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领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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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黑心》

第1章：自序

没有人为这个故事写序，便亲力亲为写上一段。也应了那句话，自己能做的事，也就不麻烦别人。

都说人生三十岁之前是做加法，三十岁之后开始做减法。

三十岁前尝试着多种刺激的爱好，混迹于形形色色的圈子，拼命的向世界展示着自己的无所不能。三十岁后开始活成了自己真正的模样，不论中庸仁慈还是自私世故，老天都开始公平的为每一个人做着减法。

而立之年，我有幸游走南海观音和五台文殊菩萨道场，结缘佛法让我的生活化繁为简。三十岁后，我结束了十余年的烟龄，告别了曾经让我热血沸腾的球赛，也逐渐告别着逢场作戏的无用社交。自律的跑步使我与内心保持着深度沟通，读书使我有着充裕的精神食粮。这些“减法”也许有些枯燥乏味，但某种意义上讲，人生中的“少”即是“多”，少是平静的回到内心，少更是生活态度的改变。有时甚至少到我的世界仅剩文字的存在。

文字是虔诚的思想世界，是没有任何修饰的道场，简简单单。

多年前看过电影《独自等待》，如今依稀记得夏雨在经历种种世事过后，提笔写下了心里最真实的文字：献给那些从你身边溜走的人。

我喜欢倾听那些娓娓道来的好故事，喜欢用文字记录身边那些有血有肉有迹可循的好故事。

偶然的机会，我在每天穿梭于清昭陵的地铁中，碰到了一位锡伯族老人。这位姓董的老人用诚挚深沉的言语向我讲述了董家祖先救赎家族图腾的故事。锡伯族老人的情感和家族故事打动了我，我决定把这个发生在明末清初的故事记录下来。我一边查阅历史资料，一边走访历史古迹，半年下来仅仅落笔几万字，故事轮廓和人物形态依然模糊，我想可能是机缘未到吧。如果有幸在未来的某一天，它能够悄然完成，也不失为一种惊喜。

《白领黑心》这个故事是我的朋友讲述的，故事的情节、人物，甚至对白和细节，都有原型的存在，故事也饱含他十余年混迹职场的一些经验。很庆幸，我发现了这个好故事，并记录了下来。

在崇拜金钱和权利的快餐时代，每个人都多了一些浮躁，少了一些思考。现实的职场题材也许小众，甚至有些冷门，不过我始终相信都有同类人群和同类情感的存在，可能只是一瞬间，可能只是一小部分人群而已。

至于笔名墨倾，其实是我的另一个故事主人公海兰珠的代名，对我而言便是专注文字之意。在人生减法法则下，我想用且仅用文字留下一些既真实又真诚的好故事。《白领黑心》这个故事很长，也很精彩，不张扬，不造作，很现实，很励志，各位读者慢慢看，细细品。我会保持一个写手的基本素养：好好写书，天天更新。

最后，希望有缘看到此书的读者会有一些思考和收获。

自序就写到这吧，开始上菜。

第2章：一人一城

这是一个黑不遮白、邪不压正的职场故事。

我的朋友白一城是这个故事的亲历者，当然也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白一城的祖上是闯关东来到川州的，据白一城的父亲讲，当时的川州就是一座小土城。几辈子下来，土城变高楼，高楼也没能留住年轻人，到了白一城这代，年轻人都跑到了大城市寻求发展。一城父亲总说：叶落要归根，当年的小城便是白家的根，不论走了多远，早晚都是要回来的。

白一城的名字是父亲起的，寄托了老人的期许：一个人就是一座城，脚踏实地比啥都强。

奉市离川州有几百公里的距离，是个大都市。白一城是奉市标准的80后上班族。在老辈人眼里，公务员、教师和医生才是最体面的职业，体制内，社会地位高，稳定，而且受人尊重，可白一城却偏偏在企业中慢慢扎下了根。

白一城虽然过了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的年纪，但这些年心如浮萍，人如野草，从未有过踏实之感。

白一城总说：不论走到哪里，他总是一个没有根的游子。高中求学时，告别川州这座边城小镇，他变成了城里人眼中的乡村马仔；后来考取了外省大学，又被贴上了外省人的标签；在奉市工作的这几年，更是自然的成为了本地人眼中的外地人。

也许白一城的爸爸说的对：叶落总要归根，当年的小城就是白家的根，不论走了多远，早晚都是要回来的。

我和白一城，时而相聚，时而失联，每次聚会一城都会讲起职场那些事儿。多年来我经常不自觉问他一个问题：身在职场，感觉如何？

白一城历来“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对于我的问题，每次都是简单的敷衍了事。不过有一次倒是一针见血，很认真的对我说：人在职场，领是白的，心是黑的！白领就是职场中日复一日不敢懈怠的螺丝钉，生怕一松懈就会失去价值感和存在感。除了拼命工作，剩下就是玩弄一些利用与被利用的生存游戏。白一城评价自己三十岁时就已经“死”了，只不过要等到八十岁才入土。

从我的倾听和记录中，白一城的职场故事可以追溯到2012年。

2012，最大的时代标签就是世界末日。奉市也不例外，“时光要轮回，地球要重生”诸如此类的传言比比皆是。听起来最耸人听闻、完美无暇传言倒是有一个：满清皇太极壬辰年降生，2012又到壬辰年，皇太极要率领八旗子弟投胎转世

12月21日当晚，奉市清昭陵周围的房屋空无一人。为啥？因为清昭陵里葬着要轮回转世的满清皇太极，谁还敢住在周围？

别管奉市的老百姓咋折腾，白一城还真没当回事。早晨起来，世界末日的谣言不解自破，不过白一城心里还是有一种末日重生的喜悦，翻开短信一看，还真是好事成双。公司马总今晚设宴款待销售系列的中层干部，白一城被通知负责现场招待工作。

白一城在公司算得上是资深员工，工作虽然脚踏实地，却不善于阿谀奉承，几年下来依旧是一名普通职员。这次晚宴，部门经理安排白一城负责招待工作，即是初步认可，又有考验之意。

当时的白一城还身处职场食物链的最底层，一城曾回忆说：当时只想活得体面，还没活得明白，在权和利遥不可及的处境下，正确的方向便是能走进领导的外围圈子。

电影《秋天的童话》里，周润发饰演的船头尺说过：煲汤的秘诀很简单，离得近一些放盐，汤会比较咸，离得远一些放盐，汤就会比较淡。职场是个简单又可怕的食物链，被人吃才有机会吃别人，被利用才能被认可，员工躲领导，机会就会躲着员工。

这不是现象，是存在。

十二月的奉市已是凛冬将至的季节，白一城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径直来到“黄金码头”酒店，这家酒店在奉市已经有十余年的光景。白一城仔细查看了酒店格局，然后到前台预定了一间比较宽敞的大包房。

白一城信心满满的拿出手机，随即拨通了部门王经理的电话，既是汇报工作进度，也是询问后续安排。

电话接通了，一个中年女声音从手机的里传来：“喂。”

“王经理好，我是白一城，晚宴地点我定在黄金码头，想跟你汇报下情况。”

“说。”

“黄金码头地理位置好，酒店环境也不错，包房我也预定了，经理，晚上一共多少人用餐？”

“定了？谁定的？”王经理语气略有不满。

白一城赶紧解释道：“我上午实地到酒店看了一下，各方面都符合领导的晚宴标准，酒店菜品很有特色，主打北方菜系，还有招牌海鲜。今晚包房十分紧张，我怕再不预定就”

“不行！按规矩让程主任跟我汇报。”部门经理强行终止了对话。

白一城站在酒店大堂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又拨通了直属上级程主任的电话：“喂，程哥，忙吗？”白一城与自己直属上级沟通起来没有太多约束拘谨，他与程主任性情相投，而且程主任只比白一城早入职几年，年纪又相差不多，所以工作之上合作挺顺利，私下交情也不错。

程主任不急不慢的问道：“怎么了？一城，啥事啊？”

“程哥，今晚领导晚宴地点定在黄金码头如何？需要你跟经理请示确认一下。”

“在哪吃都一样，排面儿够就行，你等下，我问问经理。”

几分钟的功夫，程主任电话又播了过来：“一城啊，酒店被否了。再找找其他的吧，黄金码头王经理说不行。”

“为啥不行啊？”

“王经理没提，就说不行，接着找找吧。”

“好吧。”一城挂掉电话，自己嘀咕着，“不就吃个饭吗？讲究可不少！”

据一城说，事后他才领悟出来，部门经理这样安排其实就想告诉他两个浅显的职场道理：

1、领导的决定才叫最终决定。下属可以有建议权，但领导有最终决定权和一票否决权。更换酒店不是酒店本身的问题，此事明显是对人不对事，一城擅自作主触犯了经理的管理禁区。

2、沟通需要逐级。越级沟通可以事半功倍，但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一个选酒店看似很小的事，白一城却折腾了小半天，在黄金码头出来后，又细致的走访了多家特色酒店，川菜、粤菜、东北菜、潮州菜、火锅，海鲜、烧烤只要是牌面还不赖的酒店，基本都进去瞧了瞧。

一城正犹豫如何汇报，王经理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语气柔和道：“一城啊，酒店选的怎么样了？”

“目前有几个意向酒店，还未向程哥，不，是程主任，还未向程主任请示。”白一城这次精明了一些。

“没事。奉市第四小学附近有个一家春酒楼，你知道吧？马总要去那里举办晚宴，领导喜欢这家酒店的春字招牌。”王经理这次通话显得很有耐心。

“收到，经理。”

“对了，先点一些绿色蔬菜，冬去春来，绿色蔬菜要有一些。领导到酒店后再点一些特色菜。”

“明白，经理。”

“马总的饮食习惯你清楚吧？程主任应该跟你说过吧？”

“餐前上一壶碧螺春，走菜带一碗清汤面。我会提前安排好的。”

“对，知道就好，安排吧。”这次部门经理对白一城比较满意。

放下电话，白一城心道：真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前一刻还旁敲侧击的树立权威，这一刻又“冬去春来”的耐心指导，领导的心思真是让人摸不透。

部门经理叫王秀梅，家中共有“梅兰竹菊”姐妹四人，王秀梅是大姐，三个妹妹分别是：王秀兰，王秀竹，王秀菊。从带有时代标签的名字可以看出姐妹四人都是70年代生人。

王秀梅的三个妹妹早已成家多年，而她却一直未婚！

职场中，大龄未婚的女领导好比兔子成了精，那是比老虎都要厉害！

第3章：领导杀人不用刀

夜晚来临，满城充满了寒意。

寒冷终究敌不过美食的诱惑，“一家春”饭店此时已车水马龙，停车场的保安忙的焦头烂额，恨不得手脚并用。

白一城提前来到饭店做了一些琐碎的准备工作。

时间还不到六点，包房里已经坐满了公司的中高层干部。一把手马总的座位还是虚位以待，左右两边负责销售前线的朱总和后援管理的杨总正在和颜悦色的倾听着下属的恭维，八位部门经理像八大炮手一样列席两侧。其余两桌是主任层级的中层领导干部，此时也都在尔虞我诈的相互示好。

白一城驻守在包房外，与酒店服务员重复确认着晚宴细节，这时王秀梅站在包房门口向白一城招手示意，白一城快步走向包房。

王秀梅身材不高，一双标准的吊眼时刻给人锐利冷漠之感：“你现在下楼去酒店大堂，见到马总的公车就给我打电话，到时候领导们要下楼去迎接马总。”

“好。”白一城转身便下楼去了。

今晚白一城精神高度集中，站在酒店大堂紧紧的盯着来往车辆。十几分钟的功夫，一辆车牌号为奉a11999的黑色奥迪缓缓驶入酒店，确认是马总专属座驾后，白一城立刻拿出手机，一键直呼王秀梅：“经理，马总到了。”

“好，我们这就下楼。”

白一城挂断电话后，快步走出酒店，面带微笑的等待马总下车。司机缓缓的停下了车，摇开车窗后，狠狠地对着白一城使着眼色。这时白一城才反应过来，赶忙轻轻的打开奥迪后车门。马总整理了一下价格不菲的商务休闲装，稳稳的下了车。

“马总好！”白一城礼貌的问好。

马总身材高耸，阔刀眉，驼峰鼻上架着一双金边眼镜，下车后眼皮都没抬，只是随便应付了一句：“好。”然后缓步走向酒店大堂。

伴着各层级干部众星捧月的灿烂笑容，马总如赌神高进一般信步走进了酒店包房。

白一城不禁感慨道：“果然派头十足。”

这时马总司机小王喊了一句：“小兄弟，车停哪啊？预留车位了吗？”

白一城一愣：“没有预留，前面有保安，你让保安指引一下吧。”

司机又喊了一句：“今晚晚饭连台吧？”

白一城又是一愣：“没准备连台，你到酒店单独点菜吧。”

“啥都没准备，没前途啊，没前途啊。”司机小王嘀咕着把车开走了。

白一城心道：老总参加晚宴讲排面儿，司机也要打肿脸充胖子。

由于是初次负责晚宴接待工作，而且还有公司一把手出席，精神过度紧张的白一城一直站在包房门口，随时等候着领导的差遣。包房内马总话音一落，紧接着便是皮笑肉不笑的捧场笑声，一阵又一阵的哄笑缓解了白一城的紧张情绪。

十几分钟后，王秀梅从包房内快步走了出来，对白一城发号施令道：“让服务员走菜。一定要快，马总要举杯敬酒，现在一共四个凉菜，你是怎么安排的？别让马总等太久，赶紧走菜！”

白一城点了点头，王秀梅声色俱厉的接着说：“你进包房，在沙发上待命，不要站在外面，一定要在我的视线之内，要看我的眼色行事！这是马总的晚宴，千万不能马虎！”

白一城催完菜便进入包房，他勇敢的触碰了一下经理的锐利眼神，王秀梅斜视了一眼马总的酒杯，白一城心领神会，开始走向前去倒酒。亲自体验后，白一城才发现倒酒是个技术活，站立的姿势、弯腰的角度、倒酒的力度，都要拿捏衔接到位。

白一城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这次倒酒纯粹是在无助、尴尬中强行完成。

分管销售前线的朱总说话了：“小伙子，今天马总设宴，这一杯给马总满上。”显然朱总连白一城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一城听话照做，一会儿的工夫，酒杯见满。

马总言辞流利的高谈阔论，顺势用手指弹了一下白一城正在倒酒的右手，然后用眼神瞟了一眼白一城，示意酒已倒满。

白一城明显感觉到了马总的异样眼神，立刻收起酒瓶。

这时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倒满了一杯酒。言外之意：马总倒酒可以随意，下属必须倒满，这是态度。马总可以由别人倒酒，下属便要亲力亲为，不敢与马总享受同等待遇，不敢与领导平起平坐，这是规矩。

公司员工都知道马总工作生活很“讲究”，马总喜欢排场，这在公司内部是众人皆知的。其中马总租房的故事一直在员工中代代相传，而且还有经久不衰，愈传愈烈之势。

故事是这样的。

马总老家在连州市，当年外派来到奉市，行政经理提前为马总在市区租了一个六十平米的房子。房子干净，装修豪华，双阳通透，这样的房子也是当年白一城努力的目标。

马总来奉市上任后，首先对住居极为不满，他要求行政经理另寻房子，要求不多，只有三点：一、打开窗户要见到水，二、天气不好不能外出时，可以在客厅内运动散步，三、楼层尾数要为九。

行政经理接到任务后，反复思考解密马总这三个要求。第一个要求可以初步圈定房子区域，因为奉市地处内陆平原，只在奉市城南有一条大河贯穿西东。马总开窗见水是要开门见财之意。第二个要求可以断定房屋面积要大，马总要求室内散步当然不是跑步机，如果室内还可以跑步散步的话，面积至少百平米以上。第三个要求楼层尾数为九，九为大，也为尊，马总时刻要享受成功白领的优越感。

最终行政经理动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社会关系，终于在奉市城南的富人区租到了一间符合三个要求的豪宅。当行政经理沉浸在自己的小成就里无法自拔时，完全没有想到在马总入住的第九天正逢小雨，当天马总正在客厅内做着有规律的折返慢跑。此时，住在楼下的富豪夫妇也在做着规律的夫妻运动，楼上的跑步声扰乱了富豪夫妇翻云覆雨的情调，富豪夫妇一气之下投诉到物业。最终物业敲门进屋，做了礼貌的警告，当然也终止了马总的室内运动。

据说被抹了面子的马总第一时间给行政经理拨打了电话：“跑步可以打扰到楼下，你不知道吗？”

“知道，领导。”行政经理有些委屈。

“既然知道，就应该有预案，明显缺乏规划思考能力！明显的做事不严谨！”

行政经理内心十分委屈，毕竟是白领精英，也算是社会上流人物，马总的责备让他无地自容，

有人说这是马总故意要把行政经理打入冷宫，租房子只是借口，领导杀人可从不用刀。有人说行政经理是前任领导的亲属，手里掌握公司大量的资源和利益。也有人说行政经理自己独吞了部分租房费用。

租房事件过了没多久，行政经理防不胜防的接到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然后便调离了原岗位。

一起随行政经理更换的还有原老总办公室，原老总专用车，原秘书，原司机

第4章：虚伪的夜宴

一家春包房内没有歌舞升，不过仍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气派景象。

饭局伊始，马总举起玻璃酒杯，准备致开酒辞。在座的公司中层以上干部面带笑容，也都纷纷跟着举起了酒杯。

马总清了清嗓子道：“简单说几句！今年公司业绩不错，超额完成了总部下达的任务目标！定安集团在我们当地金融业也是首屈一指！在这样一家世界500强，大到不能倒的公司里工作，是在座各位的荣幸！感谢定安集团为每个人搭建了平台，更感谢每一位干部的辛苦付出！所谓冬去春来，今天特意选择了一家春酒店，希望春天尽快到来，希望公司的业绩春天永远都在！今年好，明年会更好，新的一年，让我们大干一场！”

“好！让我们大干一场！”分管销售前线的朱总附和了一嗓子。

心花怒放的马总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嘴角微微上扬，沉稳的说道：“干杯！”

马总祝酒辞完毕，在座的干部开始按职级轮番敬酒，不卑不亢，彬彬有礼，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场合乱了规矩。

饭局上烟酒不分家，由于马总很少吸烟，在座的烟迷们压抑了太久，有名的大烟鬼朱总终于按耐不住，“啪”的一声率先点燃了一支烟。不巧烟盒里只剩最后一支香烟，朱总习惯性的捏瘪了烟盒，然后向白一城招了招手，白一城快步走到桌前。朱总压低了声音道：“酒店有什么烟？”

“朱总稍等，我问下服务员。”白一城询问了服务员，又来到朱总身边，“朱总，酒店只有软中华，没有其他牌子的香烟。最近的超市大约一公里，您要是抽不习惯中华，我再到外面去买。”

“不用麻烦了，凑合抽中华吧！”

“好，朱总，稍等，我去取。”

朱总呲着一口烟牙，继续压低了声音补充道：“我喜欢细杆香烟。粗杆烟和生烟我都抽不习惯。懂我意思吗？”

“懂，领导！”白一城认真的点了点头，像皇宫太监似的，礼貌的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走出了包房。朱总话里藏针，白一城也听得出来朱总喜欢细杆香烟，以后可要提前准备。

白一城为朱总安排完香烟，又回到了包房的沙发上待命。一家春酒店的服务质量在奉市是上流的，包房服务员见白一城坐在沙发上便送来一杯白开水。服务员挺热情开朗，饭局上推杯换盏，服务员也与白一城开始闲聊起来：“小哥，你们是什么公司？看起来挺有实力啊。”

“金融行业，干销售的。”

“小哥你还挺谦虚。你们这酒局是开发票回公司报销吧？”

“嗯，公费，能报销。”

服务员越聊越热乎：“我就说嘛，自费肯定不能这么吃。刚才那位女士，服务员指了指王秀梅，“就她，刚点了鲍鱼汤，一碗一百八啊！”

“噢，那是我们经理，可能是老总让她点的吧。一碗一百八，还行，多少钱都是回公司财务报销，没事。”

服务员瞪大了眼睛：“一碗一百八，一人一碗！一人一碗啊！多少钱？我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元，而且是全勤无休。要不说你们公司有实力呢，一看就是大公司！”

白一城附和了一句：“无所谓，反正都是刷信用卡，回公司就报销了。”白一城报以同情的眼光，略带敷衍的安慰道，“兄弟，彼此彼此啊，我们赚的也不多，都是辛苦钱罢了。”

“小哥，你说话听着就是舒服。对了，晚宴结束饭菜打包吗？”

“不打包。”白一城看了看满桌几乎未动的饭菜有些心疼。

“不打包，我就私下带走了。”服务员谄媚一笑，“要是领班问的话，我就说帮你打包，帮兄弟挡一下啊。”

白一城看服务员头脑还挺机灵，笑了笑道：“放心打包拿走吧。怎么？家里养狗了啊？”

服务员故作生气道：“小哥，聊天归聊天，怎么还拐着弯骂人呢。这一桌子好东西，还能喂狗？不瞒你说，我家里有个弟弟在奉市上大学。借花献个佛，请我弟弟吃个大餐。嘿嘿！”一脸疲态的服务员闪过一丝腼腆幸福的微笑。

饭局上的高潮已过，该敬酒的也敬了酒，该喝酒的也喝了酒。邀功的、表忠心的、拉拢关系的也都告了一段落，一时间晚宴陷入低潮，包房无言，只有几人低头交耳的闲言碎语。

朱总打破了尴尬：“大家吃菜，吃菜。一桌子菜都没怎吃。”朱总吃了一口发凉的酸菜鱼，然后对白一城和服务员招了招手，“把这个酸菜鱼热一下，其他带汤的砂锅也一起热一下，凉了就没味道了。”

朱总转头请示马总：“领导，酒水都喝的差不多了，要不上一些主食？”

马总和颜悦色道：“好，上一些主食吧，不光喝好，也得吃好啊。”

分管后援系列的杨总自小过过苦日子，看着一桌子饭菜感觉有些浪费，劝说领导道：“马总，先把菜吃一吃吧，主食不着急，浪费了有点可惜啊。”

马总权威时刻不容侵犯，轻描淡写就否定了杨总：“没有主食不成席啊，点一些主食吧，吃饱了才能使劲干工作啊。”

朱总显然比杨总圆滑，赶紧接了一句：“对对，得上一些主食，有些干部略显拘谨，只顾喝酒了，肚子还没填饱呢。”

以王秀梅为代表的六位销售前线部门经理也纷纷随着朱总附和着：“上些水饺吧，代表圆圆满满。”

杨总扫了一眼，没有言语，毕竟朱总的权利范围更大，下辖六位部门经理也都分管着销售前线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等大量资源。

局外人服务员看着饭局对白一城说：“满桌子饭菜咋就不吃呢，弄的也太拘谨了。对了，小哥，主食点什么？”

白一城道：“领导说了，水饺。”

“什么馅的？”

白一城咬咬牙：“每种陷各一斤！”

“好嘞，小哥，上主食也是浪费，一费到底呗。”

白一城一脸正经道：“少贫嘴，赶紧上吧。”

不一会儿的工夫，十几盘刚出锅的水饺陆续端了上来。包房餐桌上早已经堆满了天南海北的名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该有的都有。服务员只好把饺子叠罗汉般勉强的压在了其他餐盘之上。

朱总把热气腾腾的水饺转到了马总面前道：“火车跑的快，全靠车头拽。领导，你尝个先儿，趁热吃，趁热吃。”

马总咬了一口酸菜馅水饺：“嗯，不错，大家吃，大家吃。”各层级干部按领导要求纷纷夹了水饺，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的吃了起来。饺子吃了一些，几瓶剩酒也跟着喝没了，饭局明显进入尾声，在座的各层级干部都默契的一言不发，静静的聆听马总的即兴演讲。

到了午夜十一点，马总喝的尽兴，讲的也疲惫了，低头看了看手表道：“现在是几点了？”马总戴表纯粹是装饰，很少亲自看时间，这时故意看手表既是向下属询问时间，也是炫耀自己的手表。这块劳力士限量版黑鬼既尊贵又难求，正像他本人地位一样，高高在上，别人难以企及。

这时朱总赶紧伸出手臂，看看了手表，恭敬回答道：”领导，已经十一点了。“

马总看了看朱总的手表幽幽道：“朱总好品味，什么时候戴沛纳海了。”

朱总这块沛纳海虽不是限量款，但价格要高于马总的劳力士黑鬼，朱总赶紧用衣袖遮住手表，解释道：“这是我弟弟的，临时戴几天。对了，领导，我听说您这块手表上个月在香港参加名表展览了，有几个好莱坞大腕明星都去竞拍了！”

马总笑了笑，感觉很舒服，眯着眼缓缓道：“我不太关注这些，再好的手表也只是看个时间罢了。”

白一城看了看自己佩戴的海鸥手表，默默的用袖角盖了起来。由于事业刚刚起步，收入不高的白一城佩戴的手表也仅仅是国产品牌，此刻难免有些失落之感。

晚宴顺理成章的结束了。

在奉市，这样的饭局每天都在上演，攀交的、买醉的、求事的、交易的、藏污纳垢的、身不由己的谁又能记得呢？

白一城将服务员给他倒的那杯白水一饮而尽，没有一滴浪费，然后在晚宴结束前，提前来到吧台结账，否则散场时就会手忙脚乱。

白一城拿出信用卡对吧台服务员说：“结账。”

收银员核算完账单，清点酒水后，给白一城刷了信用卡，一共两万三千八。

白一城一边确认账单一边嘀咕着：“两万三千八，真不少啊！”

收银员自嘲道：“比我一年工资都多！”

每天到一家春酒楼消费的客人很多，不菲的消费金额已经让服务员麻木，再多的金额在这些收银员眼里只是数字而已。

马总又如赌神高进一般，前呼后拥的走出了饭店，司机也准时的把车停在了恰当的位置。

送走所有参加晚宴的领导，白一城孤身一人行走在人行道上。路灯垂下的灯光已是微微弱弱，白一城硕大的身影犹如一座移动的城堡铺在寒冬路面。

黑夜虽然漫长，不过值得等待！

第5章：算命先生

站台寒冷，孤身一人。

谁的一生又会一帆风顺？不过是不动声色的故作坚强罢了。

白一城耐心的等待着最后一班公交的到来，也许他需要等待的还有人生中的机遇、运气、姻缘、家庭

此时，路旁的民间烧烤生意正浓，烧烤摊周围的红男绿女肆意享受着午夜美食。白一城忙活一晚只喝了一杯白开水，此刻早已饿的前胸碰后背。烤串的气味夹杂着寒气使劲的往鼻子里钻，钻来钻去弄的白一城胃里空荡荡的。

白一城面临着错过最后一班车的风险，决绝的走向了路旁烧烤摊。

烧烤摊老板是中年男子，裹着厚重羽绒服，嘴里不停的插诨打科：“都说上辈子没混好，这辈子干烧烤。天天让这炭火烤的，我都快成黑包公了，全身烧烤味儿，连媳妇都跟我闹分居。嘿嘿，跟你们说吧，但凡有其他能耐都别干这一行！”

众人笑了，其中一个年轻人道：“都说干一行爱一行，你这是干一行骂一行啊！”

烧烤摊主来劲了：“我说小兄弟，你是不知道这其中的苦啊。看这炉子没，上周新做的，城管一出击，炉子就得全报销。这炉子挺贵，买不起，只能自己做，一年下来做炉子的手艺见长。俗话说得好，家中再有，不如一技在手。以后不干烤串，我就焊炉子去！”

烧烤摊老板手里翻着烤串，抬眼看了一下白一城道：“老弟，吃点啥，自己拿。”

一晚没吃饭的白一城像一头绿了眼儿的饿狼，一口气胡乱点了许多羊肉串、鸡翅、面筋、豆皮

烧烤摊老板接过烤串，笑吟吟道：“好嘞，稍等啊，小兄弟。”

一排烤串在老板手中翻云覆雨，呼呼生风，好像一个工匠雕琢着精美的工艺品。烧烤摊旁边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伴着烧烤香气，吧嗒吧嗒抽着香烟，老头面前铺了一块红布，红布上写着几个鲜明的黑色毛笔字：八字，相术，塔罗，星座。卦位虽小，占卜俱全。

烧烤摊老板一边烤串一边调侃花甲老头道：“我说老爷子，你给我算算，我这烧烤命儿啥时候结束？我得抓紧改改运。”

花甲老头抽了一口烟，道：“人的命，天注定。你这摊位风水好，有钱就得赚，别跟钱过不去。”老头虽然年纪稍大，但说起话来吐字清晰，声如响钟。烧烤摊老板嘿嘿直乐，两只手忙而不乱的烤着肉串。

花甲老头虽摆地摊，整洁的胡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相。花甲老头一边幽幽的抽着烟，一边看着白一城缓缓道：“小子，不错啊！”

白一城等着烤串，闲来无事，便搭了一句：“老爷子，这么晚还不回家啊。”

老头递给白一城一支烟：“家里一个人，太冷清，每天晚上出来透透气。”

白一城点燃花甲老头递来的香烟，回了一句：“老爷子，你这业务范围挺广啊。能八卦，能相面，还能占卜西方的塔罗和星座。”

花甲老头弹了弹烟灰道：“梅花易数听过吗？我家祖传的，到我这辈荒废了不少，不过也够用。八字，相术，风水其实都是相通的。至于塔罗和星座，也是市场化需求。不少年轻人不信老祖宗的东西，我也是好奇，几年来闲着没事也研究了一下塔罗，也算略知一二吧。”老者谈吐稳重，与江湖骗子形象相差甚远，白一城与花甲老头还挺谈得来。

花甲老头摸了摸发白的胡子，接着说，“小伙子，你的命盘不错啊！”

“噢？”

“招财耳，富贵鼻，有气度有财气，不错！”

白一城笑眯眯答道：“老爷子，我是销售行业的，你说的这些我懂，都是话术而已。”

花甲老头也来了兴致，拿出一盒塔罗牌说：“抽一张，看看事业，抽中哪张都是天注定。”

白一城随机抽出一张塔罗牌。这张牌是恶魔。一男一女枷锁相连，后面的恶魔表情狰狞，整张牌面的气氛异常恐怖。

“仕途坎坷，终成气候。”花甲老者随口即道。

白一城不动声色道：“解牌仅需一张嘴，空口无凭。我再抽一次，看你怎么解释。”

花甲老者摇头苦笑，白一城顺手又抽了一张塔罗牌。第二次的底牌是女皇。一位女王手持权杖向全世界展示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女权之下，以退为进。”花甲老者又是脱口而出。

白一城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见牌即解牌，伎俩还真不少。白一城有些不服气，又道：“老爷子，最后让我抽一张！”

花甲老头被白一城气乐了：“事不过三，请吧。”

白一城最后一张牌抽取的是星星。漫天星空，河边一位女侍者手持水瓶，倾倒着虚无缥缈的希望之水。

“看破虚像，脚踏实地。”老者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塔罗牌，抽了口烟又道，“你一共抽取了三张塔罗牌，每次底牌虽然不同，但牌面都不约而同的透漏出一个女人影响着你的仕途。人的命运啊，就像一茬一茬的野草，小伙子，一点一点的领教吧！”花甲老头一边收拾马镫一边唠叨着，“不早了，该回家了，睡觉喽。命也算了，市场经济，给钱吧。”

白一城看了看铺垫地面的价格表，算命一百，然后从包里拿出五十元，调侃道：“老爷子，我已经活了小半辈子，你充其量给我算了半辈子，应该算半价吧，五十，给你！”

花甲老头没有生气，反而爽朗的笑了起来：“这样算命还是第一次，你个臭小子，命不错，而立之年，有车有房，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老头子啊！”

白一城还想继续盘问，花甲老头已经渐行远去。这时烧烤摊老板喊了一嗓子：“小弟兄，你的串儿烤好了，慢走啊。”

错过了最后一班车的白一城吃着热乎的烤串儿，边走边望着寒夜里灯火阑珊的高楼，心里不住的拷问自己：偌大的奉市，究竟哪一盏灯火是为我而亮？都说半扇灯火一生忆，现在我连半扇灯火都找不到。算命老头说我三十岁前有车有房，纯属扯淡！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只管把青春献给身后这座辉煌的都市吧！

其实花甲老头的预言还真的应验了，白一城三十岁那年的确有了车，有了房。只不过房子是贷款买的，车子是二手的！

白一城的出租屋位于奉市城北的老式开放小区。为了省十几元的打车费，白一城索性一路走了回来。借着微弱的楼道灯光，白一城推开了贴满小广告的防盗门，走进了这间几十平的出租房。房内摆设极简，卧室与客厅连为一体，客厅西侧放着一件大衣柜，大衣柜年头太久，褪色的朱漆已经开裂卷起，衣柜内还铺着一份几年前的奉市晚报。客厅南窗下面便是一张双人铁床，每当白一城轻轻翻身之时，铁床就会默契的发出吱吱的叫声。老式小区楼层隔音效果很差，半夜隔壁的男欢女爱之声总是惹的白一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所以铁床上面的枕头旁边，白一城总是习惯性的放着一副耳塞。

卧室客厅外面左转便是卫生间和厨房。卫生间跟小区一样，也是老式的，进入卫生间需要踏上高高的破旧水泥台阶，发黄的蹲便正后方悬挂着冲洗厕所的水箱拉绳。卫生间隔壁便是面积狭窄的厨房和阳台。白一城很少在家做饭，厨房使用率极低，厨房的水池早已干涸，水池表面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水渍和灰尘。阳台则非常的干净，几双旅游鞋占领了阳光最充足的地带，地下摆着一个老式木凳，木板凳前面还有一个装了几个烟头的矿泉水瓶，可能是白一城上次吸烟时落下的

第6章：静如白雪

在这个“世界末日”过后的“复活之夜”，奉市恰逢一场大雪，白茫茫的大雪净化了天地，净化了城市，但却没有净化人们的心灵。

白一城回到出租屋后，整夜熟睡，起床后才发现大雪倾城。白一城心道：又得赶早班公交。白一城匆忙洗漱后，穿着整齐的西服职业装提早出了门。

白一城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摇摇晃晃的站了一路，下车时棉皮鞋早已被踩踏的体无完肤，白一城走到公司楼下发现脏皮鞋有些不雅，便蹲下身来，用手掌拍打着皮鞋。

“给你纸巾，用手多脏啊！”公司客户服务部的林静嘎吱嘎吱踩着大雪快步走了过来。

白一城抬头看了一眼林静，有些害羞的接过纸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谢啦。”

身材纤细，淡妆如雪的林静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雪中，边笑边调侃：“皮鞋就是脸蛋，脏不得呗？走吧，上楼擦吧。”两人步调一致，深一脚浅一脚的嘎吱嘎吱踩着大雪走向了职场办公楼

“这雪下的真大！”白一城为避免场面尴尬，故意没话找话。

“嗯，这场雪下的又大又及时，要不空气质量太差了。这个时间真应该去三亚住上一阵子，可惜啊，上班族太可怜了，天天困在职场里，哪也不能去！”

“你怎么上班啊？”白一城换了个话题继续聊着。

“开车上班啊，以前挤公交丢过钱包，所以一直自己开车。”

“看不出来，家里挺阔啊！”

“少扯，是家里的一辆破车，开了七八年了。对了，你怎么上班啊？”

“我啊，公交呗，夺命233！”

林静嫣然一笑：“233，开往城北的那辆公交，是吧？我坐过，坐一次晕一次，开的真快！”

白一城和林静都笑了。林静就是这样，不论聊天还是相处，总是让人感觉自然亲切，她的性格里既有南方女性的温柔婉约，又有北方女性的直爽豪放。

白一城工作地点位于奉市金融区的定安大厦，附近楼盘繁华林立，人群川流不息，高耸入云的定安大厦算是这里的地标建筑，很多百姓抬头望望，经常会说：这栋楼真高哇，都要把天给戳破了。

定安大厦的产权隶属定安金融投资集团，集团成立于改革开放之际，董事长是定安县人，房地产起家后转投金融业，几十年的发展，定安集团的分支公司已遍布全省各地。奉市是一座省会城市，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是一家省级分公司，在奉市下辖还有川州支公司、铁州支公司、连州支公司、枫州支公司。

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位于定安大厦的32-34楼。顶楼34层主要是马总办公室，没有人可以踩在马总头上，所以在顶楼办公是他的首选，34楼还有人事、财务、行政等一些职能部门。33层是公司前线销售部门，由朱总分管负责，包括市场部、企划部、培训部、投资拓展部、产品部、客户开拓部。32层为后援管理部门，由杨总分管负责，主要包括投资风控部、客户服务部。

市场部在王秀梅经理的带领下，每天看起来都是井井有条，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每天清晨，市场部下辖的两位科室主任都会机械的汇报当日工作安排，部门普通员工时不时点头以示聆听，面则顺从，实则心中各有算盘。

今日同样如此，推动室主任程向前正挺着将军肚循规蹈矩的诵读着昨日公司业绩和当天工作安排。程主任汇报完毕，另外一个管理室王主任挺着胸膛，声高一筹、慷慨激昂的把工作汇报一番。

两位室主任全部汇报完毕。身材不高的王秀梅习惯性的从经理工位向前走了几步。部门经理要讲话，员工都默契的挺了挺身子，翻开日记本准备聆听记录。

王秀梅早已没有了晚宴时对待领导的恭敬和谦卑，此时挺着平胸，清了清嗓子道：“各科室各岗位除制式工作外，有一项工作提示一下，今天下午两点32楼3号会议室召开部门年终工作会议，每位员工轮流汇报今年工作总结和明年的工作规划。上周已经发了邮件通知，还没提交报告的同事，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拖拖踏踏，不像个样子！中午前务必提交！”王秀梅的语气犹如万人之上、功高盖主的封疆大吏，环视一眼员工，又厉声道，“好了，散会。”

片刻过后，所有员工开始按部就班的忙碌起来。此起彼伏的电话声和键盘声充斥着职场每一个角落。有人处理邮件、有人电话沟通、有人打印材料、有人私下研讨交流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就像一个工厂生产线，各个机器和零件都开始有序的运转起来。

王秀梅天生喜欢管人管事，每天都会把员工的工作安排到饱和，而她每天多是参加各种会议和应酬、向领导汇报工作、接受下属的工作请示，整日乐此不疲。她喜欢发号施令，喜欢别人唯唯诺诺，喜欢职场的存在感和价值感。

上午将近九点，推动室的面子哥张洪涛一身潮装，背着名包来到了座位。面子哥张洪涛一边整理桌面卫生一边对邻座的程主任说：“程主任，今天有些迟到，抱歉啊。”

程主任崇尚团队亲情化管理，对于面子哥张洪涛的迟到并不在意，只是态和颜悦色的答道：“没事，都理解。”

面子哥一项口无遮拦，摸着镜面一般的头发又道：“公司物业又换保安了，竟然不认识我的车。死活不让进，非得让我停马路对面去。不认识我车就算了，还说我车档次不够，不能停在楼下，楼下都是贵宾专用预留车位。你们说气人不？”

科室气氛有些活跃了，坐在程主任对面的吴佳跃嘿嘿直乐，脸上的肥肉也随着笑声步调一致的颤抖。面子哥转向吴佳跃继续道：“佳跃，你说气人不？我那车可是进口的沃尔沃，低调还有排面儿，可就有人不识货。”

“保安就认奔驰，宝马和奥迪。”吴佳跃回了一句。

“弄的我太没面子了，看来我得换车了！”

吴佳跃不再应答，起身晃着肥臀，挺着圆润的的身躯，踏着弱不禁风的高跟鞋，悠闲的走向了饮水机。

面子哥屁股刚落定，看了看邻座的白一城，笑吟吟的道：“一城，昨晚领导晚宴排面儿够不？有马总的场合，想必挺阔吧？长见识没？”

市场部职场空间不大，只要提高声音，每句话别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马总的作风公司员工都了解，领导的是是非非都是烂熟于心，但却闭口不提。面子哥这一句明显是引蛇出洞，白一城混迹职场也有好几个年头了，虽然算不得是成熟辛辣的老姜，也算是略懂世故的半根油条。白一城漫不经心的答道：“领导谈的都是公司大事，牵一发动全身，有领导的场合都重要。”

面子哥啪啦啪啦敲打着键盘，盯着电脑屏幕，道：“一城啊，下回有这种场合，还得让我跟着去做会务招待工作，领导的排面儿绝不能含糊，讲排面儿就得找我洪涛哥。不过这次真是有私事在身，没能去晚宴现场支持，受累了啊，一城！”

白一城这才明白，原来是面子哥张洪涛有事，自己是以备胎替补的身份参与到了晚宴会务工作当中。程主任专心工作，没有旁听聊天内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秀梅翻开日记本，记下了几行备注：张洪涛，12月24日，早迟到，事后未向我当面请假。

第7章：年终工作汇报

激光技术、原子能、半导体、电子计算机并称为现代四大发明。

白一城曾经断言：会议绝对是现代第五大发明。雅尔塔会议，一个足以瓜分世界的会议，波兰圆桌会议，拉开东欧解体的序幕，不知是谁发明了会议这种统一思想、解决问题的方式，但定安集团一定是把会议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

定安集团是金融投资公司，没有实体产品，管理模式主要依托会议经营，所以每天都会有很多会议，研讨会、沟通会、视频会、总结会、启动会、表彰会、面谈会会议的形式和内容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下午市场部的部门年终会议如期举办。王秀梅在会议开始口若悬河的宣讲了公司战略、部门定位、各岗位职责等一些千篇一律的领导开场白。

训勉之后，王秀梅回到座位，正坐在了会议室的领导席，每个人汇报完毕她都会像个大家长似的耐心严肃的点评一番。这些有褒奖有批评的花样点评都是王秀梅在查看日记本后深思熟虑总结出来的。市场部每名员工负责的指标达成情况以及日常工作中的精神状态，都盘枝错节的记录在了她的日记本当中，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像部门员工的机密档案。这个厚厚的本子对于王秀梅来说，就如同宋江眼中的招文袋，那可是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王秀梅有时把它锁在办公室抽屉里，有时随身带在包里。直到现在，从来没有人翻开看过它，更没有人尝试去触碰它！

个人年终汇报由市场部的室主任层级开始。推动室程主任汇报完毕，科室各岗位员工开始按司龄长短按序汇报。由于关乎年终考核和绩效奖金，每个人的汇报都极其严谨，唯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首先汇报的是黄珊珊，大多数员工称其为黄姐。已过不惑之年的黄姐依然拥有年轻的面容，可能是多年未婚、守身如玉的缘故。不过黄珊珊眼角的鱼尾纹还是隐约的倾诉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往岁月。

黄珊珊汇报中规中矩，不卑不亢，处处透露着老员工的专业和沉淀。知世故而不世故的黄珊珊作为公司十年以上的老员工，一直没有晋升的机会，现在在王秀梅的管理体系下，依旧扮演着老黄牛的角色。

王秀梅点评中肯：黄珊珊作为老员工，业务技能扎实，本职工作没有问题，但工作创新性不足，缺乏核心技能。王秀梅点评后，黄珊珊不为所动，因为十多年来，黄珊珊共经历了四位部门经理，类似的话语已经听了上百回。作为公司的一颗螺丝钉，她骨子里瞧不起像王秀梅这些高高在上的指挥家。多年的职场生涯也让黄珊珊懂得退一步才会海阔天空，所以黄珊珊从不会与领导产生直接的矛盾和冲突，凡事都是虚心接受，但不从不改正，永远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行事。

黄珊珊汇报之后轮到面子哥张洪涛，面子哥虽然排在黄珊珊之后，但实际司龄不足五年。张洪涛的年终报告制作的很精美很高端，既有政府报告的严谨逻辑，又有好莱坞大片似的观赏性。这是他四处求助幻灯片高手制作而成的。面子哥身穿整洁的西服，像是参加颁奖典礼的电影明星，一头标志性的亮发比投影仪射出的光线还要夺目。此刻彬彬有礼的面子哥一张嘴就像ceo一样，处处站在公司的战略高度，规划着公司的长远未来。张嘴闭嘴都是整套的管理理论，不过多是理论，缺乏实战，多是思路规划，没有落实动作。面子哥激情澎湃汇报之时，兜里的手机一直乱振，振一会儿停一会儿，停一会儿又振一会儿，不识趣的电话影响了面子哥的汇报热情。

面子哥张洪涛忍着手机振动的负面影响终于汇报完毕。之后王秀梅给予了不错的褒奖。面子哥暗自得意，心想今年的考核一定不会太差，为未来的晋升又进一步增加了砝码。

面子哥张洪涛除了日常报表和部门费用报销等制式工作，另外一个身份就是王秀梅的助理秘书，王秀梅工作上的杂事私事都是由面子哥全权承包。按照公司制度，部门经理级别不予配备秘书和助理。经理助理这一职务硬生生是面子哥多年经营出来的。前一任部门经理于经理是空降的外派干部，人不生地不熟，日常起居需要有人关照，面子哥见缝插针，跑前忙后的面子哥时间不长便在于经理心中地位迅速提升，当然考核的薪资也是水涨船高。

王秀梅接管市场部后，面子哥张洪涛也是理所当然的做了经理助理，初接部门的王秀梅对突如其来的奉承也不反感，毕竟抬手不打笑脸人，而且部门的管理，日常上下级关系维护需要一个张洪涛这样的能左右逢源的人来处理。张洪涛虽然业务技能一般，但情商要高于普通员工。

在王秀梅接管市场部后，一些想在职业生涯再走一步的员工都在王秀梅生日之际表达了大干一番的决心。王秀梅收到的生日礼品不少，但真正中意的不多，多是一些摆件、钱包之类物品。张洪涛挖空心思赠送了一盒韩国高档化妆品，化妆品虽不新奇，但化妆品的品牌却正中王秀梅的下怀。王秀梅多年来只用韩国雪h秀品牌，从不涂抹其他品牌的化妆品，这个信息是面子哥在王秀梅与妹妹打电话时听到的，当时的面子哥就像德国牧羊犬一样，敏锐的翻看了王秀梅的微博。果不其然，在王秀梅一张随手闲拍的照片当中，面子哥张洪涛发现了照片背景就是奉市的雪h秀旗舰店。王秀梅对张洪涛的这份礼物颇为满意，之后对这个情商不错的员工也爱慕有加，工作之上并未有太多显露，但张洪涛逐年提升的考核便是铁一般的佐证。

面子哥张洪涛汇报之后，接下来便是白一城和吴佳跃，二人同时入司，司龄相当，礼貌起见，女士吴佳跃优先进行了汇报。吴佳跃入司后一直负责市场部的企划文案制作，公司宣传印刷品都由她设计，设计成品后也有她经营的美术社进行印刷。有着包工头性质的吴佳跃从不染指其他工作，每天在公司职场像个妓院的老鸨一样拉拢多方关系，目的就是为自己的美术社招揽生意。当她的美术社无法承担完成高质量和大规模的企划印刷工作时，她便对缝给其他大一点的印刷厂。如果说白一城是靠能力脚踏实地的在职场生存，吴佳跃则靠人脉关系为自己捞金。

吴佳跃汇报简短又空白，听会的同事有些坐不住了，开始小幅度的活动着筋骨。轮到王秀梅点评时，大家又不约而同的集中了精神。王秀梅点评很简短，没有批评也没有表扬，点评完毕紧接着淡淡一句：下一个。

轮到白一城汇报，白一层在公司市场部是产品策划岗，主要负责定安集团理财产品的推动策划工作。定安集团是上市五百强公司，企业崇尚砖头文化，每位员工都是定安的一块砖头，哪里需要就搬去哪里。从总公司到各省级公司，从各省级公司到各地方支公司，都是专人专岗，这些螺丝钉般的员工保证了公司业务的高速运转。集团不允许由于员工的流失而导致工作瘫痪的现象发生，所以每个专岗都没有实质的核心技术，多是一些琐碎的事务性工作，就算人才流失，下一个替补螺丝钉也会第一时间做到稳稳的补位。

公司新投资理财产品的开发和运营都是由总部高层领导和海内外高薪聘请的精算师决策，剩下的推动落实工作就都下沉到了全国各分公司和支公司。白一城的岗位虽是产品策划岗，日常工作无非就是制作一些理财产品的推动规划、分析产品销售数据、编写产品宣导文案、组织一些产品研讨会、产品培训会等一些碎片工作。

整个汇报白一城没有夸张，也没有保守，客观的把自己的工作内容和遇到的问题进行了总结。整个报告既有数据支撑，又有问题反思，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虽然在言语表达上有一些紧张，但整体汇报含金量十足。

白一城汇报后，王秀梅点评道：白一城工作很认真很严谨，但不要蛮干，要多与领导汇报沟通，就像你刚才汇报的工作细节，我要不听汇报根本不知道是你在做，智者当借力而行，想领导所想，另外要增加产品岗位的专业性，提升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总结完毕，王秀梅在日记本中轻描淡写的补下了一行文字：白一城，有态度，没方法，晚宴招待失职！

第8章：路见不平一声吼

整个下午就这样在轮流工作汇报中度过。白一城所在的推动室汇报之后，市场部另外的管理室也开始按序汇报。等到部门全体员工汇报完毕，王秀梅清了清嗓子，开始总结发言，十几分钟的讲话，索然无味，味同嚼蜡，多是“跟上公司发展速度，提升个人价值，以绩效指标为导向，发挥主观能动性，加强岗位之间合作”等一些宏观指导思想。

总结结束，王秀梅峰回路转，轻描淡写的抛出一句：“下面公布一则人事变动，推动室程向前主任由于工作需要，将调动到销售一线工作，明天程主任将到奉市本部的长城营业区做网点负责人，这是很好的锻炼机会，也是市场部的荣誉，大家掌声鼓励一下吧！”话音落地，多数人比较惊讶，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会议室随后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掌声。

程主任面色铁青，毫无喜悦之感，显然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人事调动。

网点是定安集团在奉市各区的营业单位，性质类似营业厅，网点负责人主要负责公司理财产品的一线销售和客户服务工作。网点工作杂乱辛苦，完全没有世界五百强企业的价值感，工作付出与工资收入严重不成正比，而且网点远离了公司各层级领导视线，晋升机会几乎没有。面对下到基层的工作调动，程向前只有无助的妥协，这次王秀梅有点卸磨杀驴的味道。

程主任慢慢的站了起来，操着沙哑的嗓音说：“感谢公司提供的平台，感谢领导的栽培，感谢各位同事的支持。工作虽然有变动，但咱们市场部的兄弟姐妹感情不变！”

王秀梅嘴角轻轻上扬，对程向前的讲话基本满意，紧接着说道：“由于推动室主任空缺，而且暂时没有合适人选，日常工作由我代管。”

按照定安集团规定，在部门干部任命上，王秀梅有建议权，分管销售前线的朱总有决定权，但对于室主任这种基层主管的人员选择，王秀梅的建议权就是决定权，朱总从不过问。

这时推动室几位员工各自在心里敲打着同一个算盘：没有空降主任，显然要内部提拔。

面子哥张洪涛是经理助理，也算得上是经理代言人，毫无疑问有着天然的优势。吴佳跃更是跃跃欲试，只有做到推动室主任，才能更好的保住自己美术社的业务来源，吴佳跃深知“有权才能生财”这个浅显的职场游戏规则。黄珊珊虽说机会不大，但业务技能扎实，也是部门不可获取的人才。白一城工作认真，对领导的工作要求很少打折扣，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明显优势。

王秀梅在卸磨杀驴之后又玩起了钓鱼游戏。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王秀梅这次钓鱼，依然也是愿者上钩。钓鱼游戏的规则，从古至今都未曾改变！

部门会议结束，面子哥第一时间回拨了刚才的未接来电，原来是快递员，西装革履的面子哥大动肝火，对着手机一阵又一阵的嚎叫：“我刚才正在汇报工作，电话都让你打爆了，我要投诉你！立刻马上投诉你！”白一城没有理会，拿着日记本擦肩离去了。

白一城正好路过32楼公司客户服务部的前台柜面。由于年关将近，办理业务的客户比往常要多一些，柜面一侧的客户都在有序的取号排队，等待着叫号办理。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冲到柜面对着办理业务的客服部员工大声嚷嚷道：“你们大堂经理是谁？妈的，变更下信息还要排这么长的队！不知道大爷时间很宝贵吗？”

瞬间，客服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这个男子身上。中年男子眼神凶煞，面露怒色，一身的酒气迅速浸染了大堂每一个角落。

这时，客户服务部林静正在指导一位年纪大的客户填写理财产品购买申请表。此刻的林静已脱去羽绒服，身着干练整洁的标准职业装，纤细的身材在职业装包裹下依然曲线玲珑，裙摆下面白皙的小腿恰到好处的裸露在外。

中年男子吼了一声没人应答，便径直走向林静又大声喊道：“你就是大堂经理吗？”

林静不动声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按照公司礼仪标准礼貌的询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吗？”

中年男子拍了一下桌面，瞪着眼睛吼道：“操！还服务？这他妈叫服务？我他妈就不愿意排队！”

林静又礼貌问道：“请问你需要办什么业务？”

“变更信息。”中年男子满身的酒气，像是一个人生失败者的哀嚎。

“先生，不好意思。信息变更不在绿色通道服务之内。你需要排队等候。今天人有点多，还请你取号后耐心等待。”

“操！老子就是不排队，今天就得给我办！”

中年男子不知道人生经历了何种坎坷，不知道他对这个社会有多大的敌意，极其投入的扯开嗓门在客服大厅内开始破口大骂，言语恶毒到令人发指。

“投资完事了，买完产品了，你们成大爷了。还他妈有脸说服务。当初的产品代理人为了让我投资买产品，承诺我有杏服务，妈的，产品买完了，代理人离职跑了！承诺我的杏服务谁给？谁给？老妹儿，我看你姿色不错，你给我服务服务？”

32楼不少后援系列的同事都隔着透明的办公玻璃窃窃私语，犹如隔岸观火一般。白一城对其他同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气愤不已，不自觉的吼了一声：“保安，把人拉走，真是无理取闹！”

保安听到喊叫，从不远处快步走了过来。此刻深情痛苦哀诉的中年男子显然对白一城无理的打断极为不满，瞬间转移了火力：“你个小崽子，你他妈是谁啊？你是公司负责人啊？少装好人。跟我来硬的，你还太嫩了！”

白一城用尽全身的力气搂着中年男子的腰部，一把推给了保安，边推便狠狠的说：“请你出去！”

中年男子转身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白一城脖子上，然后横眉竖眼的骂道：“我操！敢撵老子走！老子是客户，是你们的上帝，是你们的大爷，是你们的祖宗！”

中年男子喝了酒，下手极重，这下把白一城打的不轻，白一城摸了摸火辣辣的脖子，一字一句道：“报！警！”

中年男子神色有些慌张，故作镇定道：“你敢报警，我就打电话喊人，今晚就砸了你们公司！”

“你先打人，我后报警，天经地义！公司无死角监控，你现在不走，我立刻报警！”白一城开始从兜里尝试摸着手机。

中年男子终究还未失去理智，骂够了，闹够了，还打了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客服大厅一般都有监控，警察真来了，他只有拘留的份儿。此刻中年男子瞬间也失去了刚才的嚣张霸气，不过依然边骂边走进了电梯：“今天这事儿没完，老子今天有事，改天我再来！你给我等着！”

保安一边按电梯，一边给中年男子台阶下，客客气气道：“老哥，消消气，公司都有规矩和制度，你多理解。”

“当”的一声，电梯门关上了，中年男子依然在挽回颜面的低声怒骂：“这公司规矩太多，我他妈就是规矩，还跟我讲规矩。”中年男子忽强忽弱的骂声随着电梯的下降逐渐消失了。

保安看了看白一城红通通的脖子，安慰道：“小伙儿，你没事吧？”

白一城挥了挥手：“我没事，挨打不躲那是傻子，呵呵皮外伤而已，真没事。谢谢啊，丁哥，给你也添麻烦了！”

保安听到白一城称呼他为丁哥，心中突然莫名的感动。定安集团这么多员工，都知道他是一名保安，没有人知道他姓丁，更没有人称呼他为丁哥，瞬间对白一城好感倍增。

这时林静也走到了白一城面前，一双标致的桃花眼似醉非醉，眼尾下方还略带着红晕，林静先笑了笑，然后对白一城说：“怎么样？我这边热闹吧！”

“嗯，真够热闹的！刚才气着你了吧？”白一城很是关心。

林静眨了眨桃花眼；“干我们这个岗位不能真生气。反正已经习惯了，隔三差五就有不遵守规矩捣乱的，上个礼拜有个大妈跟我骂街半个小时，后来大妈折服败退了。今天我状态不好，没想亮剑！”

白一城和保安嘿嘿乐了起来。林静又道：“白一城，今天谢了啊！哪天方便？请你吃个便饭！”

“天天都吃饭，不差你那一顿，走了，还有一堆事要处理。”白一城转身上了步梯。

第9章：被贴条的炮灰

白一城回到座位开始处理今天的未读邮件。本着处理事情“先急后缓，领导优先”的工作原则，白一城细读着王秀梅今天发来的一封邮件。由于王秀梅要制作部门工作的规划报告，需要白一城尽快提供产品销售数据。白一城熟练的打开公司数据系统，开始调取产品数据。由于调取的是全年产品销售数据，数据量太大导致电脑运行速度极慢。

这时，白一城忙里偷闲的看了一眼即将调离的程主任，坐在科室区域最里面的程主任正在默默着整理着办公物品，惆怅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科室其他员工向平常一样，机械麻木的忙碌着自己的份内工作，没有人对程主任的调离感到不公和不舍。

这时，职场的圈子文化发挥着蝴蝶效应，程向前离开了市场部的圈子，大家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所谓破鼓任人锤，科室员工如落井下石般，不愿也不敢与他有亲密的交流和慰问，王秀梅一直在工位上不停的张望和观察。如果程主任此次是晋升调离，想必则是另外一番团结欢喜的景象。

科室员工没有人为程主任送行，更没有寒暄，都只是淡淡的一句：程主任，再见！一直遵循亲情化管理的程主任在此刻冰冷的圈子面前完全瓦解。程主任孤单的抱着电脑机箱和显示器，手下还笨拙着拎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杂七杂八的办公物品。

白一城没有像其他同事一样对程主任的调离敬而远之。白一城从小就被父亲教导做人一定要有情有义，就连菜市场的小商小贩都清楚，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工作之内有合作，工作之外有感情，下班后，略有古典侠义心肠的白一城把孤零零的程主任一直送到定安大厦一楼。程主任有些莫名的感动，停下来认真的说：“行了，兄弟，别送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送战友，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白一城内心也有些不舍：“程哥，哪天方便，我请你吃个饭。平时都是你请我，这次给我个机会，我请你吃火锅，北市场那边新开了一家宽窄巷子老城都火锅，一直想去，这回终于有机会了。”

“呵呵，行！这次不跟你争了，不过提前说好，你请吃饭，我请按摩。择日不如撞日，走，那就即刻出发！”

程主任吃力的用将军肚顶着电脑机箱，说今晚喝酒不开车，建议先把东西送到停车场。程主任此刻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儿不醉不归的气魄。程主任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后，两人便向火锅店步行而去。

程主任一边走一边还发表着感慨：这职场的位置就跟这停车位一样，来的越晚，位置越少，有背景有关系有金钱的都占着好车位，而且还是专属车位，别人想都别想。有能力也只是抢车位的份儿，抢不着车位就得停马路边儿，天天提心吊胆的害怕被交警贴条。我这次就算是被“贴条”了。

白一城听着入神，频频点着头。这时路边一辆绿色甲壳虫放缓速度慢慢靠了过来，轻轻响了几声喇叭，司机摇下了车窗热情的挥着手，白一城拧头一看，是下班回家的林静。

程主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快步走了过去，色眯眯的准备开始调侃林静。程主任从小懦弱，有色心没色胆，这些年看了不少情色电影，所以对漂亮的异性总是充满了天然的向往。

程主任扯着嗓门喊道：“这不李冰冰吗？”

林静脸色并无心花怒放，只是温婉的笑了笑：“少扯！”然后紧接着又道，”叫我林冰冰，好吗？哈哈，是不是有些自恋了？“

程主任跟着嘿嘿直乐，白一城环视了一眼林静驾驶的这辆绿色甲壳虫，问道：“这就是早晨你说的你家那辆老破车？！”

林静回答道：“是啊，开了七八年了。”

程主任啧啧的直羡慕：“七八年前家里就开甲壳虫？真有钱！”

“有钱人多了去了。开辆这破车就有钱啊？上车吧，你们去哪啊？我顺路带你们。”

白一城道：“你知道我们去哪啊，你就顺车？”

“你们去哪，我就去哪，硬顺，不行啊？别啰嗦了，赶紧上车！一会交警该过来了。”

程主任笑嘻嘻道：“我说林冰冰，两个大老爷们挤一辆甲壳虫？这事挺扯，不坐了，太挤。”

白一城推了一把程主任：“走吧，别磨蹭了，一会火锅店没有座位了。”

两个大老爷们憋屈的蜗在林静的甲壳虫车里。程主任像个甲壳虫似的，慢吞吞的从屁股底下拽出一个黑色女士包，边翘着屁股拽边说：“哎呀！惹事了，这么贵的包，被我坐屁股下面了！”

林静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包，毫不在乎道：“没事，那个包一直仍在车上，你要不说我都忘了。”

程主任瞪着大眼睛喊道：“啥？好几万的包就这么扔车上啊。别怪我眼拙啊，就这包，是限量款吧？大陆可买不到啊！预约排队买也得等几个月吧？”

“少扯！没你说的那么吓人。是我爸出差给我买的礼物。我不喜欢这个颜色，所以一直没怎么用，我喜欢蓝色。”

程主任和白一城怀着羡慕嫉妒的口吻与林静一路无拘无束天南海北的神聊，三人仿佛就像香港老电影《纵横四海》里的经典画面，此刻烦恼都已随车而去，只留下全身的洒脱和自在。

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北市场的宽窄巷子老cd火锅店。林静把车停稳，挥挥手：“下车吧，吃好，喝好，拜拜！”

程主任又像个甲壳虫似的，慢腾腾的往外挪动着身体，意犹未尽的还聊着：“别走了，一起吃点吧！”

“不吃火锅，太辣，皮肤过敏。下回请你们吃日本料理。”林静与人聊天总是亲切无间，就连拒绝人也是那么自然。

白一城道：“日本料理，太贵，吃不起！”

林静一脚油门开车离去，边发动车边嚷嚷着：“是自助的日本料理，你们二位肯定能吃回来。下回一起啊。走了！”

林静开车离去，没有了美女的陪伴，程主任突然有些落寞，想到工作上受到的委屈，不自觉的又是一阵感伤。等到几杯白酒下肚，身体微微发热，才把工作上的不愉快抛在脑后。借着火锅的辣劲儿，程主任开始释放心中的不快：“兄弟，你说人活着图啥？活着就要开心，工作不开心，生活上就得开心。以后啊，在王秀梅手下，一定留个心眼，一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此刻远离职场的白一城也没有了束缚和拘谨，举杯安慰道：“程哥，一切都是暂时的，我敬你一杯。”

程主任一饮而尽，认真的说：“一城，成事者，事不拖，话不多，人不作。这可是金玉良言啊！”白一城琢磨了一下，感觉程主任说的很有道理。程主任左手摸着将军肚，接着道，“我对老王也算够意思了，每件事都亲力亲为，从不拖沓，现在公司产品的数据资料库、检视制度、追踪报表都是我在任期间一手搭建起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到头来落得个卸磨杀驴！这个娘们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满口的仁义道德，其实心比谁都黑！你知道市场部一年几千万的激励费用得有多少进她腰包吗？得有多少进朱总腰包吗？得又多少进马总腰包吗？”

三个强有力的排比反问，白一城头脑有些发蒙，只是下意识的摇摇头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他妈也懒得知道！”程主任情绪开始激动，突然间提高嗓门，引来火锅店周围客户异样的眼神，这是白一城第一次看见程主任这么激动。

程主任借酒消愁愁更愁。白一城从程主任满桌的抱怨当中，也听得出来，程主任应该是在一些工作上触及了王秀梅的利益。面对着市场部上千万的市场运营费用，程主任作为掌管费用的第一直接主管，难免会有管理失职的时候。

白一城一直安慰着程主任，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多，火锅店要打烊了，二人才决定离开火锅店。

第10章：一起按摩的友谊

白一城见程主任走路有些摇摇晃晃，便提议打车回家休息。程主任理直气壮的拒绝道：“说好的，你请吃饭，我请按摩，瞧不起哥，不给哥面子，是不？！”

白一城不论年龄还工作职级，都在程主任之下，也执拗不过，只好扶着程主任向附近的按摩一条街走去。

到了这个时间，奉市的饭店开始陆续打烊，但按摩店却即将迎来每天生意最兴隆的黄金时间。闪烁的霓虹灯不知疲倦的装扮着各家按摩店的招牌，一条步行街虽然不是很长，但按摩服务却是包罗万象：绿色足疗，保健按摩，减压spa各家按摩店主打的特色不同，每家按摩店窗口都散发着暖色红光，里面都坐着三三两两闲聊的按摩师，有的老板则站在按摩店门口磕着瓜子，有一眼无一眼的盯着步行街的路人。

程主任虽然有些微醉，但眼睛却像雄鹰一样巡视着每一家按摩店，就像饥渴的野兽在寻找着猎物。程主任一边敏锐的观察，一边还引导走在旁边的白一城：“人活着就要开心！老话说了，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这里面要数这养生最关键了。你别看王秀梅职务挺高，收入也不少，平时不养生，不享受生活，她啊，我看这辈子是白活！”

白一城没有做过按摩，不免有些紧张拘谨，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称是。程主任向片儿警一样在按摩一条街巡视着，一边巡视一边认真的点评：你看，这家的男技师一看就是新手，再说男人给男人按摩，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你再看那家，那个女按摩师，年纪也太大了，少说也得五十，跟我妈岁数差不多，没有任何消费欲望。

走到按摩街中间地带，一家名叫“丽晶姐妹”的按摩店终于留住了程主任的脚步。程主任拽着白一城义无反顾的走进了“丽晶姐妹”按摩店，仿佛饥渴的猛兽找到了猎物。

按摩店老板娘一见有客登门，笑脸相迎：“你好，欢迎光临！二位先生，是做足疗还是按摩？”

“按摩，全身按摩。”程主任扫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按摩小姐，心中有些暗流涌动。五脏六腑仿佛要燃烧起来。

老板娘一边招呼着程主任和白一城，一边喊着按摩师：“丽丽，晶晶，赶紧收拾准备一下，两位顾客要做全身按摩。”坐在床上玩弄手机的丽丽和晶晶没有应答，慢慢悠悠的起身，不紧不慢的整理着床铺。

程主任和白一城到更衣间换了按摩服，出来后舒服的平躺在了按摩床上，两张按摩床离的很近，中间茶柜上放着两瓶矿泉水和一个白瓷烟灰缸。丽丽和晶晶两位按摩小姐早已提前就位，一边说笑一边随机站到了按摩床边。这名叫丽丽的女子冷言少语，只是对程主任说了句：放松。就开始投入到按摩流程当中。另一名叫晶晶的女子比较开朗，头发自然的甩到身后，简单的扎了个马尾辫，就开始从白一城的头部按摩。

白一城第一次按摩，更是第一次被女人按摩，晶晶带着体温的柔嫩双手一碰到白一城身体，白一城就像触电一般，不自觉的抽搐一下，瞬间喉咙干涩，心跳也开始加速。晶晶干按摩这一行早已阅客无数，看出白一城紧张，故意开始聊天活跃气氛：“二位先生在哪高就啊？你们先别说，看我猜的对不对。看二位穿着这么体面，应该是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吧？”

程主任像一头幸福的肥猪，躺在按摩床上哼哼答道：“在企业上，上班。”

白一城紧张的情绪还没有得到缓解，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唾沫，趁着晶晶与程主任搭话之际，偷摸看了一眼晶晶。晶晶二十多岁，算不上漂亮，肤色略黑，浅粉色眼影下还有着隐隐约约的眼袋。晶晶天生笑面，开口说话之前，嘴角总是诱人的上翘。晶晶无意间看了白一城一眼，与晶晶短暂的眼神接触后，白一城立刻选择回避，微微闭上双眼故作放松休息。

“白领啊，白领好啊！市场经济，能者多劳，风不吹雨不晒，升职机会还多！”晶晶很会聊天。

丽丽则完全没有闲聊的冲动，带着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按部就班的工作着。晶晶比较卖力，一边按摩一边引导白一城姿势要配合，情绪要放松。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晶晶双手搓着精油，告诉白一城翻身，然后用手腕提了提工作服，轻轻一跃便骑在了白一城腰部。

白一城全身燥热，趴在床上的白一城只得微微撅着屁股以缓解一柱擎天带来的物理压力。晶晶挺知趣，旁敲侧击的提示道：“先生，精神要放松，别想太多！”

另一张床的丽丽像公主一样，双腿弯曲，盘坐在程主任身旁，出工不出力的一直揉搓着程主任的肥臀。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程主任看着一城和晶晶的默契配合，对丽丽的表现就更为不满。进入按摩店时的期望现在彻底变成了失望，事业不顺的程主任此刻终于找到了爆发点，光着一身肥肉的膀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老板娘，换人！“

老板娘赶忙从按摩店门口跑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容问道：“怎么了？顾客！”

“换人，还有没有职业操守？！我这是花钱买脸色看啊？”

老板娘陪笑道：“顾客别生气，丽丽刚来，最近家里有些事情，情绪不好，您多担待！您多担待！”

程主任不依不饶，继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话不说，行！情绪不好，行！给我揉屁股揉了半个小时，玩呢啊！我按摩的是身体，不是屁股，屁股用不着按摩。要不换人，要不退钱！”

丽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面对程主任的指责有些按捺不住，听到退钱更是来了脾气：“装什么啊？花钱消费就了不起啊？按完摩还有退钱的道理？我把钱给你，你敢要吗？你要敢要，我保证你走不出这条街！”

丽丽口气轻狂，也着实震惊了程主任和白一城。程主任被丽丽一吓，胆小怕事的天性暴露了出来，语气瞬间弱了半分，心想真是翻脸就认钱，然后哼哼唧唧的反驳道：“那你说咋办？”

丽丽的气场反客为主，扔下一句：我的主场在楼上，有种就来！然后不屑的转身上楼去了。

晶晶赶紧起身，像个润滑剂一样赶忙缓和气氛，操着百灵鸟般的嗓音说：“出来玩不就是开心嘛！这位大哥还挂上脸儿了，一看在公司就是领导，别太认真！”

程主任心领神会的跟着上了二楼。白一城同样心领神会，知道上面会发生春天的故事，便拿出一支南京香烟，安静的在楼下等候。

半个小时后，如浴春风般晃晃悠悠的走下楼来。

老板娘按着计算器，笑嘻嘻道：“一共消费960元。老板一看就不一般，干工作也是错不了！“边说边伸出大拇指，然后继续道，”我们店面小，全靠回头客，下回再来啊！”老板娘脸上笑开了花。

这时丽丽站在二楼扶梯处喊着：“喂！蓝胖子，看到我的假睫毛了吗？”程主任今天穿了件蓝色羽绒服，丽丽借题发挥，便随口称呼程主任为“蓝胖子”。

程主任一愣，敢情想讹人，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啥假睫毛？不知道！”

这时晶晶在床边嚷嚷着：“丽丽，丽丽，你的假睫毛在这呢，落地上了。”

白一城和程主任离开丽晶按摩店，并肩走在人行路上，程主任慷慨的付费让白一城有些歉意。白一城刚要开口表示感谢，程主任的电话突然响了，程主任看了看来电提醒，有些心虚的接通了电话，轻轻道：“喂！媳妇。”

电话里传出愤怒的咒骂声：“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还回不回来？头半夜不回来，我就锁门了，后半夜你就睡马路吧！”

程主任唯唯诺诺的致歉，一个劲儿的重复道：“在路上了，一会就到家，一会就到家。”放下电话后程主任眉头紧锁，一个劲儿的叹气道“唉！媳妇管的太紧了。”

白一城笑了笑道：“程哥，你有前科吧，要不嫂子怎么不放心你呢？”

“胡说！今天是工作上有些郁闷，喝点酒有些冲动了！“

程主任和白一城边走边聊，到了路口，几辆出租车开了过来。白一城站在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对程主任调侃道：“程哥，挺晚了，早点回去休息，要不后半夜该睡马路了！”

程主任突然一本正经的对白一城说：“兄弟，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咱们以后多来往！市场部干了这么多年，也就交下你这一个真正的朋友，感谢兄弟为我送行！风水轮流转，没有后台不敢在定安集团混，找机会我还会回市场部的。只大不小是条虫，能大能小才是龙！”

白一城诚挚的频频点头，程主任说完便钻进出租车扬长而出。

第11章：送礼

腊月的奉市又干又冷，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农历小年了。定安大厦里依旧忙忙碌碌，毫无节日来临的气象。

王秀梅在办公座位上拨通了朱总的电话，约好十一点要去请示汇报工作。到了约定时间，王秀梅干净利索的站起身来，整理下职业装，拿着日记本刚走出几步，若有所思的又突然返回座位，谨慎的打开抽屉，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本管理类书籍，然后头也不回的直奔朱总办公司。

王秀梅刚要敲门，坐在办公室门口的高秘书警觉了提示道：“王经理，稍等。培训部徐国庆经理在朱总办公室里。”

王秀梅端着日记本等了一刻钟的功夫，这时培训部徐国庆经理推门而出，王秀梅点了点头，然后礼貌的敲了几下门。

“进。”朱总口气平稳，顺便点燃了一支烟，呲着一口发黄的烟牙，“坐，王经理，等半天了吧？”

王秀梅自觉的坐到朱总办公桌对面，翻开日记本准备汇报工作，突然发现面前一个纸壳箱快递挡住了自己与朱总交流的空间。王秀梅轻轻推了下快递，顺其自然的说了句：“领导，你挺时尚啊，开始网购了啊！”

朱总靠着皮椅，拿起锡制水杯，喝了一口上好的竹叶青茶，悠闲的回了句：“与社会接轨，向年轻人学习嘛！”

王秀梅瞪着吊眼，快速扫了一眼纸壳箱，快递收件人名字竟然是徐国庆，王秀梅心里清楚，只是陪笑道：“领导就是领导，接受新事物能力真是快！这方面我得向领导看齐。”

朱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起身把快递搬到角落，然后转移话题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汇报。”

王秀梅翻看着密密麻麻的日记本，轻车熟路的汇报着工作。朱总叼着烟卷，不住的点头，等王秀梅讲完，朱总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程向前打发走了？”

“是的，领导。”

“现在推动室主任有合适人选吗？一直让你代管，公司也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啊。”

“我在观察，准备内部提拔。“

“嗯，想法不错，自己培养的干部最听话。“朱总又继续盘问，“心中有人选了吗？”

王秀梅也是一只职场老狐狸，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山路十八弯似的试探着领导的真实的想法，朱总没有表态，只是说对普通员工了解不足，还是执意让王秀梅推荐。王秀梅被迫说出了心目中的人选：吴佳跃。

朱总吸了一口烟，没有表态，只是淡淡的扔出一句：“我知道了。”

王秀梅意识到朱总对这个人选不是很满意，接着补充道：“当然每个干部都有优缺点，吴佳跃虽然业务技能差，但沟通能力还是不错的。还有张洪涛，公关社交，接人待物是把好手，但工作的规划思考能力需要提高。”王秀梅并没有提及白一城和黄珊珊。

朱总听到王秀梅有提及张洪涛，顺势说道：“人选你自己决定就好，反正都是你的兵，肥水也没流了外人田。想事，做事，带队伍，这种干部的基本素养都是很好提升的，有了平台，锻炼一下都是可以的，像张洪涛这样的员工，就是缺少锻炼，可以培养观察，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跃，我印象不深刻，你认可就行，我就不干涉了！”

王秀梅听得出来，朱总对吴佳跃不认同，在内部提拔干部这个问题上，王秀梅没有继续谈下去。只是借机拿出了刚才那本管理类书籍，轻轻放到朱总面前，然后自然的说道：“领导，也到年底了，我送你一本管理类书籍，这本书非常适合像你这样的高端的职业经理人学习，等领导学习完，我想举办一下部门会议，邀请领导给我们市场部的员工进行一下精彩的演讲分享。”

朱总心领神会，放声笑道：“好！好！”

之后，两人研讨了一些市场部推动规划报告的制作思路，王秀梅记录完毕，便请示离去。朱总趁王秀梅转身出门之际，翻看了一下王秀梅刚刚赠送的管理类书籍，一张银行卡整洁的粘在目录处，此时阳光透过玻璃窗正好扫在银行卡上，卡面上的数字账号闪闪发亮。

朱总如银狐般鬼魅一笑，然后叫住了王秀梅，这次没有称呼王经理，而是亲切的喊道：“秀梅啊，这一年你也辛苦了！多注意身体！”

王秀梅转身礼貌的寒暄了几句，朱总忽然脑子里响起一件事来，便调整了坐姿，对王秀梅说道：“有一件事，你帮我解决一下。一年到头了，马总想调整下职场布局，也是为了明年能够业绩长虹！马总啊，为了公司业务，真是煞费苦心了。这几天，你帮我找一位看职场风水的老先生。”

王秀梅点了点头，心里猜测，可能是朱总接了个烫手的山芋。职场风水布局这种事都是行政部负责，朱总没有分管行政部，所以只好找市场部解决。马总交办的事情马虎不得，王秀梅不自觉的打起了精神。

没有程主任的推动室，王秀梅开始认真履行着代理室主任的职责，为了避免科室员工人心涣散，王秀梅召开了推动室的专项工作会议。会议室阳光通透，明亮整洁，但科室员工心理却好似布满了灰尘。黄珊珊、面子哥张洪涛、吴佳跃、白一城并坐成一排，齐刷刷的看着个头不高的王秀梅。

王秀梅面无表情的站在会议室讲台上，发表着自己的演讲：“目前推动室可以说是群龙无首，不论有没有领导，工作都应该一样，这是我对部门员工最基本的要求和素养。我看各位最近心里像长草似的，有一位员工最为明显，发送全省各单位的业绩报表和方案报表多次出现低级错误，明显是心不在焉，这种状态是不行的。”王秀梅用眼神瞟了一眼黄珊珊，因为报表和方案是她负责，然后王秀梅继续强势的说道，“我很明确的告诉各位，短时间内不会有室主任上任，我不喜欢空降的干部，我喜欢自己培养的干部，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内部员工可以胜任室主任一职，我一定向朱总申请委以重用！”

在安排完每个人的近期工作后，王秀梅又郑重的发布一条工作通知：“年底将近，定安集团每年一度的新年晚会即将召开，新年晚会是各大部门争头露脸的好场合，这项工作就交给推动室了，大家各自回去寻找一些节目创意形式，下周我们召开一次头脑风暴会。“王秀梅穿着高跟鞋有些站累了，布置完工作便草草结束了会议。

白一城从散会后，一直想着王秀梅的讲话内容，心里不停的嘀咕着：推动室主任空缺，没有明确人选，自己也是有能力放手一搏的。公司的新年晚会要是能借机施展才华，一定能赢得王秀梅的关注和信任。可是如何施展才华却着实难倒了白一城。新年晚会各部门节目形式层出不穷，一浪超一浪，那是每年文艺份子最争光耀眼的舞台，可白一城自小就五音不全，这些年，唱歌跑调的白一城饭局之后最不想去的地方便是ktv，除了唱歌，跳舞更是白一城的软肋，四肢不协调的白一城曾经在大学时代登上过学院舞台，那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观众拒绝了他，舞伴拒绝了他，连他自己也拒绝了自己。新年晚会这件事就像一团乌云，一直笼罩在白一城头顶上空。

第12章：山穷水尽出高手

新年晚会这件事一直堵在白一城胸口，吃过晚饭后没有一丝缓解，反而觉得堵上添堵。白一城站在阳台，抬头望了望漫天的皓月繁星，心中有了一些寂寥，刚点燃一颗烟，不知趣的手机开始吱吱振动起来。手机铃声是许巍的《故乡》，撩人心弦的吉他前奏让白一城内心更加虚空，仿佛五脏六腑被抓没了一样。

这是白一城专门为家里人设置的铃音，白一城吐了一口烟，接通了电话：“喂，妈。”

“一城啊，吃饭了吗？”

“刚吃完，歇着呢。”

“最近工作咋样啊？再忙再累也要按时吃饭啊！”吃饭是每个老人对儿女最挂念的事儿，一城妈妈也不例外，继续唠叨道，“你爸爸年轻时就不按时吃饭，暴饮暴食，现在老了，毛病都找上门来了！”

“我在奉市挺好的，你们不用惦记，你们都保重好身体啊！”

“知道了，你爸也不听劝，就随他吧。对了，一城，我给你物色了个对象，是你老姨同事的姑娘，现在也在奉市上班，是个事业单位的收费员，虽然挣的不多，可人家是国家在编员工，稳定！她平时挺忙，你找个时间约一下谈谈，看看咋样！”

白一城有些不耐烦：“妈，又介绍对象啊！我现在不想处对象，事业还没稳定呢。前几次介绍的也不合适，一个大我五岁，根本谈不到一起去，另一个年纪相当，照片也挺漂亮，见面才发现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缘分没到，等吧！”

“你老大不小了，要等到啥时候啊？皇上不急太监急，我和你爸可等着抱孙子呢！我都答应你老姨同事了，这几天就约人家见面谈谈，你是老爷们，得主动，万一缘分到了呢！”

白一城也没心思相亲，就胡乱答应了，聊了一些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琐事就挂掉了电话。白一城闲着没事翻看着手机通讯录，津门老大的姓名映入眼帘，这是白一城大学的宿舍舍长，叫郑学民，天津人，宿舍中年龄最大，所以同学都尊称他为津门老大。白一城想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络郑学民了，听说他回到老家后子承父业，跟家里人一起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婚庆公司。白一城心想有病乱投医，郑学民从事婚庆行业，经常联络节目，筹备创意婚礼，没准能给自己一些启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白一城随即拨通了郑学民的电话。

“喂，一城啊，想我啦！”郑学民还是那么顽皮。

“老大，发财了就把兄弟们忘了吧？！”

“拉倒吧！我这心啊，一天都快操碎了，行行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别人看你赚钱，都削尖脑袋跟你抢这一块儿蛋糕。你说就说天津吧，屁大个地方，民国那会儿都是国家元首下野了才来这当寓公，弹丸之地啊，就这么个地儿，竟有上万家婚庆公司！生意难啊，哪有你们世界五百强白领自在，甲级写字楼，风不吹，雨不晒，多好！”

白一城吐了口烟，接着郑学民的话茬开始聊了起来：“职场也是围城，我这城市小白领，饿是饿不死，不过也撑不着，勉强生活吧！老大，津门是发达城市，婚礼节目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呦！兄弟，要改行啊这是？”

“哪有啊！我就是学习学习，取取经。万一哪天我结婚了，我给自己策划一场创意完美的婚礼！”

“我说兄弟，这是要结婚了啊？赶紧告诉哥是哪天，我直接飞过去，不坐火车，我嫌那玩意太慢！”

白一城顺水推舟的笑了笑：“嗯，要结婚了。日子定了，结婚的人儿没定！”

“唉！我可告诉你啊，单身的可不是贵族，单身是病，时间长了真能作病！”

“老大，别闹！是公司要举办新年晚会，我为部门策划策划节目。”

电话另一头的郑学民一听公司年会，突然提起了精神：“公司年会啊！要找我合作？我这婚庆公司全流程服务，节目策划、美工企划、舞美灯光、主持摄像、剪辑成片，样样包你满意！奉市我也有合作伙伴。”

“哥，郑哥，郑大哥，你先别激动，晚会的会务公司都是我们公司行政部的长期合作伙伴，跟你合作还得从长计议！”

“行，有机会就引荐一下！我这公司发票随意开，回扣比例商量着来，我也跟不少公司的行政人员合作过，这里面的猫腻儿我都了解。这年头啊，没有合作不了的项目，只是回扣比例没到位！”

当时的白一城正处于职场利益链的最低端，听到郑学民聊这些还有些浑身的不自在，故意岔开了话题：“哪有你想的那么黑暗，大公司，讲的就是个公平！先不说这个，老大，快给我介绍介绍婚礼都有哪些创意点，特别是节目形式，都讲讲。”

一提到老本行，郑学民有些倦怠，毫无声气的说：“现在的婚礼流程都是一个套路，一个模子出来的，单调乏味。你看着浪漫感人的婚礼，那都是钱铺出来的，这么说吧，婚礼越浪漫，账单越惊人！”贫嘴顽皮是郑学民的一贯作风。

白一城切入正题，追问道：”说重点，啥流程！可能问的有些肤浅，隔行如隔山嘛！“

郑学民挺有耐心，继续像说相声似的开始贫嘴：“咱们说的可是正常婚礼啊，那不正常的婚礼太烧钱！正常婚礼都是先播放一个视频，然后主持人介绍新人的爱情故事，就算第一次见面就闪婚的新人，我们也能让观众感动流泪，这是一个婚礼主持人的基本素养。之后就是男士求婚、互戴戒指、喝交杯酒、切蛋糕、家长讲话、点烟敬酒这些传统不能再传统的流程。当然了，如果肯出钱，这些传统的俗套流程统统都免掉，处处都是惊喜浪漫。比如说：送婚礼戒指，只要客户肯出钱，我们有遥控飞机，直接弄个现场空投！听着浪漫吧！”

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郑学民说的天花乱坠，其实跟白一城看到的婚礼相差不多。婚礼开场视频这个形式让白一城眼前一亮，有一次参加婚礼，开场的mv着实让白一城感动一番。白一城继续追问道：“老大，婚礼视频是怎么做的啊？”

“那得专业的外包公司制作，我这小门小户的养不起剪辑师和特效师。婚礼视频这几年可火了，时髦的说法应该叫vcr或者mv。”

“那用什么软件制作啊？”白一城打起了精神又点燃一根烟。

“那可挺专业啊！剪辑的好像叫pr，特效的好像叫ae，我不太懂，都是听圈里人说的。反正跟ps是一家公司的。”

“好，软件给我发一份，我研究一下。”白一城下定决心要自学一下。

“行，回头给你发一个。那玩意挺难，至少我这圈里制作vcr的都是科班出身，野路子可不行！”

白一城跟郑学民又闲聊了一会儿大学时光的搞怪糗事，当然还有那些魂牵梦萦的校园情人！一直聊到手机发烫、电池没电，两人才挂断通话。临挂断电话前，白一城还叮嘱着郑学民抓紧发送视频安装软件。

想，都是问题，做，便有答案。白一城想起了程主任临别的那句话：成事者，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

白一城每晚都在电脑前认真学习软件的操作使用。每到午夜，出租房暖气不达标，白一城便披着羽绒服继续钻研。懒惰和疲惫都可以战胜，但软件的技术真是难住了白一城，它就像一个无形的敌人，每晚都与白一城展开殊死搏斗。

白天利用零散时间学习书本理论知识，到了晚间，白一城便反复观看教学视频，然后每天都尝试着登陆软件进行实战操作。电脑设备的老化和视频剪辑的专业性也限制了白一城的学习进程。几天下来，勉强算有些收获。一个技术极其简单的相册视频终于诞生了。视频里的相片机械别扭的飞进飞出，上下还有黑色边框没有处理干净。不过这并不影响白一城的喜悦心情，他一遍又一遍的欣赏着自己的处女作品，伴着一曲背景音乐《蓝莲花》，白一城坐在电脑前竟傻傻的笑了起来。

凭借坚毅的学习精神，白一城终于入门，也基本摸清了视频剪辑和特效的操作技巧，距离年会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剩余的教学课程便可以如期完成。

漆黑的午夜，白一城点燃了一支烟，心想：世上的事，只要肯用心去学，没有一件是太晚的！

第13章：原始交易

海洋之星是一家洗浴中心，在奉市当地名气极大，更是奉市上流人群消遣之地。海洋之星的正门像一座水帘洞，一排又一排的水流从上而下奔腾而来，气势壮观的很。室内装修都是海底世界风格，奢华中还有一丝蓝色忧郁的气息。洗浴中心内，每个娱乐场所的装修又各有不同，有的是海岛风格，有的是沙滩风格，有的则是深海蓝色风。

晚上八点，海洋之星洗浴中心里，只有女士美容区顾客稀少，这个时间美人鱼表演已经开始，一些达官显贵，还有官太太、富太太们都正在聚集去观赏美人鱼的曼妙舞姿。

王秀梅躺在女士美容区的床上，脸上敷着白色的除皱面膜，远远看去，像是一具楼兰干尸。王秀梅的邻床一直空着，每当有顾客准备躺下美容，她动也不动，条件反射似的从嘴里蹦出三个字：有人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身形圆润的女子躺在了空床上，王秀梅这次没有撵人，只是熟悉的说了句：来了。

胖女子应了一声，开始静静的接受美容师的服务。一层又一层的胶状液体涂抹在了胖女子脸上。王秀梅起身走了过来，胖女子心领神会的从洗浴服中拿出一个老式黄色信封递给了王秀梅。王秀梅单手接过信封，信封表面隐隐约约写着一行铅笔字：15348元。王秀梅扫了一眼胖女人，轻声说：“上个月印刷报销费用好像比这个多吧！”

胖女子做着按摩，闭嘴眼睛恭敬的回答道：“王姐，产品宣传手册那笔费用财务已经报销，不过还没到账，等到账了，下个月一起结算。”

王秀梅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准备去桑拿房清蒸一下，临走时说了句：“你的事我跟朱总提了，朱总不是十分赞成，后续我再吹吹风。”

胖女子回答道：“谢谢王姐了。银行卡朱总收了吗？朱总是不是嫌少，所以没同意啊。”

“当领导的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不是着急的事儿，慢慢再运作。按我的经验，那个银行卡里的金额足够了。他又不是马总！”

“王姐，你提没提是我的一点表示啊？要是朱总不满意，我只有把美术社的干股儿给他一份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没有不爱财的领导。让朱总也加入进来，都绑在一条绳上，事情就好办了。”

王秀梅没有说话，拿着信封走了。一会的功夫，胖女子的膜粉面膜也敷完了，美容师小心翼翼的把面膜揭了下来，吴佳跃一双雪白又肥嘟嘟的脸清晰的呈现出来。

王秀梅每月都会来一次海洋之星，早已没有了新鲜之感，蒸了一会桑拿，感觉百无聊赖，只好走进了更衣室。

在城市里能脱去外衣，肌肤相见，也就只能选择洗浴中心了，这种最原始的面对面交易，是王秀梅的习惯，也是她的方式，没有摄像，没有录音，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安全可靠。

海洋之星一楼大堂宽阔奢华，王秀梅从包里拿出一张vip年卡递给前台收银员。收银员业务熟练，十几秒便划卡结算完毕，然后礼貌的提示卡里余额还剩两万四千元，王秀梅点了点头。这时排在后面的是一名白白净净的中年男子，个头很高，臂膀宽阔，中年男子斯文的对收银员说：“你好，麻烦结账，谢谢。”

收银员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微笑的回道：“先生，一共1080元，是现金还是刷卡？”

“现金吧，我钱包好像落车上了。”中年男子极有涵养，举止优雅的翻着裤兜，掏了又掏，找了又找，不巧裤兜里只剩一千元，中年男子操着很有磁性的嗓音说道，“你好，现金只剩1000元了，剩余的80元下次我再补上，我有海洋之星的会员卡，不会耍赖的。”

“不好意思，先生，集团有管理制度，还请你多理解！”收银员礼貌的拒绝了。

王秀梅看了看白白净净的中年男子，心中略有好感，男子的声音有磁性，很耐听，也让王秀梅心里很舒服。王秀梅未加思考，从包里拿出一百元随手递给了收银员：“我这有！”

中年男子很感激，反复的拜谢：“真是江湖救急啊，谢谢你，谢谢你！”

王秀梅没有应答，转身向海洋之星的正门出口走去。夜晚的“水帘洞”有些阴冷，刚出门，一股潮湿之气便席卷而来，王秀梅赶紧系上貂皮大衣的扣子。保安正在为王秀梅呼叫出租车，这时中年男子三步并两步的追了出来，稳住脚步后，伸出白皙的大手，微笑道：“你好！还没好好的感谢呢，就这么匆忙的要走啊？”

王秀梅礼貌的伸出手掌，触碰了一下陌生又带有体温的大手，心中有些小鹿乱撞，故作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是啊，太晚了，着急回家。”

“我看你眼熟，好像之前在海洋之星见过你，刚才你是不是在海鲜自助区用餐了？我好像有一些印象。”

在职场上，王秀梅一会唱黑脸，一会做白脸，仿佛呼吸一样自然，但离开了职场圈子的王秀梅，与别人交流时总觉得别扭，端着架子不习惯，小鸟依人更不习惯，此刻只是绷紧了面容，淡淡道：“是的，这里我经常来。”

中年男子倒不拘束，面带笑容的开始介绍起了自己：“我叫王健康，从小身体不好，所以父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通俗好记，叫我健康就行，你呢？”

“王秀梅。”

“好巧啊！本姓本家人，哈哈”冬天干冷，笑声听起来格外的爽朗温暖，直插王秀梅的内心，王健康继续道：“给我留个电话或者地址吧！有机会我把钱还给你！”

王秀梅看着这个职场圈子外的男子，有些陌生好奇，有些羞涩紧张，总感觉他哪里与别人不太一样。王秀梅刚做完洗浴和面膜，此刻也有几分女人的温柔之色，面对面前这个热情如火的白净男子，心中桃花在微微盛开。突然又想到自己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高管，端着架子说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告诉王健康：“我平时工作很忙，那一百块钱不用还！”

王健康追问：“什么单位啊？还能这么忙，连个取钱的时间都没有啊！”

王秀梅没有回答，整理了一下貂皮大衣便钻进了出租车。

“喂，不如我送你啊！我的车就在地下停车场。”

出租车已经开走了。

人人都会有“春天”，王秀梅也不例。王秀梅嘴角上翘，静静的坐在出租车后座，内心有些波涛汹涌，她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王健康的音容笑貌，她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懂男欢女爱，这些年一个人生活的也挺好。想到这些，王秀梅顺手拿出包里的信封，打开信封取出一打钞票，开始认真的数了起来。

第14章：约会小花匠

周末，阳光很足，适合约会。

白一城果真莫名的接到了一个约会电话，是一个自称小花匠的女孩儿打来的。一细聊才知道，小花匠就是白一城老姨介绍的那个对象。女孩儿倒挺主动，说今天天气不错，适合约会，如果不是看在川州老乡的份儿上，她就准备跟闺蜜去购物了。约会定在晚上六点，地点是中山路步行街的必胜客餐厅。

做事不拖沓的白一城早早便来到了见面的必胜客餐厅，一看手表才下午五点，这个时间餐厅客人不多，白一城选了又选，最终坐在了一个视野宽阔的临窗座位。等到六点也没见人影儿，白一城摸了摸兜里的烟盒，一想西餐厅禁止吸烟，只好忍痛作罢。

“白一城？”一个熟悉亲切的声音。

白一城心里一惊，抬头发现竟然是林静。林静手里端着鲜榨果汁，一件宽松的黑色圆领衫搭配着浅蓝色紧身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新佰伦复古休闲鞋，整个人显得既简单又阳光。

“怎么是你？”白一城瞪大了眼睛。

林静淡妆如雪，自然的笑了笑：“我在隔壁健身房健身，口渴便出来买些果汁。你怎么在这啊？”

“我我我约会”白一城舌头有些发硬。

“哈哈，相亲吧！”

白一城有些害羞的笑了笑。林静吸了口果汁也默契的笑了笑：“那就不打扰了，拜拜！”

“御姐”林静刚离开，眼前突然又冒出一个萝莉般的姑娘，笑嘻嘻的看着白一城说：“敢情是个花心大萝卜！那是谁啊？约会还带女朋友啊？”

原来是相亲的小花匠来了，白一城还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认真的说一句：“你好！我是白一城。”

小花匠脱掉了翻领短款羽绒服，身着紫色碎花棉衣裙坐了下来，然后从包里翻出一枚随身小镜子便开始照来照去，还一个劲儿说白一城名字不好听，土里土气的，现场就给白一城封了昵称：大橙子！

白一城摇头苦笑，一边聊一边让小花匠点餐。小花匠随便点了份双人套餐，然后盯着白一城看了好几个来回。白一城有些发毛，问了句：“我看你一点不紧张啊？”

古灵精怪的小花匠开始侃侃而谈：“我还能紧张？我每周相的亲比吃的饭还多，有时最多一天约三个，名字根本记不住，手机电话本里都得备注编号，要不容易混。每次约会，我也懒得说自己的名字，所以每次都叫小花匠。”

“那给我的编号是多少？”白一城好奇的问了问。

“你还没入编，你要喜欢，我打算标记9527，不过还是叫大橙子更形象，哈哈”

白一城有些跟不上聊天节奏，调整了话题：我的情况你都了解吧。在定安集团工作，普通职员。”

“先不提工作。我问你结婚后，你打算要孩子吗？我可不喜欢孩子，要生你自己生啊！”

白一城被逗笑了：“我要能生，我还找对象干嘛。刚见面就谈生孩子，这也太快了吧？”

小花匠假装想了想说：“嗯，是有些快。那你说你现在爱上我了吗？”

白一城与小花匠的相亲约会，就像一场自由搏击，两回合没到，白一城便投降败下阵来。对于相亲约会屡战屡败的白一城来说，这样的局面早已释然，合得来就交往一段时间，合不来就一拍两散。与小花匠聊天，白一城有些力不从心，反正事已至此，白一城放肆大胆的盯着小花匠仔细瞧了起来。小女孩儿长得十分俊俏，过肩黑发随意的盘在头顶，眼睛不大，但精灵有神，颧骨和鼻尖儿都微微凸起，一口整齐的白牙说起话来还带着一闪一闪的光泽。

白一城吃不习惯西餐，笨拙的切了块儿牛肉，边吃边说：“你也太逗了，见面就直奔主题啊。我以前约会过的女生都是谈房谈车，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啊？”

“俗气！俗不可耐！要谈就谈感情，再说房子和车子那是基本要求，没有什么好谈的。上个月我交往了一个事业有成的老男人，好像挺有钱的样子，他有两层别墅，说什么门当户对，提出女方要陪送一辆奥迪！”

“是啊。现在相亲其实就是谈判和交易！两个人要在一起，要走过许多对方的套路！所以我对相亲没感觉，你是最后一个，以后不打算相亲了！”白一城感慨道。

小花匠越聊越来劲，手舞足蹈的继续说：“对对对！当时我就告诉那个老男人，奥迪我没有，我只有一辆劳斯莱斯，如果卖掉劳斯莱斯的话，可以换二十几辆奥迪，可是卖了有些可惜，所以我拿不出奥迪！”小花匠咯咯的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一闪一闪，活脱一只土拨鼠，小花匠感觉有些失态，用手遮了遮牙齿继续说，“相亲这东西，合不来就约下一个，一面之缘嘛，借机吹吹牛也挺开心，反正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万千大道理，不如我愿意！”

“喂，大橙子，你倒说句话啊，装什么深沉！”小花匠故作生气状撅起了红润的双唇。

白一城此刻大脑有些短路，只是笑而不语，过了半天挤出一句：“小花匠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啊？”

来了新话题，小花匠继续兴奋起来：“相亲约会就像选一支我喜欢的花，所以就叫小花匠喽！这么简单都不懂！够笨的！”小花匠悠闲的翘着小脚晃来晃去，接着说，“大橙子，你给人感觉挺稳重挺有安全感的，黑黑的，笨笨的。下回有时间继续约我吃饭啊！”

面对一桌子的西餐，白一城反而有些食欲不振，一顿饭只吃了些蔬菜沙拉。后来与小花匠又相互讲了一些相亲经历，虽然性格不同，但聊来聊去也没有了陌生感，小花匠接了个电话，准备跟闺蜜去逛街看电影，白一城心想回家还要继续学习视频制作课程，就这样一拍即合，两人便仓促的结束了这场相亲晚宴。小花匠拎着粉色小包去了卫生间补妆，白一城随后趁机到前台结账。

服务员告诉白一城，一名姓张的先生已经买过单了。天上掉馅饼这件事，白一城还是第一次遇到，难道是小花匠带了朋友？白一城感觉整个约会过程都被第三者监控，突然后背有些发凉，回头张望环视，必胜客餐厅没有异样，只是门外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极为吸人眼球，漆黑的夜里，不知疲倦的双闪大灯一直有节奏的闪来闪去。奔驰车“嘀”了一声，仿佛是在呼叫自己。

白一城走出必胜客餐厅，奔驰车司机也同步开门下了车，黑色夹克，黑色亮发，黑色墨镜，像一个明星大腕似的挥着手。白一城一边挥手一边走了过去，原来是面子哥张洪涛。张洪涛扯着嗓子肆无忌惮的喊道：“呦，兄弟！幸福周末啊。那小妞儿不错，像小仙子是的，好浪漫噢！”

“第一次见面，八字没一撇呢。单是你结的吧，谢了！多钱，我给你。”

“折我面子是吧，我也是顺路吃口饭，算我仗义疏财！这点小钱就别计较了。”

白一城笑了笑，看了一眼漆黑锃亮的奔驰，问道：“什么情况？气派啊！”

面子哥晃了晃手中的奔驰车钥匙：“走，上车，带你兜兜风，感受一下我的新座驾。”

车子刚起步，白一城才想起来小花匠还在餐厅，上车太匆忙，还没来得及跟小花匠告别。白一城赶紧拨通了电话致歉，小花匠在电话的另一头指责喊叫着，白一城心想，所有的相亲都会有个结局，这辈子宁可孤独，也不违心，然后认真的对小花匠说：妹子，请你继续采花吧！

放下电话，面子哥安慰了一下白一城，然后开始炫耀起自己的新座驾：“怎么样？一城，大奔，全款，车展新提的，排面儿够用吧？刚才我还到公司停车场转了一圈，你猜怎么着？以前开沃尔沃保安不认识，这回一看车标儿，态度特好，还给敬礼呢，也不让我停马路对面，专属车位随便停。这些保安啊，真是看车下菜碟。人是衣服车是牌儿，大奔的排面儿，够用，哈哈！”

白一城一直附和着，等面子哥炫耀结束，白一城无意说了句：“今天怎么这么巧？公司客服部的林静还有你都让我在餐厅撞见了。”

这时，面子哥像泄了气的皮球，沉默半天，瓮声瓮气的说：“多少欢喜多少愁啊！”

“怎么了？洪涛。”白一城追问道。

“首先替兄弟保密啊！我看上客服部林静了，追求一段时间下来却落了个单相思，今天听说林静来健康房健身，我特地开大奔接驾，林静没堵着，倒把你堵着了！”

白一城调侃了几句，安慰道：“我还以为啥事呢。没准是林静考验你呢。”

面子哥一听也有道理，心里立刻美滋滋，不过又想到王秀梅交代给他的政治任务还没有头绪，又唉声叹气道：“对了，一城，你认识风水先生吗？经理让我找一个上档次的风水先生，说是给职场调调风水，我为这事头都憋大了！”

白一城信誓旦旦的回答道：“我认识！”

第15章：山不在高，水不在深

落笔已有几万字，然而白一城的故事却刚刚开始，我一边写作一边整理白一城给我讲述的故事碎片。职场这个题材即冷门又小众，网文读者都喜欢看“平凡人做非凡事”的故事情节，白一城是个平凡人，至少我认为他也做出了非凡之事，他从人生的羊肠小道出发，弯弯曲曲的走向了天阔海空。

那是一个熟夏，白一城在奉市城北喝着扎啤，动情的向我讲述着职场的故事。和磁场相同的人在一起，不必刻意经营彼此的关系，白一城犹如故人一般告诫我要利用好手中的资源，做一件现有岗位上最漂亮的事。我笑了笑告诉一城：我只想安静的写作，我的身边没有职场那么复杂。白一城喝光了杯里的扎啤，打了个酒嗝说：资源其实就是你手中的牌，打好打坏全靠自己！我说我对职场资源论不感兴趣，顺便给白一城推荐了一些描写人性的现代小说，可惜白一城不看书，只听书，一套评书《乱世枭雄》竟然听了好几个年头，他说就像有的书可以精读一样，有的评书可以多听，所以《乱世枭雄》听了很多遍。白一城借着扎啤来了状态，一口气说了很多《乱世枭雄》里胡帅张雨亭的经典桥段，还不停的告诉我：你看，张大帅凭什么发家，靠的就是资源！

我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因为从一个穿白衬衣、扎领带的职场人嘴里听古论今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

故事刚刚开始，那就未完继续。

白一城坐在面子哥张洪涛崭新的黑色奔驰车里，他知道领导交办的政治任务是何种意义，定安集团又有多少人靠着完成一件又一件的政治任务扶摇直上的。白一城并不认识风水先生，自己也没看过风水，当听说王秀梅要给职场调风水，靠直觉判断应该是马总的委托，他首先想到的是那天晚宴之后的算命先生。

下车回家的路上，白一城心中又出现两个疑虑：花甲老头懂不懂风水？他愿不愿意接此重任？白一城权衡良久，感觉没有什么把握，但是等到有十分把握之时，恐怕机会也都跑到了别人手里。既然话已出口，只得硬着头皮上阵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一城都有意的来到奉市松山路附近，远远的站在一旁观察花甲老头的一举一动。白一城就像一名特工，“伪装”的很自然，趁机还在烧烤摊老板那打听了不少咨询。花甲老头以前还是个国家干部，官位不大，两袖清风，儿子走的早，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老伴儿后来也走了，白发人又送了白发人，老头感到命运极其不公，想把自己的命运看个究竟才肯罢休，就这样退休后钻研起了家里老辈人已经荒废的梅花易数，几年下来，对易学的研究也算小有成就。看淡红尘的老人，孤身一人在家闷得心里发慌，闲来无事便到松山路摆个地摊，以算命打发剩余的人生。

白一城观察着这个道风仙骨，气宇不凡的花甲老头，虽然每天算命的人不多，而且也都是一些市井百姓，他都能一针见血似的看透玄机，所谓艺高人胆大，不论是外来的民工，还是纹有麒麟臂的社会青年，他都能轻松驾驭，所有光顾的客人都是心悦诚服的客客气气离开。据烧烤摊老板说，这老爷子在松山路这片儿有一号。有一号就是挺有名气的意思。

白一城观察几天，心里有了底，仗着胆子跟花甲老头聊了起来。老头记性很好，一眼就把白一城认了出来。白一城寒暄几句，先来个投石问路：“老爷子，有笔大买卖，你敢不敢接？”

“小伙子，你这是要义劫生辰纲啊？呵呵”

“老爷子，会看风水吗？”

花甲老头点了一根烟，幽幽道：“给死人选过墓地，没给活人看过风水！”

白一城继续吹风打气：“那不都是一回事吗！给我们公司职场看看风水，吃这一单顶你在这赚一个月的。”

老头不为所动，继续道：“你们年轻人啊，图名图利的。我一个糟老头子，早把这些看的很淡了。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恕我志不在此！”

话音落地，白一城有些佩服这个有文化的算命先生了，这也更加坚定了邀请老爷子出山的决心。白一城后来又苦口婆心的劝来劝去，看来利益诱惑对老爷子不起一丁点作用。人到了年纪也是耿直倔强，老爷子始终不答应。

出师不利的白一城最大的收获就是了解到了算命先生姓董，后来便改口尊称为董先生。

董先生不是诸葛卧龙，但却有着卧龙于田的决心，董先生说他88年推着自行车从山海关只身一人来到奉市，二十年间无数次走遍了奉市的每一个街街巷巷，现在年纪大了，哪也不想去了，现在的奉市无非就是车多一些，人多一些，走到哪里都一样，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心境。

一次不成，白一城继续二次邀请。第一次用利益诱惑没有成功，第二次白一城改变了策略，主打亲情牌。聊经历，聊家庭，聊人生的意义，谁知董先生竟然用情太深，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搬着马镫回家了。临走之前也没给个答复，第二次又以白一城失利告终。

新的一周，定安集团重新忙碌起来。每周一上午固定召开公司班子会议，参会人员是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经理层级以上的干部，主要决策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实质跟古代皇帝上朝和现在的常委会议是一个道理。流程极简的班子会多少年来都没有任何变化。各部门经理轮番汇报，然后两个副总发表意见，最终马总再来个盖棺定论，当然马总也有一票否决权。班子会流程简单，但会议规格是公司之最，气氛肃杀，部门经理汇报工作都是小心翼翼的高度概括，讲的太多会连带其他事端，讲的太少又显得无所作为，所以如何在短时间内有形式有内容有质量的汇报工作是每一位部门经理的必修课。

人事部，行政部，财务部经理都是干部中的人精，资历甚老，常年围绕马总身边，所以总能细腻的揣测到马总每天的心情变化。人事部经理王春凤是个干练的职场女精英，毫不拖泥带水的汇报了近期薪资和考核政策变化，又讲了一些明年毕业生和社招生的招聘想法，马总点头通过。

行政部经理牛艳艳妆容艳丽，丰满的身材曲线环绕全身，别人的职业装都是中规中矩，她却习惯性的打开几个扣子，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又白又深的沟壑，将近四十岁的牛艳艳绝对算的上是风韵犹存。每当班子会枯燥烦闷之时，朱总都会时不时瞟几眼牛艳艳又白又深的沟壑，就像吸了一口天然的兴奋剂。牛艳艳话语不多，但句句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财务部经理邹彬是个等待退休的老同志，三言两语便交代了财务部的制式工作。等到销售前线和后援支持等部门汇报完工作，两个副总，朱总和杨总分别就自己下辖的系列部门提出意见。后援管理系列的杨总求真务实，就工作谈工作，意见非常中肯。销售前线系列的朱总发表完意见，着重对培训部徐国庆经理和市场部王秀梅经理毫不掩饰的表扬一番：培训部工作扎实，客户经理销售技能提升显著，市场部很拼，员工经常加班，指标也是稳步提升。

培训部经理徐国庆暗自笑道：送礼不白送，有朱总的这几句表扬就值了，而且还是班子会的公开表扬！

王秀梅对朱总的表扬没有那么在乎，今天班子会让她最在乎的反而是客服部经理提出明年春天的公司客服节活动举办有困难，客服部都是清一色娘子军，实在无力承办。其他部门经理也没有招揽是非，所以举办客服节的工作就悬在了空中。王秀梅现在疯狂的追求政绩，在定安集团想往上走一步必须得做出一些实实在在的成绩，光靠嘴皮子只能是随波逐流，显然王秀梅很有野心，当然她对筹办客服节大型活动也很有信心，市场部员工较多，年轻有活力，自己稍加点拨和指导，客服节一定能出彩儿。

按班子会流程，最后一项是马总讲话。马总推了推驼峰鼻上的金丝眼镜，声音低沉的讲了几句。声音虽然很小，但干部却听得无比认真，因为职权赋予了这个声音不怒自威的魔力，定安集团干部的晋级和任免也都是由这个声音决定的！

班子会结束了，马总单独把朱总留了下来，等干部都走出了班子会专用办公室，马总脸色有些缓和，问道：“职场风水的事有进展了吗？”

朱总心里一沉，语气弱了半分，回答道：“领导，我第一时间安排了下去，目前还没有合适的风水师，现在奉市干这一行的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有人引荐，却是一些江湖骗子，我跟下属们还在继续寻找，保证完成任务，请领导放心吧！”

马总脸色一沉，掩饰住心中的不悦，缓缓道：“m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们干工作的心里都清楚，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所以职场风水这件事也要重视啊！”

“好，领导，一定一定！”

朱总回到办公室，立刻拨打了王秀梅的电话，打了几次一直占线，朱总把门外的高秘书喊了过来：“去，把市场部王秀梅经理叫来，越快越好！”

王秀梅拿着日记本来到了朱总办公室，朱总也没有寒暄，直奔主题：“秀梅啊，职场风水那个事落实的怎么样了？我说过，这件事虽然不是份内工作，但政治工作有时更重要！”朱总说完，随手点了一支烟，他本以为等待的是王秀梅的解释和致歉，谁知王秀梅出乎意料的翻开笔记本，开始汇报这件事的工作进展和阶段成果。

王秀梅居家一人，工作时间和精力都很充沛，所以部门的每一项工作都会及时精准的掌控。对于白一城要引荐介绍风水先生一事，她也早早的记录在了日记本里。

王秀梅看着日记本，不慌不忙的汇报道：“领导，目前有三个风水先生比较适合，一个是奉市易经协会成员，不过目前人在南方度假，如果年前赶回奉市，价码需要翻倍，而且公司还要承担他的往返机票。第二个是大西门附近的一个风水宅门店，老先生行动不便，而且我实地查看了一下，多是虚头理论，没有真才实学，如果请了个江湖骗子，想必马总也会不高兴的。第三个是我们部门员工推荐的，是一个民间的风水老先生，据说奉市多处开发商选址开基时都会找他看风水，但老先生深居简出，研究周易纯属自娱自乐，不以盈利为目的。”

最后一个风水老先生说的就是董先生，给开发商看风水是面子哥张洪涛给董先生脸上贴金，自己人为包装的。朱总听完汇报，感觉董先生听起来靠谱，关键是价码应该不会太高。如果看职场的风水费用太多，是不好处理的，公司没有这样的报销科目和事项，只能人为的通过其他渠道变通费用，所以朱总初步同意了邀请第三个风水先生，然后告诉王秀梅不要守着一棵树吊死人，要发动员工继续寻找，同时直截了当的告诉王秀梅看风水的费用要通过其他渠道变通，让她灵活处理，不要出现费用方面上的风险。王秀梅表示心里有谱，也给朱总吃了安心丸。

朱总一看事情有了很大进展，眉宇舒展开来，闲来无事，竟然聊起了王秀梅个人问题，王秀梅突然想到了海洋之星遇到的那个白净斯文的中年男子王健康，心中难免有些害羞，只是应付几句便又开始谈起了工作：“领导，今天班子会提到的客服节筹办一事，市场部想牵头组织一下，不知道领导您什么意见？”

王秀梅说完，朱总一拍即合，表示十分同意，不过需要请示马总。

过了一会，朱总办公室有人敲门汇报工作，王秀梅便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这时，朱总又回归主题，特意着重的强调了一句：“记住，职场风水这件事，速度第一，完美第二！去吧！”

第16章：投名状

前几天的大雪还没有彻底融化，奉市松山路路旁的枯树枝上还挂着一层薄薄的积雪。

白一城边走边想：皇叔刘玄德曾经三顾茅庐邀请诸葛先生出山平天下，我这已经是第三次来邀请董先生了，事不过三，就算诸葛孔明也该动弹动弹了吧，这次要是再没有结果，自己便准备守在董先生摊位上一磨到底了。今天上午王秀梅单独找白一城谈了话，与其说是谈话，还不如说是最后的通牒：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请到董先生。

白一城来到了董先生摊位前，脚底板儿有些酥软，仗着胆子打了个招呼，董先生笑呵呵的招呼白一城坐在了旁边的马镫上。借着上次未完待续的话题，白一城继续聊了一会。见夜色将至，行人稀少，白一城拿出了手机，给董先生看了一段视频，董先生久久不语，不难看出心中又是一阵感伤。

手机中的视频栩栩如生，记录了董先生一天简单而又忙碌的生活，这些素材都是白一城这几天用手机拍摄和录制的，然后晚上到家整理制作，虽然视频质量和技术一般，但情感真挚，视频背景歌曲是朴树的《那些花儿》，撩人的旋律，简单的哼唱，跟视频展示的董先生的生活状态极为贴切。视频中的文字也替董先生诉说了自己对家人的思念。歌声飘进了空气里，飘进了附近每一个人的身体里，甚至还引起了几个路人的回头驻足。

董先生很感动，白一城的情绪也被感染了，举着手机说：“董先生，你要喜欢，我可以把你的老照片都制作进去，不过你得先学习使用智能手机。现在奉市变化可大了，市区都已经开通地铁了，地铁就是地下跑的火车，手机也都是智能的，利用智能手机就可以随意发送图片和视频，非常的方便。你看这个社会变化多快，不要排斥新东西，这些新东西可以让生活变得更简单。”

董先生没有说话，白一城看得出他在认真聆听，然后继续说：“老爷子，你懂周易，也应该向这个社会贡献点力量，老同志发挥发挥余热嘛！以后智能手机我教你使用，嘿嘿！”

董先生思想动摇了，但保守固执的心里在起作用，便始终没有开口答应。

白一城继续劝说着，准备把提前编好的一些说辞一一拿出来：“董先生，我们公司”

“呦，大橙子！”一个萝莉般的女孩突然拍了一下白一城肩膀。

白一城回头一瞧，竟然是前几天约会的小花匠。小花匠穿的还是那件粉色的翻领短款羽绒服，不过手上十指好像做了新的美甲。小花匠挥挥手：“好久不见！不对，应该是几天不见！”白一城胆怯的挥了挥手，毕竟面对这样古灵精怪，伶牙俐齿的女孩儿，只能在气场上先投降为妙。

小花匠看白一城坐着马镫，以为在推算姻缘，着实的笑话一番。白一城便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小花匠一听便来了精气神儿，自己搬起一个马镫开始帮着白一城劝服董先生。小花匠是一家事业单位的收费员，上班时间没有机会酣畅淋漓的聊天，白天憋了一天，这回终于找到了发挥的舞台。

董先生不说话只是抽烟微笑。听了半天，吹了吹落在腿上的烟灰，然后操着透亮浑厚的声音道：“谢谢你们，今天我很幸福。如果我的儿子还在世的话，应该也像你们这般大小了，每天要有人在身边说说话，那该多好啊！”

“大爷，你要爱聊天，我天天下班来跟你聊，只要管饭，聊啥都行。”小花匠呲着小白牙说道。

“呵呵，好！好！对了，小伙子，你们公司职场哪天看风水，我这个糟老头不才，就去耍耍大刀吧！”

白一城挺高兴，心想事情也算办成了一半儿，剩下就看董先生了，如果马总满意，那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小花匠向白一城抛了个媚眼：“怎么样？大橙子，还不感谢我！”

“你还别说，刚才你一出现，我感觉这事就有戏，呵呵！”跟小花匠在一起，白一城也开始变得会说话了。

小花匠转头继续向董先生说：“老爷子，麻烦你给我看看姻缘呗？”

董先生笑吟吟的没有应答，收拾着马镫说：“走，吃饭去！我请客！老辈人说了，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白一城和小花匠一高一矮的跟在后面，小花匠边走还边追问去哪吃饭，董先生声如响钟的回答道：去吃四季抻面，一碗面，简简单单，比啥都强！

市场部预定的部门研讨会如期召开了，研讨议题就是公司新春晚会上部门的节目形式和创意展示。王秀梅亲自参会，部门每位员工开始轮流汇报自己近期收集的思路想法。市场部另外一个科室管理室的员工本着“开会不能多发言，发言不能有内容”的原则，不痛不痒的说了些自己的思路，其实就是总结一下以往的节目形式，废话连篇的浪费了很多时间。推动室老黄牛黄珊珊和吴佳跃也都表示没有想法，后续遵循部门意愿，一定全力配合支持。面子哥想法挺多，思路宽阔，但一些节目形式都不太适用于部门员工，不是专业技术太强，就是道具造价太高，严重超出节目预算。王秀梅频频记录着，轮到白一城发表意见，白一城话不多，寥寥几句道：“节目我是外行，不过在节目开场之前播放一段视频，一定能吸引观众眼球。”

王秀梅一听，有些耳目一新，第一感觉没有否定，只是淡淡道：“详细说说。”

“我已经提前打探了，公司晚会在奉市香格里拉酒店举办，舞台led背景可以免费使用。会场很大，舞台很大，led屏幕也很大，所以把led利用起来，一定能给节目加分，不过这反而把台上的演员衬托的很小，如果节目不是十分有创意，就得靠节目本身的精彩度和会场的灯光舞美衬托。”

王秀梅点头认可，这时部门其他员工比刚才发言时更活跃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议论起来，有的说视觉听觉都能被视频吸引，这玩意有看头。有的说视频这东西制作起来可挺难，外包公司还挺贵呢，太过于理想化。

王秀梅听着员工的议论，时不时也参与到个别人研讨当中，最后王秀梅当场决定采用视频这种形式，节目还是市场部的传统节目：集体现代舞。舞蹈选择和舞蹈老师的联络工作交给了面子哥张洪涛，然后针对视频又提出两个讨论话题：视频制作的费用预算和视频展现的具体内容。

一时间会场鸦雀无声，没有人愿意搭腔，恐怕烫手的山芋落到自己手里，因为视频这种形式都是看过没详细了解过。白一城理清了一下思路，开口道：“如果部门视频对技术方面要求不是很高的话，我可以制作，这就不涉及费用问题了，这样一来，节目的费用可以继续用于舞蹈演员的服装道具化妆等等。”

王秀梅眼前一亮，突然对白一城有些刮目相看，她没有提出表扬，继续等待白一城的余下发言，因为她看得出，白一城一定是有备而来。

白一城继续道：“我在大学期间利用零散时间学过视频制作的技术，这些年虽然有些荒废，不过底子还是有一些的。”白一城这样包装也是为了打消同事顾虑，然后继续沉稳的说道，“节目我打算放在部门舞蹈之前，分别展示每个人工作和生活中阳光积极的一面，视频素材就是部门每个人的照片和录像，主打温馨励志风格，总之就是展示市场部的敢想、敢做、敢拼的作风。”

白一城这次对视频的定位拿捏很准，他心里清楚王秀梅在部门外部的公众面前想要什么，所以对于这个提议王秀梅表示了默许，同时要求白一城尽快拿出详细的文字策划案。研讨会即将结束，王秀梅看了看日记本，突然发现有一件事没有安排落实。昨天培训部徐国庆经理找到王秀梅，希望市场部出一名员工到培训班为客户经理讲一下公司最新的理财产品。由于程主任调离，推动室暂时没有室主任，最终授课人选王秀梅默默的敲定了业务技能最扎实的黄珊珊，只有老员工出马，才不会折了部门的权威和面子。

王秀梅话到嘴边，打了几个来回，始终没有讲出来，想到近期黄珊珊工作上的错误较多，外出代表部门授课这件不大不小的事也该换个人培养了，就这样，当即决定把外出授课工作交给别人。又心想吴佳跃和张洪涛的业务技能还是欠一些火候，就决定把机会给白一城。

王秀梅当众公布了白一城外出授课的工作，黄珊珊内心十分不悦，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后就息事宁人般独自散会离去。会议结束后，王秀梅单独留住了白一城，详细的解了风水先生的情况，白一城简单又不过分的包装了董先生，王秀梅一直点头记录。今天白一城的运势不错，不论说什么，王秀梅都是聆听和默许。等到单独交流结束，王秀梅挺着平胸，张着不大的杏眼，对白一城发号施令道：“明天下班后，让董先生到马总办公室！”

白一城咽了口唾沫，松了松喉咙回答道：“收到，领导。”

第17章：董先生亮剑

董先生为定安集团看风水这件事已经算是子弹上膛，强弓上箭了，剩下就看董先生如何与马总巅峰对决了，如果董先生现场真有个马高镫短，就算马总和朱总不计较，王秀梅肯定也会狠狠的记在小本子上。真要如此，相信白一城在王秀梅心中的信任账户就会彻底成为负值了。

每天最开心的下班时间到了，定安集团多数员工都已经离开职场，义无反顾的奔向职场以外多姿多彩的生活圈子。

今天白一城并没有按时下班，此刻正如坐针毡般焦急的等待着董先生的消息。这时手机铃声“故乡”悠扬的飘来飘去，白一城接通了电话：“妈！有什么事吗？今天我加班呢。”

白一城母亲一听儿子工作忙，也没多说，只是问了问前几天相亲的那个女孩怎么样？白一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小辣椒一个，不是我的菜！

电话还没挂断，白一城就远远望见董先生只身一人走进了职场，正在气定神闲的观察职场方位，手里还拖着一个破旧的罗盘，罗盘的指针随着董先生的身位移动也在精准的晃来晃去。坐在旁边的面子哥用手指了指董先生，然后对着白一城说：“一城，那个是看风水的老爷子吧？”

白一城赶紧挂断了电话，起身去迎接董先生。董先生笑容依旧的脱掉了深灰色棉大衣，里面的中式宽松棉衫与董先生的妆容气质极其搭配。白一城把董先生引荐介绍给了王秀梅，王秀梅端着架子不冷不热，一看与老爷子也不是一个圈子，聊无可聊，便提议带董先生去办公室先见下朱总，然后再去见马总。

董先生挺耿直，直接问道：“直接见一把手，看完风水我要赶公交车回松山路。”

王秀梅执意不肯，一再委婉的拒绝，说这是公司的规矩，大事小事不能越级，坏了规矩就不太好了。董先生只得客随主便，走在去朱总办公室的路上还一直嘀咕着：规矩就是规规矩矩，有规矩，好啊，呵呵

此时的马总正坐在近百平的办公室里。办公间，会客厅，休息室，独立卫生间都被御用的物业保洁打扫的一尘不染。办公室一侧的橱窗里琳琅满目的挤满了高高矮矮的奖杯奖牌，灯光照耀之下，显得无比灿烂辉煌。橱窗一侧的书柜里同样挤满了封尘多年的管理类书籍。

马总办公桌对面坐着的是行政部经理牛艳艳。已过上班时间，牛艳艳经理早已换去了白衫黑裤色调单一的职业装，此刻一身休闲时装，一看都是高档货，下身一件包臀修身的藏蓝色棉裙，上身一件红色深v款毛衣，v领边缘闪烁着价格不菲的白金项链，项链挂坠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钻石，远远看去，这颗钻石要比旁边橱窗里的奖杯更加闪亮。

马总一直盯着牛艳艳呼之欲出的胸部：“事情都处理好了吧？”

牛艳艳翘着二郎腿，从包里漫不经心的拿出一打钞票，轻轻的扔到桌子上：“办完了，都在这。”

马总有些谨慎，赶紧道：“怎么这么明目张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寄存在你那就行了。”牛艳艳满不在乎，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毛衣上散落的毛发。

马总语气有些缓和：“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找时间都存账户里吧！”

牛艳艳朱唇轻启，热情大方的回答道：“这是今晚看职场风水的费用，一共两万元。今天下午刚从资产费里报销出来的。前一阵子，奉市五个营业区的职场租赁费和几个户外楼体的品牌宣传费还没有报销，最近总部针对采购颁发了新章程，供应商的资质需要采购小组成员实地考察和审核，另外对发票的开具要求也更苛刻了。“

马总收起了工作上的严肃表情，笑眯眯的说：“相信你都会处理好的，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扛在肩上，累坏了身体怎么办！”

牛艳艳小嘴一撅，撒娇道：“累坏了也没人心疼，哼！”话刚说出口，又感觉年龄将近四十岁的自己有失端容，然后调整了身体继续道，“供应商和发票商我会处理，不过公司采购小组成员里的财务部邹彬经理有些倔强，每次供应商谈判和采购流程发起，他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弄得我这边很被动。”

马总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了。再观察一段时间，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对了，你家里那位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他呀，现在把家当旅馆，偶尔还能回来看看，我就烧高香了。我看我就直接搬到你那去住得了。”

马总心里一惊，压低了声音道：“顽皮！太顽皮！我想好了，今年过年咱俩去希腊度个假，放松放松，人在他乡就没有什么顾虑了！”马总此刻有些心潮澎湃，瞬间对希腊的海边充满了风花雪月的向往。

咚咚咚，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马总和牛艳艳的私密谈话。

马总快速整理了一下职业装，收拾好荡漾的心情，稳稳道：“请进。”

朱总推开门，王秀梅和董先生鱼贯而入。马总一看董先生的扮相便知是风水先生，端坐黑色皮椅上没有动身，只是撩了撩手指：“坐。”

三人坐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朱总简洁礼貌的为在座人员互相做了介绍，然后知趣的请示马总：“领导，我和王秀梅经理下楼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我在办公室全程待命。”

马总欠了欠身子，点头同意朱总和王秀梅离去。王秀梅跟在朱总身后，边走边看了一眼坐在马总对面的牛艳艳，此刻打扮花枝招展的牛艳艳让王秀梅心里莫名的很不舒服，仿佛就像一只土鸡碰到了孔雀。牛艳艳眼光没有回避，狠狠的把王秀梅的眼神杀了回去。

待二人离去，牛艳艳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然后起身说去安排员工倒一些热水，便闲庭信步般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只剩马总和董先生，两人都没有说话。马总稳坐如钟，一脸严肃，没有一点主人好客的迹象。董先生端着罗盘，笑而不语。此时办公室的气氛有点像三少爷谢晓峰和燕十三的巅峰对决。更确切的说，马总像燕十三，霸气，刚毅，董先生则像谢晓峰，从容，自信。

董先生宝剑一直未出鞘，马总终于还是先开口说话了：“说来听听！”

“噢？”

“老先生进定安集团看出了什么就说点什么，不要搞的很正式。”

董先生可不喜欢浪费时间和口舌，声如响钟道：“所谓前通后通，人财两空，这间办公室入门处最好添加一扇屏风。现在入门后，视线直穿窗外，所以还是调整一下为妙！”董先生嗓门不小，话音落地，寂静的办公室里还带着回音儿。

马总心想不过是雕虫小技，板着脸继续道：“就这些，还有吗？”

董先生看了看罗盘道：“朱总刚才说了，老总你是狗年生人，坤西南方位是你的桃花位，你看那里放的是什么？”董先生抬手指了指会客厅一侧窗台上的吊兰。马总摇头示意不懂，董先生继续道，“那是假花，桃花位上放假花，当心别人对老总你假情假意喔！”

这时牛艳艳经理没有敲门，直接带着几名女员工走进了办公室，行政部女员工开始殷勤的倒水、递水果。平时马总习惯了被阿谀奉承，今天董先生的几句话让他心里有些添堵，中途被行政部几名员工打断更是甚为不爽，等倒水完毕，压着性子向牛艳艳一干人挥了挥手，众人走出办公室后，董先生提议带着马总去职场各个楼层转一转。

董先生手托罗盘，与马总一起信步在职场中转来转去。马总建议首先到销售前线的33楼去看下，毕竟业务才是公司的核心工作，业绩好马总的职务才会稳定。此时33楼加班的员工不多，几名加班的员工看到马总后，都如诈尸般起立问好。加班的员工都感觉非常惊讶，因为33楼是销售前线各部门的专属办公楼层，总经理室只有朱总在这里坐镇办工，按照惯例，马总只有每年新春团拜时才会下楼走一圈，其余时间从不光顾。

董先生走了一圈回到原地，嗓音稳稳的道：“职场有三处不妥，不知老总是否愿意聆听。”

马总看出董先生有真本事，当着真人也不敢说假话，有些文邹邹的说：先生，请讲！”

“定安大厦一楼正门直通解放大街，这是风水学上典型的枪煞！”马总略微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继续聆听。

“对面的部门应该是客户开拓部吧？我看上面有文字吊牌，可惜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你看这个部门的玻璃窗外，高楼林立在左右两侧，远看天边犹如一柄利斧劈裂开来，风水学上，这叫天斩煞。”

马总频频点头，好似悟出了什么大道理，开口却提出一个肤浅的问题：“请问老先生：什么叫煞？”

董先生笑了笑，告诉马总“煞”就是风水上不干净的东西，要想办法去化解，也叫化煞。

马总早已没有了刚才办公室里“燕十三”的霸气，没出几剑就开始被董先生牵着鼻子走。董先生身份地位远不及公司一把手马总，但气质和谈吐的光芒却如三少爷谢晓峰手中的那把剑一样，潇洒飘逸，柔中有刚！

董先生和马总一起步行走上了定安集团34楼，这个楼层也是马总的主场。董先生巡视一圈，没发现异样，只是询问了马总是不是以前有人布置过风水。马总点头称是，说应该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董先生告诉马总这个楼层布局还可以，只是乾位上铺了个红色脚踏垫，乾位是天门，红色是火，火烧天门势必会让公司员工工作起来焦头烂额，所以需要调整一下。

等把几个会议室全部走完，二人便又来到了马总办公室门前，董先生见隔壁还有一间小屋，便问马总是否需要看一下风水布局。

马总犹豫了片刻，然后从办公室里取出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就连马总的秘书张小雯都没有，张秘书从来没有进去过，她也知道那里是禁区。

马总极其娴熟的打开了隔壁房间，其实就是十几平的小仓库。但仓库里的东西着实让董先生吃了一惊。名烟、名酒、名茶、名贵摆件，大大小小的箱子和礼品礼盒一排又一排的堆积在这个小仓库里。

马总耸了耸肩说：“都是一些破烂儿，临时寄放在这里。先生喜欢哪个随便拿便是。”

董先生摇头，转身走了出来，边走边说：“这间屋子风水挺好，不用调，不用调。”

后来，董先生与马总在办公室里闲坐畅聊。董先生把职场的风水布局跟马总讲了一下，马总怕记不住，便喊了秘书张小雯进来记录。董先生对着张小雯又交代一遍，各部门工位尺寸改如何调整，会议室背景墙要挂什么样的山水画，哪个方位要放屏风，哪个方位要放鱼缸，哪个方位要摆神兽

秘书张小雯一丝不苟的认真记录着，心想秘书的工作还真够杂的！

董先生以赶公交车为由，便与马总结束了谈话。马总非常热情，立刻让张秘书告诉牛艳艳安排司机和专车派送董先生回家。董先生见盛情难却，只好答应。

临走之时，马总从抽屉里拿出刚才牛艳艳送来的两万块钱，犹豫了片刻，抽出一打递给董先生说：“董先生，感谢你为我们公司做的贡献，这是一万块钱，不成敬意，买包茶叶喝，买些补品吃！”

董先生誓死拒绝，等秘书叫来了车辆，就赶紧离开了定安集团。

董先生走后，马总给王秀梅打了个电话，告诉王秀梅这个风水先生不错。王秀梅挺高兴，心里的这块儿石头终于落地了，突然脑筋一转，心想这么晚了，马总怎么会直接打来电话表扬呢，然后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异常，顺势问道：“领导，看风水的费用是多少？需要我这边找费用处理报销一下吗？”

马总笑吟吟的答道：“费用是两万，贵是贵了些，不过很值啊，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好，收到，领导！”王秀梅翻开本子，提笔记下了金额。

“对了，这个风水大师是怎么找到的？”马总已经不自觉的改口称董先生为风水大师了。

王秀梅回答道：“是我们部门员工引荐介绍的，这位大师深居简出，日常很少有商业行为，所以知名度差一些。”

“好，知道了，就这样吧。”马总挂断了电话。

第18章：安与不安

记得华人大导演李安参加一次访谈节目，讲出了他人生中的“安”与“不安”。“安”的是他对电影的追求，“不安”的是他认为自己是个无用的人，他觉得自己除了会拍电影，其他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好。

白一城也遇到了同样的心境，他感觉董先生看职场风水和新年晚会做视频这两件事情只能称得上是面子活。面子活做好就能轻松走进领导的视野，幸运的话，甚至可以平步青云，大大缩减在职场的奋斗生涯。白一城认为，里子活干的漂亮才能真正立足，里子活才是职业白领的核心技能。要面子活还是要里子活，成为了白一城心中的“安”与“不安”。

董先生看风水一事让王秀梅对白一城另眼相看，新年晚会的视频工作也自然让王秀梅对白一城提高了期望值。白一城心里清楚，虽然自己的视频技术短期内无法快速提升，但至少视频这种形式和创意也能在晚会上来个出其不意。白一城暗下决定，摆渡要摆到江边，造塔要造到塔尖，短期内一定要先把视频这件面子活做的漂亮。至于提升业务技能的里子活也要开始狠下功夫了，白天工作闲暇之余，白一城认真复习钻研了公司各项产品的责任和市场亮点，整理了一套自认为有逻辑体系的授课课件，然后准备在公司客户经理培训班上进行首秀试讲。

上午，市场部吴佳跃正在设计公司新年晚会的主题背景，身后站着的行政部女同事指手画脚的让吴佳跃调色修改。吴佳跃不以为然，告诉行政部女同事：“你不懂艺术，红配蓝，看着烦，颜色不能这么搭配，今年流行帝王金色。”行政部女孩斜了斜眼没有反驳。

吴佳跃邻座的黄珊珊正自成一统的埋头工作，完全不理会本职岗位以外的风吹草动。美颜养生是大龄女人的必修课，一直单身未婚的黄珊珊，办公桌前也零零散散的摆了几瓶枸杞菊花茶。不论年纪多大的女性，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颗妙龄少女的心，黄珊珊也不例外，电脑屏幕周围张贴了一些hellokitty的卡通人物贴纸。

坐在对面的张洪涛换了新座驾奔驰以后，最近又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张洪涛依然头发锃亮，右手举着办公电话正眉飞色舞的跟外部舞蹈老师在沟通排练时间。放下电话后，他又拨通了客服部林静的座机电话：“喂，林静吗？我是洪涛，明天你们部门节目排练之后，会场就预留给我了啊。”林静在电话另一端问张洪涛在公司会议系统里预定了吗？张洪涛说早就预定了。林静说既然你都预定了还找我干什么啊，到了预定时间直接去会场不就行了吗。张洪涛也不听林静讲话，直接把话拦住说：”那就感谢支持了啊！对了，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想请你吃个饭表示下感谢。”

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林静说了什么，只见张洪涛情绪有些下沉，酸溜溜的说道：“哦，好吧。那就下班停车场见。”

张洪涛放下电话，对着邻座的白一城说：“一城，晚上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

白一城对面子哥张洪涛的无事献殷勤并不感兴趣，想到晚上还要去拜谢董先生，回到出租房还要继续制作部门的晚会视频，就婉言拒绝了。

张洪涛不依不饶，继续劝说白一城：“兄弟，我就直说了吧。今晚我约了林静，她说有你作陪，她才会赴约！”

白一城一听林静，不自觉的心生一丝暖意，疑惑的反问张洪涛：“你们吃饭约会，中间有我什么事啊？”

张洪涛往白一城身前凑了凑说：“林静说你帮过她，人家要借花献个佛。你看你，一起吃个饭还搞的这么紧张，快答应吧！这是林静第一次答应赴约，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任何机会我都不能放过！我现在晚上做梦满脑子都是林静，说梦话都喊着林静的名字！求求你，一城，快成全哥们吧！”

白一城笑了笑，望着张洪涛发愁的囧字眉，只好答应了。

白一城开始认真检查产品授课课件，这几天马不停蹄的备课开始让他有了一些自信。不过一些产品责任的细节还是模糊不清，程向前主任调离后，部门也没有太专业的产品专家。平时还能代表市场部外出授课的是黄珊珊，这也是她的“专业招牌”，谁料半路却蹦出个白一城，不显山不露水的把这项工作临时夺走了，至于能不能把黄珊珊的专业招牌成功抢过来，那还得看白一城的真本事。

白一城心想下午就要第一次登台授课了，看来只能临时抱佛脚了，谁让自己的业务知识积累沉淀的不够呢，眼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请教老黄牛黄珊珊。

白一城来到黄珊珊座位前，很有礼貌的说：“黄姐，我下午要去培训班讲课，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几秒后，黄珊珊眼皮眨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句：“说吧，有什么不清楚的。”

白一城随即说出了心中几个产品方面的专业性问题，本以为黄珊珊会冷若冰霜，没想到她却挺有耐心，态度和气的讲了起来：“公司产品宣讲一定要严谨权威，产品收益不确定的部分要明明白白的讲给听众。产品责任和条款不能有一丁点马虎，做产品工作，不认真会死人的，前几年出现的客户大规模上访投诉事件就是因为一名客户经理的销售误导，所以切记切记啊！当然了，产品讲解太死板会让听众缺乏耐心，可以拓宽讲一下公司实力，公司投资渠道，公司客户答谢活动”

大家都在正常工作之时，33楼电梯处一名男子斯文的问着保安，市场部怎么走？按保安要求，男子登记了姓名电话和来访原因，然后依照着保安的指引，顺利的来到了市场部公用走廊处。

男子风度翩翩，举止落落大方，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轻松聚焦了在座员工的目光，因为男子单手抱了一捧香槟玫瑰，十一枝娇嫩欲滴的香槟玫瑰被葱绿色的百合叶和栀子叶紧密包围，包装纸外面的米白色缎带上还挂着精致的纸牌花语：喜欢像是一阵风，爱你则是细水长流。此情此景如果发生在其他户外场合不足为奇，但是发生在没有任何节日背景的职场中还是很夺人眼球的。

职场瞬间沸腾了，邻座的同事开始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起来。行政部那个女同事还调侃吴佳跃说，是不是送给你的啊？吴佳跃不屑一顾说：“我老公从来不给我送花，只给我买好吃的。”行政部女同事看了看吴佳跃油腻的身材说：“你真幸福！”

职场众女士刚羡慕几个来回，谜底就要揭晓了，男子斯文的问了面前的张洪涛：“请问这里是市场部吗？”

张洪涛一看面前这位中年男子比自己还有排面儿，心中不免有些排斥，头也没转就扔了一句：“这是市场部，你找谁啊？”

“我找王秀梅！”

面子哥张洪涛一听找王秀梅，吓得没从座位上蹦起来：“找谁？”

男子微笑道：“你好，我找王秀梅。”

这时王秀梅从经理工位上走了过来，一看竟然是海洋之星遇到的王健康，心中那只小鹿又开始乱蹦了起来。前几天王秀梅接到过电话，王健康说要还钱给她，王秀梅执意不要，聊来聊去无意透露了公司地址，没想到王健康今天竟然来了个“单刀赴会”。

王健康双手递出香槟玫瑰，落落大方的说：“秀梅，这是送给你的！”

王秀梅参加会议和饭局的场合很多，她做梦都没想过这种画面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再坚强、再事业、再冷漠的女人也怕男人温柔的攻击，王秀梅双腿有些发软，说话竟然有些结巴了：“我你我我不要！”

王健康毫不顾忌在场同事的目光，自然洒脱的说道：“还你钱你不要，那我就只好还你一束鲜花了！希望你喜欢！”

面子哥张洪涛正在拼命的追求林静，感同身受的跟了一句：“领导，十一枝玫瑰，是一心一意的意思。”

王秀梅看了一眼张洪涛，目光没有了往日的锐利严肃，话音还有些小鸟依人：“别胡说，这是我朋友！”然后招呼着王健康，“来这边吧，我工位在里面。”

王健康捧着鲜花跟了过去，然后把香槟玫瑰轻轻的放到了王秀梅办公桌上。两人聊了很长时间，王秀梅还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温柔灿烂的笑声

王秀梅恋爱了，王秀梅有男人了，王秀梅要结婚了隔墙有耳，口口相传，职场里没有秘密而言，王秀梅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大龄女同事都羡慕的要死，都说王秀梅事业爱情双丰收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王秀梅虽然没有公开与王健康的恋情，但同事都追问她，都纷纷祝福她，她有些情感膨胀了，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了。

这个世界是两面的，佛教讲因果善恶，道家讲福祸阴阳，就连月亮也有阴晴圆缺！福兮，祸兮，是福是祸？此时的王秀梅早已失去了判断。

第19章：蓝胖子救场

下午，白一城走出定安大厦赶去授课，培训班在东方大厦，白一城心里盘算了一下，步行二十分钟就能达到，虽然路面有些积雪，但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且一边走路还可以一边理顺一下讲课的逻辑思路和知识要点。

到了东方大厦四楼，白一城一出电梯就听到整齐划一，撕心裂肺的吼叫：我们是最棒的，我们是最牛的，耶！这是定安集团客户经理培训时特有的精神状态，培训目的就是让客户经理学习产品知识，挖掘个人潜能。客户经理这个群体实质不是定安集团的编内员工，与公司签署的不是劳动合同，而是一份代理人合同。客户经理通过销售定安集团的投资产品而获得佣金，多售多得，少售少得，不售不得，所以客户经理的日常工作基本不受公司制约，只与个人的销售业绩挂钩。迫于销售工作的强度和压力，定安集团每年客户经理的流失量很大，所以公司也总是招聘新的客户经理，新入职的客户经理职业背景不同，年龄不同，销售经验也不同，所以公司都会定期的举办培训，以保证客户经理这个群体能够为定安集团贡献稳定的业绩。

白一城轻轻的推开了会场大门，白茫茫的人海映入眼帘，刚要找空余座位坐下，这时站在台上的培训部老师邓志远来了一嗓子：“各位经理，各位精英，下面就有请我最尊敬我最热爱的市场部白一城老师！让我们响起酋长般的掌声欢迎白一城老师登台授课！”

一百多位在场的客户经理立刻积极响应培训部老师的号召，拍完手掌拍课桌，拍完课桌又拍手掌，拍完手掌再拍课桌，反反复复的动作极为干练震撼。白一城心想，这可能就是邓志远说的酋长般的掌声。白一城战战兢兢的走上了讲台，右手拿着麦克风，左手拿着翻页笔，大腿肚儿一个劲儿的转来转去，白一城平复了一下情绪，稳稳说道：“大家好，我是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市场部的”

现场的客户经理一听“大家好”三个字，还没等白一城做完自我介绍，就一起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好！我们是最棒的，我们是最牛的！”话音刚落地，又都极其自然的伸出了剪刀手：“耶！”

白一城带着一丝恐慌，礼貌的笑了笑。

报告的前半段讲的中规中矩，白一城也是按部就班，所以发挥也算正常，刚刚找到舞台授课的感觉，这时一名身着酒店服装的员工开门闯了进来，对着培训班班主任邓志远喊了一句：“老邓，能不能光鼓掌，别拍桌子了，楼下是酒店的股东会议，你这楼上闹的跟地震似的，楼下都中场歇会了！千万别拍桌子了，算我求求你们了！”

邓志远常来酒店培训，对酒店员工都比较熟悉，站起来笑呵呵的致歉道：“知道了，知道了，肯定不拍了，你就放心吧！我这上课呢，你快出去吧！”

酒店工作人员刚出去，一个穿蓝色羽绒服的男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坐到了空位上。白一城站在讲台上看得很清楚，是“蓝胖子”程向前主任，白一城对程主任微笑示意一下，然后继续讲了下去。经过这几下折腾，白一城思路被硬生生的打断了，又是第一次登台授课，白一城犹如机器人短路般尴尬的站在台上。这时邓志远机智的说了句：“各位精英，让我们掌声鼓励一下白一城老师。”啪啪啪又是一阵铿锵有力的掌声。几十秒后，白一城看着讲台电脑上的课件投影片，终于想起了中断的授课思路，然后断断续续，啰里啰嗦的把下半程内容勉强讲完了。

邓志远又站上讲台开始挑动着氛围：“各位精英们，各位经理们，伸出你们发财的双手，感谢白一城老师的精彩授课！”啪啪啪又是一阵掌声。

这时台下一位穿着白色职业装的中年妇女举起了双手：“老师，我有个问题没听明白，我想现场提问，大家说好不好？”

“好！我们是最棒的，我们是最牛的！”话音刚落地，又都极其自然的伸出了剪刀手：“耶！”

白一城站在讲台侧方点了点头。

中年妇女问道：“白老师，刚才你说的那个定期产品到期后可以转存公司旗舰型理财产品，请问这个定期产品本金和利息赎回要几个工作日？公司的旗舰型产品只有周三下午才能定时抢售，如果客户的资金赎回时间不足，或者赎回了没有抢到旗舰型理财产品，怎么转入活期账户？如果活期账户利率太低，客户不认同，我们应该怎么做异议处理？”

一连串的问题让白一城脊骨发凉，这些问题都是客户经理在实际销售过程中遇到的真实问题，白一城日常在公司常做产品销售大数据分析，对这些实战的问题根本不会解答。白一城又一次尴尬的愣在了那里。经历这一次授课，白一城彻底清楚了自己的沉淀和锻炼还远远不够，以后应该加倍努力。

全场的客户经理都在安静的等待着白一城解答，过了十几秒，不少客户经理见没有解答就欠了欠身子，活动了一下身体，还有的客户经理低声说着：都是学院理论派，一点也不接地气！这时“救火”人员出现了，“蓝胖子”程主任挺着将军肚站了起来，缓缓道：“这位大姐，你的问题我来解答一下。产品赎回1-3个工作日到账，由于赎回期无法购买其他产品，公司系统会设有绿色购买通道，所以你说的那些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邓志远见程主任救场解围，心里也挺高兴，不自觉的又来一句：“让我们掌声感谢奉市分公司长城营业区程向前经理！”啪啪啪又是一阵铿锵有力的掌声。

培训中场休息时，白一城走到台下找到了程主任，调皮的戳了一下程主任肚皮说：“谢谢程哥啊！姜还是老的辣啊，我就是一根小嫩葱！”

程主任脱掉了蓝色羽绒服，笑笑道：“多讲多学，我前几年还不如你呢，上台之前都得先上趟厕所，呵呵”

“对了，程哥，你怎么没在营业区里办公，怎么来这个培训班了呢？”

“别提了，营业区内勤员工人手根本不够用啊，我是又当爹又当妈，安排完工作还得自己亲自干工作，等于自己给自己当领导，自己规划完自己落实！这不今天营业区内勤员工都集体出去办活动了嘛，区里新招聘来几个客户经理，我也不放心，特意跑一趟探探班，实地考察一下她们的学习效果。”

白一城看见程主任非常亲切，两人站在培训班会场聊了很久，白一城把公司看风水的事讲给了程主任，程向前很认真的骂了句：“操！业务都是我们前线营业区真刀真枪干出来的，跟风水有毛关系！”骂完之后，程向前还问了句：“听说王秀梅找着男人了？”

白一城点点头，程向前又认真的骂了句：“操！这娘们儿挺有福儿！”

白一城与程主任聊的意犹未尽，培训又继续开始了，客户经理都回到了座位，白一城只好告别，然后独自离开了东方大厦。走在路上，白一城抬手看了一眼一直佩戴的海鸥手表，心想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赶紧得赶回公司与张洪涛和林静汇合。这时电话响了，来电竟然是黄珊珊的座机，

白一城有些疑惑的接通了电话：“喂，黄姐，找我有事啊！”

电话一头的黄珊珊愣了一下，因为她没想到白一城通讯录里会存下她的座机，心中莫名有了一种亲切感。黄珊珊也是直性子，开口就直奔主题：“一城，今晚我想求你帮我办件事！”

刚才讲课怯场闹得白一城分神，现在一听特立独行的黄珊珊求他办事，心里又是一阵忐忑。原来黄珊珊的姐姐经营着一个规模不大的私人幼儿园，由于快到新年了，今晚便搞了一个幼儿园亲子活动，谁知活动出了点小状况，今晚要扮演玩偶的朋友昨天得急病住院了，黄珊珊的姐姐求助她找一个同事临时客串一下玩偶，黄珊珊在公司与其他人交流不多，与男同事接触就更少了，思来想去，最后选择了求助白一城。

白一城听完黄珊珊的一席话，心想上午解答问题时如此有耐心，原来早就打算好要找我帮忙了。白一城此刻也是无法推辞，尽管今晚已经答应了张洪涛，看来只能赔礼道歉了。

白一城向黄珊珊询问了幼儿园活动地点，然后问黄珊珊如何扮演玩偶，黄珊珊说很简单，就是一只跳跳虎玩偶，跟着其他几只玩偶一起摇摆就行了。

白一城在去幼儿园的路上，给面子哥张洪涛打了电话：“洪涛，实在不好意思，我临时有急事，晚上不能赴约了，见谅见谅！”

张洪涛情绪很低落，瓮声瓮气的说道：“没事，一城。我正要打电话告诉你呢，聚会取消了，林静说她没有心情！我被提前放鸽子了！”

第20章：夜未央

白一城早早到达了幼儿园亲子活动现场，黄珊珊的姐姐招呼后便拿来一套跳跳虎的玩偶棉服，白一城套上玩偶棉服，跟着其他玩偶一起简单的排练了一下，就被硬生生的推进了活动区域。

白一城没有舞蹈基因，跳跳虎的玩偶大头又十分沉重，整个人只能机械生硬的在原地摇来晃去。玩偶们摇摆了一段时间，开始变换舞蹈队型，白一城没有跟上整体节奏，不知被哪个玩偶狠狠的踹了一脚，白一城摸了摸屁股，稀里糊涂的跟着另外一个机器猫玩偶蹦了起来。台下的家长和小朋友一阵哄笑，有一位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喊着：“妈妈，跳跳虎太可爱了。我不喜欢那个维尼熊，它欺负跳跳虎。

幼儿园亲子活动圆满结束了，黄珊珊的姐姐把白一城送出活动会场，为表示感谢，临走之时还赠送了几袋新疆大枣。

时间不到晚上八点，白一城坐在公交车上看了看站点，还有两站就是松山路站了。白一城心想时间还早，正好去松山路拜谢一些董先生。

董先生远远就看见了白一城，然后挥手招呼白一城坐在了马镫上。白一城把新疆大枣赠送给了董先生，诚挚的感谢道：“谢谢董先生帮忙，公司各级领导对你评价很高，现在都称呼你是风水大师呢！”

董先生习惯性的递给了白一城一支烟，用老式打火机点燃后，幽幽道：“举手之劳，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也挺好。”

“董先生，怎么样？公司出手还算阔绰吧？一个大红包够你几个月的吃喝了吧！”

董先生抽了口烟，摇摇头道：“老总出手是挺阔绰，我一分钱没拿。”

“啊？”白一城挺吃惊。

“我一个老头子，吃的少穿的少，有退休金，每天还能赚不少，等我入土那天我都花不了，我去你们公司看风水啊，纯粹是看你的面子。”

白一城笑道：“敢情我这面子这么值钱啊。”董先生又是一阵笑而不语。

告别董先生后，白一城乘车回到了出租屋，开始继续制作部门的新春晚会视频。可是在电脑前坐了一段时间，迟迟没有制作灵感，白一城感觉胸口有些发闷。

今天上午培训班授课的后遗症还在隐隐发作，晚上跳跳虎的玩偶仿佛还沉甸甸的扣在头上，白一城起身来到阳台，用尽全身力气做了个深呼吸。最近工作上的几件事让白一城有些精神疲惫，他看了看楼下宽阔的马路，车辆行人已经稀少，夜晚也是都市白领减压的最佳时间，白一城果断决定下楼去走步散散心。

月朗星稀的夜晚，整个奉市显得不再那么忙碌，不再那么功利。白一城沿着人行道向南步行了大约两公里，头脑开始有些清醒，正准备原路返回，这时一辆绿色甲壳虫轿车从路边匀速驶过。漆黑的夜晚，宽敞的马路，这辆草绿色的甲壳虫轿车格外显眼。白一城第一反应是林静，奉市市区甲壳虫轿车并不常见，既是偶尔看见，也多是一些白色、黄色等大众色系，绿色甲壳虫还是极为夺人眼球的。白一城站在原地仔细望了望远去的车牌，再看了看坐在驾驶室里的女司机背影轮廓，认定就是林静。

可能是因为相欠，所以才会遇见吧，人与人的相遇总是毫无征兆，让人猝不及防。

白一城愣在了路边，这辆甲壳虫轿车在不远处一家名叫“半面妆”的酒吧前缓缓的停了下来。白一城步行跟了上去，花了几分钟好不容易走到车前，甲壳虫轿车中早已人去车空。白一城来到了甲壳虫轿车身前，确认了是林静的车，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跟了过来？见了林静该说些什么？想想这事有些荒唐，就准备转身散步回家，又一想已经走了这么远，不如也进去喝一杯吧，就当给自己放松放松了，程主任上次按摩不也说了吗：活着就要适当的享受一下生活。想到林静也在里面，心中一股暖流涌了出来。

白一城走进了这家名叫“半面妆”的酒吧，也开始走进了他与林静的情感世界。白一城曾回忆说过：如果当初选择回家，而不是走进那间酒吧，也许故事就会不一样，我的人生也会不一样。我信誓旦旦的告诉白一城：不可能，这叫天注定！

走进半面妆酒吧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嘈杂的尖叫声，绚丽变幻的灯光，主持人的嘶吼，都让白一城有些不适。白一城借着忽明忽暗的氛围灯，环视了吧台和散台区，并没有发现林静的身影。白一城坐在了酒吧角落里一个双人座位上，此时头脑有些不清醒，也不想沾染太多的酒精，就点了一杯伏特加，然后静静的看着舞台上的节目表演。

一首红遍亚洲的《江南style》让现场观众嗨了起来，不少情绪激动的客人起身走到舞台边缘，一起随着酒吧演员跳起了骑马舞。

这时一名女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提着嗓门问道：“酒要两个人喝，自己喝太没意思了吧！”

白一城抬起头，眼前这名女子果然是那个熟悉的林静，每一次看到林静，都像是第一次，淡妆如雪，亲切可人。他内心有点紧张，但没有失望。

林静坐在了对面，大声说道：“好巧啊！”

“音乐太吵了，你说什么？没听见！”白一城确实没听清林静在说什么。

林静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白一城明白林静要发信息，便低头打开了自己的手机，这时林静发的一条信息蹦了出来：好巧啊！

“好巧啊！”三个字后面跟着一个感叹号，白一城看着感叹号竟然有些温暖有点兴奋，随即回复了信息：你怎么在这？

林静：心情不太好，出来散散心。

白一城：怎么了？

林静：我要结婚了。

林静这条信息，白一城一字一句读了三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揪心很伤感。白一城嫌打字麻烦，伴着骑马舞音乐，对着林静使劲喊了一嗓子：“要结婚了，心情还不好啊？太奇怪了！”

林静的桃花眼里有些混沌迷离，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又指了指手机。林静的信息又发了过来：你女朋友呢？

白一城：我哪有！

林静：上次必胜客餐厅的小萝莉。

白一城简短回复：不是我的菜，早吹了。

林静：哪有什么天生一对，只是一个懂得包容迁就，另一个懂得适可而止罢了。干杯！一城！

白一城见林静举起酒杯，自己便毫不拖泥带水的一饮而尽。

林静又发来信息：酒，两个人分着喝就会觉得更温暖！

林静拿起自己的酒杯，缓缓的给白一城倒了一些。白一城看着酒杯沉默不语。

林静又发来信息：酒别留在杯里，话也别放在心里。我看出你不是很开心喔！

白一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静要结婚的消息一直堵在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白一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林静，面前这个熟悉的女孩，淡妆如雪，黑发垂肩，发尾是简约大方的梨花烫，黑发下的五官清秀精致，流星眉在桃花眼上温柔扫过，鼻子坚挺光滑，唇角自然上扬，唇峰立体饱满，给人一种欲言又止的错觉，整个人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温暖亲切的气质。

骑马舞表演结束了，音乐嘎然而止，酒吧一瞬间突然静了下来，两人还有些不太适应，林静又喝了一口酒，轻声道：“走，唱歌去！”

白一城摇摇头：“我听你唱歌！”

林静走到了酒吧舞台一侧，一段悠扬伤感的琵琶前奏响了起来，主持人话外音介绍道：林女士要为他的好朋友白一城先生献歌一首，歌曲的名字跟我们酒吧一样，叫做《半面妆》，希望各位来宾能够喜欢，大家掌声鼓励！

林静人美，歌声更美，朱唇轻启，撩人心弦的《半面妆》从舞台中央弥漫散开：

夜风轻轻吹散烛烟

飞花乱愁肠

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旧时桃花映红的脸

今日泪偷藏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

人扶醉月依墙

事难忘谁敢痴狂

把闲言语花房夜久

一个人独自思量

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发带雪秋夜已凉

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歌曲结束了，酒吧里不少客人都在鼓掌，有的打着口哨，有的还嚷嚷着：再来一首。白一城听得入神，很是享受，直到林静走了过来才缓过神来。白一城晃了晃酒杯：“唱的真好！干杯！”

林静没有坐下，穿上外套，甩了甩头发说：“我该走了，喝酒了不能开车，我男朋友，不，应该是我老公来接我了，就在酒吧外面，赶时间，走了啊，一城，再见！”

惜字如金的白一城只是淡淡一句：再见！

夜未央，一曲《半面妆》，让白一城度过了一段平静而又奢侈的时光。

第21章：卧虎藏龙

定安集团新年晚会在奉市香格里拉酒店如期举行。

白一城、面子哥张洪涛、黄珊珊，还有市场部另外科室一行人，抱着节目服装和道具陆陆续续走进了金碧辉煌的主会场。

张洪涛精神抖擞，有些炫耀，有些得意的对大伙说：“这家酒店我常来，这档次，这排面儿，在奉市也数一数二了吧。看这地毯了吗，国外专门定制的，织布机现场织，工人现场铺！你们踩一踩，这脚感，够软吧，像踩稀泥似的。“

管理室王主任踩了踩地毯，说这地毯像弹簧似的，弹性真好。

张洪涛更加自信的接着说：“你们再看看这金箔墙面儿，跟镶了金片儿似的。再抬头往上看，这吊顶大灯是从比利时坐船过来的。这舞台，这灯光，这led大屏幕，不亚于春晚吧！“

黄珊珊完美不理会张洪涛，独自整理完服装就去了女更衣室。管理室王主任听着挺来劲，眼里还泛着崇拜的目光，问了句：“洪涛，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酒店还有啥服务啊，给咱们一起介绍介绍，比如按摩、洗浴、健身房、练歌房什么的。说不定哪天我也过来享受享受。”

“都在这呢，自己看吧！””张洪涛甩手丢出一张介绍酒店的小册子。

管理室王主任拿起小册子拍了下面子哥：“你小子，就是比别人贼！”

张洪涛嘿嘿直乐：‘“这小册子，酒店大堂随便拿，酒店的介绍都在里面，吊顶大灯我还能知道是比利时进口的啊，这不都写着呢吗！”

众人哈哈一乐，纷纷都向男更衣室走去。白一城路过女化妆间，正好遇见林静，前几日在“半面妆”酒吧的温存仿佛又飘荡开来。今天的林静不再淡妆如雪，而且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粉，烈焰红唇配上一闪一闪的假睫毛，活脱一个埃及艳后。

林静看见了白一城，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白一城摇了摇头，诚实的笑了笑：“不好看！”

“是，我也这么认为的，难看死了！”

“呦，这是谁啊？”面子哥也走出了男更衣室，笑吟吟道，“欧美范儿，有排面儿。林静，你们客服部是什么节目啊？我们可都等着看呢。确切的说是等着看你呢！”张洪涛一贯嘴很甜。

林静回了句：“大河之舞，也就是踢踏舞。”然后走进会场去彩排了。

晚上六点，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全体员工都已入座。舞台前方的贵宾圆桌席仍然空无一人，迟到当然是做领导的天然权力。

一辆车牌号为奉a11999的黑色奥迪和几辆政府公车缓慢停靠在了酒店大堂门口，马总带着几位政府监管部门的嘉宾如赌神高进一般被公司诸多干部前呼后拥着走进了酒店。秘书张一雯也是盛装出席，步伐轻盈的走在马总前面做着向导指引，她与马总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适中。

每年新年晚会由行政部举办，马总带着政府嘉宾走进电梯后，低声问了问旁边的行政部牛艳艳经理：“牛经理，一会进场，正常进就可以吧？”

马总似乎在提醒牛艳艳，牛艳艳也当然明白，回了句：“马总放心！已经安排了，全场会起立欢迎各位嘉宾的到来！”

马总一行人快走到会场正门口的时候，一名站在门口的员工向场内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只听男主持人操着浑厚的声音喊了一句：各位领导同事，让我们起立鼓掌，欢迎马总及各位贵宾的到来！

马总迈着四方步，面带微笑，挥着手走进了会场。不知从哪钻出来几名女员工，对准马总和几位政府嘉宾的头部，极其精准的套上了色彩鲜艳的大花环。马总一行人像英雄凯旋一样，挥着手走到了舞台前方的贵宾圆桌席。这时掌声越来越弱，王秀梅对着市场部座位处抬手示意：别停，继续拍。全场掌声一直持续到马总入座才停息。

主持人在舞台下方询问秘书张一雯晚会是否可以开始。张一雯走到马总身前，弯下身低头请示着马总。面子哥张洪涛戳了一下白一城：“一城，快看。”指了指张一雯低胸装，“两个雪白的大馒头喔！”

主持人接到秘书张一雯的通知：晚会可以正式开始。

一段科技风格的灯光秀之后，四位主持人伴着大气的上场音乐信步走上台来，介绍完领导来宾后，一号男主持调整了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让我们有请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当家人马总登台！”

马总的上场音乐是电影《英雄本色》的经典音乐，马总也像小马哥一样，带着舍我其谁的气场走到了舞台中央。这时四位主持人一齐喊了一句：“有请马总为本届新年晚会画龙点睛！”

话音落地，一只盘旋的巨龙模型从舞台上方缓缓下降，然后刚好悬浮停止在了马总面前。公司礼仪人员端着托盘走上台来，马总拿起托盘上的毛笔，对准龙的眼睛部位轻轻一点，整个龙就像活了一样，缠绕全身的灯光开始不停的闪烁，整只飞龙模型逐渐伸展开来，一飞冲天似的又升到了舞台上方。这时十二位舞狮人员一起登上舞台，开始雀跃欢腾的卖力表演，随后两位副总和每一位部门经理陆续登台，纷纷站在了狮子前方，然后每一只狮子嘴里都吐出了一条竖幅，文字内容都与定安集团一年的成绩有关，相当的有气势。

这时马总拿起麦克说了句：“公司中层以上领导为大家献唱一曲。”

台下掌声雷动，面子哥边鼓掌边感叹道：这排面儿，真够硬，够硬！行政部，会玩！“

大气创意的开场，衔接了领导层级的大合唱。一曲《我们走在大路上》慷慨激昂的唱了起来。台下观众都说唱的真不错，领导们都是深藏不露啊。这时音响和麦克出了一点问题，一声刺耳的声音刺破会场，台上很多领导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麦克，但歌曲《我们走在大路上》的歌声依旧洪亮饱满。黄珊珊玩弄着手机说了句：”提前录好的，现场假唱真没意思，一场秀而已。“

领导层级演过开场节目之后，各部门节目轮番登场，一些节目组织人员和主演都互相抢着风头，这些公司的文艺份子仿佛突然间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客服部的《大河之舞》是爱尔兰的经典踢踏舞，清一色的女性，统一的黑色紧身服装，让客服部女同事的身材尽显开来。林静的身材虽然不饱满，但却凹凸有致，浑然天成。客服部女同事练习了很长一段时间，跳的还是有几分模样。不少男同事盯着演员的美妙身材，大呼看着过瘾，也有不少男同事情不自禁的鼓了几次掌。

前线销售系列的产品部员工登台了，节目是多人诗朗诵，枯燥的很，有点像小学生联欢晚会，这时台下很多人都结伴走去了卫生间。

前线销售系列的培训部是大部门，人员众多，也算卧虎藏龙，一段小品把台下观众逗的够呛，小品里插诨打科，调侃嘲讽了不少公司领导的糗事，自然也赚得了不少笑声和掌声。

人事部、财务部，还有后援管理系列的投资风险控制部演出完毕，市场部全体员工开始候场，为了让部门节目加分，王秀梅也登台跳舞，其他部门经理都是坐在台下没有参与节目，王秀梅为了部门节目也是豁出去了，一个70后的女性与一群80后年轻人同场斗舞。

主持人介绍着市场部节目：“市场部公司有活力有干劲的一个部门，本次晚会他们带来了更有活力更劲爆的韩国舞蹈《giveittome》，节目开始之前，让我们先观看一段vcr，了解一下市场部这个温馨的大家庭。”

白一城花费很长时间制作的部门视频终于在新年晚会公映了。视频温馨励志，幽默的讲出了市场部每个人每个岗位的故事，创意转场将每个人自然连贯的串联起来，王秀梅在视频最后压轴出现，工作的严谨细致和生活的多姿多彩，都展现在了全体公司员工面前，最后市场部全员一起创意呐喊着：紧张，活泼，团结，高效，市场部，酷酷酷。

视频一度让现场很多员工产生了换岗位换部门的想法和冲动。视频结束，博得掌声一片，与给马总的掌声不同，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马总看完后，问了问旁边的朱总：“这是广告公司外包制作的吗？”

朱总笑了笑，回答道：“是市场部员工自己制作的！”

马总很是吃惊：“真的吗？市场部真是卧虎藏龙啊！朱总打造了一只好队伍啊！”

朱总满面春风：“哪里，哪里，都是马总指导的好，给我们员工提供了发挥的平台。”

“制作视频的员工是谁啊？”马总随口问道。

朱总回答道：“听王秀梅经理说过，是叫白一城。”

“哦。”显然马总并不认识白一城。

“看风水的大师就是他引荐介绍的。”朱总补充了一句。

“啊！”提到风水大师董先生，马总很是印象深刻，随口道，“嗯，这个白一城不错嘛！”

朱总点点头，然后恭敬的给马总倒了一杯酒。

第22章：天上不掉馅饼

香格里拉大酒店主会场内歌舞升平，此刻市场部员工正在舞台上表演韩国劲舞《giveittome》。劲爆的音乐、绚丽的灯光、酷炫的舞美背景，都使得节目火爆异常。王秀梅与面子哥张洪涛在舞台中央领舞，黄珊珊和吴佳跃分列两边，市场部其他员工则按舞蹈熟练度依次排在了后方。王秀梅舞姿一般，毕竟岁月不饶人，几套动作后体力便有些不支，好在舞蹈一共几分钟，王秀梅苦撑着跳了下来。白一城则是滥竽充数，站在阵型最后方勉强跟着节奏跳到最后，如果说市场部多数员工有着几分韩国劲舞的模样，而白一城充其量算是跳了一段合格的健美操。

台下干部席纷纷为王秀梅送去掌声，培训部徐国庆经理还啧啧直说王秀梅真够拼的。朱总指了指舞台最左侧的白一城道：“马总，那个舞姿不太优美，还有些笨拙的就是白一城。”

马总点了点了头表示知道了。

几位政府监管部门的嘉宾对马总满口赞扬：“马总，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的员工非常的有活力，非常的有凝聚力，只有马总才能带出这么有战斗力的队伍啊！奉市金融业其他公司都应该向定安集团这个金融巨头学习啊！”

马总心花怒放，频频举杯。一个个头不高，头发秃顶的政府嘉宾私下单独敬了马总一杯酒，点头喃喃道：“我儿子工作的事，就请马总多费心了。”

马总碰了一下酒杯，像个老朋友似的搂着秃顶男人道：“高局长，放心。有几个岗位都很适合贵公子锻炼啊，咱们电话里再细谈。”

高局长点头道谢，马总又道：“快到农历新年了，今晚我特意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已经交给您的司机了，还请高局长笑纳！”

高局长拍了拍马总的肩膀：“跟老马我就不客气了！”

几轮幸运大抽奖后，新年晚会到了中场休息时间，中场休息时间也是敬酒时间，各部门经理带着员工纷纷来到主席桌前敬酒祝福，敬酒之前都要习惯性的喊上一句响亮的口号，既是展示部门凝聚力，也是向领导表达工作决心。

部门轮番敬酒之时，马总都会耐心的点评和指导一番，员工举着酒杯就像小鸡啄米一样虚心的点头聆听。马总算是天生演讲家，遇到这样的场合更是无法控制，后面等着敬酒的部门已经排了很长队伍，马总对着两位副总和部门经理开始演讲开来：“从改革开放到现在，借助着国家政策和良好机遇，定安集团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大到强，凭借的是什么？凭借的就是干部和员工的“想事，做事，带队伍”的超强能力。现在公司做大了，所谓树大好乘凉，大企业病开始出现了，很多干部不再思考，这是不行的！当我还是一名员工时，我的领导就教育我：意愿百分百，方法无穷大。各位干部员工们，一定得主动思考，主动想事啊！这届新年晚会，市场部的视频让我很感动！感动的不是视频本身，而是这种”勇于想，敢于行“的职业精神！我也得知市场部这个视频竟然是一名普通员工主动思考制作的，我很欣慰。借视频这件事我赠大家一句话：居安思危才能决胜千里！“

王秀梅的部门视频得到了马总公开表扬，很多部门经理纷纷过来敬酒，王秀梅很高兴，今晚唠了很多，也多贪了几杯，到了晚会结束之时，王秀梅已经是大醉不醒。不论活动还是饭局，结束之后都是面子哥张洪涛护送王秀梅回家。今晚张洪涛已经提前把新买的奔驰洗的锃亮，后座位也整理的像模像样，座位旁边还特意精心的放置了一个水果盘，水果盘里摆满了食品、干果、甜心水果、口香糖等一些酒后开胃的零食。

散会后，张洪涛和白一城还有管理室王主任一起搀着王秀梅走出了酒店大堂。马总的黑色奥迪停在正门vip专属车位，马总坐在车内挥着手向其他人告别，摇上车窗后便问司机：“礼品都给政府嘉宾的司机了吗？”

司机恭敬回答道：“给了，司机的电话我都存下了，方便后续联络。”

“嗯。开车。今晚不回住处，去皇朝酒店。明天早晨直接到酒店接我。”马总交代完，拿起手机给行政部牛艳艳经理发了条信息：皇朝酒店，1708房间。

黑色奥迪缓缓开出了酒店。白一城看着对面空空的vip专属车位，突然想到上次晚宴招待竟然没有给马总的奥迪预留车位，怪不得司机当时挑肥拣瘦，看来还是自己没有思考周全。

三人架着王秀梅往停车场走去，张洪涛边走边说：“领导，我的车就在前面不远处，你再坚持一会儿！”

已经大醉瘫软的王秀梅突然停住，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有人来来接接我”

张洪涛头脑反应快，问了句：“领导，是王健康王大哥来接您吧？”

王秀梅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然后就冲到旁边草坪处一口接一口的吐了起来，吐完之后便闭着眼睛低头不语。大家知道烂醉如泥的王秀梅在苦苦支撑，可是现在又联系不上王健康，管理室王主任和白一城既发愁又着急，这时面子哥张洪涛拿出自己手机拨打着电话，一会儿的功夫，电话便接通了，张洪涛貌似很熟悉的说道：“喂，王哥吗？我们经理在酒店大堂门口”

几分钟的功夫，王健康驾驶着一辆丰田普拉多便到了酒店门口，王健康斯斯文文的把王秀梅扶进了后座，然后与三人纷纷道谢，挥挥手后便开车离去了。

管理室王主任拍了拍张洪涛，问道：“洪涛，姐夫的电话你都有，够贼的啊！”王主任称呼王健康为姐夫，也是故意拉近自己与王秀梅的关系。

张洪涛笑了笑说：“是经理给我的。”张洪涛说谎不用草稿。当天王健康到公司找王秀梅之时，张洪涛就到保安登记处查找到了王健康的手机号，私下还通过几次电话。王健康通过张洪涛也了解很多王秀梅的故事，他对王秀梅的情感和为人不感兴趣，只是询问了王秀梅的职权管辖范围。面子哥张洪涛也希望与王健康拉近关系，为未来晋升增加一些外场支援。

没有成功护送王秀梅返程，张洪涛望着漆黑发亮的奔驰内心有些失落，他把奔驰开到了酒店门口，然后下车与认识的同事挥手告别，不少同事都说：豪车配帅哥，论排面儿，还得是面子哥！

其实张洪涛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在等谁，只是想炫耀一番再回家。这时林静从酒店大堂缓缓走了出来，张洪涛使劲挥手，上前问道：“林静，开车了吗？我送你回家吧，顺路！”

林静面无表情，脱口便道：“我老公来接我了。谢谢你。”

张洪涛大脑一片空白，心里骂着林静是个骗子，赤裸裸的欺骗我的感情，有老公不早说！

林静欲言又止，仿佛想解释什么，迟疑一下便走开了。这时秘书张一雯挺着两个雪白的馒头走了出来，张洪涛眼前一亮，心想何必拴在林静这颗树上，林子大了，什么猎物都有，张一雯也很不错嘛！

白一城站在公交站点等着晚班公交车，这时电话响了，一看竟然是小花匠。白一城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喂。”

小花匠声音挺甜：“大橙子，过年回家我想跟你一起回川州老家，老乡在一起能有个照应。”

白一城乐了：“是你照顾我吧，谁敢欺负你？”

小花匠脾气火爆，在电话里喊道：“我一个女生，走到哪都不安全，你作为我的川州老乡，应该护送我回家，这是责任，也是命令！”

白一城也是怕了小花匠，只好在电话里商议确定了回川州的时间和车次。

王健康坐在丰田普拉多车里，通过后车镜看着王秀梅，轻声喊着：“秀梅，秀梅，没事吧？”

王秀梅哼了哼声道：“刚才吐了出去，舒服多了。谢谢你，健康！”

王健康斯文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说了句：“秀梅，咱们都挺大年纪了。该结婚就结婚吧！”

王秀梅听到结婚，脸蛋感到一阵火辣，她不太确定最终会不会选择王健康，但直觉告诉她确实该结婚了，没有婚姻的人生是缺憾的。与王健康交往的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发现王健康有什么恶习和不良嗜好，人斯文，做事稳重，有一定经济基础，对他很是满意，既然今晚已经谈到了结婚，自己也别退缩了，王秀梅借着酒精的作用，狠狠的点了点头。

这一天，她等了很多年！

看到王秀梅点头同意，王健康很淡定，没有惊喜之感，紧接着道：“秀梅，跟你商量个事儿，你也知道我没有稳定工作，都是跟朋友投资一些项目，这些年下来积蓄不是很多，结婚后我想为美好的未来努力一把！”

王秀梅心里很高兴，果然是一个上进的男人。王健康继续说：“我听说你下辖的部门负责企划物品印刷、方案物品采购，还有中高档大型会议，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想注册一个公司，跟你的市场部接轨，有你在中间运筹帷幄，用不了几年，我们的日子就会红红火火，在奉市也算上流阶层了！”

王秀梅听到王健康一席话，开始有些抵触反对，她感觉王健康是在利用她，其实他看重的是市场部的资源，但仔细一想，既然两个人都结婚了，一家人怎么能有二心呢，市场部这块儿肥缺，就算王健康不去赚，也会被其他供应商瓜分的。

王秀梅没有把市场部激励费的合作渠道告诉王健康，只是说以后有机会她会考虑的。

王健康见王秀梅没有反对，心中暗喜，然后清了清嗓子道：“秀梅，有件事我想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有一个八岁的女儿，结婚后，希望你能接纳！”

王秀梅差点没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瞬间醉意全无，心想天上真是从来不会掉馅饼，没想到王健康竟然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第23章：人生处处是火坑

定安集团每周一的班子会正在召开。

按照公司班子会惯例，各部门经理都在按序汇报工作。由于年关将近，各部门多是一些项目总结和明年工作规划等一些不痛不痒的汇报。轮到了人事部汇报之时，经理王春凤认真的调整了坐姿，对着参加班子会的干部们严肃的说道：“今天，公司员工的年终考核将在人力资源系统中推送公布，请各位经理做好面谈准备工作。如果员工在系统中反馈主管未面谈或者对考核结果存在异议，都会影响到分公司在总部的管理评比排名。请各位经理给予重视。”

部门经理汇报完毕，两位副总开始发言。朱总针对一些常规制式工作点评一番，在发言即将结束时，清了清嗓音特别强调道：“新年晚会上，马总告诫我们，居安思危才能决胜千里！这很考验干部“想事、做事、带队伍”的基本能力。新年晚会之后，市场部王秀梅经理找到我，考虑到明年春季的客服节无人承接，她主动请缨，要全权承办公司客服节活动，这种精神是值得学习和鼓励的！当然了，具体如何安排，还是要听班子会的最终决议。好了，我就讲这么多。”朱总点头示意讲话完毕。

王秀梅心不在焉的坐在座位上，心想朱总说话真是滴水不漏，想到今天晚上还有重要的家庭会议，心里又开始些忐忑起来，今晚她要和母亲、三位妹妹一起商议婚姻大事。

干部发言完毕，马总继续保持着新年晚会上的演讲热情，不仅表扬了精彩纷呈的新年晚会，又同意了市场部明年承接客服节的请示。行政部牛艳艳经理依然装束妖娆，时不时还望一望口若悬河的马总，心想这个男人不仅床上生龙活虎，床下也是威风凛凛。

马总的工作习惯就是重要的事、私密的事都留在班子会之后。这次依然如此，班子会结束，他留下了王秀梅。

自从王健康求婚以来，最近几日王秀梅一直精神恍惚，此刻生怕疏忽误事，赶紧用手指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马总摘下金丝眼镜，一边擦拭着眼镜一边说道：“三个事。一就是明年的春季客服节，我相信市场部有能力筹办好。不过这次活动不同以往，很多奉市的政要人物都会出席，而且参加活动的都是公司老客户和其他社会人士，上千人聚集在一起，还是不太好管控的，这就非常考验公司干部的规划和执行能力。我知道这项工作很难，其他部门轻易不敢承接，客服节这项工作，是出彩儿还是出丑，干部们可都看着呢。在这件事上，我不做甩手掌柜，后续你要多向我汇报！”

王秀梅提不起精神，只是配合的点头道：“马总，放心！”

马总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费用问题。今年过年我代表公司给总部一些领导馈赠了一些礼品，行政部已经替我安排了，可这礼品的费用问题就得从客服节活动中变通一下了。”

马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显然在等待着王秀梅的回答。王秀梅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问道：“请问领导一共多少费用需要处理？”

“十五万。”马总轻描淡写，继续低头擦拭着金丝眼镜。

王秀梅心里飞速的盘算着，以她多年的经验判断，如果活动预算做足，就可以提升报销额度，实际活动花销中再做些水分，十几万应该问题不大，如果真差个几万块钱，就从吴佳跃的企业印刷品中变通一些出来。

王秀梅此刻心里有了底，便直接干脆的答应了。

马总很高兴，戴上金丝眼镜道：“第三件事就是你们部门员工制作的晚会视频，我思考了一下，视频这个东西可以很好的营造公司业务氛围啊！以后产品的宣传介绍、表彰会、庆功会、启动会、总结会都可以制作一些主题视频播放。部门有这样的人才就得利用起来！”

“好，马总，我记下了，感谢马总的指导。”

王秀梅回到座位，第一时间打开公司人事系统，开始查阅部门员工的年终考核排名，发现整体排名与前期自己上报人事部的差异不大，只不过朱总和人事部综合考虑后略有微调。

这时高秘书过来请王秀梅去朱总办公室，王秀梅便带着日记本走进了朱总办公室。

朱总看着王秀梅疲惫的神态，故作安慰道：“秀梅，最近太辛苦了吧？推动室没有室主任，也算是难为你了！今天班子会上，市场部又承办了公司客服节。这担子挺重，我怕你吃不消啊！”

王秀梅苦笑道：“我就是操心受累的命儿，感谢朱总关心！”

朱总接着道：“推动室几位员工的年终考核结果出来了吧？我们参考参考，争取把室主任的人选定下来！一直空缺也不是办法，要是真把你累坏了，那公司可就损失大了！”

王秀梅虽然神志恍惚，但却保持着敏锐的判断，主动问道：“领导，你心目中有合适的人选吗？”

朱总揣着明白装糊涂，笑吟吟的说：“白一城虽说资质一般，但敢想敢做，有一股子拼劲儿，最近几件事他可挺出风头啊。张洪涛嘛，人机灵，点子多，要是业务能力再提升一下就更好了。还有那个吴佳跃，我听说她自己做点小生意，恐怕工作热情不够吧！都是你手下的兵，还是你最了解。”

王秀梅内心开始快速的拨打起小算盘：朱总没有提及黄珊珊，所以黄珊珊可以排除掉，朱总话里话外可以听出，他已经知道吴佳跃在经营美术社，而吴佳跃的生意既没有朱总的股份，也没有朱总的红利，所以朱总不会提拔她。这样一来，推动室主任候选人就只剩下白一城和张洪涛了。

王秀梅思考片刻，把推动室员工的年终考核排名汇报给了朱总：“第一名张洪涛，第二名吴佳跃，第三名白一城，第四名黄珊珊。”

朱总点了一根烟，呲着一口烟牙问道：“对于科室主任一职，你什么意见，说来听听。”

王秀梅直截了当的回答道：“我推举张洪涛，朱总您什么意见？”

朱总不露声色，反问道：“理由说来听听。”

王秀梅解释道：“目前有能力胜任的是白一城和张洪涛，吴佳跃需要再锻炼，白一城最近表现不错，可惜考核排名是科室第三名，按人事部规定，只有科室前两名员工才有资格晋升，所以张洪涛适合担任推动室主任一职。”

朱总点点头：“尊重你的意见！那就尽快通知公布吧，新干部需要锻炼磨合，你可不要光顾着冲锋陷阵，培养下属也是干部的职责啊！”

王秀梅离开办公室后，朱总吐着烟圈，用私人手机拔通了一个电话：“喂，老张啊，事情安排妥当了，改天请我喝酒吧！先电话恭喜一下！”电话另一头的老张不停的感恩道谢。

王秀梅没有把室主任人选的消息公布出去，因为今晚她要参加极其重要的家庭会议，一个决定她婚姻和人生的家庭会议。王秀梅下班直奔母亲家，进了屋后发现三位妹妹早已在沙发上议论纷纷。待王秀梅坐定，家庭会议开始了，王秀梅的母亲不怒自威，先把王秀梅遇到的个人婚姻问题剖析一遍，然后命令三个妹妹发表意见。

老二王秀兰是个外科医生，一刀见血的骂道：“结婚？结他奶奶个腿儿！我看这个王健康就没安好心，一肚子坏心眼子，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渣男！典型的渣男！前任为啥跟他离婚，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结婚倒可以，就怕猫改不了偷腥，狗改不了吃屎！”

王秀兰骂的挺狠，王秀梅沉默不语，瞪着杏眼问老三，老三王秀竹也是一对杏眼，思考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这得看大姐自己对王健康的感觉，爱一个人，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值，我看大姐挺喜欢王健康。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都是会变的，再说了，结婚后大姐不得把王健康看得紧紧的啊，大姐是有手腕儿的，要不能当部门经理嘛！”

姐妹四人“梅兰竹菊”里，年纪最小的王秀菊说话了：“你们就忍心看着大姐孤独终老吗？大姐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呢！以大姐的脾气，不可能发生姐弟恋，年纪小的她瞧不上眼儿，年纪大的男人一般都事业有成，相信这些男人也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吧，所以大姐的婚姻问题不好解决！这个王健康外貌不错，通情达理，经济条件不差，不就是离过婚有个孩子吗，我感觉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此时家里这五个女人更是戏上加戏，一屋子人为了王秀梅的婚姻大事吵的不可开交。王秀梅身为大姐，自小在“梅兰竹菊”中说一不二，此时看着妹妹们有儿有女，自己却沦落到被人讨闲话的地步，内心深处的自卑再也无法压制，“蹭”的站起来，大喊一声：“你们不就是怕我赖在家里吗？我结，我告诉王健康明天就结！”然后把自己狠狠的关进了卧室里。

有人欢喜有人忧，今晚面子哥张洪涛在父亲“老张”那得知即将晋升的好消息，近期心中的不快算是彻底释放了，心想真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啊！

张洪涛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竟然拿起手机给白一城，吴佳跃，黄珊珊等人发了任职通知：以后我将负责科室工作，还请多多支持！

信息发出后，张洪涛想补发一条：科室的小伙伴们，洪涛永远爱你们！又想到自己即将晋升做主任，应该保持住自己的身价，不能有失身份！然后就静静的等待的信息回复。

吴佳跃第一个回复，简简单单两个字：恭喜。张洪涛骂了一句：信息连个感叹号都没有，吴佳跃这个大肥妞明显是在嫉妒我。

过了一会儿，白一城的信息蹦了出来：恭喜你，洪涛，以后继续并肩作战！张洪涛啧啧道：还是一城是可交之人，踏实稳重，有哥们义气！

张洪涛等了很久也没收到黄珊珊的信息，心想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第一把火就要烧给黄珊珊！

白一城接到张洪涛信息后，心里很失落，走到阳台抽了几支闷烟，想到晋升无望，突然对生活失去了方向。张洪涛年纪轻轻，在室主任这个位置上，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这是硬生生的把自己逼入了职场死局！

白一城又抽了几支烟，望着皓月繁星，感叹道：人生真是处处是火坑啊！

第24章：夜

自从今晚得知面子哥张洪涛即将担任室主任一职，白一城内心一直压抑，无法自拔，心闷至极便拨通了蓝胖子程主任的电话。

程主任听说张洪涛顶替自己掌管了推动室，其实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只是安慰白一城道：“一城，你还年轻，机会很多，以后也少不了大风大浪，现在只是一些小的沟沟坎坎。俗话说树大好乘凉，定安集团其他部门其他科室还是有很多位置和机会的。放下包袱，继续前进吧！”

白一城听到电话另一端有孩子哭声，还有女人隐隐约约的叫骂声：这么晚了，还打什么电话啊，赶紧给兰宝冲奶粉！

程主任有家有妻，也是身不由己，白一城见时间太晚，不方便继续聊下去，简单客套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程哥，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改天喝酒再聊吧！”

媳妇在一旁催得紧，程主任也只好作罢，临挂断电话前，还叮嘱白一城：“一城，记住程哥那句话，成大事者，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当前的局势下，一定要本色做人，出色做事。”

蓝胖子程主任挂断电话，还在感叹惋惜：白一城是一员虎将啊，只是王秀梅用人不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他争取过来，可小庙又养不了大神啊，一城如果真能到营业区工作，才华和能力算是彻底埋没了。

白一城挂断电话后，又给家里去了电话，告诉了家里人过年回川州老家的日期和火车班次。放下电话，白一城拿起烟盒准备再点燃一支烟，摸了半天，烟盒里一支烟都没有，白一城捏憋了烟盒，狠狠的扔到阳台一角，望着一地的烟头，白一城感叹道：职场这条路，不怕路途遥远，就怕中途迷失。人生之苦，苦在选择，人生之难，难在放弃啊。这个世界每天都在上演着悲欢离合，不是每一阵风都会顺着你的心思吹来，希望此时的失去，未来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吧！

白一城穿好棉衣，准备下楼买烟。

黑夜，马路凄冷，白一城想起了那晚的绿色甲壳虫，又想起了那间酒吧，更想起了那个淡妆如雪的女人。白一城此时已经看不清自己，看不清未来，更看不清爱情和婚姻，人在内心压抑的时刻总是想找一种自己熟悉的方式去发泄和释放，白一城莫名的又来到了那间酒吧，那间名叫“半面妆”的酒吧。

今晚的酒吧依然躁动不安，虽然时隔几日，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今晚没有林静的缘故吧。白一城习惯性的坐到了酒吧角落，酒水小哥问白一城喝什么酒，白一城告诉酒水小哥今晚要最烈的酒。小哥礼貌的答道：“先生，长岛冰茶怎么样？这种酒虽然取名“冰茶”，但口味辛辣它是由5种白酒，然后添加可乐柠檬”

白一城打断了小哥滔滔不绝的介绍：“好，就要长岛冰茶。”

片刻过后，酒水小哥便端来了长岛冰茶。白一城还没品尝就已经感受到了熊熊火焰般的烈性，一口酒下肚，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焦化一般，借着灼人心肺的烈酒，白一城想起了林静那天晚上说过的话：酒这东西，两个人分着喝就会觉得更温暖！白一城突然感觉有些孤独，他想起了那天在酒吧与林静对发信息的场景，然后不自觉的拿出手机给林静发了一条信息：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呢？

白一城刚要拿起酒杯，林静的信息就蹦了出来：不是因为爱情。

短信内容极简，仿佛要解释很多，又仿佛不知从何说起。

白一城迅速回复了信息：我在半面妆酒吧。

一杯酒的功夫，林静的信息才回复过来：时间是贼，它会偷走一切，祝好，一城！

白一城又连续发了几条信息，林静不再回复！

已是晚上十点，白一城依然坐在酒吧角落享受着此刻的孤独和寂寞。这时手机开始不停的震动，屏幕来电显示是小花匠。舞台又吵又闹，白一城走到卫生间接听了电话：“喂。”

小花匠在电话另一头喊道：“大橙子，忙什么呢？我又来骚扰你了！”

白一城已经习惯了小花匠的辣椒脾气，主动问道：“什么事？说吧！”

“这回是江湖救急，真是江湖救急啊！我被房东扫地出门了，准备搬去闺蜜那住一阵子，打算年后回来再租房子。”

“这有什么可救急的啊？我又不是房东！”跟小花匠一起聊天，白一城也时不时贫一贫嘴。

小花匠有些生气道：“好几个大行李箱就在路边扔着，我是葫芦娃大力士啊？不找你找谁啊？谁让你是我川州老乡呢？谁让你跟我吃过饭相过亲呢？谁让你”

白一城有些不耐烦，赶紧打断道：“好，知道了。你在哪里？地址告诉我。”

“枫叶大街，百鸟公园西门。“

十几分钟的时间，白一城便打车赶到了百鸟公园，小花匠头戴耳麦正在享受音乐的美妙，几个大行李箱横七竖八的躺在路边。小花匠见白一城走了过来，兴奋的挥了挥手。

白一城吃力的拎了一下行李箱，然后问道：“这几个箱子，加一块儿比你都重，你是怎么拿下来的啊？”

小花匠撩了几下头发，回答道：“楼下超市小哥帮忙喽。”

“房东也够狠心的，这么晚竟然赶你出来！“

“别提那个老女人，我气还没消呢。因为几天破房租就跟我撕破脸皮，老娘也是不好惹的！”

白一城一边搬着行李箱一边安慰小花匠：“行了，行了。赶紧上车吧！真是火爆脾气，沾火就着，你也该收敛收敛了，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我也不嫁给你！”小花匠狠狠的掐了一下白一城，然后钻进了出租车里。

”去哪？“出租车司机问道。

“去哪？问你呢？”白一城刚搬完行李箱，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师傅，先往中山路方向开吧。”小花匠从包里拿出手机又道，“我得先打个电话。”

“喂！婷婷啊，我跟房东吵架闹掰了，近期只能先到你那借宿了。”

“”

“就是吵了几句，没什么事，有朋友在我身边呢。我打算年后回奉市再租新房子。”

“”

“啊？不是吧？我还有一堆行李呢！”

“”

“那好吧，明天我再联系你，你先忙，那就拜拜吧！”

小花匠放下手机，对白一城说道：“我闺蜜今天上夜班，我算是无家可归了！”

白一城有些着急：“你到底要去哪啊？确定了赶紧告诉司机师傅。”

小花匠有些犹豫，又有些无奈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去哪！”

白一城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心想深更半夜的，总不能把她扔旅店吧，只好咬咬牙，问了问小花匠：“我那有地方住，你要不嫌弃就凑合一晚，明天再搬到你闺蜜家。”

“大橙子，你想什么呢？我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吗？”

白一城赶紧解释道：“这不替你想办法呢吗？要不就去住宾馆旅店，怕不安全就去五星级酒店，不过明天要上班，我可没有时间帮你搬行李。”

小花匠眼睛一转，发号施令道：“我住你家，你去宾馆！”

白一城气的不想说话，心想也没有好办法，自己就委屈一晚吧，然后一字一句对出租车师傅说道：“师傅，去城北。”

到了白一城出租房楼下，两人又拖又拽，跑了几个来回才把行李箱彻底搬到屋内。白一城拿出新床单简单的整理着床铺，小花匠从卧室到阳台，像个房东似的来来回回巡视着每一个角落。小花匠人小力气也小，搬运完行李，后背开始发汗，她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些换洗的衣服，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一会儿的功夫，小花匠从厕所里喊着：”这里有热水吗？好想冲个热水澡啊！“

白一城心里一惊，这些年都是一人居住，从来没有女人到访，更不要说女人在这里脱衣洗澡，可是人在卫生间，他又不能阻拦，只好低声回道：“可以，不过太阳能热水器老化了，晚间水温会低一些。”

小花匠没有听到白一城回答，此刻卫生间里已是淅淅沥沥的喷水之声。突然水声又戛然而止，小花匠在卫生间里喊道：“大橙子，把我睡衣拿过来，就在白色的行李箱里。”

白一城内心有些暗流涌动，打开白色行李箱拿出了睡衣，睡衣上还有小花匠的头发和香气。白一城仗着胆子轻轻的敲了敲门：“睡衣拿来了，给。”

卫生间玻璃门缓缓拉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手臂之上还星星点点的散落着一些水珠。小花匠不停的用手寻找着睡衣，这只手就像是是一块儿精心雕磨的美玉，没有一丝杂色，柔软纤美，指甲也修剪得非常漂亮，还涂着淡红色的指甲油。

白一城看的有些发愣，这时小花匠在里面银铃般笑着：“怎么？看不够吗？我看你是想耍流氓吧？”

白一城缓过神来，反问道：“你就不怕我干坏事？胆子真够大的！”

“你是我老乡，我怕你做什么？相亲之前，连你家地址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欢迎来耍流氓！就怕你没这个胆儿！”

白一城走到阳台，望了望孤单寂寞的夜空，开始吧嗒吧嗒抽起烟来。几颗烟的功夫，小花匠穿着粉色睡衣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问白一城：“怎么样？洗的白不白？”

小花匠的黑发随意的甩到一侧，脖子上还挂着透明水珠，睡衣领口处配有粉色花边，腿不是很长，但光滑笔直，脚下穿着白一城的大号蓝色拖鞋，整个人显得格外滑稽可爱。

小花匠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抬头看了看夜晚的天空，幽幽说道：“以后怎么打算的？”

白一城吸了一口烟，反问道：“这是要聊梦想吗？我鸡皮疙瘩都蹦出来了，感觉真俗！”

“少装清高，有谁不俗？”

“好，那就聊聊。”白一城转过身，对着小花匠说，“我的梦想是一间房子，一辆车子，一个女人，没了。”

“操！你那是欲望，不是梦想！”小花匠吐了口烟圈，不自觉的说了句脏话，然后继续问道，”房子车子以后都会有的，女人选好了吗？“

白一城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选好了！”

“噢？”小花匠想继续追问下去，这时白一城踩了踩烟头，说道：“早点休息吧，我去楼下的网吧住，记得把门反锁好，床头有耳塞，邻居晚上太吵，可以戴上，很管用。”

白一城穿上外套准备换鞋出门，小花匠突然从后面抱住白一城，喃喃道：“让你出去住，你还真出去啊，真够笨的！”

“对不起！”白一城决绝的走出了屋门。

第25章：笑看风云

今天，王秀梅终于召开了市场部工作会议，新年之前的收官工作，假期的安排以及年后几项重要工作，她都布置的井井有条。

会议临近结束，王秀梅郑重的公布了推动室人选，吴佳跃象征性的跟随众人鼓掌恭喜。黄珊珊坐在一侧，没有鼓掌，对这种事她毫不关心。

面子哥张洪涛接到正式任命通知后，开始有些膨胀，要面子是老张家这辈子最在乎的事儿。打这开始，张洪涛的头发涂抹的更加光亮，梳理的更加整齐，那辆代表脸面的黑色奔驰更是擦的发光锃亮，走路也直直的挺起了腰板儿，别人都说张洪涛自从升职后就蜕变成了螃蟹，开始横着走路了。

一天中午外出吃饭，张洪涛横行在公司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恰巧遇到外出买饭的秘书张一雯，离着还有几十米，张洪涛就摆手示意，秘书张一雯婀娜多姿的走来过来：“呦！这不张主任吗？”

张洪涛感觉面子特别足，双手揣着裤兜问道：“雯雯，这个要去哪啊？”

秘书张一雯指了指前面的小吃一条街说：“去给马总买午餐。”

“这午餐也太民间了吧，领导不怕地沟油啊？”

“高端大餐也有吃腻的时候啊。马总最近开始喜欢民间小吃了，不过老大也怕吃到地沟油，这不自备葵花籽油吗！”

张洪涛心想马总果然有派头，耸耸肩接着说道：“自己带油，也不嫌麻烦！哪家饭店愿意伺候啊？”

张一雯嫣然一笑：“你还别说，家家饭店抢着伺候，买一顿饭我就得带一桶油，做完菜剩下的油就免费送给饭店老板了，这买卖多值！”

张洪涛抻着脖子，瞪着眼睛喊道：“马总好奢侈啊！”

“什么？”张一雯白了一眼。

“不，我说马总好环保，好环保！”张洪涛赶紧解释道。

“这还差不多！”张一雯拎着一桶油悠哉悠哉的走进了小巷子。

张一雯臀部丰满，走起路来左右摆动，胸前的白馒头也呈现出波涛汹涌之势，真是越看越耐看，直到张一雯走进巷子里的饭馆，张洪涛才不舍得转身离去，边走还边琢磨着：还是张一雯性感，林静虽说身材也不差，但跟张一雯相比，还是差了一点儿味道。

下午上班后，张洪涛召开了第一次科室会议，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没有烧到其他人，倒是给自己烧的够呛。推动室日常工作的方方面面，该说的，不该说的，懂的，不懂的，张洪涛一股脑儿的都丢了出来。黄珊珊冷漠依旧，以来例假为由，中途便去了卫生间，吴佳跃有一句没一句的反驳着张洪涛，只有白一城话不多，中肯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当前科室最重要的工作是拿出客服节活动的策划案，其他日常工作逐步量化到岗位负责人，岗位贡献度要数据化，指标化。

张洪涛听不进去任何工作建议，强压着脾气，按照自己的意愿和判断把近期工作胡乱的布置了下去。

吴佳跃不耐烦的也去了厕所，临走之前丢下一句：近期我要休假，没有时间处理这些工作，年后再说吧！

张洪涛折了面子，狠狠的摔了下日记本，对着会场外大骂道：“我是室主任，也太不尊重我了吧！你们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白一城混身感到不自在，问了问张洪涛：“张主任，还有其他事情吗？经理约了我考核面谈！”

张洪涛无奈结束了科室的第一次会议。

白一城回到座位，处理了一些事务性工作，见王秀梅工作不算繁忙，便主动找到王秀梅开始年终考核面谈。十几分钟的面谈，不痛不痒，不咸不淡，王秀梅好似说了很多，其实又什么都没说，她看了看白一城，心想一城工作认真踏实，算的上一名优秀的员工，可惜没有可利用价值，更无法为自己直接创造财富。想到这，王秀梅意识到今天又该去海洋之星了，这个月在她的提议下，公司印刷了几万本产品册子，还有五十多万本新年台历，所以这个月印刷品的利润还是比较可观的，她忍不住拿出计算器开始飞速的计算起来，一共是87600元。

王秀梅嘴角上扬对白一城点头说道：“好了，考核面谈就谈到这吧！”

白一城刚要起身离开，王秀梅想起了班子会后马总的工作指示，赶紧又喊住白一城耐心嘱咐道：“一城，新年晚会视频工作完成的很好，就连马总都赞不绝口，以后公司各大会议，都准备制作播放一些视频，这是营造公司业务氛围的新形式，我不懂视频制作技术，这个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有时间多思考一下，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不要临阵磨枪。”

白一城点点头，由于对考核结果有些许的不平衡，想与王秀梅沟通交流下，又一想考核结果已成定局，谁还会考虑个人情感！白一城咬咬牙，把考核苦果硬生生的咽到肚子里。

结束完考核面谈，白一城直接下楼去了客服部，林静正在座位上编写着一份客户满意度调查报告，白一城假装咳嗽一下，林静转过头来，有些惊讶有些惊喜的说道：“哈喽，今天不忙啊？”

林静一身职业装，简洁干练，说起话来依然亲切自然，白一城仿佛出现了错觉，实在不敢相信面前这位职业女性就是那天酒吧里深情吟唱的温柔少女。

白一城开口谈起来了工作：“今天不忙，想跟你请教一些问题。”

“噢？”

“我想了解下以前客服节的举办流程，还想了解一些活动筹备的经验，以免走一些弯路。”

林静眉角上挑，微微一笑道：“听说市场部要筹办明年春季的客服节，你这是想摸着石头过河啊！”

白一城咧嘴一笑：“你参与了好几届客服节，所以向你取取经。”

“说来心酸啊！你也清楚，客服部阴盛阳衰，清一色娘子军，大型活动经验少，近几届客服节现场都是乱成一团，客户感受度很差，总之遮遮掩掩吧，还算幸运，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当然活动也没有什么亮点喽！”

白一城随后又问了一些活动流程、客户组织、物资物料等一些细节问题，林静都耐心亲切的解答提醒。过了一会。林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褶：“我该去服务台轮值了，改天一起吃个饭吧，我这几天查找一些客服节历史资料，吃饭时再给你详细介绍一下。”

白一城满口答应，借着热乎的聊天氛围，蓄谋已久的问了句：“林静，你什么时间结婚？还没收到你的请帖呢！”

“明年五一吧。”提到结婚，林静情绪有些失落，应付一句便走去了客服柜台。

与林静聊完，白一城感觉身心舒畅，仿佛冬日里多了一抹暖阳，又仿佛炎炎夏日里流过一股清泉！回部门的路上遇到几位不太熟悉的同事，白一城也会露出一脸善意的微笑。

电梯中恰巧遇到了下楼买牛奶的黄珊珊，电梯没有其他人，倔强耿直的黄珊珊礼貌的对白一城说：一城，上次幼儿园扮演玩偶的事，我还没表示感谢，有时间约你吃个饭吧！”

白一城心想今天怎么了，邀请我吃饭的人还真不少！平时与黄珊珊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白一城委婉拒绝道：“最近有朋友在我家，晚饭要回家吃。感谢黄姐，心意领了，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而已！”

黄珊珊露出少有的笑容：“一城，你是个好人！你来接管科室多好啊，黄姐一定支持你！”

白一城不知道黄珊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滴水不露的敷衍道：“洪涛很优秀，我替他高兴，也感谢黄姐的认可。”

33楼到了，电梯缓缓打开，黄珊珊又恢复了一副冷漠表情。

白一城下班走进了出租屋，几个大行李箱仍然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小花匠不在屋内，可能还没下班，也可能直接去了闺蜜那里。白一城走到阳台发现地面又多了几只烟头，白一城平时只抽南京牌子的香烟，而地面上却是白色细嘴儿的女士烟头，一定是小花匠，人不大，烟瘾还不小！

白一城回到卧室，破旧的铁床，米色的棉被，黄色的耳塞，还有崭新的床单，都是昨晚的老样子，仿佛一动未动。白一城笑了笑，心想女人和女人还真是不一样，林静就像白雪，小花匠就像辣椒，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性如烈火。

今天白一城心情不错，仿佛暂时从失意中逃脱出来，他打开电脑，播放一曲《生如夏花》，然后点燃一支南京香烟，开始继续钻研视频制作技巧。

今晚小花匠没有回来，也没有信息，白一城躺在破旧的铁床上沉沉睡去。

王秀梅下班后约了王健康一起去了海洋之星，吴佳跃也是准时赴约。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不同的金额，女士美容区又成功的完成一次原始交易。

吴佳跃这一次不太礼貌，赤裸裸的“质问”王秀梅：“王姐，前期给朱总也打点了，怎么室主任就是张洪涛了呢？现在很多同事都在指指点点，说溜须拍马也能升职！这可让真心实意干工作的人心寒啊！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做员工的容易出工不出力啊！”

吴佳跃话中带刺儿，王秀梅十分不舒服，杏眼一瞪来了脾气，厉声道：“这是公司的决议，我没有异议！”王秀梅看了看敷着面膜的吴佳跃，又补了一句，“小鸟的翅膀硬了也是一只小鸟，永远成不了猎人！这就是游戏规则！”

走出女士美容区，王秀梅来到公共休息大厅，王健康正在斯文的喝着菊花茶，见了王秀梅赶紧挥手示意。王秀梅落座喝了一口温茶，认真的说道：“健康，你有印刷品公司吗？”

“前几年注册过一个，不过一直没使用，到工商局从新激活一下就可以。怎么，你公司有什么项目可以合作吗？”

王秀梅没有回答，继续问道：“每年的发票额度能有多少？这个很重要。”

“几百万吧。”

“好，有时间去税务局激活一下吧，然后联系几家印刷厂，未来会经常合作，要选择成本低、物流快的印刷厂。”

王健康心里明白，王秀梅准备把公司的印刷品业务揽入怀中，这对他来说也算是阶段性的胜利，王健康举起茶杯，笑眯眯说道：“你终于想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何必找外人来做呢，你真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这么大一块肥缺，竟然慷慨的分他人一杯羹！以后我们自己来做，利润会高很多的！”

王秀梅点头喝了口茶，突然发现海洋之星的茶也很有一番滋味。

王秀梅的这个决定好似蝴蝶扇了一下翅膀，没想到竟引来一场从上到下的人事大地震！

第26章：吹灯拔蜡

王健康的办事效率还真是挺高，赶在年底放假之前，跑了几趟工商局，就成功申请了印刷品经营执照，然后动用个人社会关系，又在奉市地税局成功申报了税务登记证。周末，他又和王秀梅一起查看了几家颇具规模的印刷厂，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井井有条。

王秀梅很是满意，考虑到置办企业属于婚前财产，她可不想把这么大的资产平白无故的就放到王健康名下，在回家的返程路上，王秀梅终于将结婚提上日程。

王健康早有打算，一边开车一边说：“咱们也算晚婚了，形式上的东西咱们就不要了，我打算邀请一些亲朋好友聚一聚，互相认识认识，场面不用太大，温馨惬意就好。房子呢，我那也有，找时间我再从新装修装修。”

王秀梅早已过了山盟海誓的年纪，也比较认同王健康的观点，不过她又添加了两个条件：一是婚宴可以延后，但要尽快领取结婚证；二是婚礼现场，王健康不能带女儿出席。

王健康无奈答应了，然后温柔斯文的说：“秀梅啊，我那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新装修也得需要点现金，你也知道，我的资金都是分散在投资项目里，手中倒是有些活儿钱，不过我的女儿在澳大利亚读书，日常开销也不少，所以房子装修需要你在经济方面支持一下，等几个项目的资金回笼了，我再还给你。”

王秀梅犹豫一下，问道：“一共需要多少？”

“怎么也得三十万吧，一些家具家电还可以凑合使用，不过屋内的装修有些过时了，是我前妻当时一手策划的。”

王健康提到前妻，王秀梅心中十分不悦，直接说道：“我借你五十万，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要彻底装修！”

王健康露出一丝皎洁的笑容，使劲踩了踩油门，然后建议今晚去看下房子，让王秀梅给一些装修的建议。王秀梅点头同意。

走入房内，王秀梅有些莫名的紧张与兴奋，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与男人共处一室。王健康家中装修风格虽然有些过时，不过还算阔气，客厅铺着暗红色豪华木质地板，墙上挂着一台50寸的液晶电视，米黄色的沙发，柔软舒适，客厅东北角摆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柜。

王健康打开了客厅吊灯，暖暖的灯光从朱红色的雕花木顶上照了下来，均匀的撒在了一把支起的钢琴上，粉色的纱帘随着空调暖风微微摆动，暖风轻轻的拂过琴弦，像吻着情人的唇。

王秀梅看着钢琴问道：“你还会谈钢琴？”

“这是我女儿的钢琴，自从她去了澳大利亚，这架钢琴就没人弹过了。”

话音落地，王健康突然从身后双手抱起了王秀梅，王秀梅有些恐慌，使劲挣扎着，越挣扎，王健康就抱的越紧，王秀梅被轻轻的放到了沙发上。

王健康像个情场高手一样挑动着气氛，王秀梅全身酥软，无力反抗，任凭王健康一件一件的剥去了自己的衣服。平胸裸露，王秀梅有些自卑的捂住胸部，王健康好似久经沙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将军，自信的见招拆招，他轻轻的拿开了王秀梅的双手…

王秀梅内心早已干柴烈火，开始主动的配合起来，一向斯文的王健康不再斯文，此刻开始猛烈的进入主题…

今天是市场部年前的最后一次会议，王秀梅脚下踩着棕色高跟鞋，自信的挺着平胸，如沐春风、面若桃花般站走到了会议室讲台前，端着几乎随身携带的日记本开始布置工作，其中最重要的工作便是在公司班子会上提交春季客服节的策划案，她要求部门全体员工多调研多思考，多发挥年轻人的优势和特长。为了激励员工积极献策，王秀梅的法子还真不少，她决定本次客服节的策划案是公开上报，不再指定责任人，一旦被班子会采纳，策划人将担任本次活动的项目负责人，年度考核必保进入排名组前30%。

市场部员工听到这个决议，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王秀梅规定年后上班就要提交策划案，然后部门召开研讨会，对上报的策划创意进行公开投票。

王秀梅交代完几项常规工作后，对着推动室落座的区域又说道：“推动室年前还有一件紧急的工作需要处理，张洪涛作为新任的管理干部要负起责任，要及时跟踪，保证按时完成。”

张洪涛头发锃亮，认真的点了点头。

王秀梅继续说道：“年前公司要设计和印刷一批新年贺卡，准备馈赠给公司老客户。佳跃尽快设计，设计完把电子稿和工程源文件一起发送给我，洪涛也要尽快发起费用签报流程，具体数量和价格我后续通知你。”

吴佳跃听到王秀梅讲话，心里一惊，这下坏了，王秀梅这是要吹灯拔蜡。设计稿源文件她要直接拿走，费用签报也是张洪涛接手负责，就连新年贺卡的价格也是王秀梅自己决定，看来王秀梅要垄断公司印刷品！

吴佳跃始终也没想明白，每个月王秀梅在她这获得的印刷利润也不少，而且市场部还有大型会议、方案奖品、实物采购等很多肥缺，为啥小小的印刷品利润还要据为己有呢！她想起了含冤调走的程主任，心想王秀梅又玩起了卸磨杀驴的游戏。

王秀梅吹灯拔蜡，吴佳跃也开始吹灯拔蜡。

“经理，我年前要休假，跟我爱人去外地老家，新年贺卡我没有时间设计。还请你另寻高明吧！”当着全体员工，吴佳跃竟然先来了个下马威。

当面被顶撞，王秀梅很是生气，在市场部这些年她只手遮天，还没有人可以当众挑战她的权威，想到吴佳跃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故作通情达理道：“是啊，过年回家也算大事，一年就一次，平时你也够忙的，过年了好好休息调整调整。要是调整的还不错，最好就不用来上班了！”

吴佳跃像吃了枪药：“我来不来上班，那得劳动合同说的算！这点事就不麻烦经理了吧！”

张洪涛一看情况不妙，再这样唇枪舌剑的比下去，肯定要出大状况，赶紧打圆场说道：“工作任务紧急，理解！过年回家孝敬父母，也理解！这些困难我们推动室还是能克服的，请领导放心，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会议结束后，王秀梅拨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打给了人事部，她对王春凤经理提出了人事请求：如果其他部门缺少人员编制，吴佳跃可以无条件调离，年后的春季招聘需要新增一名员工，唯一的要求就是企划设计专业，性别、学历、年龄、有无工作史都不做硬性要求。王春凤经理答复会尽一切可能满足前线职能部门的要求，但前提是需要马总和朱总过审，王秀梅信誓旦旦的说没有问题，这是正常的工作需要。

第二个电话王秀梅打给王健康，她让王健康尽快找到一个美术社或印刷公司的企划设计员，按照她给的新年贺卡样图从新设计，另外又让王健康到谈好的印刷厂询一下价，三番五次的嘱咐王健康一定要讲价议价，最大限度的压缩印刷成本。

今天程主任竟然光顾了定安集团，程主任在33楼办公区遇到了白一城，悄悄说是给几位分管领导送礼来了，事情都办完了，所以到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看一看。程主任远远看到王秀梅正在打电话，白一城示意程主任应该与王秀梅聊几句，程主任显然没有兴趣，假装视而不见的走开了。

这时恰巧遇到外出回来的面子哥张洪涛，程主任亲切的挥了挥手，张洪涛升职后继续膨胀着，见了老领导也开始显得不太那么尊敬，面无表情的说道：“呦！老程，稀客啊，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啊，随便坐，随便坐，不过可惜啊，你的座位已经没有了啊！”张洪涛指了指以前程主任的座位继续说，“现在我坐那了，我这就安排人给你搬把椅子！”

这是程主任第一次听到张洪涛喊自己‘老程’，而且改口的还是那么自然，就连自己的座位现在都坐不得，程主任心想：人要是走了啊，这茶早晚会凉的，真是人性如狗！

程主任与推动室几位老搭档简短的寒暄几句，便跟白一城走出了办公区，边走还边问：“我看王秀梅心情一般啊，她现在要权力有权力，要婚姻有婚姻，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白一城详细的讲了今天开会时王秀梅和吴佳跃发生口角争执的事情，程主任沉思片刻，拍了拍白一城肩膀说：“一城，这下有好戏看了！”

白一城不懂，心想无非就是吴佳跃受一些冷落罢了，会有什么好戏？

程主任心情不错，爽朗的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开心，笑的白一城一头雾水，只好拿出一支烟递给了程主任。

程主任心血来潮，主动约白一城去喝酒叙旧，盛情难却，下班后，白一城与程主任便来到了一家酒馆，酒喝了很多，话也说了很多，直到程主任老婆一个劲儿的电话催促，二人才匆匆离去。

白一城摇摇晃晃走进了出租屋，一进屋便看到了身着睡衣的小花匠，短小且笔直的双腿裸露在外，此刻正趴在电脑前安静的上网。

“夜生活挺丰富啊？”小花匠声音清脆。

“老朋友叙叙旧。”白一城打了个酒嗝，然后问道，“昨晚去哪了啊？怎么没回来住？”

小花匠一听便来劲儿了，转过脖子嚷嚷道：“你还知道关心我啊？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哼！”

体内酒精开始发作，白一城咽了口唾沫，问道：“忙什么呢？电脑里面的视频工程文件可别乱动啊！”

“抢火车票呢，再过一会就可以抢票了，把身份证号告诉我，一起帮你买了吧！”

小花匠应该是刚洗完热水澡，脸颊白嫩红润，头发还有一些湿气，身上散发着栀子花香水味。

小花匠一边浏览着电脑网页一边问白一城：“你还会制作视频啊，有时间帮我制作一个吧，我人美，照片也美，如果能做成视频，肯定会更美，哈哈…”小花匠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大橙子，今晚怎么睡？”

白一城喝了杯白开水说道：“我一会还去网吧，对面的旅店也不错，你就安心住我这吧！我有我的安身之处！”

小花匠噗嗤一笑：“别装矜持了，今晚就一起住吧！”

“啊？”吓得白一城头脑清醒了一半。

“想什么呢？今晚我住床，你打地铺。相信你也没胆子做坏事！”

“好！”喝了不少酒，今晚白一城也不想到外面折腾了。

一夜无话，各自睡去。

清晨，白一城被小花匠狠狠的踢醒了，一头雾水的问道：“这是干嘛？哪里又惹着你了？”

“林静是谁？这个名字你喊了一夜！”小花匠的火爆脾气又要发作了。

白一城挺机灵，解释道：“林静是我同事，可能是上班谈工作谈多了吧，所以晚上说了几句梦话！”

第27章：过年

世界很大，回家的路只有一条。

自从在定安集团工作以来，白一城这些年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每天疲于奔命，却常常忽略了内心。老人都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混好混赖也得回家过年。白一城终于卸下了工作上的重担，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赶回川州老家，当然也带上了小花匠。

开往川州的火车很拥挤，春运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火车之上更是人间百态。白一城和小花匠早早排队登上了火车，还好座位没有被强行霸占。

座位旁边抠脚的大叔和对面嗑瓜子的大妈亲密的聊了一路，小花匠无法安心听音乐，很是不满，白一城劝了又劝，小花匠才没有招惹事端。座位后边的中年男子倒是安静，上车便仰头沉睡，到了午时，不但没有醒来，反而睡意更足，一会儿的功夫便鼾声如雷。小花匠按耐不住，拿起报纸转身便拍在男子脸上，男子梦中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小花匠发生了什么事。

小花匠说：“你打呼噜，吵死人了！”

男子有些气愤，说打呼噜怎么了，小花匠站起来嚷嚷道：“打呼噜倒没什么，可你也不能挂挡啊，我要不喊你，你这呼噜都能打上天！”

火车中间过道站着的一位大姐也跟着起哄：“打呼噜还带挂挡的，确实吵死人了！”

男子说自己是好男不跟女斗，趴在桌面上继续睡去。

小花匠要去卫生间，便让白一城打前阵，白一城踩着过道的行李包裹，挣扎着挤出一条细缝，小花匠头戴耳麦，优哉游哉的跟在后面。十几米的路却走了十几分钟，白一城终于挤到了卫生间门口，回头告诉小花匠里面有人，先回座位等着吧，小花匠不听劝，说有人也要进，干嘛无缘无故占着茅坑啊，白一城无奈的告诉小花匠，卫生间里有几位大哥在吃泡面。小花匠胃里直反酸水，拉着白一城又艰难的返回了座位。

小便憋了一路，火车到达川州火车站后，小花匠像一只小鹿，连蹦带跳的直奔卫生间。

白一城把小花匠送到单元门楼下，然后打了一辆黑车赶回了川州城郊老家。

墙是墙，院是院，老家多少年来都没有变化，只有父母年复一年的老去。古人常说：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白一城看到略显苍老的父亲，不仅内心感叹，父亲也曾是奋斗的年轻人，可惜岁月不饶人。

回到川州老家后，白一城逐渐适应了慢节奏的生活。早睡早起，准时吃饭，抽空散步。远离了大城市的喧嚣生活，白一城有了足够的思考时间，几天下来，感觉身体像似在慢慢充电。父亲告诉白一城，如果在奉市累了、迷失了、把持不住自己了，就回老家看看，这是白家的根。

除夕夜，家里人一起接祖宗、迎神灵、吃团圆饭，这些仪式感的东西一个都不少。

农历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时间跨进了2013年。

正月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走亲访友和恭贺祝福。白一城跟随家族一行人每天走街串巷，好生热闹。从川州这座小城走出去的大学生逐年增多，白一城算是最早的一批，邻里乡亲见了白一城轮番的问着几乎雷同的问题：在哪里工作？能赚多少钱？成家了没有？川州过年的氛围异常浓厚，白一城心情舒畅，不厌其烦的告诉邻里乡亲目前在奉市一家金融投资公司工作，主要负责业务推动模块的产品运营工作，乡亲们一脸严肃的频频点头，表示完全不懂。有一位家里的近亲是小学老师，有一定文化程度，故作很懂的样子说道：“就是帮公司卖东西挣利润吧。”

白一城笑了，点了点头。这位近亲又问道：“一城，你咋不去做公务员，还有事业单位也不错，那多稳定，以后乡里乡亲的求你办事也能行个方便不是。”众人一乐。

晚上回到家中，白一城与家里人聊着公司的琐事，妈妈听的不耐烦，她最关心的还是白一城的婚姻大事，一直打听儿子与小花匠的交往情况，白一城半天不吱声，哗啦了几口米饭后还是那句话：小辣椒一个，不是我的菜！

白一城的妈妈看过小花匠照片，也向旁人打探过，虽然没见过小花匠，倒也很喜欢，说这个女孩机灵懂事，以后能当家，虽然个子矮了些，考虑到白家的优良基因，相信对后代影响不会太大。

白一城摇头苦笑，只好答应母亲再与小花匠交往下去。白一城家教严格，自小对父母言听计从，这会儿便把与小花匠合住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母亲很有经验，吃过晚饭后，从抽屉下面拿出一盒安全套塞到了白一城书包里，还告诉白一城这叫有备无患，以防万一。白一城实在无奈，走出屋门到院子散步去了。

这时邻街的徐叔拎着一盒酒走进院来，白一城赶紧请进屋内，徐叔把酒放到桌上，有一句没一句天南海北的聊起天来，聊到兴头便道明了来意：他家里的姑娘徐秀娇在奉市读大学，还有几年毕业，考虑就业形势严峻，以后打算让白一城在奉市拖些关系，给姑娘徐秀娇谋个好工作。

白一城心想，家里姑娘还有好几年才毕业呢，这路铺的也够远了。毕竟徐叔叔是长辈，白一城颜悦色的聊了很久，也答应了徐叔叔的委托：等到徐秀娇毕业，他会帮着物色一些好公司、好职位。

徐叔走后，白一城妈妈仔细看了看送来的白酒，是川州老窖，这酒在川州也是很有名气。妈妈问白一城过年给公司领导送东西了吗？白一城说没送，也没打算送。妈妈有些着急的说：“过年怎么能不给领导送礼呢，关系疏通好了，工作也就好干了，未来也有升职潜力。”

白一城挺犟，说公司不兴这个，自己职级太低，也没有送礼的必要。

白一城妈妈毕竟过来人，经验老道，提醒儿子回奉市时把这盒酒带上，过年了，送一些地方特产，公司领导一般不会拒绝。

白一城还是一直拒绝着，妈妈说：“谁送礼还能让外人看见？别人都送，就你不送，时间长了领导会有成见的。”

白一城抗拒不过，只好答应。

一样的新年，不一样的过法儿！

马总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带着行政部牛艳艳经理飞到希腊度假，终于享受了一场梦寐已久的风雪花月。一路上，马总一口一个“艳艳”的叫着，牛艳艳听着别扭，耳朵都快起了茧子，撅着小嘴告诉马总：“还是叫我牛经理吧，我听着更舒服。我怕艳艳喊多了，以后我真变成你的厌厌了！位高权重的男人，都是见一个人爱一个！”

在公司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马总此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举起手便狠狠发誓，说了一堆海誓山盟的甜言蜜语。

牛艳艳补了补妆，说道：“我不信！”

朱总难得清闲，过年哪也不去，只是居家休息，前来送礼拜年的下属络绎不绝，就连家里养的德国牧羊犬看见了客人都懒得叫一声。大年初二的下午，朱总家中来了一对父子，一个是老张，一个是面子哥张洪涛，朱总热烈欢迎。父子二人很是客气，拿了很多补品，其中最贵重算是一颗野生山参，山参的枝体平直光滑、内紧、纹理清晰，懂行的一看就是好货色。朱总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夸张洪涛年轻有为，还指导张洪涛要沉住气，慢慢干，对员工管理要软硬兼施。儿子年纪不大就成功晋级管理干部，老张自然在朱总面前美言不断。朱总也是礼貌有加，随便询问了他侄女在老张单位的表现，老张让朱总放心：未来有升职加薪的机会，他一定会优先考虑朱总的侄女！

王秀梅与王健康在年底成功领取了结婚证，二人商量决定年后举办现场婚礼。王健康在奉市孤身一人，女儿在澳大利亚读书，父母在外地，王秀梅便顺理成章的把王健康带回家。王健康不仅床上功夫了得，厨房的手艺也不含糊，除夕夜煎炸烹炒的弄了一桌子饭菜，王秀梅家里人都对王健康称赞有加：做人彬彬有礼，做菜有滋有味，就连做生意也是有模有样。一屋人其乐融融。

王秀梅很高兴，王健康年前注册的印刷品皮包公司已经收到了第一笔资金，也就是年前赶制的那批公司新年贺卡，王健康联系的印刷厂虽然拿走了一半资金，但剩余一半资金还牢牢的放在皮包公司账户里。王秀梅盘算一下，这笔资金远远超出她在吴佳跃美术社那里拿到的利润，心想吴佳跃这些年也赚的盆满钵满，再继续经营下去难免发生意外，要是牵连到自己就麻烦了，索性自己垄断过来，这样比较安全，当然了，关键还是自己经营起来利润更多！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王秀梅做梦也没想到，新年过后，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程主任的新年比较简单：陪家人，带孩子，新年愿望就是期待年后看一场大戏，一场市场部吹灯拔蜡的好戏。

吴佳跃过年跟老公去了外地，心情略有惆怅，就连除夕夜吃饺子的时候，还在筹划着美术社的未来发展问题。

大龄剩女黄珊珊性格孤僻，没回老家，也不愿意到奉市姐姐家过年，背起书包便去了西湖断桥，独自享受着一个人的幸福旅行。

大年三十儿，董先生自己炒了几个小菜，烧了一壶酒，自酌自饮了几杯后，骑着多年前的二八自行车，去了趟奉市的南湖公园。董先生一边看着南湖里孤单的鸭群，一边还叨咕着：走出大半个中国，最美还是家乡水！

还有林静，新的一年依旧开着那辆老款的绿色甲壳虫，最高兴的便是与父亲度过了一个温馨惬意的新年。想到自己在新的一年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林静只能一声叹息，这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走进2013后，小花匠感觉自己也成熟了不少，她也开始正视自己与白一城的感情。她决定回到奉市首先要找到合适的住处，尽快从白一城那里搬走。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所谓明天只不过是未过完的昨天。

短暂的新年假期结束了！

第28章：稽查驾到

新年上班第一天，定安集团喜气洋洋。

白一城刚走进公司一楼大厅，两位礼仪扮相的行政部女同事便端着糖果，甜甜的送来一句：新年快乐！

大厅不远处有很多人，自动站成一排，正在按序领取公司免费发放的新年小礼品。

沉甸甸的书包把白一城肩膀压的生疼，里面装着从老家带来了川州老窖，他打算上班后找机会赠送给朱总。书包很沉，白一城没有排队领取新年礼品，直接走向了电梯等候区。一些相互熟悉的同事都在亲切的问候着，大约过了十几秒，白一城感到身后一股凉风袭来，这时多数等待电梯的同事都自觉的让出一条绿色通道。白一城回头观望，一名男子昂胸挺背的站在身后，个头很高，阔刀眉，驼峰鼻，金丝眼镜，是公司一把手马总。白一城不禁打了寒颤，一边让路一边点头微笑道：“马总，新年快乐！”

马总轻微点点头，电梯门打开后，顺着大家临时让开的“绿色通道”，独自阔步走进了电梯。

今天公司的晨会视频异常精彩。定安集团总部高层领导通过视频晨会为全国员工送来新年贺辞，随后是全国各分公司班子成员递送新年祝福。定安集团各分公司、各子公司多达五十几个，奉市分公司虽然去年的业绩贡献比较突出，但也只有区区几秒钟的展示时间。马总、朱总、杨总三位班子成员在晨会视频中精神抖擞，可惜还没有看清面孔，画面就转到了下一个家分公司。

视频晨会刚结束，马总和两位副总在人事、行政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了33楼销售前线的工作区域。王秀梅命令市场部全体员工起立鼓掌。

马总环视了一下整个楼层，仿佛对董先生的风水布局很是满意。秘书张一雯端着托盘示意马总为各部门员工发放开工利是，马总一边发放新年红包一边机械的说着：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秘书张一雯今天穿着紧身礼仪服装，暗红色的旗袍把丰满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一双笔直的白腿极其性感的裸露在外。面子哥张洪涛的眼睛像钉子一样，扎进张一雯身体里就再也没有拔出来，对面的吴佳跃问了好几遍：“张主任，你的红包是多少钱啊？喂，张主任！”

张洪涛缓过神来，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一百八，一百八。”

几天的工作下来，新年的节日气氛开始褪去，大家又开始适应了往日的工作节奏。

今天是周一，又是定安集团班子会的日子，秘书张一雯早早便来到了公司，整理盘点了领导桌牌、矿泉水、笔记本电脑、翻页笔等一些常用物品，然后准备去会议室调试投影设备。

走到班子会专用会议室门口，张一雯熟练的刷卡打开了会议室门禁，这时突然发现会议室内有六、七个陌生人正在举行会议，马总专用座位上还坐着一个精瘦男子，五十多岁，短发，眼神十分坚毅，此时的他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工作。

张一雯站在门口很是纳闷，这间会议室是班子会专用会场，除非特别申请，否则没有人会在这里召开会议。今天班子会的时间就要到了，这些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实在令人有些气愤。

秘书张一雯刚要走进会议室下逐客令，这时一名年轻的男子站起来身来，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对不起。“咣当”一声，会议室的玻璃门被关的严严实实。张一雯虽说是秘书，编制上还是行政部普通员工，但在公司地位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经理级别的干部都对她礼让三分。

年前王秀梅与人事部提出需求，年后要招聘一名企划设计人员，今天早晨张洪涛便来到人事部填写招聘申请，走出人事部办公区路过会议室时，恰巧遇见被“泼了冷水”的张一雯。

张一雯道了事情原委，张洪涛瞬间热血沸腾，信誓旦旦的承诺要给张一雯找回面子。

会议室玻璃门再次被打开，张洪涛头发光亮，声音也透亮：“谁？你们是谁？请你们立刻、马上走出会场，否则后果自负！”喊完之后，自我感觉良好，仿佛找回了一些面子，还斜眼瞟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张一雯。

会议室内一名戴黑边儿眼镜男子站了起来，礼貌的回答道：“请你出去，我们在工作。”

“工作？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谁允许你们在这工作？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工作？”

“请你对刚才所说的话负责。”戴黑边儿眼镜的男子不卑不亢，依然很客气。

“话是我说的，我负责到底！我只有一个要求，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会场！”

男子见张洪涛情绪激动，拿起胸前的工作牌晃动几下，依然很有礼貌的说道：“对不起，我们是定安集团的稽查团队，这几天的会议室都被我们临时征用了，已经跟马总打过招呼了。”

张洪涛眼前发黑，大脑一片空白，一听是集团总部的稽查团队，肠子都悔青了，怎么能这么粗鲁冲动呢，稽查团队谁惹得起？稽查人员虽然没有锦衣卫的绣春刀、飞鱼服，但是所查之处非“死”即“伤”，重则高管落马，轻则炮灰一片。

稽查团队与纪委类似，是独立组织，平时驻守定安集团总部，办公地点封闭，很少与公司人员联系，多数时间都是监控各分公司、子公司后台各项费用数据，如果发现异常，就会组成工作组驻扎当地开展专项整治行动。

稽查团队成员由多种人才组成，有挖角来的刑侦人员，有高薪聘请的私家侦探，有it数据分析高手，甚至还有民间网络黑客。稽查团队在编制上直属定安集团总部，直接对董事长负责，各省级公司无权干涉。

连马总都惹不起稽查团队，这回竟然让张洪涛撞个人仰马翻。面子哥张洪涛彻底没有了面子，不敢再反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秘书张一雯也是愣在原地。

这时行政部经理牛艳艳亲自端着水果走了进来，看到张洪涛剑拔弩张的架势，赶紧道：“今天班子会临时取消了，洪涛，一雯你们出去吧！”牛艳艳瞬间脸上开了花，对着稽查人员笑眯眯说道，“领导好，会议室有些闷热，给各位带来一些水果拼盘，请慢用！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联系我。”

领头的矮个子中年男子没有说话，挥手与牛艳艳经理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埋头查看数据。

牛艳艳经理善于察言观色，临走之前又问道：“李队，今晚马总设宴款待各位，尽下地主之谊，不知各位领导几点可以结束工作。”

这个叫李队的精瘦短发男子摆了摆手道：“不用，食宿问题我们自行解决，这是稽查人员的纪律要求，还请牛经理转告马总，心意我们领了，饭就不吃了！”

牛艳艳经理也不便打扰，带着张洪涛和张一雯走出了会议室。张洪涛没有了刚才推门而入的霸气，只是轻轻的把门关上。咔的一声，玻璃门禁自动锁上了，张洪涛心里踏实了不少。

张洪涛回到座位，还没来得及打开办公电脑，王秀梅就阴沉着脸走了过来，边走边说：“洪涛，去朱总办公室，紧急会议！”

张洪涛赶紧跟着王秀梅走进了朱总办公室。

朱总脸色铁青，眉宇紧锁，心事沉重的抽着烟。王秀梅和张洪涛各自坐下。朱总说道：“上午我在公司的培训班上致辞，接到了马总的紧急电话，我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朱总深呼吸吐了口烟圈，“长话短说吧，集团总部的稽查团队突然驾到！常规检查我们还是有法子应对，不过这次不同以往，稽查总部接到了一封匿名邮件，举报奉市分公司市场部存在激励费违规使用的现象，特别是印刷品招标采购更是赤裸裸的人为操控，而且已经指名道姓！匿名邮件涉猎的人员名单我就不方便透漏了。”朱总看了看王秀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王秀梅自从年后上班以来，右眼皮一直跳的厉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听完朱总的说辞，王秀梅吓的手心淌汗，脚掌头皮开始发麻，她听说过稽查人员的手段，看来这次稽查组是有备而来，相信肯定是一场恶战！

朱总继续说道：“马总也找稽查的李队长私下打听一下，可稽查组公事公办，调查细节始终不肯透漏，马总动用了总部高层领导的关系，才侧面打听到以上信息，所以请王秀梅经理做好准备，稽查组一旦提审市场部人员，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一定要第一时间传达下去！另外，马总已经指示，不论查出什么问题，一定要把处罚和影响降到最低。我就说这些，王经理和洪涛主任有什么补充的。”

朱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市场部如果有问题，他作为前线销售副总肯定脱不了干系，他对王秀梅很生气，不再称呼她“秀梅”，而是开始郑重其事的改口为“王秀梅经理”。

张洪涛听的腿肚子转筋，王秀梅也是全身虚汗，只不过故作坚强镇定，二人在朱总办公室没有太多逗留，第一时间回到市场部召开了紧急会议。

第29章：脚正不怕鞋歪

王秀梅和张洪涛刚离开朱总办公室，马总电话就打了过来。朱总心神不宁的接听了马总电话。马总说由于班子会临时取消，有几项工作需要电话通知：第一项是尽快提交春季客服节的策划案，第二项是集团总部高层领导近期将会到奉市调研走访，需要筹备接待工作，第三项也是最重要一项，稽查小组近期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主动汇报。最后马总把其他部门一些不太紧急的工作也捎带提示了一下。

朱总放下电话，心里像长草一样，他不清楚这次稽查是否会牵连自己，印刷品他很少染指，只是偶尔吩咐王秀梅通过印刷品报销处理一些非常规费用。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朱总计划走一步看一步，真要惹祸上身就打算找一些下属来挡雷！

王秀梅更是诚惶诚恐，稽查小组是专项调查市场部的印刷费用问题，以前她与吴佳跃穿一条裤子，自己在吴佳跃美术社也捞了不少利润，如今自己与王健康私下垄断，几年来每一笔的印刷费用报销，自己都脱不了干系。王秀梅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令她最费解的是谁匿名邮件举报，究竟谁是内鬼？

部门紧急会议召开，王秀梅狠狠的盯着每一个人，她认为内鬼就在其中：吴佳跃嫌疑最大，她刚刚被打入冷宫，一定是想报复性的先发制人。张洪涛没有嫌疑，刚刚晋升室主任，干劲十足，没有举报的动机。白一城嫌疑也不大，稳重踏实，而且从不接触印刷品的采购和报销工作。黄珊珊看似闲云野鹤般无欲无求，而老员工深知这其中的明潜规则，所以也有背后下刀的可能。究竟谁是内鬼，王秀梅恨不得马上把他碎尸万段，然后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王秀梅杏眼不大，会议开始前，狠狠的瞪了一眼吴佳跃，吴佳跃也是刚刚从张洪涛口中得知一些消息，自己涉猎公司印刷品好多年，所以心中一直打鼓。她看了看王秀梅，心里道：活该！不要嫌鞋脏，那是因为你走的路不干净。

王秀梅简明扼要的讲了稽查小组的背景和来意，话锋一转，严肃的交代道：“如果稽查人员约谈在座的各位，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所谓言多必失，自己不了解的，道听途说的都要慎言，能不说就不说，能搪塞就搪塞，尽量打哑谜、绕圈子，就算调查证据确凿，也不要冒然签字确认！一旦由于个人原因给部门带来不利影响，后果自行承担！好了，散会。”

市场部的激励费管理一直由推动室负责，会议结束，张洪涛又单独组织了科室会议，义正严辞的分析了稽查小组的后续动作。白一城心里倒没什么，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歪，黄珊珊还是老样子，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工作节奏。

推动室会议结束，白一城心里一直想着一件事，就是给朱总送礼，思考再三，还是仗着胆子走向了朱总办公室。白一城吃力的拎着书包，几个同事见了还调侃道：呦，一城，白领改蓝领了啊！见书包很沉，一个好心的同事还要帮忙，白一城委婉的拒绝了。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似的来到了朱总办公区，高秘书正在座位上打电话，看见白一城过来，捂住话筒问了句：“找朱总吗？”

“额是，不不是。”白一城有些结巴。

“如果有预约可以直接敲门，要是没有预约就先在我这里登记一下，我稍后给你安排。”

高秘书说的很清楚，白一城也不方便逗留。刚要转身离开，这时朱总从办公室走出来准备去卫生间，看见白一城便随口问了句：“是找我吗？”

白一城下意识的回答道：“不，不，领导，我来办其他事。”

“好！白一城，是吧？你的视频做的不错，过几天公司有大型表彰会议，还得辛苦制作一个啊！”朱总从白一城身边走过，还不忘嘉奖几句。

白一城露出憨厚的笑容，然后掂了掂手中的书包，心里道：这酒算是送不出去了。

“白一城，你在这干什么呢？”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白一城心里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行政部办公室主任兰大海。

兰大海略显焦急的又道：“赶紧上楼，稽查小组要找你谈话！”

“啊？”白一城双腿有些发软，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但第一次被稽查约访难免有些紧张。

办公室主任兰大海带着白一城走进了会议室。稽查小组七人并排而坐，精瘦的李队长坐在最右侧，坐在最中间的是那个戴黑边儿眼镜的年轻人，白一城独自一人坐在对面，看到兰大海主任礼貌的退出会议室，白一城内心更加紧张，瞬间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戴黑边儿眼镜的年轻人很礼貌的打破会场平静：“你好，白一城，是吧？”

白一城点点头，没有说话。

戴黑边儿眼镜的年轻人文质彬彬的笑了笑：“咱们俩看起来年纪相仿，来到定安集团也有挺多年了吧？”

白一城想了一想，简短谨慎的回答道：“入司四年。”

对面稽查小组其他成员有的记录着笔供，有的专注的观察着白一城表情，貌似在捕捉一些情绪的微妙变化，李队玩弄着电脑，仿佛一个局外人。

年轻人笑了起来：“白一城，你太紧张了。我们稽查人员不是老虎，不会咬人，也不是反动派，更不会打人骂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只是随便聊几句工作而已，希望你能配合理解。”

白一城点点了，没有说话。

这时李队丢来一句：“苏真，抓紧时间，上午还有其他人等着访谈呢！”

这名叫苏真的男子继续跟白一城聊了起来：“怎么样？白一城，平时工作压力挺大吧？你在市场部都负责什么工作？”

“产品运营和推动。”白一城实话实说。

“噢，产品的行销辅助品都是市场部统一设计和印刷吧？”

“是。”

“一般产品印刷品都是怎样的操作流程？”苏真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熟知公司各项业务操办流程是稽查人员的必修课。

白一城意识到印刷品管理已经超越自己的岗位职责，只好一五一十的告诉苏真：“对不起，领导！我只负责产品的数据和培训工作，产品宣传和印刷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还请谅解。”

“市场部谁负责产品的印刷和设计工作？”

白一城思来想去，不敢轻易回答，想起王秀梅的交代，便开始打起哑谜：“市场部工作都是员工之间互相配合，岗位界限比较模糊，公司为了增强员工的横向技能，经常会有轮岗，师徒学习计划”

坐在苏真旁边的中年女子有些不耐烦，用钢笔敲了敲桌面，说道：“不要浪费时间，请告诉我市场部谁负责产品印刷和采购工作。”

白一城大脑飞速旋转，拼命的思考着对策，这时稽查小组一名成员说道：“吴佳跃。”

“谁？”中年女子好像没听清。

“吴佳跃，市场部行销辅助品管理岗，刚刚在系统查到的。”

此刻在稽查小组眼中，白一城早已没有了审讯的价值，便示意白一城离开会议室。

苏真还是那么客气：“谢谢你，白一城，打扰你正常工作了，请海涵！”

很快，吴佳跃便被办公室兰大海主任带到了会议室。苏真还是礼貌的与吴佳跃聊着产品设计和采购工作细节。吴佳跃心里发虚，右脸上的横肉一直蹦蹦直跳。

聊了许多工作，苏真确认吴佳跃是一名资深行销辅助品岗位员工，然后突然抛出一个问题：“我在公司采购系统发现，近几年有三家公司一直频繁的参与市场部印刷采购，分别是：蓝月亮创意图文，嘉和美术，还有爱乐印刷厂。而最终毫无例外的都是蓝月亮创意图文中标！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吴佳跃屏气敛息的倾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里仿佛被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不停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一直中标的蓝月亮创意图文是吴佳跃名下的公司，执照上的法人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属，其他两家都是朋友的公司，每次采购时，都会找来帮忙陪标。

吴佳跃沉默半天，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蓝月亮创意图文是公司常合作的印刷供应商，这家公司比较了解公司的需求，印刷质量和物流速度都是很不错的，关键是价格低廉，所以方方面面都符合公司的实际采购需求，竞争力强当然中标次数多，市场经济嘛。”

苏真笑了笑：“你是一名好员工，处处都替公司找想。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可否当面给三家供应商打个电话呢？电话要免提的噢！而且还会录音。”

苏真这是要撒网捞鱼，他拨通了蓝月亮创意图文的联系电话，一名女子接听了电话，苏真假装询问了一些印刷业务边匆匆挂断了电话。紧接着苏真又拨通了嘉和美术的电话，一名声音苍老的男子接通了电话，苏真最后拨通了爱乐印刷厂联系电话，又是一名声音苍老的男子接通了电话。苏真告诉一名稽查伙伴把后两段声音进行对比分析。

吴佳跃没想到稽查手段这么高明，后两家公司都是她朋友名下的，虽然执照上的法人不同，联系方式也不同，其实只是同一人的不同联系方式而已，如果稽查小组有足够证据证明两家公司背后是同一人操控，那就是恶意的围标串标，处罚结果就会比较严重。

声音分析结果很快出来了，苏真假装很吃惊：“竟然有这么相似的声音噢！相似度93%！，吴佳跃，你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吗？”

吴佳跃绞尽脑汁，想出很多说辞，她的原则就是：既然声音相似度不是100%，那就拒不承认！

稽查人员与吴佳跃轮番辩论着，场面一度进入僵局。这时稽查组李队长突然开口说道：“不要难为员工，凡事要拿出证据，没有证据那不成诬陷了吗？”

大家不敢说话，知道李队的话还没有说完。会场突然静了下来，李队掷地有声的补充道：“胖子，调下ip。”

这时稽查组里的一个胖子放下手中的香蕉，两只小胖手在电脑键盘上龙飞凤舞一番，然后简短的回答道：同一ip。”

吴佳跃听到这句话，心里防线瞬间崩溃，三家公司投标，同一ip意味着三家公司是用同一台电脑操作投标，很明显是人为操控了采购结果！吴佳跃幡然醒悟，后悔当时的百密一疏。

李队递给苏真一个眼神，说道：“证据确凿，继续吧！”

尽管如此，吴佳跃始终拒不签字。苏真实在没有法子，李队又提点道：“证据确凿，签不签字意义不大，直接按稽查管理办法处罚！别浪费时间了，让她走吧，还有大鱼要抓呢！”

第30章：博弈

吴佳跃回到市场部后，坐在电脑前仍惊魂未定，她主动向王秀梅汇报了谈话内容，谎称稽查小组对采购流程存在一些异议，自己已经灵活应对，而且始终没有签字确认。

王秀梅精神高度紧张，失去了往日敏锐理性的判断，对吴佳跃的说辞没有一丁点儿怀疑。

吴佳跃在向王秀梅汇报之时，面子哥张洪涛就被办公室兰大海主任带去了谈话。

张洪涛看着对面坐着一排人，腿肚子便又开始转筋。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苏真，赶紧赔礼道歉：“领导，实在抱歉，早晨恕我有眼不识泰山，有些粗鲁，有些莽撞了。”

苏真笑了笑，示意张洪涛坐下。张洪涛的左腿肚儿有些抽筋，只好用手扶着桌面慢慢坐下。苏真非常友好的聊着工作，张洪涛出现了错觉，仿佛这里不是稽查审讯现场，而是老朋友见面的茶话会。

张洪涛虽说负责部门整体报销工作，但印刷品的采购和报销都是吴佳跃亲自操办，他平时多是帮助王秀梅处理个人事务，对印刷品采购和报销接触甚少。苏真也看得出来，张洪涛有一定的交际能力，但业务技能一般，随便问了句：“洪涛，你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规划吗？”

张洪涛一听苏真不谈工作开谈理想，身体像充电一样，整个人突然有了激情，侃侃而谈道：“定安集团平台很大，上面总有位置，所以我的三年短期目标是坐稳室主任位置，五年长期规划是向着经理职级努力！”

苏真自然的恭维道：“都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定安集团是金融界的巨头，年轻人只要敢想敢拼，一定会有所成就的，祝你早日晋升！”

张洪涛有些得意，整个人开始飘了起来，一会儿吹嘘自己升职的经历，一会儿又倾诉员工管理的艰辛，苏真这时见缝插针的问道：“张主任确实辛苦，很多琐事都要自己亲自上阵，去年年底新年贺卡项目就是你亲自提交的报销吧，整个过程还有印象吗？”

张洪涛有些谨慎，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平…平时工作很忙，记…记不太清了。”

苏真问道：“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就记不清了？”

“确实记不清了，新年喝了几场大酒，最近有些失忆。”张洪涛挺能狡辩。

苏真极有城府的拿起电话：“喂，财务部邹彬经理吗？我是稽查小组苏真啊。麻烦你调取下市场部去年年底新年贺卡的报销记录，我们这边没有奉市分公司的财务系统权限…”

几分钟的功夫，财务部一名女员工便送来几张打印的白纸，苏真边看边读了起来：“费用科目：市场部激励费，报销申请人：张洪涛，报销金额：85万，收款供应商：健享图文广告公司…”

张洪涛的小腿肚子又开始转了起来。

苏真推了推黑色眼镜，继续道：“系统不失忆，不也会撒谎。”

张洪涛很有演技，看了看白纸，假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报销项目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对，这个是我发起的流程。”

苏真笑了笑，心想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不承认也不行，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时，坐在苏真旁边的中年女子突然问道：“健享图文广告公司从注册发证到报销收款，连一周的时间都不到，请问这是什么情况？”张洪涛哑巴了，中年女子继续逼问，“我刚刚核查过，两个日期确认没有问题。健享图文这家供应商疑点很多，明显是为了收取报销款，紧急注册使用的。”

苏真也开始发起猛烈攻势：“这家供应商是如何与公司接触合作？是谁提供引荐？”

张洪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堵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他感觉对面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他的两只手无处安放，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看，头嗡嗡直响，嘴唇哆哆嗦嗦的蹦出一句：“供应商我不太了解，是经理给我的。”

张洪涛以为苏真会继续盘问，谁知苏真在请示李队后，竟然让他离开了。张洪涛感到很意外，就在他走出会议室时，苏真把录音笔递给了李队

张洪涛回到座位，对着镜子理了理光亮的头发，然后开始吹嘘自己如何单刀赴会、如何舌战群儒、如何顽强抵抗、如何全身而退

白一城坐在电脑前安心的做着课件，因为过几天要到几个营业区做产品巡讲。

这时林静打来电话，电话刚响一声，白一城就赶紧接听了办公电话。

“喂！一城，听说你被稽查组约谈了，没有什么事吧？”林静口气很是关心。

白一城稳稳回答道：“没事，正常工作访谈而已。”

“没事就好！年前你不是向我咨询客服节活动细节吗，我花了一段时间把近几年的材料都收集齐了，你看晚上方便吗，一起吃饭聊一聊。今天不去健身，正好有空！”

白一城内心涟漪荡漾，欣喜的答应下来，然后接着说道：“你选地方，我买单！”

林静回答道：“上次不是说好了吗，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吃日式料理！对了，程主任今天有时间吗，人多也能热闹一些。”

“程主任估计没有时间，营业区工作很忙。”

“那好，下班见！”

“下班见。”

下午，王秀梅终于被稽查约谈。

王秀梅表面很镇定，来到会议室一一与稽查人员打了招呼。这次坐在对面中间座位的不再是苏真，而是面容清瘦、眼光锐利的李队长。由于都是公司经理层级干部，王秀梅与李队长寒暄了一阵。

李队长声音不大，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寒暄过后便进入主题：“王经理，据我们调查和了解，市场部的印刷品管理好像出了一些问题。”

“噢？市场部一直按照公司制度章程办事，哪些地方出现了问题，还请领导说来听听！”

李队抬手示意把调查结果讲述一下，苏真详细的汇报了调查过程，最后提出两点疑义：一、吴佳跃长期人为操控采购陪标，你是否了解。二、新年贺卡的供应商健享图文广告公司由谁引荐到公司？

王秀梅明知印刷品报销和采购有很多问题，装傻充愣着绕来绕去，打算用迷魂阵先拖一拖。

李队长经验丰富，盯着王秀梅道：“我来告诉你答案吧！吴佳跃长期恶意违规采购，证据确凿，后续我会下发处罚通知书，至于健享图文广告的问题，就不用我说了吧，相信王经理比我们都熟悉情况！”

“李队，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王秀梅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队长拿出录音笔，将音量调至最大，张洪涛瑟瑟发抖的声音传了出来：供应商我不太了解，是经理给我的。王秀梅一皱眉头表示没听清，李队长又重新播放一次：供应商我不太了解，是经理给我的。

还没等王秀梅狡辩，李队长拿出一张纸质证明，沉稳的说道：“健享图文广告公司刚刚注册就可以接到定安集团这么一大笔订单，而且从注册到货款到账不足七天，明显是人为因素！广告公司注册法人是王健康，而王健康是你的合法配偶！这是我们刚从民政局开具的已婚证明，”李队长晃了晃手中的纸质证明，然后继续说道，“奉市当地一共1263人名叫王健康，但这个王健康你应该很了解吧？”李队长把笔记本电脑推到王秀梅面前。

王秀梅看着这张在民政局的结婚合影，久久不能说话，调查详实，铁证如山，王秀梅依然没有缴械投降，拒绝在确认书上签字，只要不签字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李队长与王秀梅都是干部层级，彼此留了几分面子，毕竟山不转水转，李队长让王秀梅安静思考下十几分钟，然后继续的礼貌劝慰道：“王经理，相信你走到今天这个职位也是付出了很多艰辛，不要因为一点的意外小事就搞的满盘皆输。如果你仍对这份调查存在异议，我们也只能把案底报到集团的总稽查大队，到时候一定会加倍处罚啊！还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王秀梅又说了很多车轱辘转圈话，山路十八弯似的拐来拐去。李队长无奈的摇头苦笑，对王秀梅摆摆手道：“请王秀梅经理下楼吧，给你工作带来不便还请海涵！”

王秀梅走后，坐在苏真旁边的中年女子拍案而起：“王秀梅，这是赤裸裸的耍赖，这是对我们的不尊重，这是对稽查工作的侮辱”

李队长道：“淡定！明天下海捕鱼，苏真你安排一下！”

第31章：锡伯族女人

白一城赶在下班之前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快到下班时间，他去了卫生间，然后来到男更衣室换上一身休闲装。这时刚好到了下班时间，白一城抢先一步走进电梯，又快又稳的到达了地下停车场。

林静的绿色甲壳虫停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忽闪忽闪的大灯像是甲壳虫的召唤。白一城径直走了过去，林静在车内挥手示意。白一城低着头、弓着腰勉强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可是车门怎么也关不上，林静笑了笑，下车走到副驾驶位置，轻轻推上了车门。

林静驾驶着甲壳虫轿车，一会儿变道，一会儿超车，很快便开出了闹市区，然后在三环附近一家日本料理店门前停了下来。

泊好车，白一城和林静并肩走进日本料理店，店面入门处摆着一尊两米多高的大石佛头，这顶佛头超凡出尘，好像集男女精气于一身，又好像悲怜地超度着世间的苦厄。

走进店内，一股浓浓的禅意扑面而来，大厅两侧摆设了很多佛头，中间一座黑色喷水池，水池上方的天花板悬挂着超大环香装饰，店内灯光略显幽暗，加上水池烟雾缭绕，整个大厅如同佛国仙境一般。

林静说她以前来过这里，一边向白一城介绍一边坐在了习惯的位置，然后端着菜谱开始点餐，一会的功夫便熟练的点了几道日式招牌菜：三文鱼刺身、鹅肝沙拉、松茸小壶什锦汤、海胆、关西寿司。

林静把菜单递给了白一城：“我想吃的就这些，轮到你了。”

白一城把菜谱翻了又翻，除了生鱼片就是各式饭团，根本找不到合口的饭菜，只好凭感觉点了一碗砂锅乌冬面。

服务员礼貌的重复了菜品，林静见白一城点的餐量很少，便补了一句：“麻烦加一份炸虾天妇罗。谢谢。”

服务员离开后，白一城问道：“什么是天妇罗？”

林静嫣然一笑：“新鲜的鱼虾和时令蔬菜裹上面糊放入油锅，出来就是天妇罗啦。新虾酥松脆嫩，蔬菜美味清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香而不腻！”

白一城化繁为简的补充道：“我看就是垃圾油炸食品！”

林静假装白了一眼：“切！”

林静今天依然淡妆，颈部白皙，两个锁骨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锁骨是人体的“美人骨”，被誉为女人最性感的地方，白一城看的有些着迷

林静有些发觉，不过也并不在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怎么样？还算性感吧！一直坚持健身，你看还是有效果吧！”林静永远都是那么亲切自然。

白一城调侃道：“健身房这地方就是：你赌它不黄，它赌你不来。”

“哈哈少扯！那是没遇到我，我能把健身房靠黄！”

这时小花匠不解风情的打来电话：“喂！大橙子，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跟朋友吃个饭。”白一城压低了声音。

“真是个大忙人啊！对了，告诉你，我今天已经搬走了，跟你告个别，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我！”

“好，不客气。有时间欢迎来骚扰！”

小花匠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大喊大叫道：“别忘了欠我的视频，不许偷懒，做完尽快发给我！”

小花匠终于搬走了，白一城心里轻松了不少。林静单手支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白一城，问道：“怎么？家里的小情人着急啦？”

白一城赶紧解释道：“没，哪来的情人，一个同乡而已。”

“是必胜客那个萝莉妹妹吧？我都听见啦，发展挺快啊，都一起同居了！还真没看出来，你内心挺狂野啊！”

白一城脸色发红，一个劲儿的耐心解释。林静哈哈大笑，边笑边散开了一头乌发，灯光幽暗，林静显得更加性感清纯。

白一城岔开话题，便询问了客服节的操办细节，林静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材料，然后把近几年客服部举办客服节活动的亮点和不足都做了详细讲解。有了林静的这些资讯，白一城信心十足，准备有时间再请教一下津门老大郑学民，正好上次视频软件的事还要感谢一下。

一会儿的功夫，日式料理的菜品和器具填满了整个餐台，林静耐心的指导白一城如何食用。今晚林静穿了一件宽松的棕色毛衣，领口宽松，袖口也宽松，林静伸手递餐具时，小臂内侧的一处纹身不小心露了出来。

白一城很是好奇，便询问道：“你喜欢纹身？”

林静不以为然：“从小就有啊，好看吗？”

林静撩起宽松的毛衣袖子，把纹身展示给了白一城。林静粉嫩的手臂上，一只瑞兽纹身清晰可见，白一城仔细一看，是一匹奔跑的白马，白马吻上生角，背上长翼，整幅图案微微的刺进皮肤但却活灵活现的浮在小臂表面。

“这是鲜卑族后裔锡伯族人崇拜的瑞兽图腾，它代表锡伯民族最崇高的存在。”林静解释道。

白一城有些不解：“你是少数民族？”

“是啊，我是锡伯族人。”

白一城突然对这个古老的少数民族来了兴致，便要求林静介绍一下。

林静眨了眨桃花眼，回到座位便开始娓娓道来的讲解开来：“锡伯族是山海关外鲜卑族后裔，曾经有自己的王国：锡伯国。锡伯国原是金朝所封之国，元末没落，明朝二次封国，后又亡国。到了清朝年间人口又兴盛起来，一部分人开始迁徙去了新疆区域，不过奉市当地的锡伯族人却保留了最原始最纯正的血统！”

白一城听得着迷，趁林静吃三文鱼之际，开口说道：“我川州老家也有一位锡伯族人，是个做弓箭的木匠，我他听说过，锡伯族有个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家里的儿子满五岁时，阿爹要为他做一把弓箭，然后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射一箭，祈求其能骑善射！看来锡伯人自古就是能征善战的民族啊！”

林静脸色红润，解释道：“锡伯族人五岁便视为成年，在族人眼中，五为天地之最。天有五行，佛有五蕴，物有五味，人有五脏、五官、五指所以锡伯族人以五为尊，家中子嗣到五岁便要跟随匠人学习求生的本领。”

白一城举起酒杯：“真是个有底蕴的民族，今天也算长了一些见识，我敬你一杯！”

“干杯！谢谢你愿意听我唠叨。”

“锡伯族人都要纹身吗？”白一城追问道。

“是啊！五岁就要纹身了，这幅家族瑞兽图腾已经陪伴我很多年了，它可以保佑我找到心爱的人！”

厅中的水池腾雾缭绕，此刻林静就像天宫中下凡的仙女一般，她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向外散发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淡雅之美。

只有瞎子才会看不见她的美。

这种美，淡如雪。

白一城欣赏着面前这个锡伯族女人，不自觉的又问起了那个问题：“怎么突然结婚了呢？是找到合适的人了吧？”

林静眼眸微微一动，如流水桃花，让人心魂俱醉，略显伤感的说道：“我要嫁给一个锡伯族男人，这是父亲的心愿！”

“怎么？锡伯家族还要父母包办婚姻啊？”

“锡伯族以父为尊，我母亲七年前去世，是父亲把我一手带大，他非常爱母亲，母亲过世后，也没另寻半路夫妻，这些年一直经营着母亲留下的舞蹈培训机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够延续锡伯人的纯正血脉，他老人家为了我已经辛苦了大半辈子，也是父命难为啊！“

“去年新年晚会上就感觉你特别会跳舞，锡伯族人果真能歌善舞啊！“

“对啊，我母亲以前就是市文工团的舞蹈演员！”

“在你父亲的眼里，与本族人结婚就这么重要吗？女儿的婚姻幸福他就不管不顾了吗？”

林静沉思片刻，继续道：“一城，你不懂一个老男人的耿直和倔强，在他眼里，家族的香火传承就是根，就是魂，甚至就是信仰！“

“这个社会太功利了，信仰不值钱。”

“功利的年代更需要信仰！”林静倒了一杯米清酒，继续道，“如果对父亲违命不尊，在族人眼里、在家人眼里，我就是彻底的不孝。我爱父亲，但我讨厌束缚人的旧规矩，我想拥有自己生活，所以我没有去舞蹈培训机构做事，而是选择在一家企业充实自己。”

白一城鼓起勇气问道：“那个锡伯族男人很爱你吧，你这么漂亮！”

“还可以吧，相过亲，见过几次面。听父亲说他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他的心思我懂，嫁一个门当户对、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可以保证我未来的幸福，这样他也可以安心离去！”

白一城始终还是不理解，林静父亲为了自己的心愿竟然牺牲了女儿的婚姻自由。他一直尝试着与林静辩解，希望能够说服林静，希望能为自己争取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

林静把米清酒一饮而尽，眼眶有些发红，故意错开白一城目光，看了看餐台一侧摆设的佛头，轻轻道：“我不想父亲带着遗憾离去，我想让她看到我穿婚纱的样子。所以就决定结婚了。”

白一城思绪凌乱，心中好像结成了一张网，越网越紧，网的心脏一阵隐隐作痛。

第32章：日记本

在度过了幸福而又奢侈的时光之后，白一城和林静并肩离开了这家颇有禅意的日式料理店。白一城回头看了看料理店门前的大石佛像，自言自语道：“一个饭店竟然摆设了这么多佛头，真是有趣。”

林静打开甲壳虫车门，接着白一城的话说道：“有一句话听过吧：将士归山不言兵。知道下句吗？”

“不知道。”白一城摇了摇头。

“下句是：英雄到老皆归佛。可能来这里都是有佛性的人，或许都是有故事的人吧！”

“将士归山不言兵，英雄到老皆归佛。”白一城嘀咕着钻进了副驾驶座位。

上车后，林静打开了车载音响，一曲《半面妆》伤感悠扬的飘散开来，二人默契的相安无语。

“事无完美，凡事半面妆。”歌声结束，林静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这时，甲壳虫轿车已经驶入奉市解放路附近。林静执意送白一城回家，白一城说不顺路，又执意拒绝，林静没有理会，直接转动方向盘，踩着油门便朝城北方向狂奔而去。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到了松山路，白一城再次执意下车，说有事情要办，林静执拗不过，只好在路边停车。

白一城下了车，心中有些不舍，林静在车内热情的挥手告别，白一城仿佛又见林静小臂内侧的瑞兽图腾。望着绿色甲壳虫渐行远去，白一城便背着书包向董先生地盘走去。

董先生依然仙风道骨，潇洒自在，看见白一城便递来一支烟，笑眯眯的问道：“怎么？又换女朋友了？上次伶牙俐齿的那个小丫头呢？”

“董先生，你又拿我开涮。一个是同事，一个是同乡，哪来的女朋友啊！”白一城点上烟，给董先生拜了个晚年，然后从书包里拿出老家带来的川州老窖，对董先生说，“这是川州老家的名酒，纯粮食酿造，清香纯正，后劲很足！白酒主要看色、香、味，老爷子你是行家，回家品尝一下吧！”

“好，好”董先生乐的合不拢嘴。

白一城在公司没有找到合适的送礼机会，犹豫之际，脑海中想起了董先生，他曾经帮过自己，也算是自己的贵人，又想想自己不适合做溜须拍马的勾当，索性还是真心实意的把白酒送给帮助过自己的人吧。

王秀梅今天下班后没有回母亲家，而是直接打车去了王健康家。

王秀梅进屋后又不换鞋，只是气哄哄的抱着双肩站在原地。白白净净的王健康穿着居家服走了出来，斯文的问道：“怎么了？秀梅！今天上班累了吧？今晚就住这吧，好好放松放松。”王健康把棉拖鞋放到了王秀梅脚下，然后走到卫生间打开了热水器。

王秀梅没有换鞋，顺势坐在了门口餐椅上，“啪”的一声，把黑色爱马仕单肩包扔到餐桌上，然后严厉的说道：“健康，你做事太不小心了？”

“怎么了？”王健康殷勤的端来一杯白水。

“健享图文广告公司怎么能用你的名字做企业法人呢？”

“啊？不用我还用谁？”王健康一头雾水。

王秀梅瞟了一眼王健康，心想此刻怪罪他也是于事无补，还是经验不足吃了大亏，以前都是吴佳跃操作，自己才能安心的每月从中抽水，这几年也算顺利的规避了许多风险。虽然自己垄断公司印刷品利润可观，不过高利润也伴随着高风险，有了这档子事，才发现能够安全的拿下印刷品这块肥缺还得需要一些技巧。然而最失算的一步棋还是那本结婚证，一招不慎竟成了稽查物证，王秀悔恨当初不该提前领取结婚证。

王秀梅环视屋子四周，订婚的喜悦冲淡了她的忧愁，她舒缓了语气问道：“健康，装修工作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健康像兔子见了鹰，老老实实坐下，缓缓说道：“秀梅，你知道的，我女儿在澳大利亚读书，学校马上就要收取新学期的费用，一个女孩在国外不容易，穷啥也不能穷教育，三十万的装修费我先给女儿汇过去了。”

王秀梅杏眼一瞪：“那是我的钱，那是借给你装修的钱！”

“你别生气嘛！只是临时周转一下。我跟朋友合伙经营的彩票站一直亏损，近期打算转让出去，等资金到手我就装修。”

王秀梅逐渐发现，王健康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优秀，虽然表面彬彬有礼，内心却深不可测！她突然感觉王健康有些陌生。王秀梅有些不放心，特意嘱咐王健康没有她的允许，不可以私自动支健享公司账户的资金。王健康满口答应，然后双手就开始不老实，顺着王秀梅毛衣底部就摸了进来。现在的王秀梅犹如惊弓之鸟，没有任何谈情说爱的心情，想到稽查小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突然又有些魂不守舍，她想让自己清静清静，恢复理智的判断，明天好继续应对稽查人员的调查。

王秀梅拿起了黑色爱马仕单肩包，嘱咐道：“如果有人打电话咨询广告公司的业务，一定要谨慎。如果有人侧面调查你，一定要说公司是你自己单独经营，不要把我牵扯进来，这点很重要，千万记住了！”说完，王秀梅便推门离去。

新的一天不是开始，而是继续。

稽查风暴还在继续。

上午，白一城在电脑前策划着客服节主题思路和操办细节，策划案还差现场活动的站位图，白一城打开excel正准备草拟个简易的图纸。这时，稽核小组成员推开办公区玻璃门禁，径直的向市场部走来，大家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气。

王秀梅预感事情不妙，刚准备锁上抽屉，稽查李队长就礼貌的坐到了对面。白一城、张洪涛、吴佳跃昨天都被约谈过，自然认识这些稽查人员，所以不敢言语。

一名稽查人员来到黄珊珊座位处，开始翻看书架上的纸质材料，黄珊珊不认识这些不速之客，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公司的工作区，请你离开！”

稽查人员亮出证件：“我们是集团总部的稽查人员！请你暂时到办公区外等候。给你工作带来不便，还请谅解，谢谢你的配合。”

市场部管理室人员更是不认识稽查人员，王主任带着几名员工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出了办公区。几位稽查人员分别坐在了电脑前开始翻查邮件。

苏真坐到了王秀梅电脑前进行调查，他切换了账户，登陆电脑后又输入了一套命令，然后成功进入了王秀梅的公司邮箱。王秀梅心里像打鼓一样，挺着平胸站在一旁，她发现一些曾经彻底删除的邮件又突然冒了出来，看到苏真的手段，王秀梅有些害怕了。

苏真认真的查看着王秀梅与张洪涛和吴佳跃的往来邮件，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没有发现异常的私密信息。

在邮件处理上。王秀梅还是比较机警，工作邮箱从不发送任何敏感信息，涉及私密交易的事情多是电话或者当面沟通。

苏真在电脑上没有太多收获，王秀梅心里平静了许多，李队长故意与王秀梅继续攀聊，好为苏真创造宽松的检查条件。苏真有意无意的翻看着书架文件，当准备收队时，他发现王秀梅的办公抽屉半开，一本日记本工工整整的放在里面。苏真拿出来翻看了几页，突然眼睛一亮，条件反射似的警觉起来，他在有限的时间里最大速度的翻看着

第6页：产品印刷盈余5万，朱总生日礼物22万

第14页：马总私人请客17623元，需展销会变向报销

第37页：吴佳跃11月抽水15348元，已结算

第45页：新产品激励案应兑现金额57万，供应商：百世商行（马总指派，需内部系统维护）

第76页：产品宣传三折页采购金额120万，陪标供应商失联，明天需从新发起采购流程（紧急）

还没等看完，苏真就敏锐的意识到大鱼要落网了，而且这条鱼比他预想的还要大。苏真不动声色的把日记本别到了腰带里，然后用外套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

“领导，咱们收队吧，别打扰王经理工作了。”苏真礼貌的说了一句。

李队长点点头，精瘦的胳膊轻轻一挥，全体稽查人员便站起来离开了。

王秀梅回到座位赶紧查看自己的公司邮箱，发现与自己办公时并无两样，她下意识的打开抽屉准备拿出日记本，突然发现日记本不见了！

“当”的一声，王秀梅双拳狠狠的捶了一下桌面，然后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办公椅上！

日记本就是王秀梅的“招文袋”，那可绝对是丢不得，苏真此时就好似那阎婆惜，王秀梅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面子哥张洪涛快步走了过来，关心的问道：“经理，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倒杯水。”

王秀梅喘了口粗气，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挤出一句话：“扶扶我去朱总办公室，快”

稽查小组回到会议室后，开始轮流汇报突击检查的收获。一直坐在苏真旁边的中年女子先汇报道：“我这边收获不大，白一城电脑多是销售数据和一些产品研发和销售的案例，没有敏感文件。”

负责网络数据的胖子接着道：“吴佳跃电脑里图片资料较多，都是公司正常宣传和推动使用的文案，没有违规嫌疑，不过她经常把印刷投标文件发到一个陌生的外部邮箱，最早的一封邮件可以追溯到2009年，这就可以证明市场部的印刷采购一直是人为操控，张洪涛电脑我也”

胖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闯入的高秘书打断了。

“打扰各位领导了！苏真老师你好，朱总请你去他办公室，王秀梅经理已经承认印刷品管理存在疏忽，想跟你单独聊一聊。”高秘书一脸严肃的请示着。

李队长没有意识到什么异常，听说王秀梅要主动招供，心中也算踏实了不少，这几天他精神高度集中，确实有些累了。李队长向苏真点点头：“去吧，她终于挺不住了。”

苏真随着高秘书走出了会议室。这一刻，他的命运悄然改变了

第33章：人性如狗

高秘书把苏真领进了朱总办公室。朱总异常热情的招呼着苏真，高秘书也没闲着，从茶柜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有碧螺春茶叶，有手工速溶咖啡，有蜂王浆，还有宁夏枸杞。高秘书问苏真喜欢喝什么，苏真有点受宠若惊，顺口说道：白开水就行，谢谢。

朱总呲着一口烟牙，笑眯眯的递来一支香烟，苏真抬手示意不吸烟。朱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年轻人不抽烟好，说明你很自律嘛！”

高秘书此时已经掩门而去，办公室内还有王秀梅，她坐在会客沙发上一言不发。朱总一直寒暄问候，极力的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苏真不知道朱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还等着回去汇报工作，便问道：“朱总你好，请问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朱总话锋一转，很自然的答道：“小苏啊，刚才你们到市场部突击检查，有没有拾到王秀梅经理的日记本啊？我们今天打算研讨几项重要的工作，本子没有了，王秀梅很是着急啊，里面有指标数据和工作行事历，本子丢了，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苏真沉默片刻，轻轻抬手触碰了一下腰间的日记本，一五一十回答道：“是的，在我这。”

朱总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的微笑，继续道：“小苏啊，日记本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王秀梅经理等着向我汇报工作，可否现在就还给王秀梅经理？”

苏真一看朱总就是一只老狐狸，如果把日记本还给王秀梅，辛辛苦苦捉的几条大鱼可就没了，而且被稽查小组成员知道了，这是犯了原则性错误，可能还会受到处罚。

苏真义正严辞的回答道：“朱总，对不起，日记本我暂时不能归还！”

“噢？什么情况？已经交给李队长了吗？”朱总显得很有耐心。

苏真毕竟年轻，对高层领导的权威还是有些畏惧，未加考虑便说了实情。朱总见稽查李队长没有拿到日记本便放心了许多，然后继续软磨硬泡的索要日记本。苏真是个直性子，直截了当的告诉朱总日记本里有一些信息比较敏感，需要进一步介入调查！

朱总和王秀梅相互交换了眼色，目前的状况与他们的预判一样：苏真发现了日记本里的敏感文字，暂时还没有转交给李队长。

朱总见苏真执意不肯交出日记本，便搬出了第二套解决方案。

朱总道：“这几天稽查工作让你们费心了，王秀梅经理在公司印刷品管理上确实存在漏洞，我作为副总统抓全局，有些细小工作我也是关注不到。”朱总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然后点上一支烟，对着王秀梅又道，“王经理，你也别保持沉默了，跟小苏认一认错吧。”

王秀梅脸色苍白，内心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简单理了下头发说道：“苏老师你好，公司这几年业务发展很快，市场部的产品印刷工作也是面临了很大挑战，以前规模较小的个体美术社已经无法满足公司要求，所以寻了几家大型的印刷公司，合作次数多了相互就比较了解，有时工作很急，没有时间去多方询价，只好找一些熟悉的公司陪标。”王秀梅说完看了看朱总，又补充道：，“行销辅助品的印刷和采购工作都是市场部一手操办，朱总并不清楚这些细枝末节，如果我主动向朱总汇报，相信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这是我的管理失职！”朱总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苏真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王经理，你的配偶王健康与公司还有业务往来，这件事怎么解释啊？”

王秀梅道：“这个也是我的疏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是为了一己私利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没考虑太多，既然都是与公司合作，就索性让我的爱人王健康参与了采购合作。”

苏真又道：“这个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我们发现那批新年贺卡比当地的市场价格还要高五毛钱，单价虽然仅仅高出一点，但这批新年贺卡的数量过于庞大，报销数据显示是20万张，我说的没错吧！”

王秀梅正准备狡辩，朱总挥手强行终止了二人的对话。因为印刷品违规操作已经是板上钉钉，没必要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他最担心的是苏真手中的日记本，里面清楚的记录了市场部激励费的违规使用明细，部分甚至提及了马总和朱总，如果不赶紧拿回来，那可是要死人的。

朱总和颜悦色的说道：“行了，王秀梅经理态度也算诚恳，希望稽查小组回去以后能够从轻处罚，王秀梅经理一直是奉市分公司的好干部，去年还获得了公司优秀经理人的荣誉称号，这次算是管理上的疏忽，希望能给新干部一些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真点了点头，朱总继续道：“事情不大，你看坐在一起谈一谈不就结了吗！小苏啊，把日记本还给王秀梅经理吧，你继续回去工作，我跟王秀梅经理也要研讨交流一下客服节的运作思路。”

“朱总，刚才我说过了，日记本里有一些信息比较敏感，需要进一步介入调查！”苏真不为所动。

“一本工作上使用的记事本，能有什么敏感信息？我佩服你们稽查人员的专业精神，这不就是一本日记本嘛，你们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草木皆兵了？”

苏真半天不语，用沉默表示拒绝。

朱总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下一套解决方案，只好去找马总救援。朱总说去趟卫生间，建议王秀梅给苏真详细的汇报一下后续的整改措施，他走出办公室，嘱咐高秘书一定要盯住苏真，千万不能让苏真走出这个楼层的办公区域。

马总在办公室正在与行政部牛艳艳经理和人事部王春凤经理研讨着稽查小组的晚宴招待工作。这时朱总推门而入，说有要事相商，马总便示意牛艳艳和王春凤先行离开。

朱总三句并两句的汇报了目前稽查状况，马总听到日记本一事，脸色暗沉了下来，敲了敲桌面说道：“王秀梅也太大意了，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是，马总，有点疏忽大意了。”

马总继续道：“王秀梅太耿直了，印刷招标采购这点小事，坦白承认了不就结了吗？这种现象在其他省级分公司都是常态，不就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处罚而已吗！稽查人员是遇强则强，她有几个胆子？还跟人家顽强抵抗，她要是积极配合调查，昨天根本就不会发生突击检查的状况！”

“是，马总，王秀梅经理也是好心，怕给公司和领导带来麻烦，所以配合度差了些。”

其实，违规采购和账本日记都不足以给马总带来麻烦，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他背后还是有着非常宽广的人脉和资源。马总站起身来，胸有成竹的看着窗外，缓缓道：“适度是药，过度是毒啊，王秀梅太贪心了！这件事也让她张张记性！凡事都是交易，哪有员工不贪恋权利的，先给那个叫苏真的年轻人一个干部职务，看看能否继续谈下去，如果他不同意，我再动用其他高层关系。”

“还是马总高明！我马上去办，时间拖长了怕李队长生疑。”朱总起身准备离去。

“记住，人性如狗，一定要牵着走！”马总又补充了一句。

朱总点点头，然后快步下楼赶回了办公室。

高秘书点头示意一切正常。朱总整理了一下领带，然后推门进入了办公室，他向王秀梅挥了挥手，王秀梅心领神会的起身出门回避。

朱总跟苏真说了一些工作上的客套话，然后故意询问道：“小苏啊，听你口音可不像南方人啊？”

“是的，朱总，我老家在北方，毕业后一直在南方工作。”

“还是回家好啊，有归属感，还能多孝敬孝敬老人。”

“说来惭愧，我跟家里人有一年多没见面了。”

朱总见缝插针的说道：“那可是你的不对了，孝顺父母不能等啊！对了，怎么不来奉市工作呢？这里是北方的大城市，就业机会多，发展机遇也好。现在奉市分公司前线销售部门还有几个室主任岗位空缺，一直没有合适的干部人选，你不妨考虑考虑！”

苏真没有太多兴趣，称自己不熟悉公司业务便委婉的拒绝了。

朱总如大家长般耐心的劝说着：“小苏啊，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等你准备好了，没准机会就一溜烟跑没影儿了，业务知识可以边干边学嘛！你是个人才，做稽查工作有点可惜了，李队长做了很多年了吧，他就是一座大山，搞的年轻人一点升职的机会也没有嘛，我看他能一直做到退休，呵呵”

朱总的话说到了苏真心坎上，现在稽查小组队长后备人选就有三人，十年之内他都没有任何升职的希望。朱总敏锐的观察到了苏真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奉市分公司的销售部门就不一样了，机会很多，岗位很多，如果你现在掌管了科室工作，未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继续晋升，这可以至少让你少奋斗十年啊！”

苏真冷静机智，心里明白这是交易，赤裸裸的交易，一本日记换一次升职的机遇。他对权力的欲望倒不是很强烈，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真的大学女友一直在奉市工作，二人异地相恋多年始终无果，因为女友家人要求苏真必须回到本地定居，这是底线，否则结婚免谈。

姜是老的辣，苏真的犹豫被朱总一眼看穿。苏真一时拿不出主意，朱总便给了苏真一晚的考虑时间。

苏真前脚刚离开办公室，王秀梅后脚就推门而入，她看到朱总悠闲的吐着烟圈，便问道：“朱总，日记本拿回来了吧？”

“没有。”

王秀梅心里一慌，说道：“领导，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朱总摆了摆手：“我心中有数，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有件更要的事你好像忘了吧，究竟是谁匿名举报的？谁是内鬼？尽快找出来！真是一条臭鱼搅了满锅腥！”

第34章：铁锅炖大鹅

我在写这个故事之前，也算得上是月薪白领，在奉市一家不知名的电视台栏目组工作，偶然的一次机会，我受栏目编导的委托，临时到当地的金融论坛去访谈一位股份制公司的总经理。

临行之时，编导给了我一张界面十分简约的名片，名片上的公司便是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联络人是公司的一位部门经理，姓梁，名字很喜庆，叫梁喜旺，我拨通了梁喜旺经理的电话，约好访谈的时间和地点便匆忙上路了。

我在熙熙攘攘的论坛后台找到了梁喜旺经理，他说公司白总正在接受奉市电视台的独家专访，需要等候一下。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定安集团的白总从访谈室信步走了出来，一路与业内熟人热情的握手问好。

梁喜旺经理向白总挥了挥手，现场很嘈杂，我们三人便移步到了一个角落。梁经理礼貌的介绍道：白总，这是电视台的记者，准备今天下午给您做个访谈；记者你好，这是我们公司的白一城白总。

这便是我与白一城的初次见面。

由于我所在的栏目频道知名度比较低，论坛现场无法预定到访谈室，我只好邀请白总和梁经理到场外的咖啡厅座谈。梁经理委婉的拒绝了，他说白总下午要赶回公司参加总部的视频会议。

我正在犹豫之际，白总开口说道：干哪一行都不容易，梁秘书，带记者同志去我办公室访谈吧，你联系行政部同事提前准备一下。还有中午我不参加午宴了，你替我跟论坛的会务组和主办方打声招呼，作者同志、你、我、还有司机小王我们四人找个民间小店随便吃一口就可以。

梁经理很懂白总的心思，紧接着问道：白总，今天想吃炒菜还是面条？白一城随口说道：吃面条，去吃四季抻面，一碗面，简简单单，比啥都强，对了，大家赶紧上车，我跟作者同志坐后面，梁秘书你就坐副驾驶吧。

梁秘书点点了头，然后细心的告诉司机用餐地点。白总没有领导架子，自己打开车门便钻进了后座，我很荣幸的搭乘了白总的奥迪a6。

去面馆的路上，我问梁经理：为什么白总称呼你为梁秘书呢？你不是公司的经理吗？梁经理笑了笑答道：我既是经理也是秘书，白总不喜欢端茶倒水的花瓶秘书，所以总是让我这个市场部经理做兼职秘书，这样可以随时交流工作想法，这对我的业务能力提升很有帮助。

白总笑了笑：梁秘书点子很多，平时在我身边对我帮助很大，他既负责公司业务推动，又要管理部门员工，还要在我身边忙前忙后，很是辛苦啊。

梁秘书笑了笑，不再说话，没有任何阿谀奉承的迹象。

这几句简单的对话让我对白总开始有了兴趣。

我们四人来到奉市黄山路附近的一家四季抻面馆，梁秘书走去前台点餐，司机小王则去找了一个桌面还算干净的四人座位。中午十二点，面馆生意异常火爆，有三五成群的中学生，有骑电动车赶来的市井百姓，有穿着制服的上班一族，还有拿着安全帽的建筑工人，满屋子都是形形色色的客人。我想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老总还能来这里用餐的，恐怕也就只有白一城了。

简单的吃过四季抻面，我又乘坐着白总的奥迪a6赶去了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在车上时，我通知了编导下午访谈的时间和地点，他承诺尽快调配一个摄像师与我联系。

走出电梯后，一名年纪很大的保安看见白总后，赶紧起身打开玻璃门禁，白总道了句感谢，保安又心悦诚服的推开了门禁。

一会儿的功夫，摄像师匆忙赶到了定安大厦。梁秘书给了我们一个小时的录像访谈时间，我告诉梁秘书这次主要围绕定安集团的企业发展和社会贡献做一篇专栏报道。由于访谈时间很长，稿子也很多，我担心访谈过程不顺畅，特意嘱咐梁秘书为白总准备一些白板或者白纸之类的东西，这样在录像访谈过程中可以做以提示。

梁秘书笑了笑，告诉我白总讲话历来都是全程脱稿，他说白总是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的第一批产品优秀讲师，能言善辞，讲话谈笑风生，而且言之有物，员工都很景仰。

访谈很顺利。结束之时，我说白总不愧是公司第一批产品优秀讲师，果然有底子。白总看了看自己的欧米茄手表，说还有二十分钟开会，闲来无事，便讲起了他曾经做产品专讲时的经历…

年初，也是春季，定安集团奉市当地的十几个营业区都招聘了不少客户经理。

客户经理的人员构成非常复杂，有人是销售行业的精英，有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人是家庭妇女，林林总总，各个营业区面临最大的难题便是客户经理的销售技能和销售意愿问题，所以定安集团的春季产品巡讲就开始了。

自从程主任调离后，市场部一直没有产品主讲担当，新晋主任张洪涛在领导之间左右逢源，业务技能提升缓慢，老员工黄珊珊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工作态度，把自己安全的保护起来，幸好市场部还有个白一城，经历了几个月的试讲锻炼，现在登台授课也是有模有样，相比东方大厦培训班那次授课进步很大，很多同事和客户经理看见白一城都亲切称呼他为白老师。

今天白一城受邀来到了奉市的黄河营业厅、长江营业厅和长城营业厅做产品培训授课。前两个营业厅培训结束，白一城见时间较紧，赶紧打车赶往长城营业厅，长城区经理是程主任，白一城心想对老领导的工作一定得支持，下了出租车又风驰电掣般跑进培训教室，这时白一城后背已经开始微微发汗。

程主任站在讲台前正宣讲着本次培训的背景和意义，他见白一城已经赶到，串了几句开场词，便把白一城隆重的邀请到了台上。

上午已经连讲两场，这场白一城讲的很是流利，针对一些产品知识点开始引经据典的谈古论今。登台授课跟说相声是一个道理，台上讲的精彩，台下自然捧场。培训结束，白一城话音刚落，台下的掌声如潮水一般，久久没有停歇。

白一城此时挺有成就感，环视了一眼在座的客户经理，发现一名身材娇小的客户经理特别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小花匠，刚才被一些膀大腰圆的男学员挡个严严实实，培训结束才露了个脑袋出来，平时小花匠都是时尚休闲装，今天穿上了一身深色职业装，白一城远远看去还有些不太习惯。小花匠在台下俏皮的挥了挥手，白一城也礼貌的抬手示意。

培训结束，程主任走过来连竖大拇指：“一城啊，看不出来，成长挺快啊！”

“程哥，以前你是市场部产品大拿，自己区的培训还让我来讲啊？中午吃顿大餐犒劳犒劳我吧，我是代表分公司来的，好歹也算个领导吧！”白一城与程主任关系密切，说话也不见外。

程主任今天不是一般高兴，拉着白一城说：“今天你来了，程哥很高兴！走，一城，长城路这边最有名的便是炖大鹅，中午我请你吃铁锅炖大鹅，做法虽说粗糙了一些，不过味道很正宗啊。”

白一城道：“稍等，程哥，培训班上有我一个朋友。”

这时小花匠在人群中挤了过来，像一只土拨鼠似的，露着两颗小白牙笑嘻嘻的说道：“大橙子，讲的不错啊！不，应该叫白老师，白教授，白大侠，白大师…”见面就起外号是小花匠特有的习惯。

白一城也有一阵子没有看到小花匠了，心里有一些老友相逢的喜悦。

程主任赶紧介绍道：“原来你们认识啊！这位是长城营业厅新招聘的客户经理，名字叫赵…赵什么一来着？”

“赵一帆！”小花匠吹胡子瞪眼睛的补充道。

也不怪程主任记不住，每个月长城营业厅都会新招聘百余位客户经理，有全职，有兼职，有小伙姑娘，有大叔大妈客户经理一旦个人业绩未达到当月考核标准，就会被公司清除工号，所以客户经理这个人群，都是每月新招一批，次月便会清退淘汰一批，营业厅就像一个大型人才市场。

小花匠说她业余时间充足，工作环境也相对宽松，索性不如做个销售兼职，赚钱不是目的，主要是想锻炼锻炼自己。

白一城偶遇小花匠倒不惊讶，惊讶的是他第一次听到了小花匠的名字，交往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论手机通讯录还是当面交往，都是直呼小花匠，竟然还没有询问过她的名字，看来名字对一个人来说真的不是很重要。

小花匠假装很生气，抱怨白一城根本不在意她，这么长时间竟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程主任打了圆场：“走吧，二位，一起去吃铁锅炖大鹅！”

饭桌上，三人投缘，聊得甚欢。

程主任打听了市场部很多工作细节，白一城看得出来，程主任对市场部还是有些念念不忘。程主任推荐的铁锅炖大鹅果然不错，农家院里长大的鹅被铁锅烹炖之后，皮色金黄，肉烂脱骨，口感细嫩，香而不腻，三人吃的回味无穷。包房内满是铁锅的蒸汽，小花匠赵一帆豪爽的脱掉了深色职业装外套，浑然不顾妙龄少女的淑女形象，一会儿的功夫便吃的满嘴满手都是黄油。

程主任吃了一块鹅翅，嚼了几口便吐出了一块姜片，然后喝了杯白水，说道：“一城，我听说稽查组突击检查市场部，最近分公司可是鸡犬不宁啊！”

“嗯，检查结束了，这几天就要返程回集团总部了。”

“市场部有什么处罚吗？”

“这个不清楚，应该近期会公布吧。”

“哦。”程主任若有所思的咀嚼着鹅肉，食物下肚，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一城，上次按摩之后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白一城摇摇头，程主任接着道：“只大不小是条虫，能大能小才是龙！我跟你也是多年交情，不瞒你说，长城营业厅就是感业寺啊！”

白一城听得云里雾里，小花匠赵一帆倒是旁观者清，在一旁边吃边道：“程经理，你说的这是哪跟哪啊，如果咱们长城营业厅是感业寺，难道你就是武媚娘不成！”

白一城和赵一帆哈哈大笑，程主任则是一脸严肃。

第35章：各取所需

白一城、程主任、赵一帆三人在铁锅店里吃的尽兴，聊的尽欢。

到了下午一点多，大鹅终于吃没了，铁锅里只剩一些土豆和干辣椒。三人收拾物品后准备离开，白一城抢先一步准备去前台结账，程主任一把拦住：“怎么？来我的地盘还能让你买单！别跟我争，我去结账，开发票回营业厅就能报销。营业厅的运营费用虽然少了些，不过日常的食宿招待还是比较充裕的。”

白一城跟着程主任一起来到前台结账，服务员开发票时，程主任挺着啤酒肚色眯眯的瞟了一眼小花匠，然后对白一城说道：“那个小丫头挺得意你啊！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她来公司做客户经理纯是奔你来的！”

“少来，程哥。她在我那借住过，我们之间都没发生任何关系，你说这缘分得多浅啊！估计上辈子连一次回眸都没有！”

“我可跟你说，小姑娘绝对是看上你了。第一天入职报到就一个劲儿的打听你，问你的岗位、问你的收入、问你的人品，总之跟你有关的统统全问。本来是个面试招聘的环节，小姑娘伶牙俐齿，能言快语，最终倒成了她面试我，一个劲儿问来问去！”

白一城乐了：“她就那样，小辣椒一个，火豹子脾气，以后工作上还请程哥多关照啊！”

“放心，有你这层关系，我还能亏待弟妹啊。不过客户经理跟在编的员工还不一样，人家有业绩就能赚佣金，不来出勤都可以，我也管不了太多！我能管的也就是营业厅的几个小兵喽啰。现在营业厅的指标压力大，难做啊！哪有你们分公司员工潇洒自在，吹着空调，喝着茶水，谈谈规划，聊聊总结，没有任何指标绩效压力！不瞒你说，分公司领导开个会动动嘴皮子，我们下边就得甩开膀子干活啊。每次分公司下达新的任务目标，我们嘴上说的是：好的，心里想的却是：妈的！”

白一城理解程主任的苦衷和难处，一个劲儿的安慰着。这时小花匠赵一帆收拾好个人物品走了过来，戳了一下程主任的啤酒肚，说道：“喂，武媚娘，抱怨什么呢？一脸的不开心！”聊天起外号是小花匠的一贯作风。

程主任挤出一点微笑，说没什么。小花匠嘲笑程主任：“你可别笑了，一笑满脸都是褶！”

白一城在一旁偷笑，小花匠掉转了枪口，说道：“大橙子，你也别偷着乐。你看你的西服职业装都旧成什么样啦？还白老师呢，形象明显不符！”

白一城平时不太注意个人形象，洗面奶也懒得买，平时都是用香皂洗脸，就连擦脸的乳液多少年都不变，一直坚持擦大宝。小花匠说完，白一城特意看了看西装，发现西装的衣袖和领口有些泛白，确实旧的不像样子。

小花匠继续道：“下午我没有事，你也别回公司了，借着外出讲课的机会就忙里偷闲吧，我带你去商场买套西服。”

程主任收起发票，说道：“你看，我就说一帆对你有意思吧！赶紧去吧，祝你们幸福！”

小花匠赵一帆又调皮的戳了一下程主任的将军肚：“这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干活！”

对于小花匠，白一城一直拿她没有办法，她天生就是欺行霸市的性格。白一城也辩论不过，只好跟着小花匠去了附近的商场。

虽说白一城在奉市工作了很多年，但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到了实在无衣可穿的时候，才会去一次商场。很多人逛街喜欢毫无目的选来选去，白一场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比如遇到了适合的自己牛仔裤，同一款式一买便是三条，有一次店员挺惊讶，提示他店里还有其他款式，需不需要调换一下？白一城摇摇头，告诉店员别的款式不适合他，他只喜欢这个款式，三条裤子够穿很长一段时间，免去了以后逛街的麻烦。从逛街买衣服这件小事就可以看出，白一城的确是一个耿直倔强之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是一个目标感很强的职场白领。

今天是白一城第一次与异性逛街，小花匠像一只出笼小鸟，叽叽喳喳的介绍着衣服品牌，白一城在一家商务西装的专卖店门口停了下来，小花匠推了一下白一城：“走吧，这家店不适合你，楼上是男士时尚休闲装，我们去那看看，现在主打春季韩版风格，要是不喜欢，还有英伦修身款，穿上以后可是很潮噢！”

“时尚倒是时尚，可惜不适合我。我看这家店还可以，我们进去看看吧。”白一城在外面就认准了这家西装店，里面的衣服款式也很适合他，试了几套西服后，便干净利落的告诉店员，“拿两套，结账吧。”

小花匠赵一帆问道：“怎么？还要给朋友带一套啊？”

“是我自己穿，免得以后再来逛街。遇见合适的就多买一套。”

小花匠赵一帆瞪大眼睛，呲着两颗小白牙：“什么？我也算服了你。像你这样买衣服的男人，我还是头一回遇到。”

店员一边结账一边笑道：“不瞒你说，我也是头一回遇到。先生你好，这是结账单，请到对面款台结算。”

小花匠抢先一步夺走了结账单，白一城道：“我买衣服，你结什么账？”

小花匠道：“谁结都一样，反正衣服都是给你穿，前阵子借宿的事儿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吧！”

白一城摇头苦笑。走出西服店，二人漫无目的的并肩前行，许久无言，白一城与林静之间的无言是一种默契和慰藉，此时与小花匠之间的无言却是一种尴尬和不适。

沉默半天，小花匠突然说道：“还缺什么衣服吗？”

“不缺了，走吧。我还要赶回公司。”

“哦。对了，刚才试衣服时，我看你的手表有些过时了，好像是海鸥手表吧，是不是该换一个了！前面就是手表商行，我帮你选一块手表吧？”

“戴习惯了，不用换，我的这块表走得很准的。”

“哦。”小花匠伸出粉嫩的小手故意触碰了白一城的左手手心。

白一城有些察觉，顺势把西服手拎袋换到了左手，然后向商场的转门出口处走去。

“真是个木头！”小花匠赵一帆不自觉的骂了一句。

白一城回到市场部后，恰巧遇到苏真，他正从朱总办公室走了出来，二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苏真有些心事重重的走进了稽查组专用会议室。见苏真回来，李队长大声说道：“苏真啊，收拾一下办公物品吧，晚上奉市分公司的马总要宴请我们稽查小组，王秀梅经理已经签字确认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调查结束再去参加晚宴，相信大家也不会有什么顾虑，毕竟马总要尽下地主之谊。”李队长舒展了一下精瘦的臂膀，“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儿子天天给我打电话，要是再不回家，他就要不认我这个爸爸了。”

苏真请示了李队返程的时间和航班安排，然后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座位。

昨天晚上，苏真带着王秀梅的日记本来到了女友家，女朋友父母都坚持让苏真交出日记本，说这可是一箭三雕的好事情！

第一：苏真可以顺利回到奉市当地工作，不用另寻公司。第二：有情人终成眷属，苏真可以与自己的女朋友结婚。第三便是平步青云可以直接升职。

苏真对于这个选择和决定坦然接受。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日记本在这里，他永远是主动的一方，而他的顾虑是一旦交出账本他担心朱总和王秀梅会再耍花样，如果稽查小组知道了这件事，那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女友的父亲在机关工作，有一些官场阅历，他告诉苏真：牵扯领导利益的事，千万不能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更是懒得说。一个破账本也发不了财，留个复印件还回去便是，就算朱总耍赖，复印件也够他喝一壶的。就这样苏真决定把日记本还给王秀梅，上午朱总承诺会尽快安排后续事宜，让他耐心等待。

整个一下午，苏真都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琢磨着刚才朱总说过的每一话。这时，李队长走了过来：“怎么？苏真，看你不兴奋呢，这次来奉市稽查你可是冲锋陷阵，功劳不小啊。”苏真勉强笑了笑。

今晚晚宴地点有些普通大众，是一家档次一般的农家菜馆。这是行政部牛艳艳经理特意安排的，如果酒店太奢华，她怕稽查人员会打退堂鼓，而且宴请这些廉洁公正的稽查人员，太高端的酒店会造成铺张浪费的不良影响。所以牛艳艳经理在请示马总后便选择了这家农家菜馆。

今晚奉市分公司来了不少中高层干部。有班子成员马总、朱总、杨总，有人事、行政、财务经理，还有销售前线和后援管理的部门经理代表。

市场部印刷费用问题查个水落石出，稽查小组人员可以放心的回去交差，公司这边没有牵扯太多干部，也没有发生多余事端，所以今天的晚宴其乐融融，大家交谈甚欢。牛艳艳经理逐一跟稽查小组成员套着近乎，保不齐这些“锦衣卫”哪天还会再杀个回马枪，所以在饭桌上一直努力的维护着关系。

马总和李队长一直不停的交流，一会儿畅聊多年的工作经历，一会儿又杯酒言欢的自斟自饮。

酒足饭饱，交情升级后，马总举起酒杯：“李队长，我有个不情之请啊！”

“您说，马总！”

“这次非常感谢稽查小组的帮助，让我们意识到了管理上的漏洞。问题倒是暂时解决了，以后费用如何合规使用，我想我们需要稽查伙伴能够一直给予我们监督和指导！当然了，让你们长期驻扎在奉市也不现实，我想把苏真留在奉市分公司工作，这样一来，费用的合规使用问题，我也就放心了，相信集团总部也会放心了。”

李队长一听并无反对，回答道：“这是好事啊，感谢马总对我们工作的认可！我个人不反对，不知苏真的个人意愿如何？”

李队长看了看苏真，苏真答道：“感谢马总，我愿意尝试挑战一下新岗位！”

朱总举起酒杯：“感谢李队长为我们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干部啊！我敬你一杯！”

苏真也举起了酒杯：“朱总，我陪一杯，感谢各位领导！”

一杯酒下肚，苏真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不停的感叹：朱总真是个办事的好领导！

第36章：柳暗花明

白一城在公司吸烟区静静的抽着一支南京香烟。

这时，培训部邓志远也走了进来，他左手拿着一盒软玉溪，右手拿着一个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一支玉溪。

“一城，啥时候不忙？再去给我的培训班讲堂课吧！培训部同事都说你讲的不错。”邓志远吐了口烟圈。

白一城说可以，不过需要发一封邮件请示一下王秀梅经理。

邓志远撇撇嘴：“她不要调走了吗？跟她请示啥？”

“啊？”白一城一愣。

“操，别跟我装傻充愣！自己回去看通知，都挂网了！”邓志远是培训部老员工，性子大大咧咧，抽了口烟，又道，“我说一城，你现在也算产品专家了，可别忘了是谁给你的铅笔？谁给你的橡皮？去年在东方大厦那次培训授课还记得吧，你的第一次可是给了我啊！看你当时那个紧张样儿，现在我都记着呢，哈哈对了，以后邀请你宣讲产品，你得优先来我这边啊！”

白一城笑了笑：“我的第一次你敢要吗？别人都叫你培训污哥，看来你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啊！”

邓志远顽皮的骂了句，让白一城赶紧回座位看通知，说市场部要人事大地震了！

白一城回座位的路上遇到了林静，两人相视一笑。林静见面就夸白一城变帅了，白一城说人是衣服马是鞍，是因为换了件新西装。林静说要赶去开会，临走之前还表示恭喜，说白一城时来运转了。

白一城纳闷：何喜之有啊？林静笑而不语，拿着会议材料便赶去了会议室。

稽查小组离开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一个礼拜后，公司内部网站便发布了这次调查的处罚公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处罚公示挂网不到一颗烟的功夫，整个公司就沸腾了，有一些热衷八卦消息的同事开始积极的奔走相告，

白一城回到座位明显感到了气氛的异常，管理室几位员工都在窃窃私语，时不时还会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推动室气氛则比较压抑，面子哥张洪涛今天的头发还是那么光亮，不过发型有些乱了，正愤愤不平的骂着稽查都是王八蛋。吴佳跃收拾着办公抽屉，准备休个小长假，去趟浙江普陀山拜一拜观世音菩萨。黄珊珊不在座位，按照她的习惯，这个时间应该是下楼去喝咖啡了。王秀梅外出参加会议，今天也不在公司。

白一城打开电脑，登录到了公司网页内部公告栏，认真的点击了一下稽查处罚公告：

1、奉市分公司市场部行销辅助岗员工吴佳跃涉嫌印刷品恶意采购，证据确凿，提出书面批评，并计入人事档案，年度考核不得进考核组前50%，扣减三个月薪资。

2、奉市分公司市场部推动室张洪涛主任管理失职，考虑任职期限较短，提出口头警告，不计入人事档案，需调离推动室，后续不则再涉猎费用管理工作，考核、薪资、职级维持不变。

3、奉市分公司市场部王秀梅经理为自己牟取私利，涉猎不正当采购竞争，同时部门采购管理工作严重失职，证据确凿，提出书面批评，并计入人事档案，年度考核不得进考核组前50%，扣减6个月薪资，需调离市场部，职级降至副经理级。

请奉市分公司做好处罚落实工作。

处罚公告时间：2013年3月15日。

白一城心中无限感慨，真是人间正道是沧桑啊，从此以后，柳暗花明，无所畏惧！

这时黄珊珊回到了座位，刚才在电梯里也听其他部门同事在传言王秀梅和张洪涛要调离原岗位，她打心底里高兴，虽说自己升职无望，但亲眼看到王秀梅在阴沟里翻船，也算一件快事。

黄珊珊来到白一城座位处，低声道：“一城啊，看见处罚通知没？推动室主任非你莫属了，你工作踏实，还有视频剪辑的手艺，而且现在也算公司小有名气的产品讲师！黄姐不支持别人，就支持你，乱世才会出英雄，有机会可得争取啊！”

黄珊珊平时话不多，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变得善谈起来，白一城有些吃惊，心想黄珊珊不会是举报王秀梅的内鬼吧！

今晚，白一城独自一人来到了“半面妆”酒吧，又点了一杯最烈的长岛冰茶，他感觉今晚的烈酒不再那么浓烈，反而喝的很舒服，伴着长岛冰茶，白一城幸福的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和寂寞！

夜，是另一个世界。一些藏污纳垢的东西开始活跃起来。

今晚，马总的百余平公寓内，只有两个人，只有他和他的情人。

马总坐在宽敞的客厅内通着电话：“秦总啊，欢迎月底来奉市督导检查工作啊。老领导最近身体如何啊…”

半透明的浴室内，行政部牛艳艳经理正在哼着小调泡着热水澡。哼了半天有些走调，这时突然发现睡衣忘拿了，她光着又白又嫩的双脚小心翼翼的走到浴室门口，温柔的喊道：“老马，帮我拿下睡衣呗。就在卧室床上。”

马总指了指电话，示意有重要的谈话，让她注意一下语调，然后大步走进卧室，一会儿的功夫便送来了睡衣。

牛艳艳嘴角上扬，说了句别急，然后缓缓合上了浴室玻璃门。

牛艳艳凭直觉判断马总应该很快就打完电话，为了节省回家的时间，便直接拿起浴头开始冲洗，喷头的水流打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然后像珠子一样散落一地。快速冲洗完毕，牛艳艳喷了一些香水，又敷了一张面膜。

马总已经打完电话，等着有些不耐烦：“艳艳，还没洗完啊？”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喊我艳艳，我不想成为你的厌厌！”牛艳艳敷着面膜走了出来。

“来吧，小宝贝，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反正你家里那位也不回家，今晚你就在我这住下吧！”

“还是回去吧，万一明天司机和保洁发现什么端倪就不好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这是想跟我共度一万年啊！就算别人发现了，谁还敢言语吗？”马总抱起牛艳艳，挑逗着走进了卧室。

牛艳艳又蹬腿又捶打着马总胸部：“这么猴急干什么？别碰了我的面膜！”

马总把牛艳艳重重的扔到双人床上，摘掉金丝眼镜后，像一只猎豹似的扑了上去，今晚牛艳艳又成了他的猎物。

牛艳艳虽然上了年纪，不再是妙龄少女，但身材并没有走样，皮肤保养的很好，小腹依然平坦，完全称得上是风韵犹存。牛艳艳的婚姻算不得幸福，丈夫经常出去鬼混，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牛艳艳到了虎狼般的年纪，恰巧遇到了喜欢吃窝边草的马总，二人共事一段时间后便一拍即合。牛艳艳需要马总来巩固自己的权力，马总又需要牛艳艳打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二人各取所需，感情一直维系的不错。

鱼水之欢后，牛艳艳像小猫似的躺在马总胸膛上，娇滴滴的说道：“老马，跟你说个事儿，找机会赶紧把财务部邹彬经理调走吧，烦死啦！”

“怎么了？小宝贝，他又哪里惹着你了。”马总掐了一下牛艳艳的屁股。

“以前行政部去财务报销品牌宣传费和职场租赁费，哪位财务部经理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他来到财务部，经常给我找麻烦，员工也总向我抱怨，搞得我这个部门经理一点威信都没有了。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就算调离，我也得师出有名啊。”

“今天稽查已经下发处罚公示，王秀梅不是需要调离市场部吗？那就把她安排到财务部做副经理吧。”牛艳艳暧昧的抚摸着马总的胸膛。

马总考虑了一下，说道：“是个办法。王秀梅是一员干将，这个人还是挺懂规矩的，只不过是阴沟里翻船，如果放到财务部的话，可以逐渐架空邹彬经理，争取今年年底让他内退。不过话又说回来，干部的人事调动都是牵一发动全身，需要从长计议。一旦干部有了逆反心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道理我都懂，可时间不跟你讲道理。这周就有几个营业厅的职场租赁费着急报销，邹彬那个老头子非要带着几名室主任和员工一起去实地测量面积！这租赁合同里的猫腻你也清楚，如果被他发现了，我可有口难辩啊！”牛艳艳话音刚落，“滋滋滋…”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牛艳艳有些心虚，顺势抱紧了马总，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你爱人不在奉市，我丈夫又不知道这里的地址。咱们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马总推开敷着面膜的牛艳艳，老练沉稳的答道：“女人就是女人！慌什么慌！躲在卧室，别出来，我出去看看。”

第37章：惹不起的内鬼

马总关上卧室门，走到门口玄关处，谨慎的看了一眼门镜显示器，然后放心的打开了防盗门。一个胖子拎着礼盒和水果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一件蓝色羽绒服。

马总面色凝重：“向前，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马叔，我在附近有个饭局，饭局结束便特地来看看你，时间不长，一会儿就走，媳妇在家还等着我呢。”程主任边说边换着棉拖鞋。

“进来吧。”马总在前，程主任在后，二人径直向会客厅走去。

“马叔，稽查小组走了，我来给你道个喜！”

“何喜之有啊？”

“处罚公示已经下了，只是处罚了几只蛀虫，公司没有受到不良影响，也算一桩好事！”

“哼！你要不来，我也准备找你谈谈！”马总脸色阴沉。

“怎么了？马叔！”

“你啊，跟你爹一个损样儿！蔫巴坏！当兵的时候，你爹背地里竟给别人下绊子，到头来都是我给擦屁股。这次是谁匿名举报？是谁招惹了稽查小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啊？”程主任面色铁青，喉咙不停滚动，一个劲儿的直咽唾沫。

马总又道：“我算看出来了，我上辈子就是欠你们老程家的。在漠北当兵时，我、你爹、还有佛山的姜大头，我们三人是拜把子兄弟，部队的兄弟们都称呼我们是铁三角。我们三人里，就属你爹最喜欢当官，当完班长当排长，当完排长又要当连长！都说北方人喜欢当官，南方人喜欢经商，你看姜大头，现在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身价过亿。我现在说好听的是老总，说点难听的就是一个臭打工的。”

“马叔，你太谦虚了。您这地位可是别人望其项背，难以企及啊！”程主任外表憨厚，马屁拍的也很有功力。

“你直看到了我光鲜的一面。在定安集团这种大公司，熬得住，就出众，熬不住，就出局。公司这么多干部、员工，是人是鬼我得看个清楚，万一哪天不注意，我就得万劫不复，粉身碎骨。”马总瞪了瞪程主任，“谁举报的王秀梅，难道我不知道吗？如果连这点掌控力都没有，我还做什么一把手？”

“哦？”程主任更加慌张，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问道，“马叔，这事谁干的啊？”

马总拍了下茶几，面露怒色：“不是你还是谁？你给我招惹了多少麻烦？当兵时替你爹擦屁股，现在又替你擦屁股。我算是欠你们老程家的！”

程主任不可置否，挠挠头陪笑道：“马叔，我还是年轻，太莽撞了，光想着报复王秀梅，没考虑那么多！”

马总又道：“我能坐稳一把手的位置，靠的就是人脉和资源。集团稽核大队的朋友已经跟我透露了，匿名邮件的ip地址是在奉市长城路附近，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跟王秀梅积怨很深，不是你又是谁？”

程主任沉默不语，马总批评道：“你啊，太莽撞，太冒失！”

程主任挺着将军肚，说了很多好话，赔了很多不是。

马总语气有些缓和：“你爹走的早，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应该尽一份责任。知道你爹为什么给你起向前这个名字嘛，就是希望你能成家立业，一往无前啊。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也忍了，下不为例！”

程主任赶紧千恩万谢，又倒水又拿水果，马总看了看卧室，怕牛艳艳着急了，便问道：”向前，你还有其他事吗？来我这里做客的，不是谋职就是求财，相信你也不例外吧。大半夜的就为送点礼品，叙叙旧。鬼才相信！”

程主任清了清嗓子，道：“马叔，这些年你在工作上对我照顾不少，这次还想麻烦马叔一件事！”

“说。”马总看了看卧室，有些不耐烦。

“马叔，按稽查处罚公示，王秀梅需要调离市场部，不知道市场部经理有人选吗？如果没有合适人选的话，向前不才，愿意效犬马之劳，我保证给马叔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你啊，跟你爹一个样，就喜欢做官！市场部是大部门，肥的流油，想接管的干部都得排队。王秀梅当初没到市场部之前，朱总就给我推荐了很多干部人选，现在王秀梅调离的消息弄的满城风雨，有多少人干部都在暗中使劲啊！你的事我记下了，你先回去吧！”

“马叔，谁接管市场部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啊！我在市场部工作了很多年，工作细节和员工秉性都熟悉的很。当前市场部有客服节、全省表彰大会、总部领导接待等几项紧急工作需要落实，如果没有市场部老员工落实跟踪，很容易出现纰漏和差池啊！还请马叔考虑考虑！”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胃口也开始变大了！”

“嘿嘿，马叔，刚才你也说了，市场部肥的流油，印刷品、方案物品、激励费、大型会议这些可都是肥缺啊！我在市场部很多年了，也清楚里面的运作细节。”程主任往前凑了凑，“马叔，市场部确实肥的流油，如果我能接管市场部，保证这肥油都流到您的瓶瓶罐罐里！”

“你啊，做事太着急！我当初打算让你在市场部慢慢扎根，谁知你与王秀梅发生利益冲突，考虑前线营业厅也很是锻炼人，便没有反对朱总的提议。我规划让你在长城营业厅工作个几年，然后再安排个更好的位置。既然现在有机会，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再帮你一次！”

程主任千恩万谢，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

马总站起身来又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只是提议，至于能否成功，我不敢保证。你也清楚，市场部是朱总的分管范围，而且他也有很多人追随，相信他也会举荐不少干部人选。”

“能有马叔这句话，我这辈子就会少走很多弯路啊！马叔，大恩不言谢，后续看我表现！”

“行了，我有些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马总礼貌的下了逐客令。

程主任脸上笑开了花，穿上蓝色羽绒服屁颠屁颠的走了。

马总回到了卧室，牛艳艳假装很生气，她揭开面膜说太晚了，准备起身回家。马总解释说程向前太黏人，所以耽误了时间。牛艳艳刚才在卧室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她问马总真准备把程向前安排到市场部吗？

马总无奈的说道：“这个程向前啊，也是拿他没办法，一共来我这四次，第一次求职，第二次要考核，第三次争主管位置，今天是第四次，竟然要做部门经理。他可真把我当成他的贵人了！”

“谁不想有一个这样的贵人啊！别人的职场运途可都在你手里捏着呢！”

马总笑了笑，突然脱掉睡衣，又像猎豹一样扑了上去，牛艳艳躺在床上只好再一次的缴械投降！

定安大厦，上午九点。

今天的王秀梅像霜打的茄子，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工作热情，她把白一城喊到座位处，她说昨天外出参加了公司举办的产品上市发布会，要求白一城今天整理出一套新产品的宣讲材料，然后尽快向各单位和客户经理宣讲和落实。

白一城点头答应，接着询问产品上市发布会的原始课件在哪里。王秀梅说课件在集团总部的产品开发部，具体是谁她也不清楚，然后告诉白一城这点小事自己看着处理就行，不要什么事都问个没完没了。

白一城心里明白，此刻王秀梅心情失意，他没有再请示其他工作细节，回到座位后便开始准备材料。白一城一向是“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分分钟的功夫便联系到了集团产品开发部的员工，这名员工告诉白一城需要耐心等待，新产品资料需要集团领导审阅后才可以下发各省级公司。

白一城刚放下电话，王秀梅便走了过来，她拍了拍白一城的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道：”一城啊，还得辛苦你。新产品上市的材料需要向朱总单独讲解和汇报，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十点。不凑巧，我身体不舒服，明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宣讲材料也是你亲手制作的，索性你就代我去向朱总汇报吧。“

白一城心想，王秀梅这是要做甩手掌柜，平时她很少请事假，公司每年的十五天年假她都是白白的浪费掉。明天向朱总汇报新产品，她竟然让普通员工白一城代为汇报，可见王秀梅已经提前进入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角色。

白一城很焦急，直到下班，新产品材料也迟迟没有发过来，他又打电话催促着集团同事，这名集团员工说他正在开车，而且领导没有点头同意，他不能擅自发送新产品材料，这属于违规操作。

白一城询问可否再请示一下领导，当前省级分公司和地级支公司都在等着用新材料做宣讲培训。这名员工有些不耐烦，告诉白一城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去打扰集团领导，具体等明天上班再沟通。

白一城再三礼貌的请求，这名员工更加的不耐烦，竟然开始训斥起来：“集团领导的职级都是很高的，哪像你们跟领导之间没大没小！公司的规矩都是让你们这样的员工破坏的！”

白一城有些急了，告诉这名员工他明天要向副总汇报讲解，并不是无理取闹，新产品越早宣讲，才会越早的为公司创造业绩和利润。

集团员工说：“我也不是股东，业绩和利润，管我屁事！新产品材料就是没有，领导不点头，打死我也不发，有能耐你自己想办法吧！”

第38章：单枪匹马

夜，另一个世界。有人鬼混、有人攀交、有人买醉、有人交易，有人苦于繁忙、忙财富、忙名利、忙争抢、忙于计较得失荣辱，也有人一直努力着适应着这个世界的温度，不管是季节还是人心。

今晚，白一城下班后选择回到出租屋钻研视频制作技巧，他坐在电脑前一时没有了头绪，点燃一支南京香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几股烟钻进身体，突然心里像无数虫子在叮咬。白一城掐掉香烟，感觉更加心烦意乱。

当前，集团总部不提供材料，白一城又没参加新产品发布会，而且明天还要单独向副总汇报，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所措，他又一想，现在百人大场登台授课是家常便饭，明天给朱总单独汇报还怕他不成，如果讲不好就虚心接受批评，以后加倍努力便是。

白一城打开电脑，发现桌面上放着小花匠的个人写真照片，突然想起欠小花匠的视频一直没有制作，最近确实太忙，竟然忘得一干二净！看到衣架上小花匠赠送的西服套装，他感到了一丝歉意。

白一城拨通了小花匠赵一帆的电话，小花匠依旧顽皮，天南海北的胡吹海聊，聊到一半还抱怨定安集团的客户经理真是难做，公司知名度高，投资渠道多，但产品没有明显优势，收益不高，灵活性也差，而且客户经理的每月业绩考核压力很大。

小花匠愤愤不平的继续说道：“我算看明白了，公司的利润都是客户经理一单一单辛苦跑出来的，你们编制内的正式员工都是花瓶摆设，对公司的贡献度远远赶不上客户经理！“

白一城心里也清楚，树大好乘凉，现在很多干部和员工都攀附在定安集团这棵大树上，扯着嗓子干着一些形式大于内容的工作，真是形式主义害死人，务虚主义害死人啊！

白一城劝说小花匠赵一帆坚持住，前三个月是新客户经理的困难期，挺过去就能得到续期佣金、新人津贴、考核季度奖金等很多收入。

小花匠这次虚心的接受，她告诉白一城昨天去参加了公司的新产品发布会，新产品还是不错的，她有信心继续销售下去。

白一城一听新产品发布会，突然兴奋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赶紧询问新产品的基本信息。小花匠说她是新客户经理，对公司产品的更新换代一点也不关心，只是发布会现场拍了几张照片而已。

白一城开始索要照片，心想真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小花匠又扯着嗓子斥责白一城不关心自己的行踪，昨天她就已经在微博上发布了照片，放下电话时还扔下一句话：以后微博见，记得给我点赞！

今年，微博在奉市火的一塌糊涂。年轻人以刷微博为荣，会客吃饭发微博、外出游玩发微博、社会热点发微博、工作生活中的不满也要发微博，总之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统统都搬上了微博，整个奉市一片“无微博不欢，无微博不谈”的生活状态。

为了查找新产品发布会的现场照片，白一城下载了微博客户端。注册账号时需要输入微博昵称，白一城想了想，大学时代他的网名叫“天空的倾斜角”，现在听起来有些年少稚嫩，想到小花匠总喊自己大橙子，索性叫“成熟的大橙子”吧，然后个人介绍一栏也顺便写上了八个字：本色做人，出色做事。

微博登陆成功，白一城准备搜索小花匠的微博昵称，输入“一帆风顺”后，出现很多名字相似的用户，白一城认真观察着头像，瞬间便锁定了一张头像照片，照片里的小花匠在海滩上咧嘴大笑，标志性的两颗土拨鼠小白牙在微小的照片中依然夺人眼球。

白一城关注“一帆风顺”微博后，开始查看着照片，小花匠每天多达十几条微博，就连工作期间上了厕所也要公开发表一下，白一城摇了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找到新产品发布会现场照片后，白一城开始抓紧制作新产品分析报告。

第二天清晨到来，白一城穿好新买的西装走出屋门，今天天气降温，没有降水，更没有降雪，只有霾，灰蒙蒙的雾霾！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奉市开始有了雾霾，路上行人都开始戴上了防雾霾口罩，空气净化器开始热销起来，满城雾霾，就连对门邻居家的婴儿都“霾”霾的喊个不停。

早班公交车上十分拥挤，白一城安静的站在最后，脑海里还在复习着上午要汇报的产品知识。

今天王秀梅果然没有上班，到了上午十点，高秘书匆忙走了过来，提示白一城抓紧时间到朱总办公室，白一城带好提前打印的新产品汇报材料，随着高秘书便去了朱总办公室。

此刻，朱总正在严肃的接听电话，他见白一城来到办公室，便顺势指了指对面的办公椅，白一城坐下，朱总也刚好挂掉电话。

朱总看了看白一城递过来的汇报材料，点头道：“材料很工整，思路很清晰，今天王秀梅经理身体有恙，你就代她汇报一下新产品推动思路吧，不过我只给你十分钟，一会儿我要到楼上参加总经理班子会议。十分钟，言简意赅，要汇报精华，开始吧。”朱总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沛纳海手表。

白一城准备汇报的内容大约需要半个小时，现在朱总竟然直接压缩到十分钟，看来只能舍去一些细枝末节。白一城沉吟片刻，整理了一下汇报思路，利用几分钟的时间，沉稳的汇报了新产品基本形态。

朱总一边抽烟一边不住的点头。

新产品介绍完毕，朱总打断道：“新产品看来很有亮点嘛！你继续，讲一讲后续如何推动落实！”

白一城看了一眼左手上的海鸥手表，继续汇报道：“领导，新产品卖点十足，如果想完成集团下达的任务目标，我想从三个方面着手推动。第一、有多少客户，第二、有多少技能，第三、有多少访量。”

对于这样的推动思路，朱总还是第一次听到，以往市场部的产品推动汇报多是循规蹈矩，抄袭历史材料，经常用一些花架子语言搞一些不切实际的空头汇报。这次白一城的观点思路他很感兴趣，朱总欠了欠身体，盯着白一城：“嗯，不错，继续。”

“第一、有多少客户。这是公司客户经理最应该清楚但最不清楚的数据，我走访过几个营业厅，绝大多数客户经理都已经记不起自己的客户清单，按历史数据，公司老客户购买新产品的占比高达76%，所以这次我们有必要调取老客户清单，然后发放给我们的销售队伍。第二、有多少技能。公司现在不论是编制内正式员工还是客户经理，产品的销售技能都在逐步弱化，我在培训班授课，发现很多客户经理不会讲公司实力，不会讲主力产品，多是靠人情赚业绩，这样是做不长久的，所以借住新产品上市，我规划做一轮全省的产品销售技能大比武，既是训练销售队伍，又能提升销售热情。第三、有多少拜访。目前我们的销售队伍有几万人，人员复杂，部分还是兼职销售，所以日常的客户拜访严重不足，我认识的一位客户经理，刚刚被公司考核清退，我问她原因，她说她已经有两个月没去拜访客户了，没有访量的销售最终一定面临公司的考核清退。领导，以上就是我针对新产品的推动思考，还请朱总批评指正！”白一城一口气汇报完毕。

朱总听完汇报，突然对白一城刮目相看，他知道市场部卧虎藏龙，没想到白一城竟然成长这么迅速，他缓过神来，递给白一城一支烟：“抽烟吗？来一支！”

白一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领导的烟可不敢随便抽，也不知道其中有啥说法没有。犹豫之间，朱总已经把烟和火机扔到他面前，白一城烟瘾有些犯了，也顾不得这么多规矩，点上烟又与朱总畅聊了起来。

朱总边抽烟边点头，对白一城的新产品推动建议很是满意。

朱总看了看手表，起身道：“好，今天就聊到这。我要上楼开总经理班子会。你的思路不错，很新颖，把推动举措再细化一下。在公司，谈推动想法容易，关键是能落实下去啊。对了，有一项工作你要提前思考准备了，四月公司召开全省客户经理表彰大会，开场需要播放一段主题视频，视频这种新兴的技术，你们年轻人擅长，争取尽快弄个思路出来。“朱总系好领带，拿起日记本，临走前又对白一城道，”市场部近期会有人员变化，而且变动还不小。这段动荡期就得靠你这样的骨干员工来挑大梁啊！好了，回去工作吧！”

白一城先行离开了办公室，朱总望着白一城的背影，心道：别人汇报工作，都是事事说好，白一城倒是敢于提出问题，敢于解决问题，的确是个好苗子，可惜啊，没有人为他铺路，想晋升也是难了些！

朱总随后上楼参加总经理机密会议，王秀梅、张洪涛等人的调动问题也将尘埃落定。

第39章：大小王会议

定安集团总经理机密会议正在召开。

马总正坐主席座，分管销售前线的朱总和分管后援管理的杨总并排坐在马总对面。

马总开门见山道：“朱总、杨总，今天咱们三人研讨一下市场部人事调动问题。市场部最近有许多工作需要落实，我见干部和员工一直人心惶惶的，这种状态非常不利于工作的开展，时间长了是要出大问题的！”

杨总挺了挺身子，实话实说道：“最近销售前线那边确实鸡犬不宁啊，员工负面言论不小。”

朱总对杨总的说辞略有不满，赶紧道：“杨总言重了，都是一些芝麻大的小事，公司的人员变动是正常现象，虽然传言较多，但销售前线各部门的工作可没有耽搁，每一项都是保质保量的完成！”

杨总不语，频频点头微笑。

马总站起身，让朱总、杨总稍等，他走到会议室门口，准备让秘书送一杯茶水过来，这时见张洪涛正坐在秘书张一雯旁边手舞足蹈的聊天，时不时还瞄几眼秘书的双峰。

马总心里很不舒服，有种自家白菜让猪拱了的感觉，他咳嗽一声，秘书张一雯条件反射似的走了过来，马总交代泡壶武夷山大红袍，然后询问前面的员工是谁，张一雯如实回答。

马总走进会议室，入座后清了清嗓音说道：“老规矩，每人提议候选人，最终大家举手表决。”朱总和杨总一齐点点头，马总继续道，“首先是市场部推动室主任一职，杨总，你先提议吧！”

杨总轻轻抚了抚斑白的寸头：“马总，我没有人选，销售前线的干部职数还是留给自己人吧，我们后援管理的员工不熟悉朱总那边的工作内容，所以我就不提议了！”

马总道：“老朱，轮到你了。”

朱总道：“我提议稽查小组的苏真。马总，还记得我们对稽查小组的承诺吧，苏真要留在公司负责费用督察工作，推动室正好分管市场部的运营费用，考虑苏真不熟悉业务知识，打算先放在推动室锻炼一段时间。”

马总对室主任这种基层主管的职务几乎不干涉，苏真既要安排职务，又要让稽查大队满意，所以放在推动室负责费用管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马总默许了朱总的提议，道：“朱总的建议我不反对，考虑很周全，下一个问题就是现任的室主任要放在哪个位置？”

朱总与张洪涛父亲私交不错，侄女也在老张的单位工作，所谓官官相护，朱总自然不希望把张洪涛打入冷宫，他见杨总没有发言，便说道：“马总，张洪涛刚刚晋升主管，他的社交能力很强，市场部对外的公关事务较多，建议他继续留在市场部。”

这时秘书张一雯送来了武夷山大红袍，每人发放一杯后，端着托盘就离开了。

马总喝了口茶，问道：“这个室主任叫什么名字？”

“张洪涛。”朱总答道。

马总想起刚才与秘书交流暧昧的员工就叫张洪涛，瞬间没了好感，问道：“把他留在市场部干嘛？处罚通告不是要求调离吗？”

朱总解释道：“领导，稽查大队要求调离推动室，职级不变，我打算把他放到市场部的管理室。”

马总假装思考片刻，故意给足了朱总面子，缓缓道：“可以。既然都是朱总的分管范围，你说的算，我全力支持。那管理室的主任呢？你打算怎么安排？”

朱总心想管理室王主任一直与自己不咸不淡，正好借此机会把他调离市场部，他接着马总话题回答道：“领导，销售前线的主管职数已经满编，不知后援那边可否接收？”

杨总本想做一名安静的听客，没想到朱总竟突然派送一名室主任过来，考虑再三，还是接收为妙，如果拒绝，整个人事调动就会搁浅，而且马总那关也是过不去。

室主任层级人选提议完毕，三人象征性的举手表决通过。

稽查组苏真将担任市场部推动室主任一职，张洪涛调至管理室，管理室王主任调至后援管理的投资风控部工作。

马总见今天会议效率很高，继续道：“按稽查大队处罚规定，市场部王秀梅经理需要降至副经理级，同时还要调离原岗位。朱总、杨总，你们什么意见？”

杨总摇头表示无意见。朱总是老狐狸，滑的流油，心想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人事提议还是不发言为妙。

马总喝了一口茶，见会议室没有动静，便缓缓道：“中层干部调动确实需要谨慎，牵一发动全身啊！不过这是集团总部的处罚要求，也是我们必须要落实的工作。既然二位不提议，我来提议！”见朱总、杨总洗耳恭听，马总接着道，“财务部邹彬经理为公司奉献了大半辈子，还有几年就要退休，现在需要一个接班人，我建议把王秀梅调至财务部做副经理，一则可以辅助邹彬经理，邹彬经理虽然老当益壮，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啊，王秀梅经理可以替他分担一些。二则是保护我们的干部，王秀梅虽然犯了一些小错误，不过还是值得关注和培养的，未来能不能接替邹彬经理就看她自己的表现了。”

朱总接着道：“领导，我相信王秀梅没问题，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先代她感谢马总。”

马总继续道：“最后一个提议：市场部经理一职有没有合适人选？还是二位先讲，我总结。”

朱总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杨总，道：“杨总，你啥意见？销售前线这边着火，你总不能看热闹吧！说说看。”

杨总犹豫一下，开口道：“后援管理一直都是全面支持销售工作，这次人事变动还要感谢朱总为我们送来一名干部，如果市场部经理没有合适人选，后援系列可以举荐一名干部。我知道市场部工作压力很大，后援系列资历最深的是客户服务部魏国红经理，她之前也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如果有机会准备尝试挑战一下。”

朱总内心不屑一顾：一个小小的客服部经理还想接管市场部，痴人说梦！

朱总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感谢杨总对销售前线的支持。我与魏国红经理有过工作交集，她的能力和责任感都很强，可以考虑。不过我想还是销售前线的干部更能了解市场部的工作性质，俗话说产品训练不分家，我这边也有个人选，就是培训部徐国庆经理，他从事培训工作很多年，产品技能扎实，管理经验丰富，还请马总考虑。”

马总面无表情，沉默片刻，道：“我想说三点。第一、放开范围。二位提议人选都是部门间平级调动，如果主管层级有符合要求的人选，大胆提拔一下也是可以的。第二、工作为大。目前不缺经理人选，缺的是了解市场部的干部，近期市场部担子很重啊，客服节、全省表彰大会、集团领导接待、新产品推动，这些项目性工作可都是硬仗啊，所以给新经理学习适应的时间不多，需要到岗后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第三、求真务实。市场部要面临新产品的上市推动，干部人选要有前线营业单位的销售管理经验，学术派、理论派对公司的业务发展没有实质帮助，这是我们必须要正视的问题。“

高手过招，一点就透。

朱总心想马总铺垫这么多，一定是心中有合适人选，赶紧把话题接住，恭敬说道：“马总果然高瞻远瞩，我和杨总欠缺考虑，不知马总提议哪位干部？”

马总道：“我暂时没有人选，只是把候选人的方向把控一下，朱总，你自己斟酌一下，这些年有没有在市场部和营业厅双条线都工作过的干部？”

朱总脑筋飞转，一下便想到了程向前，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马总，程向前主任以前在市场部负责推动室工作，目前在奉市的长城营业厅担任经理，各方面条件比较符合。”

“哦，他啊，我认识他，还可以，其他人选呢？”

朱总眉头紧锁：“一时还真没有其他人选。”

马总问道：“这个程向前主任如何？他也算你的老部下。”

朱总道：“他的能力和态度都没有问题，但是缺乏一些果断和冲劲。领导，不如在其他营业厅挖掘”

马总礼貌的打断朱总：“既然有合适的人选，就应该放手让新干部去锻炼锻炼，我知道朱总的顾虑，这样，程向前暂时担任市场部负责人，职级不变，后期视工作表现再操作晋升流程。”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总经理和副总经理虽说只有一级之差，但权力相差甚远，好比扑克牌里的大小王，大王永远压制着小王，大王亮牌说话，小王就要退后。

朱总喝了口茶，点头表示同意。

马总道：“杨总提议客服部魏国红经理，朱总提议培训部徐国庆经理和长城营业厅程向前经理，我们三人举手表决吧。”

朱总一听，鼻子差点气歪，程向前明显是马总意向人选，最终倒成了他的提议，不知不觉就进了马总的迷魂阵。

举手表决没有悬念，程向前全票通过。

朱总放下手：“马总，向前同志全票当选，销售前线又诞生一名经理，可喜可贺啊！我会做好关注培养工作。”马总嘴角上扬，轻轻点头，朱总又道，“领导，人事调动安排好了，我想近期调查一下举报王秀梅的内鬼，真是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

马总摆摆手：“我看就不必了，太浪费精力，坏事有时也是好事，这次匿名举报事件，稽查小组帮助公司解决了违规采购的问题，这是好事情啊！市场部有大把事情要落实，工作第一，其他没有意义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会议结束，马总让秘书通知人事部王春凤经理尽快公布人事调整通知。

第40章：膨胀

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白一城在培训班授课时接到一条信息，竟然是黄珊珊发过来的。

白一城站在讲台上偷瞄了一眼信息：一城，人事部发布了通知，经理王秀梅和张洪涛已经调离，这是好消息，不过咱们科室被一个叫苏真的来接管，真是太意外了！不论什么时候，姐都挺你，一城，继续加油！

课程结束，白一城走出培训中心大楼，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阳光，只有雾霾，灰蒙蒙的雾霾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远处高高的烟囱里飘着灰尘，正在向这个社会散扬着污物。

人性本善，只恨这个社会榨取的良知太多。

白一城想起了去年与董先生初次相识的一桩趣事，他随机抽取了三张牌，董先生言简意赅的一一解牌。

白一城清晰的记得第一张牌是恶魔，一男一女枷锁相连，后面的恶魔表情狰狞，整张牌面的气氛异常恐怖，董先生告诉他：仕途坎坷，终成气候。第二张牌是女皇，一位女王手持权杖向全世界展示着至高无上的权威，董先生告诉他：女权之下，以退为进。最后一张牌是星星，漫天星空，河边一位女侍者手持水瓶，倾倒着虚无缥缈的希望之水，董先生告诉他：看破虚像，脚踏实地。

白一城心想：董先生说的没错，命运如刀，人如荒山野草，余生就慢慢领教吧！

下午三点十分，白一城在公交站候车。这时，程主任打来电话：“一城啊，忙什么呢？”

“刚讲完课，正在回公司的路上。程哥，恭喜归来啊！以后又可以一起共事了！”

“哈哈，还是我跟一城兄弟有缘啊！正好，别回公司了，直接来长城营业厅，帮我搬东西。人事部明天就要求到岗。我这边工作还没交接完，人事部就催个不停！烦死了！”程主任假装抱怨，其实内心充满无限欣喜。

“程哥，这是要离开感业寺了呗？”白一城调侃了一句，又道，“我稍后就到营业厅，你先整理办公物品吧。今晚我请客，为程哥接风洗尘！”

“哈哈，老规矩，你请客，我请按摩！”程主任春心荡漾，脑海中开始浮现上次丽晶按摩的景象，瞬间缓过神又道，“一城，两个男人的饭局未眠太无聊了吧，带上赵一帆吧，她最近的销售业绩不错，我在调走之前也犒劳犒劳她。”

白一城心想：小花匠前几日刚给自己买了一身西服，这次趁饭局感谢一下吧。

白一城与程主任闲聊了几句，挂断通话后便致电小花匠，连播三次，始终无人接听。白一城脑筋一转，登陆了微博，在“一帆风顺”的版面留言道：我是大橙子，今晚有饭局，看到信息后联系我。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花匠打来电话：“大橙子，我看到你的微博留言啦！怎么？找我啊！我刚才洗白白了！”

“是，晚上我请客，还请赏脸啊！对了，什么叫洗白白啊？”

小花匠尖叫起来：“靠，你也太落伍了吧！洗白白就是洗澡啊。木头疙瘩一个，猪脑筋！”

白一城这才明白过来，小花匠嗓音清脆，继续道：“怎么突然请我吃饭了呢？良心发现了？无事献殷勤，我看没好事！”

白一城赶忙解释道：“想什么呢？你真是刀子嘴，我说不过你。”

小花匠在电话另一头嘤咛一笑：“刀子嘴都是豆腐心，我是嘴上厉害，心里太软。”

“好了，说正事。今晚饭局还有你领导，程主任否极泰来，马上要到分公司市场部担任部门经理了，所以今晚特意设宴恭贺程主任升迁。“

小花匠喜眉笑眼道：“还真看不出来，这个程大胖子，仕途挺顺利啊。人到中年升官和发财都算喜事，肯定要庆祝一番。”

白一城与赵一帆约好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这时公交车开了过来，白一城挂断电话便排队走上了公交车。

到了长城营业厅，程主任已经把办公物品整理完毕，白一城进入办公室刚准备弯腰搬电脑机箱，这时两位员工小跑着进来。其中一位年轻员工说：“呦，白老师吧，我听过您的课。这些物品不用您伸手，哥几个承包了，你旁边找地儿歇着就行。”另外一个员工油嘴滑舌跟着说道：“白哥，程经理跟你关系可不一般，他经常提起你，让我们向你学习。他说你俩搭班子很合得来，以前还一起按摩，关系很铁的。”

白一城笑了笑，这名员工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继续道：“白哥，以后你高就了，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我高就？呵呵，八字没一撇呢！”白一城摇着头苦笑。

“瞧你说的，程经理回到市场部，你不得吃香的喝辣的啊！”

白一城与长城营业厅两名员工闲聊之际，程主任挺着将军肚走了进来。今天程主任不再是忧郁的蓝胖子，而是喜庆的红胖子，他穿了一件红色立领羽绒服，看见白一城笑眯眯道：“来了，一城！”

“嗯，程哥，刚到。”白一城又扫了一眼红色羽绒服，“程哥，今天挺红啊，这是要红的发紫啊！”

“哈哈，红色！喜庆！昨天刚买的。”

二人谈笑着，营业厅员工便把办公物品搬到了程主任车上，过了十多分钟，员工请示道：“领导，东西都搬完了，您再检查一遍。”

程主任大手一挥：“走，一城，出发！”

去往分公司的路上，程主任边开车边拍着方向盘，晃着脑袋说道：“一城，你说这车是不是该换了，档次有些低了，是吧？”

白一城瞄了一眼方向盘：“程哥，你可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你开着大众宝来还不满足，我上班还在挤公车！”

程主任穿着红色羽绒服，一路开怀畅聊。就像马总说的，老程家都喜欢做官，程主任升职后自然心情不错，遇到斑马线开始礼让行人，遇到变道车辆也不再按喇叭，一路上突然就变成了中国好司机。

进入定安大厦一楼大堂，程主任悠闲着迈着八字步，缓缓的走入了电梯，遇到每一位认识的同事都热情的打招呼。

走进市场部办公区，很多员工都恭敬的站了起来，与当初程向前调走时的冷漠截然不同，此时脸上都笑开了花，亲切的喊着：程哥，欢迎！

人走茶就凉，回来就升温。

面子哥张洪涛鼓动着大伙：“哥几个，可别没大没小，以后就别喊程哥了，得喊程经理，要不就喊领导。”

程主任微笑着挥着手，径直走向了王秀梅的办公座位，刚坐下一会儿，便不停的挪动着屁股。这时白一城搬着电脑走了过来，程主任搂着白一城的肩膀说道：“一城，你不是认识风水先生嘛，哪天约来给我调一调风水。我坐在这感觉晦气，总感觉王秀梅就站在我身后！”

白一城连接着电脑设备，道：“行了，程哥，我看你就是有些矫情！你穿着红色羽绒服，不用怕，能辟邪。今晚我陪你多喝几杯，喝酒壮胆，明天你就感觉不晦气了。”

程主任拍了拍白一城肩膀：“兄弟说的在理！”然后看看了电话机，又喊道，“洪涛啊，明天联系行政部更换下座机号码，记得选个靓号！”

“好嘞，领导！“面子哥张洪涛心想，”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程胖子都是虚火，明显感觉在膨胀。“

今天，苏真也坐飞机从南方来到市场部报道，为了赶在程主任之前到达市场部，他乘坐最早的一般航班飞了回来，现在行李箱还在摆在座位处。一会儿的功夫，苏真从卫生间走了回来，看到程经理已经坐在工位处，赶紧走向前去，恭敬的说道：“领导，您来了！我是苏真，也是刚刚报道。”

程向前抬头看了一眼：“你好啊，苏真！欢迎欢迎，以后推动室就交给你了，那可是我战斗过的地方啊！”

“一定多向领导请教学习。”

“好，好！以后多沟通，多交流，去忙吧！”

办公物品整理完毕，程向前环视了一眼市场部办公区，心想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地盘了，我敢说一，没人敢喊二，我指东，没人敢往西。

程向前心情不错，沿着市场部办公区溜达了几圈，就像在自己的后院散步一般。

他对着张洪涛和苏真喊道：“洪涛，苏真，今晚有事吗？一起出去聚聚，今天略显匆忙，我与二位室主任先交流交流，改日我们部门一起聚餐。”

张洪涛赶紧道：“领导，今晚没问题，为领导接风洗尘是应该的。另外部门聚餐就由我承办吧，苏真刚到分公司工作，各方面还不熟悉。”

“好，好。那就辛苦洪涛了。”程向前对着白一城又道，“一城啊，今晚洪涛和苏真一起参加饭局，你选好地点，我来结账。”

白一城点头道：“程哥，说好的我请客，不准出尔反尔啊！”

张洪涛道：“一城，有两位室主任参加饭局，怎么能让你买单呢。今晚我结，谁跟我争，我跟谁急！”

苏真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只能沉默不语的察言观色。张洪涛皮笑肉不笑的心道：白一城这小子套路挺深啊，新经理还没上位他就开始抱大腿，还真低估了他！

程向前整理了一下西服着装，拿着笔记本，挺着将军肚去走向了朱总办公室。

高秘书见程向前要硬闯朱总办公室，几步便冲向前拦路道：“程主任，不，程经理，里面有人，请在外面稍等下！”

程向前白了一眼：“我先回座位，一会儿朱总有空了，去市场部喊我。”

高秘书心道：“不就是部门负责人嘛，牛什么牛！摆什么臭架子！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见到朱总你就老实了！

第41章：几家欢喜几家愁

朱总听高秘书说程经理已经报道，心想马总极力推荐程向前，想必他们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后工作中还是谨慎为妙，特别是市场部的诸多费用，打算暂时放手交给程向前，以此试探一下程向前懂不懂规矩，试试他究竟有几斤几两。俗话说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如果程向前不懂规矩，再想办法安排自己的嫡系接管市场部。

办公室内，朱总热情的欢迎着程向前经理，握手之后又来了一个礼节性的拥抱。朱总拍拍程向前肩膀道：“向前啊，恭喜恭喜，官升一级，肩上的担子可就又重了啊！”

程主任掏出一盒细杆香烟，恭敬的递给朱总：“领导，现在还是抽细杆香烟吧，来，尝尝这个！”

朱总吸了一口，呲着烟牙笑道：“还是向前懂我啊，细杆烟，清香文雅，颇有君子之风，这些年我是一直改不掉这个习惯啊。”

“领导，您看你说的，我在市场部这些年，一直都是您的兵啊！”

“现在不是兵喽，现在是将了！”朱总弹了弹烟灰，继续道，“向前，到岗后要尽快进入状态，目前市场部有几项重要工作，你要做到心里有数。下周一你将第一次代表市场部参加班子会，马总会追问这几项工作的筹备情况，你这几天回去策划一下，提前做好规划。”

“好，没问题，感谢领导的指导和提醒。”

“新干部走马上任，很多眼红的干部可都盯着呢，巴不得你在工作上犯错！所以啊，近期几项工作一定要打个开门红，弄几个响炮出来！”

程向前感觉到了一些压力，他翻开日记本，开始倾听朱总的工作部署。

王秀梅官降一级，薪资又有下降，最近情绪波荡起伏，就连王健康都说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王秀梅虽然强势锐利，但至少冷静沉着，最近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一言不合就开始摔东西，这是王秀梅那个年代人特有的愤怒表现，摔东西就意味着日子不过了。

王健康倒不跟她一般见识，生气时就又哄又劝，又搂又抱，这法子还挺管用。

昨晚王秀梅听见楼上小孩吵闹，自己莫名的发起脾气，一失手竟然砸坏了王健康女儿的钢琴，王健康这下急了，不再哄劝，一边收拾着钢琴碎片一边嘀咕着：我看你这是更年期，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王秀梅更加愤怒，整个人就要爆炸，指着王健康大声喊道：“离婚！”

王健康也不理会，心想：喜宴还没办，婚都没结呢，离什么婚！

王秀梅内心不想离婚，只是愤怒战胜了理智，等回到母亲家后才清醒过来。几位妹妹也都劝说王秀梅赶紧把喜宴办了吧，这样可以冲一冲工作上的晦气。王秀梅瞪着杏眼，一脸的冷漠锐利，瘫软的靠在沙发上，无奈的说道：“可能这就是我的命！事已至此，认了吧！结婚！我要结婚！”

二妹王秀兰是外科医生，一边削着平果一边说道：“大姐，你要自己想开了，一切都好办了。赶明儿我找人给你选个大婚的日子。”

“选什么选，我自己定，不用你们管！”王秀梅天生喜欢掌控，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二妹又道：“大姐，你还真别犟。现在就连病人做手术都选日子，结婚是大事，更要好好选一选。我的一个病人认识看黄历的老先生，我明天帮你打听打听。”

王秀梅这一次没有反驳，客气的说了句谢谢。

下班后，程向前、白一城、面子哥张洪涛、苏真，四人浩浩荡荡的向停车场走去。张洪涛边走边说：“领导，今晚坐我的车吧！”

程向前犹豫一下，略显害羞的说道：“好吧。我的车档次确实差了些。”

张洪涛道：“领导，不是我说，你的座驾现在明显跟你的身份不符，要是准备换车你提前跟我说，中高端品牌4s店我都有朋友，都是能说上话的朋友，有需求你就说话，我帮你去办。”张洪涛话音落地，程向前心里暗下决心，今年一定要换一台新车，至少三十万以上的新车，关键是怕媳妇不同意，找时间一定要做做思想工作。

张洪涛又道：“领导，你稍等下，我去开车，你在原地等我就行。”

这时，一辆绿色甲壳虫缓缓的开了过来，正准备拐弯驶向停车场出口。

程向前挺着啤酒肚，挥了挥小短手：“呦，这不李冰冰吗？”

林静摇开车窗，嫣然一笑：“少扯，一看见我就拿我开涮！程主任，好久不见啊！”

白一城站在一旁道：“现在是程经理了，刚回归市场部。”

“呀！升职了啊，恭喜程经理！”

“客气了，美女。今年我们部门筹办春季客服节，还准备向你请教呢！”程向前春光乍现，神采飞扬。

林静犹如邻家大女孩，讲起话来还是那么亲切：“我看应该是找我们客服部魏国红经理吧，我跟你职级可不对等噢！”

这时张洪涛的黑色奔驰正好停在程向前上车处，程向前和苏真钻进了车里。白一城刚要开门进入副驾驶座位，林静按了一下喇叭，喊道：“一城，上我车，我带你走。”

程向前从车窗伸出大脑袋喊着：“你知道去哪啊，你就带一城走。要是不顺路呢！”

“不顺路就硬顺呗！”林静一挥手，白一城毫无犹豫的坐进了甲壳虫车里。

二人闲谈几句，便再无交流。

林静认真的开着车，白一城惬意的享受着与林静独处的时光。

林静问要不要听歌，白一城微闭着双眼，摇了摇头。

当车开到解放大街与泰山路交叉口时，白一城远远便看到了个头不高的小花匠，这是他们约好的上车地点。

林静听白一城的指挥，在路边打着双闪停了下来，张洪涛驾驶的黑色奔驰疾驰而过，白一城只好让小花匠坐入甲壳虫车中。

白一城简单介绍后，林静便驱车追赶而去。

小花匠赵一帆坐在后座一言不发，白一城感到脊骨有些发凉，看了看后视镜，小花匠面无表情的刷着微博。林静认真开车，没有理会车内气氛的微妙变化，追上黑色奔驰后，顺手打开了车载音响，播放了一首重金属摇滚歌曲，是芬兰nightwish乐队演唱的《nemo》。

伴随着躁动的音乐，林静猛踩油门，一路狂奔至晚宴地点。

白一城和小花匠下车后，林静便驱车离去。

小花匠望着缓缓远去的甲壳虫，说道：“放的什么歌啊，真难听。车里还有股怪怪的味道，真难闻！”

白一城没有回答。

小花匠又道：“她就是林静啊？怪不得那天晚上你连做梦都喊她的名字，果然漂亮啊！”

白一城还是没有回答。

小花匠不依不饶接着道：“人家个子比我高，脸蛋儿比我漂亮，性格也比我温柔，我看的出来，你对她情有独钟！”

白一城瞬间感觉脸面发烫，磕磕绊绊的回道：“别，别胡说，她都要结婚了，你可别制造谣言啊！”

赵一帆小嘴一撅：“这么漂亮的女人当然很多人抢着要了，不结婚才是奇怪呢。”

小花匠话里话外都是刺儿，白一城争辩不过，只好先走进了酒店。

今晚晚宴地点是奉市一家正宗的烤全羊店。五人全部入座后，服务员拿着菜谱走了过来，大家互相推辞，最后一致决定由程向前经理点餐。服务员乐了，告诉五人不用点餐，本店只有羊，每桌一只烤羊，只需选几样配菜。程向前选了几盘凉菜，点了一些酒水。

十几分钟的功夫，后厨两名烤工便端着一只烤全羊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些服务员，有的吹唢呐，有的打快板，有的拍腰鼓，嘴里还整齐的喊着：我们的烤羊不一样，吃完之后就变强，老人吃了变年轻，壮年吃了就升官，正财偏财一起来，少年吃了身体好，小孩吃了乐无忧，婴儿吃了蹭蹭长，羊羊羊，强强强，我们的烤羊不一样，不！一！样！

烤工放好烤羊，说了句：各位客官慢用。

五人一起鼓掌，程向前开怀大笑，鼓完掌，程向前望着香嫩的烤全羊，咽了几口唾沫，提起酒杯便道：“今天就一个菜，菜齐了，呵呵。各位举杯，今天不醉不归！”

一杯酒下酒，五人拿起刀开始切割烤全羊，张洪涛快速的割了一块羊腿放到程向前盘子里：“领导，羊身上要属羊腿最香，赶紧趁热尝尝。”

程主任咬了一口，不住的点头。

几人开始轮番的敬酒。恭喜程经理荣耀回归，大家开始轮番敬酒，恭喜苏真加入市场部，大家开始轮番敬酒，初次与小美女相识，大家又开始轮番敬酒饭局之上，只要想敬酒总能找到合理的理由。

小花匠遇到美食便褪去女人本色，大口大口撕扯着羊肉，边吧嗒嘴边说：“一城，这个烤羊好吃。上次程经理请吃的铁锅炖大鹅有些油腻，这家烤羊又干又香，吃多少都不腻。”说完便拿起手机多种姿势的自拍起来，然后顺手发了一条微博：不再油腻！耶！

苏真言语不多，刚到新环境，工作内容和同事关系都不熟悉，只能一直举杯附和。

张洪涛听到程向前请客吃铁锅炖大鹅，心想白一城私下没少与程向前疏通关系啊，看来以后也是个劲敌啊。

程主任吃了两只羊腿，擦了擦手，拍拍肚子说道：“各位，今天都不是外人，洪涛和苏真是科室主管，算是的我左右手，一城是我多年的兄弟，我在推动室就一直跟我合作，现在也是部门的骨干资深员工，赵一帆可能大家不太熟悉，她是长城营业厅的优秀客户经理，我在任期间，贡献了很多业绩，对我的工作很支持啊。来，大家一起举杯，以后让我们精诚团结，大干一场！”

第42章：杯酒释兵权

晚上十点多，五人还在开怀畅饮，程向前久经饭局，号称海量程，今晚他的啤酒肚发挥了惊人的功力，整整一晚竟然没有去过一次厕所。

张洪涛不胜酒力，但死要面子活受罪，顾忌到个人酒桌口碑，硬生生的支撑着。当程向前回敬他一杯后，张洪涛明显感到胃里开始决堤泛滥，捂着嘴便急忙向卫生间跑去。

刚跑出几步，胃里的羊肉和酒水便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张洪涛使劲的吞咽，可是越吞咽胃压越大，接着又是一股冲了出来，就这样连续吐了好几股。从餐位到卫生间短短十几米，张洪涛像走了两万五千里长征一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摇摇晃晃的跑进了卫生间，关上门紧接着又是一阵瀑布倾泻之声。

小花匠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拍着大腿，一边捂着两颗小白牙一边喊道：“喷泉，哈哈，人工喷泉，太逗了！”

白一城和程向前也都跟着乐了起来。苏真表情不再严肃，也开始嘿嘿之乐。

这时小花匠道：“我吃饱了，烤全羊太热了，把我都要烤糊了，你们慢用，我去外面透透气。”

小花匠穿上衣服优哉游哉的走出门口，程向前对着白一城使了个眼色：“一城，还不赶紧出去陪一陪。天太晚了，得保护人家女孩安全。快出去聊聊，增进一下感情。一帆这姑娘别看抽烟、喝酒、说脏话，但是本性不坏，风趣幽默，古灵精怪，活脱一个开心果啊！你要再不动心，程哥我可就下手了啊！”

“得，我去，美女可不能落到野兽手里。”白一城开了个玩笑，拿起衣服便走了出去。

饭桌上只剩程向前和苏真，二人无言，沉默片刻。苏真率先举起酒杯：“领导，我再敬你一杯，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

程向前一仰脖，手里只剩一只空杯：“兄弟，跟我还这么客气！推动室近期有很多工作，一股脑都抛给你，怕你承受不住。我初步打算让你牵头负责全省客户经理表彰大会，春季客服节的策划筹备工作我临时安排给一城负责，他是骨干员工，经验足，能很好的替你分担工作。”

苏真很感激，又举起酒杯：“感谢程经理信任，我全力以赴。请领导放心。”

程向前点点头，又道：“全省表彰大会是每年一届的大型会议，为了达到荣誉激励的效果，公司对这项活动没有预算上限，这次你可以施展拳脚，大有作为啊！”

苏真道：“领导，我对业务激励费还算了解一些，但是以前从没有筹办过大型会议，借着酒劲，我跟领导坦白，现在心里确实没底。不过，费用管控方面倒是没有问题！”

程向前道：“说到费用，你是稽查出身，应该懂得如何规避不必要的风险。但如何做预算、如何使用、如何报销，我想我还是有一些经验的，毕竟在推动室做了很多年。”

苏真道：“请领导放心，在后续费用使用问题上，我会多向领导请示。”

程向前道：“不必请示。费用方面我安排，你直接去落实就可以了。如果有哪些地方不合规，而且是稽查的突破口，你再提示我。”程向前举起一杯酒，又道，“稽查工作和市场部工作截然不同，这是两种体系，工作起来当然也是两种路子。来到市场部就应该提升业务技能，部门激励费只是为了辅助业务发展，提升公司业绩才是核心工作。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指导指导。来，喝一杯！”

苏真心想，这是杯酒释兵权啊。宋太祖赵匡胤为了加强中央集权，避免将领也“黄袍加身”，篡夺自己的政权，赵匡胤在一次酒宴中以威胁利诱的方式，要求高阶军官交出兵权。苏真心想自己虽为推动室主任，却不能染指任何费用，而且身边还埋伏着一个虎视眈眈的白一城，看来以后的路不好走啊。当前局势程向前要杯酒释兵权，苏真感到自己身单力薄，也就只好交出“兵权”。

苏真举起酒杯道：“领导，以后费用使用和报销事宜，一切听程经理安排。”

程向前点点头：“好，很好。这次客户经理表彰大会预算要做足一些，我打算多报销一些费用，春暖花开了，准备带部门员工出去旅旅游，增进一下团队交流的机会。市场部十几个人，交通、食宿、景区也得不少费用啊。正好利用这次表彰会变通处理一下费用。”

苏真喝了不少酒，不过头脑还算清醒，冷静的提示道：“经理，这是激励费的违规使用，在稽查管理办法里是明令禁止的。激励费要用于业务推动，要专款专用。”

程向前脸色一沉：“苏青啊，进哪家门就要说哪家话。销售前线是公司利润的主要来源渠道，没有销售部门，哪来的耀武扬威的稽查大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部门，为了公司啊！员工干劲足，公司业绩才能持续增长！”程向前一仰脖，又是一杯酒下肚。

苏青不再是稽查身份，寄人篱下只能委曲求全，他点点头，一仰脖把酒喝个精光。

烤全羊店外，白一城和赵一帆并肩站在路边，两人的个头一高一矮，肤色一黑一白。赵一帆望着马路上三两成群的红男绿女，认真的说道：“一城，你就没想过结婚？”

小花匠突然认真起来，白一城还有些不适，奇怪的看着赵一帆：“结什么婚？莫名其妙。”

赵一帆道：“你是个木头！你的心是死的！如果一个人心已死，谁还能伤害他？无情便是无敌！大橙子，我算看出来了，你是无情又无敌！”

白一城嘴笨，没有反驳，闷了半天，挤出一句话：“一个人的心，最不会说谎。我跟着感觉走！”

白一城突然“哎呀”一声，胳膊被小花匠狠狠的掐了一下，刚准备还手示威，小花匠伸出手指：“给我一支烟！”

白一城从外侧羽绒服兜里拿出一盒南京香烟，小花匠抽出两根，一起点燃后，递给白一城一支：“来，抽一支。借花献佛。”

白一城犹豫一下，接过南京香烟，轻轻的吸了一口，烟嘴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唇香。

小花匠娇小的身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眼神坚定的望着远方，时不时还若有所思的吸几口香烟。

突然，小花匠转过头，对着白一城道：“以后不要再喊我小花匠。”

“噢？”

“以前相亲约会就像选一支我喜欢的花，所以叫小花匠，现在已经选到了，所以请不要再叫我小花匠！”

白一城心里明白，小花匠这是要对自己展开猛烈的爱情攻势，但心里的那个锡伯族女人一直让他魂牵梦萦，小花匠只能算得上是朋友。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可惜白一城始终不愿意掀开这层纱。

白一城摇头苦笑道：“你好，赵一帆。”然后礼貌的伸出右手。

赵一帆握手致意：“你好，白一城。”

白一城一时不知道聊什么，想到今天是为程向前庆贺升迁，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一句：“其实程哥应该感谢那个匿名举报王秀梅的人。可惜公司一直没有找到这个内鬼。”

赵一帆对定安集团员工的争斗不感兴趣，吐了口烟圈：“靠！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这时程向前披着红色羽绒服走了过来，边走边喊着：“饭后一支烟，害处大无边。”

赵一帆回眸一笑，戳了一下程向前的啤酒肚，露出两颗小白牙，道：“碍事儿的大灯泡！”

程向前晃着大脑袋笑道：“你俩别亲亲我我了，赶紧回去吧，要收杯了，我看洪涛和苏真也到量了，都趴着睡着了！”

回到座位，白一城见张洪涛趴在桌面呼呼大睡，苏真满脸通红，单手撑着下巴苦苦在坚持。

白一城道：“程哥，要不是我出去躲了一会儿，恐怕也得牺牲了！”

程向前微笑道：“哪里哪里！来，一城，一帆，杯中酒。”

三人喝完杯中酒，白一城便叫醒了张洪涛。苏真准备打车回家，张洪涛说他父亲开车来接。与二人告别后，白一城、程向前、赵一帆三人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程向前没有尽兴，指挥着司机直奔按摩一条街，路上还一直诉说着上次与白一城的按摩经历，一直吹捧丽晶按摩店的丽丽姑娘手法娴熟，功力深厚，至今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出租车司机插了一句：“这位先生，我看你挺好玩啊！佩服！佩服！”

赵一帆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白一城，白一城一直无辜的摇头。

到了按摩一条街，程向前刚要拉着白一城下车，赵一帆便死死拽住不放：“程哥，今天太晚了，一城要送我回家，改天你们再一起吧！”

程向前没有勉强，挺着啤酒肚，晃动着身子，迈着八字步，缓缓走进了按摩一条街。

出租车继续行驶，赵一帆对白一城说：“真脏，还去按摩店！”

“你想什么呢？我又没做别的！”白一城解释道。

“你还想做别的呗？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

出租车司机乐了：“姑娘，男人需要释放，男人需要空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你得学会宽容！”

赵一帆道：“老老实实开车！没你什么事！”

第43章：醉

十几分钟的功夫，出租车便到达了赵一帆的小区门口，白一城护送着赵一帆进入了电梯，刚要转身离开，赵一帆喊道：“喂！楼道灯坏了，好人做到底，进来！”

白一城走进电梯，赵一帆问道：“今天饭局你抢着买什么单啊？有经理，有主任，你一名员工装什么大瓣蒜，你可真实惠！那个张洪涛饭局上不是一直吹嘘他请客嘛，到最后就在那一直装睡。”

“我答应程哥了，今天我请客，说到就得做到。”

赵一帆骂了句：“傻帽！”

电梯到了八楼，赵一帆走出电梯，熟练的转动着防盗门，屋门打开后，轻声说道：“不进来坐坐嘛！”

“别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还是不太方便。”

“靠！装什么正人君子，你给我进来！”赵一帆人小劲还挺大，一把就把白一城拽进了屋里。

赵一帆租的屋子不大，但格局很好，屋里东西又多又杂，但错落有致，杂而不乱。门口玄关不远处摆着一个水族箱，十几只体型圆润的血鹦鹉在里面肆无忌惮的游来荡去，赵一帆一开灯，鹦鹉鱼呲溜一下钻到鱼缸角落，紧紧的团在一起。

“你喜欢养鱼啊？“白一城问道。

“对啊，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罗进一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所以它们永远不觉得无聊，永远活在无忧无虑的世界里。”

“什么电影，我怎么没看过？”

“一部香港的老电影，叫《岁月神偷》。”赵一帆拿出了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递给白一城，接着道，“估计你不喜欢看文艺片。男生不都喜欢看战争片和恐怖片嘛！”

白一城边换鞋边道：“哦，文艺片啊。我说怎么听起来这么幼稚，什么7秒记忆，直白的讲就是鱼类心大加失忆！”

“当”的一下，赵一帆来了一击佛山无影脚。白一城借力使力，一个踉跄，顺势便进了屋内。

水族箱一侧是写字台，桌面摆着一盆盛开的一帆风顺，叶片翠绿，花瓣洁白。书架上面满满登登，白一城走近一看，竟然不是书，而是各式各样的歌曲cd，有摇滚、有乡村、有朋克、有流行，不过还是要数大陆港台的歌手专辑多一些，在书架正中最显眼的地带多是叶倩文、张惠妹、萧亚轩、蔡依林等人的经典专辑，旁边一侧狭小的空间里，还整齐的放着周杰伦的所有专辑，其中《范特西》、《叶惠美》、《七里香》专辑封面略显陈旧，可能经常试听的缘故。

白一城不喜欢唱歌，也不会唱歌，看了一会儿便坐下来休息，今晚虽说没有像张洪涛那样全线崩溃，但肚子里一直波涛汹涌。

赵一帆把手机放到写字台上：“今晚的烤全羊味道不错，就连衣服上都是烤羊的膻味。现在闻着有一些反胃，你先歇着，我去换下衣服！”赵一帆走进卧室，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写字台下面那个抽屉有烟，想抽自己拿。”

白一城打开抽屉，几盒capri（卡碧）香烟零散的躺在里面，烟盒外包装优雅而单薄，烟身纤细修长，虽然是国外品牌，白一城一看便知是女士香烟，他抽不习惯便又把抽屉推了回去。

这时赵一帆穿着半透明的白色睡衣走出闺房，来到写字台，打开抽屉拿出一根卡碧，说道：“怎么？不抽女士烟？怕杀精啊？”

香烟燃起，白一城面前飘来淡淡的薄荷清香，轻烟缭绕，犹如女性的妖绕，赵一帆身上的真丝睡衣在微微飘动，里面的黑色胸罩若隐若现。

这一刻，白一城突然发现赵一帆很有女人味，她靠在写字台边缘，从容、优雅的看着香烟在燃烧，看着它一点点的燃为灰烬。

白一城道：“其实你挺漂亮的！”

“废话。老娘在大学也有很多男生追的。”

白一城笑了笑道：“你很台湾啊！”

“什么？”

“你的htc手机是台湾品牌，家里的血鹦鹉是台湾鱼，歌曲专辑也多是台湾歌手。”

“我还真没注意唉！大橙子，别看你话不多，观察力倒挺敏锐啊，小看你了！”赵一帆吐了口烟圈，“听歌吗？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听歌，今天终于来了客人。”

“不听，我要回家了。”

“不听也得听！听完再回家！”小花匠霸道的打开了音响，一首老香港的气息扑面而来。

徘徊丛林迎着雨

染湿风中的发端

低诉细雨路遥若困倦

静靠湾湾小草倚清泉

悠悠流泉随路转

偶于山中转数圈

一片软软渐黄落叶

荡向清溪之中早飘远

啊过去过去多少次心乱

今天今天随着云烟渐远

听听鸟语静望雨丝飘断

悄悄的风赠我衷心祝福一串

清馨柔美的歌声演绎出田园诗般的宁静与惬意，歌曲间奏时，白一城问道：“这是什么粤语歌？完全听不懂！不过很好听！”

“是叶倩文的《祝福》！”

“很有韵味，这首歌很老了吧？”

“是很老，跟我同岁！”赵一帆降低了歌曲音量，“今天是我生日！”

白一城有些惊讶：“过生日怎么不早说呢？你看，我今天空手登门拜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改天把生日礼物补给你！”

赵一帆突然恢复了往日的神情，顽皮的说道：“准备送我什么礼物啊？我可是很挑剔的！包，太俗气！花，太敷衍！蛋糕，没新意！”

白一城绞尽脑汁后摇了摇头。

赵一帆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玛歌红酒，咕咚咕咚倒了两杯，递给白一城一杯，道：“干杯，大橙子，祝我生日快乐！”

白一城接过玛歌红酒：“祝你生日快乐！”

赵一帆喝了一大口，放下玻璃杯又点燃了一支卡碧香烟。

白一城喝了一口红酒，又闻了闻酒杯，道：“你一个月多少工资？玛歌红酒可不便宜啊！”

“过年在川州老家带来的，老爸给的。”

“好酒是好酒，但不能贪杯啊。今晚我已经喝了很多了。”

赵一帆瞪着眼，呲着小白牙，道：“把这瓶喝光，否则今晚不能走出这个门！”

白一城道：“我就这一杯，喝完就走。”话音落地，白一城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玛歌红酒的香醇与肚里白酒的辛辣交融在一起，犹如两只巨龙在胃里翻腾。白一城感到体内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下往上狂奔而来。

白一城头脑昏沉，终于把持不住，一个箭步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便吐了起来。

赵一帆左手插腰，右手夹着几乎燃尽的香烟，边笑边喊道：“大橙子，你活该！你无情，你无敌，你活该，吐死你个王八蛋！哈哈”

白一城吐了几个来回，感觉胃里被挖空，又呕了几下，只有些许酸水流了出来。白一城浑身无力，感觉身体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透过镜子一看，赵一帆嘴里叼着烟，正吃力的扶着自己。

二人踉踉跄跄向赵一帆闺房走去。赵一帆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你说咱俩是有缘无份？还是有份无缘？”

赵一帆此时问这种烧智商的问题，无异于对牛弹琴。白一城重重的趴在了床上，赵一帆自问自答道：“缘在天意，份在人为啊！”

凌晨三点多，白一城醒了。

他没有被肠胃折腾醒，更没有被尿憋醒，而是被自己吓醒！白一城手掌握着赵一帆光滑洁白的手臂，突然大喊一声：“蛇啊，白蛇！”

赵一帆吓得差点坐了起来，整个人瞬间精神了，睡眼朦胧的抱怨道：“蛇，我是蛇行了吧！但我不是白蛇，我是那条敢爱敢恨的青蛇！”

白一城心虚的问道：“我，我没做什么吧？”

“你想做什么？”赵一帆反问道。

白一城悄悄的摸了摸下体，发现并无异常，便放心的问道：“这算什么事啊？这算你睡了我还是我睡你了？”

赵一帆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你醉了，我也醉了，就睡在一起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如果非要盖棺定论的话，就算我睡了你吧！”

白一城转过身，准备睡个回笼觉。

“给。”赵一帆从床头柜拿出一块儿手表，“我睡了你，但我没有钱付给你，拿这块手表顶账吧！”

白一城转过身看了一眼，是一块崭新的复古款精工手表，黑表带，黑表盘，既神秘又稳重。

白一城犹豫不决，他不想欠别人太多。

这时赵一帆强行把手表套在了他左腕上，欣赏了一眼，道：“很般配，我眼光还可以吧！”

白一城道：“你过生日，还要送我礼物，真是有趣。”

赵一帆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块儿女士精工手表：“这是我的生日礼物，自己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白一城正望着手腕上的情侣手表发呆，赵一帆伸出绸缎般的白腿，狠狠的踹了白一城一脚，嘴里还骂道：“木头，你就是木头，木头疙瘩一个！”

白一城边摘手表边解释道：“一帆，其实我们根本就不”

赵一帆又是一脚：“戴上，不许摘！”

白一城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赵一帆是火豹子脾气，根本不容分说。

白一城转过身蒙头大睡。

不论是亲切如故的林静，还是泼辣直爽的赵一帆，他都无法给予任何承诺，就像雾霾看不清天空一样，白一城现在看不到确定的未来，他有些彷徨，有些迷失

众人皆有执念，假如白一城是许仙，林静就如同白娘子，赵一帆便是那青蛇，而现实的无奈就像法海，无情，无底，无边

第44章：厚积薄发

程向前深刻感受到人的运气一旦好起来，想挡也挡不住，就连去按摩也能遇到心仪的女郎。

丽晶按摩店的门牌没变，老板娘也没有更换，但是丽丽和晶晶却不在了。

程向前说自己是老主顾，今晚奔丽丽而来。老板娘热情的告诉他丽丽和晶晶赚大钱去了，姐妹二人一起跳槽去了一家高档私人会所。程向前有些失落，老板娘为稳住回头客，喊出了店里的台柱子。

台柱子是个组合，一个叫娟娟，一个莎莎。程向前嫌弃娟娟名字太土，果断选择了莎莎为自己按摩。看到莎莎，程向前满意的躺在了按摩床上。莎莎模样俊俏，眼神勾人，身材没的说，该瘦的地方没有一丝赘肉，该丰满的地方绝对让人满意，莎莎说自己今年十八，程向前相信了。

套路依旧，服务结束后，程向前申请加钟儿，但要求去二楼。莎莎勾魂一笑，知道按摩床上的这个胖子是回头客，二人一拍即合，起身上了扶梯。

午夜十一点多，程向前优哉游哉的走出丽晶按摩店。当然了，迎接他的又是媳妇的谩骂和职责，但是他并不在意，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重返市场部后，程向前与王秀梅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班子会。

王秀梅眼神依旧锐利，端着日记本擦肩而过，没有言语。程向前倒挺礼貌，挺着啤酒肚向老领导问好。王秀梅挤了点笑容，主动为程向前拖出了座椅，说以后平起平坐了，不用喊自己老领导，然后走到财务部邹彬经理旁边坐了下来。

程向前终于扬眉吐气，心中无限痛快。轮到他汇报工作时，更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谈古论今：“各位领导好，我是新到市场部的程向前，汇报工作之前啊，我先说些题外话。各位都知道，秦朝总共只有十五年，干了两届，但上的全是硬菜，统一就不说了，秦始皇搞的修长城、开灵渠、车同轨、书同文，千里驰道等等，使中国成为一个全方位的整体。以前市场部确实取得了一些成就，我保证在我任职期间，一定会给公司上硬菜，一定全力以赴，一定会做出更大的贡献…”

程主任发言汇报完毕，自我感觉良好，脑海里又浮现出按摩店莎莎的俊俏模样，刚开心一阵，便收到了马总的“杀威棒”。

部门经理汇报完结束，马总单独点评了市场部工作，提醒程向前尽快进入工作状态，近期几项紧急的项目要抓紧落实，话锋一转，严肃的问道：“程经理，今年公司的春季客服节就要开展了，活动策划的如何？可否当场汇报一下筹备细节？”

程向前大脑一片空白，重回市场部后，一直游走于同僚的饭局，本职工作一直未涉猎太深，他想起白一城一直筹备客服节活动，便请示马总稍后片刻。程向前心里没底，赶紧掏出手机给白一城发了救急信息，几秒钟后，程向前收到了白一城简短的信息：收到，程哥，打印中，稍等。程向前心情稍稍平复一些。利用等待时间，程向前又讲了一些大干一番的决心。

约莫过了几分钟，会议室门口多了一个人影，是白一城，程向前急忙起身去门口拿取材料。

马总严肃的说道：“程经理，可以汇报了吗？”

程向前心想今天马叔怎么了，是故意让我下不来台吗，还是玩起了杀鸡儆猴的游戏，刚要开口，马总又道：“我一会要外出参加行业协会会议，没有时间听你长篇大论，我简单问几个筹备细节。”

程向前心里一紧，赶紧一目十行的扫视手里的策划案。王秀梅心如止水的坐在一侧，对发生的一切丝毫不感兴趣。

马总道：“今年客服节规划的举办地点？”

程向前刚看过材料，心中有印象，清了清嗓子道：“领导，今年客服节初步选取了三个户外场所，分别是奉市体育中心，奉市师范大学，奉市清昭陵公园。目前首推清昭陵公园，既是历史古迹，交通又方便，公园环境宜人，有树有湖有广场。”

马总点点头，又道：“时间呢？”

程向前赶紧扫了一眼资料：“规划是3月30日，礼拜六。”

马总看了一眼日记本：“3月30日集团秦总来奉市检查工作，我要亲自接待，无法参加客服节活动，时间调整到3月31日如何？届时秦总也可以参加客服节，岂不是两全其美！”

程向前晃动着大脑袋：“马总，时间确实不方便调整啊！”

“噢？”

“我部门员工前期已经实地考察咨询过，昭陵公园3月31日无法对外租赁。”程向前刚才已经看了材料备注，此刻底气十足。

“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程向前道：“3月31日，政府部门搞活动，公园已经被提前征用。”

“继续沟通！我只要3月31日召开，一定要让秦总一行看到奉市分公司的精神面貌。这很重要，做事要有政治敏感度。”马总态度很坚决。

班子会气氛严肃，不易开展持久战，程向前承诺想尽一切办法解决3月31日的场地问题。

马总看了看劳力士手表：“现在几点了？我要外出参加会议，奉市很多政要人物都要出席，我代表定安集团可不能迟到。”

马总戴表纯粹是装饰，很少亲自看时间，看手表只是向下属询问时间。坐在旁边的朱总殷勤的回道：“马总，现在是十一点十分。”

马总点点头：“时间不多了。程经理，第三个问题我本打算询问活动的形式和创意安排，见你今天第一次参加班子会，我就放放水，把这个问题留到会后吧。你是新任的部门负责人，记住干工作的要点：速度第一，质量第二。当然了速度上来了，留出充足时间再去提升工作的质量。以后你也可以多向你的老领导王秀梅经理请教沟通。”

程向前点点头，暗中庆幸白一城的策划案内容详实，否则今天一定被王秀梅看了笑话。

程向前回到市场部，第一时间喊来白一城，准备一起研讨3月31日的场地问题。白一城非常肯定的告诉程向前：“没戏。除非换其他场地。”

程向前茫然道：“为啥？”

白一城解释道：“我实地考察过昭陵公园，也见到了公园负责人侯主任，3月31日是政府老干部联谊活动，公园的中心广场被征用，这叫不可抗力因素。侯主任说，就算与公园签了合同，一旦政府临时征用，也得无条件服从。所以我在策划案特别备注了建议活动时间为3月30日。”

程向前眉头紧锁：“想想办法吧。这次集团秦总来奉市检查工作，马总会邀请秦总参加客服节活动，而且活动时间就选定了3月31日。秦总你知道吧？”

“听说过，是马总的直属领导。”白一城回答道。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把事情办了，而且还得办的漂亮。”

白一城挠挠头，一时也没想出办法。

程向前如坐针毡，终于感受到了部门经理的压力，他第一时间组织了部门员工的全体会议。会议上程向前没有摆威风，也没有耍官僚，他耐心的聆听了室主任和骨干员工的工作汇报，按照前期规划，把近期几个重大的项目工作都落实给了项目负责人。

白一城担子最重，全权负责春季客服节筹办工作，俗话说：用人之长，天下无不用之人，用人之短，天下无可用之人。张洪涛擅长交际沟通，程向前便把秦总的接待工作交付给他，苏真擅长费用管控，自然承接了客户经理表彰大会的费用工作。

苏真对白一城略有不满，认为他抢了自己的风头，如果员工的能力和贡献超越了室主任，那将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他不懂业务，又不熟悉其他同事，更没有大型活动的组织经验，只好静下心来等待机会。

都说胖人聪明，肥头大耳的程向前果真敏锐的发现了苏真的不悦，会议结束后，便单独留下了苏真。

程向前在长城营业厅工作的这些日子，他的工作对象多是能言善辩的客户经理，还有咄咄逼人的无理客户，磨炼一段时间，面谈的功力大大增加，所以面对年轻的下属，三言两语便完成了苏真的心理建设。

面谈很愉快，苏真也干劲十足，程向前善于谈古论今，点点头道：“汉武帝刘彻牛不牛，没有卫青和霍去病，照样被匈奴压制。皇太极牛不牛，没有多尔衮，根本入不了山海关。所以啊，作为科室负责人，一定要亲贤臣，远小人。白一城是一员虎将，是一员能冲锋陷阵的大将，今天班子会如果没有白一城的策划案，我就得缴枪投降！退一步讲，白一城的贡献不也是推动室的贡献嘛，作为新晋的科室负责人，一定要有管理高度啊，格局一定要打开！”

苏真心悦诚服。

面谈结束，程向前看了看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公司的座机打来的，他提了提腰带，松了松肚皮，然后回拨了过去：“喂！我是市场部程向前，哪位找我？”

“程经理，我是人事部王春凤。”

“你好啊，春凤经理，找我有什么吗？我刚才在开会。”

身在职场，没有多余的寒暄，往往都是直奔工作主题，王春凤道：“程经理，今年春季校园招聘已经全面启动，去年王秀梅经理申请招聘一名新员工。另外，吴佳跃可以无条件调离，这个你知道吧？”

程向前道：“她的烂账我不管，不过市场部确实需要弥补新鲜血液，那就麻烦王春凤安排面试吧。”

“好，时间是下周二下午15:00，地点是32楼培训教室。这批面试的学生都是学校的尖子生，有的还是学生会干部，资质很不错，现场就靠你慧眼识英才了。”

程向前拍拍肚皮：“好，好。”

第45章：难题

这几日，程向前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市场部的工作有些让他招架不住，就连媳妇都说他是全奉市最忙的人，甚至比市长还要忙。

当年程向前负责推动室工作，一直推崇团队亲情化管理，自从接手市场部以来，这套管理模式严重落伍。虽然与部门员工感情升温，但部门工作效率却大不如从前。

现在的程向前经常为领导做报告，同时还要审批下属的报告，一些会议场合还要宣讲报告，他现在满脑子全是报告，完全把丽丽、晶晶、莎莎、娟娟等人忘得一干二净。除了报告，就是没完没了的会议，会议备忘已经把台历填充的密密麻麻。日常员工请示工作，他要给出意见，还要请示朱总，集团总部的政令要上传下达，各部门之间也要密切的沟通配合。诸如此类的工作琐事都令他应接不暇。

程向前发现团队管理不能再亲情化，而是要制度化，他开始逐步的为一名员工“立规矩”，近几日，总见他阴沉着肥脸与员工问责对谈。

黄珊珊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昨天竟直言：程向前越来越像王秀梅了。

今天吴佳跃休假回来了，穿了一条红裤子，鲜红鲜红的那种，据说被普陀山高僧诵经加持过，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穿出来，这样就能尽快转运，她对此深信不疑。

程向前看到红裤子，吸了一口冷气，瞬间想起了老港片里的猛女厉鬼。

吴佳跃的工位上还摆了一排形状各异的山石，这些滑溜的小石头是她在登普陀山路上拾到的，据说可以挡住职场煞气。

程向前工作繁忙，心情烦闷，见吴佳跃把职场弄得玄玄乎乎，气的啤酒肚都要起来了，便喊来苏真，交代道：“提示吴佳跃注意职场形象，这不是寺庙，也不是道场，穿着红裤子晃来晃去的成何体统。如果是普通红裤子我也忍了，她这也太红了，血红血红的，看的我心在滴血！”

苏真对吴佳跃的着装和工作状态也略有不满，碍于都是科室成员，便没有多言语。这下接到经理明示，瞬间底气十足。苏真拿着经理的“鸡毛”当成了“令箭”，令箭对吴佳跃不起丝毫作用，她听到苏真的劝说，反驳道：“我说苏大主任，你这是要管天管地啊。我穿什么衣服还要经过你同意吗？”说完，感觉自己言语有失，赶紧双手合十，“弟子妄语，请求佛祖原谅，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苏真无奈，只好放弃，心想科室都是一些牛鬼蛇神，打不过我还逃不过吗？面子哥张洪涛和黄珊珊在一旁窃笑。

白一城在认真的接听电话，没有理会旁人的一举一动，他现在经常外出授课，也算小有名气，办公座机自然也成了客户经理的热线电话，有的了解产品政策、有的查询个人业绩、有的咨询产品责任细节，白一城突然从白老师变成了“白医生”，专门为公司的客户经理解决产品上的疑难杂症。白一城不认为这是额外工作，他倒感觉与销售队伍交流，反而学到了很多实战知识，帮助这些需要帮助的人，他仿佛感到自己不再是职场中的行尸走肉，而是一个有存在感的有用之人。

电话刚落下，铃铃铃…又响了起来，白一城接了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喂！是大橙子先生吗？”赵一帆的声音清脆，辨识度很高。

“是你啊！我在工作呢，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啊，而且还是工作上的事。我问你，新产品的宣传彩页什么时间下发，客户可都等着看呢。”白一城刚要回答，赵一帆紧接着又道，“我问你，我的视频制作的如何了？我可等着看呢。”

白一城苦笑：“再容我几天。工作太忙，最近一直加班。”

“忙什么呢？看看我能帮帮你吗？”

“帮我？你不给我添麻烦，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与赵一帆聊天，白一城也学会了时不时贫上几句。

“大橙子，你行！我告诉你，我家马桶要跟你算账呢，上次你吐了它一身，记得下次来我家刷马桶！你的这些丑事我能记一辈子！”

白一城身处办公区，不适合煲电话粥，话锋一转：“我最近确实挺忙，正在负责春季客服节的筹办工作。”

“就这点事有什么忙的？能力太弱！”

“不是能力的问题，是运气的问题。领导要在3月31日召开活动，可当天的场地偏偏被政府部门征用了。”

赵一帆不屑道：“很简单啊。一、换场地。二、换时间。”

白一城道：“时间和场地都不能调整，至少目前无法说服领导。”

“那你去请世外高人吧。我是凡夫小女子，恕我无能。拜拜，我去上班啦！”

“都快吃中午饭了，这上的是什么班啊？”白一城问道。

“下午班啊。我工作的单位很轻松的。你自己慢慢想办法吧，拜拜！”刚要放下电话，赵一帆又喊了一句，“记得去微博给我点赞噢！”

临近中午，白一城还是想不出解决办法，便又给昭陵公园的负责人侯主任去了电话。侯主任年纪很大，操着低沉的嗓音，不耐烦的回复道：“说过多少次了。当天公园正广场有老干部联谊活动，无论是哪家公司组织的活动，都得无条件让步。小伙子，我劝你去别的公园和广场看一看，不要死脑筋只抱着一颗大树不放。”

白一城见侯主任态度坚决，也不便多言。

刚准备挂断电话，侯主任又道：“小伙子，我看你心挺诚。实话跟你说，昭陵公园的工作人员不喜欢承接商业活动，场地和门票都是向上级单位交公，公园管理处受累不说，一旦发生群体性事件，我们可都是要受牵连的。这回你懂了吧？”

白一城放下电话，才回过味儿来，侯主任这是想要油水啊！公司举办商业活动，场地租赁费、门票费都是公对公转账支付，公园管理处员工没有一丁点油水，当然就存在消极怠工的局面。

白一城把情况反映给了程向前，二人面对面研究着下一步对策。程向前左手扶着肚皮，愤愤不平的道：“妈的，没有钱办不了的事儿，下午你带一些礼品再去拜会一下侯主任，探清一下虚实，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白一城来到公司库房，翻了几个还算庄重的物件，仔细一看，有的包装盒已经破损，有的还写着“2009年奉市分公司运动会留念”字样。

白一城只好选取了一些精美的保温水杯，他感觉比较适合侯主任。初次送礼，物件太大，容易被拒绝，现在还是冬季，保温水杯适合办公室和家里使用，有时候物美价廉的小礼品反而会收到奇效！

就这样，白一城带着6个保温水杯去了昭陵公园。到了入门处，两个保安厉声道：“门票。”

“我去办公室找侯主任。”

“找侯主任！你找侯局长也得买票啊？”保安态度挺强硬。

白一城懒得与保安费口舌，到了旁边的售票处便买了一张入门票。刚走到公园管理处，又被一名保安拦住：“游客免进。”

白一城解释道：“我找侯主任谈公园的场地租赁事宜，前几日我来过的。”

保安一听侯主任名字，语气放缓了些：“你等会吧。侯主任在睡午觉。他醒了你再去办公室吧。”

白一城看了看赵一帆赠的精工水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就算睡午觉也应该醒了，百无聊赖，只好站在管理处大院门口欣赏起了风景。

到了三点半，保安听见侯主任办公室内有响动，便拨打了内线电话：“喂，侯主任吗？有个人找您。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保安放下电话，大手一挥，“进吧。”

白一城大步流星走进了侯主任办公室，还没等侯主任说话，便把拎袋快速的放到侯主任脚下：“侯主任，你好。这是公司领导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侯主任虽然鬓角花白，但眼神很犀利，他扫了一眼手拎袋的礼品，义正言辞的批评道：“小伙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事业单位，廉洁办公听过吗？赶紧把这些东西拿回去。”

白一城一再劝说，侯主任道：“你这是故意让我晚节不保吗，我还有几年就退休，你弄这档子事，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说不清道不明的，赶紧拿回去。”

白一城见侯主任态度坚决，心里判断应该是礼品有些廉价，没入侯老爷子的法眼。一想既然来了，就应该再争取一下。

谈了几分钟，侯主任都是不理不睬，不是哼哈的应付，就是喝茶倒水。白一城说的有些口渴，闻着清香的茶水感到一些喉焦唇干。侯主任看了看时间：“行了，小伙子，我一会还要去查园，你走吧。我最后说一遍，这事儿肯定行不通。你死了这条心吧。”

白一城实属无奈，起身准备告别。这时侯主任又道：“对了，下回让你们公司领导来跟我谈，要拿好介绍信和工作证明。你一个年轻人，进来就说自己是某某公司的员工，就要跟我谈场地租赁，现在骗子这么多，我怎么信你？”

白一城心里明白自己职级太低，侯主任感觉自己没有受到尊重。

走出昭陵公园，白一城拨通了赵一帆的电话：“喂！一帆啊，还是上午说的那个事，我又到公园谈了一次，还是不行。你脑筋灵活，鬼点子多，帮我想点法子。”

赵一帆道：“我不说了吗？这事没辙，无解。你去请世外高人吧！”

白一城听到世外高人，突然想起了董先生，心中不由生出一条妙计！

第46章：舞步飞雪

白一城离开昭陵公园管理处，顺便又到皇太极广场和花心湖海查看地形，整个园林清雅秀美，园内古松参天，湖水已经彻底解冻，风一吹便微微荡漾，红墙绿瓦的皇家陵园在成片的古树林中显得格外神秘。

这里是清朝第二代开国君主太宗皇太极以及孝端文皇后博乐济吉特氏的陵墓，陵寝的西侧是妃子的墓所，当然也埋葬着皇太极的一生挚爱：宸妃海兰珠。

帝王陵寝位于公园最深处，外面十几万平方米的面积都开辟成了林间大路和现代广场。

白一城策划春季客服节活动形式为迷你跑，过程中加了很多趣味环节，所以这次利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亲自对照地图把路线走了一遍，特意把一些岔路做了重点标记，最后回到正广场，测量了一下舞台尺寸便背着书包离开了。

走出昭陵公园几百米，程向前迫不及待的打来电话：“一城，这次去公园管理处拜访的如何？有好消息吗？”

白一城直言道：“跟前期的说辞一样，侯主任还是不肯松口。”

“就没有一点沟通的余地？”

“程哥，一点沟通的余地都没有。礼品档次不太够，我职级也不太够，交涉起来很被动。”

“真是人老尖马老滑，见公司有求于他们，便想趁火打劫。都是什么东西！操！”程向前气氛的骂了一句。

白一城道：“程哥，我建议下回拜访时公司派出一位老同志，然后再拿一些贵重的礼品。”

“罢了罢了，为了完成本职工作，为了满足马总的要求，我这次算是忍了。”程向前舒缓下语气，关心道，“一城，这都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你还在外面办事，也是辛苦你了！”

白一城道：“程哥，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应该是你辛苦才对。”

程向前道：“兄弟，咱俩之间就别客气了。你是项目负责人，项目不也是在市场部吗。这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先把客服节这关过去，这一仗干漂亮了，我到领导面前去邀功。”

“程哥，太客气了！这是我的份内工作，也是我的职责。什么邀功不邀功的。”

程向前道：“一城，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在定安集团我有三不争：不与上级争锋，不与同级争宠，不与下级争功。以后你在市场部只管用心工作，你的前程我会为你争取的。”

白一城表示感谢，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应急预案：“如果公园不肯让步合作，活动就只能提前到3月30日举办。如果真要这样，最关键的就是要劝服马总，至于能不能成功劝服，需要一位高人出场。我先卖个关子，明天向你汇报，今晚我准备去拜会一下这位高人。”

白一城说的这位高人便是董先生。经过去年职场风水一事，马总对董先生十分信服，如果请董先生以风水之道劝说马总，相信马总可以改变态度。

白一城跟随着奉市电动车大军，步行走向了公交站点。

排队之时，白一城的余光突然发现一辆绿色甲壳虫轿车，转头一看，果然是林静的座驾。甲壳虫轿车停放在人行道一侧，车子后方是一家很大的舞蹈培训中心，名字叫：舞步飞雪。

白一城记得日式料理那晚，林静说过，她的单亲父亲经营着一家舞蹈机构，如果没猜错的话，林静应该是下班后来这里看望父亲。

白一城离开公交站台，径直向这家培训中心走去。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了林静。

偌大的一楼排练大厅只有一个人，只有林静在一人独舞，白衣如雪、白裙如风、白色的衣袖舞动，似无数花瓣飘飘荡荡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一瓣，仿佛牵着一缕缕沉香。

林静手臂内侧的锡伯族纹身清晰可见，瑞兽图腾随着舞姿摇曳，像极了破茧而出的飞蝶。

林静婀娜多姿的扭动着柳条般的身材，神色释然，欲语还羞，门外的白一城看的如痴如醉。

这一刻林静如仙女，似蝴蝶，又犹碧玉。

白一城驻足窗外，望着翩翩起舞的林静，不由得鼓起掌来。林静惦起脚尖，做了一个360度旋转，便顺势发现了白一城，她嫣然一笑，继续进行着下一套动作。

舞蹈结束，林静轻盈的走到窗前，做了个欢迎的姿势，白一城推门而入。

刚才独舞的仙子现在活脱脱的站在面前，淡妆如雪，白衣如雪，锁骨依然深邃性感，整个人依然温暖如初。

白一城环视一眼舞蹈中心：“够可以的啊！还是三层楼。果然阔气！”

林静笑道：“还可以吧，在这条街已经有五六年的光景了。”林静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甩了甩马尾辫，“怎么样？跳的还可以吧？很久不跳了，感觉身子好沉，没有以前轻盈了。”

白一城道：“人美，舞蹈更美！”

“呦，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像裹着蜂蜜似的！”林静话音刚落，二楼小会议室门被打开，七八个舞蹈教练围着一个老者走下楼来，其中一个男教练道，“林老板，下周二晚人民剧院的演出没有变化吧，很多学员每天刻苦训练，都在等着上台的机会呢。”

林老板说一切正常，然后向林静走了过来。

“怎么样？女儿，筋骨还能舒展开吧。需不需要做下扶把训练？”

林老板就是林静的父亲，大背头，半白发，身型体态很像武打明星洪金宝，虽然体态略显肥胖，但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是个舞蹈练家子。

林静拉着父亲的臂膀：“放心吧，女儿的舞蹈底子还在。”

林老板声音浑厚：“那就好，王教练大腿的旧伤复发，这几天的晚课就麻烦你做班主任了。”

林静道：“爸，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同事，姓白，叫白一城。”

“欢迎。”林老板象征性的握了握手，简单道了个别，便走出培训中心，然后驾驶着一辆新款捷豹扬长而去。

白一城看得出来，林静家境殷实，从小便是公主般的待遇。

他随林静到休息室小坐一会，谈了一些客服节的工作进展，林静一边耐心的聆听，一边散开了马尾。

白一城讲完，林静道：“公园办事处的侯主任我认识，去年我们部门去公园组织过小型徒步走活动，当初他也是一万个不同意，我记得客服部魏国红经理送了他一些金骏眉茶叶，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喝茶养生，所以对症下药很关键。”

白一城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拜会一个人，以后有时间再聊。”

林静道：“呦，换手表了啊。恕我直言，这款精工手表不太适合你，缺少阳刚之气。”

白一城苦笑道：“都是看时间而已，对我来说都一样。”

林静又道：“好，那我就不留你吃晚饭了。客服节工作遇到困难尽快找我帮忙，我家林老爷子好像跟侯主任一起吃过饭，回头我问问他，要是老爷子能说上话就更好了。”

林静一直把白一城送到舞蹈培训中心的正门，白一城望着一闪一闪的牌匾，逐字逐句道：“舞、步、飞、雪，这名字太有诗意了。”

“是林老爷子原创，他老人家喜欢雪，我母亲名字里也有个‘雪’字。”

“看不出来，老爷子还挺浪漫！”

白一城告别林静后，乘坐公车赶到了松山路。

董先生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说起来话来还是那么清晰通透，白一城坐在对面马镫上都能感觉到耳朵里嗡嗡直响。

董先生询问来意，白一城如实相告。

董先生没有言语，举起手指掐算几下，笑吟吟道：“你还别说，3月30日确实是个良辰吉日，宜出行入宅之事，3月31日也不算太差，但那天是朱雀黑道日，冲狗煞西，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们老总属狗吧，所以尽量避免31日举办重大活动。”

听完董先生的介绍，白一城感觉这事有谱，端着马镫往前凑了凑：“董先生，劝说老总这事就得请你出山了，有了这套黄历说辞，没准老总就能改变主意。您可是他心中的风水大师啊，我们员工提建议只有被枪毙的份，董先生就不一样了，你作为局外人，老总一定能听取你的意见。”

“俗话说：有上坡必有下坡，有进路必有出路，求人不如求己，这事我可以帮忙，但是找什么样的机会去跟老总谈，就看你安排的是否巧妙。”

白一城心里清楚，如果董先生直接去拜访马总，会显得很唐突，劝说效果一定会打折，所以如何巧妙的安排二人见面，应该好好思考规划一下，用很时髦的话讲，就是布局。

白一城思考一路也没有头绪。回到出租屋，想起赵一帆的视频还没制作完，便打开软件一帧一帧的制作起来。

到了午夜，视频初稿终于诞生。

白一城致电赵一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这次白一城有了经验，直接登录微博给“一帆风顺”留言道：视频制作完成，请领导审阅。

一会儿的功夫，赵一帆电话回拨过来：“大橙子，我看到微博留言了，我刚才洗白白了。”

“怎么又洗澡？”

“越洗才会越白啊，所以天天洗白白。”

白一城说视频已经完成，需要赵一帆投桃报李，为他提供一个点子，赵一帆嗓音尖尖的喊道：“我靠！白眼狼，你隐藏的也太深啦！”

白一城道：“大半夜的，别闹！说正事呢。董先生答应劝说马总，但我需要安排合适的机会见面。你头脑机灵，帮我想个法子。”

赵一帆嘿嘿笑道：“注意我倒是有，不过明天再告诉你。还有，我想说一句，贵圈儿真乱！”

第47章：高俅时代

程向前的人盯人问责制度初步取得成效。今天面子哥张洪涛主动带着管理室员工进行工作汇报，同时把接待集团秦总的筹备进度也都做了详细的介绍。程向前大肆表扬一番，心想用对人很关键，张洪涛果然善于公关外联工作。

张洪涛汇报完工作，合上日记本：“领导，我看您回到市场部后，午餐经常凑合，时间长了身体可是要出问题的！我们科室的小饭桌商量一下，以后我们负责您的午餐，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们就可以。不论是外出用餐还是打包带回来都没问题。我们科室的小饭桌对附近饮食情况很熟悉。”张洪涛递过来一张打印的白纸，“这是附近3公里之内的饭馆和小吃，我科室员工昨天刚刚整理完。领导，您留着点餐用。”

程向前接过白纸看了一眼，附近饭店信息统计的十分详细，距离、菜品、价位、等餐时间、容纳人数等等都罗列很清楚。程向前心道：张洪涛果然是个拍马屁的高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洪涛这么殷勤的奉承，程向前自然高兴，合不拢嘴的说道：“那就辛苦管理室各位兄弟了。我申请加入你们的小饭桌。对了，餐费是提前充值，还是每个月统一结算？。”

张洪涛笑了笑：“领导，这点事你就别操心了，只管专心用餐就行。”

程向前摇头推辞，推动室的员工轮番劝说，程向前又客气一番，才最终顺势答应，他看了看打印的菜单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今天中午麻烦兄弟们帮我打包带回公司吧，下午上班我要参加新人面试，所以就不出去用餐了。”

张洪涛道：“好的，领导。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程向前道：“昨晚我与培训部徐国庆经理一起吃了烤肉，现在感觉胃里还是有些油腻，今天中午我就点个素菜，一份荷塘小炒，外加一晚红豆黑米粥。”

张洪涛翻开日记本，龙飞凤舞的记录起来。

这时，程向前补问一句：“秦总的爱好，你知道吧？”

张洪涛道：“听说秦总喜欢踢球，好像是多少年的习惯了。”

程向前点点头道：“洪涛，你牵头把公司足球队重新组织起来，选拔一些有球商，有情商的员工。如果秦总和马总同意在客服节组织一场足球友谊赛，那足球队就要开始训练了。这件事看似不大，实则很关键，要尽快纳入到接待工作的行事历当中去。”

在定安集团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领导的爱好便是员工的爱好。

有些领导喜欢跑步，公司内部便自发诞生了许多跑步爱好者，甭管平时如何，一到集体活动，都穿着世界顶尖跑步装备，滔滔不绝的交流跑步技巧。

有些领导喜欢读书，公司内部便会出现一批文人骚客，连午间休息都要捧着一本书，一边看书还一边浏览微博，书没看几页，微博倒是发了很多条。

秦总喜欢踢球，这些年马总也开始跻身国家足球事业，公司有大型活动便会组织干部和员工踢上一场，然后行政人事部门就会大肆的在系统内宣传曝光。

久而久之，公司便出现一批“高俅”。

当年宋徽宗喜好蹴鞠，整个东京城便流行踢球，但踢来踢去，能踢成太尉的也只有高俅一人，近几年马总在公司推崇足球运动，便造就了满城尽高俅的态势。

当年的高俅被人所不齿，现在的“高俅”却是个香饽饽，部分员工甚至以“高俅”身份为荣。为了迎接秦总，这支“高俅预备队”便迅速组织起来，张洪涛亲自把关，选取了一批情商高、球商高的员工，当然球技还是要稍带考虑一下。

张洪涛回到座位，程向前喊来了苏真，询问全省客户表彰大会的筹备情况，苏真一脸木然，抱怨吴佳跃工作不积极，黄珊珊又只顾份内工作，而白一城筹备春季客服节，也是无暇顾及，所以工作筹备进度很慢，只是初步询问了几家意向酒店，然后测算了一下费用，其他工作都还没有规划落实。

程向前有些急了，心道：苏真和张洪涛的工作表现简直是天壤之别。他晃动着大脑袋批评道：“苏主任，这都什么时候了？工作效率有些太低了吧。这是全省的表彰大会，不光奉市下辖的营业厅参会，就连奉市下辖的川州、铁州、连州、枫州四大支公司都要参会。时间还有半个月，现在酒店、参会人员、会议流程、节目、物料制作等分项工作都没有开展，就连正式的会议通知也没有下发。如果马总、朱总过问，我该怎么解释？”

苏真委屈道：“领导，我下面真是无人可用啊，我自己也没有筹办大型会议的经验，现在是两眼抹黑啊。”

程向前担心苏真失职会影响自己在市场部的政绩，另外也不想打消干部的积极性，便安慰道：“苏主任，当干部的就是要遇到困难解决困难。工作之上没有一马平川之事，一人不知一人难！谁都有难处，谁都有苦楚。就拿白一城来说，他现在的处境更难，但他却积极的在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我理解你的难处，下午我会为推动室招聘一名大学毕业生，不过新人刚来，白纸一张，不要期望过高。”

苏真无奈的点了点头。

程向前又道：“新招聘的毕业生我打算交给白一城，由白一城担任他的指导人，黄珊珊虽然是老员工，但工作主动性还是差了一些，吴佳跃我就不提了，一个穿红裤子上班的人，我想也没什么发展前途。白一城技能扎实，工作认真，能把新人带好，只有把新人培养起来，你在推动室才会占据主动，才会有话语权，所以选择白一城做新人指导人，你没有意见吧。”

苏真表示没有意见。

程向前道：“你回去忙吧。客户表彰大会的筹备进度一定要提速。本周前务必把费用申请流程提交上去。”程向前翻开日记本，又道，“对了，苏主任，我盘算一下，部门春游大概需要花销8万元，你提交费用申请时，记得多做出一些预算费用出来。上次吃烤全羊时跟你提过。”

苏真吃惊道：“领导，部门春游要8万元？是要去南方吗？”

“省内，去连州海边。”

苏真心道：省内游每名员工千元以内足够，市场部全员费用也不会超过2万元，程向前狮子大开口，竟然报价8万！

苏真认为，与凤凰同飞，必是俊鸟；与虎狼同行，必是猛兽！稽查出身的他对程向前的行为十分不齿，以前稽查组工作伙伴都是清正廉洁，每次查处各家分公司的费用违规问题，心底都有说不出的痛快，但现在他却要亲自操作公司激励费的违规使用！

如果是变通费用用于公司业务发展，他倒可以接受，现在明显是程向前中饱私囊，苏真认为经理触碰到了自己的工作底线。

如果以前他算是公司的“警察”，现在则变成了公司的“强盗”，此时稽查基因又开始作怪，他义正言辞道：“领导，我想提示一下，这样操作费用报销是违反了稽查管理办法。”

程向前心中大为不悦，刚接管市场部，面对着上千万的激励费用，刚准备一口一口的慢慢享用，却突然杀出个拦路虎，他继续耐心的劝说道：“苏真，我这么安排是为了部门团队文化建设，归根到底也是为了更好的推动公司业务发展。销售前线有句老话：做从未做的事，叫成长；做不愿做的事，叫改变；做不敢做的事，叫突破。你来到市场部，需要一个‘从陌生到熟悉，再到改变’的心理过程。在销售前线工作，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学会适应！”

苏真一直谨记着稽查李队长的教诲：如果公司有人因恶获利，你还视若无物的淡然处之，那就是对稽查工作最大的污蔑。此时苏真认为缺钱可以赚，缺德那就彻底完蛋了，他咬咬牙道：“领导，这样做是违规，这个费用流程我不能发起，我要对我的岗位职责负责。”

程向前心道：世界上有一种病，叫固执，是治不好的。他慢慢抬起头，看着苏真冷言冷语道：“好！苏主任，你可以回去了。”

苏真回到座位很是郁闷。他不了解这里的规则，或者不愿意按照这个规则去办事。他突然意识到公司虽大，但毫无公平可言，如果想继续在这里生存下去，要么自己对这些油水利益完全不在乎，要么也成为这个肮脏圈子中的一员，只有这样，所有事情才会变得公平起来。他想到了离职，但没有任何一技之长，他想到了调换岗位，但没有任何关系人脉。他最终选择了继续委屈在这里。

如果把面子哥张洪涛比作是溜须拍马的“高俅”，那苏真便是一心想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

坏了别人的利益，总是要出乱子的。

程向前心意已决，计划把苏真打入冷宫，科室临时负责人由心腹白一城担任。但这一切需要朱总的同意，他准备找机会与朱总谈一谈。

第48章：铜匠

下午的毕业生面试搞得非常正式，人事部员工穿着漆黑的西服和雪白的衬衣，远远望去个个宛如成功的职场白领。

程向前拿着日记本，迈着八字步，缓缓的走进了会议室。他望着对面一群呆萌的毕业生，想起了自己毕业时的迷茫和无助，如今自己已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部门经理，虽然收入刚刚稍有起色，但职务为自己带来的愉悦感是金钱所不能代替的。

就像马总说的：老程家都喜欢做官。

人事部王春凤经理宣布面试正式开始，然后要求毕业生逐个做自我介绍，介绍完毕要谈一下自己对定安集团的评价，每人限时3分钟。

十几个毕业生风华正茂，踌躇满志，其中一个毕业生嗓门最亮，极力的标榜自己曾是学生会副主席，胸前还别着一枚优秀干部的徽章。有一位毕业生口才不错，讲了一些定安集团的企业文化，一听便是做足了功课。有一位是市场营销专业，夸夸其谈的说了一些国际化的管理理论，时不时还蹦出几个英语单词。还有几位女毕业生，既清纯又稚嫩，满身的大学高校气息。

面试者按序自我介绍，程向前听的有些厌倦，便翻看面试者的简历，其中一位叫梁喜旺的简历有些特别，与其说特别，还不如说简单，别人的简历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的每项简历介绍却只有寥寥几行字，文字少儿精，简约有内涵。

程向前对这名叫梁喜旺的毕业生略有好感，到了提问环节，便抬头道：“我问梁喜旺同学一个问题。”

这时坐在左侧偏中间的一位毕业生挺了挺身子。这名毕业生虎背熊腰，长的非常结实，头发短，眼睛小，脸蛋儿还有些自来红。

几年后开心麻花上映了一部电影，叫《驴得水》，用后来白一城的话讲，梁喜旺同学像极了电影里面淳朴憨厚的铜匠，模样像，性格也像。

程向前看见梁喜旺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个小胖子竟然与自己的体型有几分相似，黑里透红的脸蛋上还星星点点的落了几个雀斑。

老话都说，龙找龙，凤找凤，好汉找英雄，胖子见了胖子自然也会亲切一些。

程向前望着梁喜旺，道：“梁喜旺同学，你讲一讲如何理解11大于2这个问题？”

程向前提出这个问题，在场的毕业生一脸木然，11=2这个连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问题，这个胖子领导竟然提出11大于2，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会议室很静，其他毕业生都在幸灾乐祸的看着梁喜旺同学。

梁喜旺很镇定，瞳孔略有收缩，单眼皮眨了下，沉稳回答道：“都说小企业的发展靠个人能力，在这样的平台下1就是1，发展有限，中型企业发展靠的是团队合作，这时11就会等于2，因为在市场经济下，需要合作，需要共赢，11=2代表着合作，代表着团队，而像定安集团这种世界五百强金融集团，还能够持续的超越竞争对手，靠的就是企业文化，在这里，11会产生大于2的效应。”

程向前微笑着点点头。

人事部王春凤经理在尖子生和重点考察对象的简历上都做了标记，程向前挑选了几名毕业生，又问了一些常规问题，多数应聘者都能对答如流，他基本满意，但心里却一直为梁喜旺同学留着位置。

招聘结束，人事部王春凤经理拿着面试记录表，推荐着几位不错的毕业生，程向前一口否决，要求人事部尽快通知梁喜旺到岗。

王春凤有点难为的问道：“程经理，你就这么肯定？你不再考虑考虑其他人选吗？”

“我相信直觉，梁喜旺同学可能形象和资质差一些，但很有潜力，关键是他的言谈举止，给人很踏实很稳重的感觉。”

王春凤拿出一份简历，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叫李健的，是王秀梅经理在市场部期间推荐的，她私下透露过，李健是她妹妹的独子，毕业后想进公司锻炼锻炼。”

程向前胖手一挥：“我说过，她的烂账，我不管。”

王春凤道：“王秀梅怎么说也是你的老领导，而且现在都在一个屋檐下共事，我劝你还是留一些情面为好。”

“尽快通知梁喜旺到岗，最近部门严重缺人。”程向前转身走出了会议室，直奔朱总办公室而去。

高秘书见程向前拿着日记本走过来，赶紧起身道：“程经理，朱总办公室里面有人，你稍等下。”

程向前问道：“里面是谁？”

“是培训部徐国庆经理，正在汇报培训体系改革的事情。”

程向前心道：这个徐国庆果然跟朱总走的近乎，前天晚上一起参加饭局，张嘴闭嘴的都是朱总，白天又天天泡在朱总办公室里抽烟谈工作，看来很有“上进心”嘛。

一颗烟的功夫，徐国庆经理走出朱总办公室，看见程向前友好的拍了拍肩膀道：“久等了，向前。”

程向前也礼貌的寒暄几句，然后便推门进入了朱总办公室。他把近期春季客服节、全省表彰大会、还有秦总的接待工作都一并汇报。朱总很满意，称赞向前经理很努力，市场部目前已经进入正轨，然后递来一支烟道：“来，边抽边聊。”

程向前抽着烟，与朱总聊了一些部门平台型工作的搭建规划，又谈了一些接管市场的心得体会。见氛围比较融洽，程向前提出了内心蓄谋已久的人事调动：“朱总，市场部虽然阶段性工作还算满意，未来如果要扛起公司业务推动的大梁，那现在就要一砖一瓦的修补一下。”

朱总吸了口烟：“说来听听。”

程向前欠了欠身子，认真说道：“领导，目前市场部人员结构很不稳定，工作起来配合度较差，没有形成合力。就像一家足球俱乐部，如果想取得稳定的成绩，一定是老中青三代不能断层，一个优秀部门的人员组成也应该是这样。老员工经验丰富，可以指导新人在遇到困难时不会走弯路，中生代最关键，是贡献部门绩效的主力，新鲜血液就不用说，听话照做，有热情有干劲儿，可以很好的盘活部门整体工作。”

朱总点点头道：“向前说的在理啊，市场部是销售前线的中流砥柱，你们如果塌腰了，那对公司影响可就大了。”

程向前继续道：“领导，我也老大不小了，算是市场部的老古董，黄珊珊资历丰富，但有些犟脾气，扛大梁就难了些。中生代里的张洪涛，苏真都已经晋升为室主任，唯独剩白一城和吴佳跃，至于新鲜血液，最近也会得到补充，下午我刚刚面试了一批毕业生，已经初步看中一名新人，资质还可以，符合市场部的人才标准。”

朱总呲着一口黄牙：“向前，你刚刚到岗没几天就开始布局了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绕弯子了。我听得出来，你要做人事调整，是吧？”

程向前笑了笑，开始力荐白一城：“领导，在王秀梅经理和我交接的过渡期间，是白一城一人扛起了推动室的大旗，黄珊珊和吴佳跃都是女同事，精力和能力有限。苏真接管推动室后，对工作不熟悉，进入状态有些慢，近期几项重要工作实质也都是白一城在不折不扣的落实。”

朱总插了一句：“我突然想起来，最近市场部办公区总是看见一名穿红裤子的女员工，颜色太鲜艳，太不符合公司的着装要求。”

程向前道：“领导，你说的是吴佳跃，我已经提出批评了。”

朱总峰回路转道：“白一城这名员工我一直在观察，是个可用之才！去年新春晚会的视频很是不错，现在公司大小会议都开始播放主题视频，这可都是他的功劳啊，而且视频制作工作纯粹是他的份外工作，除了个人特殊技能，他对业务推动也很有敏感度，前一阵子还单独向我汇报过新产品推动的想法，思路很新颖，还有职场风水一事，去年也是他解了燃眉之急！白一城是一员干将，中生代就得需要这样的员工，要不公司的想法和战略怎么去落地实施？”

程向前心中暗喜，继续吹风道：“领导，现在市场部很多员工目标感很差，没有激情，没有动力，我想提拔白一城做科室负责人，这样可以很好的激励其他员工。”

朱总道：“向前，你的想法很对。做领导的只有不断提拔干部，才会有更多的下属追随。王秀梅经理在任期间，几年都没有提拔干部，导致市场部工作后劲严重不足。”

程向前道：“还是领导有洞察力，还是领导更懂管理之道。”

朱总笑了笑：“提拔白一城这件事先不要急，这次春季客服节活动就是试金石，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别忘了，苏真还在推动室的位置上，他不走，白一城哪来的机会啊？”

程向前道：“领导，发配一个苏真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啊。”

朱总心道：把苏真打发走，我怎么向稽查李队长交代？这个坏人还是让程胖子来当吧。他吐了口烟圈道：“吃饭要吃米，说话要说理，苏真的位置你看着安排吧，一定要有一个师出有名的调动理由！”

第49章：局

可能是冬季的尾巴比较长，2013年的春天比以往来的更晚一些。

此时的白一城时来运转，也即将迎来自己白领生涯的“春天”。

王秀梅在任期间，白一城用心争取，不料张洪涛捷足先登。后来稽查驾到，害虫扫清，本以为柳暗花明，无所畏惧，谁知又凭空冒出个苏真。当放平心态，脚踏实地工作之时，晋升反而变得水到渠成。

也正应了那句话：当一个人无所求时，才会无所不有。

从某种意义讲，程向前算得上是白一城的职场贵人。他与白一城的谈话是在一次部门会议之后，程向前信誓旦旦的对白一城许下升职承诺，当时白一城认为只是画饼充饥而已，内心并未动容。

借着谈话的机会，白一城回归公园场地这个棘手的问题，他申请带一名年纪大的员工和贵重物品再去拜会昭陵公园的侯主任，如果沟通无果就启动第二套预案。

白一城又一次来到公园办事处，也算混个脸熟，这一次保安没有阻拦。

沟通结果在意料之中，侯主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固执到底，意料之外的是侯主任收了礼品。

收礼却不办事，好像不太符合社交游戏的规则。

白一城无奈，第一时间赶回公司，他与程向前商量片刻，立即启动了第二套预案：布局。

一场董先生劝说马总的局开始了，这事儿虽然听起来挺荒唐，但这个世界荒唐事还少吗？

程向前布置完毕，白一城看着一脸严肃的程向前突然笑个不停，程向前有些发毛，摸了摸啤酒肚，道：“一城，笑什么？不会是患上升职妄想症了吧？我可跟你说，等你做了室主任，一定要请我按摩喔！”程向前微微一笑，补充道，“我要去高档场所，丽晶按摩我们就不要去了。”

“没问题！我请程哥洗浴、推拿、按摩一条龙。”

“这还差不多！快说，刚才你抽冷一笑到底几个意思？

白一城道：“程哥，记得有一次在东方大厦培训班，你当时说业务都是前线营业区真刀真枪干出来的，跟风水有毛关系。现在你也开始信风水，变化太快，前后判若两人啊。”

程向前拍了下大腿：“此一时，彼一时啊！对了，董先生来的话一定给我的风水好好调一下，总感觉坐在王秀梅座位上有些晦气。”

定安大厦34楼，程向前与行政部牛艳艳经理交流甚欢。

牛艳艳穿了一件深褐色的时尚职业装，深v领直至胸前，妆容柔媚，全身香气扑鼻。她在马总公寓那晚听见了程向前与马总的私密谈话，所以心里清楚程向前是个背靠青山的皇粮派。

牛艳艳假惺惺的热情道：“呦！向前经理，恭喜恭喜。最近太忙，都忘了去拜会你。”

程向前背地里了解一些牛艳艳与马总的艳史，笑呵呵的恭敬回道：“艳艳姐，你太客气了。是我的不对，我应该先来你这报道，这叫拜码头，在公司各部门经理当中，谁轻谁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牛艳艳眼睛眯成缝，嘴角上扬，欲语还休，沉吟片刻，道：“还是向前大兄弟明事理。”

程向前继续寒暄了几句，开门见山道：“艳艳姐，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点私事想请示下艳艳姐。”

“向前大兄弟，有事尽管说。”

“艳艳姐，前段时间王秀梅经理被稽查整治，不少员工私下说有人动了公司的风水，我昨天特意观察了一下，许多风水脚踏垫都不见了，就连33楼西南窗摆设的桃木貔貅也不见了，都传言跑了风水，所以市场部才会发生这档子事。我这刚上任，想除除晦气。麻烦艳艳姐请示下马总是否同意执行落实。”

“嗨！我当什么事呢！这点小事情，你直接向马总汇报便是。”

“艳艳姐，职场这块历来都是行政负责，我得先请示你啊！规矩不能乱！另外你跟马总说一句顶我说十句啊！”程向前口才好，拍马屁的口才更好。

牛艳艳今天心情不错，便爽快答应下来。程向前心道：女人心情好，真是什么事都好办！

程向前见牛艳艳，是一局，安全起见，双管齐下，还有另外一局。

张洪涛接到程向前的指示，来到34楼打探消息，走进偌大的马总办公区域，远远便看到了秘书张一雯的完美身材曲线，他走到秘书座位处，搬来邻座的办公椅，笑嘻嘻的说道：“雯雯，忙什么呢？”

“呀，是洪涛主任啊。稀客，稀客。”张一雯转过身来，假睫毛忽闪忽闪，双手自然扶着膝盖，双腿微微靠拢起来。

张洪涛瞟了一眼秘书的白腿，接着道：“没什么事，刚到财务部提交一份报销材料，顺便来看看你。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啊？”

张一雯整理着桌面资料，美滋滋的回答道：“就属洪涛主任嘴甜。几天不见我还能变漂亮啊。难道我整容不成？”

张洪涛又瞟了一眼秘书的两个白馒头，道：“呦，瞧你说的，你这姿色还用整容吗？还是原装的最美。”

这时，张一雯办公座机响了，是马总的专线。

“喂，领导。”秘书第一时间接听了电话。

“”

“收到，领导。”张一雯挂断电话，又拿起了另外一部办公座机，“牛经理好，我是秘书张一雯，马总让你与客户开拓部李经理一起到办公室，特别急，要尽快。”

秘书挂断电话，悠闲的剪起了指甲。

张洪涛道：“你每天工作就是接电话，买午饭，然后再接电话？”

张一雯伸出白皙的手掌：“一天至少五十个电话。都是传话催人，没什么技术含量。”话音刚落，马总的专线又打了过来，这次是通知她预订下周去上海出差的机票。

放下电话，张一雯打开日记本记录起来。张洪涛头发依旧光亮，西服依旧干净笔挺，他搬着椅子往前凑了凑，问道：“雯雯，马总最近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

“不太好的事，不太顺心的事。”

“我是秘书，也不是他老婆，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张洪涛从怀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放到桌面上：“我的天真美丽，性感无敌的雯雯，你就说说嘛。毕竟工作之上，你是与马总接触最多的人。他最近有没有发脾气？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丢东西？总之就是有没有运气不好，不太顺利的事儿发生！”

秘书噗呲一声笑了：“这可是定安集团一把手哎，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需要亲自解决，其他大小事务都是委托下属，上嘴唇一贴下嘴唇，事情就都办了。去年他的父母在普吉岛疗养时，不小心把脚扭伤了，马总一个电话，有人便动用私人关系找到国外救援公司，老人连夜飞回国内，据说飞机上有医疗救援小组、有私人医生和护士、有海鲜自助，我都是听说啊，没亲眼见过。

张洪涛感叹道：“不就是扭伤了脚嘛，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啊！”

“当然了，人高权重，上流人物都这样。不过，最近马总的工作生活再正常不过，只有一件小事，就是前几天他的公寓停电，牛艳艳经理安排马总到五星级酒店凑合了一晚。”

“什么？到五星级酒店住一晚还叫凑合！果然还是马总有排面儿！”

唠了半天张洪涛也没打探出什么消息，面对秘书的制服诱惑，他情不自禁的问道：“雯雯，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啊，人家还小，不想结婚。”

“单身白领，性感无敌。改天洪涛哥给你介绍几位男生认识认识？”

张一雯玩弄着手指：“行啊，按洪涛哥这样的标准介绍就行。”

张洪涛脸上笑开了花，想到经理交办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借势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一计未成，还有二计，这是程向前的嘱咐。

下午，张洪涛来到司机休息室，刚推开门，一股儿刺鼻的臭脚丫子味直往嘴里灌，阿嚏张洪涛打了个喷嚏，然后整理了一下稍微凌乱的发型，缓缓走进了司机休息室。

休息室里几位司机正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武侠小说，其中一位又黑又瘦的司机道：“这不是市场部的张洪涛吗？有什么事吗？”

“我找马总司机王哥。”

又黑又瘦的司机指了指：“在里面，往里走。”

张洪涛屏住呼吸走进了休息室深处，最里面有一个屏风，屏风后面的摇椅上躺着一个人，此人正是司机小王。

小王在众多司机中地位最高，颇有一副号令群雄的大哥气势。他去加油都是年卡，公司统一结算，其他司机则是先行垫付再回公司报销。小王洗车不限次数，其他车每个月最多洗四次。可见小王拥有着其他司机所没有的特殊待遇，就连休息室里都有自己的隔断单间。

张洪涛做了个深呼吸动作，轻声道：“王哥，忙呢啊？”

“呀！洪涛，来了啊。有什么事吗？”小王躺着没有起身。

张洪涛道：“王哥，我刚才在地下停车，发现马总的奥迪座驾好像被人划了一下。”

“什么？”司机小王扑棱一下站起身来，“划哪了？严不严重？”

第50章：好事成双

马总的黑色奥迪在地下停车场雄踞三个车位，正中的车位上涂了地码：奉a11999，地码上方悬挂着一块黄色提示牌：专属车位，请勿泊车。左右两侧的车位也都涂着白色文字：预留车位。这两个空位是为来访公司的贵宾预留的。

张洪涛和司机小王伫立在车位前方，张洪涛指了指奥迪车头，道：“你看，王哥，就是这，一条轻微的划痕，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司机小王站在漆黑发亮的奥迪车前仔细看了半天，挠挠头问道：“洪涛，哪被划了啊？”

张洪涛又指了指奥迪前脸车标，道：“你看，就这，车标下面。仔细看。”

司机小王拽着军大衣蹲下身子，贴近了仔细观察半天，道：“我还以为什么划痕呢，原来是指甲大的线痕，不要紧。”

张洪涛道：“王哥，这是谁故意划的吧？这辆奥迪自己独占三个车位，别的车不可能停在这里。是不是有人故意报复啊，马总最近没得罪人吧。”

“妈的，谁敢划马总车？胆子可真不小，我去物业调取监控录像。”

张洪涛一把拉住司机：“王哥，别冲动。假如真有人故意报复，怎么会亲自作案呢，肯定都是雇的枪手，所以就算看监控也不会有收获。”

司机骂道：“操。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不过事不也大，我到4s店补个漆就结了，反正马总也不会知道。”

张洪涛道：“王哥，我认为这事应该跟马总透露一下，万一真有人恶意报复，不会只划个车，估计以后还要惹出更大的事端。防微杜渐嘛，应该让马总提防一下。”

司机嘀咕着：“马总位高权重，怎么会得罪这种下三滥的人呢！”

张洪涛道：“我认为不一定是个人恩怨，也可能是公司与公司之间的竞争。我听说这种做法叫破脸，就是破坏你的气场，破坏你的地位，车脸如人脸，划车脸就是破坏车主风水的意思，跟古代的人偶诅咒是一个道理。当然，这只是听说而已。现在同业很多金融公司都视定安集团为眼中钉肉中刺，保不齐哪家没有道德小公司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小王似有顿悟，起身说道：“兄弟，你说的这叫下蛊，对不？”

“对，下蛊，是叫下蛊。”张洪涛竖起大拇指，“还是王哥见多识广。”

司机小王顺杆上，继续玄玄乎乎的说道：“马总属狗，今年是蛇年，老人都说蛇狗不对头，我确实应该找机会提醒一下马总。”

“是应该提醒一下领导，其实做领导的都一样，职级越高就越迷信。”张洪涛继续煽风点火。

司机小王道：“马总特别在意这些，满公司的管理干部你随便去打听，你问问有属蛇的没？”

张洪涛庆幸自己没属蛇，假装谦虚的恭维道：“王哥，你知道可真不少啊！”

“我一个破司机能知道什么，都是马总在车上打电话时听到的。行了，不跟你唠了，我得赶紧去补漆。”小王临上车又望了望奥迪前脸，低声骂道，“操，下蛊。跟我玩一套。”

小王驾驶着黑色奥迪缓缓驶出车位，然后礼貌的响了一下笛表示感谢。张洪涛挥挥手，暗自高兴：任务完成！”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公司办公座机，张洪涛接听了电话，原来是财务同事，提示张洪涛今天提交的报销资料不符合公司规定，要求退休修改。张洪涛放下电话便回到办公区。他问科室员工报销文件里都附了哪些资料，员工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张洪涛心想材料也不缺，为什么还要退回？随即拨通了财务同事电话，理直气壮的问道：“我是市场部张洪涛，我核实了报销文件，材料齐全，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财务同事回答道：“报销事项是市场部管理室春季交流研讨会，不是你还有谁？赶紧上楼取材料，退回从新提交报销。”

电话另一头是财务部普通员工，张洪涛一听就火了，自己好歹也是一名室主任，这名普通员工竟然不给自己面子，便拿出了年初怒闯稽查办公室的气势，呵斥道：“报销资料齐全，为什么要退回？给我个说法？给我理由？”

电话另一头：“没有理由，按公司规章制度办事，已经请示领导，这个报销件一定要退回。”

“哪个领导？谁？你告诉我谁？”张洪涛咄咄逼人。

电话另一头不吱声，一会的工夫，一个熟悉的女声音接听了电话：“喂。张洪涛主任吗？”

“说话！我是张洪涛。”

“我是财务部王秀梅。”

一听王秀梅接听了电话，张洪涛心里打了个寒颤，赶紧缓和了语气：“领导，你好！”

王秀梅口气严肃道：“张洪涛，以前我们一起共事，现在又有工作交集，以后财务报销工作，还请你们遵守公司制度规定。”

张洪涛礼貌问道：“领导，我们对财务工作一直都很支持，特别是你到了财务部，我们很是配合啊！这次报销的资料一个都不少，怎么还要退回呢？”

王秀梅冷言冷语道：“材料是不缺，你自己看看合格吗？按公司财务规定，外出举办会议，提交报销应该附带参会人员签到表，这份签到表你们检查了吗？明显是他人代签，都是一个人的笔体，这是明显的造假，明显的违规报销！”

张洪涛听完哑口无言。这次会议为了多报销一些费用出来，人为的增加了许多参会人数，科室员工一人便代签了多人名单，这个他心里是清楚的。

俗话说路是弯的，理是直的，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张洪涛这次理亏，赶紧向王秀梅道了歉，便安排员工上楼取回报销文件。

放下电话，张洪涛心里盘算一阵儿，然后来到程向前座位处汇报工作。

程向前一听司机小王已经信以为真，一拍肚皮嘿嘿直乐，又一听王秀梅对市场部吹毛求疵，心里十分不悦，骂道：“这个娘们，打入冷宫还不消停。”

张洪涛劝道：“领导，现在财务部邹彬经理已经开始了闲云野鹤般的退休生活，王秀梅虽然是副经理，但手握财务大权，却是个实权派啊。”

“我太了解她了，到哪都喜欢掌控，是个不折不扣的强势份子，以后还真的多加防范啊。”

张洪涛道：“是啊，领导。不能大意。这次她是在敲山震虎，欺负我就算了，明显是给你上眼药！财务部虽然是账面上的流水财神，自己手里没有可支配费用，但却可以管控公司的每一笔报销，县官不如现管啊，以后我这边多注意，尽量不给部门增添麻烦，也尽量与财务同事疏通好关系。”

评书里总讲一句话：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张洪涛怎能实话实说是自己虚假报销？当然找了一些莫须有的借口，把自己说的比窦娥都冤。

奉市城北，白一城在出租屋内给家里去了电话，告诉家人升职有望，正在努力中。都说望子成龙，盼女成凤，母亲自然很是高兴，提醒白一城下顿馆子，犒劳犒劳自己。然后又询问最近与赵一帆相处的如何。

白一城道：“还那样，马马虎虎。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有些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母亲说结婚以后一持家就变得成熟了。

白一城又道：“其实她对我还不错，给我买过西服，买过手表，工作上遇到困难还帮我出点子，人挺机灵，是个贤内助。”

母亲问道：“你看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你为她做什么了？”

白一城支支吾吾道：“没没做过什么。就是帮她做了个视频。”

“视频？啥视频？你竟弄那些没用的，赶紧给一帆送些实物礼品，像什么项链、耳坠、化妆品，这些女孩子都很喜欢。你要怕选不好，送些零食、玩偶之类的也可以拉近关系。礼尚往来嘛，别让姑娘家挑理。”

白一城有些累了，点了颗南京烟，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会抽烟会喝酒，奔放着呢！行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我跟她差着一层感觉。”

一城母亲道：“以后结婚的话，房子肯定是首位的，我看电视新闻，现在奉市房价涨的很厉害啊。有时间去选选楼盘，要是差不多就赶紧下手！我和你爸天天期盼房价能下降，可是希望太渺茫，看着天天上涨的房价，真是心里发慌啊！”

“好，知道了。我这些年有一些存款，争取找一个首付比较少的楼盘。”

“我和你爸有一些存款，专门为你买房准备的。先去看看楼盘，首付的事再议。”

放下电话白一城想拨打赵一帆的电话，想想还是算了吧，没准她又在洗澡，不，应该是洗白白。他登陆微博，找到“一帆风顺”，写下一句留言：改天请你吃饭，时间和地点你定。

白一城刚把烟头扔进烟灰缸，程向前的电话便呼了进来，电话那头很吵，一听就是酒局，程向前扯着嗓子喊道：“一城，双喜临门啊！马总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准备再请董先生出山，让我这边尽快安排，越快越好。你抓紧时间去拜会董老爷子啊！还有啊，人事部王春凤经理通知我，明天那个叫梁喜旺的新人就能到岗，他就交给你了，你就是他工作上的指导人，他的师傅，以后你就是大哥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要用心指导喔！”

梁喜旺，喜旺，名字还挺喜庆。这是白一城对梁喜旺的第一感觉。

第51章：傻根儿

今天白一城受邀到奉市黄河营业厅做产品培训，课程结束临行之时，营业厅经理热情的送至门口，还赠送了一盒礼品。

白一城一再推辞，硬生生的塞给区经理，然后钻进出租车准备尽快离去。出租车刚起步，后门被拉开，那盒礼品又放到了后座上。区经理微笑着告别，白一城没有办法，只好挥手致谢。

回到部门办公区的路上，不少同事遇到白一城，看着礼盒都不自觉的问道：呦！一城，是别人给你送礼？还是你给别人送礼哇？

白一城内心不安，来到经理座位，把礼盒递给程向前，道：“程哥，这是黄河营业厅赠送的礼品，我交公。以后部门举办活动时留作奖品吧。”

程向前道：“我的傻一城，交什么公，这是营业厅对你个人的酬谢。拿着吧。”

白一城一动不动，继续道：“程哥，我知道这个理，可其他同事都看着呢，因为这点小事儿让人背后说闲话也不好吧！”

程向前嘿嘿直乐，心道：以后有这样的人掌管推动室财政大权，我真是一百个放心啊。不耍小聪明，不贪功，不贪财，我果然没看错人。

程向前劝说道：“营业厅馈赠礼品跟请你吃饭是一个道理，不要紧。以后别让其他同事看见不就结了嘛。”

白一城灵机一动：“这个礼品就当我送给程哥，请笑纳。”

程向前挺着啤酒肚，道：“你啊，真拿你没办法。先放我后备箱吧，改天一起按摩时，我给你送回去。对了，赶紧回座位看看吧，你的徒弟已经报道了，人事部刚刚送了过来，在那等你呢。”

白一城回到座位，发现旁边坐了一个小胖子，单眼皮，脸蛋自来红，看起来很害羞、很拘束的样子。

“是新来的员工吧！我是白一城。”

梁喜旺赶紧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你是白一城白哥吧？我叫梁喜旺，梁是梁博的梁，喜是喜庆的喜，旺是兴旺的旺。”

白一城道：“梁博是谁？很耳熟。”

“是中国好声音的第一季冠军，现在很火，我们校园大学生很喜欢他，而且我跟他还算同乡呢，我也是长春人。”

白一城望了望喜旺的红脸蛋，随手递过来一本新员工应知应会手册，道：“坐吧。这几天看看新员工手册，里面关于公司业务流程，指标定义，产品介绍三个部分是一定要掌握的。”

梁喜旺憨厚的点点头。

白一城道：“按人事部规定，新员工入职第一天指导人要进行面谈，就定今天下午吧，我把公司的考勤安排、着装礼仪、邮件礼仪、集团架构、岗位职责都一并给你讲解一下。”

梁喜旺天真朴实的问道：“白哥，为什么是下午呢！我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白一城笑道：“为了保证新人辅导效果，上午我要整理一下面谈课件。”

坐在旁边的黄珊珊道：“一城，看不出来，对新员工很负责嘛！”白一城礼貌微笑，黄珊珊瞟了一眼苏真，提示道，“新人还没向室主任报道呢！”

白一城点头示意感谢，带着梁喜旺走到苏真面前：“苏主任。这是推动室的新员工梁喜旺。”然后转向梁喜旺道，“这是科室苏真苏主任，也是你的直属领导。”

梁喜旺一脸茫然：“白哥，你不就是我领导嘛？”

白一城拍了拍喜旺肩膀：“我是你的指导人，你的师傅，不是你领导，苏真是我们的领导，他才是科室的负责人。”

梁喜旺这才礼貌的问好。

苏真阴沉着脸，头也没抬，瓮声瓮气的道：“欢迎你，以后跟着你白哥就行，你白哥很厉害的。”

白一城听出话中带刺，打个圆场便带着梁喜旺去拜会经理程向前。

还没等白一城介绍。梁喜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欣喜的说道：“领导，你就是那天面试我的领导，你就是问我问题的领导，感谢领导给我机会！”

程向前摆摆手，故作深沉，道：“欢迎。”

白一城随后带着梁喜旺熟悉了各职能部门、会议室、卫生间、更衣室、吸烟室等职场格局。

路过卫生间，喜旺同学申请去方便一下。这时赵一帆打来电话：“喂！大橙子，我看到微博留言了。怎么？要请我吃饭啊！”

“是啊，你的点子不错，帮了我很大忙啊！特意表示下感谢。”

赵一帆说择日不如撞日，时间约定今晚，地点待定。白一城有些为难，因为今晚下班他要去拜会董先生，邀请他再次出山看风水。赵一帆便答应一起去松山路见董先生。

这时喜旺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白一城心想单独与赵一帆吃饭有些尴尬，便决定带上喜旺，毕竟作为指导人，请新人吃饭也是情理之内。

喜旺是大学校园刚毕业的单身青年，业余时间充足，一听有饭局自然答应，他也想与白一城多多交流，尽快融入公司企业文化。

回部门的路上，白一城问喜旺：“第一天报道，感觉怎么样？”

喜旺腼腆的笑了笑：“定安集团真不错，一看就是大公司。部门多，员工多，职场环境超级棒，就连卫生间都自带洗手液、擦手纸和烘干机，比我们大学宿舍的条件可强多了。”

下午白一城单独为梁喜旺讲解了新员工的基本要求和业务上的基础知识。梁喜旺很用心，一个小时的时间，日记本上已经满满好几页文字。

回到座位，黄珊珊走了过来，低声道：“一城，周末你有其他安排吗？我求你件私事。”

白一城道：“我周末没事，黄姐有事直说。”

黄珊珊客气的说道：“我最近换了个新房子，准备周日搬家，旧房子杂物太多，我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想请你帮忙。”

白一城心想黄珊珊将近四十岁，一直单身未婚，家里没有劳动力，遇到搬家这种体力活确实很为难。白一城不假思索，便开口答应。

黄珊珊没有千恩万谢，内心却很感动，对白一城说道：“去年我姐幼儿园缺玩偶，你江湖救急，这次我搬家，你又看慷慨相助。黄姐真的很感谢你！”

白一城摆摆手：“黄姐，我们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姐妹，你不用太客气。”

黄珊珊递过来一个苹果，然后笑着离开了。

到了下班时间，白一城带着梁喜旺去了松山路，董先生竟然不在摊位，一会儿的工夫，赵一帆也赶了过来，三人一琢磨，董先生肯定是到周边办事。赵一帆拉着白一城道：“走，我知道在哪？”

“哪啊？”白一城追问。

“一定在四季抻面馆。走，去看看。”

果然在嘈杂的四季抻面馆里找到了董先生，白一城交代好明日去定安集团的细节，三人便先行离开了。

关于晚宴地点的选择上，白一城与赵一帆争执了半天。赵一帆观点是以喝为主，白一城观点是以吃为主。最后没有办法，白一城只好带着赵一帆和梁喜旺来到了半面妆酒吧。

在出租车上，赵一帆问白一城：“你跟董老爷子关系这么亲近，怎么不找他算命呢？让老爷子给你测测事业，看看桃花运什么的。”

白一城思考片刻，认真答道：“人就是风水。脚踏实地，比啥都强。”

赵一帆掐了一下白一城：“靠。”然后点燃了一支卡碧香烟。

“姐，出租车内禁止吸烟。”梁喜旺善意提醒道。

“《天下无贼》看过吗？”赵一帆问。

喜旺点点头。赵一帆接着道：“我看你就像里面的傻根儿，一个小跟班，什么事都管。你看你白哥都不敢言语！”

白一城笑了，赵一帆又道：“大橙子，我跟你说，小树不修不直溜儿，这个傻根儿你得好好管管。”

白一城道：“喜旺小兄弟不错，不用修理。你见面就给别人起外号，这个毛病真该好好改改了。”

赵一帆眼睛一瞪：“意思我该修理呗！”然后吐了白一城一脸烟圈。

半面妆酒吧躁动依旧，舞池中间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伴着震耳的音乐，疯狂的晃动着自己的身躯，性感的身材在摇曳的灯光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长长的头发左右上下的来回摆动。酒吧灯光扫射在五光十色酒杯中，笼罩着一层暧昧躁动气息。

赵一帆天然就喜欢这里，路过舞池边缘，情不自禁的扭动了几下娇小的身躯，便扭便尖叫着：“大橙子，看不出来，你内心挺狂野啊！”

三人选了空座，酒水服务生递来酒单。白一城直接把酒单递给赵一帆，然后对服务生道：“长岛冰茶，谢谢。”

“白哥，来酒吧你怎么喝茶啊？”喜旺一边看着舞台的红男绿女，一边问道。

白一城解释道：“长岛冰茶是一种酒。”

“哦。我跟白哥一样，也喝这个茶。”

赵一帆也没有看酒单，直接道：“我要玛歌红酒。”

喜旺愣头愣脑的环视着酒吧，问道：“白哥，这间酒吧为什么叫半面妆啊？”

赵一帆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抬起头问道：“对啊，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事无完美，凡事半面妆。”白一城回答道。

赵一帆递给白一城一根卡碧香烟：“说的真酸！来，抽烟。”

白一城拿出南京香烟道：“还是抽我的吧，女士烟抽不习惯。”

喜旺见白一城为赵一帆点烟，便问道：“白哥，一帆姐是你女朋友吧？”

赵一帆哈哈直乐：“你看，傻根儿都看出来了。傻根儿一点都不傻，聪明的很！”

白一城赶忙道：“你一帆姐在事业单位上班，而且还是公司的兼职客户经理，很厉害的，我配不上她！”

赵一帆骂道：“大橙子，你说话真虚，比肾都虚！”

第52章：人不可貌相

半面妆酒吧，午夜时分，三人未醉。

到了酒吧自由点歌时间，赵一帆蜻蜓点水般泯了一口玛歌红酒，嚷嚷道：““我来一首今天难得高兴，我要唱一首《high》歌！”

扑所迷离的灯光从舞台中央扫了过来，酒吧里到处飘荡着香烟和酒水的混合气息，里面还掺杂着嘈杂声、嬉笑声、尖叫声、音乐声

赵一帆登台献艺，她天生一副好嗓音，歌曲低音可以唱得下去，高音部分又可以飙得上来，黄龄这首《high》歌被她演唱的婉转动听，让人沉醉其中。

白一城坐在台下，痴痴的望着舞台，竟然想起了那晚献唱的林静，和那首伤感悠扬的《半面妆》。

白一城不自觉的把林静与赵一帆对比起来：

赵一帆，有些聪明，有些豪爽，又有些神经质；林静，有些亲切，有些温婉，又有些触不可及。

一曲《high》歌结束，赵一帆呲着小白牙笑嘻嘻的走下台来，白一城和梁喜旺热烈而又温馨的鼓掌欢迎。

赵一帆神气的问道：“怎么样？二位，我这嗓音还行吧！”

白一城和梁喜旺默契的举杯道：“中国好声音！干杯！”

梁喜旺是个实在人，每次说完干杯就真的喝光了杯中所有的酒，白一城问他长岛冰茶辣不辣，他说今天高兴，不怕辣。

白一城与梁喜旺聊了很多公司的历史趣谈，又与赵一帆打听了一些楼盘的信息，赵一帆很兴奋，承诺周末陪白一城一起去奉市各大售楼处转转。白一城一再推辞，说周末还要帮同事黄珊珊搬家。

赵一帆有些不高兴，点了一颗烟，骂道：“怎么？不许我对婚房提建议呗？大橙子，你就是白眼狼，无情无敌的白眼狼。”

白一城微笑着喝了口长岛冰茶，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很狭窄，一对男女在门外洗手池处搂搂抱抱。男的有纹身，典型的麒麟臂，女的黄头发，还穿着网状黑丝。

白一城出来时多看了一眼，麒麟臂男生瞪眼道：“看嘛？看嘛？”

白一城微笑着举手致歉。刚转身离开，这时梁喜旺冲了过来，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气势，要找麒麟臂男生理论，白一城一把拉开，道：“回去。你来这做什么？”

梁喜旺脸蛋通红，皱着眉头，眯着单眼皮道：“我怕白哥喝醉，特意来卫生间看一下。正好遇到刚才的一幕。”

白一城道：“想不到你还挺有眼力劲。以后有领导在场，你多留点心，跟我不用搞这些。”

梁喜旺点点头道：“嗯。白哥是好人，没有架子。”

白一城问道：“怎么不陪你一帆姐？”

梁喜旺委屈道：“我不敢陪，我说不过她，她欺负人，我刚才又喝了好几杯！”

梁喜旺用喝啤酒的方法来喝红酒，像这样的酒友，白一城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喜旺说了几句话，感觉大脑有些缺氧，扶着头便走进了卫生间。

白一城回到座位，赵一帆白皙的手指夹着雪白的卡碧香烟，正在悠闲的看着舞台节目。白一城刚坐下，赵一帆就喊道：“快看，大橙子，正在演《射雕英雄传》。”

“什么？”

“恶搞版《射雕英雄传》，快看，可搞笑了。”赵一帆指了指舞台。

白一城喝了一口长岛冰茶，津津有味的看起节目来。

这个搞笑舞台剧把赵一帆乐的前仰后合，淑女形象荡然无存。

节目结束，赵一帆竟然略有惆怅的说道：“没准以后我就是峨眉派或者古墓派了！”

赵一帆向来脑筋机灵，思维跳跃，白一城听得不明不白，便追问道：“你说的是哪跟哪啊？”

“郭襄等了杨过一辈子，最终创立了峨眉派；林朝英恨了王重阳一辈子，最终创立了古墓派。我啊，没准以后就是这两大门派的掌门人！”话刚说完，赵一帆又突然没心没肺的咯咯笑起来，喝了口玛歌红酒，接着道，“刚才舞台剧里的郭靖不说了嘛：人心复杂，只能装傻。我看你们都是在他妈的在装傻！”

这时梁喜旺回到了座位，赵一帆瞧了一眼，一并骂道：“小胖子，你也是装傻！哦，对了，你不是装傻，你本身就傻，你是傻根儿嘛，哈哈”

梁喜旺被骂的一头雾水，白一城拍了拍喜旺肩膀，诙谐说道：“兄弟，今晚就是让你来挡枪的！”

梁喜旺看清了二位的关系，为了缓和尴尬气氛，举起一个酒杯，道：“二位，请看。我来表演个魔术。”

赵一帆吐了口烟圈，骂道：“还魔术，我看你像魔怔。”

梁喜旺憨厚的笑了笑，从容的拿起一块手帕盖在了酒杯上，然后神秘的对着酒杯吹了一吹，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三、二、一，走！”

手帕掀开，酒杯里的红酒不翼而飞，梁喜旺把杯子倒了过来：“我要求不多，三秒钟的掌声，谢谢。”

白一城有些惊呆，赵一帆喊道：“我靠！赛刘谦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梁喜旺有些小得意，赵一帆嚷嚷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喜旺二话没说，递给赵一帆一支烟，然后伸出肥胖的双手，前后左右的展示一番，示意手中无物，然后轻轻攥上拳头，说了句：“三、二、一、走。”，瞬间大拇指上方窜出一团火苗，喜旺做出点烟的姿势，把拇指送到赵一帆嘴边，赵一帆象征性的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情不自禁的鼓掌，对着白一城喊道：“傻根是个大魔术师！傻根好帅喔！”

白一城有些兴奋的问道：“喜旺，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这一手啊？”

喜旺满脸绯红，晃动着大脑袋，说道：“刘谦上春晚后，魔术火的一塌糊涂，大学里也诞生了很多魔术社团，我闲来无事，便学了一些。”

白一城道：“看你这熟练程度，可不是会一点儿啊，绝对是个高手。”

梁喜旺嘿嘿笑道：“已经练了好几年了，在大学我还组织成立了一个魔术社团呢。今天没有随身携带魔术道具，改日我再献丑。”

白一城灵光一现，问道：“你会大型魔术吗？”

梁喜旺道：“白哥，不瞒你说，大型魔术很简单，靠的是道具和演技。在学校晚会上，大变活人、捆绑逃脱之类的我都登台表演过。”

白一城道：“今年公司春季客服节的开场节目准备让你表演魔术，你意见如何？明天我向领导请示。”

梁喜旺道：“没问题，我听白哥安排。”

第二天董先生准时赴约来到公司。

这一次不同上次。今天早晨，董先生乘坐着公司别克商务专车来到定安大厦，朱总和几位部门经理在电梯口迎接董先生，然后一路陪同到定安大厦34楼，进入办公室，马总起身相迎，双手握住董先生问寒问暖，秘书张一雯也早早的泡上了一壶碧螺春。

董先生依旧仙风道骨，荣辱不惊，服装不变，罗盘不变。

几人在马总办公室休息片刻，便开始到各楼层观察风水布局。

董先生端着罗盘，气定神闲的查看职场各个角落。马总、朱总、部门经理、秘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在身后。

走到一个拐角处，董先生声如洪钟的说道：“这个窗台是三碧位，也叫是非位，记得摆上一盆仙人掌。”秘书张一雯马上提笔记录。

走到后援管理的投资风控部，董先生指着通透的玻璃窗，道：“这个位置是定安大厦的后方，风水上称为“玄武方”，你们看楼下是一条人来人往的马路天桥，这是“玄武落陷”的格局，代表没有靠山，记得摆一道屏风，以山石林木为图案。”

一行人来到34楼销售前线各部门，董先生看了看屋顶道：“把这个横梁装潢一下遮挡起来。”

马总嘱咐秘书抓紧记录，这时董先生道：“当前职场风水没有太大问题。去年已经看过了。老总，你还有什么安排？”

马总笑脸相迎，邀请董先生上楼稍作休息。

二人来到办公室，喝了几口茶，董先生不忘白一城的嘱托，清了清嗓子说道：“老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董先生但说无妨。”

“我要没记错的话，老总属狗，今年是农历癸巳年，自来蛇狗不对头，老总你今年又是交运之年，所以提醒老总诸事谨慎啊。”

马总脸色如蜡，问道：“此话怎讲？还请董先生直言。”

董先生道：“长话短说，逢一、五、七，勿行大事，遇牛、蛇、羊属相之人，勿交往太深。”

马总赶紧看了看办公桌上台历，3月31一栏标记着：春季客服节。董先生提醒逢一、五、七，勿行大事，马总突然有些担心，问道：“董先生，本月3月31日可否举办大型活动？”

董先生掐指一算，回道：“从老黄历来看，3月31日是朱雀黑道日，冲狗煞西，老总属相为狗，所以尽量避免31日举办重大活动。”

马总有些犹豫不决，董先生又道：“3月30日是个良辰吉日，宜出行入宅之事，老总不妨考虑一下。”

马总心服首肯，自然应了董先生。

第53章：晓望山前雾色开

此刻已是上午十点，上午过半，马总的办公电话像电报机一样响个不停，董先生无心逗留，心想白一城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便起身告辞。

马总吩咐秘书张一雯安排车辆，秘书引领着董先生去了地下停车场。在电梯里，秘书张一雯塞给董先生一个大红包，董先生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在回松山路的路上，司机小王一直问董先生一个问题：“大师，前些日子有人给马总下蛊，你知道怎么下蛊吗？这蛊到底怎么破啊？”

董先生坐在后座，双手扶膝，微笑道：“风水还算略知一二，下蛊太深奥，不懂！”

司机小王沉迷下蛊，不能自拔，边开车边嘀咕着：“我最近头脑昏胀，失眠多梦，该不会是被人下蛊了吧？”

司机小王很是可爱，董先生笑而不语。

回到松山路，董先生在电话里告诉白一城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剩下就看天意了。白一城十分感谢，然后好奇询问“蛇狗不对头”一说是故弄玄虚还是确有其事。

董先生嗓音透亮，故作生气道：“我一辈子坐的正，行的直，从不做坑蒙拐骗、胡说八道之事。你那老总今年确有一灾，不过我并未直言。”

“噢？什么灾？”

面对白一城的询问，董先生笑称自己又不是再世诸葛亮，只是依生辰八字推测而已，至于是何种灾祸，他就不得而知了。

白一城再次聊表谢意。

董先生挂断电话，用老迈粗糙的手指点开了手机视频，观看着白一城曾经为他制作的家人视频。听着背景音乐《那些花儿》，看着已故的亲人照片，董先生心底一阵感伤，片刻已是满眼泪花。

董先生离开定安集团后，程向前在马总电话里得知春季客服节时间调整至3月30日，他满面春风，好似见到了按摩店的丽丽和莎莎，刚兴奋一刻，马总又通知他下午参加各部门专项工作汇报，他要赶在上海出差之前梳理一下重点项目工作。

程向前放下电话，第一时间喊来白一城、张洪涛和苏真，让三人尽快准备各自项目工作的汇报资料，又嘱咐张洪涛今天中午帮他带一份鸡腿卤肉饭，然后独自一人去了朱总办公室。

下午各部门专项工作汇报即将开始。

马总坐在自己专属座位，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普洱茶。朱总、杨总，以及几位准备汇报的部门经理分列两侧，暗红色的商务方形会议桌位居会议室正中，两侧靠墙的位置也都摆满了黑色普通办公椅，各部门的室主任、骨干员工，还有对应项目的负责人一条线似的靠墙而坐。

下午的参会人员均身着深色西装，宛如黑社会大佬谈判，白一城如无名小弟一般，腰板儿挺拔，规规矩矩的靠墙而坐。

马总开场讲话，语言精练，表情不怒自威。

按汇报会顺序，财务部首先汇报费用下拨流转和报销的督查落实进度，邹彬经理外出休假，副经理王秀梅代为汇报，由于财务工作多是执行落实集团的规章制度，十几分钟，王秀梅便游刃有余的汇报完毕。

第二个是客户服务部，按马总和杨总要求，汇报主题是：如何降低产品退件率和如何降低客户投诉率。魏国红经理语调平缓，稳如泰山，半个小时的时间便把指标落后的原因、改善措施和落实规划详尽的陈述一番。有几点遗漏之处，杨总也做了补充。

马总点点头，提示公司要以客户服务为出发点，全面提升客户感受。

市场部的几个项目工作是近期公司的重头戏，所以放到了最后。程向前仗着口才优势，接到汇报议题便开始侃侃而谈。三句话不离历史典故是程向前的发言习惯，谈到春季客服节时，又引经据典道：“各位，为什么努尔哈赤会在萨尔浒战役中大胜，就是因为集中了所有优势兵力，就像把五个手指攥成拳头，精诚团结，一击即破，所以市场部这次筹备客服节也是一样，我们团结了公司内部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向客服部取过经，我们带领行政部实地考察过活动现场！我相信3月30日的客服节活动一定能够获得公司和客户的认可。”

马总喝了口茶，皱着眉头道：“向前经理，你汇报的不是我想听的，这样，我问你答。”

程向前挺直了身子，语气弱了半分道：“好，领导。”

马总问道：“我前期看过策划案，客服节迷你跑的形式不错，同时结合昭陵的历史文化，引入满清八旗的主题元素都非常的有创意。不过有一点我一直担忧，现场两千名的客户，如何保证迷你跑的秩序，据我了解，昭陵公园内树木多，岔路多，客户跑起步来，岂不是很容易迷路？”

会议桌上的诸多“大佬”和后面众多“小弟”都齐刷刷的盯着程向前，他感觉自己如同任人宰割的猎物。朱总鼓励他有一说一，大胆汇报。

程向前未做太多思考，以偏概全的回答道：“领导，活动现场会由我们员工统一进行管控，现场秩序可以得到保证。”

“我想了解的是如何管控？”马总继续追问。

朱总坐在一旁也替程向前捏了把汗，他自己不清楚筹备细节，也不敢贸然解围。现场氛围如火，烤的程向前心神俱焚，他突然想到了项目负责人白一城，这种汇报会室主任和项目负责人的职责就是聆听和补充。

程向前回头递给白一城一个眼神，然后转过头对马总道：“领导，市场部白一城是客服节的项目负责人，他更熟知现场细节，我请白一城讲一下现场如何管控秩序。”

马总点头同意。

白一城端着日记本，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知道作为员工这种场合不能多言，更不能喧宾夺主。

白一城一向话不多，说了几句礼貌的开场白，就直奔主题道：“昭陵公园岔路较多，为了让客户熟知路线，有以下几种措施：一、岔路处有箭头指示牌，而且每个岔路都有公司员工全程指引；二、公司员工会组成领跑团，从起点到终点，全程举旗奔跑，客户随行即可；三、终点设置参与奖，到达终点就可领取，避免客户中途离场的情况发生。”

马总喜怒不形于色，只是随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一城。”

马总道：“噢？你就是白一城！听过你的名字，公司大型会议的视频都是你制作的，没错吧？”

白一城沉稳的点点头。

马总轻描淡写继续问道：“假如我是客户，你该如何包装宣传这次活动，活动的亮点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参加你的活动？”

白一城高度概括道：“本届客服节看点有三：一、有精彩魔术表演；二、有趣味迷你跑；三、参赛即有奖品。活动结束还可畅游昭陵公园。”

白一城说完，朱总接了一句：“领导，现在魔术很火，现场增加魔术表演可以很好的带动观众热情。”

马总道：“魔术表演的预算是多少？我们去落实一件事情一定要考虑成本，一定要考虑投入产出比例。”

白一城赶紧道：“领导，恕我未汇报详细，魔术由我们员工自行表演，不需要外请演员。”

马总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挺有法子。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马总喝了口茶继续道，“我已经邀请集团秦总参加公司的客服节，时间敲定在3月30日。客服节的项目工作就按部就班落实吧。”

程向前心里石头落地，这次多亏白一城解围。刚擦了擦额头汗滴，马总又道：“向前经理，客户表彰大会筹备的如何了？”

一听表彰大会，程向前大脑一片空白，苏真消极怠工，这项工作一直没着没落，程向前无奈，只好把黑锅丢给了苏真。他回头看了看，用眼神使劲的提示苏真，苏真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来，端着日记本把筹备进度如实的进行了汇报。

这时，白一城递给程向前一张纸条，程向前用发汗的手接了过来，打开纸条后，瞬间喜笑颜开，纸条写道：“程哥，表彰会视频初稿已经制作完毕，请了解。”

苏真汇报完，朱总见筹备进度滞后，准备解释几句，这时程向前道：“领导，由于人事调动，市场部刚刚进入正规，近期几个项目工作也让员工承受了很大压力，表彰会工作我们一定会迎头赶上，请领导放心！另外今年全省表彰大会的主题视频已经制作完成，请领导请了解。”

马总道：“噢？播放一下视频，看看效果如何？”

白一城接到程向前示意，起身走到会议电脑播放区，进入自己电脑共享后，打开了视频文件。

参会人员此时都盯着投影幕观看起来，视频主题叫《定安故事》，音乐由四首经典励志歌曲组成，讲述了参加表彰人员的奋斗故事，一些大腕级客户经理都冠以亲切的称谓，诸如：定安老男孩，定安打工妹等等。

会场很静，只有悦耳的音乐声，视频结束，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的点头称赞，客服部魏国红经理低声对杨总说：“视频真感人，销售前线真是出人才！”

朱总提了提嗓门，为自己的下辖员工捧场道：“我来说句话，论技术，这个视频多说中游水平，但是视频所传递出的情感是非常真挚的。以往的表彰会我们喜欢歌功颂德，但这次的主题视频却浓缩了销售队伍的艰辛和坚持，相信现场一定能触动表彰人员。不错，我个人很喜欢！”

朱总言毕，会场响起一阵掌声，这是送给白一城的掌声。

白一城礼貌的起身鞠躬致谢。

第54章：白阿牛

程向前本以为表彰会筹备进度拖沓会遭到批评，没料到白一城制作的大会主题视频却博得满堂彩。

这项工作他并未追踪督促，是白一城挤时间自发完成的。程向前暗自感叹：白一城话不多，事不拖，真是我帐下一员虎将！

马总看过视频，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对着白一城道：“散会你留一下。”

白一城心里一惊，不会是哪里疏忽，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了吧！如果是表扬，按领导习惯，会公开嘉奖，如果私下谈话，应该多是批评。

朱总借着视频话题强调要加快表彰会的筹备进度，他扫了一眼苏真，道：“新干部和新员工可能不了解，客户表彰大会是奉市分公司每年一度的盛典，这项工作只许出彩，不许懈怠。”

程向前听出责备之意，赶紧表决心道：“请领导放心！市场部一定能顶住压力，圆满完成任务。”

朱总道：“光喊口号可是不行的，干营销工作的，一定要甩开膀子！我建议苏真主任做幕后策划，由白一城牵头负责表彰会筹备工作。”

程向前有些心疼爱将，似有顾虑道：“领导，白一城目前负责客服节项目工作，同时还有培训、报告、数据等一些产品推动的本职工作，另外视频制作也是很牵扯时间和精力。我怕他有些吃不消。”

朱总道：“还是向前经理体恤下属啊。当然了，让白一城负责项目工作，也不由他一人全权包办，每个项目再配备一名助手。”

程向前不置可否。

朱总继续道：“客户经理表彰大会继续由苏真做幕后支持，白一城负责视频制作、节目策划，以及表彰环节的筹备。活动当天，销售系列的全体员工做现场会务支持，向前经理负责总协调、总指挥。另外，春季客服节这项工作，白一城要负责到底，考虑到其他工作会牵扯精力，我建议找一些有活动经验的资深员工做以辅助。”朱总看看了客服部魏国红经理，又道，“魏经理，往届客服节都是贵部门承办，此次可否借调一名有经验的员工支援市场部的筹备工作。”

魏国红看了一眼杨总，杨总点头同意，魏国红经理便大胆说道：“没问题，朱总！对于销售前线的工作，后援部门一定会全力支持。目前客服部正在主抓客户投诉率和退件率的项目工作，所以两位室主任无法脱身。我委派资深员工林静支援白一城。”

听到林静支援客服节筹备工作，白一城满心欢喜，全身犹如充电，心里甜得就像吃了蜂蜜一样。

朱总对客服部的支援表示了感谢，然后补充道：“马总，近期除了重大会议和活动，新产品上市也需要宣传推动一下，我初步有一些策划思路。”

马总道：“近期公司业绩有些低迷，借住新产品提升一下销售队伍热情也是势在必行啊。这次我到上海开会也会了解一些南方公司的先进管理经验。既然朱总有推动思路，不妨说出来听听。”

朱总做了多年副总，口才自然没的说，一张嘴便是整套的管理理论，不过这次发言，白一城却听着十分耳熟。

朱总滔滔不绝，大谈新产品要从“有多少客户？有多少技能？有多少拜访？”三个方面进行重点推动。这套理论是白一城最早提出的，曾经他代王秀梅经理向朱总单独汇报过。

马总听后，点头道：“不错，推动思路很新颖，很聚焦，抓住了市场营销的重点。朱总，近期你就安排相关部门落实执行吧。”

马总喝了口茶，对着程向前道，“向前经理，过几日秦总来奉市检查工作，招待工作筹备的怎么样了？”

程向前拿起张洪涛打印的材料便汇报起来。

从秦总飞机落地接待，到全程食宿细节，再到各部门员工的接待分工，程向前都详细的做了介绍。

马总这次还算满意，补充道：“记得秦总的助理和秘书也要做好招待工作，秦总的房间要摆放欢迎函和水果拼盘，另外奉市的特产要提前买好，安排员工一直送到机场托运处。类似这样的细节，一定要想到前面，领导的招待工作可马虎不得。”

程向前提笔记录完毕，抬头请示道：“马总，我打算在春季客服节安排一场足球友谊赛，现在公司足球队已经开始训练了。”

马总摆摆手：“这项工作先不急，容我请示一下秦总。这个季节南方已经花团锦簇，北方温度还是不太适宜，一旦秦总因为踢球而意外受伤，那可就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了！”

程向前晃着大脑袋，回道：“明白，领导。”

一下午的专项工作汇报会终于结束，苏真起身瞟了一眼白一城，心里满是嫉妒，因为白一城的存在，他在市场部逐渐失去了存在感。

待众人离开会议室，白一城战战兢兢的来到马总身前，他不清楚马总单独留下他所为何事，便礼貌的问道：“领导，您找我？”

马总竟然一脸的和颜悦色，欠了欠身子，说道：“坐，白一城。”

白一城意识到面前这个座位是朱总的专属座位，便道：“领导，我站着就行。”

马总笑了笑道：“我找你有个私事。五月一日，我们大学的机车系要搞一个老同学聚会，这次聚会要回到连州铁路学院参观母校。老同学们建议在母校的阶梯教室播放一段回忆视频。班长说外包团队有技术没情感，我突然想到了你，便告诉班长我这边有一名员工，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视频的思路和感觉绝对入流！所以就得麻烦你了。”

白一城听完，长舒一口气，爽快答应道：“没问题，领导。”

马总赏识的看了一眼白一城，继续道：“我把班长的电话给你，你与他单独联系，他有我们老同学的照片集锦。”

白一城问道：“领导，视频的风格和歌曲您有建议吗？”

马总道：“论管理，我是前辈，论视频制作，你是高手！老同学聚会嘛，风格当然还是温馨一些。”

马总提到温馨，白一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当下很火的一首歌曲，便建议道：“领导，近期某电视台发布了一首台歌，是香港的知名歌手陈奕迅演唱的，名字叫《梦想天空分外蓝》，歌曲温暖励志，是一首情怀之作，很适合这次老同学聚会。”

马总自然没有听过这首歌曲，摆摆手道：“视频这东西是用视觉和听觉去触动观众的感觉，语言很不容易表达。你先制作一个视频小样出来吧！”

白一城点头答应。

离开会议室后，白一城拨通了马总的老班长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厚重严肃的声音：“喂，你好。”

“你好，我是定安集团的员工，我们马总让我联系您！”

这时，对方立刻热情起来，回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马总跟我沟通过，小伙子，辛苦你了。”

马总的班长索要了白一城的邮箱，承诺尽快把老同学照片发到邮箱里，白一城心想马总的老班长一定也是有头有脸、高高在上的人物，哪知对方没有任何架子，语气随和的很，还直言不讳的赞赏白一城的才华。

白一城心里清楚，领导的私事比公事还要重要，而且这次还是一把手的私事，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回到座位便把视频的制作思路和分场景素材记录下来。

这时，办公座机叫了起来，白一城见是林静分号，赶忙接听了电话。

“一城啊，我接到通知啦，要帮助你筹备春季客服节。我该做些什么呢？”

听见林静熟悉亲切的声音，一股莫名的喜悦涌入白一城心中。

白一城突然舌头有些发硬，结结巴巴道：“我…我现在还没有头绪，等我考虑一下，单独再去找你吧。”

林静声音很暖，轻声道：“好。”

白一城接着道：“活动时间确定在3月30日，我想近期到昭陵公园谈下合作细节。”

林静道：“好，我陪你去。”

这时，程向前挺着啤酒肚路过白一城座位，轻轻拍了一下白一城肩膀，示意到会议室开会。白一城赶紧与林静约定了去昭陵公园的时间，然后挂断电话便奔向了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只有程向前一人。

白一城入座，程向前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一城啊，最近也是辛苦你了。”

白一城摇头一乐：“应该的，程哥。”

程向前抿了抿嘴唇，又开始引经据典道：“一城啊，我最喜欢金庸老爷子写的一个桥段，就是《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化身少年曾阿牛，在光明顶力战六大门派。”

白一城一愣：“噢？”

程向前一拍大腿，道：“你小子今天就是曾阿牛啊，一战成名！不不不，是白阿牛。”看着面前的爱将，程向前欣喜的又道，“一城，还有一个惊喜我要第一时间告诉你。”

白一城心道：今天真是好事不断，工作之上厚积薄发得到领导认可，后续林静要协助自己筹办活动，这会儿程向前又有惊喜相告！

人生真是奇妙，总有一些日子苦涩无味，也总会有一些日子顺风顺水。

程向前笑眯眯的对着白一城道：“苏真刚才已经向我提出离职！一城，你要上位啦！”

不是每一个努力的人，都能感受到幸福，也不是每一份努力都会有回报。

白一城努力了太久，此刻终于触摸到了幸福！

第55章：周末很忙

2013年的春天来了。

一夜之间，嫩生生、绿油油的小草突然就钻出了地面，马路两旁的柳树也都抽出了细细的柳丝，奉市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这个周末，白一城没有贪睡，而是早早的起床，今天他要帮同事黄珊珊搬家，见时间还早，白一城便把出租房收拾一下。

到了上午八点半，白一城身着一身卡帕运动装准备出发，这时电话在兜里振个不停，白一城拿出手机，一看是赵一帆。

赵一帆在电话里询问今天有没有看房的计划，她最近看了很多楼盘资讯，有几家大开发商推出了新户型，而且今天就在奉市展览馆参加春季房交会。如果时间方便，她想约白一城一同去房交会看一看。

赵一帆的热情让白一城无法拒绝，确切的说是不敢决绝。

白一城与赵一帆约好中午在奉市展览馆门口集合。

白一城下楼，搭乘公车来到黄珊珊住处。屋内东西很多，但不杂乱，都规规矩矩的分类打包放在了客厅内，黄珊珊拿出酸奶和面包，礼貌说道：“辛苦一城！周末还让你起大早帮忙。来，吃些早餐，搬家公司的货车一会儿才能到呢。”

白一城摆摆手，说已经吃过了，黄珊珊十分热情，撕开包装袋就塞给了白一城。白一城把面包牛奶又放到了餐桌上。

黄珊珊笑了笑，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以后跟黄姐不用客气。”

两人闲来无事，聊了一些工作上鸡毛碎皮的琐事，黄珊珊也倾诉了一些单身女人的不易，然后递来一瓶矿泉水，说道：“面包和牛奶可以不吃，水总该喝一些吧。”

白一城喝了一口矿泉水，见墙边放着几箱矿泉水空瓶，他有些奇怪，便问黄珊珊家里怎么有这么多空瓶子？

黄珊珊一声叹息：“弟弟啊，你不知道单身女人的难处啊。桶装水太沉，我一个人搬不动，所以我从不买饮水机，平时只喝矿泉水。看那，”黄珊珊用手指了指铁窗，“我安装的都是铁窗护栏，还有门，是两层防盗锁。夜晚一个人很害怕，只能靠这些东西增加安全感。”

白一城心道，单身女人不容易，特别像黄珊珊这种将近四十岁的未婚单身女性，更是饱经生活的辛酸。白一城安慰了几句，黄珊珊很感动，她告诉白一城，科室的吴佳跃近期有些行踪诡秘，好像在托人找关系与行政部签订年度印刷品供应商，如果一旦成功，公司各大部门的印刷品都要使用年度供应商，那样吴佳跃就会躺着赚钱。

白一城没有发表个人评论，他心里清楚黄珊珊的话八九不离十，但没有确凿证据，只能算得上是道听途说的谣言，针对谣言发表言论是非常不明智的。

白一城说着玩笑便岔开了话题，黄珊珊依然不停的咒骂吴佳跃是条臭鱼，连带行政部负责采购的兰大海主任也骂了一通，最后还嘱咐白一城工作之上一定要耳听八方，不要光埋头工作，她这些年就是因为吃了“老实工作”的亏，导致现在成了一头无人问津的“老黄牛”。

这时搬家公司的货车到了楼下，白一城起身舒展一下筋骨，拿起两个行李箱便走下楼，黄珊珊端着小件物品跟了下来。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东西搬的差不多，黄珊珊望着满头汗滴的白一城，道：“弟弟，这个房子是老社区，没有电梯，真是辛苦你了。”

白一城身子精壮，有着大把的力气，喘了一阵儿粗气便恢复了体力。黄珊珊羡慕的说道：“年轻真好！我要有一个你这样的弟弟，就更好了。”

白一城笑了笑，说道：“以后我就是黄姐的弟弟，有需要帮忙你就言语。”

“好！好！”黄珊珊满口答应。

楼上还剩几件换洗的衣物，黄珊珊转身上楼去取，白一城站在原地休息。这时搬家公司的司机喊道：“小伙子，累坏了吧。”

白一城说没事，然后递给了司机一支烟。

司机坐在货车的司机室，点燃香烟后说道：“这个是你姐啊，她也太抠门了！就这些东西，给我们五百块钱，你都不用伸手，搬家公司的师傅帮你归拢的明明白白的。五百块的事，看把你累的。你姐太抠了！”

白一城释然一笑：“谁都不容易。”

一会儿的工夫，黄珊珊抱着衣物走下楼来，白一城帮忙放进货箱内，二人便随着货车出发了。

半个小时后达到了黄珊珊新住处。这是一座现代化的新式小区，配套设施齐全，有单独的货梯，而且很宽敞，几个来回便把东西搬进了新房内。

黄珊珊坐在还没打开塑封的沙发上，欣慰的说道：“这间房子花费了我半辈子的积蓄，到了这把年纪也算活明白了，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吃住都不能凑合！”

白一城歇了一会儿，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黄珊珊执意要请客吃饭，白一城道：“黄姐，不瞒你说，我要去春季房交会，也想看看楼盘。”

黄珊珊没有阻拦，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白一城转身离开时，黄珊珊认真说道：“一城，以后工作别太实诚，小心被人利用。”

白一城笑笑道：“不认真工作，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干一行爱一行吧，对的起自己的内心就行了！谢谢黄姐提醒。”

白一城赶到奉市展览馆，赵一帆早已等候半天。见白一城出现，先掐一把，接着开始抱怨，白一城解释一下，赵一帆见他风尘仆仆脏兮兮的样儿，便心软原谅了。

搬家是体力活，一上午把白一城折腾的够呛，此时饿的已是前胸贴后背。他问赵一帆是否吃了午饭。赵一帆小嘴儿撅挺高，又是一阵抱怨，她光顾等白一城，也是滴水未进。

白一城陪笑道：“我请你吃火锅大虾，这附近有一家特别正宗的店面，我以前吃过。”

赵一帆一听美食，自然兴奋起来，尖叫道：“走！去吃火锅大虾！我自己能吃一锅！”

午餐时间，火锅店生意火爆，排了半天，终于等到一个空位，服务员清理着桌面，询问要点什么口味的大虾火锅？没等白一城回话，赵一帆抢先要了麻辣口味，然后又点了一杯柠檬果汁，服务员询问白一城要喝什么酒水，赵一帆又抢先道：“我男朋友不喝酒，来一瓶可乐吧，谢谢。”

白一城无奈又无语，想到上午黄珊珊的境遇，心想女生一人确实不易，摇摇头说道：“我是你朋友，不是你男朋友。”

赵一帆满不在乎，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嘴里还嘟囔道：“你可有日子没给我点赞了啊！”

“我可没你那么清闲。”

“大橙子你个白眼狼！我清闲？我既要工作，又要做兼职销售，我是最勤劳最忙碌的小蜜蜂！”

赵一帆询问白一城最近在忙什么？

白一城道：“最近又接了个大活，筹备客户经理表彰大会。”

赵一帆露着两颗小白牙，眉飞色舞的说道：“给我服务呢呗？”

“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入围了公司客户经理表彰大会，我可是公司的新人销售明星噢？”

白一城挺意外，没想到赵一帆的兼职做的这么优秀。

大虾火锅端了上来，满锅的香辣虾香气扑鼻，赵一帆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香辣虾色泽金黄，皮焦里嫩，赵一帆连连称赞。

吃过美食，二人走进奉市展览馆，现在正是房地产最火的年代，房交会人潮汹涌，赵一帆身材娇小，刚走过一个展区，便被人群挡在外面，白一城在人群中驻足张望，赵一帆垫着脚招手呼喊道：“大橙子，等等我，我在这呢！”

赵一帆也算敏捷，左钻右蹿便来到白一城身旁，她紧紧拉着白一城结实的大手再也没有放开。

来到一个知名开发商的意向楼盘，售楼小姐冷若冰霜，语言刻薄，完全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势。白一城说出了自己的购房需求，售楼小姐冷嘲热讽道：“两室一厅，还要南北通透？户型倒是有，不过楼层很高，价格也很高！”

赵一帆十分气愤，指着楼盘模型开始吹毛求疵，售楼小姐占主场之利，自然当仁不让，一来二去，两人便吵了起来，赵一帆伶牙俐齿，嗓门高，语速快，骂人没有脏字，像这种吵架场合，赵一帆从来没有败过阵，售楼小姐这回算是遇上传说中的吵架之王了，气的直跺脚，见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便扬言要报警。

白一城赶紧把赵一帆拉走，赵一帆没有尽兴，临走之时还骂道：“还报警？抱窝吧你！”

白一城的春季房交会在赵一帆的嬉笑怒骂中结束了，不过还是收获了几个意向楼盘，其中一个位置在城北，他比较中意，距离自己出租房比较近，准备有时间亲自去实地考察一下。

白一城把赵一帆送回住处后，接到了程向前电话。程向前貌似心情不错，豪气干云的喊道：“一城啊，海洋之星洗浴中心集合，我请你按摩，有要事商量！”

第56章：鸿门浴

海洋之星是一家洗浴中心，在奉市当地名气极大，更是奉市上流人群消遣之地。这里曾经也是王秀梅与吴佳跃的交易场所。

海洋之星这家洗浴中心，白一城经常听旁人谈论，自己也多次门前路过，但来这里消费，还真是第一次。

海洋之星正门的水帘洞依旧气势如虹，室内装修依旧奢华无比。白一城刚进入大堂，大腹便便的程向前晃动着身子迎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位成熟的性感美女。

这个女人不比林静和赵一帆，明显是另一种风格，很妖娆，很性感！她的身上好像有种天生的魔力，男人的眼光一旦落在她身上就像粘住了一样，很难挪开，就算强行挪开，片刻还是要再观望一眼！

如果把林静比作一潭秀水，赵一帆就是一汪清泉，而这位女子则是一片惊涛骇浪。假如把林静比作珍藏版碧玉，赵一帆就是一捧带刺儿的鲜花，而面前的这位性感美女则是令人想立即霸占的消费品。

确切的说，她是一个尤物，一个让男人欲罢不能的尤物。

程向前相互介绍一番，白一城了解到这位陌生的女子叫吴叶白，是一家会议策划公司的负责人。白一城礼貌的称呼她为吴总，吴叶白妩媚一笑，爽朗清脆的说道：“太抬举我了，不敢当。叫我小叶就行，吴总这个称谓显得俗气、老迈，我那家会议公司员工加一起都没有程经理下辖的员工多！公司刚起步，规模很小，以后还承蒙二位多关照。”

程向前笑逐颜开，带着二人便向更衣区走去。吴叶白很开朗，一直积极主动的找话题搭腔，还说自己与白一城有缘，名字里都有一个“白”字。

程向前领着白一城进入了男更衣室，二人换了泳裤便来到公共温泉区。白一城初次光临海洋之星，对于这里的格局和服务都不是很熟悉，只好跟着程向前。程向前来到这里，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熟悉的很，他信步走在前方，一边为白一城介绍着海洋之星的特色，一边望着温泉里白花花的大腿。

来到一个拐角处，程向前停了下来，对白一城说道：“这个池子不错，温度40度左右，不凉也不热，很适合养生！”

二人身子都浸泡在温泉中，只露个脑袋聊天。程向前笑盈盈的说道：“下周苏真就会到人事部门办理离职手续，他一走，部门的整盘棋就会盘活了。”

白一城惋惜道：“苏真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只可惜从稽查来到销售前线，有些水土不服。”

程向前建议举办个饭局，欢送一下苏真，毕竟共事一场，人走茶凉这事不能干，容易让人背后说闲话。

白一城表示赞成。程向前承诺推动室主任一职一定会力荐白一城，但需要等到近期几项重要活动之后，硬仗在即，频繁人事变动会造成部门人心涣散。

白一城很庆幸工作之上遇到了程向前，多年来二人没有隔阂，比较谈得来，现在别人尊称程向前为领导，白一城却直呼程哥。白一城与王秀梅则不同，二人是纯粹的上下级隶属关系，这些年，王秀梅对他不温不火，他也摸不透王秀梅的脾气秉性，二人只有工作关系，却无真正的工作友谊。

白一城往肩膀撩了一些水，道：“程哥，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和提点。”

“嗨！咱们之间还说这些，俗气！去年我被王秀梅扫地出门，只有兄弟一人为我送行。山不转水转，半年没到，又在一起搭班子唱戏了！”程向前挺着啤酒肚，继续道，“定安集团发展到今天，不缺大智慧之人，也不缺小计谋之人，缺的是你这种实干派！”

白一城没有言语，程向前寓意深远的又道：“可是实干又能得到什么呢？你看定安集团有多少埋头苦干的员工？到最后还不是老黄牛一只，远的不说，就说咱们身边的黄珊珊，技能强不强？工作认真不认真？可现在怎么样呢？都快四十岁了，还是一个普通职员！”程向前直了直腰板儿，“一城啊，大智慧你不缺，你缺少的是小计谋。以后做主任了，可不比做员工，要善于心计，善于世故，员工就是你的手和脚，只有把员工都调动起来，都像你一样实干，那才是本事，那才是一名合格的管理者！”

白一城不置可否。

可能是聊累了，也可能是泡舒服了，一会儿的工夫，程向前便眯着眼睛睡了起来，时不时还有呼噜之声。

这时一群中年妇女扑腾扑腾跳进温泉，程向前梦中惊醒，睁眼一看是一群身材走样、没有姿色的中年妇女，然后继续仰着面，闭上了眼睛。

“哟！找了半天没找到，原来二位在这潇洒呢！”吴叶白穿着比基尼泳装走下温泉，“那边的小鱼温泉和中药温泉一点都不好玩，我来试试这个。”

程向前扑腾一下坐起身来，色眯眯的注视着吴叶白。也难怪程向前起色心，吴叶白的性感身材着实吸引男人的眼球，一头金色空气烫，发尾大波浪，欧美范儿十足，五官标致，烈焰红唇，一身酒红色比基尼把身材曲线完美的展现出来，胸部丰满，嫩腿修长。就连路过的男性都纷纷回头观望，吴叶白大方自然，一点也不羞羞答答，见温泉池里多了几位莫名的男性“粉丝”，她故意做出一些仰面和俯首的动作，几位“粉丝”望着爆满欲滴的胸部，纷纷从防水袋里拿出手机开始偷偷摸摸的拍照。

程向前很不满，醋意十足的踢了几朵浪花。其中一位粉丝手一滑，手机不小心掉进了温泉里，程向前幸灾乐祸的嘿嘿直乐。

此时，吴叶白浸泡在水里，程向前望着温泉里隐隐约约、白花花的酥肩和嫩腿，不自觉的聊起了他与吴叶白的相识经过。

曾经程向前担任推动室主任之时，经常搞一些印刷和大型会议筹办工作，就这样结识了吴叶白的会议公司，但那时吴叶白并不是公司的一号人物，真正的幕后掌权之人是她的姐姐吴叶晶，姐姐功成身退，嫁了个海外华侨，现在宜居加拿大做起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富太太。姐姐走后，妹妹吴叶白彻底上位，当时程向前已经调任至长城营业厅，业务合作便少了许多，现在程向前重返市场部，官升一级，人财物大权在握，便继续与吴叶白的会议公司合作起来。

白一城听完程向前介绍，礼貌的说道：“吴总果然厉害，年年轻轻便是公司一把手，佩服，佩服！”

吴叶白纠正道：“叫我小叶就行，别总吴总吴总的！”

吴叶白说完便站起身来，美妙绝伦的身材此刻显得更加润滑完美，她拉起程向前道：“程经理，走嘛！去休息大厅，温泉泡久了会很闷的。”

吴叶白嗲声嗲气，让人浑身酥软。程向前拉着吴叶白的手顺势站了起来，泳裤前方明显凸起。

白一城随着二人来到休息大厅，吴叶白选了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躺了下来，白一城和程向前也顺势躺在了邻床。

三人天南海北的胡聊半天，程向前拍了拍肚皮，道：“一城，以后推动室的印刷和大型会议都由小叶的会议公司承接，你与她做好单线联系，切莫安排给他人负责，包括你的徒弟梁喜旺。不论文案设计，采购流程，还是发票报销，小叶都很有经验，她手里还有其他公司资源，完全能够应付公司繁琐的财务流程。”

小叶点点头，挺着一堆雪白的双峰，认真严肃的说道：“一城大可放心，我对定安集团的采购和报销流程比你们公司员工都熟悉，不会留下任何隐患和把柄。”

程向前道：“王秀梅用自己的老公做企业法人，还明目张胆的与公司合作，真他妈是傻子。”

小叶补充道：“她的这个错误确实低级，明显没有运作经验”

程向前又道：“我以后就是局外人，印刷和会议这块儿就靠你们了。”

白一城听的明白，程向前像王秀梅一样，借职务之便，开始中饱私囊，而且还要把他当枪来用，他莫名感到苏真的离职与程向前有一定关系，也许这一切都是程向前布好的局，自己只是局中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今天这形势，无法让人婉言拒绝，只好顺水推舟，走一步看一步。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句话说的片面，应该是天下乌鸦一个更比一个黑，王秀梅黑，程向前更黑！今天绝对是一场鸿门宴！确切的说，是鸿门浴！

程向前又道：“部门吴佳跃偶尔会私下接一些设计印刷工作，一城，你上任后要想办法控制她，争取把公司所有印刷制品都交给小叶的公司来做。”

程向前望眼欲穿，看着吴叶白的性感身材直咽唾沫，交代完一些合作细节便喊来服务生：“洗浴中心都有什么按摩服务？”

第57章：是船夫也是海盗

面对程向前提出的服务要求，休息大厅的服务生极其流利的把按摩项目背诵一番，程向前听的一字不落，不过很失望，这里面的按摩项目没有一个中意的。

程向前今晚来到海洋之星时就蠢蠢欲动，现在早已如饥似渴，便直截了当的问道：“我要加钟儿，我要高端服务！”

“先生，您说的高端服务不在休息大厅，在楼上。”

“楼上有包房吗？”程向前显然有些迫不及待。

服务生狐疑的问道：“先生，请问你是海洋之星的vip会员吗？”

“不是。”

“不好意思，先生！楼上只对vip会员开放。不是vip会员就无法预定楼上的房间。”

程向前“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幻想破灭了，心不甘情不愿、灰头土脸的躺了下去。这时吴叶白从双峰中间抽出一张金灿灿的会员卡，对服务生道：“给，这是海洋之星的vip金卡，让这位先生上楼吧！”

程向前兴奋的差点从休息椅上蹦起来，他道了句谢，随着服务生兴奋的走上了二楼。

白一城心道：楼上一定又是春天的故事！

此时，只剩白一城和吴叶白二人，吴叶白侧过身，对白一城奶声奶气的说道：“要不你也上楼，我给你安排一个？”

白一城挥挥手：“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结婚了吗？”吴叶白问。

“没有。”

“有女朋友吗？”吴叶白继续问。

“没有。”

“哈哈你可真是个小白喔！”

白一城有些害羞，吴叶白又问道：“我问你，印刷和会议这块儿，程经理给了你多少比例的利润？”

白一城摇摇头。

吴叶白自言自语道：“程胖子心真黑！”

白一城听见道：“你不怕我告诉程哥。”

吴叶白妩媚一笑：“你不会的。我看的出来，你跟他不一样！”

白一城说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有什么不一样。吴叶白直言不讳道：“程经理三条腿！”

说罢，二人哈哈大笑。

今晚鸿门浴便是白一城走进职场利益链的开始，也是与吴叶白的初次见面。

回到家，白一城思考着今晚海洋之星的所见所闻。他认为如果拒绝与程向前合作，那自己的职场之路就会终结，甚至会像苏真一样，先是不受重用，打入冷宫，然后被迫离开定安集团，这样自己多年的辛苦就付之东流。

有些路，没得选。

白一城这次并不是上了贼船，而是一直都在船上，只不过从今以后，要转变身份做成一名合格的“海盗”。

职场之中，脚踏实地，认真工作固然重要，但人言轻微，随波逐流之时，只能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不论是明规则还是潜规则，犯规就会被淘汰。

这一次，白一城选择了妥协，选择了改变。

白一城到阳台抽了一只南京香烟，然后回到卧室打开电视，某电视台夜间档正在播放《新白娘子传奇》。白一城看到白素贞和小青一幕，竟然痴痴的冷笑起来，心道：林静如白素贞，赵一帆如小青，而我却不配做许仙，我他妈就是剧里的船夫，我他妈就是现实的海盗！尽管没有谁甘愿为他人做嫁衣，却终究逃不过宿命设好的局！

想到明天是周一，又是繁忙的一周，白一城心事重重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就像油锅上的糖饼，百度无聊之际，脑海中浮现出吴叶白诱人的身躯，还有那身性感的酒红色比基尼，想着想着，白一城便睡着了……

周一清晨，昭陵门前很是冷清，只有几位踢毽球的的退休老人，昭陵前的昭陵大街则是人潮涌动，电动车大军、自行车大军、出租车大军、私家车大军，各个军团混战在一起，混来混去就把马路堵个水泄不通。白一城像一座城堡一样驻守在公园门前，已经过了约定时间，林静还是没有出现，白一城拿出一只南京香烟，刚放到嘴边，就听见旁边保安喊道：“不许抽烟！这里是皇陵，着火了你赔得起吗？”

说话之间，一辆绿色甲壳虫缓缓的停靠在昭陵停车场，林静下车后，一路小跑过来。今天林静穿了件浅驼色羊毛大衣，很合身，很干练，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林静称堵车，所以迟到。二人寒暄几句便向公园走去，门口换了新保安，一听要见公园管理处侯主任，也是一百个不同意，声称不见门票不放行！

白一城解释说已经来过很多次，过一阵子要在公园办活动，今天约了侯主任谈合作细节。保安像审犯人似的，鸡毛蒜皮什么事都问。这时林静买来两张门票，有了门票保安便不敢阻拦，放行之时还问白一城是什么公司要办活动，白一城说是定安集团，保安一听定安集团，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臭骂道：“操！定安集团就是骗子公司，我家里2008年买的理财产品，到期了，承诺的收益根本达不到，现在本金都要保不住了！都是拜你们所赐！骗子！”

林静与白一城并肩走向公园管理处，并没有理会保安的谩骂。由于涉及产品领域，白一城好奇的问道：“林静，你知道刚才保安说的哪款产品吗？”

林静整理了一下额前散发，缓缓道：“那是公司2008年上市的理财产品，是奥运同款，名字叫福娃之星，当时合同里承诺的预期收益很高，后来用这笔资金投资的几个项目接连失败，今年正好是5年期满，绝大多数客户拿到的收益都远远低于预期，所以最近公司的投诉率特别高，基本每天都会有客户到客服柜面投诉和吵架。上周汇报会，魏国红经理也做了专项的工作汇报。”

白一城道：“这个产品我还真不熟悉。亏损这么严重，很影响社会公信度和公司口碑。幸好定安集团实力雄厚，要是换做小公司，估计早就濒临倒闭了。对了，投诉客户的这么多，你那边没事吧？”

“要是没事就好了。天天都有无理的客户来投诉。这不上周有一位客户，说今天带着行李来公司，不给个说法就要在公司住下了。”

“这么严重！”问题的严重程度远超出白一城的预期，“领导们没有什么办法吗？”

“能有什么办法。这是集团发布的产品，投资项目也是集团一手运作的，投资失败后，项目组取缔，成员离职，但是解决不了问题啊。”

说话之间，二人来到了公园管理处，门口保安认得白一城，便安全放行。

走进办公室，侯主任带着老花镜，举着一本厚厚的书，书名叫《世界通史》。上次白一城送过一盒高档茶叶，这次侯主任热情的很，赶忙放下书，招呼二位坐下。侯主任见这次带了一位美女，瞪大了褶皱老眼，笑眯眯的说道：“这小姑娘真水灵！”

林静礼貌的客气几句。这时一位中年妇女敲了敲门，端着饭盒走进了进来，她在桌上铺了一张报纸，然后把饭盒轻轻的放下，对侯主任道：“侯主任，早饭好了，这次豆浆没加糖，请慢用。”

侯主任点点头，对林静道：“小姑娘，吃过早饭了吗？没吃就在管理处吃一口，我们这里是春季营养早餐，好吃的很啊！”

林静婉言拒绝。

侯主任慢条斯理，吃的津津有味，一个茶叶蛋能剥五分钟。白一城耐不住性子，问道：“侯主任，这次我们来是想把合作细节谈一下。”

侯主任抬手示意不要说话。

白一城和林静面面相觑，默契无言。

半个小时后，侯主任吃完早餐，擦了擦嘴，幽幽道：“说吧。什么事？”

白一城长舒一口气，道：“侯主任，政府老干部既然在3月31日有团队活动，那我们公司的客服节就准备调整到3月30日，你看没什么问题吧？”

侯主任像是掉在油桶里的鸡蛋，滑的很。上次礼也收了，这次正好顺水推舟，他教育道：“你看怎么着？还是调整到了30日吧，前几次你就是不听劝，现在知道了吧！凡事要听老人言，吃不了亏的。”

白一城和林静同步点头。

侯主任又道：“我这没问题了，同意你们办活动。去吧，孩子，到隔壁找安队长谈合作细节。”

白一城心想，敢情等了一早晨，看了你这么久的吃饭表演，就简单一句话把我打发走了。

二人只好起身告辞，侯主任眯着褶皱老眼直直的盯着林静道：“小姑娘，东西别落了。”

二人出门后，侯主任嘴里还嘀咕着：“小姑娘真水灵，年轻真好啊！”

白一城和林静来到隔壁办公室，敲门进去，发现只有一名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二人道明来意之后，中年男子不理不睬的说道：“坐吧。”

白一城礼貌的问道：“不知领导贵姓。”

“安波。”

白一城称呼中年男子为安哥，几句安哥喊得中年男子心里直热乎，看得出来，这名叫安波的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聊了半天，安波直言道：“你们来公园搞活动，就应该直接找我安波。侯主任马上退休，早就是甩手掌柜了。记得，以后有事找安队，有事找安哥。”

白一城借势戴高帽，“啪”的一声，赶紧为安队长点上一支烟。

第58章：有事找安哥

昭陵公园办事处内，安队长盛气凌人，喝着茶，抽着烟，好大一副官威，看样子比陵墓里埋葬的帝王还要威武。

白一城心道，前前后后已经与侯主任谈了几次，现在看来纯粹是走了弯路。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侯主任不同意合作，估计连下文都没有，更别提见安队长。他看着安队长的嚣张气势，意识到这家伙比侯主任还要难缠。

所幸安队长没有花花肠子，是个直性子，每当白一城提出公司的合作需求，他总是直截了当的给出答复，或是同意或是否定，一点不绕弯子，很痛快。虽然安队长态度强势，但也算办事之人。

白一城趁热乎劲儿赶紧从包里拿着日记本，他把需要沟通的细节都提前记在了本子上。林静看着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暗暗的对白一城伸出了大拇指。

白一城道：“安哥，活动前一天需要布展，您看哪个时间方便？”

安队长说话直爽，直接道：“晚九点以后。”

林静大型活动经验丰富，赶紧道：“这么晚，黑乎乎的，怎么布展？”

安队长瞧了一眼林静，语气缓和的说道：“妹子，公园晚上九点关门，提前布展的话，巡园保安肯定不会同意，另外开园期间布展会影响游客。”

林静优雅的谈笑道：“安队，我们看得出来，园区里属你说话最有力度，你下达布展命令，哪个保安还敢阻拦？”

安队得意一笑：“妹子人长的漂亮，说话也中听，安哥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晚六点开始布展吧，再早可就不行了，一旦被游客投诉，我作为园区大队长是要负责任的。”

白一城和林静赶紧表示感谢。“啪”的一声，白一城又为安队长点上一支烟。

白一城继续道：“安队，活动当天的公园入口处，可不可以清点客户人数，然后统一开具发票公对公打款报销。”

安队道：“你说的流程我不懂，我只知道到了我这，就得按我的规矩来：一手交钱，一手给票，凭票入园。”

白一城心道门票费用大概一万多元，自己手里暂时没有这么多闲钱垫付，回头再想辙吧，当前要紧的是先把合作的细枝末节谈好。

白一城依照日记本又沟通了许多合作细节，安队长有些不耐烦，处处不配合，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同意，一副地主爷的做派。幸亏林静从中谈笑说合，多处合作细节才得到了安队长的同意支持。林静年轻阳光，温柔亲切，安队长一脸的爱慕之情，真是美女出马，一个顶俩。假如今天安队长的位置是中老年妇女，估计林静发挥的作用就大打折扣。

谈到最后，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迟迟达不成共识，就是合同问题。

定安集团有自己的合同样本，只要公司的样本，才能申请加盖公章，而园区也有自己的合同范本，安队长态度很强硬：想合作就要按照园区的范本来，而且需要定安集团先盖公章。

白一城和安队长在这个问题上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争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最后安队长烟头一扔，用右脚重重的碾了碾，狠狠的说道：“操！我求你们别在园区办活动了。你们公司事儿真多！还是那句话，想合作就按园区的规矩来！”

林静从中打了个圆场，然后低声告诉白一城回去再想办法，别冲动误事，否则就没办法交差了。

白一城灵机一动，一下子想到了昨天初次相识的吴叶白，她经营着一家会议公司，经营范围包括企划设计、印刷制品等等，假如找她仿造一下合同和公章，也许能蒙混过关，而且这次活动布展也是由吴叶白的公司承接。白一城决定离开公园后直接奔会议公司。

等杂七杂八的合作事项谈的差不多，安队长突然升高音调，缓缓说道：“活动当天，为了维护园区秩序，管理处至少要出动10名保安。这项工作在他们的本职工作之外，严格讲，属于加班。按照园区的加班补助标准，每人要500元，这个费用你要提前给到我！”

白一城和林静突然瞪大眼睛四目相对，心里清楚这是安队长以保安的名义在赤裸裸的索要“好处费”。

白一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10个人就是5000元啊！林静眨了眨桃花眼，温柔的眼神告诉白一城这是市场价，可以答应。白一城心里发愁，5000元的好处费该从哪里报销出来？

这时安队长又道：“除了加班费，十几位保安弟兄的烟费、水费、餐费、打车费，也需要统一报销！这样吧，每人合计200元，你提前给到我，我来安排这些琐事，你们大可安心筹办活动。”

白一城心道：自己既然是客服节的项目负责人，就算有天大的困难也得扛下来。安队长有一说一，好处费也是明码标价，白一城没有讨价还价，咬咬牙便答应了。

安队长笑了，给白一城吃个宽心丸，道：“小兄弟，我跟你说。到什么时候，钱都不白花！交一分钱我们办一分钱的事儿，交十分钱我们办十分钱的事儿！只要钱提前到位，活动你就放心去办！记住一句话：有事找安哥！在这个园区没有我安队归拢不了的。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昭陵大街这片儿你随便去打听，看看我安队是不是办事儿的人！”安队长霸气的吸了口烟，“兄弟，话又说回来，这些费用都是你们公司承担，还能让你自掏腰包啊！”

好处费问题谈妥之后，今天的洽谈便进入尾声。白一城看了看日记本，确认没有遗漏的事项，便起身告辞。

安队站起身来，与白一城热情的握了握手。临行之时，安队扯着嗓子问道：“二位开车了吗？”

“车停在昭陵外面的停车场。”林静回了一句。

安队语气柔和的对林静道：“妹子！下次再来，直接开进园区，跟门卫提我名字就行！外面车位紧张还收费，多麻烦。记住那句话：有事找安哥！”

林静道了谢，二人便走出园区管理处。

春风拂面，公园内到处都是古松和泥土的芬香，令人心清气爽。

白一城与林静并肩前行。

白一城一路吐槽安队腹黑，林静知世故而不世故，劝慰白一城以项目工作为重，公司领导只会关注活动精彩的一面，私下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是没有人过问的，但是处理不了这些琐事，活动自然也不会顺利开展。

这时白一城电话响了起来，铃声是歌曲《半面妆》，来电的是马总的老班长。对方非常礼貌的告诉白一城，老同学的旧照片都已经发到他邮箱了，还道了句：“辛苦你了，小白同志！”

白一城不知马总老班长的身份底细，电话里只好称呼领导。

挂断电话，林静询问何事，白一城如实告知，林静鼓励道：“能给马总干私活，一城，你真有本事！”

白一城腼腆的笑了笑。

林静边走边问：“刚才听见你的手机铃声是半面妆，很喜欢这首歌吗？”

白一城一向话不多，毫不拖泥带水的答道：“喜欢！”

林静走了几步路，认真道：“我也很喜欢！舒缓的旋律，凄美的歌词，歌曲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白一城道：“那天晚上你唱的很好，回到家我又反反复复地听，逐渐就喜欢上了这首歌曲！”

林静温婉一笑，建议到园区的活动现场查看一下路线，白一城心中早已熟知路线，便又陪着林静走了一个来回。

林静累了，二人便坐在了湖心岛的休闲椅上。春风拂过，湖水荡起涟漪。白一城内心怦怦直跳，又是他与林静的独处时光！平静而奢侈的时光！

林静很有观察力，也很贴切，她问白一城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从园区管理处出来到现在，一直眉头紧锁。

白一城解释道：“最近事情太多，可能是压力比较大吧！”

林静又道：“活动门票和好处费，我帮你垫付吧！你安心筹备活动，垫钱的事由我搞定，你不用担心！”

林静的话说到了白一城心坎上，活动当天门票费一万多，安队长的好处费七千，这两项加一起将近两万元！这个金额对白一城来说确实是个难题，他的个人存款已经购买了定期理财产品，现在手里确实没有这么多闲钱。

林静看出白一城心事，便要慷慨解囊。白一城有些难为情，大男子主义情绪作怪，沉吟片刻，吐出一句：“钱我有，不用你垫付！”

林静客气道：“一城，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气，我逛一次街都要花掉上万元，这几个小钱我还是有的。”

白一城心里清楚林静家境殷实，这次活动林静帮了很多忙，再让对方垫付资金，确实有些于心不忍，便又果断的拒绝了。

白一城话锋一转，对林静说道：“客服节活动一旦筹备完，就是跟踪和落实，不会牵扯太多精力。我现在的压力是全省表彰大会，苏真突然离职，扔下乱摊子给我，我现在没有头绪，一团乱麻。”

林静道：“我有大型会议的筹备分工表，你可以参考一下。”

白一城道：“会务工作问题不大。关键是我想把这次活动办的精彩，办的与以往不同。”

林静此刻对白一城刮目相看，她望了望白一城坚毅的脸庞，轻轻的说道：“一城，你太要强了！”

第59章：刃迎缕解

昭陵公园湖心岛之上，白一城与林静聊的乐不思蜀，聊完工作聊生活，聊完生活聊情感，聊完情感聊人生，其实聊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聊对了人。

此刻，二人完全没有回公司的打算。

林静惬意的翘着二郎腿，一边聊天一边甜蜜的晃来晃去，整个人的状态像极了电影《旺角卡门》张曼玉饰演的阿娥。

林静望了望远方的皇陵，对白一城道：“里面的二位就那么恩爱？”

“什么？”白一城问道。

林静莞尔一笑，解释道：“住在里面的皇太极和海兰珠真的那么恩爱吗？”

白一城道：“也许是后人传言罢了。”

林静痴痴地望着湖中的涟漪，喃喃道：“有人说皇太极是个失败者，多尔衮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有时候，一个快乐的失败者，也许就是另一个胜利者。相濡以沫也好，相忘于江湖也罢，两个人最终能在一起，其实都是上天的恩赐。”

湖面有春风，白一城只听见林静喃喃细语，并未详细追问。

王秀梅一个不解风情的电话打破了这份甜蜜幸福的时光。白一城很是纳闷，王秀梅现在调至财务部做副经理，与自己并无工作交集，不知打来电话所为何事。

白一城接听了电话：“喂！你好，王经理。”

“一城啊！没在公司吗？”今天王秀梅的口气毫无往日的冷漠锐利之感。

白一城礼貌道：“我在昭陵公园沟通客服节合作细节。”

“开始做项目负责人了啊！一城进步真快！”

王秀梅的这种聊天语气让人很不习惯，白一城转动脑筋也没想到王秀梅究竟所为何事。王秀梅接着打听询问了客服节筹备进度和细节，然后又以老领导的身份提了几条还算中肯的建议，话锋一转，王秀梅问白一城是哪家公司负责活动现场的布展工作。白一城留了心眼儿，称最近太忙，一直没有联络布展公司，现在还不清楚是哪家公司负责。

王秀梅在电话里耐心指导道：“筹办大型活动最好找以前市场部经常合作的布展公司，这些公司经验非常丰富，既懂的领导需求，又懂的公司活动流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引荐一下。”

白一城未做正面回答，只是满口道谢。

这时，王秀梅话锋一转，又道：“一城，我刚才到市场部去送结婚请帖，见你没在座位，便给你打个电话。我要结婚了！”

王秀梅要结婚了？白一城楞了一下，缓过神来赶紧恭喜一番。结婚是人生大喜之事，而且王秀梅是人到中年才结婚，可谓是久旱逢甘露，更应该喜上加喜。不过电话里的王秀梅仿佛有心事，并不是很兴奋。

白一城把恭喜祝福的客套话说一了一遍又一遍，这时王秀梅欲言又止的说道：“一城，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领导，什么事？你说便是。”

原来王秀梅想请白一城制作婚礼视频，婚庆公司制作的视频多是浓妆艳抹、华丽高贵之风，很造作、很煽情，她看完后感觉浑身的不自在。所以想请白一城帮忙制作一个温馨记录式的mv。

一提视频二字，白一城感觉脑袋嗡嗡作响。最近工作之上有客服节和客户表彰大会要筹备，工作之外还要修改完善表彰大会主题视频，另外还要制作马总的老同学聚会视频，这些焦头烂额的工作就已把白一城弄得手忙脚乱。今天王秀梅又紧急求助，白一城此刻脑子里像蹦了根弦，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内心无限感叹：活着真累！

王秀梅是老领导，而且还在财务部掌权，两座山到不了一起，两个人在一家公司共事，总会有见面合作的机会，如果这次折了王秀梅的面子，以她的性子，以后一定加倍奉还。董先生曾经对白一城说过：现代的人最讲究面子，不给面子就是最大的无礼，所以任何时候都要给对方一个体面的台阶。

白一城咬咬牙，心里狠狠道：上学时，班主任总讲压力像弹簧，你弱它就强，我堂堂男子汉，不能让别人看笑话，也许林静说的对，我太要强了！妈的，这次拼了！

王秀梅见白一城答应帮忙制作婚礼视频，心里自然高兴，然后说了一些视频策划思路，又承诺今晚把素材发到白一城邮箱。最后，她告诉白一城她的婚礼在本周六上午11:18分，地点在东二环的蓝天大酒店。

林静在一旁安静的聆听，也看出个八九不离十。白一城放下电话，林静调侃道：“王秀梅经理办事可真是效率，一个电话竟然沟通了好几件事情。”

白一城一脸严肃，望着湖心，道：“是的。一个电话办了三事：推荐布展公司，邀请婚礼，制作视频。”

林静笑了笑道：“你就是铁人！”

二人没有了聊天兴致，起身准备离去园区。林静边走边晃动着手机，对白一城道：“我加你微博？”

“好啊！我叫成熟的大橙子。”

“哈哈…好有趣啊！”

“俗人起俗名嘛！你微博昵称呢？”白一城问道。

“当然是舞步飞雪了。”林静操作几下手机，“好了，加上你了，成熟的大橙子！”

林静把手机放到黑色高档单肩包内，突然又问道：“成熟的大橙子？一个人成熟的标志是什么呢？”

白一城想了想，回答道：“成熟可能是不再说人生大道理，而是开始去理解身边的小事情。”

林静默许，而后无言。

走出昭陵门口，林静迟迟不愿离去，她盯着白一城看了半天，有些心疼的说道：“一城，看你忙得，连个理发的时间都没有！你头发太长了，越看越像公园里的松树，沧桑极了！”

白一城乐了，也意识到很久没有理发了。

“走，上车！”林静驾驶着甲壳虫轿车直奔市区一家高档理发店。

林静是这里的熟客，理发师见林静赶紧招呼道：“来了，小静。今天做保养还是烫发！”

林静道：“今天陪朋友过来，我顺便做个护理吧。”

“好勒！”理发师摘下胸前佩戴的饰品，背上剪刀工具包，开始熟练的工作起来。

白一城有些抵触，林静劝慰说这叫理清头绪，从头开始，理完发就会一顺百顺啦！

一会儿的工夫，白一城已是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发，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很干练。林静告诉理发师在会员卡里扣费，白一城趁林静取包之际，问理发师这次理发的消费金额，理发师回答188元，白一城吓了一跳，心想真是奢侈！

二人走出理发店，白一城表示感谢，林静并不在意，只是称赞白一城变帅了。

林静接到客服部同事电话，说今天前来投诉的客户很多，她们有些吃不消，需要林静火速救援。就这样，林静便驾车赶回了公司，白一城则孤身一人赶去了吴叶白的会议公司。

吴叶白的“美创会议服务公司”在一间中档公寓内办公，今天上班的员工不是很多，多数都出去跑业务搞宣传。白一城走过狭长的走廊，终于来到公司大本营。房屋号是2303室，白一城确认无误便推开防盗门径直走了进去。

一名前台员工起身询问，白一城道明来意，这名员工便带着白一城走进里屋。员工边喊吴总边敲门，这时门打开，吴叶白出现在眼前。

今天的吴叶白柳眉弯弯，瞳孔清澈，长长的睫毛微微地在颤动，白皙无瑕的脸颊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件修身的粉色貂皮坎肩将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的粉嫩，一双笔挺修长的嫩腿把小蛮腰修饰的很是完美。

吴叶白这种性感的模特造型，谁看了都会心动，白一城也不例外，直到坐在沙发上，心里还是痒痒的。他道明了来意，便开始与吴叶白洽谈客服节布展细节。

经过半个小时的交流，白一城发现吴叶白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交际花瓶，也并不是外强中干的女商人。吴叶白处理事务总是有一种化繁为简的能力，白一城认为可能会发生隐患的细节，吴叶白早已安排员工做了预防。与安队长不同，吴叶白很会替合作方分忧，看似很复杂很琐碎的布展工作，到了她这都轻描淡写的解决了。

白一城长舒一口气，想起心中的难题，便请求道：“小叶，我想制作公章，你公司有这方面的经验吗？现在公司与公园在合同签署问题上都是各自为大，实在无法协调，只好弄一些假章假合同蒙混过关。”

吴叶白坐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叉抱着肩膀，说起来话酥胸乱颤，双眼好似放秋波一样，对着白一城道：“一城，没问题。我这边经常刻章，比真的还要真，我帮你安排。”

白一城道：“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啊！”

吴叶白妩媚一笑，轻轻道：“这叫多栽花，少栽刺，留着人情好办事！白一城，你可要记住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喔！”

第60章：帮人就是帮己

客服节活动的合同印章问题得到解决，白一城心情略有舒缓，想到公园门票和好处费的垫付问题，便又苦闷的点燃了一根南京香烟。

吴叶白晃动了一下魔鬼般的性感身材，一阵香水气息飘了过来，她看出白一城有心事，便嗲声嗲气的调节气氛道：“呦！今天头型挺帅，不过额头都是褶儿，都快成了小老头了，一城，你有啥心事嘛？。”

白一城如实道来。

吴叶白甩着一头时髦的金黄卷发，笑吟吟道：“小事一桩，我帮你解决。”

白一城看着吴叶白的时尚酷炫发型，心道：真是行不行，看发型！吴叶白还真行！

吴叶白打了个电话，一会儿的工夫，财务人员便送来三打纸币，吴叶白递到白一城面前，道：“这是三万元现金，算我借你的。用完可要还噢！”

“这……”白一城有些为难。

吴叶白拿出化妆镜，一边涂着唇膏，一边说道：“以后合作的机会很多，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这会议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资金周转还是不成问题。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大把的现金放在我公司，我还有些不放心呢。正好你帮我保管一段时间！”

人总有马高镫短的时候，这次吴叶白正好解了燃眉之急，白一城没有拒绝，毕竟定安集团是美创会议服务公司的大客户，吴叶白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维护合作关系，而且报销款下来后就会及时还款，对会议公司运营影响不大。

白一城急于回公司筹备落实会议细节，与吴叶白寒暄几句便准备离开。

吴叶白有些意犹未尽，不太情愿的起身说道：“呦！这么着急回公司啊？一看就是好员工。”

白一城道出一些不得不走的理由，吴叶白只好作罢，她突然喊住白一城，然后翘着性感的臀部，袅袅婷婷的打开了脚底的储物箱，拿出两条帝皇色香烟，白一城扫了一眼，便知是南京九五之尊，每条烟千元以上，绝对算的是高档货了。

吴叶白用精美的纸拎袋装好，递给白一城道：“来我这里，没有空手出门的规矩。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白一城把手拎袋推了回去，道：“心意领了，无功不受禄。”

吴叶白又递了过来：“南京烟香气绵长，烟气细腻，既然抽南京，就一定要尝尝九五之尊的味道！”

白一城道：“你怎么知道我抽南京香烟？”

吴叶白道：“上次，海洋之星。”

白一城把手拎袋推了回去，道：“你情商很高嘛！可惜我只喜欢普通款南京。”

吴叶白风情万种，含情脉脉的说道：“怎么？不要香烟，难道想要我吗？”

白一城感到后脊骨发凉，拿起香烟便转身离去。走到前台时，他把手拎袋顺势递给前台员工，道：“请转交吴总。”

到了定安大厦，白一城发现了很奇怪的现象，不少同事见到他十分的客气，一些新招聘的校园毕业生都似有畏惧的主动点头问好。一些老同事见到白一城客气的很，都频频主动问寒问暖，回市场部办公区的路上，正好遇到培训部邓志远，他离着几米远就喊了起来：“呦！一城大兄弟，几天不见，你这是母牛不下崽啊！”

白一城挥手致意，笑吟吟道：“此话怎讲？”

“母牛不下崽，就是牛逼坏了呗！”

白一城笑笑道：“不愧是污哥，一见面就发污。”

邓志远嬉皮笑脸又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以后我的授课需求你可要先满足，别长能耐了就忘了哥喔！”

白一城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这是哪跟哪啊！回到座位，他向梁喜旺询问几项基础工作的落实情况。梁喜旺很扎实，抱着日记本逐项汇报，白一城边听边查阅梁喜旺发来的邮件，几项数据和报表工作都做的有板有眼，白一城拍拍喜旺肩膀鼓励一番。

这时梁喜旺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白哥，你是要晋升了吗？今天不少同事可都谈论这事呢。都说苏真是个软柿子，被你挤兑走了。”

白一城道：“踏实干活，不要评论这些闲言碎语。”

梁喜旺又道：“白哥，今天苏真主任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了。穿的是休闲装，跟程经理还聊了半天呢。看样子真的要离开定安集团了。张洪涛张哥他们都说你要接管推动室。”

白一城见梁喜旺很衷心，感到很欣慰，但没有表露出欢喜之情，只是告诫喜旺：多言为处世第一病，动不如静，语不如默。

喜旺挠挠头表示不理解。

白一城解释道：“工作之上要做到：话不多，事不拖，懂了吗？”

喜旺似懂非懂。

白一城最后说了句：“八个字：少说，多看，多听，多做。”

喜旺这次认真的点了点头。

白一城询问客服节开场魔术准备的怎么样了？

喜旺极为自信的回道：“白哥，放心吧！这是我的看家本领。我已经联系好了道具租赁公司，明天去体验道具，初定的是人体折叠和大变活人两个魔术。”

白一城看着喜旺红扑扑的脸蛋，心里感到一丝踏实。他翻开日记本，盘点了一下客服节需要落实的工作，其中一项便是发起费用动支流程。

白一城起身来到吴佳跃座位处，礼貌的沟通道：“佳跃，今年公司客服节正在筹办过程中，我已经盘点了费用预算，麻烦你在财务系统里提交一下费用申请流程。”说罢，白一城把一张手写版的活动各项预算递给了吴佳跃。

吴佳跃今天还是穿着那条鲜红的裤子，眼皮都没抬，道：“对不起，这不是我的份内工作。你可以找张洪涛，以前都是他提交财务流程。”

苏真主任离职，吴佳跃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口拒绝了白一城。她的办公电脑前还摆放着前阵子在普陀山祈福的开运石，真是赤裸裸的讽刺。

白一城心道：张洪涛已经调任到另外一个科室，怎么还能继续麻烦他呢。看着吴佳跃一脸冷漠的横肉，白一城刚准备转身离开，这时黄珊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白一城道：“一城，我以前操作过财务系统，我来帮你吧。”

吴佳跃瞪了一眼黄珊珊，端起保温杯向饮水机走去。

白一城客气道：“黄姐，你的工作不涉及费用方面，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黄珊珊笑笑道：“一城大兄弟曾经帮我扮演过玩偶，上周又帮我搬家，我这叫知恩图报啊！”

白一城很感激，心想真是帮人就是帮己啊。

白一城喊来梁喜旺，对黄珊珊说道：“黄姐，这样吧。我让梁喜旺发起费用申请流程，他是新人，不懂操作，你指导协助他吧。”

黄珊珊点点头。

白一城嘱咐梁喜旺道：“喜旺，一定要记好黄姐告诉你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财务系统发起申请的路径、正文撰写格式、费用预算科目选择、附件材料、审批人顺序等等这些细节都要清楚的记录下来。记住，黄姐只会教给你一次，这项工作完成后，我会检查你的日记本。”

梁喜旺认真的点点头，心想白哥要求真是够严格的。黄珊珊在一旁笑吟吟的道：“一城对徒弟真是负责啊。”

随后白一城来到经理座位处，与程向前汇报客服节的洽谈进度。程向前欣闻活动场地已经搞定，拍着大腿夸奖白一城办事够效率，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一城，苏真已经办理了离职手续。兄弟你马上就要上位啦！”

白一城道：“程哥，现在这件事可是弄的满城风雨啊！”

程向前道：“兄弟，这是好事儿，还怕什么啊？我要让公司其他人都看看，跟着我程向前干工作，一定会加官进爵！”

白一城心里有说不出有什么感觉，突然觉得程向前很陌生。

程向前谈了一会儿工作，这时人事部王春凤经理打来电话，询问苏真手续办理完毕，是否需要招聘一名员工，近期人事部准备组织一次招聘面试。程向前满口答应。放下电话，程向前问白一城对新员工有什么具体要求。白一城思考片刻，沉稳的回答道：“新员工要胆大，心细，嘴严。”

“噢？”程向前疑惑的看着白一城。

白一城继续道：“目前推动室最薄弱的环节是预算和报销，张洪涛调离，苏真离职，吴佳跃态度消极，所以需要新员工补位。费用工作是科室后防工作，必须要稳固，员工男女倒无所谓，前提必须是一个踏实心细之人，如果需要处理一些费用变通问题，这名员工胆子要大一些，当然嘴一定要严，只做不说，这样才会防患于未然。”

程向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一城做事果然事无巨细啊。你放心，我会按照这个标准去招聘新员工。对了，一城，我看黄珊珊最近很配合你工作嘛，老员工的意愿都给调动起来了，你小子还是很有本事嘛！”

第61章：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客服节召开在即，白一城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安排妥当。虽然这个项目可以松一口气，但其他几项工作个个好似大山一般，白一城发挥着愚公移山的执著精神，每天上班时筹备联络全省表彰大会的工作，下班后制作马总的同学会视频和王秀梅的婚礼视频。由于王秀梅的婚礼在本周六举行，白一城提前把婚礼视频赶了出来，周四晚间王秀梅打来电话，她对白一城表示了感谢。白一城长舒一口气，心想终于又挪走一座大山！

白一城在阳台抽了支烟，回到卧室疲惫的睡去。

第二天是周五，也是白一城每周的幸运日，运气这东西总是有几率的，可惜运气今天没有站在白一城这边。

上午白一城组织公司一些文艺骨干和有筹备经验的员工，正在研讨全省表彰大会主题和创意。

这时一个陌生电话呼了进来，白一城走出会议室，轻轻声：“喂！你好！”

“是白一城吧？”对方是一位中年女性，语气很懒散。

“我是白一城。”

“我这里是昭陵公园管理处，30日你们公司是不是有大型活动？”

“是的。”

“取消吧！公园无法承接本次活动。”

“什么？”白一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取消活动！没听清吗？”

白一城追问道：“是什么原因？前期与安队长都协商敲定了啊？”

“哪个安队长？就那个保安队长吧，一个芝麻大的保安头头而已，这事他说的也不算。我只是通知你，具体详情我不清楚！”中年女性挂断了电话。

白一城心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喊来梁喜旺，交接了一些比较紧急的工作，然后打车直奔昭陵公园。

今天公园管理处有些冷清，白一城询问了保安才知道园区有领导来视察，管理处员工都去了园区。

一个多小时之后，管理处员工陆陆续续回到了办公室，人群之中，安队长点头哈腰的引领着一位穿着制服的领导，这位领导派头挺足，大盖帽，大墨镜，不苟言笑，一身威严。

一群人围着这位领导走进了管理处会议室，安队长没有参会，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白一城趁机走向前询问道：“安哥好。我是定安集团的白一城。”

安队长不理不睬，问道：“啥事？快说！今天我忙。”

白一城长话短说，礼貌的回道：“安队长，我接到管理处电话，通知我活动因故取消。所以特地来拜访询问理由。”

安队长不屑一顾的说道：“取消就取消了，改日再开，这么什么大惊小怪的！”

白一城向安队长说了很多求情的软话，安队长想到自己的好处费，终于心平气和的说道：“兄弟，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近南方出现大型活动踩踏事件，近期各层级领导高度关注此事，今天负责昭陵治安的李所长特地来园区视察。这事你就认栽吧！通知你们领导取消本次活动吧！”

白一城一听心里一惊，心想人一旦运气差，真是放屁都砸脚后跟，喝凉水都塞牙。

他理了理头绪，打算放手一搏。

白一城首先给喜旺打电话，询问喜旺手里有多少现金，喜旺有些羞愧的说兜里就300块钱，卡里连2000都不到。白一城放下电话，突然又想到了吴叶白，他随即拨通了吴叶白电话。

“喂！小白白，找我有什么事啊？”吴叶白的声音让人听了很提神。

白一城有些心急，但稳重的说道：“小叶，江湖救急。我急需5000元现金，我出来办事，现金和银行卡都没在身边。”

“在哪？我马上给你送去。”吴叶白像变了个人似的，语气干练，毫不拖泥带水。

“昭陵公园。”

吴叶白承诺马上赶到约定地点。挂断电话前，白一城嘱咐吴叶白把现金用信封封好。

二十分后，园区管理处会议结束，李所长威风凛凛的走了出来，白一城见吴叶白还没赶到，心急如焚，额头渗出一丝汗滴。这时安队长与李所长好像在请示什么事情，李所长一边发号施令，一边手舞足蹈的指来指去，安队长像狗腿子汉奸一样，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正在这时，吴叶白优雅性感的出现了，一身黑色商务连衣裙，左肩挎了一个黑色单肩包，她向白一城挥了挥手，然后像一只黑蛇一样，扭动的身躯走了过来。白一城快速的向吴叶白交代了当前情况。

这时，李所长和安队长也不自觉的把眼光放在了吴叶白性感美妙的身材上。李所长交代了一些工作，便带着两名穿制服的青年走向停车场，白一城三步并两步冲向李所长前面，礼貌的把自己介绍了一番，李所长戴着黑色墨镜，缓缓道：“你是谁不重要！我想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白一城长话短说，把公司与园区合作的经过和当前遇到的状况陈述一番。

李所长背着手，昂着头，思考片刻，又缓缓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白一城耐心的解释道：“定安集团是奉市知名企业，每年的客户服务活动也是口碑相传。今年客服节更是仔细筹备，现场也会有多名公司员工和园区安保人员开展秩序维持工作，所以现场不会出现治安问题，还请李所长高抬贵手。”

李所长轻蔑的笑了笑，准备上车离去。这时吴叶白晃动着黑色身躯走了过来，对着李所长娇滴滴道：“呦！这么面熟呢，这位领导好像在哪见过？”

李所长僵硬严肃的脸庞闪出一丝笑容：“噢？是吗？”

吴叶白继续道：“领导，我也是定安集团的员工，你曾经是不是去过定安大厦？我见过你，已经有好几年了吧？你的样子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那么精神！”

李所长经常外出公干，去过奉市很多地方，多到他自己也记不清，看着美女搭讪，自然心花怒放，便微笑着与吴叶白攀谈起来。

闲聊片刻，吴叶白对着白一城假装道：“你看，李所长原来是我们公司的老朋友，这次活动我们可要跟李所长认真汇报一下。”

吴叶白轻轻打开派出所公车的后车门，伸出娇嫩细腻的右手，礼貌的说道：“请李所长上车，我们在车上向李所长汇报。”

李所长缓缓钻进了后车座，吴叶白提了提黑色蕾丝裙摆，也顺势坐了进去，然后对白一城使了个眼色。

白一城向两位年轻的干警索要了车钥匙，然后每人塞了200元钱，礼貌的说道：“我负责开车把李所长送回去，请二位到公园西门的咖啡馆休息一下，稍后我来接二位。”

两位年轻干警还没弄清事情缘由，白一城已经拿起车钥匙便钻进了驾驶室。

昭陵大街很堵，白一城一边认真开车，一边向李所长汇报客服节安全措施，吴叶白也一直在一旁帮腔。

李所长道：“当前南方出现踩踏事件，上头刚下了文件，集会活动不得超过500人，一旦超过500人，就要到区派出所备案，备案审批需要一个礼拜。我也听得出来，你们的活动筹备的挺精细，但可惜撞到了枪口上，所以要走备案程序。”

白一城道：“李所长，备案程序要等很久，我们的活动马上就要开展了，怕是来不及了吧！”

李所长冷笑一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吴叶白打了圆场，软绵绵温柔的说道：“领导，我们跑断腿儿，不如你张张嘴儿，麻烦李所长高抬贵手噢！”

吴叶白说完，从黑色单肩包里拿出信封，轻轻塞到李所长的制服兜里，拍了两下，轻轻道：“今天略表心意，改天我请李所长喝茶！”

李所长侧身看了看吴叶白的黑色丝袜，又摸了摸兜里的信封，点点头道：“所里确实有规章制度，但制度归制度，百姓的文化生活也很重要啊。”

白一城从后视镜看到了李所长的一举一动，心想收了钱，说了这样的话，这事就等于成了。

吴叶白向上提了提裙摆，露出挺拔纤细的小腿，继续与李所长畅聊起来。

一路欢歌笑语，白一城内心很高兴，李所长更是开心，告诫白一城现场活动一定要做到安全第一，到时他会带干警到现场督察，至于集会活动的备案申请，就暂时取消了。

第62章：王秀梅的婚礼

今天是周六，是王秀梅结婚的大喜日子。

白一城精心打扮一番，一身干净整洁的服装，配上刚刚理的短发，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白一城打算参加婚礼之后，顺路去城北几处楼盘实地查看一番。他在电话里与赵一帆约好了时间地点，然后坐公交赶去了蓝天大酒店。

婚礼现场人不是很多，多数都是定安集团的干部和员工，现场布置也很简单，看得出王秀梅和王健康没有认真筹备，走廊摆设了几个落地相框，相片都是二人的普通生活照，并不是恩恩爱爱的婚纱照。王秀梅的三位妹妹站在礼堂入门处，机械问着来宾是新娘同事还是新郎朋友。

白一城领了一个红包便走进礼堂去寻找座位，距婚礼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正常婚礼此时应是高朋满座，但今天的礼堂略显发空。新娘朋友区多数都是公司同事，朱总与几位部门经理坐在最前排贵宾席，后面几桌是一些室主任层级的管理干部，白一城见张洪涛和秘书张一雯坐在一起，便径直走了过去。

张洪涛今天衣着光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官，一把亮闪闪的奔驰车钥匙放在面前的桌面上，他见白一城入座，热情的打招呼：“一城，来啦！”

“洪涛，你来的挺早啊！”

张洪涛笑道：“来得早无非就是抢个车位而已。”

白一城转头一看，旁边竟然是黄珊珊，便聊了起来。黄珊珊问道：“怎么没看到吴佳跃呢？以前王秀梅经理可是很照顾她的。”

张洪涛把话茬接了过去：“这跟父母与孩子的关系一样。有时候，父母越偏袒的子女越不孝，从小不被待见的那个，则是最孝顺、最心疼父母的！”

黄珊珊笑了笑，没有言语，然后拿起一支吸烟递给白一城。

白一城见礼堂是公共场所，便礼貌的摆手拒绝了，黄珊珊又递了过来，说道：“这是喜烟，抽一支吧！”

白一城接过香烟，放到桌面上，微笑道：“一会儿再抽。”

这时程向前挺着啤酒肚走了过来，离着挺远就扯着嗓子喊道：“一城，我听说昭陵公园管理处又起幺蛾子了？”

白一城苦笑道：“程哥，已经解决了。回单位详细跟你汇报。”

程向前当着新郎的朋友，开始不露声色的炫耀着自己的经理身份，他对着面子哥张洪涛又喊道：“洪涛，管理室的分析报告做完了吗？”

张洪涛场面人，一听程向前这几句话便心知肚明，站起身来，恭敬的给程向前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开始汇报工作进度，程向前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指导张洪涛如何开展工作。交谈完毕，程向前又提高嗓音说道：“你们坐，你们聊。我的座位在前面，婚礼要开始了，我先过去了。”

开场激光秀闪了好几分钟，主持人伴着上场音乐走上台前，操着嘹亮的声音说着无比流利的开场白，在介绍新郎新娘之前，主持人卖了个关子，提示音响师先播放一段婚礼mv。

婚礼视频温暖感人，以讲述的形式展示了王秀梅和王健康的相识相恋经过，视频播放完毕，全省响起热烈的掌声。

黄珊珊转过头问白一城：“视频是你做的吧？很棒！很有味道！情感很真挚！现在视频技术见长啊，了不起！”

白一城笑笑道：“黄姐，过奖了！”

主持人借着热烈氛围把新郎王健康请了出来，王健康兑现了他对王秀梅的承诺：婚礼现场不带女儿。王健康依旧斯斯文文，风度翩翩。主持人讲完串场词后，引导着王健康来到红地毯的尽头。

王秀梅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站在地毯尽头，表情木然，不苟言笑。

浪漫的音乐响起，王健康单膝下跪，手捧香槟玫瑰作出求婚动作，王秀梅望着香槟玫瑰想起了王健康初次在职场送她玫瑰香槟的画面，心中无限感慨：如果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外人都说王秀梅事业爱情双丰收，不仅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部门高管，还嫁了个斯文帅气的如意郎君。但这其中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健康离异，带有一女儿，平时鼓吹自己在多个行业都有股份，但从未见他拿出过一分钱，就拿结婚来说，装修费、婚戒礼服、婚庆费、酒店花销都是王秀梅一人掏腰包。

婚礼现场，王秀梅与王健康手牵手踏着红地毯缓步走向舞台，没有伴娘，只有一束简简单单的追光灯摇摇晃晃的移动到了舞台之上。

主持人主导着后面流程，王健康为王秀梅戴上钻戒，王秀梅也为王健康佩戴了手表，然后朱总登台，作为新娘一方代表进行讲话，朱总口才非常，王秀梅被他包装的十分到位：王秀梅是公司中层干部，管理经验丰富，工作认真负责，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

朱总下台后，二人一同喝了交杯酒，又一同切了蛋糕便走下台去。婚礼流程极简，像是彩排一般，新郎新娘没有喜于言表的幸福之情，只是按部就班的把婚礼流程走了一遍。

到了敬酒环节，王秀梅换了一身红色礼服，首先来到贵宾席敬酒，公司众领导频频举杯，多是一些婚姻幸福、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

到了王秀梅的娘家桌，气氛不算热烈，王秀梅的二妹王秀兰是外科医生，说话总是直来直去，她举着酒杯警告王健康，一旦再做出对不起大姐的事，她们四姐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外人听了还以为是婚礼上的玩笑，王健康却瞬间脸色苍白，一个劲儿的陪笑，保证结婚以后对王秀梅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王秀梅穿着抹胸礼服，刚走几步，礼服便顺着飞机场滑了下来，王秀梅只好一手提着礼服，一手举着酒杯。听到二妹对王健康的告诫，一向严厉冷漠的王秀梅竟然眼眶湿润，想起前几天发生的意外之事，竟然不自觉的哭啼起来。

上周四，集团财务部经理到奉市检察工作，晚上饭局结束已经是十一点，王秀梅怕打扰母亲休息，便打车去了王健康住处，刚走进门口玄关处，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已是半夜，客厅和卫生间竟然灯火通明，卧室里隐隐约约传出欢笑暧昧之声，王秀梅死也不会相信，第三者插足、男人劈腿这种事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她没有闯进卧室，也没有胆量闯进去，她不想看到里面肮脏的一幕，她举起餐椅狠狠的砸向了王健康女儿的钢琴，然后摔门而去。

王秀梅在外面游荡了一夜，她把自己的人生思考了无数遍，他想到了离婚，也想到了离开奉市，找一个喜欢的城市从新开始。

天亮了，王秀梅始终没有找到答案，她没有放弃的勇气，也没有从新来过的决心，她只能妥协，她不想失去自己手中的权力，不想失去即将到手的婚姻，虽然她的婚姻有些畸形，她不想被人瞧不起，因为没有结婚就要离婚，这在别人眼里一定是天大的笑话和嘲讽。

婚礼之上，王秀梅哭成了泪人，别人都说这叫喜极而泣，这其中的苦楚只有王秀梅自己心里清楚。

第63章：客户投诉

王秀梅婚礼结束，白一城赶往约定地点，都说北方的春风似剪刀，下车走了几百米，白一城就被吹的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睛隐隐约约看到了赵一帆的身影，一张嘴刚要喊话，一股风沙结结实实的钻进口腔。

赵一帆戴着防雾霾口罩，站在售楼处门口看见白一城灰头土脸的样子，扶着纤纤小腰哈哈大笑。

白一城走到售楼处，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打着招呼。赵一帆今天的装束既阳光又青春，斜挎单肩包，上身是蓝色斑马纹外套，下身一条韩版水洗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纯色阿迪史密斯。

白一城打量一番，赞赏道：“不错嘛，今天倒像个正常的女孩子！”

赵一帆白牙一呲，骂道：“靠！”然后摘下口罩，抽出一支卡碧香烟抽了起来。

白一城又道：“最近雾霾严重，春天风沙又大，你还抽烟，你的肺是铁打的啊？”

赵一帆道：“那也比你强，你是没心没肺！”

白一城苦笑摇头，赵一帆抓紧吸了几口烟，二人便走进了售楼处。

这个楼盘在白一城意向之中，一个体型略胖的售楼员负责接待，她对着楼盘模型流利的介绍起来，从开发商实力到园区配套设施，从未来发展潜力到物业管理服务都详细的介绍一番。趁售楼员取户型图之际，赵一帆说道：“这个蘑菇头售楼员挺能讲啊，貌似比我都厉害。”

白一城看了看售楼员的蘑菇头，心想赵一帆还真能给别人起绰号。

蘑菇头售楼员拿来几份户型图，赵一帆抢先拿过来翻看，她仔细观察半天，对着一户南北通透的两室一厅户型说道：“这个不错，很规矩。咱俩再去找董先生看看风水。”

白一城拿过户型图，也是仔细研究了半天，然后问蘑菇头售楼员：“这个户型多钱一平，都有多少楼层？”

“请问你是全款？是公积金贷款？还是商业贷款？”

没等白一城回答，赵一帆抢先道：“当然是公积金啦！看他这样儿也不像全款的主儿！”

蘑菇头售楼员继续道：“公积金贷款的话，首付需要25万。”

白一城点点头，没有言语。

二人离开售楼处又前往离市区更近的一个楼盘，这座楼盘是大开发商，俗话说店大压客，谈了半天，看了样板间，虽然方方面面都令人满意，但价格实在高的惊人，楼层和户型都很一般的房子，首付也不低于38万，这个价格超出了白一城的心里预期。

赵一帆善于察言观色，看出白一城购买意愿不强，与售楼小姐攀谈几句便带着白一城借故离开。

路上，赵一帆问道：“怎么？没看中这套楼盘吗？离市区近，交通方便。只是附近配套生活设施少了些。”

白一城直截了当说道：“太贵了，我拿不起首付。”

赵一帆道：“我可以借你啊，算我入股，以后房子升值了，我就是富婆了。”

“还富婆，我看你像泼妇！”白一城开个玩笑把话题绕了过去。

赵一帆追上白一城就是一顿棉花拳。

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到了工作日，白一城又绷紧了神经，这周客服节活动即将开始，他不清楚昭陵公园管理处还会起什么幺蛾子，所以心里一直担心。他给侯主任、安队长、李所长都打去问候电话，对方态度都算可以，承诺活动可以正常开展。侯主任年纪大，说话含含糊糊，明显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势。安队长还是强势依旧，高高在上，话里话外都透露一个讯息，提醒白一城别忘了好处费，拿钱就办事，活动安保不成问题。李所长还是沉稳高冷，白一城代表吴叶白一起向他表示感谢，听到吴叶白，李所长突然语气变得亲切起来。白一城心道：吴叶白真是个尤物，让男人欲罢不能的尤物，尤其对付这种老色狼，更是效果加倍。

白一城最后盘点了客服节活动现场的物资和会务安排，没有问题后，他给吴叶白打了一个电话，确认了周五晚间布展的时间和细节。吴叶白说他会派公司最放心的四个工人去负责布展安装，如果时间允许，她也会到现场监工。

客服节筹办工作放一段落，白一城开始着手筹备全省客户经理表彰大会工作。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便会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白一城去了趟卫生间，准备加班把最后一些工作忙完，梁喜旺走了过来，询问白一城是否需要帮助，白一城道：“目前不需要，等我规划完，落实会务工作时你再帮我吧，赶紧下班吧。”

梁喜旺背着书包，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办公区。

市场部办公区已经空旷无人，只剩白一城在默默加班，突然座机铃铃铃响了起来，白一城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林静，他赶紧接通了电话，林静语气略有焦急，他让白一城尽快到客服柜面。白一城一头雾水，起身便走下楼去。

来到客服柜面，三男一女围着林静和另外一位同事喋喋不休，三男一女都是中老年客户，见白一城出现，掉转枪头就恶狠狠的问道：“你们领导在哪？”

白一城摆摆手表示不清楚，然后把林静拉到办公区内。林静眨着桃花眼，楚楚可怜的说道：“客服部又有客户投诉了。”

白一城安慰道：“这不是正常现象吗？别太在意。”

林静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福娃之星那款产品的客户，闹的很凶！”

白一城想起上次与林静去昭陵公园时，门口保安辱骂定安集团，辱骂的原因便是福娃之星这款产品投资失败，收益未达到预期，当时林静就说很多客户开始投诉，没想到一个礼拜之后，客户就闹到了公司客服部。

白一城安慰几句，带着林静便走向电梯，三男一女小跑过来，拦住二人怒吼道：“不许走！”

白一城道：“不好意思，公司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一位中年男子向前一步，伸出手指，指着白一城便骂：“不要脸，还下班？把你们领导喊来，否则别想走出这栋楼。”

白一城拉着林静便要离开，另一个男子对旁边的妇女道：“媳妇，你回家取行李，今晚我要住这，我还不信了，天下这么大，没地方讲理了？”

中年男子跟着骂道：“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你们领导这么牛逼吗？把负责人给我喊来，不来我就跳楼！操！”

白一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快速思考了一下，决定留下来维持住局面，否则这些客户一旦激怒很容易做出出格的事情。

白一城把几位客户请进会议室，一边安慰客户激动的情绪一边了解“福娃之星”这款旧产品的收益，一会儿的工夫，林静和另外一位同事买来晚餐便当，几位客户情绪暂时得到安抚。中年男子吃着便当，心平气和的说道：“我们来公司投诉也没有恶意，就想讨个说法，这款产品收益远远低于预期，官方没有任何答复，我们心里不平衡啊！小伙子你说，我们把一百万投进去，五年，五年啊！五年到期，利息没有，本金还亏损了30万，你们公司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说法！”

白一城陪着笑脸，又是一顿安抚。本以为风波已过，谁知这仅仅是开始。

第64章：客户安抚

定安大厦各楼层灯火已灭，只剩32楼客户服务部会议室灯光如昼，白一城与四位情绪激动的客户谈到晚上八点多，客户暂时得到安抚，准备改日再到公司上访。

然而不巧的事情发生了，客服部魏国红经理今晚饭局之后，返回公司取个人物品，她见会议室有人，便警觉的推门走了进去。这时，客服部林静的同事站起身来，恭敬说了句：“领导。”

就这一句话便惹来了大麻烦。

四位客户见魏国红是领导，如仇人见面般，一个箭步冲向前，愤愤不平，咬牙切齿的问道：“终于把你等来了，你给我坐这吧！”

四个人架着魏国红经理便按到了座位上，魏国红经理不明真相，破口骂道：“放手！你们这群疯子！”

中年男子的怒火又被点燃，指着魏国红经理狠狠道：“福娃之星这件事给我们个说法，否则我们就不走了。”

魏国红经理一听是福娃之星产品投诉的问题，整个人突然像霜打的茄子，不再言语。

这时电话不停的震动，魏国红经理忽然想起来她老公还在公司楼下，便接通了电话：“喂，老公，我在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你再稍等一下。”

中年男子突然抢过电话，对着电话喊道：“你不用等了，她不把问题解决就别想回去！”

魏国红经理抱着肩膀，静坐无语。四人围着她咄咄逼人的追问，像是审讯罪大恶极的犯人。林静同事则像闯了大祸的孩子，一言不发的闷头静坐。

一会儿的工夫，魏国红经理的老公冲进会议室，一副社会人扮相，大金链子黑墨镜、青皮脑袋带纹身，他对着四位客户就是一顿臭骂，四位客户掉转枪头，噼里啪啦的对着魏国红经理的老公一顿反击。双方像狗咬狗似的互骂起来。

中年男子对着媳妇说：“媳妇，回家取行李！以后咱们就住这了，在这吃，在这闹，不给说法就不走了。”

魏国红经理的老公瞪着眼睛道：“操，也不是我欠你钱，你给我放人！”

中年男子的媳妇躺地下就大哭起来：“还让不让我们活了，天下没有讲理的地方了！拿了我们的汗水钱，还不给说法，你们就是强盗！”

魏国红经理的老公骂了一句：“关我屁事！”骂完就拉着魏国红经理离开了会议室。

四位客户情绪异常激动，几乎成井喷态势，中年男子的媳妇跳上窗台，大喊大叫道：“我不活了，我要跳楼！我要跳楼！”

白一城和林静并未担心，因为定安大厦都是封闭窗。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中年男子的媳妇看似寡言少语，但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她气的脸色发白，一边咒骂一边打电话求助朋友。不到半个小时，几位中年女性走进会场，手里还抱着行李卷，一会儿的工夫，会议室变成了集体宿舍，这些投诉的客户便躺在行李上，有的拖鞋，有的抽烟，有的低头不语。

林静还有客服部同事一看这局势也不敢走出会议室，便静静的坐在一起。白一城走过去与客户谈判，要求两位客服部女士下班回家，他在这里作为“人质”陪同。

几位客户清楚，白一城并不是领导阶层，而且一直态度不错，所以并没有为难白一城，他们打开会议室玻璃门，把林静和客服部同事放了出去。林静临行之时，对白一城的道：“谢谢你，一城！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白一城摆摆手，示意林静尽快离开。然后压低声音道：“尽快通知总经理班子成员，这事太大，凭咱们几个根本拖不住！”

林静心领神会，走出会议室便给客服服务部魏国红经理去了电话，魏国红经理有些胆怯有些气愤的说道：“你们啊！竟给我惹事，你看，喊我一句领导，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林静在电话里致歉。魏国红经理第一时间把客户投诉情况告知了杨总，杨总又转达给了马总。

第二天蒙蒙亮，蜗居在会场的客户早早醒来，他们卷起行李，神采奕奕的喊道：“妈的，又是刺激的一天！”

白一城怕客户做出过激行为，几乎一夜未睡，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伸了伸疲惫的身躯，看着窗外说道：“今天又是雾霾！”

几位客户默契的乘坐电梯下楼去了。白一城感觉不妙，便随着钻进电梯，到了公司正门广场，中年男子从包里拿出一块条幅，他与媳妇俩人扯着条幅便站在广场，条幅文字是：定安集团，骗子公司，欠钱不还，天理难容。

白一城劝阻夫妻二人收起条幅。一大清早，中年男子情绪还算稳定，缓缓道：“兄弟，我们也是逼的没办法，这是我们老两口的血汗钱，也是我们的养老钱。钱拿不到手，我们肯定不走。”

白一城道：“俗话说：有理摆到事上，好钢使到刃上。你们这样闹来闹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福娃之星这款产品是集团总部投资运营，奉市分公司没有解释权，这种情况需要上报总部寻求解决方案。所以还请等待一些日子。”

中年不听劝，点燃一支烟，对着来往人群开始吆喝起来：“定安集团就是骗子公司，买过理财产品的赶紧退了吧，小心把家底儿都赔上！”

到了上班高峰期，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马总从地下车库直通办公室，他站在34楼向下观察了情况，然后拨通了总部秦总的电话，秦总在电话里指导马总要稳住局势，千万不能上电视台和报纸，一旦造成大面积的客户投诉，集团会很被动，秦总在电话里还说集团正在求助政府有关部门，争取把影响降到最小，目前奉市的状况还算不错，南方珠市分公司已经发生客户群体攻击职场的现象，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听完秦总一番话，马总心里总算平静下来，他随即拨通了后援管理系列杨总的电话，马总嘱咐道：“抓紧想办法把楼下客户安抚住，闹来闹去的实在不像话。再这么下去，公司员工都没办法正常办公了。”

杨总在电话里回道：“昨晚客服部魏国红经理已经向我汇报，多亏市场部白一城稳住局面，客户才没有做出过激行为。我已经做好后续安抚工作，请马总放心。”

几分钟后，杨总带着客服部的女子小分队来到定安大厦门前广场，经过几个回合的劝说，四位客户终于答应暂时离开，一旦谈判不理想，他们还会继续闹下去。

杨总把四位客户带到奉市一家五星级酒店，吃过丰盛的早餐后，一行人来到洽谈室，杨总讲了当前局势，又表达了积极配合、主动解决问题的决心，还承诺问题不予解决，可以一直在酒店吃住下去，随后递给每人一个信封，杨总客客气气的包装道：“信封里有一些临时“安抚费”，还请几位笑纳。”

公司副总出面，态度积极，吃住免费，还得了一笔临时“安抚费”，四位客户终于平静下来，承诺在酒店等解决方案，最迟一周，一周后没有合理的说法，还要继续到奉市分公司去理论。

客户投诉风波暂时停止，定安大厦恢复了正常办公。

白一城最后盘点着周末客服节的会务细节，这是他第一次负责大型会议活动，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他带领梁喜旺反复确认细节，以防突发状况发生，个别细节还做了预案。

白一城心道：一场硬仗即将到来了！

第65章：满清八大碗

集团秦总今天从总部飞往奉市，马总、朱总、杨总以及各部门经理严阵以待，奉市分公司一行领导提前一个小时来到机场接机，六名个头身材都很相似的女员工组成礼仪团，手捧鲜花，面带微笑的站成一排，六名帅气威武的男员工组成安保团，整理规矩的站在机场出站口。

白一城没有参与接机工作，明天客服节正式开始，今晚他要在昭陵公园跟进和落实布展工作。

十几分钟的工夫，机场已经停落了好几个航班，出站的乘客都投来羡慕的目光，一群时尚的年轻人边看边说：“这是哪个明星要来奉市吧，这排面儿真够足的！”

面子哥张洪涛笑嘻嘻的对程向前说道：“怎么样？程哥，这排面儿够用吧？这些礼仪团和安保团是我在公司各部门精心挑选的。”

程向前挺着啤酒肚，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够！这排面儿绝对够！”

秦总的航班按时落地，张洪涛理了理光亮的头发，一声令下，出站口的礼仪团和安保团立刻全神贯注的紧张起来。张洪涛对着手台又喊了一句：“飞机已落地，飞机已落地，请车辆组做好准备。”

手台里传出丝丝拉拉的声音：“收到。车辆组已经准备开往5号门。”

飞机落地已有二十分钟，秦总还没有出站，马总略有焦急的对行政部牛艳艳经理道：“联系一下秦总助理，看看什么情况？”

牛艳艳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从黑色商务包里掏出手机便拨通了秦总助理的电话，简单寒暄几句，询问了情况便挂断了电话。她对马总说道：“秦总已经下机，正在更衣室换衣服，让我们稍等一下。”

马总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秦总带着三位助理走出出站口，秦总个子不高，戴着无框眼镜，整个人显得很精明，也应了那句话，聪明的脑袋不长毛，秦总头发稀少，还有些秃顶。

张洪涛一个手势，后排员工像变魔术似的，从后面拉起一面红色欢迎条幅，这时安保同事争取划一的喊道：“欢迎秦总！”

秦总微笑着挥手示意，这时礼仪人员为秦总和三位助理递送了鲜花，秦总捧着鲜花，刚一松手，行李箱就被公司员工拉走了，张洪涛在一旁低声嘱咐道：“慢点，别把行李箱弄坏了！”

秦总与马总热情的握手，二人边聊边向门口走去，朱总、杨总和几位部门经理与秦总助理亲切的攀谈着，其中一名秦总助理受宠若惊的道：“领导，奉市分公司太热情了，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咧！”

朱总呲着一口烟牙，笑眯眯道：“总部领导能来奉市视察工作，是我们全体员工的骄傲，希望你们以后常来奉市啊！奉市地处关外，历史不敢与中原相比，但民风朴实，美食诱人！今晚就带你们尝一尝满族八大碗！”

“好呀，好呀，给你们添麻烦了。”

秦总刚踏出机场转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停下，安保队员工一拥而上，有的打开后车门，有的把行李箱放在后面的商务车上，其余几人站在车门前整体的做出“请”的手势。

马总随着秦总坐进了劳斯莱斯车里，这时旁边一个警车亮着警灯在前方开道而行，秦总三名助理乘坐的是黑色奥迪a6，随着警车也开出机场。进入市区后，由于是警车开道，整个车队畅通无阻，绿灯正常行驶，遇到红灯也照走不顾。

程向前坐在公司商务车内，对张洪涛一个劲的伸大拇指：“洪涛，这排面儿，足，真足！”

张洪涛笑呵呵道：“我只是负责落实，还是行政部牛艳艳经理考虑周到，这辆劳斯莱斯是她租来的，警车也是她托人请来的。”

“那得花不少钱吧？”程向前问道。

张洪涛伸出三个手指，晃了晃说道：“这个数儿！”

“三万！警车开道的费用这么贵啊？”

张洪涛道：“是每人三万！能把这警车开出来，得层层审批，而且是上市公司高管才可以申请，秦总职级够，所以牛艳艳经理托人申请的，如果没有关系，连申请的大门都找不到，还是人家牛艳艳经理人脉宽广啊！”

程向前心中暗暗道：“当领导还是职级越高越过瘾啊！”

一行人到了满族八大碗旗舰店，秦总从进饭店起就开始享受“皇帝”般的待遇。服务员一身满清服饰，都是清一色的高挑美女，集体向客人请完安后，引领着众人到了豪华包房。

秦总坐在正中龙椅上，威风凛凛的对马总说：“奉市很有地域特色嘛！”

马总陪笑道：“感谢领导肯定，请领导点菜。”

秦总一挥手，缓缓道：“满族特色菜系我不懂，你们点，你们点，我去趟卫生间。”

一行人呼啦起身，随着秦总就要前往卫生间，秦总像皇帝一样，轻轻摆了摆手：“坐，坐。我自己去就行，这个我自己来，不麻烦各位。”

众人皮笑肉不笑的一哄而笑。

秦总边走边瞧着酒店装饰，走廊墙壁多是临摹的乾隆字画，卫生间门口摆着两幅画像，一个是康熙，一个是乾隆，秦总方便出来后，一名满清服饰的男子递过来一块手帕，秦总边擦手便走进包房。

入坐后，马总介绍道：“满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满族的先民长期生活在奉市这片大地，这种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赋予他们丰富的食物来源，满族的先民因而也形成了独特的饮食习惯。由于奉市地区冬季漫长，天气寒冷，满族人主要以狩猎为生，经常远征，体力消耗巨大，因此喜爱耐饥且热量高的黏食、甜食及肉类等食物。清军入主中原后，由于受汉族习惯的影响，满族饮食在保持传统的同时，所用食材与制作方法也不断更新越发丰富，不论是民间的风味小吃还是清宫御点，都深受人们的喜爱。”

秦总不住的点头，马总言毕，秦总道：“关东大地真是白山黑水，人杰地灵啊！这次“福娃之星”客户群体投诉事件，全国只有奉市分公司影响最小，就在这一点上，奉市分公司的干部和员工就值得肯定和表扬。”秦总故意把表扬二字加重语气，众人立刻集体鼓掌。

一会儿的工夫，满族菜系开始陆续端进包房，其中几个菜盘子比较大，都是服务员抬着花轿送进来的，后面跟着一群敲锣打鼓的“满清勇士”，勇士们吆喝着把八个清一色的大海碗端上桌来。满族八大碗是满族特有菜种，由雪菜炒小豆腐、卤虾豆腐蛋、扒猪手、灼田鸡、小鸡珍蘑粉、年猪烩菜、御府椿鱼、阿玛尊肉等八种菜组成。

马总为秦总介绍着菜系，秦总很感兴趣，边吃边说道：“大海碗看起来爽快，吃起来过瘾，具有浓厚的乡土特色。来，大家都尝一尝。”

马总指着一道菜，对秦总道：“领导，满族八大碗集中了扒、焖、酱、烧、炖、炒、蒸、熘等所有的烹饪手法。这道“阿玛尊肉”俗称努尔哈赤金肉，是八大碗中的招牌菜。这道菜是清太祖努尔哈赤时代流传下来的，所以又称帝王菜，请秦总品尝。”

秦总夹了一块肉，嚼了几口，缓缓道：“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不错，不错！”

第66章：午夜昭陵

秦总和三个助理对满清八大碗很是满意，席间还有满清民俗表演。俗话说：千臭万臭，马屁不臭，饭桌之上还有诸多干部的恭维吹捧，秦总自然得意，人逢得意精神爽，不免多喝了几杯，北方酒烈，秦总不胜酒力，晚宴结束之时，秦总已是摇摇晃晃，程向前扶着秦总走进酒店房间，心道：自己刚刚进入状态，还没怎么尽兴呢，秦总倒是先一醉方休了。

秦总瘫软在床上，顺手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张名片，用尽力气仍在床边，嘴里喃喃道：“我是秦日辉，秦始皇的秦，日月的日，光辉的辉，有事到定安集团找我，保证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秦总就抱着枕头呼呼睡去。

程向前拍了拍肚皮，心道：“还挺能装！看样子也是按摩洗浴届的前辈！”

秦总的几位助理更是不胜酒力，牛艳艳经理策划的商务ktv根本没有派上用场，一个满族八大碗就把几位搞定了。

秦总明天要参加公司客服节，程向前便拿起电话询问活动筹备情况。白一城在电话里说道：“目前我和喜旺都在昭陵公园门口，等到闭园时才可以进去布展。”

程向前道：“不是谈好了吗，今晚六点可以布展吗？”

白一城无奈回答道：“县官不如现管啊！今天的保安耿直倔强，谁的账也不买，死活不让进，只好等闭园时再进去了。”

程向前骂道：“操，真他妈是小鬼难缠！一城，今晚辛苦了。明天秦总参加客服节，千万不能出现任何闪失啊？”

“好。”白一城一向话不多，只给了简单一句答复。

到了晚上九点，昭陵公园开始关闭园区，白一城带领着梁喜旺还有四位布展工作人员，向保安请示了一番，保安一边抽烟一边道：“急什么？急什么？一会儿园区清场后再进！”

白一城心里清楚，如果再不进入园区布展，前半夜是无法完成的。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条玉溪香烟，塞给保安，客气道：“老哥，差不多的话就让我进去布展吧！我们按照园区规定，也一直等到了九点，也没给你工作添麻烦，现在已经闭园了，恳请老哥高抬贵手。我们确实也是有任务在身啊！”

保安顺手把香烟塞到脚下，摆摆手，极为神气的说道：“进吧！注意避让出园的行人。”

白一城怕保安反悔，恭维几句便跳上卡车，示意布展人员赶紧开进园区。

园区夜间灯光昏暗，大卡车顺着机动车道东拐西拐的开向了皇太极广场。四位布展人员麻利的卸下钢架和喷绘布，其中一位工人嚷嚷道：“这也太暗了，根本看不清，没办法搭架子。”

梁喜旺挺勤快，赶紧跑去管理处找安保开灯，几分钟后，喜旺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园区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都下班了，自己想办法吧！”喜旺指了指大卡车，说道，“用车灯照明吧！”

其中一位布展工人资历较老，是这几个人的头头，指挥其他几名工人道：“哥几个，开工干活了！吴总交代了，这活不能马虎，要是出问题，吴总可是要追究的。”

四位布展工人各司其职的忙活起来，卡车车灯把广场照的通明，布展工人的头头喊道：“今晚这活真是越干越困，铁锤，去车里放些劲爆的音乐，给兄弟们提提神。”

铁锤钻进车里，一首时下最红的“江南style”唱了起来，铁锤跳下车随着音乐笨拙的扭动了几下身子，边晃边喊：“音乐声音这么大，不会吵醒里面的皇太极吧！”

布展工人的头头嘿嘿一笑，道：“老皇上睡了几百年了，出来跳一跳骑马舞，活动活动筋骨也挺好。”

梁喜旺在一旁连接着活动设备，听到对话瑟瑟的说道：“老哥，求你们别说了，想想这画面我就害怕。”

布展工人的头头调侃道：“老皇上还能给你们带些妃子出来，你们就偷着乐吧！”

昭陵公园白天游客较多，让人感觉凉爽惬意，到了晚间园区空无一人，昭陵里古松茂密，阵阵凉风袭来，陵园深处埋葬着帝王和妃子，着实让人有些恐怖。

一个多小时的工夫，主舞台和背景桁架已经搭建完成，这时古松深处射来一丝亮光，还传来沙沙的声响，梁喜旺警觉的站起身来，对旁边的白一城道：“白哥，白哥，不会是闹鬼了吧？”

白一城拍了拍喜旺肩膀，诙谐说道：“别怕，我去给老皇帝请安。”

白一城朝着亮光处走了过去，只见一辆白色的奥迪a4从林间小路驶了出来，白一城迎着灯光有些刺眼，实在看不清车内情况。白色奥迪停在路边，一双性感的美腿先从驾驶室伸了出来，然后一股香水味飘了过来，香水味与园区的泥土气息融合在一起，在这个午夜时分，很让人神清气爽。

布展的头头喊道：“吴总来啦！”

吴叶白点点头，今晚他穿了件白色紧身连衣裙，晚间空气比较清凉，上身批了件修身的牛仔外套。吴叶白扭动着性感身躯缓缓走了过来，走到白一城面前，妩媚的说道：“今晚有个饭局，结束后我就赶了过来，怎么样？一城，还算顺利吧！”

白一城拿着打印版的现场活动会序，对吴叶白说道：“目前一切顺利，今晚看样子要到半夜，明天上午就看皇太极显不显灵吧！”

吴叶白性感一笑，又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皇太极办不到的，钱能办到。需要钱尽管找我借便是，到这种地方举办活动，没有钱寸步难行，铺了钱，畅通无阻。”

白一城笑了笑道：“该给的都已经给完了。”

吴叶白摆摆手，又道：“小鬼更难缠！”

白一城摇头苦笑。

到了午夜，现场布展工作顺利完成，白一城带着梁喜旺来到自己出租屋睡了几个小时，天还蒙蒙亮，俩人便早早起床来到昭陵公园，清晨的昭陵还是雾茫茫的，到处笼罩着白色的烟雾，绿色的古松林犹如地处仙境一般，白一城和梁喜旺快步走在林间的曲径，时不时还有树叶上的露水往下掉，掉在脸上，还有些丝丝凉意。梁喜旺伸手接了几滴，用舌尖舔了舔，自言自语道：“真甜啊！”

白一城认真的清理着活动现场，梁喜旺调试着音响设备，链接完毕，突然发现没有电，他着急的问道：“白哥，没有电，设备打不开！”

白一城道：“没事，我昨天与园区沟通好了，电工一会儿就到。”

过了半个小时，广场仍然空无一人，白一城有些焦急，他拨通了安队长电话，听语气安队长还没起床，他不耐烦的把电工的联系方式告诉了白一城。

白一城随即拨通了电工的电话，听声音对方是个老头，老头说自己没接到通知，现在还没到园区，如果着急，他可以打车赶过来，不过打车费需要报销，大概100元。

白一城道：“钱不是问题，赶紧过来吧！”

一会儿的工夫，一名干瘦的老头出现在广场之上，对着活动主舞台喊道：“谁是负责人，谁要接电。”

白一城挥手示意。电工领着白一城来到主舞台几十米远的电闸区，打开铁锁，推上电闸，道：“可以了，通电了。”

白一城眉头一紧，道：“我们的设备在舞台区，需要把电源接到那里！”

电工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自己带电线了吗？”

白一城道：“这些都是园区提供，前期已经与安队长沟通好的。”

电工摆摆手，锁上电闸门，对白一城道：“没有电线，我怎么接？电源已经接通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走了。”

白一城想起吴叶白昨晚说的话：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想活动圆满结束，就得拿钱铺路。他毫不犹豫从包里拿出五百元钱，塞到电工兜里，沉稳道：“赶紧接电，别耽误我活动。”

电工得意一笑：“好嘞！”

电工一路小跑返回园区取电缆，几分钟的工夫，骑着电动车火速赶了回来，一颗烟的工夫，电源插排便连接到了舞台区，梁喜旺接通电源，打开设备，放了一曲暖场音乐，对着白一城亮出一个ok的手势。

第67章：一顺百顺

白一城做事一向不拖沓，客服节在早上八点正式开始，清晨六点钟，白一城就已经把活动现场布置完毕。

白一城走到客户列队区，神色自若的望着活动舞台，仿佛在欣赏自己精心设计的工艺品。舞台全部铺上了新鲜的红地毯，主背景桁架稳稳当当的驻立在后方，背景喷绘布之上没有一丝褶皱，十个彩球摇摇摆摆的飘在空中，彩球下方悬挂着简洁响亮的条幅标语，客户列队区和领导席的指示牌很醒目很清晰。此时现场音响播放着一首缠绵的爱情歌曲，白一城叮嘱喜旺播放一些节奏感较强的运动歌曲。

白一城又走向舞台后方查看会议物资，他手里拿着打印版的物品盘点表，逐一盘点着活动奖品、道具服装等物资。等到全部盘点完毕，他发现客户起跑时的发令枪还没有装子弹，安全起见，他准备等到公司礼仪人员到达后再告知落实，然后用笔在物品盘点表上特殊标注了一下。

到了早上七点，负责现场会务的公司员工陆续到达现场，白一城把各项目组组长聚集在一起召开了最后的现场动员会议。

交代完工作，各项目组组长开始带领着自己组员各就各位。林静带领几名客服部员工负责公园门前的票务工作，培训部邓志远带着十几名新人到岔路地点负责指引工作，黄珊珊带领四名礼仪走到舞台后方开始按活动流程，逐项落实礼仪组工作，白一城把吴佳跃安排在了奖品组，主要负责终点奖品的发放工作，吴佳跃没有按照要求落实工作，而是跟公司同事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就问道：“你们知道这次活动是哪家布展公司承接的吗？”

多数同事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摇摇头，继续闲聊着微博上热议的明星八卦新闻。

吴佳跃咬牙切齿的暗暗道：“好一个白一城，还没上任翅膀就硬了。活动主背景不用我设计，现场企划物品也不用我印刷，明显是跟我对着干。这个白一城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纯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找机会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时园区管理处的安队长骑着园区巡逻警车驶入活动场地，他找到白一城，低声道：“十个安保人员稍后就位，十个啊，兄弟，一个都不少！”

安队长特意把“十个”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白一城心知肚明，从书包里拿出信封，递给安队长，说道：“安队，这个信封里也是一个都不少！今天就麻烦安队了。”

安队长掂量掂量信封，如沐春风般的说道：“放心，兄弟。我安队不是说大话，放空炮之人。”

白一城笑了笑：“那就有劳安队长了。”

安队长又道：“李所长刚打来电话，今天上午他抽空也会到活动现场督查，他说定安集团是重信用，讲承诺的大公司，今天的活动一定要给与重视和支持。”

白一城一肚子酸楚，心想这可都是花钱买来的“平安”啊！

一会儿的工夫，不少客户身着活动白色t恤陆陆续续走进活动场地，这时白一城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个头不高，身材娇小，穿着大一号的活动服装走了过来。

白一城挥挥手，道：“哪阵春风把你吹来了啊？”

走来的青春萝莉妹子其实是赵一帆，她今天很干练，梳了个马尾辫，背了个运动书包，他拍了拍白一城肩膀，呲着小白牙说道：“当然是来给你捧场啊！我陪闺蜜来的，她是定安集团的客户，买了很多产品呢！”

白一城为赵一帆指引着站位路线，这时手台里传出林静温暖亲切的声音：“白一城，白一城！秦总和马总已经到达公园，目前正向主舞台走去。”

“收到。”白一城回答后，赶紧到领导席又检查一圈，确认桌牌、矿泉水、会序、致辞稿等物品都在桌面，便站立在礼仪一侧等候领导团。

几分钟后，个子不高的秦总由马总一行人陪同着，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白一城使了个手势，礼仪人员便引领着一行领导入席。

将近八点钟，列队组已经把参加活动的客户组织完毕，客户都是统一的活动服装，前面站了一排手举司旗的员工，活动现场人潮鼎沸，好不热闹。吴叶白安排布展公司出动航拍装备，飞机模型带着摄像机在空中飞来飞去，引来公司很多游客驻足围观。

到了八点钟，白一城请示程向前活动可否开始，程向前小跑到主席台请示朱总，朱总又转头请示马总，马总点点头又礼貌的请示秦总。程向前得到命令后向白一城摆出一个ok的手势。

白一城拿起手台喊道：“各小组及主持人做好准备，活动可以开始，梁喜旺登台表演节目吧！请主持人做好登台衔接。”

现场音乐突然静了下来，几秒钟后，剧烈大气的背景音乐响起，梁喜旺穿了一件红色魔术师服装走上台前，公司员工推着铁笼子跟了上来，喜旺动作洒脱，表情自信，很起范儿，从台下看绝对不亚于专业的魔术师。

喜旺拍打着铁笼子，示意笼子很结实，他随后拿起汽油浇到了笼子里，然后拿起火柴帅气的轻轻一点，整个铁笼子瞬间犹如火海一般，火势见弱，喜旺用一块黑布蒙住了铁笼子，然后用手指摆出“三、二、一”的手势，台下的客户和公园围观人员也极其配合的喊着“三、二、一”。

喊声结束，喜旺狠狠的拽下黑色盖布，此时铁笼中不再是火海，取而代之的是穿着性感的兔女郎，喜旺把兔女郎礼貌的抱了下来，然后二人一起简短的跳了一段踢踏舞。

观众掌声雷动，还有的观众喊道：“红孩儿，再来一个！”。喜旺今天穿了一身红色魔术服，而且他的脸蛋是天然红，远远看看，整个人都是红色，难怪观众称呼他是“红孩儿”

主席台上的马总边鼓掌边对秦总介绍道：“领导，表演魔术的是奉市分公司的员工，我们平时举办活动很少外请节目，都是我们员工自己表演，自己员工理解企业文化，表演起来很有激情。”

秦总啧啧赞叹。

喜旺在兔女郎的辅助下到观众席表演了几个隔空取物和寻找扑克牌的近景魔术，回到台上又借助魔术道具表演了一个生死逃脱的刺激魔术。节目结束，梁喜旺伸出双手，深鞠一躬，台下客户和游客连连叫好，就连安队长带来的保安都围在人群后面看的津津有味。

魔术结束，喜旺换好活动服装便来到播放区参与会务工作，主持人伴着大气音乐走上台前，介绍完客服节活动背景及领导来宾后，便邀请出秦总做活动致辞，秦总提了提腰带，缓缓的走到台前，礼仪人员端着致辞稿跟在后面。

秦总有些秃顶，低头读致辞稿时，阳光正好直射头顶，站在台下一看十分光亮。秦总最后一句致辞稿是“预祝活动圆满结束！”，讲完之后，皇太极广场放出一排礼炮，主舞台两侧的飞出几百个五颜六色的气球，客户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秦总很满意，在礼仪引领之下回到了主席台，入座后还频频向观众挥手致意。

客服节开幕式之后，健身教练登台，一边喊着节拍一边带领客户做热身运动，借热身之际，主持人讲解了迷你跑路线和奖品领取方式，同时告知舞台一侧有医务区，一旦有跌打损伤可以前往医务区处理。

白一城手拿着活动资料，背着手观察着会场中的一举一动，他见活动流程都是在自己的规划中一点点进展，心中突然燃起一丝自豪之感。

虽然活动前期筹备略有坎坷，但现场却一顺百顺，白一城觉得不太对劲，总感觉要发生一些事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果然验证了他的判断。

第68章：得道者多助

客服节活动开幕式告一段落，公司彩旗手举着司旗有序的把客户引领到比赛起点处。秦总和马总也在礼仪人员的陪同下来到起点线，主持人用激昂的台词鼓动着现场氛围，礼仪人员按照指挥提前把发令枪端了过来，白一城再次询问礼仪安装了子弹没有，礼仪人员自信的点了点头。

秦总神气的举起发令枪，起点处的客户们都盯着发令枪蓄势待发，主持人喊起了倒计时口令：“三、二、一！”

秦总伴着大家的倒计时，屏气凝神的准备扣动发令枪的扳机，当主持人喊完“一”后，秦总左手堵着耳朵，右手食指使劲扣动扳机，按了半天发现没有一点声响。

朱总站在一旁示意秦总要用力。秦总微笑一下，然后用足全身力气使劲扣动着扳机，突然天空之中传来一声枪响。客户听见枪声都撒丫子冲出了起跑线。秦总把发令枪看了又看，总感觉枪声不是从这把枪里发出来的。

这时马总、朱总、杨总拍着手走了过来，马总笑吟吟说道：“感谢秦总，领导辛苦啦！公司干部们想陪同领导游览一下昭陵公园，不知道领导意下如何？”

秦总转身把枪递给了礼仪人员，然后对诸多干部道：“走！大家一起！帝王之陵，一定要看一看！”

一行人走后，梁喜旺跑过来，对白一城兴奋的说道：“白哥，我牛不牛！力挽狂澜啊！”

白一城一头雾水，梁喜旺解释道：“白哥，你没发现吗？刚才发令枪明显有问题，差点误了大事。”

白一城道：“好像是出了点问题，不过后来响了啊！”

喜旺脸蛋红通，眯着小眼睛又道：“响个屁！那是我用音响播放的枪声！”

“啊！”白一城有些吃惊，转头对礼仪道，“怎么会这样？”

礼仪也纳闷，赶紧打开弹膛，发现子弹还在，羞羞答答的小声道：“我我把子弹放反了！”

白一城心道：现场一忙乱，竟然忘了检查发令枪的子弹，真是疏忽大意，差点惹出事端，不过幸好有喜旺救场！

白一城拍了拍喜旺肩膀，道：“喜旺，你就是一员福将啊！”

喜旺笑笑道：“小事而已，白哥，你别忘了，我可是魔术师噢，我的手速很快的，我见秦总第一枪哑火便知事情不妙，赶紧在电脑上搜索枪声声效，幸好播放出来是手枪之声，如果是机关枪，我还闯祸了呢，哈哈……”

白一城附和着笑了起来，这时手台里传出林静急促的呼叫声：“一城，在吗？一城，在吗？”

白一城心感不妙，压低声音稳稳喊道：“我在，请讲。”

林静道：“一群‘福娃之星’产品的投诉客户要冲进公园，非要找公司高管理论，目前形势很危急，请做好应急准备。”

一旦投诉的客户冲进活动现场，公司高层领导和忠实客户都在现场，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处理不当，这次客服节活动很容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白一城临危不乱，稳重镇定的站在舞台一侧，其实脑筋飞速的旋转，正在寻找解决之道。

白一城咬咬牙，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事不凑巧，这时李所长戴着墨镜，开车警车来到现场，他见白一城便道：“小伙子，活动组织的不错！很有秩序嘛！”

面子哥张洪涛站在一旁与同事闲聊道：“你们别看白一城平时寡言少语，到了关键时刻还挺有人脉啊。”张洪涛对着白一城喊道，“一城啊，挺有面子啊，排儿面够！”

白一城心道：“面子都是用钱买来的，没有利益关系，谁会给你面子？！”

望着李所长，白一城突然心生一计，缓缓道：“李所长，公司这边的活动基本结束，多数客户已经开始游览昭陵公园，今天感谢李所长的照顾和帮助。”

李所长一抬手，得意的回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作为人民子弟兵，时刻要对得起这身警服！”

白一城礼貌的反将了一军，道：“李所长，我这边活动已经结束，再发生群体事件可就与本次活动无关了吧？”

李所长摆摆手，白一城继续道：“我听说现在门口有一些市民无理取闹，建议李所长赶紧过去督查一番。”

李所长一听有群体事件，突然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满脸通红，汗珠直往下掉，脸通红的连说话都有些接巴：“我…我马上去…看看…”

李所长开着警车急速向昭陵公园门口驶去。白一城立刻打电话给赵一帆，告诉她到公园第一个拐弯处拦截投诉客户，尽量拖到活动结束，然后又告诉邓志远和吴佳跃，一旦出现投诉客户，一定领到树林隐蔽处进行私聊，如果客户情绪激动，先馈赠活动奖品，再良言相劝，最大限度的拖到活动散场结束。

这时，黄珊珊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白一城说道：“一城，我去前面路口分散和劝解前来投诉的客户，我会尽全力拖住客户，你就放心吧！”

白一城很感动，黄珊珊信誓旦旦的又说道：“放心，一城！客户不会冲进活动区域的，我向你打保票！这点能力黄姐还是有的！”

白一城欣慰道：“谢谢了，黄姐。”

黄珊珊调侃道道：“跟黄姐别提谢字！上次你帮我搬家，这次咱俩扯平了！”

组团前来投诉的客户有十几个，刚开始气焰嚣张，但时间一长就被层层防线分散瓦解了。一些胆子小的被李所长驱逐回家，一些参与投诉但实际无任何的主见的客户被林静和赵一帆逐一归拢下来。

第一道路口由赵一帆负责疏散投诉客户，赵一帆伶牙俐齿，带着闺蜜一起上阵，对前来投诉的客户攀亲戚拉关系。

一些客户到了活动区的路口，被黄珊珊拉到附近的湖心岛休闲椅上开始谈人生谈理想。一些战斗力强悍的客户终于到达活动区，培训邓志远为每人递送了一盒礼品。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几位客户拿了礼品后，声势明显弱了几分，其中一位还说道：“礼品归礼品，福娃之星的这件事要给我们一个公道！”

这时，赵一帆从路口走了过来，对投诉的客户说道：“我也是收益受损的客户，最近也一直投诉，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闹来闹去受伤的总是自己。”

白一城顺势递给投诉的客户几瓶矿泉水，劝慰道：“你们的情绪我们都理解。可是这件事是群体事件，不是个体事件，集团总部已经在想办法弥补资金链短缺问题。希望各位耐心的等待几日。而且今天是活动现场，公司并没有客户接待人员，还请各位保持冷静。”

几名客户还算懂一些礼数，闲骂了几句，拿着礼品便离开了活动现场。投诉的客户就这样有惊无险的驱散了，半个小时后，秦总一行人返回主席台，秦总望着有序的活动现场对马总赞赏有加。

白一城站在台下，心中石头落地，心想真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今天诸多突发状况多亏了几位同事和朋友的仗义相助，如果没有朋友同事的鼎力支持，相信今天的活动现场一定又是另一番景象。

第69章：惆怅

定安集团的春季客服节是白一城人生第一次筹办组织大型活动，虽然细节有瑕疵，但瑕不掩瑜，活动整体很流畅很有新意，客户及领导同事都对本届客服节赞不绝口。此后，白一城的工作口碑便在公司内部传播开来，其他部门筹办会议也都索要白一城的筹备分工表和现场会务分工表，很多同事看了白一城的筹备资料，都暗自感叹：真是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活动细节的梳理是个耗神耗力的事情，但白一城把筹办活动的细枝末节都清晰的分类记录下来。这些年公司筹办活动的同事很多，但像白一城这样细致专业的还只有他一人。

此后，许多同事都常说：讲产品，找一城，做视频，找一城，大型活动，更要请教白一城。

白一城通过这次客服节活动，学会了作为负责人该如何运筹帷幄，更学会了该如何管控每一个落地细节。

客服节活动即将结束，一名园区保安骑着巡逻车飞驰而来，他停在白一城身前，焦急的问道：“你就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吧？”

白一城稳稳道：“我是。”

保安骑在巡逻车上，催促道：“园区售票处催你去结账呢！”

白一城道：“活动结束，我过去结算，一分钱也不会差的。公司跟园区也有合同，你放心吧。”

保安不听解释，继续催促到：“园区都是一手交钱，一手给门票。你们这次是先出票后结算，已经很照顾你们了。”

白一城不想为这些鸡毛碎皮的小事计较下去，拿起书包，准备随保安去收费处结算。这时林静拦住白一城，道：“一城，你是活动总负责人，你在现场指挥吧！我去窗口缴费，顺便开发票。”

白一城把现金递给林静，他见林静鼻尖满是汗滴，有些心疼的说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林静莞尔一笑，拿起现金转身离去，白一城望着林静背影，内心感觉很亲切很温暖。

客服节活动结束，吴叶白公司的布展工人开始拆卸现场舞台，此时李所长和安队长早已不见踪影，现场只有园区管理处的几位保洁人员在收拾卫生。

活动现场十分狼藉，有纸质碎片，有饮品垃圾，有布展遗弃的零件，白一城看着辛勤的保洁，内心略有歉意，他走向保洁，从包里拿出两百元钱递给其中一名保洁，道：“大姐，公司搞活动，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买瓶水喝吧，中午吃饭再加个菜！”

保洁员还从来没遇到过“给小费”的游客，看着眼前的两百元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赵一帆从不远处看到了白一城一举一动，便走过来对他挖苦道：“你可真大方！你可真实在！你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嘛！”

白一城听出赵一帆的讽刺，只是缓缓道：“这里的主任、所长、安保队长都向我蹭过油水，就连开闸门的电工也浑水摸鱼，这些人我都拜了码头，难道还差几名辛辛苦苦的保洁人员吗？就当给自己积个福报吧！”

赵一帆嘴一撅：“呦呦呦活动的总负责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那你啥时候拜谢我啊？”

活动圆满结束，白一城心情不错，看着赵一帆娇小玲珑的面孔，诙谐道：“你不欠拜，你是欠揍！”

赵一帆对准白一城胳膊狠狠的掐了一把，然后咬牙切齿道：“你刚才跟那个林静眉来眼去的，是把别人当瞎子吗？”

“我有吗？”白一城感觉自己很无辜。

赵一帆醋意十足，黑着脸走开了。

白一城喊道：“喂！中午一起吃饭啊？”

赵一帆停住脚步，正在犹豫，白一城补充道：“今天中午公司会务人员下馆子大联欢，你也一起来吧！”

赵一帆生气道：“不去！”

白一城拿赵一帆没有办法，只好摇头苦笑。这时吴叶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就像昨晚半夜突然出现在昭陵里一样。吴叶白穿了件宽松喇叭袖的半透视打底衫，有点隐约含蓄的小性感，她向白一城打招呼道：“哈喽，一城！活动圆满结束，恭喜恭喜！我带工人先把舞台撤了啊！”

白一城挥挥手，道：“感谢吴总支持！”

吴叶白声音性感十足，即使在空旷的户外，依然让人感到骨头酥软，她对白一城故作生气道：“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小叶！”

赵一帆观察着白一城和吴叶白的一举一动，听到吴叶白嗲声嗲气的声音，她板着脸，冲到白一城面前质问道：“好你个白一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个花心大萝卜！她是谁？”

白一城陪笑道：“这是吴总，这次活动的布展都是她们公司承接的。”

吴叶白很有礼貌，伸出右手，一本正经的向赵一帆问好。赵一帆没有回应，头也不回的决绝而去。

白一城无奈的说道：“这是我朋友，也是我川州老乡。人很好，热心肠，就是脾气有些暴躁。”

吴叶白假睫毛忽闪忽闪，自然的笑笑了：“看出来了！小姑娘确实有些暴躁！”

活动结束后，白一城带着二十几位公司同事到附近的土菜馆吃午餐，席间大家极力邀请梁喜旺表演近景魔术，喜旺没带道具，便表演了几个入门级的魔术，不过公司同事看的很过瘾，因为以往都是在电视上看魔术，今天第一次面对面见识到了魔术的神奇。

黄珊珊赞叹道：“这叫强将手下无弱兵，以后喜旺多向你师傅学习，你师傅做事很有韧性的！”

培训部邓志远道：“黄姐，这些年你一向低调行事，今天见你很高兴啊！”

黄珊珊笑了笑，眼角泛起了鱼尾纹，边吃边道：“这次活动是我们科室筹办，活动圆满结束当然很高兴啊！我替大兄弟一城高兴！”

白一城轮流对公司同事表达感谢之情，不少同事都回应道：“一城，咱们公司一直都是室主任层级牵头大型活动，看来你离升值加薪不远了，提前恭喜啊！”

酒足饭饱之际，程向前打来电话，白一城走到包房外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先传来程向前爽朗的笑声，白一城很了解程向前，开口道：“程哥，领导是不是对活动很满意，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开心！”

程向前笑吟吟道：“那是肯定的了！秦总对奉市分公司的春季客服节很满意噢！”

白一城心里也挺高兴。程向前这时话题一转，轻描淡写道：“一城啊！这次活动对你来说是个试金石，你完成的很好！程哥看见你一点一点的成长，打心底里高兴！”

白一城表示感谢。程向前接着道：“一城啊！大型活动考验总负责人对人、财、物的掌控能力，你现在活动的筹办和会务安排都很老练娴熟，接下来有一点我要提示你，就是费用的报销问题。”

“请程哥指导！”

“这次活动需要把部门旅游经费报销出来，你盘算一下，明天向我汇报。”

白一城道：“这次活动在人际关系疏通上花销了尽上万元，而且中午会务聚餐也会额外产生一些费用。”

程向前语气凝重的问道：“那部门旅游经费还可以处理出来吗？”

白一城一五一十道：“我尽量去变通报销，这些人际关系疏通和同事聚餐都是不得不花的费用。我怕部门旅游活动基金不能那么宽松！”

程向前道：“本次活动预算做的很足，假如现场花费没有压缩成本，想多报销费用出来就很难了！”

白一城没有回答。程向前又道：“记住了，一城，吴叶白公司的款项要抓紧报销！”

白一城想起那晚在海洋之星吴叶白的对话，今天看程向前的语气，基本可以判断吴叶白公司一定与程向前存在某种利益关系。

白一城想着自己的房子首付没有着落，又想了想自己最近为客服节的操劳，突然感觉自己在为他人做嫁衣，不知不觉心中燃起一丝惆怅。

第70章：多方拉拢

在秦总离开奉市分公司三天后，集团产品研发部下发了正式文件通知，对于2008年购买的“福娃之星”理财产品，期满后未达到预期收益的客户可以转投“世纪金尊”产品，三个月期满后，一并发放亏损的本金和收益。

集团正式通知一出，客户服务部同事拍手称快，心想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面对每日死缠乱打的客户了。

前期“福娃之星”产品的群体投诉事件弄的各省级公司措手不及，部分省级公司与客户发生了直接冲突，也有部分公司被网络媒体曝光，奉市分公司在客服投诉的处理上并没有出现太大的纰漏。

奉市分公司班子会上，马总对客户服务部的投诉处理工作给予嘉奖，他对着杨总和客户服务魏国红经理说道：“处理客户投诉是个难缠的工作，能做到风平浪静，实则是很多干部和员工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此事，这个事情是对后援系列干部管理水平的考验。大家不要吝啬自己的掌声，我建议掌声鼓励一下后援系列的干部同事。”

班子会上在座的干部们开始热烈的鼓掌，掌声结束，马总继续道：“除了客户投诉，另外一件事也值得表扬。秦总一行对奉市的春季客服节很满意，我也向领导做了汇报，本次客服节活动是由我们干部和员工独立筹备举办的，就连魔术表演都是由我们自己员工来完成的！秦总对此给出了高度评价。据我了解，本次活动的项目负责人仅仅是市场部的一名骨干员工，这证明我们队伍当中，年轻力量很充足嘛！刚才的掌声是给后援系列，我建议再次把掌声送给销售前线系列，也送给支援客服节的每一位工作人员。”

瞬间，鼓掌的声音像打雷一样震动全场，朱总和程向前都感觉脸上很有面子。

散会后，程向前跟着朱总来到办公室。

程向前这个人就像他的啤酒肚一样，有时沉稳，有时膨胀，有时腐败，有时又能撑得起来。他曾经对白一城讲过，他在公司有三不争：不与上级争锋，不与同级争宠，不与下级争功。白一城为程向前赢得了上任后的开门红，今天程向前特意找到朱总，目的就是解决白一城的升职问题。

程向前首先为白一城近期工作邀功，又表扬了白一城的日常工作态度，最后提出让白一城负责推动室工作。

朱总是只老狐狸，不露声色的说道：“向前经理，白一城是只潜力股，王秀梅经理在任期间没有重点培养他，你上任后倒是激发了白一城的潜能啊！”

程向前回道：“与王秀梅不同，我与白一城靠的是个人感情和信任，最关键的还在于他自己，他的确是个可造之材，我只是个外因罢了。”

“向前经理很谦虚嘛！”

程向前又道：“领导，苏真离职，推动室非白一城莫属，市场部也正是用人之际，我建议尽早发起晋升流程！”

朱总老奸巨猾，对程向前的请求不置可否，只是道：“稍后让白一城来一趟办公室，我要与他亲自面谈。”

程向前点点头，然后请示汇报了几项重点工作。回到市场部，程向前拍了拍白一城肩膀，指了指朱总办公室，道：“去吧！领导约你！”

白一城拿起日记本，问道：“程哥，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去了就知道了!”程向前卖了个关子。

白一城在头脑中理清了一下近期工作，又快速的打开电脑复习查看了一下公司各项指标进度，然后拿着笔记本走向了朱总办公室。

朱总看着白一城，有些喜爱有些羡慕，他抽着烟问道：“一城啊，我问你个问题。你说我跟你比，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这种场合如果做一个毫无城府、喋喋不休的人，会因显得浅薄俗气、缺乏涵养。中国人做事一直很讲究一个“度”，这个“度”其实就是分寸，也是生活当中最难把握的东西。白一城清楚朱总一定是话里有话，未做回答，只是沉稳的回答道：“请朱总明示。”

朱总吐了口烟圈，接着道：“我与你相比，最大的优势便是我早出生了二十年！如果晚出生二十年，与公司现在的年轻人在一起共事，我一定是最不起眼、最普通的那一个！”

白一城道：“领导，您太谦虚了。”

朱总道：“一城，你资质一般，但干工作很拼，总是不拘一格，推旧出新。这点我很欣赏你。”

朱总的夸奖让白一城有点找不到北，他也不知道朱总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谦虚的附和着。

朱总给白一城带了一堆高帽后，终于切入正题，缓缓说道：“一城，推动室主任一职目前空缺，而你又在这个时候脱颖而出，我很欣慰公司能有像你这样的干部候选人。本来提拔主任层级我不会干涉，但由于推动室职责重大，我就不得不过问了。推动室每年都有几千万的运营推动费用，室主任实际就是公司业务发展过程中的大管家。上千万的运营激励费用，你有决心管理好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白一城望着朱总飘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朱总是在拉拢自己，面对当下局势，白一城无从反抗，便大刀阔斧的表达了努力工作的决心。

朱总点点头，意味深长的又道：“干工作不要蛮干，要利用好资源，当没有退路时，要告诉自己，不是路走到了尽头，而是该转弯了。你是个聪明人，运营激励费这项工作该如何开展，相信你会有很好的规划和安排。”

白一城虽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对朱总的用意也猜出几分，然后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感谢领导给予锻炼学习的机会，至于如何管理使用公司的运营激励费用，我现在的能力确实有些欠缺，以后请领导多指导。”

朱总呲着烟牙，笑了笑道：“以后费用使用和报销的细节要多与我沟通，我也算你的老前辈，老大哥，经验还是有一些的，所以要与我勤交流，多沟通。”

白一城看的一清二楚，心道：“朱总还真会收买人心，一个室主任的职务换来的是他对市场部费用的掌控权，看来以后要在朱总和程向前的夹缝中生存了。”

白一城离开朱总办公司，向程向前汇报了谈话经过，但对费用使用管理问题只字未提。

程向前很高兴，对白一城道：“升职的事，只要朱总不反对，这事就成了。”

白一城并无喜悦之感，只是淡淡的道：“谢谢程哥举荐。”

程向前开始习惯性的谈古论今，聊的正酣，突然想起晚上有饭局，然后对白一城道：“一城，今晚有个饭局，我带你和洪涛过去，你猜今晚饭局约的是谁？”

白一城摇摇头，程向前接着道：“是苏真！他离职后也没正式的欢送过，最近听说他找到了新工作，所以今晚特意约了他吃饭。”

白一城笑笑道：“吃饭可以，喝酒也可以，按摩就免了！最近忙着筹办客服节，马总的老同学聚会视频都搁浅了，我还想尽快完成呢。”

程向前道：“我相信你的视频技术和能力，没问题！对了，一城，我现在发现你做事可真够麻利的！”

白一城道：“丽晶按摩那晚，是程哥教导我的，干工作要：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

程向前挠挠头道：“我说过吗？”

白一城道：“程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

程向前开玩笑道：“我的确是贵人，而且是你的贵人！”

两人开怀一笑。

第71章：君子知命不算命

今天的饭局地点很有特色，是面子哥张洪涛精心为程向前挑选的。

白一城日常把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之上，张洪涛则不然，他把工作都下派给科室员工，就连每日早会的工作汇报，员工都要工工整整的打印出来，然后放到张洪涛办公桌上。张洪涛对自己的管理很是满意，经常向其他同级炫耀科室员工对他言听计从。

俗话说：擅长阿谀奉承之人必是聪明之辈。张洪涛固然聪明，喜欢在职场中走一些捷径，可惜都是小聪明。他眼睛贼，耳朵尖，喜欢钻研上级领导的爱好兴趣，朱总和程向前经理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观察之内。今晚饭局地点极具内蒙风情，名字叫马头琴，为何选取这家饭店？张洪涛凭借的便是对上级领导的观察和揣摩。

前一阵子，程向前在工作中谈古论今之时，提到了草原，他说一直以来都对草原充满畅想，小时候就背诵“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美丽的诗句让程向前浮想联翩，草原的空气是那么清新，草原的天空是那么的明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洪涛像德国牧羊犬一样，敏锐的捕捉到了程向前的心灵诉求。今天的饭局，张洪涛特地选取了奉市市区西郊的一家蒙族风情的演艺饭庄。

程向前、白一城、张洪涛，三人提前来到了马头琴饭庄。

程向前捧起菜谱，肚子里的馋虫就爬了出来，菜谱上有呼伦贝尔烤羊腿，秘制烤羊排，锡纸羊腰，草原肉饼，蒙古奶茶等一些经典特色菜，程向前一口气点了很多，然后放下菜谱对白一城和张洪涛说道：“最近辛苦二位了，一城和洪涛可谓是我最得力的文臣武将啊！一城第一次筹办春季客服节就博得了高层领导的认可。洪涛最近也在秦总接待和食宿上费了不少心思。二位一文一武，真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白一城和张洪涛客气的表达了感谢。

程向前道：“洪涛，今天饭店选的不错。这里是草原风情，适合男人们聚会，豪迈，潇洒！”

张洪涛陪笑道：“从我小就看《射雕英雄传》，那时就特别向往弯弓射大雕的草原生活，草场莺飞，策马奔腾，喝酒吃肉，纵情高歌。不过，身处奉市，儿时的这个梦一直无法实现。马头琴这家饭店很有草原风情，中场还会演艺草原特色节目。”

程向前环视着饭庄气派的装饰，不住的点头。这时，苏真走了过来，今天苏真很酷很帅，上身一件黑色夹克，下身一件黑色商务休闲裤和一双黑皮鞋。

张洪涛眼睛比别人贼，离很远就看见了苏真，他起身挥手示意。苏真入座后与三人各自打了招呼。

程向前道：“刚才三缺一，现在四大天王凑齐了，洪涛，通知服务员赶紧上菜！今天我要与苏真兄弟好好喝上几杯！”

苏真离开定安集团这个圈子，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今晚很放得开，六十几度的草原闷倒驴纯粮酒足足喝了有半斤之多。俗话说酒壮人胆，烈酒下肚，苏真开始侃侃而谈，他介绍了自己的新工作，目前在一家知名金融公司合规部做部门主管，工作很清闲，离家也近，平时很少不加班，而且薪资较定安集团相比，将近翻了一倍之多。

张洪涛不胜酒力，每当饭局他都会想起自己烤全羊那次“人工喷泉”的狂吐画面。头脑清醒的他对苏真的说辞不敢苟同，心想：一个人酒喝多了，说话也会有水分的。

今天的饭局主题是欢送苏真，甭管苏真如何说大话，三人都是给足面子，轮番敬酒。饭局过半，张洪涛开始程向前私聊起来，好像在探讨部门旅游的出行安排。白一城则与苏真单独聊了起来，此时的苏真对白一城不再心存妒忌和芥蒂，只是化干戈为玉帛的恭维道：“一城兄，你工作很努力，很拼，是一员虎将。为我们曾经的时光，曾经的友谊，干杯！”

白一城虽然第一次喝这么烈的草原白酒，但头脑还算清醒，他对苏真道：“友谊不只在过去，友谊天长地久！”

苏真点点头，又是半两白酒下肚。

到了中场休息，马头琴的演员开始表演蒙古特色节目，几名黝黑的蒙古老者手提马头琴，演奏了《嘎达梅林》、《鸿雁》、《田野静悄悄》等几首蒙古草原的经典曲目。马头琴的木身虽然只有两根弦，但声音圆润，低回宛转，仿佛让人看到了辽阔的草原，仿佛让人听到了呼啸的狂风和奔腾的马蹄声。

四人静静的欣赏着马头琴演奏和舞蹈演员的表演，这时程向前示意白一城到外面说话，白一城随程向前走出马头琴饭庄。

程向前递来一支烟，缓缓道：“一城啊。刚才我跟洪涛商量了，今年部门的春季旅游准备去连州海边，初步费用在8万元上下，所以客服节活动报销时，你要把这部分费用挤出来。”

白一城心道：“省内游每名员工几千元以内足够，市场部全员费用也不会超过5万元，程向前狮子大开口，明码标价，竟然报价8万！”

程向前察言观色一番，见白一城没有做出肯定回答，便又道：“具体报销金额我会与吴叶白沟通，你只要按财务流程，合规报销就可以。对了，一城，这次客服节，吴叶白的布展公司实际花费金额是多少？”

白一城道：“所有布展费用加一起，大概有十一万左右。”

程向前露出得意的微笑，继续道：“那发票就开二十万吧，等报销支付后，你负责找吴叶白提现。对了，财务部要求，超出十万的报销款，需要附带消费明细，这二十万的消费明细，你要合理的安排一下，不要让财务和稽核人员看出问题和端倪。”

白一城没有操作过做账报销工作，只好疑惑的点了点头。

程向前继续解释道：“记住，一城，报销明细里要抬高已经消耗物品的单价和数量。比如舞台桁架、彩球、地毯、终点拱门、指示牌这些东西都可以做些文章！这些物品在活动现场已经消耗掉了，物品的材质和数量没有人会去求证和追究，这叫死无对证。假如你虚报了公园门票和场租费用，这就很容易出现问题，因为这些都很容易去调查核实的。明白了吗？”

白一城狠狠的点了点头，心道：“想在奉市分公司混下去，只能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不论是明规则还是潜规则，犯规就会被淘汰。看来我这个‘海盗’进入角色了！”

饭局结束，程向前对三人说道：“走，弟兄们！点菜去！”

苏真走来路来摇摇晃晃，疑惑的问道：“刚吃饱，还点什么菜？”

张洪涛心领神会，解释道：“去洗浴按摩，点菜单里没有的‘菜’！”

程向前笑眯眯的点点头。

白一城没有随三人去按摩，只是独自一人打车去了松山路，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联络董先生，打算今天顺路去拜访一下。

不凑巧，今晚董先生不在摊位，白一城猜测应该是回家了，他左拐右拐来到了董先生的开放式小区。到了门前，礼貌的敲了几下门，董先生探出脑袋，声如洪钟的说道：“是一城啊，进来吧。”

白一城走进了董先生的屋子。室内很宽敞，摆设极简，没有杂物，古色古香的老款中式家具给人一种“一方庭院深幽处，半卷闲书一壶茶”的感觉，董先生身穿中式居家服，手持黄色的古风折扇，静坐在太师椅上，显得既清远又静穆。

白一城面对着董先生坐了下来，想起近半年在职场的林林总总，面对着仁慈、睿智、宽厚的董先生，突然心中如同花开花落一般风淡云轻。

董先生摇着折扇，笑眯眯道：“俗话说：心中有尺，口中才有度，你不说话，一定是在心中打算盘！”

白一城深沉的笑道：“我这叫无事也登三宝殿，怎么？董先生不欢迎吗？”

董先生如老顽童般，笑吟吟道：“说吧。这次是看风水还是算命？”

白一城道：“人就是风水，君子知名不算命。”

“噢？此话怎讲呢？”

白一城解释道：“我心中没有疑惑，能够坦然的接受一切，自然不需要算命。”

董先生道：“你这是少小老成啊！很多找我算命的人都是太认真了，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现在的人都不敢用真面目见人喽！”

白一城若有所思的回道：“没准以后，我也不敢用真面目见人了。”

董先生自言自语道：“现在的人都喜欢争，争来争去的，没意思！”董先生指着墙上的一幅字画，一字一句读了起来，“流水不争先！”

“此话何解？”白一城问道。

董先生道：“做事不能靠一时性急，要脚踏实地，就像流水一样，慢慢流淌，不争不抢，一点一点地积攒自己的力量，等到力量充足，再艰难的障碍物都可以一击即破！”

白一城笑了笑，没有言语。

“要想出拳，要学会收拳！”董先生补了一句，也不再言语。

聊了许多工作生活中的琐事，白一城怕影响董先生休息，小坐片刻后便起身告辞。

董先生望着白一城远去的背景，心中默默道：“一城这孩子好像变了！”

第72章：首付

白一城临行之时，走到门口处，转过身，对董先生说道：“董先生，我准备买房子了，地点在城北，房子虽然不大，还是分期贷款，至少是自己的窝，能有家的感觉。”

董先生摇着折扇，缓缓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三十岁之前，有房有车，你看这房子不就有了吗？”

白一城笑了笑，挥挥手，掩门而去。

周末，是暖春，大地复苏，树木发芽。路边的柳树抽出了新的枝条，一夜之间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叶子。

城北这家楼盘售楼处门前种了一片金黄的油菜花，清晨的阳光十分明媚，穿破雾霾，直射这片花地，这里自然成了蝴蝶的美丽新世界，它们在金黄色的舞台上展示着柔和而优美的舞姿。

白一城蹲下身来，认真的欣赏着油菜花上的蝴蝶舞者。

这时，一名售楼处的售楼员走了过来，亲切的问道：“先生，你是要看楼盘吗？”

白一城站起身看了看售楼员，凑巧正是上次的蘑菇头售楼员，白一城直截了当的说道：“是的，要看楼盘。”

蘑菇头售楼员礼貌邀请道：“请先生进售楼处内细聊吧！”

蘑菇头售楼员边带路边说道：“先生，我看你很面熟，你是不是上周来过一次？当时还有一位个子不高，很白很俊俏的美女？”

白一城点头道：“美女果然好记性！”

“这是销售人员的职业病！”蘑菇头把白一城请进售楼处，拿出户型图，又道，“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您看中的是这个户型吧？”

白一城扫了一眼户型图，点头肯定。

蘑菇头售楼员继续道：“这款户型属于经济适用房，很抢手的！目前余下的楼层不多了，请先生选下吧。”

蘑菇头售楼员拿出一张楼层信息表，在几个空白的表格处指了指道：“目前这几个楼层可以供您选择。”

白一城拿着铅笔在楼层信息表上点来点去，当铅笔停留在36楼时，蘑菇头售楼员赶紧道：“先生，高层很抢手的，空气优，采光好，视野广！”

白一城笑了笑道：“高层容易让人产生根基不稳的错觉，我喜欢稳固踏实。”然后把铅笔下滑至7楼，“就它吧！”

蘑菇头售楼员又赶紧道：“先生太有眼光了，老百姓都说七上八下，七楼代表着蒸蒸日上，步步高升之意。”

白一城没有言语，只是微笑道：“借你吉言，就选七楼吧！”

蘑菇头售楼员一听要成交，赶忙喊同事送来定金收条，她一边写着定金信息，一边对白一城道：“先生，这套户型一共72平，公积金贷款的话，首付三成，也就是25万。今天需要先交定金1万元，交完定金，这套房就由您做主了，一个礼拜之内交齐首付即可，否则定金不退，房子继续出售。”

白一城拿出银行卡，认真说道：“定了，带我去刷卡吧。”

白一城就是这样简单、固执、耿直、倔强之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换言之，他是一个目标感很强的都市白领，他认准的事情就一定做到底，即使撞到南墙也不回头，而且还要把南墙撞倒。这套房子上周看房之时就已经中意，由于赵一帆在身边，而且身上所带定金不足，便没有预购。

白一城出租屋在城北，他熟知这里的一街一道，一草一木，所以决定在城北定居，而以自己的经济实力，只能购买两室一厅的经济适用房，现在房价逐日潘增，所以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白一城当机立断，第一时间预定了这套房子。

蘑菇头售楼员边刷卡边感叹：“先生真爽快，从进售楼处起，一共没超过三句话就把房子拍下了，真是痛快！不少购房顾客都是左顾右盼，来了无数次也还犹豫不决。”

白一城道：“其实我也不是痛快之人，今天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思考了很久，我是先决定后行动！”

蘑菇头售楼员清早便成交一单，心情自然美丽，喜笑颜开的从前台拿来一套礼品，道：“先生，这是赠送给您的开单奖，数量有限，一般的顾客我都不一定给呢！”

白一城道了谢，收起押金条离开了售楼处。他边走边考虑着首付问题，白一城做事不留后路，明知凑够首付有些困难，但也执意交了定金，就连母亲都说他：从小就这性格，牛脑壳，犟的很！

白一城打电话告诉母亲，房子已经交了定金，他这些年攒了大概十万元，母亲随后告诉他家里最大限度可以支持十万，剩余五万元还要凑一凑。

白一城听出母亲很为难，轻松的说道：“剩余五万我有办法，你们不用操心！我爸身体不好，平时总吃药，而且你们日常开销也不少，剩余五万我自己可以解决。”

母亲道：“好吧！十万元明天我打到你的银行卡里。虽然房子首付还差五万，但从现在的形势看，早买早合适，晚买一个月都会多涨好几万元钱呢！”

白一城道：“所以我今天下手很快。”

母亲话题一转，又道：“一城啊，现在赵一帆跟你交往的怎么样了？房子买完，就准备装修和结婚的事吧！”

白一城道：“我最近工作有些忙，跟赵一帆见面也少，总之还那样吧，只交往，不来电。”

母亲叹了一口气道：“打小你自己就有主意，这婚姻大事就随你吧。”

白一城挂断电话，又给赵一帆去了电话，他把买房的事情向赵一帆讲了一下，毕竟赵一帆为了这套房子，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次，在春季房交会上还与售楼小姐开怀大骂。

赵一帆听到这个消息很兴奋，不自觉的哼起歌来，哼了一段，雀儿般的说道：“大橙子，恭喜啊，你也算是有房一族了！”

白一城道：“喜中带忧啊，首付还差5万，正在想办法呢！实在凑不上我就申请小额贷款了。”

赵一帆赶紧道：“上次在售楼处，我不跟你说了吗，我可以借你啊，算我入股，以后房子升值了，我就是富婆了！”

白一城为难道：“这算什么事儿啊！好像不太好吧！”

赵一帆语气略有不满，回道：“大橙子，说什么呢？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是木头吗？”

白一城道：“就算我是假装不懂吧！无论如何，我不能用你的钱。”

赵一帆性如烈火，一听白一城一再委婉拒绝，仿佛炸药被点燃一般，在电话另一头骂道：“大橙子，你他妈就是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跑！我怎么就中意你了呢？算我眼瞎！”

“啪”的一声，赵一帆把电话挂掉了。

白一城心里有些烦躁，他清楚赵一帆是个真心实意之人，但感情这东西总要跟着感觉走，他认为赵一帆一直没有走到他的内心深处。白一城顺手点燃了一支南京香烟，望着燃尽的烟蒂，他突然想起了那晚半面妆酒吧献唱的林静，自然，亲切，温暖的林静。他尝试着给拨通了林静电话，电话响了一声，他又迅速的挂断了。

春天的夜晚略带几分朦胧的忧郁，天很空，星很亮。

白一城尝试着放下这些儿女私情，几支烟的工夫，房子首付的问题又让他焦虑起来，他不想因为这五万元申请小额贷款，打算暂时找大学同学周转一下，然后拨通了几个老同学电话。

俗话说：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同学之间的友谊总是简单真挚，白一城与几位老同学在电话里聊了很多往事和情感，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因为他心里清楚：借钱一定会伤感情。

最后无奈，他拨通了同寝老大的电话，也就是在津门做婚庆生意的郑学民。

郑学民满口津腔，电话里追问白一城视频学习的如何。白一城谦虚一番：“马马虎虎吧，还是感谢郑老大当初为我提供视频制作软件。”

聊了半个多小时，郑学民头脑很灵活，情商也高，他听出白一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怕白一城有事相求，故意先诉说了生意上的难处，又讲了一堆生活中柴米油盐的不容易。

白一城自然听得明白，只好借着话题聊了起来，聊到最后也没有提起借钱之事。

房子预定了，首付差五万，着实令人焦急。白一城侧卧在床上，望着床头柜上的一张昭陵门票，突然“扑腾”坐了起来，拿起门票，稳稳道：“有办法了！”

第73章：杂货馆

“城北秒购房”这件事是白一城亲自向我讲述的。那是在一个周末的午后，我受白一城邀请，前往他的住宅做客。我驾车到了城郊一座复式小区门口，白一城身着便装早早在此等候，他把我热情的引进他的私人住宅。

白一城的房子很宽敞，足有两百多平方，中式装修，既简约又简单。

这次来做客，我带给白一城一本小说，是刘庆邦老先生的《神木》，我告诉他这个短篇故事既冰冷又残酷，很值得一看。白一城貌似很感兴趣，他随手翻看几页，然后起身把书放进了书房，与其说是书房，其实更像是一间私人杂货馆，里面摆放着很珍贵的“杂货”。

杂货馆的一侧是红褐色的壁式书架，上面放着很多当代经典文学，其中也不乏我赠予他的书籍，一些余华、麦家、刘震云的系列书籍都是我馈赠推荐的。我这个人喜欢赠人书籍，然后与其分享交流书中的情怀和韵味，但无奈，时下读书的人少之又少，白一城则不同，只要有空余时间，他还是会心无他物的认真读完一本书，每当读完，还会在微博上发表一些书评，其中一个对李碧华老师的《霸王别姬》书评发自凌晨一点，他在微博上只留下一句话：风华绝代的程蝶衣看得开生死，却看不清爱恨情仇。后来，我对他说：看不出来，你竟然是个很文艺的白领。

杂货馆壁式书架的前面是一套红木古玩架子，架子上并没有古玩，都是白一城曾经用过的旧物，他说这就是他眼中最珍贵的“古玩”！

架子的最里侧是他曾经佩戴过的那块海鸥手表，手表的皮带已经陈旧，但表面擦的干干净净，工工整整的放在原装手表盒子内，白一城对我介绍说：这是当年在市场部做员工时佩戴的。海鸥手表的旁边是那块日本精工手表，款式虽老，但不乏时尚之感，白一城又笑着对我说：这就是赵一帆赠送的那块手表，一直保留至今，偶尔也会佩戴。精工手表的旁边依次摆着几块瑞士手表，白一城又简单的为我做了介绍。

古玩架子的中间摆着一大排歌曲专辑，有许巍，有郑钧，还有朴树，我对白一城道：其实你还是个摇滚白领！他爽朗的笑了起来，对我说：我只听歌不唱歌，算不得摇滚。歌曲专辑的上面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电影碟片，远远望去竟像是一家租售光碟的店铺，我说：你也太怀旧了，这些东西卖破烂都值不了几个钱。白一城说：不值钱的东西在我这却是无价之宝。他抽出《英雄本色》的光碟盒子，指着封面海报说：英雄本色，小马哥，经典的东西永远不褪色！我附和道：是啊，风衣，墨镜，牙签，双枪，的确是影迷心中的经典形象。白一城纠正道：小马哥咬的是火柴，不是牙签。我笑了，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自己在意的事情都会无比的认真。

这时，白一城住居的房铃响了起来，我和他便走出杂货馆，白一城打开房门，他的妻子拎着菜篮走了进来，我礼貌的问好，白一城妻子很亲切，没有一点架子，她招呼我坐下，然后开始简单的收拾客厅卫生。我说：嫂子，房子这么大，也不雇个房嫂，自己收拾多麻烦。白一城妻子笑道：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以前那间70平的房子。

白一城端来泡好的茶水，向我讲起了购买城北那间房子的始末。聊到最后，他说：那间房子能付得起首付，还要感谢美创会议公司的吴总，这件事上，吴叶白对我帮助很大，同时对我影响也很大！小马哥说过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就是神，我不是神，我只是普通人，可能是年轻时人穷志短吧，为了凑齐房子首付，我竟然误入歧途，我的心从那时开始变得黑了起来！

洋洋洒洒已落笔二十余万字，白一城的故事却刚刚进入火候，这是白一城由白转黑的开始，故事当然还在继续

话接当晚，白一城望着昭陵门票，忽然想起筹办春季客服节之时，因为要垫付门票和好处费，吴叶白的美创公司援助了他几万元钱，这些钱即将报销下来，如果吴叶白资金周转的开，不如借来充当首付，不出一个多月，自己和家里凑齐再还给美创公司便是。

想到这，白一城便给吴叶白去了电话。

“喂，小白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呢？”吴叶白声音性感入骨，旁边还有一些嘈杂之声，应该是在饭局或者酒吧。

“吴总，明天你在公司吗？我找你去开客服节的布展发票。顺便找你谈一些事情。”

吴叶白妩媚的笑道：“可以噢！明天下午吧，我今晚陪几个客户打牌，估计要很晚。”

白一城与吴叶白约定好时间，准备挂掉电话。这时，吴叶白在电话另一端故作生气的说道：“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小叶，别吴总吴总的，我又不是老太婆！”

白一城笑着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是周日，白一城如约来到了美创公司，今天公司是休息日，只有财务工位处有一名女文员，他径直走向了吴叶白的办公室。

可能是昨晚打牌疲惫，今天吴叶白只是淡妆，看起来有些憔悴，也比往常老了一些。她看见白一城便站起身来，一边招呼着一边喊文员泡一壶茶，然后迈着两条性感的长腿回到了老板椅上。

白一城借着昨晚的话题闲聊起来，吴叶白感叹道：“个体老板不好当啊，没有客户只能喝西北风！”

白一城也苦诉道：“白领也难当啊！付出多，回报少，年纪越来越大，后备人才越来越多，熬不住就会被淘汰！”

吴叶白莞尔一笑，认真道：“其实你挺靠谱！”

白一城苦笑道：“我听着像是骂人！”

吴叶白解释道：“靠谱，是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

白一城笑了笑，无奈的点头认同。

白一城把布展发票事宜告诉了吴叶白，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白纸，上面清晰的记录着发票各项目的消费明细，白一城把白纸推到吴叶白面前：“这是明细，总额一共二十万！”

吴叶白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什么？二十万？这次布展一共才十一万，发票要开二十万！程胖子也太狠了吧？真拿我这当洗钱的地儿了啊！”

白一城解释道：“部门近期要春季旅游，这笔经费只能从你公司报销出来。向前经理说只有在你这提现他才放心。”

吴叶白面无表情，喊来财务文员，把白纸递给文员，嘱咐道：“这次金额比较大，二十万，明天去税务局代开发票。开完之后第一时间送到定安大厦，然后给这位白先生。”

文员拿着纸张走出了办公室。

吴叶白今天身披粉色风衣，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一双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在外，秀美的莲足仿佛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吴叶白美足踏着高跟，站起身，用玉手十指拉起百叶窗帘，午后的一缕阳光洒了进来，气氛有些暧昧。

白一城沉寂半天，缓缓道：“吴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吴叶白轻轻道：“说吧，一城。”

白一城把借用周转资金暂时充作房子首付的想法说了出来，吴叶白笑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几万元钱嘛！拿去用吧，什么时间还都行，无利息无抵押！”

白一城很感激，道：“客服节印章合同一事你帮我蒙混过关，活动资金垫付帮我渡过难关，这次是我的私事，你又慷慨相助。吴总的恩情我记下了！”

吴叶白穿上粉色风衣，对白一城道：“走，出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我要与你谈些事情！”

白一城随吴叶白下楼，然后坐进白色的奥迪a4向奉市城东疾驰而去。

第74章：好大一盘棋

吴叶白驾驶着白色奥迪，一路奔向奉市东郊，这里既没有高档饭店，也没有高雅的私密场所，这里只有一座山，名叫象棋山，这座山被奉市百姓誉为父亲山。

象棋山属于长白山系哈达岭余脉，高度虽然只有几百米，但丛林叠翠，山路弯曲，山顶处有一巨型石棋盘，传说仙人吕洞宾和铁拐李曾在此下棋对弈，石棋盘的一旁伫立着一块圆形巨石，巨石上有四个大字：大象无形。

吴叶白驾驶着白色奥迪，顺着象棋山车道一路弯曲而上，几分的工夫便达到了山顶。

吴叶白望着落日余晖，对白一城道：“小白，这里可以俯瞰奉市全貌，是不是有点像香港的太平山顶。”

白一城环视山下，回答道：“我没去过香港，不过在电影里倒是见过太平山顶。”

此刻的吴叶白不再像往常一样风情万种，她很安静，也很神秘。

山顶有风，吴叶白瀑布一般的长发微微飘起，她指着圆形巨石，稳重端庄的说道：“大象无形！我最喜欢这四个字！”

“你带我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看这四个字吧！”白一城俯瞰着奉市全貌，接着又道，“说吧，找我谈什么事情？”

吴叶白反问道：“你猜？”

“交易！”白一城深思熟虑的吐出两个字。

吴叶白红唇轻启：“真没有情调！电影里的这种场景不应该是谈情说爱吗？”

白一城笑道：“那就是美女老板与白领屌丝的童话爱情故事！”

说罢，二人倚靠着山顶护栏弯腰大笑，笑罢，二人又沉寂片刻。

吴叶白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认真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都说人的命，天注定，活到现在我有些认命了！别人都说我命很好，其实好不好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你不介意听我啰嗦几句吧？”白一城点点头，吴叶白继续道，“二十岁那年我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他很酷，也很帅，像谢霆锋，更像王杰！”

“是谢谢你的爱1999？还是伤心1999？”白一城巧妙的问道。

“那时候年轻冲动，不小心怀上了他的孩子，那个臭男人竟然弃我而去，我一个人在做人流的诊所里哭了一夜！”

白一城盖棺定论道：“看来是伤心1999！”

吴叶白继续道：“后来我在奉市遇到了一个老男人，别人都叫他张伯，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经营人脉，很多人都想拖他办事，别人眼中天大的事，到了他这，就是打打招呼的事！”

“这是教父！”白一城点评道。

吴叶白道：“奉市屁大的地儿，人人都能当教父。不过话又说回来，张伯的人脉的确很广，这些年我也通过他结交了不少朋友。说实话，张伯对我不错，房子，车子，票子都是他给的。”

白一城问道：“现在张伯人呢？”

“蹲大牢呢！一桩毒品案把他牵连了出来。他入狱后，我名下的几家个体商户陆续倒闭，现在只剩美创会议公司在苦苦支撑。”

白一城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你现在也是个体老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夕阳渐渐落下山去，吴叶白继续道：“虽然后来我又结交了几个男朋友，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当生活把你抛进火坑，根本谈不上什么坚强和勇敢，你有的不过是活下去的本能，别人所能承受的我也同样能承受。活到现在，我只相信自己，只有把生意做大，只有银行卡里的数字才能给我稳稳的安全感！”

阳光有些刺眼，白一城抬手遮了遮夕阳的余晖，接着问道：“你带我来象棋山，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听故事吧？”

“当然不是！”

白一城道：“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还请吴总明示。”

象棋山，圆形巨石旁，吴叶白极其冷静的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定安集团垄断奉市金融业，是一条大鱼，这条大鱼谁不惦记？各行各业都在极力的拉拢定安集团，酒店、美术社、印刷厂、会务公司、物流公司、培训机构、礼品公司定安集团是一个大宝藏，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如果能让定安集团这条大鱼上钩，美创公司的年利润将会翻上几番！”

“你对定安集团的外部需求研究的挺透彻啊！”白一城不自觉的插了一句。

吴叶白道：“那是自然，谁叫我是生意人呢，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白一城道：“有程向前经理坐镇市场部，部门的会议都是由你承接，你暂时没有竞争对手，可以放心赚钱！”

“不瞒你说，会议布展的利润率太低，市场部全年下来，一共也没有几个像样的大型活动，而且活动结束，都要开出超额发票！就像这次春季客服节，布展费十余万，发票就要开出二十万，程向前纯粹把我这里当成了地下钱庄！”

此时，阳光沉到地平线以下，吴叶白沉吟不语，扶着栏杆欣赏着落日余晖，片刻，又冷静的说道：“有时你见不到阳光，不是它不存在，而是它就在转角处。它不走向你，你就迎向它！小白，我想拉你上船，以后大家同在一条船，一起钓大鱼！”

白一城面色沉稳，心底却一直打鼓，也应了那句话：人无完人，各有私心。

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人的棱角总有一天会被磨平，身上的刺会被拔掉，然后去做一些铤而走险的事情。

白一城一向话不多，面对吴叶白的野心，不动声色，直截了当的问道：“为什么选中我？”

吴叶白继续欣赏着落日，随口而道：“因为你即将是市场部推动室主任，虽然职级不高，但手握重权，我这叫先下手为强！最重要的是：你很靠谱！刚才在公司的办公室，我看了你写的二十万账目明细，清晰严谨，不漏把柄，这就更加验证了我的判断。”

白一城俯视着奉市全貌，点燃一支南京香烟，然后提出第二个尖锐的问题：“需要我做什么？”

吴叶白道：“我要把会议布展业务做大，虽然美创公司是市场部的长期合作伙伴，我还是想逐步扩大，最终垄断定安集团的所有会议。当然会议这块程向前已经先入为主，最大的一块蛋糕他已经拿走，如果合作，我会告诉程向前布展成本增加，会尽量压缩他的利润，这样你就可以分走一杯羹，不过主要还是看承接会议的数量和规模。”

白一城道：“在我权力范围之内，会议这块我会尽量帮你做大。向前经理已经先入为主，这杯羹我不要！他也算我的贵人，他的利润我不碰！”

吴叶白百媚一笑，道：“看来我没看错人！除了美创会议公司，我还有一家美术印刷公司一直没有激活，我想承接市场部印刷业务！据我了解，以前印刷业务都是由前任经理垄断，目前程向前暂未涉猎。”

白一城心思缜密，反问道：“印刷品你可以直接联系程向前经理，何必找我？“

吴叶白道：“程胖子财太黑！还是那句话，你很靠谱！”

白一城又反问道：“向前经理早晚会垄断部门印刷品。找我也是徒劳！”

吴叶白道：“至少目前他还没有介入。关键看你如何运作，一旦运作得当，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白一城委婉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官场，职场同样如此！有些事我也是无能为力！”

吴叶白轻轻道：“也有一句话适用任何人，叫：富贵险中求！”

夕阳的余晖彻底消失，她把原本的美丽带到了遥远的过去。奉市燃起万家灯火，二人亦步亦趋的走下象棋山顶。临行之时，白一城望了望巨大的棋盘，心道：好大一盘棋，一盘只能赢不能输的棋！

第75章：晋升

白一城得知晋升消息是在一个周一的上午，确切的说是在定安集团班子会之后。

白一城正在为梁喜旺讲解公司产品体系，这时人事部员工打来电话，白一城得知上楼到人事部谈话的消息，心中便已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人事部的等待区放了一排简易折叠椅。白一城刚落座，培训部邓志远拿着日记本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他坐到白一城旁边，压低声音询问道：“一城，知道什么事吗？刚才我接到人事部电话，现在心里还直突突！人事部谈话，跑不出三件事：升值、调岗、处罚。”

白一城道：“徐国庆经理没提前与你谈话吗？这次应该是晋升前的人事面谈，恭喜啊，污哥！”

邓志远张大嘴巴，十分惊喜，道：“操！玩的是心跳啊！半年前我们经理为我做过职涯规划，他让我沉住气，好好干。难道这也算晋升谈话？这他妈也太提前了吧？”

人事部王春凤经理一丝不苟的坐在会议室当中，一脸严肃的对白一城道：“恭喜你成功晋升为定安集团主管层级干部，在发起晋升流程之前，按照惯例，还是要做一次晋升谈话，如果不过关，晋升会暂缓，希望你能认真对待。”

白一城点点头，然后王春凤经理问了一些常规问题，诸如：个人从业经历、本岗位心得，未来岗位规划等等。

白一城对答如流，王春凤经理看看时间，脸色不再严肃，温和的说道：“恭喜你通过人事部面谈。不过分管销售前线的杨总和一把手马总稍后还会继续面谈的。”王春凤递过来一张白纸，“在这里签字吧，这是要计入公司人事档案的。”

白一城签字后，起身离开。

门外的邓志远看见白一城走出会议室，“腾”的一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他用拳手狠狠的锤了一下白一城胸口，亲切道：“咋样？一城。兴奋不？高兴不？”

“没有想象中那样兴奋！”白一城离开人事部后，直奔朱总办公室而去，高秘书脸像一朵花，笑嘻嘻道：“白哥，恭喜啊！”

“你知道啦？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白一城问道。

高秘书道：“上午班子会结束杨总跟我交代了，说你今天会到他办公室面谈，他让我尽快安排。”

白一城随着高秘书走进了朱总办公室。

朱总正在通电话，他示意白一城先坐下，高秘书自觉的关上门离开了。

一会儿的工夫，朱总放下电话，扔给白一城一颗烟，幽幽道：“每年年初公司都会提拔一些新干部，我代表的是定安集团的过去，你们才是定安集团的未来。首先还是恭喜你成功晋升为市场部推动室主任！”

白一城为朱总点燃一支烟，信心满满的回道：“请领导放心，我会更加努力！”

朱总笑了：“光你自己努力可不行啊！作为科室负责人，要带着科室成员一起进步，以后考核你的是科室贡献度，而不是你个人表现，明白吗？”

白一城点点头，朱总继续道：“目前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吗？记得前一阵子我对你说过：工作之上遇到问题不要蛮干，特别是费用使用和报销问题，一定要严谨求生存。”

朱总先来了个投石问路，白一城心里自然明白，他开始细致入微的汇报起市场部费用的使用管控规划，朱总一边抽烟，一边不住的点头。

白一城见火候已到，心中那盘棋开始走出第一步，他话锋一转，问道：“领导，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总道：“但讲无妨！俗话说：天下大事都是谈出来的。你现在已经是主管层级的管理干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是你的职责。”

白一城谨慎说道：“领导，前期市场部的印刷和采购存在一定管理漏洞，导致集团稽核团队突然造访，现在公司行政部已经把所有参与采购投标和陪标的美术印刷公司列入黑名单。目前公司一旦设计和印刷产品宣传材料，将陷入无印刷供应商可用的局面。我作为刚上任的室主任，对这些工作有些迷茫，因为手中无备用供应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朱总一脸悦色，他对白一城的问题很是满意。朱总没有给出正面回答，这在白一城的意料之中。他只是嘱咐白一城要严格按照公司的印刷品使用管理办法和采购管理办法来开展工作。

面谈结束，白一城走出办公室，朱总望着他的背景不住的点头，心道：白一城是一枚好棋子，用好白一城，就可以掌控整个市场部的命脉！朱总心里清楚程向前是背靠马总的皇粮派，当前市场部的费用都被程向前死死抓在手里，显然程向前没有王秀梅听话懂规矩。

虽说老张与自己似交甚好，老张的儿子，市场部张洪涛也算得上自己的心腹之人，但张洪涛的管理室不涉猎费用管理，还是不能有效的挟制程向前。

如何管控市场部运营费用，如何屏蔽掉程向前成为了朱总的管理难题，现在白一城新晋升为管理干部，目前对他言听计从，他自然高兴的很。

老狐狸终归是老狐狸，闻着腥味就能找到食物，为达目的他能利用一切手中可以利用的资源。

从朱总办公室出来后，白一城又接到秘书张一雯的电话，然后马不停蹄的上楼见马总。马总对白一城面谈也是例行公事，他一边处理邮件，一边听取着汇报，白一城汇报结束，马总才转过头来，推了推驼峰鼻上的金丝眼镜说道：“做干部最忌讳的就是光说不练。你的工作态度端正，新岗位的工作规划也算详细，后续看你表现吧。”

面谈结束，白一城准备起身离去，马总又道：“对了，白一城，我的大学老班长与你联系了吗？同学聚会视频目前什么进度了？”

白一城站立在办公桌前，稳稳的回道：“目前连州铁路学院的机车系老同学照片已经收集完毕，我尝试着制作了初稿，视频的感觉出来了，有情怀有回忆，但需要继续打磨和润色。”

“何时可以给我看初稿，我要具体的时间。”马总追问道。

白一城心中有数，认真道：“本周五提交初稿。”

“好！”马总摆摆手，示意白一城可以离去。

白一城回到市场部办公区，向程向前汇报了上午面谈经过，程向前眼笑眉飞，笑吟吟道：“一城，你这是开花结果，苦尽甘来啊！程哥替你高兴！”

面子哥张洪涛的耳朵比狼都要灵敏，听到二人对话，便从座位上走了过来，他拍了一下白一城肩膀，双手作揖，笑嘻嘻道：“恭喜一城兄，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白主任了！”

白一城抱拳回礼道：“以后还请洪涛兄多帮衬！”

程向前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搞的这么文绉绉！对了，一城，下午记得去人事部领人！”

“程哥，什么情况？”白一城问道。

“推动室招聘的费用预算员今天报道，我是按你的要求招聘的：胆大，心细，嘴严！现在兵马粮草都为你配齐了，大刀阔斧的开干吧！”

白一城拜谢了程向前，下午准时到人事部去领人。这名费用预算员姓张，名字叫张鹤，中等个头，皮肤有些白，身材有些清瘦，整个人看起来很机灵。

张鹤恭敬的问好道：“白主任好，我是新人张鹤。”

白一城也很谦虚，客气回道：“你好，其实我也是一名新人，我刚刚接管推动室！”

白一城下班后，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对方是一名中年男子，说话很斯文：“你好，请问是白一城吗？”

“我是，你是哪位？”

对方又道：“我是王健康啊，王秀梅经理的爱人，前几天婚礼上我还见过你！”

第76章：精工换美度

俗话说：曹操诸葛亮，脾气不一样。

白一城与王健康不是一路人，王健康突然打来电话，这让白一城很吃惊。王健康在电话里不停的拉近乎，白一城只好尽力应付。

王健康山路十八弯似的东拉西扯，最后终于言归正传问道：“一城啊，以后市场部印刷品这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合作？”

白一城成熟稳重的说道：“程向前是市场部经理，建议王哥咨询一下向前经理。”

本以为这招可以合理的避开死缠乱打的王健康，可没想到王健康以柔克刚，斯斯文文的回道：“我与程向前经理通过电话，他说你现在是推动室负责人，印刷合作需要与你先行沟通。”

白一城心知肚明，这是程向前缓兵之计去，既然经理的皮球已经踢了过来，也不好再踢回去，只好选择按兵不动。

白一城礼貌回答道：“我目前也是刚刚上任，科室的工作还在学习中，以后需要印刷合作时，我会联系你的。”

王健康道：“感谢一城兄弟啊！我手中这个印刷公司与很多企业都合作过，价格公道，送货上门，服务超一流的。”

白一城看破不说破，只是提醒道：“你名下那家印刷公司的资质好像有点问题，行政人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王健康守着明白人也不说糊涂话，直截了当道：“不就是被列入黑名单的问题吗？我会安排妥当的。”王健康语气舒缓，话里藏针的又道，“定安集团与外部供应商合作，最关键的一环其实是报销，报销审核没有问题，才能顺利完成合作。”

白一城听得出来，王健康最大的优势便是妻子王秀梅，她既熟悉公司内部操办流程，目前身在财务部，又负责报销审批和财务监管工作。

在职场这个利益链中，白一城深知“多栽花，少栽刺，留着人情好办事”的道理。王健康的突然来电，让白一城意识到还有财务部王秀梅这座大山。要想稳操胜卷的赢下这盘棋，还要想办法过了财务部王秀梅这一关。

白一城没有对王健康许下任何承诺，只是透露未来有机会再合作之意。

白一城站在阳台，刚点燃一支南京香烟，正思考着推动室的工作布局。这时房门“咚咚”作响，白一城赶去开门。从防盗门猫眼一看，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站在门外，白一城半眯着眼，定睛一看，竟然是赵一帆！这时，心脏仿佛突然跑到了嗓子眼儿，想起前几天赵一帆在电话里怒吼生气的样子，心里又像有水桶在打水，久久不能平静。他抚平一下情绪，缓缓地打开了房门，然后微笑道：“这么晚了，来也不说一声，很突然啊！”

“不欢迎，是吗？”赵一帆开口就带刺儿。

白一城赶忙道：“欢迎，十分欢迎，热烈欢迎。进屋吧，有事进来谈！”

赵一帆今晚穿了一款学院风的百褶裙，清新靓丽的颜色，尽显青春活力。收腰的款式，恰到好处的长度，虽然身材娇小玲珑，但显得腿很长，百褶裙又随意的搭配了一件黑白条纹的t恤，一头黑发头发散落垂肩，给人无限温暖。

衣服装扮是暖的，可人是冷的。

赵一帆如磐石般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对白一城道：“今天我只想要个痛快话！你到底想不想跟我结婚？”

“啊？什么？”白一城不自觉的喊了一句，心道：“这是赤裸裸的逼婚啊！”

看到白一城的第一反应，赵一帆有些失落，她从斜挎包里掏出一支卡碧香烟，认真的点燃后，缓缓道：“白一城，你是不是认为我脾气暴躁？是不是认为我喜欢无理取闹？是不是认为我斤斤计较？是不是？”

白一城面对赵一帆的突然质问，有些不知所措。此时此刻，在赵一帆面前，开口闭口都是错，目前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沉默，而且是一直的沉默。

赵一帆见白一城态度木然，语气有些抽搐，狠狠道：“合则留，不合则去！从此以后，我继续做我的小花匠！”赵一帆用青葱嫩手擦了擦眼睛，“白一城，再见！”然后决绝的转身离开了。

白一城傻站在门口，心道：“女人真是让人搞不懂的情感动物！”

回到房间阳台，白一城见赵一帆已经坐进出租车缓缓离去，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些道歉的说辞，但又一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白一城摇摇头，心道：“所有的相逢，都是上天的恩赐，相濡以沫也好，相忘于江湖也罢，总不能装哑巴，闹一出无言的结局吧！”

白一城看了一眼摆在写字台上的精工手表，仿佛感受到了赵一帆气息，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赵一帆的电话，彩铃刚响起，赵一帆就把电话狠狠的挂掉，纵使没有面对面，白一城仍能感到赵一帆的怒气。白一城再打，赵一帆再挂，白一城又打，赵一帆又挂，反反复复几次下来，白一城气的苦笑，只好点燃一支烟，无聊的翻开着微博，他看到赵一帆几分钟之前发布了一条微博：小花匠不相信爱情，只相信眼泪！白一城从最后一个感叹号当中，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怨气。

白一城思考再三，认真写下了一句留言：人生总是充斥着各种别离。过去，现在，未来，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未来总有人会缺席。山自山，水自水，时光轻轻慢。祝一帆风顺！

白一城把赵一帆赠送的精工手表擦的干干净净，小心翼翼的装进包装盒里面，然后放进了抽屉最深处。

第二天午休时，白一城前往北市场花鸟鱼市买了一盆枝叶茂盛的白鹤芋，他把这盆“一帆风顺”摆到了办公桌一侧，调整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满意的角度，“一帆风顺”洁白的花瓣正向白一城，仿佛在聆听和注视，又仿佛在挥手和问好。

白一城在告别精工手表之后的第三天，竟然收到了一块瑞士美度手表，品牌虽然一般，但毕竟是瑞士货，关键是林静赠送的。

白一城受之有愧，一再拒绝，林静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亲切自然，白一城实在无法拒绝，林静一来感谢客户投诉那晚，白一城能够慷慨相助，二来对白一城升职表示祝贺。

林静说这块美度手表符合白一城的气质：沉稳，大度。

这块手表是美度的黑色掌舵系列，表盘犹如轮船甲板一般，表针和刻度犹如掌控轮船方向的船舵。据说是设计师站在空旷的轮船甲板上时诞生的灵感。

这块手表沉稳中跃动着激情，严谨中点缀着热情。

白一城对这块手表很是着迷，当然对送表之人更是着迷！

第77章：立规矩

白一城今天是带着林静赠送的美度手表上班的。

今天他有两个重要的会议。一是他上任后组织的推动室第一次会议，二是奉市客户经理表彰大会的筹备分工会。

公司晨会之后，白一城便带着推动室四名员工走进会议室。

黄珊珊是目前科室资历最老的员工，在程向前和张洪涛在任期间，一直我行我素，两耳不闻窗外事。最近，白一城凭借这些年的私人交情，成功“招安”了黄珊珊。这也算走马上任后的一件顺心之事，白一城在定安集团多年，深知一旦老员工摆出“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的架势，那工作开展起来必然会处处受阻。

梁喜旺是白一城的爱徒，工作技能都是由白一城亲自传授，自然成为了白一城的左膀右臂，相对嫡系的喜旺来说，新入职的张鹤则显得孤傲冷漠，白一城对费用预算员要求不高，“胆大，心细，嘴严”，满足六字标准即可。

张鹤虽然不易近人，但工作很用心，他总是把白一城交代的事情处理的圆圆满满，而对岗位之外的事情则毫不关心。白一城与张鹤有过一次深度面谈，张鹤父母离异，从小是单亲，打小养成了孤僻要强的性格，读书时是学校的长跑运动员，目前有女朋友，同居未结婚。

通过新员工面谈，白一城洞悉了张鹤的脾气秉性，为了能让张鹤尽快进入工作状态，也为了尽快拉入自己麾下，白一城赠送了张鹤一双新百伦跑鞋，他告诉张鹤，职场同赛场，工作同长跑，意气风发不在一时，持续奋斗才是英雄！新员工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未来更不能输在半路上！

一双跑鞋可以拉拢一颗人心，这桩买卖很划算！张鹤对此很感激，入职不到一周便进入了工作状态，每天除了熟知预算和报销系统，其余时间都是在捧着一本公司费用及采购管理手册读来读去。

吴佳跃看到后，开始积极的为新人传播负能量，她告诉张鹤公司这些规定都是死的，学了也无用。经过白一城的面谈和跑鞋恩惠之后，张鹤仿佛对这些言语完全免疫。

吴佳跃与白一城属同辈员工，她只顾为自己的美术社招揽生意，本职工作总是糊里糊涂，最近几件小事也表现出对白一城的不尊重。

黄珊珊搬家那次，曾经私下告知白一城，吴佳跃近期正在暗地运作与行政部签订年度印刷协议，一旦签订成功，公司所有印刷制品都要经吴佳跃的美术社制作，这里面的油水之肥，简直不可不可估量。白一城熟知年度供应商采购流程，采购小组评标需要市场部经理和推动室主任参与评分，所以白一城目前静观其变，打算找机会一招制敌。

其实，白一城没有打算排除异己，凭目前微乎其微的权力，是无法左右任何员工的人事调动，他对吴佳跃采取边防边观察的策略，一旦吴佳跃有心悔改，能积极的配合他完成科室工作，也算得上是共赢之事。

可无奈吴佳跃心胸太过狭隘，她丝毫没把白一城放在眼里，这个总是喜欢穿红裤子辟邪的女人目光太过短浅，胸中没有大格局，目光超不过脚步，总是以过去的眼光看人，他眼中的白一城只不过是借势而上的愣头青，就算白一城当前是自己的直属领导，她丝毫没有尊重之意，她更没有想到白一城未来会变成定安集团的狠角色。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要紧，如果人生格局太小，那简直是不可救药。

今天的会议，白一城做了精心准备，他把要讲的重点内容都记在了日记本之上。讲话未到一半，吴佳跃的电话就“哇啦哇啦”响了起来，大家齐刷刷的盯着手机，静静的听着凤凰传奇的洗脑神曲《最炫民族风》，这是吴佳跃钟爱的手机铃音。

吴佳跃拿起手机，眼皮都没抬，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会议室，直到会议结束，也没有返回会场。

白一城看了看大气稳重的新手表，整个人也变得大度起来，他笑了笑道：“吴佳跃可能今天临时有急事，大家多包涵。”这时，白一城话锋一转，严肃说道，“新科室要有个新气象，更要有个新规矩！我整理了一份员工考核标准，以后各位的考核不再是靠领导的主管判断，而是量化到了各岗位绩效指标和日常工作表现。我初步列示了十余项内容，如果有遗漏和需要调整的地方，各位可以另行补充。如果意见合理，大家进行举手表决。”白一城把提前打印好的材料发放给员工，“请各位工作之上参照这份考核行为表！以后我会以‘表’说话，对‘表’行动！比如像今天某员工手机不静音，不遵守纪律，擅自离开会场，按照行为规范，这种行为需要扣减5分！年终之时，这份行为规范表自然会给出公平公正的考核结果。”

白一城作为新上任的管理者，他内心十分明白，制度管理就好比拧螺丝，虽然拧紧需要费很大的力气，但只要咬紧牙关，坚持住，拧紧它，从一开始就要立好规矩，团队以后就会形成按照制度自动运作的机制；如果拧得不够紧，慢慢地就会跑风漏气，制度之墙就会成为残垣断壁，团队失去规则约束，风气便会越来越糟。

黄珊珊、梁喜旺、张鹤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看白一城，仿佛白一城身上多了一些威严和距离感。

白一城察觉到大家的心里变化，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白一城缓和了一下情绪，叹了一口气又道：“希望大家多理解！俗话说‘在其位要谋其政’，身为推动室主任，我自然要负起这个责任，希望大家多支持我的工作。另外大家把各自的生日信息反馈给梁喜旺，到各位生日之时，科室会买礼物送蛋糕，然后再搞一个快乐的生日聚会，我们争取把奉市的美食吃个遍！另外，近期我会选一个合适的时间，请大家出去美餐一顿！”

话音落地，在座的三人响了齐刷刷的掌声。

散会后，黄珊珊与白一城并肩而行，她赞叹道：“一城老弟，看不出来，你管理团队还是蛮有法子的嘛！立规矩，搞奖罚！很有想法啊！”

白一城道：“还请黄姐多支持我工作！我刚上任，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黄珊珊摆出一个ok的手势，白一城又道：“黄姐，张鹤刚刚到岗，一直没有指导人，吴佳跃不太适合，我初步考虑想让黄姐担任张鹤的指导人。你职场经验丰富，办公技能娴熟，而且预算和报销工作还能给与他一些指导。不知黄姐意见如何？”

黄珊珊沉思半天，认真的回道：“既然一城兄弟这么看得起我啊。那我就演一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白一城笑道：“这戏还就得黄姐来演，别人演我还不放心，怕演砸了，拆了我的台！如果黄姐同意，我尽快与张鹤谈话。”

黄珊珊调侃道：“一城兄弟制定了员工考核行为规范，里面没有对指导人的工作要求！一旦做不好，可不要给我减分啊！”

白一城道：“这得加分！”二人一笑，边走边聊进入了市场部办公区。

这时，程向前也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走到经理工位后，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然后做了个深呼吸。

休息片刻，程向前对白一城道：“一城啊，你过来一下。”白一城坐到对面后，程向前道，“一会儿还有个产品规划战略研讨会。我长话短说，一个急事，一个喜事。急事便是奉市客户经理表彰大会要尽快拿出策划案，朱总着急审阅，他要向马总汇报。喜事便是今年的第一批全国新主任培训要开班了，地点在总部，后天就要报道，下周一回。你盘点梳理下工作，准备去鹏市参加培训吧！预祝你学成归来！”

白一城内心有些小激动，因为他从来没有坐过飞机，也从来没有去过鹏市这样的大都市。

第78章：暗度陈仓

白一城回到座位便安排梁喜旺打印下午会议所用的资料，这时梁喜旺端起厚厚的一打材料，道：“早就准备好了！向白哥学习，话不多，事不拖！”

白一城笑道：“魔术师果然手快！”

梁喜旺坐着办公椅滑到白一城身旁，又道：“白哥，上午开会你不是说要请科室伙伴吃饭嘛！我选了几个用餐地点，你看看如何？”

白一城欣慰道：“眼里有活，脑子想事，喜旺很用心，把这股子劲儿用到产品钻研上，一定会有所成就的，继续努力！”

当下的社会，有些人急于出人头地，不愿意过平淡和简朴的生活，盼望一夜暴富，进而挖空心思走捷径，有些人热衷于地位、金钱和名誉，满脑子却是歪门邪道，偏偏靠拉关系，走后门。虽然喜欢不劳而获的人比比皆是，但梁喜旺却是个脚踏实地的本色青年，自从入职起，“本色做人，出色做事”的工作风格就得到了白一城的信任和认可。

奉市客户经理表彰大会还有半个月召开，这是奉市分公司每年一届的大型表彰会。

按照公司惯例，每年均由市场部负责筹备组织，其他部门配合落实。

白一城经历过多届表彰会，熟知会议流程和会务工作，但今年由自己亲自操刀筹备，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公司对表彰大会的质量和要求一届高过一届，前几年制作一些平面企划，搞一些大合唱，手语舞之类的节目就可以交差。最近几年，外租场地越来越高档，五星级酒店已是稀松平常之事，外场装饰，led背景，舞台灯光，也是科技感十足，越来越现代化。

白一城前期带领梁喜旺走访了多家星级酒店，其中一家名叫“钻石皇冠”的五星级酒店比较中意。

钻石寓意品质、成就、价值。

白一城望着钻石皇冠酒店的外观楼体，突然就来了灵感！人们把钻石看成是非凡价值的标志，它坚强无比，坚不可摧，这与客户经理坚韧不拔的销售精神十分吻合。

在回公司的路上，他决定把今年的客户经理表彰大会打造成以“钻石”为主题的表彰盛宴。

白一城当时兴奋的问梁喜旺，可不可以在表彰会开场用魔术变出一块儿两米高的钻石。

梁喜旺脸蛋红润，瞪大眼睛，吃惊道：“白哥，变魔术倒是没有问题，不过得先找一块两米高的钻石！”

白一城仿佛没有听见梁喜旺回答，只顾自己喃喃道：“开场钻石魔术，钻石主题视频，钻石王冠，钻石立体企划”

当时白一城立刻拨通了吴叶白的电话，他询问吴叶白的布展公司可不可以制作一个两米高的钻石铁架，外面用锡制薄板连铸成一体，钻石要以底部为轴，可以自由打开和关启。

吴叶白吃惊的回道：“这些年在生意圈，我也见过许多要求苛刻的顾客，不过像你这样苛刻的，我还是第一次！”

近期，白一城一直在围绕“钻石”主题思考表彰会，他打算今天筹备研讨会之后撰写提交活动策划案。

今天的研讨会人员都是公司各部门的活动联络人和文艺骨干。林静作为客服部资深员工也参加了这次研讨会。

白一城开会的风格很直接，没有妙语连珠的开场白，没有形式主义的寒暄赞美，当研讨人员全部到场后，白一城直奔会议主题，沉稳的说道：“大家好，我是市场部白一城。俗话说：时间是宝贵的，浪费是有罪的。我们现在开始开会”

白一城道出心中策划已久的“钻石”创意，参会人员热议纷纷，都对这个主题风格点头称赞。

只有个别几名同事对创意的落实表示怀疑，建议求稳，尽量不要除旧推新。

白一城耐心的解释了钻石主题的细节规划，这时持怀疑态度的同事才闭口不语。

研讨一段时间后，一些思路规划开始转化成可落实的工作，但表彰会的节目一直没有着落。

培训部邓志远提出延续以往的喜庆民族风，公司各部门员工组成一支舞蹈队，舞蹈的核心道具就是钻石模型，白一城不置可否。

正在大家愁眉不展之际，林静亲切自然的说道：“表彰大会如果是钻石主题，节目最好偏向时尚或者科技风格。”白一城眼前一亮，示意林静继续道，“我会一首雷鬼现代舞，然后结合钻石科技风稍加改编一下，应该可以达到舞台表彰效果。”

邓志远啧啧嘴道：“林大美女，舞姿翩翩，跳舞编舞自然不在话下，可公司内部要组建一支雷鬼舞蹈队，就难了些吧！”

林静嫣然一笑：“我自有办法！”

白一城组织的会议很有效率，两个小时的时间研讨解决了许多问题。

散会后，白一城单独对林静表示感谢，林静白衣黑裤，一身标准白领职业装，只是甜甜的健康一笑。

白一城焦急道：“你别光顾傻笑啊！雷鬼舞的问题怎么解决啊？”

“难道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爸爸的舞蹈培训中心有一群跳雷鬼的年轻人，恨不得天天能上舞台，我也很多年没跳这么激情性感的舞蹈了，借这个机会，我与这些人一起登台比划比划！”

白一城望了望林静纤细性感的身材，道：“舞步飞雪，值得期待啊！”

白一城刚走出会议室，培训部邓志远从后面偷袭一掌，道：“光顾与美女眉来眼去的，视我如空气，当我不存在，是吧？”

白一城苦笑道：“污哥，咋还吃上醋？”

邓志远身材不高，像一只小浣熊似的，又顽皮道：“你小子啊，升职了就重色轻友，靠！”

白一城道：“你不也升职了嘛？改天找机会一起喝几杯去！”

邓志远道：“一起去总部聚一聚吧！你也参加新主管培训班吧，咱们一个班！我正要与你商讨下行程，今晚好预定机票。”

白一城道：“漫漫旅途，幸好有污哥相伴！”

邓志远骂道：“操，真酸！”

白一城没有回座位，而是直奔楼上行政部，他找到负责采购管理的兰大海主任，询问印刷品年度供应商招标采购一事。

兰大海端起架子，甩了甩头发，十分神奇的说道：“已经在筹备阶段了，怎么？白主任有何指教？”

白一城道：“指教不敢当。市场部是印刷物品最多的部门，为了不耽误业务推动工作，特来了解采购招标进度！”

“回去告诉你们向前经理，过几日年度供应商就要公开竞标，在印刷品方面有何需求，赶紧反馈给我，过期不候！”

“市场部一直要求印刷品的材质和到货时效。按以往经验，个体美术社一般都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这次不建议小型美术社参与竞标。”白一城深知吴佳跃的美术社实力有限，故意提高了投标要求。

兰大海主任有些不悦，道：“别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就是好猫。能满足公司印刷需求就可以参与竞标，我不管是个体还是公司！”

白一城笑笑道：“采购管理办法有明确规定，个体只能参与十万元以下的投标，市场部每次印刷采购的宣传品都在三十万以上，所以就算个体中标，我们还是不能使用！”

兰大海有些不耐烦，故意转头对着电脑屏幕，一边处理邮件，一边道：“我要处理工作上的急事，改天再说吧！”

白一城见兰大海下了逐客令，便微笑着转身离去。

公司八卦新闻都传兰大海唯利是图，无利不起早。吴佳跃这次利用兰大海主任的弱点和岗位之便，主动与他合作，从而瓜分采购利益。今天，深藏不露的白一城寥寥几语，就轻松识破了二人小伎俩。

兰大海望着白一城远去的背影骂道：“操！想夺老子的肉，没门！毛都不给你剩！”

第79章：精品和乱石

白一城今天来到美创会议公司找吴叶白。他为两件事而来，其中一件是客户经理表彰会的布展细节，最关键的当然还是那颗两米高的“钻石”模型。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吴叶白自然心知肚明。她半蹲着身子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大信封，然后递给白一城，妩媚一笑道：“小白，何必亲自跑一趟呢？现在都互联网社会了，给我打个电话，我立刻给你转账过去！”

白一城心里清楚，转账这东西可不靠谱，转账信息就如刀刻木板一般，一旦发生，便会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而且永远抹除不掉，这是把柄，也是炸弹，万一哪天东窗事发，自己可就成了万劫不复的炮灰。

所以白一城更信赖传统的交易方式：现金。

白一城把信封装了起来，嘴里吐出三个字：“账清了。”

吴叶白拿出化妆镜，一边补妆一边说道：“告诉程向前，这个月我不能再开发票了，额度已经被他用光了！这个程胖子真够狠的！”补妆完毕，红唇轻启，“我跟程向前的账清了，跟你的账还没清呢？”

“噢？”

吴叶白道：“我的印刷广告公司已经启动激活。不知小白下一步如何打算？”

白一城心思缜密，生怕隔墙有耳，又怕监听录像。他沉吟良久，缓缓道：“我带你出去谈吧！”

吴叶白眼睛呈现出一团温柔的火焰，眉欢眼笑道：“去哪里？”

白一城站起身来说道：“到外面找一家酒店吧！我要详细交代一下。”

吴叶白拿起车钥匙便带着白一城走出公司写字间。

吴叶白的白色奥迪停在皇朝酒店楼下，房间之内，白一城背靠沙发而坐，吴叶白则坐在软绵绵的双人床上，她脱掉了红色高跟鞋，露出性感的肉色丝袜。

白一城人在壮年，身材完全没有走样，很结实，很精壮，他人虽然不帅，但举手投足之间优雅有魅力。

吴叶白比白一城稍长几岁，虽然未婚，但身边从不缺少男人，此时也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二人相视无言，吴叶白率先开口道：“奉市春季灰尘大，我先去洗洗！”

十几分钟后，吴叶白身围浴巾半遮胸走出浴室，脸上浮着诱人的红晕，白腿结实而修长。

吴叶白这样的女人，既性感又开放，很少有男人不对她产生非分之想。此时的白一城有些把持不住，他感到一团烈火在体内剧烈的燃烧，为了压制住这团烈火，他赶紧与吴叶白认真的谈起正事。

吴叶白性感的靠着浴室门，白一城一脸严肃的举起四个指头，道：“四成！可能我要的有一点多，但可以保证印刷数量和合作时长，因为要签的是年度印刷合同。”

吴叶白一听是长远合作之事，自然不敢懈怠，思考片刻，对白一城道：“四成有点多！”

白一城胸有成竹道：“第一，这四成你一定有办法融到报价之内，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第二，这次不是一锤子买卖，年度供应商包揽全年印刷业务，对你来说，这叫薄利多销。”

吴叶白突然来了兴趣，继续追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白一城道：“第一，这四成利润中，三成由你出面解决，一成要承诺给朱总，一成给到向前经理，另外一成给到行政部采购室兰大海主任，至于操办流程的普通职员，你找机会提前赠送一些礼品即可。第二，要再找到两家陪标的印刷公司，资质要全。第三，找一些奉市最好最快的物流公司合作，报价时一定要体现物流速度优势，这是竞标的关键。”

吴叶白貌似懂了，她知道利润的最后一成肯定是给到白一城本人。她点点头，娇滴滴的道：“小白你现在都要成工作狂了，张嘴闭嘴都是工作。你也赶紧去浴室洗一洗吧！一会我再叫个按摩服务！”

白一城笑笑道：“事情谈完了，公司有事情处理，我还要赶回去！”

吴叶白气的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骂道：“白一城，你个臭流氓！带我来开房到底什么意思？老娘什么男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见过！跟我玩欲擒故纵？”

白一城幽幽诙谐道：“开房间谈事情难道就要做那些男欢女爱之事？”白一城又看了看佩戴的美度手表，“对不起，吴总，我要抓紧赶回公司了，一会儿有个重要会议。”

白一城毫不犹豫的开门而去。离开皇朝酒店，他突然发现心中的那团烈火早已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当”的一声，吴叶白把红色高跟鞋砸在了屋门上，她很生气，她生气的不是白一城捉弄她，拒绝她，而是目前白一城并未完全信任她。

一个封闭的密室，这里没有监控系统，隔墙无耳，而且一个洗浴之后的裸体女人，更是无法随身录音！这样的场合谈事情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和把柄，显然这是白一城的刻意安排。

一房一人，此刻吴叶白放下虚伪，没有浮夸，她轻轻地扯掉浴巾，望着镜子里完美无瑕的身体，一声叹息道：“生活很累，但不能轻易后退，站稳了你就是精品一件，倒下了只沦为乱石一堆。白一城，我早晚吃定你！”

白一城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号码陌生，短信不陌生，一句话足以令白一城惶恐不安。

短信内容极简：我准备参加客户表彰大会，赵一帆。

赵一帆已经沉寂一段时间，白一城忙于工作，也没有打扰，更没有致歉和解。这令赵一帆更加生气，一时之间，二人关系更是剑拔弩张。

赵一帆在定安集团做兼职销售已有半年，凭借良好的人际圈子，个人销售业绩很是出色，本届客户经理表彰大会更是成功入围了新人销售明星奖项。

白一城看到短信，不寒而栗，赵一帆性如烈火，表彰会现场保不齐闹出什么幺蛾子！一旦现场失控，不仅工作失职，个人情感问题还会遭到同事猜忌议论。

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白一城肯定不会冒险去做。下班后，他决定单刀赴会去见赵一帆，白一城就这样飞蛾扑火一般奔向了赵一帆住处。

白一城鼓足勇气敲响了屋门，可惜半天没人响应。白一城站在屋门外，点燃了一支南京香烟，一支烟过后，赵一帆没有出现，白一城踱步良久，又点燃一支香烟，反反复复，一根又一根，半包烟下去，赵一帆斜挎着单肩包，悠哉悠哉的从楼梯下面走了上来。她见了白一城便开口骂道：“靠！在我门口吸烟放火，着火了你赔得起吗？赶紧把烟头收拾了，保洁阿姨不容易！不知道体谅体谅嘛！”

白一城听见赵一帆熟悉的贫嘴，心中如沐春风一般。

赵一帆拧开门锁，伸出娇小玲珑的双臂拽开屋门，然后摆了摆手，对白一城道：“进来吧！别傻站了！”

女人的闺房总是有着一种天然的清香之气，白一城被这种香气牵引着走进了屋内。

第80章：冷奏

赵一帆房间内，场面很尴尬。

白一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双手无处可放，眼神无处停留。

赵一帆作为房间主人，简单招呼一句，便认真的为写字台上的白鹤芋浇水。

良久无言，白一城率先打破尴尬，清了清嗓音说道：“你的这盆白鹤芋很好看！前一阵子，我也买了一盆一帆风顺，可惜叶子有些黄了！”

赵一帆继续浇花，不紧不慢的说道：“这花啊，跟人一样，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白鹤芋喜阴不喜阳，喜湿不喜旱，所以要经常保持土壤湿润，但要避免浇水过多！”赵一帆拿起喷壶对着白鹤芋的花蕾喷了几下，继续道，“你顺着它性子便会枝繁叶茂，相反，它就会枯萎落败。”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赵一帆今天竟如圣贤一般，给人从容睿智之感。

赵一帆的这番回答，令白一城有些吃惊，他眼神顺着这盆白鹤芋移动到了后面的书架，架子之上满是唱片专辑，白一城看了看，转移话题继续说道：“怎么？最近没听歌吗？”

“你怎么知道？”赵一帆问道。

白一城指了指唱片架子，道：“专辑的排列顺序跟我上次来这里时一模一样，叶倩文的唱片还是斜着平躺在陈奕迅的专辑上面。”

赵一帆道：“你的关注点总是与别人不一样！”

“只是偶然发现而已。”白一城不自觉的挠了挠头，微笑道，“今天我收到了你的手机信息，恭喜你入围客户经理表彰会的新人销售明星奖项。”

赵一帆冷笑道：“说的比肾都虚！”

白一城笑了，刚才如圣贤一般的赵一帆，此刻又恢复了烈火本色！

白一城绘声绘色的把客户经理表彰会的创意提前爆料了出来，赵一帆听到一半，冷冷的打断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啊，表彰会是公司为优秀的客户经理举办的，你可是新人销售明星啊！”

赵一帆没有回答，直接道：“今天我路过皇朝酒店，在门前停车场看见一男一女，那个男人跟你特别像，真的！很像很像！但我觉得吧，肯定不是你，你怎么能去那么高档的酒店呢，而且那位性感的美女怎么会看上你！你说是不是？”赵一帆突然冒出一句，这令白一城更加的惶恐不安。

此时的白一城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以他对赵一帆的了解和判断，现在的赵一帆就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任何的解释只会越抹越黑，白一城只能选择只能沉默。

有时候，装糊涂反而是真聪明。

空气如冷奏，二人长久无言。

赵一帆终于开口了，说了句“木头”，然后播放一曲十分躁动的欧美流行音乐。

伴随着狂野躁动的音乐，白一城的心就像拧劲儿的麻花被扔进了油锅。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礼盒，轻轻放到写字台上，便准备转身离去。

赵一帆没有挽留，语气不再冰冷，只是淡淡道：“客户经理表彰大会我会参加，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白一城驻足，站在门口做出了“请讲”的手势。

“既然这次表彰形式是婚礼走台的形式，那么我要你做我的男司仪，陪我登台！”赵一帆突然又恢复了以往的霸道口气。

白一城道：“我不是这次表彰会的司仪。我是总负责人，现场我要协调各个会务组工作。而且陪同登台的司仪人员都是公司年轻漂亮的帅哥靓女，我嘛，有些年纪大了，也不适合登台。”

“我不管！”赵一帆态度强势，气场十足，“参加完表彰大会，我要离开奉市了。”

白一城很是吃惊，赶紧问道：“你要去哪里？奉市有你的铁饭碗固定工作，定安集团有你的兼职！离开奉市岂不是很可惜？”

“去北京。”赵一帆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去首都做什么？”

“算是为了爱情吧！我要结婚了，去北京结婚！以后就不回奉市了，这里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白一城的脑袋突然短路一般，目瞪口呆，匪夷所思的望着赵一帆，心里一直思考着这个无解的问题：赵一帆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呢？虽然他与赵一帆藕断丝连的一直交往，但从未有过肌肤之亲，更没有定下一纸婚约，赵一帆突然公布结婚的消息，这令白一城着实吃了一惊。

这一晚他不知道后来与赵一帆聊了什么内容，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怎么进的自己家门，他的脑袋一片空白，直到第二天起床仍然觉得神思恍惚、他向程向前经理请了一天假，然后把今天几项重要工作交代给了梁喜旺。

白一城盖起被子，继续静卧在大铁床上，窗外的汽车鸣笛声和楼道的走路声令他心烦意乱。

过了上班高峰期，窗外不再嘈杂，白一城渐渐的又睡了过去。他居然白日做梦了，而且还是美梦。

他梦见了自己的婚礼现场。

一座五彩缤纷的花朵彩虹桥摆在偌大的饭店前，大厅金碧辉煌，华丽的灯光照射在婚礼现场，把地板映得熠熠生辉。门外前来参加婚礼的车辆鳞次栉比，伴随着嘉宾的欢呼声，新娘把一支娇嫩欲滴的花朵放到鼻端，深深吸气，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更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新娘轻轻抬起了头，竟然是林静！

白一城正准备迎娶新娘，这时另一位女子穿着婚纱走上台来，婚纱洁白如雪，新娘不住的幸福微笑，洁白的牙齿与婚纱一样又白又亮。白一城回头一看，竟然是赵一帆，

这时，林静走上舞台开始轻盈曼舞，赵一帆则深情的随着歌曲哼唱起来，白一城边看边鼓掌。

这时，台上二位女人突然化作两缕青烟不见了，一缕是白烟，一缕是青烟，只留下白一城傻傻的站在婚礼现场，此时台下观众早已空无一人，仿佛这一切如同虚幻。

白一城开始奋力的呐喊，可是不论怎么用力，就像有东西卡在嗓子眼一样，上不来，下不去。白一城继续用力，想冲破这股莫名的力量，反复几次，终于酣畅淋漓的喊了出来！

声音破嗓而出，白一城也从梦中醒来。

平时工作忙碌的白一城，今天闲起来倒是满身的不自在。他来到附近的白鸟公园走一走，里面除了跳舞的大妈，就是下象棋的大爷，他觉得无趣，便站在马路上观看熙熙攘攘的人群，白一城入神的看了几分钟，心中仿佛像长草一般，他接到梁喜旺一个电话，是关于产品推动报告的数据问题。

放下电话，白一城暗自感叹道：不是闲人闲不得，能闲必非等闲人。

上班族每天就像机器一样，闲起来就会生锈，白一城再三考虑，还是决定赶回公司继续工作！

在打车去公司的路上，他拨通了赵一帆的电话，他告诉赵一帆客户表彰大会他会临时担任男礼仪陪她一同登台。

赵一帆听完淡淡一句：“哦。”

白一城心道：“这可真是冷奏啊！”

第81章：万金油吴叶白

吴叶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她做事总是事倍功半，滴水不漏。几天的时间，她已经成功“归拢”了程向前经理和行政部兰大海主任。

吴叶白没费吹灰之力就成功搞定了程向前。方法既俗气又实用，她在海洋之星约见了程向前，海鲜自助、按摩、洗浴一条龙之后，程向前恨不得举双手双脚同意，他告诉吴叶白年度印刷供应商的签订流程严肃而细致，投标的细节工作一定要与白一城反复确认，总之安全永远放在第一位！

吴叶白妖娆迷人的看着程向前说道：“向前，这次你要多帮帮我，咱们来个细水长流，印刷品我会给到你一成的干股，你意见如何？”

程向前慵懒的趴在按摩床上，用右手摆出一个满意的ok手势。

按摩技师的手指如弹钢琴一般，在程向前又肥又腻的皮肤上游走。程向前微闭着双眼，幽幽的问道：“小叶，一会儿还有节目吗？”

“你啊，就喜欢套餐菜单上没有的服务，我已经安排完了，一会上楼继续按摩吧，是‘花式按摩’喔！”

程向前满意的翻了个身，脸上荡起一朵朵浪花。

相对于程向前这样的“惯犯”，行政部兰大海则没有那么容易拿下。吴叶白委派公司的一名销售人员亲自到定安集团行政部拜会了兰大海。

兰大海牛气的很，三言两语就把销售人员打发走了，然后顺手把名片和纸质样品扔进了垃圾桶。

销售人员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回到公司后就对兰大海谩骂起来：“真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看看他那损样儿，长的跟整容失败似的！这个兰大海，毁容就等于整容！看着我直反胃！”

吴叶白安慰道：“行了，行了。你把他电话号码给我，今天我亲自出马！”

销售人员一脸惊愕：“吴总，你有办法？”

吴叶白道：“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看来我只能铤而走险，下一剂猛料了。”

销售人员抱拳道：“吴总出马，大海拿下！”

吴叶白拿起手机，向白一城询问了兰大海的车牌号码，然后从财务手中取走了三万元现金。

吴叶白直奔定安集团停车场，她依照车牌号码找到了兰大海的私家车，是一辆普通的尼桑轿车。

吴叶白把白色奥迪停在附近，等了一段时间，尼桑轿车的邻车开走了，吴叶白便把白色奥迪停在尼桑旁边，然后步行到外边的星巴克咖啡休息片刻。

一杯香草拿铁咖啡，一个惬意的午后！吴叶白从包里拿出化妆镜，补了补粉底，涂了涂口红就返回了白色奥迪车里。

定安集团的下班时间到了，兰大海穿着一身休闲装，单间背着皮包向自己尼桑轿车走去。快到车位时，他刚准备拿出车钥匙，却发现自己的尼桑轿车被一双长腿挡住。

他的对面站着一位性感爆棚的美女。漆黑的休闲夹克自然敞开，露出性感的棕色小衫，湖蓝色的紧身长裤，衬托出修长的双腿，这条大腿同小腿一样匀称笔直，性感滚圆的小腿如同秋藕一般，看过之后让人心里痒痒，蠢蠢欲动。

兰大海看得入神，不知不觉的咽了口唾沫，刚准备走向自己的尼桑轿车。这时，对面的美女竟然径直向自己走了过来，她慌慌张张的说道：“先生，请问这辆尼桑你的车吗？”

兰大海有些走神，直到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水味道，才缓过神来，然后呆呆的点了点头。

这位性感美女有些慌张的说道：“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女新手，刚才停车时不小心把你的车刮了一下。”美女顺势递给兰大海一个信封，“先生，我现在有急事处理。是我不小心，我是全责，咱们就私下解决吧。这些钱是修车的费用，里面有我电话，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兰大海是个喜欢斤斤计较的吝啬贪婪之人，如果对方是男人说出此番话，他一定会理论一番。此时面对性感的美女，男人的天然雄性基因发作，他望了望自己的尼桑轿车并无异常，便回复道：“没……没事，女新手，以后开车一定注意啊！”

兰大海拿着信封，绕着自己的尼桑轿车走了好几圈，分别蹲在轿车的前脸后脸处观察半天，他有些纳闷：究竟是哪里被刮了呢？

这时，美女已经钻进旁边的白色奥迪，她摇开车窗，用手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我姓吴，叫吴叶白，有事给我打电话！”

白色奥迪右拐驶出了解放大街，快到昭陵大街时，吴叶白红灯停车，这时一个陌生电话呼了进来。

电话另一头语气温和的问道：“请问是吴小姐吧？不，是吴女士吧？”

“是的，我姓吴。”

“吴女士，你好，我是刚才的尼桑车主，我的车子完好无损，请问你是刮哪里了？”

吴叶白戴着蓝牙耳机，双手稳稳的扶着方向盘说道：“你好，兰主任，我是美雅印刷公司的吴叶白，车子刮没刮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跟兰主任交个朋友！”

“交朋友可以，可是这钱是怎么回事？”兰大海突然警觉起来，声音低了几个分贝。

吴叶白语气甜甜道：“过阵子，美雅公司可能会参与贵公司的年度供应商投标，还请兰主任多指点！”

兰大海这些年经常与各式各样的供应商打交道，他深知这里面的门道，这是供应商在拜码头，也算情理之内。但美雅这家印刷公司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试探着问了句：“美雅印刷公司？我没有印象！”

吴叶白娇滴滴说道：“总有第一次，不是吗？美雅印刷公司可以满足定安集团的印刷要求，相信朱总和向前经理会对我们的服务满意的。”

简单的三言两语，兰大海听出一些门道，看来这家美雅印刷公司与朱总和市场部程向前经理关系不一般。他谨慎的又道：“我们欢迎像美雅这样的公司与定安集团合作，不过年度供应商是由采购小组成员统一评标开标，我的工作职责只是管控和监督采购流程。希望吴女士了解。”

吴叶白见兰大海默许收了钱，说话态度有些转变，便隐约含蓄的说道：“我这个人不懂经商，只喜欢交朋友，有钱大家一起赚！印刷品是小本生意，现在奉市物价很高，纸张成本也是逐年增加，一成的利润说多也不多，希望兰主任别嫌弃！当然了，朋友之间最重要的还是友谊，兰主任是聪明人，希望大家合作愉快喔！”

没有人跟金钱过不去，何况像兰大海这样自私吝啬的普通市井小民。其实，兰大海也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他深知市场部吴佳跃是真正的小本生意，最终到他兜里的利润不会太高，何况与公司内部同事合作如同纸中包火，一旦暴露，将会祸及自己。他需要像美雅这样的一家供应商，自己既有固定的采购“服务费”，又有高层领导对御用供应商的支持和保护，躺着都能赚钱的事，兰大海一定不会拒绝。

挂断电话后，吴叶白回看了行车记录仪，她看到刚才兰大海傻里傻气接过信封的样子，心道：“男人不是爱财就是好色！真挺没劲的，一点都不刺激！”

到达公司后，吴叶白吩咐美创公司的一名文员取出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然后备份到她的笔记本电脑里。她走进办公室，脱掉黑色休闲夹克，背靠着皮椅，拨通了白一城的电话，她把与程向前和兰大海的“合作”经过告诉了白一城，然后询问如何搞定朱总。

白一城在电话里没有言语，只是挂掉了电话。

“啪”的一声，吴叶白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然后骂道：“好一个白一城，难道怕我电话录音？真是气死人！”

白一城深知：利益纠缠就会拉你下水，无心亮相也会背中一枪，目前走的这盘棋不是请客吃饭，而是赤裸裸的金钱交易，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利益链，疏忽每一个细节，可能都是致命的。他知道吴叶白是生意场的万金油，当前只能采取既利用又防备的策略。

吴叶白抱着肩膀，气的一言不发。这时手机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内容简单干练：今晚八点，半面妆酒吧。

第82章：只谈金钱

下午，白一城随同程向前经理前往朱总办公室汇报客户经理表彰大会的策划进度。

朱总一边抽着高档香烟，一边聆听着程向前的汇报，时不时还会针对表彰会的细枝末节追问一下。程向前好几次都递来求助的眼神，白一城心领神会的蜻蜓点水般解释几句。

听取完汇报，朱总瞳孔微微放大，眼睛有些放光，弹了弹烟灰道：“不错，非常不错！钻石在我们销售行业代表着锲而不舍的精神，更是荣誉典范的象征。我有个小小的建议，本届表彰会的主题就叫‘钻石·典范’，二位感觉怎么样？”

程向前未加思索便开始拍马屁，他从钻石的起源讲到物品的稀有，又从会议策划讲到朱总的文思泉涌

朱总显然对这样的低级马屁不买账，像这样的马屁他已经听了十几年，耳朵早已起了茧子。他挥了挥手，拦住滔滔不绝的程向前：“这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创意果实，我顶多就是扶正扶正。”

程向前道：“领导，这都是白一城的功劳，一城刚晋升，想法很多，干劲很足，科室员工的积极性也很高。”

程向前善于“当面表扬，私下批评”，这是定安集团很多干部善用的管理方法。

朱总微微道：“我知道了。”

这时，朱总接了个电话，貌似要参加一个很紧急的会议，他对程向前和白一城说道：“我近期会向马总汇报表彰会的策划进度。汇报之前，你们先设计一稿主题企划背景！”

程向前解释道：“领导，目前市场部企划设计岗只有吴佳跃，可是她近期一直休假，主题企划背景的设计工作估计要延后了。”

朱总脸色不悦：“你是市场部经理，这么一点小事就不要让我操心了！意愿百分百，方法无穷大。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这才是干部的职责！如果工作之上都是一顺百顺，有了想法就会有果实，那还用我们这些干部做什么用？工作中的任何问题，最终都能归结为一句：干就完了，你还担心啥？！能解决的用不着担心，不能解决的担心也没用。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放开手脚大胆去做便是了！”

走出朱总办公室，程向前对白一城道：“吴佳跃有些过分了，工作没有工作的样子，三天两头就休假，这是严重的岗位失职！”

白一城心理清楚，程向前担任推动室主任期间，吴佳跃不买他的账，现在程向前官升一级，吴佳跃照样我行我素，那条上班时总穿在腿上的大红裤子就是最好的佐证。

自从白一城上任以来，吴佳跃从未表示过尊重，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配合工作。白一城早已痛下狠心，决定除掉吴佳跃这颗毒瘤。

今天白一城终于等到了一个难得的借刀杀人的好机会。

白一城见程向前正在气头上，火上浇油道：“程哥，有一个小道消息，吴佳跃貌似正运作与行政部签订年度印刷品供应商，消息不一定准，但也不会空穴来风！”

程向前脸色如蜡，突然停住脚步，使劲咬了咬牙根儿，半天没有言语，此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吴叶白承诺的印刷利润。

程向前的小算盘逃不过白一城敏锐的双眼，他继续对程向前道：“程哥，我对推动室员工设置了行为规范标准，以吴佳跃的表现，年底考核应该不会太好。”

程向前诡异一笑，心想白一城自从担任室主任以来，也开始玩起了手腕，他对吴佳跃不重用，先把她打入冷宫，再用公司考核制度和自创的行为规范来个盖棺定罪。

这招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是暗藏杀机！

程向前稳定了情绪，缓缓道：“吴佳跃就是秋后的蚂蚱，先让她蹦跶几天，我自有办法收拾她！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解燃眉之急啊，部门没有企划设计人员，主题背景是个难题，到时候没法向朱总交差啊。”

白一城胸有成竹道：“程哥，我在很早之前就叮嘱梁喜旺自学绘图软件，未来培养锻炼一下，会解决很多问题。但远水接不了近渴，这次‘钻石·典范’的主题背景，我打算让吴叶白公司的美工设计一稿，另外我会求助培训部邓志远主任，让他科室的企划员工再设计一稿。”

程向前转过头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望着沉稳老练的白一城，心里暗道：白一城心思缜密，关键时刻总是留一手，我以前真是低估了他。

面子哥张洪涛坐在办公位上，抬着脖子使劲盯着程向前和白一城，心道：这个白一城又在搞什么事情？他靠着程向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看来现在还是紧紧抱着这颗大树不放啊。

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个奉市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纵横交错的街道构成了城市的骨架，下班的人群犹如血液一般，缓缓的流淌到了城市的四面八方。

过了一会儿，路灯亮起，五光十色的灯光照在马路上，街道像镶嵌了一串美丽的珍珠，下班族的身上仿佛都披上了漂亮的彩衣。

白一城下班后直奔半面妆酒吧。酒吧的对面是各式各样传统风味的小吃摊，在甬道的一侧由东向西排成了长龙阵，来往的顾客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白一城无暇顾及，直接走进了半面妆酒吧。

吴叶白一个人性感静谧的坐在吧台一侧，白一城入座后，吴叶白有意无意的瞧了一眼，然后说道：“不就是谈点事情嘛，弄的像非法交易似的！”

白一城笑而不语。

吴叶白又道：“最可怕的不是真坏人，而是假好人！你永远不知道一脸好意的背后，是什么样的恶意！我看你就是个假老实人！”

“想骂就骂，洗耳恭听。”白一城没有看酒单，直接对服务员说，“长岛冰茶，谢谢。”

吴叶白对着服务员妩媚一笑：“长岛冰茶太烈，不过我喜欢，我跟这位先生一样，也是长岛冰茶。”

酒吧的音乐响起，整个舞池开始躁动起来，灯光扫射每一个角落，暧昧开始横生。

吴叶白朱唇开启，大声道：“说吧！怎么搞定朱总。”

白一城也提高了分贝：“发快递，”白一城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吴叶白，“用这个地址。”

吴叶白看了看纸条，不懂为什么用这个地址，白一城喝了口长岛冰茶，补充道：“这是他老家地址，只有这个地方邮寄来的快递他会亲自处理，否则都是秘书代收。”

酒吧的灯光有些昏暗，吴叶白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仿佛像黑夜中飘忽不定的魅影。吴叶白端着酒杯，贴近白一城耳根，暧昧的说道：“小白，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吴叶白长发飘飘，它触碰到了白一城黝黑坚毅的脸庞，头发如波浪一般滑腻柔软，中间还夹杂着令人暧昧酥软的阵阵香气。诱人的发丝里是更诱人的美人面孔，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这是白一城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吴叶白，他本能的向后靠了靠，闪出空间，说道：“我们只谈金钱，不谈感情！”

现在的社会里，人与人之间仿佛永远掺杂着各种的虚情假意，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是让人费解！

第83章：借刀杀人

白一城没有料到程向前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几天之后，程向前满面春风的单独约见了白一城，他有些激动，有些兴奋。

说点历史，讲点典故是程向前习惯性的开场白，这次也不例外，他故作沉稳神秘的说道：“一城，知道慈禧老佛爷当年怎样独揽大权的吗？”白一城摇摇头，程向前继续道，“要说这老娘们也够狠毒！先联合慈安皇后除掉了大清的八位“赞襄政务”大臣，然后又归拢了慈安皇后。这满清老臣一除啊，慈禧老佛爷大权在握，朝廷的政令也开始畅通了。”

白一城似有顿悟，继续耐心聆听。程向前拍了拍啤酒肚，笑眯眯道：“垂帘听政这事暂且不说，慈禧老佛爷的权谋我们至少可以借鉴一下。团队管理也是一样，老员工一旦有了异心，只能想办法拿掉，否则会误了大事啊！诸葛先生设计擒魏延就是这个道理。老员工有惰性可以理解，但要消极怠工，自视清高，那就太危险了。你说东，他奔西，那工作还怎么进行？”

白一城这一招借刀杀人收到了奇效，以程向前的口气，吴佳跃要被放逐了。

程向前陶醉于自己的权谋不能自拨，他想到印刷品的一成干股利润，就浑身的得意。

白一城刨根问底的问道：“程哥，你指的是吴佳跃吧？愿闻其详！”

程向前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我以前在长城营业厅工作之时，有名员工是美工出身，企划设计能力还不错。他曾经想追随我到市场部，我打算近期调任他到市场部工作，吴佳跃以轮岗的名义下放至长城营业厅，你感觉这样安排如何？”

白一城道：“我认识那个小伙子，当时我去长城营业厅授课时，与他有过接触。人挺机灵，我没有意见，程哥安排就是。朱总和人事部都没有意见吧！”

“朱总这边没有问题，长城营业厅经理跟我交情深厚，他也知道吴佳跃是烫手的山芋，但是营业区企划设计的工作量不大，所以对整体工作没有影响。人事部那边尊重高层领导的意见，她们的工作只是在系统内调整下岗位和编制，不会干涉人员调动。”程向前这次显得胸有成竹。

白一城心道：“程向前为了印刷品的一成利润也是拼了！这次借程向前之手成功除掉吴佳跃这颗毒瘤也算一件快事！”

白一城想着刚才程向前讲述的历史典故，慈禧太后铲除八大臣后，清朝进入“垂帘听政”时期，历经同治、光绪两朝，将近半个世纪，给百姓造成了极大的灾难。程向前这次调离吴佳跃，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吴佳跃在休假期间接到了工作调离通知。当时她正在家中观看王家卫的新电影《一代宗师》。其实，她早以料到程向前和白一城会有所动作，因为最近太平静了，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最近白一城既没追踪工作，更没有过问她本岗位的任何事情。

女人的第六感通常都很准确。

这次，吴佳跃既没哭也没闹，她没有高层领导做靠山，也拧不过部门经理和室主任，她无能为力，只能委曲求全的默默接受。她冷静的看完整部电影，然后拿出手机发布了一条微博，内容是电影《一代宗师》里面的一句台词：刀为什么有鞘，不是为了杀，而是为了藏！

吴佳跃突然意识到这些年自己有些锋芒毕露，现在要学会藏拙，韬光养晦，她准备这段时间在鞘里好好藏一藏，待时机成熟，再杀个回马枪。

白一城也体验了一次“抱着孩子拜天地”这种好事成双的幸福感觉。

在吴佳跃调离的第二天，白一城接到了吴叶白信息，她说朱总已经搞定。

白一城清楚吴叶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谋人是她的专长，只要朱总搞定，印刷品的年度供应商采购就不会有太多意外！白一城做了个深呼吸，暗自窃喜自己布的这盘棋终于胜局在望！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年度供应商的采购流程正常发起，由公司各部门组成的采购小组成员集体在系统中评标打分，然后统一在会议室内进行开标公示，最终发表意见举手表决。

整个流程严格按照行政部的采购流程进展，兰大海主任十分谨慎，丝毫不敢懈怠，就像对待自己的生意一样认真。由兰大海主任亲自监督，整个采购流程严肃正规，后期更不会有任何稽查风险。

白一城在采购评标现场看见严阵以待，一丝不苟的兰大海，他竟然笑了，他笑的是兰大海监守自盗，他笑的是金钱可以万能！

最终，朱总作为本次采购小组的组长一锤定音，他对入围的供应商做了公正的点评，更对评分最高的美雅印刷公司给予肯定。

各部门采购小组成员均是例行公事，哪家印刷品质量高，哪家物流快，自然选哪家，何况朱总也公开支持美雅印刷公司。

这一次白一城又笑了，他笑的很自然，笑的神秘，他笑的是陪标公司虚高的报价，他笑的是朱总的精湛演技！

竞标顺利结束，吴叶白的美雅印刷公司毫无悬念，成功中标！

几天后，朱总与程向前一起沟通工作，二人竟然不谋而合的决定印制一批宣传手册。朱总建议道：“新产品马上上市，像产品彩页这种行销支持工具一定要支持到位。客户经理日常训练需要设计一款彩页，外出拜访客户还要设计一款直观感性的展业彩页，产品的宣传物品一定要有合理的分类！推动产品销售工作一定要有层次！”

程向前谦恭的请示道：“朱总，以往我们都是按5份/人的标准为客户经理配发产品彩页，这次新上市的产品是公司的旗舰理财产品，可否多印制一些？我建议按10份/人的标准配发。”

朱总摇摇头：“每人10份怎么会够？每人至少要配发20份！”

程向前不住的点头称赞朱总决策英明。

朱总和程向前心里明白的很：“没有印刷，哪来的利润！”

白一城暗中搭建的这条印刷品利益链初见成效，心情不错的白一城请了半天假，他去售楼处交了房子的首付，然后准备去楼盘地址看一看自己的房子。

售楼处的蘑菇头售楼员领着白一城到财务部办理付款手续，完事之后，她又向白一城介绍起装修的样板间。

白一城喜欢庄重和优雅并存的中式装修风格，他询问了初步价格预算，蘑菇头售楼员报价至少20万。

白一城心道：真是挣钱犹如针挑土，花钱犹如水推沙。看来新房子装修的事只能搁浅了。

第84章：视频小组

奉市分公司长城营业厅的员工今天前来报道，他的岗位是企划美工设计，自然坐到了吴佳跃的空位上。

白一城上午外出为培训班产品授课，等他回到公司进入市场部办公区后，长城营业厅的这名员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对白一城深鞠一躬，恭敬的问好道：“白主任好！”

白一城自小家庭教育不错，做人做事都很低调谦逊，他心里清楚，员工敬畏的仅仅是他的职务而已。

白一城看了一眼新员工，拍了拍肩膀，亲切道：“坐，坐，怎么样？来到分公司还适应吧？工作上哪里有不清楚的可以找梁喜旺，他会帮你解决。”

新员工像一颗小白杨，笔直站立，精神头十足，他主动与白一城握手道：“白主任，我姓徐，叫徐震，以后还请领导多多指教！”

“快坐吧！徐震这个名字很响亮啊！希望以后你的工作也能像名字一样响亮！”白一城入座后继续问梁喜旺，“喜旺，客户经理表彰大会今天筹备进度如何？”

梁喜旺一向工作细致入微，他认真汇报道：“今天我已经发送了参会人员的短信通知，现场座位图划分和演员服装采买工作也已经完成。”

白一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道：“表彰会的钻石主题视频我还没有制作，最近事情比较多！另外我的电脑硬件配置不足，制作起来非常不流畅，严重影响了制作效率。”

梁喜旺笑眯眯的建议道：“白哥，你制作的视频为公司节省了很大成本啊！一般企业的大型会议视频，外包公司报价都是5000元起！白哥，何不跟行政部申请购买一台专门用于视频制作的电脑呢！最高的配置也不足万元。”

白一城一拍大腿：“好主意！”

白一城把这个想法像程向前做了汇报，程向前挥了挥又胖又短的手臂：“我举双手同意，你制作视频，一直都是使用自己的私人电脑，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这样，我再请示朱总！”

电话请示完朱总，程向前告诉白一城朱总不反对，但电脑资产的申请需要马总签署，所以做好马总的思想工作才是关键。

白一城走到吸烟室边吸烟边琢磨了一下，他决定在公司内部组建一支视频制作小组。如果以工作的角度向马总汇报，相信成功几率会大一些。

白一城拨通了马总秘书张一雯的电话，秘书知道他已经晋升为推动室负责人，所以今天格外的热情。

马总外出回到公司后，白一城第一时间接到了秘书电话，他拿起日记本极速上楼，然后敲门走进马总办公室。

偌大的商务办公室衬托着上市五百强省级公司一把手的威严，马总背靠庄重典雅的皮椅，正在审批内部工作签报。

白一城简单干练的汇报了马总老同学聚会视频的制作进度和创意展示，马总听完之后很感兴趣，然后对白一城表扬嘉奖一番。

白一城借机请示道：“马总，目前已经是互联网时代，公司很多工作的宣传推广都需要视频这种新兴的工具载体！可是公司内部具备视频制作能力的员工寥寥无几。我准备组建一支视频小组，每个部门培养一名视频制作人员，我每周进行指导和讲解。这样以来，各部门都有了专属的视频制作员工，可以很好的助推各部门工作推动。”

马总突然来了兴致，不住的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你着手组建吧，先运作一段时间，这是个大胆的尝试，很好！”

白一城借势而上，继续请示道：“马总，视频小组目前状况是有人有技术，但是唯独没有电脑设备，所以小组人员的学习和实操效果无法保证。”

马总笑了：“这是跟我谈条件啊！你小子挺鬼啊，这个资源我可以给你，一旦视频小组成熟起来，为公司业务发展带来的价值不可估量啊！”

白一城挠头憨笑。

马总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行政部经理打电话，他顺口说了句“艳艳”，突然发现白一城坐在对面，赶紧改口，以正式的口吻说道：“牛经理，我准备在公司组建视频制作小组，这件事由市场部白一城牵头负责，你这边安排it岗为白一城提供三台配置最高的电脑。”

马总放下电话，白一城心里落地了，高高在上的马总一句金口玉言，这件事就会畅通无阻，一路绿灯。

白一城感谢马总后，离开办公室又直奔朱总办公室。

朱总看见白一城前来汇报工作感觉很满意，他呲着一口烟牙，笑眯眯的说道：“一城，最近上任后工作很不错嘛！表彰大会创意十足，印刷品采购招标又严谨又有效率，正好新产品上市，宣传品可以大量印刷。”

白一城听出朱总的言外之意，他缓缓道：“得益于领导的支持，目前推动室人员配备齐全，虽然梁喜旺，张鹤，徐震都是新员工，但未来一定都会是冲锋陷阵，独当一面的骨干力量！”

马总满意一笑：“这就对了，做工作一定要有信心，信心比黄金更重要！想事，做事，带队伍是公司考量干部的三把尺子，如果你能把科室员工都能培养成才，那你又可以向上走一步了！”

白一城点点头，谦逊的请示道：“朱总，我今天来是向你汇报一项工作。马总已经同意组建视频制作小组，待人员选拔完毕，我打算宴请小组成员，届时除程向前经理之外，我冒昧的问一下，朱总可否出席晚间聚会，如果领导能参加晚宴，小组成员一定会备受鼓舞。”

朱总哈哈一笑：“你是怕以后视频小组成员不容易管理，特意然我去撑撑场面吧？你小子，晋升没多久，竟然也懂得利用资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确应该参加这次活动，这是马总认可和倡议的项目工作，我有责任重视跟进一下。具体时间和地点你通知高秘书吧，他会替我安排的。”

白一城双手抱拳表示感谢。由于明天要出差去鹏市参加新主管培训，回到座位后，白一城便召开了科室工作会议，他安排徐震尽快设计产品宣传彩页和客户表彰会的主题企划，同时安排梁喜旺辅助产品彩页设计，保证产品内容精准合规，然后又安排预算员张鹤发起印刷品的费用申请流程，最后正式公布道：“我出差期间，由黄姐全权负责科室一切大小事务，如果有人不配合，”白一城指了指员工考核行为准则，继续道，“这就是尚方宝剑，黄姐有权扣减各位日常行为的得分值！”

瞬间，黄珊珊心中燃起一股老员工的自豪之情。

今晚，白一城做东，宴请了四位科室员工。梁喜旺像科室大管家一家，把饭局安排的井井有条，张鹤和徐震一晚话不多，只是听其余几位谈天说地。

饭局结束，白一城执意送黄珊珊回家，黄珊珊很感动，走到楼下，黄珊珊停下脚步，缓缓道：“感谢一城兄弟这么信任我。你培训期间，科室工作大可放心，我全力以赴。”

白一城幽默道：“应该感谢黄姐，有黄姐捧场，我这个新科主任才能玩得转啊？”

黄珊珊小心翼翼的问道：“一城兄，黄姐问你句话！你得跟我说真话！一城，你不会把我调走吧？看到吴佳跃调离，我怕自己遭到清洗。”

白一城笑了笑道：“我喜欢低头做事，睁眼看人。黄姐你多疑了！都说老员工是块宝，黄姐就是我们大家的宝，这么大的一块宝贝，谁舍得扔出去！”

黄珊珊笑了。

在白一城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了林静的电话，林静在电话里自然亲切的说道：“一城，你现在有时间吗？”

“正在回家的路上。”

“公司表彰会的钻石雷鬼舞已经排练好了，你要是方便可以来舞蹈训练中心看下彩排效果！”

第85章：第一次坐飞机

夜是黑，是神秘，也是安静，更是与众不同的性感。

今夜，白一城的心中只有林静。

林静对于白一城而言，不仅是心仪的锡伯族姑娘，更是心灵的归宿和寄托。林静犹如一束可遇而不可求的蓝莲花，她仿佛给了白一城不可言喻的宁静和自由。

已是午夜十点，“舞步飞雪”舞蹈培训中心依然灯火通明。白一城轻轻的推门而入，然后坐在门口沙发处静静的欣赏起来。

林静带领着一群帅哥靓女正在操练钻石雷鬼舞。林静站在队伍中央，身穿黑色紧身舞蹈训练服装，身材高挑，不算丰满，她身后的帅哥靓女们年纪不大，比林静要小许多。

雷鬼舞天生带着一种狂野，律动的肉欲，赤裸的情绪表达，给观众无尽的快感。白一城津津有味的观赏着，今天的林静很特别，确切的说是更有活力，更有野性。

白一城想到客户经理表彰大会，数千名观众会欣赏到林静的性感舞姿，他心里酸溜溜的，瞬间还有些嫉妒。

舞蹈排练结束，林静身姿轻盈，像黑色精灵一般走到白一城身边，汗水已经顺着耳根流进了性感的锁骨，午夜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

林静递给白一城一瓶矿泉水，亲切自然的说道：“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缱绻催人老，我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练了几个来回，身子沉的要命，”你看这群孩子，林静指了指三五成群正在嬉笑打闹的舞蹈队员，“他们越跳越兴奋。年轻真好！”

林静挥动臂膀之时，白一城望了望林静小臂内侧栩栩如生的锡伯族图腾纹身，缓缓道：“不愧是少数民族，跳的真棒！”

林静嫣然一笑：“怎么样？白主任，这支雷鬼舞可以交差了吗？”

白一城轻轻鼓了鼓掌，露出满意的笑容。

二人坐在训练大厅的观众席开始畅聊起来。与林静独处，白一城总会有聊不完的话题，聊完升职后的压力，又聊新房的装修规划……林静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单手支撑着下巴，仿佛很享受此刻的感受。

午夜十一点多，林静接了一个电话，放下电话后，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自在，白一城心思敏锐，便问林静是否有心事？

林静解释道：“没什么。我的未婚夫明天约我去试穿婚纱！”

有些东西，即使踏破荆棘依然无处可得，生活就是如此冷酷，如此无情。

白一城把自己伪装的严严实实，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笑了笑道：“恭喜你！筹备婚礼有很多琐事，这么晚你还排练舞蹈，我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林静把头转向别处，淡淡道：“没有爱情的婚礼，没感觉，挺没劲的！”二人继续交流了一些家庭及婚姻的个人观点。

白一城见时间有些晚，便起身告辞离去。

走在黑夜的街道，白一城突然感受到一种很安全的孤独感。他心道暗道：“这可能就是职场得意，情场失意吧！”

白一城进入出租屋后，竟然令他大吃一惊，客厅内放着自己的行李箱，行李箱内整齐的放着换洗的衣物。

白一城围着行李箱走来走去，心道：“明天我出差到总部，家里怎么会有人帮我整理衣物呢？难道是梁喜旺？可是梁喜旺并没有房屋钥匙。”

想到房屋钥匙，白一城脑中闪过一个人，就是赵一帆。去年赵一帆曾经在这里借宿，她搬走后也顺便带走了钥匙，难道今天是赵一帆？

白一城拨打了赵一帆电话，可是电话没有接通。

第二天清晨，赵一帆电话回了过来，话音里还带着朦胧的睡意，白一城询问行李箱事宜，赵一帆道：“是我去你家帮你整理的。出差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白一城对赵一帆的殷勤有些不适，聊表感谢后，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差去鹏市？”

赵一帆道：“长城营业厅的徐震不是调到你下边了吗！我听他说的。”

白一城道：“看来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

赵一帆道：“怎么？怕我监视？大橙子，你是不是感觉我很贱？你是不是感觉我像一贴膏药？”

赵一帆性如烈火，白一城预感形势不妙，赶忙闭口不语。

赵一帆继续道：“下周参加完定安集团的客户经理表彰会，我就要去北京了，彻底的离开了奉市。当时候我才懒得管你呢！”

白一城赶紧道：“放心！我会遵守我的承诺，我临时客串做你的专职男司仪！”

赵一帆淡淡道：“知道了。”

白一城挂断电话，又给梁喜旺去了电话，他叮嘱梁喜旺这几天一定要帮他浇花，否则办公座位上那盆“一帆风顺”会缺水枯萎。

白一城按约定时间来到了奉市机场，一会儿的工夫，邓志远拉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白一城第一次坐飞机，邓志远便自豪热情的做起了兼职导乘。

邓志远很兴奋，他对漂亮性感的空姐很是期待，可上了飞机才发现，这次航班全是三十岁以上的空嫂。

快起飞时，白一城感觉脚下无力，瞬间心里空落落的，他联想到很多空难的惨烈场面，只好死死地咬着牙，心道：“接下来就交给上帝吧。”

第一次坐飞机的白一城感觉有点晕，还有点闷，他感觉飞机在天上飞的很慢，俯瞰下面，飞了很久才移动一点点的位置。

白一城问邻座的邓志远：“污哥，飞机飞这么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鹏市？”

邓志远半眯着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空嫂，心情略显糟糕的回道：“不要问我这些幼稚的问题！”

白一城道：“你不是总坐飞机吗？你经验足。”

邓志远低声道：“我打飞机的经验也足，你要不要也听听？”

白一城笑道：“人的名，树的影！污哥果然名不虚传！”

四个多小时后，飞机开始在鹏市上空降落。此时鹏市刚刚下了一场春雨，山水之间，仿佛滋润着天地，雨后的鹏市，烟雾缭绕，空气清新怡人。

邓志远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道：“总部我来了！”他转头对白一城继续道，“一城，有一句话听过吗？如果你爱一个人，就送她去鹏市，因为那儿是天堂！如果你恨她，就送她去鹏市，因为那儿是地狱！”

白一城摇摇头表示不懂，邓志远继续自吹自擂道：“鹏市就是用纳税人的钱堆出来的城市，这是一座有着华丽空壳，本质却虚脱城市！这里物欲横流，鸡鸭成群，一片浮华！鸡鸭成群明白什么意思吗？这几天我一定要带你去吃鸡，让你长长见识！”

第86章：新员工闯祸

新主管晋升培训在定安集团总部召开，白一城同邓志远一早便提前来到会场。上午的培训由总部领导授课，讲的多是集团高层的战略蓝图，课程略显枯燥，邓志远一直来回巡视培训班上来自天南海北的美女同事。白一城还算认真，不过手机多次震动，也影响了听课状态。到了课间休息，白一城翻看未接来电，有三个赵一帆的未接来电，有一个吴叶白的未接来电。

白一城判断赵一帆来电不会有太紧急事情，估计多是一些琐事。他首先便给吴叶白回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诱人的磁性嗓音：“喂，小白，怎么不接电话呢？”

“我在总部参加培训，纪律要求，无法接听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叶白幽幽道：“事情倒不大，今天上午，市场部一名员工给美创公司的一名销售联络人打来电话，主要是询问这批宣传彩页的报销价格。”

白一城沉稳道：“应该是我科室的费用预算员，他叫张鹤，是不是说话有些沙哑低沉。”

“对对对，是叫什么鹤，说起话来有些公鸭嗓。”

“张鹤负责费用报销工作，这批印刷品已经陆续到货，他第一时间就操办报销，看来小伙子还是挺负责任的。”

吴叶白接着道：“小白，你千万别被下属的殷勤蒙蔽了。你知道他询问的是什么问题吗？”

“噢？”白一城眉宇一皱，心中生疑。

吴叶白道：“张鹤询问美创销售人员，是否可以多开发票？发票税点是多少？提现需要多久？你是聪明人，没有你的授意，员工准备私自多开发票，还要提现，你清楚这里面的猫腻，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打电话就想告诉你这个张鹤你不得不防啊！”

挂断电话，白一城心道：“张鹤还真是人小鬼大，刚入司没多久，就开始打起公司费用的歪主意。看来这个王鹤，以后既要用更要防！”

白一城一边抽烟一边思考着科室工作。这时，赵一帆的电话又呼了进来。

白一城心头一颤，不知道赵一帆又有何事。

赵一帆知道白一城在鹏市培训，电话里没有废话，言简意赅的说道：“大橙子，最近新产品的宣传彩页是你那边组织印刷的吧？”

“是的，是市场部这边策划设计的。”

赵一帆没有了往日顽皮的口气，严肃认真的说道：“这批宣传彩页当中有一个明显的错误，新产品收益竟然是63%，今天早晨长城营业厅把彩页发给我们时，销售人员当场就炸开了锅！我一琢磨，新产品收益是63%，应该是设计印刷时不小心把小数点漏掉了，所以误写成了63%！”

赵一帆说完，白一城脑子就要炸了，他意识到要出大事了，这批新产品彩页一旦发放到销售经理手中，然后流向市场，公司追究下来，是要处罚很多人的。

白一城草草结束了对话，他没有去追究责任，而是第一时间拨通了吴叶白的电话。

吴叶白一听彩页印刷有误，声音立刻弱了几分，她赶忙打开电脑，仔细的核对一番，然后回道：“小白，我们是按市场部美工企划发来的电子稿印刷的，文字和版面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动。”

白一城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损失影响降到最低。”

吴叶白道：“第一批10万张彩页已经发出，设备刚好没有彩墨，剩余40万张正准备今天下午印刷。”

白一城临危不乱，嘱咐道：“剩余40万印刷之前，一定要把彩页电子版修改好。已经印刷的10万张我按成本价给你支付，不过这批款要等下次才能打给你。”

白一城放下电话，又拨通了梁喜旺电话，他强压着怒火，声音低沉的说道：“喜旺，处理个急事。马上通知各营业单位和营业厅，今天收到的第一批彩页务必立刻销毁，新彩页稍后就会发放到各单位。”

梁喜旺警觉的问道：“白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新设计下发的第一批彩页，新产品收益错写成了63%，如果流放到市场，我们就闯了大祸了，幸好及时发现，争取把影响和损失降到最低。”

“白哥，我给徐震提供的文案是63%收益，应该是设计时把小数点漏掉了。”梁喜旺有些很气愤。

“我道了。”白一城突然意识到新员工虽然言听计从，但是技能薄弱，容易粗心大意，如果想把科室工作做好，还是任重而道远。

白一城掐掉烟头，转身向培训教室走去，心事重重的白一城一转身便与一名中年男子撞个满怀。

白一城赶紧赔礼道歉。中年男子很有涵养，不紧不慢的说道：“小伙子，听你口音是北方人？”

“我叫白一城，是奉市分公司市场部的。”

中年男子嘴角上扬，缓缓道：“真是他乡遇故知啊！我是奉市分公司枫州支公司的。我姓刘，叫刘一勇。”

刘一勇个头挺高，长脸，谢顶。白一城望着他发亮的头顶，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位叫刘一勇的中年男子就是枫州支公司的一把手。枫州市公司同川州、连州、铁州一样，都隶属于奉市分公司，各地支公司一把手不仅贵为边疆大吏，更是奉市分公司班子成员的候选人。

白一城挤出一丝笑容，礼貌说道：“刘总，您好！真是太巧了，竟然在总部相遇了！”

刘一勇道：“你是参加新晋升的干部培训吧！我跟你一样，也是干部培训！我是老干部，你是新干部！我们老干部技能不行了，也得来这培训培训！”

白一城寒暄几句，铃声响起，便告别刘一勇走回了自己的培训教室。

这便是白一城与刘一勇的第一次见面。

一天的培训结束了，邓志远犹如出笼的野兽，走出定安集团总部大楼便拉着白一城奔向城市西郊，城郊远离了冰冷的高楼大厦，邓志远指挥着出租车司机来到一座度假山庄。

下车后，白一城问道：“污哥，这是什么地方？看你轻车熟路啊！”

邓志远看了看皎皎明月洒下清光，指了指不远处的白墙黛瓦，淡墨轻岚的山间小院子，兴致勃勃的说道：“这里面每间院子都有不同的风景！人生得意须尽欢！走，一城，我带你去快活快活！”

第87章：小楼一夜

白一城和邓志远来到的山庄虽小，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山庄外观朴素，有园林，有流水，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田园别致，但走进山庄内厅，一股奢华气息便迎面袭来。服务台站着一排迎宾服务员，穿着整齐的白衣黑裤，齐刷刷喊道：“欢迎二位贵宾！”

白一城和邓志远被一名肤色黝黑的小个子服务员引领到贵宾休息大厅。

大厅很宽敞，只在一侧放置了六排沙发，沙发上坐满了形形色色前来度假的客人，有的抽着雪茄香烟，有的用粤语在闲聊，有的边打电话边玩弄着脚趾。白一城略显拘谨，邓志远则很放得开，他拉着白一城便坐在沙发上。

白一城指了指大面积的空地，满脸疑惑的问道：“这休息大厅可够宽敞的！一会儿有什么精彩节目吗？”

“你就瞧好吧！”邓志远对着服务员喊了起来，“贵宾席都满了，节目还不开始？”

服务员态度很好，微笑道：“先生稍等，演员正在后台准备，表演马上开始！”然后拿起对讲机呼喊道，“3号厅准备完毕！

对讲机里传出一名中年妇女高亢的声音：“3号厅，足球宝贝准备登台”

几分钟后，十余名足球宝贝在休息大厅的侧门鱼贯跑出。

演员一出场，邓志远眼睛亮了起来，突然挺直了腰杆，然后拍了拍白一城。

足球宝贝个个性感酥胸，上身穿得各国足球队服，下身都是清一色的修身齐臀短裤，短裤把黑丝装扮的修长美腿衬托的更加惹火。音乐响起，足球宝贝跳起了动感的舞蹈，舞姿热情奔放，表情欲语含羞。

邓志远望着足球宝贝白花花的大腿，嘴上乐的炸开了花。

这时，白一城身后的一名男子起身喊道：“意大利，我要那个穿着意大利球服的足球宝贝，我喜欢浓郁的地中海风情。”

男子身旁的好友跟着站起身，激动的喊道：“我要那个9号，我喜欢前锋，让她尝一尝我这个野路子前锋的厉害！”

“意大利”和“9号”足球宝贝被两名男子带走了。剩余的足球宝贝继续摇动着身姿跳着劲舞，贵宾席上的客人交头接耳，跃跃欲试。

舞蹈结束，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这时，一名年纪在五十多岁的男子自言自语道：“两个小赤佬，足球妹妹有啥子意思嘛！真是没见识！”

这时服务员的对讲机又传来声音：“3号厅，时装秀准备登台。”

话音未落，大厅响起欧美风情的音乐，十几名模特模样的女子穿着各式各样的时装开始轮番登场。时装模特前卫大胆的演绎着流行动态，不同地域的服饰文化交融相碰，独特又让人着迷。

邓志远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睛盯在一个皮肤白皙的模特身上就拔不出来。

邓志远旁边的几名客人仿佛是熟客，对这种走秀毫不在意，其中一名客人竟然伴着美妙的音乐打起了呼噜。时装秀表演结束，睡觉打鼾的男子醒了过来，晃着大脑袋喊道：“服务员，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太俗套了吧！创新就是生产力，没有创新就要死翘翘了！告诉你老板，来点新鲜的。”

服务员恭敬道：“先生您好，您别着急，后台还有几组没有登场呢。”

“都有什么？”

“今晚还有木兰出征和办公室体操。”

“木兰出征是去年推出的节目，现在也快过时了。女兵的服装都是盔甲，裹的严严实实的，枯燥乏味。那就表演办公室体操吧，勉强看一看。”

服务员拿起对讲机：“3号厅，办公室体操，请准备，请准备。”

一会儿的工夫，十几名女子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有序的跑了出来，服装样式虽然很普通，但面料又薄又透，灯光扫过，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内衣。

青春有活力的“办公室白领”伴随着韵律操音乐，整齐动感的跳了起来。邓志远终于按耐不住，结结巴巴的喊道：“先先下手为强，5…5号，5号和6号。”

邓志远领着5号“白领”，谈笑风生的走进了楼上的包房雅间。白一城被6号“白领”半推半就的拉进了ktv包房。

这名女子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肤色略黑，五官一般，但是说起话来很是亲切。

白一城坐在沙发上开了两瓶啤酒，然后点起了一支南京香烟。女子边吃瓜子边介绍着山庄的服务特色。

白一城推开包房的一扇木窗，望了望外面夜色下的田园风光。对女子说道：“你是哪里人？”

女人声音不甜，但有磁性，特别在寂静的山庄夜色之下，听起来更加的婉转悠扬，清澈动听。

女子说她还是在校学生，为了补贴家用才出来做一些兼职。白一城看了看她的假睫毛，假装点头相信。

山庄的夜晚很静，包房隔音效果不错，打开窗子，只能隐约听见其他包房的歌声和笑声。

一瓶酒下肚，白一城与女子也聊的尽兴，这时女子问道：“先生，你不会只来山庄喝酒的吧？”

“不然还能做什么？”

“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白一城摇头苦笑，道：“可是我只想喝酒！”

女子仰头喝了一杯酒：“每天来这里的客人很多，不过像你这样只喝酒的客人还真是少见！”

夜继续，酒也在继续。

午夜，小楼窗外的天边呈现出长龙一般的闪电，然后便是“隆”的一个响雷，闪电越闪越亮，雷声越打越响。不一会儿，黑云滚滚，遮住了半边天。

人的欲望就像雨水，因为积压得太久太浓，终于承受不住便下起雨来。孤独的夜，是谁隐在夜风中轻声吟唱，是谁在雨幕中不舍的回眸。雨，像天庭飘下来的千万条银丝，悄悄无声地飘落着，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飘进了山庄小楼的木窗。

小雨连绵不断，最终迎来了暴雨，雷声雨声风声搅在一起，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似的。

寂寞如雨夜。世间又有几人能感悟这份如泣如诉的雨夜情怀又有几人能明了这份欲望？那怕是脸上淌着的泪水也是清清爽爽不沾俗气？

小楼一夜雨，胜似万顷愁。花垂残柳去，不知人间苦。

第88章：人如玫瑰

清晨，天刚破晓，淡蓝色的天空还依稀闪烁着几颗残星，山庄还是那么的宁静。一缕晨光从云朵后面射了出来，一会儿的工夫，千万缕金色的霞光从天边漫射而来，阳光拉开了淡淡的雾帷，整个大地被披上了一层绚丽的彩霞。

新的一天到来了，清晨的鹏市看起来活力四射，朝气蓬勃。早晨六点多进市区的大路竟然开始堵车。邓志远坐在出租车里推了推旁边半睡半醒的白一城，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白一城依旧微闭着双眼。

邓志远道：“猪鼻子上插葱，装象是吧！刚刚上演春天的故事，这么快就不承认了！赶紧说说，你那个妞到底咋样？我好奇！”

“就不说，憋死你！”

邓志远撇撇嘴道：“你的妞肯定没有我的好。我那个是酥肩锁骨，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总之很正，味道不错。”

白一城苦笑道：“真是人无癖，便无趣。”

邓志远望了望车外行尸走肉般的人群，自言自语道：“人若无癖，就活得百无聊赖了！这叫‘繁华三千若梦，浮水流年清欢，红颜如梦似幻，弹指刹那芳华’。”

白一城刚想搭话，这时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朱总，赶忙接听了电话。

朱总语气很严肃，白一城不自觉的欠了欠身子，礼貌答道，“朱总，早晨好。”

朱总开门见山，严厉的说道：“怎么搞的？我现在手里有一张新产品宣传彩页，收益63%？太荒唐了，太离谱了！怎么会出现了如此低级的设计失误！你让我怎么向马总交代？”

“朱总，是我这边疏忽大意造成的，我向领导保证，下不为例！”白一城没有辩解，虚心的承认了错误。

“新主管可以犯错误，但不可以犯这种致命的低级错误，你也太大意了！说吧，如何解决？”

白一城解释道：“朱总，目前有问题的彩页已经销毁，没有流入市场。修改后的彩页已经安排补印，预计今天可以到达奉市的各个营业厅，由于连州、枫州、铁州、川州距离较远，明天才可以送达。”

朱总对补救举措还算满意，态度稍有缓和，然后耐心的说道：“这件事虽然没有对客户对市场造成实质的恶劣影响。但在公司员工层面还是存在一定的负面的舆论。我是这样安排的，过几天将会召开前线部门员工的月度会议，这件事情需要直接责任人登台做检讨，我和程向前经理也算对全体员工有个交代。”

“好。”放下电话，白一城喘了一口粗气。

旁边的邓志远幸灾乐祸的道：“挨批评了吧？你看，人活着多累啊，该快活就要快活。昨晚是不是要感谢我污哥！以后我是大污哥，你就是小污哥，怎么样，鹏市比奉市奔放多了吧，下回……”

“喂，程哥吗？”白一城心事重重，没有听邓志远贫嘴，电话直接拨到了程向前那里。

白一城拿着电话汇报道：“程哥，朱总给我打来电话，他已经知道彩页印刷的问题，我已经汇报了应对举措，过几天员工会议需要我这边做公开检讨。”

程向前疑惑的问道：“朱总怎么会知道此事？难道有人主动告密？”

邓志远在一旁色眯眯的看着窗外的路边美女，白一城不便多言，只好简单的应付回答。

程向前在电话里骂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马上我要查一查究竟是谁告的密！本来已经安全补救，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非要硬往市场部脸上抹黑，真是脚面上的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白一城在电话里又与程向前聊了一会儿总部学习体会，见出租车已经到达总部大楼，便挂断了电话。

在上午培训的课间休息时，程向前又打来电话，他愤愤不平的说道：“妈的，告密的人被我查到了！我派人找高秘书查看了朱总最近接收的快递函件。昨天的一个信件嫌疑很大，邮寄地址是长城营业厅，名字是吴女士。”

“难道是吴佳跃？！”

“操！就是她！不是她还能是谁？这个吴佳跃真是个搅屎棍子！高秘书亲口说快递里就是一张产品彩页，是他亲自送到朱总办公室的。”

白一城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程向前继续骂道：“这个吴佳跃流放到营业厅还不罢休，真是个捣乱分子，以后保不齐又会做出什么坏事！”

白一城劝慰道：“程哥先冷静冷静，她在暗，我们在明，易静不易动，看破不说破，先观察一段。”

程向前不置可否。

电话刚刚挂断，张鹤的电话呼了进来。

白一城又拿起了滚烫的电话。

“白主任，我是张鹤。产品彩页目前无法报销，你说怎么办吧？”

白一城眉头一皱，心道：“这个张鹤，汇报工作简单粗暴，不讲究方式和方法，以后还要多调教调教。”

白一城平复下了情绪，稳稳问道：“鹤，有什么事情吗？别着急，慢慢说。”

“白主任，产品宣传彩页的报销单已经被财务部退了三次，这事儿明显是对人不对事。”

白一城耐心道：“报销单是谁退的？为什么退？慢慢说。”

张鹤这次放缓了语速，把整件事的经过和盘托出。

白一城听得出来，事情倒是不大，财务部吹毛求疵，很明显是在拖延报销进度。

张鹤还气冲冲的状告财务部一名女同事，说她拿着财务部经理的鸡毛当令箭，明显是老员工欺负新员工。

白一城微笑着安慰张鹤道：“好了！我知道了。报销单审批不通过，一定还是细节存在问题，不然财务部不会借题发挥。这样吧，你等我电话，我沟通一下。”

白一城心思缜密，张鹤汇报工作时他就已经判断出是王秀梅从中作梗，故意为难。王健康没有参与这次印刷品的年度采购招标，眼看着一大块肥肉跑到别人嘴里，所以王秀梅在报销款支付上从中作梗也是情理之中。

目前财务部邹彬经理已经与人事部签署了退休手续，王秀梅接管财务部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如果不解决王秀梅和王健康的问题，以后报销依旧是个麻烦事。

生活不是用来妥协的，你退缩得越多，喘息的空间就越少。人如玫瑰，有时候需要长一些刺儿。

白一城这次没有隐忍，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思考周全后，白一城拿出了手机，他把解决办法告诉了吴叶白，因为这个法子只有通过吴叶白才可以实现。

第89章：有利出力

俗话说：手中有刀，心里不慌。

印刷品的这条利益链便是白一城的刀。这条利益链，明面是吴叶白穿针引线，实则是白一城暗中操作。

白一城暗中搭建的这条利益链，每一个环节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和证据。朱总、程向前、兰大海这些人都是印刷品利益链的受益者，他们相互之间没有任何瓜葛和联络。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利益，有利就要出力。白一城这盘棋当中，朱总的作用很关键，有权就有利，有利更要出力，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白一城在鹏市培训时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吴叶白。

吴叶白接到白一城电话很兴奋，娇滴滴的喊道：“呦，小白，出差还能想着我，何其荣幸啊！”

白一城寒暄几句，便道出报销款出现一些小状况，目前最有效的解决办法便是求助朱总，朱总一句话可以摆平所有事端。

吴叶白不仅漂亮，更是精明能干，类似这种人际公关是她最喜欢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她与白一城商议后，便拨通了朱总的电话。

“喂，是朱总吗？我是美雅公司的吴叶白啊，还记得我吗？”吴叶白声音很甜，娇中带妖，柔中夹媚。

“是小吴啊，你好！前些日子刚见过面，怎么会不记得呢！”美女面前，男人总是有着天然的耐心。

“老总啊，你真是贵人不忘事啊！很荣幸还能记得我！”

“小吴啊，你有什么事吗？”朱总心情很放松，仿佛一缕和煦的春风。

“朱总，过几天我跟两位好朋友要聚一起搓麻将，不凑巧，三缺一。上次见面我听说朱总闲时也喜欢打打麻将，不知道朱总可否赏光啊？”

朱总故作镇定的问道：“在哪里啊？最近公司很忙，我怕我时间不允许啊？”

吴叶白道：“您什么时间方便，我们就什么时间开始！地点在海心龙宫。”

朱总心道：“海心龙宫是奉市出名的商谈场所，看来这个吴叶白又要搞一些名堂！”

吴叶白见朱总犹豫未回答，又解释道：“朱总不要多心嘛！我上次借了朱总一些东西，这次趁打麻将之际还给朱总！”

朱总是只老狐狸，一点就透，然后欣喜同意。

吴叶白妩媚一笑，娇滴滴道：“感谢朱总赏脸！我还有一事相求，目前印刷品的报销款迟迟没有支付，不知道朱总可否过问一下！”

朱总立刻谨慎的思索起来：“目前，印刷品报销款里面有自己一成的利润，吴叶白想利用自己的职权加速报销进度，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否则吴叶白也不会白白的把一成利润拱手相送。”

朱总深思熟虑后并没有给出承诺。只是表示会了解下情况。

临挂断电话之时，吴叶白还一直嘱咐道：“朱总，周五晚，海心龙宫见喔！”

吴叶白声如风铃，对男人有一种天然的魔力，朱总也不例外，挂断电话后依旧心醉神迷，他吸了一颗烟，聚了聚精神气便拨通了程向前经理的电话。

程向前见朱总亲自询问产品宣传彩页的报销进度，便实话实说：“目前报销单已经被财务部退回三次，目前还在审批修改。”

朱总了解情况后，让高秘书通知王秀梅经理来一趟办公室。

几分钟后，王秀梅挺着平胸，脚踏高跟鞋，抱着日记本走进办公室。

朱总嘴里像含了蜂蜜一样，热情的招呼王秀梅。

王秀梅入座后，感叹道：“自从调任至财务部，这还是第一次进朱总办公室。”

朱总点燃一支烟，顺势恭维道：“秀梅经理无论到哪个岗位都是卓越的职业经理人。你现在可是公司的财神爷啊！”

王秀梅自嘲道：“公司运营费用都划拨给了各个职能部门，我只是过路财神！”

朱总又道：“你不同意报销，各部门有再多钱也只是系统中的数字而已。”

王秀梅曾在朱总身边工作几年，对朱总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她转了转杏眼，听出朱总话里有话，便顺势问道：“不知朱总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朱总吐了口烟圈，沉吟片刻，缓缓道：“我今天听市场部反馈，产品宣传彩页的印刷费用迟迟没有报销。现在的市场部不同你在任期间，干部都很新，不少员工也很新，工作技能还是欠缺了一些，所以以后还得麻烦秀梅经理多给予指导啊！”

“朱总指的是85万的产品彩页报销款吧。”王秀梅一点就透，毫不拖泥带水，眨了眨杏眼认真道，“这份报销单问题太多，我也是按财务管理章程做好监督管理工作。”

朱总笑眯眯道：“按章办事没有问题，这是一名优秀干部的基本准则。我提示一下，公司与印刷供应商签署合同之时，已经明确货到付款，如果报销款超出一个礼拜，公司需要支付30%的赔偿款！如果因为公司内部流程导致赔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朱总话已至此，王秀梅清楚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虽然朱总已不是自己的直属领导，但公司之大，留得人情好办事。

王秀梅承诺朱总稍后会重点关注这笔报销款的进度，保证尽快操作支付。

俗话说吃人一口，还人一斗。朱总见王秀梅是个懂规矩的干部，认真道：“秀梅经理，以后有需要销售前线部门支援的事情就尽管说话，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只管来找我。”

王秀梅欲言又止，道了一句感谢便返回了财务部。

程向前接到朱总电话后，第一时间安排预算员张鹤再去财务部提交报销。张鹤他见程向前语气强势，心中立刻有了底气，拿起报销单便直奔财务部。

果不其然，下午两点多，财务系统发来报销款支付的邮件。张鹤赶紧电话告知白一城。

前几天张鹤私下向美雅公司打听发票细节，这件事让白一城对张鹤是边用边防，白一城在电话里要求张鹤把系统支付的邮件界面发照片给他，他要了解报销的各项明细。

张鹤道：“白主任，你有微信吗？我把照片发你微信上，现在发照片都已经不用彩信了。”

“微信？我听说不少人都在用。”

“现在人人都用微信，可火了！白主任，你也下载安装一个吧。沟通很方便的。”

“好。”

智能时代到来了，这是白一城第一次接触微信。他万万没想到，奉市分公司却因为这个小小的社交软件迎来一场高层领导的人事大地震。

第90章：大海

定安集团全国新晋干部培训结束了，来自全国的新晋主管情绪高亢，热烈异常。新晋干部培训是步入公司管理层的初级培训。俗话说：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多年以后，这些稚嫩青涩的学员，有多少激情不在，有多少渐忘初心，有多少平步青云，又有多少成为公司高管，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新主管培训班流传着一句话：聚是一团火，散会满天星。按照培训惯例，培训班结束的当晚会有一场户外的篝火晚宴。

鹏市的星星很少，城市的楼宇灯火通明，相比之下，浩瀚的星空也显得逊色很多。今晚的星星不多，但颗颗似明珠，镶嵌在天幕下，恬静安详的俯瞰着这座海滨大都市，沙滩上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雅致，那么幽静。

星光闪烁，晚风徐拂，沙滩中间燃起熊熊篝火，晚会热闹异常，培训班学员一共八十余位，均来自五湖四海，从事的岗位也是错综复杂。熊熊燃烧的烈火伴着噼里啪啦的火柴声响，如炮竹一般挑逗着观众，培训班学员们围绕着篝火开始翩翩起舞，不会跳舞的白一城被左右两边的同事牵着手，绕着火堆如兔子般顺时针跳动起来。

白一城的左手牵着旁边一位女同事的右手，这只手嫩如青葱，柔若无骨。白一城一边跳舞一边望了望牵手的这位女同事，她是本次培训班的生活委员，名字叫韩笑，白一城对她印象很深，嘴角弯弯，语中带笑，眉毛弯弯，眨眼也好似微笑。

舞蹈环节结束，到了自由交流环节。白一城不情愿的松开左手，韩笑看了一眼白一城，甜甜的笑道：“白一城，你好啊！”

“你好，韩笑。名字很好听嘛！”

韩笑指了指海边一处木椅：“走吧，去那边聊吧。”

白一城拿起书包，二人并肩走向海边。

韩笑边走边道：“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韩笑故意卖弄一下，又道，“别人都是哭着出生，我却是笑着从娘亲肚子里爬了出来，所以父亲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听起来我像不像一个温顺的乖乖女，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你就大错特错！其实我是铁面无私的稽查人员。”

“听培训班上鹏市的同事介绍过，你是集团稽查大队的优秀主管，擅长数据分析。”白一城走到木椅处，把外套铺在了上面。

“表面看你憨厚朴实，原来是深藏不露啊。”韩笑整理了一下裙摆，顺势坐了下来，“苏真你认识吧？”

白一城有些惊讶：“当然认识，他从稽查大队调任到奉市分公司，我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

“苏真是我师兄，稽查工作上很多技能都是他教授给我的。上次稽核大队调查奉市印刷品违规事件，我刚好因公外出，要不然我也会随李队长前往奉市的。”韩笑眉毛弯弯，眼睛眨了眨。

白一城一听“印刷违规”，“稽核大队”，“李队长”这几个敏感字眼，立刻感觉浑身上下很不自在。

海风迎面吹过来，沁入心底，白一城稍显平静，心道：“印刷品这盘大棋一定要谨慎而为，否则以后就会与这个韩笑狭路相逢。”

白一城望着大海，客气道：“欢迎以后去奉市做客，公事，欢迎，私事，更欢迎。”

韩笑道：“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稽查大队不受任何省级分公司欢迎，背后都戳我们的脊梁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同样，每个岗位都有自己的难处。”故意转移了话题，“韩笑，请问鹏市有什么知名特产吗？我要给朋友带一些回去。”

“鹏市的特产很多哎！你们奉市是内陆城市，我建议带一些鹏市的水特产，沙井蚝是鹏市最著名的水特产，它产于咸水和淡水的交汇之地，蚝肉皮薄肉鲜，又脱离了海底的杂质污染，所以沙井蚝被誉为蚝中珍品！”

“好，明天我去买一些。”

韩笑掏出手机，道：“我加你微信吧，我告诉你正宗的沙井蚝在哪里可以买的到。”

二人互相加了微信好友。韩笑接了个电话，称几位女同事在旁边沙滩等她，便微笑着离开了。

白一城独自一人沿着海滩散步，他见不远处有几家海边餐厅，心道：“真希望有一天能开一间这样的餐馆，门口对着大海，每天晚上收工，搬张椅子坐在海边，吹吹海风，抽抽烟，喝啤酒，不知有多舒服。”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餐厅门口处，白一城选了一张面朝大海的座位，点了几个港式小菜。

夜里的大海很安详，白天的浪花早已不见，波涛亲吻着海岸，发出一阵阵的“唰唰”声。此时的大海像一位蒙着面纱的少女，白一城望着平静的海面，他的心也开始沉寂，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几艘渔船上的渔火在大海之中忽明忽暗。

白一城一人独饮，一边抽烟一边痴痴的望着朦胧的夜色，这一刻，仿佛远离了喧嚣的城市，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一阵波涛袭来，岸边有了一丝凉意，白一城看了看林静赠送的美度手表，现在已将近十点，他翻开手机微信，邓志远早已发来很多催促的信息，见时间已晚，白一城便喊来服务员结账。

白一城起身之际，发现在鹏市出差的枫州一把手刘一勇刚在坐在餐厅最里面，此时正与几位朋友喝酒闲聊。白一城指了指刘义勇餐桌，对服务员说：“里面那桌一起结账，那是我朋友。”

人情如纸，世事如棋，人脉需要经营，一次无心之举，让刘一勇对白一城好感倍增。

白一城回到酒店后，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喂，白一城吗？我是刘义勇。”

白一城客气道：“你好，刘总，我是白一城。”

“今晚海边餐厅的账是你结的吧？服务员向我描述，是一个高个子，招风耳，北方口音的年轻人结的账，我一猜就是你。”

白一城笑道：“我见刘总有朋友在身边，便没去打扰，还请刘总多包涵啊。”

刘一勇道：“你小子啊！行了，下回到枫州支公司出差，我请你赏枫叶，喝羊汤。”

“好，一定。”

第二天，白一城和邓志远便乘机飞回了奉市。白一城坐在飞机上，望着缥缈虚无的云层，开始收起自己的心情，因为下周奉市分公司的客户经理钻石表彰大会马上开始了。

第91章：赌神来了

奉市的海心龙宫是个高档的休闲娱乐场所，里面有保龄球馆、台球厅、电影包房、旱冰场、游泳馆

吴叶白是海心龙宫的常客，刚走进一楼大厅，一位白白净净的服务员便礼貌的上前迎接问候。吴叶白和两位闺蜜随着服务员来到了贵宾棋牌包房，她环视了一眼，确认各方面条件符合今晚要求，便示意服务员离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朱总打来电话，称有些堵车，几分钟后便可到达海心龙宫。吴叶白带着两个闺蜜下楼来到海心龙宫门口迎接朱总。

其中一个闺蜜打扮的花枝招展，她对吴叶白说：“吴姐，今天把这个朱总安排在海心龙宫，看来这个老总很好赌啊！不知道好不好色啊？先说好了啊，如果这个老总有几分魅力，我可就先下手了啊，谁都别想跟我抢！”

另一位闺蜜落落大方，稳重的说道：“小玉啊，玩归玩，闹归闹，可别太认真！再说了，今天我俩有任务在身，小心为妙，别坏了吴姐的局。”

小玉随手点燃一支烟，翘着兰花指，吐了口烟圈道：“男人最喜欢的东西，往往也是他们的弱点所在。有的男人好色，有的贪财，有的恋权，有的嗜赌哎，对了吴姐，你总提起的那个白一城好什么啊？”

吴叶白思考了一下。不太自信的回道：“他什么也不好！充其量算是好财吧，我看他喜欢闷声发大财！”

小玉笑嘻嘻道：“吴姐，哪天有机会让我调戏调戏那个白一城，我倒想探探水，看他好不好色！”

吴叶白扑哧一笑：“就凭你？”

小玉撅起樱桃小嘴，“哼”的一声，故作生气。

这时朱总的专车停靠在海心龙宫门前停车场，吴叶白递给闺蜜一个眼神，抬头用下巴指了指，认真道：“朱总来了！记住今晚你们的任务，只需输，不许赢！”

“只点炮，不胡牌！”小玉补充一句。

朱总下车后面若桃花，四人相互介绍寒暄一番，然后步入了棋牌包房。

四人入座，吴叶白吩咐服务员上茶，然后含情脉脉的对朱总道：“朱总，今天玩多大的？您财大气粗，可要让着三位小女子喔！“

“小赌怡情，大赌丧志。咱们今天就规矩一些的，来十元的吧！”朱总点燃一支香烟。

小玉挺机灵，赶紧道：“呦，朱总这是瞧不起我们三位小女子啊？麻将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要我说啊，今晚干脆玩五十元的，愿赌服输！”

女人发话，朱总也不便推辞，只要答应。

刚玩第一把，吴叶白便自摸胡牌了，她极不情愿的推倒麻将，自言自语道：“千刀万剐，不胡头一把。看来今天我兜里这点钱要保不住了。”

打了几圈下来，朱总不苟言笑，小玉笑吟吟问道：“朱总，你很沉稳嘛？”

朱总操着领导的语气，缓缓道：“打麻将，我认为三分技巧，七分运气。还要有打麻将必有的心理素质，打麻将就象打仗，胜不骄败不馁。拿到好牌的时候不要喜形于色，拿到烂牌的时候也不要流露出不悦的神情。最好是全程没有特别的表情，因为麻将高手是可以从你的表情判断出是该进攻还是该防守。如果你很容易让人看出你是一手烂牌或是一手好牌，那么他们就可以攻防自若了。打麻将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战！”

话音落地，朱总摸了一张牌，提高了嗓音，呲着一口烟牙笑道：“自摸四筒，胡了！”

小玉顺势调戏道：“朱总好厉害！还会自摸！我怎么不会自摸呢，朱总有机会可要教教我噢！”

吴叶白扑哧一乐，瞪了一眼小玉：“别乱说话，朱总是正经人。”

朱总不懂其意，继续洗牌抓牌。

自从自摸胡牌之后，朱总就一发不可收拾，运气竟然好的一塌糊涂，几圈打下来，局面已经彻底是一家独大。

朱总是老狐狸，心里清楚是三位女子故意谦让，玩了两个多小时便有些厌倦了。小玉善于察言观色，她见朱总兴致不浓，便故意碰倒一张麻将，然后俯身喊道：“朱总，我的牌掉地下啦！你能帮我捡下吗？”

朱总环视脚下，摇摇头：“在哪呢？没看到。”

小玉弯腰曲背，坚挺圆润的双峰呼之欲出，她抬着脸对朱总道：“二筒，我的二筒，朱总，您没看到吗？”

朱总也俯下身，拾起脚下的一张麻将，糊里糊涂的说道：“这张牌是八万啊，不是二筒！”

吴叶白和闺蜜相视一笑。小玉坐起，闷闷不乐。

牌局结束，朱总去了卫生间。小玉朝朱总背影骂道：“呆子！真是呆子！”

朱总方便后，回到包房，摆着官架子，缓缓道：“好了，小吴，今天就到这吧！”

吴叶白顺势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档案袋，塞到朱总手里，微笑道：“朱总，您今晚手气真好，我们三位小女子自愧不如，这是您赢的钱，说好的，愿赌服输！”

朱总拿着沉甸甸的档案袋，强压着心中的喜悦，沉稳道：“好，家中有事，我先行一步了！”

吴叶白边送朱总边恭敬说道：“感谢朱总对这批产品宣传彩页的关照，以后美雅公司会继续提高服务水平。”

朱总一个劲儿的点头微笑。

送走朱总，吴叶白心道：“与定安集团合作的第一桶金终于到手了，看来白一城暗中搭建的这条利益链很坚挺！”

这时，小玉松了松僵硬的筋骨，对吴叶白道：“吴姐，最近还有局吗？还需要我们友情赞助吗？”

“明天在海洋之星，我自己出马！是我一个老朋友，就不麻烦二位了！”

白一城到达奉市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拉着行李箱先来到了董先生的住宅。董先生正在修理盆栽，见白一城到来便张罗着出去吃晚饭。白一城没有董先生嗓门透亮，只好随董先生走出屋门。临时之时，白一城把奉市带回来的沙井蚝放到了冰箱里。

董先生笑道：“这点海物可值钱喽！这是正经八百的人工加空运！”

白一城和董先生一同到附近的四季抻面吃了一碗面，用董先生常说的话就是：“一碗面，简简单单，比啥都强。”

席间，白一城谈起了新房子的户型，董先生吃了口面，又咬了一口大蒜，声如洪钟的说道：“你的新房装修最好是中式装修，木质家具要多一些！”

“噢？还请董先生赐教！”白一城吃了一口香味四溢的面条。

“你的生辰八字是遇火则荣，火是你的喜神。五行之中，木生火，红色为火，所以装修时可以考虑一下红木质地的家具！”

白一城沉吟片刻，认真说道：“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并不想做什么人上人，可这生活的苦涩照样没能放过我！这次我听从董先生，把新房的风水布局好好设计设计！人活着就得折腾！”

董先生大笑道：“对，折腾，使劲折腾！命里一尺，难求一丈。折腾折腾，该来就都来了！”

第92章：整顿

清晨，奉市的阳光穿透淡淡的雾气，温柔的洒在大地上。此时，天边还挂着几颗星星，路旁还有寥落的灯光。

白一城早早乘坐公交来到了定安大厦。清晨的职场有些幽暗，不过很空很静。

白一城把办公桌擦拭干净，然后又给桌面上的白鹤芋浇了一些水。这盆“一帆风顺”生长的很旺盛，梁喜旺很用心，不仅按时浇水，还新买了一个的喷壶，白一城欣慰的看了看喜旺的座位，然后拿出书包里的鹏市特产分发到同事座位处。

走到张洪涛座位，白一城被一股酸臭味熏退了几步，捏着鼻子走进一看，是一盒吃剩的外卖。白一城用两个手指夹着塑料袋向外面的垃圾桶走去，刚走几步便撞见了培训部徐国庆经理。

徐国庆大步流星走进职场，举起右手打招呼道：“早，一城！够勤快的啊！”

“早，徐经理。同事吃剩的便当，我顺路扔掉。”

“不用猜就是张洪涛吧，他在33楼名气可不小，女同事都说他把自己打扮的油光水滑，工位却如破马张飞一般。”

二人一笑，擦肩而过。

早会即将开始，市场部同事都陆陆续续走到自己的座位。不少同事看到桌面上的小礼品都对白一城表示感谢。

张洪涛分头线清晰笔直，头发乌黑锃亮，朝着白一城嚷嚷道：“感谢一城啊！出差还给我们带礼物，这排面儿绝对够用！”

白一城回应了同事的感谢，然后拿出日记本准备梳理工作。这时，梁喜旺拿着一张打印的白纸走了过来，憨憨呼呼的说道：“白哥，这是我整理的科室当前绩效指标和工作情况。早会你要汇报工作，我已经提前整理好了，如果哪里需要完善，你再告诉我。”

白一城欣慰的拍了拍梁喜旺的肩膀，心道：“喜旺话不多，事不拖，真是个用心的好员工。”

部门早会结束，白一城向程向前经理汇报新主管培训的心得感受，这是白一城昨晚抽了半盒烟总结出来的。

身在职场，大大小小的外出活动都要向直属领导谈一谈心得，说一说体会，这是一种技能，更是一种态度。

汇报完毕，白一城拿起脚下的两个礼盒，递到程向前身边，礼貌的说道：“程哥，这是鹏市特产，凤梨蛋黄酥，东西不贵，一点心意。”

程向前轻轻拍了拍啤酒肚：“我说一城，咱们之间就不要这么见外啦！你还是把特产送给朱总吧。”

“朱总也有份，我稍后给他。”

“俗话说：鱼生火，肉生痰，多吃蛋黄保平安。今天中午我就尝尝这个凤梨蛋黄酥！”程向前瞅了瞅礼盒，又对白一城道，“全省客户经理的表彰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上周我主持了会务人员的动员大会，这几天你再好好盘点一下。这是你上任后的第一次表彰大会，一定要出彩！还是那句话，把活干漂亮，然后我到领导面前给各位兄弟请功领赏！”

白一城点点头。

程向前话锋一转，略显严肃的说道：“你出差期间，推动室的工作质量和实效都大不如前。几名新员工除了制式数据报表，整天无所事事。很多新产品上市的推动和培训工作停滞不前，甚至连客户经理表彰大会的会务工作会议都是由我亲自组织召开。科室员工一旦出现这种工作状态是很危险的。”

白一城出差之前已经把工作布置清楚，但培训期间疏于追踪，员工才出现懈怠情绪。没有追踪，工作落实起来一定会打折扣。

在职场沟通中，大多数人总是一吐为快，急于表达，急于辩解。古人认为，“风流不在谈锋盛，袖手无言味最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有时候并不是光彩照人，反倒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更显得高深莫测。

此刻的白一城沉默不语，像一只安静的老虎，耐心倾听着程向前的批评。

程向前对推动室提出一系列工作要求，然后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一城啊！新晋主管都会有一段适应期和调整期，推动室是销售部门的核心科室，目前新员工很多，作为管理者一定要高标准，严要求。马总以前说过：天下难事必做于易，天下大事必做于细。科室的员工管理你还要继续下功夫啊！当然了，你出差期间，有一些工作还是可圈可点的。比如：紧急处理产品彩页的设计笔误问题，积极追踪印刷费用的报销进度。这几项工作还是值得表扬的！”

白一城心里盘算道：“程向前很牵强的提出表扬，看来应该是拿到了这批印刷品的个人利润。”

与程向前沟通后，白一城胸中仍是憋了一口闷气，他计划第一时间召开科室工作会议，准备对出差期间疏于职守的员工进行教育批评，可深思熟虑，认为表扬应该公开，批评一定要私下单独面谈。

遇到事，先处理情绪，后处理事情，情绪处理不好，事情会更糟。白一城此刻心情一般，独自一人走出办公区。

吸烟室里烟雾袅袅，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玫瑰，白一城一边吸烟一边思考工作，吸烟已经变成了白一城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依赖和心理需求。

也许人生的奋斗也是短暂的，就像一只燃烧的香烟，寸寸缕缕都珍贵无比。

林静路过吸烟室，隔着层层烟雾看见了白一城，她挥了挥手。白一城赶紧掐灭香烟，走了出来。

“里面腾云驾雾的，你这是要成仙啊！”林静永远那么亲切自然。

“忙里偷闲！”看见林静，白一城心情开始愉悦起来，“一会儿我去客服部找你。”

“白主任何事大驾光临？钻石雷鬼舞难道不过关啊？”

白一城挠挠头：“我刚从鹏市出差回来，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小女子一定笑纳！”林静抱拳感谢，小臂内侧的锡伯族纹身清晰可见。

与林静聊了几句，白一城心情舒畅许多，回到办公区便召开了科室工作会议。为了应对接下来的繁忙工作，白一城感觉有必要对员工施加一些压力，会议之上还是要有批评，但不能指名道姓。

安排完近期工作后，白一城便开始语重心长的批评教育道：“职场生活多与枯燥和寂寞相伴，特别是看到其他同事出了彩头。在看到别人追名得名、逐利得利的时候，更要埋头苦干，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牢牢地钉在自己的岗位上。浮躁的社会，心静者胜出！日常工作不要贪小利，不要求奇谋，要踏踏实实，稳扎稳打。”白一城停顿片刻，扫了一眼张鹤和徐震，张鹤自知费用报销未尽力，而且还试图打报销款的小主意，徐震也自知产品宣传彩页设计疏忽，二位瞟了一眼白一城，像做错事的孩子，立刻低头记录。

白一城继续道：“在定安集团，没有绝对的窄路，也没有固定的宽路，宽窄之路，在乎一心！人都是熬出来，本事都是逼出来！熬得住，就出众，熬不住，就出局！从今天开始，我对在座各位要提高工作要求，请各位尽快调整工作状态！”

第93章：与孤独握手言欢

午休时间，白一城来到定安大厦附近的特产店，选了一些野生蘑菇、黑木耳和松籽。店员装好礼盒后，白一城说快递邮寄，店员随后拿出一张快递单，白一城认真写道：收件人韩笑女士，地址鹏市福华区97号定安集团总部44楼稽查部

走出特产店，白一城拿出手机给韩笑发了一条微信：鹏市特产很不错，感谢你帮忙，给你邮寄了一些奉市当地特产，也很不错！欢迎以后来奉市！

韩笑第一时间礼貌的回了微信：太客气了！谢谢你，欢迎以后再来鹏市。

白一城顺路吃了一碗牛肉面便回到了公司。

走进科室工作区，一股辛辣韭菜味钻入白一城鼻腔。张鹤脱了皮鞋，翘着二郎腿，全身心投入到手机游戏中，面前桌面上摆着一盒吃剩的韭菜馅水饺。

白一城喜欢简单整洁，早晨张洪涛酸臭的过夜饭盒让他心有余悸，上午科室会议刚刚整顿员工纪律，中午张鹤竟然肆无忌惮，大摇大摆的破坏职场公共环境，毫无工作紧张之感。

“鹤，把吃剩的盒饭收拾一下。”白一城拍了拍张鹤肩膀。

张鹤自幼单亲家庭，性情孤僻，他斜视了一眼白一城，愣在那无动于衷。

梁喜旺反应机敏，拎起饭盒袋子，笑道：“我来，举手之劳，我最近减肥，正好运动运动。”

“魔术师就是手快！”白一城调侃一句，化解了尴尬局面。

下午上班时间过了半个多小时，徐震身着运动服，肩上挎着健身背包，大摇大摆的走进职场。

白一城正在筹备下午的表彰会沟通会，见徐震扬长走来，眉宇不自觉的一皱，沉默片刻忍住没有说话。

面子哥张洪涛眼睛尖耳朵贼，推动室刚才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他拿出手机给白一城发去微信：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白一城看过微信，回头朝张洪涛点了点头。

下午客户经理表彰大会的会务人员沟通会如期召开。白一城沉稳高效的组织了会议，这是表彰会前期的最后一次会议，白一城打起了十万分精神，按照分工组逐一追踪，现场会务工作更是落实到个人落实到具体时间点。白一城把现场工作分为四大功能组，分别由科室四名员工担任负责人，黄珊珊担任表彰组组长，梁喜旺担任节目组组长，张鹤负责物资物料组，徐震负责现场的整体播放工作。

会议结束，白一城递给林静一个眼色，示意散会稍等一下。

林静身着职业装，白衬衣，黑头发，给人一种不可言喻的简单美。

众人走后，白一城递给林静一个礼盒。林静欣喜的打开礼盒，是一对椭圆形的水晶耳环，温润优雅，造型简约，散发着一种纯洁安静的气息。

林静合上礼盒，眼神略显温柔，缓缓道：“谢谢你，一城！”

“我这算是礼尚往来，你送我这么贵重的手表，我还一直没有感谢你。正好这次去鹏市出差，给你随便带了一份礼物！”

“这可不是随便带的吧！这对耳环一看就是惊心挑选的！”林静脸上飘过一丝幸福。

白一城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言语，只是挠头傻笑。

回到座位，林静发了一条朋友圈：人生，是由一段一段等待拼接而成。等一片花落，等一方月圆，等一缕尘缘。在等待的过程中也在不断错过，错过了清晨第一缕阳光，错过了傍晚最后的一抹晚霞，错过唇红齿白的芳华，有些东西等错过后才知珍惜！

白一城一字一句认真读了几遍，然后轻轻的点上一个赞！

这时，背后一个人影飘了过来，白一城回头一看是黄珊珊，她带着歉意微笑道：“一城，我来负荆请罪，你出差期间，我没把大家的工作协调好，给你惹了不少麻烦。”

白一城摆摆手：“黄姐，你太客气了。一城感谢还来不及呢！”

“一城，过几天的表彰大会你大可放心，表彰环节我会盯住每一个细节。”黄珊珊信誓旦旦，一副大干一番的表情。

白一城笑道：“好，黄姐办事我放心！对了，表彰环节中，我要客串替换一位男司仪，受表彰人员是长城营业厅的客户经理赵一帆。”

“好，我记下了。”

出差期间积压了很多工作，一下午时间，白一城如雕塑般坐在工位处，没有喝水，没有去卫生间，人一旦忙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几项工作处理完毕已经临近下班，白一城施展了一下筋骨，自言自语道：“今天要加班喽！”

今晚奉市下起了小雨，春雨润如油，今晚的小雨如断珠般不休不息，直到晚上八点还没有雨停的迹象。

定安大厦外细雨绵绵，职场内此时只剩白一城一人，他竟然全然不知，埋头加班工作。

这时，玻璃门禁处有人敲门，白一城抬头一看，竟然是赵一帆，一身白色连衣裙，宛如白鹤芋的花蕾，手里拿着一把碎花雨伞，雨水顺着伞尖滴答滴答流了下来。

白一城赶忙起身打开门，惊讶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欢迎吗？”赵一帆霸气中带着几分忧伤。

原来赵一帆近期准备宜居去北京，家里很多摆件扔了可惜，今晚便送到了白一城出租屋内。赵一帆见白一城不在，便驱车返程，路过定安大厦，见33楼职场灯光如昼，便上楼来寻白一城。

“给，这是我的一些摆件纪念品，扔掉可惜，也不打算带到北京，索性赠给你保管吧！”

白一城接过袋子，问道：“什么时间去北京？”

“客户经理表彰会结束。”

“决定了？”

“决定了！”

“是跟你说的那个老男人结婚吗？”

“是！”

“是不是有些冲动？不再考虑考虑？”

空气凝结，二人对视无言。良久，赵一帆终于开口道：“大橙子，时间不早了，今晚我还有事。表彰会再见！”赵一帆转身离开。

“我送你回去吧！”白一城追了几步。

“不用，楼下有车等我！”

“还是那个老男人？”

赵一帆没有回答，决绝的走进了电梯。

白一城站在定安大厦33楼窗台处，俯瞰着楼下的解放大街，赵一帆进入一辆黑色雅阁轿车缓缓离去。

“叮”一声，白一城收到一条来自赵一帆的微信：没有人可以永远陪伴，下雨天的时候，就连影子都会缺席。祝福大橙子如愿遇到命中的缘分，不早也不晚，不急也不缓。

此时，白一城身在灯火通明的高楼，心却似细雨绵绵的黑夜！他愣在那，看了半天的夜雨，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的是自己与孤独握手言欢！

第94章：逢强智取

白一城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王秀梅，二人工作楼层不同，所属系列不同，王秀梅的财务工作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每天如“坐地户”一般，端坐办公桌前审批各部门费用签报。

白一城在去人事部办理升职手续时遇到了王秀梅。

二人在办公区走廊狭路相逢，个子不高的王秀梅挺着平胸，主动邀请白一城到财务部坐一坐。

来到财务部洽谈室，王秀梅瞪着杏眼，似笑非笑的赞扬白一城能力提升很快。白一城见招拆招，一个劲儿的感谢王秀梅经理当年的栽培。

与王健康结婚后，王秀梅开始有了一点女人味儿，今天不仅穿了一套时尚的职业套裙，还涂了一抹酒红色口红。

白一城感觉气氛很怪，二人对坐，聊无可聊，便违心的恭维王秀梅开始变的年轻漂亮。

王秀梅笑了，眼角浮现出燕尾纹，他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说道：“一城，你负责市场部运营费用，我负责公司财务审核工作，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机会很多。”

“王经理说的是！”

“我们共事过几年，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和工作风格，我喜欢直来直往，以后我们可以沟通解决的问题就不用麻烦领导，特别是朱总，他日理万机，销售前线那么多事情需要他决策，报销这些琐事最好还是不要影响领导的正常工作。”

白一城听得出王秀梅对朱总过问产品彩页报销一事略有不满，当时也是形势所迫，才不得已搬出朱总这座大神。以后报销的工作很多，难道每次都借朱总之手解决问题？王秀梅就是一只拦路虎，当初王健康没有入选印刷品采购，她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自从晋升步入仕途之后，白一城脑筋开始变得灵活，他断定王秀梅一定不会是随便请他来财务部坐一坐，也肯定不会为了一件不爽的事发牢骚。

白一城便试探着切入正题：“王经理，以后费用申请和报销这些工作还要多请教您！我了解到，过几天客户经理表彰会的费用申请还没有通过审批，市场部预算员张鹤是新员工，技能还在提升，我没做过预算，目前也是边干边学的状态，所以本次费用申请有何不妥还请王经理指导！”

王秀梅杏眼一转，道：“这笔费用的事由和分项当然没有问题，但多项预算有超标嫌疑，就算财务部可以审批通过，一旦稽查人员过问，我怕你也是解释不清！”

“噢？还请王经理直说！”白一城表情故作轻松。

“比如布展费用8万，依奉市的经济水平，怎会有如此高的预算？”白一城刚要解释，王秀梅抢先说道，“我坐过市场部经理，通过会议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我也理解，不过本次会议布展的预算还是有一些偏高！”

白一城心道：“看来王秀梅没有抢到印刷品的肥缺，又开始打起了会议布展的主意。如果继续无视王秀梅和王健康，这颗定时炸弹一定会爆炸。俗话说：逢强要智取，遇弱则强攻。看来对付王秀梅，只能利诱。”

“王经理，为了达到表彰会的效果，本次会议规格较以往高了许多，特别是一些企划道具都需要布展公司创新原有的设计。保险起见，便把预算做的高了一些，当然了，最终都以实际报销金额为准！”白一城沉稳的把事情交代一番。王秀梅抱着双肩，没有言语，白一城继续道，“目前本次会议筹办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困难，奉市很多布展公司无法满足公司的要求，比如场外企划需要立体风格，舞台中央还要制作一个可以自由开关的钻石模型。目前只有一家布展公司勉强策划筹备，不过我心里还是没底。王经理，您以前在市场部筹办经历的会议较多，不知道哪家公司可以承接本次表彰会的设计和布展。当然了，预算一定要低一些，这样既符合财务标准，又可以为公司节省一些费用！”

王秀梅脸露一丝笑意，客气道：“我认识的那些会议公司规模不大，现在公司的会议规格越来越高，不知道这些公司还能不能满足本次表彰会要求。我一会儿电话联系一下吧！”

“那就麻烦王经理了。”白一城道了谢，攀谈几句便离开了财务部。

白一城离开后，王秀梅便直接拨通了王健康的电话……

正如白一城所料，下午便接到了王秀梅的电话，她说一家会议公司愿意倾尽全力承接本次布展工作，而且价格公道。

白一城沉稳道：“好，我与他单独沟通细节。感谢王经理鼎力相助。”

王秀梅友好说道：“筹备会议是个操心的工作，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之间单独联系吧，我把手机号发到你微信上。另外费用申请已经审批通过，你可以放心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了，预算高一些问题不大，只要实际报销时符合正常标准就可以！”

白一城再次道谢，心道：“王秀梅办事滴水不漏，自己抢了肥缺，我还要满口道谢，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白一城放下电话便约了吴叶白，他与程向前经理请了公出假，乘坐公交车来到吴叶白办公室。

吴叶白背身站在百叶窗前，身材玲珑凹凸，臀部坚挺圆润，胸部巍然高耸，他见办公室门打开，便转过身。

白一城发现吴叶白今天竟然没有化妆，不过眼神里依然含俏含妖。

“坐吧，小白。”吴叶白也顺势坐在了办公椅上。

白一城刚坐下，吴叶白便道：“我说你现在好歹也算一个主管，天天公出还要做公交车，也太寒酸了吧？”

白一城苦笑：“要不然怎样？”

“这样吧，美创公司有一辆商务轿车，一直闲置，你要不嫌弃，就直接开走吧！”

白一城受宠若惊，赶紧道：“那怎么行？”

“这辆轿车是当年接待公司客户的专用车，目前已经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平时我都是自己开车，司机解聘后，这辆轿车一直在车库。”吴叶白笑了笑，“你别想得美，是转让给你，又不是送给你，这样以来，也能为公司节省一些支出。”

“什么车？多钱转让？”白一城喜欢直奔主题，这是他的谈话方式。

吴叶白性感一笑：“是一辆别克轿车，美国车，奔放，狂野。价钱嘛？你看着给吧，二手市场能卖到8万，你不要介意，6万拿走！”

白一城诚恳一笑：“我不介意。”

“好，就这么定了！另外印刷品账目也该清了，给，这是你的那部分，我已经处理完了。”吴叶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白一城，白一城推了回去，幽幽道：“钱是你的，车是我的，一手交钱一手提车！”

吴叶白扔过来一个黑色的别克车钥匙，然后开始沏茶倒水，边沏茶边调侃道：“白主任，今天来我公司有何贵干啊？”

白一城一向“话不多，事不拖”，清了一下嗓子，直接道：“这次表彰会的布展不能由美创承接，需要你退出！”

茶水倒了一半，吴叶白停了下来，略显认真的说道：“好茶不怕细品，坏事不怕细论！到底咋回事，你说来听听！”

第95章：水至清则无鱼

白一城详细介绍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吴叶白眼眉轻轻一挑，笑盈盈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这次布展我退出，让王健康承接！我听说过这个人，他去年才入行，在广告企划这行也算是四面八方，八面玲珑的家伙。同行都是冤家，没想到这么快就狭路相逢了。”

“王秀梅经理是我的前任领导，而且现在手握财务审批大权，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遇强则智取，此乃兵家之道。”

吴叶白冷笑道：“王秀梅我认识，以前我与程向前合作之时，她从中没少使绊子。这个王秀梅，个头不高，姿色一般，竟然可以找到王健康这样的男人！这个社会真有趣，一旦有了权，王八都能大三辈儿！不过话又说回来，伪君子配心机女人，也算天作之合！”

白一城听出醋意，附和了几句，故意调侃道：“吴总在生意场上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生活又有修养和层次！难道没有意中人？”

“破锅自有破锅盖，啥人自有啥人爱！”吴叶白挥了挥粉嫩的手臂，故意调转话题，“放心，小白，这次我退出，布展的利润拱手相让。不过最令我担心的是王秀梅这次虎口夺食，保不齐下次就要釜底抽薪！”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白一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白一城喝了口茶，拿着车钥匙准备起身离开。

吴叶白望着白一城的背影，心道：“生姜断不了辣，白一城城府极深，也是一个惹不起狠角色！”

车库里的这辆二手别克轿车大概八成新，白色，真皮座椅，还有天窗，只不过天窗已经布满了灰尘。白一城驾驶着别克车来到了附近洗车店。

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二手别克轿车洗过之后焕然一新，白一城摸了摸前车灯，说道：“兄弟，你好！”

白一城驾驶着白色别克轿车来到松山路。董先生身着中式汗衫，手持折扇正在与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下棋，白一城下车后向董先生挥了挥手。

“鸟枪换炮啦？”董先生声音透亮。

白一城笑道：“是啊，特意向董先生显摆显摆！”

“你啊，还年轻，肩膀头还窄，晃不开。留些积蓄有备无患，出门乘坐公共交通也不错。”

白一城道：“董先生，这是辆二手车，朋友便宜转让的，有辆车还是方便一些。”

董先生摇了摇折扇：“三十岁前，有车有房，我没说错吧！”

“没错！不过房子是贷款，车子是二手的！”白一城苦笑。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岂能尽如人意？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与董先生下棋的花甲老头有些着急了，举起炮落到底线，催促道：“炮辗丹沙，老董，该你了！”

“单车寡炮瞎胡闹，开局炮胜马，残局马胜炮，老张，让你看看我挂角马的威风！”董先生神态自若，不住的摇着折扇。

白一城观战片刻，与董先生道别后便驱车去了小商品批发市场，市场内琳琅满目，公用家用的小商品一应俱全，白一城在里面转了几圈，进了多家店铺随意打听了一些表彰会所需物品的价格。

回到定安集团后，白一城开始单独与张鹤沟通工作，表彰会筹备工作中，张鹤负责物资物料的采买和物流工作，白一城要求张鹤按照清单汇报物品采买进度。

张鹤汇报的有板有眼，处处彰显着自己的工作细心。

白一城点点头，很自然的话锋一转，问道：“鹤，顺便汇报一下物品单价，这次财务部对费用报销会重点跟进，所以要避免采买物品时超出预算。”

张鹤犹豫一下，拿出日记本逐一汇报。白一城边听边记，张鹤汇报的物品当中，观众鼓掌手拍和表彰鲜花明显超出小商品批发市场的价格，不出白一城所料，猫改不了偷腥，张鹤又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白一城此时很矛盾，这点利润损失对于定安集团这头金融巨鳄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但如果视而不见，张鹤胆子便会越来越大，说不准以后还会惹出什么事端。如果揭穿张鹤，一定又会影响他采买物品的积极性，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如果没有这些小诱惑，张鹤的工作积极性一定打折扣。

白一城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满意的点点头道：“表彰会物资物料很多，采买起来真是辛苦！”

张鹤一向胆大、心细、嘴严，信誓旦旦的回答道：“请白主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为了表彰会的顺利召开，白一城此时没有警示张鹤，他想待表彰会结束，找个机会侧面点拨警告一番。

与张鹤沟通完工作，白一城给新合作的布展公司打去电话，交代嘱咐了会议要求和布展的时间地点，通过与对方设计员交流，白一城隐约的感觉到王秀梅推荐的这家会议服务公司很不靠谱，设计人员对一些企划布展的常用术语竟然一概不知。

白一城心道：“在昭陵公园举办的春季客服节之时，遇到的侯主任、安队长、李所长这些人充其量算是外患，这次表彰会布展公司不专业，公司内部还有同事作梗，看来是一场内忧外患的攻坚战！如果不打起十万分的精神，表彰会很难顺利举办！”

白一城的心里像有几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久久不能平静。这时秘书张一雯打来电话，通知白一城到马总办公室。

白一城心想马总有请应该是同学会视频一事，便拿起笔记本电脑走上楼去。

果不其然，进了办公室，马总坐在办公皮椅上，仰着脸面，驼峰鼻像一架机关炮一样对着白一城。

白一城站在偌大光亮的办公桌前，礼貌的问道：“马总，您找我？”

马总晃动了几下颈椎，缓缓道：“怎么样？同学会视频做的如何了？”

“最近又修改了一稿，请领导过目。”白一城把笔记本电脑推到马总面前。

视频播放，一首陈奕迅的《梦想天空分外蓝》唱了起来，马总看着老同学的校园照片，情不自禁的对白一城介绍道：“这位老同学目前在铁路局，这位在汽车公司，这位在连州市政府，这位就是我的老班长，就是他给你提供的照片，他在奉市法院”

白一城点点头，马总看完视频感慨道：“天各一方，风流云散啊！这些年，大家都忙于生活，也该聚聚了！”

此刻，马总略显多愁善感，突然感觉有损自己高高在上形象，欠了欠身子，正襟危坐，正色道：“可以，视频通过。另外视频小组的事情落实的怎么样了？”

“马总，通知已经发出，各部门正在物色报名人选。客户经理表彰大会之后会举办第一次沟通培训会议。”

“好，我知道了。那今天就到这吧。”

白一城道了再见便离开马总办公室。

第96章：秀才遇到兵

下午奉市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白一城带着梁喜旺、张鹤、徐震奔向表彰会现场。

梁喜旺坐在二手别克车的副驾驶上，兴奋的说道：“白哥，这是我第一次在五星级酒店表演魔术，不知道明天登台会不会紧张！”

“白主任，我也是第一次进五星级酒店，我朋友都说星级酒店服务好，就连上厕所都有人递手纸，一会儿到了酒店我一定要先去厕所！”徐震也挺兴奋。

张鹤扑哧一笑：“瞧你们那点出息，到了钻石皇冠酒店，管厕所要叫卫生间！还厕所，俗里俗气的，真叫人笑话！”

白一城一边认真的开车一边叮嘱道：“到了酒店，先把会场布置好，想玩晚上到房间再说！”

“白哥，你的意思是晚上我们可以住在酒店？”徐震高兴的差点从后座蹦了起来。“砰”地一声，脑袋碰到了车顶，徐震害羞的摸了摸头，轻声道：“主任，这车空间也太小了吧！”

张鹤讥笑道：“空间够，难道你还要上天啊？”

白一城沉稳道：“哥几个，说归说，闹归闹，今晚先把活干利索，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事儿咱不能干。我已经跟向前经理请示过了，今晚布展可能会比较晚，兄弟们直接入住酒店。”

三人击掌庆祝。

白一城又道：“今晚连州、铁州、川州、枫州四地领导和参加表彰的客户经理都会入住酒店，入住工作由培训部邓志远主任负责，他今晚临时有事，入住工作由徐震负责，喜旺和张鹤跟我去会场。”

“好！”三人异口同声。

钻石皇冠酒店气派的很，远远望去，主建筑宛如一颗巨型钻石，白一城到达酒店停车场时，会议服务公司已经在正门开始安装表彰墙。

白一城走下车，对着几位安装工挥手道：“各位师傅辛苦啦！我是这次会议的联络人，企划布展问题可以随时与我沟通。”

几位工人穿着藏蓝色工作服，小雨如细线般散落肩头，其中一人工人回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知道了。”

这个回头说话的工人，五十岁时，国字脸。

“白主任，雨越下越大，咱们赶紧去会场吧！”徐震提示一句。

白一城伫立在细雨中，观察了一下酒店的周围，然后对国字脸安装工人说道：“师傅，表彰墙位置和方向有偏差，合影效果会不理想。”

“桁架已经搭了地基，动不了，动不了。”国字脸工人埋头干活，头也没回。

白一城又道：“布展图我已经提前发给了你们公司，这座场外表彰墙明显不符合要求。”

国字脸工人仰起脸面：“小兄弟，这雨越来越大，我看表彰墙位置就这样吧，凑合凑合，反正明天也要拆。”

对于《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来说，一辈子就是一分一秒都差不得，对于此时的白一城来说，表彰墙的位置也是一毫一厘都不能差。他把这场表彰会当作一件工艺品，只有“不疯魔不成活”的工匠精神才能把这件工艺品雕琢完美。

白一城不让步，坚持表彰墙按照布展图搭建，国字脸工人执拗不过，只好带领其他工人从新搭建，白一城进入酒店后，国字脸工人点燃一支廉价香烟，狠狠的骂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动动嘴儿，俺们就得累断腿儿！”

表彰会场金碧辉煌，又大又阔气，白一城安排徐震去前台办理入住接待工作，然后安排梁喜旺调试音响设备和灯光，最后安排张鹤联系酒店布置会场。

白一城走上舞台中央，几个年轻人正在组装钻石模型，钻石模型足有两米多高，表面由铂片连接，灯光照射下来，整个钻石模型栩栩生辉，仿佛有了生气和灵魂。

白一城摸了摸钻石中间连接地带，顺势问道：“我说哥几个，钻石模型的骨架安全吧？”

其中一个长头发，黑汗衫的小伙子拍着胸脯保证道：“老板，您尽管放心！”他指了指幕后上方，“现场多安排几个人拉动缰绳吧，这大家伙太沉，没有五六个人根本拉不动！”

白一城点了点头，拿笔记录到了日记本上，这时程向前经理打来电话。

“喂，程哥。”

“一城，你在钻石皇冠酒店吧！枫州支公司刘一勇总现在就在酒店前台，无法办理入住，他给我打来电话，你赶紧去处理一下。”

“好！”程向前挂断电话便直奔酒店前台大堂，刚出电梯就看见刘一勇坐在沙发处。刘一勇头发谢顶，远看就像光头佬。

白一城赶过去与刘一勇热情的握手道：“刘总，会务安排疏忽，给您添麻烦了，我马上安排您入住。”

刘一勇微微一笑：“不急，很多年前我也是经常筹办会议，这里面的辛苦我是知道的。”

白一城从前台取了房卡递给刘一勇：“刘总，这是您的房卡，单人大床，房间朝南，明天早餐在3楼，6:00叫醒，6:30早餐，表彰会的相关信息我单独给您再发个微信。”

“很细心嘛，谢谢你！房间号0808，很吉利！上次在鹏市出差我还没有感谢你，这次来奉市开会又给你添麻烦了！”

白一城道：“领导，您客气！”

刘一勇提着黑色商务包走进电梯，白一城转身来到前台，嘱咐道：“0808房间送一个果盘，要快。”

白一城刚要给徐震打电话，只见徐震穿着带有酒店标示的白色棉拖鞋悠闲的走了过来，他看见白一城站在大堂，突然停住脚步，弱弱的说道：“白主任，你怎么来了？”

“难道我不该来吗？马上就是参会人员入住高峰期，你去哪里了？”

徐震见白一城脸色严肃，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进房间换了件衣服。顺便冲了个热水澡。”

徐震当面打鼓，背后敲锣，此时白一城无心批评，压着性子耐心嘱咐道：“这是奉市分公司每年一届的表彰大会，千万不能马虎，要严阵以待。”

徐震信誓旦旦道：“一定，一定，请白主任放心！”

白一城看了看手表，然后向前台借了一把雨伞便走出酒店。外面雨势变大，安装工人穿着雨衣蹲在表彰墙一侧焦急的固定着桁架。

白一城见表彰墙位置已经调整，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可是走近一看，发现另外一个致敬错误：表彰人员的照片和姓名严重不符！

赵一帆作为新人销售明星，也入围了表彰大会，表彰墙一侧展示着赵一帆阳光灿烂的职业装照片，白一城仔细一看，照片下面的名字竟然是张丽，其他表彰人员也都出现不同程度的错误。

“师傅，展板上面的照片和姓名全是错乱的！”白一城很生气，不自觉的喊了起来。

“我们只负责安装，你跟老板去说吧！”国字脸工人满不在乎。

“太不负责了！”白一城怒气不减。

国字脸工人啐了一口浓痰，骂道：“今个儿雨真他妈大，事儿也真他妈多！”

白一城眼睛一瞪：“你骂谁呢？”

“我骂这个操蛋的社会，有钱就是爹，有奶就是娘！”

第97章：大排面儿

表彰墙上的展板内容错乱无序，白一城站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拨通了会议服务公司的联系人电话。对方语气很慵懒，称美术社下雨停工，要想从新制作根本行不通。

白一城气急之下放出一句狠话：“如果今天这个问题不解决，以后休想再与我们合作！”

对方联系人毫不在乎，轻蔑道：“呦！好大的口气！王老板都不敢这样对我讲话！”

白一城追问道：“哪个王老板？不就是王健康嘛！”

对方默许片刻，又道：“与我们合作的老板太多了！什么王老板，李老板，赵老板……我们不差你这一根葱！我干这行已经十多年，要求返工的，你还真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如果是版面内容有错误，你还是找王老板吧！他给我的都是印刷成稿，我们这边只负责制作，不负责设计和修改。”

这时，一连串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至。白一城撑着弱不禁风的雨伞赶忙小跑至酒店。

林静带着一些年轻舞伴也正好从转门进入大堂，二人差点撞了个满怀。白一城拎着湿漉漉的雨伞对林静道：“今天雨真大，也是辛苦你了。”

林静撩了撩额前几缕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亲切道：“还好没迟到，我的节目马上要彩排了。”

“是。”白一城随口应付了一句。林静撩起披肩发，露出耳垂上温润优雅的椭圆形水晶耳环，轻声道：“看，这是你送的我那对耳环，怎么样？好看吗？”

白一城心神不定的回道：“好看。”

白一城的苦闷表情没有逃过林静水汪汪的桃花眼，她往前靠了靠，轻声道：“怎么了？看你有心事！”

“场外布展出现点问题，正在沟通。”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林静似醉非醉的眼神也跟着着急起来。

“你去彩排吧，我有办法处理。”

林静知性优雅，她知道对方不想说的事情问了也是没有结果。电梯门打开，白一城道：“赶紧去彩排吧，喜旺已经把灯光舞美调试好了，祝你明天演出成功！”

“一城，谋事在人，尽心就是完美，别把自己搞的太辛苦了。”林静安慰一句，便走进电梯。

白一城掏出手机赶紧呼叫王健康，电话另一头是稀里哗啦的打麻将声音，王健康斯斯文文的客气道：“一城兄弟，近来可好啊，下雨天没事就来找我打打麻将嘛！”

白一城无心闲聊，一剑封喉的问道：“王哥，我找你有事。表彰会的美工设计有问题，版面内容出现多处错误，需要从新制作！”

“啥？”只听电话另一头麻将声音渐弱，王健康客客气气道，“你说的是奉市分公司明天的表彰大会，是吧？这个会议服务公司确实是我联系的，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感谢一城兄弟。会议结束我第一时间登门拜谢。”

白一城一针见血道：“王哥，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不是邀功请赏，而是表彰墙的展板真的出了问题。明天表彰会正式开始，今晚一定要想办法解决！”

王健康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语气弱了几分，带着歉意说道：“设计表彰背景图的美工是一名入行没多久的新人，新人手生，没想到还真出了问题。兄弟，可是今天有些晚了，还下着大雨，连夜修改加印刷难度确实很大！这样吧，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安排人到现场用粘纸处理一下吧！”

王健康的态度让白一城很失望，他没有听王健康解释，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吴叶白。吴叶白在电话里答应江湖救急，放下电话后，立刻安排员工加班处理。

白一城心里总算踏实一些，他走到会场去查看布展情况，在梁喜旺和张鹤的监督下，酒店的整体布展进度还在计划之内。

到了晚上十点多，美创公司的几名安装工人带着印刷喷绘来到钻石皇冠酒店，工人很卖力，不到两个小时就全部安装完毕。

白一城为表示感谢，每人送了一条南京香烟，安装工人挺高兴，临走之前一个劲儿的感谢，边点烟还边道：“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就算没有烟，哥几个一样卖力！这是吴总亲自交办的紧急任务，关键时刻说啥不能掉链子。”

夜光之下，白一城望着表彰墙上“星光璀璨，大道平安”八个大字，心中颇为满意。

一场飘洒的雨后，阳光带着清新的空气而来，第二天清晨，奉市天气晴朗，高空湛蓝，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似的，随风缓缓浮动。

清晨，奉市分公司客户经理年度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一时间，钻石皇冠假日酒店车水马龙，大巴车和私家车把酒店堵个水泄不通，但是这并不影响参加表彰人员的心情，来自奉市、枫州市、川州市、铁州市、连州市的几百位客户经理迎着旭日，踏上了入场的红地毯，客户经理个个宛如参加奥斯卡的好莱坞明星大腕儿，走到表彰墙与自己的照片一个劲儿兴奋的合影。

奉市分公司高层领导以及四家支公司的老总站在门前亲自晨迎，客户经理走到酒店正门还有些受宠若惊，一边领取会议专属的钻石徽章，一边对公司今年的表彰会举大拇指。

白一城手拿资料袋，如雕像般站在酒店大堂，认真的观察着场外的一举一动。这时，程向前走过来，拍了拍白一城肩膀，嘉奖道：“一城，这次表彰会够可以的啊！排面儿真够！”

白一城礼貌一笑。

程向前一边向场外走，心里一边感叹道：“看来白一城也是个讲究排面儿的人！张洪涛喜欢搞一些小排面儿，白一城却擅长一鸣惊人的大排面儿！”

表彰人员入座后，礼仪人员引领着公司高层领导走入场内，由于七位老总站在场外亲自晨迎，此时全场自发的响起热烈的投桃报李般的掌声。

暖场音乐戛然停止，全场静音数秒，梁喜旺身着魔术师服装登台。没有言语，只有潇洒的手势，喜旺用衣袖轻轻一甩，一只白鸽飞了出来，用手轻轻一抓，手中便凭空冒出一个五彩缤纷的钻石模型，喜旺对着钻石轻轻一吹起，钻石模型瞬间变成了许多微型的钻石纪念品，喜旺将手中物品抛向观众席，顿时全场沸腾了起来。

这时，宏大华丽的舞台上，一个美丽性感的女孩儿被捆缚着悬空吊起，喜旺晃动了几下红脸蛋，示意观众一起与他倒计时，倒计时结束，绳索霎时断开，场鸦雀无声，女孩儿被丢入舞台中央的巨型钻石模型。

一名女礼仪递来一把宝剑，梁喜旺拿起宝剑，全力一挥，这时钻石模型从中间劈裂开来，从半空坠入的女孩儿安然无恙的站在钻石中间，双手拖着一颗金光闪闪的钻石。

随即，会场内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第98章：白色礼服

表彰会的开场魔术华丽退场。

定安集团两名主持人伴着恢弘的音乐走上舞台。男主持人穿着潇洒简约的银灰色西服，女主持人身着钻石蕾丝孔雀尾礼服，发髻处还续着一缕蓝色假发，台下望去，宛如亭亭玉立的孔雀。

主持人致开场词后，逐一介绍领导和嘉宾。激情高亢的主持词后，马总伴随着全场雷鸣般的掌声走上舞台。

三千多年前，埃及古墓上篆刻着这样一段碑文：口才可以使你雄辩滔滔，占尽上风。中国更有“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兵”的说法。从古至今，讲话便是一门艺术，诸如：毛遂自荐使楚，苏秦游说诸侯，诸葛孔明舌战群儒……，可见讲话水平可以影响事业兴衰，改变人生运途，甚至还可以改变历史。对于普通老百姓，拥有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对于职场中的领导干部，讲话更是提现干部综合素质的一面镜子，也是评价干部能力的一把尺子。

马总的发言稿多是由秘书张一雯代笔，并非是马总工作忙没有时间，而是高高在上，既不调研，也不学习，时间一长，脑子便空空如也。虽然马总讲话言之无物，但口才确实非常人能及，今天是全省一年一度的大型表彰会议，马总没带稿件，只有一个麦克风，他想在全省销售精英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口才。

马总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讲了半个多小时，由于表彰会刚刚开始，参会人员兴致高昂，马总讲话完毕，台下掌声四起，马总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回到领导席入座。

观众席一名客户经理边鼓掌便嘀咕一句：“总算讲完了！”这时坐在旁边的行政部牛艳艳经理白了一眼，厉声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

这名客户经理低头不语，默默的使劲鼓掌。

这时，会场灯光变暗，舞台上的led显示屏渐渐亮起，白一城制作的钻石主题视频开始播放。

整个短片仅有3分钟，但每一秒每一帧都饱含技术和情感。开场画面是一幅全省地图，然后从枫州、铁州、枫州、川州四地闪出一颗颗璀璨无比的钻石，无数颗钻石腾空跃起，齐聚奉市上空汇聚成一颗巨大无比的七彩钻石，每一个钻石截面都展示着客户经理辛苦打拼的难忘瞬间，最后，这颗七彩钻石穿过云层开始自由飞速下降，落到奉市地图中央处，“轰”的一声，画面抖动着炸裂开来，这时，屏幕飞出一排文字：定安集团奉市分公司客户经理表彰大会欢迎您！

短片的音乐渐弱，画面渐暗，全场自发的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白一城站在会场最后方，认真的看完自己的视频作品，然后为幕后的自己鼓了鼓掌！

这时手机震动，白一城掏出手机一看，是梁喜旺发来的微信：白哥，主题视频太震撼了，以后我要拜你为师！

白一城刚要回复微信，黄珊珊拿着表彰名单跑了过来，认真的提示道：“一城，马上就是表彰环节，前几组都是新人销售明星，其中就有长城营业厅的赵一帆，男司仪……”

“我知道，我马上就去！”没等黄珊珊把话说完，白一城转身走向了表彰人员的候场区。

候场区客户经理一字排开，每人都穿着金光闪闪的晚礼服，怀里抱还着一捧鲜花。白一城放眼望去，只有一名客户经理身边没有男司仪，她身穿洁白的礼服，正孤身一人默默站在队伍前方。

白一城被此刻的画面迷住了，五颜六色的礼服中，只有这件礼服洁白如雪，通体呈晶莹的雪白色，简洁精致，礼服散发着莹洁而纯净的光，层层叠叠轻纱弥漫，仿佛闪烁着既华丽又典雅的神韵。

穿白色礼服的女子侧了侧身子，清秀的脸庞是那样的熟悉，白一城望着五官典雅的女子，心道：“性如烈火的赵一帆今天竟然如此安静，如此迷人！”

的确，此刻的赵一帆很安静，仿佛心里最深处在静静地蛰伏，仿佛随时等待着一阵风起，直到吹得心旌摇曳，吹得裙袂飘飘。

白一城从会务人员手中拿起一捧鲜花走到赵一帆身旁。

“恭喜你！”白一城把鲜花递给了赵一帆。

赵一帆白皙的胸前搭配了一件亮闪闪的白玉项链，个子虽然不高，但皮肤白皙如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圣和纯洁，这件礼服的神韵被她充分的展现出来。

赵一帆呲着标志性的小白牙，笑眯眯道：“来啦，大橙子！让你这个会议负责人做我的男礼仪，我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白一城望着赵一帆，想起必胜客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当时的赵一帆活泼开朗，说话之间，两颗洁白的门牙仿佛还带着光芒，此刻的赵一帆虽然如当初一样插诨打科，白一城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礼服很漂亮！”白一城脱口而出。

“切，就礼服漂亮啊？难道人不漂亮？”

“人还是像一只土拨鼠，一只穿了礼服的土拨鼠！”表彰候场区热闹异常，白一城受气氛感染，故意调侃一句。

话刚说完，白一城明显感觉胳膊一阵酸疼，赵一帆伸着白皙无骨的手指道：“肉皮子又有些痒了，是吧！”

白一城嘿嘿直乐。良久，二人竟然静默无言。

主持人宣布表彰环节开始，每组受表彰的客户经理在男礼仪的陪同下，拖着礼服缓步走上舞台。

赵一帆主动的挎着白一城结实的手臂，二人伴着浪漫大气的上场音乐走上舞台中央，白一城望着台下如蚂蚁搬的观众，突然有些害羞，他见司仪任务已经完成，便准备退下舞台，这时赵一帆使劲挎着白一城手臂不放手，然后举着鲜花向舞台的各个方向挥手示意。白一城如服装店的假男模一般，只好呆呆着站在赵一帆身旁。

突然，赵一帆转身死死抱住了白一城，一头扎进白一城怀里开始低声哭泣。场面一度尴尬，白一城不知所措，只好优雅大方的抱着赵一帆以示安慰。

这时，白一城示意主持人送一只麦克，拿起麦克，白一城沉稳的说道：“有一种幸福叫喜极而泣，销售精英是公司发展的顶梁柱，让我们为这些可爱的销售精英们鼓掌致敬！”

“哗”台下响起一阵掌声，白一城趁机俯到赵一帆耳边，低声道：“一帆，冷静冷静，这是表彰大会。”

赵一帆慢慢抬起脸庞，深情的望了望白一城，然后松开了双手，向着台下观众深鞠一躬表示感谢。

赵一帆留在台上准备接受表彰，白一城独自一人走下舞台，他在台下望了望舞台中央的赵一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感慨道：“都说女人不可辜负，我是不是亏欠赵一帆太多？”

第99章：胜利险中求

表彰会的新人销售明星表彰结束，接下来便是5年以上高峰英雄表彰，两个环节结束，已经是上午十点半左右，林静和舞伴们已经在舞台一侧候场多时。

高峰英雄的最后一组表彰结束，灯光逐渐暗下，林静带着一群帅哥靓妹撒欢似的冲向舞台中央，几秒钟的时间，大家便站好队形。

台上灯光一片柔和，舞蹈演员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吸着丝丝春雨，正徐徐绽放。林静穿着淡蓝色时尚牛仔短裙，上身一件后领镂空的细带上衣，灯光扫过，背部曲线完美显现，俏皮中带着一丝优雅。

舞蹈音乐响起，林静的身子随着节奏开始摆动起来，修长结实的双腿，仿佛在幽深的光线里发出一种神秘而令人窒息的白影。林静舞姿轻灵，身子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小臂内侧的锡伯族纹身图腾随着身子的摆动，宛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让人醉得无法自抑。其他舞蹈演员迈着轻盈舞步，配合着林静的独舞。

几十秒后，音乐戛然而止，节奏开始出现变化，一股野性张扬的雷鬼音乐迅速弥漫全场。台上演员集体旋风般转身，开始有节奏的扭动着柔软性感的腰肢。

林静在旋转中显出了夺目的身条，旋转之后胸部开始有节奏的震动，马尾也有节奏的甩来甩去，看的台下观众喷薄欲出，这时林静的芊芊细腰突然收住挺直，颈部锁骨处出现有一道性感的弧线。雷鬼音乐略有舒缓，舞台之上明目张胆地带着一丝诱惑，舞蹈演员脚尖轻轻点地，左右轮番画着圆圈，如掠水的蜻蜓一般抚来抚去，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放荡与不羁。这时，雷鬼的音乐节奏再一次转换，舞蹈演员男女变成一组，眼神里满是性感的挑逗，一个迅速的转身，然后眼睛依然四目相对，就像被牢牢地粘住了一样，仿佛忘记了世间一切。

此时，林静开始独舞，性感，爆裂，炽热，仿佛一团熊熊欲焚的花火。

台下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此时，音乐骤然转急，舞台演员进入雷鬼舞蹈的高潮，灯光频闪，身体律动加快，林静开始弯腰提臀，做出一个又一个令人痴迷的性感弧度，仿佛游走在寂寞的边缘。

音乐越来越急，临近高潮之时，舞蹈演员迅速散落到舞台各个地点，十几个人摆出一个钻石形状，林静站在钻石前端，摆出一个娇媚性感的造型。

音乐停止，演员静止，仿佛时间也在静止。

台下掌声不断，演员一字排开，鞠躬下场。白一城站在舞台后方随着观众一起鼓掌，为节目，更为林静。

中场节目结束，表彰的高潮也随之而来，奉市分公司十年以上的销售精英轮番登台接受表彰，过了半个多小时，表彰接近尾声，观众此刻都在目睹年度会长的风采。主持人用画外音讲述着会长奋斗的艰辛，然后又介绍着会长辉煌无比的销售战绩。

这时，两位主持人一同呼喊着：“让我们有请本届奉市分公司年度会长赵素兰女士。”

观众把目光聚焦在舞台，会长赵素兰并没有从表彰入口出现，这时，舞台灯管昏暗下来，一缕追光灯射向舞台中央的钻石模型，台下的观众们都翘首以盼，等了良久，舞台依然没有出现会长赵素兰的身影。

白一城站在舞台一侧，略感不妙，一个箭步便冲向幕后，六名精壮的同事正在咬牙拉动钻石模型的缰绳。

一名同事见白一城，声嘶力竭的喊道：“白主任，快喊人帮忙，缰绳卡住了。”

慌乱之中，白一城瞬间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先告诉主持人继续发挥一段台词，一定要为幕后人员争取出几分钟的时间。

身穿蓝色孔雀礼服的女主持人身经百战，拿起话筒，毫不紧张的说道：“钻石坚强无比，既坚不可摧，又是攻无不克。钻石视为勇敢、权力、地位和尊贵的永恒象征。奉市分公司的销售精英就像钻石一样，意志坚强，牢不可摧……”

这时，白一城用尽全身力气跑遍整个后台，他把暂时没有会务工作的人员全部喊到幕后，一会儿的工夫，二十几人已经手握钻石缰绳，大伙在白一城统一的口号下拉动着缰绳，但舞台上的钻石模型依然丝毫不动。

梁喜旺焦急的喊道：“白哥，上边的滑轮卡住了缰绳。”

白一城蹭的一下，跳上了幕后铁架，果不其然，缰绳卡在了滑轮和铁架中间，白一城毫不犹豫的开始挪动缰绳。

这时，主持人的台词已经发挥的一干二净，男主持人无奈之下，竟然说道：“大家跟我一起倒计时，让我们迎接本届表彰大会的会长赵素兰女人！”

白一城心道：“不好，只留给我十秒钟的时间了！”

台下观众一起呐喊着：“十、九、八、七、六……”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白一城用尽身上最后一股子力气，缰绳终于挪到滑轮中央，他大喊一声：“拉缰绳！”

下面的二十几位同事立刻使劲，瞬间台上的钻石模型从中央缓缓开裂，会长赵素兰女士手捧鲜花从钻石后方优雅的走向舞台，伴随着全省雷鸣般的掌声，马总走上台前，为会长赵素兰女士佩戴了钻石王冠和钻石权杖。

赵素兰女士非常感动，她左手拿着象征荣誉和胜利的钻石权杖，右手举起麦克，刚要说话，一抹眼泪儿便留了下来。全场又是一阵鼓励的掌声，赵素兰女士激动的无法言语，只是断断续续的说道：“感谢……公……公司，我会继续……努力！”

马总与赵素兰一同下台入座，钻石模型又缓缓合拢起来。

主持人再次登场，一起诵读着表彰会结束词

临近中午，大会圆满结束，台下许多销售精英相互拥抱鼓励。公司领导干部们看到这一幕也都起立鼓掌。

会议结束，许多领导干部都给白一城发来微信表示鼓舞。其中枫州支公司刘一勇更是打来电话，表达了对白一城能力和态度的赏识。

奉市分公司的客户表彰大会每年一届，自从公司成立以来，已经连续举办九届，每一届都是循规蹈矩，墨守常规。到了白一城负责的这一届，表彰会推陈出新，大放异彩。

在几日后的班子会后，马总宣布以后奉市分公司的客户经理表彰大会统一改名为钻石年会！

“利用好手中的资源，做一件现有岗位上最漂亮的事！”这是白一城一直以来的工作态度。

生命中，有很多事情都是拼搏之后之后现精彩，它让生活有了起伏，有了波澜，更有了绝伦的美丽！

第100章：祝福

周日，天晴，白一城的心情却是灰蒙蒙的。他今天早早便起了床，把自己收拾完毕，来到楼下又开始收拾那辆二手的别克轿车。尽管昨天已经洗过车，白一城还是用抹布擦拭的洁白锃亮。

因为，他要用这辆车去送赵一帆。

白一城把车里车外整理干净，钻进驾驶室便驶出小区。周末的马路畅通无阻，它把一大片楼宇平分作两半，好像头发中间的一道缝儿，越远越细，一直伸到最远的天边才消失殆尽。一盏盏路灯排在路的两侧像是永远在等待着什么。

二十分钟的时间，白一城便到达了赵一帆住处。

屋内空空如也，只剩下房东的家具和家电，白一城环视着四周，对赵一帆说道：“收拾的够干净的！”

赵一帆指了指窗台上一盆白鹤芋：“还剩这盆‘一帆风顺’，你要不嫌弃就拿走吧。”

“见花如见人，我会照顾好它的。”白一城抱起花盆，拖着赵一帆的行李箱便走下楼去。

后备箱很空，这是白一城提前收拾出来的，他抬起行李箱便塞了进去。赵一帆穿着一件白色t恤，早晨天气清凉，外面又穿了一件齐腰牛仔上衣，她站在车身旁，轻声道：“干嘛不买辆新车？”

“二手车刮碰不心疼，而且不容易贬值，关键是便宜！你也知道，我的新房子就要下来了，装修还需要一笔资金，生活开销很大，这叫小富由俭，大富由天，精打细算，有吃有穿！”白一城边说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顺势优雅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大橙子，你永远都是那么理性，那么现实，就连买个二手车都要分析出个一二三四五六！”赵一帆拿下黑色皮包便坐进了副驾驶的位子。

车子缓缓开进主路，赵一帆欠了欠身子，说道：“谢谢你，大橙子！副驾驶座位都帮我调好了，高矮前后正合适！”

“你个子矮，座位当然要提前调好！”

赵一帆瞪着眼睛，呲着白牙，厉声道：“你说什么？谁个子矮？”

“瞧我这张嘴，欠抽，欠抽。”白一城连忙道歉。

“你这个人，外粗内细，挺会体贴人的。”赵一帆默默的望着路的尽头，缓缓又道，“谢谢你能来送我！”

“应该的，不为别的，就为川州老乡，也得送你一程！”白一城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打开了车载音响，“喜欢听什么歌？要不要放一首《high》歌，这可是你最拿手的歌曲！”

“不想听，我想安静。”赵一帆顺手又关掉了音响。

白一城摇头苦笑，继续认真的开车。

车外人流如梭，车内一切静止，二人表情凝固，沉默无言，仿佛空气在静止，情感也在静止……

“能说说是怎么认识的那个男人吗？”白一城终于打破沉默，“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听你说起过。”

赵一帆脱口而出：“是我的一个客户。认识了，交往了，便要结婚了，就这样。”

“他真值得你去北京？”白一城继续问道。

“说心里话，不值！”赵一帆一脸严肃。

“那为什么还去……”白一城犹豫一下，继续说出了下半句，“为什么还去北京结婚？”

赵一帆反问道：“给我一个不去的理由？”

“你这是流氓逻辑。”

“结婚能让人踏实一些，我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找个差不多的就嫁了吧。我想有个自己的归宿，我厌倦了租房，厌倦了外卖，厌倦了一个人，厌倦了这种漂泊无根，没有安全感的生活……”

两人谈话之间，车子已经达到奉市火车站，白一城从后备箱抬出行李箱，伸出右手，微笑道：“随时欢迎你回奉市！”

“给我一个回来的理由？”白一城不语，赵一帆掏出卡碧香烟，递给白一城，“来，抽一支！”

白一城拿出南京香烟，笑道：“我来这个，我喜欢熟悉的味道，女士香烟抽不惯。”

赵一帆看了看白一城手腕上的美度手表，气哄哄的说道：“我送你的精工手表也戴不习惯吧！只要与我相关的都不习惯，是吧？”

白一城为赵一帆点燃了卡碧香烟，故意调侃解脱道：“女人真是敏锐的感情动物，是你多心了。”

赵一帆吸了一口烟，望着奉市火车站，问道：“大橙子，我是不是有些贱？送上门的都不是好东西？上赶着不是好买卖？”

赵一帆话里带着火气，白一城只好退让，赶忙调转话题道：“记住，别吃火车上的盒饭。”

赵一帆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难吃！”

“再难吃也没有你难吃！”身材娇小的赵一帆眼中含着泪花，拖着硕大的行李箱决绝的走进了奉市火车站。

白一城一声叹息。

时间渐渐磨去了他的年少轻狂，也渐渐沉淀了冷暖自知，他心里清楚赵一帆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而他却辜负了她。在回家的车上，白一城脑海中全是赵一帆的身影，精工手表、卡碧香烟、玛歌红酒、洁白的牙齿、素雅的白鹤芋、还有表彰会上那身雪白的礼服……这些属于赵一帆的标签在白一城脑中反复滚动，半面妆酒吧那晚婉转动听的《high》歌仿佛又回荡耳边……

白一城感到赵一帆还会在他生命中出现，这段缘分一定未完待续，若他日重逢，赵一帆或许已为人妻，又该是何种画面？或许只是释怀的道一句：“好久不见！”

每一个承诺都是真诚的，变的只是时间。

所以，对于不确定的未来，对于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白一城不会轻易给出承诺，他喜欢跟着感觉走，他喜欢聆听内心的感受，内心告诉他：与他共度余生的女人还没有在适合的时间出现。

白一城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车里响起了叶倩文的那首《祝福》：

徘徊丛林迎着雨

染湿风中的发端

低诉细雨路遥若困倦

静靠湾湾小草倚清泉

悠悠流泉随路转

偶于山中转数圈

一片软软渐黄落叶

荡向清溪之中早飘远

啊过去过去多少次心乱

今天今天随着云烟渐远

听听鸟语静望雨丝飘断

悄悄的风赠我衷心祝福一串

……

第101章：危机四伏

客户经理表彰大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大战胜利，市场部推动室空前团结，白一城带领科室成员到奉市一家春酒店狠狠的消费一顿。这里是他第一次接待晚宴的地方，故地重游，别有一番心情。

酒足饭饱之后，白一城单独与科室同事沟通交流起来。梁喜旺满脸通红，举着啤酒杯说了一套感谢之词，白一城一饮而尽，笑道：“喜旺，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你真是一员福将！当初在昭陵公园举办春季客服节，你急中生智，化解了发令枪哑火的尴尬！这次表彰大会，你又恰巧发现缰绳卡在滑轮上。这两次大型活动，要不是你从中化险为夷，真不知道会发生事情。感谢喜旺兄弟总是在关键时刻帮我解围啊！自从走上管理岗位，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这种感觉你现在还体会不到。”

梁喜旺搓了搓红通通的脸蛋，认真道：“白哥，现在你是我的领导，以后永远都是我的领导。无论走到哪里，我都听你的！”

“比靠山更可靠的，是让自己有真正的价值！”白一城拍了拍梁喜旺肩膀以示鼓励。

梁喜旺转动了几下眼睛，感觉挺有道理，然后恭敬的又道：“白哥，我想跟你学习视频制作，我想加入视频小组。”

白一城笑道：“好，先学习一段吧。视频看着很酷很精彩，实则制作过程非常痛苦，耗神又耗力。”

梁喜旺信誓旦旦道：“我是发自内心的想跟白哥学习！”

“好！”白一城笑了笑。

梁喜旺走后，张鹤和徐震二人端着酒杯殷勤的坐了过来，徐震拿着一瓶啤酒准备倒酒，白一城抢先把酒杯倒满，端起酒杯，招呼道：“来，二位，干一杯！表彰会辛苦了！”

张鹤喝完酒，说道：“白主任，以后我和徐震一定好好努力，请白主任多指导，多监督。”

白一城嘉奖道：“鹤，这次表彰会物资工作没有任何差池，你在里面一定是下了功夫，我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有数。”

张鹤面露喜色，白一城接着又道：“这次表彰会的手拍采买的不错，虽然价格比市面贵了一些，但质量很好，会议结束之时都还完好无损。”

听到白一城一番话，张鹤心里就像手拍价格一样发虚，采买手拍之时，他私自提高了一些报价，为的就是报销款下来能够中饱私囊。白一城虽然从未过问，但对每一项工作的细致了解程度，着实令张鹤发指。

张鹤突然无言以对，白一城微笑道：“表彰会虽然结束，但物品采买的报销工作还要继续，争取下周把报销款结算完。这项工作，我对你很放心！”

张鹤深知：如果上司真对你放心，无需口头提及，若是上司口头说对你放心，则反而要当心了。

张鹤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信誓旦旦的说道：“以前工作之上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白主任多包涵，从今以后，我全力以赴，认真完成领导交办的每一项工作！”

白一城笑着点点头，心道：“有心烧香，不在早晚。既然张鹤今日有悔改之意，那就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张鹤敬酒走后，徐震凑了过来，挠挠头笑嘻嘻说道：“白主任，酒壮怂人胆，借助酒劲儿我来负荆请罪。新产品宣传彩页是我设计疏忽，差点给公司给部门造成恶劣影响，多亏白主任力挽狂澜，紧急处理，才得以大事化小。白主任因为是个事情还当众做了检讨，我深感抱歉！而且白主任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批评我，我内心更是难受！”

白一城借着酒劲说道：“还力挽狂澜，你小子可真会捧人啊！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有难同当嘛！来，走一杯！”

徐震一仰脖，一杯酒痛痛快快的下肚，刚要再与白一城言语，张鹤一把抱着徐震的肩膀：“来来来，喜旺咱们三人划拳。谁输谁喝酒！”

三人颇有兴致的喊了起来：“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财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七个巧啊，八仙寿啊，九连环啊，全来到啊”

白一城笑眯眯的看着三人划拳，这时，黄珊珊举杯道：“一城，姐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白一城一饮而尽。

黄珊珊放下酒杯，轻声道：“一城，最近吴佳跃又开始频繁的与行政部兰大海走动，我在职场中遇见一次，下班打车时也撞见过，看来吴佳跃为了自己美术社的生意还在折腾啊！”

白一城淡然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黄珊珊所说为实，吴佳跃自从调任至长城营业厅，一直期盼着死灰能够复燃，她与兰大海交流过几次，可惜没有任何合作的可能，兰大海是抱着元宝跳井，舍命不舍财的主儿，自从与吴叶白暗中合作以后，就将吴佳跃抛得一干二净。

吴佳跃作为局中人，深知印刷品其中的各层级利益关系，见无法撼动这条利益链，便开始多方面寻找白一城串通供应商的证据，她借合作之名，私下联系过美雅公司的设计人员，通过王秀梅的关系，也收买过财务部同事，但一段时间下来，没有收集到任何关于白一城私通供应商的证据，气急败坏之下，开始营造不利于白一城的舆论。

吴佳跃把电话打给了许多奉市分公司熟悉的同事，旁敲侧击的暗示白一城在费用管理上有些不干不净。多数同事深知牵扯利益的事不能说，与己无关的事更是懒得说，何况白一城好歹也算公司初级管理干部，谁会愿意去招惹手握实权，干劲十足，风头正劲的白一城呢！

当面子哥张洪涛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想吴佳跃真是自不量力，以她目前的处境想反抗白一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张洪涛情商很高，擅谋人，最近白一城许多工作都是压他一头，令他心生妒忌，如果长此以往，白一城不仅考核会超越自己，就连未来升职之路也会被拦腰折断。

小炉匠敢揽大瓷缸，怀里必揣着金钢钻。张洪涛也是实力派的关系户，他打算借着父亲与朱总的关系，打击一下白一城的气焰。

张洪涛像一只狐狸，耐心的等待着时机。

第102章：出游

确切的说，奉市一年当中只有冬季和夏季，当地老百姓常说奉市两季分明，奉市的春脖子和秋脖子都很短，短到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农历四月十三这天，春脖子突然走了，奉市的天气突然热了起来，整个城市没有一丝风，闷热得要命，大街上开始出现一些穿半袖和裙子的年轻人。

今天是周末，屋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热空气久久挥之不去，白一城走到阳台点燃了一颗烟，闲来无事便翻开手机，朋友圈一派孝子贤女景象，许多朋友同事发布着祝福母亲的信息。白一城突然发现今天是西方母亲节，自己虽然不崇洋媚外，但想起远在川州老家辛勤劳作的母亲，内心也是一阵想念之情，他立刻拨通了川州老家的电话。

“喂，一城啊。”接到儿子电话，母亲自然很高兴。

“妈，今天是母亲节，祝你节日快乐！”

“好好，节日快乐。大城市就是不一样，现在外国人的节日比咱老祖宗留下的节日还时兴啊。”

白一城笑道：“儿子不在家，你多炒几个菜，犒劳犒劳自己。”

母亲抿嘴一笑，问道：“一城，我听你老姨说，赵一帆这孩子去首都了啊！听说是嫁了个有钱人。”

白一城心里一堵，胡乱应了一句。母亲又道：“老话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跟一帆这孩子还是缘分浅！”

白一城无心聊起赵一帆，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便与母亲聊了一些房子装修计划。

电话刚放下，程向前便打来电话，白一城又拿起电话：“喂，程哥。”

程向前貌似心情不错，电话里通知白一城筹备一下部门旅游事宜，天气逐渐变热，趁天热之前，尽快到连州海边组织一下团队活动。白一城放下电话，简单收拾一番便开着那辆二手别克直奔昭陵大街的一家旅行社。

旅行社店面不大，生意却很火，白一城与店员交流后，便初步预定了下周末的行程，正在填写团队报名表之际，一对男女走进旅行社开始与店员咨询旅游事宜。男子一直耐心礼貌的沟通，女子一直没有发表意见，最后男子拿不定注意，语气柔和的问女子：“你选择去希腊还是土耳其？”

女子平静答道：“去希腊吧，我喜欢蓝色，我喜欢海。”

女子声音很美很熟悉，白一城转过头，发现女子竟然是林静。

林静很惊讶，微笑着挥手道：“这么巧，一城。”

白一城笑笑道：“两座山到不了一起，两个人总有见面的时候，果然很巧。”白一城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这位是？”

“忘了介绍了，这时我的未婚夫，名字叫额尔庆伦，锡伯族人。”林静略显羞涩。

白一城迟疑一下，对着旁边这位新疆模样的男子伸出右手：“你好，额尔……伦……”

“额尔庆伦。”林静补充道，然后对未婚夫道，“这位是我同事白一城，经常跟你提起，前一阵子我们公司举办的钻石表彰大会就是他一手筹办的。”

额尔庆伦鼻梁挺高，眼窝比较深，虽然模样有些新疆血统，但普通话很是标准，他热情的说道：“你好，白一城，年轻有为，久仰久仰。”

白一城与额尔庆伦握了握手，心中莫名的溢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这时，林静问道：“一城，你要去旅游啊？”

“部门要去连州开展团队活动，我特地来报名申请。”白一城解释着，然后又没话找话，故意问道，“你们这是要结婚旅游？”

林静没有言语，点了点头。这时，额尔庆伦难掩心中的喜悦心情，激动的对白一城道：“一城兄弟，6月8日是我跟小静的婚礼，一定要参加啊。”

“好，谢谢你，我可能一定会去的。”白一城大脑有些空白，突然有些语无伦次，词不达意。

白一城只好对着林静和额尔庆伦咧嘴微笑，然后用笔指了指旅游报名表，故作沉稳道：“我先写申请表，你们继续谈，继续谈。”

白一城强迫着自己聚精会神的填写完报名表，强挺着做出礼貌的表情，与林静夫妇打完招呼，如踩着筋斗云般快速离开了旅行社。

一连几日，白一城都打不起精神，赵一帆远赴北京，林静即将结婚，这两件事让他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现在已经临近端午，奉市的月亮很美，很圆，很亮，白一城的心却很悲，很碎，很暗。

过了一礼拜，直到市场部集体出游，白一城看见一望无尽的蓝色海湾，想起了鹏市那片无忧无愁的大海，整个人的情绪才稍有舒缓。

市场部同事在海滩边肆意的嬉水，对于地处内陆平原的奉市年轻人而言，见到大海总是格外的欢喜。白一城则独自一人坐在岩石上自寻清静，程向前穿着黑色泳裤，大腹便便的走了过来。

“一个人发什么呆呢？”程向前一屁股坐在白一城旁边。

“看美女。”白一城递给程向前一支烟。

“一城好雅兴！要不然今晚一起去按摩？听说连州的妹子更白更嫩，手法更娴熟！”程向前脸上挂着一丝淫笑。

白一城淡然一笑，挥挥手：“最近太累，打算早些休息。”

程向前望着远方，安慰道：“一城，最近你太辛苦了！这次部门旅游本打算交给张洪涛负责，但费用又都在你这边管理，索性由你负责。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张洪涛管理费用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白一城道：“感谢程哥信任。”

程向前笑眯眯的往白一城跟前凑了凑，拍打着肚皮说道：“一城，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个合适的女人就结婚吧！其实，日子过久了，女人都是一个样儿，婆婆妈妈，啰哩啰嗦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才是男人的追求。我听说赵一帆已经去了首都，多么有趣一个姑娘啊，就这么错过了！要我说，你还是现实一些，赶紧把结婚的事提上日程。你要不嫌弃，程哥给你介绍一个如何？既漂亮又有钱，这位可是程哥一直惦记的女人。”

“是吴叶白吧？”白一城已经猜出。

“对对对，是吴叶白！虽然年纪比你大了几岁，但绝对是个精明能干的贤内助。”程向前开始添油加醋，引经据典，“吴叶白这个女人堪比长孙皇后和孝庄皇后”

程向前一席话，听的白一城后脊骨冒凉气，他赶紧打住：“程哥，停！我不是帝王将相，也不想做小白脸，我就是普通老百姓，能找个诚心如意的黄花大姑娘我就知足了！”

这时，张洪涛拎着几瓶饮料走了过来，程向前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饮料，拍拍屁股的沙子，说道：“我去冲浪了，你们哥俩聊吧！”

张洪涛站在岩石上，一边用手整理着发型一边问道：“一城，这次组织部门旅游很是辛苦吧！”

“还可以，仰仗同事支持信任，还算顺利。”

张洪涛笑嘻嘻又道：“一城，这次旅游费用如何报销啊？公司没有旅游报销科目，看来这次还是要额外处理费用吧！也是为难你了！”

张洪涛绕着弯子聊天，白一城无心应付，只是敷衍道：“只要大伙玩得开心，其他都不重要。”说罢，白一城礼貌点点头便起身去了卫生间。

张洪涛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真他妈官僚，真他妈能装！找机会一定杀杀你的威风！”

市场部二十几名员工在海边玩耍后，开始集体乘船游览鲨鱼岛景区，到了岛上，大伙开始吃海鲜一锅出，十个人把农家锅台围的严严实实，服务员从人缝中挤了进来，操着海蛎子的口音说道：“各位让一让，俺们鲨鱼岛的海鲜血好吃了！喃们真是有口福啊！”

这时，一只灰色大肥猫“蹭”的一下跑上锅台，服务员一瞪眼，骂道：“喃妈的，你要敢往上面拉粑粑，我就上去嗨死你！”

大伙哈哈一乐，锅台打开，海鲜大餐正式露面，一股鲜气钻进鼻腔，热腾腾的蒸汽里，隐约可以看见又肥又大的虾爬子、扇贝、螃蟹、大虾、海螺

市场部小伙子们毫不谦让，伸手开始抢夺眼前的海鲜美食，姑娘们也不示弱，撸起袖子也冲了上去

第二天，市场部同事集体去了鲨鱼岛上的大型游乐园。白一城仗着胆子玩了过山车和沙漠风暴。高空之下，他肆意的呼喊着，像是恐惧，又像是发泄。特别是沙漠风暴，摆锤把他投向空中，白一城感觉自己像是飞了起来，没有束缚，自由自在，由于惯性的作用，到了最高点，白一城仿佛纵身云海，在极速下降的过程中，他心里像被抓空了一样，开始恐惧起来，在最低点时，仿佛身子就要跌到地面，白一城吓的赶紧紧闭双眼。这时，摆锤又把他投向空中。几个来回，白一城仿佛死里逃生，直到游戏结束，才深呼一口气，心中暗道：“活着真好！”

下午，团队活动结束，大家乘车便返回奉市。

第103章：端午

不知不觉就到了端午节，奉市地处内陆平原，河流资源匮乏，所以奉市百姓端午节只吃粽子，不划龙舟。

青青的粽子总是带着浓浓的甜香，生活需要仪式感，即便是一个人。

白一城起床后，一头扎进厨房便开始忙活起来，粽子煮好以后，又小心翼翼的端到餐桌，解开扎藤，剥开粽子叶，甜粽子里藏着红红的粽肉，白白的粽肉飘着蒸汽，散发着一种特有的棕香。

吃完粽子，白一城逐一给熟人打电话问候。大学同学郑学民在电话里嘲讽白一城俗套，说现在都智能时代了，发个信息就能送祝福，何苦煲电话粥。

白一城又固执的打了好几个电话，与亲朋好友一舒心中寂寥后，内心感到酣畅无比，直到拨通了赵一帆电话，突然心里像拧了个大麻花。

“有什么事吗？一城。”赵一帆语气很平淡。

“祝你端午节快乐！”

“好，谢谢。”

白一城举着电话，沉默半天，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话：“在北京还习惯吗？”

赵一帆叹了一口气：“就那样吧。北京就是人多些，楼高些，政治上很严肃，文化方面还算比较放松。平时我很少坐地铁，真是太挤了，地铁门一开，眼瞅着乘客呼啦呼啦往外掉，你说吓人不吓人！还有这里的房价不是一般贵，你在奉市的总房款拿到这里也就能买个卫生间吧。总之，这里没有奉市舒服自在。”

“说，继续说，说破无毒。”白一城开始有些顽皮。

赵一帆气哄哄的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说了，挂了，拜拜！”

白一城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这个赵一帆，啥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而且从不悔改！”

面子哥张洪涛也没闲着，借端午之际，跟着父亲老张一同拜访了朱总。张洪涛拎着礼盒点头哈腰的笑道：“朱总，节日快乐！洪涛来看您了！”

朱总笑脸相迎，把张氏父子请进屋内。

老张环视着偌大的客厅，感叹道：“朱总，你这客厅都快赶上半个篮球场了，真阔气，这叫大人住大宅。”老张对着墙上一幅毛笔字，啧啧直道，“好一幅‘境由心造，事在人为’，这叫大笔写大字！大人办大事！”

朱总拍了拍老张肩膀，笑吟吟道：“出口就成章，张嘴就是词，一看老张就是文化人，快请坐！”

老张顺势一坐，恭敬道：“洪涛这小子还年轻，做事不稳，在工作上让朱总费心了！”

朱总一笑：“彼此彼此，我那个侄女也让老张费心了！”

老张道：“此言差矣，朱总的侄女聪明伶俐，在我们单位可是顶梁柱呢！”

“洪涛这小伙子也不赖，现在也是定安集团主任级管理干部，前途不可限量！”

张洪涛欠着身子，恭恭敬敬陪着笑脸。朱总和老张捧来吹去的聊了半个多小时。老张善于察言观色，见朱总有些分神，便主动询问原因。

朱总略显犹豫的解释道：“稍后有亲属拜访，如果你父子二人不介意就一起吃个便饭。”

老张一听是逐客令，赶紧拉起张洪涛，起身道：“朱总，您先忙，改日我父子二人再登门拜访。”

朱总故作无奈，呲着烟牙道：“今天实在不凑巧，真是对不住二位。”

在回家的路上，张洪涛一边开车一边问老张：“爸，你也太着急了，我还准备跟朱总交流一下工作呢。”

“洪涛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什么亲属拜访，都是送礼的勾当。这人啊，一旦身居要职，送礼的都能踏破门槛。权力才是硬道理啊！”老张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早已不见刚才的殷勤。

张洪涛道：“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虎父无犬子。有这样一个优秀的老爸，你儿子以后也错不了！”

老张笑道：“你就这张嘴随我。对了，儿子，刚才你要跟朱总谈什么？”

张洪涛道：“我想跟朱总多争取一些工作上的表现机会。最近市场部新晋主任白一城锋芒毕露，又得势又得财，好事儿都成了他一个人的，这个社会真他妈不公平。”

老张安慰道：“不要轻视每一个对手，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的一招半式，既然这个白一城很优秀，那肯定有优秀的道理，你要虚心学习。”

“白一城这家伙表面忠厚，内心腹黑，简直深不可测。当初他靠着程经理关系上位，现在掌管着公司上千万的运营费用，权力大的不得了呢。”张洪涛一个劲儿的咬牙根儿，很是愤愤不平。

“洪涛啊，驴拉磨子牛耕田，这叫各有各的活儿。工作之上，要把自己的份内之事先管理好，对待份外之事要多栽花，少栽刺，这叫留的人情好办事！”

张洪涛不听劝，继续发着牢骚：“他两手不干净，我看着来气！刚升职就处处压我一头，以后更不得了！找机会我得跟朱总反应反应。”

“洪涛，你太不沉稳了！”

张洪涛满不在乎，从倒车镜里瞟了一眼自己漆黑锃亮的头发，然后心高气傲的踩了一脚油门。

马总的端午节很惬意，他返回连州老家参加一场老同学聚会，在参观连州铁路学院母校后，老同学集体进入阶梯教室观看了白一城制作的视频，短片结束，不少同学眼里挂着泪花，现任奉市法院副院长的老班长登台致辞，最后老同学集体外出用餐。人群之中，老同学多是各行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马总倒是显得很谦虚。

同学聚会结束，马总掏出手机，告诉妻子公司准备召开年中工作会议，由于路程较远，要提前赶去总部。

放下电话，马总脸上带着一抹春风得意，然后直奔连州机场，行政部牛艳艳经理早已在机场等候多时，见马总出现，一头扎进马总怀里开始撒起娇来。

马总抚摸着牛艳艳的镂空后背，温和的说道：“艳艳，等着急了吧。走吧，到芭提雅我好好补偿补偿你。”

牛艳艳翘起烈焰红唇：“不嘛，先亲一下。”

马总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轻声道：“赶紧走吧，遇见熟人可就麻烦了。”

珊瑚岛是芭堤雅海滩外最大的岛，这里别无他物，只有阳光、沙滩、蓝天，这里的海滩沙白细棉，水清见底，马总和牛艳艳经理终于再一次远离奉市，珊瑚岛上的庄园内，二人开始肆意的释放着心中的火焰。

翻云覆雨之后，牛艳艳趴在高档的泰式床上，一副不满足的表情，假装抱怨道：“老马，你还说要补偿我，难道这就是补偿？简直就是毛毛雨！”

马总披着浴巾扑了过来，一边亲吻着牛艳艳的耳根，一边自言自语道：“既然叫我老马！那我就让你尝试一下，什么叫：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牛艳艳嘤咛一声：“老马加油！”

第104章：自作孽不可活

芭提雅海滩外的珊瑚岛，马总与牛艳艳经理鱼水之欢后，各自享受着难得的悠闲片刻。马总站在落地窗旁，面朝大海，神清气爽的舒展着臂膀。牛艳艳穿着乳白色薄纱睡衣，上身裹着薄被，身子陷入柔软的大床之内，原本黑色柔顺的长发经过一夜的抚弄略显凌乱，妖娆幽深的眼眸中夹杂着丝丝慵懒，她用鲜红的指甲不停的触控手机屏幕，一边翻看一边发出孩提般的笑声。

马总对着牛艳艳笑道：“年纪再大的女人也有一颗少女的心。”

“哼！你说谁老？跟你比我永远十八岁！”牛艳艳撅起红艳艳的嘴唇，“老马，你过来，咱俩比一比究竟谁老？”

马总缓步走到床前，边坐边道：“女人越老越有味道，越老越香，越老越狂野……”

“来，拍照，现在流行手机自拍，看看究竟谁老？”牛艳艳一把搂住了马总的脖子。

“咔”一声，照片定格，马总万万没想到，他的职业生涯也因为这张照片而彻底定格

马总躺在床边的摇椅上，吃了一个泰国山竹，笑吟吟的挑逗着牛艳艳：“泰国山竹，果肉白暂，酥软香甜，再白也没有你白，再甜也没有你甜啊！”牛艳艳侧盘腿坐在床上，低头摆弄着手机，没有理会马总的情话。

片刻过后，牛艳艳突然娇气的喊道：“哇，太美啦！智能手机太神奇了，照片也能美化，快来看，简直就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

马总嗤之以鼻，慵懒的答道：“顶多就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而已。”

“不信我发给你看！”牛艳艳舞弄着白皙的手指，瞬间发给了马总。

“叮铃”一声，马总打开微信，看了半天，啧啧道：“艳艳你还别说，咱俩还挺般配！”

性福的时光总是短暂，马总和牛艳艳在芭提雅的珊瑚岛小住几日后便返回了奉天。

端午节当天，马总突然以总部开会的名义离开连州，这让身为家庭主妇的妻子十分不满，她平时很少过问马总的公事和私事，这一次她一样默不作声。

工作了一周，马总返回连州老家，妻子殷勤的炒了几个小菜，晚上躺在床上又主动的说着情话，马总翻过身，冷冷的道：“最近工作太累了，我要休息，没心思做那种事。”

妻子愤愤道：“老马，你已经有一年多都没碰过我了，你还是不是男人！”

马总不理会妻子，瓮声瓮气的道：“赶紧睡觉！啰里啰嗦的！”

妻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马总闭着眼睛，有些生气道：“要睡就睡，像烙饼是的，不睡就去厅里凉快！”妻子二话没说，气哄哄的走向客厅。

马总的手机放在客厅充电，突然发出几声微弱的信息提示音，妻子顺势拿起手机开始查阅信息，一见都是一些工作汇报请示之类信息，妻子无心查阅，然后开始信手翻看其他信息。

这时，一个名叫牛艳艳经理的头像非常吸引人，卷发飘飘，性感抚媚。妻子点开马总与牛艳艳的聊天记录，警觉的翻看每一张图片，突然，一张双人自拍靓照弹了出来，一股无名怒火由心而生，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要咬人，一向深居简出，勤俭持家的妻子彻底被激怒，破口大骂道：“老马，你这个没良心的。早就怀疑你在外面养狐狸精，这回证据确凿，看你怎么解释？”

妻子想保留证据，一边咒骂，一边把照片发送到自己的手机，可情绪过于激动，手指不停地抖动，一不小心把照片发送到了奉市分公司骨干精英群，妻子突然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赶紧从微信群中把照片删除，然后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

马总听到骂声，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跑出卧室追问道：“大半夜的闹来闹去，我看你是闲的无聊，无理取闹，整天神经兮兮的！”

“牛艳艳是谁？”妻子的话像一把利刃扎进马总心里。

马总气势弱了半分，赶忙拿起手机，他翻开了牛艳艳与自己的聊天记录才恍然大悟。

马总毕竟是上市公司世界五百强省级公司一把手，社会阅历丰富，遇事从容不迫，他心平气和的安慰妻子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为了事业，为了这个家，我与你常年分居两地，男人有时就是下半身动物，总有把持不住自己的时候，这件事我向你道歉，至于那个牛艳艳，我会与她一刀两断。”

妻子闷不做声，眉头像麻绳一样皱在一起，此刻她不担心这个狐狸精牛艳艳，反而担心照片发到马总工作群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恶劣影响，她不敢想象，更不敢告诉丈夫。

回到定安集团，马总若无其事，依然威风凛凛，很多看了**的干部都啧啧称奇：“领导就是领导，遇事不慌，淡然处之。”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马总与牛艳艳这张靓照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出去，短短的时间，公司上上下下，男男女女都目睹了这张合影的风采。

马总终于从牛艳艳口中得知了这个爆炸新闻，他的眼里迸射出暴怒的火花，狠狠地拍着桌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谁？谁他妈转发的？”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办公室外的秘书张一雯听得一清二楚。

牛艳艳经理很冷静，抱着双肩说道：“马总，现在查这些还有意义吗？争取先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吧。”

马总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就在马总与牛艳艳策划如何平息靓照事件时，定安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秘书长打来电话，他通知马总暂时停职，总部将委派稽查大队赴奉市进行详细调查。

马总接到通知后，赶紧利用自己多年积攒的人脉向总部领导打探消息，一名关系要好的同僚对马总说：“老马啊，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公司从不干涉干部的私人生活，不过与同事苟且，公司是明令禁止的。当然了，这些都是工作之外的事情，如果情感问题没有对工作造成损失和影响，集团董办还是会以宽容的态度保护干部的。”

马总战战兢兢的问道：“总部委派稽查大队，到底出于何意？”

对方解释道：“老马啊，你也是老干部了，行政经理掌握着品牌宣传、文件审批、职场管理、采购审核、法律法规等一系列要害权力，一旦与总经理关系亲密无间，那是要出大问题的。但愿这次稽查只是虚惊一场，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一旦发现奉市分公司有滥用职权、挪用公司费用等问题，那可是要死人的！”

马总放下电话，一声长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105章：船头上跑马

定安集团总部稽查大队雷厉风行，颇有大明朝锦衣卫的风范，接到董事长办公室通知，第一时间组成专项小组便赶赴奉市分公司。

马总临时停职，他委派朱总负责接待稽查大队。朱总按照最高招待规格做好了准备，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稽查大队来访。朱总按耐不住，仗着胆子亲自给集团董办打去电话咨询。

董办工作人员告诉朱总，稽查大队的行程安排不在董办管控范围之内，董办只对稽查结果负责，其他工作一概不予过问。

朱总客客气气追问道：“请问这次稽查是哪位领导挂帅啊？”

“对不起，无可奉告。稽查小组该到的时候自然就会到，你们安心工作便是。”董办工作人员挂断了电话。

朱总碰了一鼻子灰，把程向前叫到办公室，嘱咐道：“向前经理，马总与牛经理的事情你也了解，现在形势非常紧迫，稽查小组的调查结果对公司、对马总本人都至关重要！我受马总委托接待稽查人员，这都已经三天了，始终不见人影儿，等的我心里没底！这样，你联系一下离职的苏真，让他通过以前的稽查关系打探一下来访人员，我再找一些集团领导探探口风。”

程向前答应后便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朱总办公室，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马总倒台，他这个皇粮派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马总接到朱总电话汇报后更是忧心如焚，他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看到橱柜里摆放的一排排金灿灿的奖杯就不住地叹气。他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一个人，然后赶紧让秘书传话：通知白一城放下手中工作，现在马上到我办公室！

白一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知道马总遭遇靓照门，但此时传他到办公室不知所为何事。

“一城，我想拜会一下给公司看风水的董先生，你跟董先生私交不错，这件事还得交付给你啊！”马总比往常客气了许多。

提到董先生，联想到马总当前的处境，白一城突然想起上次看风水之后，董先生对他说过，今年蛇狗不对头，依生辰八字推测，马总今年有祸在身。

面对处境艰难的公司一把手，白一城无法回拒，只好答应去拜访董先生，刚要离开办公室，马总突然起身道：“这样吧，一城，我一同随你去拜会董先生！”

白一城清楚董先生做事随性，一旦马总吃了闭门羹，那就有些得不偿失。

“还是不劳烦领导，我把董先生请到公司！”白一城试图劝阻马总。

马总很坚决，认真道：“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办理，你赶紧交代秘书安排一下车辆。”

马总带着白一城走出办公室，然后到隔壁的私人库房，拿出一件高档精美的紫砂壶套装，递给白一城，轻声道：“这个是送给董先生的礼品。”

白一城接过礼品，对马总道：“领导，我在松山路等您，具体地点我通知司机小王。”

马总推了推驼峰鼻上的金丝眼镜，大手一摆：“走，坐我的车。”

这辆车牌为奉a11999的黑色奥迪朝着城北方向飞速疾驰。车内一路无言，就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马总端坐在后座闭目冥思，白一城在副驾驶位置如坐针毡。

终于到了松山路，司机打开后备箱，一边拿紫砂壶套装一边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

“市场部。”白一城借势反问道，“怎么了？王哥。”

司机小王笑了笑，道：“没什么。这些年，还没有人乘坐过马总的专属奥迪，你是定安集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白一城接过礼盒，笑着解释道：“事出紧急，迫不得已。”

马总和白一城二人走进松山路，董先生坐在大柳树下，手拿一把古风折扇，正全神贯注的与人下棋。

白一城走上前打招呼，然后相互引荐。董先生眼神透亮，声音洪亮，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我与老总相识甚久，见过两次面，忘不了，忘不了。”

走出职场圈子的马总仿佛失去了权力的光环，一直客气恭敬的嘘寒问暖。马总道明来意后，董先生有些为难道：“人有旦夕祸福，都这是老天爷给的。我这个糟老头子虽然懂一些风水常识，但预测吉凶祸福的之事不敢轻言断之，我不是再世诸葛孔明，只是民间匹夫老朽，还请老总谅解啊。”

马总礼貌道：“高手在民间，还请董先生指点一二。”

董先生见无法推辞，只好含糊委婉的说道：“志高无难事，火大没湿柴，能收能放，方能扶摇直上。所谓‘意外’，无非就是退一步，转个弯，这也算是别样人生啊！”

马总听得云里雾里的，只好继续请教。董先生转过身开始下棋，走了一步棋，仿佛对马总言语，又仿佛自言自语：“人生就是棋局，棋局就是人生。落子无悔，步步亦是风景！只可惜，人这一辈子啊，满庭景色，却带不走一草一木，过去的都过去吧，该来的总会来！躲不得，怕不得！”

马总似有顿悟，见董先生不再言语，只好道别乘车回到定安集团。

程向前通过离职的苏真得知这次稽查团队阵容十分了得，上次调查王秀梅经理的李队长，这次仅仅是稽查小组的一名普通助理，而稽查组长则由集团稽查执行官徐志峰亲自挂帅。

朱总得知消息后，准备向马总汇报，见电话无人接听，便直呼秘书。秘书张一雯告诉朱总马总带着白一城公出办事了。

朱总放下电话，心里道：“这个白一城不简单啊，这么快就攀上了公司一把手，张洪涛向我秘告白一城有私通供应商嫌疑，看来不是空穴来风，没有马总的靠山，他怎敢乱动手脚？”

三天后，集团稽查执行官徐志峰一行八人来到定安大厦，奉市分公司高层干部赶紧下楼热烈迎接，马总安排公司员工帮忙接过稽查人员的行李箱。徐志峰死死抓着拉杆箱，斯斯文文道：“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朱总一边引领一边恭敬说道：“徐总，前几天给您打过电话，想询问具体行程，可是您电话关机，所以准备工作不是很充足，如有不周，还请海涵啊！”

徐志峰道：“朱总客气了。我带着小组成员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所以没有提前打扰朱总。”

朱总点头称是，脸像花一样儿，徐志峰温文尔雅的问道：“朱总消息很灵通嘛，竟然知道这次由我带队。”

朱总略有尴尬，然后迅速笑脸相陪：“不打无准备之仗。”

徐志峰丝毫不顾及朱总面子，当众说道：“噢？打仗？接待稽查小组就像打仗？朱总好幽默啊！”

朱总折了面子，不敢言语，生怕说得多错的多。徐志峰故作微笑，斯斯文文又道：“对了，马总，朱总。稽查小组是明天早晨的航班，大家还要赶回鹏市处理其他工作。”

马总有些诧异，警觉的问道：“徐总，为何这么着急？”

徐志峰稳稳道：“这几天稽查小组已经收集取证了一些材料，今天下午也算例行公事，只是与马总谈谈话，很快就结束！”

马总听完，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第106章：朱朋羊友

稽查大队行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首席执行官徐志峰更是雷厉风行，低调中透露着几分凶猛。

班子会专用会议室此刻变成了稽查审讯室，马总鸭行鹅步般走进会议室，徐志峰礼貌的招呼道：“马总，这边坐。”

马总看了看会议室正中的位置，客气道：“徐总，您应该坐这里。”

徐总微笑道：“这是马总的专属座位，我可坐不得！”

马总知趣地坐到了徐志峰对面，看着正中空缺的总经理专属座位，瞬间心底浮出一丝悲凉。

徐志峰对稽查小组的李队长点头道：“开始吧。”李队长身材精瘦，眼神犀利，他把笔记本电脑推到马总面前，缓缓道：“请问马总，这张照片你认识吗？”

马总道：“这是奉市分公司黄河营业厅。”

“营业厅的租赁面积你有印象吗？”

马总谨慎道：“营业厅一共上下两层，目测能有两千平吧。”

李队长点点头，示意徐志峰谈话结束。这时，旁边一位中年女子态度温和的继续问道：“请问马总，2010年5月份，您是否参加了奉市分公司骨干精英交流会，地点在奉市皇朝酒店。”

马总沉思片刻：“时间有些久远，印象不是很深。”

“好，谢谢马总。”中年女子结束了谈话。

几位稽查人员还要继续询问，这时，徐志峰提高了嗓门压住其他人，礼貌说道：“马总您先回办公室歇息，一会儿我去单独拜访。”

一共两个问题的时间，马总就离开会议室，门禁关闭，刚才准备发言的几位稽查人员提出一些关于印刷采购、库存物品、户外广告等疑点还没有审问。

徐志峰轻言轻语，缓缓道：“凭虚假报销会议和谎报职场租赁面积，就够他免职的！那些不痛不痒的常规事件就放到一边吧，毕竟马总是省级机构一把手，算是给他留下几分薄面！”

徐志峰话音落地，李队长对一名年轻的稽查成员说道：“叫行政部牛艳艳经理过来吧。”

牛艳艳今天衣着光鲜，但精神状态一般，略显憔悴，自从进入会议室，裤子里就像钻进了蚂蚁，一直坐立不安。不过牛艳艳嘴像上了锁，硬得很，面对稽查人员的审问和质疑，一直予以否认。

徐志峰一针见血，斯斯文文的解释道：“奉市分公司黄河营业厅实际建筑面积2314平，而公司财务系统报销单上却是4713平，足足多了一倍之多！昨天我们已经拿到了房地产开发商提供的建筑图纸，证据确凿！还有2010年5月16日，皇朝酒店并没有承接奉市分公司的骨干精英交流会，而且我们调取了多名干部的指纹考勤记录，当天都在正常工作，并没有参加任何会议，证据确凿！”

证据详实，无懈可击，牛艳艳默不作声，早已无言以对。李队长递过来一张稽查确认书：“牛经理，没有异议，签完字就可以离开了。”

牛艳艳签字后黯然离去。随后，徐志峰做了收队指示，然后独自一人来到了马总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二人做了一次深度谈话，徐志峰坦诚相告：“董事长已经两次过问此事，当前形势如同纸里包火，而且马总与行政经理牛艳艳确有关联和勾结，据这次不完全调查，已经给公司造成了几百万元的损失。马总与行政经理发生不正当关系，而且虚假报销会议，虚假报销职场面积，证据确凿，毋庸置疑，接下来就是等待集团人力资源部门下发处罚结果。我也只是按章办事而已！希望马总能够理解。”

马总两腿发软，有气无力的问徐志峰可否从轻反馈稽查结果。徐志峰语重心长的告诉马总：“奉市分公司的一些方案物品采购，干部任职调动都存在一些疑点，本打算一查到底，可是集团多名领导为马总您讲情开脱，我这次已经算是网开一面，只是给董办反馈了两项调查结果。”

马总极力地为自己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又是笑脸，又是红包。徐志峰正义凛然，不为所动，临走之时劝慰马总，目前这已经最宽松的稽查结果，他停顿片刻，严肃说道：“集团运营费用管理办法有明确规定，一旦发现干部参与私造印章，一律送至司法机关处理。这几个案件涉及多份对公合同，究竟有没有使用假公章，相信马总和牛经理比我更清楚。”

马总心中一惊，赶紧抱拳道谢。徐志峰淡淡道：“马总不用谢我。集团投资系列首先执行官许总是我恩师，也是师命难违啊，否则我也不会冒着失职的风险帮你瞒天过海。”

“许总是从奉市走出去的干部，也是他把我招聘到了定安集团。关键时刻，老领导能出手相助，我真是感激不尽，只可惜以后再无脸面见许总……”马总声音很低沉，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

徐志峰无心逗留，寒暄几句便离开办公室。

稽查小组第二天如期返回集团总部，就在马总四处电话求助总部领导之时，集团董事长办公室联合人力资源部门下发了正式处罚通知

马总因滥用职权，违规使用公司费用，与下属存在不正当关系等诸多恶劣行为，免去奉市分公司总经理职务，若上缴追回虚假报销款，则官降一级，调任至集团总部留任观察，若逾期未还款，则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同时，行政部牛艳艳经理也一并做了辞退和罚款处理。

马总如快要融化的雪人一般，昏昏沉沉地端坐在电脑前。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马总万万没想到多年苦心经营的事业，因为一张靓照就灰飞烟灭，他极不情愿的收拾着个人物品，看见办公桌面上放置的各单位各部门通讯录，心中无限感慨：多年来，自己一直是公司的一方大员，在奉市能够一手遮天，呼风唤雨，谁能料到一着不慎却落得如此田地！这时，突然想起董先生前几日说过的话：人这一辈子啊，满庭景色，却带不走一草一木，过去的都过去吧，该来的总会来！躲不得，怕不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百万对于马总来说，还不足一年的薪资，他安排秘书到财务归还虚假报销款后，便灰溜溜的离开了定安大厦，准备厚着脸皮到总部投奔老领导许总。

俗话说：几家欢喜几家愁。马总闪电被辞退，这件事直接成就了朱总，集团人力资源部发布通知，暂时由销售系列朱总负责奉市分公司日常工作，如有新总经理上任再另行通知。

朱总在奉市担任副总多年，他深知总经理和副总的权力相差甚远，就像扑克牌中的大小王道理一样。

这次有机会代管整个奉市分公司，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一旦博得集团领导信赖，拿出几件像模像样的政绩，那就很有可能扶正，这的确是难得的好机会！

朱总心里像盛夏的花儿，娇艳，怒放。

在去送别马总的路上，朱总好几次差点笑出声音，坐在一旁的杨总心知肚明，也开始主动地拍上了马屁：“老朱，恭喜你，机遇难求啊！我这人年纪大了，早已无欲无求，能看到老朱兄弟往前走一步，真是打心底为你高兴啊！”

朱总突然有些膨胀，腰杆挺的很直，双眼炯炯有神的目视前方。

到了奉市机场，二人下车，然后直奔机场出发大厅。看见马总时，朱总使劲眨了眨眼睛，挤出一丝泪花，两道眉毛拧成一个疙瘩，哽咽的对马总说道：“领导，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日一定能东山再起！”

第107章：半扇灯火一生忆

2013年6月8日，林静和丈夫额尔庆伦举办了隆重的锡伯族婚礼。二人自小由父母指腹为婚，按照族人的传统说法，这种叫蛋婚。

迎接新娘林静的人工红篷车早早就出发了，车前悬挂着铜镜，车尾悬挂八卦图，篷车的后面是十几辆红色迎亲轿车，额尔庆伦身穿崭新的锡伯族蓝色礼服，胸戴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前面。

今天林静打扮的十分高贵华丽，额前有“刘海”，脑后有“燕尾”，头顶上乌发蓬起，梳的是庄重的“盘龙髻”，头戴吉塔库，上面有洁白的贝壳、亮丽的宝石和金银制的花饰，一排银链装饰垂于眉宇之上，隆重至极，身穿一件长及脚面的红色旗袍，上面布满了精美绝伦的牡丹刺绣。

把新娘林静接到新居后，额尔庆伦的父母把早已准备好的钱币投到衣柜里，祝福新婚夫妇将来金银满柜，财运亨通，荣华富贵。之后，林静锁好衣柜门，把钥匙交给婆婆，表示将大权交给婆家。

到了举办新婚典礼的酒店，林静由伴娘扶着和新郎并肩而行，在进大殿之前，新郎新娘面北叩首，参拜天地。新郎额尔庆伦先跨礼堂之内，然后回身与林静对跪，二人用“哈达”将切成片的羊尾巴投入灶火之中，以作“白头之誓”。

行完礼节后，夫妻二人走向舞台向父母跪拜，锡伯族大婚礼数完毕后，台下的亲朋好友才开始喝“合欢酒”。

今天，白一城早早便来到了婚礼现场，他坐在新娘同事席最不起眼的角落，面子哥张洪涛走进礼堂时，见白一城在默默的抽烟，扯着嗓子喊道：“一城，来的挺早啊！”

白一城挤出一丝微笑：“刚刚到。”

张洪涛环视一圈，见秘书张一雯坐在前面，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典礼结束，林静和额尔庆伦开始轮番敬酒，张洪涛开玩笑道：“小静在我们公司人见人爱，多少男人都惦记着，结婚后如果对小静有二心，定安集团的男人们可都饶不了你啊！”

额尔庆伦微笑着说不会给你们机会的，然后一杯酒豪爽下肚。张洪涛故作惊讶道：“呦！这就喝啦？我还没发表祝福呢，好男人就是痛快，直爽！那就一祝你们恩爱甜蜜，夫妻共白头，二祝你们比翼齐飞，事业更昌盛，三祝你们早生贵子，一代更比一代强！”

“好！”酒桌上的公司同事一起附和了一句。

张洪涛得意道：“怎么样？排面儿够不够？小词儿硬不硬？”

秘书张一雯接茬道：“洪涛哥，够硬！”

全桌同事哈哈大笑，张一雯忽然明白，然后开始害羞的低头吃菜。

一会儿的工夫，夫妻来到白一城桌前敬酒，没等林静开口，额尔庆伦便主动走向前，欣喜道：“一城兄，很高兴你能参加我和小静的婚礼。”

白一城强颜欢笑，举杯道：“祝二位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谢谢一城！”林静也举起了酒杯。

敬酒完毕，按婚礼规矩，林静为来宾点燃一支喜烟，白一城左手执烟，右手护烟，林静点燃喜烟后，青葱般的手指不小心划过白一城手心，然后欲语还休的望了一眼。

白一城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看着离去的林静，心中无限感慨：“有缘无分，唯有祝好，半扇灯火一生忆！”

婚礼结束，张洪涛手指晃动着奔驰车钥匙，慢悠悠的走出酒店。自从朱总代管奉市分公司以来，张洪涛比以前更神气，头发比以前擦抹的更亮了，工作之上更是如鱼得水，虽然都是鸡毛碎皮的工作琐事，但接连多次得到朱总的当众表扬。

最近，白一城则成了部门的苦力，接手包办了很多棘手的工作，可到了年中干部考核，排名远低于张洪涛。

马总调任后，程向前也是泥菩萨过江，爱莫能助，时不时只能约白一城喝喝酒发发牢骚。

林静婚礼之后的傍晚，程向前单独把白一城约到一家川菜饭馆，一边点菜一边狠狠道：“吃点辣子，去去晦气！”

程向前点了钵钵鸡和水煮鱼，然后把菜谱推给了白一城。

“吃碗面吧，简简单单，来一碗四川素椒面。”林静今天结婚，白一城兴致不高。

上菜后，程向前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水煮鱼，愤愤不平的道：“一城，最近我替你感到不公！论科室重要性，论工作能力，论绩效贡献，你哪一样不是排在张洪涛前面？我提交的考核排名到了朱总那里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真是苍天无眼啊！”

白一城吃了几口素椒面，心平气和的说道：“不曾痛苦的人，不足以笑谈人生！”

“这是谁说的？”程向前喝了一口闷酒。

“董先生。”

“操！这老爷子，也算是奉市的奇人异士了！”然后叹了口气继续道，“还记得当年我告诫你的金玉良言吗？工作之上要‘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马总啊马总，就是太作了！”

白一城坦言道：“程哥，马总调离奉市分公司，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程向前咬了咬牙根儿：“用一句话概括我的处境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牛艳艳被勒令辞退后，行政部经理的位置一直空缺，朱总大可以利用这个位置大做文章，一旦有干部调动，那可是蝴蝶效应，连锁反应啊，至于能不能波及到你和我，就看老天爷的意思吧。”

“张洪涛年轻有为，以后可以大展拳脚了。”白一城言语委婉，点到为止。

“何止一个张洪涛，培训部徐国庆，财务部王秀梅，都在朱总鞍前马后多年，还有许多室主任都是朱总一手提拔，可以说嫡系干部遍及全省，这些党羽都要借势而上，飞黄腾达了！”

白一城沉思片刻，没有应答。

程向前习惯性的引经据典，继续道：“这个朱总是纯粹的伪君子，吃人都不吐骨头，黑的很！他若是刘邦，我就是韩信，他若是朱元璋，我就是刘伯温，高低都没有我好果子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来，喝酒，不说这些烦心的事儿。”程向前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对了，一城，最近与吴叶白有联系吗？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你还别说，这小妞，几天不见甚是想念呢！怎么样，上次我跟你说过，要是得意她就得赶紧下手！这富婆，抢手得很！”

白一城苦笑道：“我看免了，我驾驭不了。我与她联系不多，只是听她说最近又陪朱总打了几次麻将。”

程向前若有所思的回道：“朱总和吴叶白走得太近，真不是好事情啊！”

第108章：能者多劳

定安集团下半年最新投资理财产品即将上市，朱总组织市场部、培训部、客户开拓部的经理和室主任进行了一次战略研讨。

当前，朱总代管奉市分公司，他时时刻刻都琢磨着如何干出一番政绩，可谓是削尖脑袋往上钻。这次新产品上市是绝佳的展示自己管理才能的机会，如果运作得当，这将是他争取总经理位置的重要砝码，对于集团高层领导来说，公司盈利才是最终目的，所以新产品销售是考量干部硬实力的试金石。

朱总正坐会议室领导席，其他参会干部分列两侧。会议开始，朱总官威十足的讲道：“公司下半年新产品即将上市，如果按以前的路子常规推动，我想客户经理的销售活动率最多能到60%，产品的销售业绩与很多干部的绩效奖金都有关联，所以这次新产品的推动要再上一个台阶。我把调子定的高一些，高目标高达成嘛，新产品销售活动率目标要做到100%。每位客户经理都要至少销售一单，这件事各位怎么看？”

朱总用下巴点了点培训部邓志远：“小邓，你先说说看。”

邓志远主任做培训出身，演讲口才了得，流利的说道：“大家好！我抛砖引玉，简单说一下我的看法……”

邓志远的抛砖引玉足足抛了十多分钟，多是推动假想，缺少真材实货，朱总皱了皱眉，打断道：“好，我了解了。徐国庆经理，你讲几句吧！”

“朱总，为了实现销售活动率100%的目标，培训部会加大加密培训场次，保证全员参与训练。”培训部徐国庆经理沉稳内敛，言简意赅。

朱总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张洪涛温和道：“洪涛，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张洪涛今天的头发乌黑锃亮，远远看去，活像一个抹了油的黑砂锅。他端正了身子，认真汇报道：“尊敬的朱总，各位领导好！我认为‘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这次新产品的目标一定要坚决，如果真能实现100%的销售活动率目标，奉市分公司在全国可算扬名立万了！那可是奉市分公司全体员工的荣誉！”

虽然面子哥张洪涛油腔滑调，但朱总听着很舒坦，说了句“不错”，然后看了看程向前：“到你了，程经理。”

以前朱总都称呼程向前为“向前”或者“向前经理”，今天“程经理”这个称谓故意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程向前晃动着大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领导，我认为新产品上市可以向营业单位和客户经理提一些高目标，但要多投入一些方案奖励，只有加码才有达成的可能，否则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朱总脸色不悦，眉毛一挑，板着脸说道：“程经理，你说的‘投方案，拉业绩’的方式已经过时了，这是明显的粗放式经营，我们要学习沿海发达城市的管理思路，要走精细化的营销路线，要向管理要绩效，不能一味的靠方案赚业绩！”

坐在程向前旁边的白一城深知100%的目标只是假想，纵观全国各家单位，绝大多数营业单位都是靠着管理平台稳扎稳打的逐步提升销售业绩，而马总好高骛远，不切实际，虚高的目标让白一城不敢妄语，只好踏踏实实讲出了自己的推动规划：“领导，新产品的最大亮点是短期缴费，快速返还，我的思路是简单聚焦，把亮点放大到极致，我们可以人为把6月18日炒作成定安集团年度财富节，当然市场宣传和推广是重中之重，像户外楼体led，写字楼电梯，公交地铁站广告牌，广播电台，宣传彩页等方式都要充分利用上。宣传语也要简单聚焦，让全城百姓记住“财富节”这三个字就够了，当然了，财富节当天除了组织一些客户活动和发放一些奖品，最重要的便是召开新产品发布会，当天开放销售资格，当天集中优质方案资源！全省各单位在财富节这一天要一个动作，一个声音。总之一定要简单聚焦，如果当天把产品销量拉到高点，形成公司的财富节品牌效应，后续推动会更省力一些。”

白一城发言之时，会场的多数同事频频点头，朱总认为白一城的思路具有可操作性，但沉思片刻，没有表态。

这时，张洪涛浇来一盆凉水：“白主任，思路不错，讲的也很精彩，如果按照你的计划落实，新产品销售活动率预计能到什么水平？”

面对会场的公司中高层管理者，白一城出言谨慎，故意绕开张洪涛的问题，机智沉稳道：“营销工作，想，都是问题，做，便有答案！”

张洪涛表情很不屑，没有言语。

朱总清了清嗓子，呲着一口烟牙，缓缓道：“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白一城的思路可以一试。接下来市场部尽快拿出详细的推动规划报告，新产品的推动，程经理负责指导监督，白一城负责牵头落实，其他几个部门做好协助支持。培训部负责新产品训练和巡讲，客户开拓部负责活动的市场推广，洪涛这边做好数据支持工作。另外，白一城，我提示你，财富节的行销辅助工具也要尽快设计拿出成稿。”

“好，领导！这次为了加大财富节推广力度，我建议为每位客户经理配发100张宣传彩页！不知道领导意见如何？”白一城不忘朱总在美雅公司的干股利润，趁这次机会，开始师出有名的大量印刷彩页。

朱总自然不会反对，对着白一城点头同意。

下班后，吴叶白突然打来电话，她主动约白一城见面，地点在一家咖啡馆。

白一城到达后，吴叶白早已在咖啡馆等候多时，白一城点了一杯香草拿铁，一边品尝着淡淡的香草味道一边听吴叶白说话。

吴叶白寒暄半天，然后把一个皮包递给白一城，轻声道：“这是送你的皮包，里面有惊喜！”

白一城接过皮包，轻轻摁了一下，问道：“不少啊！最近几次的都在里面吧？”

吴叶白道：“是的，一共十三万多一些！”白一城有些紧张有些兴奋，吴叶白喝了口咖啡，认真道，“小白，今天我约你出来，一是把近期印刷品账目清一下，二是专程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合作就结束了！”

白一城心里一惊，赶紧询问原因。

第109章：拼命的周扒皮

咖啡店内，吴叶白失去了往日的性感与热情，她喝了一口冰爽清逸的港岛冻柠七，朱唇轻启道：“小白，你可以认为我不讲信用，也可以骂我没有道义，生意人永远把利益放第一位…”

这不是白一城喜欢的谈话方式，他礼貌的打断道：“说重点！”

“大鱼吃小鱼是定安集团的游戏规则，只可惜我只能与大鱼做生意，否则我就要变成任人宰割的小鱼！”吴叶白显得很坦诚。

白一城似有顿悟：一定是印刷品这条利益链出现了问题。他追问道：“难道有人要独吞？”

吴叶白点点头：“是朱总。”

白一城沉稳道：“大鱼吃小鱼的确是定安集团的游戏规则，但如果大鱼吃光了小鱼，那是要出事的。”

“噢？”吴叶白瞳孔收缩，眉毛一紧。

“这条利益链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就像狼吃羊，羊吃草一样，如果狼把羊吃没了，狼又不吃草，只有活活饿死！”

吴叶白尝试着解释道：“朱总是狼，你们是羊，我是草？”

“是的！所有与公司合作的供应商都是嫩草！”白一城继续补充道，“行政部兰大海是何其贪婪，没有利益诱惑，采购的监管一定会出问题，一旦稽查介入调查那就麻烦大了。还有程向前经理，他是策划和发起印刷的直接决策者，如果他的利益也被吞掉，我相信程哥不会坐以待毙。所谓无利不起早，企划设计、费用预算、财务报销这些人员如果没有些许利益诱惑，那每一个环节的风险都大大增加！”

“你就这么肯定？”

“这是人性！”

吴叶白无奈道：“上次打麻将时，朱总已经对我下了最后通牒，印刷这条利益链他不过问，更不会追究任何既得利益者，但从此以后，所有利润他要庄家通吃！”

“既然有一颗通吃的心，也要冒点炮的风险！”白一城拿起吴叶白赠送的皮包，起身道，“谢了，吴总，合作愉快！”

吴叶白有些神伤，慢慢的站了起来，吞吞吐吐的道：“小白，我……”

“如果换做是我，我的选择与你一样。”

吴叶白的眼睛在眉毛下炯炯发光，仿佛荆棘丛中的一堆火。

白一城临行前耐心的嘱咐道：“以后注意保护好自己。特别是陪标、预算、报销几个关键的环节，不要留下任何把柄，我从中也会监督管控，但兰大海，王秀梅那边我无权干预，有些时候还要靠你自己想办法。”

吴叶白挺着性感的身躯，操着酥软的声音说道：“我不怕，有事我找庄家！”

“本打算下一盘好棋，谁料走到一半改成了麻将！祝你玩得开心！”白一城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第二天上班后，程向前把白一城约到了客户洽谈室，说是要完善新产品上市的推动规划。

洽谈室空间不大，很安静，二人入座后，程向前率先开口道：“一城，我昨晚翻来覆去琢磨一晚，直到今天早晨才突然明白，咱兄弟俩算是进了白虎节堂！”

白一城了解程向前讲话善于引经据典，主动问道：“程哥，此话怎讲？”

“新产品上市推动，朱总把产品销售活动率目标定格在100%，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昨天会议当众宣布由咱兄弟二人牵头负责新产品的推动落实工作，如果达成既定目标，朱总在集团总部就会名声大噪，到时候论功行赏能不能排到我们还是未知数。如果最终新产品推动不理想，你我二人一定是顶罪羊！所以这件事无异于林冲误入白虎节堂，横竖都是死！”

白一城道：“高俅身为太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林冲只是一名教头，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林冲明明知道被人算计，也是有口难辩，所以只有认栽。程哥，眼下没有退路，只能前进，就算遇到南墙，也要把南墙撞倒！”

程向前提高了声调，狠狠道：“一城兄弟说得对！没有退路就搏一把！大不了林冲夜奔上梁山！对了，一城，这次新产品推动你可有信心？”

白一城道出心里话：“只能说全力以赴！营销工作的绩效指标取决于产品价值、宣传力度和销售热情，客户经理在整个产品销售和客户沟通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目前福娃之星的集体投诉事件对公司的影响减弱，钻石表彰会对销售精英有一定激励，所以这次新产品上市还是占据了一定的天然优势……”

足足半个小时，程向前一直认真聆听白一城的形式分析和落实规划，最后十分有底气的拍了拍大腿，喊了一嗓子：“操，开干！”

二人单独会议之后，白一城开始全面部署和落实新产品的每一项推动工作。培训部和客户开拓部倒是配合默契，众志成城，而市场部内部则面和心不和，张洪涛带领着管理室只负责制式的数据工作，其他份外之事一概推脱，白一城只好带领年轻的科室员工加班追踪，他安排每人专项负责一家营业厅和一家支公司，每天定向追踪，同时每天增设科室夕会环节，逐一汇报达成进度和推动困难，见大家辛苦，白一城每周都要犒赏科室员工，用梁喜旺的话说，当前的工作状态就是痛并快乐着。

白一城专项负责枫州支公司业务达成，最近一段时间，他与枫州支公司总经理刘一勇接触更为频繁，刘一勇了解白一城的压力，他放下了很多工作，亲自主抓新产品的业绩达成。在全省营业单位中，枫州支公司异军突起，新产品销售活动率在全省遥遥领先。

白一城经常电话感谢刘一勇，感谢之后还要继续追踪业绩达成，刘一勇调侃白一城就是周扒皮，层层扒，扒层层，不给农民留一点余粮！

白一城笑称：“至少我还是有良心的周扒皮，没有学半夜鸡叫，也没让农民连夜奋战。”

刘一勇道：“我们支公司的干部和同事也得感谢你的指导和支持啊。这段时间，公司财富节的宣传铺天盖地，客户经理销售热情高，客户购买欲望也是很强！”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四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到了金秋收获的季节，白一城也收获了新产品上市这场战役的胜利果实。

最终，新产品销售活动率达到86%，全国第一，这是奉市分公司成立以来的最好销售战绩。

第110章：人事大地震

最近，程向前不太走运，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昨日，到海洋之星约见吴叶白，本来心情挺美丽，但见了按摩妹子臃肿的身材，瞬间没了兴致。程向前趴在按摩推拿床上，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哼哼之声，按摩妹子身材肥硕，手指力道很足，一边按摩着腰部一边低声说道：“先生，你的腰可不太好啊。”

“我的腰很好，侧屈抬腿一组三十个不费劲！”程向前反驳道。

“噢？那我倒要见识见识！”按摩妹子话里有话。

“哎呀！”程向前咧嘴道，“妹子，你这手劲太大，收一收，收一收。”

“好嘞，哥。”按摩妹子改口称哥，故意拉近距离，“哥，一会儿加钟不？”

“不加！”程向前闭着眼睛，斩钉截铁答道。

“哥，我的绝活是肾疗，一会儿加钟试试？出来就要放松嘛！”按摩妹子不依不饶，黏糊的狠。

程向前沉默不语。

按摩时间到了，胖妹子继续喋喋不休，程向前黑着脸，起身就直奔休息大厅。

吴叶白脸上敷着面膜，像一具干尸一般躺在休息椅上，程向前气哄哄的躺在了邻座，拿起一本杂志胡乱翻了起来。

“好像不怎么开心？”吴叶白虽然一动未动，但敏锐地感觉程向前身上的一股怨气。

“不玩了，不玩了，没劲。”程向前又把手里的杂志扔在了休息椅上。

二人聊了一会儿，吴叶白扔给程向前一个储物箱钥匙，然后把朱总“庄家通吃”的消息告诉了程向前。

“你说啥？”程向前“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吴叶白解释安慰道：“向前，我与你合作了很多年，但这次我确实是迫不得已，朱总这个人强势的狠，如果不遵守他的游戏规则，我就要出局，你也知道，市面上搞印刷品的公司多如牛毛，如果不吃掉定安集团这块大蛋糕，美创和美雅公司的处境真是不堪设想，希望向前能够成全。另外，储物箱里有最近一段时间的印刷品利润提成，你走的时候顺便带上！还有我与你之间的合作，朱总丝毫不知，这个你大可放心！”

“我呸！这个老猪羔子，心黑手辣，为了利益不顾一切！撒泡尿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代管总经理就已经无法无天，要是将来扶正，不得财迷心窍，满身铜臭啊！”程向前骂的正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语气急转，态度温和道，“喂！媳妇，我这边处理完就马上回家……”

程向前放下电话，吴叶白噗嗤一笑，撕下面膜，露出一张粉白的精致脸庞，娇气的道：“行了，向前，赶紧回家吧，嫂子又等着急了吧！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程向前晃动着大脑袋，拿起储物箱钥匙，无奈的走出了休息大厅。

第二天是周一，奉市分公司班子会如期召开，程向前本打算利用新产品推动的成绩向朱总邀功请赏，谁料班子会上便遭到当头棒喝。

人事部王春凤经理代表公司公布了几项决策后的人事变动，王秀梅由财务部调任至行政部，枫州支公司李威接管财务部，奉市黄河营业厅王健经理调任至培训部，培训部徐国庆经理接管市场部，程向前则调任至企划部。

消息一公布，朱总紧接着道：“这次人事变动公司多次权衡，我代管总经理一职已有四个月，发现干部的横向技能较为薄弱，所以把几位经理级别的干部做轮岗锻炼。希望王秀梅经理，徐国庆经理，王健经理，程向前经理能够在新的岗位上多提升多锻炼！”

程向前像霜打的茄子，完全提不起精神，他要接管的企划部主要负责公司数据管理和分析工作，是销售前线中最不受重视，最没有油水的部门，虽然自己有一肚子怨言和不满，但班子会场合又不敢公然挑战朱总的权威和人事部的决策，只好待散会后找朱总私下谈话。

大家对这次人事大调整都议论纷纷，这时朱总继续道：“各位，公司的决策很谨慎，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向集团总部做了多次的申请。行政部是公司关键的职能部门，自从牛艳艳经理辞退后，几个月以来经理位置一直空缺，考虑到王秀梅工作扎实认真，同时做过市场部和财务部两个部门，对公司的市场营销和财务制度都十分了解，所以公司才敢把行政部交给王秀梅经理。培训部徐国庆已经从事培训工作多年，俗话说培训和销售不分家，培训工作抓得好，更要做一做销售管理工作，这对干部的能力提升很有帮助。其他几位我就不一一点评了，不过财务部新任经理我要特别补充一下！这个李威，来自枫州支公司，十多年的时间做过财务各个岗位，熟悉财务工作的各项流程，精通国家财政税务法律法规，做事能坚持原则，所以这次把整个分公司的财政大权都交给了他！今天李威在枫州支公司交接工作，明天正式到岗，希望各位多支持新干部的工作啊！”

程向前随着大家一起鼓掌，心里骂道：“好一个这老猪羔子，这是要彻底把我打入冷宫啊！”

会议临近结束，朱总终于对新产品上市推动做出总结：“历时四个月的时间，新产品上市推动终于告一段落，86%的销售活动率，我不知道各位怎么看待？从我个人角度来讲，我认为还未达到预期，公司当时定下的目标是100%！虽然我们在全国范围内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做工作要言必行，行必果，我认为最终绩效指标还有可提升的空间！”

程向前终于按耐不住，为自己邀功道：“领导，我们虽然未达到100%的目标，但我们可是全国第一啊！”

朱总瞪了一眼，冷笑道：“全国第一？很值得炫耀是吗？没有达到公司制定的目标就称不上胜利！”

程向前没有了马总这座靠山，只能委曲求全，客客气气道：“领导说得对！领导说的对！”

第111章：曹操到

按照人事部下发的通知，第二天程向前便搬到了企划部，位置一般，在定安大厦33楼的西北角，用程向前的话说：这地方有煞气，去西北角便是要喝西北风。

白一城带领着梁喜旺、张鹤、徐震几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程向前搬家。一上午的工夫，总算倒腾利索，中午程向前带着大伙到公司附近去吃过桥米线。

张洪涛一上午假意工作，无心帮忙，中午见部门同事都外出用餐，张洪涛借机安排员工把程向前在市场部的座位收拾的一尘不染。一名科室员工舞弄着扫帚，猫着腰说道：“主任，犄角旮旯都扫的差不多了。”另一名擦桌子的员工也跟着附和道：“主任，你看这桌面都能当镜子用了。”

张洪涛背着手走过来仔细检查，他认真的打开每一个抽屉，指着其中的一团纸削说道：“你们看看这里面，明显没收拾干净嘛，不能光干面子活，一定要表里如一！新领导徐国庆经理下午就要搬过来，大家抓紧！”

程向前带着白一城一行人吃完午餐回到职场，他望着以前自己整洁锃亮的工位，心里暗骂道：“这个张洪涛真是墙头草，随风倒。徐国庆还没到位，就开始先巴结上了。”

下午，张洪涛带领着员工把徐国庆办公物品小心翼翼的摆放到了经理位置上。徐国庆彬彬有礼表示感谢，张洪涛一挥手，员工立刻端来两盆金边虎皮兰，徐国庆有些惊讶道：“洪涛，你这是？”

张洪涛赶忙解释道：“徐经理，这两盆可是风水宝物啊！金边虎皮兰四季常青，摆放在座位上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可以给领导带来好的心情，另外这种植物还有驱邪化煞，招财聚宝的作用，更重要的是还可以防辐射、吸收有毒气体和尘埃，让领导一直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中工作。”

徐国庆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推辞道：“谢谢洪涛，你考虑的还挺周到的！不过我很少养植物，这两盆虎皮兰你拿回去吧！”

张洪涛又劝说道：“领导，盆栽的日常打理交给我就可以，你只负责欣赏！”

徐国庆闭口不语，只是微笑摇头。张洪涛有些摸不清头脑，继续指挥员工摆放花盆。这时，培训部邓志远搬着徐国庆经理的办公用品走了过来，看见虎皮兰赶紧道：“把花拿走，留点办公空间出来。”

张洪涛对邓志远嚷嚷道：“喂，老邓，这可是风水宝物啊！扔不得，扔不得！”

邓志远俯在张洪涛耳边，压低了声音轻轻道：“徐国庆经理五行属土，平时不养任何植物，俗话说：木克土，容易被人煮，呵呵……”

“真的？”张洪涛脸色一变。

邓志远点头不语，张洪涛暗自后悔道：“妈的，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这一切白一城都看在眼里，他一直分析查看各单位的业绩报表，没有主动与徐国庆经理打招呼，他对徐国庆有些许接触但没有任何工作交集，据程向前愤愤不平地讲，徐国庆就是朱总的一条狗，而且是一条不露齿的狗，不露锋芒，不露圭角，多年来一直与朱总穿一条裤子，这次接管市场部总算可以为朱总看家护院了。

徐国庆整理好办公物品，接了几个道喜的电话，然后拿着日记本就直奔朱总办公室，这时，白一城主动转头向徐国庆打招呼，徐国庆没有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白一城虽然言语不多，但一向敏感细微，他隐约地感觉到徐国庆是来者不善。

白一城把培训部邓志远约到吸烟室，递了一支烟，与邓志远开始一边聊一边打探徐国庆的消息。邓志远笑骂道：“一根烟就想收买我？我们可是一起在鹏市泡过马子的战友呢！好兄弟之间不弄这些虚情假意的事儿！”

白一城想起了鹏市小楼一夜，笑道：“既然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就赶紧指点指点！”

邓志远如智者般，拿腔拿调地道“徐国庆刚走马上任，你们就耐心等着吧！”邓志远卖起了关子，“徐经理手腕多的很！不出三个月，市场部就要大换血。这是老徐的一贯的风格！”

白一城恳切地问道：“说来听听！”

“一句话简单说，老徐一向不喜欢用前朝的干部！他喜欢打造自己的班底，你看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老主任郭锐调离后，我才有了代管科室的机会。要说老徐啊，人不错，就是属曹操的，疑心太重！你慢慢与他磨合吧。”

之后的两周时间，徐国庆对白一城有些疏远，很多口头便可以沟通解决的工作偏偏发送正式邮件，白一城坐在离经理工位不远的地方，很是纳闷，以前类似这种事情，直接与程向前面对面就可以把问题解决，现在倒好，事事拟发邮件，两人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

不知不觉，白一城的权力被突然架空起来，推动室产品规划、推动、分析、方案、印刷等一些列工作徐国庆开始逐渐染指，他与朱总请示汇报后，便直接安排给对应员工，最后才告诉白一城做好督促和追踪。

白一城感到事情不妙，便想主动找徐国庆私下聊一聊。约了几次，徐国庆都以工作忙、晚间有应酬为理由婉言拒绝。白一城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可想来想去也没找到头绪，直到与程向前单独喝酒时才明白，徐国庆压根儿没把白一城当成自己的人。

当晚，程向前满口的酒气，依旧愤愤不平地谩骂道朱总：“我跟这个猪羔子算是二饼看八万，死活不对眼！哎，上边没人，升职很难啊！一城兄弟，以后想继续往上走，一定得攀上一位话事人，否则一切努力都不会有回报！”

白一城事业受阻，心情也极为郁闷，与程向前喝到午夜时分才回到出租房。夜已深，但毫无睡意，闲来无事躺在床上翻看朋友圈。林静发了一些在希腊度假的风景照，频频喜欢发状态赵一帆最近倒是很安静，不仅微信还是微博都还是老样子。

这时，新任财务部经理李威添加了白一城为好友，两人相互寒暄，闲聊中，李威道：“离开枫州老家还有些不适应，奉市很发达，但生活压力大，生活成本也高。也不知道现在枫州支公司的领导同事如何，不管怎样，反正刘一勇总一定会很辛苦！”

白一城询问原因，李威道：“奉市分公司可能不清楚，我除了负责枫州支公司的财务工作，另一个身份就是刘总的秘书。我调离后，刘总苦苦寻找新秘书人选，可惜刘总对秘书的工作要求很高，目前一直没有合适人选。”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白一城当前受冷落，预感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遭到徐国庆的清洗，他看着李威的微信，突然对刘一勇秘书一职来了兴致！

第112章：小叶紫檀

这段时间，如何与枫州支公司总经理刘一勇搭上关系，如何毛遂自荐成为了白一城一直思考的问题。

此时的白一城不再是执拗之人，开始琢磨着如何给刘一勇送点礼品，他找到枫州支公司一名比较熟悉的同事侧面打听信息。

这名同事挺敏感，反问白一城所为何事？

白一城诚恳解释道：“奉市分公司准备开年底业务冲刺大会，需要接待四个支公司总经理，由于会议时间较长，有住宿、有会议、有郊游，有晚宴，为了更好做好接待服务工作，需要提前了解领导们的生活习惯和饮食偏好。”

这名同事半信半疑道：“你们就正常安排吧，我们刘总不挑剔，生活很简单。”

白一城追问道：“麻烦兄弟多透露些细节！这对我们会务筹备工作很关键啊！比如刘总喜欢吃什么菜，喜欢吃什么水果，外出郊游体力如何，晕不晕车，兴趣爱好等等诸如此类的信息！”

这名同事嬉笑道：“白主任，我又不是他老婆，哪能对刘总这么了解！我听说刘总家庭观念很重，兴趣爱好不多，我们领导别看表面挺简单，内心可是很文艺。白主任，其他我就不了解了。”

白一城见有价值的信息很少，挂断电话后便开始翻看刘一勇的朋友圈照片，上面除了工作，多数都是外出郊游和花花草草的照片，其中一张是枫州市观音山风景区的照片，文字写着：身似菩提心似镜，云在青天水在瓶。走出大半个中国，最美还是家乡水。感谢观音山慧圆法师相赠星月菩提！

白一城心道，看来这个刘一勇还真是个文化人，他顺着文化，佛教，山水，摄影这几个关键词开始开动脑筋冥思苦想。思考半天没有太多收获，便给大学同学津门老大郑学民打去电话。

郑学民满口津腔，张嘴闭嘴就像是在说相声。白一城笑问给文化人应该送什么礼物？

郑学民口若悬河道：“看来是想要领导送礼吧！这事你算问对人了！这年头，有文化的当然是玩文玩了！玩文玩的男人，不一定很有钱，但一定是懂得生活、有内涵的人。”

白一城笑称郑学民就是个文化人，便又接着打听道：“文玩一般都指的是哪些东西？”

郑学民道：“这文玩的东西可太多了！目前来看，手串配饰类最流行，像什么核桃、菩提子、蜜蜡这些东西早已烂大街，要是最上档次的还属三样东西，这三样东西号称文玩界的三颗明珠！”

“老大，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听听。”白一城也颇有兴趣。

“这三样东西啊，听好了，一是海南黄花梨，讲究的是花纹之美，二是小叶紫檀，讲究的是油润之美，三是金丝楠木，讲究的是贵族之美”

白一城暗自记下，决定赠送刘一勇一枚古玩。

到了周末，白一城来到奉市古玩市场转悠，看一家店面专卖小叶紫檀，他便了走进去。老板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手腕和脖子上佩戴着蜜蜡手串和星月菩提，一转身一挥手，哗啦哗啦全身都带着响动。

山羊胡老板告诉白一城小叶紫檀是红木之首，素有寸檀寸金的说法，小叶紫檀的淡淡檀香味好似君子之风，可以起到稳定情绪，定气凝神，促进睡眠的作用。

白一城在山羊胡老板的引荐下，花了三千元大价钱买了一串上品的小叶紫檀手串。待山羊胡老板把内外包装整理完毕，便利索的刷走了白一城银行里的三千元钱，白一城咬着牙，很是心疼。

两天后，刘一勇接到了快递，他看了这串小叶紫檀便赶紧给白一城打去电话。

“喂！一城兄弟吗？我是刘一勇啊！”

这时，白一城的心脏突然砰砰跳动起来，他猜一定是刘总收到了礼物，便故作无事一般，回答道：“刘总，我是白一城。”

“这个小叶紫檀是怎么回事？”刘一勇好像很生气。

白一城赶忙解释道：“领导，为了表示新产品上市枫州支公司的大力支持”

“我是说这个小叶紫檀在哪里买的？”刘一勇没有听解释。

白一城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在奉市古文化市场。”

“周末我到奉市办事，到时候我会联系你。”刘一勇挂断了电话。

白一城像是闯了祸的孩子，瞬间心脏跳到了嗓子眼，直到放下电话还心有余悸，他一边抽烟一直不停的琢磨，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刘一勇对小叶紫檀手串丝毫没有兴趣？还是他铁面无私从不收受礼物？

周末，白一城早早起床，换上一套商务休闲装，便静坐在屋里等待着电话。

到了上午九点多钟，手机撒欢儿似的叫了起来，白一城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赵一帆，赵一帆说下周回奉市处理事情，想请白一城吃个晚饭，白一城答应下来，闲聊几句后便赶紧挂断电话。

这时吴叶白发来微信，今晚邀请白一城到海洋之星泡温泉洗桑拿，白一城称有事在身，婉言拒绝。

到了上午十点，刘一勇终于打来了电话，这次语气倒是很和蔼：“白一城啊，半个小时后，在奉市古玩市场门口集合。”

白一城接到信息后，驾驶着二手别克轿车便疾驰而去。

刘一勇背着手站在奉市古玩市场，手里拿着白一城赠送的礼盒。白一城停好车，见门口站着一位秃顶的中年男子，头顶光亮，很是显眼，白一城便直奔秃顶的刘一勇而去。

“你好啊，白一城小老弟，咱们又见面了。”刘一勇异常的客气。

白一城不知道刘一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东扯西聊。刘一勇大手一挥：“你在哪家店铺买的小叶紫檀，走，带我去瞧瞧！”

白一城带着刘一勇来到上次的店铺，山羊胡老板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了白一城，这次还带了人，手里还拿着前几天刚刚买过的紫檀手串，见形势不妙，赶忙往里屋躲藏。

白一城喊道：“老板，你好。

山羊胡老板慢吞吞的答道：“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刘一勇二话没说，把礼盒扔到柜面，严肃的说道：“老板，退货！这串不是小叶紫檀，这是非洲黑檀！”

第113章：文臣改武将

古玩店的山羊胡老板见刘一勇要退货，脸色一沉，狡辩道：“这位老哥，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讲！这明明是纯正的小叶紫檀，是你不识货而已，不要砸了我招牌。”

刘一勇义正言辞道：“纯正的小叶紫檀辨别起来倒也不难！靠的是一拿二闻三看。真品紫檀密度极大，放在手掌会有压手之感，闻起来有淡淡的紫檀香气，看起来表面有锐利的牛毛纹和针眼大小的棕眼。再看老板这串小叶紫檀，密度不足，气味酸甜，牛毛纹和棕眼根本不见踪影！”

山羊胡老板见面前这位秃顶客人是内行懂门道之人，赶忙谎称当时拿错了货品。刘一勇问白一城这串紫檀价格是多少？

白一城如实回答，刘一勇惊讶道：“三千元？这里面的利润可够大的啊？这串非洲黑檀最多二百元，这一下竟然翻了百倍之多！”

山羊胡老板一个劲儿的致歉，一边如数返还现金一边赔赠了一串文物把玩。

刘一勇把赠品推了回去，语重心长的说道：“每一个购买小叶紫檀的客人都带着一颗虔诚的心，希望老板以后能够诚信经营。”

山羊胡老板小鸡啄米般一直点头。

走出古玩市场，刘一勇还在诉说着心中的不满：“自古三百六十行，古玩行为大，老祖宗说过，粮食布匹十分利，食盐钢铁百分利，古玩字画千分利。现在的古玩圈里鱼龙混杂，多是一些利益熏心、泯灭人性的无良商家！”

白一城送礼失败，脸上无光，嘴上发笨，结结巴巴的说道：“领导，我我本想”

刘一勇笑道：“一城，你的心意我领了。以后不要花心思搞这些事情，要多少谋人，多谋事！”

白一城羞愧的点头道：“刘总，您的司机在哪里？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今天是周末，我让司机在枫州休息。我自己乘坐火车来的奉市！”

白一城心中一惊，赶紧问道：“刘总不会是为了这件事专程来的奉市吧！”

刘一勇笑吟吟道：“你可没那么大面子！今天来奉市是为了到北市场花鸟鱼市买一盆鲜花！”

“刘总好雅致，我送您去花市！”

“那就谢谢一城兄弟了！”刘一勇发出爽朗的笑声。

白一城一边认真开车一边寻找着话题：“刘总，是什么花让您专程跑一趟奉市啊？”

“是一盆很神秘的花，紫色的莲花掌，名字叫黑法师。”

白一城恭维道：“都说女人养花是闲情，男人养花是雅致，都是一种安静、自然、风雅的性格。”

谈到养花的话题，刘一勇来了兴趣，缓缓道：“美丽的花儿千姿百态，养花还能带来诸多乐趣。老舍先生就曾写下“有喜有忧，有笑有泪，有花有果，有香有色，既须劳动，又长见识”的心得。养花得懂花，花与人的性格也有密切联系。比如说，喜欢文竹的人，大多性格文静，感情细腻；而喜欢仙人掌科的人则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喜欢玫瑰的人富有浪漫气息；喜欢兰花的人比较清高；喜欢剑兰的人做事大大方方；喜欢雏菊的人追求准时可靠。更有趣的是，喜欢菊花的男人往往强壮坚毅，而喜欢菊花的女人则包容体贴，温柔顾家”

白一城边听边记在心里，心道：“刘一勇果然是外面简单，内心细腻之人！”

“刘总，您看我适合养什么花？”白一城附和一句。

刘一勇笑了笑，说道：“君子兰的叶子沉稳坚强，花朵艳丽谦逊。俗话说：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自卑。你当然适合养君子兰喽！”

白一城接机问道：“刘总，您喜欢君子兰吗？”

“当然喜欢，不过这种花很难养的。君子兰一般需要养3-5年，养到14片叶子左右时才会开花，最少也需要长到12片叶子。和其它植物不一样，不是养护的好就会开花，如果叶片太少它是不会开花的。”

白一城真假难辨的开玩笑道：“既然刘总喜欢君子兰，那就把我这盆君子兰赠予领导吧！”

刘一勇何其聪明，见白一城话里有话，便开始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城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车里只有你和我，不用藏着掖着！”

白一城谨慎小心地说道：“刘总，那我就直说了！李威调离至奉市分公司后，听说您的秘书一职一直空缺，我想尝试锻炼一下，不知道刘总会不会给一城这个机会？”

刘一勇没有惊讶，反而很平静的说道：“做我的秘书很辛苦的！开句玩笑话说：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睡的比狗晚！李威秘书跟我开玩笑说在我身边做工作简直就是猪狗不如！奉市分公司毕竟是核心指挥部，年轻人机会很多，何必到支公司这种小地方工作呢？而且枫州距奉市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以后有家有室有儿有女，你如何解决距离产生的问题？我希望你还是深思熟虑！”

“刘总，跟你谈之前，这些问题我都已经考虑过了。人生能有几回搏！我愿意到枫州跟着刘总大刀阔斧的闯荡一番！”

“分公司这么好的平台，你不感觉可惜吗？”

“我在分公司理论了太多年，多是一些规划和数据之类的统筹性工作，缺乏实战和锻炼。我考虑过了，做我们这一行的，不跟销售队伍在一起，不去带领队伍，工作起来总是缺乏话语权！”

刘一勇笑道：“这是文臣改行做武将啊！不过这种人事调动都需要总经理一把手点头同意，至于能不能如愿，你先回去等通知吧！我寻着合适的机会再向朱总请示！”

本书第一卷结束。

白一城未来如何利用身边的社会资源继续向上攀升？他与赵一帆、林静的情感故事又有如何进展？且听第二卷分解。

第114章：在枫州

俗话说：春赏牡丹秋赏菊。秋天的菊花怒放之时，北方的枫树也是如火焰般燃烧在枫州市的枫山之上。

枫山上最古老的枫树可以追溯到几百年之前，这里可谓是枫树的发源圣地，据说清朝年间，乾隆为了给崇庆皇太后庆寿，特地派人从枫山将枫树移植到了京城的香山。

记得有一次白一城约我到枫山秋游，他带着太太，拿着单反相机，开着轿车便来到了我的住处，我草草收拾物品便钻进车里。

枫山拔地而起，山峰奇峭，峰顶怪石林立，宛若天造地设的巨型盆景。枫山的枫叶多如繁星，感觉像是走进了火焰山。枫叶一片缀连着一片，一株缀连着一株，像火焰，像扇子，形态万千，千姿百态。在山峰处，白一城举着单反相机对着旁边的枫树王不停的拍摄。我说白总看起来不像企业高管，倒像是喜欢游山玩水诗人。

白一城认真的拍摄完一组照片后，指着远处枫州市的高楼大厦说道：“看，那里就是枫州市，那是我曾经奋斗的地方，当时的我就像这满山的枫叶，风风火火，酣畅淋漓，大刀阔斧的推动改革！我当时砍掉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产品，精简了支公司的产品销售体系，还打造了一支高绩效高素质的销售团队，直到现在全国还有很多单位来这里学习呢！”

白一城太太捡起地上的一片枫叶，落落大方的说道：“你啊，提起枫州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开口就是工作之上的事！”

白一城笑道：“你看，老婆大人还吃醋了。我在枫州的那几年不光收获了工作，也收获了婚姻和家庭！你看这颗枫树王，我和白太太就是在这里情定终身的！”

白太太浅浅一笑。

在秋游枫山的途中，白一城继续向我讲述了他在枫州工作的这段往事

据白一城说，他是在枫树怒放，金秋之际，驾驶着白色的二手别克轿车赶到了枫州支公司。

枫州支公司前台服务人员见白一城穿着黑西服、白衬衣，背着黑色双肩书包，果断的站起身，声色严肃的喊道：“办理信用卡的不准进入！”

白一城心想：都说枫州民风彪悍，看来果然如此。他看了看佩戴的美度手表。见时间快到八点，便对前台客气说道：“你好，请问刘总办公司怎么走？”

“有预约吗？”前台接待气势不减。

“没有。”白一城也是实在人，初来乍到，有一说一。

“没预约，瞎闯啥！”前台服务人员带搭不理。

白一城拿出在奉市分公司的工作牌，放在前台服务人员的眼前：“我姓白，叫白一城，在奉市分公司市场部工作。今天来找刘总报道。”

前台服务人员一听是省公司同事，又直接找刘总报道，赶紧用纸杯倒了一杯热水，脸上堆着笑容，恭敬道：“领导，您好！恕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马上联系办公室同事。”

一会儿的工夫，枫州支公司行政部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女同事走了出来，她打量了一下白一城，轻轻道：“你就是新来的白秘书吧？”

白一城点点头。

“跟我来吧！”马尾辫女子带着白一城，乘坐电梯来到了七楼。

这个楼层很安静，楼道两侧都是盆景绿植，经过枫州支公司行政部、人事部、财务部等部门后，走廊尽头便是总经理刘一勇的办公室。

这时办公室空无一人，这名马尾辫女同事拿来一瓶矿泉水，告诉白一城在沙发上稍等片刻，刘总正在与政府监管部门的领导开会。

白一城半坐在沙发上，陌生的环视着刘一勇办公室。这间屋子不大，商务气息不浓，倒是给人古色古香的感觉。红木办公桌旁边是一个中式木制花架，上面放着一盆茂盛的罗汉松盆景，罗汉松神韵挺拔，清雅中透着一种朴实稳重雄浑苍劲的傲然气势，树型招展，像宽容大度的主人，挥展双臂，笑迎宾客，谦送友人。办公椅后方悬挂着一副山水国画，气势宏伟的山峰与云雾融为一色，山石浑厚、凝重、坚实，山上树木丛生生机勃勃，一片整整向荣的景象。远远看去，仿佛群山与云雾融合在一起，似有若无，虚无缥缈，意境悠然，气韵生动。

白一城看的入迷，这时刘一勇拿着日记本走进办公室，白一城赶忙起身问候，刘一勇摆了摆手示意坐下，回到座位边用紫砂壶泡茶边问道：“兵贵神速啊，没想到今天你就来报道了！”

白一城来到陌生的城市，面对陌生的领导，一本正经的回复道：“感谢刘总的信任，接到人事部通知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枫州，以后工作之上还请刘总多指点。”

刘一勇递过来一杯刚泡好的茶，坦诚不公的说道：“关于你调动的这件事，朱总并不反对，新上任的市场部徐国庆经理也表示支持，另外我这边确实缺少一位的秘书助理。我跟朱总申请了三个月的调动期，到年底这段时间，你全身心投入到枫州的工作当中。三个月之后，是去是留你不必担心，我们还是双向选择，朱总和我会发表态度，你也可以发表自己的想法。如果感觉不适应枫州生活，不适应销售前线的工作节奏，你可以继续回到奉市分公司。所以三个月结束后，我们再协商是去是留的问题。”

白一城感激道：“感谢刘总的信任。这三个月的试用期我一定好好珍惜！”

刘一勇纠正道：“这可不叫试用期！你的能力我是了解的，筹办大型会议，营销推动，产品授课这可都是你的看家本领！对了，还会制作视频短片，这可了不起啊，枫州支公司五十多名员工没有一名会玩这种高科技软件。”

白一城憨笑着表示感谢。刘一勇这时拿起了电话，喊来一名办公室女同事。

刘一勇介绍道：“小郝啊，这位是从省公司临时调过来的干部，叫白一城，年底前会一直做我的专职秘书。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这下你可以解放了！”

小郝笑起来却很甜，嘴角有两个梨窝，给人感觉有点调皮，又有点可爱温暖。她礼貌的伸出右手：“你好，白一城。我叫郝思家，叫我小郝就行。”

“你好。”白一城也伸出了右手。

这时刘一勇道：“小郝，带着白一城去秘书办公室收拾一下，然后再帮着白一城把宿舍整理好。”

郝思家点头答应，然后带着白一城走出了办公室。

第115章：安顿

白一城走出刘一勇办公室，郝思家回头笑嘻嘻说道：“你就是奉市分公司的白主任啊？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今年省公司的钻石表彰会别具一格，创意十足，我作为枫州支公司的领队也参加了表彰典礼，现场就听说是市场部白一城主任筹办的，心中十分佩服！听刘总说，枫州支公司也要筹办自己的钻石表彰典礼呢！”

白一城谦虚低调地说道：“小郝过奖了。我只是牵头人，全靠公司其他同事帮衬。”

“省公司不是挺好吗，干嘛跑到枫州这座山城呢！”

白一城笑道：“只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日复一日，单调重复，久而久之，虚无的满足感会把你的闯劲消耗殆尽。可能我是个不安分的人，我喜欢冒险！”

郝思家若有所思，沉寂不语，白一城转移话题，边走边好奇的问道：“小郝，你的名字很有趣啊！”

郝思家调皮地说道：“是老爸起的，当然是希望我思家之意喽！可是啊，父母往往都是事与愿违，跟你一样，我也是个不安分的人，我也喜欢闯荡！从小到大，一得闲我就出去玩耍，最南边我去过鳌岛，最北边我去过冰城，最西边我去过敦煌，亲戚朋友都说我是天生的野丫头！这样，既然你是初来乍到，周末我带你去爬枫山，现在正是赏枫的季节。”

二人边说边聊，一会儿的工夫便来到了门前停车场，白一城打开后备箱，郝思家望着一卷行李，一盆白鹤芋，一包衣物，吃惊道：“东西就这些？你当来枫州旅游啊？”

白一城道：“不瞒你说，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现在大城市都流行这个，叫返璞归真，我看就是哭穷！典型的哭穷！”郝思家撇撇嘴，弯腰准备搬起白鹤芋。

白一城抢先端起花盆：“这个我来！”

“呦！还挺爱护花花草草啊！”

“这盆白鹤芋是朋友寄养在我这里的，马虎不得！”白一城怜惜的看了看含苞待放的花蕾。

郝思家嘟囔着：“花市也就十元一盆，还当宝贝似的！我看就是哭穷，典型的哭穷！”

白一城跟随郝思家返回了七楼。白一城的办公座位位于行政部门口处，与刘一勇办公室遥相呼应。办公桌面有薄薄的一层灰尘，郝思家拿着湿抹布认真的擦了起来。

白一城拘谨的坐到了邻座，桌面放着几盆栀子花，花盆深处还藏着一束君子兰，栀子花清芬扑鼻，白一城欣赏洁白的花瓣之际，一只大手像钳子一样夹住自己，还伴着对方的一声质问：“谁？”

白一城抬头一看，一位戴着墨镜的精壮男子正站在面前，这名男子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抬头纹很深，鼻孔粗大。白一城赶紧起身，对方继续说道：“坐这可以，别动我的栀子花。”

郝思家在旁边打圆场：“王叔，这是省公司调过来的同事，叫白一城，暂时做刘总的秘书。以后白秘书与你就是邻居了，王叔还要多多关照噢！”

这名叫王叔的男子点头答应，摸了摸花盆，然后顺势坐了下来。

走出办公室，郝思家告诉白一城，王叔是盲人，以前是枫州支公司的客服部经理，由于意外导致双目失明，按照公司制度，本应该赔偿后终止劳动合同，但刘总执意留下王叔，让他负责客户投诉处理工作。

白一城有些惊讶，问道：“一个盲人，又能养花，又能工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郝思家笑道：“你还别不信，人啊，要是眼睛看不见了，心就自然灵了！王叔养花可是一绝，死花到他手里都能养活。刘总办公室和家里盆栽都是他在打理。王叔双手搓一搓泥土，就知道土质和水分，摸一摸叶片就知道缺不缺光照，你说厉害不厉害？他熟知很多花的习性和养殖方法，不过他自己只养一种花，那就是栀子花。王叔以前是枫州干部，更是一员虎将，眼睛出了意外，慢慢就被公司同事冷落，性情也变化很大，他说他喜欢栀子花，这种花即使风霜雪雨也是翠绿不凋，虽然是看似不经意的绽放，其实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

白一城对盲人王叔来了兴致，继续问道：“这位王叔平时如何办公，眼睛看不见，读不到邮件，看不到文件，工作起来很困难啊！”

“王叔以前可是客户服务经理哎！他就是公司产品的活字典，主力产品的条款，历史数据都清清楚楚地存储在他的脑袋里。王叔知识渊博，精通业务，口才也是一级棒！前来投诉的客户绝大多数都会被他劝服，王叔在枫州地界也是很有名气的，外界都说：王瞎子，了不起，暴脾气，能讲理。”

郝思家一边比划一边描述，把白一城逗得咯咯直笑。

收拾完办公室，白一城开着二手别克来到公司附近的一间出租屋，郝思家边开房门边告诉白一城这间屋子是刘总亲自过问和选定的，领导说外派干部不容易，住的温馨，工作才能开心。

屋门打开，白一城抱着行李走了进去。房间还算宽敞，一切井然有序，卧室和客厅都朝阳，卫生间和厨房简洁卫生。郝思家把行李箱放到客厅，白一城抱着行李走进卧室，他用手轻轻摸了摸床沿，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在室内走了一圈后，白一城满意的点点头，对郝思家说：“能找到这么干净的出租房真是不容易啊！”

郝思家撇撇嘴，掐着腰，故作生气地说道：“白秘书，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可都是我整理的！前一位租客把这里弄的像非洲难民窟。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打扫，你看这客窗玻璃，像透明似的，再看这马桶，苍蝇飞到上面都要打滑，再看厨房，锅碗瓢盆都是新买的……”

白一城心中一丝莫名的感动，初到枫州的陌生感顿失。他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位姑娘，皮肤略黑，瑞凤眼上一抹新月眉，嘴角两个标志性的梨窝，虽然模样一般，但很耐看，整个人很素雅又很热情。

来到枫州的第一晚，白一城睡得很香，而且做了整夜的甜梦，一会儿梦见与程向前推杯换盏，一会儿梦见与林静并肩行走在昭陵公园，一会儿梦见性感妩媚的吴叶白站在象棋山圆形巨石旁，一会儿又梦见赵一帆坐在酒吧里清唱叶倩文的《祝福》……

第116章：将军赶路不撵兔

在白一城抵达枫州的第三天，刘一勇终于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白一城身着整洁的西服，拿着日记本，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办公室。

刘一勇正在低头认真地修剪罗汉松，白一城一进门便看到了光秃秃的头顶，他走到罗汉松前，询问刘一勇是否需要帮忙，刘一勇摆摆手没有言语。

白一城等候片刻，见刘一勇一直忙活，便起身准备泡茶，刘一勇还是摆了摆手没有言语。

白一城见太阳直射刘一勇脸颊，便走到百叶窗前拉动窗帘。这时刘一勇修剪完毕，回到了座位，一边擦手一边缓缓说道：“这几天来到枫州感觉如何？”

白一城简短答道：“枫州景色秀丽，民风朴实热情！”

“一切都已经安顿妥当了吧。”

“是的，在小郝的帮助下，食宿问题全部解决！工作之上还请领导指示。入司以来，我还没有做过领导的秘书，说实话，现在是空有热情，没有方法。”白一城回答的很诚恳。

刘一勇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帮忙，不让你沏茶倒水吗？”白一城摇摇头，刘一勇继续道，“记住，你是我的工作秘书，不是生活秘书，会端茶倒水，圆滑世故的秘书比比皆是，我又何必舍近求远，从省城寻一个外派秘书呢。白一城，你是有能力之人，企业管理讲究用人之长，我希望你能够助推枫州支公司的业务发展。”

白一城心中一暖，感谢道：“多谢刘总栽培。请问刘总近期我该做些什么工作？”

“我也不知道，这该问你自己。”刘一勇回答的很干脆，仿佛早已经过深思熟虑，白一城顿时木然，刘一勇接着解释道，“我把你的编制暂时放到了行政部办公司主任位置上，至于你能帮我做什么，你先思考一下，我给你一个礼拜的假期。这几天我要到奉市分公司参加全省干部业务研讨大会，下周你安心在枫州，一个礼拜后你再向我汇报。”

白一城与刘一勇第一次工作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临走之时，刘一勇又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记住，将军赶路不撵兔！要盯住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要被周围毫无疑义的人或事情牵绊，只有在枫州做出一番成绩未来才有机会升职加薪。否则即使你是省公司的优秀干部，有朝一日也会被人遗忘！”

白一城秉承自己一贯“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的工作原则。他回到行政部办公室便开始思考未来一个礼拜的工作规划。既然刘一勇希望自己在业务发展上做出成绩，那就需要把枫州支公司的产品营运体系、培训课程、客户经理管理平台等方方面面工作进行调研，然后分析数据、找出问题、最后再对症下药。

白一城翻开笔记本把思路规划一一记录起来，然后向郝思家索要了一些公司产品销售数据以及客户经理业务产能相关数据，最后又索要了各个部门对应岗位的名单和联系方式。

白一城首先给全体枫州支公司同事发了一封自我介绍邮件，除了郝思家回复邮件表示欢迎之外，其他同事都是视而不见。

白一城问郝思家：“我近期要到各个部门和培训班做访谈调研，所以发了一封邮件，我看大家的态度很一般呢！”

“咋啦？吃了闭门羹？别看你在省公司名气不小，来了枫州一亩三分地，多数人对你不熟悉，还得靠真本事降服大家！另外我听说很多人都惦记着刘总秘书的职务，你这一来啊，不知道挡了谁的路呢！”一来郝思家回答的很认真，白一城沉稳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郝思家继续道，“我一会通知营销部、培训部、客户开拓部等几个前线职能部门，以后每天的报表邮件都抄送你一份。”

这时，梁喜旺打来电话，白一城对郝思家微笑表示歉意，然后接听了电话：“喂，喜旺。”

“白哥，你在枫州还算顺利吗？吃住都习惯吧？我听说枫州的山多，山上多是山菜，多吃些绿色食品！”白一城心中一暖，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简单一句，“好，都很好！”

电话另一头很嘈杂，尽是车声人声，白一城问道：“喜旺，今天没在公司吗？”

“别提了，最近天天到培训班授课！公司要大干了，听张洪涛主任说是年底冲刺业务达成，培训班和客户产品说明会一场连着一场，张洪涛主任不擅长授课，所以我就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

“喜旺也开始成长了，辛苦点是好事！听你的意思现在张洪涛又负责推动室？”白一城很欣慰。

喜旺边走边喘的说道：“对，张洪涛兼任推动室主任，好像很徐国庆经理走得很近的样子。”

听喜旺说完，白一城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奉市分公司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位置，看来只能在枫州闯出一番天地。

挂断电话后，邻座的盲人王叔友好的提示道：“小伙子，你桌子上的白鹤芋叶片发黄，这种花喜欢酸性土壤，你的水质和土质偏碱性，时间一长，就会出现叶子退色变黄的症状。”

白一城转过头，礼貌的询问解决办法。盲人王叔告诉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浇灌一些经过发酵的洗米水或雨水。

白一城抱拳表示感谢。盲人王叔借机又与白一城交流了一些公司运营模式和产品推动方式的话题，二人许多观点一致，盲人王叔聊的尽兴，脸上逐渐露出笑容，聊到最后，他把桌子上的君子兰递给了白一城，一边爱怜地抚摸着每一片剑叶一边说道：“这盆君子兰送给你，素雅刚毅，跟你的气质很配。”

白一城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我只养栀子花！”王叔又把花盆推了推。

白一城望着王叔褶皱沧桑的抬头纹，轻轻接过了君子兰。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与你聊天吗？”王叔突然问道，白一城摇头不语，王叔继续道，“你身上有我当年的影子。”

白一城笑称言重了。

第117章：仙人顶巧遇

郝思家说到做到，周末一大早便约了白一城去枫山赏枫叶。

白一城驾驶着二手别克，路上放着一首许巍的《漫步》，音乐轻快流畅，郝思家开心的随着旋律哼唱起来。

半个小时的车程，二人便达到了景区门口，排队买票的游客足足排出了一里地，前面一位性情暴躁的游客扯着嗓门骂道：“他娘的，人比枫树多，看个屁，回家睡大觉得了！”

白一城刚准备走到排尾，郝思家拽着白一城一路奔到了景区小西门。郝思家让白一城原地等候，自己便钻进了保安室。过了十多分钟，小西门的围栏升了起来，郝思家有说有笑的从保安室走了出来，然后带着白一城走进了景区。保安室大爷探出脑袋一个劲儿的冲白一城微笑，边笑还边对郝思家竖大拇指。

白一城看得云里雾里，便问郝思家缘由。郝思家嫣然一笑，指着枫山顶峰处缓缓道：“看，那里就是枫山的仙人顶，我跟保安大爷说我曾经在仙人顶许愿求一份姻缘，今天特地带着老公来还愿。我经常来这里爬山，跟保安大爷们混个脸熟，我一个姑娘家家，大爷们还是挺关照的。”

白一城望着古灵精怪的郝思家只能摇头苦笑。

带着些许的神秘感，二人踏着石子铺成的山路蜿蜒而上，枫山群峰巍峨，树高林深，几片白云悠闲地飘荡在山腰，淡淡雾气缭绕，把枫山包裹的越发厚重。走过一段石子铺的小路，二人开始沿着曲曲折折的石阶往上爬。

爬山是件苦差事，没过多久，白一城的双腿开始打颤，又坚持走了一段便开始扑哧扑哧的喘起粗气。郝思家背着登山包，步伐轻盈，毫无疲惫之感，她见白一城力不从心，便停了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保温壶，递给白一城说道：“给，喝点温水吧！怎么样，回归大自然的感觉很不错吧？”

白一城把水壶又推给郝思家：“你先喝吧，我到山顶再说。”白一城望了望远处的仙人顶，继续说道，“我发现人活着就跟爬山一样儿，明明很累，更要坚持，只能进，不能退！走，咱们继续爬！”

二人走走停停，谈笑风生，白一城也顾不得腰酸腿软，咬着牙坚持爬，越往山上走，风也越大，鲜红的枫树叶随着清风摇摆起来，瞬间，整个山峰宛如跳动的火焰。

临近仙人顶，一块年代久远的巨石伫立在仙人顶的必经之路，上面篆刻着一首古诗：高出自有风景在，人生本是多尘埃，若是万般随它去，何愁风云不变天。

白一城逐字逐句的品了起来，郝思家挥手喊道：“一块儿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赶紧上来，前面就是仙人顶了。”

白一城扶着路边护栏，三步两步便冲到了山顶。

站在仙人顶，极目远望，枫州这座城市的风貌尽收眼底，高楼大厦节次鳞比。天上白云缭绕，远处山峰群立，满山皆是红叶，山脚处晃动的人影若隐若现。

郝思家递过来保温杯，指着对面山峰上的一颗巨大的枫树说道：“看，那就是枫树王，整座山里最大最古老的一颗枫树，咱们所在的仙人顶是欣赏枫树王的最佳地点。”

白一城点点头，喝了一口温水，杯子里是蜂蜜柚子冲泡的温水，一股酸酸的甜甜的清香之气流进身体之内。郝思家很贴心，白一城喝在嘴上，甜在心里。

二人欣赏了一会儿风景，便坐在一块木桩上开始闲聊，不知不觉大批的游客开始涌上山来，郝思家建议再爬到对面的山峰，近距离去看一看枫树王，她说老人们都说枫树王很灵验，许了愿望就能实现。

白一城拍了拍屁股的尘土，笑道：“生活不能叫人处处满意，但还要热情的活下去，走，去拜一拜枫树王！”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二人终于步履蹒跚的来到枫树王脚下，树枝上捆绑着密密麻麻的红布条，上面写满了祈福愿语。

白一城围着枫树王走了几圈，然后站在原地抬头欣赏起来，层林浸染，枫叶装点了漫山秋景瑰丽。这时一阵清风吹过，鲜红似火的枫叶如天女散花般飘落下来，白一城蹲下身子，拾起一片枫叶，仿佛在倾听它的故事。

这时，旁边一个女孩顺手扔了一个烟头，然后用脚轻轻碾了几下，白一城看了看地上的白色烟头，是卡碧牌女士香烟，他又抬头看了看吸烟的女孩，白色风衣里裹着弱小的身躯，粉嫩的手臂上戴着一块儿精工手表。

白一城慢慢的站起身来，等看清女孩容貌，惊讶地喊道：“赵一帆！”

“大橙子，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赵一帆兴奋的露着两颗小白牙。

白一城木讷的傻笑。这时郝思家走了过来，对着赵一帆吼叫道：“景区禁止吸烟，违者罚款！”

赵一帆脸色一变，气势如虹，撸起袖子做起吵架的准备。白一城知道赵一帆性如烈火，赶忙拦住说劝二位，郝思家见赵一帆是白一城久别相逢的好友，便气哄哄的闪到一旁去欣赏风景。

赵一帆见郝思家离开，使劲掐了一把白一城，骂道：“我看你命里不缺桃花啊！”

白一城咧着嘴，揉搓着胳膊，笑道：“功力又见涨了啊！”

“哎！我说大橙子，咱们有多久没见了？”

白一城思索片刻，幽幽道：“起码有半年了吧？”

赵一帆又问道：“你怎么会在枫州？”

白一城自嘲道：“奉市没混好，就到枫州走一遭。”

赵一帆继续询问，白一城便把马总因故调离，人事大地震，自己得不到肯定，事业发展受阻等一些陈年烂事又端了出来。

“职场如战场，水一样很深！”赵一帆盖棺定论。

白一城关心的问道：“你在北京过得如何？准备结婚了吗？那个老男人对你怎么样？”

赵一帆锐利明亮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愁，淡淡道：“我啊，公主心，丫鬟命！还没结婚就先离了婚！”

“离婚？”白一城提高了嗓音。

赵一帆仿佛早已没有了怨恨，释然道：“那个老男人在北京又搞上一个幼儿园老师，带着小姑娘私奔去了南方。”

“操，真他娘的不是人！”白一城骂道。

“谁让自己傻，好骗呢！”赵一帆笑了笑，“我现在算是正宗的二手货，绝对正宗。”

白一城不语，惋惜的看着赵一帆白皙俊俏的脸庞。

“还是枫州的枫叶美，北京香山的枫叶太艳！看来这次不虚此行啊。”赵一帆故意缓解气氛。

白一城舌头有些发硬，磕磕绊绊的问道：“那你……在北京怎……怎么生活？”

赵一帆呲着小白牙，笑吟吟道：“没有谁太阳都照常升起！我现在在北京特别充实，其实我很忙的，我每天要做两份工作呢，白天在一家公司做文员，晚上做家教，怎么样？够独立吧？够感动吧？用不了几年，我这艘小帆船就能在北京飘起来……”

白一城望着贫嘴的赵一帆有些心酸，他对赵一帆说：“枫叶一年只能欣赏一次，一起到对面的山头去走一走吧。”

赵一帆一动未动，望着远方喃喃道：“越过山丘，依然无人等候，还不如站在原地看风景。”

第114章：在枫州

俗话说：春赏牡丹秋赏菊。秋天的菊花怒放之时，北方的枫树也是如火焰般燃烧在枫州市的枫山之上。

枫山上最古老的枫树可以追溯到几百年之前，这里可谓是枫树的发源圣地，据说清朝年间，乾隆为了给崇庆皇太后庆寿，特地派人从枫山将枫树移植到了京城的香山。

记得有一次白一城约我到枫山秋游，他带着太太，拿着单反相机，开着轿车便来到了我的住处，我草草收拾物品便钻进车里。

枫山拔地而起，山峰奇峭，峰顶怪石林立，宛若天造地设的巨型盆景。枫山的枫叶多如繁星，感觉像是走进了火焰山。枫叶一片缀连着一片，一株缀连着一株，像火焰，像扇子，形态万千，千姿百态。在山峰处，白一城举着单反相机对着旁边的枫树王不停的拍摄。我说白总看起来不像企业高管，倒像是喜欢游山玩水诗人。

白一城认真的拍摄完一组照片后，指着远处枫州市的高楼大厦说道：“看，那里就是枫州市，那是我曾经奋斗的地方，当时的我就像这满山的枫叶，风风火火，酣畅淋漓，大刀阔斧的推动改革！我当时砍掉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产品，精简了支公司的产品销售体系，还打造了一支高绩效高素质的销售团队，直到现在全国还有很多单位来这里学习呢！”

白一城太太捡起地上的一片枫叶，落落大方的说道：“你啊，提起枫州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开口就是工作之上的事！”

白一城笑道：“你看，老婆大人还吃醋了。我在枫州的那几年不光收获了工作，也收获了婚姻和家庭！你看这颗枫树王，我和白太太就是在这里情定终身的！”

白太太浅浅一笑。

在秋游枫山的途中，白一城继续向我讲述了他在枫州工作的这段往事

据白一城说，他是在枫树怒放，金秋之际，驾驶着白色的二手别克轿车赶到了枫州支公司。

枫州支公司前台服务人员见白一城穿着黑西服、白衬衣，背着黑色双肩书包，果断的站起身，声色严肃的喊道：“办理信用卡的不准进入！”

白一城心想：都说枫州民风彪悍，看来果然如此。他看了看佩戴的美度手表。见时间快到八点，便对前台客气说道：“你好，请问刘总办公司怎么走？”

“有预约吗？”前台接待气势不减。

“没有。”白一城也是实在人，初来乍到，有一说一。

“没预约，瞎闯啥！”前台服务人员带搭不理。

白一城拿出在奉市分公司的工作牌，放在前台服务人员的眼前：“我姓白，叫白一城，在奉市分公司市场部工作。今天来找刘总报道。”

前台服务人员一听是省公司同事，又直接找刘总报道，赶紧用纸杯倒了一杯热水，脸上堆着笑容，恭敬道：“领导，您好！恕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马上联系办公室同事。”

一会儿的工夫，枫州支公司行政部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女同事走了出来，她打量了一下白一城，轻轻道：“你就是新来的白秘书吧？”

白一城点点头。

“跟我来吧！”马尾辫女子带着白一城，乘坐电梯来到了七楼。

这个楼层很安静，楼道两侧都是盆景绿植，经过枫州支公司行政部、人事部、财务部等部门后，走廊尽头便是总经理刘一勇的办公室。

这时办公室空无一人，这名马尾辫女同事拿来一瓶矿泉水，告诉白一城在沙发上稍等片刻，刘总正在与政府监管部门的领导开会。

白一城半坐在沙发上，陌生的环视着刘一勇办公室。这间屋子不大，商务气息不浓，倒是给人古色古香的感觉。红木办公桌旁边是一个中式木制花架，上面放着一盆茂盛的罗汉松盆景，罗汉松神韵挺拔，清雅中透着一种朴实稳重雄浑苍劲的傲然气势，树型招展，像宽容大度的主人，挥展双臂，笑迎宾客，谦送友人。办公椅后方悬挂着一副山水国画，气势宏伟的山峰与云雾融为一色，山石浑厚、凝重、坚实，山上树木丛生生机勃勃，一片整整向荣的景象。远远看去，仿佛群山与云雾融合在一起，似有若无，虚无缥缈，意境悠然，气韵生动。

白一城看的入迷，这时刘一勇拿着日记本走进办公室，白一城赶忙起身问候，刘一勇摆了摆手示意坐下，回到座位边用紫砂壶泡茶边问道：“兵贵神速啊，没想到今天你就来报道了！”

白一城来到陌生的城市，面对陌生的领导，一本正经的回复道：“感谢刘总的信任，接到人事部通知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枫州，以后工作之上还请刘总多指点。”

刘一勇递过来一杯刚泡好的茶，坦诚不公的说道：“关于你调动的这件事，朱总并不反对，新上任的市场部徐国庆经理也表示支持，另外我这边确实缺少一位的秘书助理。我跟朱总申请了三个月的调动期，到年底这段时间，你全身心投入到枫州的工作当中。三个月之后，是去是留你不必担心，我们还是双向选择，朱总和我会发表态度，你也可以发表自己的想法。如果感觉不适应枫州生活，不适应销售前线的工作节奏，你可以继续回到奉市分公司。所以三个月结束后，我们再协商是去是留的问题。”

白一城感激道：“感谢刘总的信任。这三个月的试用期我一定好好珍惜！”

刘一勇纠正道：“这可不叫试用期！你的能力我是了解的，筹办大型会议，营销推动，产品授课这可都是你的看家本领！对了，还会制作视频短片，这可了不起啊，枫州支公司五十多名员工没有一名会玩这种高科技软件。”

白一城憨笑着表示感谢。刘一勇这时拿起了电话，喊来一名办公室女同事。

刘一勇介绍道：“小郝啊，这位是从省公司临时调过来的干部，叫白一城，年底前会一直做我的专职秘书。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这下你可以解放了！”

小郝笑起来却很甜，嘴角有两个梨窝，给人感觉有点调皮，又有点可爱温暖。她礼貌的伸出右手：“你好，白一城。我叫郝思家，叫我小郝就行。”

“你好。”白一城也伸出了右手。

这时刘一勇道：“小郝，带着白一城去秘书办公室收拾一下，然后再帮着白一城把宿舍整理好。”

郝思家点头答应，然后带着白一城走出了办公室。

第115章：安顿

白一城走出刘一勇办公室，郝思家回头笑嘻嘻说道：“你就是奉市分公司的白主任啊？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今年省公司的钻石表彰会别具一格，创意十足，我作为枫州支公司的领队也参加了表彰典礼，现场就听说是市场部白一城主任筹办的，心中十分佩服！听刘总说，枫州支公司也要筹办自己的钻石表彰典礼呢！”

白一城谦虚低调地说道：“小郝过奖了。我只是牵头人，全靠公司其他同事帮衬。”

“省公司不是挺好吗，干嘛跑到枫州这座山城呢！”

白一城笑道：“只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日复一日，单调重复，久而久之，虚无的满足感会把你的闯劲消耗殆尽。可能我是个不安分的人，我喜欢冒险！”

郝思家若有所思，沉寂不语，白一城转移话题，边走边好奇的问道：“小郝，你的名字很有趣啊！”

郝思家调皮地说道：“是老爸起的，当然是希望我思家之意喽！可是啊，父母往往都是事与愿违，跟你一样，我也是个不安分的人，我也喜欢闯荡！从小到大，一得闲我就出去玩耍，最南边我去过鳌岛，最北边我去过冰城，最西边我去过敦煌，亲戚朋友都说我是天生的野丫头！这样，既然你是初来乍到，周末我带你去爬枫山，现在正是赏枫的季节。”

二人边说边聊，一会儿的工夫便来到了门前停车场，白一城打开后备箱，郝思家望着一卷行李，一盆白鹤芋，一包衣物，吃惊道：“东西就这些？你当来枫州旅游啊？”

白一城道：“不瞒你说，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现在大城市都流行这个，叫返璞归真，我看就是哭穷！典型的哭穷！”郝思家撇撇嘴，弯腰准备搬起白鹤芋。

白一城抢先端起花盆：“这个我来！”

“呦！还挺爱护花花草草啊！”

“这盆白鹤芋是朋友寄养在我这里的，马虎不得！”白一城怜惜的看了看含苞待放的花蕾。

郝思家嘟囔着：“花市也就十元一盆，还当宝贝似的！我看就是哭穷，典型的哭穷！”

白一城跟随郝思家返回了七楼。白一城的办公座位位于行政部门口处，与刘一勇办公室遥相呼应。办公桌面有薄薄的一层灰尘，郝思家拿着湿抹布认真的擦了起来。

白一城拘谨的坐到了邻座，桌面放着几盆栀子花，花盆深处还藏着一束君子兰，栀子花清芬扑鼻，白一城欣赏洁白的花瓣之际，一只大手像钳子一样夹住自己，还伴着对方的一声质问：“谁？”

白一城抬头一看，一位戴着墨镜的精壮男子正站在面前，这名男子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抬头纹很深，鼻孔粗大。白一城赶紧起身，对方继续说道：“坐这可以，别动我的栀子花。”

郝思家在旁边打圆场：“王叔，这是省公司调过来的同事，叫白一城，暂时做刘总的秘书。以后白秘书与你就是邻居了，王叔还要多多关照噢！”

这名叫王叔的男子点头答应，摸了摸花盆，然后顺势坐了下来。

走出办公室，郝思家告诉白一城，王叔是盲人，以前是枫州支公司的客服部经理，由于意外导致双目失明，按照公司制度，本应该赔偿后终止劳动合同，但刘总执意留下王叔，让他负责客户投诉处理工作。

白一城有些惊讶，问道：“一个盲人，又能养花，又能工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郝思家笑道：“你还别不信，人啊，要是眼睛看不见了，心就自然灵了！王叔养花可是一绝，死花到他手里都能养活。刘总办公室和家里盆栽都是他在打理。王叔双手搓一搓泥土，就知道土质和水分，摸一摸叶片就知道缺不缺光照，你说厉害不厉害？他熟知很多花的习性和养殖方法，不过他自己只养一种花，那就是栀子花。王叔以前是枫州干部，更是一员虎将，眼睛出了意外，慢慢就被公司同事冷落，性情也变化很大，他说他喜欢栀子花，这种花即使风霜雪雨也是翠绿不凋，虽然是看似不经意的绽放，其实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

白一城对盲人王叔来了兴致，继续问道：“这位王叔平时如何办公，眼睛看不见，读不到邮件，看不到文件，工作起来很困难啊！”

“王叔以前可是客户服务经理哎！他就是公司产品的活字典，主力产品的条款，历史数据都清清楚楚地存储在他的脑袋里。王叔知识渊博，精通业务，口才也是一级棒！前来投诉的客户绝大多数都会被他劝服，王叔在枫州地界也是很有名气的，外界都说：王瞎子，了不起，暴脾气，能讲理。”

郝思家一边比划一边描述，把白一城逗得咯咯直笑。

收拾完办公室，白一城开着二手别克来到公司附近的一间出租屋，郝思家边开房门边告诉白一城这间屋子是刘总亲自过问和选定的，领导说外派干部不容易，住的温馨，工作才能开心。

屋门打开，白一城抱着行李走了进去。房间还算宽敞，一切井然有序，卧室和客厅都朝阳，卫生间和厨房简洁卫生。郝思家把行李箱放到客厅，白一城抱着行李走进卧室，他用手轻轻摸了摸床沿，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在室内走了一圈后，白一城满意的点点头，对郝思家说：“能找到这么干净的出租房真是不容易啊！”

郝思家撇撇嘴，掐着腰，故作生气地说道：“白秘书，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可都是我整理的！前一位租客把这里弄的像非洲难民窟。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打扫，你看这客窗玻璃，像透明似的，再看这马桶，苍蝇飞到上面都要打滑，再看厨房，锅碗瓢盆都是新买的……”

白一城心中一丝莫名的感动，初到枫州的陌生感顿失。他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位姑娘，皮肤略黑，瑞凤眼上一抹新月眉，嘴角两个标志性的梨窝，虽然模样一般，但很耐看，整个人很素雅又很热情。

来到枫州的第一晚，白一城睡得很香，而且做了整夜的甜梦，一会儿梦见与程向前推杯换盏，一会儿梦见与林静并肩行走在昭陵公园，一会儿梦见性感妩媚的吴叶白站在象棋山圆形巨石旁，一会儿又梦见赵一帆坐在酒吧里清唱叶倩文的《祝福》……

第116章：将军赶路不撵兔

在白一城抵达枫州的第三天，刘一勇终于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白一城身着整洁的西服，拿着日记本，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办公室。

刘一勇正在低头认真地修剪罗汉松，白一城一进门便看到了光秃秃的头顶，他走到罗汉松前，询问刘一勇是否需要帮忙，刘一勇摆摆手没有言语。

白一城等候片刻，见刘一勇一直忙活，便起身准备泡茶，刘一勇还是摆了摆手没有言语。

白一城见太阳直射刘一勇脸颊，便走到百叶窗前拉动窗帘。这时刘一勇修剪完毕，回到了座位，一边擦手一边缓缓说道：“这几天来到枫州感觉如何？”

白一城简短答道：“枫州景色秀丽，民风朴实热情！”

“一切都已经安顿妥当了吧。”

“是的，在小郝的帮助下，食宿问题全部解决！工作之上还请领导指示。入司以来，我还没有做过领导的秘书，说实话，现在是空有热情，没有方法。”白一城回答的很诚恳。

刘一勇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帮忙，不让你沏茶倒水吗？”白一城摇摇头，刘一勇继续道，“记住，你是我的工作秘书，不是生活秘书，会端茶倒水，圆滑世故的秘书比比皆是，我又何必舍近求远，从省城寻一个外派秘书呢。白一城，你是有能力之人，企业管理讲究用人之长，我希望你能够助推枫州支公司的业务发展。”

白一城心中一暖，感谢道：“多谢刘总栽培。请问刘总近期我该做些什么工作？”

“我也不知道，这该问你自己。”刘一勇回答的很干脆，仿佛早已经过深思熟虑，白一城顿时木然，刘一勇接着解释道，“我把你的编制暂时放到了行政部办公司主任位置上，至于你能帮我做什么，你先思考一下，我给你一个礼拜的假期。这几天我要到奉市分公司参加全省干部业务研讨大会，下周你安心在枫州，一个礼拜后你再向我汇报。”

白一城与刘一勇第一次工作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临走之时，刘一勇又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记住，将军赶路不撵兔！要盯住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要被周围毫无疑义的人或事情牵绊，只有在枫州做出一番成绩未来才有机会升职加薪。否则即使你是省公司的优秀干部，有朝一日也会被人遗忘！”

白一城秉承自己一贯“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的工作原则。他回到行政部办公室便开始思考未来一个礼拜的工作规划。既然刘一勇希望自己在业务发展上做出成绩，那就需要把枫州支公司的产品营运体系、培训课程、客户经理管理平台等方方面面工作进行调研，然后分析数据、找出问题、最后再对症下药。

白一城翻开笔记本把思路规划一一记录起来，然后向郝思家索要了一些公司产品销售数据以及客户经理业务产能相关数据，最后又索要了各个部门对应岗位的名单和联系方式。

白一城首先给全体枫州支公司同事发了一封自我介绍邮件，除了郝思家回复邮件表示欢迎之外，其他同事都是视而不见。

白一城问郝思家：“我近期要到各个部门和培训班做访谈调研，所以发了一封邮件，我看大家的态度很一般呢！”

“咋啦？吃了闭门羹？别看你在省公司名气不小，来了枫州一亩三分地，多数人对你不熟悉，还得靠真本事降服大家！另外我听说很多人都惦记着刘总秘书的职务，你这一来啊，不知道挡了谁的路呢！”一来郝思家回答的很认真，白一城沉稳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郝思家继续道，“我一会通知营销部、培训部、客户开拓部等几个前线职能部门，以后每天的报表邮件都抄送你一份。”

这时，梁喜旺打来电话，白一城对郝思家微笑表示歉意，然后接听了电话：“喂，喜旺。”

“白哥，你在枫州还算顺利吗？吃住都习惯吧？我听说枫州的山多，山上多是山菜，多吃些绿色食品！”白一城心中一暖，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简单一句，“好，都很好！”

电话另一头很嘈杂，尽是车声人声，白一城问道：“喜旺，今天没在公司吗？”

“别提了，最近天天到培训班授课！公司要大干了，听张洪涛主任说是年底冲刺业务达成，培训班和客户产品说明会一场连着一场，张洪涛主任不擅长授课，所以我就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

“喜旺也开始成长了，辛苦点是好事！听你的意思现在张洪涛又负责推动室？”白一城很欣慰。

喜旺边走边喘的说道：“对，张洪涛兼任推动室主任，好像很徐国庆经理走得很近的样子。”

听喜旺说完，白一城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奉市分公司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位置，看来只能在枫州闯出一番天地。

挂断电话后，邻座的盲人王叔友好的提示道：“小伙子，你桌子上的白鹤芋叶片发黄，这种花喜欢酸性土壤，你的水质和土质偏碱性，时间一长，就会出现叶子退色变黄的症状。”

白一城转过头，礼貌的询问解决办法。盲人王叔告诉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浇灌一些经过发酵的洗米水或雨水。

白一城抱拳表示感谢。盲人王叔借机又与白一城交流了一些公司运营模式和产品推动方式的话题，二人许多观点一致，盲人王叔聊的尽兴，脸上逐渐露出笑容，聊到最后，他把桌子上的君子兰递给了白一城，一边爱怜地抚摸着每一片剑叶一边说道：“这盆君子兰送给你，素雅刚毅，跟你的气质很配。”

白一城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我只养栀子花！”王叔又把花盆推了推。

白一城望着王叔褶皱沧桑的抬头纹，轻轻接过了君子兰。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与你聊天吗？”王叔突然问道，白一城摇头不语，王叔继续道，“你身上有我当年的影子。”

白一城笑称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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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将军赶路不撵兔

在白一城抵达枫州的第三天，刘一勇终于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白一城身着整洁的西服，拿着日记本，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办公室。

刘一勇正在低头认真地修剪罗汉松，白一城一进门便看到了光秃秃的头顶，他走到罗汉松前，询问刘一勇是否需要帮忙，刘一勇摆摆手没有言语。

白一城等候片刻，见刘一勇一直忙活，便起身准备泡茶，刘一勇还是摆了摆手没有言语。

白一城见太阳直射刘一勇脸颊，便走到百叶窗前拉动窗帘。这时刘一勇修剪完毕，回到了座位，一边擦手一边缓缓说道：“这几天来到枫州感觉如何？”

白一城简短答道：“枫州景色秀丽，民风朴实热情！”

“一切都已经安顿妥当了吧。”

“是的，在小郝的帮助下，食宿问题全部解决！工作之上还请领导指示。入司以来，我还没有做过领导的秘书，说实话，现在是空有热情，没有方法。”白一城回答的很诚恳。

刘一勇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帮忙，不让你沏茶倒水吗？”白一城摇摇头，刘一勇继续道，“记住，你是我的工作秘书，不是生活秘书，会端茶倒水，圆滑世故的秘书比比皆是，我又何必舍近求远，从省城寻一个外派秘书呢。白一城，你是有能力之人，企业管理讲究用人之长，我希望你能够助推枫州支公司的业务发展。”

白一城心中一暖，感谢道：“多谢刘总栽培。请问刘总近期我该做些什么工作？”

“我也不知道，这该问你自己。”刘一勇回答的很干脆，仿佛早已经过深思熟虑，白一城顿时木然，刘一勇接着解释道，“我把你的编制暂时放到了行政部办公司主任位置上，至于你能帮我做什么，你先思考一下，我给你一个礼拜的假期。这几天我要到奉市分公司参加全省干部业务研讨大会，下周你安心在枫州，一个礼拜后你再向我汇报。”

白一城与刘一勇第一次工作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临走之时，刘一勇又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记住，将军赶路不撵兔！要盯住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要被周围毫无疑义的人或事情牵绊，只有在枫州做出一番成绩未来才有机会升职加薪。否则即使你是省公司的优秀干部，有朝一日也会被人遗忘！”

白一城秉承自己一贯“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的工作原则。他回到行政部办公室便开始思考未来一个礼拜的工作规划。既然刘一勇希望自己在业务发展上做出成绩，那就需要把枫州支公司的产品营运体系、培训课程、客户经理管理平台等方方面面工作进行调研，然后分析数据、找出问题、最后再对症下药。

白一城翻开笔记本把思路规划一一记录起来，然后向郝思家索要了一些公司产品销售数据以及客户经理业务产能相关数据，最后又索要了各个部门对应岗位的名单和联系方式。

白一城首先给全体枫州支公司同事发了一封自我介绍邮件，除了郝思家回复邮件表示欢迎之外，其他同事都是视而不见。

白一城问郝思家：“我近期要到各个部门和培训班做访谈调研，所以发了一封邮件，我看大家的态度很一般呢！”

“咋啦？吃了闭门羹？别看你在省公司名气不小，来了枫州一亩三分地，多数人对你不熟悉，还得靠真本事降服大家！另外我听说很多人都惦记着刘总秘书的职务，你这一来啊，不知道挡了谁的路呢！”郝思家回答的很认真，白一城沉稳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郝思家继续道，“我一会通知营销部、培训部、客户开拓部等几个前线职能部门，以后每天的报表邮件都抄送你一份。”

这时，梁喜旺打来电话，白一城对郝思家微笑表示歉意，然后接听了电话：“喂，喜旺。”

“白哥，你在枫州还算顺利吗？吃住都习惯吧？我听说枫州的山多，山上多是山菜，多吃些绿色食品！”白一城心中一暖，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简单一句，“好，都很好！”

电话另一头很嘈杂，尽是车声人声，白一城问道：“喜旺，今天没在公司吗？”

“别提了，最近天天到培训班授课！公司要大干了，听张洪涛主任说是年底冲刺业务达成，培训班和客户产品说明会一场连着一场，张洪涛主任不擅长授课，所以我就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

“喜旺也开始成长了，辛苦点是好事！听你的意思现在张洪涛又负责推动室？”

喜旺边走边喘的说道：“对，张洪涛兼任推动室主任，好像很徐国庆经理走得很近的样子。”

听喜旺说完，白一城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奉市分公司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位置，看来只能在枫州闯出一番天地。

挂断电话后，邻座的盲人王叔友好的提示道：“小伙子，你桌子上的白鹤芋叶片发黄，这种花喜欢酸性土壤，你的水质和土质偏碱性，时间一长，就会出现叶子退色变黄的症状。”

白一城转过头，礼貌的询问解决办法。盲人王叔告诉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浇灌一些经过发酵的洗米水或雨水。

白一城抱拳表示感谢。盲人王叔借机又与白一城交流了一些公司运营模式和产品推动方式的话题，二人许多观点一致，盲人王叔聊的尽兴，脸上逐渐露出笑容，聊到最后，他把桌子上的君子兰递给了白一城，一边爱怜地抚摸着每一片剑叶一边说道：“这盆君子兰送给你，素雅刚毅，跟你的气质很配。”

白一城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我只养栀子花！”王叔又把花盆推了推。

白一城望着王叔褶皱沧桑的抬头纹，轻轻接过了君子兰。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与你聊天吗？”王叔突然问道，白一城摇头不语，王叔继续道，“你身上有我当年的影子。”

白一城笑称言重了。

第117章：仙人顶巧遇

郝思家说到做到，周末一大早便约了白一城去枫山赏枫叶。

白一城驾驶着二手别克，路上放着一首许巍的《漫步》，音乐轻快流畅，郝思家开心的随着旋律哼唱起来。

半个小时的车程，二人便达到了景区门口，排队买票的游客足足排出了一里地，前面一位性情暴躁的游客扯着嗓门骂道：“他娘的，人比枫树多，看个屁，回家睡大觉得了！”

白一城刚准备走到排尾，郝思家拽着白一城一路奔到了景区小西门。郝思家让白一城原地等候，自己便钻进了保安室。过了十多分钟，小西门的围栏升了起来，郝思家有说有笑的从保安室走了出来，然后带着白一城走进了景区。保安室大爷探出脑袋一个劲儿的冲白一城微笑，边笑还边对郝思家竖大拇指。

白一城看得云里雾里，便问郝思家缘由。郝思家嫣然一笑，指着枫山顶峰处缓缓道：“看，那里就是枫山的仙人顶，我跟保安大爷说我曾经在仙人顶许愿求一份姻缘，今天特地带着老公来还愿。我经常来这里爬山，跟保安大爷们混个脸熟，我一个姑娘家家，大爷们还是挺关照的。”

白一城望着古灵精怪的郝思家只能摇头苦笑。

带着些许的神秘感，二人踏着石子铺成的山路蜿蜒而上，枫山群峰巍峨，树高林深，几片白云悠闲地飘荡在山腰，淡淡雾气缭绕，把枫山包裹的越发厚重。走过一段石子铺的小路，二人开始沿着曲曲折折的石阶往上爬。

爬山是件苦差事，没过多久，白一城的双腿开始打颤，又坚持走了一段便开始扑哧扑哧的喘起粗气。郝思家背着登山包，步伐轻盈，毫无疲惫之感，她见白一城力不从心，便停了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保温壶，递给白一城说道：“给，喝点温水吧！怎么样，回归大自然的感觉很不错吧？”

白一城把水壶又推给郝思家：“你先喝吧，我到山顶再说。”白一城望了望远处的仙人顶，继续说道，“我发现人活着就跟爬山一样儿，明明很累，更要坚持，只能进，不能退！走，咱们继续爬！”

二人走走停停，谈笑风生，白一城也顾不得腰酸腿软，咬着牙坚持爬，越往山上走，风也越大，鲜红的枫树叶随着清风摇摆起来，瞬间，整个山峰宛如跳动的火焰。

临近仙人顶，一块年代久远的巨石伫立在仙人顶的必经之路，上面篆刻着一首古诗：高出自有风景在，人生本是多尘埃，若是万般随它去，何愁风云不变天。

白一城逐字逐句的品了起来，郝思家挥手喊道：“一块儿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赶紧上来，前面就是仙人顶了。”

白一城扶着路边护栏，三步两步便冲到了山顶。

站在仙人顶，极目远望，枫州这座城市的风貌尽收眼底，高楼大厦节次鳞比。天上白云缭绕，远处山峰群立，满山皆是红叶，山脚处晃动的人影若隐若现。

郝思家递过来保温杯，指着对面山峰上的一颗巨大的枫树说道：“看，那就是枫树王，整座山里最大最古老的一颗枫树，咱们所在的仙人顶是欣赏枫树王的最佳地点。”

白一城点点头，喝了一口温水，杯子里是蜂蜜柚子冲泡的温水，一股酸酸的甜甜的清香之气流进身体之内。郝思家很贴心，白一城喝在嘴上，甜在心里。

二人欣赏了一会儿风景，便坐在一块木桩上开始闲聊，不知不觉大批的游客开始涌上山来，郝思家建议再爬到对面的山峰，近距离去看一看枫树王，她说老人们都说枫树王很灵验，许了愿望就能实现。

白一城拍了拍屁股的尘土，笑道：“生活不能叫人处处满意，但还要热情的活下去，走，去拜一拜枫树王！”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二人终于步履蹒跚的来到枫树王脚下，树枝上捆绑着密密麻麻的红布条，上面写满了祈福愿语。

白一城围着枫树王走了几圈，然后站在原地抬头欣赏起来，层林浸染，枫叶装点了漫山秋景瑰丽。这时一阵清风吹过，鲜红似火的枫叶如天女散花般飘落下来，白一城蹲下身子，拾起一片枫叶，仿佛在倾听它的故事。

这时，旁边一个女孩顺手扔了一个烟头，然后用脚轻轻碾了几下，白一城看了看地上的白色烟头，是卡碧牌女士香烟，他又抬头看了看吸烟的女孩，白色风衣里裹着弱小的身躯，粉嫩的手臂上戴着一块儿精工手表。

白一城慢慢的站起身来，等看清女孩容貌，惊讶地喊道：“赵一帆！”

“大橙子，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赵一帆兴奋的露着两颗小白牙。

白一城木讷的傻笑。这时郝思家走了过来，对着赵一帆吼叫道：“景区禁止吸烟，违者罚款！”

赵一帆脸色一变，气势如虹，撸起袖子做起吵架的准备。白一城知道赵一帆性如烈火，赶忙拦住说劝二位，郝思家见赵一帆是白一城久别相逢的好友，便气哄哄的闪到一旁去欣赏风景。

赵一帆见郝思家离开，使劲掐了一把白一城，骂道：“我看你命里不缺桃花啊！”

白一城咧着嘴，揉搓着胳膊，笑道：“功力又见涨了啊！”

“哎！我说大橙子，咱们有多久没见了？”

白一城思索片刻，幽幽道：“起码有半年了吧？”

赵一帆又问道：“你怎么会在枫州？”

白一城自嘲道：“奉市没混好，就到枫州走一遭。”

赵一帆继续询问，白一城便把马总因故调离，人事大地震，自己得不到肯定，事业发展受阻等一些陈年烂事又端了出来。

“职场如战场，水一样很深！”赵一帆盖棺定论。

白一城关心的问道：“你在北京过得如何？准备结婚了吗？那个老男人对你怎么样？”

赵一帆锐利明亮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愁，淡淡道：“我啊，公主心，丫鬟命！还没结婚就先离了婚！”

“离婚？”白一城提高了嗓音。

赵一帆仿佛早已没有了怨恨，释然道：“那个老男人在北京又搞上一个幼儿园老师，带着小姑娘私奔去了南方。”

“操，真他娘的不是人！”白一城骂道。

“谁让自己傻，好骗呢！”赵一帆笑了笑，“我现在算是正宗的二手货，绝对正宗。”

白一城不语，惋惜的看着赵一帆白皙俊俏的脸庞。

“还是枫州的枫叶美，北京香山的枫叶太艳！看来这次不虚此行啊。”赵一帆故意缓解气氛。

白一城舌头有些发硬，磕磕绊绊的问道：“那你……在北京怎……怎么生活？”

赵一帆呲着小白牙，笑吟吟道：“没有谁太阳都照常升起！我现在在北京特别充实，其实我很忙的，我每天要做两份工作呢，白天在一家公司做文员，晚上做家教，怎么样？够独立吧？够感动吧？用不了几年，我这艘小帆船就能在北京飘起来……”

白一城望着贫嘴的赵一帆有些心酸，他对赵一帆说：“枫叶一年只能欣赏一次，一起到对面的山头去走一走吧。”

赵一帆一动未动，望着远方喃喃道：“越过山丘，依然无人等候，还不如站在原地看风景。”

第119章：生日面

在白一城准备离开红枫营业厅时，一名销售人员带着客户走了进来，她一边指导着客户填写产品申请表，一边极力的促成交易，恐怕到手的鸭子飞了。火然文

这名客户一看就是精于世故的妇女，他问客户经理：“这三十万的存款可是我的家底啊，这一股脑的都投到定安集团理财产品上，总感觉不放心。小伙子，我是信任你才选择的定安集团！”

客户经理拍拍胸脯，信誓旦旦打着保票：“大姨，你一万个放心，定安集团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可以说是大到不能倒的股份制公司。平时你买家用电器还要选择大品牌，理财产品当然要选择放心的大公司啊！”

客户指着产品申请单，轻声道：“小伙子，单子我是填写完了。你们销售产品的佣金和提成应该不少吧？怎么也该返我一些吧，大姨我是信任你才买的产品。”

客户经理很为难，一直亲热的套感情，满嘴都是拜年的话，这位大姨不以为然。这时，旁边的另一名客户经理说道：“大姨，在我名下买，佣金我全返，一分不留。”

大姨眼睛一亮，摆摆手示意旁边说。这时，先前的客户经理指着返佣的同事大骂道：“操，撬我客户，你他妈死全家，销售行业都是让你这样的人搞乱的。”

返佣的同事抬着头，愤愤道：“我乐意！”

两位客户经理四目相对，言语更加恶毒，一会儿的工夫便要拳脚相加，幸好保安及时劝阻。事件平息后，大家才发现，那位大姨怕惹是生非，早已逃之夭夭。

白一城询问营业厅负责管理的公司同事：“抢客户，返佣金的行为在公司客户经理管理办法里是明令禁止的。营业厅怎么不按照公司制度处罚？”

营业厅同事懒得搭理白一城，说道：”是狼就吃肉，是狗就吃屎，营业厅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销售出产品就是好猫。”然后优哉游哉的走进了办公室。

白一城感到公司制度的上层设计与基层落实真是相差甚远。然后，他按照那名资深客户的建议，只身一人开始到大街上跑陌生市场。

白一城拜访的第一个陌生客户是超市老板，两个人聊的如胶似漆，白一城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口气介绍了好几种理财产品，直到促成交易时，超市老板才委婉道：“老弟，不瞒你说，我曾经做3年销售，换过5个行业，业绩平平，干了好几年销售始终为自己的生计发愁。最后无奈告别了销售行业。你说的产品很好，可是我没有需求，作为同行，看你说的辛苦，给，喝瓶水吧……”

白一城扫兴的走出超市，接着连续拜访了好几家店铺，也都是没有任何结果，甚至连一个联系电话都没有留下。临近中午，他来到附近一家小区，一群老年人正在乘凉打牌，见白一城穿着白衬衣，拿着传单，一个老太太摇着蒲扇，冷冰冰的说道：“去，一边去，想骗老年人的钱，门都没有。”

白一城试图解释，老太太犟得很，带着一群老年人起哄，大家七嘴八舌开始骂起销售人员，老太太骂的最起劲：“攒了一辈子的钱，咱们可得捂住了，这些销售人员啊，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白一城气氛的转身离去，这时，手机信息音响起，赵一帆发来一条微信：“一城，生日快乐！”

白一城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一忙起来竟然把自己的生日也忘记了，他一个劲儿的摇头苦笑，然后找到一家面馆，选了一个视野宽敞的位置坐了下来。

面馆老板娘走了过来，白一城说道：“老板娘，来一碗打卤面。”

“好嘞！”老板娘操着响亮的嗓音对后厨喊道，“一碗打卤面！”

“对了，加个鸡蛋。”白一城补充道。

老板娘又对着后厨喊道：“打卤面，加个鸡蛋！”

一会儿的工夫，热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屏息的空气中弥漫着面粉特有的香气，一股泌人心脾的滋味涌上心头，热气腾腾的气流在碗上空徐徐上升，缭绕在面条的周围，白一城端起碗，吃了一口鸡蛋，心中默道：“白一城，三十岁生日快乐！”

刘一勇在奉市分公司参加全省干部研讨大会，期间遇到了朱总，他对朱总表示祝贺和感谢，朱总现在已经接到集团正式通知，下个月他将以总经理的身份正式接管整个奉市分公司。事业再上一步，朱总心情自然愉快，他笑问刘一勇何来祝贺和感谢？

刘一勇头顶锃亮，说话也是敞亮，他说枫州支公司未来在朱总经理的带领下，一定会大干一场，再创佳绩！然后又说白一城很有潜质，感谢朱总为枫州支公司输送了一名好干部。

提起白一城，朱总叹了口气，缓缓道：“白一城啊，白一城，适合做将军，不适合做军师。就让他在枫州好好锻炼锻炼吧。目前省公司各职能部门也没有多余位置。”

刘一勇心道：“当时说好了对白一城三个月观察使用，现在看朱总并无调回白一城之意。”

这时市场部徐国庆经理带着张洪涛走了过来，他对刘一勇恭敬道：“刘总，枫州可是奉市分公司的顶梁柱啊，今年公司的业绩冲刺就靠枫州挑大梁了。”

刘一勇回道：“徐经理放心，枫州全体员工全力以赴！”

下午，奉市分公司的干部研讨大会继续，朱总霸气强势的全程主持会议，多数干部已得知朱总将会扶正，未来的仕途就会掌握在朱总手里，所以今天会议之上，不敢再提马总时代的赫赫战功，都表达一番对朱总的赤诚之心，和未来大干一场的决心。

公司的经营绩效是集团考量总经理硬实力的关键因素，所以朱总不敢懈怠，提出了极高的年底业绩冲刺任务，并命名为”狂奔行动”。

各家支公司和营业厅的单位负责人都呼声四起，纷纷表示必保完成任务，只有刘一勇默不作声，多年带销售队伍的经验告诉他：“这次狂奔行动无异于蚂蚁啃骨头，茶壶煮大牛！年底业绩任务高的离谱，朱总有些太冒进了。”

第120章：局外人

白一城凭借自己在市场部积累的产品知识，终于销售出一单理财产品。火然文这位客户是公司的老客户，曾经服务她的客户经理已经离职，今天特意来到红枫营业厅变更客户经理资料。

白一城恰巧遇到，便帮忙协助处理，这位女客户说之所以信任定安集团，是因为自己的侄女就在定安集团总部工作，白一城来了兴趣，便问客户侄女的姓名。

客户说她侄女姓韩，叫韩笑，毕业后留在了南方鹏市，就这样便一直在定安集团工作，好像在一个监察别人的部门工作。

白一城笑道：“阿姨，太巧了，韩笑是我参加新晋干部培训班时的同班同学。她所在的部门叫稽查部，负责监督处罚员工违规事件。”

这名客户也是笑脸相迎，盘问道：“这么说来，你也是公司在编的正式员工？你咋还搞起销售，亲自拉客户呢？我听侄女韩笑说过，正式员工只负责管理和日常运营，不负责市场销售工作的。”

白一城道：“这叫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聊了很久，这位阿姨见白一城言语稳重，便追加购买了一款理财产品。

成功销售一单产品后，白一城信心倍增，每天上午开始积极的去跑市场拜访客户，下午回到营业厅便与形形色色的客户经理面谈交流。

几天下来，白一城发现，业绩一般的客户经理多是抱怨公司考核标准太高，培训不到位，方案投入也不够大，而资深的销售高手每月完成销售任务便再也不见踪影，出勤率极低。白一城隐约感到了枫州支公司的经营危机。

在跑了三天市场后，白一城决定回到办公室，他准备对各部门职能分工进行细化调研。

郝思家盯着白一城唏嘘的胡茬，惊呼道：“白秘书，几天不见，这是闭关修炼了？”

白一城一边给君子兰浇水，一边笑问刘总什么时候回枫州。郝思家顽皮说道：“你是刘总秘书，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郝思家这句话提醒了白一城，他有好几天没有联系刘总了。下午三点多钟，白一城约莫已经到了奉市研讨会的休息时间，便打电话询问梁喜旺会议动态。

梁喜旺跑到会议室，观察一番，一五一十的对白一城说：“白哥，现在是会议休息时间，刘总自己亲自去卫生间了。”

白一城笑道：“喜旺兄弟真幽默，上厕所这种事，领导肯定要亲自去的。”梁喜旺嘿嘿直乐。

过了一会儿，白一城把电话打给了刘一勇，刘一勇在电话里问言语不多，告诉白一城做好年底业务冲刺的工作准备，具体等他回枫州商议。

下午，白一城在郝思家的引领介绍下，与营销部门的几个核心岗位同事进行了面谈调研。

白一城说出了未来工作推动的新想法，可惜多数干部和员工都安于现状，不愿意改革创新。

等白一城走后，枫州当地派的代表人物辛大力指着门外，对大伙说：“老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白秘书来咱们枫州要做出一番政绩，为的还不是早日升职加薪！咱们枫州人守家待地，不是挺好嘛，可不能跟着这个疯子瞎胡闹！”

另外一个负责产品审核的中年女子接着道：“大力哥说的对。刚才白秘书说要更新简化产品报表，我看没必要，这可是多年留下来的制式工作，大家都做的轻车熟路，一旦改动那可是项大工程啊，保不齐要天天加班，我每天下班回家还要带娃呢。”

培训部一个同事也跟着起哄：“白秘书还说改良培训课程，还建立什么绩效追踪体系，我看就是个屁！他就是要在刘总面前邀功请赏！这些省城来的干部啊，我算是看出来了，脑袋一个比一个尖，心思一个比一个鬼，枫州人宽厚朴实，咱们得联合起来拧成一股绳，让这个白秘书知难而退！”

“对，对”办公室里呼声四起，慷慨激昂，仿佛要闹革命似的。

晚上，白一城回到房间，吴叶白突然打来电话，他向白一城询问印刷采购操作细节。

夜深人静，吴叶白的声音显得更加的性感妩媚，白一城点燃一支南京香烟，问道：“吴总，出什么事了吗？”

吴叶白性感中带着一丝忧虑，缓缓道：“小白，临近年底，与定安集团合作的年度印刷供应商要从新发起招标采购，我发现朱总与美雅公司合作的意愿不是很强烈。”

“这么丰厚的干股利润，朱总还不满意？”

吴叶白继续道：“朱总叫我联系行政部王秀梅经理，王秀梅依照章程办事，叫我准备参与采购投标工作。谁不知道她爱人王健康一直对印刷品虎视眈眈，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吴叶白叹了口气，“小白，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白一城没有绕弯子，对吴叶白直接道：“积极参与招标，不要违规操作，避免美雅公司进入公司黑名单。不论最终招标结果如何，还希望你能坦然接受。当然了，我只是局外人，纯属个人判断而已。”

吴叶白有些不甘心，愤愤道：“我就不相信对付不了王秀梅，定安集团有严格的采购规章制度，我按照正规流程投标，价格比其他公司便宜，样品质量又符合要求，凭什么不能中标！”

“王秀梅目前掌管行政大权，负责采购的兰大海主任肯定会被架空，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王秀梅想治理合作供应商，她能想出一百个法子来！”白一城言语中肯。

吴叶白决定联合多方势力资源与王秀梅一斗到底。

白一城又问吴叶白美创会议服务公司目前与公司合作如何？

吴叶白骂道：“现在市场部负责大型活动的张洪涛顶不是东西，开个奔驰来找过我几次，一双色眯眯眼睛，一肚子花花肠子，没皮没脸，看着就烦！”

“古人都说：食色性也。男人不色，女人不爱。”白一城不忘调侃几句

“小白，你少扯！我看那个张洪涛就是借权揩油，我拒绝他几次后，现在美创公司有一段时间没有承接定安集团的会议活动了。”吴叶白感慨道，“小白，你什么时候回奉市？还是与你配合默契！”

白一城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俗话说：吃人家的饭，跟人家转。我现在是枫州支公司总经理秘书，奉市的事我无权过问，至于何时回奉市，也是身不由己！”

第121章：锥子

白一城的川州老家地处奉市以西，是一座边城小镇。火然文这里十年九旱，农作物产量极低，清朝时被称为龙票，地下煤质矿质资源丰富，挖来挖去，挖了上百年，到了两千年，矿产资源所剩无几，没有旅游业，又没有轻工业，川州近几年的经济就像霜打的茄子。

深秋，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川州大地。

川州市医院骨科住院处，白一城的母亲正躺在病床上，无精打采地望着自己肿胀的脚面。

这时，值班护士进来查房，她对白一城母亲说道：“呀，还没消肿？够严重的。”

白一城母亲问道：“护士，我啥时候可以回家？医院晚上太吵，休息不好，神经都有些衰弱了。”

护士举起x光片子，对着窗外阳光看了看说道：“你这是足跖骨骨折，保守治疗打石膏，六周后复查，看情况拄拐下地。如果骨折移位明显，最好是手术治疗。”

“手术费能有多少？”白一城母亲善于精打细算。

“治病别怕花钱。”护士扔下一句话准备转身离去。

白一城母亲刚要说话，这时，卫生间走出一位女子，手里端着脸盆和毛巾，对护士质问道：“大姐，怎么说话呢？谁治病怕花钱了？”

护士见年纪相仿的女子喊自己大姐，脸色不悦，提高音量道：“喊谁大姐呢？”

这名女子端着脸盆，走到护士身前：“护士小姐，劳驾，借过。”

护士又道：“喊谁小姐呢？”

女子不搭理护士，开始收拾物品。这时病房门外一个患者家属喊护士换吊瓶，护士借机气哄哄的走出了病房。

护士走后，白一城母亲对女子温和的说道：“一帆，我知道你性子急，在人家一亩三分地上，咱们该忍就得忍。”

赵一帆一边用热水为白一城母亲脚部熏蒸，一边说道：“伯母，我就看不惯这样的势利眼。”

白一城母亲叹了一口气：“一城在外地拼事业，家里的事情也不想麻烦他！一城他爸血糖高，脾气又大，家里更是指不上他。一帆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精心照顾，出院后，阿姨得好好谢谢你！”

赵一帆露出两颗小白牙，声音清脆的答道：”白一城在奉市对我很照顾，这次算是投桃报李，知恩图报吧。”

白一城母亲心里暗道：“一帆这孩子真不错，就是个子矮一些，脾气差一些。不过这股子机灵麻溜劲儿真是招人稀罕。”

过了一会儿，白一城父亲拎着鸡蛋、咸菜和小米粥走进病房，赵一帆收拾完便准备离开。白一城父亲挽留她吃些早餐，赵一帆微笑道：“今天家里来亲戚，准备去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白一城父亲望着赵一帆娇小的背影，缓缓道：“这小丫头，走路都带风，着啥急嘛，倒是吃口饭再走啊！”

新的一周，白一城来到办公室先观察一番君子兰的水分，他按照盲人王叔的法子，敲了敲紫砂花盆，声音很空，见君子兰有些缺水，便拿起水壶开始认真的浇灌起来。

这时，郝思家走了过来，还没说话，嘴角的梨窝就先露了出来，她拍了拍白一城：“白秘书，刘总喊你去办公室。”

白一城拿起日记本，带着满满一脑子汇报内容走出了行政部办公区。

办公室内，刘一勇背着手站在窗前，盲人王叔正在解绑罗汉松上的塑形铁丝，白一城进屋后，分别向刘一勇和盲人王叔寒暄问好。

刘一勇摆摆手示意白一城入座，眉头紧锁，缓缓道：“一城啊，前几日电话中，我对你说要做好年底业务冲刺的工作准备，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白一城不慌不忙地问道：“刘总，年底枫州支公司的业绩任务是多少？”

“五千万！”

“五千万？省公司要的太狠了吧！枫州支公司的销售业绩可从来没有突破过三千万！”旁边修剪罗汉松的盲人王叔插了一句。

刘一勇点点头，对着王叔说道：“养殖罗汉松讲究因树造型、因材施艺，带队伍干销售更要讲究‘量力而行’，当前枫州支公司销售队伍的状态和体能不足以支撑五千万的业绩任务啊！”

白一城借着话题把上周在营业厅和市场上的所见所闻所想都一五一十的汇报了出来。

刘一勇坦言道：“不瞒你说，枫州的销售队伍远没有省城那样成熟，新客户经理销售技能薄弱，老一些的客户经理小富即安，没有太高的追求，另外枫州的老百姓骨子里信赖传统银行理财，对定安集团的理财产品没有太大兴趣。没想到一个礼拜的时间，你就看到了枫州支公司的经营短板。”刘一勇做了个深呼吸，“公司面临的现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啊！”

白一城直言道：“刘总，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思考意见……”

“什么成熟不成熟的，说来听听嘛！”

白一城翻开日记本，认真的汇报道：“刘总，当前枫州支公司产品线略显杂乱，新人学习能力有限，一天半的时间学习十多款产品，用培训班客户经理的话说，就是熊瞎子掰苞米，掰一个，丢一个。如果想提升新客户经理的销售业绩，产品体系和培训课程需要精简改良。我调研了不同年龄段的销售人员，提炼了客户经理的学习需求，总结来说就是让销售人员学会四讲：讲行业，讲公司，讲自己，讲产品。所以课程的改进需要从这四个方面进行。”

白一城说到一半，盲人王叔在旁边赞赏道：“精辟！白秘书总结的很精辟！讲行业是告诉客户改变理财观，讲公司是介绍定安集团的综合实力，讲自己是包装自己让客户信赖，讲产品则是最后关键一环。销售逻辑往往被忽视，队伍总是单刀直入直接向客户讲解产品，导致销售成功率持续走低。而白秘书反映的产品种类多也是金融营销的诟病。”

刘一勇盯着白一城，若有所思的道：“继续！”

“至于刘总刚刚提到的销售人员没有太高追求，小富即安的状况，我打算筹建一个荣誉组织，名字叫枫州名人堂，只要每月达到对应的销售业绩，就会享受对应的荣誉，初步规划有登报表彰、公司月度表彰、实物奖品、旅游激励等等……”

听完白一城的工作想法，刘一勇缓缓道：“有才能的人，就像一把锥子，放在口袋里，它的尖儿很快就能冒出来。当初你来枫州之前，我特意打电话询问过马总，马总对你可是赞赏有加啊！我听别人说你是靠着做视频的技术博得了马总的欢心，从近期你的表现看，真是谣言不可信啊。”

白一城踌躇满志的又把产品精简改良的落实计划一一展开说来

刘一勇听后很是满意，最后谨慎的说道：“一城，你的建议我会采纳，我作为枫州支公司总经理，牵一发动全身，我的每一个决策都会牵扯很多干部和员工，当前省公司的‘狂奔行动’大战在即，产品改革这件事先放一放。枫州支公司的五千万业绩任务可是不小的难题啊！”

第122章：诗人蓝胖子

刘一勇决定明天召开枫州支公司全体干部研讨大会，目的就是研究如何达成奉市分公司下达的五千万业绩冲刺任务。

由于刘一勇稍后要参加后援管理的视频会议，白一城跟盲人王叔便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之上，白一城准备伸手搀扶盲人王叔，王叔一挥手说道：“公司里的每一条路我都熟悉的很，闭着眼也走不丢！这条走廊需要走二十二步，然后右转下楼梯，再走十五个台阶就能到达行政办公室，不信你试试！”

白一城笑道：“王叔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对公司的一草一物仍是心中有数，了若指掌啊！佩服！”

王叔道：“明天干部研讨会，刘总让你一起参与研讨，看来对你很看重啊！要知道，以前的秘书只是旁听和记录，根本无权参与研讨。刚才听了你对产品改革的精妙见解，很精彩！如果有朝一日能落实到位，枫州支公司的发展便指日可待！看来我没看错，你啊，跟那盆君子兰一样，素雅刚毅！”

“王叔过奖了。刚到枫州，我是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只是在做一些份内之事罢了！”

“惭愧啊，我一把年纪，连份内之事也没有做好！当初一心改良推动客户服务工作，谁知阻力重重，最后眼睛出现了意外，只能半途而废。”王叔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刘总何尝不想大刀阔斧的改革创新，无奈枫州支公司缺少实干派的干部和员工，就算公司的顶层设计规划再完善，一落实到下边就走了样儿！”

白一城沉稳道：“改革创新就像愚公移山，总需要有人身先士卒，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下去。如果一动不动，面前永远是大山。”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不论到啥时候，王叔都会支持你！”王叔拍了拍白一城结实的臂膀。

这几日，吴叶白为了印刷采购招标的事情一直在跑人情，她首先想到的是程向前，虽然程向前不再担任市场部经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在公司的丰厚人脉对吴叶白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

程向前的兴趣爱好很专一，从来没有改变过。吴叶白继续把他约到了海洋之星洗浴中心。

程向前久逢甘露，泡了一会儿温泉后便猴急的钻进了按摩包房

半个多小时后，包房门打开，程向前挺着大肚子，满面春光的走了出来，时不时还回头往包房里面瞧一瞧，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

吴叶白依旧性感，迷人的电眼、傲人的双峰、平坦的小腹、修长的双腿、丽人的气质她身上的任何地方都能让男人流连忘返！

程向前盯着吴叶白，美滋滋地说道：“小叶啊，我看你哪都好！我认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维纳斯，接着就是你!”

“呦！今天吃蜂蜜啦？”面对程向前的挑逗和夸奖，吴叶白不以为然。

“说真的，你说咱俩这些年咋就没在一起呢？”

“我配不上你呗！”吴叶白嘴皮子厉害。

“是我配不上你！”程向前挺有自知之明，他假装咳嗽一声，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言归正传，今天约我有什么事？”

吴叶白开门见山道：“最近比较烦，印刷品采购招标的事一直搞不定！我听说王健康已经准备参与投标。秃子头上爬虱子，明摆着就是王秀梅导的一出好戏！我就不信了，我偏偏要与她斗一斗！”

“斗个屁！趁早收手吧。现在王秀梅负责整个行政工作，权力大的狠，跟谁合作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儿，采购招标只是假流程而已！”

“向前，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拖一拖关系，美雅公司一旦中标，这一年的印刷利润很是可观啊！有钱大家一起赚，你的利润当然也少不了！”吴叶白显然不甘心。

程向前撇撇嘴：“以前我与王秀梅是死对头，现在与她更是二饼看八万，死活不对眼。再说了，我一个小小的企划部经理，不受重视，没有实权，更没有费用可支配，在公司着实没什么话语权。”

吴叶白见程向前也是虎落平阳，无计可施，准备离开海洋之星后再去求助行政部负责采购的兰大海主任。

吴叶白离开半小时后，程向前接到了媳妇的“午夜凶铃”，被迫无奈，只好穿衣走人。等走出大堂，他发现了一辆绿色甲壳虫轿车，很眼熟，走进一看果然是林静的座驾。

“呦！看不出来，温柔知性的林静还来这种地方消遣！”程向前一边点烟一边嘀咕着。

一会儿的工夫，林静从海洋之星门前的瀑布旁走了过来，今天林静的装扮很随意，上身穿着宽松的连帽风衣外套，下身一条淡蓝色宽松牛仔裤，脚上一双元祖灰色的新佰伦复古鞋。

程向前今天兴致不错，吐了口烟圈，喊道：“喂！李冰冰，这么巧啊！”

“原来是程哥啊，怎么一见到我就拿我开刷。”林静脸色暗沉，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亲切。

“你”程向前用下巴指了指阔气的海洋之星，“平时总来这里吗？”

“最近比较烦！”

“心烦就来这里啊？我可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

林静往前走了一步，问道：“程哥，你总来这里吗？你在海洋之星见过我丈夫吗？”

“你丈夫额尔庆伦也来这里吗？我可是从来没见过。”程向前实话实说。

林静情绪低落，低声道：“那好吧，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林静一弯腰钻进了绿色甲壳虫轿车里。程向前心道：“看来男人没有不偷腥的，有林静这样端庄典雅的妻子，额尔庆伦还不是照样往外跑！家花再好也没有野花香啊！”

这时，林静摇下车窗，问道：“最近一城怎么样？我很久没联系他了。”

程向前拍拍肚子，笑道：“一城这小子是被窝里放屁，能文能武(能闻能捂）。他在枫州混的不赖，支公司总经理的大秘，错不了！”

“好！”林静一脚油门，绿色甲壳虫轿车驶出了海洋之星。

程向前随后钻进了一辆出租车，他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自言自语道：“怎么最近都烦！吴叶白烦，林静也烦，我打电话问问白一城烦不烦？”

白一城正在加班撰写明天研讨会的规划报告，见手机铃声响起便接通了电话：“喂！程哥，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程向前松散的靠着出租车座椅，单手潇洒的拿着手机，半眯着眼睛说道：“一城啊，最近如何？在枫州还算适应吧？有没有烦心事？说出来痛快痛快！”

白一城笑道：“我没有烦心事，一忙起工作就啥都忘了！”

“好，好，好！”程向前连说三个好，然后开始神侃曾经与白一城在一起共事的光辉岁月，白一城一直应和，程向前兴致昂扬，竟然随口吟出一首诗来，“昭陵活动创意生，钻石峰会有甚惊，产品销售全国首，淡然寡欲显峥嵘。”听着程向前的诗，白一城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钟爱按摩保健的蓝胖子形象

不知不觉聊了很久，临挂断电话前，程向前还嘀咕道：“交遍天下友，知心有几人。一城兄弟啊，记住程哥当初说过的那句话：成大事者，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咱们改日边喝边聊！再见！”

“好！再见！”白一城有些莫名的感动，挂断电话后点燃一支南京香烟，然后继续熬夜加班做报告。

第123章：实干派

加班做完研讨会规划报告，白一城独自一人走出职场。火然文此时已是深夜，枫州市中心的街头依旧繁华喧嚣，霓虹灯点亮了这座三线城市的奢华，变幻的色彩放肆的闪向天空，就连黑夜也显得不那么纯粹了。

白一城步行赶回房间，路上他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说伤势好转，已经打了石膏，用不了几天就能拄拐下床。白一城长舒心中一口气，告诉母亲要多补钙、多喝牛奶、多喝骨头汤。

母亲说知道了，然后问白一城：“赵一帆这丫头不是去北京了吗，怎么最近一直待在老家？时不时还来医院照顾我。”

白一城心知肚明，心中一丝莫名的感动，他对母亲含含糊糊地说：“她在北京好像过的不怎么开心，最近休假回川州休息几天。”

黑夜让孤独变得深邃。

放下电话，白一城游离的思绪随着悠长的深夜莫名的恐慌起来。夜太深，他怕打扰赵一帆，便拿起手机发去一条信息，内容很简单，仅仅三个字：谢谢你。

片刻过后，赵一帆回复了一个调皮的表情符号。

在与程向前见面的第二天，吴叶白便约见了行政部兰大海主任。

俗话说：不摸锅底手不黑，不拿油瓶手不腻。兰大海是典型的唯利主义者，这些年，经他操办的恶意陪标虚假流程可谓是数不胜数，所谓经手三分肥，这些年自然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最近半年，兰大海在吴叶白那里的回扣基本都被朱总挖走，今天见吴叶白谈印刷续约一事，兰大海自然愤愤不平。他态度坚决、义正严辞地告诉吴叶白：“公事公办，走正规采购流程！”至于招标流程细节，他不敢擅自作主，最终还是要请示王秀梅经理。

兰大海一竿子又支到了王秀梅那里，吴叶白恳求道：“兰主任，当初咱们之间合作很愉快，美雅公司想继续与定安集团合作，事成之后，一定加倍感谢！”

“得了吧！美雅公司最近半年一直吃独食，我连毛都没看见！”兰大海开始抱怨起来。

“我也是迫不得已，朱”吴叶白想说朱总垄断了全部利润，突然意识到有失妥当，便改口道，“事出有因，请兰主任多担待！”

“行了，还是那句话，公事公办。我今天很忙！”兰大海拿起黑色夹克衫便转身离去。

吴叶白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道：“我就不信了，没有不上钩的鱼，没有不上竿的猴。我继续找人托关系，我就不信斗不过王秀梅！”

吴叶白动用了很多社会关系，最终收到的信息只有一个：只要王秀梅经理点头，这事就好办。

吴叶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无计可施，最后想到了市场部张洪涛，虽然张洪涛总是对她别有所图，但到了这个节骨眼，缺人缺关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张洪涛头发依然锃亮，开着黑色奔驰准时赴约。

吴叶白笑脸相迎：“呦！张主任，风度翩翩，排面儿不减啊！”

“说吧，小叶，找我什么事？能求到我张洪涛就是看得起我。”张洪涛玩弄着车钥匙走进了茶馆。

这间约谈的茶馆位于奉市城东，古朴宁静又不失现代气息。

吴叶白一边殷勤地为张洪涛倒茶一边不住的寒暄赞美。

两人聊了一会儿，吴叶白委婉地说道：“人啊，跟这茶一样，当沸水一般的困难来临时，有的抗争不息浮出水面，有的躲避屈服就沉到了水底。”

“看来小叶是遇到困难了。有话直说吧，文人雅士这一套我不习惯。”张洪涛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香茶。

吴叶白自酌自饮一杯，然后将美雅公司准备印刷续约一事道了出来。

张洪涛的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片刻后，警觉的说道：“如果美创公司想承接公司大型活动我倒是可以做主，目前市场部徐国庆经理已经把这些工作全权授权给我。但是美雅公司承接印刷品一事，职权确实不在我这里。这件事可以找王秀梅经理。”

吴叶白问道：“王秀梅经理是你的老领导，我听说她对你也是爱慕有加，洪涛主任可否伸手帮忙？一旦美雅公司成功续约年度供应商，这印刷的分红利润自然也少不了洪涛主任的。”

张洪涛将信将疑的问道：“你不会泡我吧？”

“我只会泡茶，不会泡人！”吴叶白把一个信封推到了张洪涛面前。

张洪涛轻轻摁了摁里面的一沓钞票，心里直痒痒，然后抬起头说道：“我听说王秀梅的爱人王健康，还有长城营业厅的企划吴佳跃可都虎视眈眈。这次印刷品采购招标竞争很激烈啊。”

吴叶白又把信封往前推了推：“相信洪涛主任一定有法子让美雅公司中标。”

张洪涛抛了个媚眼，色眯眯道：“为了小叶，我愿意一试。”

枫州支公司业绩冲刺研讨大会如期召开。公司八位干部全部入座，刘一勇正坐中间，白一城则坐在远端播放笔记本电脑。

会议开始，刘一勇讲话道：“各位，今年公司的业绩冲刺又要开始了，省公司为枫州支公司下达了五千万的业绩目标。省城朱总高度重视，把这次业绩冲刺称作‘狂奔行动’。我们不学灯笼千只醒，只学蜡烛一条心，只要我们精诚团结，枫州一定能够完成省公司下达的任务。”

听到五千万业绩任务，会场当中一片唏嘘，几个比较资深的部门经理纷纷道：“刘总，今年任务可挺重啊！”

刘一勇抚摸了一下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头发丝，语重心长的说道：“俗话说：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只有在公司打硬仗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检验干部的能力和水平。这五千万业绩，我要定了，而且一分都不能少！”

见刘一勇态度坚决，众人不再言语，营销部辛大力经理历来拍马有个架，先笑后说话，他咧着嘴笑了笑，慷慨激昂的说道：“狂奔行动，全力以赴，请领导放心。”

刘一勇语快心直，指了指辛大力：“每到公司大战，就你最不让我放心。上次竟然把报表数据弄错了，把大家弄得虚惊一场。”

众人哄笑，辛大力羞愧的挠了挠头，刘一勇又道：“白秘书，去，安排办公室员工预定一下盒饭，今天大家的午餐就在这里解决。如果研讨会顺利，预计下午四点结束，各位抓紧时间，争取提升一下研讨效率。”

白一城走出会议室，来到行政部找到了郝思家，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小郝，刘总准备中午预定盒饭，这也太素简了吧，该不会是刘总考验我呢吧？”

郝思家嘴角露出两个梨窝，笑嘻嘻道：“你想多了，刘总没那么矫情，他开会经常吃盒饭，省时又省事！”

“那菜品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几荤几素比较合适？”白一城继续问道。

“刘总喜欢全素，其他部门经理随便，刘总午餐素简，他们也不敢挑挑拣拣。”

白一城心道：“看来刘总果真是个没架子的实干派。”

一上午的研讨会很快就过去了，业绩冲刺的落实举措没有实质性进展。

午餐时，刘一勇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还思考着问题，他望着窗外的雾霾，对大家说道：“今年全国平均雾霾天数将近两个月之多，一百多个城市重度沦陷，雾霾围城之下，给我们的反思就是不能‘先激进发展，后污染治理’。刚才几位干部提出的达成举措短期内肯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长远来看，先受到伤害的一定是客户，其次是销售人员，最后才是定安集团。”

培训部经理解释道：“刘总，这次狂奔行动时间紧，任务重，只有用短期高利率的产品诱导客户才能完成五千万的业绩目标，等资金可以赎回之时，我们内部再操作套转，这样既完成了公司下达的任务，又兑现了对客户承诺的预期收益。”

“你这是剑走偏锋啊！一旦省公司发现这里面的猫腻，我们枫州干部的脸面何在啊？”刘一勇一个劲儿的摇头。

白一城见刘一勇把盒饭吃个精光，便走过去准备收拾餐盒。

这时，刘一勇站起身，拿着餐盒说道：“不用，我自己来。白秘书，你去办公室喊王叔，让他下午参加研讨会。”

第124章：抽丝剥茧

研讨会中午休息之时，刘一勇走到外面接听了朱总的来电。ranwen电话里朱总对枫州支公司狂奔行动的业绩目标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只能达成，不能失败。

刘一勇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是朱总荣升奉市分公司总经理寻求政绩的关键时期。毫不夸张的说，这次狂奔行动实质就是一项政治任务，一旦拖了整个奉市分公司的后腿，以朱总的心胸，上任扶正后一定会有个说法。

刘一勇不敢怠慢，回到会场便继续组织干部研讨

大家来回转圈发言，眼看着整整一下午就快过去了，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成果。今天的研讨会就像走迷宫一样，辛辛苦苦兜了几圈却发现又回到了原点。

最后，刘一勇拿出了自己的底牌，极有魄力地说道：“省公司对这次狂奔行动要的非常坚决，我打算倾尽支公司今年所有运营费用，孤注一掷打这场冲刺战役。”

“刘总，是不是有些冒险？一旦投光所有费用资源，以后几个月的业绩平台如何保证？没有方案激励，销售人员的积极性可不高啊。”营销部辛大力经理提示道。

“我自有分寸，先打完狂奔行动这场战役，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刘一勇看了看盲人王叔，继续道，“王哥，你资历老，经验足，当年你在公司大马金刀的时候，我们还在混基层呢！来，说说你的看法。”

盲人王叔眼戴盲人镜，身子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下局势，只有加大资源投入，拉动销售意愿，才有可能实现五千万的销售业绩。所谓奖罚分明，对于狂奔行动贡献突出的管理干部，年底考核也要酌情提升。”

刘一勇点点头，又对白一城道：“白秘书，你在省公司工作多年，站得高，看得远，你也讲两句吧！”

白一城挺起胸膛，沉稳道：“上周，我以客户经理的身份跑了几天市场，同时也分析了公司营销模式，避繁就简，其实公司的经营只有两条主线：一个是请进来，一个是走出去。也就是把销售人员招聘进来，然后把理财产品销售出去。按照这个思路，狂奔行动一定要简单聚焦，不做无用之功！我建议这次销售目标要量化到个人，大家请看大屏幕，这是狂奔行动业绩达成测算，按照当前枫州支公司客户经理人力，如果60%的销售人员可以做到‘增一人，卖两件’，五千万的狂奔任务便有望达成。所以我的观点很简单：增一人，卖两件。”

盲人王叔支着耳朵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点头赞同。营销部辛大力经理对白一城的观点嗤之以鼻，因为按照这样的推动规划，未来将会给营销部增加很大工作量。

“白秘书，你是省公司调任过来的，搞理论做报告我们确实不如你！市场营销不同其他，忽视销售队伍的体能和产能可能会造成错误判断啊！”辛大力话中带刺，拐着弯的打压白一城。

盲人王叔对白一城既信任又支持，他鼓励道：“一城，有具体的落地动作吗？继续说来听听，不要拘谨，大胆讲一讲。”

刘一勇对着白一城点了点头，心道：“好饭不怕晚，好话不嫌慢。白一城虽然最后发言，但意见中肯，句句深思熟虑，而且观点抽丝剥茧，戳中要害。”

接下来，白一城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把“增一人，卖两件”的落地动作一一作了详细讲解，虽然有些想法偏于理想化，但多数规划动作都符合枫州支公司的客观经营情况。

最后，刘一勇把所有干部的想法做了总结提炼，当场宣布道：“为了达成公司年底任务目标，从现在开始就成立狂奔行动专项推动小组，我自任组长，白一城白秘书任执行组长，同时从各部门抽调骨干员工，而且每周要举办专项检视会议。另外，为了统一思想，营造狂奔行动氛围，本周五举办一场规模宏大的启动誓师大会，全体公司员工和全体销售人员都要参加，届时我会按照‘增一人，卖两件’的标准把任务下达给各个前线营业单位！鉴于白秘书筹办会议活动的经验丰富，这次启动大会就交给白秘书负责，各部门做好配合支持。这几天，培训部尽快把‘增一人，卖两件’的销售话术研发出来，争取早日培训落实。大力经理，你带着营销部的同事把狂奔行动的激励方案研讨出来，明天提交我审阅，通过后报备到省公司。还有专项报表，软文硬广这些配套的制式推动工作都要尽快落实到位。”

“好嘞，领导放心。”辛大力满口答应。

散会后，众人退场，白一城独自一人收拾着电脑设备，不知什么时候，郝思家突然站在门口，对着白一城喊道：“原来你还在会议室啊。刘总正找你呢，赶紧去他办公室。”

白一城敲门走进了刘一勇办公室，刘一勇正耐心的为罗汉松浇水，白一城点头示意，然后礼貌的站在了刘一勇身旁。

“一城，辛大力经理这人如何？说一说你的感受。”刘一勇讲话总是直来直去，让人措手不及。

白一城发现，刚才会议之上刘一勇称自己为白秘书，现在改口称呼为一城，心中不免感动，他沉吟片刻，谨慎地说道：“辛经理能言善辩，资历丰富，是营销推动的能手。”

“香花不一定好看，会说不一定能干。现在是狂奔行动的关键时期，你替我盯紧了营销部每一项工作，有任何异常都要向我如实汇报。特别是辛大力明天提交的激励方案，你先帮我把把关，里面每一项方案奖品的价格你都要私下再次询价。现在想借狂奔行动中饱私囊的干部大有人在，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如果有些事无伤大局就随它去吧！可是一旦发现运营激励费用明显使用异常，你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你在省公司市场部负责激励费管理，对里面的猫腻清楚得很，这项工作交给你我还是很放心的。”

白一城点点头，刘一勇摆弄着罗汉松树枝，又缓缓道：“树靠人修，人靠自修，你自己要多学多看多想。好了，今天召开了一天研讨会，也都辛苦了，你先回去歇息吧！狂奔行动启动大会需要筹备的事情很多，最近也是辛苦你了。”

“今天研讨会上，感谢刘总采纳我的推动意见。领导，您先忙！”白一城道了一句感谢便离开了办公室。

第125章：知己

张洪涛为了美雅公司印刷续约的事情一直忙前忙后，他在公司内部翻箱倒柜托人找关系，虽说同事之间都相敬如宾，但面子不能当饭吃，一听是采购招标的事，一个个脑袋摇的都像拨浪鼓似的。

张洪涛四处碰壁，最后无奈，只好亲自去询问王秀梅。

一走进行政部区域便遇到了兰大海主任，张洪涛把兰大海拽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兰主任，印刷品供应商是不是已经内定了？”

“内定？你定的？一切都需要按采购流程进行。”兰大海说完便转身离开。

“好的，谢谢兰主任。”张洪涛道了句感谢，然后心里默默地骂道，“妈的，好你个兰大海，够牛的，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王秀梅端坐在办公桌前，看到张洪涛疑神疑鬼的，便招手道：“洪涛，来行政部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来看看老领导。”张洪涛腆着笑脸走了过来。

寒暄半天，张洪涛主动往采购话题凑了凑，问道：“王经理，最近公司正在搞狂奔行动，市场部打算印制一些产品宣传彩页，不知道供应商方面会不会出现问题。我听兰大海主任说，年度供应商要从新采购，所以借机咨询一些。”

“美雅印刷公司的合同即将到期，供应商需要从新采购招标。不知洪涛有没有合适的供应商推荐？”王秀梅假意询问。

张洪涛急于求成，顺着王秀梅的话柄，开口便道：“我个人比较看中美雅公司，印刷质量有保证，物流速度快，而且已经与公司合作了很长时间。”

王秀梅眯着杏眼，心里暗道：“一个小小的市场部主任，手还不老实，竟然伸到了行政部的地界。”她挺了挺平胸，自然的笑道，“美雅印刷公司确实很不错，也是我们这次招标的重点考察对象！感谢洪涛主任的宝贵意见。当然了，这是公开竞标，最终采购结果还是由采购小组成员共同决定。”

张洪涛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乱，竟然以为王秀梅默许答应，他对着王秀梅又把美雅印刷公司一顿夸，边捧还边吹嘘：“如果日后美雅公司在服务上打了折扣，我负责摆平！”

王秀梅嘴角上扬，杏眼里却暴着寒光，心里暗道：“这个张洪涛外表溜光水滑，一肚子花花肠子，就连朱总的‘蛋糕’也敢惦记！自己究竟几斤几两都不清楚！”

当晚，张洪涛把事情的‘顺利进展’告诉了吴叶白。回家路上，张洪涛单手握着方向盘，嘴里还反复哼着小曲，心情无比灿烂。

这时，对面驶来一辆绿色甲壳虫轿车，张洪涛定睛一看是林静，然后一个劲儿的按喇叭。绿色甲壳虫轿车呼啸而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林静的心情却没有张洪涛那样灿烂，她驾驶着绿色甲壳虫轿车刚刚从父亲的舞蹈培训中心返回家中。

推开门，打开灯，屋内很大很空，没有一丝温暖。林静望着墙上悬挂的新婚照片，又是一声叹息。

林静的丈夫额尔庆伦虽然仪表堂堂，但嗜酒如命，仗着家族房地产的雄厚实力，每天花天酒地，不思进取。

新婚之后，另外一件意外之事也让林静开始变得抑郁起来，她与额尔庆伦到奉市市妇婴医院做了孕前检查，检查结果出乎家里所有人的意料，林静由于输卵管阻塞导致婚后无法怀孕。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家族当中炸裂开来！

林静的父亲，这个耿直倔强的锡伯族老男人，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家族的香火能够传承，这对他来说就是根，是魂，甚至是信仰！

自从得知女儿无法生育，老爷子一病不起，就连“舞步飞雪”舞蹈培训中心最近也是由林静一个人在打理。

丈夫额尔庆伦倒是不以为然，每天继续辗转各大娱乐场所。

今晚，林静微闭着桃花眼，憔悴地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卸妆一边焦虑。她望着镜子前温润优雅、造型简约水晶耳环，突然想起了白一城，这是白一城从鹏市带回的礼物，她一直保留到现在。

卸了妆，林静的心情仿佛放松了许多，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白一城的电话。

“喂，一城吗？我是林静。”声音温暖、亲切、熟悉，瞬间，一股暖流从白一城脚底冲向头顶。

“是林静啊！好久没有联系了。最近还好吗？”白一城正在加班，见是林静电话，便放下了手中工作。

“我还好，你在枫州工作如何？我听说你现在是总经理秘书。秘书的工作其实很辛苦，既要做领导的智囊团，又要有总揽全局的思维。相信你的能力又提升不少吧！”

白一城察觉出林静心情低落，闷闷不乐，便主动询问原因。

林静强颜欢笑，故意调转话题，如往日亲切自然般笑道：“一城，你还不结婚？装什么钻石王老五！”

白一城开玩笑道：“我不想在星期天睡懒觉时，被女人拉起来去百货大楼买打折商品。也不想因为有个声音柔美的女同事给我打了个电话，就被审查盘问到深夜。所以，不想结婚……”

林静道：“结婚有很多好处，比如：柴米油盐不用自己操心！去超市也不用自己挑东西，多轻松！从此银行卡、信用卡更不会丢失，有人保管嘛。你看，结婚多好！”

白一城自嘲道：“我姓白，一穷二白的白！人到三十才贷款买房，至今没钱装修！女孩子都瞧不上我这样的穷光蛋！也许每一个女孩年轻的时候会爱上一个穷小子，会觉得现实无法冲破爱情，可那种无所顾忌的燃烧自己是年轻时的特权。当成熟后，她们会为自己的后半生感到不安，这种不安促使她们会选择一种让自己更自如的生活，所以就会选择有能力有金钱的男人。”

“你这秘书很称职嘛！就连婚姻也做好了分析和规划，只能说你太理性了！一城，直到现在还没有意中人吗？”林静亲切自然的问道。

白一城沉吟半天，轻松地说道：“你说这老天爷还真爱开玩笑！你爱的，往往不会选择你；爱你的，往往又不是你最爱的！都说最终跟你共度一生的，既不是你最爱也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我看啊，老天爷就喜欢捉弄人！有些事，即使你加倍去等待开花结果，也不一定是你自己心中想要的理想状况，所以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

林静听着白一城熟悉的声音，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与知己无忧无虑的畅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笑着笑着，一滴眼泪从眼睛里偷偷跑了出来，然后慢慢的流过了脸颊……

夜已深，林静淡妆如雪，静坐在梳妆台前，挂断电话后她默默地播放了一曲《半面妆》，这是她曾经在半面妆酒吧唱给白一城的歌。

撩人心弦的《半面妆》从屋子里弥漫散开，琵琶前奏让林静的心绪也不由得随旋律一起感伤起来：

夜风轻轻吹散烛烟

飞花乱愁肠

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旧时桃花映红的脸

今日泪偷藏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

人扶醉月依墙

事难忘谁敢痴狂

把闲言语花房夜久

一个人独自思量

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发带雪秋夜已凉

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第126章：强龙要压地头蛇

白一城牵头负责的启动会会务工作开始步入落实阶段。筹备组成员来自不同部门，岗位不同、空闲时间不同、资历不同、配合度不同，种种的不同导致白一城无法统一协调管理，就连像样的筹备分工会议也没有开展起来。

在郝思家的协助下，白一城逐一亲自沟通，一天的时间，各个部门基本跑个遍，总算勉强把会务筹备工作初步落了下去。

到了下班时间，白一城还在构思狂奔行动启动大会的誓师细节，这时他接到了售楼处的电话，开发商通知他周五到售楼处领取备案合同，然后到房产局缴纳契税和维修基金。

由于周五是枫州支公司启动誓师大会，白一城请求更改时间，电话里工作人员告诉他时间是开发商统一安排的，无法更改。

白一城只好被迫接受。

放下电话，白一城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梁喜旺，他求助梁喜旺周五代他到开发商领取备案合同，近期会把证件邮寄到奉市分公司。

梁喜旺丝毫没有推脱，开口便答应下来。这时，白一城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启动大会，何不请梁喜旺登台表演大型魔术，魔术既有新鲜感又能壮声势。

白一城赶紧道：“喜旺，周五枫州支公司要举办狂奔行动启动大会，我想邀请你表演魔术，不知道你的时间是否方便？”

梁喜旺二话没说，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道：“白哥，周五我去枫州，恐怕就不能替你去领新房合同了。这样吧，我安排徐震去开发商那里。”

白一城思索一下，心里清楚徐震办事毛躁，以前在市场部推动室，产品宣传彩页设计多出现低级失误，最终白一城委婉道：“这样吧，你收到证件后，转交给客服部林静，我让她带我去领新房合同。”

“好。”梁喜旺回答干脆利索，然后有所顾虑地又问道，“白哥，林静姐最近精神状态可不是很好，听说她要晋升客服部投诉管理室主管了，但近期在职场见到她总是萎靡不振，无精打采。要不要考虑换别人帮忙呢？”

白一城道：“我知道了。证件邮寄到了奉市，你先帮我保管好，到时候你等我消息和通知，我尽快安排这件事。”

这时，营销部辛大力经理走进行政办公区，他对白一城喊道：“喂，白秘书，你可真是大忙人啊！狂奔行动的激励方案我刚刚给你发了邮件，刘总说先让你审一稿。营销部的兄弟们等着提交费用申请呢，还麻烦白秘书尽快审阅！”

白一城放下手机，然后利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激励方案仔细审阅一遍，同时又找了几家礼品公司进行了电话询价。最后一对比，发现辛大力提供的方案奖品报价竟然足足高出市场价格一倍之多！

白一城把情况如实汇报给了刘一勇，刘一勇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说了一句：“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辛大力这颗毒瘤早晚要拔掉，既然这样，我就来个铁拐李，把眼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一城，这件事你先顺水推舟，最后再釜底抽薪，我要把辛大力独吞的利润全部拿回来，这笔‘不义之财’我另有用途。你尽快想办法解决！”

刘一勇上嘴唇碰下嘴唇，闲庭信步般便安排了一项工作。这对白一城来说着实是个难题！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白一城如今虽说是总经理秘书，但面对羽翼丰满，党羽众多的营销部经理，白一城没有任何优势资源可以利用，何况还要把辛大力的油水榨的一干二净，你断人家财路，人家就会断你生路，一旦触及个人利益，辛大力不拼命才怪！

白一城伏案冥思，认为这件事只能智取，不能强攻，一旦亮剑火拼，他与辛大力一定各有所伤，看来只能按照刘总的建议，先顺水推舟，然后暗度陈仓，最后再釜底抽薪。

到了晚上八点多，辛大力又来到行政办公区，见办公室并其他人，对着白一城笑中带刺的说道：“喂，白秘书，激励方案我又修改一稿，行不行赶紧给个痛快话。你动动嘴，营销部的兄弟们就得忙断腿啊！”

白一城沉稳道：“方案问题不大，奖品的价格我也没有意见，可以提交给刘总了。不过，这次狂奔行动事关全局，为了激发客户经理的销售意愿，刘总的意思是奖品提前预领，年后报销。不知道礼品供应商能否同意合作？还麻烦大力经理沟通协调。”

辛大力厉声道：“当自己家买卖呢？那怎么可能！”

白一城道：“大力经理，你安排营销部员工先提交费用申请吧，具体合作事宜稍候再议。”

辛大力心里骂道：“操，秘书就是一个芝麻大的官儿，鼻子上插根大葱就装大象，拿根鸡毛就当令箭，还要先提货后报销，我呸！想得美！”

白一城晚上回到房间给赵一帆打了电话，一来对她照顾自己的母亲表示感谢，二来询问她什么时间回北京。

赵一帆道：“戒了！北京戒了，不去了！另外听你的，烟也戒了！”

白一城欣喜道：“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绝大多数北漂到北京都会面临两个问题，找房子和找工作。你在北京既没有固定的居所也没有固定的工作，我看就没必要去给首都添堵了！另外女孩子抽烟危害更大，轻者容颜变老，重者内分泌紊乱。”

赵一帆耐心地听完，咯咯笑道：“还真是个有知识的大橙子！”

随后赵一帆说近期要返回奉市，从新开始。

白一城道：“正好周五开发商交合同，你要有时间就帮我去跑下手续。”

赵一帆故意难为道：“到时候看我心情吧！”

白一城信以为真，喃喃道：“那好吧，我再找其他人帮忙吧！”

赵一帆又道：“真是个木头！不开玩笑了，周五我帮你搞定，你就安心在枫州工作吧！”

“那好！到了奉市，我让梁喜旺联系你，他会把我的证件转交给你。”

“梁喜旺？就是那个红脸蛋魔术师？看来跟你关系不赖嘛！屁大个小主管还有个贴心的马仔呢！”

白一城解释道：“我在枫州，他在奉市，没有任何上下级关系，只是私交甚好。他的视频技术都是我手把手传授的呢！”

赵一帆道：“好了，好了。两粑粑橛绑到一块，还端起了臭架子。夸你几句，你还喘上了！再见！”

白一城脸上带着笑，放下电话便点燃一支烟，犹豫半天，又把烟放回了烟盒里，嘀咕道：“劝别人戒烟，自己也戒了吧！”

第127章：二次合作

定安集团年度印刷供应商招标采购正式发起，五家有实力的供应商积极响应，半天的工夫全部投标完毕。

下午，在行政部王秀梅经理的组织下，采购小组成员召开了集体开标会议。

兰大海主持开标会议，见公司采购小组成员全部到齐，开始有板有眼、有模有样地讲道：“各位领导，按照公司制度规定，印刷供应商每年都需要公开招标一次。目前五家供应商已经在线上做了报价和服务介绍，如果各位领导没有异议就即可开标！”

众人没有发言，都齐刷刷的抬头看着王秀梅，王秀梅杏眼犀利，犹如权倾朝野的帝王，开口轻轻道：“开标！”

兰大海登陆公司内部采购系统，找到开标路径，提示大家观看大屏幕，然后鼠标轻轻一点，投标供应商的报价依次公示出来。

后四家印刷公司的报价相差不多，报价最低的是美雅印刷公司。兰大海看着投影屏幕一皱眉，心道：“吴叶白真是急了！为了中标，竟然报价这么低，这还有什么利润可赚，明显在搅局。”

王秀梅看着大屏幕报价结果，处乱不惊，对兰大海道：“兰主任，各家供应商报价相差不多，最低报价法已经不太适用，按照公司采购管理办法，启用综合评分法吧。你组织一下。”

兰大海在行政采购岗做了八年有余，遇到这种情况心里跟明镜似的，为了迎合自己的部门经理，赶紧向在座的采购小组成员介绍综合打分标准，之后采购小组成员便展开了评分研讨。

市场部徐国庆经理与王秀梅是朱总的左膀右臂，两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作为设计和印刷物品最多的部门，徐国庆经理直言道：“刚才报价最低的美雅印刷公司是今年的合作供应商，最近一年来，印刷质量衰减，物流速度迟缓，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业务工作的开展。虽然这次美雅公司的报价最低，但羊毛出在羊身上，根据经验评估，后续的服务也会打折扣。”

王秀梅点点头，微笑道：“行政部作为采购管理部门，有责任为前线职能部门的业务推动做好保驾护航工作。全省很多下辖单位向我反馈，今年的产品彩页和品牌宣传画册质量不如往年，而且只送货不上楼，很多营业单位抱怨服务不到位。既然这次开标是综合评分法，我建议各位要综合评估，不要只关注价格。”

枫州支公司李威自从接管了财务部，对原财务部经理王秀梅毕恭毕敬，他“入乡随俗”，听风就辨雨，赶紧表态道：“各位领导，我初来乍到，对省公司的采购流程不是很熟悉，我单独从财务的角度说几句。”王秀梅点点头，李威继续道，”我对比了几家供应商的付款要求，美雅公司要求七日到账，这对财务的预付、审核、验收等一系列工作是个很大挑战。一旦过期支付，按照合同规定，公司要承担违约金。所以从财务的角度，我对美雅公司持否定态度。”

李威发言完毕，其他人继续研讨起来，兰大海逐一看了看报价材料，发现每家供应商要求的付款时间都在7-10天左右，心里嘲笑道：“李威经理这个马屁拍的不好，太假太直，看来刚从支公司调任上来，还得抓紧锻炼！”

采购小组成员研讨了半天，大家一致把矛头对准了吴叶白的美雅印刷公司，很快，报价最低的美雅公司被大家彻底否定了。

最后，兰大海借势而下，义正言辞的说道：“各位领导，报价比较低的还有爱德堡印刷公司，我提前实地考察过，公司规模大，与多家大型公司有合作经验。这里有爱德堡公司制作的印刷样品，各位领导请过目。其他几家报价略高的印刷公司我也了解一二，我逐一向各位领导介绍一下……”

兰大海介绍完毕，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点头称爱德堡公司值得合作。

王秀梅对兰大海很是满意，随后众人纷纷拿出笔记本电脑准备为五家供应商打分。

最后的采购结果毫无疑问，爱德堡印刷公司评分最高！

兰大海随后又组织各个采购小组成员签字确认。

这场采购开标会议终于结束了，会后，王秀梅给丈夫王健康发去一条信息，信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表情，一个“胜利”的表情。

随后王秀梅又给张洪涛打去电话，张洪涛在电话里恭敬如宾。王秀梅假装遗憾的说道：“洪涛，很遗憾，美雅公司没有中标，只能说是惜败。还是感谢你的推荐，机会很多，以后再合作。”

想想那天在茶馆，对着吴叶白夸下的豪言壮语，张洪涛内心便止不住的失落沮丧，对于张洪涛来说，没有面子就等于没穿衣服，在接听了王秀梅电话后，张洪涛整个下午都十分的不舒坦。

吴叶白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并不意外，只是像往常一样，娇滴滴地对张洪涛说道：“洪涛，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改天请你喝茶。”

张洪涛自言自语道：“哎！公司每年都有几百万的印刷费用，美雅确实损失很大啊！”

吴叶白驾驶着白色奥迪，漫无目的地行驶在马路上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吴叶白失落之际，白一城打来了电话，他询问吴叶白在奉市能不能搞到两千台自来水净化器。

吴叶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一城解释道：“枫州支公司年底冲刺业绩，为销售人员准备的激励物品选定为自来水净化器。”

吴叶白愣愣地问道：“怎么做这种方案奖品呢？”

白一城道：“今年长洲省发生了化工厂苯胺泄露事件，目前奉市多个城市已经遭受河流污染，目前水质走下坡路，井水、自来水质量堪忧，现在老百姓十分关注饮用水安全问题。所以就选定了自来水净化器做方案激励奖品。”

吴叶白意识到了商机，认真地回答道：“渠道我倒是有，你需要两千台，量有点大，我稍后需要联络一下。”

“可以。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说明，净化器要先到货，账目后结算。”

“没问题，定安集团一向都这样！”吴叶白不以为然。

白一城继续提示道：“这次报销付款的时间要久一些。我这次是预先发放奖品，公司内部要等方案期结束才能操作报销。大概2个月的时间，不知道你的资金能否周转的开。”

吴叶白叹气道：“这次印刷招标失败，后续资金储备不足，而且今年的股市行情烂的像稀泥一样，我的资金也套在了股票里。你这批净水器估价也要在60万左右，2个月的时间我怕撑不住。”

白一城心中早有预案，见吴叶白为难，便道：“好，你先联络货源，尽快告诉我到货期间，然后发票事宜也要一并准备完毕。当然了，这次还要多开一些发票，然后提现出来。”

吴叶白道：“这次要提现多少？”

“十万！”白一城回答的直截了当。

“这么多？小白，你的胃口变大了！”吴叶白心中一惊。

白一城道：“我只是过路财神，是给领导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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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薯片关系

枫州支公司狂奔行动启动誓师大会还有一天就要召开。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因为方案奖品的原因，营销部辛大力经理开始视白一城为眼中钉，他故意安排营销部的女主持在会议期间出差到红山县营业厅公干。

在接到白一城发来的分工邮件后，辛大力经理打去电话假惺惺的说道：“白秘书，太不凑巧了，高丹周五要去红山县做产品培训，营销部这边人手紧张，实在协调不开，启动会的女主持你再另请高明吧！”

白一城感觉事有蹊跷，但没有过多计较，刘一勇对他说过：将军赶路不撵兔。为了顺利完成启动大会筹备工作，白一城无心与辛大力纠缠，放下电话，来到郝思家面前，轻声问道：“小郝，除了营销部高丹，枫州支公司还有没有女主持的人选？”

郝思家眼珠子转了几圈，嘴角浮现梨窝，笑嘻嘻道：“你看我行不？”

白一城仔细端详半天，认真地道：“你还别所说，还真有几分主持人的风采。能说会道、礼仪有范、仪表得体，而且伶牙俐齿，古灵精怪，应变能力还不赖。”

郝思家咧嘴一笑：“那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

郝思家道：“那就感谢白秘书了！对了，今天中午我到你的房间收拾一番，脏衣服也洗了，还不快谢我！”

白一城挠挠头，有些害羞的说道：“谢谢你，小郝。”

这时，刘一勇背着手走进了行政部办公室。很多员工都在忙工作，并没有注意到总经理身影。只有盲人王叔突然说道：“刘总，您怎么来了？请坐，请坐！”

这时，行政部员工才抬头看见刘一勇，多数员工自发的站起身来，恭敬信服的问好。

刘一勇一边摆手一边笑道：“王哥，听声识人的工夫果然了得啊！”

盲人王叔微笑道：“刘总步伐平稳，步调均匀，辨识度很高。”

刘一勇走到盲人王叔办公桌前，弯腰闻了闻栀子花，缓缓道：“栀子花馨香似有似无，如影随身，闻之有若仙气，神醒身爽啊！可仔细嗅来，又全无踪迹可循，有趣！”然后刘一勇又看了看隔壁白一城座位上的君子兰，又道，“君子兰挺拔苍翠，一年四季赋予生命的真色，特别是寒冬季节，百花凋零之时，唯独君子兰傲然怒放，也是有趣！都说君子兰开花，主人便有喜事，白秘书，你可要悉心照顾啊！”

白一城微笑的点点头。刘一勇一摆手：“白秘书，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跟我走，去营销部。”

电梯中，刘一勇接着刚才君子兰的话题，对白一城继续说道：“一城，今年君子兰开花之时，我想让你接管营销部，你什么意见？”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白一城脸上绽开了花，他心里像灌了一瓶蜂蜜，两只眼睛眯得像月牙儿一般，然后赶紧报以感谢。心道：“刘一勇雷厉风行，语快心直，其他领导多是深藏不露，刘一勇却霸气侧漏，虽然看似没有城府，实则城府极深，也算得上极具人格魅力的好领导。”

“一城啊，这个辛大力的头可不好剃啊！按照你的计划，我今天就来给你当一回尚方宝剑，能不能把头剃干净就看你自己了。”刘一勇说完，背着手走进了营销部办公区。

很多营销部员工恭敬的向刘一勇问好，辛大力堆着笑脸挥手寒暄，然后扫了一眼刘一勇后面的白一城，心里骂道：“呸！狐假虎威，攀龙附凤！”

刘一勇笑呵呵的对辛大力说道：“大战在即，公司最近很忙，大家都辛苦了，我今天特意来看望看望大家！对了，大力经理，这次狂奔行动的方案奖品改成了自来水净化器，虽然价格跟你的预算一样，但这东西流行的很，现在水污染严重，社会都注重饮用水安全问题！这玩意也算是生活必备品啊！我听说许多销售人员已经开始抢购预订了，一旦队伍的意愿调动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销售业绩的提升。”

辛大力道：“领导，这个奖品选的真不赖。我当初咋就没想到呢！”

刘一勇继续道：“我跟白秘书商量好了，狂奔行动启动大会的现场就要搞一个奖品预领仪式，客户经理只要填写认购书，敢于承诺狂奔行动的销售业绩，就可以现场领取净化器。你说这个法子如何？”

辛大力挠挠头，为难道：“领导，这个形式倒很新颖。可白秘书跟我提过，启动会现场至少需要2000台净化器，数量如此之大，枫州的供应商无法满足公司的需求啊！另外这次搞得是预领，报销款要在几个月之后支付，金额大，周期长，这样的合作方式，几乎没有供应商同意！”

刘一勇摇摇头，说道：“枫州毕竟还是小城市啊，货源和供应商的实力都不及省城。白秘书，你在省城能不能搞到净化器，这可是狂奔行动的命门啊！”

白一城心里暗笑道：“刘总的双簧演的还真不错，这次总经理从中撑腰壮胆，不怕辛大力日后反对！

白一城当着营销部员工直接拨通了“供应商”吴叶白的电话，故意电话询问一番，随后向刘一勇汇报了奉市供应商所能能提供的净化器质量、型号、价格等信息。

刘一勇点点头，问道：“白秘书，这批净化器的货款金额大，报销周期长，奉市的供应商当真没有问题？”

“领导，没有问题。这些都是奉市实力雄厚的供应商。”

刘一勇随即安排白一城做好启动会奖品预领事宜，然后拍了拍辛大力肩膀：“那就辛苦大力经理后续做好方案奖品的采购和报销工作。”

到手的鸭子飞了，辛大力哑巴吃黄莲，只好选用白一城的奉市供应商。他心里纳闷道：“这家奉市的供应商可真够有实力的，这么长的回款周期也能同意！”

晚上下班后，白一城回到房间，发现屋内被郝思家打扫的一尘不染，卫生间飘散着淡淡的洁厕剂味道，衣柜里夏季的衣服都已经洗完晾晒在阳台上，一些毛衣、外套秋季服装挂在衣柜的最左侧，打开衣柜就可以看见，非常方便。

白一城坐在干净整洁的床单上，拨通了郝思家电话。

“小郝，真是谢谢你！屋子收拾的真干净，我还以为走错了房间呢！”

郝思家道：“嗨，客气啥！我们枫州人就这样，热情好客！”

“以后屋子我自己收拾，不劳烦小郝了。我一个人，东西不多，生活简单。对了，我今天给你发了一些主持稿，你可以参考一下，启动会的主持工作就拜托你了。”

“我已经打印拿回家了，正在撰写主持稿，明天我约了男主持人彩排。”

白一城鼓励一番，然后询问道：“小郝，我打听些私事，以前刘总与辛大力经理关系如何？”

郝思家犹豫片刻，缓缓道：“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刘总了，总是那么直接，让人措手不及。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之刘总与辛大力合作起来不算很默契。刘总以前做过培训部和客户开拓部经理，辛大力常年负责营销部经理，当初二人经常因为工作琐事闹矛盾，关系就像是薯片，又薄又脆！刘总晋升后，辛大力这几年算是收敛很多，毕竟人在屋檐下嘛！不过辛大力有门子，关系很硬的，听说是省城杨总的关系，要不怎能常年手握营销部大权呢！”

听完郝思家的话，白一城心道：“看来辛大力的头还真难剃！只要有刘一勇做后盾，再难剃也要剃！而且还要剃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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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狂奔行动启动会

枫州马路两旁的树叶渐渐变黄，有的已经枯落到了树根。所谓一叶便知秋，此时南方的花朵依然花团锦簇，枫州的花草树木已经开始凋零枯谢。秀丽庄雅的菊花已经褪去艳姿，白一城无心顾及满地的秋菊残瓣，早晨五点便驾驶着二手别克便直奔枫州大剧院。

今天周五，是枫州支公司召开启动大会的日子。

白一城刚到达枫州大剧院门口，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梁喜旺背着双肩包，手里还拎着魔术道具箱，一脸憨笑的看着白一城。

“大魔术师，又见面了！”白一城赶紧下车打招呼。

梁喜旺两腮绯红，笑眯眯地说道：“白哥好！好久不见！”

白一城拍了拍梁喜旺肩膀，接过魔术道具说道：“走，先去演员休息室。”白一城边走边说，“你啊，非要赶早班车来枫州，若是昨晚到达，咱兄弟俩好好喝几杯。”

“白哥，我还不知道嘛，筹办大型会议哪有闲情逸致喝酒，昨晚肯定又布展到很晚吧。”

“是啊，快到半夜了。”

二人边走边聊，一会儿的工夫便走进了枫州大剧院。

上午，白一城把公司会务人员召集起来，开始叮嘱落实现场会务工作。由于在奉市多次举办大型会议，现在的白一城可谓经验丰富，在他的串联组织下，各个会议功能组衔接的非常流畅。上午彩排环节，首次登台的郝思家与节目组、表彰组、礼仪组人员配合的也是严丝合缝，毫厘不爽。

临近中午，盒饭送到，白一城信心满满的喊道：“大家抓紧吃饭，下午的启动会就拜托大家了！”

公司同事一拥而上，一会儿的工夫，几袋子盒饭便见了底儿，白一城赶忙走向前拿了一盒。

郝思家脸上带着妆，身上穿着亮闪闪的主持礼服，边吃盒饭边调侃道：“呦！我还以为白秘书是金刚铁骨呢，看来也是饿了吧！”

白一城微笑着摇摇头，然后端着盒饭在混杂的人群中找到了梁喜旺。

“对不住了，喜旺，请你来帮忙，还要让你吃盒饭。大会结束，我请你品尝枫州的特色羊汤！”

梁喜旺接过盒饭，笑嘻嘻说道：“盒饭好，我经常吃！省事又省时，还不用为选择菜品而发愁。”

下午，枫州支公司狂奔行动启动大会正式开始，每位客户经理头上都扎着必胜的头带，手里拿着加油助威的彩旗，上千人的剧院瞬间变成了红通通的人海。

刘一勇乘坐着专车来到会场，白一城在剧院门口等候多时，见刘一勇缓缓走来，便安排礼仪人员引领刘一勇走入会场。

刘一勇看着舞台一侧堆放的净水器，对白一城称赞道：“人不可貌相啊，你还真有本事，果然弄来了2000台净化器。”

白一城道：“是奉市的供应商给我面子罢了。”

“货款要几个月后才可以支付，你保证供应商那边没有问题？”

白一城笑眯眯道：“领导，我自有办法。”刘一勇点点头，然后示意启动会可以开始。

灯光渐弱，开场节目是公司员工自编自演的舞蹈《张灯结彩》，二十二个演员身穿红色喜庆的民族服装，男的手里拿着红绸子，女的手里拿着大灯笼。演员一登台，全场便开始跟着音乐燥热欢呼起来。红通通的服装道具，热闹响亮的音乐，创意的舞姿造型，节目的含金量很高，就连刘一勇和几位部门经理也都不停的晃动着手中的彩旗。

舞蹈结束，演员如众星捧月般抬出一块牌匾，这时女演员又从舞台一侧引领着主持人出场。

郝思家仪态落落大方，礼服放射着夺目的亮光，她与男主持人之间配合默契，台词无缝衔接，说了一段开场白之后，便一起呐喊道：“下面有请枫州支公司的当家人刘一勇先生登台！”

礼仪人员把刘一勇引领到舞台中央牌匾处，然后郝思家主持道：“请刘一勇先生启动金钥匙！”

这时，礼仪人员端着红色托盘来到舞台中央，盘里放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刘一勇在礼仪人员的指导下，拿起金钥匙，然后缓缓插入牌匾中央。

舞台上的大屏幕同步播放狂奔行动的主题视频，这是白一城精心制作的，质量和创意自然不用说，几乎接近于专业水准。视频中火苗四起，逐渐烧出“狂奔行动”四个大字，气势恢宏，栩栩如生！

郝思家主持介绍道：“金钥匙是智慧和吉祥的象征，是取财和战胜艰难险阻的法宝。启动金钥匙也就向征着开启智慧、吉祥、财富的大门……”

刘一勇把金钥匙缓缓插入后，牌匾上沿开始洒出层层金粉，金粉滑落，牌匾中间出现四个大字：狂奔行动。

金字浮现，主持人激情彭拜的把话筒交给了刘一勇。此时，全场寂静，刘一勇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我想问各位一个问题，如果没有紧箍咒，孙悟空能成佛吗？”

台下议论纷纷，刘一勇自问自答道：“答案显然是不会。孙悟空若没有紧箍咒，也许就不会保唐僧西天取经，不尽勤劳，不受教诲，到最后便会是个妖猴，难成正果啊！”刘一勇指了指牌匾，“公司这次启动狂奔行动，就是给在座的孙悟空戴一个能成佛紧箍咒！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溜溜！公司对这次狂奔行动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这是各位赚钱的大好机会……”

刘一勇讲话风格稳重干练，句句都能戳中观众心里，启动会致辞仅仅十分钟，便把狂奔行动的目标和重要性刻进了销售人员心里。

刘一勇讲话完毕，各个部门经理开始轮番宣讲狂奔行动的主题报告。

正会部分结束，开始进入对抗环节，枫州支公司下辖的营业厅两两对抗，区经理带领着销售人员登台誓师，刘一勇为每个营业厅颁发任务牌，一个多小时的誓师对抗环节过去了，梁喜旺终于登场了。

魔术表演瞬间吸引了观众的眼球，一位销售人员在卫生间听到主持人介绍魔术，又听到观众的呼喊声，一边系腰带一边急忙跑回了会场。就连会场的会务人员也都伫立在舞台一侧认真欣赏起来。

梁喜旺这次先表演的是近景魔术，他来到台下坐到了刘一勇身边，当着众多领导的面，轻轻松松表演了硬币穿杯子的魔术，然后随手一挥，空空的杯子瞬间装满了白水。刘一勇亲自尝了一口，对着后面的观众频频点头。

这时梁喜旺对着领口的胸麦说道：“魔术会告诉你，即使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随后喜旺又拿出扑克排，表演起了最拿手的折纸复原魔术。

梁喜旺的魔术虽不是科班出身，但神秘莫测、节奏快、富于变化，给现场观众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欢乐。白一城站在台下连连竖起大拇指。

随后梁喜旺登上舞台开始表演幻象魔术，最后一阵紧张的音乐响起，梁喜旺开始表演隔空取物。观众万万没想到，梁喜旺掀开红布，手中拿的竟然是一直摆在刘一勇面前的那杯白水。

不过，这杯水已经成了污水，杯中多是泥沙之物。

这时，两位礼仪人员端着净水器走上舞台，梁喜旺把水杯放到净水器之上，然后魔幻的晃动着手指，一会儿的工夫，水杯里的白水竟然奇迹般的干净如初。

观众看得意犹未尽，梁喜旺鞠躬致意，然后挥着手走下舞台。随之而来的便是全场爆炸式的掌声。这时，两位主持人走上舞台开始包装自来水净水器。

男主持人先说道：“现在河流湖海污染严重，自来水不能直接饮用，烧开的水也只能去除水中的细菌，只是保证喝了不拉肚子而已。这台净水器可以保证自来水干净无污染，而且还可以保留水中富含人体所需的矿物质及微量元素。在座的各位你们想不想要？”

台下观众异口同声：“想要！”

郝思家接着道：“在狂奔行动期间，只要做到‘增一人，卖两件’的业绩要求，就可以免费领取净水器一台。”台下欢呼声一片，郝思家继续道：“惊喜还在继续，只要各位认购承诺销售目标，今天便可以把净水器拿回家。”台下又开始欢呼起来，一浪高过一浪。

男主持人接过话柄，继续解释道：“散会后，请销售人员到舞台一侧排队认购领取，现场一共两千台，先到先得，抢完为止！既然是提前领取，我跟各位来个君子之约，领取净水器时，需要各位缴纳500元保证金，一旦达到狂奔行动目标，保证金一分不少全额退回，当然了，净水器也就永久归您了！”

最后，公司几位帅哥靓女一起登台演唱励志歌曲《勇敢的心》。歌曲演唱结束，全体会务工作人员及演员共同登台，主持人开始诵读结束词

刘一勇一边鼓掌一边对着白一城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暗自道：“好一个白一城，不仅启动大会办的漂亮，而且不知不觉给辛大力来了一套组合拳，先顺水推舟提高奖品预算，又暗度陈仓，巧妙的变换供应商，最后釜底抽薪，一招制敌，竟然利用保证金完美解决了报销款周期长的问题！真是好鼓一打就响，好灯一拨就亮。白一城正如那颗君子兰一般，稳重有智，做人坦坦荡荡，做事积极务实，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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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柳树下的泪人

家，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温馨的字眼儿。无论身在何处，与家的距离都仿佛近在咫尺。家是慈母手中的线，临行之前已密密地缝在游子身上。

白一城归心似箭，恨不得自己变成一束光，千里之遥转瞬即至。这种感觉越到家时越强烈，直到踏进家门那一刻才会慢慢退去。

白一城的父亲起身相迎，拍打着儿子的肩膀，说道：“秋天到了，落叶要归根，我就说嘛，这座小城就是白家的根，不论走了多远，早晚都是要回来的。”

白一城笑吟吟的嘘寒问暖，向父亲喊一声久违的：“爸！”瞬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之感。

这时，母亲在屋内响亮的喊了一声：“是一城回来了吗？！”随后，母亲拄着双拐从屋里走了出来。

白一城见母亲脚上打着石膏，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把手里的营养补品和干果放在桌子上，赶紧走向前问候。

母亲体贴入微的说道：“一城胖了！看来平时的伙食不错啊！”然后看了看桌子上白一城买的补品，“又买这些东西，咱家啥都有，花那钱干啥！”

白一城对着镜子转了几圈，看着略显发福的身材，自言自语道：“确实有些胖了！平时忙完工作就想多吃一些东西，大城市管这叫压力肥！”

白一城搀扶着母亲走进屋内唠家常，父亲则在厨房里开始忙活起来。

一会儿的工夫，白一城的父亲便弄出了几盘像样的饭菜。虽然味道一般，但一家人却吃的很开心。

正当边吃边聊之际，赵一帆终于回了电话。白一城拿起电话道：“喂！一帆，早晨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接，我回川州老家了，你还在奉市吗？”

电话里的赵一帆略显悲伤，迟钝半天才回道：“我也在川州。昨晚赶回来的，你的房屋合同和证件都在我这里。”

“辛苦辛苦，感谢一帆帮忙。我下午去找你取证件，你家是不是在川州剧场附近？”

赵一帆支支吾吾道：“我……我下午可能不在家，不……不太方便。等我联系你吧！”

电话突然挂断了，白一城嘀咕道：“赵一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魂不守舍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

白一城母亲突然认真地说：“一城，我忘跟你说了，赵一帆的母亲检查出癌症了！”

“真的吗？消息准确吗？”白一城很吃惊。

“嗨，咱这县城小，消息灵通的很，比网上传的还快呢！”白一城母亲又接着道，“一帆母亲我见过几次，身体棒的很，还总去高中门前跳广场舞呢。你说这人啊，说得病就得病，太突然了，前一天还跳舞呢，第二天便肚子疼，到医院一检查，确诊是卵巢癌！这种癌症早期不容易发现，绝大多数患者发现就是晚期，这种病叫什么沉默杀手，是死亡率最高的妇科肿瘤。想想都害怕！”

白一城父亲接茬说道：“今天早晨我听早市的老王头说，一帆母亲已经回家了，癌症晚期，没几天活头了！如果天天住在癌症病房里，心理防线早晚得崩溃！这病房里天天有病人来，天天有病人走，我听说很多家属在病房里直接给死人换寿衣……”

白一城坐不住了，执意要去见赵一帆。母亲行动不便，白一城只身一人驱车前往。

赵一帆坐在床边，面色憔悴，孤单无助，母亲躺着床上，微闭着双眼，一边呻吟一边询问道：”帆子啊，这药都吃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效呢？一到半夜就疼得要命！”

赵一帆强忍着痛苦，微笑的安慰道：“妈，医生说了，你这是慢性肠胃炎，恢复得慢。你呀，得多吃些好东西，说，想吃什么，女儿去给你买！”

赵一帆母亲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晃了晃手腕，低沉的说道：“没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嗡嗡嗡……桌面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起来，赵一帆拿出手机一看是白一城，便起身走到客厅接听了电话。

“一帆，我现在就在川州剧场的大柳树旁，我想看望看望阿姨。”白一城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打着电话。

赵一帆轻声道：“阿姨很好，不用担心，很快就好了。你回去吧！”

“来都来了，就让我看看阿姨吧！车里还有一些补品，送进屋我就走，不给你添麻烦。”白一城语气平稳，态度诚恳。

“好吧，你等我一下。”

一会儿的工夫，赵一帆穿着一件米色风衣从马路对面踏着秋风和落叶走了过来。今天的赵一帆头发凌乱，胡乱的扎了个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倦，这种疲惫之感仿佛钻到了肉皮里、骨髓里。秋风扫过，她的肢体和骨骼如同蝴蝶一般，软绵绵、轻飘飘的要飞了起来。

白一城站在大柳树下，望着弱不禁风、沧桑憔悴的赵一帆，心中又是一阵酸痛。

自从枫州枫山一别，二人已有数日未见。赵一帆站在白一城面前，强忍着泪水，轻声道：“谢谢你，一城。”

“叫我一城感觉这么别扭呢，还是叫我大橙子吧！”

赵一帆抿嘴微笑，眼里含着泪。

白一城转身准备到后备箱取礼品，赵一帆拦住，说道：“算了，一城！我妈活不了多久了，这些东西吃不上了！”

白一城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人的命天注定，寿命享尽就会病逝，佛家都说人有八苦，谁都逃脱不掉！”

赵一帆裹了裹米色风衣，错开白一城坚毅哀怜的眼神，望着大柳树枯朽的树干，缓缓道：“想到母亲临终那一刻，我内心就十分的恐怖。她的双手不能动弹，一定苦的要命，或许双手把我抓的紧紧的，然后身体各部分慢慢的动弹不得，我想那时她的内心一定很恐慌，也许这就是死苦！”

说完，赵一帆的眼神又移回到白一城坚毅的眼神上。白一城此时没有言语，默默的从兜里拿出一盒南京香烟，点燃一支后，递给了赵一帆。

赵一帆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香烟，她看着燃尽的烟灰，缓缓道：“我戒烟了！”

“如果能缓解你的痛苦，抽一颗又何妨？”

赵一帆喃喃道：“戒了就是戒了！”然后把烟扔到了脚下，还使劲踩了踩。

此时，赵一帆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痛苦，挤压多日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白一城本能的抱住了赵一帆，赵一帆伏在白一城宽大的肩膀上啼哭不止。

又是一阵秋风扫过，几片柳树叶飘飘荡荡落了下来，二人如雕塑般站在川州剧场的大柳树下。

瞬间，赵一帆便哭成了泪人。

第132章：反其道而行

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休假的这几天，白一城希望时间可以慢下来，事与愿违，假期转瞬即逝，就在白一城整理冬季衣服时，郝思家给他打来电话，说如果家中没有急事，刘总想让白一城尽快回到枫州。

白一城带着一丝无奈和不舍，驾驶着二手别克返程了。

当天大柳树下，白一城了解到赵一帆身处离异家庭，一直与母亲单独生活，父亲的模样她早已忘记了。临行之前，白一城专程打电话告诉赵一帆，如果需要帮助，他随时可以从枫州赶回来。

赵一帆忧伤的说道：“我准备陪母亲最后一程。母亲走后，我回奉市从新开始，川州虽说是我的家乡，但也是我的伤心之地，我以后不打算回来了。”

白一城道：“也可以来枫州，如果你愿意的话！”

赵一帆问道：“暂时没有心情考虑这些，在哪都一样，都是一个人生活。”

白一城道：“你的那盆白鹤芋一直在枫州，欢迎你随时来取！”

电话另一头沉默无言，过了一会儿，电话便挂断了。

白一城又一次独自一人行驶在漫长的高速公路上，秋日的阳光透过车窗射了进来，车载音乐循环着温暖安静的调子。白一城淡淡的悲伤中又掺杂了对赵一帆的丝丝爱意，这种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可能是同类人的缘故，赵一帆的孤独和坚强令他动容。

白一城边开车边点燃一支南京香烟，吸了一口，喉咙仿佛像堵住一样，然后干呕着咳嗽了几下。

忽然之间，白一城厌烦了自己身上的烟草味儿，他狠狠地把烟掐掉，自言自语道：“戒了，彻底戒了！”

到达枫州支公司后，白一城换上一身黑色西服便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刘一勇坐在电脑面前看着狂奔行动业绩报表，见到白一城便寒暄起来，一个劲儿询问老人身体和家中状况。

白一城与刘一勇聊了半天家常，然后把一箱大枣拎了出来，客气道：“刘总，这是我家乡特产，川州金丝大枣，又脆又甜，昨天刚才摘的，请你品尝品尝。”

刘一勇微笑道：“一城，让你破费了。”

“刘总客气。川州大枣好吃不贵，没几个钱！”白一城捧了一些放到办公桌上。

刘一勇拿起一个大枣，放进嘴里，嘎巴嘎巴的嚼了起来，边吃边道：“皮薄肉厚，酥脆酸甜，不错不错！”

白一城从纸抽里拿起一张纸巾，递给刘一勇，说道：“刘总，不知道狂奔行动进展如何！我听郝思家说你找我有事？”

“找你就是狂奔行动的事！”刘一勇站起身，背着手，开始在办公室内踱步，“现在枫州支公司狂奔行动的业绩位列全省第一！你的功劳也是不小啊！”

白一城欣喜道：“是刘总有魄力，把公司所有资源都拿了出来，这叫集中集中优势打歼灭战。”

“枫州虽然暂时领先，但后面的单位咬得很紧啊。”刘一勇转过身，对白一城又道，“净水器的保证金收齐了吧！如果是辛大力操办此事，相信奖品的差价就进了他的腰包！一城，你问一问奉市的供应商，净水器真实价格是多少，这笔保证金里的差价部分我要急用！”

白一城心道：“难道刘一勇想黑吃黑？”

白一城如实告知了净水器价格，然后又告诉刘一勇差价在十万元左右。

刘一勇道：“我要用这十万元购买一批米面粮油，准备对销售人员进行一次家访慰问。”

“刘总，距过年还早呢，现在就要家访？”白一城不解的问道。

刘一勇道：“这叫一鼓作气，再下一城！借住家访慰问的机会，我要再次调动客户经理的销售意愿！”

白一城忽然明白，然后表示尽快安排此事，心道：“这件事不算紧急，为何急于叫我回枫州！”。

刘一勇仿佛看透了白一城的心思，慢慢坐下来，对着白一城认真地说道：“还有一件更加紧急的事情！”

白一城欠了欠身子，翻开日记本，准备提笔记录。刘一勇缓缓道：“狂奔行动这场战役中，枫州各地营业厅都表现不错，唯有红山县营业厅严重落后，区经理吕学松被我责备批评几次，承受不了压力，已经正式宣布离职了。”

白一城心中一惊，试问道：“刘总，您的意思是？”

“你是救场的最佳人选！安排下工作，收拾下物品，明天一早到红山县营业厅报道，我亲自送你过去。”

白一城没有任何准备，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心里像断了线的风筝。红山县距离枫州还有一百多公里，路途遥远，资源匮乏，是全省有名的贫困县。

刘一勇知道白一城心中有顾虑，敞开心扉安慰道：“一城，有句话叫宁当鸡头不做凤尾。我做了多年枫州支公司总经理，心里清楚的很，哪个秘书不辛苦，每件事都要小心翼翼，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别人不说，但我心里清楚！红山县虽然远了一些，条件差一些，但营业厅的所有资源都归你掌控。当年我也是在县里的营业厅提拔上来的，营销干部只有做过基层，视野才会开阔，才有真正的发言权。”

白一城担心的说道：“刘总，这确实是个锻炼能力的好机会！可是我怕去容易，回来难啊！我在奉市还有房子，我还没有结婚成家！没想到会突然调任到红山县。”

刘一勇笑眯眯道：“有我呢！你还怕回不来？一旦红山县营业厅有合适的经理人选，我就安排你回枫州。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找小郝交接工作吧。”

离开总经理办公室，白一城心道：“不是说好了嘛，君子兰开花之时准备接手营销部，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真是人生处处是火坑啊！别人都是从县级单位升职到市级公司，然后再到省公司，我却是反其道而行，从省公司一路跑到了县级营业厅！真是世事难料，身不由己啊！”

晚上，白一城给家里打去电话，母亲虽然不太同意，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无奈的告诉白一城：“别多想，好好干工作吧！稳稳当当，脚踏实地比啥都强！苦尽甘来，把苦吃没了，你就时来运转了！”

第133章：好久不见

白一城与郝思家交接完秘书工作，然后回到房间把衣服收拾一番，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给刘一勇打去电话。

“喂！刘总，我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去红山县，如果那边工作紧急，我今晚就可以赶过去，明天一早便可以正常工作！”

刘一勇笑道：“晚上赶路那不成林冲夜奔了嘛！你去红山县可是要做负责人的！听我的，明天一早出发，就这么定了！另外，省公司客户服务部魏国红经理带着几名干部来枫州检查工作，支公司今晚设局款待，现在你的身份还是秘书，如果没有紧急事情就一起参加晚上的饭局吧，正好为你送行！”

“好，刘总。

红山县一行，福祸未卜，是火坑还是跳板，白一城心里没底，至于何年何月可以回到市里也是未知数。不过最令人欣慰的是，白一城在临行前夕还可以见到林静，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生活总是这样，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白一城早早便来到了晚宴酒店，包房内很空，只有郝思家和一位办公室同事，三人到酒店前台点了枫州特色菜，然后又回到包房做了一些琐碎的准备工作。

半个小时后，刘一勇与几位枫州后援干部带着客户服务部魏国红一行人走进了包房。

“魏经理，这是我的秘书白一城！”刘一勇介绍道。

魏国红客气道：“认识认识！白一城以前可是分公司市场部的干将啊。我们还一起合作过春季客服节！”

“魏经理，欢迎来枫州！请坐这边！”白一城很有绅士风度。

在刘一勇的带领下，包房内十几位干部纷纷你谦我让的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一名分公司客服部女同事走到了白一城面前，轻声道：“嗨，一城，好久不见！”

白一城抬头一看，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女同事竟然是林静！

林静的身材依然纤细，锁骨依旧性感，但黯淡无神的桃花眼里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忧郁。白一城摆了摆手，赶忙招呼林静入座，然后顺势坐到了林静的旁边。

刘一勇对着白一城道：“一城，你就别忙活了，今晚的招待工作就交给小郝吧！”然后转头对魏国红经理说道，“白一城明天就要调任到红山县做经理了。正好今晚聚一起热闹热闹！”

“真是年轻有为啊！”魏国红经理简单敷衍了一句，然后开始与刘一勇聊起了检查工作之事。

一会儿的工夫，枫州特色美食纷纷端了上来，枫州支公司作陪的干部们开始手舞足蹈的介绍起地方特色菜，刘一勇首先提酒一杯，在座的干部纷纷响应，几句客套话欢迎词后，一桌人一仰脖，杯中的火辣辣的白酒便灌进了肚子里。刘一勇连着提了三杯，然后全桌人开始按职级轮番敬酒。

郝思家在一旁一直劝说刘一勇少喝点，刘一勇面色红润，一边张罗大家吃菜一边说道：“今天魏经理来枫州，我心里高兴，多喝点无妨！”

郝思家压低了声音，轻声道：“领导，明天你一早还要去红山县呢！”

魏国红经理听出白一城在刘一勇心中的地位，举起酒杯便道：“来，白一城，我敬你一杯！刘总要亲自送你去红山县，你可不要辜负了领导的期望啊，祝你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谢谢魏经理。”白一城毫不马虎，半杯白酒顷刻下肚。

“好！”刘一勇伸出大拇指。这时，林静起身走出包房，刘一勇给白一城递了一个眼神，白一城起身便跟了出去。

“领导，我去照顾看一下省公司同事吧，白秘书是男士，不太方便！”郝思家说完也走出了包房。

林静去了卫生间，白一城拎着林静的蓝色皮包非常绅士的站在走廊处，郝思家醋溜溜滴说道：“林静跟你关系不一般吧！饭桌上一直眉目传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哪有？我一直与分公司同事在交流工作！我跟林静认识多年，她是我朋友！”

郝思家撇撇嘴：“真能狡辩！”

这时，林静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然后从蓝色皮包里开始翻找纸巾。

“我帮你。”白一城一只手拿包，另一只一手伸也进了皮包里。两只手不自觉的触碰在一起，林静本能的把手抽了出来，这时一瓶白色药瓶掉落在地上。白色的瓶子上写着一排鲜明的大字：阿普唑仓片！

林静赶忙拾起药瓶，挤出一丝笑容：“赶紧回去吧，别让领导们等着急了。”然后急急忙忙走进了包房。

郝思家亦步亦趋的跟在白一城后面问道：“你朋友是不是有病？”

白一城心中不悦，板着脸回道：“说什么呢！”

郝思家看出白一城有些生气，赶紧解释道：“我看她好像真有病，她包里的阿普唑仓片是安眠药！”

“什么？”白一城很吃惊。

“那是安眠药，我外婆有睡眠障碍，就是吃这种药！错不了，肯定是安眠药！”

白一城低头沉思，没有言语。郝思家继续说道：“你注意到没，林静手臂上还有纹身呐！温文尔雅的也不像社会人啊？”

“她是锡伯族人，那是家族图腾！”白一城应了一句，然后若有所思的走进了包房。

都说饭局，饭局，吃的是饭，入的是局，你在品味美食，别人却在琢磨你。这场饭局几乎没用刘一勇出手，魏国红经理一行人在枫州干部的推杯换盏、吹捧侃逗中已经飘了起来！

饭局**已过，刘一勇单独与魏国红经理交谈起来。刘一勇是公司一方大员，魏国红经理虽然在省公司工作，但官低一级，所以对支公司总经理的敬酒聊天自然不敢懈怠。

见两位领导私聊正酣，枫州干部们与邻座的省公司客服部同事也开始交谈起来。

这时，林静举起酒杯，对白一城问道：“好好的枫州不待，怎么又去红山县了呢？”

白一城苦笑着说一言难尽，然后举起杯，试探着问道：“你最近还好吗？我是说身体还好吗？”

林静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婚后不孕的消息，突然敏感地反问道：“你发现了什么？还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白一城看了看林静的蓝色皮包，轻轻道：“怎么还随身携带安眠药？”

林静叹了一口气：“最近睡眠困难，只能用药物辅助了！”白一城心思敏锐，对林静的说辞深表怀疑。

包房内十分吵闹，对面的郝思家时不时还醋溜溜的看着林静。白一城便与林静聊了一些工作上的琐事。

到了晚上十点多，饭局终于结束了，枫州干部们把魏国红一行人一直送到了玉兰园五星级酒店。

白一城站在豪华阔气的酒店大堂，望着林静远去的背影，心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了！”

第134章：初到红山县

清晨，白一城驱车来到了约定地点，路边一辆黑色大众轿车开着双闪，刘一勇从后排座位走了下来，摆摆手道：“早，一城。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白一城赶忙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二人相互寒暄几句，刘一勇对司机喊道：“小高，你带路。我坐白秘书的车。”

白一城听罢，赶紧打开后车门开始整理后座杂物。刘一勇却转身走到了副驾驶位置，挥挥手道：“开车吧，我坐副驾驶。”

车子发动后，白一城道：“刘总，我的车空间小，噪音大，您多担任。”

“坐别人的车，哪有那么多讲究！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路上我要一一交代给你。”

从枫州到红山县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刘一勇在车上把红山县的历史情况都做了介绍，最后对白一城耐心地嘱咐道：”这次狂奔行动，我不指望红山县给枫州带来多少业绩增量，你到岗之后，一定要稳住局面。以前的营业厅经理吕学松是个不折不扣的坐地派，他在当地根深蒂固，我担心他离职后会出现客户经理集体跳槽事件，所以到岗后一定要稳住军心，保住现有的业绩平台！至于这次狂奔行动，我不会对你有太多要求，你大可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我可是要向红山县要绩效的！”

白一城有些担心，坦言道：“刘总，我从来没带过销售队伍，这是第一次！营销工作，千头万绪，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抓起！”

“当你准备好了，机会就没了。俗话说：学在苦中求，艺在勤中练。谁生来就会走？都要一步步去学，跌倒了就爬起来，然后继续向前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派别人到红山县我还不放心呢！你坐镇红山县，我心里就有底了！”

“感谢领导信任和鼓励！”

“其实你还应该感谢另外一个人！”

“噢？”白一城一愣。

“应该感谢马总。”

“马总？”白一城疑惑不解。

“对，马总。来到枫州后，马总叫我好好培养你，说你是可造之材！就算老领导不发话，我一样重用你，这么有能力的年轻人，哪个领导会不喜欢呢？”

白一城感叹道：“难得马总厚爱！”

刘一勇道：“马总很赏识你的才华，你帮他制作的老同学回忆视频，他没事就拿出来翻看，还说越看越有味道！”

“马总在集团还好吧？”白一城问道。

“目前跟着他的恩师许总在负责一个项目。”刘一勇感叹道，“马总主政一方已有多年，奉市多数干部都是马总提拔起来的，当然也包括我。虽然老领导犯错误调离了奉市，但感情依然还在！偶尔也会打电话聊上几句”

刘一勇说话之间，前方突然冒出一个红灯，白一城赶紧踩了一脚刹车。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红山县地界，一股儿城乡结合部气息扑面而来。不远处有一座落寞的辽代古塔，古塔周围都是破败不堪的拆迁楼，路面轿车少见，多是裹着透明塑料棚的人力三轮车。就在白一城的车子右侧，一辆人力三轮车若无其事的闯着红灯，车子后方还悬挂着一台小型低音炮，正放着一首劲爆时髦的。

营业厅地处红山县中心路段，对面是一座萧条的大型商场，旁边多是一些地方小吃部。营业厅整体面积不大，一共上下两层，按照定安集团的统一标准，一楼是柜面服务大厅，二楼是办公区域。

刘一勇带着白一城走进了营业厅。一名客服柜面员工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亲切地说道：“刘总，您来了！楼上请，楼上请！”

二楼会议室空无一人，柜面员工一边招呼二人入座一边拿着纸杯开始接水。

“小云，会议室怎么这么冷？平时怎么开会？”刘一勇一边抚摸着头顶稀松的头发一边问道。

小云回答道：“秋半季儿不算冷，再挺一阵子就有暖气了。最近会开的也少。”

“会议室的空调呢？支公司给营业厅下拨过办公资产费用。”

小云诧异道：“营业厅从来没有安装过空调啊！”

“天高皇帝远，这个吕学松都快成混世魔王了。！”刘一勇皱着眉头，接着道，“一城，你有时间查查营业厅的账目。掌管一方，人、财、物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一是一，二就是二，马虎不得。”

小云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纸杯走了过来。刘一勇道：“小云，你通知一下营业厅全体员工，下午两点在这里开会，不能迟到，不能缺勤！如果有极特殊情况，单独向我请假！”

小云恭敬的点点头。刘一勇又道：“对了，这是新上任的经理，姓白，叫白一城。你安排几名员工帮忙把车里的东西搬到经理办公室。”

小云走出会议室之前，主动询问道：“白经理，您喜欢住楼房还是平房？楼房就在附近小区里，平房在红山县东头，那里有一条河，是太子河的支流。”

“一城，你自己拿主意吧！以后做了负责人，很多事都需要你拍板儿啊！”会议室很冷，刘一勇不自觉的攥了攥双拳。

白一城道：“先谢谢小云了。给我安排平房吧，平房环境好，生活清净，我自己开车，交通不是问题。”

小云微笑道：“好的，白经理，我马上安排。对了，中午需要吃什么？红山县特色菜就是铁锅炖大鹅和卤水小豆腐，不知道白经理得意哪样？”

刘一勇又道：“怎么样？当领导事事都要做决定，也很为难吧！”

白一城笑笑道：“尝一尝卤水小豆腐吧，刘总，您什么意见？”

刘一勇大手一挥：“这是你的地界，你说的算，我客随主便！”然后对小云说道，“就这么定了，中午吃红山县正宗的卤水小豆腐，白经理的意思就是来到红山县要一清二白，清清白白。”

“刘总，正解！”白一城笑道。

刘一勇道：“小云，你去安排吧。中午少点菜，够吃就行，千万不能浪费。”

小云走出会议室，刘一勇又对白一城交代了一些下午见面会的大致内容，然后带着白一城走向了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很小，物品杂乱，几名员工挤成一团正在打扫整理办公桌面。突然，一名员工一转身，盲人王叔赠送的那盆君子兰被碰倒在地上，顺便刮断了白鹤芋的几片叶子。白一城十分心疼，赶紧冲进屋子捧起了地上的君子兰。

白一城把君子兰和白鹤芋摆放到窗台上，然后对屋内的员工说道：“大家辛苦，我自己收拾吧。你们把吕学松经理的物品清理出去吧，其余的我自己来！我看这件办公室空间不大，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一个沙发就足够了！”

半个多小时，办公室整理完毕，屋内极简，焕然一新。这时，刘一勇拿出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小高，把后备箱的牌匾拿上来！”

一会儿工夫，司机小高扛着一幅牌匾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办公室，在几名员工的帮助下，牌匾正正当当挂在了白墙上。

白一城赶紧表示感谢，心道：“这幅匾额的文字无非就是一些“厚德载物”、“天道酬勤”、“自强不息”的励志成语吧！”

这时，刘一勇对白一城说道：“白经理，以后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去亲自揭开纱布吧。”

白一城走到牌匾下方，伸手轻轻一揭，牌匾上铺盖的红纱布借势滑落，四个刚劲有力的毛笔字跃然而出。

白一城一字一句读道：“天理人心。”

“做事须循天理，出言要顺人心！”刘一勇一边解读一边对白一城道，“欲治一方，首治人心；欲治人心，首治乱象。治乱不过是手段，治心才是务本正道。”

白一城沉稳地点了点头。

第135章：乡村流

中午，小云准备带着刘一勇、白一城、司机小高三人去吃午饭，司机小高起身就要去楼下开车。小云赶紧拦住，告诉司机不用开车，豆腐馆离这不远，红山县市区一共也不大，东西南北各两条主干道，再往外围就是老城区的平房地带。

四人步行来到附近的“老付家豆腐馆”，馆子虽然不大，豆腐的种类倒是不少，铁板豆腐、肉末豆腐、麻婆豆腐、豆腐汤、七彩豆腐，当然还有老付家招牌的卤水小豆腐。

小云点了特色豆腐，然后搭配了几样荤菜，最后又要了一些主食。

一会儿的工夫，老板娘系着围裙，端着老式上菜托盘走了过来。

“上菜了，别烫着！先吃点豆腐垫补垫补，主食锅嘎吧儿一会儿就好。”老板娘把几碗刚做好的热豆腐一放下，一股黄豆清香扑鼻而来。

水水嫩嫩的热豆腐挺拔地立在大碗里，刘一勇率先拿起筷子：“抓紧吃饭，下午还要开会呢。”

小云把大酱往刘一勇面前推了推，然后对白一城道：“白经理，房子已经联系好了，在市区东头，这间小院是咱营业厅保洁大姐找熟人介绍的，刚好她自个儿也住在隔壁，以后还可以帮你收拾房间和院子。”

“好，改天我单独谢谢这位保洁大姐。”

“白经理，保洁大姐下午去收拾你的办公室，估摸着开完会就能正常办公了。”

“好，谢谢你，小云！赶紧吃饭吧，忙活一上午，肯定饿了吧！”白一城把一盆炒菜推到了小云面前。

午饭后，刘一勇和白一城回到了营业厅二楼会议室，小云则去准备会务工作。

到了下午两点，会议室里坐了一半人，屋里开始有了热乎气，白一城看了看美度手表，焦急的问小云：“已经到了开会时间，怎么才来五十多人？”

小云认真道：“白经理，人已经齐了啊！”

“齐了？”

“对，齐了，红山县所有管理人员和销售人员全都在这里了！”

“公司报表显示红山县有二百多位销售人员啊！”白一城上任之前做过功课，对红山县经营指标了如指掌。

小云解释道：“公司报表上二百人不假，实际出勤也就五十人，其他人都是兼职或者挂号的虚人。”

白一城有些吃惊，瞬间仿佛有一团火从五脏六腑直接烧到了嗓子眼儿。

刘一勇坐在一旁安慰道：“只有二百人的人力架构才可以保住营业厅，按公司行政规定，不足二百人营业厅是要取缔的。所以客户经理找一些亲戚朋友来公司挂个号充当个销售人力也是很普遍的现象！再说这个社会有多少东西是真的？今年炒得沸沸扬扬的奶粉事件你也了解吧，连奶粉这种东西都会有质量问题，何况我们的销售队伍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红山县的虚假人力占比确实有点高！前任经理吕学松没把底子打牢，以后就看你的了！”

白一城看着会议室五十多位客户经理心里开始打鼓，这些销售人员职业素养不高，没有人穿标准职业装，形象和言谈举止与省城的专业销售人员相差甚远。其中一位客户经理脖子一侧还有花纹图案的纹身，头发很长，还染着黄色刘海儿，一副正宗的乡村杀马特造型。

正当刘一勇准备讲话之际，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扛着锄头，拎着一袋儿土豆走进会场，他把锄头立在墙角，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向了后排座位，边走还边跟熟人打招呼：“我正在地里刨土豆呢，通知说有紧急大会，给我整得五迷三道的，骑着电驴子就蹿来了。”

那个熟人挤了挤眼，轻声道：“公司大领导要讲话了，把土豆放旮旯去，赶紧坐下听讲。”

对于红山县销售人员的职业素养和参会纪律，刘一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曾在县城工作过，心里很清楚，地方特色很难改变，而且前任经理刚刚跳槽离职，白一城还没有走马上任，这段空档期，队伍一定会懒散松懈。

刘一勇口才很好，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一直慷慨激昂的即兴演讲，从社会形势讲到公司政策，又从产品优势讲到发展机遇。刘一勇讲话很有水平，虽然内容很有高度，但讲话的方式却很接地气，在座的参会人员听的很认真，最后刘一勇鼓舞红山县全体员工一定要跟上公司的步伐，跟上新经理的工作节奏。

伴随着会议室里热烈的掌声，刘一勇结束了讲话，小云主持串场后，白一城便受邀走到台前。

初到红山县，白一城还没摸清管理命门，本着“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的一贯原则，白一城简短诚恳地说道：“俗话说真诚的友谊源于自我介绍，我姓白，叫白一城。我来红山县只想做三件好事：一、让销售人员有好的收入，二、让管理人员有好的发展，三、让公司有好的业绩。”

瞬间，会场鸦雀无声，台下人员全都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位坚毅沉稳的年轻人。

白一城接下来把要做的三件“好”事一一高度概括地讲了出来。这时，台下不断有人交头接耳，刚才扛锄头进会场的大叔对那个熟人嘀咕着：“新来的头儿这是买好呢！我看就是光说不练，等碰一鼻子灰就消停了！”

旁边那个熟人摇摇头：“我看他的稳当劲儿像个干实事的！”

扛锄头大叔撇撇嘴：“都是省公司那边空降来的领导，咱们可弹弄不起！他说他的，我干我的，开完会我还得回地里刨土豆去！”

白一城在红山县的第一次会议顺利结束了，会后在白一城办公室，刘一勇意味深长的说道：“一城，我这就要回枫州了，以后红山县我就交给你了，当初你在枫州不说要在管理上改革创新吗，在这里你可以大刀阔斧去做，我在枫州全力支持你！”

白一城指了指墙上悬挂的牌匾：“做事循天理，出言顺人心，谨遵领导教诲！”

刘一勇拍拍白一城肩膀：“我为你申请了外派补助，每个月一千元，虽然不多，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谢谢刘总！”

“好，我该返程了。有事随时联系我。”

黑色大众轿车缓缓启动，白一城望着飞扬的尘土和秋风扫下的落叶，心中狠狠道：“不干出个样儿来我不回枫州！”

第136章：从卫生抓起

送走枫州支公司总经理刘一勇，白一城转身回到了红山县营业厅二楼经理办公室。

这时，一名五十多岁的妇女正在给窗台上的君子兰浇水，这名妇女平滑的额头上已经出现水波痕一样的皱纹，两鬓微微有些汗水，几缕头发湿湿的贴在脸上，身上蓝底白花的衬衫已经洗的有些泛白，裤子也是那种过时的款式，脚上的布鞋倒是很吸引人，是手工做的千层底，鞋面上绣着单色的兰花，淡雅别致。

“您是小云说的保洁大姐吧？”白一城礼貌的问道。

“哎呀，是老总回来了！办公室已经打扫干净，我趁你没在，就帮你浇了浇花。君子兰可真耐看，这花叶焦绿焦绿的，一开花老漂亮了，大花一嘟噜一嘟噜的。”

听着保洁大姐朴实浓重的地方方言，看着布鞋上精致的兰花，白一城笑道：“看来大姐也是喜欢兰花之人啊！我姓白，不是什么老总，是红山县营业厅的负责人，以后叫我一城就可以。”

“嗯呐，我喜欢兰花。还有，怎么能随便直呼领导姓名呢！以后跟小云她们一样，喊你白经理吧。”

办公电脑正在开机，白一城坐在皮椅上问道：“大姐，您贵姓？”

“免贵姓李，木子李。”

白一城点点头：“李姐，听小云说是你帮我联系的房子，真是非常感谢。”

保洁李姐憨厚一笑，额头的水波纹更深了一些，客气了一句，然后突然说道：“哎呀，我都忘了，房间和院子还没打扫呢，白经理，你先忙，我回去收拾收拾，房子在县东头，近便，一会儿就到。”

白一城道：“李姐，你不用着急，今晚我要加班，刚到红山县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落实，如果太晚的话，我明天再去房间布置一下，今晚先在办公室凑合一宿。”

这时，电脑开机了，白一城开始查阅工作邮件。保洁李姐微笑着点点头，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过了半个多小时，未读工作邮件处理的差不多，这时集团总部稽查部的韩笑忽然打来电话，白一城拿起手机：“喂，老同学，你好！”

“白一城，近来工作如何？鹏市培训班一别，很久没有联络了，今天刚刚把你邮寄的榛子吃完，突然想起老同学了！”

白一城开玩笑道：“是想我了？还是想榛子了？改天再给你邮寄一些。”

韩笑赶紧道：“你可别误会，我纯粹是关心老同学噢。我听枫州的姑姑说，前一阵子，她在你那里买了一份咱们公司的理财产品，她对你的服务很满意啊！”

白一城忽然想起刚到枫州做工作调研时，在营业厅遇到的那位阿姨，然后顺着话题寒暄客气一番。

随后，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些工作上的境遇，韩笑对白一城调任到红山县感到惊讶，还一个劲儿的责怪白一城不把她当好朋友，连调动工作都没有打个招呼，白一城带着歉意又聊了一会。

挂断电话，白一城想想韩笑说的也对，自己已经调到红山县营业厅工作，虽说地方偏远，也应该通知一下朋友和同事，随后拿起电话发了不少信息。多数人跟韩笑的态度一样，对白一城担任红山县营业厅负责人表示惊讶，然后千篇一律，十分雷同的回复道：“兄弟，一切顺利，常联系。”

公司内部一些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好友陆续打来电话表示慰问，程向前还是老样子，一说话就习惯性的引经据典，他对白一城说：“我曾经在奉市长城营业厅工作过，虽然工作辛苦些，条件差了些，但至少自己说了算，工作起来舒坦的很，这就叫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刘邦可以从泗水亭亭长做到汉武大帝，张大帅可以从红胡子保险队长做到中华民国海陆空大元帅，凭的是啥？凭的就是宁当鸡头不做凤尾这股子儿劲，要是张大帅当初从了金寿山，或是归了杜立三，哪还有后来的东北王，你说是不是？一城，要我说，这是个机会，只要在营业厅干出成绩，那可都是你的功劳，谁都别想抢走！”

白一城深知程向前满嘴跑火车的讲话习惯，只是笑了笑，回道：“程哥，你这知识都是在哪学来的啊？一套一套的。”

“当然是听书啊！有空多听听评书，以前的历史大人物哪个不爱听书看戏？还有我刚才说的张大帅，那可从小就是戏痴啊，评书里就是这么说的！”

“改天有时间我听听单田芳老爷子的”白一城正在与程向前寒暄畅聊，这时，小云站在办公室门口轻轻敲门，貌似有工作请示。白一城借机便与程向前结束了通话。

“进来吧，小云。”

小云恭敬的问道：“白经理，今天有什么工作交代吗？大家准备下班了。”

白一城一看手表，准时下午五点，心道：“我第一天上任，没有一个人主动汇报工作，下班倒挺积极，今天我就先试试水！”随后，对小云道：“忙了一下午，还没跟大家见面交流，现在让大家到会议室开会吧。”

白一城系好领带，拿着日记本，跟着小云便走到了办公室外面的办公区。营业厅一共六名管理人员，此时没有一人穿公司标准职业装，个个桌面凌乱，多是一些小件的物品，例如笔、文件、计算器、领带、工牌、水杯、剪刀、订书器等等，个别邋遢的员工桌面竟然还有剩下的午餐盒。走廊过道也堆满了挤压的货物，旁边两棵发财树只剩树干，叶子早已掉的干干净净。

虽然白一城没有洁癖，但看到凌乱不堪的办公环境，实在无法忍受。

“快点吧！我等到花儿都谢了！”一名又高又胖的员工正在伏在桌子上玩手机斗地主，手机音效开得很大。

白一城实在不忍继续观看，直接喊了一句：“大家抓紧到会议室开会！”

“是，经理！”六名员工急急忙忙奔向了会议室

虽然六人高矮胖瘦不同，但都笔直的坐在白一城两侧，一张张脸，各有各的表情：有紧张，有恭敬，有茫然，有傲慢

白一城正坐当中，环视一圈，沉稳地说道：“各位好！我是白一城，以后大家就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姐妹了，俗话说：众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还请各位能够精诚团结，坦诚相待！在正式开会之前，我先坦诚不公的讲一些题外话。现在大家的工作和生活节奏都很快，我们每天除了睡觉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公司，所以办公环境很重要，一个干净整洁的办公环境能给人情绪上带来很大的变化，也能提升工作效率！试问一下，如果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凌乱不堪的桌面，哪还有心思工作？所以从明天开始，大家把自己的办公桌面卫生清理一下，明天下班我要亲自检查！另外，小云，你到百货商场给每人买一个电脑整理架，然后走公杂费报销！”

小云点点头，白一城刚要继续讲话。这时就听见会议室内有若隐若现的鼾声，只见刚才又高又胖玩斗地主的员工挺着背，微闭着双眼，呼噜声正从他鼻腔里传了出来，而且一阵儿高过一阵。

白一城见状，内心十分不悦！

第202章：但问耕耘

新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白一城穿着笔挺的西服走进了即将告别的红山县营业厅。

按照惯例，新年的第一个工作日都会有晨迎仪式，白一城与员工一同站在营业厅入门处，背后的红山霸业职场装饰格外显眼。韩得志穿着财神模样的服装走了过来，哽咽了半天，缓缓道：“白经理，趁今天员工都在，大家一起合个影吧！”

白一城心里清楚今天即将离开，韩得志有意拍照留个纪念，便微笑道：“好！”

韩得志挥着财神的大袖子，开始嚷嚷着组织起来，一会儿的工夫，十几名营业厅工作人员整齐的站在了白一城两侧，背后是红山霸业的企划装饰。这是白一城在红山县留下的最为珍贵的一张照片。

合影完毕，一大批销售人员开始陆续走进营业厅，白一城带领着员工开始为大家发放开工利是，人人都喜气洋洋，张口就是拜年的话。只有白一城心里不是滋味。

晨迎完毕，白一城独自一人走上了二楼办公区。办公室内已经没有可以收拾的办公物品，白一城仍然认真的打开每一个抽屉翻看一遍，最后一个人站在窗前凝望着外面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车笛声唤醒了白一城的沉思。朝楼下一看，一辆黑色大众轿车停靠在了营业厅门前，保安赶紧打开了门前专用车位上的地锁。

副驾驶车门轻轻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车来，正是刘一勇的秘书于小慧。今日的于小慧令白一城刮目相看，若不是多观察几眼，还差点没认出来。于小慧穿着紧身的深色牛仔裤，视觉上很显瘦，而且释放出一种职业女性的浪漫气质，上身搭配一件宽松舒服的超大毛领的短款羽绒服，整个人简洁利落，彰显着青春与活力的气息。

于小慧的皮靴刚刚落地，后车门就同时打开，左边走下来的是辛大力，右边走下来的是刘一勇。

白一城赶紧转身走下楼去。来到营业厅一楼门口，刘一勇正指着红山霸业的装饰对辛大力介绍这里的工作。

白一城迎上去，礼貌的问候道：“刘总，新年快乐！大力经理，小慧，过年好啊！”

“过年好，过年好！”众人陆续礼貌的回话。

刘一勇对着白一城问道：“今天队伍出勤怎么样？”

白一城沉稳的答道：“营业厅今天发放开工利是，为了抢个头彩儿，绝大多数员工都已经出勤，现在都在召开新年特别晨会。大概十点半，可以统一到培训教室召开全体大会。”

“好，好！”刘一勇连说了两个好，便信步走上了二楼办公区。

白一城、辛大力、于小慧，还有营业厅众多员工缓步跟了上去。于小慧笑嘻嘻的对白一城道：“白经理，恭喜啊！”

白一城笑道：“先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最近变化很大嘛！秘书范儿越来越足了！”

于小慧道：“光有范儿也不行啊，白经理说过，不能做花瓶秘书！以后又可以与白经理一起共事了，我可要向你好好学一学！”

一路上，白一城与于小慧聊到甚欢，辛大力黑着脸，一语不发。白一城察觉到异样，赶紧拍了拍辛大力肩膀：“大力经理，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放心回枫州吧，这里不会有问题！”辛大力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来到白一城办公室，众人入座，刘一勇坐在白一城的办公座椅上，开始讲起话来，于小慧第一时间从皮包里拿出记事本。

刘一勇道：“白一城和辛大力我已经亲自面谈过，今天来红山县只有一件事，就是干部的工作交接。按照公司要求，两位干部兑换工作位置！大力经理资历较深，为了以后更好的发展，需要到前线锻炼锻炼。白一城在红山县做出一些成绩，各项指标提升很快，这个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准备把白一城调回枫州去工作，未来还有可能借调到总部去支援项目性工作。所以这次人事调动对于两位干部来说，都是往前走了一步。我代表枫州支公司表示祝贺！”办公室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刘一勇对白一城道：“一城，你来说几句吧。这是你战斗过的地方，你最应该讲几句！”

白一城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红山县，记得刚来到这里时，对我来说一切都是陌生，刘总当时赠给我这幅牌匾：做事循天理，出言顺人心。秉承着天理人心的工作原则，红山县销售人力翻了一番，队伍赚到了佣金，员工赚到了奖金。不知不觉，我对着这里开始熟悉起来。刚刚从陌生走到熟悉，然后就要离开，说心里话，有些不舍。希望红山县今年搬到新职场后，在大力经理的带领下，能够更上一层楼！”

“好！”刘一勇很欣赏白一城，然后转过头，看着辛大力，“大力经理，你也说几句吧。”

“争取好好干，早日离开红山县！”辛大力简单的敷衍了一句。

刘一勇听着不舒服，接着话茬继续道：“红山县可是全省的标杆营业单位，许多干部想来可都没有机会啊。大力经理怎么有一种上梁山的感觉呢！”

辛大力赶紧客气的改口道：“领导误会了，误会了！来红山县可是求之不得啊，我特别珍惜这次锻炼的机会！”

刘一勇继续道：“白一城刚来红山县之时，没有一线队伍的推动管理经验，我赠他这幅牌匾，是希望他能够找到说话做事的准则。对于大力经理，我要赠你八个字！”

辛大力认真的点点头，以示聆听，刘一勇一字一句认真道：“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辛大力继续点头，以示理解，刘一勇问众人：“谁能谈一谈对这八个字的理解。”

办公室瞬间无言，很静，这时，秘书于小慧嗓音清脆的说道：“领导，个人认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告诫我们做事就要做好，耕耘好自己的一片天地，自然会有好的结果。”

“说的不错。工作上的事，不能只想着回报和酬劳！”刘一勇边说边看着辛大力，辛大力故意错开眼光。

这时，刘一勇给于小慧递了一个眼神，于小慧心领神会的说道：“好了，其他同事可以回去工作了。白一城经理和辛大力经理留下单独交接工作！”

第203章：告别红山县

办公室内只有刘一勇、白一城、辛大力、于小慧四人。

刘一勇道：“十点半将召开全体员工的工作会议，当着管理人员和销售队伍，我会正式宣布更换营业厅负责人之事，请两位经理知会。接下来利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营业厅日常工作交接一下。白一城你先讲，大力经理对于有疑问的地方就地提问。大家抓紧时间，保证效率！”

白一城点点头，然后开始沉稳的汇报起营业厅费用剩余情况和产品培训推动工作的节奏安排，辛大力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边听边环视着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十分钟的时间，白一城把近期正在开展的各项工作和未来即将部署落实的工作都做了详实的汇报。整个汇报没有翻看笔记本，没有查阅历史资料，指标数字和工作的细枝末节都清清楚楚地讲了出来。

刘一勇对白一城的汇报很是满意，逻辑清晰，重点突出，然后问辛大力有什么不明事宜，辛大力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回道：“没有问题！”

刘一勇对辛大力还是不放心，又对各项工作进行了细致说明，最后又不忘表扬白一城一番：“当初记得一城刚来到红山县之时，他对全体员工许下承诺，他来到红山县要做三件好事：让销售人员有好的收入，让管理人员有好的发展，让公司有好的业绩。目前看这三件事都取得了一定成绩。销售人力翻了一番，队伍收入大幅度提升，管理人员的编制由6人增加到了10人，而且还新提拔了一名主任，我没记错是叫韩得志吧，除此之外，红山县的业绩也跻身全省营业厅前列。年前我接到多家支公司邀请，都准备请白一城去分享营销推动经验。”话刚说完，刘一勇看见了对面的于小慧，又道，“就连我的秘书也是红山县培养出来的优秀员工。”

辛大力斜着眼睛看着白一城，又看了看于小慧，心里骂道：“好马出在腿上，好汉出在嘴上。红山县取得了一点成绩，刘一勇都快吹上了天！”

这时，韩得志敲了敲办公室玻璃门，然后打开一条缝，轻声道：“领导，马上十点半了，全体员工都已经在培训教室了。”

刘一勇点点头，示意大家一起去培训教室。辛大力走出办公室，顺势看了看个头不高的韩得志，问道：“你就是韩得志主任？”主任两个字的音量还特意加重一些。

韩得志客气道：“辛经理，你好，我是韩得志，欢迎你来红山县。”辛大力没有理会，跟着刘一勇便走向了培训教室。韩得志挠着头，心里暗道：“新领导架子好大啊！”

培训教室内，刘一勇激情彭拜的把红山县过去一年取得的成绩赞扬一番，辛大力坐在第一排感觉很刺耳，白一城则认真的听着刘一勇的讲话。最后，刘一勇终于当着全体销售队伍和管理人员，公布了干部更换的消息。所有销售人员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目瞪口呆的同时，还是有些依依不舍。

白一城任职这段期间，的的确确给销售人员带来了很多改变。例如：精简了产品培训和销售体系，打造了霸业计划的营销氛围，加大业务方案的资源投入，开创了名人堂绩优荣誉组织，而且多次带礼品家访慰问……

台下的一名销售人员对邻座的说道：“你看，当初我就说了，这个白一城一看就是干实事的领导。”

邻座销售人员不屑道的回道：“成绩是有一些。不过还是关系硬，没有刘一勇做靠山，就算把红山县干上天一样高升不了！”

这时，毛旺坐在前面，回过头，瞪了一眼：“红山县销售人员都应该好好感谢白经理，人都要调走了，别瞎说话！”

刘一勇讲完，韩得志临时担任主持，邀请白一城上台讲话，瞬间，台下响起潮水般的掌声。白一城看着培训教室全体员工穿着整体的职业装，心中莫名感动，因为初到红山县之时，这些销售人员职业素养不高，没有人穿标准职业装，形象和言谈举止与省城的专业销售人员相差甚远，一些客户经理头发很长，还染着黄色刘海儿，个别人脖子一侧还有花纹图案的纹身，一副正宗的乡村杀马特造型，如今红山县销售队伍带着一种浓厚的专业的素养，白一城感慨道：“今天这个会议结束，我将离开红山县，希望大家搬迁到新的职场继续为红山霸业奋斗。回到枫州支公司，我依然从事营销推动工作，依然与大家站在一条战线上。上台之前我想了很多要表达的话语，但最想说还是一句感谢！感谢在座每一位为红山霸业而奋斗的人，感谢大家对我白一城工作的支持，也希望大家未来继续支持辛大力经理的工作……”

白一城走下台时，眼眶边缘已经泛着泪花，坐到位置上，于小慧轻轻的递过来一张纸巾，白一城微笑着点头致谢。

会议之后，众人拿着白一城办公物品来到了停车场，韩得志把东西放进了别克轿车后备箱。这时，铁子扛着“天理人心”的牌匾从营业厅正门走了出来，边走边喊：“白哥，这个牌匾忘拿了！”

白一城笑道：“快放回去，这个就留在红山县吧。”

辛大力横眉立目的对铁子说道：“你把这座楼搬走得了！把牌匾放回去！”

铁子的眸子灼灼闪亮，好像两团燃烧的火，一语不发的看着辛大力。

“赶紧把牌匾放回办公室！”辛大力语气稍微客气了一些。

白一城拍了拍铁子肩膀：“赶紧送回去吧！”

铁子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回了营业厅。这时，辛大力喊来韩得志，没有任何称呼，只是命令道：“去，告诉这名员工，把牌匾放进库房！我不喜欢挂这些东西。”

韩得志无奈的点头，然后对着白一城挥手告别，白一城坐在驾驶室内鸣笛致谢，白色别克轿车和黑色大众轿车缓缓启动，朝着枫州支公司的方向驶去

世事聚散终有时，人生总是充斥着别离，白一城就这样离开了红山县！

第204章：焚书坑儒

西装革履的光鲜外表下，内心的孤傲却无处裹挟，辛大力坐在红山县营业厅办公室内已经开始膨胀起来。盲目自大的情绪已经爆炸般侵占了他的大脑。他喊来韩得志，趾高气昂的嘱咐道：“韩主任，去，通知员工到会议室开会！”

辛大力的命令口吻让下属很不舒服，韩得志强颜欢笑着走出了办公室。一会儿的工夫，韩得志返回办公室，礼貌的告知辛大力员工已经全部到达会议室。

辛大力挥了挥，示意韩得志一同到会议室等候，然后背着手，慢慢悠悠的来到了会议室。十几名员工分列两旁，辛大力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我是辛大力，下面开会。请各位员工逐一汇报当前工作。”

从韩得志开始，员工按序做了详实的汇报，汇报当中，时不时都会提到红山霸业，辛大力听着刺耳，待员工汇报完毕，开始讲话道：“我来到红山县也要做三件好事，第一、让队伍有最好的收入，第二、让员工有最好的发展，第三、让公司有最好的业绩。不过在各项工作开展落实之前，我要强调几件事情。首先红山霸业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明天把职场装饰全部去掉，霸业这个词不好，听着像旧社会搞运动似的。还有产品培训课程我要继续完善和丰富，公司的产品有几十种，单纯销售几种主力产品，会限制队伍的销售水平，精简产品这套方法不可取！”

韩得志坐在台下有些不乐意了，心道：“这是要焚书坑儒啊！”

这时，辛大力问铁子：“这位员工，你拿回来的‘天理人心’的牌匾放到库房了吗？”铁子黑着脸不说话。

辛大力继续道：“近期买一副山水画挂在我办公室。办公室最应该挂山水画，山管人丁，水管财禄，用山水画装饰办公室寓意人才济济，财源滚滚来。这个要比那副‘天理人心’强得多！不过书法字画可以挂在西面墙上，那就搞一个书法吧。就写‘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我要让红山县所有员工都知道，能够干大事的人，都应该有坚韧不拔的意志，都应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这幅对联对仗工整，十分励志，就用这个吧！你尽快去安排吧。”

铁子黑着脸回答道：“对不了，经理！红山县穷山恶水，玩不了这么高雅的东西，百货市场上只有塑料山水字画，至于这幅对联，我打保票，肯定买不到。”

辛大力一瞪眼：“啥？这点事都办不了以后还怎么干工作？”

铁子咬得牙根儿直痒，按照以往的脾气，真想撸起袖子扇他几巴掌，可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仅误了前程，更是对不起白一城。他默不作声，轻声道：“经理，我尽力吧！”

辛大力白了一眼，继续安排后续的工作。由于韩得志是白一城提拔的干部，辛大力正眼都不瞧一下，只是在会议结束时对他说道：“以后每天中午记得给我买饭，不要太油腻。另外我的住处安排好了吗？不要离公司太远。”

“经理，我马上安排。”韩得志心中暗道，“真是尿盆子上房梁，架子还挺大！”

枫州支公司内，今天的郝思家装扮着大方得体，穿着时尚洋气的黑色连衣裙，膝下又自信的搭配一双高跟鞋，一副复古文艺范。她在行政部走廊处遇到了回归的白一城。

“你好啊，白经理，欢迎回到枫州！”郝思家一副好身材，嘴角上又挂着一对俏皮的梨窝。

白一城笑着回应道：“你好，郝主任！”

“郝主任听着真别扭，还是叫我小郝吧。一会儿与刘总报道后，我和秘书于小慧带你去营销部认识认识新同事！”

白一城点头示意感谢，郝思家又道：“中午我请你吃饭，为你接风！不知道白经理能否能赏个薄面啊？”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中午吃海鲜火锅吧，我请你！”白一城道。

“中午又有口福啦！”郝思家踏着高跟鞋，自信的走进了行政办公区。

白一城随后走进了刘一勇办公室，由于二人彼此很是熟悉，谈了十分钟，刘一勇嘱咐白一城尽快熟知营销部各项工作，然后又笑称白一城现在成了香饽饽，各地支公司纷纷要请他到当地做分享交流，为了不影响正常工作，刘一勇打算在枫州举办一次营销推动交流会，这样白一城就不用四处奔波，最后叫秘书于小慧带白一城到营销部报道。

白一城在秘书于小慧和办公室主任郝思家的引领下，来到了枫州支公司营销部办公区，三人径直来到了白一城办公座位。这时，两旁的员工纷纷起立，礼貌的点头致敬。

白一城在定安集团工作多年，辗转多个岗位，一个人硬生生把红山县打造成典范单位。此时白一城不仅职场阅历丰富，城府自然也随之加深。君子与其处事圆滑，不如保持朴实的个性，白一城与员工挥手致意，然后缓缓道：“我是白一城，以后多向大家学习！”

男士员工纷纷帮着白一城整理办公座位，于小慧微笑道：“男士帮着搬运物品吧，座位交给我布置，白经理的工作习惯我比你们更清楚噢！”

一会儿的工夫，秘书于小慧便把座位整理的规规矩矩，白一城返回停车场，从车里取来君子兰小苗，然后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了窗台之上。

中午，白一城邀请于小慧和郝思家来到公司附近的海鲜火锅店用餐。

午餐时，郝思家开玩笑道：“恭喜白经理高升，以后真是钱途无限啊！营销部经理年薪至少在十万以上吧！”

白一城坦言道：“就算年薪在几十万以上，也没有感到一丝幸福！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每天疲于奔命不敢懈怠。以前在奉市天天挤公交的时候，最大的享受就是上车有个座儿，然后一直睡到下车。现在就算给我个座位，我也没有睡觉的心情！”

郝思家很会说话，紧接着道：“没有欲望的人最容易幸福！人的欲望永不停歇，比如现在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时候能买房买车，也许有一天我真买了房和车，那时候我肯定还不满足，脑子里指不定又胡乱琢磨什么呢！”

于小慧坐在一旁边吃边笑：“郝姐嫁个好男人就不用费心买房买车的事了！”

“都说婚姻是第二次投胎，我可要擦亮眼睛！”

一个多小时，三人吃的开心，聊的也很开心。这时，服务生端上一道特色菜，礼貌地说：“先生，二位女士好！这是我们店里的一道特色菜，请您品尝！”

白一城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回道：“谢谢，我们已经吃好了，不需要加菜了。”

服务生道：“先生，这是本店的赠菜。”

“赠菜也不需要了，我们已经吃饱了，别浪费，给其他客人吧，谢谢你。”白一城委婉的拒绝。

白一城转身去服务台结账时，郝思家入迷的看着白一城背影，秘书于小慧笑吟吟的道：“郝姐，想啥呢？”

郝思家故作淡定的回道：“回味海鲜火锅的味道呢！”

“我看是白经理的味道吧？”

“去去去，死丫头。”郝思家开玩笑的骂了一句。

第205章：羊汤和酒

生活，就是朝起暮落的辗转，人生，就是月缺月圆的浮沉，行于尘世，重要的是要有一颗感恩的心。经历了红山县的打拼，白一城回到枫州后，更懂得感恩。

感恩是一种人脉的经营，更是一种更高社会层次的修为。

今晚，白一城邀请盲人王叔来到了枫州当地最有名的“老三羊汤馆”。无论春夏秋冬，“老三羊汤馆”总是熙熙攘攘，店里店外永远挤满了前来品尝羊汤的顾客，有的是慕名而来，有的多是回头客。

白一城和盲人王叔入座片刻，两大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羊汤就上了桌。羊汤呈乳白色，鲜而不膻，汤面上漂着一层肥肉和羊血块，白一城趁着热乎劲儿，埋头呲溜喝了一口，汤面上的肉块一下就滑进喉咙里。瞬间，整个人的胃里就暖呼了起来。

二人借着新鲜可口的羊汤开始交杯换盏。若将男人的感情比作燃烧的烈火，酒便是点燃这团烈火的火星。盲人王叔年长几十岁，两人可谓是忘年之交，什么人喝什么酒，性情相投的人坐在一起喝酒，不轻浮，却陶醉。

白一城今晚畅饮了几杯，感觉此时才是真正的喝酒！人生得意之时，需借酒梳理思绪，整理人生，然后从新起步。

对饮间，盲人王叔问道：“一城，你说一碗羊汤究竟好喝不好喝，什么最关键？”

白一城稍加沉思，回答道：“羊汤里的调料很重要，比如：盐、味精、胡椒粉、白醋、葱花、香菜末，但最关键还要属山羊本身。”

盲人王叔道：“一点不错，一碗好的羊汤一定是“四呼”，油呼呼、热呼呼、烂呼呼、肥呼呼。除了师傅娴熟的手艺，山羊本身才是口感的关键。咱们再说一说工作，这营销部同山羊一样，更是整个枫州支公司的关键部门！营销部强，枫州支公司才会强！”

白一城坦然道：“这次调回枫州，表面上虽然很风光，其实我内心的压力很大。刘总把如此重要的核心部门交付给我，一旦出现疏忽，我真不知该如何交代。王叔，你是枫州支公司的老前辈，我想你一定能体会此时我内心的感受！”

“压力像弹簧，你弱它就强，放下包袱，勇敢前进吧！刘总很赏识你，错不了的。”盲人王叔吃了一口牛舌头饼，认真道，“业务是表象，利益才是根本，营销部能不能做出成绩，就看你如何协调多方关系了！”

白一城道：“明白！感谢王叔指点！”

盲人王叔继续道：“听说你还要借调到总部一段时间？”

“是有这个安排，不过需要等集团的正式通知。”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一旦你借调总部，营销部势必有新的经理人选，一城，你可要慎重考虑啊！”

王叔的表情很认真，白一城道：“刘总最多会安排室主任代管，应该不会有新的经理人选。”

盲人王叔摇摇头：“恐怕他在枫州的时间也不多了！”

白一城清楚盲人王叔在奉市分公司有很多要好的老同事，听他的口气，看来已经知道刘一勇要调离枫州支公司。白一城随后继续打探，王叔十分谨慎，只是说传言而已，便不再谈及此事。白一城见他专心致志，满头大汗的喝着羊汤，也不再询问

晚上，白一城回到公司行政部租赁的房间，刚准备冲个热水澡，这时，电话一直响个不停。白一城光着膀子，穿着睡裤走近一看，见是马总电话，便接听起来。

马总在电话里告诉白一城，经过层层努力，集团已经同意在地方借调一名有销售管理经验的干部，不出意外，下个月就要到总部报道。白一城没有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只是委婉的回复近期要熟悉营销部各项工作，借调的具体事宜与刘总商议后再做最终决定。白一城怕真如盲人王叔所说，一旦借调总部，期间刘一勇很有可能调离枫州，到时候自己就是断了线的风筝，想回营销部，那得要看新领导的脸色！

整夜白一城都在思考这件事情，考虑到未来事业发展和平衡家庭关系，白一城狠下心来做了最终决定：排除万难，不去总部！

第二天上班后，白一城召开了营销部第一次会议，十几名员工对白一城的简单务实的风格早有耳闻，今天的会议都提前赶到了会议室，日记本上记得满满好几页的指标运作情况。

白一城的心思暂时没有转移到工作上，只是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大家轮番汇报工作后，便匆匆散会了。

白一城没有返回办公座位，而是直奔总经理办公室，秘书于小慧正坐在办公室门外的工位上，见白一城走来赶紧起身相迎。今天于小慧的职业套裙充满了女人味，欧式的优雅浪漫款式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小慧，刘总今天在办公室吗？”白一城开口问道。

“白经理，在倒是在，不过……”于小慧欲言又止，有些犹犹豫豫。

白一城问道：“不过什么，跟我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啊。”

于小慧用眼神指了指总经理办公室：“省公司朱总来了，正在里面谈工作！”

“噢？”白一城感觉事有蹊跷，这刚节后几个工作日，省公司总经理怎会来枫州？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一同随行的还有什么人？”

“还有两名女性，一位是秘书，一位好像是什么领导。我听郝姐一直称呼她为领导，貌似是郝姐的直属上级。”

“知道姓什么吗？”白一城尝试着打探一些消息。

“好像是姓王，我听刘总称呼她为王经理！”于小慧最近锻炼的机灵了很多。

白一城没有说话离开了，他拐个弯走到行政部，轻声问郝思家：“今天省公司来领导了？”

“是呀！还是我的上级领导呢。”

“你的上级领导？奉市分公司行政部王秀梅经理？”

郝思家笑眯眯的看着白一城：“对啊，就是王秀梅经理！”

一种不祥的预感拂面袭来，难道王秀梅要接替刘一勇？白一城想到一半便强行终止了自己的思绪……

第206章：暗流

今晚，刘一勇带领着十余名营销部全体员工宴请白一城。

长城饭店坐落在枫州闹市区，虽然不是星级饭店，但是装饰十分豪华气派，酒店的菜肴更是具有中式特色，其中“玫瑰独舞”的北京烤鸭更是长城饭店的一道名菜。

白一城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迎接着刘一勇，待刘一勇到达后，二人攀谈着走进了优雅舒适的包房。

白一城刚要推开包房大门，这时，站在门口两侧的营销部两名员工缓缓的推开了包房大门，配合默契，仿佛彩排过一般。

推开餐厅沉甸甸的大门，眼前是一个奢华高贵的阔大空间，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斑斓彩光。华美的中式桌椅、小巧精致木质吧台，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餐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与周围的幽雅环境搭配得十分和谐。

这时，众人赶紧从旁边的沙发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嘴里不停地礼貌问候：“领导好，领导好！”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使整个包房显得优雅而高贵，穿着旗袍短裙的服务生彬彬有礼的为刘一勇和白一城倒茶。

坐在奢华的包房，面对满脸笑容的员工，白一城的内心平静得像一面明镜，没有丝毫的涟漪。

饭局开始，刘一勇举杯致辞，铿锵有力的说道：“营销部的各位将士们，送走了辛大力经理，营销部迎来了新的掌门人。白一城，我想大家都不陌生，红山县的崛起大家有目共睹，所以经过省公司高层决议，决定调白一城接任营销部经理一职。公司希望白一城能在新的岗位上继续做出贡献，争取把枫州的每一个营业厅打造的都像红山县一样。今天我特意选取了枫州地界上很有名气的长城饭店，一是饭店刚好有个‘城’字，二是希望营销部能够众志成城。好了，我就讲这么多，大家干杯，祝贺白一城高升，祝福营销部越来越好！”

众人纷纷举杯，然后轮番与白一城碰杯，嘴里都念念有词，总之都是一些欢迎之类的语言。

吃了几口菜，白一城也随后单独敬了刘一勇一杯，然后又敬了全体员工一杯，几番敬酒之后，刘一勇缓缓道：“今天是营销部聚会，我算是个外人，所以下面的时间就交给各位自由交流！大家一定要陪好白经理啊，他的酒量好得很。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说完，刘一勇起身便开始穿大衣。

白一城赶紧给司机打电话，电话沟通完毕，然后轻声告诉刘一勇车子已经在楼下。众人起身准备送刘一勇，不过被刘一勇硬生生拦住，然后微笑道：“让白经理送一送就行了，大家继续，大家继续。”

路上，刘一勇告诉白一城，以后联系司机这种小事就让室主任或员工去做就可以了，不用凡事亲力亲为，要不然很辛苦的。

白一城边点头边微笑道：“刘总的事我必须亲自去办，别人去办我不放心，谁叫我做过刘总的秘书呢。”

刘一勇从包里拿出棉帽子，一边抚摸着光秃秃的脑袋一边微笑道：“营销部以后就交给你了。马总那边我暂时稳住，争取迟一些日子再借调总部。”

白一城借势问道：“领导，我见朱总到访枫州，不会又有什么人事变动吧？”

刘一勇沉思片刻，缓缓道：“朱总正在斟酌接替枫州的干部人选，这次到枫州就是想与我实地了解枫州情况，以便他做出判断。随同的还有行政部王秀梅经理。”

“难道是王秀梅经理？”白一城不自主的说道。

“也可能是省公司市场部徐国庆经理，朱总还在考虑。此事严禁外传！切记，切记！”刘一勇说完便钻进了公车里。

送走刘一勇，白一城回到了包房，此时总经理不在场，员工们不仅放开了酒量，也放开了聊天的尺度。其中一位而立之年的男子是营销部策划推动室的主任，名字叫王帅，他最先举杯，仗着年资开始口无遮拦的讲话，一时间，嘴里像除夕的爆竹，噼里啪啦的东扯西扯。

“为啥老爷子给我起一个‘帅’字，是因为老爷子当过兵，你们知道部队里啥官儿最大？”故意沉吟片刻，继续道，“当然是元帅最大，所以名字单起一个‘帅’字。可是在枫州营销部啊，我可不敢称帅，要说头一把金交椅一定是白经理。白经理年轻有为，在红山县大刀阔斧推动产品改革，红山霸业已经成为了全省的一面旗帜，试问兄弟们哪个不知道红山霸业？现在白经理来到营销部，我王帅第一个俯首称臣，白经理是真抓实干的领导，红山县提拔培养了很多干部，跟着白经理干肯定有肉吃，有酒喝，以后白经理让我打东我就奔东，让我打西我就向西，总之指哪打哪，全力以赴。”

众人附和着，开始轮番表态敬酒，新一轮饭局高潮已经来到。王帅的一番话虽然让白一城心里暖暖和和的，但马看牙板，人看言行，至于王帅工作如何，他还不得而知，不过王帅给白一城的感觉就是势力，极其的势力，说话口无遮拦，尖酸刻薄。

如果说王帅像除夕的爆竹，那另一位室主任姜大维则像黑夜的星星，整个饭局，姜大维话语不多。白一城时不时就会瞧一眼，他发现姜大维是整个人群中最安静的人，饭局之上，寡言少语之人，往往最有实力。

白一城举着酒杯回敬了姜大维，白一城清楚营销部的费用管理在姜大维手中，至于此人工作和人品如何，他还不得而知，只是先示好拉拢。

“大维，你好！第一次喝酒，我干了，你随意，以后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白一城言语诚挚，没有任何架子。

姜大维二话没说，一仰脖，然后把酒杯倒过来，道：“经理干了，我必须得干。”

“好！”白一城随后又与姜大维交流了一些工作上的推动规划，他发现这个姜大维不简单，有真才实学，又有魄力胆识，只不过为人有些孤傲。

一个饭局，白一城基本摸清了部门员工的脾气秉性，他隐约的发现，绝大多数员工都是前任辛大力经理的嫡系，营销部未来工作还是充满了挑战。

饭局总有结束的时候，临近半夜，大家各自散去，白一城乘坐一位员工的轿车赶回了房间。车上，梁喜旺突然给白一城发了一条信息，信息内容很简单：“徐国庆经理要调走了，市场部即将群龙无首！”

白一城心中一惊，心道：“难道是徐国庆经理接替刘一勇？”

由于白一城父母周末到奉市看新房，他决定周末返回奉市，除了陪父母看房子，还要打探一下人事变动的可靠消息，因为这关乎着自己的职场命运！

第207章：血与雪

摇滚是一种来自灵魂的力量，听懂一首歌，仿佛就能听懂某种心情。白一城驾驶着二手别克，寂寞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一首许巍的专辑陪伴了他整个路程。

此时赶往奉市的还有白一城的父母，二位老人坐在火车上期盼着看一看儿子的新房子，更盼着看一看奉市这座大城市的辉煌。

今天是农历正月二十一，也是三八妇女节。

火车之上，白一城的父亲皱着眉头，一直默默的注视着窗外。白一城母亲看出老伴儿的心思，劝说道：“我说老白啊，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到奉市了，你那老脸啊，都是褶儿！这让一城和一帆看到了多不好！”

白一城父亲忧心忡忡的转过头，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没事，就是闲着没事合计肠道上咋还长了块儿息肉呢？我这身体好得很，不会有啥问题的！不过，我一直想抓紧时间做病理。如果息肉是良性的，咱们也就彻底放心了！”

白一城母亲点点头，接着道：“在奉市看完新房子，咱们赶回川州县医院就去做肠胃检查。”

“县医院的大夫说了，做肠胃检查前，要喝甘露醇，这东西可厉害，喝完之后，腹泻不止，感觉肠子都空了，就可以去医院做检查了。咱们今天到奉市，明天看新房子，后天就抓紧赶回去。也别耽误孩子们的工作，这大城市，咱们人不生地不熟的，也别给孩子添麻烦，看一看新房子就行了，以后有机会再来！”

白一城母亲道：“如果准备下周到县医院检查，最好周末就要喝甘露醇。”

这时，白一城父亲从包里拿出一小瓶冰冻的甘露醇，回答道：“从家里走时，我就带到了身上，只是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

白一城母亲笑道：“你是怕拉肚子，叫儿媳妇笑话吧！”

白一城父亲憨笑着回答道：“可不咋地，等进了新房子，隔一会儿就要上一趟厕所，儿媳妇还得寻思我前列腺有毛病呢！”

“既然都带来了，还犹豫啥啊，喝了吧，让儿子看到也不好，一城肯定会刨根问底，到时候想瞒你也瞒不住！看病要紧，赶紧喝了吧！”

白一城父亲点了点头，就把甘露醇倒进了纸杯里，然后又放了一些矿泉水，一会儿的工夫，纸杯里就成了冰水混合物。白一城父亲刚要把融化的甘露醇放到嘴边，白一城母亲说道：“等一会喝，着啥急啊，还有冰碴呢！”

白一城父亲刚把纸杯放下，这时列车员拎着黑塑料袋子，边走边喊：“下站奉市站，有下车的乘客抓紧了啊，有垃圾的乘客请把垃圾清理一下。”

这时，白一城父亲有些着急了，一仰脖便把纸杯里的甘露醇一口倒在了嘴里。冰水混合物瞬间流到了胃里，顿时感觉胃里一股冰凉的感觉。

二位老人赶紧起身收拾物品，火车到站后，白一城父亲捂着胸口，轻声道：“这甘露醇带冰碴的，喝到胃里凉哇哇的！”

白一城母亲拎着给儿子儿媳妇带着的蚕丝被，步履蹒跚的走向了出站口。走出火车站，白一城父亲使劲拽了一下老伴儿的羽绒服袖口，咳嗽了一声，缓缓道：“等我一下，胃里恶心，翻腾的厉害。”说完，白一城父亲快步走到了路边，刚咳了几下，一口鲜血夹杂着甘露醇的药味就吐了出来。白一城母亲扔下手中的蚕丝被，赶紧冲向老伴，看见路面积雪上的鲜红的鲜血，白一城母亲两腿发抖，赶紧用脚把地面的鲜血遮挡了一番。

“老头子！你……你咋啦？这……这是？”白一城母亲话已经说不利索，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去医院。

白一城母亲双手颤抖着拿出手机准备给儿子白一城打电话，这时白一城父亲把手机又塞了回去，喘着粗气，用力说道：“别告诉了一城，先去医院吧，省得他担心。”刚说完，咳嗽几下，又是一口鲜血滴在了积雪上。

白一城母亲赶紧扶着老伴儿向路边走去，她一边摆手叫车一边搀扶着白一城父亲。

出租车见到这种招手的乘客早已溜之大吉，等了十多分钟，始终没有一位出租车肯停下，白一城母亲麻木、焦急、无助的望着路边一辆又一辆的空出租车。这时，一位带棉帽子的男子走了过来，喊道：“你们要去哪啊？”

“医院。”白一城母亲仿佛看到了希望。

“哪个医院啊？奉市这么多医院。”带棉帽子的男子继续问道。

“去最近的医院。我老头子好像得了急病，我们刚到奉市，哪里都不熟悉。”

“听你们口音是川州人吧。咱们是老乡，这样吧，我带你们去奉市第二人民医院吧，是三甲医院，离得不远，赶紧上车吧！看见喝酒的和得病的，出租车肯定不会停车的！”

白一城母亲内心很感激，扶着老伴儿上车后，还一直感谢这位小老乡。带棉帽子的男子边开车边道：“这位阿姨，咱们虽然是老乡，可我这跑运输的也需要成本，我今天也算是救急，帮了你大忙，这……”

“打车费一分不少！”白一城父亲有气无力的说道。

“老爷子，有你这句话就好说！从火车站到奉市第二人民医院，平时要50块钱，今天情况特殊，你看……”

“给你100元，赶紧开车！”白一城父亲心里清理这位老乡要趁火打劫。

天越来越黑了，白一城母亲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这下她真的慌了，怕万一事情严重，如果联系不上儿子儿媳，那可怎么办？看着车来车往的街道，二位老人坐在车里觉得这个城市陌生极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白一城母亲面对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愣住了，这时一名穿护士服装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她赶紧问道：“大夫，我看病！”

“看病就要挂号！”这名工作人员说完就急忙的走开了。

白一城母亲扶着老伴来到窗口挂号，这时一名导诊的大夫喊道：“窗口人多，旁边有自助挂号机和取号机！”

白一城母亲内心十分焦急，赶紧扶着老伴儿来到了旁边的自助挂号机前，很快，一会儿工夫就排到了白一城母亲，她挺高兴，可是看着闪烁的荧光屏，她照着别人的法子点了几下仍是没反应，几分钟后，后面的人不耐烦了，大声说：大妈，你在网上挂号了吗？

白一城父亲回过头，轻声道：“啥？还要在网上挂号？”

“大爷您让让吧，网上挂完号后才能在这儿取号。”后面的小伙走到前面，点了几下便取走了挂号单。

医院内，二位老人无助的站在大厅内……

此时的白一城更是焦急万分，他在火车站门前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父亲和母亲，打电话也是关机。

漆黑的夜晚，寒冷的火车站，一颗慌乱的心……

第208章：幸福的底线

白一城的父亲和母亲相互搀扶着站在医院大厅内，从下火车到医院过程中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中让二位可怜的老人感受到了大城市的残酷。老人已经成为科技新时代的“难民”，白一城母亲刚准备返回窗口去挂号，这时白一城父亲又是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瞬间，医院大厅的地砖已是血迹斑斑

这时，服务台工作人员快步走了过来，询问情况后，赶紧带领着二位无助的老人走向了急诊区。医院保洁一副生气的样子，拿着拖布走到大厅，气冲冲的擦着地面上的血迹，仿佛与地面有仇一般。

此时正是医生下班的交接时间，急诊处排满了就诊的患者，白一城父亲躺在移动病床上，然后告诉白一城母亲，赶紧给白一城打电话，告诉儿子今天家中临时有事，下午已经乘坐火车返回川州，改日再到奉市，让他早些回家休息。

“突然坐火车返回川州？儿子能相信这个理由吗？”

“那你总不能让儿子在车站傻等着吧！这边如果没有大碍，稳定下来再告诉一城吧。”白一城父亲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轻声道，“万一怕是不好的疾病，死活不能跟儿子说！”

白一城母亲眼里喊着泪花，在墙角处插上手机电源，然后拨通了白一城的电话。

“一城啊，你现在在哪啊？”铃声刚刚响起，白一城就接听了电话。

白一城焦急的问道：“我一直在火车站出站口，妈，你跟我爸去哪了？”

“别说了，一出门家里就出事了，邻居打电话说家里失盗了。我跟你爸赶紧做火车又赶回了川州，刚才手机没电了，没来得及跟你说。改日我们再来奉市！”白一城母亲强颜欢笑地说着善意的谎言，此时泪水已经流过了脸颊。

白一城总感觉哪里不对，直到挂断电话还在嘀咕：“怎么突然又返回川州老家了呢？太奇怪了！”

刚放下电话，赵一帆的电话便呼了进来，电话的另一头充满了火药味儿。

赵一帆问道：“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接到爸妈？今天可是三八妇女节，再晚一些的话，饭店的座位就被取消了！”

“爸妈又返回老家了，家里发生点状况！”白一城有些不耐烦。

“啥？说来就来，说回就回啊？等了这么久，说不来就不来啊？”赵一帆像火药桶，仿佛随时就要爆炸。

“我也很纳闷，好像有事瞒着我。”

“我看是你们全家瞒着我吧，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未过门、没领证的儿媳妇！”赵一帆有些急了。

“有话好好说，别发脾气！”白一城边走向停车场边劝说赵一帆。

“发脾气？发脾气其实是为你好，我是怕你出什么意外！我说的话你能不能认认真真地对待！你总是不停的忙，我向你发脾气，是因为你没有时间陪我聊天，爱生气是因为太在乎！今天是妇女节，我多希望你能我一份惊喜，可是我却因为你的父母被放了鸽子，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有时，女人是最讲理的动物，她的脾气往往起因于各式各样的理由。有时，女人也是最不讲理的动物，因为她的理由经常令人无法理解。赵一帆就是这样，性如烈火，语快心直，她可以为了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发一场大得不能再大的脾气。

白一城莫名烦躁，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火闷在胸口，像要炸开！她不愿意再听赵一帆发牢骚，只好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急诊室内，白一城父亲时不时还咳着鲜血，晚班的急诊大夫对白一城母亲道：“先去办住院吧，先打点滴把血止住，然后再做个检查。”

白一城母亲凑到医生身边，轻声问道：“大夫，这能是绝症吗？一直咳血，我看着挺吓人！”

“现在还不好说，做完检查再看吧。赶紧去住院处吧。”医生看了看白一城母亲，“住院需要押金五千元，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带银行卡了。不过，大夫，我多问一句，农村合作医疗在这里能报销吗？”

“那得看住院处用的什么药，先去打点滴吧，治病要紧，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报销的问题。”

后面排队的急诊病人家属催得紧，白一城母亲只好转身来到老伴儿身边，然后一个人笨笨重重的推着病床，边问边打听来到了住院处。

半个小时后，白一城父亲终于打上了点滴，他痴痴的看着点滴机械重复的流动，白一城母亲则一筹莫展的坐在床边。点滴打完，又扶着白一城父亲做了紧急检查，结果一出来，老两口终于把心放下了，原来是甘露醇的冰碴划破了白一城父亲的胃粘膜，这才导致胃里出血。

白一城父亲终于有了笑容，坐在病床上对老伴儿说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今天应该高兴才对，幸好不是要命的疾病！”

白一城母亲终于静下心来，突然道：“哎呀，给儿子拿的蚕丝被丢在火车站了，打车时太匆忙，光照顾你，给蚕丝被忘了！”

“行了，咱不要了，这叫破财消灾！”

当遇到灾难和不幸时，适度地降低一下幸福的底线，有助于调整心情，渡过难关。白一城父亲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对待生活和人生的态度更为豁达。人生总是这样，学会把幸福底线画得低一点，每天便能感到丝丝的幸福。

白一城母亲眉宇间的愁云还未完全消散，老伴儿肠道里的息肉究竟是良性还是恶性还不得而知，她看着手机里白一城的电话号码，心里默默的念道：“如果儿子在身边该多好啊！可又不敢告诉他，影响工作不说；万一息肉是恶性的，这对一城来说将是知名的打击！”

此时的白一城已经回到了新房家中，赵一帆穿着睡衣，噘着嘴大吵大闹，白一城无法忍受，只好一个人来到阳台吸烟。

“已经戒烟了，是男人就别再抽烟！一个大老爷们，装什么委屈！”赵一帆追到阳台喋喋不休。

“够了！别说了！”白一城提高了音调。

“你父母虚晃一枪，你还来劲了？你们一家三口真行！白一城，算我看走眼了！”

赵一帆彻底爆发了，白一城无法忍受。此刻，他只想喝酒，气冲冲的离开新家后，他把电话打给了程向前……

第209章：状况不断

深夜，一家火锅店内，白一城与程向前聊的甚欢。程向前手里夹着一支玉溪香烟，嘴里吞云吐雾的说道：“人和人，别说配不配，看这打火机没，一块钱的打火机照样能点着上档次的香烟。再看这桌子上的火锅，几百元上千元的一桌菜，还是离不了几元钱的底料。一城啊，这些年我一直很关心你的婚姻问题。刚刚过了新年，你又老了一岁，依我看啊，你也别挑来选去的，找个差不多的女人就结婚吧。看着你单身我就特别的着急！”

定安集团内部，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赵一帆与白一城的私密关系，包括与白一城私交甚好的程向前。为了小花匠礼品商行的长期利益，白一城故作摇头苦笑：“程哥，婚姻上的事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还是说说工作上的事吧！”

“嗨，工作上的事，我早就看开了，企划部就是我的最后归宿！这里虽然没啥发展，考核也一般，但至少落得个清静。这职场啊，就如同小小的江湖，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职场有职场的讲究，如果不懂规矩，只会被淘汰。守着兄弟，我说句实话，我承认，我就是职场上被淘汰的人，我就是被朱总淘汰的人！我现在是难得清闲，难得糊涂啊！”程向前嘴里说的轻松，实则一肚子抱怨。

白一城补充了一句：“不受百炼，难以成钢。程哥，你还年轻，机会还很多，以后肯定会东山再起，大有作为！”

“有啥机会？位置和机会都给了那些上了位、排上队的人。就像最近传的风风火火枫州负责人一事，背地里很多人都在运作，依我看啊，最终老朱还得派自己的嫡系接替刘一勇！一城，我现在把话放这，枫州负责人不是王秀梅就是徐国庆！”程向前咬牙切齿，狠狠的喝了一杯啤酒，开始习惯性的引经据典，“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来，兄弟，再干一杯！”

白一城也跟着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缓缓道：“这事我也听说了。王秀梅经理随同朱总一起到访过枫州，徐国庆经理接替枫州一事，传的也是风言风语。”

程向前一抹冷笑：“我说一城，老朱的这两位左膀右臂，哪个接替枫州也都够你喝一壶的了吧！”白一城轻轻点点头，看着酒杯沉思，程向前挥舞着臂膀接着道，“王秀梅是条老狐狸，当初在市场部玩过的那些套路你也是了解的。徐国庆更不用提了，表面上仁义君子，背地里净干一些让人瞧不起的勾当。当初要不是他排挤你，你也不至于到枫州工作吧？”

白一城道：“程哥，说句心里话，虽然现在我接任枫州支公司营销部，但一天都没坐稳当。不瞒你说，马总准备年后借调我到集团总部，去支援e化项目。”

程向前眼珠子一咕噜，问道：“当真？”

“当真！”

“兄弟，这可是好机会啊，现在公司上上下下十分重视e化项目，据说以后公司的产品和管理都要转到线上，集团总部都已经新成立了电子商务部，一旦e化这个项目开始推进，分公司肯定会需要一批人才筹备和推进新兴项目。机会！这绝对是机会！如果你借调到总部化团队，参与了项目援建，以后回到奉市那可是香饽饽啊！”

“我有心到借调到集团总部，可是家里人不同意，不说了，一言难尽……”白一城想起了赵一帆的坚持与反对，又默默的喝了一口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人离开火锅店，程向前坐在出租车上开始琢磨起e化团队借调这件事情，他认为这是很好的一次机遇。在前程和利益面前，程向前把与白一城的感情放到了一旁，他很看重这次机会，准备铤而走险，明天找自己的靠山马总谈一谈借调人选事宜。作为机会主义者，程向前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宝贵的机会。

白一城回到家，开始了与赵一帆的冷战。平时的赵一帆霸道中带着一丝可爱，精明中带着一丝天真，可这次的冷战让白一城逐渐感到对未来婚礼的无力感。他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默默的点起了一支烟。

第二天清晨，赵一帆穿着粉色的珊瑚绒冬季睡衣，静静地站在沙发旁，白一城渐渐地睁开了双眼，睡衣上的一只小兔子正开心的咧着嘴，顺着睡衣，抬头往上一看，赵一帆绷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心真大，还能睡着？”

“怎么了？”白一城慢慢地坐了起来。

“啪”的一下，赵一帆把一条怀孕试纸扔在了白一城面前的茶几上，然后默不作声的走开了。

白一城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怀孕了！”赵一帆说完就走进了卧室，然后狠狠地锁上了屋门。

一听“怀孕”二字，白一城脑子立刻清醒过来，他望着茶几上的怀孕试纸，久久不语。

白一城走进厨房，笨拙的煮了一碗鸡蛋面，然后来到了卧室。敲了半天门，赵一帆冷冷的说道：“我告诉你，白一城，这孩子肯定不能打掉，我妈活着的时候说了，打胎就是杀生，我年纪也不小了，有了孩子就该生下来。你想想以后咋办吧？工作能不能申请调回奉市？有了孩子就要落户口，落户口就要领结婚证，领了结婚证小花匠礼品商行如何经营？一旦被公司查出你与礼品公司有牵连，耽误的可不止你自己的前程，还有我们娘俩的后半生幸福！今天我不想跟你吵架，咱们都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

白一城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可是卧室之内一直没有回应，白一城继续诉说，赵一帆拦住：“好了，我累了，我想休息。”

白一城无可奈何，只好回到客厅沙发上静坐。此时的白一城心里放不下的还有父亲母亲，他拨通了川州老家的电话，心里嘀咕着：“昨天爸妈返回川州，今天早晨应该能到了吧？不知道家中失盗情况如何？”

“嘟……嘟……嘟……”川州老家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白一城预感不对劲，紧接着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在白一城的逼问下，母亲终于在电话里说出了实情！白一城放下电话，穿起外套就直奔奉市第二人民医院住院处……

第210章：深夜的决定

虽然正值正月，奉市第二人民医院依旧人满为患。住院处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白一城快步走进电梯，一股莫名的恐惧侵蚀着他的大脑，走进病房，第一眼便看见了熟悉的父亲和母亲。

瞬间，白一城的眼眶湿润起来，他来到父亲病床前，久久不语。母亲一夜没睡，看见儿子来到医院，赶紧起身，道：“一城，你来了，赶紧坐，坐这吧。”

“妈，出什么事了，怎么住院了呢？住院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还瞒着我！”白一城有些生气。

没等白一城母亲回答，父亲打着点滴，靠着床上笑呵呵回道：“这叫耗子腰疼，多大个事！也怨我，吃东西太急，把胃粘膜刮坏了。再打几天点滴就可以出院了。”

白一城看着父亲干瘪的脸颊，伤心的问道：“是不是不能吃饭，只能打营养液？”

父亲笑了：“每天不用吃饭，还挺省事！”

白一城看着病房里嘈杂的环境，转身来到护士台，询问有没有好一点的独立病房。护士头都没抬，回道：“专属病房和单间都满了，这里是二院，病床紧张的很！”

医院是一个使人终于把命看得比钱更重的地方，白一城恳求道：“单间病房多少钱？我不怕贵，我只想给老人找一个好一点的住院条件，拜托了！”

“对不起，这里真没有单间病房！托人找关系的很多，照样寻不到独立病房。刚才不说了嘛，这里是二院，病床很紧张！”护士回答的很坚决。

白一城只好离开护士台，然后来到住院处一楼租了一个单人折叠床。回到病房，他向母亲询问了病情和用药情况，然后准备带母亲到家中，今晚自己在医院陪护父亲。

父亲道：“难道把我当三岁孩子？你们俩都回去休息，晚上这里有护士，我自己不会有事的。”

“怎么能把你一个病人扔这里呢！何况这里是奉市，又不是川州！”白一城执意不肯。

父亲也知道儿子性格，只好妥协的安慰道：“好吧！一城，你自己在这陪我就行，让你妈回家吧。她一直想看看新房子呢！”

母亲对着白一城说道：“儿子，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只有躺在病床上才知道，其实什么都不是自己的，唯独身体是自己的，最重要的只有健康，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

父亲紧接着又开了几句玩笑，白一城自言自语道：“真是忧事不忧，喜事不喜！”

“你说啥？”母亲听出儿子话里有话。

白一城继续道：“我爸住了院，算是不幸之事，可是你看我爸，自打我进屋，一直乐乐呵呵，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真是忧事不忧！再看我，虽然有一件喜事，但根本高兴不起来！”

“啥喜事？儿子！”母亲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菊瓣似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白一城直言道：“赵一帆怀孕了！”

“啊？怀孕了？啥时候的事？”父亲和母亲都很惊讶。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这当然是喜事啊，咋还喜事不喜呢！”父亲问道。

白一城道：“一帆怀孕是喜事不假，但我和她还没有结婚证，领取结婚证就会影响以后礼品商行的业务，而且一帆怀孕需要人照顾，我工作在枫州，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父亲盯着吊瓶，缓缓道：“结婚生子是人生大事，其他事情都可以慢慢解决！”

“是啊，一城，赶紧去领结婚证吧，要不孩子生下来可就成黑户了。”母亲在一旁附和着，白一城沉思不语，默默地计划着后续的打算。

到了晚饭时间，白一城把母亲送回了自己家中，母亲拿着水果和补品来到赵一帆房间，微笑道：“一帆啊，恭喜啊，听一城说你有喜了！”

赵一帆站起身，双手握着白一城母亲的手，一抹眼泪流了出来，哭泣道：“妈，你来了，我爸呢！”

“一帆啊，你可要注意情绪！真是说来话长，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你爸在医院打点滴，过几天能来看你。”白一城母亲轻描淡写的介绍下，然后继续道，“本来带了一床蚕丝被，一着急，丢在了客运站！下次妈再给你带来。”

“不用，不用，家里什么都不缺！”赵一帆把白一城母亲请到了客厅沙发上。

白一城母亲拉着赵一帆双手，看着儿子崭新的房子，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白一城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完毕，然后独自驾车返回了奉市第二人民医院。

路边，一位穿着职业装的中年女人站在公交车站，边吃着面包边流着泪，也不知她刚刚经历了些什么。或许这就是生活，对谁都一样，毫不留情面。回到医院的病房，白一城又深深体会到生命的脆弱和无奈。

隔壁病床的老奶奶半夜突然伤口冒血，紧急推走去抢救。凌晨，还有一位重症患者，当晚送进来，清晨就离世了。白一城无法入睡，独自一人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看着住院处这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看到躺到病床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各式各样的病人，他心里十分难受，整整一夜他都在思考工作和生活的意义所在……

到了父亲打点滴的时间，白一城把护士带进了病房、此时的父亲正躺在病床上微微入睡，他望着父亲两鬓的白发和眼角的褶皱，心中酸楚十分。

白一城心道：“这个社会，家财万贯的父母只是少数，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父母，他们起早贪黑地工作，一点一点挣钱，其实都成为了孩子的口中饭和身上衣。自己的父亲虽然没有太大的本事，但他给到自己的确实生命的全部！到了这个年龄，父亲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是时候该陪陪父母了！”

护士打上点滴便离开了病房。父亲脸上蜡黄，没有一点血色，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

白一城坐在折叠床上，默默地在内心深处做出了决定：“不论有什么困难，坚决不到总部借调，想尽一切办法要调回奉市，另外争取把父母接到奉市一起生活！”

第211章：军令如山倒

俗话说：军令如山倒。

白一城接到办公室郝思家主任的电话后，准备赶回枫州支公司营销部。奉市第二人民医院病房内，白一城看着病床，心中十分酸楚，当前的处境十分艰难，医院有父亲，家中有孕妇。此时的白一城对事业和工作暂时失去了激情，他来到病房走廊拨通了刘一勇的电话

本想在电话之中把当前的难处交代一下，然后请几天年假，待父亲出院后再回到工作岗位。谁知刘一勇坚持让白一城尽快回到枫州营销部，电话里说今天有重要工作商议。

白一城无奈，只好告别了医院的父母，然后回到家中又安抚了刚刚怀孕的赵一帆。

也许白一城并没有错，这是理性的选择。人生，总得先解决了生计问题，再追求其他高质量的生活。

吃了一碗奉市地地道道的老四季抻面，白一城驾驶着二手别克便奔枫州而去。

就在白一城返回枫州支公司的路上，红山县的经营出现了一些矛盾。

今天会议之上，新任经理辛大力不顾销售队伍的反对，坚持把旅游方案改为以往的实物奖励。以毛旺为首的销售团队公开质疑辛大力，毛旺态度十分强硬，挥舞着戴着欧米伽手表的手臂，厉声道：“大力经理，营业厅今年对销售团队的激励方案已经确定为北京四日游，如果最终变更方案奖励形式，我要投诉到支公司！”

辛大力端着官架，淡淡道：“旅游方案是白一城制定的，而且仅仅是口头研讨，并未报备到支公司。变更方案并没有违反公司规定，你上哪投诉都没用！”

其他几位销售经理也支持毛旺，接着话茬，抱怨道：“营业厅总是实物奖励，缺乏新意，销售人员不兴奋啊！以前吕经理在任期间，奖励的炊具、餐具和床品现在还堆放家里，自己用不上，客户也不喜欢。旅游方案”

辛大力强行打断了大家的抱怨之声，斩钉截铁的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做了多年的营销部经理，心里清楚的很，实物奖励是投产比最高的一种激励，作为公司管理干部，我要为公司的业绩发展负责。你们呢？你们只为了自己的佣金和福利！”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仍是没有结果，最后大家不欢而散。辛大力黑着脸走回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他把几名骨干员工喊了过来，问道：“大家对今天的会议有什么看法？”

韩得志是务实能干之人，说话不会拐弯，第一个发言道：“经理，我认为销售经理的意见可以参考，这些年，实物奖励缺乏新鲜感，旅游方案更能刺激队伍的产能贡献。”

辛大力绷着脸，缓缓道：“如果事事都依着销售队伍，那我们的工作可是很被动啊。一旦被销售人员牵着鼻子走，我们作为公司的管理人员也就失去了对队伍的掌控力。”辛大力环视了一下在座人员的表情，继续道，“实物奖励虽然比较传统，但是兑现起来非常的灵活。旅游奖励是很新颖，但有一定的风险。试问红山县当地有没有资质过硬的旅行社？最终方案兑现的过程谁有操作经验？一旦外出旅游，遇到不可控的事件，谁来买单？造成的影响谁来负责？是旅行社还是红山县营业厅？”一连几个问句，把在座的员工问的哑口无言。

虽然职场的红山霸业装饰已经全部更换，但不少员工对白一城时期的红山霸业所提倡的一些列举措仍然热血沸腾，这其中就有口快心直的铁子。此时，办公室内静的可怕，外面的汽车鸣笛声清楚的破窗而入，铁子抬起头，淡定的回道：“经理，红山县虽然经济落后，但不乏有实力的旅行社，一个经常跟我打台球的老哥就是旅行社工作人员，听他说国外的团都可以接。至于兑现细节，兄弟们可以摸着石头过河，总有第一次嘛！”

“谁敢冒这个险？出了问题谁负责？铁军，你敢负责吗？”辛大力吹胡子瞪眼睛，对铁子十分不满。

“旅行社的事情我尽快联络一下，如果可行，还请经理考虑一下旅游方案。”铁子回答的软中带硬。

辛大力有些焦头乱额，完全听不进员工的意见，只好终止了会议，然后示意大家回去各自工作。

本来今天想利用会议，统一管理人员和销售人员的思想，然后借机把自己的礼品供应商引入到红山县，虽然县里的运营费用不及枫州支公司营销部，但苍蝇腿也是肉，毕竟在这里，自己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谁料看似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激发了自己与大家的矛盾。

众人离开，辛大力思考片刻，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向直属领导刘一勇汇报一下。辛大力是职场老油条，他知道是时候该给刘一勇打个电话了，自己已经来到红山县多日，已经与上级失去了联系，如果不能做到“凡事有交代，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音。”那恐怕自己以后真的就要困在红山县了。

白一城刚刚进入刘一勇办公室时，办公座机便响了起来。刘一勇见号码段是红山县的分机号便知是辛大力，他没有接听，而是径直走到门外，告诉秘书于小慧回话红山县辛大力经理，让他一个小时后再来电。

白一城心中暗道：“难道真有重要事情要商议。刘一勇竟然把红山县负责人的电话推到一个小时以后！”

刘一勇关上办公室门，示意白一城坐下，然后一边沏茶一边问道：“你父亲的病情怎么样？”

“这个礼拜能出院！感谢领导关心！”

刘一勇道：“今天这件事你还要多理解，我喊你回枫州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白一城端坐在沙发上，沉稳道：“领导请讲！”

“军令如山倒，明天我将到奉市分公司上任，接替朱总以前的岗位，也就是营销总经理一职！”

其实，刘一勇离开枫州早已不是新闻，但白一城没有料到如此之快，他赶紧表示祝贺，然后客气的问道：“领导，冒昧的问一句，不知是哪位领导接任枫州支公司？”

“说来也巧，她是你的老领导，行政部王秀梅经理。”

一听到“王秀梅”三个字，白一城脑袋“嗡”的一声，真是怕啥来啥，曾经在市场部就被王秀梅冷落，如今又要与她共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212章：布局

枫州支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刘一勇感慨道：“都说少年骑竹马，转身便是白头翁。一转眼，我在枫州已经工作了将近二十个年头，如今也要离开家乡奔赴新的战场了！”

白一城道：“刘总高升，这是公司对您这些年工作的认可。祝福刘总在新的岗位上乘风破浪，再创佳绩！”

刘一勇笑了，拍了拍白一城肩膀，然后站起身来到罗汉松前，背着手缓缓道：“这棵罗汉松跟了我很多年，确实有些舍不得啊。盆栽如此，何况人呢？枫州的干部和员工当中，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据我了解，奉市分公司我下辖的六个前线职能部门当中，干部层级以上的编制早已满编。我心里清楚，你一直想回奉市工作，我到了奉市，虽说是副总经理，也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本打算一同带你去奉市，一是编制无处安放，二是树大招风，你随我调任至奉市，自然会满城谣言。当前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暂时就在枫州营销部安心工作吧！”

白一城听出刘一勇的难处，人在高处，难免事事都要谨慎，便只好坦荡地回答道：“刘总大可放心，枫州这边的工作我随时向您汇报，虽然距离远了一些，但枫州支公司营销部也算您的管辖范围之内啊！另外，我在奉市分公司市场部工作了多年，许多同事还是熟悉的很，如果领导需要帮助，尽管联系我！”

刘一勇背着手，转过身，然后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给我推荐一位秘。朱总电话里说高秘书已经升迁去做办公室主任了，我刚到奉市，许多工作需要秘书协助处理，至于人选的能力和素质，你替我把握吧！一城推荐的人，错不了。”

刘一勇说完，白一城挠挠头，他没料到刘一勇会有如此请求，推荐秘书事关重大，白一城称考虑一番再做汇报。刘一勇点点头，然后开始说起另外一件事，就是马总借调白一城到总部e化团队一事。提到借调，白一城心跳开始加速，从医院病房那晚，他已决定留守枫州，不再借调集团总部。所以当刘一勇提及此事，白一城正在脑海里不断重复早已准备好的拒绝之词。

谁料刘一勇竟然和颜悦色的说道：“一城，马总借调你到总部一事，我打算与你好好的谈一谈。我与马总通了电话，已经解释了当前枫州的特殊情况，我将调任到奉市分公司工作，如果营销部经理再离开枫州，那很多工作将很难开展。马总非常理解公司的难处，最后决定借调另外一名干部到集团总部支援！所以这件事希望你不要有负担，事已至此，就安心在枫州营销部工作吧！”

白一城心中暗喜，轻轻挥手道：“领导，您多心了！我无所谓，一切听从领导的安排！请问领导，是哪位同事借调到总部？”

“是奉市分公司企划部经理程向前，上午我与他还通了电话。”

“原来是程哥啊！”白一城嘀咕着。

“怎么？你们认识吗？”

“何止是认识，以前在市场部，他是我的室主任！”白一城笑道。

刘一勇通过白一城又继续了解了一些奉市分公司的工作节奏和人事架构。到了临近下班时间，刘一勇不住的看手表，白一城心知刘一勇明天将到奉市分公司上任，今晚一定有工作和事务需要安排准备，便主动道：“刘总，时间不早了，您先忙，我先回营销部，有事你喊我。”

白一城离开总经理办公室后，并没有返回营销部，而是直接来到停车场，驾驶着别克轿车便驶向了枫州一家高档商场。

白一城边走边打听，来到了三楼一家紫砂壶专卖店，在店员的介绍下，白一城选中了一套紫砂茶具，由于价格较高，一直犹豫不决。

店员热情的介绍道：“先生，这套紫砂壶茶具虽然价格略高，但却是物超所值啊。这套茶具不仅工艺精湛，而且是紫砂质地优良，含铁量极高，吸水率和排气率是紫砂当中最高的。紫砂壶里外都不施釉，保持微小的气孔，透气性能好，但又不透水，并具有较强的吸附力，这是一般茶壶所不能比拟的。它能保持茶叶中芳香油遇热挥发而形成馨香，提高茶汤的晚期酸度，起到收敛和杀菌作用。用这款紫砂壶来泡茶，可谓是色、香、味俱佳！”

听着店员的介绍，白一城看了看时间，痛下决心，沉稳道：“就这套，开单吧。”

店员脸上乐开了花，一边写收据一边陪笑道：“这位先生真有品味，这件紫砂壶套装可以说是镇店之宝，许多顾客都中意这件……”

“紫砂的材质和工艺我不懂，我看中的是这套茶壶上的纹案！”白一城笑着继续道，“麻烦稍微快一些，我赶时间，谢谢！”

店员瞄了一眼茶壶上的罗汉松图案，指着另外一套价格更高的紫砂壶说道：“要说花纹，还是那款雕刻的美观大气。你看，图案是纯手工雕刻，这条纹龙形聚神聚，霸气十足，浑然天成！”

白一城笑道：“我喜欢这款罗汉松图案！”

店员转头又开始夸紫砂壶上的罗汉松图案：“这款绝对是匠心之作，很有禅意，能选这款的顾客，肯定是生活洒脱之人”

结完账，白一城抓紧返回了公司地下停车场，他打电话给刘一勇的司机小高。司机到停车场后，他把紫砂壶套装放进了黑色大众车内，然后又塞给小高一条玉溪香烟。

事情办完之后，白一城返回了职场，他见总经理室办公室内亮着灯光，便敲门走了进去。

这时，刘一勇正对秘书于小慧安排一些明日工作交接的琐事，见白一城敲门进入，便草草结束了与秘书的对话，然后示意白一城先坐下。

一会儿的工夫，二人交谈结束，秘书于小慧微笑着离开了办公室，刘一勇转过头问道：“怎么了？一城还有什么事情吗？”

白一城直言道：“刘总，明天您就离开枫州了，我特地给您准备了一份礼品，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礼品我已经放车里，一会儿司机小高会给您。”

刘一勇大手一挥，缓缓道：“不就是工作调动嘛，搞的这么客气！心意我领了，东西明天让小高给你送回来。”

白一城劝说道：“领导，只是一套紫砂茶具，您就收下吧！既然办公室这颗罗汉松带不走，那就把紫砂壶带走吧，壶上雕刻了罗汉松图案，刘总应该能够喜欢！”

刘一勇对这份礼物挺满意，一边点头一边笑吟吟的回道：“好好，让你破费了！”

随后，白一城话锋一转，沉稳道：“刘总，刚才你不是让我给您推荐一位新秘书吗？”

刘一勇正色道：“是啊！奉市分公司你比我熟悉，如果有合适的你就引荐一位。于小慧就很不错嘛，当时也是你从红山县推荐到枫州的。”

白一城道：“领导，不瞒你，奉市分公司六个前线职能部门中，还真有一位适合做秘书的人选，这名员工不仅头脑灵活，而且踏实能干。”

“谁？”

“奉市分公司市场部负责产品推动的梁喜旺！”

刘一勇点点头，然后问道：“名字怎么写？”

白一城知道刘一勇已经初步同意，便大胆介绍道：“梁是梁山的梁，喜是喜庆的喜，旺是兴旺的旺！”

“名字很喜庆，很吉利啊！”刘一勇说着，把梁喜旺三个字记录到了日记本上。

白一城借机又说了很多梁喜旺踏实负责的工作案例，刘一勇频频点头，但是眉宇之间仿佛一直飘着一朵乌云。白一城观察敏锐，机警的问道：“领导，我看您好像有心事，难道梁喜旺不符合你对秘书的要求？”

刘一勇直言道：“一城推荐的人员错不了，错不了！只是明日将到奉市，一想到离开家乡枫州真是舍不得啊！特别是家里的孩子还有半年就要出国留学了，离开枫州后，最想念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啊！以前司机小高每天都会在放学时把他送回家。我离开枫州后，这孩子就得住校了，他妈妈在检察院，整天加班处理案子，更是照顾不上。我怕这孩子一旦住校，就会散漫起来，哎，不说了，不说了……”白一城心中默默的记下这件事。

刘一勇是白一城在定安集团的最大靠山，他心里清楚，只有为刘一勇多解决一些棘手问题，才能为自己返回奉市增加筹码。

俗话说：吃过黄连，才知糖甜。自从得到刘一勇信赖和赏识以来，白一城的事业可谓是平布青云，不仅升任至枫州营销部经理，更是为小花匠礼品商行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订单。所以未来只有继续利用好刘一勇的关系资源，才有可能重返奉市，事业才有可能继续发展。

今天白一城赠送紫砂壶是正常礼节，但推荐梁喜旺做刘一勇秘书却是一步妙棋，未来刘一勇在奉市分公司的风吹草动都可以通过梁喜旺得知，一旦找机会再解决刘一勇在家庭上的后顾之忧，未来刘一勇这座靠山一定会发挥惊人的力量！

有时候，在职场当中，让领导欠自己人情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智慧。

晚间，白一城离开了职场，他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另外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应对王秀梅。他心里清楚，如果与王秀梅的关系处理不当，合作不够顺利，未来在枫州自己将是一番水深火热的局面。

回到公司租的房屋中，已经戒烟的白一城点燃了一支南京香烟

夜很静，人也很静，只有烟雾袅袅上升。直到午夜，白一城终于露出一抹微笑，然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他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的休息，因为明天他要热烈欢迎王秀梅到枫州上任！

一场好戏又要开始了！

第213章：新领导

曾经程向前被王秀梅排挤到长城营业厅时，对白一城说过一句话：“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

当时的白一城对这句话感触不深，他还依稀记得程向前习惯性的谈古论今对他说道：“在《三国演义》里，曹操煮酒论英雄时说过，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的时候能吞雨吐雾，小的时候能隐介藏形，升的时候能够飞腾在宇宙之间，隐逸的时候，能够潜藏在波涛之内，龙乘时而变，可比世间英雄！”

此时的白一城对这句话感触良深。在定安集团，想往上走，就要像龙一样，要懂得顺时而动，要根据不同局势，调整自己对待人或事的态度和方法，以此掌握主动。只有可曲可伸才会走上一条通畅的仕途大道。

漆黑的夜晚，白一城安静的分析了自己在枫州的人脉和资源，此时的白一城早已不是当年市场部的普通员工，王秀梅上任后，需要白一城推动支公司业务发展，而白一城与王秀梅之间并无直接矛盾，只是当年王秀梅更偏袒张洪涛而已。白一城重新审视了自己，作为枫州支公司营销部经理，手中握有业务推动和运营费用的大权！不仅省公司有靠山刘一勇，身边还有很多支持自己的掌权派，比如：办公室主任郝思家，产品元老盲人王叔，总经理秘书于小慧等等。

当晚，白一城决定专心辅佐王秀梅，凭借自己的踏实能干和在枫州的工作经验，应该可以很快可以赢得新领导的信赖。

第二天上午，白一城来到营销部便组织了一次重要的部门早会，他安排姜大维主任将全年运用费用和使用规划尽快拿出成型的报告。姜大维认真地点头，白一城半真半假开玩笑道：“这份费用规划报告一定要认真对待，近期我要向新领导汇报。员工撰写完毕，大维主任一定要做好最后核实工作，最好连标点符号也不放过！”

部门员工纷纷微笑，姜大维知道此事十分重要，便又在日记本上重点标注了一番。

交代完费用工作，白一城又嘱咐王帅主任尽快拿出全年的业务推动规划。王帅不以为然，轻声道：“放心吧，白经理，规划报告都是现成的，每年的我都有，改一改就可以！”

“王帅主任可是艺高人胆大啊！不过这份年度推动规划还是要求真务实一些，新上任的王秀梅王总以前可是做过市场部经理啊，省公司整天与报告打交道，王秀梅王总可糊弄不得啊！”王秀梅还没上任，白一城就已经改口称王总了。

王帅笑嘻嘻的回道：“白经理，你在市场部时，是王总的下属，应该了解王总对报告的细节要求。这次报告我亲自制作，不过还得请白经理多指点啊！”

白一城道：“这次的报告一定要务实，不要谈一些假大空的想法和不切实际的动作。还是那句话，要求真务实！枫州支公司当前高速发展的成绩和一些隐患都可以在报告当中提出来。到时，我会向王总详细汇报。”

交代完工作，白一城又强调了一番个人职场着装礼仪，最后嘱咐部门员工回到座位要收拾一下职场卫生，中午他要亲自检查。

部门会议结束，白一城打电话给郝思家，询问今晚是否迎接新领导，有没有晚宴安排。郝思家回复刘总忙着准备与新领导交接工作，这项工作并未安排。白一城告诉郝思家，枫州干部当中，只有他曾经与新领导共事过，所以今晚的迎新晚宴由营销部牵头组织。

安排完一些琐碎工作，白一城一看手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按照秘书于小慧的答复，王秀梅应该很快到达枫州职场。他赶紧拿出手机，给王秀梅发去一条微信，信息内容很短，只有四个字：欢迎王总。

几秒钟的工夫，王秀梅的信息便回了过来，内容也很短，只有三个字：好，谢谢。

白一城心道：“信息竟然回复的如此之快，看来王秀梅很在意枫州的风吹草动！”

临近中午，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在了枫州支公司领导专用停车位，后车门被保安缓缓开启，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马丁靴从车里先伸了出来，脚跟站稳后，紧接着一位个头不高的中年妇女眨着杏眼从车里走了出来。

这时，刘一勇带领着白一城等诸多干部一同鼓掌，白一城见另一面后车门一直没有开启，便赶紧打开。这时，朱总穿着长款羊绒大衣，神采奕奕的走了出来。

“朱总，您好！欢迎来枫州！”白一城礼貌的问候着。

朱总呲着一口淡黄色的烟牙，微笑道：“你好啊，白一城。听说你现在调回枫州了。”

“是的，领导。年后刚刚从红山县调回枫州。”白一城回答的干净利索，没有闲言赘语。

朱总微笑着向刘一勇等人热情的挥手，众人前呼后拥的跟着几位领导走向了会议室。枫州干部对朱总十分敬畏，一个劲儿的微笑着带路，而对王秀梅又不了解，只是与她轻微的点头示意。

朱总和刘一勇边聊边走进了职场，白一城三步并两步，赶紧冲向了王秀梅身旁，然后微笑道：“王总，欢迎，欢迎！以后又可以与领导一起共事了！”

王秀梅初到枫州，对周围的干部并不熟悉，便与白一城热情的叙起旧来，白一城一边介绍枫州支公司的概况一边轮番介绍身旁的各部门干部。从下车到会议室，大概几分钟的时间，白一城如火般的热情让王秀梅略生好感。

会议室之内，大家都在闲聊等待着会议开始，白一城主动坐在了王秀梅身边，然后轻声道：“王总，您今晚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王秀梅瞪着杏眼，转了几圈，微笑道：“没有其他安排。”

“那真是太好了！今晚，营销部做东，带领各部门领导同事一起迎接王总。”

“好，辛苦了！”王秀梅不苟言笑，还没上任就先摆起了总经理的架子。

这时，朱总坐在主席座对王秀梅道：“秀梅，刚才在车上你还说对枫州人生地不熟，你看这不有白一城经理嘛，他可是你以前的部下啊！”

王秀梅笑道：“领导，当年我的结婚视频还是白一城帮我制作的呢！”

“你看，工作和生活都离不开白一城啊！一城，以后你可要辅助好新领导啊，营销部可是支公司的核心部门，容不得半点闪失啊！”白一城认真沉稳的点点头。

这时，朱总清了清了嗓子，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知道，这是会议开始的信号，便开始有模有样的翻开笔记本。

第214章：走向成熟

枫州的天仍然是是灰蒙蒙的一片，空中飞舞的尘埃把所有的物体都笼罩了起来，整个城市都仿佛浸泡在牛奶中一般。

枫州支公司会议室内，众多干部分列两侧，朱总犹如梁山泊头领一般，挥舞着手臂，激情彭拜的做着演说。

“枫州出干部！”这是今天朱总一直挂在嘴边的言语，他讲完话，又邀请刘一勇发表几句感言。

刘一勇虽说是枫州支公司总经理，但今天省公司总经理朱总在场，他知趣的客气道：“俗话说：员工好，赛金宝。这些年枫州取得成绩离不开诸多干部的共同努力，我刘一勇何德何能，只不过是按照省公司的要求，坚决落实工作罢了。要我看啊，枫州的成绩一是归功于省公司对业务发展的战略部署，二是归功于枫州将士们的顽强拼搏！”

“我说老刘，你就别谦虚了。枫州支公司一直可是全省标杆机构啊！单位负责人没有点真本事可做不来啊！”朱总一句一个老刘，故意拉近感情，“老刘啊，以后咱们可就要搭班子了，全省的营销推动工作就交给你了。奉市分公司每年都是优秀单位，但说实话，只是优秀而已，谈不上卓越。今年有老刘相助，我想带领着奉市员工向着全国最佳分公司奔一奔！这个想法虽然是我第一次在正式场合提出来，但在我心里已经酝酿很久了！”

刘一勇沉稳睿智，缓缓道：“打得一拳去，免得百拳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营销工作更是如此，要想高增长，必须要下狠功夫啊！领导给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做集团的最佳分公司！今年我一定带领全省将士全力以赴！”

刘一勇说完，会议室瞬间很安静，“啪啪啪”朱总带头开始鼓掌：“好！老刘有魄力！这个时代，没有人会记住第二，要做就做第一！”话音刚落地，众干部整齐划一的开始跟着鼓掌。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王秀梅的时间，朱总介绍完王秀梅工作经历，然后晃动着颈椎说道：“来吧，王总，讲几句！以后枫州就是你的主战场，在座的各位可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姐妹了！”

今天的王秀梅可谓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头齐肩的短发云朵般盘在后脑，露着光洁的额头，脸上化着淡淡精致的妆容，嘴角一直似笑非笑般微微展开，一双标志性的杏眼充满了精明和强势，时尚的白色棉衬衫扎进面料不菲黑色职业套裙中，穿着肉色棉丝的小腿在尖头高跟马丁靴的映衬下更显匀称。

朱总在场，王秀梅收敛着自己的气场，只是故作微笑道：“大家好，我是王秀梅，很高兴与大家共事！以前一直在分公司各职能部门工作，这是第一次到地方工作，都说带营销队伍很辛苦，我特意来自讨苦吃！老话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倒不想成为多么优秀的人，只想锻炼一下自己，以后我们共同学习，共同成长……”

王秀梅的这番客套话放低了姿态，这让在座的枫州干部点头称赞，郝思家坐在白一城旁边一边鼓掌欢迎一边低声道：“王总一看就是好领导，没架子，真谦虚！白一城只是点头笑了笑，没有言语，然后跟着热情的鼓起掌来，他心里清楚的很，王秀梅何等强势，枫州干部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会议结束，刘一勇和王秀梅陪着朱总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其他员工各自回到工作岗位。白一城刚回到经理办工座位，营销部姜大维主任主动请白一城审查费用规划使用报告。

白一城对营销部费用的科目金额和来龙去脉早已烂熟于心，他快速翻看一遍，发现几处纰漏，便对着姜大维说道：“大维，你看这份报告里，明年支公司的宣传和公杂费用的规划执行率应该不到80%，按照财务制度规定，是需要报备到集团总部的。你再仔细核对一下，争取费用执行率超过90%，这个是基准达标值，应该问题不大！”

王帅坐在姜大维对面，一边赶报告一边开玩笑道：“大维啊，大维啊，支公司每年都有几百万的费用，不花也是要收回的！让你花钱还不会啊？使劲规划可劲花！”

“要花也要花的合理啊，不能乱花！”姜大维回了一句，然后不再理会王帅，挠着头疑惑的问道：“白经理，整篇报告也没有费用的汇总数据啊，你怎么知道费用执行率不到80%呢！”

白一城笑道：“直觉而已！虽然各科目的详细费用我记不清楚，但整体的投入规划较往年少了几项，比如：年底的对联印刷制作费用、楼梯户外广告费用、春秋季客服节费用、还有半年一次的销售峰会都没有规划进去。差了这几项，费用执行率应该不足80%，你可以算一下。”

姜大维拿出计算器，认真的把报告里的费用数据大概计算一下，果然费用执行率不到80%，姜大维平日里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自认为对预算工作了如指掌，不料辛苦半天制作的费用数据竟然被白一城轻而易举的发现了纰漏，他一边修改着报告一边佩服的回道：“白经理，我修改核对一下再发给你。”

白一城站在姜大维身后，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工作上最快的捷径就是慢慢来。就像盘山公路，最平稳的方式，是迂回前行，一口气走直线，是冲不到山顶的。别着急，慢慢来，预算工作不求速度，只求精准！”

这时，白一城听到办公座机响起，他赶紧走过去接听。电话是辛大力从红山县打来的，白一城把电话放到耳边就感到了一股怨气。辛大力扯着大嗓门喊道：“白经理，我有一件事找你！这件事只有从枫州营销部说出来我才接受！”

“请讲，大力经理！”

“去年研讨红山县激励方案时，你口头答应销售队伍要做北京四日游方案，考虑到方案兑现的实效，我近期打算调整为实物奖励，可是销售队伍油盐不进，根本讲不出理来，一个劲儿的坚持要执行旅游方案！激励方案要以公司系统报备为准，口头约定难道有约束力和执行力？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我得听听支公司营销部的意见！”辛大力明摆着把难题抛给了白一城。

所谓：事非宜，勿轻诺，苟轻诺，进退错。现在的白一城十分谨慎，他清楚作为营销部经理，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能轻易答应，如果答应了又做不到，很容易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对于辛大力的问题，白一城以新老领导交接工作为由，没有给出具体答案，只是称尽快向领导汇报。

到了下午三点，朱总、刘一勇、王秀梅三人终于从总经理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在枫州干部的拥簇下，刘一勇坐上了朱总的黑色奥迪，直奔奉市而去

回到职场，姜大维提交了一份内容和形式俱佳的报告，而王帅却迟迟没有动静。白一城清楚王帅是要面子的人，当着众多部门员工，他没有催促指责，只是微笑道：“帅帅，今晚宴请迎接新领导，手里的工作都往前赶一赶，与王总第一次见面，咱们营销部可不要迟到啊！”

王帅赶紧道：“好嘞，经理！推动规划马上发给你审阅。”

临近下班时间，王帅终于把报告发了过来，白一城已经没有了审阅时间，他查看了一下文件属性，发现报告的最后修改完成时间竟然是一个小时之前，看来王帅故意在临近下班时才发送报告。

白一城打开规划报告，发现报告中存在多处错误，他着急赶去见王秀梅，没有直接批评王帅，而是笑着说了一句：“帅帅，今天晚上罚酒一杯吧！”

王帅知道白一城对这份报告不满意，而白一城并没有指责，反而给足了他面子，王帅赶紧安排科室其它员工今晚加班修改完善规划报告。

现在的白一城已经走向成熟，不论处理事务，表扬或者批评下属，从不以一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姿态，而是不卑不亢，温文尔雅，始终让别人感到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但其实他骨子里却固执的要命，外在的表象只是为了更好的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这是白一城的做事风格，也是一名成熟的管理者应该具备的素质！

第215章：先钉桩子后系驴

屋子很大，很空，只有林静一人。

林静瞳孔清澈娴静，桃花眉柔美似水，此时正坐在书房，伏在桌上，认真地看着一本书，是贾平凹的，她看到书中一句话：心上有个人，才能活下去。精致的脸庞上扫过一抹浅浅的忧伤。

林静心中暗道：“我心中的这个人究竟在哪里？”

已过而立之年，林静经历了失败的婚姻，也经受了抑郁症的痛苦，额尔庆伦家已经同意这周办理离婚手续，这对林静来说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现在的林静更热爱生活，自从晋升主管以来，工作上忙忙碌碌的琐事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闲暇之余，更是喜欢拿着一本书读来读去，久而久之，整个人的灵魂变得丰富又坦荡。

今天的这本书让林静感到一丝伤感，她突然想找个朋友聊聊天，翻开冗长的通讯录名单，竟然没有找一个可以通话的人。

生活还真是残酷，你偶遇我，我相逢你，交集过后便各独自向前。

放下手机，林静继续读书。这时，手机的铃音响起，她凑到手机前，一看竟然是程向前打来的电话。

“你好，程哥！”

“林大美女，你好啊！实在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电话里程向前的心情貌似不错。

“没事的，程哥！我睡得比较晚。”

“那我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了。过几天我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林大美女可否赏光啊？”程向前说话历来都是自来熟。

林静想到近期要与丈夫额尔庆伦办理离婚手续，没有心情参加饭局，便婉言拒绝了程向前。谁知程向前是一头撞在南墙上，死不拐弯，一再坚持宴请林静。

“我……我近期要去民政局办点事儿，恐怕时间不太合适！下周如何？”

“去民政局干啥？结婚嘛？不对啊，你不已经结了吗？”程向前很疑惑。

林静只好直言道：“是离婚！”

“离婚？”

“对，我与额尔庆伦准备离婚了！”

“这……哎呀！你说这事弄的，我有喜事，本打算请你吃饭，谁知你家里竟然出现了变故！俗话说：缘分不能挥霍，感情不能敷衍啊。既然不合适，离就离吧，这样双方都轻松。”程向前还安慰起了林静。

林静道：“你说有喜事，何喜之有啊？”

程向前乐的满嘴开花，缓缓道：“下周我将要借调到集团总部，再见到我也许就是半年或者一年以后了。”

林静祝贺道：“恭喜程哥高升啊！”

程向前道：“嗨，谈不上高升，编制还是在企划部，也许未来有机会吧！至少这段期间的福利补助还是不错的。”

林静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个人，顺便问道：“程哥，这个饭局我一定参加，到时我请你！另外看看白一城能不能从枫州赶回来，咱们三个挺长时间没聚了吧？”

“这事交给我！一城再忙，我这位老大哥要离开奉市，他怎么也得赶回来道个别吧！”

林静心中十分喜悦，继续问程向前为何突然借调到总部，程向前一讲话就谈古论今，今天老毛病又犯了，在电话里开始吹嘘起来：“林大美女，我跟你说，这石头啊得在石头上磨才能锋利，这人得在世上练才能有成就。在定安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只有经历多个岗位，经过磨练才能成就事业。这也就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纵观历史长河，凡是有作为的人物，都是经过困难和挫折磨练出来的。俄国着名的物理学家列别捷夫说得好：平静的湖面练不出精悍的水手，安逸的环境造不出时代的伟人。困难和挫折可以使人退缩不前，也可使人精神振奋，只有能面对困难和挫折而毫无惧色的人，才能到达成功的顶峰。我活了快到四十岁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相声里不是说了吗，四十不惑，男人到了四十就不能霍霍了，我想趁这几年再拼一拼，现在集团十分重视e化这个项目，多学习一下，对以后的工作还是有帮助的。”

程向前讲起话来，满嘴跑火车，倒是把林静逗得前仰后合，肩头性感的锁骨微微颤动，很是性感。

二人结束通话后，程向前便把电话打给了白一城

此时的白一城正坐在枫州一家高档酒店，对着王秀梅讲解着晚宴的菜肴：“王总，您看！这条鱼是清蒸多宝鱼，象征着枫州支公司年年有余之意，这盘蟹黄炒桂花鱼翅别名叫一帆风顺……”王秀梅看看盘子上的竖起的螃蟹盖，还真挺像风帆，然后继续听白一城介绍，“王总，主食我特意选了年糕，是步步高升之意，真心的祝贺王总高升，希望在王总的带领下，枫州支公司一定能够再创佳绩！”

王秀梅看着年糕上还有特意印制的梅花图案，心中很是高兴，脸上却安然无恙，只是淡淡道：“谢谢白经理，谢谢大家！”

这时，坐在一旁的郝思家笑道：“白经理不愧是在前线带过队伍打过仗的人，包装能力真不赖。王总，今天的晚宴和这桌子菜可都是白经理特意精心准备，搞得我们行政部同事都要没事可做了！”

王秀梅正坐主席座，带着一种冷漠的权威说道：“白经理准备的菜品很不错，没有炫耀性的浪费，却把每道菜包装的恰到好处。”

白一城给郝思家递过去感谢的眼神，然后又对着王秀梅客气了一番。俗话说：先钉桩子后系驴，先撒窝子后钓鱼。白一城这些动作只是逐步增进自己与王秀梅的工作感情，他知道单凭这些溜须拍马的小伎俩不会得到王秀梅的信赖，至于如何搞定王秀梅，白一城心中早有计划。

饭局进行的很火热，白一城翻开手机发现了程向前的未接来电，趁其他干部敬酒时便走去了卫生间，他在电话里答应程向前近期赶回奉市参加聚会。即使没有程向前的邀请，白一城也准备请假赶回奉市，因为父亲就要出院了。

在赶回包房的路上，白一城遇到了秘书于小慧，两人站在外面聊了起来，于小慧对白一城道：“新领导颧骨高耸，法令纹很深，一看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啊！”

白一城低声道：“你是总经理秘书，说话可要注意！我知道你与我不见外，但这种话以后尽量少说。”

于小慧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时包房门打开了，培训部经理于兴海扯着脖子喊道：“呦！红山派在外面私聊呢啊！”

白一城赶忙走进了包房，余光一扫，王秀梅瞪着锐利冷漠的杏眼直直的盯着自己。

白一城心道：“刚才郝思家一番话把准备晚宴的功劳都无私的推给了自己，这个于兴海一句话便引起了王秀梅的猜忌。真是：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啊！”

白一城反应很快，举着酒杯诙谐道：“我要是红山派，于兴海就是少林派，大家看这头发，光溜溜的！”众人纷纷哄笑，白一城接着道，“酒喝多了就容易开玩笑，咱们枫州啊都是梅花派，大家说，对不对！我们一起再敬王总一杯！”

营销部两位主任，姜大维和王帅带头举起了酒杯，这时其他干部陆续端起了酒杯，然后大家一起又敬了王秀梅一杯！

王秀梅皮笑肉不笑，举着酒杯道：“干杯！谢谢大家！”

饭局又进行了一会儿，白一城坐在王秀梅身边没话找话继续闲聊，王秀梅端着总经理的架子不放，只是略微点头示意聆听。

白一城对郝思家投桃报李，对王秀梅道：“领导，您的住处都已经收拾完毕。郝思家主任今天上午就开始安排专人打扫，条件和环境还不错。如果有其他需求你可以联系我，也可以联系郝思家。”

王秀梅道：“这种事情由办公室安排就可以了。你要把精力放到业务推动上。”

白一城赶紧道：“明白，领导！”

第216章：幸福一家

正如白一城所料，王秀梅上任枫州支公司总经理室以后，开始逐一让部门经理带领员工做详细的工作汇报。营销部作为了核心部门，本应率先汇报，出乎意料却被王秀梅排在了下周，员工问白一城是何原因，白一城诙谐道：“营销部这么重要，当然要压轴汇报，这叫好戏在后头！”其实，王秀梅这样安排究竟出于何意，白一城也没搞明白。

由于父亲明天即将办理出院，另外还要参加程向前组织的饭局，白一城只好硬着头皮亲自到王秀梅办公室请了两天年假。假倒是请了下来，可是王秀梅满脸的怀疑和冷漠，白一城顾不了太多，下班后便驱车赶回了奉市。

到达奉市第二人民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种，住院处比白天还要热闹，走廊里人来人往，时不时便可以遇到满脸愁容、哀声载道的病人家属。白一城径直走到了父亲的病房，站在门口处，看见父亲静坐在床头，母亲则伏在床边沉沉的睡着了。

白一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曾经以为父母不会苍老，如今母亲柔软的手掌已布满岁月雕琢的层层褶皱，曾经以为父母都强大得无人可挡，如今父亲宽阔的背脊已不能为别人遮风挡雨。白一城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父亲一转头便看到了儿子，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喜悦的期待。这时，母亲也缓缓抬起了身子。

“一城回来了啊，你吃饭了吗？”吃饭永远是老人眼中最重要的事情。

白一城点头道：“吃过了！你和我爸呢？”

“吃了，吃了。医院附近卖啥的都有，赵一帆时不时也过来送饭。”

白一城道：“明天我爸就可以出院了，等办理完手续，咱们回到家里再炒几个好菜！”

一提到出院，白一城母亲脸上闪过一丝愁容，对白一城道：“一城，不瞒你说，你爸出院修养一段时间后，还要切除肠道里的一块息肉，至于是良性还是恶性需要做个病理。这个检查我和你爸就回川州县医院去做了。奉市是大城市，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啥啥都找不上。昨天我去银行取钱，光异地取款的手续费就收了我50元！”

“妈，你取钱做什么？”白一城赶紧问道。

“明天办理出院，今天我问了大夫，住院费要一万多元呢！幸好这次来把银行卡带在了身上。”

白一城一拍脑门，道：“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我忘了交代了，这次我爸的住院费用我拿，不用你和我爸的钱！”

“那咋行？你工资不多，还有房贷，一帆已经怀孕了，以后花钱的地方很多。你的工资赶紧留在兜里吧！”

白一城笑道：“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妈，你就别跟我争了。以后你和我爸没病没灾就是在赚钱！”

白一城父亲接过话茬，道：“儿子说的对，没病没灾就是赚钱！人要是上了年纪，就应该有一个好的生活作息和锻炼习惯，身体健健康康的，少得病，少住院！不给自己添麻烦，也不给家人添麻烦！”说完，一家人都笑了。

第二天，父亲打上最后一次点滴，白一城便拿着住院卡便来到窗口结算，一共花费了一万两千四，白一城看着密密麻麻的住院清单，心道：“平时没有尽孝，就暂时用金钱弥补一下吧。”

办完出院手续，白一城驾驶着别克轿车载着父母返回了家中。白一城的新房子面积不大，简简单单的欧式风格，父母在屋里来回巡视，摸摸这，看看那，父亲看着窗外远处的楼群，说道：“这大城市真繁华，楼真多，楼真高啊！咱们白家算是在城里扎下根了！”

“一城啊，工作稳定了，也有了新家，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母亲坐到白一城身边，继续道，“过日子不光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更要学会让步，一帆这孩子脾气急躁，如果两口子谁都不愿意让步，这个家就永无宁日了！”

白一城笑道：“放心吧，妈！赵一帆是刀子嘴，豆腐心，性子确实急一些，不过她还是明事理的！”

“我看一帆这孩子可不好对付，以后你可要……”母亲的话刚说了一半，赵一帆回到了家中，一开门便热情的喊道：“爸，你出院了啊！我今天去驾校取驾照了，也没去医院接你，实在抱歉啊！”

白一城道：“不是说好了嘛，我陪你去取驾照。怎么突然一个人就去了呢！”

赵一帆边换鞋边回道：“你在医院忙前忙后的，也没打扰你，这个驾照考的很辛苦啊，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白一城母亲笑盈盈的道：“一城啊，一帆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别忘了肚子里还有白家的后代呢。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一帆啊！”母亲说完便要到厨房去做饭，可是站在厨房门口，母亲愣住了，面对着满厨房现代化设备，不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白一城微笑道：“妈，今天咱们全家去饭店吃！我爸出院，一帆又考取了驾照，这是双喜临门啊！”

母亲补充道：“是三喜临门，一帆怀孕可是家里的大喜事啊！”

全家在客厅休息片刻，到了午饭时间便下楼来到附近一家海鲜酒楼。

酒楼的装修高档，走在门口时，母亲疼钱，便劝白一城随便找个小馆子吃口家常便饭就可以。

白一城心知亏欠父母太多，劝说着老人便走进了海鲜酒楼。四人刚入座，服务员便拿着菜单热情洋溢的走了过来。白一城一边接营销部同事的电话一边示意父母点菜。

母亲看着菜单上昂贵的海鲜，胆怯的说道：“一帆，咱们还是换一家吧，我听老家的人说怀孕要少吃海鲜。”

赵一帆道：“没事，孕妇缺营养，适当吃一些也是可以的。你就看着点吧，我什么菜都吃，不挑食，不用担心我。”

白一城父亲和母亲两个人盯着菜谱研究半天也没点出一道菜，服务员耐心催促道：“现在是午餐高峰期，麻烦快一些下单，要不新鲜的海鲜可叫别的客人要走了！”

白一城父亲和母亲在服务员的催促下点了几道炒菜。这时，白一城打完了电话，然后询问点了什么菜，母亲说记不住了，反正都挺贵的。

服务员有些不耐烦，回道“我重复一下点的菜啊，有小白菜炒扇贝，韭菜炒鱿鱼，海蛎子萝卜汤，大丰收一份，暂时就这几个，其他都没点！”

白一城道：“今天高兴，多点一些海鲜。一帆该好好补一补了，咱们点海参吃！”白一城看着菜谱上的图案，“就来这个吧，海参蒸蛋。”

服务员道：“海参蒸蛋，来一份呗？这道菜可是小分量的，四个人可不够吃！”

“一人上一碗！一共也没几个钱吧！”赵一帆眼睛一瞪，样子还挺吓人。服务员没有言语，赶紧记录，白一城随后又点了一些鱼和虾之类的菜品。

服务员走后，白一城笑道：“还是赵老板财大气粗！”

赵一帆撇撇嘴：“哪里，哪里，还得仰仗白经理啊！”

二十分钟后，桌子上的菜基本上齐，白一城父亲首先举起了杯，道：“俗话说：有家就是幸福。看着你们在奉市有了自己的家，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做老人的很高兴，来，咱们都举杯，一起喝一个吧！”

家是烙在白一城心中的印记，无论天南海北，无论富贵贫穷，总是让他念念不忘，每当与家人聚在一起，工作上的烦恼仿佛都烟消云散。一家人就这样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度过了难忘的时光。

第217章：老朋友的聚会

晚间，白一城如约来到饭局地点，停好车才发现竟然是与林静第一次吃饭的日式料理店。

走进店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禅意，慈悲的佛头依然摆放在入门拐角处。刚走到大厅中间的黑色喷水池旁便看到了程向前，白一城举手示意，坐到位置上询问林静到了没有。

程向前抱怨道：“一城，你可不够哥们意思啊！今天这饭局是我攒的，你倒好，来了就找林静。咋地？嫌哥们长得难看？”白一城笑着为程向前倒茶，刚要寒暄几句，这时，程向前指了指卫生间，“在那呢，出来了！水池烟雾缭绕，乍眼一看，林大美女跟个仙女似的。这仙女刚才听说你要到了，抬起屁股就去补妆，看不出来，你小子桃花运不浅啊！”

白一城道：“程哥嘴上功夫还是那么厉害！”

程向前故作生气道：“咋地？除了嘴，我其他地方不厉害吗？你小子到枫州学坏了，说话竟拐弯！”

白一城陪笑道：“哪有！程哥永远是我老领导！”

“你现在可是枫州支公司营销部经理，实权派！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有权有势！”

白一城笑道：“跟程哥不敢比，程哥现在好比是三伏天的高粱杆，那是节节高升啊。能借调总部e化团队，未来晋升之路可是一马平川啊！”还没等白一城说完，程向前已经笑的合不拢嘴。

“呦！一见面就聊的这么热乎！”林静坐到了白一城身旁。日式料理餐厅内略显昏暗，灯光之下的林静更显温柔知性，白皙的手臂上的锡伯族纹身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怎么样？一城，调回枫州，日子过得如何？”林静口吻亲切，嘴角挂着一丝温暖。

“上班，下班，关灯，睡觉，日子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糟！”与林静在一起，白一城总是可以很自然的放松精神

程向前紧接着道：“我现在啊，不仅游泳圈突出，腰间盘还有些突出！”说完，抚摸着啤酒肚一边憨笑一边继续道，“你呢？林大美女！”

“我啊，最近很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思考、一个人看书，总之，感觉很不错……”

程向前赶紧道：“对不住，对不住，哪壶不开提哪壶！忘了近期你要到民政局办离婚！”

林静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示意程向前和白一城点菜，程向前把菜单翻来翻去，一直拿不定注意，只是嘟囔道：“三文鱼刺身、鹅肝沙拉、什锦汤、寿司，哪个也吃不饱！”

白一城笑道：“程哥，今天在聊不在吃！”然后对服务员道，“一份天妇罗，一壶米清酒。”

程向前问道：“什么是天妇罗？”

林静嫣然一笑：“新鲜的鱼虾和时令蔬菜裹上面糊放入油锅，出来就是天妇罗啦。新虾酥松脆嫩，蔬菜美味清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香而不腻！”

白一城道：“上次来时，记得我好像也是问的这个问题！”

这时，程向前肯定的说道：“你们之间绝对有秘密，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一城一愣，林静倒是反应很快，回答道：“程哥还没喝酒就开始说酒话了啊。能有什么秘密？程哥就喜欢开玩笑！”

程向前笑眯眯道：“我刚才说你离婚之事，一城兄弟并没有惊讶，看来一城早已知道此事。还有刚才一城也说了，你们二人曾经来过这里用餐。看不出来，感情还挺深厚啊！”

“嗨，都是革命感情，工作上的友谊！”林静口气自然，犹如邻家女孩一般，白一城也在一旁诙谐附和道，“我倒想跟林静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人家是白富美，我又黑又穷，配不上，配不上！”三人哈哈一笑。

点完菜，程向前仔细端详半天，又缓缓道：“你还别说，你俩还挺般配，真是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啊！一城兄弟身怀视频绝技，能力强，有股儿子闯劲儿，工作干的有声有色，红山霸业全省皆知！林大美女倾国倾城，温柔端庄，可遇不可求！配，你俩真般配！”

白一城自嘲道：“我有啥能力啊，能力就像一张支票，除非把它兑换成现金，否则一文不值！”

程向前自己先干了一杯酒，大手一挥，开始习惯性的谈古论今：“这人与人啊，讲究个缘，比如说：郭靖在黄药师眼里就是个一无可取的木头、呆子，而在成吉思汗眼里，他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令狐冲在师傅岳不群眼里，就是个放浪不羁，不知长进的弟子，到了任我行那里，任我行和女儿任盈盈倒很赏识他的英雄气概。所以，关键是遇到对的人，两个人要是看对了眼儿，长相和身份都不是最重要的。刚才你俩看对方时，眼神非常温柔，骗不了我的。”

白一城笑着举起酒杯，道：“咱们今天可不能跑题儿啊。主角可是程哥，我和林静一起敬你一杯，祝程哥在总部工作顺利，早日回奉市！”

“早日回奉市，早日晋升！”林静补充了一句。

程向前今天高兴的很，干了一杯，称米清酒没有度数，然后连续干了两杯，放下酒杯后吟了一句诗：“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风云再起时，如有一日虎归山，我将血染半边天！”白一城和林静甘作听客，频频举杯，程向前边喝边感叹道，“我在企划部的日子太难了，打入冷宫的滋味不好受啊。奖金没有，考核还差，公司干部都不正眼瞧我！真是一言难尽啊！我很珍惜这次到总部借调的机会！对了，一城，王秀梅现在接任枫州，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这个娘们你可要提防啊，吃肉都不带吐骨头的！”提起他与王秀梅的陈年旧账，程向前越说越来劲，而且边说边喝，过了一个多小时，米清酒开始发挥效应，程向前称头晕便频繁上卫生间。

座位上只有白一城和林静二人，白一城关心道：“确定离婚了？”

“确定了！”

“也好，落得个自在，要不活得太累了！”

林静道：“是啊，活得太累了，一个人挺好！”

第218章：八年之吻

程向前大腹便便的回到了餐桌上，望着满桌子日式料理，撇嘴道：“岛国这玩意吃的我肚子疼，生鱼片这东西真是吃不习惯！记得小时候看日本漫画，一位医生经常吃生鱼片，最后头里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大量鱼类寄生虫，现在想想都肉麻！”

林静用右手抚了抚额前凌乱的头发，微笑道：“看来你是熟食动物啊！吃生鱼片要沾一些芥末，其实少吃一些还是很健康的！”林静站起身，“我去下卫生间，你们聊。”

程向前望着林静纤细的腰肢，啧啧嘴，对白一城道：“多好的女人啊，像仙女一般，既漂亮又懂事。一城，你真就不考虑考虑？”

白一城摇头苦笑，程向前边喝酒边道：“咋啦？嫌弃人家离婚啊？”

白一城举起酒杯：“行了，程哥，喝酒！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了，程哥，总部是怎么找到你的啊，我听说这个e化团队很厉害，总部已经成立了电子商务部，这些新部门可都要归属e化团队直辖管理。”

程向前道：“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总部我可谁都不认识。是e化团队的负责人马总找到了我，我想是个机会，便答应下来。”甭管真话假话，程向前说的挺像回事儿。

白一城打心底里决定不去总部，所以此事也未做计较，只是一直表示祝贺，然后询问程向前后续如何打算。

程向前点燃一支烟，一副胸怀大志的模样，吐着烟圈缓缓道：“未来公司的经营管理都要转移到线上，这是不可逆的大趋势，所以e化项目是块很好的跳板！未来奉市分公司推行e化管理之时，我打算选取枫州作为试点单位，到时候兄弟可要多支持啊！”

白一城点头表示赞同。程向前望着旁边烟雾缭绕的佛头喷泉，仿佛看到了自己东山再起，挥斥方遒的画面。这时，服务员端着烟灰缸走到桌前，礼貌的说道：“先生，不好意思，这里禁止吸烟。”

程向前只好把半支烟放到了烟灰缸里，这时手机响了起来。瞬间，程向前没有了刚才的气魄，拿着电话轻声道：“喂，媳妇！”

正如白一城所料，电话另一头又是一阵腥风血雨，白一城边喝酒边偷笑，程向前支支吾吾的不停解释：“今天一城兄弟在，都已经好久不见了。喝几杯不碍事，马上回家，马上回家……”

放下电话，白一城笑道：“程哥借调总部可算是大解放了，恭喜恭喜！来，干一杯！”

程向前喝了一杯酒，然后又神气起来，刚聊一会儿，电话突然又响个不停，喋喋不休的铃声仿佛带着妻子的咒骂。程向前不敢怠慢，只好匆匆道别离去。

白一城送走了程向前便到吧台结账，回到座位时，林静已经穿好了外套，白一城收拾好个人物品，与林静肩并肩走出了日式料理店。

来到门前的停车处，林静站在绿色甲壳虫车前，久久没有打开车门，他望着白一城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夜很静，路边只有飞驰而过的车流。白一城察觉出林静的神色，主动问道：“怎么？还有其他有事情吗？”

林静暖暖的莞尔一笑，回道：“没事，只是告诉你，你送我的那颗君子兰很好！”

“君子兰开花就是给主人报喜，怎么样？最近心情如何？”

“可能离婚就算我的喜事吧！”

“额……好吧！这话听起来真别扭！”

“一城，我问你，你信不信命？”林静仿佛很严肃。

白一城喃喃道：“有时信，有时不信！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林静继续道：“如果你信命，那么一切的偶然都是注定。如果你不信命，那么一切的注定都是偶然。”白一城突然被这句话绕的转不过来弯，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微笑着注视着林静。

漆黑的夜，林静的桃花眼清雅灵秀，轻轻眨动，宛如月光一般柔美，头发漆黑，发尾处烫得发卷犹如朵朵黑色的浪花，晚风拂过，在精致的脸庞前微微飘动起来

夜很静，二人默契无言，水静能鉴物，人静能观心。此时，整个世界只剩下两颗孤独的心灵。也许，人生本来就是孤独的，世界越是喧嚣，往往人更孤独。白一城与林静在孤独的夜晚却心静如水，仿佛凝视着彼此就已满足。奉市的天气依然很冷，白一城的身体却急速升温，林静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温暖的花火。

“一城，我……”林静酝酿半天，好像要说些什么。

“你什么？”白一城问道。

“我……我是想问你……顺不顺路，我好载你一程……”林静把心里话又硬生生放了回去。

“我那什么，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吧，喝酒不开车！”白一城憨笑道。

“那……咱们就改日再聚！”林静挥手说着再见，身子却一动未动。

一股雄性的本能从白一城身体内流窜，林静身材曼妙，脸庞优美，白一城舍不得把目光挪开，只好伸出右手准备握手再见。谁知林静却突然拥入白一城怀中，也许是孤独太深，也许是痛苦太多，她死死的抱着白一城，然后哭泣起来。

白一城优雅大度的伸开手臂，一只手抚着林静柔软纤细的腰肢，一只手从包里掏出纸巾。看着林静湿润的眼睛，白一城心如搅动，拿起纸巾开始为林静擦拭眼泪。不知不觉，两个人的眼神又交织在一起，白一城喉咙发干，不停的抖动，瞬间心跳开始加速！林静的眼神里充满了似水的温柔，她冲破了友谊的底线，抬起脚开始亲吻白一城。

白一城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他双手抚着林静俊美的脸庞，开始忘我的热吻起来。夜很静，周围的空气仿佛已经停止，此时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声，声音中带着渴望，带着孤独，带着狂野

白一城与林静相识八年，对于两人来说，八年一吻也许来的太迟，也许来的刚刚好！这一吻，吻了太久，仿佛把全世界都抛在了脑后。过了很久，白一城感觉双腮麻木，双腿无力支撑，他微微睁开双眼，直到看见摆放在日式料理店门口的大石佛头，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种不安的感觉突然浮上心头，白一城意识到自己已经出轨了……

林静脸上泛着红晕，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亲切自然的说道：“今天很幸福，谢谢你，一城！”

“我……你……我是说，我和你……”白一城有些语无伦次。

林静嫣然一笑，诙谐道：“什么你你我我的，我是离婚剩女，你是大龄剩男！”

白一城深呼一口气，抚平了情绪，坦言道：“我是说我们已经出轨了！”

“出轨？我有丈夫，算是出轨！你又没有妻子，出什么轨？”

“我有！”

“有什么？”

“我有未婚妻！”面对刚刚热吻的林静，白一城毫不避讳。

林静竟然毫不在意，只是笑道：“那你也算出轨！”

白一城支支吾吾道：“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有些冲动，有些冲动。”

林静道：“我刚才说过，如果你信命，那么一切的偶然都是注定。如果你不信命，那么一切的注定都是偶然。”

白一城琢磨着这句话的真谛，这时，林静打开甲壳虫车门，关心的嘱咐道：“好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别让家里人等着急了！”说罢，关上车门便驱车离开了。

白一城对着缓缓驶去的轿车不停的挥手，今晚对于他来说，仿佛就像做了一场梦，而他多希望能停留在梦里，不愿醒来。

第219章：小人难行善事

在回家的路上，白一城在自己身上依稀可以闻到林静淡淡的香水味，为了避免引起赵一帆的猜忌，回到家中便赶紧冲了一个热水澡。

此时，父母和赵一帆都已各自睡去，白一城推开卧室门，看见熟睡的赵一帆，内心感到十分愧疚，他轻轻关上门，然后独自到客厅沙发睡了一夜。

第二天，家里四口人坐在一起，商议着白一城和赵一帆的婚事。赵一帆称自己没有亲人，还有身孕，婚礼最好一切从简。白一城父母按照儿媳妇的意思，计划着开春之后在川州老家举办一场简单的婚礼，白一城也决定在老家婚礼之后，在奉市举办一场婚礼答谢宴。

赵一帆虽然怀孕，但智商不减，机警的问道：“奉市的婚礼答谢宴多半是你的同事，小花匠礼品商行与个别同事还打过交道，难道不会让人怀疑？这以后的生意可怎么做啊？”

白一城沉稳道：“领了结婚证就要到公司人事部门报备存档，如果隐瞒超过三个月是要受到处分的。而且你是知道的，公司一切对外合作遵循亲属回避制，小花匠礼品商行的法人是你，领了证以后，这个执照就等于作废了，不能再与公司有任何业务往来。不过，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你只负责安心养胎，小花匠礼品商行的事情我自会安排！”

“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不提前与我商量一下？真是大男子主义！”赵一帆有些不满。

母亲犹如润滑剂，笑盈盈的道：“一城，记住了！结婚以后，什么事都要与一帆合计合计，别自己擅作主张。从小主意就正，这些年也改不了！”

父亲接着道：“你们啊，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我就关心啥时候领结婚证！依我看啊，这两天赶紧找个好日子去趟民政局！领完证，我们两个老人家也要返回川州老家喽！”

赵一帆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白一城察觉出赵一帆神色，轻声道：“怎么了？一帆。”

“把我一个孕妇扔奉市，白一城，你也真够狠心的！”赵一帆嘟囔道。

白一城赶紧道：“有件事忘跟你说了，爸要回川州县医院做个病理，这段时间你就跟我去枫州，我虽然白天工作很忙，晚上至少还可以照顾照顾你！”

“你是通知我？还是征求我意见？真是想怎样就怎样，大男子主义！”赵一帆转过头，假装有些委屈，对白一城母亲道，“妈，你看看”

“一城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母亲又对白一城道，“家中孕妇为大，还不赶紧向一帆道个歉！”

白一城一边翻日历一边陪笑道：“好了，好了，以后家中大小事情都要先与你商量。你看，明天是农历二十二，成双成对，日子还不错，明天就去民政局如何？”白一城把日历递给了赵一帆。

赵一帆对白一城主动请示的态度感到满意，点点头表示同意明天去民政局领取结婚证……

第二天领取结婚证时，白一城竟然在奉市民政局遇到了林静和额尔庆伦。林静走过来热情的打招呼，然后还嘱咐白一城举办婚礼时一定通知她。

赵一帆不了解详情，呲着小白牙也一个劲儿的祝福林静新婚快乐！白一城拽着赵一帆的棉衣袖子，示意少说话。林静走后，赵一帆不满的问白一城：“咋啦？还不让人说话啦？嫌我给你丢人啦？”

“人家是离婚，你祝福啥？”

“啥？离婚？”赵一帆表情略显夸张，有些不敢相信，继续道，“我看她倒是挺高兴的！”

白一城称赶时间送父母去车站，拉着赵一帆便走出了民政局。一路上，赵一帆怎么也琢磨不透，离婚的人咋还这么高兴？

除了赵一帆，梁喜旺最近也遇到了一件琢磨不透的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领导点名去做秘书！

刘一勇上任后的第三天，召开了销售部门的全体员工会议。大会之上，刘一勇对着员工名册提问业务相关问题，提问来提问去，梁喜旺便被点名了，问题倒是不难，梁喜旺回答正确后也没多想。谁知第二天，市场部经理徐国庆参加公司班子会回来，笑盈盈的告诉梁希望新来的刘总点名要他做秘书！

梁喜旺感到太突然了，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明白，随后便稀里糊涂的搬到了秘书工位处。他第一次走进刘一勇办公室有些紧张，看着个子不高，有些谢顶的新老总有些发怵，生怕自己说错话挨领导批评。谁知刘一勇比较和善，只是询问了一些他的工作经历，然后便安排了一些工作上的琐事。

梁喜旺带着谜团把换岗的消息告诉了白一城，电话里还一个劲儿的让白一城帮忙分析原因。

白一城笑而不答，对自己为刘一勇推荐梁喜旺做秘书的事只口不提，只是告诉梁喜旺好好干，领导能选取他做秘书一定是看中了他某方面的能力。

除了梁喜旺，最近红山县负责人辛大力也让员工琢磨不透。铁子和韩得志经常私底下评论辛大力，铁子很纳闷，为何新经理处处要与管理人员和销售人员对着干。韩得志分析说，其实这是在与白一城对着干，大力经理要推翻红山霸业，从新来过。

铁军点头道：“可不是嘛，旅游方案的事情我都办的利利索索，旅行社有承接资质，价格便宜，路线还好！可大力经理就是反对，死活坚持实物奖励！最近销售人员情绪很差，有不少人又开始吵吵着跳槽去同业！”

“跟白经理正好相反，大力经理是谋人不谋事！”韩得志总结的一针见血。

铁军道：“现在枫州支公司换了新老总，大力经理又该琢磨着与新领导搞好关系了吧！”

还真让铁军说着了，自从王秀梅到枫州上任后，辛大力开始削尖脑袋向新领导靠拢。除了频繁发送工作邮件，每天早晨准时电话请示工作，下班前又准时汇报工作。

王秀梅初到枫州，很多部门工作需要熟悉掌握，所以对于红山县的经营现状一直不温不火。倒是辛大力提到红山县营业厅搬迁新职场的工作时，王秀梅特意提示他一定要认真完成，特别是租赁合同、职场装修、消防验收、物业对接等工作一定不要出现问题。

王秀梅之所以对这些工作敏感，是因为自己做过行政部经理，她知道更换职场时，里面存在的利润和猫腻，而总部今年重点会考核经营单位的职场合规问题，所以她对这项工作很重视。

辛大力恭恭敬敬的表示一定认真完成，王秀梅最后嘱咐道：“如果分公司验收小组没有通过，是需要通报到总部的！我不允许我上任后，在职场使用方面出现纰漏！一旦因为更换职场而出现稽查问题，我一定追查到底！而且所有经办人我都要追查！”

这句话让辛大力感受到了王秀梅的强势，顿时也让辛大力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如果在职场采购、装修、手续等方面出现问题，白一城一定脱不了干系，这可是他在任期间搞的事情。如果白一城出现闪失，也许我就有机会继续接管枫州支公司营销部！”

想到这，辛大力坚定了“挤兑”白一城的决心！他拿出日记本开始记录着准备落实的工作：“1、调查新职场采购租赁和装修细节；2、复核红山县运营激励费用；3、坚持把旅游方案变更为实物方案。”

第220章：危言警心

送走父亲母亲，白一城载着怀孕的妻子回到了枫州住处。

赵一帆走进一室一厅的小屋子，吧嗒吧嗒嘴：“堂堂一个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营销部经理，公司就给租这么简陋的房子？”

白一城苦笑：“这还是办公室同事特殊申请的呢，否则就是合租房！”

赵一帆称怀孕恶心，躺在沙发上就一动不动，白一城整理完从奉市带来的生活物品，然后来到楼下饭馆点了两盘芹菜馅水饺和一碟酱牛肉。

饭菜带上楼，赵一帆看了看，闻了闻，说是太油腻，噘着嘴走开了。白一城倒是吃的很香，一会儿工夫，一盘水饺便跑进了肚子里，还说夫妻团聚就应该吃些水饺，代表团团圆圆。

吃完芹菜馅水饺，白一城又伏在写字台上整理了一下明天的工作行事历。赵一帆则早早关灯睡觉了。晚上十点半，白一城洗漱后悄悄的来到床上。这时，赵一帆转过身紧紧抱住了白一城。

“早些睡吧，保胎要紧。”白一城轻轻拿开了赵一帆白皙的手臂。

赵一帆的五官还是那样精致，鼻尖挺挺，嘴角弯弯，由于孕期反应的原因，就是整个人缺少点精气神儿，她像小猫一样，开始用手指甲轻轻触碰白一城结实的胸膛。

“你和我不会离婚吧？”赵一帆抽冷子问了一句。

白一城道：“刚结婚就说离婚，晦气！”

赵一帆道：“你现在是企业主管，我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家庭妇女，除了会生孩子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啥？时间一长，差距一大，我怕你变心，怕你嫌弃我！”

“别忘了，你可是赵老板，礼品商行等着你打理呢！行了，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参加公司会议呢。”

“你自己说，你已经多长时间没亲我了？已经多长时间没摸我了？我一摸摸你，想跟你亲近亲近，你还烦我！”

“这不是工作忙嘛！”

赵一帆又问道：“忙归忙，你就不想那事？”

“啥事？”

“就是男欢女爱那点事！”赵一帆顺势趴在了白一城胸前。

“一忙起来，哪有时间想那事！再说了，你目前怀孕，就算有想法也不能行动啊！想了也是白想！”

赵一帆眼睛一瞪：“我怀孕期间，如果你敢在外面偷摸找女人，我可绕不了你！”

“真要是一时忍不住，你能把我咋办？”白一城有些顽皮。

“你要真敢偷腥，我保证，让你永远也干不了那事！”赵一帆狠狠掐了一把白一城的大腿根儿。

白一城没有回答，只是深情的吻了下去，赵一帆非常配合，像一只温驯的小猫，温柔的拥抱着白一城。

床上亲吻片刻，白一城脑海中开始浮现林静的影子，曼妙的身材、清澈见底的桃花眼、白皙性感的锁骨、神秘的瑞兽纹身都一股脑都冒了出来。

“轻点！”赵一帆喊了一嗓子，这时，林静的影子突然跑的毫无踪影。

“怎么了？”白一城喘着粗气问道。

“轻点，压到孩子了！”赵一帆噘着嘴，转过身，“烦人，睡觉了，睡觉了！”

第二天，白一城带着满满的幸福感上班去了，临走之前，还为赵一帆做了一份简单的爱心早餐，虽然味道不咋地，但赵一帆很是感动，一边吃着黑乎乎的煎蛋一边嘿嘿傻笑。

最近的一年，对于白一城来说，除工作外，生活上也是有喜也有忧！忧的是赵一帆母亲去世和父亲住院，喜的是领取了结婚，而且意外怀孕得子。生活中的变幻莫测让白一城认识到，人生除了病患或亲友离去的痛苦是真实的，其他的痛苦都是自己的价值观所带来的。

一向“话不多，事不拖”的白一城早早便来到了红叶酒店，这里正举行着定安集团业务交流大会。这次活动是奉市分公司市场部应其他支公司的要求，特意在枫州当地举办的分享交流活动。

白一城作为分享嘉宾之一，把曾经在红山县时期的业务推动工作进行了分享汇报。白一城废话不多，分享的都是真材实货，一个小时的分享赢得了满堂彩。

课间休息，走廊电梯处，白一城凑巧遇到了辛大力，辛大力嘴里叼着烟，鼻孔对着白一城，大声道：“精彩，精彩！白经理，分享的不错！”

“大力经理，你也来了！”白一城拎着皮包，来到辛大力身前。

“早上就赶来了，晚上带一些参会人员回红山县。王总交代了，这次业务交流大会一定要到营业厅实地观摩，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分公司市场部交代的任务。”

“辛苦了，大力经理！”白一城挤出一丝微笑。

“不辛苦，这些都是白经理在红山县取得的成绩，我顶多算是锦上添花！”辛大力扔掉烟头，“白经理，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件事有着落了吗？”

白一城实话道：“王总刚到枫州，各部门正在陆续汇报工作，我打算在营销部汇报后与领导单独交流一下。这种事情你也了解，大领导不点头，咱们做下属的也不好落实啊！”

“白经理，我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今年的激励方案究竟是旅游还是实物，支公司营销部一定要尽快给个说法。销售队伍都说了，再拖下去就要到枫州投诉，如果得不到妥善解决，还要集体跳槽到同业。这件事可马虎不得！我这是在帮你善后，这件事白经理可要抓紧了啊！”

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辛大力故意把红山县管理矛盾往白一城身上推，摆明了一旦短期内红山县出现任何问题，都将是白一城在任期间的遗留问题。白一城心思缜密，也了解辛大力的为人，说话办事都喜欢添油加醋。俗话说：宁肯给君子提鞋，不能和小人同船。白一城在离开酒店时，决定尽快解决红山县方案兑现遗留问题，否则这件事很容易被辛大力小题大做。

在回公司的路上，白一城给韩得志打去电话，询问了红山县当前经营状况。韩得志也算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终于在白一城在任期间成功晋升为主任，由于心怀感恩之心，对老领导的询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与韩得志通过电话，白一城对红山县的经营现状表示担忧，随后又把电话打给了铁军。

铁军接到白一城电话很兴奋，操着浓重的红山县方言，手舞足蹈的讲述了自己近来的工作状况，不过电话里还一直抱怨辛大力的独断专行：“白哥，这里面的坎坷我就不跟你唠叨了，反正就是废了挺大劲，好不容易联系了一家资质齐全的旅行社，大力经理却死活不用，非要坚持实物奖励。你说这不是累傻小子呢吗！其实，明面儿人都看出来了，大力经理就是要使用自己熟悉的礼品供应商。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白一城与铁军聊得火热，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营销部职场区域，人多嘴杂，隔墙有耳，白一城便匆匆结束了通话。回到座位，处理一些邮件后，秘书于小慧打来电话，她通知白一城尽快准备一下报告，今天下午三点王总要听取营销部的专项工作汇报。

幸好白一城安排姜大维和王帅两位室主任提前制作了工作规划报告，此时沉稳的告诉于小慧没问题。

于小慧很惊讶，问道：“白经理，真的没问题？王总最近总是搞突然袭击，前几个部门的汇报都遭到了王总的批评，说报告欠缺思考，有形式没内容！下午营销部做汇报一事，我也是刚接到王总通知，希望没耽误你时间。”

白一城依然沉稳道：“谢谢你，小慧，我这边没问题！”

第221章：用实力说话

王秀梅来到枫州支公司后，对每个部门采取了突击汇报的手段。一些部门准备仓促，部门经理现场发挥有失水准，导致个人能力当场就漏了陷，部分资历老的部门经理倒是没被王秀梅吓到，汇报的依然很出色。

今天下午便轮到了白一城。营销部不少员工都替部门经理捏把汗，还有一些员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准时来到了会议室。有人说，新领导不会为难白一城，毕竟曾经是自己的下属，有人说王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烧遍枫州整个部门肯定不能罢休……

参会人员已经全部到达会议室，秘书于小慧很关心白一城，会议开始之前走到白一城身旁问道：“白经理，报告准备好了吗？还有，这是翻页笔，给！这个键是上翻，这个键是下翻，中间这个按键是激光笔。”

白一城看到于小慧的样子仿佛比自己还紧张，笑道：“谢谢你，小慧！我这边没问题，随时可以开始。”

随后于小慧走到主席座前，请示王秀梅会议是否可以开始。王秀梅涂着淡妆，挺着平胸，稍微点了点头示意汇报开始。

俗话说：苍鹰高空飞翔不做声。白一城今天的汇报同样如此，可谓是一副抱朴守拙的态度，不张扬，不强势。虽然众所周知，王秀梅曾经是自己的老领导，但白一城在众目睽睽之下，并未与王秀梅攀附关系。他心里清楚得很，在公开场合攀附关系不但对上级有碍，也对自己有失。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白一城今天讲话的音量也很适中，不卑不亢，让人听着既沉稳又舒服。

运气永远不可能持续一辈子，能帮助一个人持续发展下去的东西只有自身的真正能力。此时的白一城早已经过多年业务推动工作的锤炼，而红山县的营业厅工作经历不仅让白一城这位文臣改为了武将，更令他在宣讲业务报告时充满了底气！

面对着满屏的数据指标，白一城言简意赅又极其精准的做着分析介绍。王秀梅瞪着杏眼，皱着眉头，忽然打断白一城，问道：“白经理，稍等一下。上一页指标你提到今年年初的业务达成落后于去年同期，请问这是什么原因？相比较于去年，今年的管理干部没有变化，销售队伍没有变化，公司的管理和资源投入还有大幅度增加，为何业务出现滑落？营销部作为服务销售队伍的前线部门，针对指标下滑有没有做过复盘和分析？”

白一城一边微笑一边礼貌回道：“领导，您对指标非常敏感！今年年初的业绩确实较去年同期有所下滑，至于原因就在报告的下一页。”白一城翻到下一页报告，继续道，“大家都知道，从今年年初开始，股市便开始下跌！年初上证指数开盘时2112点，随后震荡下滑，目前已经跌到了1974点，目前看，未来一定会经历一段时间的横向窄幅整理。在这样的经济背景下，集团投资项目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导致新上市的理财产品竞争力开始下降。”

“除了公司内部理财产品原因，还有没有其他外部原因？”王秀梅继续问道。

白一城道：“据我了解，目前社会上的资金已经开始向两个方向流转，一个股市，一个是p2p！这对今年的产品销售增加了难度。销售队伍就算有客户，可客户手中早已没有了资金！”

王秀梅道：“白经理，股市都跌成这样了，难道还有人投资买股票吗？”

白一城思考片刻，二话没说，然后从讲台的台阶上轻轻跳了下来，问道：“请问在座的各位，你们会担心我摔倒或者摔伤吗？”

众人整齐划一的摇摇头，白一城继续道：“我刚刚从台阶上跳下来，一定不会有人担心我会摔伤，因为这里太矮了，换句话说，危险系数太低了。同样的道理，当前股市已跌到谷底，许多股民和投资者认为这正是进市的好机会，触底才能反弹！所以社会上的一部分资金已经逐渐流入股市。”

“还有那个p2p，我也了解一些，有些借贷产品的收益确实很高，年化收益率可以达到15%，个别产品甚至可以达到20%！现在很多老百姓的资金都流入了网络借贷账户。”王秀梅有些对白一城刮目相看，自己也开始讲了几句，然后问道，“从目前整个市场看，p2p产品对我们的产品销售的确影响很大！白经理，对于这个p2p产品，你有什么看法？”

白一城沉稳道：“股票不仅可以制造财富效应，还有利于刺激民间消费和投资，更有利于经济复苏和老百姓信心的集聚。可这个p2p产品实质就是网络借贷，有的投资项目需要钱，老百姓通过网络把钱贷给那些项目资金短缺的投资者，然后这些商家从中间抽取差价，依我看这不就是高利贷吗不过不得不承认，高收益的p2p产品确有竞争力。我看了一组数据，年初以来，银行、国资、上市公司、风投资本不断涌入网贷行业，加速了网贷行业布局。据不完全统计，网贷行业成交量以月均22%的速度在增加！非常可怕！”

“白经理的意思是我们定安集团的理财产品在p2p产品面前就没有任何优势了吗？”王秀梅问道。

“我认为一个金融投资企业的核心功能就是风险定价的能力，无论用数据也好，用销售管理经验也好，还是用产业投资链上下端的资源也好，离开这种风险定价能力，一定就会缺少生命力。p2p产品的高收益在短期内虽然有竞争力，但缺乏长远的竞争优势。以上算是我个人观点吧！”

白一城的蜕变让王秀梅大吃一惊，听完指标盘点，王秀梅有些迫不及待要继续听取今年营销部的工作规划，她一边点头一边冷冷道：“发现问题很容易，关键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继续汇报！”

第222章：巧下诱饵

枫州支公司会议室之内，白一城表达了自己对定安集团理财产品的信心。虽然当前股市低迷和p2p产品走强都对公司的业务增长形成压力，但白一城认为政府已经拟定出台一系列的鼓励房地产投资政策，各大企业上市步伐也在加快，当前社会的经济增长方式正在转型，由以往的出口和投资驱动开始转向为以消费为主导。虽然暂时公司业绩出现下滑，但未来一定会继续保持增长势头。白一城的个人观点经过了深思熟虑和多方调研，只可惜现场的多数员工都对当前的行业寒冬持消极态度。

指标盘点结束，问题剖析结束，白一城开始汇报今年枫州支公司营销工作的规划思路，一共三条举措，精准到位，拳拳到肉，为枫州的业绩下滑之症开出了好药方。

一、统一思想：利用会议、培训、面谈等方式尽快稳住军心，统一销售队伍思想，增强销售人员对公司产品的绝对信心。

二、方案转型：在产品收益缺乏竞争力的局面下，应调整激励方式，由传统的实物奖励升级为旅游奖励，通过提升销售队伍产能拉动业绩增长。同时，白一城准备将红山县的名人堂荣誉组织引入到枫州，除了调整旅游奖励，规划针对名人堂人员以季度为周期召开隆重的表彰大会。

三、产品训练：白一城的观点很明确，同红山县一样，将培训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投入到主打产品的培训之上。用他的话说就是集中资源干大事！公司发展到现在，产品种类由简至繁，目前也该由繁至简了，简单训练，简单销售。

除了以上三条有针对性的推动举措，白一城又把一些常规的推动动作做了强化和梳理，例如：报表体系改进、销售氛围营造、客户经营活动、销售人员访量管理等等。

王秀梅坐在台下一直认真聆听，时不时翻开那本私密的日记本进行记录，全程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今天的会议原本是王秀梅对白一城搞的突然袭击，没想到，白一城竟然给王秀梅酣畅淋漓的上了一课。

今天的会议，王秀梅明白了两件事情：一、前线销售工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困难；二、枫州的营销工作离不开白一城。

白一城汇报结束，营销部员工自发的鼓起掌来，王秀梅也没有吝啬自己的掌声，随着参会人员轻轻的鼓动起来……

职场之上，最聪明的做人之道，就是让人对你放心，白一城虽然言行低调，不善阿谀奉承，但极其聪明，因为他善于揣摩领导的心思。这就如同钓鱼！想要钓鱼，在下钩之前就要考虑决定投什么饵。草鱼爱草，下草饵；青鱼爱田螺，下田螺肉；鲫鱼爱蚯蚓，下蚯蚓……与人共事更是如此，对方喜好什么就要投什么诱饵。生性贪婪的人，以财货为诱饵；放荡好淫的人，以美色为诱饵；好大喜功的人，以我弱易取为诱饵；贪功图名的人，以权力为诱饵……总之是投其所好，巧下诱饵，才能诱其上钩！

白一城深知王秀梅的工作和为人，在会议结束，便主动留下来与王秀梅单独交谈。

王秀梅对今天的汇报很满意，对白一城道：“白经理，营销部的工作很辛苦啊，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俗话说：在其位谋其政。带领部门推动好枫州业务也是我的工作职责。营销部的工作请王总放心，我会随时汇报工作进展情况。”

王秀梅道：“白经理，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白一城道：“今天营销部的工作汇报都是上层建筑，其实，落实到具体的工作上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今天与王总请示的就是一些琐事！”

王秀梅没有耐心，淡淡道：“抓紧时间，我一会儿还要公出。”

“王总，是关于部分供应商续签的事情。”白一城一句话便激起王秀梅的欲望。

“白经理，继续讲！”这会儿的王秀梅显得很有耐心。

白一城道：“王总，营销部准备印制一批产品宣传彩页、员工面谈手册、旅游方案彩页等等。按照公司行政部门规定，年初需要从新招标，这件事如果领导没有异议，我打算尽快落实，工具不印刷，很多工作无法开展啊。”

“年度招标这是公司规定，我没有异议！你催促行政部尽快落实吧！敲定之后再向我汇报！”

“王总，公司内部沟通问题不大，可是这外部供应商方面，我这边不是很了解！还需要领导多指导。”

“噢？”

白一城道：“刘总调任省公司，辛大力经理调任红山县，我半路接手营销部，对枫州当地的印刷供应商一点都不了解！听员工反应，去年的供应商很难达到我们的印刷需求。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印刷公司，我怕招标采购工作的推迟会影响业务推动的进度！”

“我……”王秀梅刚要开口把丈夫王健康的印刷公司引荐给白一城，杏眼一转，突然又把话收了回去，谨慎道，“我考虑考虑！”

白一城把世故与人情都揣摩得熟透。互相利用，是市侩之交，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原本如此，何况是王秀梅这般的领导。

在王秀梅准备离开时，白一城顺势问王秀梅激励方案是沿用传统实物奖励还是改为旅游奖励？王秀梅思考片刻没有确切答复，还是那句话：“我考虑考虑！”

对于刚刚提出的几个问题，白一城丝毫不担心，因为他下对了鱼饵，自然会钓到对的鱼！

晚上下班后，白一城到菜市场买了一些蔬菜和熟食，回到家钻进入厨房就开始忙活起来。赵一帆靠在沙发上懒散的看着无聊的电视剧。

饭菜上桌，赵一帆闻了闻说恶心，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白一城边吃边道：“你现在可是两个人，要强迫自己吃一些！”

赵一帆敷衍的点着头，然后笑嘻嘻的说道：“老公，你银行卡有多少现金？我打算借一些！”

“借钱干嘛？”

“你看，是这样的！我整天待在家里也不能不赚钱，我听奉市的闺蜜说，她投资了一个网络借贷产品，年化收益18%，而且只投入3个月！现在余额已经不多了。一手一万，我想买十手！闺蜜说资金投向了一个稳赚不赔的项目，好像是什么新能源项目！”

“p2p啊！”白一城嘎吱嘎吱嚼着芹菜。

“对，“屁吐屁！”赵一帆呲着小白牙。

“不买！”白一城态度很坚决。

“为啥？”

“我总感觉这种产品不靠谱，买了也不踏实！”

“就投三个月！没啥风险吧！”

“就算一个月我也不投！”

“主意真正！真犟！”赵一帆放下筷子，生气的走进了卧室。

第223章：以怨报怨

营销部专项汇报之后，王秀梅接连几日都是如坐针毡。她心里清楚，到了现在的位置，枫州支公司的业绩和政绩才是最核心的工作。白一城的总结分析和工作规划一针见血，如果不尽快落实应对举措，枫州支公司业绩将会持续下滑，这对自己的仕途会非常不利！

王秀梅再三思索，然后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上级领导，也就是负责全省营销工作的副总经理刘一勇。电话之中，王秀梅把白一城的观点和应对举措逐一向刘一勇做了汇报和请示。刘一勇对王秀梅提出表扬，虽然当前经济大环境不利用公司产品销售，但王秀梅的业务敏感度却值得表扬。刘一勇除了同意白一城提出的整改举措，也建议王秀梅尽快组织枫州的干部进行集体研讨，要找出去年工作的关键点、失误点和反思点。他告诉王秀梅研讨会既是工作复盘，也是熟悉干部、统一干部思想的好法子。

放下电话后，王秀梅依然忧心愁愁，目前的局面对于从来没有带过销售队伍的人来说，确实有些无从下手、无计可施的感觉。

王秀梅不住的观望这间总经理办公桌，又看了看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心道：“刚刚接任枫州支公司，本打算年初做出一个业绩开门红出来，谁料却遭遇滑铁卢！难道办公室风水该调一调了？”

想到这，王秀梅准备拨通秘书于小慧的电话，突然一想自己身为枫州支公司总经理，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角色，如果职场风水一事传出去，势必会让下属认为自己搞花活、不务实！

王秀梅改变了主意，最终没有拨通秘书电话，可突然又想起董先生到奉市分公司为马总调解风水时，曾经说过一句话：无形的东西总会影响有形的事物。

王秀梅认为这种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既然职场的风水不做调整，那就去寺庙为枫州的未来发展烧香祈福吧。

王秀梅决定后，直接拨通了秘书于小慧的电话，她问于小慧枫州当地有没有比较灵验的寺庙。于小慧告诉她枫州地方最有名的寺庙便是观音山上的观音阁，就在红山县自己的老家。

王秀梅了解到下周二正好是农历三月初一，到时观音山会有高僧讲经说法，便决定下周亲自到观音山去祈福，随后让于小慧安排好车辆和行程事宜。

于小慧考虑周全，顺势问王秀梅是否需要其他干部陪同。王秀梅思考片刻，缓缓道：“就让营销部白一城随同前往吧！”

除了通知了老领导白一城，于小慧嘴巴严实的很，对祈福一事只口不提。白一城心中有数，王秀梅单独带自己去观音山，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业务推动之事，二是利益合作之事。

白一城心中高兴，因为大鱼要咬饵上钩了！

部门工作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心情不错的白一城也终于有时间忙里偷闲，他信手翻开微信朋友圈，观看一些好友和同事的动态

翻看半天，发现每天发送状态最多的便是程向前，一会儿是集团总部的办公环境，一会儿是鹏市的美食，一会儿又是鹏市的美景，仿佛到了总部变成了一个十分热气生活的人。

林静很少发送自身的生活状态，但是在昨日晚间竟然推送了一条文字信息：未能常见，心中挂念！

白一城心中荡起涟漪，便随手发去了一条慰问信息：“半夜还发状态，注意休息！”

林静的信息回复的很快：“只是突发感想而已！感谢一城关心！”

白一城顺便问道：“我很好奇，是谁让你半夜还挂念啊？”

林静再也没有回复信息。

白一城继续翻开朋友圈，发现总部稽查部韩笑刚刚发了一条状态：回到家乡的感觉就是好！

白一城随即给韩笑打去了电话，询问怎么突然回到了枫州？韩笑人如其名，接到电话就笑个不停，称自己这次回到枫州是办理户籍调离手续。

白一城道：“看来这是准备在鹏市落户安家了啊！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公积金贷款买房而已。其实这其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鹏市可不比枫州，生活成本很高，压力很大的！”

白一城：“晚上有时间吗？请你吃个便饭，作为老同学，自然要为你接风洗尘啊！”

“好啊，好啊！老同学的面子一定要给！”

白一城下班后，买了一些枫州当地特产，然后直奔约定地点

韩笑作为白一城全国干部晋升班的同学，两人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去年白一城在红山县套取招待费一事，靠的就是韩笑提前通报，才让白一城有充足的时间应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人际关系需要精心经营和维护，即使没事，也要与朋友或同事保持联络。一个人的人脉有多大，办事的能力也就有多大，没有人脉的人，是绝对成不了大事的！

红山县营业厅负责人辛大力最近有些坐不住了，关于激励方案究竟是实物还是旅游，销售队伍一直找他要说法，他多次电话联系白一城，白一城称已经请示了王总，最终结果需要王总定夺。白一城搬出了王秀梅，辛大力也无法反驳，只好被动等待。

王秀梅在听取刘一勇意见后，最终决定将方案的激励形式确定为旅游。白一城得知这个通知后，便开始筹备落实对应的工作。

白一城找了个空余的时间，把电话打给了辛大力，告诉辛大力今年的方案激励的形式正式确定为旅游。

辛大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白一城喊道：“这是领导的初步规划，还是最终意见？”

“是王总的最终意见！”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吗？”

“没有！”白一城回答的很肯定。

“前期我已经联系了供应商备货，如果真要改为旅游激励，我就要退货，这里面的违约金咋办？”

“这属于营业厅自发行为，其他营业厅一直都在等待王总通知，只有红山县提前预购了实物奖品！支公司营销部确实也不好解决啊！”

“好好好！我是痛快人，不与你墨迹，违约金的事我自己承担！可兑现旅游这件事不切实际啊，红山县是全国落后县，根本找不到资质过硬的旅行社，我看旅游方案还是兑现不了，这件事支公司应当给予帮助和解决吧！”辛大力心中充满郁气，把问题一股脑的抛给了白一城。

前几日，白一城与铁军通过电话，已经了解红山县当地可以找到合适的旅行社，便告诉辛大力营业厅如果有困难就想办法自行解决！

在那些喜欢损人利己的小人面前，白一城选择不与小人客气的周旋，果断的拿出了自己的态度。与小人玩以德报怨这一套，有时候反而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这一次，白一城果断的选择了以怨报怨。

“操！白经理，你真不讲究！”辛大力气的爆出了粗口。

“支公司营销部负责的是全市营销推动，至于如何衔接营销部推动动作，应该是营业厅负责人的该考虑的问题。还请大力经理多理解！”白一城柔中带刚。

“我找王总评理！你等着！”辛大力有点狗急跳墙的感觉。

果不其然，一会儿的工夫，王秀梅座机直接打来电话，电话里倒没有对白一城提出异议和指责，而是通知了白一城两件事：一、想办法协助红山县解决旅游兑现事宜；二、通知辛大力明天赶回枫州，王秀梅要单独与他谈话。

王秀梅的安排的两件事，白一城很快就落实了，旅行社一事他通知了韩得志和铁军，安排二人找到符合资质的旅行社后尽快发起内部流程。至于另外一件事，他安排下属姜大维电话通知了辛大力。

姜大维曾经是辛大力的下属，与辛大力共事多年，私交不错，感情甚好。辛大力接到通知后，骂道：“好你个白一城，还摆起了臭架子，竟然安排下属通知我！”

姜大维也看清了局势，劝说道：“大力哥，跟你不见外，依我看啊，你就服软吧，以后凡事听从营销部的工作安排，白经理也不会为难你的。你总是唱反调，哪个领导会得意你？大力哥，人在屋檐下，要学会低头啊！”

“滚犊子！我要跟白一城干到底！”

辛大力驴脾气，不听劝，姜大维有些生气，直言道，“大力哥，咱没那实力就别玩了，输不起！”

“操！输不起？我倒要跟他干到底！我可是老一代的营销部经理，他一个小嫩芽，刚做了几天营销部经理，还能一手遮天咋地？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怕他！以后红山县就单打独斗，营销部任何指示到了我这全部屏蔽！大维，你信不信我带领红山县照样能干出好业绩！”辛大力喋喋不休

“真够犟的，有你后悔的时候！”姜大维挂掉电话，随口说了一句。

第224章：烧烤研讨会

职场中的白一城一向“话不多，事不拖”，自从接到通知，得知枫州支公司激励方案将彻底调整为旅游以后，便开始琢磨起方案的细则，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旅游地点的选择。据白一城猜测，不出意外，下周前往观音山祈福的路上，王秀梅一定会提及此事。

白一城外出游玩机会不多，许多风景和名胜古迹都是源于网络，为了选取更有吸引力的方案旅游地点，白一城第一时间组织部门骨干员工开展了头脑风暴会。

这次研讨会并没有在公司会议室举办，白一城带领着两位室主任和三名骨干员工来到了枫州郊区的一家自助别墅区。脱掉西服，拿掉领带，大家聚在别墅大厅内开怀畅饮。

王帅主任别看平时嘴皮子挺溜儿，烤起肉来也是有一手，他端着烧烤炉子来到别墅院内，嘴里哼着歌，手里翻云覆雨般烤着肉串。一会儿的工夫，一大排羊肉串开始滋滋冒着热气，王帅在羊肉串上撒了些胡椒粉，大伙坐在厅内便闻见了一阵阵肉香。

羊肉串终于烤好了，大伙围在桌前，痛快的吃了起来。见员工情绪得到释放，白一城便把研讨议题抛了出来。姜大维主任一边热火朝天的撸着肉串一边问白一城有没有预算上限？

白一城道：“我在红山县时，由于营业厅激励费用有限，我设置的是北京游方案。当然了，枫州市营销部出台的旅游方案级别一定会更高一些。”

“那方案标准呢？”

“达到名人堂荣誉组织的标准即可。”

“那全市岂不是有很多人入围，这样很容易突破方案上限啊！”姜大维掌管费用预算，考虑的很谨慎。

白一城早已考虑周全，回答道：“这次设置的是封口方案，达到名人堂标准即可入围，全市抢200个旅游名额，先到先得，抢完为止！”

姜大维主任这下放心了，开始鼓动着其他员工开口发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激烈的研讨起来。有人说开春后适合到江南旅游，因为古人云：烟花三月下扬州。王帅反驳说，他爷爷曾经在扬州当过兵，据说三月的扬州还是枯树成堆，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漂亮。还说旅游方案一旦口碑没有树立起来，就会为后续的业绩推动增加难度。

其他几位骨干员工又开始建议去杭州，姜大维说他曾经去过，西湖都是水，断桥很破旧，没有传说中的神韵。众人直笑，说旅游享受的是整个过程，并非单纯的观赏景色。

白一城听了半天，缓缓道：“旅游地点的确是众口难调，一百个人有一百个选择！我们争取选择枫州老百姓耳闻能详，经常听到但很少去过的地方。当然了，全国范围内，好的旅游景点数不胜数，旅游方案是每季度一次，我们慢慢来！”

王帅头脑机灵，见多识广，按照白一城给出的研讨方向，第一时间大声喊道：“三亚！”

这时，众人纷纷拍着大腿：“对，海南，三亚！刚才咋就没想到呢！”

白一城对三亚颇感兴趣，对王帅道：“说说推荐三亚的原因。”

王帅道：“北方天气寒冷，现在老百姓的生活条件这么好，交通又方便，所以很多北方人都喜欢到热带滨海城市走一走看一看。大家都三亚都很了解，那里号称东方夏威夷！空气质量没的说，整个城市的都是满满的负氧离子，据说全当地人平均寿命是80岁。三亚有走不完的沙滩，有逛不完的景点，沙滩洁白细软，像面粉一样细嫩，海水瓦蓝瓦蓝的。大家想象一下，椰树成林，海浪翻滚，当你慵懒的躺在沙滩上是什么感觉？身材火辣的比基尼美女在你身旁走过又会是什么感觉？”

经过王帅一包装，众人对三亚充满了向往，眼神变得柔情似水，仿佛看到了沙滩上成群结队的比基尼美女。

白一城笑道：“王帅不愧是推动业务的高手，包装能力果然厉害！”王帅嘿嘿直笑，白一城思索着继续道，“三亚旅游地点很多，倒是不愁包装，我思考的是如何把三亚的包装浓缩成一句话，然后印制到方案彩页上。”

众人眉头紧锁，研讨半天后终于憋出了几句广告语，白一城不是很满意。这时，王帅起身到别墅院子准备继续烧烤，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一吃烧烤就上瘾，我再烤一炉子，大家稍等啊！”

“瘾，上瘾……”白一城楠楠道，叨咕半天，一拍大腿，“有了！彩页标题就写：三亚是一种病，不去治不好，三亚是一种瘾，去过戒不掉！”

姜大维赶紧记下，他清楚白一城做事从不拖沓，然后赶紧告诉身边的员工明天回到公司尽快设计彩页样图。

研讨会结束后，白一城驱车赶回了家中，赵一帆精神涣散，躺在沙发上生闷气。白一城坐到赵一帆身边，抚摸着消瘦的脸庞，柔声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赵一帆眼睛盯着泛黄的天花板，回道：“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把我一个人扔在屋里，我真是要憋疯了！”

“都是工作上的事，也是身不由己！”白一城解释道。

“工作上都是大事，难道家里就没有大事了吗？给孩子起名不是大事吗？孩子是男是女不是大事吗？”赵一帆伶牙俐齿的功夫不减当年。

白一城陪笑道：“是，是，这些也都是大事，马上提上议程！马上周末了，我好好陪陪你，带你到枫州市区转一转，吃些美食，买些衣服。”

赵一帆态度略有缓和，道：“别天天就知道花钱，结婚过日子不比谈恋爱搞对象，要懂得赚钱，懂得省钱！我一个家庭孕妇，一分钱赚不来，我可不敢去商场消费！”

“这不有我的工资呢嘛！适当消费是为了更好的努力！”

赵一帆道：“别看我天天待在家里，我不也是发现了赚钱的法子吗！我前几天说的p2p网贷产品余额已经不多了，你就真不考虑？”

白一城心中暗道：“得，绕来绕去，又是这点事！”白一城撮了撮牙花子，淡淡道，“网贷产品风险太大，先观察一阵再说吧！”

“我可告诉你，机会不等人！你啊，我算看出来了，家人说话耳旁风，外人说话金字经。不管我说啥，你总是带搭不理的！白一城，我告诉你，这个网贷产品我非买不可。”

白一城了解赵一帆火爆脾气，气大伤身，为了胎中的婴儿，白一城选择妥协，他只好道：“卡号！”

“一手一万，我要买十手！”

“你真是能掐会算，去年的工资余额只剩下十万多一点。”

“赶紧转给我吧，一会产品就让别人抢没了！”赵一帆扑腾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白一城拿出手机把十万元转到了赵一帆银行卡中。赵一帆听到短信提示音，抱着白一城脸颊便亲吻了一口，然后呲着小白牙，眨着精灵的眼睛，笑嘻嘻道：“老公，你真好！”

第225章：养花与做事

营销部晨会之后，白一城专程上楼拜会许久未见的盲人王叔。一是增进感情，二是交流改革产品一事。

一大早，盲人王叔还挺忙，一边在电话里处理客户纠纷一边打理着面前的栀子花。听得出来，电话另一头怨气挺大，不依不饶，王叔泰然处之，轻描淡写几句话便解决了这起客户投诉事件。

盲人王叔挂断电话后，白一城走上前问好，王叔摆摆手，笑道：“早！白经理！”

“王叔，你还是叫我一城吧，我听着顺溜！”

“我年长一些，工作之外可以直呼你姓名，工作之上，咱们还是得尊重职级啊！”

白一城笑道：“好好，工作之内，除了尊重职级，更要尊重司龄！王叔，你还是叫我一城吧！”

王叔摇头苦笑，白一城看着桌面上翠绿繁茂的栀子花，欣赏道：“王叔果然养的一手好花，你看栀子花已经开始孕蕾，到夏季就会绽放了！”

盲人王叔道：“是啊，到夏季就开花喽！人生苦短，应该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哪怕是小事，也贵在坚持。到了我这个年纪，这辈子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索性就养一些花花草草。其实这养花跟做事是一个道理，朝看花开满树红，暮看花落树还空，若将花比人间事，花与人间事一同。”

白一城回味片刻，补充道：“花草有阴阳消长，人生有成败兴衰。要想把栀子花养好，要遵守薄肥勤施，宁干勿湿的原则；要想把事做好，更要懂得顺势而为。养花与做事其实还真有相通之处！”

“说得好！就算有再好的光照和肥料，如果不适应植物本身的习性，照样养不出好的花朵，这叫‘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一个人就算四处逢源、智慧过人，也比不上顺势而为，这叫‘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这就像站在山顶，向下推动一块滚圆的石头，顺势就会沿着陡峭的山坡滚下来，省心又省力，事半功倍，这叫‘懂势，才能做事’。”白一城轻轻鼓掌，以示赞同。

王叔继续道：“我说一城，一大早晨，工作这么忙，我想你来我这可不仅仅是为了探讨养花之道这么简单吧！”

白一城晃动着招风耳，笑道：“王叔虽然视力不好，但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的双眼。今天前来拜会，确有一事探讨！不过我好像得到了答案！”

“噢？”

“是产品改革一事。看来精简产品体系一事势在必行！”

王叔道：“仔细说来听听。”

白一城道：“目前，枫州市各营业厅在售产品良莠不齐，比如说：主打产品对业绩的贡献度很大，而部分产品的每月销量实在少得可怜。公司的制式培训课程里依然对这些贡献度极低的产品举办重点培训，销售人员学着辛苦，销售起来更是没有市场。我刚刚做了一个全市调研，绝大多数营业厅和销售队伍同意精简支公司在售产品。所以说精简产品体系一事势在必行！”

王叔道：“我听说你在红山县之时就已经针对培训课程进行了改革，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吧！正确的事情就应该坚持做下去！就像养花一样，只有砍掉枯枝烂叶，绿植才会生机勃勃！”

白一城默默的点头同意，王叔问白一城为何还有顾虑？白一城直言道：“目前王总还没有同意！新领导初到枫州，比较谨慎，怕产品改革引起不必要的闪失。王总准备近期组织一次产品专家研讨会，届时王叔还要参加呢。”

“你今天来就是想探一探我的口风？看一看我的态度？”王叔笑了笑，“风来的时候，大象都能飞起来。懂势，才能做事！我同意产品改革！”

“感谢王叔支持！”

王叔话锋一转，低声道：“一城，有件事我可要提示你。”

“王叔，请讲！”

“自从王总来到枫州以后，看得出来，你在极力靠拢新领导。你的个人能力和工作态度毋容置疑，可营销部的员工却有些散漫，这都是辛大力在任期间留下得风气，所以在团队管理上还要下些工夫。另外表现积极是好事，一旦太过抢眼，惹来其他干部的排挤就得不偿失了！枫州当地的干部很排外，有时候团结的很啊！”

白一城心里清楚，别人的赞扬十分八九都是巴结的谎言，而此刻王叔的批评建议却是肺腑真言，他赶紧表示感谢！

临走之前，王叔嘱咐道：“记住，一城！不精不诚，不能动人，只有待人以诚才是最高明的管理之道！既然那些溜须拍马的手段学不来，何不按照自己的本性去做事！”白一城微笑着抱拳致谢。

这时，辛大力从总经理办公室面谈出来，径直走进了办公区域，见到白一城便嚷嚷道：“呦！这不是营销部白经理吗？正好找你有事！”

“大力经理，什么事？”

“找白经理当然是大事！”

“大事？”

“对，大事！是红山县新职场搬迁的事！你还不知道吧，租赁合同好像有些问题！”辛大力故意提高嗓门，“新职场实际租赁面积比合同中要少许多。白经理就是有本领，可以把红山县业绩提上去，也可以把职场面积降下来！”话音落地，不少员工纷纷投来狐疑的眼光。

在职场租赁这件事上，白一城脚正不怕鞋歪，面对着辛大力的冷眼，沉稳道：“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辛大力在气势上占据了主动，冷笑道：“今年集团要重点整治职场租赁违规事件，咱们枫州要是真出了这档子事，那可是要枪打出头鸟啊！”

在奉市之时，白一城听别人聊起过辛大力，此人口碑也算可以，虽然不是优秀的积极分子，也称得上是重情重义的枫州坐地派，当初来到枫州时，二人也是相敬如宾。今天见到辛大力泼皮般的表现，白一城不禁感叹：“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矛盾！职场仕途，每升一级，人情味便会减少一分！”

白一城刚准备与辛大力了解详细情况，这时，行政部郝思家主任快步走了过来，寒暄几句便主动邀请辛大力到会议室详谈。白一城准备一同前往，郝思家转过身，劝说白一城回部门工作即可，职场租赁合同是她经办的，后续的事情理应由她解决。

今天郝思家嘴角的梨窝不见了，神情里透着紧张，白一城坚持一同前往会议室。

郝思家继续劝阻道：“白经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浪费你太多时间，业务推动才是大事，你赶紧去忙吧！”

白一城只好听从了郝思家建议，然后独自一人回到了营销部。正如盲人王叔所说，营销部员工最近确实有些散漫，白一城不在经理座位的时候，只有姜大维和王帅两位主任对着电脑认真办公，多数员工谈天说地，气氛异常活跃。白一城回到了座位，营销部瞬间安静下来。

随后，白一城带领着两位室主任来到会议室谈工作。会议临近结束时，白一城谈到了部门氛围和纪律之事，王帅主任率先发声：“白经理，说实话，我科室的员工以前比较散漫，业务能力一般，白经理要求的这些工作，他们短时间内很难做到，所以需要一步步的学习。现在科室的许多工作都是由我亲力亲为去做，所以员工相对比较清闲，不忙的时候便会聊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白一城道：“部分氛围活跃其实是好事，你的个人能力我也很放心，不过凡事都要你亲力亲为，这种做法就显得比较低效。以后要懂得分工合作，只有把员工的积极性调动好，整个科室才能高效优质的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我的老领导跟我说过一句话，现在与你共勉：员工其实就是你的手和脚，手脚并用才会发挥更大作用！”王帅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226章：策反未果

下班之后，郝思家来到营销部找白一城，她说红山县新职场租赁的问题已经解决，但需要白一城与她统一说辞，由于开发商丈量有误导致合同中的面积出现偏差，近期将会补签租赁合同。

白一城心思缜密，早已猜出郝思家在新职场租赁中存在猫腻。由于无关自己利益，白一城便开口答应下来。

辛大力这次来枫州，把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下班后也没有急于返回红山县，而是主动邀请营销部预算管理室的姜大维主任一起吃饭。就像赌博一样，赢家总是谈笑风生，笑看风云，输家总是高喊着“发牌”，辛大力最近被白一城处处压制，准备利用自己与营销部人员的旧关系再扳回一城。

饭局之上，辛大力与姜大维推杯换盏，辛大力言语之间多是对白一城的讥讽。姜大维认为辛大力有些言过其实，开口道：“说句公道话，自从来到营销部，白经理一直都是笑容可掬，亲切有加。不仅找出了业务推动中的问题，而且还手把手亲自指导大伙工作。白经理虽然对工作要求严格一些，但待人接物都平易近人，没有啥架子！”

“错，大错特错！他啊，过一阵子就会原形毕露！我到红山县就听说了，这个白一城眼睛朝上，鼻孔看人，目中无人，官腔十足。”

姜大维笑了笑，心道：“还目中无人，官腔十足！我看辛大力说的是他自己吧！”

辛大力继续道：“定安集团是上市大公司，发展到今天难免有些大企业病。依我看，干部晋升机制就存在严重问题。现在的风气是：能干的不如能吹的，能说的不如会送的！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白一城其实没啥本事，顶多会一些没有用的假把式！这些年，除了鼓吹成绩就是给领导送礼！你还别说，这两招还挺管用呢！”

姜大维有些听不下去了，争辩道：“大力哥，不是我替白经理挣面子，鼓吹成绩也是因为有成绩可吹啊！我听说，当年他在省公司市场部推动工作时，上市新产品的活动率突破了历史新高，到了红山县搞红山霸业，人力和业绩更是翻了一番！其实他还是有两下子的，这人挺靠谱！”

“靠谱？靠个屁！大维，你算是错看他了。其实，这个白一城就会拉关系，搞的自己跟刘一勇干儿子似的，我听说他跟奉市分公司前任总经理马总的关系也不一般。这小子，人不大，关系还挺硬！我啊，今天沦落到红山县就是拜他所赐，但是我服！为啥？谁叫我朝中无人，没有后台呢！”

姜大维虽然高傲，但也算作风正派，面对辛大力的嘲讽，只好选择沉默不语。

辛大力察觉出姜大维神色，干了一杯酒，道：“我说你小子到底是那边的啊？不会是墙头草随风倒吧！你可要打起精神，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说不定哪天就把你调离！红山县的预算员吕钢知道吧？那就是活生生让白一城给逼离职了！这小子心黑的很，一点没有良心！”

“大力哥，有啥事你就直说吧！”

辛大力鬼魅一笑，缓缓道：“这些年，你一直负责枫州全市的预算室工作，手握财政大权。我心里清楚，王帅的业务推动室其实就是清水衙门，干着苦力工作没有任何油水，而你掌控的预算室是肥缺。我说的没错吧！”

“有啥事你就直说吧！”姜大维有些不耐烦。

“俗话说：坚持原则往往不如灵活变通。你掌握着营销工作中的印刷、会议、方案、实物、品宣这么多肥缺，自己就不想往兜里揣一些？”

提及费用问题，姜大维异常敏感，直言道：“这些工作都是听领导安排，我的岗位职责就是按规章制度办事。这种事我可不敢想！”

辛大力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要与你联手合作！你掌管费用，我有成熟的供应商资源，你感觉这事咋样？你是聪明人，一听就懂！”

姜大维道：“你也清楚，营销部的费用历来都是由一把手和部门经理掌管，我只是负责执行罢了。”

辛大力一听有门，便继续道：“当前白一城刚刚接手营销部，对一些外部供应商也不是很了解。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建议白一城继续沿用以前的供应商，比如礼品公司、印刷公司、会务公司、广告公司等等。”

姜大维道：“不好意思，大力哥，这些工作，白经理已经安排完了！”

“安排完了？你不是蒙我吧？我看他一天天忙着向新领导拍马屁，哪有时间处理这些事情？”辛大力狐疑的看着姜大维。

“白经理做事严谨，事无巨细。这项工作上周就已经开始落实了。部分年度供应商正在准备从新招标！”姜大维实话实说。

“新供应商确定了吗？”辛大力有些着急。

“还没有，正在询价沟通！”

辛大力使劲干了一杯，道：“贪多嚼不烂，礼品公司、会务公司、广告公司，包括未来的旅游社供应商，我都不做干预。但印刷品这块我建议继续沿用去年的供应商！大维，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一旦印刷厂采购中标，这其中的利润自然也少不了兄弟的，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姜大维心中骂道：“当年辛大力担任营销部经理，把这些利润死死握在手里，现在离任竟然还要分一杯羹！这个辛大力多少年没单独请过客，今天抽冷子请客献殷勤，一猜就是鸿门宴，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种事我可不敢与他合作，否则我就是下一个吕钢！”

面对辛大力的咄咄相逼，姜大维坦言道：“大力哥，供应商采购招标和费用相关工作我只是负责落实和执行，决定权真不在我。”

辛大力有些不满：“行了，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以后，一旦白一城在费用使用过程中存在猫腻，你尽管告诉我！如果真出现违规现象，我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虽然我已经离开营销部，但眼里不揉沙子！”

姜大维实在听不下去，辛大力身为红山县营业厅负责人，竟然频频对枫州市营销部工作指手画脚，他举起酒杯，疲惫的说道：“大力哥，杯中酒，我干了！时间不早了，咱们来日方长！”

辛大力一仰脖，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抱着拳头道：“拜托了，大维！”姜大维点点头，穿上皮夹克便匆匆离开了饭店。

农历三月初一，白一城陪着王秀梅前往观音山为公司祈福。秘书于小慧坐在总经理专车副驾驶位置，白一城则自己驾驶着二手别克。

走上观音山，白一城想了起他与林静曾经在这里雪中登山的画面。佛音袅袅，禅意悠悠，王秀梅独自一人走上观音阁上香祈福。白一城百无聊赖，望着山峰远端，此时心中十分想念林静，想起那晚激情热吻，心中仍是热热乎乎。

白一城按耐不住，终于还是拨通了林静的电话。林静口吻亲切，畅谈自己离婚后生活是多么惬意，睡觉的时候专心睡觉，吃饭的时候专心吃饭，看书的时候专心看书，敞开身心去融入当下的生活，感受每时每刻的点滴幸福

林静说完，然后问白一城打电话所为何事？白一城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只是轻声道：“我想你了！”

“我也是！”林静语气大方自然，毫不矫揉造作。

二人刚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只见王秀梅穿着一身棕色风衣走下山来，白一城只好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第227章：观音山下的合作

观音山上，刺眼的阳光从观音阁瓦檐间照射过来，伴着虔诚的念佛之声，仿佛在倾诉着一桩桩陈年旧事。

今天是农历三月初一，前来念经祈福的游客很多，像王秀梅这种祈福烧香的人不在少数，一炷佛香便祈福荣华富贵快快到来，这种交易还真是划算！

祈福完毕，王秀梅与白一城缓缓走下山去。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没有雾霾，王秀梅一身简约时尚的棕色风衣，珍珠贝雷帽下是锐利冷漠的眼神，颧骨凸显，嘴唇薄薄，仿佛她的权威时刻不容侵犯。交谈片刻，王秀梅竟然一改往日强势态度，开始热情洋溢的打开了话匣子。

二人逐渐交谈甚欢，看似谈笑，实则交易，短短的半个小时交流便奠定了未来坚实的合作基础。一路之上，白一城泰然处之，他知道是狐狸就要露尾巴，是鱼总要上钩，这事急不得，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白一城边走边汇报旅游方案推进情况，王秀梅不住的点头，汇报完毕，话锋一转，问道：“白经理，上周你说部分年度供应商需要从新招标采购，是吧？”

“是的，王总！如果不尽快落实，的确会影响后续的业务推动。”

王秀梅道：“都有哪些供应商需要从新招标？说来听听。”

白一城恭敬道：“每年与营销部合作最频繁的便是印刷公司，枫州虽然不比省公司，但每年的印刷费用也要在二百万以上。”

“去年的供应商为何不续签？”

“如果近期找不到合适的供应商，只好续签。据我了解，这个印刷厂不论从质量还是时效，都可以满足公司的要求，只不过就是价格略高一些。为了节省支出，所以准备从新发起招标。”

“当初这家印刷厂是如何进驻公司的？”

白一城道：“王总，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以前都是辛大力经理操办这些事务，我也是刚刚接手。”

“哦。”王秀梅瞪着杏眼不说话。

白一城余光一扫，继续道：“枫州不比奉市，印刷厂和美术社都少得可怜，如果能在奉市找到一家规模较大、价格低廉的印刷厂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了。不知领导有没有合适的供应商推荐。”

“奉市的印刷厂可以与枫州支公司合作吗？”

“可以，公司招标章程上对印刷供应商的注册地点没做特别要求。”

王秀梅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淡淡道：“我在奉市行政部之时，也认识一些印刷供应商，你可以询一下价格，如果符合我们的招标要求就允许参与采购流程。这个你自己把握！”

俗话说：听话听音，锣鼓听声。无论王秀梅伪装的手段多么高明，都无法把自己掩盖得一丝不露。赤裸裸的利益摆在眼前，不管怎样表达，或直白、或委婉、或隐晦、或虚假，总免不了要流露出一些内心的真实轨迹。

白一城鬼魅一笑，频频点头，称尽快落实，王秀梅说供应商后续会主动联系白一城，然后继续问道：“今年的礼品供应商需不需要从新招标？以前的礼品公司的实力和服务质量如何？”

白一城道：“据我了解，目前有多家供应商与营销部有业务往来，刘总每次都会对比甄选方案奖品，比较中意的一家叫小花匠礼品商行，去年合作次数比较多一些。”

“是这样啊，既然是刘总认可的供应商，那我们就继续使用！”王秀梅比较谨慎，担心小花匠礼品商行与刘一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便打算继续观察使用。

白一城道：“领导，还有会务公司和未来旅游方案兑现时要用到的旅行社，这些都需要尽快招标！”

王秀梅道：“业务推动采取旅游激励还是第一次，我们以往没有与旅行社合作的经验，所以招标工作一定要谨慎一些，涉及旅游行程、地点、路线等细节一定要落实到合同里。特别是价格，一定要与我确认后再开展工作。”

白一城明白王秀梅准备在旅游项目上拿一份利润干股，心中自然欢喜，这代表王秀梅开始信任自己，也意味着自己在总经理更替后依旧站稳了脚跟！

“王总，对于旅游地点，营销部做了初步研讨，大家都很认同三亚，找时间我再调研一下销售队伍的意见。”白一城继续汇报着工作。

王秀梅道：“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如果问题不大，那就定三亚！三亚是口碑不错的海滨城市，很值得一去。到时你就带队前往吧！”

白一城赶紧表示感谢。目前王秀梅对营销部运营费用已经尽在掌握，对这些琐碎的业务事情便不再关注。

白一城又提到了最后一项科目费用，就是日常会议费，他询问王秀梅是否需要对会务公司进行从新招标。

王秀梅是职场老狐狸，心里清楚“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合作道理。如果独吞全部利润，下属的工作积极性势必会大打折扣，除此之外，枫州支公司在外部酒店举办会议的频次并不是很高，一年下来，仅仅是一些表彰会、启动会、联欢会之类的大型活动。王秀梅假装很大度的对白一城说道：“白经理，营销部经常牵头筹办公司的会议和活动，至于会务公司的招标和合作细节，你看着处理吧，这件事我也就不过问了。不过有一点，出了事我可要追究你部门经理的责任！”

谈话之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观音山脚。此时，秘书于小慧和司机小高正在停车场等候。王秀梅恢复了以往锐利的强势感，边走向专车边对白一城嘱咐道：“营销部运营费用一事就按规划尽快落实吧。记住，费用管控只是营销部经理的部分职责，你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业务推动上。如果今年业务持续下滑，你这个部门经理和我这个新任负责人能坚持多久还是未知数！营销工作总是如屡薄冰，今年社会形势不利，省公司又给了很大压力，你这个负责营销推动的干部可要辛苦了！”

王秀梅说完便踏着高跟鞋钻进了专车里，白一城恭敬的关上了车门，车子刚要发动，秘书于小慧从副驾驶座位走了出来，然后对白一城道：“白经理，我坐你的车回枫州！”

白一城疑惑的问道：“是王总的意思？”

“是的，王总说有一些私事要在电话里处理，要我改坐你的车。”

白一城笑了，心道：“王秀梅刚做几天支公司总经理，就摆上架子了。”

返程路上，汽车刚好路过红山县营业厅，于小慧道：“按常理，新领导都要到各地营业厅走访一圈，今天刚好路过红山县，可王总连提都没提。”

白一城道：“观音山祈福是王总的私密之行，以后尽量不要向其他同事说起这件事。”

于小慧笑了：“这么私密的活动，还把白经理带在身边，看来王总把你当做心腹了！”

“呦，当秘书了，嘴巴上的功夫见长啊！再也不是当年红山县的黄毛丫头了！”

“现在想想还是红山县做培训工作时比较开心，现在天天要待在领导身边，时时揣摩王总的心思。以前刘总很随和，现在的王总……哎，不说了，每个领导都有每个领导的风格！”

白一城一边开车一边嘱咐道：“以后在职场中，可不要在背后说领导坏话，隔墙有耳，很容易传到领导耳朵里！”

于小慧释然道：“跟别人当然不能乱说话，我跟白经理不见外，就喜欢跟你说掏心窝子话！对了，白哥，你知道吗，旁人都说咱们是红山派！”

白一城调侃道：“我们都跟着王总干工作，我们都是梅花派！”

第228章：冲动的惩罚

从观音山回到枫州的第二天，白一城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来电，自称是王秀梅推荐的印刷品供应商。白一城心里清楚，这应该是王秀梅的丈夫王健康私下安排的联络人。

白一城与对方交代了常用印刷品的规格要求，对方满口答应，而且报价也算合理，随后，白一城把后续招标的细节工作转交给了营销部姜大维主任。

姜大维与对方联络之后便把情况私下告知了辛大力，辛大力问供应商叫什么名字，姜大维告诉他是奉市的供应商，叫东升印刷厂。

辛大力眼见在营销部的印刷利润将被夺走，便对姜大维出了一些主意，说按照这个法子在招标过程中做些手脚，东升印刷厂肯定不能中选。

姜大维十分谨慎，知道辛大力的主意是严重违规造假，一旦查处，后果非常严重，很容易丢了饭碗。姜大维掌管营销部费用已经多年，心里也清楚，不在河边走才不会湿鞋，他索性告诉辛大力，这么做太冒险，他选择按公司规章制度招标，至于谁中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辛大力急了，劝说半天，还是无果，便把电话打给了王秀梅，状告白一城恶意更换供应商，居心叵测，提醒王秀梅要小心白一城，另外建议支公司对于后续招标过程应该给予公示！

王秀梅道：“公司有规章制度，供应商需要每年签订一次，营销部的招标动作合情合理！”

辛大力越说越来劲，有些狗急跳墙的意思，在电话里竟然称如果续签去年的印刷供应商，供应商一定会有所表示，还说这家供应商与枫州支公司合作多年，发票金额可以随便开，提现又快，安全可靠，绝对比奉市那个东升印刷厂强百倍，可以继续放心使用！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职场中真正的勇者，遇事不慌，哪怕是受到侮辱，也能控制情绪。像辛大力这种遇到一点冒犯，就急着跳脚，撸袖子肉搏之人，绝对算不上是勇敢。王秀梅工作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遇到智商和情商都不怎么高的愣头青干部。

俗话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在职场中，跟不同性格的人共事，也要区别对待。辛大力的沟通方式既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圆滑世故，也不是逢场作戏的玩世不恭。王秀梅对辛大力很失望，一个连自己地位都摆不正的干部实在令人头疼，王秀梅称要参加会议便挂断了电话。

在王秀梅心里，辛大力这把锁算是彻底锁住了，她放下电话后便拿出记事本，在醒目的位置写道：“红山县负责人有待调整！”

辛大力就这样为自己的莽撞和冲动付出了代价！

白一城外出到培训班致辞，结束后返回枫州职场，路过走廊时，远处看见一位优雅性感的女士缓缓走来，由于走廊有太阳光反射，白一城没有看清楚，只见对面的女士光鲜靓丽，十分动人！

走进一看，竟然是办公室主任郝思家。

今天的郝思家像换了个人似的，新发型，新衣服，左手拿着一杯星巴克咖啡，右手拿着新款苹果手机。扑面而来的是一副职业白领的阶级优越感。

白一城盯着郝思家看了半天，笑道：“差点没认出来，今天打扮的够精致的啊！”

郝思家浅浅的梨窝露了出来，开口道：“嗨！可别笑话我了！今天上班遇到不少熟人和同事，特别的不好意思！”

白一城道：“别不好意思啊，挺顺眼的，跟你的气质特别配，职业范！”

郝思家道：“职业范都是钱堆出来的！这包，是蔻驰的，三千多；这身职业套装，二千多；还有新款苹果手机，心想年轻人就该引领时尚的潮流，一狠心就买了。我这全身上下一共一万多元！这要是在以前啊，就是典型的败家大姑娘！”一位快递小哥路过，郝思家继续自嘲道，“其实我跟快递小哥的收入差不多，可谁叫咱们是干这一行的呢，起码得保持职业形象啊！今天早晨穿这身出门，感觉很体面，也不好意思挤公交，直接打车来的。刚才于小慧笑我说应该配一杯咖啡才完美，这不刚下楼去买咖啡了。”

白一城笑问道：“以前你可不这样，最近消费观念变化很大嘛。”

郝思家压低了声音：“我这是向王总看齐，领导给我们行政人员开会时都说啦，女同事一定要注意职业形象。领导都发话了，我这个小小的室主任更应该带个好头啊！”

领导随便一句话就能引起一波潮流，白一城苦笑着离开了。这时，郝思家喊道：“喂，白经理，清明节过后，红山县准备搬迁到新职场，到时会邀请你去参加搬迁典礼，没准还要让你讲话呢，我也要去处理物业和消防的事情，到时候一起吧！。”

白一城回到座位查看工作邮件时便看到了辛大力发来的搬迁典礼邀请函，王秀梅紧接着邮件回复：“我近期公务在身，由营销部白一城经理代我前往。”

白一城微微一笑，心道：“王秀梅目前对待自己的态度与以往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知不觉竟成了她的职场代言人！”

下班后，白一城到菜市场买了一条黄花鱼便赶回家中，赵一帆头发没梳，脸也没洗，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见白一城回来也是带搭不理。

白一城到厨房炖上鱼，然后问赵一帆怎么无精打采。赵一帆说是孕期综合征，自然又困又累。

聊了一会，赵一帆终于说出了实话，原来前一阵子买的网贷产品出现一点问题，目前网站已经无法登陆，闺蜜猜测是网站服务器出了问题，还打保票说借贷方和网贷公司很可靠，不过赵一帆有些悲观，隐约感觉到自己被骗了，电视新闻偶尔也有报道，最近出现了好几起p2p网贷公司诈骗事件。

白一城喉咙发干，仿佛有一口巨石压在胸口，他预感这十万元将要打水漂了。安慰了几句赵一帆，厨房飘出一缕黄花鱼的香味，白一城默默的转身走进了厨房。

这时，父亲打来电话，告诉白一城他已经在川州县医院做了病理，肠道里的息肉是良性的，并无大碍，歇息一阵子就可以到奉市照顾赵一帆了，到时候白一城也就可以安心工作了。

放下电话，白一城看着沙发上闷闷不乐的孕妇赵一帆，想想未来父母到奉市后没有任何收入，又想想未来孩子出世以后的成长花销。这些都需要自己提前考虑

目前家里所有人都倚仗着白一城，他所能做的只有努力工作，用勤奋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

第229章：典礼变打架

时间如阳光一样，停不下，留不住，只能依稀在皮肤上感受它的温度。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清明。今天，白一城代表枫州支公司总经理王秀梅前往红山县参加职场搬迁典礼，随同的还有办公室主任郝思家。

来到红山县新城区，白一城站在路边遥望高耸的写字楼，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触。郝思家站在旁边笑道：“红山县营业厅能搬迁到这里，白经理真是居功至伟啊！若不是销售人力和业绩翻番，恐怕营业厅就要扎根在老城区了。”

白一城边走边道：“以前在红山县每天从早到晚忙忙碌碌，习惯了和陌生的路人擦肩而过，习惯了与销售队伍并肩打拼。当时以为城市很大，我们做的事却很小。生活看似一成不变，日积月累下来竟然也取得了一些成绩。虽然当年很辛苦，现在看着新职场，感觉过往的一切都值了！”

走近崭新的写字楼，韩得志带领着一群员工迎上来表示欢迎，人群中有精壮的铁军，还有孕期中挺着大肚子的田小云。郝思家对每个人不是很熟悉，只是机械的微笑，笑了半天发现营业厅负责人辛大力竟然没有出现。员工说辛大力经理在新办公室等着支公司领导们到来！

郝思家极其不满，踏着愤怒的高跟鞋声走进了电梯，来到宽敞舒适的经理办公室，见辛大力正在沏茶抽烟。郝思家正色道：“大力经理，好大的排面儿啊！”

“呦！支公司领导光临新职场，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辛大力坐在崭新的皮椅上，屁股都没抬。

一脸严肃的郝思家挺吓人，她对辛大力有股怨气一是因为辛大力没有出门迎接，二是前一阵子新职场租赁合同一事，辛大力揪出合同面积存在误差，一而再再而三的死缠乱打，导致自己没有回扣可拿。

郝思家盯着辛大力，继续道：“白经理这次可是代表王总前来参加搬迁典礼的，想必大力经理知道吧。”

“了解，了解！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如果是王总亲自来红山县，大力经理也会这样……”郝思家话说一半，手机铃铃响个不停，见是秘书于小慧来电，不敢怠慢，直接接通了电话。

通话中，郝思家一直聆听，未有太多言语，挂断电话后，郝思家一边示意白一城入座一边说道：“是小慧的电话，她说王总刚刚接到总部通知，下周总部在鹏市举办全国十强营业厅表彰典礼。王总想看看你的意思，如果你工作忙，安排不开，就指定一位代表参会。”

白一城想到近期还有产品改革研讨和走访督导营业厅等工作，便告诉郝思家计划委派红山县同事参加。话音刚落，郝思家直接道：“那就让韩得志主任全权代表吧。毕竟去年红山县取得的成绩也离不开他的努力。”

这时，辛大力急了，横眉怒目开口道：“啥？韩得志代表红山县参加表彰会？”

“总部表彰的是去年成绩，别忘了，去年大力经理还是支公司营销部经理呢！”郝思家故意把‘支公司营销部经理’语气加重了几分。

“郝主任，你这纯粹是看人下菜碟啊！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红山县负责人，为啥我不能参加表彰！”

“看人下菜碟？我和白经理代表王总参加搬迁典礼，大力经理连办公室都不出，看来是不欢迎我们啊。你这不也是看人下菜碟吗？”

辛大力突然站起来，嚷嚷道：“呦，还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在公司整整14年了，没日没夜，天天加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惜我这么努力，领导和同事都没看在眼里！到现在只是小小的营业厅的负责人！真他妈的不公平！郝思家，当初你入司时就是小丫头片子，啥都不懂！现在做办公室主任了，翅膀硬了长能耐了，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眼看着郝思家与辛大力越吵越激烈，白一城赶紧从中劝解调和，刚缓和过来，韩得志敲门进来，说搬迁典礼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辛大力火气没消，对着韩得志喊道：“赶紧带着支公司领导下楼，她们代表的可是王总，这才是真正的领导！”

韩得志一头雾水，郝思家闷不做声，白一城还算沉稳，知道待下去还会继续吵个没完，只好带着郝思家起身告辞。这时，铁军听到吵架声也赶来了经理办公室，见白一城要走便问原因。

辛大力看着铁军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道：“铁军，你出去，没你事，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我不是说过嘛，普通员工，没有我允许，不可以进经理办公室！”

铁军曾经在社会上也混过几年，带着几分江湖痞气，脱口道：“操，你说啥？”

辛大力嗓门更高一筹，回道：“白一城，你看看，这就是你招聘的员工，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我看就是地痞流氓！”

没等白一城解释，铁军已经挥舞着拳头冲了过去，边冲还边喊：“对，我就是地痞流氓！今天我让你看看究竟啥是地痞流氓！”

“铁子，别冲动……”白一城拼命喊道。

白一城快速走向前阻拦，可是铁军动作很灵活，晃动的身子便来到了辛大力跟前，四目相对，火气冲天，二人瞬间厮打在一起……

已经到了9:58分，楼下销售队伍都在等着搬迁典礼正式开始。谁知却等来了一辆警车，这是韩得志报的警，韩得志不仅个头小，胆子也小，趁白一城拉架时便第一时间报了警。

警察把辛大力和铁军带走了，白一城和郝思家也没有心思参加搬迁典礼，最后韩得志代表营业厅负责人登上鲜红的舞台开始致辞讲话

郝思家与白一城站在不远处看着典礼正常进行，直到彻底结束才驱车来到一家店面非常普通的家常饺子馆。

郝思家边吃水饺边道：“这个辛大力素质真是差！怎么说也是14年老员工，哪像一名合格的经理，跟员工也能大打出手！以前在枫州营销部也算是大哥级人物，就算现在受了点冷落也不至于变得素质这么差吧！”

白一城感言道：“在职场中打拼犹如逆水行舟，自己不晋升，别人很快就会跑到自己的前头，遇到像辛大力这样脾气急躁的很容易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郝思家道：“辛大力其实也有一定能力，有14年的工作经验，也做了4年的营销部经理，就像他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现在看，确实没有一个好的归宿！职场也许就是一个不平公的地方！”

白一城认真道：“这就像吃饺子，我们只会在乎饺子好不好吃，老板做饺子的过程其实挺辛苦挺卖力，可与顾客没有一毛钱关系。定安集团崇尚绩效文化，工作年头和自身努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得看你的价值在什么地方。”

说话之间，一辆绿色甲壳虫轿车从饺子馆门前缓缓驶过，白一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第230章：铁军离职

绿色甲壳虫轿车向着观音山方向驶去，白一城驾驶着二手别克紧随其后。到了观音山脚下，两辆车缓缓停在路边，白一城鸣笛致意，绿色甲壳虫驾驶室车门打开，只见林静步履轻盈的走了出来。

此时的天气已经回暖，林静眼戴墨镜，穿了一件灰色卫衣，一条浅蓝色紧身牛仔裤，脚下一双新佰伦复古休闲鞋，服饰比较简洁，但清爽有活力。

白一城赶紧走下车，摆着手笑道：“真是山不转水转，人生无处不相逢！”

林静摘下墨镜，微笑不止，笑容很健康，仿佛邻家大女孩，丝毫没有离异女性的痕迹。

白一城柔声道：“连话也不说，就知道一个劲傻笑！”

“见人当然就要保持微笑，否则这些年牙就白刷了！”林静的声音很美，说起话来总是那么的亲切温暖。

二人站在路边，望着观音山，肩并肩靠在轿车上聊了起来。原来今天林静休年假，特意来观音山游山玩水，她说自从上次大雪欣赏到了观音山的妆容，就对这里开始着迷，清明之后，天气转暖，特地一个来感受观音山的深邃幽缈，还管这种踏青叫“寻幽探胜”。

山上曲曲折折的小路，通向幽静而古老的寺院，明净的山光，袅袅的佛声使人心中的俗念消除净尽。大自然永远都是顺理成章的自由，比起喋喋不休的红尘，它的博大无言总能安抚人心。

林静告诉白一城，自从与丈夫额尔庆伦离婚后，她经常来这里，她喜欢在这里与自己独处的感觉，这种独处仿佛是一种佛性，是智慧，是人生……

白一城安慰林静，说幸福不会遗漏任何人，迟早有一天会找到她！林静说她现在就很幸福，然后望着远方对白一城道：“那个萝莉姑娘很不错，一看就很独立。”

“哪个萝莉姑娘？”白一城没反应过来。

“嗨，就是上次民政局遇到那个！还能是哪个！”

白一城笑道：“还小姑娘！不瞒你说，都已经怀孕了！今年我就要做父亲了！”

“喔！未婚先孕，看不出来，很前卫嘛！”

“你就别调侃我了！”白一城话说一半，郝思家电话便打了进来。白一城称遇到了老朋友，马上就赶回去。

放点电话，白一城有些不舍，淡淡道：“那什么有人等我一同赶回枫州，我先走了，祝你玩得开心！”

林静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笑的很亲，很暖。白一城轻轻挥手再见，但依然驻足在原地，面前的这位女子令他无法自拔。他想离开，但转身便是思念。白一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抱着林静开始热吻。就像当初八年之吻那样，林静并没有拒绝！

白一城顺势拉开了车门，二人滚到了车厢之内，几分钟的工夫，林静的淡妆已花，头发已乱，她的腰肢开始不停的抖动，体内仿佛欲火焚身一般，她把白一城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胸前。此时，白一城的情绪已经无法自控，他放肆的把手掌伸进了林静的灰色卫衣里……

一时间，路边散步的老年人开始对着轿车里的白一城和林静指指点点，白一城一翻身吓了一跳，赶紧停了下来，想起怀孕的妻子赵一帆，便愧疚的靠在椅座上闷不做声。林静表情淡然，但泪水却缓缓流了下来。

白一城赶紧道歉，林静缓缓道：“其实自从上次与你发生关系后，我就决心与你划清界限，因为你是有家有妻之人，而我是离异之人。如果再继续下去，对所有人都是一种伤害！为了忘记以前发生的事，不知不觉我成了吃斋念佛的居士。观音山的师傅告诉我居士首先要持五戒，也就是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我本以为持戒并不难，谁知今天……”

“是我不好，太冲动了！下次我，噢，一定不会有下次了！”白一城强迫着自己发誓。

林静哭得更厉害，失态的喊道：“白一城，我爱你！我知道我们根本不会在一起，我们之间没有一丁点可能！但是我还要告诉你，白一城，我爱你！”

观音山下，两个相互爱慕却不能在一起的人狠狠地拥抱在了一起

红山县派出所内，民警告诉辛大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公司和解，这样对谁都没有坏处。”辛大力不依不饶，说自己是公司领导，而且没有动手，是彻彻底底的受害方！

民警笑道：“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可能你不知道，红山当地姓铁的家族往上翻四辈都是土匪，当年铁家最大的土匪头子就是铁绍义，人称镇红山，据说当年与张老疙瘩一起收拾过大帮土匪头子海光远海沙子。这个铁军就是大土匪铁绍义的子孙后代！其实也不光铁军这样，现在红山当地姓铁的男女老少身上都带着一股子土匪的驴劲儿！”

辛大力明白家丑不可外扬，如果这件事让营业厅管理人员和销售人员知道，一定会有损自己的负责人形象和权威。辛大力对老铁家的土匪故事不感兴趣，只告诉民警同意与铁军和解。

回到职场后，铁军报喜不报忧，他在电话后告诉王秀梅今天的搬迁典礼非常成功，未来红山县一定会再创佳绩。

其实，在返程的路上，郝思家就把辛大力打架一事告诉了王秀梅。此时的王秀梅听到辛大力说辞很生气，一旦营业厅负责人开始瞒天过海，那以后在经营管理上一定会出大事。自从接任枫州支公司总经理，王秀梅便把自己抬到了很高的位置，今天遇到满嘴谎言的辛大力，丝毫没有客气，批评之词不绝于耳，最后告诉辛大力这件事究竟谁对谁错，一定要有个说法。

放下电话，辛大力进退两难，说自己错吧，事情会更糟，王秀梅会继续狠评，员工下属也会另眼看待，说自己对吧，铁军这个土匪后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铁军又冲进了办公室，把几页材料放到辛大力面前，淡淡道：“经理，签字吧。我铁军要离职！”

辛大力顿时心花怒放，只要铁军离职，就可以顺水推舟，告诉王秀梅铁军已经承认错误，并且已经主动提出离职。辛大力二话没说，拿起笔便把字痛快的签了，他对铁军的勇猛还心有余悸，客气道：“铁子，你说这事弄的，也算不打不相识吧！不知兄弟离开定安集团有啥其他打算？”

“没有！”铁军回答的很干脆。

“既然没有去处就凑合在营业厅干呗，干嘛着急离职！”字已签完，辛大力开始假仁假义。

“跟着你这样的领导干工作，我嫌寒掺！”铁军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室。

辛大力不敢大声，只好默默地喊道：“土匪，就是土匪！”

第231章：旅游业大亨的诞生

铁军离职的消息传到了白一城耳朵里，白一城在电话里极力劝阻。可惜铁军是乌龟吃秤砣彻底铁了心。白一城想起保洁李姐的艰辛，想起当年招聘铁军所做的努力，还是坚持让铁军继续留在红山县营业厅工作。

铁军说他自己喜欢无拘无束，实在无法忍受上下班极其规律的职场生活。白一城最近工作之上比较忙，家庭琐事比较多，又要筹备婚礼，又要照顾赵一帆，而且投资的十万元p2p产品还没有着落，所以无暇顾及红山县的事情，也没有对铁军做太多思想工作。

谈话结束之际，铁军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其实他想去旅行业闯一闯！

“旅游业？”白一城一愣。

“是的，白哥。前阵子营业厅准备兑现旅游方案，我联系过几个当地的旅行社，发现其中利润很大，思来想去，准备到旅游业闯荡一番！”

“铁子，隔行如隔山啊！”

“白哥，我还年轻，折腾的起！我到旅行社不做导游，只做销售！”

“做销售？”

铁军道：“是的，我准备去旅行社做销售！我打算先从定安集团入手，未来公司的方案主流一定是旅游，这是块大蛋糕！而且还有白哥从中支持，我指定饿不着！”

见铁军已经有离职后的打算，白一城关怀鼓励一番也就挂断了电话。当时白一城对这件事并没有重视，殊不知一个枫州旅游业的大亨就这样诞生了。

离职后的铁军来到了红山县一家台球厅，他苦苦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纵横旅行社的骨灰级元老“一杆清”。

铁军递上一根中华香烟，“一杆清”瞧了瞧，撇撇嘴：“不赖啊！”

铁军赶紧把怀里的一条中华塞给“一杆清”，笑嘻嘻道：“石哥，这是孝敬您的！”

“哎，哎，跟我整事，是吧？有话直说！”

“想跟石哥谈些旅游合作的事！”

“想谈事，先开球！”

“一杆清”果然有两下子，拿着台球杆开始‘拉弓射箭’，一会儿的工夫，几乎把桌子上的彩色台球都打进洞里。现在只剩黑八贴近洞眼儿，轮到铁军，铁军拿起球杆，对准自己的台球就是一杆，台球不偏不倚，正好把黑八撞到了洞眼边缘。

“一杆清”鬼魅一笑，对准黑八就是痛快一击。铁军又是鼓掌又是竖大拇指，夸赞道：“石哥果然厉害，不愧是红山县一杆清！”

“行了，铁子，别捧了，直说吧，啥事？”

铁军把“一杆清”请到了僻静之处，然后说出了自己与纵横旅行社的合作计划。铁军说自己手里有客户资源，而且十拿九稳，“一杆清”吧嗒吧嗒抽着烟，问铁军：“你咋不直接去旅行社，干嘛找我？”

铁军恭维道：“我前期去过几次，旅行社出价太高，见我是个生脸蛋子，也没有任何折扣优惠。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如果旅行社出价太高，我几乎没有啥利润，这活接着烫手！”

“一杆清”直接道：“你的意思是找我帮忙，让旅行社把价格降一降？”

“对头！价格越低越好！”

“一杆清”警觉的问道：“我的利润怎么算？”

“差价的10%咋样？”

“一杆清”摇摇头：“太少了！”

“不少吧，石哥。你要是不同意，我再去寻别人！”铁军一双狐眼，机警过人。

“一杆清”假装勉强答应，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一会儿，又问道：“啥团？多少人？”

铁军道：“北京团，53人。”

“一般般吧，也不算啥大团！”

“石哥，这是初次合作，小试牛刀而已。我手里的资源可不止这些，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百人出国团！”

“好，先合作一次！北京团，53人，总体费用咋说也要十万以上。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这么定了，我回到旅行社可是要下单的，团购需要提前预定车票、酒店、景点门票等等万一这事黄了，老板追究下来，我可是第一责任人！”

铁军直性子，拍着胸脯道：“石哥，在这台球厅你打听打听，我铁子究竟是啥样的人？”

“一杆清”一个劲的摇头，铁军只好道：“说吧，要我咋办？”

“十万押金！钱到就办事！”

铁军难住了，思考半天，认真道：“石哥，拿房证当抵押，行不？”

“一杆清”不同意，但架不住铁军的软磨硬泡，更架不住利润的诱惑，一狠心便答应下来。

铁军也是重信义之人，过了几天便偷偷把家里房证给到了“一杆清”手里。“一杆清”说话算话，拿了房证作抵押，回到纵横旅行社便开始运作，旅行社最终报价果然低了许多。

铁军得到消息很高兴，第一时间联系了韩得志，他告诉韩得志纵横旅行社比较符合这次方案兑现。虽然自己已经离职，但前期一直负责联络，所以还是想协助韩得志把这项工作顺利完成。

韩得志表示感谢，告诉铁子需要通知旅行社准备好合同手续相关资料，然后提醒道：“这次旅游方案兑现已经将近二十万元，按公司规定，需要内部审批到枫州支公司。”

铁军问内部流程都需要谁审批？韩得志回道：“先由辛大力经理审批，然后是白一城经理，最后是王秀梅总经理。”

铁军预感合同审批流程不会太顺利，接下来的几天，他除了对接旅行社的合同和行程细节，最关心的便是审批流程的进展。果不其然，辛大力第一个发难。当初辛大力以枫州当地没有合适的供应商为由，消极对待旅游方案的兑现，然后把难题抛给了白一城，谁知白一城安排后，韩得志和铁军竟然找到了一家符合要求的旅行社。辛大力虽然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但心里却憋了一口闷气。他把韩得志叫到办公室，对着电脑屏幕问道：“这个纵横旅行社资质如何？旅行的行程安排如何？是否能达到我们的要求？”

辛大力的三连问让韩得志有些发蒙，胆子比较小的韩得志称稍后问一问铁军。一提铁军二字，辛大力开始恼火，严厉的说道：“营业厅自己的事自己解决，铁军都已经离职了，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

“大力经理，前期都是铁军联络纵横旅行社，细节还真的问问他！”

“噢？旅行社是铁军联络的？一个离职员工推荐的供应商怎么能用？万一有猫腻呢？”

韩得志解释道：“是铁军离职前联系的。”

“甭管啥时候联系的，只要与铁军有关联就不能用！我不同意，这个签报我不能批，你再找一家旅行社吧！”

韩得志只好把消息告诉了铁军，放下电话后的铁军躺在床上抽了半盒香烟，眼前的处境真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直到抽掉最后一颗香烟，也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决定拿出自己的底牌：求助白一城！

第232章：有权真好

白一城今天正在枫州市一家营业厅督导调研，见铁子打来电话便走出会议室。火然文m铁子在电话里请求白一城出手相助，只要内部审批流程顺利走完，纵横旅行社便可以按合同规定承接红山县营业厅的旅游业务。白一城知道辛大力不好对付，称这事应该从长计议。

铁子顿时上火，恳求道：“白哥，这件事无论如何你也要帮帮我。我能不能拿到第一桶金不重要，关键是家里的房证都已经压给了旅行社！”

“铁子，你也太冲动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亲戚好友商议一下！”

“白哥，抢占资源跟拉绺子，踩盘子是一个道理，宜早不宜晚啊！白哥你大人办大事，大笔写大字，就帮我这一次！等事情成了，我再当面表示感谢！”

俗话说：“有了千钱想万钱，当了皇帝想成仙”。白一城知道铁子带着一身痞气，怕挣了钱胡吃海喝，便开口道：“铁子，这件事我尽力去办，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白哥，你说！只要这事成了，你说啥我都答应。”

白一城道：“这次在旅游上赚得钱要交给父母。这件事你答应下来，我帮你过这一关！”

铁子为难道：“白哥，不瞒你说，其实我就是一个投机倒把靠着脸皮搞对缝的，我知道这种法子不能长久，我打算赚得第一桶金后，注册一个旅行社，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铁之旅旅行社。”

白一城道：“既然这样，我不强求，纵横旅行社审批的事情，你等我消息。记得挣了钱首先要孝敬父母！”

白一城回到枫州营销部的路上，又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母亲告诉白一城，老家的婚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个月月底就可以回川州老家举办新婚典礼。白一城一边走向公司会议室一边思考着婚假前的工作安排。

今天的干部扩大会议是王秀梅紧急发起的，白一城每天的工作充满了各种会议，其实对下午的会议并没有特别重视。当走进会议室一刻，发现气氛有些异常，王秀梅一脸严肃，杏眼圆瞪，只有个别几名干部窃窃私语。白一城以为自己迟到，下意识看了看戴在手上的美度手表，发现还距离会议开始时间还有十分钟。

白一城沉稳的走到了自己的桌牌处坐了下来，他右手边是盲人王叔，对面是办公室主任郝思家，左手边便是冷若冰霜的枫州支公司总经理王秀梅。

到了会议约定时间，王秀梅递给秘书于小慧一个眼神，用下巴轻轻指了指门口，于小慧心领神会的关上会议室玻璃门，然后礼貌的点下头示意会议可以开始。

王秀梅的讲话还没超过三句，客服部经理焦急的站在会议室门外打转转，于小慧准备起身去开门。这时，王秀梅狠狠道：“通知他回去先写份检讨，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在座的干部感受到了总经理的杀气，纷纷挺直了腰板。王秀梅继续讲话，虽然工作谈了很多，话里话外的就是对枫州的业绩下滑不满意，对枫州的干部作风不满意，对枫州销售队伍的基础管理不满意……

首先就是业绩，王秀梅认为枫州的干部抱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在做工作，业务推动只有营销部在奋力挣扎，其余部门对业务工作毫不关心，更不提有任何支持动作。另外就是干部作风让她很生气，用她的话说就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工作的初衷都是为了一己私欲，边说还边瞄了几眼辛大力。最后王秀梅提到枫州销售队伍的养成，她认为目前队伍的培训和管理与公司的要求大相径庭，需要尽快改善。

白一城今天对王秀梅暗挑大拇指，其实这三个问题一直都是枫州支公司的顽疾，只不过刘一勇在任期间凭借个人深厚的当地人脉，做了很好的协调和调动，而王秀梅作为空降干部，无法掌控到位，所以这一段时间才暴露出了这些问题。

王秀梅讲完话，让在座干部发表意见。气氛凝固，没有人愿意身先士卒。王秀梅目光扫过会场，多数干部都纷纷避开刺眼的目光。最后王秀梅目光落在白一城身上，轻声道：“白经理，你带个头，先讲一讲！”

这时，干部们都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白一城已经成为了王秀梅最倚重的人。白一城心里更是清楚，路是走熟的，事是做顺的，他走到今天营销部经理的位置，靠的就是踏踏实实。所以白一城的发言也很务实，他抽丝剥茧的分析了枫州业务下滑的主客观原因，也谈到了自己被p2p网贷产品诈骗的亲身经历。最后谈了一些自己在业务推动上的想法，主要思路就是精简产品体系和固化队伍动作。

白一城发言后，盲人王叔作为公司元老，第一站出来表示支持产品改革，王叔认为方案改革创新，由以前的实物奖励调整为旅游激励，只是会在短时间内起到一定作用，如果想带领队伍练出硬功夫，除了简化产品种类，还需要在产品训练上下功夫，还说公司在产品训练上有句好话，叫：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王叔发言后，其他几位枫州支公司的老营销也发表了中肯的业务推动意见。

王秀梅听罢，缓缓道：“精简产品一事就交给营销部白一城经理！白经理在红山县工作期间有着成功的产品改革推进经验。培训改革一事暂且有我负责，由于工作需要，培训部黄经理近期将会调任到省公司培训部工作，新的经理人员还没有确定，我也在等省公司的通知。”

新领导上任没多久，干部们对人事调动异常敏感，今天意识到王秀梅开始借助业务改革铲除在她眼里能力欠佳的干部。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压抑，王秀梅刚研讨到兴头上，见大家很拘谨，便微笑道：“对了，我们还要恭喜一下白一城经理，去年红山县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最近被集团总部评选为全国十佳营业厅。过一阵子白经理还要到总部参加颁奖典礼。这也算是枫州支公司的荣誉，大家也别吝啬自己的掌声，鼓励鼓励！”

王秀梅一提议，会议掌声响了起来，瞬间打破了冰冷气氛。

会议结束后，白一城随着王秀梅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继续请示营销部的下阶段工作。谈到产品改革的各项举措时，王秀梅都一一同意，最后剩下一点时间，白一城又请示了三件小事。

第一件事是奉市东升印刷厂的信息资料已经维护完毕，随时可以采购。王秀梅点点头，提示尽快操作招标采购。第二件事是到总部参加颁奖典礼，白一城打算把机会让给红山县的员工。王秀梅没同意，说必须由他本人亲自参加表彰会，白一城只好同意。第三件事便是旅游方案兑现审批一事，白一城说目前各家营业厅均已提交了旅游兑现流程，只有红山县迟迟没有提交。王秀梅问为啥？白一城委婉回答，说辛大力对旅行社的甄选比较谨慎，迟迟没有提交旅游兑现流程。一提辛大力，王秀梅气不打一处来，对白一城道：“这个辛大力，做事情拖拖拉拉，真不让人放心，通知他尽快完成！”

白一城回到营销部座位开始处理日常事务，故意等到临近下班时才把电话打给了辛大力，他说考虑到支公司整体的方案费用执行率，王总要求各家营业厅今天务必提交旅游兑现的签报流程，目前只剩红山县没有提交。

辛大力还满不在乎，纷纷道：“白经理，你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吧！”

白一城笑道：“通知我已经传达，至于是否真实你可以亲自与王总核实。”

辛大力参加完下午的干部会议，正在赶回红山县的路上，放下电话，想到今天王秀梅轻描淡写的就撤离了培训部经理，此时自己心中也隐隐散发着危机感。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辛大力心中确实有些害怕，只好打电话告诉韩得志尽快提交旅游兑现签报。

韩得志问旅行社不是还没有确定吗？辛大力道：“时间紧急，就用前一阵子铁军联系的那个吧！”

“纵横旅行社，是吧？”韩得志做事谨慎，又核实一下。

“对，纵横，下班之前抓紧把签报提上去，要不支公司会问责的。”

果不其然，马上到下班时间，签报流转到了白一城这里，白一城审批同意后，便给铁子发去一条信息，内容很简单：“已批。”

铁子接到信息手舞足蹈，准备出去喝酒庆祝，因为旅游业的第一桶金即将到手。高兴之余，不禁感叹：“有权就会有钱！有权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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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一场简单的婚礼

当春回大地之时，白一城带着未婚妻赵一帆回到川州老家举办新婚典礼。

宽敞的老家院子很是热闹，一片喜庆之色，红红的棉被、红红的门帘、红红的喜字、红红的装饰……

清晨，赵一帆醒来便打开红红的窗帘，瞧见窗边几枝报喜事的桃花，心情不由得明亮起来。红色，自古以来便是祥瑞之色，赵一帆望着周围处处都是中国红，逐渐忘却了十万元投资失败的烦恼，看着屋子外面白一城一家三口忙前忙后，又开始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无限期待。

白一城见赵一帆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走进屋子，微笑道：“怎么样？家里的布置还算喜庆吧！看这满院子红色，以后的日子一定红红火火，错不了！”

赵一帆咧着嘴笑了，这时，白一城母亲拿着十多份红包走了过来，赵一帆吃惊道：“妈，你这是？”

“先把红包装起来。今天参加婚礼的小孩子肯定会向你俩要红包，妈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

白一城母亲走后，赵一帆打开红包翻开一瞧，红包里竟然是20元的人民币。赵一帆对白一城轻声道：“这也太少了吧！”

白一城也感觉有些少，解释道：“老人积蓄有限，筹办这次婚礼也花了不少钱。这样吧，我钱包里有现金，每个红包装一百元吧。”

赵一帆一边点头一边穿衣，这时，大门外有车辆一直鸣笛，看样子是亲属来了。白一城穿过院子敞开大门，发现竟然是铁子！

白一城十分惊讶，一边把铁子引进屋子一边道：“你小子怎么突然跑来了啊？老家的婚礼我是很保密的！再说了，过一阵子我要在枫州举办婚礼答谢宴，到时候再去也不迟啊。何必跑这么远的路呢！”

铁子半眯着一双狐眼，笑道：“枫州答谢都是定安集团的同事，我已经离职，就不参与了！所以决定来川州参加新婚典礼！别人的婚礼我可以不去，白哥的婚礼我必须要到场！”

二人说说笑笑之时，门外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红脸蛋，步伐沉稳，白一城定睛一看，竟然是梁喜旺！

“嗨，我说今天怎么了？什么风把你们都给吹来了啊！”白一城嚷嚷道。

梁喜旺双手一抱拳：“恭喜啊，白哥！新婚典礼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白一城道：“过一阵了有答谢宴！你们都急什么！”

梁喜旺笑道：“白哥，我是代表刘一勇刘总过来的！”

“刘总？他怎么知道我今天结婚？”

“领导本打算找你谈工作，电话打来打去也不接，一打听说你休婚假了，所以今天特意让我来川州帮帮忙。”梁喜旺拿出一个鼓鼓的红包，“给，白哥，这是刘总祝福！”

白一城道：“婚礼上的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赶紧进屋歇着吧！”

梁喜旺：“别忘了，至少我还会变魔术啊！”

“行，一会儿典礼之后来几个魔术助助兴！”白一城笑了。

一会儿的工夫，亲朋好友纷纷来到白一城家中，一时间，屋子院子都是满满的客人。

吉时已到，婚礼开始！

由于赵一帆母亲去世，没有亲人，只好省去了娶亲仪式，直接举办结婚典礼。院子内布置了简易的婚礼舞台，舞台背景是一块白色幕布，幕布上布满了彩色气球，舞台前方的拱形门最醒目的位置挂着一条红红的条幅，上面写着：白一城先生，赵一帆女士喜结良缘。

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唢呐声声，一张张笑脸阳光灿烂。院子里站满了人，排成长长的一溜儿，婚礼虽然简朴，但热热闹闹，一点儿也不比城里人结婚的场面逊色。

在礼宾主持人的介绍下，白一城身穿黑色西服，披着红戴花搀扶着赵一帆走到台前。赵一帆一身洁白的婚纱，裙摆由小小的伴郎伴娘拉起，白色的婚纱丝滑的贴着她的肌肤，香肩半露，长长的粉色宝石耳坠随着轻移的步伐缓缓而动，将肌肤衬得犹如凝脂一般。赵一帆白皙的手腕上还戴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虽然今天的装扮显得奢华精致，却让人感觉不出半点多余和累赘，仿佛她本来就应该穿成这样。

白一城和赵一帆脸上一直挂着幸福的微笑，赵一帆紧紧挽着白一城结实的手臂，仿佛永远不愿松开。礼宾主持人按照常规流程举办新婚典礼，介绍完二位新人的相识相爱经历，又把老人请到台前致辞。

由于赵一帆怀有身孕，仪式化繁为简，很快便要结束。最后，赵一帆和白一城两人开始一起往杯中倒香槟酒，红色的香槟大概倒了八成，赵一帆还在继续倾倒，白一城一边收起香槟酒瓶一边告诉赵一帆，这杯酒不要倒满，没满预示着未来婚姻美满！赵一帆露出两颗白牙，微微一笑，开始与白一城喝交杯酒

典礼礼成，白一城牵着赵一帆的手走过红地毯，孩子们拿着彩花筒向二人喷来，瞬间，赵一帆头发上，婚纱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带，仿佛天女下凡一般。

在亲朋好友用餐之际，白一城一家四口与远道而来的铁军和梁喜旺在舞台中央合影。梁喜旺脸蛋红扑，带着一种天然的喜气，双手灵动，仿佛带着魔术师的神秘，今天他的魔术表演比往常都卖力一些。铁军一双狐眼，身子精壮，一只手自然的搭在白一城肩上。赵一帆一直挽着白一城手臂没有放开，都说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一场浪漫的婚礼，这是女人心底一个最温暖、最柔情的梦。这场婚礼简单，质朴，没有任何奢华和高贵，但赵一帆却感到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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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临时接班人

川州老家婚礼结束，白一城与赵一帆准备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借婚假到外面游玩一番。起初，赵一帆舍不得钱，不同意外出旅游，说自己身体和精神都不允许。怀孕多月，行走不便，投资失败，精神不振，所以出游的兴致不高。

白一城最终成功劝说了赵一帆，正因为投资失败，才要到外面躲躲霉运，旅游虽然会花掉一些钱，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就怕以后有钱了，但时间没有了，所以应该趁年轻多出去走一走。赵一帆虽然答应但还是舍不得旅游费用，建议到省内周边转一转。

“都说没钱的时候要多读书，有钱的时候多出去走一走。咱们虽然不是有钱人，但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还是到南方走一走吧！”白一城看了一下未来一段日子的工作安排，一个礼拜以后要到鹏市参加表彰典礼，便建议赵一帆一同到鹏市周边旅游。白一城这个法子的确不错，他可以借助出差的机会节省出机票和酒店住宿费用，这样既可以到南方转一转，赵一帆也不必为费用担忧。

二人商议后，便决定明日启程，铁子听说白一城夫妇明日到奉市机场，当晚便留宿下来，决定第二天将二人送到机场。梁喜旺则当天乘坐火车赶回了奉市。

第二天丝雨绵绵，铁子驾驶的比较谨慎，也是疏忽大意，直到高速上走出二十多公里时，才想起一件事，他对白一城道：“白哥，这次来川州参加婚礼，我给你买了一些礼物。刚才走的匆忙，我忘了拿出来，你看这事弄的！东西现在还在后备箱呢！”

“你都随礼给红包了，还带什么礼品！拿回去给家里人用吧！”

铁子道：“白哥，这礼品家里人享用不了！”

“为啥？”

“烟是软中华，酒是奔富！”

白一城有些急了：“你也真够奢侈的！”

铁子道：“这次跟纵横旅行社合作，我从中也赚了一些利润，虽然不多，但饮水要思源，这件事我必须要感谢白哥！”

白一城虽然不懂烟酒，但至少听说过软中华香烟和进口的澳大利亚奔富红酒，他思索片刻，问道：“烟几条？红酒几瓶？”

“两条烟，四瓶酒。”

白一城在心中一掂量，这些礼品总价值在五千元左右，便开口道：“铁子，这些东西我收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白哥，啥事？你尽管说！”

白一城道：“东西我收下了，不过我给你拿五千块钱，这些东西就当卖给我了，我正好要买些礼品送人！”

“白哥，我铁军虽说在社会上混的不咋地，可也算的是茅坑里拉屎脸朝外的人，你这么做不是打我脸吗！东西你留下，钱我肯定不收！”

赵一帆靠着椅背帮腔道：“我家里没人抽烟，没人喝酒，给我们烟和酒就是浪费，带回去留着以后用吧！”

铁子争执道：“我了解白哥，有饭局时也抽几口烟，还有嫂子，你不是喜欢喝玛歌红酒嘛！这法国红酒虽然好，但不同于澳洲红酒。法国现在仍然沿用传统酿造工艺，而澳洲红酒则采用现代技术，工业化生产。如果说法国酿酒业属于农业范畴，澳大利亚的酿酒业则称为工业！法国红酒普遍口感酸涩，而澳洲红酒因为稳定的气候条件以及工业化的生产，所以红酒的口感比较甜润，澳洲产区酿酒技术出类拔萃，所以大部分澳洲葡萄酒不需要陈年，短短的时间饮用味道就已极佳。”

赵一帆听得入神，接着道：“你对红酒挺有研究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喝玛歌红酒？”

铁子笑了：“说实话，我对红酒可没有研究，我只喜欢喝红山县地地道道的纯粮食酿造的散白酒，那叫一个香，好喝不上头！这红酒知识也是现学现卖！”

“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玛歌红酒的？”赵一帆继续逼问。

“我知道嫂子不光喜欢喝玛歌红酒，还喜欢卡碧香烟！”铁子神秘一笑。

“铁子情报工作做的不错嘛！真是煞费苦心啊！”白一城态度一变，认真道，“烟，我早就戒了，而且是彻彻底底戒了！一帆虽然喜好红酒，但怀有身孕，也是敬而远之了。我可不想我孩子出生之前就变成了酒徒！”

“白哥，跟我你还客气啥？只是想表达一下心意……”白一城打断铁子的解释，继续道，“铁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已经很感动！这份礼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收！咱们都是穷人家走出来的孩子，不搞这些铺张浪费的事情。”

白一城不卑不亢，几句话把铁军说的暖暖呼呼，铁军十分尊重白一城，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推辞，只好闷不做声继续认真开车。

这时，白一城把电话打给了刘一勇，他在电话里向老领导汇报了枫州支公司近期的业务动态。二人性情投机，一聊便敞开了话匣子，刘一勇表达了对白一城新婚的祝福，白一城也汇报了婚假之后的工作安排，最后告诉刘一勇，中午将路过定安大厦，想见一见老领导，顺便给他带了几瓶红酒。刘一勇说目前正在外出参加会议，无法见面，建议改日再约。白一城感到惋惜，说只好把礼品先交给秘书梁喜旺。刘一勇与白一城不见外，客气一番后，自然欣然答应。

到了定安集团地下停车场，白一城与铁子走下车，后备箱一打开，一股奢华气息扑面而来。每瓶奔富红酒都放进了漆黑高端的手提皮箱里，四个手提箱就像暴发户一般，懒散地躺在后备箱中。两条软中华香烟虽然不大，但也摆放在高档的竹木盒里。看得出来，铁子为了准备这些礼品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机。白一城怕走到外面遇到熟人同事，便让铁子到附近门店寻一些拎袋回来。

一会儿的工夫，铁子按照白一城的标准找回来几个纸壳拎袋。白一城把奔富红酒的手提皮箱和中华香烟的竹木盒放到一边，把四瓶红酒和两条软中华简简单单塞进了纸壳拎袋。然后提了提，对铁军道：“怎么样？”

铁军撇撇嘴：“白哥，这么一折腾，好几千元的礼品像是几百元的大众货。”

“刘总是低调之人，送礼当然不能太高调！”

“这也太低调了吧！看起来像假货！”

白一城笑道：“放心吧，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换了包装也是好东西，领导都识货！”

铁军自言自语道：“普通老百姓都喜欢大包装，外观精美的礼品，这有层次的人就跟普通人不一样！上流社会人士难道都喜欢返璞归真？”

白一城把纸壳拎袋交给刘一勇的秘书梁喜旺便离开了定安大厦。

去奉市机场的路上，白一城把五千元钱转到了铁军银行卡上，赵一帆黑着脸，默不作声，白一城知道赵一帆心疼钱了，开玩笑式的解释道：“刘总可真是大方，结婚竟然给了五千元红包，当领导的出手就是阔气！按理说，像我这种级别的干部，二千元是公司约定俗成的礼金价格。可刘总偏偏给了五千元，咱们做下属的可不能瞪着眼就把钱往兜里揣，刘总有情，咱也得有义！铁子，你说对不对？何况刘总喜欢喝红酒，好东西何不送给识货的人呢！这红酒到我嘴里，都是一个味儿，我喝就白瞎喽！”

铁子一边竖大拇指一边帮腔解释，最后有些抱怨道：“白哥，这五千块钱你就多余给我，咱俩谁跟谁啊！。”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你没有固定工作，手头也不宽裕，我怎么能好意思用这份钱？”

自打与白一城确立关系以来，赵一帆变得善于精打细算，天天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小事，想的最多的便是赚钱的问题。p2p信贷的投资亏损让她明白了赚钱不能急功近利，还是得靠着手里的资源慢慢积攒粮仓，而赵一帆放不下的还是小花匠礼品商行。由于自己怀有身孕，另外与白一城已经领取了结婚证，更是无法亲自参与经营。刚才白一城无意之中一句话点醒了赵一帆。她看了看后视镜里的铁军，又把头探到驾驶舱，仔细端详半天，呲着小白牙，笑嘻嘻道：“铁军，你不是没有固定工作嘛？嫂子给你物色一个啊！”

“我听嫂子的，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容易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赵一帆一愣。

铁军道：“我现在铆足了劲盯着旅游业，等攒够了原始资本，我就要注册自己的铁之旅旅行社！所以嫂子给我找的工作，我可不一定干的长久！”

赵一帆笑了：“这份工作我还不希望你长久做下去呢！少则半年，最多一年，时间也自由，不耽误你创业！”

铁军道：“嫂子，别绕弯子了，我迷糊！”

赵一帆道：“不瞒你说，我名下有一家小花匠礼品商行，靠着一城的关系，与定安集团有些合作。怀孕期间，我也不便打理，另外与一城结婚后，属于员工家属，按他们公司规定，是违规操作，所以我打算让你替我打理一段时间。”

铁军道：“嫂子，我脑筋直，反应慢，还是有些迷糊，你就直说吧，具体让我干啥！”

赵一帆道：“你帮我两件事！第一、找一个托底的亲属或朋友，我把小花匠礼品商行过户给他；第二、你亲自替我经营一年半载，主要负责采购，联络，报销，税务等一些工作。这段时间，你做我的临时接班人，等我生育后，你就可以专心创业了！”

“嫂子说话了，我铁军必须听话照做！”

白一城道：“那就辛苦铁子了！还有，一帆，刚才我不说了嘛，亲兄弟都要明算账，铁子的报酬怎么算，一定要讲清楚，不能让铁子亏着。”

赵一帆沉吟片刻，建议在订单里拿提成，铁子诚心帮白一城，丝毫不计较这些薪资，只是一个劲的问赵一帆：“嫂子，你看我真行？要是把礼品商行经营亏损了，我可没法向你交差啊！”

赵一帆赞赏道：“你有一股儿子闯荡劲儿！外粗内细，从送红酒这件小事就看得出来，为了送几瓶红酒，竟然把法国和澳洲红酒研究个透！”

白一城又道：“铁子是一双狐眼，机警过人！一定能做大事情！”

不知不觉，车子达到了奉市机场，相互告别后，白一城带着赵一帆坐上了飞往鹏市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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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攻心为上

在飞往鹏市的飞机之上，电子设备全部关闭，白一城与赵一帆两人开始推心置腹的交谈起来

赵一帆对铁军帮忙打理小花匠礼品商行的事情很是担心，她认为铁军有冲劲儿、善于交际，可是硬汉弄不了绣花针，账目和税务方面的工作需要耐心和细心。火然文www

白一城心情不错，从走进机场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全身心的享受这次旅程。他倒是认为铁军是合适的人选，虽然铁军机灵圆滑，但骨子里还是厚道之人。白一城一向看人很准，一个人的厚道是装不出来的，它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他告诉赵一帆暂时不可做甩手掌柜，虽然由铁军出面处理礼品采购和交易，但幕后还是由赵一帆指挥，特别是账目和利润，是重中之重。

“好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赵一帆幸福的靠在了白一城肩膀上，“想起刚才的红酒和香烟我就心疼，那可叫五千元啊！那得给孩子买多少罐奶粉啊！”

白一城道：“这叫有价值的投资！”

赵一帆娇气道：“我看就是花钱买关系！人家铁军真心实意送礼品，你倒好，给人家五千块钱，直接把礼品买走了！”

白一城道：“礼品好买，人心不好买啊！这叫攻心为上！”

“少扯！铁军以后能在旅游业闯荡下去，最大的靠山就是你！你攻的什么心啊！”

白一城认真道：“其实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托底的局外人。这个人能暂时帮忙打理礼品商行的生意，能做公司旅游采购招标的内线，还能每天帮刘总接送孩子上学和放学！”

“啥乱七八糟的啊？帮忙打理咱家的礼品生意我能理解。可旅游社遍地都是，你们公司一旦招标，旅行社不得跟蝗虫似的扑过来啊。干嘛非跟铁军扯上点关系？故弄玄虚！”

白一城解释道：“这里面的情况你有所不知。目前公司内部，许多项目都已经建立了稳定的关系和利益链，比如：印刷商、外部酒店、礼品商等等。唯独旅游是方案改革新带来的，目前一直没有找到靠谱的旅行社。要知道，未来公司的激励方式都将转向旅游。所以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

“你是堂堂的营销部经理，这些琐碎的小事交给下边的人去办就行了，何必劳神伤身的！”

“与外部旅行社合作，中间隐藏着巨大的商机，王秀梅已经明确提出要拿一份干股利润！所以这件事必须由我亲自来办！既然铁军认准了干旅游这一行，何不顺水推舟，这样一来也算两全其美。”

赵一帆道：“这个王秀梅也真够可以的。外面印刷的合作商都是自家美术社印刷厂，嫌赚的不多，又盯上了旅游！老公，他没打礼品商的主意吧！”

“我隐约的透露，小花匠礼品商行与刘一勇有一些关系。现在刘一勇是全省营销副总，也算是王秀梅的上级领导，所以礼品这块她不敢干涉！”

赵一帆感叹道：“老公，也是难为你了，工作繁忙不说，还要处理平衡这些利益关系。对了，刚才你说让铁军每天帮接送刘一勇孩子上学和放学？这又是哪跟哪啊？”

白一城笑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以前刘一勇在枫州时，每天由司机顺路接送孩子，自从调任到奉市，孩子只好住校，他爱人在税务局，经常出差，住校这段时间，孩子学习成绩直线下滑，据说是痴迷网络游戏。我与刘总交流工作闲谈之余，总是听他提起这件愁心事！我一直在物色一个人，能帮他每天接送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如果这孩子一直住校，再继续沉迷游戏可就毁了！”

“我说人家的事你操什么心！又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白一城正色道：“如果我想调回奉市工作，绝对还要靠刘一勇这棵大树！职场交往和人际沟通是每个白领都躲不开的课题，在定安集团这种大公司，单枪匹马的成功是不存在的。以前红山县的吕钢，还有现在的辛大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不和谐的职场关系绝对能给一个人的工作带来很大的痛苦！”

赵一帆道：“你与刘一勇关系已经很融洽，你很努力，他很赏识你，这就够了！咱不弄那些虚情假意的事儿！”

白一城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还是那句话，叫攻心为上！其实，每个人都掌握着大量资源，大家心里都明白一个道理：要用自己手里的资源去换别人手里的资源，这样才能把资源盘活，自己掌控的东西才会越来越多！这个时代，资源大于能力，资源大于技术，手中的资源才是核心！”

赵一帆靠着白一城肩膀，淡淡道：“老公，你变了！虽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变的沉稳可怕！甚至变得阴险狡猾！”

白一城自言自语道：“我承认我变了！身处这个环境，谁又会一成不变呢！都说不择手段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我的想法和手段虽然多一些，但都是帮助人，没有去害过谁，我只是拿着自己手中的资源去交换更大的资源！”

“你啊，我看是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市场部苏真，红山县吕钢，不都是因为你才离开公司的吗，还有你说过的辛大力，好像现在混得很惨的样子！这难道叫帮助人？”

“这叫优胜劣汰！是亘古不变的生存规律！”白一城纠正道。

“说不过你，睡觉！”赵一帆狠狠地掐了一把白一城。

白一城又道：“到了鹏市要留给我一天的时间，其余时间都由你支配！”

“又要干嘛？”赵一帆的眼睛仿佛要把眼眶瞪裂。

白一城道：“我要拜访三个人。一个是以前奉市分公司的马总，一个是老大哥程向前，一个是晋升培训班同学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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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心花路放

白一城夫妇到达鹏市后，入住到了白一城过几日将要参加表彰会的酒店，旅途疲惫，赵一帆躺在舒软的大床上懒懒的睡着了，白一城则到附近转了转。

临近傍晚，赵一帆微微睁开了双眼，望着酒店窗外陌生的城市，开始电话呼喊白一城。这时，白一城双手拎着礼盒走进了房间。

赵一帆盯着一堆礼盒看了半天，问白一城这是为何？白一城解释说是明天拜访领导同事用的随手礼。

赵一帆翻看后，发现一些木耳、榛子、蘑菇等礼盒，撇撇嘴道：“买这些东西干啥？枫州和奉市遍地都是，何必在这里买呢！”

白一城道：“行李箱和旅行物品太多，在枫州飞过来，携带不方便，刚才出去转了一圈，遇到了便买了一些。”

“山货看着不值钱！送礼没档次！”

“我说从家乡带来的，这叫礼轻情意重！”

“就你点子多！”

第二天，白一城带着赵一帆在鹏市市区转了转，这里的发达和先进程度远远超出了奉市。高高的楼群和川流的车辆让白一城有些应接不暇，对赵一帆说道：“就像董先生说的，大城市最大的特点就是楼高一些，车多一些！”

临近中午，二人乘坐地铁来到了定安集团总部，大楼高耸入云，仿佛戳破了天，白一城经过了层层审核，终于拿到了一张一次性的特定楼层通行证，白一城把这次进入总部办公区的机会留到了下午，因为他要拜会马总。随后，他与赵一帆便在总部大厅内等候程向前。

到了午休时间，一群朝气蓬破的总部同事们穿着统一的工装从电梯中涌了出来。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肥胖身影走了过来，来到大城市的程向前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一头精神的短发，一身笔挺的西服，胸前挂着精致的工牌，他看见白一城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看着赵一帆，十分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俩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白一城指着赵一帆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不是两人，这里还有一个！”

程向前惊讶道：“我离开奉市才几个月，你小子就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程哥，我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一直保密！”赵一帆甜蜜的挽着白一城的手臂，“我和一城已经结婚了！”

三人边说边走向了附近的港式茶餐厅，直到吃饭时，程向前还在讨论这个话题：“我说你俩是什么时候搞的一起的啊？我可一点都没有发觉！”白一城与赵一帆笑而不语。

程向前回忆道：“我记得咱三上一次一起吃饭还是在长城营业厅，吃的是铁锅炖大鹅，当时一城是市场部员工，一帆还是做业务的销售人员。现在今非昔比了，一城已经是堂堂的枫州支公司营销部经理喽！可是你程哥我还是在原地踏步呢！”

誉人不溢美，说的是寒暄之词不能“事实不够笔上凑”，添枝加叶，随意拔高，而是应恰如其分，不夸张，不造作。白一城了解程向前的处境，没有过分赞美，只是笑道：“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程哥你现在借调到总部，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一旦e化项目开始推进落实，你回到奉市一定会大展拳脚！”

程向前心里暖和了不少，二人接着聊了一些近期职场动态，午饭结束后，白一城随程向前来到了马总办公室。

现在的马总没有了奉市时期高高在上的威严，但驼峰鼻上架的金丝眼镜还是给人一种大领导独有的气质神韵。他见到白一城很是吃惊，没想到白一城会前来拜会。马总工作比较繁忙，与白一城聊了十分钟后便赶去参加一个董事执委会的检视会。

在这短短的十分钟时间里，白一城收获了一条重要讯息。那就是半年后，总部将在各省设置e化推动的试点单位。

白一城非常疑惑为什么半年之后才准备试点运营，马总告诉他其实年后就已经在鹏市开始试点推动。虽然公司在手机软件技术上不太成熟，但并不影响e化项目的使用和体验，期间发现最大的问题便是部分销售队伍年龄稍大，没有智能手机！所以半年之内，试点单位最大的任务就是更换销售队伍手中的手机。白一城也提出了一个问题，就是集团如此重视e化的推动进程，会不会影响未来业绩的发展。马总回答的很肯定：未来没有e化平台将没有任何业绩！队伍的销售管理和签单操办都要彻底转移到线上。

白一城带着对e化工作的思考来到了稽查部办公区域，他见大家工作氛围比较紧张，便站在门口向韩笑挥了挥手。韩笑同样对于白一城的出现感到很惊讶，白一城道明了来意，然后与韩笑在走廊处闲聊几句。

半天的时间，白一城成功拜会了三个想见的人，最后把礼品也做了相应的安排。

按照行程，他与赵一帆第二天通过罗湖口岸来了香港

香港现代气息浓郁，自然环境优美。白一城与赵一帆乘坐着地铁乘依次来到了铜锣湾、湾仔、中环、尖沙咀、旺角、九龙湾等地。下午，白一城夫妇二人乘坐缆车直奔天平山顶，不住地感叹香港这个繁华都市所包蕴的自然之美。

而对于赵一帆来说，这里就是购物的天堂，虽然平时精打细算，但到了香港，不知不觉名牌打折商品却买了一大堆。赵一帆在铜锣湾看见一件打折的品牌西服，折后竟然才一千多元，赵一帆打算为白一城买下来。白一城以家中还有两套西服为由，始终没有同意。

赵一帆其实也看得出来，今天自己买了不少衣物，已经超出了预算，白一城有些心疼信用卡，所以坚持不买这套打折的西服。

在返回鹏市的地铁上，白一城双手满满，拎着都是赵一帆的战利品。赵一帆看后有些过意不去，对着白一城道：“那套西服真的很适合你！这次不买就算了，等小花匠礼品商行赚到钱了，我给你买套更好的！”

“我真的不缺西服！”

“有的人啊，舍得拿五千元买烟买酒给别人送礼，却不舍得拿一千元给自己买套西服！”赵一帆自言自语后，白一城微微一笑。





第237章：一双慢跑鞋

白一城夫妇从香港回到鹏市以后，又分别到鹏市的东西相邻两省游玩一番。东面到了厦门度过了两天真正意义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西面到了桂林山水去体验了几日秀美安谧的生活。短暂的婚假很快就要结束了，二人回到鹏市酒店，次日白一城参加完表彰典礼就准备返回枫州。

晚间在鹏市吃夜宵逛街之时，二人还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了不愉快。路过一家新佰伦旗舰店，白一城走进店内转了转，然后打算买一双新佰伦997型号的紫色慢跑鞋。赵一帆对着慢跑鞋盯了半天，然后告诉白一城自己不喜欢这款。

白一城笑道：“知道你不喜欢穿旅游鞋，这是帮别人买的！”

“谁？帮谁买的！”自己的老公竟然要买一双女士鞋，这让赵一帆很恼火。

白一城解释道：“同事来之前就对我说了，如果香港或者鹏市有这款鞋，就帮她带一双回去，枫州没有这样的款式。”

“谁？同事叫什么名字？”赵一帆身材娇小，个头不高，生气的样子也挺吓人。

“非要小题大做，是枫州支公司的一名同事，说了你也不知道。”

“少废话！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姓郝，叫郝思家！是办公室主任，我与她工作合作比较多，关系很融洽，所以也不见外，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我带一双。”白一城回答的很溜，不像撒谎。

赵一帆没再追究，只是有些气哄哄的说道：“还帮女同事带鞋，我看就是搞破鞋！”还真让赵一帆说中了，白一城确实是在搞破鞋！

其实，白一城买的这双新佰伦997准备送给林静，他见林静穿过两双不同的新佰伦慢跑鞋，所以今天特意选了这款送给林静。白一城认为紫色这款很适合她，高贵，神秘。最触动白一城的是店内醒目的广告语：一双鞋一辈子！

在定安集团的职场之路上，“话不多，事不拖”的工作作风已经成为了白一城的招牌和口碑。其实，当年程向前教诲白一城时，还有另外关键一点，那就是：人不作！

“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之人有待时日定会翻雨覆雨！当年的马总与行政部经理牛艳艳苟且，把自己的总经理职务作没了。如今的白一城同样为情所困，无法自拔。他没有料到这双紫色的新佰伦慢跑鞋竟然为他的职场之路带来了莫大的转变！

第二天白一城在酒店的玫瑰礼堂参加了总部的年度表彰盛会，他代表红山县领取了全国十佳营业厅的荣誉。婚假休的酣畅淋漓，荣誉也是拿的实至名归，白一城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走到台下便发了一条微信朋友圈。一会儿的工夫，同事的赞美之词便纷至沓来……

在与赵一帆吃自助餐时，白一城接到了马总的来电，马总说白一城虽然工作行事低调，但低调之人必有过人之处，这项荣誉就是最好的证明。刘一勇稍后也打来电话表示祝贺。一向强势孤傲的王秀梅竟然也在电话里不吝赞美之词……

都说白领按能力大体可分为四种：上将、良卒、健马、百搭。上将类型的员工经验丰富，能力卓越；良卒类型的员工有一定经验，能力较强，有一定的决策力，但需要监督和鼓励；健马类型的员工缺乏经验，有一定执行力，能力需要训练和提高；百搭类员工也就是俗称的“边角料”，这类下属用之不济，弃之可惜。

其实，王秀梅刚刚到任枫州之时，对白一城和辛大力等人的定位都是“良卒”类员工，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交往，辛大力已经彻底成为了“边角料”，而白一城利用年度供应商招标和产品改革之事，成功上位，成为了王秀梅心中的“上将”类员工。

枫州当地干部的集体排外让王秀梅心存芥蒂，白一城的工作劲头让她看到了外派干部的无限潜力，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在物色另一外得力上将！

经过与朱总和刘一勇的多次申请沟通，枫州终于又迎来了另一位奉市的外派干部！

前几日的干部扩大会议上，王秀梅就已经宣布：由于工作需要，培训部黄经理近期将会调任到省公司培训部工作，新的经理人员还没有确定，最近在等省公司的通知。就在当天朱总就把外派干部的人选告知了王秀梅。当听到接任枫州支公司培训部的外派干部是张洪涛时，王秀梅内心还是比较满意的！曾经在市场部，张洪涛是自己的下属，她对张洪涛的工作风格和脾气秉性十分了解，虽然业务技能稍微弱了一些，但左右逢源，能说会道的本领做起培训工作来还是很适合的。另外张洪涛也算的上是朱总的心腹，重用张洪涛自然也是对朱总的拥护。

白一城是回到枫州营销部上班时才知道的。预算室主任姜大维说培训部来了一位新经理，也是曾经市场部的员工，还自称跟白经理关系好的要命！当姜大维说完，白一城便于预感到培训部新任经理是面子哥张洪涛。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张洪涛背着手，踱着八字步来到了营销部，头发依旧光亮，帅气中带着一抹清高。

白一城起身招呼，张洪涛走过来准备握手，手腕上的机械表明晃晃的。宛如多年未见的亲兄弟，张洪涛一边热情的拥抱白一城一边高声说道：“一城兄弟，好久不见啊！”

白一城为表地主之谊，晚上单独宴请了张洪涛。张洪涛难掩激动心情，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拿着烤串，开始了精彩的就职演说。

白一城心里清楚张洪涛只是浮夸好面子，其实内心并无太多心机。未来二人同为王秀梅的走膀右臂，晋升之路难免存在竞争计较，甚至是睚疵必报、互相踩踏！但整个饭局，白一城陪说陪笑，十分大度，因为他知道，张洪涛有他自己独到的优势，只有友好相处才能相互合作，只有合作才能互惠共赢！





第238章：一号工程

回到工作岗位的白一城感觉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印刷招标和旅游招标即将开始，这关乎着王秀梅的切身利益，这项工作是重中之重。产品改革一事刚刚开始落实，负责牵头的王帅主任不知贯彻执行的如何？除此之外，白一城最关心的还是在鹏市总部之时，马总对他讲的那番话：面对股市低迷，p2p产品成灾的金融市场，未来定安集团成功突围，靠的就是手中的科技！

这几天，白一城一直策划该如何拿到试点单位的资格。他清楚，目前枫州业绩下滑，王秀梅一定不会同意枫州做试点单位，如果没有推动e化的基础和经验，半年后总部推进e化管理和e化销售之时，枫州经济基础薄弱，科技水平落后，到时指标一定又会落后。在崇尚绩效文化的定安集团，落后就要付出代价，轻则扣减本单位的运营激励费用，多则调离岗位。

白一城思前想后，大胆的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借着送南方特产的由头，便与王秀梅聊了起来，他把e化工作其中的利害关系讲的清清楚楚。

起初王秀梅并没有重视e化改革，经过白一城的介绍和分析，她从抵触开始变得犹豫不决，最终决定与省公司营销总刘一勇汇报一下。

回到营销部，白一城召开了部门会议，他一边为大家分发旅游带回来的礼物一边讲着旅途的趣闻。会议正式开始，室主任和员工各自汇报了近阶段的工作总结。针对表现良好的下属，白一城第一时间进行了表扬，这是白一城的管理风格，对员工的表扬要及时，而且一定要当众表扬，而对员工的批评则要私下批评。白一城休假期间，王帅主任工作懈怠，产品改革一事没有任何进展，白一城约他会议结束后单独面谈。

会后，会议室只剩二人，王帅头脑聪明，听出白一城委婉的责怪之意，称培训部经理工作交接，所以产品改革一事有些搁浅。

管理员工要“人得其位，位得其人”，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达到人事相宜，这是白一城用人的一项重要原则。一个团队只有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能维持上下齐心、同舟共济、兴旺发达的局面。白一城了解王帅善于交际，他交代王帅在科室内部物色一位报告能手，这样做是为了帮王帅腾出精力准备推动另外一项重要工作，那就是e化改革。

王帅不懂，愣愣的问白一城啥叫e化改革。白一城对他讲了项目背景和推动规划，王帅一头雾水，不知从何下手，白一城给他的任务很具体很简单：半年内，将队伍手中的通讯设备全部更换为智能手机。王帅自信的笑了，说他最擅长忽悠人了！白一城纠正说，这不是忽悠，是宣导推动，这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项目性工作！

面谈结束后，白一城把电话打给了铁军，他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铁军听说自己每天要接送刘一勇的孩子上学放学，便满口答应，他知道白一城把这种私密之事交于自己办理，已经取得了白一城的充分信任。

白一城考虑周全，对铁军逐一交代道：“我在枫州给你租一个房子，就暂时当你的住处吧，至于接送孩子可以开我的别克轿车。其余零散时间就帮我处理一些礼品商行的事情，至于待遇就按前期约定好的法子提成。”

铁军答应尽快从红山县赶到枫州，白一城又告诉铁军，近期公司就要进行旅游招标，由于公司没有任何与外部旅行社合作的经验，近期也需要铁军利用个人关系物色一个资质不错的旅行社。铁军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痛快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语言来表述，似乎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欢快的跳跃。铁子一个劲的说谢谢白哥，谢谢白哥！

白一城见铁子一点就透，笑道：“我只是让你帮我物色一个旅行社，干嘛这么激动！”铁子好像除了感谢不会其他言语，还是不停的表示感谢。

闲话之余，秘书于小慧敲响了会议室的门禁，她告诉白一城王总有急事喊他去办公室。白一城挂断电话，随着于小慧便匆匆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王秀梅像一尊雕像，坐在皮椅上沉思不语，仿佛亘古以来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见白一城走进办公室，眉头稍微有些舒展，示意白一城坐下，便直接道：“白经理，枫州推动e化项目，你有几成把握？”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有百分百的决心！”白一城沉稳依旧。

王秀梅深呼一口气，缓缓道：“刚才我与刘总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刘总对e化项目十分看重，他正在物色试点单位。枫州是刘总的老家，也是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不用我说，你也猜到了，如果朱总没有意见，刘总打算选取枫州作为e化改革的试点单位。领导的态度很坚决，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一旦枫州推动不得力，后续在全省范围内推广一定受阻！”王秀梅强势的杏眼中露出一丝柔弱，“一城，这个担子你敢不敢接下来？这项工作在领导心中可是一号工程，还是那句话，你有几成把握？”

白一城真是艺高人胆大，带着势要纳投名状的神情告诉王秀梅他有百分百的把握，更是有百分百的决心。

白一城认为e化项目受到公司的空前重视，从集团马总，到省公司刘一勇，再到支公司王秀梅都对这个工作十分看重，有这些主要领导的支持，白一城内心也是充满了底气。其实白一城预料到推动过程中会遇到种种困难，也许他天生就是一个啃硬骨头、打硬仗、拔硬钉子的人。

王秀梅心里依然没底，询问白一城如何落实推动。白一城便把自己的初步思考讲了出来。

白一城就是这样一个沉稳老练的人，无论何时，总能把事情思考周全，总能给对方带来踏实和信赖……

白一城对e化项目的推动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调研统计枫州市所有销售队伍的智能手机持有情况，业务激励方案将有倾向性投入，主要以智能设备为主。第二步、为全市各营业厅安装移动网卡，并且一段时间内免费试用，各营业厅设立e化专项培训负责人，每月向支公司营销部问责汇报，e化普及率纳入管理人员的核心考核指标。第三步、不通过公司e化管理系统上传函件和合同的销售人员，不享受业务方案，如果不按公司要求，执意纸质传单的人员将做短时间内封闭工号处理。

王秀梅嘀咕道：“公司提供设备，提供培训，提供方案资源，对于销售人员采取有奖有罚的推动举措……这法子还算不错！不过，我担心公司手段太过强硬，销售队伍会不会有逆反心理？”

白一城坦言道：“领导，我们太仁慈，指标就会更仁慈！这件事情一定要坚决，因为e化项目是公司的一号工程！”王秀梅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一城又道：“王总，有件小事提示您一下：明天公司将对印刷竞标的投标商操作开标，到时候还请领导到会议室评标。”

“好！这件事安排的怎么样了？”王秀梅目前十分倚重白一城，说话也毫不避讳。

白一城直言道：“不出意外，应该是奉市的东升印刷厂，各方面比较符合我们的印刷需求。”

“好！旅游招标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王秀梅心中不忘旅游这块大蛋糕。

白一城道：“营销部正在寻找合适的旅行社，按时间进度，下周将会进行开标。”

王秀梅十分满意，然后告诉白一城明天印刷开标以后，将赶到奉市，次日刘总将亲自组织e化改革试点单位的选拔工作。王秀梅笑了笑，紧接着道：“实际已经内定枫州，刘总就是想看一看其他支公司对这件事的态度。依我看，其他单位都把e化工作当做烫手的山芋，现在大家都在业绩负增长中苦苦挣扎。我们却要反其道而行，剑走偏锋，在e化改革上弄出点动静来，一样可以得到领导的认同！”

“好，领导。我稍后把行程告知于小慧。”

“不用通知秘书，就你我二人到奉市参会。”

白一城道，“那好，路途上，我与司机随时保持联络。”

“你坐我的车，不用自己开车。”王秀梅的语气像是命令。

第二天，印刷竞标的评标工作顺利结束，毫无疑问，东升印刷厂以绝对优势中标，王秀梅站起身，对自家发家致富的摇钱树：东升印刷厂中标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些都是白一城暗自运作好的，五家投标商，有三家都是陪标商，其中一家是去年的印刷商，也是辛大力的长久合作伙伴，这家供应商在王秀梅、白一城、姜大维、郝思家等人组成的评标小组面前，自然不堪一击。

心情大好的王秀梅直接坐电梯来到了停车场，白一城跟在身后，心情也是舒畅，他手里还提着从鹏市带回来的新佰伦慢跑鞋。到达奉市后，司机把王秀梅送入家中，白一城便搭车顺路来到了舞步飞雪舞蹈培训中心。

林静看到这双紫色慢跑鞋十分吃惊，她没想到白一城会从这么远的地方为自己带回来！

就像白一城想象的，这双鞋穿在林静脚上，的确既低调又神秘，配上修身的天蓝色牛仔裤和一字领镂空蝙蝠袖毛衣，整个人颇有秀气和活力，今天的林静依然淡妆如雪，微卷的褐色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轻松活泼的马尾……慢跑鞋，服饰，妆容竟然搭配的十分完美，林静桃花眼眨来眨去，锁骨性感有力，看的白一城如痴如醉这时就听门口一声熟悉的怒吼：“白一城，你他妈就是搞破鞋！你就作吧！”

话音落地，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挺着大肚子愤愤而去，白一城和林静愣在舞蹈训练大厅的空地之上久久不语……





第239章：翡翠观音

烟花再美，不过刹那，开始即是结束！

当晚赵一帆离开后，白一城外出并没有寻到任何踪影。漆黑的夜色下，白一城与林静谈了很多，也谈了很久，仿佛像老朋友叙旧，也仿佛像旧情人告别。一切来的那么自然，又走得那么悄然。

林静情真意切的对白一城道：“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时间不凑巧！”白一城沉默无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刻，白一城最担心的还是妻子赵一帆，如果不尽快找到她，后果会很严重，试想一个性如烈火的女人，怀孕期间又遭受了丈夫出轨的刺激，如果不及时处理，一定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大状况。

白一城离开之际，林静从舞蹈培训中心拿出一个翡翠的观音吊坠，递给白一城，说这是观音山高僧所赠，能逢凶化吉，灵验的很！

白一城接过观音吊坠瞧了半天，挂坠通体浅绿，造型精致，线条无比流畅，观世音菩萨仿佛集天地灵气于一身，正悲怜的看着整个世界。

东西有些贵重，白一城边推给林静边道：“还是你留下吧！”

“男人要戴一尊观音，还是比较适合你！”

白一城继续推辞道：“宝剑配英雄，佛像配居士，还是更适合你！”白一城又瞧了一眼翡翠观音吊坠，问道，“这尊观音怎么没有吊坠红绳？”

林静道：“观音山上的高僧说一定要佩戴茶色脖绳，尾部要用金刚结，我一直没寻到合适的吊绳。”

“讲究还不少！”

“茶色代表尘归尘土归土之意，金刚结寓意金玉满堂，平安吉祥。最近比较忙，一直没有时间外出买吊绳，所以没有戴在身上。”

林静执意把翡翠观音送给白一城，正当二人推来让去之际，白一城电话响了起来刚才的状况还没缓过神来，突然的电话铃声又让白一城心跳加速，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刘一勇。

电话接通后，刘一勇只说了五个字：“来我办公室！”

白一城猜到赵一帆会搞一些状况出来，心想：难道一气之下状告到了刘一勇那里？匆匆告别后，白一城打车直奔定安大厦。

望着冰冷高耸的省公司办公楼，白一城有些忐忑不安，带着一丝恐慌，一丝无奈来到了刘一勇办公室。

“刘总，这么晚还没下班？”

“幸好我没下班！”刘一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噢？领导，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一勇正色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先说我这边发生的事情，刚才有个孕妇自称是你的妻子，哭着喊着要找公司领导，恰巧让我遇到，她让我主持公道，还说这件事情如果解决不善，她会一直在公司闹下去。好了，我这边发生的事情讲完了。你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你自己说说吧！”

当着刘一勇，白一城没有隐瞒，他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讲给了老领导刘一勇。

刘一勇本以为是赵一帆小题大做，谁知白一城确实存在出轨一事，他叹了一口气，像个大家长似的教诲道：“一城啊一城，好干部要出色做事，本色做人。你也太糊涂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同事之间可以存在革命友谊，怎么能发生儿女私情呢！这可是干部晋升的大忌啊！职场中，越往上走越是风口浪尖，你不知道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也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双手准备拉你下马！远的不说，就说马总，当年若不是与牛艳艳经理发生关系，怎会调离奉市分公司呢！在这件事上，你可不能再糊涂了！一定要悬崖勒马！”刘一勇的话犹如利刃，一下又一下刺在了白一城的心上。

白一城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慢慢的机械的把头点来点去，此时的脸上仿佛失去了往日工作上的自信和激情。

刘一勇站起身，背着手边踱步边道：“我也理解，人活这一辈子啊，不可能一尘不染，不可能没有一点杂质。生活中有一点点甜，也有一点点苦，有一点点希望，也会有一点点无奈。一城，甜也好，苦也好，这件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要再与客服部林静有任何来往了。就是不知道你爱人能不能善罢甘休！幸好这件事及时被我发现，如果被其他同事一传十，十传百的八卦下去，你在定安集团的口碑可就要砸了！在任何一家公司都是这样，你弱的时候，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谁都能砍你一刀。所以，不要因为这件事断送大好前程啊！”

白一城离开定安大厦已经临近午夜，他与刘一勇聊到很晚，这种超越职级的友谊很是难得，刘一勇很器重白一城，白一城很尊重信赖这位枫州老领导。一晚上，刘一勇对白一城讲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道理，有一句白一城印象深刻，刘一勇告诉他：事要做精，人要返朴。还说这是他这些年一直遵守的原则。

诱人的玫瑰，会留住美好，也会带来花刺。白一城决定彻底告别他与林静的这段没有任何发展的婚外情！

夜空一片漆黑，仅仅有几颗星星争破夜幕探了出来，一股凉气在空气中漫漫浸润，仿佛透着一种感伤。白一城不自觉的仰望天空，发现今晚的星空格外安静，寥寥几颗星星闪耀着淡淡的光芒，像细碎的泪花……

白一城回到了家中，打开门，屋内漆黑，只有玄关处留着一盏微弱的吸顶灯。白一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像老鼠进猫洞一般紧张起来，静静地走到卧室门口，见赵一帆披散着头发，如雕像般坐在床头。

白一城坐到床尾，开始解释这双鞋背后的故事，他说这双慢跑鞋与同事郝思家的尺码不太搭配，所以转卖给了林静，今天来奉市开会，顺便带了过来。

赵一帆冷冷一笑：“白一城，你认为你自己能相信吗？我就算怀孕，最起码的智商还在，这套说辞你去糊弄鬼吧！”

事到如此，白一城便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道：“我与林静的关系的确比其他同事亲近一些，但不是搞破鞋。而且我与她并没有发生任何不正当的行为！”

“亲近一些？这社会，遍地都是红男绿女，有纯洁的关系吗？”赵一帆怒火不消。

整个晚上，白一城为了解释这件事费劲了口舌，他告诉妻子家丑不能外扬，何况这也算不上家丑，一旦工作职务受到影响，工作收入和小花匠礼品商行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因小失大很容易导致家庭生活质量出现下滑，白一城的耐心终于渐渐地浇灭了赵一帆愤怒的火焰，可是大道理人人都懂，小情绪却难以自控，赵一帆牢骚发了一大堆，最后同意和平解决这件事情，前提是只要白一城答应一件事

白一城终于面露喜悦，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为了你，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我保证以后与林静断绝往来！”

赵一帆仿佛没有听白一城讲话，只是淡淡道：“只要林静离职，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离职？我有什么权力让她离职？”白一城感到不可思议。

“我可不想看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画面！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林静必须离开定安集团！否则我就继续到公司找你领导和同事谈一谈，而且不计后果！”

“一帆，对不起，这件事我办不到！”

第240章：林静的礼物

奉市分公司定安大厦会议室内，来自全省的中高层干部们一脸严肃，因为营销总经理刘一勇给大家抛出了一个难题：今天会议之上，要选出若干家e化改革的试点单位！

川州支公司、连州支公司负责人资历甚厚，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精于世故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意见倾向，倒是铁州负责人年轻气旺，一道剑眉透露着霸气，对着在场干部说道：“首先声明，我说的这些话对事不对人。ranwen这个e化项目我有所耳闻，依我看啊，不过是总公司搞一搞运动，闹一阵子革命罢了，咱们基层组织用不上大动干戈！公司卖的是产品，赚的是利润，咱们老老实实把业绩搞上去比啥都强，科技路线不适合咱们北方城市！刘总，我个人建议奉市分公司取消试点单位，先让子弹飞一会儿，看看其他省级公司如何落实应对，咱们来个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刘一勇不置可否，继续道：“其他人有意见吗？”

铁州支公司负责人说出这席话之后，一些资深的奉市营业厅经理也开始附和起来，接二连三的抱怨当前经济形势恶劣，业绩压力大，根本没有精力去搞e化改革。

平时和蔼低调的刘一勇今天倒是多了几分威严，单手支着下巴，眼睛轮番盯着每一位发言的干部。会场吵吵嚷嚷，议论纷纷，像一锅煮沸的水，一直没有发言的刘一勇终于开口道：“大家静一静，我来说两句话。第一、e化改革是总公司战略，只有主动接受，没有退步的余地。第二、定安集团对干部的任用一向推崇绩效文化，能者居之，第一排的干部如果感觉这件事有压力，可以主动退居二线，我看后排的弟兄们也不差！”

坐在第一排的高层干部用余光看了看后面的年轻干部，不再言语。刘一勇的管理手段柔中带刚，简单几句话让在场干部不寒而栗。坐在后排的白一城也不自主的欠了欠身子，端正了坐姿。

会场静的可怕，可以清晰听到棚顶微弱的空调气流声，刘一勇沉吟片刻，正色道：“都说自己压力大？想想每天奔跑在外的销售人员，想想那些坐在电脑前每天加班到深夜的员工，再想想咱们当年的奋斗历程，我在枫州入司时，拿着刚够租房的工资，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在生活压力下，连辞职的勇气都没有。今天在座的各位都已经是公司的骨干，薪资待遇也不赖，这点工作压力不算啥！不就是一个小小的e化项目嘛，我刘一勇亲自牵头负责这件事！”

刘一勇态度强硬，干部纷纷表示支持e化项目改革落地，但当刘一勇询问哪家单位愿意承接e化改革的试点单位时，会场又是一片寂静。其实，今天的局面在刘一勇预料之中，这个项目说起来容易，推动起来很有难度，也算一块儿烫手的山芋。

这时，谁都没想到，新上任的枫州支公司负责人王秀梅打破了沉寂，缓缓道：“刘总，既然e化项目受到各层级领导的高度重视，枫州愿意做改革的试点单位。”

刘一勇提示道：“王总，你可要考虑清楚，这项任务很艰巨，其他队伍基础管理扎实的单位都不敢轻易答应，你枫州果真敢接此任务？”刘一勇眼神如刀，扫过几家大型单位的负责人脸庞，继续道，“试点单位一旦推动失败，后果会很严重，省公司与试点单位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毫不客气的说今天就是领取了一纸投名状。王总你可要想清楚！”

“刘总，枫州愿意做改革的试点单位。”王秀梅杏眼不大，透着坚定。

刘一勇点点头，带着浑厚的声音缓缓道：“好，王总好样的！其他单位还有没愿意做e化项目的试点单位？”

自由研讨交流半个小时后，连州支公司负责人和奉市长城营业厅经理咬了咬牙，也申请做e化改革的试点单位。最后，刘一勇与申请试点单位的负责人现场做了签字授权仪式。

会议结束，门禁打开，刘一勇秘书梁喜旺焦急地站在门口原地踱步，见刘一勇走了出来，赶紧迎上去，压低了声音道：“刘总，白经理的爱人在办公室等您多时了。好像有要紧的事找您！”

刘一勇点头表示了解，告诉梁喜旺稍后让白一城到他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的刘一勇得知赵一帆与白一城夫妻之间没有顺利和解，便与赵一帆继续交谈起来，赵一帆的诉求很简单：一定要让林静离开定安集团。刘一勇感觉这件事很棘手，公司目前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终止与林静的合同，他决定再尝试调节一下。

等把白一城叫到办公室，赵一帆情绪有些波动，称达不到自己的诉求就继续向上级领导投诉。清官难断家务事，刘一勇推动工作做干部的思想工作是一把好手，但夫妻之间的感情纠纷，他确实也是无计可施。

僵持之下，刘一勇决定亮出自己手中的底牌，他告诉白一城夫妇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提及此事，至于林静离职一事，他亲自负责解决，近期定会给以满意的答复。

刘一勇亲口答应，赵一帆便放下心来，然后独自一人返回家中。白一城在刘一勇办公室内不停的报以感谢，他担心林静真的会离开定安集团，便询问刘一勇究竟想如何解决此事。

刘一勇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林静的事情稍后我与后援杨总沟通。”

“领导的意思是让林静换个岗位？”

“换个岗位容易，但你的爱人能善罢甘休吗？林静就离开定安集团吧，我与杨总沟通后再找让人事部找她谈话！”刘一勇仿佛已经铁下心来。

白一城内心无限伤感，林静今天的局面都是因为他而造成。事已至此，自己却无能为力……

办公室内，刘一勇对白一城道：“行了，一城。事情没有你的那么糟，这件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啊！接下来赶紧把注意力转到e化改革上，我知道虽然是王总接下了投名状，但实际负责落实的还是你这个营销部经理！记住，不要让我失望！”白一城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刘一勇办公室……

第二天，白一城通过梁喜旺了解到，林静果真没有到公司上班，听客服部其他同事说她已经离职，具体去向不清楚。白一城给林静打了很多次电话，只有在一次深夜才接通，林静语气自然亲切，像多日未见的老朋友般寒暄问暖，白一城询问她离职后的去向，但林静却闭口不提，只是说自己过得很好不必挂念。

在白一城的强烈要求下，林静才同意在周末见一次面，而且是最后一次！因为她已经答应了刘总和杨总，离开定安集团后就不再与白一城有任何往来。

周末，大地生机勃勃，到处散发着清新的气息，草已经绿了，枝条已经发芽，遍地的野花、油菜花争相沐浴着迟来的春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来时悄无声息，去时不知不觉

白一城以处理小花匠礼品商行订单为由，告别了赵一帆，独自一人驱车回到奉市。

在那家熟悉的日式料理店，白一城与林静见面了，两个人默契的聊着天，很放松，很惬意，白一城没有刻意打听林静目前的去向，林静也没有询问白一城的夫妻关系，因为这是属于两个人的时光。料理店中央水池泛着浪花，周围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佛头，白一城与林静宛如老朋友一般，亲切自然的聊着过去的往事，聊着共同的爱好，聊着美好的期许

相聚就有离别，林静告诉白一城自己已经答应刘总和杨总，以后不会打扰白一城的家庭和工作

二人并肩走出日式料理店，白一城有些依依不舍，离别之时，林静把一个小小的礼盒塞给了白一城，然后钻进了车里。

车子缓缓开启，白一城看着林静给的礼物，才想起了一件事，他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袋子，然后从车窗递给了林静，说这是特意从枫州寻了很久才找到的礼物。

林静莞尔一笑，挥挥手表示感谢，然后驾驶着绿色甲壳虫轿车离开了。白一城站在原地，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林静赠送的礼物，礼盒开启，眼前竟然是那尊翡翠观音挂坠！白一城眼眶湿润，喉咙哽咽起来，老天总是喜欢捉弄用情太深的人！

白一城送给林静的礼物不贵重但很用心，是一条茶色、有着金刚结的吊绳！林静带走了吊绳，却把没有吊绳的翡翠观音留给了白一城

事无完美，凡事半面妆，带着遗憾，白一城赶回了枫州，e化改革重任还等着他去完成，这就是普通人的人生，真实却也残酷





第241章：黑白刹那

感谢书友们的包容与等待，一周未更，心如荒草，还好，本书第三卷开始了。火然文

开书之前，还是忍不住要说几句。

所有的故事都有个结局，有的书友问我第三卷会不会完本大结局，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故事写到这，逐渐入境。第一卷奉市风云交代了白一城的无奈与辛酸，第二卷枫州崛起也写出了白一城的努力奋斗与人脉搭建，第三卷究竟要讲些什么？其实也没必要藏来掖去，毕竟这个故事不是悬疑题材，第三卷的白一城拒绝隐忍，开始腹黑，彻底的由白转黑。林静的礼物翡翠观音也是有一些寓意在里面：佛魔只在一瞬间，黑白也只是刹那。

好了，书归正文，2019，故事继续。

枫州，初夏，细雨迷城。

伴着缠绵阴柔的细雨，铁军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爷爷铁绍义手拿一支德国大镜面匣子枪，骑着一头野性难驯的枣红马在树林里飞奔，像是逃难，像是追敌，正当铁绍义平举起手枪，准备开火之际，后面一个洋炮突然打中了他的左肩膀，只听后面成群的胡子赶了上来，边喊边开枪：“镇红山，缴枪不杀……”

铁军在梦中拼命的想喊：“爷爷，快跑！”可是话却卡到了嗓子眼，再一使劲，整个人却醒了过来。

“这梦可不咋地，不知今晚这事能办成不？”铁军嘀咕着，穿着衣服便走下出租屋的木床。

直到下午，铁军站在枫州一高门口时还琢磨着梦里的事。这时，学校铃声响起，知趣儿的保安把门口电动门缓缓打开。一会儿的工夫，放学的孩子们像蒲公英一般自由自在的走了出来。铁军一双狐眼如雷达般盯着涌出来的人群，这时就读高三一班的刘智博奔着铁军走了过来。

“今天下雨，辛苦了，铁哥！”刘智博习惯性的坐进了别克轿车的后排座位。

铁军点点头，然后钻进驾驶室开始发动着轿车。雨还在下，路面湿滑，车辆在马路上排起了长龙，刘智博兴致勃勃的与铁军说着网络游戏，尽管铁军一言不发，刘智博倒是越说越来劲，小手开始比划起来，铁军绷着脸，终于开口道：“智博，距离高考的日子不远了，先安心复习功课，等考试完事再玩也不迟！”

刘智博有些娇气的急了：“要是等到高考结束，我这个账号就算废了，级别低，装备差，到时候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高考考不好，以后到社会上就会受穷，这跟游戏里落后挨打是一个道理。你们这些孩子啊，说白了就是年少轻狂！总以为自己到了社会上就可以月薪过万，买得起房，结的起婚，生的起孩子，顺顺利利的走向人生巅峰。就拿我说吧，曾经毕业想着进枫州知名企业，可后来才知道，我一个专科学历，连面试资格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在枫州瞎混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在定安集团工作一阵子，发现职场生活根本不适合我！现在空剩一腔热血，扑棱着翅膀再折腾几下！”

刘智博对这些话丝毫提不起兴趣，淡淡道：“这些事我可懒得考虑，都交给我爸！”

“你小子真有福气啊，有个好爸……”铁军刚要发表几句感慨，就听车厢后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铁军一个不注意，还没来得及点刹车，轿车便顺着湿滑的路面撞到了前车。

“操，追尾了，三车连撞！”铁军骂了一句，开了双闪便走下车去。

前面的驾驶着道奇的车主是个中年男子，看着车尾后杠，带着一脸怨气嚷嚷道：“咋开车的？你看，追尾了吧。”

铁军脑海中想起昨晚的梦，心道：“还真是出门不利，这么快就应验了！”

没等铁军开口，中年男子神气的又道：“小伙子，看什么看，这是追尾，你全责！赶紧看看怎么解决？我赶时间！”

空中下着小雨，路上车辆鸣笛不断，还有咄咄逼人的道奇司机，把铁军弄的有些不耐烦，这时，铁军驾驶的别克轿车后方停着另外一辆肇事的车辆，铁军转头一看，竟然是一辆三轮的货车，车主是一位半白头发的老者，老者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不敢言语。

铁军走到后备箱，拿出一根铁棍子，缓缓的走向了三轮货车，老者嘴唇发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铁军抡起棍子的一瞬间，老者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头部，谁知铁军轻轻敲打了一下三轮货车的边架，大声道：“扯平了，赶紧走！”

老者有些感激，有些胆怯，诺诺的说道：“车是我撞的，多少钱，我给！”

“都扯平了，还赔啥，赶紧走！”铁军转身向前方的道奇车主走去，边走边道，“路滑容易追尾，都是些小刮小碰，私了如何？”

道奇车主瞬间没有了刚才的神气，看着铁军锐利的眼神和手中的铁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点头道：“报案流程太复杂，还是私了好，还是私了好。”

“多钱？你说个数儿。”铁军是痛快人。

道奇车主叽里咕噜转着眼珠子，盘算半天，缓缓道：“兄弟，我这辆新提的进口车，喷漆得要原厂漆，还有这……”

“多钱？你说个数儿。”铁军眯着狐眼，有些不耐烦。

道奇车主赶紧道：“至少也要一千元。”

铁军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

道奇车主做出夸张的表情：“五百？”

“对，五百。”铁军开始掏着钱包。

道奇车主看着车尾处的小划痕，咬了咬牙根儿道：“五百就五百，大家都赶时间。”

处理完追尾肇事，铁军重新回到驾驶室，他一边启动着车子一边对刘智博道：“游戏账号给我，冲刺高考这段期间，我帮你代练，你只管好好复习。”刘智博被铁军刚才处理肇事的狠劲惊到了，赶忙认真地点头。

铁军把刘智博送到了刘一勇家中，然后给白一城打去了电话，他告诉白一城刘智博已经安全送至家中，自己打算继续用一下别克轿车，今晚准备去谈一下枫州支公司旅游招标合作的事情。

白一城问铁军去哪里，铁军说去城北的一家台球厅。白一城继续问合作人是谁？铁军如实回答：“是‘一杆清’石金，也就是在红山县合作的纵横旅行社的那位骨灰级元老。”

白一城道：“这位叫石金的前几日找过我，他有意主动与枫州支公司合作。我见他鼻头有垂肉，两腮却没有肉，一副贪淫不足、见利忘义的面相，谨慎起见，便没有洽谈合作细节。这次去拜访他，你可一定要小心，这件事我不好出面，全靠你了！如果这个石金不保准，再继续寻找其他旅行社。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铁军利索的回道：“放心，白哥！”

第242章：台球江湖

夕阳沉下之时，铁军来到了枫州城北一家名叫“君子好球”的台球会馆。ranwen

在二楼的“皇家”包房里面，铁军找到了“一杆清”石金。见包房内激战异常，铁军便站在一旁观看。石金年纪不小，弯背翘臀像模像样的瞄准着白球，击打后，竟然自己叫好：“缩杆，漂亮！完美的抛物线简直不能用函数来破解，这不是台球，是艺术！”

对手不服气，一边重新摆球一边叫嚣道：“再开一局，六个洞随你选！”

“一杆清”石金挺气人，把台球杆放到杆架上，淡淡道：“我已经达到了手中无杆，心中有杆的境界！不好意思，今天挂杆！”对手点了一支烟，愤愤的离开了。

铁军这时走向前，递给石金一支烟中华香烟，恭敬道：“石爷，您的烟！”

“叫啥石爷，差辈儿，叫石哥就行。”石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顺势吸了一口香烟。

“叫您石爷是尊称，不差辈儿。”铁军继续吹捧，“要说石爷这球技，全枫州市也得数一数二了吧！”

“你小子少拍马屁，我问问你，啥叫球技？”

“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紧盯目标，一击中的。”

石金摇摇头，吐了口烟圈，缓缓道：“台球的核心是留头！在打每一个球之前要先考虑球的走位，只有把球停留在自己想要的位置才能扩大优势，稳操胜券。”

“石爷果然技高一筹，如果把台球比作江湖，石爷一定是这江湖上的头把金交椅。”铁军恭维不断，石金春风拂面。

“一杆清”石金抽完了一支烟，问道：“说吧，今天找我啥事？”

“留头，走位！”

“你小子现学现卖啊！有话直说。”

铁军笑道：“红山县营业厅北京游一事与纵横旅行社合作很愉快，接下来有笔大买卖想找石爷继续谈拢谈拢。”

“大买卖？有多大？”

“总共四百多人的旅游团，够大吧！”

“哪的团？”

“三亚。”

石金点燃了一颗烟，吐了口烟圈，压了压惊，点头道：“的确够大，得分十多个团分批次出发。你说的这桩子买卖不会就是定安集团那个吧？”

“不错，就是定安集团即将采购招标的三亚游！”

石金眼神不屑地问道：“难道兄弟有路子？前几日我拜访过枫州支公司，招标流程复杂不说，对方完全没有合作意向，听说这次要五家旅行社投标，我在公司内部没有熟人，估计也只剩陪标的份儿了。”

铁军道：“难道不想再争取争取？”

石金摆摆手：“争取也没用！我都打听了，搞定营销部经理就有机会拿下这个合作项目，可是这个白经理上任时间不长，据说还是个黑脸包公，我也懒得托关系找门子，还不如打打台球来的潇洒。”

“刚才石爷说了，打台球的核心是留头，只有把球停留在自己想要的位置才能扩大优势，稳操胜券。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只要石爷点点头，这台球自然会跑到你想要的位置。”

“听的我云里雾里，兄弟还是拨云见日说亮话吧。”

“如果每个人头可以便宜一千元，这件事便**不离十。”铁军毫不拖泥带水。

“如果报价便宜一千元，不需要人为运作，纵横旅行社一定会中标，可这利润都没有了，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啊！”

铁军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报价正常，每人的实际旅游成本压缩一千元，这其中的差额利润相当可观吧！我负责竞标运作，保证纵横旅行社中标，你负责压缩旅游成本和提取差额利润！”

石金连用脑带用手指比划半天，嘟囔道：“这其中的差额利润足有四十多万！兄弟，我可以拿几成？”

铁军伸出两根手指，直言道：“石爷拿两成！”

“我凭啥相信你？”

“凭我可以让纵横旅行社中标！”

“其他差额利润都分给了什么人？”

“对不起，石爷，这个无可奉告！”

“我要四成！”石金开始狮子大开口。

铁军笑道：“最多两成，其余利润我要上下打点，暗箱操作。如果石爷瞧不上这两成的利润，我再找其他旅行社合作！”

石金鬼魅一笑：“兄弟，办事都讲二八定律，两成就两成，我愿意与你合作一次。”

“旅行社那边的事情可就交给石爷了。”

“没问题！明天我就与老板打招呼，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每人的旅游成本压缩一千元，实际出行时，住宿、用餐、行程等方方面面都会大打折扣，你要有心里预期。”

“这个自然，不过不要抽水太过严重，别搞一些全程的公共景点购物团就行，只要能对枫州支公司交差就行，招标采购合同细节我帮你搞定，这个你不用担心。”

石金嘿嘿一笑：“还是铁子兄弟办事细致严谨。我看你这么自信可以中标，那跟营销部白经理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铁军笑着回答道：“石爷刚才也说了，这个白一城就是黑包公，想贿赂他比登天还难，采购小组成员有很多人，我自有办法，石爷不必顾虑。”

二人继续商议了合作细节后，铁军便离开了台球厅。

白一城在听到铁军电话汇报后只说了两个字：“可以。”然后告知铁军尽快寻一批某品牌智能手机，因为营销部近期将会与小花匠礼品商行联系合作事宜，打算订购一批手机。

其实，白一城这样安排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的礼品商行招揽生意，是因为枫州的e化试点改革遇到了瓶颈，部分年纪较大的销售人员以没有智能手机为由，拒绝参与公司的线上行为管理。白一城请示总经理后，决定把本月的激励物品改为价格低廉的智能手机。

e化试点改革这件事让白一城一直很焦虑，他心里清楚，行动才是焦虑最好的良方，田是一锄一锄铲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距离e化试点改革结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目前各方面e化指标均处在全国落后的水平，白一城意识到靠规划的举措逐步去落实已经不能完成任务，只能想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第243章：改革受阻

枫州支公司作为e化试点单位，可以说步步受阻，节节不利，自打宣导推进以来，销售队伍十分不认同，每月除了要完成业绩指标，还要在手机上完成繁琐操作，虽然手机管理和销售产品非常方便，但一些销售人员习惯于传统的纸质方式，对e化革新十分排斥。特别是一些年纪大、资历老的销售人员，更是拒绝使用智能手机！

白一城望着电脑上的报表，面无表情的对王帅主任说道：“枫州的e化指标已经烂到家了！再这么下去，大家都会被总部和省公司问责，苦日子在后面啊。”

王帅把脑门子拍得直响，咬牙道：“白经理，自从王总宣导e化项目以来，咱们可是马不停蹄衔接落实啊。现在枫州市区、县城的营业厅都已经安装了移动网卡，而且是免费使用。这些销售人员天天蹭着公司的网，除了斗地主就是看电影，根本不使用公司开发的手机软件，说起来真是气人。”

白一城道：“销售队伍排斥新鲜事物可以理解，等一部分人尝到了e化的甜头，其他人就会随波逐流，到时候指标自然会有扭转，可公司不给我们时间！目前比较棘手的是公司干部和正式员工，这些都属于合同制的在编员工，竟然对e化项目也十分不重视！我要求各营业厅设立e化专项培训负责人，定期向支公司营销部汇报，而且e化普及率也纳入了员工的核心考核指标，可这段时间你看看各家项目负责人的表现！日常培训缺失，问责时还要请假，态度十分不严肃！”

王帅狠狠地点头，又道：“当前枫州指标落后，可省公司并没有太大动静。”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白一城刚说完，办公座机便响了起来，是省公司营销总经理刘一勇打来的电话。

白一城预感与e化改革一事有关，硬着头皮接了电话。果不其然，刘一勇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和蔼客气，但话里话外带着问责之意，他询问白一城e化改革试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白一城如实回道：“领导，e化改革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对于现在的状况前期有过一定预判，但扭转局面、提升指标还需要一些时间。”

刘一勇道：“留给枫州的时间不多了，试点改革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结束。一旦枫州改革失败，其他支公司和营业区势必会消极推动，这对全省将是致命的打击啊！今天班子会上，朱总痛批了e化改革现状，如果再没有改善，总部会把奉市划分到二级城市的管理范畴，到时全省各家单位的人员编制、干部绩效奖金、日常运用费用都会相应减少！”

刘一勇如实讲出了枫州当前的严峻形势，白一城心中打鼓，沉默不语。聊到最后，刘一勇还是鼓励道：“一城，你是能打硬仗的干部，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对了，感谢你朋友每天接送智博，还有一阵子就要高考了，这孩子也不让我省心。”

白一城道：“领导，您客气了。我朋友每天上下班顺路，前几日在饭局上听他说每天都要路过枫州一高，我想起您说过智博被迫住校，走读无人接送，所以求我朋友每天顺路接送智博。当然，我也不会亏了他，这点小事，领导就不用操心了，希望智博最终能够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白一城把铁军每天接送刘一勇儿子的事情编的头头是道，刘一勇也不见外，对爱将白一城表示感谢后，话锋一转，继续询问白一城对e化改革还有没有好的推动办法。

白一城沉吟半天，缓缓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这个办法不是险中求胜就是两败俱伤！一旦实施起来，还需要刘总的支持啊！”

“噢？说来听听！”刘一勇顿时来了精神。

白一城赶紧回道：“接下来我打算使用非常规手段，不论是哪家营业单位，不论是哪个销售人员，不通过公司手机软件上传函件和合同的销售人员，一律不享受业务方案，如果不遵守公司要求，执意纸质传单的人员将做封闭工号处理。这个法子能够立竿见影，指标会迅速提升，只不过有些激进，我需要与王总请示。一旦处理不得当，意见大的营业单位和销售人员一定会投诉到省公司，到时候就给刘总添麻烦了。”

凭借多年的营销推动经验，刘一勇感觉这个法子虽然有些毒，但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只要指标提升上来，队伍不出现大的波动，还是值得冒险一试。刘一勇身为省公司营销总经理，自然不会干涉下辖支公司的工作思路，领导并不意味看什么都得管，应该大权独揽，小权分散，做到权限与权能相适应，权力与责任密切结合。俗话说：什么都干的领导是什么都干不好的。领导要抓准、抓狠、抓住重点，刘一勇深谙此道，他心里清楚，只要把控好重点，很多事情就会事半功倍。对于白一城的非常规手段，刘一勇大手一挥，让白一城放开膀子使劲干，他自己开始琢磨如何解决下辖单位后续抱怨投诉的问题了。

白一城把自己的想法跟王秀梅做了认真汇报。王秀梅心中犹豫不决，但又对目前的局面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只好示意白一城执行一段时间先看看大家的反应。

白一城又告诉王秀梅月底将对名人堂旅游方案进行兑现，本周将组织旅行社进行投标竞选。

王秀梅杏眼一转，道：“投标工作组织的如何，顺利吗？”

白一城微笑道：“顺利！目前一家叫纵横的旅行社还算符合我们的旅游招标要求。”

王秀梅是人中精，一点就透，回道：“纵横旅行社！好，我知道了，开标时我会亲自参与。”

在回家的路上，白一城决定本周旅游开标之后，就宣布和执行e化改革的新规定：不通过手机软件上传函件的销售人员，一律不享受业务方案，一经查出坚决封闭工号。宣导之后，他准备陆续到全市各个营业厅亲自督战追踪。

在职场是手握重权的部门经理，回家便是柴米油盐的厨房妇男。今晚，白一城像往常一样，炒了几个拿手小菜，特别是那盘木须肉，把自己馋的够呛，摆到桌子上香气就弥漫到了整个屋子，就连木须肉里的鸡蛋都炒的黄白两色分明，正当白一城沉醉在自己的美食作品无法自拔时，赵一帆挺着大肚子推门回来了。

白一城端着碗和筷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刚要跟媳妇打声招呼，发现赵一帆噘着嘴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沙发上。

白一城十分了解赵一帆的脾气，心道：“一句话不说，指定没好事！”

第244章：内忧外患

赵一帆挺个大肚子，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沉默了半天从皮包里拿出一块儿口香糖放在嘴里吧嗒吧嗒使劲嚼了起来。

“跟口香糖有仇啊，嚼的这么使劲。菜都凉了，不吃饭吃什么口香糖啊！”白一城一句闲话彻底惹毛了妻子赵一帆。

“你做的饭你自己吃吧！我可不吃，难吃死了！”

白一城解释道：“虽然难吃，但至少比外边的干净卫生。”

“我可是一名孕妇！不求饭菜有多少营养，至少得有些食欲吧！”赵一帆指着茶几上的半袋面包，“这就是孕妇的午饭！每天都是这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散步，一个人生活……”

白一城平时工作很忙，这段时间忽略了对妻子的照顾，起身来到沙发前，关心道：“一帆，你这是孕期综合症，我工作忙，对你照顾不周，是我做得不对！”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变成神经病了！不瞒你说，今天我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的电影……”说着说着，赵一帆委屈的哭了起来，“电影的名字叫，陆焉识和冯婉瑜二十年的等待依然那么相爱。我想假如换做我们，不用二十年，两年就各奔东西了吧！”

“一帆，你要对这个家，对我们的未来充满希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忙外不顾内情有可原，等过了这段……”赵一帆强行终止了丈夫的解释，“好了，好了，别解释了。堂堂世界五百强企业主管怎么会委屈身段伺候我这个家庭孕妇呢！假如我妈没过世，我早回娘家了，怀孕也没有人照顾。你忙工作可以理解，你家里总还有人吧！现在倒好，婆婆躲老家享清闲，儿媳妇挺个大肚子也不管不问。”

白一城听出妻子抱怨的缘由，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爸刚在川州老家做了小手术，我妈脚趾骨折过，有些旧伤。过阵子临产时会来来照顾你的。”

“少扯！你爸是肠道长息肉，分分钟无痛手术，你妈脚趾骨折是去年的事！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外姓媳妇！”

白一城继续解释，赵一帆继续不依不饶，二人说来辩去，也没个下文。白一城自知疏于照顾，导致妻子怨言不断，便整晚一直安抚赵一帆，赵一帆牢骚发的差不多，吃了一些饭便上床睡觉了，睡前还嘱咐白一城这个月底前必须让婆婆来枫州照顾她。白一城理亏，只好忍气答应。

第二天清晨，白一城早早起床做了一份排骨肉粥和香菇蒸蛋羹，然后又用微波炉热了一个肉松蛋法式三明治，这才总算暂时安抚了妻子。走出了屋门，白一城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摸了摸胸前佩戴的翡翠观音，不禁自问：“林静现在杳无音信，不知身在何处。”

想起曾经与林静的温存，一股暖意在身体内流来窜去，“内忧外患”的生活状况瞬间又把白一城拉回到现实当中。今天上午他要宣讲一个非常重要的报告，主题是。

白一城打起了精神走进了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只有秘书于小慧在连接着电脑设备，过了半个小时，全市营业厅经理及干部层级陆续走进会场。王秀梅穿着职业套裙，手拿日记本，带着几分威严坐到了主席座上，然后味同嚼蜡般做了会议开场白。

由于e化试点改革已经火烧眉毛，这个总部的一号工程已经被王秀梅列在工作的首位，她示意白一城第一个宣讲报告。

众多枫州干部挺直了腰板，齐刷刷的把头转向了投影屏幕处，这时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于小慧示意白一城文件有误，根本打不开。白一城把电话打给了制作报告的王帅主任，王帅回话说已经核查，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此时会场一片寂静，参会人员眼神如刀般直勾勾的盯着白一城，部分干部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等着看好戏，其中就包括红山县负责人辛大力。

王秀梅带着一种莫名的躁动，问道：“白经理，报告到底能不能过播放，如果有问题就稍后宣讲。”

白一城从容不迫，沉稳的点点头，告诉于小慧尽快联系王帅处理报告播放问题，然后缓步走到讲台上，沉稳道：“各位，枫州当前的e化试点改革现状就如同现在的情景，全省各家单位都在睁大眼睛盯着枫州支公司，一旦改革失败，我们不仅没有颜面面对总部和省公司，还会被其他支公司看了笑话。今天我的报告就是想告诉大家虽然当前e化项目遇到了瓶颈，我坚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e化指标一定会低开高走，这场改革一定要成功，也一定会成功！就像这份报告一样，虽然临时出现点问题，也并不耽误我的宣讲。”

白一城的讲话声音沉稳，眼神聚焦，自信十足，没有天花乱坠的辞藻，没有压迫力十足的嗓音，但句句率真，字字清晰，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勇气和力量。

讲话期间，王帅悄悄的走进会议室，拿着优盘从新拷贝，报告依然没有打开，于小慧低声告诉白一城是文件版本的原因，导致这台电脑无法播放。

白一城无所畏惧的笑了笑，继续讲话：“各位，我先来讲一讲公司为什么要推动e化改革。当前的股市如过山车般创五年来最大跌幅，投资理财产品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冬，目前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正在召开，新一轮国企改革也将拉开序幕，整个社会已经走进智能化时代，不变革只有被淘汰！这个月，中国新媒体门户大会在北京梅地亚中心隆重召开，阿里集团吐露下半年将会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正式挂牌上市，这家曾经不被市场看好的企业，今年上半年已经连续收购吞并其他公司的股份，2月，阿里集团获得大象金服33%的股权，又出资46亿元收购千达影业的股份。4月，阿里联合大象金服以95亿美元对一家外卖公司完成全资收购，同月又宣布全资收购某微系统有限公司。而且据我所知，下半年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将在浙江乌镇举行，这是中国举办的规模最大、层次最高的互联网大会，也是世界互联网领域一次盛况空前的高峰会议。社会上发生的这一切都在告诉我们，只有e化改革才能跟上时代脚步，否则只有落后挨打……”

演讲没有停息，直到白一城说出谢谢二字，参会的干部们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掌声响了起来，干部纷纷点头称赞。此时，王秀梅冷漠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认可和钦佩！

就在这时，一位干部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道：“不通过手机软件上传函件就不享受业务方案？违规人员还要封闭工号？这项管理办法也太过苛刻了吧！我保留意见！”众人转头一看，是红山县营业厅辛大力经理。

第245章：权力的巩固

枫州市干部大会上，辛大力拍桌子反对e化改革的新管理办法，现场议论纷纷，还没等白一城回话，王秀梅便狠狠道：“新管理办法对销售队伍来说，的确有些苛刻，难道大力经理有更好的推动办法吗？”辛大力摇摇头，丝毫不敢顶撞顶头上司，王秀梅继续道，“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何当场反对？”

王秀梅为白一城撑腰，辛大力语气弱了几分，回道：“新管理办法我怕引起队伍的逆反心理……”

这时，其他几位营业厅经理顺着话题委婉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认为辛大力所言不无道理，当前金融环境低迷，公司业绩持续下滑，销售人员的收入较同期有不同程度的下降，目前心态十分不稳定，一旦因为e化操作不达标便取消辛辛苦苦获得的方案，很容易引起公司与销售队伍的管理矛盾，而且违规人员还要封闭工号，没有工号相当于暂停了销售人员的收入，如果这样，公司业绩还会继续下滑，长此以往很容易引起恶性循环。火然文www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这是一步险棋，绝对的险棋！至少红山县的销售队伍我就无法掌控！”辛大力说了句丧气话坐了下来。

面子哥张洪涛作为枫州培训部经理，刚刚上任一段时间，也算是第一次与诸多干部见面，如此爱面子之人必然要在这个场合包装一下自己，他清了清嗓子，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开场白，便对着大伙吹嘘道：“想当年，王总、一城我们在省公司市场部工作之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新产品上市，在我们的带领下，全省做得风生水起，产品活动率全国第一，号称能累死人的狂奔行动，我们一样带领全省各单位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虽然当前e化改革遇到一些困难，我认为干部的职责就是解决困难，大家甩开膀子放心干，有王总和白经理做后盾，大家还怕啥？”

办公室郝思家主任露出梨窝，开玩笑道：“我说洪涛经理，当年新产品上市和狂奔行动，你好像还在负责预算报销等幕后工作吧！”全场干部哄笑。

郝思家在职场中比较顽皮，喜欢与同事开玩笑，张洪涛被揭了短也并不生气，只是笑吟吟道：“你这丫头，竟说实话！古代战争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然在座的各位在前线冲锋陷阵，我负责费用预算报销工作也算为大家做了有力的支援啊！”

王秀梅见张洪涛把话题越扯越远，亮了亮嗓子，狠狠的瞪了张洪涛一眼，低声道：“跑题了！”

见总经理发话，善于油嘴滑舌的张洪涛赶紧闭上了嘴，此时就算拿任何坚硬的东西也无法再撬开那张严实的嘴。

这时，白一城接过刚才的话题继续道：“新管理办法的惩罚倒是严厉一些，特殊时期特殊手段，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尽快提升e化各项指标，营销部不光有惩罚，还要重赏。”众人一听有奖赏，瞬间精神起来，白一城继续介绍，当前巴西世界杯即将开幕，他准备借助足球氛围组织各营业厅之间进行e化指标对抗，一个月后，胜方的营业厅经理可以带队到三亚进行公费旅游。同时，对销售队伍中表现出色的e化达人要进行一次隆重的表彰，表彰会将以世界杯的主题风格打造，比如：会场布置采用世界杯主题，表彰奖品使用大力神杯、金球等仿真奖杯，节目也会以巴西世界杯的歌曲舞蹈为主

白一城一边推广着自己的思路一边用眼神扫着主席座上的王秀梅，由于这个奖励机制还没有像王秀梅汇报，不知这个场合突然提出来会不会遭到王秀梅的扼杀。讲完后，白一城补充道：“针对管理干部的三亚游和销售队伍表彰大会的奖励是初步想法，最终要以王总的批示为准！”

还没等白一城说完，王秀梅便点头道：“我同意这项提议！各位如果没有异议，白经理着手落实吧。”总经理一言既出，众多干部没有任何反对之声。

会议结束后，很多干部单独约谈白一城，极力邀请他到本单位进行e化项目的宣讲。在回到营销部的路上，郝思家开玩笑说白一城现在可以说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白一城问为何这样说？郝思家道：“今天会议之上，你的任何提议，王总都表示支持，而且很多干部已经开始向你靠拢，都排着队约谈你，想尽办法与你套近乎！”

白一城笑了笑，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了营销部。其实，他很认可郝思家的观点，的确，总经理王秀梅在他面前开始不那么强势，枫州当地的诸多干部也开始顺从自己。权力和能力才是一个人最好的保护伞，当一个人强大起来，身边的人都会对你和颜悦色，恭敬有加。

白一城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刚坐到座位，王帅主任哈着腰，笑嘻嘻的走过来赔罪道：“领导，今天的报告播放时出现点错误，差点耽误大事，幸好领导您力挽狂澜，不过我倒是认为今天的脱稿演讲更为精彩！”

刘一勇曾经在枫州工作时，告诫过白一城要“将军赶路不撵兔”，工作之上，不要把太多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情上，既然报告没有成功播放，宣讲已经结束，也没有必要批评惩罚下属，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便是把e化指标尽快提升上来。

白一城对王帅轻轻一笑，只是说道：“你和我是铁路上的警察，各管一段，我负责宣讲，你负责撰写报告。这报告讲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啊。我曾经常给刘总做报告，又要调取数据，又要分析问题，还要在逻辑架构和版面美化上下功夫，确实是件耗神又耗力的工作，这次算是忙中出错，下次拷贝后记得提前把文件打开调试确认下。没事，你去忙吧！”





第246章：犯太岁

枫州干部会上，白一城宣导了e化改革新管理办法以后，便开始了营业单位间的巡讲之旅。火然文

目前，营销部王帅主任已经开始积极的向白一城靠拢，部门日常事务性工作总是打理的井井有条，他清楚部门经理推崇简洁的办公环境，所以每周都会组织一次职场卫生大检查，每天中午更会主动为白一城策划营养午餐，即使白一城每次都选择便当、面条之类的简单午餐，王帅也会殷勤的坚持推荐各式丰富午餐。自从干部会播放报告出现错误后，王帅便安排专人进行移动设备的保管和提前调试。这次白一城在各营业厅巡讲也是如此，王帅早早便与办公室预定了一辆大吉普。

上午，白一城刚坐进后排座位就发现旁边放了一包食品，里面有瓶装牛奶、进口饼干、功能饮料、瓶装咖啡、口香糖、香蕉、橘子等食物。白一城摇下车窗准备喊王帅，这时，部门一名年轻人拎着笔记本电脑轻轻坐到了副驾驶位置，笑嘻嘻的恭敬道：“白经理，王帅主任吩咐我一起随同。”

果然是拍马有个架，先笑后说话，王帅会拍马屁，下属被他调教的也有模有样。白一城看破不说破，笑道：“部门还有其他重要工作处理，千万不要耽搁，我一个人巡讲就足够了。”白一城把一包食物递了过去，“顺便把这个带回去，给部门同事分了吧。”这名部门年轻人执拗不过，只能对部门经理言听计从，拎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包食物返回了职场。

白一城乘坐着公司公车率先赶往了红山县营业厅，路途中，他与铁军通了一次私密电话，询问近期几件事情的进展情况。铁军办事牢靠，是白一城最放心的外部合伙人，近期几件事更是处理的极其私密严谨。第一件便是解决刘一勇的家庭后顾之忧，每天按时接送刘智博上学放学。第二件便是三亚大型旅游招标，不仅提前完成了纵横旅行社的投标准备工作，还通过旅行社内部人员套取了高额的利润。第三件事是白一城的个人产业，铁军帮助小花匠礼品商行顺利完成了几张订单的操作。不仅将礼品商行的法人更改为自己的远房亲属，还第一时间将智能手机订单的利润一分不少的交付给了白一城。按照事前约定，铁军虽然暂时帮忙打理礼品商行的生意，但也会分得一定比例的利润，白一城是好朋友明算账之人，一分不少的将5000多元的手机利润返给了铁军。

白一城对这个合伙人非常满意，近期见铁军忙前忙后的，十分心疼这位身子精壮、头脑精明的红山汉子，他告诉铁军今天到红山县办完工作上的事情，会顺路到铁军家里看望一下李姐。

铁军道：“我妈身子好得很，不用去看望！她听说我在枫州帮白哥办事，对我十分放心，我妈说了，跟着白经理，她心里踏实。”

白一城道：“铁子，最近真是辛苦你了！等一帆生育后，你就能解脱了。”

铁军道：“啥？解脱？我可不想解脱，现在挺好，充实！火越烧越旺，人越干越壮，我喜欢忙了一整天，晚上躺床上呼呼大睡的感觉。”

“以后有什么打算？”白一城不经意问道。

铁军道：“不瞒白哥，三亚游这档子买卖干完，拿到钱我就要注册自己的旅行社，自己单干，给自己打工！”

“好好，期待铁之旅旅行社早日营业！”

不知不觉，白一城到了红山县，看着满地骑行的音乐三轮车，感到莫名的亲切，路过红山县营业厅旧址时，不停的侧脸张望。

司机一眼严肃的问道：“怎么了？白经理，想到那家饭店品尝品尝吗？”

白一城又回头望了一眼，笑道：“那家饭店就是以前红山县营业厅的旧职场。”

司机点点头，打开转向灯，准备抄小路直奔红山县新城区，白一城建议从主干道继续行驶，在辽代古塔的转盘处斜插进入新城区，司机听话照做。

谈话间，车子已经来到红山县新职场，白一城走下车，只见韩得志带领几名员工在原地等候。白一城心里明白，营业厅经理辛大力一定又在摆架子，便没有多言，跟着韩得志走进了高大的办公楼。电梯中还偶遇几位销售经理，他们与白一城热情的攀谈起来，还告诉身边新上岗的销售人员，这就是大伙总提起的白经理，曾经红山霸业的缔造者！

这名新上岗的销售人员眼里放光，嘴角翘起，恭敬的点了点头，礼貌的问了句好，然后口若悬河的聊了起来，还说就是因为去年在马路上看到了“循环扫街”的宣传车才开始关注定安集团，身边不少好友极力推荐便来到了这里上班。白一城鼓励一番，电梯打开便径直走了出去。

韩得志询问是否到经理办公室稍作休息，大力经理在那里等候。白一城正色道：“我直接到培训教室，宣讲完就要赶回枫州，你通知辛大力到培训教室见我。”

“白经理，讲完就要返程啊，午餐总得吃一口吧！怎么说你也是红山县的老领导啊！”

白一城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红山县的饭我吃不惯！”

韩得志支支吾吾又道：“其实，大力经理并没有安排午饭，他对我说白经理肯定不会在这里用餐。”白一城淡然一笑，韩得志边走边道，“白经理，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会我放到车里。”

白一城赶紧道：“得志，你我之间的关系用不着搞这些。”

“不是送，是还！”

“噢？”

“是当年你办公室里悬挂的匾额！”

“天理人心！”白一城脱口便道。

“对，‘天理人心’那块牌匾，大力经理一直叫我放到库房，不到半年，已经被糟蹋的不像样子，我从新装裱了起来，打算再还给白经理。”

“好！”白一城拍了拍韩得志肩膀。

坐在培训教室的白一城在想，真像于小慧所说，不知不觉，现在自己身边的亲信都是当时一起在红山县打拼过的兄弟姐妹。除了王秀梅的秘书于小慧，还有外部合作伙伴铁军，还有红山县当地提拔的干部韩得志，红山派名副其实啊

白一城正在思索之际，个子不高的韩得志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会议室，他告诉白一城辛大力经理正在办公室处理事务，稍晚一些再过来。

白一城自己被晾在了培训教室，身为枫州市营销部经理的权威受到侵犯，瞬间心中不悦，望着韩得志远去的背影，喊道：“得志，让辛大力立刻来见我！”

韩得志认真的点了点头，言谈举止，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对白一城的顺从和钦佩，刚要转身离去，白一城感到刚才自己的口气有些生硬，便又微笑道：“辛苦了，得志！”

在培训教室等待辛大力之际，手机响了起来，白一城一看竟然是董先生便赶紧接听了电话。白一城在电话里明显感到董先生老了，声音不再像一口洪钟，气息不稳，说几句话就喘得厉害，白一城询问董先生是不是身体得病了，可董先生一口说他好得很，打电话只想告诉白一城下半年一定要注意小人，俗话说：太岁当头坐，无灾也有祸。今年白一城犯太岁，下半年诸事不利，嘱咐了半天，挂断电话前还嘀咕了一句顺溜：“太岁运年多忧愁，口舌临门不自由，疾病缠身小人侵，婚姻钱财莫强求，运逢太岁难行舟，劝君慎重莫远游。”

白一城并没有把犯太岁当回事，内心深处固执的很，始终坚信：“奋斗就是最好的风水，有了钱就可以财务自由，人生自由！”

人啊，有时候还真的信命！董先生的话没有错，下半年，白一城果真开始犯太岁了！





第247章：跳槽风波再起

红山县培训教室内，白一城终于等来了摆着臭架子、目中无人的辛大力。ranwen

“欢迎啊，白经理，久等了，久等了。”辛大力心口不一，皮笑肉不笑。

白一城非常大度，寒暄几句，便与辛大力谈起了e化改革之事。辛大力完全无视白一城的谈话，一会儿翻看手机，一会东张西望，待白一城讲完，只是简单的敷衍一句：“红山县营业厅一定会全力以赴，请白经理放心。”

二人谈话之间，红山县销售人员开始陆续走进培训教室，白一城与辛大力之间芥蒂很深，白一城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便结束了谈话。

一会儿的时间，培训教室坐满了销售人员，满满登登的像开锅下饺子一般，白一城热情的与熟人攀谈，毛旺经理搂肩搭背的谈着当初的与白一城不闹不相识的经历。

白一城对毛旺道：“以前毛经理吵着闹着要跳槽，现在赚到钱了，庆幸当初没走吧。”

毛旺笑道：“现在打也打不走喽！”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们这些老家伙消停了，可刚刚晋升的销售经理开始瑟了，又是秧歌又是戏，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噢？营业厅有什么事情吗？”

“不瞒你说，新晋升的一批销售经理要被挖角了，以前营业厅的吕学松经理和吕钢拉拢他们去同业公司，据说给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工资加奖金一年五十万！”

“现在金融大环境低迷，同业不搞管理，反而靠挖角填充业绩，真是恶意竞争！对了，大力经理没有做思想工作吗？”

毛旺晃了晃头，撇了撇嘴，继续道：“大力经理滑么掉嘴儿的，遇到问题就一推六二五，大家都不信他说的那一套！我把话就放着，用不了多久，跳槽风波一起，红山县营业厅就得瘪茄子。”

坛口封得住，人口封不住，红山县营业厅销售人员集体跳槽事件不经意间传到了白一城耳朵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离开红山县后，跳槽风波又死灰复燃，更没料到辛大力的管理疏忽未来会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带来致命的影响。

到了会议时间，白一城走上台前，自信娴熟的讲解了e化改革的大趋势，全体销售人员虽然听得认真，但脸上带着天真的茫然，因为e化改革这件事，辛大力只是一直拍胸脯打保票，并未按部就班的落实，所以，大家对白一城所讲的内容既新鲜又陌生。

宣讲结束，白一城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以调研智能手机使用情况为由，单独约谈了几名年轻的销售经理。通过私下了解，白一城发现吕学松和吕钢果然在秘密挖角销售人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折腾了几个月的e化改革不见起色，红山县又面临销售队伍集体跳槽风波，而且辛大力作为负责人知情不报，这一切让白一城联想到了董先生的那句话：犯太岁！

红山县巡讲结束，白一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枫州，辛大力站在办公室窗台前，望着远去的吉普车，点燃了一支烟，嘀咕道：“e化改革？狗屁不是！”

这时，韩得志走进办公室请示工作，他询问e化改革新管理办法何时开始执行。

“这项工作先放一放，营业厅业绩一直下滑，队伍哪有心思搞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辛大力丝毫不在乎公司的一号工程项目。

韩得志善意提醒道：“今天白经理已经宣导了新管理办法，如果不及时执行追踪，e化操作不达标的销售人员将取消公司业务方案获取资格，而且违规人员还要封闭工号。这件事……不小啊！经理，咱们得抓紧落实！”

“这件事你就看着安排吧。”虱子多了不痒，营业厅乱摊子事挺多，辛大力根本不发愁。

韩得志又道：“白经理讲了支公司要搞一个大型e化达人表彰会，还是巴西世界杯风格，这件事我看也要做好衔接推动，近期，我打算制作一些宣传展板……”

没等韩得志说完，辛大力就打断道：“还表彰会？还世界杯风情？我看就是没事整事！”辛大力不经意问道，“得志，你跟白一城一起共事过，这个人怎么样？”

韩得志挠挠头，腼腆道：“白经理想得多，做事稳……”

“行行行，”辛大力不爱听，又打断道，“最近有销售人员跳槽，这件事你听说了吧？”

“听到了一些传言。”

“知道为什么吗？有因必有果啊，这些销售人员为啥要离职？还不是跟白一城有莫大的关联！他倒好，落得个功能名就，拍拍屁股走了，我呢？我到这里一直在为他擦屁股！队伍业绩差就是因为他精简了产品，若不是因为他，吕钢也不会离职，吕钢不离职也不会挖角销售人员，这一切都是连锁反应！”

辛大力说了半天，韩得志也没弄明白当前队伍集体跳槽跟白一城到底有啥关系？但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辛大力准备把营业厅的乱摊子和队伍跳槽的屎盆子硬生生的扣在白一城身上……

一路之上，白一城闭目不语，司机知趣的关掉了车载广播，刚进枫州地界，白一城便看了自己的白色别克轿车停在路边，司机停车后，白一城换乘到了别克车上，然后让司机单独返回了公司。

原来，在这里等待白一城的是提前约好的铁军。坐在自己车上的白一城眉宇紧锁，忧心忡忡，一对招风耳仿佛也失去了生气。铁军一对英俊的狮子眉，一双机警过人的狐眼，从倒车镜里便看到白一城心里。他故意调节着车内的氛围，指着窗外一辆并驾齐驱的全新路虎，开玩笑道：“白哥，你看，全新路虎！真阔气啊！但凡事吧，也不能光看表面，你看司机外表开个豪车，那兴许银行四五百万贷款呢，你再看人家路边捡破烂的老头，没准银行二三十万的存款呢。开路虎挺神气，咱开别克，闯红灯了，扣分都是一样的！这叫公平！”

白一城勉强一笑，丝毫提不起兴趣，脑子里还是工作上的烦心事，铁军继续开导道，“白哥，这高官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寿，高寿不如高兴。高官不如高薪，就算当再大的官，挣不到钱可不行，高薪不如高寿，活二十多岁人没了，挣钱有啥用啊！高寿不如高兴，假如能活到两百岁，天天在医院里躺着输液，你说活的还有啥意思，所以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每天想得开吃得饱，计较太多容易老。白哥，你说是这个理儿不？”白一城被铁军的大实话逗笑了，聊了一会儿，车子也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白一城和铁军站在马路边上，望着对面一家小商品城的店面，铁军一边点烟一边介绍这家店面的“前世今生”，白一城不住地点头，貌似很满意，烟圈从铁军嘴里悠哉的飘了出来，他继续道：“这家老板要到南方做大买卖，急于出兑。我是通过多方渠道打听到的，这家老板现在还没有公布转让消息，咱们得趁早下手，再拖一阵啊，那可就是大年三十看黄历，啥都晚了！”

“兑！”白一城只说了一个字。

交通岗绿灯亮起，二人准备过马路到店里实际考察一番，铁军指着店面的灯箱广告牌，边比划边道：“小花匠礼品商行终于有根据地了！”

就在二人与店面老板交谈转让细节时，秘书于小慧打来电话，王秀梅接到省公司邮件，通知白一城周五到奉市参加金融行业优秀职业经理人表彰大会。

白一城事务缠身，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荣誉并不感兴趣，于小慧告诉他公司内部只有三名干部入选，而且是省公司副总刘一勇多次争取来的，白一城只好答应如期前往。

时间是贼，可以偷走一切，但唯独偷不走前世未尽的情缘！白一城没有想到，一次本不想参加的行业表彰活动竟然让他遇到了那个女人，那个锡伯族女人！也应了那句话，人生虽然充满了无奈，但总会有一些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第248章：假戏唱的真

红山县e化改革巡讲后，白一城陆续去往了其他几个县城营业厅，虽然近期e化指标有提升，但依然处在落后水平。

今天是周四，由于下午有旅游招标会议，白一城上午到枫州市区一家营业厅走访后便返回了职场。其实，下午的旅游开标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中标供应商、中标的底价、甚至这条利益链上每个人可以拿到的利润，白一城都一清二楚。就在午休时，白一城还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对方称是参与这次招标的旅行社联系人，语气谦逊的标榜自己旅行社如何有实力，而且隐约的透露一旦中标将后续面访表示感谢。白一城耐心聆听以示尊重，最后告诉对方，公司招标有严格的评标依据，而且是由评标小组综合评定，整个竞标过程公正公平。对方恳请白一城适当照顾，说有重谢。

白一城开玩笑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取消你的竞标资格，这属于恶意竞标！”

“我听别说白经理铁面无私，今日一见，果然有君子之风！那好，既然定安集团竞标环境公正公平，我也就积极准备，不再想其他捷径！”对方吃了白一城的闭门羹，寒暄几句便草草挂断了电话。

董先生说过，白一城今年犯太岁，小人无处不在，其实打电话的这位旅行社联络人是辛大力故意安排的，手机全程在录音，一旦白一城嘴中说出任何违反公司采购管理办法的言辞，辛大力一定会拿着证据，满城风雨的小题大做。

就在下午准备去会议室参加评标会议前，营销部的姜大维主任私下找到白一城，他说参加这次竞标的远大旅行社一直在积极寻求合作，旅行社联系人多次来公司拜访白一城，事不凑巧，白一城近期一直外出巡讲，所以委托姜大维说个人情，如果方便，希望开标时照顾一下。

白一城对这个远大旅行社不熟悉，看着平时孤傲高冷的姜大维今天一副殷勤的样子，心里早已猜透，姜大维与这个远大旅行社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白一城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头。

下午，三亚旅游开标会议准时召开，枫州支公司评标小组成员全部就位，王秀梅带着秘书于小慧缓缓入座后。

办公室郝思家主任主持会议，简短介绍后，大屏幕亮起，公司的评标系统界面呈现在大家眼前，上面赫然显示着五家旅行社的名字。

王秀梅挺着平胸，轻声道：“开标吧。”

来自支公司营销、培训、客服、财务、行政、人事等六位评标小组成员分别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然后进入采购系统点击了开标按钮。

瞬间，五家旅行社的报价公示在了众人眼前，远大旅行社价格最低，纵横旅行社其次，按照采购管理办法，价格公示后，采购小组成员开始根据航班时间、行程安排、用餐住宿等承接的细节进行研讨和评分，最终与价格一起通算后评出最终得分。

郝思家介绍完五家旅行社的承接细节后，评标小组成员开始交流起来，虽然研讨很激烈，但没有任何结果。王秀梅一言不发，一边听大家发表意见一边翻看日记本，前期白一城曾向她汇报过旅游招标一事，她在日记本上记下了纵横旅行社的名字，其实脑海中并没有忘记，此时只是确认一下罢了。

会议室很热也很吵闹，王秀梅有些烦闷，示意秘书催促一下。郝思家十分有眼力价儿，立刻通知大家最后一次发表意见，然后各自开始打分。评标小组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第一个发言，更不敢一锤定音。

大伙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白一城，因为白一城是大家心目中约定俗成的总经理代言人。

白一城讲话的时机恰到好处，讲话的内容也没有任何倾向性，更没有**裸的举荐纵横旅行社，而是客观公正的分析了五家供应商行程细节，他认为航班早去早回，更有利于方案的兑现组织，而且到三亚后的路线应该先观看热带自然风光散散心，然后再去朝圣南海观音收收心。大家纷纷赞同，看过五家旅行社的行程细节，发现只有纵横旅行社符合这方面的要求！

白一城定了基调，王秀梅并不发言，只是默认同意，后续人员的发言也都是顺水推舟罢了。

毫无意外，最终的综合评分一出，果然是纵横旅行社中标！

白一城回到营销部，约谈了姜大维主任，聊了近期不少工作后，顺势又轻描谈写的讲了一下刚才开标的经过，称自己倾向于远大旅行社，可评标小组人员较多，意见复杂，很可惜，最终没有中标。姜大维主任听完经理的解释，虽然远大旅行社落选，也连连表示感谢。

处理完部门近期工作，白一城给铁军发去了信息，因为后续纵横旅行社的对接工作都将由铁军处理完成，包括王秀梅的二十万利润、自己的十万利润也都将由铁军私下操作完成。

此时的铁军正在小商品商城的门店内整理物品，店面老板一边搬着杂物一边说道：“这个店面可是块风水宝地啊！前几家出兑的商家都是因为生意做大了，容不下了才搬走的。”

“借你吉言，那就祝我生意兴隆。”铁军开始擦拭着白一城从红山县带回来的牌匾。

店面老板问道：“你一个礼品商行，弄牌匾干啥？”

“这句话是立店之本！”

“天，理，人，心！这句话究竟是啥意思？给我讲一讲！”店面老板还挺感兴趣。

“改天吧，我要外出谈业务了。”铁军准备去纵横旅行社谈三亚游合同签署事宜。

“这不就是你的门店吗？还谈啥业务？”

“这是我大哥的店，我给他打工。”铁军边走边道，“不行，我还得先去枫州一高接下智博。”说完走到路边开始招手打车。

铁军一直驾驶的二手别克被白一城开走了，因为周五白一城要到奉市参加金融行业组织的表彰活动。

第249章：相逢是首歌

奉市皇朝酒店今天异常热闹，因为一年一度的金融行业表彰典礼将在这里举行。酒店正门电子屏上的文字循环滚动着，白一城刚一下车便看到了夺目的字样：热烈欢迎来自全省各地的金融精英！穿过彩虹门，走进酒店大堂，里面的氛围更是浓烈，偌大的主题签字墙成了众人合影的主背景，一些衣着光鲜的白领都在争相合影。

顺着指示牌，白一城踏着鲜红的地毯直奔礼堂，地毯两侧是红色喜庆的表彰人员展架，展架极其高档，方形大座，白钢支架，规格统一的展架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一直延伸到了礼堂门口。到了门口处，白一城发现了自己的表彰展架，乍一看还没认出来，展架上的白一城被修饰的白白俊俊，宛如少年一般。

正在白一城看展架之际，背后传来了熟悉性感的声音：“小白！”

回头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吴叶白。白一城愣了一下，因为吴叶白实在太娇艳了，睫毛忽闪忽闪，宛如精灵，性感的身材不输给任何身边来来往往的女性，黑白相间的套裙透着一股子无所不知的自信，波浪型的裙摆设计把不对称的美运用到极致，脚上搭配一双细跟镶钻皮鞋，整个人妩媚无比，性感十分。

“这么巧，吴总！”白一城面露微笑。

“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小叶！一口一口吴总，难道嫌我不够老啊！”

白一城笑道：“说真的，咱们可挺长时间没见了吧！”

“自从你离开奉市就断了联系。”

“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我现在不是小白了，叫我老白吧！”

“噢？”吴叶白嘴角上扬，朱唇轻启。

白一城回道：“再有两个月，我就要做爸爸了！”

“恭喜恭喜！父亲年轻有为，孩子也错不了！”吴叶白傲人的身材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白一城顺势问道：“你呢？打算与洪涛什么时间结婚？”

“张洪涛？结婚？我俩早分了！”

“分了？什么时间的事儿啊？洪涛现在与我在枫州共事，他现在可是培训部经理！”

吴叶白淡然道：“算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我俩不是一路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便和平分手了。”

白一城略有尴尬，换了个话题，继续道：“现在程向前在总部搞项目，很厉害的！”

“听说了，他啊，肚子里藏不住东西，早就跟我说了！”吴叶白妩媚一笑，淡淡的鱼尾纹浮现在眼角，就算再性感的女性依然抵挡不住时间这把锋利的刀子。

吴叶白继续道出了今天来奉市皇朝饭店的原因，原来今天金融行业的表彰典礼就是由她的美创会议服务公司所承接。二人简单叙旧，白一城见表彰典礼即将开始，便先行走进了礼堂。

白一城找到自己的桌牌坐下，然后抬头观望着前方高档的舞台，这时，一个桌牌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身体内的血流速度瞬间提速。

因为桌牌上名字竟然是：林静。

白一城侧着身体，挺着脖子使劲瞧了半天，心道：“同名同姓的人大有人在，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这时，刘一勇打来电话祝贺，白一城一再表示感谢，正在与刘一勇汇报e化改革进展情况之时，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子缓缓坐到了“林静”桌牌的位置，这名女子一身干练的黑色职业套装，头发利索的梳到脑后，流星眉下一双动人的桃花眼，淡妆如雪，只有耳垂上戴了一对简洁醒目的珍珠耳钉。

是林静，这是白一城的第一反应，虽然这位女子给人感觉更职业，更干练，更独立，缺乏林静身上以往的清纯健康气息，但白一城凭直觉断定这位女子一定就是林静，那位与自己有着“八年之吻”的林静！

冥思之际，表彰典礼正式开始，俗套的流程和领导开场白之后，进入了单调乏味的颁奖环节，当主持人公布金融行业全省年度十大风云人物时，白一城的名字赫然在列，他来到了舞台中央接受行业高管的颁奖。

白一城浑然不顾“微笑、握手、感谢”这些基本领奖礼节，只是直直的盯着台下林静的座位。白一城站在高处，清晰的看到了林静的脸庞，这正是许久不见，思念不断的林静。此时的林静在微笑着摆手示意……

走下舞台，白一城依然对着林静不停的挥手致意，脸上灿烂如花，坐在旁边的行业同事对白一城道：“哥们，看得出来，这个奖让你很开心啊！”

“开心，开心！”白一城回道。

表彰典礼结束，白一城快步走出礼堂，然后站在酒店大堂开始等待林静。人群涌了出来，不知不觉，那张熟悉的面孔来到了白一城面前。

林静亲切自然的招呼道：“一城，好久不见！”

白一城惊讶道：“你也参加这个表彰？难道你去了同业公司？”

林静莞尔一笑：“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离开定安集团我又到了聚财投资管理公司工作。”

“为何当初不说呢？”

林静道：“当初刘总和杨总找我谈了很多，考虑你在定安集团的发展，领导建议我离开定安集团后不再与你联络，然后便推荐我来到了这家公司。对了，你妻子后来没有到公司再去吵闹吧？”

白一城不愿意听这些琐事，只是说道：“一起走吧。”

“好，一起走吧！”林静并肩与白一城走出了奉市皇朝酒店。

路上，林静坐在白一城的车里问道：“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就要一起走啊？”

“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走！”白一城顺手按下了车载音响，悠扬的琵琶前奏飘散开来，依然是那首忧伤醉人的《半面妆》。

“都说相逢是首歌，那就去这里吧！”林静脸上露出一抹知性与温存。

“好，那就去这里！”二人总是很默契。

车子向“半面妆”酒吧缓缓驶去……

第250章：生活就是王八蛋

夜幕降临，“半面妆”酒吧充斥着暧昧与躁动。

白一城与林静来到了习惯的座位，点了往日习惯喝的长岛冰茶。此时酒吧的歌手和演员们刚刚登场，场子还没有热起来，白一城与林静不停的叙旧，交流甚欢，白一城话不多，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温柔知性的林静。林静大方自然，说起话来，流星眉一动一动，十分惹人怜爱。

二人一直聊到午夜，酒吧的常规节目已经临近结束，接下来就是性感的夜场，穿着性感的兔女郎陆续走到了场子四周。白一城见林静有些微醉，便建议离去，林静温婉一笑表示同意。

白一城与林静漫无目的的走在午夜街道，几辆出租车朝着二人按着喇叭，白一城摆摆手，带着林静继续并肩闲走。白一城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林静白皙粉嫩的手指，如触电般赶紧拿开，仿佛那里是他的禁区。

林静丝毫没有介意，顺势挽着白一城的手臂，柔声道：“本以为离开定安集团就可以与你一刀两断，可是老天爷总是造物弄人。”

白一城摸了摸胸前佩戴的翡翠观音，微笑道：“你送的我礼物一直戴在身上。”

林静没有言语，微闭着眼睛靠在了白一城肩膀上，然后继续沿着马路行走。淡淡的体香钻进了白一城鼻孔，体内又是一阵躁动不安，想了想怀孕的妻子还有未出世的孩子，白一城赶紧缓过神，道：“不早了，我打车送你回家吧。”

“好！”林静嘴角上扬，挂满了幸福。

二人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里？林静开口道：“皇朝酒店。”白一城大智若愚，装作没听见。出租车上，林静依然靠在白一城宽阔的肩膀之上，任凭白一城与司机闲聊也不做声，只是紧紧的握着白一城的手掌。

车子到了奉市皇朝酒店，林静整理了一下黑色干练的职业套装，然后缓缓打开了车门。司机一边找零钱一边笑道：“兄弟，安全第一，幸福第二！”

“噢？”

“大半夜，哪有两口子住酒店的！那位姑娘是你的相好吧？看得出来，你俩是情真意合啊！”司机向着后排座位摆摆手，“再见，兄弟！今晚注意身体！”

白一城被这位精于世故，侃侃而谈的出租车司机逗笑了，关上车门，感谢道：“师傅，慢走，一路平安！”

林静在前台办理了房卡，白一城随他来到了房间门口。“吱”的一声，林静刷开了房门，里面漆黑一片，宛如深渊，白一城犹豫了，愣愣的站在门口说道：“我要是走进这间屋可就算是出轨了！”

林静笑了，把香奈儿菱格链条单肩包甩在背后，悠然自在的走进了屋里，边走边道：“想多了吧，这间房是单人床，我又不留你过夜！”

房间灯光亮起，白一城跟在后面问道：“干嘛有家不回，非要住酒店！”

“我与前夫离婚，是净身出户！平时住舞蹈培训中心，周末住父亲家，反正想住哪就住哪，随自己的心情！这个时间舞蹈培训中心已经关门了，父亲的房子又在郊区，索性今晚住酒店吧。”

白一城随手关上门，告诉自己稍坐片刻就准备离开，他礼貌的坐在了电脑椅上。

林静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穿着酒店拖鞋轻松欢快的走进了卫生间。白一城闲来无事便打开了电视机，正在选台之际，林静一边涂抹着护手霜一边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新公司感觉如何？”白一城没说找话。

林静轻声哼着歌曲，整理着个人物品，仿佛没有听见白一城说话。白一城又道：“新公司感觉如何？”

林静又把歌曲哼了几句，做了个鬼脸回答道：“这个问题你在酒吧问了我很多次了！我拒绝回答！”

“是吗？”白一城挠挠头。

林静坐在床头，开始慢慢的脱下黑色丝袜，露出性感的小腿，悠然道：“高跟鞋，职业套裙，真是束缚！我还是喜欢休闲装！”

“那双新佰伦慢跑鞋还在穿吗？”白一城认真的问道。

林静犹豫一下，知道白一城话里有话，反问道：“你猜我穿还是没穿？”

白一城笑道：“脚长在你自己身上，我怎么知道！”

“你猜我穿还是没穿？”林静面若桃花，缓步向前继续追问。

白一城翘着二郎腿，道：“我猜是穿了吧？”

“是穿了吧？到底了穿了还是没穿？”林静纤细性感的躯体已经走到了白一城面前。

“我……”白一城刚开口，林静便拥了上来，放肆的吻着白一城，一边急促的呼吸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一城……我……我想……你！很想……很想！”

白一城扭动着脖子，一会儿吻着林静嘴唇，一会儿又狠狠的吻向林静粉嫩的耳垂，一会儿又顺势吻向白皙的脖颈。林静的完美一字型锁骨让白一城欲罢不能，他的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五脏六腑里那股熊熊烈火烧个不停

正当二人激情拥吻之时，白一城突然想起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仿佛背后有许多朋友同事正在指指点点。理性终于战胜了感性，白一城推开林静，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林静竟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边笑边道：“人生在世，憋憋屈屈真没意思！以前我想做一名好妻子，可离婚又离职！我现在是婊子，是小三，可我却很开心！生活就是他妈的王八蛋！”

第一次说粗话的林静在白一城眼里别有一番风情，这番话说进了白一城心里，他承认他深爱着林静，他意识到今晚要背着妻子出轨了，可又能怎么样呢？生活就是王八蛋，何必憋憋屈屈！

白一城回过头，认真道：“我猜那双鞋你穿了！”

“是的，我穿了！而且要穿一辈子！”林静扑向了白一城的怀抱。

又是一阵热吻，白一城把林静抱到床头，柔声道：“我去取避孕套！”

林静用双手搂住了白一城的脖子，道：“额尔庆伦与我离婚的原因是我不能给他延续香火！我这辈子不能生育，我注定是一个不完整的女人！”

白一城愣住了，林静缓缓的脱掉了自己的内衣，眼中含着泪花……





第251章：活着

自从赵一帆怀孕以来，白一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夫妻生活，皇朝酒店这一夜让他彻底释放。www

昨晚，出租车司机曾调侃白一城要注意身体，果不其然，早晨起床后，白一城便感觉脚下轻便了许多，腰部有些隐隐的酸痛。

林静开玩笑说是两个人挤在一个单人床上，没睡踏实的缘故。

白一城拉开窗帘，一缕阳光洒在了床头，外面的城市早已焕发生机，马路上的车辆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林静走下床来到窗前，左手抚着凌乱的头发，亲切自然的问道：“我算不算是小三？”

白一城道：“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小三，既不图钱也不图利！身上背着香奈儿皮包，出门开着甲壳虫，家中还有别墅和培训机构……”

林静嘴角上扬，又问道：“咱俩认识多久了？”

“八年零七个月。”白一城未加思索，脱口而出。

“是什么时候开始相互吸引的呢？”

“很早之前吧，记不清了。这很重要吗？”

林静温婉一笑：“一点都不重要！”

林静靠着衣柜，阳光洒在她纤细笔直的双腿上，整个人显得很阳光很健康。

“难道不问我什么时间回奉市？”白一城一边穿外套一边问道。

林静流星眉轻轻挑动，桃花眼缓缓一眨，笑道：“这很重要吗？”

“是啊，就像你说的，一点都不重要！”白一城轻轻拥抱了林静。他迷恋林静的知性温婉，喜欢与她清切自然的交谈，虽然白一城心底不愿承认，但这一夜，他确实背着怀孕的妻子发生了婚外情，不过白一城更认为这是另外一种爱，一种难以启齿的真爱！

白一城离开了皇朝酒店，林静站在阳台，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此刻只是假装安静的说再见

片刻温存之后，生活依然还要继续。

白一城打车来到半面妆酒吧，然后驾驶着自己的别克轿车直奔奉市松山路。这条路已经很久没有走过了，路边坐满了打牌和闲聊的百姓，白一城步行穿过松山路，没有发现董先生，询问附近商家才知道董先生最近很少外出。白一城买了一些水果直接来到了董先生家中。

不凑巧，屋门紧锁，室内无人。十多分钟后，一名老者步履蹒跚的从楼道走了上来，手里还拎着一碗打包带回来的抻面。

“董先生？”白一城喊了一句。

老者抬头，正是董先生，喘着粗气道：“是一城啊，赶紧进屋！”

走进室内，白一城环视四周，厨房的水池已经布满了水垢，看来已经很久没有生火做饭了，餐桌上堆满了外卖饭盒，茶几上放着瓶瓶罐罐的西药。

白一城认真地问道：“董先生，最近身体如何？我一直在枫州工作，也没腾出时间来看望你。”

“岁月催人老啊，人一老了，身体也不行了！还行，至少生活还能自理！”董先生挤出一丝笑容，额头眼角布满了皱纹。

白一城一阵心酸，曾经摇着蒲扇，精神抖擞，声如洪钟的董先生，现如今已是体弱多病，孤苦伶仃的独居老人了。人生八苦，这其中的“老苦”也许只有董先生最能体会了。

董先生又把手机里的家人视频循环播放，这是白一城曾经为他制作的，听着背景歌曲《那些花儿》，看着已故的家人照片，董先生眼睛又湿润了。

白一城安慰道：“董先生，别太伤心，如果可以，你把我当成你儿子！”

董先生竟然乐了，缓缓道：“如果我孩子活着的话，也有你这般年纪了。正好，今天你来了，我送你一件东西。”

白一城心道：“董先生触景生情，该不会要送我一些家传信物之类的东西吧。”

董先生迈着虚弱的步伐，慢慢地从橱柜里拿出一块儿石头，递给白一城道：“这块石头是我当年从南海的天涯海角处拾回来的，今天送给你！”

“董先生，这是？”

“前些日子，我给你打去电话时说过，下半年你犯太岁，可别小看这东西，可以化煞。石头是天然之物，饱受日月之精华，具有相当强的能量。所谓山管人丁水管财，再有一些日子，你的孩子也要出世了，这块石头能保佑你们白家人丁兴旺啊！”

白一城道：“董先生的礼物我一定收下。这块南海之石已在董先生的身边放了数年，一定灵验的很！”

董先生缓缓道：“这些年一直想到天涯海角看一看，可惜没机会了。一城啊，我求你件事，等我去世了，你用我的存款在南海买一块墓地，我想埋在那里，无牵无挂……”

白一城意识到董先生得了不治之症，可董先生却一口否定。聊了半天，见时间不早了，白一城便决定离去。临行之际，董先生拿出一本余华的《活着》递给了白一城，说道：“人活着不容易，这本书道尽沧桑，你拿去看看吧。”

白一城道：“这是名著，早年前就读过了。”

“多读几遍，每遍的感受都会不一样，每次读完好像洗尽铅华，走完了一生。我眼睛花了，书也看不清了，也没什么亲人，就索性送给你吧。”

白一城接过泛黄陈旧的书籍，又道：“这本书写的有些残酷。”

“残酷也温柔。”

白一城走了，他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与董先生见面！已经肝癌晚期的董先生在不久后就悄然离去了……

白一城离开了松山路，又到了奉市火车站，时间刚刚好，没有迟到，在火车出站口，大批的人群涌了出来，一会儿的工夫，白一城便看见了母亲。

两手拎满土特产的母亲走起路来左右摇晃，像脚底踏着冰。白一城赶紧把东西接了过来，来到停车场，行人稀少，沸沸扬扬的嘈杂之声渐渐远去，白一城问母亲：“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母亲道：“也不给你拿的，是个儿媳妇和孙子拿的。”

白一城笑着钻了车里，一边缓缓启动着车子一边道：“妈，你可真是救星啊，你再不来，赵一帆就要把我吃了。我工作忙，真是没有时间照顾她。”

“家里安排不开，你爸在家留守，我自己能应付的来。对了，一城，托关系看了吗，一帆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没看，生男生女都一样！”

白一城母亲道：“等我看看的，妈看男女有诀窍，一看一个准儿！”

白一城笑了，载着母亲直奔枫州而去。





第252章：十个数

红山县营业厅经理办公室内，辛大力翘着二郎腿，叼着硝烟享受着外派干部天高皇帝远的惬意时光。

这时，“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玻璃门，辛大力下意识的端正了身子，把烟头碾到了烟灰缸里，清了清嗓门道：“进！”

个头不高的韩得志走进办公室，开始一本正经的请示工作。辛大力摇头晃脑，时不时点下头，一副掌控全局，高高在上的领导气质。

目前，红山县的销售业绩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是韩得志带领员工苦苦支撑，恐怕辛大力的位子早就不保了。当讲到e化改革时，韩得志故意放慢了语速，认真做着汇报，因为这是白一城亲自主抓的一号工程，打心底里他就十分重视。

辛大力却十分淡然，缓缓道：“e化改革一事先放到一边，先讲要紧的工作。”

韩得志道：“经理，近期营业厅在化改革落实方面出现了一些棘手的状况！所以今天特地向你汇报。”

“那就讲一讲。”辛大力嘬着牙花子满不在乎。

“本月营业厅有54位业务伙伴没有获取到方案，倒不是业绩不达标，按照e化改革新管理办法，e化指标落后的销售人员将取消方案资格。其中一部分人的工号下个月将会被关闭，营业厅业绩肯定会持续下滑啊。”

“e化改革就是画蛇添足，就是给业务推动捣乱。你看，现在出问题了吧！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同意遵照支公司新管理办法执行，取消这些销售人员的方案获取资格，连续不达标的人员也将关闭工号，我没有意见！”

韩得志道：“经理，遵照执行可以，关键是销售人员对这件事意见很大，辛辛苦苦销售完理财产品却拿不到任何方案奖品。”

“有意见能咋地？问题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有能耐到支公司闹去，反正也不是我们红山县搞的事情！”

“经理，这些被取消资格的销售人员还真要到支公司去投诉。”

辛大力道：“那就赶紧去投诉，如果不舍得交通费，我们支援一辆大巴车！别人都吹嘘白一城是什么e化试点改革的总设计师，就让大家去找白一城要个说法！”

辛大力心道：“五十多人一起到枫州闹一场，也够白一城喝一壶的，我借机再把销售经理跳槽的屎盆子扣在他脑袋上，来个釜底抽薪，让他彻底不能翻身！”

全市营业厅巡讲之后，白一城回到了工作岗位，除了跟进e化各项指标，便开始筹备世界杯主题的e化达人表彰大会。今天，他带领部门室主任和骨干员工进行初步研讨，大伙对世界杯主题很感兴趣，其中几位还是忠实的足球迷，对于最高奖项人员是穿德国队服还是巴西队服登台，这几位足球迷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研讨会结束后，白一城安排王帅主任撰写表彰会策划案，完稿后要与总经理汇报。王帅满口答应，然后望着白一城办公桌上的一本书问道：“经理，最近开始看书了？”

白一城道：“是一位长辈送给我的，午休时闲来无事便翻看几眼。”

白一城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引起了王帅的重视，他开始组织推动室员工开展读书活动，还说经理喜欢读书，大家要跟上思想的脚步。几天的时间，每个人桌子上都摆着几本像样的书籍，有的是《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围城》之类的经典文学，有的是《匠人精神》、《干法》、《活法》等管理类书籍，还有的是《经济博弈论》、《金融互联网思维》、《货币战争》等经济类书籍，白一城看着自己的兴趣被员工无限放大，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王帅告诉他科室员工近期准备组织一次读书交流讲座，到时请白一城做分享交流。

白一城道：“老百姓都说：没钱多读书，有钱去旅行。我家中经济条件一般，又没有太多外出游玩的机会，所以看看书充实一下自己。兴趣爱好这东西嘛，千人千样，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勉强大家？”

王帅笑道：“白经理，他们可都是自发的开始读书，还发誓要把以前落下的书补回来。小刘还要把家里的闲置卧室改成书房呢！”

白一城微微一笑，心里暗道：“职场位置越高，越应该慎言慎行啊！”

安排完工作上的琐事，白一城驱车来到了枫州小商品城，一来是想看看小花匠礼品商行的装潢进度，二来是把轿车交给铁军，没有车子，接送刘智博上学放学很是不方便。

白一城站在马路对面看了半天，他总觉得店面的牌匾灯箱过于大众化，红色背景，蓝色字体，总感觉土里土气的。来到店里，铁军正在指挥工人安装收银设备，见白一城到来赶紧招呼入座。

白一城环视一圈，对店内货架布局很满意，对着铁军道：“铁子，最近累坏了吧？”

铁军一对浓密狮子眉带着一股子干劲儿，一双狐眼又充满了睿智，他一边客气的寒暄一边给白一城倒水。

白一城喝了口水，直奔主题：“铁子，店内装潢很好，门外牌匾的样式能不能调换一下。”

铁军道：“白哥，你喜欢啥样式的，我找人再重新设计。”

“简单有创意。”

铁军挠挠头：“简单还要有创意！这到底是啥样式？”

白一城笑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电话，她姓吴，是奉市一家广告公司和会务公司的女老板，虽然公司不大，但手下都是精兵强将，企划设计能力很强。你说是帮我设计，吴总定会全力相助的。”

“好，白哥，我一会儿就联系。”铁军从橱柜里拿出两件快递，“白哥，东西准备好了！这份是你的，这份是另外一位领导的。”

白一城问道：“是十个数吧？”

“对，十个数，一分不少！”

铁军办事干净利索，白一城很放心，闲谈了一会儿，便拿着两份快递便离开了。

第253章：男孩还是女孩

白一城静坐在家中，眼睛一直盯着从铁军那里拿回来的快递纸盒。火然文

母亲炒了几个小菜，一边端上桌一边张罗着儿子和儿媳吃饭。赵一帆懒洋洋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顺着菜香缓缓来到了餐桌前。

见白一城端坐如山，赵一帆不耐烦道：“吃饭了，吃饭了！盯着快递看了一晚上，难道还能变出钱来？”

“你还别说，这里面还真有钱！”白一城继续沉思，仿佛眼睛盯在了快递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啥？”赵一帆有些惊讶，慢慢地凑了过来。

“这里面有十万，”白一城又指了指另外一个盒子，“这里面也是十万！”

“你想钱想疯了吧。”赵一帆也开始盯着快递纸盒看了起来，“你现在是公司中级主管，收入也不差，怎么突然钻钱眼儿里了呢！”

白一城轻轻打开了快递，如变魔术一般，从纸盒里一打一打的掏出钱来，边掏边数：“一，二，三，四，五……”

“正好十打，老公，真是十万块钱啊！”赵一帆如同土拨鼠般笑容满面；小白牙刚露出两颗，突然正色问道，“老公，你是不是贪污受贿了？”

“这是旅行社的回扣。”白一城很淡定。

“你胆子可真大，数目不少啊！”

白一城笑道：“是总经理的私人‘项目’，安全的很！我一直在想，自己留五万还是留十万？如果留五万感觉自己很亏，但舍弃的五万能买来领导的信任，毕竟这是第一次帮领导处理这么大金额的费用。如果留下十万，可能会引来领导的猜忌，就怕这次吃的多，以后没得吃了。”

“咱们留下十万！”赵一帆语气肯定。

“十万？”

“对，十万！你看，在铁军的心里，你和王秀梅应该各拿十万，这不都装好了嘛！还记得前几月咱们的p2p投资嘛，损失了十万啊，有失有得，现在这十万块钱又换个法子回来了！”

白一城感觉媳妇说的有一些道理，决定把旅行社的十万元回扣尽快返给王秀梅。可这钱怎么给王秀梅，又成了一道难题！

正当夫妻二人商讨之际，母亲坐在餐桌旁使劲咳嗽几声，缓缓道：“饭菜一会儿都凉了，有什么话边吃边说。”

夫妻二人来到餐桌，白一城边吃饭边研究如何才能把这回扣安全交到王秀梅手中。打款的方式首先被否定了，铁一般的转账记录很容易成为当事人的把柄和证据，直接送到办公室又会引起其他人猜忌，何况王秀梅很少有快递上门，即使有一些总部邮寄的期刊之类杂物，也都是由秘书签收和保管，如果由司机小高转交，更是冒险之举

饭吃完了，法子还是没有想出来，赵一帆挺着肚子，不再理会白一城，挪动着步伐走进了洗手间。

母亲这时向白一城撇嘴道：“我看八成是女孩！”

“啥？”白一城还在琢磨送回扣的法子。

“据我这段时间观察，一帆八成怀的是女孩！”

“得了吧，妈，你还有那本事？比彩超都厉害。”

母亲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我怀你的时候，面相难看的要死，皮肤变得黑黝黝的，脸上还长斑，你再看一帆，皮肤水灵的很。”

“妈，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化妆品功效很强大。”

母亲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又道：“老辈子人都说怀男孩勤快，怀女孩就懒得很。我怀你时，临产前还在后院地里刨地瓜呢，你看一帆，天天赖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白一城笑道：“我爸你们那个年代家里贫困，要条件没条件，不勤快也不行啊。”

母亲很有耐心，继续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一帆这孩子的孕期反应更像是怀的女孩，一天到晚只是恶心，从来不呕。你啥时候听她有呕吐的反应？依我看啊，怀的就是女孩。”

“每个人孕期反应不同。”白一城不以为然。

“反正从肚子形状，走路姿势，生理反应看都不像男孩。”母亲面露失望之色。

白一城道：“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男女平等，择校、就业、婚姻都讲究个男女平等！女孩怎么了，女孩是小棉袄，贴心的很。我看得出来，你和我爸都想要个男孩。”

“不论说啥都得生个男孩啊！如果一胎是女孩，就接着要二胎。”母亲态度很坚决。

“为啥非要男孩？”

“白家不续香火，我和你爸在川州老家抬不起头来！”

白一城摇着头走进了卧室，继续思考如何送回扣的难题。

当天，白一城在小商品城走后，铁军走出店面，盯着小花匠礼品商行的牌匾灯箱看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如何把这几个文字设计的既简单又有创意，原地转了几圈，心想：粗汉玩不了绣花针，还是得找专业人士帮忙，他想起了白一城留的电话。

吴叶白的电话拨通了，铁军本以为对方是上了年纪的吴总，谁知声音竟然甜如浸蜜，瞬间倍感舒适，心旷神怡。吴叶白一听是白一城有事相求，自然不敢懈怠，详细了解了尺寸、颜色、设计风格等细节后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虽然挂断了，可铁军的魂儿却丢了，吴叶白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刻在了耳窝里。这声音很润，相信这个女人也一定很性感，铁军迫不及待的加上了微信……

毫无疑问，吴叶白的头像更加性感，五官凹凸有致，精致极了，纤纤玉指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香烟，酒红色的嘴唇里的吐着寂寞的烟圈，整个人很妩媚，很性感，也很有江湖气，宛如一枝傲雪的红梅伫立在幽静的山谷之中。

连续几天，铁军都不停的查看吴叶白的朋友圈，每一张照片都被他翻看了无数遍，吴叶白的性感毫不掩饰，这也彻底激发了铁军这个精壮汉子的身体本能

第254章：刺猬法则

职场人际交往需要把握人与人之间的“心理距离”，这也叫刺猬法则。ranwen

假设有两只刺猬，由于寒冷而拥抱在一起，满身的硬刺让它们不得不远离对方，但寒冷难耐，于是又凑到一起。几经折腾，两只刺猬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距离，既能获得对方的温暖而又不至于被硬刺所伤。

白一城一直遵守着“刺猬法则”，时刻保持着与王秀梅的“心里距离”，他心里清楚，王秀梅是强势精明之人，对待自己则是既防备又利用，这种管理风格与刘一勇大相径庭。如果是刘一勇执掌枫州，这十万元的回扣，白一城则会在办公室内亲自交付，王秀梅生性多疑，办公室送现金这种事一定不会得到她的满意。由于男女有别，请客吃饭，洗澡按摩又不可行，白一城冥思几天，始终没想出太好的办法。

今天是周二，黄历上不是一个好日子。

白一城坐在电脑前查阅着各家单位的e化指标进度，自从新管理办法执行以来，指标有一定提升，但仍不见好转，曾经红山霸业带给他的信心在逐渐消退，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这时，预算管理室姜大维主任走到办公桌前提示白一城审批一些比较紧急的内部工作签报。白一城打开系统开始认真审批，一项关于奉市东升印刷厂设计印刷训练手册的费用申请引起了他的注意，思考片刻便心生一计。

白一城记录了公司系统中东升印刷厂的联系电话，然后急忙走出了办公区。推动室王帅主任从后面快步跟上了上来，喊道：“白经理，有要紧的事向你汇报。”

白一城停住脚步，王帅说三亚方案即将兑现，队伍准备分批次出发，但目前各个团的领队人选还没有确定。白一城道：“前期与全市干部宣讲过，e化指标达标的营业厅经理将带队前往。”

王帅一脸无奈：“白经理，e化指标提升缓慢，目前还没有营业厅达标。”

“好；领队人选我与王总商议请示后再定夺。”

“再晚可就来不及了，纵横旅行社催得紧。今天再不确定，就抢不到预定的航班了。”

“好，我知道了。”王帅急的冒火，白一城却心如止水，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进了电梯。

白一城到附近银行把十万元现金存进了卡里，然后拨通了东升印刷厂联系人的电话，白一城还有一堆事等着回去处理，寒暄几句便索要王健康的邮寄地址。

对方挺谨慎，声称不认识王健康，白一城直言道：“兄弟，跟我就别绕弯子了，王健康就是你们老板。”

对方楞了一下，语气弱了半分，嘟囔道：“你要有事就直接找那个王健康，我当真不认识他。东升美术社法人姓刘，不姓王。”

俗话说，狡兔三窟，王健康有很多电话号码，白一城手机里的那个号码就已停机。

白一城今天莫名的烦躁，不耐烦的说道：“让你们老板尽快回话，就说我是白一城。”

对方也来了脾气：“白一城？不认识！枫州支公司我只认姜大维，他点头的事我才能办。”

姜大维负责印刷品的外联工作，所以在东升美术社心中地位甚高，相反，白一城担任营销部经理后，便很少接触这些基层联络工作。若再继续与对方争论下去也是毫无意义，不仅得不到王健康的联系方式，经理的威压更是一扫而光。

挂断电话后，白一城徒步返回职场，过了十多分钟，手机响了起来，是奉市的陌生号码，白一城预感是王健康，便接听了电话。

果不其然，还真是王健康，依然斯斯文文，不过说起话来开始变得油腔滑调，白一城含笑应答，心里暗道：“能征服王秀梅的男人不简单，吃人都不吐骨头！”

王健康道：“一城兄弟，刚才的事我代员工说句抱歉，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把他一顿狠批，还要扣他这个月的绩效！”

王健康逢场作戏，白一城早已看穿，客气道：“要是真扣奖金，我真是过意不去啊，千万别扣钱，谁都不容易！”

“兄弟算说对了，都不容易啊，我手下倒是有几处买卖，可市场行情不好，天天忙，天天见不到钱啊！要不是一城兄弟照顾我生意，恐怕早破产了！”

白一城顺着话题攀谈几句，然后以邮寄印刷样品的名义索要了王健康的邮寄地址。得到地址信息，白一城又来到附近的快递公司，然后把那张十万元的银行卡邮寄走了。

这种事，只有亲自操办才不会发生事端，白一城认为操控的很圆满，返回公司后便与秘书于小慧约时间，秘书告诉他下午三点至四点，王总有空余时间。

到了约定时间，白一城敲门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开篇谈了一些各单位e化改革的现状，然后又请示三亚旅行团的领队人选，王秀梅心知这是变相的公司福利，便亲自点了几位自己的心腹，除了白一城，还有培训部经理张洪涛和其他三位枫州市营业厅的负责人。

工作汇报完毕，白一城缓缓道：“王总，下月需要印刷的产品彩页样品我今天已经邮寄到东升印刷厂了。”白一城边说边把便签纸递给了王秀梅，“这件事我怕领导记不住，便写到了纸上。”

王秀梅拿起便签纸一看，上面只有六位数字，这种事她以前可没少干，知道这是银行卡取款密码，一抹微笑从脸上略过，清了清嗓音，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白一城道别后，正准备转身离去，王秀梅关心的说道：“白经理，去三亚好好放松一下，这阵子e化推动都把你累坏了。”

凭借王秀梅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和这句暖人的话，白一城断定王秀梅对这件事挺满意，至少第一次旅游回扣，白一城处理的很谨慎，很干净。银行卡邮寄给了毫不相关的外人，没给王秀梅留下任何把柄和证据，丈夫王健康虽然不务正业，只有卡没有密码也无法糟蹋卡里的回扣，整个过程，王秀梅是一个干净的局外人，但却牢牢的控制着主动权。

今天是周二，黄历上不是一个好日子，这件事虽然办的很完美，但该来的霉运总会来。

当白一城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时，对面走过来几十人，举着长长的条幅喊道：“谁是领导？我们要讨个说法！”

第255章：息事宁人

今天到支公司投诉上访的是红山县销售人员，三十多人的队伍乘坐着大巴车来到枫州，浩浩荡荡冲进办公区域，恰巧被外出回来的培训部经理张洪涛遇到，领头的销售人员是一位资历比较老的业务经理，三角脸，发型蓬松，随从的人员都尊称他为五哥。www

上访的人员拉着一面条幅，红底白字，赫然写道：“还我奖品，还我工号，停止e化，停止改革。”其余人员三三两两举着大小不一的展板，有的写着：天理不容，有的写着：投诉，还有的写着：狗屁一化。

面子哥张洪涛看了半天才明白，“一化”应该是“e化”的意思。很明显，这些销售人员对e化项目没有任何了解，只是随风草跟着闹罢了。

张洪涛打扮的像模像样，西服笔挺，皮鞋光亮，对着上访的队伍教育道：“这一化是啥意思？”

其中一人喊道：“一化不是好东西，有了它，我们拿不到方案奖品，有了它，公司不讲理，还要封我们工号！”

张洪涛道：“这你们就不懂了，这东西能帮助你更好的销售产品，依我看……”

带头的五哥态度温和，拦住话茬问张洪涛谁是负责e化的领导，张洪涛说这是集团的重点项目，负责人不在这里，五哥皮肤黝黑，眼神犀利，缓缓道：“我看你油光水滑的，大小也是个领导，你要不说实话，也别打算走了。”

说完，身后冒出两位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销售人员，张洪涛往后退了两步，厉声道：“呦，怎么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要动手不成，我告诉你，隔壁有保安，屋顶有监控，离这两公里还有派出所，怎么着？各位，还想练一练呗？”

其中一名壮汉藐视道：“你就这逼样的，我让你一只手，一条腿。”

这时，行政部郝思家主任路过，张洪涛是好面子之人，开始扯着嗓子壮大自己的气场，指着壮汉鼻子喊道：“大人有大脸，小人有小脸，老母猪还有个长瓜脸，我可给足了你们面子，要是再不客气，我可就……”

“操，就不客气了，你还能咋地？”带头的五哥失去了耐心。

“我可就报警了！”张洪涛说出了后半句话。

两位虎背熊腰笑了，讥笑道：“弄了半天就会报警啊，我看你也没啥尿，别他妈穷装了。”

一个“装”字戳中了张洪涛的软肋，此时有不少同事围观，张洪涛面子受损，嚷嚷道：“我告诉你们，有些动物皮值钱，比如狐狸，有些动物肉值钱，比如牛，但我不一样，我骨头最值钱，不服试试！”

“去你妈逼的吧，啥狐狸，啥牛的，跟我讲故事呢啊！”五哥上来就是一个强有力的有勾拳！

这一拳把张洪涛打回了童年，像小孩子受欺负一样，捂着嘴巴懦懦的反击道：“凭什么打人？你们凭什么打人？我又不是e化项目负责人，有能耐你找白一城去。我看你们就是一群疯子。”

五哥淡淡道：“走，上楼找白一城。”

三十多号人气势如虹，瞬间冲进了几部电梯里，恰巧郝思家被挤在了电梯里面，五哥问她白一城在几楼办公，郝思家冷静的很，说自己是来办理业务的客户，没听过什么白一城。五哥盯着郝思家的标准职业套裙看了半天，淡淡道：“撒谎也不打草稿。”

郝思家到了自己的办公楼层，侧着身体挤出了电梯，五哥一个眼神，带着上访的销售人员也走出了电梯，这群人正在走廊喊叫时，白一城从总经理办公室走了出来。

白一城一眼就把这群人到访的缘由看的明明白白，躲藏解决不了办法，何况自己还是项目牵头人，他转身来到秘书工位，嘱咐于小慧把总经理门锁好，就说王总不在公司，不论外面发生事情，都不要让王总走出办公室半步。

白一城走向前，对着带头的三角脸黑汉子客气道：“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找的就是你！白一城！”五哥歪着脖子，一副带头大哥风范。

白一城道：“你是红山县营业厅的业务人员吧。”

白一城沉稳淡定，大伙情绪稍有缓和，五哥点点头，道：“是红山县能咋地？有能耐你处罚我们？现在工号没了，收入也没了，看你还能罚到什么时候？”

白一城道：“我认得你，当年我在红山县营业厅工作，你还是一名业务主任，现在已经晋升为业务经理了吧。”

“少他妈套近乎！”五哥身后的壮汉骂了一句，五哥摆摆手，还是很敬重白一城，缓缓道，“今天我们来不是闹事，而是讨个说法！”

“请讲！”

“我们今天来有三个诉求，第一、恢复已经注销的工号，第二、补偿我们因为e化没达标而损失的方案奖品，第三、请求公司停止e化改革。”

白一城沉吟片刻，沉稳道：“第一件事不难，封了业务人员的工号，首佣续佣还有管理津贴统统拿不到，等于断了各位收入，这件事我可以做主，明日就向总部电商部申请恢复工号。第二件事也不难，各位稍等片刻。”白一城把电话打给了铁军，嘱咐铁军尽快送一批蚕丝被过来。

五哥见白一城是说话算话之人，语气平缓的说道：“白经理，其实事情不大，都是误会。我们知道工号也只是暂时封闭，公司是杀鸡儆猴，吓唬吓唬我们业务人员罢了，还有方案奖品，也就是一床蚕丝被，值不了几个钱！”

白一城继续道：“第一、第二件事我已经解决，可是第三件事恕我权力有限，e化项目是总部的一号工程，枫州是重点扶植单位，这件事公司一定会坚持推到底！”

五哥也是聪明人，知道适可而止，目的达到便开始与白一城诉苦，白一城也一直耐心安抚，他怕这件事引发各家单位的纷纷效仿，容易出现羊群效应，因为头羊往哪里走，后面的羊就跟着往哪里走。一旦这次上访事件被传出去，后续e化项目的推动很容易崩盘瓦解，所以白一城选择了速战速决，息事宁人的方式。

一会儿的工夫，铁军便给白一城打来电话，说蚕丝被已经运到了公司门口，随时可以下去取。白一城挂断电话，一边安抚着上访人员一边带领大伙到楼下取方案奖品。

这时，电梯门打开，张洪涛带着两名民警走了出来，指着带头的五哥便喊：“就是他们打的我！”





第256章：栽赃嫁祸

张洪涛狐假虎威，带着两名民警开始向五哥叫嚣，趁双方辩论之际，白一城与民警交流起来，他告诉民警这是公司内部矛盾，可以和平解决。民警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象征性的教育了几句便转身离去。刚进电梯，失去“保护伞”的张洪涛顿时蔫了，不自主的站在了白一城旁边。

带头的五哥淡淡道：“警察走了就消停了，不牛逼了？”

张洪涛不服气，嚷嚷着：“跟天斗，跟地斗，还敢跟我斗。你不去打听打听，我张洪涛好歹也是培训部经理，以后走着瞧！”

“属你最能装！”没等五哥开口，后面虎背熊腰的那位销售人员，以豹的速度冲到张洪涛面前就是一巴掌，这巴掌扇的有力度，走廊里还带回响儿的。

张洪涛彻底被激怒了，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有三十多人，一出拳便被众人围了上来，面对着海啸般的攻势，白一城只好强忍着去拉架……

走廊乱成一团，喊叫声，打骂声一浪高过一浪，秘书于小慧果断选择了报警，一会儿的工夫，刚才那两位民警又返了回来，平息了纷争后，指着白一城鼻子道：“你不说公司内部矛盾，可以和平解决嘛！走吧，还是到所里走一趟吧。”

走廊里的所有人都被警察带走了，张洪涛这个罪魁祸首还当着围观同事的面嚷嚷着：“我有理，我不怕！我一个人对付几十个人，我不丢人！”

张洪涛还以为这事挺光荣，白一城走出职场时，心里暗道：“还真被董先生说着了，今年果然犯太岁。”

众人离去后，秘书于小慧打开了总经理门锁，王秀梅踏着高跟鞋，抱着双肩，站在刚才的战场，狠狠道：“简直就是胡闹！”

郝思家道：“王总，刚才白经理已经安抚了上访人员，可洪涛经理情绪激动，与红山县销售人员发生了直接冲突。”

“张洪涛啊张洪涛，我看就是个炮筒子，点火就着，一个堂堂的培训部经理，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王秀梅的马后炮扔的咣咣之响，抱怨了半天，对秘书道，“通知辛大力到我办公室，红山县出了这么大事，我看他怎么解释！”

秘书于小慧问道：“王总，需要大力经理什么时间到您办公室？”

“立刻，马上！”王秀梅踏着自信的高跟鞋走进了办公室。

铁军还在手机里与吴叶白聊的火热，这时送货的工人打来了电话，说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始终没人下楼取货。铁军有些纳闷，便拨打了白一城电话，白一城简单的告诉铁军事情经过，还说可能要拘留五天。铁军哭笑不得，因为在他心里，沉稳谨慎的白一城怎会因为打架斗殴而被派出所拘留！

辛大力接到秘书电话，便赶紧驱车来到枫州，两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此时绝大多数员工已经下班，只有秘书一人在苦苦等待。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王秀梅瞪着杏眼不说话，辛大力明知故问：“王总，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上访的销售人员是怎么回事？白经理和张经理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辛大力把早已排练多遍的苦情戏搬了出来，对着王秀梅开始倾诉起来：“王总，这些销售人员若不是我苦苦相劝，恐怕早就要来枫州上访了！我按照支公司要求，全力贯彻落实e化改革新管理办法，可红山县民风彪悍，业绩达标后拿不到方案奖品就开始公开与营业厅作对，我安抚多日，可纸包不住火啊，越落实白经理的政策要求，反对的人就越来越多。而起最严重的是有许多销售经理准备带领团队集体跳槽！”

“跳槽？集体跳槽！”王秀梅有些紧张。

“对，现在形势很严峻，这次上访一旦不成功，将会有大量销售经理跳槽到同业，据说同业给了他们非常优厚的待遇。”

王秀梅很生气，心道：“自从我接管枫州，不仅业绩滑坡，又接了e化试点这个难啃的骨头，如今又有销售人员集体跳槽。这些倒霉事一件挨着一件，不知啥时候是个头啊！”

强势精明的王秀梅竟然相信了辛大力的一面之词，他嘱咐辛大力回到红山县一定要稳住队伍，不能继续上访投诉，不能有跳槽事件发生。辛大力一边拍胸脯打保票一边还不忘给白一城伤口上撒盐：“王总，上访这件事我一定严加管控，保证消灭在萌芽状态，控制在营业厅管理范围以内，但是集体跳槽事件，我尽力而为，至于结果我不敢保证！”

“噢？”

辛大力继续道：“白一城推行的e化新管理办法已经伤透了队伍的心，所以难免有些销售经理心生去念，另外同业挖角的正是红山县营业厅前任经理吕学松，他的得力干将也是以前红山县的一名员工，名字叫吕钢，我听说这个吕钢就是被白一城排挤走的，所以才怀恨挖角红山县销售队伍。”辛大力把队伍集体跳槽的屎盆子结结实实的扣在了白一城脑袋上。

王秀梅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摆摆手示意辛大力可以离开了，辛大力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礼貌的鞠了个躬便离开了，整套动作下来，活脱一个处世老练的大太监。





第257章：燥热

辛大力回到红山县召开了一次紧急的全员工作会议，他把上访人员的莽撞行为定义为反革命，一名年纪大的销售经理摇头道：“这是和平社会，更是市场经济，言论咋还不自由了？咋还成为了反革命？”

辛大力横眉怒斥：“公司推行e化改革，有人公然反对，当然就是反革命，这些反革命因为打架斗殴，扰乱公共秩序，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枫州的警察凶得很，就算托人找关系，人家照样秉公执法！”

“那岂不是要蹲笆篱子了？”这名销售经理关心道。火然文www

“笆篱子蹲不上，罚款拘留是肯定的了。”辛大力继续装腔作势的恐吓销售队伍，红山县民风虽然彪悍，但继承了劳动人民最宝贵的优点，那就是朴实，辛大力平时官架子十足，今天态度又十分强横，这次会议之后，销售人员的言行举止开始变得谨慎起来，但是集体跳槽的那群销售经理依然在暗中运作，争取多鼓动一些销售人员加盟到同业，这样按照人头，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额外奖金。

职场之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好事无人问津，坏事可传万里。白一城，张洪涛与上访投诉人员被派出所拘留的消息如病毒般迅速传遍全省，而且不同的群体传播的版本也不尽相同。亲眼目睹事件经历的人不多，郝思家和于小慧算是其中少数人之一，二人目睹了张洪涛挑衅，白一城劝架拉架的全过程，可到了枫州市其他营业厅，都盛传两位部门经理为保护总经理王秀梅，与上访人员大打出手。到了省公司奉市，传言王秀梅的管理出现问题，权威受到质疑，红山县百十号人不畏强权，从百里之外与赶到枫州与总经理谈判，可白一城与张洪涛凶狠霸道，光天化日便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重伤数人……

谣传不断，版本众多，刘一勇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惊讶，他太了解白一城，沉稳谨慎的白一城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鲁莽，这件事背后一定有其他缘由。

赵一帆听到这消息时也很吃惊，秘书于小慧知道白一城爱人怀有身孕，在电话里也只是蜻蜓点水般交代了事情经过。赵一帆疑心比较重，认为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特别是于小慧提到的e化改革，他认为这个项目对白一城、对自己的家庭来说都很不利。

赵一帆准备打电话咨询一下在鹏市总部借调的程向前，目的是打探一下这个e化项目究竟如何？就在思考如何与程向前攀谈之时，正在吃饭的婆婆一直吧唧嘴，这让赵一帆心烦不已。

白一城母亲从川州老家赶来照顾儿媳妇本是一件高兴之事，可好景不长，婆婆儿媳的“蜜月期”一过，赵一帆开始对婆婆的生活习性难以忍受。吃饭喜欢吧嗒嘴，反复热了多次的剩菜也从不倒掉，洗碗刷盘子不用洗洁精，饭菜口味较重，夜间睡觉打呼噜等等诸如此类的生活习惯都引起了赵一帆的不满。

晚饭过后，婆婆勤快的开始收拾饭碗，赵一帆板着脸，拿着手机来到卧室，电话里的程向前热情的很，嘘寒问暖一阵子，说赵一帆的孩子出生百天后，自己将会返回奉市工作。赵一帆顺势问这个项目究竟如何？见白一城为这件事忙前忙后，心里一直惦记，程向前直言道e化项目是双刃剑，推动好可以成为公司e化时代的先行者，当然推动不当，也很容易成为炮灰。

赵一帆担心白一城的仕途之路，便向程向前道出了目前白一城的难处，程向前在鹏市总部借调了一阵子，整个人的眼界仿佛高了许多，开始习惯性的引经据典，侃侃而谈道：“目前e化项目推动落实的情况与民国历史很相似，北方军阀割据，南风则推崇革新，当前整个北方省公司e化指标普遍落后，南方各家公司运作的就十分成熟，各项指标风生水起，业绩指标更是再攀新高，我还真建议北方的单位应该南下学习一番。”

“哪家单位值得一学？”

“当然是南京，南京销售队伍的e化水平全国第一，而且是真实指标，丝毫没有水分。”

“好，谢谢程哥指点，我稍后转达给白一城。”

程向前爽朗一笑：“我一城兄弟在家吗？我要与他聊几句。”

此时的白一城还在派出所拘留，赵一帆回道：“他今天加班。”

枫州的天气就是这样，还没有感受到初夏的味道，灼灼的烈日已经失去春意的温柔，每天开始**辣的霸占着天空，清风拂来，柳枝摆动，树上还时不时传来几句随意的鸟叫。

铁军在枫州一高把刘一勇的儿子刘智博接送回家时，后背已经贴了一层薄薄的汗液，车内空调吹起，还有些丝丝凉爽，他拿起在路边买的冰镇可乐，一口气喝了半瓶，直到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嗝，才缓缓开动了车子。

可乐的快感让铁军兴奋一路，到了小花匠礼品商行店面时竟然发现车位已被霸占，空调的凉意和可乐的快感瞬间消失，他走下车，盯着车位上的白色奥迪看了半天，嘀咕道：“刚才走的时候已经放了隔离椎，哪个家伙不长眼非要强占车位！”

铁军拨通了白色奥迪车窗前的电话，刚准备与对方司机唇枪舌战，发现手机里的显示的号码是吴叶白，这时，电话被挂断，铁军抬起头朝着店面一看，一位女子正向他挥手。

借着太阳的余晖，女子双眸愈发高傲性感，一袭希腊式的紫色露肩长裙，颈部戴着一串价格不菲白金项链，裙子的衣料仿佛透明，微微反光，裙子下摆正优雅的微蓬起来，露出如玉般洁白修长的美腿，皮鞋脚尖处是星星点点的钻石，远远望去，宛如美丽的晨露。

空气燥热，铁军身体里也是一阵燥热，他知道这就是吴叶白，性感妩媚，令任何一个男人都欲罢不能的吴叶白。





第258章：大姐与小弟

天就要黑了，安装工人蹲在屋顶借着夕阳的余晖认真地接着灯箱电线，吴叶白和铁军站在店面门口齐刷刷的抬头望着屋顶。

铁军见到性感的吴叶白，心里一直琢磨着如何与她套近乎，微信之上与吴叶白聊得热热乎乎，可见了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与性感的丽人总有天然的距离感。吴叶白是生意场的万金油，大小场面通吃不误，与朱总打过麻将，与张洪涛“喝过茶”，今天亲自来枫州送牌匾不是为了见一见铁军，纯粹是为白一城免费服务，因为她知道，白一城就是一个宝藏，在他身上有着巨大的商机和利润。

穿着一身露肩长裙的吴叶白仿佛心情很轻松，望着屋顶即将安装好的牌匾，竟然悠闲的哼唱起来：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

在屋顶和我爱的人

让星星点缀成最浪漫的夜晚

拥抱这时刻这一分一秒全都停止

爱开始纠结

吴叶白的哼唱让铁军心里很痒痒，他问道：“吴总为啥一直单身？条件这么好，是眼光太高了吧。”

吴叶白听着铁军满口的红山县口音，觉得很好玩，对铁军的问题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亮起的灯箱说道：“看，是不是很漂亮。”

“你也很漂亮！”铁军都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我本来就好看！”吴叶白不以为然，指着‘小花匠礼品商行’灯箱又道，“怎么样？能向白一城交差了吧。符合他的要求，简单有创意！”

“吴总出手，必属精品。白哥一定会满意的。”

“那当然了。”吴叶白每说一句话，铁军心里犹如吃了一口蜂蜜一样甜。

铁军问道：“吴总，你跟白哥的关系可不一般，身为公司一把手，竟然专程从奉市赶过来帮忙！”

“我很欣赏他。”吴叶白毫不掩饰自己对白一城的态度。

“我呢？欣赏我吗？”铁军顺势问道。

“马马虎虎。”吴叶白笑了，“收工，吃饭！带我去吃枫州的特色羊汤。”

“好嘞！”铁军收拾好物品，关上店门，启动了别克轿车。

“这是白一城的轿车吧，怎么还没换车？也太低调了！”

铁军道：“白哥不是低调，是真没钱！”

吴叶白从包里拿出奥迪车钥匙，笑道：“得了吧，他就是抠，舍不得花钱！”

聊了半天，铁军与吴叶白混熟了，嬉笑道：“坐我车吧，带你去最地道的老三羊汤馆。”

吴叶白直爽，如大姐大般把奥迪车钥匙抛给一同而来的安装工人，然后迈着模特步钻进了别克的副驾驶位置。

吴叶白的香水弥漫到了车内每一个角落，裸露的香肩充满了挑逗，裙摆下方露出来的笔直长腿让人遐想万分。一路之上，铁军如缺氧一般，只有时不时向右边扫一眼吴叶白的性感长腿才能缓解自己的**，仿佛那里藏着救命的氧气管。

终于到了老三羊汤馆，这家馆子门面一般，城乡结合部气息十足，不过一进门，一股地地道道的羊汤热气和膻味就迎面扑来。正值晚间用餐高峰，铁军、吴叶白和安装工人三人挤在角落的一张桌上尽情的享受着羊汤的美味，吴叶白左手撩着长发，右手拿着汤匙一口一口的吸吮着羊汤。

无一例外，店里来来往往的过客都要回头观望一眼吴叶白，她的穿着，她的容貌，她的气质与这里的一切都极不协调。

众人的反应让铁军吃醋了，羊汤吃到一半，看不下去了，对吴叶白道：“我带你们去吃别的好吃的。”

吴叶白并不嫌弃这里，反而觉得很接地气，可是铁军已经结了账，执意要离开，边往门外走还边嘀咕着：“真是仙女掉进了猪圈里，我看你们是咋看都看不够！”

吴叶白上车后，笑着对铁军道：“你挺有意思的嘛！”

铁军一边开车一边认真道：“咱俩真不是一路人！”

吴叶白红唇轻启：“噢？”

“你这模样长的真好看，是典型的老天爷给饭吃，我可比不了，我是祖师爷给饭吃。”

“长得好看就当饭吃啊？我也是祖师爷给饭吃，只不过我自己是自己的祖师爷！”吴叶白闲来无事，对铁军讲述了自己的曾经的情感经历和这些年的辛苦奋斗，最后告诫铁军这个社会最踏实的就是多赚钱，生活不会因为你的软弱，而善待你，没有钱，生活就会失去平衡，便把你变的猪狗不如。

铁军听得心里暖暖呼呼的，柔声道：“谢谢吴总！”

吴叶白笑道：“别吴总吴总的，把我都喊老了，叫我小叶吧！不……好像我比你大，那就叫我吴姐吧。如果不介意，以后就做我的干弟弟！”

铁军狮子眉轻轻一挑，认真道：“我想与你姐弟恋！”

吴叶白没心没肺的笑了，铁军又道：“我知道我不配！”吴叶白不做声，铁军继续道，“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我也会为你默默祝福。”吴叶白还是没有言语。

铁军大胆的认为吴叶白是默许了，但天降美人的好事怎么会突然轮到自己身上，内心一直苦苦挣扎，铁军压抑不住，想一探究竟，便对吴叶白道：“下一个交通岗，如果是绿灯直行，我送你回奉市，如果是绿灯左转，我带你去红星酒店，今晚住在枫州，明天再赶回去也不迟。”

吴叶白毫不在意的回道：“好。”

铁军内心很狂野，盼着左转灯变绿，然后载着吴叶白直奔红星酒店，不凑巧，交通岗的绿灯是直行，铁军有些懊恼的拍了下方向盘，不自觉的骂了句：“操！”

吴叶白笑道：“弟弟，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以后怎么做大事！”然后用手指了指左转道，“变道吧，今晚不回去了，住酒店！”

“好嘞！”铁军一脚油门开始提速。下了车，到了酒店门口，吴叶白裙摆飘飘，长腿迷人，铁军的心也跟飘来荡去，仿佛飘向了暧昧的房间里。

铁军刚准备下车，吴叶白道：“今晚我住酒店，又没说叫你一起住！”

铁军还挺机灵，应变道：“吴姐，我咋能住这呢，我是想送你进去！”

“明天八点来这里接我，工人师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负责安排。”吴叶白挥挥手准备下车。

铁军欲言又止，有些失望，轻声道：“姐，明天见！”

吴叶白走下车，突然转过身，弯腰钻把头钻进副驾驶，铁军眼前是一片雪白的平原，平原的尽头是两座圆润饱满的山峰……吴叶白笑道：“你这个弟弟我认定了！不过说实话，想泡我，你的实力还不够。”吴叶白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什么时候你有两百万再想着约我！”





第259章：烦恼不断

离开了白一城和张洪涛这两个左膀右臂，枫州支公司总经理王秀梅彻底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营销部和培训部的很多工作开始直接向她请示，位高权重的王秀梅清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面对杂七杂八的工作也不敢擅自做主。此时强势精明的王秀梅才意识到白一城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她的心腹干将，她也明白了，没有卓越的部门经理从中运筹帷幄，整个支公司的运营就会出现问题。

今天的班子会上，很多当前工作的议题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又冒出来许多问题，营销部推动室主任王帅和预算管理室姜大维主任代替白一城参会，胆大直言的王帅请示确认三亚游领队和排期的细节问题后，又继续请示世界杯主题的e化达人表彰大表彰奖项及节目创意，王秀梅的答复是等白经理回来解决，姜大维请示下个月业务方案奖品的选购事宜，王秀梅眉头越皱越深，依然答复等白经理回来解决。营销部两位室主任好不容易消停了，培训的三位室主任又开始请示下月培训行事历和领导致辞的相关安排。真是按倒葫芦起了瓢，王秀梅忍耐不住，杏眼放着怒光，道：“各部门的零散问题会后统一反馈给秘书，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参加班子会的干部都低头不语，灰溜溜的假装开始记录笔记。

散会后，王帅与姜大维边走边道：“旅行社逼得急，现在是三亚旅游旺季，再不敲定领队和排期，整个旅游方案兑现都将无法兑现。”

姜大维道：“王总说了，等白经理回来定夺。”

王帅冷笑道：“等下周白经理回来，黄瓜菜都要凉了。”

姜大维又道：“有本事你再去请示王总！”

王帅倒吸一口冷气，摇头苦笑道：“我还是等白经理回来吧，王总不了解具体细节，我怕万一决策失误，容易出状况。这就像戴手表，当一个人同时有两只手表，反而无法确定时间，所以一件事不能由两个人来同时指挥，我决定最后再拖一拖。”

就在王秀梅为工作之事烦闷之际，又发生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省公司朱总决定明日到枫州做工作调研，王秀梅心知肚明，朱总对这段时间的枫州各项工作不满，所以亲自来问责。除了省公司总经理朱总，负责全省营销推动的副总经理刘一勇当然也会作陪前往。

王秀梅安排其他干部连夜加班准备明日的汇报材料，其中核心工作都来自营销部和培训部，报告内容也由相关科室单独负责，由于没有部门经理掌舵指导，整个报告的质量有失水准，培训部的报告如同面子哥张洪涛一样，外表绚丽，但内容空旷，华而不实，营销部的报告有数据，有分析，有举措，符合一份报告的基本要求，但整体内容缺乏逻辑和串联，显得很散没有主题思想。王秀梅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天，积压了一天的闷气无处释放，自言自语的骂道：“简直是狗屎！”

王秀梅开始自己修改起来，她把报告其中一页数据粘贴出来，准备从新排序用颜色标识，尝试了几次公式，始终都是乱码，她只好放弃，然后开始在原报告中调整版式，为了更形象化的展现枫州当前重点工作，王秀梅笨拙画着箭头指示图，颜色调来调去，感觉还是不如原报告里的色彩鲜明

此时已经很晚，公司走廊里竟然传来孩子的打闹声，这令膝下无子女的王秀梅更加烦躁，她打开办公室门观察起来。

秘书于小慧“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问道：“王总，您有什么事吗？”

碍于总经理的形象和权威，王秀梅没有发火，只是淡淡道：“哪来的孩子？”

于小慧道：“是培训部刘大姐的孩子，刘姐一直加班赶报告，孩子放学后便来到了这里学习功课。”

王秀梅沉吟片刻，缓缓道：“告诉各部门员工，都回家吧，报告不用修改了，明天我口头向朱总汇报。”

关上门，王秀梅狠狠的坐到了皮椅上，对着电脑屏幕上凌乱不堪的报告又骂道：“简直是狗屎！一群饭桶！”骂过之后，她更加希望白一城和张洪涛能够尽快回到工作岗位。

第二天上午，朱总和刘一勇从奉市赶到了枫州，黑色的奥迪，黑色的西服，黑色的皮鞋，秘书手里还拎着黑色的皮包，看着王秀梅心里也黑沉沉的，朱总和刘一勇与随同人员阔步走入会议室。

王秀梅认真的汇报枫州近期工作，朱总和刘一勇频频点头，秘书在一旁龙飞凤舞的记录着汇报要点。汇报完毕，本以为朱总要点评一番，谁知朱总笑吟吟的说道：“王总汇报的很全面，枫州各项工作层层落实，有条不紊啊。我看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就一起到营业厅走一走吧，看看销售队伍的状态如何。”

朱总说完，王秀梅彻底慌了，到营业厅检查调研不在本次行程安排之内，此时突然造访营业厅，一定会暴露出很多问题。王秀梅赶紧以各种理由推脱，朱总去意已决，又道：“红山县是去年的标杆单位，入围了全国十佳营业厅，今天就到红山县去观摩学习一下。”

王秀梅心道：“这哪里是观摩学习，明显是兴师问罪。”

朱总带领一群人边走边对王秀梅说道：“听说红山县最近出了一些乱子？”

王秀梅赶紧道：“已经解决！”

朱总没有言语，然后坐进了黑色奥迪，刘一勇坐进了黑色迈腾，王秀梅随后也坐进了自己的专车里，屁股还没落稳，便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辛大力的电话，通知红山县尽快组织好迎接工作。

一路之上，王秀梅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朱总到红山县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260章：各打五十大板

自从白一城调任至枫州市营销部经理以来，总共到访红山县三次，无一例外，每次辛大力总是大摇大摆的坐在办公室之内，对支公司营销部经理的到来既不接待也不欢送。www今天不仅支公司总经理王秀梅，就连省公司总经理和副总经理都来到了红山县，这把辛大力吓了一跳。他紧急召开员工会议，让大家放下手头一切工作，全力准备省公司、支公司的领导接待工作。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职场天翻地覆换了个样子，就连垃圾桶的垃圾都被清理的无影无踪。辛大力来到销售队伍的培训教室，指导大家该如何做做样子召开精彩的早会。

当一切就绪，一行公车停靠在了红山县职场门前的停车场，朱总眼皮都没抬，带领着一行人走进了职场。辛大力殷勤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向领导们介绍职场环境布局，刘一勇对枫州的每一家营业厅都了如指掌，也借着辛大力的话题详细介绍，朱总不说话，只是自然的点着头。

朱总准备带领大家到销售队伍的早会现场观摩，王秀梅有些紧张，一直劝说开完干部会就要到了午饭时间，为了节省返程时间，还是不要到早会的培训教室观摩。

朱总呲着烟牙，笑道：“看看无妨，看看无妨。”

大家伙刚推开门，一群销售人员便拿着花环冲了过来，对准领导们的脑袋精准的套了上去。朱总摆摆手道：“谢谢大家！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们坐在后边听便是。”

销售经理拿着麦克声嘶力竭的喊着：“欢迎朱总，欢迎省公司各位领导光临，这是历史的时刻，请大家准备与领导合影。”

没等大伙反应过来，十几位销售人员动作麻利的在讲台上摆上了一排椅子，然后把带着花环的领导们拽到了舞台前方，一名销售人员拿出卡片相机，对准镜头就开始拍照，边照还边指挥道：“大家注意了，咱们听我命令，朱总帅不帅？”

“帅！”瞬间培训教室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合影结束后，盛情难却，朱总登台简单的讲了几句话，内容不离集团的一号工程“e化项目”，多是“科技就是生产力”，“科技赋能，e化助力销售”等陌生的高端词汇，结束后随口问了句：“大家说e化好不好。”

“好！”教室里又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呐喊。

朱总对着台下一名妇女道：“这位销售伙伴，我看你嗓门最大，请问e化到底哪里好？”

这名销售人员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咧着嘴笑道：“领导说好就是好。”

朱总道：“公司软件的e化功能你都体验了吗？说说你的感受。”

这名销售人员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省公司总经理，但毫不拘谨，依然咧着嘴笑道：“每天都在用，每天都在用。感觉很好，感觉很好。”

朱总看了看她座位面前摆放的非智能手机，淡淡道：“坐吧。”

结束了销售队伍的早会观摩，一行人来到了会议室，朱总的脸色很黑，跟脚下的皮鞋一样黑，待众人坐下，缓缓道：“红山县的工作做的不错！”

辛大力面带笑容，赶紧往自己脸上贴金：“感谢领导肯定，都是王秀梅王总指挥部署到位！”

“是面子工程做的不错！”朱总提升了音量，众人不敢说话，都斜眼盯着辛大力。

辛大力心里一沉，预感事情不妙，刚要解释几句，朱总又道：“如果全省营业厅都像红山县一样，我看我就要下岗失业了！瞒天过海，报喜不报忧！”

“啪”的一下，朱总顺手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一张报纸摔在了桌面上，秘书知趣的把这张奉市晚报传给大家翻阅，王秀梅杏眼一扫晚报标题，心脏仿佛扑通一下掉进了无底深渊。

这是近期的奉市晚报，在社会百态一栏赫然写道：“职场变战场，定安集团枫州支公司三十余名员工大打出手！”

“这件事先不提，说说红山县的面子工程吧。”朱总身子向后靠了靠，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势，“刘总，枫州曾是你管辖范围，你对这里熟悉的很，由你评价还是比较公正。”

刘一勇仿佛早有准备，客观的评价起来：“上午大家听取了王总的汇报，支公司的上层部署还是可圈可点，可红山县的落实打了一定折扣，销售人员到现在还不清楚e化项目的具体内容，这确实不应该。另外整个红山县销售队伍的出勤率不高，早会训练有形式没内容，大力经理，队伍空喊口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辛大力狡辩道：“领导，刚才那名销售人员平时很少出勤，所以对e化项目不是很了解。还有早会出勤率问题是红山县一直以来的诟病。”

“解释的很合理嘛！”朱总指了指奉市晚报，“这件事再解释一下！”

辛大力的五官仿佛团在了一起，貌似含了天大的冤情，缓缓道：“领导，到枫州投诉上访的的确是红山县销售人员，可我确实不知情啊！我接到通知时，他们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朱总眼里放着寒光，呲着烟牙，道：“我听说投诉人员的大巴可是红山县给租的，没有你的同意，员工会做出这种事情？还有销售经理集体跳槽又是什么情况？这件事你给我解释一下！”

辛大力不敢再狡辩，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本想栽赃嫁祸把屎盆子扣在白一城身上，可谁知竟然惹火上身。

该问的话问完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朱总起身准备返程了。临行之前，对刘一勇道：“刘总，这是营销前线发生的事情，就由你解决吧。”

刘一勇接过了难题，无奈道：“枫州支公司与红山县营业厅各打五十大板！”

朱总问道：“怎么个打法？”

刘一勇知道朱总因为群架上报事件刚刚被集团通报批评，心里十分恼怒，所以一气之下才会亲自到红山县问责，如果处罚结果只是走个形式，朱总一定不会满意，刘一勇咬了咬牙道：“整个事件是由营销部和红山县营业厅管理矛盾而起，所以白一城，辛大力二人都要留职查看，三个月观察期，是去是留就看二人的表现。培训部经理张洪涛无直接管理责任，通报批评，至于销售人员就按公司代理人管理办法做罚款扣分处理，全年累计扣满20分的销售人员一律解除代理人合同。”

刘一勇对张洪涛网开一面，他知道张洪涛一直以来靠的都是朱总的关系，所以从轻处罚。朱总对这个处罚结果很满意，带着秘书，坐着专车返回了奉市。

第261章：心为欲种

回到奉市后，朱总单独约谈了刘一勇，因枫州群架事件被总部警告批评，心中怒气未消，所以他对枫州营销部和红山县的处罚感到不太满意，以他的意思，白一城和辛大力应当降职处罚，打架斗殴的销售人员应该予以开除！

刘一勇作为掌管全省营销的副总经理，自然有勇有谋，知道杀人诛心的道理，便劝慰朱总当下公司业绩负增长，e化试点还未取得一定成绩，应该以稳定为主，处罚为辅。

刘一勇这样做，于公是为了枫州的e化改革大业，于私是为了保护白一城。他相信三个月的观察期，白一城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朱总也一直为枫州的e化改革恼火，折腾了好几个月，投入了大量资源，指标依然不见起色，以他的意思打算临阵换帅，距离e化试点结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想调任一名干将前往枫州做新的项目牵头人。

刘一勇听后极力拒绝，缓缓道：“朱总，我认为换将一事一定要谨慎！何况白一城能力并不差，这种局面，还就需要像他这样能打硬仗，能啃硬骨头的干部！目前公司干部梯队当中有两类人，第一种是创造角色的人，第二种是扮演角色的人，扮演角色的干部可以培养锻炼，可创造角色的干部可遇不可求啊，白一城就是典型的创造角色的虎将！”

朱总不说话，以示聆听，刘一勇继续道：“白一城身体里有一种内动力，强大的内动力。当年他调任到枫州时，工作环境还没来得及熟悉，就开始与我讨论支公司的发展问题。做我秘书期间，当其他员工还在抱怨日常工作的繁琐，他却主动做出了一份产品推动规划，而且调动和整合其他部门的资源，把新产品活动率推到全省首位。后来，我派他去红山县锻炼，他竟然很快把红山县的乱摊子处理好，然后风风火火的搞起了红山霸业。所以这次e化试点改革，我相信白一城，也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朱总被刘一勇说服了，玩笑道：“自己家的娃怎么看都好看，自己带出来的干部怎么用都顺手。白一城在分公司市场部工作之时，我就听说他是个拼命三郎，这次e化改革试点非同小可，一旦有闪失，总部就会把奉市分公司划分为二类机构，真要那样，费用资源，干部职数都会减少许多啊！这回你我两人的宝可就都压在白一城身上了！”

刘一勇道：“请朱总放心！这项任务，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按时完成。”

朱总道：“这次到红山县，我发现前线单位普遍存在一种管理现象，员工都是各自为政，对公司的大方向根本不清楚。这个辛大力就是典型的无视公司顶层设计的干部，很不称职！”

刘一勇感叹道：“朱总所言极是啊！定安集团发展到今天，的确开始出现大企业病现象。以后的工作当中我要重点关注此事。一家互联网老总说过，一家企业如果不能只争朝夕，必将沉沦罹患。现在的社会形势可谓是瞬息万变，奉市几家传统龙头企业，这几年，在没有任何预兆下突然毙命，甚至还能摸到体温，真是太残酷了……”

就在奉市分公司的两位高层领导研究公司管理之道时，远在红山县的辛大力有些心有余悸，从业这些年，第一次被总经理现场问责，被处罚三个月观察使用后，他行事开始小心起来，到了红山县投诉人员拘留释放之日，他带着一辆大客亲自到枫州拘留所“接风”，不但没有责罚这些销售人员，还带回红山县一家豪华酒店设宴安抚。

枫州的酷夏就要来临，午后的阳光依然毒辣，辛大力的大巴开走了，张洪涛也被老爸开着锃亮阔气的奔驰接回了家。

白一城揣着裤兜，准备到路边打车。这时，身旁传来一句熟悉亲切的声音：“一城！”

白一城转过头，午后的太阳不解风情的硬生生刺进了眼睛里，白一城抬起右手，自然的遮住了阳光，侧着头观望，只一瞥，便看到了这位女子脚上穿着一双紫色新佰伦慢跑鞋，还没往上瞧就已断定面前的这位女子一定就是林静。

身材纤细，淡妆如雪的林静走了过来，宛如老友般笑道：“怎么样？里面的日子很苦吧！”

“又不是监狱，看守所，拘留所里的日子好得很，伙食好，住宿好，没有工作缠身，每天看看书，学学思想教育，甭提有多快活！”白一城贫起嘴来。

二人边聊边打车，白一城问林静怎么知道自己进了拘留所？林静笑称白一城又不是明星政要，随便一打听便知道**。直到二人坐在出租车里，白一城才注意到林静今天的装扮竟然很开放，低领低胸的粉色格子衬衫把锁骨的魅力衬托到极致，下身是一件既时尚又性感的牛仔短裙。

出租车司机按着林静的指挥驶向了枫州一家高档酒店，林静带白一城来到自助餐厅，亲自为白一城挑选了爱吃的菜品。饱暖思**，吃过晚饭的白一城陪着林静来到房间，此刻的白一城非常孤独，不仅是生理上的孤独，更多是精神上的孤独！

林静正在拉窗帘，他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林静，轻轻嗅着林静身上淡淡的体香，慢慢抚着林静手臂上的图腾纹身。工作、生活、情感的多重压力让他无处躲藏，他知道这只是片刻的温存，走出这间房，他又要去面对残酷的现实的生活……

“一城，你累了，好好休息，今晚……”林静人美，声音更美，柔软亲切的嗓音直插白一城内心，从这个角度，白一城刚好看到林静的桃花眼，一双温柔知性的桃花眼

俗话说：眼为情苗，心为欲种，爱情，不是太饿，便是太饱。带着翡翠观音的白一城也不再顾及任何的情感道德，狠狠的撕开了林静的低领衬衫，然后推到床边，像野兽一般发泄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





第262章：一意孤行

白一城是第二天上午从酒店回到家中的，此时的林静还在酒店等候，二人约定明天一同返回奉市，因为白一城要到奉市处理两件重要的事情，确切地说，他要见两个人，两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人。

第一个要见的人便是刘一勇，白一城要向老领导负荆请罪，还要沟通e化改革的新办法，在拘留所的这段日子里，白一城除了接受思想教育，闲暇之余还看了几本书，其中一本是破旧不堪的《狼图腾》，他在书中学到了“孤狼难鸣，群狼共舞”的道理。对于e化改革这个项目工作，白一城意识到自己的手段有些急如求成，间接的引起了管理人员与销售人员之间的矛盾，推动工作如同打一场硬仗，打仗没有耐性哪成，天下的机会只给有耐性的团队和群狼，成吉思汗骑兵有限，为什么就能打败大金国百万大军？就能打败几十个国家？光靠狼的狠劲还不够，还得靠狼的耐性。这一次，白一城打算向狼学习，靠耐性攻破e化改革这座城池。

第二个要见的人是董先生，董先生去世了，孤苦伶仃的老人黯然离世了。在拘留所期间，白一城接到了奉市火葬场的电话，董先生的尸体一直放在冷库中保存。起初是邻居发现了董先生，燥热的夏天让尸体的腥臭四处飘荡，邻居最终选择了报警，警察和救治人员裹上床单，草草的就把董先生送进了火葬场冷库中，董先生的床头留着一个封存好的信件，封面便是白一城的电话号码。

晨光扫过枫州，白一城回到了家中，母亲和赵一帆很高兴，可是白一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母亲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铁盆和一些碎瓦片，一边在地上摆弄着一边告诉白一城：“来，一城，跨火盆，拨霉运，烧去一切晦气的东西，日后的日子一定会红红火火，跨完火盆再踩一踩碎瓦片，今后就会岁岁平安。”

白一城对这些传统习俗不感兴趣，也不能抹了母亲的面子，只好像木偶一样照办。赵一帆靠在沙发上，心中对这些封建迷信十分反感，认为婆婆把家中搞的乌烟瘴气，等白一城踩完碎瓦片，悠悠道：“踩什么火盆，我看是飞蛾扑火。”

“一帆，你在说什么？”白一城仿佛听到了支离片语。

赵一帆提高了音量道：“我看是飞蛾扑火！你负责的那个e化项目，我已经打听了，在北方就没有成功案例，再不退出就成炮灰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已经退不出来了！明天我就要到奉市与刘总面谈，争取利用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把指标冲刺一番，至于结果如何，就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什么？刚回到家，明天又要去奉市？你把这里当旅馆了吧？”孕期的赵一帆心情总是烦躁不堪。

“董先生去世了，他无儿无女，我要替他去处理一下后事！”白一城叹了一口粗气。

“什么？董先生去世了？处理后事？该不会给你留了一笔财产吧！”

婚后的赵一帆变得更加现实，甚至有些市侩，白一城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只是张罗着母亲和妻子到外面酒店吃午饭。

母亲转身要走进厨房，赶紧道：“别总下馆子，家里饭菜都有，我马上去做。”

白一城劝阻道：“就当给我接风了，一家人出去聚一聚吧。”

三人开始收拾衣物，白一城站在厨房门口，见里面的厨具规规矩矩，微波炉上面放着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得密密麻麻的文字，翻开一看，里面都记录着每样厨房电器的操作顺序，第一页用歪歪曲曲的字写道：电兹卢，打开电原，安下开关，灯亮了，功能建，选争煮，、-调节火力……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还要努力的学习高科技家用电器，其实是挺痛苦的一件事，白一城知道母亲为了自己付出了很多，便问母亲：“妈，住楼也有一段日子了，厨房里面的现代化设备都会用了吧。”

母亲笑道：“学的**不离十，虽然很方便，但没有咱们老家大锅烧的菜香。”

三人聊着天来到了附近的饭店，白一城点了几道像样的炒菜，吃饭时，母亲惦记儿子，一直询问拘留所里的生活如何，赵一帆则不考虑丈夫的遭遇，只是一味的劝阻白一城尽快放弃e化推动项目。白一城是何其执拗之人，执意将这个项目推动到底，赵一帆没有办法，只好妥协让步，称枫州e化试点结束后再让白一城远离这个棘手的工作，她还告诉白一城抽空可以到南京去学习一下先进的推动管理经验，这是她从程向前哪里打听到的。白一城点点头，表示同意赵一帆的建议。

一家人的午饭快要吃完了，饭菜剩了不少，白一城结账之时，母亲准备打包饭菜，服务员说打包盒是收费的，她便要了一些方便袋，边打包这饭菜边道：“浪费就是犯罪，这些菜够吃两天的！”

白一城回来也帮着母亲打包，赵一帆挺着大肚子气定神闲的嘟囔道：“好了，好了，这个破鱼头就别打包了。”

母亲把鱼肉和鱼头都装进了袋子里，然后又把酒店赠送的一小碟咸菜装进袋子里，赵一帆看不过去了，道：“妈，这点小菜就别要了，让别人看见多丢人啊。”

白一城从中缓解，说道：“妈，咱家的小花匠礼品商行已经正式营业了，一个月也有两三万多元的收入，就算天天下馆子都没有问题。以后你也不用这么节俭了。”

母亲笑道：“老家的老辈人都讲，生产好比摇钱树，节俭胜似聚宝盆！不论家穷家富，节俭的习惯不能丢！”

赵一帆反驳道：“妈，你这是过度节俭！”

避免婆媳矛盾发生，白一城赶紧打了圆场，然后三人离开了饭店。

晚间，赵一帆躺在床上睡不着，称孩子不老实，在胎动，白一城应了一句，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赵一帆靠过来，伸出手顺着白一城大腿开始往森林伸出游走，暧昧道：“老公，这么长时间，你就不想那事？”

白一城违心道：“工作忙，不想。”赵一帆脸色难看，翻过身，不再理会白一城。

第二天，白一城早早便出了家门，来到酒店门口等候林静，一会儿的工夫，一辆绿色甲壳虫轿车缓缓驶来，车窗摇下，林静微笑着挥挥手：“上车！回奉市！”





第263章：独狼的忍耐

到了熟悉的奉市，白一城不舍得告别林静后，只身来到了定安大厦，电梯中，遇到了许多过往的同事，白一城对老友们热情的打着招呼，丝毫没有架子，电梯门打开后便径直向刘一勇办公室走去。

刘一勇见到白一城很高兴，赶紧告诉秘书梁喜旺中午要物色个好饭馆。白一城坐在了沙发上，刘一勇道：“从拘留所出来，没向王秀梅负荆请罪，倒先跑到我这来了。”

白一城听出其中意思，道：“我与王总通了电话，然后又请了两天年假，把奉市的一些事情处理完毕就回到工作岗位。”

“相信王秀梅已经跟你说了吧，职场打架这件事上了奉市晚报，朱总已经被总部通报批评！按照公司规定，你和辛大力也都受到了相应的处罚。当然了，三个月留任观察期的处罚是有些严重，这也是为了给总部，给社会媒体一个交代，否则这件事无休止的闹下去，到时候可就不是处罚这么简单了，整个集团的社会声誉都要受到影响。”

白一城微微点头，仿佛对处罚一事毫不在意，只是两只眼睛在屋子里来回巡视。

“一城，你找什么呢？”刘一勇问道。

白一城道：“刘总，你这里有白板和笔吗？”

刘总笑称这里是办公室又不是会议室，然后起身打开门，通知秘书梁喜旺拿一个白板进来。等待之际，白一城请求刘一勇两件事：一、近期可否向总部申请一款爆款理财产品；二、e化指标可否纳入员工年终考核，而且是最大权重。

刘一勇不知白一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做出肯定答复，只是借着话题探讨着一些e化改革的细节。

一会儿的工夫，梁喜旺拖着一个白板走了进来，还没等放稳，白一城起身便开始边画边讲，嘴中念念有词，手中的白板笔也跟着飞舞起来。一个多小时后，白板上已密密麻麻，e化改革的冲刺计划清晰的展现在上面，每个模块、每个步骤都详实有度、俱细无漏。

白一城告诉刘一勇，回到枫州，只要王总点头同意，营销部的兄弟们就开始根据各自的条线分别细化落实举措。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具体方案，举措，节奏，检验标准，追踪工具等等都会系统的宣导给全枫州营业厅。

刘一勇听得入神，思考片刻，问道：“其中部分动作与早期规划相差不多，这次的冲刺计划，你如何保证各单位能够认真的贯彻落实？”

白一城沉稳道：“在拘留所的这段日子，我反思了e化项目推动滞后的两点原因，第一是团队执行力欠缺，第二是推动工作的创新能力欠缺。”

刘一勇道：“有些宏观，具体再说一说。”

白一城继续道：“这段时间，我看了这本书，我感到目前枫州的管理干部缺乏的就是一种狼性，缺乏一种敏锐的嗅觉，缺乏强烈的目标导向，更缺乏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所谓狼性，无非八个字：绩效导向，杜绝借口。这次冲刺计划，我要为相关同事设立残酷的绩效考核制度，也就是刚才向领导提出的准备把e化指标纳入员工年终考核，而且是最大权重！指标优秀的人员进入卓越等级，指标落后的直接进入需改善等级。我想通过绩效考核制度提升前线团队的执行力。在战场上，兵贵神速，效率快一点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职场上也是如此，我见到很多优秀的干部和员工，他们有一个共性，就是说干就干，从不拖沓！前期的e化推动，我一个人全市巡讲，做事也够迅速，可一个人做事快，顶多叫执行，所有人的同进退才是一家公司的执行力。”

刘一勇频频点头，头发稀少的他脑筋转动很快，边听边思考，白一城讲完，提示道：“一城，这项考核制度我可以向人事部帮你争取，毕竟特殊时期就要用特殊手段。可你是知道的，一旦员工的考核列入需改善等级那将是很危险的，连续两次需改善就要开除！这项提议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不妨继续单独与员工面谈，把执行力谈出来，尽量不要用压迫式的方法去管理。”

白一城摇头道：“刘总，员工面谈已经做过两轮，大道理讲了很多回，我告诉他们互联网会让我们落伍，大数据会让我们知识匮乏等等。对中高层核心员工，或许还可以谈谈愿景、战略、职业规划，但对大多数基层员工，这些都太不现实，他们关注的只是眼前的工作和眼前的利益。考核需改善有开除的风险，但是考核卓越同样有加薪和升职的诱惑。”

刘一勇默许了白一城的建议，然后问为何近期要向总部申请一款爆款理财产品？

白一城把心中计划详细说来，刘一勇听后连连称赞，并许诺尽快向总部发起内部工作签报，白一城笑道：“兵贵神速，速度第一，不用尽快，只要马上。”刘一勇眉宇舒展，拿起电话，称马上安排。

在取得了老领导刘一勇的支持和帮助后，白一城与刘一勇和梁喜旺来到省公司附近一家饭馆，用餐时，刘一勇问白一城对e化改革的冲刺计划有几成的把握？白一城只伸出了三根手指。

刘一勇惊讶道：“三成把握？一城办事向来都是八成把握才出手！”

白一城道：“草原上的蒙古狼，哪怕有三成的把握也敢做十成的事，靠的就是周密的部署和惊人的耐性。前期的e化推动，我推出一些管理办法，但都不理想，不是与业务方案挂钩就是封闭工号，现在看起来有些急于求成，有些粗鲁冒进。这次我吸取了经验，这段时间要折戟沉浮，忍耐一番，先稳扎稳打，按部就班落实对应举措，等到爆款产品一发布，将厚积薄发，三成把握将会变成十成！”

第264章：别白活一回

白一城在奉市火葬场体验了冰与火的双重滋味，而他内心确是平静的。

伴着停尸房的阵阵冷气，白一城见到了董先生，是盖着棉被已经僵挺的董先生。没想到，上次见面竟是生死之别！

工作人员把尸体推进了火葬炉，董先生伴着熊熊烈火就这么去了。

白一城十分感慨，想起了第一次在松山路董先生声如洪钟，专心解卦的场景，想起了他在定安集团仙风道骨，气定神闲看风水的场景，更想起了他孤苦一人，独自吃面的悲凉场景人这一辈子，不论走过多少山水，见过多少江湖，真的，假的，美的，丑的，善的，恶的，甜的，苦的，不论成功与失败，也不论喜悦与苦痛，死了就化作一捧尘土，不会带走任何东西，就连灵魂也不知去向。

死者为大，白一城尊重董先生先前的遗愿，准备把董先生的骨灰藏到海南，董先生生前说那里天空海阔，无牵无挂。

当白一城把董先生的骨灰盒暂时寄存在殡仪馆时，每天面对死人早已麻木的老师傅把一把钥匙递了过来，毫无声色的说道：“把死者的遗物取走。”

白一城怎么也没想到，橱柜里的遗物只是一个信件，里面只是一张银行卡，更没想到里面竟然有50万的存款，这笔钱给董先生在海南买一座公墓后，还会剩下一大笔盈余。这让白一城有些为难，白一城爱财，但死钱绝对不会碰。

重拾心情，白一城返回了枫州。

铁军见到白一城很是高兴，狐眼冒着金光，拉着白一城就直奔饭馆。这种场合一定要有酒助兴，喝到一半，白一城委托铁军把董先生的骨灰带到海南，然后买个好一点的公墓。铁军放下啤酒瓶，眉宇间一个大大的一个“川”字纹，问道：“啥？白哥，董先生是谁？我去海南？”

e化推动和董先生去世的双重压力令白一城有些麻木，今晚的酒喝了许多，却没有一点感觉，满桌子的酒瓶子就好像是其他人喝的，他很镇定，也很冷静，他对着铁军回忆起了董先生生前的故事……

铁军听完感到十分惋惜，一仰脖，喝了半瓶酒，道：“董先生真是民间高人，死了可惜啊。老爷子的遗愿说啥咱也得帮他圆上。等忙完手头一些琐事，我就准备动身出发。”

白一城道：“我让你去海南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铁军小脸红扑扑的，笑道：“白哥，我认识的朋友当中，就属你脑筋转得快，点子多，说吧，还有啥事？我铁军一定办的干净利索。”

白一城缓缓道：“纵横旅行社就要按排期开始出团了，你有没有感觉这件事异常的顺利？”

铁军眼珠子转了几圈，嘴里嚼着几粒花生米，自言自语道：“石哥那边答应的很爽快，而且也拿了不少回扣，整个旅程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白一城直言道：“所有人的利润回扣出在哪里？不是出在你我身上，不是出在旅行社身上，而是出在方案旅行团的衣食住行上，每个地方都克扣一些，整个旅行团的品质就会下降不少。所以这次海南游的第一个团，我打算让你随同前往，口头上说自费旅游，实则监督旅行社。”

铁军点点头，道：“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旅行社还能把整个行程安排缩水不成？”

白一城道：“合同是合同，保不齐实际出游时就会大大打折扣。当然了，没有问题最好，不仅帮董先生完成了遗愿，还可以顺路观赏一下海南风光。”

铁军最终同意前往海南办这两件事情。白一城又交代所有的行程费用从董先生的遗产里扣除，铁军听白一城这么一说才知道董先生竟然留下50万的遗产，借着酒劲儿，他大胆提出要借用这些遗产。

白一城道：“死人钱你也惦记？”

铁军道：“活人钱，死人钱都是钱，我现在啥也不缺，就缺钱！我能把死人钱变活！”

白一城道：“缺钱跟我借，董先生的钱不能动！”

铁军道：“不叫借，往小了说叫入股，往大了说叫投资。我现在手头有了一些余钱，打算注册成立铁之旅旅行社，可盘算下来，租写字间，买设备，雇员工，还有运营周转费用，没个几十万下不来啊。”

“所以你打算借用董先生的遗产？”

铁军央求道：“白哥，如果旅行社经营好了，我把本金和分红都返给你，就算破产关门了，我也一分不少的把这笔钱还给你。我铁军不耍赖！”

白一城了解铁军的本质，虽然精明，但不是鸡鸣狗盗之辈，他从包里拿出董先生的银行卡，认真道：“帮董先生找一个好点的公墓，其余算是旅行社的原始股份。”

铁军兴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一瓶啤酒就喝了起来，半瓶酒下肚，抹抹嘴，道：“谢白哥！我这就给你写欠条。”

白一城摆摆手，道：“你的话就是契约，欠条就免了。”

“白哥，有你这句话，我这旅行社的买卖一定能干成！”铁军一口气又喝下了剩余的半瓶啤酒。

董先生的去世对白一城的触动很大，曾几何时，这个朴实无华的孤寡老人其实已经成为了白一城的精神导师。董先生已去世，未来将安静的埋葬在南海地下，谁又会记得他的故事呢？白一城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都会死，但不是每个人都曾活过。

喝光最后一杯酒，他告诉铁军这辈子要好好奋斗，别白活一回！





第265章：破局

正式回到工作岗位的白一城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每天都会忙到很晚，白天指导员工落实各项e化冲刺计划，晚上仍会按时追踪，曾经新产品上市，在市场工作的“周扒皮”又回来了，营销部员工都憋着一口气，落实项目遇到困难时，一想到e化指标与年终考核挂钩，又想到白一城坚定无畏的态度，便咬着牙继续坚持。火然文

有一天，推动室王帅主任撰写e化达人表彰大会策划案，好不容易坚持到夜里11点才完成，发送给白一城后，倦意袭来，倒头便睡。

凌晨三点半，王帅被尿憋醒，混沌中看了一眼邮件，发现白一城在半夜12点多就回复了邮件，详细说明了要如何修改。王帅敲了两个字：收到。然后又接着睡去

清晨起床，王帅再看邮件，发现凌晨四点多又收到白一城的一条回复，问什么时间能修改完毕？王帅揉着惺忪的睡眼，回复道：今天必保完成！

早晨到了公司，白一城见到王帅第一句话就问：“策划案的修改稿今天什么时间提交？”王帅有些怕白一城了，经理无时无刻都在追踪，自己丝毫不敢懈怠，打了保票后，带领着科室员工就开始忙碌起来。

白一城的高压政策初步收到成效，虽然不乏抱怨人员，但多数管理人员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自己脑袋顶上的e化指标不达标，年底考核可就是需改善，这不光关乎着收入，更影响着自己在定安集团的前途发展，白一城是何其固执之人，说得出便会做得出，大家对这一点毋容置疑。

白一城了解员工内心的真实感受，如果不在后边抽几鞭子，团队的执行力只会停留在口号上，这种法子特殊时期用一次会收到奇效，如果长期以往，干部和员工一定会有逆反心理。而对销售人员，白一城不再使用压迫式的管理办法，而是利用爆款产品的抢购，积极正面的去引导销售队伍。

爆款产品的上线是在白一城回到枫州一个礼拜之后开始的，由于枫州是e化改革试点单位，白一城通过奉市分公司向总部申请了手机端同步销售新产品，这一举动收到了奇效！

当天上午十点，整个枫州市营业厅都站了不少排队递交产品申请单的销售人员，到了柜面，窗口的客服人员都是同样的答复：“对不起，新上线的爆款产品额度已满，请您下回再来申请。”

销售人员恼火了，质问道：“新产品刚刚上线，咋就说了就没了呢？”

客服人员的回复也是营销部统一推出的话术：“这次新产品在手机端和电脑端同步上线，手机端操作便捷，客户使用空中签名，几分钟就可以操作完毕，而电脑端抢购后，需要打印，然后客户签字，最后递交柜面申请。所以，传统的交单方式很浪费时间，这就是为什么大家没有买到爆款产品的原因。”

销售人员都会询问什么是客户空中签名，客服人员也有统一的训练过的话术：“空中签名就是客户在手机上签名，一样具有法律效应，是公司e化改革的新推出的功能。”

抢购爆款产品大约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使用手机抢购理财产品的销售人员是第一批吃到螃蟹的人，没吃到葡萄的人刚开始说葡萄酸，可时间一长，有一些销售人员天天都抢不到爆款产品，不仅失去了对客户的信任，更是影响了自己的收入，这些没吃到葡萄的人开始积极的去寻找葡萄

在抢购爆款产品的引导下，整个枫州市终于燃起了e化之火，各营业厅的销售人员开始主动积极的学习手机端操作流程，这一切仿佛在白一城意料之中，如雪中送炭，他为每个营业单位配发了指导手册，又联合张洪涛，在制式培训课程上增设了e化实操环节。一时间，e化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白一城到各家营业单位督导调研时，见许多上了年纪的销售人员拿着智能手机笨拙的操作着公司软件，便又想出一个法子，每天早会上为销售队伍增设一个“科技十分钟”环节，利用每天早会的时间统一学习操作e化改革的各项功能。

所谓天理人心，白一城对管理人员和销售人员的内心把握的十分精准，e化改革的冲刺计划终于开始落地有声。在前期改革受阻时，白一城如独狼一般一意孤行的坚持了下来，当初的星星之火，如今已成燎原之势。每天报表更新，一旦指标有所提升，白一城都会自信的去向王秀梅汇报工作。见公司的一号工程在枫州扎下了根，王秀梅自然喜出望外，一时间也成为了省公司的名人，不仅省公司召开视频交流会请她分享，各地支公司的总经理也会频频打来电话取经。

营销部的员工们看到改革推进取得了跨越式的成绩，自然也是心气十足，对白一城的后续工作安排言听计从，完全拥护。有一天，王帅主任看了报表，兴奋的喊道：“真牛逼！枫州e化指标已经摆脱全国后五名了！连续一周，每天的指标提升幅度都是全国第一！”

营销部员工欢呼雀跃，一时间无法自控。白一城这一次不再沉稳，站起身来，激动的喊着：“王帅，e化表彰大会的策划案从新修改!”

“白经理，你没开玩笑吧，上周已经定稿，我都落实的**不离十了！”王帅瞪着眼睛十分不解。

白一城笑道：“表彰大会要改到枫州最好的酒店，用最好的会场！策划案自然还要修改！”

这时，预算室的姜大维主任也跟着瞪着眼睛，喊道：“白经理，支公司的营运费用账面马上亏空，如果选取最好的酒店，我们可就要赤字了！”

“运营激励费用我向省公司化缘，你们只管把表彰大会办的热热闹闹！”白一城终于破了e化这个局，心情大为舒畅，根本无视这些小问题。

第266章：政治手腕

e化改革试点这场翻身仗打的酣畅淋漓，晚上下班后，白一城带领营销部全体员工去吃大餐，庆祝团队的共同胜利。令大家意外的是，总经理王秀梅竟然赴约参加饭局，白一城只是礼貌的礼让，没想到王秀梅竟放下姿态，热情的参加营销部的“民间聚会”。

也许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营销部的员工在总经理面前丝毫不拘谨，一副主人宴请客人的姿态。席间，王帅主任借着酒劲，举着啤酒瓶子喊道：“领导，你说e化项目难不难？”王秀梅只笑不语，示意认真聆听，王帅自问自答，“难！e化推动是真他妈的难！”

众人赶紧劝说王帅，生怕他耍酒疯说胡话，王帅大手一挥，一副长坂坡黑张飞的气魄，提着嗓门道：“就算难，我们照样把指标提了上来！营销部的兄弟们就是牛逼！白哥就是牛逼！”

这一嗓子把大伙吓够呛，不过王秀梅并不在意，举起酒杯微笑道：“我请营销部全体将士一杯！从枫州来说，e化推动你们是主力军，可从全省来说你们是历史的开创者啊！来，我敬大家一杯！”

白一城带领着全体员工痛痛快快的干了这一杯。众人继续欢呼着豪饮，王秀梅单独与白一城单独聊了起来，她告诉白一城所谓高处不胜寒，自从接管枫州，她内心一天都没踏实过，业绩持续下滑，管理人员光喊口号不干活，销售队伍矛盾众多，最头疼的还属接了e化改革这个试点项目，现在可算缓了一口气！白一城笑称e化改革也算是自己主动请缨，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都要坚持下去。

今晚，王秀梅的杏眼不再锐利，她告诉白一城当初在奉市分公司市场部，他是最不被看好的员工，甚至作为室主任的人选一度排在张洪涛、吴佳跃之后，谁知现如今竟成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白一城是看破不说破，当年王秀梅并不重用自己，山转水也转，如今二人又共事合作，而且还是可以决定枫州支公司前途命运的角色，白一城举着酒杯与王秀梅干了一杯，仿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王秀梅问白一城下阶段e化改革有何规划？白一城心中早有计划，直言道：“虽然枫州代表省公司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可北方的分公司还属于粗放式经营管理的阶段，我打算带人到南方先进的兄弟单位去学习一番，特别是e化指标优秀的南京分公司。”

王秀梅不置可否，白一城看出她的心思，赶紧道：“王总，这只是初步设想，现在时间和工作还不允许。虽然e化指标取得了一定成绩，但业绩才是公司经营的核心指标，接下来我会带领营销部通过e化手段把业绩先搞上来，至少要尽快摆脱负增长的局面。”

王秀梅点点头，鼓励道：“白经理带的一支好队伍，营销部都是虎狼之师，我相信业绩低迷的局面很快就会好转。”

此时的场景不同办公室之内，饭局之上的庆功宴，大家已经敞开心扉，白一城见时机不错，缓缓道：“王总，e化改革为前线干部和员工都捆绑了绩效指标，关乎考核，试点结束，指标出炉后，希望王总能够按照前期的规定去考核每一位干部。否则，以后营销部推动工作之时就少了底气！”

“这是自然，一定要论功行赏。”王秀梅回答的很痛快。

“感谢领导支持。”白一城又敬了一杯酒。

这次e化改革的冲刺计划当中，红山县的指标依旧落后，负责人辛大力半年考核堪忧，极有可能列入需改善行列，一旦考核落后，再加上三个月的试用观察期还没有解禁，辛大力的结果就是被公司主动解除劳动合同。别人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白一城则是师出有名，很讲政治手腕！

酒兴之际，营销部王帅主任和姜大维主任对着王秀梅和白一城，又把接下来的e化表彰大会创意思路讲了出来。正值巴西世界杯热播之际，王秀梅虽然不懂球，也不看球，但对世界杯主题的表彰大会十分感兴趣，频频点头表示通过。

白一城坐在一旁心里暗道：“球踢顺了，咋踢都能赢。与领导相处融洽了，工作想法总能顺利通过。踢球和工作是一个道理。”

工作上得意的白一城，回到家中却遭到了妻子的一盆冷水。白一城刚躺在床上，妻子赵一帆从耳朵里面掏出一个软绵绵的耳塞，回过头斜着眼睛指了指隔壁屋子，白一城见母亲那屋闭着灯，没啥动静，便问妻子怎么了？赵一帆不耐烦的说道：“这么大呼噜声你听不到啊！耳朵塞鸡毛了！”

赵一帆伶牙俐齿，嘴上不饶人，白一城从第一次必胜客餐厅遇到时就是知道的，他没有说什么，深更半夜的，只是示意继续睡觉。

“你家里人都一个样，沟通费劲！”赵一帆翻过身使劲往耳朵里塞上了耳塞。

……

枫州支公司的方案旅行团终于兑现了，白一城以工作繁忙为由，把带队的机会让给了部门推动室王帅主任。第一个旅行团总共有来自全市各个营业厅的42位销售精英，飞机上除了纵横旅行社的领队，自然还有铁军。

领队是黑黑胖胖的小姑娘，一脸横肉显得十分刻薄。铁军虽说是自费随团到三亚观光，但心底一点也不踏实，不仅遭到了这位女领队的冷眼，还被机场安检人员查出包中携带骨灰盒，幸好白一城考虑周全，早早为铁军准备了董先生的死亡证明。铁军凭借卓越的社交能力，把董先生的去世包装的可怜无比，称为了完成孤寡老人的遗愿，才带着骨灰到三亚，安检人员请来了主管，主管很友好，说带骨灰又不是带毒品，符合航空公司规定，然后小手轻轻一挥，铁军就登机了。

事情虽然不大，但惊动了女领队，这位导游无时无刻都在故意躲避铁军，仿佛怕沾染上晦气一般。

第267章：低配三亚游

枫州支公司的方案旅行团到达了祖国的最南端：三亚。

伴着空气里的滚滚热浪，来自北方的销售精英彻底沸腾了，举着手机向民兵扫雷一般开始认真照相，一位中年妇女学着年轻人的样子，在机场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照个不停。大部队走出机场，大家看到机场上方的“三亚”字样，又纷纷掏出了手机。刚才在厕所照相的中年妇女惊呼起来：“这里的空气实在太好了，我的鼻炎和咽炎瞬间就好了。大家使劲闻一闻，这空气里全都是负氧离子，多吸一会就等于洗肺了！”大伙也跟着撅着鼻子使劲的闻来闻去。

这时，地接导游走了过来，是一位中等身材，肤色较黑的男子，与领队沟通之后便操着浑厚的嗓音喊着大家上车。

大巴车缓缓开了过来，外表有些旧，等大家上了车发现车里还有一股刺鼻的榴莲气味，座位上像垃圾场一般。大伙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找座位坐下，导游解释说上一批游客刚刚离开，大巴车还没来得及清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大家的美好心情。

导游姓杜，自称阿杜，一路上，与这些北方的游客开始套上了近乎，车子到了酒店，导游阿杜很热心，开始帮忙拎包推行李，大伙入住酒店后，导游阿杜的电话被打爆了，一个接着一个呼了进来。有的反应房间面积调小，隔音效果太差，隔壁房间说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有的反应卫生间只有凉水，而且水龙头已经锈死了，还有一个销售精英十分气愤，房间的热水壶里竟然还有一直臭袜子，强烈要求更换酒店

导游阿杜一副热心肠，对每一位投诉游客的解释都是同一副说辞：“这家酒店只是临时住一晚，明天会换到条件舒适的酒店，而且明晚有三亚知名的红艺人表演。”

大家也不想扫了旅游的兴致，毕竟对美丽的三亚充满了期待，另外导游阿杜十分的客气，所以这一晚的风算是风平浪静。

铁军一直在团队中随行，把情况都如实的反馈了白一城。

第二天，大家乘坐大巴来到了一块公共海滩，景色一般，海水也一般，销售精英们拍了几张照片便懒散的坐在阴凉处喝起了椰子汁，导游阿杜笑嘻嘻的为每一位游客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一位穿着沙滩服的妇女感觉这里无趣，便问导游后面的行程有没有漂亮的沙滩，就像旅游宣传片介绍的一样。导游阿杜一副神秘表情：“好饭不怕晚，后面的景色好得很哩。”

临近中午，三五成群的销售精英回到了集合地点，其中几位身材娇艳的妇女嚷嚷着：“景色一般般，一点都配不上我的比基尼。”大伙开着玩笑，一起来到了餐厅。

这顿午餐简直难吃的要命，菜品被导游包装的天花乱坠，说什么清蒸淡水鲳鱼是当地居民当天捕捞的，白斩鸡是当地居民散养的，清炒豆芽有机土豆等等都是当地的纯绿色食品

午餐虽然符合每桌八菜一汤的标准团队餐，但菜品味同嚼蜡，菜量极小。服务员刚端来一盘黄瓜木耳凉菜，没等转到铁军面前，盘子已经见底了，铁军无奈，只好夹了一点盘子边缘别人剩下的黄瓜片。

午餐结束，在大巴车上，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开来，导游阿杜一脸微笑，解释道：“各位大哥大姐，南北方口味差异很大，这里的饭菜都很清淡，所以海南才会被称为长寿之乡噢！今天中午可能有的哥哥姐姐没有吃饱，不过没有关系啦，晚上有自助大餐等着各位噢，而且我向酒店特别申请了几个当地的名菜，免费给各位吃的噢，吃完咱们去看最有名的红艺人表演！”

大伙看着导游阿杜热情的样子便没有计较，在赶往酒店的路上，导游介绍了晚间的行程安排，然后讲解了红艺人表演的门票价格，最后开始拿着钱包收费。

一些销售人员说道：“闹了半天是自费啊，啥是红艺人表演？不好看就不去了。”

“红艺人就是人妖！”枫州来的领队喊了一句。

铁军清楚旅游合同的细节，晚上演出安排确实属于自费项目，便向大家作了解释。导游阿杜包装说今晚的红艺人很少见，因为有一些演员还是形象大使之类的人物。出来玩图个开心，大伙没在乎便纷纷购买了门票。铁军总感觉中间有猫腻，到了剧院门口，一打听门票价格才知道导游从中又赚了一笔。

后续几天的安排也是此般套路，白天的景点门票自费，游玩项目统统自费，午餐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晚间的演出，例如：车技表演、杂技表演等等都是游客自费。大家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虽然有抱怨，但并无大碍，旅游的最后一天，导游阿杜与团里的每一位游客都十分熟悉，他甚至能直接叫出很多游客的名字，还经常对一些顽皮的游客开玩笑，感情交流到了一定地步，最后一天，导游阿杜带着队伍去购物了，先是玫瑰园的化妆品，然后乳胶枕，乳胶床垫，最后又是翡翠玉石之类的珠宝。

看着大巴车上满载而归的游客，导游阿杜乐的合不拢嘴，就像大灰狼吃掉了一车小羊一般高兴。

好景不长，在三亚机场卫生间拍照的那位中年妇女举着手机正在拍外面的景色，邻座的伙伴看着她手腕新买的翡翠手镯，问道：“姐姐，你这手镯多钱买的？”

“两万八！漂亮不！”

邻座的伙伴是直性子，回答道：“你的这块翡翠里咋还有气泡？”

“有气泡咋地？”

邻座的笑道：“天然的怎么会有气泡，有气泡当然是假的了。”

中年女子赶紧摘下了手镯，对着窗外的太阳照来照去，然后又请教旁边一些懂玉的伙伴，最后得出一个答案：“这块翡翠手镯是假的。”

中年女子气急败坏，开始要求导游协助退货，此时大巴已经达到机场，导游阿杜早已无心恋战，一直敷衍了事，因为下午还要接下一个团。

手镯的事情直接引起了大家的不满，这几天对吃住玩乐的不满情绪统统爆发了出来。团里这些人都是公司销售精英，嘴上功夫了得，骂完导游骂领队，骂完领队又转过头骂导游，最后要求找枫州支公司领导出面解决，否则不予登机，拒绝返回枫州！





第268章：削藩在即

白一城正在陪总经理王秀梅去营业厅检查工作的路上，这时电话响个不停，一看是铁军来电，白一城预感不妙，寻了个偏僻的地方接听了电话。火然文www得知三亚那边拒绝登机返程的消息，白一城吸了一口冷气。

旅游的利润被大伙瓜分，旅游的质量自然会降低，这在白一城意料之中，不过集体罢机的状况，这让白一城有些措手不及。

脑筋飞速旋转几分钟后，白一城给铁军三个办法，第一、与纵横旅游社沟通如何解决旅游团买假货事宜，第二、如果情绪激动，坚决投诉就给营销部打电话，让大家先发牢骚，凡事拖到回枫州解决，务必保证大家登机，第三、不管事态如何，每人现场发放五百元餐费，尽量把影响控制到最小。

铁军道：“白哥放心，说啥也不会给白哥脸上抹黑。”

白一城看了看美度手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便劝铁军尽快去处理。挂断电话前，铁军还不忘贫嘴几句：“这件事我要处理不干净，我就跟董先生一起埋在海南了。”

铁军办事雷厉风行，以终止旅游合同为要挟，强制要求纵横旅行社提高后续行程质量，对于珠宝店买到的假货，要求尽快协调解决，很快，机场的销售人员情绪得到缓和，铁军为每人殷勤的发放了五百元现金，称时间不早了，大伙过了安检大家到餐厅自行就餐，销售人员见钱眼开，多数都是墙头草，本来自己也没吃啥亏，还白白拿了五百元钱，开始站在了铁军这一边，帮着说起了好话。

买了假翡翠手镯的中年妇女还在哭啼不止，铁军开始打起了感情牌，又哄又劝，时不时还拥抱安抚。经过反复沟通，最终纵横旅行社同意帮忙协助退还翡翠手镯，这位中年妇女喜极而泣，一边对铁军表示感谢一边从包里掏出化妆包开始补妆，补完妆，又搂着铁军拍了几张自拍照。

还算有惊无险，第一批旅行团人员终于登机了，铁军最终化险为夷，销售人员拖着行李向铁军热情的挥手，仿佛老友分别一般。

铁军处理完罢机事件，然后背着包赶往了南海仙乐园公墓管理处……

白一城见罢机事件已经解决，便安心陪同王秀梅视察工作，今天来到的这家营业厅距离市区二十多公里，有些城乡结合部的意思，营业厅经理是一位与王秀梅同龄的坐地派大姐。王秀梅听取了工作汇报，又面谈了几位资深的销售人员，晚宴环节，又与几位管理人员沟通了营业厅未来发展规划。

王秀梅虽然对业务不是很精通，但对人性很精通，这是她这些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关键所在。通过一天的走访，她看得出来，这家营业厅有点独立王国的意思，推动思路大体上符合支公司的要求，但培训管理和业务方案几个关键动作都是自己独立运作，特别是旅游方案和奖品方案都由营业厅自行设立。

接连几天，白一城又陪着王秀梅走访了其他几家营业厅，在返回枫州的高速公路上，王秀梅认真地问白一城：“白经理，这几天检查走访，你有什么感觉？”

“诸侯割据。”白一城话不多，一句点破。

王秀梅半天没有回应，白一城以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赶紧转到其他话题，王秀梅却缓缓道：“的确啊，诸侯割据！一个个和颜悦色，我看就是独立王国，就是利益集团，诸侯割据绝对会削弱枫州支公司的整体竞争力和执行力。”

白一城没有言语，王秀梅继续道：“刘总在枫州之时，靠着多年的当地人脉和群众基础才得以控制这些营业厅，我接任枫州以来，营业厅经理开始各自为战，难道是对我这个空降的领导不服气？”

白一城依然没有言语，以他的了解，王秀梅暂时坐稳了总经理的位置，开始要对干部耍手段了。王秀梅跳转了话题，突然问白一城是否看过二月河写的《康熙大帝》，白一城摇头，王秀梅接着道：“要不然，咱们就学一学康熙？”

白一城道：“王总，你的意思是削藩？”

“对，削藩！”王秀梅眯着狐眼，瞳孔收缩，眼神锐利起来，“以后的财务大权一定要控制在支公司，此为财政削藩，另外相关干部要进行对调，此为人事削藩。”

白一城眼前一亮，王秀梅要把财务集中，这样一来，全市的营销运营费用都会控制在营销部手中，这里面的油水可肥的很。没等白一城询问，王秀梅便忍耐不住，说道，“白经理，以后支公司的旅游方案和实物方案都由支公司营销部统一制定，统一追踪，统一兑现。我要看到整个支公司从上到下是一个步伐，一个声音。”

白一城终于明白了，王秀梅削藩是假，捞钱才是真！王秀梅问白一城有什么意见，白一城自然表示赞同。

王秀梅望着高速公路上渐渐远去的山群，又缓缓道：“整个支公司从上到下是一个步伐，一个声音，说起来简单，可执行起来却是一件耗神耗力的工作啊。如同‘齐步走’这句口令，在实际执行中包含了三层意思，1、士兵听到口令后先迈出左腿2、每一步的步幅为75公分3、每分钟步频为116步，这些内容需要组织的统一和规范，没有统一和规范，执行就是一句空话。所以，营销部统一设置业务方案一事需要谨慎考虑，这件事全权由你负责。至于营业厅经理对调换岗一事，我稍后交于办公室处理。”

就在白一城赶回枫州的路上，妻子赵一帆已经住进了医院产房，医生告诉她宫口已经开了3指，再等一会儿就要进入待产室……





第269章：当爹了

白一城到达枫州后便直奔市妇婴医院，带着一丝恐慌和一丝兴奋，终于在待产室见到了妻子赵一帆。赵一帆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呻吟，看见白一城走进来，吸了一口氧气，有气无力的骂道：“你还知道来，家里啥事都指不上你！”

白一城握住妻子的手腕，解释道：“最近工作有些忙，家里顾不上，是我做得不对。”

“工作忙就赶紧回去，生孩子就像便秘，使使劲就过去了，你在这也帮不上啥忙。”赵一帆把头转了过去。

白一城知道妻子还在生气，开始说起了暖心话，赵一帆一个劲的直哼哼，过了一会儿，护士走过来观察半天，极其淡定的告诉赵一帆：“孩子就要生了，进产房吧。”

听见进产房，赵一帆拉着白一城衣角不放，白一城以为妻子紧张，便继续安慰，赵一帆气息微弱的说出两个字，白一城低头聆听才听出是“红包”两字。白一城示意妻子放心，护士推着移动产床走进了产房。

白一城站在走廊等待着接生的医生，一会儿工夫，一位穿着白大褂，气质不凡的中年女性拿着本子走了过来，白一城询问后，得知是为赵一帆接生的医生，便将五百元悄悄的塞进了医生衣兜里。医生司空见惯，没有任何表情，径直走进了产房。

产房内，传出赵一帆阵阵声嘶力竭的呼喊，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的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已经拧作一团，五官已经挪移的不成样子，特别是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了出来，医生，助产医生，还有两名护士，四个人若无其事的聊着昨晚的电视综艺节目，赵一帆喘息急促，鼻翼一张一翕，早已沙哑的嗓音使劲喊了一声，这一嗓子打扰了助产医生滔滔不绝的讲话，她瞪着眼骂了句：“哪个女人不生孩子！”赵一帆脾气火爆，此时已经没有力气拌嘴，唯一的动作就是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

产房外的白一城一直走来走去，时不时就要看一看手表，他的心情异常复杂，兴奋、焦急、遐想等感觉交织在一起，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妙的感觉。

折腾到了午夜之后，也就是子时，孩子终于出生了，护士把婴儿简单清洗包裹后递给了白一城。这是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是白家的后人，自己从这一刻开始就正式荣当父亲，白一城激动着抱着孩子往病房走，母亲从床头赶紧迎了上来，第一句便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白一城道：“医生刚才好像说了，一激动，给忘了。”

母亲赶紧翻开被子，一看是女婴，淡淡道：“是女孩。”

“女孩好，女孩好，是我的小棉袄。”白一城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然后放到了床上，这时，护士在门口喊着，“谁是赵一帆家属？”

“我是，这呢，这呢。”白一城赶紧回复。

“光顾孩子了，大人不管了啊！”

白一城这才意识到忽略了妻子，然后赶紧跑去产房。赵一帆第一句也是问白一城：“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哦。”赵一帆有些失望，突然喊了一嗓子，“啊！”

“怎么了？”

“疼，下边疼死了。”

白一城赶紧把妻子推到病房中，一会照顾赵一帆，一会给孩子冲奶粉。

白一城爱人生产的消息传开了，枫州支公司同事纷纷到医院来祝贺，前来拜会送礼物的人络绎不绝，还不到一天的时间，病床地下和周围已经堆满了婴儿用品和玩具。白一城笑脸相配，内心也挺高兴，可母亲和妻子赵一帆却强颜欢笑。

母亲说：“一城，看不出来，你在公司人缘不错啊，这些礼都要记上，以后可要还回去，礼尚往来嘛。”

妻子赵一帆躺在床上，淡淡道：“都是来溜须拍马的。”

下午，铁军来到了医院，他听说赵一帆还没有下奶，特地带了一位催乳师过来，铁军一边逗着白一城的女儿一边说道：“女孩真好，生女孩比生男孩强多了，又省心，又省钱。”

铁军一提这个话题，母亲和赵一帆浑身不自在，沉默不语，倒是催乳师接着话茬唠个不停：“现在的人的观念大多还是重男轻女，我觉得男孩女孩都一样，我家中也是女儿，我最喜欢的女孩，给我男孩我都不换呢！曾经跟我的老公聊天的时候问他：心目当中幸福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们说有一间房子一辆车，再生一个儿子。我就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儿子呢，女儿也很好啊，他说儿子才传宗接代的啊。我说要是每个人都生儿子，那怎么办？到时候老婆都找不到了？他说那以后就两个男的取一个老婆呗！”

铁军听后哈哈大笑，对白一城道：“白哥，要是男孩，从生下来你就欠他一百万。”

白一城道：“如果是男孩，以后上学，买房买车，娶媳妇，这些加一起，你还别说，还真得个一百万元。”

铁军又道：“现在是女儿你就幸福多了，以后赚得多了可以给女儿，也可以自己享受生活，如果一不小心，白哥成了千万富翁，依我看啊，可以再跟嫂子再要个二胎，一胎是女孩，二胎没压力。这叫能收能放，扶摇直上！”

白一城笑道：“二胎的事我可不敢想！”

赵一帆是顺产，在病房休息了几天便回到了家中坐月子。母亲抱着自己的孙女，一边哄逗一边心道：“以后得要个二胎，得生个男孩。”

第270章：不可获缺

赵一帆生了个女孩，坐起月子来也是闷闷不乐，婆婆虽然照料的殷勤，但内心仍不是滋味。ranwen

白一城休了几天看护假，虽然自己忙前忙后的伺候月子，但最忙的还属白一城的手机，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除了同事的祝福，就是工作上的琐事，直到王秀梅打来电话，白一城决定尽快赶回公司上班。王秀梅告诉他e化表彰大会即将召开，总部马总和省公司朱总、刘总都要前来参加，依目前的筹备进度来看，完全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心中焦急的白一城只好决定赶回工作岗位。

在白一城准备上班的前一天，父亲也从川州老家赶到了枫州，一是看望白家的后人，二是接替白一城料理家中琐事。

上班后的白一城得到了营销部全体员工的祝福，王帅主任在中午还弄了一个蛋糕，白一城不看重这些形式上的排场，摆摆手：“给大家切了分着吃吧。”

下午上班后，白一城第一时间听取了表彰大会的各筹备组汇报，一个多小时的汇报结束了，目前只有姜大维主任负责的外联组还算不错，酒店会场的选取符合大会的档次，内部费用申请也按时完成，其他几个会议筹备组只能算是及格，特别是王帅主任负责的节目组虽然确定了内容，但是还缺几位唱歌和跳舞的人选。

白一城严肃道：“后天表彰大会即将召开，总公司和省公司领导都会到场参会，到这个节骨眼了，节目还没有成型，如何能保证现场效果？”

王帅解释道：“舞蹈的人选已经确定，只是排练次数不足，另外排练质量始终提不上去。”

白一城问道：“排练次数不足就要多排练嘛，大家工作忙没有时间，那就牺牲休息时间，等演出结束，各自找时间串休。”王帅一个劲儿的点头，白一城继续问道，“排练质量为何不能保证？”

王帅皱着眉，缓缓道：“白经理，为了配合世界杯主题，这个舞蹈是巴西风情的辣舞，员工缺少舞蹈功底，所以质量不敢保证。”随后王帅一直诉说舞蹈排练的诸多困难，又是其他部门不予配合，又是演员出工不出力等等，最后说出一个万全之策，那就是外请节目。

白一城何其执拗，当着会议室其他同事，直接否定了外请节目的想法，他认为只有自己员工演绎才能展现出公司的风采，外请节目虽然跳的专业，但不会打动表彰人员。

对于王帅提出的诸多困难，白一城逐一给出了解决方案，其他部门的舞蹈演员不予配合，他将亲自与部门经理沟通，舞蹈排练有难度，他将亲自找舞蹈教练指导。

解决了诸多疑问，白一城对王帅道：“纸上谈兵可不行，是骡是马拉出来遛一遛。王帅主任，把演员叫到会议室跳一段。”

“就在这？”王帅瞪大眼睛。

“对，就在这。另外歌曲串烧的员工也过来唱一段吧。”

在听取其他筹备组汇报时，王帅去喊舞蹈演员和歌手。企划组开始汇报了表彰会的主题背景图，还有会场装饰等设计细节，白一城认为整体的世界杯主题氛围还算可以，然后询问表彰组奖杯的选择事宜，白一城见表彰组选取的都是前期规划的大力神杯，足球之类的奖品，便点头同意。

这时，王帅把舞蹈和歌手带进会场，调试好设备，站好队形，开始表演起来，歌曲串烧基本符合表彰会的热烈氛围，员工唱的很卖力，现场穿上华丽的服装，配上舞美和灯光，效果可以保证。不过舞蹈演员跳的真是一般，动作不齐，不合拍，绵软无力。

白一城沉吟片刻，指导道：“我知道各位来自支公司的各个岗位，大家都一样，都没有舞蹈功底，虽然跳的不如专业舞蹈演员，但至少热情能感染表彰人员，所以舞台之上一定要露出八颗牙齿。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另外舞蹈排练时，最好能寻一位舞蹈教练给与指导，这样进步能快一些。”

舞蹈领队客气道：“白经理，专业的舞蹈教练很难找，白天和晚上课程都排的很满，前一阵倒是请过一位，虽然时间充裕，但教学水平很一般。”

白一城突然想到了林静，便回答道：“我的一位朋友舞蹈跳的还不错，我稍后联系一下。”白一城清了清嗓音，正色道，“这些后顾之忧都已经为各位解决了，表彰大会就看各位的表现了。记住，咱们要么不干，要么就要争第一，能上场的舞蹈演员人人是人才，咱们赛马不相马，进步最快的员工有神秘礼物。”舞蹈演员兴奋起来，信心百倍的走出了会议室。

一下午的时间，白一城把e化表彰大会的会务工作基本梳理完毕，会议结束之时，看着会议流程总感觉缺少了什么，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竟然没有开场主题视频。

王帅主任回道：“白经理，支公司大型会议很少播放视频，只有你在刘总身边做秘书之时做过一次，好像是狂奔行动启动会。这玩意技术含量太高，员工们都是会看不会做，整个支公司只有白经理你一人身怀视频制作技术，但你公务较多，另外孩子刚刚出世，所以我们就没安排这个环节。”

白一城道：“这个视频必须要做，枫州的e化试点改革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怎能没有视频助威，这个我来安排。”

会议结束后，白一城分别把电话打给了林静和梁喜旺，请求林静支援一位舞蹈教练，又请求梁喜旺帮忙制作一部表彰会的开场视频，二位爽快答应，就在白一城在电话里闲聊之际，秘书于小慧走过来，示意让他到总经理办公室。

白一城在办公室里见到了总经理王秀梅，王秀梅没谈工作，直接递给白一城一个两千元红包，称是为白一城喜得千金贺喜。白一城接过红包表示感谢！

王秀梅接着道：“上次削藩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表彰会结束后，我打算调动几位营业厅负责人，红山县的辛大力被我调整到了旗山做负责人，这样一来，红山县暂时没有合适人选，工作落实起来会有难度啊，不知白经理意见如何？”





第271：大力出局

总经理王秀梅执意削藩，削来削去把干部调动的人心惶惶，一些坐地派发配到了县级营业厅工作，常年工作在销售一线的干部很多调回了支公司。火然文刚开始干部们骂的死去活来，骂归骂，真正敢于离职的倒没有几人，甭管下属怎么反对，王秀梅决心一个劲折腾到底，e化改革初步成功，她有了折腾的信心，更有折腾的底气。

干部的调整已经初步告一段落，到最后竟然发现红山县辛大力调任至旗山县后，红山县缺少一位合适的经理人选，王秀梅便来咨询白一城的意见，毕竟白一城曾经在红山县工作过，而且现在位高权重。

白一城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然后脑筋放开速度开始飞速旋转，思来想去，便建议在红山县内部提拔干部，以他的了解，红山县的销售人员比较认同本地干部，对外来的和尚不感兴趣，然后又把自己与吕钢、毛旺等人的故事讲述一遍。

王秀梅眼中带着女强人的气势，缓缓道：“你认为秘书于小慧如何，她是红山当地人，做过培训工作，头脑也机灵，工作很有责任感。”

白一城深知于小慧能力有所欠缺，担任营业厅负责人还欠缺一些火候，另外于小慧当初由于结婚成家才调动到枫州，一旦调回红山，虽说官升一级，但个人意愿也未必同意。王秀梅之所以这样安排，无非就是做做样子，让全枫州市干部明白一个道理：跟着王秀梅才会仕途顺利。

白一城深思熟虑后，沉稳道：“王总，我建议小慧在领导身边再锻炼一阵子，新婚后的于小慧头等大事便是传宗接代，女人一旦怀孕，对工作的影响不小啊，后续还有产假。所以请王总再三考虑。”

膝下无儿无女的王秀梅听着传宗接代一次非常的刺耳，没有应答，只是沉吟片刻问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白一城是爱才之人，毫不避讳自己对红山县韩得志主任的喜爱之情，他认为，红山县是否能够再续辉煌，韩得志是个关键人物，至少在枫州市的干部当中，他最胜任红山县负责人一职。

王秀梅有些顾虑，继续问道：“我对这个韩得志有一些印象，个头不高，工作很踏实，他刚刚晋升一年多的时间，你有把握他能够稳住红山县当前局面？”

白一城直言道，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至少有八成。此时的王秀梅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便听取了白一城的建议。

二人谈话结束，王秀梅询问白一城三亚旅一些事情，称自己听到了一些风声，整体旅游质量一般，而且第一批兑现旅游的销售人员还有罢机的现象发生。

白一城心道，王秀梅耳朵也够灵敏，看来眼线不少，便将旅游一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白一城旁敲侧击，王秀梅何其精明，一点就透，明白是由于利润抽水导致旅游质量下降，见风波一过，也无大碍，便不再追问，她只是借这件事提醒白一城：枫州支公司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去她的眼睛。

就当白一城准备离开办公室之际，王秀梅竟然笑盈盈的嘱咐道：“白经理，名人堂下次的方案旅游地点尽快策划吧，通知纵横旅行社，一定不要发生类似的事情。”白一城点点头，自然心知，王秀梅已经开始惦记下一次的旅游利润了。

离开了办公室，白一城便给韩得志打去电话，他认真的问韩得志，如果接管红山县有没有信心把工作干好？

韩得志一头雾水，不停的开始询问起来，白一城执着的问着这个问题，韩得志憨厚的笑道：“有啥干不好的，玩命干呗！可是机会轮不到自己啊，红山县历来都是外派空降干部。今天走了辛大力，没准明天就来王大力，张大力。”

“得志，不要绕来绕去，如果由你代管红山县，有没有信心把指标做上来？”白一城目标感极强，不论做事还是讲说。

“有！”韩得志意识到白一城不是开玩笑，赶紧响亮的回答。

白一城说了一个“好”字就挂掉了电话。

回到营销部，他嗅到了一股火药的味道，辛大力正在掐着腰指天骂地，像一个失败者的哀嚎，白一城假装大度的走过去，拍了辛大力的腰部：“大力经理，来支公司公干啊！”

辛大力一转头，眼中带火，蔑视道：“呦，白经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最近真是春风得意啊！工作顺利，家庭幸福！”

白一城笑道：“大力经理真会说话。”

“从今往后啊，别再喊我大力经理！喊我辛总！”

“噢？”白一城心中一惊。

“我已经准备离开定安集团，这里庙大，我这种小角色根本没有牌位，还是到同业吧，虽然公司小了些，至少自己说的算，舒坦！”辛大力说话气焰极其嚣张。

还没等白一城回话，辛大力继续道：“白经理在这个位置可是肥透了，就算功高盖主，也别忘了，你上头还有总经理，说实话，伺候人的感觉不好受！哥们我就是受不了这份窝囊气，才到同业公司做负责人。咱们以前是同事，以后可就是竞争对手了！”

白一城大度的笑了笑，然后回到了办公座位上。辛大力走后，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王帅走过来，低声告诉白一城辛大力去了一家不入流的p2p网贷投资公司，说是一把手，自封辛总，其实公司上上下下不到十人，是去年才成立的公司。

白一城微微一笑：“将军赶路不撵兔，不要为了这些琐事牵扯精力，赶紧准备e化达人表彰大会吧。”

第272章：迷上瘾

自从赵一帆生了女孩，心情极度烦闷，坐月子像坐牢一样，不论婆婆做什么饭菜都觉得难以下咽，公公只好天天外出花钱买月子餐。当然，这一切都瞒着儿子白一城。

今天白一城回到家中，赵一帆翻过身假装睡觉，待一家三口吃完晚饭，白一城才进卧室看望妻子，赵一帆不说话，喝了几口花生猪蹄汤，啧啧道：“一点味道都没有，难喝死了。”

“月子汤都这样，熬过这一段就好了。”

赵一帆不搭腔，对着孩子说道：“孩子你命苦啊，到现在连名字都没有，你爸忙的连名字都顾不上起，以后就一直叫你宝宝吧。”

白一城才意识到一直没有认真的给孩子起名字，便向妻子抱以歉意，虽然妻子勉强原谅，可是很奇怪，他却感觉赵一帆很陌生。

赵一帆道：“孩子的大名由我来取，你负责小名，这个礼拜一定要完成，不管你有多忙。”

白一城笑道：“我姓白，女儿小名就叫白白，女孩子一白遮百丑。”

“一见面就喊白白？真有意思！”赵一帆立即反对。

白一城本打算开个玩笑缓和了气氛，谁知妻子不领风情，便正色道：“女儿小名就多多吧，咱们这代人太辛苦了，从小县城奋斗到大城市，好不容易扎下了根，希望后代能够福气多多，好运多多，不要再像咱们一样辛苦的生活！”

母亲在卧室外打着地铺说道“多多这名字起的好，耐听，我看行。”

赵一帆立即唱反调：“叫什么都行，就不能叫多多！”

婆媳已经出现矛盾，白一城向裁判一样夹在中间，只好说这几天再好好考虑一下。

第二天上班之时，白一城还在电脑前处理工作，部门员工走过来说有一位女士求见，白一城万万没想到，这位女士竟然是林静！

陌路已久，却又再见，那一刻，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都说时间就像橡皮擦，的样貌都会一点点淡忘，可淡妆如雪的林静如她手臂上的锡伯族图腾纹身，已经深深刻进了白一城心里。

今天的林静显然是精心打扮一番，她穿着一身修身的舞蹈休闲服，身材依旧保持的纤细性感，白一城赶紧把她请到了会客室。原来为了支援表彰大会舞蹈队排练，林静亲自从奉市赶到枫州。

白一城感到惭愧，解释道：“事情不大，何必请林教头亲自出马？”

流星眉扫过，桃花眼轻轻一眯，林静笑道：“舞蹈培训中心没有适合的教练，正好公司不忙，我请了几天假便来到了枫州。”

白一城道：“这两天就辛苦你了，食宿方面全部交给我，一会我让办公室帮忙安排一下。”

“我这次来枫州算是私事，这些就不麻烦定安集团了。我还住上次那个酒店。”林静把房卡推到了白一城面前，然后起身开始准备组织舞蹈队排练。

白一城心领神会，顺势把房卡放到了日记本里面，然后走出了会客室。林静很用心，带领着舞蹈队演员反复排练，认真的纠正每一个人的具体动作，白一城为尽地主之谊，以个人名义单独邀请林静吃了晚餐。

走出餐厅，林静毫不隐晦的问白一城晚上去酒店吗？白一城苦笑道：“妻子还在坐月子，晚上还要照顾孩子。”

林静并无失望，只是亲切的问白一城孩子像谁？白一城想了半天，说孩子更像自己多一些。聊着工作和生活上的琐事，林静回到了酒店，白一城则回到公司继续赶制汇报材料。

到了晚上九点多，白一城看着窗外的红男绿女，心中痒了起来，他整理完手头的材料，拎着皮包走出了公司。他多想去酒店再见一见林静，哪怕是片刻的温存，可边走边想，实在对不住妻子与孩子，最后，他选择了回家

本以为父母和妻子都已经入睡，谁知一开门，灯光如昼，赵一帆坐在床头噘着嘴不说话，父亲躺在地铺上也睁着眼睛不说话，母亲则坐在沙发上抱着孩子唱歌摇篮曲，见白一城进屋，母亲强颜欢笑，问白一城吃过饭没有，白一城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母亲，用眼神问母亲怎么回事？母亲苦笑摇头，欲言又止，示意没事。回到卧室的白一城说着工作上的趣事，假装与妻子套近乎，赵一帆蒙上被子，假装睡去。

直到第二天上班，白一城也不知道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白天，林静又带领着舞蹈演员辛苦排练一天，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整个舞蹈队虽然是公司各个岗位员工组成，经过反复磨练，穿上球服，拿起足球的姿态颇有欧美足球宝贝的风采。

推动室王帅主任一个劲儿的向白一城夸赞林静，说这名女教练不仅舞蹈跳的好，人长的也好，身材更好！

今晚下班后，林静依然带着舞蹈队在加紧排练，表彰大会明天即将召开，大家劲头更足了一些。

白一城随王秀梅去迎接了总公司和省公司一行领导，在晚宴上，总部化项目总负责人马总一个劲儿的夸赞枫州试点改革成功的战绩，称枫州乃至奉市已经是北方公司的一面新时代旗帜，王秀梅心里像吃了蜂蜜，一直敬酒，白一城也只好跟着逢场作戏，晚宴结束，白一城发现身后已经足足有七个空啤酒**。

送走了众多干部，白一城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空气燥热，夏风如水，整个人仿佛清醒许多，夜深了，远处的灯光如萤火虫，忽明忽暗，整个城市像是笼罩在梦幻的童话之中。想到家中昨晚的景象，白一城不自觉的止住了脚步，他摸了摸包中林静的房卡，心中仿佛涌出一汪清泉。

白一城终于还是走进了酒店

打开房门，林静正在换衣服，一声喊叫划破房间的安静，见是白一城，林静放下刚刚拿起的被子，一边假装抱怨一边问舞蹈服装如何？

林静穿着一件紧身的露腰阿根廷球服，蓝白相间的条纹把身材勾勒的更加修直纤细，下身的白色短裤显得激情无限。

白一城不说话，只是深情的看着林静。

林静仿佛无视白一城的存在，对着镜子竟然跳起巴西热舞，还说明天的节目一定会达到预期。

林静舞姿优美娴熟，千般娇姿，万般变化，似孔雀开屏，似莲花绽放，似凤舞九天。全身的肌肤随着节拍律动，特别是胸前波涛汹涌，令人心驰神往。

舞蹈结束，肌肤不再律动，林静站定，汗水已经顺着性感的锁骨流到了球服内侧，她向白一城走来，准备到卫生间冲澡，走到身前，一股熟悉的气息钻进了白一城鼻子里，钻进了白一城心里，他伸出手轻轻揽住了林静的肩头，道了一声感谢。

林静嫣然一笑，然后靠在了白一城肩头，淡淡道：“一城，今晚还走吗？”

“走！”白一城抱起了林静，“但不是现在！”

林静刚要说话，腰肢已经被白一城宽大的臂膀环绕，仿佛整个人瞬间飘到了床边的沙发之上，还没坐稳，紧身的阿根廷球服已经被活生生的撕开17

第273章：电子商务部

枫州支公司e化表彰大会如期举行，总经理王秀梅陪同着总公司和省公司领导走进了隆重的会场，世界杯主题的企划设计和会场布置让参会人员耳目一些，马总手里拿着一个足球，对身旁的朱总、刘一勇和王秀梅笑道：“表彰会与时下社会热点结合，很有创意嘛！”

得到表扬的王秀梅脸上乐开了花，指着大屏幕介绍道：“马总，您看！e化表彰会当然要有科技的样子。”

马总抬头一看，大屏幕正在直播场外观众合影走红地毯的画面，表彰人员手拿鲜花兴高采烈的走入会场。马总边走边点头，对王秀梅的工作表示很满意。

到了表彰会开始时间，舞蹈演员穿着性感的球服，手拿足球跑上舞台，动感的巴西舞曲响起，舞台灯光逐渐亮起，台下的观众对着舞台上一双双白腿开始拍照，林静站在一个被别人遗忘的角落里，静静地的欣赏着台上的表演。整体节目虽然欠缺一些专业度，但火辣的身材和迷人的微笑让观众纷纷呼喊起来。王秀梅坐在马总身旁，自豪的说这些舞蹈演员都是枫州支公司的员工。马总兴致很高，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的大白腿。

开场舞蹈结束，全场灯光熄灭，大屏幕开始播放表彰会的主题视频，梁喜旺的视频制作技术日渐成熟，不仅气势十足，而且诚意十足。白一城很满意，视频结束，全场响起雷鸣般掌声。

几位领导致辞讲话后，接下来便是表彰环节，各级领导纷纷为全市的e化达人颁奖，一场轰轰烈烈的表彰大会圆满结束了。

总公司和省公司领导对枫州e化改革取得的成绩很满意，在临行之时，马总向朱总透露，总部准备在e化改革成功的省公司中设立电子商务部，主要负责全省e化项目落地，刘一勇看了一眼白一城，对马总道：“感谢老领导对奉市分公司的关照，不知新部门成立一事何时才会下发正式通知。”

马总道：“通知很快就可以下发，如果不出意外，总部在完成架构审核工作后便会设立电子商务部。这几个月的时间需要省公司完成新部门人员的面试和选拔。”

听完马总的话，刘一勇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白一城，在他眼里，能够担此大任，推动全省e化项目的只有白一城。马总上车后，刘一勇拍了拍白一城肩膀，说道：“总部通知一下发，电子商务部的人选就要提上日程了，如果有兴趣可申请面试。”

白一城第一时间想到了正在总部e化借调的程向前，相信他一定对电子商务部经理的位置势在必得。白一城不想放过这次回奉市的机会，唯有与老领导老大哥一较高下！

“一城期待着与刘总的再次合作。”白一城沉稳回道。

刘一勇压低了声音道：“通知发出后，形势会很复杂，等过一阵子智博高考结束，我约你详谈。”

白一城望着远去的车队，看着奉市的方向，心道：“看来想回奉市，谈何容易啊！不仅要与程向前竞争，还要疏通省公司多方关系！”

正在思考之际，韩得志在后面拍了一下白一城，喊道：“白经理，谢谢你！”

白一城一愣，韩得志继续道：“刚才表彰会散会时，秘书单独把我叫到了王总身边，总经理亲口告诉我，辛大力离职后，要我做好红山县的善后工作，还问我未来对红山县的业务推动有何规划，由于王总急于送总公司领导，秘书通知我下周二到总经理办公室面谈！”

白一城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你，支公司打算让你接管红山县。”

韩得志兴奋道：“白经理，其实我也隐约猜到了，这件事对公司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可是大事！红山县巴掌大的地方，能在上市公司做地方营业厅经理，我可从来没敢想过。”

白一城笑道：“格局太小！”

“白经理，说实话，我有些紧张，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莫不是王总在暗示我？”

白一城不懂，问道：“暗示什么？”

“我听说王总喜欢这个！”韩得志用手做出数钱的手势。

白一城道：“你能拿多少？”

韩得志不说话，白一城继续道：“一万？二万？五万？王总现在不缺钱，缺的是人，缺的是把业务指标快速提升上来的人才！回到红山县只管安心工作，不要想这些走后门的事情。”

韩得志一副大干一场的表情，一直对白一城表示感谢，临行之前，白一城告诉他营销工作换帅如换刀，只有尽快把指标提升上来才能真本事。

韩得志抱拳道：“感谢白经理指导！对了，红山县下月的方案礼品还没确定，我想寻小花匠礼品商行采购一些礼品。”

白一城心道：“这个韩得志表面装傻充愣，内心却是个聪明人。”

与韩得志告别后，白一城特意到枫州小商品城走了一圈，然后到自己的小花匠礼品商行坐了一会。铁军对着电脑告诉白一城最近礼品商行的订单迅猛增长，白一城看过系统出入库清单，发现枫州多家营业厅开始与小花匠礼品商行合作，看来自己与礼品商行的关系已经成为了不是秘密的秘密，绝大多数营业厅经理为了投诚，已经公开示好，每月方案礼品都会主动找到小花匠礼品商行。

白一城估算了一下成本和利润，这个月的订单的净利润会在六万元以上，这可远远超出了自己的工资。他看着墙上悬挂的“天理人心”的牌匾，告诉铁军找时间私下拜访一下有订单的营业厅经理，主要就是送一些现金红包以维护下关系，对一些搞外联的公司普通工作人员，也要恩惠一些礼品。





第274章：情与钱

铁军办事果然是雷厉风行，不到一个礼拜的工夫，枫州市营业厅经理已经答谢的差不多，红包少则两千，多则五千，一些谨慎的经理始终不敢收下，铁军本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原则，劝说多位经理收下了红包。除了负责人，铁军又拜访了一些经常与小花匠礼品商行沟通联络的采购人员，出手也是相当阔绰，新款苹果手机每人一台！

这次关系维护花费将近5万元，相当于小花匠礼品的一个月净利润。白一城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仅没有反对反而很支持，他与铁军都是有着野心的男人，此时花掉5万元，日后还可以赚回50万，甚至更多！

确切的说，白一城现在是躺着都能赚钱的男人。凭借着自己的权力和铁军的经营打理，小花匠礼品商行已经成为了枫州各家营业单位的御用供应商，白一城要做的便是每月制定业务激励方案，同时与总经理王秀梅敲定方案礼品，后续的事情便交给下属去办理。白一城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孩子满月之时，礼品商行的账户余额已经足足有67万，这是他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更是权力运用到极致的结晶。

铁军是白一城最信赖的合伙人，见原始资本已经积累的差不多，便开始着手注册铁之旅旅行社，拿着董先生的遗产和小花匠礼品商行的自己那部分利润，铁军先租了一个十几平的店面，然后带着三十万的注册资本到旅游行政管理部门申请设立旅行社。手续齐全，流程合理，可是已经过了半个月，旅游行政管理部门还是没有任何答复，铁军等着承接枫州市下个月的华东五市游，如果注册不下来，还要寻求纵横旅行社帮忙，这样一来，几万元的利润白白就溜走了。

铁军无计可施，便寻求白一城帮忙，白一城笑道：“定安集团内部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和协调，至于对外的行政交际，我建议你求助一个人！”

“谁？”

“当然是吴叶白，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铁军问道：“白哥，这个吴叶白就这么神通广大？”

白一城直言道：“当初小花匠礼品商行的牌照就是她从中帮忙运作。”

铁军道：“我还以为这个娘们就是个花瓶，没想到本领还不小！”

铁军心中焦急，第二天没有参加白一城女儿的百天宴，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奉市去拜访吴叶白。

白一城女儿的百天宴在枫州比较有档次的瑞枫大酒店举办，前来随礼道喜的同事很多，瑞枫大酒店最大的餐厅已经坐的爆满，妻子赵一帆怕公公婆婆私藏礼金，时不时便到迎宾处走一圈。

前来贺喜的同事好友问孩子叫什么名字？婆婆说叫小名多多，赵一帆不高兴，纠正道：“这只是临时起的乳名，其实这孩子不叫多多。”

白一城有些看不惯，不再容忍妻子，便告诉来宾：“我家姑娘叫多多，福气多多，好运多多。”

一句话惹恼了妻子，赵一帆把白一城拽到餐厅僻静之处，瞪着眼告诉白一城：“这孩子我不管了，百天宴结束我就要回礼品商行上班！”

白一城一边向不远处的客人微笑挥手一边对妻子说：“随你。”

刚要转身离去，赵一帆拽住白一城胳膊，厉声道：“白一城，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我看你就是白眼狼，表面上人模狗样儿，彬彬有礼，其实内心比谁都狠！我看这日子没法过了。”

“今天是女儿的百天宴，我不与你计较。”白一城转身决绝的离开了。

整个百天宴，白一城夫妇都是强颜欢笑，直到宴会结束，回到家中，赵一帆这颗地雷终于爆炸了，一边整理着礼金一边与白一城争论不休。

婆婆看不下去了，从中调和几句，赵一帆变本加厉的责怪白一城全家人以多欺少，白一城的忍耐到达了顶点，妻子平时对自己争吵，他一忍再忍，这次竟然公开指责父亲母亲，这触碰到了他的心理底线。

谁都没想到，平时沉稳的白一城竟然用凳子把玻璃茶几砸个稀巴烂，女儿开始啼哭起来，赵一帆也继续谩骂，言语越来越不堪入耳……

“日子不过了？好，那我就走，你去找林静那个骚狐狸吧！”赵一帆开始收拾衣物。

“走，你走，赶紧走，出了这个门别再回来！”白一城气的脸色发白，父亲母亲没见过儿子发过这么大的火，坐在一旁不敢言语。

赵一帆继续骂道：“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走呢？赶紧打电话让林静那个臭婊子搬进来吧，让你女儿管她叫妈。我看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就不过！离婚！”

白一城没有言语，仿佛默许同意。赵一帆更加生气，伶牙俐齿的工夫发挥到了极致，像一挺机关枪一样火力全开：“白一城，我告诉你，离婚可以，小花匠礼品商行是我一手经营起来的，礼品商行是我的，你不许动，还有家产要分我一半，孩子我可不要！要是同意，明天就去离婚！”

“咣当”一声，赵一帆摔门而去。父亲赶紧劝慰白一城赶紧去追赵一帆，母亲则关心林静是谁？

白一城没把他与林静的故事告诉母亲，只是说林静是他好友，母亲一个劲的叹气，自言自语道：“咱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可真是过不了富裕的日子，有点余钱家里就不消停！”

白一城推开门走了出去，他并没有去追妻子，而是到附近的小酒馆喝起了闷酒

铁军赶到奉市时，已经过了午后，美雅公司的七八名员工已经开始准备下班，铁军询问工作人员后，来到了吴叶白办公室。推开门，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吴叶白正在打电话，纤纤白指宛如晶莹剔透的白玉，娇艳欲滴的红唇就像玫瑰花瓣，性感的包臀职业短裙让人遐想万分。

铁军的下体一股莫名的生理冲动，凸起的牛仔裤很不雅观，便赶紧坐到了沙发上。

放下电话的吴叶白性感妩媚的与铁军寒暄起来，铁军说话不会绕弯子，把一套见面礼放到办公桌上，然后说明这次来意。

吴叶白瞥了一眼面前的化妆品，淡淡道：“说吧，你是要谈感情还是谈钱？”

铁军望着性感高傲的吴叶白，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自卑感，磕磕巴巴道：“谈钱，谈感情，有，有什么区别吗？”

吴叶白道：“谈感情，不配，谈钱，不够。”

第275章：二十万的位置

铁军混迹社会多年，三教九流均有接触，但唯独对吴叶白这样的女人防不胜防。其实吴叶白也只是故意刁难，她怎敢得罪白一城的合伙人。在答应铁军的请求后，吴叶白驱车赶往了奉市旅游管理局，十几分钟的工夫，从大门走出来，对着车内的铁军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改日你再到枫州旅游管理局打探一下，不出三个工作日，旅行社牌照就会下来。”

铁军一抱拳，笑嘻嘻的恭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吴总果然神通广大！”

吴叶白坐进驾驶室，对着车内的镜子，涂抹着唇膏，道：“去一家春酒店吃饭！”

“好！”答应的很痛快。

“我请你，你买单！”

“好！”

吴叶白一脚油门朝一家春饭店方向驶去，铁军坐在白色奥迪车内无限想象，盯着吴叶白白皙的耳垂看个不停。吴叶白从后视镜中，娇气的问道：“怎么？没见过女人嘛？”

“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吴叶白妩媚一笑，酥胸乱颤。

一家春这顿饭增进了二人的感情，铁军道出了旅行社成立之后的宏伟蓝图，并放下豪言，一年可以赚一百万，两年可以赚两百万，等赚到了两百万便要娶吴叶白为妻。吴叶白多喝了几杯，脸色绯红，听着铁军的豪言壮语，如看待弟弟般哈哈直笑

“你就真的就那么想娶我？”

“嗯。”铁军点头回应，这般娉婷婉约，娇艳俏丽的女子，谁不喜欢？

晚饭结束，吴叶白驱车来到了奉市城郊的象棋山上，他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又对铁军道：“你就真的那么想娶我？”

铁军点头，吴叶白又道：“万家灯火，真不知哪盏灯是为我而亮！”

“我这盏灯永远为你而亮。”

夏日的晚风有些凉爽，吴叶白的桔色外套自然敞开，露出红白相间的棉质内衣，浅蓝色的紧身长裤，衬托着性感修长的腿。铁军对这个女人很着迷，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位女子就是一尊女神，性感、端庄、娇艳、直爽，身上的一切使他深深崇拜。

过了片刻，吴叶白笑了，显然不相信铁军的话语，又道：“追求我的男人的很多，无非就是看中我的身体。刚才旅游局的领导也与我有关系，是床上关系！我很漂亮，也很肮脏。”

“你……我……”铁军一时不知说什么。

吴叶白拉着铁军的手走进了白色奥迪车里，车内的香水气息显得十分暧昧，吴叶白赶紧利索的绑了个马尾，抓着铁军的手臂往自己的饱满的前胸移动。

吴叶白性感的美瞳眨来眨去，烈焰般的嘴唇欲言又止，铁军已经麻木，精壮的身体仿佛已经瘫软。

“怎么啦？不敢了？”吴叶白歪着脖子，带着一丝不屑。

“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这个嘛！”吴叶白顺势推倒了铁军。

铁军解释说自己是真心喜欢吴叶白，可吴叶白并不理会，开始暧昧起来，铁军受不了这般刺激，理智还在，起身便要离开车子。

吴叶白整理着头发哈哈大笑，仿佛笑铁军胆小，又仿佛嘲笑人生。铁军看着远处的奉市，想想身后的美人，骂了句；“操！人生在世，何必委屈自己！”然后冲进了奥迪车内。

阵阵的晚风夹杂着愉悦的呐喊，车子开始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刘一勇约见白一城也是在一个夏日的傍晚，地点在枫州花鸟鱼市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这个时间店里很静，很适合谈私密的事情。儿子刘智博的高考成绩糟糕透顶，刘一勇今天是特意从奉市赶回枫州的，他约见白一城只为一件事，就是电子商务部经理人选一事。

白一城喝了一口咖啡告诉刘一勇：“领导，我在外面飘了很长时间，如果有机会能够奉市工作当然是最好的。”

刘一勇开始介绍新部门的机遇和未来发展规划，白一城自然不会拒绝，可刘一勇话锋一转：“一城，你与我共事多年，你我之间已经超越了上下级的工作友谊，有些话我就直言相告。”

白一城眼皮一抬，扫了一眼秃顶的刘一勇，心道：“好像回奉市工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刘一勇缓缓道：“一城，目前申请电子商务部的干部有很多，符合条件的有四人。除了你之外，其中一个分公司培训部邓志远主任，另外一个是市场部徐国庆经理，最后一个是企划部经理，目前参与总部e化团队建设的程向前，这几个人你都熟悉吧。”

白一城点点头，刘一勇又道：“同等条件下，我一定优先选择你。可其他几位竞选对象也实力不俗啊。程向前的后台是马总，而且一直负责总部e化项目的筹建工作，回到奉市接管电子商务部合情合理。市场部徐国庆经理资历深，能力强，在朱总身边已经鞍前马后多年，实力较弱的就是你和培训部邓志远。虽然你是支公司营销部经理，但级别与省公司邓志远主任是同级。邓志远这次下手又快又狠，准备拿出这个数打点朱总。”

白一城看着刘一勇的“两根手指头”，明白是二十万的意思，便开始打退堂鼓，刘一勇一直鼓动白一城，称干部越往上走职位越少，这是千载难逢的回奉市的机会，而且官升一级，重要的是还可以掌管更多的财政和人力资源。

在白一城心中，刘一勇是实干派，没想到到了副总经理的位置也开始变味儿了，便用异常的眼神看着刘一勇。

刘一勇有些察觉，赶紧解释道：“一城，上下疏通关系是很正常的现象，而且你了解朱总的做事风格，不表示一下很难得到晋升的机会。主任升经理，二十万是市场价。如果你有意向就赶紧行动，只要朱总点头；后面的面试和竞聘我就要着手安排了。当然了，只是摆摆样子，掩人耳目罢了！”

白一城沉默不语，刘一勇又道：“做了电子商务部经理，每年几百万的运营费用，再把这二十万捞回来不是难事，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秃顶的刘一勇还真有经济头脑，白一城用了十几秒的时间便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领导，我要奉市！”

刘一勇问道：“你真的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这个位置至少要二十万！”

“好！”白一城咬了咬牙，恐怕这两年职务带来的灰色收入都要一次性拿出来了。

第276章：情人的手

甜蜜的盛夏，仿佛只属于奉市一夜的铁军和吴叶白，三十如狼的铁军与四十如虎的吴叶白在白色奥迪车内度过了美妙的鱼水之欢，铁军回到枫州时，腰还是软的。燃文小说走到小花匠礼品商行的店面前，发现店门已经开启，赵一帆在办公桌前正在核查账目。

“嫂子，你回来了？”铁军问道。

赵一帆头也没抬，盯着电脑问铁军：“上月，旗山营业厅订购了一批空气炸锅，单价与数量有点出入，正好你过来看看。”

铁军有些生气，半年来辛勤帮着打理商行的生意，赵一帆没有表示感谢，竟然第一时间核查账目。铁军忍气吞声地对着电脑告诉赵一帆这批货有一定数量的退货，所以在入库时就已经抵消。赵一帆不相信，继续查看礼品的出入库清单。

没等屁股坐热乎，铁军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然后对赵一帆道：“嫂子，你已经出了月子，以后商行就归还给你，明天我就不来店里了。”

赵一帆继续核查着账目，淡淡道：“铁军，这段时间辛苦了！”沉吟半天，又继续道，“以后不要叫我嫂子了。”

“怎么？嫂子……”铁军昨夜释放过度，此刻有点像脚踩棉花。

赵一帆道：“我与白一城那个负心汉离婚了。”

“离婚？”

“对，离婚了！”

铁军心道：“孩子刚刚满月，怎么突然就离婚了呢！”

带着疑问，铁军离开了小花匠礼品商行。铁军在电话里问白一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一城告诉他赵一帆现在是癞蛤蟆鼓肚子发混账气。

第二天中午，白一城趁午休时间来到了礼品商行，赵一帆呲着呀，掐着腰，一副狭路相逢的架势。白一城认真地告诉她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了就赶紧去办理离婚。”结婚后的赵一帆毫不收敛自己的脾气。

白一城无心与赵一帆计较，直言道：“我要把商行的盈利提现出来。”

“你想干嘛？”赵一帆提高了音量。

“拿钱买个职务！”白一城言把竞选奉分公司市电子商务部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一帆斜着眼睛，抱着双肩，厉声道：“别说二十万，两毛钱都不行！商行是我的，我说的算！回奉市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白一城一再解释央求，赵一帆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死活不肯同意白一城的想法。无奈之下，白一城离开了礼品商行。

“这女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狠心！”白一城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得不到答案，他对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忍耐。

而后，白一城打算与铁军借二十万，想到他刚刚筹建旅行社，资金也不宽裕，便放弃了。

晚间，白一城约铁军喝酒，铁军听出其中难处，指点道：“白哥，我建议你求助一个人！”

白一城问道：“谁？”

铁军回道：“当然是吴叶白，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白一城笑了，这是前几日他与铁军说过的话。还别说，这给白一城很大的提示，晚间他便打通了吴叶白的电话。二十万对于吴叶白来说不是问题，白一城思考片刻，把借款提到了三十万。

吴叶白很高兴，看样子别说三十万，四十万，五十万也会出手相助，借钱的白一城竟然成了香饽饽！

赶到奉市，拿到钱的白一城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分别约见了朱总和刘一勇。朱总的二十万块钱收的很痛快，呲着烟牙听着白一城的工作汇报，刘一勇表面谦谦君子，嘘寒问暖，到最后还是把十万元放进了办公室抽屉里。

走出奉市分公司的白一城心里清楚回奉市接任电子商务部一事已经板上钉钉，接下来便是做做样子参加面试竞选。

目前所做的一切与白一城的内心背道而驰，曾经红山县的霸业雄心已经渐行渐远，巩固权力和利益交换已经成为了工作的核心。白一城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

白一城的奉市新房长久没人居住，新家已经冷清的不成样子，家具和地板不再光亮，厨房的水池已经堆满了水锈，卧室床头的结婚照已经布满了灰尘。他站在阳台，一个静静地思考着未来。在外人看来，自己是事业顺风顺水的五百强企业主管，可谁知一个小小的家庭却被他经营的支离破碎！

今晚他打算要去见林静，情人也罢，红颜知己也好，因为只有林静能让自己感受到真正的存在，也许只是**上片刻的发泄，也许是灵魂的释放，可见一次便感觉自己的罪孽加重了一点。佛魔本来就是一瞬间，白一城摸了摸胸前的翡翠观音，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林静的电话。

“我今晚在奉市，想见你一面。”白一城直奔主题，毫不拖泥带水。

林静笑了，温婉道：“怎么？想我了？”

白一城不喜欢说情话，告诉林静在皇朝酒店见面，放下电话后便匆匆出了屋门，新房内没有一人，更加寂静，更加寂寞。

老情人见面往往就免去了嗦的寒暄，林静脚步刚踏进房间，白一城就把她揽到了怀中，熟悉的热吻之后，林静望着白一城严肃的脸庞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已经厌倦了……”白一城淡淡道。

“厌倦？”

“厌倦了偷偷摸摸的感觉！”

林静眼神透彻，微笑道：“你爱我，我爱你，这就够了！”

“跟我结婚吧！”白一城终于鼓足了勇气。

林静有些吃惊，但丝毫没有怀疑，只是回道：“好！”

这是知己之间的默契，相知相惜。

最美的风应该是夏天的风，没有春天的缠绵，也没有秋天的凄厉，更没有冬天的咆哮。人生过客千千万，飘飘浮浮的世界，真真假假的人心，最好的情感是懂你，白一城的手如夏天的风，开始抚摸着林静的脸庞，温馨又舒坦……

第277章：秋收在即

母亲癌症去世，丈夫有外遇，这两件事对赵一帆打击很大。火然文自从生了女儿，一种莫名的自卑感挥之不散，赵一帆回到小花匠礼品商行便强迫自己忙碌起来，久而久之，她忘掉了很多烦恼。

礼品商行每个月几万元的净利润逐渐让赵一帆有了满足感，他也敏锐的意识到，一旦离婚，来自枫州支公司的订单一定会受到影响。不得否认，白一城的职务和影响力是小花匠礼品商行的金字招牌。

最后，赵一帆决定与白一城只分居，暂不办理离婚。

白一城无条件接受了赵一帆的请求。一纸婚约还在，这段时间，他与林静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女儿被父母照顾的很精细，工作上也是不咸不淡。

秋天的美是成熟的，它不像春天那么羞涩，也不像夏天那么坦露，更不像冬天那么内向。入秋之后，全社会经济形势好转，中国股市终于迎来了多年难得的牛市行情，p2p网贷产品口碑一落千丈，整个金融业又开始步入黄金时代。

枫州支公司的业绩开始水涨船高，前期的经营管理终于开始贡献绩效，良好的e化改革加速了公司的业务发展。指标领先，干部顺从，这一切让王秀梅坐稳了总经理的位置，白一城更是成为了功高盖主的宰相级人物。

虽然工作和生活都比较顺意，但这几个月，白一城一直都在苦苦等待省公司电子商务部成立的消息

立秋的这一天，白一城到红山县督导调研工作，然后顺路来到了观音山观光，很久没有来到这里，山里的阳光还是那样虔诚恬静，白云飘逸悠扬，伴着袅袅佛音，白一城到观音阁恭敬地上了一炷香，然后独自一人走下山去。

韩得志站在一台崭新的轿车前摆手示意，白一城微笑道：“不早了，我要回枫州了，女儿还在家里等我。”

“白经理，我带你去吃午饭，吃完再回枫州。”韩得志打开了漆黑锃亮的车门。

白一城看着新车，道：“新车啊！红山县负责人还要亲自送我，面子很足啊！”

韩得志道：“说来还要感谢白经理，当年你在红山县工作之时，我还是一名普通员工，白经理破格提拔我为主管，辛大力经理离职后，白一城又举荐我为营业厅代经理，现在已经正式专职为营业厅负责人，为了奖励自己，刚刚提了一辆新车。我用这辆新车送一送白经理有何不可！”

白一城手插着裤兜，倾听着韩得志的话语，他知道这不是恭维，而是真心的感谢。如今的韩得志不再青涩，说起话来已是沉稳睿智，一副职业经理人的派头，白一城鼓励的拍了拍韩得志肩膀，淡淡道：“走，去吃饭，去老付家豆腐馆，清清白白，简简单单，已经很久没吃了。”

在去豆腐馆的路上，白一城问了韩得志一个问题：“得志，你说人活得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韩得志想都没想，回道：“为了车子、房子、票子、孩子！”

白一城若有所思的总结道：“是啊，归根到底，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

“对，为了吃饭！咱这就去吃饭！”

白一城喃喃道：“是啊，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

正在吃铁锅豆腐的时候，白一城接到了奉市分公司人事部的电话，工作人员通知他下周一到奉市参加经理竞聘……

立秋这天，白一城终于等来了回奉市的机会。

在红山县告别韩得志，白一城赶回了枫州，还没进小区就看到了一辆崭新的轿车，白一城刚走过，轿车车窗摇下，铁军露出脑袋喊道：“白哥！”

韩得志买了新车，铁军也买了新车，最近到底怎么了，白一城还在纳闷，铁军下车便把几盒玩具塞给了白一城。

“给多多买了些玩具，顺路送过来。”

白一城道了句感谢，问铁军：“什么时间买的新车？”

铁军一笑，狐眼成了一条线，狮子眉舒展开来，道：“立秋之前，提了辆新车，旅行社又雇了两个文员。”

“生意越做越大啊！”

铁军道：“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不赶紧来感谢白哥嘛。对了，下个月支公司的旅游方案有意向地点吗？”

“最近公司业绩直线走高，方案入围人员翻了一倍，你有好地方推荐吗？”

铁军道：“定安集团的旅游方案喜欢到南方旅游城市，与我合作的其他公司倒是喜欢西北风情的景点。上个月，旅行社接了一个敦煌和青海的旅行团，反响还不错，下个月可以尝试一次。”

“好，我会建议王总。”

铁军笑道：“您的意见就是王总的意见，您是总经理代言人，王总什么事都听你的。”

白一城自嘲几句，铁军又道：“白哥，你的礼品生意想不想继续做大？现在铁之旅的业务已经全面铺开，很多家公司都与我有亲密合作，一旦时机合适，我把礼品公司也引入进去！”

白一城表示感谢，称联系赵一帆即可。

铁军试探着问道：“你跟嫂子？不是已经离了吗？”

“一纸婚姻还在，不过已经名存实亡。她一个女人不容易，既然她喜欢钱，就让她赚个够吧！”

铁军摇头苦笑，挥挥手，钻进了车里，然后探出脑袋对白一城喊道：“白哥，你的那辆二手别克也该换了。”

“开了这些年，有感情，不用换。”

“白哥，你可真低调！”铁军驾驶着崭新的黑色走了。

到了家，白一城正在吃母亲做的西红柿打卤面，就听父亲喊了一嗓子：“这是啥玩具啊？”

“怎么了？爸！”白一城回头一看，父亲从一个玩具盒里一打一打往外拿着钞票，白一城走过去一看，十几打通红的人民币诱惑地铺在眼前。他知道这是最近两次旅游方案的利润，沉稳道：“爸，收起来吧，明天存银行。”

父亲担心的问道：“一城，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不会。拿回扣的还有总经理。”白一城微笑道，“爸，下周一我到奉市去竞聘省公司部门经理，胜算很大。最近收拾东西吧，咱们准备回奉市新家！”

“那一帆呢？”母亲冲着奶粉问道。

“随她吧，她爱钱，不爱我，更不爱多多。让她好好做礼品商行的赵老板吧！这样大家都自在一些。”

第278章：竞选

一叶知秋，奉市已经有了秋天的痕迹。

会议室外坐着四个人，氛围严肃，内心忐忑，但又强忍着相互示好。

程向前挺着将军肚，一副志在必得的派头，昨天他刚刚从总部飞回奉市。老家的按摩女郎最令他迷恋，但是昨晚他并没有去，什么丽丽、晶晶、莎莎都暂且放在脑后，每逢大事，养精蓄锐才是关键，不能让按摩撬走了运气。

市场部经理徐国庆，老谋深算，洞悉公司一切，西服笔挺，黑框眼镜里透着狡诈，一直笑吟吟地与人攀谈。

培训部污哥邓志远今天突然不再污，不再与人谈一些杂七杂八的黄段子，头发锃亮，拿着日记本，不苟言笑的正坐在椅子上。

会议室外的第四个人便是白一城，枫州支公司营销部经理，红山霸业缔造者，枫州e化改革让他名声大噪，谁都知道他有两下子，但没人看得透他的底牌。

徐国庆率先走进会议室，程向前拄着双下巴对白一城道：“一城，咱兄弟俩不论谁竞聘上，都是喜事。要是你入选，程哥请你喝酒！”

“要是程哥入选，我请你按摩！”白一城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职场争斗是不可避免的事，而斗的至高境界就是深藏不露。

程向前大腹便便地走出会议室，脸上依然带着一丝得意。下一个便是白一城。

会议室内同样也是四个人，总经理朱总，营销副总刘一勇，人事部经理王春凤，人事部干事。

四人都是白一城熟悉的上级，今日仿佛带了一层面具，严肃中还带着一丝冷漠。人事部干事简单开场白，白一城沉稳的介绍自己，履历、成绩、优缺点，语气诚恳，言简意赅。

电子商务部经理竞争激烈，刘一勇曾力荐白一城，面试环节自然放放水，偏袒一下爱将。

人事部经理的问题传统常规，正色道：“枫州e化改革是一场艰苦的胜利，这为省公司赢得了电子商务部的架构。改革推动中，白经理居功至伟，新部门经理的竞选中，你自然占得了先机。如果成功入选，你对新部门有何规划？”

此时的白一城对工作的总结和感悟信手拈来，无需组织太多的语言逻辑，凭借着经验和阅历便侃侃而谈。

朱总眉宇略微紧了紧，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白一城心道：“难道二十万没有满足他的胃口？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朱总全程没有发言，只在面试结束时，淡淡道：“白一城能力强，有冲劲，就是年轻了一些。”

白一城心里一沉，预感不妙，走出会议室，直到邓志远锤了他一拳才反应过来。

面试结束，程向前拉着白一城去按摩，白一城内心拒绝，走出定安大厦便停步不前。程向前貌似心情不错，劝道：“一城，不是程哥说你，看你活着真累！”

白一城笑了笑，假装不懂，程向前继续道：“一个人越有能力，承担的责任就越重，越有能力，压力就越大。家里家外你都要管，大人小孩你要管，没钱花了你要负责挣钱，在生活的这条道路上拼命、拼命再拼命！你说你累不累？”

“累！”

“累了就要发泄，时间久了就会憋出毛病。”

“程哥，我……”

“你什么你，我还不知道你。一帆怀孕又坐月子，你至少有一年没‘动刀动枪’了吧？”

没等白一城言语，程向前又道：“枪这东西越磨才越光！”

白一城笑了，程向前拉着白一城来到了丽晶按摩馆，这是二人第一次一起按摩的地方。

几年的光景，按摩馆规模壮大，装饰也奢华起来，老板娘还是那个老板娘，但按摩女郎却换了一批又一批。干这行的眼睛都毒，老板娘一打眼就认出了程向前，招呼道：“这位先生有日子没来了吧，快请！”

清一色统一制服的按摩女郎站了起来，都是高个子，大长腿。老板娘笑道：“以后可要常来啊，咱家店服务升级了，老客户还有优惠。”

程向前习惯性的拍打着肚皮，幸福地回道：“最近一直在鹏市外出公干，以后就会常来了。”

“鹏市的按摩不如我这里舒坦，你说是不是！”

程向前道：“是，鹏市的按摩很单调。要说按摩还得属丽晶按摩。”

看着程向前自信的样子，还说以后就会常来，白一城断定新部门经理的人选八成已经板上钉钉，不出万一就是程向前。

二人分别挑选了心仪的按摩女郎，疏松全身后，顺理成章的各自走进了vip包房。

白一城挑选的这位按摩女郎是单眼皮，尖下巴，进屋后眼神一直放电。

按摩女手擦精油轻抚着后背之时，白一城给梁喜旺打了个电话，一经打探才知道，下午朱总与刘一勇为新经理人选，发生了意见分歧。刘一勇力荐白一城，朱总犹豫不决，这一切是秘书梁喜旺从办公室门外偶然听到的。

梁喜旺的消息更加验证了白一城的猜想：程向前果然志在必得。

“哥，你还办不办事了？”单眼皮按摩女有些着急。

白一城没有一丝心情，纯粹为了陪同程向前，摆摆手：“不办了！”

“为啥不办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嫌弃我长的难看。”按摩女仿佛来了兴致。

这两个选项都是陷阱，白一城没有回答，只是问了按摩女一个问题：“你说人活着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哥，当然是赚钱吃饭了！要是有钱，我还能干这一行？”

“是啊，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白一城向按摩女要了一支烟。

“来这的客人很多，可是不办事只抽烟的只有你一个。”

白一城笑道：“刚才的问题我问了很多人，回答最准确的只有你一个。”

按摩女笑了，单眼皮如一轮新月，缓缓道：“哥，我看你今天也不想办事，你先抽着烟，喝点茶，我出去给对象打个电话，事情挺急，你不介意吧！”

白一城摆手示意，按摩女走出包房，房内只剩白一城一人，他拨通了刘一勇的电话，刘一勇告诉他电子商务部经理人选已经初步确定，是程向前。白领黑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领黑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279章：焉知非福

三个月的时间，暗度陈仓，耐心等待，最终的结果却事与愿违。

一个人，一杯酒，一整夜。

第二天，失意的白一城带着一丝落寞返回了枫州。

在上班后的第三天，白一城接到了人事部的正式通知：“感谢白经理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不过很抱歉的通知您新部门经理的人选是程向前经理，请您了解知会。”

姜还是老的辣，程向前的手段果然高明，白一城还是第一时间拨通了电话表示祝贺，程向前笑道：“一城，我说过，你儿女百天时我就会返回奉市，没有吹牛吧。”

“程哥，恭喜接任电子商务部！”白一城强颜欢笑。

“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啦！”

接连几天，白一城都不苟言笑，因为一些琐事疏忽便会严厉的批评下属，这不是他的风格，但内心仿佛藏了一个魔鬼，不知何时便会莫名的张着牙齿钻了出来。

还是董先生说得对，今年犯太岁，白一城望了望办公桌上的泰山石，仿佛心里静了下来，这是董先生生前所赠。

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没有欣喜，没有激情，一切都是那样按部就班，参加会议、审阅材料、汇报工作、部署落实……

整个支公司，没有人注意到白一城的内心起伏，除了盲人王叔。

白一城路过行政区域时引起了盲人王叔的注意，白一城的步伐较往常放缓，走路不看人，竟然差点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郝思家，回应打招呼的同事也是心不在焉。

盲人王叔借浇花为由，来到了白一城座位，边浇边道：“一城，有心事？”

“没有。”白一城有些闭塞。

“别看我弱视，可你瞒不住我。”

白一城强忍着笑道：“真没有。”王叔笑笑，摇着头走了。

明天要对全市各营业单位召开业务启动大会，白一城赶完报告已经很晚了，站起身，一边晃动着颈椎一边环视职场，零星还有几位员工。这时盲人王叔穿着便装慢慢走了过来，他坐在白一城身旁缓缓道：“一城，最近发生什么事吗？”

“都很好。”

盲人王叔道：“把王叔还当外人？你的事我听一勇说了，确实很可惜！”

白一城也不再隐瞒，淡淡道：“失之交臂！不知何时才能回奉市。”

资历丰富的人总是语出不穷，又是安慰又是鼓励，董先生过世后，盲人王叔仿佛成为了白一城的灵魂导师。王叔讲了很多，白一城都没有听进去，倒是一句话让白一城燃起了一丝希望。

盲人王叔对他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白一城笑道：“这都是失意者的自我安慰，失马就是失马，哪有什么后福。”

盲人王叔道：“这句话是刘一勇亲口对我说的。我与刘总共事了二十几年，不光对他的罗汉松了解，对他本人更了解。老刘凡事喜欢说半句留半句。这件事你再等一等，没准还有转机。”

白一城道：“人事部已经正式通知，已经没有转机！”

白一城与盲人王叔走出职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白一城驱车把王叔送回家，然后伴着孤独的月色，独自回家去了。

躺在床上的白一城还在心疼那三十万元钱，职位没有竞选上，钱还打了水漂，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又一想，拿钱不办事又不太符合游戏规则，难道事情真的还有转机？

第二天业务启动大会之后，白一城带着疑问拨通了林静的电话，很庆幸，失意之时还有这样一位知己，一个情人。

林静说近期她要到新疆锡伯族亲属家探望，正好带白一城去一个地方。白一城二话没说，请了年假便与林静奔向了陌生新疆。

假期和旅行对于白领来说是难得的，能与情人在一起，更是奢侈的。

二人去的地方很远，地处天山北麓伊犁河谷，穿过静静的白桦林和无忧无虑的羊群，白一城和林静到达一片安静祥和之地，确切地说是田园之地，红色、黄色、绿色、褐色，层林尽染，犹如一幅完美的油画。

林静告诉白一城这里是霍城，充满爱意和诗意的霍城。白一城轻轻揽着林静走在紫色花海，像是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

霍城带给白一城好运，就在第二天起床后，白一城的电话响了起来，这个电话既不是人事部打来的，也不是省公司秘书打来的，而是刘一勇亲自打来的，通话内容很简短，只是通知白一城下周一到奉市分公司报到！

白一城疑惑地问道：“报到？刘总，我要调回奉市？”

“对，接管市场部，等你报到时再详谈！”

白一城像做梦一样，放下电话轻轻了吻了一下还没起床的林静，心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原来市场部徐国庆经理多年得不到提拔，最终离职到同业工作做起了高管。有人说是徐国庆是朱总嫡系，刘一勇故意排挤，有人说徐国庆贪欲太重，市场部的肥缺被他统统装入囊中，触动了朱总利益，也有人说徐国庆落选电子商务部经理，这让他庆心灰意冷，实干派永远敌不过皇粮派，最终徐国庆被同业高薪挖角。传言林林总总，这些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白一城意外得到了市场部经理的位置，这是朱总与刘一勇的共同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白一城与林静在霍城度过了安静奢侈的时光，一段面朝花海，秋色怡人的时光……

第280章：月光下的醉汉

白一城调任至奉市分公司市场部的消息不胫而走，职场中很奇怪，领导的人事调动或是员工的糗事新闻总能引起大家的热议。白一城调走一事自然也不例外。

白一城从霍城返回枫州的第二天，便感到了员工异样的眼神，有些崇敬，有些嫉妒。不少谣言都传白一城之所以平步青云，呼风唤雨，是因为攀上了刘一勇这颗大树。也有人说白一城的根儿很硬，后台是总部的大领导，还有人说白一城花了足足五十万才买到市场部经理的位置。不过，办公室郝思家主任还是深信白一城的能力，没有能力，哪来的赏识和机遇？

王秀梅知道自己留不住白一城，办公室内寒暄一番，又赠送了白一城一个礼物，礼盒不大，白一城便收下了，到了家才发现是一块带图案的金条，足足50克，图案是一帆风顺。

白一城心道：“省公司市场部经理实际就是公司大管家，手握营销推动的财政大权，每年足有几千万的费用，看来王秀梅准备放长线钓大鱼，打算继续与自己合作！”

白一城离任在即，营销部经理的人选成为了王秀梅最头疼的问题，营业厅经理当中有一些踏实能干的人选，但头脑不够机灵，支公司职能部门中有一些头脑机灵，但缺乏业务敏感度，关键是有些聪明过头。王秀梅对营销部经理这个角色很看重，这个位置既是业务推动的发动机，又是吃回扣拿利润的转化器，最终她采取了宁缺毋滥的态度，暂时把秘书于小慧放在这个位置做统筹和代管。

接下来的几天，白一城收到了很多礼物，多是皮鞋、钱包、腰带、领带之类的男士用品，个个都是国际大品牌，平时白一城都舍不得买。

在枫州的最后一个工作日，部门员工为白一城筹备了一场送别宴，地点不是很高档，但很温馨。支公司盲人王叔和办公室郝思家主任，以及红山县负责人韩得志也都赶来祝贺送别。

白一城职场高升，一派欢快祥和，自然也少不了吹捧和奉承，其中最善于煽风点火的是王帅，举着酒瓶子，扯着嗓子喊道：“要说枫州干部当中，我最佩服的便是白经理。红山霸业，力挽狂澜，谁人不知？e化改革，逆流而上，打响北方革命第一枪！在我眼里，白哥就是牛逼！”

白一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摆摆手道：“王帅言重了。成绩都是销售队伍真刀真枪干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把控一下大的方向，有针对性的投入一些资源。”

盲人王叔把话题带回正轨，道：“一城，我祝你步步高升，来，干一杯！”

白一城的一杯啤酒喝的一滴不剩，王帅顺势又倒上一杯，嚷嚷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来，大家再敬白经理一杯。”

韩得志道：“白哥，以后再想跟你一起喝酒可就难喽！来，今天不醉不归！”

果然是不醉不归，白一城酒量很大，终究抵不过众人的轮番攻击，送别宴结束之时，白一城脚底像踩了棉花，是王帅搀扶着他走到了酒店门口。

正当与众人挥手告别之际，一辆崭新的红色马自达轿车停在白一城身旁，车上走下一人，个头不高，服饰高贵。白一城稳住晃动的眼神，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赵一帆。

“上车吧。”赵一帆开口说话，没有表情。

车子开往了白一城的住处，二人无话，白一城靠在后座上假装沉醉不醒以缓解尴尬的气氛。赵一帆从后视镜中盯着白一城，道：“调回奉市也不说一声，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大橙子。”

“你还是性如烈火，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小花匠。”白一城喘了口粗气，言语仿佛很清醒。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赵一帆嘟囔着打开了车载音响。

歌曲是《high歌》，是赵一帆在半面妆酒吧献唱的那一首，白一城仿佛回到了与赵一帆初识的时光，一切还都是那么的甜蜜美好……

赵一帆固然泼辣不讲理，毕竟是一个弱女子，独立经营着礼品商行也经历了不为人知的辛酸。白一城有些同情，有些辛酸，他好几次鼓起勇气准备说：“跟我回家吧。”可话到嘴边溜了一圈还是止住了。

白一城在想这是为什么？直到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白一城也没想出答案，可能是自己真得不爱赵一帆，从一开始就是！

白一城挪动着松软的身子准备下车，嘴里还不忘感谢，走下车，赵一帆在驾驶室喊了一句：“等一下！”

白一城以为妻子要上楼坐一会，没准要看望一下自己的女儿，谁知赵一帆道：“回到市场部，礼品商行的生意还要继续。虽然分居，但还是夫妻，肥水总不能流到外人田吧！”

金钱和交易充斥着彼此的一切，竟然没有了一丝夫妻情感。白一城失望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好。”

赵一帆驾驶着崭新的红色马自达轿车开走了，黑夜中只剩白一城。

月光下只有一个醉汉。

月色不再朦胧，美丽极了，白一城痴迷的看了半天，此时，他多么想找一个人聊聊天，去探讨梦想、成功、事业、家庭的意义。此时他是事业有成的企业白领，可孤独与不安却充斥着全身，明天他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带着名与利回到省城，回到自己可以生根的大城市，突然这里的一切仿佛很陌生！这里的楼宇，这里的街道，这里的同事，甚至这间租住了很久的房子，也许这才是生活原本的样子，山自山，水自水，每个人都只会陪自己走一段路，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妻子，后代……

人这么辛苦到底为了什么？白一城看着遥远的南方，仿佛在询问早已入土的董先生，也许董先生的回答也是如此：“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

白一城摇摇晃晃走进了家门，这是他在枫州的最后一夜！白领黑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领黑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281章：欢迎回家

太阳就要落山了，奉市的街道上还有几片落叶，仿佛在蠢蠢欲动的告诉路人，秋天来了。

白一城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奉市的。四口人，一辆二手车，碾过余晖扫过的街面，径直开向了新房子。

母亲在车里抱着孙女多多，问儿子：“把一帆一个人扔在枫州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咱们白家的过门媳妇。”

白一城道：“她过的比咱们好，这就够了。”

父亲补充道：“没见一帆已经开上新车了吗，礼品商行的买卖也不赖，一个月净利润好几万！”

母亲看了一眼胖嘟嘟的孙女，叹气道：“多多不缺钱，缺的是母爱！”

白一城不言语，一会儿的工夫，车子停在了自家的单元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身材微胖，红彤彤的脸蛋带着天然的喜气。

白一城走下车，摆手道：“喜旺，你怎么过来了？”

“闲着没事，帮着白哥整理整理家务。”梁喜旺身后走过来一名家政保洁人员。

母亲抱着多多，感谢道：“自己家自己收拾，你赶紧去忙吧。”

白一城介绍道：“妈，这是我同事小梁。”

梁喜旺憨厚的微笑示意，然后从后备箱搬出一个行李箱就往单元门里走。白一城和父亲二人也开始忙活起来，在喜旺的帮助下，行李物品很快就运到屋子里。

梁喜旺雇来的家政保洁员很勤快，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家里的灰尘就没有了，屋子立刻整洁了许多，就连厨房抽烟烟机里的油盒都擦拭的干干净净。保洁员临走之前，梁喜旺按约定，给了她一百元钱，刚要转身离开，白一城喊道：“等一等。”然后从钱包里又掏出二百元钱，道了一句感谢，“辛苦了，晚上回家加个菜。”

保洁员赶紧表示感谢，走出门，又把门口的脚踏垫清理的干干净净。

白一城与梁喜旺边聊边哄着多多，母亲下到厨房烧菜。梁喜旺问白一城：“白哥，嫂子怎么没回来？”

白一城道：“枫州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她暂时留在了那边。”

晚饭过后，梁喜旺准备离去，他把白一城拉倒了门外，哆哆嗦嗦的塞给白一城一张银行卡，脸色绯红，表情还有些紧张。

这个社会越来越现实，谈感情太假，不如直接谈利益。既然每个人都是奔着目的而来，为何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直奔主题。

白一城心知肚明，故意问道：“喜旺，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喜旺缓缓道：“白哥，我想回市场部工作！”

“做刘总的秘书不满意吗？”

“好是好，都是一些简单枯燥的工作。比如：来访接待、会议安排、会场布置、讲话记录、工作协调、领导私事等等。当初来定安集团的激情已经被磨没了，现在的我很安逸，我已经没有了危机意识。”

白一城道：“没有危机意识是最大的危机。”

“所以我想回到市场部工作，激情澎湃和热血沸腾才是我想要的！”

白一城直言道：“我刚回奉市接任市场部，还不清楚人员架构，而且人事调动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这是省公司，与支公司、营业厅情况不同。”

“市场部的整体人员与当初你离开时差别不大，老的老，新的新，黄珊珊、徐震、张鹤都还在，推动室主任被徐国庆经理一同带到了同业，目前职位是空缺。”

白一城明白了，原来梁喜旺是瞄上了推动室主任一职。

君子之交淡如水。

职场中，聪明睿智的人都会与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进可攻，退可守，可收可发，可隐可现。虽然梁喜旺当初是自己的福将，自己的视频技术也是倾囊相授，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白一城回到省公司是堂堂的部门经理，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传言和非议。

就在回奉市之前，就已经有传言白一城一定会动刀整治市场部！当初白一城是一气之下离开市场部，然后投奔枫州的刘一勇，如今借着刘一勇的东风又回到了省公司，无异于武媚娘离开感业寺回到宫中，不发威整治市场部才怪？

白一城认为，如果梁喜旺第一时间接任推动室主任，科室员工的心态与工作状态保不齐会受到影响。考虑再三，白一城采取了钓鱼和观望的态度，他把银行卡强塞给梁喜旺，拍着肩膀头说道：“你的事我记下了。你我之间不要搞这些，伤感情！”

白一城的一句话让梁喜旺无从反驳，竟乖乖的把银行卡塞进了自己裤兜内

梁喜旺走后，一家人围着女儿多多逗乐，这时，屋门又被敲响，白一城心道：“难道又是喜旺？”

打开门，竟然是熟悉的林静，亲切自然，温婉知性的林静。

“欢迎回家！”林静流星眉一扫，桃花眼一眨一眨。

一句欢迎回家，一语双关，白一城心中有些悸动。林静拎着一大堆婴儿用品和服装走进了客厅，父母很诧异，白一城赶紧介绍：“爸，妈，这是我好友，以前也是我的同事，叫林静。”

“叔叔好，阿姨好！”林静热情的打着招呼。

母亲微笑道：“原来你就是林静啊！孩子，赶紧坐，赶紧坐。”母亲记性好，赵一帆与白一城吵架时，赵一帆提过几次林静的名字，她知道儿子与面前这个女人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林静今天服装很得体，身材纤细的她穿了件米色的束腰连衣裙，优雅的缎面让人隐约感受到一股清凉的秋天气息，淡雅的绣花丝巾与垂落的黑发和谐地交织在一起，整个人气质潇洒却又充满浓厚的女人味。母亲不住的赞叹：“长得真好看！”

林静给白一城的父亲母亲各自赠送了一份小礼物，谈笑之间便温柔的抱起了多多。对于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来说，看到婴儿总是有一种天然的渴望与喜悦。

一家人其乐融融，林静抱着多多更是爱不释手，白一城多想这一刻能够停留，能够永远

岁月是雕刻家，无论完不完美，都将人们打磨的凿痕累累。一个是不能生育的离异女人，一个是夫妻矛盾重重的男人，两位相互爱慕的情人能不能冲破世俗阻力，结为半路夫妻？还需要岁月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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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理论派与实干派

白一城上任的第一天并没有去定安大厦，而是被通知到皇朝酒店参加业务启动大会。

今天的白一城穿了一件崭新的西服，这是林静给他量身定制的，他感觉很合身，很舒服，皮鞋还是那双旧皮鞋，穿的久了，很合脚，擦亮了鞋油便赶向了皇朝酒店。

白一城在酒店大堂正好遇到了奉市分公司副总经理刘一勇。

“一城，欢迎归来！”刘一勇蜻蜓点水般握了握手。

白一城拎着皮包寒暄，刘一勇一拍他肩膀，挥手道：“走，陪我去趟机场！”

白一城心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刘总还要亲自去接机。”

到了机场，刘一勇才道出，来的人也是回奉市报道的干部，是营销前线的一名老战士。白一城已经猜出是从总部e化团队支援归来的程向前。

果不其然，在一群拖着行李箱的乘客里，程向前挺着将军肚缓缓的走了出来，宛如大胜而归的将军。

皇粮派总是有分量，有地位，程向前有总部马总撑腰，分公司领导也会高看一眼，前些日子，竞选电子商务部经理的位置，无非就是摆摆样子，其实程向前早已是御用人选。

三人有说有笑的坐进了刘一勇的公车里，刘一勇为拉拢未来的左膀右臂，一直鼓吹程向前与白一城的历史工作成绩。白一城与刘一勇共事多年，对他的心思摸的很透，只是看破不说破，微微一笑。

程向前倒是膨胀了，开始侃侃而谈，讲起了自己在总部e化团队的顶层理论：“领导，我在鹏市总部算是开了眼界，纵观祖国南北，咱们奉市还是闭塞，绝对的闭塞！e化试点是奉市改革的第一步，这只是开始，路还长的很啊！改革开放30多年，商界中有许许多多的沉浮和变革：联想的成功，巨人的失败，海尔的创业，爱多的消逝，娃哈哈的崛起，太阳神的陨落，脑白金一夜之间铺天盖地，三株口服液一则报道身败名裂等等。这些都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没有改革，只有灭亡！领导，电子商务部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刘一勇是实干派，对这些大道理不感兴趣，只是淡淡道：“奉市分公司的工作方针很明确，那就是按照总部的要求，规范经营，提升业务，保证销售和经营的品质。最终目标就是完成总公司下达的全年任务。当然了，新兴的e化项目也是很重要的！”

程向前听出刘一勇不喜欢听社会大形势，便开始大谈管理理论：“领导，我在总部期间，在马总身边终于感受到了管理的魅力！对于我们这样的金融投资公司，管理其实并不难，无非就是运作人，运作观念，运作文化。只有把这些动作搞扎实了，可以极大的增加我们的管理半径！”

刘一勇道：“管理是一种实践，其本质不在于“知”，而在于“行”，其核心只有两个字。”

“执行！”没等刘一勇说完，程向前便抢先回答。

刘一勇点头认同，程向前瞬间自信满满，开始引经据典的满嘴跑火车：“要说执行，我举个例子，咱们远的不说，就说国民党，五次大围剿方案好不好？非常好！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标准不一，纪律涣散，没有执行能力，最终导致失败。一家公司同样如此，上层好比一条河流的上游，水面狭窄而水流急促，中层就是河流的中游，水面宽阔而水流平缓，可公司的基层好比河流的下游，水流分散以至流入泥潭而静止不动。所以定安集团从上到下推崇的执行文化是完全正确的。俗话说，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东北菜偏咸，四川菜麻辣，美国人重法，中国人重情，说的就是文化对不同国家、民族、以及地域的影响。当然了，执行不是一句空话，要确定执行标准，任何人不能钻公司的空子，不能触碰制度的高压线，标准面前，人人平等”

刘一勇本以为程向前是地地道道的皇粮派，一见面才发现还是不折不扣的学院理论派，他转头对白一城缓缓道：“一城，你也马上到新岗位上任了，这可是省公司市场部，不同其他岗位，你有什么规划和想法？”

白一城没有大谈理论，只是简单回道：“国事，家事，天下事，员工首先思考的永远是自己的事。回到市场部，我主抓的工作一是收心，二是稳定，三才是业务。”

刘一勇很满意，点头道：“详细说来听听。”

白一城缓缓道：“收心，就是让大家不要再想与工作无关的事情。稳定，就是让大家多想与工作有关的事情，团队有了正确的态度，员工才会专心推动业务。”

“这叫攘外必先安内，还是国民党那一套！”程向前自以为是的补充道。

刘一勇清楚白一城实际想表达什么，市场部前任经理徐国庆不仅仅跳槽离职，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市场部在他的带领下，缺乏良好的管理氛围和晋升机制，员工推诿扯皮，喜欢搞花架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愿意汇报不愿意干活，有人只考虑局部，不考虑整体，分条分块，忽视整体。白一城早已清楚其中的详情，言语之中表达了彻底根除不良现象的决心。

闲聊之中，三人不知不觉到达了皇朝酒店，业务启动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三人分席入座。主持人登台，掌声响起，大会开始。

此次会议由市场部承办，由于经理一职空缺，员工相互推诿，缺乏合作，整个流程混乱不堪。从开始到结束，刘一勇一直黑着脸，显然对这次大会十分不满意，按流程，主持人最后时刻邀请一位领导上台做业务启动的誓师讲话。

秃顶的刘一勇黑着脸摆手示意不登台，取消这个环节。主持人错以为在示意邻座的白一城，便扯着脖子喊道：“下面就有请市场部新的领军人白一城经理登台誓师！”

白一城脑子一片空白，他没有任何准备，誓师大会的场合不同其他，需要讲出气势，需要鼓舞人心，这是沉稳的白一城所不具备的，掌声十分热烈，主持人还在嘶吼，白一城只好缓缓走向舞台白领黑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领黑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283章：又是救火队员

白一城万万没想到，第一天上任竟然遭遇了“恶作剧”，走向舞台的路上，脑筋像发动机一样急速的旋转，自己究竟要讲些什么？思来想去，发现讲什么都不适合，因为这是业务启动的誓师大会，瞬间脑海里全是电影勇敢的心华莱士骑在战马上誓师的画面。

没有一丝丝准备，白一城已经站到了舞台中央，场下足有千人，剧场是弯弯的弧形，主舞台豪华高档，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白一城望着台下一颗颗脑袋，开口道：“大家好，我姓白，叫白一城，目前刚刚从枫州调回分公司工作。”

坐在前排的营销前线干部们开始带头鼓掌，白一城一眼就看到了伸着大拇指的程向前，突然奇思妙想，学着程向前开始引经据典的阔谈道：“各位销售精英，半个世纪之前，就在这片土地上进行了一场伟大的战役，从而拉开了全国解放战争的胜利序幕，人民解放军正是以辽沈战役为起点，夺平津，战中原，跨长江，将胜利的旗帜插遍了祖国的万里河山！同样，四百年前，努尔哈赤就是定居于此，奠定大清基业，从而入关一统天下。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在半个世纪后的今天，定安集团的将士们正进行着另一场激烈的战争！化改革让奉市雄踞天时，龙兴之地又夺地利，更为难得的是我们是一支千锤百炼，上下一心，具有强大战斗力的钢铁团队，这叫上据天时，下占地利，中享人和！我们不应该，不可能，不可以输掉这场战役……”

简短的有力讲话让台下静了下来，毫无准备的即兴演讲增加了白一城的个人魅力。

誓师讲话结束，刘一勇登台为各单位负责人颁发任务牌和军令状，一场热热闹闹的业务启动大会结束了……

在回定安集团的路上，刘一勇对白一城交代了一件事，这令白一城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真是人生处处是火坑！

原来前任经理徐国庆经营不善，目前市场部竟然有三百多万的费用缺口，也就是说市场部以后要“负债经营”，只有指标不断攀升，才有可能拿到总部的运营费用，乐观预估，年底前有望消灭赤字。一旦等到年终考核之时，部门仍有负债，部门负责人的考核将大受影响，这是干部考核的铁律！

天上不会掉馅饼，虽然从支公司升职到分公司部门经理，但三百多万的费用缺口，让白一城心里凉了半截，他半天没有说话。

刘一勇解释道：“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我知道你很为难！可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胜任市场部经理的位置。当年你以救火队员的身份去了红山县，谁都没想到营业厅竟然可以绝处逢生。如今你还是以救火队员的身份回到了奉市，希望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白一城沉吟半天，只是回道：“请领导放心！”

走进定安集团，熟悉的职场，熟悉的布局，熟悉的感觉，唯一不熟悉的就是多了一些生面孔，刘一勇带领白一城到总经理办公室报道，与朱总交谈片刻后便准备离去，朱总吐着烟圈点头告别，然后说改天会单独约谈白一城。

秘书梁喜旺引领着刘一勇和白一城来到了市场部办公区域，二十名余名部门员工零零散散站了起来，还没等白一城走到办公座位，大伙像一群小白杨一样，齐刷刷的站在原地向新经理微笑示好。

白一城摆摆手：“坐，大家坐！”

刘一勇背着手走来走去，环视着市场部四周，微笑道：“有什么需求可以联系喜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大本营了。”

梁喜旺一挥手，带领着几位部门年轻人开始搬运办公物品，几位市场部老员工和曾经与白一城共事的员工都纷纷走过来寒暄祝贺。

曾经的“老黄牛”黄珊珊异常高兴，微笑道：“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嘛，是金子总会放光的！一城，欢迎归来！”

“不瞒大家，黄姐还是我的师傅，当年产品的基础理论就是黄姐亲自传授的。”白一城毫无新领导架子，又对张鹤道，“鹤，你现在负责什么？”

“还是预算。”张鹤的公鸭嗓显得成熟了许多。

“白主任，不，白经理，我现在学会了一项新技能，就是做视频，上午的启动会主题视频就是我做的！”徐震的脸上也褪去了稚气，呲着牙，“视频效果如何？白经理，你可是这方面的前辈，给点中肯的意见！”

白一城简练的总结道：“有技术，缺情感！”

梁喜旺抱着办公电脑走了过来，吆喝道：“你看，我就说吧，视频特效没的说，跟你的名字一样，挺震撼！可缺少灵魂，观众也就是看个热闹。不过你这个新手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谢师傅，我以后继续努力！”

白一城笑道：“呦，喜旺，看不出来，你都成师傅了啊！”喜旺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白一城缓缓道：“的确，你这个新手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慢慢来，创作类的工作刚开始都是炫技，后来才会炉火纯青，最后是返璞归真。”徐震挠挠头，似懂非懂。

每个人都是时光的行者！

白一城坐在市场部经理的位置感慨万千，从他入司起，这个座位一共做过三位负责人，第一位是自私强势的王秀梅，第二位是“皇粮派”程向前，第三位郁郁不得志最终选择跳槽的徐国庆，如今自己正式接管市场部，这个部门会发生什么变化？他带领着员工又将何去何从？没有答案，至少现在没有答案！

一粒麦子有三种命运：一是磨成面粉，被人们消费掉，实现其自身价值，二是作为种子，播种后结出麦粒，创造出新的价值，三是由于保管不善，发霉变质，丧失其价值。

面对着三百万的负债费用，面对着部门内不良风气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白一城又该实现自身在定安集团的价值？

正当白一城整理办公用品之际，就听不远处一男一女边走边道：“回奉市也不打声招呼！”

第284章：攘外必先安内

没有人比吴叶白更会装饰自己，日常外出社交办事，服饰很少有重复的，今天自然也不例外。满头新烫的韩式蓬松发卷，上身是薰衣紫色的高领针织衫，整个人多了一丝甜美气息，下身一件莫兰迪色的卷边长裙，脚下一双浅紫色的羊反绒高跟鞋，妆容虽然简约，但白皙的皮肤给人浪漫又梦幻的感觉。

白一城也被吴叶白的气场迷住了，临近四十岁的女人竟然散发着妙龄少女的芬芳！吴叶白踏着自信的高跟鞋声来到了经理座位，市场部员工如军人行注目礼般看着吴叶白。

头发性感一拨，吴叶白缓缓坐到了白一城对面，笑道：“白经理，回到奉市也不说一声！”

吴叶白的气质总是与职场格格不符，白一城寒暄着把她引入了会客室，其实吴叶白这次来纯粹是礼节上的拜会，没有谈任何合作的事情。白一城心里清楚的很，这个生意场上的万金油怎会放过市场部的肥缺。

高手过招，一点就透。

二人谈笑之间，白一城就已清楚吴叶白的美创和美雅公司很少与市场部合作，前任经理徐国庆有着自己的合作供应商。

白一城与吴叶白有着多年的合作经验，笑道：“提前预祝合作愉快！”

“这算是祝贺呗？”吴叶白性感一笑，“那你还要继续祝贺，因为我就要结婚了？”

白一城并不惊讶，只是好奇性感撩人的女老板究竟选中了哪位如意郎君。

吴叶白道：“是铁军！”

白一城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县里跑出来的孩子竟然可以娶吴总为妻！”

吴叶白道：“铁军现在可是旅行社的大老板！”

白一城道：“还没结婚，就开始向着他说话了。”

吴叶白道：“有一件事你可要帮我做个中间担保人。我曾经说想娶我，至少二百万存款，铁军刚刚赚了二十万就吆喝着来提亲，留下一张二百万的欠条就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白一城道：“吴大美人不缺钱！缺的是安全感和幸福感！”

“呦，我说铁军耍嘴皮的功夫都是跟你学的吧！”吴叶白关心道，“听说你爱人还在枫州，干嘛不回奉市啊？”

“铁军跟你说了吧，礼品商行的生意需要打理，她暂时留在了枫州。”

吴叶白撇撇嘴，道：“你们俩呀，天生就是牛郎织女的命，聚少离多！”

白一城淡然一笑，愉快的老友相逢被张鹤打断了。

“白经理，部门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张鹤操着公鸭嗓恭敬的站在会客室门口。

吴叶白起身离开定安大厦后，市场部的会议正式开始了。这是白一城安排的一次会议，一是上任见面会，二是尽快熟悉当前工作。形式很简单，由科室主任和员工分别汇报工作，由于推动室主任目前空缺，便由各个岗位单独汇报。

元老级员工黄珊珊依然做着多年前的工作，一模一样，毫无变化。张鹤还是负责预算报销工作，擅长打小算盘的他貌似比以前收敛不少。徐震工作经验不多，汇报时嗓门挺大，带着一丝紧张和颤抖，工作内容多是一些报表、数据、会务等一些基础性工作。

白一城坐在正中，认真地听取着每个人的汇报，生怕漏掉每一个字。上午启动会的即兴演讲增添了白一城的个人魅力，可此时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记笔记，这令部门员工有些摸不透套路。

有员工请示每周一次的全省视频检视会议是否继续，白一城直截了当的回道：“每周一次改为每月一次！”

精简会议在白一城的计划之内，公司每天都会被大量的会议困扰，白一城说会议绝对是现代第五大发明，不知是谁发明了会议这种统一思想、解决问题的方式，但定安集团一定是把会议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定安集团是金融投资公司，没有实体产品，管理模式主要依托会议经营，所以每天都会有很多会议，研讨会、沟通会、视频会、总结会、启动会、表彰会、面谈会会议的形式和内容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干部和员工每天被会议缠身，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了制作会议报告，筹备会务上。

所以白一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减负”！

白一城真是个奇怪的人，管理风格让人捉摸不透，经常反其道而行之。当初在红山县面临销售队伍集体跳槽风格，谁知搞出个红山霸业，最后竟然入围全国十佳营业区，调至枫州营销部后，精简产品培训体系，增设名人堂荣誉销售组织，而且打破传统方案设定形式，冒险坚持旅游激励销售队伍，最后凭借软硬兼施的手段把e化试点改革推向胜利！

这次回到奉市，市场部员工都在琢磨新经理的管理方式，见精简会议便以为工作都要化繁为简，部分员工汇报起来开始故意简化自己的工作内容。

白一城对其中一位负责方案追踪报表的同事提示道：“目前市场部的e化类报表很多很杂，有注册达成，有活跃进度，有转发数据等等，需要把这些数据整合在一张报表里，每天只下发一次。”

这位员工心里一惊，额头冒汗，咽了口唾沫缓解下压力，回应道：“白经理，报表虽说整合到一个邮件里，但难度也不小，需要在原数据的底表上从新处理！”

白一城道：“所以说简单是一种能力。简单不是简化，而是化繁为简！”

会议结束，白一城对岗位员工当前工作有了详细了解。内行人一听就懂，一看就透，每位员工的能力，工作强度，工作热情他都摸得一清二楚。正如白一城所料，市场部员工面和心不和，表面互助协作，实际工作都在相互推诿，总而言之就是出工不出力。这种风气集中体现在老员工黄珊珊身上，她的工作态度很明确，未来一片光明，岁月静好，等着退休就行。

攘外必先安内，白一城决定先安抚黄珊珊。正在这时，朱总秘书通知白一城周末上午十点到奉市高尔夫球场，朱总有事情约谈。

白一城心道：“还没等自己探路，朱总却已经等不急，果然是利欲熏心！”白领黑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领黑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2852章：老狐狸

周末，十点，白一城准时到达了奉市高尔夫球场。

总经理之约，怎敢迟到。

踏着一望无际的草坪，白一城来到了朱总身旁。朱总点头微笑，没有言语，因为此刻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白球。他把胳膊伸直，腿稍微弯曲，球杆自然下垂与地面平行，然后慢慢地将胳膊旋转45度，潇洒一击，白球瞬间飞上了天空。

白一城望着远处白球的缓缓鼓掌。

“来，白经理，打一杆！”朱总的烟牙露了出来。

白一城摆手道：“领导，我不会。”

朱总道：“今天不谈工作，只谈打球！来，打一杆。”

白一城拿好球杆，摆好姿势，“砰”的一声，球微丝不动，球杆竟然打到了地上，朱总说他不像是打高尔夫球，倒像是在锄地。

白一城道：“这高尔夫球看似简单，其实很难！”

“是啊，这一招一式，看似简单，做起来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朱总鬼魅一笑，“工作与打球也是一个道理。”

白一城点头示意聆听，朱总继续道：“市场部经理的位置看着容易做起来难啊！前任经理徐国庆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哎，过去的事不提了，不提了！刚才说过了，今天不谈工作，只谈打球。”

白一城心知朱总在旁敲侧击，谈的是打球，其实也是工作，更是合作！

白一城恭维道：“高尔夫的确是一项既浪漫又激情的运动，可惜我不会，希望别打扰了朱总的雅兴！”

朱总笑道：“你不会我可以教你，有我做靠山，你怕什么！很多人都不喜欢打高尔夫，说既无聊又昂贵，可我却看到很多人对它如痴如迷。就像这个社会一样，每个人都在愤世疾俗，而每个人又都在同流合污！”

面对着奉市分公司一把手，白一城无以反驳，他知道出众的能力、个人的才华、众多的资源都敌不过稳定的靠山。的确，他已经过了努力拼搏，展现能力的人生阶段，现在需要的是靠山，像朱总这样的靠山！刘一勇固然是自己的靠山，但多一座靠山便多一份机遇。

白一城继续向朱总请教打高尔夫的技巧，朱总又摆出了打球的姿势，缓缓道：“记住开球要领，手臂左弯右直！这个动作不需要你的手腕发力，就可以击出漂亮的球！打高尔夫球跟做工作是一个道理，没有人会在意你的付出，你的痛苦，所有人都喜欢看结果。”砰的一声，白球滑出完美的弧线，朱总淡淡的补了一句，“就像徐国庆，真是可惜！工作也很努力，也终究改变不了被踢出局的命运！职场如球场，残酷，冰冷！”

这些话听到白一城脊骨发凉，他知道朱总今天约谈的目的，朱总云里雾里的讲话，让他听不出哪句是打球，哪句暗指工作

白一城话语不多，更喜欢单刀直入，便接着一些话题逐渐转到了工作之上，他简要的汇报了市场部未来的工作规划，然后隐约透露旅游、礼品、会议等几大工作需要引入新的一批合作供应商。

没想到朱总更直接，呲着烟牙笑道：“这些工作我并不关心，白经理定会处理得当。我关心什么，相信白经理明白的很！”

朱总是老狐狸，人老奸，马老滑，说起话来滴水不漏，白一城不住的点头，一个劲儿的称：“明白！”

朱总继续笑道：“聊了半天又谈到了工作，不说了，不说了，打球！”

离开奉市高尔夫球场后，白一城单独约访了老员工黄珊珊，地点在一家港式餐厅。整个吃饭时间，白一城只谈往事，不谈未来的工作，黄珊珊虽然耿直，但与白一城私交不错，一边喝着咖喱牛腩煲一边说起白一城曾经在幼儿园扮玩偶江湖救急之事，还有帮助她搬家一事等等

白一城摆摆手，笑称都已经过去了，然后望着满是鱼尾纹的黄珊珊缓缓道：“珊姐以后有事尽管说话，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女人不容易，尤其是像你这样还一直单身的女人。”黄珊珊表面毫不在乎，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一顿饭拉近了二人的私人情感，离开茶餐厅时，白一城抢先结完账，故意匆忙的告别，黄珊珊问所谓何事？

白一城解释道：“稍有要约见一个老同学，我这个好友工作也算踏实，可公司各个部门都在裁员，他不比别人的资源多，也不比别人的人脉广，所以结局很尴尬：清闲了半辈子，蹉跎到了中年，突然被公司无情的轰了出去……”

白一城的一个谎言，却让黄珊珊心里翻江倒海，她一边摆手告别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处境，如果继续混日子，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落得个淘汰出局的下场？

白一城回到奉市稳扎稳打，攘外安内，积极与总经理靠拢，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但赵一帆的日子不太好过，白一城携带家人离开枫州后，自然无法干预枫州工作，虽然荣升省公司市场部经理，但手再长，也伸不到王秀梅的地界上。小花匠礼品商行的订单越来越少，孤傲的小花匠利用白一城在枫州的关系开始公关，还借用铁军的资源疏通各营业单位的关系，可人走茶凉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白一城调离后，赵一帆疏于打理，导致王秀梅把方案礼品的这部分利润夺了过去。

今天是星期一，赵一帆穿着米色风衣，拎着新款蔻驰手包走在熙熙攘攘的礼品一条街，每家店面的生意都挺不错，只有小花匠礼品商行的生意略显惨淡。

店里的几个文员也让赵一帆很生气，一个哼着小曲玩着手机游戏，一个给男友煲着电话粥，走到柜面，还算不错，第三个文员拿着笔认真的写着什么，赵一帆以为在核账，可走进一看，竟然是画着铅笔素描画。

性如烈火的赵一帆“啪”的一下就把纸抢了过来，刚准备撕掉，发现纸上画的女子很是眼熟，仔细一瞧，铅笔画女子长的十分俊俏，过肩黑发随意的盘在头顶，眼睛不大，但精灵有神，颧骨和鼻尖儿都微微凸起，一口整齐的白牙很是惹人喜欢。

画中女子竟是赵一帆本人！

赵一帆没有撕掉白纸，而是团成一团扔进纸篓，喊了一句：“下班！”

“赵老板，真的可以下班了吗？”

“没听清吗，我再说一遍：下班！”赵一帆把手提包扔到柜面，愤愤道，“以后也不用来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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