” {呜呜呜呜呜！！} 正当两人手忙脚乱地给脑袋转向时，巨型蘑菇发现到手的战利品不见了，抬眼看向他们，突然出离地愤怒了起来，猛的握紧双拳，运足力道轰隆隆地就朝他们奔来！ 直到现在两人才发现，这条底部的隧道和他们摸下来的那条兔子洞有着本质上的差异，不仅仅是直径变得非常巨大，连那些刚刚没看清以为是湿润土壤的地方都全部生长着苔藓，一个个只冒了半个脑袋的小小小蘑菇人充满敌意地看着他们两人，瞬间将整个地下的气氛都渲染成了恐怖片的模样！ 第三十九章 来自深渊 起初，刚刚穿越到这个峡谷当中时，林斯特以为自己遇上了龙傲天式开局； 然后，发现自己是个骷髅，还被二哈们给拆掉后，林斯特觉得可能是亡灵文的套路； 接着，安格拉闯进来时，他又觉着可能是《魔王奶爸》那种西幻爽文； 最后，当蘑菇人那砂锅大的拳头一耳刮子扇飞了白骨骷髅的脑袋后，他确信了： 自己这是穿越到了一个超高难度的魂类黑暗游戏啊！！！ “小心！” {呜呜呜呜呜！} 【卧槽！】 轰！ 尽管之前吹过牛逼，说什么亡灵最擅长于与体型巨大的对手战斗，但面对蘑菇精这样一个夯实无比的铁坨，在地底通道这样狭窄的空间当中，带着一个移速不够需要保护的法师战斗的话，哪怕林斯特再有才华也没法儿在正面应对对方的攻势。 别说相较于全身体积来说那两只小短手有些不够看，人家的身体可是柔韧的很，一个马步踏前，一记左勾拳右勾拳，几乎就可以把整个通道都给笼罩住，范围大不说，速度还奇快！力道也相当恐怖，随手轰在苔藓上都能连草带石地全部砸下来，当真是把两人看的心惊胆战。 巴尔斯又释放了两记火魔法逼退了蘑菇人的铁拳制裁，慌慌张张拉着找不着北的无头骨架，一个火鞭给林斯特拉回了脑袋，偏过头焦急的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赶紧想个办法出去！” 她的伤还没好利索，释放出来的魔法对于这只成精了的蘑菇头来说作用非常有限，再加上四周那些它的子子孙孙们正面打不过就来阴的，总是趁自己释放魔法的时候捣乱，她完全没法儿停下自己后退的脚步。 【你当我不想啊！那家伙把我们的退路给堵了啊！】林斯特又一次放好了自己的脑袋，无奈的指向被蘑菇精堵住的兔子洞出口说。 那一拳把他脑袋揍得太远了，连带着他们俩的站位都比开始时后退了不少，不知不觉就让蘑菇精占据了主导地位，无法原路返回了。 身后的通道黑暗而潮湿，一眼望过去完全看不清是否还有另一个兔子洞能通往地上，要是越走越往下的话鬼知道他们会走到哪儿去。 然而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我得保存点魔力应急，不能再对着它耗下去！” 【啥意思？！说重点！】 “我顶不住要撤了！” 手中的虚幻法阵一甩，持续灼烧的火焰顿时失去了动力，在蘑菇精狂暴的拳风之中很快熄灭，露出拿金黄焦脆散发着诱人清香的壮硕躯体。 嗯真的很香 {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 见此情形，魔女和骷髅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背对着蘑菇精和兔子洞，一路朝着洞穴深处冲去。 黑暗并没有阻碍他们的前进速度，毕竟一个是亡灵，一个是魔女，都有各自的视觉能力，关键是脚下这些苔藓和小蘑菇头！实在太滑了！ “哎哟！” 【小心点！】 一把拉住差点摔倒的巴尔斯，林斯特还没往前继续走两步，脚下突然地一空，整个骨架子身体就掉了下去，连带着被他抓住手臂的魔女小姐都顺势倒下，轱辘着摔进了更深一层的倾斜地洞之中。 {呜呜！呜呜呜！！} 眼看着两人消失在洞中，蘑菇精弯下腰，挥舞着拳头气呼呼地向里面咆哮一通，却终究是没有跟着一起下去，转身看向来时被践踏破坏不小程度的“养育室”，满脸无奈地开始了修复工作。 “走了吧？” 【应该是走了】 单手扒住岩石的凸起部分，身上挂着个小小魔女，缩水版的白骨骷髅试图通过生命力探索来确认上方的敌人存在，扫了半天却始终以无所发现结尾。 蘑菇精的存在方式似乎没有被判定为常态意义下的“生命力”，反而颇有山谷当中那些生长茂盛的大树风范，习惯了血肉生物的灵魂之火模样，林斯特竟然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它与周边苔藓的区别，仿佛就是个体积大了一点的普通蘑菇而已。 巴尔斯撇了撇嘴，右手唤起一个黑色的小型法阵，用魔力凝聚出一只和蝙蝠差不多大小的独眼使魔悄咪咪地飞了上去，顺着通道口转悠了一圈，没发现那只蘑菇精的踪影后两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碍事的走了，我们上去吧。” 巴尔斯已经快受够这地底之下的腐烂臭味儿了，一秒钟也不想继续呆下去，却没想到林斯特这个骷髅脑袋在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居然出生对她说：【不，我还想往下再探索一会儿。】 “！！？你疯了？就咱们俩这战斗力，连只可能只是外围看门的蘑菇都干不掉，再碰上点更厉害的我们岂不是逃都逃不掉？”巴尔斯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怎么说她的母亲也是个在地狱有头有脸的人物，巴尔斯虽然不受待见，长期跟随左右的情况下见识和阅历还是有的，像现在这种过了一层还有一层的地下结构她不是没见过，但绝大部分都是属于某个深渊领主的堡垒，每下一层都会有更强大的怪物镇守，极度危险。 林斯特却不这么想，日式rpg的地下城系统他也知道，以山谷的尿性他也能猜到这说不定就又是和不周峰一样联通了某个异世界，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吸收消化了几只二哈狼和贝尔骑士的灵魂后，他发现湖底的那些鱼和地上跑的野兔之类，已经无法给他的灵魂之火带来一丝一毫的增强了，急需寻找更强一点的对手来增强己身，不然在将来可能会无法应对误入山谷的来客怎么说也是幸运得到的第二次生命，哪怕是亡灵这样半死不活的，他也不想像以前一般随随便便地因意外死掉了。 【土豆的生长还需要一段时间，再种植的话又得等好一阵子，这段时间你总不能啃野菜过活儿吧？】转过头来，林斯特耐心劝说着巴尔斯道，【咱们就看看，好不？一旦有危险立马折返回去，保证不会让你伤到一根毫毛！】 第四十章 你快得就像一只蜗牛 又僵持了一会儿，林斯特总算说服了这个一点都不像大小姐的大小姐同意他的方案，伴随着嘴中不情愿的嘟囔声，白骨骷髅缓缓松开了卡死的手骨，带着巴尔斯一起向下缓慢地爬去。 这个坑道比上一层的兔子洞要宽敞得多，比那能过巨型蘑菇精的尺寸要稍小一些，但依然是可以保证七八个人并排一起往下的直径，好似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限制上层的boss跟下来一般。 爬着爬着，从上层蔓延而来的苔藓逐渐消失，露出下方覆盖着的漆黑岩石，给白骨骷髅提供了更多的着力点方便移动，不多时便抵达了坑道的最底端，轻轻一松手掉落在了距离不足半米的地面上。 然后两人便齐齐滑了一跤。 “哎哟！” 【嗷！】 由于林斯特背着巴尔斯下来的，摔倒的时候也是林斯特先摔倒在地上，然后巴尔斯才撞在了上面，其冲击力让原本就因为体型缩水而变得脆弱的白骨骷髅再次四分五裂，差点就又变成一地零碎了。 重新把自己组装起来，林斯特和抬手在地面上一摸，手骨上一下便沾满了透明无色的粘液，让他歪了歪头奇怪的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咿好恶心的感觉。” 巴尔斯厌恶的站起身，退后两步后召唤出一团火焰，借着光亮看清了地面上的情况：“这好像是某种生物移动留下的轨迹？怎么看起来这么古怪” 她并不是在无的放矢，地狱那边有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哪怕魔鬼们也得时常去定期清理它们才能保证领内安全，因此别看巴尔斯是个魔法师，猎人该有的追踪素养她可一个都不缺。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对现在这个痕迹感到奇怪。 【怎么了？这个痕迹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可大了去了” 白了林斯特一眼，巴尔斯指了指向着洞穴另一端延伸的痕迹说：“这种粘液究竟是什么东西残留下来的我们不清楚，但它扩散的方式却是能给我们一个信息：它移动的很快，非常快！” 一条一条描绘着扩散开来的波纹，巴尔斯面容严峻，不安地咬着牙说：“我曾在沙漠里追踪过地狱虫，通过痕迹可以推算出它们的行动速度和大概体积留下这个粘液痕迹的生物绝对比独角牛还要巨大！速度也很可怕！可能比绝大部分沙虫都要快！” 【额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太明白啊】林斯特丈二摸不着头脑道。 不算前世，他在山谷中醒来后唯一见过的，速度快的生物就是那群二哈狼，而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一种“技能”而已，只能冲直线，发动后就难以停摆，并非真正靠着自身的速度来达成那种奇观，因此也就对巴尔斯所说的虫子啊牛啊什么的没有概念。 但这不妨碍他提高警惕。 这个“地下城”处处透露着古怪，光是第一层就有了个那么诡异的蘑菇精，接下来这些还鬼知道是什么模样呢，既然巴尔斯说是个速度飞快的玩意儿，那就先以那群二哈狼为模板进行假想敌模拟吧。 讨论了一下，两人决定朝着地上这个痕迹的反方向移动，以免碰上那个“体积又大速度又快”的敌人被打个措手不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都没探索过上一层就掉到了第二层的缘故，这个二层的地形在两人看来真是异常复杂，若非有地面上那条反向的粘液指路，恐怕他们早就迷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岔路洞口之中了。 亡灵视角全力全开，如雷达一般持续不断的对周边通道进行广域搜索，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是生命体的动植物。 而很快的，白骨骷髅眼中灵魂之火一跳，手骨猛地抬起从巴尔斯的眼前掠过，一把抓住了某个刚刚从岩石墙上露出脑袋的小玩意儿出来。 【蜗牛？】 “软泥怪？” 【？？】 “？？” 不同的音节从两人的口中同时说出，让他们齐齐一愣，转头对视了一眼，又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那个你们这里，把蜗牛叫做软泥怪么？】 “是唔我不太清楚你说的蜗牛是什么，但像这样身形固态还带壳的好像确实不是软泥怪。” 巴尔斯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承认道。她毕竟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地狱里度过，对于人间世界的常识不是特别清楚。 看着壳被自己捏在手中，身体却没有如记忆中一般缩回去的绿色鼻涕虫，林斯特想了想，还是把它小心地放回到了墙上去。 小小的绿蜗牛一接触到可以用粘液附着的墙壁，就以远远超出林斯特想象的速度瞬间往前窜去！那身手那速度，让他差点以为这鼻涕虫是蟑螂或者跳蚤之类伪装而成的。 异世界的蜗牛都这么吊的么！？ 三观再次被震惊到了的白骨骷髅愣愣的看着小蜗牛消失的小洞，刚想再伸手去尝试把它抓出来的时候，巴尔斯却已经走到前面说：“别管那只东西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威胁，咱们继续走吧！” 【好，就来。】 放下了对异世界生态的好奇心，白骨骷髅连忙跟上维持着火球的女孩儿，很快便转过了一角，身影消失在幽邃的洞穴之中也因此，就没有看到在他身后，那从无数隐蔽的密密麻麻小洞当中探出头来，深绿色的蜗牛们。 粘液痕迹很长，哪怕是一些已经过去了有些时间的段落也不会就此蒸发消失，而是仿佛胶质一般凝固了下来，指引着两人一路向着迷宫深处走去。 也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弯，就在他们再次走出一个拐角后，面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山峦起伏，植被茂密，围绕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无限的向外延伸，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这居然会是一个地下世界！ 差点就这样轱辘着掉下几百米高度，巴尔斯有些腿软的蹲下身来，死死抱着旁边的一个柱子观察起了四周，惊讶地说： “这是一座塔！？” 第四十一章 玲珑塔中玲珑牛 宛如一个建筑是在监工建造时拿反了设计图，整个塔型结构上下颠倒地悬挂于这个地底世界当中，从开了第三人称视角的林斯特旁观来看，远望而来就如同一根巨型的钟乳石柱般奇妙。 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外形上，白骨骷髅以它自身为圆心，周边无论是外壁还是内部，尽皆没有找到哪怕一处人工开凿的古怪痕迹这座塔居然是自行成长为这样的！ 浑然一体，交相复杂的岩石状况中，又带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秩序感，怪石嶙峋，错落有致，让哪怕已经做好看见各种各样奇观心理准备的白骨骷髅也忍不住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塔总共有七环，每一环都比上一环直径要更小，一层一层缩减下来，直至最下端那一块“塔尖”，他们现在正好处在从上往下数的第二环位置，能够遥遥看到在下方还有几个似乎可以进去的小洞。 “这里似乎可以下去？”巴尔斯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对林斯特说，“咱们试试？” 【你背我啊？】 林斯特白了她一眼哦不对，应该叫冲着她翻了翻灵魂之火，用手骨拍了下墙壁说：【这东西太光滑了，找不着着力点，我一个人下去都费劲，带你就更不可能的。】 为了下洞，林斯特拆掉了很多用以作为稳定器的骨头结构，搞得自己不仅力量变小了，身体分离的可操作性和移动稳定性也下降了不少，虽说不是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却也不能和完整状态下相比较了。 想要反驳两句，却发现好像确实如此，巴尔斯无奈地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上方，目测了一会儿他们这个洞口到其它洞口的距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弃了。 【走吧，我们去找那个粘液痕迹的主人，下层的通道不在这边的话，肯定就应该在它那边了。】 “我想也是” 来都来了，还看到了这个“地下城”的最终尽头，心里有了底后的巴尔斯也不说什么现在就走了，心中逐渐浮起一股“不捞点好处回去之前就白挨了一顿蘑菇揍”的抵抗情绪，反而干劲十足地一同前去寻找他们之前避犹不及的阶层boss。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没见过那个遗留下痕迹的boss真身，哪怕有些猜测也不知是何品种，想要应对起来还真是有些麻烦。 【我听说过一个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很相像的神话传说：玲珑塔，也是总共有七层，每一层都关押着一个收服住的妖怪。】林斯特边走边说，【进入塔中的人如果不顺着它的楼层，一层一解决掉镇守妖怪的话，就永远无法从塔里出去只是传说中每一层都是一个世界，而不是这种普普通通的楼层。】 “嗯，单向型深渊，我在地狱见过很多，通常是比较恶趣味的魔鬼们用来玩弄误入其中的生灵而建的。”巴尔斯点点头，认可了林斯特的说法，“为了吸引人进来，他们还会在最底层放置些宝物来打出名声，甚至有的深渊还因此成为了争相攻占的对象，我想这座塔也应该有‘通关奖励’存在。” 【噢~！突然就感觉有动力了！】 林斯特很恰当的做出了一个兴奋的动作。 来时顺着粘液痕迹走，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回去时却没有了这个顾虑，亡灵视角全开，但凡有任何一点和之前扫描过的状况不一样的位置林斯特都能瞬间发现，两人很快就回到了他们下来时的地方，却意外地发现那条通道还好好地打开在那里。 【看来这个地下城还支持回档重玩啊？】 “那是什么？” 【不限制你回去的道路，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简单机制。】 “” 随口解释了一句，也没管巴尔斯明白不明白，林斯特忽然蹲下身来，仔细看起了地上的粘液痕迹，片刻后幽幽地问道：【咱们刚刚是从这里掉下来的，没错吧？】 “对啊？你发现了什么？”巴尔斯不解的望着旁边他们遗留下来的痕迹问。 【那东西在我们走了以后，曾经回来过一趟。】 收回了手骨，林斯特缓缓站起，猛地抬头向上望去：【而且，还去了上层！】 “什么！？” 嗖！ 【小心，闪开！】 已经无需提醒了，在隐藏于黑暗当中的怪物发起冲锋的瞬间，巴尔斯和林斯特条件反射地各自朝一边退去！堪堪避过了那宛如陨石撞击般的圆弧型进攻，压低了身子摆出战斗姿态！ “ala kol buw！” 抬手就是一发灼烧，带着魔力的火焰在对方身上炸裂开来，如燃烧瓶般平铺在它身上持续燃烧，让两人都得以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一只蜗牛。 一只身高两米， 体长四米， 外壳坚如磐石， 时速超过50km， 通体发绿， 的， 超巨型蜗牛！！！ 【卧槽！】 “！！！” 尽管有想过可能是爬虫类生物，但两人是真的怎么都没想到，那个速度很快、体型巨大的boss居然是一只蜗牛！ 简直让人光看它都感觉掉san值！ 而且那是什么速度！林斯特刚刚可看得清清楚楚，它并不是光用蜗牛壳的重量撞下来的，而是靠着自身的粘液爬行速度冲下来的！ 什么样的蜗牛可以冲出一台摩托，甚至轿车的速度！？ 突然想起之前抓在手心里观察过的那只绿色蜗牛，林斯特恍然大悟原来那玩意儿不是个例啊！！ 完全超越常识的存在让魔女和骷髅都愣在了原地，却是给了对方一个反攻的机会它根本无视了背壳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蠕动着身躯就向林斯特这边冲了过来！ “躲开啊！” 【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躲啊！！】 速度在一秒之中瞬间提至30迈，巨大化蜗牛如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用黏糊糊的身体朝白骨骷髅一撞，像苍蝇胶一样地把它整个骨架都吸附在身上，一溜烟儿地就窜进了通道深处没了踪影！ 第四十二章 玲珑牛家玲珑境 感觉像是一头撞在了席梦思软垫上，身子骨缩水不少的林斯特花了两秒钟才艰难地抵消了对方冲撞而来的加速度，刚想撑起身子对这个阶层boss做点什么，他就感觉自己的视角陡然翻转了一百八十度！ 这东西居然如此自然地倒立在了天花板上冲刺！！ 不过好端端地为啥要变道呢？ 脑袋被冲刺搞得有点昏头的林斯特低头或者说抬头一看，顿时理解了对方这迷惑行为的原因：没路了。 就像是普通的岩窟洞穴的第二层通道，在这只蜗牛的高速移动之中很快便被走完了，出现在白骨骷髅眼前的是一个空白无物，宛如整个的岩壁被削掉似的，从天花板上一路开辟下来的巨型空洞！ 仿佛是他们刚刚所看到的那个石塔外表的翻转，这个圆柱形的中心空洞连接着从上到下全部七层圆环，每一层都随机分散着几个洞穴可供人出入，粗糙程度也与塔的外表处一般无二。 用亡灵视角扫了一圈四周，在心里稍稍测算了一下相互之间的距离，白骨骷髅终于完全明晰了这座“石质玲珑塔”的真正结构后，视线就被塔底的那一抹橘黄色的光芒牢牢吸引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抹柔光啊，仿佛太阳一般，明明距离还很远，却仍旧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光是看着它，就可以驱散灵魂中的阴霾与不快，整个人都变得充满斗志。 巨大蜗牛张口衔住林斯特的肩胛骨，将整个身体附着于垂直往下的石壁上放缓了速度，顺着往那散发出柔光的路径爬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一同经过了剩下的五道环层，借着那扩散出来的柔光，林斯特也从那些洞穴之中发现了点东西： 尸骸，已经死去多年，不带丁点儿灵魂能量，连植物的生命力都比不上的生物尸骸。每层一种，造型各异，却越往下就越发地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身形巨大，拥有一对蟹钳的八眼蜘蛛；前爪后蹄，嘴中却是两排尖牙的马匹；上半身有着一对巨型翅膀，下半身却如蜈蚣一般长了十六条小腿的鸟禽；四肢骨骼都壮硕修长，躯干却异常微小的啮齿类族群；以及最底部那探出了两条干瘪却又巨大的手臂，却最终没能触及到那抹柔光，只能人后肉身萎缩殆尽的，仿佛整个身体就只有一颗巨大眼球的生物。 整个七层塔楼就仿佛是一个异类生物的畸形秀，不断地挑战着林斯特曾身为人类的常识观点，一种又一种身形怪异的存在，即便是死去了的尸骸也使他不忍直视。 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蘑菇精，巨大蜗牛，还有这些异形怪物，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只有它们死去了，蜗牛和蘑菇精却还活着？ 无数个疑问在林斯特脑海中蹦出，却也无法通过询问身后的“司机先生”来获取答案，只好将身心沉入亡灵本能之中，试图从本源上来进一步获取这里事物们的信息。 而就是他做出的这个决定，让他的一下子接触到了底部那个散发光芒物品的真身，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白孤苦欧的自我意识就被拉扯进了一片光芒的世界！ 【！！！！” 猛的一回神，林斯特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对，愣愣地看了两秒这片什么都没有的空间，突然抬手捂住了胸口： 咚咚咚咚 心跳声！？ 怎么可能！？自己怎么会有心跳！？ 大抵の事じゃ挫けない~ “起床了混蛋！把你的闹钟关掉啊！！” “离去之原不好听吗！？我就是要放到最后啊！！” 转头，两个上铺兄弟因为寝室起床闹铃的声音而躺在被子里对骂，另一个学霸默默戴着耳机，沉浸在英语四级的备战当中无法自拔，只有林斯特一人站在门前，一副推门而入的姿势。 “这里是” 彷徨地转头，看着门上熟悉的寝室号，黑发黑瞳的华夏青年瞳孔猛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噢，老林回来了！赶紧把给这家伙带的早餐丢给我吃！” “哈哈哈！你连床都没下！你是追不上我的思必得的！！” “什么时候！？”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光影布局，熟悉的室内格局，一切的一切都和当年本科四年一模一样。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光景？ 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站在门口捂着胸，刚刚做了俯卧撑把胸肌练大了么大胸弟？”学霸室友摘下耳机，微笑着对他说，“赶紧把门关上吧，开空调了。” “空调” 从炎热的室外回来对着空调吹风，林斯特感觉体表的温度果然在下降着，但这却给了他一种极端的怪异感，仿佛，是脱离了现实的存在。 对，现实。 这里不是现实。 现实的自己不是这样的。 是虚假的。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赶紧进来吧，站在门口神神叨叨的。” 无视了室友的问话，林斯特勾起了嘴角，将抬起来的手掌紧紧握住，用心感受了一遍肉身所带来的美妙感觉后，缓缓抬脚往后退了一步。 “诶诶？搞什么你这是？早课不上了？” “今天是林清风那货的高数，我们可不帮你点到啊！” 眼见他这副模样，躺在床上的两人也忍不住了，各自用被子裹着自己满身的肥膘对他大喊道，却进一步让他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没事，我就是刚刚想起，校园卡好像没钱了，我去圈存机充钱。” “额，不是用手机的掌上校园就可以了么？咱们都多少年没用过那玩意儿了？” “手机没电了嘛，要上一上午课，中午我想直接去食堂吃呢。” “没电了你还上个鬼的课！进来能充一会是一会儿呗？” “来一把紧张刺激的炉石传说呀？” 微笑地看着三张熟悉的面孔，以及那种只要他一脚踏入，就能完美融入的和谐氛围，黑发的青年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我想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博，去高校混个老师当当高数这玩意儿可绕不过去哟。” “好吧，真服了你了。” “快一点哈，迟到了我们不帮你的。” “嗯呐放心，我马上回来。” 缓缓将门扉拉上，眼前的一切都开始了异化，仿佛由沙子堆砌而成的一般随风而散包括，他身上的衣服和血肉。 “很快，就会回来的。】 咔嚓。 第四十三章 玲珑境内玲珑珠 伴随着老旧门锁的弹簧声，林斯特再次感受了一次“大梦惊醒”的刺激，手骨上还维持着虚握门把手的姿势，所处的环境却已经换到了那相对于庞大上层而言并不算惊艳的塔底小平台了。 在平台的中间，一颗金黄色的圆珠安静地悬浮于其间，如同太阳一般让人感到温暖与希望。 也，如同太阳一般威严而恐怖 重新“取回”了亡灵的那种不被**所限制的身体掌控感，林斯特假装张开胸骨和下颚，做了一个吸气的动作，用没有**感觉的反馈来驱散掉最后一丝虚幻感，让灵魂之火中那差点离体的意识部分重新归位，稳定了下来。 刚刚真的是很危险，如果他还拥有着**的话，说不准还真的会被那架构出来的虚幻世界给迷惑住，仿佛传说中的缸中之脑一般把所有该有的东西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就连环境当中的气息都与记忆中不差分毫。 可惜，正因为这种迷惑是按照对象记忆来进行的完美复刻，才导致了对林斯特的施展失败他已经不再具有记忆当中的那些感官了。 【这玩意儿有点儿意思呢。】 小心翼翼地靠近着不知是玻璃还是水晶钻石的圆球，林斯特抬起头看了眼遥遥挂在石壁上不敢下来的蜗牛，结合自己刚才的经历，对它的能力有了一个初步构想。 那种温暖，令人振奋的光线并非作假，是真真正正对生命开启灵智，增强灵魂能量是有帮助的，以自己非生物的亡灵之躯，若不是有些心急了地把更深层次的亡灵视角打开，让灵魂直面了它的能量，恐怕像这样近身接触都不会被它灼烧。 可也正像之前比喻的那样，太阳给万物提供了温暖与生长的能量，其自身却也是个十分危险的存在，只要是受它所启发灵智的生物，最终都会被它所吸引，一步一步尝试去接近它，获取更大的利益，最终迷失在这片温暖的“阳光”当中。 这可以解释为何下面五层的，看起来更加强力的野兽怪物们死了个干干净净，位于上层的蜗牛和弱小蘑菇精却没有出事以及为何，那蜗牛会如此畏惧于靠近着散发着温暖的物体本身。 【你是希望我把它处理掉么？】 明白了对方也存在着自我的灵魂，林斯特直接发动了亡灵特有的直接沟通能力，将询问的意思烙印在对方的脑海里，后者先是一愣，然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用柔软而坚韧的两条触须轻轻弯了一下，然后将一段记忆展示给了林斯特看： 这座石塔并非多古拉斯大陆的本土产物，而是和林斯特一般，从异世界之中意外穿梭到这里来的那颗“太阳”，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塔内的。 在刚开始的时候，七层生物们对于能够离开原本世界的掌控者一事而感到高兴，上下层之间的通道都被永久性开启，在太阳的帮助下，原本只能互相感慨命运不公的合成兽们有了自己的意志，可以完全按照它们自己的想法来生活下去，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 然而好景不长，受世界壁垒规则束缚，即便上下层的规则和各个机关都被打破了，它们仍旧无法从石塔中逃脱出去，哪怕是从最底层的观测洞穴看来近在咫尺的地底世界也无法触及，就更别谈那遥远的，美丽的草原山峦了。 这一事实几乎把渴望自由的怪物们逼疯，层级与层级之间的武力摩擦愈发频繁，没过多久便发展为了相互之间的攻伐战争，上五层和下三层之间开始厮杀，都企图将自己的种族变为塔内最强的唯一。 而正是这种血腥的厮杀，才最终酿成了灾祸。 “太阳”本身是一个稳定的存在，即便放置在那里不管，哪怕过上千万年也不会改变，但当大量战死的生物灵魂被它的光芒所迷惑，作为燃料投入其中后，它就爆发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威力： 最初的异变是从第一层开始的，作为距离太阳最近的独眼双手怪，它们在太阳发生变化的第三天开始就彻底疯掉了，过快的智慧进化让它们的**开始无法承载住灵魂的重量，逐渐逐渐地变异，衰败，最终崩溃，让灵魂直接暴露于太阳的光芒之中，不可抑制地被吸收进去，变成了新的导致异变的能量根源。 新的智慧让下三层的种族们变得自大而骄傲，而这又让他们更加希望接近太阳来获取智慧，如此的恶性循环不断发生，每当有一层生物全灭后上一层的生物就会开始受到影响，一直到第三层的蟹钳蜘蛛们如此全灭后才最终被蜗牛们给终结。 这并非是由于它们多么的有智慧，恰恰相反，归属于软体生物的蜗牛，和从菌菇类进化而来的蘑菇人，是整个塔内智慧等级最低的存在，与太阳的距离又是最远，导致当太阳将过多的能量全部散逸出去后，它们居然才堪堪进化为了正常智慧生物水平，于是才打破了这个团灭的循环。 可惜这并非结束，尽管太阳的光芒已不复之前那般热烈，对于蘑菇和蜗牛们来说仍旧是难以直视的存在，除了经过特殊改造有着厚壳保护的蜗牛首领以外，每一个直面太阳的个体都走上了这些尸骸的老路，所以它们才会龟缩于自己的层级之中苟延残喘，永远不敢踏出一步。 很显然这不是长远之计，活得最久，见得最多，智慧最高的蜗牛王明白这个问题，却也无力去改变什么直到林斯特的到来。 {你可以触碰“太阳”，把它从这里，从我们身边带走这份威胁，使我们免遭灭族之灾。} 垂下两根触须，蜗牛王用它有限的见识，摆出了最为卑微的姿态：{好心的异界人啊，请帮帮我们吧，我们会永远记住这份恩德的。} 【】 默默消化着蜗牛王给予的记忆，还未等林斯特完成他的权衡利弊，做出最终的决定，一道惨叫声突兀的从石塔的高处响起！ 第四十四章 盗梦空间 “太阳”或者说林斯特给它起的名字：玲珑珠，有着让低等生物智慧启迪的作用，虽说过于靠近的话会导致增效过强而发疯，但其本质上也不过是一种副作用罢了，无论从何种方面来看都是偏向于光明派系的神奇造物。 而很不幸的是巴尔斯虽然有一半的人类血统，外表、身体也更偏向于人类，但属于魔鬼的那一部分仍旧牢牢地占据着半壁江山，甚至在经年累月的战斗爆发中隐隐有反推她人类血统的迹象。 所以毫不意外的，在她看到林斯特被怪物掳走，运用火焰驱散缠住她脚步的蜗牛群，一口气冲刺到通道边缘瞪大鬼瞳往下看时就瞬间中招，当场倒地，捂着冒烟的双眼打滚哀嚎！ 相比较光明生物被黑暗能量入侵，整个人由明转暗性格大变，黑暗生物被光明能量入侵所遭受的伤害更大！仿佛往一锅沸腾的油里粗鲁的倒入一桶冰镇的山泉，别说锅了，连放锅的架子都能给它炸飞了！ 巴尔斯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那个锅架子！ 炙热的灼烧感深达灵魂，透过属于人类的部分在女孩儿小小的身上占据了一席之地，激起了属于魔鬼的部分的强烈反抗，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在她的体内来回争斗，互相攻伐，使得原本就中招沉浸在回忆当中的巴尔斯更加痛苦难忍！ 她的脑海中简直就像是爆炸了一样，无数的回忆、转场，走马灯似的连续不断，应接不暇，前一秒还是甜蜜的温馨，后一秒就堕入不堪的过去，冷热之间来回拉扯，**精神双重的疼痛撕裂感，几近将她逼疯！ 然而哪怕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仍在顽强抵抗，一百年的挣扎岁月带来了许多创伤，却也同时打磨了她的心智，即便现在双目赤红流着血泪，即便身上宛若千万根铁针不断锥刺，即便眼前连幻觉和真实都难以分辨，她仍旧咬牙强撑着把身体从通道口拉回，没有再继续遭受到二次伤害，给了坐着蜗牛王窜上来的林斯特救援的时间。 【！！！】 王蜗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从惨叫发生开始到林斯特抓着它的背壳冲上来总共也只有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却仍旧在白骨骷髅看到魔女的瞬间让它感到不够快： 红白相间的皮肤，如蛇皮一般鼓动的肌肉，面部时隐时现的尖牙巨嘴，已经流淌出一个小洼的黑红鲜血，几近失去人形的躯体，无不给亡灵勾勒出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前去帮忙，身后却探出一根触角拉住他的脊椎，林斯特不解的转头，却又从王蜗那儿得到了一条讯息： 别去，她已经失去理智了，你会受伤。 蜗牛王是在下层的八眼蜘蛛几近全灭时才开启的高等智慧，但在此之前的记忆它也同样清楚，亲眼见证过如此之多生灵被玲珑珠逼疯后自相残杀的它，对巴尔斯如今的状态再熟悉不过了疯癫状态下的生物可不会去管什么同伴不同伴的，只要能动的东西，对它们而言都是敌人！ 用灵魂之火知晓了对方所表达的含义，林斯特沉默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颅，轻轻挣开了王蜗的触须，在它不解的眼神中轻声说道： 【她是我带下来的，我有责任把她带回去。】 {可她已经疯了！哪怕你能制止住她躯体的崩溃，也不可能将灵魂带离混沌！} 【不！她还没有疯，我相信她的意志力。】 摇了摇头，白骨骷髅眼神坚定，背对着蜗牛王说：【我有个计划，成功率很高，但也有风险，你能帮我一把么？】 看着林斯特，蜗牛王想了想，还是垂下触须算是点头应和它还需要林斯特来解决玲珑珠的问题呢，能多一种对抗散逸能量的手段，尝试一下也不错。 习惯性的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张开又握紧了手骨，用心理暗示来压抑住内心的紧张，白骨骷髅俯下身，刹那间爆发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宛如出膛的炮弹一样，在魔女小姐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用力撞进了她的怀中，扬起头颅，对着那不断变换的头颅就是一记凶狠的头槌！ 【给我醒来呀，小丫头！！！】 砰！ 一声闷响过后，林斯特的头盖骨与巴尔斯额头接触的地方再次传来如刚才那般奇妙的吸引力，将白骨骷髅的意志与本体分离，大梦初醒般的，以曾经的人类之姿来到了一个虚幻的空间。 没有时间感慨这具“失而复得”的**，名为林斯特的黑发黑瞳华夏青年集中注意力，快速打量起了周身的环境： 几亩田地，种植着金黄的大麦；土木与岩石搭成的圆屋，升起了袅袅的炊烟；木质的货车，铁质的农具，环状的围栏，平整的土地，无不向外人彰显着这个人类村庄的人口规模与繁荣程度。 只是，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回归了人类之躯，也同样意味着失去了亡灵特有的生命感知能力，周遭的一切信息都要通过迟缓而片面的人体五感来搜集，对已经习惯了第三人称视角的林斯特来说相当的不适应。 不过好在这并不是什么解谜游戏，混乱的回忆使得这营造出来的虚幻场景都没有个起承转合的，直接就把一个又一个巴尔斯心中最重要的片段给展现出来，林斯特甚至都不用去费力寻找，事件就自动撞上他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抱着一个异常眼熟的黑发长角小女孩儿，突然从一边的田野里冲出扑倒在他的面前，茫然无措地四下张望，仿佛没看到这边站着个大活人似的，一脸决绝地对着怀中的女孩儿说： “听好了巴尔斯，我们出不去了，所以现在我要你去你母亲身边，她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不要！不准你这样做父亲！！我不要和你分开！！” “我已经没有力气继续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不要！不要！我要和父亲在一起！” 男人没有再理会女儿的哭喊，他心意已决，从腰间取下一把雕刻有羊头花纹的小刀，对准自己的手腕狠狠切割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风，停了 他下手的速度太快，被**限制器所困的林斯特脚都才刚抬起一只来呢，那边就已经割开大半个手腕了，鲜血以一个远超常人理解的方式汹涌而出，如喷泉般染红了少女的全身，激活了早已在上面准备画好的符文法阵，以血脉之力拉来了一位面容冷肃的黑装丽人。 这就是巴尔斯的母亲么 正想着这个问题，林斯特眼前的画面突然为之一顿，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似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的静止状态除了林斯特，以及那个跪坐在地上浴血而泣的少女。 巴尔斯的模样和林斯特第一次见她时没什么不同，都是一副半大不大的小女孩儿模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柔弱的气息。 她坐在那里，只是不停地哭泣，既没有传统故事里推动剧情的自言自语，也没有任何透露信息的物品和动作，却让林斯特完完全全体会到了她在这一瞬间所感到的，深刻于灵魂当中的痛苦。 如同所有蝙蝠侠的漫画里一样，开篇一定是她母亲的死去后碎裂的珍珠项链掉在地上的画面，旁观的读者们也许会因重复多次而感到无趣和好笑，但对于经受了这件事的布鲁斯维恩来说却是独一无二的，无论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回忆起这个画面，他都会感受到难以抑制的痛苦与折磨。 白骨骷髅面前的小小魔女也是如此。 玲珑珠所应造出来的幻境究竟有多么真实，林斯特是已经有切身体会的，若非自己因为失去肉身而潜意识中察觉到了异常，恐怕他也会在瞬间中招，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本身就对光属性敏感的巴尔斯能撑到现在还未因此崩溃失去自我，在林斯特看来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 “别哭了巴尔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它只是在诱导你相信它而已！” 大声向哭泣的少女喊道，林斯特尝试往前移动，却发现相互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光影变换，场景陡然间变成了赤红一片的荒芜大地几段碎片化的记忆又是如此突兀地穿插了进来。 一个小规模的杀戮战场，娇小的身影逞强地挥舞着比她还要巨大的武器，却被对方轻易放倒，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自己的母亲所救，只留下冷冷的一句：“要是当初你父亲没有救你这么个窝囊废就好了”； 一座巍峨而邪恶的城池，身穿夜行衣的少女艰难地往上爬着，身前是好几队同样着装的突击者，却在行至半途时突然场间大亮，无数带着毁灭气息的魔法攻击砸在了他们身上，却只留下了她一人存活，以及同伴那最后一句：“你可真是个灾星”； 一条阴冷潮湿的地窟，无数皮肤苍白的食人怪物紧紧追赶着少女一行人，却因为她不小心带错了路导致中段崩塌，只有少数几人幸存下来，其余葬身敌腹之中的队友在临死前发出诅咒：“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们！！我死也不会忘记你的！！！” 等等等等，各式各样的场景转换几乎令人目不暇接，几乎全部都是她害死了别人活着别人陷害了她后的场景，一连转了十几个都不带重样的，每一个所说的台词几乎都透露着无比巨大的信息量。 被这场景转的有些眼晕，林斯特想喊出来的话语也喊不动了，手捂着双眼揉了揉太阳穴，再一抬眼，画面总算是稳定下来不乱晃了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村子。 只不过这次就不是在村外的土路了，而是在一个竖着木雕的聚集地中心位置，刚刚长出了角来的巴尔斯被村民发现，慌忙逃到这里来后等待老爹的救援时候，那些村民就已经提着各种家伙上来准备做掉她了。 结合自己的经验，林斯特可以百分百确定巴尔斯是有着从此之后一百年的记忆存在，以之前她小露几手的情况来看这些村民除非是人均假面骑士，否则想要干掉她还真有点难度。 但同样的，被这么多记忆连番轰炸冲昏了头脑，巴尔斯估计连火球术的吟唱方式都忘得一干二净，再加上幻境模拟地惟妙惟肖，将她心中最黑暗的那部分勾勒出来，她也就只能像这样被牵着鼻子走了。 “魔女！” “她是魔鬼！”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欺骗我们！” “杀了她！” “烧死她！” “不是的！我不是魔鬼！不是！” 环抱着木雕头部，将额头抵靠在上面，紧紧咬着牙泪流不止，林斯特第一次在这个虚幻的世界当中听到了巴尔斯的声音：“我不是魔鬼我是人类我是你们的一份子啊，为什么你们那就是不相信我 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害你们的，哪怕是在父亲去世后我也没有想过啊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要这么恨我！ 魔鬼们不信任我，你们也不信任我，谁都不接受我，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是不是要我把所有人都杀掉了才好！！！” 黄黑的瞳孔在她的双眼显现，狰狞的尖牙从口中爆出，皮肤开始染红，整个人都朝着魔鬼的模样发展而去。 然而周围的这些村民并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依然是那么憎恨、厌恶、反感，甚至还拿起火把想要把她连着木雕一同烧死，身形也在不知不觉中畸化地令人作呕，连一眼都不会让人想看的那种。 作物凋零，土地灰败，房屋异化，一切的一切都在林斯特这个旁观者眼中腐化，向着被世人称之为“深渊”的黑暗中滑去。 “吸” 握成拳的双手松开，放松的置于身侧两旁，闭上双眼，黑发黑瞳的青年人站在人群之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风静止了，时间变慢了，吵闹的声响远去，独留下这一声悠长的气息回荡于天地之间。 畸化的怪物们一个接一个地转过身来，用萎缩的眼球和流脓的瞳仁紧紧盯着他看，连暴怒地仿佛就要毁灭世界的魔女也停下了怒气的积攒，头一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想错了，你们所有人，都想错了。” 睁眼，两朵幽绿的火苗在瞳仁中乍现，青年再次迈步而出一脚，踏在了坚实的泥土地上。 第四十六章 放下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在青年身上，如针扎一般让他难受，衣装下面的躯体有好几处都因承受不住这股压力而战战发抖，脚步却愈发坚定，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这个女孩儿，在这里，在你们的村庄，和你们一起长大，我可以看得出来你们当中的许多人都与她羁绊甚深。” 人群分开了一条道，林斯特不急不缓地踏入其中，在相距不到两米的包围之中镇定地说着：“我对你们的过去不清楚，但我能看得到你们的现在：你们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她的姓名、年龄、家庭、行事作风、习惯与喜好，在这么一个人口不到两百人的村庄当中，我敢肯定你们对她就像是家人一般了解所以，为什么还要去迫害，否定自己的家人？” “她长出了恶魔之角！她是个魔鬼！！”一个老妇人说。 “所以呢？她袭击了你们么？还是单纯碍了你们的眼！？” “魔鬼会杀人！我们都会被她杀掉！” “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而不是被她所杀！！？” “她不是人类！” “她有着人类的外表，说着人类的语言，接受着人类的文明，有着人类的思维，过着每一个人类幼崽都会过着的生活这点你们比谁都清楚，你们凭什么说她不是人类！？” 一个有一个问题被高声喊出，一个又一个地问题又被反问地哑口无言，面对这些村民愚昧的偏见，林斯特毫不示弱地逐一反驳回去，直至再也没有一个声音敢于质问他后，他才面色从容地站在一众畸形人类当中，用鹰隼般锋利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周身，厉声吼道：“有哪怕任何一个因为她这对角而受到了伤害的人，就站出来！有没有！！” 咚。 瞬间转头，人群之中，一个原本并不在那儿的“熟面孔”，拖着他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身体，站在了林斯特的面前。 是那位在洞穴里因塌方而没能逃脱，被食人妖撕咬而亡的魔鬼队员。 “告诉我你的姓名，士兵。” “艾德文多拉克。” “艾德文，你认为是她，杀了你么？” “看看我这个样子。” 宛如从地狱爬回来的死尸，艾德文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面对着林斯特一把扯开了身上破烂的军服，露出下面惨不忍睹的胸膛：“仔细！好好！看！！！我这是谁害的！！！我！是因谁！而死！！！“ “难道不是那些食人妖么？难道不是那段阻碍你前进的碎裂道路么？和她有任何关系么？？” 没有为这股气势压迫，顶着血腥的恶臭，黑发青年直视着对方腐烂的眼眶说：“难道你没看见和她一同离开的几位同伴么！？为什么他们活下来不说是她带路带的对，反而是你们要责备她带路带错了？？更别说以我的观察，她根本就不是你们队伍的话事人！她只是提了一个建议，以及刚刚好是幸运者当中的最末尾，你们就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于她！？？” “她是个灾星！跟随她的队伍都没有好下场！”又一个半边身子被炸的稀烂，耷拉着一半夜行衣的死尸跳起来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神明，但没有一个是掌管‘运气’的神明！运气是不存在的！无论好运还是坏运，都仅仅只是概率统计学上的一个偏差数值而已！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爬上那面墙的风险本身就很高，你们死了，应该去找那个和你们一起死去的，做出这个决定的指挥者问罪！而不是她这样一个与你们同样是受害者的幸存人员！” “她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身影走出，冷漠的脸庞下蕴含着无尽的怒火与责备：“若不是她废物地连魔力都控制不住，这些愚蠢地人类怎么会对她群起而攻之？若不是她，那个愚蠢的男人又怎么会将自己全身的血液献祭来召唤出我！他的价值比这样一个没用的半魔要高得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 “她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陡然暴怒，林斯特一把推开那些挡路的亡魂，面对面地瞪着这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女魔鬼吼道：“她是你的孩子，你不知道她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么！？用你那可悲的脑容量好好想一想，她才几岁！！她有能力在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甚至连种族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完成这种事情么！？再者，你口口声声说她父亲的性命更重要，那么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什么你如此珍视的男人会需要用放走全身的血液这种方法才能把你叫过来！？你才是那个该为他们悲惨经历而负责的人！” 厉声斥责了一番对方，林斯特的表情却骤然间变得平静了不少，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怒火中烧，冷冷地说：“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把所有问题都揽在自己肩上？认为所有人，包括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在内都怪罪于你？认为自己是所有灾难的根源？” 不再去看这个魔鬼的幻影，甚至不再去看周遭那些开始逐渐模糊的身形，林斯特转过头，迈步向着已经从木雕上下来，穿着那套哥特风格长裙的巴尔斯走去。 “难道不是么？” 平静，或者说假装出来的平静面庞，带着苦涩意味地开口说道：“所有的一切因我而起如果我不存在的话那么多事情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人也不会死去还可笑的把罪责怪到了母亲头上，实际上只是为了逃避心中的自责而做出的无聊猜想我的出生就是一场错误。” “放屁。” 站定于魔女身前，黑发青年单手叉腰，面无表情地说：“世间的一切都是普遍联系在一起的，没有哪一件事是因为某个人而独立存在的。没有你，你的父母亲也会有其他的孩子；没有你的加入，夜袭队也依然会存在，长官依然会做出那个蠢爆了的决定；没有你指路，那支探索队员们甚至可能一个都活不下来，这一切的发生确实和你有关，但都是在各种各样的因素，各种各样的人做出的选择基础上才最终发生的，追根溯源都是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改变，和你这个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 “你说的这是什么理论？” “马克思主义，一个能够应用于所有智慧生物群体的理论体系。” 伸出手，在魔女的面前张开，黑发青年脸上带着微笑，沐浴着一缕柔和的阳光轻声说：“想学？我教你啊？” “” 沉默了两秒，娇小的魔女踏步往前，紧紧拥抱住了他的身体，脸上看不清表情地埋进了他的胸膛。 尔后，伴随着一阵无声的啜泣，整个虚幻的世界开始慢慢地消散。 第四十七章 打破不可能的实践 一朝惊梦，恍如隔世，睁开眼睛的巴尔斯发现自己挣躺倒在干燥的岩石窟里，身边什么村民、母亲、队友之类的都不存在，干净的宛若白地。 除了身下这具硌的她脸疼的幽幽白骨。 【欢迎回来，这一趟如此真实地走马灯体验如何啊？】 缓缓抬起头颅，两朵青绿色的灵魂之火从空洞的眼眶中亮起，下颚张开，林斯特竭力做出一副滑稽的微笑表情：【很可惜咱们这里找不到童话故事里那种温暖健壮的雄性胸膛，只有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给你将就一下了~你不会介意吧？】 “噗嗤。” 被他这句僵硬的俏皮话给逗笑，思维很快从混沌当中清醒归来，巴尔斯重新拾回了她那一百多年的阅历与理智，撑着林斯特的胸骨站起，施施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英气地说道：“当然不会介意的师傅，比起那些被地狱硫磺熏得腐臭的尸骸，您这种身上什么气味都没有的纯骨架还是很舒服的。” 【我就把这句话当成赞美收下了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林斯特起身的动作一僵，猛地抬头问道。 “师傅啊？怎么了？” 假装无辜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嘴角却轻轻翘起些许，巴尔斯说：“不是您自己说的吗？想学的话，您会教我的呀？难道那句话是骗我的？？” 【】 头一次感觉这丫头这么像个魔鬼，林斯特惊地下巴都掉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真是骗我的呀！” 【没有！怎么可能呢！？我老林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在这种大是大非上骗过人！】 一个鲤鱼打挺把自己的脊椎给闪断了，林斯特下半身直立而起，上半身却好像没有发现似的平躺在地上，中气十足地大喊道：【不就是马克思主义嘛！我教就是了至于你能听懂和运用多少我可不负责啊！毕竟你所在的也不是我当年那个世界了，差异还挺大的。】 “哦？师傅您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嘛？我看您生活的那么熟练，还以为您是土生土长的多古拉斯亡灵呢，能给我详细说说么？”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有空会给你好好讲的你这丫头还想像这样看笑话到什么时候！快扶为师起来！】 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emmm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对？反正既然对方先提出这个事儿了，秉承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任的三不原则好像还是不太对？反正就那么个意思，林斯特也就勉为其难的接下这个称呼了反正他也真的是打算以后多给她教点马学的人生哲理，省得看着就整天一副愁眉苦脸的唯心主义者忧虑。 玩笑过后，看着林斯特是真的没有自己起来的意思，巴尔斯心下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就这样轻捂着嘴笑眯眯地抓着它的两块肩胛骨支起上半身，稍稍一用力就把那节分离的脊椎给斗了上去。 动了动身子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林斯特扫了一圈四周，突然出声说道：【都出来吧伙计们！躲着干啥呢？不来与我们一起分享下成功的喜悦么？】 “？？？” 两秒钟过后，在巴尔斯一脸懵逼的脸色中，一只小小的，绿油油的蜗牛缓缓从一个隐蔽的小石缝里钻出，两根触须在魔女的面前轻摇了片刻，转身就做了一个混血魔鬼看不懂的动作。 然后，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蜗牛群们，就从她的身侧、头顶、地面钻出！一瞬间就把整个通道都给占满了一半，形成了大片大片蜗牛的海洋！ “！！！al哎呀！” 【给我冷静点笨蛋！它们是来帮我们的！！】 一个手刀砸在魔女的脑门上，打断了她下意识的魔法吟唱，林斯特连忙对着一个岔道的阴影喊道：【老王！出来解释下，搞这么大阵仗是要作甚啊！？难不成真看上我这方便好用的身体，打算夺来给子孙后代筑巢繁衍？？】 {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奇迹！！} 蜗牛王的身影放慢了速度，从阴影当中一点一点挪出，进入林斯特耳中的声音却从它的身侧，那一个宛如桶状人形的巨大蘑菇精嘴里发出来的：{你是怎么做到的！能把发疯的生物拯救回来！？我们尝试了无数种办法都失败了！} 【在此之前原来你小子是会说话的啊？】林斯特隐隐将没办法理解对方语言的巴尔斯护在身后，扬了扬下巴问道，【那你为啥一见面就想要攻击我们？是把我们给当成了猎物么？】 {请原谅我这位好友的失礼它的职责就是守卫最上面的环城，除了塔里的其它物种，一切未经许可进入的存在都必须要清除赶跑这已经成为它的本能行动了。} 蜗牛王出来打了圆场，稍稍让蘑菇精往后落了半个身位，自己指挥着四下冒出来看稀奇的小蜗牛和小蘑菇精们往后散开一点，省得给两人带来太多压力后才解释道：{这些孩子只是太激动了，我们都很激动！自从拥有了记忆与自我以来，就从没见过有哪怕一个遭到了太阳侵蚀的生物能够恢复正常，您却做到了这一点！我们希望获得您的帮助！} 逆位塔中没有计时工具，外面广阔的地下世界也不存在朝升夕落，因此对于这些无时无刻遭受着玲珑珠威胁着的生物来说，时间观念都是相当漫长的，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忍受着苦难，期盼能有解决得了这件事的存在出现。 林斯特就恰好符合了它们的所有预期！不仅成功抵挡了“太阳”的幻觉攻势，还将一位中招的朋友给解救了出来！这不仅证明了玲珑珠并非是无解的，更证明了它所造成的影响并非是不可逆的！ 其象征意义对于这些原生生物来说，无异于一场颠覆它们整个世界观的革命！！如果不表现出这般狂热的话反而才是不正常的！！ 第四十八章 骨质疏松怎么办？ 给一群有机生物们当了一把救世主，林斯特感觉很奇妙，抓了抓天灵盖儿，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对方所说的事实。 古人愚昧，却同时也可称为质朴，黑白分明的世界观中只要有人得了他们的信任，满足了他们的希望与诉求，他们就啃全心全意，死心塌地得为你去做任何事，学政治的林斯特几乎是本能的就把握住了当下这些生物群体的特性，打算不动声色地让一切都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不是他的心思阴险，而是这是每一个存在于世的智慧生物都会想要去做的本能性举动，他既然已经通过安格拉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就不会拒绝任何一点增强己方实力的机会。 将与对方的谈话悉数转达给了一头雾水的魔女，把刚刚自己在下面怎么遭遇的，怎么和对方沟通的，了解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然后才话锋一转道：【所以啊丫头，好奇心害死猫，没事儿不要看着个光源就往前凑，为师不在的话你估计当场就得暴毙在这里了！】 “额好奇心和猫有什么关系？”巴尔斯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 【】 淦！我讨厌这群听不懂中华俚语的异界人！！ 放弃了说骚话缓和气氛的打算，林斯特摆了摆手，示意巴尔斯扶着他靠墙坐下，面上无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么，您的答复呢死灵先生？} 等了一会儿，看林斯特还是没反应，蜗牛王忍不住上前一点询问道它是真的受够了终日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然而白骨骷髅抬起头，尝试了一下做苦笑的动作没有成功，只好摇摇头，将自己的手骨抬起给它们看： 裂纹，密布的裂纹，无论是爆发如手榴弹，还是锋利如狼牙齿，都从未留下过哪怕一丁半点儿印记的骨头，此时就跟一件烧冶失败的瓷器一般，在表面上多了一层不细看就难以察觉的恐怖碎纹。 巴尔斯大吃一惊，忍不住冲上前去抓住了它的手骨打算施法恢复，然后才陡然发现：不仅仅是这一双手，林斯特整副骨架上下都布满了这种细密的纹路，没注意还好，一注意到就瞬间给她一种对方下一秒可能就会碎成渣渣的错觉，重新恢复起来的高冷人设也不由得撤下，面色担忧而难看地问道：“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是我的原因么？” 【是，也不是，根本来说的话，还是这具身体本身的问题吧。】林斯特抽回手，松松肩无奈地说道。 自从穿越过来以后，林斯特就一直在使用着这具每部分都来自不同人类尸体的“混合骨架”，若非机缘巧合下从湖里鱼儿和神奇明月中得到了修复的能量，维持住了即将散架的身体，还接连吸取了两个非常符合自身属性的异种灵魂，一口气完成了全身骨骼的统一亡灵化，可能现在他还是个缺胳膊少腿的小小骷髅呢。 攀爬不周峰，得到神造土豆，再遇并全歼狼群，还额外获取了一个美味的人类灵魂，一系列的事情下来让它的这副东拼西凑的身体愈发凝实，只要不遭到什么破格级的打击，真正成为一个统一的个体也只是迟早的时间。 然而千算万算，林斯特没想到会发生自己头笑掉进兔子洞这样的乌龙事件，迫使他不得不精简了大半身体下洞来冒险，一路上又是被蘑菇精锤又是被蜗牛撞的，骨头本身的耐力早就下降到了一个临界点，只要一点点超额的释放就会导致崩坏。 林斯特在巴尔斯的意识幻境中强行运作灵魂能量，强行介入其中的行为，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如今的林斯特而言，那种只是让自己拥有自由行动能力，而不需要对其它虚拟人物动手的干涉，哪怕就那样放着不管他都能维持上大半天而不显疲态，因为他的灵魂之火早已经过了淬炼，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比最开始穿越过来时要高了好几个量级。 但这具缩水的身体不行 那些下层的生物之所以会发疯，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意志、灵魂进化的太过迅猛，身体却并没有伴随着这种进化而发生转变，反而越来越无力承载这份强大的意志，导致灵魂离体被宝珠吸走而死。 虽然产生的缘由不同，但同样的问题如今也出现在林斯特身上了，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还能保持自己的意志，维持着身体不继续崩溃下去，但想再让他来一次灵魂干涉的话可能人还没救过来，他就得先凉凉了。 【这副身体是不能用了，哪怕上去把其他零件找到，再动点干戈的话也是扛不住的。】 冷静地给众人分析自己的情况，林斯特一边安慰着试图用魔法修复骨头的巴尔斯，一边转头看向蘑菇精说：【你们能给我找来一副身体么？至少要比这些骨头硬，能抗住你两三拳都不受伤的那种，那样我才可能帮地了你们。】 {呜呜呜呜呜} {这个要求有点为难了啊} 蜗牛王和蘑菇精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愁容，各自做出了符合它们生物姿态的苦恼模样原地打转，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好办法。 林斯特的这些骨头虽说是捡来的，但经年累月的淬炼下来强度也不是盖的，就好比同样的登记下，想要找一个基本属性上比强化20的白板装备还要高的强化0装备简直难如登天。 替代的东西不是没有，下面五层里都堆满了各种各样发疯后灵魂离体的尸骸骨骼，但真正身体强悍的都往玲珑珠旁边去了，阳光照射的那叫一个虫族，阴影通道里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哪怕就这样搬过来，和林斯特这身看上去就易碎的骨头对着打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更别提承载他的灵魂之火了。 至于蘑菇精和蜗牛们自己上它们连骨头都没有，直接排除在计划外好么！ 第四十九章 换一身骨头呀！！ 听完了它们的讲述，林斯特也感觉有些挠头，侧头看了一眼笔直放射上来，只照亮了一小片通道顶的光芒，一个点子突然闪过： 【喂，蘑菇王，你们能破坏这座塔么？】 {呜呜呜呜呜？} {不知您说的是哪种破坏？}智商更高的蜗牛王接过话头，用触须指了指身旁的墙壁说，{像是这些内部支撑的普通墙壁的话，我们在没有契约限制了以后是可以破坏的，但像是外墙和几根关乎塔结构的立柱的话就不行了，它仍旧从契约当中受到保护。} 【足够了，你们沿着边缘破坏几面能遮盖住全身的墙体，看到哪里有光亮就给它堵住，实在过不去的地方就让我来，一路给它堆过去到一具能够承载我身体的尸骨旁边不就成了？】 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变成了路。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善于动脑筋，此路不通绕路走，正门不开走偏门的做事准则已经深固于林斯特的思维中了，几乎没费多少时间就想出了这个肯定行之有效的笨办法。 然而这种脑筋急转弯式的思维方法，对于一众文明还处于石器时代的生物来说简直是惊为天人！原本就崇拜不已的拇指群众们更加狂热了！连站在她身边的巴尔斯都忍不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认可之意，让林斯特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身边人们的思想局限性 有了方向就好办了，蘑菇精直接转身消失，叫上了几只身形比它小了两圈，却也相当健硕的肌肉菇对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墙体就是一顿疯狂拳击！仅仅几秒钟便拆下了五六面大几平方米的石墙，交给早已蓄势待发的蜗牛小队就吭哧吭哧地往下运了。 玲珑塔内部的迷宫复杂无比，但对于这些能无视地形行动的蜗牛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顺着几条熟悉的坍塌隧道就直接抵达了漏光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把洞口堵上后，原本被截断的道路就再一次变得通畅了起来！ 这一消息鼓舞地一众蘑菇蜗牛动作都快了不少！又是来回了几趟，连通那具尸骸的道路就这样出现在了林斯特眼前，没费多大的劲儿就下了下来，瞻仰起了这只巨大的生物遗骨： 和刚才下来时在中央垂直通道中看到的种类一样，大小却小了一号的巨型独眼无腿怪尸体，就这样静静躺在它们面前，巨大的眼球早已干涸萎缩，如同岩石一般强壮的肌肉手臂也风干脱水，姿势还维持在临死前一刻的那般痛苦，在这炼狱修罗般的场景里显得异常亮眼。 {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强壮的身躯了。}蜗牛王信心满满地对林斯特说道，{第七层的独眼巨怪是整座塔里最高级的造物，每一个都能堪比上面任何一个的王者，却也因此数量稀少，在被太阳侵蚀发疯过后就再也没有剩下一个活口了。除了那只倒在太阳旁边的，它就是所有独眼怪里第二位强壮的，一定可以满足您的需要！} 【】 手骨摸上了倒在地上的尸骸，确认其中不存在什么意志残留的东西，林斯特却还是有些为难，左想右想也没能下的去手。 “怎么了？这具身体有什么问题吗？”巴尔斯看他这么踌躇，代替大家的心声不解的问道。 【也不是，就是它的形状也太奇怪了一点】无奈地摊摊手，林斯特指着自己的身体说，【你看，无论是在生前还是死后，我可都是真正经经的人类之躯啊！陡然换了这么一个连腿子都得的玩意儿总感觉很怪异呢？】 在有玲珑珠这么一个一旦灵魂离体就完犊子的外部威胁下，林斯特实在不敢尝试如果自己一个人类的灵魂进入到非人的身躯里会发生什么状况，说不准由于契合度不高，被玲珑珠光照一下就挂了咋整？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巴尔斯扫了一圈寸草不生的玲珑塔内，无奈地说道，“这里也没有人类的骨头来给师傅您用嘛，您将就将就呗？” 【至少弄出个差不多像人模样的形状嘛我以前还在网络上看到过，有大神能把吃干净的蟹壳做成一个高达模型的外观呢！咱们多弄点骨架子来试试拼一拼不行么？】 “唉，好吧，那就试试吧。” 只听懂了林斯特最后一句的巴尔斯转过身来，从蘑菇王和蜗牛王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情绪，苦笑了一声，却是相互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还是蘑菇精锤墙，蜗牛们搬运，巴尔斯从旁掠阵，从第一到第五层所有他们能拿到的最好的生物骨架都给拿了回来，一字排开地放在了林斯特面前。 灵魂之火跳动，快速扫描了一边素材后，白骨骷髅直接将身首分离开来，脖子以下的所有骨头都被抽走了灵魂能量而就地粉碎，反而增强了不少头骨的质量。 着了火的人头骨在骨堆上方盘旋了片刻，双眼猛地一亮！数十根来自不同生物的不同骨骼上就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符号印记，无风自动地人立而起，像是有着各自生命似的拨拉开压在身上的其它骨头，向着头骨下方的空地飞快爬去！ 它们一节又一节地连接、拼搭、架构在一起，逐渐组合成了一个造型怪异的人形身躯，并最终在脖子以上用无数脍小啮齿类的骨头做了个刚好能容纳头骨进入的凹坑，迎接着它们真正主人的莅临。 【我来组成头部！】 “” {} 【】 好吧，又是个没人知道的梗，还想着能有人吐槽的林斯特像个漏了气的气球般瘪了下去，却发现自己居然也有点习惯这种事儿了 在场的观众们没有发现林斯特的失落，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那副从未见过的骨质铠甲上，连一秒钟都不想挪开自己的眼。 第五十章 恶鬼将军 如今林斯特的灵魂之火强度和数个月前，他第一次从土中苏醒过来时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质上还是量上，所能施展出来的手段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亡灵化自然是基础中的基础。 这些兽骨乃是异世界的科学疯子通过无数次基因调试所最终得出的成果，尽管还达不到尽善尽美的地步，也比林斯特那副随处可见的死人骨头要好上太多了，再经受了林斯特现在的灵魂能量淬炼过后，不仅外形变得如精钢一般坚韧富有光泽，整体也按照林斯特心中所想一般在细节处发生了形变，如同一幅炼狱铠甲般，充满了原始而暴力的美感。 让灵魂之火从天灵盖中往下沉，置于他专门为其在脖颈出准备好的保护凹槽处后，原本看起来只是个弱不禁风的骷髅架子的林斯特彻底变换了模样，仿佛恶鬼将军般令人望而生畏，气势扑面而来的恐怖。 “帅啊师傅！您是怎么想到这样一副造型的！！” 眼里的小星星几乎都要发射出来砸在林斯特的脸上，巴尔斯露出了平常难得一见的少女心性，蹭蹭蹭走上前来就是一通乱摸，不时地感慨赞叹一番林斯特的审美，以及几句“真不愧是我的师傅”等恭维话，说得白骨骷髅都有点飘飘然了。 不过亡灵意志的强制性冷静还是让他很快从这种状态中恢复过来，一个脑瓜崩弹开了陷入某种奇怪情绪的小小魔女，转身来到了同样为他这幅新造型所震慑的蜗牛蘑菇们面前。 或许是因为这幅新身体的组成部分都长期暴露在“太阳”的照射下吧，林斯特几乎是本能的就可以轻松发现到面前这些生物体内究竟有多少是被照射而产生变异，又有多少个个体是已经处于不可逆转的存在。 【你们两个，已经没救了。】观察片刻，林斯特对着蜗牛王和蘑菇王直言不讳地说，【你们的进化程度太高，身体也在一次又一次的适应当中异化为了完全不同的东西，即便我能把“太阳”带走，你们身上的进化趋势也是不可能再停止下来了它终将让你们陷入疯狂。】 {} {我们早已预料到了。} 悲伤地和蘑菇王对视了一眼，蜗牛王轻摇了摇头，看着身后无数子子孙孙说：{太阳给予我们的太多了，让我们拥有着远超同族的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这必定会从我们这里夺走些什么，我们早就清楚的} {只要剩下的族人们，还有未来就好。}蘑菇王也是说道。 在不知岁月的生命经历之中，无数次的讨论当中，它们早就对这件可能事项抱有心理准备了，如今这么渴求寻找到能够解救他们的人也只是为了族群的延续，自身安全什么的，早已在它们的考量之外了。 【或许，我有方法让你们继续存活下去，维持着神志，不继续发疯。】沉默了四秒，林斯特还是将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但那样做了的话，你们就必须与自己的族群分离，跟随我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能回来。】 {这听起来} {很不错。} 面面相觑，等同于高等智慧生物的甚至让它们理解了林斯特话语当中的含义，却在心理上无法立刻做出选择，只好转头看向自己的子子孙孙说：{请先帮助我们的族人吧若您真能拯救我等，我们必愿为您当牛做马，服侍一生。} 【哈~这话可不能乱讲，我的一生可是很长的呢。】 咧了咧下巴骨，林斯特走向了一众蜗牛蘑菇，开始了自己的治疗工作。 在前世的很多文学作品当中都把“祝福”设定为比“诅咒”要更加难以用常规手段祛除的东西，因为它并非是“病症”，而是以充实受术者本身为方法的一种能力，就像一针把一个长期锻炼肌肉男给治疗成一个从不出门锻炼的宅男一样毫无道理。 然而当林斯特成为亡灵之后，这条普遍适用的原理就得颠倒一下了。 尽管并不像普通亡灵一样拥抱黑暗，排斥光明，白骨骷髅的本质仍旧是一个失去了生命的死者，天生就契合一切黑暗阴冷系的能量，都不用人教地就知道该如何去动用它们，配合上新身体对“太阳浴”的深度了解，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抑制灵魂野蛮生长的措施方法。 一片又一片的蜗牛和蘑菇们停止了无节制的进化，以稍稍高于些许它们身体承载能力的程度继续按部就班地生活，不再受外力的入侵，未来会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塔内发展出一片全新的文明。 在林斯特给所有生物治疗的过程中，巴尔斯去了一趟塔的最底端，企图从那里跳下到地底世界中去看看情况，却也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拦下，寸步都不得前行。 “我在地狱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强的结界即使是从地狱到人间的也没有！”巴尔斯站在林斯特身侧，手舞足蹈地给他描述着，“难道这就是师傅您说界障？” 【很有可能，但也仅仅只是有可能而已，在我们能对这一概念进行更多的实证检验前，一切都是可能发生的。】 十根指头各顶着一只蜗牛，阴寒的能量如外科手术刀般精密地在它们身体中流转，消除过多的生命力，压制在现有应当的水平后才停止。 亡灵不会累，也因此效率很高，只是巴尔斯这么一上一下的功夫林斯特就已经解决了一半“患者们”的问题了，所有的蜗牛与蘑菇都整整齐齐的排好十列，等待着他的迅捷治疗。 “看样子不用多久师傅您就能搞定所有人的问题了呀，咱们是不是可以准备回去了？我肚子有些饿了。”巴尔斯看着那根快速通道一样削减数量的队列说道。 从他们下洞来到现在，看似经历了很多事情，实则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过去，比较能忍耐的巴尔斯还是因为之前与潜意识作斗争消耗了太多能量才会现在喊饿的，平常的话可能还处于生龙活虎的状态呢。 【不急，咱们的问题不止它们，根本的还是要解决下面那个玩意儿。】林斯特手上不停，转过脑袋示意了一下洞口处的光亮说。 “那东西究竟该怎么办呐我的魔法都需要在我能看得见对方的位置施展，可它”巴尔斯皱着眉头，又回忆起了之前那被灼烧般的痛苦经历。 【不要心急，我已经有点想法了，如果成功的话，不仅能帮它们从根本上解决这个威胁，还能给我们带来一大笔好处呢。】林斯特放下了几只蜗牛，呲着牙笑道。 第五十一章 创造空间 靠在悬崖边，让已经适应了光线的身体沐浴在这片亮堂的世界，林斯特一手勾着垂直于山壁的蜗牛王支撑身体，一边对着躲在阴影之中的巴尔斯说：【等会儿可能会有点震动，你跟在蘑菇的后面以防万一哈。】 “了解。” {呜呜呜呜呜。} 巴尔斯和蘑菇王同时对他比了个新学的ok手势，带领着一大帮刚刚被治愈好的蘑菇蜗牛们顺着通道往上方结构通道较为完好的一层挪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林斯特翻身骑在蜗牛王上，跟随着它一起保持着匀速，缓缓往下滑去。 之前的那次伞兵空降，他们俩曾一同抵达了靠近底层的位置，又毫发无损地极速地往上冲到了第二层，按理来说并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地保持速度，但鉴于新换了个身体不熟悉，接下来又是要干件大事，林斯特还是想着稳妥一点。 {您有把握么？我是说成功率，您有几成把握？} 身体垂直于石壁，粘液附着着整个身体，蜗牛王的声音仍旧是那么不紧不慢，却仍旧难以掩饰其中的担忧，毕竟若按照林斯特的方法，成功了还好说，失败了的话可能就又得引发一次规模庞大的“太阳风暴”了蜗牛王可不认为自己和蘑菇这两个最弱的族群能扛的过去。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解决办法了，成功率我连宇宙的尽头都不知道在哪儿，怎么会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少？】 {} 盯着那个发光的大球，依靠着身体本能来尝试解析其周边的能量磁场：【继续下去的话你们也是慢性死亡，不若跟着我赌一把，成了，从此一劳永逸，败了，也无非是提前体验一把死亡的感觉而已，怎么说你们都不亏嘛。】 {关键是唉}蜗牛王有些无语地转头看着身上的死者叹了口气。 【嘛~相信我，那感觉很快的，不会有什么痛苦就过去了，运气好的话还能像我一样开启第二段人生呢~】 {但愿吧} 高等智慧让蜗牛王理解了对方想要缓和气氛的意愿，可惜关乎自己和整个种族的前途命运，它做不到哪怕松掉一丁点儿气劲儿，生怕内心当中名为恐惧的感情将自己吞噬，从而坏了大事。 距离越来越近，光照能量也越来越强，当蜗牛王终于因忍受不住这扑面而来的蓬勃生命力停下时，两者之间已经只剩下不足二十米的距离了。 拍了拍它的脑袋，一个漂亮的前空翻跳到了底层平台的地面上，林斯特冲它挥了挥手说：【和其他人一起去第一层待着吧，省得你疑神疑鬼的干扰我的行动。】 {我会尽量保持安静，绝对不打扰您。}蜗牛王摇了摇触须，表明了自己想要见证到最后一刻的决心。 【随你吧，待会儿可不要后悔哦。】 眼见劝不走对方，林斯特也就不再坚持，抬脚走向了那个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片刻便抵达其面前，灵魂之火隔着骨头架子防御注视着它。 离得远了，被光亮照的看不清，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东西还真不负塔内生物们给它起的名字，完完全全就像一个缩小版的，由透明无色玻璃所制的太阳： 内部充满了有质却无形的橙黄色能量，相互之间不断碰撞、交融，如同一团永远不会定型的混沌气旋，被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通过光与热影响着外界。 林斯特不了解这层外壳究竟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制造的，但有了它，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磅礴的能量给冲散灵魂之火，有了个反应的缓冲时间，算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张开肋骨，做了个深吸一口气的动作给自己心理暗示，林斯特缓缓将自己的灵魂之火从凹槽中抬起，重新出现在了眼眶当中，与那刺眼的光明正面对视！ 只是一个瞬间，他的意志再次离开了身体，却不像上一次那般野蛮的拉扯，而是如同缓缓沉入了一片温和的海洋之中般柔和，没有阻碍，没有拒绝，就这么轻松地融入了其中。 睁开眼睛，熟悉的白茫茫一片光亮，动了动手脚，又是重新拥有了肉身的感觉，甚至相较于上次来说还更加还原了身上衣物的触感，仿佛就是这么一个人类，存在于这片什么都没有的天地之间。 等待了片刻，林斯特发现这剧情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试了试周身，也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跟被流放了似的丢弃在了此处无人看管。 要是能有个站着的地儿就好了。白骨骷髅无奈地想到。 没等这个念头想完，一片方块土地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脚下，整个身体也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重力拉扯，笔直地摔落在了上面。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疼痛感，仰望着什么都没有的上方，林斯特感觉有些懵逼，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怎么个状况。 亡灵的存在形式就是以灵魂驾驭躯壳，一如驾驶员与操控的机械般泾渭分明，因此才能在生者灵魂迷失的环境当中保持着相对的清醒，可同样也就失去了那一份冥冥之中与环境更深层次的交融，无法自如地了解到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只能靠自己摸索才行。 支起身子，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林斯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头顶的空白，心中尝试着想到：这里应该有一块陌生的天花板？ 眨眼之间，仿佛从某动漫当中场景复刻出来的医院天花板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眼中！ 及时制止了自己往下联想，紧紧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再睁开眼，就看到那天花板的边缘仿佛被割裂了似的，卡在旁边往下蔓延的部分难以动弹。 四周的光芒此时也仿佛凝成了实质，如丝线一般汇入这蔓延开来的实体边缘，却因林斯特的举动而卡死在一旁，就那样保持着编织成型的前一秒形态任人观赏，揭示了这片幻境当中的真正规则。 “哦豁这尼玛就很有点儿意思了呢。” 黑发青年瞪圆了眼睛，勾起嘴角自语道。 第五十二章 壁垒 几乎每用什么力气，仅仅只是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一个又一个奇妙到即使以这个异世界来看也不可思议的事物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高达数百米的泰坦与巨大的闪光高达对拳，浑身鳞甲的黑色巨龙与来自星际之间的巨型利维坦互攻，哥斯拉逮着克苏鲁一通乱咬，钢铁军团、亡灵大军、人类战团和地狱恶魔混战在一起。 地球、宇宙、黑洞内部、死亡空间，整个世界都随着他的想法而肆意变化，根本不受任何规则的约束地出现又消散，一切的一切都按照他的思考完美展现，连丁点儿的和理性都不需要。 无上的权柄，一切的掌控者，所有不合理事情实现之地的幻境。 这就是这片空间的真相！ 玲珑珠内的能量是由灵魂转化而来的，而根据林斯特自己对自己灵魂的剖析，它们一般都分为两个部分：意志与能量。 意志由记忆和感情所组成，是一个灵魂之所以区别于其它灵魂最根本的标志，具有物质唯一性，永久不可能被以任何形式同化吞噬，只能和其他的意志并列在一起，就如同他脑海之中的卓格精灵记忆那般。 能量则不同，不存在自我，是支撑意志存在的基础，也是意志具备唯一性的能量来源，却一直处于和意志相互分离的状态，一旦有外力吸引就很容易脱离出去，林斯特吞噬灵魂增长自身的对象主要也就是它们。 而尽管白骨骷髅还没有对灵魂进行更加深入的了解，但对两者之间的关系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意志是由能量以某种不可逆的转化形式而存在的，有更多的能量，就可以诞生更强大的意志。 能量就是意志的一切！ 玲珑珠的神奇之处，林斯特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它能够吸收灵魂，并把意志与能量相互分离之后保持着能量的本质性，以光和热的形式向外照耀出去，持续输出着对于每一个能够承载灵魂的物体都珍贵无比的灵魂能量！ 塔里那些生物根本不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住这种灵魂的增长，德不配位而发疯的恰恰相反，它们的身体素质太优秀了！优秀到能够大批量地经受住足够的灵魂能量的补充、储存于身体之中！ 满溢而出的能量不可能被一个低等生物水平的意志所掌控，因此就会逆向促进能量转化为意志的进程，可问题是意志根本经受不住这样快速的转化！ 爆发性增长的脑容量和与之完全不相符的阅历思考水准之间的矛盾，最终使得它们陷入到无穷无尽的自己得不出结论的思想死胡同中，最终，就表现为外在的癫狂了。 想通了这件事，林斯特挥手散去了面前这些储存在球体之中的无主能量或许对于意志的感觉来说，它们足够真实，但归根结底也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形变”，而非真正无中生有的“质变”，仅仅只是些按照他潜意识所想而展开行动的模型罢了。 说实话，对于这等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灵魂能量，林斯特是有心将其收入囊中的，天知道如果循序渐进地吸收了它们后自己会不会真的达到这种“造法天地”的水准，但一个萦绕于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却阻止了他现在就放开意志接受这些能量的想法： 他还没有找到那些死后被吸入玲珑珠内，属于塔内生物的，不知去向的“意志”们的所在。 如果用电脑来比喻的话，每一个意志都是一段详细标有各项指标的数据，这些数据的输入形成年份不同、组合不同、原因不同，即便他们可能外在表现出来的有相似，其本质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不可能真的将一段这样的数据完美容纳到另一段数据里面去，即使成功了，那也不是原来的数据了。 林斯特觉得自己年纪还轻，不想这么早早地陷入人格分裂里去，所以每一次在吸收灵魂的时候对于意志部分都是慎之又慎，只将它们当做和从书本上阅读理解而来的知识一般，客观了解，吸收己用，绝不让它们渗透进自己的意志当中半步，可要是同时吸收的灵魂过多呢？ 现在的他可是以灵魂的形态进入到玲珑珠里的，某种程度上来讲就跟公共网络不开防火墙一样危险，塔内因斗争而死后被吸入玲珑珠的野兽意志少说也有上千，真出现最坏的情况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应对的了这么多意志的同时进攻！ 天知道当他这一段原本短短的数据强行扩容了几百倍的乱码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总之绝对不会是林斯特想要的那种，因此他依然死死攒着只属于他的意志与能量，随时准备见势不妙抽身跑路。 所以现在局势看似很顺利，实则险象环生，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全盘皆崩，林斯特必须要找到那个破局的关键点。 移动着身形，小心翼翼地在这片云雾缭绕，宛若仙境的世界当中探索，来来回回转了三圈，却仍旧是一无所获，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纯粹的能量世界，不存在哪怕一个独一无二的意志。 这很不对劲，意志是不灭的，能量转化为意志后是不可能再逆向转变回能量，就好比你不能把一块塑料重新熔铸为组成它的原材料，如果那些灵魂确实是被整个儿吸进来的话意志也一定会存在于此，为何就是找不到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斯特感觉自己也越来越不想呆在这个有着无尽诱惑的世界里了，他还没修炼到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地步，面对着海量的灵魂能量光是维持自身与它们之间的区别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呆的越久，被它们同化的可能性就越高，危险性也就越高。 于是当他再一次兜了个圈子一无所获后，他终于打算先把自己的意识给抽离出去，重新再想办法做突破口了，可谁知当他的意识顺着本能往身体撤退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墙壁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瞪大了眼睛，黑发的青年看着面前这堵“长”满了无数张透明的扭曲脸庞的墙壁，恍然大悟地喊出了声。 第五十三章 绝处逢生 灵魂是有质而无形的，无论是能量还是意志，都以某种肉眼难以企及的精度而存在着，如同一团烟雾那般凝而不散，相互之间很难有真正的一个固定的形状出来，这是林斯特根据自己目前为止所得到的信息，也是多古拉斯世界居民们所普遍认可的定律。 然而现在，在他的眼前，这条定律被打破了意志被压缩、蹂躏、塑形，最终形成了这样一个坚不可摧的外壳！ 林斯特不知道是怎样的伟力能够在意志与能量分离过后单独将其捕捉，以不知何种手段捆绑成型，也不知道这样对方这般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拘束这么多意志在一起打碎融合，人工创造出一个意识集合体？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真的遇上了一个大麻烦了：他没法儿也不可能突破这层充斥着无数混乱记忆与情感的壁垒！ 退回了点身形，用自己胸膛之中那虚假的肺部深呼吸了几次，林斯特开始完全调用自己的理性来思考了。 首先，他原本的计划是深入玲珑珠内部，避开里面的灵魂能量，寻找到那些被分散的意志，说服或强制说服后全盘接收它的掌控权，再回归身体当中徐徐图之。 可现在能量是避开了，意志是找到了，对方的存在方式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它们已经像是被粉碎机粉碎后倒进水里搅和地稀烂的纸张碎片一样，根本不存在哪怕一丁点儿可沟通性！ 这还谈判个吉儿！ 现在摆在白骨骷髅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很简单，是操控玲珑珠内的所有能量对一点进行攻击，由内而外地将其破开，出去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但这个神奇造物所储存的能量太过庞大，失去了封印载体的话肯定会引发一场恐怖的风暴，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暂且不说，整座塔内是别想再找到另一个存有完整灵魂意志的生命了；另一条则更加简单，呆在这里，用近乎无穷无尽的能量给自己编造出一个又一个在外面永远遇不上的，完美的世界。 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状况，无论再怎么完美，这个球内所出现的世界仍旧是虚假的，外面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可只有当事人林斯特才知道这究竟有多么难以抉择： 这股能量简直太庞大，太真实，太过于无所不能了！ 若非他是个亡灵，还能因为潜意识当中的不协调而分得清楚自己的能量和玲珑珠的能量，他早就沉湎于这种几乎无所不能的权力当中难以自拔！营造出来的世界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符合自己的心意，那样的完美。 林斯特敢打赌，那些变成了“墙壁材料”的意志当中绝大部分都是因这种虚幻的权力感而迷失的，也因此在心中生出了个接近现实的猜想：当他真正沉浸于这股力量当中感到心满意足的瞬间，就是他化作墙壁当中一员的时刻！ 他不想陷入这种永无止尽的痛苦当中！ “呼” 再次呼了一口气，在不断的自我暗示下林斯特总算冷静了下来，沉着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这两条路的可选性都为零。 淦！ 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嘛！ 然后白骨骷髅悲哀的发现对方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个由灵魂意志组成的壁垒是单向的，外面可以进得来，里面却出不去，从外表上你根本看不出哪怕一丁点儿的问题。 也怪他还是太过莽撞没搞清楚状况就这样愣头愣脑的冲了进来，不过就现阶段来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不然还能让巴尔斯或者那两只有机生命体自己来么？ 踌躇了片刻，林斯特最终还是幽幽叹了口气，瞄了一眼周围那近乎无穷无尽的能量，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缓缓在他脑中成型。 “让我想想我记忆当中最超乎常理想象的单兵防御事物是什么来着？” 闭着眼睛沉思片刻，白骨骷髅萌的睁开眼睛！一面厚度无限趋近于零，却强大到任何常规武器都无法突破分毫的橙黄色八边形矩阵墙出现在身前！在他的意志驱动下不断强化变形，层层叠叠，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了周边，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保护笼。 at立场，源自于施术者内心深处最根本的拒绝意志，只要主观上想着“绝对不准任何东西突破这面平常靠近我”，就绝对不会被打破的能量防御矩阵。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按林斯特的理解来看这也就是个比拼意志力的东西，但有了这些游离性的能量帮忙，他好歹不用自己的肉身来硬抗冲击了。 无数层at立场重叠着，包裹着，哪怕相互之间所隔的距离连一微米都没有，仍旧在林斯特身旁架起了一个厚度超过十厘米的橙黄色固态结构，那几近无穷的能量也因此而被消耗一空，单独的留下了位于这广阔天地正中间的一块跟足球似的玩意儿。 平复好心情，在心中飞快的给这些矩阵编写出各式各样的逻辑套环，让它们能够最大程度上发挥作用后单手一抬，那最外层的一片限制碎片化意志的能量就此撤离。 刹那间，无数鬼哭狼嚎、悲惨狂妄的黑影碎片乱舞而起，几乎是瞬间便占据了那云雾原本所在的位置！然而片刻之后，它们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可以吸收的能量后，转头便朝着正中间最亮眼的这一块光明杀来！ “来吧伙计们，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 “啧，该死！师傅在里面究竟是怎么样了！完全搞不清楚啊！” 站在第一层的最外围，他们掉落下来的兔子洞出口处，巴尔斯单闭着一只眼睛，意识连接到一只用以传递视野的使魔身上说，而再往外看去的话，几十只使魔串联在一起，层层叠叠地一路链接在了第二层出口的光亮处往下看。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种防止自己“见光死”的观察方法，通过一个使魔来联通另一只使魔，层层弱化光线在视野之中的能量传递，最终变成自己可以观察的画面。 可使魔之间的画面传递是有损耗的，哪怕她的魔法造诣再高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几十层环环相扣的套路下来，传递到她这边就只剩下一点点勉强可辨的马赛克画面了，所以她才会如此烦恼地喊出了声。 第五十四章 斗 从林斯特的骨头架子站在那颗珠子旁边，意识进去开始，那个仿佛人造小太阳一般的玻璃珠子就开始忽明忽暗的乱变，从刚刚开始仿佛又完全暗了下去，搞得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巴尔斯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难受。 蘑菇王没有理会她的话，它正忙着做最坏的打算，尽自己所能地把蘑菇和蜗牛们往早已准备好的防空洞里塞，希望能借此或多或少保存下来一点族群的火种，蜗牛王则仍旧待在玲珑珠旁边的墙壁上，尽自己最大所能地掩护着巴尔斯的观察使魔，同时自己也紧盯着下方的动静随时做出反应。 “太阳”已经“暗淡”下去有一阵子了，哪怕透过重重迷雾仍旧能感受到些许的光辉，整体却好似被厚厚的乌云所笼罩的阴天般灰败，连向外辐射的能量都弱了好几倍。 然而这情况却愈发地让蜗牛王不敢靠近了现在这个距离它还能凭自己的速度冲刺回通道内，再靠近一点的话待会儿突然爆发，它连躲都没地方去躲。 林斯特承诺他的办法虽然不知成败与否，但绝对可以很快就得出结果，也避免他们天天担惊受怕地待在旁边看，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的心也在不断往下沉，到现在为止都已经足足过去一个小时了还是连个毛都没有看见。 这让三人都很难受 {要不你先上去吧。} 看着巴尔斯焦虑的模样，已经差不多搞完了避难工作的蘑菇王想了想，还是指着兔子洞对她说：{我们无法离开高塔，但你可以，这件事本就不应该牵扯到你们才对。}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还是算了。”巴尔斯摇头，语气坚定地说，“师傅在我遇险的时候没有抛弃我，我也不会在他可能遇险的时候抛弃他两个人下来的，就要两个人一起回去。” {不懂，但，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再多言，蘑菇王继续用自己的拳头给周遭的防空洞做加固，巴尔斯则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玲珑珠上，亮着黄黑色的双瞳企图使其看得更远一点。 不过也就在这时，玲珑珠的内部发生了变化：一道光亮刺破了层层的迷雾，突兀的照射在了一旁的蜗牛王脸上！把它给吓得差点从墙上掉下来！！ 所有直射过太阳光的生物都已经死了，无一例外地发疯发狂，蜗牛王这么多年下来小心翼翼不靠近玲珑珠，为的就是避免被这样强烈的光线所直射，哪知道还是阴沟里翻了船 正当它满心悲怆凄凉，打算在发疯前就自尽时，它却突然发现身体和意识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 或者说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觉，但比起之前那完全无法直视的程度来说，简直就跟一根蜡烛似的毫无威胁。 {他成功了？} “师傅他，成功了？” 正当巴尔斯和蜗牛王发愣的时候，又一束光线挣脱了束缚，照射在了旁边的墙壁上，然后又是一束，一束，又一束地从黯淡无光的玲珑珠内迸发而出！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便如同褪去了泥壳的宝玉一般，重新照亮了整个塔内的世界！ 这股光线仍旧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温润感，却比起之前要温润许多，做比喻的话，就是原先是在夏季最炎热时节正午时分的烈日，现在却是冬日里驱散寒冷的暖阳！ 沐浴在这崭新的光明当中，蜗牛王也不再有那种恐惧的心理了，远远看着一缕明亮了不少的灵魂之火从中脱出，回到一旁站定的骨架之中，蜗牛王快速地顺延滑下，来到了林斯特的身边。 【呼，劳资居然真的成功了】 头骨一伸一缩，灵魂之火沉入凹槽，灵动起来的白骨骷髅就地一坐，后撑着身子疲惫地对蜗牛王说：【哟你真的一直呆在旁边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忍耐不住离开了呢！】 {没有迎来最终的结果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心情明显轻松不少的蜗牛王说道，同时将壳内小小的独眼蝙蝠展露出来说，{大家都非常期盼着您的归来，都相信着您一定会带来成功与胜利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师傅！您没事吧！” 巴尔斯欣喜的声音也从使魔身上传来，听出她的关怀的林斯特也感觉有了点精神，语气缓和到：【我没事儿丫头，倒是你怎么样？有好好地避难么？】 “当然！我现在正在兔子洞的洞口使用魔法来扩大其直径，不然等会儿回去时师傅您又得拆身子了。” 没有了阳光威胁，巴尔斯取消了层层叠叠的使魔串联，让画面和声音都变得清晰地说：“那个东西已经没有危害了对吧？我现在就过来！” 【如果你指的危害是过量的光明能量辐射的话，那确实是没有了，不过其本质还是光明的，我建议你多给自己套几层护盾以防万一。】 “好的师傅！” 看着使魔扇着翅膀飞走，林斯特阻止了想要靠近过去的蜗牛王，自己反手将其从悬浮的半空中拿下到了眼前说：【别乱碰，这东西除了我以外的人碰到，仍旧是很危险的存在。】 {了解了。} 只是单纯想要看看它的蜗牛王没有多深入思考这句话的，往后稍退了两步，用两根触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么多年以来的恐惧对象： 它仍旧散发着光芒，却已然暗淡了不少，内里的光线柔和无比，不再是云雾缭绕的模样，而是存在着大片大片的真空地带，只有中间一个小小的核心对外散发光芒。 {真是神奇，那股狂暴的力量居然被您限制在了一个部分！}蜗牛王惊叹地说，转过头来问道，{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和里面那十万八千四百二十四个灵魂意志战斗，一个一个把它们打败，说服它们自己放弃对这些能量的渴望，走出玲珑珠，化为烟尘。】林斯特咧了咧嘴说道。 第五十五章 回归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就是林斯特成功脱困而出的手段。 玲珑珠内部是一种很特别的环境，能够牢牢锁住一切和灵魂相关的食物，同时也为它们的存在基础提供了一个凝实的环境，让原本会在失去能量后消散于天地间的灵魂意志们，哪怕被碾成碎片都不消亡。 然而不消亡，不代表坚不可摧，一如你无论如何挥拳也打不坏一盆水，却可以用将它们炸碎在地上摊开蒸发，分解变回最基本的氢原子和氧原子，灵魂意志也是如此。 说到底，意志是由能量所铸，其本身就是在漫长岁月当中一点一点磨合起来的，让它在面对其它任何一种常规攻击手段时都显得那么坚不可摧。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同样的只有灵魂才能打败灵魂。 外界仅仅只有短短一个小时，玲珑珠内部实际上已经杀了数十万个来回了，林斯特以这十万多个灵魂汇聚在一起的能量，生生将那十万多缕残魂碎片给打成原子级别，用电影来比喻的话就是每一个意志都被他一帧一帧地给切片磨碎了，然后将其附上些许能量，轻松写意的便通过了玲珑珠外层围困的屏障，接触到广阔天地后各自消散而去。 阻挡林斯特的意志没了，那些庞大到毁天灭地的能量也没了，当林斯特终于将最后一小块灵魂意志挫骨扬灰后才陡然发现，这个玲珑珠的外层屏障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来阻止自己进出了，于是便一个念头闪了出来，才发生了接下来的那些事情。 听完他的讲述，紧赶慢赶过来用魔法查看自家师傅有没有出问题的巴尔斯总算是松了口气，将那个能够隔绝探查的面纱往上提了提，好奇地看向已经暗了无数个色度，跟个电灯泡没啥两样的玲珑珠说：“这东西究竟是谁做的呢？能够自行吸取灵魂能量存储，整个世界都没几人可行吧。” 能够吸取灵魂的器物她在地狱见的多了，但像玲珑珠这般能近乎无限成长的神器她还真没有见过，一时间身为魔法师的研究之魂熊熊燃烧，只等从林斯特这里得到许可就会施加手段，将如今弱小不堪的宝珠封存起来好好折腾一番。 林斯特知道自己这个二徒弟的性子，也没有去管，只是转过头来，对着刚刚向自己族人宣布自由，并且卸任追随自己的蘑菇王和蜗牛王，挠了挠天灵盖上的骨头缝，诚恳地对它们说： 【之前我向你们说过，我或许有办法将你们带出此地，但从此你们就不能再回来了，也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听我吩咐。现在你们的种族延续已不成问题，二位要不要最后再考虑一下？毕竟我这个决定做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谢谢您，主人，但我们都已经考虑好了，您有什么想法不比与我们说，我们绝不反抗。} {呜呜呜呜呜。} 看着两个按照自己所学知识拜服在自己面前的巨型生物，林斯特点点头说道：【不要叫我主人，要叫我先生，我不喜欢主人这种带有封建糟粕色彩的称呼。把你们带出去的方法很简单，让你们的灵魂进入玲珑珠内，剥离掉属于塔内禁制的那一部分，这所谓的玲珑宝塔也就困不住你们了。】 {那么先生，代价，是什么呢？}蜗牛王问出了口，它知道林斯特一定还有后话，否则早就给它们全族都来这么一趟改造手术了。 白骨骷髅摇了摇头，将灵魂之火浮起在眼眶，静默地燃烧着说：【活物之所以称之为活物，就是因为其灵魂与**从未分离，完美契合在一起。一旦经历了这样一个归去来兮的过程，回来时还少了一部分灵魂本源，你们也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亡灵的序列了，从此自身再无精进的可能性，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会越来越趋近于真正的亡灵，彻底与生者的世界告别这样的代价，你们能接受么？】 面面相觑，两兽沉默了两秒，仍旧保持着身姿说道：{当然愿意。} {知恩图报，先生于我等有大恩，全族上下都是感激，变化个存在方式而已，无关紧要。}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过程很顺利，作为刚刚“超度”了十万八千多个灵魂意志的熟手，林斯特以庖丁解牛般的熟练度把蜗牛王和蘑菇王身上的烙印给沿着边缘切了下来，随手糊上了一大块灵魂能量填补好后就放回了它们各自的身体当中，不多时，两个崭新的半亡灵生物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两者的灵魂之火颜色和林斯特不同，都是一众偏灰的白色，性质也和那些富含生命力的植物有些相似，或许这就是物质身体决定存在意识吧。 很快适应了这种隔了一层薄膜的身体操控模式，两者又再一次与自己的族群道别，嘱咐它们好好繁衍，休养生息后便一人一个驮着林斯特和巴尔斯，走进了已经大到仿佛被隧道机给钻出来的通天兔子洞。 没过上一会儿，山谷那绝美的景色便出现在了四人的视线当中。 仿佛遗世而独立的桃源乡，在林斯特与巴尔斯下去的一天多时间里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安宁地矗立在原地，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一股莫名的安心感从巴尔斯心中浮起。 【欢迎来到好吧，我也没给它起过名字，你们就叫它山谷吧。】 坐在蜗牛王的壳上，林斯特也来了兴致，一边指指这儿，一边指指那儿，给两位新的住客介绍着他和徒弟们一铲一锄搞出来的东西。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下午，有些不适应新型身躯的蘑菇和蜗牛都已早早窝到茅草屋附近的好位置休养生息去了，林斯特则升起了篝火，慢慢用手头的黑暗之刃给几颗土豆削着皮，一个一个将其雕刻为等比缩小的幼儿心脏，混杂着烤鱼干丢进锅里一通糊煮，让有内脏味儿的食物变得更多一些，好给巴尔斯下咽。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第五十六章 田园生活 “师傅您看出来了？” 【早就看出来了你这幅有点心事但欲言又止最终不知该不该说出来只好尴尬但不失礼仪的微笑，我在你师兄脸上就见过好多次了。】 语气有些无奈，林斯特将玲珑珠从胸腔内取出，缓步走到湖边，对准湖心最深处的位置就是一抛，让它就此尘封下去：【水利万物而不争，这湖里的鱼儿已经被我们清理一空，只剩些水草还在，也就不怕突然地变异了。你若有心想借它一用的话，还得想办法转换它内里的本源才行。】 “是。” 不仅想要离开的心思被看出来了，连想要借用玲珑珠这个想法都一并被发觉，巴尔斯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不愧是自己的师傅”外，也是生不出什么多余的心思了。 经过这一次玲珑珠的灵魂刺激，她在林斯特的帮助下算是第一次真正想通了很多事情，对于自己该如何应对地狱之中的众人有了全新的思路，想要现在就跑回去施展开来。 归根究底还是个态度的问题，自己活了一百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如何给自己的母亲找麻烦，给这些非人族的生物带来厄运，以此将父亲的仇恨报复给他人，这样一来别人怎么可能给你好脸色看？日积月累下来肯定是相看两厌，你对我不好，我也对你不好的恶性循环。 但现在她想通了，父亲之死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母亲这样一个地狱领主敢于冒着被唾弃下台的危险，找一个人类男子结合生下自己，已经代表了她对于父亲的深厚情谊。既然如此，如果自己能转变态度，和母亲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会不会带来些改变？ 一念至此，她就恨不得当场打开一扇空间门传送到母亲身边去实践这个想法，但多年的阅历形成的理性让她能够很好地压下这种不明智的举动，打算今后再找师傅商量看看该如何去办，没成想自己还没开口就被他给抢先说出来了。 看着依然保持着那副鬼神一般的骨骼姿态，却散发出一股宁静意味的骷髅架子，巴尔斯不自觉的沉下了躁动的心情，心安理得地坐在了篝火旁，等待着锅中之物煮好。 再等等吧，从师傅这里再多学点东西再回去吧，他一定能够解开自己所有的疑惑的。 到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就不会再害怕什么了。 决定好了等再与林斯特学习一段时间后再离开，巴尔斯也就沉下气来，安安心心地听从林斯特的安排，每日和老蜗老蘑一起寻寻山，下下水，种种田，听听课，一副悠哉度日的田园生活模样。 当然这只是表象，在向巴尔斯打听过了地狱的状况，以及她回去以后可能在与母亲和解后会成为下一任领主时，林斯特就决定对她进行稍微激烈一点的教育了。 地狱可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即便魔鬼恶魔们经历了数万年的存在，发展出了和林斯特所知的人类文明结构相似的社会现实，它依然是一个充满了原始、血腥、暴力的地方，恶意是那里的主基调，一切的一切都遵循着最为残酷和赤果的丛林法则，弱小和失败就是一切的原罪，没有任何一个社会内的魔鬼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道德的作用在魔鬼的文明中仅仅是用来行骗的一种手段，而非对于自身行为正当性的判断，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的社会几乎就是权力政治观的极端具现化，哪怕脱离了茹毛饮血的原始时代，本质上也依然摆脱不了这种根本性的极化斗争观，仅仅只是因为魔鬼们对于斗争方式的口味发生了改变而已。 在这样的社会现实之下，再教授一些较为温和的妥协式政治理论显然是不合适的，理想主义不能当饭吃，尤其是当你身边全部都是一群极端现实主义者的时候。 【人类关于政治方面的理论学说在早期的时候都是以原始的“行为正当性”来作为权力正当性的基础，就是你这样做是有利于他人，符合公序良俗道德准则的，所以你的行为是合法有权的，直到后来才发生了变革，以利益作为本位出发去阐述一个人的行为正当性。】 林斯特正襟危坐于一截树桩上，对着身前坐在小板凳上的巴尔斯说：【我认为这两种形式你都可以借鉴着去思考一下。第二种不用多说，基本就是地狱现在的这副模样，人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所在团体的利益，完全遵照着对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去进行行为实践。】 “那第一种呢？魔鬼的社会根本不存在道德与所谓的公序良俗，甚至和邪恶在人类社会一样，道德在魔鬼社会被唾弃。”巴尔斯有些不解地问道。 【当你说出这样的话语时，你没有发现自己实际上已经找到了属于魔鬼社会的“公共道德”了么？】林斯特挪动了一下下颚，表现出自己的笑意说，【说到底，道德就是人类对于一种能够使得族群更好延续下去的行为准则的共识，他们认为遵守这些道德，人类可以作为一个族群整体发展的更好，那么如果所有恶魔都觉得现在这种混乱行为是更有利于魔族发展的呢？】 “” 实际上这话说得有些偏颇了，道德的真实定义还要更加严谨一些，但既然面对的是非人类的种族，林斯特觉得可以尝试着抛开那些既定的范式范围，从基本定义上来重新构架属于它们的一系列事物，或许对巴尔斯会有点帮助。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吧魔族的本性是混沌，建立起来的概念也是” 杀戮与掠夺。巴尔斯皱着眉头，在心中给它们下了这样的定义。 【嘛~我给你解释这些并不是让你去顺应他们如今的道德，而是尝试着从根本入手，建立一种新的道德秩序。】 伸出一根指骨，林斯特缓缓说道：【如果，有一个人告诉所有魔族不杀人、吃素才是正常的，并获得了所有魔族发自内心里的赞同，你觉得公共道德会变成什么样？】 第五十七章 潜意识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违逆的，想要光凭改造上层建筑，而忽视下面作为整个文明基础的物质生产实践方式是不可能成地了任何事的，族群当中的绝大多数才是决定这个族群生存方式的主体。 但同时，社会存在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如林斯特前世所在的世界，人类文明由低级到高级，由愚昧到开化，也是经历了一整个系列的进化过程的：原始社会，茹毛饮血者可不会在乎什么不杀不抢之约；奴隶制社会，再如何追求民主的先哲也不把奴隶当人看；封建社会，皇权王权就是一切，只有说换个人当皇帝的，没有说不要皇帝的。 每一个历史阶段的人类都有着不同的道德准则，除了一些较为通用的部分外，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有很大的差别，从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都不是一个物种了！ 但那代表着古代人就不是人类了么？使用奴隶的先人就不配当人了么？显然不是的。 魔族也是一样。 【你们的世界和我的世界不一样，有着许许多多神奇的力量存在，但根据你的描述来看，很明显它们并没有强大到能让个体无视掉整个族群的存在。】林斯特轻声说道，【这样一来“多数人正义”就有了可行性，现在这种局面是可以通过改变社会现实来改变的：再强大的恶魔也抵不住几百只小鬼持续不断的进攻，再厉害的领主也无法扛住上千只飞怪连绵不绝的厮杀。那些底层的存在，它们就是你可以团结的力量，用以改天换地的最强手段！】 “但是低等恶魔们的智商都很低，而且十分忠于原始**”巴尔斯眨了眨眼，扶额苦恼的说。 【原始**？】 “就是吃人。” 【哦】 这还真有点不好办 捏了捏下巴骨，林斯特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也就回过了神来没有亲自调查研究过，就算瞎想也只能得出错误的结论。 【丫头，我听你说你会召唤术？】 “对，不过目前只能召唤中阶恶魔过来您是想让我找个样本来观察么？” 聪明的魔女小姐很快察觉到了林斯特的心思，不用他开口就主动在手中凝聚了一个法阵，转身往地上一拍，一只耷拉着长舌头，有着一对小小尖角、羊蹄子和蝙蝠翅膀，面目可憎的小鬼就被召唤了出来，谄媚地对着巴尔斯行了一礼。 “诺，这就是我说的下层恶魔师傅，除了基本的指令以外完全理解不了任何东西。” 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用上位恶魔的血脉压制着小鬼的恶念，巴尔斯有些无奈地抬头对林斯特说道。在地狱的时候她就十分了解这些下等存在的习性了，无论是作为工具还是武器都是聊胜于无的鸡肋玩意儿，除了偶尔当做引诱敌人的饵料，或者抵挡伤害的炮灰以外完全没有丁点儿作用。 然而白骨骷髅却不这么想，在小鬼出现的一瞬间他便开启了亡灵视觉，很轻易的看到了对方的灵魂之火： 血红色的，和安格拉、巴尔斯、贝克还有哪些二哈狼们都不一样，就更别说老蜗和老蘑这样近似于植物的存在了，大小很一般，比自己要弱上不少。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当林斯特尝试用自己吸收了玲珑珠而觉醒出来的神识尝试触碰它后，却突然收到了一股面积不大，却相当坚韧的阻力！仿佛当时在宝珠内和那些意志作斗争一般，和没有智商的湖底水鱼们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让白骨骷髅很惊讶，因为这代表着面前这个傻憨憨的存在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智慧生物！开启了灵智，能够认识到自我存在，并具有无限发展可能的智慧生物！ 【这可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怎么了师傅？您发现了什么么？” 摇了摇脑袋，林斯特从树桩上走下，来到一脸痴呆像的小鬼面前，灵魂之火缓缓从颈部的凹槽浮起，换到两个原本空洞的眼眶中静静地燃烧着。 起先小鬼还有些迷惑这个骷髅脑袋想干什么，耷拉着嘴巴傻乎乎地看着面前的两团火焰，直到潜意识感觉不对，想要挪开注意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已经被那两团幽绿色的火焰给牢牢抓死了！ “！！！咔咔” 【放松，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最深层的秘密吧。】 “哈！哈咔！” 瞳孔开始涣散，身体在一阵剧烈的缠斗过后突然松懈下来，一缕隐藏于灵魂深处的信息开始往外浮现，却在刚刚显示出一点点后猛地缩了回去！仿佛知道了林斯特的目的似的极速遁走，再也不敢露出一丁点儿踪迹。 可惜，在与十万八千多个灵魂碎片作过斗争后，白骨骷髅对于灵魂意志的分辨能力已然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这股与小鬼的灵魂之火完全泾渭分明的意志哪怕仅仅只冒了个头就跑，却依然没能逃脱他的感知。 一个生命体怎么可能有两股意志存在！！？这个发现彻底震惊了已经对灵魂本源愈加了解的林斯特！ 意志与意志是不能兼容的，每一个生命体都会本能的想要保证自我完整性，打心底里排斥任何一股其他的意志侵入自身的情况，哪怕是像林斯特这样翻越他人记忆也是十足的小心翼翼，就更别说像刚刚那股意志出现时展露的与小鬼近乎相同的本源了 精神分裂？ 有可能，就像在玲珑珠内被碾碎成渣渣，一个意志分成了好几个碎块儿一样，生者的灵魂也可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产生意志上的分裂，却又共享着同一份能量本源，但刚刚那个怎么说呢？ 好像是区别于小鬼意志，但又好像是小鬼意志的一个部分？ 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存在方式 【分裂共识整体与部分嘶】 倏然间，林斯特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整个身子都是一抖，灵魂之火透露出来的情绪刹那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请君入瓮 佛道有云：人间有情具足八识，眼、耳、鼻、舌、身、意，乃前六识，末那识为第七识，阿赖耶识为第八识。 当然，主修马克思主义的林斯特完全没有深入了解过这种佛道哲学知识，但他的另一个身份：acg二次元爱好者的身份却让他对第八识阿赖耶识的概念非常熟悉人类集合意识体，所有人类潜意识凝聚在一起所形成的超越常识的存在。 具体机制白骨骷髅不清楚，但这样一个拥有着无上威能的存在形式，从初中开始就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所有同种族生命体的潜意识合成为一个独立的，概念化的存在，代表了作为“人类”这个种族的人格化意志。 刚刚这个小鬼的灵魂当中出现的那股意志，从感觉上来说和小鬼的灵魂本源没有任何分别，却又如此泾渭分明地与那低下的智能相区别，隐隐之中透露着一股高于“个体”的“整体”磅礴感。 难道说高等魔鬼们没有诞生出族群意志，这些个最为低下的小鬼却拥有了如此高级的生物形态？林斯特一时间有点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您是发现了什么么师傅？” 【嗯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是什么，但可以肯定，这个被你们所有人视为低等炮灰的种族，暗地里可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呢】林斯特语气凝重地说。 燃烧的灵魂之火重新沉入脖颈处的凹槽，对小鬼意志的压制也消弭于无形，一脸痴呆的恶魔身体一阵抖动，又恢复到了那种弱智感洋溢而出的伪装造型。 嗯或许也不是伪装？感受着对方灵魂波动的白骨骷髅捏着下巴骨想到。 他现在心中有非常多的想法想要实验，但每一个都属于那种变态杀人狂测试人性的手法，深信“污点太多就不可能真正洗白”这一教条的林斯特还没有做好就此堕入魔道的心理准备，只能无奈地让巴尔斯把它先留下来慢慢观察，日后再找机会了。 时间对于亡灵来说毫无意义，但对于寿命虽长却并非永生的魔女来说却显得弥足珍贵，在知道了自己翻盘的希望很可能就寄托于这些不起眼、下等、弱智的低级恶魔们身上后，她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所有能召唤出来的恶魔种类全部召唤了一遍，依次给林斯特搜了一遍魂做研究。 别说，原本觉得有一个小鬼出现这样的意外就足够偶然的林斯特，居然还真的在另外两个种族的身上也发现了类似的迹象！ 这还真是震惊了包括巴尔斯在内的所有人！ 【嚯嚯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眼前的三个憨憨，一个小鬼，一只飞猪，一只巨大化的六足甲虫，用树皮雕刻记录他们各自生物共性的林斯特点了点脑袋，转头对巴尔斯说：【我好像有些明白它们是怎么回事儿了：低等智慧、力量的生物渴求更好生活的愿望，与被高等智慧、力量的生物全方位压缩生存空间的现实之间的矛盾，造就了它们在表意识之下的生物潜意识产生了共识，最终被地狱的某种特殊力量所外化变异，形成了类似于集合体意识一样的存在emmm简单来说就像是蜂巢里女王和其他蜜蜂一样的结构！】 “哦！懂了！”终于听明白了林斯特最后一句话的魔女小姐恍然道。 【算了，来日方长，这东西对于没基础的人来说也确实比较难懂。】 无奈地看着旁边仍旧搞不清状况的老蜗和老蘑，林斯特放弃了自己下意识想要卖弄学问的冲动，指着最右边那只被称为黑甲虫的低等魔物说：【在这几天的实验里，我发现比起小鬼和飞猪关于地狱里的猪为什么会飞这个问题我等会儿想和你好好探讨一下巴尔斯黑甲虫的个体智慧等级是相对最低的，所形成的集合体意志却反而是最高也最清晰可见的，仿佛其他两个种族的族群意识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只有生物本能的小婴儿，黑甲虫的族群意识却已经成长为少年，能够清晰分辨自身以外的事物一样。】 “哦哦！所以师傅您现在是找到了能够与对方交流的方法了么？” 【那当然是没有的了！】 白骨骷髅理直气壮地说道：【那可是族群意志！集合千千万个体意志的共体！冒然与之交流的话就会像一碗水面对洪水那样瞬间被淹没！变成白痴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诶” 魔女小姐一脸懵逼：“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呢？是要和对方交流，然后说服它给我们奴帮忙的吧？” 【是啊，所以咱们就得转变思路，得让它自己出现来找我们才行。】 扑通一声跳下水，迅速潜到湖底捞出已经在泥土当中开了个洞的玲珑球起来，让老蜗和老蘑带着小鬼和飞猪一同退后许多，告诉巴尔斯给自己多布置几层抗光线的魔力屏障，做好完全的措施后才缓缓将其向着黑甲虫眼前探去。 即便内里的能量在与意志碎片对抗的过程中消耗了大半，玲珑珠作为能够将灵魂能量以光热形式外放的功能仍旧存在，中心那一点点被林斯特凝实固化的能量源缓缓照射在一脸好奇的黑甲虫身上，瞬间就让它漆黑的昆虫复眼一亮！ 林斯特的探查方法很纯粹，和地狱当中大部分只关注于如何掠取灵魂能量的法师不同，完全是依靠着亡灵本能在黑甲虫体内搜索痕迹，因此早早地就触发了集合体意志的敏感神经，防备等级一路调整到最高，注意力完全被拉到这边来了。 在这个前提下，突然出现一个能够将随时随地补充灵魂能量，甚至能因此加快族群个体的智慧水平的神器出现在面前，第一时间就引发了黑甲虫集群意志的渴望！ 有了它族群就可以进一步发展起来！成为更加高等，更加强大的存在！ 这个判断被它毫不犹豫地下达了。 于是下一个瞬间，现场突变。 第五十九章 朕不给，你不能抢。 漆黑色的眼眸骤然变红，甲壳之下的肌肉以几何倍的增速变得坚韧！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这只平平无奇的黑甲虫就晋升成了连上级魔鬼都觉得棘手的强大魔物，照着面前拿着玲珑珠的白骨骷髅扑去！ 不过这早已在林斯特的预料之中，尽管心下仍旧有些惊讶于对方会如此直白的来抢，但他依然通过提前准备好的想法侧身躲过黑甲虫的袭击，合成兽骨的身躯牢牢抓住了一条腿，顺势借力将其抡起，狠狠砸在了一旁的坚实上！ 黑色加可与普通的岩石相撞，嘭地一声将石头砸出了一个坑洞，它背后也裂开了几条坍塌的缝隙，很明显是承受不住这样凶残的攻击，却依旧拼命挣扎着想要向玲珑珠冲刺，仿佛只要能碰触到它，生命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 “！！！师傅！” {{先生！！}} 突如其来的变故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巴尔斯和老蜗老蘑只觉得眼睛一花，那只黑甲虫就已经被林斯特捉拿在手中企图对他不利了，当即就炸了锅！一人念咒，两人上手，当场把它给摁在地上死死控制住！ 强悍的节肢能够举起数倍于自身重量的物体，但老蜗和老蘑本来就是经过特殊改造过的强悍生物，再加上半亡灵化后可以不受身体潜意识限制器地发力，逾千斤重的力道就这样碾压在了它身上，连土地都往下沉了几厘米！ “这虫子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么？难道是咒语的力量失效了？？”巴尔斯一头冷汗地后怕道。 召唤术是通过和召唤物签订临时契约来驱使的魔法，从本质上来讲确实不算特别强力的效果，但再怎么临时和不强力它也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质上的契约规则！自己的力量又大幅高于对方，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几乎称得上叛变的行为呢！？ 【别想太多，你的法术本身没有出错。】一眼就看出来巴尔斯在想什么，林斯特指着对方通红的双眼说，【操控这具身体的已经不是那个与你签订契约的灵魂了，而是另一位更高的，更加不受契约约束的“东西”你现在可千万不要强行催动灵魂契约，否则再掉入潜意识沟壑的话我也没把握把你拉出来。】 “啊！我知道了”巴尔斯听罢连忙散去脑内的想法道。 到目前为止，引诱虫族集群意志主动现身的计划还算顺利，对方主动从躲藏的深处离开，以这个黑甲虫的身体作为媒介降临与此时此地，来到了物质世界的他们的主场，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就此逃掉了。 然而这只是最简单的引蛇出洞的一步，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强压下心中的紧张感，林斯特搔了搔第二、三节脊椎骨，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您好，欢迎您的到来，请问该如何称呼您？】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嗯能说地狱语么？】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汝，可言人言否？】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 嗯，完全一点儿都听不懂。 林斯特突然想到，尽管族群意志这个词语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它就跟上层建筑一样，是受制于支撑它的经济基础的。昆虫这个种类本来就没什么智商，脑子里每天不是掠食、休息就是繁衍扩张，根本都搭载不了多么复杂的思考回路，这样一个集体的潜意识集合体不应该也不可能有多高的文化水平说不定用人类来比喻的话才刚刚过十岁？ 难怪三个族群里就它一个的集合意志这么完整，并非是因为它们庞大的基数支撑起了足够的运算空间，而是因为它们的平均智商最低啊！ 所以现在这特娘的该咋整？ 想通了这一点后的林斯特用异常蛋疼的眼光无语地注视着对方。 “师傅，怎么了？” 【丫头，这种黑甲虫，我听你说在地狱里还有蛮多人养在家里的吧？】实在有些没思路，林斯特只好转过身来问道，【他们一般是怎么和它对话的？或者沟通？交流？】 “额事实上，他们一般都不和黑甲虫们交流来着。”巴尔斯摊摊手，指着被压在身下仍旧躁动不安的大型昆虫说，“别看我召唤的是单只，黑甲虫一般都是群居性生物的，除非出动军队，否则想靠一两个人单独搞定它们是痴心妄想。因此魔鬼们对黑甲虫的定位就是一种不分敌我的陷阱杀器，像护城河那样将几个黑甲虫巢穴摆在承包周围御敌，也可供族内年轻者练手杀敌，一不小心就会遭到反噬，所以” 【好吧，我明白了。】 彻底是找不到已经被证明过行之有效的路子了，林斯特无奈，只好试试看自己多年养雪橇三傻的训狗经验了。 蹲下身，用自己每天夜里苦练数小时终于神功大成的响指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缓缓将玲珑球靠近对方，惹得它瞬间眼红，拼命刨地往前爬。 可就在对方快挨到的时候，白骨骷髅又将玲珑珠猛地一缩，一个手刀狠狠敲在了它的脑袋上，蕴含着灵魂能量的一击无视了那强悍的生物甲壳，直接把集合体意识给敲地一阵眩晕，呆瞪着复眼盯着林斯特猛砍。 伸出一根指骨摇了摇，林斯特又缓缓将玲珑珠往它靠来，仍旧不出所料的引起对方强烈的反应，然后再次快速一缩，灵魂手刀狠狠砸在了它并不大的脑袋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斯特无数次，多方面，多角度地重复了类似的教训动作，玲珑珠就这样在对方眼中不断地来来去去，稍微靠近一点想要伸手就会遭到攻击，攻击，再攻击，却是只要不尝试去伸手就不会有问题。 渐渐地，哪怕是再没脑子的野兽也有了学习能力，知道只要自己不去想要碰触那渴求之物，抑制着自己的**就不会遭到惩罚，无论林斯特拿着珠子左转右转，上蹿下跳，甚至几乎快挨到它脸上了它都不为所动，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的左手骨，为下一次可能的惩罚做好准备。 计划通！ 第六十章 忽悠成功 对同一个动作的多次简单重复会催生**记忆，无论是对动物还是对人，一如卓别林《摩登时代》里所表演的那样，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对**的“洗脑”，世上绝大部分驯化家畜的方法都有这种方便又实惠的成分在里面。 林斯特不是驯养师，但作为一个资深的雪橇三傻饲主，他对这门技术的运用并不陌生，因此虽然一开始还因为对方的外表而感觉有点古怪，多做了几次后也就逐渐习惯了。 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百次不行就千次，千次不行就万次，在根本利益没有冲突，一方又完全不具备深度思考能力的前提下，想要驯化成功并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黑甲虫个体的智慧是低下的，基本与蜜蜂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但就连蜜蜂都能为养蜂人所掌控，就更别说基于此身铸成的集群意志了，几乎没用多久，林斯特就将这个以个体为载体的整体意识给折腾了个遍，总算让它明白了一个基本的道理： 不许抢，抢了，你永远都得不到。 沾染了地狱气息的魔物并不喜欢这个道理，天性混乱的它们信奉一套相当原始的丛林法则，甚至还因为甲虫本身智力的低下导致它们并不会因为对手的个体比自身强而恐惧退缩，却最终还是败在了白骨骷髅的这种“习惯养成”方法的手下，哪怕老蘑老蜗放开了对它的压制也没暴起伤人。 【搞定，这样一来总算是可以好好进行对话了，还真挺累人的呀】 白骨骷髅撸了一把锃光瓦亮的头盖骨，舒了一口气对着一旁拿球的巴尔斯道：【丫头，有没有能够无视种族传送信息的魔法呀？】 “有倒是有，但是您不是一般都可以直接用灵魂传递信息的么？”巴尔斯单手托着玲珑珠，一只手虚画了个法阵问道。 林斯特那一手亡灵本能看似随意，实则是其他存在无法轻易做到的高难度技巧，比什么翻译魔法都好使，还不会留下后遗症，所以巴尔斯才会下意识地问这么一句。 【当然是以防万一啊？天知道这个狡诈的生物会不会留一手阴我，还是谨小慎微些的好。】林斯特白了她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对她说道，【而且将来要驾驭这个族群充当主力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啊，你想到时候找不到方法交流，用契约却被它反手控制了灵魂当个傀儡么？】 “额那确实有些不妙。” 耸耸肩，已经不再是在玲珑塔中那副泥灰里打了一圈滚的假小子模样，重拾自己雍容华贵服装的巴尔斯小手一抬，魔力便随着她划过的轨迹形成了阵型，线条与线条相互交织在一起，最终收拢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光球。 让林斯特用心灵感应把想表达的意思输入进去，再将光球丢进了黑甲虫的两眼之间，看着对方愣神的模样，魔女小姐长出了一口气这瘪犊子总算是确定可以交流了。 真亏得师傅有办法压下这种生物的凶残本性，自己以后还是得多向他学习学习才是。 在让对方认清了这片山谷地区不是自己能放肆的地方，自己手头上又有对方无论如何也渴求着的重要物品，巴尔斯总算是能把节奏带入自己最喜欢的优势谈判了，勾心斗角和签订不平等条约什么的，对常年在自家老妈领地内尔虞我诈的她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把这个智商差了自己好几条街的玩意儿给彻底说服了。 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黑甲虫一族虽然肉身很强，但智商上远远不及其它种族，甚至连小鬼想要耍它们都十分容易，空有强大实力却没有对应的地位，处于整个地狱食物链的最下层，当然是会想改变的了。 巴尔斯被接受成为它们族群意志的“客卿”，拥有能够调动数量不限的黑甲虫部队的权力，仅仅只比那个最高等的族群意志稍差一点算上她准备按照林斯特所教授的驯养方法，说不定她的权限还更强一点。 当然，代价就是她需要将玲珑珠带在身边一起回去地狱，将“它们”的族群整个地进化起来，如果真能如她画出来的饼一般为族群搏出美好而光明的未来，它不介意将自身的位置退让而出。 巴尔斯对当上虫群主宰，转职刀锋女王什么的没兴趣，但这样的条约也更加显示了对方的诚意姑且不管它们以后出尔反尔的可能性，双方在根本利益上暂时还是一致的，如此便有了合作共赢的基础。 于是兜来兜去，在林斯特手把手教会了老蜗和老蘑怎么种地怎么抓鱼怎么劈柴建屋的几天里，魔女小姐完美定好了回程的日程计划，就待解决最后两个难题便要启程了。 其一，当然是在此次交易当中己方最重要的筹码：玲珑珠上了。林斯特对这个堪称神器级别的道具倒没有什么占有**，很随便地便将它的归属印记转移给了巴尔斯，让一直处于缺爱状态的混血魔女头一次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至于玲珑珠光明属性的问题倒是不难解决，当革命掀起之时，又是地狱那种食人世界，战死的灵魂定然不会少，当黑暗属性占比更高了以后这颗珠子自然也会向黑暗转化，多用几次就没关系了。 而第二个难题，则是她该怎么回去的情况。巴尔斯是从不周峰的浓雾当中掉下来的，林斯特和她至今都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个原理，贸贸然地就这样重新爬一遍山头，能否找到地狱的入口都不清楚。 早知道就不把那两件破碎的狼皮放在水边晾干了，不然也不会被小动物给叼走消失，落入现在这种窘境。林斯特懊恼的想到。 “事实上我有一种确定能够回到地狱的方法，师傅。” 抿了抿嘴唇，联想到这些日子里她对林斯特的了解，巴尔斯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六十一章 离别 那是一项古老的咒语，用于开辟世界与世界之间的位面通道的法术，却意外地并不需要很庞大的魔力与素材支撑，是地狱魔咒里泛用价值性的天花板，集普适性、精确性、可变性为一体，只要能正确按照其标准引导魔力，哪怕是一只刚刚够上魔力及格线的小鬼也能轻松穿越世界。 然而它坏就坏在“只要能正确按照其标准引导魔力”这句话上面，就像一位物理大神可以靠一块黑板与一只粉笔给你写出宇宙演化的整个过程公式，而你上去拿着粉笔连个线性代数都解地很艰难，这个咒语为了最大限度降低使用者的魔力门槛，几乎把魔咒的复杂性演变到了极致！没有相当深厚的理论功底，想要释放出这条魔咒根本是痴人说梦，而以地狱当中绝大部分生物哪怕加上了魔鬼这群自诩高等的存在取平均值也没有几个人真的能徒手规划出这条魔咒。 那你说我专门的去疯狂钻研魔咒学，充实自己的理论知识能不能达到它的要求呢？当然可以，但是首先你别忘了地狱是个什么地方：哪怕是最上层的恶魔魔鬼们都随时有着性命之忧的吃人世界！苦心钻研魔咒理论可能会让你的手段多样化一些，但却对你魔力的增长没有丝毫作用，当你花费了数年的时间辛苦研究出了一条变革性的理论，隔壁那只和你同时期长大没你聪明没你强的憨脑壳都已经可以靠着碾压性的魔力轻松把你干掉吞噬了，对于极端实用主义的地狱风气来说完全没个卵用。 所以说这种充满原始性的社会结构真是十分神奇，上限高地能突破云层天际，下限低地能low穿地心引力，以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来讲就是每个人都同时存在着极端化的安全需求与自我需求，完全不符合社会发展层次规律的限制。 巴尔斯算是个异类，底子里是人类的她无比尊崇知识的力量，哪怕在魔力修行的途中也没有放下对魔咒结构的理论学习，尽管程度上没有太高，但这样一条众所周知的“废咒”还是清楚记得的，毕竟有很多空间类魔法都是以它为基础开发出来的，了解它有助于了解其他更多方便好用的魔法。 很明显的，她并不属于那寥寥几个能徒手规划出这个咒语的存在，但她相信自己的师傅，这个屡屡给她带来奇迹之人能够做到。 林斯特不知道这条魔咒是这么难的东西，也同样不知道自己居然在二徒弟眼中是这样一个全能的存在所以他从巴尔斯的意识里接收到了这条魔咒的理论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感觉到它有多难。 至少比晦涩难懂、不讲人话、跳脱奇葩，有专门一整套区别于常识逻辑的哲学要好懂多了！ 挠着骨头之间闭合的缝隙，以当年第一次研读德文原版资本论的心里准备开始对这个咒语进行理解，花了整整三个日升日落的时间，林斯特总算是完全理解了这条魔咒的奏效方式了： 【这不就是把两片地区的空间坐标相互重叠，在其中凿个洞以达到瞬间穿越，类似于虫洞一样的公式么！？】从学习的海洋当中回过神来的林斯特无比地感慨道。 当然，以魔法还是地狱文明的魔法为理论基础的魔咒自然是和纯粹的人类科学推演出的方程式有根本上的区别，但就其造成的效果而言，与林斯特所知的虫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从已知的结果手段逆推而上的话，想要理解它的运行方法就并不是什么难事了，如此才得以这么快就可以尝试将其施展出来。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这个徒弟非要用让他来学习使用这项咒语的真正想法了。 花了一天时间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的巴尔斯没有对自家师傅如此高超的悟性表示惊讶，最后再与其合作推演了一遍魔咒，确定能够对她施展回城方式后，巴尔斯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和林斯特来了一个紧紧的、长久的拥抱。 骷髅的身体没有温度，甚至僵硬的排骨还十分硌脸，却仍旧给了魔女小姐充实的安全感，使她那覆盖着层层叠叠无数张面具的脸上，也久违的能够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最后这个谢师礼，可给的真够大啊，丫头。】 “啊啦，您看出来了？” 【废话，只要不是瞎子的话都能看得出来吧。】 白骨骷髅按着她小小的脑袋，咧嘴轻松地说道。 极致化的复杂性，同样代表着极致化的理论高度，仅这一条魔咒几乎就涵盖了绝大部分地狱魔咒体系的基础，冒然尝试分裂的话固然可能导致极高的失败风险，却也同样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 地狱居民们的混乱天性就不适合干这样一种精细活儿，但对于拥有无限寿命，又无生存压力的白骨骷髅来说确实再好不过了，有朝一日，林斯特甚至能因此参透时空的本源！从这个山谷囚笼当中走出去！！ 这才是巴尔斯非要他花时间学习魔咒来辅助她自己的原因！ “要说贵重，您交给我的那份手稿笔记才是最贵重的吧，我可以想象到当我将其运用起来后整个地狱会发生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巴尔斯拍了拍自己长裙外兜里，那本被她以魔法制作出来的厚重羊皮纸书说。 【那不一样，屠龙纲要人人都能读背，真正能运用到现实的却没几个人，能够成功的就更少了。】 摇了摇头，白骨骷髅拍了两下少女的后背，与她从拥抱状态下分开来后说：【记住，“尽信书则不如无书”，马克思主义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实践性，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切不可忘了这句话。】 “知道啦。所以这算是您给我的临别赠言么？就像大师兄那样？”巴尔斯笑道，林斯特已经有给她讲过关于安格拉的事情了，也让她对这位大师兄有了点攀比之意。 【当然不是，以这种书本上的官方套话来总结咱们这段缘分，岂不是太过无趣了一点？】 没有离别的悲伤，没有狗血的胡闹，百余岁的成熟魔女与佛系骷髅相视一笑，怀揣着将来一定还会见面的心思，接受了自己师傅赠与自己的最后一番赠语：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愿下次见你之时，你能让我见识到一个不一样的：地狱天下。 第六十二章 咕哇哇哇哇哇！？ 第二次送走与自己有师徒之实的对象，林斯特内心已然有些习惯了，毕竟这次虽然将巴尔斯送走了，从地下城带回来的老蜗与老蘑却是留了下来，自己倒也不算重新变回一个人的状态了。 想想自己这穿越以来的经历，本以为变成骷髅后能稍微轻松一点生活呢，哪知先是碰上了一位被追杀的王子，后来又来了个天降系的萌妹角色，跑了一趟地下还抓了两只宠物回来，简直比前世二十几年人生加在一起都来的精彩。 亡灵的身份给了他很多便利，让原本从未接受过系统训练的他也能依靠这具身体，充分发挥自己的奇思妙想与各种千奇百怪的敌人斗智斗勇，甚至赢得了两位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大人物”的心悦诚服，怎么说都算是相当奇妙的冒险经历了。 这一次穿越重生或许并不像自己之前所想的那般糟糕？ 林斯特愣愣地看着巴尔斯消失的草地想到。 他不能依靠这个魔咒离开山谷，这是在之前他们实验时就已然发现的问题，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般将他与外部世界隔阂开来，无论怎么催动法阵都无法影响到这具毫无生机的白骨之躯，让本希望师傅能常伴自己左右的魔女小姐最终只能带着遗憾离开。 可为什么攀爬不周峰时又可以使他离开此地，穿梭于世界之间呢？ 重重疑问叠加在他的心头，让他很难得地重新体验到了一把人类时期的纠结情绪。尽管他内心仍旧认为自己一名死者不应该进入到生者的世界当中去，但自己主动选择不去，和被迫无法前往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所以现在，他该好好研究研究魔女小姐给他留下来的礼物了。 没人知道那条魔咒是谁研究出来的，至少巴尔斯以自己的阅历来判断，它绝对不是一个魔鬼或恶魔做出来的，里面有很多很多思路架构都不属于地狱，只是刚好在地狱创造出来，并广为流传而已，真正的创造者很有可能是更高一等的生命存在。 林斯特没去过地狱，也不知道她为何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既然是自己二徒弟的说法，他自然是满心支持的，由此也开始以巴尔斯教授自己这条魔咒的使用方法来充分发挥自身的脑洞进行研究，希望能借此发现一些这山谷当中的秘密。 山谷当中的季节交替似乎模糊了起来，在三个对时间没有概念了的亡灵劳作下，花开花落，草生草长，每一日都在平和到几乎就是与前一天复制粘贴的情形中度过，不知不觉里，那小小的一块土豆田扩大了上百倍，占据了一半的山谷土地，无数的神造土豆在这片未知的大底当中快速的生长孕育着，给林斯特带来了几近无穷无尽的实验素材。 每一天都有新奇的物品被雕刻出来，每一天白骨骷髅在魔法的道路上都迈开几步，日积月累，当他终于因为山谷中心的湖泊异动而从这种仿佛梦游一般的状态清醒过来时，手头的底牌已经多到了一种之前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是咋了？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这大一个漩涡？？】 白骨骷髅皱着眉皱了皱两块眉骨，转头向不远处的老蜗询问道。这段时间老蘑负责种地，老蜗负责森林和湖泊巡逻，出了问题找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没有玲珑珠照射的危险，半亡灵化状态的老蜗最近过得很是惬意，和挚友老蘑一起每天过着干活儿晒太阳睡觉的植物般的生活，哪成想还没过上多少好日子呢自己负责的区域就出状况了，连忙爆发出自身的速度上限冲到林斯特身旁说：{我不知道，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巡逻每天都有做。三天下一次的水底查看，上一次正好是在昨天，湖底除了一些海草和遗留下来的小鱼苗外没有任何异常才对？} 【嗯】 老蜗老蘑现在和白骨骷髅一样，都不再用**，而是用灵魂去观察世界了，一般意义上的障眼法对他们是无效的，所以林斯特是相信老蜗探查的结果的。 那么就是湖水自己出了问题？ 山谷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谜，除却不周峰与无尽平原，周遭的森林与底下的玲珑塔每一个都是超越了常识的存在，如果说还存在有什么没被他所发掘的部分也不是说不过去就好像wow游戏里的诺森德和潘达利亚在版本没开之前都不存在于世界地图上一般。 这么一想的话心里就有底了，林斯特连忙招呼着还在种地老蘑过来，一起见证这堪比安其拉开门咳咳，版本更新的盛况，同时也让他们俩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那个突兀出现的漩涡不知从何而来，根据它的大小幅度来看，它的下面至少也有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底层空洞存在，可除非他们所有人都瞎了，否则这么大一个深坑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肯定是最近，甚至很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才出现的。 自己这几天一直都在湖边徘徊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挖了这么大个坑居然都没发现，林斯特感觉自己这个老大当的很失败 漩涡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所形成的波浪也逐渐趋于扁平，范围逐渐扩张，甚至都开始危及到远在岸边的三人了。 正当林斯特向着要不要怂一波往后撤几步，漩涡突然整个地一滞，随后如海水倒灌般极速抽回了中心的位置，轰的一声冲起一根数米高的水柱！ “咕哇哇哇哇哇！！！？？？？” 一声混杂着惊讶、不解、恐惧等情绪的叫声从水柱顶端传出，如飞机上的弹射座椅似的在林斯特三人的眼中冲出，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尔后像炮弹一般轰然砸进了林斯特搭建的茅草屋内，当场就将其撞塌成了一片废墟！ 【】 {} {} 老衲的房子啊啊啊啊啊啊！！！ 第六十三章 菊花残~满地伤~ 咔嘭。 刷刷刷刷。 吱吱 啪，啪。 【说！你丫从哪儿来的！！】 找了块塌下来的木板垫了两块石头当茶几，老蜗老蘑站两边，手上持着一块削得四四方方的“惊堂木”用力一拍，林斯特对着面前被吊起来的鱼人小崽子厉声叱问道！ “咕咕咕哇哇” 这位有着背鳍和手脚蹼，外表酷似游戏wow里的鱼人的生物刚刚才经历了被水流冲上了天、呈抛物线运动撞翻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树枝和木板、吃了一记老蘑的憨批灭杀拳、被老蜗用二十米厂的藤蔓捆成粽子吊起来等一系列奇妙冒险，脑袋都处于一种不清白的状态，两颗大大的，莫得眼皮的眼珠子都闪着金光，自然对林斯特这一记来自灵魂的拷问毫无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叫了一句。 【咕哇哇？诡异的地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鸟！牛头马面，给我记下！】 {先生我们是蜗牛和蘑菇，不是牛和马} {呜呜呜呜呜} 【让你记你就记，不要老是学人吐槽！你！下一个问题，名字叫什么！】 “咕咕咕噜啦？” 【咕咕噜啦？原始！野蛮！竖子不可语也！给我记下来！】 {} 老蜗默默地卷起一根树枝，随便在旁边的泥土上写下了这个四字拟声词。 【最后一个问题：你这犊子，为何要毁我家居！知不知道这东西虽然看起来不咋地，但其中蕴含的历史价值多么珍贵！！？把你烤了炖了烧了炒了了都不足以谢罪的！】 “咕咕咕咕？” 【嘿！？你这话是要放我鸽子么？看不起我是不是！？老衲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得罪了方丈还想走是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说罢，白骨骷髅猛的站起了身，摘下一根肋骨就朝着鱼人的背后走去，打算让对方好好亲身实践一下什么叫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冲天的杀气直接将鱼人从混沌状态中拉醒，浑身一哆嗦，害怕地当场哇哇大叫了起来。 最后还好身旁两位门神眼疾手快地给丫拉住了，得以保留住林斯特作为一名智慧生物的基本节操。 当然，林斯特虽然气得有些难以自己那座小屋可是他穿越过来以后第一个亲自动手搭的小窝！很珍贵的！今天的亡灵意志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运作，不断把他心中喷薄而出的戾气削减降低，从而使得他虽然表面上很气，心理上却已经没有最开始那种暴怒的感觉了。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就这么“赦免”了对方罪过的话，林斯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髓都得气得全部爆炸不可，于是才出现了上述的一番半认真半玩儿梗的骚操作，以此来发泄他心中的不满。 看着对方像条毛毛虫一样凌空乱动，脸上一副吓得尿都快流出来的模样啊不对，这家伙好像真的被吓尿了，有奇怪的液体在顺着藤蔓往下滴林斯特也感觉心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一空，双手插着骨盆蹬着它看了一会儿，挥手让老蘑把它给放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跟随着林斯特学到了不少属于现代人的生活知识，老蜗和老蘑也逐渐变得有点人味儿了，将对方放下来以后还贴心的给它松了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虽然还是被鱼人当成“不听话就一拳打死你”的威胁就是了 {所以先生，您打算怎么处理它呢？} 让老蘑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对方，老蜗游走到林斯特身旁，探出两根触须悄悄的问：{还是按照您刚刚所说的把它给炖了么？} 【老蜗，明明你吐槽功夫学得很快，怎么到这种时候就分不出笑话和事实了呢？】白骨骷髅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说，【又没有下锅的酱料姑且不说，咱们这儿有哪怕一个人需要进食的么？】 {emmm恕我会错意了。因为先生您之前说哪怕变成了亡灵也很喜欢烹饪，所以我还以为您} 【不不不，再怎么喜欢烹饪也不会把那种东西给烹了的】 而且作为食材的话它也长得太丑了林斯特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被提溜到白骨骷髅的面前，矮小的鱼人抬头仰望着今天因为心情好而换上了铠甲兽骨的林斯特，两条牛蛙似的**腿跟筛子似的疯狂摇摆，感觉随时都可能再次地尿出来。 【虽然能看出你不是有意的，但从结果上来说还是你把我那充满珍贵回忆的小屋给搞塌了的，所以现在我就罚你不准回去之前的故乡，留在这里给我额嗯？】 双眼中的灵魂之火一跳，林斯特忽然皱了皱眉，说的话语也突兀的中断下来，使得一旁的老蜗和老蘑都奇怪地看向了他。 {怎么了先生？您身体不适么？} 【啊，没有没有，没什么问题。还有老蘑，你对其他人问这话是可以的，但对咱们亡灵来讲就不合适了，以后注意。】 只是短短一瞬间的失神，林斯特便重新接上了刚刚的语句，言辞之间却莫名变得更加具体了一些，给鱼人完整说了一遍重建小屋要求的材料与结构后，才最终特意询问了一下它是否接受。 “咕咕呜哇哇哇哇”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矮小的鱼人还能说什么呢？低垂下头几乎到地面，仿佛是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后，就在老蘑的看管下老老实实地开始往那堆茅草小屋的废墟走去了。 待他们走远了一些，老蜗缓缓来到陷入沉思的白骨骷髅旁说：{先生，您发现它有什么不同的是么？} 【嗯灵魂的状态有些奇怪，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受了什么影响】 灵魂之火已经完全从颈部的凹槽当中浮出，远远地观望着对方那似鱼非鱼的透明魂火，林斯特歪了歪脑袋，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老蜗，等会儿你跟老蘑在上面指导它一下该怎么搭屋，就按照我以前给你们讲过的那种木屋来搞就好。】 {木屋？这对它来说难度会不会太高了一点？还有您这是要？} 【去湖底走一圈，我有点在意那个漩涡的问题。】 转身拍了拍他的蜗牛壳，林斯特轻声说道：【就按照我说的做，说不定，这个小家伙能给我们带来些惊喜呢。】 第六十四章 来自何处 换上了由两位卓格刺客的骨架制作而成的“便服”，活动了下有些泛黄的骨头关节，将用土豆做出来的小型防水腰包系在胸骨上，林斯特就这样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一沉到底！ 嘛毕竟是骨头，没有充满水分的肌肉给它提供浮力，这一点林斯特也是习惯了。 亏得他还想着展现一下自己曾作为上岗救生员的技巧的。 下次做个泡沫浮漂板吧。 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抛开，行走在淤泥之中，白骨骷髅一步一步从湖岸边缘朝着中心走去。 这湖泊虽是在山谷之中，却也并不算小，总体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大概在八百到一千米左右，所以要去之前那个漩涡出现的湖中心还得走上一阵才行。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漩涡出现的原因，原本清澈见底的湖水当中满是漂浮的杂质，能够将整个水底情况一览无遗的亡灵视角也受到了阻碍，被压制于周身十米的范围内难以外扩，给了林斯特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呼果然有古怪。】 停下脚步，放缓深信，仔细思考了下这种心情究竟从何而来，林斯特恍然间明悟到了造成湖底这种异变的原因简直就和不周峰上迷雾的那种，连通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感觉一模一样！ 继森林、山峰、地底之后，连这湖泊都要成为连通异世界的通道了？白骨骷髅有些蛋疼地想到。 沉下心来，将心态重新摆正，林斯特将警惕心提升到最高，亦步亦趋地缓缓朝前走去，终于在二十分钟左右后抵达了异变的根源：湖底大洞处。 和他们之前想的差不多，这个坑洞大概有五六米的直径，边缘整齐，仿佛是被某种力量直接挖掘开来似的模样，展现着它的不通寻常。 可奇怪的是，伴随着林斯特俯下身，用亡灵视角往下探查而去时却发现：这个恐怖的大坑洞居然只有三米多深！？ 造成了席卷整个湖面的漩涡，甚至将其冲天而起了一股十来米高的水柱的空洞就这么点深度？你在逗我？ 林斯特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深深地侮辱了，哪怕他很多年没系统的碰过物理了，他也知道之前那副场景绝不是这么一个浅坑能造成的更别说这个浅坑还是个圆柱形的了！ 蹲在边缘，摸着自己的下颚骨，林斯特发动另一个宇宙世界当中某绿色皮肤赖以成名的绝技“俺寻思”，很快就寻思出了个合理的解释：这里之前确实打开过一扇异界之门，但在把那个自称咕咕噜啦的鱼人给抛出来了以后就关闭了，门扉紧闭后原地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造型结构。 当然，这是很不严谨的“俺寻思”，真要说明的话这判断既无逻辑推理又无数据实证，放出去完全站不住脚，但在林斯特心中有一种感觉：这也许就是事情的真相。 那么姑且以这个判断为出发点来思考的话，被单独抛弃出来的那个鱼人身份就非常值得怀疑了。白骨骷髅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除自己以外的会被世界意志给主动丢出来的存在，哪怕强如丰收女神拉劳也是单纯的不能进入到迷雾中的其他异世界而已，还真就从未听说过有被自己世界排斥的情况。 难道说另一个穿越者？ 不可能。 林斯特很快否定了这一结论。 身为亡灵，他对自身的灵魂研究是最多的，当世没有任何一人比他更熟悉一名穿越者的灵魂与其他生物灵魂之间的差异了，因此他可以百分之一百地肯定，那只鱼人是土生土长的异世界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性了：它是因为灵魂变异而被自己的世界给当成异物排斥出来的！ 而变异的源头，恐怕就是之前自己埋在此地的玲珑宝珠。 亡灵的记忆和人类很不同，如同数据库一般将画面录制保存于灵魂当中，有需要的话便可随时查阅林斯特刚刚便是将之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记忆全部浏览了一遍，很轻松地便找到了唯一可能导致此等现状的状况。 玲珑珠通过对外辐射灵魂能量来导致生物变异，而灵魂能量这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和引力波一样，是可以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存在，如此一来影响到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变异，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暂时解开了心中的疑惑，白骨骷髅也不由得感到心头一阵轻松，虽然身边还是多了一个这样的小家伙，但看它那副傻傻呆呆的模样，带起来应该会比安哥拉与巴尔斯要轻松不少。 跳下浅坑，再次搜寻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看漏掉什么关键线索，林斯特轻轻蹦到了坑洞外面，反手一发最基础的冲击魔法炸毁了这个规整的过分的圆柱型，顺便借着炸裂开来的反冲力想一条梭鱼般一路冲回到岸边，挂着满身的水草回到了陆地上。 鱼人咕咕噜啦就和他的外表一样，智力低下，胆小如鼠，身手迟缓，还浑身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鱼腥味儿，简直是堪比奇幻世界里地精一般的低等存在，让人光是看着就会想到：啊，这种令人作呕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过说到底，这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情绪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归结为“异种生命可能对自己的生存造成威胁”的根源，对于林斯特和老蜗老蘑来说却是不存在这般偏见。 他们仅仅只是觉得这小矮子没啥力气，还挺听使唤而已。 也不知在原本的世界里它过的是什么生活，他对自己被俘虏后必须以工作赎罪一事没有丝毫的疑问，甚至还时时刻刻为林斯特没有因为它的举动而杀死他感到惶恐与庆幸，甚至进而诞生出一股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敬畏感出来，整个心路历程完完全全被林斯特给看在了眼里。 这让白骨骷髅感觉很不舒服。 第六十五章 压力教育法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原始社会开始就是一种很自然地对立状态，因此 啊不对，好像不是这句话来着？ 林斯特歪了歪脑袋想到。但随之便轻轻摇头将其抛到脑后，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 咕咕噜啦这个状态明显是不行的不只是他自己，对林斯特来说也不太妙。 再怎么说都是生长在红旗下，做过好几年红色理论研究的，从感性上来说可能能接受这种支配他物的感觉，但理性上却是明白这与“正确”的世界观是相违背的。 而理性，就是他一直以来对抗亡灵化思维的重要阵地，如果连理性都认可了这种继续堕落下去的状态，感性迟早有一天也会彻底没救吧。 emmmm这话说得可能有些矫情，但遍读过很多名人传记的林斯特心里知道，想要最终不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就只有从头到尾都一直保持思考，让认知始终围绕着一根中心柱运动，以此才可不偏离太远。 扯远了。 玲珑珠在水底放置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七天的时间，如果说咕咕噜啦在这段时间里一刻不停地接受着灵魂能量的辐射，哪怕是按照以前离宝珠最远的老蘑为参照物来说，也足够他诞生出更高一等的智慧层级了。 更别说鱼人这个种族，本身就有一定的原始智慧。 由此，经过细致的观察和判定，林斯特确认对方是真的属于已经拥有了自我意志，跻身高等智慧生命的个体存在，只要经过足够的教育，它就能够拥有不下于人类的认知水平！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家伙的奴性太重了 尽管皿煮的定义在林斯特穿越来之前的时代已经被广泛地狭义为了“自由皿煮”，使得许多深受其害的国家根据自身需要而开展了各种打破范式的学术活动，但不得不说，自由在皿煮当中一直都占据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所倡导的不仅仅是人身体的自由，还有精神上的进取与探索，尊重自身需要地去无限地向上发展，跟甘愿为奴为婢，只要是别人强大了就不管对错、不分黑白地跪舔意志完全是天然的八字不合。 林斯特对教育是有一定研究的，但前提是教育的对象不能和自己的三观有太大的差异 就好像马克思永远说服不了柏拉图去废除奴隶制，因为那对于他来说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自然地不得了的事情，这种根本性的认知差异是很难考单独的人力来改变的。 林斯特不确定咕咕噜啦心中到底残留有多少原始的奴隶制心理，他知道自己对于改变他人认识的极限在哪儿，如果真让他和当年的亚里士多德辩论的话，不出五个问题就得被辨倒这还是他在有着数千年知识加身的情况下。 但他愿意去尝试那稍显逆势的可能性：开智以后生物的眼光层次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从纯粹的个体升华至族群，从族群升华为地区，从地区升华为种族，一步一步地慢慢教育，总应是能够升起来的。 于是乎，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要给这三个亡灵端茶送水，甚至死后还可能被拉起来当苦力的咕咕噜啦突然发现，自己的工作难度有了很明显的提升不是指体力方面的，而是指智力方面的。 什么角度打地基最好，怎么砍树才能更高效率，如何在制作建材的过程当中省力，白骨骷髅将这些问题一个又一个地抛出给他，让他不得不开动自己才扩容不久的脑袋瓜苦思冥想。 除此以外，当一天的工作结束了，这个可怕的亡灵还会逮着他不让他回到水潭里休息，而是将他按在会使他浑身脱水的篝火旁边，强迫他一边吃着自己某种意义上的同族（鱼干），一边强迫回答他的问题，让他每每都只能含泪承受这般酷刑，夜晚睡觉也满脑子都是怎么更好地回答对方才不至于被吃掉。 毕竟虽然鱼人看鱼就像人类看猿猴一样，是自己进化的前一个原始阶段，但在其他生物看来却应该是没什么两样的啊 都属于那种穿根木棍架起来就能烤的！ 至于反抗？那是不可能的。 鱼人这种生物从出生开始就被牢牢地教育过了：我们是世界上最弱小的生物，连森林里那些比我们矮的哥布林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掉我们，所以只有跟着族群，人多势众时才能生存，单独一个的话就什么也办不到。 而这个古怪的山谷里别说鱼人族了，除了这三个模样古怪的往另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一个智慧生物！清一色都是兔子、松鼠、小鸟等派不上用场的家伙！连作为帮手联合的价值都没有！ 咦？我为什么会想到联合这些异种生物？ 咕咕噜啦突然感觉到了疑惑。 就仿佛一只欧克绿皮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寻思”而是“想”了一样，鱼人小子本能地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但限于还未发展起来的智力，他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种变化的具体表现形式，思考也仅止步于“好像不太对”的程度，没多久便因为更加切实地威胁感而将其抛之脑后了。 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不若以后再说。 过了些时日，鱼人咕咕噜啦的成长性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发展。 林斯特对它的文化知识等级判断是十分准确的，倘若按照现代人那种符合人理道德，和风细雨地给他一点一点讲述，他说不定反而会因恐惧而学不进去，或刺激他往熊孩子的方向上跑偏儿，盖因在这只鱼人的内心当中，他只是一个受制于白骨骷髅的奴隶而已，而奴隶是永远不能与主人相提并论的。 因此，山中白骨转换了一下思路，从偏向放养型的素质教育模式转换为军事化的应试教育模式，给予对方压力与必须达成的目标，让他先不要有对自身智慧等级的自觉，先充实自身能力后再来建立心理上的高度。 第六十六章 你渴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咕咕噜啦并不是那种因为“我学不懂就不学，甚至还反抗老师”的学生，几日下来的操练没有让他产生逆反心理，反而莫名的有一种“惩罚比想象当中来的还轻”的情绪包围在身旁，让林斯特无比地无语。 不过由此，他倒是想到了一件正事儿：自己真的应该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教人了。 穿越以来，林斯特实际上一只抱着一种混吃等死嗯，以亡灵的寿命来说应该是混到天荒地老的态度过着生活，人生态度那叫一个佛系，除了习惯性地看到有能提升自我力量的事件就上去撞一撞，见人有难路见不平也凭着本心上去搅一搅，其他时候完全就是随自己高兴就好，对未来什么的完全没有规划。 而一个连自己要走的道路都看不清楚的老师，是不可能教地出看清自己道路的学生的。 前世之时林斯特在本科读完以后继续深造，除因随大势所趋外，也有自己本身想要成为大学老师的愿景，而作为非重点大学毕业生，想要在这条职业道路上走得更远，强化自身专业素养无疑是唯一的方法。 现在穿越了，还变成了一具骷髅，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困在这个无名山谷里出不去，他也就重新将这份死前的愿望给捡起来了。 研究方向是马克思主义专业，细分偏政治学里关于权力合法性相关的林斯特，实际上对教育学并没有很深的理解，但得益于亡灵这种可以把记忆当数据库使唤的便利体质，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查找寓于政治学当中的教育模式，其中最方便的两本书籍，一个叫做《政治学》，一个叫做《论语》。 《论语》自不用说，孔夫子门下弟子三千，古代教育界天花板，之前忽悠安格拉的时候他还用过《弟子规》呢，品质绝对有保证；《政治学》则是亚里士多德这位“古希腊哲学家中最博学人物”（马克思语）的最广为人知的书目之一，其中专门开辟了几十个章节来讲述他的教育观点，并成为了西方数千年下来的教育奠基思想。 可能有人不太理解他的影响力，就单举一个例子能让大家明白了：“德智体美”四育这个概念，最早是由他来系统阐述而出的，直到今天仍旧在教学当中占有重要地位。 站在湖边，看着老蜗和老蘑指挥着咕咕噜啦跑动跑西，伐木扛树，搭屋建房，林斯特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政治学》当中阐述的教育理念方法。 原因无他，这本书他更熟悉一点，哪怕上课玩手机时被老师点起来提问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那种熟悉，反倒是孔夫子的很多东西都只知道个概念，没有更多的深入了解。 何况自己这穿越的世界，比起玄幻仙侠来说更偏向西方奇幻一点，用西方的思想来教育西方的人，画风也更对的上不是？（括弧笑） 又过了数日，灵智开化的鱼人终于完成了“建个小木屋”的基础目标，在原来茅草屋的地址上用削地歪歪扭扭的木板搭了个“介”字型的双层木屋，虽然整体画风看起来跟小朋友画的画一样歪歪扭扭，却也姑且成了个形状了，林斯特感觉很是满意。 从屋内走出，招招手让老蜗老蘑停下对鱼人小子的日常操练，各自去干属于他们的日常事物，自己则来到了已经快要累趴下的咕咕噜啦身边，蹲下身说道： 【这些日子里，你的神智已经开了不少吧？以我这种心灵感应的方式，也是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了吧？】 “咕咕咕”侧躺在泥土地上的鱼人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神智这东西说好开好开，说不好开也不好开，曾经学习过思辨方式的林斯特这些天来持续不断地按照亚里士多德的教育理论，对鱼人进行着精神上的训练，让他得以在先天不足的情况下逐步养成思维习惯，拥有了与十二岁初识人伦的少年不相伯仲的智力，深层的学习还谈不上，基本的交流却是已经畅通无阻了。 【那好，接下来我要问你三个问题，关乎到你未来的走向，你只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林斯特没有客套，直入主题的说道，【无论最终你选择了什么结果，都可以安然活下去，不要抱有心理负担，好好叩问自己的本心再做回答。】 “咕咕呜哇哇！” 终于意识到这次不是平常那样的脑筋急转弯了，鱼人的野性使他本能地理解到这将会是一场改变他整个生命的选择，因此强撑着浑身伤痕、筋疲力竭的身躯，按照林斯特要求的那样尽力挺直了腰背人立于白骨骷髅的面前。 【第一个问题：你，想回到你的家乡么？】 毫不犹豫地，咕咕噜啦就点头了。 鉴于之前它还没有开启完整的灵智，对自己的来处记忆很模糊，哪怕在林斯特的帮助下都没有多发现什么，只是这反而增加了他对家乡的眷恋，并随着他的智力提升，逐步成为了他心中的执念之一，因此才会答得这般爽快。 【好，第二个问题：你认为你回去以后，能够好好地生活么？】 “咕” 这一次倒是没有急着回答了，开动那和比例超纲的脑袋瓜思考片刻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鱼人是弱者，无论是在陆地还是水中，都是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这个认知根深蒂固地扎在咕咕噜啦的心中，让他一直都以十足的弱者自居。 但这些日子里，林斯特教会了他很多道理，在相当程度上转变了他那消极至极的奴隶思想，让他虽然更加理解到了自己种族的卑微，却打心底里产生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就这样回去的话，他除了智慧高了一点点，仍旧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鱼人，他的同族也是，穷尽一生也只能成为他人的口粮这让已经见识过何谓美好的咕咕噜啦怎么也不能忍受！ 看着那两颗大大的眼珠中透露出的不敢情绪，林斯特在心中默默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第三个问题：你想要明白生命的意义么？你渴望真正的，活着么？】 第六十七章 四季轮转 这三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哲学问题，白骨骷髅也无意去探究鱼人小子所谓“更深层次的内心”。 他只是想得到对方的回答而已。 电锯惊魂的真主角竖锯老头曾经说过：只有当一个人直面死亡时，才能去判断他是否拥有存活下去的可能。虽然他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精神变态杀人狂，但对于这个角色的这句话，林斯特在内心里是有一定认同的。 生物只有存在着“求生意志”，拥有向上的**，在心中有这么一种愿景，并愿意去身体力行地实践，它才有权利继续作为一个生物存在于世。 没有渴望，没有目标，终日浑浑噩噩，只能说是一堆行尸走肉罢了。 鱼人这个种族在林斯特看来就是如此，但尊重生物多样性也是他一贯的主张，因此只要它们没碍着林斯特的事儿，他就不会去在意。 但现在，他有心收下这个灵智尚开的野兽为徒，对方在种族天赋上的缺陷也经由玲珑珠的影响消失了，如果它最终还是没有诞生出想要主动去追求点什么事情的话，白骨骷髅也就不会再花心思在它身上了。 自己没有渴望的话，旁人再怎么强迫也是无用的。 万幸的是，鱼人小子在半分钟的沉默过后还是没有辜负林斯特的期望，给予了他肯定的答案。 这段时间的经历下来，尽管没能完全理解，但看待世界的角度大变是切身体会到了：他能看到更多的东西，理解更多的事物，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整个人都仿佛升华了一般，不断吸收新的知识而对世界的认知调整改变，每一天都有新的收获。 因此，他不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正如玲珑塔中那些受到玲珑珠辐射的合成兽们一样，长期遭受压迫的生活让他无比渴求更好的未来！ 这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他的族群！只要能够从面前这位肯教授他的亡灵身上学习到知识，他们就可以脱离食物链底端的身份！ 于是，从今天开始，无名山谷的白骨骷髅拥有了他穿越以来的第三位弟子。 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进行教育工作，讲道理林斯特还是有点虚的，前世做了二十多年的学生，少数几次给他人上课也是在导师的帮衬下进行的，像这样独立执行一对一全方位地辅导成才还真是没有半点经历，一不小心搞砸了的话可就糗大了。 但事实证明他担心多了，就如同学生每一次考试前都会尽可能把考试难度想上天，自己吓唬自己，真考试时却发现都是些预料之中的题目一样，对咕咕噜啦的教育工作远没有他预料当中那么的艰难，反而比他之前看的其他班级教学都要轻松，完全不必担心出什么岔子。 原因无他，一是见识上的碾压，一个连自己的鱼人部落都从未出过的野兽在讲道理方面完全不是社会学科学生的对手，林斯特不仅仅能用思辨的方式绕地他找不着北，更能够举出许多对方完全不知道的实证例子来旁以佐证，两三下就能把他的疑问给解决了；二是思考回路的培养，咕咕噜啦在灵智开启后一直没接触到什么像样的思想教育，唯一的启蒙就是林斯特前些时日给他考的那些脑筋急转弯，里面夹杂了很多希腊派的思辨原理，让他现在想问题下意识地都会按照这种方式来思考，对于原本就是学这玩意儿起家的林斯特来说相当地对电波，问出的很多问题都是他以前也遇到并解决过的，很轻松就能完美指导。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咕咕噜啦的生活常识和曾身为人类的林斯特有着较大出入，道德礼仪一窍不通，就更别说理解在此之上的政治社会了，因此在教育当中他也还是掺杂进了很多孔夫子的“教化”方针，将礼德学识也列为终极目标之一，而非完全按照亚里士多德倡导的“理性”。 毕竟连道德规矩在心中都没个数，还谈何理性？ 自我思考是智慧生物与原始野兽之间的区别，反之来说，如果野兽会思考了，那也是可以晋升到智慧生物的。“仁义礼智信”配合上“德智体美劳”，孔夫子的礼法规矩配上亚里士多德倡导的故事教育，安徒生童话加上烈士事迹，全部都让这个在精神上还算一块璞玉的鱼人受益良多，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有大变化。 另一方面，有道是“教人者，自教也”，给咕咕噜啦传道授业解惑的时候，林斯特也在心中细细揣摩着自己所熟知的知识，鱼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与自己有差异，却也不失为一种开拓性的思路。一切从实际出发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根本要求和具体体现，林斯特都穿越到异世界变成亡灵了，这个“从实际出发”的实际基础也确实该变变了，不然就失了真意。 看来自己要加紧对二徒弟留下来的魔法进行参悟了，不亲自去世间走走看看，以后教别人都教地不是正确的东西，那可真就得叫一句“误人子弟”了。 林斯特捻住身旁飘下的一片落叶，心里默默地想到。 说来也怪，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白骨骷髅可以肯定在之前只有自己和老蜗老蘑时，这个山谷是没有季节变化的，土豆田的规模都翻了好几倍了，自己却仍旧没有看到过哪怕一场寒冬来临，顶多只是气温上下浮动个十度，天气偶尔在晴阴雨之间轮转，连月亮都没有阴晴圆缺了！大大一个白盘子就那样高悬在空中，亘古不变。 可没想到，自从鱼人小子来了以后，这四季的轮盘好似被一只大手拨弄了一下，又开始了自己的运动，草木开始枯黄，山谷的色调也逐渐变化，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由夏转秋，甚至逐步入冬，当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这山谷，还是能依据居住者而改变不成？ 第六十八章 土豆研究继续 无名山谷的存在一直都是个谜，哪怕林斯特在这里住了大半年的时间也没能将其秘密完全发掘完毕，每一天都能有新发现。 因此虽然心中有疑问，但也有自知之明这不是他现在能搞清楚的，林斯特也就不继续深入思考，只是大概做出了几种猜想后就将其放置脑后。 现在他的工作，主要是教育咕咕噜啦更快的学会如何成为一个“智慧生物”，副业则是研究那条复杂至极的地狱魔咒，以期早日找到离开山谷的方法。 两件事都不是短期内能结束的，和当年他第一次写论文一样，需要以水磨功夫慢慢搞定，因此他也就不在心里着急了，每天按部就班地完成教学计划，一点点将进度往前推去。 这一次没有必须处理的紧急事件，没有急切回家验证想法的迫切，咕咕噜啦可以专心致志地向林斯特求学，其所用于学习的时间与钻研的劲头在三个徒弟之中都属最佳，哪怕从基础上来说他不及自己的师兄师姐那样见识广博，却也因此能够更好地将林斯特的知识贯彻学习，对人类方面的学习进度一日千里，很快就能已然有了本科生等级的政治学问素养，与林斯特交流起来也方便了不少。 然而也仅仅如此了，语文方面双方连语言都不通，数学方面咕咕噜啦的鱼人脑袋连乘除法都理解不了，英语就更不用说了，也只有关于人生道理这方面的东西可以给他教教了。 鱼人小子并不满足于此，但他的精力有限，光是作为体育的房屋建造与德育的教化之道就瓜分了大半时间，连政治方面的知识都是林斯特穿插在这两者之间讲的，再无时间去额外学习其他的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春去秋来，又过了些时日，一股寒风从草原上吹进了山谷当中，预示着冬天的来访。 把土豆田扩张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面对寒冬的考验，尽管林斯特不认为由神明亲手改造的农作物会因为区区低温而枯萎，但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考虑，林斯特还是暂停了咕咕噜啦的体育锻炼工作，指挥着他与老蜗老蘑一起给土豆田做个简陋的棚子防风防雪。 在林斯特的教育下，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什么都不穿的鱼人小子如今也披上了一件狼皮小披风，裹着他滑不溜秋的身体维持着温度，让他不至于就这样冻死在低温当中。老蜗和老蘑则依然故我，亡灵化之后**都完全没有温度，只要注意一下别被吹僵了，待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好。 扩张后的田地面积不小，却挡不住亡灵化后无惧黑暗与疲惫的高效工作，因此在分工方面林斯特按照之前的经验，将大约二十分之一的田地交给咕咕噜啦来搞定，自己和两大护山神兽搞定其他的十九份。 搭棚子可比种地要简单多了，几根木板这么一插，在上面多放几层砍下来的树枝枝就搭好了，主要是土地面积太大，需要重复作业的次数太多，哪怕多分摊几个人手也是相当的工作量，对不擅长完全陆地行动的咕咕噜啦来说是一个相当的考验。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看着费力拉扯一根原木，打算用做出来的合金工具将它切成好几段的鱼人小子，林斯特总觉得他的身体好像变地更瘦弱了一点？ 可能是最近的体育教学苛刻了点吧，身体消耗太大营养跟不上。附近有不少驴耳兔，有空帮他抓点过来烤着吃。 【那么接下来该做点什么呢？】 林斯特转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的土豆上。 土豆田形成规模后，他也终于是能够有一定量份额的试验品了，这段时间以来根据他们的生活需要，林斯特做出了不少方便的小玩意儿，同时拓展了很多对神造土豆造物的认识。 其一，即便完全知晓一个东西的结构和物质组成，一些太超脱常识的东西还是没办法做出来的。 比如说星球大战里的光剑，林斯特曾经在闲的没事时看过它的完整设计图，每一个分部的结构是什么材质的，用来作为磁力稳定环还是能量发生器的作用，在亡灵形态的记忆数据库中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最终雕刻加想象出来之后，他还是只做出来了一个形状和光剑手柄一模一样的强光手电。 无论是作为能量源的“高能量电池”，还是“调制电路”、“发射矩阵”之类的玩意儿都是完全脱离常识的存在，以林斯特生前科技水准不可能达到的状态。没见过真正在眼前的实物，也就无法为他所确实地想象出来，哪怕每一个部件都和记忆当中一模一样，最终这个能量发射出去后还能定型的状态却是不可能的，最终只能以林斯特可以理解的形式，也就是强光手电的模样出现。 其二，土豆的大小限制了造物的大小，但是若以单个零部件来制作后拼凑的话，仍旧是可以使用的。 将土豆切分成数个小方块儿，一块儿又一块儿地切割成不同大小的圆盘锯刃，再用其他的土豆制作出圆盘锯的手柄以及储蓄电池，组装起来的小手锯也是可以使用的，并不会因为他们是不同的土豆制作而产生不兼容的差异性。 这点倒是不用多说什么，很自然的一种状态，却是相当实用的一个发现，将来林斯特可以使用土豆像流水线一般批量生产出尺码相同的零部件，然后组装成更大更强的东西，甚至可以只将类似于电线、齿轮、马达之类的原材料制作出来后再发挥自己的想象去制作道具，大大拓宽了土豆造物的种类边界。 可即便是这么强悍的一个特点，也最终没能比上最后一个他新发现的法则：其三，液体或者气体是无法制作出来的，但如果是“装在容器里的某种液体或气体”则是可以实现的！ 这可就相当了不得了！ 第六十九章 突发事件 无形之物无法形成是在林斯特预料之中的，毕竟土豆本身是个固体，你若要造物就一定得对土豆进行雕刻，而液体这种存在本身就是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的，总不能把土豆削好皮后直接指着它说“你从现在开始就是一坨土豆样的水”了吧？ 然而正当林斯特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打算专心做出更多固态物品时，小型圆盘锯的储蓄电池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在雕刻这个电池的时候，想象的就是自己在家中放置防身的手拿圆盘锯的蓄电池模样，而那个蓄电池则是非常普通的锂电池结构，由锂金属、电解液和石墨组成，储存和释放电力的物品。 一开始将它制作出来后，安装到圆盘锯上时林斯特还没注意，但当他将其交给咕咕噜啦去锯树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个电池里居然是有电的！ 他在造物时不仅仅是可以决定造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模样，还能决定它是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这个发现让他异常兴奋，第一时间就找了个土豆挖了个“有电的老人机”出来，结果不用说，很是成功！从而进一步激发了他的创造**！ 可惜来来回回十次左右以后，他发现除了“有电”这一个状态外，“活着的”和“强大的”之类概念模糊或触碰底线的状态却是无法制造的，而“有电”这个状态又只能在他知道对方电池模样的状态下成功，其他一些精密、先进的电池却是也做不出来。 此路受挫，白骨骷髅毫不犹豫地就将其放弃，他知道自己在理工科上的知识局限性，再怎么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更多的好东西的。因此他转变了思考方向，对这个“状态改变”的法则进行进一步探索。 这一探索，就探索出了他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程度。 虽说当了很多年的文科生，但林斯特上初中时就已经有化学课了，高二“转职”之前各式各样的溶液也接触过不少，甚至因为调皮还曾想尝试制作出王水来虽然最后因为用盐酸代替硫酸而差点没把容器给烧了而失败 而现在，只要是他在记忆里有过接触的，知道液体特性的存在，都能通过“装了某种液体的玻璃容器”而重现出来！ 实验进行了这么多天，林斯特也基本摸清楚了这条规则的边界：水、汽水、化学溶液、各种食用油和非食用油、所有品种的酒类、生物的尿液、液态金属、药品以及毒液，林斯特生前接触过的一切液体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造物出来，而其他的像是“一瓶装满了青春之泉的密封水杯”或者“一个装满了超神水的瓶子”之类超越常识的存在也还是无法出现，简单来说就是在遵循基本造物规则的同时，几乎可以毫无限制、无中生有的将它们制造出来！ 只是这样一个发现，就让林斯特可以从此不再担心自己制作出来的物品的能源问题，同时一切与液体有关的事物就都不用发愁了！只要他接触过那些液体，无论多么珍贵，都可以靠土豆来制造！ 看着手中的一小瓶淡黄色的液体，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天，林斯特也依然难以抑制下这份兴奋之情。在有了人生追求目标的现在，他那原本随着亡灵化而淡漠的**感也逐渐复苏，一些诸如喜悦、兴奋等不在强制性压抑水准之下的情感也丰富了起来。 【咕咕，过来！】 “咕咕呜哇哇哇哇？” 累的气喘吁吁的鱼人小子放下肩膀上的木头，走过来艰难地对着林斯特行了一礼后，才在一旁作为椅子的木桩上坐下，疑惑地看着对方递给自己的玻璃瓶、胶皮手套和针管注射器。 这段时间他已经学到了足够多的知识，来支撑他以一个相对正常的智慧生物状态来思考问题了，可惜不知是生理结构的差异还是怎么的，他始终无法像老蜗和老蘑那样开口说话，只能用歪头这样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是眼镜王蛇毒，一种很强大的生物毒素，只要有一滴进入到血管当中就能杀死成年人类那样大小的生物。】 林斯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惊讶到发抖的咕咕噜啦说：【但同样的，它的毒在特定状态下也可以当做以毒攻毒的药物来使用。你拿着它们，这两天在树林里找些小动物来做做实验，了解它的具体功效，等之后就自己来尝试着用土豆雕刻出来，明白了么？】 “咕咕咕咕。”咕咕噜啦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 【记住，千万不要让他粘在你的皮肤上，尽管你有鳞片可以防御片刻，但保不准还是会让它渗透到你的身子里去，我可做不出这种蛇毒血清来，中毒了你有很大可能就此暴毙。】 “咕咕噜！！？” 当然是开玩笑的，之前在同学会上看一位在生物实验室干活儿的同学显摆他导师让它带着的眼镜王蛇毒，自然是同样携带了血清的，不然这么贵重的液体真给别人造成了麻烦，搞死人了就不好了。 网上盛传的世界十大贵重液体当中，除了水银以及打印机油墨外，这是林斯特唯一近距离观察接触过的液体，因此在得知土豆造物的特性后，他第一时间就制出了这瓶生物毒液，经过了几天的实验后才交给鱼人去自己观察与生产相信在水中生活的鱼人小子一定会知道这种毒液究竟有多么恐怖。 不过这一次，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 【你们俩谁能告诉下我我就是研究了五个小时魔法的功夫，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魂火在眼眶中猛跳，白骨骷髅阴沉着一副没皮没脸的脸骨，用宛如屋外寒风一般冰冷的目光在老蜗和老蘑两人身上来回扫动。 而在他们三人的面前，则是两眼翻白，一动不动，浑身冰凉，跟死鱼一样昏迷挺尸着的鱼人小子。 第七十章 未知病症 被林斯特的真。死亡凝视给盯的浑身发毛，老蜗和老蘑连忙指天画地地发誓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的经过给完整的说了一遍。 眼镜王蛇毒这样带有剧毒的东西，林斯特虽说是交给了咕咕噜啦自己去捣腾钻研了，但肯定也不会什么保护措施都不做的就让他自己搞，操作不熟练一不小心把自己毒死了就真的搞笑了，所以老蜗和老蘑才被派遣去帮忙看住他别出什么岔子。 原本嘛，山谷里总共就这几个人，这么多天的操练下来鱼人小子和这两个半亡灵也混的很熟了，他们俩对这个工作也相当上心，甚至有点危险的地方都想抢着给他帮忙，生怕这么大个山谷里唯一一个活着的智慧生物就这样“加入”到亡灵的大家庭里来，哪知道他们都这么小心谨慎了，最终还是出了意外就在两人转身处理被毒死的驴耳兔尸首的几秒钟里，这个只有他们身高一半大的小生命就毫无征兆的、突如其来的、直挺挺地扑街在了地上！ 老蜗老蘑那颗早已不跳动了的心几乎瞬间凉了半截，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冲刺过来，一个一蜗牛壳将倒在一旁的毒液玻璃瓶撞开，另一个拿起血清就想往鱼人的皮肤上扎！ 可还没等老蘑“暴力续命”呢，心眼儿更细的老蜗就连忙阻止了他的行动：咕咕噜啦的身上没有一丁点儿中毒的迹象，身体也不像是中毒后的痉挛抽搐模样，贸然注射血清反而可能会害了他！ 于是本着“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交给能解决事情的人”的林斯特给他们灌输的理念，老蘑直接将鱼人小子放在了老蜗的背上，由后者以每小时七十公里的最高时速驮到了坐在湖边小屋门口研究魔法的白骨骷髅身前然后便发生了最开始的的一幕。 亡灵视角全开，林斯特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面前这个躺尸鱼人的身体状况：呼吸正常，心率正常，体温正常，没有疼痛抽搐、口吐白沫等异状，表皮颜色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相当健康的生灵** 可为啥子会突然昏迷不醒呢？？ 这特娘的就见了鬼了白骨骷髅蛋疼的想到。 除了当救生员时培训学习的一些急救知识外，他对于医学药理之类的科目可谓是一窍不通，癫痫病都只知道个名称，就更别提造成病症的内里原因了现在对方这副怎么查都查不出来问题的毛病当真是让他头大。 这个症状会不会是被“太阳光”照射的后遗症？ 在一旁焦急等待着的老蜗突然说道。漫长的塔内生活中他亲眼见过太多被玲珑珠给逼疯的家伙了，有些死的很疯狂，有些却也十分地突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与咕咕噜啦现在的这副模样十分相似。 可林斯特只是沉吟了片刻，便很坚定地摇头说到：【不对，他的灵魂状态很稳定，而且从他出现的第二天开始我就给他做过了抑制灵魂增长过快的手术，他不可能到现在才发失心疯这肯定是纯粹的生理上的突发病症。】 在原来的世界里，如果一个人出现灵魂上的病症，那肯定是要比**上的病症要难治愈地多，偏偏在这个异世界里有他这个亡灵白骨在，灵魂上的疑难杂症根本不成问题，别说b超或者起搏器了，他现在手头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也就是根电子体温计 亡灵视角也不是万能的，至少无法在对方还处于**状态下穿透他的皮肉看到内里的状态，而不知道问题所在就无从下手，使得在场的三人空有一身蛮力却只能干瞪眼！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当林斯特打算冒一次险，试试看自己的魔法研究成果，让咕咕噜啦的身体时光逆转一下时，得眼皮子的两颗惨白鱼眼珠突然一动，直勾勾地看向林斯特。 “咕咕呜哇哇哇哇？？” 【醒了！！？】 经过了一番折腾，林斯特总算是放弃对自己三徒弟身体问题的探究了实在是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啥都看不出来。 不同于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的老蜗和老蘑，咕咕噜啦自己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除了记忆好像断层了一般啥也想不起来，其他地方都安然无恙。 【总之人没事就好你这家伙可真是吓坏我们了。】 摸了摸鱼人的大脑袋瓜，林斯特此时才做出了一个叹气的动作，拿起一旁放在树桩上的另一瓶新做出来的眼镜王蛇毒递给他说：【之前以为你中毒了，老蜗把那瓶毒液给毁了，我这里还有备用的你拿去用吧。】 “咕咕咕噜？” 不知怎的，看着这个和之前那瓶一般无二的容器，咕咕噜啦却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来来回回看了几次林斯特后，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居然把上面的软木塞子给拔开，想要用鼻子去闻一闻！ 【！！！老蘑！！！】 欧拉！ 白骨骷髅来不及阻止，连忙喊蘑菇人出手，一记精准至极的重拳猛然挥出，以距离咕咕噜啦的手指和鼻尖毫厘之差的位置打飞了那管小玻璃瓶，让它化作天边的流星，笔直的飞进了不周峰的浓雾里消失不见。 【你疯了！！！好好地闻蛇毒干什么！？找死吗！！？】 “咕咕？咕咕” 面对勃然大怒起来的林斯特，鱼人小子惶恐地跪下身来乞求饶恕，却没想到因此反而给他的心头添了一把火：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不准跪么！！？给我站起来！！快！！】 “咕咕咕咕咕噜噜” 白骨骷髅总算明白当年自己初中老师的感受了，有些看到学生忘记自己的教诲，真的是会情绪失控过头哪怕亡灵的种族天性都压制不住的那种。 【今天晚上的口粮减半，讲课也停一次，你给我好好在屋子里反省一下！】 第七十一章 思辨式推理 情绪来的快，消得也快，作为一个理智靠谱的成年人，林斯特是不会把自己置于强烈的情感之中太久更何况他的亡灵之躯也不允许。 冷静下来之后，白骨骷髅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自己为什么会对咕咕噜啦的行为发那么大的火呢？ 不是感觉有什么诅咒或者亡灵化的影响自从发现这种可能性后，林斯特每一天都会把自己的状态进行记忆备份，像日记本一样反复比对确保心态稳定，灵魂方面也同如此而是一种更加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异样感。 有时候就会发生这种事情，从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因果关系清晰而符合逻辑，哪怕去问参与的其他人也不会得到其他的答案，但你的内心深处，或者说从潜意识里来说的话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如果说在生前出现这种情况，林斯特可能还会认为是某种不足为行外人道也的生理医学知识，但现在自己就剩下个骨头架子了，那些早已消逝的激素还能隔空影响到他的灵魂不成？ 一定是在这件事里有什么地方无法说通才会让如今的他产生这样的异样感 快想快想想潜意识告诉了你什么。 抱着脑袋，灵魂之火腾烧而起，将林斯特整个头颅都点燃起来，一遍又一遍地以旁观者的视角去发掘其中的问题。 这是一种预感，预感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且必然会有更加麻烦的后续事件发生，但他却偏偏找不到整个事件的症结这使得林斯特感到无比焦躁。 远远看了一眼和老蜗老蘑正常的在学习锻炼的咕咕噜啦，林斯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沉入湖中，换上他埋在淤泥当中的兽骨战躯，让充盈的力量感冲淡他那抑制不住的烦躁。 灵魂的火焰不是真实的火焰，即便在湖水里也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燃烧状态，将附近的小鱼小虾给吓得掉头就跑，生怕被波及到后失去自己的灵魂。 沉浸在仿佛另外一个宇宙的环境当中许久，激荡的黑暗之力在兽骨内里回旋，林斯特终于说服自己冷静了下来，驱散了笼罩于眼前的阴霾。 此时他才发现，原本被咕咕噜啦那潇洒至极的登场方式给搅浑了的大湖已经重新变得清澈，卷起的淤泥重新沉降，让整个水下世界都变得清澈无比，给予他不少新发现的观察细节。 或许可以去看看那个奇怪的坑洞？白骨骷髅忽然想到。那里是鱼人小子出现的地方，现在说不定能发现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壮硕”的身躯行走在水中，搅动起了一阵阵的水底暗流，一些来不及逃走的鱼儿被卷入他的骨头之间，碰触到了灵魂之火，无力地翻起雪白的肚皮向着水面浮去。 比之前的“便服”要迅速不少，狰狞的铠甲骨架给予了林斯特更快的速度抵达湖中心那个圆柱形的坑洞旁边，展开了他的第二次调查。 一眼望过去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个预想当中的异世界门扉什么的完全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除了这附近有那么一丝丝混乱的能量立场感证明着它曾出现，其他哪怕是一个针眼大小的孔洞都没有。 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屏障究竟有多么严密，林斯特是早已知晓了的，但像这般堵得严严实实，连丁点儿缝隙都不留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为什么，emmmm为什么什么来着？ 皱了皱眉骨，那种怪异的焦躁感又一次涌上了林斯特的心头，让他不由得蹲下身来，第二遍无比仔细地检查起了这个形状奇怪的坑洞。 这里毫无疑问曾有一个异世界之门出现，绝不是什么人为制造出来迷惑他的假货，那种独属于世界之间的屏障感是做不了假的，哪怕是神明也不行。 边缘的痕迹精密无比，哪怕以亡灵视角来看也看不出哪怕一毫米的垂直差距，底部的地面更是如此，每一处他所注意到的细节似乎都在向他证明着，那最初猜想的正确性。 但这不对异样的违和感愈发强烈，林斯特知道破局的关键点就一定在这里，可他就是找不出来思考回路再一次快速旋转起来，如被早晨晨练抽陀螺的大爷们一鞭又一鞭地抽转起来的陀螺般加速。 就在眼前了，答案就在眼前了！ 为什么！快多问几个为什么！ 为什么是咕咕噜啦被冲出来！？ 为什么是一个鱼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异界之门！？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它会关闭？】 燃烧的灵魂之火一滞，惊醒了沉浸在头脑风暴之中的白骨骷髅，却让他又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问题：就像丰收神域，就像玲珑塔底，就像大徒弟安格拉出现的那片森林，山谷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个都会如昙花一现般出现又消失，这个异界之门的出现与消失都非常符合山谷的“自然规律”。 不不对有问题，这个点一定有问题！ 转换思维，逆向推理，以这一次的异界之门与其他状况都不一样为前提进行思考后，林斯特很轻易的就找到了答案森林、不周峰、草原上的兔子洞，这些都是属于十分自然的景观的，无论在通往异世界的门扉开启前还是关闭后，它们从外表上来看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只有这里，这个湖底，留下了一个绝对“不自然”的圆柱形坑洞。 这就是症结所在！ 可为什么呢？ 【异界之门的出现是随机且自然的，它们的消失也同样如此】 释放在外的灵魂之火收拢，两点青白色的火焰从一片翠绿的火海中点燃，昭示着那最终的结论：【一旦违反了这个规律，就一定是人为的！】 有人提前、故意地关闭了这扇异界之门！ 是另一头的世界意志么？就像丰收神域和地狱世界排斥自己一样？ 不，那不会留下痕迹，也不可能留下痕迹。 是山谷本身么？ 这个神秘的地方都快漏成筛子了！东一个门西一个门的，要堵的话早堵上了！ 所以按照行为动机来讲的话犯人，只有一个。 第七十二章 嘟噜噜噜噜噜噜~ 【你究竟想干什么鱼人小子】白骨骷髅幽幽地自言自语道。 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有足够的理论支撑，严格来讲这个猜想是连假说都算不上的臆想，但不知为何就是给林斯特一种笃定的感觉。 虽然获取了亡灵的全方位感知能力，但他的意识仍旧维持在人类的水准，一些只有抛弃主观性，完全将自己化身第三人称客观角度才能获取的信息他理解不到，却并不代表这些信息就这样被他遗漏了，一定有一些已经成为了定论的推理被他的潜意识给完成，并从更深层的内心影响着他的表层意识判断。 不过无论如何，这逻辑推理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引发这件事情的主体咕咕噜啦的身上。 他为什么要主动关闭自己回家的道路？ 在之前的“哲学三问”问他想不想要回家时，林斯特可以肯定他是真心实意地回答的，因情绪波动而激荡起来的灵魂逃不过林斯特的眼睛，在这一点上他没有骗人。 可关门这种事情一定是他的主观意识想要这么做才是啊？这才是让林斯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根本想不通咕咕噜啦做这么一切是出于什么目的既然想要回家，为何又要把唯一的回家通道给堵上？ 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林斯特在心中给它下了个结论，身体却没有再继续逗留于湖底了，反而以来时的两杯速度飞快地朝着岸上走去。 只要把咕咕噜啦给看住，它就翻不起什么幺蛾子，无论是什么样的异状，只要自己在他身边就可以及时的反应过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然而当他重新上来以后，却发现原本还在好好训练的三人全部不见了踪影！ 淦！搞我呢这不是！ 白骨骷髅心中骂了一句，亡灵视角全力全开，转瞬之间便如雷达般扫过了整个山谷内部，很快便找到了那唯三体积超过兔子大小的移动物体： 他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咕咕噜啦走前，老蜗老蘑跟随两侧的阵型下匀速朝着不周峰移动着，却好似是发现了林斯特的探究能力，属于咕咕噜啦的魂火突然整个地为之一变！仿佛一根火柴变成了篝火那般暴涨数十倍，轻轻碰触了两下老蜗和老蘑的身体便将他们给重伤濒死！ 【灵魂攻击！？见鬼的！他怎么可能？？】 距离隔得有点远，白骨骷髅一时间无法得知他具体施展了什么手段，只能用这身兽骨战甲爆发出堪比老蜗的最高时速，一路轰然朝着那两朵仿佛随时都要熄灭的灵魂火焰冲去。 区区一公里多的距离并不算长，仅仅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林斯特便找到了自己的两尊门神外表看起来毫无伤痕，却跟将死之人一样倒在地上呈可怕的灰败状态。 亡灵是已死的生灵，平常在**上也会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感，却因为亡灵化而并不显得那么糟糕，甚至如果能量充盈的话还会像林斯特这般有一股黑暗色调的美感，绝不可能像现在的老蜗和老蘑一样宛若死尸！ 来不及问问题了，之前巴尔斯给林斯特科普亡灵种族知识时说，如果灵魂之火受到很严重的伤害，很可能会导致其内部的能量像开闸了的水库一般不断漏水减弱，最后如生命体失血过多而亡一样消逝，虽然两人目前还没有表现出这种情况，但也已经因受创而陷入昏迷了，必须赶快将它们救回来！ 动用起非人的力量，一把将软成一团的老蜗连着壳儿一起抓到老蘑身旁，两只狰狞的骨掌一只放在一个人的脑袋上，灵魂能量缓缓蔓延输送过去。 和之前巴尔斯灵魂意志迷惑不同，老蜗和老蘑顶多就是能量受损了些许，比起魔女那纠结麻烦的内心幻境，这种伤势反而要好解决一点前提是得有足够多的灵魂能量，而这恰好是吸收了部分玲珑珠内部物质的林斯特所擅长的。 确认状况稳定，加大输送力度，帮助修复两人已经有些逸散出去的灵魂，总算在消耗了一半左右的能量后恢复了他们的伤势，让他们从昏迷当中虚弱的转醒。 【喂！怎么回事！我下水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生，抱歉我们没有想到} 像水煮过的面条风干了一样，老蜗软piapia的身体重新变得柔韧有劲，却仍旧难掩其中隐藏的疲惫感，歉意的说：{他说好像听到了什么呼唤的声音从山峰那里传来，想要我们陪他一起去看看然后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他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不起} {我们没听到，所以就轻易地否定了他的想法难得失言}勉强撑着自己爬起来的老蘑也说道。 虽然两人的关注点错了，到现在还以为是他们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对方而招来攻击，但也确实完整地把缘由告诉了林斯特。 不周峰上有呼唤的声音？ 这是个什么道理？？ 林斯特在这里住了不知多少个月了，天天闲着没事就在不周峰旁边转悠规划研究的方法，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那里有什么声音啊？ 难不成是迷雾中又连接到了哪个异世界不成？ 也不对啊迷雾的里面与外面是完全隔绝的，哪怕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在里面出现无数种未知的异界通道，也不应该穿透过迷雾进入山谷才对，这一点从林斯特第一次上不周峰时，安格拉在下面什么信息都没接收到的例子就能证明。 可老蜗和老蘑又没有听到林斯特相信如果真有声音的话，以两个亡灵化程度愈发加深的存在是不可能遗漏的，可同样的，如果他是在骗人，老蜗和老蘑应该也能从灵魂波动中看出点什么来，怎么会就这样相信了呢？ 难道是有人可以穿越迷雾屏障，点对点定向将声音传送到咕咕噜啦耳中不成！？ 这个想法骤然将林斯特惊出一身冷汗。 第七十三章 制服 没有谁能比林斯特还要理解那迷雾的特性了，身为同时拥有不同世界烙印的穿越者，他可以通过冥冥之中的感悟知晓一些普通人察觉不到的存在，时空隔绝性就是其中最不容置疑的一项。 没有任何、任意形式的存在可以不经过“从迷雾中完整退出”这一概念性的过程就穿越迷雾的，拉劳在给自己解说关于她知晓的知识时斩钉截铁的定下了这一原则条例，在她过去成百上千次的时间经验当中都被证实为与客观事实相符合的真理。 可如果这条真理有其局限范围呢？如果不是迷雾会将一切都隔绝，而是直到几乎无所不能神明为止，都能隔绝，却又有能够打破这一范式定律的更强大的存在呢？ 实在是林斯特太习惯开脑洞了，以前在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下，世界上的人类连个金庸武侠的内里都修不出来，就更别说神秘度爆表的魔法了，哪怕他有天大的脑洞也仅仅只是脑洞，在客观现实的条件下死死卡住了它们成真的可能性。 可这里是哪儿？这里是能连通无尽的异世界，有魔法、有地狱、有精灵、有恶魔的奇幻世界啊！尽管说是“当它们变成客观实在物后便可归纳到唯物主义范畴”，但架不住人家的存在方式真的很唯心啊 毕竟是哲学适应世界，而不是世界来适应哲学。 灵魂当中闪过数个糟糕的想法，身子却没有半点停歇，将仍旧萎靡不振的老蜗老蘑姑且安置好后，白骨骷髅死死盯住已经抵达山脚，开始攀峰的魂影爆冲而去！ 玲珑珠里收集的灵魂能量确实绝大部分都被消耗在打碎残余意志力上了，但正如“一个很小的问题乘以十三亿，就会变成一个大问题，一个很大的总量除以十三亿，都会变成一个小数目”所说，玲珑珠内储存的灵魂能量太庞大了，用国家级和个人级来进行比喻绝对不夸张，哪怕消耗了将近999%的能量，还有一大半被用来保护玲珑珠的结构核心，剩下的那么看似一丁点儿灰尘的数量也足以将林斯特推到了一个可怕的境界层次，哪怕巴尔斯想要和他比纯粹的能量对轰都赢不了。 所以仅仅只是片刻后，宛如无间炼狱当中走出的恶鬼一般，林斯特就浑身浴火地冲上了山峰，手脚飞快地顺着岩壁往上爬，片刻便来到了行动略有些吃力的鱼人身旁，右手伸手就一把抓住了它的青蛙肉腿！ 【咕咕咕！！】 感觉到了行动受限，嘴歪眼斜，面露痴呆地鱼人小子突然猛转过头来，硕大的白色眼珠狠狠瞪视了一下林斯特，让连斥责之话都没说出口的白骨骷髅当场就受了一记重击！灵魂宛若被一柄铁锤给狠狠凿打了似的眩晕而疼痛，对亡灵化的兽骨身躯也短暂失去了控制，被鱼人轻轻一挣便要松开往下摔去。 然而林斯特是谁？在还是个小亡灵的时候就强行运用自己的灵魂能量，指挥着那些充当临时容器的骨头一点一点组合成亡灵之躯，在如何运用自己灵魂力量方面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加之之前看“咕咕噜啦”一招放倒了老蜗老蘑心生警惕，便是短短半秒就缓过劲儿来，强行抑制住后倾的身躯，再次一把抓住了鱼人的小腿！ 【给我下来！！】 【咕！】 骷髅也是怕摔的，但现在这高度连三十米都没有，对如今的林斯特来说和平地没啥区别，因此他完全没有留手，一个发狠便将不知为何身形僵硬的鱼人给从山崖上扯下！连带着自己一起向着下方坚实的岩壁斜坡砸去！ 他这劲儿使得有点狠，鱼人瘦弱的身躯被跟个布娃娃似的甩到半空中无处借力，只能惊慌失措地乱动着四肢，让林斯特得以趁乱抓住它往自己这边拽来，张开胸骨和肋骨就像个饕餮大嘴般将对方牢牢困在其中动弹不得，共同迎接了这三十多米的自由落体冲击力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自己正式收的弟子，哪怕出了问题也得搞清楚了再说，可不能就白白死去。 重重砸在倾斜的陡坡，一路顺着斜坡滚落，冲碎了好几根突出的小石柱，最终撞停在了一堵宛若山墙的小石坡背面，蔓延出一大片碎纹。 缠绕在鱼人周身的狰狞兽骨毫发无伤，在林斯特的操控下缓缓变回平常的人形状态，松开呈闭拢的菊花状的胸骨，将内里嘴角渗血、昏死过去的咕咕噜啦给放在地上。 如有需要，他是可以改变骨头之间的交错形态来达到避震效果的，但第一次在紧急状态下用恶鬼铠甲变形，面对的还是暴走的徒弟，林斯特下意识地就没有变化出这般功效，除了维持保护不让咕咕噜啦直接摔死外，所有冲击的力道可是一点不落地全部在鱼人体内走了一遭，瞬间重伤了对方，算是还了在山崖上那一记“回眸一笑”。 {先生！先生！} {您还好吧！} 他们这一顿摔可摔得不轻，高度三十米加上五六十米的斜坡滚落冲击，避开了不少树木，居然是滚到了还在缓气的老蜗老蘑二人不远处，这才使得他们的声音传到了林斯特耳中。 【我没事，反倒是这小子这次是吃苦头了，还有力气的话就搭上他吧，咱们一起回去。】 {{是！}}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平常没事儿时林斯特就是个标准的宅男，做什么事都慢慢吞吞，一旦遇事儿就会瞬间变得雷厉风行，这个小时能解决的东西绝不给你拖到下个小时解决，催命一样的把每一件事情都条理清晰的处理干净，然后再继续回到咸鱼的宅男生活。 因此，虽然照顾着两位半亡灵的伤势没走太快，但一到了湖边安顿好了老蜗老蘑，林斯特便以赶着投胎的急迫劲儿找来了麻绳，与前几周时如出一辙地把咕咕噜啦给吊在了树上，狠狠一巴掌将其拍醒。 第七十四章 鱼人意志 “咕咕？！咕咕噜啦！？” 像条被挂起来风干的咸鱼一般，咕咕噜啦顺着林斯特的巴掌用力方向自转了好几圈，一脸懵逼地迅速清醒后疯狂挣扎了起来，像是完全搞不懂自己为啥会被吊起来似的。 【逆徒！看你干的好事！】 “咕咕呜哇哇哇哇！？？” 一句直接从灵魂当中炸开的话语，直接让刚想发问的咕咕噜啦把到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顺着林斯特的指骨指向看到了仍旧有些萎靡不振的老蜗老蘑两人，呆愣了片刻后还是露出了懵逼的神态。 这是个咩啊？跟我有啥子关系？ 【哼！知错不改，该打！】 照着鱼人小子的另一边脸颊又是一巴掌，把咕咕噜啦给打的嘎嘎直叫，仍旧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等等先生咕咕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等林斯特再打，看出了点什么的老蜗连忙拦下啊林斯特劝到：看这样子您再打他也没用，或许当中另有隐情？ 【哼，我能不知道么？但不打他两下，难以发泄我的心头之恨！】 林斯特的包容力是很广阔的，无论是巴尔斯还是安哥拉，在日常生活中都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与他起争执，但最后都不会真的动怒，而是通过摆事实讲道理作为结尾，可这次咕咕噜啦干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自己交出信任之人居然还会像只白眼狼一样反咬一口，哪怕理性上知道对方可能是陷入到某种非理智的暴走状态或者被人所控制，感性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因此才会像这样抽他两巴掌以泄掉这点郁闷之情。 又教训了会儿鱼人小子，背过身去看了看这些天他主力搭建的新木屋和土豆小棚，把那些在一起时的开心记忆拿出来回忆了一番，林斯特这才感觉自己能够心平气和地与对方说话了。 【所以，你是真的不记得你干了什么坏事么？】 走到咕咕噜啦面前，灵魂之火死死锁定住对方的意志，让老蜗和老蘑这两个肉搏派站在他的身后避免与他直视，林斯特语气严肃地说。 脸已经肿成包子的鱼人小子无力的点点头，无论是神情语气还是灵魂波动都向外界传达着他堪比窦娥般的冤屈：他在主观意识当中真的就是在实验蛇毒时实验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呗迷晕断片儿，再清醒回来时就又变成第一次和白骨骷髅见面的状态了，搞得他还以为时空穿越了。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时候断片儿的？？】 “咕咕呜哇哇哇哇！” 林斯特停下了拷问，和老蜗老蘑面面相觑。 你还记得么？我们把你带到了湖边，你莫名其妙的昏迷后又苏醒，还想把先生给你的备用蛇毒当香水闻一闻？ “咕咕噜？” 先生还骂你了，说让你不准吃晚饭。然后你就突然说自己想去山峰那里看看，走到半路上却把我们俩都给弄晕？ “呜哇哇哇哇！？？” 老蜗转过两根既是触须又是眼珠子的长须，在林斯特的灵魂之火和老蘑愈发紧皱的眉头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疑惑，姑且安抚了几句咕咕噜啦后，和两人一同来到离得稍远一点的地方讨论了起来。 毫无疑问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林斯特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夺舍”、“人格分裂”、“灵魂置换”、“你的名字”等关键词，却又是一一否决，明确肯定自己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看走眼。 随后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里升起，近些时日好像有过类似的逻辑思考，心神沉进“记忆数据库”翻找了一会儿，林斯特很快便找到了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地狱黑甲虫的集群意志。 尽管脸上做不出表情，但因惊讶儿产生的灵魂波动还是让身旁两个半亡灵发觉到了，待林斯特给它们解答完毕过后都露出了同样惊讶的神色： 鱼人这么个看起来就蠢蠢笨笨的种族居然会诞生出族群意志！？ 地狱那边情况特殊，空气当中的神秘元素高的丫匹，各种奇奇怪怪的现象都会从中诞生，在林斯特的实验当中但凡是在数量上达到一定量级后的魔物们基本都有族群意志的存在区别只在于是有自我自觉的“意志”，还是血脉联通在一起的“共感”。 但咕咕噜啦林斯特早在第一次查看他灵魂记忆时就确认过，鱼人数量很多，也有和猿猴差不多的智慧，但绝对不存在和地狱那边多个种族一样的集合体意志，现在又是从哪儿蹦出来这么个玩意儿的？ 不对！ 灵魂之火猛的一跳，白骨骷髅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这个集群意志力像前世二次元里所臆想的阿赖耶识那样，已经不再需要时时刻刻与族群当中的每一个个体相互连接，而是上升到某种概念化的个体存在，确实是可以不像黑甲虫那般共存于灵魂当中，也就无法被他感知到了。 可这可能吗？在一个蛮荒的世界，出现了一个比力量神明还要高级的概念神明？ 林斯特没有见过，也无法确定这种猜想的正确性，但目前来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因为就黑甲虫的集合体意识表现来看，这种属于种族概念化的存在应当是不受时空封锁所限的，作为部分载体的族人们走到哪里，作为整体概念的他们就在哪里。 【是敌非友啊】林斯特有些凝重地叹了一句。 以己度人，集群意志要的是什么？拓展族群数量和影响力，这一点光从那些从地狱而来的魔物们对玲珑珠的渴望就能看出来了。 可鱼人这边这个族群意志却拥有智慧！可能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明白，咕咕噜啦这个个体是无法从三个强大的亡灵之中讨得好处的，现在林斯特手头上又没有玲珑宝珠，于是便从开始一直蛰伏至今，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才如此不管不顾地悍然出手。 所图必大！ 第七十五章 LSD 集合体意志可以解释事件当中的诸多疑问，比如为何会对蛇毒这种堪称天敌属性的玩意儿毫无察觉，比如有什么人能够在林斯特眼皮子底下动咕咕噜啦的意志，比如之前在山崖上那“回眸一笑”所展露出来的精神攻击，等等都是不符合逻辑常理的东西。 不过清楚归清楚，明白了自己的对手是集合体意志，还是很有可能诞生了自我，拥有独立思考智慧的概念性集合体意志，林斯特可没有什么轻松解决的好办法，在山崖上展露的那一招灵魂冲击太危险了，还几乎无可抵御，想像黑甲虫那次一样让老蜗老蘑**压制的话，指不定一个疏忽人就没了。 嗯那就不让它有机会对老蜗老蘑出手不就得了？ 林斯特忽然感觉自己的脑筋缠了个活结，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集合体意志是强，灵魂方面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个体是它的对手，但**方面就不一定了，就目前林斯特所见的情况来看尽皆都是与降临的载体素质有关，没有任何一定点儿长进。 而白骨骷髅手头上最强的底牌不是他的脑子，不是他的亡灵不死性，也不是那些堪称颠覆世界的“屠龙纲要”，而是丰收女神拉劳给予他种植的神造土豆！有它在手上，林斯特脑内那属于千年来人类文明的结晶就可以不受客观物质限制地制造出来，以这个异世界的人完全想象不到的形式做事。 因此，思索了片刻后，林斯特很快有了主意，用心灵感应让老蜗和老蘑去土豆田里采集足够的数量后，自己则继续和咕咕噜啦唠嗑，讲述待会儿他们的应对方式。 鲁迅先生曾说过：中国最伟大最普遍的艺术就是男人扮女人 咳咳，不对，不是这句。 林斯特把脑袋里不着调的想法甩了出去。 中华上下五千年，除了璀璨的文化传承外，最广为人知的却还有另外一个种类：刑罚。 尽管西方世界也有不少花样繁多的惩戒方法，但就数量上来看还是我中华独占鳌头，不说腰斩砍头之类的基本操作，光是三代时期的夏时就已经对刑罚有了墨、劓、、宫、大辟的五刑制度，人类身体上每一个能够造成生理心理伤害的方法几乎都被试了个遍，基本可以保证再把你精神上整崩溃了还不留丁点儿身体上的痕迹。 当然，身为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学生，林斯特是不可能记下完整刑罚的那又不是他的研究方向，且绝大部分都已经过于非人道而废弃了但恰好他的研究包括上世纪最黑暗的那一段历史，查阅史料时自然会见识到很多英烈们的光辉事迹，其中就包括了许多较为具体的他们是如何就义的“细节”，久而久之也熟悉了。 因此，本着每一分在地球上的记忆都不是无用的想法，林斯特将它们全部翻出，结合某电锯类b级血浆悬疑片系列里的机关陷阱，最终用了一百多枚土豆做了一个简易的“人体扭扭乐”。 头、四肢、腰，咕咕噜啦的每一个重要关节上都安装了一个旋转齿轮，既可以用来固定他的肢体方向，也可以在一瞬间改变它们的指向方位，让必须以咕咕噜啦身躯为载体降临的集合体意志最终只能受限于这个身体本体，无法肆意妄为了。甚至如果情况真的到了最坏的地步，它还能从物理上“解决”产生问题的这个鱼人载体当然这是不得已的手段，且林斯特会在他死后将它重生为亡灵，延续他的灵魂意志，但那也同时证明了他辛苦付出的一切愿景付诸东流，以及自身的彻底败北。 【准备好了么？】 “咕咕呜哇哇” 【没事儿徒儿，无非就是一死嘛，还记得为师给你念的诗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得青山没柴烧。】 “咕咕噜噜噜哇！” 【你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严格来讲也没问题，但那样的话可能就是为师死了，你愿意么？】 “咕咕咕咕啦啦” 【这不就对了嘛来，你先尝尝这瓶好东西的味道再说。】 “咕” 还未等鱼人做出什么反应，那瓶被林斯特跟变魔术似的从肩胛骨里拿出来的透明溶液就进入了他的嘴中，即刻发挥了作用，让从昏迷中清醒还不过三个小时的鱼人小子又一次两眼一翻昏厥过去，身体却不像之前那般老实，反而不住地抽搐着，嘴中貌似还有口吐白沫的趋势。 原本在一旁按照林斯特分享的图纸，把那些用土豆做成的特种钢零件组合在一起的老蜗老蘑瞬间满脸黑线。 {先生您变出来的这是？} 【啊，d-麦角酸二乙胺，一种半人工致幻剂。】 摇了摇瓶中那透明无色的溶液，林斯特有些骄傲地说：【虽然没有见过实物，但我按照一个叫做“知乎”的知识平台上介绍的那样想象了一下做出来的，成分都是与真正的lsd效用相似的物质，最终的成品好像确实有致幻的效果！】 {额您有试验过它的最终成效如何么先生？} 【当然，我抓了鱼、兔子、松鼠来试验过了，只要剂量用对了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 您这可不太像用对了量的模样啊 老蜗看着跟犯了羊癫疯似的咕咕噜啦，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句吐槽给说出来。 不过实际上，这种状态还真就是适合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的。 之前也说过，生者的世界里能够使用精神力充当攻击的存在少之又少，能够直接引导灵魂能量来进行攻击的就更是寥寥无几，而亡灵们却几乎每一个都可以自如使用这般攻击，差异就在于生命体的灵魂状态是相对稳固的，且必须经由附着的**、主要是大脑部分来调动灵魂能量，否则灵魂直接离体那就不叫攻击了，叫自杀了。 因此哪怕集合体意志可以调动数之不尽的能量执行进攻，在降临到咕咕噜啦这个载体的瞬间就必须按照生者的精神使用基本法来做，如今却被人工致幻剂搞地连集中目标都没办法，也就无所谓强不强大了吧。 第七十六章 亚空间邪神 静静等待了片刻，确保迷幻剂已经发挥到最巅峰的药效，林斯特对着左右两边各把持着一个轮盘的老蜗老蘑点点头，灵魂能量在意志的掉东西啊缓缓蔓延而出，向着咕咕噜啦的大脑袋里渗透而去。 之前是不知道，外加对方隐藏的很好所以没有注意，这一次在知道对方集合意识体前提下有规律的定向搜索后，白骨骷髅成功发现了对方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地找到了那根“小尾巴”，小小的做了点心理准备后，猛的抬脚一踩！ 【咕咕哇哇哇哇哇！！！！！】 嘭！ 灵魂意志瞬间被从咕咕噜啦的躯体中弹射出来，把林斯特给震地连连后退，双脚用力一顿才止住身形，冷冷地凝视着已然置换了“内在”的鱼人小子。 外表看起来完全没有改变，除了眼珠当中的瞳仁略有扩散外，几乎与平时的咕咕噜啦一模一样，整个人的气质却是从头到尾都变了个模样，充满了戾气、野蛮、冷漠、机械等似人又非人的气息。 之前从突如其来的昏迷当中苏醒，林斯特还当是咕咕噜啦因为后遗症才透露出这般气息，没想到这就是对方的正常状态，实在是防不胜防。 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因为集合意识的降临才会使得咕咕噜啦出现那种昏迷症状。 【咕咕呱呱呱呱！咕咕咕啊啊啊啊！？？？】 眼见自己的载体被绑，刚刚坏它大事的仇人又正好站在面前，鱼人阿赖耶愤怒的想故技重施地对林斯特展开灵魂攻击，结果还没等它让海量的能量顺着大脑冲出，已经完全乱成一团的脑神经就把这股能量给截留了下来，让它们不是混乱了冲击方向，从与林斯特完全不想干的方向冲击过去，就是两股甚至数股能量的方向自相矛盾，相互抵消。 这让一直都是以痴呆或愤怒脸示人的鱼人阿赖耶头一次出现了惊愕的神情，仿佛原本胜券在握的一切都失控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有意思吧？为了抓你，我可是不惜连三徒弟的性命都拿来当赌注了。】林斯特冷笑一声，灵魂之火与他这第一个遇见的高智慧集合体意志，隔着鱼人那惨白的眼球对视着，【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咕咕的记忆当中有完整地与我们一同生活的记忆吧？】 连黑甲虫那种个体还处于无法认知自我的低等层次物种诞生出来的集合体意志都能够与林斯特等人正常沟通，没道理鱼人这个初级智慧物种诞生出来的集合意识连话都不会说尤其是他还是比较高级的独立概念型集合意识。 【别再装野蛮了，让我们开诚布公的好好地，谈一谈吧。】 世界并非是完全物质性的。 这并非是在讲述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之间的区别，而仅仅只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现实。 物质世界当中的生物繁衍生息，通过不断地竞争与进化发展自己的种族，使得自身不仅仅是在**上，更是在精神、智慧上形成绝对的优势。 原始、愚昧被消灭，不同世界当中的不同种族通过各自的方式进一步发现世界规律，深入了解其中的道理，再反过头来哺育自己的种族，不同体系的理性与智慧在其中闪耀着光辉，成为他们进一步进化的源动力以及自我毁灭的根源。 智慧与理性不仅诞生了文明，还使得它们产生复杂的思考与情感，这些无法用任何物理仪器检测出来，仅仅只在生物思考器官当中作为一条条微不足道的电波存在的能量，却能影响到与物质世界成硬币反面的非物质性世界，在里面以能量的形式存在、纠缠、汇聚，并最终形成一个又一个非实体性的恐怖生物。 人类把它们称为古怪，兽人把它们称为灾祸，精灵把它们称为邪物，矮人把它们称为山恶，恶魔把它们称为邪神，实际都是在描述同一种方式诞生的，希望破坏物质世界的存在。 除了非物质性，没有任何一种方式可以完整地定义所有这些生物的特性，它们依托着智慧生物的各种情绪存在，也由这种情绪而推动，自身毫无广义上的理性可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原始怪兽。 林斯特所知的所谓“集合体意识”正是其中之一。 地狱是一个很奇妙的位面，有很多地方介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如果是从小生长于地狱当中的居民，哪怕是最底层的小鬼也能接触到不少非物质性的生物存在，因此之前林斯特它们遇见的黑甲虫集合意识体，实际上并非完全从非物质世界当中，而是地狱本身所诞生的东西，既拥有物质世界的基本理性，又拥有非物质世界的存在特性。 而附着在咕咕噜啦身上穿越过来的鱼人意识集合体，则是真真正正地从非物质世界当中，因为鱼人种族的情绪而诞生的集合意识！它从天性上就对一切物质世界的存在抱有敌意与侵略**！ 不过同样的，与那种集合所有智慧生物的强烈情绪而诞生的大邪神不同，鱼人阿赖耶并没有疯癫狂放之意恰恰相反，因为鱼人几乎普遍有一种“我们很弱”的认知，导致它这个意识集合体也受了感染，行事风格谨小慎微，几乎从来不主动表明身份现身，在暗地里给这个虽有智商却孱弱无比的种族保驾护航了数回，这才让这个种族没有因此而消失，反倒逐渐在那个世界当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然而这不是它的本意，利用发展壮大后的族群进一步拓展势力，让自己逐渐变得强大，打开物质与非物质世界间的通道才是终极目的，那个世界可不止他一个意识结合体，甚至真要算下来他连名次都排不到前十，鱼人这个种族想要崛起实在是太艰难了。 因此可想而知，当咕咕噜啦这个个体被异世界之门传送于此，因祸得福开了灵智，被它所发现以后它究竟有多么的兴奋！ 第七十七章 非物质转化 穿越世界，提升智慧，吸收灵魂能量，学习异界知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它是如此的迷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咕咕噜啦这边，教导他如何吸收这些东西化为己用，不然的话光凭咕咕噜啦那半吊子的智慧是无法提升地这么快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集合意识就是咕咕噜啦，咕咕噜啦就是集合意识，两者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对这具个体的肉身拥有着同样的支配权限，可从另一方面两者又截然不同，已经拥有了独立思考的集合意识与黑甲虫那种集千万无自我的个体于一身，成就以所有个体肉身为身体的“整体”意识，这一个集合意识对自身的存在有更为清晰的认知，知道自己改做些什么才能壮大自我，知道如何与人相处才是最安全的。 也就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它若想要延续自己投资在咕咕噜啦这位有着奇遇的鱼人身上的时间，就只有与白骨骷髅这个掌控了鱼人个体生死的存在好好谈谈一种选项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你没有说假话呢。】 收回了小心翼翼探出的灵魂意志，结束了与对方的意念交流，林斯特默默消化着对方透露出来的讯息，意识进入到一种加速的状态，尽可能快的对其进行解析。 纯粹的概念所化，与物质世界相反的亚空间，入侵位面的邪神，为种族的崛起而敢于做到一切事物，从根本利益上就是彻底不妥协的鱼人。 集合意识真是有趣啊。 心底里知道这不是他应该继续深入触及下去的领域，林斯特便不再对自己好奇的部分进行追问，转过头来，看向那已经扩散的鱼眼瞳孔说道：【我对你们的存在方式不感兴趣，现在回答我一个，只要一个问题就可以了：你想用我徒弟的身体做些什么？？】 【咕咕呜哇哇啦啦。】 大大的白眼转动，死死盯住了那云雾缭绕的山峰，所想表达的意思传达到了林斯特的脑海当中，经过转化最终变成了一个极为简单的单词： 通路。 是的，尽管加上了许许多多的复杂情感进行修饰，但当中所表达出来的意思毫无疑问是这么一个单独的词汇，结合之前它长篇大论给林斯特科普的，有关自身的存在形式，让白骨骷髅瞬间明白了他所说的为何物一个能够连通物质世界与亚空间的稳定通道。 如此一来便能说通所有事情了。 人类社会当中，对社会现象的分析法里有许多个不同的分类，但最根本的，也是所有分析法的基本出发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益分析法。 现在看来它不仅适用于人类，一切智慧生物都是如此呢。 不周峰上的迷雾成因林斯特并不知晓，但这却不妨碍他在数次进入其中探险时直接绕过重重表象，用灵魂直接去感受发掘其中的秘密。在有了鱼人集合意识肯定的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了那片迷雾连通的不仅仅是物质位面，连非物质的亚空间也一同连通了！ 所以说这片山谷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世界的间隙？上古大陆的碎片？还是什么其他的不可名状的玩意儿？ 林斯特刚刚压下去的好奇心又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不过突然地，他想到了一件事通道这个概念，在自己的意识形态里应当是“连接两个地方，且能够让人从一端完整地抵达另一端”才对，可迷雾对自己来说好像并不具备这般抵达对面世界的能力啊？ 不不对，不是迷雾的问题。安格拉和巴尔斯他们都很正常的通过森林和山峰出去了，咕咕噜啦过来时貌似也啊，它是有被集合意识送过来的可能性呢。 但这有点说不通啊拉劳女神所说的世界屏障会将一切非本世界所有的存在给挡住或者排斥出去么？他们为什么能这么简单地就来去自如呢？ 山谷确实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但总觉得与自己这个死者相比，巴尔斯、安格拉他们的进出流程也太轻松了一点，要不就是死活找不到出去的路，要不就是找到了以后直接就跑出去了，和自己这种明明能够去到很多地方，却会逐渐逐渐地为世界所排斥的状态完全不同其中一定有什么是自己现在所特有的。 不是亡灵，林斯特至今仍旧是属于人类的灵魂本源，世界屏障可不会因为你是活的还是死的就区别对待；也不是穿越者，世界烙印这种东西确实存在，但就林斯特的观察来看，在山谷当中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巴尔斯也初步拥有了多古拉斯的世界烙印，可她依旧十分轻松地通过魔法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并没有因为多个世界烙印而产生不协调感。 结合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研究，已经有相当造诣了的魔法水准，林斯特突然感觉脑中闪过一道猜想念头： 自己莫非也拥有某种非物质性的存在特征？ 【情绪意念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突然深陷于自我怀疑当中的白骨骷髅，差点因为黑暗力量暴走而伤到一旁的鱼人集合意识，把它给惊的下意识就想要释放出同样的力量抵挡，却被及时发现的老蘑给一个大力转了九十度的脑袋，在致幻剂的双重作用下一口气崩开了湖水岸边，由林斯特在安格拉还在的时候亲手挖的灌溉用水渠，导致水花四溅，顺着冲击力落在了另一个方向的土地上。 这些水珠，竟是把一旁的土地给冲出了一个小土坡！ 林斯特看得分明，那些平平无奇的水珠碰上了泥土，居然将它们变化地如同橡皮泥般柔软，再加上冲击力一震，整个土地仿佛液化了般扬起，却又在半空中凝固，看起来就好像时间静止似的玄妙。 这是个什么道理！？？ 灵魂之力不对，集合意识的应该叫念力，居然都能通过力量影响到物质世界了！？？ 第七十八章 土豆 【老蜗！把lsd给他再灌一口！】 {了解！}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给吓到了，林斯特连忙让老蜗再给附身于咕咕噜啦的鱼人意志补了一发致幻剂，瞬间让它用鱼人的眼珠子做出了“斗鸡眼”这种高难度动作，脑袋一歪就昏迷了过去却并没有影响到它与林斯特的意念交流。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是你干的么？】 【咕咕咕！咕咕噜啦啦啦！】 操控不了咕咕噜啦的身躯进行动作，鱼人意志只能拼命在意念交流里否认这一指控，告诉林斯特自己的冲击只能对灵魂起到百分百的足够作用，现实物质的话除了水流和被水分浸透而柔软的泥土外是不会受到多少影响的，更别提这种仿佛后现代主义艺术般的状况了。 是那个湖水有问题！ 【湖水？我天天在这下面走动，哪里有问题了？】 【咕咕噜啦啦啦！】 【介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怎么可能？你刚刚不还说了非物质的存在不能在物质世界里额】 等等，好像真的有啊！纯粹的能量体出现在物质世界，就像电磁波什么的 说到底能量也是一种物质吧？自己和这头鱼人对世界的认知是不是有什么差异？ 习惯对任何概念都下达一个较为精准的命题定义，林斯特再一次对从鱼人那里得来的信息感到了怀疑，但可惜现在不是对其深入探究的时候，因为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搞清楚。 这水是怎么回事？ 林斯特这幅吸收了玲珑珠内庞大能量的亡灵之躯实际上是能够做到很多事情的，如果他愿意放弃作为人类的意识本我性，甚至可以像科幻电影里统御世界的人工智能一样，爆发出堪比超级计算机的计算力但那样的话他也就无法再自称为“人类”了。 可无法兼顾不代表不能使用，一旦林斯特意识到了某些问题的区域范围，那股可怕的计算力就能定向发挥作用，在不干扰林斯特主体意识的前提下完成解析，再反过头来通过林斯特以为的“潜意识”来告知林斯特。 因此很快的，蹲在水渠旁边观察片刻后，林斯特就得出了结论：这个水，和他之前下湖里去检查坑洞之前的水不一样！ 更准确一点说，湖水本身是没有异常的，但当水流入这个水渠后，在进入其中的某一点后突然就变得奇怪了！ 这种感觉很难以用词汇表达出来若要用比喻的话，就仿佛是一罐可乐往下倒，在半空中的某一点突然开始变成了水银那般诡异！ 介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糟了！土豆田地！！ 林斯特猛然警觉，连和老蜗老蘑打个招呼的功夫都没有，径直冲向了已经被扩张到一亩左右大小的田地当中查看起那些神造土豆。 毫无异常。 嗯，也是呢，神明的造物如果被区区一点水分给干扰了生长，那还能称得 神明造物？ 感觉今天一天的心路历程就跟当年写论文前做理论依据的鉴别似的，通过逻辑分析一步一步总结、推导，得出完全属于自己之前不知道的结论的那般喜悦感。 新的认知接连不断地在脑海中形成概念，串联成一起，像是台阶一样逐渐的将林斯特的认识水平抬高，绕过那些阻挡观察的迷雾，抵达最终的结果： 拉劳女神所制造的这颗神造土豆运用的可不就是物质与非物质之间的转化概念么？ 物质载体、情感依附、于煮开的热水这般模糊了异世界人在狭义概念上上的实体物质与非物质之间的界限之物当中重塑诞生，一切的一切都符合鱼人意志告诉自己的非物质世界通道特征。 而且根据巴尔斯所说，造出来的那个“无主的尸体”乃是所有渴望续命者追求的至宝，能够承载灵魂的完美躯壳，灵魂又是属于某种意义上的非物质。 土豆造物灵魂载体物质与非物质之间的转化通道 【看来，我这无意中接收的异世界礼物比想象当中的还要有分量啊】 当林斯特心事重重地扛着一麻袋的土豆回到了湖边的“扭扭乐”行刑架时，老蜗和老蘑仍像两尊门神似的站立于行刑架旁边尽忠职守地看着鱼人意志，各自都把能够发力的身体部件搭在金属转轮上，打算这家伙一有什么动静就给它脖子都给折了。 反正他们在心灵感应上的造诣还不高，无法和鱼人意志进行沟通，也就无法被语言所说服迷惑，只要注意别再被意念冲击到就安全无事。 【你之前已经有感觉了吧，不，应该说从你在湖边取代咕咕噜啦的意识，操控他的身体时就明白了吧，这个到底是什么。】 将土豆举起，置于身体处于无力状态的鱼人意志眼前说：【可比起这个，几乎能制造出所有物质的神造兵器而言，你却更优先的选择了不周峰的迷雾，不惜暴露身份也想要一口气冲进去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 身体在致幻剂的作用下保持着轻微的抽搐，灵魂意念却仍旧一言不发，仿佛是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地蒙混过去，却让林斯特愈发坚定了这个猜想。 迷雾，是比神造土豆还要接近物质与非物质化通道的存在。 那股流入水渠当中的水珠之所以有转化物质形态的能力，并非是因为咕咕噜啦穿越而来后引起的变化，而是从很久以前第一批土豆在田地当中生根发芽，充满了整片土壤后所形成的一种“磁场”影响的。 在这个磁场当中，所有的东西：水流、土地、空气乃至于空间都在被那些土豆的性质改变着自身，形成一种目前林斯特还无法完全理解的，介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的状态。 而在这之中，除了那些无法移动的死物以外，受到影响最多的便是每日都会对土豆田进行巡逻打理，无聊到近乎每一株每一株检查它们的林斯特了。 第七十九章 那些年被大佬打脸的日子 可以肯定的是，林斯特在穿越伊始之初身上就具备了这种特性，或许是在穿越途中沾染上的，或许是突破世界屏障之间被强制性转化的，但这并非是林斯特本身所具备的因素，因此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稀薄，证据就是他在拉劳女神的丰收神域里只能待上一小时，在地狱里却可以待到接近两个小时，固然其中有地狱本身半物质半非物质的位面特征，但他自身所携带的被物质世界排斥的因素减少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在这个时期当中，从丰收神域带回来的神造土豆还没有完全扩大种植起来，仅有的一小块实验田地里的几株土豆甚至都没有熟透，那种在物质与非物质之间转化的功能也未曾开发出来，所以对初期给它们浇水施肥的安格拉与林斯特都仅仅只有沾染其他世界烙印的功能，但当林斯特从地狱归来，为了让自家二徒弟不至于饿死而意外发掘了造物功能后，这种影响就加剧了！ 原本应当渐渐消散而去的半物质特性，在愈发成熟和扩大化种植的土豆田影响下止住了削减的势头，甚至逐渐地逆向回提升了不少这个特性的强度，导致到现在虽然林斯特自己没有自觉，他在其他物质世界的眼里已经成为了相当“不受欢迎”的存在，别说是像巴尔斯那样用时空魔法离开山谷了，如果他再进入到迷雾当中也不会遇到任何一个对他开放门扉的异世界！哪怕他真走狗屎运的撞到一个异世界之门，世界屏障也会在察觉到他特性的瞬间将他排斥出去。 难怪最近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原来不是自己杞人忧天啊。林斯特默默地想到。 不过这样一来，目前林斯特所触及的，能够解析的问题就都解析完毕了，之前迷迷糊糊还看不太懂的局势瞬间明朗，连带着他对于自己接下来将要行走的道路也无比的清晰出来： 探究非物质与物质世界之间的转化通道，为自己不再被囚禁于山谷当中而努力！！ 之前好像也发过这样的宏图伟志来着？ 和已经认命了的鱼人意志交谈了许久，又清算了一遍手中的掌控的力量底牌，林斯特骤然发现自己好像只需要继续维持着之前的生活方式就可以了？ 自己身上的非物质性是不可能去除了，神造土豆是他种的，也是立足于这片总是会来客人的山谷当中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它们与他之间的普遍联系。 再者，完全将自己物质化真的就好么？白骨骷髅可没忘记自己身上那多个世界的烙印，如果自己始终如一的维持着自身的唯物存在和反穿越性，恐怕这辈子也别想再自由地穿梭于世界与世界之间了，那可不符合他的心意。 所以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林斯特若想要从自己的存在特征入手打破被困的现状，就只能按照鱼人意志所说的那样不是抵抗这种变化，而是进一步加速这种变化！让物质性的骨架身躯成为载体，灵魂升华为更加纯粹的能量状态，以意志支配身躯，成为一名真正的“虚空邪神”！ 【成神？？】 【咕咕呜啦啦啦啦！！】 意念交流可以解决很多表达上的问题，但它同样会使得一些原本只有对各自的语言文化背景理解后才能明白的词汇意思，以直白的形式翻译过去就好像是林斯特对着老蜗和老蘑说“手机”这个词语一样，哪怕三位都是可以直接传达意思的亡灵之身，也不可能让连“电话”这个物品的概念都不了解的两人明白这个词语的含义。 鱼人意志与林斯特说的也是如此。 别的不说，自十三岁接触网文以来林斯特少说看过上百种不同说法和形式的所谓“成神之路”，都市玄幻奇幻悬疑灵异各种各样的都有，对这两个字组成的词汇表达含义的理解，已经覆盖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广阔范围，根本无法像日常所学的理论那般一点一点划定范围，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描述性定义。 而且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鱼人意志这货也是个憨脑壳，明明身为非物质世界的居民，却仅仅只对于邪神的产生有听到过传说，自己却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实际经验，甚至因为胆小害怕都不敢去观察那些疑似有向邪神转化的高等能量体，导致他自己都对这个词语没有半点理解，仅凭一丁点儿听到的风言风语就胡乱揣测成了现在的意思，然后才转变到林斯特这边来的“成神”。 因此，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林斯特却是按照着这唯一一个单词的线索推导出了两个基本要素： 第一，无论是何种成神，在完成了以后都能变得十足强大，从鱼人意志对“非物质性”这个词汇的理解基本等于“概念能量”的等式来看，成神应该就是能够如同丰收女神拉劳那般拥有改变世界，以意识改变物质的程度； 第二，成神应当是很难的，哪怕是坐拥无数基本载体的鱼人意志也连入门都没有成功，明明身为非物质世界的居民却无法理所应当地得知这个信息，身为物质世界的自己就更加难以成功了，一定得找到一个足以沟通两者之间的桥梁才行。 所以说这个不就是巴尔斯给自己留下的那一条地狱咒语么！！？ 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只要白骨骷髅继续参透关于那条魔咒的原理方法，无论是时空还是物质与非物质，似乎都能够寻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搞得他完全就像是一个自以为发现了世界真理在心中洋洋自得的中学生，转头却发现之前自己读不懂的论文作者才是眼力通天的先知级大佬一般尴尬。 唉凡事还是得保持谦逊才是啊 已经习惯于自己提出的主观臆想被现实大佬打脸的林斯特没有在意，与鱼人意志又说了会话后便让他回去了，转头向着老蜗和老蘑严肃说道： 【从今天开始，我要闭关。】 第八十章 时空穿梭 静，寂静。 万籁俱静。 这是林斯特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他现在正处于不周峰之下，深入山体内部的某一处密室当中，盘着腿坐着，细心钻研着那条魔咒的原理。 这是他亲手挖出来的静修之地，厚重的山体隔绝了一切外部的影响，也同样屏蔽了他的亡灵意志无意识的去接收信息，让自从穿越以来就仿佛一直在玩第三人称视角游戏的林斯特终于能够回归第一人称视角，切实的感受到“自我”的存在。 如此便可行修习之事。 屏蔽了外界阻扰，亡灵意志那恐怖的计算力终于能够为林斯特彻底掌控，一心一意地全部放在感应、推导魔咒之事上，无数之前在意识扩散时想不明白的东西，在经过无数道排比、推演、否定、肯定、否定之否定后，也有了些许的感悟。 这里明白了一点，那里明白了一点，反过头来再因为那里明白的一点而更加明白了这里的一点，那道令整个地狱施法者都无比受益的魔咒就这样在林斯特的学习当中一点一点展露出它的真面目，让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个游戏当中基础法术一般简单玩意儿的林斯特连连发出赞叹之声。 实在是太尼玛吊了！ 如果说“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再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异常龙卷风”这句话，是对于事物发展中存在的定数与变数的浪漫主义比喻，那林斯特手中的这条魔咒就是将这句话当中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比喻变为现实的利器！ 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说的就是这条魔咒！ 仿佛一个无比复杂的机械传动仪器，一个微小的力可以撬动一个较小的力，这个较小的力又可以撬动另外一个不那么小的力，层层叠叠，循环往复，这条魔咒运用了无数种天马行空般的回路构架，为的就是让“打破屏障，穿越时空”这种需要惊天伟力才可做到的行径所需能量被压缩到无限趋近于零，只要你能按照它的标准完整架好魔力回路，理论上来说真的哪怕是一只小鬼的法力值也可以启动穿越。 这已经不能说是一条单纯的魔咒了，这几乎是将一整个魔咒文明体系都塞进了短短一条魔咒里去！且充分发挥了它们之间最大的联结作用，鬼斧神工到用一句“夺天地之造化”来形容绝对不为过！ 知道它很吊，但不知道它这么吊，甚至如若林斯特见识学习其他种类的魔咒还太少，在细节方面还不够具有阅历与创造力，这条魔咒的价值与牛逼程度绝对能够再翻上几番，直接上天了都不是问题。 以凡人之躯，行天神之事，在这个唯心主义盛行的异世界当中，这条魔咒对林斯特来说简直就是一盏指路的明灯，因为它证明了纯粹的理论做到极致一样能够发挥出天大的威力，人类的科学力量是确实能够与本土相适应的，他无需再继续怀疑自己所行道路的正确性，只管埋头往前冲便可抵达真理。 这很重要，如同少时迷茫自己该好好读书还是提前辍学打工赚钱一样，道路正确性的肯定会使得一个人拥有无穷的动力去行动，且永不怀疑。 调用起生前学习论文的劲头，白骨骷髅在这个静谧的密室之中不断实验着魔咒，将它的每一个部分都细细拆解、实验，几乎是一厘米一厘米地改变着它的架构，什么时候会成功，什么时候会失败，什么时候会变异，什么时候会削弱，不断地试错，不断地记载，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纳入知识储备的考虑范围之内，就能做到真正的把控全局。 在以前看到一些里写的“闭关二十年一晃而过”，林斯特还有些嗤之以鼻，认为无论如何人类都不可能坚持不动那么久的，但现如今他以一介亡灵之身行闭关之事，却是使得他感到了这种说法的真实性：不愁吃不愁喝，无需排泄和释放压力，仅仅是那些钻研就能吸引住自己全部的注意力与动力，他可能真的能够在这么个小地方坐满二十年！ 当然，他不会一开始就这样搞的，外头还有两个半亡灵和一只鱼人等着自己呢，闭关之前他也没说个明确的期限，要是不小心让他们以为自己死在里头了就不太妙了。 因此，白骨骷髅分出了一点计算力，在自己的灵魂海洋当中设置了个虚幻的读秒计时器，当大概两周过后就会提醒自己从密室里出去，如此才不会引发乱子。 钻研的日子过得很快，尽管每一秒钟都能有新的体会，林斯特的进展对于整个魔咒所展现出来的宏伟内涵来说仍旧是沧海一粟。 毕竟没有基础，一切都得从零开始创新和推导，机械的计算力可以帮助缩短推导后完成整个体系，却无法在他没有灵感、没有概念时凭空给他创造出一个概念来更何况还有灵魂能量和魔力之间的转换问题。 即便如此，他在单纯使用一些从魔咒中衍生出来的基础性法术时，也几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魔咒本身那种利用无数的计算架构来撬开世界屏障的方法也被他练习的炉火纯青，尽管仍旧无法很好地理解时间、空间、物质与非物质之间的转化，短暂的改变除林斯特自身以外的存在却是没问题了。 比如说：在白骨骷髅周遭半径两米的地方形成一个串联起来的圆形空间，让它们包裹住林斯特后带着他一起平移两米，这样就可以绕开林斯特自身无法受这条魔咒作用的问题。 看着在短短两周内就扩大了不止一倍的洞窟，林斯特稍微有些感慨，起身走向了被自己亲手堵死的门扉通道处，手骨贴在上面，慢慢施展起空间置换的法术。 数米高的碎石堆在一瞬间整个的粉碎，分散在林斯特身后的空地上，其后却没有如林斯特所预料的那般出现一条曲径通幽地深邃通道，反而是照射下来一道刺眼的阳光，当场就把白骨骷髅给弄得一愣。 第八十一章 WTF？？ 这是怎么搞得自己只是闭关两周，外面的世界就变化这么大的么？ 望着那茂密的森林，连绵起伏的山峦，没有一丁点儿湖水痕迹的绿色世界，林斯特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终于止住了自己暴走的亡灵意志，认清了现状： 这里一定不是自己所居住的那个山谷！ 自从穿越以来，本着“自己住的地方自己一定要记得清清楚楚”的原则，林斯特几乎将山谷目之所及处的每一寸土地都亲自用脚骨丈量了一番，灵魂意识更是每天例行扫三次山谷全境，别说记下来大致的山体结构了，他都能用泥土闭着眼睛给你捏一个等比缩小的模型来！ 而现在？灵识扫过面前的山林，无数奇形怪状，颜色不一的灵魂之火熊熊燃烧，山脉也呈纵横交错之势，再没有环形山峰那种仿佛监牢囚笼一般的感觉了。 自己又不是睡了几十上百万年，在密室中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这山谷总不可能自说自话地就把整个地壳板块儿都给震裂改变了吧如果它确实是建立在地壳板块上的话。 山谷确实是很神秘，几乎每一个部分都可以出现让个体存在穿越的奇观，但不周峰、草原兔子洞、森林湖泊这些也就罢了，怎么自己挖个洞在山里坐会儿都会穿越的！？这可着实有点超出林斯特的想象力了。 或许和自己研究的那条魔咒有关？又或者自己这一次太过于“深入”了？ 林斯特摇了摇头，心知自己是搞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了，继续呆在这个已经变成普通山洞的密室里也毫无意义，只能尝试着向外走去。 一出门，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白骨骷髅就发觉了这个世界的与众不同：他居然没有感受到排斥之力！ 自己之前的两次穿越，无论是丰收神域还是地狱魔境，他都有一股全身上下都被空气压缩着的感觉，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来愈强，最终让自己像是从一根狭窄管道里的章鱼般压缩挤出去。 可这里，在这个森林里，他没有感觉到这种奇怪的力量，就如同平时在山谷当中一样地自由舒畅，充满了异样的安心感。 难怪自己刚刚下意识就把这个完全不是山谷的领域当成了山谷，这当中确实有些古怪。林斯特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不过能够换一个地方溜达，白骨骷髅还是感觉很高兴的，他的灵魂在他刻意的维持下一直保有了许多人类的情感逻辑。山谷虽好，但呆久了也难免有些乏味，身边又时常会有两三个拖油瓶，无法好好地去那可能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放飞自我，无法离开活动范围太久。 而现在，自己暂时想不到回山谷的法子，也相信那两位半亡灵能够好好照顾已经和自己定下契约的鱼人，无事一身轻的状态下，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肆意探索和冒险！ 这个认知使得林斯特久违的感觉到了一种愉悦之情，从灵魂深处涌现出来的那种向往自由的气息，让它甚至有些忘记了自己那生而为人天性追求自由的渴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既来之，则安之，一向佛系的林斯特开心的从山东所在的平台处一跃而下，在半空中轻轻松开各个关节处的灵魂能量，让整个身体直接在空中解体，零零散散地掉落在了茂密的树林之中，成为了他进一步探查附近地域的工具。 这里的生物多样性可比山谷当中要高多了，至少无论是在地底世界还是地狱，林斯特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五颜六色的灵魂颜色，那感觉简直就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亡灵视角当中原本一成不变的黑白两色都仿佛夜间的街道一般，充满了霓虹的光芒。 两百多块骨头充当着扩散器，让位于中央的灵魂本体瞬间获取了方圆十公里内的一切情报，将那些有着特异颜色灵魂的生灵都尽收眼底： 长了角的马，长着翅膀的蜥蜴，上树的寄居生物，在泥土之间游弋的四脚鱼，一大群虽在猎奇程度上不及地底玲珑塔那些合成生物，却仍旧令人打心底里感叹这大自然的奇异感的生物，就这样展现在了他的眼中。 这个世界真是美妙啊！林斯特心中升起一丝感动。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动还是在攀爬不周峰时见识到山谷当中的美景时产生的，现在美景看厌了，却又从无数有趣而繁茂的自然生物当中领略了魅力，实在是使白骨骷髅油然而生一丝明悟： 或许，见识到更多的美景，寻遍天下所有能令自己产生情感波动的人与物，就是自己如此想要从牢笼中解脱的原因吧。 理性可以让人活的更好，但人终究是情感的生物，亡灵天性又有点磨灭情感朝着无情无欲发展的倾向，导致这段时间以来林斯特嘴上说着佛系佛系，意志也逐渐开始有些真的往佛系走了，两周的魔咒钻研更是让他掌握了不少属于自身的计算力，开始朝着更高一层次的生命意志走了，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自己更像是个“人”，而非无悲无喜的“神”。 魔力构架开始，所有散落的骨头在一瞬间便回到了他的头骨身边，组合成了完整的人体骨架后将头骨重新安置在了脊椎上。 由于是闭关，林斯特并未使用那具恶鬼将军的兽骨铠甲，而是由卓格尸身所制作的日常用人形骨质身躯，强度上或许没有鬼将那般厉害，却胜在轻便，让林斯特可以有一个较为高绝的移动上限。 反正这次意外发生的突然，林斯特也没想着要在这个未知的世界当中搅风搅雨，领略领略大自然的造化，给自己研究魔咒增添新的创意灵感岂不美哉？ 正想着呢，前方左侧的丛林当中突然窜出一只长着怪异蝉翅的黑豹子，在林斯特摆好阵型准备给他来一发物理性疗法时，突然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径直朝着林斯特的所在方位跑来。 然后，如虚影一般重叠、穿透了林斯特的身躯。 【！！？？？】 第八十二章 小小黑龙 虚影不对，确实是实体，是实际存在的生物。 那个灵魂之火的感觉，绝对不是投影一类的存在！ 那是自己的问题？ 自己也是物质实体的啊？？ 用力跺了一下脚，在地上的泥土中留下了一个脚骨印，附近的地面也轻微的震动了片刻，让已经走过了林斯特位置的黑豹突然一停，像一只受惊的猫咪般一跃而起，振翅飞上了树梢，用惊恐的眼神警惕的扫视着周遭的状况。 看来宇宙四大基本力还是有良好地运行着，可为什么就是无法触碰到生灵呢？ 甚至连看都看不到？ 望着黑豹那一脸懵逼的迷茫表情，林斯特忍不住走到树旁，轻手轻脚地爬到树上，再次探出手骨尝试去碰触对方的脑袋，却仍旧是无法触及。 奇怪的世界规则。林斯特也只能这么想了，转身便从这个无法触及的生灵旁边走开，继续往森林更深处走去。 仿佛提前从骨质物化的状态腐朽毕业，成为了没有实体的幽灵一般，白骨骷髅行走在繁茂的植被之间，所触及之物均为不存在血肉的无意识品，那些出现的生灵，大到宛若奇美拉一般的五彩异龙，小到路边跃过的不知该叫松鼠还是兔子的可爱生物，除了在那些植被杨晃时谨慎的停下来感受一番，没有一个能够察觉到林斯特的存在。 一个幽灵，一个**的幽灵，在欧洲上空盘旋。（括弧笑） 放松心态，盘旋哦不，漫步于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里，林斯特完全把这次的意外之旅当成了某种类似于虚拟现实全景的游戏来玩，这边摸摸那边看看，像猴子一样爬来爬去，故意弄出声响恶作剧吓唬动物，所有让林斯特觉得有趣的事物通通都尝试了一遍，在没有其他人看着的情况下，他久违的通过放飞自我来发泄了不少这段时间的郁结之气，灵魂也重新绽放出了活力的光芒。 自己真的是宅太久了呢，稍稍换个地方出来这么玩一圈就这么高兴，以后要不也去找找几个徒弟们的世界看看？白骨骷髅在脑中思考起来。 死者不能去往生者的世界，那样会带来很多不可预料的麻烦后果，但如果用生者之躯去呢？ 他可没忘记那些土豆的作用，完美契合任何灵魂的**容器啊。 现在自己已经学会怎么将自己的灵魂从载体当中抽出，换到另一个载体身上了，等回去以后就可以着手开始用土豆制作一个足够逼真的肉身载体，说不定就能以假乱真地变成“生命体”呢？ 正在他一边走动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感触突然从心底里升起，让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个方位，不自觉的开始想往那边走去。 嗯有点意思，这是灵魂共鸣？ 对自身灵魂把握地无比坚实的林斯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跟随着好奇心继续探索过去，并且在心里默默分析着这股感触的来源。 作为一个穿越以来没见识过多少正经魔法，全是道听途说和偏门法术的乡下土鳖，白骨骷髅实际上是不应该知道灵魂共鸣这种高等级词汇的，这只是某种程度上的本能感受，就像你看到食物要吃，感到危险要逃是一个道理，而他又有足够的文化教育程度，因此也就挑选了一个最适合当下感受的词汇脱口而出了。 一路走来，这森林当中就没有一个能真正触碰到他的生灵，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异变存在，他怎么可以放过呢？ 反正自己都已经是“死亡”的状态了，作个死也不怕死嘛。白骨骷髅又一次用天然的脑洞说服自己道。 两周的闭关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林斯特现在手头已经有好几个能拿得出手的技能了，空气炮和能量护盾不说，光是一手移形换位就几乎是万能的存在，大不了把脚下的土地掀起来包裹好自己跑路。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认为自己这是艺高人胆大的林斯特施施然的就这样穿过了无数荆棘丛林，抵达了那个散发出吸引力的位置： 盒子，或者叫笼子？通体散发着黑暗不详的气息，让林斯特仿佛到了没有雾霾污染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一般，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虽说如此，白骨骷髅的警惕心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放下，看这黑漆麻乌的外壳，一层铁栅栏，一层钢板，还刻了一大堆不知名的魔法铭文，用锁链悬挂于空中的模样就知道，这铁盒子里装着的一定是什么决计不可以放出来的玩意儿。 林斯特虽然好奇，但也没作死到不管不顾的地步，那种灵魂共鸣也仅仅就是对自己有点吸引力罢了，还没有抵达被洗脑地狂热发疯的程度，这点手贱还是可以控制的住的。 这个封印铁盒隔绝了一切探查的方法，除非林斯特直接触碰到它，否则无论是魔法还是灵魂感应都没有任何反应，让他围着这玩意儿兜兜转转了好几圈都没想出来该咋整。 不过也恰好是在这个时候，一道潜伏已久的黑影看准了林斯特的后背，突然从林斯特身后杀出！目标直指他那满溢着灵魂能量的大脑袋！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手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啊。】 整个手臂以一种完全违反人体工程学，却异常符合亡灵学的角度反转而来，在那道黑影面前张开，魔力法阵瞬间编织而成，将对方周身的时空全部封锁，就这样凝滞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早在来时他就看到了，那草丛当中如火炬一般明亮壮硕的灵魂之火，和之前在森林当中所见的那些生物都完全不同，明明质地上凝实地堪称历史之最，总量上却弱小的还没三只兔子加起来强，因此也引起了白骨骷髅的兴趣，打算等研究完了这个铁盒子后就转头来研究这个灵魂奇特的小家伙。 没错，面前这个身长一米二，体重不过五十公斤，浑身长满漆黑鳞片和头角翅膀的飞天蜥蜴，正是一只巴尔斯曾经给林斯特描述过的幼生期黑龙！ 第八十三章 龙族是西方奇幻当中普遍存在的一个种族，生前林斯特最早在小学的时候便听过它们的大名，游戏h3里有绿金赤黑水晶五种最强兵种，给他那幼小的心里埋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然而随着自家二徒弟巴尔斯给他做过科普以后，他就彻底对这个世界的龙族不报任何希望了。 和许多小说当中对龙族神秘而高贵强大的设定不同，这个多古拉斯异世界里的龙族并不是天生存在的，而是被某种魔法所“制造”出来的：上古时期某一位大佬闲的蛋疼，把一些强壮的大蜥蜴和巨大的蝙蝠用法术融合在了一起，造就出了一批生命力顽强又会飞的生物后又给他们的基因当中携刻了大量魔法防御法阵，导致它们随着生长变得越来越强，繁衍能力又相当可怕，在一众上古怪兽中脱颖而出并延续至今，于是才逐渐诞生了所谓dragon的特别名称。 当时恰逢林斯特等人从玲珑塔里回归，巴尔斯也是看见玲珑塔中那么多合成兽的尸骸才有感而发地给他说出了这番地狱恶魔们考古出来的秘闻，让原本以为地狱当中都是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状况的林斯特默然无语 这个考古来源也太尼玛符合生物进化论了一点吧！！！地狱那种连猪都能在天上飞的生态环境怎么可能诞生出这样的鬼东西！？还是说实际上科学对于这个充满了魔法的异世界来说才是比较怪异的存在？？ 当然，林斯特不是搞生物学的，对龙族究竟是怎么来的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他主要向自家二徒弟打听的就只有一个问题：龙族的战斗特性。 【皮厚，免疫能量攻击，会飞，恢复力强，能喷吐酸液，吼叫声很刺耳这还真的就是蜥蜴和蝙蝠的结合体啊】 小声念叨着巴尔斯给他讲述的知识，白骨骷髅围绕着被他困在半空中的小黑龙转悠了好几圈，把它里里外外地都看过了一遍后才解开了限制，任由它忘记扇翅膀而重重地摔到地上。 “嗷吼！” 很快从四脚朝天的模样当中翻过身来，小黑龙瞪着一双橙黄的兽瞳，对着林斯特恶狠狠地吼了一声，足以让普通生物感到头痛欲裂的声波扫过白骨骷髅所站的位置，惊地稍远一些的小型生物和昆虫们都纷纷逃离而去。 然而对于林斯特来说，这个声波没对他造成丁点作用，他又没有听觉器官和肉体神经，音波什么的，除非是凝成实质的那种冲击波，否则对他一点卵用都不会起。 因此面对这仿佛德牧汪汪叫的“威胁声”，林斯特不以为意地走上前去，一巴掌扇在了对方的头顶，把它酝酿在喉咙内的一股浑浊之气给当场拍散，痛苦的趴在地上咳嗽起来，疼的左右打滚，对着喉咙抓挠不已。 “咳咳咳，你这个混蛋！居然敢打我！！” 【！？】 哎哟？居然是个会说人话的？说的还是安哥拉那边的人族通用语？？ 尽管发音有点奇怪，口音也分辨不出是多古拉斯大陆哪边的，但这个抑扬顿挫的起伏感毫无疑问是人族通用语，林斯特绝对不会分辨错的！ 这可就大大挑起了林斯特的兴致。 这里是多古拉斯大陆？还是说是和多古拉斯有关的异世界？如果是毫无关联的世界，为什么会出现只属于人类的通用语出现————按照安哥拉的说法，人类可不是最强势的那个种族，通用语也没有传播的那么广泛才对。 而且这个龙小子，居然可以看到、碰到自己？在这个怪异的世界里当真是独一份呢！？ 一定得好好研究下这小家伙！ 心念百转，眼前的小黑龙却已是按耐不住，咬牙忍着疼痛往后退去，张嘴就喷出了一滩淡红色液体，然后猛的在半空中点燃！ 魔法点燃？不对，是液体本身接触到空气中就自燃了！ 液态红磷！？磷还有液态么？？ 任由这不带任何神秘力量的燃烧液体落在身上，把自己的骷髅架子整个装点成了跟漫威恶灵骑士似的火红骷髅，林斯特一步又一步地缓缓朝对方走去。 这条小龙跟野狗似的桀骜不驯，哪能就这样让这个诡异的亡灵再用刚刚的手段控制住自己？超声波咆哮和龙息火焰不要钱似的往白骨骷髅上释放，却连一厘米都没有阻碍住他的前进，反而却是让自己快速虚弱了下来，到最后甚至连自燃液体都很难喷出来了。 【这就不行了？有点虚啊你这个。】 “混蛋混蛋！嗷呜！” 眼看自己的手段是伤不到这货了，小黑龙也没有气馁，麻利地运起了自己四肢，以蛇形朝林斯特猛突而来！ 不愧是蜥蜴合成的玩意儿，贴地移动下连一秒钟都没用就冲过了两人之间短短数米的距离，张开大嘴亮出双爪，对着那看起来纤细无比的腿骨扑去！ 只要到那里！只要能施展出自己最得意的爪功，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物品可以抵挡的住我的攻击！！ 可惜，现实不是少年漫，不会因为你内心戏多就成功，坐拥超级计算机等级计算力的亡灵白骨怎么可能跟不上小黑龙的速度？意志加速的状态下，甚至感觉它慢如蜗牛，只是因为想试试看他的攻击强大才表演的好似慢了半拍，待到它的爪尖触碰至骨头表面上才瞬间出手，封死它的动作以观察它的攻击力。 可就是这一下观察可把林斯特给吓地不清：那一小截戳碰到了骨头表层边缘的指尖，居然如刀切豆腐般扎破了他的防御！无论是布置的灵能护盾还是至今未曾因外力产生定点损耗的骨头本身，在这毫不起眼的龙爪面前都跟纸糊的一样脆弱！ 神兵利器！难以想象的神兵利器！白骨骷髅首次碰见了能够真正意义上破除他身体防御的存在！！ 第八十四章 危夜 或许这一身由以敏捷著称的暗精灵们所制成的“日常用”骨头架子没有那副兽骨铠甲硬朗，但这段时间不说别的，光看使用时间的话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里白骨骷髅都用的是这副身躯，其亡灵化程度比兽骨铠甲要深厚太多，被灵魂能量浸染地也更加透彻，对物理性损伤的抵抗力应当更强才对。 然而别说抵抗了，那双爪子几乎无视了一切超自然力量的防御，直接以其本身的尖锐破开了骨质的外壳，给从穿越异世以来就没感觉到过威胁的林斯特第一次正视起了这个古怪的异界生物。 没有多说什么，白骨骷髅默默后撤了两步，双手都浮现出了同样的法阵，挥挥手便将小黑龙身旁的一整圈空间都给上了锁，唯独留下了中间一片空白，任由它愤怒的乱吼乱叫也无法踏出圆圈半步。 这可着实将它彻底激怒了，然而受限于自身的弱小，小黑龙哪怕尝尽了自身所有手段，包括用自己的爪子挥舞也没起到半分作用，折腾了整整大半个白天，到天空都开始由明转暗了才累得趴倒在地上，无力地喘着粗气。 可以湮灭来自灵魂的能量与防御能力，却无法破除掉封锁住的空间？是因为空间本身并不是超自然的，还是自己使用的这条魔咒是调用自然本身，而非用纯粹的魔力构架的？ 林斯特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它使用魔法就跟当年在统计学里使用高等数学的公式一般，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哪怕公式记得再多也只是让他初步了解了这个与科学截然不同的文化体系认知世界的角度，而不是打从心底里明白它的意义。 【隔行如隔山啊以后还是得叫专业的来才行。】林斯特喃喃自语道。 又逗了半天结界里的小家伙，确定它是真的没有力气闹腾了以后才撤去了周边的状况，等待了片刻，看他也没有因此就这样暴起伤人的意思后，白骨骷髅才悠悠然走到了它的背后，拽住他命运的后颈皮一把提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父亲很厉害的！！” 【嚯嚯嚯~你这个看到东西就乱莽的孤儿还有父亲？我看可不像呢。】 林斯特早就把这附近的状况给摸清楚了，十公里内绝对没有比这只小黑龙更大的生命体了，而如果按照巴尔斯给自己所说，成年巨龙可以生长到百八十米那么长的话，哪怕在一百公里的范围内他也有自信隐隐约约感受到才对，根本不可能如现在这般好生地站立着，所以才故意用言语刺激着小黑龙。 因为是用了从安格拉那里学来的人类通用语，一些词汇的内涵上还把我的不够清晰，林斯特这句调侃的“孤儿”比喻却让小黑龙陡然狂怒了起来，哪怕身体无力化了，口头上却不断地反驳起来：“你才是孤儿！你全家都是孤儿！！史东阁有父亲！是有父亲的！！他就在这里！时刻陪伴着我！！” 【哦？在这儿？你指的是被埋葬于土地之下么？】 “不是！不是！！你这愚蠢的地游鱼！就只能想到土壤之间么！？”狂躁地扭转着头部，小黑龙遥遥向着两人身前的黑色铁盒遥遥一指，大声说道，“他就在那里！就在那里沉睡！！” 【！！！】 原本只是想套出点情报来的，没想到居然套出了这么一条重要情报，这让林斯特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表面上没有动静，心里飞快地思考了起来。 小黑龙的父亲？大黑龙？这么一个3x3x3的箱子能装下那么大的身体么？那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父亲，而是某种力量源泉的概念？也不用这么封印起来呀？是为了防止它的自我突破，还是在防着它被外部破坏？亦或者两者皆有？ 一瞬间的脑洞衍生出了无数种可能性，却因为手头情报不足而最终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小黑龙也在说出此话之后开启了无边的谩骂模式，看样子是无法再从中获取足够的信息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天色逐渐昏暗，那个铁盒子里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东西要渗透出来了。 操控着空间，猛地将小黑龙升至高空，又重重砸下，来回反复了数次过后彻底将这个体质异常虚弱的龙族给砸晕后，白骨骷髅将它提在手上，快速消失于身后的森林之中。 而就在他离开后的一个小时之内，伴随着最后一缕阳光的消散，沉浸于黑暗之中的铁盒缓缓颤动了起来，一股股常人无法分辨的黑色气息弥漫而出，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呼到这儿应该就是没问题了吧。】 心中的不安感促使着白骨骷髅一口气冲上了附近的高峰，连续攀爬了几个正常生物不可能翻越的悬崖峭壁后，抵达了一块可以纵览山谷全局的位置。 将手中的小黑龙放下以后，白骨骷髅对着下方已经漆黑如墨的景色喃喃自语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在亡灵视角当中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异状，却偏偏能从光线与时空魔法当中感知到违和。 仿佛从地底产生的迷雾一般，散逸在整个森林之中，植被树木什么的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仍能为他的手段所观察到，那些生活在其中，拥有着灵魂之火的动物们却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里面。 不是单纯的死亡或者灵魂之火消散，而是如同被什么东西给盖住了一般，整个的存在感都遮挡住了，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是不周峰的迷雾那般还是行军蚁吃昆虫的快速侵蚀那般，很突兀的就是消失了！ 恐惧来源于未知，尽管林斯特现在感受不到太多的恐惧之情，感受到威胁的危机感还是存在的，这种不明源头的东西，在未完全理解之前还是不要靠的太近为好。 可惜林斯特有避开的念头，那些黑雾却没有避开的意思，当它们将下方的森林给完全覆盖住以后，居然顺着山体开始逐渐往上爬！正好就是林斯特的这个方向！ 第八十五章 夜过 这黑雾也是奇特，不似烟尘那般缓缓聚拢上升，反倒若爬行于地表的蜥蜴一样稳稳维持在离地面两米左右的高度，哪怕随着坡度的上升也不曾改变，如一头潜伏于黑暗中的掠食者般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朝着林斯特所在的位置袭来，目标直指他身后睡得正熟的小黑龙！ 【呵。】 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嗤笑，十根指骨抬起，灵魂能量如丝线一般缠绕于其中，如弹奏钢琴琴键一般在空中虚点了记下，一道无形的墙壁便将此平台笼罩，将他的前后两侧的空间连接在一起，让黑雾直接从面前消失，后面出来，隐隐就成为了一个微缩型的空间虫洞！ 这是林斯特基于那条魔咒原本功效的基础上开发出来的简单变种，把距离缩短，两端的门扉连接在一起，中间的部分虽然没有被魔咒所影响，但围绕着它周遭的空间却已经被完全包围并折叠起来，某种意义上也就相当于把这片空间给与外界隔离了。 这种方法与之前林斯特“让空间带着自己一起跑”的原理还不太一样，隔离的部分就是单纯的被隔离了而已，外界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在碰触到这个圆弧形的虫洞时就会直接跨越过这片被折叠的空间出现在另一端，本质上并非防御，而是直接让它“不存在”了，之所以现在施展出来也是因为对这片奇特的黑雾拿不准主意，全力以赴求个安心罢了。 万幸的是，这些连林斯特都看不透的黑雾终究还是存在于现实空间之中的物体，伴随着这个隐蔽的冲动展开，它们毫无异象地接触到了环形的屏障，又快速出现在了屏障之后的“排气口”，整个过程没有接触到林斯特和小黑龙所在的半分土地，宛若激流之中的磐石般屹立不倒。 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林斯特又看了一眼仍旧没醒的小黑龙，缓步走到屏障旁边，近距离观察起了那些古怪的黑雾。 所谓“雾”、“烟”、“尘”、“霾”，一般都是由微小的颗粒状物体漂浮于空气中所形成的，绝大部分都是灰，也有游离状态的微小水分子，总之就是它绝非不存在于现实当中的物体所能构成的，其中一定有较为基本的组合单位存在。 而在这个不完全遵循基础物理法则的奇幻世界，虽然这些基本单位的性质可能并非完全物质化的，但这种概念的组合形式却是完好的保存了下来，最典型的例子便是不周峰上那终年环绕着的迷雾了： 连时空这种虚无缥缈的无形概念都能被具现化为一个又一个充满着神秘法则力量的微米级颗粒凝聚在一起，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是这鬼畜的异世界不能物质具现的？？ 说归说，通过前人留下来的魔咒才得以窥探些微时空奥秘的林斯特并不因此而妄自尊大，而是保持着谨慎的念头，小心翼翼地没有使用灵魂能量，而是纯粹以亡灵的黑暗视觉观察着外头的黑雾，以防一时不查之下阴沟里翻船。 屏障隔绝了空间，也同样隔绝了一切常规的探查手段，除非如集合体意志那般在两个时空都有联络的载体，否则任由外界黑雾再多也穿不过这薄薄的一层“透明玻璃”，如此才给了林斯特足够的时间和底气来细细分析，细细观察。 很快的，白骨骷髅就观察出来了点东西。 【这个莫非是灵魂洪流！？】 灵魂之火猛地一颤，林斯特当即心神大震！ 玲珑塔一战最后，林斯特以灵魂意志投入到收拢了万千无意识灵魂碎片的风暴当中，以一己之力抢夺过其中的能量，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消耗了无数心神才最终完成了对这神器的净化工作，期间无数次将那些已经没有了自我的碎片碾成更加微小的颗粒，让他对灵魂意志的方方面面都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而现在，这些黑雾从外表当中来看，居然与那些灵魂意志完全相同！ 【不应该啊？这么海量的灵魂意志那得死多少生灵！？这个浓度比例太不正常了吧！？？】 天赋意志启动，稳下动摇的内心，林斯特又再次细心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观察结果，还小心翼翼地放出了一丝灵魂能量去探查，居然还真的发现了点不寻常之处： 这片数量多到令人发指的灵魂洪流当中，居然没有一片灵魂碎片是带有正面感情的！ 恐惧、愤怒、不甘、失落、绝望，简直如同深化传说当中关押罪孽的无尽深渊一般，令人光是看到就打心底里感到惶恐。 难怪这颜色是黑色的林斯特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玲珑珠内的灵魂碎片大部分来源于那些死去的合成兽，思想还没有复杂到能理解更深层次恐惧的地步，且平时族内也多有好事，形成的灵魂洪流是和老蜗老蘑灵魂之火一般的灰白颜色，而出现在林斯特面前的这股纯粹的负面洪流却是完全不掺杂一点儿哪怕是相对美好的记忆，所以才会漆黑到让林斯特一开始都没认出来的地步。 不过也幸好他没能认出来，如果他不小心想要像玲珑珠里那般正面承受这股恐怖的恶意之潮，哪怕如今他的灵魂比之前强悍了无数倍也只是螳臂当车，瞬间便会被冲散化作其中的一部分。 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灵魂能量可供他驱使抵御。 【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此世之恶？那不是另外一个动漫作品里的设定么？还是说我不小心又穿越了？？】 擦了擦额头上那不存在的后怕冷汗，居于安全地位的林斯特又开始习惯性发散起脑洞，对外面这滚滚烟尘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高，忍不住就开始做出各种离谱的假设。 而也就是因为他这般沉浸于自己的心神当中才未发现，他身后的小黑龙身体上的颜色微不可查地————变淡了一点。 夜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太阳再次升起之时，黑雾也随之而消散，动物们从自己的巢穴中走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八十六章 神秘父亲 聚精会神地研究了一夜的黑雾，林斯特到最后也没能研究出来什么更深层的东西。 毕竟那可是负面意识集合在一起的灵魂洪流，平常探查的那些手段都根本不敢释放出去，普通的魔法和外视也无法参悟灵魂的奥妙，使得他直到黑雾完全消失，撤走外层防御结界时也只是明白了它的组成性质，从何而来、从何而去、因何而来、为何而来，通通都没能搞明白。 好在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回山谷的路，有充足的时间呆在这里继续做研究，对于已然变为亡灵之躯的林斯特而言，在可预期的永恒而无聊的未来当中，提前给自己找一些能够消磨时间的有趣乐子也是必要的。 “嗷————呜，呼呜！你是！？” 【kabal‘kl。】 听闻后面小黑龙清醒的瞬间，白骨骷髅便是看也不看反手打过去一道禁锢的魔咒，与之前纯粹用那条魔咒封锁它周身的时空不同，这条魔咒是巴尔斯平时使用的地狱魔法，所使用的也是魔力这种较为普通的神秘力量，为的就是想要试一试小黑龙的水平，看看它是否真的如二徒弟所说那般“生而高贵”。 原本已经对林斯特的手段有了了解，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挣脱得了他施展出来的禁锢手段的小黑龙，直到这道魔咒打在身上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时才发现：这一次的魔法好像没有之前那般诡异难缠？ 仿佛就跟团纸布衣一样脆弱？？ 尽管心中狐疑，心理年龄不大的小蜥蜴却并未迟疑，蛮力运起，挥舞着两只小前爪，仅仅三两下便撕碎了这魔法大师的一击，四足支撑起身躯张开双翼，兴奋地怒吼了起来！ 【gal’lor。】 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林斯特再次运起魔力，从脚下的土壤中凝成一把坚固的长枪，如出膛的子弹般朝着小黑龙射去。 “嗷呜！！” 尽管心底还有些害怕，身为龙族的野兽本能却使得小黑龙下意识地往前一冲，用同样坚硬锋利的龙角撞上了飞驰而来的土枪，只是瞬间便将其整个顶碎，寸寸断裂，失去魔力散落了一地。 接下来，林斯特将自己通过巴尔斯的施法逆推出来的各种常规元素魔法都对着小黑龙施展了一边，甚至在确认五大元素都不起作用后还转而释放了亡灵最拿手的灵魂魔法，却无一例外地被小黑龙全部抵挡下来了。 那层黑皮实在是太强悍了！ 到现在为止，除了没见它释放过法术以外，小黑龙给林斯特展现出了近乎魔法免疫的躯体战斗能力，所有魔法都穿不过他的表皮鳞片与利爪尖角，甚至连最擅长渗透物质的灵魂能量也没有例外，简直就像全身都加持了最顶级的魔法免疫一般强悍。 自家二徒弟轻蔑地称呼他们为“蜥蜴和蝙蝠的合成兽加了一点料”，使得林斯特一直以来都对龙这个种族有些偏见，现在看来连一头小黑龙都能抗下自己所有已然达到大师境界的常规攻击性魔法，成年后的龙族是不是就能肉身抗核弹了！！？ 看着精神如二哈一般等待着他下一把“玩闹”的伏地小蜥蜴，林斯特抬手就是一发无声的时空禁锢咒，让已经习惯于正面硬刚小黑龙当场就身体一僵，凝滞于空中动弹不了分毫。 嗯，幸好那位前辈高人留下来的咒法并不是纯粹依赖于魔力，而是以魔力作为撬动时空的杠杆来施展的，否则自己还真就没有能够制得住他的方法了。 “嗷呜嗷呜” 被林斯特特意留下了一个头没被禁锢，小黑龙惊恐地嗷嗷直叫，到现在它才终于想起了，那被时空本身所排斥的恐惧。 由这个没有生命的亡灵所带来的恐惧。 【你，很不错，如果不是我而是我那三个徒弟遇上你的话，恐怕都会完全束手无策吧。】 走到滞空的小黑龙身旁，林斯特捏了捏那看似柔软，实则坚韧的龙皮，想要将其剥下制成防具的念头一闪而过，轻声对它说道：【继续昨天的话题吧：你说你的父亲就存在于这里？给我仔细说说关于他的事情吧————说不出来，我就让你永远禁锢于此。】 “咕唔” 尽管整个晚上都在沉睡，但那股灵魂浪潮袭来时它还是下意识有点感应的，眼前这个古怪的亡灵绝对不是自己所能力敌的存在。 而作为一个虽有自我，兽性却仍然占于上风的野生生物，小黑龙是更倾向于自己的直觉的。 “父亲父亲就在那里，它保护着这个世界，它是我的父亲，生育我们的伟大” 【说重点，“它”到底是什么？和你一样的黑龙么？】 “不也是是的？我我不知道” 【那么】 可能是从来没被人像这样逼问过吧，之前骂人还骂的很起劲儿，伶牙俐齿的小黑龙此时居然结巴了起来，面对着林斯特接连不断的问题，整条龙都显得晕晕乎乎的。 一口气将所有想到的问题都轰炸了一遍，看着小黑龙的表现，林斯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无奈地挥手解除了它的禁制。 “嗷嗷呜？你不是说说不出来的话就？” 【那是基于你“能说出来”的前提下才执行的，看你这模样，连描述都描述不清，继续逼问下去应当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 嫌弃地瞪了一眼小黑龙，林斯特用魔咒在它的脖颈处缠绕了一圈以它的脊椎为中心的无形圆环，告诉他说：【这层时空之环可以在瞬间切断你的脖子，所以不要想着逃跑。现在，带我去你所说的“父亲”位置，在那里给我展示你和他之间联系的一切手段、现象，听懂了么？】 “咕唔是” 不出所料的，小黑龙在山顶辨识了一下方向，精准无比地找到了之前林斯特带他从那个神秘铁盒旁离开的道路，一条直线笔直的朝着那边走去，最终就在那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铁盒旁站定，指着它说： “这，就是我的父亲！” 第八十七章 没有调查权 几个时辰过后。 【所以说，你实际上并不知道在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因为有一股亲近感，就“认贼作父”？】 白骨骷髅愣愣地看着小黑龙所谓“神交已久”的姿态，大大做了个叹气的动作：【这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啊】 “才不是什么东西啊呸！父亲是最伟大的！我不准你污蔑他！！嗷呜！” 随手来了个空间斥力场，让张牙舞爪的小黑龙永远抵达不了触碰到自己的真实，林斯特抱起了双臂骨，再一次对着面前之物开始了探查与思索。 物质性的存在，黑铁精钢所制，具体是个什么分子结构林斯特搞不清楚，哪怕他前世多有认识物理化工专业的同学也无济于事————一个文科，一个理科，这俩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方向。 而另一方面，在他所熟悉的灵魂领域当中，这东西却是处处透露着古怪。 昨夜那股神秘的黑暗洪流毫无疑问就是从这个匣子里涌现出来的，无论是它们飘来的方向还是这附近地标残留的些许轨迹都印证了这一点，可再往深处寻找的话却又直接断了线索：这铁盒连个出口都没有，怎么找得到一点儿弥漫出黑雾的踪影呢？ 诡异，这就是林斯特现在对铁盒的感受。 按理来说像昨晚那么大面积的“雾霾”释放，不说完全变样，它至少也得遗留下点儿痕迹吧？可事实上别说痕迹了，那些地面上残余的轨迹都在它周边十米内消失殆尽，其本身更是一如昨日白天时所探查的那般毫无特点，仿佛晚上那几乎可以摧毁所有生灵意念的恐怖灾祸从未发生过一样。 对了，那些动物！ 白骨骷髅突然意识到：昨晚黑雾那般席卷整片森林，按理来说应当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留不下一只生灵才对，可自己刚刚这一路走来，仿佛没看见那些动物们有什么恐惧意向？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好不快活。 而且也不知是否看错了，生活散落于这周边的动物们里，大部分还都是昨天白天他抵达此处时看到的那些，却有零星的半成动物好像被置换了一般变了模样？ 不仅是外表，连灵魂都有大半改变的那种变化！ 这是个什么原理？？ 亡灵记性极好，昨夜那些没来得及躲藏而被黑雾吞噬的个体林斯特都一一记在心头，现在对比下来就发现：它们与这些改变了的面孔大半相似，很有可能就是原本的那一批动物。 无法为自己所触碰的动物，却能被灵魂洪流所牵引异变，而那些看起来颇具灵性的植物们却未得半分影响，这当中的秘密可真是让人参悟不透啊 【小黑，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出生的么？】 挥手施展魔咒，将小黑龙史东阁放在面前，林斯特开启了自己的调查问卷式审讯：【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你呢？龙他妈生的还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口胡！你才是你他妈嗷！” 【素质！不准骂脏话！】 林斯特严肃地收回了敲在小黑龙头上的指骨，让对方心里连连翻白眼。 “呜呜呜我我也记不清楚了，好像就是有一天我就在这里了嗷！” 【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答案，我要你何用。】 又敲了一下它的脑袋，林斯特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形微侧，指向那些围绕着铁盒生活的小动物群体们说道：【它们看得到，或者说感应的到你的存在么？】 “啊？”小黑龙有点懵逼，不知道对方这又是设了什么陷阱，嘴巴上还是很老实的说，“当然看得到啊？我的潜伏技能还不熟练，每次抓小型猎物都好费劲的” 【哦？这么说你是以它们为食的么？】 “是啊？饿了就要吃肉啊？怎怎么了？” 本以为脑袋上会再挨一下，下意识就绷紧了肌肉的小黑龙紧闭着眼睛，半晌却未等到那无视了他的厚皮的大力冲击，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才发现这个奇怪的骷髅脑袋又摆着一副思考的模样不动弹了。 事物之间存在的普遍的联系，哪怕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存在，在经过诸多中间环节传递后也能缔结因果————这条理论在同一个系统控制当中显得尤为明显。 现在，这个世界在林斯特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控制系统，时空、物质、动植物、生态、铁盒、黑雾、小黑龙、昼夜交替，一切的一切都存在着更加深层次的，有别于表面上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常识性的联系。 往大了说，就是“世界运转的基本规则”的不同。 【感性认知的经验材料还不足啊就好比虽然找到了最终宝库的大门，却打不开镶嵌于上面的锁头一般令人无奈。】林斯特喃喃地说道。 他转过头来，看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的小黑龙，思索片刻，心下有了决断，抬手一挥。 “嗷呜嗯？不痛？” 发现自己又被解除了禁制的小黑龙刚想仰天长啸一番，便被环绕于脖颈上的空间之力给掐地一阵窒息，总算想起了自己的性命还掌握于他人之手的现状，忙不迭的怂成一团，圆润地滚到了林斯特面前听后差遣。 【从今天开始，你带着我继续过你的生活。以前怎么狩猎的、怎么寻找地方休憩的、怎么在森林里闲逛的，通通按照与我相遇之前的模式来，务必要保证完整地给我展现出其中的方方面面。】 一把拎起趴在地上装死狗的小黑龙，幽绿色的灵魂之火直视着对方的眼眸：【作为回报，第一，我可以教导你一些知识，让你那愚钝的脑瓜子里至少不至于完全空空如也，第二，我会尝试着帮你解开你的来历之谜，让你清楚的知晓自己因何而生，该往何处去的问题。】 “嗷呜可可我不想学什么知识，也不对来历什么的不感” 【第三。】 打断了小黑龙的话语，林斯特指了指它的脖子，亲切友好地说：【我可以保证你不用去担心哪一天脖子突然“咔嚓”一声被扭成奇形怪状的麻花————你，明白了么？】 “呜呜呜呜呜呜” 第八十八章 就没有发言权 抛开想要恶作剧的心理，林斯特是确实认为这样与小黑龙同吃同住，严谨细致地观察其生活的方方面面是有必要的。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是在搞自然科学研究，又不像是魔咒那般可以通过能量操作理论化单人逆推出来，现在的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连点作为理论基础的数据材料都没有，坐在这里干看着那个铁盒子也没啥用，还不如盯紧了小黑龙这个唯一可以感知到自己存在的家伙，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点突破口。 更何况，亡灵的第六感————他姑且给自己掌握不了的那一部分扩散出去的计算力起了这么个定义————在疯狂提示他，这个小黑龙会是他破局的关键，只要能研究透彻小黑龙身上的谜题，那就能研究透彻这个世界的本源。 于是乎，小黑龙史东阁从这一刻开始就过上了非龙的生活：他的日常行动范围被一寸一寸地圈定出来，他的捕食对象上至虎豹下至昆虫全都被记载下来，他的每一种捕猎方式都被完整地分解成一帧一帧的图片印入林斯特的脑海，甚至有的敌方发力不明确，林斯特还会叫他多来几次，自己换个角度再拍一遍 总之，这才刚刚过去了一个白天，史东阁就感觉自己比之前几十天的生活都要累自己明明每天好好地，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生活滋润地丫匹，怎么现在就得跟个戏台上唱戏的一样表演了呢？ 而且唱戏就唱戏吧，坐在旁边的导演还随时随地都喜欢拿着个棒槌喊“咔”，让他想要好好发挥下自己的演技，内心催眠自己都不行这实在不是龙过的日子啊 也不只是因为太累还是生物钟时间到点了，林斯特这边还想着像唐僧一样给他填充下常识性的知识，转头就发现这小伙子已经趴倒在地上打起鼾来了，常规手段怎么叫都叫不醒，跟头死猪一样皮糙肉厚。 无奈，眼看着太阳开始西下，铁盒那边的黑雾又开始蠢蠢欲动，保险起见林斯特还是在两人周身布下了一重折叠空间，再次开始了彻夜研究的生活。 然而研究来，研究去，该获得的资料都获得了，想更进一步却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深入研究就必须得打开折叠空间，打开折叠空间他们俩就得被这黑暗洪流给冲刷，当场暴毙都有可能，完全就是一个死循环。 没办法，反正这些黑雾突破不了自己设置的结界，林斯特也懒得再管这什么黑雾不黑雾的了，直接原地盘坐下来继续鼓捣那条魔咒的研究去了。 毕竟你再怎么研究透彻了敌人的弱点和应对方法，自身实力不够硬也没辙啊。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日升日落，光影纵横，林斯特还是没能找到应对这负面情绪洪流的方法，反而是在关于时空的研究上突破了一点小瓶颈，吊锤史东阁的手法日益精进了起来。 这小黑龙就跟上了发条的闹钟一般，生活作息严谨地不像话，到点就躺，见光就起，任凭外面山呼海啸，海枯石烂都不做声，就是抱头睡着自己的大觉，让林斯特对他这种粗神经颇为感慨。 然后就把熟睡中的小黑龙当成了自己魔法的练手素材。 搞研究嘛，当然是对比参照物越多越好，林斯特现在有信心掌控关于自己的空间转换，却对其它的没有太多把握，正好旁边有个皮糙肉厚不怕拽的生物体，当然是物尽其用咯。 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适用于一切成体系的学科和现象，林斯特所学的这个时空魔咒自然也不例外，几天下来的实验让林斯特发现了不少有趣的咒法差异性，施展对象的不同同时也会让魔咒的效果变得不同，着实让他感觉有点趣味，魔法手段的多样性也获得了不少扩充。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一周无间断的跟踪调查，林斯特始终没能从小黑龙的日常生活中找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完完全全就是一条莫得感情也莫得智商的野兽行径，别说什么可疑的能量了，那些动物们甚至都对小黑龙这神出鬼没的感觉快习以为常了，个别灵敏地甚至还能对他秀一把操作，任你口水吐干，爪子乱抓也碰不到一根毫毛，直把史东阁给气的满地打滚。 而剩下来唯一称得上是进展的部分，可能就是在林斯特对他的教育方面吧。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自从开始收徒以来，白骨骷髅碰见的不是天赋爆表的王子、魔女之流，就是被自家集合体意识开了外挂的鱼人小子，现在还来了个虽然浑身肌肉但脑子却也还算好事的小黑龙，所有人都不是那种死守着陈旧体系，无法接受新概念的老年人，让他的教学难度直线下降，几乎是说什么人家就信什么，好坏全凭他一张嘴。 当然，林斯特还不想把史东阁这样一个智商和十岁孩童差不多的怪力存在教导成激进主义者，何况这里是异世界，对方也不是人类，没必要给他灌输阶级斗争、暴力革命之类的概念，言语之中的私货就少了很多，普世价值观也足够对方消化一阵的了。 所幸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开始还满脸不情愿的小黑龙逐渐开始对他讲的那些道理产生兴趣，这两天都开始会小小的提出自己的疑问了，让林斯特在心里点头：这代表他对自己说的东西是真的上心了。 发现问题是解决问题的前提，当小黑龙史东阁开始对林斯特所说的产生疑问时，他同时也就对自己周边的存在开始产生了疑问，这种问题意识会促使他去发现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并最终升华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水平。 反正林斯特自己是没招了，不作死探查黑暗洪流的前提下也就能教教小黑龙点知识了，说不定等把他培养起来了，他还能反过来帮白骨骷髅探寻这个世界的奥秘呢？ 第八十九章 黑化肥不发灰 或许真的是物质决定意识吧，以往遇上难以解决的问题，或者无法确定一定可以解决的状态，无论是长期还是短期，林斯特总会感受到难以自制的焦虑感，哪怕理性上能明白那样的心情对解决问题没有丝毫益处，心里却总是忍不住去思考些可能的坏情况。 而现在，没有了肉体激素的拖累，他终于能够摆脱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生理反应了。 一边教导着小黑龙些汉语的运用，林斯特一边在脑中分出了些心思，尝试着以建立逻辑架构的方式来梳理目前自己所面临的问题： 首先，脱离这个异世界，回到山谷里去是必要且雷打不动的最终任务，林斯特现在所有的行动都应以这个任务为目标展开的。 其次，为什么回不去呢？是因为来时的路已经没有了，虽说还有回到山体当中把洞穴重新掩埋起来再过个几周碰碰运气的可能性，但林斯特本能的觉得那不太靠谱，所以就得另寻方法。 接着，该怎么找方法呢？那就得依靠巴尔斯留给他的魔咒了。时空魔咒可以撬开世界壁垒，让人们以取巧的方式抵达另一端的效果，所需要的仅仅是了解世界运转的基本原理，或者说法则即可。 那么最后，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什么呢？ 很明显的，无论与林斯特生前世界相比，还是和山谷当中的小世界，这个世界展现出来的基本法则都完全不同：虚幻而无法触及的生物、封印的铁盒、一到晚上就会吞没一切生灵的灵魂洪流、不受黑雾影响的之物、太阳出来后有仿佛什么都未发生的表面平静，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林斯特百思不得其解，除了心中有些许猜测以外连一点儿能够用以佐证的证据都没有，自然也就无法施展出魔咒的真正用处了————更何况，他这个体质也无法很好地发挥出魔咒的全部作用。 所以就要搞清楚，关于这个世界的道理，关于那些野兽为何是虚幻不可触碰、黑雾中的那些灵魂碎片来源何处、小黑龙身世如何、铁盒中埋藏着什么秘密，以及这一切究竟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的，林斯特必须统统都搞个清楚才行。 因此，已经逐渐开始服从于林斯特各项指挥，接受他理念的小黑龙就毫无疑问的成为了破局的关键点，无论是作为研究对象还是打破其他问题的工具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再次明确了一边自身道路的正确性，林斯特收回了散逸出去的想法，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与史东阁的教育上来，打算加快一点对对方世界观塑造的进度。 不过在此之前，动用了全部计算力的林斯特突然发现了一件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情况： 【你的肤色是不是变浅了一点？】白骨骷髅对史东阁问道。 “诶？有吗？是不是您看错了？” 小黑龙扭过头来，看了看自己从完全漆黑一片的表皮，变成了如今有些偏向于铁灰色的鳞甲，好奇地说道：“我觉得好像没有变过啊？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不是么？” 【不，唯独这个我可以肯定，你的鳞甲颜色确实开始变浅了。】 思虑再三，在脑中的记忆数据库来来回回检查了数遍，林斯特最终确认了这一事实：跟着自己的这段时间里，这条小黑龙已经莫名的开始往小灰龙的方向转变了。 不应该呀？这段时间自己几乎从来没有把视线从对方身上挪开超过十秒的，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这小子也没干什么新奇的事儿，好端端地怎么就掉色了呢？ 难不成这黑色是漆上去的？ 自己刚刚才梳理了一遍目前为止的问题，居然又冒出来了个新问题饶是亡灵之躯没有肉体影响，林斯特也感觉到了一丝心累 不过这个问题应是不难找到解决方法的，林斯特与这条飞天蜥蜴朝夕相处，所有的记忆都完整地储存于脑内数据库之中，只要将关于小黑龙身体颜色的变化图像找出来排列一番，再结合他告诉林斯特之前自己生活的规律数据与现在进行比对，找出不同的原因就可以了。 很快，答案便被高效地寻找到了————林斯特在小黑龙睡觉时所布下的时空结界。 史东阁日常生活作息总共就只有三件事：狩猎、散步以及睡觉，其中狩猎和散步方面白骨骷髅没有也无法干涉，那些猎物别说被林斯特给影响了，就连碰都碰不到林斯特，一切都与小黑龙之前的生活没有两样。 可睡觉就不同了，小黑龙可不会时空魔咒，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无法学会任何种类的魔法，因此可以预料到的是，在林斯特降临并与他相遇之前，史东阁在睡梦中是无法避免被那股恐怖的负面情绪潮汐所浸染，甚至完全淹没的，这是唯一一点史东阁在生活作息上的改变与不同。 那么为什么在隔绝了睡梦当中的黑雾浸染后，史东阁的身上颜色会掉色呢？还是说，那些鳞片之所以呈现出纯黑色，并且对所有魔法都具备相当的抗性，就是因为黑雾当中的灵魂碎片附着在它们上面么？为什么对其它神秘力量都隔绝的龙鳞会吸收负面情绪的灵魂洪流？？ 一时间，诸多猜想在白骨骷髅的脑海中轮转，忍不住就死死盯着正打算捕猎的小黑龙身上，直把他看的背脊一寒，颤颤巍巍地转过头来问道： “那个请请问您想要做什么呢？您这样盯着我看的话不太好狩猎啊” 【没事，狩猎的事先放一放，等会儿我给你搞两头好东西回来烤着吃。】 招了招手，让小黑龙从个撅着屁股扑击的前摇姿态撤回来，林斯特捏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盯着小龙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从你身上拔下来十块鳞片，然后】 “等等！为什么要拔我的鳞片啊！听起来超级痛啊！！”小黑龙当即打断了林斯特的演讲，瞪圆了眼睛大吼道。 第九十章 勉强 自有记忆以来史东阁就没受过伤，一身水火不侵的鳞甲防御一切跌打损伤，除了在林斯特的空间魔法手上吃瘪以外还从来没有过哪怕一次疼痛的经历，就更别说把鳞片这种一听就会疼的死去活来的事情了。 “不干不干！绝对不干！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干！！” 【哦豁~杀了你都不干？】 “嗷唔” 看对方一个哆嗦就捂起了脖子，林斯特好笑地摇了摇头，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说：【既然你不干的话，那就是说选第二个选项咯？你可真是勇敢啊，如果是我的话比起第二个选项，还不如第一个选项咬咬牙出出血呢————毕竟如果真到了最糟糕情况，可就不止痛一痛那么简单咯。】 “那是什么！？怎么感觉比拔鳞片还要糟糕啊？？抱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能不能重新选择选项一啊！？嗷呜！！嗷呜！！！！！” “所以所谓的第二个选项只是晚上要在外面睡觉？” 静静地趴在林斯特的相位结界外部，小黑龙史东阁满脸黑线地看着躲在罩子内的林斯特道：“你丫的总是吓我我再也不信你的话了” 由于生物钟时间固定，小黑龙总是等不到天黑就睡死了，一觉睡到自然醒后天又直接亮了，所以无论是林斯特来之前还是来之后询问他关于黑雾的事情时，他都显得一脸懵逼，自然也就不清楚这黑雾的本事了。 对于史东阁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林斯特表示 非常好！十分符合小白鼠式的被实验体标准！ 做样本调查最基本的一项原则就是尽可能不要让实验者受到过多外部或主观因素影响，让整个实验环境尽可能接近客观条件下的自然状态，史东阁这种完全没有心理负担，没心没肺的模样恰好就符合他以前睡眠的状态————甚至还因为能短暂地远离林斯特这尊瘟神而开心了不少！ 面对小黑龙情绪化的抱怨，林斯特并没有回应，他现在正忙于修改相位结界的形状，打算将其改变为一个甜甜圈似的圆弧型模样，让小黑龙睡在这个圆圈的最中心，在保持小黑龙所在的地段能被黑雾覆盖的同时，保证自身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环绕观察的复杂结构。 这中法术变种还挺麻烦的，光是在已经隔离了外界的结界里再开启一个反向结界，引导黑雾从第一层结界流入第二层结界就已经够难的了，更别说之后还得巩固这两层结界之间的空间了。 可这说白了也仅仅只是更改了结界的形状而已，只要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变种性质，林斯特都可以仰仗着自己恐怖的计算力将其推导出来，总共花费的时间也就不过两三分钟就完成好了。 傻乎乎地看着林斯特在自己身旁瞎忙活，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的史东阁张开龙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歪就趴在地上打起了呼噜，让已经很久没有过真正睡眠的林斯特不由得感慨万分： 这畜生的睡眠质量是真滴好。 尽管相处已经超过二十个日升日落，林斯特给小黑龙也教授过不少课程了，但双方的关系始终还停留在平淡，甚至还有点偏向冷漠与隐隐敌对的程度上，其中固然有小黑龙心理年龄不大，对威胁他性命安全的林斯特本能的厌恶，但也和林斯特这边故意没有表现出过分热情有关。 究其原因，是白骨骷髅感觉不到小黑龙的“欲求”，安格拉、巴尔斯，甚至是咕咕噜啦都有着对知识的渴望感，林斯特能感受到他们面对自己时灵魂当中散发出来的光辉，那是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来达成最终目的的耀目之光。 而史东阁？它仅仅只是迫于自己压力地学习罢了，尽管没有在自己面前表达不情愿，态度也比较积极，但林斯特感受不到那种源自于灵魂的渴望————仅仅只是在逢场作戏罢了，等到自己一不释放压力，这些所学的知识就会飞快地从他的脑中排斥出去。 日语当中的“学习”用汉语写出来是“勉强”二字，林斯特一直认为这是对于学习这一行为生动而形象的描绘，大部分没有紧迫的生存需求者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去学习知识的，这一行为本身就是逆反于生物渴望安逸的天性，如此还要逼迫着去学习岂不就是“勉强而为之”么？ 因此，林斯特很清楚史东阁的所思所想，也理解这一次的“徒弟”与以往的三位都不一样，双方无法也没有必要成为真正的那种很亲密的师徒关系，他教授对方知识也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研究更加有利而已，而非出于教育工作者的义务，这样一来哪怕联系的再紧密也只能称之为互相利用的关系，无法更进一步。 说了这么多，林斯特只是想确定接下来的实验如果出了岔子，自己是该救龙还是该放着不管，救龙的话是该冒一点风险等实验深化了以后再救，还是一有危险的苗头就给他救回来。 嗯，救还是要救的，不过还是等深化一点后再救吧。 白骨骷髅最终这样决定道。 随着最后一缕太阳光消散，黑暗笼罩大地，离林斯特两人大概一百米左右的铁盒再度开启了黑雾弥漫的模式，滚滚烟尘席卷而来，只是片刻便扫过了林斯特的“甜甜圈型结界”，把小黑龙的身影完全笼罩了进去。 居然毫无反应？ 本已经做好对方可能会陡然发狂暴起伤人准备的白骨骷髅一愣，看着那在黑雾当中睡得死沉，一点儿动静都冇得的小黑龙，一时间思绪有些凌乱。 不对啊漫画小说里一般不都是失忆的角色受了某种刺激以后就会性格大变，抱着脑袋大吼疼痛然后六亲不认么？这小崽子咋就不按套路出牌呀？ 开启亡灵视觉，在不将精神力探出结界的前提下放大了萦绕于小黑龙周身的灵魂碎片，观察了许久过后他才恍然大悟。 第九十一章 推测假设 黑雾是有一个有一个小小的负面灵魂碎片所构成的，如同pm25大军一般相互凝聚在一起横扫过去的，在之前林斯特二十来天的观察当中，这些微小颗粒是通过附着于生物体表，然后快速浸染同化他们的皮毛血肉，并最终摧毁它们的形体，将其通纳进灵魂洪流当中来完成“大变活人”似的戏法。 说起来很吓人，但实际上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两秒钟，所有为林斯特所观察的动物们在这个过程当中从未露出过任何痛苦的表情，好似它们仅仅只是被黑雾所遮挡了身形一般没有动弹，并且在第二天的日升之后还会在原地重塑形体，一个比一个睡得踏实，让林斯特始终拿不定黑雾的性质，所以才想到拿史东阁来做这么一次实验。 而令人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史东阁既没有被黑雾包裹而失去形体，也没有因为黑雾而感到排斥与不爽，与那些动物的反应有着天壤之别。 原因嘛，林斯特一开始也是没有注意到的，开启亡灵视觉，将其调整为毫米级别的精准度后才找到了关键————与其说那些黑雾是想浸染小黑龙的身体，倒不如说是它们主动想要往史东阁的鳞甲上凑！ 无数无序的，混杂着无数负面情感的灵魂碎片冲向了史东阁的身体表层，如同水分子构成水流与冰块儿一般紧密的排列组合、搭建、架构而起，让原本有些往灰色方向发展的小龙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变硬，连棱角造型都有了些许改变。 所以说史东阁的黑还真tm是漆上去的啊！ 林斯特有些秀逗地想到。 灵魂碎片是很脆弱的，但正如一台起重机无法真正地压碎一颗微米级的尘埃那般，灵魂碎片也同样具有某种意义上永久不可摧毁的性质，而当它们如同林斯特现在所观察到的这种结构凝聚在一起时，就在宏观层面上“制作”出来了史东阁那无论物抗还是魔抗都高的令人发指的鳞片装甲。 难怪这小子说自己以前都是直接露天睡觉而不知道黑雾的，这哪是什么可怕的灵魂洪流啊，对他来说简直是防具装备维修保养外加升级换代的大好事啊！ 真令人羡慕的紧啊！ 摇了摇头，林斯特停止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可不会因为羡慕而一时头脑发热的跳进灵魂洪流中接受“洗礼”，亡灵的存在可是依托于灵魂之火而非肉身的，哪怕骨头打磨的再硬朗也是随时可以更换的东西，要是不小心被那斑驳的负面情绪给影响到了就完犊子了。 或许可以试试看用龙骨做个备份身躯？ 不怀好意的端详了一会儿小黑龙的身体，让他好似睡梦中做了噩梦一般身体无意识抽搐了一下才挪开视线。 小黑龙的掉色之谜是解决了，但新的问题又随之诞生了：这个黑雾为什么会这么听话的不伤害史东阁呢？ 自从在玲珑珠中见识过浩如烟海般的灵魂洪流之后，林斯特就对灵魂与灵魂之间的相互影响有了深刻的理解。而正如之前所观察的那般，虽然没有亲身尝试过，但那股黑雾绝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抵挡下来的程度，哪怕小黑龙的灵魂力量相较于其他动物高出一截也没用。 更何况看史东阁目前这架势，这负面情绪的洪流应当是根本没有影响到他的灵魂，连噩梦都没有做上一个。 是因为他身上有什么特质么？还是说 【啧虽然超出常识了点，但这个异世界就是超出常识的状况比较普遍啊】 为自己的猜想而感到心惊，林斯特蹲在地上挠了挠天灵盖，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个有些离谱的猜想从自己的脑内数据库里删除出去。 毕竟就目前为止搜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个猜想的可能程度反而是所有猜想当中最高的那一个呢。 那么反过头来说，如果以这个猜想为基础进行考虑的话，一直以来从小黑龙身上观察到的许多不协调感也就有了解释，而按照这个顺序推断下去，那被封印的铁盒当中存在的事物究竟是什么也有了个大概的思考轮廓，局面总算是有了个探索的方向。 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东西释放出黑雾来，对小黑龙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像不必多想了。】 看着周身黑雾缭绕，仿佛灭世魔王一般的史东阁，林斯特喃喃自语道。 生前的林斯特就是一个崇尚理智的人，并不是说他想要完全磨灭情感，而是他排斥一切可能导致自己客观判断失常的过高情绪，如水库的闸门一样牢牢锁定着情感的溢出量，并坚定地认为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自身的思考能力。 后来变成亡灵之后就更是如此了，若非他还对人类的思考与情绪抱有执念，恐怕他早就成为了一个于机器无异的冰冷存在了吧。 而像现在他所看到的这个黑雾，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来说，林斯特都是绝对排斥厌恶的，它的功效就如同某战锤游戏当中的“色孽”邪神一般，摧毁智慧生物们辛辛苦苦架构起来的文明与理性，完全依靠着本能行事，且程度极端到令人发指。 史东阁目前来说确实是没有表现出这种状态，但每夜每夜地接受黑雾的洗礼，再加上林斯特心中那个可能的猜想，他终有一日会成为对追求刺激与爽快感的狂热型悲观主义者，渴望通过破坏一切来取悦己身，让世界充满混沌与虚无。 这可不是林斯特期望的未来。 【是时候，鼓起干劲搞一波事了呢。】 日升日落，雾起雾息，第二天一早，史东阁就如准时响起的闹钟一般清醒了过来。 “嗷~~~~” 这一觉他睡得十分踏实，仿佛回归了母亲的怀抱一般，浑身暖洋洋的，就连总是在他一睁眼就能看到的那副令人讨厌的排骨也不在身旁，实在是 “奇怪，那个烦人的排骨跑哪儿去了？” 第九十二章 兽性 尽管没什么脑子，小黑龙在这段时间里还是被林斯特成功以驯犬的方式驯化出来了一些习惯性动作，每天生活的一举一动都在白骨骷髅的监视和调整下，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去寻找这个可以指导他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存在。 然而终究是兽性未泯，史东阁服从于林斯特的暴力不代表打心底里认同白骨骷髅有对他指手画脚的权力，再加上昨晚那些负面情绪洪流的影响，史东阁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自由啦？ “嗷吼！！！！！！” 简单的脑回路让小黑龙瞬间得出了这般结论，心潮澎湃之下猛地跳起仰天长啸！龙吼声惊动了附近数公里内山林中的动物们，搞得大家都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然后，一股巨力就从史东阁那如同蟒蛇一般修长的脖颈上传来，让他瞪圆了眼睛，发出一阵阵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的呢喃。 【在吼叫之前都不确认一下自己脖子上的禁制解除了没有么？头脑简单也要有一个限度吧蠢货。】 白骨的身形从旁边的树丛中渐渐显示，一臂抬起，遥遥操控着空间卡住史东阁的喉咙，另一只手则在肩膀上扛着一根巨大的圆木，缓慢却势不可挡地将拦路的灌木给怼开。 “呜呜咳咳咳你！你要干什么！！” 被从掐脖子状态放下来的史东阁刚想发飙，迎面就看见一根比他还粗大两三倍的巨型原木，当即就怂成了一团，警惕地盯着林斯特问道。 虽然没有文化，但光是想象一下那玩意儿砸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就让小黑龙不寒而栗，不仅在心里对林斯特的恐怖程度又上调了一个等级，还愈发感觉到了自身的弱小。 想要变强，想要不再受这个骷髅大魔王钳制了。 没有理会小黑龙日常发神经，林斯特盯着小黑龙宛若被刷了层油漆一般黑的发亮的鳞甲，便转过头去，用打磨锋利的手臂骨将圆木一点一点切割成了三份，分别顿在了地上。 【小黑，从今天开始，你给我一天雕一个木雕出来。】 “诶？” 黑龙问号脸。 没有用言语回答他的疑惑，林斯特双手挥舞，对着其中一块圆木桩疯狂输出，仅两分钟后便将其完整地雕刻成了一个等比的小黑龙雕像，不仅速度快得令史东阁看不清，成品也栩栩如生到他差一点以为那就是自己的程度。 “这这，好厉害啊！” 【厉害吧？就像这样，用你的爪子一点一点打磨，把这些木头桩子给我做成这副模样。】 指了指自己做出来的标准模板，林斯特对史东阁说：【你的任务就是每天给我至少雕刻出来一个，尽你最大所能地去做。】 “诶诶诶诶！！？？也太难了吧！？？做不到啊！？”小黑龙当即猛摇脑袋表示否定。 若说这段时间以来史东阁从林斯特这边学到了什么的话，那首当其冲必然是“凡事要有自知之明”这个道理了，因为白骨骷髅不会因为他做不到而惩罚他，却会因为他没有认清自己就胡乱瞎搞而狠狠揍他一顿，然后再给他解释清楚这样的行为究竟哪里有问题————就像刚刚他醒来时的长啸那般。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这对爪子锋利归锋利，操作起来可一点都不纤细啊平常肢解个骨肉烧烤还行，要雕刻地这么精细的话 【我当然不会让你直接作出这种等级的雕塑，那很明显不现实，但我要你在雕刻的时候一边雕一边想，你身体的这些部位为什么和其他的动物们不一样！】 扶着小黑龙的木雕，林斯特正经严肃地冲他喊道：【食物由我来狩猎，你给我呆在这里用心雕刻。不准停下思考！你知道我能通过灵魂看出你今天究竟做了多少思考性的行为的！好好地通过对自我的审视来开发你那可悲的脑容量吧！】 “嗷呜！嗷呜！！” 第二天开始，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有气无力的龙嚎，小黑龙史东阁一边用自己的爪子在圆木桩上胡乱的撕扯，一边在心中咬牙切齿地想到： 那个可恶的混账！！居然敢让本大爷做这种事情！！！ 本大爷可是可是 很高贵的！ 对！ 居然不能去捕猎，还得在这里划拉木头，简直是！ 心烦意乱，却又不得不强制自己手上的动作慢下来，史东阁感觉自己已经快到抓狂的边缘了。 思考自身和其他动物的区别这有什么好思考的！！？还每一个部分，有个屁的意义！！ 脑容量本大爷的身体天下无敌！脑容量小一点又如何！！？ 混蛋！ 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一整块宛如毕加索抽象派艺术品的雕刻部分给扒拉了下来，小黑龙当即就心下一沉，张开大嘴就想朝着这个令他束手无策的圆木桩咬去。 ————然后就想起了林斯特可能的惩罚而生生止住了嘴巴 没办法兽性固然让小黑龙变得桀骜不驯，排斥一切限制束缚自身的规矩，却也让他过于忠实自身的本能了 怂就是怂，哪怕心理再怎么不甘心，身体还是无比诚实的。 “可恶啊嗷呜为什么我一定要遭这份罪明明在那家伙出现之前他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爪子不安分的抓着泥土，史东阁面貌狰狞，下意识地使用起了从林斯特那所学来的思考模式。 按理来说，自然界的野兽们都遵循着弱者必然服从于强者的规则，史东阁捕猎那些动物来食用也从未想过自己是否有权力剥夺它们的生命。 因为他很强，强到这个异世界里没有东西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命。 但现在，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小黑龙终于品尝到了败北的滋味，使得他一直以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认知能力迅速落地，一边因为自身的兽性而无法反抗，一边却又因为智慧而不甘于现状，由此才产生了这般“违背自然规律”的念想。 第九十三章 人性 权之一字，向来是自然界当中生物之间关联的重要线索，一个生物若要与另一个生物有所关系，必然会有一方支配而另一方被支配，区别只在于轻重程度，以及通过什么形式展现出来罢了。 而智慧生物，也只有智慧生物，会在尚且弱小之时就生出怀疑与反抗受支配的现状，这一点就推动了他们的思考性，使得他们开始思索这世间除了最简单的弱肉强食以外，还有什么是可以作为支配与否的标准的。 小黑龙史东阁，现在便是因为对林斯特产生了不满，却又无法用自己知晓的方法来反抗，由此才会诞生出诸多思考。 林斯特让他每日雕刻，是希望他能借此提升些许审美素养，审视自身存在的意义，从而摆脱那种野兽般的混沌感，却没想到这个三观都还没有建立起来的小家伙，居然“无师自通”了另一条通往理性的康庄大道————斗争。 白骨骷髅让他思考，好，那他就思考，思考为什么自己或落入这般田地，思考为什么那家伙没有权力支配自己，思考自己改如何脱离如今的麻烦事儿。 思考，怎么干掉这个该死的混账！ “哼，要我雕自己，我就雕你！雕好了再打碎，气死你！” 无法反抗林斯特下达的命令，小黑龙便开始思考如何在不违反命令的前提下发泄自己的不满，很快便想到了一个近乎于幼童扎小人般儿戏，却已经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恶毒”方法了。 一想到能够“打碎”那个可恶的家伙，史东阁整条龙都感觉干劲满满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不生涩和难以控制了，尽管还是有些抖动，却仍旧尽心尽力地在树桩上雕刻了起来。 骷髅的身影早已刻进小黑龙心中的耻辱柱上了，每一次剥削和压榨自己的身影都记得清清楚楚，此时雕刻起来居然没有丝毫的阻碍，仿佛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一个人形的框架很快便从树桩当中展现了形体。 【哟？雕的不错啊？】 “嗷呜！！？” 木雕雕地忘我的小黑龙一时不查，居然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在这段木桩上，连捕猎回来准备给他们做中饭的林斯特接近都没发现，顿时像条背后放了条黄瓜的猫咪一般炸毛跃起，紧张得说道：“你你你你回来了？？这这这” 【嗯，中饭是烤飞猪，捉这玩意儿老费劲儿了。】将拖着的猎物放下，“手动”剥皮拆骨，林斯特头也没回的问道，【所以我让你雕自己的形状，你雕的这是个什么呢？】 “诶？额这个” 被问的几近心肌梗塞，小黑龙眼珠子一转，突然福临心至地想到了说辞，大声回答道：“我这是在想！我如果变成人类的话会是什么模样！对！就是这样！！” 龙类是可以通过魔法变成人形的，灵魂之火的形状也会伪装改变，巴尔斯之前给林斯特科普时曾强调过这一点，以防林斯特真碰见那种能够化形的大佬而不知。 【嚯嚯？真的吗？那可真是不错啊。】脑壳转了一百八十度，仔细看了看那个已经初具雏形的细瘦人形半身，点头肯定地说，【不错，不错，除了我感觉你变成人的话会稍微再壮一点外已经算是很好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天赋。】 “诶？真真的吗？哈哈，本大爷我” 【真的，如果不是你说，我还以为你会是想要照着我的形象做一个模型，然后殴打泄愤呢？】 “” 感受着两朵幽绿色火苗的“注视”，小黑龙瞬间满头冒冷汗，心虚地偏过脑袋硬着头皮说：“啊哈啊哈哈哈，怎么会呢？您想多了啦” 【嗯。】 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快笑到抽搐，林斯特没再多管史东阁那点小心思，一心一意地烤起了鹿肉，任由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小黑龙在那边大口喘气。 亡灵不需要吃中午饭，小黑龙的胃口也相当良好，不过半小时便将烧烤鹿肉给吃的一干二净，盘成一团多阿紫树荫下假寐，直到林斯特再次离开时才偷摸着抬起一只眼皮，确认没有那股黑暗的臭味儿后才继续起自己的“反抗大业”。 “嗷呜！为什么本大爷要这么心虚啊！？下次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正面怼他！告诉他本大爷有多么不爽！！” 假装牛逼了一番，小黑龙感觉自己又重新彪悍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到木雕树桩旁，挥舞着爪子一点一点剥下木屑，让那个人形的轮廓愈发柔顺，仿佛一个身体纤细脑袋奇大的光头男。 嗯亡灵没有头发，小黑龙也没见过其他人类，所以就以为所有人类都是没有头发的。 不过自己话已经放出去了，仔细想想，变成人类的外形的话这家伙会不会对自己更好一点呢？ 从之前几十天的相处当中，史东阁敏锐的察觉到或许是因为生前为人，林斯特的所有论调在立场上都是偏向人类的，有时斥责自己也会用“如果你是人类的话我就不”的语句，所以说如果 “不不不这样不就输了么？变成人类什么的” 小黑龙懊恼的想到，可随后脑中又突然蹦出了之前林斯特给他说的一句话： 人类是一个种族，人却是一个概念，只要你在使用人类的语言，用人类的方式去思考，做着像人类一样的事情，你就是一个“人”。 自己现在这样可以称之为人么？ 为什么要叫做“人”呢？我明明是一条龙啊？ 人和兽的区别指的是他所说的“高等智慧生物”和低等的区别吧？ 那自己这般应该算是高等了吧，也就是说是人？ 搞不懂 没有发现自己的思考模式已经逐渐偏离了原本野生放养式的思维，朝着人类独有的社会性思维迈进，小黑龙一边如此纠结着一边对木桩雕刻着。 而与此同时的是，在小黑龙没有知觉时，那些附着于它甲壳上的灵魂碎片开始轻轻抖动，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缓慢地向下渗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筛选区分，化作一股股精纯的灵魂能量融入他的体内。 第九十四章 史东阁 十天以后。 【嚯~？今天的作品很不错嘛？】 搬回来一头在草地上跳舞的熊，林斯特一边熟练地将其做成烧烤，一边看着史东阁面前的木雕作品说：【我还以为头些天你一定会偷懒的，没想到还真坚持下来了啊，值得表扬。】 【就是这个造型有点黑暗啊。】 “” 史东阁没有回应，全神贯注地将力量集中于爪尖，一点一点地刻画着雕塑，让它仿佛真的如同从木头中钻出来的一般自然： 那是一个人形的生物，没有面庞，没有性别，有的只是那让人一看就感觉浑身不舒服的紧绷感。 它从木桩中诞生，上半身极力张扬，试图挣脱还未雕刻出来的下半截木桩，却又因此而感到痛苦，嘴巴张到最大无声的哀嚎着。 简直就是一副地狱的光景啊 林斯特心中想到。 从最开始的仅仅只有一个不成模样的抽象派轮廓，到现在自己手把手教授的修整方法，史东阁的手法每一天都在向前进步，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也开始逐渐反映到了自己所创造的艺术品之中。 混乱，茫然，黑暗，很多种情绪随着他思考的深入而崭露头角，让他变得比以往更加睿智的同时，也生出了许多无法得出回答的疑惑。 这不是那些黑雾的影响，林斯特已经确认过了，史东阁的灵魂之火依然纯净，不沾染一丝黑暗的气息，甚至反而因为思维等级的提升而壮大不少，体表附着的负面碎片也减少、脱落了些许，整条龙的气质都在进行着蜕变。 卢梭在他的《社会契约论》等著作中将自然与社会放在了对立的两面，认为社会状态下的人是被异化了的自然状态下的人，只有自然状态下的人才是最善良的。 当然，作为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学生，林斯特心中一直都以“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为基本定义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借鉴其他学说来旁以佐证一些猜想————毕竟马克思也是学黑格尔出身的不是？ 之所以突然想起这个，是因为林斯特想要以卢梭的学说来作为基本盘对小黑龙如今的状态进行分析，并反过来预测那个铁盒里的存在会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毫无疑问，不假思索地接纳负面碎片必然会导致史东阁最终成为一个毁天灭地的怪物，但现在他自身的表现已经证明了：思考是可以化解掉这些将人引入混沌的状况的。 正如人类文明的进步就是一点一点将无知、未知转化为已知，对于很多问题接触都没有接触过的状态下人们确实很容易受到煽动，可一旦你知晓了它们存在的前因后果，大部分过程都不像你想象的那般混沌以后，那种发散性的混乱思维就被理性所限制，变得不再轻易为之所动了。 小黑龙现在应当就是如此。 基于之前对史东阁存在性质的猜想，以及对这个世界本源的猜想，林斯特是有理由相信像这样继续引导史东阁去思考，理解更多道理的话，说不定就能打破他的宿命，让他拥有走上另外一条属于自己道路的可能性！ 白骨骷髅很想看看，一个灭世者究竟能够选择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至少，绝对不能是最糟糕的那一条道路。 —————————— 计划被改变了 无法抵达预定结果 复苏无望 搅局者 应急措施无效 加大强度无效 更改方向无效 预测结局死亡 接受与否 否。 必须消灭，搅局者。 —————————— 黑色的气息翻腾，自铁盒处顺着黑雾蔓延而来，几乎是瞬间便捕获了在结界内部呼呼大睡的史东阁，让他猛地睁开眼皮，用无神的双瞳瞪着盘坐在一边的林斯特，悄无声息地支起身子，身体肌肉紧绷，不断地积攒着力量。 然后，瞬间暴发！ 死吧！！！虫子！！！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动手呢。】 “！！！” 仿佛慢动作镜头一般，白骨骷髅的头颅稍稍一偏，避开那几乎必杀的一击后轻轻抬了下肩胛骨，简单却又无比精确地让小黑龙的身体偏离了原定轨迹，在半空中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撞到白骨骷髅的脑袋了！ 一股极端的恐惧感自黑龙心中涌现，本能的拼尽全力挥舞自己的双翼，硬生生在和林斯特“亲密接触”之前逆转了方向，高高飞起冲出结界，悬停于半空中大口喘气。 这个亡灵这个怪物，绝对不能被他碰到灵魂！ 【我之前就在想，史东阁这样喜欢率性而为的野兽怎么会有一到傍晚就睡死，一到白天就苏醒的作息习惯，哪怕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猎豹也没有这般精准的。】 缓缓站起身来，林斯特抬头仰望着空中，双眸漆黑的“史东阁”说：【我之前有一个徒弟啊，他是族群意识的承载体，第一次“换人”的时候可把我们给吓了一大跳了，所以一开始我以为你们也是这种状况，类似于部分和整体之间的意识关系。】 【但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我的猜想，史东阁自己的努力带来的结果，还有，现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明白了：你们不是那样的状况，他不是个体意志，你也不是整体意志。】 【你，仅仅只是史东阁的“反面”，一个影子，一个赝品，躲藏于他意识之下的可悲存在，对吗？】 “” 扇动着翅膀，“史东阁”死死盯着林斯特许久，缓缓开口道：“不，你错了，你想的一切都错了。” “史东阁只有一个，永远只有一个。” “那是天命的灭世者，集合世间一切生灵恐惧所造就的终极存在，理应统治一切的神明。” “他被一群鼠目寸光的反叛者击败，镇压于此须臾与永恒间的世界，渴望脱出，重掌属于他的权柄。” “因此，他塑造了一个外化的身体，让自己以另外一种方式重生于世间，脱离此般封印，却没想到会有一个外来者打破了一切的计划。” “那个身体是我的，那个意志也是我的，那股力量，那股权限，全都是我的。” “你说我是反面，是影子和赝品？不，不，不不不不。” 黑雾翻腾，萦绕着小黑龙的身躯旋转，顷刻之间掀起一股恐怖的风暴，伴随着变调的闷吼声道：“我，才是恐惧的化身，永恒的灭世者，黑灵巨龙史东阁！” 第九十五章 一触即发 多古拉斯异世界分为物质世界与非物质世界，非物质世界的居民们由物质世界的生灵情绪所化，理论上来说，只要是有一定数量基础的物质生灵具有同一种共感，非物质世界当中就能诞生出一个相对应的概念性能量体，因此不像是物质世界的种族血脉是固定的，非物质世界里拥有几乎无穷无尽种类的能量体，且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随着文明的进步而产生新的存在。 不过数量归数量，智慧生物的意识发展愈发复杂后，新的事物不断产生，他们的感官也就没有以往那么强烈了，很多时候甚至因为有新旧概念重叠而导致两个非物质世界存在不得不分享同一份力量来源，这就进一步削弱了他们的力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伴随着文明的发展和对社会性的进一步理解，最终多古拉斯要么会走上和林斯特生前世界一般，再也没有什么“神明”出现的世界，要么会彻底稳定下有哪几个神明存在，一个萝卜一个坑，再也没有其他足够强大者可以分流信仰了。 而毫无疑问的，在这些稳定下来的“神明”之位当中，“恐惧”必然会有一席之地。 数天前林斯特第一次把史东阁放进黑雾中观察时，发现满载负面情绪的灵魂碎片非但不会影响到他的灵魂，反而还会尽数依附于他的鳞甲上时，白骨骷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三徒弟，鱼人咕咕噜啦体内的“鱼人意志集合体”告诉自己的知识： 以情感等非物质能量作为存在基础，构架物质性躯体的邪神。 几乎是瞬间，关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性质，关于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动物，关于史东阁奇异的存在，关于那个铁盒内的物体，一切的疑问在林斯特脑内都豁然地有了一个清晰的解答————介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的存在。 只有这样的世界，才能承载这样的环境与存在：灵魂碎片组成的黑雾，只能依靠原生植物编制而成的工具才可触碰的动物，由负面情绪的碎片所汇聚而成的龙族。 答案从一开始就展现在林斯特的眼前了，只是他一直没能发觉而已。 【原来如此恐惧，这就是你的存在概念么？】 看着那大肆吸收了一番周遭的黑雾，身体尺寸猛然间庞大了数倍的黑暗巨龙，林斯特心中最后一丝疑问也消散了，直视着那对深邃的兽瞳，蔑笑地说：【吹得那么厉害，最终还不是被困死于这梦境的世界当中————我说的没错吧？碰到我这样一个会做梦，却不会自然醒的家伙，你很难受吧？？】 “吼！！！！” 林斯特穿越的山谷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尽管时不时就会开通一些与异世界连通的路径，但绝不可能像如今这般将自己隔绝在外，连回去的道路都找不到。 因此，自己绝对没有离开山谷，出现在此处的并非是林斯特自身，而是他的灵魂意志！ 想要验证这一推断是很简单的，看着黑色巨龙因恼怒而呼啸喷来的龙息，林斯特心念一转，身上那由卓格精灵所制的骷髅骨架瞬间点燃！熊熊燃烧，抵挡住了那蔓延而来的龙息！ “不！这不可能！！！你这个弱小的虫豸，怎么！怎么可能！！？” 史东阁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团火焰消退以后，所展现出来的，犹如鬼神一般的白骨铠甲，难以置信地嘶吼道。 这个封印之地并非是要将史东阁这个恐惧的化身所消灭，因为一旦他消失了，生灵恐惧的情绪就会诞生出全新的恐惧之神，那样反而更加的不可控，因此在这个世界当中，每个昼夜交替都会拉扯进来一批生物的精神体供给被封印的黑暗巨龙吞噬，却又因为铁盒的限制而无法完全杀死它们，那看似恐怖的灵魂洪流其实顶多只能让这些动物做个噩梦而已，程度仅限于维持恐惧之神的存在不消散而已。 所以恐惧之神在万般无奈之下，才会行“身外化身”这种一不小心就可能导致自己主人格没有副人格强，最后反而被副人格吞噬的冒险之法，每日小心翼翼的将一批又一批精神体吞噬下来的能量积攒起来，花了不知多少年月才构架成了林斯特所见到的那条一米多长的实体小黑龙，每日捕猎几只无关紧要，不会被人发现的野生生物精神体，勉强步上了金蝉脱壳大法的正轨。 然而林斯特打破了他的认知，不仅能够在这个梦境般的世界里常驻，甚至还可以打破史东阁的认知，自由转换自己精神体的模样！ 要知道这东西可不是能说换就换的，正如专业开飞机的驾驶员不可能直接上手开潜艇那样，精神体关乎到一个生物对自己存在的认知性，如果认知产生了偏差，那灵魂和肉体很可能就会出现排斥反应，最终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谁也说不清楚！ 而实际上，林斯特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但亡灵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固定躯体啊？？ 若非这段时间没去爬不周峰，收拢点其他世界的大型生物残骸作为参考，哪怕他把自己现在的模样想象成一只克苏鲁都没问题！ 【不可能？这话你说的可是有点绝对啊，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心底里抹杀了“此处不可能找到更换兽骨铠甲”的认知，“换上”了自己战斗力最强的姿态，白骨骷髅调动起了自己全部的灵魂能量，瞪视着他说：【这还是我第一次以“实体”的形式来打“非实体”的架，感觉有点新奇，等会儿留不住手可别怪我哈。】 “吼！！！” 被激怒的巨龙俯冲而下，张开大嘴与双爪，朝着这个扰乱了他一切的计划，让他不得不耗尽多年积蓄能量的对手杀去，白骨骷髅也不甘示弱，脚下的大地猛然裂开，身躯如炮弹一般迎面而上。 战斗一触即发！ 上架感言 大家好，我是本书的作者疯逆神，感谢所有能跟着看到这里的读者。 算算时间我也踏入网文作者这个行业三年多了，期间经历了第一本书签约上架的喜悦，第二本书首订8k的骄傲，第三本书精心准备却扑死的失望，到现在这本佛系更新，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一个轮回。 我没有大神的文笔和构架功力，没有放得下身段去完全应和读者口味的决心，我甚至不能保证每天两章这种在以前看来极其好水的写书进度，我只想把我想写的东西写出来，给想看的大伙儿看一看。 我喜欢讲故事，扮演某一个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的人，去经历那些我一辈子也经历不了的传奇，这种习惯已经成为了我生命当中的一部分，甚至随着年岁、阅历的增长而不断增长。 我们在面对现实实际时，以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去思考是客观而理性的，它能帮助我们正确认识这个世界的现实相貌，但这个现实并不总是那么令人愉悦，或者说时常是令人失望至极的。 为什么我们会生在这样一个世界呢？为什么我要遵循这样的现实呢？为什么那些束缚我们的框架是正确的呢？ 人是一根可以思考的芦苇，这种思考让我们睿智，也带给了我们痛苦，这种痛苦必然会在我们认知这个世界的瞬间开始伴随我们终生，直至生命的停止。 所以我希望我能通过写作，将我的这些疑问和情绪宣泄出来，通过文字来完成关于一些思绪的系统化梳理架构，虽不可能如同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等足以传世的典籍般将一种思想传播给世界，但至少希望能给我自己带来些作用。若在此基础上还能给予诸位读者们些许思考，便是我的荣幸了。 百章左右将会结束前期主角与四位徒弟的相遇和相识，接下来主角便会进入到他们各自的世界当中去面对更多的人生百态，希望大家喜欢。 谢谢。 第九十六章 绝境 屠龙，对于林斯特来说无论在生前还是死后，都是头一次尝试的事物。 巨大到光是看着就令人止不住颤抖的躯，锋利到能够轻松切碎一块几吨重巨石的利爪，温高到能将沙砾融成晶体的龙息，当这些全部从电脑屏幕的图像当中变成现实实体时，哪怕是亡灵意志都难以将林斯特心中澎湃的绪压下。 今天，他要亲手打败一条体长超过三十米的飞天巨龙！ 天赋人权，指的是在人类自己构架的社会当中每个人都拥有参与社会生活的权力，而非随时随地，在野外，在绝境等地方拥有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力————对于不打算和你讲道理，且想吃了你的野兽来说，你唯一的权力就是拿起武器捍卫自己的生命！ 先打趴下它再说！！！ 轻巧的向前踏步，整具骨架在龙首接触到自己之前率先跃上了对方的头顶，牢牢抓住那比平常要大了数倍的弯曲龙角，只是一个照面林斯特便拿下了优势的方位。 然后，双方便陷入了僵持当中。 抱着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林斯特的想法，黑灵巨龙史东阁根本没有吝啬聚集自所储存的力量，形不仅比“白天”的史东阁要打上了无数倍，防御能力也提升到了极致，让白骨骷髅包括空间魔法在内的手段全部失了效，宛如一只爬上了乌龟壳的蚂蚁般束手无策。 可这并不代表他无法给对方造成伤害。 躲在史东阁无法触及的脖颈与躯连接处，林斯特拆下自己一条打磨成刀刃的肋骨，一把插进紧密到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之中，如扳手一般用力一撬！ “吼！！你这虫子！对我干了什么！！” 【还有说吗？当然是拆你的鳞片啦！】 灰黑色的血液如漏水的水管一般喷出，一块足有成年人骨大小的鳞片被林斯特通过巧力生生拔了下来，让重新飞上天空，打算靠俯冲力甩开林斯特的史东阁瞬间痛到惨嚎起来！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 在林斯特开始拆第二块鳞甲的时候，黑色的巨龙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不顾自飞行的稳定，在半空中疯狂甩起了体。 风压压得林斯特动弹不得，中间镂空的骨架体在这种巨力之中起不到太多作用，连稍抬起一点子都有要飞下去的感觉。 灵力包裹着关节，整个人都沐浴在灰黑色的龙血之中林斯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妙之处： 这家伙全上下都是由负面绪的灵魂碎片组成，血液自然也是如此！ 这简直就是当头一盆此世之恶啊！！ 【切，改变一下战术吧。】 松开手掌，从喷洒而来的灵魂洪流范围内脱离，顺着由自计算力所预估的轨道在空中旋转了一会儿后，白骨骷髅猛地抬起手臂，正好抓住了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翅膀！ 飞机飞行靠的是向后的喷力，因此才可以随意使用钢铁等重型材质制造飞翼，而依靠振翅引动上升气流飞行的动物们可就没有这么方便了，不存在额外动力加速度的他们完全将安全寄托于一堆薄薄的翅上。 因此，当林斯特死拽着龙翅膀，并且发现那些如船帆一般鼓起的薄膜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坚韧时，一个邪恶的计划便在他脑海中形成了。 狰狞的骨爪死死攀在龙翅的骨节上，在对方一收一缩之间尽力向前攀爬，抵达中间部分后抬起一臂，指尖附着上层轻薄但坚不可摧的时空结界，用力刺穿了那层鼓起的薄膜后迅速松开另一只手，就这样如一把裁纸刀般顺着风压往下切割而去！ 短短一秒钟过后，林斯特的“手刀”便将史东阁最大的一块飞翼膜给撕扯成了破烂，他的整具体顺着风压远离了巨大的龙，同样也使得对方再也无力于空中飞行，跌跌撞撞地向着山下坠落而去。 轰！ 利用时空魔法让自己在半空中不断瞬移，减少自由落体的垂直距离，林斯特一个标准的“超级英雄着陆”式姿势，一手握拳单膝跪地地顿在柔软的草地上，望着数公里开外那轰然坠落的巨大影，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 这家伙也太好打了吧？ 就这么个玩意儿也能称得上是恐惧之神？？ 自知之明一向是林斯特的优良品质之一，刚刚虽然杀得尽兴，但林斯特还是时刻保持着警惕心的，随时都做好了封锁周遭空间抵御对方攻击的准备————然而连一次出乎预料的袭击都没有？ 这倒是林斯特自己想多了，一方面来说，林斯特生前所处的世界是科技高度发达的信息社会，人们的想象力远比这些文明程度处于中世纪的世界要来的精彩，打架耍起招来都带着股直来直去的感觉，作为他们恐惧感化的史东阁自然也带上了这么点习，从林斯特跳到他背上开始就没能做出多少建设的动作。 而另一方面，则是和史东阁自的存在质有关了 “该死的虫子！你！真的激怒我了！！！” 几乎是一刹那的时间里，黑雾翻腾而起，三十米长的黑灵巨龙再次出现于林斯特面前，扇动着完好无损的翅膀，摆动着重新复原的鳞甲，愤怒地向林斯特吼道。 恐惧本就是一种非物质的能量，黑灵巨龙既然占据了这个概念，他就可以调动世间一切恐惧来填补自的亏损！无论白骨骷髅在他的上造成了多少次伤害，留下了多少道伤痕，他都可以瞬间补充回来！ 唯一的破绽，只有林斯特通过直面对方灵魂，利用自魂火的特殊来击败对手了，然而别说林斯特不敢贸然尝试和一尊成为了“恐惧”概念具象化的神明硬刚，就是这般巨大的躯体便能阻挡白骨骷髅缩短与对方灵魂核心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有成功的可能。 庞大的计算力迅速推演了接下来的各种形，林斯特便发现，自已然陷入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境！ 第九十七章 定性 超绝的前瞻力赋予了林斯特能够推导出对当前状况来说最高胜率的战斗方法，但同样也让他无需亲自抵达力竭的终局便能够预见到自己绝对的败北： 个体的力量无法抵抗天灾般的伟力，无论林斯特相较于其他的亡灵而言有多么强悍，手头还掌握了万千世界当中少数几个能够无视黑灵巨龙那几近无敌的防御，直接对其造成伤害的时空魔法，甚至能够几个照面便将其杀到失去战斗力，他仍旧存在着极限。 不是能调动数以亿计单位能量的集合意识体，也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明，他只是，也仅仅只是一个拥有灵魂之火的亡灵个体罢了。 或许他的骨头能够坚持一万次的杀戮对战，灵魂之火充沛到能够释放出一万次最强悍的时空魔法，他也终将在第一万零一次时崩碎自己的形体，干涸自的能量，形俱灭，死在这个介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的古怪世界。 而对面那头黑龙，不说其存在本便是聚集世间一切恐惧能量的神明，单是在这一万次里只要有一次没有被林斯特所杀，反而杀掉了林斯特的话，这场游戏就结束了。 白骨骷髅知道自己不可能百分百保证那样多次数的连胜，比消耗的话，他必然失败。 预见到了这一最终结果，林斯特自己反倒沉静下来了。 从生前开始，他最害怕的不是没有路走，而是只有一条成功率极小的窄路必须要走。现在所有有关战斗的通路都已经封死了，那就只能另寻他法才可抵达胜利的终点。 “嚯？放弃挣扎了？不敢战斗了？” 防御？不行，小史东阁的爪子就可以切断骨质外壳了，现在变得这么巨大，真被正面碰上了哪怕换了一铠甲，架出十米厚的时空结界都没用，放弃。 “别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你对我的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躲藏？不行，若按照对方的说法来算，这个世界都是为了封印他而存在的，那就代表着它是闭合且有尽头的，被抓到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放弃。 “你侮辱了我的化，隔绝了我的力量来源，甚至敢于在面对伟大的黑灵巨龙史东阁时耍你的三脚猫伎俩让我受伤！！！” 逃跑？不行，自己的时空法术还没完善到那般程度，甚至因为此地的特殊质，很可能造成安全事故，尸骨无存的下场就是好的，放弃。 “现在！我要亲手把你一根一根撕碎，让你看着自己的体一片片地被碾成齑粉，灵魂之火被蚂蚁分食！！！”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黑色的巨龙高高扬起利爪，正要以饱含着怨念与憎恨的感用力挥下之时，一道灵魂回响猛然在面前炸裂开来！ 【告诉我！恐惧之神！你是谁？】 “！！？” 被林斯特陡然爆发出来的精神震dàng)阻滞了瞬间，巨大的黑龙下意识地顺着这个问题的方向去思考，却又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为啥要回答他？ “你别想再愚弄我了！！小虫子！！！” 长嚎一声，用灵魂碎片在脑袋旁凝聚了一层防护罩，黑龙作势又要挥爪而下。 【哼！堂堂恐惧之神，居然连一个自己挥手便可干掉者提出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给这些被拉扯进来的动物们传出去了，你就该成为笑话之神了！！】 “吼！！！竖子尔敢！！！” 挥拍而下的利爪硬生生改了方向，狠狠砸在盘腿而坐的林斯特旁数米之外，几棵颇有年份的古树瞬间消失，连碎片都没来得及逃出那只巨大的龙掌之中。 “你想知道我是谁！？你想知道我是谁！！？？好！” 被刺激的近乎癫狂，却仍旧维持着三十米长的巨型龙，黑灵巨龙高扬起子，冲着林斯特大吼到：“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用这负面洪流冲击你的躯，污染你的灵魂之火，让它一点一点浸染为恐惧的一员，再吞噬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到那个时候，你就能彻底明白我究竟是谁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回答？恐惧洪流？你认为你只是一群乱七八糟，肮脏下jiàn)的灵魂碎片聚集在一起的超大号垃圾？？】 “吼！不！我！！！就是恐惧本！！！” 【恐惧只是一个词汇，一个生灵创造出来后用以描述自感的话语，本就带有局限！你认为自己就是恐惧，那就是有着无法逾越的极限么？】 “不！不！！不！！！我是无敌的！！！你休想诓骗于我！！！” 【不！这不是在诓骗你，而是让你认清自我！认清本心！】 直面癫狂到试图张嘴喷吐龙息消灭白骨骷髅的黑灵巨龙，林斯特缓缓摇头，高声说到：【非物质世界的来客啊，到现在你还没有发现么？你被封印于此无法逃脱，只能靠着歪门邪道委屈自己，全都是因为你被他们的概念给束缚住了啊！！你以为你找到了漏洞，获得了力量，能够从他们的感当中汲取力量，却没有发现这份力量同时也卡死了你的极限，让你永远无法抵达打败他们的真实！！！】 “！！？什么！？你究竟想说什么！！？” 被林斯特一组合拳给稳稳地忽悠住了，巨大的黑龙又惊又怒，却始终不敢拍下那一爪子。 听他的说法，他好像知道如何让自己从这该死的封印当中解脱！？？ 这不可能！凭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亡灵，如何能知晓封印解除的办法！？他连神都不是！！ 但哪怕神都无法将黑灵巨龙这般轻松的击败，他却做到了。一直以来自己这个外化从他那里所学的知识也相当新奇，是从未听其他人说过的学问，若是他的话或许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很快的，翻动了小黑龙记忆的大黑龙便有了决断，以嘲讽的形式学着林斯特之前对小黑龙那般的态度大声吼道： “快说！告诉我你的想法，不然我就摧毁你的精神，你的一切！！！” 第九十八章 拐了！拐了！ 尽管大黑龙造成的压迫感很强，但对于林斯特来说没有半点效果，比起为恐惧所慑，他现在心中充满了更多另一种绪————放松。 这个家伙，比想象当中还要好忽悠一点。 为异世界文明来客，且从未自山谷当中走出的真死宅男，说实话林斯特对多古拉斯的了解十分有限，满打满算也就见过安格拉与巴尔斯两个异世界人，还都属于那种世特殊，不具有普遍参考价值的管中窥豹式个体，他根本无法通过仅仅两个人就推测出整个世界的全貌。 恐惧之神，由无数恐惧感所凝聚而成的非物质存在，他对于自概念的认知程度如何？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恐惧是生物文明发展进化的源动力之一，如果说他能根据生物所害怕的事物当中汲取必要的知识，从而变得广博无比，白骨骷髅是丝毫不会感到惊讶的，所以实际上林斯特在制定忽悠对方的计划时心里是很没有底的。 然而如今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一点这个由中世纪文明世界生灵，对恐惧认知所组成的所谓“神明”，或许是超自然的力量和层出不穷的异族战事，他们之中似乎没出过几个对存在本进行发掘，进而将学识推而广之的哲学家？ 总之，这对林斯特而言是一件大好事，因为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在自己最擅长的部分施展手段了。 【这个问题很简单，首先就请你回答我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是谁？】 “吼！我是恐惧之神，黑灵巨龙史” 【不，我想要的不是什么其他人给你的称号！我要的是你认为你自己是什么！】 高声打断了史东阁的咆哮，林斯特认真严肃地说道：【你刚刚说你就是恐惧本，那恐惧又是什么呢？你自己对于恐惧的定义又是什么？仅仅只是“害怕”这一种概念么？那为什么你不能叫做“害怕之神”？】 “我！不是” 【别跟我说不是！从你出现开始，你就只会喊口号而已，作为一个从非物质世界进入到物质世界，并拥有了形体的存在，你连构筑成自的概念都没有认知，还期望能拥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么。】 安静的坐在那里，形不足对方百分之一大小，白骨骷髅却在气场上完全的压制住了面前数层楼高的黑龙，鄙夷地说道：【在我看来，你的存在本便是一个无聊的错误，简直就像是有人给一条狗上了项圈，并且让周遭所有的人都说这条狗的名字叫做“恐惧”，最终它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恐惧了。毫无尊严，也毫无意义。】 “闭嘴！！！” 因为是灵魂回响，尽管还不完全懂得林斯特所说的一些词汇的含义，史东阁还是彻底理解了林斯特对他的侮辱之意，刹那间便暴起怒号，说出的话语却是有了些逻辑：“我不是狗！我也不是为人所cāo)控的玩偶！！我自恐惧中诞生，那些虫子的每一次感波动都是我的力量来源！他们的数量比你见识过的湖中沙砾还要多！！你根本无法理解我的伟大！！！】 灵魂之火稍稍一跳，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猜想，让本打算继续糊弄对方的林斯特改变了主意，话锋一转道：【所以呢？连我这个在你看来完全无关紧要的小虫子都无法理解，你还期望其他人，那些强大到足以将你封印在这里的敌人能够理解？？说到底还不是如我所说的那般，只是一条被上了项圈的杂】 “吼！！闭嘴！！！闭嘴！！！！” 闪动着翅膀打断了林斯特的话语，大黑龙抱着脑袋，狰狞地吼道：“我能想出来！我能想出来！！我可是伟大的史东阁！！” 【呵？就凭你？可别忘记了这些天你赖以生存的基础究竟是和谁在一起度过的？】 指了指自己，又比了比尺寸，林斯特刻意表现出轻蔑的绪说：【若是那个被封印在铁盒里的存在我可能还会有所顾虑，但你不是他，你不是那个可能真的聚集了世间所有恐惧感，可能真如你所说那般“天命的灭世者”的“史东阁”————你仅仅只是他散逸出来的一股力量化罢了，哪怕通过强行激发存在于小黑龙体内的力量，让你这个虚假的意志“降临”到了我所认识的那个史东阁上，你也不是他。你对自己根本一无所知。】 没错，从刚刚那灵光一现开始，白骨骷髅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这家伙，似乎一直在用小史东阁的说话方式与自己交流辩论？ 这并不符合黑龙在最初对自己的“人设”，小黑龙的说话方式是自己来了以后通过教育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逻辑推导带有浓浓的现代人类社会风格，按理来说如果真的是那个铁盒里的古老玩意儿跑了出来，占据了这具躯承载了他的意志，他理应使用更适合于他自己的说话方式才对？ 至少通过灵魂回响的翻译，到自己这边应该呈现个“吾”或者“汝”之类的古称，或者飚出一两句文言文来吧，怎么现在翻译过来的龙语都像是一副中二病耍无赖的意味？ 因此，林斯特大胆地推测，这个所谓的恐惧之神实际上并非是铁盒里被封印的上古之神，而是基于小黑龙这个由物质化躯当中所诞生出来的全新意志为基础，加以迷惑与增幅对自认知的洗脑而混合出来的产物！ 没有根基，只有力量作为基础，宛若一头没头脑的二哈，去动物园闻了闻狼群的气味就自以为是狼王了，这样的对手还不好忽悠？ 看老衲不把他给忽悠瘸了！！ 【承认吧！你不是什么恐惧之神！或许你的力量来源于他，对自己份的认同来自于他，但你不是他！你就是你，一个由难以计量的负面碎片构成的，一个在这片大地上诞生的，天生便拥有着自由与独立生存权的神奇生灵！！】 第九十九章 他们亲手打造出了解决他们的对手（第一卷完结） “你说我不是我？” 【不，你就是你，你只不过不是他。】 “我不是他？” 【是的，你不是他。】 “那我” 看着大黑龙迷茫的眼神，灵魂之火不断闪烁，林斯特知道自己的言语起了作用，在适当的时侯加了一把火：【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史东阁”应该在让你吸收了足够的力量后，去给他解开封印吧？可到了那个时候，当他解除封印出现的时候，你的存在便会消亡。因为你是他的力量，他不可能让属于自己的力量被另外一个意志掌握主动权————无论那个意志有多么忠诚于自己也不可能！】 “！！！可，这！？我才不会” 【我说过了！你！不是铁盒里的那个恐惧之神！！他是恐惧概念的化，你却只是由恐惧碎片组成的，介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存在的生灵！】 最后一句话，林斯特激发出自己全部的灵魂力量，掷地有声地吼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存在从根本上就和他是对立的！有你在，他就永远不可能恢复成真正的恐惧之神！想要恢复真正的力量，他就只能将你干掉！！二者拥有绝对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点是你永远无法化解的问题！！】 【你们天生就是敌人。】 “！！！我是他的敌人！？？这不可能！！我怎么会？？但” 黑龙咆哮着，哭闹着，瞪大了眼睛，企图寻找反驳的话语，却始终没能从中找到一丝不符合逻辑的推断。 他愤怒，他恼火，他迷茫，他想要说点什么。 “你！！！” 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巨大的黑龙宛若雕塑一般愣愣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上的气势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宛若厚重的乌云，被上层的阳光所穿透，层层叠叠的谎言所铸造的躯壳，在林斯特一番直指本心的话语挑动下出现了裂痕，唤醒了沉睡的本心。 巨大的龙躯开始呈现出不稳定的形态，爪子、鳞甲、翼展、长尾，所有由当前这个意志所强行凝聚起来，不属于原生意志的力量开始溃散，并且泾渭分明？ “不！你！你干了什么，我我这是怎么了先生虫子！！！你！到底发生为什么” 觉醒的自我意志开始感到不安，感到可怕，排斥着周遭的一切。 那自铁盒当中弥漫而来的黑雾所附加之物，逐渐失去对体与思考的主导权，并发觉自的存在也不断地消散了起来，被他那当做是“灵魂能量储备仓”的，小小的意志所反噬！ 之前也曾说过，一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如果不够符合客观现实，就会造成认知错位等心理疾病，而一个灵魂对自己的认知错位了的话，很可能就会导致一系列难以言说的后果。 比如现在这般。 “你！我不会饶过你的！我我的封印！我不会！！！”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那仿佛移动小房子般的龙首已然崩塌，三十米的巨型躯仿佛沙砾堆砌的雕塑一般衰落、粉碎，那一直笼罩于林斯特头顶的漆黑穹顶也迅速消散而去，几乎只是短短数秒的时间，天空已然大亮！ 仰首直视着正当中那散发着温暖的虚假太阳，低头看了看那些黑雾消散后留在地上的小小龙躯，林斯特灵魂之火中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下了。 难以置信不，应该说是幸运至极的顺利。 在第一次发现了意识集合体在这个异世界当中是真实存在之后，林斯特就开始思考关于如何与之对战的方法了，却一直都没能找到足够有用的主意————对方本就是无形物质的，锁死它降临的个体躯壳毫无意义，自己引以为傲的灵魂攻击又不可能胜过那种量级的存在，最多也就是象征的抵抗一下而已，治标不治本。 而真正有了一个方案雏形的节点，是在咕咕噜啦的鱼人族集合意志给自己讲解有关非物质界的时候。 非物质界是物质界的投影，里面的一切存在都是依托于某种感与概念存在的，可以说他们不会像物质界生灵那般常规意义上的“死亡”，却会因为作为存在基础的概念或者物质来源而改变或“消失”，因此才会有许多非物质界的存在渴望入侵、降临物质界————实在是这种存在形式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让他们寝食难安啊！ 按理来说，生灵的恐惧是永远也无法消除的，只要还活着，还能意识到自己存在的，就不可能没有恐惧，这个概念哪怕被模糊化也始终是客观存在的，更别说就林斯特一个亡灵想要改变这种世界级的概念了。 然而恐惧之神败就败在了他自以为巧妙的小聪明上，生怕被封印在铁盒中的庞大意志出现会招来敌人的反弹，想要通过精卫填海式毫无效率的方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结果就是空有数量多到令人绝望的力量，却没有与之相匹配，足以驾驭它们的意志，如此就被林斯特钻了空子。 非物质存在无法用普通手段战斗，却可为时空之力所阻挡，几乎能够无限次复活的手段面对任何敌人都毫不畏惧，却被几个简单的问题从内部瓦解殆尽，不得不说林斯特简直就是幸运之神附体，手头的牌库正好都能抓住对方最不起眼的软肋，一锤定音地完成常人难以想象的壮举。 简直就和某直死之魔眼似的 不过，解决了这次危机，不代表他能就此高枕无忧了，那铁盒当中封印的真大佬可还远没达到伤筋动骨，无力回天的程度，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积攒力量出来为祸人间。 说到底大佬取巧，被自己取巧击败，本就代表着大佬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正面击败的对手，说不定等对方真出来后，自己连一个龙爪尖的力道都承受不住，那样就真的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上个保险才行啊】 林斯特如此想着，眼神渐渐转移到了黑雾环绕的小黑龙上，心中轻笑： 果然，破局的关键点，还是在你的上啊。 第一百章 回归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就是林斯特成功脱困而出的手段。 玲珑珠内部是一种很特别的环境，能够牢牢锁住一切和灵魂相关的食物，同时也为它们的存在基础提供了一个凝实的环境，让原本会在失去能量后消散于天地间的灵魂意志们，哪怕被碾成碎片都不消亡。 然而不消亡，不代表坚不可摧，一如你无论如何挥拳也打不坏一盆水，却可以用将它们炸碎在地上摊开蒸发，分解变回最基本的氢原子和氧原子，灵魂意志也是如此。 说到底，意志是由能量所铸，其本身就是在漫长岁月当中一点一点磨合起来的，让它在面对其它任何一种常规攻击手段时都显得那么坚不可摧。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同样的只有灵魂才能打败灵魂。 外界仅仅只有短短一个小时，玲珑珠内部实际上已经杀了数十万个来回了，林斯特以这十万多个灵魂汇聚在一起的能量，生生将那十万多缕残魂碎片给打成原子级别，用电影来比喻的话就是每一个意志都被他一帧一帧地给切片磨碎了，然后将其附上些许能量，轻松写意的便通过了玲珑珠外层围困的屏障，接触到广阔天地后各自消散而去。 阻挡林斯特的意志没了，那些庞大到毁天灭地的能量也没了，当林斯特终于将最后一小块灵魂意志挫骨扬灰后才陡然发现，这个玲珑珠的外层屏障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来阻止自己进出了，于是便一个念头闪了出来，才发生了接下来的那些事情。 听完他的讲述，紧赶慢赶过来用魔法查看自家师傅有没有出问题的巴尔斯总算是松了口气，将那个能够隔绝探查的面纱往上提了提，好奇地看向已经暗了无数个色度，跟个电灯泡没啥两样的玲珑珠说：“这东西究竟是谁做的呢？能够自行吸取灵魂能量存储，整个世界都没几人可行吧。” 能够吸取灵魂的器物她在地狱见的多了，但像玲珑珠这般能近乎无限成长的神器她还真没有见过，一时间身为魔法师的研究之魂熊熊燃烧，只等从林斯特这里得到许可就会施加手段，将如今弱小不堪的宝珠封存起来好好折腾一番。 林斯特知道自己这个二徒弟的性子，也没有去管，只是转过头来，对着刚刚向自己族人宣布自由，并且卸任追随自己的蘑菇王和蜗牛王，挠了挠天灵盖上的骨头缝，诚恳地对它们说： 【之前我向你们说过，我或许有办法将你们带出此地，但从此你们就不能再回来了，也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听我吩咐。现在你们的种族延续已不成问题，二位要不要最后再考虑一下？毕竟我这个决定做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看着两个按照自己所学知识拜服在自己面前的巨型生物，林斯特点点头说道：【不要叫我主人，要叫我先生，我不喜欢主人这种带有封建糟粕色彩的称呼。把你们带出去的方法很简单，让你们的灵魂进入玲珑珠内，剥离掉属于塔内禁制的那一部分，这所谓的玲珑宝塔也就困不住你们了。】 蜗牛王问出了口，它知道林斯特一定还有后话，否则早就给它们全族都来这么一趟改造手术了。 白骨骷髅摇了摇头，将灵魂之火浮起在眼眶，静默地燃烧着说：【活物之所以称之为活物，就是因为其灵魂与肉体从未分离，完美契合在一起。一旦经历了这样一个归去来兮的过程，回来时还少了一部分灵魂本源，你们也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亡灵的序列了，从此自身再无精进的可能性，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会越来越趋近于真正的亡灵，彻底与生者的世界告别————这样的代价，你们能接受么？】 面面相觑，两兽沉默了两秒，仍旧保持着身姿说道：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过程很顺利，作为刚刚“超度”了十万八千多个灵魂意志的熟手，林斯特以庖丁解牛般的熟练度把蜗牛王和蘑菇王身上的烙印给沿着边缘切了下来，随手糊上了一大块灵魂能量填补好后就放回了它们各自的身体当中，不多时，两个崭新的半亡灵生物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两者的灵魂之火颜色和林斯特不同，都是一众偏灰的白色，性质也和那些富含生命力的植物有些相似，或许这就是物质身体决定存在意识吧。 很快适应了这种隔了一层薄膜的身体操控模式，两者又再一次与自己的族群道别，嘱咐它们好好繁衍，休养生息后便一人一个驮着林斯特和巴尔斯，走进了已经大到仿佛被隧道机给钻出来的通天兔子洞。 没过上一会儿，山谷那绝美的景色便出现在了四人的视线当中。 仿佛遗世而独立的桃源乡，在林斯特与巴尔斯下去的一天多时间里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安宁地矗立在原地，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一股莫名的安心感从巴尔斯心中浮起。 【欢迎来到好吧，我也没给它起过名字，你们就叫它山谷吧。】 坐在蜗牛王的壳上，林斯特也来了兴致，一边指指这儿，一边指指那儿，给两位新的住客介绍着他和徒弟们一铲一锄搞出来的东西。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下午，有些不适应新型身躯的蘑菇和蜗牛都已早早窝到茅草屋附近的好位置休养生息去了，林斯特则升起了篝火，慢慢用手头的黑暗之刃给几颗土豆削着皮，一个一个将其雕刻为等比缩小的幼儿心脏，混杂着烤鱼干丢进锅里一通糊煮，让有内脏味儿的食物变得更多一些，好给巴尔斯下咽。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第一百零一章 眉目......狰狞！ “先生！” “先生！” “咕咕噜啦！” 【】 “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咕咕呜哇哇哇？？” 【】 “这条黑龙是谁？” “好恐怖的存在！” “呜呜呜呜呜！！？“ 【】 看着三个非正常生物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问东问西，林斯特心中却经不起一丝波澜，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咕咕噜啦所吸引，感觉自己一直以来专项强化的下颚骨都有松动脱落的迹象： 两米的高，健硕的四肢，膨胀的肌，亮闪闪的翠绿色鳞片，仿佛随便摆个poss就可以去竞选健美先生一样的躯体协调 就是肩膀上顶了个鱼人脑袋。 这就是两年或者说十未见的咕咕噜啦给林斯特展现出来的“成长”。 【等等，你们都给我先停一下！！】 抬手制止三人的询问，林斯特指着健美壮汉鱼人王说：【首先，重中之重，排除一切其他事项后————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十天前还是高不到一米四，细胳膊细腿的大脑袋鱼人会变成现在这样眉狰目狞，虎背熊腰的迪亚波鱼！！？】 “？？？” “？？？” “咕咕呜哇哇哇？？？” 三人皆是一脸懵bi)。 “额先生，您知道的，鱼类生长” 【别跟我扯犊子，鱼的生长周期短是不错，但鱼人可没有这样一说！】 十天啊！再怎么长也长不到这个程度吧？ 还不如说是基因突变呢！！ 林斯特实际上是个很多疑的家伙，大部分时间表现出来不那么在乎某些事，是因为他庞大的计算力已经把所有可能的结果都给推测出来了，任何结果都不会太过于出乎他的预料，也就可以随时做好准备。 然而在这件事上，林斯特是真的什么都推导不出来大数据推演那也是得基于大数据的基础上才行，像这样如同被绯红之王消去了过程直达结果的跳跃 他推演个鬼！ 面面相觑，大蘑菇和大蜗牛对视了一眼，又看了已然变成迪亚波鱼的咕咕噜啦，各自摆出了无奈的表。 话都说这份上了，你就招了呗？ “咕，对不起先生，我本想之后找个时间再与您谈的呱” 见无法像之前预想的那般糊弄过去，壮硕的鱼人叹了口气，转而用从两个半亡灵生物这里学来的语言说道。 在咕咕噜啦开口的瞬间，林斯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灵魂产生了波动，那种纹路波长让他十分熟悉，仅仅只花了两秒钟不到的时间便推导出了一个结论： 【你融合了一部分集合体意志的力量！？】 “！！！是的，果然瞒不过先生您呱。”鱼人壮汉感慨地说。 尽管主观时间过去了两年，林斯特还是记得自己走之前的山谷当中是什么状况：鱼人意志集合体与自己达成了约定，今后将会通过咕咕噜啦这个个体与自己一同面对将来之事。 那么问题来了：随着几乎没有成长上线的林斯特掌握空间法术，寻找到更强的躯体后，拿这么一个普通到一根木矛就能使其扑街的个体充当随从，怎么可能帮得上忙，兑现的了诺言？ 所以就如同某白发黑皮的守护者一样，为了以后不至于遇上什么有利于自的事件就只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鱼人阿赖耶头一次动用自己的全能，给咕咕噜啦这个个体增加了些小小强度。 只不过这个“小小”的描述量词是对于阿赖耶这个集合意识体而言的，第一次做这玩意儿没经验，咕咕噜啦几乎是一夜之间形暴涨，成为比蘑菇人和蜗牛王还要强悍的存在。 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为拥有对自弱小程度无比深刻了解的非物质界存在，鱼人阿赖耶几乎已经习惯被害妄想症发作了。林斯特是他们一族的希望，他这样一下子传送来太多力量的话引起对方忌惮，打破合作怎么办？ 那样他这些先期投资不就全白搭了？？ 诸多担心，再加上林斯特一出现边便搭着另一个远比鱼人族还要强悍无数倍的非物质界邪神，咕咕噜啦那颗鱼人脑袋才想出装疯卖傻，像以前一样表忠心的傻缺行为。 这就是事的来龙去脉，让白骨骷髅感到很是无语。 果然还是阅历与层次不同啊哪怕林斯特已经基本教会了咕咕噜啦逻辑思考，这遇事的第一反应就完全不一样，让他这个拥有着强大推导能力的亡灵都完全想岔了路。 这次的外界之旅必须要带上这货才行了，老是蜗在这么个封闭的山谷中，安逸是安逸，鱼人族的自由意志也会逐渐消磨殆尽，自己可不想正式弟子里出个只会对他人卑躬屈膝的存在。 于是，在两个非物质界来客互相寒暄，老蜗老蘑从旁周旋时，林斯特直接宣布道： 【所有人，休整三天。三天后，我们启程离开这里，外出一趟。】 提议意外的没有人反对，包括老蜗老蘑在内，所有人都没有问出一句话地接收了这个命令，并在接下来的几里完好地执行下去。 这让已经打好解释腹稿，甚至进行几场正确辩论的林斯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也很正常，白骨骷髅认为会有人多问几句或者出去后该怎么办，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想到，其他人也能想到，以己度人罢了。可真要说来，老蜗和老蘑是合成兽转化的亡灵，出生开始就困在塔中，族群之间的关系都相当原始，哪怕获得了高等智慧也不可能想到他们从未想过的事； 咕咕噜啦是鱼人，连鱼人集合体意志都经常怂地一匹，连文明都没往前发展多少，天生就习惯于无脑忠诚，哪怕现在开了灵智也不会对他这个恩公搞事； 史东阁就更不用说了，外出游历增长见识的计划本就是他们共同制定的，连魔法漏洞都是对方帮着完善，反驳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所以仅仅只是这么一说，无名山谷中的各位便开始了首次前往外界的旅游准备。 第一百零二章 穿越，就是森林！ 很多时候，困难的边界这种东西一是人们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心理边界，如同林斯特告诫自己不能彻底抛弃感性，成为无脑机器一样，二是某些客观因素造成的，在一件事情的最后一个步骤上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突破，就像林斯特未能完整参透时空魔咒之前，对山谷的封锁一筹莫展。 而从山谷当中出去，则是上述两个困难的合体。 亡灵便是亡灵，尽管嘴上没说，也没表现出来什么情绪，林斯特其实很介意自己从人类变为亡灵一事，因此他才会在穿越初期与第一个碰见的安格拉说：死者不应前往生者的世界，那既是描述客观事实，也是代表了林斯特当时的心境。 然而时至今日，因错误而生的半恶魔魔女、鱼人意志集合体、恐惧之神的力量化身，合成出来的怪物转化成的半亡灵，他所遇见的异类存在越来越多，拥有的力量也越来越强，让一直都有点不安与自暴自弃的白骨骷髅心态上也发生了些许转变，不再畏惧出门面对那与穿越生前截然不同的异世界文明————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除了老是憋在山谷中对弟子们的教育不利这项考虑外，林斯特更多的是想要丰富拓展自己这边的见识。之前也曾说过，马克思主义是以实践为基础的，而实践又是建立在客观事实上的，他有必要去检视一遍这异世界的风土人情，深入其中获取足够的感性资料才行。 **也是人性的一部分，无欲无求是不可能的，呆在一个地方久了连灵魂都会生锈，还是行万里路的为好。 不过这毕竟不像是前世的和平社会，从巴尔斯和安格拉两人的叙述来看，多古拉斯这个异世界还处于一种相当战乱的时代，不多做点准备的话阴沟里翻船可就不好了。 因此，接下来的三天里，林斯特收割了小半的土豆田，将脑海中所有能用得上的道具都给制作了出来，然后通过一块布片一块布片地切片缝合，做出了个足有一人高的超大型背包，将道具全部放入其中。 然后放在了老蜗的身上 “老师，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您不仅学问做得好，使唤起人来也是相当优秀啊” 【哼，你懂什么，这叫分工！】 拍了拍老蜗厚实的壳，林斯特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每个人天生就拥有某方面的才能，比如老蘑的拳头，咕咕的泳技，你的铜皮铁骨一般，老蜗天天背着这么大个壳儿还能跑得那么快，你不觉得它天生就是驮重物的好料么？我这是在让他施展自身的长处啊！】 我咋觉着您只是单纯地不想自己背呢？ 史东阁有些无语地看着白骨骷髅。 老蜗本人倒是没什么意见，这些天他一直在尝试拥有更快的行动速度，背上这么一个重物正好可以让它更好地掌控这具亡灵之躯。 更何况，能为先生做事可是两个亡灵合成兽的夙愿，自玲珑塔内开始就已经忠诚度爆表了————没看老蘑都露出羡慕的表情了么？ “不用太在意的小师弟呱，这就是咱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啊呱。” 咕咕噜啦在一旁讲解道，满脸的理所当然。 满脸黑线的摇了摇头，小黑龙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转头看向林斯特说：“山谷环境的解析已经做完了，随时可以施展魔咒定位传送。老师你想好先去哪边了么？” 作为恐惧之神的力量化身，虽然无法继承记忆与意志，但每一个为恐惧概念进行能量补充的个体单位还是能感应到的。 就好比wow游戏里购买了角色直升服务免费附赠给你全图的飞行点一样，史东阁也能感应到每一个人的存在，配合上林斯特的魔咒，以此来绕开世界屏障，直达那他们身旁。 至于会不会吓到人的问题你当恐惧之神为什么要留这么多“联系方式”？ “说起来还没问呢呱，师父，咱们这次出去是要干点什么呀呱？” 一边操控着魔咒，林斯特一边说：【首先，这次出去主要是为了增长阅历，所以我们要在世界各处走走看看。不过我们的队伍组成比较特殊，外加我们都没有在多古拉斯文明世界生活的经验，所以保险起见，我们得先前往你大师兄安格拉那边弄一套正经身份，以便将来行事。】 “噢，好的。那我们还要回来么？” 【当然。山谷当中我已经做好咒语标记了，只要一个念头，史东阁就能立刻定位带我们回来，不过那样的话想要再回去可能就有点麻烦，尽量还是减少往返次数为好。】 恐惧之神很强，但并不是最强，不然也不会被几位大能联手封印在介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的世界当中。而他们现在所使用的穿越方法则是依靠了恐惧之神留下的能量坐标进行穿梭，如若次数用的多了，肯定会被察觉到不妥，要是引来大佬可就不妙了。 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林斯特让已经准备好的众人站在自己旁边，以此用魔咒将他们囊括进去，在史东阁的帮助下调动起能量，只是一瞬之间便让他们原地消失，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幽静山谷。 “保护公主！！” “小心！对面放箭啊！” “盾牌！盾牌！！” “快带公主殿下离开！！” “吼！！！！！” 人类帝国的边境森林当中，全身披甲的战士们与异族敌人们奋勇厮杀，以自身的血肉之躯阻挡着它们企图前进的脚步，给身后那位穿着华丽的少女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然而，双方的实力相差太悬殊了：地精和豺狼人不断地偷袭，巨魔则承担了正面压力，相互之间配合有度，把结构单一的战士队伍给压得节节败退。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猎头队！专门用于在森林这种复杂地形中围剿可能的敌人！！ 克拉拉马尔科维奇看着周边越来越少的护卫士兵，忧伤地在心中想到： 我们真的要到这一步么，姐妹？ 第一百零三章 降临 马尔科维奇是多恩帝国西边，兰奇王国王室的姓氏，而她则是老国王凯特的第二个孩子，现在的王国二公主，带着与重新归来的安格拉王子订下婚约，缓和人类两大最强势力关系的使命而来。 她与对方从小认识，前些年听闻他失踪数月曾担心到寝食不安，因此此番婚嫁之事虽是提前了点，却并没有丝毫反感————她心中对于那位耀眼之人也是有着孺慕之。 然而尽管门当户对，双方家长也没有异议，这件事仍受到了反对————她那富有野心，希望王国能够一直独立下去的妹妹，反对这种看起来“附庸”的联盟方式。 兰奇王国三公主，安妮马尔科维奇，一个人尽皆知的蠢货。 讲道理，希望王国能保持独立，不因帝国的强势而俯首称臣这件事并不算什么，王国中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么？ 当今世界格局，是以战争与侵略为主题的，异族环伺，强者如云，时刻觊觎着人类富饶的土地，而人类种族却并没有足够震慑住所有人的力量，使得所有国度时刻处于危险之中，随时可能爆发战争。 作为领导者，克拉拉和她兄长、父亲一样，是赞同多恩帝国传递而来的态度的：种族第一，纷争第二，所以才在很多政策上对其予以开放。 结果这个三公主，鼠目寸光，仗着有一部分因此而利益受损的贵族支持天天在国内搅风搅雨，败坏帝国对王国的好感，让父王大为震怒，罚她足宫内不准外出，自己没劝成功反倒被她记恨，甚至因此反对一切与帝国相关的联络事物。 而今，她前往帝国首都举行订婚典礼，行程完全保密，随行军士皆为良善忠诚者，中途还特意避开了兽族出没的边境范围，提前进入了帝国国内，却还是遭到了如此数量等级的精锐围堵，克拉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猜到了是谁出卖的自己。 勾结外族，于他国地盘上行刺出使王女，这已经不只是叛国了！ 银牙轻咬，克拉拉却是没有太多慌乱，帝国自王子失而复归后增加了不少境内巡逻队，相互之间连成一片，绝对保证各条大道的安全，只要自己能回到大道上，找寻卫队助阵，就一定能化险为夷！ 念及于此，克拉拉毫不犹豫地无视了旁侍卫的恳求，拔出魔杖念起魔咒，加入到攻防战中！ 多古拉斯并不是那种随便丢陨石大炮的高魔世界，个人的魔法或许能分个高下，却无法达到一人成军之势，更别说克拉拉如今芳龄二八，再怎么天才也受限于体容量，仅仅只能发挥出堪比普通法师的实力，对于战局或许有利，却无法改变太多。 然而仅仅就只是这一个小小的砝码，便已足够给他们额外争取些时间了，卫士们簇拥着二公主一路冲刺，总算穿过层层阻碍来到了大道之上，却骤然发现了一件令他们绝望的事： 他们视为通风报信的帮手，帝国巡逻这块地区的巡逻队，早在他们遇袭之前便已惨遭毒手，曝尸于大道之上！ 这群狡猾的野兽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让他们活着出去！！ 或许在这之后帝国将会震怒，发兵攻打兽族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但那样也挽回不了现在可能命丧敌手下的生命了，知晓援兵无法抵达的王**士们陷入到了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困兽状态当中，满腔狂，誓死捍卫自己效忠对象的生命安全。 然而刚刚为了突出重围，他们损失了太多人手，仿佛一个一边逃窜一边被放血的猎物般，等到濒临绝境了才发现自己已然无力抵抗猎人的围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穷途末路的到来。 感受着死亡平稳却不容置疑地走来，克拉拉只能在心中祈祷，祈祷发生奇迹，拯救她们于此般境地————这也是她除了协助攻击外，唯一能做的事了。 但有的时候，事往往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会出现转机，随着侍卫们的数量急剧减少，离得最近的一根箭矢都擦着克拉拉的脸颊而过时，四道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他们头顶，并且————急速下坠！ 轰！！！ “咳咳咳！师父！您这是给我们传送到哪儿来了呱！咋还带自由落体的呱？” 【啊哈哈第一次在物质世界使用，坐标启动时出了点偏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唔先生，我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 “你也是吗老蜗？我感觉好像也是。” 【额什么鬼，不应该啊？咱们这】 正当林斯特想要否定老蜗和老蘑的说辞时，他们砸在地上扬起的烟尘总算散去，因时空错乱而混淆的感知力也重新恢复，几乎是瞬间便看清楚了这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战斗场景 不对呀？史东阁不是说这次的坐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类王女么？自己还想着做好从王宫中突然出现，然后上演一出“叛逆公主的奇幻冒险”之类的戏码呢，咋突然地就跑到这种完全不符合“公主”人设的鬼地方来了？？ 当然，尽管心存疑问，但很明显的是自己等人乱入这个地方，已经吸引了双方所有的注意力，那些个一看就浑脏不拉几的青皮生物们几乎没给他多想的时间，便尖啸一声，整队朝他们袭来！！ 兽族可从来没有与不死族结过盟，不如说在阵营的划分当中，代表了死亡的骷髅天生就与一切生命种族八字不合。 既然这几个古怪的家伙不是自己的盟友，还一出现就砸死了三个兽族的战士，那他们毫无疑问的就是敌人！！就该杀掉！！ 敌意，恐惧，狂怒，多股澎湃的绪在这个惨烈的战场当中交织，让林斯特自穿越以来头一次感到了那种货真价实的修罗炼狱感。 他能感受到对方那发自灵魂的敌意，他能品味到他们心口的不安与伤痛，他能从中汲取到力量！ 于是，将在场一切冲动绪给镇压而下的，对众生平等的，寒冷的死亡，降临了。 第一百零四章 砸瓦鲁多！ 一场屠杀，开始了。 “不！！不！！！” “该死的怪物！怪物！！” “快跑啊！！我们都会被杀掉的！！！” “不要！！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妈妈！！” 呆愣的看着那些被以各种方式虐杀，心神崩溃哭爹喊娘的精锐兽族猎头队，克拉拉和她仅剩的八名护卫士兵忍不住浑身发抖。 太残忍了这些非人的生物，怎能下手如此的 一拳头将对方连脑袋带脖子都锤进肩膀里、吐出粘液将敌人半边身子给腐化殆尽、一口咬掉头颅，这已经完全超过战斗的限度了！ 克拉拉不是没见过血的白莲花，不如说在多古拉斯，像她妹妹那样没见过血，不知人间疾苦的王室才比较少见，内忧外患之下，贵族们都早早承担起了管理的职责，其中自然就包括了阴暗面的秩序。 然而老蜗老蘑和咕咕噜啦那充满了暴力美学的战斗方式，几乎没有使用过一次技巧，就将这些把她逼入绝境的精锐们挫败，仿佛一个现实存在的自走天灾般，仅仅只是看到它们造成的危害就已然生不起抗拒心理。 这无疑打破了以往“战斗”在她心里的概念，绝对的凶残、暴力深深印入了她的眼帘，与她一直以来接受的道德教育完全相悖，却又忍耐不住地去观摩。 不过比起他们，这种扑面而来的暴力感，让兰奇帝国的众人不敢趁乱逃走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具肩膀上站着一只漆黑乌鸦，披着袍子，眼眶中燃烧着两朵幽绿色火焰的白骨骷髅。 仿佛直面深渊，又如同立于荒原中心，那种让生者本能感到畏惧的死亡恐惧使得以他所在为圆心半径五米内成了一片无人区，没有一个人敢去招惹。 如同兔子天生就不会向着老虎身旁跑去一样，林斯特站在了几人唯一可以不受战斗干扰离开的路上，他们就真的不敢上前踏进一步，全身五感包括那玄妙无形的第六感都在警示着他们： 和这个亡灵对上，会死！ “救命！救命！不要过来！！” 随着兵势的溃败，一个原本胆子就很小，顺风浪逆风投的矮小地精终于忍耐不住，转身朝着林斯特的位置冲去，打算冒险从他身边跑走！ 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与白骨骷髅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三米以外，身上还带有足够的防护道具，哪怕对方释放出堪比炸弹的凶猛攻击也能勉强挡下来！ 他要活下去！！ “诶？这是？” 预想当中的攻击没有到来，地精边跑，边看见那骷髅的姿势根本就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产生变化，仿佛完全不在意跑了这么一个小喽喽似的屹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逃出来了！！！我我怎么在这里？” 下个瞬间，他被因为手边突然冒出来了个屁精而惊吓到的老蘑给一拳头锤成了肉饼。 一个很简单的小把戏，对于掌握了世界穿越这种等级时空法术的林斯特来说，想要将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三的小家伙转移回战场实在不要太容易，可在他人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个样了： 只是眨眼之间，那只地精就如同时光倒流一般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距离他二十米远的战场中央！ 毫无征兆，毫无波动，只是简简单单的换了个位置，却当场震慑住了所有人！ 亡灵法术？触发技能？还是更可怕的概念性武器？克拉拉几乎是瞬间想到了好几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手段，却又逐一进行了否定。 于是，自这“未知”当中，恐惧便诞生了。 战斗结束的很快，在两个半亡灵合成兽以及鱼人意志集合体手下，那些所谓的精锐没有一个是它们的一合之敌，上百兽人就这样被歼灭了百分之九十多，只留下寥寥无几投降的比较快，且真的是发自灵魂内心投降的家伙才得以保住性命。 尘埃落定，一众人类士兵反而更是紧张了，虽然从刚刚开始这些异形便未曾对他们展露过敌意，但他们同样也没放他们离开，是敌是友还无法判断，最坏的情况仍旧可能会发生。 让隐藏身份的史东阁飞过去帮老蜗老蘑管理俘虏，林斯特带着鱼高马大的咕咕噜啦走向克拉拉等人，在他们面前两米左右的位置站定，仔细观察起了他们的身躯。 骨骼粗壮，密度甚高，身强力壮却仍旧比不上这些同样身强力壮的绿皮，总是被稳稳地压一头，确实符合自己从大徒弟安格拉身上观察到的多古拉斯异界人特征。 看来自己没传送出错。 心下稍定，林斯特扫了一眼，对着正中间那一看就是贵族要员的克拉拉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林斯特没了脸皮，但表达个善意缓和下局面还是没问题的，对方身份是王女，要是把遇袭事件算在自己头上，这趟原计划隐秘安静的旅程可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一具会说话的骷髅着实让众将士紧张了不少，克拉拉却反而松了口气，对方表现出的善意至少说明对方是能够沟通的存在，凭他手下那几个诡异的异形生物，想要干掉自己等人简直比吹灭一根火柴还要轻松，现在她还活着则应当是安全了。 “我是兰奇王国的克拉拉公主，多谢您的出手相助，请问阁下等人是父王的军士么？”克拉拉首先问道。 兰奇王室地处边界，对异种族的了解比许多坐落后方的人类王国要来的深刻，虽然亡灵和巨型鱼人、蜗牛、蘑菇什么的确实有点猎奇，但说不定就是自家父王隐藏起来的秘密手段呢？ 毕竟她全身上下的穿着都是王室特供，听对方说自己身上存在着“坐标”，肯定就是其中之一，那样的话对方肯定就是专门用于在自己处于危险当中时出手的护卫队！ 第一百零五章 林间小镇 对于克拉拉的误会，林斯特几乎是没花什么功夫就能推演出来，毕竟有安格拉这个前车之鉴在，人类王室的三观逻辑是怎么样的林斯特已经心中有数了，因此几乎是对方说完那句话后的一秒钟内林斯特就结合自己说的话语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了。 一瞬间，他有想过要不要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但只是转瞬便将其抛之脑后。 原因无他，自称为亡灵之后林斯特就很少需要靠谎言来伪装自己了，生前的诸多顾虑都已随着的湮灭一同烟消云散，只剩下那颗最为诚实的本心。 连自己本心都骗的人，是达不到巅峰的。 【我想公主下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并非您父王的部下，而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 “！！！另一个世界！！？？” 克拉拉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对于一个法师来说，异世界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词汇，那通常代表着“虚空入侵”、“恶魔威胁”、“灾难降临”等一系列威胁整个多古拉斯的大危机。 自己今年才十六岁，第一次从离家远行怎么就碰上这么大的事儿了？ 知晓自己的表述出了问题，林斯特也不慌张，自然地抬起一只手止住对方的敌意，从袍子里拿出了一块纯银的徽记。 这是他临行前用神造土豆模仿安格拉上家族徽章制作的赝品，为的就是在遇见说不清楚状况时证明份，没想到刚穿越过来不久就用上了。 “多恩家族的徽记！！？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我的大徒弟，安格拉那里。】自恃对方对自己产生不了威胁，林斯特轻声说道，【安格拉多恩，多恩帝国的王子，你认识么？】 何止是认识她这一趟就是过去和他订婚的！ 克拉拉突然有了一丝明悟：自家未婚夫失踪的那几个月，说不定就与面前这几个古怪的家伙有关！ 一番交涉过后，林斯特坐上了老蜗的背壳，由老蘑走在前面，咕咕噜啦走在后面，史东阁则化作了一紧密的长袍遮住白骨骷髅全，与这队残存下来的大使队伍一同在宽敞的大道上行动。 毕竟自己出场的时机太晚，百来号人的护卫队十不存一，再来一趟这样的丛林游击战指不定人就没了，林斯特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帮一把这个大徒弟的准媳妇。 况且人家女孩子千里送亲，勉强算是男方家长的师傅怎么能不出席呢？正好跟着一路过去咯~ 而另一边，尽管对林斯特讲述他与安格拉的相遇故事有些半信半疑，克拉拉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巡逻队已死，这片地区残留着的野兽敌人仍能置她于死地，有白骨骷髅这样一个规格外的强者保护明显更加安全，有什么算计等出了这片危险地带再说。 大使队原本的计划是荒原行军，仗着实力直接从多恩帝国境内的森林中穿行过去，节省官道的绕路时间，现在却是不行了，只能重新走相对安全的官道，老老实实在沿途的镇子上休息几，靠着帝国内部行政管理体系来传达自己遇袭的事由。 拿出早已从安格拉那边得知的多恩帝国版图，林斯特一边嘱咐几个部下弟子多和这些人类士兵交流交流，降低些对方的排斥感，一边通过自己的灵魂感知能力扫视附近的区域，完善地图当中不清晰的部分。 以他现在精确到毫米级别的手法画出来的东西，肯定会为安格拉和他父王所喜欢吧。 虽说按照分类，山谷也算是多古拉斯的一个部分，但自从发现长久居住于山谷当中的生灵会影响到山谷内部的四季变迁以后，林斯特就很久没有看过真正的大自然了。 此时正值秋末，过两天便是冬至，那种整片森林都变成金黄色的，林斯特最喜欢看到的美丽模样已经没有了，灰败枯萎的落叶铺满了整个地面，树干树枝全都变得光秃秃的，好似提前进入了冬眠一般了无生机。 虽生为死亡，却向往着生命与光明，说的就是林斯特现在的状态。 由于疲惫与负伤，队伍头两天速度慢下了数倍，原本只要半天便能抵达的木沉镇走了两天一夜还没走到，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救治伤员，轮流带人等琐碎杂事上，直到第二天傍晚时才终于看到了不远处山林中心升起的几缕人烟。 “太好了！前面就是木沉镇！我们赶快过去吧！”克拉拉有些兴奋地说道。 尽管没有什么王公贵族的坏毛病，还下过基层见识过人间疾苦，她依然是兰奇王国的二公主，这段时间以来风餐露宿着实让她有些不自在，此时眼见能够有温暖的铺、乎乎的食物吃哪还忍得住？ 虽然即便要享受，她也会优先把边受伤的伤员们安顿好才去做，毕竟这些人是直到最后一颗也想着保护自己的忠良啊。 不过正当一众被驮被扶，行走迟缓的士兵们眼中冒出了同样的兴奋时，化作遮掩林斯特份的黑袍的史东阁突然开口警示道：“小心点，那个人类聚集地有些不对劲，里面散发出了很深沉的绝望与恐惧感。” “！？？” 【绝望与恐惧？】 这确实很有点问题啊 史东阁在白骨骷髅的教育下，已经熟通多古拉斯的人类通用语了，什么样的状况就会用什么样的描述，从来不会夸大其词或者避重就轻。 而现在，他居然同时用了“深沉”的形容词和“绝望”的副词那说明况真的已经到不容乐观的境地了。 【老蜗老蘑，照看一下他们，咕咕，随我先走一趟看看况。】 “好的呱！咱去去就回呱！” 前一句是对林斯特的回应，后一句则是对那些士兵们说的————在交朋友这件事上，鱼人小子出乎意料的有天赋。 没有了拖累，肌壮鱼与白骨骷髅很快便冲过了这短短上千米的距离，躲在镇子外围的一处大树上观察起来。 这一观察，却是让他的眉骨再次收紧了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瘟疫 在亡灵的眼中，世界通常是黑白色的。 没有缤纷绚烂的色彩，没有各种花红柳绿，有的只有有魂生物，与无魂死物。 林斯特并不是普通的亡灵，他能通过自己的方法看见那些令人震撼与感动的色彩景观，能够直面阳光带来的温暖，但独属于亡灵的视角仍旧是他生活当中的主要观察方式，因此理所当然地，他第一时间就用“生与死”来区分了一遍木沉镇中的居民： 全数生者，却仿佛被贴上了一层令人恶心的赖皮一般，每个人的灵魂之火都如同融化的蜡烛那般油腻稀烂，令林斯特光是看着就觉得反胃。 这是个什么诡异的cāo)作？还有事物可以直接作用，腐化于灵魂之火上么！？ 心下凌然，林斯特连忙收回神识，与咕咕噜啦说明一番，让他千万不要召唤鱼人意志集合体过来，否则一旦沾染上类似的东西，他们这辈子就别想搞什么鱼球崛起了。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等级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啊？？ 利用自己在封印空间中与恐惧之神的力量对手时所开发的方法，林斯特不让自己的神识离体，而是将其与空间魔法结合，产生出了一种类似于望远镜的效果，远远地观察着木沉镇中的人们。 在他眼里，尽管灵魂变得跟软泥怪一样浑浊僵硬，脸色与精神也不算太好，这些人类的体却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异状！澎湃的生命之力在他们的**中回dàng)，强力壮，甚至连个小孩子都有青年人的活力！ 哦，最后那条去掉，这肌量对于多古拉斯的人类说不定正常的。 林斯特下意识地又把前世人类个体的标准放进考虑里来了。 不过**是灵魂的基石，反过来说灵魂的健康状态也会显现在**上，现在这些人类的灵魂之火都快变成果冻了，怎么体还强悍如斯？ 这可不是多古拉斯异世界的特色啊，那些进到林斯特肚子里的兽族俘虏的灵魂可以证明：灵魂没了，也就死了，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完全不相匹配的状态。 里面一定有猫腻。 尽管心里痒痒想要抓几个人类过来研究，但一向将谨小慎微当做自己第二人生信条的林斯特没有冒然莽上去，而是在观察了一阵之后，招呼着咕咕噜啦回到队伍当中做汇报去了。 “灵灵魂腐蚀？？**却不受影响？？这？？？” 几乎眼可见的问号海洋从克拉拉的头顶冒出来，向众人展示着她的懵bi)。 她是天才没错，但她同样只是个处于成长当中的天才，每除了魔法的学习以外，政务处理、礼仪法规、人脉交际等诸多事项也要花去她不少时间，因此虽然在水魔法方面造诣颇深，其他种类的却是不甚了解，就更别说属于当今魔法界忌的灵魂类法术了 【是的，灵魂。】看对方也想不到什么，林斯特干脆地把自己的观察结果说了出来，【目前还无法得知究竟是什么方法导致的，但那毫无疑问是一种腐蚀：灵魂之火渐渐固化、黏稠，到最后甚至连其中的意志都会凝结同化，变成一团没有自我也无法思考，独有外健壮的烂。】 “啊？有这么严重的嘛！！？” 当然有这么严重，毕竟这是史东阁通过封印之地自己本体分析得出的结果。 尽管没有经验与学识，小黑龙本就是由负面绪的灵魂碎片所铸成的，天生就可以洞悉一切灵魂与意志方面的问题，因此虽然**方面还没有头绪，灵魂方面却是已经分析的差不多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听完了林斯特细致一点的讲解，克拉拉顿时就急了，当即表示要直接进入木沉镇帮助居民解决问题，却被众人忙不迭地给劝阻了下来。 毕竟天知道那玩意儿有没有传染————从目前的观察况来看很可能是有的————她一个未来的帝国王妃好不容易从异族手下逃出生天，要是莫名其妙折在这里就太搞笑了。 可放任不管不是她的格，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们都是她未来的子民，这个时代的领导者讲究的就是一个无限责任制，连一个镇子的子民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去保护其他？ 林斯特当然很像吐槽甚至教育一番这种无脑的观点，但自己和对方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了两天的时间，彼此之间没什么感基础，又不像安格拉那时毫无选择，说出来反而徒增人厌达不到效果，也就干脆懒得说了。 【去是可以去，但请公主大人不要以犯险，而是坐在外围等待便好。】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老蜗和老蘑，林斯特以理服人：【我们三个都是亡灵之躯，若真是腐蚀灵魂的陷阱也能想办法处理，你这**凡胎的进去，如果对方是以躯影响灵魂的话可就没治了，我们可一点都不知晓此道。】 “这” 【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咕咕也会留下来的，他可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厉害。】 指了下肌鱼人，林斯特看着她的眼睛，冷静地说：【将此事委托给我们吧，为王者要善于指使有才能之人，从而才能客观地给我们做出指示，完善的解决问题，而非什么都不知道地一往无前————夫妻中有一个这样的莽汉就够了。】 林斯特指的是安格拉，克拉拉自然也听出来了。不过她更关心的是那句“为王者”，并因此将准备好的说服之词吞回了肚中。 “好，那我以未来帝国王妃的名义向您发出这份邀约。木沉镇的居民就拜托您了。” 木沉镇，所有人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从三天前开始，上至六十岁的退役老兵，下至六岁的孩童，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种永远提不起劲儿的疲惫当中，平常精气十足的干活儿和玩闹也不做了，连邻里之间的搭话都少了许多。 为镇长，拉斯法克家族这一代的二公子，曾在帝国首都进修过的新镇长，二十三岁的多米尼安拉斯法克表示：他可以这肯定是一种新型的瘟疫！ 第一百零七章 多米尼克 拉斯法克家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贵族，而是多恩皇室的附属，世代作为帝国行政中坚的爵位者。 与其他渴望着扩张领土，建功立业，甚至觊觎皇室的贵族不同，拉斯法克们全族上下都以更好地维护多恩帝国稳定为目标，在内务处理上颇有建树。 多米尼克就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他通晓学识，家族内所有关于内政的藏书都被他记得倒背如流，在未成年前就给当代家主，他的父亲打过下手，是个人人称道的青年俊杰。 于是，为了给他积攒政治资本，也为了开拓他的眼界，他被派遣至此临近边境的小镇当中就任行政长官，任期三年，目标是尽可能地治理好这块相对帝国腹地有些混乱的地区，为以后管理更多地区丰富经验。 起初他干的是不错的，脑子聪明，外表亲人，还会来事儿，没花多久便和当地的地头蛇们混好了关系，并因地制宜做好了发展策划，并准备加以行动的时候————这股诡异的“瘟疫”便来了。 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个如同“五月病”一样提不起劲儿来的问题，但对于有心在这片天高皇帝远的灰色地带大展拳脚的多米尼克来说？ 这简直就是毁灭的打击！ 头一天晚上他的盟友们还说得好好的，立下雄心壮志要把这片土地建设成富饶之地，第二天就跟个咸鱼一样趴在了上，各种理由推脱计划，让他自己先去搞点前期准备。 本着到底还是自己的事儿，多米尼克打算发挥海瑞精神，挨家挨户给镇民游说，结果没等到他敲开第一扇宅居的门扉，他便看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景象： 那些本应充满了农民繁忙影的土地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瘟疫不仅感染了上层权力者，甚至连下层的劳动人民都一同同化了！ 没有新的粮食出产，木沉镇的粮食储备就不会增加，木沉镇的粮食储备不增加，他的一系列政策颁布的物质基石就都消失了！ 当边所有人都失去了进取之心时，就凭他一个初级法师水平的年轻人能干到什么呢？ 他在魔法上的造诣不高，连从学术上来讲这是否是一种咒术都辨别不出来，但从他的行政专业角度上来看，这无疑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毒！ 或许将来某一天世界大同，和平降临时人们可以安逸地享受这种咸鱼的生活，但不是现在，不是当下这个兵荒马乱，种族与种族之间生死存亡的时刻！！ 必须想办法遏制住它！ 可惜，这并非人力所能为的事，直至林斯特架着老蜗，带着老蘑以一个“召唤师”的份出现在这个镇子上的时候，多米尼克也没能说服哪怕一个镇民去干活儿，反而还发现自己越来越疲惫，心中的杂念也变得越来越多。 “嗨！这里是帝国领地，你们在进来之前应该先给守卫报备！！” 从老蜗的背壳上滑下，听着这个年轻人的话语，林斯特歪歪头，用体语言示意对方看向了镇子的外围入口？ 好嘛俩卫兵都站着睡着了，旁边几个预备的不是在睡觉就是无所事事的发呆，连这么诡异的三个影从旁路过都没啥反应，更别说警卫和报备了。 这让多米尼克很难受，也进一步加深了他灵魂的腐蚀程度。 【我认为您现在需要的不是关心我们这些外来者，而是休息，镇长大人，您看起来有些子没躺下过了。】 确切来说，自从发现自己也开始有腐化的征兆，多米尼克就让自己强制地一直工作着————从上一次深度睡眠后的睁眼开始算，他已经有超过八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没关系。”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年轻的贵族又甩了甩脑袋，双眼恢复一丝清明道，“不，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这个瘟疫难道是你们放的！？” 【】 不得不说，年轻人的联想能力就是比较强，外加多米尼克现在处于大脑超负荷运作的状态，心里有什么事儿都直接说出来了，这才一下子把场面搞得比较尴尬。 【如果我是这个你说的“瘟疫”的释放者，那你认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么？】 “什么！！？你想杀我们所有人！？” 【】 完全搞不清对方脑筋里现在是什么思考回路的林斯特无语了一阵，摇了摇头，干脆的从史东阁牌黑袍里拿出了另一枚实现打造的铁徽章，沉声说道：【我是环座守卫林斯特，安格拉王子派遣迎接克拉拉公主的特使。公主下已经抵达附近，请您如实告知我们事的来龙去脉！】 “克拉拉姐，有啥想吃的野味儿么呱？咱们给你打一两只去？” “不用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挠了挠脑袋，咕咕噜啦对克拉拉的推辞没什么其他的想法，而是真的当对方不想吃东西，因此转便去找那些他新认识的人类兄弟们，打算晚上一起开开荤。 刚刚林斯特已经通过史东阁将木沉镇发生的状况给他们简要说明了一遍，出于安全考虑，她们是不能进入镇子里住宿，只能就地扎营了。 尽管从战场上收集了不少物资，但很明显这些从小受训的士兵们没有太多随机应变的能力，出使的文书一个不少，帐篷、粮食确是不够顶用，遇见现在这般突发况居然一时间不够需求。 还好，鱼人本就有野外生存的智慧，咕咕噜啦跟了林斯特之后更是增添了对陆地的熟悉感，一番cāo)作后才成功没让公主下饿了肚子。 如今的木沉镇已经变成了一个瘟疫之地，别说进去了，里面的人都不能出去，不然感染到更大数量的人就可能扩散灾难，这点无论是克拉拉还是多米尼克都有共识。 同时，她们驻扎在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根据多米尼克睡下前的最后一句忠告，林斯特有理由相信这个所谓的“瘟疫”是从镇子外围进来的。 第一百零八章 说到镇子，就是教堂！ 多米尼克脑子虽昏，记忆可没收什么影响，早在他发现自己的思维陷入迟缓开始就提前将一些可能的注意事项记在了羊皮纸上，如今林斯特这个环座守卫的身份虽未证实，却也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对象了，因此才毫无保留的将笔记交到他手上并说了几个猜想，好让他有更多的应对之法。 望着这个几乎是盖上被子的瞬间就陷入沉睡的年轻人，林斯特在心中感慨地叹了一句：难怪多恩帝国能成为人类之中领土最庞大的国家，连一个地方行政人员都有如此的才能，何愁不强盛呢？ 自己这个大徒弟还有很多东西得学呢。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先生？”站在屋外，等林斯特出来后，老蜗开口问道，“此地的状况前所未有，瘟疫的源头没有丁点儿线索，实在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我们的身形，按您的说法对于那些村民来说应当是相当恐怖的可从刚刚开始他们便几近无视了我们的存在，宛若丧失理智的行尸走肉，着实不安。”老蘑也难得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沉思两秒，根据目前木沉镇的状况，林斯特将推演计算发挥到了极致，却始终找不到一条通往真相的捷径，于是轻轻摇了下头，对他们说道：【首先，调查的部分可以大致省略了，拉斯法克镇长已经把自己的观察记录给了我们，这个瘟疫什么时候出现的，有哪些具体症状，都一一列举在了这里。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根据他的记载，寻找出瘟疫蔓延的规律和方向，以此逆推出它的来源可能，明白了么？】 ““是！”” 【别掉以轻心，这毕竟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上的瘟疫，一时不查的话连我们都有可能中招。不要接触那些病患，一旦发现疑似病原体的东西立刻与我联系。】 ““了解！”” 【现在，分头行动！】 两个亡灵和承受点了点头，转过身各自朝着早已拟定好的方向行去。 他们的时间有限，根据多米尼克的记载，这场瘟疫仅仅只出现了三天就使得整个木沉镇变成了这副模样，再不解决的话以林斯特观察到的腐化速度来看，两天之内镇子里所有人的灵魂就会都变成一坨黏稠的物质，发生不可逆且不可预知的恐怖变化。 这个国家是自己徒弟他爹的国家，将来也是自己徒弟的国家，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自己的国家，可不能让这种无聊的东西继续肆虐下去。 现在他还只是吩咐老蜗老蘑按照正常的公序良俗去访问哪些已经咸鱼化了的镇民，一方面是想要看看能否通过提醒减缓灵魂的腐化速度，另一方面也是为将来的后续发展考虑：克拉拉公主可还在等着自己大展拳脚，获取信任呢。 可如若时间真的不够，或者对方那里真的没有什么能够回忆的出来线索，林斯特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搜魂这个技能，他已经教给过老蜗老蘑了。 不过很快的，尽管做了许多心理准备，三人的调查还是遇到了重重阻碍。 本地人排斥外来者，再加上地位不高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自从咸鱼化了以后连家长里短的舌根都不嚼了，所能套出的情报不是毫无关联就是过时太久，根本毫无价值。 士族们的态度稍好，应当是看在对方是拉斯法克镇长亲自引入公厅内的原因，却也没能提供太多情报。毕竟这里有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有深层次的原因，随口乱提很容易拔出萝卜带出泥，虽然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但终归是面子上不好看，在目前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情况下谁也不愿因当“背叛者”。 正当嫌麻烦的林斯特准备直接打破这个僵局，略过“先礼”这个阶段直接跳入“后兵”的行动，一个穿着黑袍的地中海老者出现在了他这的面前。 “我是木沉镇的牧师拉米，请问你们是在想办法处解决这场灾祸么？” 【嗯？】 正在和身上的史东阁酝酿出点坏水，让这些不愿意开口的家伙认识到现状的严重性，林斯特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老家伙有点看不透意味。 这是触发隐藏npc了？ 摇了摇头，这又不是游戏的世界，哪来什么隐藏npc，这老家伙没有出现在多米尼克的笔记本上，说明之前他对于这个状况是视而不见的。 而从安格拉那边林斯特了解过，神权信仰虽然在多古拉斯不占主导地位，却也是仅次于王权的一个世俗权力，且一直都奉行“无论统治者是谁，我们就管最底层民众的生命安全”的准则条例，与各国都关系紧密，算是人类之中唯一一个中立势力。 这个老东西理应在瘟疫发生初期就与多米尼克联系，共同处理的！ “我知道您对我有疑问，但请相信我，我绝没有放弃我的职责，甚至这些天都一直在寻找解决之法————以神明的名义起誓！” 感受到一股灵魂的力量与某个未知的神圣存在联络，林斯特明白对方是发自真心地起誓，因此姑且放下了一半对他的警惕。 毕竟文字游戏什么的谁都会，外加教廷这种东西天生就与亡灵八字不合，不怀疑你怀疑谁？ 招呼着还在进行二次尝试的老蜗老蘑，在中央集中后随着这位自称拉米的老人前往位于镇外的教堂。 很明显的，拉米对几位亡灵进入神圣的殿堂一事没有任何抵触，明明通过神术发现了老蜗和老蘑现在的本质也直接将他们引导了进来，甚至都没有管他们因好奇碰触那些洗礼过的器皿，直接带着林斯特来到了教堂的地下储藏室里。 在这儿，无数泛黄的纸张堆积成山，一本又一本看上去就陈年已久的厚重书本随意地丢在地上，很明显是最近才被从原本位置拿出来的。 “从它出现的第二天开始，我就一直在这里寻找希望从木沉镇的历史记载中找到类似的案例，然而仍旧一无所获。” 颤抖着身子坐下，老牧师张开两只手划了一圈，脸色难看地说：“您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代表着这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接触这种瘟疫！！” 第一百零九章 瘟疫之种 另一边，木沉镇外围的山林之中。 十来个护卫分散在四周，众星捧月般将克拉拉的营帐护在中心，确保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一定能有人反应过来，同时也可轮流外出，跟着鱼人壮汉搜查交代之事。 “木沉镇的历史很久，早在三百年前帝国建立之初就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坐落于与兽人国度的边境，世世代代作为前哨抵抗异族入侵。” 汉克，侍卫队原副队长，在队长战死的现在已经成为了实质上的侍卫首领，正与巨人般的咕咕噜啦一同围绕着木沉镇边缘的森林中行走，同时为他讲述有关这个镇子的历史：“尽管中间经历过断代，居住于此地的民众家族也更换了数批，但他的历史记载一直都有很好的保存下来，所有曾发生过的战役细节全部都以书面形式存放于镇外教堂的地下室中，是帝国最重要的文献储藏馆之一。” “哦哦！文献，这个我懂呱！师父说过它们是文明发展的基石呱！” 肌肉膨胀了，脑筋却仍旧处于初高中少年水平的咕咕噜啦总算听明白了最后一句，却又疑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存放于这种边境好么呱？我听师父说一般不都得存放于更加安全的地方么呱？这样哪怕以后国家亡了，属于人类的文明也不会断绝呱。” “嚯~？”汉克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咕咕噜啦。 知识的重要性哪怕是人类中的许多贵族也不懂不理解，文明的传承就更不用说了，只管着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目光短浅且轻视历史，造成数千年下来人类文明中有许多部分断代遗失，没想到一个异族鱼人却能有此见识？ 那位黑袍死神当真是有贤之人，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曾教授过安格拉王子，也是人类一大幸事啊。 “是的，按理来说应当如此，可鱼人先生您应该知道人类曾有过许多次文明断代吧？” 翻过一根倒塌的树干，整了整自己的盔甲，汉克耐心的解释道：“记录那些文献的纸张本身并不是魔法物品，数百年的光阴下来它们都变得十分脆弱，以帝国现有的保存技术恐怕刚离开地下室的环境就会开始加速腐烂，支撑不到抵达安全的地方，所以才只能将原件放在此处，差人手抄些副本拿去存放。” “哦，原来如此呱。” 这就是老师所说的客观事实啊不是人类不想做，而是条件不允许，这样的？ 咕咕噜啦若有所思。 “所以，别看木沉镇看上去防守宽松，人员成分杂乱，实际上各个都有着某方面的突出才能，不然也不可能安居在这里。再加上那些文献原典，许多事情都只是历史的重演，有前车之鉴的方法就足以轻松防范，按理来说是不应当出现这般束手无策的状况的，只可能是外部出现的新的威胁。” “嗯嗯。” 虽然不想当张飞那种“俺也一样”的应声虫，但林斯特曾经教导他：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承认自己的不足，向有识者学习才能进步，所以他此刻的态度也很是恭敬，安然地当着捧哏。 不过很快的，这种一唱一和式的教学实践时间结束了，一条断断续续，呈点滴状的暗绿色血迹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让他们瞬间停下口中话语，神色紧张地摆出迎战架势。 “那是巨魔的血液，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能是之前战斗时外围跑掉的家伙。” 拔出长剑，拿起盾牌，汉克本想走在前面，却被毫无畏惧的鱼人壮汉给迈步超过，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就顺着血迹向前走去，让他忍不住暗骂一声，加快步伐紧随其后。 血迹大部分都已经干涸了，却延续了很长一段路径，仿佛巨魔那天生强悍的**恢复受到了什么阻碍一样，伤口一直止不住血，就这样引导着两人抵达了一条溪河旁边： 面朝下放栽倒在水里，尸身高度腐烂，脑袋恰好被卡在了两块岩石中间，缓慢地经受着流水的冲刷。 这，就是鱼人壮汉循着气味找到的东西。 “这个杀千刀的，居然往水里投毒！！？”从灌木丛中钻出，只是一眼，汉克便惊怒地吼道。 尽管不懂病毒与瘟疫的真正作用方式，但把尸体投进水里会污染水源，扩散尸毒这种常识还是知道的，历史上就曾有把阵亡将士丢进水流上游，毒死下游敌军的脏套路存在。 不过只是片刻，待怒火消减一些后，汉克就皱起了眉头，推翻了他这个猜想。原因无他，这里距离木沉镇实在是太远了 水流自身是有一定的净化能力的，此处虽是上游，但离镇子少说有三里地，哪怕兽人不注重个人卫生到惊天地泣鬼神，一辈子几十年连条内裤都不换，也不可能单凭一具尸体就把这条活水的小溪给污染。 心下稍松，汉克刚想走近两步看得清楚一些，咕咕噜啦却突然伸手拦下，语气严肃地说：“别过去，这东西有古怪呱。” “古怪？？” 点点头，高大的鱼人半蹲下来，从地上摸了个石块儿在手中掂量片刻，崩紧肌肉抬手朝着那句尸体砸去！ 噗。 石块入体，那腐烂的身躯居然猛地一颤！眼皮尽烂的双目疯狂抖动，皮肉腐烂，连骨头都露出来的四肢拼命抖动，仿佛正在遭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痛苦般扯着破喉咙狂嚎了起来！ 这头巨魔居然还活着！！！ “光明神在上啊！！这怎么可能！！？” 死死瞪着对方那“空空如也”的胸膛，连一滴血都流不出来的腐烂身躯，汉克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崩溃了。 咕咕噜啦倒是显得比较从容，圆白的鱼目中却也透露着凝重：“不是的呱那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活着了，而仅仅只是培育幼虫的营养温床，灵魂意志什么的已经完全消失了呱。” 第一百一十章 突变 作为水栖生物，咕咕噜啦熟悉一切有关于水源的事物，而其中最为他所记忆深刻的物种，则是所有鱼类的天敌————寄生虫。 肮脏的泥土、污染的水质、飞来的赃物以及，最重要的，腐烂的尸体，都是寄生虫诞生的温床。 作为曾经弱小的鱼人一员，鱼人壮汉对于这些都无比敏感。 毫无疑问的，这个浑身腐烂，却仍旧保持着肉身活力的存在绝对是最好“生产”寄生虫的载体，一些如同富有肥力的土壤可以种植出饱满的农作物那般，充分吸收了最新鲜的血肉精华孕育而生的寄生虫也是最为强悍的，它们极有可能拥有足以承受水流净化效能，顺流而下坚持到木沉镇的体力。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若说应对感染与寄生的技巧，咕咕噜啦自出生开始就曾练习过很多次了，族中有专门培训他们辨识方法的老鱼人，对于各种类型的水生病症与寄生虫他都有一种近乎直觉般的感应能力。 可面对这个如同尸体一般腐烂的“温床”？他没办法辨别出足够精确的种类，甚至发自灵魂地感觉恐惧，仿佛这次的寄生虫与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找不出应对之法来祛除。 冷静冷静啊咕咕噜啦，想想如果是师傅在这里的话会怎么办！鱼人壮汉在心中对自己说。 “呱，总之先试探一下吧，汉克？” “嗯？” “能把你的剑借我一下么呱？” “可以使可以，你想做点什么？” 出于这两天下来对对方的初步了解，侍卫队长选择了信任这个异种族的同伴，反手将单手剑递过去，自己从腰间取了一把备用的短刀在手上。 这把剑足有一米左右长度，对于普通人类来说都算得上是极长的武器了，可在身高接近三米的鱼人壮汉手上却显得想一把肋差般短小，堪堪有他半个多手臂大小，却是让他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想当初他还是身高不足一米四的鱼人时，这种铁剑连举都举不起来，如今这个强壮的身体居然能轻易地挥动它，实在是令他感到无比开心。 嘱咐汉克看着自己的背后，鱼人咕咕噜啦深吸一口气，亦步亦趋地绕着那只腐烂的巨魔走动，在距离他最为接近的岸边站定后，抬起长剑便对着他的肚皮刺去。 **生命的营养物质大部分都集中于内脏当中，因此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寄生于**上的虫豸一般都会在优先集中于肚皮之下，将最富含生长能量的物质集体消化后再处理其他部分。 按照咕咕噜啦以往的经验与鱼人意志集合体给他灌输的知识，一般把感染寄生虫的尸体肚子戳破的话，它会像个装满了瘴气与蛆虫的皮球一般炸裂开来，可这一剑下去虽然破开了对方的肚皮，却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那如同干尸一般粗糙的肚皮之下，是已经失去了生命活力，高度腐烂的内脏。没有一只蛆虫存在，也没有任何外力损伤的痕迹，仿佛它们就只是因为失去了活力而自然而然的 “这怎么可能呱！？身体都腐烂成这样了，为什么力连一只蛆虫都没有啊呱！” 遇见了自身所无法理解的状况，这次惊讶到呼喊的人从汉克换成了咕咕噜啦，身体各处的鱼鳍都止不住的抖动起来：“没道理啊呱！这！这！没道理啊呱！！” “冷静点兄弟！或许是意外呢？他” “不！不是的汉克呱！你不明白！！” 又用长剑在对方身上戳了几个洞，仍旧一无所获的鱼人壮汉搭着侍卫长的肩膀惊恐的说：“如果没有虫豸的辅助，这只巨魔的身体是不可能在两天内腐烂成这个模样的呱！！” “！！？啊？？” 是的，这才是让鱼人壮汉如此歇斯底里的主要原因。见识过无数死在湖中，泡在水中的浮尸，咕咕噜啦对一具**在水中应当呈现什么等级的腐烂有着深刻了解，像巨魔这般灵魂在折磨当中崩溃，肉身失去主导而开始自行融解的状况他不是没有见过，但那一定是伴随着无数的“清道夫”帮忙才能完成的！ 如果这个兽族真的是两天前袭击克拉拉的那一支部队，算上行程，从那边跑过来到倒在水里，满打满算也不应该超过两个日夜的时间，却已经在流动的活水中腐烂到了这种程度，光靠身体自己是不可能达成的！ 可不是寄生虫那又该是什么？是什么加速了这头巨魔的腐化？ 由于还不清楚对方的传染源，有过差点被眼镜王蛇毒感染经历的咕咕噜啦没有再继续冒然靠近那个凄惨的存在，无论对方眼中再如何恳求他给他一个痛快，帮他脱离这无尽的折磨，他也始终没有照着他的脑袋挥下一剑，反而走回了汉克身边，背对着他商讨起了该如何处理这个状况的问题。 与以前不同，咕咕噜啦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得靠自己的孤家寡人了，他有比自己更强的师兄师姐，有在他看来几乎无所不能的师傅，遇见靠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不用硬着头皮冒险，而是可以求助于他人。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新奇的，也是无比感动的，所以他从不吝啬与自身的求助机会，只要最终能够解决整件事情，功劳在谁身上根本无关紧要。 不过有句俗语叫做“人生之不如意十有**”，正当一鱼一人想要稳定一点解决这件事时，那只巨魔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惊恐！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一般，竭尽全力地颤动了起来！ “等等！你看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呱！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见啊呱！” 汉克架起盾牌，咕咕噜啦就地一趴，各自后退了数米的距离后远远地观察着那只脑袋被卡住的腐烂巨魔。 ————然后下一秒，他瞪着那双凄惨的眼睛，身体彻底崩溃，化作一团团漆黑的碎片顺着水流往下漂去。 “！！！糟了！！！镇子那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史诗级稀有坐骑：老蜗 “坏事了呱！！” 哪怕对病理学不清楚，咕咕噜啦也能看出那尸体化作的黑灰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绝对不能让人就那样给喝下去。 三步并两步，壮硕的鱼人双腿一蹬直接跳入了河流之中，呼唤起潜藏于自己意识当中的阿赖耶识，瞬间获得了远超个体所能拥有的灵识！ “师父！坏事了！有东西随着河流往村庄去了，赶紧让所有人离开水源！！” “东人” “” 也不知是村庄当中这些村民的灵魂恶化产生了干扰，还是咕咕噜啦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听完拉米牧师的分析回到地表上的林斯特只能感受到来自鱼人壮汉的通讯意向，却一点儿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挂断电话，对着身上的“黑袍”说： 不行呢师父我的意志是附着在您的灵魂上的，理论上说是无法发挥超越您的力量，您都无法突破这个通讯干扰，我也肯定不行。 黑袍发起一阵阵的抖动，传达出这样的讯息。 巨大的蜗牛和蘑菇人摇头，面色凝重。 老蜗谈长了两根触角，试图接收“电波”，却和白骨骷髅一般一无所获：“前几天还没问题的，刚才先生您在地下时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不曾被干扰，说明一定是鱼人小子那里有什么东西屏蔽了他的意识传递，但是” “什么样的存在，可以阻碍一位种族集合体意志的传递？？”老蘑紧皱着那囧字眉头说。 低下头颅，沉思了一秒钟，林特斯点了点脑袋说道： ““是！”” “弄出点响声”是他们在山谷当中时常使用的信息传递方式，毕竟有时离得远了，白骨骷髅的注意力又没放在这边，老蜗和老蘑出了状况无法主动联系到林斯特，就得通过弄倒几棵树搞出点声响来传递信号。 这听起来很原始，且就常人而言难以操作，但对于随随便便碰一下就可以打碎岩石的合成兽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几人也因此更加习惯这种方式了。 目送着两位半亡灵生物一骑绝尘，几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两旁路人的景象，林斯特深刻感到了那个老牧师推断的正确性。 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别说两天了，今天晚上这个镇子就得覆灭。 “嗯嗯。本体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汉克队长回来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站在小土坡营地外围放哨的侍卫看着火急火燎往回赶，挥舞着手臂的汉克，转身朝着营地内喊道。 由于一同经历了一场战斗，一开始还对自家公主殿下敬而远之，不愿让她上战场的兵士们也开始认可她的强大，克拉拉在侍卫当中的话语权威性直线上升，再也没人把她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所以一听到哨兵的这句话她立刻就带人走到了营地门口，准备第一时间接收情报。 “怎么了汉克？出了什么紧急状况？” “镇木沉镇有难了！”一口气没喘上来，汉克拄着长剑回复了一下体力，赶忙说道，“我我刚刚和那位鱼人发现了疑似这场瘟疫的源头，却发现它突然碎裂，顺流而下朝着镇子当中去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还请公主大人先行避难！！” “荒谬！” 听到对方最后一句话，尽管不了解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克拉拉还是陡然色变，大声吼道：“我是兰奇王国的克拉拉马斯科维奇公主！多恩帝国未来的王妃！面对危险理应身先士卒，怎能转身就跑！！” “可是！林斯特大人也说过此次事件十分诡异，他都不知能否” “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就这样逃跑的！”打断了汉克的谏言，克拉拉神情严肃地说，“哪怕我们没办法阻止灾难的发生，至少也要尽自己所能地去阻止它的范围扩大！只有这一点我是绝不会退让的！” 从小与安格拉这样的天才一起成长，克拉拉也耳濡目染地塑造出了相对理性的三观，知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为，有些事不可为，不是光靠气势就能全部解决的。 但和会选取更多人生存利益最大化的安格拉不同，克拉拉在保持基本理智的前提下仍然会最大限度的去尝试拯救，一如现在这个状态，即使知道哪怕她们改变不了事实，镇民们会十不存一甚至全灭，她也想能救一个是一个。 至于实在没人“安全”逃脱出来的情况她也只能履行职责，焚烧一切可能沾染瘟疫的物质，终止这场灾难。 侍卫们不理解克拉拉那一套理性的行为准则，只当是公主的圣母病发作，想要拉着他们一起前往送死，因此争先恐后地劝阻着对方，让她顾全大局，不要这般傻乎乎地莽上去白给，一时间真的就凭着大嗓门儿把少女的声音压下，不让她说出命令！ 不过也就在这时，一路从木沉镇狂飙而来的老蜗牌野战车终于冲出了密林，抵达这个位于小土坡上的临时营地，气都没喘一下就开口问道：“你们没事儿吧？怎么喊的这么大声？鱼人小子去哪儿了？？” “” “” 看着一众被老蜗的全速给惊到失声的侍卫们，克拉拉却是双眼一亮，最先反应过来地跑了过去，站在老蜗面前说： “我以王女的身份通知你：从现在开始，你被临时征召为我的坐骑了！！“ “嗯？？？？”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诅咒 沿着河道顺流而下，咕咕噜啦几乎爆发出了自己所有的潜力都没能追上那些黑色碎片。 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弥补自己的过错，也不知道自己这下意识跳入水中的追踪能起到什么效果，但他不敢让这些可能招来灾祸的东西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思考，林斯特无时不在他耳边念叨的这个词汇从他的脑海中蹦出，被多次训练成条件反射的逻辑回路启动，咕咕噜啦下意识开始对面前的状况进行分析： 碎片他碰不到，也不敢碰，从刚刚开始它们就仿佛有意识似的在自行向前移动，要是不小心进了身体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能让它们流到村庄，但水是无形的，如果是老蘑先生的话还可能依靠自己的身形拦断这条溪流。 所以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要阻止碎片的流动，阻止碎片的流动，就要隔断水流。 用什么方法隔断水流呢？ 摧毁河道！！ 很快便得出了结论，鱼人双目一亮，从自己种族的集合意识体中再次借用了一部分力量。 改变用用姿态，让小半个身子浮出水面，双手的手蹼窜过一丝丝电流，逐渐逐渐地汇聚成形，变大变强！ 只是短短两三秒的时间里，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汇聚了相当能量的闪电法球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算是鱼人的一个种族天赋，只是根据天赋不同有些足够达到成为魔法师的标准，有些则更偏向刺激**强化肉身，程度也高低不同。 此时借助鱼人阿赖耶的能量，咕咕噜啦直接从无法运用这些能力的废柴变为了熟练掌握的大师！轻轻松松准备好了魔法之后，如鲤鱼那般猛地窜出水面！双手向中间靠拢，让两颗闪电球瞬间融合炸裂，化作一道强悍的魔法能量攻击冲向了前方碎片群所在位置旁的一块河岩！ 轰！ 那块岩石并不算高，离水面也就堪堪一米多的距离，但它却延伸有足足有将近十米长！简直就是一条天然的筑坝材料！就在咕咕噜啦这强力一击下整整齐齐地碎裂成渣，腾空而起砸进了旁边的河道！ 刹那间，水花四溅，掠起一片碎雾，有着集合体意识的计算力辅助，碎石全部倾斜在了河道的同一块横向区域内，宛如凭空堆砌起来的小山包那般彻底堵死了整条河道，仅有小股的水流从下方缓缓渗透而去。 “太好了！碎片！碎片呢！？应该是拦住了吧！！” 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起身，咕咕噜啦来不及欣赏自己的动作，忙不迭地冲到小山包前，紧张地寻找起了那些漆黑的碎片。 可惜，碎石散布的太乱，那些尸体碎片又分成了数百块，即便咕咕噜啦预留了足够多的缓冲距离也没有把握将其完全拦截下来，反而还因为鲁莽行动失去了对目标的监视。 慌张地绕着石堆转圈，仍旧没发现哪怕一块漆黑色的碎片，眼看着后方堆积的水流越来越多就要改道而流了，鱼人小子急的整个人都快炸了。 “喂！你在这里啊小子！刚刚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你发出来的么？”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熟悉的瓮声自森林中传出，只是片刻，老蘑那巨大粗壮的身形便出现在咕咕噜啦面前，紧皱着眉头问他道。 “老蘑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你刚刚的通讯受到了阻碍，先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和老蜗分头往你和公主那边去看一眼。”疑惑不解地看着石堆，老蘑朝着咕咕噜啦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紧张？又为何要把河道给堵塞起来？里面有什么东西么？” “啊！是的是的！老蘑先生您赶紧过来，帮我看一下这这” 原本急着让更有收尸经验的蘑菇人过来找尸体碎片的咕咕噜啦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脑袋突然感到有些混沌，连眼前的景象都模模糊糊地带起了重影看不清，脑袋却仍旧根据之前的惯性转过来，看向老蘑的方向。 这一看可不要紧差点把他尿都给吓出来！原本老蘑站立的地方已经不见那褐顶白身的圆柱形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难以用词语来形容的半透明物质占据其中，内部还有半个残破的蘑菇伞，正一脸状况外表情似的向他问道：“嗯？找什么？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蘑先生！！！！” 眼看对方如同掉入了强酸中一般，身躯飞快地腐蚀变质着，鱼人小子惊恐地尖叫出声，按照刚刚的感觉抄起两枚闪电球就朝对方猛甩而去！ “老师，那边出了点动静，但不是树倒了的声音。” 潜藏在林斯特的灵魂中，史东阁将自己辅助接收的信息转达给了林斯特，有些不确定的问：“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帮一下忙？” “嗯，我明白了。” 将此事略过，林斯特重新吧全部的计算力集中于面前人类的灵魂上，两只骨手在黑袍的覆盖下箍住对方的天灵盖，已达到最好的手术效果。 是的，手术，在与拉米牧师交流过后，林斯特终于下定决心跳过严谨的调查阶段，直接进入人体实验了，原因就是老先生提出的一个假设————这个状况或许不是病症瘟疫，而是以人祭为发动条件的诅咒！ 和兽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方通常用个什么路数老牧师甚至都能倒背如流，再加上地下书库的存在，兽人成建制的常规战、潜入战、敌后战、骚扰战，每一个都整理出了相对应的战术应对表，免费发放给木沉镇的佣兵们后屡建奇功，在实践中检验了其真理有效性。 然而，这一切都是基于“成建制”这个前提的，就如同你不可能理解的了一个精神病的思考回路一样，总有些发失心疯的家伙喜欢不按套路出牌：“人祭诅咒”便是其中之一。 第一百一十三章 腐化 林斯特生前的那个世界，无论是何种文明，何种起源，在最初都有经历过“以人为牲祭天”的历史阶段，每逢大事奇事，常人无法理解的情况，就会以屠戮几个被筛选出来的人类来献祭，期望以此平息天神的怒火。 前世哪些人祭的方法有没有用，林斯特不得而知，但在这个多古拉斯的异世界，人祭可是被证实足以增强超自然能力，从而广泛运用在各个种族之中的极端强化手段。 人类、魔鬼、精灵等文明开化多年，社会化程度较高的种族还姑且会收敛一些，像兽族、恶魔、卓格这些黑暗种族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只要能最终获得胜利，根本不管自己会死多少人。 这些年里兽人那边出了个雄主，希望能改变他们这种野蛮的文化现状，整军编制、战术突袭等越来越趋近于正规化，却并不代表那些曾经的“老方法”就弃之不顾了，每一次发动人祭诅咒后，几乎都会出现各种各样难以为常识理解的现象，一如此次灵魂质化般诡异。 那么为何确认这个猜想要花上老拉米三天呢？因为这次的异变太不像兽族的手笔了！ 人祭诅咒之所以甚少为当今战争中当作常规力量使用，主要原因就是随着战争科技的发展，它们所能发出的效能已经远远比不上那些被祭祀者卖力能展现出的战斗力了，因此除了少数几个文化传统项目，战场上的人祭诅咒无一例外都是以立竿见影的高效杀伤力为主，直来直去从不搞虚的，哪像这次这样温吞缓慢。 然而再怎么温吞，经过了数日的观察拉米牧师还是确认了，这就是一种传染性诅咒，作用起效速度缓慢，对人体本身不会造成多少伤害，却极难根除，且传播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镇民的灵魂已经开始出现不可逆的物质转化了，若是林斯特再按照他之前的步调一点一点解决，恐怕调查还没得出个结果呢，所有人就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亲手破坏过千万灵魂碎片，对灵魂研究已经深入到一种境界的白骨骷髅有信心处理任何一种灵魂上的病症，但他始终是个人而非神，无法改变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灵魂本身。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通过史东阁对恐惧情绪的权能掌控，加上自己精准的灵魂能量操控，调动起镇民心中的恐惧情绪，让他们那几近固化的灵魂再次产生活力！ 这是个很粗糙的方法，完全依赖于林斯特那属于亡灵的精密化计算力，且调动起恐惧情绪后是否能够达到预期的灵魂活化效果？会不会反而让现状进一步恶化？恐惧情绪过多后又会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这些问题都不是他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但，正如之前所说的，他们没有时间了，这个举措就是在给他们的其他行动争取时间！ 拉米牧师同样赞同了林斯特的决定，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水平还停留在中世纪，出了解决不了的传染性疾病，通常都是当场格杀病原体们防止扩散，哪像林斯特现在这般还顾虑这顾虑实验体的损伤————有得救就不错了！ 【时刻监控灵魂状况史东阁，一旦出现可能的危险立刻通知我！】 “了解师父！恐惧情绪的灵魂节点已经给您标记出来了，随时可以开始！” 两朵灵魂之火骤然腾升，精粹的幽绿色能量在林斯特意志的操控下向对方的大脑探去，尝试接触那已然快要变成液态的生灵之魂。 情绪，记忆，熟悉的走马灯集合如潮水般涌来，却并不像以前那般可以轻松应对：要做比喻的话，其他的，哪怕是在封印之地史东阁引发的恐惧之潮都是无形的雾态，只要坚定本心，你可以不受限制的在里面任意走动。 而这个人类的灵魂？简直就像一块粘稠腐烂的沼泽地！意志所向的每一个方向都充斥了极大的阻力，却又只含有极少数的信息，使得整体工作进度慢了不止一筹！ 艰难的行走于其中，林斯特很快找到了小黑龙特意标出来的几块代表着此人内心最深处恐惧的记忆片段，伸出手，用力而又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聚拢到一起，排列组合，调动能量一点一点地增加着它们的强度，让它们从一众记忆中脱颖而出。 顿时，灵魂世界之外的现实中，那个从始至终都吊着死鱼眼，对所有事情都散发着可有可无态度的镇民猛的张大眼睛！内心骤然产生除一股强烈的悸动，让他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没有安全感。 但那又如何呢？自己这种普通人面对危险能做什么呢？还是尽早放弃，及时行乐的好 “老师！” 【怎么了？剂量太强了么？】 “不是的是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这家伙根本没有因为心中产生恐惧而动起来，反而还靠着消极思想把恐惧给压下了”小黑龙相当无奈的说。 眼神一凝，林斯特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用意志加大灵魂能量的输入，同时告诉史东阁寻找更多可以使用的记忆碎片。 可惜史东阁是恐惧之神的力量化身，对于恐惧有一种近乎本能的高超掌控力，对于其他的情感却鲜有了解，前后又陆续找了十来个较为“刺激”的记忆片段，在林斯特的“充能”下仍旧没见起效，这个实验的人类无论如何就是那一副无尽悲观的死咸鱼模样。 如同对一颗已经死亡许久的心脏释放电击，如同对一只满身斑皮的死猪身上浇铁水，对方就跟这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毫无感觉，让林斯特一次次的努力都石沉大海。 最终，白骨骷髅放弃了，把自己的灵魂意志从对方脑海中抽出，再不往里面注入能量————整个镇子共有数百号人，林斯特不能在单独一人身上花费更多的精力。 【史东阁，准备二号实验病人，我们还不能放弃！】 “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那边传来了爆炸声！大蜗牛！我们赶紧过去吧！！” “我知道啦，老蘑和鱼人小子的灵魂之火也在那边，我会去的，所以你诶诶诶诶！别揪！那个不能揪的！！” 密林当中，伴随着一阵风驰电掣的身影掠过，老蜗和死拽着他头顶两根眼部触须的克拉拉就出现在了咕咕噜啦堆砌而成的石堆旁边，惊讶地看着它说：“这！居然是靠纯粹的雷电魔法做到的！好可怕的掌控力！！” 尽管转变为了亡灵之躯，已不再完全依赖于**的器官对周围世界进行感知，老蜗仍旧不喜欢有人拽他的眼睛触须，趁着克拉拉惊讶的时候猛地一甩肉须，好半天才把那种异样感给挥去。 “恕我直言公主殿下，你应该呆在更安全的地方，而不是拽着我这个五百岁的老蜗牛的触须一起跑到危险的前线，那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没关系啦，你们不是都很强么？”一边勘察着地面，一边回味着刚刚那种如履平地的冲刺感，克拉拉兴奋地说，“打不过就跑，绝对不拖拉，这不是我们之前就说好了的么？” “话是这样说” 我们可还没到能够碾压全世界的强度啊老蜗在心中默默地说。 不过很快的，他的注意力就从劝说这个喜欢冒险的公主回去，转移到了这个河流对岸上，充满了焦黑与冲击坑的战斗痕迹上，神情一下就变得严肃了不少。 老蘑遇到麻烦了！ “公主大人，请您不要离开我两米范围！” “啊？是！” 听话地收回脚步，感受到对方的严肃，克拉拉也不再嬉皮笑脸了，转而有些紧张的拿起法杖靠着蜗牛壳说：“怎么了？有敌人出现么？强不强？” “还不能确定，但光从这个场景来看我们要做好面临一场大战的准备！” 两根触须如同雷达一般转动，已经从林斯特那里得了几分真传的老蜗很快锁定了从河边一路打到对岸森林，宛如不死不休的敌人似的互殴的老蘑和咕咕噜啦。 所以说这又是啥情况？鱼人小子又被夺舍了？？他的意志未免也太薄弱了些吧！！ 有着500年阅历的老蜗牛可不相信那个单纯的鱼人会搞出潜伏叛变的骚操作，绝对是两人之中的一个又受人蛊惑而搞出了什么事情，导致双方无限制的solo————就受操控可能性而言，明显是咕咕噜啦这个傻小子比重更多一些。 “把你最拿手的防身法术准备好，他们俩之间的打斗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小身板要是挨上一下肯定会当场暴毙，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先生转化为亡灵继续存在了。” “恶，我知道了。” 口中念念有词，冰蓝色的魔力从她的体内涌现，操控着附近的水流元素在身子边缘形成了一道轮转的冰环，隔绝了外部一切可能的威胁。 而也就在法术成型的瞬间，一道两米多的壮硕身影猛地从两棵树木间飞出！以标准的狗吃屎姿态脑袋着地，一路泥土带草皮地撞到了“假山”上才停止下来。 将克拉拉拦在身后，老蜗定睛一看，毫不意外的发现这道身影正是眼睛变得通红的鱼人壮汉！ 随后，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却连一块菌丝都没有掉落的老蘑气呼呼地从山林中走出，朝着晕头转向的鱼人壮汉大吼道：“今天！我一拳超菇便是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师重道混小子！！！” “咕咕呱呱呱呱！！！” “” “” 无语地看着老蘑跟狂扁小朋友一样殴打着壮汉鱼人，鱼人却还在坚持不懈的试图反击这一异常哲学的场景，老蜗有些尴尬地挪了挪身子，对身后已经几乎石化了的克拉拉说：“好像危险已经解除了呢” “” 再怎么强化，鱼人这个种族的**强度终究还是有极限的哪怕集合体意志用力过猛地把原本瘦弱的小小鱼人变成了如今的鱼瓦辛格，对上身体密度是纳米合金，亡灵化后彻底放开了发力限制器的老蘑来说仍旧是完全不够看的。 可以这么说，除了一开始突袭般的甩出来了两枚闪电球把对方吓了一跳，让他的一根脚指头稍稍烤出了丝许香味外，整个过程咕咕噜啦都是被老蘑按在地上打的连还手都做不到的那种。 巨型蘑菇人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灵魂冲击到变成白痴的感觉，所以下手毫不留情，只一会儿便将这个浑身肌肉的鱼人给揍晕了过去，四肢的肌肉都被他打的不住抽搐，当真就跟条死鱼似的趴软在地上，再起不能。 总算是把被偷袭的郁结之气给出了，老蘑稍稍松开了一点自己的囧字眉头，转头看向两名吃瓜群众，警惕的说： “你不会也想偷袭我吧老蜗？” “我要是想偷袭你的话，你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好好站着？” “嗯，也是。” 深知对方速度特性的蘑菇人这才松了口气。陌生的环境给他的压力很大，熟悉之人背后捅刀子的状况更是让他疑神疑鬼，估计得过好一阵子才能等它自然修复了。 “先不说其他的了你这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就跟他打起来了？” “我哪知道啊？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鱼人小子撅着个屁股在玩堆石头，还要我帮他从中找出来点什么东西，结果还没等我靠近呢他就杀过来了，我只能正当防卫咯？” “你那叫正当防卫吗！？鱼人小子都快被你打死了啊！咱们接下来该怎么问他话！” “那你叫我咋办！？上次这小子背后偷袭的事儿别告诉我你忘了！再来一次的话我可受不了！” 眼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要歪话题，机智的克拉拉连忙脱离讨论，自顾自地往鱼人身旁跑去想要做点观察，结果反而引得两个吵架的家伙停下了嘴巴，齐齐跟上了她的脚步。 毕竟鱼人小子发狂的原因还没搞清楚，要是抽冷子给小公主来这么一下可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当克拉拉靠近了悠悠转醒的咕咕噜啦时，对方第一句话居然是： “咕咕呜哇哇哇哇？” 第一百一十 五章 脑中之眼 嗡———— “没有奏效！他的情绪值很快就消下去了！” 嗡———— “还是不行！不能再往上加了老师！凡人的灵魂承受不了您一次性70%以上的输出！” 松开手，让宛如被电椅过一般嘴歪眼斜的人类瘫倒在长椅上，林斯特恼火的狠砸了一下木质的墙壁低吼道： 正如所有人类最初的唯心主义都是将生存需求作为一种自然正义来进行理论推演的，恐惧感是人类，或者说是所有生物最基础的情感之一，对所有威胁生命的惧怕，对自我延续下去的渴望，都会转变成促进生物进化的源动力。 然而，智慧生命对恐惧的承受上限很强，对于失去恐惧感后的下限同样很弱————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才有意义，终日无所事事提不起劲，甚至将原本以生存需求为理论基础的行为都贬的一文不值，为了一些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耗费终生。 这，就是林斯特观察这些镇民的现状，以及他为何要用刺激恐惧感这种方法来延缓灵魂固化的理论依据。 但他实在是太低估固化后的灵魂究竟有多么迟钝了 “老师，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固化后的灵魂各项参数都改变了，即便我们如何刺激也没办法延缓还是得从根源上寻找解决方法。” 白骨骷髅磨了磨牙说。 他自问在灵魂探查方面远超大部分生灵，甚至与集合体意志相争都可以不落下风，一开始并没有把拉米牧师的话放在心上。 结果这都是第十二个病人了！他几乎把每一个经手的灵魂都翻了一遍，却仍旧是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仿佛就像是突然有一天就开始固化了一样 不！连点石成金的贤者之石都是通过储存能量才做到的无中生有，一个正常人的灵魂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改变性质！ 林斯特在心中大声警醒自己道。 看了一眼满屋子阿黑颜的镇民，林斯特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情，思虑片刻，对史东阁说： “嗯？这个嗯，有的，刚刚已经查过了，还不少呢。” 黑袍一阵抖动，将几个恐惧症的案例“发送”给了林斯特，史东阁有些不解的问：“您问这些人是为了？” 林斯特一边翻阅着这些异世界恐惧症患者的“简历”说， “您的意思是灵魂的固化不是因为灵魂本身，而是他们的脑神经出了问题？”史东阁有些惊讶，不敢置信地说，“可生命能量虽然是灵魂的基石，也不会从**直接作用于灵魂才对啊！？” 说完，白骨骷髅主动解开了史东阁在自己身上的伪装黑袍，褪下长袍，露出自己“精壮”的骨骼，缓缓伸手，从另一只手上拆下一截锋利的指骨，迈步走向了刚刚还晕着的地十二号病人身后。 “您不会是想直接在这个人类身上做开颅吧”变回小黑龙模样的史东阁趴在骷髅的脑袋顶，有些不确定地问，“听您说过这项工作很难？必须要有专业的道具和消毒设备才能实施？” 林斯特一边给十二号病患剃着头，一边对史东阁说， “哦那，需要我做什么么？”小黑龙挠头，放弃了劝说的想法。 “了解！” 嘴上这么说，林斯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毕竟生前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科生，除了做饭外就没用刀子切过肉，更别说给人**开颅这种事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现在是彻底的束手无策了，如果不开一下脑袋看个清楚，他这出谷以来遇上的第一个事件可就得以失败告终了，以后他还怎么在弟子面前树立威信？ 反正变成亡灵后可以保持绝对冷静，就算是血液什么的飞溅在脸上也不会手抖————就当是在切模型，不用紧张。 主动启动亡灵意志，林斯特瞬间进入了堪比电脑计算机般的理性逻辑当中，十二号病患的脑袋在白骨骷髅言中自动分解成了一根根肌肉纤维，什么地方下刀不会伤及神经，什么地方切入可以限制出血量都一一在他的灵魂中规划好，在他提刀的那一瞬间，结果就已然注定。 唰唰唰！ 三刀切开头皮，三刀分开头骨，整个过程在五秒之内完成！直到那白花花的大脑出现在林斯特眼前时，那些被切开的血管才缓缓渗透出血液。 不过在这个时候，林斯特已经没有心思用时空魔法来给对方处理伤口了： 有一颗眼球，或者说长了一颗眼珠子的网状型肉块，正攀附在十二号病患的大脑组织上，愣愣地看着这突然被打开的“天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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