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晴朗 - xp1024.com
《白夜晴朗》


1.楔子,写在前面

白夜,高纬度地区的“明亮的夜晚”,是太阳处于地平线之下,“夜晚仍然明亮”的自然现象。这是由于大气对阳光的折射和散射作用的结果。白夜既可出现在极圈之内,也可以发生在极圈以外。

白夜,白天与黑夜,矛盾的综合体,不可思议的客观存在。正如天长地久,永远有多远?在我们没有阖上眼睛,沉沉睡去,不再醒来之前,没有最终的答案。但我们,却依旧一厢情愿的相信,我们的爱情与众不同。虽然,你并不知道,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完美的爱情。是的,生活就是如此矛盾而迷人。

今年,北京的夏天,闷热而多雨。坐在银杏树下,喝着黑咖啡,听着梁静茹的《喜欢两个人》,想起了很多……曾经答应过一个人,会为他写一个故事,可惜记忆中的边边角角,已开始泛白……

好吧,这个故事里必然会有很多真实的影子。不要问他是谁,她是谁,他们又是谁……也许是你,是我,是我们身边最好的朋友,是我们永远不会再相见的陌生人。

如果你被这个故事感动了,我会微笑着,真诚谢谢你的欢喜……谢谢虎牙们的厚爱,从妖孽这本书开始,给予我一如既往的礼物、票票和认真的长评。虽然你们在屏幕的另一端,我却能感觉到如此亲近的呼吸与脉搏。

自妖孽之后,我会在这里写够七个关于夜的故事。这是第二夜。

我许诺,白夜晴朗一定会有完美结局。就像祝福我的虎牙呦们,你们一定会遇到真心,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不易,吃些甜的有益保持冻龄。但若不能小虐几个回合,你又怎么会记住甜的美好?所以,当我折磨主人公时,千万不要打虎爷的头,我老了,不太抗揍啊。

ok,故事开始……

2.飞鱼,落地漂亮

董咚咚觉得自己就像一条鱼,一条倒霉的鱼,不是成功飞跃龙门那种,而是摔得翻不了身的死咸鱼。

在众人瞩目中,她一跃而起,又猝然落地,鱼鳞纷飞,龇牙咧嘴。

脑袋贴在冰冷的大理石砖上,流出热乎乎的鲜血,有点儿腥甜的味道。

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撞了大理石瓷砖,她感觉有点儿懵。不知道该不该英勇回身,再把所谓南墙活生生撞个粉身碎骨,用来成全壮烈两个字。

算了,实在疼,真疼啊。

一片大呼小叫中,花容失色的小助理琳达,鬼哭狼嚎的把自己的手机,扔出了漂亮的抛弧线。

“出人命了,打120啊,快叫救护车!”琳达连滚带爬,带着哭腔抢着前台的电话,却手忙脚乱拨成了110。

看热闹的人们簇拥过来,也有热心的,手忙脚乱想要把董咚咚抬起来。

“别动她,脑袋都流血了,万一有内伤,分分钟嗝儿屁!”一个披头散发的设计师嗫喏道。吓得拥过来的男女,唰的一下子,都退出了几米远。

“拜托,电影看多了吧?”董咚咚勉强抬起脑袋,有气无力,还想调侃:“扶我起来!不然咒你逢稿不过!”

尽管诅咒阴险,但依旧没有人敢伸手。只有琳达哆哆嗦嗦抓起一包餐巾纸,堵住了她脑袋上的伤口。

董咚咚靠在琳达柔软的大胸上,环顾四周。

哎,一时失势,便世态炎凉。久经沙场的副总,被初生牛犊的经理,杀了个措手不及,看来情商智商最近都不太在线啊。不过,小丫头若身后没有靠山,也不会冒险用这么低端的手段。或者,设计她摔倒,才是开端吧。

她无奈冷笑:“谁推我,敢站出来吗?”

一片沉默,大多人不敢回视,却也有几个势利小人,用眼神刻意挑衅。他们交头接耳,企图用舌头作为暗器,再将董咚咚抽几个响亮的耳刮子。

“董总,您还千万别不服老,更别跟年轻人较劲。自己腿脚不伶俐,再加上老眼昏花,挡着年轻人的道儿多惹人嫌啊!好女不过百,您得120了吧?肥胖会让女人脚底打滑的。工作就是工作,要是老想着怎么斗小三儿,不好好走路,摔个跟头恐怕也在所难免。年岁大了骨头脆,智商要是也不在线,就早点退休回家歇着吧。”一个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随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清脆,也将恶毒萃取到了极致。

众人不由闪开一条路,那身材傲人的年轻女人,穿着一身灰色套装,妖娆而来。

她的裙子相当紧,领口够大,眼妆很浓。一头弯弯曲曲的卷发,衬着一双猫眼儿。这女人长得算不上漂亮,但腰细胸大,眼神勾人儿,胜在年轻。

她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文案与设计师,众星捧月,阿谀奉承。

“梅经理说的对,走路不长眼怪谁啊?瞧瞧这一地狼藉,清洁阿姨为了您,还得加班收拾,招谁惹谁了啊。”设计师舟舟,甩着腮帮子上的横肉,狗腿道。

“火气那么冲,不摔跤才活见鬼。躺在这儿等着碰瓷吗?拜托,就算上演苦肉计,也得提前规划好剧情啊。给咱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看,有什么用?”文案李白更尖酸刻薄,字字诛心。

“梅小野!是不是你推了董总?”琳达深恶痛疾,冲口而出。

“好狗不挡道,董咚咚,看好你的狗,不要朝人乱呲牙。会被打狗队分分钟打断腿。谁看见我推你了?有证据吗……”梅小野哼了一声,扭着屁股娉娉婷婷,妖娆至极。

潘金莲够妖,王婆很抱团,西门庆躲着偷笑,铁了心不要脸,武松再彪悍只能自认倒霉了。现实生活中的戏,总能比狗血更狗血。

“你说谁是狗?”琳达气得浑身颤抖,冲过去就要和梅小野拼命。

董咚咚一把薅住琳达的胳膊,有气无力道:“快给叶晴朗打电话,告诉他……我要挂了……”

话未说完,她眼前闪现一串金灿灿的小星星,然后就是漫天遍野的黑暗。

尖叫声,救护车的鸣笛声,嘈杂的脚步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浮云了。

3.还有,更糟糕的

董咚咚在急诊室的病床上醒来。

她的脑袋被包成了粽子状,大概碰到传说中的实习医生吧?她暗暗呲牙,疼,脑袋撞破了可真疼啊。

还没等到老公叶晴朗,闺蜜米嬅已经风风火火杀了过来。她穿着艳丽的大v领裹身裙,眼妆很精致,裹挟着一股馥郁的香气,一路斩获了无数男人青睐的目光。

主治医生是个年轻大男孩,米嬅朝他勾魂摄魄浅浅一笑,他的小心脏跳的七上八下的,捂着就要喷鼻血的高鼻梁,抱着病案落荒而逃。狐狸精,可不是哪个凡夫俗子都接得住哦。

“你没告诉我爸妈吧?”董咚咚紧张的捂住脑袋,倒吸冷气道。

“没有。董家知道了,您母后还不分分钟提着十米大刀,从香榭丽舍杀回伟大帝都,直接砍断荀疯子的胖脖子,必定血溅当场,你信不信吧!”米嬅信手扔下限量版路易威登的大包,冷笑道。

遂而,她又爱怜的捧董咚咚脸颊,咂嘴道:“咚咚啊,可千万别破相。我也纳闷了,母后叱咤风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怂蛋?平地也能摔破脑袋,难道出门你踩着狗屎了?”

“我被人暗算了好不好?和荀之风因为部门合并,争到不欢而散,出门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董咚咚无奈道,接着又很不甘心:“爆米花,我看起来有120斤?居然说我是中年妇女了?这么险恶!”

“咚咚,女人没斗志就老了。当你不再穿高跟鞋,当你上班也敢素面朝天,当你懒得呵护自己的身体,你基本已经没战斗力了。”米嬅抱着董咚咚的头,幽幽叹息。

“看来,你是被叶晴朗毒害了,四蹄翻飞的朝着贤妻良母,一路狂奔。我比你还大两岁,但我会一直美下去,让那些女人们,羡慕嫉妒恨,还就是没辙!”

董咚咚捂着脑袋,尽力躲开米嬅热情的拥抱,以防自己窒息在她36d的大胸中。

“如果白一尘还在帝都,荀疯子敢这么势利?”米嬅鄙视道,凤目之中凛然一片:“你若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他还得欺负你。”

“米嬅,息事宁人。”董咚咚微微蹙眉,沉吟道:“那几个孩子是出言不逊,也是被荀之风忽悠和利用了,左右不过炮灰罢了。算了,何必斤斤计较,我不想为难她们。”

“你倒宽宏大量,结果还是被人暗算了吧?怎么结个婚就妇人之仁了?”

这位经营着高端旅游俱乐部的老板娘,一双细细长长的丹凤眼,精光四射:“叶晴朗那个混蛋呢?滚哪儿去了!连面儿都不露,他是怕见你,还是怕见我呢?”

“是我怕了你这张厉嘴,行吗?小祖宗!他在日本开会……我刚打他的手机没接,可能在忙……”董咚咚有些心虚,也有些郁闷,只好皱着眉嗫喏道。

“婆婆呢?”米嬅微微蹙眉,追问道:“看你这可怜巴巴的样儿,孤苦伶仃的。”

“我让公婆去海岛度假了。正好那边的房子刚装修好,也需要有人盯着收拾。受伤的事,我就没告诉他们……反正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董咚咚低下头,心头仿佛被蚊子叮了个包,隐隐的痛痒不已。

“那公司的人呢?荀之风不会一直没露面吧!”米嬅一掌拍在病床的小塑料桌上:“他的姘头蓄意伤人,姐姐分分钟找律师告死他!”

“琳达一直陪着我,太晚了。我就让她先回家了。反正我有医疗保险,也用不上公司的人。”董咚咚紧张的按住桌子两侧,生怕震怒中的闺蜜,再破坏了医院的公共财产。

“你是包子转世吗?荀之风在故意整你好不好。梅小野是什么人,跟了荀之风倒一路水涨船高,创意经理,她知道什么是创意?撞鬼倒很在行吧。”米嬅咬牙切齿道:“我给白亭歌打电话,让他收拾荀疯子。”

“别闹了。我可不想再和白家有任何瓜葛。”董咚咚蹙眉,抢过米嬅珠光宝气的定制款手机。

她故意捂着脑袋哀叹道:“拜托,爆米花,谢谢您别给我添乱!脑袋疼,脑袋特别疼,哎呦……”

“咚咚……”米嬅见董咚咚唉声叹气,终归心软了。

她转身想为董咚咚倒一杯热水润喉,却发现医院的暖瓶空空如已,玻璃杯也看上去并不透明洁净。

“何苦呢?”她扔下暖壶,负气道:“想当初,你非要跟叶晴朗在一起,谁都劝不住,还美其言嫁给了爱情。我看你分明遇到了白眼狼。听说,他现在跟那个陆呦呦打得火热,哪有精力,顾得上你这糟糠之妻!”

“糟……糠?”董咚咚被刺激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她捂着头找手机,念叨着:“减肥,减……肥。我就不信了,还瘦不不下来了。”

恰在此时,董咚咚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来。她有些紧张的拨开屏幕,一眼看见叶晴朗的姓名,心里算松了口气:“晴朗回微信了。我就说他心里肯定还得惦念发妻吧。”

米嬅翻了个白眼儿,退到窗子前,只听见身后沉默了半天,她狐疑的转身,看见一脸惊白颓废的董咚咚,手机跌落在白被单上,唇角颤抖,眼神迷茫。

“怎么了,小祖宗,真摔出脑震荡了?”米嬅大惊:“我去叫医生!”

“爆米花……”董咚咚抬起头,莫名其妙苦笑着:“叶晴朗,要跟我……离婚!”

4.奇遇,老酒吧里

两个月后。

董咚咚被人事总监通知,休了个入职以来最长的病假。脑袋上的伤虽然留了个小疤痕,却也因祸得福,作息规律的休养生息,倒让她真的瘦到了九十九斤,好吉利的数字。

为了庆祝瘦身成功,以及恢复单身。米嬅硬拉着董咚咚去嗨一嗨。

x酒吧,是一个开了很多年的老酒吧。因为啤酒够冰,音乐够酷,来耍的男男女女颜值够彪悍,所以十年以来,老少皆宜,生意兴隆。

光怪陆离的霓虹缭绕,营造了流光飞舞的奇幻氛围。男人和女人,无论喝酒的或跳舞的,都全心全意的放飞自我,尽兴的疯狂。生活那么疲惫,总要好好发泄一番,才对得起白日里拘束的自己。嗯,越堕落越快乐,或许是真理。

董咚咚和米嬅坐在原木吧台前,一人面前摆了一打十二瓶的科罗娜,冰冰的很爽喉。米嬅不过才喝掉两个,董咚咚已经一口气灌进去了七、八个。

“拜托,咚咚,咱们是来寻开心的,可不是来拼老命。你这么喝下去,很有可能会突发脑淤血,一个猝死就咯嘣在这里!”米嬅倒吸一口冷气。

她抢过董咚咚正在仰脖猛灌的酒,毒舌道:“那不正好便宜了叶晴朗那负心汉,房子车子全归他,还有你巨额保险的赔偿!”

酒量很糟的董咚咚,如今也只有翻翻白眼的力气,她喝得晕头转向,东倒西歪,无力反驳。

她靠在米嬅肩头,指着跳舞和调情的男女情侣,无限慨叹:“好久不来了……如今x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没有了吗?这一个个的,长得比齁都难看,你让我……让我情何以堪?”

“怎么没有?你看看,这个是凡凡,还有那个源源……看仔细了,时下最流行的小奶狗小鲜肉,比女人都长得好看……”米嬅两眼冒光,笑得花枝乱颤:“养眼吧!”

董咚咚奋力的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她说的小美男,困惑道:“你说的那个是女的吧?你看,眼线比你画得都好看,睫毛比你还长还翘,皮肤比你还晶莹剔透呢……”

“闭嘴。你有多久没出来玩了?丢人啊……”米嬅倒吸一口冷气,双手轻拍着董咚咚的脸颊。

她怜惜道:“也难怪,一天到晚看着叶晴朗那个钢铁直男,审美早就零蛋了。调戏男人呢,一定要找长得好看的,不然翌日醒来瞪着个丑八怪,本宫会吐到腿抽筋儿。男人这种动物,既然都喜欢劈腿,那还不如找个长得帅的……至少调戏起来,也有动力。”

“睡?老娘还真困了……要回去睡了。”董咚咚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拍拍米嬅的肩,有气无力。

“不打扰你发展奸情……注意安全,别让小奶狗咬了,狂犬疫苗一打可就五针呢。再说了,狗是真狗,疫苗可不一定。我不行了,先滚回去睡了。”

“喂喂喂,说好是为你庆祝,要一起好好耍,就当去去晦气。你不喜欢小奶狗,那个肌肉男怎么样?你的菜!”米嬅扶住昏昏欲睡的董咚咚,眉开眼笑指指不远处,一个正在喝酒的男人背影。

那人身边坐着一个徐娘半老的妖艳女人,正阿谀奉承的,为他面前的玻璃方杯,倒着威士忌。

男人看上去个子很高,肩膀宽阔,腰身却紧凑,两条大长腿线条优美。看得出来,他一定保持着良好的健身习惯。

他穿着磨旧的牛仔裤,暗黑手绘图腾的短袖t恤,一双咖啡色的磨边骑行靴。从背影看过去,他一头自来卷的长发,有点凌乱的,扎成了很酷的manbun丸子头。

“他叫夜洄,是个网络作家,专门写鬼故事的。还是个地下赛车手,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米嬅暧昧的眨巴眨巴眼睛,又暧昧的撞了下董咚咚的肩膀。

“啥,夜壶?”董咚咚惊诧,打了个酒嗝,深恶痛疾大声道:“老娘……最不喜欢姓叶的。夜壶也不行!”

米嬅倒吸冷气,脸色惊白的捂住董咚咚的嘴,但那耳力非凡的男人已经转了头,瞄着两个女人,眼神寒冷如冰。

5.夜洄,并非夜壶

“我叫夜洄。夜色的夜,洄水的洄。”夜洄慢吞吞踱步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些嘶哑的低沉:“跟夜壶,并没有半毛钱关系。”

夜洄低头,不客气的居高临下,傲慢的打量着董咚咚和米嬅。

这家伙麦色肌肤,剑眉挺括,一双凤眸狭长墨黑,是那种犀利而性感的内双。他鼻梁高挺,唇瓣微薄,下巴上有隐隐的胡茬。客观的说,他有一张荷尔蒙爆棚,桀骜不驯却好看的脸。很显然,他也充分了解自己的男性魅力,唇角自然而然,一点不吝啬浪子的坏脾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她喝多了!”米嬅不好意思的抱住董咚咚,眨着眼睛赔笑道。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董咚咚叹了口气,喃喃着:“名字挺好,比人……登样多了。”

夜洄暗自一愣,但面不改色。

他长眉一挑,黑眸之中的犀利与刻薄,几乎喷薄欲出:“阿姨,没酒量就不要逞能,这种地方不适合老年人来玩。”

“阿姨?”董咚咚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声音也飚高了八度。

她觉得酒精正撞击着脑神经,一阵怒火中烧,伸手拽住夜洄的胸前衣服,咬牙切齿:“小屁孩,你叫我……阿姨?老娘出来玩的时候……你……你还是个蛋!”

夜洄眸色阴沉,他反手攥住董咚咚的手腕,硬生生的威胁,从牙缝里挤出来:“再说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咚咚你喝多了。不好意思,今日姐姐请喝酒,千万别计较……”米嬅小心翼翼的拍拍,夜洄正攥着董咚咚的手腕,希望他消消火气放了手。而后者正迷迷糊糊的龇牙咧嘴着。

“痛,好痛……小屁孩……你……”董咚咚嗫喏着,挣扎着甩手。

却猝不及防哇的一声,将腹中翻滚的科罗娜,尽情吐到了夜洄t恤上,连累衣服上的鬼脸图腾都斑驳一片,花里胡哨。

飞来横祸,让夜洄的神情从不可思议,到深恶痛疾,以及震惊无比。

一片惊叫声中,董咚咚也软绵绵的瘫软下来,米嬅甚至根本拉不住沉重颓势的她。

夜洄咬牙切齿的,一把薅住董咚咚脖领子,后者眼神迷离的打了个酒嗝。

米嬅费力的掰着夜洄手指,但那钢筋铁骨般半分不能松动。她赶忙拽过金色香奈儿小挎包,抓出钱包,笑得心惊胆战:“帅哥,姐姐赔你衣服钱,放了她吧……她脑袋上还有伤呢。”

夜洄斜了一眼,董咚咚脑门上的创可贴,沉思了几个呼吸,便信手松开了她。她踉跄着倒退几步,跌倒在软沙发中。

“你……你是男人吗?居然……欺负……女人?过来试试……试试就试试,老娘……打断你的……狗腿!”董咚咚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的想要爬起来,可惜未果。

她便固执的伸着手指,指向夜洄的鼻尖。米嬅倒吸一口冷气,捂住了自己眼睛,不忍直视。

“你朋友,脑袋撞坏了吧?赶紧带她去医院看看吧,挺严重啊。”夜洄倒吸冷气,冷静推开米嬅举着钱夹的手,冷冷道:“看看精神科。”

“你才是精神病……你……你们一家都是……精神病。”董咚咚斗志昂扬,但无奈一阵复而袭来的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巴,跌跌撞撞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奔过去。

米嬅抱歉的笑了笑,慌慌张张抓起包一路紧追。

夜洄推开想要用手帕,为他擦身的女服务生。他皱着眉,也走向了洗手间。今天运气实在差,遇到一个喝醉的老阿姨。这衣服,怕是没法穿了。他顺手从吧台里,拽出来一件调酒师山山的衣服,打算换上。

6.阿姨,走错门了

夜洄路过女士洗手间,正好碰上从里面冲出来,惊慌失措正狂拨着手机的米嬅。

后者神情又着急又抓狂,正四处寻找,大声喊着人:“咚咚,董咚咚,你到底去哪儿了啊?你倒接电话啊!真急死人了……”

夜洄直接忽视了米嬅匆匆的招呼,他信步走进了对面的男士洗手间。

差点撞上两个惊慌失措,捂着嘴夺门而出的小男生。他警觉的微微蹙眉,靠在门边观察着,却并没看到一个吐得稀里哗啦的女人,他暗自舒了口气,走到洗手池前。

他慢吞吞脱下被弄脏了的t恤,顺手扔到水池边。他远远打量着那惨不忍睹,味道不佳的衣服,迟疑了几个呼吸,他眉心微蹙,面色阴沉的将t恤团了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对着镜子里,自己一览无余,美好曲线的胸肌,他左右微微侧身,唇角旋起一抹自信的浅笑。

他洗了个脸,用湿漉漉的手,拿起山山的衣服,正想套上。忽然听到隔断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似乎是女人的哭声音,他蓦然惊愣,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夜洄想了想,他迅速套好山山的衣服。遂而,他试探的用颀长手指,依次推开了三个隔断的门。前两个空空如已,第三个却勉强虚掩着,似乎有人。

女人隐忍的哭泣声,让他眉心紧蹙,一脚踢开了门,严阵以待。却看见董咚咚正抱着盖住的马桶,哭得伤心。

“喂,这是男士洗手间!”夜洄高声提醒:“女的,在隔壁!”

“我又不是故意的……”董咚咚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没有看清来人是谁。

她狠狠拍着马桶盖,辩解着:“我又不是故意的,干嘛不依不饶。叶晴朗,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让我……在你眼前消失吗?你说,你说啊!”

“喂,你喝醉了!你朋友在找你。”夜洄小心的退后一步,又打开大门左右环顾,却始终没再看见米嬅的踪影,多少有些为难。

“叶晴朗,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董咚咚紧紧抱着马桶,哭得更加伤心了。

“你说……会爱我一辈子的……这才一年啊……骗人,都是骗人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董咚咚已经醉得抱不住马桶了,她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马桶盖上。

此情此景,看得夜洄是心惊胆战。他迟疑着缓缓靠近她,小心翼翼用手指戳了戳她,不耐烦道:“喂,手机呢?你朋友在找你。醒醒……”

董咚咚挣扎着半睁眼睛,她隐隐约约看见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禁心头一酸,一手就抱住了夜洄的骑行靴。吓得后者,尽力躲闪着,差点也摔倒在马桶上。

“叶晴朗,你怎么能……劈腿呢?劈柴、劈山、劈小鬼子,劈什么不好……你非要劈老娘的腿。你让老娘以后……如何做人啊……”董咚咚一边拼力摇晃着夜洄的裤腿,一边撕心裂肺控诉着。

恰在此时,男洗手间的门被一个中年男人推开了。他惊愕的望着姿势狼狈的两个人,尴尬道:“兄弟,出来玩让媳妇儿给堵这儿了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滚!”夜洄气急败坏,冲口而出,眼神凌厉不已。中年人一看情势不对,伸手抱歉状,讪讪退了出去。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嘿……真豁的出去。”中年人一边关门,一边揶揄道。

7.来人,抓流氓啊

夜洄费力的,想要掰开董咚咚的手指,但徒然无功。他咬咬牙,只好又抱又拖的,将人从隔断里拉出来。

夜洄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先接了一捧凉水,气急败坏的浇在董咚咚脸上。后者一个激灵,似乎清醒了许多。

董咚咚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推开夜洄,她扶着墙费力的站起身来。她晃了晃依旧晕眩的脑袋,指着夜洄面无表情的双眸,充分酝酿了下情绪,咬牙切齿道:“流氓!”

夜洄差点儿被气疯了,他舔舔嘴唇,左右环顾,凛声道:“拜托,你看清楚,这里可是男士洗手间!”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想图谋不轨吗!”董咚咚咬着牙,她指指夜洄的衣服,结结巴巴道:“你以为,换……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夜洄沉吟片刻,他隐忍的指着垃圾桶:“拜托,阿姨的忘性可真大,你吐了我一身,好不好?”

“阿姨?你还敢叫我……阿姨……”董咚咚只觉得气冲脑门子。她咬牙切齿的用力撞开夜洄,拉开洗手间的门,大声尖叫着:“来人啊,抓流氓啊。”

夜洄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薅住董咚咚的脖领子,一个用力便拽回了自己的方向。他恶狠狠扼住她脖颈,将她拖到洗手池前,又把她的脑袋按到大开的水龙头下,一通猛冲。

“流氓是吧?那我今天就好好耍个流氓,看你能怎么着我?”夜洄一边按住董咚咚手脚并用的挣扎,一边用空出来的手,粗鲁的胡噜着她脸上,头发上的污物。就算是男人,他也实在看不过去,这女人的乱七八糟。

夜洄压抑住自己的厌恶,只想尽快让这张牙舞爪的厉害女人,清醒一些。

“救……救……命……”董咚咚被灌了满嘴的冰凉清水,口齿不清。

她用双手使劲掰着,正扼住自己喉咙的手臂,寒冷的窒息感令人心生畏惧。

“服吗?”她隐约听见自己头顶之上,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劈杀下来:“服了,就道歉!”

男士洗手间里兵兵乓乓乱成一锅粥,调酒师山山带着两个保安闻声赶来,推门而入。

“救命……救命……”董咚咚趁机呼救,双手大力摇摆。

“十一哥,这……这怎么话儿说的?她谁啊?”山山尴尬道,但还是挡住了外面的保安。

“我女人,怎么了?碍你事了!”夜洄手里并不放松,他回头阴森森一笑。

“行,行,那您小声点儿啊,不知道的以为杀人了呢!”山山讪笑,迅速狼狈为奸。

“见鬼,我根本不认识他……救命!”董咚咚绝望的挣扎着,怒吼道。

夜洄又用力收紧自己力道,董咚咚已经完全喘不上气来了,她眼冒金星,惊惧自己大限将至。

“哥,你太猛了吧,这么快就换人了。再说,您这口味……可越来越重了!”山山伸出大拇指,由衷敬仰。

“滚!”夜洄只觉脑门跳痛,脑神经都要迸裂了。

山山坏笑着,又关好了房门,转身低声嘱咐保安道:“守着点儿门,从没见过十一哥发这么大火,弄不好这妞儿劈腿了,可别真闹出了人命。”

两个保安赶忙点点头,不吝赞叹道:“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啊。太刺激了!”

8.OK,算你赢了

喝了不少口自来水,也被凉水浇得眼花缭乱,董咚咚的酒,这回真醒得差不多了。

“英雄,松松手,你赢了!”她放弃了挣扎,两手举过头顶,表示自己的毫无敌意。

“酒……醒了?”夜洄冷笑着,手中的力道,自然放松了几分。

“醒了,醒了,你松手,我道歉,ok?”董咚咚倒吸一口冷气,眨眨眼睛。

夜洄终于松了口气,他松开她,自己退到一个安全距离。

董咚咚抽了几张纸巾,狠狠擦了擦自己的脸,又拽掉了东倒西歪的假发。为了好好放飞自我,精心做下的伪装,这下全都白费了。

她晃了晃脑袋,把湿漉漉的创可贴拽下来扔掉。她抿紧嘴唇深呼吸几次,这才转过身来,背后靠着洗手台,凝视着对面同样一身水渍,狼狈不堪的男人。

夜洄终于有机会,仔细看清楚这厉害的女人了。哎呦,还真不是阿姨啊。而且,还很出乎意料。

原本一头乱蓬蓬的长卷发,加上款式夸张的黑色连衣裙,让她看起来,实在太像个买醉的中年女人。

如今可以清晰的看出来,那黄橙橙的长卷发是假发,已经被她扔掉了,露出了及肩的栗色直发,清爽而利落。厚重的脂粉更被清水冲了个一干二净,虽然皮肤有些暗淡,但看得出来底子很好,细腻而白皙。

毫无妆容的女人,岂止眉清目秀,温婉端庄,她有一种很干净的漂亮,自然而然。最让人过目不忘的,还是犹如一泓清水的黑眸,宁静之中隐匿着星星之火,似乎有着穿透人心的魔力。

他最喜欢她的唇瓣,m形的双唇曲线玲珑,上唇薄而精致,下唇恰到好处的饱满。这传说中难得的美人唇,若涂了正红胭脂,想必会迷死人吧。嗯,确实符合他对女人的口味。

难怪她脾气暴躁,原来深藏不露,好看的女人自然容易被原谅。夜洄并不掩饰自己小小惊讶,声音也柔和了些许。

“没事儿,别把自己往老女人的样子打扮,让人误会。”他歪了头,不咸不淡道。

董咚咚微微蹙眉,只觉得洗手间的灯光实在耀眼,她的头砰砰的痛。而眼前的小兔崽子仗着一副好皮囊,正色眯眯的盯着自己,让她的耐心几乎全盘崩溃。

“少年,你对待女孩子,就这么粗鲁吗?”她倒吸一口冷气,看看自己红肿的手腕,又揉揉自己的脑袋,楚楚可怜道。

没了伪装,她便判若两人,夜洄唇角染笑,兴趣盎然。

“我不太习惯,被女人称呼为……流氓。”他长眉一扬,下巴昂起了一点儿。

“哦,那……英雄呢?”她黑眸之中,闪过一丝狡黠,流露着一点儿不经意的讨好。

“床上吗?”他眼神邪魅,声音低哑:“不介意……”

他盯着她眼眸,却并没有在其中看到,意料之中的惊慌失措。反而,她微微眯起细长凤眸,敛住了一闪而过的冷笑,清冷而骄傲。

“你……欠我一个道歉。”他拉长音调,缓缓靠近她。

她后退,他逼近。

她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冰凉的洗手池上。她脊背尽量往后躬着,下巴却优雅的扬起。

她的眼眸与他的,直直相接。她瞳孔黑漆漆的,亮闪闪的有着孩子般的天真无邪。

“哦……在这里……你确定?”她的尾音,带着一抹惊艳余韵,仿佛猫儿在他心尖上,撒娇的用带着小小的肉垫儿的爪子挠着人。

董咚咚往前走了一步,但似乎因酒醉无力,她身体晃了几晃,几乎要跌倒。夜洄长眉一扬,本能的伸出双手,想要扶住她手臂。

但猝不及然,这女人扬起一脚,又快又狠,直接命中了他的要害。

这种疼痛,让他既陌生又惊悚,简直痛不欲生。他不得不蹲下身体,手掌撑地,倒吸冷气。

“小屁孩,老娘出来玩的时候,你还是个蛋!”

夜洄只觉得耳朵上方,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得意女声,像淬毒而来,铺天盖地的暗器,毫无遗漏,全部钉入了他后背,足够他恼羞成怒,这回杀人的心可真有了。

房门一声巨响,董咚咚得意洋洋的摔门而去,虽然步伐依旧有些东倒西歪。

门外的保安面面相觑,不可思议的看着蹲在地上,满头冒汗的夜洄。

其中一个咽了咽口水,对另一个呲牙:“这……也太快了吧!”

另一个挠挠头,低声道:“恐怕就是因为太快了,所以人家姑娘生气走了呗。”

夜洄咬紧了牙,纵然想要追上去狠狠揍人,但要害部位的火烧火燎,实在让他没有站起来的勇气。哎,不会……断了吧。

恰在此时,第三个隔断里,响起了机器猫的手机铃声。

他思忖片刻,艰难的移动过去,只看见一只套着胖狸猫手机壳的苹果,躺在马桶盖上,正幸灾乐祸的闪亮着,米嬅风华绝代的照片。

夜洄捡起手机,唇角旋起一抹阴翳冷笑。

9.交换,你用什么

一大早,宿醉未醒,董咚咚已经被米嬅从家里的床上抓了出来,一心一意要摇晃到地老天荒。

“董咚咚,你这个挨千刀的,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我以为你被人绑架了好不好?好在我还有你家钥匙,回家也不知道接电话,我摇晃死你。”米嬅一通发脾气。

“小祖宗,求求你别摇了。头……头都要被你摇断了。”董咚咚穿着睡衣,一副生不如死的颓废:“手机没电了吧,我没听见你电话啊。”

“别怪我没告诉你,今天白一尘回国了。你猜他会不会来找你呢?”米嬅咬牙切齿的将董咚咚推倒在床上。

后者迷迷糊糊的在被子里摸着手机,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我的事儿吧?”

“离婚还是被劈腿?”米嬅一点儿不客气:“我发誓没跟白亭歌说三道四。但就在刚刚,白一尘已经电话我了。你知道,再怎么编瞎话,我也骗不过这头老狐狸!”

“不会吧……”董咚咚打了个寒战,这回彻底清醒了:“白一尘回来了?搬家,赶紧搬家。手机呢,我手机呢?”

米嬅拿出手机,再次拨通董咚咚的电话。两人仔细倾听着,却并没有在房间里发现蛛丝马迹。

董咚咚愣住了,她跳下床把昨天背的挎包,四脚朝天倒了干干净净,钱包化妆包钥匙包应有尽有,就是没有……手机。

她失神的抱住自己脑袋,咽了咽口水,郁闷道:“糟糕,不会被那个变态拿走了吧?”

恰在此时,米嬅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居然闪烁着董咚咚的头像。她把手机递到董咚咚面前,小心接通,放上免提。

“董……董咚咚,在你旁边吧!”夜洄玩世不恭的声音,清澈的响亮起来:“昨天她喝了那么多酒,我猜她九点之前,也爬不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董咚咚忍不住,惊慌失措尖叫。

“知道你叫什么,很难吗?”他嘲讽。

“你……你破解了我的密码!”她气急败坏,声嘶力竭。

“很……难吗?”他继续冷笑。

米嬅望着倒在床上,痛不欲生捶着床头的董咚咚,一脸惊愕。

几个呼吸间的沉默。这边信马由缰,脑速飞转,而另一边却守株待兔,得意洋洋。

董咚咚倒吸一口冷气,审时度势后,也瞬间冷静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温和:“哈罗,少年,你好……昨天我喝醉了,实在抱歉。嗯……你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我受伤了。”他大言不惭:“很痛,你懂的。”

她苦笑:“抱歉,我真喝多了,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如果……我错手……伤害了你,我愿意支付医药费。手机里的资料,对我来说很重要,能不能……还给我?谢谢。”

“你,酒醒了?”夜洄轻笑,语调上扬,裹挟着一丝邪魅的蛊惑。

“醒了,醒了。”董咚咚抱住米嬅的手机,赔笑着:“告诉我卡号,我马上打钱给你。劳烦你把手机闪送给我?我告诉你地址……”

她照着米嬅招招手,后者无奈的指指自己,翻了个白眼,勉强点头。

“我说过……要还你吗?”手机里的声音,带着调侃和挑衅。

董咚咚垂头丧气,哂笑着:“少年,你赢了,说吧……你要什么?”

“我给你发个位置,如果你敢一个人来见我。或许,你有什么我感兴趣的,可以交换,手机就还给你。”夜洄停顿了几秒钟,故意压低声音:“敢来吗?”

她思忖片刻,忽视米嬅的摇头,淡淡道:“好,就明天下午三点吧。”

“成交!”他干净利落的挂断,没留任何退路。

董咚咚瘫倒在沙发里,她望着天花板,咬着手指头出神了。

“你疯了?”米嬅戳着她的脑袋,恶狠狠道:“报警吧。陌生人的勒索你也敢答应?手机不要了,买新的。”

“不行,里面还有给凤凰的提案和样片,必须尽快拿回来。这个人,你也认识。昨天酒吧那个夜……夜壶?”董咚咚有气无力:“昨天我们在男士洗手间,又巧遇了下。”

“夜洄?原来是艳遇。看你累成个猪样儿,莫非昨天滚床单了?”米嬅眯着眼睛,笑得花枝招展。

“滚犊子还差不多。我踢了他,踢了他……那里。”董咚咚嗫喏着:“我喝醉了,他说话又那么难听……一个没忍住……”

米嬅愣愣的看着董咚咚,看她双颊晕红一片,可见尴尬不浅。她终于爆发出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董咚咚,你太厉害了。他残疾了?”

“反正,趴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董咚咚叹息:“喂,别笑了。你先帮我租房子,我也不想在这住下去。而且,白一尘也知道这里,省得他来烦人。”

米嬅点点头,意犹未尽:“这婚还没离利索,您这桃花就朵朵开啊。也罢,长腿叔叔或者小狼狗,选一个呗。”

“我选你!如果你给我找不到房子,我就搬到你家去和你同居。”董咚咚皮笑肉不笑:“我烦死你。”

“别别别,人家不方便的。”米嬅捂着嘴,窝在沙发里,一边忍笑一边调侃:“对了,为什么选下午三点?”

“心理学家说过,下午三点,人的心情相对比较平和。”董咚咚哂笑道:“免得我想宰了那个小混蛋。”

“如果他想讹诈你,或者报复你,没必要这么煞费苦心。九点以后才打手机找你,这小狼狗还挺体贴呢。”米嬅眨眨眼睛:“依我看,他就是对你有兴趣。”

“嗯,他给你发地址了,x酒吧。不是情人酒店也不是汽车旅馆,没意思……”米嬅有些失望。

“如果是那种地方,去的人就是你,爆米花。记住啊,明天下午四点,如果我还没给你打电话,拜托你报警抓他啊。”董咚咚把枕头扔向色眯眯的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10.不错,头发白了

站在落地镜前,顺便灌下了最后一口美式黑咖啡。董咚咚歪着头,漫不经心打量着镜中自己的新形象。

less白衬衫,ck修身仔裤,timberland黄靴,看上去英气十足。

她的瞳孔够黑,眉毛够长,眉目之间自然而然的书卷气,还隐匿着一股子天真。

但若长眉一挑,眼眸微阖,笑起来又很有女人味儿。足以让异性心跳加速,按捺不住小好奇,想靠近一步寻味。

指甲还是法式白,嘴唇上却涂了轻薄的斯嘉丽红,有恰到好处的优雅与精致。

只有半长不短的黑茶色卷发,带着点儿新鲜的生硬感。

本来想出其不意染出个白发魔女的效果,却被米嬅一巴掌拍得眼蓝放弃了恶行。韩国设计师咂了半天嘴,把她的直发做了慵懒的大卷,又折中把几束额发挑染了奶奶灰。看上去,有点儿桀骜又有点儿慵懒,也算因祸得福了。

“喂,你不会魔怔了吧?还真想当阿姨啊。”米嬅哂笑。

“那我也太有出息了。”董咚咚翻了个白眼,自嘲道:“婚礼那天,我信誓旦旦这辈子认准了叶晴朗,但得有情郎,白首不相离。结果呢,如今这个大耳刮子扇的我啊……曲终人散卿白头,奈河桥下各乘凉,权当痛心疾首的纪念吧。”

“你行,分手还能分得这么诗情画意啊。头白了,婚离了,有情郎滚蛋了,祝贺你恢复单身,chess!”米嬅毒舌完毕,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妩媚一笑:“早跟你说了,结婚什么的一点不好玩。相爱就好了,爱到地老天荒多浪漫?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你看看你,简直一个苦大仇深的白毛女。”

“滚,那是被你饿的!你让我两个月不吃晚饭,那是人过的日子吗?你试试!”董咚咚呲牙:“要么瘦,要么死,不是你说的吗?天天跟个母蚊子一样,在我耳朵边上嚷嚷。”

“你得感谢姐姐的再造之恩。你以为,重出江湖,那么容易。内容再有趣的书,封面不漂亮,谁有兴趣翻开看一看?男人是视觉动物,比如那头小狼狗。你以为他喜欢你的内涵?”

米嬅露出细白的牙尖儿,笑得意味深长:“赶紧感谢一下我吧,小咚咚。这内部情报可还热乎呢。夜洄,二十四岁,狮子座,ab型。身高188,体重166,胸围102……百年不遇的小狼狗,不如你采阳补阴,可比跑步敷面膜什么的,更养颜瘦身。你要知道,热吻一次消耗12卡的热量,相当于慢跑1公里。”

“滚!”董咚咚一个冷眼劈杀过去,接着是一个软垫子。她不屑道:“小屁孩心胸狭隘,难道阿姨就可以动手吗?居然敢勒女人的脖子,我画个圆圈诅咒他,但愿晴天安好他ed!”

“拜托,妹妹。您一脚差点儿给人家踢成了断子绝孙。你知道,那有多疼吗?”米嬅倒吸一口冷气,遂而又兴趣盎然:“命中之后,有何感觉?比如……长度和软硬,啧啧,好奇。”

“米嬅,你能不能收敛点儿?这话若被白亭歌听到,还不被你气得中风啊。”董咚咚尴尬的咳嗽不已:“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要不,明天下午你帮我去讨手机,顺便睡了那头小狼狗,让你汹涌澎湃的荷尔蒙,好好平衡一下,简直了。”

“关键小狼狗,他对我没兴趣啊。老娘总不能扑上去来硬的。”米嬅似笑非笑道:“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迅速开始一段新恋情,哪怕是……奸情。”

“爆米花,你是叼着金勺子的女地主,职业撩汉的女强人。我可跟你比不了,小白领靠自己。“

董咚咚眸色清冷,淡淡道:”言归正传,bright已经给我回复,我得尽快回air复工。以前,看不惯荀之风诛杀旧臣,也都息事宁人。大不了,私下帮他们找新的职位。如今看来,退让只会让疯子变本加厉。我们做创作的人,不是只会低头码字的奴才,可以任由他践踏自尊。这次职场斗争,恐怕会空前激烈,说实话,我没把握赢。那小狼狗,你自己留着玩吧。”

她转身,把沙发上的chanel255扔给米嬅,斩钉截铁道:“逗狗之前,赶紧先给我找好房子。搬家,复工,就这么定了。”

11.是你,长腿叔叔

送走了米嬅,董咚咚给自己煮了碗面,但还没有吃到嘴里,门外就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爆米花,你说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说吧,又落下了什么在我家?”

董咚咚举着筷子,猛的开门,一脸不耐烦。

“我的心,落在你这儿了。”一个慵懒而蛊惑的男声,和一大捧重瓣白牡丹,裹挟着馥郁的雪松香气,迎面而来。

董咚咚舔舔嘴唇,倒吸一口冷气,强忍住自己一筷子戳过去的冲动。

一隅阳光中,站着白一尘,清瘦而俊朗。他的暗格西装依旧纤尘不染,一副英伦雅痞绅士范儿。

他的桃花眸中流淌着溪水般的温柔,眉目之间好看得一塌糊涂,更胜于女子。他抱着新鲜的花束,薄薄的唇角,旋起宠溺的浅笑,带着长腿叔叔惯有的自信与得意。

董咚咚半眯眼眸,把门径直撞上去,好在白一尘躲得够快,一声惊人的巨响后,大门紧闭。沉默片刻,敲门声又一次有条不紊地响起。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富有耐心和执着。

她挑眉,伸手从门缝里捏起一朵被夹住的白牡丹,轻轻晃荡一下,那娇美的植物便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人贱,选的花也贱。”她冷笑着,从牙缝呲出一句嘲讽。

“小妞儿,开门,你不见我,我就不会走。”门外的白一尘缓缓道:“我不介意,和你比比谁更有耐心。没事儿,帐篷我都带来了,就在车里。我拿上来啊。”

“见鬼!”董咚咚眉心一攒,大力拉开门,恶狠狠道:“吵什么吵,你死来投胎吗?”

这次白一尘有备而来,手疾眼快,他瞬间用肩膀撞进了门厅,靠在墙上。

他富有耐心的整理着,手中那只剩了一半,被门夹得东倒西歪的白牡丹,遂而郑重的递到她面前:“离婚快乐,丫头。”

董咚咚嘴角儿一撇,她夺过花儿顺手赛进垃圾桶,又拎起白一尘的袖口,作势闻了闻,恶意道:“送白花,你几个意思啊?嗯,白总果然,还是没什么人味儿。”

“你那夫君有情有义,私生子都要落地了。”他敏捷地躲过她的抬膝,反而有效治敌,将她猝不及防的撞到墙壁上。他双手扶墙,把她禁锢在自己双臂掌控中。遂而,唇角染笑,意味深长。

他低头,鼻尖在她耳畔摩挲:“我早说过吧,你们长久不了。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南墙撞得自己疼吧?让你淘气。”

“我愿意,你管我呢?要你多管闲事!”她冷酷道,狠狠直视着他,丝毫不肯示弱。

“不行,我看不得心爱的小妞儿,死得那么难看。”白一尘笑得有些暧昧:“十八个小时的飞机啊……坐得叔叔差点吐了。你这小混蛋,怎么越来越没良心呢?”

“飞机……怎么没掉下来呢?”董咚咚叹息一声,真诚无比的扼腕。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爱之深,恨之切!董咚咚,我知道要让你认个错,会比登天还难。谁让叔叔宠你呢,坏人我来做好了。宝贝儿,回来吧,以后,有叔叔罩着你,一切都好。”他眼神宠溺,志在必得。

“滚犊子。”她呲牙。

她一拳戳在他小腹上,因为靠得太近,这次他实在没躲开,闷哼一声弯下腰,想来真疼。

董咚咚居高临下,冷冷道:“白一尘,你也快四张的人了,能不能靠点儿谱,也干点儿人事儿啊?”

白一尘揉着自己腹部,一脸苍白与冷汗,苦笑道:“咚咚,兜来转去,只有我身边才是你归处。别让我等的没耐心了好吗?差不多得了,我老了,回头真被你气死了,你怎么办?”

他伸出手指,旋住她黑发中的那一缕银丝,心疼道:“不就结婚吗?我跟你结行不行!不就是造小人儿吗,你想生几个咱们就生几个,好不好?”

她顺势靠在大门上,冷笑着:“结屁婚,冥婚结吗?”

“行,不就是殉情吗,你来叔叔接着!”他咧嘴,笑得狂狷邪魅。

董咚咚蹙着眉,打量着面前这个,曾和自己谈了整整四年恋爱的男人。时光似乎并没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一如往昔,他的桃花眸里波光粼粼,歪着嘴角带着点浪子的邪气,似乎总有着看痛女人心的勾魂摄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她对他,不曾改变的执念。

她苦笑道:“叔叔,行行好,求求您放我一马吧。你后妈要知道你又见了我,还不得把我脑袋揪下来啊?我不爱你了,不爱你,不爱你,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请回不送。再见,不,千万别再见了,免得你我都晦气。”

董咚咚直视着白一尘的笑颜,镇定的将大门缓缓关上,这一次他没阻拦。

门外,白一尘温暖如熙:“小妞儿,我知道,以前我伤害过你,你还不能原谅我。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重新开始。但……董咚咚,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叔叔更爱你。你要的……只有我懂,也给得起。这一次,我是为你回来的,不能重得美人芳心,我誓不罢休。”

“白一尘,如果四年前你跟我说些,或许我还真会上当。”董咚咚冷冷道:“可如今……何必白费力气?我要的,你根本给不起!老老实实回家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12.胆子,挺肥的啊

第二天,下午三点的x酒吧,调酒师和服务生还没有上班。偌大的房间里,落地的玻璃窗也没有拉窗帘,所以空荡荡的大厅里,显得特别明亮而空寥。

午后的阳光,从玻璃窗投射进来,落下了满地金线,有着慵懒的温暖,与夜晚的迷离与喧嚣,完全不同。

吧台里面,调酒师山山靠在墙上打着瞌睡。除了他,连保安都没有出现。

董咚咚背着鹅黄的邮差包,小心翼翼的寻找着,约她的那个人。

夜洄吹了声唿哨,她转身望去。原来他窝在一排软沙发里,像极了一头慵懒的年轻大公猫。他手里攥着几根飞镖。

他带着几分玩味的,手臂一扬,羽镖便从董咚咚头顶呼啸而去,不偏不倚落在她身后的标靶上。

“你胆子还挺肥啊,还真敢一个人来。就不怕,我怎么着你?”夜洄并没有坐直身体,他喝着手中的嘉士伯罐啤,不怀好意的笑着。

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暗中不吝惊赞。

她画了淡妆,看上去更精致悦目。长眉弯弯,星眸透彻,唯独唇瓣涂了一抹斯嘉丽红,便生生在清纯之中,劈杀出了几许妩媚与惊艳。

嗯,能把白衬衫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更多都要靠气质与韵味,他不禁对她,又增加了几分兴趣。

“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能宰了我不成?”董咚咚哼了一声,故意忽略他肆无忌惮的审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躬身放在他面前的矮茶几上。

他呼吸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似乎一种花的味道,温柔之中藏着清冷的骄傲。

“抱歉,那天我喝醉了。并非有意踢伤你,完全是应激反应。这是我赔偿你的医药费,如果不够,你把手机还给我,我可以微信转账。”她居高临下,保持距离,不冷不热的凝视着他。

灰黑色带着破洞的牛仔裤,手绘着狼头的短袖t恤,越发衬出他那两条逆天的大长腿。

白天的他,看起来更年轻一些,脸部的曲线也清秀而柔和,有点像漫画里小姑娘喜欢的男主角。

慢悠悠的,夜洄从沙发里爬起来。他把手里剩下的一把飞镖扔在茶几上。

他随意的捻起信封,估计了下厚度,唇角旋起一抹嘲笑:“有钱就是好,看来你是个富婆儿,我的运气真好!”

“钱收下了,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吧?”她舒了口气,伸出细白手掌。

夜洄一眼就看见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白金婚戒,不禁皱眉:“你不是离婚了吗?还带着这个……”

她隐忍着内心磅礴怒气,尽力保持微笑:“少年,偷窥别人的隐私,可不是好孩子。”

“你错了。我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看的。不然,怎么找到你的人,再还你手机呢?总不能给你通讯录里,每个联系人都拨个电话吧,比如那个……叶晴朗?”他冷笑着,露出冷白牙尖,像极了阴险的野狼。

他从自己裤兜里取出一个手机。她眼尖的发现,原来胖狸猫的机壳,被换成了羽毛浮雕的,虽然精致,却让她心痛不已。

“原来的机壳呢?”她蹙眉,不满道:“你怎么喜欢乱动别人的东西?”

“拜托,我看见的时候,你的手机和机壳已经摔成两半。机壳还掉进了马桶。我是你什么人,帮你捡手机也就罢了,还要为了你掏马桶吗?”他狡猾的浅笑着:“这机壳是我朋友手工原创的,买都买不到,独一无二,就当见面礼吧。不打不相识,咱们也算朋友了。”

董咚咚趁其不备,刚想夺过手机,但夜洄速度更快。

他闪身,她便用力过猛,惊呼一声差点跌倒在茶几上。

他借力一倒,把她推进了沙发中,眼瞅着就要压在她身上。但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力度,双臂撑住沙发,将她掌控在自己鼻息之下。他居高临下,姿势暧昧,不吝霸道的威胁。这家伙,恐怕真是久经沙场的行动派。

夜洄兴趣盎然,低头徐徐靠近身下的女人。她虽惊怒,却不畏惧,只半眯起眼眸,红唇旋到冷漠的弧度。

“我想,总得证明一下,被你踢伤的部位,功能是否……依旧吧?”他鼻尖几乎贴到了她的,语调带着魅惑的戏谑。

她长眉一扬,不躲不闪,稳稳接住他挑衅,露齿残忍冷笑:“乱试,保证你以后用不上它……”

他愣了几个呼吸,不禁失笑出声。他挺身跃起,姿势漂亮的站回沙发旁。她掸掸衣衫,优雅的从沙发上爬起来。

他把手机和信封,都夸张的塞回她邮差包中。这回她愣住了,因为得来太容易,她防备的盯着他。

夜洄拿起啤酒,继续喝着,淡淡道:“听着,不许换机壳,不许删我电话,不许不回我微信。别问我为什么。”

“少年,韩国偶像剧看多了吧?”董咚咚后退几步,冷笑着:“姐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见识。拜拜!”

“董咚咚,我不说第二遍。否则……后果自负。”他抱着肩,狭长的眼眸透着一股狠劲儿。

她唇角一旋,傲然从他的身边走过。又蓦然回身手臂一扬。一枚羽毛飞镖擦着他的头顶飞过,稳稳钉在标靶之上,与他的那枚,不分高低。

她头也不回,背部曲线傲然挺立,随着玻璃门的推拉声,女人魅惑的声音犹如羽毛,轻飘飘飞了过来:“少年,姐姐出来玩的时候,你还是个蛋。”

关门声巨大而响亮,偷偷看了半天热闹的山山,目瞪口呆的望着脸色铁青的夜洄,伸出了双手的大拇指:“哥,你女人……真带劲!不过,她真的是你女人吗?我怎么觉得你罩不住啊,嘿嘿。”

“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夜洄意犹未尽道,他狭长的黑眸阴翳,冷寒的光亮一闪而过:“好久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女人了。让人热血沸腾啊。”

“哥,当心。”山山呲牙,暧昧的审视了下夜洄某个部位,哂笑着:“祝你好运!”

13.他是,婚内出轨

一个小时后,董咚咚和米嬅出现在一家,叫等待戈多的咖啡馆里。

这家咖啡馆不大,靠窗的座位只有一个。两个椅子一个小桌,身后是整架的洋酒,和眼花缭乱的打折外文书。

她们刚刚工作时就喜欢这里,因为不仅有好喝的咖啡,这地方更像个杂货铺,到处是各种老电影,欧美、日本的怀旧老歌,电子及古典音乐的光盘,都是店主自己刻录的。当然还有黑胶唱片、唱机、雪茄、咖啡杯和花里胡哨的笔记本。

这里,实在珍藏着,太多关于青春的回忆。

“董咚咚,你倒真速战速决,怎么?小狼狗不合你胃口?手机壳不错啊,真复古。”米嬅眼睛发亮,她拿起董咚咚的手机,仔细打量着。

精铁手工打造的机壳,镶嵌着一根逼真的羽毛浮雕。羽毛根部,还雕着一枚血红石头,看上去酷炫而特别。

董咚咚长眉一扬,敏捷的把机壳扒下来,扔到米嬅怀中,哂笑:“喜欢,送你了,不谢。”

她拿起手机,手指飞快的查找着联系人,很快找到夜洄的信息,连同微信齐刷刷拉黑,下手绝不留情。

“死孩子,敢威胁我?作死!”她半眯星眸,冷笑蔑视。

“听说这个夜洄特别有女人缘,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女朋友……嗯,应该是说火包友。”米嬅唇角染笑,暧昧不清:“不过,用户反馈出奇的好,nice!”

董咚咚倒吸冷气,认真的盯住米嬅色眯眯的狐狸眼,怀疑着:“说实话,你们不会也……彼此深入了解过对方吧?不然,你怎么知道他……我滴天啊,既视感有点儿辣眼睛。”

“滚,你还不知道我,虽然姐姐不是善男信女,但对男人还很挑剔的。我一直喜欢老男人,沟通起来毫无压力。小鲜肉什么的,我完全没有耐心,也没有太多的母爱去应付。”

米嬅喝了一口卡布基诺,意犹未尽:“不过,像你这样的奇葩,一辈子就和叶晴朗一个男人睡过,烦不烦?也太素了吧?没有比较,怎么鉴别?反正你都离婚了,好好放纵一把,趁着小狼狗对你有兴趣,你们也好一拍即合。”

“吃素活得长,我惜命,对荤腥没需求。再说,我也还没离婚呢,谢谢,我可有道德底线。”董咚咚哂笑着,双手拿住胖白的咖啡杯,里面一如既往是,无糖无奶的美式黑咖啡。

“你分明就在为叶晴朗守身如玉。看来,你就是放不下他。到现在他也没回来见你一面吧,除了让律师催着你签协议,他还接过你电话吗?薄情至此,你还犹豫什么。董咚咚,你快三十岁了,还活不明白……”米嬅苦口婆心。

恰在此时,董咚咚的手机响起,铃声却不再是机器猫的插曲。

“让我做你的眼睛,那样你才看的清。这首情歌唱你听,把你当做天上星。陪你去过断崖边,也曾陪你踏山巅,为你孤身战苍天,陪你笑看人世间……”略带嘶哑的男声,带着少年的热血与激情。

董咚咚脸都绿了,她劈手夺过手机,狠狠诅咒:“小混蛋,老娘就该踢断你所有的腿!”

“挺好听啊,抖音神曲,他自己唱的吧,有趣。哈哈……哈哈……”米嬅笑倒在沙发里,花枝乱颤。

“喂,您好,我是董咚咚。”董咚咚镇静的接着电话,也同时咬牙切齿把一记冷眼劈杀,砍向米嬅。

米嬅故意躺在沙发里,幸灾乐祸的轻轻拍掌,意犹未尽。她突然发现董咚咚的神情,慢慢凝固起来。她隐约听到话筒那边冷静而犀利的女声,步步紧逼。而接电话的女人纵然故意镇静,但拿电话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暴露了她内心激烈情绪。

“他还打算不见我,是吗?黄鹂律师,对不起。叶晴朗不见我,我也不会见你。我不会签署离婚协议书。房子和车,我也不会要的。”

“请你转告他,对于正式分居我没有异议,我已经搬离了我们的房子。车子也停在地库里。这些身外之物,我都不在乎。”

“还有,请转告叶晴朗,鉴于我们双方父母还不知道离婚的事。我们绝对有必要,协商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他的父母已经从海岛回来了,他们也会给他打电话……”

“所以,请你转告你的委托人。请他回来见我,不然一切免谈。你再给我施加压力,也没任何用处,你可以尝试。”董咚咚斩钉截铁,语气低沉却犀利不已。

米嬅听不下去了,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抢过手机,劈头盖脸朝着话筒嚷嚷:“你就是那个,专门靠拆散别人家庭赚钱的缺德律师吧?黄鹂,你太有名了。我告诉你,叶晴朗是婚内出轨,你还敢这么明目张胆,你以为我们没找律师吗?助纣为孽,见钱眼开,信不信我,分分钟搞掉你的律师证儿。”

手机已经发出被挂断的盲音,米嬅却骂得尚不过瘾。她拿起自己珠光宝气的手机,按了个快捷键,还没等对方答话,她就暴喝一声:“白亭歌你给我听着,如果你不能帮我,教训把那个叫黄鹂的律师,她太目中无人了。你就一辈子都不要来见我了,气死我了!”

米嬅还没发泄完,手机已经被董咚咚抢过,她礼貌而客气道:“亭歌,米嬅喝多了。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嗯,好的,我很好。先挂了,再见。”

“你干什么?我在为你出气好不好!”米嬅想抢回自己的手机,却被董咚咚冷的吓人的表情,一时震慑住,她真的生气了。

“这是我的事,不用其他人操心。”董咚咚把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她拿起自己的邮差包,淡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董咚咚微微蹙眉,转身离开。米嬅猝不及防,郁闷不已:“咚咚,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这个叶晴朗,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吗?”

14.失眠,是一首歌

“每个人都在说,我是为了你好。但……他们真的知道……我,董咚咚,究竟想要什么吗?”董咚咚自嘲着,她一边喝着只剩下小半瓶的威士忌。一边打量着,这所爱的小巢,她与叶晴朗为了结婚,一起买的房子。

公寓里,沙发已经蒙上了白色铺巾。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摆放在客厅的地板上,似乎也很无奈的样子。

董咚咚穿着一件男式旧t恤,受伤的猫儿一般窝在沙发里。旧衣服上有着熟悉的味道,可惜温度不再。

客厅开着窗,外面下着雨,入秋了,这样的雨夜很凉呢。

整栋大厦,不过寥寥几个闪亮的窗,大多数人都睡了,甜梦或者噩梦,总归在做梦。

董咚咚睡不着,她听着金志文的《失眠》,一遍一遍的反复,终于泪流满面。

什么地方,才能做梦不用力量。门缝的光,来自星星还是太阳。旧的伪装,应该脱掉还是穿上。越想看清的方向,就越是迷惘。这样的晚上,我根本就不会在乎。你过得怎样,快乐或是忧伤。如果,你在我身旁,我会抱你或是期望。你闪着泪光,求我原谅。还要再换多少情境,才能收场。好在定了时间的钟,还没有响……

这里,是叶晴朗和她,第一个家。婚礼前,他们花光两个人的积蓄,买下这所房子。所有的装修,布置,甚至每一个小小的装饰物,都是他们手拉着手,亲亲热热一起置办下来的。

还记得那时,买完了家具和电器。两个人搬进新家,信用卡都爆掉了,可谁也不愿意告诉父母,寻求一份帮助。因为,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小窝。

暖气还没有来,晚秋的夜晚寒冷彻骨。他们又舍不得开空调的暖风,便都把自己最厚的毛衣套在身上,然后两个人围在一条被子里,哆哆嗦嗦的,又开开心心的,喝着一杯热热的白开水。

“对不起,咚咚,让你跟着我受苦了。老公发誓一定努力赚钱,一年后就给你换更大的房子,得有个特别大的花园,我给你安个奥利弗的那种露天烤炉。你种花,种树,种草,种果子,种什么都成。”叶晴朗把董咚咚冰凉的小脚丫,放在自己热乎乎的胸口上,得意洋洋道。

“叶晴朗,你不会忽悠我吧?”董咚咚吸溜着鼻涕,咧嘴笑着,顺便用脚指轻轻挠着他的锁骨:“反正你都把我骗到手了,既然都上了你的贼船,也就只能跟着你做贼婆子了。对不对?”

“你这没良心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叶晴朗装作咬牙切齿,他抓住她脚心,毫不客气的一通乱挠。

她忍俊不禁,一边躲一边笑,心安理得的,倒在他温暖臂弯中。

“晴朗,我可以不要大房子,只要真心待我一辈子,永远珍惜我,不让别人欺负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自己温柔的低语,似乎在这房间里,依稀尤在。但那有情郎,如今无影无踪,他的承诺,就像秋天的落叶吗,苍白而又枯萎了。

诚然,他真的赚到了钱,也买了带花园的大房子。可房子越大越冷清,连大理石砖都冰冷无情。那心有灵犀的相信与深情,不知何时,便走丢了。

可是,沉溺于回忆之中,又能如何?脆弱的灵魂,无足轻重。当董咚咚摔了那一跤之后,她似乎看透了很多,爱情、职场,甚至是生命本身。人,只要还呼吸着,就必须往前继续行走,扔掉背负不动的回忆或者执念。

痛,是活着的证明。董咚咚,拼尽全力,也不会做那个一败涂地的人。

她叹息一声,开始整理起行李箱。

虽然喝了烈酒,她的心却冷酷的清醒了。有很多东西,是带不走的。该放手时,舍得才好。

比如,那比真人还要大的逼真野猪公仔;比如,那一堆千奇百怪的情侣衣,情侣靴和情侣内衣;比如,用漂白的漂流木,手工做成的树形置物架;比如,戴着戒指十指交缠的鎏金手模;比如,那满墙的走过春夏秋冬的双人照……

一年多恋爱,一年多婚姻,一千多个白天与黑夜,最重的,终归还是携手走过的回忆。

她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把最后一口威士忌喝光。

她走到那棵树形置物架前,这还是叶晴朗亲手制作的礼物,曾让多少闺蜜叹为惊止,惊声尖叫。

她看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蒂芙尼的白金婚戒,苦笑着想要拔下来,却并没有成功。

她恼羞成怒,把手中的酒瓶子扔了出去,砸中那野猪玩偶的胖脑袋。

较着劲,发着狠,努力把戒指拔下来。手指已经红肿一片,燎痛不已。比手指更痛的,是心吧。

董咚咚颤颤巍巍的,把婚戒挂上一个枝丫。她倒退一步,泪中带笑道:“再见了,叶晴朗。”

15.职场,就是战场

air公司,总经理荀之风的办公室。

巨大的实木长桌,威风凛凛的高背转椅。让身材五短的荀之风坐在里面,多少有些搞笑。

虽然自诩“高、精、尖”的创意大师,但却从骨子里透着矿主的审美。他亲自设计的办公室,像极了一个暴发户的炫富展示间。

honma的“皇者之龙”被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后面则是他穿着白球衣,意气风发的巨幅写真照。他笑得实在太得意,所以不仔细看,还真难找到眼睛的具体位置。其实,他连高尔夫球怎么挥杆,都不甚清楚。

荀之风打量着董咚咚,只见她一身利落的黑色职业套裙,内衬月灰真丝衬衫。清淡而优雅的妆容,剪短了的精致卷发,多少有些惊讶,不由暗自警惕。

老谋深算的他微微一笑,故意拉长音调:“董总,看来假休得不赖啊,整个人的气色很好。瘦了,也漂亮了。不像我们,苦哈哈的一天到晚加班,都过劳肥了。”

“承蒙荀总关照,自从我受伤,您让人事总监通知我休假两个月,并扣了全部奖金,便一直没有再和我联络过。微信您,您不回。打电话,永远不在服务区。来公司找过您,王总监说您去美国开会了,这一开就是两个月,确实挺辛苦!您可要注意身体。人过中年,过劳肥可能会引发猝死的!”董咚咚唇角旋起一抹冷笑,语调不紧不慢。

“小董啊,你这分明在咒我啊?”荀之风不高兴的紧蹙着眉。

“美好的劝告而已,而且真心实意。荀总保重。”董咚咚一摊手,表情十分无害。

“忙,我确实忙。没办法啊,集团刚刚任命我出任air的董事长。如今公司百废俱兴,很多事我也得亲力亲为。董总既然已经回来了,正好帮我分担分担。咱们air在南非新开发了个项目,打算让你来牵头。公司现在人手也不够,你就到后勤选两个人跟着你吧。”荀之风喝了一口紫砂茶杯里的大红袍,眼皮都没抬一下。

“策划一部、二部为何全部被打散,放进了三部和四部,却没有任何人知会过我,梅小野已经成了主管副总。从经理到执行副总,真比火箭还快啊?我的助理琳达,被调到销售部。还有,徐达他们几个总监,也都被辞职了。荀董事长,是否解释一下,air发生了什么?”

董咚咚浅笑,声音冰冷:“两个月,您确实没闲着。”

“部门之间的重新调整,这是董事会决定的。我知道你对梅小野有偏见。但有才华的年轻人,有脾气很自然,我们要宽容和爱护。想当初,我不也对你倍加看重吗?至于琳达,一个小助理也敢对副总出言顶撞,这是什么员工素质。没开除就对得起她了。再说,你马上就要到南非出差,这个助理也没什么意义了。”荀之风的胖脸油光水滑,皮笑肉不笑。

“荀董,您搞清楚一个问题。我是bright下派到air的副总,您和您的董事会,对于我并无生杀大权。您想调我去南非,先给集团人事部打报告。对了,让你的执行副总,多攒几个有说服力的理由,而非伪造我的辞职信,满世界去发电邮。所有项目的进展与考核,我都曾以电邮方式,给您,人事部门,和我自己,清晰留档过。请好好寻找破绽,不过恐怕您需要打的补丁,实在太可观了。”董咚咚微微前倾身体,似笑非笑。

“还有,您的人事经理懂法吗?如果不懂,务必学学刑法、宪法、劳动法,还有工伤保险条例。鉴于我在公司受伤,这是权威医院开具的证明,我要求公司彻查此事,对我进行相应的道歉与赔偿。究竟谁推了我?您不查,我便让律师申请公安部门介入。同时,我会向bright总部进行申诉,会有相关部门彻查此事。”

“董咚咚,我还小看你了……看来这两个月,你是韬光养晦,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杀回air。可是,你又有多少胜算呢?”荀之风隐忍着磅礴怒气,阴森森笑着,嘴角却激动的跳动了几下。

“在我当初来air,您亲口告诉我。职场就是战场,有出其不意的杀招,才是江湖不败的利器。”董咚咚长眉一挑,貌似真诚:“不过,我始终相信,阴谋不敌阳谋。心术不正的人,早晚作茧自缚。”

16.究竟,谁是loser

“董咚咚,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打官司你能赢几个钱,你又不缺钱。”荀之风阴森森的盯着董咚咚,丝毫不肯示弱:“再说,你有证据吗?”

“谁说我为了要赔偿?我不过推波助澜,bright集团对air的全面彻查。至于证据,您怎么知道……我没证据?”董咚咚浅笑。

“如果,你此前所作所为,都问心无愧,那还忌惮什么?再说,公司法务可是您大舅哥呢。”她冷笑,红艳艳的唇角不吝犀利。

“董咚咚,你简直吃里扒外,你也要联合外人整我吗?这样做也太没良心了。你可是我一手带进行的。古话说得好,吃水不忘挖井人。你难道不懂得感恩吗?”荀之风恶狠狠道。

“不懂感恩的人,可不是我董咚咚!匿名信、造谣、诬陷这些事,air确实有人做得出来,对吧,荀董事长,你自己心知肚明!”

董咚咚思忖片刻,又娓娓道来:“当初我进air。我说过,董咚咚只做专业精英,绝不涉足权力斗争。一直以来,没被你铲除异己,并非因为你手下留情,而是我从不参与你那些破事儿,而你也想继续利用我的专业罢了。”

“这些年,你为了自己个人利益最大化,不断的排除异己,甚至卸磨杀驴。不管这些人,曾经为你赚了多少钱,或者为air创造了多少价值,一旦你觉得对方没用了,或者挡路了,就毫不留情,诛杀功臣。他们,可都曾是你风雨与共的同伴,跟你一起吃过苦。扪心自问,于情于理,你于心何忍?”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你眼界小,自然不懂。”荀之风环顾左右,眸色闪烁。

董咚咚冷笑着,她伸出颀长手指,轻轻敲击着那光滑的实木桌面,饶有兴趣道:“如果你杯酒释兵权,给老人们留条活路,还算人品尚存。但你明里暗里做了什么?用尽下三滥的手段,斩尽杀绝,不留后患。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果然深得精髓。可惜……你智商够用吗?”

“董咚咚,难不成你还要替天行道?你以为会有人站在你那一边吗?连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你逞什么能?你妈的学生,如今也不在集团担任要职了吧。你还能靠谁来和我作对?放弃吧,接受公司决议去南非,或者干脆像徐达他们一样辞职。不然,螳臂挡车,必定没有好下场。就算你们联手,一群被时代淘汰的老家伙,又能奈我何?笑话!”荀之风不屑道。

“我靠的是人心。人在做,天在看。董事长,离窗子坐远点儿,多买些意外保险傍身,多捐些善款给希望工程,希望这些建议,对您未来有益。”董咚咚冷嘲热讽。

“董咚咚,你脑袋被撞坏了吧?”荀之风恶狠狠道:“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我还就不信了,别拿什么天意、天意的吓唬人。老子天不怕地不怕!”

他话音未落,窗外一声霹雳,闪电白晃晃震耳欲聋,实在吓人。

暴风雨,要来了。

荀之风一时愣住,他铁青着脸,不由自主还是让自己的老板椅,尽量离着窗户再远点儿。

“荀之风,没人想和你作对,但你欺人太甚!把你逼走的人,都客客气气请回来。如果他们肯原谅你,我愿意安安静静的离开air。我和你不一样,你一天到晚只会玩阴谋,乐此不疲。而我敢站在阳光之下,接受任何挑战。至于我们这些老人,有没有被时代淘汰,也不是你说了算。我们不如拭目以待,看看善良的人,会不会如你所愿,没有好下场吧。”

董咚咚优雅的站起身来,缓缓道:“对了,忘记告诉你,白一尘昨天回国了。我想bright集团,一定很想和king继续合作吧?”

荀之风暗自吃了一惊,他低下头,狰狞哂笑着:“我说呢,原来姘头回来了。他不是被发配到法国乡下去反省了吗?如今没有白老爷子召回,他就算回来,一个纨绔子弟又能干什么?难道来吸雾霾!笑话。”

“你对白总的评价,我会如实转达。”董咚咚莞尔一笑,客客气气。

“咚咚,咱们到底一起打过江山啊,你何必要做这么绝?”荀之风压低低声,隐忍道:“如果因为梅小野,我完全可以开除她。这样你能消气,能满意了吗?”

“这从来不是私人恩怨。”董咚咚已经走到了门口,她娉婷回身,轻声道:“通知您一声,董咚咚销假复工。请务必转告您的人事总监,认真学法,好等着接律师函。再会……董事长。”

董咚咚猛的推开门,让正躲在门外偷听的梅小野,一个猝不及防便跌进办公室来。

她动作敏捷,闪身飞快,任由那妖艳的女人锐叫一声,差点摔倒在大理石地板上。

“董咚咚,你推我!打人了,泼妇打人了!”梅小野眼珠骨碌碌一转,便要趁机撒泼打滚儿。

“戏精转世吧?好好演啊……”董咚咚浅浅一笑,打开手机微信,原来已将刚才一幕,及时录入了小视频,并群发了公司的员工群。因为有备而来,所以下手够快,更够准。

“你跟我玩阴的?”梅小野跳起来,咬牙切齿就过来,要撕扯董咚咚的头发。

但她被稍有理智的荀之风一嗓子吼住了:“滚,滚出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梅小野,你电邮了公司所有人。你说,在这场职场之战中,董咚咚一开始就是loser,因为她什么都不争。对啊,我干嘛要跟野狗较劲,抢着吃屎呢?你不信那是一坨大便,便尽情品尝吧。至于谁是失败者,咱们拭目以待!”董咚咚轻轻晃晃手中的手机,转身潇洒离开。

17.变态,变年轻了

话说这边,米嬅帮董咚咚在一个叫柠檬派的新小区,找了套房子。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因为位于27层顶楼,有个宽敞的阁楼,透过玻璃窗甚至可看到夜空,倒也算舒服干净。

董咚咚叫了个搬家公司,把自己的行李一趟都拉到了出租屋。然后,毫不客气呼唤来米嬅,帮她收拾新家。

2702,本来是一对刚刚订婚的准夫妻买的新房。可刚刚装修好,噩耗传来,女方劈腿找了个有钱的二婚矿主。男方伤心欲绝,毫不犹豫就把新房交给了中介,想要个高价来弥补自己受伤的心。

米嬅一眼就看中了这房子的简单装修。加之,小区附近超市、餐厅和健身房一应俱全。她脑袋一热,自作主张没还价,一下就付了三年的租金。这可把中介的小伙子美坏了,姐姐长姐姐短的左拥右护,阿谀奉承了一路。

董咚咚看中这房子虽然离公司有点远,但交通便利。而且小区附近,还有一片不小的树林子,空气质量不是一星半点的好,便也听之任之了。

“爆米花,这房子舒服是舒服,会不会不吉利?别再就因为风水诡异,才让那对小夫妻分道扬镳吧?”董咚咚忐忑道。她头上绑着碎花头巾,手上套着橡胶手套,抓着一块抹布,风扫残云收拾着。

“没事,不怕!反正你已经被劈过腿了。不会那么倒霉,这么快又被劈第二次吧。再说了,你要能像人家矿主二夫人一般杀伐决断,一脚劈了原配,我还谢天谢地呢,恭喜你终于长大成人了。”米嬅躺倒在柔软的双人沙发中,欣赏着自己的星月美甲。

“当心出门被雷劈,恶毒的女人。还不滚起来,干活!”董咚咚一个饿虎扑食,压在了米嬅的大胸上。

两个女人嬉笑打闹着,仿佛回到了青葱岁月的亲密无间。

米嬅亲密的搂住董咚咚,语重心长道:“咚咚,以后打算怎么办?荀之风可是老江湖。光凭吓唬,老奸巨猾如他,才不会轻易认输。他定会在背地里给你使绊儿。不过,白一尘回国倒是好机会,即便你对他没想法。但在业务上合作,他倒不失为情商智商双高的伙伴。”

“我知道,白一尘是个聪明人,职场之上他也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但,我真不想再和白家有牵扯。白家的争战……简直比后宫甄嬛传还要精彩。我一个普通人,望而兴叹啊。我可不想死无全尸,被白家吃到渣渣儿都不剩。你若不忌惮,为什么和白亭歌谈了这么久恋爱,死活不嫁到白家去?”董咚咚躺在米嬅的肚子上,慵懒道。

“三十五岁之前,我不会谈婚论嫁。我还要尽情享受单身生活呢。是白亭歌愿意等啊,反正我没强求他。对了,那个小狼狗怎么样?”米嬅眼睛一亮:“可有什么有趣的后续?”

“果断把他拉黑!他用x酒吧的电话,找过我。嘿嘿,一听出来他的声儿,就被我当机立断挂掉。跟我斗,陌生电话老娘一概不接!哎,互联网时代,连变态都变年轻了。有时间不去好好工作,都用来骚扰善良的小姐姐,人渣!不过,人海茫茫,他就算想要找到我,哪有那么容易?”董咚咚哼了一声,摇晃着自己崭新的胖狸猫手机壳,小小得意。

“人家怎么渣了,如果有个这么好看的小狼狗追求我,太带劲了!”米嬅哂笑着。

“我不想谈恋爱,更不想和小盆友谈恋爱。”董咚咚一扬长眉:“小小年纪,被人宠坏了脾气,我就不喜欢这样任性霸道的人。”

“哎呀呀,这个执着的小狼狗,还给我打过电话呢……他说……让我转告某人,删他手机号码之类后果很严重,巴拉巴拉的。连声音都充满了男性荷尔蒙,好听到可以怀孕。他送你的礼物,我无福消受,你自己收好吧。”米嬅色眯眯道。顺便从包里掏出之前的羽毛机壳,扔到她身边。

“你不会见色忘义吧?”董咚咚谨慎的捏住米嬅的腮帮子,警告道:“你要敢吃里扒外,出卖我!我就跟你一刀两断。”

恰在此时,米嬅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看,眉开眼笑的跳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你的小狼狗哦。”

“喂,夜洄啊?我在公司呢……最近……最近没怎么看到董咚咚那个小贱人。”米嬅虚张声势的,朝着董咚咚做了个飞吻。后者满意的点点头。

“放心,我见到她,一定提醒她。住在哪里?啊呀,董咚咚正搬家呢,对啊……对……好像还没找到房子呢。你有没有合适的小区推荐啊?”米嬅喝了一口柠檬苏打水,意犹未尽。

门铃响起来,董咚咚跳起来。

“一准儿,我定的披萨到了!”她用无声的口型,对着米嬅比划了几下。她身手矫捷的冲到门前,一开门,本能的就想震惊尖叫,噩梦啊。

“小姐姐,我还真有好房子推荐,你看柠檬派2702怎么样!”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脸色阴森森的。

董咚咚大张着嘴,目瞪口呆。却被对面的夜洄,毫不客气推住下颌。她的嘴倒合上了,也猝然咬痛了自己舌尖。

她一边倒吸冷气,一边手脚利落的想要撞上房门。

但夜洄比她更敏捷,房门还开着一半,他的人已经撞进来了一半。他用狭长眼眸,斜着正努力关门的小女人,冷哼一声,稍微用力推门,房门便撞到了她额头。

董咚咚气急败坏捂住脑袋,抬脚就要踢他小腿,却被对方灵巧闪过,待她清醒,自己整个人已被夜洄揪着脖领子,拽到了房间中。

这回,轮到正对着手机信口雌黄的米嬅,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表情瞬息万变了。

“缘分,还真是……缘分啊……”她舔舔嘴唇,憋住笑。

18.邻居,意想不到

“你想干什么,入室抢劫?信不信报警抓你!爆米花,打电话!”董咚咚捂着脑袋,恼羞成怒,用穿着拖鞋的脚丫子,狠狠就要跺上对方的运动鞋。

夜洄机警的退后一步,让手中的人顺势转了个圈,她自然踩空了。

他长眉一挑,将她径直推靠在墙壁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紧接着,他又躲过了,她旧戏重演的夺魂飞膝。只见,那只被大力甩出去的拖鞋,正好飞过米嬅的脑袋,落在沙发上。

胜在自己臂长优势,夜洄在安全距离内,按住了董咚咚肩膀,有效控制住了对方的拳打脚踢。

据说,经验这东西,都是挨打吃亏之后,不断积累的。

“哎,你再不消停,我可真还手了啊!”他眯着眼眸,露出细白的牙尖。

“君子动口不动手,冤家宜解不宜结。请英雄,高抬贵手!”米嬅扔掉手机,忍住好笑,作势抱住了夜洄的胳膊。

“死变态,跟踪狂,米嬅。报警,报警抓他!”董咚咚龇牙咧嘴,还想从气势上完全压倒对方。

“打……我帮你拨号。”夜洄扬起了下巴,朝着米嬅冷酷一笑:“我就住在2701。整整一个下午,就听见隔壁搬东搬西,鬼哭狼嚎,震耳欲聋。拜托,今天可是周末,就算搬家,有点公德心好不好?叫警察来更好,顺便叫物业,我要投诉。物业电话是89974138。”

米嬅与董咚咚对视一眼,后者咕嘟一声,狠狠咽了口口水。

“爆米花,你租房子之前,不知道……调查下邻居吗?”董咚咚艰难道:“退租,赶紧退了吧,这鬼地方不能住人。”

“咚咚,这房子怕暂时退不了。我已经交了三年的房租。”米嬅哂笑着。

“我是业主,你是租户。我好心提醒,你却对我恶言相向,以及拳打脚踢。不如就叫警察来,好好评评理。董咚咚,信不信你能上热搜头条?”夜洄黑眸之中,游离着一丝狡猾。

董咚咚与米嬅对视了几个呼吸。前者表情瞬息万变,终归皮笑肉不笑道:“少年,先松松手?可好。有话好好说。爆米花,快给这位少侠,开个冰镇的苏打水,消消火气润润喉。”

夜洄浅笑着,微微颔首。他靠近她脸颊,似笑非笑打量着:“我喜欢有见地的女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松手,转身缓步走到沙发前。

米嬅屁颠屁颠的跟上,又从冰箱里拿出玻璃瓶的苏打水,讨好的递上去。可惜有些手忙脚乱,没找到开瓶器。

董咚咚只好光着一只脚,趿拉着剩下一只拖鞋,狼狈的走到夜洄面前。

她拿起两瓶苏打水,相互蹭了下瓶盖,其中一瓶便被巧妙打开了。

夜洄饶有兴趣的观看着这一幕,他客气的拿起苏打水,朝着她举杯:“欢迎入住,芳邻。”

看着他仰头惬意灌着苏打水,形状漂亮的喉结在长长的颈子上,上下滑动着。她想,是不是该用围裙里的小双立人,一刀捅出个洞洞来,会更令人心花怒放呢。

夜洄一口气喝掉了半瓶苏打水,他故意伸出舌尖,舔了舔红艳艳的薄唇,像足了一只魅惑的妖孽。

“董咚咚,天意啊。谁让你……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他躬身,把掉在沙发缝隙中的人字拖鞋,用颀长的手指勾出来。

令两个女人惊诧不已,他半蹲下身子,亲手把拖鞋穿回了董咚咚躲闪的脚上。

她始料未及,来不得拒绝,他已经起身,伸出手掌。

“小姐姐。看来,以后咱们会朝夕相处。手机呢?”

“干什么?”她警惕十足,把手机藏到身后。

“你想,让我干什么?”他故意把重音,停在敏感的那个字上:“董咚咚,之前捡到你的手机,我不小心拷贝了一份资料。既然是邻居了,彼此友好相处很重要。你觉得呢?”

董咚咚只觉得口中发苦,头晕目眩。她倒吸一口冷气,只好把手机交给他。看着他解除了对自己的拉黑,重新加好联系人,又将手机扔还给她。她也无可奈何。

“机壳呢?”他审视着她,有点不高兴。

“扔了……”董咚咚冲口而出,但看到对方风起云涌的眼神,她哂笑道:“太珍贵,收藏了。”

“嗯,有见地。”夜洄轻轻拍拍目瞪口呆,完全无法插话的米嬅:“爆米花,谢谢你,把她给我……送回来。”

他转身离开,顺便绅士的关上房门,剩下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董咚咚更有五雷轰顶之感。

“爆米花,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我还得搬家……点儿背不能怨社会,我想自己该去白塔寺里拜拜了。”她像中了炮弹一般,倒在沙发中。

“光天化日之下,他能怎么样你?我倒觉得,有这样一个小狼狗邻居,挺有趣啊。荷尔蒙爆棚,又如此养眼,想必这家伙裸着,必定更加惊艳好看。”米嬅忍俊不禁,还拍了几下手掌喝彩。

“滚出去,让雷劈了你!”董咚咚抱着脑袋,郁闷的嘟囔着:“我怎么没有想到,他会存我的手机资料。这小屁孩,简直居心险恶。如果凤凰的样片,被他不小心发布出去,恐怕我会因为泄露商业机密吃官司的。我是不是该找个黑社会的杀手,悄悄把他灭口呢?”

19.大哥,我是帮你

虽然,董咚咚对夜洄做邻居这个事儿,实在耿耿于怀。但她悄悄看了几套房子后,也只好打消了迅速搬家的念头。要么对环境不满意,要么对房间不满意。更何况亲生的闺蜜米嬅,已经心血来潮替她交了三年房租。她也只好勉强住下,又给米嬅网上银行汇了款,这新房也算就尘埃落定了。

所幸,夜洄并没有来骚扰自己。董咚咚又忙着应酬bright集团的一系列约谈。繁忙起来,几乎忘了这个难缠的小狼狗邻居。

这个柠檬派,住了很多艺术青年,所以附近的娱乐场所特别多。

董咚咚看上了一家吉尔士健身俱乐部,图着来去不过五分钟路程,毅然决然办了年卡,开始了每日跑步机的打卡生活。

当初和叶晴朗同居时,他一直保持着每日健身的习惯,也不遗余力硬拽着董咚咚一起去跑步。可惜她那时根本没毅力坚持。但自从,在air摔倒坐着救护车进过了急救室,董咚咚开始惜命,听说跑步能助力分泌多巴胺,不但能活得长,还能开心的活得久。

于是,每天晚上九点到十点,董咚咚就会去吉尔士跑步。这个点儿的会员最少,跑步最清静。

三十五分钟跑下来五公里,再加上十五分钟的瑜伽拉伸,一身热汗足以让人满心愉悦。

跑完步,董咚咚背着帆布包,从吉尔士走出来。回家,要途经一条热闹的小吃街。饥肠辘辘穿过这条充满了人间烟火的诱惑之街,那感觉必须需要十足的勇气。

各种烧烤、麻辣烫和彩色冰淇淋,色香味俱全令人馋涎欲滴。

董咚咚艰难的挪动着不忍离去的步伐,一点一点咽下嘴里的口水,每一次都要大义凛然一口气冲过去。

一阵嘈杂声,不吝引人瞩目。眼看着几个彪形大汉追着一个长发少年,从路那边一路喧嚣,就往自己这边狂奔而来。前面的那个身材优美,手脚敏捷,跑起来简直像个专业运动员,真的又快又猛。不过不快也不行,因为后面追着的,都是手拿武器的小混混。

领头的大哥,光着膀子露着绣满背的大青龙纹身,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大金链子。他手里攥着一个敲墙的大锤子。后面跟着的显然是众位兄弟,手里也都抄着啤酒瓶和整块儿砖头。

看看他们手里的武器,想必并非有备而来。定是狭路相逢,顺手抄起来的工具,但一定战斗力彪悍。比如那大锤子要砸在脑壳上,肯定会头破血流,眼花缭乱。

董咚咚聪明的侧身一旁,她可没产生什么见义勇为的念头。混混打混混,就如同狗咬狗一嘴毛,看看热闹就好了,多管闲事那就一丘之貉。

正在撸串的人们,都纷纷站起来。有的怕殃及池鱼刻意躲避,有的却存心要看热闹不亦乐乎。

那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已经由远而近,扑面而来了。

待看清楚被追杀之人的一张脸,董咚咚不禁大张了嘴,简直又惊又喜。

不是别人,正是夜洄啊。

夜洄绑着丸子头戴着运动发带,身上穿着荧光黄的健身背心,湖水蓝的运动短裤。只见,一双肌肉线条清晰的大长腿,穿着一双白色的阿迪达斯,跑得可真快。

夜洄眼尖,也远远就看见了正吐着舌头,比着螃蟹手胜利姿势的董咚咚。他在奔跑之中,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可顾不得,跟这幸灾乐祸的女人较劲儿。没人愿意被大锤子砸脑袋,又不是砸地鼠,逃命要紧。

董咚咚眼见乌泱泱的一群人,苍蝇一般蜂拥而来。小狼狗气喘吁吁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露出了蒙娜丽莎一般的迷人微笑。

夜洄暗呼不妙,只能硬着头皮一鼓作气冲过了董咚咚身侧。

几个呼吸后,听见耳后一阵摔倒呼痛的声音。

“大哥,大哥,对不住。我是想帮您啊,绊住前面那个小混蛋,刚才他在健身房调戏我来着,没想到老眼昏花伸错腿了……抱歉抱歉,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董咚咚脸都快吓青了。

她忙不迭的一挪身边的凳子腿,结果又绊倒了后面的人。

领头的混混头儿,眼见面前梨花带雨的娇俏女人,本来要冲口而出的大骂,也不得不咽回了肚子。他捂着清紫膝盖,连跳了几下。

他故意大度说:“没事儿,妹妹。”

“老大,那家伙跑没影儿了。”后面的几个随从,不甘心道。

“大哥,我看见他往那边跑了!”董咚咚惊惧的指指和家里相反方向的路,信誓旦旦。

“妹妹,你放心。一会逮着那孙子,哥哥帮你擂他个半死。这小王八蛋,连老子的女人都敢勾搭,原来就是个惯犯啊!我非打折了他的狗腿,所有的!”混混头子打量着董咚咚,流着哈喇子道:“美女,你就在这等着哥哥,一准儿给你逮回来这小色狼。当你面,抽死他!”

“得嘞,那就多谢大哥了。回头我请您和兄弟们喝啤酒啊。”董咚咚天真无邪的竖起大拇指,为义愤填膺的混混头,双手点赞。

20.从此,就是兄弟

十五分钟后,董咚咚心清气爽的,溜达回了柠檬派的2702。

她观察下四周情况,确认无人跟踪,得意洋洋按动了电子锁。

“喂,帮人帮到底,我受伤了……”身后蓦然传过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手臂上的狰狞豁口,便凭空出现在离自己鼻尖一厘米的位置。

董咚咚瞳孔放大,不由后退一步,扶着墙壁就开始干呕,她翻着白眼道:“你想吓死我吗?走路没声儿你鬼投胎啊!滚……滚远点儿,我晕血。”

“我还以为,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侠呢?”夜洄呲牙,甩了甩胳膊,倒吸冷气。

“这么深的伤口,你还是去医院吧。再说,我家可没有急救箱。”董咚咚站起身来,用手背擦擦嘴。

“废话,万一那几个混蛋正蹲在小区门口,等着憋我呢?行行好吧,女侠。”他冷哼一声,固执的把手臂递到她面前。

“勾搭人家女朋友时,怎么没想那么多啊?腿痒啊,腿痒痒你可以擦清凉油啊。活该!”她不吝翻着白眼,字字诛心。

“你……你……我不跟你逞口舌之争。赶紧的,帮我包扎,我家有药箱。”他忍着痛,甩着手。

“拜托,十点多了,不方便吧?万一你对我有什么不良企图!人家可是良家少女。”她双手抱肩,语气不善。

“谁敢对你动歪心眼子,你能踢得对方断子绝孙。行,那在楼梯间妥了吧?这有摄像头!再说我今天练腿,又受了伤,都快血尽而亡了,哪儿还有力气……怎么着你!”夜洄不屑一顾。

“喂,你庆幸是老娘见义勇为,足智多谋救了你。现在可是你求着老娘给你包扎,以免你破伤风死翘翘。但你的态度让人很不开心啊!”董咚咚嚣张的冷笑着,不为所动。

夜洄倒吸一口冷气,他双手合掌,高举过头:“感谢女侠救命,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满意了?!”

“得嘞,不过拜托您把我手机资料当着我的面,全部删掉啊。”她眨巴眨巴眼睛:“既然我救了你,从此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

“从此,你我就是异性兄弟,要不要先义结金兰?不过,你还是先给我包扎吧,不然你就得给我烧纸了。我去拿药箱。”他长眉一挑,不吝调侃。

“等十分钟吧,我得回家洗个澡。”她一点儿不客气。

“喂,咱们又不做什么,你帮我包扎伤口还要洗澡?”他半眯着狭长眼眸,笑得暧昧而邪气。

“拜托,我刚刚跑完五公里,浑身是汗湿透了,很难受的。再说,那个混混一身大蒜和烟油子味儿,熏得我眼花缭乱的。你要等不起,就自己包。反正这点小伤也死不了,大不了手机资料我不要了,切,后会无期!”她吃准了就势抬价他也无可奈何。

“好,你先洗!”他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喂,有点公德心,别偷看我按密码锁啊。”董咚咚冷冷横了夜洄一眼,房门重重的关上了。

二十五分钟后,董咚咚顶着湿漉漉的卷发走出来。她换了件麻白的短袖衫和卡其色的麻质短裤,穿着荧黄的人字拖,手里还抱着一桶脱脂酸奶,一边喝一边慢吞吞的踱着步。

夜洄也洗了澡,换了干净的浅蓝t恤,磨旧牛仔短裤,长长的自来卷发任性的披散着。他抱着一个药箱,满眼阴沉的怒气。

一看见她,他咬牙切齿抱怨着:“喂,你没有时间观念吗?我足足等了你十五分钟。你就不怕我血流成河,死在你家门口?会做噩梦的,女人!”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肯定能活过一万年。”她一边猛灌酸奶,一边抢过药盒。她找出酒精、碘酒、消炎药和绷带。

“你知道一个女人,怎么才能让一个男人当王八吗?”他不怀好意,伸过脑袋来,邪恶道:“我们之间,总得先发生点儿什么……啊,痛,痛!”

夜洄嘶吼着,目瞪口呆看着董咚咚,把一瓶酒精都倒在他的伤口上,邃黒的星眸之中,赫然的不怀好意。

21.天台,敢不敢来

“疼,亲妈养的,能不疼吗?别那么大声,我又不聋。”董咚咚紧紧抓住夜洄的手腕,防止他逃脱。她飞快的用沾着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着他的伤口。

“长着一张善良的脸,手段却比杀手还毒辣。”他皱着眉,尽力忍痛,却忍不住奚落。

“你不口口声声叫我阿姨吗?那认个干妈也绰绰有余啊。活该,让你嘴欠!”她冷笑着,手中却不忘麻利的,为他敷好消炎药粉,又用绷带包扎好,最后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夜洄活动活动手臂,暗中惊赞这女人的包扎手法简直太专业。

“你到底做什么的,不会真是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吧?”他调侃。

“嗯,被你猜对了。赶紧把手机资料删了,不然分分钟叫来一百个古惑仔,追你十条街。”她哼了一声,拿起酸奶,又喝了几口。

猝不及防,酸奶突然被他抢走了。被溅了一鼻子尖奶液的她,眼睁睁看着他举高塑料桶,一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居然抢我的奶,死孩子。你家没奶吗?”

她跳着脚怒吼,他却被她的话差点儿活活呛死。她才蓦然察觉自己的失言,登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董咚咚转身就要逃回自己家。夜洄却突然拉住她手腕,力道之大,差点儿让她扑进他怀中。

“干嘛?小屁孩,还真想耍流氓?”她呲牙讥讽着。

他一边嬉笑,一边靠在墙上,双手举过头顶上做投降状:“对于耍流氓这件事,我此时此刻有心无力。腿疼!手也疼。勉强还能删删手机资料而已。”

“删吧。我看着呢。”她抬起下巴,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这儿不行,上顶楼。”他指指楼道。

“干嘛?”她紧张道。

“这里信号不好,我存邮箱了。你又不肯去你家,不敢回我家,那只能去顶楼天台了。难道怕我把你推下去?还是……你恐高?”他恍然大悟。

“恐你个大头鬼!我警告你啊,不许耍花招。我可学过跆拳道。你知道厉害!”她做了个弹踢的动作,警惕道。

“行行行,您老人家天下第一,请女侠移步天台……”他绅士的为她拉开楼梯门。

“你走前面!”她精明道。

夜洄浅浅一笑,率先走上了天台。

出了顶楼楼梯,便是天台。围着高高的栏杆,所以看上去很安全。

此时此刻,满天星辰,徐徐清风,何等惬意?

董咚咚不知道天台上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夜洄居然在上面种起了丝瓜和葡萄,还搭了宽敞的藤架。绿幽幽的大叶子爬满了的竹架,果实也已经成熟了,隐隐约约可以嗅到清甜的微风。

葡萄架下有小小的藤桌和躺椅,旁边居然还有个鲜黄鲜黄的小冰箱。

夜洄领着吃惊的董咚咚走到了葡萄树下,他信手从冰箱里,取出两个玻璃瓶的雪花啤酒。蓝色的瓶身上有雾蒙蒙的哈气,看起来又清冷又新鲜。

他用两瓶啤酒的盖子相互摩擦,开启了一瓶,递给她。自己又用白森森的牙齿咬开了另一瓶。那动作似乎描画着记忆中熟悉的一抹,让她的心微微震动了一下,似曾相识中,竟然有些失神。

“我不喝酒!”她冷冷拒绝。

“那天您可没少喝!”他揶揄,自顾自的喝了几口冰啤。

“所以,您也不想再受伤吧。”她打量着头顶上,垂下来的红艳艳大葡萄珠子,忍不住摘下来一个就放进嘴里,却苦着脸吐了出来:“怎么这么酸?”

“我又没吃过,怎么知道酸不酸?再说,也没一个女的像您这么自来熟,撸了葡萄也不洗就直接往自己嘴里塞啊。”他鄙视道。

“也是,种这东西大概为了骗小姑娘欢心吧。花前月下,硕果累累,又浪又慢。哪儿还顾得上吃葡萄。”她哼了一声,坐倒在躺椅里,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你是第一个,和我一起上到顶楼的女人。”他半真半假,意犹未尽:“景色不错吧?”

他认真的观察着她神情,只见她长眉一展,手指一弯,弹在啤酒瓶的瓶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屁孩,别撩我。没用!”董咚咚清浅一笑,眼眸中浮现一丝狡黠的闪亮:“赶紧删资料,咱们恩怨两清。”

“我根本没下载什么资料,不过……我过目不忘倒是真的。你换上我送你的手机壳,我就一直保持沉默,怎么样?”夜洄有些赖皮。他从口袋里抹出一盒烟,点燃一支,惬意的吞云吐雾着:“你到底,怎么搞定那群混混的?”

“你没事儿调戏人家的女朋友,有病啊,还是专业找抽啊!”她蹙眉,言语之间,字字诛心。

“女朋友?女姘头还差不多。再说,我哪有调戏她,脸削得跟蛇精一样。我用她下巴开啤酒?明明是她非缠着我,让我教她练器械。懒得理她,她才找人打我。哎,吉尔士的健身教练还没我练得好。你看你这腰上的赘肉,胸又这么小。求求我,我教你怎么练……保准罩杯升级!”他呲牙一笑,牙齿很白,神情很无辜。

她冷哼一声,缓缓站起身来,阴森森笑着“夜洄,好好做邻居吧,咱们相安无事。以后别惹我,不然我抠出你的眼珠子来,看你用什么过目不忘……”

“董咚咚,我喜欢你。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他坏坏的笑,眼眸之中毫不吝啬,闪烁着男人蠢蠢欲动的欲望。

“再胡说八道,我就打算出卖你了。就让混混们为民除害一回吧。”她身手敏捷,一弹他颀长手指中的香烟,尚未燃尽的烟灰,像暗红的蝴蝶一般飞上他膝头,灼痛让他吓了一跳。但那机灵的女人,早已蝴蝶一般飞身而去。

“董咚咚,敢不敢打赌,你会回来找我的。如果你输了,你就做我女朋友。如果我输了……”他高声吆喝着,得意洋洋。

“如果你输了,你就给我当干儿子。”董咚咚的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剩下余音悠长,不吝挑衅。

22.送花,还是套路

自从董咚咚复工,荀之风投鼠忌器,表面上并不敢再惹她,去南非的事也没再提过。但老奸巨猾如他,开始暗中让公司的人孤立她,这也是惯用的伎俩。

这一天,人事总监扭扭捏捏找到董咚咚,说几个副总的办公室要调整一下。她的那一间,荀总说即刻调给梅小野。但董咚咚的办公室还没确定,得要等荀之风从总部开会回来再敲定。希望她能先把办公室腾空,至于她的东西,可以暂时放在茶水间。

原以为董咚咚会愤怒拒绝,但她却微微一笑,风淡云轻应允。

当初搬进这间办公室,半个公司的人都屁颠屁颠来帮忙。如今眼见董咚咚势单力薄,只有几个以前的下属,偷偷摸摸过来帮她整理东西。还被梅小野的助理李白,一嗓子吼回去开会了。

董咚咚脱掉外套,露出一件简洁的白衬衫。她挽起袖子,把头发扎了扎,气定神闲的自己动手打包。

梅小野带着她的人在大会议室里,趾高气昂的开着创意会。透过透明的落地窗,她玫红的唇瓣流露出阴毒笑容,得意洋洋。

人走茶凉,世态炎凉。但有时候,人还没走,这凉茶已经一壶一壶,给您放在面前了,五味杂陈,看你咽不咽得下去。

有荀之风授意,她梅小野就坡下驴,心甘情愿配合这出戏。只要挤走了董咚咚,air就是她梅小野的天下,那何乐而不为?

听说,此前几个老总监和经理,就是被荀之风这么挤兑走的,屠灭人的自尊,最直接了当,成本还很低。

董咚咚望着办公室角落里,那白瓷盆栽种的一棵幸福树,郁郁葱葱,枝叶繁茂,还是当年她升任副总,叶晴朗亲自送来庆祝的。

“咚咚,我知道,送过你花的人太多了。老公送你一棵树,枝叶繁茂,长情若长青……”叶晴朗的情话,有些悠久和遥远,却令人如鲠在喉。

仅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挪动硕大的花盆。董咚咚擦着汗,发着呆,办公室外却突然响起一片女人们的大呼小叫。

“董总,您快出来看看,有您快递。”前台美拉达的音调,都要惊劈了。

董咚咚微微蹙眉,走出了狼藉一片的办公室。但那放在前台的一堆玫瑰花,还真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前台已经被无数的鲜花,堆砌成了花的海洋。全部都是厄瓜多尔的双色甜心玫瑰,被装在一个一个精致的心形礼盒中,流淌着香馥的迷醉。

半个公司的女同事都聚在前台,纷纷用手机拍着照片,窃窃私语。

“董总,今天是您生日吗?老公送的吧,太浪漫了。”美拉达羡慕道。

“老公,前夫吧?都离婚了,分手礼物啊,还挺讲究。”李白靠着玻璃门,她不屑一顾,拿腔拿调。

董咚咚接过快递员的确认单,只见上面的名字自己实在太陌生,田媺离是什么鬼?女的吗……

“怎么没有送货人电话?”董咚咚迟疑道:“你确定是给我的?”

“董小姐,订货人只留了名字,并没有留电话。这是我们vip客户的特别定制服务,可以不透露联系方式。这甜心玫瑰刚刚空运过来。您看,还带着露珠呢。”快递员利落道:“请您放心签收,不会送错。”

“是啊,不会送错……没准儿就是咱们董总,自己送给自己的呢……”梅小野大声讥笑道。

今天,她穿了一件玫红色的露脐装,更加凸显了气势汹汹的上半部。她踩着一双十公分的豹纹高跟鞋,娉娉婷婷,妩媚的像极了狐狸。可惜道行太浅,离着成精还有些遥远。

随着她刻意奚落的笑声,李白大声附和着:“就是啊,昨天梅总才收到了999朵蓝色妖姬,董总就坐不住了吧,这么多双色玫瑰花,少说也得万把块钱,为了给自己充面子,还真下得了血本。啧啧……”

“我……给自己送花?”董咚咚哭笑不得,她摇摇头,在确认单上龙飞凤舞签好了字。快递员彬彬有礼的告辞。

“你们说是就是吧……随便怎么想。既然大家都喜欢花,美拉达,给想要的同事分了吧。”董咚咚微微一笑。

她身后的女同事们,喜形于色,窃窃私语。

“董咚咚,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这样明目张胆炫富,已经影响公司的正常营业了!”梅小野挑衅着,一张涂着玫红口红的嘴唇,很像一朵淬了毒的花。

23.狗总,朕回来了

“要不,就麻烦董总,你先把花清理清理?放在这里也太碍事了吧。做人若没个眼高眼底的,也就太讨人嫌了吧。”李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步步紧逼。

“怎么,如今air,连我送咚咚的花都放不下了。还真是……人走茶凉!”一个慵懒的男声,从门口犹如一道冷风,嗖嗖而来,冰得看热闹的人打着冷颤,自然让出一条道路。

妖风过后,大妖怪得意洋洋,他缓步而来,身后披撒着温熙阳光,仿佛被镀了一道柔和的金边。

董咚咚微微蹙眉,她本能挺直了腰背。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白一尘这家伙,看来有备而来。不过,今天他的不约而至,倒深得她心。

“谁啊,到底是谁送的烂花?”李白叉着腰,大声吆喝着,有些气急败坏。

“烂花?怎么,我送的花……哪里烂了!”白一尘笑吟吟道。他已经走到了董咚咚面前。

众人不禁眼前一亮,好帅的男人。公司的女同事们,无不惊讶的望着,这个身材瘦削的俊美男人,传说中的白马王子,似乎就该这般优雅而尊贵吧。

他的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八左右,但浑身散发着内敛的霸气,裹挟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力。

白一尘算男人中长得很好看的。他有着明星般上镜的尖下巴,和挺直的鼻梁。最出色的却是一双天生的桃花眸,双眼皮的曲线深邃,瞳孔又黑又大,似乎永远盈满了一潭幽幽深水,深不可测却又自带深情脉脉。

他爱打扮,更会打扮。自来卷的浓密黑发,永远打着薄薄的发蜡,做出最自然的赏心悦目。

今天,他穿了一身描着暗格的黑色西装,内衬了雪白衬衫。唯一的亮色,是隐约露出腥红领带的一隅。

旁人这般浮夸的穿了,便是土鳖炫富,也只有他敢这么搭,反而能在潇洒之中,散发出一股子高雅的邪魅。

“怎么是白总?白总……怎么回来了?”人事总监王星海毕恭毕敬道,他可是在公司呆了十几年的老人。

刚刚,他眼尖看到了这尊久不露面的大神,已经被吓得一身冷汗,此时正忙不迭的给荀之风,发着微信预警。

“小姑娘,我的花……不好看吗?”白一尘微笑着凝视住李白,音调刻意放缓,似乎带着一抹柔和的挑衅。

董咚咚不动声色,心里却为李白哀叹。白一尘这个老男人,生下来就知道怎么吸引女人的视线,又怎么讨女人欢心,他啊早就成精了。他要算计人,恐怕会在不经意间,让人舒舒服服的心甘情愿上套儿。

果不其然,李白一下子就红了脸。面对这么帅的男人,她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她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嗫喏道退了几步:“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很好,美拉达?你叫……美拉达对吧,很可爱的名字。”白一尘的桃花眸,又盯上了前台的美拉达。

他眨着眼睛柔声道:“既然咚咚说这些花她要送人。那么请劳烦这位小美女,给姑娘们分一分。回头,我请你吃哈根达斯,好不好?”

白一尘微微倾身,克莱夫基斯汀no1特有的雪松味道,勾魂摄魄。美拉达丝毫没有抵抗,即刻弃械投降。

她忽扇着大眼睛,娇嗲的低头道:“好哒,谢谢……白总。”

一片寂静之中,梅小野暗自咬牙切齿。

她柳眉一挑,用浓重眼妆之下的狐狸眼,似笑非笑的盯住了白一尘,娇嗲道:“白总,这里是公司,不是您私人的地方。您这么做,恐怕会影响air的正常运营。不如……”

“原来是白兄啊,贵客啊,实在是贵客临门。好久不见,白兄风采依旧。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这些都是新人,都不认识你……王总监,你也是。白总来了,还不赶紧请到我办公室。赶紧泡茶,顶级大红袍。”荀之风的热情声音,一下子就盖住了梅小野的,这让后者不吝尴尬。

不知何时,荀之风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闻风而来,他刻意热络的,伸出了自己的肥厚手掌。

嗯,这下热闹了。董咚咚长眉微挑,顺便没有拒绝白一尘,顺其自然揽住了自己的腰际。毕竟,这座靠山来得及时。

“狗总?”白一尘煞有其事朝着董咚咚眨了眨眼,故意忽略了荀之风伸过来的手:“咚咚,我没记错吧,这是你们……狗总?狗总发福了。”

“荀……是荀之风。哈哈,白总,还是那么爱开玩笑。”荀之风尴尬的收回手掌,浑身不自在的:“听咚咚说,白总回国了。但没想到,这么快……”

“嗯,回来有几天了。马上就要和咚咚举办婚礼……她念旧,不想在法国结婚,那我只好回来了。帝都,确实变了很多。比如air,怎么办公室越来越拥挤,放这么几盒花都没地方。荀总该换房子了。没事,咚咚,我帮你把花拿到办公室。”白一尘风淡云轻,他挽着西装的袖子,作势要整理那些鲜花。

众人连同荀之风在内,都闻若惊天霹雳。人事总监王星海更一头热汗,他赶紧拦住白一尘,急促道:“白总,我找人搬就行了。董……董总正在搬办公室,还没……”

荀之风狠狠瞪了一眼王星海,后者意识到自己急中生错,讲了不该讲的话,一时汗若雨下,眼神闪烁不已。

白一尘多聪明的人,他唇角微微一扬,扫了一眼董咚咚。后者已经被他拥着,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前。

“你没跟我说啊,咚咚。办公室都没了……”白一尘浅笑,尾音却带着一丝阴冷。

“误会,误会!”荀之风赶忙解释。

“无妨,荀……总!”白一尘盯住荀之风,眼神里面的冷硬若千年冰棱,杀伤力十足。

他笑得意味深长:“我可以先把你们隔壁的办公室租下来。那边,更透亮一些……看着,也舒服。走,宝贝儿,去看看你的新办公室。”

24.吃我,当心噎死

不容分说,白一尘便拥着董咚咚,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air。

他还是那般,擅长用温柔的霸道,永远容不下半分拒绝。虽然一脸风淡云轻,手中力道却推着她,暗中掌控所有方向。

他们上了观光直梯,朝着地下车库而去。

一路之上,电梯里进出了数位熟识,便有了各种惊诧的寒暄。这完全出乎董咚咚的计划,她心头一紧,但愿不要被白家人知道才好,不然又得生出一番是非。

“差不多得了,白一尘。”董咚咚无奈挣扎了下,小声提醒:“我……可不想上帝都的娱乐版头条。”

“风尖浪头,你更需要我。”白一尘侧头,低低在她耳畔亲昵低语:“你知道,此时制造舆论,会对你有什么好处。利大于弊。挺胸……抬头……笑得自然点儿,别跟小寡妇一样,我还没死呢……”

董咚咚斜了一眼,身边好看的男人。她用自己右手,暗中狠狠掰了下,他正揽住自己腰间手掌的小指。咯嘣一声脆响,后者闷哼一声,笑容更加美妙动人。

走到白一尘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前,司机已经屁颠屁颠下了车,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董小姐,您好。”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得规规整整,态度谦和。

“莫叔,你好!”董咚咚微微蹙眉。

看见这个熟悉的人,往事之中一些并不愉快的回忆,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可不是从前任人摆布的小丫头,她微笑停在车门前,态度不温不火。

“莫叔,开车。咚咚,上来!”白一尘弯起手指,弹了下董咚咚的脑门,带着习惯般的亲近。

“白一尘,谢谢你今天为我解围。可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她机敏的往后退了一步,遂而转身就走,一点不带犹豫。

他却身手矫捷,从后面突然抱住她细腰,将人一下子带进了后面车厢。

他迈腿跟着上车,又姿势潇洒的落了锁。

他惬意的松了松领带,又解开了衬衫的第一个领扣,笑吟吟道:“小妞儿,你可该减肥了。我都抱不动你了。”

他话音未落,她一个饿虎扑食推倒他,顺便用双手,紧紧掐住了他喉咙。

她咬牙切齿道:“老混蛋,开门。赶紧的,别废话!”

“轻点儿,会死人的。莫叔,别管她。开车,去水色轩。”白一尘一边笑着挣扎,一边对着前面的老司机说话。

莫叔摇摇头,暗自叹息一声,无奈的发动了车子。

“停车,停车!!!白一尘,再不停车,我把你头发都揪下来。”董咚咚气急败坏。

她眼见掐脖子这招并不管用,便双手揪住了他有型的头发,下手凶狠,一通乱拽。

“疼,疼,疼!”他真着了急,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威胁道:“停车!别揪了,要秃了。”

莫叔忍住暗笑,把车子稳稳停在路边。

董咚咚听到车门开锁的清脆声,哼了一声,朝着白一尘翻了个白眼,开门就要下车。

她身后的男人浅笑未央,在她弯腰瞬间,电闪雷鸣的突然袭击。他一个勾身,就把她拽回了车厢。这回他也聪明了,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她的,双手又紧紧攥住了她手腕。

“行啊,小妞儿。几年不见,还真长本事了。认准了,我治不了你是吧?”他呲着细白牙尖,力道凌厉,看来这些年的拳击训练,一直没荒废。

“白一尘,老混蛋,放开!”她不顾一切,愤怒诅咒。

“继续开,莫叔。别管她。”他咧嘴一笑,红艳艳的唇瓣,暗涵着狂狷邪魅。

“老不死的,放手!”她被他压得快喘不上气来了,龇牙咧嘴道:“该减肥的是你,死沉死沉的。滚!”

“再动……再动,我就在车上办了你。不信?”白一尘将自己的鼻尖抵上董咚咚的,阴森森道:“董咚咚,我就是把你惯坏了。如果,当初没由着你性子乱来。你也不会成今天这个德行。别逼我啊……我说到做到!”

“喂,别乱来啊。”她敏感的觉察出他身体的变化,充满了男人的欲望与侵略。

她知道他认真起来的可怕,一时间冷汗都冒了出来。权衡利弊,她挣扎的动作,不由自主安生了许多。

“怕什么?我从来不对小姑娘乱来。”他似笑非笑着,用自己的鼻尖,摩挲着她的,又戏谑道:“不过,董咚咚,你都嫁过人了,正好啊……”

“你还说过,白一尘从不强迫女人。”她愤怒道,星眸几乎要冒火。

“嗯……说过。你记得挺清楚。”他遂黑的桃花眸,涟漪层层,诱惑熠熠。

他舔舔唇瓣,半真半假道:“但你是一般的女人吗?要你臣服,不用点儿非常手段,恐怕不行吧?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吃什么吃?噎死你!白一尘,我……我想吐……”她翻着白眼,伸着舌头,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我……晕车。”

“嗯,编,接着编。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伎俩。你是我带出来的徒弟,你这点儿鬼心思,还能骗过我?班门弄斧!”他哈哈一笑,继续着自己的侵略。不过,少了些欲望,更多了久违的温柔,似乎在回味记忆中的缱绻与眷恋。

她刚要反唇相讥,却实在忍不住自己涌上来的恶心,哇的一声,便将早上喝的牛奶,全都吐到了他身上。

白一尘目瞪口呆的松了手,董咚咚艰难的爬起身来,指着他身上的污渍,不吝幸灾乐祸道:“我没骗你吧……”

话音未落,她又捂住了嘴。听得司机老莫心惊胆战。心想,这回有严重洁癖的二少爷,恐怕要彻底爆发了。

果不其然,白一尘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张开衣兜,推到董咚咚面前,接住了她呕吐出来的牛奶,又忙不迭的揽住她肩膀,轻轻拍着她后背。

“小妞儿,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他焦急而心疼道。却完全没有顾忌名贵的西装,已经被牛奶糟蹋得不成样子。

董咚咚微微愣住,一时间她无言以对。她是故意吐的,故意惹他厌恶,故意想要遭他嫌弃,但结果怎么会这样?这还是白一尘吗?

而司机老莫,除了震惊,暗自叹息了一声,摇摇头。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看来当年这丫头,如今还是二少爷心尖上的肉。孽缘啊,不是冤家不聚首。

25.水色,轩影依旧

水色轩。

虽地处这个城市最喧闹的中心地段,却是不可思议的静谧之所。

高高的铁艺高栅,爬满了带刺的鹅黄色蔷薇花。这生长了多年的植物,已经用枝叶与花朵成为了天然的屏蔽。

花墙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泊弯月般浅湖,上面怡然自得,游着几只白天鹅。

沿湖种了各种高高矮矮的绿树,错落有致。而此时季节最悦目的,还是大片的银杏树。金黄与翠绿的扇形树叶,交相辉映,郁郁葱葱,璀璨生辉。

湖畔,有一座白色独栋的法式风格别墅,细节之中无不透露着,巴洛克式的低调华贵与典雅。

本来,水色轩是清朝时节,一个大官僚的私宅。后来被白家老爷子白熙湖买入,又送给了白一尘作为成人礼。这家伙年轻时,爱极了法式villa风,便重新改造了三年之久,成了传说中金屋藏娇的神秘之地。

如今的水色轩,上有独立空间,下有私家花园,私密性已经相当完好。

从开放式的空间结构,到四季长青的大面积绿植,以及精雕细琢的石像摆设,无不丝丝入扣,自然流露出异国的田园清新。当然,这也是白一尘暗自得意的地方。

在距离水色轩最近,也是最大的花园里,则种满了纯白和紫罗兰的双色茉莉花。从白一尘的卧室阳台,可以俯瞰整片花丛。夏日清晨打开窗,空气中纠缠着幽香馥郁,令人迷醉其中。

莫叔开着车子,在树墙中穿梭,径直开到了门口。

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穿着整洁的暗色中式衣裤,站在台阶上,笑吟吟的迎接着他们。

“小妞儿,你自己走下车,或者我抱你下车。你选一个吧?”白一尘唇瓣微旋,笑吟吟道。

他把自己西装外套顺手扔在车后座上,向董咚咚伸出了颀长手指。

他的手指消瘦,曲线优美。指甲修剪的整洁而又形状漂亮,看上去分明还有着几分孱弱的纤美。

多年之前,当董咚咚初见白一尘,就被他这双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手给骗了。

后来,事实证明,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铁腕之强硬,登峰造极。

白一尘,曾在美国打过三年的业余拳击赛,就因为他喜欢这项刺激的运动。多年来,也一直保持着训练的习惯。至今,他掌心之中仍有生硬的薄茧,用力握人会很痛。

不是他痛,当然是被他抓住的活物,简直……痛不欲生。

此时,他的桃花眸,深若潭水,认真而笃定,隐匿着心黑手辣的杀伐决断。

董咚咚长眉一扬,叹了口气,坚决的推开他手指,自己从容走下了车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一尘用微笑对其妥协的态度,表示着赞赏。

“董小姐,好久不见。”那中年女人梳着整齐的中式发髻,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谦逊。

董咚咚微微颔首,不卑不亢:“云姨,你好。”

“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您和董小姐是先用餐,还是……”云姨不温不火。

“先洗澡!”白一尘打断她,歪着头笑了:“以后,可以称呼董小姐……太太了。”

云姨不易察觉的愣了两秒钟,遂而微微颔首,眸中含笑:“恭喜先生,恭喜太太!太好了。”

“不好!”董咚咚蹙眉,不客气道:“董小姐或者……叶太太,目前我只接受这两种称谓。”

云姨偷偷看着白一尘,心里暗暗讶异。如今,这董小姐的脾气,可真比以前……更嚣张。

白一尘桃花眸中,滑过一丝阴翳暗沉:“云姨,带咚咚去她房间,洗澡换衣服。再让莫叔找些胃药来,送到餐厅。”

云姨对于白一尘的命令,从来不惊讶,也不多问。她点点头,微笑着走在董咚咚前面,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标准而礼貌。一如当年这个小姑娘,第一天走进水色轩见到的,一模一样。

“白一尘,我不用……”董咚咚蹙眉,她迟疑着,想说出更合适的措辞。

“去吧,你这个样子,自己不难受?”白一尘浅笑,意味深长:“怎么,还需要我伺候您更衣吗?我乐意奉陪……你换好衣服,我们谈谈air的事情。你不希望,我出手帮你解决些麻烦吗?”

董咚咚刚要发作,却被他主动提出的利诱打动了。她迟疑了几个呼吸,想想徐达他们的近况,权衡下便不再坚持。她沉默的跟着云姨,从熟悉的路,走向熟悉的楼梯,又走进了熟悉的房间。

依旧,清一色以白为主的法式家具,从廊柱、雕花、线条,无不彰显着手工艺的精细与考究。床头台灯图案中娇艳的玫瑰花,窗前的那把微微晃动着摇椅的扶手,水晶盘中花纹复杂的成套茶具……都扑面而来浓郁贵族的气息。

是的,什么都没有改变。包括沙发上摆放着,各种从日本订购的限量版毛绒玩具和娃娃。以及宽阔的化妆台上,精致的瓶瓶罐罐,都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董小姐,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按原样摆放。那些护肤品,先生吩咐我定期更换。还有花瓶里的白芍药,每天都会按时换新鲜的。”云姨不动声色,温婉道。

“没错,都是他喜欢的样子……”董咚咚自嘲的摇摇头。

她拉开硕大的联排衣橱,审视着里面精致的ports套装,也以白色为主。

她冷笑加深,刻意讥讽:“鬼知道,白一尘为什么如此喜欢白色。我猜,将来装他的棺材都得是白的吧。云姨,以前的衣服我穿不下的,你有衣服可以暂借给我换洗吗?”

云姨微微一愣,她看了看董咚咚深色职业套裙上的牛奶点儿,会心的点点头,悄悄走出了房间。

董咚咚走进浴室,她看着镜子中的女人,恍恍惚惚的。

三年前,当她离开水色轩,曾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走进这个鬼地方。原来,年轻时的誓言,竟然如此脆弱不堪呢。时光啊,你果然又冷酷又残忍。

在车上那么一折腾,她不但弄脏了衣服,还出了一身透汗。如今,湿漉漉的衬衫黏在肌肤上,相当难受的触感。她无奈叹息,对洁净舒适的向往终归打败了傲慢的自尊,她熟练的打开淋浴的开关。

只是,她并不愿使用,那些奢华的水晶瓶里装的沐浴液。只简单洗了脸,冲去了身上的汗味。她用白色浴巾擦干身上的水滴,依旧换上了自己的内衣,犹豫再三又裹了衣架上搭着的雪白真丝浴袍。是的,都是她的旧物。

房间外,云姨已经把换洗衣服送进来,规规整整码放在银色繁花的床单上。显然不是她的旧衣,而是一件男士的白衬衫和灰色运动裤,不用想也知道来自何处。

董咚咚呲了呲牙,无奈之下换好了衣服。白一尘的衣服她穿起来,有些长。但质地确实超级舒服。这家伙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只是,那淡淡的雪松香水气,依旧让人暗暗忐忑,不舒服的感觉。

她独自一人,从冗长的走廊前往餐厅。站在巨大的雕花木门前,她透过身侧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看到窗外的双色茉莉花丛,正开得繁花似锦,如云如烟弥漫成了梦境一般的幻美。

“这么多年了,这茉莉花还没死绝呢。”董咚咚不屑,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劈杀出冰冷的讥讽。

26.妞儿,做个交易

餐厅里,石白的复古餐桌前,坐着已经洗了澡,换好衣服的白一尘。

纯白v领衫和麻白运动裤,以及同色的软皮拖鞋。看来,他对白色的痴迷,有一如既往的执念。

董咚咚不由自主,想起他的习惯。每天都会更换纯白的床单,内衣除了白色便不要其他。更不用说餐具、茶杯、以及床头灯之类。她禁不住撇撇嘴,低声嘲讽道:“贱人,还那么……矫情。”

柔和的水晶灯影下,那好看的男子安静,宁和。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嘴唇红艳艳的,正用玉白雕荷的茶盏,喝着清淡的安吉白茶。手里,却拿着一本精装的莎士比亚原版小说,看得旁若无人。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煲热气腾腾的老火白粥,四样精致的小咸菜。两幅细白的骨瓷碗碟与汤匙,轻薄透亮。

他就是,如此随心所欲的任性,把古宅改成了田园,却在异国风情的餐桌上,喝正宗的东方茶,以及用小菜清粥做夜宵。

白一尘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了一个明显心怀不满,踢踢踏踏走过来的小女人。

虽然,她比记忆中丰满了些许,但穿他的衣服依旧冗长。也因为松松垮垮的,反而增添了几分别样风情。他的心间,不由温柔迭起,情不自禁。

见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依旧不断有水珠,掉在衬衫的肩膀上。他皱眉,忍不住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白毛巾,动作娴熟的为她擦干头发。

“轻点儿,这是脑袋不是砂锅。会疼!”董咚咚低声痛呼,她本能抗拒着记忆中的亲昵。她一把抢过毛巾,故意咬牙切齿。

“还知道是脑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发型,还敢染了个白毛。明天赶紧去拉直了,再把白的给我染黑回来。一副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德行,你自己看着不腻味啊?”白一尘忍不住奚落。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不满的斜着他看,态度坚决。

她负气抢过毛巾,又扔回椅背上。再自顾自的,给自己盛了一碗白粥,小心的吹散了热气,便大义凛然的开始喝粥。

他摇头,叹气。却不吝宠溺的看她,大口大口的,香香的喝着粥。

他拉长语调,调侃着:“小妞儿,你几天没吃饭了?”

“白一尘,和你有关的东西,包括你这个老混蛋,我一概都没有再见的欲望。只有云姨煲的这老火白粥,却被我一直惦记着。我自己,总也熬不出这个味道来,太香了……”董咚咚意犹未尽,她喝完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半碗。

“回来吧,我让云姨天天给你煲粥,好不好?”他温柔道。遂而伸出手指,用柔软的指腹,摘掉了她嘴角上的粥粒子。

“那还是算了吧。为了一口粥,出卖自己的灵魂,不划算!”她长眉一挑,灵巧躲开,顺便把粥碗推到一旁。

“行,不用出卖灵魂,出卖肉体也可以。”他嘿嘿一笑,眼神暧昧:“虽然,如今的小妞儿,胖得穿我的衣服都满满当当了。但……手感还不错,我老了牙口不好,也啃不动骨头棒子了,合适!”

“白一尘,你不要总挑战我的耐心好吗?如果我把这一锅粥都掀你脸上,你怕会不高兴吧!别招我,能行吗?”她作势挽袖子,眼神阴森森的。

“牙尖嘴利,脾气更差了!你不会早更了吧?”他耸耸肩,调侃着:“你好像在air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还不如放下身段来,好好求求叔叔,或许……朕能格外开恩,帮你一把!”

“你又不瞎,不都看见了吗?我怎么觉得,白总有备而来,先看热闹,再出手解围,好让我欠你个人情呢。白一尘,你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要对付荀之风,你帮我。我们合作,或许我也能帮到白总。”董咚咚抱着肩,目光灼灼凝视白一尘。

“小东西,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能帮我什么?滚滚床单还差不多。”他摇头,目光炯炯。

“滚什么都请你去找别人。如今,我对白的,老的,矮的,毒舌的男人,没兴趣!我说的合作,白总未必不感兴趣。我……可以帮你对付后娘啊,白雪公主!如果你没存夺权之心,何必要到air招摇过市。现在,恐怕整个cbd都知道,你白一尘滚回帝都了。”

董咚咚打了个响指,笑得潇洒而得意:“你以为,我真相信,你为了我回帝都?你不过想拿我做幌子,对付king的老太后吧。你要拿回家族势力的辖制权,白家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至于,我能帮你做什么?能做的恐怕太多了……比如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兴风作浪,助纣为虐?”

“小妞儿,如今我对你刮目相看。”白一尘一摊手,哈哈大笑,淋漓尽致:“我风尘仆仆滚回来,是怕有人在我之前,捷足先登再娶了你。我可不想,再来一次徒劳无益的抢婚了。”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想做白太太。即便我离婚了,也不会再结婚。我也不需要情人。我只想认真的,把喜欢的工作做好。还有,帮我的朋友们,夺回应有的尊重和认可。”董咚咚淡淡道,她眼神澄净而认真。

“幼稚,职场之上何来朋友?不过尔虞我诈,相互利用。”他不客气的审视着她,眼神犀利而冷酷:“作为合作伙伴,你的心太仁慈,这就是可怕的软肋,合作你不合格。恕我直言,董咚咚,你最适合的事业,就是做白太太。何况,这曾经也是你的人生目标,不是吗?”

“我宁愿……做一颗不为人知的小小恒星,用自己的光温暖自己的心。也不愿做太阳背后的月光,所有的亮,都要依靠施舍。你喜欢时,我是白月光,你厌烦时,就是剩饭的米粒子。白太太,我难当此重任。”董咚咚微微眯起了黑白分明的星眸,一字一句,不紧不慢。

“女子无才便是德……”白一尘靠在椅背上,抬起下颌,似笑非笑凝视着,对面清傲的女人,淡淡道:“董咚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直以来我喜欢你的聪明,却也讨厌你的聪明。把獠牙收好了,当我没有耐心时,就不仅仅是掰断了这么简单。”

“你早就,掰断过……”她唇角旋起一抹浅笑,冷酷的打断他:“很痛,我也记得。选择忘记……并非原谅……白一尘,能做回朋友,已经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了。何必,得寸进尺,彼此难堪?”

“咚咚,如果当初没有叶晴朗,我们又何至于与此?”他低声微凛道:“他不过趁人之危,从我身边拐走了你。”

“我庆幸遇到了他,不然……不是我忍无可忍宰了你,就是已经生无可恋宰了自己。这般说来,你该感谢他。”董咚咚站起身来,她朝着白一尘,魅惑一笑,半真半假:“叔叔,你是我见过的,最心狠自私的男人。陛下的宠爱,小女子高攀不起。谢谢您的粥,还有衣服。我要回去了。至于合作的建议,您好好考虑,再见。”

她有些费力的,推开沉重的椅子,遂而独自一人,步伐笃定的朝着门口走去。

这一次,白一尘没有追,也没有阻拦。

他一摊手,刻意委屈道:“小妞儿,你还真要成精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air的事情,叔叔会帮你搞定,但你要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曾经,现在,将来……不曾改变,也不会改变!”

“滚犊子,你要真爱我,先把你窗户底下的茉莉花拔了,你舍得吗?你以为,看看莎士比亚就能装齐天大圣?情圣,滚远点儿。”董咚咚话音未落,伴随着重重的房门声,让白一尘倒吸一口冷气。

云姨闻声推门而入,看见他拿起那本莎士比亚,正笑得无可奈何。

“先生,董小姐……”

“我也是疯了心了,和一头野猪谈感情。”白一尘自嘲着:“直接打断她的腿,用笼子装起来,是不是省心得多?至少……不生气……”

他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董咚咚穿过一片茉莉花丛的聘婷身影,淡淡道:“明天,让莫叔找人,把茉莉花都拔了吧……顺便透风给老爷子,我要和董咚咚结婚,很快。至于为什么……我等得及,她肚子可等不及……懂了吗?”

云姨是真的吃了一惊。她犹豫了半天,艰难道:“先生,董小姐……恐怕和以前不一样了。您,不要太心急,恐怕会……”

“我确定,她就是我要的人。”白一尘用颀长手指,挑起朦胧的蕾丝窗纱一隅:“错过了一回,这一次……不能再有意外。”

27.赢在,长得好看

翌日,待董咚咚再回air,她的办公室,已经被重新收拾好了。

荀之风坐卧不安,早早就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她。

白一尘的归来实在蹊跷,他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得着。

可当这尊大神,出现在air的半小时后,帝都的娱乐头条已经风起云涌。king火速宣布,白一尘回归,重任执行总裁一职,这一消息无疑如重磅袭击,让太多的人措手不及。

白一尘,是白熙湖和发妻云鹤,所生独子白翦风的第二个儿子。

长子白一筝,远在美国的斯坦福大学任职教授,对家族事业一向漠不关心。白一尘虽年轻时顽劣,却聪明善谋,深得白熙湖宠爱,二十几岁时便叱咤商界,声名大振。

几个月前,king的董事长白熙湖突然宣布,因身体问题,暂回白家老宅静养。集团运营权将由董事沈荼蘼,也是白熙湖的续弦夫人,全权代理。前任总经理兼董事白一尘,已经整整三年时间销声匿迹,如今火速回归,或得白熙湖的临危授命,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即将成为king的新任掌门人。

昨天白一尘怎么说来着,他要和董咚咚结婚?那么,董咚咚背后有了king的支持,她会不会在bright掀起轩然大波呢?总之,荀之风心里七上八下,懊恼不已。

“董事长,您找我?”董咚咚敲门走进,不卑不亢。

荀之风赶忙站起身来,谄媚的将她迎到茶几前,又亲自为她倒了一盏热茶。

“咚咚啊,你都和白总要办喜事了,这么大的好消息,你却一直秘而不宣,实在让人大大的惊喜啊。呵呵,呵呵……”荀之风搓着手,低着头,措着辞,终归笑得难掩干涩。

“现在知道,不算迟。”董咚咚清浅微笑,唇角旋起一抹冷淡。

“我知道,最近咱们之间存在着一些小误会。咚咚啊,你知道我这个人,简单,直率。可能……在你和梅小野的事情上,我处理得不够冷静。我不该听信梅小野的一人之言,毕竟嘛,小姑娘到我办公室来哭哭啼啼的,你知道我这个人,心肠软。所以呢……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荀之风喝了一口茶,眼神之中躲躲闪闪,闪现着狡猾的亮光。

董咚咚并没有拿起茶杯,而是保持微笑着,坦然望着他,却并不接话。

这让荀之风尴尬不已,只能清清喉咙,继续道:“王总监已经带人,把你的办公室重新布置好了。你的助理琳达,明天就会重新上岗。至于策划部、品牌部、技术部、和设计部的人员划分,我也会重新安排。”

“董事长,不必这么麻烦了。bright的人事总监还未和您正式沟通吗?集团刚刚成立了一家传播公司power广告,任命果然作为总经理,而我将出任power的副总,继续负责策划与设计的督导工作,我接受了。”董咚咚微微颔首,缓缓道。

“果然?就是那个做hr出身的果然?她哪里懂得营销和传播?你跟着她,这么多年的积累就荒废了。再说,power是个新公司,根本无法给你上升的平台和机会。如果是职位上的问题,我可以建议董事会,任命你为air的总经理。怎么样?”荀之风有些慌乱,却故作镇静的,抛出了金灿灿的橄榄枝。

“我只懂内容创新,却不擅长经营管理。所以,总经理这么金贵的位置,我不敢当。”董咚咚调侃着:“您麾下人才辈出,会有更合适的人选。”

“没关系,你背后有白一尘啊,他肯定会帮你。再说了,如今king的内部斗争也如火如荼,若有air联手,白总也会如虎添翼。”荀之风不再掩饰眼中的贪婪,直截了当。

“您那么想和白总合作,不如自己和他谈吧。”董咚咚优雅的站起身来,优雅道:“集团调令很快就会送到您这里。对了,琳达今天辞职。还有被您辞退的徐达,他们明天都会到power报到。air与power,虽然同属集团二级公司,但其间竞争终归难免。董事长,市场上再见吧。”

荀之风愣了片刻,他重重的把雕着龙纹的紫砂茶杯,顿在茶几上。

“咚咚啊,你这又何必呢?非要跟我对着干吗?你可是我荀之风,一手培养起来的策划精英啊,我看着你一路成长,花费了多少心血?培养你们这些人才,air可谓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你们,就这样无情无义……一走了之?”他故作沉痛,激动不已。

“您健忘,是您亲自辞退了徐达,调离了琳达。您还让我选择,要么去南非做那个连影子都没有的合作项目。或者干脆辞职。我选择带着被你淘汰的人,去power。”董咚咚暗暗惊诧,对方的厚颜无耻。

“我都向你道歉了,咚咚啊,你还要怎样?我可以辞退梅小野,李白她们,这样你能如愿以偿了吗?”荀之风语重心长,目光灼灼的盯住董咚咚:“我还可以为你扩大策划版块,你想要什么人,自己来挑。去什么power啊,信不信过不了半年,这家公司就得黄!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董咚咚,你太年轻了……”

“没关系,白一尘会帮我……”董咚咚笃定起身,微笑颔首。

“我选择离开air,并非一时之气。更重要的原因,你和air,都不能再给我任何营养了。你的团队和你一样,就像蚂蟥一样,只会叮在踏实做事的人身上,贪婪的剥削能量,最后再一脚踢开。至于power会怎样?拭目以待吧。当然,最近我很忙,暂时不会继续追究在贵公司受伤事件。告辞。”

董咚咚并不顾忌荀之风的回应,她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回到自己房间。她望着熟悉的办公桌、电脑和玻璃展示柜里的奖杯与广告书籍,深深吸了口气。

“董咚咚,你要对付我吗?你要报复我和我的团队吗?赶走我们?还是打压我们!”梅小野像个鬼魂一般,突然出现在董咚咚面前。这个艳丽的女人,如今脂粉也难掩苍白的脸色,她眼神狰狞,甚至尽显疯狂。

“我为什么要对付你?”董咚咚觉得很好笑,耸耸肩:“我终于离开air了,你应该开心,小野。”

“你真的会安安静静离开?事到如今,我也坦白直言。当初,是荀之风承诺我,只要我能挤走你,便能接任你的职位,接管你的部门,取代你在air的一切,所以,我孤注一掷。董咚咚,你一个名牌大学生,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帮你,你也要二十八岁才爬上副总的位置。而我梅小野,完全靠自己,二十四岁便达成了目标。这一点,我就比你强,不管接下来会怎样,也许你能让我一无所有,但毕竟我赢过你,到底值了!”梅小野直截了当,咄咄逼人。

“小野,副总的位置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甚至可以去伤害,曾经朝夕相处的伙伴?”董咚咚幽幽道。

“我没有好的家世,也没上过名校。我能靠着的就是自己。可我长得好啊,董咚咚,而且我还年轻……我可不管荀之风,是赏识我的才华,还是喜欢我的美貌,反正我从他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位置和权力。我长得好,走得顺,你们也只能羡慕嫉妒恨了……”梅小野眯着细长的狐狸眼,暧昧的笑着。

“那么,祝贺你,小野。好好利用自己的资本。因为,女人的青春稍纵即逝,很快,你也会老。会有一茬儿又一茬儿,鲜花儿般的面孔,挡在你的前面。宫斗剧看过吗?非要把自己放在宠妃的剧情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兴趣陪你玩耍。而且,荀之风不过一个小丑,他没当皇帝的命。”董咚咚浅笑,不吝嘲讽。

她一边把笔记本电脑整理好,放进暗红色的电脑包中,在灰暗的阴影中,残忍道:“都没见过繁花似锦,又何来洗尽铅华?我从来没和你争过,梅小野,因为我压根没把你当……对手。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孩子。”

董咚咚静静的望着,正咬着嘴唇的梅小野。她沉吟了片刻,踱步缓缓,走近那个年轻而美艳的女孩。

“我没你长得好,可我又不靠脸吃饭。强者跌倒了,只会爬起来,继续奔跑。而只有弱者,才会在阴暗处觊觎,寻找着下一次羁绊和陷害对手的机会。”董咚咚提起挎包,走过咬牙切齿的梅小野。

她回头浅笑道:“其实我得谢谢你,没有你,我哪来动力,这么快就恢复状态?小姑娘,姐姐给你一些善意的建议,多花点儿时间在策划上吧,你确实有潜力。期待在真正的战场上,你来挑战我。再见,长得好看的姑娘。”

28.戳心,又见晴朗

其实,即将离开自己,已经工作七年的air,董咚咚多少是伤感的。

办妥了调离手续,也收拾好了最后的行装,她独自一人趁着夜色告别。

地下车库里,她找到了自己的蓝色minicooper。刚打开车门,身后却闪过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本能的拿起挎包,想要砸向身后隐匿的人,却被对方稳稳接住。熟悉的味道与久违的温暖,瞬间让她的心,咯噔一下,涟漪波澜。

“咚咚,是我,晴朗。”那低沉而温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紧不慢,带着一丝暗哑。

董咚咚抬眸,目不转睛凝视住眼前,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她又气、又恨、又戳心般疼痛。

叶晴朗,就站在昏黄灯光下。沙灰色的麻质长裤,浅白色的v领短袖衫,永远一副从容不迫的宁静与沉稳。

他和白一尘,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俊朗。他英气十足,完全没有半点阴柔与魅惑,举手投足都充满了男人味儿。

他有着墨染的剑眉,深邃的细长眼眸。鼻梁比一般的亚洲人要挺,上薄下厚的红润唇瓣,隐约着滋润的光亮。他的五官绝对算不上好看,却有着令人过目不忘的深邃。

麦色肌肤,干干净净的,短而清爽的发,简简单单的,再加上美国大兵一般的完美身材,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感,像极了美国大片中的超级英雄,也……一如初见那般,令人心动。

董咚咚有些发愣,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回来了,叶晴朗,她的老公。

“加班吗?这么晚。”叶晴朗轻描淡写道:“刚才碰到了琳达,她说……你还在办公室。”

“半年没见,你见到我,就说这些?”董咚咚涩笑,她口中发苦,心中发闷。

叶晴朗眯起狭长眼眸,仔细打量着自己久违的爱人。

终于,他伸出颀长手指,轻轻抚摸了下她发顶,低低道:“瘦多了,工作别那么拼命,保重身体。”

她倔强的一梗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她抿紧双唇,紧紧盯住他夜一般墨黑的眸,笑得骄傲而又愤怒:“你总算回来了。叶晴朗。我很好奇,为什么?”

“爷爷想你了……他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叶晴朗有些尴尬,但很快又释然:“周末回家吃个饭,可好?妈妈要给你煲,花生红枣猪脚汤。”

“你突然来公司找我,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以为……你回来是找我签离婚协议的。”她眸色凛然:“我以为,你终于等不及了,所以特意跑回来,亲自办手续,毕竟这样可以快一些……”

“前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实在太……忙。我知道你受伤了,我让秘书去看过你。”他带着几分歉意,语调依旧低缓。

“是啊,你的秘书帮我结了医院的账单,还送了补品和水果。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令人无可挑剔。”她自嘲:“可我需要的,不是这些。”

“董咚咚,你不是那种摔倒了,就爬不起来的人。你也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搀扶。其实,有没有我,你都能过得好。或许,连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咚咚,那你想要什么呢……”他波澜无惊,似笑非笑。

“你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她倒吸冷气:“也罢,算了,叶晴朗,这样的话题徒劳无功。离婚的事,我会尽量配合你的律师,双方的父母,我也可以暂时帮你隐瞒。我知道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好吧,但愿,彼此顺遂。”

“等将来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爷爷的。他身体不好,又那么喜欢你。所以……暂时难为你帮我隐瞒。你父母那边,我也会按照你的意思,尽量配合。”他说话依旧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我没打算告诉他们,因为怕他们伤心。叶晴朗……我会回家吃饭,但仅仅是为了爷爷他们。他们一直把我当做家人,而我董咚咚的心,是肉长的。”她尽力按捺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强笑着。

“好了,不说这些了。饿了吧?我给你打包了一碗馄饨……你最喜欢的那家,加了一份紫菜,带了一勺老汤,加醋不要辣椒。”叶晴朗忽然举起手中的纸袋,里面放着几个圆形的餐盒,他唇角旋起一抹明朗的笑容。

“不必了。”董咚咚眼中酸涩,她刻意冷淡的转身从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叶晴朗。

她眼睛亮晶晶的:“这是家里的钥匙,云顶花园和翠堤的都在里面,还有车钥匙。”

叶晴朗没有接,眼眸之中也稍纵即逝闪过一丝冷郁:“这是你的,我送你的,就不会收回。黄鹂会尽快办好所有的过户手续。咚咚,当初我承诺过你的。”

“我不要。你很清楚,你承诺的东西里面,我在意的……不是这些。”她冷冷道。

两人沉默了几个呼吸,董咚咚歪着头,审视着叶晴朗,一字一顿道:”我想见你,并非要想挽回什么。我只想知道原因,你离开我的理由。叶晴朗,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

他凝视着她灿若星辰的黑眸,沉吟了片刻:“没有特别的原因,可能……是我不适合婚姻。我觉得很累。咚咚,你也不快乐,不是吗?”

她失望的倒吸冷气:“这就是你要离婚的原因?好吧,我无话可说。”

“咚咚,离婚的事情,也可以缓一缓,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好吗?上车吧,我看着你吃完馄饨,就走了。公司那边还要开会,他们在等我。“叶晴朗小心的打开了盛着馄饨的饭盒。

他放好了汤匙,又犹豫道:“我不想伤害你……咚咚,也许现在你不明白。我希望你快乐,真正的快乐,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任何人。”

董咚咚唇瓣颤抖,她努力强颜欢笑:“只要你想好了,我无所谓。不过,我不是那种大度的人。离婚了还能做朋友。咱们尽快办手续吧,藕断丝连,拖泥带水又何必呢。总之,周末我会回家。给爷爷准备的野生黑枸杞,我也买好了。”

她转身上了自己的车,他却紧跟着坐到了副驾上。他一米八五的高个子,钻进窄小的空间十分憋屈。

“趁热,吃吧。咚咚锵。”他举着馄饨,低沉而温暖的声音,犹如羽毛轻轻划过的柔和。

他似乎无意的称呼着,他给她起的绰号,咚咚锵。她的心仿佛被锥开了个口子,一阵阵戳心的痛。

“叶晴朗,在我最需要你时,你在哪儿?在我浑身伤口,需要一个依靠时,你又在哪儿?现在,你莫名其妙出现了,带着这碗馄饨,用来说抱歉,还是用来说再见?”董咚咚苦笑。

叶晴朗犹豫着,伸出颀长的手指,用指腹摩挲着她卷发中的灰白,喃喃道:“人总需要长大,而成长的代价会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的话。”

“你都放手了,还管我做什么?我怎么活,与你没关系,各自安好吧……晴朗。”董咚咚接过馄饨,她低着头大口的吃着,几乎噎到自己。

想要挽留的话,被骄傲与自尊硬生生屠杀,她的眼泪悄然无声的落在碗中。

她狠狠眨眨眼睛,甩掉了脆弱的眼泪。抬起头时,碗空了,她眼神也空洞洞的。

叶晴朗遂黑眼眸中,难以抑制的划过一丝痛楚。他声音嘶哑:“咚咚,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他走下了车,终于离开了。而她的一颗心,更加空荡荡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奔流而下,苦涩不堪。

其实,她很想问他,问他还爱不爱自己。但她没有问出口,因为自己根本无法承受,否定的答案。

29.重磅,消息惊人

米嬅的别墅山水间里,她和董咚咚窝在舒服的米黄色真皮沙发中,一边喝着蓝山咖啡,一边聊着天。

“你疯了吗,董咚咚。你到底想干什么,看来我真要被你活生生气死了!”米嬅几乎暴跳如雷,咖啡都从杯子里跳将出来。

“你说,叶晴朗都跟你离婚了,你干嘛还答应,帮他隐瞒家里人。我看,他就是心眼多,想要轻轻松松,把你扫地出门,还丝毫不落下任何埋怨。如意算盘可打得真好,别拦着我,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有没有人性啊。”她狠狠的将咖啡杯,顿在茶几上。

“别闹了,爆米花。我是自愿的。爷爷已经八十岁了,再过几天就是他生日。他对我,一直就像对亲孙女一般疼爱着。还有他父母,我们相处得很融洽,叶家重情,我不忍心……”董咚咚喝了一口黑咖啡,愁眉苦脸的叹息着。

“我闹,根本就是你妇人之仁,藕断丝连。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离婚啊?你还想和叶晴朗过下去?那你倒是跟他谈啊,您要能撒个娇,服个软也行啊。你根本做不到,自己难为自己,很爽是吗?我看你就是活该,就知道跟我诉苦。”米嬅抓狂着,狠狠用眼睛剜着,眼神凄凉的董咚咚。

“我说不出口。而且,我心里也过不了那个坎儿。毕竟,我亲眼看见……他和陆呦呦在一起。米嬅,我接受不了,他心里还有别的女人。”董咚咚苦笑,低垂下眼眸,无奈道。

“那你到底要闹哪样?离,舍不得。不离,又难受。你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折磨我的小妖精啊。我真想把你脑壳砸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长了很多包啊!我就纳闷了,放着白一尘,有钱有势钻石王老五,还有夜洄,怎么也算才貌双全的小狼狗,身材的材。你磨叽什么?我给你最中肯的建议,和夜洄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和白一尘办个漂漂亮亮的婚礼,最后怂恿他把air买下来,让荀之风给你擦鞋,多完美!”米嬅一摊手,言之凿凿。

“夜洄就是个小孩儿,我对他完全没有兴趣。你喜欢,分分钟拿走,好好滋阴补阳去。”董咚咚烦闷的挥挥手。

“那白一尘呢?”米嬅正色道:“我可记得当年你们一场恋爱,有多轰轰烈烈。差点儿为了他,连咱们俩都掰了。你们当初分手,因为他说自己不婚主义,更不想要孩子,对吧?可现在呢,他口口声声为了迎娶相爱多年的女友,特意从法国归来。你看看娱乐版头条,他深情款款的德行,简直可以拿一座奥斯卡的小金人。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就想挖出来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谁?”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我。你也知道啊,他确实有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初恋女友,水色轩的双色茉莉花,也都是为她种的。我看,他找我恐怕闲极无聊,或者干脆利用我做个烟雾弹。这老混蛋,心眼儿多得很。”董咚咚嗤之以鼻。

“实话跟你说,白亭歌口口声声告诉我,白一尘去见白老爷子了。他红口白牙,信誓旦旦,这次回帝都就是为了和你结婚,因为他发现没有你,他完全活不下去。而且……”

米嬅刻意停顿了几秒钟,她冷笑着咬牙切齿道:“他还跟老爷子说,你们爱火重燃,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这婚不结也不行了。如果白家不接受你,他会完全从king和白家,就此消失。”

“什么?那……白家的那个老太后,岂不是要宰了我?”董咚咚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从沙发里蹦跳起来,撞倒了咖啡杯。

没有喝完的黑咖啡,撒了一桌子,米嬅赶忙去抢救。

“这个老混蛋,竟敢这么做。我是说合作,他……他这样,几个意思?就是明目张胆的利用我,欺骗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让我做众矢之的,为他当人肉盾牌吗?你们家的砍骨刀呢,借我用用吧,我非剁了这个老东西不可。”董咚咚的眼睛都被气红了,她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沈荼蘼当然炸毛了。她说你已经嫁了人,这婚还没离利索,就出了这样的丑闻,可见不检点,根本不能被迎娶进白家。”

米嬅冷哼一声:“她当然不想你和白一尘结婚。但白家老爷子也放话了。只要白一尘愿意放弃单身,就让他重掌king大权。他的儿子,将是白家唯一的继承人。重磅炸弹吧。白一尘近期,需要一位白太太,你……无疑是他最好的人选。”

“听着比电视剧还热闹。爆米花,我觉得,我不仅仅要搬家那么简单,还是请长假去找我妈吧。或者,干脆去北极和爱斯基摩人住段时间,那边人少信号差,这样沈荼蘼就找不到我了。”董咚咚捂住脑袋,无力的趴在桌几上。

“董咚咚,难道你怕那个老妖婆?”米嬅目光炯炯盯住她。

“不是怕,是特别怕,非常怕。宫斗戏中的老太后,难道你没被她陷害过。”董咚咚呲牙道,她按住跳痛不已的额头,喃喃自语:“我就知道,白一尘回来找我,没安好心。”

“得了吧,你董咚咚怕过谁?当年被气得吐血的,可是这个老妖婆。再说了,如今姐妹儿可不是懵懂少女了,若她给老娘逼急了,大不了我也就嫁了白亭歌。咱们就是妯娌,联手收拾沈荼蘼,将她从白家铲除,胜算还是很大的。”米嬅狭长的狐狸眼里,突然精光一现。

“就您这智商,能在宫斗戏里活过头三集,我就烧高香了。豪门有什么好,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小姑娘前赴后继,挤破脑袋都要当,那只黄金笼子里的金丝雀。反正我不喜欢……白一尘和白家,我都不喜欢。”董咚咚斩钉截铁。

30.合欢,你喜欢的?

bright集团派发到air的人事调令,非常迅速,甚至超乎了董咚咚和荀之风,各自的意料之中。

power的老总果然,今年三十八岁,曾是相当出色的hr总监。此次,她得到bright集团的投资,成立了这家新的公关公司,于她而言,一切都充满了巨大的挑战。而董咚咚的加入,绝对是意外之喜。

这个才华横溢,在业界已有不小名气的策划师,不但愿意加入自己的新公司,甚至还带来了一个完整的策划团队。她将近年来,被荀之风排除异己,从air清洗掉的员工,重新组队后成为了一支经验丰富的精英战队。陡然之间,就令power的公关水准,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如此以来,果然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她最开心。

所以,果然也为加盟的新团队,开辟出了一路畅通的绿色通道,更以优厚的薪水与位置诚心迎接。这一点,她虽为女性管理者,却远比荀之风,大气也大方了许多。后者也算吃了哑巴亏,只能暗自咬牙切齿,后悔不已。

而董咚咚,从air的旧址到power的新址办公,也只用了短短的半日。这多亏了助理琳达这丫头,她麻利而迅速的带着搬家公司的一群小伙子,风风火火,堂而皇之的搬运东西。

因为不小心,搬家公司把以前策划团队获奖的琉璃奖杯,摔碎了几个。梅小野还要不依不饶,琳达早有准备,扔下了power人事经理的名片,据说会按价赔偿。

尽管荀之风脸色阴沉,却又无可奈何,也只能装聋作哑,听之任之了。

但这还不算气人,董咚咚刚刚搬走,梅小野和李白正恶狠狠给名片上的人,打电话想恶意要个高价。

楼上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吓得她们以为帝都遭遇了地震。

原来,楼上的办公室真的被白一尘租了去。于是,从天而降,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装修队,一群农民工打扮的装修工人,开始整天敲敲打打不亦乐乎。巨大的噪音弄得楼下的air,已经无法正常办公。别说打电话,就是想安静的待在办公室,都很难了。

荀之风按住跳痛不已的额头,暗自叫苦不迭。他知道,这自然是白一尘故意为之,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从来不会令他不开心的人太舒服。

向物业投诉又如何?大不了罚款,但第二天办公室门口,便会多了些奇奇怪怪的建筑垃圾。人事总监迫于无奈,只好悄悄给董咚咚打了电话,希望她看在多年同事的份上,能施以援手。

董咚咚倒吸冷气,对白一尘的率性而为,不吝佩服。不过,她打心眼儿里,可不想再见到白一尘这个瘟神呢。

可惜,这尊大神才不会轻易让她如愿。

董咚咚这才在power正式办公,白一尘便不请自到。他人还未到,礼却已到了。他为公司每个员工都准备了,放着八枚纸杯蛋糕的小礼盒,每颗都是不同的花朵造型,既精致又甜美,令女孩子们雀跃不已。

待到明星一般耀眼的长腿叔叔,出现在公司门前,差点儿被前台小姑娘,误认成了当红的韩国偶像,激动的索要签名。

待琳达得意洋洋介绍,这是咚咚总的新任男朋友白一尘。董咚咚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情急之下很想打开十九层的玻璃窗,然后一个纵身放飞了自我,大概就此也能解脱了吧?

她正开窗透气,白一尘已经笑吟吟的站在她门外。

“小妞儿,新办公室不错啊,宽敞明亮,风水也好。”他怀中抱着一束粉红色的硕大花球,有些慵懒的依靠在玻璃门上。

董咚咚叹了口气,按捺住把这厮从窗户推下去的居心不良。她刻意淡淡道:“白总,现在是办公时间,有什么事情下班再说吧。”

“哎?我找你可是公事啊。king想要投资民宿项目,我和果总聊过了,power很愿意合作,从策划到执行,以及项目的整体包装与推广,都由贵公司独立完成。这可是你们公司的第一个大单。果总说,我可以先和咚咚总……聊聊想法。”白一尘忽闪着好看的桃花眸,长长的睫毛飞扬着迷人的性感。

“果总还在集团开会,不如等她回来……我们内部先考量下,是否要接这个项目吧。”董咚咚努力保持微笑。

白一尘长眉一扬,拿出轻薄的黑色手机,浅笑:“果总,我需要再确认一下,咱们的合作。咚咚总……是否能全权负责项目,与我对接呢?”

他话音刚落,董咚咚的手机已经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她咬紧后槽牙,点开微信迅速扫了一眼。果不其然,正是果然简短而笃定的布置,请她务必配合白一尘。

他潇洒的耸耸肩,用颀长手指,敲敲她的手机屏幕,他的微笑也益发迷人起来。

“我可以坐下了吗?咚咚总。”

“请便。琳达,两杯黑咖啡。”她淡淡道,转身便不卑不亢坐到了沙发中,冷笑着:“请坐吧,白总。”

他不吝得意,姿势夸张的坐到董咚咚身边,故意挨的很近。他顺手把手中的花束,递到她鼻息之下,不吝谄媚:“小妞儿,你现在喜欢合欢花吧?我特意为你寻来的,喜欢吗?”

“自作聪明。”董咚咚并没有接过,那毛茸茸粉红色的花团锦簇。与此同时,她的心却被隐隐扎了一下。

他轻轻嗅了一下她耳畔,暧昧低语:“我记得,以前你喜欢dior的真我,现在却是jomalone的合欢……看来,我们依旧……气味相投啊……”

“白总的鼻子比狗都灵敏,什么女人用什么香水,一闻便知,亏您还能记得清楚。”她嗤笑着,淡淡嘲讽:“我怎么记得,您最喜欢bvlgari的夜茉莉。而我,最讨厌茉莉的虚伪和矫情。你和我,真算不上气味相投。”

“水色轩的双色茉莉已经拔掉了!你喜欢什么,我让园丁重新种了。合欢?女贞?还是向日葵?”白一尘眼神深邃:“你的房间,也按照你现在的品味,重新布置过了。有时间,回去看看,可喜欢?”

“这好像不是公事吧?”她不耐烦的打断他,焦躁不已:”如果为了衬白总,我觉得狗尾草的气质,最适合您。”

“好,先说公事。下周,咚咚总将与我同行,去莫干山考察民宿项目。”他把合欢花束,放在面前她的桌几上,自己则慵懒的靠在沙发中。

“这个……”她蹙眉,却被他蓦然打断。

“果总已经同意了。你和你的团队,一起去。”他朝着门外等待的琳达轻轻挥手,小姑娘脸色沱红的,将两杯黑咖啡,毕恭毕敬端了进来。

“琳达,去过莫干山吗?”他自来熟的,朝着琳达眨眨眼睛。后者不禁心神荡漾,笑着摇头。

“没关系,下周我会带你们和咚咚总,一起去。”他拿起瓷白咖啡杯,细细品味着其中浓香的咖啡。

“太好了,咚咚总……我们……”

“琳达,你先出去。顺便帮我把门带好。我和白总,要讨论下公司的新项目。”董咚咚眸色微凉,她凝视着潇洒自在的白一尘,眸中凛然一片。

琳达愣了下,忙不迭的抱着托盘退了出去吗,顺便关好门。

“怎么,想和我做些羞羞的事情,怕你的小助理看到?”他狡黠的靠近她,语调悠长。

“我更想宰了你……就埋到莫干山,如何?”她唇角一旋,杀气徒然。

31.咱们,天造地设

“白一尘,你过分了!”董咚咚半眯着眼眸斜视着,得意洋洋的男人。

她的冷笑从牙缝里,生生钻出来:“几年不见,你耍无赖的本领,还真见长啊。”

“哪一件?带你去莫干山调研项目?还是在荀之风的头顶上,敲敲打打,让他很开心?”他惬意反问。

“或者,跟爷爷说……我非你不娶,还有不得不娶的理由?四弟什么都好,就是个老婆奴,被米嬅吃得死死的。”他耸耸肩。

“果然是故意为之,你太卑鄙了!你想激怒白家老太后,让她出手对付我,这样一来,我反而没了退路,只能依附你。”

她蹙紧眉,眸光犀利:“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法国的农村,让你的智商下降了啊,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

“猴子……再厉害也逃不住佛祖的手掌心。”白一尘信誓旦旦,眸光精聚。

“哎呦,还皈依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只会扛着耙子,倒打一把的主儿。你倒是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给我看看啊。”

她站起什么,劈手就要夺他手中的咖啡杯:“既然当二师兄了,咖啡也不用喝了。我去洗手间,给你接一杯自来水。”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妞儿,你还差得远呢……”他身手敏捷,夺过她的袭击,继续悠然自得喝着咖啡。

她皱着眉,俯视着他,正色道:“白一尘,你不是小孩子了,别总耍小聪明,以为万事都能走捷径。而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不喜欢被人左右。其实,我们可以和平相处。做个朋友,甚至合作伙伴,这样,对你我,都好……”

“可以滚床单的朋友吗?“他哂笑,牙齿又冷又白。

“我也是对牛弹琴,反正你听不懂人话。那就滚蛋吧,老混蛋。”她扔下他一个人在沙发上独坐,自己走回了办公桌。

“好,好吧,我愿意和我的小妞儿,从做朋友……开始。董咚咚,我也应该重新追你一次。因为,你还真是我遇到最难追的女人,过程太带劲了。”白一尘活动了下手腕,也慵懒的站起身来,紧随其后。

他走近她办公桌,手掌按住灰白桌面。他的手掌骨节优美,颀长白皙,把冷硬的薄茧藏得干干净净。

他一双遂黑桃花眸,晶莹闪烁着柔情万千:“曾经错过的,我要一一补上,这样此生便不留遗憾。”

“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少不更事时,遇到了你这头大尾巴狼。”她微微一笑,不客气道。

“董咚咚,当年我为何要放手呢?”白一尘收敛笑容,他凝视住她的黑眸,语气中裹挟着按捺不住的霸道。

“怪只怪……我这头大尾巴狼,一时心软没生吞活剥了你。不然,何必有如今的麻烦和纠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不该离开帝都,不该离开你。”他摇摇头,手背隐现青色筋络,可见是用足了力隐忍情绪。

“折断别人翅膀的事情,你一向拿手。你认定自己,可以主宰所有人的命运,因为你有权有势,财大气粗。怎么,皇上心情不好,想要大开杀戒?大不了,两败俱伤,我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如果……我站在老太后那一边……你恐怕也不会太开心吧?”董咚咚涂着斯嘉丽红的唇瓣,旋起一抹冷酷微笑。

“哎呀,狗急跳墙啊,还敢跟我谈条件?胆子真肥了不少。”他长眉一挑,讥讽着。

“白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做纯洁友谊的小伙伴吧,我可以帮你适当的演演戏,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下。别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玉石俱焚对一个成功的商人来说,性价比实在太低了。”她抬眸,迎视着他犀利的瞩目。

白一尘爽朗的笑声,突然就响了起来,响彻了整个房间。

“好,很好!去莫干山的事,我会让田媺离安排好。对了,她是我的新助理,代替晨曦的人。”他优雅的走到桌几旁,拿起自己带过来的合欢花束,又走回来。他将鲜花小心翼翼,放进了玻璃花瓶中,一丝不苟的摆着最佳角度。

“还有,air那边您的装修队,可以撤下来了吧?这么孩子气的手段,与白总身份不符。”董咚咚淡淡道。

“哦,这算你请求我吗?合作伙伴。”他兴致勃勃。

“对,我诚心的请求您,白总……”她翻了个白眼,流露出几分疲惫:“我想得建议果总增加您的服务费比例。毕竟,您可是我遇到过,最难缠的甲方。”

“我希望能做你一辈子的……甲方。”他挤挤眼睛,歪着头,舔舔红艳艳的嘴唇。

“事实会告诉你,咱们才是天到地设的一对儿。小妞儿,我们走过的弯路已经太多了,我老了,也累了。白一尘的余生,除了董咚咚,再容不下别的女人。你喜欢也罢,不喜欢也好,反正……我都要你陪……认了吧……”

“强扭的瓜不甜!”她浅浅一笑,眼神笃定,起身坚决送客。

“我知道,不过,我不在乎瓜甜与否,先扭下来再说。苦怎么了,没关系,苦瓜养生……多吃还能活得长,做你的甲方时间能更久,挺好。”他长眉飞扬。

她被他噎得语结,眼珠一转故作叹息,肩膀也放松了曲线,言语之间带着微微无奈:“谢谢您,还是放过我吧。我没什么出息,只想余生过得轻松一些,自在一些。你们白家,可容不下散漫分子的。你……难道真想为了我,放弃整个家族?”

“为什么不行?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他蹙眉,眼神阴郁而危险:“董咚咚,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你心里放不下叶晴朗。话已至此,我也明白告诉你,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空手而归!”

“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让你牙痒心戚的并非爱情,而是……雄性动物习惯占有的恶习。”她抬起下颌,半眯着眼眸,极尽残忍:“不过,我不是……陆盼兮,从来不是。她死了……不会借尸还魂,更不会转世投胎,毕竟时间也对不上。你懂吧!”

“时光真神奇,让野猪都有钢牙了。叶晴朗居然能在你的淫威下活下来,不简单。”白一尘倒吸一口冷气,眼眸之中流露出促狭的光亮。

“这么戳我的心窝子,董咚咚,你知道我是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我擅长秋后算账,这些心灵上的伤害,我会连本带利在床上讨回来。小东西,你等着瞧。”

“嗯……让田……媺离,帮你留意下最贵的轮椅。早点儿买了,省得用时措手不及。”董咚咚长眉一扬,挥手再见。

32.首次,危险对决

董咚咚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钟了。

她和叶晴朗约好八点钟,在玲珑居的婆婆家见面。爷爷的生日家宴迟到不得,现在这个点,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她真心再顾不得依靠在门口,正与她依依惜别,含情脉脉的白一尘。

“下班了,有公事明天再谈,我今天约了人,赶时间!恕不远送,白总。”她不客气的撵着他。

她利落的合上笔记本电脑,拿起手包和车钥匙。又取出口红,一边动作麻利的补妆,一边试图从他身边取道而过。

“约了谁?”他展臂,挡住门口。一双桃花眸,波光粼粼的。

他打量了她的唇瓣,不禁微微蹙眉,从口袋里取出白色手帕,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她唇角,不小心画出来的唇膏。

她本能闪躲,却被他固执的坚持。

“别动,笨蛋。都画出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好久不化妆了吧,手都生了。而且,珊瑚色太暖不适合你。丝绒红,才衬你……”

她黑黝黝的眼眸,犀利的温怒,已经到了喷薄欲出的地步:“你,有完没完?”

他识趣的抬起双手,夸张哂笑:“去哪儿,我送你。”

“我有腿,也有车,不劳您大驾!”她推开他,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白一尘并没有及时跟上,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目送着她的身影,不露声色的唇角染笑,意味深长。

董咚咚一路小跑,不多时已到地下车库。但当她看到,自己两个轮胎都被扎瘪了的蓝色minicooper,不禁怒从胆边生,厉声大喝着:“给我滚出来,白一尘。”

果不其然,那衣冠楚楚的家伙从暗处,悄然无声的踱步而来。他薄薄的红唇,旋起邪魅弧线。

“哎呦,车坏了?谁这么无良,居然敢动咚咚总的小爱车。”他貌似无辜,神情无害道:“你赶时间吧,不如我送你一程?”

“你是小朋友吗?这种无聊的事,你也做得出来!”她气急败坏的用肩膀狠狠撞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她围着自己的车转了一圈,确定没有挽救的空间,只好负气打开车门,取出后座上的深褐色礼品袋。

她转身就走,一边用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叫着专车。

白一尘大步跟上,他劈手抢过董咚咚的手机,敏捷的取消了订单。

遂而,他被机壳上的羽毛浮雕硌了下手指,不禁微微蹙眉,不悦:“董咚咚,你什么年纪了,还用这么浮夸的东西?”

“小狼狗送我的定情之物,如何?满意了!”她犀利反驳,抢回手机。

刚刚拿到手机,她却被一脸嘲笑的白一尘,迅速推到了旁边的角落里。她的手臂,也被他强按到了墙壁上。她手中的礼品袋,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露出了野生黑枸杞的包装盒。

“怎么,小狼狗也要用枸杞补身吗?”他冷笑着。

他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压制着她的,又轻而易举镇压了她的挣扎不休。他的鼻息就在她耳畔,又热又痒的徘徊着,仿佛猎食的大猫,轻嗅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我哪里像hellokitty?你非要再三挑战我的脾气。上一次,是叶晴朗。这一次,又是谁?”他的笑,低沉而阴冷。桃花眸中,渲染着一点点腥红,确实有蠢蠢欲动的怒气。

“拜托,你是我什么人啊?”她半眯起遂黑星眸,挑衅而决绝:“我还没离婚,我有老公。他都不急,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亏你……还记得自己是已婚妇女?你还知道自己有老公?那tm还有小情人,简直不守妇道。我就知道女人会习惯性流产,难道还有习惯性背叛,这种病?”他咬牙切齿,出言讥讽。

他手中的力道徒然猛烈,她倒吸冷气,却抵抗着不肯低头认输。

“白一尘,这世界上捡钱、捡骂都不稀罕,怎么还有你这种争着抢着,要戴绿帽子的男人?”她不吝毒舌。

“董咚咚,你一心一意要气死我吗?”他冷笑着,身上的克莱夫基斯汀no1,带着沉郁的雪松冷香,像寒冷的火焰裹挟着她紧张的气息。

他却沉溺在她温暖的肌肤触感,与淡淡的合欢轻香中。他有些出神的,盯着她好看的唇瓣,情不自禁低吟半声,用自己滚烫的双唇,想要寻找记忆中的缱绻与柔情。她错着头,尽力挣扎着,但却拗不过他的强悍。

就在他即将得逞的瞬间,一道摩托车的强光,突然照射在两人身上,他们都不禁眯着眼睛,躲闪着耀眼的光束。

随着一阵暴烈的摩托车引擎声,一辆黑色的雅马哈r6停在面前。那一身黑色骑行服,戴着火焰图案头盔的骑手,迈着大长腿从机车上跳下来,他一路走来,步伐强劲。

待那见义勇为的家伙,跑到他们面前。他潇洒的摘掉头盔,露出了酷酷的丸子头。冤家路窄啊,董咚咚不知是喜是惊。

“老变态,放开她!”夜洄一手攥住沉重的头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头盔直直就砸向两人之间。

白一尘的瞳孔猝然紧缩,他本能将怀中女人,猛的推到安全方向。却没想到对方不过虚晃一招,趁机拉住了董咚咚的肩膀,一把就拽进了自己的保护圈。

董咚咚的手机也飞出了一道抛物线,华丽丽的落在地上。

“他是你什么人?”夜洄瞥了一眼正在揉着手腕的女人,低声问。

“不认识!”董咚咚冷冷道。她弯腰捡起手机,惊异于那浮夸的机壳坚硬无比,手机在其保护下,一点儿没有损坏。

“怎么样,我送你的东西,够厉害吧。”夜洄得意洋洋:“不认识,就好办了。”

董咚咚哼了一声,也挣脱他的搀扶。

“大叔,光天化日之下猥亵少女,不太好吧?”夜洄斜着狭长的眼眸,转身盯住白一尘:“找抽吗?”

“大叔?少女!”白一尘又气又笑。

他挽了挽衬衫的袖子,笑容之中不吝威胁:“小孩儿,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就给我滚回哪儿去。趁我还没动手之前。”

“哎呦,您老人家口气还真不小。那我权当为民除害吧。”夜洄把自己的头盔扔进董咚咚怀中。他摩拳擦掌,兴趣盎然。

“住手!”董咚咚情急之下,用头盔顶开两个即刻短兵相接的男人。

她站在他们中间,认真低声道:“白一尘,你动一下手,我保证你再也不会见到我。”

“董咚咚,这老头儿原来你认识啊?”夜洄吃惊。

白一尘仔细端倪着夜洄与董咚咚,他们之间最细微的神情,转瞬之间他便洞悉真相,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这就是你的小狼狗?”他邪魅浅笑,耸耸肩:“确实,有点儿像当年的叶晴朗。不过,你的品位,还真不长进。”

“你到底谁啊?少拿我和叶晴朗比较。”夜洄气势汹汹,挡在董咚咚前面。

白一尘躬身,捡起地上的礼品袋,轻轻掸了掸灰尘,递到董咚咚手中。

“玩玩可以,别过火。”他的语调,带着几分玩味:“不过,没有下次!”

白一尘根本没有理睬夜洄的挑衅。他并不多言,径直从夜洄身边走过,这让年轻的男人暗暗吃惊。

董咚咚斜着眼眸,目送渐渐他远去的清隽背影。她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白一尘根本没有把夜洄,放在心上。但到底福兮祸兮,她心里也暗生忐忑。

夜洄不忿:“老流氓,跑得倒真快。他骚扰你?你告诉我他是哪儿的,我帮你削他。”

董咚咚把头盔重重扔回他怀抱,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谈小说出版的事情,没想到你在这个大厦里上班。真巧!”夜洄咧嘴一笑,义愤填膺:“刚才你从电梯里下到车库,我在后面喊你半天,你没听见啊。也幸亏我来的及时,不然你还不惨遭老变态的毒手!对啊,你刚才拦着我干嘛?让我好好抽他一顿,为你出气呗。怎么,怕我伤了他?他是你什么人,前前任?”

“你谢谢我,救你一命吧。白一尘在美国学过拳击,年轻时得过业余拳击赛轻量级的金腰带。”她淡淡道。

“业余的,有什么可怕。再说,打架这种事,看的是天赋和运气。”夜洄哼了一声,丝毫不肯认输。

“上回被混混群殴时,你怎么没有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和运气呢,我看你跑得倒是真快。算了,没时间跟你斗嘴,我约了人赶时间。”董咚咚看看了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将近七点,心里暗自郁闷。

“去哪儿,我送你。我的车……不怕堵。不过,你坐不坐的惯啊?”夜洄瞥了瞥自己的雅马哈,得意道。

董咚咚打量着,那黑色的庞然大物,眼睛不禁一亮。

33.接着,狭路相逢

夜洄骑着雅马哈r6,带着董咚咚一路风驰电掣。他执意让她戴着自己的头盔,也刻意放缓了车速,却丝毫没发现她的僵硬和胆怯,心中暗暗惊讶。

七点四十五分,他们准时来到玲珑居大门前。夜洄停下车,还未等他搀扶,董咚咚已经敏捷跳下车,取下头盔放在后座上。

“哎,我说你以前骑过摩托车吧……”他看着董咚咚,用手指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黑发,笑吟吟问:“我开这么快,你侧坐着都不怕?”

“您这改装过的r6,至少能跑出295kmh的时速。刚才你刻意放缓了那么多,我怕什么?”她浅笑:“谢谢你送我,少年。”

“你穿着裙子呢,我跑快了你走光怎么办?原来你胆子这么大,那下次我们飙车,带你去玩敢不敢?我能让你体会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速度与激情。”他兴致勃勃,狭长的凤眸中光彩熠熠。

“我这把年纪,可没心思再玩心跳游戏了,我惜命。回去小心点儿,再见。”董咚咚一语双关,客气的告辞。

恰在此时,他们面前突然停下了一辆红色保时捷。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副驾上,推门而下。

麻质白衬衫,沙色的宽松长裤,短短的发,黑黑的眸,他的气息清爽到,有令人无法拒绝的明朗。

叶晴朗宁静的,望着董咚咚和她身边的机车少年。他目光清澈,静和,无波无澜。

随之,从驾驶位置上,也下来一个明艳少女。她从车后座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盒,亲热的走到叶晴朗身边,亲昵道:“晴朗哥哥,别忘了蛋糕。知道爷爷不喜欢甜食,我特意定的南瓜味的裸蛋糕,希望他老人家喜欢。”

董咚咚看了看叶晴朗,又打量着那个少女,心头涌上来酸涩味道。

她很年轻,一头栗色的波浪卷发过腰。穿着湖蓝色的annasui连衣裙,与银色的repetto芭蕾鞋,她肤色白皙而透亮,一双纤长秀丽的大长腿,肆无忌惮的显示着青春活力的漂亮。

她认得这个女孩,她叫陆呦呦,是叶晴朗合作人的女儿。也是……他传说中的绯闻女友。

“咚咚,你到了?”叶晴朗微微一笑,眼神轻轻扫过,神情有些阴沉的夜洄,便又停回在董咚咚身上:“我的车子今天限号,呦呦非要送我过来。”

“既然来了,一起进去吧。”董咚咚刻意随和道。

陆呦呦眼前一亮,她亲昵的握住董咚咚的手:“姐姐,好久不见。你瘦了,也变漂亮了,我差点儿没认出来你。”

“呦呦,你先回去吧。稍晚我再电话你。”叶晴朗接过蛋糕盒,打断陆呦呦的接言。

“没事儿,晴朗哥哥,那我先去附近的咖啡厅喝个拿铁,那家幸运转角,好久没喝了。你出来时电话我,这边不好叫车的。反正你也要回公司和我们开会,我等你。”陆呦呦轻声道,她的大眼睛忽闪着热力灼灼。

叶晴朗微微蹙眉,察觉到董咚咚的唇角,正旋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不等他回答,她已经丢下他,率先转身走进了玲珑居的大门。

“咚咚,我在这儿等你。”夜洄微微蹙眉,大声道。

这回,轮到叶晴朗犀利盯住了夜洄。后者肆也无忌惮的回视着他,丝毫不客气。

“你是咚咚姐的朋友吗?”陆呦呦好奇的望向夜洄,眼神好奇。

夜洄冷笑了下,并未回答。他倨傲的发动摩托车,转眼间便飞驰过,神情阴晴不定的叶晴朗,和被吓了一跳的陆呦呦。他绝尘而去,车轮在地面上擦出的一串火花,不客气的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哥,这男孩子好帅啊。”陆呦呦忍不住赞叹着。

“别等我……我还有事,今天不回公司了。会,明天再开吧。”叶晴朗的黑眸之中,闪过一丝隐忍和阴翳,他冷冷道。说完,他转身走进了玲珑居。

陆呦呦吐了吐舌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了,难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叶家人见到董咚咚和叶晴朗双双到来,都十分开心。董咚咚送给爷爷一件红色的羊绒衫,大小刚刚好,加上特意从云南订制的野生黑枸杞,老人很是喜欢。他让孙媳妇在自己身边坐下,有着说不完的话。

叶晴朗看着董咚咚,耐心的听爷爷的唠叨,又温柔的喂着爷爷吃着,切成小块的水果,他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叶母郑若玫亲手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还特别为董咚咚炖了补身的老火靓汤,督促着她喝了一碗又一碗。

“咚咚,你妈一早就给你熬汤,这是咱么叶家祖传的秘方,多喝点儿,对身体好。”叶父叶斌咧嘴笑着,别有深意。

“什么秘方?”董咚咚好奇。

“你听他瞎说,就是补身体的,对女孩子好着呢。”郑若玫瞪了一眼老公,柔声说:“你看看,都瘦了……晴朗忙不回家,你怎么也不回来。又没正经吃饭吧,女孩子这么瘦不好,有时间多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小玫啊,你那点儿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叶爷爷不禁开怀大笑:“这补身汤,当年你婆婆我老伴儿,不知道给你熬了多少呢,你看晴朗生得多好,又壮又聪明,哈哈……但愿老头儿我的重孙子,比孙子更好看呢。”

董咚咚喝汤的手,不自然的停滞了片刻,她勉强笑了笑,淡淡道:“好啊,爷爷……”

“小冬瓜,别有压力,不论男孩儿女孩儿,爷爷都喜欢啊。”叶爷爷慈爱的给董咚咚布菜,笑吟吟道。

“对……对……男孩女孩咱们都喜欢。”郑若玫也笑得眉眼弯弯的,补充道:“晴朗,你也别老瞎忙,这钱是赚不完的,有时间多陪陪咚咚。你都三十了,咚咚也二十八了,女人啊太晚要孩子对身体不好。再说,你们都是独生子女,可以要两个孩子,还不抓紧。放心吧,生完宝宝你们想忙事业就忙事业,想继续二人世界就好好玩,反正有我和爸爸能帮你们看孩子。”

“别说一个、两个,就是一个班,你爸爸我也能照顾得好好的。”叶斌哈哈大笑,仿佛宝贝孙儿孙女已经就在眼前了。

董咚咚不自然的点点头,碗中的清甜的鸡汤,喝到口中竟然也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好……放心……”叶晴朗温熙浅笑,不忘细心的,为董咚咚剥着新鲜的基围虾皮。

董咚咚爱吃虾,却懒得剥壳子。这一点,他还记得。可是,她一点儿也没动自己碟子里,堆积如山的虾仁儿。

这一餐饭,实在吃得艰难。董咚咚匆匆忙忙吃完,便以还有工作未完成的理由告别。几个老人依依不舍,嘱咐着一定要常回家看看。

董咚咚差一点就要潸然。她逃一般的,拎着郑若玫早已给她准备好的各种零食和水果,走出了玲珑居。

34.月色,如此撩人

董咚咚匆匆告别,离开了叶家。她脚步急促的,走在梧桐树下的小径上。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月光从碧绿的梧桐叶子缝隙中,洋洋洒洒落在小路的鹅卵石上,斑斑驳驳的,又影影绰绰的,仿佛她的心事重重,起起落落。

忽然之间,董咚咚手中一轻,那装满了补品的手拎袋,被身后的叶晴朗抢了过去。

“东西这么沉,你又没开车,我送你回去。”他疾步跟上,语气低沉却笃定。

“不用了,你不是也没开车吗?总不能让你的呦呦妹妹,开车送我回出租房吧?”她冷笑一声,却没抢回他手里的袋子。

“算了,那些零食也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就借花献佛吧。你带回去给陆呦呦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她淡淡道,脚下加快了步伐,走到了他前面。

他蹙眉,一把拽住她,停住脚步,语气有些惊讶,也有些生硬:“你还真从家里,搬出去住了?董咚咚。”

她回身,凝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狭长凤目。她最喜欢的大内双,眼尾悠长上扬,总有轻轻浅浅的笑意。

想当初,她就沉溺在这双温熙眼眸中,喜欢被其中无尽的暖意与灿烂紧紧包裹,也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她对这种笑起来干干净净的清澈与坦率,简直毫无抵抗力。那么暖,那么好……

而此刻,他的眼神,她却再也看不清楚。正如阳光下的水晶,折射着奇异璀璨,你却很难找到哪一点闪烁,才是最真的精髓。

“对,我搬出去了。叶晴朗,约好时间我们就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一下吧。你总拖着这姑娘,也不好吧。”她的语气冰冷笃定。

“我和陆呦呦,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眼神微凛,打断她:“那个男孩子,是你朋友吗?我不记得……有见过他。”

“我的朋友,你都认识吗?”她无奈哂笑着:“你有多久,不再关心我的生活了呢?他叫夜洄,是我新家的邻居,就这么简单。”

“邻居?”他愣了一下,语气加重了几分:“搬回家去住,云顶花园或者翠堤都行。离他远点儿,他身上的江湖气太重了,和你不是一类人。”

“叶晴朗!”董咚咚抬眸,她的眼神犀利而寒冷:“当你决定,从我的生活中走开时,那么……我的好或者不好,都与你无关了。你的喜欢与不喜欢,我一点儿也没必要……在乎。”

“咚咚锵……”叶晴朗忍不住低声呼唤着,他与她之间特有的昵称:“我们还没分手。即便……咱们不在一起了,难道就不能再做朋友了吗?我关心你,那孩子年纪比你小,简直就是个不良少年。你和他混在一起,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咬牙低声嘲讽。

“董咚咚,你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就为了和我较劲,要赔上自己的幸福吗?”他声音提高,握住她的手,竟有些颤抖,显然在生气。

她奋力的甩开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夜洄不行,那白一尘呢。他回帝都了。你放心,你不要我了,总有人会愿意,陪在我身边。”董咚咚并没有回头,而是负气的尖锐道。

叶晴朗疾步跟上,情急之下伸臂围住她的肩颈,将她兜向自己怀抱。她转身抬膝就要踢他,却被他条件反射的,用手掌挡住了膝盖。于是,她整个人都扑进了他怀抱。那个温暖、有力,弥漫着淡淡的阳光味道的拥抱。

叶晴朗不喜欢任何香水味,但他身上总有一种特有的气息,像被浓烈的大太阳晒过的棉被,干燥的清爽和难以描述的舒服。

董咚咚舍不得这久违的拥抱,但她倔强的自尊又不允许自己的孱弱,她狠狠呼吸了几下,猝然推开他。

“白一尘说,他回来是为了和我结婚,生一群的孩子。叶晴朗,我就要嫁入豪门了,呵呵……恭喜我吧。乌鸦终于要变成凤凰了。”她刻意得意洋洋,笑中却难掩苦涩与绝望。

她低下头,掩饰着一颗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他看得五内俱焚,心痛不已。

他不由自主想要再抱住她,颤声道:“咚咚锵,当初离开你,是希望你过得快乐。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幸福,我……不想看到你过得不开心啊……”

“晴朗哥!”一声怯怯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过来。也恰时,打断了叶晴朗的情不自禁。

董咚咚看了看美丽而年轻的女孩,娇嫩的脸颊,和充满了委屈的大眼睛。她推开了叶晴朗隐隐带着僵硬的手臂,他有片刻的失神后,尽力恢复了宁静无澜的清淡。

“咚咚,我会回家找你。你好好的……听话。”他低声道。

她冷笑着,从他和陆呦呦的中间取道而过,她腰背挺直,不吝倨傲与决绝。

董咚咚没有再回头,她疾步走出了玲珑居,一眼就看见骑在雅马哈r6上的夜洄,正在路旁等着她。

夜风吹散了他的长发,有丝丝缕缕的青丝,在他曲线深邃的脸颊前,纠缠着飘扬着,让他看上去迷离而又性感。

这少年,有着狼一般的眼眸,燃烧着冷冷的火焰与倔强的坚持。

他看见一脸颓废的她,却咧嘴一笑。从自己背后举出了一枚星巴克的棒棒糖,樱桃味的,很漂亮的樱桃红。

他吐了吐舌头,舌尖上隐约一块薄荷硬糖。

“送你回家,我们很顺路的。”夜洄含着薄荷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董咚咚愣了几个呼吸,她突然发现,原来夜洄笑起来,和叶晴朗确实有几分相似。大约,他们的眼眸,都是那种狭长的大内双吧。

她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接过樱桃棒棒糖,又侧身坐上他的摩托车后座,却拒绝了他的头盔。

她含着棒棒糖,揽住了夜洄紧凑的腰身,淡淡道:“回家吧,邻居少年。”

夜洄和他的摩托车,犹如离弦的箭般向前冲去。她本能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暖暖的触感,有着淡淡的烟草和薄荷的混杂味道着,带出了些许的纠结与魅惑,却也出乎意料的好闻。

月光撩人,夜色温柔。可惜,错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又辜负了多少美好风景。当心上的疤痕越来越厚重,人们终于明白,并没有一种天长地久可以隽永。爱情,终归不过稍纵即逝的谎言。

叶晴朗站在玲珑居的铁栅栏大门前,凝视着远去的摩托车疾去的光影,他重重叹息一声。

“对不起,哥……我给你添麻烦了……”陆呦呦咬着嘴唇,不安道。

她看见他手中的袋子,露出了黄油饼干的包装袋,又不禁喜上眉梢。

她指着饼干,笑吟吟问:“这是什么好吃的,是给我的吗?我最喜欢黄油饼干了。”

叶晴朗愣了,只得把手拎袋递给她,喃喃道:“算了,回公司吧,继续开会。”

35.回忆,似水流年

柠檬派顶楼,葡萄架下。夜风徐徐,吹乱了发丝与心事。

夜洄舒服的躺在藤椅里,他喝着冰的雪花啤酒,望着董咚咚的背影。她扶着栏杆,望着夜空之中的星星落落,有点寂寥,有点无奈。

星星虽然寥寥,但帝都的夜却从不会寂寞。她鸟瞰着脚下的霓虹闪烁,公路上的车水马龙,红尘之中充满了喧嚣和热闹,人间向来不少起伏跌宕的剧情。她和他的,连生离死别都算不上吧。只是,越想淡忘,脑海之中,叶晴朗那双遂黑的眼眸就越发深刻。她的心也仿佛,被猫儿咬出了细碎伤口,你想不值一提,却忍不住阵阵生疼。

“今天实在太巧了,该见到的,不该见到的,还都让我全都碰上了。董咚咚,我没猜错,你就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啊……”夜洄意犹未尽,语调悠长。

“谢谢你帮我解围……谢谢你送我回家。”董咚咚转身。

她目光炯炯盯住他,语气可一点不友善:“但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凭此,对我的生活品头论足。今天我心情不太好,如果忍不住打你一顿,似乎也不太礼貌,有些恩将仇报的嫌疑。”

“你以前的故事,我不曾参与。但我愿意倾听和了解。我有酒,你有故事吗?美女……”夜洄浅笑。

他举起自己的雪花啤酒,笑得真诚,牙齿雪白:“董咚咚,你藏在心里的郁闷实在太多了。你是个女人,没必要那么坚强和骄傲。你现在需要的是啤酒,和一个听你倾诉的朋友。相信我,说出来会好一些。我保证做个乖乖的倾听者,一言不发,只是听着……”

“不需要。明天还要上班,我回去休息了。晚安,少年。”她长长的睫毛,不易察觉的轻颤着。但她艰涩的苦笑着,径直就往门口走去。

“不吐不快,跟喝多了一样。憋着自己容易得抑郁症啊。要不,我先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他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去追她。他顺手打开了另一瓶冰啤酒,递到她面前。

“我对少儿不宜的内容,不感兴趣。”她一挑长眉。

“擦,我写的小说是玄幻,成年人都喜欢鬼故事。腐文才是小崽子喜欢的。”他耸耸肩,坚持举着手中的啤酒瓶。

她犹豫了几个呼吸,终于接过啤酒。她用自己的玻璃瓶,轻轻碰了他的:“下次吧,夜洄。我累了……明天一早还有会。你也早点休息吧,春梦了无痕。”

董咚咚从夜洄身畔走过去,他并没有强求,而是举高了啤酒,敬着夜空:“董咚咚,所有的放不下,都是因为不甘心。想喝酒了,叫我,我陪你……随时。”

不多时,董咚咚已经坐在自己家的窗前。她开着窗,喝着那瓶雪花啤酒。反正会失眠,不怕睡不着。

楼下大约有人种了茉莉花吧。有股子清甜的幽香,随风飘扬上来,固执的钻入鼻息。她深深蹙眉,还是双色茉莉呢,这可是白一尘的逆鳞,她曾经……最不喜欢的花,这种花的味道像极了索命的冤魂。

董咚咚郁闷的,重重关上窗,颓然倒在沙发上。但却再也难以抑制住,断断续续的回忆,流水一般的在脑海之中,一幕幕上演。

那些年,充满了青春与激情的故事。关于她和白一尘,还有横空出现的叶晴朗……记忆,犹如丝丝缕缕的倩女幽魂,纠缠而来,此情绵绵无绝期。

七年前,董咚咚二十一岁……

她,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双十年华,肆无忌惮的挥霍着鲜花一般的年轻。

董咚咚毕业于名牌大学的传播专业,父母都是帝都大学的知名教授。

往上追溯三代,董家也是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董父,更是家中幺儿,两位大哥都经商,也算得上儒商,所以家境优渥,备受呵护。再往下一代,董门五个秃小子,便只得了咚咚一个小闺女,自然是大家族之中的掌上明珠。何况,她还聪明可爱。从小到大,作为学霸的董咚咚,她的未来之路,已注定了会一帆风顺,阳光灿烂。

当别的毕业生,还顶着大太阳,四处面试找着工作。董母已通过学生的关系,再加上学校出具的一张漂亮的成绩单,助力董咚咚顺利进入了bright传媒,帝都最大的传媒集团。

环境好,离家近,薪酬高,稳稳当当的白领佳人。如此安排,董母也便放心了。

当时的创意总监叫北青萝,是bright花了重金,从4a广告公司挖过来cd。她在业界鼎鼎有名,不仅凭借舌灿莲花的提报能力,还有她气势汹汹36e的丰满胸围。这个媚眼如丝的大胸美女,性感的烈焰红唇加上及腰的栗色大波浪,让多少老板,迷失在她细眯的凤眼和深深的事业线中,晕头转向地就签了约。

北青萝挺喜欢董咚咚这姑娘,聪明还做得一手漂亮的ppt,更何况还有大老板的刻意叮嘱,便让她做了自己的助理,手把手的教她创意策划,也带着她出去玩乐,美其名为体验生活。

白一尘,king集团的执行总裁。king虽然为家族企业,但其麾下产业却包容万象,成功垄断了保险、影业、旅游和日化等多行业,在帝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他出名,可不仅仅仅因为能在商界叱咤风云,更为他风流倜傥的艳名远播。

那年夏天,他为追求一个女明星,为她专门投资了以名字命名的水润护肤品。一时间,帝都铺天盖地的,都是这女子如花似玉的美貌高清海报。而bright是专门为king提供品牌推广的首席合作机构。

据说,当时北青萝代表团队,进行了精彩提报。白一尘两眼放光,顾不上女明星在一旁咬牙切齿加白眼不断,方案还没提报完,他就一锤定音,敲定了北青萝的整套宣传计划。她便又一次一战成名,成为公关界的土豪杀手之掌门人。

白一尘可不是一般的土豪,他是个长得太好看的土豪加甲方,好看到让北青萝也小鹿乱撞动了心。她借工作之名,主动约他喝咖啡、泡温泉、打高尔夫,顺风顺水的就将工作,谈到了希尔顿酒店的大床上。接下来,被吃的死死的,就变成了北青萝。

和白一尘谈恋爱的事,北青萝一点儿没瞒着董咚咚。这个清清纯纯的邻家女孩,还沉浸在对学长的懵懂暗恋中,完全对白一尘这种生猛的大老虎不感兴趣。左看右看,她都不是大老虎喜欢的娇艳口味,北青萝就放心大胆的带着小助理,约会心爱的24k纯金男朋友。

36.男人,好看有用?

“咚咚,白总好看吗?”北青萝用手指卷着自己一缕弯发,用肩膀撞了撞,抱着笔记本的董咚咚。

她们两个人,站在白一尘的办公室外。透过大大的落地窗,能看见他正在讲电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玻璃杯。

这是董咚咚,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老虎。据说他母亲有四分之一法国贵族血统,所以他的肤色很白,鼻梁很高,眼睛很大,头发微卷,肩宽腿长。

他喜欢穿稍微修身的暗色西装,露着白衬衣的一抹洁白袖口,很有些韩国偶像的高颜值与明星味。

“爪子挺好看。”董咚咚推了推镜框,盯着那人的纤长手指。因为她喜欢的学长,也有着一双灵活而漂亮的手。

“不仅手指……好看……”北青萝别有深意眨眨眼睛,意犹未尽:“你知道,他不穿衣服的样子简直完美。特别是那一双大眼睛,居高临下凝视着你,看得你一颗小心脏,都要化成一池春水了。”

董咚咚倒吸冷气:“我最受不了男人矮、皮肤白,还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纨绔子弟,弱不禁风!”

“他不仅好看,还有钱啊,而且……很会取悦女人,如果他愿意。”北青萝色眯眯的朝着白一尘,悄悄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对了,咚咚,我让你买的黑糖肉桂拿铁呢……是berrybeans的吧?”她突然想起来。

“启禀娘娘,都在这里呢。我打车去买的,真服了。你要不要对他这么好。就算是甲方,也不用这么宠着吧?”董咚咚无奈的提起自己身边的保温包,鄙视道:“一个老男人,爱喝这么甜腻的咖啡,就不怕罹患糖尿病吗?”

“小宝贝儿,我最爱你了。”北青萝勾住董咚咚脖子,妩媚道:“他的情话,可比这个还要甜……想宠着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还小,不懂这个……”

白一尘放下电话,朝着这边浅浅一笑,北青萝的眼眸中便涌起柔情万千。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不苟言笑的男秘书,客客气气走过来,引领她们走进办公室。

白一尘的办公室很大,陈设却异常简练。与众不同的,从地面直达天花板的通体玻璃墙,里面放满了各种形状的巨大沙漏。不同颜色的沙砾,时刻不停的流淌着。

北青萝和董咚咚,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

这也是白一尘第一次看到董咚咚。这眉清目秀的少女,小圆脸上还留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她梳着利落的马尾辫,戴着中规中矩的黑边眼镜,学生气浓重。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这青涩少女身上停留太久。即便当着董咚咚的面,他也毫无顾忌的,伸手揽住了北青萝的细腰,他们的脸颊轻轻贴了一下,让他趁机说着悄悄话。

“又换助理了?”他浅笑低语:“你换助理的速度,都快赶上换男人了。是不是,也想着换掉我呢?”

“当然不会,你和董咚咚都是宝,我打算好好藏着。今晚有时间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rb料理,味道不错……”北青萝呢喃着。特意用丰满的大胸,暗中摩挲了下他的胳膊。

“有你好吗?”他桃花眸里闪过一丝暧昧不清。

“吃过……才知道……”她轻咬着红艳唇瓣,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诱惑道。

“好,那就……吃吃看。”他迅速与她分开,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计划书,姿势优雅,不温不火。

他们坐在咖啡色的软皮沙发中,靠的很近。白一尘仔细看着,这份电视与广播广告投放的企划书。北青萝时不时会解释几句。两人看上去,谈得十分融洽。

实在想象不到,这甲方与乙方,在希尔顿坦诚相待的另一幅画面,董咚咚暗自哂笑。

她自然识趣的坐在一旁。她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枚七阶魔方,忍不住取过来转了几下,觉得十分有趣。

“咚咚,咖啡呢?”北青萝回头招呼着董咚咚。后者赶忙放下魔方,把手中的保温包打开,取出了两杯黑糖肉桂拿铁,放在茶几上,正犹豫着先要递给谁?

恰在此时,白一尘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撞开。一个身穿鹅黄吊带裙的漂亮女人冲了进来,正是那位传说中的女明星苏咪咪。

名字像猫,长相也如同娇俏的猫儿,圆溜溜的眼睛,此刻更瞪得大大的,一副怒气冲冲的既视感。

“你来干什么?”苏咪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北青萝。

北青萝是谁,她可是久经沙场见过世面的女人。她并未起身,反而挺直了脊背。

她媚眼如丝,声音魅惑:“来谈工作啊。白总,您对bright的方案满意吗?”

“咪咪,我在谈工作,你先出去。”白一尘的眸色微凉几分,言简意赅。

“谈工作,谈工作能谈到希尔顿的床上去。北青萝,我告诉你,我才是白一尘的女朋友。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贱人!你当我不知道,你敢背着我勾引一尘,我要你好看!”苏咪咪声色俱厉,圆溜溜的猫眼闪过凛然杀气。

北青萝一耸肩,优雅的从白一尘的手中接起计划书,缓缓站起身来。她的个子很高,比苏咪咪足足高了半头,居高临下,气势迫人。

“既然今天白总不方便,那推广计划改日再谈。告辞。咱们走,咚咚。”

董咚咚手里正拿着一杯咖啡,她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把咖啡放回保温包,还是继续递给沙发上的人。

“没什么不方便,继续。董……咚咚?请把咖啡递给我。”白一尘也站起身来,他伸出好看的颀长手指。

董咚咚看了看北青萝,迟疑着刚要把咖啡递过去,却被苏咪咪劈手一拨。

一整杯咖啡,都被苏咪咪打落在北青萝的企划书上。更溅得后者红色裹身裙上星星点点,淋漓一片。因为一直放在保温包里,这咖啡还是滚烫的。北青萝又惊又痛,她扔下企划书,赶忙拉扯着胸前的布料。

董咚咚也未幸免,她的手腕上,也被咖啡烫红了一片。但她顾不得自己,而是迅速脱下身上的黑色小外套,扔给了北青萝。

“苏咪咪?有病吧!”北青萝尖叫着,一边用衣服挡住自己的胸口。

“出去,现在。苏咪咪,我不说第二遍。”白一尘厉声道。

他转身拿起纸巾盒扔给北青萝,又指着门口,声音冷酷:“晨曦,花之影所有宣传推广,全部暂停。”

“白一尘,你摆明了要护这个贱人?”苏咪咪愤怒道。她也没想到纸杯里的咖啡这么滚烫,但更被白一尘翻脸无情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气急败坏的苏咪咪,劈手就夺过剩下一杯咖啡,又朝着北青萝就又扔了过去。后者惊尖叫,花容失色,她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董咚咚顾不得自己手痛,狠狠推了一下苏咪咪。后者站立不住,摔倒在茶几上,那杯咖啡也凭借着重力加速度,以优美的弧线坠落。至少有多半杯都倒在了白一尘的身上。准确的说,是重要部位。淋漓一片,冒着热气,实在狼狈不堪。

瞬间,三个女人都惊愣住。

白一尘无奈的轻叹,似笑非笑低语:“晨曦,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

“对不起,一尘,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推我。你都看见了。是她别有居心。”苏咪咪手忙脚乱的拿着纸巾,想要帮白一尘擦拭。却被他一把推回到沙发上。他力道猛烈而犀利,她跌倒了不禁痛呼一声。

董咚咚也因为用力过猛,眼镜都跌了出去。她揉揉眼睛,挡在浑身颤抖,缩在沙发里的苏咪咪面前。

“对,我是故意的。你再惹我,我还扁你呢。就算你是甲方,我们是乙方,我也不会让你随便侮辱人。苏咪咪是吧,你给我记着,我叫董咚咚,你惹不起!”董咚咚斩钉截铁。她攥紧双拳,顾不上手背红肿而灼痛。

白一尘惊赞的望着,呲牙发威的小姑娘。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牛犊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小助理。这脾气和胆色,实在让人刮目相看啊。

37.有趣,初生牛犊

白一尘饶有兴趣,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发辫散乱了,有几丝被汗湿的碎发覆在额头上,更映衬出一双清澈的眼眸。

这孩子的瞳孔,实在太黑了,简直就像烟熏一般的漆黑如墨,闪烁着星辰一般骄傲而清冷的光亮。他的心,不由自主微微一动。那种怦然却,似曾相识,让他忍不住失神了几个呼吸。

“董咚咚,你的手怎么样?”北青萝焦急道。

她用董咚咚的外套,捂住自己被弄脏的衣衫胸口,显然也被烫伤了。但她情不自禁想捉住董咚咚的手腕,仔细察看。

“白总,今天的事,实在让我们难堪。希望king能给bright一个满意的解释。”她的语气徒然加重了。

白一尘的秘书晨曦,已经提着两个纸袋悄然而入。他早已落下了玻璃墙上的百叶窗。又客客气气的,站在吓呆了的苏咪咪身旁,仿佛冷面杀手,一脸淡漠。

“苏小姐,请您跟我出去。”他礼貌而清淡,语气中的笃定不容拒绝。

“一尘,我是气糊涂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一个助理,一个刚毕业的小孩儿,不至于吧?大不了我赔她医药费,一万块够不够?”苏咪咪声音发颤。

她手忙脚乱拿出自己的爱马仕挎包,取出了金光闪闪的同款钱包,抓出了一把人民币。

“晨曦。”白一尘提高音调。

他站起身来,接过晨曦递过来的纸袋,清冷道:“我再出来,不希望看到不相干的人。”

白一尘转身走进大套间的内间,关门声有些沉重。

“一尘,对不起,我错了。”苏咪咪绝望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无论她的乞求多么楚楚可怜,里面沉静冷漠如若无人。晨曦不容分说,强硬的搀起苏咪咪,硬生生就往办公室外走去。苏咪咪尽力挣扎,但也无济于事。

“白总,白总,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她声嘶力竭,显然真的慌乱到,失了分寸的地步。

晨曦手中用力,声音低沉冷酷:“苏小姐,给自己留些体面吧。”

苏咪咪彻底绝望了。她失神的放弃了挣扎。她知道,如果现在自己不走,恐怕白一尘还会爆发更阴郁的怒火。她一咬牙,便跟着晨曦低着头抹着眼泪,从办公室灰溜溜走了出去。

董咚咚一时间,也惊愣住了。白一尘的杀伐决断,让她震惊不已。看来翻脸无情的大老虎,还真并非浪得虚名。这男人,心肠足够冷酷。

而北青萝,却难掩几分得意与欣喜,看来这个苏咪咪,已经不再是最大的情敌了,这可是好兆头。或者,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她已经赢了大半儿。

不过几分钟时间,白一尘换了干净的西裤,再次回到了外面的套间中。

“青萝,跟晨曦去换一下干净的衣服,顺便看看,有没有受伤。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白一尘唇角染笑,温柔道。似乎,又恢复翩翩君子的温文尔雅。

他瞥了一眼晨曦,后者不动声色走到北青萝身边,把手中的手提袋递给她。

“青萝小姐,请跟我到外面的房间,去换衣服。这是king的工装,希望合身。”他淡淡道,伸手指引着北青萝。

“不用那么麻烦吧,我去里面换下就行了。”北青萝眨眨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白一尘。她指了指刚才他换衣服的内间。

“青萝小姐,里面是白总的私人空间,除了他自己,我也不能进去的。”晨曦客气道。

北青萝困惑的望着白一尘,后者不动声色,眼眸之中无波无澜。

“那……咚咚的手。”她无奈的点点头,却放心不下自己勇敢的小助理。

“放心,晨曦会送药过来。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白一尘轻轻拍拍北青萝的后背,亲昵安抚着。

“咚咚,别担心,我换了衣服马上回来。”北青萝嘱咐着董咚咚。

她也只能跟着晨曦,离开了白一尘的办公室。

不多时,晨曦送来药箱,和两杯热饮。

“白总,我让海若帮青萝小姐,仔细检查下是否还有别的伤口。”他低低道。

白一尘微微点头。晨曦看看他的脸色,默默的退出了办公室,顺便关上了房门。

董咚咚倒吸着冷气,愁眉苦脸看着自己的手背。心想这可是右手啊,晚上肯定没法写ppt了。

猝不及防的,她的手腕被白一尘拽到了面前。

“疼疼疼,很疼的。”她龇牙咧嘴尖叫着,本能的躲着。可惜他力道坚决,不容拒绝。

白一尘仔细看着红色的皮肤,带着几分嘲讽:“不过烫红了,没有起水泡,也不会留疤。别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

他从药箱里取出烫伤药,先用棉签沾了酒精消毒。

“疼疼疼,松手啊。你练过鹰爪铁布衫吗?”董咚咚倒吸冷气,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没错,手背的伤口再疼,也没有他手掌中的薄茧更犀利。

“刚才大义凛然,怎么现在怂了?”他鄙视道。

“我自己来,自己来。”她哂笑着,可怜巴巴道。

“不许动!”他声音笃定而冷酷。

她完全被大老虎的气势所震慑,只能乖乖听话。她眯着眼睛忍痛,看他用酒精棉签,为她的手背消毒。她涨红了脸,咬着牙忍住。

他看她一副认命的可怜样儿,却犹豫了片刻。他扔掉棉签,用自己稍微柔软的指腹,沾了些紫草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上。涂好药膏,他又轻轻吹着她手背,温柔而小心翼翼的。

“喂,你没受伤吧?”董咚咚嗫喏道。

她觉得手背上清凉起来,痛感消退了许多,内心之中,不由自主对白一尘,没有刚才那么抵触了。

白一尘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裤子,说实话一点儿也不舒服。

“估计,残疾了。董咚咚,你得赔我。”他松开她调侃道。

他起身拿起瓷白的咖啡杯,漫不经心喝着热咖啡,一双桃花眸亮闪闪的:“怎么,你打算也帮我涂药?”

“赔?凭什么……我又不是故意泼到你……身上。”董咚咚皱着眉,不客气道。

她咽了咽口水,嘀咕着:“我才是受害者,有没有天理。算了……算我倒霉,赔你一条裤子好了,多少钱?至于涂药,我曾经把受伤的小松鼠都治死了,白总如果不忌惮……”

眼见这孩子傻到了家,他差点儿把咖啡一口笑喷出来。

“小妞儿,想不想到king来工作?”他笑望着董咚咚。

“不想。bright挺好,我喜欢青萝姐姐。”她认真的像头天真的幼兽,目光纯粹无害。

“好,随你……”他把另一杯白色的咖啡杯,递到她面前。

“牛奶?”她瞪大眼睛,拒绝道:“我不喜欢喝牛奶,一会坐车回去会吐。我喝……咖啡,行不行?”

“不行!咖啡不利烫伤愈合。只能喝牛奶,乖……”

白一尘把牛奶杯,直接递到董咚咚嘴唇边。他眼眸中充盈着溪水般的溺爱,尾音更带着悠长的暧昧。

恰在此时,北青萝回到了办公室。她蓦然看到了此情此景,心不由自主就咯噔一下,就沉了下去。

糟糕,白一尘似乎对这个小姑娘,有兴趣……

他在诱惑她,但愿……她不懂。

38.没错,势在必得

一夜之间,king旗下正在主推的化妆品牌花之影,悄然无声撤换了,带有代言人苏咪咪形象的所有宣传。

bright与king的合作接下来,也推进得出奇顺利。白一尘大手笔的,追加了宣传预算。

北青萝提出,将真人代言换成卡通虚拟美女形象的提议被通过,并获得了双方的大力点赞。

一系列的动画宣传片,在各大网络媒体轰炸一轮后,市场回响出奇的好。

白一尘便在京贸中心的金梦大厅,为双方良好合作举办了轰轰烈烈的庆功宴。

而苏咪咪,那个长着猫儿一般娇俏眼眸的女明星,自此销声匿迹。

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扬,都说土豪杀手北青萝,终于斩获了白一尘的欢心。她出其不意,秒杀了明星苏咪咪,成功上位,坐实成为白家二少的新任女友,成了公关业界炙手可热的女名人。

但北青萝自己心里,却明镜一般清清楚楚。白一尘所做的,可不是为了她。

虽然他们依旧约会,偶尔上床。但白一尘,压根儿没有透露出半分,让两人关系再上升一步的亲密想法。他似乎更喜欢参加bright的创意会,喜欢听她做各种方案提报。这些事情于他,实在太微不足道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看见的人,就是她的助理董咚咚,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

即便是北青萝和白一尘的私人约会,他也会故意挑起话头,想从她这里得知更多,关于小丫头的喜怒哀乐。

她伪装嗔怒过,抱怨过,甚至故意不带助理单独去king做提报。结果,这冷酷的帝王之君,果然翻脸无情,将她立刻打入冷宫。他的杀手锏,就是冷着你,莫名其妙,毫无预兆。

反正,你较劲较不过他,算计算不住他。因为,他根本不在乎……白一尘,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北青萝很聪明,虽然她也想嫁入豪门,自此飞上枝头成凤凰。但她也看出来,白一尘对她,和苏咪咪其实并无本质区别。

他的情话再甜,他的宠爱再厚,他眼眸中的温柔再凝重,你却永远看不透他的心。

既然如此,强求成仇。那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吧。毕竟,白一尘绝对是大方的情人。北青萝默默妥协了,她便又开始重用助理董咚咚。而白一尘则主动提出,帮她在西京开了一家,完全属于她的广告公司。

她知道,她该离开帝都了。

临行之前,两人缱绻缠绵算作告别,倒也圆满尽兴。

柔软的圆形大床上,北青萝与白一尘用高脚杯,喝着一瓶玛歌红酒。

“青萝,听说你和董咚咚吃了饭?她知道你要离开bright了。”白一尘似乎漫不经心道,他晃着水晶杯中的红酒,桃花眸里暗藏玄机。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曲终人散,正常不过。但毕竟有感情了,总要告别一下吧。如你所愿,我把那丫头安排给了江念睛,脾气好业务能力也很强。她会照顾好咚咚的。”北青萝浅笑了下。

“江念晴,大家闺秀,性格温婉。很好,会教人。”白一尘不动声色。

“白一尘,你不会真……对那个小丫头有兴趣吧?这么潜心栽培……”她浅啜红酒,半真半假:“不过这孩子,你最好别动!”

“因为,她是董茂彬和方沅的女儿,董茂樟的侄女?”他长眉轻扬,不吝挑衅。

“不仅如此。还因为,她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妩媚道。

她伸出细白手指,抚着他高耸的鼻梁,顺流而下。

“你对我的口味,这么了解吗?”他不躲闪,也不回应,而是笑吟吟凝视着她。

“你说过,不碰小姑娘,不好哄,会浪费很多时间,还麻烦。你喜欢……风情万种的女人。”

“偶尔换换口味,也无伤大雅吧。小姑娘麻烦点儿,不过一张白纸任君描画,还挺刺激吧?从小培养,从头到脚都是我的味儿,不好吗?况且,我喜欢聪明的女人,以及有趣的。”他悠然道。

他点燃一根香烟。烟雾缭绕之中,他的桃花眸隐现涟漪微澜:“青萝,你很聪明。”

“董咚咚呢?”她不甘心追问着。

“记得,我桌子上的七阶魔方吗?你我说企划书的时间,她拼出了最后的图案。这孩子,天生聪明。”他半眯着眼眸,微微蹙眉,调侃道。

“我故意调戏她,她却装作一点儿不懂。她不怕我,不会奉承,更不会顺从。她呲牙的样子,确实有趣。”

“那是你没看见她的牙,有多犀利吧?”她酸溜溜的:“董咚咚,她的脾气可和骨头一样硬。”

北青萝停顿了几秒钟,又认真道:“其实,我挺喜欢咚咚。她简单,相信,天真以及勇敢。我不希望,这样干净的女孩子,受到伤害。她的未来可一路坦途,成为贤妻良母,过平淡而幸福的日子。你何必为了一时有趣,毁掉她的安稳。”

“哦,受伤的分明是我,你忘了。”他微眯黑眸冷冷道。

猝不及然,他挺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他居高临下,声音冷寒:“难道,跟了我,就不会幸福吗?青萝,你的话可有些诛心啊。”

“我说她单纯,但并不意味着,董咚咚就是头吃草的小白兔,永远善良无辜,任人宰割。那是一头吃肉的野猪,你以为苏咪咪的事情上,她没用手段吗?你能改变她的未来,却不能掌控她的命运。白一尘,要当心,别大风大浪都过了,最后在小阴沟里翻了船。”北青萝叹息着,揶揄道。

“青萝,董咚咚,我势在必得!走着瞧……”白一尘俯视着北青萝,眼神之中,隐匿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他唇角微挑,冷笑意味深长。

白一尘翻身而起,丢下失落不已的女人。他利落穿衣,转眼间又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翩翩君子,藏匿了他的冷硬、铁腕和阴郁的霸道。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她抱住胸前的被单,惊讶问。

“打猎啊,不是要打野猪吗?”他戏谑着。

白一尘站在落地镜前,调整着自己白金镶黑玉的袖扣。

他回头朝着床上的女人,璀然一笑:“那我得先做个陷阱吧,扔点儿土豆、苹果之类,再等着猪崽子自己跳进来。其实,驯服一头野猪并不难,只要掰断獠牙就好了。总归,一切都会在我掌控之中。”

39.不过,修栐也来

这一天,闺蜜米嬅号称过生日,要在糖果聚众玩乐。

董咚咚早已不足为奇。因为一年之中,随着这位大小姐的心情,总会多过几次生日。

目的却出自美女的善良与宽容,因为可以给那些石榴裙下的追求者,大献殷勤的好机会。

米嬅,比董咚咚大两岁,如今是m国际航空公司的美艳空姐。她裙下不腻之臣,简直枚不胜数。

近来,追求势头最猛的,当属富二代谭乐新。这小伙子二十六岁,一个知名矿主的小儿子。不过,是真的家里有矿哦,而且是好几个哦。

他开着保时捷,戴着劳力士,连手机都是vertu限量款。在糖果宴请百八十个小朋友,真心不算什么难事。若得佳人回眸一笑,千金散尽又何妨。那就开心的唱吧,跳吧,尽情的嗨皮。他在糖果包了最大的三个包厢,现场人头攒动,声色犬马,不亦乐乎。

今天,米嬅穿了一身石榴红的裹身吊带裙,踩着镶着水晶的银色高跟鞋,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傲人身材。一头栗色的大波浪,挑染了孔雀红的发尾。再配上烈焰红唇,更显得媚眼如丝,美艳不可方物。看得谭乐新神魂颠倒,意乱情迷,就差当场流下了激动难耐的鼻血。

为了庆祝美女的二十三岁生日,谭乐新送了999朵红玫瑰,自觉还不够浪漫,又奉上了香奈儿的限量款包包,和亮闪闪的蒂芙尼钻石项链。

米嬅微微一笑,勉强屈尊让他为自己戴上。在众人羡慕的惊呼中,谭乐新故作老成的娃娃脸,肆意流淌着得意与自信。看来,抱得美人归的心愿,今夜或将圆满?

几罐冰啤和红酒下肚,他便有些晕乎乎的招摇过市。拿出手机呼朋唤友,招呼着有面儿的哥们来捧场。修栐就是其中之一。

这青年才俊也是董咚咚的学长,想当年凭借一头老狼般的长发,在酒吧吹了一曲布鲁斯口琴,迷倒的学妹又岂止万千?如今,他跟在著名张姓大导演麾下,学习拍电影,已经十分难得露面。

千载难寻,米嬅毫不犹豫就把加班中的董咚咚勾引出来。

董咚咚虽然不喜欢唱歌,更不喜欢参与热闹。但实在拗不过,米嬅的夺命连环call。何况,听说今天学长修栐也要来捧场。修栐,是她大学四年中,唯一一次怦然心动的暗恋,她的一颗少女心,实在有些心潮澎湃。

几番思想斗争之后,感情战胜了理智,她抱着笔记本电脑,连滚带爬打车到了糖果。

“大姐,你确定今天……是来给我过生日的?修栐也会到啊,你就穿成这个德行?”米嬅倒吸冷气道。她嫌弃的捏住董咚咚下巴,不忍直视。

董咚咚穿了件无袖白衬衣,卡其色的宽摆长裙,以及一双白色的网球鞋。所幸,今天倒没有再梳马尾辫,而散着及肩的发。齐刷刷的刘海儿,更映出了漆黑的眸子。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更加青涩。

“幸亏今天我带着隐形眼镜,你看我……还涂了点儿润唇膏,还,还行吧。”董咚咚对着玻璃窗,不自信的舔舔嘴唇。

米嬅翻了个白眼,从自己的小手袋里掏出一管口红,不顾她挣扎,悉心为她涂好了唇瓣。确实在清纯之中,劈杀出一抹惊艳。

“修栐,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来?”董咚咚嗫喏道。她有些胆怯的捅了捅米嬅的胳膊。

“废话,当然一个人。如果他有女朋友,我给你打什么电话。我有病啊。我问过谭乐新了,他说修栐一直忙着拍电影,根本没有时间找女友。走吧,咚咚,今天可是你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听姐的,一爪子把他按下,妥妥的!”米嬅为董咚咚打气。

“董……咚咚?”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和惊讶。

“不会吧,怎么在这儿,也能遇到瘟神啊?”董咚咚倒吸一口冷气,愁眉苦脸,甚至不敢转身。

“怎么了?”米嬅凑近她身畔,好奇:“碰见熟人了?”

“甲方的大老虎,我真倒霉!”董咚咚咽了口口水,郁闷道。

米嬅忍不住扭头望去。只见白一尘笑吟吟的,站在她们身后。冷灰色的西裤,手臂上搭着同色的西装外套,身上穿着一件极浅的粉色衬衫。领口敞开着,袖子也挽了两圈半。

他自然弯曲的短发,有着好看的弯度,虽然有点凌乱,却显得整个人比日常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好帅的一头大老虎啊,米嬅不禁心有小鹿微撞。

董咚咚知道躲不过了,她努力调和着脸部曲线,尽量保持满脸堆笑的情绪,转身谄媚:“白总,您怎么也来了?”

触目而及,是满眼的粉色衬衫。她眼皮抖了几下,这厮还真为老不尊啊。不过他确实有着一身好皮囊,粉衬衫穿在一般男人身上,总会彰显出娘炮的既视感。而他,却益发衬托出桃花眼眸的波光迷离。

米嬅打量着白一尘,一双狐狸眼都亮了。她撞了下发呆的董咚咚,妩媚道:“咚咚,你朋友啊,这么帅,明星吗?还不赶快介绍一下?”

“白一尘,美女怎么称呼?”白一尘不待董咚咚接言,已经伸出颀长的手指,优雅而温柔。

“米嬅,我是董咚咚最好的朋友。今天我过生日,我们就在那个包间,白总有时间过来玩啊。”米嬅眉开眼笑。

她握住白一尘修长的手指,摇了摇,小手指稍纵即逝的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爆米花儿,修栐来了。”董咚咚终于眼前一亮,她捅捅米嬅。

她勉强敷衍着白一尘:“白总,那我们先走了,好心情。”

米嬅还想说什么,已经被董咚咚强拉着,不得不走向白一尘身后方向。

她忍不住回头,朝着白一尘眨眨眼睛,刻意柔声:“一会儿,要过来啊,我……们等你。”

白一尘回身望去,不远处有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穿着件蓝格子半袖衬衫,里面套着圆领白t恤。大眼睛,大长腿,衣决飘飘,好一个少女杀手,英俊少年。

男孩咧嘴一笑,明朗灿烂,他朝着姑娘们招招手。很明显的,那头坏脾气的野猪,一双眼睛都闪亮起来。

多少有些意外,白一尘不禁唇角染笑,意味深长。

40.浪子,长不大的

“董咚咚,好久不见了。”修栐遥遥的看见董咚咚,咧嘴一笑。后者心跳加速,满心欢喜。

但当他看见了她身边的米嬅,却不禁眼前一亮,目光被明显的吸引了过去。

他的笑容更加深刻,言语之中流露着赞美:“你是米嬅吧,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时常听老谭说起你,果然是天生丽质,气质超群的大美女。对了,你想不想去拍电影呢?我觉得你的脸型,特别上镜。”

米嬅早已习惯了异性的赞美。她从眼角余光里,察觉到了董咚咚一丝黯然的失望,微微蹙眉。

她不动声色揽住董咚咚的肩膀,故意将她往前推了半步,更靠近修栐。

“你也不差啊,我也经常听咚咚说起你,才华横溢的大学长,能文能武,还吹得一口漂亮的布鲁斯口琴,是c大屹立不倒的长青歌神呢。你还教我们家咚咚画漫画,你都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把学长都要夸成超级偶像了。”米嬅歪着头,笑吟吟道。

董咚咚的脸颊有些泛红,她不怎么敢直视修栐的黑眸,不由自得的躲了半步。恨铁不成钢的米嬅,暗中狠狠戳了下她的腰窝。

“咚咚很聪明,又好学。我记得还在学校时,你短短的头发,就像个男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看连环画。还帮我一起打过架。一年不见,你变漂亮了,头发长长了,人也瘦了许多。嗯,还是不戴眼镜的样子,更好看。”

修栐居高临下,亲昵的打趣着董咚咚:“果然,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如今,小咚咚也会有很多追求者了吧。”

“并没有……”董咚咚垂下头,不好意思的哂笑着:“可惜,我升入大三,学长就毕业了,没有人督促我画画,以前学的那些都忘得差不多了,真可惜。”

“没关系,现在再学起来,也不算难事,反正有修栐在这儿。怎么样,大帅哥可有兴趣,多教一个徒弟啊。我们和学长约时间,学画画能行吗?”米嬅妩媚浅笑,睫毛忽闪。

“当然可以了。只要基本功还在,恢复起来很容易。至于米嬅,这么漂亮的学生,如果老谭不介意,我当然求之不得。我还记得,当初董咚咚在漫画社跟我学了一年多画画,我寝室的兄弟们,一直以为她是个小男孩呢。哈哈……”修栐调侃着。

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盯住了米嬅。

遂而,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递到米嬅面前,自然而然笑道:“《苍之狼》全体演员签名的绝版纪念册,如今可谓千金难求。生日快乐,美女。”

米嬅微微吃惊,她察觉到了董咚咚的尴尬和失落,

她不动声色接住礼物,语气明显冷淡了许多:“那谢谢啊。走吧,去唱歌。人来得差不多了。咚咚,一会我照顾不到学长,就由你全权代劳了,好好陪他玩啊。”

米嬅又一次,把董咚咚推倒了修栐面前,几乎撞到了他。修栐倒也大方,他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亲密无间道:“没问题,我和小咚咚太熟了。走吧……”

董咚咚感激的回头望望米嬅,后者朝她眨眨眼睛,暗暗做了个加油的鼓励姿势。

半个小时后,糖果的大包间中,来参加聚会的男女们,已经玩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了。

修栐不但人长得帅,歌也唱得好,他一直都是耀眼的帅哥学长,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女孩子的欢呼与掌声。他也习惯了被瞩目和簇拥,他应接不暇的被女孩子们邀请同唱着,被众星捧月的围在花丛之中,渐渐便忘记了身边的董咚咚。

“喂,你发什么呆啊,我给你把话筒抢过来,你也跟修栐唱首歌呗。你傻愣愣的蹲在这儿,难道他还会主动跪到面前,恳请公主您垂怜不成?”米嬅递给董咚咚一杯苏打水。

她忍不住鄙视道:“真没法说你,连科罗娜都喝不了,只能喝这东西。一点儿没有女人味儿。”

董咚咚抢过苏打水,郁闷道:“喝不了酒,跟有没有女人味儿,有半毛钱关系啊?”

“废话,你不喝酒,怎么醉倒在他怀里?他又有什么理由送你回家呢?别小看了这瓶科罗娜,酒壮怂人胆,你喝晕了,正好让修栐送你回家。这一来二去,好事也就成了。”

米嬅伸手拿过一瓶科罗娜,递到董咚咚面前,鼓励着:“怎么样,来一瓶吧?机会可都把握在你自己手中了。”

“不行不行,回家我还得写ppt呢,今天项目组都在加班,我冒着生命危险逃出来的。晚上回去,肯定得补上没做完的工作。你刚才也看见了,甲方的老大又逮着我出来玩,明天如果交不上案子,我就死定了。”董咚咚倒吸一口冷气,狠狠喝了一口冰镇苏打水,无可奈何道。

“原来这就是白一尘,简直比传说中更迷人……”米嬅色眯眯的喃喃道:“真的帅到没朋友,帅得无以伦比。”

“帅吗?那么矮,那么白,眼睛还那么水汪汪的,睫毛比女人还长,分明令人无法直视。”董咚咚不可思议状。

“矮吗?比你高一头,还矮?修栐倒是高,快一米九了,可你又不会穿高跟鞋。恐怕日后要亲个嘴儿,都得垫几块砖头吧?你看看你刚才站在他身边,简直像骆驼拖了一只发育不良的兔子,我实在不敢恭维。白不好吗?老农民黝黑黝黑的,半年不洗澡,你喜欢啊?”米嬅一撇嘴,不客气道。

“一头?一拳头吗!喂,爆米花,你搞清楚立场好不好,到底站在哪边啊?”董咚咚斜着身边,遐思不已的女人。她脑海中,也跃然浮上,白一尘波光粼粼的桃花眸,不禁打了个冷战,心中恶寒一片。

“一个老男人,还那么爱打扮,娘里娘气的。分明就是……矫情!”她再次补刀。

“人家那是品味!我告诉你,他的手表连我都叫不出牌子来。你别看他风淡云轻,那一身行头,可比谭乐新上档次多了。谭乐新是暴发户的儿子,一身大金牙的铜臭味儿。白一尘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贵族气质。你这小近视眼,能看出来什么啊。你哪有我懂男人!”米嬅故意嘲讽着。

“反正我不喜欢……”董咚咚撇撇嘴,不屑道。她带着几分痴迷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修栐的身影。

“董咚咚,如果你不喜欢白一尘,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他是我的菜……”米嬅微眯狐狸眼眸,舔舔红艳的唇瓣。

“爆米花,你可别给自己找麻烦。白一尘的口碑不好,我听女同事们说,这家伙年轻时就不着调。在美国上学,专门交往金发碧眼的洋妞儿做女友。他们一群好朋友,自称为……大清炮队,誓为当年八国联军那时的老祖宗,一雪前耻!这……分明就是个老流氓吗!”董咚咚摇摇头,自己都讲不下去了。

“太有性格了,好有趣的男人……”米嬅却听得津津有味,眼神迷离。

董咚咚不可思议的瞪住米嬅,双手捂住了脑袋,投降道:“我服了,原来你们是一丘之貉。”

“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才会喜欢青涩的大男孩。我这样的女神,迷恋的一定是阅历丰富,有故事的成熟男人。”米嬅拿起面前的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暧昧道。

“不过,依我这火眼金睛,修栐可不是你想象中,纯洁无暇的学长。他和你描述的,完全不是一类人。浪子这种雄性动物,天性风流,最爱招蜂引蝶。他们心里只有自己,所以永远长不大。不过,我鼓励你和修栐交往,就当了解男人吧。我打赌,不出一个月,他对你就毫无吸引力了,实践出真知!”米嬅迷人的浅笑着。

“我和他相处了两年,你不过见他一面。盖棺定论,为时过早吧。”董咚咚低垂着眼眸,似笑非笑:“无所谓了,反正无论我如何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好,他的眼睛里依旧看不到我……他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孩。”

41.叔叔,你老了呢

包厢之外响起来敲门声,服务生帮忙打开了房门。

映入众人眼帘的,竟然是捧着一束鲜花的白一尘。

一捧包装着透明蕾丝花边的,白色龙胆与浅绿紫罗兰,裹挟着新鲜的馥郁,更映衬出了一双桃花眸里的幽深涟漪。这束鲜花,已经完全秒杀了,谭乐新那一把用金纸包装着的红玫瑰。

米嬅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拉起正在出神的董咚咚,像蝴蝶一样飞到了白一尘面前。

“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礼物。幸好,还有鲜花送给美人,总不会太失礼。爆米花儿,生日快乐。”白一尘声音柔和,更似潺潺流水一般。他将那一大捧还带着新鲜露珠,香气四溢的花束,轻轻递到米嬅手中。

“这男的谁啊?真帅。好像明星啊……那是白龙胆吧,如今帝都的花店可少有呢?我看娱乐新闻了,得从云之南空运过来呢,金贵得很。这礼物,好有格调。”女孩子们窃窃私语着。暗中投注过来艳慕的目光,让米嬅多少有些得意。

“白总能过来,太好了。还准备了这么精致的礼物……谢谢了。”她甜甜道。

米嬅不顾董咚咚的眼色,她亲昵的挽住白一尘的胳膊,将他拉到了包厢里面。

“漂亮的姑娘,我可舍不得爽约。”白一尘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坐到了董咚咚旁边。后者颓废的低下脑袋,倒吸冷气。

“白龙胆是什么鬼?没听说过啊,生日送白花,丧气不丧气啊?”谭乐新狠声道,他有点儿挂不住面子。

修栐却认得白一尘,他用胳膊戳了一下谭乐新,小声提醒:“老谭,白一尘,那可是通天的人物,我老大的电影还有king的投资呢。认识他,可不是坏事情。”

“白一尘?就算他是白一尘,也不能抢老子的女人吧。”谭乐新本来就多喝了几杯红酒,他拎起一打嘉士伯,气势汹汹照着白一尘走了过去,修栐赶忙追上,生怕这家伙会闯祸。

“白总是吧?我是米嬅的男朋友,今天这个生日party就是我给她办的,你喝酒唱歌啊,兄弟照顾不周,你多担待。来,咱们先走一个吧!”谭乐新故作老成,一通乱七八糟的盘道。听得米嬅暗自咬牙切齿,狠狠就踩了一下他的脚。

“谭乐新,你喝多了吧?”米嬅沉了脸色。

“谭总,不好意思,白总是我们bright目前服务的甲方老总。今天在这边有应酬,刚好碰到了。一会儿,他还要回公司开会,喝不了酒。下次有机会吧。”董咚咚赶忙起身,拦住了谭乐新的嘉士伯。

虽然她不喜欢白一尘,但毕竟是甲方的大老虎,得罪不起。再说,她可是具备职业精神的乙方啊,这冷场必须得圆上。

白一尘有点儿小吃惊,他挑了挑眉,突然揽住了董咚咚的肩,顺势笑得又狡猾又调侃:“谭总不要误会,我为了咚咚过来的。米嬅是她的好朋友,既然碰到了小朋友的好朋友过生日,表示一下祝贺总要有的。稍候确实还有工作,酒不能喝多,意思到了。”

他接过谭乐新打开的嘉士伯,轻轻在对方手中的瓶身上碰了一下。

他喝了几口啤酒,唇角旋起暧昧的宠溺:“既然她说,不能喝酒,我得听话啊。对吧,咚咚……”

董咚咚本来正暗中挣扎,无奈他的力道巧妙,她又不好明目张胆发火,只能皮笑肉不笑附和:“白总,您酒精过敏,还是赶紧坐下歇会吧……摔倒了我可扶不动您的。”

谭乐新一听不是米嬅的追求者,不禁心花怒放,立刻就放松了戒备心。他一高兴喝掉了半瓶冰啤酒,大大咧咧道:“给面儿,白总。喝好玩好啊。那这边有董咚咚陪着你,我也放心了。米嬅,咱们合唱的歌到了,快点儿来,快点儿来。”

“好啊,米嬅,有咚咚陪我就行。你的声音甜美,唱歌也一定好听吧?”白一尘眨眨眼睛,他强拉着董咚咚坐回沙发。

本来怒气冲冲的米嬅,也不好再发作,只能先接过了麦克。

“白总,我叫修栐,张非凡导演的助理。上次在苍之狼的庆功宴上,您见过我,还记得吗?”修栐也挤了过来,他笑吟吟的,朝着白一尘举起了手中的啤酒,热情道。

“修栐?记得,勤奋的少年。张导说,你很有天分。”白一尘半真半假。

得到投资商的夸奖,修栐心中难掩激动,他一口气喝掉剩下的啤酒,对着董咚咚调侃道:“董咚咚,原来你和白总在一起,真有你的。”

“其实……白总……是……我老板的朋友。”董咚咚无奈咬着牙想解释。

可惜修栐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兴奋的朝着白一尘笑道:“白总,我朋友到了,我去接她,待会儿咱们继续聊。失陪。”

“喂……我……不是……”董咚咚眉梢抖了几抖,话未说完,眼看着那长腿少年,已经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包厢。

她失望的叹了口气,这才发现白一尘揽着自己肩头的胳膊还没放下。她斜了他一眼,装作去拿桌上的苏打水,顺势甩开他。

“没想到,白总也喜欢年轻人喜欢的玩法。”她不怀好意,心中有气,话中带刺。

他一挑眉,盯住了她,带着一丝挑衅:“难道,我老吗?”

“白总四十不惑了吧。不老吗?”她漫不经心,眼神闪烁:“其实,从尊重的角度出发,我实在应该称呼您一声叔叔的。夜生活太频繁,不易于老年人养生。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别忘了临睡前再喝点儿枸杞,养生很重要的。“

白一尘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自己三十三岁正当年,头一回听见女人,居然当面嫌弃他老了。他牙齿实在有点儿痒,眼眸中的笑意越发不怀好意:“小妞儿,叔叔老没老,试试才知道!”

“什么?”她被他黑漆漆眼眸中的阴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身子后仰,后背抵到靠垫上。

“我让你……试试……”他威冷笑着靠近她。

前一刻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此时却像隐匿在黑暗中的恶魔,残忍而冷酷。

“怎么试……试?”她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口水,嗫喏道。

“女人试男人的方式,简单直接。你跟我走啊,我教你,怎么试……”他魅惑的声音,低哑如轻柔的羽毛掠过肌肤,竟然让她寒颤不已,连头发尖儿都竖了起来。

42.宝刀,削铁如泥

“白总,我错了。您不老,您一点儿也不老。您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您意气风发,活力四射。您宝刀不老,削铁如泥。”董咚咚紧紧抱住一个软垫子抵在胸前,哂笑着。她被他的威胁,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白一尘被逗笑了,他却不肯放过她,长眉一挑,咄咄逼人:“你刚才明明说,我老了……”

“我……我喝多了!”董咚咚眨巴眼睛哂笑道。她举起手中的苏打水,因为害怕用力,玻璃杯都摇摇欲坠。

恰在此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苏打水中,沉淀着一枚白色的小药片。她目瞪口呆,脑海中闪现无数电影画面。

“这……这个……是什么?”她舌头发麻,口腔中渲染着淡淡的苦味。

“笨啊,苏打水被人下了料,都不知道!”他恶魔一般咧嘴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头昏脑涨,面红耳赤,语无伦次?”

董咚咚认真的点点头,他说的确实对症。

“我在里面放了点儿东西。”他挑挑长眉,魅惑道:“不出五分钟,你就会陷入昏迷,喊人没用的,帝都的医院,根本检测不出来这种致幻药。不信,现在就喊人,赌一赌?如果没有解药,恐怕会变成植物人。”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自觉呼吸紧迫,窒息感越来越重。

“先试试我老没老?然后,听说……年轻人的肾脏很值钱啊。”他伸出颀长手指,轻轻在她鼻尖上划过。

“救命……爆米花……”她只觉得自己口中,那股淡淡的异味翻腾上来。一时间,脸都被吓绿了。

“叫吧,大声叫……”他双手抱肩,鼓励道:“你知道,植物人什么样子?挺漂亮的小姑娘,真可惜啊……”

“你不至于因为一个玩笑,就痛下杀手吧。”她双手护住胸口,无奈道。

“谁让你,嫌弃我老。”他调皮道。

“不,不老。一点儿也不老。”她倒吸一口冷气。

“你,刚才叫我……叔叔?或许我老眼昏花,可耳朵可还没聋呢。”他不依不饶。

“嗯,白总。称呼您为叔叔,代表着我对您在业界权威性的尊崇。无论广告还是传媒,我是晚辈,您是前辈。我对你的敬仰,简直就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真的!我发誓!”她牙齿打颤,刻意奉承。

“听起来,不太真诚,董咚咚别怕,失掉一个肾脏,是可以活下去的。”他靠近她,用微微炽热的鼻息,侵略着她的呼吸。

她的心,突然就无法控制的狂跳起来,带着强烈的失重感,这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吧。

“我对天发誓!”她指着脑袋上空黑压压的光线,犹豫了一秒钟,马上改口:“我对灯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

“小妞儿,记住今天你说的话。”白一尘终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他拿起一个黑色的小铁盒,摇晃了一下扔给她。

那是一种进口的薄荷糖,淡淡的清苦气息和她在杯子里的,一模一样。她方才明白又被他调戏了。

“白总,欺负小朋友,不太好吧?”她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

“我欺负你了吗?”他长眉一挑,重音又落在了动词上。

“白总,是不是因为那天,我不小心把咖啡倒在了您身上,您记仇啊。”董咚咚眉心紧缩,委屈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想保护青萝姐。毕竟,您女朋友出手也太狠毒了,这么热的咖啡倒在脸上,还不得毁了容啊?那您,就得娶个不能见人的太太了。”

“嗯,接着演,演得好!”白一尘缓缓拍手喝彩。

他又喝了一口啤酒,顺势向她倾斜了身体。他居高临下望着她,带着几分玩味,却眼神犀利。

他压低声音,浅浅道:“你不但故意推了苏咪咪,而且角度和速度都算得准。你这鬼机灵,算准了只有这样才能激怒我,让我替你出手,教训苏咪咪。董咚咚,在我面前别装无辜,你有獠牙,我看见了。”

白一尘盯着微微颔首的董咚咚,她黝黑像小鹿一样的眼眸中,风起云涌过各种复杂的情愫。

“若无白总配合,我的戏又如何圆满?您也正好趁机打发掉苏咪咪,无奸不商,赔本的事儿您会做吗?”她笑得勉强,眼眸中却闪烁着倔强。

“有道理……那你猜猜,我对你有什么心思?”他喝了一口冰科罗娜。喉结缓缓的上下滑动一下,桃花眸中隐匿着深邃的玩味。

“你……不会喜欢米嬅吧?”她小心翼翼试探道:“她有男朋友了。这媒婆的事儿,我可能帮不上您……这种缺德事,我做不出来。”

白一尘被口中的冰啤酒噎了一下,差点儿呛出来。他硬生生把酒咽下去,然后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我给你下的药,有点儿重了,伤了脑袋。”他揶揄着,忍不住伸手狠狠弹了下她脑门儿。

“我突然想起来,明天有你们项目组的提报,你负责ppt撰写?他们都在加班,你却有时间出来耍,工作都完成了?”他不吝残忍。

她翻了几下眼睛,舔舔嘴唇,很难回应。只好双掌合十,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大神我错了,今天实在特殊情况。我对灯发誓,今天加班加点也要把ppt写完。白总,您放心。”

他眼光闪烁,煞有其事凝视着她:“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努力,我也能给你更多的机会。”

董咚咚举起苏打水哂笑道:“白总,我还真怕你,再下一次药。我惜命,也很爱惜自己的肾脏。”

“小妞儿,做我的女人,好不好。”他直截了当。

董咚咚捂住自己的嘴巴,跟看见鬼一般的死盯着白一尘。就像睡眼惺忪的小白兔,一出门就突然跟大灰狼打了个照面儿。岂止醍醐灌顶,魂飞魄散。

“白总,你继续追求米嬅吧,我愿意为您牵线搭桥,鞍前马后。”

白一尘认真的审视着董咚咚,良久他长眉一挑,红艳艳的唇瓣流露着似笑非笑,低声道:“逗你玩儿的。小妞儿……”

“你那么喜欢发誓吗?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心虚,才会……忐忑。”他盯住她,缓缓道。

43.好美,白衣少女

“睚眦必报,白总捉弄人,还真……得心应手。”董咚咚狼狈不堪的故作咳嗽,无奈道。

“嗯,我很擅长秋后算账。董咚咚,你记着就好。”白一尘意味深长。

恰在此时,修栐带着他的客人,出现在门口。众人不禁眼前一亮,好一个漂亮的白衣少女啊。

董咚咚愣愣的望着,恰到好处的聚光灯下,一对金童玉女,站在那里,蓬荜生辉。她抿紧了双唇,一时间,忘记了和自己斗嘴的白一尘。

修栐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一米七二的身高,拥有着黄金比例的玲珑曲线。她的皮肤白皙无暇,晶莹剔透,几乎看不到汗毛孔般的洁白温润。

她有一头如瀑的黑长直发,自然的披散在双肩上。映衬出小巧的巴掌脸,弯弯的柳叶眉,完美大的眼睛和樱桃小嘴一点点的我见犹怜。典型的南方佳人,美女中的佼佼者。

长相一般的女孩,轻易不敢穿白色连衣裙,因为实在太矫情。但这个少女穿起来毫无违和感。雪白的无袖蕾丝长裙,益发衬托出她仙女下凡般的脱俗美丽。

白衣少女的出现,仿佛是那夜空之中,一弯皎皎明亮的月色,出尘不染。出其不意的将满场瞩目,自然而然吸引而去。连正在唱歌的米嬅与谭乐新都惊愣的,放下了手中的话筒。

眼见众目睽睽之下,少女不由娇弱的倚靠向了身边的修栐。她小鸟依人,楚楚可怜。这一细微的动作,却被董咚咚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心,不停的坠落着,下沉着,久久不能落地。

众人的惊讶与羡慕,都在修栐的意料之中。他得意揽住了少女的香肩。两人缓缓走到包间的中心位置,最大的唱台上。

他咧嘴一笑,明朗介绍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邵婕影,苍之狼里扮演云菲郡主的演员。”

邵婕影浅浅一笑,微微颔首,声音甜美而轻柔:“不好意思,刚才有个通告刚刚结束,抱歉我来晚了。”

“修栐,你真行啊。什么时候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一直保密,真有你的。”谭乐新大大咧咧,率先走过来,兴奋的拍拍修栐的肩。

米嬅微微挑眉,她别有深意的盯住邵婕影,似笑非笑:“修栐,你还真够意思,对外一直宣称自己单身,原来金屋藏娇了一个女明星。”

“你就是米嬅吧,生日快乐。”不待米嬅说完,邵婕影已经用柔软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心。

邵婕影有些害羞道:“我和修栐是好朋友,听说今天有好多差不多年纪的小伙伴,都会来这儿聚会。是我非要跟他一起来,想认识更多的姐妹们……米嬅,你真漂亮。简直比我们戏里女主角都好看呢。”

邵婕影顺势,把一枚包装精致的首饰盒,递进米嬅手中,讨好道:“送给你,希望你喜欢……我刚到帝都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很寂寞的,好想能加入到你们圈子里,有时间大家一起玩,好不好?”

“什么话啊,既然来了,就一起玩,一起喝酒呗。一会儿这边的局结束了,我请大家到六哥烧烤去撸串儿,不能不给面子啊,大明星。修栐你照顾好……你的好朋友啊……”谭乐新眼光灼灼的盯着邵婕影,又朝修栐故意眨眨眼睛。

米嬅冷哼一声,她把首饰盒扔进谭乐新的手中,冷笑道:“既然你喜欢,赶紧带上吧。谭乐新,我累了。你陪大明星一起唱歌吧。好好玩好好开心!我得去陪我们家咚咚了。修栐,你把咚咚一个人扔在那边了,自己去嗨皮,还真够意思呢。”

米嬅白了一眼谭乐新,转身就走了。剩下后者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求救的望向修栐。

邵婕影浅浅一笑,姿势自然的接过谭乐新手中的麦克风。她更加温柔的挽紧修栐的胳膊,轻语着:“你知道的,我歌可唱得一般呢,修栐……要不,你先带我唱一首热热场,我再和谭总一起选歌?好不好。”

修栐点点头,眼眸之中赞赏不已。而谭乐新也感激邵婕影的及时解围,不吝赞叹:“还是你的运气好啊,你看婕影的脾气多好,又温柔又体贴又懂事。我羡慕你啊,老修。不像我家那个,脾气臭得吓人,见笑了,见笑了。”

董咚咚猫在角落里,看着修栐和邵婕影一起手拉手的,合唱着一首《有一点动心》。金童玉女,珠联璧合。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造地设。她的一颗心,就像一块摔到地上的冰疙瘩,不但冰冰凉,而且粉粉碎。

“咚咚,一个小明星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的。”米嬅有些心疼的,递给董咚咚一个西瓜果盘。

“好朋友,至少不是……女朋友。”董咚咚哂笑,不自然的挣扎道。

“他们……上过床了。”白一尘喝着冰啤酒,清浅道。

米嬅与董咚咚同时瞪住了他,前者好奇盎然,后者五雷轰顶。

“你们上大学,心理课没讲过微表情吗?”他眉毛微微一挑:“看她依靠他的角度,脚尖呈现开放状态……”

“有趣,白总知道的还真多,我对这个微表情实在感兴趣,你不如给我讲讲看哦?”米嬅故意坐到了白一尘身边,托着下巴,眨着大眼睛,崇拜的望着他。

董咚咚却像个被霜打的茄子,她扶住额头,已经不忍再看。

44.品味,越来越好

邵婕影和修栐对唱一首歌后,又与谭乐新唱了一首,这姑娘的唱功确实了得,甚至不亚于专业歌手。于是,几首歌下来,她又得到了一片掌声与喝彩。修栐揽住她的肩头,而她小鸟依人,确实赏心悦目的既视感。董咚咚的心,已经开始六月飘雪。

修栐被现场的女孩子起哄,非要他吹一曲布鲁斯口琴。他推脱不开,也只好应允。于是,有人为他搬来了高脚吧椅。他顺手脱掉了蓝色格子衬衣,身上的简简单单的白色短袖衫,让这个大男孩看起来,更加清爽帅气。

趁着修栐开始调音,谭乐新屁颠颠的为邵婕影保驾护航,他们走到白一尘与米嬅的位子旁,也坐了下来。

“婕影,我们家米嬅唱歌也特别好听,但比你还差一点儿,哈哈。对了,这是董咚咚,米嬅最好的闺蜜。这位白总,是董咚咚的男朋友。”谭乐新貌似一通没头没脑的介绍,其实故意为之。

他特意把邵婕影,直接安排坐到了白一尘与米嬅中间。

他话中有话,这愣头青耍着小聪明,还想一箭双雕。米嬅似笑非笑,一双狐狸眼冷冷的盯住了他,他不由得一身冷汗,结结巴巴起来:“我……我……给你们拿果盘去。”

“男……男朋友?”董咚咚也目瞪口呆:“其实,其实……我不是……”

“你就是董咚咚?我听修栐提起过你……你送过他一个向日葵的八音盒吧,他特别喜欢,一直放在书桌上。他说……是一个有点儿像小男生的学妹,去云南旅游时,特意为他找到的这个礼物。好感动,大学里还能有这么清纯感人的友谊,原来董咚咚就是你……你的名字很有特点,我一直记着。”邵婕影眼睛一亮。她伸手握住了董咚咚冰凉的小手,她的手指柔软而细腻,却不容拒绝与挣脱。

邵婕影身上弥漫着,可可小姐的浓郁香水味,董咚咚不知不觉有些自惭形秽,她尴尬的哂笑着,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美女,当着我这个男朋友,还有我女朋友的闺蜜,大讲特讲我女朋友,曾经送你男朋友爱心礼物,你让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情何以堪?”白一尘笑容犀利。

他伸手揽住董咚咚的肩,力道巧妙的,让她摆脱了邵婕影的纠缠。

董咚咚惊愣,动了动嘴角,却被他霸道的拥得更紧。

他半眯桃花眸,唇角旋起魅惑冷笑:“小妞儿,没想到以前你口味这么青涩,所幸遇到我,品味好多了。”

米嬅抿着嘴唇,暗自好笑,又添油加醋补刀:“谁没年轻过呢?女人总要成长的,审美才会越来越好,对吧……”

邵婕影被呛得不善,她尴尬的缩回手。

她柳眉一扬,盯住了傻呵呵举着大果盘,疾步而来的谭乐新,故作惊诧:“也不一定吧?”

“被土豪追求,总好过倒追文艺青年,更有成就感。对吧,邵……小姐。听说贵圈狗血的段子特别多,有机会也让我们长长见识呗。什么绯闻啊,八卦啊,女明星为了上位潜规则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有的女演员为了能红,很不惜血本,无所不用其极。”米嬅伶牙俐齿。

“邵小姐这么年轻,娱乐圈里的事儿未必知道太多,你想听……我让张非凡讲,他段子多得很。”

白一尘煞有其事掏出手机,颀长的手指滑动了几下屏幕,电话铃声响起对方竟然秒接。

手机被他拨开了免提,他浅笑,缓缓道:“我,白一尘。”

听说是苍之狼的导演张非凡,米嬅多少有些激动。而邵婕影听到白一尘的名字,心里也暗暗吃惊不已。她惊愕的凝视着他俊俏脸庞,谄媚笑容已不由自主,爬进了眉目之中。

“白总啊,您在帝都吗?约个时间请您打高尔夫,对了……我新近得了一块陈年普洱,想请您给品品呢。”张非凡的声音从话筒那端热络而出,与屏幕中的倨傲冷淡,完全判若两人。

“好啊,张导,我身边有个小美女,她特别想听听你,讲讲娱乐圈的段子。”白一尘朝着米嬅眨眨眼睛。

“原来白总身边有美人相伴啊,那荤段子就不能讲了,回头唐突了美人,白总该怪我了,哈哈。”

“张导,我就想知道,听说您麾下有个女明星,叫……邵婕影。”米嬅依偎在白一尘身边。

她促狭的,朝着董咚咚眨眨眼睛:“我特别想听听,关于她的段子,有没有?”

邵婕影紧张的盯住话筒,白皙的脸颊闪过一丝尴尬与慌乱。

“邵什么?没印象。邵婕影?”话筒那边显然有人,也在小声提醒着张非凡。

他恍然大悟,不禁脱口而出:“我草,那个六线小花儿啊?又笨又矫情,一句台词能ng十几遍,差点儿没给我气出脑淤血来。你这么对她感兴趣?她不会去骚扰白总了吧……白总,邵婕影惹您不开心了,您一句话,公司雪藏她……”

邵婕影的脸色由苍白转为血红,又变成了铁青一片,她想陪笑,但唇角的哂笑比哭还难看。

米嬅神采奕奕,一副意犹未尽的兴致冲冲,她还要接言,手机却被董咚咚劈手夺过。

她按住话筒,瞪着似笑非笑的白一尘,低声道:“白总,开玩笑也要有个底线吧?”

他垂下眼眸,从她手中接过手机,缓缓道:“好,有时间再打给你。”

他从容挂上手机,米嬅狠狠戳了下董咚咚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人家都不着急,你急什么急?”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董咚咚冷冷的瞪了一眼米嬅,转身就走出了包间。

45.尊严,不可践踏

董咚咚扔下白一尘和米嬅,毅然决然从包厢里走了出去。米嬅委屈的嘟起了嘴巴,白一尘却在意料之中,不动声色。

洗手间里,董咚咚用冰冷的凉水,捧了几把摔在自己脸颊上,方才让心中郁闷的窒息感,消退了些许。

她的长发也被水滴打湿了,一缕一缕的落在额头上,映衬出一双星眸,益发犹如墨染。她盯着镜子中,眼神清澈的女孩,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不知何时,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身穿白裙的玲珑身影。那人,神情复杂的,用纤纤素手,递过来一张带着香味的面巾纸。

董咚咚用眼角余光,瞥了邵婕影一瞥,却并没接那精致的纸巾。她冷冷的,拽出了洗手池旁纸巾盒里的,胡乱擦了擦脸颊。

“米嬅一向爱开玩笑,你不必当真。”她淡淡道。

“董咚咚,白一尘真是你男朋友吗?”邵婕影稍微尴尬的收回手掌,低声道:“如果是,你可要看住了这个钻石王老五。还有,当心你的闺蜜……挖你的墙角啊。我这可是善意的提醒!”

“谢谢你善意的提醒,我用不上。白总是我老板,米嬅是我好朋友,就这么简单。还有,我帮你解围,并非因为我喜欢你这个人,换了旁人我也会这么做。我看不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任何人的自尊,都不可以被用来肆意践踏。”董咚咚微微抬起下巴,她的黑眸坦率,晶莹闪亮。

邵婕影有些惊讶,她仔细打量着面前倨傲的女孩,笑声带着不符年龄的沧桑:“董咚咚,你还……真有意思。如果我是你,如果白一尘对我有兴趣,我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成为他的女人。他轻描淡写手指一挥,至少能让你少走十年弯路。在这一点上,你那朋友比你开窍多了,虽然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至于尊严……那是属于强者的特权。我,可望不可求,你不会懂的。”

“我也一样不喜欢你,邵婕影!”董咚咚丝毫不客气:“别打白一尘的主意,他对女明星可狠着呢。你知道,苏咪咪吧。”

“一夜成名,一夜消失。不过,这样的女人还少吗?她啊,就是死在太笨了。”邵婕影不吝讥讽。她拿出一支口红,小心的为玫瑰般唇瓣,补上新的艳丽。

“她不是笨,而是太贪心。”董咚咚冷冷道:“修栐喜欢你,你们……你们也已经在一起了。既然彼此相爱,那就好好珍惜。修栐,是个非常好的男孩子,请你不要辜负他,伤害他。”

“你还……真是个奇葩。”邵婕影哭笑不得,连手中的口红都差点画出了唇线。

她故意感叹几声,带着几分无奈:“我是喜欢修栐,但我更喜欢演戏,喜欢出人头地。为了成为一个真正的明星,我可以放弃一切。我不期待你懂我的梦想,但董咚咚,你这么一朵温室里长大的花儿,千万不要走出你的保护圈,不要去喜欢不值当的男人,比如……修栐。”

“修栐是我的大师兄,他很有才华,人也很好。我不希望任何人在我面前,诋毁他。”董咚咚蹙眉:“你也不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刺探我。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是你小看我了。”

邵婕影惊诧的笑了,几乎笑出眼泪来:“我终于知道,白一尘为什么对你感兴趣……如此干净而又特别的一张白纸,对于一个强大的男人来说,任其描画实在富有诱惑。不过,董咚咚,遇到白一尘是你的幸运,或许更是你的不幸。祝你好运吧……”

董咚咚犹豫片刻,真诚低语:“祝你和修栐,幸福长久。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他了,也请不要伤害他。”

“小丫头,我伤不了修栐,能够伤到浪子的,只有他自己的孤独。我们也不会幸福和长久,如今我们仅仅抱团取暖,彼此慰藉。还有,如果修栐没有遇到我,如果你能比现在更主动出击,修栐已经是董咚咚的男朋友了。”邵婕影唇角旋起一抹残忍的笑,她伸手抚摸了下董咚咚厚密的黑发。

“不过,遇到浪子才是小女孩的噩梦。离修栐远一些,这是一个女人的忠告。还有白一尘,轻易别让他得手。记住,越容易到手就不会珍惜了。如果待价而沽,尽量把自己卖个高价,这绝对是肺腑之言。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没有骗你。”邵婕影声音冰冷。

董咚咚的心充满了惊怒与不悦。她把手中纸巾捏成乱七八糟的一团,扔到了垃圾桶中。然后,尽量挺直了脊梁,抬高了下颌,在那美丽的白衣少女,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了出去。

出了门,她便一路狂奔,待跑到包厢门口,刚好听见低沉委婉的口琴声,从门缝中飘扬而出。她悄悄的,推开虚掩的门。透过狭窄的缝隙,她望着那个专注而帅气的大男孩,沉迷音乐中执着的神情,她抿紧了唇瓣。

接着,她又看到几乎依偎在白一尘怀中的米嬅。阴暗的灯光也难以遮掩她因为兴奋而闪亮的眼眸。而坐在她身边的谭乐新,此时此刻,完全不顾忌一副要杀人灭口的绝望神情。

白一尘,似乎是唯一看见她的人。他凝视着自己的方向。那遂黑幽深的桃花眸中,薄雾重重,阴晴不定。

他绝不是身材高大的男人,但瘦削的肩膀却有着冷硬曲线,薄薄的唇角隐含着王者的倨傲与笃定。

董咚咚不知为何,心下一沉又一沉。她果断的,关上了包厢房门,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她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公司的办公室。她关掉手机,做完了的ppt,便愣愣的对着台灯,漫无目的的发呆。

待到翌日,打开手机,意料之中,她看到了米嬅好几个未接电话。更触目惊心的,还有白一尘的短信,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个包含万象的“?”。

董咚咚思绪万千,心中却已经暗下决心。

46.糟糕,再次相遇

第二天,bright的项目组提报,非常顺利便得以通过,但白一尘却没有看见董咚咚。听说她连夜做好了ppt,又请了病假。他让晨曦送去了鲜花与意大利黑巧克力,后者却无功而返。

几日后,晨曦不得不为难的告诉白一尘,董咚咚主动申请调入了bright的子公司air,成为这家新生公司的实习策划师。她放弃了,跟在广告达人江念晴身边学习的机会,走得毅然决然。

从此以后,她不回他的信息,不接他的电话。他负气,用晨曦的手机拨过去,她倒是接了,结果听到是他的声音,又挂掉了。白一尘被气得咬牙切齿,她挂了他的电话,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敢挂他的电话,简直破天荒!

白一尘不甘心,便找了个理由,约米嬅吃了个晚餐。她的热情与兴高采烈,让他不由心生一计。

air刚刚成立三个月,距离bright本部路途遥远。本部有经验的策划师与设计师都不愿冒险,加入这个崭新的媒体公关公司。只有董咚咚不顾母亲的劝阻,一往直前加入了无人看好的荀之风团队。和那群热血青年,开始了崭新的创业之路。

没过多久,米嬅兴高采烈的找到董咚咚,得意的告诉她,自己已成功甩掉了矿主的儿子谭乐新,成为了白一尘新一任女朋友。当然,也带来了修栐与邵婕影秘密同居的消息。

董咚咚力劝米嬅,不要轻信情场老手白一尘的恋爱伎俩,但后者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甜蜜,冲昏了头脑,哪能再听得进去半分劝告。对此,董咚咚无可奈何,也便不置可否。只不过,她坚决拒绝了米嬅的建议,白一尘做东一起吃战斧牛排的邀请。

从内心深处,她是嗔怪白一尘的。她认定,若那晚没有他的突然出现,也许一切都不会这么糟糕。这尊大神,其实就是一个瘟神,既然不好送走,那就彻底远离,才是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吧。

修栐明显忘记了,和她与米嬅关于学画的约会,董咚咚暗自神伤。终归,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在颠倒黑白的疯狂加班中,终结于消瘦与疲惫之中。

三个月后,董咚咚顺利转正成为了air正式的策划师。

她拉直了长发,剪了干练的发型。她开始学习化淡妆,也适应了穿高跟鞋的生涯。她也默认了,每天上班换一身不同的职装。在成为一个典型白领佳人的路上,走得顺风顺水。

渐渐的,董咚咚褪去了婴儿肥,越发显露出清丽的曲线。air公司的男设计和程序员都蠢蠢欲动,想暗中追求这个天蝎座的b型女孩。十一月二十二日,正好就是她的二十二岁生日了,多好的告白机会。

这一天,董咚咚收到了鲜花还有匿名的小礼物,可爱呆萌的毛绒玩具。公司的小伙伴们,还相约下班后要为她攒饭局庆祝,徐达他们还专门为她预订好了双层蛋糕和特色餐厅。

刚吃了午饭,恰巧就来了一单大项目,董咚咚被荀之风风风火火叫到了会议室。

一向以儒雅文人自居的荀之风,此时已经喜形于色,激动不已。他兴奋的一边搓着手,一边在会议室里来回踱着步。

“荀总,什么项目这么着急?”董咚咚疑惑道。她并没有在会议室看到什么客户,但荀之风坐卧不安的样子,让她多少有些惊讶。看来,这一单,必然利润斐然。

“bright集团本部介绍过来的大项目,为心愿系列的求婚钻戒制作广告片,就是拍几支心愿钻戒的tvc。本来这种好项目本部有更专业的子公司可以跟进,要不是我面子大,在景总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这种肥活儿可落不到咱们这种新成立的公司来。董咚咚,我一直看好你的创意能力,这回又是我力排众议,举荐你做项目负责人,从创意到执行,你务必全程跟进,特别是要直接与大客户进行沟通和服务,你要不负重托啊。”荀之风说得眉飞色舞。

“荀总,我是策划师,创意脚本我能出,但执行和客户维护,不是还有制作经理和客户经理吗?”董咚咚倒吸一口冷气。她迟疑的瞪着荀之风,生怕他是乐疯了,一时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这个你不用管,我会给你配备最好制作团队和客服团队。年轻人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不能有畏难情绪。公司有意将你往管理与经营层面培养,不经过一线的历练怎么行?”荀之风信誓旦旦,不容置疑。

“我觉得,或许我应该先做好创意,其他的事情再慢慢学起来?”董咚咚倒退一步,终归底气不足。老总不会真疯了吧,让一个刚刚入行的策划师,担任项目经理?

“慢慢来,怎么能慢慢来?时不我待,岁月催人老啊,等什么等,等到机会从你眼前溜走了?董咚咚,你是个有才华、有抱负的年轻人,这次的大客户可是集团的vvip,我给他看了所有策划师的作品,他就选中了你。人家既然提出来,希望策划师能从创意角度,对制作和发行,进行全面跟进与督导,那么我们本着服务至上的信条,怎么能不满足客户的需求呢?”荀之风耐心的说服着。

董咚咚倒吸一口冷气,暗自为这瞎了眼的任性大客户,唏嘘几个呼吸,终于下定决心认真道:“好吧,荀总。既然您和公司信任我,那我尽力而为。”

“这就对了,一定要服务好甲方啊。这个甲方老大,对我们air来说,十分重要。生死攸关,你懂不懂?”荀之风加重了语气,推心置腹道。

“荀总,客人到了。”荀之风的秘书萧虹在门外,毕恭毕敬道。

“好好好,赶快请进来。泡茶,用我那上好的大红袍,招待贵客。”荀之风疾步走到门口,正迎上一个俊朗的男人,笑吟吟的走进来。

董咚咚一眼就瞥到那邃黒的桃花眸,游移着似笑非笑的得意。她不禁暗暗叫苦,本能往后退了几步,但此时逃走显然来不及了。

47.不如,就坡下驴

“白总大驾光临,咱们air简直就是蓬荜生辉啊。您请进,快快请进。上茶,上好茶!”荀之风刻意亲近的伸出手,热情的迎接着白一尘。

“苟总?狗总是吧,你好……”白一尘笑得足够真诚。他的话虽然对着荀之风说的,但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眸,却紧紧追随着靠在墙壁上,想要自动消失的少女。她表情惊诧中带着无奈,这却让他十分受用。半年了,终于逮到了这头爱呲牙的野猪,他的耐心也即将到了极限。

一瞬之间,董咚咚明白,他是故意的,甲方爸爸的气势拿捏的实在太好,令人只能暗自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荀,是荀之风。呵呵……”荀之风有些尴尬,他挠挠头发。眼见白一尘并未有握手的意愿,他哂笑着收回了手掌。

“白……总,对吧?您好!您的语文老师是教体育的吧?口和日,都分不清。”董咚咚长眉一扬,不客气道。

既然没退路,不如迎难而上。她抱着手中的笔记本,挺直脊背,往前走了几步,笑容犀利。

“董咚咚,白总虽然在美国长大,却是斯坦福的经济学博士,他可是人中龙凤,人家白总那是幽默,你还年轻不懂。”荀之风赶忙解围。他瞪了一眼董咚咚。

“没错,我的语文一向不好,听说董小姐倒是名校毕业的,有时间请你多多赐教,帮我恶补一下作文也好啊。”白一尘唇红齿白,语调也是半真半假的。

“没问题,白总果然眼光独到。别看董咚咚她年轻,可是c大传播学院的高材生,到air三个月便转正,如今已经能独立担纲策划师了。这个董咚咚,就是bright景总向您推荐的人才。”荀之风小心措辞,暗中观察着白一尘的神情。

“哦,原来如此……董咚咚?看来,咱们太有缘了……”白一尘微微一笑,红艳艳的唇瓣隐匿着不怀好意的玩味。

“我自知才疏学浅,恐怕入不了白总法眼。荀总,这个项目恐怕我接不了,请您和白总另选一个有经验的策划经理吧。”董咚咚侧头,一点儿不怯场,连拒绝都是傲慢而冰冷的。

“董咚咚,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荀之风蹙眉,狠狠瞪了一眼董咚咚,低声道:“这是air目前接到的,规模最大的项目,咱们公司非常需要这次合作。要知道,多少人想得白总指点,都排不上队呢。年轻人,可不要意气用事。要有团队精神,要有集体荣誉感。”

“荀总有见地。king对此次合作很重视,既然董小姐是bright景总推荐的人,我相信你有能力,让我们耳目一新。如果……air没有实力接下这个案子,不如荀总和景总亲自沟通,我不主张换人的,若一定要换人……这个项目,其实我也可以再考虑,暂且搁置……”白一尘声音轻柔,语调缓慢,却裹挟着明目张胆的威胁。

“接,接,一定得接。白总放心吧,air和董咚咚都没有问题,我们不会让白总失望的。”荀之风赶忙抢言。他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住董咚咚的意欲反驳。

董咚咚透过玻璃窗,望了望外面正在忙碌的同事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终于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紧抿双唇,也算默许了。心里却忍不住问候着,这尊瘟神的祖宗十八代。

她知道,荀之风说得没错,不仅air需要这个大单。对她而言,恐怕也将成为职业生涯中的第一部独立作品。对于任何一个策划师而言,和king合作绝对是检验自我价值的最好机会。她的野心与自信,终于战胜了忐忑的自我。

荀之风眼见大功告成,便兴高采烈,招呼公司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甲方老总亲来检阅,这脸一定要露的漂亮啊。

白一尘趁着无人注意,一把按住了董咚咚手腕,将她大力的拉向自己方向。

“我有话跟你说。下班后,等我。”他的语调霸道,言简意赅。

“有什么话,现在说不行吗?今天我约了人。”她挣扎着,郁闷道:“何况,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吧?白总。”

“董咚咚,我给你半年时间,修复你那脆弱的自尊心,够仁慈了。”他的桃花眸中,闪烁着邪魅威胁:“还真有脾气啊,为了米嬅?还是为了修栐?既然我来了,奉劝你就坡下驴吧……”

“满口胡言,白总,你不会吃了什么奇怪的蘑菇,中了毒昏了头吧。你的话,我一点儿也听不懂!”她忍不住龇牙,逼视着他:“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喊啊……使劲喊……”他用力将她,拉向自己更近。他手掌中的薄茧,硌得她手腕上的肌肤一片生痛。

“信不信,我会当着他们的面……吻到你投降?”他颔首低语,忽然之间,桃花眸中魅惑万千。

眼见那双深邃的黑眸,就要逼近自己。她犹如五雷轰顶,像只受惊的兔子,情急之下用空出来的手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董咚咚被白一尘推到了玻璃墙上,她惊慌失措,严阵以待。但实在不敢对视他的黑眸,情不自禁紧紧闭上眼睛,孤注一掷。

“下班,等不等我?”他的鼻尖已经抵在她额头上。他的鼻息炙热而轻痒的,摩挲着她的肌肤。

他身上的雪松香水气,带着侵略性的馥郁,滚滚而来。她整个人被紧紧笼罩着。她只觉得一道冷汗正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白一尘唇角上旋,已经要覆上她的。恰在此时,董咚咚双手举过耳畔,声音颤抖:“我投降。下班,我等你。”

他爽朗的笑出声来,瞬间便松开了对她的掌控。

白一尘丢下惊魂未定的董咚咚,旁若无人走进了会议室。她朝着他倨傲的背影,忍不住竖起了中指。看来,今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扎小人!

48.生日,注定难忘

董咚咚的二十二岁生日,注定难忘。

下午的创意会,她晕乎乎的度过。平日的伶牙俐齿,被今天的沉默寡言代替了。她暗中观察着白一尘,只见他谈笑风生、翩翩风度,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

不得不承认,他思路敏捷,逻辑超强。他并不太多参与策划师们的讨论,但偶尔点拨几句,却有四两拨千斤的太极之力。他可是完全清楚自己需求的甲方,想对他瞒山过海基本不可能。连老奸巨猾的荀之风,都很难讨到半分便宜。看来,被誉为商界传奇的白一尘,并非浪得虚名。

眼看策划会已经开到了七点,策划师徐达,心神不宁的偷看着手表,遂而又朝着设计师林木子挤了挤眼睛。

“白总,都这个点儿了,您饿不饿啊?”林木子大大咧咧道。她是本地姑娘,说话出名的直来直去。

荀之风也抬头看了一眼手表,略带歉意:“哎呀,白总,您看咱们讨论得这么热闹,都七点钟了。这样吧,我让小王定日料上来,大家边吃边聊?”

“荀总,今天是董咚咚生日,大家约了要给她庆祝……您看……”徐达低声道,他的脸有点儿涩红。

公司的同事都知道,这个小伙子挺喜欢董咚咚。也因为徐达平日够豪爽和仗义,大家也想暗中帮帮他,最好成全了这对金童玉女。于是,众人开始小声的七嘴八舌,起哄着都说为小美女庆生,也是要紧的事情。

董咚咚愣了一下,尴尬的摆摆手:“不用,不用,白总还在这里呢,咱们继续开会吧。今天先开会,明天我再请大家吃饭,行不行?”

其实,她心里也打着小算盘,如果策划会开得晚一些,她也就有理由推辞了白一尘的约会。不知为何,她真心不喜欢和这头大老虎有工作之外的任何接触。特别是,他那一双贼亮的大眼睛,有时就像融化后的铁水,盯住人会让对方顿感炽痛难受。

“白总,您看我们air的策划师敬业吧,董咚咚虽然年轻,但很靠谱的。景总向您推荐咱们,可不完全看在面子啊,air绝对有实力,为king拍摄好这几支宣传片。这是咱们首次合作,其实我们能做的,还很多……”荀之风一边谄媚,一边不忘自己推荐。

“策划会成果斐然,我很满意。既然……今天是董小姐的生日,而董小姐又是项目负责人。不如我来做东吧,请大家吃个便饭,也算答谢,日后合作自然更顺畅些。”白一尘浅浅微笑,气质优雅。

“不用!白总太客气了。我们还是继续开会,开会吧……”董咚咚暗中咽了咽口水,皮笑肉不笑道。

“我饿了,你们呢?”白一尘坚决的合上了,面前的苹果笔记本,笑望着其他人。

“白总请客,当然好了。不过我们已经定了撸串的饭馆儿,您能吃得惯吗?”林木子直率的咧嘴笑道。

“胡闹,白总这样的大人物,怎么能和你们一群小孩子去吃路边摊?”荀之风瞪了一眼林木子,不悦道:“这样吧,还是去楼下新开的粤菜馆。王经理,你赶紧定位子去。”

“没关系,我又不是老头儿,怎么吃不了路边摊?荀总,你吃不惯就别去了。既然大家没异议,走吧……创意会也可以一边撸串儿一边继续聊。ok?”白一尘爽朗道。他率先起身,周边响起一片年轻人的欢呼声。

荀之风有点儿尴尬的哂笑着,也只能认可了。

董咚咚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暗中打量着,瞬间就和年轻人打成一片,平易近人的白一尘。她心中打鼓,真没想到,这家伙装蒜倒很在行呢。

半个小时后,一千零一夜串吧的大包厢里,年轻人们热热闹闹的烤着串,喝着啤酒,唱着歌,不亦乐乎。人声与歌声交相辉映,鼎沸热烈。

荀之风陪着白一尘,两人不咸不淡的聊着天。

白一尘脱了西装上衣,只剩件白衬衫。他随意的将袖子挽上了两圈半,又解开了领口。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眸,闪烁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光辉。有大胆的熟女同事,用纤纤素手托着烤好的蔬菜串,在他身边刻意搭讪。他不拒绝却也并不热络。

董咚咚发现,除了偶尔喝几口,自己面前的嘉士伯啤酒,白一尘几乎没有再动旁的食物。但他微笑迷人,段子幽默,便足以让旁人忽略这些了。

她撇着嘴,鄙视的冷哼着,手里却不忘和米嬅发着短信。

米嬅一早知道今天,董咚咚要和同事们一起撸串儿过生日,所以约好了第二天两个人再补过。此时此刻,她正兴致勃勃的探问董咚咚,现场的热闹盛况,以及追求者的花招。后者犹豫片刻,终归没告诉她,白一尘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

修栐的短信,也恰到好处的出现了。他祝小朋友生日快乐,他说给她快递了栗子红豆味儿的铜锣烧,寥寥数语却依旧带着熟悉的调侃。她的心跳加快了,冰冷的热情死灰复燃。他记得她生日,或许,在他记忆中,她总会有些与众不同呢?

董咚咚看着手机屏幕,唇角不由自主旋起一抹略带羞涩的笑容。遥遥坐在她对面的白一尘,长眉微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玩味。

徐达在众人的起哄中,把双层的蛋糕和一束玫瑰花,推到了董咚咚面前。

“生日快乐,董咚咚。”徐达有些腼腆。这个英俊的大男孩,眼眸又明亮又清澈。

董咚咚正看着短信出神,突然被他吓了一跳。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蛋糕边缘,蹭了胸前好大一块奶油。

徐达有些尴尬,手忙脚乱放下鲜花和蛋糕,想要找纸巾帮她擦拭。

她脸红的抢过纸巾,瞪了一眼徐达:“老徐,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要整蛊我?若非我躲得快,你这蛋糕还不得直接拍我脸上啊?没良心,老搭档都要捉弄!”

“没,没有……其实……”徐达嗫喏道,他挠挠头有苦难言,郁闷不已。本来精心准备的告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如洪水般冲垮了。

“咱们可是铁哥们,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他们整我你也得护着我啊。不然,下回你那稀烂的ppt,打死我也不帮你做美化了。”董咚咚拍拍徐达肩膀。

徐达咽了咽口水,终归也把最后一丝勇气,咽到了肚子里,低声道:“放心吧,咱们两个谁跟谁啊。我罩你,必须的。”

“那我出去整理下衣服啊,你帮我照顾好大家,就别许愿切蛋糕什么的了,口水落在上面多恶心,甲方的大老板还在呢,咱们别喧宾夺主。你把蛋糕给大家分了吧。我去去就回。”董咚咚朝着徐达眨眨眼睛,抓着自己的小手机,趁机躲出了包厢。

徐达愣了几秒钟,又挠挠头,只好闷声答应。

董咚咚匆匆几步,跑到了店外面,店后院就安静多了。

角落里有棵老槐树,此时深秋,黄绿相间的槐树叶,随着凉风一阵阵飘落着,散发着淡淡的叶香气。

她靠在树干上,认真的盯着修栐的短信,斟酌着措辞,想要回复得恰到好处,删了又改,改了又删,忙得认真而心无旁骛。

“小姐,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一声毛骨悚然的低沉声音,仿佛从地底下涌上来的阴森。

恰时一阵阴风,忿忿落落的树叶,洒落在董咚咚头上和肩膀。接着,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搭在她后脖颈上,颤颤巍巍的。

“鬼,有鬼!”她脑袋嗡的一声胀大了,惊声尖叫着本能的扔掉手中的手机。

她心跳加剧,口中发苦,紧紧捂住了双眼,在树根下蹲坐着,整个人瑟瑟发抖着。

槐树乃木中之鬼,因其阴气重而易招鬼附身。她眼前,已经开始闪现出各种离奇的鬼电影。她牙齿上下轻磕着,哆哆嗦嗦道:“鬼……鬼大爷,我……我……不认识你家……求求您放……放过我。”

49.女人,价码不同

“放过你,哪有那么容易?”那阴森冰冷的声音,在董咚咚脑袋顶上犹如霹雳闪电,轰隆隆炸裂开来,尾声却变成了哈哈大笑,那熟悉的声音里,流淌着挡不住的开心与得意。

随即,晕头转向的她身体悬空,落入了一个裹挟着冷香的怀抱中。他的手掌上有生硬的薄茧,隔着衣服依旧能感受到它的威力。

她惶恐的睁大眼睛,看到一张魅惑的脸庞,映入眼帘。她大惊失色的神情,随即爆发出风起云涌的怒气。

“白总,吓死人不偿命吗?你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她呲着尖牙,眸中冒着火焰。

他的笑洋洋洒洒,他的动作娴熟而狡猾。

“放手,放手,听见没有!”她恼羞成怒。

“喂,那也得你先松开我,再说吧……”他哂笑,意味深长,双臂摊开。

董咚咚这才蓦然发觉,因为惊惧她的双手,一直紧紧搂着他脖颈。而她的下巴也抵在他肩头上,更夸张的,她双腿本能的环住了他腰身,很像一头受惊逃命中的树袋熊。但这姿势确实暧昧不已。

她脸红着赶忙松手,本想跳落到地面上,不料又被他及时用双手接住,像抱个孩子般,温柔入怀。

他的拥抱力道巧妙,她的脸颊紧紧贴在他胸前,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不紧不慢。

他用鼻息深深探索着她的长发。他的声音犹如羽毛掠过般,带着蛊惑的暗哑:“宝贝,别怕,我就在你身边啊……”

“就因为你在我身边,我tm才害怕得要死。”董咚咚咬牙切齿,没好气挣扎道:“松手,我喘不上气来了。勒死我,你就得给我烧纸了,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一尘长眉一扬,似乎有稍纵即逝的失神。遂而他将她,轻轻放在地面上。却忍不住狠狠胡噜了几下她的脑袋顶儿,又气又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废话,我不是,难道你是?”她活动活动手脚,鄙夷道:“白总,您到底想做什么?大黑天的,处心积虑装鬼吓人取笑乙方,也是甲方的合理需求吗?您的心理状态欠佳吧!”

“你当我是什么?董咚咚……”白一尘靠在大槐树上,他微微蹙眉,凝视着她,语气有点儿受挫道。

“您是甲方的老大啊,我是乙方的倒霉碎催呗。我们的服务就是满足您的需求。见鬼的!”她不耐烦道,忍住了没有翻白眼。

她抖落着头发上的槐树叶,很像一头愤怒的小雏鸟,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敢,鄙视着森林之王大老虎。此刻,老虎慵懒而坏心眼的拍打着大尾巴,一副无耻以及无赖的模样。

“我的需求,你都能满足吗?乙方!”白一尘躬身,他刻意加重语气,不怀好意的躬身凝视着董咚咚。

“符合合同条例的,可以。无理、无耻的要求,虽然我是乙方,也会断然拒绝!”她冷哼。

她弯着腰费力的,在黑漆漆的地上,摸索着自己的手机。好不容易找到了紧紧握在手中,她便头也不回的,径直往店里走去。

猝不及防的,她的肩头被他攥住。

“小妞儿,在我面前装傻,没用的。”他声音冷淡而犀利,更裹挟着残忍。

董咚咚的心蓦然下沉,那么容易他就看穿她的伎俩,糟糕而且难缠。她沉默了几秒钟,感觉到肩头上的压力,又冷又重,不负重荷之际她迅速转身。

她抬起下巴,勇敢的直视着,那个隐匿在黑暗中,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白总,青萝姐和你是什么关系?她为何会离开bright?”她直率而坦白,也出乎他的意料。

“朋友……怎么了?”他唇角染笑。看来小野猪要出手了。

“可以滚床单的朋友?”她眸色深沉,黑白分明。

“可以……这么说。”他轻轻抱着肩,邪魅的笑容中,微微闪现冷白的牙尖儿。

“那米嬅呢?”她咄咄逼人。

“朋友!”他笑意加深,残忍补充。

“也是朋友,可以滚床单的朋友?那么,白总对于朋友的定义,还真令人发指啊。”董咚咚冷笑。

她终于又前进一步,言语更加犀利:“米嬅是我发小儿,我的好朋友。我很了解她。我怎么觉得,她对你可不止朋友那么简单。她告诉我,你在热烈的追求她,你是她的男朋友。如果……你不够认真,请你不要伤害她,离米嬅远一点儿。你比她大了十几岁吧,下得去手吗?”

“我们……没有上床!”他蓦然打断义愤填膺的女孩,桃花眸里流离着暧昧的光亮。

“我说的伤害,不是这个……你别混淆视听,好不好?”她目光烁烁,紧紧盯住他:“无论青萝姐,还是米嬅,她们都是好女孩,值得被好好呵护。你明明知道她们喜欢你,却利用她们的感情,白一尘,这样做真的很卑鄙,你亵渎了爱情,辜负了喜欢你的真心。”

“男欢女爱,各取所需,有什么辜负的?我从不会强迫女人做不喜欢的事。她们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我也为她们的付出买了单。北青萝,苏咪咪,或者米嬅……任何一个和我白一尘有过关系的女人,都得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而哪一个,不对我感恩戴德呢?女人没有不同,只不过被推倒的价码各异。董咚咚,你也一样……”他振振有词,义正言辞。一双魅惑的桃花眸,流淌着邪恶的暧昧。

董咚咚一时语塞,她咬住嘴唇,怒视着他,冷笑着摇摇头。

50.猴头,翻不出天

“白总,您到底要怎样?这样很好玩吗?”沉默了片刻,她的声音压抑着愤怒:“air是bright集团,最名不见经传的子公司,景总怎么会推荐我们做您的项目?这其中,又是您一时兴起吗?”

“并非景立桐推荐,而是我指名道姓,就要董咚咚接我的项目。小妞儿,猴子再狡猾,也逃不出佛祖的手心。我要什么,你心知肚明。”他长眉飞扬,直截了当。

“青萝姐,因为我才离开集团吧?你别有用心接近米嬅,也是因为我?”她终归年轻,虽然尽力控制,但声音里却隐藏不住的又气又怒。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金贵。小妞儿,我是商人,又不是流氓。北青萝离开bright是自己选的,而米嬅真的是意外,她主动找的我,几次三番约会我,佳人的盛情难却,我没拒绝而已。不过,对于漂亮姑娘的投怀送抱,正常的男人都会笑纳吧。”他轻笑一声,有些漫不经心。

“我要什么,你真的不懂吗?何必装作懵懂无知,反而刺激男人的占有欲。”他咄咄逼人。

“我可不是欲擒故纵,矫情的事儿我不稀罕。我董咚咚,是真不喜欢你,白一尘。”她侧了脸,不甘心道:“我不喜欢……又矮、又白、大双眼皮儿,弱不禁风的男的,好看的蘑菇一般有毒,吃了会令人毙命。我惜命,很怕死。”

“我……矮?还……弱不禁风?”他似乎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朗声大笑:“你还真是头不折不扣的乡下野猪啊,那么喜欢用鼻子在泥巴里拱牛肝菌?黑乎乎的,傻大个儿的,虚张声势的,那是晶粒鬼伞吗?”

“你才喜欢狗尿苔。”她瞪圆了眼睛,不高兴道。

“嗯,我挺喜欢你……”他靠前一步,阴森森的一语双关。

董咚咚又后退了一步,却刻意保持倨傲:“白一尘怎么会缺女人呢?有那么多能让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绝代佳人,你非要跟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较劲?”

“嗯,节约时间,那开个价吧?”他一针见血,坦率道。

她抿紧双唇,冷冷的反抗着,他内敛其中的彪悍压力。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在欲拒还迎,分明是在哄抬高价。对不起,这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东西,你买不起。比如,我的真心。”

“宁可玉碎,不可瓦全。我不会因为利益、威逼或者其他什么,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委曲求全。唯一的可能,只有为了爱情。然而。我爱的人,我要他一辈子真心待我一人,你能做到吗?我可学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大众情人,天王老子也不行,就这么简单。你不想鸡犬不宁,家宅不安吧?”她一副宁折不弯的倔强。

“董咚咚,知道和我说这样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他桃花眸中深邃邪魅。

“你还能宰了我不成?”她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嗯,不会,盗猎野猪犯法啊!”他打了个响指,突然很无辜道:“既然对你没法得手了,那我准备接受米嬅的投怀送抱,总算不亏本吧。”

“你……不许你碰米嬅。”董咚咚情急之下,一把拽住白一尘的胳膊。

“你说不碰,我就不碰?你不愿意,但怎知道她不愿意呢?”他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胳膊,调侃道。

“不行,我不许你伤害米嬅。”她咬牙切齿:“再说,米嬅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子。”

“如何?米千钧的女儿又怎么样?我和她父亲有业务往来,他或许比自己的女儿更想玉成此事。还有你,董咚咚。你是董茂彬和方沅的女儿,董茂樟的侄女,那又……如何?”白一尘不假思索道,他遂黑的眼眸中流露着恶魔般的狡黠,与漫不经心。

“我擦,难道真要宰了你才能天下太平?”董咚咚半眯眼眸,一字一顿威胁:“或者先宰了你,我再宰了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动爆米花试试看?大不了我跟你……同归于尽!”

看她满眼冒火,咬牙切齿的样子,他越发觉得有趣,伸手就弹了她脑门一下

“再跟我凶?我现在就给米嬅打电话了,让她今晚……来找我……”他红艳艳的唇瓣一弯,犹如艳丽的妖孽。

董咚咚怒极,扑过来就要抢他的手机,却被他用搭手臂间的西装,裹住了身体。她就像襁褓中的婴儿,无可奈何的挣扎不得。

“别闹了。”他笑得很开心,遂而宠溺道:“今晚,陪我单独吃个饭,我便放过你的好朋友,好不好?”

“吃……吃饭?就这么简单?”她张着嘴,不可思议的愣住了。

“对,如果你还想附赠些什么?我不介意……”他一扬长眉,拨通了手中的电话,轻描淡写:“白一尘,给我留两个靠窗的位置,半个小时后,我到。”

51.走吧,去吃独食

“现在吗!一千零一夜里还有air的同事们,他们还没有吃完?”董咚咚愣了一下,迟疑着。

“那又如何?我们偷偷逃走去吃独食,听起来多刺激?”白一尘无辜道。他顺势揽住她肩膀,就要往院外走去。

“我的包,还有风衣,都在店里呢。”她紧锁眉头,不甘心道。

“我的上衣借你穿,至于包包,有人会帮你送回家的。”他用自己的西装裹紧了,扭来扭去小泥鳅一般想要逃走的女孩。

“放心吧,我已经买单了,还加了烧烤巨无霸大拼盘,和四打冰啤酒,足够他们嗨到明天早上。没有你,人家一样玩得会开开心心,走了……”他耐心的先发制人,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拒绝。

她可一点儿也不习惯他的亲昵,不肯放弃挣扎,尽量想甩开他手臂。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这么神秘。”她警觉的问。

“银溪茶。”白一尘饶有趣味,缓缓道:“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不敢去……”

董咚咚哼了一声,她刚要把他裹在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却被他悍然按住。

“穿着,冷。反正离这里不远,不过十分钟路程,咱们走路过去。”他言简意赅。

遂而拉住她的小手,亲热的继续往外走。但她却连手,都不愿意被拉住,她狠狠甩着他的手指。他挑眉,掌中稍微用力,威胁道:“听话,不然……我就抱着你,走出一千零一夜。难道,你想上明天的娱乐八卦吗?小姑娘。”

她哂然,倒吸一口冷气,无奈只能跟上他的脚步。她任由他拉着自己,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外套领口。他的步伐又快又大,她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身上冷,心里更加忐忑。

“喂,拜托你有点儿绅士风度,走那么快肠子会断掉。”她凶狠的埋怨着。

“我饿了……”他扭头看着她,委屈的撇撇嘴。

“谁让您不食人间烟火,不吃烤串儿这么接地气的东西。”她奚落着:“银溪茶就可以吗?我以为,白总的品味,至少也要,光华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包场,烛光晚餐,拉菲红酒,神户小牛排,还有美女钢琴师弹着致爱丽丝吧。”她吸溜下鼻子,不怀好意道。

“你喜欢这个?”他颇有兴趣。

“大金牙扮成白马王子,追求灰姑娘,不都这路数吗?”她呲着小白牙,不善良的讥讽道。

“你可不是灰姑娘,董咚咚。”他撇撇嘴。

“我是被大灰狼侵害的,无辜儿童小红帽。”她苦笑。

“比大灰狼还歹毒的小红帽?”他调侃:“我看你分明就是匹诺曹,那个爱说谎自欺欺人的小木偶,让我看看鼻子都耷拉到地上了吧。”

“我骗谁了?”她话音未落,已经被他夹住了鼻梁,狠狠掐了一下。

她闷声呼痛,捂住了鼻子,带着鼻音委屈道:“流鼻血了,你虐待妇女儿童!犯法的。”

“谁让你小心眼儿。那天在糖果为什么偷偷溜走?”他唇角一扬,拉长语调:“从总部逃到这么个小公司,还躲了我半年?米嬅请你吃饭都不过来,你心里有鬼,还是有怨啊?”

“青萝姐姐都去广东了,我为什么还要留在bright总部?你又不是瘟神,我为什么躲你?你又不是米嬅的男朋友,一个普通朋友邀请吃饭,我就一定要给面子吗!白总也太咄咄逼人了。”她忍无可忍,却依旧保持伶牙俐齿。

“即便没有那个九线小明星,即便修栐没误会你是我女朋友。董咚咚,他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对此,你心知肚明,那何必把邪火撒到我身上来,嗯?”他一针见血,字字诛心。

眼见被他切中心事,她瞠目结舌,紧紧锁眉,一时间却无言反驳。

“谁说我喜欢修栐?”董咚咚嗫喏好久,终于负气道。

“很好,那就是不喜欢!嗯,我记住了。”白一尘乘胜追击,意犹未尽:“不许反悔,不然……我就掰掉你的野猪牙。”

“你……”她气急,左右环顾可有趁手的兵器,可以击打这个嘴欠的老家伙。

“到了。”他低声道,突然松开她小手,换成紧紧环抱住她肩头。

“白总,已经安排好了。”一个身穿银溪茶工装的艳丽女子,优雅的微微颔首。她礼貌的朝着董咚咚,微笑几许。

董咚咚本来还想挣脱,此时也不得不礼貌的点点头。任由白一尘拥着她,走到一个靠窗的隐蔽角落。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院子里高大的棕榈树和白色的山茶花。

这边的座椅,也不是大堂里那种硬木座椅,而换了柔软靠垫的藤制沙发。

原来,是高端客户的私属空间。

大堂经理亲自为两人放下了草珠串制的帘幔。

不多时,冰火菠萝油、港式冻鸳鸯、黑松露炒蛋、白灼芥蓝、牛油果沙拉、罗汉竹笙上素、网纱肠粉和一煲老火白粥,被戴着白手套的侍者端了上来,似乎菜单早有准备。

董咚咚本来口味清淡,在串儿吧里也只吃了些烤蔬菜。此时,眼见这些菜肴和小点心,都是她喜欢的菜品,又色香味俱全,不禁暗中咽了咽口水。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丫头,盯着菠萝油两眼冒光,白一尘浅浅一笑,手疾眼快拍了下她伸向点心的手背。

“洗手去。”他宠溺的语气,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

她站起身来,脱掉他的西装外套,皱皱眉:“你不会趁我去洗手间,再给我下药吧?”

“为了让你放心,我陪你去,小傻瓜。”他站起身,顺手揪住了她的细脖子,一路往洗手间大步而去。

大堂经理暗自惊讶,白总最近的口味还真变了。他带个小丫头来是头一次。看来大鱼大肉吃多了,总要换换小青菜之类清口吧。看起来,这孩子好像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她暗中哂笑,遐想连篇。

两个人都洗了手,再次回到座位前。

董咚咚眉开眼笑的,一手抱住了杯冻鸳鸯,一手拿起了枚菠萝油。这回,她笑得真诚无虞。面对美食,她从来没有太多的抵抗力。

白一尘静静的看着她吃得香甜,也不禁唇角染笑,眸中温熙。

他用公筷,为她细心的布菜,又盛好了多半碗的老火白粥,放在她面前。

“我以前也来银溪茶餐厅吃过饭啊,怎么没觉得味道这么好?”她有些讶异的问。

“秀色可餐。你看着我,吃这些食物,自然心情会好很多。”他大言不惭。

她狠狠咬了一口菠萝油,翻了个漂亮的大白眼。

52.小妞,生日快乐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无耻?”董咚咚嘴里含着菠萝油,模糊不清。

“那有没有告诉你,你的吃相很无礼?”白一尘一扬长眉,不吝讥讽。

“没有,敢说这种话的人,我一般都烧纸给他。”她拿起亮闪闪的银叉,狠狠戳起了一块牛油果。

“试试?”他饶有兴趣:“做鬼,我也是比较厉害的甲方。”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白总你信不信邪?早晚会遇到让您吐血的人!”她呲牙,吃得更开心了。

“慢点吃。这家银溪茶是总店,有个周姓老师傅,做菜入味。以后你喜欢,随时可以来,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他动作优雅的,小口喝着白粥。待咽尽了口中的食物,才缓缓开口。

她撇撇嘴,心里暗暗鄙视着对面文质彬彬的大金牙。她的胃口小,很快就吃饱了。他却细嚼慢咽,也并不多言。她偷偷打量着他垂眸的模样,俊秀而清雅,皮相确实很养眼。嗯,他不说话的时候,并不特别讨人厌的。

“白总,您只有吃东西时,看起来比较善良,勉强能相处。”她揶揄道。

“你叫我什么?”他放下檀木筷,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威胁。

“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您才会满意?”她背靠在软垫子上,挑衅着:“白一尘?不太尊敬。一尘?咱们又没那么熟,更叫不出口。”

“亲爱的……”他魅惑笑着,凝视着她。

后者咽了咽口水,错开眼眸:“这样不好,我有点儿……想吐……”

白一尘冷哼了一声,他突然从桌子对面,坐到了她这一边来。她吓了一跳,本能往后边躲,脊背已经抵在了墙壁上。

“吃好了?”他邪魅道。

她咽了咽口水,赶紧点点头,礼貌道:“多谢……叔叔,款待。”

“叔叔?你还叫我……叔叔!”他又气又笑,哭笑不得。

“总不能叫……干爹或者大爷吧?”她哂笑着,不自然的调侃着。

此时此刻,他的鼻尖已经抵在她的鼻尖上,若有若无的碰触着。他冷郁的雪松香,犀利的钻入她的呼吸,让她心惊胆战。她不得不伸出双手,抵挡住他袭击而来的胸膛。

“喂……你别……吓我啊,我一害怕会真吐……”她吐了吐小舌头,紧张干呕状。

“叔叔,就叔叔吧……”他伪做叹息,却疾如雷电突然攥住她手腕,稍微用力,一个冰凉的东西就被他,套上了她的手腕。

“生日快乐,小妞儿。”他得意洋洋,遂而也放过了她,又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董咚咚惊魂未定,她抬起手腕,只见上面有个金灿灿的紧箍咒,雕刻着一圈密密麻麻的梵文。她摇晃摇晃胳膊,那光溜溜的赤金圆圈儿,几乎严丝合缝贴在肌肤上。她心里慌张,奋力拔着腕子上的手镯,但哪里再能褪得出来。即便手指拔得生痛了,手腕都要折断般,但也无法挣脱桎梏。

她的脸都绿了,指着自己左手腕上的金刚圈,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什么鬼?”

“猴子的紧箍咒啊,你的生日礼物。”白一尘看看手表,憋住笑故作认真道:“很晚了,你该回家了,小姑娘。回去还要和爸爸妈妈吃蛋糕?”

“这个……我不要这个!”她把自己纤细的手腕,戳到他面前,愤怒道。

“你取得下来,就可以不要!”他耸耸肩,调侃道。

她目瞪口呆,几乎崩溃。

他挥挥手,在大堂经理递过来的账单上,龙飞凤舞签了单。

他勾住还在手忙脚乱,褪着镯子的小姑娘。看她额上已经密密麻麻渗出一层薄汗,心情一片大好。

她都快急哭了,但那镯子真就像长在孙猴子脑袋上的紧箍咒,让她无计可施。

“好了,回家慢慢玩吧。都快十一点了,再不回家,你父母会担心。”他柔和道。

她已经顾不上理他,他便用手指扶着她脖颈后面,轻轻推着她往门口走去,又将她推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他开车很稳当,不言不语,谨慎礼貌。

上了车,董咚咚还在尽力折腾着紧箍咒,待到车子停稳,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楼下。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她细思极恐,握紧双拳。

“米嬅告诉我的,怎么了?”他慢条斯理。

她瞪着他,眼眸之中的情愫,错综复杂:“我还有什么隐私,你不知道?”

“莫叔,为董小姐开门。”他淡淡浅笑,完全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司机恭敬应诺,他利落的下车,为董咚咚打开了车门,周到的用手掌挡在车门上。

“这个东西,我会还给你。”董咚咚一字一顿道。

她眼眸冒火的盯着白一尘,不客气道:“饭也吃了,紧箍咒你也给我戴上了,都如愿了吧?那么,你答应我的,不要食言!”

“好……”他意味深长,桃花眸中波光粼粼,闪闪烁烁。

董咚咚咬了咬嘴唇,跳下车子,头也不回的跑向单元门。

她尽量隐忍情绪,一口气跑进了电梯。待董母方沅打开房门,看着怒气冲冲的女儿,温柔的抱住了她。

“宝贝儿,怎么这么晚?和同事一起玩,都忘了时间吧?”方沅宠溺的抚摸着女儿的发顶。

“哦……对不起。爸爸还没睡吧?”董咚咚歉意道。

“没有,都等你回来许愿切蛋糕啊。老董,你的宝贝女儿回来了。”方沅亲昵的呼喊着老公董茂彬。

后者捧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董咚咚故作欢喜的,刚要接过蛋糕,却发现那蛋糕上的翻糖小人儿,竟然是个戴着紧箍咒的小野猪,她脑瓜一片发麻,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这……这是哪来的蛋糕?”她问得皮笑肉不笑。

“你们公司上午送到家里来的,我看着别致,就没买别的蛋糕。咚咚,air虽然是新公司,但对员工还是有心的。”方沅兴冲冲的笑望着野猪蛋糕。

“嗯,的确有心!”董咚咚一下坐倒在长沙发里,嗫喏着:“亲娘啊,您说帝都的哪家寺庙香火灵验?我得……去拜拜了。最近,恐怕流年不利啊。”

53.失恋,莫名其妙

这个22岁生日,注定了不同凡响。

第二天,董咚咚顶着黑眼圈就去air上班了。她折腾了大半宿,手腕都青肿了,那紧箍咒也没能取下来。

但也有一些好消息,比如晨曦代表白一尘过来,特意通知项目组。白总临时要去新加坡参加一个重要的峰会,出差一周,这绝对是利好消息啊。想想看,足足有七天时间,没人会来骚扰自己,那想办法把这劳什子挣脱,想必会容易些吧?董咚咚的心也算踏实起来。

king的tvc广告,是为其麾下togetherwe品牌白金系列婚戒设计的。董咚咚的创意组,一直四蹄翻飞的忙着开创意会,准备创意文案、画面说明,还有专门给甲方提报的故事板。一组八个人忙起来,也是热火朝天,昏天黑地。

工作的事情尚在忙得团团转,米嬅这边却出了大麻烦。她在电话里哭哭啼啼,恨不得马上就得见到董咚咚,因为她……莫名其妙的被失恋了。

董咚咚却心中暗喜,看来白一尘还算个信守诺言的人,她耐心安慰闺蜜,待自己周末休假,必定第一时间去陪她。

但米嬅可根本等不到第二天的休息日了,撂下电话就飞车来到了air楼下的咖啡店。她说无论如何,要等着董咚咚下班。拗不过,董咚咚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马不停蹄的忙完工作,已经七点钟,董咚咚一路狂奔,跑到那家名为春天的咖啡店。

只见,米嬅披头散发的,窝在角落里的大沙发里。她没有化妆,随便套了件运动卫衣,眼睛已经哭得像红肿的桃子。

她抱着纸巾盒,正噘着嘴伤心欲绝的抹着眼泪。桌子上的卡布基诺一动未动。

“要不要这样啊,孟姜女哭长城也不至于比小姐您更凄惨了吧?”董咚咚倒吸冷气。

她给自己叫了一杯柠檬苏打水,给闺蜜点了三层的各式蛋糕塔,亲自端到米嬅面前。

“没有什么比美食和甜点,更能安慰一颗受伤的少女心,来吧。”她故意轻描淡写调侃着。

“咚咚,我失恋了。”米嬅一把就抱住董咚咚,梨花带雨,更加悲痛欲绝。

“本来我们之间好好地,就是上周,白一尘……白一尘突然就不接我电话了,也不回信息。我去……去他……公司找他,他那个秘书……说……他出差了。他分明就是躲着我,躲着我……我居然莫名其妙失恋了。什么情况!一定有个狐狸精,趁虚而入,抢走了一尘。如果被我逮到了……我一定抽筋扒皮,挫骨扬灰!”米嬅一边哭一边发狠道。

董咚咚不由自主的脖子发凉,手指尖发麻。她咽了咽口水,她抱住闺蜜,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爆米花儿,恐怕白一尘确实出差了,不是故意躲着你。”

“你……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出差了?”米嬅愣了一下,抽噎着。

董咚咚一时语塞,又哂笑着:“嗯……你不看新闻吗?他被邀请参加新加坡旅游季的高峰论坛。花花公子的新闻,一般都会上头条。”

“哦……那……那为什么他……不接我电话,也不回信息?”米嬅拿起董咚咚点的苏打水,匆忙喝了好几口。

“也许,他在开会,不方便吧?”董咚咚无奈道,伸手又招呼服务生,又点了一杯苏打水。

“咚咚,为什么每次我都觉得,你点的饮料特别好喝呢?”米嬅揉了揉眼睛,歉意道:“我……给你添麻烦了吧?也只有我们家咚咚,才不会计较我的任性吧。”

“少来给我扣高帽子,想喝就喝吧,不过一杯苏打水,不至于吧?吃点儿蛋糕,心情能放松些。”董咚咚莫名其妙,心中一动。

“我总觉得,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不方便接电话。”米嬅喝完了一杯冰镇饮料,情绪稳定了许多。

她开始用小汤匙,吃着蛋糕塔上的樱桃慕斯。但她眼神闪烁,似乎依旧在尽力回忆,她喃喃道:“那天,就是你生日那天……他在帝都的,前一天他还答应和我一起吃晚饭,结果临时取消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定为了别的女人,取消了和我的约会。”

董咚咚眼角儿跳了几下,叹气着:“米嬅,别太神经质了。胡思乱想折磨的是自己。不过,我也实话实说,白一尘可不是谈恋爱的好对象,既然你对他心存疑惑,不如趁此机会远离他。何必,在一个纨绔子弟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米嬅狐疑的,用小叉子戳着下一块香蕉戚风,咬牙切齿道:“你的恋爱经验太少,不懂女人的直觉。不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而是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什么样的女人,敢和我米嬅抢男人?!”

她狠狠用叉子戳碎了最后一块玫瑰重乳酪,焦虑的心情终于得以缓解。

董咚咚咽着口水,看着蛋糕塔里四分五裂的残尸,无奈道:“不知道,这家店有没有解蛊的蛋糕,你中了白一尘的邪了。要命!”

要不要解释?要怎么解释?如果诚实告之,她和白一尘之间发生的事情,米嬅能够平和接受吗?董咚咚愁眉苦脸的望着手腕上的紧箍咒,愁眉不展。她不想挑破米嬅的暗恋带来一场伤心,更不想任何人知道白一尘追求自己。真相往往伤人,未来不能失控,骑虎难下之际,她决定继续善意的谎言。

思忖片刻,董咚咚舔舔嘴唇,小心翼翼道:“爆米花,你和……白一尘真的在恋爱吗?会不会,你们之间有些误会。”

“当然是在恋爱,我们约会,吃饭,看电影,做情侣才会做的事。他送我礼物,每次约会后他会亲自送我回家。原来,我爸爸也认识他的。他很赞同我们交往。”米嬅认真道,还带着一点小甜蜜。

“做情侣会做的事……”董咚咚微微蹙眉,沉吟道:“那他承认,你是他的女朋友?或者,他向你告白过?你好好想想,爆米花。他和米叔叔说过在追求你?”

米嬅迟疑,摇了摇头,倔强反驳:“白一尘也算公众人物,对外宣布女友,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吧。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喜欢我。你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宠爱。董咚咚,我从没对一个男人如此动心。我已经认定了,一尘,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董咚咚幽幽叹息一声,无奈的捂住了额角。

54.意外,惊心动魄

“我的女神米嬅小姐啊,白一尘给你灌了什么迷幻汤呢?”董咚咚倒吸冷气,不可思议道。

“咱们都快听着他的各种绯闻长大了,这老流氓一直艳名远播。一个富二代的花花公子,最擅长的事,恐怕就是和不同的女孩子调情吧。他忽冷忽热,欲拒还迎,目的还不是要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家伙太可怕了,你玩不转他的,及时抽身吧。”

“他的那些前任,都是遇到我之前的事,我一点儿也不在乎。”米嬅漂亮的大眼睛,充满了笃定与真诚:“他这般的身份地位,有绯闻再正常不过。我觉得,他对我,与那些花花草草和小戏精们,肯定不一样。至少,在没和我失联前,他对我呵护备至。”

“也许他就是个民间的奥斯卡影帝呢?他对你温情脉脉,也能对别的女人殷勤有加。”董咚咚冷笑着,脑海中浮现出,白一尘那双晶莹闪烁的桃花眸。

“你刚才还说,他去新加坡开会是真的,而不是故意躲着我啊?”米嬅紧张的瞪圆了眼睛,颇有些不依不饶:“难道,你也认为,他现在正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咚咚,你见风使舵的能力倒见涨,你怎么那么讨厌一尘呢?”

“大小姐,你智商被天狗吃掉了?白一尘出差是真,不肯专情也真的不得了。他开会却故意不告诉你,让你心生忐忑,浮想联翩。他在乎不在乎你,跟你们之间有没有别的女人,是两码事。我的意思,无论他身边有多少女人,恐怕都是他的猎物或玩物,他更沉迷情感游戏中,享受你们的盲目崇拜。所以说,他就是个变态!”董咚咚振振有词,用手指轻轻拍击着桌面。

“不会的,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对他一心一意,他不会感受不到。如果他真的去开会,那一定是我想多了吧。你说得对,我不该胡思乱想,我应该乖乖等他回来,做个温柔而体贴的女朋友。”米嬅自我安慰,喃喃自语。

“我靠!爆米花,你无药可救了”董咚咚抱住脑袋,投降道:“这都什么混账逻辑?以前的米嬅怎么教我的?红尘做伴,活的潇潇洒洒。你这谈恋爱的专业户,如今怎么……就像个没谈过恋爱的乡下丫头呢?看来,我只能买凶杀人这条路,宰了白一尘,才能天下太平啊。”

“你到底是不是我闺蜜!风凉话说得越来越顺口。”米嬅皱眉,狠狠敲着董咚咚的脑袋,不满道。

后者一边躲,一边抱怨:“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米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董咚咚,这一次,我是认真的。”米嬅低语。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而颤抖的泪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不顾一切。看不到他时,我会拼命的想念他,连呼吸都痛不欲生。我对白一尘,不仅仅喜欢这么简单。我爱上他了,毋庸置疑。”

“爱个毛线球!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好好梳理你们的关系。”董咚咚摇头叹息。她心里,却像揣进了个龇牙咧嘴的兔子,不安的蹦蹦跳跳着。

“白一尘是大老虎,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小白兔付出真心?我不希望你受伤……爆米花。其实,他不联系你,也是好事,你若能挺过去不主动联系他,或许你还能扳回一局。为何不试试看,他对你到底有多少真心呢?”董咚咚灵机一动,打算剑走偏锋。

“我也想对他欲擒故纵啊。”米嬅咬牙切齿,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可没办法,董咚咚,我要疯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想他,想他的怀抱,想他的味道……我陷进去了,根本无法抽身。”

“这么夸张,你们……你们究竟到什么程度了?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不至于吧。”董咚咚的手指,在桌子下暗暗加快了旋转的速度。

她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息。她太了解自己这个闺蜜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米嬅不会这么失态。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前不久,我喝醉了……他在希尔顿开了房间。”米嬅有些羞涩的涨红了脸,嗫喏道。

“老流氓,又是希尔顿!”董咚咚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几上,十足吓了米嬅一跳。

“董咚咚,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吓死我了。”米嬅惊恐的捂住心口。随即,她被董咚咚手腕上,别致的镯子吸引住了。

米嬅握住董咚咚手腕,看着那光滑的赤金圆圈,眯起眼眸,小心的摩挲了几下。

“好别致的手镯,这么严丝合缝?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老铺黄金的高定款,都是仅此一对的。”她喃喃道,困惑的努力在记忆中搜索。

董咚咚的心七上八下,她赶忙把手抽了回来,哂笑着:“假的,仿的,小摊上买的,我戴着玩的。”

她郁闷的灌着冷饮,心里用一百种方式,屠杀着白一尘这个老流氓一百次。居然敢骗她,他死定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米嬅的兴趣本来也不在于此,她无趣的松开了董咚咚的手,双手托住了自己脸颊。

“咚咚,我知道你不喜欢白一尘。你以前的女老大北青萝,也曾经是白一尘的……情人吧。可……北青萝移情别恋了,她拿了白一尘好大一笔钱,去西京包养了小白脸。后来被一尘发现了,也不过友好分手了,一尘也并没有追究。在这件事情上,你会不会误会了他。所以,才这么讨厌他?不希望我们交往下去。”

“白一尘,这么跟你说的?”董咚咚冷冷道。她因为焦虑而旋动的手指,终于戛然而止。

米嬅沉默了几个呼吸,叹息着,幽幽道:“我也想做回骄傲的公主,可是……你相信因果报应吗?以前我也伤过别人的心,所以今天才会……自己如此揪心吧。”

她开始恹恹的,喝着凉了的卡布基诺,遂而又颓唐出声:“董咚咚,我大姨妈两个月没来了……我刚刚在药店买了早孕试纸,哎……”

噗的一声,董咚咚把口中的苏打水尽数喷出来,她剧烈的咳嗽着,喉咙里像火烧一般的疼痛着,肺都要气炸了。

董咚咚一把抢过米嬅的凉咖啡,义愤填膺:“别喝了,那你还敢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走……我陪你去医院。”

“我不去,我害怕!”米嬅惊慌失措,躲闪着:“还是等一尘回来吧,但愿他会主动约我见面。不然,我只有去跳楼了!”

55.骗我,你想死吗

董咚咚一夜无眠,辗转反侧。

翌日,她顶着黑眼圈刚到公司,白一尘的助理晨曦,已在楼下等她。

原来,清晨刚下飞机的白总,十分关注广告片的进展,希望董咚咚能即刻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表进度。

怒火中烧的董咚咚,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周扒皮如此尽心尽力的送上门来,她懒得拒绝,爽快的跳上了晨曦的车。

连平日里一张扑克脸的晨曦,都不禁挑眉暗呼不可思议。他悄悄打量着,望着车窗外若有所思的少女,心里琢磨着这小魔王是不是转了性?看来,老板的魅力终归无人能敌啊。真的……就这么简单?

他们一路无言,很快就来到了king的总部大厦。晨曦轻轻敲门,里面传来清浅的应答声,他推开门,请董咚咚走进了白一尘的办公室。此时,大老虎正坐在办公桌前,用硕大而轻薄的苹果笔记本,认真的看着各种电子报表。

今天,他穿着深灰描浅褐暗格的合身西装,袖口露出了洁白的衬衫边缘。他的卷发依旧梳理得一丝不苟,浑身裹挟着清淡而冷郁的雪松气息。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好看的桃花眸下,隐约着清浅的阴影,似乎是寡眠的痕迹。看来此次新加坡之行,他确实辛劳以及忙碌。

董咚咚看见大茶几上,整齐摆着几个银色的进口保温盒。想必这辛勤的老流氓还没吃早餐,亦或午餐吧?

轻轻的敲门声后,晨曦又像幽灵一般,端进了两杯滚烫的饮料。他躬身,悄悄打开了最上面的餐盒,取出了两幅瓷白镶银边的餐碟,和两套亮晶晶的银色调羹与黑檀木筷。以及洁白而冒着微微热气的小毛巾,也被整齐的摆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如此严谨而繁琐,绝不亚于皇帝传御膳一般周到,也让董咚咚叹为惊止,鄙视更深入了一个层次。

白一尘,不但奸诈狡猾,谎话连篇,而且还矫情!她皱着眉,死盯着他好看的侧影,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飞快。老流氓,竟然敢骗我,你死定了!既然讲理是讲不过他的,那就先发制人,一招致胜!

白一尘抬眸飞快的掠过站在门口,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毕竟距离太远,并没有看出她阴沉的黑眸中,不断累积着的杀气。

“过来。”他风淡云轻。颀长的手指,依旧飞快的敲击着键盘。

他话音未落,一阵疾风刮过。一只胖嘟嘟的小手,一拳就把他的笔记本砸得合上了屏幕。

他长眉微蹙,瞪着眼前那白皙手背上,几个浅浅的小肉窝。以及,紧紧贴在手腕上的赤金紧箍咒。他不怒反笑,唇畔旋起淡淡的满意。

“怎么了,宝贝儿。想我吗?”他抬眸,桃花眸中的柔情扑面而来。

“如果杀人不犯法,白一尘你早就横尸在自己办公室了!”她杀气徒然。

“爱之深,恨之切。一周没见到我,就这么想我?”他机敏的握住她带着紧箍咒的手腕,调侃道:“看来,这东西很管用啊。”

“通知你一下,你就要当爹了,白一尘。”她眸色阴郁,一字一顿道。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也相信拉拉小手就会怀孕的故事吗?”他忍俊不禁。

遂而,又暧昧打量着她苗条的腰身,低声道:“怎么,想告诉我,你有了我的孩子?那就生下来……不过,你得确定,先种点儿什么进去,才能开花结果,生个娃娃吧?莫非你生理卫生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叔叔不介意,言传身教给你补补课。”

他用颀长手指,在她手心划了几下,痒痒的,麻麻的。

她却嫌恶得不行,抽出手心,双手背后,气鼓鼓质问着:“你为什么不接米嬅电话!你为什么故意躲着她?”

白一尘意外的耸耸肩,盯住董咚咚黑白分明的星眸,带着几分调侃:“不是你希望我这么做吗?宝贝儿,你如愿以偿了……”

“我是说,不许你伤害米嬅。但……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待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她气急败坏:“你分明偷换概念!”

“你要的是结果。董咚咚,人不能……太贪心。”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抬起下颌,淡淡道。

“可是,她怀孕了。她有了你的孩子。你吃完了一抹嘴巴,脚底要抹油玩失踪吗?渣男!我看不起你,白一尘。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说,没有……没有……”她眯着眼睛,切齿道。

他眉心掠过一丝沉郁,冷冷的站起身来,缓缓走近她,声音低沉,隐匿着冷寒与讥讽:“有趣,米嬅告诉你,她……怀了我的孩子?”

“果然,你不打算认账!”她意料之中,声音和态度更不客气:“我明白,白总有钱有势,有的事恐怕不是钱就能摆平的。你的良心会不会痛啊,那个女孩子怀着你骨血啊,作为一个男人,你怎么能没担当?”

他不动声色,拿起瓷白咖啡杯,浅浅啜着。但桃花眸中的阴翳,却悄然弥漫起来。他清冷道:“你确定,是我的?”

“我相信米嬅的人品,她虽然爱玩,却不是乱来的女孩子。”她目光笃定,益发凉薄道:“我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在意一个男人。她真的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至少可以不去伤害……你是一个凶手,一个杀人凶手!”

她话音未落,咖啡杯已从她耳畔飞了过去,重重砸在玻璃墙上,再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粉碎的碎片一地狼藉。

董咚咚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情不自禁双手抱住了脸颊,躬身后退着。与此同时,她被他拽住了双臂,狠狠推到墙壁上,后背火辣辣的痛。

他的身体完全抵住了她的,她恐惧的觉得,他的禁锢比身后的玻璃墙更硬更冷。

“白一尘,光天化日,你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吗?”她惊慌不已,嘴上却不肯示弱。

他的眼神邪魅而寒冷,仿佛一张天罗地网,笼罩住了她的浑身上下。或者,这才是他真身,优雅和风度不过华丽的外衣,内里藏着危险而强悍的霸君,嗜血而杀戮。

“再问你一次,你确定……米嬅怀了我的孩子?”他的声音,裹挟着低沉的威胁。

“我相信自己的朋友,超过一个满嘴谎言的伪君子。”她挣扎。尽管心里恐惧徒然,却勇敢的坚持着自己的态度。

“好……很好。”他反而释然一笑,眉目之间隐约着恶毒的讥讽:“如果不是,你负责给我生一个娃娃!那是你欠我的……”

他俯身,红艳艳的唇瓣故意滑过,她苍白冰冷的唇,狂狷邪魅,极尽威胁。

“凭什么……”她浑身冒着寒战,口干舌燥难受至极。

“是你,不信我的代价!”他猝然松手,冷冷道。

他顺势把她,扔进了柔软的大沙发中。

“晨曦,派人把米嬅带到我面前,立刻!”他抓起桌上的电话,冷冰冰命令道。

“你什么意思?”她惊跳起来,语无伦次:“米嬅……她不知道,我来找你。这本来,就是你们两个人的私事,为什么要把我夹在中间?”

“坐下!”他伸出颀长手指,指住她,冷笑:“如果,米嬅怀了我的孩子,我会负全责!我娶她!总得有个证人吧……”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一尘,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她抿紧双唇,目光灼灼。

“董咚咚,你自找的啊!”白一尘脱下了外套,扔在椅背上。他胡乱卷了卷白衬衫的衣袖,低低自嘲道:“北青萝,真有你的,眼真毒啊。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

“你,你几个意思?”董咚咚戒备道。

他狠狠用手指,在空气中戳了戳她的方向,恶狠狠道:“你等着!”

56.我怕,你毒死我

白一尘的办公室中,玻璃墙里的透明沙漏,流淌着一线细沙。两人的沉默之中,时间似乎更加漫长了。

闻声而来的晨曦,让清洁阿姨迅速清扫了地面上的碎片。

白一尘,面无表情坐回座位,他打开笔记本,继续工作。

董咚咚有些尴尬的,独自坐在沙发里。她眉心紧锁,心事重重。

他的样子,让她有些后怕,也有些疑惑,或许自己真的太冲动了,仅凭一时之气,就贸然逼宫发难。诚然,她很担心米嬅,但心里也确实生气,因为他骗了自己。曾几何时,她也许开始在相信他了呢。冲动是魔鬼,她的失控带来了自己不可预料的后果,最重要的是,她要如何面对闺蜜呢?

董咚咚不想对米嬅坦白所有。比如,从糖果那一夜的落荒而逃,她开始刻意躲着白一尘。当她得知,米嬅和白一尘交往的消息,她甚至不假思索主动离开了bright,不顾父母的反对,又毅然决然来到了陌生的air。如今,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惧怕着,拒绝着的,仅仅白一尘的绯闻吗?那么,还有什么……黑暗之中,藏着她不敢碰触的秘密。

那段时间,米嬅总会兴高采烈的,给她复述着和白一尘的约会。她烦了,恼了,甚至用工作忙来疏远这个沉浸在甜蜜之中的小女人。直到有一天,白一尘猝不及然的,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越来越烦躁,左右为难以及惴惴不安。

当她得知,米嬅与白一尘开房的瞬间,她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小白兔呲牙把耳朵直接送到了,大老虎的血盆大口之中,自己大概也是疯了吧?

董咚咚的脑海之中,简直乱成了一团麻。她无意识的飞速转着手指头,暴露了焦躁而惶惑的内心。他越沉默,她就越心虚。

晨曦了解白一尘,虽然他看上去宁静无澜,泰然自若的处理工作。但他心知,老板这回可真动了怒,他的怒气从来都是阴沉而厚重的。上一次在办公室里扔杯子,恐怕已经是几年前了。结果,集团上上下下都跟着提心吊胆多久时间?

犹豫片刻,晨曦决定息事宁人最好。他走到董咚咚身边,低声道:“董小姐,已经到了午餐时间,这些是白总一早从新加坡,为您特意带回来的小菜。有珍宝海鲜的辣椒螃蟹和麦片虾,文华大酒店话匣子餐厅的海南鸡饭,还有结霜桥的叻沙。白总亲自买的,放在保温盒里,尽量保持原汁原味,又从机场赶回公司。别辜负了他的心意,您不如……尝尝?”

董咚咚旋转着的手指头,徒然停止了转动。她侧了头,轻声道:“我不饿。”

“别管她……”白一尘淡淡道,他并未抬眸。

“才不用你管我!”她蹙着眉提高声音,负气道:“我怕他,再趁机毒死我。”

白一尘闻言,停住了手中的工作。他冷着一张脸,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他亲手把餐盒一一打开,精致的食物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饿死你这小混蛋。”他没好气道。

折腾了半天的董咚咚,终归忍不住吸了吸鼻尖,暗中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盘中美食。

晨曦望着两个人,像极了闹别捏的小情侣,不禁哑然失笑。他只好又为两个人的餐盘中,布着菜,摆好了汤水。

“白总说,这次来不及带董小姐一起去新加坡,又想让您尝到原汁原味的当地美食,他也算费了心思。除了您,我没见过他对哪位小姐,这么上心的。”晨曦趁机不动声色道:“董小姐不吃,可辜负了这些美食……老板白忙活了。”

白一尘拿起筷子,停顿了几秒,呲牙道:“晨曦,滚出去!”

晨曦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好的,我去接米嬅小姐。”

白一尘吃了几口螃蟹,但觉索然无味。

他瞥了一眼低着头,玩手指的董咚咚,冷冷道:“看见了,没下毒!还不敢吃?你都敢……指着我鼻子来讨债的主儿,还怕吃了我的饭,嘴短不成?胆小鬼。”

“你才是胆小鬼。都说了,我不饿!”她狠狠瞪他,无奈腹中骨碌碌乱叫,实在不给自己面子。

“一会儿,你和米嬅谈吧,我出去。等你们谈完了,我再回来。我在,算怎么回事?”她噘着嘴,艰难道。

他悄无声息的喝着汤,喝完了半碗,才鄙视道:“现在知道怕了?输不起!”

“米嬅可一直不知道,我和你……”她无奈嗫喏着,不知如何继续措辞。

“你和我,怎么了?”他乘胜追击,意味深长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你对我恨之入骨!董咚咚,那你还怕什么?你心虚什么?”

“我们本来就清清白白的,我就是不喜欢你。”她瞪着眼睛,急忙解释:“我不是心虚,我是担心米嬅尴尬。”

“行了,吃东西。”他不耐烦的打断她。

“一会儿,她来了,你滚里面去。”他见她,还是一副苦恼的样子,不客气道:“放你走,你再不认账。吃不吃?一句话!”

董咚咚翻了个白眼,狠狠戳住一块螃蟹。结果用力太猛,那块蟹肉飞出了个优美的弧线,落在白一尘的裤子上。

“你还真跟我有仇啊!”他倒吸冷气,遂而放下双筷:“自己吃吧,我换衣服去。”

她看见他起身,走进了内间卧室,不禁暗自舒了口气,犹豫了片刻,便开始吃起了东西,食物很美味,而她也确实饿了。

白一尘透过门缝,看着那愁眉不展的小姑娘,从蜻蜓点水的浅尝辄止,没多久就成了大快朵颐。知道这些他精心挑选的食物,终归符合这小家伙的胃口。看她吃得香甜,他不知不觉唇角染笑,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了许多。

房间里的电话恰时响起,他拿起。

“老板,我们到地下车库了。马上就上来。”晨曦的声音,依旧不缓不慢。

“好。”他淡淡道。

“老板……”晨曦突然,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

白一尘微微蹙眉,不动声色。

“生气,代表着在乎。”晨曦低低道:“有首诗,好像说,不识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什么意思呢?”

话筒那边,徒然剩下了盲音,显然被挂掉了。这边的晨曦忍不住,笑意更浓。

白一尘思忖片刻。终于,他释然一笑,眉目之间又恢复了平日的自信与风度。

恰在此时,外面的房门被轻轻敲击着。忽然之间,一颗慌慌张张的小脑袋,出现在他面前。她抱着一盒没吃完的点心,像个慌不择路的兔子,一头撞进门来。

“米嬅来了,你出去吧。”她又紧张又担忧:“我,我就躲这里吗?”

“董咚咚,你敢把点心渣掉在里面,我一定把你脑袋揪下来。”他半眯着遂黑桃花眸,盯着她嘴边上沾着的点心屑,阴森森道。

57.闺蜜,还是陪衬?

米嬅在晨曦的陪同下,走进了白一尘的办公室。

已经换好干净衣衫的白一尘坐在沙发里。他看着法文版的《费加罗报》。

他换了栗色的羊绒衫,露出黑衬衫的领口,扣子是黑玉镶着极清浅的一道金边儿。黑色的西裤,裤线清晰而笔直,咖啡色的麂皮鞋,同样纤尘不染。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着暖洋洋的俊朗。

晨曦朝房外看了看,两个清洁阿姨迅速进来,悄然无声将桌几上的餐盒顷刻之间,收拾干净。

“一尘,你有客人?”米嬅似乎漫不经心,她顺势坐在了白一尘身边的沙发上。

他不置可否,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似乎漫不经心。

晨曦端进来两杯红茶后,微笑着退了出去,当然没忘记关好了房门。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米嬅噘着嘴,娇媚道:“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要见我了。怎么,突然又让晨曦来接我,是不是忙完了,又想起人家了?”

今天,她把长长的卷发盘成了发髻。耳畔垂下长而细的水滴形钻石耳环,更衬托出一双魅惑的大眼睛。加之香奈儿的晶紫色裙装,搭配着精致的妆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无懈可击的标准美女。

“我去新加坡出差,不方便接电话。你找我……什么事?”白一尘放下报纸,微微浅笑,凝视着她。

“我想你啊……”她娇滴滴轻语,顺势靠近他,把脸颊倚在他肩膀上:“晚上,陪我去看电影好不好?我们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米嬅,我很忙。”他清冷的站起身来,拿起桌几上的红茶,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喝着茶。

“出于对你,和对你父亲的尊重,我才让晨曦接你过来,当面告诉你。小姑娘,我没有时间,陪你玩年轻人喜欢的游戏,抱歉……”他淡淡问:“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没有和你玩啊。我对你是认真的,一直很认真。我不明白,你为何突然就对我冷淡了。我不喜欢这样……”她猛的站起身来,任性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的态度急转直下!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了别人?”

“小姑娘,不要拿男朋友的标准来要求我。这会让你和我,都很尴尬。既然如此,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他的音调不紧不慢,却异常冷淡:“你让我觉得……疲惫。”

“难道……”米嬅紧紧蹙眉,提高声音:“我不是你的女朋友?白一尘。我不懂你的意思。”

“当然,不是!”他微笑,却尽露残酷无情:“看来,我们对彼此关系的认知,尚有分歧。”

“不是吗?我们拉手,约会,亲吻,你送我礼物,还见过我的父亲。他拜托你好好照顾我,你也答应了啊。”她焦急不安。

“我们是朋友,有问题吗?”他缓缓转身,歪着头,似笑非笑却简单直接:“我们上过床吗?你是我的女人吗?”

她被他直截了当的坦率噎住了。

沉吟片刻,她紧锁眉头,低声道:“我记得,我们在一起过夜了,你在希尔顿开了房。我不是随便的女人。”

“我对你做了什么?”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喝醉了,不记得了。”她的声音低缓下来,有些迟疑:“但我醒来,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换掉了。”

“你喝醉了,吐了自己一身。我联系不上你的朋友,嗯……那个董咚咚,她根本不接我电话啊。你的朋友里,我也只认识她……怎么办?只好在希尔顿给你开了房间,帮你换衣服的,是酒店的女服务生。”

白一尘长眉一挑,唇边的笑容一波一波蔓延开来:“米嬅,那晚……你真喝醉了吗?”

米嬅浓密的长睫毛,跳动了几下,她沉默无语。

“希尔顿酒店有监控录像,我把你送到房间,确定你安全无虞便离开了。为你换衣服的女服务生,晨曦可以提供她的联系方式。”他慢条斯理,异常冷静。

“我们是朋友,但这种心思,你若算计到朋友身上……我们又如何能继续下去?”他悄然无声的走近她,颔首打量着这个备受打击,肩头颤抖的美少女。

“你见过……董咚咚?”她终于,从牙缝里呲出这样一句话。

他却并不意外,眼神深邃而内敛,答非所问:“米嬅,你本来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你得手了吧?”她突然拽过他的左手腕,露出腕上一隅赤金圆环。

他不阻拦,任她仔细端倪。她的眼眸之中,已经开始泪雾朦胧。

她终于摔开他的手腕,咬牙切齿道:“她也戴着同样的。这个……你从不离身。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吧,那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米嬅,一段男女关系中,如果有一方能问出这样低级的问题,他们实在不适合再做朋友了。对此,我没有答案,随便你怎么想。”他暧昧笑着,却不吝冷酷:“至于董咚咚,目前她不是我的女人,至于我喜欢不喜欢她,或者未来打算和她如何交往,这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我哪里比她差!容貌或者家世,我输在哪里?难道,因为我以前谈过恋爱吗?”她委屈的带着哭腔,口不择言道:“董咚咚又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修栐。他们在大学里也谈过恋爱,还一起过夜的。你以为,你的小妞儿,是个多么纯洁的小女生?”

“米嬅,你是喜欢我,还是你的自尊心作祟,不愿输给一个,你觉得不如自己优秀的女孩儿?董咚咚,她把你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心一意维护你。但在你心里,她却不过用来衬托你美丽的陪衬品吗。”他字字诛心,一针见血。

“我会跟父亲说,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她破釜沉舟,情绪激烈。

“好,那你得尽快找个男人,或者干脆弄个假肚子?不过,还要过了白熙湖那一关。你会被送到瑞士,给你肚子里的东西做dna检测。作为米千钧的女儿,你的情商和智商显然不在线。”他索然无味的摇摇头,显然再无沟通下去的兴致。

“晨曦,让司机送米嬅小姐回家。”他用电话召唤晨曦。

“白一尘,我是真的喜欢你……”她终于情绪崩溃,泪如泉涌,不甘心的抹着眼泪。

米嬅冲过去,从背后狠狠的抱住了,白一尘的腰身。她的脸颊贴在他背上。她一边抽噎,一边撕心裂肺呼喊着:“你就不能试着……喜欢我吗?我们可以试试看啊,我比董咚咚更合适你。”

他无奈叹息,生硬的掰开她紧紧扣住自己的手指。终于,他不耐烦的,将哭得快断了气的米嬅,轻轻推进晨曦怀中。后者目瞪口呆,颇有些手忙脚乱。

“乖乖回家,听话。”他朝着她挥挥手,尽量保持微笑:“米嬅,保持你耀眼的骄傲,这对女人来说,很重要。”

58.分明,强人所难

待到外面冷清而安静,再没有声响。

董咚咚试着推开内间房门,她抱着自己尚未吃完的点心,迟疑的走了出来。

米嬅与晨曦,都已不见踪影。

玻璃墙里的沙漏,金色的沙砾依旧川流不息,在寂静之中留下些微的流动声,原来时间也会有声响呢。

白一尘放松的坐在沙发上。硕大的茶几上,不知何时被摆上了瓷白茶台。上面有小巧玲珑的玻璃壶与两枚剔透茶盏。闻香杯和公道杯却并非透明,而如茶台一般都是瓷白无暇,隐约描画着一朵娇小的花苞。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久久不散的清香,想必来自玻璃壶中,漂浮的碧绿茶叶与洁白花朵。对,就是茉莉花。

他举着闻香杯,轻轻嗅着一缕微甜的馥郁。遂而,低垂下眼眸,神情像若有所思。

“窨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我喜欢闽蜜香的茉莉香片。温度与香味刚刚好,来吧……董咚咚,坐下喝茶。”他淡淡道,却没有看着她。

她微微蹙眉,站在玻璃墙的沙漏前,踌躇不前。

他自顾自的,为她斟了一盏茶。然后,悠然自得的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浅酌着。

“抱歉,我误解了白总,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她微微躬身,礼貌道。与方才的激烈,判若两人。

她有些紧张的抱住手中的点心盒,手指关节泛着浅淡微白。

“来……”他轻描淡写,声音温和。

他抬首,好看的桃花眸中,流淌出一抹温熙的柔情。这是她不曾见过的,不由愣住。

“怕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他招招手,似笑非笑。

她深深吸气,犹豫着,蹑手蹑脚的蹭到了他对面。

“坐……”他霸道的夺过她手中的点心盒,扔到一旁。又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侧的沙发上。

“喝茶……”他举起她的茶盏,递到她面前:“茉莉香片,你会喜欢吗?”

他的声音,犹如轻轻飘落的羽毛,温暖的覆住了她忐忑不安的心。她受蛊惑般,乖乖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入心的清淡甘甜。可惜,她并不喜欢。那香气,太冷了。

她双手抱着茶杯,小心翼翼的偷看着他。杯中的茶,却不肯再喝。

“我误会你,是我的错。可你为何不直截了当告诉我缘由,非要上演这样一出戏?哎,米嬅,她很伤心吧……”她不由自主叹息着,郁闷着。

“我说,你会信吗?”他轻描淡写。她锁着眉沉默着,没有反驳。

他又用碳炉上煮着的沸水,新泡了第二泡茉莉香片,那香气反而更加馥郁流长。

“那白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爆米花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人,她一定很伤心。”她有些紧张,担忧道:“能不能,你能不能,安慰安慰她呢?”

“董咚咚,你强人所难。”他不屑道:“之前,你警告我,不要靠近米嬅,我照做了。结果呢,你不分青红皂白,到我办公室来兴师问罪。是你的好朋友,欺骗了你,利用了你,你却不肯承认。难道欲盖弥彰,就可以将你不愿面对的,隐藏起来吗?”

“我已经很认真的向白总道歉了。”她低垂下眼眸,有些清冷的低低道:“至于米嬅,我相信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我。也许她的做法不太妥当,但一定事出有因。我从来没见过她为了谁,这么伤心,放下身段来恳求。我不会计较她的任性,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我了解她的本性。她是个好女孩,只不过受了蛊惑,才会一时昏了头。”

“嗯?又来!……受谁蛊惑,我吗?”他故作不悦,拉长语调,桃花眸中深邃犀利。

“你没有吗?你敢发誓,你没故意让她误会?有些事,恐怕只有情侣间,才会发生吧?白一尘,你自认从始至终没有半分暧昧?”她虽然低头,语气却一点儿不友善。

“你说约会,礼物之类?”他调侃道:“拜托,你小小年纪,思想还挺腐朽?出于礼节,礼尚往来,有何不妥?”

“可是……”她猛的抬头反驳,却被他霸道挥手打断。

“拉拉小手儿,亲亲小嘴儿,美女的投怀送抱,作为男人,我笑纳了才算礼貌吧。怎么,你希望我拒绝?如果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我可以拒绝一切对我虎视眈眈的女人。怎么样?”他朝她眨眨眼睛,兴趣盎然。

“你……利用了米嬅,你承认了!”她斩钉截铁,勇敢回视他。

“没错!等你半年,我没耐心了。小妞儿。若不如此,你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他一摊手,神情坦白,眼神阴鸷。

茉莉香片的清甜,犹如挥之不去的魔咒,纠缠在两人之间。白一尘清冷凝视着倔强的董咚咚,仿若得意洋洋的鹰隼,隐匿着霸道的犀利与,志在必得,大权在握。

“我不喜欢你,也不想……陪在你身边!”她半眯星眸,一字一顿:“白一尘,你强人所难,仗势欺人。”

“你并非不喜欢,而在害怕,怕喜欢上我的后果……”他释然浅笑。

他伸出手臂,用纤长的手指,拿掉了她黏在脸颊上的点心渣儿。她吃惊之下,不由自主往后躲闪着。

“我为什么怕,你是妖魔鬼怪还是豺狼虎豹?”她笑容僵硬,挣扎着犹做困兽之斗。

“爱上一个人,没有那么可怕,也不会失去什么,反而能让你拥有更多!你觉得自己是喜欢修栐的,因为他所有一切,都在你意料之中,哪怕是拒绝你。但你却不敢肯定,和我在一起将会面对什么。董咚咚,这世界上,你不能掌控的事情很多的,尝试才会让你摒弃恐惧。”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忐忑不安的女孩,扑身压倒在沙发中。随着两个人的重量,沙发的软垫子下陷了一点儿又一点儿,一如她即将沦陷的勇气与坚定。他直视着她,不想给她半分逃避的机会。

“其实……和成熟的男人恋爱,远比跟一个小屁孩浪费青春,有趣多了……不信,试试看,好不好?”他声音蛊惑。

他冷静的用鼻息试探着她慌乱的呼吸。如此靠近的距离,她甚至可以看清,他黑漆漆的瞳孔中,倒映着清晰而渺小的自己。他的睫毛很长,好似婴儿般直直的浓密,仿佛深藏着不可思议的魔力,拥有勾魂摄魄的魅惑。她的心和呼吸,都开始起伏跌宕的紊乱。

“为什么是我?”她微微侧头,声音尽量保持着清醒:“我不漂亮,不是你喜欢的那种惊艳的女人?因为我拒绝你吗,白一尘,你不会那么孩子气吧。相信,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无聊至极,毫无意义。”

“小东西,你自己并不知道,容貌是你综合分数中最低的……你的聪明和有趣,更吸引人。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代佳人,绝代风华,远在米嬅、或者北青萝之上的光耀照人。而我……能让你成长,让你变得更优秀……”他浅笑,意犹未尽。

“可我只想当普通人,不想过起伏跌宕的生活。”她反驳,不客气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未曾繁花簇锦,何来洗尽铅尘?不要怕前面的路,你有我就够了,我能给你所有想要的,一切……”他轻轻摇头,用食指指尖点住她的鼻尖,言语之间裹挟着浓浓的宠溺。

她似乎被他的振振有词说服了,忽闪着眼睛嗫喏道:“好,那我考虑看看……不过,有个事我觉得还及早告诉白总比较好。刚才我吃点心时,不小心撒到了你床单上。”

他一扬长眉,似笑非笑:“哦?然后呢……”

“嗯,我想补救,所以用洗手间里的水,想清洗床单,结果……打破了一个玻璃鱼缸……”她咽了咽口水:“如果现在去补救,鱼缸里的那两条白胖脑袋的金鱼,应该还能活下去吧……”

“董咚咚,你死定了。”他纵身从沙发上跃起,切齿道。

当白一尘疾步走向内间,董咚咚也灵巧的从沙发上跃起,逃到了门口。

“我可以试着和你约会,但……你能保证不再骚扰米嬅了吗?也不会再利用她了吧!”她紧张的靠在玻璃门上。

“试着约会,这么勉强?”他回头,不怀好意:“我记得,刚刚打赌我可赢了一个娃娃,你认赌服输吗?”

“你的鱼快死了。”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风一般的逃走了。

他意料之中耸耸肩,推开了内间房门。洁白的床单上并无污渍,而那两条价值连城的,纯白蝶舞金鱼,也依旧在水晶鱼缸中悠然自得的戏水。

只有,放着自己照片的相框,被人用马克笔画上了胡子。以及,头顶上,还多了一坨飞舞着苍蝇的便便,维俏维妙。

白一尘长眉一扬,桃花眸中闪烁着一片光华,他啼笑皆非:“小猪崽子,你行!”

59.或者,换份工作

董咚咚心绪万千,终归放心不下米嬅,独自一人悄悄来到米家。

正好碰到束手无策的米千钧,正在豪华硕大的客厅里踱来踱去。宝贝女儿已在自己卧室里哭闹了整天。听保姆说,米嬅摔碎了房间里能砸的摆设,最后累了就躺倒在公主床里啜泣。然而,并没人敢轻易靠近那个房间。因为害怕米嬅的公主脾气犯上了,谁撞上了都遭殃。

米千钧老年得女,妻子又在生产之际,因为难产而过世。所以,他视米嬅为掌上明珠,一直宠爱有加。过分溺爱也养成了独生女的骄纵任性。譬如,今日本来兴冲冲离家,又嚎啕大哭着跑回了自己房间。任凭他和阿姨怎么劝说,她都不肯搭理他们。米千钧愁啊,抓挠着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头发,简直愁肠百转。

眼见女儿的好朋友,董咚咚从天而降。他简直眉开眼笑,暗自谢天谢地。他赶紧就把董咚咚,亲自送到了米嬅的房门外。

董咚咚听着房间里伤心的哭泣声,她微微蹙眉,轻轻敲了几下门,便推门而入。但迎面而来的,却是扔过来的一只蕾丝靠枕,幸亏她手疾眼快接住了。

“爆米花儿,是我。”她生怕那情急之下的姑娘,再扔过来更沉重的投掷物,赶忙高声提醒。

听到董咚咚的声音,米嬅惊愣了几秒钟,哭声确实隐忍下去。她别扭的,用毛衣袖子胡乱擦着眼睛,抽噎着:“你来……你来干什么?”

偌大的粉色公主房中,米嬅仿佛一个孤独的孩子,孤零零坐在华丽的公主床上。她的身边只有一地狼藉,满目疮痍。

董咚咚暗暗涌上心酸,她拿过纸巾盒,抽出几张柔软的纸巾,递到米嬅面前,却被她倔强别过头去,继续抽噎着,用毛衣袖子捂住眼睛。

董咚咚坚持扶住米嬅的肩,小心翼翼用纸巾擦着她的脸颊,和亮晶晶的鼻头。

米嬅用红肿的眼眸,直直盯着面前的好朋友,本想出口伤人的话,终归抽噎着没有说出口。

“你……没事儿吧?”董咚咚淡淡问。

米嬅抿紧双唇,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刚才,你在哪里?和白一尘在一起?你跟他说过我的事情?”

“没有。”董咚咚心中闪过迟疑,但仍旧坚决道:“我在客户那里提报,怎么了?”

“我刚从他办公室回来,他的内间里有一个女人。他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入里面的房间,但里面一定有人。外面的茶几上,有两幅用过的餐具,里面一定有人。这个女人,和白一尘的关系匪浅。”米嬅咬牙切齿道。

“你太敏感了,就算里面有人,也不一定就是女人。即便有人,是女人又如何,也不一定和白一尘有什么暧昧关系啊,你别乱猜。”董咚咚微微蹙眉:“你怎么了,为了一个白一尘如此神经兮兮的,值得吗?你的生活都被他完全打乱了。”

“你不懂,我有女人的第六感。他故意让我去他办公室,而且他话中有话,不像说给我听的,而为了让里面的人听到。他很在乎里面的女人。她是谁呢?会不会……是我认识的某个人。”米嬅盯住董咚咚手腕上的紧箍咒,眼神之中升起一片凌厉。

“你并非名侦探柯南,也不会狄仁杰附身,你被白一尘这个花花公子蛊惑了。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疑神疑鬼,自怨自艾?”董咚咚皱眉,淡淡道:“里面有没有人,到底是谁真的重要吗?或者你更应该关心,白一尘值得你喜欢,和付出那么多吗?”

“这个镯子,你到底从哪里来的?”米嬅突然捉住了董咚咚的手腕,冷冷追问。

“这是个意外,试戴的时候取不下来了,只好先戴着。我约了外科医生,看看是否有办法取下来,尽快还给店家。”董咚咚用力拽了几下紧箍咒,无奈道。

“董咚咚,你喜欢白一尘吗?”米嬅突然,咄咄逼人:“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米嬅,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呢?”董咚咚眼眸微凛,叹息道:“为什么自从认识了白一尘,你变了这么多,我几乎认不出来你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变得脆弱不堪了!我想保护你,希望你快乐,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你十五年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亲如姐妹。你认为,我……会伤害你吗?”

“咚咚,如果,我是说如果,白一尘喜欢的是你……”米嬅颓废的低垂下眼眸,喃喃道:“你会喜欢他吗?”

“怎么会有男人,忽视光彩照人的你,而喜欢上,你身边平淡无奇的我呢?”董咚咚微微蹙眉。她从米嬅手中挣脱了自己的手腕。

米嬅浑身战栗着,她的下颌低得更深,犹豫着嗫喏道:“你不喜欢他,对吗?你喜欢的是修栐。我知道。如果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依旧重视我们的友谊。我希望你发誓,永远不会喜欢白一尘,永远不会接受他的追求,行吗?对了……你能不能换一份工作……我可以让我爸爸……重新为你安排一份新工作。好不好?”

董咚咚吃惊不已,她后退了一步:“你疯了?米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自嘲的摇摇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紧箍咒,浅笑道:“爱情会让人盲目吗,你在这段迷恋中,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也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曾经为了我们的友谊做了什么。而我能为你做的,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人,不可以太自私。你和你的父亲,不能安排旁人的人生。没有人,可以左右我想走的路。而且,扪心自问,从始至终,我对得起咱们十五年的友情。曾经,现在,以及将来。在你不能梳理清楚,和白一尘的关系前,咱们暂时不要见面了,免得你徒生烦恼。”

“咚咚,我没有难为你的意思,更没有不相信你。”米嬅紧张的想要拉住董咚咚的手,尽力挽留。

“我承认我自私,不过我太喜欢白一尘了。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如此迷恋过一个人。就算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想要和他在一起,用什么换我都在所不惜。”米嬅哀叫着,她的眼泪又一次川流不息,低落下来。

董咚咚把整个纸巾盒,放在米嬅身边。

“能帮到你的只有自己。相信我,你会遇到比白一尘更好的男人,他能一心一意爱你一辈子。”

“不,我就要他,就要他!”米嬅任性推开董咚咚,一头摔在羽毛枕头中,郁闷的捶打着粉色的毛绒兔子。

“我要回去了。公司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完成。米嬅,你好好休息,有事再打电话给我。”董咚咚紧锁眉头,满心郁闷,她不得不转身走出房间。

她刚刚打开房门,就差点撞到了守候在门边偷听的米千钧。后者焦急之中带着紧张,一路跟随着她直到客厅门口。

“叔叔,您请回吧。等米嬅自己想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董咚咚淡淡道。

“那个……那个……咚咚啊,你可不可以考虑下,换份工作呢?放心,叔叔可以让你进帝都最大4a广告公司。”米千钧犹豫不决,眼神闪烁道。

董咚咚眉梢扬起,她尽量隐忍着惊诧以及反感,礼貌的拦住还要紧紧跟随的米千钧。

她语调之中,已经清冷了许多:“叔叔,您认为,我的父母,特别是我的母亲,听到您说的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吗?你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董家还没沦落到要一个外人,来插手自己家里的事。谢谢好意,告辞。”

她挺直了腰背,目光犀利而冷静。

米千钧被噎得不善,他长长的叹息一声,自嘲道:“都说这孩子随和,脾气像老董。怎么硬起来,倒像和方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哎……”

60.我们,开始约会

接下来几天,董咚咚都闷闷不乐。togetherwe系列的tvc脚本创意,也推进得并不理想。项目组提的十几条创意脚本,都被白一尘毫不客气的毙掉了。这个甲方实在太难伺候了。

周五的傍晚,同事们都下班了,公司里只剩下董咚咚。她啃着自己的长杆木勺,喝着已经完全凉掉的黑咖啡,愁眉不展的盯着电脑屏幕。她浏览着国外的一些广告案例,希望能得到一些启发与灵感。

然而,她脑海之中,总有米嬅哭泣着乞求的画面萦绕不去。她的心根本就无法宁静下来。

她们,十五年的好朋友,几乎手拉手一起长大的闺蜜。突然之间,米嬅怎么变得让她如此陌生了呢?难道白一尘真的是大魔王转世?黑化了自己的爆米花儿!

莫非,自己在米嬅心目中,仅仅就是一个陪衬吗?或者,从一开始,她就不该隐瞒自己和白一尘的纠葛。事到如今,一个善意的谎言已经像一个巨大的雪球,越滚越吓人了。白一尘,就像一阵突如而来的飓风,击垮了貌似坚韧的许多人和事。他有毒,不要靠近他,逃走最安全,可他的有趣和深不可测,却如此的诱人,吸引着靠近者的心弦。

董咚咚困惑的啃着勺子杆,内心之中的好奇与理智,在激烈的对峙着,纠缠不休。

她正在愣神发呆,忽然后脑勺遭到了不轻不重的袭击。她吓了一跳,嘴里叼着的木勺子。应声掉进了咖啡杯,溅了她自己的黄色帽衫上,点点滴滴的褐色水渍。

“见鬼,谁这么讨厌?”董咚咚回头一记凌厉的劈杀眼神,却差点儿闪了自己的舌头。

“接着说……”白一尘笑吟吟的,靠在她身后的电脑桌旁,手指漫不经心的插在口袋里。

他穿了件海军蓝的burberry羊绒轻便大衣,里面是高领的乳白羊绒薄衫。下面搭配着苏格兰暗纹的宝蓝长裤,即便在寒冷天气里,他整个人看上去清爽而温熙,甚为养眼。

“上班时间压榨我们还不够,难道下了班,白总也舔着脸继续做周扒皮,监工来了?”她没好气道。

“怎么,今天被我毙掉了你的创意,不开心?”他长眉一扬,不客气道。

“我知道,现在的创意确实还不够好,要不我在这儿加班补救吗?”她难得没反驳,反而有些垂头丧气。

“首先,你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创意上。董咚咚,不要让任何情绪,影响自己的工作,如果你喜欢它。”他凝视着她,语气笃定而认真。

“不过,让一个根本没吃过猪头的小野猪崽子,描述吃红烧肉的快乐,也确实强人所难。只会暗恋的家伙,怎么懂得恋爱的美妙?自然想不出togetherwe的创意。”

“你!”她被他的揶揄,噎得无语反驳。

她负气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大力拿起自己的羊毛大衣,胡乱往身上套着。

“怎么,不加班了?勤劳的小蜜蜂。”他见她笨手笨脚,忍不住出手帮她整理。

“总看见让人心烦的东西,心情不好。我要回家了。”她抱起自己的背包,呲牙道。

“下班,好啊,那我们去约会吧。”白一尘浅笑。他眨眨桃花眸,顺手拉住了她的小手。

“约……会!为什么?”她大张着嘴巴,不吝惊愕。

“对啊,你答应我了,试着和我约会。宜早不宜迟,就从今天开始。”他拉着她,信步往公司门外走去。

“喂,喂……我……可没答应从今天开始吧。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们要去哪儿?”她结结巴巴的。

她徒劳的甩甩手,想要挣脱他的掌控。

“嗯,你还有一个选择。”他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盯住她,黑眸中的不怀好意肆虐开来。

“什……什么?”她咽了咽口水,隐隐有种又被陷害的预感。

“你好像输了个娃娃给我!如果不约会,滚床单生孩子也行。毕竟,这个我更擅长,来吗?”他故意轻轻舔了舔红艳艳的唇瓣,暧昧不已低语着:“米嬅的那边,好像还没有圆满结束,你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滚……什么滚?还是约会吧。一起吃个晚餐,仅仅就是吃个饭啊,咱们说好了,纯吃饭!”她后退了好几步,紧张道:“米嬅的事情,分明是你搞出来的,你不善后,可好意思呢?”

“成交,纯吃饭。走吧,小妞儿。”他潇洒的打了个响指,趁机揽住了她的肩头。

董咚咚被白一尘簇拥着,走到了地下车库。那个被称为莫叔的中年司机,和那辆莱斯莱斯幻影,都静悄悄的停在角落里,看来等候多时了。

莫叔为他们打开了车门,她幽幽叹息着钻进车厢。虽然车子宽敞而温暖,但坐在他身边,两人的大衣布料难免摩挲接触着。她整个人都紧绷着,充满了防备。她手指冰凉,不由自主的用双手的食指互相旋转着,做着习惯性的小动作。

白一尘侧身,好笑的望着紧张的小姑娘,她一副奔赴沙场,即将就义的英勇与悲壮。他摘下了薄薄的羊皮手套,扔到一边,宁静的用自己颀长手指,按住了她焦虑的转动。

他的指腹温度,并不比她高出多少,但充满了力量与笃定。

“和我去吃饭,又不是去砍头,你这样赴死一般,让我身为男人的挫败感,很强烈啊。”他揶揄着,安慰般的轻轻拍拍她手背。

“我确实紧张得要死啊,白总。你知道鬼故事里,总有个爱穿白衣服的鬼差吗,也姓白,叫白无常……”她皮笑肉不笑着。

“小东西,既然知道招我的下场,你根本接不住,却还总挑战我的底线。有趣吗……”他讥笑的轻轻哼了一声。遂而,又把一副蓝牙耳机扔给她:“闭嘴,听音乐。”

她挑眉还想反驳,却被他威胁的瞪住。她一摊手,无奈的拿起耳机,原来里面正在播放着歌曲。迷幻而惊艳的节奏,瞬间厚重的裹挟住了她的听觉,很好听啊。

“雷鬼?”她愣了一个呼吸,脱口而出。

“reggae,bobmarley。”他淡淡道:“听过?”

“在学校的酒吧,听人唱过,只不过那时候不知道谁的歌。”她喃喃道,脑海之中滑过一个模模糊糊的明朗身影。

“打住,和我在一起,心里别惦记别的男人。”他长眉一挑,敲了下她的脑袋,戏谑着:“我会,不开心。”

后者闷声呼痛,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脱口而出反驳:“小气鬼,不是修栐。”

他为她的刻意解释,心中暗自划过一丝异样,不禁唇角微微染笑:“下个月……我们去牙买加,我唱给你听……”

61.月光,神秘之所

“这是什么鬼地方?”董咚咚目瞪口呆。她站在一栋三层独栋别墅前。

房子外面种满了茂盛的蓝粉云杉林,将灰白色的建筑遮挡得严严实实。遥遥望去,它是一栋隐藏在银灰色月光中的神秘城堡。

“月光,也是king产业链中的一环。帝都最传奇的私人会所,你居然不知道,孤陋寡闻。”白一尘淡淡道。他挥挥手,莫叔开着黑色的幻影,悄悄驶出了树墙。

“私人会所?我就知道帝都有四大俱乐部,月光是什么鬼?”她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声音有些不自然道:“白一尘,你不会,还做人贩子生意吧?”

“我以为只有耗子才鼠目寸光。一头猪崽子怕什么?放心,里面都是女人……瞧你这点出息。”他习惯性的捏住她脖颈,往大门的方向推了一把。她一个趔趄,只能往门口疾走了几步。

恰在此时,大门打开,徐徐走出八个身穿米白西装衫裙的年轻女士。领头的大约三十岁年纪,梳着光洁的发髻,妆容清淡而优雅。

“白先生,都准备好了,就是这位女士吗?欢迎光临月光。”女人的声音委婉而柔美,和她的容貌一般,令人心生好感。

白一尘微笑颔首,把扭扭捏捏的董咚咚,径直推到那群女人当中。

“幻月,我把她交给你了。”他笑吟吟道:“当心啊,这家伙可会咬人的。”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白一尘!”董咚咚紧张道,她突然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袖,声音颤抖:“你……你不会真的,想把我给卖了吧?我妈会宰了你的。”

“董小姐,您真幽默。别怕,跟我来,白先生会在外面等你,我们先做个spa,放松一下,再换件衣服,画个淡妆,很快就会好的。来吧……”幻月握住了董咚咚的手。

“就这么简单?”董咚咚愣了几个呼吸,不满的低语:“吃个饭还要……大费周章,矫情。”

幻月轻笑着,顺势揽住了董咚咚肩膀,后者不再抗拒。董咚咚觉得幻月的手指又软又暖,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樱花香,裹挟着一股子温柔的清甜,很好闻。本能的,她挺喜欢这个初次见面的幻月姐姐。

幻月带领着那几个年轻女孩,簇拥着董咚咚,一路朝着会所里面走进去。董咚咚回头望了一眼,含笑落座的白一尘,无奈的抿紧了双唇,只能听之任之了。

意料之外,这月光里面的布置,高雅却不奢靡。每个房间都很大,也摆设着不一样的藤制家具。相同的,是到处摆满了盛在别致花器里的鲜花。特别是一些白色的双层芍药花。偶尔,还有几头呆萌的胖猫,正悠然自得的溜达着,一点儿也不怕人。这里,不像一家私人会所,倒更像一个热爱生活的女人,精心布置的温暖家园。

白一尘将脱下来的羊绒大衣,递给了旁边的年轻女孩。

“清场了?”他不动声色的坐进了,铺着浅咖啡厚重毛线毯的软沙发中,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一切按照您的吩咐,今天只接待您和您的贵客。幻月姐姐,亲自安排的,董小姐就在隔壁,白先生请放心。”女孩甜甜的笑着,柔声回答。

她话音未落,隔壁已经传来董咚咚的尖叫:“不用,不用,我自己脱衣服,我怕痒,喂……别……救命啊……”

紧接着就是一阵落水声和女孩子们的轻笑声。

“痛痛痛,很痛的,我不需要按摩……救命啊……”

“这是什么,要糊在脸上吗?味道好恶心……不要去死皮……救命……”

“太紧了,这衣服太紧……救命啊……”

竖着耳朵,听着旁边房间里的大呼小叫,白一尘不由自主,笑得益发得意起来。看来,很有这野猪崽子受的呢。

他舒服的窝在沙发中,闭目养神,甚至还小憩了片刻。轻微的声响,让他睁开眼眸。面前的藤几上,放了一枚玻璃壶,里面煮着茉莉金桔茶,花香与果香相得益彰。

幻月优雅的躬身,为他的玻璃盏中,倒了多半杯新鲜的花茶,袅袅热气,徐徐而升。

他有些出神的,轻轻啜饮了几小口。他突然抬眸,紧紧盯住了幻月的眼睛。

“像吗?你觉得……她们像吗?”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暗哑。

幻月迟疑了几个呼吸,她站直了身体,几乎带着冰冷:“不像!一点儿不像。没有人能取代阿兮……”

她敏锐的意识到,面前看似沉静的男人,遂黑桃花眸中,闪过稍纵即逝的不悦。她低下头错过他的凝视,尴尬道:“对不起,白先生,我失礼了。当然,董小姐……也算可爱的女孩子。”

“我说的,不是容貌。而是感觉……幻月,放心,没有人能取代阿兮,永远,不会!”他唇角旋起一丝苦笑:“如今的月光,还记得阿兮的,也只有你了。十年了……”

“白先生,对不起,让你想起以前的不开心。”幻月歉意的深深躬身。

白一尘挥挥手,刚要说安慰的话,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隔壁由远而近,带着几分迟疑,和胆怯。

一个身穿着银白改良旗袍,墨绿缎子面高跟鞋的少女,正缓缓走进了他们的视线。

衣服和鞋子都是白一尘亲自选好的,只是他也没想到如此合适。旗袍敲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窈窕的腰身,也露出了骨肉均匀的细白小腿。他知道,她穿成这样,一定会好看,只是没想到却如此……惊艳!

一头乌黑的长发,带着自然的弯度,披散在肩上。映出了如月般皎洁的脸颊。长长的眉如白玉兰花瓣上,画出惊心动魄墨染的飞痕。她的眼睛,遂黑而清澈,像天边最闪亮的星辰。最好看的,是她涂了薄薄蜜丝佛陀的唇瓣,上唇薄而精致,下唇丰满而美好,充满了别致的东方韵味。

“幻月,看来……我们赚到了。”他情不自禁打了响指,爽朗的笑了。

幻月吃惊的瞪住了走路不太自然的董咚咚,她的一颗心突然狂跳起来。

她终于,明白白一尘话中的意思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和阿兮气质如此相似的人,那么清澈而透亮的女孩。

董咚咚,绽放出了,骨子里藏着的惊艳与光彩,确实似曾相识。

那么,这是好还是糟糕呢?

62.刷卡,我自己来

“满意吗?小妞儿。”白一尘轻轻拍掌,赞叹道。他从沙发中站起身来,迎着董咚咚走了过去,丢下身后颇有些吃惊的幻月。

“看上去还好吧,就是衣服有些紧,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呼吸困难啊?”董咚咚情不自禁吐了下小舌头。

“好看,总要付出代价。”他满意的打量着,光彩照人的小姑娘,朝着她做了个邀请的优雅动作。

始料未及的,他掌中,多了一张信用卡。他愣住,捻起卡片,略带讥讽:“怎么,打赏我?”

“月光不是你开的吗?衣服、鞋子和服务都有明码标价吧?我可不想占您老人家的便宜,回头再吃不了兜着走!我没有那么多现金,只能划卡了。”她叹息一声,多少有些肉疼:“喂,别太黑,至少给我打个员工折吧。”

“你确定,这信用卡额度够吗……”他故意调侃。

“我自己的信用卡,当然不够。但这张应该可以。白总,你不会想杀熟吧?”她撇撇嘴,刻薄道。

“谁的?”他微微蹙眉,仔细看着签名档。遂而,阴郁神情瞬间伸展开来,微笑揶揄着:“董咚咚,原来你也啃老啊。这么大姑娘了,用老爹的附属卡?没出息。”

“多亏我母后给我救急用的。今天若非倒霉,碰到您这么强买强卖的黑心商人,我有什么办法?还好,这衣服确实不难看,就当我,提前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吧。”她眨眨眼睛,难耐喜爱的抚摸着衣料。看来,确实真心喜欢这件小旗袍。

“既然如此,幻月……来,刷卡。”白一尘回身瞄了一眼幻月。

后者会心的靠近他,听着他低低絮语,虽然眸中滑过一丝讶异,但还是微微点头。

她接过信用卡,刚要离开,却听到董咚咚清脆的感谢:“幻月姐姐,谢谢照顾我。你帮我选的衣服,很合身。”

幻月愣了一下,她回身笑望着那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心中的敌视,没有方才那么浓重了。董咚咚是个明朗而纯粹的小女孩,很容易讨人喜欢,丝毫没有杀伤力。

“董小姐,有时间还请多多光临月光。”她浅浅一笑,礼貌道。

“好了,以后你们会经常见面。”白一尘显然话中有话。

他接过年轻女孩递过来的羊绒大衣,利落穿好。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取出一件放在礼盒里的,乳白色羊绒女士大衣。他展开衣衫,面向董咚咚。

“外套也要换?我不喜欢白色,太容易弄脏。”她舔舔嘴唇,抗拒道。虽然大衣款式她喜欢,但想必价格不菲吧。

“试试!”他不容决绝,利落走向她。她摸了摸面料,触手可及的柔软与温暖,衣服好看到让她无法坚持拒绝。

白一尘耐心的,亲手帮着董咚咚套上大衣。大衣与旗袍,严丝合缝般的完美与妥帖,确实锦上添花。

“好吧,那这件也一起刷卡。”她愁眉苦脸的瞪着他,怀疑道:“我真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和你吃饭呢?白总真是厉害的商人。您请我吃一顿饭,却能让我花几个月的工资来赴宴。所幸,幻月的眼光好,选的衣服很适合我。”

“谢她做什么?都是我选的。合身吧……”他颔首,悄悄在她耳畔轻语:“似乎,我比你更了解自己。美玉若无名师雕琢,永远不成器。你需要我。”

“我不信,你又不知道我穿什么号码?”她的脸一下就红了,犀利反驳。

他浅笑,又在她耳边,用两人能闻的低语,轻轻报了几个数字。她不由自主紧紧抱住肩膀,讶异到无言以对。她的三围,他了若指掌,这老流氓莫非透视眼?她暗自咬牙切齿。

恰时,幻月已从外面再次返回。她礼貌将雕花的账单簿和复古羽毛笔,递给董咚咚,后者接过,暗自舒了口气。还好,总共四千多一点儿,回家应该还能交代吧。她签字,却被白一尘不吝讥讽。

“听说方沅教授的书法千金难求,没想到女儿的字,竟然这么丑?”他故意揶揄:“圆咕噜咚的,跟人一样。”

“不会聊天就站远点儿!谢谢。”她蹙眉反驳,抬起幽绿缎子面的高跟鞋尖,狠狠顶了一下他小腿。

白一尘灵活闪躲,也并不以为忤。看得幻月和她身边的年轻侍者们,目瞪口呆,更胆战心惊。白先生,可是能调侃的人?

幻月赶忙将董咚咚的信用卡,销售底单,连同把一张黑金色卡片,一起放进印着弯月图案的银色信封中。

她将信封递到董咚咚面前,浅笑着:“里面有月光的vip卡,下次董小姐带朋友来,也可以用它打折。”

董咚咚纳闷道:“给我的vip卡,怎么写的是白一尘的名字?”

“月光是king的麾下会所,所有的vip卡自然都有白先生的签名。”

幻月随机应变的能力超强,她不假辞色,她的老板满意微笑。

“行了,怎么就你事情多。走吧,去吃饭,难道你想饿死老板吗?”白一尘一扬长眉,抢过董咚咚手中的一堆东西,信手扔进了她背包。有颜色的年轻女孩,则将董咚咚换下来的衣服,整理好放进了精美的纸袋中,连同背包一同送到了,已经等在外面的车子上。

“拜托,叔叔,走慢点儿,这鞋跟儿又细又高,我要摔断腿,您就到急救中心吃盒饭吧。”董咚咚情急之下,伸手就拽住了白一尘的大衣后腰。她姿势狼狈而亲昵,让送行的几位年轻侍者,都忍不住悄悄掩嘴暗笑。

白一尘无奈叹息,自然而然转身一把,就将董咚咚横抱在胸前。在女孩不满的尖叫与诅咒声中,他疾走几步将她塞进了车厢。

“这是白先生的新女友吗?虽然没有上次那个明星妖艳,但真的很有趣……而且,也没什么架子,她还主动和我们聊天呢,挺可爱的。”眼看黑色的幻影绝尘而去,一个年轻的侍者,忍不住困惑,小声嘀咕道。

“我觉得,董小姐比什么苏咪咪之类,强太多了。看得出来,白先生很宠她呢。你还见过别的女人,敢这么对他?董小姐居然踢了白先生!”

“不过,白先生对这个董小姐,也好奇怪,怎么还真接受她刷卡买单呢?他带来的女人,向来只用签单就好了。您说呢,幻月姐?”

“董咚咚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如果不接受她买单,即便她再喜欢,也不会接受白先生的礼物,这是她的尊严。只是她不知道,大衣和旗袍都是高定款,仅仅那双christianlouboutin,都不止她买单的价格。白先生对她,可谓用心良苦。因为有他的尊重,才让她与众不同吧。”幻月清浅一笑,淡淡道。

“所以,您也故意没告诉董小姐,她手中的黑金卡其实是白先生的专属卡,在所有king麾下商户,都可以无上限消费……如果她知道了,恐怕要乐疯了?和有钱人谈恋爱,就是好啊。”女孩咂舌道。

“阿玫,千万别让白先生,听到你刚才说的。不然,你就要离开月光了。”幻月冷冷道。她瞄了一眼自知失言的阿玫,后者噤若寒蝉。

“拥有他的尊重,又能如何?”幻月唇角旋起一抹苦涩,心中暗暗道:“站在他身边,高处不胜寒,董咚咚?你……又能停留多久……昙花一现?”

63.茉莉,鬼魂索命

灯塔旋转餐厅,是帝都最高的旋转餐厅,据说有二百二十一米之高,可以鸟瞰整个帝都和南面的翠山。

居高临下,透过落地玻璃窗,他们将这座城市的丰满夜景,尽收眼底。墨染黑夜中,遥远的车水马龙与灯海缭绕,令人有恍若隔世的疏离感。

但抬头仰望,却能看到漫天繁星,缓和了高处不胜寒的孤单。那是十二星座的夜空图,被能工巧匠,巧妙的镶嵌在旋转餐厅的穹顶之中。当餐厅缓缓旋转,用餐的客人仿佛追随着斗转星移,与浩瀚的宇宙共同呼吸着。

董咚咚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对这家餐厅并不陌生。她的十八岁生日,就是父母在这里为她庆祝的。所以,她知道灯塔餐厅需要提前预订,而且平日里非常热闹,简直供不应求。但今夜,这里冷冷清清,整家餐厅也仅有她和白一尘两人。他们,完全被淹没在层层叠叠的花海中。繁花簇景中,眼中只能看到对方而已。

每个餐桌上,都摆着巨大的玻璃花器,里面盛着玉白色繁花。花是重瓣茉莉,花朵比一般的白茉莉花瓣更大更厚重,幽绿的枝叶青翠欲滴,馥郁的花香缱绻,环绕在相对而视的两人中间,百转千回,不离不弃。

除了鲜花,餐厅里还点缀着许多,烛光摇弋的香氛蜡烛。银色蜡托上,细细长长的叶绿色蜡身,被细心的雕刻着枝蔓图案,可谓精致而浪漫。

彬彬有礼的白一尘,用标准的绅士动作,亲自帮董咚咚脱下羊绒大衣,还为她推开金色高背椅,呵护她在最大的餐桌前落座。遂而,自己也脱了大衣,递给毕恭毕敬的侍者。他挥挥手,沉默无言戴着白手套的侍者们,准确无误的将一道道菜品,端上桌几,摆好位置,十分赏心悦目。

原以为会是灯塔餐厅的招牌菜,波士顿龙虾和意大利手工冰淇淋。没想到上来却是淮扬菜,有清炖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大煮干丝、三套鸭、松鼠鳜鱼、梁溪脆鳝、文思豆腐、鰟鮍鱼蒸螺蛳、还有淮安茶馓。

董咚咚的母亲方沅最爱美食,从小便喜欢带着老公和女儿,四处旅游去尽享当地名菜。所以,这些菜品着实让董咚咚吃了一惊,不是地方厨师,恐怕做不出这么地道的淮扬味道。

“我记得……灯塔餐厅,好像没有淮扬菜吧……还有,今天客人怎么这么少?”董咚咚微微侧身,低声询问着身边侍者。

“是这样,董小姐。今天灯塔餐厅白先生包场了。至于这些菜,是白先生自己带过来的厨子,做好送上来的。”侍者微笑着颔首道。

董咚咚却微微蹙眉,哦,原来土豪要炫富呗。

“白先生,今天试试什么酒?”侍者微微侧身,礼貌询问着白一尘。

“淮扬菜,配一瓶波尔多红颜容酒庄出产的赛美容白葡萄。再来一瓶勃艮第黑比诺的红葡萄。还有,那个扬州……清曲,别忘了。”白一尘用温热的绣花白巾,轻轻擦拭了颀长手指,娓娓道来。

“好的,白先生。”侍者应诺。

他转身轻轻击掌。八个怀抱着琵琶,身穿浅绿色传统长旗袍的姑娘徐徐而上。她们坐在不远处小舞台的古朴圆凳上,玉手撩拨,歌喉婉转,声声清幽的扬州清曲,丝丝入耳,悠长婵娟。

“怎么样,小妞儿。这样的约会,满意吗?旋转餐厅包场,鲜花烛光晚餐,只不过淮扬菜配拉菲红酒,味道不太对,所以我让他们换成了旁的。至于美女钢琴师的致爱丽丝,和你的衣服不配,扬州清曲在帝都很难听到这么正宗的。叔叔很贴心吧?都说过了,和叔叔谈恋爱,会很有趣的。”白一尘眨眨眼睛,遂黑的桃花眸中波光微涟。

他夸张的伸开手臂,俊朗的脸庞在烛光的摇弋中,越发显得迷离而艳丽。

“想炫富不如再夸张些,白总直接去迪拜好了,您还可以穿着金缕玉衣,骑着大象,身后再跟着一万头吃香蕉的大猴子,那更有阵仗!”她哂笑着,笑里藏刀。

“什么乱七八糟的场景?”他有些惊诧,摊摊手,故意表示遗憾:“女孩子,难道不喜欢这样的约会吗?虚荣心,是女人的软肋啊。”

“灰姑娘与白马王子这一套,有点儿过时了吧?”她耸耸肩,黑白分明的眼眸,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冷嘲热讽:“我原以为,白总追求女孩子会比较有创意,结果还是大金牙的套路。”

他眉梢微挑,眼神暧昧朦胧,意犹未尽道:“那么,你在暗示我,默许我的追求了?”

董咚咚压抑住心中的惊叹与震撼。本来,她并没想到,他所谓的约会,竟然如此隆重而用心。若说并无半分感动,也是虚伪?但看他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她又忍不住想要刺痛他,狠狠打击。

“至少不该是茉莉花吧?这么多花苞聚集在一起,香气过于馥郁反而阴冷,会让人头晕目眩,就如被鬼魂索命一般。白总好像很喜欢茉莉花,可这花可不太吉利吧?“她挑眉,故意找茬,言语犀利。

她突如其来的话,让他愣了几秒钟。他低垂着桃花眸,浅笑着:“茉莉的花语是忠贞、清纯、尊重,寓意很好。”

“那是舶来品的解释,在国人的传说里,茉莉又是莫离。我在父亲的藏书中里看过唐史。据说苏州有名妓叫真娘。她本出身长安书香门第,从小聪慧、娇丽,擅歌舞,精书画。为逃避安史之乱,她与家人失散流落苏州,不幸成为山塘街乐云楼的头牌。“董咚咚小心翼翼,捻起一枝茉莉花,娓娓道来。

“真娘才貌双全,名噪一时,但她只卖艺不卖身。苏城有一富家子弟叫王荫祥,容貌出色,颇有几分才气,偏偏爱上青楼中的真娘,想娶她为妻。可惜真娘守身如玉,却是因为早有心爱之人。她婉言拒绝,王荫祥却不肯罢休,反重金买通老鸨强娶真娘。可怜她无力挣扎宿命,只得悬梁自尽,临死都没见到良人最后一面。”

“王荫祥得知真相懊丧不已。却只能厚葬真娘于虎丘花冢,并亲手种花于墓前,并发誓永不再娶。后来,文人雅士拜祭真娘墓,也纷纷题诗于墓上,赞她真心执着。那些花,就是茉莉。传说茉莉在真娘死前并未有香,因死后魂魄附于花上,从此茉莉才有馥郁,所以又称为香魂。白总酷爱此花,莫非也听过这个故事?‘’她伶牙俐齿,故意吓唬他。

始料未及的,白一尘遂黑眸色中,骤然弥漫起一层寒雾。他抬眸凝视着她,她差点儿被他的阴鸷吓到,竟然一时语结,手中的茉莉花也悄然坠落。

“那你是鬼魂喽?来索我的命……”他阴森森的,带着几分坏脾气。

“我说着玩的,白总没必要这么认真吧。不过,茉莉的香气中,富含芳樟醇和安息香酸,大量吸入确实会引发头晕目眩。你不信可以问度娘啊。”她干巴巴道。她脊背抵在椅背上,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他也似乎察觉自己的片刻失态,轻啜水晶高脚杯中红葡萄酒,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与风流。

“好,那下次我送你仙人掌好了,不但可以吃,你还能用它的长刺剔牙。”他冷嘲热讽,却挥手让侍者把他们附近的所有茉莉花都撤了下去。

“这次是我疏忽,不该让他们准备这么多的茉莉花,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清淡的鲜花。抱歉……小妞儿,菜快凉了,我好像听到你肚子都抗议。”他调侃着,幽默而风趣,与方才的阴郁简直判若两人。

“淮扬菜,很好吃的,你也喜欢吗?”她也转怒为喜,盯住了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问到重点了。”白一尘长眉飞扬,笑得意味深长:“因为还有,最重要的一道菜。”

他话音未落,两个侍者合力捧着巨大的描银瓷盘,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把最后一道大菜,放在餐桌正中的空位上。

董咚咚目瞪口呆,手中的檀木香筷,都被惊落在餐盘上。

好大的一颗红烧猪头啊,笑眯眯的端坐在银盘之中,油光锃亮,且憨态可掬。

64.猪头,故事精彩

董咚咚目瞪口呆,盯着银盘之中,端坐的那枚硕大无朋的红烧猪头。

此首级地正方圆,色泽红润,鼻高耳大,慈眉善目。在周围一圈翠绿小蔬菜与精致萝卜花的簇拥中,猪脸笑得眉开眼笑,甚至可以看到它真诚微笑下,厚实的长舌头和大白牙。

“扒烧整猪头,淮扬菜中的看家大菜!”白一尘忍住笑意,故意认真的:“为了这道菜,我的厨子找遍了整个帝都的屠宰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这头猪王的首级。这个猪头足有十五公斤重,比一般的猪可大多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猪头?”她咽了咽口水。她不忍再直视对面,笑得灿烂如花的猪脑袋。

“我听米嬅说,你在大学四年一直是学霸,但唯独逃过一次课。修栐带着漫画社的小崽子们,去看高桥店的彩跷会,别人都为了看高跷图热闹,你董咚咚其实为了一个猪头!”他娓娓道来,一语双关。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我在上大二的事情。我记得,修栐偶然给我们看了高桥店彩跷会的宣传册。据说,那个地方每年的彩跷会,除了会唱三天三夜的高跷戏,还会有各种地方小吃。有一道压轴菜就是红烧猪头。头几天,村民们会用好大的一口柴锅,煮上一颗老大的猪头。而猪舌头和猪拱嘴则是整颗猪头中的精华,特别美味。鬼使神差的,我信了。”她叹了口气,接言道。

“结果,我们逃了课,凑了钱租的面包车,修栐开了一天一夜才到高桥店。可惜,我们去晚了,猪头在第一天就被村民们给分吃了。我看见的,只剩下一口大锅,里面还有几块猪骨头。当时我的脸都绿了。结果回到学校,还被老师抓到了夜不归宿的顶风作案,然后告之我母后。你懂的,当天我们家锅里,就差点煮了我的脑袋。”她哂笑着,似乎陷入了回忆。

董咚咚讲得触景生情,在她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明朗少年的高大身影,他的笑,他的布鲁斯口琴。白一尘听得很认真,难得的温和而宽容,没有毒舌的反驳。

“后来呢?”他见她突然陷入了沉吟,淡淡问道。

“没有然后……”她苦涩的浅笑,难掩失望。

“我来说,你被老师点名批评,还写了一万字的深刻检讨。修栐为了安慰你,答应你以后每年都会陪你去高桥店,他会买下一整颗猪头送给你,让你独吞,对吧?”他的笑,忍不住的不怀好意。

“米嬅这个大嘴巴。”她表情尴尬。

遂而,她又勇敢直视对面那双遂黑桃花眸,不客气道:“然后,我被他放鸽子,就这样……第二年,他就毕业了。我等了整整一年,他却忘记了关于猪头的约定。而我对高桥店的红烧猪头,一直念念不忘,很没出息吧?所以,你打算用这颗猪头,来羞辱我吗?”

“我可没那么无聊……”他眉目之间,泛着好看的笑意。

他站起身来,用一把锃亮的银刀轻轻撬开猪嘴,轻易割下了一片猪舌,放在她食碟中。

“董咚咚,我只想让你每一个美梦,都成真。哪怕,是关于一颗猪头。”他的声音轻柔而低沉,裹挟着浓浓的宠溺。

她愣住了,一时间整个人仿若石化。

“和成熟的男人恋爱,会有趣,会开心。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猪头,而抱憾终生。小妞儿,这颗猪王的首级,可是叔叔亲手烹制的!”他一本正经。

他用银刀,又切下几片猪耳,带着玩味道:“不信吧?猪头洗净镊毛。猪面朝下从后脑劈开,剔去骨头和猪脑,浸泡漂净,入沸水锅中煮二十分钟。取下眼珠、耳、两腮肉、猪嘴,放入特制的香料旺火煮至七成熟取出。在锅中竹箅垫底,铺上姜片、葱结与料包,小火焖约两小时。猪舌放在圆盘中间,头肉面朝上盖住舌头,再将腮肉、猪耳、眼球按猪头的原来部位装好,成整猪头形,浇上原汁。酥烂脱骨而不失其形,色泽红亮、香气浓郁,完工!”他自己也尝了一小口猪耳,真诚赞美。

“你,你的经济学是厨子教的吧!”她惊诧,瞠目结舌着。

“叔叔冰雪聪明啊,在煮了十个猪头后,功力精进。尝尝看,凉了可不好吃。”他用她的檀木筷,夹起一片薄薄的舌肉,递到她唇畔。

他认真的坚持,她鬼使神差的含住。果然肥嫩香甜,软糯醇口。

“好吃?”他仿佛孩子般,充满了期待的笑望着着她。

她点点头,似乎被他的喜悦所感染,也唇角上扬,认真而开心的笑了。

“好吃,非常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头。”她的声音,刻意隐匿一点儿唏嘘。

“叔叔能带你吃遍天下的红烧猪头,小妞儿……你愿不愿意呢?”他趁机诱惑。

“不愿意!”她翻翻白眼,看来依旧清醒。

她撇撇嘴,抢过他手中的檀木筷,怡然自得的,吃起了大煮干丝和梁溪脆鳝。

一边吃,她一边嘟囔:“白一尘,你往陷阱里扔再多的苹果和胡萝卜,我也不会上当。不过,这一餐,不吃白不吃。”

“董咚咚,吃着你同类的首级,难道你不会心痛吗?”白一尘奚落道。

他故意狠狠剜了一眼大快朵颐的小姑娘,揶揄:“少吃点儿,旗袍的拉链都要撑开了!”

她摇头摆尾,顺便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手中夹菜的动作更加稳准狠。

这一餐,也因为一颗意外的猪头,气氛格外融洽起来。

65.天意,正中下怀

接下来的时间,白一尘和董咚咚,难得有默契的,谁也没提到关于米嬅的事情。所以,这一餐几乎在关于美食的讨论中,顺顺当当的结束了。

吃了好吃的淮扬菜,喝了好喝的葡萄酒,听了好听的扬州清曲,这个晚上,无论如何也算得上,一个惬意而美好的约会。

十点钟,白一尘主动提出,该送董咚咚回家了。

只是董咚咚浅酌了半杯红酒,加之心里毕竟藏着心事。一时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热,心头萦绕着难以言说的郁闷。她委婉拒绝了他的好意。

“白总,不用送我。从这里坐车到我家,很容易堵车,我自己走回去,也不过二十分钟而已。何况,我可以抄近路。今天,谢谢您的淮扬菜和……亲手做的猪头。”她礼貌道。

他笑望着她,泛着粉红的脸颊,以及朦朦胧胧的星眸。他接过侍者递过来的大衣,体贴的帮她披在肩头,动作一气呵成。

“这么晚了,我可不放心董小姐,一个人走回家去。如果你想散步,我陪你。正好让莫叔把你的衣服和包,先送到你家小区门口。走吧,咱们正好溜溜食儿去。”他不由分说,轻轻揽着她的肩,推着她就往外面走去。

两个人站在灯塔餐厅的观光直梯里。她伸出小手,指了指玻璃窗外的一条小路,孩子气道:“你看,就是这条路,有路灯。车子开不过去,但人可以走。我经常走这条路,只有遛狗和散步的老人,没有坏人欺负小姑娘。要不,您还是回去吧。”

“我怕坏人遇到你,再遭了你的毒手。”他长眉一展,略带讥讽。

她语结,看来无论如何,也甩不掉这块狗皮膏药了。她暗自后悔主动提什么走路回家的建议,如今倒正中他的下怀。她皱着眉,眯着眼,苦着脸,无可奈何。

只是,在他看来,这小姑娘分明一副娇嗔模样。她嘟着嘴,眼睛里藏着幼兽故意逞强的骄傲,好玩得很。

他忍不住浅笑,用自己的右手稳稳握住了她左手。她吃惊的闪躲着,两人手腕上的紧箍咒相互撞击,发出了好听而清脆声音。她愣了瞬间,心跳突然的快了几个节拍。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的侧影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讨厌。转瞬之间,她甚至有些恍惚和迟疑。

“小妞儿,你不想摔断腿吧?这么高的鞋跟,去踩小石头子路?不许……松手!”他的温柔呵护中,隐匿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这一次,她居然没反驳,也没再拒绝他的搀扶。确实,自己的高跟鞋太高了。刚刚身体倾斜,几乎跌倒的瞬间,她已经感觉到了,这双好看鞋子的强悍威力。

一条蜿蜒的小路,两边种着高大的白杨树,可惜已经枝叶零落。瘦削的枝条,在路灯的映照下,把斑驳的树影轻轻撒在他和她的身上,渲染出一种温暖的浪漫,在夜色之中,慢慢生长。

夜风寒凉,董咚咚的羊绒大衣虽然温暖,但腿上毕竟只有薄薄的丝袜。在初冬的深夜里走了几分钟,她酒后的热力已经散尽,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开始哆哆嗦嗦的,脚下的步伐明显加快了。尽管有白一尘一路扶持,她也走得跌跌撞撞。

“身上冷了?让你逞能,我打电话叫莫叔回来,接我们。”他停住脚步,轻轻触摸了下她冰冷的脸颊。

“我才没有那么脆弱,是你走得太慢了,我才会觉得冷。我可是学校里的冬跑冠军。喂,老头儿,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儿啊?”

她自然不肯服输,做了个鬼脸,拔腿就疾走了几步。但话音未落,她只觉得脚下一歪,随着一阵剧痛与惊呼,她径直朝着路旁的一棵杨树,摔了过去。

幸亏,他手疾眼快,一把捞住了她腰肢。轻轻一带,她便稳稳的躺在他怀中了。她惊恐的抓住他大衣领口,脸颊贴在他胸口上,满头长发就披散开来,纠缠着他的脸与脖颈,痒痒的,裹着一股微甜的糖果香。

“小东西,我就说……容易摔断腿吧?”他红润的唇瓣旋起一抹暖笑,声音低沉而迷人。

“糟了,我的腿……好像真断了。”她却带着哭腔,郁闷道。

她挣扎着,勉强从他怀抱中爬出来,姿势狼狈的伸出受伤脚丫。只见那漂亮的高跟鞋,细长的根部已然歪成了个锐角。

他好气又好笑,躬身小心检查着她的脚踝。她倒吸冷气,一副痛不欲生的抓狂。

“疼疼疼,你轻点儿行不行?蒙古大夫啊!折了,折了!”她双手攥拳,尽力隐忍。

“吹啊,接着吹牛。还冬跑冠军?你拿残疾人运动会的奖杯吧?”尽管他语调讥讽,手中按摩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惨了,看来我只能光脚走回去了。”她伤心的望了望来路和去路,开始蹲下身子,想要脱掉高跟鞋。

但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他横抱在胸前。她不得不勾住他脖颈,防止自己掉下去。

“我自己能走。”她嗫喏着,却不敢用力太猛,因为脚踝果真剧痛无比。

“能爬回去倒是真的。怎么着,是你爬回去啊,还是我把你抱回去呢?”他冷哼着,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小妞儿,难得让叔叔见义勇为,助人为乐一回。”

董咚咚望着自己正在肿胀的脚踝,终于认命的叹口气:“那……你抱得动我吗?不会半路把我扔下来吧?”

白一尘闻听此言,直接被气笑了。他故意掂了掂怀中的小姑娘,做出摇摇欲坠的姿势,后者惊呼着,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背着倒能省劲儿,可你这旗袍,我怎么背啊?”他调侃。

“那……那……万一一会儿你不行了,可一定提前说一声儿啊。”她紧张道。

话音未落,她的脑袋就直接顶到了他下巴上。她惊痛,他也倒吸冷气。

“行不行啊?拜托!”她捂着脑袋,悲愤道。

他微微蹙眉,双臂用力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自己则借力靠在一棵杨树上。他颔首,一双桃花眸雾气缭绕,裹挟着凉凉的邪魅。

“别乱动,不然我会……吻到你讲不出话来。”他浅浅的笑,低低的威胁。仿佛一头艳丽的大魔鬼,蠢蠢欲动。

她恐惧的将脸藏在他大衣里,发出模糊的诅咒:“趁人之危的都是流氓。”

“谁让你说我……不行了?”他不客气的反驳,长眉一扬。

她蓦然醒悟,他一语双关。她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试过,才知道叔叔行不行?”他调侃着,细白的牙尖儿闪着阴森森的光。两个人同时回忆起,那日在糖果的投毒事件。她脸上的通红,渐渐渲染到了脖颈上。

“我又说错话了……sorry。”她把头低得像头受挫的鸵鸟,举起一只手做投降状。

“好吧,既然你恳求我,下不为例。用你的手机帮我拨个号码,让莫叔到前面大路等我们。我倒不介意多抱你一会儿。只怕天冷冻掉你的鼻子。”他爽朗的哈哈大笑着,脚下的步伐又大又稳。

她在他怀抱中,有节奏的颠簸着。她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男性气息十足的微微喘气,他的怀抱在渐渐升温,她也不再战栗而寒冷了。

远远的,那辆熟悉的黑色幻影,正停在小路尽头。莫叔站在车旁边,他充满了震惊的,望着白一尘和董咚咚。遂而,他又露出了感动的微笑。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小少爷,如此在意一个女孩子了呢?都说他变了,冷酷无情,六亲不认。但其实,他冷漠的寒凉之下,依旧藏着温柔而敏感的心。

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小少爷又活过来了。那么,九泉之下的太太,也终归能瞑目了吧。莫叔百感交集。

66.你是,趁人之危

当白一尘抱着董咚咚,即将走到小路的尽头。司机莫叔提前打开了车门,微笑着站在一旁等候。远远的,可以看见这沉默寡言的老司机,此时的眼眸中,隐隐闪烁着激动的光亮。

董咚咚正在狐疑中,已被白一尘小心翼翼放在了座位上。他的额头汗津津的,气息也稍微急促。他脱掉自己的羊绒大衣扔到一旁,然后好好伸展了下筋骨,又忍不住奚落着:“你可真沉,看吧,这就是同类相残的结果,减肥吧,小妞儿。”

“叔叔,怎么不说是您年岁大了腿脚不好用?谢谢您我还不到一百斤,您抱着我走了也不到十五分钟,体力居然这么差?明天我一定给您快递野生枸杞,好好补补。”她呲牙反驳。

话虽这么说,但她其实心里明白,这条小路崎岖难行。他抱着她居然并未停歇,也确实体力惊人了。

她犹豫片刻,从自己包中找出了纸巾,想要递给他擦汗。他却长眉一挑,手中未接,反而把脸庞凑到她面前,遂黑的桃花眸似笑非笑。

出于感恩的心,她叹气着,无奈而笨拙的,为他擦着额上的热汗。

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傻瓜!”他畅然而笑,伸手就狠狠摩挲着她发顶。接着,便弯腰去查看她的伤腿。

他动作轻柔而小心,雪松的馥郁之气裹挟着徐徐温暖,紧紧缠绕在她周围。不知为何,他们之间亲近了些许,亲昵也在悄悄的生长着。

“还好,应该没骨折。只是扭伤。”他细细检查过,不由暗自舒了口气:“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得送你去医院拍个片子。莫叔,去玛丽大夫那里。”

“不用么夸张,已经不痛了。送我回家就行了。”她摇着头,带着惊恐。

“不行,我不放心。”他拿出手机,拨着电话:“晨曦,三十分钟后,我们会到玛丽医生的诊室,需要安排x光片。不是我受伤,是咚咚,她的脚崴了。好,可以。”

“那不去医院行不行?我一看见医生的白大褂就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再说,都这么晚了,急诊中心,肯定会有好多外伤病人吧?我……我晕血。”董咚咚心虚的拽住白一尘的衣袖,可怜巴巴道。

“晕血?”他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你是嗜血的那一队呢。”

“真的,我没骗你。当初大学里组织献血,我刚抽到一半就晕了,给大夫吓坏了。自打那以后,我一看见白大褂就恐慌。所以,我真心不喜欢白色。”她认真补充着,小心翼翼观察着他脸色,刻意解释:“我可能跟白色,犯冲。我算过命,占卜这种事情,其实很悬的……”

他长眉一挑,接言:“你的意思,我姓白,也犯冲呗?没关系,我能治!”

他眨眨桃花眸,声音不善良:“尽情的晕,我会人工呼吸,也乐意随时效劳。赶紧晕一个给我看看?”

“流氓!”她脸颊由冷白,瞬间通红一片。她疲惫的侧了头,把脑袋抵在车窗上,不再说话了。

白一尘看着心事重重的董咚咚,她靠在车窗上发着呆。

“咚咚,米嬅的事,我会解决的。你不必再为她,胡思乱想。”他淡淡的:“心事太多,才会摔跤吧,小姑娘。求我很难吗?若我不问你,你便要憋在心里,生生憋出内伤吗?多大点儿事儿,至于吗。”

她沉默了良久,咬住唇瓣,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

“我承认,我利用了她,希望从她那里,了解更多的你。对此,我抱歉,但……并不后悔。”他微微一笑,谨慎道:“我没有故意让米嬅喜欢上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对她一直保持着……礼貌与距离。”

“白一尘,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诱惑吧?”她哂笑着,无奈道:“喜欢你,会是女孩子的情不自禁。毕竟,你太闪亮了……”

他挑眉揶揄道:“难得,我权且把你的话,当做赞美吧。那么,董咚咚,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不想靠近你。因为,你让我觉得不自在,不自由……”她回头,凝视着他。犹如墨染的黑眸,仿若幼鹿般剔透而坦白。

“白一尘,你说你喜欢我。我却觉得,你的刻意追求,是别有用心。”她眸中,流露出犀利和防备。

他回望她,微笑着并不急于回答。眉目之间,也仿佛笼罩着清浅的迷雾,让人看不清楚他神情,更看不透他的心思。

“就像一个早已预谋好的圈套,在等着我……自投罗网。”她自嘲的歪着头,咬牙继续:“哪里出了问题呢?我一直在想,我们本来不该在一个维度上……”

她倔强而勇敢的,紧紧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眼神中,得到蛛丝马迹的提示。

就在两人僵持的对视中,他忽然魅惑一笑。他猝不及防的按住她双肩,在她惊讶而微张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吻过。冰凉而滑腻的触感,带来了稍纵即逝的恍惚与惊愣。她尚在吃惊,他已经松开了她,又回归到自己的位置。

“董咚咚,你有足够时间在我身边,慢慢得到你要的答案……至少,喜欢我,绝对不是件糟糕的事情……”他舔舔红艳的唇瓣,似乎意犹未尽。

董咚咚愣了几秒钟,然后一颗心开始紊乱的狂跳。这是被人偷吻了吗?拜托,这可是她的初吻啊。她恼羞成怒,她悲痛欲绝,她下意识的用手背抹着嘴巴,结结巴巴且暴跳如雷:“你……你是……趁人之危,太过分了。”

她泛红着脸,咬牙切齿就甩出了巴掌,却被他意料之中接住,笑得更加灿烂。他笃定道:“这样,咱们就在一个维度了吧?董咚咚!”

她蹙眉,敏捷扇出另一只手,他撇撇嘴顺势躲开。一时间,两个人就纠缠在车厢里,一方要狠狠痛击对手,一方半真半假躲避。

恰在此时,车子缓缓停稳。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正是晨曦。他一开门,就看见两人看起来暧昧不已的姿势,他眉毛跳动,惊诧不已。

“抱歉,你们先。”晨曦哂笑着,恭敬的赶紧又把车门关上。

“喂,喂……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董咚咚情急之下,匆忙解释,却不小心扑倒在白一尘胸前。

他长眉一扬,笑意淋漓,却故意不肯帮她起身。她艰难挪着受伤的脚踝,寻找着受力容易爬起来的姿势。

“让你笑,让你笑个够!”她恶狠狠用手肘,撞住他的肋下,他果然岔了气,倒吸冷气。她还想再继续出手,结果受伤脚踝撞到了他的腿,不禁惊声呼痛。听得车外的晨曦长眉起伏,暗自唏嘘。连莫叔都识趣的打开驾驶门,躲了出去。

“好,我不动,你自己来。”他投降般的松开自己双手,举到身体两侧,笑得暧昧邪气。

她觉察他不善良的促狭,但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细思,狼狈不堪且龇牙咧嘴的,从他身上爬过来。她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眼泪凝聚在眸中,眼看着就要跌落。他却忍不住靠在座椅上,笑得洋洋得意,仿佛年轻的少年,突然遭遇了惊喜之事。

他忍住笑,取出手帕,想要给她擦眼泪,却被她敌视的躲开。他把手帕放在她掌心上,附身在她耳畔挑逗着:“好了,这次是我不对。下次让你主动,你做主好不好?我保证,你不吻我,我绝并不回……嘴。”

他语气中带着亲密的宠溺。他用指腹,轻柔的勾了勾她鼻尖,柔和道:“小妞儿,叔叔会待你好,再不欺负你。”

说完,不待她回答。他率先打开了自己那一侧的车门,敏捷的跳下车去。

只见晨曦推着一辆轮椅,正站在外面,有些欲言又止:“老板,玛丽医生已经在诊室里等着。不过,您确定是……骨科?要不要,先看看别的?”

晨曦话音未落,从车子里扔出一只高跟鞋,幸好他躲得飞快,与他肩头几乎擦肩而过。

看着助理狼狈不堪的惊诧,白一尘不禁哈哈大笑。恰在此时,董咚咚赤着脚,提着另一只高跟鞋,从车子里探出头,恶狠狠道:“晨曦,你的轮椅是给白总准备的吗?”

67.鸵鸟,扎进草垛

玛丽诊所,是英籍医师玛丽奥斯汀开的私立医院,因为有king投资,所以她和白一尘,也算很熟的朋友。

院长玛丽亲自帮董咚咚拍了x光片,确诊只是脚踝扭伤,并没有骨折或者骨裂之类外伤。在白一尘要求下,玛丽帮董咚咚开了内服外敷的各种药品。他又嘱咐晨曦就近买了一双运动鞋,及时为她换上。来来去去,也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完了事。

玛丽对这吹毛求疵的白老板,实在心服口服。看得出,他对这小姑娘上心得紧呢,连带着晨曦和莫叔,都小心翼翼和紧张兮兮的。

离开医院复而上车,已经将近午夜。董咚咚接到了母亲方沅的电话,安慰她自己很快就到家了。车子驶出医院,她苍白的脸颊,终于泛出了些许光彩,整个人都活泼起来。

“看来,你真怕进医院啊。”白一尘把一只打开的保温杯,递给她,里面是晨曦带来的热汤,正冒着徐徐热气。

“这是什么啊?真好喝……”她喝了一口,带着惊诧道:“又香又润的。”

“花生猪脚汤,吃什么补什么。”他眨眨眼睛,调侃:“反正你残杀同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一顿无所谓。”

“荷塘记的镇店之宝,用新鲜的无花果和七彩花生,以及高山土猪蹄子,煲了六个小时的老火靓汤。董小姐真有口福,本来店里已经打烊了,还不是老板有面子。”晨曦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头也不回的故意淡淡道。

“晨曦,还真没看出来,你拍马屁的功夫,这么炉火纯青。”董咚咚一挑眉,丝毫不客气。

晨曦耸耸肩,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手机震动再次响了起来。他轻描淡写看一眼,又按掉。白一尘看在眼中,唇角旋起一抹浅笑。

“晨曦,是米嬅吧?接……”他淡淡道。他身边的她,却不由身体绷直了些许。

当手机震动再次响起,晨曦沉吟片刻,不慌不忙接听电话。他富有耐心的,听完对方情绪激动的言语。这才风淡云轻,声音依旧缓慢而平淡:“不好意思,米小姐。我实在不方便透露老板的行踪。对,他不接您电话,想必有他的原因。对不起,米小姐,作为白总的助理,我没有义务听从您的吩咐。我也不方便,透露我此时的方位。米小姐,于公于私,您都过分了。抱歉,我要挂电话了,晚安。”

晨曦慢条斯理关闭了手机,继续沉默不语。

董咚咚犹豫不决,她望着白一尘,小声道:“米嬅,也给你打电话了吧?”

他漫不经心的揶揄:“锲而不舍的小姑娘,把我手机都打没电了。”

“你不是故意关机?”她难掩鄙视。

“我没那么无聊。”他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状,又讥哨着:“我从来不故意躲女人。不像有的人,喜欢做鸵鸟,以为把脑袋扎进草垛里,一切烦恼就烟消云散,可以视而不见了。”

“我的烦恼就是你,白一尘!是你打乱了我的生活。”她蹙眉,一字一顿。

“没关系,我不介意成为你生活的中心。”他半眯桃花眸,意味深长:“我会和米嬅谈,告诉她一切。或者,明日帝都头条可以爆料,白一尘的女朋友就是董咚咚,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见鬼,你是老天爷派来专门折磨我的大魔王吗?”她颓废的倒进真皮座椅。

她烦躁的双手抓着头发,郁闷道:“放过我,放过米嬅,不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求求您了,行行好吧。”

白一尘注意到,副驾上的晨曦虽然背对着自己,但微微耸动的肩膀,暴露了他忍笑的细微举动。

“晨曦,你说……让你见识了,我对董小姐的死缠烂打,我该不该杀人灭口呢?米嬅的事情,你来解决。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务必让董小姐开心就好。或者,你让米嬅喜欢上你,也未尝不可。”他残忍冷笑着。

晨曦咽了咽口水,嗫喏道:“老板,我在前面那个路口下车吧。最近,我耳背的毛病加重了,正在看中医。”

“你们慢慢商量,狼狈为奸吧。我家快到了,莫叔麻烦您停在路口就行。”董咚咚坐直了身体,无奈道。

“开进去,你的腿受伤了,我们送你到电梯。”白一尘斩钉截铁。

“不用不用,这么晚了,你送我回家,如果被我妈妈看到了,一定会很麻烦。她会问很多,我可应付不来!”董咚咚摇摇头,坚定拒绝。

“小姑娘,你是身体虚啊,还是心虚啊?老板送受伤的员工回家,有什么问题?”白一尘蔑视的瞥着她,淡淡道:“怎么,你怕什么?怕你妈妈误会,我在追求你?没关系,反正早晚要见面,择日不如撞日。”

“叔叔,请您给我一条生路,ok?有什么明天上班再说。此时此刻,我……腿疼难耐,该吃药了。”情急之下,董咚咚抬起自己缠着药包的脚踝,故意有气无力道。

“好……”白一尘话音未落。莫叔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原来车前突然扑过来一个身影,犹如鬼魂一般,猝然而来。

车上所有的人,都在惯性之下,猛烈的往前冲击着。白一尘本能护住了董咚咚,但她的头磕在他手臂上,痛呼出声。

“米嬅?”晨曦定睛一看,不禁惊呼出声。

原来,从道路两边树影里,径直扑在车头上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是米嬅。

68.惊变,一触即发

惊变之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莫叔与晨曦相视片刻,两人同时扭头望向白一尘。后者脸色阴沉,却镇静自若。

“下去看看,人有事吗?”他话音未落,身边的女孩已大力推开了他,奋不顾身跳下车,直冲向趴在车头上的人。

“米嬅,你怎么样?”董咚咚紧张惊呼,她的抚摸着米嬅的后背,声音因为紧张都变了调。

晨曦和莫叔也迅速下了车。只见一身黑衣的米嬅被董咚咚抱在怀中,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似乎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他们暗暗舒气,所幸车速不快,而老莫有驾技高超,才没有意外发生。

米嬅浑浑噩噩的抬起头来。她凝神盯住董咚咚,看着她精致的妆容,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一副恍然大悟的痛彻心扉。

她咬住双唇,奋力挣脱对方的搀扶,狠狠盯着那人,又笑又哭尖叫道:“真的是你,董咚咚,果然是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米嬅用力太猛,董咚咚因为脚上有伤,一个趔趄便跌倒在石头路上。手背也被尖锐的石块擦伤了。

晨曦手疾眼快,拦住了还要揪扯董咚咚的米嬅。莫叔则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帮忙。

董咚咚眸色伤痛,她想要站起身,但无奈脚下无力。她浑身战栗着,愤怒而委屈:“米嬅,你疯了吗?”

紧接着,她被悄悄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凌空抱起。她依靠着他有力的臂膀,终于站直了身体。

她被他有力的扶持着,不再摇摇欲坠。他安慰般的,暗中按住她战栗不已的胳膊。他的肩膀犹如铜墙铁壁,但这一次却成为她的依靠。

此时深夜,正微微下起来寒雨。空中还夹杂着细碎的雪粒子。神情清冷而倨傲的白一尘,傲然站在路灯下,单臂环抱着心爱的女孩。他的眸中寒凉一片,萧然而肃杀。

“米嬅,你闹够了吗?”他冷冷的直视,被晨曦勉强阻拦住的米嬅。

“居然……是我闹够了吗?白一尘,你和董咚咚就是两个大骗子。你们,简直卑鄙无耻,狼狈为奸。”米嬅撕扯着晨曦的衣袖。她的眼睛红肿,声音嘶哑。

“我骗你什么?”白一尘似笑非笑,残忍反问:“钱?色?还是感情!”

董咚咚不忍,她想要讲话,却被他猛烈的力道,勒得倒吸冷气。

她听到耳畔,阴冷的低语:“闭嘴,不然你会后悔。”

她抬头,迎住了他漆黑而阴沉的眼眸。这一刻的白一尘,充满了强悍的杀伐决断。她哆嗦下嘴唇,终于隐忍住情绪。

“米嬅,从始至终,我一直清楚的告诉过你,我喜欢的是董咚咚,对吗?”他半眯起眼眸。

他冷白的牙尖闪烁着残忍:“我给足你面子,并非你可爱至极,而为你的父亲米千钧,他和我有合作。但作为大家闺秀,你实在失礼。”

“董咚咚,你就让他这样对我吗?你骗了我,骗了我!你说你不喜欢白一尘的?那为什么这么晚,你回坐他的车回家?”米嬅避开白一尘阴郁的凝视,反而盯住了纠结的董咚咚。

“你们发生了什么?董咚咚,你背叛了我!我早就怀疑你在骗我。那个镯子,那个紧箍咒,也是他给你戴上的吧……你们……你们是不是已经上了床?你们背着我幽会吗……你们,还让这个混蛋的晨曦,也一起瞒着我!你以为……你不接电话,我就找不到你们?你对得起我吗!董咚咚……我那么相信你……我问过你,你口口声声喜欢修栐,却偷偷和白一尘幽会……你不是我的朋友,你不配!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米嬅口不择言着。

她美丽的脸孔因为愤怒与嫉妒,扭曲成了狰狞的狼狈不堪。

董咚咚的视线开始模糊,如果没有他的扶持,她的情绪会完全崩溃。她被米婳恶毒的诅咒,句句穿心,鲜血淋漓,她震惊而困惑,面前这个可怕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十五年的好朋友吗?

女人的嫉妒是最毒的利剑,顷刻之间,就能把人伤得体无完肤。

“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友谊。你用力保护的好朋友……值得吗?”白一尘冷笑。

他扶住她的后背,让她保持骄傲的站姿。

他斜了眼莫叔和晨曦,冷漠道:“送米小姐回家。晨曦,告诉米千钧,让他明天上午滚到我办公室来,我需要一个……诚恳的道歉。”

晨曦愣住,但他很快醒悟,麻利的环抱住米嬅,推着她迅速朝幻影走去。而莫叔一个箭步,打开车门,让依旧纠缠撕扯的两个人,直接摔进车子去。他发动车子,一点不迟疑。

“放手,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米嬅声嘶力竭的挣扎着,怒吼着。

莫叔已经逃一般的,飞快的驶离了是非之地。

不远处,走过来吃夜宵回来的年轻人。刚刚看到这一幕,本想靠近看看热闹,却被白一尘充满杀气的冷眼,吓得不清。他们嘀咕了几句,决定绕道走远点儿比较安全。

董咚咚无声的落泪,眼泪混杂着雨水与雪粒,从脸上滑落下来。他叹息一声,霸气的单臂将她重重拥入怀抱,强硬的按着她脑袋,压在自己胸膛上,又亲昵的揉了揉。

“至于吗?”他轻轻拍着啜泣的女孩,颤抖的后背。

遂而,他又温柔而宠溺低语:“小妞儿,叔叔会保护你。没事儿……”

董咚咚情不自禁,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他背后的衣衫,抽噎着:“怎么……会这样!我做错了……做错了什么?米嬅,为什么……恨我?”

“傻瓜,你没错……喜欢我,不是错……”他浅浅笑着,更紧的拥住她。

“麻烦,请松开我的女儿。”一声犀利而骄傲的女声,从他们身后劈过来。

白一尘和董咚咚同时转身,看见方沅正打着一把伞,隐忍着愤怒,站在路灯下。

董咚咚瘪瘪嘴,松开了白一尘,转而扑向了母亲。她委屈得像个孩子般。

方沅温柔的接住女儿,低声安慰着:“没事儿,宝贝儿,妈妈在这里。”

“伯母,您好……我是白一尘,今天的事,很抱歉。”白一尘微微颔首,客气而礼貌道:“我会处理以后的事,请您放心。咚咚还有一些东西,落在我车里,明天我会派人送过来。”

“白一尘?你就是白一尘。”方沅微微蹙眉,细细打量着,这个俊朗的男人。她眼神之中,充满了防备与敌视。

“白总,请您……离我女儿……远一点儿!”她眯起双眸,语气冷淡而不客气道。

69.生病,也是对策

动了气,伤了心,淋了雨,董咚咚急火之下,从夜里便开始发烧。方沅顾不得再责问女儿,只能先忙前忙后照顾着,顺便给自己当年的得意门生,如今bright的集团副总打了电话,为女儿直接请了一周的病假,顺便委婉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强烈希望air对king项目直接更换项目负责人。学生温言安慰了老师,表示会尽快将董咚咚调回bright本部。

接下来一整天,烧得昏昏沉沉的董咚咚,萎靡的躺在自家柔软的大床上。她喝着母亲精心熬制的爱心鸡汤,心里却焦灼着togetherwe尚未通过的脚本,以及消息全无的米嬅。或者,她更担心后者。

第二天,在她苦苦恳求下,方沅才勉强同意把手机还给她。结果上百条的消息和数十个未接电话,让她目瞪口呆,措手不及。当然,有同事和老板的问候,也有米嬅和晨曦的未接电话。然而,其中并没有白一尘的。他的沉默与宁静,却让她更加忐忑。仿佛暴风骤雨前的静谧,酝酿着惊天动地的雷雨。

她皱着眉,忍着头痛,仔细翻看着信息。终于在事发当晚,找到了白一尘唯一的短信。有我,放心。他言简意赅,却又铿锵有力。她也隐隐明白,为何那么多短信与电话的短暂轰炸下,又突然恢复了宁静。必定依赖他强悍霸气的手段。她心里,也多多少少涌过一丝暖意。

“咚咚,该吃药了。”房间外,方沅轻轻敲门,捧着一杯温水,和一瓶药片。

“妈妈,我好多了,药就不用吃了吧,很苦的。”她有些疲惫,有些无奈,也带着几分撒娇。

“两天两夜……还好退烧了。”方沅温柔道。

她摸了摸董咚咚的脑门,宠爱道:“爸爸买来了,你喜欢喝的酸奶和泡芙。他还要亲自给你做糖醋鲤鱼,这段时间你太累了,要好好休息,补补身体。”

董咚咚乖乖的接过方沅手中的药片与温水,皱着眉心一口喝掉。接着,她嘴巴里,被及时放进了一块杏仁牛轧糖。甜甜的,奶香十足。她满足的小口咀嚼着,把脑袋钻进了方沅温暖怀抱中。妈妈的身上,总有一种甜甜的气息,暖暖的,让人心生美好。

“宝贝儿,不要担心工作,妈妈给你请了一周病假。大不了,我们就不在air工作。对于一个职场新手来讲,这家小公司压力未免太大。听妈妈的话,病好后……还是回bright总部吧。”方沅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后背,语重心长。

“我不要!我喜欢air,这次togetherwe的广告片对我来说,充满了挑战。我不会轻易放弃。”董咚咚坚决反对。她从方沅怀抱中,抬起脑袋,认真的回望着母亲,带着青春的倔强与勇敢。

方沅沉吟片刻,最后妥协了。她抚摸着女儿的长发,无奈道:“好吧,可以再试试……不过不能为了工作,伤害自己的健康。你还年轻,搞垮了自己的身体,将来怎么办?你看妈妈年轻时,工作起来被称为拼命三郎,结果呢,现在的身体可比不了以前。”

“母后啊,您身体哪有什么不如从前?”董咚咚哂笑着,谄媚道:“您声如洪钟,雷厉风行,这派头儿,可比以前更有范儿。您看看,我和老爹对您言听计从,俯首称臣啊。”

“少来,你们要都能听我的,你也不会病倒。那天的状况,我多少了解些,米千钧也给我打了电话。咚咚,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在跟白一尘交往吗?”方沅认真盯住女儿的眼睛。

“当然没有。白一尘是我们的甲方大老板,仅此而已。”董咚咚心里一动,她不由自主的侧了头。

“那就好。这个白一尘,赫赫有名!我还记得几年前,我们学院里有个女孩子,就因为喜欢他闹得自杀了,当时满城风雨。听说,他结过婚,又离了,还做过牢,简直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你可不能和他,有什么感情纠葛。”方沅皱着眉,叹着气,扶了扶无框眼镜的金色镜腿儿。

“他结过婚,还做过牢呢?”董咚咚惊诧不已,喃喃自语:“好坎坷的经历。”

“宝贝儿,我和爸爸并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交往的对象,一定要谨慎。我和老董商量过了,等你病好了,让妈妈的信得过的朋友,给你介绍些门当户对的男孩子。咱们一定得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董家的女孩子不能胡闹。我和爸爸也能帮你把把关,对吧?”方沅认真道。

“母后,你不会真的让我去相亲吧?那个……也太无聊了。我才不要,老土死了。这个年代,哪还有人靠介绍对象谈恋爱的?我的天啊,简直了。”董咚咚坚决摇头,一副深恶痛绝的决绝。

“相亲怎么了?这是有保障的恋爱前提,才能为幸福的婚姻保驾护航。”方沅慈爱的梳理着女儿的长发,语重心长道:“爸爸妈妈并不期待你,嫁入豪门。我们只希望,宝贝女儿找到真心相爱的如意郎君。举案齐眉,心心相映,白头偕老,平安幸福。”

“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我也希望自己,能找到像老董一样听话的老公啊。哈哈……我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我让他打狗他绝不敢骂鸡。如今,这么好脾气的男人,简直凤毛麟角。”董咚咚哈哈大笑,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方沅轻轻拍着女儿后背,埋怨道:“好了,好了,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你爸爸对我,那是尊重和爱护,我对董老师的意见也很肯定与支持啊。不跟你贫嘴了。只要,你别跟米嬅一样被白一尘迷惑,妈妈就放心了。至于米千钧那边,看在多年朋友份上,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自己的女儿,教育成如此任性骄纵,太失败了。”方沅心疼不已,多少有些牢骚。

“好了,母后大人,您放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相信我,米嬅不过一时任性想不通,等她冷静下来,会明白的。”但想起米嬅昨天的疯狂,董咚咚的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她尽力掩饰着。

“行,咚咚。你开心就好。再睡一会,我去厨房看看董老师的糖醋鲤鱼,但愿这老头儿啊,别把咱们家厨房烧掉了。”方沅戏谑着。

她让董咚咚再次躺回棉被中,又为她拉好被角,关闭了床前灯。

70.母后,勃然大怒

“董老师,您那糖醋鱼,做好了吗?您那宝贝闺女,可眼巴巴等着呢……”方沅笑呵呵道。她从楼梯上走下来,没闻到焦糊味道,心里多少妥帖些。她一面调侃,一面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客厅里,却来了客人,她微微蹙眉,显然并不待见来者。

“方老师,千钧来了。他来看看咚咚。”董茂彬笑呵呵道。他手里正端起紫砂壶,为坐在沙发里的米千钧倒茶。

“方沅,咚咚好些了吗?我给她带了芒果和葡萄,空运过来的日本货。我记得,她最爱吃这两种水果。”米千钧看见方沅,赶忙站起身来迎接。多少年了,他最怵这位妻子的同学。方沅可是出名的言语犀利,眼中更揉不得半点沙子。每次遇见这位方教授,他都本能谄媚。

“淋了雨,还无缘无故受了委屈,这才发烧。芒果什么的就算了,这种发物反而会加重病情。再说,老董也买了新鲜的雪梨和西瓜。您带来的水果麻烦带回去,正好给米嬅清清心,败败火。米家千金贵体,自然得好好保养。”方沅浅浅一笑,眼神锐利。

米千钧被噎得不善,他讪笑着坐回了沙发,端起董茂彬给他倒好的冻顶乌龙茶。

“听说,米嬅也生病了……好些了吗?”董茂彬笑吟吟道。他轻轻拍拍身边爱妻的手背,暗示她火气不要太旺盛。所幸,妻子给足了他面子,并没有再咄咄逼人。

米千钧搓了搓手,无奈叹气:“我承认,米嬅这孩子,被我打小惯坏了。其实,我也并不赞成她和白一尘交往。只不过,拗不过这死心眼的孩子,看来米家和白家联姻,势在必行。这件事,我会和白熙湖白老爷子亲自谈。”

“哦,那就提前恭喜米总了。”董茂彬礼貌而客气道。

他身边的方沅,不易察觉的冷嘲一笑,冷冷道:“米家的家事,跟我们有何关系?”

“是这样,现在确实有些棘手。这个……米嬅与咚咚之间,可能有些误会。白一尘也确实比较惹小姑娘喜欢的,我都懂。以后我会规劝他,尽量和女职员保持合适的距离,以免外面的人误会。这件事若闹得沸沸扬扬起来,受损的还是女孩子的名誉。咚咚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无辜被牵连,我这个做叔叔的,自然不愿意看到。女孩子名声欠佳,会影响前途,不得不谨慎小心,才好。”米千钧深沉的叹息一声,颇有些扼腕之感。

方沅蹙眉,手中的紫砂茶杯重重顿在茶几上,响亮的声音吓了米千钧一跳。他绷直身体,紧紧靠在沙发背上,眨着眼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米千钧,你别跟我话中有话,不如说个明白。看好你的准女婿,不要骚扰我们家咚咚。不然,我方沅也不会客气。恶人先告状这种卑劣之举,我们董家容不得半分。我对董家家教非常自信。倒有一些出身奸商家庭的女孩子,自私自利,指鹿为马,实在欠缺修养……米总可千万看紧了自己家的女儿,别闹出更大的绯闻,贻笑大方。”方沅冷哼了一声。她柳眉一扬,镜片下的美眸,清冷而敏锐。

“方老师,喝茶,喝茶。你看,米嬅和咚咚,这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一直要好。你和楚璜又是大学同学,咱们两家人可不能因为误会,生了嫌隙才好。咚咚的性子咱们知道,难免骄纵了些……”董茂彬本想息事宁人,却被方沅打断了和稀泥的言语。

“董老师,孩子们的事情,你知道得不多。董家的女孩子,不敢说大家闺秀,但家教严谨,懂得进退。但……我们也没必要委曲求全,什么黑锅都背。白一尘那种纨绔子弟,咚咚绝不放在眼里。想做我董家女婿,必须人品贵重。米千钧,你放心,没人觊觎你的准女婿……傻子都看得出,白一尘对米嬅,也并未用心呵护。奉劝你把心思,多放在自己孩子身上。这么晚了,就不留你一起用餐了。”方沅不客气的起身,一副立马送客的架势。

董茂彬淡淡一笑,只好也站起身来,礼貌道:“老米,不然你先回去。米嬅也需要人照顾。”

“好,那我先回去。对了……”米千钧只能略带尴尬起身,犹豫了片刻,又艰难道:“听说air是个刚刚成立的小公司,多少委屈了咱们家咚咚。不如,我托托关系,让孩子进帝都的4a广告吧,要不去帝都卫视也行啊。”

“你行啊,米千钧,居然敢把奸商的花花肠子,用到我女儿身上?楚璜如果还在,我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我们咚咚哪儿也不去,就留在air,看看谁敢找她麻烦!4a或者帝都卫视,咚咚凭着自己的实力,任其挑选。你搞清楚,从始至终,咚咚没做错什么,为何要为旁人承担后果?何况,有我和老董在,女儿的前途岂容他人置喙?米千钧,管好你自己家的事。看在咱们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这算我给你的忠告。”方沅冷笑着。她微微昂首,凤眸之中一片凛然与笃定。

“言重了,言重了。方沅,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真的……我……”米千钧见话不投机,终于惹怒了方沅这头母老虎,不由张嘴结舌,冷汗涔涔。

“老米,回去吧。”董茂斌淡淡一笑,轻轻拍着米千钧的肩膀:“孩子们的事情,让她们自己来决定。我们这些老骨头,只会越帮越乱。”

“米千钧,顺便转告你准女婿。再敢骚扰董咚咚,我方沅第一个不客气。你们以为有钱就能搞定一切?我相信今日社会,尊重的是正义与光明磊落。”方沅雷厉风行的打开了房门,居高临下瞪着米千钧:“拿着你的芒果,再见!”

“好,好,我走。你别生气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这是怎么话说的……”米千钧嗫喏着,陪笑着,倒退着步伐,想要走出董家家门。

方沅却眯起眼眸,凛然道:“让你拿走,你拿……不拿?”

“拿,拿,拿。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回头,我带着米嬅,来向方老师和董老师赔礼道歉啊。”米千钧十分忌惮方沅,他赶忙返回拎起了果篮,几乎跌跌撞撞的逃出了董家。

米千钧身后传来了沉重的关门声。他狠狠舒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热汗。想当年,他最怵妻子的同学和好友方沅。如今他也深知,作为帝都知名学者的董氏夫妇,却也有着强大的人脉关系。更何况,董家还有两个重量级的企业家,都是极宠董咚咚这个唯一的小闺女呢。若不是爱女心切,他可真不敢来挑战方沅的怒气。这下好了,弄巧成拙,母老虎发威,他也只能灰头土脸回家了。既然,董家的路行不通的,那么只有转战白家了,他暗自寻思。

“这个老米,越老越不像话。恶人先告状,居然敢搞到咱们家咚咚身上来。如果你不拦着我,我肯定要好好奚落他!”方沅气呼呼的背对着,正为她斟茶的董茂彬。

“方方啊,你这就是护犊子,咱们家咚咚的性子,能吃得了亏?她不欺负人,我就谢天谢地了。”董茂彬爽朗的笑着:“孩子们的事,让她自己处理就行了。咱们指手画脚的,只能添乱。你不放开她,让她自己去闯一闯,咚咚永远都是个经不得风雨的小鸡娃子,成不了大事。”

“谁护犊子?谁是小鸡娃子?有你这么当爹的?胳膊肘居然超外拐,这么诋毁自己的女儿,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咚咚的性格就是像你,什么事都不争不抢,结果怎么样,吃了哑巴亏吧?”方沅用手指敲敲茶几,不客气反驳。

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厚厚的一本通讯录,认真翻看着。

“行了,行了。像我,像我,方方说得都对,别生气了,会长皱纹。我去厨房做糖醋鲤鱼了,你喝点儿热茶,我刚刚给你那杯,放了两朵平阴玫瑰花蕾,疏肝化瘀美容养颜,哈哈……”董茂彬挤挤眼睛,柔声道。

“知道了。我赶紧和几个老同学通通气,等咚咚病好了,就开始相亲。我就不信了,这么多好孩子,总有能被咚咚喜欢的。哪一个,不比那白一尘强太多!”方沅皱着眉,仔细的看着通讯录,认真的甄选着。

董茂彬摇摇头,哂笑着离开了客厅,走进厨房。

71.想念,纠缠于心

话说king这边,因为乙方项目负责人董咚咚的生病,togetherwe品牌白金系列的广告片,也因暂时无法推进而搁浅。还好,甲方的大老虎白一尘没心思追责,荀之风也暗暗舒气。

然而,白一尘听晨曦汇报,董咚咚的母亲方沅,拒绝了他的探病鲜花与礼物。并请晨曦转达了她斩钉截铁的态度。方沅甚至表示,董咚咚会慎重考虑是否在air继续工作。他明白,这次恐怕遇到难题了。方沅对他如此抗拒,也让他始料未及。

白一尘斟酌再三,没再给董咚咚打电话,但他心中焦灼,被暗暗的担忧所折磨。他蓦然察觉,自己竟如同青涩少年,如此想念着倔强的小野猪。晨曦说,董咚咚会休一周的病假,那么意味着,将整整有七天时间,他会见不到她。

晨曦敏感察觉到老板,貌似沉静之中,有蠢蠢欲动的坐卧不安。但他不得不给老板,带来了新的噩耗。

米千钧悄悄拜见过白熙湖,关于白米两家即将联姻的八卦消息,一时间风起云涌。白老爷子亲自电话晨曦,告之白一尘务必回老宅吃饭,集聚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白一尘虽然并未表态,但晨曦从他阴郁眸色中,隐约看到了寒冷的危险。看来,米千钧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他暗自慨叹,米家这对父女,想通过白家掌门人给老板施加压力这一招,实在不明智。

果不其然,白一尘让晨曦暗中操作几件事,件件的结果都指向米氏企业,后者不得不对老板的杀伐决断与睚眦必报,扼腕不已。

董咚咚在家休假的第三天,适夜。

她靠在床头,看着笔记本屏幕,计划着复工之后的工作。只是,她情不自禁的发着愣,脑海之中却盘旋着,母亲方沅讲过的话。

白一尘结过婚,坐过牢,还闹出一位学姐的自杀事件。她忍不住通过搜索引擎,想查询关于白一尘的过往。除了他和各种娱乐明星的八卦绯闻,以及商业新闻头条,根本找不到更多的蛛丝马迹。大约在十年前,他几乎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了至少三年。

白一尘,就像一个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秘黑洞,明明你知道他的危险与不可靠近,却又被隐匿其中的深不可测,所吸引着。

她不得不承认,此前那段时间,已渐渐习惯了他源源不断的骚扰。如今,身边一下清静起来,竟有些不适应。

除了晨曦问候的电话,白一尘不曾致电,也没短信或工作留言。董咚咚望着网页上,他参加新闻发布会的巨幅照片,一如既往的精致西装,与好看的俊秀脸庞。她脑海之中萦绕不去的,是他红艳的唇瓣,旋起似有似无的浅笑。

忽然之间,她卧室的玻璃窗,响起声声敲击,把她吓了一跳。

董家的房子,坐落在c学院附近的高级社区。一栋两户复式结构的双拼别墅,董家在二层,算起来却也有普通房子三、四层的高度。此时若有敲窗声,那不是流浪的小动物,就是鬼魂了吧?

敲窗声锲而不舍,却不因急切而慌乱。

董咚咚犹豫片刻,她放下笔记本,趿拉着毛绒拖鞋,走近窗户。她拉开窗帘,目瞪口呆的望着,站在窗外栏杆上的白一尘。

他看见她震惊神情,浮现得意笑容,他伸出颀长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她。

已经初冬了,白一尘却穿着薄薄的羊绒大衣。他脸色和唇瓣都泛着寒凉苍白。她不再迟疑,赶忙小心翼翼推开了窗,生怕碰到站在窗外的男人,一个倒栽葱再摔死自己。

“白……白一尘,你疯了?”她哆哆嗦嗦惊惧道。不知道该不该伸手,拉他一把。

他身手矫健,从窗外花架上,一跃而进她的房间。他咂咂嘴,不怀好意的审视着,她穿着毛茸茸的奶牛连体睡衣,趿拉着爪子形的毛拖鞋。她还披散着一头乱发,脑袋顶儿上耷拉着,粉红兔耳朵的毛巾蝴蝶结。

“怎么,小妞儿,看到叔叔不开心?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探望你……来,亲一个吧……”他好玩道,顺便拽了拽她脑袋上的兔耳朵。

“你……你就不怕,失足摔死自己?”她恶狠狠道,从他手中抢回了兔耳朵。

“你母后不许我见你,我也只好铤而走险。我……想你了……”他转身轻轻关上了窗子,脱掉自己的羊绒大衣,自然而然朝她张开了怀抱。

他穿着高领白色绒衫,浅灰牛仔裤,和极为难得的铁灰色工装靴。看起来和平日里的衣冠楚楚,实在判若两人。

“为了爬树,再爬窗。特意买了衣服。”他耸耸肩,桃花眸笑得弯弯长长。

“你……冷不冷?”她犹豫片刻,终归躲开他的拥抱,低声问。

她转身,从自己床前柜上,取过电水壶,用自己的狸猫马克杯,倒满了热水,递给他。

“没有拿铁,没有蓝山,只有白开水,白总凑合吧。”她皱着眉,苦恼的看着他:“你居然爬树,爬窗,如果被保安抓到,您可就上法制版头条了。叔叔,太不让人省心了……”

白一尘抱着狸猫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董咚咚,后者多少有些尴尬。

他喝着杯中热水,满足叹息一声。然后,从自己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纸袋,扔给她。

“给你的,小妞儿。想不想我?”

她狐疑打开,结果倒出来一堆色彩斑斓的棒棒糖,奇妙之处在于,每颗糖果都像星辰一般缤纷璀璨。

“生病时吃些甜的,心情会好。”他信手拈起一枚,灵活的解开包装,硬生生塞进她嘴巴里。

“小姑娘,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敢回air,继续king的合作吗?”他似笑非笑,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点点的紧张。

“当然,工作是工作,既然当初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兑现。后天,我就回公司上班了,尽快把落下的工作补上。”她口齿不清,因为嘴里的糖果出奇好吃,她没舍得吐出来,反而细细咂摸着酸甜滋味。

“好,叔叔等你。回去了……”他开心的打了个响指。不等她出声或拒绝,他突然狠狠拥抱住她,浅浅的在她额上印了稍纵即逝的吻,温柔而钟爱的。

他便在她惊愣与羞涩中,镇静自若的穿好大衣,拉开窗子,身手敏捷的消失在夜色中。

“喂,你小心点儿。”她紧张的追到窗前,却已不见他的踪迹。

她探出脑袋,惊惧的看看楼下草地,还好没发现什么跌落的男人四仰八叉。她一颗悬在喉咙的心,蓦然放下。只有,嘴里的棒棒糖,甜得馥郁深厚。

这时,她才发现,摊在床上的笔记本,还停留着他的巨幅照片。想必,他刚才看见了吧。她郁闷的将屏幕狠狠合上,只是……停留在脑海之中那人,却挥之不散。

糟糕,她一定又开始发烧了。董咚咚郁闷的捂住自己滚烫额头,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盯着,窗子外的暗黑深夜。她不知道,其实自己唇角,正泛着浅而甜蜜的微笑。

72.鹤苑,鸿门之宴

翌日中午,白家老宅的鹤苑,白一尘应约而至。

自打清兵入关,白家便是帝都的名门望族,深受几朝皇恩荣宠。后来,到了白熙湖祖父这一代从军,自然也雄霸一方。白熙湖始从中年经商,几十年后终归成为了暗中掌控帝都商脉的巨贾。他人脉广厚,有着一言九鼎的泰山之尊。

鹤苑,是白熙湖与结发妻子云鹤,成婚后最早居住的园子。坐落在帝都北面的翠山之下,仿造了苏州园林建筑的旧式风格。

翠山旁有一泊大湖,名曰野鹤湖。湖畔长满了丰厚的芦苇荡,每年都会有成群的野鹤来此栖居一季,以及各种野鸭、湖鸟之类,因此盛景非凡,甚为美丽。

虽然鹤苑距离帝都中心,尚有距离。但白熙湖自从发妻云鹤去世后,他便一直居住于此,即便后来新娶了续弦沈荼蘼,也再没有离开过。

白熙湖,白家说一不二的掌门人,如今七十有六。他四十八岁那年,独子白翦风与妻子那渔出了车祸,双双过世。令人心碎的是再过九天,就到了白翦风的二十八岁生日。翦风夫妇留下一对稚子,七岁的一筝和五岁的一尘。而白老爷子的发妻云鹤夫人,也因伤心过度半年后郁郁离世。

虽然对发妻念念不忘,但为了照顾两个孙儿。白熙湖在五十岁那年,新娶了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名媛沈荼蘼。这续弦夫人肚子很争气,一口气生下了亭颂、亭歌和亭素两男一女。

虽为长孙,此时的白一筝已定居美国,在斯坦福大学做着悠闲学者,不亦乐乎。他对白家的家族事业完全没兴趣。

沈荼蘼的大儿子白亭颂,今年二十七岁。虽然辈分够大,但吃亏在续弦之子,年纪尚轻,经验也浅。暂时在king中担任董事,号称跟着白一尘学习商业管理。他虽有野心,却并无太多机会,只能在白一尘的锋芒之下,时不时搞些小动作,却依旧难得白熙湖赏识。

沈荼蘼的二儿子白亭歌,刚满二十五岁。如今在纽约的一家音乐学院读书。至于小女儿白亭素,更是典型的豪门千金,常年留住在巴黎的香榭丽舍。作为一个时尚名媛,她最擅长的就是各种血拼与败家。

今年五十一岁的沈荼蘼,当年能嫁给白熙湖做续弦,本就对king虎视眈眈。这些年来她禅精竭虑,蓄势待发,一心想成为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可惜,白熙湖最喜欢还是云鹤嫡孙,一直悉心培养。

白家老爷子,看重三十三岁的白一尘。他经常会向人夸赞,白一尘的容貌最似云鹤,而杀伐决断的果敢,以及天生的商场智慧,则与他如出一辙。

说起来,沈荼蘼一直牙痒心戚。这白一尘年轻时,不过一个白家逆子,浑身反骨,不服管束。也不知道何时转了性,竟成为了白熙湖的心头之肉,掌中至宝。

沈荼蘼与白一尘的较量,从来没有间断过。只不过,这人精一般的家伙,近年来几乎无懈可击。自己孩子的亭颂与亭歌,即便辈分能压他一头,却在家族事业中,注定成为白一尘的陪衬。

白熙湖这头老狐狸,擅于平衡之术,更有坐山观虎斗的耐心,眼看着后妻与嫡孙暗中较量。他老谋深算,坐收渔翁之利。反正,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约,不早不晚,白一尘准时来到鹤苑老宅。

中式风格的餐厅中,除了白熙湖和沈荼蘼,已经坐着几位客人了。

米千钧和女儿米嬅,以及白家的一位表亲戚夫人,一个最爱牵线搭桥的中年女人。

身穿暗黑描金鹤图案中式长袍的白熙湖,坐在正中位置。虽年迈古稀,须发银白,却眼神矍铄,精神抖擞,看上去不过六十出头而已。

坐在他身侧的沈荼蘼,穿着绛红丝绒旗袍,长发盘髻,配着圆润的东珠耳环,胸前则挂着一块通体翠绿的翡翠玉佛,满身贵气逼人。她依旧明眸皓齿,身材和容貌都保养得很好。佳人风姿犹存,看上去最多三十几岁模样。

另一侧的戚夫人体胖,一套最大号的胖夫人套装,也让她穿得紧紧绷绷的。手指上的鸽子蛋闪着熠熠光芒,她还偏要故意时不时展示着,生怕旁人忽略。

米千钧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身边的女儿米嬅却精心打扮而来。粉色的prada套装,搭配淡雅的妆容,益发显得青春靓丽,落落大方。

米嬅看见白一尘,眼神微微一痛,多少带着几分躲闪。

他穿着深黑色羊绒大衣,露出里面深灰色的高定西服,依旧是zegna的最新款式,衬出了细腰长腿的矫健身姿,以及完美无缺的俊美轮廓。

他手里拎着浅色的保温包,红艳的唇瓣露出刚刚好的上扬弧度。

白熙湖看见白一尘,威严而犀利的眉眼之间,多少泛出了几分笑意。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尘,知道有贵客拜访,还不肯早一点过来。这时间,总要卡得刚刚好?”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们来的早。”米千钧笑眯眯的站起身来,尽量显示自己的慈爱与温和。

“知道爷爷喜欢鼎泰丰的小笼包,顺路打包一份。多少耽误了些时间。”白一尘微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保温包。他自然而然忽略了,有些尴尬的米家父女。

隔岸观火的沈荼蘼,敏感的察觉了其中的微妙,不禁凤眸微眯,笑容意味深长。

“一尘回来了。好久不见,这一表人才的,果真人中龙凤啊。”戚夫人也赶忙站起身来,打着哈哈,顺便将米千钧和白一尘都送到了各自座位上。

站在白熙湖身后的年轻阿姨,赶忙接过了白一尘手上的保温包。

白熙湖望了一眼沈荼蘼,后者会心一笑,朝着身后管家,轻轻颔首示意。不多时,一桌精致的上海本帮菜与温好的老黄酒,被依次摆上了巨大的圆餐桌。

白一尘已经脱掉了羊绒外套和西装上衣,月蓝色衬衫让他原本一身的冷郁与淡漠,平添了几分清雅随和味道。他亲自为白熙湖斟了酒,转身长眉一挑,看不出喜怒的,也为米千钧倒满女儿红。

“伯父,这是五十年龄的冬酿即墨老酒,爷爷最喜欢,您便也入乡随俗吧。”他浅浅道。随着颀长的手指轻抬,瓷白酒壶中的棕红色酒液,落入米千钧酒杯中,微微水响。

“好,我便陪白老爷子,喝一杯。一尘,咱们之间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就行了。”米千钧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米嬅,这酒对女孩子也极好,喝一点儿,不会上头。”白一尘的桃花眸凝视着米嬅。他眼尾上挑,流淌着几分脉脉温情。

米嬅抿紧了双唇,她破釜沉舟般抬头,迎视着他深邃眼眸,刚要说话。他却拿开了酒壶,似乎想起了什么,浅笑道:“我想起来了,你现在……不适宜喝酒……喝汤吧。”

米嬅的脸颊飞红,眼眸中划过一丝阴沉:“好,我听你的,一尘。”

白一尘潇洒离开,他动作优雅的为戚夫人也倒了酒,又停留在沈荼蘼面前,长眉一挑,笑得更加温熙体贴:“小奶奶,您要不要……也来一点儿?”

沈荼蘼的神经一下子被他轻描淡写的“小奶奶”三个字,深深刺痛了。这小混蛋自打她嫁入白家,就丝毫不客气的叫她“小奶奶”,让她在众人面前甚为没颜面。如今,小混蛋长成了大坏蛋,这习惯倒一直没改,叫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她柳眉一竖,刚要发作,却被白熙湖浅浅一瞥,生硬的把反驳与讥笑咽回了肚子。

“一尘,有客人在,不许失礼。荼蘼不爱黄酒。翠尚,还有牛乳燕窝吧,给夫人和米小姐,趁热端上来。”白熙湖看了一眼在餐桌前,忙前忙后的女管家。后者微微颔首,恭敬应诺。

73.逼婚,迫在眉睫

这在鹤苑的一餐饭,貌似吃得和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戚夫人在米千钧刻意的眼神提示下,微微咳嗽了一声,作为开腔。

“一尘啊,听说你和米嬅在交往,是不是有这个事情啊?”戚夫人虽然话对着白一尘说着,眼睛却悄悄瞟着白熙湖。不过精神矍铄的白家老爷子,并没做声,而半眯着狭长眼眸,浅浅啜饮杯中老酒。

“戚夫人的意思?”白一尘并不接话,而笑吟吟望着米千钧,语调悠长,看不出喜怒。

“一尘,米嬅都跟我说过了。你们年轻人交往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本不该插手。毕竟米嬅也还年轻,我原来也不想让她太早出嫁,我们米家就这一个女儿。”米千钧略一沉吟,语重心长道。

白一尘点点头,依旧不接话,更加温朗的望着米千钧。

米千钧略有尴尬,但瞥了一眼女儿渐渐苍白的脸颊,硬着头皮把语调提高几分:“但是,如今米嬅的身体情况,恐怕也不易再拖下去了。作为女方家长,我也只好舔着一张老脸,来拜见白家长辈。要不然,咱们先把婚事议定下来,其余的都好商量。”

米嬅低下头,她紧张而颤栗的双手,隐藏在桌布下继续瑟瑟发抖。然而,白一尘却出乎意料并没反驳。

他唇边,旋起貌似认真的笑容:“伯父,米家的独生女,嫁妆一定丰厚吧……”

不由自主的,沈荼蘼敏感的直直盯住了米千钧,而白熙湖却依旧喝酒,不过低垂眼眸之中,精光一闪而过。

米千钧没想到白一尘如此直截了当,他哂笑着:“自然,我就米嬅一个女儿,我的家产还能给谁?”

他又鼓励的,看了一眼眼神烁烁的媒婆戚夫人。后者心领神会,笑呵呵道:“千钧跟我开玩笑,其实他也想退休了,一直就想将米氏企业交给女儿打理。可米嬅这孩子呢,年轻又不喜欢从商。只能交给女婿了……如今一尘是king的执行总裁,也是董事之一。他如果多个米氏企业,也多了左膀右臂。白、米两家联姻,所谓强强合作,怎么讲……肯定双赢来着。”

沈荼蘼的心,被隐隐扎痛了。她微微蹙眉,调侃道:“我们白家的二少爷,可亲口对媒体放过话,不玩到四十恐怕不会成婚。而且,这白家有规矩……嫁进来的少奶奶,都得清白之身。未婚先孕,奉子成婚,这个可不合规矩啊。戚夫人,别怪我说话说得直啊,这确实白家老祖宗订的规矩。对吧,老爷子……我没危言耸听吧?”

白熙湖浅浅一笑,淡淡道:“时代不同了,老规矩也不一定都适时。”

沈荼蘼微微一愣,心中更加发紧。而忐忑的米嬅却暗中松了口气,眸色之中,生出了一股光彩。

“不过,一尘的媳妇儿,不但要门当户对,大家闺秀,更要身世清白和人品贵重。一筝那混小子,找了个蓝眼睛的美国人结婚了,但他远在异乡,老头子我自然管不了他。但老夫对一尘一向抱有众望,他的婚姻大事必得慎重……”白熙湖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的白色短须,语重心长。

“白老爷子,米嬅虽然年轻爱玩,却并非胡闹的孩子。她和一尘真心相爱,为人妻母后,自然也会更懂得规矩。哎,我内人走得早,但楚家也就楚璜一个女儿,她名下的家产也都是米嬅的。”米千钧幽幽叹气,但一双小眼睛流露着商人的精明盘算。

白熙湖轻描淡写微笑,并不表态。沈荼蘼却有些坐卧不安。她盯住若有所思的白一尘,暗藏挑衅:“二少爷,你真玩够了,打算放弃潇洒风流的单身生活?”

“有合适的人选……也未尝不可啊?对吧,小奶奶。”白一尘长眉一挑,似笑非笑:“白家与米家联姻,确实为双赢之举。为了家族利益,一尘愿意放弃独身。何况,米嬅这么漂亮……”

米千钧闻言,心中暗喜,连米嬅都意外而心跳加速着。这逼婚之事,未免也太轻松得手了吧。

“米嬅,你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是不是不舒服?不如我陪你到花园里散散步。正好,伯父可以陪着爷爷聊天。”白一尘轻轻起身,体贴的扶住了米嬅的胳膊与细腰。

白熙湖打量着殷勤的孙子,不露声色的点点头。沈荼蘼的后槽牙已经痒得不行了。这米嬅与白一尘联姻,获利最大的可并非king,只有白一尘自己吧。

米嬅早已被白一尘桃花眸里,潺潺流水般的柔情所迷惑。她暗自压抑着心中狂喜,乖乖的跟着他,两人朝着屋外的花园走去。

沈荼蘼暗藏歹毒,深深盯住那一对俊男靓女的完美背景。心中思绪,又何止万千?

74.亭歌,天空之城

鹤苑的园子,是仿造苏州园林沧浪亭的设计。

园子以一片小山林为核心,四周环列古典建筑。亭阁林立,中间连接着起伏的长廊,自成一种风景。园外又有野鹤湖与芦苇荡,通过复廊上的漏窗,看到园内园外的美景,亦然连绵成画,韵味悠长。

即便在初冬时节,园中的花园依旧山石盘旋,古树葱茏。深红的爬山虎藤萝蔓挂,还有大丛的碧竹,郁郁葱葱的墨绿色,水洗一般的青翠欲滴。

白一尘与米嬅,两人一路无话,缓缓走到了假山之后的湖畔。

他突然之间,就松开了扶住她腰肢的右手。她腰间徒然一空,心里本来雀跃的兴奋,打着滚儿般跌落下去。

他站在湖畔,旁若无人的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用银色打火机点燃,便吞云吐雾起来。浅浅的烟雾缭绕中,他的遂黑眼眸,掩饰不住的倨傲与冷漠。

“你……什么意思?”米嬅的心也骤然冻冰。

她从未见过白一尘吸烟,在她印象中,他一直那么优雅而礼貌。如今,见他熟稔的捻着香烟,仿若艳丽的大魔鬼,浑身裹挟着危险的邪魅,与文质彬彬的白马王子,早已判若两人。

“对不起,我忘了,如今米小姐有孕在身,不能吸二手烟。”他长眉一扬,口吻讥讽,却依旧我行我素。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刚才分明答应了,会和我结婚!”她双手暗中握拳,紧张道。

“是吗?你喜欢就好……”他漫不经心狂狷一笑:“米嬅,你就那么想做白太太?”

“一尘,我真心喜欢你。我知道,那天在咚咚家门口,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失态了。我会向咚咚道歉的。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对,我相信你和咚咚之间是清白的。咚咚不会骗我。她说不喜欢你,就一定不会和你交往。”她鼓起勇气,抬起下颌,一字一顿。

“谁告诉你,我们之间清白?”他讥讽冷笑:“我从未改变心意,董咚咚注定是我的女人。”

米嬅被白一尘的冷酷与直白,打击得不清。她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差点踩进湖边的浅浅湿泥。

“没关系……反正董咚咚,她不会顺从你。白一尘,你早晚会放弃。而且,方阿姨可不会接受你,你和咚咚一点儿可能也没有。你知道吗?方阿姨已经再为咚咚相亲了,很多年纪相当的男孩子,青年才俊,未必比你差太多。”她鼓起勇气,努力想要搏回一局。

“无所谓,米千钧暗中搞鬼,我早知道了……”他漠然的扔掉烟蒂,用锃亮的黑色意大利皮鞋,将其狠狠碾压入泥土。

“你和你父亲,不是一般的愚蠢。想算计我,会那么容易得手……”他轻舔着红艳艳的唇瓣,歪着头残忍冷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你什么意思?如果你不愿意,为什么当着爷爷,你并不反驳?”她心里狠狠一痛,却苦苦挣扎着,不肯放弃。

“显而易见,你的嫁妆太丰厚了,我是商人啊,自然会动心!”他坦率着自己刻意的贪婪。

“无所谓,我无所谓,只要能成为你的太太。哪怕你不爱我,也没关系。白一尘,我们可以先结婚后恋爱,感情可以培养。我们之间的家族利益,会成为婚姻的连接点。这一次,我一定要赢。”她倔强反驳着。

“傻孩子……你哪里喜欢我?你太爱自己的骄傲了。你想得到我,来证明你的优越感。你怎么能输给董咚咚,一个如此普通的女孩呢?可惜,嫉妒是魔鬼啊,小姑娘。”他仿佛洞悉人心的恶魔,一针见血,咄咄逼人。

“你胡说!我没有。”她声嘶力竭反驳,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

“本来,不想伤你的……毕竟,你是她在乎的人。”他貌似无奈叹息,不失玩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你,和你那愚蠢的父亲。”

“白一尘,你想做什么?”她惊惧的紧紧拽住他衣袖,颤声问。

“不是,我想做什么……”他怜惜道。他伸出带着皮手套的颀长手指,滑过她美丽脸庞。

“自作孽,不可活。保重哦,小美人。”白一尘浅笑着撤手。他从米嬅身边疾步走过,很快便隐身钻入了竹林中。当她恍然明白,已经再追不上他的踪迹。

“白一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不会放弃。”米嬅对着碧竹林,撕心裂肺的痛呼着。遥遥的,能听见的,却只有自己凄惨而绝望的回响。

她再也支持不住,倒退了几步,无力蹲坐在湖畔。她望着雾气缭绕的湖心,久久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淌落下来,沾在貂毛衣襟上,仿佛悬挂着的一颗颗晶莹的小小冰珠儿。

忽然之间,湖畔不远处的木台上,传来一阵小提琴声。

委婉的琴声,仿若少女轻轻吟唱,更如缓缓萦回的溪流,又似乎梦境中朦胧的轻纱掠过。它抚慰着受伤的心灵,温暖着孤独的灵魂。米嬅听着听着,渐渐入神,她停止了哭泣,眼神直直的寻找着声音的中心。

湖畔的薄雾渐渐散去,木台上摆着一把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瘦削的年轻人。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水洗蓝的牛仔裤,正闭着眼眸拉着小提琴。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附近停留着一位意外的听众。他拉琴的动作优美而一气呵成。他和他的小提琴,仿若融入了湖景之中,更成为画龙点睛的灵魂所在。

米嬅情不自禁的走向那年轻人。她沉默的站在他面前,认真的盯着他拉琴动作,听着美妙而略带忧伤的琴声,从他好看的手指,和金色的小提琴之间,潺潺流出。她的心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年轻的男人,终于拉完了这首好听的曲子。他缓缓睁开双眸,颇有些意外的,瞪着面前美丽的女孩。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男孩子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仿。他个子很高,却过于瘦弱。他的发色有暖暖的棕,自然蜷曲着。他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特别一双大眼睛清澈晶莹,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湖泊的透蓝。他好像漫画中的白马王子,有着干净的俊朗与无害的善良。看得她恍然若梦发着呆。

“你迷路了吗?”男孩的声音,透彻而清脆。他放下了手中的小提琴,有些担忧的望着她。

后者点点头,无奈的拉紧了貂毛衣襟,语调难免凄苦:“我是第一次来鹤苑,带我来这里的人,他丢下了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叫白亭歌,你……是一尘哥,带来的客人吧?”白亭歌微笑着。他打量着米嬅脖子上的米格子围巾。

“白亭歌?你是白一尘的……小叔叔?”米嬅惊诧不已。

“算是。”白亭歌调皮的眨眨眼睛,伸出了自己好看的手指:“不过,他更像我的哥哥。所以,在熟人面前,我都叫他一尘哥。”

“我叫米嬅。是白一尘的……未婚妻。”米嬅舔舔嘴唇,艰难措辞道。

她握住了他友好的手指,心里泛起浅浅的温暖。白亭歌,他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温熙而柔软。

“别担心,我帮你找到,回去的路。”白亭歌笑容灿烂而暖心。

他活动了活动身体,却被她赶忙按住肩头。她匆匆走到他身后,熟练的推动了轮椅。

她认真道:“那我推着你走吧,以前我爸爸腿摔伤了,我经常推着他去散步。放心,我推得动,也不会摔到你。你就在前面,给我指路就好了。”

白亭歌犹豫片刻,本想解释,但感觉到轮椅已经缓缓行驶。他便微微一笑,放弃了拒绝。

“好,那我来负责指路。”白亭歌回头,鼓励着。

“好,对了,你刚才拉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米嬅的唇角,不由自主的,也上扬起好看的弧度。

“天空之城。”白亭歌感叹着:“出太阳了,米嬅,你看……”

她顺着他手指湖心的方向,也看到了一直隐藏在阴沉云团之中,终于脱颖而出的初冬暖阳。在浅浅的阳光中,白亭歌的头发上,勾勒出温暖的金色曲线。

好暖啊,米嬅舒了口气,心中的悲伤,一点一点儿清淡了许多。

75.相亲,连蒙带骗

董咚咚发烧痊愈,本想提前上班,却被母亲方沅紧紧盯住。她给女儿安排了三场,相当重要的相亲见面。

三个优秀人选,诞生于好朋友的层层推荐与甄选,绝对青年才俊无疑。并且他们都与董咚咚年纪相当,无一不是品学兼优的潜力股。

董咚咚只能暗暗叫苦,本想找个理由脱身。但这次方沅大约被米千钧气狠了,下定决心要给女儿找个优秀的男朋友傍身。

方沅早年是帝都大学知名的传播学教授,年轻时讲述几百人的大课也游刃有余,还曾担任学院辩论队的特邀导师。后来才转了管理层,更加逻辑清晰,雷厉风行,顺便积累了说服教育学生的丰厚经验。不出三个回合,女儿张嘴结舌,已经甘拜下风,乖乖答应先去相亲,然后再复工。

沈栩栩乃相亲对象中,最出色的人选。这位年方二十八岁的有为青年,来自麻省理工生物化学的在读博士。父亲是知名画家,母亲乃将门之后。说起来,他也算高干子弟吧。

这位青年,身高一米八,唇红齿白,双眼皮大眼睛,看照片绝对属于讨丈母娘喜欢的乖乖好女婿。此时,沈栩栩正好放寒假,回国陪着父母小住几日。沈母一直担心宝贝儿子,回头再给她找回来个黑油亮的异国儿媳妇。所以一直忙着在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中,寻找着合心意对象。

沈母的闺蜜与方沅的同学,两个热心的女人是好朋友。茶余饭后的热络沟通,竟然一拍即合,立刻就安排了两个孩子的见面。

沈栩栩和董咚咚,都迫于双方母后的压力,约在必胜客勉强见了面。没想到,两人虽然不来电,却聊得挺开心,成为了相见恨晚的好朋友。

原来沈栩栩,早已在国外交往了心仪的女朋友。虽然并非母亲担心的黑面孔,但这姑娘家境贫寒,来自遥远的山村,还出身单亲家庭,目前又有三个弟弟要供养。她完全凭借惊人的毅力,以及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全额奖学金,但生活清苦得不成样子。压力山大。

这妹子是在打工的麦当劳时,和沈栩栩意外的一见钟情。虽然来自不同的阶层,两个年轻人却深深相爱了。但他们都恐惧着不可知的未来。童话之外,灰姑娘真的可以和王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作为世家子弟的沈栩栩,在自己的婚姻上并无太多选择权。本想趁此休假,带着妹子回帝都见见自己的父母,但被妹子坚决拒绝了,一来打工的地方不能请假,二来她心存自卑,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沈栩栩的高干家庭。

郁闷的沈栩栩只好独自回国,还没鼓起勇气说起女朋友的话题,就被沈母直接推到了被相亲的台面上,差点儿一口老血噎死自己。

作为帝都姑娘,董咚咚绝对仗义。她听闻了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浪漫童话,拍着胸膛打着包票,坚定不移要帮沈栩栩,先善意欺瞒住他母后的咄咄逼人。她愿意假装和他交往,为这对有情人暂时打个掩护。反正,也能让自家母后放心,也算互利互惠的好事吧。

沈栩栩与董咚咚一拍即合,两人都高高兴兴,各自编好了一套说辞,回家去哄骗家中的母后大老板。

沈母与方沅得知喜讯后,都暗自欣喜。热情的沈母,还主动给方教授打了两个小时电话。两人相谈甚欢,顺势相约周末,两家来个相见恨晚的大聚会,这让董咚咚和沈栩栩目瞪口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好在两周后,沈栩栩就要回美国继续读书,假装情侣这件事也就容易得多了。

沈母做东,在帝都最豪华的金色年华大饭店,包下了宽敞的包间。据说,不但沈家父母会到场,连沈栩栩的姑姑,都会亲临饭店,想要见见这个,让沈家如此满意的未来侄媳。

方沅更夸张,为了趁机狠狠奚落米千钧,竟然以董家好友的名头,故意邀请了米氏父女出席家宴。自从上次与米嬅不欢而散,两人一直没有再联络。母亲的任性之举,让董咚咚脑壳怦怦跳痛不已,实在难以想象现场的混乱与尴尬。

方沅率直,米千钧竟然也欣然答应。于是,周末声势浩大的一场家宴,终于尘埃落定。

周五傍晚,沈母带着儿子沈栩栩专门站在停车场,恭候董家贵客。

董咚咚在方沅的威逼利诱下,也只能勉为其难,梳妆打扮一番,与父母准时到场。

沈母定睛一看,心中暗生欢喜。且不说董氏夫妇落落大方,知书达理的书香气十足。她更对董咚咚本人,满意至极。

今日,董咚咚换了棕格子的毛呢背心裙,内衬着合身的黑色羊绒衫,搭配黑色的及膝麂皮靴,外面套着黑色的羊角纽扣大衣。长长的卷发上,还俏皮的戴了一顶咖啡色贝雷帽,益发显得可爱至极。连沈栩栩都暗自惊叹她的青春靓丽。这姑娘,只要稍稍打扮,确实足够漂亮得极有味道。

沈母眉开眼笑的,看不够面前的一对俊男靓女。她亲热的挎住方沅臂弯,热络道:“方教授,您看看这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多般配,简直天作之合。缘分,这就是缘分啊。”

“菊荻,叫我方沅就好。太客气就生分了。”方沅也笑得甚为开心,她微笑着打量着一身合体黑西装的沈栩栩,彬彬有礼。也算暗自满意了。

“好,方沅。要不咱们先进去吧,我们家老沈陪着你们家老董在点菜呢,两个大男人肯定不行,还是咱们姐妹选吧。让两个孩子,等等其他客人,你看如何?”沈母热情的拉着方沅,就往饭店里面走去。她这样,自然是想给两个年轻人,多些相处的时间。

董咚咚见势,轻轻用手肘撞了下沈栩栩,后者心领神会,赶忙道:“妈妈,您陪伯母先进去,外面冷。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咚咚的。”

方沅颇为受用沈栩栩的懂事和体贴,柔声着,一语双关:“好吧,那栩栩辛苦你了。不过,我们家咚咚可被她爹宠坏了,以后还要你多包容……”

“沈栩栩,照顾好咚咚,你要敢欺负她,就让你爹揭了你的皮。咚咚宝贝儿,你放心。在沈家,咱们女人说了算,这就是规矩。”将门之后的沈母,口齿伶俐,直截了当。

董咚咚与沈栩栩对视一眼,都对彼此母后的强悍,暗自汗颜。也步伐一致的,将两个开心的母亲,哄进了饭店。

“董咚咚,你别说。其实你打扮打扮还挺好看的。”沈栩栩眼见母老虎的背影已经消失殆尽,终于松了口气,调侃道。

“废话,穿上西装您不也人模狗样,勉强算得上帅气?”董咚咚撇撇嘴,一点儿不客气。

“拜托,我这还勉强算帅!那帝都还有出色的男人吗?”沈栩栩嘿嘿一笑。

董咚咚微微一愣,说到帝都好看的男人,她心底不由自主的,闪过一双如水的桃花眸。实话实说,沈栩栩只能勉强算帅,他与白一尘的俊朗风度,根本无法匹敌。时至今日,她也承认,那艳丽无双的大妖孽,有着引人注目的光鲜闪亮。他在,便很难能有旁的男人,压过他锋芒。白一尘,是有毒的。

沈栩栩见董咚咚发呆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咚咚。你真没男朋友吗?不如我把表弟介绍给你,说实话,他真比我帅。而且,今天他也会来。”

“拉倒吧,我可不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特别白、矮、冷还毒舌那种。”董咚咚脸颊微红,犀利反驳。

她暗中为自己的神游,有些自责。怎么能对大妖怪,有一点想念呢?哪怕一点也不行,太危险了。

76.打死,也得保密

“咚咚……”

董咚咚正暗自神伤,嘀咕着不该莫名其妙惦念大老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带着几分怯意。

她瞳孔不由自主收紧了。她和沈栩栩同时转身,面对着一身华丽装扮的米嬅。她画着精致的浓妆,却依旧遮掩不住神色之中的疲惫,和失魂落魄。看上去,米嬅憔悴了许多,就在这么短短几天里。董咚咚于心不忍,她静静的,望着自己的好朋友,不知该说些什么。

“咚咚,你朋友?”沈栩栩看见美女当前,本能的眼前一亮,咧嘴一笑招招手。

“嗯,米嬅。她的父亲米千钧,是我父母的朋友。今天的家宴,我母亲也……特意邀请了他们。米嬅,怎么不见米总?”董咚咚淡淡道,带着不易察觉的清冷与抗拒。

“爸爸遇到了熟人,让我先过来。”米嬅咬咬嘴唇,低垂着眼眸。她感觉到了好朋友的冷淡。

“那就先上去吧,就在609包间。”董咚咚退后一步,客气的让出一条道路。

“咚咚,对不起。”米嬅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认真道:“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误会你。我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因为我怕你不原谅我。对不起,咚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很在乎你。我明白,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你在为我着想。白一尘都告诉我了。你因为我,才和他约会……”

董咚咚愣了片刻,表情尴尬,也尽量压抑着浅浅的愤怒。

她突然拽过来,还晕乎乎的沈栩栩,生硬道:“米嬅,这是我男朋友沈栩栩。”

这回,米嬅愣住了。她勉强笑笑,礼貌的朝向沈栩栩,微微躬身:“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咚咚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你真有运气能得她青睐。祝福你们……”

董咚咚敏锐察觉,米嬅的眼眸中掩饰不住的释然与放松。她的心猝不及然的滞痛着,失望的情绪难以消磨。她们之间的裂痕,在米嬅的道歉下,真的可以轻而易举被修复吗?

“原来你就是米嬅啊……”沈栩栩恍然大悟,他仔仔细细打量着面前美丽女孩,表情多少有些好奇与惊讶。

“你们认识?”董咚咚瞥了一眼他,口气有些寒凉:“沈栩栩,莫非见到了美女,你也想见异思迁不成?当心我告诉你爹,打断你的狗腿!”

沈栩栩倒吸冷气,双手举过头顶作势求饶,话中有话调侃着:“小姑奶奶,我最怕您了。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您照顾不是。放心,放心,我沈栩栩认定了一个人,此生钟情不渝,绝不敢变心。我从来没见过这位米嬅姑娘,不过……我听过她的名字。”

米嬅甜甜微笑,舒了口气:“见到你们这么恩爱和谐,我也就放心了。对了,咚咚,我和白一尘马上要订婚了。”

董咚咚并未惊讶,她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恭喜你,米嬅,终于……如愿以偿。”

“咚咚,我以为你会反对。”米嬅侧着头,语气突然僵硬了。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何必总多此一举?烦人。”董咚咚冷笑,眼眸也看到了别处。

站在两个各怀心事的少女之中,沈栩栩也意识到了尴尬的气氛里,似乎藏着阴森森的冷风。

“亭歌,亭歌,我们在这里。”他看见遥遥而来的人影,仿佛看到了救世主,赶紧兴奋的挥手大叫着。

董咚咚与米嬅同时转身,望着那翩翩而来的俊朗少年,两个人都不可思议的惊愕着。

这个人,和白一尘长得出奇神似。或者说,更像年轻版的白一尘。他们有着同样精致的容貌,和白皙的肌肤。但这个少年,他眼眸却清澈如碧蓝晴空,简直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董咚咚暗自讥笑自己的眼花缭乱,难道已经到了会把所有好看的男子,都往白一尘的样貌去比对!完蛋,中毒了。

“亭歌,姑姑呢?”沈栩栩亲昵的搂住白亭歌的肩头,大声问。

“我们各自乘车过来的,她说已经到了。”白亭歌回答,他的声音如溪水潺潺,温熙而轻缓。

“白亭歌,你的腿……没事儿?”米嬅惊呼出声。显然,她比董咚咚更加惊讶与错愕。

“很高兴又能遇到你,米嬅……”白亭歌双手插兜,双眸染笑。

奶白色的运动款羽绒服,原色牛仔裤,以及一双限量版的ugg,让他看起来活力四射,青春无敌。

“你……不用坐轮椅了?”米婳刻意盯着,少年的那两条笔直的大长腿。

“我从来没说,我瘸腿吧?只不过,拉琴时,我喜欢坐在特殊的位置上,这样比较有感觉,也算恶劣的习惯。”白亭歌有点儿调皮道:“那天,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一位好心的姑娘,当成伤员悉心照顾了。我想解释,小仙女又着急回家了。抱歉,让你误会我了……”

董咚咚听得云山雾罩,明显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在大批大批的崩溃着。

“沈栩栩,你能告诉我,他是谁?你说的……表弟?等一等。我脑子有点乱。”她的眉梢跳动不已,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叫白亭歌,是沈栩栩的表弟。我母亲是沈荼蘼,是栩栩的亲姑姑。一尘哥,是我名义上的侄儿。”白亭歌兴趣盎然的打量着董咚咚,慢条斯理道。

“所以,如果我嫁给沈栩栩,就会成为米嬅和白一尘的……表婶了?”董咚咚干笑着:“老天爷,您实在,太有幽默感了。”

“貌似答对了。”沈栩栩咂咂嘴。他轻轻撞了下白亭歌肩膀。而后者正认真而开心的,目不转睛盯着米嬅。

“我知道你,董咚咚,你大名鼎鼎,我如雷贯耳!”白亭歌话中有话,笑容狡黠。

“怎么就大名鼎鼎,还如雷贯耳!”米嬅敏感的瞪住白亭歌,语调不自然:“一尘,今天他也会来吗?”

“当然不会,他怎么可能会对沈家的事,感兴趣?”白亭歌眨眨眼睛,一语双关:“而且,他一定不知道,金色时光会有他在意的人。”

“嗯,毕竟一尘哥的未婚妻在这里。”沈栩栩,貌似明白了些什么,他促狭的朝着董咚咚撇撇嘴。

四个人,都话中有话,心事各异,恰时气氛,错综复杂。

恰时,一只肥胖的黑乌鸦。忽悠悠的从众人头顶,呱呱叫着飞过。

董咚咚觉得后背阴森森的凉起来,她打了个寒战,装作若无其事,却仔仔细细看过了四周环境,还好没发现什么大老虎的气味。

她强颜欢笑:“既然人到齐了,赶紧去吃饭吧。”

嗯,溜之大吉,最安全。

白亭歌抢先一步,他簇拥着心事重重的米嬅,两人聊着天,走在前面。

沈栩栩故意落后几步,悄悄撞了下同样出神的董咚咚,低声调侃道:“董咚咚,我真小看你了。”

“几个意思?”她按住自己跳痛不已的额角,无奈道。

“原来被一尘哥,看上的神秘女人,就是你啊……”

董咚咚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个狗吃屎。她毫不客气的,一拳砸在沈栩栩后背上,后者翻着白眼,几乎背过气去。

“沈栩栩,我警告你,如果敢当着里面的人,胡说八道。我就告诉你母后,你威逼利诱我,让我跟你一起编瞎话骗她!看谁死得更难看……”她咬牙切齿,阴森森威胁。

“那你直接弄死我得了!”沈栩栩脸色苍白,嗫喏着:“放心,我又不是长舌妇,绝对不会乱说话。不过,咚咚,我得告诉你,白亭歌喜欢米嬅,他对她可是一见钟情。他跟我说了好多次呢。”

“哎,大妖怪还没送走,又来一个小妖精不成?”董咚咚叹气,自嘲着。

“得了吧,亭歌和一尘哥,完全不是一类人。”沈栩栩认真道,他停住脚步,安慰着正抚住脑壳惆怅不已的女孩。

“咚咚,也许我不该说这么多。沈家和白家,一向关系紧张。但亭歌和一尘哥私下的关系却很亲密。但……如果一尘哥知道你和我相亲,恐怕会宰了我!这件事,万万不能让他知道。”他着实畏惧和紧张。

“哼哼,恐怕他知道了,想宰掉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而且,还不得好死吧?”董咚咚哂笑着:“为了咱们两个,以及更多的无辜吃瓜群众,都能活得顺遂些,这件事说好了,打死都不能说!”

两人郑重的握着手,深刻的彼此点点头,貌似有着同样深刻的领悟。

77.姑姑,将门之后?

金色年华的609包间,十位客人都已落座。当然,最后姗姗来迟的,自然得是派头十足的白夫人沈荼蘼。

因为king在金色年华也有投资,所以饭店的总经理闻讯特意出迎,他陪白夫人小叙了几分钟,又亲自安排大堂经理,为贵客的包间,送过去vip红酒,以及白夫人喜欢的日本晴王青提果篮。

沈荼蘼在一众服务人员,毕恭毕敬的护送下,风姿绰约的走进了房间。

董咚咚微微挑眉,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白夫人,确实震撼,好一个美艳的华贵妇人。

按照白亭歌的年纪推算,沈荼蘼至少有五十岁了。但她保养得当,皮肤依旧白皙而紧绷,也不过三十几岁模样。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眼尾扫着轻描淡写的精致眼影,轻薄的嘴唇涂着正红口红,一眼望去俨然红楼梦中王熙凤,栩栩如生的转世般。对,就是那种,带着一股子泼辣的美艳至极。

她穿着银灰色chanel套装,被精致的蕾丝花边,微微包裹的天鹅般挺直的脖颈,与细白优美的小腿,都隐隐闪现出象牙般细腻光泽。她盘着发,露出了娇弱的耳垂,戴着晶莹的钻石耳环,与白色高跟鞋缎子面上的巨大镶钻装饰,交相辉映,都闪烁着昂贵而冰冷的光。

如果说,米嬅是年轻的时尚名媛,那她娇艳的俏丽在沈荼蘼强悍的华贵之下,就实在凸显小儿科的幼稚了。自然而然的,她看到沈荼蘼,多少有些不敢回应,那贵妇犀利的眼神。

“抱歉,来晚了。刚才遇到常总,非要和我聊几句。嫂子,我不是说了,以后到这里和常总提我的名字,你怎么忘了。”沈荼蘼的声音也是骄纵而傲慢的,虽然委婉动听。

“家宴而已,不用兴师动众。你这个大忙人啊,能来赏脸,我挺高兴了。”沈母亲热的挽住沈荼蘼的胳膊,热情道。

众人出于礼貌,纷纷起身,相互寒暄,打着客套招呼。

大堂经理谄媚的督促着女侍者,将名贵的红酒和放着进口青提的玻璃盘,一一摆好。

“白夫人的客人,自然尊贵非凡,咱们若提前知道了,也好更加精心准备。今天若照顾不周,还请各位贵客,多多海涵。白夫人,您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外面候着。”油头粉面的中年经理,将有些富态的腰身,已经弯到了自己的极限。

沈荼蘼浅浅一笑,并未回答。她挥挥手也算态度了,指头上的粉钻鸽子蛋璀璨生辉。

她狭长凤目,轻轻扫过厅中众人,分别与董茂彬、米千钧礼貌问候过,目光就落在方沅和董咚咚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方教授了,果然书香世家,气质极好的。”她浅浅一笑。

当然,在她看来这夸奖,已算给足了面子呢。毕竟,她认为比自己更美的女人,恐怕世间并没有。

“白夫人也名不虚传,风姿绰约。幸会。”方沅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董咚咚暗暗哂笑,她可看出来了,暗含在母亲眼底之下,隐匿着清浅的不屑。幸会?见鬼呢才会荣幸见到这种,一看就很势利的贵妇人吧。

“白夫人好。”董咚咚悄悄靠近母亲,调皮的暗中用手肘,碰了碰对方,后者虽不动声色,却心知肚明。

“董咚咚,长得挺可爱……就是有些过于文静了。”沈荼蘼柳眉微扬,却瞄住了董咚咚身边的米嬅。后者微微一愣,竟然有些胆怯。

“进了沈家,做了栩栩的太太,恐怕还要开朗些……毕竟,以后有的应酬和场合,就要你陪着栩栩,给沈家撑场面,自然不可失礼。若不然,见了客人都不知道问候,便丢死人了。”她话中有话,直指米嬅。

“白……小……奶奶……”米嬅犹豫不决嗫喏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沈荼蘼。

可惜,不知她声音太低,还是沈荼蘼故意忽略。后者目光清冷,似乎根本没看到这个人般。米嬅尴尬的求救望着米千钧。

“白夫人,受教了,我会记住的。”董咚咚眸光一闪,意外救场。

“别叫白夫人,生分。随着栩栩吧,叫姑姑。马上就不是外人了……”沈荼蘼似乎带着几分不耐烦,率先坐到了主人位。

米千钧眼见女儿被冷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白夫人,这是小女米嬅,那天在白家老宅,您见过的。”

“哦,米……嬅?都坐,上菜吧,我饿了。”沈荼蘼蹙眉,似乎才想起了这个人,眼光却根本没有扫过那可怜的女孩。

“米千钧,还真尴尬呢。你和董家,是什么关系,亲戚吗。怎么今天也来了。”她柳眉一挑,语气不善。

她看着女侍者们,训练有素的上菜,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米千钧。

“米总是老董的朋友,一直很关心咚咚的终身大事,所以今天一起来了。”方沅看了一眼米千钧,善意解围道。

她虽然对米千钧自私行径,不屑一顾。但骨子里的正直,却又不想让目空一切的沈荼蘼,任意屠虐好朋友的家人。

董咚咚眸中波光一闪,故意好奇道:“对了,刚才米嬅称呼白夫人什么?小奶娘……这称呼还真有趣呢。奶娘,还有大小之分吗?”

“什么小奶娘,是小奶奶。”方沅蹙眉纠正,瞪了一眼胡闹的女儿。

沈荼蘼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了。她眸色凛然,语调冰冷:“栩栩,你要多教咚咚,千万别跟些下贱的东西,学坏丢了身份。白一尘不懂家教,这米嬅还没过门,就要沆瀣一气不成?没规矩。”

“对不起,白夫人。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米嬅赶忙道歉。

她惊吓般的摆了摆手。她的眼眸有些泛着红血丝,因为委屈,还有抑郁。哎,如今白家哪尊大神,她能开罪得起呢?

“白夫人,您也没必要大题小做吧?”白亭歌笑吟吟道。他终于看不过去,站起身来,给自己的母亲斟了半盏碧螺春。

“一尘……一尘叫您小奶奶,还不是因为您看上去太年轻了。乾隆皇帝还被称为老头子呢。难道您想让人家叫您老奶奶,才开心?”白亭歌故意逗着沈荼蘼。

“对啊,姑姑。一尘对您挺尊重的,不过偶尔开个玩笑。您又皱眉头,都要长皱纹了啊,那就真成老奶奶了。”沈栩栩赶紧帮腔,蒙混过关。

傲慢的贵妇人,终归忍不住矜持一笑,嗔怒的打了下儿子手背,又瞪了一眼侄子,娇嗔道:“你们两个小东西,就知道哄我。算了……”

“白夫人,奶奶是没有大小之分的,只有媳妇儿才分大小。那个什么白一尘,一定目不识丁,不学无术,所以才会胡言乱语。听说您乃将门之后,家风自然彪悍。下次那家伙若敢造次,您便狠狠抽他便好。他自然就不敢冒犯了。”董咚咚故作认真,紧紧接言。

方沅差点儿把口中的热茶全数喷出,她强忍住笑,狠狠瞪了一眼貌似无害的女儿。这孩子,鬼心眼儿太多,也不知道沈荼蘼听出来没有。

“咚咚,将门之后的是我母亲,我爷爷是诗人,爸爸是画家,你弄混了吧?”沈栩栩不明就里,傻乎乎的望着董咚咚。

“哦,原来如此。不好意思,本来想拍马屁的。不过,白夫人确有大将之风,杀伐决断,雷霆万钧,实乃女中豪杰。”董咚咚真诚的伸出双手大拇指,重重点赞。

这回,连白亭歌都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咚咚,你果然伶牙俐齿,难怪……”

沈荼蘼愣了几秒钟,她似笑非笑盯住董咚咚,目光之中透着一股冷冽与探究。后者却装作懵懂,坦然面对,笑得更加纯粹。

“嫂子啊,你这儿媳妇我还真喜欢,对我脾气。要不然,你把她让给我得了。栩栩将来可降不住这小机灵鬼。亭歌,你莫非也喜欢咚咚吧?”沈荼蘼半眯着狭长凤眸,咄咄逼人再次出击。

“白夫人,您别开玩笑了。横刀夺爱,栩栩还不宰了我?”白亭歌吓了一跳,求救般的望着,呆若木鸡的沈栩栩。

“姑姑,咚咚是我女朋友。”沈栩栩一副受迫害的震惊,他眨巴着眼睛又望向沈母。

沈母可有些不高兴了,她微微蹙眉,顿了顿手中的茶盏,提高音调:“怎么还不上主菜啊,没看见客人们都等了这么久。老沈,你去外面看一看,催一催。”

遂而,她又温软下口吻,凝视住若有所思的沈荼蘼,似笑非笑:“荼蘼啊,你这玩笑开得大,可要吓坏孩子们了。来,喝燕窝吧,都凉了。”

“董咚咚,你不想嫁入白家吗?”沈荼蘼根本没搭理,脸色阴沉的嫂子,更没打算放过董咚咚。

“白夫人,不是所有女人,都想成为白太太,我太普通,高攀不起的。”董咚咚微微颔首,礼貌道。

“妈,如果玩笑,也到此为止吧。我胃口不舒服,出去一下。”白亭歌冷冷的站起身来,俯视着自己的母亲,然后转身就走出了包间。

“嫂子不要紧张,我开玩笑。继续上菜吧。”沈荼蘼流露出几分疲惫,慵懒的叹息一声:“不过呢,咚咚。你要知道,也有太多女人,费尽心思,想要成为白太太的,对吧,米嬅?”

米嬅被沈荼蘼盯着,心里漫上来无边悲哀。

“对不起,白夫人。我去下洗手间。”她只能生硬的微笑着,抓起手机,缓缓走出了包间。

没有穿大衣,她在冰冷的过道上,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终于下定决心按出了确定键。她的心一片苍凉,还有对未来不可知的恐惧。

忽然之间,米嬅的肩被搭了件大衣。她猝然转身,面对冷淡的董咚咚。后者并无多言,转身就走。

“咚咚,我知道,你想为我出头,才故意奚落沈荼蘼。”米嬅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不过,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沈荼蘼,我得罪不起的。”

董咚咚并没有回身,她沉默了几个呼吸,淡淡道:“米嬅,你想清楚,要不要过这样的生活。你,真的开心吗?”

78.飓风,铺天盖地

白一尘的办公室。

晨曦坐在沙发中,遥遥观察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白一尘。此时此刻,那俊美的男人,正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屏幕。他的背影挺拔中,裹挟着阴郁的凛然。

这个星期,这头大老虎的脾气一点不美妙,整天阴沉沉的,特别挑剔。不过,自己刚刚给他带来的好消息,是否能让老板展颜一笑?

“已经开始了,要不要再趁火打劫一把?”晨曦浅笑着,唇角微嘲的扬起。他举起自己的手机,划拉几下屏幕,对着那些香艳的照片和铺天盖地的龌龊评论,意味深长道。

“你是败类?还是无赖,凑这种热闹!”白一尘冷冷鄙视着。他神情阴晴不定,但可以看得出,他富有耐心的,翻看着每一条评论。

“如今的水军,不但数量可观,他们的煽动力也令人惊叹。我想,她很难挺过三天,就会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晨曦冷漠道。

“用不了三天。”白一尘淡淡道。他顺手拿起桌几上的蓝山咖啡,微微抿了小口,意犹未尽:“不许插手,隔岸观火,行了。”

“她,怎么样?”他刻意口吻清淡至极,却掩盖不住浅浅关心。

显然这个她,和自己说的她,可并非同一人,晨曦一挑眉,心底暗笑。

“哪个她?”他故意追问。但碰上对方杀气腾腾的遂黑眼眸,他只好自嘲的耸耸肩,看来,老板的心情并没有美妙到,开得起玩笑来。嗯,别惹火上身。

“老板,我知道您心情不好。但她下周就上班了,周一早上,我为您安排了air的提报会,九点钟。难道你需要我将会议,提前道七点钟?或者干脆挪到明天?”晨曦无奈道。

“滚。”白一尘没好气的呲牙:“我的意思,她病好了吗?”

“老板,半夜三更去敲人家窗子,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她的病好没好呢?依我之见,您的心病倒不轻。”晨曦哂笑着,故意靠在沙发里嘀咕道:“既然这么担心,打个电话就好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我养你做什么?”白一尘耳尖,他顺手就把桌上的一打计划书,掷向晨曦。

“好,我打,我打行了吧?”晨曦投降般的摇摇头,一边飞速拨键。这头大老虎,确实不能再逗下去了,他真会翻脸哦。

电话还未拨通。随着一声短信提示,白一尘的冷笑,已经泰山压顶:“别打了。我看她病好了,是皮子又痒了。”

晨曦纳闷,他站起身来,走到白一尘身边。仅仅瞥了一眼,就被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惊得目瞪口呆。

他一眼就看到了沈荼蘼和董咚咚,然后是白亭歌和米千钧,众人举杯庆祝,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

“这,什么情况?金色年华。”晨曦抬眸,他被老板阴鸷的眸色惊住,赶紧抓起手机,急促道:“我马上派人过去看看……不,还是我亲自过去吧。他们……怎么在一起?”

“不必了,米嬅发给我的照片。”白一尘又喝了一口咖啡。他将手机随便扔到桌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荼蘼的侄子沈栩栩,要和董咚咚订婚。”他意味深长,眼眸之中的情绪,山雨欲来风满楼。

“怎么可能?”晨曦惊诧的半张了嘴巴。

白一尘沉默着,遂黑的眼眸流淌出迷雾般的冷郁。

“晨曦,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他貌似玩世不恭:“欺骗和背叛……”

“老板,我觉得不一定,是董小姐故意隐瞒你什么。这更像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晨曦犹豫不决道:“米小姐如此刻意,恐怕只想激怒您。但若有沈荼蘼若煽风点火,老爷子那边……不太好办吧。”

“米嬅这小丫头,非要趟这摊浑水。”白一尘长眉一挑,冷冰冰道:“也好,若没有一些意外,这个游戏也不会有趣。既然她们要玩,我们就奉陪。至于,她能不能如愿以偿,就看她道行了。”

“那我叫莫叔过来,先开车去接董小姐过来。”晨曦沉吟片刻,低低道。

“不必,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帮她。让她自己去解决吧。”白一尘伸了个懒腰。

他突然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中,喃喃自语:“小妞儿,我打赌你搞不定时,就会自己送上门来,找叔叔帮忙……敢背着我去相亲,行,看我怎么收拾你。”

晨曦挑挑眉,把话到嘴边的奚落,硬生生咽下肚里。一头生龙活虎的大老虎,怎么就被一头野猪崽子吃得死死的?你也就在我们面前逞逞强吧,其实心里早已百爪挠心,心神不宁了。

“晨曦,打电话给白亭歌……让他滚出来……带着那个沈栩栩……我们喝茶!”白一尘蹙着眉,手指敲击着茶几边缘。

“好,莲心茗的极品苦丁,最败火。我马上去安排。”晨曦低头哂笑。

与此同时,金色年华的家宴,也因为尴尬氛围,只能草草收尾了。

米嬅和米千钧匆匆离开,沈母和沈父多少有些尴尬,悄悄和董家夫妇致歉,特别是沈母,她生性直率,平日里多少也会对飞腾跋扈的小姑子,颇有微词。不过碍于丈夫的面子,不好点破。这次抢儿媳妇都抢到家宴上来了,沈母甚感没有面子。还好董氏夫妇豁达宽容,倒不以为然。

两家约好,过几日再私下聚会。寒暄数句,就各自回家了。

董茂彬开着车,方沅和董咚咚坐在后面说着悄悄话。

还没到家,沈栩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方沅识趣的看起了自己的手机,故意留给年轻人一些私密空间。

“董咚咚,你看没看微博啊,米嬅上热搜了!就在刚刚。”沈栩栩语速飞快。

“我还在回家路上。怎么可能,米嬅又不是明星,上什么热搜。”董咚咚不以为然。

方沅却蓦然愣住,不可思议倒吸冷气:“咚咚,恐怕米嬅还真要火了……”

方沅把自己的手机屏幕,伸到董咚咚面前。后者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她顾不上那边还在喋喋不休的沈栩栩,匆忙之间直接挂掉他电话。她抢过母亲的手机,细细阅读着。

“为嫁入白氏,米姓名媛不惜重金洗白,却被频频爆出黑料,最爱夜蒲约会陌生人。”

“米姓小姐秘密进行修补手术,惨遭无良医生讹诈,整容前后照片对比。”

“惊爆米姓小姐,已有孕三月欲奉子逼婚,白家少掌门拒不承认为经手人。”

“米氏千金被爆学历造假,近日深陷约火包门,有图有真相。”

紧接着就是一张张高清大图,触目惊心。有些打码,有些根本就肆无忌惮。有米嬅出现在整容医院的,有她喝得烂醉,和陌生男人搂搂抱抱的,还有各种大尺度的**,等等类似。

董咚咚的手指越来越僵硬,眼角跳动不已。飓风阴沉而至,令人措手不及。

“真没想到,米嬅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胡闹呢?”方沅也震惊不已,半天难以言语。

“爆米花儿,被人黑了。”董咚咚蹙眉,她涩声道:“我了解她,她爱玩,但绝不会胡来。这些**,一定是ps的。不行,我得去找她。”

“董咚咚,这件事你不许插手。”方沅神色沉重,厉声制止女儿:“你帮不了她,只会越帮越乱。就像今天在金色年华。”

董咚咚一时愣住,她困惑的望着方沅:“妈妈……可米嬅,她是我朋友啊。”

方沅凝视着女儿坦白而清澈的眼眸,她叹息着,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长发,和缓了音调,语重心长道:“宝贝儿,如果米嬅被陷害,那么这件事就更复杂了。妈妈不希望,你也深陷其中。再说,米嬅还有米千钧,这是人家的家事。如果米千钧处理不了,来求助妈妈和爸爸,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在此之前,咚咚,冲动是魔鬼。你不知道你的莽撞,会不会带来新的飓风。”

“咚咚,妈妈说的对。你不是小孩子了,冷静下来想一想,就明白了。”一向沉默寡言的董茂彬,也有条不紊道。

“现在,不要去打扰米嬅,好吗?我想她如今最不想面对的,恐怕就是你……”方沅压低声音,坦白道。

董咚咚无言以对,但她心知肚明。母亲说的,是事实。

难道,这场飓风,与白一尘有关吗?她心中猛的一凛然,益发忐忑不安起来。

79.风暴,排山倒海

董咚咚几乎整夜未眠。网络上关于米嬅的话题,像个从喜马拉雅上滚落的雪球,在飞速的翻滚中,已经硕大到惊人。各种诅咒、指责以及推波助澜与煽风点火,让关于米嬅和白一尘的谣言满天飞,成为漩涡之中被迫飞速旋转,渺小而不能自己的小石块。

董咚咚忍无可忍,她开始发帖与新评论,希望能拨乱反正。但她的举动,无益于一颗渺小的微尘落入大海之中,连涟漪都不曾激发,就消失殆尽了。

紧接着,米嬅各种被人肉,被爆黑料,被无中生有的造谣。开始有专业的喷子,为了哗众取宠,将她的家庭地址,社交账号之类,一一贴到了网络上。紧接着,所谓的道德卫士带领吃瓜群众,开始送各种恐吓与血腥的图片、视频给米嬅,甚至有寿衣、棺材、血淋淋的自杀现场,简直触目惊心。

网络暴力,仿佛一头嗜血的怪兽,汹涌而来,任何人都无力抵挡。董咚咚第一次见识了它的血腥与野蛮,岂止心惊胆战。她知道,米嬅根本扛不过去这场风暴。

紧接着,原定于周一上午九点钟,在king总部的会议,被通知临时取消了。董咚咚心里的忐忑不安,已经积蓄到了极点。

这次网络暴力事件,会不会与白一尘有关呢?

她纠结了一上午,终于忍不住给米嬅打电话,但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她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杀到了白一尘的办公室,却被晨曦拦住。

“对不起,董小姐,白总现在有客人,不能见你。”晨曦礼貌而客气。

“没关系,我可以等。”董咚咚抱着企划书,眼神决绝:“关于广告片的脚本,我务必要和白总沟通下进展。”

晨曦欲言又止,但他忍住了。他刚刚要将董咚咚引向接待室等候,手机却响了。他接听,多少有些惊诧。

“是的,老板,董小姐就在我身边。好……我明白。”

董咚咚狐疑的望着晨曦,他托了托自己的镜框,浅笑着:“老板猜到你会来,他请你进去。”

“里面不是有客人?”这回换做董咚咚愣住。

“没关系,既然老板请你进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晨曦将董咚咚,引往白一尘的办公室。

“晨曦,你说实话。米嬅上热搜的事,和你们可有关联?”董咚咚在白一尘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前,突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

“董小姐,你知道,没有老板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晨曦微微颔首,笑容耐人寻味:“不过,米嬅小姐和米总,并不无辜。如果没有老板挡在你前面,恐怕此时在风间浪头上,备受煎熬的……就是董小姐你了。”

董咚咚低垂眼眸,态度笃定:“晨曦,我会力所能及,保护我的朋友。”

“那么……老板是董小姐的朋友吗?”晨曦目光深邃,宁静平和。

“你和白一尘,都是我的朋友。”董咚咚笑了笑。

她抬头,眼神清澈:“所以,我希望你们和米嬅,不要两败俱伤。我想保护你们,每个人。”

晨曦有些吃惊,遂而展颜微笑:“董小姐,我可能明白了,老板说……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的地方。我为他庆幸,遇到了你。”

她尚在为他的话,莫名其妙。他已经轻轻敲门,而里面传来白一尘慵懒的声音:“进来……”

晨曦推开了门,示意董咚咚独自进去。后者抱紧了手中的企划书,微微吸气,步伐坚定的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白一尘举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旁。

今天,他穿了深灰色的西装三件套,外套被扔在椅背上。紧凑合身的马甲,露出简洁白衬衫的衣袖,他还戴着深色的袖箍。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中世纪复古的味道,散发着一种冷淡的性感。

因为沙发背对门口,她只能看到一头微卷的黑发,但看不清坐在里面的人。是白一尘的客人吗?

“白……总,早上好。我来向您汇报广告片的创意脚本。您这边还有客人吧,如果不方便,我先回去?”她谨慎而礼貌。

“小妞儿,你找我,紧紧为了公事?”他抬眸,眉目之间,好看的一塌糊涂。

她有些心虚,不得不躲开他的凝视,讪讪道:“当然……不过……”

“董咚咚,你也为了米嬅的事,来找一尘哥的吧?”沙发里的人,缓缓站起身来。他笑吟吟的面对着董咚咚,原来是白亭歌。

他穿着深蓝底红格文的宽松款毛衣,配着黑色修身牛仔裤,以及男款的铁灰色ugg。这个大男孩看起来又爽朗又帅气。

“白亭歌?怎么是你!”她惊讶出声,不可思议。

“和你一样,来声讨我。”白一尘冷笑着。他放下咖啡杯,信步走到两人面前。

虽然白一尘比白亭歌,要矮一些。但他举手投足之间,那份淡定与从容,完全倾轧住了后者的青涩。能够明显感觉出来,白亭歌也多少有些畏惧这头大老虎。

“一尘哥,我没这个意思。”白亭歌嗫喏着解释:“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帮米嬅渡过难关。如今,只有你能力王狂澜。”

白一尘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盯住董咚咚,别有意味道:“你呢?”

董咚咚迟疑了几秒钟,她尽量保持镇静:“我相信,这件事情并非白总在幕后操纵。因为这样做,同时也会把你逼到风尖浪口。你也不想落个,不负责任渣男的名声。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一尘长眉一展,撇撇嘴:“褒贬参半,不过想从你嘴里,听到对我的赞美,大概很难。”

“哥,如果你不出面,恐怕米嬅就要崩溃了。”白亭歌犹豫着:“不仅网络暴力这么简单,我听说米氏企业的股价也在一路跌落。米千钧的资金链,好像也出了问题。内外夹击,米总急火攻心犯了高血压,正在医院休养,情况危急。”

“你见过米嬅,她怎么样了?”董咚咚心里一沉,忍不住追问道。

“不好,她的情绪已经焦虑到极点,我担心她会想不开。所以,让两个女孩子,日夜守护在她身边。米家那边,我也安排了白家的保镖,免得那些狗仔队和无聊的人打扰。”白亭歌低声回答,神情低落。

“她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她。米家门口也围满了各路人马,还有一些无聊的人在看热闹。”董咚咚打了个寒战。

“岂止看热闹,还有人送来了花圈,在院门口扔下鲜血淋漓的死鸡死鸭子。但非一个正常人,看到这些场面都会受刺激的。更何况是个年轻的女孩,爸爸还在医院治疗。哥,你能不能帮帮她?”白亭歌急切道。

“亭歌,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白一尘抬眸,兴趣盎然。

“我们在白家老宅遇到过,又在沈家家宴上一起吃过饭,也算朋友。对吧,咚咚?”白亭歌顺口而来。他根本没有看出来,董咚咚正努力朝他使着颜色。

“沈家家宴,董咚咚,你和沈家……也有来往?”白一尘笑吟吟转向董咚咚。正好看到后者眨着眼睛,绞尽脑汁苦思的模样。董咚咚心里恨不得,立刻找来缝衣针,把白亭歌的大嘴巴缝个结结实实。

“说来也有趣,沈栩栩和董咚咚在相亲啊……”白亭歌又冲口而出,但他在白一尘阴森森的笑容下,蓦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祸。

他语结了几个呼吸,嗫喏着:“假的,当然是假的。沈栩栩为了对付我婶婶,特意找董咚咚帮忙,帮忙而已,帮……忙……”

80.交往,签下合同

“帮忙?”白一尘恍然大悟般,他瞄着已经垂头丧气的董咚咚。

“你在和我约会的同时,还敢和别的男人相亲?”他微笑轻语,但眼神阴沉不明。

“都说了,是帮忙!”董咚咚本能退后一步,咽咽口水,哂笑着:“再说了,我当时只是答应你的约会而已。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也对!”白一尘慵懒的靠在办公桌旁,轻轻鼓掌。

白亭歌脑袋嗡的一下,他自然而然往门边退了几步,想找到溜走最好的位置。但被白一尘瞥了一眼,登时石化。

“米嬅这件事,与我无关。就像你说的,我也是受害者。”白一尘一摊手,义正言辞。

“可是……”董咚咚反驳道:“你有能力摆平这件事,对吗?”

白一尘点点头,绅士道:“当然,我可以。所以呢……”

他话锋一转,冷酷无情:“我为什么要帮?你是我什么人,我要护着你的朋友?我又不是超人,有守护世界的雄心壮志。”

“咱们是朋友啊。”董咚咚不自信的喃喃道。

她又指了指慌乱的白亭歌:“而且,米嬅是白亭歌的朋友,你和白亭歌是家人,当然会相亲相爱,互相帮助。你们……他不是你叔叔吗?白亭歌,说话啊。”

“一尘哥,我错了!”白亭歌被董咚咚的话,吓得着实不清。他赶忙捂住脑袋。

董咚咚目瞪口呆,她指着已经逃到门口的白亭歌,结结巴巴道:“白亭歌,你要不要这样?敢不敢有点儿出息啊。”

白亭歌坚决的闭着眼睛,摇摇头,笃定道:“相亲的事儿,我后来才知道的。都是沈栩栩和他妈密谋的。哥,我发誓……再说,我也不知道她已经是你女人了……”

“见鬼,胡说八道!我不是!”董咚咚怒极,她把手中的企划书,狠狠扔到白亭歌脑袋上:“你至于吗?”

白一尘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很有趣的笑话。

“你答应和我交往,做我女朋友。米嬅的事我来摆平。亭歌,你作证。”白一尘缓缓走近董咚咚,语调低缓而蛊惑。

他居高临下凝视着她,遂黑桃花眸亮晶晶的波光粼粼。她本能退后着,直到背靠在玻璃墙上,无路可退。她在他凝视下,心跳加快,思绪混乱。他富有耐心,更像个笑眯眯的黑衣死神,用好看的双手,握着锋利的大刀,用刀锋轻轻触触碰着猎物的脖颈,一下一下若即若离,却威慑力十足。

“好不好?”白一尘的声音迷离而温柔:“和我一起看细水长流……”

“你真的会帮米嬅吗?你能做到……”她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不坚定。她的眼神,在不停的游离着,躲闪着。

“除了我,没人能帮她。”他残酷而坚定。

“好,我答应你。”她勇敢迎视着他的审视,毅然决然,仿佛即将赴死一般。

白亭歌愣住了,他抬头望向董咚咚,只见这个小姑娘就像法场之上,即将英勇就义的剑客,有着义无反顾的认真。此时此刻,他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那什么?这个时候,我应该主动消失比较好吧?”白亭歌哂笑着。

“你拟个合同,若没白纸黑字,我担心这小东西,转过头去就反悔。”白一尘狡猾道,董咚咚语结。

“好啊,有合同最好了。白亭歌,你就来做个证人吧。如果我们当中,有一方欺骗或者背叛对方,或者强迫对方做不想做的事,合同就自然终止。违约方要保证,从此以后,不可以再打扰对方的生活。”董咚咚眼珠一转,脱口而出。

“行。”白一尘浅笑,轻轻拍掌喝彩:“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去吧,亭歌,拟合同。”

白亭歌晕乎乎的找出了白纸和钢笔,趴在办公桌上,龙飞凤舞写好了两份一模一样的交往合同。

白一尘走过去,微微躬身,干脆利落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挑衅的望着迟疑不前的董咚咚,微嘲道:“怎么了?害怕了?后悔还来得及。”

“你不用激将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相信,以白总的品行,这个合同很快就会被打破。我并不会有什么损失。”董咚咚冷冷道。她昂首走过去,刷刷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亭歌晕乎乎的把双方签好的合同,整齐折叠,各自放入洁白有king标志的信封,又恭敬的交给两人各自一封。

“好像,我应该说恭喜?但这个氛围,说实话有些尴尬哦,呵呵……”白亭歌抓抓后脑勺,哂笑着。

“不许告诉米嬅,不然出了问题,你自己承担后果。”董咚咚语气冰冷。她狠狠瞪了一眼白亭歌。

后者心中一凛然,情不自禁点点头,喃喃道:“米嬅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令人羡慕。”

“你喜欢米嬅?那就好好照顾她,如果你敢像某些人一样花心,就死定了。”她接着补充:“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白一尘长眉一挑,似笑非笑附和:“嗯,我会帮你,亲爱的。”

“不会吧,现在就夫唱妇随了?”白亭歌眨眨眼睛,调侃道。

“还有,亭歌。明天,你带着沈栩栩来找我……喝茶!”白一尘遂黑的眼眸,划过一丝杀气:“有一个人敢不来,你知道后果的。”

白亭歌倒吸冷气,认真的点点头。

“我还有个问题。”董咚咚突然插话。两个好看的男人同时望向她。

“你明明是他叔叔,为什么要叫他一尘哥?”她带着几分残忍的故意:“白夫人……知道吗?”

白亭歌在白一尘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咽了咽口水,谄媚道:“这个……有时间,让一尘哥讲给你听吧,嫂子。”

在董咚咚杀人的直视中,白亭歌识趣的溜之大吉:“我会照顾好米嬅。至于剩下的事,就拜托给一尘哥了。我识趣,不做电灯泡。”

白亭歌消失得飞快,剩下尴尬的董咚咚,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怎么,刚签了卖身契,觉得害怕了?”白一尘拿起桌上的电话,言简意赅要了两杯热饮。

“到底哪个混蛋,导演了这么一出戏?”董咚咚咬牙切齿,一拳敲在办公桌上,她郁闷道:“简直,害死人了。”

“你笨啊?这件事情,谁的获利最大……”他走近她,她本能的后退,脑中却也飞快的运转着。

“沈荼蘼?”她忽然恍然大悟,喃喃道:“她并不希望,米家与你联姻,因为会更加壮大你的实力,那么就意味着削弱她自己这一方。”

“孺子可教。”他赞赏的微笑。

“那她一定不知道,白亭歌喜欢米嬅。如果知道了,也许会终止对米嬅的中伤?”

“只会变本加厉。”他不屑一顾:“沈荼蘼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自己喜欢的妻子。那样,她的棋子就会失控了……”

“你也一样吧……”她略带讥讽:“你敢找我这样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你爷爷会不会打断你的狗腿?”

“白家,没人敢管我。”白一尘冷笑。他遂黑的眼眸,仿佛夜色中的寒潭,迷雾缭绕。

他伸出颀长手指,用指腹触摸着她娇嫩的脸颊,几乎用梦幻般的语调,喃喃道:“小妞儿,别怕,我会保护你,没有人能伤害你……”

“白一尘,我可能,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女朋友。”她的声音带着寒颤。仿佛比他的手指,更冰冷更犹豫。

“没关系,你只要……跟随我,就好了。”他浅笑,迷人的笑容艳丽无双。

81.别怕,我在身边

帝都医院,高级病房。

这是帝都最好的医院,最高级的单独房间,不但医疗设备先进,私密性也非常完好。

米千钧躺在病床上,他身边放置着各种监测仪器,手背上埋着针,一刻不停的挂着各种吊水。他脸庞浮肿而晦涩,即便在昏睡中,也眉头紧缩,时不时发出不安稳的低吟声。

米嬅呆呆的坐在父亲身边,她脸色苍白,甚至泛着不健康的清灰。她出神的望着那些闪着信号的屏幕,干涸的唇瓣微微颤抖着。

白亭歌提着一个三层的保温桶,站在门口。他望着她,颓废而惶惶不安的侧影,暗自心痛不已。

“米嬅,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样熬着自己,身体会垮掉的。”他叹息着,小心翼翼把保温饭盒放在桌几上,一一打开。

“我让翠姨给你煲了粥,又做了几样小菜。你多少吃点儿。我刚才问过医生,专家已经会诊,伯父的病情很快就会稳定了,放心吧。”

米嬅艰难的抬起头,含着眼泪,困惑道:“白亭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网络上那些人,说我……说得那么不堪,我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网络上那些话,我从不相信。米嬅,你是个好女孩。当你推着轮椅,送我回家时,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美丽,善良。”白亭歌真诚道。

他盛了一碗粥,用干净的汤匙舀了,吹散了粥的热气,送到她唇边。

她傻傻的凝视着他,在他温厚目光中,缓缓张开唇瓣,被动的喝着粥水。

“别担心,一尘哥答应我,会帮米氏企业,也会帮你。有他在,很快就会好起来,相信我……”他见她已经开始吃东西,心里暗暗欣慰。

“他……他会帮我?出事之后,我给他和晨曦都打过电话,他们没有接。亭歌,你知道吗,是我算计了他。那天我去白家老宅,是向他逼婚。他很讨厌我,才不会帮我。我承认,我太自私了,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连最好的朋友都伤害了。咚咚,她也很讨厌我吧……”她突然扭了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滴滴答答落在衣服上。

他心痛的拿过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眼泪,喃喃道:“别这么说,董咚咚她非常在乎你,其实她为了你,做了很多事情。她非常在意你们的友谊,真的……”

“我不相信,我没接她电话,她一定生气了。如果以前,她会第一时间陪在我身边。只有咚咚,她从不势利。所以……她一定生气了,对我……失望至极。亭歌,我弄丢了最好的朋友,呜呜……如今这一切,都是报应吧。”她用手背狠狠抹着眼眶,哭得痛不欲生。

“并没有,你听我说……”他手足无措,慌乱的擦着她眼泪,忙不迭道:“其实,她也去求一尘哥了,他才答应帮你和米氏,可是,咚咚不让我告诉你……”

米嬅蓦然之间愣住了。她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但眼泪却流淌得更加疯狂。

“咚咚……对不起……”她哽咽着,眸中充满了悔恨与痛苦:“都怪我不该招惹白一尘。亭歌,你说,这会不会是白一尘,他设局陷害我?”

她紧张中攥住了他手掌,慌慌张张道:“那咚咚,咚咚会不会也被他利用了?”

白亭歌犹豫了片刻,摇摇头,沉吟道:“这件事不是一尘哥。他……不屑这种卑鄙手段……再说,这次舆论压力同时指向你们两个人,如果真是他,这手段简直蠢到家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从来不会做。”

“好了,米嬅。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去在乎网上那些心思阴暗的人,对你的谩骂与误解。当你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他们就没办法再伤害到你。”他紧紧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而且,一尘哥不会伤害咚咚的。我从来没见过,他对别的女人,如此用心。其实,哥和咚咚,他们就像欢喜冤家。”

“我知道白一尘喜欢咚咚,现在我更清楚,为什么他喜欢她。而我,确实不如咚咚……”她自嘲的惨笑着。

“哥喜欢咚咚,咚咚对他来说,自然是这世上最重要最耀眼的女人。但在喜欢你的人眼里,你也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啊。喜欢,不是一场比赛,赢的人就会得到想要的爱情。喜欢,就是莫名其妙的缘分。”他暖暖笑着,缓缓说着。

她惶惑的皱紧眉心,望着窗外寒冷的夜色,叹息着:“但愿,我也能遇到,珍惜我的人。”

“当然,你值得……被捧在手心里,好好宠爱与呵护。”他的脸有些微微泛红,不太敢看她的眼眸,继续喂她喝粥。

米嬅咽下了香甜的粥水,喃喃道:”快到除夕了吧,但愿……这些厄运,也快到头了。”

白亭歌认真道:“自然,新的一年就要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他把一只新的苹果手机递给她,轻轻絮语:“以前的号码不要用了,省得不相干的人骚扰你。我把自己的手机号存了快捷键,就是a,打开通讯录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会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对了,我还在手机里储存了小提琴曲,我录好的。有你最喜欢那首,天空之城。”

说完,他为她戴上了耳机,点开了一首曲子。

当那熟悉而空灵的琴声,缓缓飞入了她的耳膜。她的心开始清澈而柔软起来。她望着面前英俊的大男孩,他明朗的笑容媲美着太阳之光。不由自主的,她的唇瓣也旋起了温暖的笑容。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是不是在讲这样的故事?你苦苦追寻着光鲜的爱情,备受折磨与坎坷,却浑然不自知,你疯狂爱上的,不过虚幻的海市蜃楼。而真正的有缘之人,早已等候在某个转角处,他的笑容明朗,手指温暖,灵魂充满了欢愉。缘分这种奇遇,竟然如此玄幻而令人痴迷。

半夜时分,白亭歌悄悄回到了白家老宅。

站在玫瑰园中的沈荼蘼,此刻正握着一杯红酒,紧紧蹙眉,神情愤怒,她看着儿子的背影,咬牙切齿。

一丛丛的冬玫瑰,在寒风中尽力绽放着。沈荼蘼穿着沉重而光滑的白色狐皮裘袍,在夜色中犹如女巫一般。

她身后,深深的黑暗中,隐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抱歉,白夫人,亭歌少爷已经见过白一尘,这几天也是他在照顾米嬅,我们很难找到机会……再下手。”黑衣人毕恭毕敬道。

“亭歌这孩子,一定昏了头。怎么能和米嬅这种小贱人搞在一起,气死我了。”沈荼蘼郁闷道,她按住了额角。

“夫人,其实……亭歌少爷若和米家联姻,对我们未尝是坏事啊。”黑衣人沉吟道。

“你以为,白一尘吃素?他如果告诉亭歌,是我做的这件事。亭歌还能那么听我的话吗?再说,如今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难道让老爷子认为,亭歌居然捡了白一尘的破鞋穿?你让我这个白夫人还有什么脸面!”沈荼蘼牙痒心戚道。因为手臂颤抖,红酒都撒了到了裙子上。她愤恨的将高脚杯扔进了玫瑰丛。

“夫人,您看水军那边,还要继续吗?”黑衣人谨慎而小心。

“见好就收吧,不过米嬅这小贱人,害得我折了夫人又折兵,必须要好好教训一下,你懂的。别让白一尘抓到把柄。”她狠毒的半眯着眼眸,切齿道。

“是,夫人。”黑衣人答应着,遂而躬身倒退进了黑暗之中。

沈荼蘼用力拽下了,一枚开得正盛的鹅黄色玫瑰,把花瓣狠狠碾碎在掌心中。

“白亭歌,你对米嬅……玩玩可以。但我绝不允许这样的儿媳,踏进白家大门。风流也就罢了,关键是愚蠢,连玩手段都能把自己折进去。哪怕,你喜欢的是那个董咚咚,至少还有利用价值……”她郁闷的叹息着,扔掉手中的残花。

清浅的月影,撒在披着裘皮大衣的艳丽贵妇身上,竟然有着阴森冰冷之感。甚至,连整个花园都显得杀机重重。

82.貌似,很生气呢

转眼间,又到了周五。

在白一尘的操纵下,晨曦安排了知名的危机公关团队,通过炒作某二线明星,出轨后回归家庭的百转千回,成功将米嬅从热搜上抢救下来。

这位男明星正愁找不到洗白机会,此次合作正中其下怀所以分外卖力。加之,晨曦给了明星妻子一大笔钱,她勉强答应配合渣男煽情,纯当演场戏就好了。有狗血的爆点,也有潸然的泪点,戏不错,吃瓜群众自然也满意其中的桥段。

air关于togetherwe白金系列婚戒的广告创意,终于让甲方大老虎白一尘勉强通过。随着马不停蹄的推进计划,拍摄团队即将出发,前往赤明峰的空中草原。这次荀之风为了打下公司的知名度,不惜重金请了台湾导演和拍摄团队,专门取景前往南方拍摄。自然,董咚咚也将随行。

恰时,她正在家中收拾出差的行李,虽然只有一周时间,但需准备的东西确实不少。连带着方沅和董茂彬,都亲自帮她打包。

一家人正热火朝天调侃,董咚咚突然接到了白亭歌的电话。

嘈杂声中,他的声音又急切又惶恐:“咚咚,不好了。米嬅不见了,米伯父说,三个小时前,她说自己在醉爱俱乐部,是一尘哥的人专门接她到这个地方的,可一直没见到一尘哥本人。我觉得不对劲。可再给她打电话时,她电话已经关机了。我又给一尘哥和晨曦打电话,一尘哥在忙没接,晨曦倒接了,但他们根本没去过醉爱。米嬅……可能遇到麻烦了。”

“别啰嗦了,你在哪儿?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赶过来。”董咚咚蹙眉。

她扔掉手中的行李,用公司出了突发状况需要紧急处理的理由,好不容易搪塞过了父母,便匆匆忙忙赶出门。

醉爱俱乐部,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端私人会所,由一群喜欢品酒的商务人士组成。这栋高大的欧式城堡建筑,坐落在西郊一片安静的白桦林中,曲径通幽处,颇有几分世外田园的颜值。

白亭歌坐在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轿车中,正焦急的打着电话。

董咚咚跳下出租车,才发现深冬的夜晚,天气十分寒冷。虽然,她戴着红色绒线帽,穿着厚重的黑色羽绒服,以及灰色雪地靴。但呼啸的北风,还是瞬间吹透了她的羊毛袜与红格纹短裙,浑身上下都寒颤起来。听天气预报讲,今夜将有暴风雪。出来匆忙,竟然没来得及换上更暖和的衣服,但已经顾不得懊恼。

白亭歌远远的也看见董咚咚,他赶紧从车里跳下来,迎着她跑过来。他俊朗的脸庞上,充满了焦虑和担忧。

“我给晨曦又打了电话。他说一尘哥在和法国公司签合同,一时难以脱身。他会打电话给醉爱的老板,先让我进去找人。”白亭歌紧紧攥住手机,神色不是一般的紧张。

“怎么连你都进不去,那米嬅怎么进去的呢?”董咚咚微微蹙眉,已经开始拨通白一尘的手机。

“一尘哥是这里的会员,可我不是。我在纽约音乐学院读书……从来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地方。不过,我找了黑客朋友帮我定位米嬅的苹果手机,她确实在里面。”白亭歌有些尴尬,嗫喏着。

“看来,您这白家孙少爷的名头,一点不管用。那你为什么不找你母亲?她在帝都手眼通天的,比找我管用多了吧?”董咚咚听着话筒那边,接通的提示音,稍稍放心,语调里忍不住略带讥讽。

“她一天到晚忙着开会和赚钱,哪有时间顾得上我?我不是大哥,根本帮不上她,所以……无足轻重吧。米嬅没什么朋友,现在除了你我谁还会关心她……”白亭歌流露出无奈与凄凉。

董咚咚愣了几个呼吸,心中暗自同情这位身价不菲的富少,以及他并不开心的豪门生活。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恰时,白一尘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我在开会,待会打给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淡。

“白一尘,米嬅失踪了。有人用你的名义约她在醉爱见面,我去救她。”她言简意赅,冷静镇定。

她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微微的沉吟,难免带着些怀疑和猜测。这件事,会不会和白一尘有关?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心眼儿可一直不大。

“你现在在哪儿?”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醉爱门口,白亭歌也在。我们进不去,所以我打算报警。”她声音笃定,带着些微威胁:“你和这件事情,没关系吧?”

“废话。”他显然不爽,尽量按捺自己的薄怒:“记得我给你的king黑金卡?交给醉爱的服务生找易千,你们在贵宾间等我。三十分钟内,我会赶过来。”他的声音冷静而犀利。

她还想再问,易千是谁,但自己手机因为电池耗尽,自动关机了。实在不巧,如果他以为自己又故意挂电话,估计不久之后,一场血雨腥风也会招摇而至?董咚咚微微挑眉,暗自哂然。

“你打给一尘哥?”白亭歌惊诧道:“他接了你的电话?”

董咚咚点点头,迟疑道:“他让我找一个叫易千的人,他说他会赶过来。我还没来得及问,手机没电了。既然如此,我们先进去再说。还有,如果白一尘给你打电话,你告诉他,我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挂他电话啊。哎……”

见董咚咚从钱包中取出一张轻薄的黑金卡片,白亭歌更加震惊,结结巴巴道:“他的黑金卡,都给你了?董咚咚,你知道吗,这张卡代表着,他在king所有持股企业的无上限消费权。白家一共只有两张签名卡,一张在父亲那里,一张就是一尘哥的。就算是我母亲,也只有联名卡,有消费上限的。你们……”

董咚咚愕然盯着手中的小卡片,压抑着心中不能言说的情绪万千,只能故意瞠目结舌的揶揄:“早知道这么金贵,我就该把整个king都买下来泄愤。这么值钱,我可不敢拿着,给你吧,用完了记得还给你大侄子。”

她迅速把烫手山芋般的黑金卡,硬塞到白亭歌手中。后者迟疑了片刻,拿起卡率先走进醉爱俱乐部。他朝着最近的一个门卫,扬了扬卡片响亮道:“我要见易千,你们的老板。”

门卫正在讶异,但站在他身边的经理紧紧盯着黑金卡,大吃一惊。他赶忙恭敬躬身,诚恳邀请状:“原来是白总的客人,请跟我到贵宾间等候,易总马上就到。”

白亭歌与董咚咚对视一眼,暗自惊讶。紧紧跟在经理后面,径直走进了醉爱。

这家五层高的俱乐部非常庞大,更有着迷宫一般的房间与来去之路,金碧辉煌却又异常静谧。

经理带着他们坐直梯直接到了五层的vip区。腥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沉重的将夜色与世隔绝。黑金的大理石墙壁,以及暗黑系的陈设布置,更让这里增加了奢靡的神秘感。

白亭歌和董咚咚坐在紫金色的硕大沙发中,后者要抓住扶手才能保证自己,不至于下陷到柔软而厚重的铺垫中。

黑色描金边的爱马仕咖啡杯,连细小的调羹,都是冷森森的赤金色。所有的侍者,都穿着黑色的燕尾礼服,带着洁白的手套,平均身高保持着模特标准。

“白亭歌,你确定这里不是吸血鬼俱乐部?怎么这么阴森吓人呢……”董咚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哂然道。

白亭歌还未说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晨曦?哥……我已经进到醉爱了,易千还没到……咚咚?咚咚在我身边,她很好,放心吧……她说!”

电话被挂断了,白亭歌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看着董咚咚:“有个噩耗,我还没来的解释,大哥就吼起来,说你敢挂他电话,有你好看!”

“白亭歌,你……你倒是解释啊,你想害死我,不,害死我们?”董咚咚努力让自己双脚沾地,咬牙切齿。

“董咚咚,我觉得我要倒霉了。”白亭歌浑身打了个寒战,嗫喏道:“真的,我还没说完,他就挂掉了。我觉得……他好像很生气……”

83.醉爱,藏着罪恶

“这位就是小白公子吧,在下易千,醉爱招呼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人还未露面,一个熟络的声音已经先发制人,带着几分刻意的谄媚与狡猾,悠然而入。

白亭歌与董咚咚同时抬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三件套西装的中年男人,风度翩翩大步走进了房间。

他身材有些微微发胖,但脸庞依稀年轻时俊秀无双的遗迹。头发梳得溜光水滑,服服帖帖,袖子里暗涌着昂贵古龙水的香气。一眼望去,便看得出,这人必然在交际场上,多么的如鱼得水与八面玲珑。

“易总,您好。”白亭歌礼貌的握住了易千柔软的胖手。

“这位就是董小姐吧,白先生的助理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要我务必照顾好您。白先生……他马上就到。”易千偷瞄着面前的女孩,心中暗自哂笑。

这姑娘尽管素颜,但也算得上颇有几分姿色,可也是清纯可爱的类型,与想象中的妖艳魔女,完全没有半分吻合。看来,白一尘喜欢的口味真变了。以后若要讨好他,恐怕也得换换思路吧,他暗自盘算着。

“易总,我们贸然叨扰,是为寻人。”白亭歌急切道:“我们的一个朋友叫米嬅。她来醉爱后,便失联了。”

“米嬅?没有见过。”易千微微颔首,微笑道:“醉爱是会员制,除非本俱乐部的会员,或者亲自带过来的朋友,才能享受俱乐部的服务。其他人,恐怕轻易无法进入,毕竟这是高级俱乐部,非常注重客户的隐私保护。”

“不可能,米嬅的手机定位,显示她就在醉爱。”白亭歌按捺不住,焦急道。

“易总……怎么那么斩钉截铁……没见过?难道您与米嬅打过交道,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董咚咚微微蹙眉,笑容犀利。她本能怀疑着,这个看透出来油嘴滑舌的家伙。

易千扬了扬眉,心中暗自惊诧,看来这小姑娘人不可貌相,倒比这愣头小子聪明得多,貌似不好糊弄。

“米嬅,太有名了。前几天的热搜,铺天盖地都是她的绯闻,我虽然不如年轻人好热闹,但总也会看新闻头条啊。我没在客人中,见过这位小姐。”易千客气而笃定。

“易总好记性,居然能记住每天出入俱乐部……所有客人的脸?”董咚咚浅笑:“不过,万一有所遗漏呢?您总不能,一直呆在门口迎客吧……得多好的体力啊!”

“自然不会,只有贵客临门,比如两位白先生的客人,易千才会亲自接待。”易千貌似恭敬。

他双手交叉,放在有些肥硕的肚腹上,隐匿着盛气凌人的傲慢。

“不过,我本人的办公室中,有整个俱乐部的闭路监控系统。我确实没见过,你们说的米嬅小姐。抱歉……”

“那我们,可不可以,去您办公室看一看监控?”白亭歌因为焦急,已经迫不及待。

“这个,恐怕不合规矩吧。我办公室里的闭路系统,是为了保证客人的安全所置。但身为俱乐部的会员,都交了高昂的会费。我们自然也要保护他们的隐私。没有特殊情况,不能泄露闭路电视内容。”易千客客气气拒绝道。

“易总的话,似乎有些前后矛盾。既然安装了闭路监控,那么易总的观看,就不会泄露会员的隐私吗?如果您也浮光掠影,那又如何敢确定,在您疏忽之时,米嬅没有进入醉爱之中?”董咚咚咄咄逼人,易千微笑的脸庞有些僵硬。

“易总,如果米嬅失踪超过24小时,我们也可以选择报案处理。”白亭歌沉吟片刻,神情阴郁:“那个时候,警方介入恐怕会对醉爱的经营有所影响吧?”

“未尝!醉爱一向秉公守法,作为一个良好市民代表的我,也一定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易千的不悦,已经昭然若揭。

“米嬅是我的女朋友。”白亭歌破釜沉舟,他紧紧盯住易千,冷冷威胁:“如果她在醉爱出了什么事情,非但我不能接受,白家自然不会放过易总。”

易千微微惊愣,谄媚哂笑着:“原来,米小姐是白公子的女朋友。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你知道前些天,那些娱乐头条实在误导了我。抱歉抱歉……”

董咚咚打量着这个老奸巨猾的胖子,她从白亭歌的手中,拿过king的黑金卡。

“易总,请问king有投资醉爱吗?”她轻描淡写。

易千点点头,哂笑着:“自然,承蒙白先生抬举。”

“那你知道,这张黑金卡并无消费上限,对吗?”董咚咚微笑,笑容意味深长。

易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笑容尴尬:“不如,董小姐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娱乐项目?”

“那么,我是否可以买下整个醉爱俱乐部呢?”董咚咚半眯双眸,凝视着易千:“不用担心,我要……白一尘一定会买单,而且他半小时内就到了。”

“董小姐说笑,如果白先生想要醉爱,易某会双手奉上。”易千的笑容已经不太自然了。

对方虽然是个年轻女孩子,但她破釜沉舟的气魄,依旧让他心存忐忑,犹豫不决。如果,白一尘的黑金卡都在她手中,那么她是谁?恐怕不仅仅情人那么简单吧?自己,真的招惹得起吗?他在心中飞快的权衡利弊着。

“易总,我们对您办公室很好奇,想参观一下,不知能否成全?或者你愿意赌一赌?半小时后,白一尘亲来会不会也有同样的认知?但如果您此刻拒绝,这半个小时一前一后的结果,恐怕也会相差很多。是你的面子比较大,还是这位白公子的面子……就够大了呢?”董咚咚故意说得晦涩而缓慢。

易千心中惊惧,他拉过身边的随从,在他耳畔轻轻絮语。那人迅速离开,他则故作轻松,伸手邀请状:“董小姐,自然您的面子最大。请吧。在下的办公室大门,当然要为两位敞开。”

白亭歌深深舒气,他率先冲出贵宾间的大门。

不多时,他们几个人,已经出现在易千的办公室中,观看着巨大的悬挂屏幕。

白亭歌大概默算了时间,他飞快的用控制按钮,迅速快进着各个进出口的闭路摄像镜头。不到五分钟,在侧门方向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迅速定格。米嬅和两个身穿黑衣的侍者,清晰可见。

白亭歌与董咚咚,同时盯住了易千,后者的额上已经开始冒出了涔涔冷汗。他一边擦汗一边嗫喏着厉声吩咐属下:“快去查,在哪个房间,是谁带进来的?”

“是五层的vip区……”董咚咚扭头,用冰冷的目光锁住易千,后者惶恐的低头。

“你早就知道了……易总!”她一字一顿,似笑非笑:“反而欲盖弥彰,拖延时间?这是法治社会,光天化日之下,你也敢明目张胆犯罪?我已经悄悄录制了刚才的视频,如果你还不承认,我马上上传到直播平台,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董咚咚抬起自己的手机,虚晃着。白亭歌吃惊的望着她,被她严厉的目光制止住。他恍然大悟,迅速帮腔:“易总,事到如今,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带我们去找米嬅,只要她没事,白家不会难为你。”

“误会,误会,实在是误会啊……”易千被两个年轻人的话,吓得魂飞魄散。

他搓着手,跺着脚,焦急解释着:“米小姐是来过,来过……她跟我们的一个高级会员,一起进来的。我……我……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您知道,我们这个行业,吃的人脉这碗饭,尽量不能得罪人。想必……想必那位贵客,也不会……难为米小姐。我保证!”

“到底,人在哪里?”白亭歌再也按捺不住,紧紧抓住了易千的脖领子。

“518,朱明龙先生朱总的包间。”易千差点儿被白亭歌勒断了气,龇牙咧嘴叫着:“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米小姐马上就会被送过来。”

“不等,亭歌,我们去找。”董咚咚蹙眉,推了下白亭歌的胳膊,悄悄在他耳畔低语:“这家伙太狡猾,一会别忘了录视频,留证据。我手机没电了……”

84.魔王,嗜血而来

醉爱的五层518房间,门口站着几个戴着黑超的保镖,他们个个膀大腰圆,貌似孔武有力。

易千派去的经理,正徘徊在门外,看来被阻拦住了。他焦急的打着手机,易千身上也传来醉红尘的手机铃声。

易千被白亭歌推搡了一下,他尴尬道:“老六,别打了,我和小白公子、董小姐已经过来了。你怎么还站在外面,不是让你去请米小姐出来吗?”

“易总,朱先生的保镖不让我进去啊,我只好给您打电话。”经理老六挠挠头。他小心翼翼用手指指那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

“易总,醉爱居然连保安都没有吗?”董咚咚揶揄着,她忽然接提高嗓音,大声喊道:“爆米花儿,你在里面吗?我是董咚咚。”

一阵碰撞与男人的诅咒声交杂过后,突然一个熟悉的女声,带着哭腔与惊惧,奋力嘶喊着:“咚咚,救命……救命啊……”

“不许喊,闭嘴,不然老子划破你的脸。”

紧接着传来,男人模糊不清的训斥声,带着酒醉后的肆无忌惮。随之而后,女人呼救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只能听见里面挣扎与撕打声,惊心动魄。

白亭歌和董咚咚心惊之下,不约而同冲向门口,却被四个保镖拦住去路。

“易千,叫你的人冲进去。不然,我马上报警。”白亭歌被一个保镖推到墙角里,他大喊着,但他的手机,被那人一个手刀,劈到大理石地面上,立刻摔坏了。

易千急了,他生怕这位白家小公子,被这几个粗人误伤,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他用力推了一把老六,低声责骂着:“愣着干什么,叫人啊?你想死我可不想陪你死。”

遂而,他赶紧挡住董咚咚面前的络腮胡保镖,蹙眉大喊道:“朱先生,我是易千,让你的人住手,我们进去说话。千万不要误伤了白公子和董小姐。咱们都吃罪不起。”

“什么……狗屁公子小姐的……给老子唱戏吗?不许……不许放进来……谁……他么敢造次,给老子打……打残了……再说。”里面那人显然喝高了,神志不清醒的发着酒疯。

易千也被气得不清,他顾不得身份,扑过去就与络腮胡保镖撕打起来。但大约久不经沙场,没有超过三招,就被摔到墙壁上。他眼冒金星,鼻血四流,尴尬不已。

这位曾经的黑道大哥,如今养尊处优的俱乐部老总,一边抹着鼻血,一边眼冒红光,哪里还有半分绅士风度,他撸着袖子,大声嘶吼着:“混蛋,连我都打?给老子冲进去,揍扁了这四个混账东西……连我都敢打,造反了。王八犊子!”

蜂拥而来的醉爱保安,与黑衣人保镖,登时就混战在一起。

董咚咚顾不上,被揍得并无反击之力的白亭歌。她倒退几步,狠狠撞了几次巨大的黑色实木门,直撞得她肩膀剧痛,眼花缭乱。里面的人终于忍受不了噪音,一把拽开了安全锁,猛力拉开门。

她也借着一股强大的惯性,把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径直撞得一个屁墩儿,摔倒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虽然没有受伤,但那人一时间有点儿懵,气急败坏的盯住了撞进沙发的少女。

董咚咚挣扎的爬起,一眼就看见身旁被领带捆住了手脚的米嬅,她衣衫凌乱,嘴里还被堵着餐巾布,头发被眼泪和汗水濡湿成了一缕缕的,脸上的妆容已经花掉了,看上去惨不忍睹。

她拽掉米嬅嘴中的餐布,又摸索着捆住对方手上的领带,费力的想要解开。但无奈结实的死结,如何能轻易解开。

“咚咚,救救我……咚咚……”米嬅惊恐万状,她一边哭一边拼力嘶喊,剧烈的扭动着身躯。

“我草,一个还不够,又来一个……这他么……要老子双飞的……的节奏……”朱明龙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兴奋道。

他看看门外厮打成一片的黑衣人,兴致盎然的一脚踢上了门,巨大的木门应声落锁。他抓起琉璃茶几上的威士忌,又灌了几口,朝着沙发上的两个少女走去,脸上的神情猥琐,嘟囔着污言秽语。

“咚咚,他过来了……咚咚……”米嬅看到摇摇晃晃走过来的朱明龙,眼泪都流进了嘴巴里,她的叫声已撕裂般惊恐。

董咚咚奋不顾身,转身将米嬅护在自己身后,直视着那个同样衣衫凌乱的男人。

他看上去很年轻,个子不高身材却肥胖,特别是犹如五月孕妇的大腹便便,和从胸口往下延伸着,乱七八糟的一道黑毛。光溜溜的脑袋在昏暗的灯光下,犹如大瓦数的灯泡般贼亮贼亮。他有着蛇一样细眯的长眼睛,嘴角还挂着酒液和口涎。此时他穿着花里胡哨的四角短裤,上身敞开着一件翠绿衬衫。一眼看过去又恶心又龌龊,若再看上第二眼已能让人想吐到天荒地老。

“我朱明龙的运气……还真他么……赞。一个辣女……送上门。接着……又来一个……学生妹。制服诱惑……爽啊……来,让哥哥……亲……亲。”朱明龙淫笑着,晃晃悠悠逼近了董咚咚。

董咚咚环绕四周,她抄起一个喝完的威士忌酒瓶,直指着朱明龙,厉声道:“你叫朱明龙?开门!我是白一尘的女朋友,你敢动我,你就死定了!”

“白……白什么?白……一尘?什么鬼,没听过!我是……我是朱明龙。不就是钱吗?老子……有的是。美女……我就……就喜欢你这款,脾气越暴……有味儿!还……还有……道具?”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她高高举起的玻璃瓶,眼中兴奋的贼光四冒。

“那……那……老子……先上你!”朱明龙疾走了几步,张牙舞爪就冲了过来。

董咚咚的心脏激烈的狂跳着,她在他即将靠近时刻,迅速将手中的玻璃酒瓶,狠狠砸在那光溜溜的脑壳上。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朱明龙捂住脑袋,跳着脚嘶吼起来:“我草……我草,真打啊……疼死老子了……”

眼见那胖子上下蹿跳,捂着脑袋的手指中,已有淋漓的鲜血流淌下来。这混蛋的脑壳可真硬,这是董咚咚的第一直觉。随之,她的目光开始有些晕眩,不由得后退几步。糟糕,晕血又犯了。

朱明龙怒不可遏的冲过来,他一把揪住董咚咚的毛衫衣领,狠狠用力。听见刺啦一声,他喜出望外还未看到春光乍泄,就被身后木门发出的巨响,吓得激灵一下不由自主转身。

木门被人,从外面直接踹倒了。但……飞扑而来的暗黑阴影,真的属于人类吗?

那个身材瘦削的男人,瞥了一眼朱明龙的四角裤,和他怀中紧紧抱住的晕倒的董咚咚。他漂亮的桃花眸中,阴鸷杀气喷薄而出。

前一秒,朱明龙觉得这人好面熟。但在第二秒,他的脸、胸与下部都遭到了雨点般重击,连续而致命的组合拳击,又重又狠。电闪雷鸣间,他在剧痛尚未传至脑神经时,已经猝然倒地,一边剧吐着酒和血,一边体味到彻底放飞自我的洒脱,接下来他便人事不省了。

白一尘一言不发,他狠狠用拳头击打着,已经倒地的朱明龙。他高领白色毛衫上,不多时溅满了鲜血。脸颊上,也沾染着缓慢下滑着的血滴,但他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到脸色苍白的晨曦冲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拳头。

“老板,你要打死朱明龙了。他是朱家人。”晨曦在白一尘耳畔尖叫着,用尽全力阻挡着暴怒的男人。

白一尘愣了几秒钟,但他依旧挥完一记右直拳。他踢开朱明龙,剧烈的喘息着,紧张而惶恐的躬下身,轻轻触摸着昏倒在地的董咚咚,他摸着她娇嫩的脸颊,颀长的手指颤抖着。

“没事,她是晕血,没有受伤。”晨曦赶忙解释,生怕老板回身再掐死了朱家的胖子。

白亭歌跌跌撞撞,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紧紧抱住浑身筛糠般的米嬅,急促道:“米嬅,你没事儿吧?”

米嬅还未回答,白亭歌已经被白一尘拎着衣领,被迫面向对方。但他还未来得及张口喊一声哥,整个人已经在一击重拳下,飞冲了出去,直接撞到墙壁上又反弹瘫软在地毯上。

白亭歌的口腔里,咸腥一片。他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缓缓走近,居高临下的白一尘,他的眼眸仿若寒潭,杀气凛然。

他躬身,低低威胁着:“白亭歌,你为了你的女人,让我女人以身犯险?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你和你那混蛋妈,都会生不如死!”

白一尘用颀长手指,用力指了指无法言语的白亭歌。后者惊惧的闭上了眼睛。但白一尘却没继续靠近,而转身接过晨曦递过来的大衣,紧紧包裹住摊在地毯上,软绵绵的董咚咚。他抱住她,稳稳的疾步而去。他的背影倨傲而凛然,仿佛大开杀戒的大魔王,嗜血而来,追魂摄命,令人躲避不及,肝胆俱裂。

莫千捂着鼻青脸肿的脑袋,毕恭毕敬站在外面,一动不敢动。是的,他也挨了白一尘的重拳。但他和他的人,比那四个朱明龙的保镖可还好过太多了。那四个人的脸,基本已血肉模糊,无法辨认了,至于骨折内伤之类,可想而知。当然,除了暴怒的白一尘,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晨曦,出手也绝对狠厉阴毒。这两个家伙,可真比自己当大哥时,还心狠手辣。

“莫千,从此醉爱……不可能再开门迎客了。如果,朱明龙三个月内,能从医院爬出来,躺在病床上的会是你。晨曦,盯着他。”白一尘微微侧了头,邃黒阴郁的眸子,轻轻瞥过莫千的脸,淡淡道。

一滴微小而深红色的液体,从他冰雕一般的侧脸上,滑落在华贵的波斯地毯上。他的脚步却依旧悄然无声,旁若无人。

莫千诚惶诚恐,深深点头,双手紧紧按在两侧裤线上。

他想,大概以后做噩梦,就源自这个强悍而阴冷的魔王一瞥。

他内心充满了悔恨,当时为何想讨好朱明龙,这个情商智商都有硬伤的猪头?这哪里是帮他打掩护,分明在助力他犯罪。当初,那猪头少爷也曾信誓旦旦,不过想追求米家千金而已,谁想到会霸王硬上弓?毫无退路的情况下,他轻易说出的一个谎言,必定会要用更多的谎言来维系。结果,随之而来滚雪球一般的惊人代价,便成为了自己难以下咽的苦果。而且,是好大的一颗呢。那个朱明龙,确实该打!

85.发誓,永不叛主

董咚咚觉得自己昏沉沉的,如梦如幻。但她在自己软绵绵倒在地毯上时,依旧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白一尘从房间外踹开了沉重的木门,灯光虽然阴暗,却依旧照亮了他杀气沉沉的遂黑眼眸。他的影子映照在身后墙壁上,仿佛长出了硕大的黑色羽翼,阴沉而有力的煽动着。而空气中,弥漫着冷郁的恐惧感与震慑力。

下一秒钟,她艰难的眨眼,看到朱明龙已颓然被击倒。他毫无反抗能力的,接受着白一尘一拳接着一拳的重击。

白一尘没有穿外套,高领的白色毛衫,被朱明龙的鲜血喷溅得腥红点点。他沉默无言,但激烈挥拳的侧影令人胆战心惊。

她上下牙齿轻轻磕击着,完蛋了,这回要出人命了。她一激动,遂而妥妥的晕了过去。

董咚咚做了一个漫长而可怕的噩梦。她从高高的云层深处坠落,即将落入一片血海之中。那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腥红海水中,伸出了无数条肮脏的胳膊,长着狰狞的黑毛长爪子,疯狂的想要抓住她身体。

她不得不紧紧抓住一棵大树枝桠,让自己不要落入其中。那棵树是松树吧,不然为何弥漫着淡淡的松香气。

董咚咚闷哼一声,努力睁开了眼眸,方才从噩梦中惊醒。

然后,她看着怀中被自己紧紧扒住的手臂,白色的毛衣看上去很眼熟。顺着毛衣的袖子往上延伸,她与他双眸相对。

白一尘挑着一边的眉毛,遂黑的桃花眸里,弥漫着厚重的宠溺,和一丝丝嗤笑。

“没想到,你这么……需要我?”他揶揄着,试着抽出自己已经僵硬的手臂。

她惊惧之下赶忙松手,他轻轻呻吟了一声,慵懒的活动着身体,舒服的伸着懒腰。

她咽了咽口水,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硕大而清冷的房间,除了沉重的冷灰色天鹅绒落地窗帘,几乎清一色的白色陈设,比如他们正身处的柔软大床。

“我在哪儿?”她看看自己身上干净的白衬衫,喃喃自语:“天堂?我不会挂掉了吧……”

“我以为,你会装失忆……看来,我抬举你智商了。”白一尘讥讽着。

他递过来一枚水晶浮雕的透明杯子,里面的乳白液体,正冒着微微的热气与甜香。他依旧穿着被弄脏的毛衣,不自在的梗着脖子,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董咚咚没接住牛奶杯,因为被他伤痕累累的左手惊呆了。他的手背,每一个骨关节都透着青紫淤痕,甚至还有开裂的伤口。

忽然之间,她眼窝热热的,手指颤抖的轻轻触摸着他手背:“你受伤了?”

“相比躺在急诊室的胖子,简直微不足道。”他浅笑着,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她发顶,轻描淡写。

她急切的捉住他右手,细看之下倒吸冷气,显然这只手的伤更严重。

“打拳,如果没做好保护,都会这样,没事儿……”他漫不经心。

沉默了几个呼吸,他语调突然低沉,充满了歉意:“抱歉,小妞儿,叔叔来晚了……”

他话音未落,她已经纵身攀住了他的肩,紧紧拥抱住了他。他耳畔传来她轻轻的啜泣,他能感觉到,她颤抖的小手,紧紧抓住了他背后的毛衣。

这一次,她为他落泪了。

这一次,她主动抱住了他。

这一次,他终于赢得了她桀骜不驯的心。

可不知为何,他此时此刻并未因胜利而得意。他从心底涌上浅浅的如水温柔。他想,哪怕让他与全世界为敌,他也会好好保护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女人。他浅笑着,慢慢回应着她的拥抱。

“我……我不想看见你受伤……不想……你因为我……受伤……”她断断续续抽噎着:“痛吗?很痛吧……对不起!”

“傻瓜……”他把自己微凉的脸颊贴住她的,甚至可以嗅到少女眼泪,特有的海水般新鲜的微咸。

“我没受伤。”他喃喃道,低语着:“董咚咚,你给我记着,我只说这一次,你记好了。虽然,我甘愿为你生,为你死,但更想有你相伴,笑看红尘……你在哪儿,我就要在哪儿,懂吗?”

“什么生生死死的,这话真不吉利。我……我不想……不想你死,白一尘,你可别千万别死啊,好不好?”她听了他的话,益发哭得伤心了,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哭笑不得,终于忍不住分开她拥抱,捧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眸,好笑道:“见鬼,我为什么会死?除非被你诅咒了。”

“可是,你,你为了救我,打死了那个穿着花裤衩的胖子。杀人要偿命的,白一尘……要不……要不你逃走吧?”她忽然瞪大了眼睛,认真的盯住他。

他微蹙着眉,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她,突然爆发了惊人的笑声。连手中的牛奶都泼翻了一些,落在洁白的羽绒被上。

她看着他,抽动着鼻子,用手掌抹着自己的眼睛,狐疑道:“我亲眼看见……他被你打趴下……流了很多血……一动不动了。难道他没死吗?”

他把剩下半杯牛奶,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转身,一把捞住惊惧战栗的小姑娘,将她像个孩子般抱入怀中,轻轻宠溺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朱明龙该死,但晨曦救了他的命,不过他会在医院里躺上几个月。”

她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那米嬅和白亭歌呢?他们没事吧。”

“放心,他们都很好。”他低语着,语气徒然充满了认真:“小妞儿,你给我记着,以后不许逞能。你有我,无需自己冒险!你要再有什么闪失……叔叔饶不了你。”

他轻轻嗅着她脖颈间的馨香,情不自禁浅浅咬着她耳垂,带着几分霸道的占有欲:“你是我的宝贝,我得护着你。”

她面红耳赤,不由自主呼吸也急促起来,想要挣脱他越来越意乱神迷的纠缠。

“我该回家了,不然我妈妈会担心的。”她眨眨眼睛,不敢看他好看的桃花眸。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你这个德行回去,才会让你家人担心。留在这儿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去。我让云姨把你的衣服拿去清洗了。”他意味深长,长眉微扬。

“对啊,我的衣服呢?谁给我换的衣服……不会是你吧?”她大惊失色,本能的抱住胸前。

“你穿着我的衬衫,躺在我的房间,你觉得呢?”他桃花眸中,潮光闪烁,意犹未尽:“床都上了,你还有什么我没见过,或者不能见的?”

“流氓,色狼,变态!”她面红耳赤,怒极取过枕头,狠狠扔向他。

“行了,行了,我开玩笑。”他接住枕头,顺手把她推回了羽绒被中:“衣服是云姨帮你换的。再说,我今天也没心情做什么了。被你当枕头,躺了几个小时,我胳膊都要折了,而且,衣服到现在还没换。”

董咚咚与白一尘怒目而视,看着他身上脏兮兮的白毛衣和无奈的神情。她哼了一声,扭头别扭道:“你家……有碘酒和纱布吗?”

“我检查过,你没受伤。”他放下枕头,温和道。

“你去洗澡换衣服,然后我帮你包扎手上的伤口。”她认真道:“别小看我,我考过红十字救护证的。”

他半信半疑,撇撇嘴便向浴室走去。

“喂,你要在这里……洗澡?”她惊诧不已。

“这是我房间,不在这里洗,去哪里?”他纳闷。

“可……可我在这儿。”她双手握拳,义愤填膺。

他邪魅的瞥了她一眼,置若罔闻的脱掉了白色毛衣,随便扔到白色地毯上。

董咚咚惊呼一声,匆忙钻进了羽绒被下。她摸着自己面红耳赤的脸颊,心跳得蹦蹦响。

虽然仅仅一瞥,依旧看到了他线条优美的胸肌。看来这家伙,可真不想看上去那么瘦削。他的胸前还有纹身,和隐隐约约的一道疤痕。这和他彬彬有礼的风度,完全不吻合。

她能听到,隔壁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无数可能,哪一个都让她心惊胆战。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浴室的门响了一声。随着悠缓的脚步声,她迅速钻进了被子的更深处。

“喂,别藏了。我穿着衣服呢。”白一尘无奈的讥讽着,顺手拍了一下藏在被子里的人。

董咚咚小心翼翼,从被子的缝隙中露出惊惧的眼睛,发现他确实没有光溜溜,也没换上睡衣,而穿着一身灰白相间的家居便服,只不过头发湿漉漉的,有些凌乱还滴着水珠,却也隐匿着令人惊艳的性感。

他手里抱着一个急救箱,没好气瞪着自己。

她咽咽口水,从厚重的被子中爬出来。接过急救箱,找出棉签和碘酒。

她消毒和敷药动作标准而熟练,而且格外轻柔。坐在床边上的他,故作惊讶的一摊手:“看不出来,我的小妞儿还挺厉害。”

她斜了一眼得意的男人,忍不住嗤之以鼻:“想得美,我才不是你的小妞儿。”

她话音未落,他已经敏捷的将她扑倒,压在身下。厚重而柔软的大床,随着两个人的重量,微微下沉着,形成了暧昧的弧线,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她惊呼未落,他鼻尖已经抵在她鼻翼上,由上往下探索着。

“再说一次,你是不是……我的小妞儿?”他威胁着,呼吸炙热,语调勾魂。

“我……”她哆哆嗦嗦着,一动不敢动。

“想好再说……如果,答案我不喜欢,你知道……后果。”他低语,犹如羽毛轻轻划过的酥痒与震颤。

他柔软而冰凉的唇瓣,已经贴在她双唇前徘徊。

“我是董咚咚,我是自己,永远……不会改变。”她忽然紧紧闭上眼眸,破釜沉舟:“我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属,无论他多么强大而尊崇,这是原则问题,没得商量。”

她身体因为紧张绷直而抵触着。她已经咬紧牙关,如果他强取豪夺,她会拼命抵抗。感激,并不是喜欢……

“你不愿成为我的,那我……只好成为你的……王。”他的声音魅惑而妖娆。

“做梦!”她嗫喏着,咽了咽口水反驳道。

“我从来都是行动派。春梦这种玩意儿,有我你用不上。”他邪恶一笑。

她惊呼一声,终于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正在她胡思乱想,打算怎么偷袭外面的大老虎时,柔软的床垫上升了些许。她狐疑的睁开双眸,原来他已经抽身离开。

“好好睡吧,勇敢的小骑士……晚安。”他戏谑的余音,从房门外传来:“我等着你,心甘情愿来爱我。还有,只要不叛主,本王许你整个世界。”

86.终于,不再执念

king的总部大厦,白一尘办公室。

晨曦偷偷望着,正在看报表的老板两只漂亮的手掌上,都包着系着蝴蝶结的白纱布。他尽量把自己的讪笑,咽到肚里,以免老板看见了不依不饶。

白一尘漫不经心的,翻看着那一摞整整齐齐的表格,眼睛却偷偷瞄着蝴蝶结,唇角不自禁旋起得意的轻笑。

“我也没想到,亭歌会突然面向媒体宣布,米嬅是他女朋友。这下倒好,两个人同时上了热搜。此前,我安排的公关公司,刻意炒作杰森回归的消息,算是无用功了。”晨曦无奈叹息,摇着头。

“他能站出来,挡在米嬅前面,她自然会感激。”白一尘喝了一口安溪白茶,淡淡道:“破釜沉舟,也算明着将了沈荼蘼一军。看来亭歌这小子不傻,终于想明白,有人在背后暗中操作这件事情。”

“老板的意思,亭歌知道朱明龙是沈荼蘼主使的?”晨曦哂然。

“他笨,你也笨?他不知道,找人让他明白不就好了……”白一尘轻描淡写,冷笑望着晨曦:“老爷子那边,也吹吹风,他不看网络新闻的。”

“老板,我以为您挺喜欢亭歌那孩子。”晨曦拿起紫砂壶,为白一尘的茶盏中,蓄着茶水。

“他不该让咚咚冒险。”白一尘微微蹙眉,眼神蓦然凛然:“再晚一点儿,她就出事了。”

“朱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朱明龙虽然是次子,但老板把他打成了残疾,朱家颜面也算丢尽了。而且,朱明龙不仅仅喝醉那么简单,他的酒里,被下了迷幻药,不然也不会如此不知轻重。”晨曦谨慎道:“朱家老太太,会不会去找老爷子诉苦?那样,董小姐的事情,恐怕便瞒不住了。”

“瞒不住,便不瞒!我从来没想过,让董咚咚做我的情人,怎么就见不了光?”白一尘冷笑着,眼眸中一片肃杀:“白亭歌为了自己的女人,尚可破釜沉舟,难道我不行?我就要让心爱的女人,光明正大、风光无限的站在我身旁。”

晨曦沉默了,他微微蹙眉,心事重重。

“晨曦,你怕了?你觉得,我不会赢……”白一尘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老板当然可以。只是……您确定,董小姐真愿意您这样做吗?她和那些想要嫁入豪门的女明星不一样。”晨曦迟疑着,压低声音:“也许,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迟早总会明白自己不要什么。一旦她厌倦了高处不胜寒,她不会停留。有的人,可以逼着她选择不喜欢的生活,只要甜头够大。有的人,却会为了自由,不顾一切,哪怕粉身碎骨。”晨曦低语:“我担心……”

“我选择了她,她便没有其他选择。”白一尘唇角一旋,笑得笃定而坚决:“晨曦,无论生意还是男女关系,弱势的一方都没有权利选择。粉身碎骨,我没见过吗……那又如何?我在,她就会完好无缺。你以为,那丫头也会那么傻吗?不,她聪明得很……”

晨曦深深凝视着,志在必得的白一尘。他把心中更多的担忧与惶恐,都深深吞回了肚腹中。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毕竟,很久没看到老板这么开心了。不然,就让他任性一回吧,毕竟老板并非青涩少年,或者也再不会重蹈覆辙了,他暗自安慰着自己。

晨曦的手机响起,他微微蹙眉,淡然接听。

“好的,我会转达白总。”他转身望向白一尘,神色多少有些隐忧:“老板,老爷子知道了,请您明天带着董小姐,回白家老宅。”

“好,你安排。”白一尘并不吃惊,他淡淡道。

“老爷子,让白亭歌带着米嬅,也一同回去。”晨曦补充道。

“好啊,正合心意。更郁闷的恐怕是沈荼蘼吧。”白一尘微笑。

“董小姐还没见过老爷子,她……”晨曦谨慎问。

“放心,那头猪崽子,遇强则强。她恐怕还会给咱们,更多出其不意的惊喜……让幻月为董咚咚准备。稍后,我亲自告诉咚咚。”白一尘站起身,兴趣盎然的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

晨曦暗暗讶异之中,又接起了一个新电话。

“老板,米小姐在外面等您,不见?”他试探道:“我记得,一会儿air的团队还会过来,向您汇报后天去拍摄的计划。”

“为何不见?让她进来。”白一尘点点头,不置可否。

突然,他桃花眸里闪过一抹狡黠与期待:“对了,晨曦,我让你安排的车和酒店,都定好了?”

晨曦按住额角,皮笑肉不笑道:“我说老板今天心不在焉的,原来您心思,早就飞到赤明峰了,哎……”

“知道就好。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去。”白一尘故意狠狠瞪一眼晨曦,把一摞文件夹扔进他怀中。

晨曦唉声叹气的出门,不多时便又将米嬅引进办公室。安排好新茶水,他便轻轻关上了房门。让白一尘和米嬅单独相处。

米嬅今天没有化妆,将长发束成了简单发髻。她穿着黑色长及脚面的羊绒大衣,裹着一条宝蓝色的lv围巾。看上去有些消瘦而疲惫。

她手中提着一只咖啡色纸袋,眼神之中,游离着浅浅的悲伤与绝望。

“白总,谢谢您救了我。也谢谢您,帮家父解决了资金链的危机。将来有机会,我和家父,以及米氏企业会知恩图报。”米嬅低着头,机械道。

“米总的病情好些了?”白一尘率先坐在主人位置的沙发中,他轻轻挥手示意,让对面尴尬的女孩也在客人位落座。

“还好,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米嬅低低道。

“朱明龙给你拍的那些照片,晨曦已经全部销毁,从此之后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件事,不用担心。”白一尘绅士的,把米嬅面前的茶盏轻轻朝着她,又推前了一步。他温文尔雅,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谢白总。”米嬅的头垂得更低了,她几乎嗫嚅着问:“我想知道,如果咚咚不在醉爱,白总还会去救我吗?”

白一尘沉吟片刻,浅笑道:“亭歌会救你,他会不顾一切,拼了命去救你。”

“为什么你不肯直截了当,说你不会像救咚咚那般,不顾一切来救我?我明白的……”米嬅苦笑着:“你对她,确实不一样,我输了……”

“亭歌,更适合你。”白一尘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

“白总,我知道。我知道亭歌对我是真心的,他为了我,不惜将自己拉下水。我没有继续纠缠你的意思。我也会和白老爷子说清楚,是我一厢情愿。”米嬅突然勇敢抬起头来,美丽的大眼睛中,泪水萦绕。

“我来,除了告诉你这些话,还要把这个还给你。”她从纸袋中,取出一条米色格子的burberry围巾捧在手心上,递到他面前。正是此前不久在老宅,他留给她御寒的那一条。

“不是我的,我也不会强留在身边。这点自尊,我有!”

白一尘凝视着米嬅,浅浅一笑,他接过了围巾,淡淡道:“我都忘了,还有这样一条围巾。你是咚咚的朋友,我自然也会照顾你。”

米嬅见白一尘收起围巾,放在身畔。他依旧微笑着凝视着自己,礼貌而绅士。她闭上眼眸,在努力睁开,把剩下的眼泪趁机甩了干净。

她几乎恶狠狠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对,董咚咚是我好朋友,如果你敢欺负她,我也会跟你玩命。白一尘!”

白一尘忍俊不已,他一摊手:“看来,你们和好了?恭喜……”

米嬅倔强的扭头,负气道:“我的错,我会向咚咚道歉。以后,我也会像她护着我一样,去保护咚咚。再见,我走了。”

米嬅说完最后几句话,飞快的跑出了白一尘的办公室,差点撞到了守候在门口的晨曦。

“米嬅,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因为你和米千钧,才把董咚咚推到我怀抱之中……”白一尘长眉一挑,低低自语。

他把那条围巾卷了卷,扔进咖啡纸袋,又将纸袋扔给了晨曦。

“丢了,我不留有别人味道的东西。”他淡淡道。

87.元稹,就是渣男

月光会所。

贵宾间里,幻月安排董咚咚试穿着赴宴的新衣。

她让董咚咚换上了量身定制的传统旗袍,紫晶色描着浅浅银色羽毛的丝绸衣料,益发衬托出了少女盈盈一握的细腰,与修长脖颈。

她将董咚咚长发盘髻,再搭配简单的珍珠耳环与复古手袋。外面则穿黑色长款羊绒大衣,温暖而又不失庄重。

最后,为她的衣着配合了精致的淡妆,与鸢尾花的香水。

董咚咚发觉幻月在选衣和梳妆上,格外谨慎和小心,甚至不会放过最细微的环节,她的团队几乎忙了整个上午,一群少女围着她们两个人团团转,气氛紧张而忙碌。

“幻月姐姐,不至于这么隆重吧?不就是吃个便饭,又不是去觐见皇帝老子,阵仗可有点儿吓人啊。”她低头望着旗袍边缘,平滑得没有一点儿褶皱,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董小姐,白家老爷子……非常讲究礼数,他是老派的长辈,看不惯旗袍之外的衣衫。昨天,亭歌少爷也带米小姐来选衣,整整忙乎了一天。”幻月一边整理董咚咚后背的衣料,一边淡淡回应着:“白老爷子,在白家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帝啊。”

“你对白家……很了解?”董咚咚微微一愣,颇有兴趣。

“我从十六岁起,为白家服务了十二年。曾经,我在老宅也伺候过……白先生。后来白先生离开了老宅,也让我过来帮忙打理月光。”幻月浅笑,看不出喜怒哀乐:“放心,董小姐的衣服是白先生亲自选定,肯定不会出错。”

“出错会怎样?难道分分钟把我拉出午门斩首不成?吃个饭而已,怎么在白家看来,就像一场即将短兵相接的pk战?火药味十足。白家人,都很可怕?我已经见识过沈荼蘼,那个所谓的白夫人,确实彪悍泼辣……不过,要砍头也砍我的首级,怎么你们看上去比我还紧张呢?”董咚咚艰难的吸气,因为衣服腰部过于合身所致。

幻月沉默片刻,迟疑道:“白老爷子,并不会时常邀请白先生和女友到老宅赴宴。更何况这一次,还有亭歌少爷和米小姐出席。如今的白夫人是续弦,无论见识和心胸,都远不及过世的云鹤夫人。在老爷子心中,嫡庶之间自有差别。既然他对白先生报以厚望,自然也对先生身边人,异常苛刻。当然,董小姐也不必太担心,有白先生在,您只要谨言慎行,就一定能过关。”

“我去!”董咚咚干涩的哂笑着:“听起来简直一部后宫甄嬛传,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难不成还会有家法伺候?白一尘这次真害惨我了。现在逃跑,不知道来得及吗。”

“在白家老宅,老爷子确实动过家法。几位少爷,也见识过厉害。这一次,亭歌少爷和米小姐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恐怕亭歌少爷躲不过了。”幻月躬下腰身,轻轻抚平旗袍后摆。她悉心而严谨,不放过任何一丝不妥。

“如果说错话,办错事,难道我……真会挨打?太可怕了。”董咚咚咽了咽口水,眼珠转了转。

“除了我,谁敢对你动手!”她们身后传来傲慢的调侃声。

董咚咚转身,看见风度翩翩的白一尘,笑吟吟站在自己身后,满目欣赏与赞美。

“你敢对我动手?试试看!我可会还手。”她长眉一挑,不满的呲牙道。

他伸手揽住她细腰,艳红的唇瓣贴在她耳畔,用两人才可听闻的低语,暧昧道:“敢,还想……动手动脚,动嘴也行。不怕……你还手。”

她脸一红,晃动身体抖落了他的把握。

“白总,咱们说好的,今天我就帮你忙,应付你家里人而已,得算加班的。”董咚咚伶牙俐齿:“而且我得再次声明,挨打这件事,可不算在乙方服务项目里。还有,沈荼蘼是不是你后奶奶?我不会得向她跪拜请安什么的吧?”

“你看宫斗剧看多了吧,胡言乱语。”白一尘长眉微挑,神情无奈。

幻月和几个年轻女侍者,都忍不住偷偷掩嘴暗笑着。

“别吃太多东西就行。老宅的厨子,做菜好吃。我看你再多吃一点儿,衣服就会蹦掉……”他鄙视的用颀长手指,戳了戳她的腰身,嗤笑着:“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你肚子都咕咕叫了,快饿傻了吧?”

“废话,你选的衣服,我吃饱了饭根本穿不进去。”她翻了翻白眼,吐了吐舌头。浑身不自在的,被白一尘套上了黑色羊绒大衣。他拥着她,朝门外走去。

“这董小姐,也太逗了吧。”一个女侍者,笑吟吟道。

幻月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上扬,淡淡道:“白先生,倒比以前,爱笑多了……”

不多时,莫叔开着黑色幻影,将白一尘和董咚咚,送到了白家老宅。

雅致的客厅中,古香古色的中式家具,处处显露出低调的奢华。

虽然还没到约定时间,屋里已经做了好几位客人。

董咚咚遥遥而见,想必坐在镶嵌青玉太师椅主位的威严老人,便是白家掌门人白熙湖。他穿了枣红绣绛红仙鹤图案的中式唐装,让须发银白的老人看上去庄重而威严。

他右手之位,坐着沈荼蘼。今天她穿了一身金色长旗袍,戴着祖母绿的耳环与吊坠,看上去愈发雍容华贵。她看见董咚咚,柳眉微蹙,多少有些惊讶。不由半眯着凤眸,细细打量。

沈荼蘼身边,坐着一个和她长相十分相似的青年男子,衣冠楚楚,目光倨傲,看来就是传说中的白亭颂,沈荼蘼的长子。

白亭颂身边,就是白亭歌和米嬅了。白亭歌破天荒的也换了黑色的三件套高定西装,显得庄重而沉稳。他神情冷淡,手中紧紧握着身边女孩的小手。

米嬅依旧光彩照人,她穿了一袭翠绿长旗袍,搭配着钻石耳环与项链。她绝对是那种令人过目不忘的漂亮女人,但今日没有父亲的陪伴,独自一人与白亭歌赴宴,她多少有些忐忑,眼神中藏着惶恐与尴尬,像极了一头羊入虎口的小羚羊。

米嬅见到董咚咚,她的神情复杂而奇妙,惊喜之中掺杂着歉意,期待中又裹挟着担忧。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这特殊的场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董咚咚故意朝着闺蜜,浅浅一笑,是后者熟悉的特有鼓励与调皮。米嬅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终于释然的回应了她。

相见一笑泯恩仇,虽然她们什么都没有说,但各自心里都明白,此后什么都不用再讲了,她们的友谊在经历坎坷后,已经悄然升华,固不可催。

“爷爷,我们回来了。”白一尘朝着面无表情的白熙湖,礼貌道。他悄悄扶住了董咚咚的腰背,无形之中给予支持。

“白老先生,您好。”董咚咚不卑不亢,声音响亮。

“你叫什么?”白熙湖冷冷的哼了一声。他犀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的扫视着面前的少女。

“董咚咚。”董咚咚本能的挺直腰线,不卑不亢。

“这名字不好听,既然你穿紫色出众,以后在白家就叫紫绵吧。”白熙湖不动声色,喝着杯中乌龙茶。

董咚咚微微蹙眉,长眉一扬,声音桀骜:“紫绵柔美娇弱,与我性格实在相差太远,恐怕会辜负了老先生美意。”

白熙湖眸光一闪,似乎觉得有趣,缓缓道:“你可知紫绵出自何处?”

“浅画香膏拂紫绵。牡丹花重翠云偏。手挼梅子并郎肩。病起心情终是怯,困来模样不禁怜。旋移针线小窗前。”董咚咚脱口而出:“陈克的浣溪沙,我和家父都不喜欢。”

“哦?那你这咚咚咚的乱响,也有出处不成?”白熙湖饶有兴趣。

“咚咚傩鼓饯流年,烛焰动金船。彩燕难雪前梦,酥花空点春妍。文园谢病,兰成久旅,回首凄然。明月梅山笛夜,和风禹庙莺天。”董咚咚浅笑道,一双星眸之中,却坚持着笃定与清傲。

“好一个陆游的朝中措。”白熙湖冷笑着,抚摸着自己的银须,带着几分讥讽微嘲:“到底出身书香门第,反应快,嘴皮子也利落。元稹的词,可读过?”

“我不喜欢元稹,他故作多情,骗了薛涛,就是个渣男。”董咚咚脱口而出。

白一尘眸中闪过稍纵即逝的浅笑。

“不可胡说,爷爷最喜欢元稹的词。我有所爱鹤,毛羽霜雪妍。秋霄一滴露,声闻林外天。”白亭颂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咄咄逼人。

“元稹的离思和遣悲怀,声称都为深爱的妻子韦从所作。既然如此深情如斯,至情至性,为何又与薛涛、刘采春有染,后来还续娶了续弦裴氏,什么唯将长夜终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简直莫大的讽刺。”董咚咚长眉一展,笑意盎然。

沈荼蘼听了,心中终归不是滋味,她狠狠瞪住了董咚咚,刚要发难,白熙湖却突然哈哈大笑:“一尘,你果然眼光独到。这孩子率直若真,倒和你亲奶奶年轻时脾性相近。罢了,咚咚就咚咚吧,给董小姐上茶,要那个雨前龙井。”

众人都暗暗吃惊,没想到董咚咚竟然意外得到白熙湖的赞赏。连她自己都讶异,她暗中嘲讽这老爷子,他居然没生气,看起来倒也没传闻中可惧。

白一尘也大大方方,领着董咚咚坐到了白熙湖左手之侧。

沈荼蘼冷冷的敌视着对面的一对璧人,脸色一时间也没有方才那么娇艳了。

88.斗法,暗中较量

有白熙湖发话,女管家毕恭毕敬,为白一尘和董咚咚各自上了新茶。

沈荼蘼半眯着凤眸,似笑非笑打量着董咚咚,只见后者的坦然大方,与白亭歌身边拘束的米嬅,大相径庭,她心中的怀恨与嫉妒之心,若火焰冉冉而起。

“一尘,原来你这金屋藏娇的女朋友,竟然是董小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过,董咚咚这名字听起来耳熟啊。怎么和我娘家兄长和嫂嫂,为侄儿栩栩说的亲事,就是那位董茂彬与方沅教授的独生女董咚咚,十分相似。”沈荼蘼故意欲言又止,却把犀利的矛头直指董咚咚。骗亲,这罪名可不小呢?

白熙湖不动声色的喝茶,却在低垂的眉目之中,敏锐的扫视着白一尘和董咚咚。

“看来小奶奶的年纪确实不饶人了……记忆力越来越差。那日的相亲宴,您不也亲自前往了?当时,您可对咚咚赞不绝口,甚至还想让她成为亭歌的太太,我的小婶婶呢。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实在太巧了。所幸!这些事咚咚一早就我说了。”白一尘浅笑着,放下茶盏,娓娓道来。

“看来,沈家管教孩子多少苛刻了些。不然,栩栩那孩子,在外面已经有了女朋友,却不敢带回沈家,苦苦哀求咚咚帮忙打个掩护。都怪我,早就该把咚咚带回老宅。我们的关系一直没有公开,才会让小奶奶误会吧。看来,还得感谢亭歌这一出横刀夺爱的戏码呢。”他笑眯眯瞥了一眼脸色尴尬的白亭歌,不紧不慢道。

沈荼蘼被噎得语结,她重重把手中的茶盏放在茶几上:“好端端的,有亭歌什么事,一尘你可不要当着老爷子,混淆视听给我们母子穿小鞋吧。横刀夺爱,他夺你什么了?都是白家的少爷,说得那么委屈给谁听呢。”

白亭歌闻言抬眸,望向白熙湖诚恳道:“对不起,父亲。我不该隐瞒和米嬅交往的事实,还让一尘被牵连其中。确实是我的错,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愿意承当相应的后果。但……还是请父亲允许我和米小姐交往。”

“闭嘴,亭歌。现在可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米小姐,依我之见你最有发言权。前几天你才和你父亲米千钧,亲自来老宅向老爷子求亲,这才几天啊,怎么就天翻地覆了?你到底想嫁谁呢……闹得整个帝都都不得安宁。”沈荼蘼半眯着漂亮的眼睛,趁机又把矛头转向了米嬅。

“我……我……”米嬅在沈荼蘼犀利而阴鸷的逼视下,一时难有自圆其说的反驳。

“母亲,我再说一次。这是我的问题,和米嬅没有关系。我是真心喜欢她,请父亲母亲成全。”白亭歌急促接言,却被沈荼蘼厉声打断。

“住口,白亭歌。你从纽约音乐学院回来才多久?我看你八成被狐狸精蛊惑了,以前你可并非不懂轻重。米家千金,那可是你侄媳妇,若夺人之美的恶名传出去,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她低声道,狠狠威胁着儿子。

“小奶奶此话差矣,我何时答应过会娶米小姐,爷爷也不成明言应允。原来一厢情愿的只有小奶奶啊。”白一尘浅笑,故意蹙蹙眉:“我不答应,很简单。我一早知道,米小姐那是亭歌喜欢的人……咚咚,你说呢?”

董咚咚斜了一眼白一尘,为他这突如其来的甩包袱暗自窝火。但看着米嬅欲哭无泪窘迫,以及沈荼蘼咄咄逼人的泼辣,她的小脑袋瓜子也风驰电掣转动着。

“对不起,白老爷子。终归怪我连累了白一尘和白亭歌。所以,今天我才特意来赔罪。我愿意……”米嬅诚恳道,她微微躬身,言语诚恳。

“米嬅,请不要再帮我了。该道歉的人是我。”董咚咚语调突然升高,她一语惊人打断了米嬅。

一时间,厅上众人目光齐齐笼罩住了董咚咚。

她哂笑着故意凑近白一尘,带着点儿娇嗔与委屈道:“白老先生,还容我慢慢解释。其实,我和一尘交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大学才刚刚毕业,实在不想公开关系,让外界揣测我攀援king执行总裁的嫌疑。我还年轻,希望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与努力,在业界崭露头角。”

她刻意深情款款的望了白一尘一眼,温柔道:“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将来才能更好的帮到一尘。他太忙太累了,除了要在king运筹帷幄,还要对付那些,充满了嫉恨之心的暗箭伤人。所以,有的小事我觉得自己能处理好。”

白一尘宠爱的回视着她,暗中却在她后腰掐了一把,以此表示对她的刮目相看,这谎话不但来的快,还以假乱真。

董咚咚痛得皱了皱眉,更似痛心疾首,继续道:“哎,当我知道白夫人,最近特别热衷的,为一尘介绍女朋友时。我的心情实在不能再淡定了。再说,没有得到白老爷子的允许,我们自然不能公开关系。可是……白夫人也实在太热情了。“

“胡说八道,关我什么事?你这小丫头,可别浑水摸鱼。”沈荼蘼重重拍了拍茶几。

“吓死我了。白夫人,您这么生气,可是被说中心事了?”董咚咚故意惊愕道:“可我没说错啊,您不是让白亭歌和沈栩栩,把沈家远方表妹,偷偷介绍给一尘吗?我懂,您这个年纪的女性最热心了,总喜欢当红娘做善事。要不,您也不会当着沈家的面,还想让我给您当儿媳妇呢?”

“董咚咚,你简直无理取闹。”沈荼蘼怒不可遏,她站起身来指着对方,厉声喝道。

所幸她的大儿子白亭颂,敏锐的捕捉到了,白熙湖貌似平静如水的眼眸中,一线晦涩稍纵即逝。他赶紧暗中拉住母亲的衣服,示意她不要被对方故意激怒。

“我就想啊,与其让白夫人误会,不如暂时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先解了围。米嬅是我的好朋友,又是亭歌少爷的女朋友。将来即便有些小小的误会之类,也好解释的,毕竟是白家自己的事情,不会贻笑大方。所以就厚着脸皮,请她和米伯父帮忙,暂时阻挠白夫人的乱牵红线。这些事情,待白老先生召见一尘和我时,我也会明明白白说清楚。”

董咚咚一脸无辜,顺便挽住白一尘的胳膊,情深意切道:“一尘,我以为这些事情,你也会悄悄的跟白老先生说起呢?莫非最近实在太忙了,你忘记了?你看看今天的误会这么深,把人家亭歌和心爱的人都牵扯其中,你再不认错实在不厚道,对吧?”

白一尘似笑非笑,暗中佩服这丫头顺利将包袱,又甩回给自己。他点点头,他的遂黑桃花眸中,狡黠光亮。

“好,好……好。爷爷,抱歉。是我把咚咚宠没边了,才让她这么率性而为。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不再纵容……“

董咚咚一听,鼻子都要气歪了。她反手掐住他的腰上的肌肉,也狠狠一拧。可惜后者面不改色,似乎并未感觉。

“不过,小奶奶一直操心我的婚姻大事,您知道,确实令我压力倍增。本来想着咚咚年纪小,应该再放在我身边,好好调教懂事了,再带给您见面。如今闹出了这般误会,只好硬着头皮,带着这丫头,特意向您请罪来了。”

董咚咚心中暗暗冷笑,悄悄把厚颜无耻的白一尘,来来回回宰了一百遍,方解心头之恨。自己这些小计谋,在这个腹黑的大魔王面前,只能算班门弄斧。

“这么说,你和沈栩栩的交往,也是假的了?”白亭颂突然一针见血,自认找出破绽:“董小姐,倒很喜欢助人为乐啊。这件事情传出去,实在有损沈家,以及白家声誉啊。您说呢,父亲。”

“刚才说过了,白夫人实在太热衷相亲的红娘之事。她老人家一直不遗余力,为沈家联姻,寻找门当户对的姑娘,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家父家母,也不想驳了朋友面子,硬着头皮只好应酬。对了,头条上也经常爆料亭颂少爷,也来来回回相亲无数。这订婚之后又悔婚,恐怕更会成为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吧?”董咚咚冷笑着盯住白亭颂,咄咄逼人:“而且,吹毛求疵,煽风点火,难道也是白家公子的人品贵重吗?”

“父亲,这位董小姐伶牙俐齿,身上的乖戾之气实在不轻,不适合留在一尘身边。”白亭颂不客气道。

“我的事,我的人,你也敢……置喙?”白一尘优雅的举起茶盏,浅浅啜饮。但凌厉的眼神却从杯盏之间,直接劈向白亭颂,后者瞳孔微微紧缩,终归屈服低头不语。

“像,实在太像了。哈哈……”白熙湖突然眉目展颜,开怀大笑道:“一尘啊。你这未过门的媳妇,有趣得紧。这股子直来直去的率真,倒像你亲奶奶的孙女。我知道董家的两位教授,桃李满天下,人品自然贵重,他们的女儿入得我白家之门。既然都是误会,说开了就不必再介怀。”

“老爷子,董咚咚可不像您说的这么简单,她别有用心啊。”沈荼蘼面色惊白,她暗中双拳紧握,心中郁闷重重。

“好了,阿荼。”白熙湖微微蹙眉,目光凛然。后者果然不敢再继续反驳。

“我老了,不管小辈们的卿卿我我之事。不过,我不想再听到外面的人,对白家的风言风语。”白熙湖瞥了一眼沈荼蘼,淡淡道:“至于亭歌,他是你儿子,他和米小姐交往的事情,你同意即可。”

“我不同意。”沈荼蘼咬牙切齿,任性道。

“父亲,母亲。我带米嬅来,并非要征询你们的同意与否。我也不会顾忌外界怎么议论,我是真心喜欢米嬅的,我不会离开她。哪怕,让我放弃白家的一切,我也不在乎。”白亭歌起身淡淡道,他清亮的眼眸,明澈如水。

“亭歌,闭嘴,闭嘴。你想气死我吗?”沈荼蘼厉声斥责,她瞪着儿子,但被你后者眸中的犀利与清冷惊愣住了。她知道儿子此举的破釜沉舟,她思忖片刻,衡量着利弊。

“母亲,你做过些什么,我都清楚。如果你一意孤行,自然会失去我这个儿子。”白亭歌语气又冷又坚决。

“亭歌,不许这么对母亲讲话。”白亭颂眼见他们锋芒相对,赶紧站起来缓解氛围:“平时母亲最疼你了。她为你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你好。”

沈荼蘼凝视着白亭歌,她也看到浅笑安然的白一尘,心中恍然大悟。即便心中再有怨气,当着白熙湖她也不敢再发威,只能尽量和缓了语气:“我的意思,不同意这么仓促就决定这件事。毕竟,上次米总也和米小姐一同来的老宅,自然要先解释清楚了,两家之间确定再无误会,我也就同意了。你急什么急,亭歌。”

白一尘故意拍拍手掌,不吝赞叹:“小奶奶果然有容乃大。既然误会因我而起,那我就来献个殷勤吧。过几日,我请米总过来,和爷爷喝茶,再一一谢罪。”

他抬眸,与白熙湖浑浊的眼眸相对。后者虽然看上去苍老而晦暗,但隐匿其中的老谋深算却精光一现。

白熙湖仔细观察着孙子的神情,心中早有定论。

他捋了捋银白胡须,淡淡一笑:“如果米嬅与亭歌,两情相悦。我和米总自然也愿乐成好事。你过来自然好,不过也想着多带咚咚来老宅,陪我这老头子聊聊诗词,下下棋之类。这孩子聪明又有慧根,我喜欢听她讲话。”

“爷爷,这丫头可不能夸,还请您多多教训,不然……鹤苑的房顶恐怕都会被她掀掉了。”白一尘哂笑着。

董咚咚着实一愣,真没想到白熙湖能众人之面,夸赞与肯定她。

她皮笑肉不笑道:“谢谢白老先生夸奖。不过,我也并非要和白一尘拴在一起。天底下的房顶那么多,我也总得挑一挑,找个顺眼顺心的掀着玩吧。”

白一尘长眉一展,他伸臂就握住她腰肢,无声用口型威胁着:“你试试……”

白熙湖浅笑摇摇头,慈祥道:“别叫白老先生了。既然是一尘的人,随他叫爷爷吧。”

众人闻言,都暗自心惊。董咚咚迫于身后那只铁腕不遗余力的威胁,只能哂笑着,不太情愿的轻轻叫了一声:“爷爷。”

沈荼蘼与白亭颂对视一眼,心中更如泰山压顶般沉重了。

董咚咚咂咂嘴,心中暗呼,完蛋蛋,这回可把自己直接扔到贼船上了。但面对着米嬅感激而热烈眸光,开心的心情一时间终归占了上风。

“好了,开饭吧。”白熙湖振臂一挥,众人纷纷起身。

“小妞儿,以后别跟我憋坏心眼。”白一尘趁旁人不注意,贴在董咚咚耳畔低低威胁:“不然,有你好受的。”

“彼此彼此……”她犀利反击:“我算看出来了,你这老奸巨猾,都是耳濡目染。白家这个大染缸,名不虚传。”

89.太后,来下马威

不得不承认,鹤苑的厨子确实出类拔萃。可惜,因为一起吃饭的人,董咚咚只觉得这顿饭味如嚼蜡。她可充分见识了沈荼蘼颐指气使的豪门太太的派头儿,实在不敢恭维。

饭后,众人回到客厅继续饮茶。白熙湖以赏画的名义,分别将白一尘、白亭颂和白亭歌叫入了书房,似乎有事商量。于是剩下沈荼蘼、董咚咚和米嬅,这几个女人在一起,可想而知基本不会有什么和谐的话题。

出乎意料,沈荼蘼并未对董咚咚发难,而是紧紧盯住了米嬅。

“米嬅,既然你铁了心要嫁入咱们白家来,做亭歌的媳妇,这白家的规矩可要遵守的。未经老爷子允许,你和亭歌就对外公布了交往的事情,又来一次逼婚吗?这分明就是给我们老家儿难堪。我希望你和你父亲,要给白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沈荼蘼浅浅啜着一盏法兰西玫瑰茶,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她冷冷责难道。

“小奶奶,对外公布消息的是亭歌,和米嬅并没有什么关系。若要问责,恐怕也得白家先给米家一个交代吧?”董咚咚浅浅一笑,明眸皓齿。

“哦,忘记向您禀告了。最近,帝都头条工作出了大事件。我有朋友在新闻中心任职,她说最近有家专门制造恶意攻击的水军公司,交易记录被黑客窃取了,这位充满了正义感的年轻人打电话过来,说是这几天正要在头条上爆料呢。肯定会是爆炸新闻。那家公司,好像叫……三三四。名字还真逗,大概也只有不三不四的人,才会和这种黑心公司,同流合污吧?您说呢,小奶奶。”她娓娓道来,仔细观察着沈荼蘼的表情。

沈荼蘼心中微微一滞,但强忍着面不改色道:“跟我说这些没用的,简直莫名其妙。董咚咚,我跟自己的儿媳妇讲话,你这么插嘴,可真欠缺家教,当心我作为长辈,重重罚你。”

“您说的极对。我也是一时高兴啊。您想啊,我的朋友米嬅莫名其妙就被上了热搜,肯定背后有人主使。如今柳暗花明,眼看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我自然要和小奶奶好好分享这条内部新闻。毕竟,找出抹黑白家的幕后黑手,难道小奶奶不乐见吗?如果您没时间理会,我会提醒一尘……对机会跟爷爷提一提,相信他老人家一定开心……”董咚咚故作无辜。

“你别张口一个小奶奶,闭口一个小奶奶的,怎么跟白一尘一样没家教?”沈荼蘼狠声道,她冷冷盯住对面伶牙俐齿的少女。

“白夫人,关于一尘的家教,只有爷爷才有定论。毕竟,他是爷爷一手栽培起来的,和您确实没有什么干系。我倒觉得爷爷德高望重,豁达大度,玉洁松贞,孚尹旁达。莫非您觉得并非如此?”董咚咚眨眨眼睛,放下茶盏,委屈道。

“行了,你少跟我咬文嚼字,玩什么文字游戏。董咚咚,别仗着白一尘宠着你就有恃无恐。咱们白家二少爷向来风流倜傥,你不是他第一个带进白家的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等你真能嫁给他,再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吧!”沈荼蘼拿起丝帕,轻轻擦了擦手,染着正红色蔻丹的指甲仿佛抓了一把鲜血,颇有几分狠绝凌厉之感。

“如果我不是最后一个,他又如何娶得了我?白夫人放心……并非所有的女孩子,都急功近利想要嫁入白家。他若不肯对我一心一意,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董咚咚长眉一展,笑意涔涔。

“好,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董咚咚。”沈荼蘼眯着眼眸,拍着手掌喝彩道,仿佛听见了极可笑的段子。

“米嬅,你可要给你的好朋友,作证啊。咱们走着瞧,看你会不会,为今日充满了傲骨的豪言壮语,悔青肠子吧。我乏了,米嬅你服侍我到房间,小睡一会。有些白家的规矩,我也细细讲给你听听,以后……不要和没家教的小市民来往。会降低自己的身份。”沈荼蘼傲慢的起身,扔掉手中的丝帕,趾高气昂的俯视着,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米嬅。

后者的肩膀一直在微微颤动,不知因为胆怯还是气愤。董咚咚微微蹙眉,她并不想把米嬅裹进这场战争。

米嬅终于抬起了眼眸,但她没有看沈荼蘼,而是凝视住了董咚咚。

她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倔强和笃定,她坚决道:“不好意思,白夫人。我似乎也并未承认过,一定要嫁给白亭歌?咚咚说得对,感情上的事,宁缺毋滥。虽然,我感激白亭歌,感谢他愿意为了帮我挺身而出,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但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想嫁他的想法。毕竟,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未必高攀得起白家。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如此我和您也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告辞了。”

“米嬅,你可要想好了?”沈荼蘼冷哼一声,威胁道。米家千金突如其来的强硬,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也让她颇有下不来台之感。

“请白夫人,转告亭歌,以后也不要再去找我了,米家不想和白家纠缠不休,谢谢。”米嬅不卑不亢,微微躬身鞠礼。

她走到董咚咚身边,伸出细白手指,低低的真诚道:“咚咚,咱们要不要一起离开?”

董咚咚会心一笑,紧紧握住了米嬅的手,响亮道:“好啊,既然人家不欢迎咱们,咱们就一起走。白夫人,告辞。”

两个少女握在一起的手指,暗中互相用力,鼓励彼此。她们头也不回的,手拉手走出了客厅,剩下目瞪口呆的沈荼蘼,一怒之下把桌几上的茶盏,一掌扫到大理石地面上,于是茶杯粉碎,满地淋漓。

“反了天了。好……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骨气能为你们带来什么?看着吧,日后你们若不跪着求我,我沈荼蘼绝不会让你们,再踏进白家半步。去叫亭歌告诉他,他找的好媳妇儿,要把他亲娘活活气死了。”沈荼蘼一边拍着桌几,一边愤愤不平的斥责道。

董咚咚和米嬅走到门口,发现晨曦和莫叔已经等候多时。

晨曦看见两个少女,一脸阳光灿烂,满心欢喜的模样,不由挑眉叹息:“看来,还真被老板猜中了,你们被里面那位,赶出来了?”

“怎么就被赶出来?分明咱们自己先主动离开的好不好?”米嬅哼了一声,她握着董咚咚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我们好姐妹联手,还能惧怕那个老妖婆不成?笑话!”

“老板和亭歌他们,还在老爷子房里呢。刚才老板算准了,你们和里面那位,必定会不欢而散。他让我在这里候着,莫叔会送米小姐回家。您等着白亭歌,晚上去给您负荆请罪吧。哈哈……”晨曦忍俊不禁。

“废话,白一尘我玩不转,白亭歌却是本小姐石榴裙下的不腻之臣。他倒是个好男人,可他这个亲娘啊,实在……难以恭维。老爷子那么一个精明的人,怎么讨了这样的女人做续弦呢?”米嬅无奈的摇摇头,叹服着。

“你没看过大宅门吗?但凡当家老爷子,都得有个情商智商都不在线的小姨娘,既可以当枪使,又可以做替罪羊,还不用付出感情,划算得很。”董咚咚不怀好意的笑着。

“董小姐,你这伶牙俐齿的,果然得理不饶人啊。”晨曦咂嘴,感叹着。

“错了,我呢……不但得理不饶人,没理也得搅三分。不然,还不得被白家的老太后,活生生嚼吧了?”董咚咚撇撇嘴。

“看来,两个小姑奶奶,着实把那位气得不善。那咱们赶紧走吧。对了,董小姐,老板让你先在野鹤湖的木屋等他。他还有事情和你交代。所以,我们先送您过去,我和莫叔再送米小姐回家。”

90.以后,我守护你

野鹤湖畔,有一栋不起眼的小木屋。

虽然房间很小,但里面已经生好了炉火,让整个屋子温暖如春。

董咚咚坐在壁炉前,她烤着火,喝着红茶,心情十分美好。

终于和米嬅和好如初,这对她来说,才是这么久以来最大的好消息。

晨曦和莫叔,一起去送米嬅回市里。董咚咚就慵懒窝在舒服的躺椅里,几乎昏昏欲睡了。

朦朦胧胧间,突然脖颈被冰了一下,她猛的激灵着就睁开了眼眸。她看见一脸无辜的白一尘,正脱了羊绒大衣,摘掉皮手套,随便的扔在一旁。就是这厮,刚刚用自己冰冷的手指,戳了戳她脖子,一下就把她吓醒了。

“你还真舍得下叔叔啊,让我听老爷子训话,你在这儿躲清闲。光知道自己喝茶,都没想起来给我备一盏。没良心的小东西!”他顺势就坐进了她的躺椅。

两个人同窝在一个躺椅里,自然局促了许多。

“喂,你还好意思说。把我和米嬅留给了老太后,你就不怕她用家法,打断我们的腿?”她脸色微微潮红,想从躺椅上爬出来。

“哦?那有没有容嬷嬷用针扎你们?还让你们跪在冷风口背白家家规?”他长眉一扬,不吝讥讽。

他顺手把想要逃走的少女,再次霸道的拥入怀中。于是她就倒进了他怀中,她没再抗拒他,或许已渐渐习惯了他的味道和存在吧。

“得了吧,你们白家的豪门恩怨,可比还珠格格热闹多了。”她猫儿一般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喃喃道:“看来,我又被你设计了。白一尘,你跟我说,就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分明一个鸿门宴。哎,这回我算把老太后给得罪了,以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却能让你和米嬅和好如初,这鸿门宴你吃得到底不亏……”他哂笑着,手中把玩着她发髻散落的发丝。

“我有点儿想知道,白亭歌听说米嬅被他亲妈气走了,有什么反应?”董咚咚舔舔嘴唇,意犹未尽,期待重重。

“砸了沈荼蘼最喜欢的整套青瓷茶具,然后马不停蹄开车回市里,去找心爱的姑娘赔礼道歉呗。还能怎样?这孩子,注定要成为老婆奴了。”白一尘浅笑着:“而且,我并不赞赏,你们硬碰硬的挑衅沈荼蘼。她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到底年轻气盛,沉不住气。”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她愣住了,微微蹙眉。

“让一头野猪崽子,在恶劣的野外生存下去。不是要将她与世隔绝,最好让她在血的教训中,自我成长。”他耸耸肩,喝着茶:“反正,就算你跌个狗吃屎,叔叔也能让你翻身农奴把歌唱。这就是能力,弱肉强食啊。”

“太阴险了!”她倒吸冷气。

“我挺纳闷,既然白亭歌辈分比你大,怎么会乖乖尊你一尘哥呢?他才是小叔叔吧。”她呲呲牙,不怀好意:“这么说来,我是米嬅的朋友,你也得叫我一声表婶?哈哈……”

他微微蹙眉,双手捏住她腰肢,用力揉搓了几下。她怕痒,几乎笑断了气。

“饶命,饶命,算我没说。”她一边尖叫,一边哂笑。

“你可别招我。”他威胁着,遂黑的桃花眸,仿佛汹涌波澜的潮水,隐藏着丰厚的情绪,或者说……是明显的欲望。

她也敏感察觉了他身体绷直的变化,乖乖的不敢再扭动身体,老老实实的正襟危坐着。

“看见那片结冰的湖面了吗?”他浅笑着起身,透过玻璃,指着白茫茫的湖面。

她努力扒住窗户,从厚重的芦苇荡中,终于看到了覆满了积雪的冰面。

“白亭颂、白亭歌和沈栩栩,他们小时候在鹤苑里,也称王称霸过。何况有人教唆,小崽子们气势汹汹,逼着我和一筝,喊他们叔叔。”白一尘冷哼着,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阴鸷。

“结果,被你武力镇压了呗。”她咂咂嘴,故意举着大拇指称赞道:“一个少年,打得三个小屁孩俯首称臣,您确实厉害至极。”

“我没揍他们,不过把他们带到湖中心的冰窟窿旁。”他长眉一挑,阴森森道:“我让他们选,或者老老实实的,叫我大哥,或者干脆让我,把他们大头朝下扔进冰窟窿。”

“看来他们被你吓住了?”她倒吸一口冷气,好奇道。

“白亭颂打小就跋扈,自然吓不住。所以,当着白亭歌和沈栩栩,我就把他绑了手腕,大头朝下扔进了冰窟窿。”他淡淡回应。

“真扔了?”她吃惊。

“废话,他吓得半死拉了一裤子,大冬天的,都冻成了冰坨子,恶心。”他哂然。

“白一尘,你把一个小孩子扔进冰窟窿里?你也太凶残了吧。那时你多大,这么变态!”她鄙夷着。

“十四岁。”他垂下眼眸,余光却寒冷犀利。

“那一年,我哥十六岁,那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白亭颂把他从小养大的兔子,活活剥了皮吊在树上。我哥哭着去爬树,又被他推下去,自此摔伤了腿,留下了永久的残疾。那么多下人都看见了,但没人敢为我哥说话。因为,沈荼蘼大哭大闹,老爷子最后也不了了之。”

“原来这样……”她认真的凝视着他:“这么说,也不怪你。保护家人是人类的本能。那……你把白亭颂弄回老宅,他不会告状吗?”

“当然会!但没人会信,我有不在场的证据,还有证人。”他耸耸肩,阴险的笑了。

“证人?大概就是畏惧你淫威的白亭歌和沈栩栩吧?”她又好气又好笑:“看来,亭歌怕你有病根儿。”

“亭歌这孩子,性格软弱,但心肠不坏。他和我哥其实很像,不愿意成为家族的棋子,所以一直远离白家。如今,他喜欢米嬅,为了和她在一起,竟然不惜和沈荼蘼闹翻,想必也动了真情。”他淡淡道。

他端起已经烧滚了水的铸铁壶,为渐冷的紫砂壶添了热水,动作优雅而娴熟。

“你利用了,白亭歌对米嬅的真情。”她似笑非笑,眼神突然飘忽起来:“白一尘,你的买卖从来不会亏本吧。”

“咚咚,你知道孤狼这种动物吗?”忽然之间,他低低问道。

“一头幼狼,离了群,失了父母,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伴儿。它孤孤零零的想在荒野中,艰难的活下去。为了一口水,一口吃的,它得咬着牙,拼了命全力去争,去抢,去厮杀。它没退路,只能往前,哪怕前面的路一片黑暗与绝望。死并不艰难,艰难的从来都是为了所爱的人……体面的活着。”他低沉着,冷笑着:“你还小,不会明白。我也宁愿,你永远不必懂这样的残酷。”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我听说……你父母在你和哥哥,很小时就出了车祸。所以,你们的童年一定很苦。所幸,你们还有爷爷。白老爷子对你很是厚爱。其实,人生也会有温情和希望的,对吧?”她艰难措辞着,一边主动为他斟了热茶,递到他面前。

他似笑非笑,伸手抚摸着她发顶,喃喃道:“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样的天真,毕竟可以快乐些。”

董咚咚愣了一下,她犹豫不决:“我相信,血脉决定了骨肉不可分离。白家是个大家族,虽然复杂,但……”

“我们的父母离世,并非意外,那么简单。”白一尘突然打断她,冰冷道。

他直直盯着她惊恐的眼眸,凝视着其中的震惊与恐惧,一点一点儿浓重起来。

“不是意外,那……”她简直不敢看他眼睛,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的。

“沈荼蘼,十九岁就成了老爷子的情人。”他略带讥讽说:“当然,老爷子也不止沈荼蘼一个情人。哪一个女人,不想成为白夫人呢?手段最毒辣那个,总会胜出。”

“完蛋了,今天我当着白老爷子的面儿,说元稹是渣男,他们会认定了我是讥讽。”她倒吸冷气:“原来,传说中痴情男子,薄性多为真相。如果沈荼蘼如此不堪,他又怎么会续娶了杀人凶手?太可怕了。我不敢想……”

“目前,我没足够证据,来证明父母的车祸原因。总有一天,我会得到真相,也绝不会饶过真正的凶手。”他语气寒凉,却斩钉截铁。

“老爷子……就任由沈荼蘼,欺负你们兄弟?你们可是他的亲孙儿。”她不可思议,浑身发凉。

“白家的世界里,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如果不够强悍,就怪不得旁人践踏你。他厚爱我,因为我是他最大的威胁。”他摊摊手,故作无奈。

忽然之间,白一尘的神色郑重起来,他一字一顿道:“如果有一天,你介意我双掌染血,随时可以离开。但我必须告诉你,和我在一起,注定会有与众不同的人生。我不强求,你必须我和一起承受这些。但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天真。如果你愿意,就握住我的手,让我带你去征服世界。如果你害怕,我送你回家……”

她愣愣的望着他,不知所措。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死缠烂打,却没想到他会袒露心声,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傻傻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好看的桃花眸中,隐匿着冰冷的火焰,以及一丝丝稍纵即逝的孤单与脆弱。

刹那间,她的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仿若爬进了一条细幼的蚕,轻轻啮咬着她的善良。理智告诉她逃走,现在就逃走。但情感,却让她寸步难行,她不想留下这个孤单的人,独自承受凛冽的寒风。

白一尘凝视着董咚咚,他伸出的掌心,有着蜿蜒优美的曲线。

他终于释然的笑了,站起身来拿起他们的大衣,认真道:“不难为你,小妞儿。叔叔还是送你回家。”

他话音未落,却被她从后面猛然抱住了。那么紧,似乎用尽了全力。

他听见她低低的声音,正笃定道:“好吧,以后就让我守护你……叔叔。我的运气一向比较好。”

她的声音犹如,他的红唇旋起一抹温暖的浅笑,宠溺道。

“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吉祥物,小妞儿……”

91.草原,日出那刻

赤明峰的空中草原。

为了拍摄广告片,air邀请了知名的台湾导演杰森,带领他的团队,在董咚咚和项目组的陪同下,一群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这个四季如春的湿地草原。

这里的气温平均在二十五度,因为毗邻很大的湿地与湖泊,所以水草丰美,野花盛开。此时此刻的白桦林,也是枝叶繁茂的时节,风景美妙,赏心悦目。

前三天的拍摄,非常的顺利。

到了晚上,负责接待的地方供应商,为拍摄团队准备了篝火晚会,还烤了几只全羊,更带来了当地的美酒和迎客歌舞。

董咚咚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自从自己来到赤明峰出差,白一尘却突然没了消息。

她忍住没给他打电话,但旁敲侧击问过了晨曦,知道他们也出差了。她魂不守舍的盯着自己手机屏幕,生怕漏掉他的信息。然而,那家伙却前所未有的沉默无声了。

她本没什么心思,参加晚上的篝火晚会,但被徐达他们硬拉了过来凑热闹。

来自少数民族的帅哥靓女们,身穿着五彩缤纷的节日服装,围着巨大的篝火堆,已经开始跳起了迎宾舞。美酒佳肴,香气扑鼻,笑声与乐曲已经融为一体。

董咚咚也换上了当地的少女装饰,一套翠蓝绣花的彝族衣裙,以及叮叮当当的满头银花银吊坠,看上去倒有不同往日的娇俏味道。

她不善歌舞,便坐在高台上,喝着当地特产桃花酒。她笑吟吟的,看着热闹的年轻男女们情歌对唱,载歌载舞,心里多少有些清浅的遗憾。

终于,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看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情不自禁的心花怒放。但她故意任性的,让手机响了好一段时间,方才接通。

“小妞儿,这么久才接电话。我看你……八成被草原的小伙子迷倒了吧?”白一尘慵懒而调侃的声音,依旧性感迷人。

“对啊,被你猜对了?反正咱们隔着十万八千里,你也管不着我,白老板!这里景色美,小伙子又帅气,我简直乐不思蜀。”她哼了一声,故意怼人。

“是吗?那你就别回来了……嫁给当地的傻小子,再生一窝傻乎乎的小崽子吧。”对方斩钉截铁,突然挂断了电话。

她愣住,一时怒火中烧,猛的站起身来嘟囔着:“该死的白一尘,至于这么小心眼吗?我诅咒你做噩梦拉肚子再摔个大马趴。让你挂我电话,那你就在帝都,做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子吧!反正,我不会给你回电话,讨厌,讨厌!”

她郁闷的诅咒话音未落,已经被后面的人突然袭击,拥入怀中。有一点儿冷的雪松气,裹挟着一点儿热的呼吸。

她双脚离地,差点摔下高台,不禁惊呼出声,手机也不小心扔了出去。惹得周围的游客,都惊呼一片。

“让你在我背后讲坏话!”她身后的白一尘得意道:“还孤苦伶仃的老头子?简直歹毒至极。你要不在这儿给我生一群儿子,咱们还就不回帝都了。”

“手机,手机都掉了。”她惊慌失措,只能贴紧他,郁闷道:“你这个老混蛋,简直太坏了。”

“活该。正好扔了吧,反正也不用给我回电话了。”他贴着她耳畔,感受着她肌肤的炙热,带着几分坏笑低声道:“没想到吧,我为你而来……”

“赶紧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你不嫌丢人,我可要恼了。”她看到恍然大悟的同事,和看热闹的游客们都笑着,指点着。

她脸色潮红,不得不用后手肘,狠狠戳了身后人的腹部,后者闷声呼痛,不得不松开怀抱。

他帅气的一挥手,大声道:“这是我女朋友,我从承都赶过来,特意要给她一个惊喜。今天,我请所有在场的朋友喝酒。”

几个客栈的小姑娘和小伙子,笑吟吟的抬着大坛的桃花酒,托着银酒杯,载歌载舞就从后面迎了出来。登时,现场一片欢呼与掌声。歌舞也比刚才更加热烈起来。

“喂,你还真下黑手啊?我要死了你就是小寡妇。”白一尘作势揉揉肚子:“我开车过来的,十八小时马不停蹄,就为……见你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董咚咚仔细打量着他脸庞。的确,他的头发凌乱,深黑色的西装到处是褶皱,大眼睛下面也浮现着清浅的淤青,似乎日夜赶路的疲惫所致。

“您就不能坐飞机过来吗?非要自己开车。”她嘟着嘴,审视着他:“还穿成这个样子,这是草原啊,拜托……”

“从承都到这里的飞机,一天只有晚上那一班,我等不及……自己开车能快几个小时。行李跟着晨曦,明天飞过来。”他幽幽叹息着,又故作腔调的张开拥抱,深情脉脉道:“来吧,我的小妞儿,抱抱叔叔……”

她歪着头,凝视着他遂黑眼眸。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闪闪发亮的自己。她不由自主微笑着,踮起脚尖,扑进了他的怀抱。他的拥抱,依旧那么强悍与霸道,让她不得不微微后倾身体,才能勉强迎接住。

“还以为,你忙起来就顾不得我了。”她委屈的喃喃道。

“不行,万一这儿真有个黑小子,趁虚而入,我就亏大了。再说,我不趁热打铁,你这泥鳅般滑溜的丫头,万一改变主意又溜走了,我得多郁闷啊?”他故意打趣着。

“开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她把脸颊趴在他胸口上,体贴道:“要不,我先带你回去,找个客栈休息吧?也不知道你住不住的惯……”

“不累。”他甜蜜的浅笑:“不急,小妞儿,你还没看到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惊喜……转身吧……”

董咚咚迟疑的转身,她靠在白一尘的怀抱里,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

遂而,随着人群中的惊叹声。她看到一盏孔明灯,从远方冉冉飞起。紧接着,一盏接着一盏,大约有几百盏吧,那些孔明灯如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墨染般的夜空,绽放着如梦如幻的美丽。

最大的那一枚红色孔明灯,飞得最高最远。它拖着长长的灯柱,那些闪亮的小小灯泡组成了一组字母,togetherforeverbd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震撼的景色。她的心,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瞬间盈满了。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在众人的欢呼中,腾云驾雾般的笑着,她有些站不稳了,不得不紧紧抓住他的臂膀,来稳定自己的重心。

人群之中,爆发着一阵一阵的热烈祝福与赞美。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声音,犹如波浪,滚滚而来。

“吻她,亲她,亲啊……”有人声嘶力竭的起哄着,年轻人们都笑成一片。

他自然而然,握住她的右手。转瞬之间,他们腕子上的紧箍咒,碰到了一起,发出了叮当的一声脆响,恍若隔世。

“太疯狂了……”她喃喃道。

“人这辈子,总要疯狂的爱过,才会圆满。”他轻轻道。他微微俯身,用他的鼻尖抵在她的。

“董咚咚,愿意……和我一起疯吗?”他诱惑的气息,困扰着她敏感的肌肤。

“我……”她嗫喏着,早已被面前美艳的妖孽,邪魅的笑容所蛊惑,所沉迷,所征服。

愿意,那两个字还未出口,他的唇瓣已经贴住了她柔软双唇。她幽幽的叹息被郁闷于唇齿间,也只能拥住他,紧张的闭上了双眸。

他笑了,加深了自己热而沉的吻。这一次,和蜻蜓点水般的匆匆掠过不同,她惊诧而又新鲜。她觉得有种喝醉的眩晕与沉沦,纠缠不休。

恰在此时,在更远的夜空之中,各种颜色的烟花也恰如其分的齐鸣燃放。整个夜色中的草原,都被绚丽的美景填得满满当当了。

她已来不及愕然,因为她世界里,只剩下他霸道的拥抱和热吻,以及脑海之中,永不停息的缱绻缠绵。

“好吧,如果这是爱情,感觉还不错……”董咚咚心道:“也许真的有白马王子呢?看来,我是幸运的……”

篝火燃尽,烟花落幕,孔明灯也渐渐熄灭。夜深了,草原便清静起来。

白一尘和董咚咚,两个人裹在厚厚的大衣里,依偎着彼此,靠坐在巨大的秋千摇椅上,轻轻晃着。

“这里怎么会有秋千?”她靠在他肩上,有些困倦了。

“我让他们连夜搭起来的……”他轻描淡写,带着些调皮的任性。

他漫不经心,从口袋里取出与自己同款的最新iphone。颀长手指灵巧操作着,换上了她的手机卡。他顺手用手机拍了张,他们戴着紧箍咒的手腕,正手指相缠的缠绵。又把两个手机的微信头像,都换成了刚刚拍的照片,然后才扔给她。

“没想到您也用iphone了?”她揶揄:“更没想到,您也会用微信了。这些都是年轻人喜欢的……叔叔。”

“怎么,又想试试?”他瞥了她一眼,威胁道:“你要敢换头像,当心我把你脑袋揪下来。”

“这么丑?我不要,再说……用这个头像,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一个大金牙谈恋爱,简直糟透了。”她哂然,语气不友善。

“对了,我就要全世界都知道,董咚咚,是白一尘的女朋友。”他眨眨眼,故意冷嘲热讽:“最浪漫的事,不就是和你一起坐着秋千,慢慢变老吗?”

“拜托,那是摇椅?”她不留情面。

“本王就说,秋千更浪漫!”他挑眉,挑衅着:“本王还要在每个我们住过的地方,都留下一坐秋千,以此纪念,如何?”

“嗯,够浪!”她反唇相讥:“你知道有种邋遢的雄性动物,特别喜欢到处撒尿占地盘吧?没想到,你也沾染了这种不卫生的恶习。”

“又朝老板呲牙是吧,当心我掰了你的獠牙。”他恶狠狠的说,却轻轻捏住她的下颌,轻轻温柔啜吻。

她在余光中,望着夜空那边一抹鱼肚白,喃喃道:“天快亮了……”

“小妞儿,我们会在一起,看细水长流……答应我……”他疲惫的,把脸庞靠在她肩上,低低道。

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陪着我,一直陪着……永远不离开,好不好?”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她惊呼一声,望着那一抹晕红铺洒开来。

丘陵与天相接的地方一片璀璨,那光伴着红晕,渐渐照亮了远处的客栈和马群。

她侧身,望着靠在自己肩头,已经深深熟睡着的男人。他完美的曲线,也被被镶上了金边一样,有了迷醉的璀璨光环。

那明亮的光芒升腾着,酝酿着。硕大的太阳,就在这沉吟之中,突然跳了出来,抖动着满身金光,高高升起,最终一跃而起,抖落了万道金光!两个人,都沐浴在耀眼的晨曦中,沉浸在漫天的光明里。

董咚咚轻轻拥住了睡着的白一尘,她望着远方的太阳,浅浅的笑着。

“好啊,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不会再孤单,再寒冷了……”她轻轻道。

92.广告,意外走红

巨大的屏幕上,放着air制作的白金婚戒广告片,讲述着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开满了灿烂的红花。有一棵古老的大树,矗立在花丛之中。

一个身穿白色绮罗裙衫的古装少女,她盘着双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快乐的穿梭在花丛中。她唱着歌,采着花,看上去无忧无虑。

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疾驰而来,马儿精疲力竭跪倒了前蹄,摔下一个身穿玄铁战甲的将军。

他后背上有狰狞的羽箭,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漓,甚至染红了战袍。

少女惊恐不已,她小心翼翼的揭开将军的盔甲,看到一双遂黑重瞳,只是其中的光亮一闪而逝。好深好黑的重瞳,有着妖孽一般的惊艳与冰冷。

他的伤很重,昏了过去。

他睁开眼眸,看见一双美丽而清澈的眼眸。四目相对,仿若恍如隔世的震撼与怦然。

意料之中,她救了他,为他悉心疗伤。

他虚弱的问:“是你救了我?”

她浅笑:“将军,是你救了我和村子里的人,你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

他愣住,凝视着她灿若星辰的眼眸,心里渲染着从未有过的柔情。

他伤愈,坐在高大的树梢上,看她在红花绿叶中穿梭嬉戏。他旋起一抹温暖的笑。他用树枝编成的戒指,戴在她的左手中指上,上面还有一朵璀璨红花,耀眼而努力的绽放着。

他宠溺道:“做我娘子,好不好?”

她拥抱着他,甜蜜道:“一生一世,我都不要离开你。”

他拥着她习字练剑,他为她用瓷壶盛满用鲜花泡好的温水,洗着长长的黑发。两个人的眼眸之中,只有彼此唯一的倒影。

战鼓嘹亮,硝烟四起,将军重新披甲携玄铁重枪,英武的跃上战马。他却不忍回头再看,站在大树花丛中的忧伤少女。她固执的挥着手,手指上缠绕的红花如血如夕阳。

他在风中呼喊:“等我回来……”

少女流着眼泪,但眼神坚定:“哪怕天荒地老,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少女的村庄被蛮人屠灭,她为保护一个孩子,受了伤,浑身染血。面对蛮人的圆月弯刀,她的眼眸流出勇敢而绝望的光芒。

刀起刀落,少女睁开双眼,只见身前挡住了浴血而来的将军,他长发披散,满身伤痕,却英勇无比。他看到她,惊痛的眼神骤然惊喜。

她惊喜:“你回来了?我的英雄。”

他宠溺道:“傻瓜,你才是我的英雄。”

月下树影婆娑,将军把红色的丝绦,拴在自己和少女的手指上。

两人深深拥吻,少女却率先发现了藏在暗处,准备偷袭的蛮人首领。来不及了,她顾不得提醒,沉浸在爱情中的将军,毅然决然用自己的肉身,为他挡住了汹涌的暗箭。

他不顾一切的呼唤她,静静躺在怀中的少女,但她已不会再醒来。她的唇角旋着甜蜜的笑,鲜血也染红了手指,指头上的丝线也断了,在风中零零落落的飘荡着。

将军抱起少女,走向草原深处。他们走到大树下,他将她放在红花丛之中。他跪下,虔诚向上天祈祷,他的黑发转眼间变得灰白。

“我愿倾我所有,换她来世安稳。”他喃喃。

霹雳响彻,乌云密布。

当少女睁开眼眸,她已身处现代,成为了一名年轻的导游。

冥冥中,传来将军的低语:“守望轮回,爱苦别离。但愿我的爱是一场奇迹,生生世世守护着你。即使,你已经忘记了……我的模样。”

少女带领旅游团来到草原,当她看到大树与红花,看到经过风吹日晒的将军石像。她惊讶的发现,他的手指上,竟然绑着已经褪色的红丝线,随风飘扬,无怨无悔。

阳光变得越来越猛烈。少女忍不住用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她却在指缝间,看到了鲜血一般艳红的丝线,从指间蜿蜒的长出,灵动的飞着。

她手指上的丝线,终于与将军指间的丝线,紧紧缠绕在一起,不分你我。

转世的少女,终于想起了前世记忆,她泪流满面,踮起脚尖,轻轻吻住了将军石像的双唇。

“我记得你,记得关于我们的一切。你是我的英雄,我曾答应你,守护你,永远不离开。”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将军身上的石片开始粉碎,他复活了。

将军与少女,紧紧交缠的手指间,艳丽无双红丝线越缠越丰满而美丽。最终,红丝线化身成一对晶莹剔透的白金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耀眼惊艳。

一个暖心的女声旁白,委婉道:“togetherwe,穿越时空去爱你,我们在一起就有永远的永远,那么久。”

这支剧情版的广告片,被巧妙的分隔成了三个自然衔接的单元。在一个月的周期中,轰炸了各大卫视与视频网站。一时间,也燃爆了微信朋友圈和微博的热评。

这根姻缘的红线,穿越了时空,成就了纯粹的爱情,更令togetherwe白金系列婚戒大卖,几乎火爆到了失控的地步。

随之而来,air成为业界一匹黑马,接到了各种创意策划项目,忙得整个公司的人都日以继夜加班加点。荀之风趁机扩大了办公室面积,又大肆招人,他的队伍转眼间便兵强马壮起来。

白一尘精明的嗅到了商机,他籍此风潮,立刻推出了全球限量款的明星定制版婚戒。每对天价的白金戒指,都镶嵌着独一无二的同一块限量宝石,同时定制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誓言。

一时间,娱乐圈风头正健的女明星,都以委婉炫耀togetherwe高定为荣,谁说爱情没有标价呢?

董咚咚被意外的惊喜,冲击到眼花缭乱的地步,甚至晕乎乎的就荣获了bright的年度最佳员工。当然,发奖的嘉宾正是假模假式的白一尘。

自此之后,他更为明目张胆的,常常到air来接她下班。各种云南空运过来的鲜花和比利时的巧克力,流水一般被送到了前台,这种紧追不舍的追求方式,恐怕打动了整个公司姑娘们的少女之心。

徐达也彻底失望了,要知道,和白一尘竞争恐怕并无胜算。不过,这个豁达的大男孩还是愿意继续和董咚咚之间的兄弟友谊,并拍着胸脯声称,如果白一尘敢对不住她,他就组团暴揍这个陈世美。

这一点,董咚咚不太相信,她见识过白一尘暴揍朱明龙,那哥们可现在还瘸着腿,走路不利落呢。

白熙湖不置可否,白一尘出手狠绝,他在一个月内,击垮了朱家的几个投资项目。朱家老太太不得不亲自带着不成器的孙子,到白家恳求老爷子出手相助。

白熙湖自然得从中渔利,所得丰厚正好顺水推舟。他高兴之余,认可了白亭歌与米嬅的交往,更明令不许沈荼蘼再仗势欺人。白一尘也就坡下驴,停止了对朱家的打击报复。白亭歌自然感激不尽。至于董咚咚和米嬅,更恢复了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闺蜜铁磁。

而沈栩栩那边,他被白亭歌诓到了king喝了茶后,似乎也成为了一段噩梦,这小子识趣至极,连滚带爬提前就跑回了美国。

沈家夫妇这边,终于也听说了白一尘和董咚咚交往的消息,加之沈荼蘼添油又加醋,心里多少有些牢骚,便委婉的通过介绍人,对方沅表达了不快。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方教授一气之下,竟然郁闷得病倒了。

93.主动,拜访父母

方沅被沈母的一通电话,着实气得不善。董茂彬一边哄着妻子,一边赶紧给女儿通风报信,让她早点回家,免得火上浇油。

话说此时,董咚咚正和米嬅,在公司楼下的叶子日料店,忙中偷闲吃着定食午餐。

“喂,你吃多芥末了?怎么一副苦瓜脸!”米嬅蹙眉,把一杯温热的抹茶推到她面前,关心问道。

“我说怎么一大早就后背发凉手发抖。那个沈栩栩的妈妈,沈荼蘼的嫂子,给我们家母后打电话诉苦了。说我脚踏两条船,一边和沈栩栩相亲,一边悄悄和白一尘交往,这让沈家很受伤。这个不靠谱的沈栩栩,我帮他这么大忙,他却脚底抹油,什么都没跟他妈打掩护,就逃回美利坚了。”董咚咚愁眉苦脸,看着面前活色生香的生鱼片,终归没了胃口。

“嗯,换了我,也得溜之大吉,我会比他还快呢。你知道吗,老白发脾气,对亭歌和栩栩来说,简直就是世界末日……他跟你说过?亭歌还是小朋友时,就差点儿被大魔王扔进冰窟窿喂鱼,绝对心狠手辣,相当的!”米嬅嘴角微微抽动,干笑着。

自从她和董咚咚的心结打开,她对白一尘也很快恢复了自然交往。只不过,对这家伙的杀伐决断,她可深有感触,不敢苟同。当然,诋毁这件事,也仅仅敢当着闺蜜的面,小小发泄一番。

“我母后对白一尘的印象很差。自从赤明峰回来,我也没敢她老人家说实话。约会更不敢提了,一直敷衍着公司加班,或者跟你出去玩。喂,爆米花……如果我妈严刑逼供,你可得挺住啊。”董咚咚任重而道远的,握住了米嬅的小手。

米嬅倒吸冷气,慌忙把指抽开,恳求作揖道:“求求您了,小祖宗。我宁愿面对大魔王,但打死我也不敢骗你们家母后啊。我怕方老师,就像沈栩栩忌惮白一尘!你是不知道啊,上次我爹去你家探病,你发烧那次,被你妈妈怼得基本就是狗血淋头,回家了腿肚子都还直哆嗦。我跟你说,如今我要敢当着老头儿的面儿,提一句方老师,估计他的心脏支架都要白搭了。您大发慈悲,让我们米家多活几天吧!”

“那怎么办?过了春节,白一尘还邀请项目组去牙买加度假。万一风声走漏,我妈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董咚咚忐忑不安,焦躁的咬着指甲。

“而且,白一尘是公众人物,说不准哪天你们约会的照片,被狗仔队偷拍了,你就得上热搜,再碰上别有用心的,那就是浩劫。我倒觉得,你应该提早告诉方老师。”米嬅回想起自己上热搜的可怕经历,依旧心有余悸。

“我明白,可……我……”董咚咚垂下眼眸,欲言又止。

她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关于白一尘的曾经,我也并不了解。而我母后最耿耿于怀的,他离过婚,坐过牢,很多年前,还和帝都大学的女学生闹出过绯闻。这些事我都一无所知,我尝试过搜索引擎。但大约十年前,有三年时间白一尘的报道几乎一片空白,就像被人为删除一般。”

“听起来有点儿瘆人。他不会是间谍吧?要不我让亭歌过来,你问他。他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米嬅仗义的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别闹了。”董咚咚身手敏捷,阻拦住了闺蜜。

“等白一尘愿意时,自己告诉我吧。”她舔舔嘴唇。

她沉吟片刻又道:“还有,爆米花。你和亭歌交往,虽然白家老爷子首肯了。但他母亲沈荼蘼,不会善罢甘休。沈家多半就受了她怂恿,才会决意给我难堪。上次,咱们在白家老宅,貌似占了上风,但实际也把自己推到风头浪尖之处。大名鼎鼎的白夫人,绝非等闲之辈。以后,尽量不要咄咄逼人,特比是你,对她敬而远之,尽量不要正面冲突,明白吗?”

“知道了。其实亭歌和老白之间,如果没有沈荼蘼,他们会比现在更亲近。有个白夫人,他们的关系自然微妙。白一尘又是百年不遇的人精,尽管亭歌一心一意对他。他也一定会防着亭歌的。”米嬅郁闷道。

她拿起精致的木筷子,戳着牛油果寿司,闷闷不乐。

“其实,亭歌一点儿也不像他母亲。”米嬅诚恳的笑了:“他很简单,纯粹,他特别容易快乐和满足。和他在一起,不用费心思就会很开心。恋爱,原本就该这样子吧。至于白一尘呢,虽然我也承认,他浪漫、迷人、成熟,但爱情之中,也要耍手腕,总会有些急功近利。从一开始,他对你就势在必得。我心里,总不放心。”

“咚咚,你别生气……就当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米嬅停顿了几秒钟,又坚持道:“和他在一起,心理压力会很大。因为,你根本看不透他内心。就像很深的湖泊,看上去美得不可思议,却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怪兽没,看不到底啊。你不觉得,你终归被各种巧合,巧妙的推到了他身边?这缘分,细思之下,难免有蹊跷。”

“什么蹊跷?”两人身后,突然传来慵懒而悠缓的男声。

董咚咚和米嬅同时回头,只见白一尘笑吟吟站在她们身后,他的脚步悄然无声,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听了多久。米嬅愣住,她扭过头去,笑容难免有些尴尬。大魔王,她内心之中,还是忌惮的。

“怎么,爆米花。又悄悄说我坏话?”他伸出带着薄薄羊皮手套的手指,点点米嬅方向,意味深长。

“说曹操曹操到,既然买单的大金主驾到,我撤了。”米嬅吐吐舌头,逃之夭夭。

“你怎么来了?”董咚咚纳闷道。

“我在公司打了好几个喷嚏,掐指一算,貌似有人在背后诋毁。”他脱下大衣,摘下手套,鄙视着桌几上的食物。

“这么难吃的食物,你们也咽得下?走,我们去松子吃日料。”他浅笑着,眉目如画。

“没心情……你自己去吧。”她叹息:“我母后生病了,下午得请假回家陪她。”

他恍然大悟,又半眯着遂黑眼眸,调侃道:“被你气病了?”

“被你气病了,好吗?”她反唇相讥。

“董咚咚,你不会……一直没告诉你父母,我们在交往吧!”他挑眉,意味深长:“所以,东窗事发?”

她沉默不语,暗中揣摩着,米嬅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巧合,是啊……他们之间的巧合,太多了。虽然,每一次,他的解释都如此的恰如其分。可是,生活毕竟不是剧本啊……她想着想着几乎有些出神了。

他意料之中,用颀长手指敲敲桌边儿,提高语调:“怎么,和我交往丢脸吗?”

“你能不能别添乱了?我可没时间应酬你,先回去了……”董咚咚皱着眉,站起身来,拿出钱夹要买单。

白一尘朝着柜台,潇洒的打了个响指。

他把几张钞票压在账单下,又抓起自己的大衣和手套,顺势拉住了董咚咚的小手,不容拒绝道:“行了,多大点儿事啊,我陪你回家。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何况我这么英俊潇洒的钻石王老五。正好在除夕前,拜见女朋友的父母,或许春节时,我就能登堂入室了,走吧……”

她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你……你要见我妈?你可想好了啊!”

“我追求你,从没想瞒天过海。小妞儿,你的亲人,终归会成为我的家人……放心,他们会接受我,如果你怕挨打,可以躲在我身后。”他义正言辞,不紧不慢。

“我母后,恐怕会真抽流氓啊……她急了,连我都不会放过,弄不好当场大义灭亲,也是有的。”她咽了咽口水:“我觉得,我自己回家,对你我都好。交往的事情,有机会以后慢慢再说吧……”

“慢慢再说,给你机会再去相亲?无聊不无聊啊!再说,那些小崽子,怎么能跟叔叔相提并论……走吧,我让晨曦去准备些应景的礼物,待会儿咱们吃完松子,就去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他振振有词,有力拥住她肩膀,径直朝外面走去。

“喂喂,你要送死也别拉上我啊,你自己去!”她愤愤不平。

“你不去是吧?那我还真自己去,我就说……你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娃了,看你母后答应不答应,这门亲事?”他撇撇嘴,露出冷白牙尖儿。

“滚蛋!”她怒吼着,狠狠用手肘戳着他腰眼儿:“想死是吧,没人拦着你。这回轮椅用不上了,可以直接烧了吧。”

于是,两个人一喜一悲的,一得意一忐忑的,双双走出了叶子日料。

“有叔叔在,你还怕什么?”白一尘揽住无奈的董咚咚,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上,笃定而宠溺着:“你有我的爱,就能拥有整个世界。”

94.以前,她知情吗?

董家客厅,灰色的l形布艺沙发上,分别坐着方沅和董茂彬。旁边则是白一尘和董咚咚。

光洁如镜的大茶几上,被晨曦放满了各种应景的年礼。名烟、名酒、名茶自然不能少,还有御膳茶房的糕点礼匣,以及燕窝和虫草之类的补品。

当然,白一尘没忘记捧上一束超大的鲜花束,由粉色的重瓣康乃馨与双色牡丹组成,花语正是向母爱致敬。

方沅镜片之后的美眸,正微微半眯。她冷冷的盯住白一尘,后者则浅笑回应,礼貌而又毕恭毕敬。

董咚咚哂笑着,和父亲董茂彬偷偷用眼神交流。后者挤挤眼睛,传递着方老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信息。

“董咚咚,你说带个朋友来拜年,怎么带了个大金牙来家炫富呢……”方沅扶了扶镜框,言语果然犀利。

“妈妈,我……”董咚咚哂笑着,只觉得后脖梗子涌上来一股子冷气。

“伯母,在下白一尘,您见过我。”白一尘笑容自然,落落大方。

“我家里也是帝都人,这过年拜访家长的老礼儿,自然不能马虎。略备薄礼,还请伯父伯母笑纳,也提前祝二老新春吉祥,顺心顺意。”他客客气气,礼数上很难跳出破绽。

“我方沅的女儿,居然找了个纨绔子弟做朋友,你觉得……我这个年能过得顺心吗?”方沅怒极反笑。

“不瞒二老,我一直在追求咚咚,如果能得到伯父伯母的首肯与祝福,自然很好。我希望二老……能同意咚咚和我交往。我会照顾好她,请放心。”他故意忽略方沅语气中的犀利,保持着彬彬有礼。

“如果我们不同意,你就会放弃?”方沅的眼角一跳,眸光凝聚。

“不会。”白一尘浅笑,却斩钉截铁。

他微微垂下眼眸,语气中却让坚持的力度恰到好处:“我是真心喜欢您女儿,所以尊重她的父母。但……即便不能得到二老的祝福,我依旧会好好照顾咚咚。假以时日,时间会验证我的真诚。相信总有一天,伯父伯母会放心的将咚咚交给我。方老师,您女儿是个优秀的女孩子,您会相信她的目光吧。”他娓娓道来,一点不怯场。

“哦?董咚咚,你喜欢这种花花公子吗?难道,你不相信妈妈的告诫?我不赞同你们交往。他,白一尘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儿。”方沅怒气冲冲,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董茂彬眼见气氛紧张而尴尬,他轻轻拍拍妻子手背,示意她消消气。遂而,他温和一笑,为白一尘倒了一盏安吉白茶。

“天凉内子又受了寒,尚在养病,话语难免犀利些,白总担待了。请喝茶。”他温文尔雅,却也外柔内刚。

“伯父客气,您叫我一尘就好。原来,您也喜欢安吉白茶。这茶形如兰蕙,色泽翠绿,白毫显露。叶芽如金镶碧鞘,内裹银箭,冲泡后,清香高扬且持久,饮后更会唇齿留香,回味甘而生津。晚辈和董老师,倒也算气味相投。改日,请董老师到king的玲珑茶舍一坐,若能与您品茗论道,极好。”白一尘双手举起茶盏,轻轻在鼻息下嗅闻着。

“白总,你喜欢我女儿什么呢?”董茂彬缓缓道。他语气虽然宽厚,但眼眸明亮,看起来睿智而清明。

“董咚咚聪明,有趣,但我更欣赏她的清澈和善良。”白一尘沉吟片刻:“我没遇到过,比她更令我心动的女孩子。她在我身边,能让我心生宁静与温暖。所以,我才想好好呵护,这个水晶一般美丽的姑娘。”

“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让咚咚也陷入了麻烦,所以伯父伯母才会担忧我们的交往,这些都是我的责任。很抱歉,我没照顾好她,我之所以非要跟她一起回家,也想对老二有所承诺和保证。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白一尘认真道。

他身边的董咚咚咬着嘴唇,百感交集。大魔王能放低了身段,诚恳恭敬的模样,她也是第一次得见。

方沅和董茂彬相视一眼,为这传说中不着调的纨绔子弟的彬彬有礼,暗自惊诧。

“我真心喜欢董咚咚,她也喜欢我……咚咚很爱她的爸爸妈妈,因为不想二老担忧,才一直隐瞒着我们交往的事情。其实,最了解咚咚的人,一定还是方老师和董老师。二老肯定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她优秀,她喜欢的男人,自然也不会太糟糕。那么,为何不能多一个人,像二老一样宠爱和照顾她呢……”白一尘浅浅微笑,眼眸之中的真诚显而易见。

“我们了解自己的女儿,也会尊重她的选择。”董茂彬沉吟片刻,镇静接言。

方沅却微微蹙眉,刚要反驳,却被老公轻轻按住了手臂。

“但咚咚还年轻,她刚刚走出校门,对外面的社会,对这个世界,尚在认识和了解的过程。作为父母,我们希望孩子平安快乐,不希望她受到一点儿伤害。虽然,我们不会把自己的判断强加给她,但会一如既往,为她的成长保驾护航。比如,交朋友的建议……等有一天,你做了父亲,就会明白我们的苦心。”董茂彬语调低缓,但语重心长。

白一尘认同的点点头,董咚咚却暗含着眼泪,有些愧疚的凝视着父母。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们……可我知道,妈妈不会接受白一尘的,因为他以前的事情。”她喃喃道,也带着几分委屈。

“但那些事,都是遇到我之前发生的。我没办法参与其中,也没权利让它不曾发生过。我认定的是他对我很好,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特别那一天,他不顾危险救了我和米嬅。我相信,并非每个女孩子都足够幸运,能遇到用生命守护自己的男人,我想和他在一起。”

方沅幽幽叹息,她的怒火早已不在汹涌,只剩下不可言说的忧虑与无奈,内心纠结着。

“白一尘,你的事业成功,阅历也比董咚咚丰富。你并不能保证,将来不会遇到,比我女儿更优秀的女孩。那么,你如何承诺守护她一辈子?”方沅略带讥讽,缓缓道:“你们的交往是以婚姻为前提吗?你告诉过我女儿,你曾经结过婚,离过婚,还坐过牢的过去吗?以及,那些女孩子为了你发生的意外事件。这些……我的女儿都知情吗?你不告诉她真相,难道不是欺骗吗!”

95.承诺,好好爱她

“伯母,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掩盖的伤痕,因为那些过往……不堪回首。那些伤口狰狞,鲜血淋漓。我并非故意隐瞒咚咚,只是,我不愿意让一个相信美好的女孩子,直面那些不堪和龌龊。当然,如果您要求,我也不会有任何隐瞒。”白一尘语气中,充盈着苦涩与艰难。

“我还有一个大哥,叫白一筝。我们的父母在我们年幼时,双双出了车祸过世了。剩下我和哥哥相依为命。也许,没有人会相信,身在大富之家的白氏,怎么会无依无靠,艰难度日?但事实上……我们的童年充满了恐惧、饥饿和不公平。“他自嘲着。

“爷爷很忙,偶尔会关注我们兄弟的功课,除此之外,便很少讲话了。自从,他娶了比我们母亲都年轻的续弦,我和大哥日子就更艰难了。十四岁之前,我们还经常会饿肚子,会因为接连不断的意外受伤。”白一尘耸耸肩,眼神却越来越宁静。

“我大哥本来很优秀,不像我那般顽劣。但自从我十三岁那年,他从老宅的老树上掉下来,摔坏了腿,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留下了残疾。随后,他被打入了冷宫,不允许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我为大哥出头,狠狠教训了陷害他的白亭颂,就是我们所谓的小叔叔。随后没有多久,我和大哥就被送到了寄宿学校。能离开白家,对我们来说倒不失为好事。”

方沅和董茂彬,都静静的听着白一尘讲述,多愁善感的方老师,也没有再抢白奚落他。

“我们兄弟都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到美国读大学,我们没有要白家一个铜板的资助。所有的生活费,都靠我们打工而来,那时我们都同时打着几份工,很累却很快乐。可惜,我二十二岁那年,爷爷终于想起了我。因为当时白家遭遇金融危机,需要一次政治联姻来力挽狂澜。为了逼我就范,他用大哥的未来逼我就范。当时,我哥已经结婚了,日子虽然清苦,却也其乐融融……所以,我愿意妥协。”白一尘浅浅喝了几口茶,语气平淡。

“在此之前,我没见过那个姑娘。见面之后,我才发现,她有着严重的遗传病。皮肤、头发甚至连眼球都苍白如雪。她不能见光,必须永远呆在拉着厚窗帘的房间里。她也很可怜,即便天生残缺,也不能逃过被利用的厄运。我们这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加起来恐怕也就相处了不过24小时?”他哂笑着:“这就是我第一段避讳不提的婚姻。”

董咚咚倒吸冷气,她不由自主的,暗中安慰般的握住了他手指,只觉他手掌,竟然比平日里更冰凉。可见宁静之下,隐匿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金融危机度过之后,爷爷立刻支持我离婚。因为,他希望我的第二段婚姻,能为白家带来更多的利益。我自然不肯再出卖自己,得知哥哥已经在斯坦福大学任教,我便在老宅放了一把火,趁乱偷渡逃回了美国。我不敢去找哥哥,怕连累他。只能在中餐馆做洗碗工和炒菜厨师,还在码头扛过货,后来就到地下拳场打黑拳。如果没有我母亲的哥哥找到我,恐怕,我也只能藏在黑暗中苟且偷活。”白一尘长长舒了口气,遂而笑道:“我们还算幸运吧,舅舅给了一笔钱,我就在美国开了家贸易公司。大哥也生了对混血双胞胎。”

“还以为,白家终于放过了我们两个叛逆之刃,会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了。可惜,爷爷还是让家族的律师找到了我,命令我回去帮他。我天真的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无畏无惧,然后……”他一摊手,冷笑着:“贸易公司被人陷害,陷入了帝都最大的走私案。我莫名其妙的,就被自己的亲爷爷扔进了美国监狱。大哥变卖了所有房产,义无反顾救我。我差点儿在监狱里,被流氓活活打死。没办法,想要活下去,只能靠拳头和……算计。”

“七年前,我答应了爷爷的条件,回到了白家,代价就是……他永远不会再打扰大哥一家,就这样……”白一尘舔舔红艳艳的唇瓣,端起微凉的白茶,几乎一饮而尽。

董茂彬站起身来,为他斟了热茶,顺便拍拍他肩膀,低声道:“抱歉,实在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过去了,就过去吧。如果不开心,也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人活着,总要向前看……”

“没事儿,伯父……”白一尘双手接住茶盏,笑容却温熙而宽容:“我早已能坦然面对这些,面对我的家族。也因此,我很清楚,要如何保护自己深爱的人。我想要一个家,一个有女主人笑声的,温暖的家。而咚咚就是我想要的人。她能给我,想要的幸福……而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她的相信与美好。”

方沅叹息着,终于点点头感慨道:“看来,有些事,确实是我们错怪了你。不过,几年前我们传播学院,曾经有个叫……郑惜蒽的女学生,因为和你的感情纠葛自杀了。这件事……”

“伯母,其实这些年,和白一尘有关的各种绯闻,恐怕还真不止这一件,白家的竞争对手很多,就算白家老宅自己这边,平日也难安宁,污蔑和陷害这些尔虞我诈的把戏,几乎天天都在上演。我习以为常,也不会为其所动。当然,我犹豫着,一直没公开自己与咚咚的关系,也不想她过早的介入这些阴暗的人和事。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受到伤害。”

“如果你离开她,她岂不远离了危险和勾心斗角?我们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心惊胆战的过日子。豪门这种地方,就算我们高攀不起吧。”方沅淡淡道。

“妈妈?”董咚咚无奈挑眉,刚要反驳,却被方沅犀利的眼神制止了。

董茂彬浅浅一笑,静静喝茶,其实也在认真聆听着,白一尘的答案。

“方老师,董老师。你们也未免太小看自己的女儿了。我说过,咚咚很聪明,她也很强大。她不但能保护好自己,还能帮助她的朋友渡过难关。而且,我相信,有我的保护与助力,她还能飞得更高。让她看到更浩瀚的风景,不必碌碌而为,也不用庸人自扰,难道不是更好的爱护吗?她想更强大,而我能为她插上有力的翅膀,就算她不小心掉下来,我也能稳稳接住。我想,并非所有男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和魄力。”白一尘充满了自信与笃定。

“白总果然善辩,连我这个辩论队的导师,都要语结了……”方沅唇角微挑,语气却不再那么凌厉逼人了。

“一尘……难得你对咚咚如此用心。作为咚咚的父亲,女儿有这样的好朋友,我也倍感欣慰。但……她毕竟太年轻了,我希望你们的交往能够更慎重,更谨慎。”董茂彬缓缓道。

“伯父,放心……您若允许我继续做咚咚的朋友,我已心怀感恩。至于未来的事,我愿意陪她成长。我愿意等,等到有一天,二老心甘情愿的放心了,让你们的女儿做我家的女主人。”白一尘诚恳道。

“女儿交朋友,我们不干涉。但董咚咚,你要记住董家的家教严格,约会吃饭可以但有宵禁,不能超过十点钟。还有,白一尘,如果你愿意等,那就等到董咚咚二十五岁,再来求我们吧。如果女儿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和董老师自然会祝福你们。我也会接纳你,成为我们董家的一员。但在此之前,你若敢伤害我的宝贝,我可不管你们白家如何仗势欺人,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你懂……我意思吗?”方沅半眯着美眸,紧紧盯住白一尘。

后者舒颜一笑,不躲不闪,诚恳的点点头:“放心,伯母。如果有人想伤害咚咚,我也同样不会放过对方。”

“妈妈,您这都什么古怪的理论啊?”董咚咚尴尬的捂住额头,叹息道:“简直了。”

“闭嘴。给我滚回你房间去。”方沅瞪了一眼董咚咚,她站起身来,拎住了女儿的胳膊。

她又看了一眼喝茶的董茂彬,语重心长道:“董老师,你陪白总好好品茗论道吧,我和董咚咚有些事,必须进去详谈。”

“好,您放心。”董茂彬哈哈大笑。

白一尘趁着方沅转身没看见,照着龇牙咧嘴的董咚咚,调皮的吐吐舌头,一副隔岸观火的得意。看来今天,这大魔王居然过关了?

96.痴恋,蓝色海岸

除夕过后,春节也平安度过了。

出乎意料,白一尘居然险过了董家这一关。

几天后,白一尘与董咚咚,以及air的广告片项目组全体成员,如期出现在牙买加的尼格瑞尔西区。甲方大老虎豪爽的兑现了,邀请乙方团队前往蓝色海岸庆功的许诺。

晨曦找了当地导游,又租好了几辆吉普车,特意带着air的员工们,开始疯狂的嗨玩模式。

于是,临海度假酒店里,只剩下了躲清闲的白一尘和董咚咚。他们的房间紧紧挨着大海,甚至从开阔的阳台纵身一跃,便可跳进碧蓝的大海。

鸟儿轻快的吟唱着,镂空的白色窗纱摇摇弋弋。一束阳光透过窗前的面包树,洒在卧室乳白色的地板上。隐隐约约的,光影斑驳,流光飞舞,令人恍若隔世。

白一尘换了松垮的休闲白衬衫与海蓝色过膝短裤,微微卷曲的黑发被海风吹得凌乱而放肆。他带着墨镜,如同一头心情美好的大猫,舒服的躺在躺椅上,喝着冰凉的鸡尾酒饮料,惬意十足。

董咚咚穿着奶白色的吊带及踝长裙,裙摆柔软而松垂,露出蓝色人字拖和粉嫩的脚指头。她满头的长发,被编成了当地流行的小脏辫。她躺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抱着好大的玻璃盏,里面装满了各种新鲜水果,她也心满意足。

他们面前,有着崭新而蔚蓝的天空,没有丝毫一点儿的杂质。棕榈树笔直的伸入天际,被阳光拉出长长的影子,花墙中夹杂着浅粉与白的素馨花,旁边则是硕果累累的面包树,还有那种长着各种鬼脸果子的阿基果树。

此时此刻,他们化身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沉浸在浪漫的国度中,时光也因此变得缓慢而甜蜜,就像流淌滴落的蜜糖,美而甜。

“白一尘,我就纳闷,你和我爹聊了什么?你分明觊觎他的心肝宝贝儿,他老人家怎么美打断你的狗腿?”董咚咚抢过白一尘血红的酢浆草饮料,皱着眉喝了一口。

“如果真有人会因此挨打,估计是你这个不听话的女儿,被你母后掌嘴一百次吧?”白一尘身手敏捷抢回饮料,不客气反驳道:“那你,又如何虎口脱险的呢?”

“我答应母后,二十五岁之前会守身如玉,不让你……占到半分便宜!”她一本正经,挑挑眉毛。信誓旦旦。

他噗的一口,就喷出了嘴里的红色汁液,一边哂笑一边咳嗽着:“这都什么见鬼的条件,你……答应了?”

他扔掉手中的玻璃杯,跳到她的躺椅上。她惊呼一声,怀中的水果已经撒落了满地。

她痛惜不已想要抢救,却被他翻身压在自己身下。他用手臂撑住自己的体重,不怀好意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蜷曲的黑发,被湿润的海风吹散了,停留在额头前,一缕一缕的,看上去狂野不羁。他的桃花眸,盈盈波浪,裹挟着层层叠叠的潮起潮落,由远而近,渐渐浓烈而沉重。

“怎么,你整天对着我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会不动心吗?”他舔舔唇瓣,用自己的鼻尖抵住她的,声音低哑而轻飘飘的,性感而诱人。

她如鲠在喉,不敢轻易动弹,嗫喏道:“大庭广众之下,你总不会欲行不轨吧?我可会用英文呼救,抓流氓……”

“喊啊,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来吧,反而更有情趣哦……”他呲牙道,故意邪恶妖孽的笑着,诱惑着。

“少来……”她被逗笑了,狠狠捶着他胸膛:“那你干嘛答应我爹,绝不会做违背我心意的事?叔叔,您这嘴脸变得也忒快了?怎么着,刚刚说了那么感人肺腑的话,结果大尾巴狼的居心不良,就昭然若揭了!”

“此情此景,你还能出口成章,可见鄙人的魅力指数,实在不令人满意,好吧……叔叔只好……身体力行。”他浅笑着,附身轻轻啜吻着她娇嫩唇瓣。

“满意吗?小妞儿……”他喃喃道,由浅及深,由远而近,深情而缱绻。

他模糊不清道:“我答应了你父母……就一定会好好守护你……三年之约,我等得起……在此之前,咱们先……好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好了……”

她青涩而迟疑的回应着,就在他意乱情迷之际,她突然把早已藏好的礼盒,从自己摇椅下拽了出来,塞进两人之间的空隙。

“生日快乐,叔叔……”

他吓了一跳,缓缓爬起身,捧着银色包装纸的礼盒,有些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他浅笑。

他用颀长的手指,灵巧的揭开包装,故作惊诧着:“要知道,都是我送女人礼物,收到女人给的生日礼物,这还是第一次……叔叔的第一次啊,献给你了,小妞儿,感动不感动?”

“第一次,鬼才信。白亭歌说,从你十二岁就不停能收到各种女人送的礼物。他还告诉我,你的生日变来变去,百度上变、头条上变,连你自己都会随心情变来变去的。莫叔告诉我的,他老人家应该不会骗人。”她微微红了脸,有些紧张的解释着。

“这个软硬不吃的老家伙,都被你收买了?小妞儿,你还真厉害。”他揶揄着,遂而又正色:“这真的是我第一次,收到期待中的礼物,甚至我很紧张。让咱们看看,小猪崽子送叔叔什么玩意儿?”

他终于打开了包装,从盒子里取出一只硕大的海螺,它颜色如孔雀的尾翼,布满了均匀的,色彩斑斓的细长花纹,看上去十分悦目。

“凤尾螺,又叫大法螺。可以做号角,号声浑厚嘹亮。有诗云,为佛之法音标帜,吹之则诸天神欢喜,且闻之者灭诸罪障。它一直被视为保平安,驱邪魔之物。在佛教中也被称为佛之法音,是智慧和力量的象征。倒也配我!”他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这枚硕大的海螺。

她愣了几秒钟,哂笑着:“啊?还有这样的说法……我怎么不知道。我就觉得这大贝壳长得太好了。还有……”

她从他手中接过海螺,踮起脚尖,把海螺的开口处轻轻贴到他耳畔,悄声道:“你听……”

他闻言,认真的把耳朵贴近海螺。他惊异的听到了那浅浅的海浪声犹如之音,仿佛少女的低低吟唱,合着轻柔的海风吹过,为疲惫的心灵,带来宁静而温柔的抚慰。

“这只大贝壳的回声,有些不太一样对吗?”她甜甜一笑,轻声嘤咛:“这是我第一次出海偶然得到的,一直珍藏在身边。每当我不开心时,听听它的回声……心情就会变得好起来。有它陪着你,你就不会再觉得孤单了……”

他浅浅的笑,眼眶却微微的红。他胡噜着她的发顶,喃喃道:“有你陪着我,我又怎么会孤单……”

“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蹲在你身边做吉祥物。如果你做噩梦了,就听听大贝壳唱歌呗。怎么,你不喜欢,那我收回来好了,其实我也舍不得呢。”她作势要抢回大海螺。

他敏捷闪身,把海螺紧紧抱在怀中,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喂,送出去的礼物,你也好意思要回去啊?”

“我要把这大家伙,放在我的枕头边。哎,孤枕难眠时,权且当做你在旁边唱歌吧。三年,看来……我要清心寡欲一千多个夜晚。这考验,可还真歹毒呢……”他倒吸冷气,故意揶揄。

“你要不愿意,那就算了呗。”她涨红了脸,转身跑出了平台。

“愿意,愿意……别那么小气,好不好?走了,去跳舞。”

白一尘几步追上董咚咚,他一手抱着大贝壳,一手揽住她肩膀。两个人朝着灯火阑珊的热闹处走去。那里,正载歌载舞着。

牙买加的海滩狂欢夜,所有人都将在彻夜狂欢、狂飙朗姆酒和铺天盖地的五彩颜料中度过。当地的青年男女,身着五颜六色的奇装异服,热情的摇弋着丰满的身体,舞姿狂野而热烈。

现场的音乐表演层出不穷,雷鬼音乐、卡利普索乃至索卡,一曲接着一曲从不间断。律动的人群,无休止的舞蹈,汗水尽情挥洒着。此时此刻,自由与激烈浑然天成,没有人在乎你是谁,只有跳舞和歌唱的自由灵魂,尽情的放飞着自我。

董咚咚惊喜的望着,弹着吉他唱着歌的白一尘。他的白衬衫上沾染着鲜艳的色彩,汗水濡湿了他的额发。他眨着他的遂黑桃花眸,泼辣的当地姑娘们紧紧围着他,把薄荷味的朗姆酒,撒了他一头一脸。

那惊艳到嚣张的大魔鬼,却笑得深情脉脉,他只紧紧凝视着她,眼中再并没有其他认。或者,这就是真实的他,放肆而激情的自我,没有防备,没有束缚,更没有孤单的强悍。

“董咚咚,你是我的珍宝,我会用生命去守护你。有生之年,此情不渝。”他尽力的在音乐中,大声告白着。

那一刻,她被他感动了。她望着他,傻傻的笑着,仿佛忘记了时间,只有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多年之后,董咚咚每每想起,或许自己真正喜欢上白一尘,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吧……

97.时光,白驹过隙

时光如梭,就像一匹奔跑的小白马,四蹄翻飞的疾驰而去。

转眼间,董咚咚已经度过了二十四岁生日。没错,她和白一尘已经交往了三年时间。

说有三年,却也不实际。比如第一年,白一尘应董事会要求,亲自前往新加坡分公司,助力新集团借壳方式上市项目。与深沪股市漫长的上市之路相比,新加坡的上市周期仅为6到12个月,最低的壳成本仅为国内的2%至5%左右。因此,白一尘亲自出马,只为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功斡旋各方关系,玉成此事。

他还未从新加坡回国,董咚咚又被bright派遣到香港大学新闻及传媒研究中心,进行为期一年半的学习。

于是,三年时间里,他们聚少离多。等董咚咚回到air,白一尘虽早已回到帝都king总部,但他的工作却依旧繁忙,连约会时间都要忙中偷闲。况且,作为白一尘的女友,她还要经常陪他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又要应付白家老宅的事情。一路走来,斗智斗勇,坎坷不断,令人身心疲惫。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董咚咚深有体会,作为白一尘的女朋友,万千风华之下,却如履薄冰,果然高处不胜寒。还好,有两个人可以彼此取暖。

这一日,米嬅约董咚咚,一同前往月光喝茶以及试新一季的高定礼服。

这些年来,米嬅和白亭歌的爱情之路,倒也一帆风顺。米嬅以陪读的方式,伴着白亭歌回到纽约音乐学院继续完成学业,顺便两个人租了台老车自驾游,趁机把美利坚玩了个透彻。

自从两人去年回到帝都,白亭歌自己开了家音乐工作室,就是教一群小孩子拉琴,任凭沈荼蘼如何发作,他下定决心不会插手king的家族事业,以此尽量保护米嬅,远离白家老宅。两个人的感情倒也水到渠成,越来越甜蜜。

董咚咚和米嬅,都试穿了幻月亲自为她们挑选的衣服,尔后便携手来到花园中,看满园的繁花簇景,喝着新煮的蜂蜜玫瑰茶,闲聊着。

“董咚咚,你怎么又瘦了?都快成劈柴了。”米嬅略带嫌弃的,用手指捏捏对方的肩膀,低声道:“你知道的,女人不能太瘦的,没有手感了。你这不是让老白有了偷腥的理由?”

“滚!”董咚咚差点儿被白瓷杯中的玫瑰茶呛着。

她不客气的用手戳戳,米嬅丰满玉白的膀子,揶揄道:“谁能跟你比,一天到晚,唯一的事业就是谈恋爱。我要工作的,好不好?一天到晚加班,加班,没累死我就阿弥陀佛了。”

“你还用加班?air的首席策划师和大总监,你撒个娇,白一尘立刻就能把air买下来,送你做礼物。你用不用这么拼命啊?还不如早点嫁给他,做个全职太太呢。至少,你也可以去king,谋一份轻松些的工作啊。未来老板娘,自然如鱼得水。”米嬅捻起手指,拿起一块芍药酥,心满意足的啃着。

她依旧嗜甜如命,一点儿也不在乎体重。

“白一尘也希望我能去king帮他,可我才不要给这厮打工呢,让他有机会对我耀武扬威?他那么难伺候的甲方大老板,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的威力。再说,我父母也不同意,让我去king工作。我爹说,年轻时太顺遂的人生经历,并非好事。我母后说,新时代的女性应该经济独立,以及精神独立。白一尘也不好再坚持了。”董咚咚若有所思的喝着茶,她的动作优雅而矜持。

三年的时间,已经让她出落得更加优雅大方,性子也没当年那么风风火火了。

“咚咚,你觉不觉得,你变了很多。”米嬅迟疑着,她放慢了啃点心的速度,担忧道:“听说,你还在学习茶道、插花、烘焙这些。上次去水色轩,吃你做的客家菜,差点儿吓死我。白亭歌回家后,羡慕得不行不行的。可我记得,以前你只喜欢看漫画,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好事情。”

“做白一尘的女朋友,一点也不轻松。我得尽量让自己更加完美,无懈可击。”董咚咚淡淡道。

她用闪亮的银匙,轻轻拨弄着杯中随波逐流的花朵,浅笑着:“这样,也算在帮他吧。既然,我选择了陪在他身边的这条路,总要有所舍弃,有所付出。而且,我希望他回家之后,就是舒服的,放松的。他喜欢客家菜……你也知道,他在生活里是个特别挑剔的人,照顾他可不算一件容易的事情。”

“水色轩不是有莫叔和云姨吗?还能用得上你,亲自动手?”米嬅吐了吐舌头,讶异道。

“有我照顾他,他会很开心……我喜欢看他像个孩子般惊喜的样子。”董咚咚歪着头,笑望着米嬅:“还有,我们之前相处的时间不多,经常要他做空中飞人,在新加坡和香港飞来飞去,他还给我做菜吃。我没想到,他自己下厨做的东西也好吃到不行。所以,现在我回来了,总要补偿一些吧。我们都喜欢,只有两个人的时间。所以,我去水色轩,就会放他们的假……”

“我什么都不会,也永远不会下厨房,因为……我恐怕会把自己的房子都烧掉吧?庆幸啊,亭歌对食物一点儿不挑剔。他甚至愿意跟我一起去吃必胜客和肯德基。”米嬅舔着手指上的点心屑,甜蜜的笑着。

“你们天天腻在一起,也不嫌烦吗?”董咚咚做了个鬼脸。

“天天腻在一起,才不会烦呢。你要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做……爱做的事情,永远不会嫌烦。”米嬅眨眨眼睛,突然撞了一下董咚咚的肩膀,暧昧道:“对了,你们有没有那个?”

“哪个?”董咚咚不自然的白了一眼奸笑的闺蜜,摇摇头无奈道:“爆米花,你简直了……小点儿声好不好?让幻月听到,你不会害臊吗?”

“怎么了,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不会吧,难道你们还在认真的遵守那个三年之约?白一尘居然能忍得住,我才不信呢。”米嬅倒吸冷气,摇摇头:“他不会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吧。这个,你可得尽早求证啊……别回头等拿了证书,才发现。那就亏大了!”

“首先,我们都是信守承诺之人。其次,我觉得我们的感情,还没有到这个阶段。最后,我觉得……我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你满意了吗!”董咚咚涨红了脸,嗫喏道。

“胡说八道。你不喜欢张爱玲的小说吗,她老人家可说过,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米嬅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声音。

董咚咚手疾眼快,用一块芒果慕斯恰时塞进米嬅的嘴巴,噎住了她惊天动地的言论。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你现在活脱脱一个女流氓。亭歌都被你带坏了!”董咚咚无奈的把整盘蛋糕,都推到米嬅面前,低声投降道:“谢谢您,矜持行不行?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聊天啊,女色狼!”

“亭歌就喜欢我色……咚咚,不是我说你,你太老古董了。”米嬅叹息着,努力咀嚼着香甜的蛋糕,不屑道:“你要当心啊,白一尘这老东西欲求不满,背着你到外面去摘野花。再说了,如果这方面不和谐,婚后会很糟糕。”

“换个话题,ok?”董咚咚捂住耳朵,翻着白眼。

“董咚咚,你想好了,你二十五岁生日也快到了。如果嫁给他,可就没有后悔余地。”米嬅认真说。

“不然呢?”董咚咚伸手勾了下米嬅的鼻尖,揶揄道:“难道,你不想嫁白亭歌?”

“爱一个人,和嫁一个人,就完全两码事。我爱亭歌,但不想嫁进白家,让沈荼蘼做我的婆婆……那跟世界末日有什么分别!不过,嫁到白家唯一的好处,就是你和白一尘得叫我小婶婶,这样的红利,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米嬅哈哈大笑。

自从和白亭歌在一起,米嬅可比从前开朗太多了。看得出来,他们很快乐。

“说什么悄悄话,笑得这么开心?”

身后传来慵懒的男声,让两个女孩同时转身。她们不约而同,看到了笑吟吟的白一尘。

98.无奈,相处太少

满园春色,姹紫嫣红。一树白色梨花之下,站着玉树临风的男人。

穿着白衬衫搭配巧克力色西裤的白一尘,仿佛一块诱人的浓情朱古力,有浅笑微甜的魅惑。

他身材厚实了些,眼尾的弧度也消弭了些许不羁,让遂黑桃花眸中多少有了温度。看来,恋爱的红利,让冷漠高傲的大魔王,终于温熙了许多。

“还敢吃这么多甜食,一点儿自制力都没有?米嬅,你就要胖成球了,别带坏了我们家小妞儿啊。”白一尘瞥了一眼女孩们茶几上的蛋糕塔,倒吸一口冷气。

他把自己手臂间,搭着的巧克力色西装上衣,随意的扔到椅背上。他顺势就坐到了董咚咚身边,展臂揽住了她肩膀,尽显着君王般的沉稳霸气。

“我说董咚咚怎么瘦得跟猴子一样,原来你不许她吃饱。白一尘,你也太霸道了,简直就是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现实版。”米嬅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

“哎呦,都能引经据典了,不简单啊,看来你的学识和体重倒成正比飙升。”白一尘挑眉,哂笑着:“以前咚咚穿4码,现在是2码。爆米花儿,8码还能装下你吗?再胖下去,恐怕prada就得换成胖夫人了。连自己体重都不能控制,你还能掌握自己的人生吗?”

米嬅和白一尘和解之后,曾几何时,两人也成了互相刻薄的对手。每次见面,若不互相奚落,就仿佛对不起彼此一般。

“所谓心宽体胖,说明亭歌对我好,我才能放心大胆的发福。你看看我们家咚咚,都被你折磨成小柴火棒子了,你好意思吗?”米嬅反唇相讥,不客气道。

“看看你的食量,能把白亭歌的工作室吃垮了吧?我们家小妞儿苗条,是她心疼我,怕我抱不动她。嗯……亭歌倒像个排骨精,都被你榨干了!”白一尘面不改色,朝着身后打了个响指。

幻月端过来一杯蓝山咖啡,悄然无声的放下。她朝着他轻轻颔首,又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白一尘,您这月光清一色的大美女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的。比如这幻月,简直可以参选国际小姐,怎么就委曲求全在这小小的私人会所?不会,她是你金屋藏娇的秘密情人吧?”米嬅一挑柳眉,似笑非笑着继续消遣白一尘。

“爆米花,你恶心他我没意见,别带着幻月姐姐啊。她跟他,才不会一丘之貉!人家洁身自好,少诋毁她啊,我可不答应。”董咚咚瞪了一眼米嬅,嗔怪道。

“再说了,娱乐头条不是都说了,白老板如今喜欢卡哇伊的美少女!”她讥笑着,朝着白一尘眨眨眼:“那个什么网红来着,被爆料是您的新任女朋友,原来你喜欢锥子脸。”

“听听,这是吃醋了。”白一尘红艳的唇角一旋,将她拥进自己怀抱中,浅笑道:“那些狗仔们弄出来的花边文章,你也信啊。不过,你嫉妒,叔叔还挺开心,说明你在意我。”

“少在我跟前儿秀恩爱!老话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娱乐头条,三天两头爆料白总的绯闻,什么深夜私会女名嘴,什么逗留名模香闺三小时。就算半真半假,也不都空穴来风吧?所谓,苍蝇不叮无缝蛋,白一尘你敢说自己没问题?”米嬅哼了一声,伸手指住白一尘。这针扎得可够狠啊。

“当然没问题。三小时,也太侮辱人了吧。”白一尘一边轻啜着咖啡,一边在轻轻亲吻了董咚咚的面颊,宠溺道:“小妞儿,叔叔才没那么差劲,放心……”

“我服了,你们两个污王转世,见面不掐会死吗?一会说着说着又说急了。”董咚咚用手肘戳了下白一尘肋下,无奈解围道。

“反正我不急……”白一尘调侃道。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顺手又打了个响指。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米嬅。晨曦告诉我,沈荼蘼又在给白亭歌安排相亲的对象。好像今天在海象俱乐部。我的车刚好从那边经过,刚好看到了亭歌的车停在外面,你猜……是哪位名媛?”白一尘煞有其事,眼眸中却隐匿着挑衅。

“你废什么话?早说行不行啊!亭歌刚刚跟我说,今天他妈妈约他吃晚饭,原来沈荼蘼又来做局。我得去救他。我要不行你得来啊。董咚咚,沈荼蘼最怵你!”米嬅怒气冲冲推开面前的蛋糕塔,拎起自己的lv单肩包,风风火火就冲了出去。

米嬅话音未落,人已经一阵风消失了。

“真的假的?”董咚咚狐疑的瞄着偷笑的白一尘。

后者一边喝咖啡,一边点点头,不置可否。

“米嬅搞不定沈荼蘼。走吧,咱们去帮帮亭歌他们。”她紧张起身,却被他猛的拉回怀中,不肯放松。

“别人的事就那么重要?难得我们忙中偷闲,我还想带你去看歌剧魅影呢。”他慢条斯理,揶揄道。

“你不觉得,咱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些?我去新加坡一年,你去香港一年半,加起来咱们相处没超过三个月时间吧?我现在一提视频通话都头疼。且不说那些邮件、微信,这几年,我的作文能力倒突飞猛进,全都拜这场异地恋所赐。”

“拜托,我给你写的邮件分明更多啊。”她贴着他的胸膛,有些委屈道:“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回来帝都有半年了。你还不一天到晚接着忙,哪有时间陪我……”

她叹息一声,顺势环住他的腰身,有些不依不舍:“跟你谈恋爱,简直比牛郎织女见面还难呢。”

“我忙,还是你忙?这一周你都在air加班吧?”他微微蹙眉:“现在想逮着你,还真难。昨天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了你足足两个小时,我在车里用笔记本办公。结果呢,你下来跟我吃了顿饭,又飞奔回办公室了。”

“拜托,你忙的时候多行吗?你不过等我一次,我在king等你多少次了,没有上百次,也有几十次吧?”她不满的撅起嘴巴:“就因为总等不到你,我再不让自己忙起来,难道看着米嬅和白亭歌他们天天在腻在一起,还不把自己刺激疯了啊?”

“既然如此,反正你也快到二十五岁了。到时候air的工作就辞了吧,全职做白太太好了。你可以二十四小时留在我身边。”他亲昵笑着,把她揽进怀中,用下巴轻轻摩挲这她馨香的长发。

“为什么要我辞职?”她却着实一愣,结结巴巴道:“如果结婚就意味着要做全职太太,那我宁愿不结。”

“好,婚可以不结,但工作一定得辞。”他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她挣扎着推开他拥抱,与他面对面望着对方。

“凭什么啊?”她皱着眉,坚决反对:“你什么意思?”

“你答应过我,等到二十五岁你会归于我。”他神色宁静,语调缓慢:“我宁愿苦等你三年,就是希望余生,你都不会再离开我身边。还有几个月,我们不该规划下彼此的未来吗?”

“可这跟我辞职有什么关系?”她震惊着。

“不辞职,你没有足够的精力,做白一尘的女人!”他凝视着她的眼眸,淡淡道。

“你看,如今你还完全走进我的生活,但king和白家的应酬已经让你焦头烂额。当我们合二为一,你就代表着我白一尘。我不需要一个躲在我背后,唯唯诺诺的女人。我要你绝代风华站在我身旁,与我俯瞰苍穹壮阔,一览众山小。我要你的人,你的心,你的时间,你的所有,都要跟上我的节奏。这样,我们才能并驾齐驱。”

“等一等,一尘。”她艰难的摇摇头,反驳道:“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好了,别想太多。小妞儿,叔叔会帮你安排好未来。而你,只要跟随我就行了。”他扶住她的肩,附身凝视着她的眼眸,柔声道。

“等king再稳定些,我们也可以离开帝都去环游世界。那时就轻松多了,只有你和我……好不好?”他安慰着。

董咚咚低垂下眼眸,她沉默着,身体有些僵硬着,似乎做着抵抗。

恰在此时,她手机微信响了起来。

“米嬅来搬救兵了?”白一尘微微一笑。

他站起身来,拎起自己的西装上衣:“走吧,她搞不定沈荼蘼。”

他顺手胡噜着她发顶,奚落道:“行了,别胡思乱想了。还有半年时间,足够你好好思考。不急,叔叔会用事实说服你。倒是你们家爆米花,恐怕你去晚了,就真被人家吃掉了……”

“你怎么突然好心肠,帮我的朋友呢?”她撇撇嘴,揶揄着。

“咱们不分彼此吗,小妞儿。”他耸耸肩,遂黑眼眸中闪烁着促狭的光亮:“朕龙心大悦,自然出手相助。”

99.相亲,陷入阴谋

海象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已经开了很多年,据说是个法国人开的。很多帝都的达官贵人,都喜欢聚在这里,喝喝地道的法兰西特饮,比如茴香酒、基尔酒或者小潘趣酒。其实,喝什么倒在其次,主要还能见到什么人。

海象俱乐部,象征着冠冕堂皇的贵族圈,与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所以,这里是沈荼蘼身处的夫人圈,最青睐的不二之选。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沈荼蘼,喜欢这种地方。”董咚咚挽着白一尘的胳膊,哂笑着。

董咚咚已经换掉休闲衫,她穿着一袭深紫色的裹身礼服裙,盘了发戴着精致的珍珠发饰,与小巧玲珑的钻石耳环。手中拎着银色宴会包,搭配着六寸高的同色红底鞋,加上完美的妆容,自然相得映彰,美丽动人。

在幻月的指引下,她已能娴熟的胜任名门淑媛的角色。

“沈荼蘼一定认为,法国人才是真正的贵族吧?不然,怎么这么喜欢这个调调儿。难怪你坚持让我换小礼服,如果我敢穿刚才的猫头半袖衫,估计会被门卫直接撵到后厨去!”董咚咚讪笑着。

“不会……”白一尘瞥了她一眼,露出一点冷白的牙尖,奚落道:“门卫会直接,把你叉到后街的垃圾堆去。因为连后厨的厨师与侍女,他们的制服都在巴黎专门订制。”

“可笑,所谓贵族,贵在精神,而非色相。这地方分明是察言观色的势利场。”她挑挑眉,冷笑。

她打量着面前,同样富丽堂皇的法式装修,与衣着光鲜靓丽,浑身香气的优雅男女,似乎都故意拿着腔调,彰显着自己的与众不同。于她看来,自然可笑。

“我同意,所以我不常来。”白一尘低声道,顺便微笑着颔首,与来往的熟人礼貌打招呼。

“哎,放眼望去,都是沈荼蘼这类徐娘半老的女人,无趣还辣眼睛。”他促狭的补充道:“瞧瞧,你的爆米花,正在那边生闷气呢。”

只见,身穿金色复古小礼裙的米嬅,正拎着裙角,站在丘比特雕像的喷泉边上,飞快的划拉着手机屏幕。

“进都进来了,怎么还找不到白亭歌呢?”董咚咚叹气,她松开白一尘,疾走了几步,来到米嬅面前。

“差一点都进不来呢!还好我车里还放着,参加慈善鸡尾酒会准备的礼服。这鬼地方,一群装模作样的老女人。让人看了脑仁儿直痛。你当我真愿意进来呢。”米嬅低声发着牢骚:“笨蛋白亭歌,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包间。他被沈荼蘼那个老妖婆给忽悠了,一时又脱不了身。我倒想救他,可这里这么大,让我上哪儿去找?”

“就算你知道他在哪儿,你还敢闯进去和沈荼蘼理论?”白一尘慢慢悠悠走过来,笑得意味深长。

“废话,当然不敢,但我不是有咚咚这个好朋友吗?”米嬅亲昵的揽住董咚咚的腰,谄媚道:“董咚咚不是,还有您吗,鼎鼎大名的白先生!”

“我说过,会帮你?”白一尘挑眉。

他把董咚咚从米嬅怀中抢走,拎到自己掌控之中。

“喂,当年董咚咚和沈栩栩相亲,我可第一时间告诉你了啊?算起来,我还是你们的红娘和大媒呢。如今,我和亭歌遇到了麻烦,你……总得知恩图报吧!”米嬅一叉腰,娇俏道。

“还敢说?沈栩栩差点儿被你害死。他被白先生请喝茶,大概喝完了这辈子的苦丁莲心茶。就算他现在人在美国,听到白一尘的名字,还苦不堪言。现在倒好,他父母都同意他和那姑娘的交往,可他还不敢回帝都,对吧?白一尘……因为你跟他说,如果再回帝都,他就得吃黑玉断续膏了。”董咚咚长叹一声,她狠狠瞪了一眼闺蜜,又瞥了一眼笑吟吟的白一尘。

“黑玉断续膏?”米嬅狐疑不解:“那不是……治疗断腿的吗?”

“内服,更有效!”白一尘阴森森道:“如果你没弃暗投明,白亭歌已坐回以前那把轮椅了。”

“行了,你们就贫吧,再耽搁一会儿,白亭歌恐怕就要被押入洞房了!”董咚咚耸耸肩,她凝视住白一尘,冷笑道:“所谓奸商,无利不起早。既然你屁颠颠的,来告诉我们白亭歌相亲的消息。我猜,晨曦早就告诉你来龙去脉了。”

“哦?”白一尘长眉一扬,遂黑的桃花眸波光粼粼。

“我再猜,沈荼蘼约见之人,想必和她的生意休戚相关。为了求得联盟,才会不惜用自己的儿子做诱饵。白亭颂已经订婚了,只有白亭歌还能哄骗哄骗。”董咚咚叹息着。

她见他笑而不语,继续道:“相信今天一定有个很大的巧合,沈荼蘼的生意正好和白先生的生意,有些关联?如果能破坏掉他们的联盟,对您来说很重要,对吧……白先生?”

“尽得叔叔真传,果然不辜负我的言传身教啊。”白一尘暧昧的眨眨眼睛,赞誉着。

“白一尘,你还真是一头狡猾透顶的老狐狸!”米嬅咬牙切齿,用手中的宴会包,砸向白一尘。

后者身手敏捷闪开了。

“米嬅,别光顾着有容乃大,你也长长这里吧。”白一尘瞟了一眼米嬅的丰满大胸,又用颀长手指,不客气的指指她的脑门。

“别玩了,白先生。既然一切都在您掌控之中,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董咚咚拉住米嬅,无奈道。

白一尘巡视了四周,他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侍者,站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口,漂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亮光。

他漫不经心的走到侍者身边。后者恭敬的鞠躬。他微微躬身,在侍者耳畔低语了几句,只见侍者为难的微微摇头。他却意料之中的,又在侍者耳畔耳语数句,然后用力的握了握侍者懵懂的大手。那个侍者,惊愕之后,表情恢复了自然,他再次鞠躬。目送着白一尘信步朝着回途方向,翩翩而来。

“不会吧,老白男女通吃啊?怎么握握手,就能搞定这件事?”米嬅纳闷的瞪着董咚咚。

后者哂笑几下,在她耳畔低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猜他掌心里自有乾坤。”

“咚咚,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现在可真像长在老白肚子里的虫了?”米嬅突然打了个机灵,嗫喏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被他白化了?那以后我……可得小心你挖陷阱害我。”

“爆米花,你少操心我的事儿把。赶紧去救白亭歌,再晚一步,你那恶婆婆保不准真敢给儿子下迷药,直接扔进洞房哦……那可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哈哈。”董咚咚不怀好意的讥笑着。

100.互怼,气氛紧张

多瑙河包房中,清一色富丽堂皇的法式皇家风格装修。

繁复的巴洛克式大沙发中,主位上自然坐着白夫人沈荼蘼。今天,她穿着月蓝色香奈儿的裙装,领口袖口都装饰着精致的金色蕾丝花边。无名指上则戴着沉重的鸽子蛋般钻石戒指,硕大得几乎压弯她纤细的手指。

她矜贵的翘着兰花指,拿着描金白瓷杯,喝着薄荷红茶。狭长凤眸眼尾微微上扬,却有藏不住的犀利与精明。

她右手侧,坐着心烦意乱的白亭歌。他不停的翻看着手机屏幕,长眉之间的微蹙也越来越深重。

他们对面,坐着一对父女,也都穿着昂贵而考究的礼服。特别那个微胖的女孩,一袭金色闪亮的小晚礼服裙,紧紧裹在丰满的身体上,让她像极了一条金色的锦鲤。

她还特意梳了复古的名媛发髻,发髻下斜插着一朵鎏金的晚香玉。右眼角还故意描了一点美人痣,刻意的顾盼生辉。

她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俊朗如画的白亭歌,而后者却暗中打着寒颤,尽力躲避。

“母亲,我的工作室今天还有课呢。这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白亭歌终于不耐烦的起身眸,盯住了沈荼蘼。

“工作室里有那么多老师,你回去做什么?亭歌,你是老板……”沈荼蘼微微蹙眉,凝视着儿子。

她眉目之间暗含着愠怒道:“没看见吗?金总和小玉在这里和咱们谈正事呢,你别心不在焉的,太没礼貌了。对了,小玉……你觉不觉得我们大人谈生意上的事,让你们年轻人觉得太闷啊。不如这样吧,海象俱乐部后面有个花园,种满了法兰西玫瑰,就让亭歌带你去看一看,极美的。”

金小玉兴奋的点点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喜悦。她忙不迭的站起身,却装作不小心鞋跟太高,身子一拧就往白亭歌的方向倒了过去。

白亭歌惊愣之下,眼见一个金灿灿的影子已然倾倒过来,他本能用双手扶住。但金小玉的体重,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期与承受力。他闷哼一声,下一秒就妥妥的被压倒在沙发里,他不负重荷的挣扎着。

恰在此时,随着一阵爽朗笑声,房门突然被人猛的推开了。

人还未到,那带着慵懒腔调的话音,已然落入了房间之中,底气十足。

“米总,好久不见啊。抱歉,我来晚了……”

沈荼蘼柳眉猛的一攒,她猛的起身,但尚未来得及阻拦,白一尘已经拥着董咚咚,从门口翩翩而进。

“白一尘?”她不客气的冷冰冰道。

金总看见白一尘,却忍不住眉开眼笑。他站起身来,疾步走过去,就要和对方握手寒暄:“白总,白总,真巧啊。你从新加坡回来了?我一直约你打高尔夫,可你那个助理啊,总说你忙……怎么,今天白夫人也请你过来了?”

“你来干什么?”沈荼蘼语气不善,冷笑着:“我今天好像并没有邀请你吧,白一尘。”

白一尘看了看屋里的人,又扭头看了看房门上的导引牌,方才恍然大悟般的朝着董咚咚揶揄着:“小妞儿,这不是莱茵河啊,你看看你这小眼神儿,咱们和米总约的隔壁……小奶奶,不好意思啊。走错门了……”

“真的,这是多瑙河啊。米嬅……不好意思,让你和叔叔就等了,我们马上就过来。走吧……”董咚咚故意挽住白一尘的手臂,朝着门外高声喊了几句。当然,她就是故意的。沈荼蘼不在乎,可白亭歌那厮,想必听了这话得肝儿颤了吧?

两人就要抬脚离开,沙发里被金小玉压得半死不活的白亭歌,忍不住高呼救命:“一尘哥,咚咚,我在这儿呢……拉我一把啊,还有千万别让……米嬅过来啊……”

他话音未落,一道金色的窈窕身影又恰好抢进了房间,噼里啪啦道:“一尘哥,咚咚。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我和我爸都在隔壁等急了。”

白亭歌眼见米嬅已经出现,心里一急手中的力道爆发出来。他拼力推开金小玉,后者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就跌坐在沙发中,紧绷的腰肢出现了尴尬的跳线声。

“亲爱的,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滴天啊,你……你怎么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太伤我的心了,你这个负心的男人。”米嬅尖叫一声,装腔作势就冲到了白亭歌与金小玉面前。

她狠狠拉扯住白亭歌,一边朝着他使着眼色,一边夸张的伤心欲绝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连爷爷都首肯了我们的婚事。你居然还敢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滚沙发?还是……一个长得像大金鱼的胖女人,口味还挺重啊。你是猫啊?走,跟我去见爷爷。是你对不起我,我要退婚!”米嬅拉着白亭歌,就要往门口溜。

金总和金小玉已然被一场惊变搞得云山雾罩,瞠目结舌。

金小玉慌慌张张站起身来,一边捂着蹦开线的腰部,一边摇着胖乎乎的手,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我不知道……他有……有女朋友。爹地……怎么办?”

金总大张着嘴,已经顾不上和白一尘继续寒暄,他瞪着沈荼蘼,眼神愤怒而尴尬十足:“白夫人,这……什么情况?”

“米嬅,董咚咚,你们闹什么闹?”沈荼蘼怒喝一声,一双凤眸瞪得溜圆,大喝道:“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多瑙河。”

米嬅多少有些忌惮沈荼蘼,她本能退后一步,却被董咚咚单手扶住后腰。

“白夫人,既然亭歌也在,也正好去隔壁房间问候米叔叔。毕竟,他们已经订婚了,知道未来岳父在场,也不打个招呼,似乎有失礼貌。恐怕……也有损白门家教?还有……我们走进来的,自然会走出去。如果有人是滚进来的,那她也该自己滚出去。对吧,小奶奶?”董咚咚歪着头,靠在白一尘的臂弯里,浅笑嫣然。

她故意强悍,激怒对方。沈荼蘼这个人,只要一生气,就容易露出破绽。

“谁说米嬅和我儿子订婚了?我这个白夫人怎么不知道?”沈荼蘼面对金总狐疑的逼视,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刻意口气强硬:“分明米嬅自作多情,我可不认她的。我喜欢金小玉做我儿媳妇,亭歌是我儿子,他一定会听我的话!”

“亭歌,你的意思呢?”白一尘唇角微旋,意犹未尽。

他打量着同样穿着金色衣衫的两个姑娘,一个楚楚动人,窈窕美丽。一个慌慌张张,简直像条被人蓦然扔到岸上的大金鱼,偏偏她还叫金小玉?沈荼蘼为了自己,还真豁的出去儿子的终身幸福啊。他不禁暗中冷笑。

白亭歌深深凝视着母亲,神情郁闷而古怪。他终于拥住了身侧的米嬅,带着沉痛的笃定道:“对不起,母亲。我喜欢米嬅,你不该这么做……”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白夫人。您这样,至我和小女颜面于何地?这……这……”金总脸色通红,犹如猪肝,不知道被气的还是因为尴尬。

“金总不必动怒。今天想必有些误会。不如,到隔壁的凡尔赛坐下喝杯咖啡,我会派人给令嫒送套衣服过来。咚咚,你陪金小姐去换衣服。稍后……咱们可以聊聊东滩那块地?”白一尘不动声色,他示意着董咚咚。

后者点点头,不卑不亢的挽住了正在低头啜泣的金小玉,温声道:“金小姐,我们去隔壁房间换衣服,好不好?”

金小玉抬头望了望父亲的脸色,金总本来犹豫不决,但听到了东滩的地产项目,眼睛不禁微微闪亮起来,他点点头。

金小玉恋恋不舍的,又瞥了好几眼白亭歌,但见对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也只好就势被董咚咚拉走了。

“亭歌,米总在莱茵河等我。你和米嬅先过去打个招呼,我随后过来。”白一尘淡淡道,声音虽低,却充满了权威感。

“白一尘,我毕竟是长辈,你要目无尊长吗?”沈荼蘼半眯着眼眸,又冷又狠道。

“小奶奶,有什么事情,回老宅跟爷爷说吧。”白一尘长眉一挑,客客气气道:“或者,您也想和米总,见一见,聊一聊……对了,king会和米氏企业合作东滩地产的项目,亭颂告诉过您吧。”

金总狡猾的转转眼睛,他按耐住怒气,平淡的朝着沈荼蘼微微颔首,冷淡而客气道:“白夫人,小女实在配不上令郎。这联姻之事权当茶后闲聊吧。至于合作,目前金氏集团对地产项目更有投资倾向。那个……红酒庄园的项目,有时间再议。我得去看看小玉了,这孩子没见过世面,毕竟……受了惊吓。实在不好意思,告辞。白总,那我在凡尔赛恭候您。”

金总不待沈荼蘼回应,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

“亭歌,难道……你选择和外人一起对付你的母亲?”沈荼蘼一字一顿,她眸中似乎朦胧带泪。

白亭歌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他放在沈荼蘼掌中,顺势低低道:“母亲,我这辈子,除了米嬅,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我只说这一次,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您……就不会再见到我了。”

说完,他紧紧拥住米嬅,两人双双退出了多瑙河。于是,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了白一尘和沈荼蘼。

“白一尘,你好厉害的一箭双雕。”沈荼蘼咬牙启齿。

白一尘抱着肩,浅浅笑着:“我听不懂你的话。”

“你早就知道,我和金总在这里谈生意吧?你利用了米嬅,利用了亭歌,来故意拆我的台,让他们都恨上我。我想,隔壁恐怕根本没有什么米总……”沈荼蘼灼灼瞪视着对面,这妖孽一般美艳绝伦的男人,神情像迷雾一般难以琢磨。

“用自己的儿子做生意,你怪谁?”白一尘似笑非笑:“我得感谢你,你帮我把东滩的项目,提高了合作的价码。”

“别逼我,逼急了……我会告诉董咚咚,你以前的丑事。”沈荼蘼靠近一步,咄咄逼人。

“好啊。”白一尘一摊手,懒洋洋道:“如此一来,你的丑事,老爷子也会知道。我不怕两败俱伤,但你呢……”

沈荼蘼犀利的眼神中,划过不易察觉的惊惧。

白一尘转身,潇洒而去。

“沈荼蘼,这种失去的感觉,不太习惯吧?不过,这仅仅是……开始。”他轻轻低语,语调之中,沉浸着妖异的冷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01.疑惑,隐隐约约

凡尔赛宫包厢。

白一尘和金总坐在深红色的法兰西沙发中,后者刻意靠得很近,不停的低声絮叨着。

白一尘面色沉静,偶尔点点头,蜻蜓点水般评论一两句。但金总的胖脸上,兴奋却情不自禁得要流淌出来。

董咚咚看着屏风后面,披着真丝披肩低着头,抽噎着的金小玉,心里多少于心不忍。她让侍者送来了蛋糕塔和热牛奶,放在金小玉面前的小茶凳上。后者眼睛不禁一亮,却顾忌着礼貌没有立刻抓过来。

“白……白太太,今天我是不是特别丢脸啊?”金小玉沮丧嗫喏着。

她用胖手抹着眼眶,把粉红色的眼妆都抹花了:“我不知道,小白公子……已经有未婚妻了,真的。”

董咚咚望着那胖乎乎的姑娘,见她一张圆脸上的大眼睛已经哭肿了,更像一条无辜的金鱼一般,无奈的笑叹着,抽出柔软的纸巾,递给金小玉。

她安慰道:“没事,不过一场误会而已。这场闹剧会止于多瑙河中,不会有更多的人知晓。你不用多想。来,吃点儿甜点,心情就会好起来。还有,我不是白太太,我叫董咚咚。”

金小玉低着头,想了想。终归按捺不住,对面前活色生香花朵蛋糕的食欲,毅然决然拿起了玫瑰蛋糕,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好好吃啊,董小姐。这里蛋糕真的好好吃。”金小玉忍不住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捧着美食几乎感动得落泪。

“慢点儿,别噎着。如果金小姐喜欢,我让后厨给你再打包一份,你可以带回去吃。”董咚咚把温热的牛奶,朝着金小玉推了推。看来,这姑娘已经充分的化悲愤为食欲了

“谢谢董小姐。”金小玉几乎转忧为喜起来。

她舔舔嘴唇上的奶油,犹豫着鼓足勇气道:“那个米小姐,也是你的朋友吧。能不能,帮我向她道歉,我唐突了小白公子。他确实长得好帅啊,我也喜欢他。可是……我知道,我不如米小姐漂亮,配不上小白公子。我不该听我妈妈的话,故意跌倒在他身上。对不起……请帮我向她道歉。以后,我也不会烦小白公子的。”

董咚咚着实愣了几秒钟,她没想到这大金鱼一般的金小玉,却如此简单而爽快,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不用道歉,米嬅她肯定不会放在心上。这样好了,有机会我们一起吃冰淇淋,我介绍你们认识。”董咚咚笑吟吟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出去看看,晨曦应该把你的新衣服送过来了。”

金小玉点点头,胖乎乎的脸上洋溢起感激:“谢谢啊,不过……董小姐……我能再要两个红红的蛋糕吗,这个最好吃。”

“好,我让服务生给你送过来。”董咚咚看着已经消耗了大多半的蛋糕塔,心中也暗自感慨。难怪这姑娘想得开,大约宰相肚里能撑船,一般人真放不下这么多的鲜花蛋糕啊。

董咚咚蹑手蹑脚走出了凡尔赛宫,转身走到莱茵河包间,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白亭歌求饶的惨叫声。她无奈叹气,直接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米嬅正揪着白亭歌的耳朵打转儿。后者躬着身子,满脸堆笑:“亲爱的,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谁让你喜欢大金鱼?谁让你背着我和大金鱼约会?你野猫偷腥啊,一看见大金鱼就走不动道儿了?”米嬅撅着小嘴儿,不依不饶道。

“行了,你们也闹够了吧。别大金鱼长大金鱼短的。米嬅,人家金小玉刚刚还托我向你道歉。她也不知情,被父母诓来相亲的。我觉得这姑娘挺好,单纯也没什么坏心眼儿。拜托您也口下留德吧。还不松手,唐僧都要被你扯成猪八戒了。”董咚咚微微蹙眉,不悦道。

米嬅看了看闺蜜的神情,不情愿的松了手。她倒退几步,倒在巨大的沙发中,嘀咕着:“哎,真是如花似玉不顶用,最怕生在帝王家啊。”

“那是,可怜如花似玉女,生于末世帝王家。”白亭歌忍不住接言,却被狠狠瞪了一眼后,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退后了几步。

“少来教育我,我读书少怎么了?您倒名校毕业,命运又能好到哪去?你那个不省心的母后啊,不拆散咱们绝不会死心。”米嬅惆怅的长长吁气,难免失落。

“爆米花,我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如果我妈妈再逼我,我就学一筝哥,彻底脱离白家。”白亭歌认真的盯住米婳,低低道:“那我可就一无所有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米嬅情不自禁,几乎红了眼圈:“傻瓜,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没关系,你可以入赘到米家来,我爸爸也特别喜欢你。”

董咚咚推了她的肩膀一下,无奈道:“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上演西厢记了。你们有时间在这郎情妾意,不如好好打算下未来。亭歌,你那个工作室,能养活我们米大小姐吗?”董咚咚不客气道。

“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下午工作室还有课呢。来不及了,我得走了。亲爱的,你和咚咚好好玩吧,晚上我们通电话,我去接你。”白亭歌吃了一惊,他赶紧从沙发中敏捷的跳了出来。

他并不顾忌董咚咚,温柔揽住米嬅的细腰,深深吻住她唇瓣,然后才抓起背包,一阵风般冲出了莱茵河包间。

“开车注意安全,傻子。”米嬅终归难掩甜蜜,朝着帅气的背影叮嘱着。

“行了,别情意绵绵了。赶紧陪我下楼去接晨曦。金小玉的换洗的衣服还在他那儿呢。”董咚咚一把薅住米嬅的胳膊,生拉硬拽就往外走。

“看见没,董咚咚。我和亭歌这才是恋人之间应该有的甜蜜。你看看你和白一尘,哪里像恋人,简直像老板对职员,吩咐来吩咐去的。你说,你敢揪老白的耳朵吗?”

米嬅突然贴住闺蜜,不怀好意道:“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和亭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经融为一体了。哪儿像你们两个,搞什么柏拉图式的恋爱?你知道那个著名的女歌手吗,十年无性婚姻的那个,结果怎么样,凄然分手啊,大姐!。她老公,就那个特别有才气的导演怎么说,十年婚姻,一片空白。悲哀不悲哀?”

“滚!”董咚咚斜了一眼米嬅,不客气道:“信不信,沈荼蘼再宫斗你,我就袖手旁观看热闹?让她虐死你啊!”

“我的宝贝儿,咱们可是铁磁铁磁的姐妹儿啊。你怎么能不管我?”米嬅疾走两步,甜腻腻的抱住闺蜜,嘴巴就像抹了蜜般谄媚着:“亲爱的,我哪就算抛弃了白亭歌,也不能没有你啊。因为董咚咚是我吉祥物啊。爱死你了,么么哒……”

米嬅故意要亲董咚咚,却被后者敏捷躲开,一路小跑往前走去。

“说真的,你是不是对男人没兴趣,你喜欢……我这这样的大美女啊。虽然我会觉得有些别扭,但看在你对我这么挖心掏肺的份上,其实,我可以勉强接受吧……”米嬅追上董咚咚,腻乎的挽住董咚咚的胳膊,妩媚道。

“很确定,我喜欢男人。”董咚咚斜了米嬅一眼,哂笑着。

两个美丽的姑娘手拉手,亲昵的在甬道上一边走一边互相调侃。

“不过,米嬅……我确实觉得有些别扭。就是……我和白一尘交往这么久了,总觉得并不了解他。我看不到他的内心,这也让我会本能抗拒他的亲近。”董咚咚突然若有所思的,低低道:“比如今天,有些巧合确实……太巧了。如果,他步步为营,工于心计,也要用到感情之中,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咚咚,如果连你都看不透老白,恐怕我们更不行了。不过,如果没他帮忙,白家老爷子肯定不会同意,我和亭歌交往。就是亭歌的工作室,也都靠老白在背后支撑着。白一尘不是一般的男人,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一定不简单。而你在他心目中,我和亭歌都看得出来,确实与众不同。”米嬅突然正色道。

“也许我想多了……”董咚咚浅笑着:“过了二十五岁,就好了。今年我怕本命年啊,可能太敏感了。”

“你们真打算,你二十五岁时结婚?我可一点儿不想走进爱情的坟墓。”米嬅啧啧的摇了摇头道。

话音未落,前面的喷泉处,一群人簇拥着,仿佛在看着什么热闹。有男人的怒喝,也有女人的哭喊,还有重物落地的惊响。

“这种地方,居然有人吵架,也太稀罕了吧,咚咚,走吧,去看看热闹。不会沈荼蘼碰到醉鬼了吧,那我可就太开心了,”米嬅眼睛一亮,忍不住八卦道。

董咚咚来不及反驳与拒绝,已经被闺蜜一路拖着,只好顺着她朝那边走去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02.再见,岂止心酸

董咚咚无可奈何的,被米嬅拉到了,喷泉前的人群簇拥处。

远远的,可以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揪着一个瘦削女人的长发,一路拖行着,同时还抽打着她的脸颊和身体。他们身边,已经围绕了好几个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正努力的试图解救出那可怜的女人。

“在海象俱乐部,居然能有这样的戏份,不会在拍电影吧?”米嬅啧啧称奇。

“贱人,你这个贱人。说!你到底背着我,都做了什么好事?”男人愤怒的嘶吼着。他尽力挣脱着安保的禁锢,猛力用脚踹着,已经趴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女人。

董咚咚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简直五雷轰顶,差点儿呆若木鸡。

她推开米嬅,疾步走进人群,终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她不禁倒吸冷气。

那高大而瘦骨嶙峋的男人,居然就是三年未见的修栐。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般,头发和胡茬已经很久没有整理过了,油乎乎的紧贴在肌肤上。原本帅气的脸庞如今却枯黄晦涩,眼眶下还有深深的淤青。他依旧穿着白t恤,但那衣服沾染着油渍与尘土,几乎再也看不出来本色。他邋遢、猥琐以及暴躁。

修栐愤怒的推搡着安保,胳膊却没太大的力道。他看上去虚弱不堪,而又暴跳如雷。至于那个被他踹倒在地上的女人,长而凌乱的长发,糊住了红色的吊带裙。但清晰可见,她裸着的手臂上布满了淤青红肿,她的男人下手可够狠的。

女人趴在大理石地板上,艰难的喘息着。周围则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所谓的法兰西式贵妇与绅士,他们中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董咚咚的心狂跳不已,她缓缓走近女人,终于伸出自己的手掌,低低道:“邵……婕影,拉住我的手!”

地上的女人,被董咚咚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她颤抖着索然的肩膀,久久之后才敢鼓足勇气抬头。果然,就是邵婕影。

她的脸庞依旧艳丽动人,但从裹着厚厚的浓妆之下,依旧可以看出疲惫与晦涩。曾经细腻白皙的皮肤,如今已经有了,用厚重的脂粉也遮掩不住的皱纹与瘢痕。美人迟暮,竟然来着这么早,这么残酷?

“董咚咚……是你啊。”邵婕影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嗫喏着,隐忍着五味杂陈的情绪。

“董小姐,对不起。”安保中的队长认得董咚咚,赶紧凑过来躬身抱歉道:“这是我们的疏忽,让这个人混进了大厅,惊扰了您和贵客。不如请您回避下,我们尽快处理好。”

那几个推搡按压着修栐的安保们,在队长的示意下,不再顾忌面子。有人狠狠用膝盖顶了他的下腹,后者终于痛呼着无力攒成一团儿,靠着柱子倒了下去。

“别打他,他……他在生病。董咚咚,别让他们打修栐。”邵婕影惊呼着,紧紧握住董咚咚伸出的手掌。

她的手,好凉啊。

董咚咚愣了一秒钟,她镇静的大力拉起邵婕影,把她顺势推到同样惊愕的米嬅怀中。

她转身望着安保队长,淡定道:“放开他,他也是我的朋友。我来处理吧。”

安保队长忍住吃惊,朝身后挥了挥手。安保们同时松开了蜷缩的男人,让他靠在了大理石雕像的底座上,气喘吁吁的呼着痛。

安保队长看了看董咚咚的脸色,客气的疏散着人群:“各位贵客人,请回房间吧,抱歉惊扰了各位。”

看热闹的人,眼见也没了更精彩的桥段。再者,也有认出董咚咚的人,暗自忌惮白一尘的脾气,都默不作声的悄悄散去了。

董咚咚打量着靠在米嬅怀中的邵婕影,她无力的颤抖着,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吊带裙。

她不作声响,取下自己身上的真丝披肩,披在那战栗的女人身上。虽然外面艳阳高照,但俱乐部里的中央空调寒气迫人。或者比冷风更冷的,是绝望的心情?

“米嬅,你带她去莱茵河,给她清理伤口。”她淡淡道。

“咚咚,咱们不要管这件闲事。”米嬅犹豫不决,低声道。

“不许告诉白一尘。我一会儿就上去。”董咚咚斩钉截铁。

米嬅为闺蜜的坚决与笃定所顺从,她皱着眉,拖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的邵婕影,朝着电梯走去。

董咚咚迟疑了几个呼吸,还是缓缓走向缩在角落里的男人。她走近的时候,他听到脚步声忍不住抬头。

修栐的眼神,错综复杂。有惊讶、愧疚、尴尬以及贪婪。

“董咚咚,你如今成白一尘的女人了吧?”修栐低低道,带着几分苦涩与嘲讽:“你看起来一副贵妇人的德行,浑身都是人民币的味道。”

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颓废与龌龊,她眉心越来越紧凑:“你打她?你居然……打女人了?修栐。”

“对,我打她……你不知道,她背着我……做了什么?贱人,什么都卖,不要脸!”他深恶痛绝,浑身颤抖着,仿佛此刻内心充满了激动与盛怒,可惜身体却无力挣扎。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她躬下身子,心有余悸,猜测不已。

“我怎么这样?这样……你……该去问问白一尘,全都拜他所赐啊!”他怒不可遏,声音却寒颤着毫无力气。

他盯住她红底高跟鞋上精致的钻饰,浑身的颤抖更加厉害起来。他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仿佛癫痫一般抽搐着。

他挣扎着,眼睛里面充满了痛苦与疯狂。

他一把就拽住了她纤细的脚踝,结结巴巴道:“钱……给我一点儿钱……我饿……我几天没吃东西了。两百块……两百块就够了……两百块,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董咚咚被蓦然吓住了,她忍不住后退着,差点踩到了他手掌。她看着他扭曲的面孔,歪斜的唇角已经流出了口涎。

“你生病了?修栐。我帮你叫医生吧。”她慌张躬身,想要搀扶他。

他却固执的拽过她手腕,盯住她手中的宴会包,仿佛又冷又燥的恳求着:“没病……没病……就是饿了。借我一百块,一百块也行。我就吃个饭,求求你,谢谢你。”

董咚咚心中翻腾着,她毫不犹豫打开钱包,抽出几张百元钞票,悄悄递给修栐。

她喃喃道:“学长,你到底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修栐看见钞票,眼睛不由一亮。他一把抓起那几张粉色的纸币,跌跌撞撞逃一般蹒跚出了俱乐部的大门。待董咚咚惊醒,追到大门口。她发现,他已经消失在车水马龙中了。

董咚咚只觉得浑身无力,忍不住扶着富丽堂皇的高大转门,大力呼吸着从外面涌过来的新鲜空气。

“董小姐,您没事吧?”安保队长赶紧走过来,躬身礼貌的询问着:“您不舒服?要不要通知白总……”

“不用。”董咚咚斩钉截铁,她努力的站直身体,冷冷道:“今天的事,我不希望白总知道。”

安保队长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谨慎的点点头,安分守己的退回了大堂里面。

董咚咚则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路沉思着,走回了莱茵河包厢。

米嬅和邵婕影各坐在沙发的一角,遥遥相对,谁也没有理睬对方。

邵婕影双手紧紧抱着肩,虽然身上披着真丝披肩,但她依旧很冷,低着头的肩膀不停的颤抖着。凌乱的长发被汗水和泪水弄湿了,丝丝缕缕散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脸庞,也恰好掩盖了所有情绪。

“你终于回来了?她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万一刚好白一尘过来找你,你打算怎么解释?”米嬅看见董咚咚,皱着眉咄咄逼人问道。

“他和金总正在谈签约,一时半刻难以抽身。爆米花,你先走吧,我会和白一尘解释。”董咚咚放下宴会包,她淡淡道。

说完,她转身来到茶几前,取了一个新的白瓷杯,倒满了一盏依旧温热的法兰西红茶,放在邵婕影面前。

“咚咚,你难道忘了,她曾经怎么对你?如今她这么狼狈都是咎由自取。不是我说你,你没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对吧?用不用我重新给你讲一遍!”米嬅皱着眉,站起身来。

“不打扰了,我回去了。”邵婕影努力的站起身来,她拽下了身上的真丝披肩,放在沙发上。然后抱着肩低着头想要离开。她瘦弱的肩膀,可以看到清晰的肩胛骨,背影显得益发的脆弱与单薄。

董咚咚不动声色的拦住邵婕影,她背对着米嬅,声音提高了几分:“米嬅,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和邵婕影谈。”

米嬅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终于不高兴的冲出了门。她用剧烈的撞门声,清晰表达了自己的郁闷与怒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03.不信,慢慢生长

董咚咚舔了舔唇瓣,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凝视着邵婕影,自己咬着嘴唇微微蹙眉。

“你给他钱了?”邵婕影突然抬起头,目光沉痛的盯住了对面的女孩。

董咚咚愣了几秒钟,点点头:“学长他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

“他走了!”邵婕影倒吸着冷气,神情有些恍惚:“你给了他多少?”

“一千……”董咚咚垂眸,低低道。

她心里仿佛长出了一头幼小的蚕,吐着不安的细丝,渐渐编成了清晰的网。

“好,至少又能让他逍遥几天了。董咚咚,如果你不想让修栐死,那下次见到他,就算他撞死在你面前,也不要再给他一分钱,明白吗?”邵婕影冷冷道。

“他……吸毒,是吗?”董咚咚的心一下子被揪得很紧,她声音也颤抖起来。

“你不都看见了吗?你不都猜到了吗?还问我!”邵婕影倒退了几步,突然泄了气般的跌坐在沙发里,似乎再没了半分力气。

“一年多了……”她喃喃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怎么染上毒瘾的,为什么不带他去戒毒?”董咚咚皱着眉,冷冷的提高了音调。

“戒过,然后复吸了……就这样。他把他们家都抽败了,他父母都跟他断绝了关系。”邵婕影苦笑着。

她哆哆嗦嗦握住那杯红茶。她没有喝,而用来暖冰冷的手指。

董咚咚缓缓坐进沙发,她试图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她凝视着对面寒战不已的女人,淡淡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心里……也早有答案吧!何必装腔作势!”邵婕影讥讽道:“没错,我是酒托……当然为了吃饭,除了酒也可以卖点儿别的,不……只要钱到位了,我什么都卖。满意了?”

“你不做演员了?”董咚咚眉心紧蹙,心中一片寒凉与失望。

“做啊,如今什么片子我都接,穿戏服的或者干脆不穿衣服的,只要给钱我都接。董咚咚,听起来很解气吧?如今,你站在云端光彩照人,我被踩在污泥中难以自拔,你可以尽情嘲笑我了。”邵婕影带着几分狠意。

她冷嘲热讽:“看来,你最终还是听了我的劝,顺从了白一尘,怎么样,把自己卖了个高价吧?”

董咚咚冷冷的凝视着邵婕影,她的声音冷漠:“邵婕影,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学长吸毒,和白一尘……有关系吗?”

邵婕影似乎被这个问题惊愣住,她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董咚咚,眼神复杂而好笑:“当然……没有!他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你能相信一个瘾君子的话!修栐可不是,当年你喜欢的那个英俊帅气的学长了。这次,依旧要听我的劝告,离他远一点儿……不然,你被拉下水了,白一尘就救不了你。”

董咚咚沉思片刻,遂而她宁静的打开宴会包,取出钱包拿出了一张储蓄卡和一张名片,都送到邵婕影面前的茶几上。

“卡里有六万,密码是131422。你带他去戒毒,钱不够打名片上的电话给我,我想办法。”她恢复了清淡的语气:“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疯了?”邵婕影不可思议的哂笑着:“被白一尘知道,你自己的日子能好过?恐怕还会害死我吧。我才不趟这浑水。”

“他打你,你没还手。你没离开他,或许……因为你还放不下对他的感情吧。如果你早点儿离开他,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光景。邵婕影,你放心,卡里是我自己的钱,就当借给你们,你要给我打借条。只要学长能戒了毒,什么……都还来得及。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董咚咚冷哼了一声,反唇相讥:“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如果……你忍心看着他在泥沼中继续烂没了。如果你可以……我无所谓。”

邵婕影愣愣的看着那张卡和名片,她迟疑了片刻,终于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入掌中。

她低着头,嗫喏着:“给我一张纸和笔,我给你打欠条。我们会还给你的。”

“待会儿从后门走,就不会遇到白一尘。”董咚咚站起身来,低声说着。

几分钟后,董咚咚接过了薄薄的借条,她头也不回从邵婕影面前走过,走向正门。

“董咚咚,你心太软了。如果修栐再找你要钱,你一定不要给他。”邵婕影也站起身来,急促道。

“好。”门口那人轻描淡写:“你……也保重。”

“谢谢。”邵婕影紧紧追了一句:“钱,我会还的。”

门轻轻开启,又轻轻闭合。那窈窕的身影稍纵即逝,并没有留下回答。

凡尔赛包厢中,白一尘和金总谈得十分融洽。他们叫了红酒,两人举杯备庆祝,也算初步合作的一锤定音。

董咚咚也从晨曦那里,取来了崭新的换洗衣裙,又帮金小玉换好。

“董小姐,你的眼光真棒,你选的衣服比我妈咪给我选的,我更喜欢。”金小玉换上了黑色的高腰连衣裙,美美哒转了一圈,充满了真诚的赞美道。

“有时间,你可以去这家会所,那边有专门的形象设计师,能帮你打理妆容和订制高级成衣。”董咚咚把月光的银色名片递给了金小玉。

“白总,董小姐不愧您的贤内助啊。小玉和她年纪也没差几岁,却还什么都要人照顾,我真愁啊,将来可怎么嫁人?”金总一边谄媚的赞赏着董咚咚,又溺爱的瞪了瞪兴高采烈的女儿。

“无妨,让小玉有时间多来月光。咚咚平时很忙,恐怕没有太多时间陪她,我会吩咐幻月照顾小玉。”白一尘微微一笑,顺势揽住有些出神的董咚咚,低声宠溺道:“今天辛苦了,小妞儿。”

董咚咚这才恍然回神,她浅浅一笑,算作回应。

送走了金总和金小玉。莫叔开着幻影,要送白一尘和董咚咚回水色轩休息。

白一尘靠在舒适的靠垫中,闭目养着神,他唇角难免浮现微微得意的浅笑。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算得上顺遂了。

董咚咚则若有所思的,瞄着他美好的侧影。他的笑那么完美优雅,如玉公子般的翩翩。

“小妞儿,今天你的话不多啊……”他并没有抬眸,只是轻语道:“累了?那回去好好休息,我让云姨给你煲了清粥……”

“还好,小玉那姑娘其实挺好沟通的。”董咚咚不动声色:“对了,我记得以前你和那个大导演张非凡,关系匪浅。现在还经常会见面吗?”

“见面?我哪有时间和他们耍……”白一尘缓缓睁开双眸,扭头笑望着她:“怎么突然想起他?”

“我们公司接了新的微电影宣传片。甲方点名想用这个著名的张导,可他架子太大,连我们公司的演艺总监,见都不肯见的。”董咚咚故意流露出几分牢骚与惆怅。

“你的项目?”他长眉一扬。

“徐达的项目,但他不是我的好朋友吗?他找我帮忙,我就算帮他投石问路呗……”她面不改色,调侃道。

“那个追过你的傻大个?不管!”他斩钉截铁,故意道。

“爱管不管,那我找别人好了。恐怕这么多年了,叔叔的影响力在娱乐圈也销声匿迹了吧。切……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呲牙,不客气揶揄。

“激将法?鬼心眼子越来越多了!”他身手敏捷,一展长臂将她虏获怀中,似笑非笑着:“明天,让徐达给张非凡打电话,就说白一尘让他打的。”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非要拿搪……”她狠狠斜了他一眼:“今天我答应母后,要回家陪她和老爹吃晚饭,马上就到小区了,前面路口莫叔您帮我停一下。”

“不跟我回水色轩了?”他浅笑着,鼻尖贴近她的脸颊:“难得今天我没应酬,你还真舍得下叔叔啊……”

“哦……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家去吃饭?”她不怀好意瞪着他:“让我爹给你补补哲学常识吧。”

白一尘长眉一挑,面有难色:“饶了我吧。改天再拜访您家的苏格拉底大师,八点钟我还有和美国的电话会议。你自己回家玩吧,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上班。”

莫叔把车子在路边停稳。

董咚咚笑了笑,抓起自己的手包,刚要打开车门,却被身旁的人勾住腰肢。她扭头,被他猝不及然的,在唇边狠狠吻住。她匆匆回应着,又主动推开了他。

“祝您……春梦了无痕。”她一边调侃着,一边灵巧的跳下车,匆匆跑进了小区门口。

“哎……”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喃喃自嘲:“这丫头,比我还忙……”

“老板,再忍忍吧。”一直坐在副驾位置,沉默不语的晨曦,突然在前面哂笑着:“夏天都到了,冬天还能远吗?”

“滚!”白一尘一挑长眉,言简意赅。

车子继续驶动,过了片刻。靠在靠垫上闭目养神的白一尘,突然浅浅道:“晨曦,今天你来海象俱乐部,怎么用了这么久?”

晨曦愣了片刻:“我在大厅等董小姐,她说突然遇到了朋友,所以让我稍等片刻。”

白一尘并未回答,在沉默了几秒钟后,他语气清冷:“去查查,看她在海象俱乐部,遇到了什么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04.救急,好比救火

在海象俱乐部遇到修栐与邵婕影的事情,就这样悄没声息的度过了。

盛夏也以炙热如火的温度临行了帝都。挥汗如雨,也成为大多数人在户外的既视感。

如今,air的业务突飞猛进,已一跃成为了bright的龙头公司。而荀之风更风光无限,上升为业界追捧的实力企业家。董咚咚、徐达、和林木子等早期加入的策划与设计,自然一帆风顺分别成为了创意总监、视频总监和设计总监,手下各自带着自己的团队,忙起来也不亦乐乎,而且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几天前,徐达和董咚咚两个部门联手合作,接下了悄悄柠檬茶的广告微电影。

董咚咚的团队,为此创意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来深化品牌。话说军阀混战年间,一位年轻有为的爱国少帅和一个叫柠檬的少女,一段因茶而结缘的凄美爱情。只不过,此次的男女主角并非邀请知名一线影星,而大胆启用新人,通过网络投票,让消费者们甄选出心目中的最佳情侣档。

这一日,拍摄团队约好了数位年轻的影视新秀,进行试镜拍摄。徐达硬拉着董咚咚前来督阵。

几十对临时组合的情侣档,拍摄了各种海报照片。但导演并不满意,甚至无法选出,可以充当宣传海报的素材片。这位韩国导演出了名的苛刻,因为找不到有感觉的演员,此时已经气得不用翻译,毫不客气以母语的呵斥,彻底表达了自己强烈不满。

就在这时候,最后一对参加拍摄演员又出了新状况。

那个男演员已经换好了帅气的军装,上了妆站在取景的大榕树下,等着他的临时搭档。结果就那么巧,女演员因为忙中出乱,慌慌张张就崴了脚,摔了个结实的屁蹲儿,一翻白眼就晕了过去,被一辆救护车送去了急救中心。

“娘的,今年我又不是本命年,怎么就那么背!能不能临时找个人替一下?”徐达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满头满脸都是汗。

“老大,临时找人哪有那么快?”助理阿木一边疯狂打着电话,一边抱怨着。

董咚咚微微蹙眉:“徐达,不如你和李导商量下,推迟一天再补拍。我们可以连夜找人来。”

“不行,你知道这家伙的酬劳可按天算的,简直就是天价。再多一天,你把我卖了吧。你不卖了我,荀疯子也得宰了我!你信不信。”徐达倒吸冷气,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怎么,没有女演员了?”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略略沙哑的声音,有着漫声漫语的和缓与低沉。

董咚咚和徐达同时转身,原来男演员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董咚咚半眯着眼眸,因为逆光不太能看清楚这家伙的容貌。只觉得他身材高大威猛,身后又披撒着万线金光,有种泰山压顶的既视感。

“石堰对吧?不好意思啊,让你等这么久……”阿木看了看手中的花名册,堆笑解释着:“我们正在想办法,很快就能找到临时和你配戏的人。”

“我觉得,她就可以。”石堰爽朗一笑,伸出手指,居高临下的指了指董咚咚。

后者目瞪口呆,然后觉察到来自四面八方,各种表情演绎中的眼神。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皮笑肉不笑道:“不行,徐达,这个可不行。我……不……”

“我怎么没想到啊。董咚咚,就是你了。救急如救火啊。现场的女人里面,只有你长得还算周正。来,服装化妆,麻利儿的,给她换衣服梳头。”徐达简直眼前一亮,茅塞顿开,兴奋不已。

“对啊,咱们咚咚总这么貌美如花,比女演员还上镜。这么棒的女主角哪里还用找,分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阿木眉开眼笑挥着手,身后的服装道具和化妆师已经一拥而上,把董咚咚围了水泄不通。

“不行,我都说了,我不行。放手啊,再不放手,我就喊救命了。徐达,你这个混蛋。”董咚咚大惊失色的挣扎着,惊呼着。

“咚咚姐,不。董咚咚你是我祖宗行不行?你再不答应,我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您老人家跪下了。江湖救急,比天还大啊,还是不是兄弟啊?你就一句话吧!”徐达眼神惨烈,目光沉痛。他掸掸衣衫,作势就要跪倒。

“行行行,你给我滚起来。我……去。”董咚咚咬牙切齿,她扭头瞪住那个高大浅笑的身影,冷笑着:“你叫石堰对吧?行,我记住你了。”

石堰咧嘴一笑,他抬起手掌,颀长的手指在军帽帽檐划过,行了个潇洒帅气的军礼。让董咚咚更加气噎难耐。

半个小时后,装扮一新的男女主角,已经站在大榕树下,表情复杂的凝视着对方。

只不过,石堰浅笑温和,而他对面的少女简直目光寒凉,一副想要杀人的凛然。

“没想到,你穿旗袍挺好。”石堰眸中不掩惊喜,轻语赞美着。

董咚咚换了一身浅绿描着黄花的细布旗袍,合身的勾勒出苗条的腰身。

她长长的发束成了两根麻花辫,自然散落在胸前。白色的半高跟皮鞋,让小腿的曲线更加玲珑有致。她的妆并不浓艳,所以益发衬托出一双清澈的星眸,墨染般的遂黑与透亮,仿佛直透人心。

董咚咚紧紧抿着唇,挑着眉,冷冷斜着那个叫石堰的男演员。

这厮的身高实在太夸张了,至少也在185以上吧。她不得不昂着头,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蔑视与不满。

她打量着他,心里不得不佩服徐达的眼光,为何下定决心,要把这样绝色的货留在最后压轴了。

和白一尘阴柔的美艳截然不同,他蜜色的肌肤与孔武有力的身材,在复古军官装的衬托下,更充满了阳刚的力量感,自然而然散发着满满的雄性荷尔蒙。

他眉毛有些粗,鼻梁有些耸,嘴唇有些轻薄,特别那一双狭长,眼角微微上挑的大内双,隐匿着玩世不恭的调侃。他的眸色也很黑,却是油亮油亮到夸张的明澈。说实话,他的五官算不上精致,但组合在一起确实十分引人注目。怎么说呢,这男人,果然很男人!

“喂,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五官中,最好看的是嘴唇,是传说中的美人唇。”石堰微微躬身,一边的眉毛调皮的挑了挑,他认真的盯着她的唇瓣。

她翻了个白眼,哂笑着:“拜托,你不觉得自己搭讪的方式,实在太老土了吗?”

“哦,我从不用主动搭讪女孩子。”他不以为杵,哈哈笑道。

她撇撇嘴,打量着他自然滋润,水光光的唇瓣。传说只有吃货才会有这样的嘴唇。

她皱皱眉,不客气道:“我说,你能不能把口水擦干净?”

“小姑娘,你脾气还真大。当心吓坏了你的追求者。”他故意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第一,我不是小姑娘。第二,我有男朋友,别撩我。第三,你敢再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抽你!”她冷冷道。

她退后半步,抬起下巴,让他更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眸中的犀利与凛然。

“第一,我打赌你比我小。第二,我有女朋友,没打算撩你。第三,我天生近视眼,看人一直就这样的。你可以抽我,可我也会还手的。”石堰带着几分故意的委屈,娓娓道来。

站在太阳伞下的韩国导演,已经实在忍不住了,他朝着翻译怒喝了几句。翻译只好拿着扩音器,大声喊着:“两位演员,请尽快到位。导演说了,拜托你们走走心,你们演得是一对情侣,不是杀父仇人,大家都等着你们拍完,才能收工啊,拜托了。”

“那个……咚咚锵小姐?”石堰绅士的向脸色发青的董咚咚伸出手臂,和缓道:“请吧。”

“咚咚枪?什么枪,什么鬼,我叫董咚咚。”董咚咚额角跳痛不已。

但遥遥看着徐达和阿木恳求的神情,以及韩国导演一副黑锅底的阴郁。她无奈的叹息着:“徐达,本命年的分明是我,好吧,我自认倒霉。你等着……这次你害惨我了!”

董咚咚咽了咽口水,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放在石堰掌心,让他拉着她,在大树下摆着各种亲昵的动作。

他的掌心也有薄薄的茧,但却并不会弄痛人的肌肤,因为他的力度刚刚好。

而且,他的掌心温暖而宽厚,正好裹住她的小手。她不由得微微一愣,心里不期然的凝滞了几个呼吸。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05.缘本,妙不可言

董咚咚配合着演员石堰,在导演与翻译的大声指挥下,不情愿摆着各种姿势。

“咚咚总,导演说了,目前拍的照片特别生硬,他特别不满意。他突然有个创意,让你们爬上榕树,拍几个融入大自然,放飞自我的动作。”阿木屁颠屁颠跑过来,哂笑着传达着导演旨意。

“还要上树,放飞自我?我看他的自我想被彻底毁灭吧!”董咚咚狠狠道。

她目瞪口呆看着身后的道具师父,几个人已经在树上开始搭隐蔽的梯子。

“阿木,你告诉徐达,最后再拍一组。如果那个高丽导演还不满意,让徐达解决他,不然我就送你们一块上西天取经去。”她阴森森笑着。

“是是是,咚咚总您就是我和达达总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啊。达达总说了,收工了他就在小四川摆宴为您洗尘压惊啊。您请吧,石堰你可得保护好了我们咚咚总啊。”阿木谄媚的合手作揖。

石堰浅笑着点点头,他身手敏捷,没用爬梯子,已经借助着身高优势,翻身一跃,在树干上借力几步,就跳上了树梢,看得树下的董咚咚和阿木目瞪口呆。

“你们找的,演武戏的?”董咚咚看了一眼大张着嘴巴的阿木,哂笑着。

“我一直听说石堰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看来都属谣传啊。”阿木望着树梢上,朝着董咚咚伸出手臂的彪悍男人,瞠目结舌。

他低声撇嘴道:“这哪里像个小受,简直也太他么爷们了。”

“他是拉拉啊。这回我就放心了……”董咚咚惊愕之余,笑眯眯的点点头。

董咚咚在石堰和道具师的保护下,颇有些狼狈的爬上了树梢。

“咚咚锵,你不会恐高吧?”石堰手疾眼快,突然抓住摇摇欲坠,董咚咚的后背衣服,后者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她无奈,只能抱住他的腰,这才有惊无险没有掉下树去。她蓦然察觉掌中的肌肉,强劲而又饱满,蛮有手感的。

“兄弟,不……姐妹儿,你健身吧,身手真不错。”她不吝赞叹。

自从知道对方是拉拉还是受的一方,她的心理压力全无,口吻也和缓亲近了些。

这回,轮到石堰的长眉抖了一抖。他咽了咽口水,无奈的点点头:“还是叫我石堰吧,这个我比较能接受。”

因为没有了心理负担,在树梢上的合影拍摄起来,两人就和谐了太多。一组几十张照片轻而易举拍完,导演终于满意的微微点头,总算有了笑模样。他和翻译说了几句,翻译告诉徐达可以收工了。

徐达和阿木终于舒了口气,恰在此时,意外不可预料的突然发生了。

树梢上的董咚咚,因为穿着高跟鞋。脚下徒然一滑,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眼瞅着倒栽葱般,沉重的背朝下就直直摔了下去。她脚下悬空,已经心呼不妙,这么高的高度不骨折才见鬼。她紧紧闭上眼睛,只等剧痛袭来。

在众人惊呼一片中,董咚咚并没有等到身体撞到地面的惨烈与疼痛。因为,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包裹了。她的身体和地面之间,多了厚重而沉稳的保护层,有效的护住了她整个人。

她听到闷哼声,以及有力的喘息声,还嗅到了一股强烈的阳光味道。对,就是那种被大太阳晒了几天的松软棉被,散发出的,那种令人身心舒展的自然香甜,简直好闻的要命。

她睁开紧张的双眸,看见一双近在咫尺的干净黑眸,那么亮,那么暖,又那么干净的清澈。

石堰紧紧抱着自己,两个人滚在泥土地上。他的军帽已经跌飞了,露出短短的黑发,带着点暖棕色。小麦色的肌肤淌着汗,沾着灰尘。薄薄的唇瓣,却依旧润润的,仿佛刚刚吃了大餐一般。这男人,笑起来实在有太干净的明朗了。

“喂,咚咚锵,你不会摔傻了吧?”他挑着一边的眉毛,坏坏的笑。

“谢谢你,救了我,你赶紧检查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她从他怀中钻出,本能的摸索着他的肩头和手臂。

他还未回答,众人已经一拥而上,簇拥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检查着他们身上的伤势。

这两个人很幸运,董咚咚被保护得当,除了衣衫损毁了些,人却没有受伤。而石堰也只有手臂擦伤了。

“石堰,你是不是武行出身啊。”徐达不禁赞叹着。本来已经惊白的脸色终于回了血。如果董咚咚出了意外,白一尘可不是好惹的男朋友。

“我学过巴西柔术。”石堰掸了掸破洞的军装,浅浅一笑。

“今天谢谢你啊。石堰,你可是我们的大救星。快去换衣服,一会儿小四川,我请客。”徐达兴奋的高喊着。

他的喊声还未落下,韩国导演那边也惊喜万分的叫了起来。

“他说什么?”徐达看了一眼阿木和翻译。

后者看了看被众人搀扶住的董咚咚和石堰,喃喃道:“他说,简直是经典之作,绝无仅有的佳作。这组照片可以列入史册了……”

徐达和阿木对视一眼,看着站在摄影机前看回放,激动的又跺脚又挥手的导演,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我们不用换演员了……”徐达偷瞄着董咚咚和石堰,哂笑着。

一周后,白一尘的办公室中。

白一尘拿着一张巨幅海报,看得有些入神。

虽然仅仅是阴影,根本看不到容貌,但在海报中的男人抱住女人,即将落地的瞬间,令人心生震撼。他们背后的大榕树,被微风垂散的细长跟条,被设计师延伸成了缠绵的红线,纠缠在两人的手指之上。

他们的拥抱竟然浑然天成,相得益彰。

“什么人?”白一尘蹙眉,不高兴的把海报重重扔在宽大的桌几上。

“石堰,一个末流的小演员,听说还是个拉拉,受的那一方。”晨曦浅笑着,递过去一杯蓝山咖啡。

偷瞄着老板阴转晴的脸色,他知道,即便是自家杀伐决断的铁腕领袖,原来也深藏着一颗嫉妒之心,有趣。老板一向自视甚高,如今怎么会妒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模特。

“告诉air,我不想看到这张海报再出现了。”白一尘轻啜着香浓的咖啡,淡淡道:“晨曦,有时间让幻月劝劝那小妞儿。她们投缘。等咚咚过了二十五岁生日,就不要再工作。或者跟着我学管理,或者干脆留在水色轩,不然我的心脏科受不了。”

晨曦挑挑双眉,哂笑着:“老板,为什么让幻月去说,您可以亲自跟董小姐……”

白一尘摄人的桃花眸,劈过来冷郁的凝视:“你想那小妞儿,弄死我?”

晨曦点点头,低低自语:“你不挺有自知之明吗,那还强人所难。”

“你嘀咕什么呢?”白一尘不满道。

“没什么。”晨曦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老板,邵婕影已经找到了,她最近经常出现在瞬间酒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06.往事,不堪回首

小四川酒楼。

董咚咚和徐达、阿木坐在一桌地道的川菜面前。

“你看,那天你着急回家,来不及和咱们一块吃饭。今天我特意单独宴请您。咚咚总,咱们这朋友局气吧?”徐达笑吟吟道。

阿木屁颠颠忙着,为董咚咚和徐达倒着冰镇苏打水。

“对了,那个叫石堰的模特,他的伤可无大碍?”董咚咚淡淡道:“本来,我还想当面道谢,你们有联系方式吗?”

“董咚咚,说起来你都不相信。其实那个人根本不叫石堰。”徐达灌了好几口苏打水,惬意道。

“什么,几个意思?”董咚咚惊愣住了。

“他冒名顶替的。”阿木抢言着:“那天咚咚总没去庆功宴,其实这个石堰也没去。大家都找他呢,他消失不见了。我就用他留下的手机打电话啊。你猜怎么着?”

“你大白天见鬼了?”董咚咚哂笑着,心里的感觉却奇妙万千。

“阿木打过去,对方确实是石堰,但这个家伙,正因为感冒发烧在家休息呢,那天根本没有来试镜。”徐达忍不住接着说。

“那……那个人到底是谁?”董咚咚瞠目结舌。

“不知道啊,后来我专门问了化妆师。这混蛋唯唯诺诺,最后说了实话。石堰一直没到,他就打了个盹儿。一睁眼,看见那个人,已经换了军装正在镜子前转悠。他就以为是石堰啊,拉着他就赶紧化妆,然后交给了现场导演。就这么巧啊……”阿木挠挠头,尴尬道。

“看来,咱们真的见了鬼,还遇见了一个好心的鬼。”董咚咚若有所思的拿起木筷,夹起一块泡菜,却并没有放入口中。

“我们也一直在找这个人,他的军装定妆照太帅了,不,太爷们了。那个韩国导演说,女主角可以换人,但男主角非此人莫属。”徐达小心翼翼瞄了瞄董咚咚的脸色,见她并没有生气,终于放了心。

徐达和阿木对望一眼,也开始大快朵颐。

“那你们找到了这个人,别忘了也告诉我,毕竟他救了我,而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他。于情于理,总该表示心意。而且,我……还以为他是拉拉呢……”董咚咚把泡菜放进口中,酸咸鲜香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一时间,她不由笑了起来。

“行,咚咚吩咐了,咱们哪有不麻利儿办事的。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徐达爽快道。

然后,他又推了下正吃口水鸡的阿木,斥责道:“你就知道吃,你不是还有事儿,要向咚咚汇报吗?”

“对啊,咚咚总。”阿木翻着白眼,吐出了一块鸡骨头,赶紧喝了一口啤酒顺了气:“您让我打听苍之狼剧组的事儿,我多少得到了些消息。”

董咚咚不动声色,鼓励道:“行了,别咚咚总长咚咚总短的,我听着老想接咚咚锵……”

她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失言了,摇了摇手,无奈道:“阿木,你也叫我咚咚吧。”

“得嘞。那个苍之狼的剧组,什么演员啊,副导演啊,摄影的,自从上映之后都火得不行不行的。但只除了两个人,太倒霉以外,都发达了。”阿木陪笑着。

“两个人,哪两个?”董咚咚心中忽的一愣,阴郁也越积越深。

“一个叫邵婕影的女演员,要知道当年她可是苍之狼剧组,长得最好看的头牌小明星,连导演都看上了她。可她偏偏和导演的助理,一个叫什么……修什么的年轻帅哥,谈起了恋爱。据小道消息啊,张导可不是心眼儿大的人,在圈里一言九鼎,一下子就把两个人给雪藏了。然后,还能怎么样,销声匿迹了呗。演戏什么的,从此完蛋蛋。”阿木故意眨眨眼睛。

“那个张导,确实不像个心胸豁达之人。之前我给他助理打电话他都不接,后来说是白一尘……白总让我找他,你不知道,那电话秒回啊。你说……一个这么有名的大导演,也如此势利?咚咚,我可没说你男朋友仗势欺人啊,那个大魔王,我可不敢惹。”徐达嚼着辣子鸡,满头是汗道。

“后来呢,邵婕影就不拍电影了?”董咚咚突然低垂了眼眸,似笑非笑道。

“拍啊,什么都拍。可除了那种下三滥的片子还有人找她,连网络上用的广告都拍不上了。再漂亮管什么用,总要生活,总要吃饭啊。听说那个帅哥的事业也全毁了。在苍之狼上映才半年,他就突然没了工作,最后还被家里赶出来了。这人要倒霉啊,喝凉水也塞牙的。”阿木感叹着。

董咚咚沉默不作声,她似乎想着心事,一言不发。

“怎么,你兔死狐悲了?咚咚,你不用担心,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身后有白先生这个大魔王啊,他简直就是潜水炸弹,什么牌被他一亮相肯定全部秒杀。”徐达有些酸溜溜的,低低道:“还好,他对你还算上心,不然……我才不会……放弃追求你。”

“辣子鸡还堵不住你的嘴?”董咚咚长眉一挑,把半盘子辣子鸡都倒进了徐达的食碟。

“阿木,你的朋友还能找到邵婕影吗?”她轻描淡写的问。

“巧了,我前几天去瞬间酒吧喝酒,还真看见过这个邵婕影。”阿木兴致勃勃,眼睛发亮道。

“就你这耗子眼儿,能把公的看成母的。咚咚,你可别信他的鬼话。”徐达鄙视的瞪了一眼阿木。

后者大约喝了太多的啤酒,面红耳赤的提高了音调,不满道:“徐哥,你不能这么埋汰人啊。看见就是看见了,怎么能看错。她在瞬间做酒水妹。那天因为陪酒吐了,还被客人打了。一堆人围着看热闹,我本来也想英雄救美来着,可走近了一看,我去。她那个脸色啊,跟鬼一样。吓得我和几个哥们赶紧走了。”

董咚咚再也忍无可忍,她猛的站起身来。桌几上的苏打水也被掀翻了,撒在酒菜之中,狼藉一片。

徐达和阿木瞠目结舌的昂首望着脸色阴沉的少女,不知所措的互相望着对方。

“咚咚,你没事儿吧。”徐达小心翼翼问着。

“徐达,你帮我个忙,帮我找到一个人,他叫修栐。悄悄找,不要让别人知道。”董咚咚低垂着眼眸,她的情绪已经渐渐回复。

“成。”徐达点点头,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修栐,就是阿木说的那个导演助理。”董咚咚继续道,她凝视着自己的好朋友,笑容已经很难再自然了:“你和阿木一定亲自在私底下找,千万要绕过晨曦……”

“白一尘的助理?”徐达和阿木异口同声道,但看着董咚咚宁静而平淡的神色。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点点头,但心里都砰砰的乱跳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07.哎呦,原来是你

瞬间酒吧。

这家酒吧,地处帝都最核心最热闹的地段,每天晚上八点开始,这里就是香艳的天堂,刺激的乐园,放飞自我的游乐场。

四处高台上,肤色迥异的四个绝色美女,都身穿着紧身的热裤、比基尼上衣和十寸高跟鞋,在**的现场dj打碟热曲中,跳着令人血脉喷张的钢管舞。

大厅之中,高台之下,眼花缭乱的灯光闪烁中,整个人群都在疯狂的扭动着,喝彩或者喝着倒彩。越堕落越快乐,果不其然。

一群群身穿着水手服的少女,抱着酒筐,游走在一台又一台小包厢的客人中,推销着各色的啤酒、红酒和洋酒。她们的妆容发色各不相同,但大大的领口和刚刚能盖住蜜桃臀的短裙,却有着一模一样的诱惑与妩媚。

身穿ports浅蓝真丝衬衫和黑色及膝裙的董咚咚,艰难的从舞动人群中,想要找到一条出路。她的装扮与气质实在与这纸醉金迷的氛围格格不入,引得年轻女孩们的频频白眼。

“徐达,阿木说的就是这家酒吧吗?”董咚咚扭头朝着身后的徐达,大声嚷着。后者已经被几个画着烟熏妆的女孩子紧紧包围住,正满头大汗的想要突围。

“对,就是这家。你等等我,咚咚……你自己一个人别到处乱窜……这地方人太多了……等等我。”徐达也大声喊着,可惜声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

他奋力的想冲出重围,无奈触手可及都是香软丰满的部位。他满脸通红,欲哭无泪。这艳福,可实在消受不起啊。

“帅哥,为我买一杯血腥玛丽吧。”一个至少扎了十几个耳环,满头爆炸发的女孩蛇一样游过来,紧紧纠缠住了徐达。

“董咚咚,你快……帮帮我啊?快点儿……救命!”徐达一边躲,一边求救着。

但心急的董咚咚,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扭头就消失在拥挤的红男绿女中了。

不多时,徐达已经被爆炸头和她的姐妹们团团围住,再难脱身。

董咚咚则费力的生生挤出一条路,直接杀到吧台前。

“美女,来点儿什么?”服务生都是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看见董咚咚这样的清纯美女,不禁眼睛发亮,主动套着近乎。

“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邵婕影的女孩子?”董咚咚尽量提高音量,以免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

“哎呦,你来找人啊。她抢你男朋友了……”一个酒保眉飞色舞道。

“我是她朋友,她手机联系不上,有人说在这里看见过她。她在你们这里推销红酒。”董咚咚扶着吧台,被灯光晃得眼花缭乱。

“我们这儿卖酒妹多得是,但谁也不会用自己的真名啊,什么珍妮,凯丽,美拉达之类。谁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影子,在这儿叫什么。有本事,你自己到场子里,一台一台找吧。”另一个酒保有不耐烦道。

“美女,你一个人啊,不如我帮你招呼个帅哥陪你,让他买酒给你爽爽口啊。这种地方,一个女孩子没人陪,太没面子了啊!”先前那个酒保,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董咚咚,暧昧道。

“谁说她没人陪,两瓶科罗娜,加柠檬。”一个玩世不恭的低哑声音,从身后泰山压顶而来。

董咚咚瞠目结舌的转身,望着那个高大帅气的笑脸,不可思议状:“石……石堰?”

“你看,她认识我。走吧,我带你去找人。”石堰把钞票放在吧台上,遂而抓起两瓶冰镇的科罗娜,和放着青柠檬片的玻璃盏,轻而易举就分开了人群,他走在董咚咚的前面,开山辟路。

“跟着我,别走丢了。咚咚锵。”石堰回头,低低嘱咐着。

董咚咚并未想太多,她紧紧跟住了那魁梧彪悍的身影,为了怕被人挤到一边,她不得不用小手拉住了他的t恤后摆。

石堰的身高毫无疑问占据了天时地利,他轻松的带着她,走到了一个两人坐的酒桌,坐了下来。

“这么巧,你怎么在这里?”董咚咚微微气喘,她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额上的微汗。

“下了班,和朋友来玩啊。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到这种地方?”石堰右边的长眉,挑了挑,带着几分调侃。

董咚咚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只见他穿着v领的白t恤和灰黑磨白的牛仔裤,不是那种流行的瘦腿裤,而是宽阔松垮的直腿裤,很复古。还有一双,已经被穿得泛白的timberland大黄靴。

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勉强看清他原来留着极短的发,很像《越狱》里男主角michael刚刚出场时那样子。同样的肩宽腰细,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完美,以及两条逆天的大长腿。他脖子上挂着个银链子,似乎吊着美国大兵戴的那种“狗牌”。很奇怪,整个人看上去,分明有种干净而帅气的明朗,却又隐匿着几分坏坏的潇洒不羁。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耸耸肩,咧嘴一笑。

他拿起两瓶科罗娜,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将两个玻璃瓶在盖子部位轻轻蹭了蹭,便轻易打开了其中一瓶。他把打开那瓶,冒着寒气的啤酒推到她面前,爽朗道:“请你喝酒,自己加柠檬吧。”

他拿起自己面前的啤酒,掌心用力拧了拧,已松动的瓶盖也轻易脱落。看来,这家伙力大惊人啊。

他大大咧咧的拿起一片柠檬,塞进瓶口,然后惬意的喝了一口。

他看见她愣愣的望着自己,笑容更加灿烂了:“怎么不喝啊?不习惯加柠檬,你试试,味道很好。”

“我……不会喝酒。”她淡淡道:“其实,你不叫石堰吧?”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叫这个鬼名字。”他一口气,灌下了小半瓶冰啤酒,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调皮:“我是你们甲方公关公司的,他们付给我们年费,所以……咱们算是同一战壕的竞争对手。”

“原来你是jvt的人,同行还是敌人。”董咚咚恍然大悟,语气徒然犀利:“而且还是借着悄悄集团狐假虎威,一起虐我方的败类之一。我很好奇,你们怎么不接悄悄柠檬茶的微电影呢?因为项目太小,不屑一顾?那您去我们的拍摄现场做什么?刺探军情,不至于吧,这么跌份!”

“jvt更擅长全案策划与执行,微电影这种拼创意的个案项目,对我们来说性价比不高。所以……才会选择和air合作,你们的创意团队很有名。至于我去现场,因为悄悄集团的年度选秀,会用到这个微电影和里面的演员,我们得提前进入状况。你们那个化妆师,也希望我能临时帮个忙啊。”他眨眨眼睛,一点儿没有尴尬或者不悦。

“据我所知,好像有人趁着化妆师不注意,穿上了演员的戏服,在镜子前玩自拍,结果被发现了。会不会你一时不好意思,也就只好将错就错了?”她牙尖舌厉,咄咄逼人。

“哦,他这样说?”他哈哈大笑,又灌了几口冰啤酒,漫不经心道:“无所谓,随他怎么说。反正经历也算有趣了。”

“你的心还真大。”她无奈的笑着,遂而又正色道:“不过,毕竟你在现场救了我。尽管咱们是同行竞争的对手,不该多有接触。但我还要真诚的感谢你,一码归一码。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你吃饭答谢吧。”

“不用了。那种场合,无论换了谁,只要还是爷们儿,都会伸手。”他挥挥手,并不在意道。

“可你受了伤……”她轻轻瞄着他手臂上,才定血痂不久的伤口:“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右面的眉毛,又灵巧的跳了跳,压低声音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想用这个理由约会我,那我不会拒绝。你算得上有趣的姑娘,约会起来应该不会无聊。”

“哦?”她半眯着星眸,唇角旋起一抹清傲笑容:“那就算了。我对你不感兴趣。既然如此,大恩不言谢……再见,竞争对手。如果在竞标现场遇到彼此,我肯定不会客气,一定秒杀你。”

“喂,别那么容易生气,我开玩笑的。”他举着自己的啤酒瓶,轻轻在她的科罗娜上撞击了一下:“我叫叶晴朗,认识你很高兴,咚咚锵。”

董咚咚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不叫咚咚锵,我叫董咚咚。”

“董咚咚,那叫你三咚子?你知道,我记忆力不好,不够有趣我就很难记住。”叶晴朗貌似无辜,眨巴着透彻的细长眼眸。

“那……就咚咚锵吧,至少还像人的名字。”她眉梢抖动了几下。

只见那帅气的男人,固执的举着自己的科罗娜,她叹了口气,也只好拿起自己的科罗娜,撞了下他手中的啤酒瓶,冷冷呲牙道:“会在夜里发疯的禽兽,chess。”

“禽兽?挺好。”他哈哈大笑,兴致盎然:“你戴的是紧箍咒吧?”

他笑吟吟指着她手腕上的金色手镯,别有兴致道:“老东西了,很好玩。”

“好玩?”她吃惊的晃着手上的金刚圈,不敢苟同状。

“这种手镯都是很早以前的老金匠亲手打制,内藏玄机。看上去严丝合缝,其实也算一种有趣的符盒。根据左右前后转动的圈数设置密码,镯子里面是真空的,能放经文符咒之类的东西。我只在书上见过这东西,实物还真头一回。”他认真的打量着那枚紧箍咒。

她愣了一愣,本想接言,却听到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与尖锐的呼救声,在激烈的现场音乐中,杀出重围,显得分外惊人。

本来就很热闹的酒吧,让想看热闹的人格外兴奋,人群涌动着,潮水一般涌向事发现场。

董咚咚眼尖的看到了一个喝醉的客人,正紧紧抓住卖酒妹的衣领,掌扇着对方的脸颊。被打的女人,就是自己寻找多日的邵婕影。她激动的站起身来,但身边那个高大的身影比她更敏捷,更迅速。

她听到叶晴朗低声嘀咕了一句:“我靠,居然打女人?”

然后,她惊愣的望着他,义无反顾冲向嘈杂与混乱。

他扭头朝着她,神情严肃的喊了一嗓子:“打架你可离远点儿,在这儿等我!”

“我靠,什么情况?”董咚咚心中热血沸腾,未及思考已经跟上了,那彪悍身影的矫健步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08.意外,英雄救美

一个长着三角眼的中年男人,满身酒气与乖戾。他狠狠抓住了邵婕影的衣领,用右掌左右开弓的扇着她耳光。

她的水手服凌乱不堪,有酒水,有泪水,还有点点滴滴的血点子。她捂着腹部的手臂上,也被碎玻璃划出了长长的伤口,正流着血。

“贱人,贱人!让你往爷爷身上吐,再他么吐一个给老子看看,老子就废了你。”喝醉酒的男人身材魁梧,力道威猛。他满嘴骂骂咧咧,不干不净。

坐在圆形酒桌旁的几个人,貌似酒鬼的朋友。他们非但不劝,反而兴致勃勃的看热闹。而另几个推销酒水的酒水妹都被吓得不轻。她们哆哆嗦嗦挤在一团,谁也不敢上前劝阻,害怕惹火上身。

一地狼藉,满桌凌乱,还有一圈直瞪瞪色眯眯的眼珠子,死死盯住了邵婕影在推扯中,被拽脱出来的雪白大腿,以及一点点白色内裤的边缘。

“使劲儿,使劲儿啊,大佬崔。你还真他么喝醉了,手掌无力啊?”其中一个呲着大金牙的酒鬼,怂恿着打人的凶徒。这让后者更加兴奋的施加着暴力。

“放开她!”叶晴朗一个飞身,就撞开了人群,伸手就拽住了酒鬼手腕。他冷冷的威胁着,手中的力道逐渐增大。

酒鬼的朋友们,呼啦一下子都站了起来,气势汹汹道:“你他么从哪儿冒出了王八犊子,瞅什么瞅,想打架啊?”

“我叫你放手,听见没?”叶晴朗不客气的瞪住酒鬼,狭长的眼眸中凛然犀利。他声音并不高,却透着强悍的威胁。

“不放,老子就他么……”酒鬼嘟嘟囔囔的诅骂着,但后半句话还没说完。

他已经被叶晴朗一脚蹬飞出去,重重摔倒在一片狼藉上。他吐了几口混杂着血水的啤酒后,脑袋一歪就舒服得昏了过去。

酒鬼的朋友们方才大惊失色,齐刷刷抄起酒瓶子,就要一拥而上。

紧追叶晴朗其后的董咚咚,眼见不妙,顺手抄起旁边桌上的玻璃果盘,狠狠摔到那几个人后背上。跑在最前面的人运气最差,不慎踩到了半截子香蕉和香蕉皮,一个狗吃屎就趴在了地上,顺势就绊倒了另一个同伴,龇牙咧嘴的半天爬不起来。

董咚咚为自己的狗屎运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啊,没想到杀伤力也这么强悍。她左右环顾着,可惜一时间再找不到能扔的东西。

正在她惊愣之间,剩下两个酒鬼已经成功冲到了叶晴朗面前。后者将怀中的邵婕影顺势推倒在沙发上,紧接着又一个漂亮的飞踢,正中一人下巴。那人立马就下颌脱臼,声音古怪的鬼哭狼嚎起来。随后一分钟内,叶晴朗用标准的过肩摔,将最后一个人摔得晕了菜,一时倒地不起。

“看什么看,跑啊?”叶晴朗朝着瞠目结舌,大张着嘴巴观战的董咚咚大吼一声。

但他刚拉起瑟瑟发抖的邵婕影,他们已经被十几个酒吧保安和服务生团团围住了。

“喂,你们打伤威武哥,不能这么就走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削男人,从保安身后探出脑袋来,恶狠狠道:“把那个女的,也给我抓起来!”

“你动她试试?咚咚锵,到我身后来。”叶晴朗气势汹汹指着酒吧老板,后者赶忙把脑袋缩进了保安背后。有杀气啊!

董咚咚恍然,敏捷的跳到叶晴朗身后,帮着他把邵婕影搀扶起来。

“我不让你别跟过来吗?”他低低道,带着几分不满:“得,这下好了,让人全拿下了。”

“我走了,你带着她怎么跑?”她不服气的低声反驳:“您脑袋一热来个英雄救美,就没考虑一下撤退的后路吗?”

“他打女人,但非是爷们儿能忍吗?”他哼了一声,俯身关切的问:“喂,你没事吧?还能撑住吗。”

“谢谢你,连累你们了。”邵婕影有气无力。

她脸色苍白肿胀,上面还有指形的淤痕赫赫在目,连唇角都流淌着一缕鲜血。只不过,她顾不得擦拭,依旧固执的用双手紧紧护住腹部,这也让董咚咚不由心中一动。

酒鬼的朋友们,一边警惕的盯住叶晴朗,一边把受伤的同伙搀扶到一旁。至于那个崔姓的威武哥,无法再作威作福,耀武扬威了。他被小弟们七手八脚抬到了沙发上,继续昏睡着,时不时吐出一两口啤酒。

早前那个踩着香蕉摔倒的家伙,捂着自己青肿的额角,凶狠叫嚣着:“我看你们,今天谁还能走出这个酒吧。”

“你过来试试?”叶晴朗蔑视的冷笑,往前进逼一步。

“老子就不过去,怎么着?”瘦子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倒退一步。

“我已经报警了。”董咚咚微蹙双眉,笃定道。

“胡说八道,这儿他么就没信号,你用什么报警?想骗你爷爷我,没门!”瘦子朝着旁边吐了口痰。

“勇气可嘉,不过下次你恫吓敌方,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帮你把把关,先看看可信度啊?”叶晴朗歪着头,朝着董咚咚,有些无奈和好笑。

董咚咚翻了个白眼:“拜托,刚才我可救了你,至少帮你解决掉了两个人。”

“你那是狗屎运!”他不客气道。

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瘦子虽然不敢上前,却也气得直跳脚:“你们两个人,到底有完没完?姚老大,你出来。这是你场子,你看今天的事情怎么办?”

那个酒吧经理姚老大,再次扒开保安的肩膀,在安全距离内,尽量气势嚣张:“我不管你们什么人,打伤了威武哥,还砸了我的场子。赔钱,三十万。少一分也不放你们走,就算警察来了,我们也不放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三十万,你还真狮子大开口。放两个女孩子离开,我留下跟你们谈钱的事。”叶晴朗松开了邵婕影,后者浑身无力,只能靠在董咚咚身上。

“你带她走……找机会报警。我先拖住他们。”他低低道。

“拖个鬼,你想得倒美……”她讥讽着低声回应。

“你想得倒美,老子脑子进水了,前脚放她们走,后脚好让你的小傍尖儿报警?你当老子傻啊,我呸!”瘦子有怒不可遏的吐了一口痰,几乎和董咚咚异口同声的速度。

“听见没,他也说你想得美。”她眨眨眼睛,意料之中。

“这家伙是痰盂托生的吗?”他的注意力显然并没在此,他盯着瘦子的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状。

“气死老子了,不许你们再讲悄悄话。赔不赔钱,一句话!”瘦子气急败坏,又咳嗽了几声。

叶晴朗嫌弃的扭头,不忍直视。

“赔,我们赔钱。”董咚咚冷笑一声,提高了音调。

他吃惊的望着她,明艳动人的清傲侧影,她没有半分畏惧或软弱,遂黑的眼眸清澈透亮,干净得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

“服软就行,知道怕就好。早说啊……”瘦子高兴起来。

“不过,我们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我叫朋友给你送过来,行吗?”她浅笑着,长眉一扬。

“行,行。”瘦子与同伙对视一眼,没想到这顿打挨得可真值当,居然碰瓷出个有钱人,那要不狠狠勒索一笔,如何对得起老天爷呢。

董咚咚从容的,从挎包中取出一张名片轻轻一弹,准确无误的飞到了瘦子身边的桌几上。

“我们的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你给他打电话。就说让他带着钱来赎他的小妞儿,还有,我姓董。放心,半个小时之内,他一定亲自给你送钱来。”

瘦子抑制不住的眉开眼笑,他猴急的拿起名片,但表情却在瞬间冻结起来。他咽了咽口水,后退了几步,把名片递给了酒吧经理。后者狐疑接过,只看了一眼,差点就直接扔了出去。

他赶忙把这烫手山芋塞回瘦子手中,又在他耳畔低低絮语了几句。

“董小姐,多有冒犯。其实,这件事和瞬间酒吧,并没什么关系。既然是威武哥和董小姐之间的误会,我们就不掺和了。抱歉,抱歉。回见……”酒吧经理挥挥手,那十几个保安面面相觑,却也识趣的小跑着四散了。

酒吧经理转身朝着看热闹的人,不耐烦的挥挥手:“散了吧,散了吧,都是误会,看什么热闹。今天的啤酒免单。散了……都散了吧。”

叶晴朗有些不可思议,他瞄了瞄董咚咚。

后者轻轻拍手:“姚经理,好大的手笔。既然如此,我和我朋友也和瞬间,再无过节了对吧。”

酒吧经理赶紧点点头,客气至极。

“姚老大,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你不能……不能……”瘦子捧着那张轻薄洁白的名片,仿佛拿着张催命符。

“那你们,什么意思呢?”董咚咚笑吟吟盯住了瘦子。

“我们,我们没意思呗。大人不记小人过,误会,误会,实在是误会啊。这样啊,我们消失,立刻消失……”瘦子哂笑着,嗫喏着:“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大哥今天喝醉了。”

“喝醉了,就可以打人?”董咚咚咄咄逼人。

“是我大哥不对,我们向邵小姐道歉,我们还可以为邵小姐出医药费。”瘦子赶紧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抓出一大把粉红纸币。

董咚咚微微蹙眉,她沉默了几个呼吸,终于低垂下眼眸,冷冷道:“我朋友也教训了那个人,就算互不相欠了。走吧,以后……不要再难为邵小姐,不然……今天事,我们便细细算一算。我算不清的,他一定能帮我算得清。”

她抬起下颌,朝着瘦子手中的名片示意。

瘦子哂笑着,朝着身边的同伙使了个颜色。他们赶紧互相搀扶着,顺带抬着依旧昏睡的大哥。酒鬼们一路小跑,东倒西歪的逃出了酒吧。

“咚咚锵,我对你刮目相看啊。”叶晴朗爽朗笑道,不吝真诚赞美:“你不会……是什么警察局长的千金吧?”

他走到桌几前,拿起瘦子刚才毕恭毕敬放下的名片。他眉心微微一蹙,神色也凝聚了几分。

“男朋友?够有名啊……”他把名片又放回了桌几:“看来,你其实不需要我,也能解决今天的麻烦。那我回家了啊,再见。”

“叶晴朗,谢谢你。”董咚咚大声真诚道。

他没有回头,只潇洒的扬扬手臂,慢悠悠的踱步着走进了人群。

那些看热闹的人自然而然,为他让开了一条路。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么暖,还充满了力量。董咚咚的唇角,不禁旋起了浅浅的微笑。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比白一尘,更合适你……”

邵婕影蜷缩在沙发中,冷笑着搭茬,神情却依旧狼狈。

她看见,董咚咚的背影似乎凝滞了一秒钟。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吧。”董咚咚的声音,不冷不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09.活着,谁不艰难

董咚咚搀扶着邵婕影,就近找了一家酒店,又买了简单的药品和食物。

她把疲惫不堪的女人扶到床上,又为对方盖好棉被。

她打来热水,用温软的毛巾帮邵婕影擦着脸和手,最后才把一杯滚烫的牛奶,递到对方冰冷而颤抖的手中。

“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邵婕影贪婪的喝牛奶,哆哆嗦嗦道。

“那人打你的时候,你拼命护着自己的肚子。这出自母亲的本能吧?”董咚咚看着手中的药物说明,淡淡道:“临睡前,涂一点在伤口上。这是孕妇也能用的外伤药。”

“董咚咚,你真细心。我在想,如果当初修栐没有遇到我,而和你在一起,至少他会过得很舒服。”邵婕影苦涩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艰难说:“才一个多月,根本看不出来的。不过我没打算留下他。你知道我现在的境况,即便能生下来,我也养不活他。”

“修栐知道吗?”董咚咚放下药盒,凝视着邵婕影的腹部:“你们,计划结婚了吧?”

后者迟疑的摇摇头,笑容自嘲:“结婚?结什么结?他不会跟我结婚的。他……甚至不会想要我生的孩子。他在戒毒中心呢。我说了,我们养不活这个孩子,等我筹够钱,就会打掉他。你不用操心我们的事情,那与你无关。”

“可你想要他!如果你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何要拼死护着他?”董咚咚愤怒的站起身来:“你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卡,你非要自己逞强度过这个难关吗?你有孩子了,邵婕影,你快要当妈妈了,怎么能这么任性和自私呢?”

“董咚咚,你别那么幼稚好不好?这个世界有很多穷人的,你根本救不完,更何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并不值得你同情。走吧,你走吧……我们的事情,以后你就不要再管了。让我自生自灭行不行?我愿意这样的生活,我喜欢……自甘堕落,不行吗?”邵婕影突然爆发了情绪,她激动道。

“你喜欢堕落的生活?你愿意卑贱的用自尊换取金钱?我不信。”董咚咚厉声道。

“得了,你别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不过因为遇到了白一尘,所以能做人上人。可女人会老的,美貌和青春都将一去不复返。董咚咚,他若对你玩腻了,你以为自己不会被抛弃吗?红颜未老恩先断,岁月不会放过谁的。”邵婕影恶毒道:“再说,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能瞒天过海,瞒得住白一尘?”

董咚咚似乎并不在意邵婕影的爆发,她眉心紧紧蹙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走到窗边仔细倾听着。

“对,我喜欢,我就是这么的贱,怎么了?关你什么事!你也看够了我的窘迫与不堪。我抢走了你喜欢的男人,我也得到了报应,你该满意了吧。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离我远点儿,阿弥陀佛。”邵婕影几乎声嘶力竭。

她颓然的靠在床头上,默默流着泪。那泪水啊,如流淌不断的溪流,源源不绝。

站在窗前的董咚咚,在沉默中放下了手机。她看着窗外,夜色之中的车水马龙,眼前却一片恍惚与迷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给你的卡被冻结了?”她淡淡道。冷静的语气中,有蠢蠢欲动的愤怒与惊痛。

邵婕影倒吸冷气,她扭了头,眼泪流得更加疯狂。

“白一尘,找过你了?”董咚咚艰涩的,吐出了酝酿许久的话。

“没有!”邵婕影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知道,当初你和修栐被雪藏,一定跟他有关。而能冻结我银卡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董咚咚冷笑着:“那个打你的人,是故意刁难你,酒吧里从来不用真名,但他同伴又怎么知道……你是邵小姐?除非,有人指使。”

邵婕影震惊而恐惧的,凝视着董咚咚,她眼睛红肿一片,妆容早已花成了一塌糊涂。昏黄的灯光下,她几乎瘦骨嶙峋,很难再与当年在水一方的绝代佳人,有半分的关联。岁月,真的如此无情无义吗。

“咚咚,求求你,别再逼我了。”邵婕影崩溃般的抓紧棉被,痛哭流涕:“修栐……修栐……还在戒毒中心……他需要钱戒除毒瘾。我爱他,我真的爱他……我不想他受苦。孩子,孩子……我也想要这个孩子。咚咚,你不要再违背白一尘了。求求你,顺着他……顺着他,咱们大家都能好过点儿。”

董咚咚犹如被重击般,几步趔趄几乎瘫倒在地毯上。

她勉强故作镇静,坐在床边的座椅上,尽量保持着微笑。但颤抖的唇瓣已经出卖了内心的挣扎。

她嗫喏着:“果然如此……果然是他……好,真好!”

董咚咚失神思忖了几分钟,她狠狠吸了一口气,眼神幽远,声音低沉:“我不会告诉他,我见过你。我也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但……请你把知道的告诉我,我只想知道真相。你可以不讲,但我总会知道的,你明白……我有办法,我会去找修栐。”

邵婕影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愣愣的看着董咚咚,犹豫不决,内心充满挣扎。

良久的沉默之后,前者被后者笃定与坚持所震慑,终于妥协了。

“我用过那张卡……卡确实被冻结了。我取不出钱来,我本来想找你的,但……晨曦先找到了我。”邵婕影愣愣的发着呆,萎靡不振道:“他直言不讳,他说白先生知道了,那天在海象俱乐部,你遇到了我和修栐。他答应我,可以送修栐去戒毒中心,做康复治疗六个疗程。他的条件是,不许再见你,不许再和你有任何联系。他说,修栐是你的污点。”

董咚咚唇角旋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笑:“污点?有趣!所以,他冻结了我的卡。所以,我在海象俱乐部没再看到过你。所以,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既然他送修栐去戒毒中心,那为什么不帮帮你呢?至少可以给你一笔钱……”

“他对我们,何曾仁慈过?他只希望,我们能离你远点儿,仅此而已。他又不是慈善家,对他没利益的事情,他哪有时间关注呢。”邵婕影自嘲的苦笑着:“当年,他和张导一句话,就将我和修栐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大名鼎鼎的白先生,我们怎么惹得起?董咚咚,他确实宠你若珍宝,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善良的人。”

“我知道了。”董咚咚站起身来,拿出自己的钱夹,把所有的现金攥住手中,又缓缓放在桌几上。

“抱歉,因为我给你们带来了困扰。这些钱你先用。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白一尘。你有我的联系方式,找到我很容易。修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至于你……先保重身体要紧。”她淡淡道。

“董咚咚,你不欠我们什么。”邵婕影倔强的扭开脸,低低道:“我选择和修栐在一起,是我的选择。甚至,是我抢了你喜欢的男人。而你的男人,用自己强大的实力,来保护你,为你出气,也正常不过。在这世间,弱肉强食,我们这些普通人,哪个活得不艰难?不用你来怜悯或施舍。”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也不想看到,学长如今这样子。”董咚咚幽幽叹息。

她背对着邵婕影,喃喃道:“你爱他,对吗?你可以选择离开他,在当初被雪藏之初。你不是最爱演戏超过一切?你却为了修栐放弃了梦想。他应该振作起来,为了你,和你们的孩子。”

“董咚咚,你真……傻到家了。”邵婕影讥笑着,她浑身战栗,声音也微微颤抖:“白一尘喜欢你,他不会对你怎样。但他对不相干的人,会比残忍更残忍。”

“不会……”董咚咚侧了脸,似笑非笑道:“那样,他就会失去我。”

“你别天真了。没错,他宠你,喜欢你。那又能怎样?你并非他的全部。他不怕失去你,也只有他放手,不会有你放弃。别给自己自讨苦吃。他的残酷,你最好不见。”邵婕影苦笑着。

“我相信,他爱我。”董咚咚挺直了腰背,想要孤注一掷般坚持着。

“我还相信,自己能拿到金马奖呢。”邵婕影冷哼:“你相信爱情?见鬼。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过那点儿事情。爱情,都是幌子而已。”

董咚咚并没有回答。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房间。她悄悄来到前台,为邵婕影续了整整一个月的房费,交付了一日三餐的所有预付金。

外面下着雨,董咚咚站在一棵大树下,背靠着树干想着心事。她的心,乱极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10.和好,尽释前嫌

水色轩中,白一尘的浴室。

他慵懒的,靠在洁白宽敞的豪华浴缸中,享受着高科技带来的舒适与放松。

带着玫瑰海盐的微咸,潺潺流过肌肤的水流热度刚刚合适。

“云姨,咚咚打过电话来吗?”他阖着双眸,惬意问。

雾气缭绕的雕花玻璃门轻轻一响。一个女声平淡而宁静。

“我捡到了这个,你能帮我养它吗?”

白一尘惊诧着睁开双眸,看见满身湿漉漉的董咚咚,正站在浴室门口。她用真丝围巾裹着一个同样湿漉漉的小动物。

“你怎么来了?还淋雨了……”他蹙眉,不由自主猛的从浴缸里站起身。

她侧了头,他已经顺手扯过白色浴巾,围在了腰间。

“怎么不打电话叫莫叔去接你?”他光着脚踝,一把拽过她,又气又怜的用干燥的毛巾,擦着她的头发与脸颊。

“一个大男人,泡澡也要这么久?矫情。”董咚咚抢过白一尘手中的毛巾,扔到一边,言语之中难免带着情绪。

“你都把我看光了,还对我发脾气啊?”他故意倒吸冷气,皱着眉从她怀中拎住那小动物的脖颈,神情嫌弃至极。

“这什么鬼东西?这么臭!”他不得不让自己的脸,尽量离这毛乎乎浑身脏兮兮的毛团,再远一些。那小东西眼睛还没怎么睁开呢,已经呲着牙,唧唧歪歪的叫了起来。原来是头气势汹汹的小奶狗。

“我在路边的树下避雨,恰好捡到了它。它妈妈被车撞死了,也躺在路边上。它一直哭……我把它妈埋了。我母后怕狗,我就只能带到你这儿来了。就因为它身上太臭了,所以要先给它洗个澡啊。”她阴沉着脸,解释道。

“打住!下雨在树下避雨?你没雷劈傻吗!”他蹙眉,提高音调:“云姨,进来。到客房的浴室,把这东西洗干净。”

“不用劳烦云姨,我自己洗就行。它会害怕的……”她心疼的想要从他铁腕之中,解救出那个不断挣扎的小狗崽子。

“云姨负责洗这小狗崽子,我来负责洗你这个小混蛋。你看自己的德行,又比这脏球儿好到哪儿去?”他居高临下,不怀好意:“既然撞到了,不如一起洗个鸳鸯浴,也算对惊吓我的弥补。”

“滚!”她跳起来,一把抢过小奶狗,紧紧抱在怀里。

她面红耳赤道:“懒得理你,谁要和你一起鸳鸯浴,老色狼。要不是客房的沐浴露恰好用完了,我才懒得带着它来这等。左等右等,你半天不肯出来。矫情!不打扰你泡澡了。我拿了东西,带它去客房那边清理。”

董咚咚伸手取过装着浴液的漂亮玻璃瓶,转身就要逃走。却被身手敏捷的白一尘,勾住了脖子。

“小妞儿,今天在哪儿受气了,这么大火气。”他贴着她的耳畔,低低宠溺道:“你和这脏球在这里洗吧,叔叔去客房行了吧?那边房间不常用有点儿冷,你再冻傻了。不过……不许让这狗崽子上我的床啊。我最受不了毛乎乎的东西。”

董咚咚掰开了白一尘的胳膊,抱着小狗走到浴缸旁,脸色微微泛着桃红,嘴里嘟囔着:“早这么说不就得了。矫情。”

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镜子中正靠在玻璃门上,男人的倒影。

尽管雾气缭绕,依旧难以遮掩,他美艳的俊朗与完美身形。以及他右胸上纹着一头奇怪的神兽,一道伤疤从梼杌身上劈过,更为这个神秘的图腾增加了凶悍悬念。

这纹身和伤疤的由来,他从来没说过,即便她问,也被他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只说那是梼杌,一种极其凶狠的上古神兽。

“偷看有趣吗?”他浅浅一笑,遂黑的桃花眸闪闪发光:“不如,我让你看得更清楚些,小妞儿。”

“恕我直言,您最近好像胖了。因为胸线下垂,纹身都变形了。”她长眉一挑,冷冷道。

白一尘微微愣住,他伸出颀长手指,狠狠指了指董咚咚的背影。他多少有些心虚的走出了浴室。

他忍不住仔细看了看玻璃门上的倒影,用力绷紧胸部肌肉,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看来……得多去几次健身房了。居然被嫌弃了?”

半小时后,洗好澡换了家居服的白一尘,亲自端着一杯奶、一碗清粥和两碟小咸菜,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眼前情景,让他惊呼一声,差点儿扔掉手中的食盘。

两个毛发湿漉漉的家伙,堂堂正正端坐在他柔软的大床上,互相亲亲着。

“色狼,敢亲朕的女人!你想做火锅吗?”他声色俱厉,疾走几步,重重将托盘放在桌几上,咬牙切齿道:“死女人,你居然让狗崽子上我的床!”

洗了澡,换了卡通家居裙,披散着长发的董咚咚,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赶忙抱起黑乎乎的小奶狗,跳到大床更里面的位置。

居高临下,她瞪着床下蠢蠢欲动的男人,解释道:“都洗干净了,不臭的。我担心它会啃坏你的羊毛地毯,所以……所以……再说,你看它多可爱啊,多好玩,多……”

“你给我滚下来!你和你的狗崽子,都滚下来!”他气急败坏。

他突然拽住她脚踝,轻轻一拽,人和狗惊呼一声,同时落入柔软的床单上。

他顺势一跃,将两个脑袋都还湿漉漉的家伙,同时抓在左右掌中。

他厌弃的看都未看,就把左手中的灰黑色毛球,准确无误的扔进了柔软的沙发。那狗崽子哼哼唧唧的,想找到跳下去的角度,可惜腿短心怂,一时难以成事。

“说多少次了,洗完澡从不喜欢吹头发。将来老了,天天脑袋疼。”他拽住她湿漉漉的长发,腕子用力。

“疼疼疼,很疼的,松手。”她耸着鼻尖,惊声尖叫着。终于忍不住本来就淤积于心的情绪爆发出来,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他痛呼一声,蓦然松手。她怒气冲冲瞪着他,他却忍俊不禁,反手勾了下她的鼻尖:“难怪你捡那小狗崽子回来,果然狗东西咬人都不客气。”

“懒得理你,我回家了。”她冷冷的别扭道,打算从床上爬起来。

他长眉微蹙,一把就将她重新按回自己掌控之下。

他用手臂将她双手拉到头顶禁锢住。他皱着眉,凝视着她的神情。

“没完没了了?,怎么啦,一直跟我闹脾气!”他的声音,有着悦耳的低沉与慵懒。

“为什么冻结我的银卡?”她直视着他,不客气道。

他长眉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挑,静静的审视着她神情。

“你的卡给谁用了?”他不动声色,淡淡问。

“借给邵婕影,她说修栐生病了,需要钱。”她不甘示弱。

“继续……”他的表情越来越清冷。

“就是上次在海象俱乐部。但她一直没有用过,我也找不到她了。今天我给银联中心打过电话,原来卡被冻结了。”她目光灼灼。

“仅仅遇到了邵婕影?”他唇角旋起一抹莫名的笑。

“当然还有修栐,他病得不轻。所以,我才会借钱给邵婕影啊,她还给我写了欠条。你不信,可以看我钱夹,就在里面。”她皱着眉,语气委屈道:“我都答应帮她了,你却把我的卡冻结了。她取不出钱来,会怎么看我?现在我也联系不上她了。如果这件事,在校友里传开了,你让我情何以堪?难道,这不怪你?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他用遂黑桃花眸,细细的打量着她愤怒神情,良久之后,才语调缓慢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见过他。我一直在等,等你亲口告诉我……”

“你有病吧?”她冲口而出。

但手腕间突然激烈的力道,让她痛呼一声:“白一尘,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职员。我有自己的生活、思想和自由。难道,什么事都要及时跟你汇报?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太可笑了!”

“他不一样,你喜欢过他。”他言简意赅。

“如果你不信任我,那我无话可说。”她目光笃定,直直盯着他。

遂而,她一字一顿道:“我没办法改变,在遇到你之前,曾经喜欢过他的事实。就像,你也无法改变,在遇到我之前,也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过。难道,我还真是第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孩吗?见鬼,您可是大清炮队的队长啊,我可曾对您那些荒诞的过往,指手画脚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伶牙利嘴啊,小妞儿。”他夸张的倒吸冷气,遂而又浅笑:“见他,就大大方方的,没必要瞒我。记住了?”

“那你,到底有没有做过……伤害他们的事?”她突然低垂下眼眸,冷冷发问。

“没有。”他斩钉截铁,自信满满。

“我不至于和小朋友斤斤计较。我生气是你不该瞒着我……见了怎么啦,帮了又能怎样?你董咚咚就是这样的性格,永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管别人是不是骗了你……我担心你好不好?”他诚恳道。

她认真审视着他,终于喃喃道:“我不想你不开心,才会瞒着你……确实,我因为同情他们,我……”

“行了,这次不算叛主,可以原谅。”他突然用自己的鼻尖抵住她的,低低轻语:“我知道,我承认,自己因为嫉妒……可嫉妒也是因为在乎啊……”

她的心狠狠窒息了几秒,他的吻已经扑面而来,厚重而缱绻,贪婪而热烈。她不得不弃械投降,同样因为心里藏着的在乎。

她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就像香甜的唇瓣。他的一颗心,也终于不再高悬,稳稳落回了自己的胸腔。

“放心吧,我马上解冻你的卡。我也会派晨曦尽快找到他们,帮他们度过难关。”白一尘柔和道。

“知道了。”她在心中做了小小的挣扎,终于忍住没有把今天再遇到邵婕影的事,一吐而快。

“不生气了?”他宠溺道。

“那狗呢?”她咄咄逼人,顺势抱住了他腰间。

“养在花园里,行吗?让莫叔给它做个狗屋。”他嫌弃的表情,依旧清晰。

“不行,小姑娘要住在房间里,天马上就会更热。外面没有空调,它中暑怎么办?”她一下子又急了。

“行,住在客房行吧?等等,小姑娘?这好像是头公狗吧,怎么叫这么娘炮的名字。”他倒吸冷气,不由质疑。

“我就喜欢叫它小姑娘,你看它眼睛圆溜溜的,黑黑的,萌萌哒,多像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她撇嘴。

白一尘扭头斜了一眼,正蹲在沙发里哼哼唧唧,顺便啃着扶手的小黑毛团。他眉梢跳动了几下,不敢苟同。

硕大的梳妆镜前,白一尘拿着戴森吹风机轻柔的为董咚咚,吹干着长长的卷发。他用颀长手指,深入她毛茸茸的发间,她不禁觉得痒痒的,总想躲开。

“别乱动。”他皱眉呵斥着。

“是你太笨了。”她不耐烦的反驳。

“朕就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他无奈叹息,语气却宠溺无边:“大概,我也只愿为你……做这样的事,而且还是一辈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11.为狗,离家出走

这头德国黑背和土狗的串串奶狗小姑娘,就此在水色轩安了家。

也因为有了这头需要照顾的小家伙,董咚咚不得不抽出更多时间探望它。无形中,沾了这头狗崽子的光,这让大魔王白一尘实在不齿,却也无可奈何。

既然银卡解冻,董咚咚得知邵婕影不在瞬间酒吧继续做卖酒妹,虽然心里还有些许困惑,终归也算心情平复了多半。她就不再和白一尘犟劲儿了。至于私下里,还和邵婕影保持联系的事情,她也并没有告诉他,他不追问,自然天下太平。

天气渐渐炎热。小姑娘从奶狗长成了三个月大的少年狗,正处在喜欢折腾和缠人的时候。它毫不客气在白一尘的地毯上便便,咬坏了他的真皮沙发扶手,更啃掉好几棵开得茂盛的双色茉莉花,实在让他头疼不已。

白一尘脾气上来,不太敢当着董咚咚发作。但那狗崽子分明克星般,没事儿就围着他的裤腿转悠,喜欢用细小而尖锐的狗牙啃他脚脖子。

这一日,小姑娘又故意纠缠,他一怒之下就把那气人的狗崽子,从二楼楼梯踹到了一层客厅。狗子自然没什么事,可巧,董咚咚正抱着一堆狗零食刚刚进门,目睹了他“虐狗”的残忍一幕。

小姑娘虽年幼,却出奇鸡贼。一看见女主人马上就故意瘸了后腿,吱吱哇哇拼命叫了起来。白一尘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什么叫百口莫辩啊。

人证物证俱全,还有那头心机狡猾的受害狗,哼唧着控诉。董咚咚扔下零食,抱着狗子,怒气冲冲冲出了水色轩。

这当然不算更气人的。等他换好了衣衫,准备去接他的小妞儿和心机狗。才发现事件竟然如此严重。他的小妞儿生了气,带着狗崽子不知道投奔了何处,不接电话,不回微信,一副离家出走的既视感。

白一尘哭笑不得,让晨曦定位董咚咚的手机,他便找到了这家叫等待戈多的咖啡馆。

女朋友和狗子倒找到了,然而……董咚咚身边多了个人。

只见,一个三十岁出头,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董咚咚坐在临窗的那一桌。

男人容貌清秀,举止优雅,正眼睛发亮的和抱着狗子的少女,兴致勃勃的探讨着什么。傻子都能看得出,他对这“转角遇到爱”的飞来奇缘,格外惊喜与振奋。

白一尘长眉微挑,心里多少有些磨牙的冲动。果然很巧,这男人他算熟悉。桑云栖,一个有些名气的银行家,也是公开表示不愿与king“同流合污”的金融才俊。

董咚咚看见推门而入的白一尘微笑而来,并不意外。本来对侃侃而谈的男人,神情也淡淡的,此时却因为大魔王的驾临,她故意在星眸之中多了期盼的神采。桑云栖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的善谈,终于得到了美人青睐,益发格外卖力表演,甚至口若悬河。

“桑先生,真巧。”白一尘抱着肩,停留在与桌几一步之遥的距离。

他穿着浅蓝的细鱼骨衬衫,配着沙色西裤,袖子挽在手臂上整整齐齐的两圈半,整个人清爽而利落。

这家伙体温比常人低,即便夏日穿西装也不会汗湿出糗,这点被董咚咚归结为冷血动物的优势。此时,也完胜了微微汗浸粉衬衫,颇有几分油腻感的桑云栖。

正得意洋洋的桑家少爷,听到了不想听到的声音。他扭头看到了冤家路窄的对头。前几日桑云栖还在媒体采访时,郑重批评过白公子在商场上的急功近利,与阴招不断。今日,他便出现在自己撩妹的现场。

“原来是白总,巧啊,竟然在这里见到。我有重要的朋友,就不和你寒暄了,见谅。”桑云栖并未起身,他继续和对面的美人,兴致勃勃谈着黑泽明的罗生门。

“确实巧,我来接女朋友。”白一尘望着董咚咚,声音慵懒,带着调侃。可惜,后者根本不理睬他,他挑挑眉,幽幽叹息。

桑云栖见白一尘并没离开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的盯住了对面佳人,心里果然十分不痛快。他知道白一尘容貌过人,又是风声鹤唳的帝都名人,对女性的杀伤力必然远在自己之上。如今,他这般不地道,分明就想截胡啊。

桑云栖不悦的站起身来,他打量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惊艳的女人,不客气道:“白总,你不是来接女朋友吗?我这里有客人,没时间应酬你。你请自便吧。”

“哦……咚咚,跟我回家吧。”白一尘也不再理会桑云栖,往董咚咚的方向进了一步。

他似乎用背影,也看到了桑云栖目瞪口呆的惊讶,浅笑道:“没想到……昨天还在经济日报的记者面前,对鄙人品头论足。今天,就和我的女人相见恨晚,口若悬河了,确实巧。”

“你……你……是他女朋友?”桑云栖咽了咽口水,意外得直接结巴了。

他看着董咚咚,可惜后者稳若泰山,面不改色,还明显的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不认识,哪里来的老流氓,随便搭讪小姑娘?”

桑云栖本来已垂头丧气,闻听此言又趾高气昂起来,他勇敢的走到两人之间,用身体挡住了白一尘。他的身高和体重明显占了优势,堵在中间,颇有些保护神的劲头儿。

董咚咚抱着小姑娘也站了起来,那狗子已睡醒了一觉,看到主人面前多了个油腻腻的雄性动物,心中十分不忿,悄默声的张嘴就给了桑云栖的胳膊肘,来了一口。

见义勇为的桑公子痛呼一声,惊跳了足有半尺高。

“对不起,对不起,桑先生。咬伤没有?”董咚咚抱住不肯撒嘴的小姑娘,拉扯了好几下,才把他的胳膊肘从狗嘴里抢救出来。

还好,狗子年幼,杀伤力并不大。不过还是咬破了衣衫,硌破了油皮。桑公子哆哆嗦嗦,看着伤口叹息。

“好狗,小姑娘!我原谅你了。”白一尘面对突变,朗声大笑:“桑公子,你知道狂犬病的致死率是多少?接近100%,患者一般会在3到6天内,死于呼吸或循环衰竭。”

“白一尘,你过分了啊。”董咚咚急得脸色惊白,她赶忙解释着:“别担心,小姑娘注射过狂犬疫苗的。”

“好,那赌一把!打过狂犬疫苗的狗,有没有狂犬病毒?被打过狂犬疫苗的狗咬过,会不会罹患狂犬病?狂犬病也叫hydrophobia,临床表现为特有的恐水、怕风、咽肌痉挛、进行性瘫痪等。而尽早注射接种狂犬病疫苗,是对可疑病患最安全的救治措施。”白一尘煞有其事,娓娓道来。

桑云栖的脸色由白转到了铁青,他笑得极为不自然,身体已经开始往门边步步后退了。

他尴尬哂笑着:“董小姐,我先走一步,再联系啊。”

桑云栖惊慌失措的逃出了等待戈多咖啡店,他开着车一溜烟儿的消失了踪迹。

白一尘不禁,开怀大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12.愤怒,难以掩盖

“白一尘!”董咚咚狠狠指住对面,笑得洋洋得意的俊美男人:“你,简直了……”

白一尘顺手就把小姑娘拎回了自己手中。

他拽着它脖子上的狗毛,让这小家伙与自己面对面,难得赞赏道:“真没看出来啊,你比你的主人忠心多了!朕便饶了你的大不敬之罪,而且还有赏赐,鸡腿鸭腿猪腿牛腿,你想要什么腿包你管够!”

“怎么你刚虐待完小动物,又来教唆它像你一样不学无术,蛮横无理是吧?”她踮起脚尖,努力的想要抢回小姑娘。

“好好好,行行行!是我错了……我伤害了这头可爱至极的狗少年,和它貌美如花的女主人,践踏她一颗善良慈悲的少女心。在此,我诚恳的向你们致歉。”他眨眨眼眸,故意无可奈何道。

白一尘叹着气,展臂揽住气鼓鼓的少女,红艳的唇瓣凑近她耳畔,好言好语的低声着:“差不多得了,你看看在帝都我还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今天就差给您跪下了……最近,你不会内分泌失调了吧,怎么动不动就爱对我发火呢?要不,叔叔帮你调节调节……”

“谁知道你背着我,还做下了多少缺德事?”董咚咚隐忍着郁闷的情绪。

她抢过小姑娘抱在自己怀中,低垂着眼眸,话中有话道:“白一尘,我现在真看不懂你的想法了。你究竟算不算的上好人呢?怎么看……都有骨子恶霸的既视感。”

“那你深入了解我一下如何?”他语气暧昧,故意在深入两个字眼上重重停顿。

他眼神充满了诱惑:“其实呢,何必要墨守成规,等到二十五岁之约?随时啊,择日不如撞日,走吧,咱们回家,慢慢聊,详细聊,叔叔身体力行好不好?”

“您是精虫灌顶呢,还是在向我求婚呢?前者简单,你出门站在门口,大喝一声我是白一尘,我想要个女人缓解寂寞,想必分分钟有女人投怀送抱。”她长眉一挑,略带讥讽:“至于后者,那恐怕还真得跪下再谈了。”

“我只对你充满了兴趣。”他挑眉,意味深长:“至于求婚,跪不跪下很重要吗?没事儿就跪下的恐怕只有太监吧。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重?

“滚,远点儿!”她半眯着眼眸,杀气重重。

“宝贝儿,你看你火气这么大,会伤肝长斑的。你不是羡慕米嬅皮肤好吗?她以前可比你脾气大多了,自从被亭歌滋润之后,脸蛋儿就跟做了水光针一般。叔叔也是为了你的身心健康考虑啊,咱们不如也像他们一样,先深入的了解对方,将来才不容易退货啊。”他继续调侃着,顺便用鼻尖摩挲着她耳畔的娇弱肌肤。

董咚咚却眸光一凛,身体本能躲了躲,冷笑着:“原来还想着退货呢?既然如此,不如约定作废好了。”

白一尘的耐心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他倒吸冷气,也退后一步,居高临下打量着她:“董咚咚,耍脾气也要有底线的。我招你了?怎么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成天指桑骂槐,话中有话?怎么着,还真看上那个姓桑的了,想和我分手?”

“当初我们的约定是什么?如果发现任何一方欺骗对方,都可以提出分手。亭歌是鉴证人,咱们还签了合同。”她脖子一梗,目光灼灼。

“我骗……你什么了?”他邃黒的眼眸中,有不耐烦的阴鸷,蠢蠢欲动。

“你心知肚明……”她抱着狗,靠着桌几,语气犀利:“为什么邵婕影又没了踪影?连修栐也消失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他冷笑着,语气中的怒意已经昭然若揭:“又是为了修栐!还真阴魂不散啊。我让晨曦为修栐介绍了戒毒中心,还给邵婕影安排了新的工作。非但没有让你满意,还帮出了麻烦是吧。我又不是他们的爹,总不能天天看着他们。还有……你不是跟我保证,不再和修栐联系了吗……看来,出尔反尔的,可不是我。”

“你怀疑我?”她不可思议问。因为生气,抱着狗的力道也不由大了起来,让不舒服的小姑娘哼哼唧唧叫了起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也说过。”他冷哼了一声。

他做了个手势,让服务生给自己端来一杯加冰的巴黎水。他缓缓喝着,似乎在隐忍着山雨欲来的怒意。

“邵婕影已经有了孩子……她不能到处乱跑的。”她皱紧了眉毛,声音沉痛。

“你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她怀的孩子!”他不客气道:“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人家小情侣之间的私密,你跟着掺和什么?怎么,邵婕影有了修栐的孩子,你心里难受所以拿我出气!”他把喝了一半的巴黎水,重重顿在桌几上。

“看什么看?今天不许再让别的客人进来,我包场。”白一尘瞥了一眼吧台上的服务生,淡淡道。

“有钱有势就是好啊,手握旁人的生杀大权,就以为自己是上帝了,可以左右所有人的命运。”董咚咚也冷笑道。

“董咚咚,你想干什么?别跟我兜圈子了。不过……分手,别想!”他浅浅笑了笑,情绪突然冷静下来。

“告诉我,你把邵婕影和修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能不能心眼儿大点儿,放过他们……当初你让张非凡雪藏了他们,已经让他们生活尽毁。做人不能太无情,把别人逼上绝境就是不给自己留退路。”她凝视着他的桃花眸,镇静道。

他肆无忌惮的,回应着她的逼视,终于哂然一笑,摇摇头:“我当初还真应该,让修栐和邵婕影消失在我面前。”

“你中邪了?敢怀疑我!”他眸色清冷,态度强悍:“为了一条狗跟我玩离家出走,为了一个死胖子跟我较劲,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假设跟我分手?笑话!敢劈腿白一尘的女人,还没生出来呢……想叛主,你想好了……”

她望着突然变得冷酷无情的男人,心里仿佛突然长出了一个黑洞,洞穴里伸出很多巨大的魔手,抓挠着她曾经笃定的相信。

“白总,对我终于没耐心了?”她轻轻抚摸着怀中小狗顺滑的毛发,似笑非笑:“这么快,原形毕露!”

“是你欺人太甚!”他语调缓慢,却隐匿着不满:“你被我宠坏了,我不喜欢阴阳怪气,恃宠而骄的女人。”

“我没有,为什么出了状况,你总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而把自己撇得干干干净净?你就不能自省下,难道你自己一点儿问题没有吗?比如急功近利,功于心计!”她不甘示弱。

“商场如战场,你死我活,纵横博弈,正常不过。但对你,我从没有……”他淡淡道,语气宁静却真诚。

“我不缺女人,你懂我意思,我没隐瞒过你。但我却……心甘情愿等了你三年。你还真是我白一尘这辈子追求过最久的女人。为什么?”他停顿了几个呼吸,自嘲道:“因为我在乎你……董咚咚,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希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最明亮的女人,因为你拥有我白一尘。”

听了他的话,她沉默了,没有立刻反驳,她似乎在思索着。

“但小妞儿,你不能故意曲解我的话和乱发脾气。”他似乎有些语重心长:“你不信任我,会让我很失望。”

“信任和忠贞,是相互的。你不骗我,我自然不叛你。但若你骗了我,我也一定会离开你。别说粉身碎骨,就算万劫不复,从此破镜难圆。”她决绝道,清澈的星眸仿佛着了火,那么亮,那么笃定。

“白一尘,我最后一次问你。”她缓缓抬起眼眸,凝视身边俊美的男人:“当年,你有没有暗中指使,雪藏了修栐和邵婕影?”

他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他的黑眸如宁静深潭,波澜不惊。

“没有。”他斩钉截铁:“我发誓!”

凝视他良久,她终于低下了头,似乎放弃了戒备。他也暗中如释重负。

他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口吻柔和起来:“我会让晨曦,尽快找到他们,放心吧。”

他温柔的坐到了她身边,揽住她的肩。他喃喃道。“小妞儿,好好的,行不行?”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只觉得身边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在一点一点儿朝着自己收紧着。

她对曾经心怀余悸,对未来却又不知所措。何去何从,她的手和她的心,都在颤抖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13.顶楼,轻生的人

尽管白一尘让晨曦尽快调查,但董咚咚心里,仍然有种不寒而栗的忐忑,像毒蛇一般啮心。

第二天,董咚咚正在办公室里写策划案。徐达心急火燎的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举着手机到她面前,呼哧带喘的嚷嚷着:“我草,我草,这个邵婕影是不是你说的邵婕影?她摊上大事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顺顺气再讲话。”董咚咚皱皱眉,赶紧保护住了自己的水杯,以免被他猛摔的汗珠子给荼毒了。

“你还真沉得住气。好多人的qq都中病毒了,被迫收到了那种小视频,就是那种承接特殊业务的。帝都头条都报道了,里面有个脸没打码的女演员叫邵婕影,以前苍之狼的演员。这下,她可火透帝都的宅男圈了,比***什么的,火太多了!”

徐达把手机递到董咚咚面前,但她还未看清,后者又迅速把手机缩回自己兜里。

“不行,不能给你看。太那个了……连我都不忍直视。你凭想象好了……我不能荼毒祖国花朵儿啊。”他涨红了脸,嘟嘟囔囔道。

董咚咚的心咯噔一下,由上而下迅速坠落着。

她镇定的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帝都头条的热搜话题,果然邵氏女星深陷接客视频,正赫然在榜首位置。虽然打了码,名字也做了掩护,但这种欲盖弥彰,只会刺激网络喷子的敏感神经,争前恐后的去拼命挖掘。接下来,就是天翻地覆的灾难。她的心不能再淡定了。

当年米嬅的热搜门,初见水军黑喷子的威力,仍让董咚咚心有余悸。如今自媒体都火爆的网络时代,她根本不敢想象,邵婕影的结果将何其惨烈?

她迅速拿起电话,给帝都头条的同学拨电话,因为紧张,她的手指一直在颤抖着。

“朵朵,我是咚咚,邵氏女星那条消息,怎么上的热搜?会不会又有人在背后做推手,故意而为之?”她尽量镇静道:“还有,你们可有那个女星的跟进消息?”

“还跟进呢?那女的马上要跳楼了,好多人手机直播呢。我们这边,新闻热线的记者已经赶过去了,要抢头条的人多了去了!。”朵朵显然是一边在奔跑,一边在嚷嚷。

“那个是我朋友,她现在人在哪儿?我马上赶过去。”董咚咚眼睛发直,后背发凉,腿都要迈不动步了。

“翠约酒店,顶楼。你朋友,我滴天啊,赶快过去,去晚了就跳下来了。”对方大声惊诧道。

董咚咚慌慌张张挂上电话,抓起自己的背包,就往公司外冲去。

“等等我,还是我开车吧,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再撞了交警。”徐达紧紧跟在董咚咚身后,两个人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连滚带爬的疾跑而出。

两人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来到了翠约酒店楼下。

这是一栋十九层高的老楼。如今门前已经停满了警车和消防车,警笛轰鸣,人群攒动。

周围站着好多看热闹的人,各类媒体的新闻记者也蜂拥而至。一时间,让这个本来地处偏僻酒店,成了门庭若市的直播热点。

警车的警灯闪烁着,警戒线也拉了起来,为了阻拦那些情绪激动的围观群众。而身穿桔色消防服的消防员,已动作迅速的在楼下,竖起了两年米多高的橙色逃生气垫。

“配合一下,记者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围观的群众,后退后退!”几个表情严肃的警察,紧张的维持着现场秩序。

“麻烦,我是轻生者的朋友,她叫邵婕影,我叫董咚咚,请让我上去劝劝她吧。谢谢了?”董咚咚在徐达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她大声喊着。

领头维持秩序的中年警察迟疑了几秒钟,他转身用步话机和现场联系,低低说了几句话。遂而,他有力的拽住了董咚咚的肩膀,生生把她拉进了警戒圈内。

“小沈,带她上去……那个轻生者愿意见她。那个男的,你留在外面!”他顺手拦住了徐达。

“咚咚,你一个人行不行?”徐达焦急的搓着手,大声问道。

“没事儿,我先上去,你在底下等我。让阿木尽快找到修栐,不惜代价赶紧找到他!再晚就真出人命了。”董咚咚在沈姓女警官的护送下,紧张的说完了剩下几句话。

“别害怕,一会见到了你的朋友,先尽量稳定她的情绪。我们的人正在想办法,会从十八层爬上去,出其不意救你朋友。”在电梯里,沈警官匆匆提示道。

董咚咚的心狂跳着,她咽了咽口水,艰涩道:“那个……万一拦不住,如果能落在气垫上……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从科学原理上讲,逃生气垫的有效高度是十八米,你朋友现在十九层。有很多客观因素,会影响解救的成功度,比如风速和轻生者自己的主管性,不能保证一定会落入气垫。即便她跳得准,但重力撞击速度过大,也可能会砸穿气垫,或者从气垫弹落受伤。最重要的,还是要稳定她的情绪,最好让她自己放弃自杀的念头,这样解救的成功系数才会高。”沈警官望着董咚咚,越来越苍白的脸颊,沉重道。

“十……十九层,大约……五十四米。”董咚咚的心蓦然寒冷起来,嗫喏道:“也就是说,如果跳歪了,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别害怕,上面有消防战士和特警,还有专门负责谈判的专家和心理专家。他们都会尽力搭救你的朋友。哎……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想不开了?”沈警官不无怜悯的叹息着。

十九层的电梯大门打开了,迎面而来各种神情严肃而紧张的警察和消防队员,还有帝都卫视法制节目的主持人叮当。

“让一让,王队。她就是董咚咚,那姑娘想见的人。”沈警官朝着里面大声报告着。

“让开,让董咚咚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让人群自然分开。

“小姑娘,我们的人已经换上了医护人员的衣服,都保护在你身后。你务必稳定她的情绪,以便解救人员找到最好的时机。你行不行?”王队镇静的审视着,面前脸色苍白,双肩颤抖的少女,心里多少暗藏忐忑。

她……能行吗?她看起来,比那个轻生者还要紧张,脸上都面无人色了。

董咚咚勉强点点头,她看了一眼摄像机,低声道:“不许跟拍,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如果……你们不想害死她。如果……你所谓的热点效应,非要用一条鲜活的生命来换取。师姐……求你了!”

主持人叮当愣了几秒钟,她放下了话筒,挥挥手让身后的摄像停止了拍摄。

“咚咚,你自己小心点儿。”叮当同样低声嘱咐道。

她们都曾是帝都大学新闻传播的学生,刚刚照面的第一时刻,已经认出了彼此。

“队……队长?”董咚咚又望向王队,她机械的指指对面大楼十几层上下,正透过窗户看热闹的人。

人群中有人居然拿着冰镇可乐,大声的叫嚣着,鼓励着:“跳啊,跳吧,等什么呢?”

“我可不可以,申请用高压喷水枪,把那些人都弄回自己该去的地方,而不是看热闹?”董咚咚咬紧后牙,恨恨道:“这种恶毒之人,才真的该下地狱。”

“我们已经再处理了。顶楼的围栏矮,风很大,你站稳了。姑娘,待会儿在你身上会绑一条安全绳。别怕……”王队看着深恶痛疾的少女,语气自然的温和下来:“平时恐高吗?”

“有一点儿。”董咚咚伸开双臂,让消防员在她腰间系着安全绳。

“那就别往下面看。实在太害怕,做这个手势。我们的人会保护你及时撤下来。”王队安慰着紧张的少女。

十几秒之后,安全绳已经绑好了,两个乔装成医护人员的特警,左右扶持着董咚咚,走向了顶楼的平台。她手里,还拿着两瓶冰镇的矿泉水。也同样为了稳定轻生者的情绪而备。

好蓝的天啊……

当门打开的时候,这是董咚咚第一个直觉。蓝得没有一丝一缕的云彩,好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14.何必,为难自己

顶楼的风果然很大,所以也天空碧蓝如洗,还有一群鸽子在空中盘旋,应该有人养在顶楼的吧。那鸽哨声,余音未了的划过,带着几分悠然与自在。

然后,董咚咚就看见了,站在顶楼边缘的邵婕影。一如初见那一回,她穿着白色的长裙,长发飘飘,裙角摇弋,美得像个仙女一般的绰约而立。

听到响声,邵婕影回头,看见董咚咚和身边的医护人员。

她冷笑着往前走了一步:“董咚咚,你只能一个人过来,如果他们也过来,我现在就跳下去。”

董咚咚与医护人员同时停了脚步,她思忖了几秒钟,朝着身边乔装的特警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独自前往没有问题。

她身侧的两个人相视,也微微点头,其中一个轻声提醒:“稳住她,别往下看。”

随后,他们开始缓缓后退,暗中也握紧了缚住董咚咚的安全绳。后者则缓缓往前走着。

当董咚咚走近邵婕影,她的呼吸越来越剧烈。她不能控制自己,还是往楼下看了一眼。因为,那日久失修的围栏实在太矮太低,也太斑驳脆弱,根本就是个摆设而已。恐惧的本能,让她忍不住望遥远的地面看下去。

地面上的人群模糊不清,就像攒动的蚂蚁群。而那个耀眼的桔色救生气垫,在楼下看足够宽阔与厚重,但站在顶楼的角度看上去,不过就一块豆腐块儿而已。她嘴里发苦,心里打颤,明白刚才沈警官并没有吓唬她。若轻生者毫无生意,基本上救援是不可能成功的。

随着地面扑面而来的眩晕感,她不得不改为一手拿着矿泉水,另一只手则紧紧扶住了栏杆。

“你在害怕,董咚咚……”邵婕影侧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忐忑的少女。

“我恐高。”董咚咚冷淡道。

她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旁边的人:“喝水吗?上面这么热,你不口渴?”

“他们不会在里面放了镇静剂吧?”邵婕影讥笑着。

董咚咚无奈的叹气,她狠狠坐倒在地面上,打开了一瓶矿泉水,自己喝了几口,又递给旁边的人:“坐下来休息会儿,站着你不头晕吗?”

殊不知她坐下,源自她战栗不止的双腿。其实邵婕影说对了,矿泉水里有镇静剂,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必须冷静。董咚咚又喝了一小口水,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和缓。

董咚咚见邵婕影不肯坐下,也不肯接过矿泉水。她冷哼了一声,把矿泉水放在一边,观望着对面的大楼。

因为距离很近,只有二十几米。在这边就能看见警察正在耐心疏导着,对面大楼里正看热闹的群众。

大部分人已经散去了,只有那个喝冰镇可乐的年轻人,还扒着玻璃,朝着这边的少女,奋力挥动手臂。

他用尖锐的声音一直鼓励着:“跳吧,老子等不及了。快跳啊。你倒是跳啊!”

董咚咚微微蹙眉。紧接着,她不可思议的脱掉了高跟鞋,狠狠扔向对面的大楼玻璃。因为本来就开着窗,两只鞋都准确无误的,砸到了那人的脑袋和可乐杯,他痛呼一声,捂着满脸褐色液体的脸,一下子就跌倒了。

董咚咚挑眉,有些出乎意料,她喃喃道:“天意啊,这么准!要知道我大学的铅球考试,从来没及格过!”

眼见对面大楼里一片混乱,那狼狈的可乐人捂着头,被警察推到了里面。有个年轻的小警察一边关窗,一边偷偷朝着外面董咚咚的方向,竖起了大拇哥做了点赞的动作。

“董咚咚,如果你是男人,恐怕我都要爱上你了。”邵婕影忍不住笑了几声。

她终于疲惫般的也俯下身子,在董咚咚身边坐了下来。

她果然拿过那瓶,董咚咚喝过的矿泉水,一口气就喝掉了半瓶。喝完了,才发出惬意的感叹声:“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对,就是强烈的羡慕、嫉妒和……恨。”邵婕影舔了舔起皮的嘴唇,讷讷道。

“怎么,你不会想把我推下去,跟你同归于尽吧?所以才同意让我过来……”董咚咚叹口气,刻意调侃着:“为什么选这种离开的方式,多难看啊。你长得这么美,就算是天使下凡,若脸先着地,你懂的。不如商量商量……”

“大概,能在这种时候,还开得出玩笑的女人,也就只有你了吧,董咚咚。”邵婕影苦笑着。

“干嘛这么想不开?你为那些人活着吗?”董咚咚指了指对面的大楼。

她鄙夷道:“就像你说过的,这世间谁活得不够艰难呢?但我们,都要为了所爱之人体面的活着,即便来路会艰难险阻。你这些事算得了什么?什么能大过生离死别……你还有修栐,有你们的……孩子……”

董咚咚瞄着邵婕影,只见她轻轻抚住了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的模样。

“所有的惊天动地,最终都会化作宁静。今天一但过去,明天没有人,会在意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又何必庸人自扰?”董咚咚目光澄静,望着远方的湛蓝天空。

“说得那么轻巧,因为你没在地狱之中,又如何体会被架在火上炙烤的苦痛?有钱人的一个响指,都能让我们这些小人物,苦苦积攒起来的温暖,瞬间化为乌有。”邵婕影惨笑着:“倒是我这样的女人,我的生或者死,根本无足轻重些吧。”

“你还有修栐和孩子,你忍心抛下他们,自私的离开吗?”董咚咚叹息着。

“修栐?他也看到了那些视频。所以,他不要我了。这就是他给我的……临别礼物!”邵婕影大力的侧转了身体。

只见,她那一侧的脸颊已经完全红肿了,眼角还有一道伤口,露出了新鲜的血肉。原来她早已遍体鳞伤。只是刚才那一刻,董咚咚因为紧张并没有仔细观察。

董咚咚倒吸冷气,她伸出手想要察看伤口,对方却倔强的躲开,冷笑着:“他用我赚的钱,用我身体换来肮脏的钱去吸毒。如今,却因为我拍的视频要和我分手。他说,不想看见我这下贱和肮脏的女人。下贱?下贱和肮脏的,是他么爱情吧,可笑……我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

邵婕影又拿起矿泉水,一口气全都喝掉了。她趁着仰头之际,让苦涩的眼泪尽情流淌着。

“你没告诉他,你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吗?他又怎么能对你动手!”董咚咚咬着嘴唇,嗫喏着。

她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想要擦拭邵婕影眼角的伤口。但后者毫无感觉,木讷发呆着。

“别傻了,男人,都是自私的动物。特别当他得到你之后,就不会再珍惜。他的柔情,他的用心,只会用到新的……让他感兴趣的女人身上。呵呵,修栐他说,这孩子不是他的……”邵婕影将董咚咚手中的餐巾纸,团成一团,用力扔向了楼下。

“邵婕影,既然他不珍惜你,那就不要他了。我……可以帮你。”董咚咚下定决心,毅然决然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15.一念,地狱天堂

“傻瓜,你帮不了我,你更帮不了自己。你又不是救世主……其实,你跟我并没有太多区别,都是被猎取的鸟儿罢了。”邵婕影鄙夷道。

她伸出手臂,在空气中缓缓滑动着,喃喃道:“我们都向往属于自己的天空,可以飞得很高,飞过云朵看见别人看不到的风景,不知疲惫,不想归期。但无论是谁,都会疲惫飞不动的时候需要一棵树。修栐呢,我以为他是参天大树,接过他不过弱不禁风的一颗蒿草。摔得我……好痛。”

“天下并非只有一棵树,或者那一棵扶不起来的蒿草,你就不能给自己多一点时间,不远处就是满目森林,只要咬着牙再往前飞一飞。”董咚咚艰难的措辞着,她悄悄观察着对方的情绪,但后者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

“飞不动了……走不动了……爱不动了。好累啊……”邵婕影停止了飞翔的动作,她抱住自己的肩。

尽管在一片阳光之下,她依旧打着寒颤,牙齿轻轻磕击着。

“听说在亚马逊的原始森林里,有一种魔鬼树,它浑身长满有毒的荆棘,却能开出最娇艳的花朵。它用美艳与花蜜吸引着那些毫无心机的小鸟儿。尘它们迷醉之际,用长刺穿过小鸟儿的胸膛,把它挂在自己的枝头上。因为树液有毒,那些鸟儿一时死不了,也不会觉得痛。忽闪着翅膀,成为魔鬼树枝头生动的风景,甚至会吸引来更多的鸟儿……当小鸟儿的血流尽了,腐烂的尸体落在树根上,就是最好的养料。白一尘,就是这种魔鬼树。”邵婕影似笑非笑,继续讲着娓娓道来的故事。

董咚咚微微口苦,她舔舔嘴唇,艰涩道:“他是不是魔鬼树,我不知道。但我……不是鸟儿。我就是我,做我自己就好。你也一样,何必要为别人活着?”

邵婕影长长吸了一口气,笑得更加妩媚而残忍:“怎么不是鸟儿?只不过你比我标价高得多,我是一只麻雀,在垃圾桶旁靠施舍苟活。你呢,被关在金笼子里的小雏鹰,一点儿不自知。你向往蓝天,其实一辈子也飞不出去那个24k的金笼子。”

“董咚咚,你又能比我好多少?因为你不是金丝雀,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笼子里的天就是天大的谎言。为了自由,为了真正能飞出去,你一定会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至于结果呢,可能比我更不堪。我可怜你……至少我能选择解脱,你呢,被困陷在幻象中,慢慢的被折磨,与魔鬼同行,浑浑噩噩,不知所终。”邵婕影半眯着眼眸,她就像一个早有准备的心理学医师,语气柔和而又笃定,充满了蛊惑的信力。

她美丽的脸庞上有狰狞伤口,她眼神阴鸷而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有怨恨、有悲怆,以及寒冷的绝望,就像绝望中的复仇女王,披着死亡的天鹅绒披风,藏着淬了毒的暗箭。

董咚咚也终于忍不住战栗起来。她一只手紧紧握住栏杆。

她昂起下巴,笑得勉强而脆弱:“我不懂你的意思……但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心里好过一些……”

“与魔鬼为伴,在刀尖上舔蜜,你真的快乐吗?”邵婕影蓦然的精神了许多。

她突然紧紧抓住董咚咚的胳膊,把自己的脸迫近对方,她阴郁的笑着:“看看我,看看我的狼狈、不堪、低贱和怨恨……总有一天,你会比我更绝望。白一尘,他是个魔鬼。我没有办法反抗,他安排给我的命运。但我会在你的心里,种下复仇的种子……有一天,也许你会为我报仇雪恨呢?哈哈……”

她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董咚咚充满了恐惧,奋力的想要挣开。

“邵婕影,如果你真的这么恨白一尘,那你跟我走……我不相信他如你所说。不如,我们可以当面对质。走,你跟我去找他!”董咚咚惊惧之中,又哄又骗。她悄悄给暗处的特警坐着手势,请他们迅速寻找最佳时机。她,坚持不住了。

“你再明亮,也抵挡不住他的黑暗。很早以前我就说过,遇到他是你的幸运,更是你的不幸。他选中了你,你就会跟他一起下地狱。”邵婕影大力的喘息着,眼眸中燃烧着怒火。

“你疯了!”董咚咚深深蹙眉,低吼着:“你到底想要什么?”

“是他,是白一尘,让张非凡雪藏了我和修栐。因为,修栐在你生日那天,给你送了一份铜锣烧!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在糖果唱歌之后,我们就在你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还有你的好朋友米嬅,她为什么会上热搜?难道你不觉得,和我这次被陷害很相像?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没看出来蛛丝马迹……他瞒着你做的事太多了……你就是他的猎物,傻呵呵的一步一步心甘情愿走进他的圈套。你以为,你的爱情很高贵,不过陷阱精致罢了。”邵婕影冷笑着,叹息着。

“我问过,他发誓没有做过。”董咚咚的心跳得几乎漏拍,她的牙齿不由自主打着颤。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和我上过床吗?”邵婕影步步紧逼,她就像个绝望的愤怒天使,一心想要倾诉个淋漓畅快。

“住口,邵婕影。我不想听了,要么……你和我一起走下去,要么,我就自己走下去,我不会再管你的事。”董咚咚艰难的站起身来,她扶住低矮的栏杆,手心中全都是汗水。

“他一直没碰你吧?”邵婕影也缓慢的站起身来,贴近董咚咚的耳畔,恶魔般的低语着:“但他一直都有女人,各种……像我这样的女人,他有足够的钱,可以买到各种女人。他的原罪,永远不会让你看到,他特别喜欢在黑暗中,喃喃自语。他的右胸上有一个梼杌的纹身,上面还有一道伤痕,你知道怎么来的吗?”

“那是他第一个女人留下的。纹身和伤疤都可以洗掉,但他为什么一直保留?因为那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她叫陆盼兮,她喜欢双色茉莉花……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猜是谁的啊……”

邵婕影疲惫的望向湛蓝的天空,因为阳光强烈,她不得不用手掌挡住光线。蓦然之下,就像满掌染血。

“咚咚,其实……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些……这世间,我没朋友,没爱人,而只有你,最后来为我送别……我不想走得不明不白,也不想你……重蹈覆辙。哎……好累啊。”邵婕影的长发,被风吹得遮住了脸庞,遮住了她的伤痕与绝望。

董咚咚仿佛喝醉酒般,她浑身酸软,喉头咸腥,心头窒息,头晕目眩。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嗫喏着:“我要吐了。跟我离开这儿,立刻,马上!”

董咚咚咬紧牙关,她突然抱住了邵婕影,不顾对方剧烈的挣扎着。

躲避在暗处的特警与消防员,眼见时机到来都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想要阻止两个在栏杆边缘,摇摇欲坠,苦苦拉扯的少女。而身在十八层的消防队员,已经抓住了栏杆的最低处。生机,就在一线之间了。

“我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女明星,万众瞩目。也许,今天在这里,就是我这辈子……演得最好的戏……”邵婕影忽然紧紧拥抱住董咚咚:“既然你不肯放开我,那我们就一起跳好了。”

邵婕影的力量突然出奇的大,她抱住董咚咚就往栏杆外跃去。突发的情况下,十八层飞身而来的消防员,不得不先抓住了董咚咚的后背。而顶楼上的特警们也拽紧了安全绳。原来邵婕影不过虚晃一枪。她狠狠的把董咚咚推回顶楼。

一瞬之间,邵婕影在董咚咚耳畔,轻轻低语:“帮帮修栐。告诉他,我爱他,不管他爱与不爱,来生肯定不会再见了……让他好好活下去,我会保佑他。”

后半句已经是空气中的余音了。

董咚咚慌乱的想要抓住,在眼前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但两手空空的她,被对方狠狠的推进了特警的怀中。而邵婕影也在强大的作用力下,撞击到栏杆,直接向外坠落下去。

最靠近邵婕影的特警,紧紧能拽住了她手指的边缘。这个女人的求死之心,太强硬了。

董咚咚在余光中,看到了一只美丽的白蝴蝶,一闪而逝就消逝在碧蓝如洗的天空。

耳畔依旧盘旋不断的鸽哨声。她奋力的想推开抱住自己的警察。那人却捂住了她的头,并大声喊着:“别看,别往下看。”

董咚咚如同中了魔咒一般,挣扎出脑袋,双手紧紧抓住护栏。她用瞪圆了的眼眸,看到了地面上混乱的人群。

还有,橙色的救生气垫旁的草地上,坠落的一朵白色山茶花。那花妖异的,在瞬间绽放出了斑驳的血红色,触目惊心的惨烈与艳丽。

再也忍不住的,强烈的恶心与头晕眩晕都扑面而来,仿佛一个狠狠的直拳打在她的面孔上。她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一念之间,上是天堂,下是地狱。爱恨之间,谁进天堂,谁入地狱?

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然而,对于活着的人,关于死亡的告别,真的很痛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16.幽香,藏着什么?

当董咚咚醒来,她看见了窗户上,摇弋着的乳白色窗纱。

大约开着窗吧,水色轩里的双色茉莉花,开得正如火如荼。那固执的幽香气味,却像索命的冤魂飘进来,紧紧纠缠着人的鼻息。

她有些恍惚,脑子里的记忆,像电影片段一般,断断续续的划过,却混乱不堪。

白一尘坐在她的床边,见她醒来,终于放松的如释重负了。

他躬身,刚想把她抱起来。但她闻到他身上冷郁的雪松气,却似乎裹挟着新鲜的血腥味。她一阵恶心,猛的推开他的手,终于把最后一口胆汁吐在自己身上。

她看不得白色,鼻息之间只有淡淡的血腥,微微的咸。

他忧心忡忡的拿过雪白毛巾,想要擦掉她嘴角的污秽。

她却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沙哑道:“离我远点儿。”

他愣了一个呼吸,动作凝滞了一秒钟。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瘫软靠在床头,剧烈喘息着的女孩,试探道:“咚咚,你没事儿吧?哪里不舒服,我叫玛丽医生进来为你检查一下,她和晨曦都在外面一直等着。等你醒来。别怕,你昏倒是因为矿泉水里有一些镇定剂。”

她愣愣的直视着他,那波光粼粼的桃花眸,一如往昔的美好与深邃。

她却浑身战栗,像打摆子一样激烈的颤抖着。自己分明身上很冷,心里犹如着了火般焦躁,几乎无法控制住动作和语言。

“这里怎么到处都是血腥味儿,还有白色,我不想看见这些茉莉花……我要回家……”董咚咚嗫喏着,想要爬下床去。

“咚咚,邵婕影出了意外,你又亲眼目睹,一定吓坏了。别怕,叔叔一直陪着你呢。来,躺下再睡一会儿,好不好?”白一尘温柔道。

但董咚咚飞快的躲过他的手臂,她凝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陌生与恐惧。他心头划过一丝不祥之感,他觉得她眼神里还有抑制不住的厌恶与痛恨。

他不得不紧紧拥住她,低低的关切道:“怎么了,小妞儿。你哪里不舒服?别吓我啊……”

“邵婕影……死了。她死了!”她紧紧盯着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发了疯般。

“她……她就在我面前,从……十九层……跳了下去。是谁,找出了那些视频,爆料给了狗仔队?是谁……威胁修栐不许再靠近我?是谁,在瞬间酒吧,找人故意打伤了她?又是谁……指使张非凡,要她和修栐永无翻身之日?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他惊愕之余,强硬抓住她的手腕,倒吸冷气道:“你撞到头了吗?小妞儿……你……云姨,让玛丽快点儿进来。”

“我没病。有病的是你!疯了的人也是你。你……是凶手……魔鬼!”她咬牙切齿,一边挣扎,一边尖叫着:“你杀人了,白一尘。就是你杀了邵婕影!”

“董咚咚,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我知道邵婕影出了意外,你在现场受到刺激。没关系,你不要胡思乱想……让玛丽给你检查一下,好不好?”他异常紧张起来,却依旧用低声细语哄着她:“深呼吸,来……深呼吸……”

“陆盼兮!”她忽然一字一顿道,残忍而冷酷:“那你告诉我,陆盼兮……又是谁?”

她的话着实让他震撼不已,几乎惊愣得松开了抱她的手臂,差点儿让她挣脱了掌控。

但他很快醒悟,眼眸之中划过一丝强悍。他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推倒在床边上,她因为惊慌撞到床腿躲闪不及,又摔倒在地毯上。

他却没立刻抱起她,而居高临下蹙着眉。他眼眸低垂,声音徒然冰冷:“董咚咚,看来你真病了,还病得不清……”

“你以为邵婕影的意外,跟我有关?”他冷冷凝视着,那个坐在地毯的倔强女孩。

她不再看他,她的笑比他更冷更寒凉:“没有……关系吗?你扪心自问,并无愧疚吗!白一尘,我真佩服你。”

门外响起来谨慎的敲门声,以及云姨迟疑的声音:“白先生,玛丽医生就在门外,我们可以进来吗?”

“滚,都滚出去!”他突然朝着大门,狠狠喝了一声,显然摁捺住滔滔怒气。

门外便再无声响,寂静一片了。

只有窗外的知了正一声接着一声,不知疲倦的鸣叫着。

白一尘双手插兜,站在与董咚咚一步之遥的地方。

“董咚咚,我再说一遍。邵婕影的事与我无关!”他的语调寒气迫人:“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理取闹,以后……我们谁都不再提这件事!”

“你的意思……我冤枉了你,那我需要……向白先生道歉?”她冷笑一声,终于抬起了下颌。

她的黑眸,氤氲着薄而冷的雾气,却丝毫不肯妥协。他意料之外,心头不由更加一凛。

“难道,你不应该?刚刚出口伤人的是你,而非我吧。”他半眯着邃黒眼眸,其中阴鸷呼之欲来。

她摇着头,浅笑着,摸索着床脚站起身来。

他的眼神紧紧追随着她,讶异的望着她光着脚踝,缓缓走向窗口。

“好啊,白先生。对不起……原来你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好人呢!”她讥讽的语气,旁如无人。

“有完没完了?”他眉心纠结,语气也越来越不善。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茉莉花,因为这花儿看上去洁白无瑕。是我误会了,抱歉。喜欢这花儿的,就是那个叫陆盼兮的佳人吧?”她拽着窗帘,看着窗外开得灿烂的双色茉莉,哂笑着:“您还真所托非人啊,白先生,我从来不喜欢这种矫情的花儿,幽香扑鼻,却藏着太多的见不得人的秘密。”

董咚咚转身就抓起架子上的描金瓷白花瓶,狠狠从窗子就扔了出去,砸倒了一片娇弱花朵。

“白一尘,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她挺直了腰背,目不斜视的往门口走去。

“没完没了……是吧?”白一尘模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

他疾步走到她身后,一下就扭住她手臂,别在她背后上方。

她痛呼一声,整个人被他推得贴在了实木门板上。她觉得自己的右臂剧痛难忍,几乎要断掉的感觉。她挣扎了几下,他掌中的力道更猛了。不过十几秒,她已痛到浑身汗湿,不得不用左手握住门上繁琐的雕纹。

“认错。”他低声威胁,声音裹挟着残忍。

“你就算把我胳膊掰断了,我也不认!”她的脸紧紧贴在木雕上,眼泪已要夺眶而出,不仅因为痛,更有屈辱与心寒。

“还较劲儿?你……以为我不会!”他蹙眉,手腕又往上提了些许。

她攥紧雕纹的左手,指甲都要扣进木雕了。

冷汗从额上滑落下来,滴在脖颈上。她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忍着剧痛狠狠的往后撞向他的身体。

他大吃一惊不得不松手,因为明白她玉石俱焚的决心。他不松手,她真敢撞断自己的手臂,被她自己的后坐力生生掰断。这小姑娘,如今怎么这么狠?他不得不妥协了。

她拖着僵硬的手臂,身体靠在木门上。她骄傲的抬着下颌,直视着他。汗水洇湿了耳畔长发,一丝一缕的粘在苍白的肌肤上。他有些心痛,更多还是无可奈何。

“董咚咚,你就别扭下去吧。”他叹着气,挥挥手:“算了,今天懒得理你,我让莫叔送你回家。”

她不理他,颤抖着手腕开了门。他跟在她身后,眼见她沉默不响的,想用背包装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他有些心慌,一把就夺下了留着口水的狗崽子。

“不许带狗!”他大声提醒。她冷冷斜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见鬼……”他忍住脾气,没有发作。

他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倔强的女孩儿,任性走过他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的消失在一片树墙之中。

他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左右环顾,他顺手抓起水晶的天使雕像,狠狠扔到了玻璃窗上。一声巨响,满地淋漓闪烁的碎片,折射出了大大小小的他,和他愤怒的黑眸。

“晨曦,给我滚进来!”白一尘咬牙切齿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我什么都不知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17.帮忙,毫无问题

董咚咚魂不守舍的走回了家。她甚至没有完整的心情,去应付父母的疑问,只能推脱太累了,一个人躲进了房间。

她冲了很长时间的淋浴,却总能闻到双掌上淡淡的血腥气。

她傻傻的坐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红豆杉发着愣。

如果没有邵婕影的纵身一跃,她也许不会相信那些所谓的真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无致命伤口又如何能,如此决绝惨烈孤注一掷?

白一尘的铁腕与心计,董咚咚心知肚明。在商场上,他聪明过人,心思缜密,杀伐决断。她以为那是成功男人的特质。情场中,他洞悉人心,强宠厚爱,不失霸道。她以为那是喜欢与在乎的溢于言表。如今,却成了蛛丝马迹,一丝一缕的翻腾上来,让惊恐的心充满了逃意。

当一个光辉闪亮的完美男人,用帝王般的宠溺令你众星捧月,你的喜欢与崇拜中,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虚荣之心吗?她惶恐的自问着,却迟迟不能回答。

少女与英雄,命中注定的千古绝唱,其中缠绵悱恻足以令心迷失。但若黄粱一梦,你敢不敢自行醒来?

最致命的问题,直击而来。你爱他吗?如果他成千古罪人,你还会爱他如痴如醉吗?在正义与爱情之中,你会选择什么……

此时此刻,董咚咚的痛感慢慢在恢复着,心里有个地方被生生割开了,众多小而深的伤口,流血不断,越来越疼。

如果一切皆为幻象,那什么才是真实的?难道,只有那朵在蓝天中坠落的白色山茶花,她染着鲜血的微笑,才是残酷的真相?

一夜无眠,却苦无答案。不是想不出,而是不敢想。

翌日,董咚咚便黑着眼圈去公司上班了。她害怕一出门就看见白一尘的黑色幻影,但她多虑了,他没有出现。

令人始料未及,昨天还在热搜上的邵姓女星自杀门事件,今日在各大媒体已销声匿迹,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不雅视频。邵婕影就像稍纵即逝的一朵雪花,落地无声,悄悄落幕。

王警官说,因为联系不上邵婕影的家人,更找不到她男朋友修栐。他们只有她的朋友董咚咚的联系方式,不知对方能否亲自前往医院的太平间,为邵婕影料理身后事。

董咚咚没有拒绝。

接下来的几天,白一尘都没有再来找过董咚咚,晨曦也没有出现过。但董咚咚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强悍的莫名压力,正在潜移默化的包裹着她。

遂而,一个自称邵婕影舅舅的陌生中年男人,找到了董咚咚。

他井井有条,异常镇静的在医院办理了手续,将邵婕影送到殡仪馆火化,也选好了在远郊的青峰山墓地,作为她最后的归宿。

一切琐碎与繁杂事务,他都处理得非常完美。比如,为邵婕影选了白色长裙作为寿衣,为她的墓碑洗印了适宜的照片,并打点了各种下葬事宜,唯独缺了些不能假装的悲伤。

董咚咚非常清楚,这人当然不是邵婕影真正的家人,因为他太专业了,必定受雇于人。

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这算什么呢?赔偿与安慰吗……

邵婕影过世的第五天,董咚咚通过徐达和阿木,终于找到了修栐的下落。徐达唯唯诺诺,不肯说出自己如何搞定的这件事,她也懒得再追问。

据说,修栐从戒毒中心逃走了,最近窝在一个废弃的地下通道里,和一群烂仔吸着最便宜的冰毒。是的,他再次复吸了。

董咚咚很清楚,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接下来的事。或者,白一尘也在等吧,等她向自己伸出援手,这确实算得上自然而然的台阶了。可她不想妥协。邵婕影的那些话,恐怕已在她不自知的情况下,渗入了伤口的更深处。

董咚咚左思右想,想到了一个可能会帮自己的人。

叶晴朗在约定时间的最后一秒钟,骑着一辆沉重而狂野的雅马哈摩托车,风驰电掣出现在,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少女面前。

高大而彪悍的骑手,戴着火焰图案的黑色头盔。他穿着黑色直筒牛仔裤,白色v领t恤,脚蹬着巧克力色timberland的高帮靴,有着桀骜不驯的潇洒与飞扬。

“我就知道,你一定还得再找我,咚咚锵。说吧,又有什么难事了!”叶晴朗拿掉头盔,露出短而清爽的发。他咧嘴一笑,薄唇红润发亮,牙齿整齐洁白。

这个年轻男人,一双狭长的大内双黑黑亮亮的,坦露着直接与兴奋。他如此明亮,仿佛身后阳光就是他耀眼披风一般。

“这个忙,难度比较大!”董咚咚长眉微挑,直截了当:“我想你跟我去见一个人,然后想办法把他,弄到他该去的地方。”

“行!去哪儿?什么时间?”他直截了当,抱住肩膀。

“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人?你不担心……帮我会带来什么麻烦?”她吃惊不已。

“你心善,帮你自然不会做坏事。绑架人,你也没那个胆儿。”他耸耸肩,轻松调侃:“再说,你都没找你那个手眼通天的男朋友,反而这么看得起我一普通人,作为帝都的爷们儿,关键时刻不能颓啊!”

“一言难尽,我想帮朋友完成遗愿。地址在宝树街的地下通道。至于你帮我办这件事,酬劳你来提。我从来没找过人帮这种忙,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她淡淡道,但诚恳。

“果然财大气粗啊,女大款。”他拉长语调,从雅马哈上跳下来,缓缓走近她。

他很高,居高临下看着她时,她不得不仰视着,才能看清他戏谑的表情。

“我又不是黑社会……”他调侃:“你不能因为我皮肤黑,就有这么幼稚的联想吧?”

“你救过我……两次!”她努力昂着头,笃定道:“我相信,你会帮我。”

“就因为你长得好看?还是因为你讨人喜欢?”他挑挑剑眉,瞪大了眼睛,坦率道:“咚咚锵,不要误会好吧……任何一个爷们儿,看到小丫头被欺负都会挺身而出,这叫血性……跟喜欢没关系。”

“难道,我长得不好看,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吗?”她被他的直率噎得不善,便挑了眉反驳道。

“讨人喜欢吧,还凑合,至少我不讨厌你……至于好看,我觉得你不化妆,可能会更耐看些吧。”他仔细打量着她精致的妆容,与合身的黑色绣花ports连衣裙,话语诚恳,神情十分坦率。

董咚咚只觉得,脑门上有根清浅的细筋,因为受了刺激正蠢蠢欲动的跳跃着。

“你还真自高自大啊。不跟你废话了,我需要你帮我,你需要什么直说。如果谈不拢,我就找别人,绝不耽误您宝贵时间。”她脸色阴沉,愠怒道。

“哎呦,咚咚锵也接受不了实话实说啊。”他爽朗的笑出声:“如果你需要我赞美你,没问题。需要深情款款,还是激情四射?”

“打住,你还是把我当兄弟……当爷们儿吧。”她的脸色更黑沉:“我没时间陪你贫嘴,先走了。”

“喂,我又没说不帮你,至于吗……这么小心眼儿。”他身手敏捷,转身挡在她面前:“我帮你,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至于怎么还,等我想好再说……”

“空头支票,你胃口还真大啊,回头你让我……犯法,我怎么办?还是先说清楚吧……”她一挑眉,语气坚决。

“放心,不会钱债肉偿,也不会让你犯法,大不了你可以拒绝啊,我还能怎么着你?别墨迹了,先去办事。再贫一会儿太阳都下山了。”他慵懒的打断她,先行走向自己的雅马哈。

“喂,那你跟我往这边走啊,我车停停车场了。”董咚咚有些着急,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蓝色minicooper。

“拜托,你让我一大男人坐那种壳子车?你坐我的,没商量啊。”他满眼惊讶与不满。

他迅速从摩托车车边箱里,取出一个略小的头盔抛给她。

她猝然接住了那个不轻的头盔,目瞪口呆。她心怀畏惧的,盯着面前那辆黑漆漆的庞然大物。

“我……我穿着裙子,不方便?”她咽着口水,嗫喏着拒绝。

“你不会侧坐啊,放心我不会开太快。有我的小白兔才不怕堵车。”他迈开大长腿,姿势漂亮的跨上摩托车,抱着自己的头盔漫不经心道。

“白兔?你管这黑得像恶魔一样的坐骑,叫……小白兔……”她又咽了更大一口口水,低吟着:“变态!”

“怎么,你害怕?”他恍然大悟般的嘀咕着:“麻烦!这样吧,你要害怕,就告诉我你要找的人长什么样,我直接给你带过来不就结了。”

“谁说我害怕?不就摩托车吗,有什么了不起?”她实在忍不下他狭长眼眸中的促狭。

她狠狠戴上头盔,小心的按住裙角,灵巧的跳上了摩托车后座。

“坐稳了……”他话音未落,脚下一踩油门。

她来不及惊呼,这黝黑的庞然大物已如脱缰野马,疾驰而去。

“慢……慢……点儿……”她凄厉尖叫着,但微不足道的声音,瞬间就被淹没在速度与激情中。

她感觉身后有强大的拉力,想把她从后座向后拉扯而去。她不得不紧紧抱住骑手的腰,更尽量贴住他温暖的后背。

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即便睁开了也什么都看不见,因为疾风而逝已吹乱了她满头长发。一时间,眼睛前,嘴巴里,到处都充斥着她的发丝,让她苦不堪言。

“叶晴朗你这个王八蛋,等下车你就死定了!”她一边吐着嘴里的头发,在他身后咬牙切齿着。

董咚咚只顾暗自诅咒,几乎忘记了一直郁积于心的滞痛与疲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18.温度,刚刚的好

叶晴朗只用了十五分钟,便骑着摩托车将董咚咚送到了宝树路的地下通道前。

“喂,松手,你快勒死我了。”他停了车,用大长腿支住地面。

他潇洒的取下头盔,甩甩短发调侃道:“怎么样,我的小白兔够快吧?”

董咚咚倒吸冷气,她哆哆嗦嗦松开双手。她动作缓慢的爬下车,因为脚下酸软。她试探着用穿着高跟鞋的脚尖点地,用以缓解着视差。

双脚落地,头晕目眩,她脚下就像踩了棉花一般。她忍住强烈的呕吐感,但不得不扶住了路边的槐树树干。本来精致的披肩长卷发,如今已经被狂风吹得状似公狮,有怒发冲冠的既视感。

他纳闷的跟过来,眼见她脸色苍白的弯着腰,正狼狈不堪的整理着头发。

“谁让你不戴头盔?”他强忍住笑,实在看不下去她被吹得东倒西歪的乱发。于是,他不得要领的帮她整理着发丝,却不小心揪痛了她,被她一个手肘戳过去。

“都怪你!”她郁闷着,因为气急败坏,胳膊肘可用了十足的力气。

意料之外,高大的他却灵巧躲过了,始料未及的她,却因为用力过猛,惊呼一声就要撞到树上。

他本能的信手一捞,搂住了她的细腰,有效制止了她跌倒的颓势。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掌碰到了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部位,脸一红赶紧松开。还好,她已经扶住了树干,勉强站稳了脚步。

“叶晴朗,你这个混蛋!”她一手叉腰,虚弱的用另一边手指,咬牙齿切齿指住躲到树后的男人。

“我不是故意的!”他惶恐的将双手举到耳畔,脸红得如同煮熟的小龙虾。

她一边喘着气,一边气呼呼盯着他。烈日当空,她又情绪激动,嘴里又干又苦,终归再也说不出半句来。

他舔舔滋润的红唇,忙不迭的从车边箱里取出一瓶苏打水。拧开盖子,一脸讨好的哂笑着,将水瓶递到她面前。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迫于无奈喝了几口,不禁眼睛发亮,把瓶子包装举到自己面前,喃喃道:“真好喝,柠檬味的。”

“啊,泰国的柠檬水……我可以给你发淘宝链接……”他眨眨眼睛,讨好道:“还有海盐的、白桃的、原味儿的,我觉得柠檬味儿的最好喝。”

“吃货!”她忍不住翻翻白眼,继续喝着水,也懒得再跟他计较。

“你要找的人在哪儿啊?”他见她喝了半瓶苏打水,想必顺了气,平复了愤怒。

他狭长的大内双,又盈满了明朗与透彻。这家伙,也太没心没肺,容易开心了。

董咚咚走了几步,依旧觉得自己脚下酸软,她皱皱眉毅然决然脱掉高跟鞋,扔在摩托车旁。又用一根皮筋,把乱发扎成了马尾辫。这让看热闹的叶晴朗一时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走啊。就在下面……”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霸气!说实话,比你刚才那样,有范儿多了!”他不吝赞叹的竖了竖大拇指,忍住笑跟在她身后。

他们朝着废弃的地下通道走去。

从楼梯延伸到甬道之间,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却像人间与地狱的两个世界。上面充满了阳光与绿叶,下面的一切都隐匿在黑暗与异味之中,隐隐约约有着伺机而动的阴冷。

十几个看不出老幼与男女的人,正窝在不同的角落里。有的怪笑着手舞足蹈,有的虚弱不堪,像死人一般瘫倒着。还有几个人,正撕扯在一起,似乎贪婪的抢着什么东西。

“咚咚锵,你的朋友……吸毒?”叶晴朗微微蹙眉,低低惊诧道。

“穿着格衬衫那个,最高的……曾经是我的学长,他叫修栐。”她紧紧盯着那个伛偻的身影,低低道。

那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颤抖着,有人撞了他,把他推倒在角落里,他也根本难以挣扎。

“你在这里等我,我把他弄上来。”叶晴朗拦住董咚咚,目光笃定而沉稳:“你光着脚,别乱走……等我就好。”

“那你小心点儿。”她紧张的提醒着他。

后者点点头,敏捷的贴着墙壁悄悄走下楼梯,目标明确的朝着修栐走过去。

叶晴朗灵巧的绕过那几个东倒西歪的人,走到修栐身后。

他轻轻拍了拍修栐的肩膀,低声道:“哥们儿,跟我出来下,有人想见你。”

修栐却像触电般,惊慌失措的瞬间爆发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蛮力,一头撞开了叶晴朗,像头被猎杀的兔子跌跌撞撞就飞奔而逃,可惜速度远没有兔子灵活。

“救命啊,杀人了。”修栐边逃跑,边尖叫着:“别杀我……大侠,我没钱……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妖怪,魔鬼,怪兽……不要追我!”

叶晴朗惊愣几秒钟,低声诅咒着:“见鬼,你到底吸了多少?”

他蹙着眉,飞奔追逐着修栐,却被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拦腰抱住。后者一身浓重的臭味,让他不由倒仰着身体躲避。

“帅哥,给我钱,给我一百块,姐姐让你好好爽一爽!”那妇人谄媚的恳求着。

借着微弱的光线,依稀可看到她原本清秀的容貌,却不知经历了什么折磨与变故,让她瘦弱而苍老,如今满嘴的牙齿已经又黑又臭。

“松手,我没钱。”他努力挣脱,却又不忍心用蛮力推倒妇人。

“五十块,五十块也行……二十?二十……十块钱,就十块钱。我饿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妇人哆哆嗦嗦的,笑脸堆砌着恳求,表情痛苦又充满了**。

他犹豫片刻,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百元纸钞,无奈道:“行了,松手。用这个给你孩子买点儿吃的吧。”

妇人眼睛突然晶亮,她颤抖的接过钞票,蹒跚着就朝着角落连滚带爬过去。

“九哥,九哥……给我一百块钱的冰。快……快点儿。”她带着哭音,激动不已。

叶晴朗这才发现,原来最深的角落里,还蹲着一个秃顶的中年人。他穿着灰色老头衫,戴着金边眼镜,肥白肥白的脸像极了一块冷冻的猪肉,肥腻而令人作呕。

他一直蹲在角落里,冷笑着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手里攥着一个塑料袋,好像超市里免费提供的那种最普通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零钞,和一小包小包看不清颜色的颗粒,好像味精或者冰糖?

眼见叶晴朗给了妇人钞票,隐匿在黑暗之中,又扑出来几个晦涩不清的人,动作一致的围住了他。他们卑贱的磕着头,述说着各种凄惨经历,目的都想乞求一份怜悯。

“叶晴朗,不要给他们钱,有了钱他们就会继续吸毒。”

他身后传来女人冷静的轻语。原来,董咚咚已悄然走到了他身边,担忧的提醒着。

“美女,美女……我不吸毒,我饿……我饿啊……让你男人给我一点儿钱吧。求求你……你们会长命百岁的。”一个年轻人结结巴巴的嗫喏着。

他翻着白眼,反复在忍耐着痛苦。他慌不择路的,突然伸手抓住了董咚咚脚踝,吓得后者惊声尖叫,躲闪不及。

叶晴朗下意识的出脚踢中那人的手腕,让其不得不撒手。

“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让你在上面等我吗。”他嗔怪着,却用自己的身体,更多的护住她。

他望着匍匐在自己脚下,那些瘾君子不堪与丑陋,心里涌上一股子激烈的悲愤。他又看见那白胖子正收着妇人的钱,慢吞吞从脏脏的塑料袋里,捻着兰花指取出一小包东西。

“你敢给她,我就打断你的腿!”他厉声大喝,指住白胖子。

后者根本没把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放在眼里,鄙夷道:“滚犊子,你试试?老子是南北帮老七的人……”

白胖子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面前一道黑色身影闪过,紧接着他的下巴被坚硬的靴底击中。尚来不及惊呼,他便飞向墙壁,在重重的撞击之后,瘫软在一滩污水中。

白胖子挣扎着,但小腿骨上的剧痛让他嘶哑的尖叫着。可惜也只喊出半声,后脑又被靴头踢中,他只能不情愿的翻翻白眼,四仰八叉昏死过去。

“别踢了,再踢就死了!”董咚咚惊慌失措,惊呼出声。

她拦腰死死抱住暴怒的叶晴朗。后者依旧不忘将那几包白色的东西,一脚踢进了下水道。包括自那妇人手中跌落的一小包。

瘾君子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敢怒不敢言。这年轻的男人,战斗力实在太强悍了。

“谁敢再找这混蛋买冰,我就宰了他!”他冷冷威胁着,指了指周围几个目瞪口呆的人。

那些人本就因吸毒体弱多病,即便心惊胆战,也没有逃走的勇气和力气。他们只能颤抖着,再次爬进了黑暗角落里。

“大哥,我们来找人的,不是杀人的!”董咚咚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松手!”叶晴朗扭头,对着抱紧他后腰的女孩淡淡道。

“不松,松了你就成杀人犯了,我就是从犯。会坐牢的……”她愁眉苦脸,眼睛里充满了惊惧。

“他只是昏过去了,没死!松手,你不找人了?”他无可奈何解释着。

“哦……早说啊,吓死我了。”她松开手,小心的在黑暗中寻找着要找的人。

叶晴朗却径直走向墙壁旁的垃圾桶,一把就将惊慌失措的修栐拽了出来,然后……一记利落的手刀,劈在对方脖颈上。后者连哼都没哼,就瘫软在他脚下。

“叶晴朗?!”董咚咚忍无可忍抱住脑袋,跳了跳脚嚷道:“有完没完啊?”

“这样处理,咱们会方便些。”他展颜一笑,躬身一抄,轻轻松松将晕过去的修栐扛在肩头。

“愣着干什么,走啊?”他疾走了几步,发觉惊愣的女孩并没有跟上。

他站在楼梯上,回过头来调侃笑着:“怎么?走不动了。要不我先背他上去,再回来背你?”

他狭长的黑眸明亮而温熙。他笑吟吟的向她伸出手臂,身后千线万缕的阳光,有一些金色就洋洋洒洒的,扬进了他朦胧的笑颜之中。

他清爽至极的好看,像湛蓝无云的晴空,像坦荡辽阔的海水,像给予万物生命力的太阳之光。那么暖,那么亮,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这个男人,身影高大而完美,他充满了力量与勇气。她有些恍惚,有些迟疑,却不再畏惧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

她如同被蛊惑般握住了他的手掌。大大的手掌并不秀气,指腹与掌心也有薄茧,却不令人难受而硌痛,因为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

他的手,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晴朗的温度,刚刚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19.包子,和踢不烂

郊区的一家戒毒中心。

叶晴朗和董咚咚把修栐,安置进了这家著名的康复中心。

董咚咚为他办理了各种入住手续,主治医生给他安排好了房间,也打过了镇静剂,让他先好好休息。至于戒除毒瘾,将是艰难而缓慢的过程。

病房后面,有一片小树林,长着各种高大的绿色树木。其中,有原木色的长椅和白色的石桌石凳,应该为了病人休憩而设置的。在炎热的夏季里,这里比市区宁静也安逸了许多。

忙了整整一天,到此刻方才能松了口气。董咚咚一时没找到叶晴朗,她便坐在长椅上,脱下了高跟鞋,放松着自己酸软疼痛的双脚。此时,饥肠辘辘的腹鸣声,提醒着她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她从挎包里寻找出一块香草饼干,但看着干巴巴的饼干,她一点儿也不想放在嘴里。

此时,日落黄昏。天气也没有白天那么炎热了,甚至还有徐徐清风,裹挟着树叶的清香气,习习而来。

董咚咚扔掉了饼干,伸了个懒腰。却被身后的一股子更加香甜的气味吸引了。那好像……肉包子的香气。

她自嘲的摇摇头,看来自己已经快饿昏了头?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只方便饭盒便被人托到了自己面前。整整一盒香喷喷,白花花的肉包子啊。她的口水,在嘴巴里翻腾着,顷刻间滔滔不绝起来。

她抬眸,正好对上叶晴朗笑吟吟的大长眼睛,闪着古灵精怪的光亮。这家伙舔了舔滋润的唇瓣,又得意的拎起了另一只手上的两个圆形饭盒。

“饿了吧,要不要来点儿包子?这地界也有胖胖包子王的连锁店,正宗猪肉大葱馅儿的,居然还有热的炒肝儿。”他得意洋洋坐在她身边,将打包的饭盒一一摊开。

“炒肝儿?还有炒肝儿!”她愣愣的盯住他,带着几分不自在。

“对啊,胖胖包子王的炒肝多好吃啊。你一个帝都姑娘,居然不喜欢?”他讶异着,手中动作很快,已经摆好了方便筷子和塑料勺。

“我妈妈说,炒肝儿都是动物的内脏做的,不干净,我从来没吃过……”她嗫喏着,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手。

“那你吃包子……我不介意喝两碗。”他大大咧咧的抓起一个包子,津津有味吃掉了。

然后,更加眉开眼笑的大口喝着炒肝儿。本来晶莹闪亮的嘴唇,因为吃到了喜欢的美食,更加滋润红润,让人想起来唇红齿白这个成语。

董咚咚犹豫着,小口的吃着包子。这包子皮薄馅大,猪肉软嫩鲜香,一口下去满嘴香美的汁液,令人回味无穷,简直太好吃了。她也放弃了矜持,火速干掉了三个。

叶晴朗的胃口显然更好,他吃掉了八个包子和两碗炒肝,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包子,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好吃,确实好吃。以前……我没吃过这家的包子。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吃啊。”她认可的点点头,眼神诚恳。

“咚咚锵,知道吗?我有个心愿就是要吃遍地球上,所有好吃的****都就不说了,比如天津的狗不理,开封的灌汤包、新疆的烤包子、丁莲芳的千张包子,广东叉烧包、南翔小笼包、四川韩包子、山东水煎包,韩国哈巴狗包,还有俄罗斯和越南的油煎包子,美国本土的in-n-out汉堡包……我吃了一多半,还剩下些偏门儿的没吃过,一定得在三十岁之前都尝过,这大概就是幸福了吧……”他仰头望着天空,津津有味的惬意道。

“哼哼,你对幸福的定义还真别致啊。”她哂笑着。

“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我爱包子,真爱无疑。”他不以为忤,惬意道。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骨灰级的吃货。这样好了,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她调侃着,又摇摇头道:“不过包子就算了。包子有什么好吃的,不过都一张面皮包着馅儿而已。八大菜系中以淮扬菜最为精致,就算不图个好看,至少帝都的满汉全席,也天下无双啊。”

“华而不实。”他哼了一声,伸了个懒腰,悠闲道:“好吃的东西,在于味道而非虚有其表。那些金牌玉匾的大饭庄,多半都为旅游的人准备,当地人爱吃的,都藏在深街小巷的苍蝇馆里。食物,越简单味道越好……其实吃饭和交朋友,一样的道理。”

她愣了几秒钟,有些出神的望着手中吃剩下的小半个包子,那浓厚的鲜香勾引着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对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时候,心也会被眼睛欺骗。”她喃喃道。

“嗯,好吃不好吃,尝过才知道。看着磕碜,不一定就难以下咽。味道没准却很惊艳……”他眨眨眼睛,打了个认可的响指。

“比如,我的靴子和你的高跟鞋。你的那双,看起来确实好看,但不舒服吧?”他作势抬起自己的高帮靴,巧克力色的边缘已经被穿出来泛白感觉。

“我的踢不烂呢,看上去邋遢但结实舒服,冬暖夏凉,不怕蚊虫蛇鼠,脱下来还能当防身武器。”

“嗯,那你的对手一定是被熏死的。”她挑挑长眉,不客气道。

他语结,微微张着嘴,小声嘀咕着:“嗯,那你的对手一定被噎死的。”

她忍不住笑了,仔细看了看自己那双银色的红底鱼嘴鞋,璀璨晶莹,曲线优美。有多少女孩子对这样一双水晶鞋,梦寐以求呢?殊不知,它的鞋底依旧会把脚底硌出水泡。

其实,每个穿着好看高跟鞋,还能健走如飞的女孩子,都有一双伤痕累累的脚吧,只是那些伤疤和磨破皮的地方,都被藏得很好。没有人会关心这些,因为伤疤永远被踩在不为人知的脚底下。

“也许,我也该要一双踢不烂,好好养养脚吧。”她自嘲着,心事重重。

“嗯,我觉得……你该换的不止有鞋,这么热的天,你还穿得一本正经的,不难受?你皮肤挺好的,干嘛要脸上糊着那么多粉呢?清清爽爽,自己多舒服!何必为了养别人的眼,难为自己的脸呢,哈哈。”他大大咧咧的继续提着建议。

“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吗?”她白了他一眼:“你凭什么对我品头论足?”

“因为你好看啊,天生丽质根本用不上浓妆淡抹。本来的你,就挺好!”他连讨好都率直了当。

“叶晴朗,你是不是天生神经很大条啊。”她感慨着,用黑黑的眸子凝视住他眼睛,认真问:“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为什么不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好奇,里面的人到底为什么吸毒吗?而我为什么要救他!”

“那是你的事,你愿意告诉我自然就会说。你不想说,我死乞百赖问也太没劲了吧。”他漫不经心:“至于会帮什么人,完全看心情。怎么,你以为我喜欢你,想追求你不成?”

“难道不是吗?”她咄咄逼人,出乎他意料。

“虽然我喜欢吃包子,但也不一定非得找个包子脸的女朋友吧?”他倒吸冷气,冲口而出。

“你敢再说一遍?谁……谁是包子脸!”她冷笑着逼近了一步,笑容阴鸷,脸色发黑。

“喂,我开玩笑。”他本能往后缩了缩身体,讪笑着:“你长得确实挺好看,跟包子不像……不像。而且,如果你没男朋友,我铁定麻利儿追求你。真的……”

他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的怒火消退了一半儿。

她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生硬道:“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欠人人情,赶紧想好你要的回报,不能违法不能缺德,咱们好清账。还有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你保证!”

“我保证,打死也不说!”他认真的举起右手,对天发誓。

她不置可否的哼着:“明天是周日,你有没有时间?”

“怎么,你要请我吃饭啊?”他喜笑颜开:“哪儿见啊?”

“青峰山墓地。”她冷冷道。

他的表情瞬间有些尴尬,嗫喏着:“看不出来,你心够黑?怎么……还想把我埋了啊!”

“埋的人不是你,是我学长的女朋友和他们的孩子,明天是他们的头七。我想,他应该去送他们最后一程。”她低垂着眼眸,淡淡道:“如果他不肯,我需要有人打晕他。他必须去见她,那是他欠下的债。”

叶晴朗的唇瓣上,本来调侃的笑容渐渐隐去。

他狭长而遂黑的双眸中,弥漫着一股子少年的认真与笃定。

“行,明天早上六点,我们还在这里见。车和司机我来找。”他斩钉截铁。

她心头,不由涌过一丝温暖与慰藉,表情也柔和了几分:“谢谢你,叶晴朗。大概我出门真踩到了狗屎,所以……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吧!”

他咧嘴一笑,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别贫了,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你男朋友会担心。毕竟,是和我这么帅的男人在一起!”

她被逗笑了,摇摇头,遂而认真道:“回去,我必须戴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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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月光,藏着什么

叶晴朗骑着摩托车,把董咚咚送回了城区。但她并没有回家,而去了月光会所。

对于她的深夜来访,幻月却一点儿也不吃惊。

幻月遣散了年轻的女侍者们,决定独自一人陪着董咚咚。她们在花园中的凉亭里,喝着新鲜的薄荷茶。

她在亭子里点了一线老山檀香,那一丝一缕的烟气袅袅而上,裹挟着纯粹的味道。

“怎么换了老山檀香,不用富山香堂的台湾檀香了?”董咚咚不由心中一动。

“白先生说……董小姐不喜欢茉莉香气……”幻月不动声色浅浅淡淡道:“其实,白先生很在乎董小姐。”

“是吗?”董咚咚打量着花园中的花团锦簇,以及优雅的凉亭小桥流水之类,似笑非笑:“看来他猜到我会来找你。那么,我算白跑一趟了。我想我不会得到想知道的答案。”

“白先生说,董小姐和他之间有些误会。而这几天,你正在气头上,他要处理好手边的事,才能亲自去向你解释。如果你来月光,希望我能好好劝劝你。冲动是魔鬼,董小姐稍安勿躁。”幻月浅浅一笑,不温不火。

“我以为依他的杀伐决断,会咄咄逼人立刻反驳。居然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去积攒他需要的证据,看来……不想我知道的秘密还真多啊。毕竟,圆谎会耗费精力。他的谎,又都是弥天大谎。”董咚咚自嘲着:“劝我什么?做人不必太认真,特别是女人,特别是白一尘的女人?他永远一副胜券在握的志在必得。也难怪,毕竟他手里的牌都太好了。好得……就像出了老千。”

“董小姐,我不会赌,也没有打过牌。但白先生一路走到今天的地位,其中坎坷与他付出的代价,很多不为人知。他是做过违背自己心愿的事,但他对你却也心意皆诚。”幻月浅笑着。

“他希望我能告诉你,人的眼睛有时候,也会被所谓的真相蒙蔽。爱一个人,就要毫无保留的信任对方。所谓隐瞒……或者善意的谎言,都出于一颗在乎的心。他一直力所能及的保护着你的善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她温柔道。

“幻月,你面对过生离死别吗?看着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血肉模糊的摊在你面前,然后看着她终归化为一缕青烟,一捧余灰。尘归尘,土归土,哪有那么容易忘记?死了的人用诅咒生生剜活着人的心。”董咚咚打了个寒颤:“我只想知道真相,我也有权知道真相,因为我被莫名其妙的深陷其中。这月光里,终归藏着什么秘密吧……”

幻月用小巧的银匙,舀了一勺百香果蜜,轻轻放入董咚咚面前的薄荷茶中。

“如果真相血肉模糊,你确定自己有足够的勇气与承受力,来掀开这个……并没有长好的伤疤吗?”她语气带着清浅的讥讽:“你以为,自己是甄嬛传中的嬛嬛?到这月光里,就能挖出一个纯元皇后的鬼魂……幼稚。”

董咚咚先是吃惊,而后细细打量着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人,心中暗生了许多不可思议。

她一边凝视着对方,一边拿起玻璃茶盏轻啜着其中薄荷茶,清冽酸甜之中隐藏一丝清苦的后味。

她低垂了眼眸,冷笑着挑衅:“我以为你不看电视剧……不过我确实有几分好奇,这月光挺像曼陀丽山庄,除了闪闪发亮的吕蓓卡,会不会也有丹弗斯夫人一样的……忠仆?”

幻月听出了对方,绵里藏针的戒备与敌视。但她并不放在心上,而把玫瑰绿豆糕从精致的礼盒中取出,放在玻璃碟里送到了董咚咚面前。

“董小姐高抬幻月了,我看得懂电视剧,可未必看得懂您说的……文学名著。我是弃婴,被老宅的鳏夫园丁养大,如果没有家里的小姐,给我养父拿出了学费。可能,我连自己的名字写不下来。”她回望着,抬头凝视自己的少女:“我送别过亲人、恩人……姐妹,有生离也有死别,却没有白先生多。你以为自己的伤是痛,别人不过用微笑掩盖伤口。董小姐,任性会让女人……很受伤。”

董咚咚的瞳孔,微微凝聚起来。她对幻月的审视与怀疑,也越发浓重,仿佛再看一个鬼魂般。

幻月的目光平静,并无波澜:“聪明如此你,肯定猜得到。白先生自然希望我对你讲一些话,可我不想讲……因为知道现在的你听不进去,我说了你自然不信,还会怨恨我吧。说实话,董咚咚,你让我有些失望……”

“幻月,你也让我大吃一惊,刮目相看。”董咚咚的视线,从对面的女人,转移到花园中的夜色中。

大丛大丛的白芍药花正怒放着,中间还有极香的金鱼草,馥郁的味道让人心神不宁。

“我猜,从始至终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我的存在让你一直不太舒服吧。所以,即便我如何与你亲近,你也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朋友。但是……幻月,我对你……和这里的秘密并无恶意。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不用对我失望,因为我就是个普通至极的女人,女人都会小心眼儿。就算这月光里藏着纯元皇后,或者旁的什么……大不了,当我成为白太太,不管是别有用心的人或者鬼魂,都会被镇压以及遗忘。”董咚咚长眉一挑,声音提高了几分:“还有不到半年,我就二十五岁了。”

“白一尘,恐怕并没想过和你结婚。即便你们在一起,你也不会有他的子嗣……因为他身上的诅咒还没消失。我曾经好奇,你会不会有足够的魄力,能够让他浴火重生。看来,我高估了董小姐。以此下去,不用等到二十五岁,他会和你分手……”幻月语出惊人,却依旧宁静平和。

“哦?诅咒,被鬼魂吗?”董咚咚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我对鬼神之说并无兴趣。你说那个人叫陆盼兮吧?”

这回,轮到幻月发呆了。她也缓缓站起了身,迟疑道:“白先生,跟你讲过她?”

“并非只有通过他,我才能触碰这些所谓的秘密。既然我身在其中,就一定会知道真相。不过,时间早晚而已。反正我们也没什么话题可以继续。那么,再会……幻月,好好享受月光最后的日子。我很肯定,我的二十五岁生日,会向白一尘要这月光做礼物,你猜……他给不给?”董咚咚拿起手包,转身就要离开。

“这么说,你没想过要跟白先生分开了?”幻月拍拍掌心,冷笑着:“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脆弱,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何况是他……”

幻月没有阻拦对方,但她冰冷的话却成为最后的杀手锏:“董咚咚,打个赌。白一尘不会娶你,因为他的白太太只能是一个人,我家的小姐陆盼兮。”

月光之下,身在一片怒放的白色花朵之中,董咚咚只觉得自己双肩颤抖,手脚冰凉。她停住脚步,背对着幻月,骄傲的抬起了下颌:“你家的……小姐……明白了。那我愿意赌一赌。”

“你了解他吗?你爱他吗?你更爱惜的是自己的羽毛,董小姐。不要执拗于,自己根本不能承受的沉重。别再苛求一颗真心了,风光无限总要有代价。要么离开他去过普通人的小日子,或者乖乖呆在他身边,就像沈荼蘼和白熙湖一样。白一尘,他不会毫无保留的爱你。你的强求,终归会毁了你们两个人,两败俱伤。所以,我宁愿你们分手……”幻月轻轻的低语着,她的脚步也轻轻的。

“这么久了,被白先生带进月光的女人很多……不过至今为止,能站在我面前提起陆盼兮的,却只有董小姐一人。你以为这就是他待你的与众不同。小姑娘,你逼他逼得太狠了。或早或晚,你会后悔这场感情上的争强好胜。“幻月似乎有些疲惫,她按住额角,喃喃自语般。

“爱情,一定宁缺毋滥。他若爱我,就必须一心一意。”董咚咚坚持道:“我听不懂你的话,也不想听懂。”

“万千宠爱,不过浮云。十年前,这里并非什么私人会所,是一栋老宅子。后来,白先生做主,把这里全部拆掉重建了。只留下了后面的花园,保留着这个凉亭和……”幻月突然停住不语了。

“和什么?”董咚咚冷哼着。

“想去看看吗?”幻月叹息着,有些疲惫:“看看也好,我就带你去看看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22.约好,弹子汽水

翌日,青峰山墓地。

陵园的停车场里,停着一辆面包车。

车门打开,先跳来了背着双肩背的叶晴朗。今天,他换了灰黑色的v领t恤,搭配着迷彩工装裤与灰色的沙漠战靴,看上去整个人也更加孔武有力,如果再来一把ak47,他应该更像海军陆战队的大兵了。

第二个跳下来的,是黑t恤配黑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的董咚咚。今天她完全没有化妆,长长的卷发梳成了利落的马尾辫。大概为了遮盖一夜未眠带来的眼圈淤青与浮肿,她特意戴了一支夸张的黑超墨镜,看上去也足够冷酷。

“下车,学长。我们到了。”董咚咚从车里取出一束包装好的白菊花,她朝着车厢面无表情道。

“我不下去……你们为什么非要……逼着我来这里……我不下车,不去!”车里的人有些慌乱,又有些愤怒道。

“你跟他废什么话?”叶晴朗活动了下双手的骨节,发出令人胆寒的嘎吱嘎吱声。

他把上半身探进车厢,只听一阵惊呼与惨叫后,紧接着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的修栐,就被叶晴朗猛的拖行下了车。

“强叔,麻烦您关门。您在这儿等我们就行,超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下来。辛苦您了啊!”叶晴朗朝着驾驶位置的中年胖司机,大声打着招呼。后者做了个ok的手势,关闭了车厢电子门。

修栐拍了拍车门,眼见再上车已经无望,只能颓废的坐倒在旁边草丛里,低着头自言自语着。

“我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倒霉,天天遇到你们两个……瘟神。”

“今天是邵婕影的头七,你应该去看看她……还有你们的孩子。你该送他们一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董咚咚冷冷凝视着发呆中的修栐。

“都说了,那不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把这个黑锅算在我头上?我不去……她跳楼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我要送她!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就不去!”修栐脸色晦暗而苍白,他坚决的摇着头。

“再问你一次,去不去?”董咚咚微微蹙眉,提高了声音。

“不去……我不认识这个贱人……都是她害我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没有她,我又怎么会得罪……”

修栐抱怨的话音未落,他脸颊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董咚咚用力挥过来的耳光,声音响亮而清脆。他的话也戛然而止,眼中的怨气凝聚得更加深厚。他还要挣扎,已被速度更快的叶晴朗一把推倒在草丛上。

“今天,你必须去送她!”董咚咚居高临下,斩钉截铁。

“我不能去,咚咚……你就饶了我吧。”修栐捂着脸颊,无奈的恳求着:“我收了白一尘的钱,他说只要我听他的话,就能让我重新回到剧组……邵婕影是我的污点,我必须要彻底删除掉……才能重新拍电影。我答应他了……”

“你男朋友?可够流弊的啊……”叶晴朗耸耸肩,望着董咚咚被黑超遮住了的半张脸,却看不出她太多情绪。

“前任!”董咚咚冷冷道。

“这么快,就成前任了?”他着实吃了一惊,有些尴尬不知如何继续话题:“不过,也好。拿钱平事儿总差点儿意思,还是这种事儿。”

“叶晴朗,你体力如何?”董咚咚推了推镜框,突然发问。

后者倒吸冷气,表情有些不自然讪笑着:“这个,也太快了吧?我……有点儿不适应啊。我可不是随便的男人。”

“我的意思,你能不能把他弄到半山腰去?”董咚咚目露凶光,凛然大喝,连超大的黑超都挡不住,她眼眸中喷射出来的杀气。

“行,能行。”叶晴朗知道自己误会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麦色的肌肤也渲染起了浅浅的绯红。

“那还愣着干什么,别废话。走啊!”董咚咚头也不回的,自己先顺着山路而上。

“那个……咚咚锵的学长是吧?嗯……你可以选择,我把你打昏扛上去。或者把你捆成猪仔一样,四蹄攒起再堵上嘴扛上去。前者比较省事,后者对你的伤害比较小。帅哥,你选哪种?”叶晴朗阴森森的笑着,摩拳擦掌走近修栐。

他躬下身子,打量着后者充满了恐惧的眼眸,压低声音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着我自己走上去。这样比较有男人的尊严,你觉得呢……”

修栐简直不敢直视对方清澈而威慑的黑眸。对于这头战斗力爆表的野兽,他曾经单枪匹马在废弃的地下道,一脚就踹昏了卖粉的胖九,胖揍了和修栐一起吸毒的冰友,至今令后者心有余悸,怕得要死。

“可是……白一尘……我怕……”修栐的眼神闪烁,信心渐渐动摇。

叶晴朗挑了挑右边的剑眉,煞有其事把自己右拳递到修栐的眼前。

他的声音低哑而充满了威胁:“闻到了吗?杀气……你想知道自己的血,有多腥,有多热吗?”

修栐认真的盯着面前沙包一样强悍的铁拳,他咽了咽口水,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叶晴朗浅浅一笑,顺手薅住对方后背衣衫,控制他的方向,也借给他一些前进的力气。

说实话,这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已被毒品侵袭得千疮百孔。若没有叶晴朗的提拉,他靠自己也根本不可能走完这段十分钟的山路。

一段不长的路,他们一行人却走了二十分钟。修栐已经气喘吁吁,再无人样了。他就像一滩稀泥一样,瘫软在墓碑前。

邵婕影的墓被安放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因为是新碑,石头还保留着清灰本色。没有碑文,只有姓名和生卒年月。还有一张身穿白裙的半身照片,里面的少女青春丰美,笑得十分灿烂。

修栐并不愿靠得太近,他靠在一颗半死不活的松树树干上,面无表情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似乎心事重重。

董咚咚从叶晴朗背着的双挎包里,取出来毛巾和清水。她小心翼翼清理着墓碑上的灰尘。又找出了一次性纸碟,装上了洗干净的的苹果、葡萄、纸杯蛋糕和青瓜味的弹珠汽水。最后,她才把白色的菊花轻轻放在墓前。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弹珠汽水?”叶晴朗讶异的盯着汽水瓶子。

“在她从翠约的十九层跳下来之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进口超市旁的咖啡座。我看见她盯住这种汽水,看了好久……”

董咚咚苦笑着:“我就答应她,下次见面会请她喝。可惜,根本没有下一次了……最后她只喝了一瓶矿泉水,还是加了镇静剂的,喝起来有些苦涩吧。人走了,约定却不能食言。还有,黄泉路上,总不能再口苦了,苦到奈何桥,见了孟婆嘴不甜,怎么好投胎呢。”

叶晴朗并没有接言,他沉默的拿起汽水瓶,轻松拧开了瓶盖,蹑手蹑脚放在墓碑前的石台前。

“邵……婕影,是吧?咱们见过面,一面之缘。我这个人不会讲话。不过,不开心的事情,就忘了吧,别带着去下面了。一路走好……”他淡淡道。

有股淡淡的青瓜甜香的气味,弥漫在三个人和一张照片之间。

每个人,虽然各怀心事,却都在同一刻沉默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23.再见,来生不见

董咚咚双手合十,站在邵婕影的墓碑前。她在心中默默咏颂着最后的悼词,送这个可怜的女人最后一程。

叶晴朗安静的站在她身后,他高大的身影仿佛一棵迎风而立的古松树,为她遮挡住了徐徐阴冷的山风。

不知什么落单的鸟儿飞过,发出了凄厉叫声,犹若伤心的哭泣。董咚咚蓦然睁开了双眸,她扭头凝视着,还在失神中的修栐。

“学长,你欠邵婕影的实在太多。过来,好好送她和孩子一程。”她冷漠道。

修栐打量着,戴着巨大黑超的董咚咚,黑色镜片也挡不住,她目光中的清冷与按捺。

他摇摇头,自欺欺人嗫喏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在她自杀之前,我们就不在一起了。她的死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董咚咚,你何必强人所难,逼人难堪!我没欠她什么,没有……”

“是吗?那你就看着邵婕影的眼睛,再说一遍?今天可是她和孩子的头七,如果你不怕冤了她,夜半时分她会去寻你评理。你可以滚蛋了,你敢吗……”董咚咚冷笑着,露出了犀利的牙尖儿:“学长,我看错了你,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孩子?哪儿来的孩子。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那就是她背叛了我。这样的女人……你还要我祭拜她,你安得什么心!董咚咚,你真那么恨我吗!因为我和邵婕影好了,我知道……你喜欢过我……”修栐倒吸冷气,肩膀颤抖着。

董咚咚还未说话,站在她身后的叶晴朗已经蹙着眉,大步走过来。

他一言不发就拽住了修栐脖领子,一路蛮横拖行,将人硬生生拽到了邵婕影墓碑前。他用靴尖踢了下修栐的后膝盖,后者毫不费力的就跪倒在墓碑前,脸都差点磕在照片上。

一瞬之间,修栐无神的眼睛与照片上的邵婕影四目相对。他惊呼一声,眼泪却忍不住流淌下来。

“哪里来的孩子,怎么就有了孩子!是谁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孩子?”修栐声嘶力竭的,捶着自己的胸膛。

“我是爱过她的,真心爱过她的。为她放弃……放弃了电影,背叛了……家里。可是……怎么会这样?她变了……以前的影儿是个多干净多美的姑娘啊……你们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心里不难过,不痛苦?我也不想这样……孩子……为什么会有孩子?”他终于忍不住情绪,大声的嘶吼着:“哪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

修栐一双昏黄的眼眸中,突然爆满了红血丝。他愤怒而惊恐万分,又悲痛欲绝的发泄着。

“你还是不是男人?自己做过的事都不肯承认!她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连自己的命都敢不要。我亲眼见过。”叶晴朗蹙着眉,低声斥责道。

“我他么就不是个男人!我们已经半年没做了……自从吸上了这个……我他么就越来越不行!你们非得逼我承认,我他么戴了一顶绿帽子,我的女人她人尽可夫吗?好,好啊……好……反正早他么人不人鬼不鬼了……无所谓!孩子……孩子不可能是我的。”修栐一边嚷嚷着,一边恶毒的盯住了董咚咚,他破罐子破摔的撒着泼。

他阴险挑衅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邵婕影见了白一尘。我才被送进那家戒毒中心,我们根本没钱了,一个子儿也没有。她哪来的钱……还不是把自己又卖了一次。那孩子……那孩子……没准儿就是白一尘的种吧!哈哈……死得好,该死!”

董咚咚的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犹若被电击过一般。但她却并没有被修栐的恶毒击垮。她冷漠的走到修栐面前,躬身望着他。他在她巨大的黑超镜片上,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修栐,邵婕影怎么就爱上你这种渣男呢?”她冷笑着,不紧不慢:“她说你是怀才不遇的浪子,我看不像。因为浪子至少回头过,你这个混蛋却死不悔改。哎,遇人不淑的代价,该死的是……渣男!没关系,你欠她的,我帮她讨回来。”

她话音未落,已经狠狠扬起巴掌,用尽力气抽过去一个响亮耳光。他来不及痛呼,脑袋已经撞在了石碑上,立刻鲜血长流。因为过于用力,她掌心登时一片红肿,因为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叶晴朗担忧的从背后紧紧拽住董咚咚的肩膀,低低道:“我在,用得着你动手吗?言语一声,我教训这孙子,保证让他妈都认不出来他!手疼不疼啊?傻姑娘,你歇会儿,我来跟他……好好谈谈!”

他松了松筋骨,活动着手指之间的关节。

吱吱作响的威慑声,让修栐顾不上捂住流血的伤口,后退着靠在石碑上,不顾一切的嘶喊着:“有本事你们就弄死我!反正我活着也没意思,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撞死在你们面前。大不了一了百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叶晴朗嘿嘿一笑,他没再靠近,而抱肩而笑,坦率讥讽道:“你倒撞啊!真撞死了,哥们儿趁着月黑风高,就把你扔到山后面去喂狼。你以为帝都没有狼吗?给你上上下下都吃了个干干净净,省事了。你撞不撞,要下不了手哥们帮你啊。”

“行了,你一直都这么贫?很烦人的!滚一边儿去,别碍事!”董咚咚倒吸冷气,她用手肘戳了下叶晴朗的胳膊。

后者挑了挑右边的剑眉,叹息着:“哎,你属狗的吧,说翻脸就翻脸?”

他见她长眉一扬,身手敏捷的倒退了好几步,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喂,可别不识好人心啊。我可都为了帮你……虽然,哥们不打女人。但女人打我,我可会还手啊……”

“闭嘴!需要你帮忙时我自然会说。我还有些话,要单独告诉他……”董咚咚不为所动,冷冷道。

“得嘞,如果这混蛋不听话,你喊我的名字,我第一时间就会保护你。”他信誓旦旦,眨眨眼睛。

然后,叶晴朗转身走到了松树丛后面。从树棵的间隙中,隐约可以看到两条大长腿,他守信的背对着他们。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想干什么?”修栐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颓废捂住自己额头上的伤口。

董咚咚拿起毛巾,想把墓碑上一小块儿血渍擦干净。

“最后见她的人,是我。她让我告诉你……即便到了最后一刻,她也是爱你的。但……不管你爱与不爱,你们来生一定不会再见了。她求我帮你,让你好好活下去。她……会保佑你。”她倒吸着冷气

她声音嘶哑着:“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曾经喜欢过你的情分,学长。仅仅因为,我答应了邵婕影的承诺,我就会做到。因为,她……并没有给我,可以拒绝的余地。她跳下来去了,毅然决然,推开了救援。我亲眼看着……她落在了救生气垫旁边……我去太平间领人……她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直到,我在她耳畔轻轻告诉她,我一定会……完成她的遗愿。她的眼睛才能被我阖上。修栐,你说……你欠她没有?”

修栐无力的低垂下了头,他的肩头在颤抖,似乎在偷偷饮泣着。

“为了你这样一个男人,她真不值得。”董咚咚咬牙切齿道:“她为了你,放弃了电影。她为了你,不过一切去赚钱。你怪她不该出卖色相,去拍那些视频还去做酒水妹。她以前多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啊,但非没有被逼上绝路,她也不至于此。”

“她为了养你,为了赚钱帮你戒毒,让几个流氓像打猫儿狗儿一样肆意侮辱践踏。你却嫌弃她不干净?还怀疑她的孩子是别人的?她可以离开你的……让你烂在泥里,死在卑贱的黑暗角落里……可她……不忍心。修栐,该从十九层跳下去的,分明是你,而不是那个相信爱情的傻瓜!”董咚咚深恶痛绝,掷地有声。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修栐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揪扯头发。

他声音颤抖不已:“难道我想这样吗?难道我没有爱过她吗?是谁让我们走上了绝路!董咚咚,谁都可以义正言辞的指责我!你不行,你不行……我修栐有今天,还不是拜你所赐,都是白一尘搞的鬼。”

“修栐,事到如今,你还要把自己的问题强加给别人?是你对不起邵婕影,是你辜负了她,是你在十九层上狠狠推了她最后一把!”董咚咚厉声道。

“还记得在糖果那晚吗……白一尘亲口威胁我,不许我再联系你……后来,你记得吗……你过生日我给你发信息,我告诉你寄了喜欢吃的铜锣烧?你告诉他了吧……结果第二天,白一尘亲自当着张非凡的面儿,指着我冷笑,不想在任何一部电影的工作人员中,看到我的脸!”修栐又哭又笑着。

“你可以不信!你可以当做……是我诬陷他!董咚咚,你以为自己的爱情,就多么干净而纯粹吗?见鬼……白一尘和我都是男人,只不过……他比我更有钱有势。他就可以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他嘶吼着。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董咚咚一把抓下了黑超眼镜,她的眼眶虽然红肿,但目光依旧清澈而高傲。

“你要做的,就是和邵婕影告别。这个孩子,她说是你的,你就得认!你说的没错,因为我也站在你的食物链顶端。”她冷笑着。

“等你足够强悍了,再来反抗别人强加给你的命运吧。不然,你就只能生生受着。你自己站不起来,我才不会扶你。你不想喂狼,就自己走下山。再见!”

董咚咚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她听到了松树丛中男人的嚎啕大哭,以及隐隐约约的用头部撞击石块的声音,悲痛欲绝中有道歉的字眼。他到底忏悔了,或许……他还是个人,心里有柔软的血肉吧。

“我答应你的,只能做到如此了。黄泉路上,你走得安心……邵婕影。无论爱与不爱,来生都不会再见,但愿你……从此心安,不再回头……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再开始,一定会美好……请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吧……再见!”她在心中默默道。

抬眸之间,她看见自己面前,多了一个玻璃瓶的苏打水。抬头看见一张明朗的笑脸,灿烂而温熙。

“渴了吧?”他淡淡道,但看清楚她红肿的眼眶,他愣了几个呼吸,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条运动毛巾,沾了些清水递给她,她惊讶的望着自己满手的冰凉。

“高科技,只要沾了水就会清凉无比。我怕出汗,所以总随身带着。冰冰眼睛吧,看着就难受。”他不紧不慢道。

董咚咚拿起冰凉的毛巾,轻轻按住了眼睛,惬意的舒了口气。

“谢谢你啊,叶晴朗。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她淡淡道。

“没事儿,我又不放高利贷。没利息的……”他眼珠一转,恰时道:“不过……悄悄柠檬茶很希望你能继续做我的搭档,很快就有一个选秀培训项目,不知道……您是否能拨冗光临?”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董咚咚挑挑长眉:“如果我的团队参与,能有多少利润?”

“喂,朋友之间谈钱伤感情了吧?”叶晴朗眨眨眼睛。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她不客气的反驳着。

叶晴朗吹了个口哨,潇洒道:“行,明天我去你们公司谈。今天……先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他歪着头笑望她,顺势伸出了自己手掌,笑容带着干净而纯粹的开心:“至少,你承认我们是朋友了。”

“好朋友!”她自然的和他击掌,原本阴郁的心情中,出现了一丝阳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24.僵持,剑拔弩张

翌日,叶晴朗专程前往air,探望董咚咚顺便商量合作事宜。结果徐达告诉他,他们咚咚总突然请假了,至于什么假他也支支吾吾。

狐疑中的叶晴朗给董咚咚发了微信,见她也没有回,便将带来的活动方案留给徐达代为转交。他和徐达聊了聊悄悄柠檬茶的活动便告辞了。

殊不知,此时此刻,董咚咚正在月光身处逆境,与大魔王白一尘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今天,月光没有开门迎客,所以除了几个年轻的女侍者并无外人。而幻月并没有出现在白一尘身边。只有晨曦,紧紧跟着面色阴冷的大魔王,谨慎而小心。

偌大的清冷客厅中,董咚咚坐在宽厚的布艺沙发中。她蹙着眉,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青肿淤痕,黑眸肃杀,神情倔强。

白一尘也一扫往日的优雅,他气势汹汹的把灰蓝色西装上衣扔到地毯上。他紧紧蹙着眉,解开了浅蓝色衬衫的领口与袖口,又胡乱的挽了挽袖子,再无平日里专门挽到两圈半的精致与耐心。看来,他的心情更加不美妙。

“董咚咚,你可以啊。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连晨曦去接你都吃了闭门羹,你想干什么?还没闹够!”他抬起手臂,郁闷的看着上面一排赫然的牙印,细碎的伤口隐隐有血丝渗出。可见,袭击他的人可用足了十成力,仇恨不共戴天啊。

“上周整整七天,白总说消失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没理由。”她反唇相讥:“今天倒好,莫名其妙就闯进我的办公室一通劈头盖脸。对于意欲绑架行凶的恶徒,难道我们这些无辜百姓,还不能奋起抵抗了?笑话!”

“我不找你,你能屈尊主动来见我吗?”他长眉微蹙,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表情凛然:“我不去,你不来,咱们就僵持到地老天荒,你觉得很浪漫是吧?再说,我上周不过忙了几天,你又出去闯祸了吧?为什么不接电话!”

“心情不好,就咬人!你属狗的?”他把自己伤口赫然的手臂,举到她面前。

“谁让你先动手的!”她怒目而视,把自己青肿的手腕,举到他手臂旁。

“拜托,如今该解释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没带着耙子也能倒打一把啊!我做什么关你屁事?接不接电话完全看我心情好不好。反正,抿心自问,我没骗过你!”董咚咚激烈反驳。

“没骗过?你再说!你背着我,和邵婕影私下见过多少次了?如果你肯乖乖听话,局面也不会如此糟糕!”白一尘怒不可遏。

“白一尘,千万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我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傀儡娃娃。我有自己的思想,判断和情感。我没有义务,你也没有权利,要求我事无巨细,所有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尽在掌握。对不起,你喜欢的女人模式,我不喜欢,我就会拒绝。我不是替代品,更不愿成为你美好记忆的复读机。”她长眉挑起,言语激烈。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发疯了!”他咬牙切齿的用颀长手指,紧紧指住她鼻尖。

“你还能用人类的语言沟通吗?还是禽兽不如的坏事做得太多,已经听不懂人话了!”她怒极,抓起茶几上的玫瑰雕花纸巾盒,狠狠扔向指着自己鼻尖的手臂。

后者身手敏捷的闪身,躲过了袭击。但木质的纸巾盒击中了他身后的花瓶,连同一大捧的白色重瓣芍药,重重摔落在木地板上,花瓣狼藉,碎片满地,花瓶中的清水溅了他一裤腿。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他朝着身后唯唯诺诺的侍女,怒吼着。年轻的女孩们被老板阴沉的怒气,吓得落荒而逃。

“老板,我出去泡咖啡。”晨曦眨眨眼睛,见势不妙,借机溜走。

“气死我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白一尘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似乎寻找着什么。

他先团了一卷法文报纸,觉得不顺手又扔回了桌几。遂而又顺手抄起来一根灰色的鸵鸟毛掸子。他攥住羽毛丰厚的部分,用长长的黑色木杆气势汹汹指向小姑娘。

董咚咚警惕的从沙发上跳起来,逃到沙发后面,戒备道:“白一尘,你想干什么?”

“用人类的语言无法沟通,是吧?”白一尘恶狠狠直接踩着沙发垫子,就直接扑了过来:“那就用最直截了当方式镇压好了。”

他常年的拳击训练,让他保持着快速的步伐,与丰沛的体力。在她目瞪口呆的惊讶中,他已经得手了。她被他脸朝下的推到在沙发背上,未及思考中,屁股上已经挨了几下鸵鸟毛掸子的抽打。其实并没有很痛,但其中屈辱感让小姑娘暴跳如雷。

“你敢打我?白一尘,我跟你拼了!”董咚咚用拳头狠狠擂击着他的肩头和胸膛,眼泪汪汪的声嘶力竭尖叫着。

白一尘满意的哈哈大笑着,他扔掉了掸子,双手紧紧抱住了拳打脚踢的小女人,拥她在怀中丝毫不肯放松。直到对方一边哭着,打着,提着,终于累了。他一直紧紧抱住她。他冷郁的雪松气息与有力的心跳声厚重的包裹着她。

“小妞儿,上周叔叔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他轻轻道。

“众目睽睽之下,你给我多少留些颜面,行不行,小姑奶奶。董咚咚,我是个男人,态度诚恳的亲自到你公司,带着鲜花带着礼物去哄你。亲自把就坡下驴的台阶都给您铺到眼前了。你还要怎样?”

他叹息一声,无奈的轻轻低语:“我喜欢你,宠着你,你怎么胡闹我都能给你收拾烂摊子。但前提,咚咚你得相信我啊,即便全世界都叛我没关系,叔叔都能杀回来。但我要你毫无保留的相信。你是我的小骑士,小英雄,你说过会守护我,那你怎能不信你的王?我说你信,很难吗?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信他呢……你看,你说我便信,毫无保留。”

她抬起疲惫的眼眸,凝视着他美艳的桃花眸。他还是那么好看,像画里的翩翩如玉公子。

“曾经,你说的,我都信了。我愿意跟随你,陪你去登最高耸最难攀的山,因为我崇拜你,你是我见过最强大,最耀眼的男人。然而,忠诚与信任是相互的。你对我公平吗?你的背后,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如果你爱我的方式,就是以你喜欢的样子为我塑造未来,我真的不喜欢。你双掌染血,内心藏着不愿让我靠近的禁忌。你让我……恐惧,你爱的不是我……”她咽了咽口水,艰难道。

“见鬼,我手上染了谁的血?”他失笑了,把一双颀长而白皙的手掌,伸到她面前。

“小妞儿,能不能别老和我较劲呢?讲道理讲不过,你就耍脾气,还动手?你非要跟我硬碰硬,你能比我更强悍吗?明知道打不过对方,就服个软会死啊?小刀子一样的话,你倒说得挺顺溜呢。非得火上浇油,针锋相对……我真生气了,你接得住吗?不如心平气和,用人类的语言好好沟通。比如邵婕影的事情。法官大人,您定罪之前,也要先听嫌疑犯的自辩吧。”他的气中,裹挟着一些无奈的调侃。

他态度的急转直下,让她始料未及。没想到,他会先于她,讲出她的心事。她的心又开始滞痛起来了,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的纠结着。

“幻月呢?怎么没有看见她……”她答非所问的小声道。

“她病了,很重的病,现在留在玛丽医生的医院治疗。”他淡淡道。但听得出来,他也甚为担忧着。

她有些吃惊,想起那日幻月鼻血长流的情景,心中突然涌起莫名其妙的紧张:“她最近是不是经常流鼻血?”

“你见过她了?”他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个呼吸。

她不由自主点点头,言简意赅:“她讲的话很奇怪……是不是月光里人,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没告诉你,我上周去做什么?”他微微蹙眉,有些吃惊。

“我以为,她会告诉你,为什么我没去找你……看来,我失算了。难怪,她不想见我,看来弄巧成拙了。”他苦笑。

“她的病……很严重吗?”她紧张道:“你别怪她。她说的话我听不太懂。而且,我当时的情绪有点儿激动,会不会因为我的话她生气了,病情才会严重?”

“小妞儿啊。你看你一个普通朋友都这么好,为什么不肯多给我一些慈悲呢?难怪幻月说,善良是你的魅力,却也是你的残忍之处。”他苦笑着,抚摸着她的发丝,似乎颇为郁闷。

“幻月得的是……脑癌,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她拒绝了。她一直瞒得很好,上周她昏倒了被送到医院,玛丽亲自给我打了电话。我和晨曦都在外面做事,只能拜托她照顾好幻月。”他镇静道。

“我回来,第一时间去探望她。她却不肯见我。只是让晨曦转告我,抱歉。其实……我知道,她想帮我,虽然帮了倒忙。不过,我不会怪她的。幻月这样做,必然有她的理由。今天,先不说她的事,你有时间,可以去医院看看她。“他淡淡道。

“今天,我非要你过来月光,可并非要和你吵架或者算账。你看看这个……”

白一尘解开牛皮纸袋,取出一份检验报告。

董咚咚半信半疑接过,一时间被封面上的尸检两个红字,深深刺激到了神经。

“这是邵婕影的尸检报告,由权威机构出具……她根本没有怀孕!”他低声道,内容却如晴天霹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25.真相,往往狗血

董咚咚大脑之中,一个轰然的声音久久盘旋着。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性,这个还真不在她意料之中。

她迟疑的拿起那份尸检报告,手指关节有些僵直。她怀疑的瞄着不远处的男人,后者及其坦然。

“你不必担心,这是我买通对方或者造假,因为出具报告的机构隶属国家部门,最终的鉴定结果由多位主任法医师签名,具备足够的法律效力。后面还有邵婕影在社区医院的就诊记录,她患有严重的子宫疾病,因此也根本不可能怀孕。所以,这个孩子确实不是修栐的,当然跟旁人也毫无关系。”白一尘淡淡道。

他朝着门外提高了声音:“晨曦,你的咖啡再不送进来,我就会口干舌燥而亡了。”

他话音未落,徐徐的敲门声响起。晨曦轻轻推开门,他迅速打量屋内战场,见两人都活蹦乱跳,暂时没有拼命的架势,这才暗暗舒了口气。他把两杯手磨咖啡和精致的黄油曲奇,放在茶几上。

晨曦走过白一尘身边,不易察觉的挑挑眉,低低问:“不打了?”

白一尘冷笑着,遂黑桃花眸劈过来一记肃杀:“晨曦,你来看笑话?”

“正事,正事。”晨曦敏捷的退到门口,他朝着董咚咚,谨慎道:“董小姐,今天有号称白先生的人,想去戒毒中心想接修栐出院,还好十九及时发现。不过不用担心,修栐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老板还从美国找到了杜雷医生,专门为他定制了特效药。”

“十九?”董咚咚狐疑的看看晨曦,又望向白一尘:“你知道……我送修栐去远郊的那家医疗中心?”

“你有什么能瞒过我?”他反唇相讥,挑挑长眉。

“如果没有老板的关照,修栐不会那么顺利就入住的。”晨曦及时肯定。

“晨曦,你知道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吧?”董咚咚瞥了一眼后者。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还是出去吧。你们聊,你们聊……”晨曦哂笑着,赶紧就退出了房间。

一时间,客厅里恢复了清冷。

董咚咚认真的翻看着每一页报告,她的眉心渐渐紧缩,思绪却越来越清晰。这段时间以来的乌云遮日,似乎也隐现一丝曙光。

“不闹了?”白一尘揶揄着,他端起咖啡,轻啜着:“上周的时间,我就在亲自忙这些。”

“你的意思,邵婕影是故意陷害你?为什么……”她沉吟片刻,艰难道:“我不明白……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以令她以命相博?”

“如果,有人用修栐的安危威胁她。如果,有人用修栐的未来诱惑她,你认为,她爱修栐吗?”他自嘲道:“修栐这种人,居然也有女人死心塌地的维护,我白一尘还真自叹不如。有些人,实在太没良心!”

她星眸圆瞪,刚要发作。他用颀长手指点点她的鼻尖:“稍安勿躁,听话啊,小妞儿。更精彩的剧情,还在后面。”

“发布那些不雅视频的ip,经过黑客专家追根溯源,已经全部找到。所有的水军,来自一家刚刚成立不久的网络传播公司。老板叫梁树人,这个名字你应该还有印象吧?三年前,那家倒闭的三三四销声匿迹之后,老板并没有改行。”

他从牛皮纸袋里,取出一块移动硬盘,接到苹果笔记本电脑上。很快,他们面前的高清大屏,就显现出了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那人西装革履,油头粉面,脸上的表情却痛苦而怪异。

“我承认……邵婕影的视频,全部都是我公司员工匿名发布的,评论和转发也是我让他们分批做的。至于买家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是朋友介绍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从来没有。真的……我也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钱,都通过银行转账,当然不会用各自真实账户,都是外面找的……首付60%,事成之后再付40%。这是……银行记录,这是……短信的,这是转发的地址……和次数还有附加要求……我就知道,对方不差钱,很舍得出银子。”梁树人嗫喏着。他额上冷汗淋漓,仿佛充满了恐惧。

他手指颤抖着,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小心翼翼靠近镜头:“看,这是全部的转账记录,聊天记录。”

“我知道,我做错了,犯了法。我……我会去报案自首。对……对了……还有米嬅小姐的事情,当年……当年我也收了钱,可惜我们家的服务器,被更厉害的黑客团队植入了病毒。所以……当时的买家老板很不满意,还派人……打断了我的一条腿,我瘸了一年多。我也他么也想知道……那混蛋是谁啊……兄弟,兄弟……如果你们知道了,拜托也告诉我……我恨死他们了。”梁树人咧着嘴,一副深恶痛疾的样子。

“笨,他们是同一个买家。”看不见脸的人,用冷冰冰的声音鄙视道:“对方就是笃定,你这猪头肯定猜不到是同一个买家,才会再次用你这种废柴。他们早已想好用你做替罪羊。”

梁树人大吃一惊,他张大了嘴,一脸的苦相:“他么的,真不是东西,猪狗不如!”

董咚咚这才蓦然发现,刚刚看他的脸就觉得形状奇怪。此时才发现,这人竟然没有牙齿,只有上下血糊糊的牙床。所以,他的脸有些奇怪的肿胀。

“你不会……屈打成招吧?”她咽了咽口水,嘴里一阵酸涩。若一嘴的好牙被一颗颗拔掉,如果没有打麻药,实在令人发指。

白一尘一摊手,笑容清冷无辜:“自己磕的……我肯定没动手,不信你可以问梁树人自己。证据、证人样样俱全,他敢……不认,我就让他牢底坐穿!”

她低垂着眼眸,自嘲道:“他肯定得认啊!不然失去的东西会更多。这件事他收了多少钱?”

“十五万。”他冷笑着:“都不够整口的植牙。”

“十五万?就可以让他昧着良心,去伤害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确实活该。我猜,你已经知道了买家是谁吧?”她揶揄着,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确实有些艰难。但各种银行转账的记录,总会留下蛛丝马迹。重要的不在于此,而是晨曦顺藤摸瓜,查出修栐的账户里多了五十万。”他又坐回了沙发,喝起了面前微凉的咖啡。

“不可能,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账户里有钱,他早就去……早就挥霍了。”她冲口而出,不可思议。

“他当然不知情。”他宁静道:“邵婕影做的这些事,一定瞒住了他。这个女人,保护自己男人的心,还真狠绝。这笔钱,在修栐没成功戒毒之前,他不会知道。因为,背后操纵这件事的人很专业。这个人是邵婕影的初中同学,在银行工作。你明白了……”

董咚咚备受打击,她知道证据确凿,自己在邵婕影这件事上,确实冤了白一尘。

她只能幽幽叹息着:“连这个都被你查出来了,果然神通广大,果然有备而来。”

“我再梳理一下思路。有人付给邵婕影五十万,让她用自己的命,演了一出控诉白先生的好戏。那个幕后黑手为了威逼利诱邵婕影,让她走投无路。买通了曾经陷害米嬅的水军公司,并用视频事件来推波助澜。而邵婕影不但骗了我,也骗了修栐,为了……不让他将来内疚!”她倒吸冷气:“恐怕再好的编剧,也编不出如此完美的剧本。”

“包括……你在海象俱乐部再见到邵婕影,在瞬间酒吧碰见流氓欺负她。以及在此之后,你们每一次刻意瞒着我的见面。导演给力,演员走心,有时候生活确实比剧本更狗血。”他展眉一笑。

“当然,这出局中局的精妙之处,是押宝在我们的感情上。交往三年,你却对我却信任全无,一意孤行偏听偏信,这难道不比剧本更狗血吗?”他长长叹息,有着深深的受伤。

“这个藏在背后设局的人,究竟是谁?”她凝视着他的黑眸,追问:“他想得到什么?”

“一个竞争对手。”他半眯了桃花眸,娓娓道来:“这样的事,自然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成为最后一次。上周,我本应出现在新加坡,和法国迪文集团签署秘密合作协议。但因为出了这件事,我不得不让自己留在帝都整整一周。很巧,迪文集团的总裁抱歉通知我,他改变了合作的主意,有人趁机捷足先登了。就这样,十五亿在king的市值中蒸发了。六十五万换十五个亿,这个人一点儿也不亏。”

董咚咚彻底颓然了。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靠在沙发里发着呆。

良久之后,她垂头丧气的低低道:“好吧,是我错了,对不起。”

“以后,要不要信我?以后,听不听话?”他乘胜追击。

“那么,邵婕影和修栐,被张非凡雪藏的事情呢?是他们故意编造的谎言吗?”她低垂着眼眸,却紧追不舍。

“不是。这件事,我承认。当初是我骗了你。”他斩钉截铁,冷酷无情:“我警告过修栐,不许再靠近你。但他置若罔闻,所以我必须警告他。事实证明,他会伤害到你。”

“那你当时信誓旦旦……说你没有。”她似笑非笑:“你很精明,白先生。知道圆不了的谎,就不再浪费精力。”

“原则问题,我没有隐瞒你。董咚咚,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勉强只能算善意的谎言。我只想保护你。”他冷淡反驳:“你不要以为,修栐如今的境况拜我所赐。事实证明,他就是个失败的男人,一个靠女人袒护才能苟活的失败者。如果当初你选择了他……你想过后果吗?”

“你的意思,正因为我选择了你,实属英明决策。如果我和修栐在一起,也许从十九层跳下来的……就是我了?”她冷笑着打断他。

“我没这意思,你想多了。”他微微蹙眉:“借题发挥,胡搅蛮缠,我还真看不出你有什么抱歉的态度啊。”

“刚才……梁树人说当年米嬅上热搜的事,他们之所以失手,是因为服务器被黑。这也和你有关吧。白一尘……其实你早就知情,你也可以更早出手,但你……审时度势,恰好援助,让我深深的感激你。如此这般的心计与伎俩,在我们的感情中,又有过多少……”她叹了口气,话锋一转。

“就像今天,我一下子就欠了你十五个亿。”她愁眉不展:“十五个亿,我可还不起,怎么办呢?”

“我怪你了吗?咚咚,我仅仅要求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于我它更加价值连城。”他邃黒的桃花眸中,迷雾重重,阴鸷滑过。

“好,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陆盼兮是谁?”她几乎屏住呼吸,却又近乎决绝道。

“其实,这才是我最关心的解释。而你……也一直在避重就轻。你口口声声要的信任,就是你不说我不问吧。可这个傻,我真心装不下去啊。陆盼兮这三个字,是我们自己之间无法跨越的魔咒。她是谁,她是你的白太太吗?那么,她现在又在哪儿?莫非她一直在你心里……那我呢?白衣、茉莉、秋千……都属于你和她,曾经最美好的回忆吗?那你为何要复制到我们的感情中……为什么?”她猛的抬起星眸,紧紧盯住他:“陆盼兮,才是于你内心,最不能碰触的秘密吧。”

一针见血,不留余地。

他久久的凝视着她,微微蹙了眉:“你就不肯为了我,装一次傻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26.那就,分手好了

白一尘沉吟了片刻,他与董咚咚四目相对。

尽管,他们都能看到对方瞳孔中,有自己赫然清晰的倒影,却依旧很难看透对方的心思。那一刻,他们都觉得与对方,竟有咫尺天涯的疏离感。

“我给你两个选择,董咚咚。”他绷直身体,宁静的望着她,仿佛一言九鼎的君王,不容拒绝与忤逆。

“第一个,你可以选择继续探究,你所谓的秘密,我会充分配合,但我们会分手。另一个,从今往后,你都不许再提起这个人,那我们和好如初,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三个月后,就是你的二十五岁生日,我们会举办隆重的订婚仪式。三年后,我们就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领取结婚证书,我大哥一家会鉴证此刻。至于正式的婚礼,帝都或者巴黎,选你喜欢的城市,我都没有意见。”

“看来,我的未来你早就计划好了!我需要的就是磕头谢恩?如果我敢说反对,结果会不会和梁树人一样,被人敲掉满嘴的牙齿?”董咚咚苦笑着,端起自己那杯已经凉透了的咖啡。她喝了一口,满口苦涩,但至少不至于干涩得说不出话了。

“错了,是我们的未来。因为你的未来,我会一直存在,你好我也才能好。”他哭笑不得:“我在求婚,又不是逼供。如果你觉得不够浪漫,我马上让晨曦准备一束花……”

“水色轩里除了茉莉花,就是茉莉花……你打算用这种花求婚?还是……”她浅浅一笑:“以前你也用这花,成功求过婚?”

他长眉一挑,隐忍住自己的怒气,尽量平静道:“我还没有说完,我们订婚之前会签署一份协议。订婚之后,你也能享受作为我合法妻子的一切权利,包括财产的分配权,遗产的继承权。我的保险受益人会统一改成你的名字,这也算我对你父母的交代,对你未来的保障。唯一的前提……你不叛主。有的事情并非秘密,只不过时机未到,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总会有答案的,你需要等。”

他的直接与坦率,让她吃了一惊,受伤的神情立刻就爬满了一双清澈的星眸之中。

“我问幻月,关于陆盼兮的事,她就劝我和你分手。我问你,关于陆盼兮这个人,你直接用分手来威胁我?白一尘,你以为我害怕和你分手?或者,你用你的财富与权势利诱我,阻止我过问你不想说的秘密,你以为我会在乎你出手阔绰?”她略带讥讽,目光清傲。

“你可以不在乎。”他耸耸肩,带着几分冷酷的调侃。“不过,和我分手意味着与我、与king毫无关系,那么……你欠我十五个亿,怎么还?分期付款吗!”

董咚咚先愕然,她冷笑着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

她看着窗外摇弋的双色茉莉花,喃喃自嘲道:“十五亿,我他么还挺值钱呢。”

“对我来说,你本就无价之宝。”白一尘也站起身来,走到她身侧,淡淡道:“相信我,我们会幸福的。”

“咚咚,每个人都会有不愿旧事重提的回忆。伤口没有愈合时,硬要揭开这个血痂,会痛的……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如果你爱他,真的愿意让他疼吗?他疼,你的心不疼吗……我相信,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他急转直下的温柔压低声音,仿若一枚羽毛划过她戒备的心。

“好……”她似乎妥协了,叹息着:“我可以选择不问……”

他不易察觉的,眸中滑过一丝欣慰,刚要揽住她的肩膀。

却听到她突兀的发问:“你的意思,早晚都会和我结婚?”

他愣住:“当然……我要娶你,毫无疑问。”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订婚了。我们直接在帝都领证好了。你需要我毫无保留的信任你,而我只有成为你的妻子,这样情感、身体、利益使然,我们都会绑在一起,从此密不可分。”她一字一顿道,目光笃定。

他这才发觉,事情并非想象的那般顺利,狐疑试探着:“领证?你还不到二十五岁,会不会太早了。”

“我觉得,刚才我对未来的规划,经过深思熟虑。不如我们依旧先订婚。领取证书还是去加利福尼亚吧,我答应过我哥。”他语气平和,笑吟吟道。

“我一直以为,你说在我二十五岁时,让我成为水色轩的女主人,就是成为合法夫妻。对啊,既然要做白太太了,走马上任,总该有官印傍身吧。一纸婚书,自然很重要。既然早晚会领,何必三年后那么麻烦?请你大哥来亲临婚礼,正好邀请他们一家来帝都度假,也挺好啊。叔叔,你不会……根本没想过和我成为合法夫妻,而随便给我个白太太的虚名吧。我知道,你可能会担心如果我们离婚,我会分你的家产?这样,我接受任何形式的婚前财产公证,但……必须领证。而且要快,我不想等到二十五岁生日,行不行?”她浅浅一笑,完美将军。

白一尘轻轻拍了拍手掌,意味深长:“这一军,果然将得漂亮。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着急领证呢?用旁敲侧击的迂回,来验证自己的猜测……手段倒长进了许多。”

“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就是私生子的身份。”董咚咚星眸明亮,声音平和。

“行了吧,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你以为生个孩子出来很容易吗?”他故意调侃:“既然如此,有了再领也不迟啊。”

“白一尘,别跟我讨价还价了。您压根……就没想过和我成为合法夫妻吧?还是……您根本没办法和别人结婚!”她凝视着他。

“你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他似乎忍无可忍,声音再次凛然起来。

“我不想成为第三者。我不想成为你白一尘的情人……”她忍着心痛,故意冷笑着:“叔叔,你已经有一个白太太了,还来招惹我做什么?我既不想做人家感情的替代品,更不想成为糊里糊涂的第三者。”

“见鬼,你愿意胡思乱想,就继续自己发疯去吧。”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终于不耐烦道:“没人让你当什么替身,做什么第三者第几者的,你要罹患了妄想症,我让玛丽敲开你的脑袋,看看什么零件生锈了没?晚上八点,我还要赶飞机去新加坡,处理和迪文集团的后续。剩下的事,等我回来再说。董咚咚,你若还顽冥不化,滚回去好好想想十五亿怎么还!”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拿起电话:“晨曦,十分钟后出发。”

她以为他要刻意摆脱纠缠,一颗心如同沉入了深深的湖底。

自尊心作祟,她站起身来,笃定道:“好,我选择分手,十五亿,我还!白先生,再见!”

“你说什么?”他的怒意,一下子被撩拨起来。

几起几落,终于爆发,他粗暴的将她推倒墙壁上,恶狠狠道:“你敢……和我分手?”

不容分说,他强悍的吻住了她唇瓣,炙热的热度与风扫残云的力度都让人难以承接。她惊慌之中,尽力推着他的铜墙铁壁。嘴唇上的疼痛传来,她的惊呼被他吞啮在齿间。

他竟然咬破了她的唇。她深深蹙眉,睁开眼睛,惶恐的发现他邃黒的桃花眸,也正冷冷的锁着她视线。那么深,那么冷,像极了索命的地狱魔王。

她惊惧着奋力挣扎,情急之下狠狠反咬住他侵略的红唇,力道更狠。他虽未惊呼,却也眉心微蹙,一把推开了她。

她僵直的靠在墙壁上,剧烈的喘息着,戒备着。

他与她不过一臂距离。两个人的唇瓣都红肿带着伤痕,彼此的嘴中,都纠缠着对方鲜血的腥甜。他的伤口显然更深更厉害。

他半眯着狭长的黑眸,舔了舔自己唇瓣上的伤口,仿佛意犹未尽,狂狷邪魅,伺机着蠢蠢欲动。

恰时,外面传来有些焦急的敲门声。他眸色一凛,终归放弃了继续的动作。

“回来再收拾你……”他居高临下,低低威胁:“董咚咚,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逃跑有用吗?能跑多远就赶紧跑……别让我逮着你。没有腿,还用什么逃啊?”

她依稀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从自己唇瓣上的伤口,滑落到下巴上,痒痒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眸中,阴森森的暴虐与杀戮,心里的绝望与抗拒波涛汹涌。她没说话,双手紧紧扒在墙壁上,让触手可及的冰凉平稳自己的情绪。

逃,当然会逃,不然等死吗?她心里下定了主意。

他似乎看透了她的深恶痛疾,再次伸手过来,她惊慌扭头。还好,他只轻轻抚摸了下她脸颊,指腹的薄茧带来了奇怪的触感。

“猴子……永远翻不出佛爷的掌心。”他淡淡道:“你根本没机会,再说一次分手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他打开房门,接过已在门外等待的晨曦递过来的西装上衣。

晨曦简直不忍直视,老板依旧在流血的唇瓣。

后者脸色阴沉的,从裤兜里取出小巧药瓶,往嘴里扔了一枚白色的药片。然后,他拿出手帕,倒吸着冷气,按住自己的唇瓣。

“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吃药了?”晨曦担忧道。

“今天,刚刚。不吃,要被她气死了!”白一尘眉心深蹙,显然伤口很痛。

“这……这也太激烈了吧?”晨曦摇摇头,小声嘀咕着:“先去玛丽医生那边检查下?被人咬伤,应该……不用打狂犬疫苗吧。”

“滚!”白一尘踢了一脚晨曦的膝盖。

“若非今天的事实在太重要。我真想……”他几乎咬牙切齿道,结果牵动了伤口,又倒吸冷气。

“冷静,老板。”晨曦悄悄审视着对方红艳的唇瓣上,豁开的小口子,用商量的口气低声道:“先让玛丽医生帮你处理下,看来需要缝合……”

“算了……”白一尘无奈的摇摇头,郁闷反问:“这么严重?这小妞儿还真心狠。”

晨曦点点头,忍不住问:“董小姐的误会这么深,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这件事,根本就是白亭颂一手操纵。她如果知道全部真相,应该会理解你的处境,而你即将要为她做的事,又冒了很大的危险。”

“既然知道有风险,那为何还要告诉她,让她担忧?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男人的本能,不值一提。保护她,我愿意拼命。晨曦……也许我想证明,我还有能力去爱吧。遇到小妞儿,我总有种又活过来了的感觉。”白一尘浅浅一笑,美艳的桃花眸中暗暗燃烧着热情与激动。

晨曦欲言又止,终归把自己的担心压抑下来,也藏了起来。他再次点点头,轻轻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有时候,他们更像一起经过风雨的兄弟,彼此了解,彼此信任。既然白一尘这么笃定,晨曦决定相信他的直觉。但愿董小姐,不会辜负老板的心意。

两个人沉默的跳上了莫叔开的车,黑色的幻影就像一道幽灵般的闪电,融入了墨洗的夜色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27.亭颂,那是意外

一个小时后,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敞篷跑车在大路上疾驰着,车上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这辆豪车凭借着狗仗人势的嚣张与放肆,一路横冲直撞,蛮横霸道的抢行鸣笛,引得无数规矩行驶的司机,大多数的不屑。

司机的位置,坐着一脸得意洋洋的白亭颂,他旁边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抹胸裙的妖艳美女,正千娇百媚的娇嗔着,甜蜜的和白亭颂说着情话。

反正,白亭颂根本不怕超速被被拍照之类的麻烦,他尽力在美女面前,不遗余力的彰显着自己雄厚的……财力。

“亲爱的,一会儿咱们上哪儿玩啊?”妖艳女眨着浓浓眼妆下的大眼睛,妩媚问着。她用细白的小手,不安分的伸到了白亭颂的大腿上,一边诱惑的揉捏着。

白亭颂可是一条大鱼呢,不但有钱有势,还有一副溜光水滑的好皮囊。今晚能钓到这样的顶级凯子,妖艳女心里岂止心花怒放。

“直接华尔道夫的总统套吧,你想玩什么,怎么玩,本少爷都陪着!”白亭颂挤挤眼睛,暧昧的大声回应道。

“一点儿没情趣,要不你先陪我到老佛爷百货看看包包吧,e的店员跟我说了,新到了几个限量版的包包,人家想……要……吗……”妖艳美女一边娇滴滴的恳求着,一边把小手放到了更往上的位置。

白亭颂倒吸一口冷气:“行行行……小宝贝儿,你别这么火烧火燎的蹭啊蹭啊,没看见本公子开车呢……买买买,都买行了吧。”

两人正在天雷勾地火的眼神痴缠中,忽然有一辆黑色的改装摩托车风驰电掣的,从红色法拉利车头一闪而过,狠狠别了一下这辆得意洋洋的小跑车。后者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不得不猛的刹了下车。这可激怒了不可一世的白大公子。

“混蛋,敢跟本公子叫嚣,分分钟灭了你。”白亭颂一瞪眼睛,热血直扑到脑门顶儿上来。

他一把就把脖子上的领带拽下来,扔到妖艳女白花花的大腿上,然后一个轰鸣的油门响起,就去直追那前面的摩托车。

摩托车经过改装性能十分卓越。骑手一身黑色皮潇洒利落,连头盔都是通体乌黑,就像个诡异的黑衣杀手,游刃有余的躲避着,红色法拉利的左堵右挡,看来骑手的驾驶技术也确实高超了得。

不多时,红色法拉利就被逗引得偏离了原有路线,跟着黑色摩托车渐渐驶进了偏僻路段。

妖艳女忍住几乎要呕吐的推背感,恐慌的推着白亭颂的手臂,大喊着:“亲爱的,别追了,我害怕……”

“贱人,滚一边去。没看见他正在挑衅我的尊严吗?草,本公子今天一定得灭了他。我倒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儿?”白亭颂恶狠狠道,他脚下又一狠狠踩油门。法拉利就像暴怒的红色火焰,叫嚣着、轰鸣着朝着黑色摩托一路怒吼着杀戮而去。

偏僻的十字路口,一前一后两辆车同时遇到了红灯,不得不同时停了下来。但两头嚣张铁皮怪兽,都震耳欲聋的叫嚣着,丝毫不肯示弱。

白亭颂指着黑衣骑士,暴怒道:“你他么知道我是谁?你竟敢……”

话音未落,黑衣骑士朝着白亭颂,用左手做了个竖中指的动作,他不顾红灯闪烁,就如离弦之箭违规率先冲了出去。

“我去!本公子非亲手剁下你的脏爪子!”白亭颂被气得眼蓝。他不及思考便也紧随其后,冲出了红灯,直追前面的黑色摩托车。

仗着车好,自己技术又过硬,白亭颂可用足了力气,只想死死咬住前面的黑车。

意外,就在此刻突然发生了。白亭颂眼见那黑衣骑士突然回头,头盔的透明面罩上,反射出一丝阴狠的光芒。然后,他朝着法拉利扔出一个矿泉水瓶。白亭颂已经深感不妙。

他惊呼一声,来不及躲闪。一声巨响,那矿泉水瓶已经击中了车子的挡风玻璃,混白的液体瞬间暴烈开来,沾满了个整个车窗。他的视线完全被污物模糊住了。他惊恐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毫无他法,他只能脚下紧紧踩住了刹车,听天由命了。

但剧烈的撞击声,还是撕心裂肺的发生了。红色法拉利不知撞了什么物体,车子和车子里的人一起翻滚着,他们都听到了铁器与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是四面八方的痛感与黑暗涌来,遂而白亭颂终于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救护车里,浑身疼痛酸软特别右腿上传来彻骨剧痛。

他勉强半睁开,已经肿胀成一条缝隙的眼睛,有气无力痛呼着:“疼,好疼……我的腿……发生了什么……”

一个身穿白衣的漂亮女护士,镇静的检查了白亭颂的瞳孔,淡淡道:“他醒了。”

白亭颂艰难的抬起脖颈,看见女护士正在和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说话。那人同样身穿白大褂,戴着白色的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黑眸。

白亭颂已经回忆起刚才的事故,他声音颤抖着:“我出了车祸?……报警了吗……抓到那个混蛋了吗?就是骑摩托车那个!”

男医生靠近他,似笑非笑低语道:“亭颂,这只是……意外啊。”

白亭颂听到此人熟悉的声音,裹挟着自己更熟悉的冷嘲热讽强调。他的眼睛在惊吓之中,一下子就睁开了:“白一尘,你是白一尘?是你……原来是你指使的黑衣人,偷袭了我?”

“我都说了,这是意外。对不对,十九?”白一尘朝着女护士眨眨眼睛。

女护士冷哼一声:“是鸡蛋。废物!”

然后,她又朝着白亭颂,毫不犹豫做了个竖中指的动作,潇洒而娴熟。

白亭颂恍然大悟,他又气又恨大喊道:“原来是你,混蛋,贱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搞我弄死你!弄死你!”

白一尘微微一笑,看着十九冷着脸,用一根食指猛的就戳进了白亭颂大腿伤口里。

后者发出了鬼哭狼嚎且呼天抢地的哀嚎声,犹如被屠杀的猪叫。

“你是白亭颂,你是混蛋,你是贱人。”十九面无表情抽出了手指,但更迅猛的插进伤口第二次,周而复始。

白亭颂嘶吼着,他涕泪交流。他甚至觉得那女人已经戳到了他的腿骨。

“住手,住手……求求你……住手……”他有气无力的作揖恳求着:“我是混蛋我是贱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千万别……再……”

他话音未落,十九的手指抬起落下。白亭颂又情不自禁痛苦尖叫着,他浑身剧烈的颤抖,终于不能控制的小便失禁了。

白一尘嫌弃的退后一步,他摆摆手,十九这才罢了手。她厌恶的皱着眉,用酒精棉擦着手指上的血肉。

“白一尘,你疯了……你敢……这么对我……老爷子不会……放过你。”白亭颂缓了半天,才勉强顺上一口气来。

“我都说了,这是意外啊……”白一尘笑眯眯道,意犹未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28.认吧,棋高一筹

“意外,你跟我说这是意外?”白亭颂惊恐道:“这一切分明是你安排好的,她……是你的人。”

白亭颂哆哆嗦嗦指着十九,后者正冷冷的在医疗箱里找着东西。

“护士小姐,我们认识吗?”白一尘拉长音调,慵懒道。

他笑吟吟的靠在座椅靠背上,甚至嚣张的翘起来腿,轻轻晃动着却不失优雅。

十九的脸色阴沉,她又走近白亭颂,手中多了一支注射器,里面有浅蓝色的药水。

“你要干什么?救命,杀人了。”白亭颂拼了命的尖叫着,仿佛看到了恶鬼一般。

他冷汗涔涔,艰难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但却毫无用处,根本无处可逃。只不过增加了身下的污血和排泄物,让让两者充分的混合在一起,味道十分不喜人。

“别怕,亭颂,是止痛针。”白一尘似笑非笑,他邃黒的桃花眸带着几分调侃:“我知道你疼,昏过去就不好了。”

不及白亭颂挣扎,十九已经一针扎下去,白亭颂杀猪般大叫一声,但十几秒之后,他哼哼的声音,确实低落下去几分。看来,确实是镇痛剂。白亭歌暗自舒了口气,他大力喘息着,想着对策。

“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怎么得罪你了,白一尘。”他有气无力道,顺便悄悄在自己的口袋里,寻找着自己的手机。

十九冷哼了一声,从自己白大褂衣兜里,掏出一个屏幕已经粉碎的手机,不客气的扔到白一尘身边。当然,都摔成这个鬼德行,自然也没什么用了。白亭颂咽了咽口水,根本没有捡起手机的勇气。

“妍妍呢,我的女伴儿……她在哪儿?”他终于清醒了几分,忽然想起了,还有那个跟自己一起出车祸的妖艳女,他慌张道:“我们……我们到底撞上了什么?”

“嗯,这确实是你……应该关心的重点。”白一尘赞许的轻轻拍掌,阴森森笑着说:“别担心……你看看看十九就知道,你在前往医院的途中,这个时间,刚好让护士小姐和你聊聊……十九,把你知道的都告诉白大公子,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毕竟进了医院,警察也到了,就没机会了。”

“楚妍,嘉丽公司的平面模特,现在另一辆救护车上。她头部和胸部受伤,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应该……毁容了。同时,她的毒检阳性,酒精含量813mg,她需要律师。白亭颂,毒检阳性,酒精含量2214mg。你驾驶的红色法拉利,撞毁绿灯通行的私家车,负事故全责,你需要一个好律师,但恐怕没有用,因为监控和行车记录仪证据确凿。车主梁树人在第三辆救护车,据说他头部重创,大量失血,昏迷不醒,无饮酒,无病史,无吸毒。”十九面无表情的缓缓而语。

白亭颂瞳孔猛的缩聚起来,他一时震惊得难以开口,只能谨慎的审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白一尘。

后者遂黑的桃花眸,却迷雾一般的深不见底。他穿着白色的医生外套,纤尘不染的洁白一片,但白亭颂却似乎看到了,这带着迷人微笑的男人,铁腕铮铮,指尖染血。白亭颂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狂跳,他的思绪又乱又纷杂。

救护车还在呼啸而去,车上的三个人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时间,白亭颂终于忍不住了。

“一尘……一尘哥……”他忍痛撑起了上半身,谄媚道。

他知道此时事关重大,语气也突然来了个大转弯,恭敬而低顺:“我……们要去哪家医院?”

“自然,帝都最大的一甲医院,急救中心。哦……对了,交警也会到场。你刚才听到了,重大交通事故啊,亭颂。酒驾加毒驾……这次你玩得有点儿大。听说楚妍还是个网红,头条的娱记应该也等在医院外面了吧。别怕……你还有时间,想好一套说辞。”白一尘接过十九递过来的温热咖啡,轻啜着意犹未尽。

“十九,给亭颂擦擦汗……不然一会拍照太油腻,不好看。”他略带讥讽。

“一尘哥!咱们都是白家人,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如果我的事儿被记者搞大了,老爷子会生气,他老人家的身体说不定会吃不消的。”白亭颂目不转睛盯住白一尘,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老头子身体硬朗着呢。至于我,根本没有打算出现在医院。有人会通知你的母亲到场的。你应该多担忧梁树人,这名字还挺耳熟。以前那家三三四的水军公司,就是他开的吧。万一,我说的是如果偏巧,你们有过生意往来……他这次若伤重不治,这交通事故恐怕会上升成为刑事案件,若警方深究……”白一尘笑意益发魅惑与得意起来。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白亭颂斩钉截铁,遂而又百般恳求:“哥,你给我母亲打个电话,让她来处理这件事也行啊,我手机没法用了。”

“亭颂,杨亮是你的财务会计吧……”白一尘似乎没有了继续调侃的耐心,他把咖啡杯递给十九。

他站起身来,缓缓走近白亭颂,躬身低声道:“邵婕影的那五十万,你给的。最近你也懊恼,那个杨亮为什么失踪了,还敢不接你电话?现在,你还想不想跟他有所嘱托呢……”

十九面无表情的打开自己的手机视频,一个神情萎靡的中年男人,他疲惫的面孔出现在屏幕的那一刻起,白亭颂的心彻底沉入了深深的海底。他颓废的瘫软下来,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对不起,哥……我是鬼迷心窍。我……”他嗫喏着,眼睛里的光透着绝望与惶恐:“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右腿疼,左腿不痛了?”白一尘突然抬起腿,踢了一下白亭颂的左腿,后者才惊惧的觉察这条腿一直毫无知觉。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白亭颂的不祥之感越演欲烈,他顾不得浑身疼痛,紧张的摸索着自己麻木不仁的左腿。

“我若无十足把握,今夜你怎么可能见到我?”白一尘直起腰身,他目光凛然,裹挟着地狱恶魔般的冷血与残忍。

“谁让你和沈荼蘼,敢打董咚咚的主意?”他冷冷道。

“你的左腿保不住了,这就是代价……如果梁树人不治,按照监狱里的医疗条件,你的右腿恐怕……亭颂啊,死并不可怕,卑贱的苟活,才是恐怖至极的事,你会深厚感触的。”白一尘轻松的掸着衣袖,似笑非笑。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布局。你的酒有楚妍动的手脚,梁树人和杨亮已经招供,他们无论死活,证词都会具备足够的法律效力。那条路上的监控,你车上的记录仪,你的手机视频,你要相信十九的手段,足够将你这败类绳之于法了。跟我玩权谋有趣吗,那就尽情享受吧……从你和沈荼蘼,把咚咚裹进来开始,你们再无全身而退的可能。本来,我要对付的人,并非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你们太高估自己了……”白一尘微微挑眉,冷哼了一声。

白亭颂的牙齿不由自主的打着颤,他看了看自己毫无生机的左腿和血肉模糊的右腿,又打量着对面男人阴森森的美艳笑颜。他悔不当初的懊恼与深深的恐惧,像毒蛇一扬啮咬着自己的心。

“怎么做,你才能放我一条生路?”他一边抽噎着,一边试图用双手拉住白一尘的手腕:“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看在我们同样流着白家血的份上,求求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想残疾,我不想坐牢。你让我怎么样,我都……答应。”

“离开帝都,永远别再滚回来。”十九不客气的厉声道。

白一尘轻轻摆摆手,风淡云轻道:“十九,亭颂可是白家的大公子呢,你要客气些。告诉沈荼蘼,别碰董咚咚。我不必和你们交换什么。这些年,你们做过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没动你们,因为你们无足轻重,若自寻死路,来吧……”

“十九,前面停车。”他挥挥手,语气笃定。

“那我怎么办?”白亭颂惶恐不安,紧紧抓住白一尘的手腕,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两条路,去医院,警察还有狗仔队都在等你!去海岛,这是船票和新手机,以及放弃白家继承权的声明。别怕……无论你选哪条路,十九会陪你到底。”白一尘轻而易举,就摔落了抓住自己手腕上的脏手。

车子平稳停住,白一尘潇洒跳下车子。

他在路边脱下白大褂、帽子和口罩。恰在此时,一辆黑色的幻影停到他面前。晨曦利落下车,顺手接过白一尘手中的衣物,把它们都装进手中的纸袋子,谨慎的收好。

“比我们预期的要快。”晨曦促狭道。

他机灵的拿出银色打火机,为摸出香烟的白一尘第一时间点燃了烟卷,后者惬意的深吸一口,仿佛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这家伙太怂,没等到用手段……就尿了裤子。”白一尘讥讽的浅笑着。

吞云吐雾间,他的桃花眸旋起一抹冷酷无情的凛然:“沈荼蘼,应该得到消息了,那老头子该知道了。”

晨曦点点头:“前往新加坡的飞机,一个小时后起飞。你确定不见董小姐了?”

“行程不变。”白一尘淡淡道:“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了,晨曦……或许冷处理,对这小妞儿来说更管用。”

“老板,董小姐身边可出现过别人……你就不担心?”晨曦暗暗担忧:“要不要,把董小姐一起带到新加坡去。”

“那边的行程太紧张。”白一尘沉吟片刻,摇摇头,自信轻笑着:“别人?董云栖,还是那个喜欢男人的石堰?让她玩耍玩耍吧,总比跟我发脾气好。让十九盯住老宅那边,老头子若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报告我。还有幻月……让玛丽照顾好她。”

晨曦点点头。恰在此时,他的手机响起,他接听着。沉默的听了几秒钟,他漠然挂断:“老板,白亭颂选择去海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白一尘浅浅一笑,将并未吸尽的香烟捻灭了,扔进路旁的垃圾桶。

他率先走向幻影,潇洒的挥挥手让晨曦跟上。显然,他的心情好多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29.分手,理由蹊跷

白家老宅。

古香古色的书房里,一身银灰中式唐装的白熙湖,正在紫檀书案前,挥笔写着岳飞的的书法。他行书龙飞凤舞,提笔落笔一气呵成甚为漂亮。

“老爷子,您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亭颂可是您的亲儿子,您那么疼他,如今他的腿……就这样废了。到现在,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没有见到亲生儿子的伤势如何?白一尘这么做也太狠心了,一点不念及血脉亲情。您得为我们母子做主啊,老爷子。”身穿着青碧色长旗袍的沈荼蘼,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美眸都哭得红肿了,可见这回是真伤心。

“我说过,习字时不许打搅。心不静,写不出好书法!”白熙湖无奈的将毛笔放回了笔架,他微微蹙眉不悦道:“这跟一尘又什么关系,妇人之见,唯恐天下不乱!”

“怎么没关系?亭颂给我打电话全都说了。还不是白一尘做局陷害了他。这倒好,白一尘借着去新加坡的理由,也避而不见了。他分明就是心虚!”沈荼蘼一边捏着真丝手帕擦眼泪,一边委屈提高了声音道。

“行了!你们那些事,真当我一无所知?亭颂若理直气壮,为何非去海岛养伤?至于一尘前往新加坡,临行前他早已跟我提及。人家棋高一筹,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敢到我面前来哭诉,不嫌丢人。”白熙湖面色阴沉,他用犀利的目光盯住浑身不自在的女人,后者不得不停止了哭泣。

“白家,从来只认成王败寇!若非你在亭颂背后,撺掇他一箭双雕,想设下什么局中局,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下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要想见自己那个没用的儿子,没人拦着你。你去海岛陪他好了。你们两个,都不用再回来,我也耳边清净。”他冷冷道。

沈荼蘼赶忙把一盏沏好的雨前龙井,轻轻捧到白熙湖面前,低声顺气道:“我怎么放心得下,让老爷子您独自在老宅呢。我得在您身边伺候您啊……但亭颂毕竟,是咱们第一个儿子,说到底,他孝顺也争气。医生说,他的右腿尚能恢复,但左腿恐怕……就此落下了残疾,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我这做母亲的,怎么能不伤心?就算亭颂有欠缺礼数之处,但一尘也不该如此斩尽杀绝。我看……他野心勃勃,是想尽早取代老爷子您呢。”

白熙湖接过茶盏,用青瓷盖轻轻拨了拨水面的茶叶,微微抿了一口,似乎也在沉思中,遂而又淡淡一笑:“想取代老头子我的,仅仅一尘一个人吗?阿荼啊……这么多年了,你跟在我身边,怎么做事的慧根,依旧不长进呢?”

沈荼蘼低垂了眼眸,藏住了眼睛里稍纵即逝的心虚之光,小心翼翼嗫喏道:“阿荼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入不得老爷子法眼。但阿荼对老爷子的忠心,您都知道。一尘纵然计谋过人,但他对父母当年意外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我担心他会对我……咱们有所误会和忌惮。狼这种畜生,从来养不熟的,您不也说过吗。”

“狼再狡猾,总比吃屎的狗强。”白熙湖哼了一声,声音却又柔和了几分:“放心吧,一尘并非那种较真的孩子,他心里自然会把你当做长辈,只要你自己保持长辈的颜面。至于亭颂,你嘱咐他好好养伤……海岛清静,他修身养性最好。”

“老爷子,我……”沈荼蘼心急,刚要反驳却被白熙湖大手一挥,不得不作罢。

“阿荼,除了亭颂,我们还有一个儿子。你好好培养亭歌,他未必比他大哥差。”白熙湖意味深长道。

他似乎有些疲惫了,轻轻拜了拜手,淡淡道:“好了,今日我也乏了。你先出去。我在这里休息会儿,不许旁人再打扰,去吧……”

沈荼蘼意犹未尽,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恭敬的点点头,温婉道:“那好,老爷子。您休息吧……我去小厨房看看,给您炖的牛乳血燕好了吗。”

白熙湖闭目养神,他微微点头。沈荼蘼转身离开,暗自咬牙切齿。

看来,白亭颂已经成为弃子,一个身有残疾的庶子,恐怕再难有继承白氏家族的可能性。这次精心设计的局中局,反而被白一尘全面翻盘,更成了对白亭颂的致命一击,她终归悔恨不已。但白熙湖的话也提醒了她。白亭歌,或许能成为自己更好的棋子呢。

至于白一尘,沈荼蘼的美眸中闪过一道凶光。虽然目前,动不了董咚咚,但至少很清晰这个丫头,确实就是白一尘的的软肋。亭颂的腿这笔账,她早晚要血债血偿。

禅精竭虑的沈荼蘼走远了。白熙湖蓦然睁开双眸,他不再老态龙钟,更没有半点疲惫,他的眼眸之中,精光四射,矍铄熠熠。

“原来,这丫头在他心目中,竟然有般重要。好……很好……”他得意浅笑着,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另一边,等待戈多的咖啡馆里。董咚咚和米嬅坐在靠窗的桌子旁。

米嬅吃着一块芒果奶油慕斯,喝着新鲜的西瓜汁。董咚咚面前摆了一杯加了柠檬的苏打水,却一口未动。

米嬅看着闺蜜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叹气道:“宝贝儿啊,你到底怎么了?咱们到这儿有一个小时了吧,你一句话没说。我知道,邵婕影的事情你心情不好。可……你也不能自己跟自己犟劲啊。”

“我听亭歌悄悄说,白一尘为你教训了白亭颂。虽然媒体没有再报道,但看起来陷害老白的事情,**不离十就是白亭颂干的。这回好了,不可一世的白大公子成了铁拐李,他一直躲在海岛养伤,都不敢回帝都,把沈荼蘼差点儿气死了。她现在死活都要让亭歌回去帮他,我也发愁啊……简直羊入虎口。不说我们了,还是说说你们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和白一尘最近怎么老吵架啊?”米嬅叹息一声,狠狠喝了一口西瓜汁。

“谁说我们吵架?”董咚咚回过神来,浅笑着。她唇瓣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依旧有着浅浅的伤口。

“还没吵架,对应该是打架更准确些。他把你从air扛走的小道消息,那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老白被小女友给劈腿了。别瞒我了,你这嘴唇上的伤怎么来的……咚咚,你不会真喜欢别人,被老白发现了吧?”米嬅有些八卦的瞪大了眼睛。

“我们……应该在分手吧。”董咚咚疲惫的叹气,哂笑着:“看来,你想成为我小婶婶的梦想,要破灭了!”

“分手,这么严重?”米嬅推开了面前的芒果慕斯,赶紧坐到了董咚咚身边。

她贴着她耳畔,焦急低语:“你……你们……怎么能闹到这个地步,分手?你疯了吧!你不会真劈腿了,不对啊,那老白还不得把你劈成两半儿?嗯……恐怕连我和亭歌都不能幸免于难!”

“爆米花,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我不会在一段感情没结束时,就开始另一段感情。我也不会找情人,更不会做别人的情人。第三者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我的感情,会一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你放心好了。”董咚咚正色道。

她的腰背挺直起来,神情中带着几分抗拒,显然米嬅的话让她很受伤。

“我知道,我知道,我情急之下胡说八道,你别生气,咚咚。你肯定不会劈腿的。那……老白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要相信那些八卦新闻,不是哗众取宠,就是恶意伤人。”米嬅轻轻安慰着,有些不知所措。

“米嬅,你和亭歌一直不会结婚吗?”董咚咚突然反问。

“我不想结婚,但亭歌想啊。其实他早就想偷偷带着我,私奔到法国去结婚。但他那个妈妈,实在是我的噩梦。这婚呢,早晚得结,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米嬅无奈道。

“白一尘去新加坡之前,我向他求婚,但被他拒绝了!”董咚咚笑得古怪。

“不可能,他信誓旦旦在你二十五岁生日时,要娶你做白太太。你愿意嫁给他,他不乐疯了才怪!”米嬅不可思议道。

董咚咚打量着满脸困惑的米嬅,在心中暗暗叹气。

局外人,永远不会明白陷入困境的心,多么周折与挣扎吧?她暗自苦笑着,残留的自尊与骄傲,无法让她再将她和白一尘之间的所有,和盘托出。总不能说,自己的男朋友心里惦念着别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不可碰触的秘密。算了,若分手的接过已经注定,那就杜撰一个像样些的理由吧,彼此留些颜面也好。

“其实,他是不婚主义和丁克一族。而我是那种想要证书,想要baby的女人。我们对于白太太的理解,实在存在分歧。早点儿分开,对大家都好……你就别问太多了,你这个大嘴巴,也不要去问亭歌,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反正,他可不敢惹白一尘……”董咚咚淡淡道,不想再恋战:“我们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怎么可能不关心?董咚咚,不是我说你,感情这种事没必要这么教条,非要一纸证书,才能证明彼此的相爱吗?再说有了baby,自然而然就得结婚了。白家怎么可能,让你们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呢。再说,老爷子都承认你们的交往了。结婚是早晚的事儿。因为这,也能闹分手,你们两个还真……孩子气。”米嬅喃喃自语着,不可思议状。

“是啊,并非一纸证书,才能证明爱情。”董咚咚哂笑着:“但想不想和能不能,就是两回事!”

“我都听糊涂了。能不能?他不能吗……老白不会那方面不行吧……我滴天啊,难道是绣花枕头……你们不会试过了,然后他不行,你就……”米嬅大张着嘴巴,表情更加不可言述。

“随你怎么想,我服了!如果你想问……你敢问……你就去问白一尘好了。我还要去医院看朋友,还要去接我的狗,给它找个寄宿学校。我要出差了,还要准备很多行李,你自己慢慢吃蛋糕吧。”董咚咚为米嬅奇异的脑洞大开挑了挑眉,放弃了继续沟通的念头。

“我怎么敢问老白这种问题?他绝对会宰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米嬅撇撇嘴,艰难道:“咚咚,如果有这方面的问题……那还真得分手……这是天大的事情啊……老白,看起来不像啊,怎么……”

董咚咚叹了叹气,拎起自己的挎包,扔下正暗自脑补画面,喃喃自语的米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30.心情,郁郁寡欢

玛丽医院,董咚咚悄悄来探望幻月。

幻月住在六层的vip病房,偌大的单间只有她一个病人。

幻月安安静静的,躺在宽大的病床上。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原本长长的发也被剪短了,差不多要贴在了头皮上,就像个调皮男孩子的发型。于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瘦削,更柔弱。她纤细的手腕放在薄被外面,手背上插着吊针,有浅黄色的药液正一刻不停的被注入了她的身体,仿佛籍此才能吊着命般,让人不禁心生担忧。

房间里,除了各种滴滴轻响着的医疗监控设备,幸亏还有淡蓝色的窗纱,和奶白的桌几上,放着的很大一束雏菊花,紫色的花瓣,浅黄的花心,一丛丛的很像孩子调皮的眼睛。

一个藤编的果筐里放着红艳艳的苹果,若有若无的果香冲淡药水的味道。除此之外,这间太过宽敞的房间里,实在再难找到更多的生机与温暖了。

幻月安静的睡着,她却睡得一点并不安宁,她似乎正做着艰难的噩梦,额头上淌着冷汗,手脚微微抽搐着。

医生和护士都没有在病房中,董咚咚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叫醒幻月。她犹豫了片刻,将毛巾浸湿了温水,拧干后轻轻擦拭着幻月的额头。她小心翼翼,尽量轻手轻脚。

但后者,还是激灵一下猛的惊醒了。她模模糊糊的,看到床前站着一个身穿浅绿衣裙的少女,明眸皓齿,长发披肩。她脸庞上不由自主的迸发出惊喜光彩。

她一把就攥住了董咚咚的手腕,声音嘶哑而激动:“小惜……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董咚咚的手腕明显一滞,她进退两难。幻月认错了人。难道,她和那个人竟然这么相像。

她舔了舔嘴唇,尽力克制尴尬道:“你做噩梦了,幻月。我是董咚咚。”

幻月困惑的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赶忙松开了手,恢复了往日的礼貌神情,她淡淡道:“董小姐,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她并没有再多解释,而困难的努力抬起上半身,大概想让自己靠在床头上。董咚咚默不作声,她从旁边的座椅上取过来柔软的靠垫,帮幻月放在后背和床栏中间,让她坐得舒服一些。

“我给你带了新鲜的黑金刚莲雾,我问过医生,她说你可以吃。我记得,你夜喜欢这种水果。”董咚咚指了指桌几上的装满莲雾的果篮,笑容有些尴尬。

“谢谢董小姐。”幻月浅浅一笑,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柔淑静的模样:“我也喜欢苹果……白先生让人送来了很多。”

“你的头发……”董咚咚打量着幻月极短的短发,难掩吃惊。

“太长了,所以剪掉,我自己执意要剪的。不然……每天护士照顾我会很麻烦。我不想给太多的人,再添麻烦了……所幸能简单就简单些。”幻月有些疲惫的轻语。

“对不起,幻月。”董咚咚下定决心般,凝视着病床上安静的女人,忐忑道:“那天我去月光,情绪太激动了。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生病了。”

“傻姑娘,你不会以为我的病,和你有什么关系吧?”幻月哭笑不得。

“我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只不过脑袋里长的东西,一直都瞒着大家,包括白先生。我的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咚咚,其实我挺喜欢你的。那天,我也没想伤害你的意思,我本意……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因为以前的事情吵架。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话还没说透……反而让你更加误会。我又怕自己的病吓到你,也只能先让你自己回去了。”幻月叹了口气。

“没有……你已经尽力了。我帮你削个水果吧,你的嘴唇都干燥了。多吃水果,对皮肤好。”董咚咚尴尬的浅笑,她顺手拿起滕筐里的一个苹果,用水果刀开始小心的削着苹果皮,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白先生回来了,想必你也知道,邵婕影出事后的一周时间,他和晨曦去做了什么。董小姐,你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他不愿失去你……”幻月微笑着:“我软磨硬泡,甚至故意激将,仅仅想再留你在他身边久一些,这样……希望你了解他对你的心意,就会体谅他的难处。董小姐,已经发生的事情,无论多么难忘,已经不再重要。我们更需在乎的,却是不曾来到的未来……余生很长,却不会全部用来缅怀,你懂我的意思吗?”

“幻月,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有的事情依旧想不明白。但至少,我很清晰,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不是一个傀儡娃娃,我不希望我的未来被人操控。或许,他能许我繁花簇景,以及举世无双的风华。但那分明属于他喜欢的人生,而不一定就是我想要的幸福。更何况,我们中间,还站着一个我丝毫不了解的女人……无论她在或者不在,我都不想自己以第三者的身份而存在。”董咚咚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紧紧蹙眉道。

“你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有白先生的保护你能少走很多弯路……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享受精彩,会不会更好呢?自从我得了这个病,我更就害怕孤独,真的……怕到一个人偷偷的哭泣。也许人间不值得,但依旧有很多风景我还没看过,有很多美味我不曾尝到,甚至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不曾明白轰轰烈烈的感情究竟什么滋味……我没有自己的小孩,不知道为人妻母是怎样的温暖。因为,我的未来已经余额不足了。”幻月苦笑着,自嘲着。

“可是你可以啊,董咚咚,你这么年轻……你可以和白先生在一起,感受与众不同的美好生活。你知道……这多么难得珍贵。”她有气无力的笑着,眼神中尽显疲惫。

“现在的医学手段这么发达,很多凶险的病都能被治愈。我听白一尘说过,你的病可以选择手术,既然舍不得人间烟火,为什么不搏一把?”董咚咚低了头,继续认真的削着苹果。

“而且,只要你同意。他能送你去美国做这个手术。不过,我更信得过帝都的大夫。对了,我父亲的朋友出身颇具盛名的中医世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请到医圣叶显涛为你诊脉开药。也许,都不用手术的,你的病就会有转机。”她目光灼灼,充满信心。

她把削得完整而漂亮的苹果果肉,递到幻月手中。自己顺手提留起那一串长长的果皮,有些孩子气的笑吟吟道:“你看,我把苹果削得很漂亮吧?”

幻月凝视着董咚咚,和自己掌中果香四溢,圆溜溜的果肉。她眼眸之中划过一丝温柔,喃喃道:“很好,自然极好。”

“那你同意了?我马上给爸爸打电话,尽快安排你见叶老先生。他一周只出诊一次,一次只能诊脉三个病人,必须提前预约。我还要告诉玛丽医生,尽快拿出手术方案,这样你可以对比一下,尽快确定治疗后续。其实,中西结合效果会更好。”董咚咚高兴的扔掉苹果皮,就要往房间外面冲去。

“咚咚,别走。”幻月焦急的拉住董咚咚手腕,费力浅笑着:“我说极好,是你削苹果的样子,很像我的一个老朋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董咚咚明显愣住了。

“我的病,我不想再继续治疗了。”幻月镇静自若道:“我和玛丽医生已经详谈过,她说这种脑癌开颅切除病灶的成功率只有20%左右,如果失败了。我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也许不会立刻死掉,但会成为植物人的状态……就像一场没有止境的噩梦。听起来,太可怕了,不是吗?”

董咚咚一时语结,这种后果她始料未及。

她反握住幻月冰凉的手指,嗫喏着:“总会有办法的,既然西医不可取。那我们看中医。我……马上打电话。”

幻月有力握住董咚咚的手腕,把她拽向了自己的方向。

她的目光突然绽放出热烈的光,声音则透着浓浓的期待:“别走,咚咚。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说给你听……我也必须要说给你听,因为……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董咚咚闻言如五雷轰顶,她充满了悲伤和无奈,呆呆的坐在幻月的床边,艰难而又坚定的说:“别胡说,我会经常来看你……幻月,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咚咚,你想不想知道我家小姐,陆盼兮的事?既然,白先生不肯讲,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讲给你听……好不好?”幻月突然抬起头,唇角旋起一抹神秘:“也许,你听了……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白先生值得你留在他身边,相信我。”

出于骄傲,董咚咚想要拒绝,但面对幻月的满心期待,她知道自己无力反驳。她想知道答案,但又害怕秘密揭晓,这种矛盾而纠结的情绪,在这些日子里,已经狠狠折磨了她许久。

“咚咚,就当听个故事吧。总要有人记得我和小惜……曾经的记忆。不然,如果我死了……就会再少一个记住她的人,万一有一天她回来……”幻月低垂着眼眸,深深吸着气,似乎泪中带笑。

这样的悲伤,与炽烈的期待,让董咚咚无法挪动脚步。她安静的坐在了幻月床边的椅子上,浅浅一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31.小惜,我的记忆

“咚咚,本来我想等白先生,亲口告诉你,他们以前的事后。有机会,我再把我知道的……讲给你听,这样对白先生来讲,也更公平些。可……我害怕啊,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幻月浅浅笑着,喃喃讲着。

“人很自私,我不得不承认,在我这并不长的生命中,最在乎的人就是小惜,我的小姐,我最好的朋友,我在这世间唯一爱过的人。我害怕,若我一睡不醒,从此便不会有人记得,我和我家小姐的事情。”幻月叹息一声,唇角之间带着落幕前的悲哀与绝望。

她感觉到被自己拉住的那双小手,再没有想要挣脱的意味,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知道,董咚咚一定会听完。

“你知道金陵王陆家吗?那也是南方的一大望族。早年间,陆家靠贩卖丝绸和茶叶起家,祖上已经成为了金陵首富,与帝都的白家一直有姻亲关系。后来,到了陆景云这一代,便举家北上来到了帝都定居。陆家老爷子和白熙湖白老爷私交甚好。陆家在晴湖湖畔买了宅子,因为有一片荷花淀,陆老爷子为老宅命名为……芙蕖苑。”幻月开始娓娓道来。

“老宅的园丁陆甲就是我的养父,收养我时他四十几岁了,他是个聋哑人,也是个鳏夫,无儿无女孤苦伶仃的。陆老爷把他的父亲和他,从金陵老家带过来的。陆甲在晴湖湖畔挖湖泥时,捡到了还在襁褓中的我。陆老爷心善,便做主让他收养了我。因为我的养父不会讲话,老宅的下人们并不喜欢脾气古怪的他,所以……我们的日子过得一直艰难,我经常被孙少爷和他们的陪童欺负,所以……六岁之前我几乎没有说过完整的话。”幻月有些恍惚,似乎陷入了艰难的回忆中。

董咚咚也没有插话,因为她感觉到了,这个浅浅述说的女子,平淡的语气中蕴涵着的悲伤与艰涩。

“那时陆家大少爷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两个孙少爷十分淘气,对我就像对个哑巴的猫儿狗一般,经常作弄和打骂。我自小……知道养父的艰辛,便尽力躲着他们。有时候,我藏在荷花淀里,一躲就是一整天。那个时候,我的梦想就是一块烤得热烘烘的烤红薯。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我被孙少爷在身上绑了爆竹,他们尖声笑着,看着我像疯了一样的逃跑与鬼叫。我被爆竹炸伤了手,还好逃脱了,我就躲在假山后面,瑟瑟发抖,不敢出来见人。手好疼啊……肚子也饿……小小的年纪,我觉得活着……好艰难……”幻月低垂着眼眸,自嘲的冷笑着。

“我永远都记得,我听到一个很小声的声音,那么好听,那么温柔。她说,小妹妹,你的手痛不痛……我抬头,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女孩,长长的卷发,有着天使一样的微笑。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上的丝带和皮鞋都是绿色的。她身上好香啊……我还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天使。”幻月突然之间,便开心起来。

“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小惜的样子。我六岁,她八岁……那个时候,她还不是陆盼兮。她的名字叫郑惜蒽。”

“郑惜蒽?听起了这么耳熟……”董咚咚忍不住接言,她微微蹙眉,带着几分惊诧。

“对,郑惜蒽,我叫她小惜。后来,我才知道小惜其实也是位陆家孙小姐。她是大少爷刚刚带回家的私生女。这陆大公子风流倜傥,虽然娶了大少奶奶生了两儿一女,但因为女儿患上了严重的遗传病,他便又在外面喜欢上了一个学物理的女学生,两个人悄悄生了个女儿,取名叫郑惜蒽。”幻月继续道。

“小惜八岁时,她的亲生妈妈毫无预兆的得了急病,辗转病榻不到月余便去世了。陆大公子只得求了自己的太太,把小惜接进了陆家老宅。但陆家上下并不承认她孙小姐的身份,对外只说是远方亲戚,来陆家照顾生病的嫡亲孙小姐陆雪嫚。”幻月略带几分讥讽。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名字取得不好?陆雪嫚自打出生就浑身雪白,连眼睛和头发也一样。她脆弱不堪,根本不能见到一丝光芒,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五岁,而且一辈子都要在,挂着厚重窗帘的房间里生活。”

董咚咚浑身一震,她讶异的盯住了幻月,恍然大悟般嗫嚅着:“她是不是,是不是……”

后者平静的点点头:“不错,这个陆雪嫚,就是白先生的第一任妻子。小惜和我,一直在照顾她。她的脾气非常古怪,和她的哥哥一样,有着暴虐的性子,尽管她一直生病,身体羸弱,但一点儿也不耽误她恶毒的折磨人。”

“小惜的亲生妈妈去世了,她遇到我的那一天。也是被陆雪嫚刚刚赶出房间。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家伙,就在荷花淀旁的假山里相遇了。她用清水给我擦拭伤口,她还懂得到花园里,采摘了新鲜的紫草嚼碎了,为我敷在伤口上。她拉着我的手,我们站在阳光下,我记得当时……她的笑容那么暖,那么好看。她说,我叫小惜,不要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幻月突然低了头,有点点滴滴的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落在洁白的薄被上。

“从那以后,我们……相依为命。我们每天伺候着陆雪嫚,她比小惜大三岁,她没办法向小惜一样去上学,就想尽各种方法折磨小惜。虽然她早就病死了,但我一点儿也不惋惜。甚至觉得她……死有余辜,报应太晚。”

“大少奶奶善妒,根本不许小惜认祖归宗。但小惜说,她还是喜欢自己叫郑惜蒽,因为是随着妈妈的姓。她知道我没有名字,幻月也是小惜帮我起的。她说,月有阴晴圆缺,但总会带来婵娟,只要相信!我们要勇敢的活着,下一刻就会充满了希望。我信……这辈子,幻月也只认小惜是我唯一的小姐。”幻月认真道。

“八岁时,是小惜苦苦哀求大少爷,我才能去小惜的学校,跟她一起读书。小惜过得辛苦,但她却好爱笑啊。放了学,我们会一起躲进荷花淀的假山后面,分吃很少的一点儿零食,彼此讲着白天在学校里遇到最开心的事……她的手很巧,苹果和梨子的皮削得薄薄的,还能穿成花串儿,做成手镯。她会编特别好看的麻花辫,她能做好吃的腌鸡蛋和芝麻饼……”幻月的脸庞绽放出奇异的光彩,仿佛回味着这记忆中不可多得的甜。

“小惜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善良的女孩,她对谁都那么好,不管是像我一样,苦苦挣扎在最底层的贱民,或者是那些流浪的小动物。她会省下自己的食物,来接济它们。即便过得苦,但她能给身边的弱小,带来无尽的期望与快乐的勇气。就这样,我们一起慢慢长大,满身伤痕却相信总有一天,日子会好起来。我们约好了,等将来攒够了钱,就一起离开陆家。小惜的学习一直很好,从高中开始,她便悄悄做家教攒钱。后来,她果然考上了帝都最好的大学。但噩耗一下子就击垮了我们的希望。那一年,小惜才十八岁。”幻月幽幽的叹息一声,脸色也晦暗下来。

“陆雪嫚和白家孙少爷白一尘在两家老爷子的议定中,订了婚。但陆雪嫚有着严重的遗传病,她不可能与男人同床共枕,自然也不会生儿育女。大少奶奶不甘心自己的女儿再白家被看低,她和陆雪嫚同时想到了小惜。她们要小惜做白先生的情人,代替陆雪嫚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就给小惜一笔足够的钱。刚刚考上大学的小惜自然不愿意,苦苦哀求父亲。但……“说着说着,幻月的眼泪又一次决堤了。

“是我拖累了小惜。当时,我得了重病,医生说……要换肾才能保住性命。我在医院里半死不活,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便用我的病,胁迫了小惜。我悄悄从医院逃了出来,跑回了陆家老宅,想救出小姐一起逃走,但我们失败了。大少奶奶说,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肾源……如果小惜答应他们的条件,留在白先生身边三年时间,不管生不生得出来孩子,就会给小惜自由,我们还会得到一大笔钱。我被关在柴房里昏迷不醒,等我醒来时,已经做完了手术……我才知道,小惜以陆盼兮的身份,陪着陆雪嫚嫁进了白家老宅。”幻月双拳紧握,字字泣血。

“半年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和小惜再次见了面。小惜瘦了很多,原来同样被逼婚的白先生,一开始并不喜欢她。他们之间,也发生了很多周折与误会。但……小惜的善良最终感动了白先生,特别在他一场大病之后,小惜朝夕相处的照顾,终于让两个人患难见真情,竟然在这样的境遇中,真心相爱了。小姐也回到帝都大学继续读书。”

“这个时候,陆雪嫚的病越来越严重,但她深深嫉妒小惜与白先生之间的感情,特别是白先生一心要与她离婚,正式迎娶小惜,甚至不惜放弃白家的继承权。正当我为小惜遇到了真心相爱之人感到高兴时,灾难又一次降临了。小惜有了身孕,白先生孤注一掷准备带着小惜离开帝都,前往美国生子。他甚至同意让我陪同小惜,照顾她生产。但……我并没有等到小惜接我。那一夜的暴风雨过后,白先生也没有来,是晨曦来陆家老宅接我。他说,白先生和小惜在翠山出了意外,小惜……小惜她跌落山崖后,失踪了。”

“意外?失踪?”董咚咚倒吸冷气:“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听晨曦说,白先生也受了伤,修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随即,白先生不顾白家老爷子的反对,毅然决然和路雪嫚离了婚。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小惜,但翠山就那么大,却一直没有找到人……或者尸体。小惜她不知生死,就这样人间蒸发了。白先生疯狂的找了一年,最后失望的离开了帝都,他偷偷离开了白家老宅,去了美国。直到六年前,白先生带着晨曦和十九回到帝都,他们把以前小惜住过的老宅子改建成了月光,于是……我就一直在月光等着小惜……我的小姐回来。”幻月颓然的望着董咚咚,笑中带泪。

“其实,董小姐,你和我们家小姐,长得真的一点都不像。若说唯一相像的,就是眼睛吧……是你们眼睛里的那种光……你们都是很明亮、很温暖的女孩子。貌似柔弱,却在心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你们,甚至都为了帮一个陌生人全力以赴。可是,善良是你们的魅力,却也因为善良,你们会让自己受伤……哎……”幻月忧伤的叹息着,她握住了董咚咚的小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32.好奇,会害死猫

“这和我想的,确实不太一样。”董咚咚有些尴尬,又有些迟疑:“居然……还有这样的替嫁?果真豪门深似水,足以令人匪夷所思。我想起来了,郑惜蒽,对……就是郑惜蒽这个名字。帝都大学曾经很有名的才女,据说……她是古典美女,文采俱佳,还弹得一手好钢琴,是当年的校花和很多传奇中的女主角。后来,突然之间,刚刚读到大二她就退学了……众说纷纭,但最多的传言,她被豪门包养又遭始乱终弃,最后自杀了。我一直以为,那些都是传闻而已,不足为信。原来……陆盼兮竟然离我这么近……”

“董小姐,相信我。小惜绝对不会自杀……尤其她当时还怀了身孕。”幻月决绝道:“我和白先生都深信,就像白先生父母当年的车祸意外一样,小惜的意外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你家小姐是在白家老宅,遇到的意外吗?”董咚咚沉吟片刻,淡淡问。她的内心却激荡着惊涛骇浪,震惊不已。

幻月点点头,神色凝重:“我也怀疑过沈荼蘼,但……你也算了解那个女人,她的狠辣倒也足够了,但智商一直不在线上。那时候,白亭颂还小,帮不上什么忙。也许,她背后还藏着什么人,沈家也是大家族的。一直以来,白先生都在暗中寻找真相,但当年他受了伤,心里更遭受重创,晨曦说过他在美国甚至接受过心理医师的疏导。如今,他不肯再提起当年种种……因为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但我相信,一旦他确信是沈荼蘼在背后做的手脚,绝不会任她逍遥。”

“难怪他对白家老宅的感情,那么复杂。”董咚咚沉思着:“老宅里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他对陆盼兮,想必一直念念不忘吧,所以……才不愿重提伤心事。”她似乎如释重负,又像淡淡自嘲般:“情深义重,心有所属,倒也算得上痴情了。”

“白先生对董小姐,同样在乎。”幻月紧紧握住手中冰凉的手指,片刻不放松:“我们都知道,我家小姐不会再回来了。但白先生还有很长的路,要继续走下去,相信小惜也希望,他在余生能遇到相爱的人。”

“所以,你们都需要一个和她相似的女人,来时刻纪念她?抱歉……幻月……真的很抱歉,我做不来的。”董咚咚浅笑着,尽力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她有些激动,还有些慌乱。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的知道了真相。白一尘的情深义重并非为我,而是看重我与陆盼兮的相似。他也的确心有所属,却不是属于我的……真心。白衣、茉莉还有秋千……都是小惜喜欢的吧?可惜我无法,让自己装作很喜欢……抱歉,幻月,我还是会很难过。我不能作为小惜的替身,留在你们的身边。因为,这对我……也并不公平吧?我是董咚咚,从来都不是陆盼兮。现在,以及将来……”董咚咚脸色苍白,她缓缓的站起身来,抗拒的退后了一步。

“董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是小惜的替身。”幻月愕然的,她艰难的挪动着身体,解释道:“我只希望你能多给白先生一些时间,他正在寻找当年意外的真相。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自欺欺人,小惜……小惜她……”

幻月说到伤心处,又一次泪如雨下,她抽噎着绝望道:“她一定不会再回来了!我经常做同样的噩梦……梦见她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山坳里,周围……周围都是野狼,她浑身是血,到处是伤口,还有腐烂的树叶,大片大片的雪花。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睛却一直睁着,仿佛还在绝望的呼救着……我的心就像被活生生剜开一般痛啊。我救不了小惜……甚至找不到她……白先生不会比我更好过的!我就要死了。其实人死了,还会害怕什么?心也不会再痛,不会再想念……但活着的人呢?我希望白先生的余生能幸福,小惜那么善良,如果她在天上看着我们,也一定希望她喜欢的男人忘记噩梦,重新开始,好好的活下去……只有你能帮他。你让他又会笑了,又活了过来。你给他一些时间,好不好?白先生,会是一个好丈夫的。”

“幻月,请你不要再说了。也给我一些时间好吗?你说的那些,让我的脑子很乱。我简直觉得自己,就像被鬼魂附身一般,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究竟是谁?我无法像你保证什么……但请你务必保重身体,你好好养病。我答应你,尽我所能……找到陆盼兮发生意外的真相。这大概也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了。来,快躺下吧……”董咚咚微微蹙眉,她上前一步,按住了想要下床的幻月。

幻月微微一愣,她凝视着低垂眼眸的董咚咚,暗自舒了口气,喃喃道:“谢谢你,董小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董咚咚把薄被往上拉了拉,为幻月盖好,她自嘲低语:“还好我不是个男人,不然就莫名其妙被你发了一张好人卡。这样的好人,还真难做。”

幻月也笑了,她幽幽道:“承认这点,我心里也不好过。但请你相信我,白先生对你,比当年对小惜更好。那时,他还年轻不懂怎么爱护自己的女人。如今,他能为心爱的人挡风遮雨,他强大而又深情,足以托付终身。你们能彼此照顾,彼此守护,就是最好的。其实……真相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与我而言……重要的是你们能好好的,快乐的活着。”

“好,我尽量。”董咚咚若有所思,恍恍惚惚道:“对了,幻月。过几天要去灵山县出差,air新接了一个合作项目。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你好好保重。听说那里的蟠桃很好吃,我会带回来给你。你等着我,好吗?”

“白先生知道吗?”幻月略略有些紧张。

“猴子哪里逃得出佛爷的手掌心呢?”董咚咚浅浅一笑,艰涩而自嘲:“我有什么事情,他不尽在掌握?”

“咚咚……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有时候柔软了态度,不一定就是放低了身段,没有尊严。玉石俱碎,玉和石头都会疼的。”幻月深深的凝视着董咚咚:“我会尽量醒着……等你回来看我。等你和你的蟠桃。”

“幻月,你为什么不再见白一尘了呢?”董咚咚突然调侃道:“其实,你们一起经历过了这么多艰难的过往,他不会怪你,没有成功劝降我吧……”

“我不想……白先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衰弱……难看……一脸病容……咚咚,答应我,别让他亲眼看见我死掉。”幻月勉强笑笑:“听说这种病到后来,会让人的脸变形。太丑了……我想在白先生心里留个好的念想吧。”

董咚咚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没有说破。她回望着病床上,苍白而消瘦的女人,心头徒然涌过酸涩与不忍。但她尽力掩饰了,故意笑嘻嘻道:“好。不过,白一尘说会打断我的腿,我还想靠你救命呢。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幻月。”

“白先生舍不得的。而且,我确信他在动手之前,你应该已经把他气趴下了……听晨曦说,白先生又开始吃药了,他心脏不好。”幻月无奈道:“你们真是欢喜冤家……”

“那我走了。”董咚咚故作轻松的拿起了自己的单挎包。

“咚咚,还有件事,白先生不在,你尽量不要单独去白家老宅。”幻月叮嘱道。

“因为有诅咒?”董咚咚不吝调侃:“莫非老宅是白公馆,还有渣滓洞和水牢吗?”

“沈荼蘼因为白亭颂的事情,肯定恨毒了你。我担心……”幻月紧张道。

“放心吧,她不敢。”董咚咚眨眨眼睛:“我脾气不好,她也知道。老宅自然也不想鸡飞狗跳墙啊。她不惹我,我干嘛要去戳狗粑粑闻臭味呢?”

幻月无奈的摇摇头:“董小姐一张伶牙俐齿,果然生生能气死人的。”

董咚咚长眉一挑,朝着幻月挥了挥手,微笑走出了她的病房。

当她跳上了自己的蓝色minicooper,平稳的驶出了玛丽医院。她的笑容才一点一点凝固起来,凝重的沉思停滞在眼眸中,几乎成了愁眉不展。

恰在此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长眉一挑,接通了车载电话。

“董小姐,您好。我是老宅的翠姨。明日就是云鹤老夫人的周年祭,老爷子说既然孙少爷不在帝都,想请您回老宅代为祭奠。老爷子特意让司机老王开车去接您,您看……”

电话那边,白家老宅的女管家不卑不亢道。白家老宅就像一个暗黑的隧洞,却静默无声的吸引着好奇的人走近。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好。请转告老爷子,我会准时到。”董咚咚宁静道。

“好的,董小姐,路上小心。”女管家礼貌的挂断电话。

“看来,有人想趁火打劫啊……”董咚咚冷笑喃喃自语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陆盼兮,既然你在老宅住了那么久,或许你的意外也有蛛丝马迹呢?我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但你真的很厉害,让我对你不得不好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33.翠山,烟雨纷纷

第二日刚好也是周末,帝都连夜之间下起了延绵的细雨。一早,董咚咚换了素净的旗袍,自己驱车来到了白家老宅。

除了白一尘和白亭颂,沈荼蘼、白亭歌和米嬅都已陪在白家老爷子白熙湖身畔。

今天,白熙湖没再穿艳色的唐装,而换了一身灰白绣着清浅细羽的中式礼服。他带着白家一众老小,在下人们的簇拥下,一行人提着果品香火之类,步行登上了翠山的栖云苑……白家老宅的墓园。

据说,白老爷子的发妻云鹤夫人,便葬在这里。她的墓碑由白色玉石雕刻而成,有着鎏金的碑文。墓碑前的白瓷花瓶中,每日都会有专人换上一束浅绿色的晚香玉花束。

云鹤已经过世二十九年了,她在自己的独子白翦风与妻子双双车祸后,也因忧思过甚一病不起,不到一年便病重离世。白熙湖每年都要为自己的夫人举办周年祭,并亲笔写下悼念的诗篇,焚烧化尘以托哀思。

两年前,董咚咚作为白一尘的女友,获得了参加周年祭的位置。而米嬅却等到了今年,方才得到白老爷子的允许。原以为白一尘不在帝都,白家老宅未必会再邀请自己前来观礼,结果却出乎意料。董咚咚谨言慎行,小心翼翼。

白熙湖亲自主持周年祭,他亦然亲手为亡妻的墓碑擦去尘土,摆上她曾经爱吃的水果与糕点,再亲自烧掉自己前夜就写好的诗文。董咚咚站在靠后位置,她冷冷的望着,陪在白熙湖身边,双目垂泪的沈荼蘼。若不知情,还会认为这续弦实在大方宽厚,每年都陪着自己的丈夫,情深意切悼念他心爱的亡妻。然而……她的悲伤,她的眼泪,到底有几分真诚呢,大概也只有她自己和天知道了吧?一入豪门深似海,其中滋味却一言难尽吧。

白熙湖带领众人,向着云鹤的照片鞠躬祈福之后。他叹了口气,轻轻挥挥手:“翠姨,你带他们先下山吧。我还有话,要跟云鹤叨念叨念…咚咚啊,既然一尘不在,你留下来陪爷爷可好?毕竟,当年云鹤最疼一尘的。”

沈荼蘼本来已经上前一步,但闻听白熙湖此言,又惊又气。却也只能强掩尴尬退了下来。她皱着眉,明显不高兴的掉头先行下山了。

米嬅和白亭歌都悄悄望向,同样惊讶的董咚咚,但后者轻轻点点头,恭敬应诺,他们也稍稍放心,携手往山下走去。董咚咚静静的走到了白熙湖身畔,接过了随从手中的黑色大伞,为他撑在头顶上。

只见众人都在女管家带领下,浩浩荡荡下山了。白熙湖这才幽幽叹息一声,艰难的坐到了墓碑前。

他抚摸着冰冷的白玉石,沉默注视了许久,遂而深深吸了口气:“云儿,今天一尘没能来,一尘的媳妇儿陪我来看你。”

白熙湖的声音不大,却让董咚咚着实一惊。她无言以对,只能静观其变。

“我已经答应一尘了,他们很快就会订婚,然后会在老宅举办中式婚礼。咚咚的嫁衣,就穿你留给孙媳妇……那件百鸟朝凤吧,你和翦风的媳妇儿,都曾穿着它进了白家祠堂,拜过了白家列祖列宗,成为当之无愧的女主人。哎……可惜,一尘的婚礼你却不能得见了。不过……放心吧,翦风的儿子很快也会……后继有人,白家会一直兴旺发达,延绵下去。咚咚,来,给奶奶行礼,她会保佑你和一尘的。”

董咚咚稍微迟疑,白熙湖已经接过了她手中的黑伞。她垂了眼眸,双手合十,面对墓碑前的浅笑温柔的女子,鞠了三礼。遂而,她又欲接过白熙湖掌中的伞,却看到稍纵即逝的,一颗略有浑浊的老泪,正从老人的眼角滑落。他故意微微垂首,不想面前的小辈看到。但为他撑伞的董咚咚,依旧眼尖的目睹,心里多少有些感慨与动容。

或者,这个曾经权谋天下的暮年英雄,对于发妻的情意确实也难舍吧。

“爷爷,您别太伤心,今天天气凉,您保重身体。”她轻轻低语,忍不住安慰。

“一朝分别,永难相见。我和云儿……天涯永别已经快三十年了。我老了……不管保重与否,也没几年时光了。不过想着就快能见到云儿了,心里倒也欢喜。”白熙湖浅浅长笑,他凝视着带着雨水的晚香玉,若有所思。

“爷爷对奶奶情深意笃,倒令晚辈们羡慕。”董咚咚低低道。

“假话!”白熙湖瞥了一眼董咚咚,摇摇头调侃道:“你这孩子,倒越来越世故了。老夫可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你便冷嘲热讽,暗讽老头子是元稹那个渣男。渣男是什么,我问了一尘才明白。”

“元稹才思敏捷,诗文更举世闻名。但他也确实负了韦从,还欠下一屁股的风流债。时至今日,我还是不喜欢他。”董咚咚快言快语。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白熙湖喃喃念完了这几句,他轻轻抚摸了下墓碑上浅笑安然的美人照片,沉吟道:“老夫喜欢元稹的诗,云鹤却向来不喜,你像她。”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白熙湖吟了几句诗,浅笑着望向深思中的董咚咚:“后面的,你可晓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董咚咚不假思索,接言道:“,我很喜欢。”

“云鹤也喜欢。能牵着爱人的手一起老去,这样的海誓山盟,谁不想成真呢?但真的经历过生生死死悲欢离合,殊不知其实很难,得之甚幸。妻,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我说的是妻,一辈子只有一个的妻子。不是情人,不是女人,不是续弦,不是太太,是妻子。”白熙湖缓缓站起身来,他回头朝着董咚咚,深深凝视。

“那么,云鹤夫人是你的妻子,荼蘼夫人不也是您的妻子吗?至少在法律意义上,她是的。”董咚咚微微挑眉。

“沈荼蘼是老夫的续弦。”白熙湖淡淡道:“孩子,你太年轻了。当年……翦风他们出了意外,云鹤悲伤不已,没过多久就病重离世,一筝和一尘还小……白家不能没有女主人。但我白熙湖的妻,只有云鹤,不论生死。她是我唯一的妻。”

此时此刻,白熙湖对发妻的绵绵深情,让董咚咚内心纠结不已。他不似薄情之人,却做了诸多寡情之事。若他珍重发妻,却为何任由续弦欺凌发妻的弱孙呢?董咚咚并没点破,仅仅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白熙湖却洞悉了她心事一般,讥讽的摇了摇头。

“咚咚,你虽不说,但心里却并不认同老夫。别以为老头子真的老眼昏花了,我知道……阿荼薄待了一筝和一尘,我不插手,自有道理。他们都是白家的男人,若经不起一点儿的风雨波折,也是他们并无本事。白家当年靠战功,才在帝都有了一席之地。而老夫也是妾生的庶子,一路披荆斩棘,历经坎坷,才得到白家掌门人的位置。“白熙湖眸光骤然犀利。

“如今,商场亦如战场,一筝太弱了,并非白家继承人的最佳人选。一尘就不一样,他有狂傲之心,王者之风,甚得我意,他像我!没错,这些孩子们里,他经历最坎坷。我给他的苦多,因此他也最强悍!白家的掌门人当然不能弱,这关系着家族兴衰。总有一天,一尘会明白,所有他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都值得!”白熙湖铿锵有力,令人心有震撼。

“那么,当年您让白一尘和陆雪嫚联姻,也为了让他在磨难中更坚强吗?”董咚咚忍不住目光犀利,咄咄逼人。

“对,也不全对!当时白家遇到了金融危机,需要一场强有力的联姻来回血。一尘当时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是白家人,为白家有所牺牲是应该的。再说……陆家的那个女人,她不过一尘辉煌之中的过客而已,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值一提。”白熙湖望着远远的山峰,满目郁郁葱葱的绿与烟雨纷纷。他目光深远,却比寒雨更凉更冷。

“那陆盼兮呢?她在老爷子心目中,又是什么角色……”董咚咚一针见血,紧追不舍。

白熙湖略有惊讶,他把视线放回了面前女孩倔强的星眸上,竟有些赞赏与肯定。

“你知道她了?看来……一尘确实对你不同。陆盼兮,她是陆家的私生女,无法胜任白家的孙媳,白氏的未来女主。”他有些疲惫的挥挥手:“其实,私生女也无碍,扶正了就是。但那个丫头虽然聪明,却……过于柔弱。即便没有意外之事,她在白家也将寸步难行。她甚至,还不如阿荼……所以也并非一尘良配。”

“您的回答实在让我太震惊了,那我董咚咚何德何能,竟然能入老爷子法眼呢?”董咚咚倒吸冷气,她紧紧攥着伞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着。

“你家世清白,书香门第,白家需要这份气质。小丫头,何况你头脑聪明,勇气可嘉,只要……稍加雕琢,未来便不可估量。毕竟,敢当着老头子的面,说元稹是渣男的,也只有你独一份儿。”白熙湖继续调侃着:“你颇有云鹤当年的胆识与率直。假以时日,有你这样的妻,也会令一尘如虎添翼,事倍功半。”

“看来,白家老宅一直把说实话当做洪水猛兽。偶尔遇见我这么一个直脾气的,就觉得……意外。老爷子,我不过一个普通人家的丫头,没什么雄心壮志的。”董咚咚干笑着,眼神亦有躲闪。

“丫头,你本来就心高气傲,那又何必甘心碌碌无为?做白家的女主人,或许很有趣呢,不妨一试?一尘跟我说过……想娶你。难得老夫也确实看好你。以后,就和一尘一起,多回老宅来看看爷爷。在诗词方面的造诣,他都不如你的。至于看望老人家的红利,丫头。成为白一尘的太太,你会拥有15ng的股权。若你肯听爷爷的话,老夫再给你16%股份。你们结婚后,你的股权就能压过一尘。这意味着,你可以不必通过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比如……独立与自由。”白熙湖忽然之间,挺直了腰背。他目光灼灼,笃定决绝。

白熙湖的话掷地有声,他的眸光灼灼闪亮,他的语调上扬,裹挟着诱惑与势在必得。他看的很准,一针见血。

董咚咚暗自惊讶,哂笑出声:“爷爷,我没听错吧……您这是在收买我吗?”

“丫头,权力这种东西,当然要握住自己手中才牢靠。这样,你的一尘才不会变成元稹啊……”白熙湖哈哈大笑,似乎依旧在调侃,但意犹未尽:“紧箍咒这种东西,要套在对方脑袋上,而非用来恶心自己。”

董咚咚不易察觉的,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金刚圈,她微笑着颔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爷爷,您让我……茅塞顿开。”

“丫头,回去好好想想……老夫跟你说的话。不急……回答。”白熙湖活动活动手脚,顷刻间又恢复到了老人家的状态:“走吧,我们下山吧。这雨……越下越大了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34.选择,在你手中

当白熙湖与董咚咚回到白家老宅,已经过了正午。

女管家早已让厨子备好了一桌素斋,只等白老爷子回来开饭。

一家人安安稳稳用过了午餐,白熙湖带着白亭歌去书房看字画文玩之类。这让沈荼蘼顿感机会来临,特意悄声嘱咐了小儿子,务必让他趁机多讨老爷子的喜欢,可惜后者仿若没有听见一般。

剩下女客们,便都和沈荼蘼在客厅里继续用茶。董咚咚沉默寡言,看着沈荼蘼举手投足之间,尽力彰显着白家女主的雍容华贵。好在,她正笼络白亭歌之际,并没有过多难为米嬅。大家也算相安无事了。

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了,女管家匆匆进来,禀告说下山的路有几处滑坡,为了安全起见道路湿滑难行,至少也要明早才好放行。白老爷子的意思,便让大家今日都在老宅歇息了,明日一早再各自回市里。至于各人的住处,就让沈荼蘼尽力安排好。

沈荼蘼看了一眼女管家,美丽的凤眸稍纵即逝滑过一丝精光。

“既然如此,我便做主了,反正一尘和亭颂不在,就让亭歌自己去住原来的房间好了。至于米嬅,你刚刚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但毕竟与亭歌并未婚配,现在就住在一起也并不合适,就安排到西厢的客房好了。翠姨,你亲自带米小姐去客房歇息。”

“那咚咚怎么办?”米嬅站起身来,她快人快语:“不如让咚咚和我住在一起,我们还能做个伴儿。”

“你这丫头,实在不懂礼数。董小姐可是老爷子特地邀请过来的贵客,自然不能慢待。我已让人把一尘原来住的房间打扫干净了,董小姐还是住那里吧。你知道的,一尘的衣食住行向来都要风雅精致,他的房间可比客房舒服多了。我亲自带董小姐过去?”沈荼蘼不容分说,站起身来。

“咚咚……”米嬅暗自心惊,她情不自禁挡在董咚咚面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米嬅,你以为董小姐和你一样不成器?她可是白家嫡子嫡孙的未来媳妇,身份贵重。让开,别在这里挡路碍事。你怕什么,难道我还能把你的好朋友生吃了不成?对不对啊,董小姐!难不成,你不愿意我的安排。”沈荼蘼踩着白色的高跟鞋,用肩头巧妙的撞开了米嬅。她笑望着董咚咚,隐匿着眸中的咄咄逼人。

米嬅躲闪不及,惊呼一声,险些跌倒,所幸被董咚咚稳稳扶住。

“小奶奶说得……极好,我自然得承情。那就劳烦您了,请小奶奶带路……”董咚咚轻轻按住米嬅的胳膊,暗示她不必贸然激怒沈荼蘼。

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吧……

“爆米花,你先在客房等我,待我把行李放好,就去寻你。不必担心……”她淡淡一笑。

米嬅忐忑的点点头,只得跟着女管家,恋恋不舍离开了客厅。

“董小姐,三年来……你到咱们老宅可也算寥寥无几。老爷子三番两次,盛情留你们住下来,也被一尘用住不习惯的理由搪塞了。其实,这里的风景甚好,你们实在值得看一看……”沈荼蘼用丝帕轻轻掸掸银色旗袍,伸出纤纤细指,刻意为董咚咚引路。

“风景再好,若人不对味,话不投机,又何必勉强相处呢?”董咚咚浅浅一笑,不卑不亢。她礼貌的邀请沈荼蘼先行。

两个身穿复古旗袍的女人,娉娉婷婷走过长廊。

廊侧种满了美人蕉。烟雨之中,幽绿的大叶配着艳红的花朵,娇艳欲滴的花草倒也怡人心神。

“董咚咚,听说你和白一尘在闹分手呢,那为何还要来参加云鹤夫人的周年祭?看来,你当真很想做白太太的。当初信誓旦旦说,不想嫁入豪门,原来……欲擒故纵这一套,你做得倒也顺其自然,高明。”沈荼蘼见四下无人,话语之间已经肆无忌惮了许多。

“小奶奶这话差亦,您从什么地方,听说……我们吵架了?还是您料事如神,这掐指一算……算到有什么事情会让我们吵架呢?比如……罔逆小人设计陷害之类的桥段?”董咚咚浅浅一笑,意味深长。

沈荼蘼稍微语结,柳眉一挑,语气貌似诚恳:“前几天日,亭歌回来陪我聊天,无意间说起你和一尘似乎闹别扭呢,想必也是米嬅说起的吧……都快成一家人了,我作为长辈,也得关心你们这些小的啊。没吵架最好了,不过周年祭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尘怎么还不回来呢?看来……新加坡那边的项目不太顺遂,够他劳心费神吧。”

董咚咚轻轻叹息,迎着沈荼蘼幸灾乐祸的眸光,有些讶异道:“一尘也本该回来了,但新加坡那边因为谈得十分顺利,法国那边的集团,临时又增加了新项目的合作,毕竟集团利益为大。爷爷也许了呢……怎么,他老人家没和小奶奶说起?”

“老爷子每天忙着那么多事,想必忘了也是有的,反正我对king也并不上心,一尘那么有能力,他在总能镇得住。”沈荼蘼的脸色阴沉下来,不太高兴道:“一尘确实挺有能耐啊。”

“承蒙您夸赞,对了……亭颂的腿可好些了?听说他一直在海岛养伤呢,怎么也没能赶回来参加奶奶的周年祭,可惜了。”董咚咚关心的看住沈荼蘼,压低声音道:“听说……头条娱记那边,还一直在追着交通意外的后续,那个楚妍也正吵着要起诉亭颂呢。等一尘回来了,我跟他说说,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媒体那边他那么熟,总得帮帮亭颂呢……不如,等他能下地走路了,多参加几次慈善事业,再请传播公司帮忙做做公关,应该就会好些。”

“不必操心了。我儿子的事情,不用你们插手。”沈荼蘼终归压不住心中怒火,脸色也阴沉了几分。

“也对,小奶奶也是好几家公关公司的大股东呢,我怎么忘了。”董咚咚貌似体贴的点点头,却也不再继续诛心。

两人并肩走过了长廊,来到了园子的三进正房。

“董小姐,中间的房间,就是一尘曾经的卧房。我已经吩咐下人收拾好了。落樱,还不赶紧把董小姐的行李接过去。时间还早,我带董小姐在这园子里,再走一走。”沈荼蘼给站在门口的机灵小姑娘使了个眼色。

后者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忙不迭的接过了董咚咚的小小行李箱。

“小奶奶,忙碌了多半日,您也累了吧。不如,我先回房去,您也早早休息了。”董咚咚浅笑着,似乎并不愿与沈荼蘼相处更久。

“我不累,难道董小姐一个年轻人的体力,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太。走吧,就当陪我这老人家散散步……”沈荼蘼不由分说,一把挽住了董咚咚手臂。她几乎带着几分强硬的,推着少女继续往前走去。后者无奈,只能把行李交给了落樱。

“不去你会后悔的……董咚咚,看到没……旁边那间房子,就是陆盼兮的……难得白一尘不在,你就不想进去看看吗?”沈荼蘼故作亲昵的,贴在董咚咚耳畔低低道:“那房子平日里都锁着的,因为……她们说会闹鬼的。你知道吧,毕竟那女人,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陆盼兮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董咚咚身体一滞,不肯往前一步。

“行了,小丫头。别跟我装……”沈荼蘼冷笑几声。

“好,就算你不知道,那我就说给你听。陆盼兮也算是白一尘最心爱的女人。确切的说,更是他唯一个登堂入室的情人。白一尘为了他,差点儿把老宅都点火烧了。想当年,他们可爱得死去活来的,若非那女人莫名其妙突然出了意外,董咚咚,恐怕你根本没可能,再出现在这里。出事时,陆盼兮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老爷子都拗不过白一尘,不得不答应了他们的婚事。这么说,陆盼兮算第二任白太太也不为过。哎呦,董咚咚,轮起来你啊,也不过和我一样……续弦而已。”沈荼蘼似乎讲得特别解气,笑容里的恶毒都要滴落出来了。

“其实,你跟我较什么劲?咱们才真正同病相怜啊。没准儿,我们还能成为朋友,成为盟友呢。不过……董咚咚,你的命真好。我可等了将近十年,才能登堂入室,而你不过用了三年。你最厉害,佩服至极!”她冷嘲热讽道:“别看不起续弦,续弦怎么了?毕竟有命活着,才能笑倒最后。”

董咚咚终归忍不住厌恶,她奋力推开了沈荼蘼:“我和你,不一样!”

“早晚都会一样!”沈荼蘼笑得花枝乱颤,玫瑰色的唇瓣仿佛致命的毒药:“你以为白一尘爱你吗?傻丫头……你不过陆盼兮的替身而已。那间屋子,如今还原封不动的,摆着陆盼兮所有用过的物件……白一尘虽然不在这里住了。他每天都会命人,进去喂猫,喂鱼,浇花之类的。里面,还有陆盼兮的照片,你敢不敢跟我进去看一看?”

沈荼蘼的声音就像魔鬼一般蛊惑:“我是过来人,我知道你此时,那心里就跟猫儿抓挠一样,不好奇才见鬼呢……别怕,我有钥匙,没人会知道你去过。我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告诉白一尘你来过,何必再多一个让他恨我的理由呢?你也别出卖我才是。走吧……”

董咚咚似乎不为所动,她扭转了头,笑得清傲坦率:“再说一遍,我对陆盼兮不感兴趣。”

沈荼蘼有些失望的,松开了董咚咚的胳膊,叹息一声:“好吧,原来你就是个胆小鬼。董咚咚,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不敢看,你以为自己拒绝这个事实,就能继续装傻充楞独享厚宠?哎……再说一遍,白一尘不爱你,你不过陆盼兮的替身而已。不信,那个房间里有答案……这是钥匙,我放在这里了,去不去?何时去?都随你。信不信,你只有今天一次机会……选择,已经放在你手中了……”

沈荼蘼从自己的手帕里,摸出一枚古声古色的钥匙,躬身轻轻放在她们身边的茉莉花花盆里。

“不敢去也好,免得遇到鬼……我想想,对,2003年的8月4号,刚好是七夕节那日。老爷子刚允了他们的婚事,他们却在那一夜吵了架,白一尘动手打了陆盼兮,她才会一气之下独自一人下山去。结果……命不好,她走错了路,又赶上了下雨,不知道滑进了湖水,还是掉进了山坳里。真惨,白一尘也没找到自己女人的尸体,整个人都疯了,天天坐在房间里,抱着陆盼兮的照片发呆……后来,每逢夜深有雨,下人们还听见过,房间里有女人的哭泣声。我走了,董咚咚……”沈荼蘼故意贴着董咚咚耳畔,轻飘飘说完最后几句话:“你以为自己独一无二,不过和我一样,左右……早晚……都是个笑话。”

她爽快的大声笑着,娉娉婷婷走进了回廊,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董咚咚望着花盆中的钥匙,她的心里很冷,脑袋却像发了烧一样炙热。她的唇瓣有些干涸了,令她忍不住轻轻舔着。

“逃走,逃走,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她脑海中,有个冷静的声音,一刻不停的催促着她。但心里却长出一只倔强的小手,忍不住的想要伸向花盆里的诱惑。

怎么办?我该如何选择……她低垂着眼眸,望着长廊之外的烟雨蒙蒙。她的心,却比风雨还要杂乱无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35.伤心,原来如此

雨越下越大了,白熙湖毕竟年过古稀,折腾了半日也乏了,便留在卧房里休息,不再出来用晚饭。沈荼蘼做主,让厨房做了各色素食,都送到各房去自用。

沈荼蘼路过三进的园子,她看见茉莉花盆中,除了泥土便空空如已,美眸之间划过一丝得意与阴冷。她挥挥手,叫过来落樱小声吩咐着:“落樱,董小姐不喜欢热闹,她不叫你们,不许你们叨扰她……都下去歇着吧,莫要讨人嫌。”

机灵的落樱点点头,给董咚咚房里送了热茶,并不久留早早离开。

因为天还亮着,白亭歌与米嬅爱玩,两个人便去前院,支起碳炉子要烤新鲜的鹿肉吃。董咚咚识趣,推说自己受了凉,打着伞回到了三进的院落。

白一尘的房间,也都古香古色的中式家具,中规中矩的厚重而整洁。许是许久没人住了,总有股有若有无的樟脑味儿。董咚咚微微蹙眉,打着伞走进了院落,她看着雨打芭蕉,渐渐出神起来。她紧握的掌心中,有个冰冷的物件,硬生生硌痛了肌肤,也疼住了心神。

鬼使神差的,董咚咚终于下定决心,她毅然决然走到了陆盼兮的房间门前。她身后烟雨如织,淅淅沥沥的仿佛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她站在紧锁的房门前,犹豫不决。

恰在此时,董咚咚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她吓了一跳,匆匆划开屏幕。

“今夜我回老宅,等我。”是白一尘的微信,她暗自吃了一惊。

她并没有回复,而迅速将手中的钥匙,插进了黄铜锁孔中,轻轻推开了房门。

没错,这将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了解真相的唯一契机。她……没有退路。

房门应声而开,淡淡的茉莉花香也迎面而来。董咚咚微微蹙眉,轻轻掩住了口鼻。

房间并不大,却干净而清雅,仿佛一直有人居住着。

青砖的石地,雪白的墙壁,古老的雕花木床,都整洁而精致。

瓷白的雕花盆,种着一颗颗茂盛馥郁的双色茉莉花,开得在荼蘼绽放。鱼缸里,游着白色的凤尾金鱼,悠然自得。还有那铺着浅黄锦被的美人榻上,窝着一只长毛的狮子猫。它已经很老了,慵懒的躺在榻上,冷冷瞥了一眼突然闯入的人,只见不是自己熟识的,便毫无兴致的闭上了眼睛,继续酣睡。

董咚咚蹑手蹑脚往里面走着,她因为紧张,心脏狂跳着。然后,她看见了放在书桌上的实木镜框。是的,有很多的照片呢,一个人的,也有双人的。

一个人的,是一个美极了的少女。她长长的卷发,穿着白色的旗袍或合身的连衣裙,配着墨绿的高跟鞋。她明眸皓齿,那与生俱来的天生丽质,足以惊为天人。

双人的,却是一个俊朗如玉的少年,抱着,亲着,宠着那少女。这对年轻的情侣,将各种亲昵而甜蜜的相拥与相携都,都留下了永恒的印迹。两人眼中,有藏不住的喜欢与缱绻。少年自然就是年轻时候的白一尘,少女呢……是陆盼兮无疑了吧?

果然,她很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好看。

董咚咚的舌根发僵,口中微苦,眸中炙热。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见到,心里依旧犹如重击,一发不可收拾的痛起来。甚至,与照片里的少女相比,她会隐隐的自惭形秽,败下阵来。

她拿起一枚镜框,看到里面的一双璧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少年的左手拉着少女的右手,两个人手腕上有明晃晃的金刚圈。一时间,董咚咚手中的镜框,在片刻的失神间落在桌几上,压住了一张写了字的洒金笺。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那字迹娟秀,幽香徐徐。印章旁的日期正是癸未年的七夕。董咚咚却觉得头晕目眩,她双手扶住了书几,才勉强站住脚步。是的,她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承受力。她根本受不住这房间里,处处缠绵的深情款款。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看下去了,便慌慌张张冲到门口,想要落荒而逃。然而,恰在此时,她透过玻璃,却看见白一尘正在落樱的陪同下,往这边走过来。

她惊得倒退了几步,左右环顾,却无退路。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又如何能与他,在这间房子里相见?来不及思考更多,她看见那雕花大床的铺下空隙,转身就敏捷钻进了床底下。所幸,里面的空间很大,足够容身。他们应该看不到自己。

白一尘从回廊走过,落樱贴心的为他撑着伞。他若有所思状,但眉目之间,多少有些清浅喜悦。

本来应该入夜才能归来,但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董咚咚。听晨曦说,这丫头居然没有拒绝周年祭的邀请,甚至代表自己前来观礼。他暗自思忖,想必这丫头已经消了气,两人剑拔弩张的关系应该会有所改善。有台阶,自然得赶紧下来不是。

他不顾晨曦的阻止,独自驱车硬生生闯了已经封路的山道,提前回到老宅。可惜,第一时间并没有见到董咚咚的人。

“落樱,董小姐到底去哪里了?”他有些担心道。

“大概去找米小姐烤肉了,他们应该在前院呢。您要不要也过去看看?”落樱灵巧道。

“好,过去看看……”白一尘浅笑,摇摇头。看来吃货的秉性终归难改。

忽然之间,他敏锐的察觉到,旁边的屋子竟然房门微掩,屋檐下还放了一把黑伞,又浅浅的水渍。他停住脚步,蹙眉道:“怎么,这屋里有人?”

“是阿富吧,每天傍晚,他都按照您的吩咐,要来打扫房间啊,喂猫、喂鱼、浇茉莉花,还有换新鲜的白芍药花。”落樱转转眼珠,机灵道。

“对,我竟忘了……”白一尘愣了几个呼吸,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望着落樱:“你去前院,接董小姐回来,就说我在正房等她。”

随后,白一尘扔下落樱,他轻轻推开了房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落樱等了等,并没有发现异样,便一溜烟儿的跑出了院落,不过她并没有去前院,而快马加鞭的给沈荼蘼报信去了。

白一尘走进房间,那只长毛的狮子猫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兴奋起来。它威风凛凛的跑了过来,亲昵的蹭着他裤腿,撒着娇,腻着人。

“行了,猪崽子。”白一尘无奈的灵巧躲开。他躬身抚摸了几下老猫的脖子,顺手把它抱回了美人榻,亲昵调侃着:“你又胖了,少吃点儿,免得过年宰了你吃肉!”

他缓缓走到了鱼缸前,从鎏金的鱼食盒子拿了两粒,扔进了缸里。他又走到梳妆镜前,抚摸了下挂在衣架上的银白色绸缎睡衣。

董咚咚看见那双锃亮的黑皮鞋,停留在梳妆台几分钟的时间。然后便又走向了桌几,他应该坐了下来了吧。

“小惜……我回来了。”白一尘轻轻道,言语之间裹挟着柔情。

董咚咚的心窒息了几秒钟,她双手紧紧攥住拳头。要不要这么巧呢?

“又下雨了,山道也被冲垮了几处。你千万别乱走……迷路了就不好找到回家的方向。”他怅然喃喃道:“小惜,你到底在哪儿呢?再过几天,又是七夕了……哎,今年你会回来吗?放心,我依旧会在这里等你。”

听着他温柔的絮语,她情不自禁浑身颤抖着。她使劲攥住紧箍咒,尽力想要把它拔落。不多时,手腕已经红肿不堪,却与金刚圈更加严丝合缝。

“再过几个月,我要订婚了。”那一边,白一尘浅笑着,还在低语。

董咚咚蓦然停止了动作,仔细听他继续要说的话。

“那个丫头,还真有几分像你……不是长得像,是你身上那种傻乎乎的善良。她长得不如你好看……天底下,自然小惜是最美的……”他带着调侃,似乎笑出了声:“而且,她脾气可比你差多了,倔得简直像头驴子。我甚至在想,她会不会是你派来专门折磨我的?也罢,也罢……欠了你的,我还了她可好?”

她的脑门痛起,连神经都在蹦蹦直跳。她恨不能立刻就跳出去,狠狠扇那嘴欠的混蛋几耳光。他的话,也太诛心了吧。

“我知道,她不是你……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陆盼兮。”

他笑完了,又颓废叹息着:“我会对她很好。因为,我想把当年相欠你的,尽数弥补给她,你不会怪我吧?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毫无意义。但于我……却是重生。小惜……你若有所感应……”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怯生生的敲门声,打断了白一尘的轻语。

“孙少爷,董小姐没在前院的,她会不会在花园里迷路了。夫人已经派人四处去找了。”落樱胆怯道。

他猛的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门口,不悦道:“下雨天,还要到处乱走,实在不像话。”

他离开了桌几,朝着门口走去。而那只狮子猫终于听到了床底下的动静,蹑手蹑脚跑过来,终于发现了躲藏在那里的少女。老猫并不喜欢她,威胁的哈着气,还想用爪子拍打里面的人。

她又气恼又激动,想要推开虎视眈眈的狮子猫。

老猫受了惊,毫不客气一口就咬住了她手掌,登时鲜血长流。她痛呼一声,眼泪也没出息的落下来。还好,他已经出了门,撑着伞走远了,并没有留意身后房间里的动静。

董咚咚狼狈的从床榻底下爬出来,她傻傻的看着猫,喃喃道:“连你也欺负我!懂了,我压根儿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只怪我……太傻!自作多情……活该。”

狮子猫冷冷的瞪住她,大声的嘶吼着,驱逐着陌生的访客。

她咬紧牙关,转身就冲出了房间。她没有打伞,回到白一尘的房间,拉了行李箱又直奔大门。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车,被停在什么地方,她也忍不住心里此起彼伏的伤心与滞痛,大步流星的冒着雨,冲出了白家老宅。

门卫见她怒气冲冲,自然不敢拦着,却立刻禀报了女管家。

剩下几个下人,蹑手蹑脚的悄悄跟在董咚咚身后,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不多时,董咚咚已经浑身湿透,她眼泪合着雨水,从脸颊上川流不息的滑落着,已经几乎看不清前路。她脚下路更泥泞不堪,走丢了高跟鞋她都毫无感觉。她就执着的赤着脚,在风雨中艰难前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走得越远越好。

一道人影从她身后径直追了过来。疾跑而来的是白一尘,他来不及打伞,情急之中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一把就裹住了落汤鸡一样的少女。

“你发什么疯?跟我回去!”他怒吼着,雨水瞬间也把他浇了个透心凉,连嘴里都被灌进了咸咸的雨水。

“不用你管!”她奋力推开他,力气大得惊人。

挣扎之中,他看到她的目光冰冷而凛然,让他十分陌生。

“手怎么了?”他惊痛的一把拽住她正在流血的手掌,使劲拉到自己面前,紧张道:“被什么咬了?”

她根本不理他,就像疯了一般的对他拳打脚踢着,尽力挣脱他的掌控。

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也不再啰嗦,直接用蛮力将她扛在自己肩头,又顺势一脚踢开了,想为他们打伞的下人。

“裹什么乱?叫医生去!”他怒吼着,脸色比乌云还要阴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36.叹息,无言以对

沈荼蘼站在回廊下,笑吟吟看着白一尘狼狈不堪的扛着疯了一般的董咚咚,朝着自己的院落疾步而去。她的笑意越发畅快了。

“天助我也,白一尘……这些可够你受的了。谁让你也有软肋呢?”她挥了挥手帕,阴森森的瞪住了身后的下人,冷笑道:“我跟你们说,谁也不许惊动老爷子。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们少多事,我乏了……歇了吧。”

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他,都暗自寻思今日情形不妙。他们怕沈荼蘼不假,但那位孙少爷发起火来,似乎更加惊天地泣鬼神。就算夫人不提醒,也不会有人去看大魔王的笑话。

不敢惊动老爷子是真,但女管家也不敢得罪了白一尘。她赶紧吩咐落樱,忙不迭的送去干净衣衫与滚烫的姜糖水。家庭医生也连滚带爬的,被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晕乎乎的送到三进的园子。

白一尘一言不发,自然也一路畅通无阻。他一脚踢开了浴室的门,把浑身哆哆嗦嗦的董咚咚扔进了浴缸。他将热水的笼头开到最大,又抄起了喷着热水的花洒,冲着她已经冰冷到快没知觉的身体。他的动作又快又猛,却又细心的攥住她受伤的手腕,小心翼翼不敢让伤口再沾到温水。

“你放手……放开我!骗子,你这个大骗子!”董咚咚尖叫着,红着眼睛想要反抗,无奈硕大的浴缸,又滑得不行,两个人都跌落其中。

他居高临下,却还尽力用臂膀护住她,怕她摔得太痛。

她丝毫不领情,艰难挣脱他的束缚,眼见实力悬殊过大,她咬着牙跳起来,一个漂亮的直拳就击打在他脸颊上。清脆的声音响亮,他几乎被她打懵了。第一直觉就是暗自叫苦,实在不该闲来无事教她打拳,如果全部尽数用在了自己身上。

随着下颌上的痛楚传来,舌尖也被不小心咬破了。腥腥咸咸的味道,一下子就把他的脾气给撩拨起来。他阴着脸,蹙着眉,一把就将暴怒中的少女,脸朝下摁到了浴缸的热水中。她措手不及,喝了好几口水。

她挣扎着刚要冒出脑袋,结果又被他按下了水面。往复几次,她翻着白眼聪明的妥协了,不再扭打他也不再挣扎,而是做了个平静息事宁人的手势。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各坐在浴缸的一角,将剑拔弩张藏在彼此的怒视中。

董咚咚吐着嘴巴里的热水,冷冷瞪着白一尘,发现后者实在比自己狼狈太多了。

他的高定西裤与衬衣,如今皱巴巴贴在身体上。湿漉漉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散乱着,不停的滴着水珠儿。当然,一边的脸颊上还隐隐有着青肿。看来,自己的一记直拳,威力不小。

他冷冷的盯着她,一只手仍旧紧紧攥住她受伤的手掌,丝毫不肯放松。如今见她肯安静下来,便眸色阴鸷,一言不发的,突然就用另一只手上的整瓶医用酒精,一股脑冲洗着她尚在流血的伤口。

强烈的刺痛,让她龇牙咧嘴的甩着手,大声呼痛:“疼,疼,疼……你离我远点儿。”

“董咚咚,我给你脸了是吧?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捆起来,信不信!”他气势汹汹怒喝着,使劲攥住了她挣扎的手腕。

“见鬼了,到底被什么咬成这个德行!”他紧接着又朝外面嚷着:“医生呢?”

“来了,来了……”外面一众紧张的答应声,此起彼伏。

“别闹啊。”他低声威胁道。顺便提溜着她的脖领子,一把就将她从浴缸里拽出来,又迅速抄起厚重的浴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她呲牙狠狠道。

“落樱,把衣服拿进来。”他又嚷了一声。

落樱赶紧蹑手蹑脚把一叠衣服捧了进来。有男有女,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出去!”她嫌恶的甩着手,语气冰冷。

“赶紧换,别废话!”他蹙眉,不客气道:“我帮你换?”

说完,他已经不耐烦的开始解她的衣扣,动作粗鲁而不客气。她冷冷的盯着他,顺手就狠狠将自己受伤的手掌,一下就拍在镜子上,很重的撞击声,伤口顿时开裂的更大了。镜面上出现了一个赫然的血手印,着实吓人。

“白一尘,你知道我的脾气,你拦得住我一时,拦不住我一辈子。大不了,这手我不要了!”她冷笑着,眸色笃定而傲慢。

他震惊之余,气极反笑。他狠狠指住她的鼻尖,点点头:“行,你行。”

他虽然生气,却不再逼迫她。他扔掉手中的空空的酒精瓶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浴室。

随即,听到了外面一阵瓷器破碎的声响,看来白先生的心情着实郁闷。

董咚咚迅速换好衣服,用毛巾裹着受伤的手掌,她盲目的望着镜子中恍惚的少女,心中的悲伤如同涨潮的湖水。

“你再不出来,我进去了啊。”门外白一尘不耐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走出了浴室,看见大魔王正摩拳擦掌,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家庭医生,其他人都已无踪影。

他并没去换衣服,只勉强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依旧穿着皱巴巴的衣衫。他静静的坐在太师椅中,遂黑的桃花眸紧紧盯住她。

“处理伤口。”他朝着抱着药箱的医生,淡淡道。

医生动作麻利的检查着她的伤口,嗫喏着:“这……这恐怕被动物咬伤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若是野狗狐狸之类,得立刻注射狂犬疫苗和免疫蛋白,这伤口也太厉害了,恐怕需要缝合。”

“落樱,让所有人都去找,狗和狐狸,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找出来!”他冷冷道。

外面有个女声怯生生的应诺着,然后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别折腾了,不是狗……是猫。”她哼了一声,终归不甘心道。

“猫……”他长眉一挑:“哪儿来的猫?”

“跟我叫一个名字的猫!”她眼角跳了几跳,声音里的怒气又蠢蠢欲动:“猪崽子,还真是只特别的猫啊……原来,我连东施效颦都算不上,本主儿……就是一只宠物猫!脾气被驴子都倔的猫,这得多讨人嫌呢?”

一时间,她牙尖舌厉,话中有话。呛得他石化般愣住。他与她,对视了大约足有一分钟。他无奈的叹了声气,带着几分尴尬的避开她眼神,哂笑起来:“猫,原来是猫。先缝合伤口吧……”

他缓缓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朝着房外走去。

她哑然,但医生刚刚拿出缝合的针线。他们就听到外面一声接着一声,猫儿的惨叫声。她惊愣了一秒钟,猛的推开医生,径直冲到了陆盼兮的房间门口。

果然,白一尘正掐住那头狮子猫的脖子,狠狠将它扔到了茉莉花盆上。那老猫惊吓之余已经受了重创,几乎奄奄一息,连逃的力气都没了。

但他并没想就此放过它,他眸色阴沉的走近那头猫,就在他躬身想要再次拎起猫时,她已经撞到他面前。

他突如其来的暴虐与嗜血,让她心惊不已。她惊慌失措的抢住了老猫,紧紧护在怀里,声音嘶哑,颤抖不已:“白一尘,你要干什么?”

“这头畜生咬了你,它就该死!”他躬身,面无表情的伸出颀长手指。遂黑的桃花眸里充斥着化不开的寒冷与无情。

“该死的不是畜生,它爱它的主人,想要保护她的房间,有什么错?若有该死的……分明是鸠占鹊巢的傻瓜,还有那禽兽不如的骗子。”她勇敢的凝视着他,理直气壮:“有气就对着我来,别因为你叫它猪崽子,就拿它当替罪羊。”

他静静的审视着她,好看的桃花眸中,显而易见的惊痛与阴鸷。他终于冷笑了一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抱着受伤的狮子猫,本来跟在他身后,又努力跑到他前面。

“先治它。它死了,我也不会让你缝合我的手。”她把猫轻轻放在榻上,扭头对着目瞪口呆的医生说。

“董小姐,我……我不是兽医。”医生有些束手无策,嗫喏着。

“别废话,你不想连兽医都没得做吧……”白一尘冷冷的瞥了一眼医生,他撂下了话,便径直走进了浴室。房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医生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手足无措的摸着狮子猫的身体,他不得不打了几个电话,咨询了半天,方才搞定。

他不太得要领的处理完狮子猫的伤势,又重新洗了手,消了毒。这才小心翼翼的,为董咚咚手掌上的伤口进行缝合。

紧迫的痛楚让她蹙紧了眉,苍白的额头上,洇出了一层薄汗。

因为晕血,她实在不敢多看,医生在她掌间的飞针走线,只能闭上双眸,咬牙忍住。朦胧之中,却感觉到有人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自己额上的汗水。

她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他已经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衫。月灰色的中式唐装,款式与她身上的异曲同工。见他公子如玉,风华无双,她却恍若隔世,心有戚戚。

医生识趣,为她简单包扎好伤口,便抱着药箱低着头逃一般离开了。

他转身拿起白瓷壶,倒了半盏姜糖水,想要拿汤匙喂她。她却受惊一般,扭头错过。拒绝,只在无声中,却充满了坚持与笃定。

“咚咚,何必呢……难道,你要一直跟我犟下去……”他放下了碗盏,凝视着她:“你今天发脾气,可因为老宅有人,难为你了?”

“除了你,没人会难为我。”她疲惫的坐在了美人榻上,神情落寞。

“有什么人又和你胡言乱语了?……那只猫,一直养在宅子里,对你不熟。只不过因为吃得胖,他们才叫它猪崽子,并无其他,你别想多了。”他似乎也累了,坐在她对面,尽量平静心态的低低问着。

“记得吗?我们曾经签了一份合同。如果我们当中有人,欺骗了对方……应该怎样?”她低垂着眼眸,决绝反问。

“董咚咚,你要耗尽我的耐心了。”他微蹙长眉,无奈道:“你不就是想知道陆盼兮的事吗?所以一直借题发挥,非要闹成这样?也罢……我就讲给你听。”

“不必,我不想再知道。”她打断他,摇摇头:“一点儿也不想再知道。”

他愣了,沉思了片刻,便紧紧盯住她。他的眼神带着探究和深沉,但却看不清她星眸中的复杂情愫。

见她掌上缠着纱布,眼睛红肿着,他内心之中终归痛惜。

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她身畔,躬下身子,尽量柔和了语气:“乖……咱们不闹了行吗?这样吧,我们也不必订婚了,我会让晨曦……尽快帮你把签证办好,然后……咱们飞加利福尼亚,找一筝。我们尽快登记结婚好了,不等了……”

“白一尘……”她咽了咽口水,表情艰涩得难看:“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他再次愣住,唇畔的浅笑也渐渐被冰封在阴郁之中:“行,我可以等你,等你想结婚时,我们……”

“我们分手吧!”她终于斩钉截铁,刻不容缓:“你不爱我,便无需再假装。你对我再好,我也不是陆盼兮。”

他犹如被雷击中,桃花眸中的迷雾一层层迅速的晕染开来,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深不可测。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徒然寒冷残忍:“你……逼人太甚!”

“刚才,你在陆盼兮房间里,我也在。就在那时,你们的猫咬了我。”她打断他,疲惫道:“我知道,说出来很没面子,我躲在床底下……本来,我答应了幻月,会帮她找到陆盼兮发生意外的真相。”

“你跟我分手,意味着将负债十五个亿?”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此时此时,他神情清冷而阴郁。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我还!”她也缓缓站起身来。她从他身边走过,他目不转睛跟着她,眉心蹙得更紧了。

她默默的走到雕花床榻前,背对着他,开始脱下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她的动作沉稳而笃定,他却看得惊心动魄。

她的背影很美,玉白的肌肤晶莹剔透。他的心却拧痛起来。

“这样还,你能如意吗?”她未转身,声音似乎遥远得几乎飘渺起来:“如果你要,就拿走吧。但……白一尘,我不会再爱你。”

他的眼眸积累着山雨欲来的风暴。他眯着眼眸,冷冷的一步一步走近她。

他的脚步声,同样让她惊心动魄。她不得不闭上眼眸,等待下一刻的不可知。

随着一声丝绸被扯裂的声音,她身上突然多了清凉而温柔的触感。她讶异的睁开眼眸,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上的米黄色帷帐。是他,一下子扯下了床上的帐子,扔在了她身上。

“董咚咚,晨曦会送你回家。”他站在她身后,声音冰冷无情:“滚吧,从此滚出我的视线!”

她浑身一震,但也毅然决然的,抱紧了身上的帷帐,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忽然之间,她停顿,又复而转身回来。

他眸色稍微转晴,以为又有转机。但她只从掌中取出了一只赤金镯子。他才发现,原来她不知何时,竟然挣脱下了那紧箍咒,他也才刚刚发觉。

“20030804,那一天是七夕节,也是她失踪的那一天,对吧?紧箍咒里没有符咒,只有你们的……结发!白一尘,你骗得我好苦。”她笑中带泪,笑得又美又狠。

镯子叮当一声,落在他身畔的桌几上。他的心,也一下子坠落无底深洞。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美丽的少女从自己身旁走过。她的步伐凝重而颤抖,他却无力再去追随。

白一尘终归抑制不住扑面而来的窒息感,他倒退一步,坐倒在床榻上。

机关算尽太聪明,他为赢得她的一生,却输了她的真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37.在乎,心神不宁

天刚蒙蒙亮,白家老宅的竹林旁,有个孤零零的木亭,烟雨缭绕中,显得益发的清冷。

亭内,青石地上铺着芦席,席上有个身穿银灰中式唐装的男子,正在闭目养神打坐。

芦席旁边放置着紫檀小茶台,上面的碳炉已经熄灭,玉白茶盏都凉透了。

茶水里飘着的几片细长的茶叶,柔弱的沉浮在残水中。随着檐角被清风吹过来的雨滴滴落杯中,发出轻微的叮咚响声,茶叶被砸进了茶盏底部,犹在挣扎,却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白一尘凌乱的黑发,早被夜风吹干了也吹乱了,他发丝微微蜷曲着,有一缕还任性的滑落在额前。让一夜未眠的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疲惫与狼狈。然而,乱的岂止是发,还有心吧。

晨曦从竹林那边绕过来,静默无声的走到白一尘身后。他犹豫片刻,没贸然惊动依旧在打坐凝神的男人。但后者,却机敏的听到了脚步声,缓缓睁开了遂黑眼眸。

“送回去了?”白一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是。昨夜山路难行,我给董小姐安排了新的客房,但她执意不去,便在车里待了一宿。今日天未亮,她执意要自己开车回去。我拗不过,只好让莫叔在后面跟着……她确实,太过固执。”晨曦抱着手中的文件夹,浅浅道。

“知道了……”白一尘淡淡道。他缓缓站起身来,因为腿部一时麻痹,竟然脚下酸软,不得不蹒跚几步。

晨曦顺势扶住他,忍不住蹙眉道:“这一次,你们闹得竟然这么厉害,到底为什么?”

“让十九去海岛,接白亭颂回帝都。还有……沈家那几笔生意,可以出手了。”白一尘摆摆手,声音慵懒:“这段时间,让沈荼蘼忙起来,少在我眼前晃悠。”

“怎么……又跟沈荼蘼有关?”晨曦微微一愣,哂笑着:“这女人脑子进水了?还敢打董小姐的主意……好吧,那就让十九好好照顾亭颂。沈家的项目,我亲自处理。放心,你会满意。”

白一尘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他望着亭外那片翠绿如洗的竹林,一时间难免出神了。

“晨曦,我是否精于算计,太甚?”他清浅的笑着,难以掩饰眼尾之间疲惫不堪:“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有道理。”

晨曦暗自吃惊,却低声调侃:“这么严重呢?严重到能让白一尘自我怀疑……那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

“咚咚……她打开了紧箍咒。你知道,那镯子从始至终只能设置一次密码,我以为即便她再机灵,也难洞晓其中乾坤。谁曾想,她竟然打开了……里面还有我和小惜的结发……那个死心眼子的丫头,认准了我骗她,才会这一通的发脾气。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白一尘苦笑着。

看着老板手腕上,亦然空空如已。看见他的紧箍咒也已经取下来了。他戴了十几年,今日终于落下。晨曦倒暗暗舒了口气。

他沉默片刻,直截了当道:“当初就劝你,那对镯子不要再拿出来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你不想她知道你的过往,那就该把所有以前的东西,都毁个干净。你这分明,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承认,当初追求她,目的不单纯。她和小惜,有神似之处,我心动了……还有那镯子,小惜不曾戴上,我引以为憾,我想董咚咚或许是老天给我的机会呢?”白一尘低垂下眼眸,自嘲道。

“这样说,她恼你也不算冤枉啊,老板。当初……你确实目的不纯。”晨曦耸耸肩,实事求是道。

“我让你来,并非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白一尘斜了晨曦一眼,恨恨道:“当初目的不纯,是我的错,可后来……我已经尽力弥补。我对小妞儿,还不够宠不够爱吗?如今更纵到了颜面尽失,让你笑话的地步。我太自信了,料定这丫头永远不会知道紧箍咒的秘密。等我想拿回镯子,已经没机会了。只能盼着她,一辈子也看不穿其中机关。你又怎知,我也悔不当初……这下子好了,她认准了我追求她,就是要把她当小惜的替身,恨不得宰了我的心都有。一时间,我真想不出怎么圆谎……”

“既然圆不了,就实话实说呗。”晨曦耸耸肩:“快四年的时间,你爱不爱她,她爱不爱你,你们心知肚明。”

“没那么简单。那天,我看见小惜房间门开着……以为进了人。可我进房间悄悄探查,也没找到什么,却总感觉有人在。我以为,会是沈荼蘼或者老头子的人,来找些什么东西。反正,她们这样做过也并非一次两次了。我便索性故意说了些想念小惜的话。”白一尘无奈道。

“你担心他们……会因为你对董小姐的重视,暗中做手脚。所以,想声东击西,把注意力引向陆盼兮……你还敢说自己不偏心?”晨曦促狭道:“这还真是自作聪明,关心则乱!”

“阴错阳差,这屋子里确实有人,那丫头……居然藏在床底下。”白一尘一掌拍在亭柱上,郁闷不已:“哪有这样的女人,我也服了。”

晨曦哂笑着:“董小姐……算得上古灵精怪,但和老板还真乃良配。”

遂而,他又诚恳道:“董小姐很难骗……既然如此,老板不如坦诚肺腑。她生气,又这么闹,说明老板在她心里很重要,她更想听的,自然是你心里话。爱情之中,真诚才是试金石。”

“实话实说……如何出口?”白一尘长眉一扬,惆怅道:“说……当初我追求她目的不纯,因为她与小惜相似,而我在这段感情中用尽手段,只为得到她?只不过相处久了,我便真爱上她了……你觉得她会选择原谅,还是打爆我的脑袋?一步走错,步步是错。恐怕我上辈子欠了她,竟要被她这般不依不饶。”

“事实如此。”晨曦耸耸肩,浅笑道:“老板,如今你还觉得董小姐和盼兮姑娘……像吗?”

“像个屁!”白一尘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抚摸着自己依旧青肿的下颌,切齿道:“一拳差点儿砸掉我的牙,你可见过小惜或者旁的女人,如此彪悍无礼?”

“我不记得,你是那种不打女人的好男人……你居然没还手?她打了你的脸!”晨曦倒吸冷气,认真审视着对方的青肿伤痕,啧啧道:“舍不得你怪谁啊?你转性了,白一尘。你也有没脾气的时候,倒也有趣……看来,一物降一物,真有道理。”

“滚……”白一尘蹙紧了眉,冷冷盯住哂笑的晨曦,低声威胁道:“我有没有脾气,你来试试?”

“不必不必。”晨曦煞有其事的按住白一尘蠢蠢欲动的拳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难得看到你无可奈何。董小姐究竟何方神圣啊,不但让你会笑了,会激动了,还会不好意思和恼羞成怒了……一尘,和她在一起,你才是有血有肉的男人。”

“难道,以前我还不是人了?”白一尘哼了一声,眼神十分不善良。

“你知道他们背后叫你什么?大魔王,白老虎,***,吃人简直不吐骨头,变态到令人闻风丧胆,都快把你照片贴大门上,用来镇宅了!”晨曦奚落着,眉飞色舞。

“无聊!”白一尘终归颜面上挂不住了,他将晨曦逼近亭子的角落里。

他阴鸷的黑眸中,闪烁着坏脾气的冲动:“我告诉十九,你背着她……”

“服,服气!”晨曦笑着打断白一尘,双手作揖状:“老板口下留情。你不想我死无全尸吧?”

“你静下心来想一想。当初,恐怕连盼兮姑娘,都不曾令你如此动怒,或者如此上心。为什么?不是因为在乎吗!董咚咚,她在你心里无人能替代,你看重她甚于自己。只不过,你一直觉得对不起盼兮姑娘,所以不愿承认,会爱上除她之外的女人……”晨曦低低道。

“晨曦,你怎么没被帝都卫视弄过去,做个情感节目的主持人呢?”白一尘哂然道,但内心之中,却不得不叹服他的敏锐。

“如果我说力不从心呢?我们之间的感情,在渐渐失控。我隐隐觉得,她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不愿再顺从和依附我。就像一头幼猫,以为自己够彪悍了,不服气就会挥爪子跟你叫嚣。而我不过想保护她就这么简单,她非自以为是,固执己见!想想我就来气。这女人,这么麻烦!”他郁闷道。

“那你索性就放手,这次就是绝佳机会。正好一拍两散,你从此再无麻烦。”晨曦真诚道。

“浑话,她是我女人,我不会放手的,一辈子差一天都不行。散?除非我死了!”白一尘瞪圆了眼睛,仿若任性赌气的少年。

“好啊,那就赶紧去追吧。拿着花,礼物,大不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个低头认错,五体投地。你要面子,就别谈恋爱。接着找不同的女人混下去,挺舒服的。”晨曦激将道。

“晨曦,我今天心情真不好……”白一尘笑得咬牙切齿,他活动者手腕和指关节,阴森森道:“咱们,好久没一起打拳了吧?”

晨曦息事宁人的笑着,双手投降道:“老板,不然咱们先回市里,你见完了董小姐,我们再打拳?我去备车,准备鲜花、礼物……还有护膝什么的?”

“算了,现在我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索性不讲了……”白一尘郁闷的叹气,正色道:“反正,我那边的事情,也尚未解决。若……真不能有个好结果,我确实不能和董咚咚结婚,那真会害了她一生。”

“确定不回去?”晨曦从桌几上,拿起自己刚刚抱过来的文件夹,试探道:“我可听说,董小姐和团队马上要到灵山县出差,至少两个月才能回来。”

“灵山县?离帝都倒也不算太远。”白一尘喃喃道:“老宅这边不太平,我还要尽快送幻月去美国治疗。棘手的事情这么多,她却让我这么不省心。不然,先放她冷静冷静吧。”

晨曦沉吟了片刻,他把文件夹打开,首当其冲赫然一副极具冲击力的海报。

“这么,air还留着这些设计?”白一尘不悦的扫视着海报,虽然是朦胧剪影,依旧能看出男人拥抱着女人的轮廓。

“嗯,air与jvt宣布携手承办,悄悄柠檬茶的品牌代言人全国选秀。董咚咚和叶晴朗成了最佳的人选,虽然他们没露脸,但仅凭这张海报已经在网络上引发了热议。悄悄集团声称会继续拍摄系列微电影。这次去灵山县,就为了全国选秀决赛之前的预热宣传。所有经过初选的男女候选人,都要在那里参加集训,听说还会有网络实时直播。”晨曦娓娓道来。

“air和jvt,已经听不进king的好言相劝了吗?”白一尘深深蹙眉,眼眸之中阴郁徒然而来。

“架不住两位总监的极力促成。air的创意总监董咚咚,和jvt的客户总监叶晴朗,他们各自说服了双方老总,此次精诚合作更被业界十分看好。你能说服咚咚总?反正我不行……你行你来啊!”晨曦哂笑着,退后了一步。

“叶晴朗!?”白一尘不耐烦的翻看着文件夹。突然他的视线,停在海报的男主人公矫健的身影上,他挑眉:“我记得,和她拍照的,不是叫……石堰?”

“似乎……不是。”晨曦接过文件夹,又浅笑道:“不是喜欢男人的那个……所以,我尽快帮你安排前往灵山县的行程吧。”

“你的意思,这个叶晴朗还敢趁虚而入?”白一尘哼了一声,合上文件夹扔回给晨曦,冷笑道:“笑话。一个小屁孩,何足畏惧?”

“行,不惧。”晨曦眨眨眼睛:“反正下周集团的会很多,本来也难挤出时间来给你。我去安排车,直接回king总部吧。”

“她敢劈腿,我就打断她的腿。他敢抢我的女人,我就让让他一辈子喜欢男人。”白一尘遂黑的桃花梦风起云涌。

他恨恨的低声道,顺手拿起桌几上早已凉透的清茶,一饮而尽。又苦、又涩、又寒凉的茶水,呛得他不断咳嗽起来,暴露了他隐匿起来的心神不宁。

“隔夜冷茶,喝了伤身。”晨曦身手敏捷,抢过他手中剩下半盏的残茶。

“马上出发,回市里。”白一尘吐着嘴中残留的茶叶,凛声道:“先去air。”

“老板,他们从jvt总部出发,董小姐应该不会回air。”晨曦好心好意提醒道。

“知道还废话?我换衣服,你安排灵山县的行程。”白一尘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晨曦摇摇头,无声的笑了。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竹林,匆匆回到三进院落。不承想,门外却有不速之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38.醒来,雨过天晴

回廊之中,站着一个美艳至极的妇人,她一身深紫绣凤尾的长旗袍,圆润的东珠项链和耳环交相辉映,让沈荼蘼看起来雍容华贵,艳压群芳。

“一尘,晨曦,我等了你们很久了。还以为,你们已经开车回市里了。”沈荼蘼笑容绽放,仿佛心情美妙。

她并未带着随从,竟然独自前来。可见心怀不可告人的秘密,已在此等候多时,不吐不快。

“夫人,早。”晨曦神情清淡,不卑不亢。

他朝着白一尘微微躬身,低低道:“老板,我去备车,马上过来。”

白一尘点点头,他也风淡云轻般,从沈荼蘼身边走过,轻飘飘的衣袖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傲然。

“小奶奶好兴致,大清早就过来……可惜,没有热闹给你看了。”他并未回头,调侃也极冷:“亭颂要回帝都了,你早早准备吧。”

沈荼蘼并不计较对方明显的轻蔑,她紧紧跟上他,低声道:“一尘,你还不知道吧……新泽兰东海岸发生了12米高的海啸。”

白一尘浑身一震,他猛的停住脚步。他蓦然转身,冷冷盯住笑容满面的沈荼蘼。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短短的时间拨通了几个电话,但他一言不发,然后面无表情挂断。

“听说,一筝一家正在那边度假吧……这海啸发生的突然,大约有几百人都处在失联状态……帝都并没有报到这些新闻,我担心你不知道,所以……特意过来告诉你一声。”沈荼蘼走近白一尘,关切道。

“海啸,太可怕了。听说,这人若被冲走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呢……一筝的两个孩子还那么小,真作孽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既然还是咱们白家的人,我这个长辈定不能见死不救,置之不理。放心,我高价雇佣了搜救队,坐着专机前往东海岸了……”

她话音未落,猛的惊呼一声。因为喉咙已被白一尘狠狠扼住,她一边挣扎,一边被他推到美人蕉旁的假山上。

他的力道甚猛,她翻着白眼,因为呼吸不畅脸色益发铁青起来,她张着嘴却喊不出声来。

“敢搞我哥,我弄死你。”白一尘黑眸阴鸷,语气阴狠。

沈荼蘼剧烈挣扎,她始料未及他的暴怒竟然来得无所顾忌。她快晕死过去了,喉咙里发出难听的类似打嗝的声音,想必喉骨已经快断了。

“一尘,住手。”威严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白熙湖双手背后,站在他们身后的青石地上。他微微蹙眉,略显浑浊的眸子里,却射出一道沉稳而霸气的光芒。

“掐死她,对找一筝可有益处?”白熙湖淡淡道,但眉目之间,决绝而镇静。

白熙湖凝视着不远处的白一尘,只见他长眉微挑,遂黑眼眸中杀气腾腾,与往日的儒雅风度,简直判若两人。两人双目相对,正面交锋,暗中对峙。

终于,白一尘猛的松手,他站起身来,瞬间笑得风华绝代,美艳若妖:“我哥有事,你和她……都活不了。”

他虽放手,但声音仿若羽毛划过般轻柔而慵懒,裹挟着浓重的威胁与压迫。

沈荼蘼狠狠喘息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能继续呼吸。她的脖颈间黑紫掌纹赫然。

她捂住伤痕,指着白一尘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梨花带雨的望向缓缓走近的白熙湖,但后者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而从她身边跨过,径直走到了白一尘身边。

白熙湖叹了口气,轻轻扶住白一尘的肩,隐忍道:“一筝是白家的骨血,不会有事。他若有差,她便陪葬。去吧,坐我的专机,寻人要紧。”

白一尘并未接言,他冷冷的审视着面前诚恳的老人,一言不发。

恰在此时,晨曦开着一辆黑色宝马越野,风驰电掣直接冲进了园子。

他摇开车窗,朝着白一尘高声道:“老板,安排好了,一小时后您的专机起飞。我们马上出发……”

“管好你的女人。”白一尘瞥了一眼白熙湖,扭头冷漠道。

他从回廊上,飞身跳下,几步便跃上车子。转眼间,黑色越野车已一路狂奔,消失殆尽。

沈荼蘼眼见白一尘和晨曦的车子开走了,自己也好不容易缓上来一口气。她扶着柱子艰难的站起来。可她尚未站稳,一道凌厉的掌风已抽在她脸颊上。她痛呼一声,再次重重摔倒,额头也磕在柱子上,登时伤口鲜血长流。

别看白熙湖已耄耋之年,但抽起耳光来却依旧阴狠有力。沈荼蘼知道他心里生气,却也不敢反驳。她用手帕捂住伤口,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白熙湖气喘吁吁的转身,冷冷指住沈荼蘼,斥责道:“你脑袋里有屎吗?你动得了白一筝吗!”

“我……压根儿没想对白一筝怎么样……我就看不惯白一尘不可一世的德行,想要教训他。老爷子,您看看……如今他可还把您放在眼中啊?”沈荼蘼愤愤不平,却不忘挑拨。

“你以为让董咚咚厌弃白一尘,就能为那个,跟你一样愚笨的儿子报仇了?简直不可理喻。你……沈荼蘼,滚到老夫看不见的地方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熙湖震怒不已,他狠狠挥挥衣袖,着实气得不轻。

“董咚咚就是白一尘的软肋。我也要他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究竟什么滋味?亭颂的腿就这样被废掉了,他可是您的亲儿子,您不心疼,我这做母亲的保护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沈荼蘼终于忍耐不住委屈,放声大哭:“我忍了几十年……老爷子……我忍了几十年。我想留在老爷子身边有错吗……白一尘偏要不依不饶,除之后快!这一回,我偏不想……不想忍下去了……就算不能让他伤筋动骨……至少也让他心里难受……我不在乎后果,总要……出了这口恶气才是!我不管!”

白熙湖冷冷的凝视着哭闹不休的沈荼蘼,直到把对方看毛了,看心虚了,终于不再哭泣。他方才长长叹息一声,无奈道:“阿荼,你跟着我这些年,却依旧是扶不起的阿斗。”

老人抚了抚自己银白的胡须,转瞬之间仿佛终于用尽了积攒起来的精气神儿,他一下子颓废下来。

“本来,挺好的一个棋子……竟然被你这蠢女人……废掉了。”白熙湖叹息着,背着手,缓缓离开:“你让董咚咚离开白一尘,将来还有什么能掣肘他?愚蠢至极,简直笨到无可救药!”

沈荼蘼坐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她的美眸之中,痛恨与恶毒的情愫汹涌澎湃。

“你们白家,从老到小,就没一个好东西。我算看透了……老不死的,早死早托生吧!”她狠狠的小声嘀咕着。

帝都市区,依旧下着纷纷小雨。

董咚咚和叶晴朗坐在一辆大巴上。他们前后左右,坐满了年轻的男孩女孩,车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此时,董咚咚穿着黑色的活动t恤,配着一条原色牛仔短裤,白色的休闲鞋。因为匆忙,她长长的卷发都束在头顶上,盘成了丸子发髻,有一缕散发便落在耳畔。她没化妆,肤色和唇瓣都略有苍白。但看起来,却平添了一种慵懒而伤感的美丽。

她望着车窗外,昏黄的天气与淋淋漓漓的小雨,心里的颓废像荒芜的野草,终于长得无法无天。或者,心底还有个角落却寸草不生,焦糊一片,暴露着新鲜的血肉,久久不能愈合。反正治不了,只能藏起来。

见她出神发愣,坐在她身边叶晴朗浅浅一笑,弯起手指悄悄弹了下她的脑后勺。后者仓皇转身,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叶晴朗却为黑眸如墨染的女孩,心被小鹿撞了一般。他手中的樱桃味棒棒糖,也凝滞在指间。

“你看着我傻笑干什么?”她蹙了蹙眉,半眯起眼眸:“你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咚咚锵,其实你不化妆,还挺好看的。”他挑挑右面的剑眉,调侃道。

“你这撩姑娘的手段还真够老土的!”她哼了一声,心不在焉。

“撩你?拜托,你是我兄弟好吗?”他倒吸冷气,顺手把棒棒糖剥了包装放在自己口中,含糊不清道。

“见鬼,谁是你兄弟!别张口闭口兄弟的。你哪来那么多兄弟?”她长眉一扬,冷酷道:“男人,糖吃得多,肾脏会脆弱。吃糖多本身就会抑制肾功能。甜味入脾,脾属土,土克水,而水即为肾,肾主骨,肾都完蛋了,还能有兄弟吗,那就孤家寡人了!”

“你这女人还真不留口德,太阴毒了!”他目瞪口呆,舔舔嘴唇,狡黠低声道:“怎么,心情不好啊,肝火这么旺,失恋了?要不,我权且做个大树洞,听你念叨念叨,干脆帮你出谋划策,或许你就开心了……”

“叶晴朗,我是没睡好行吗?”她倒吸冷气,不悦道。

“那……我还真没辙了,让你睡好……这个事儿,我无能无力。”他调侃,又继续吃着棒棒糖。

“不过,哥哥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睡会儿吧……路还长,等到了灵山县,我叫你。”他靠在座椅上,故意拍拍自己的肩头:“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么失魂落魄?小姑娘,唯有美食和好梦,不可辜负。”

这家伙肩膀很宽,手臂强壮。他歪着头,浅笑着望着她。他的大内双弧度微微上扬,带着股子坏兮兮的调戏。但黑眸清澈而透亮,直直的睫毛茂密而厚重,细看就会发现里面藏着干净的温暖。

人若其名,他晴朗至极,味道喜人。看来,这厮也着实会讨女孩子喜欢呢。可惜,此时此刻她真没心情,和他逗嘴。

她的心依旧半悬半挂着,或者还有半分不甘心。内心深处,她自然期望白一尘能突然出现,他若深爱,应该会尽力挽回?若他诚恳解释,她也未必会铁了心拒绝。她不愿相信,他从未爱过自己。她自嘲着自己不能潇洒放手,又狠不下心肠,当断则断。左右为难,进退不前之际,她的脾气也难免暴躁任性。

董咚咚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把脑袋抵在车窗上,喃喃道:“徐达和阿木呢,怎么没在这辆车上?”

“他们是工作人员,在下一辆车上。咱们算领队,自然得带着这群崽子们。”叶晴朗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蓝莓味道的棒棒糖,已经剥掉了糖纸,被他硬生生塞进了她嘴巴。

“甜的,也会让女人心情好……”他眨眨眼睛,低低道。

她本想拒绝,但嘴巴里酸甜馥郁的水果味一下子弥漫起来,甚为好吃。她一时间竟然舍不得吐出,反而衔住了,惊愕道:“好吃!什么牌子的……链接发给我。叶晴朗,你简直就是骨灰级的吃货啊。”

她真吮吸着糖汁,忽然大巴旁边一辆黑色的宝马车,以飞快的速度从后面超着车。副驾的位置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她心里暗暗吃惊,猝不及防的就咬碎了棒棒糖。

“老板,追上了……”晨曦忍不住兴奋的,朝着副驾位置的白一尘喊着。

白一尘摇下了车窗,他望着大巴里的董咚咚,和她身边的叶晴朗。

风雨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一言不发,冷冷的凝视着她。她口中的棒棒糖,也失去了甜美的味道,如鲠在喉。

叶晴朗敏锐的察觉到了车外的突变,他本能的直起身体,同样凝视住白一尘。那个眼眸阴鸷如寒夜的男人,让他有很不舒服的威胁感。他不甘示弱,想要保护身旁瑟瑟发抖的少女。

白一尘又冷冷盯了叶晴朗,他思忖片刻后,终于毅然决然,手动按下了车窗电子中控,车窗又缓缓上升,终于遮住了他寒夜一般的眸色。

“走,晨曦……”白一尘冷漠道。

“追了半天,就这样了?”晨曦愣住了,不甘心问:“带董小姐一起过去,不好吗?”

“不能确定,那边的危险系数。我不能让她冒险。至少,她现在还身边有人保护……”白一尘低垂下桃花眸,压低了声音:“见到了人,我就放心了。走,时间来不及了。一切,都等回来再说。她会挺过去的,再说……终归来日方长。”

“好。”晨曦微微蹙眉,脚下猛踩油门。

黑色的宝马便从大巴一侧,闪电一般驶过,很快就消失了在前面的车流之中。

董咚咚的一颗心,终于稳稳当当粉碎跌落。

他追来了,不过并非为了挽回,而要明明白白告诉她,他选择放手。

他终于不要她了。缘尽如此,再无归期。他不愧为冷血的君王,连分手都要将对方的骄傲,彻底碾碎毁灭。

她把额头,无力的抵在冰冷车窗上,嘴里的糖渣只剩苦涩难咽。别说糖,就算还有打碎的牙齿,也终归得咽回肚子里。

窗外的天昏黄阴沉,她突然眼前一黑,恍惚之间才发现他们的大巴进入了长长的隧道中。风雨虽然不再,但漫无边际的失落与寒冷,却又如暗夜般紧紧包裹了她。

望着前面看不到尽头的昏暗,她恍若隔世,浅笑喃喃道:“若有黄泉路,便就这般漫长而黑暗吧……”

“并非每天都会下雨。咚咚锵,出了隧道天就会放晴,相信我……”叶晴朗的声音,在她耳畔徐徐而来,带着温暖的体温与心跳。

他把她的头,温柔的从车窗上轻轻扭过来,靠在自己肩头,低语着:“睡吧,睡醒了,太阳就出来了。”

他的手臂强壮有力,他的声音裹挟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她抽泣着,在他肩头默默流着泪。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味道。他的心跳有力却跳得缓慢,似乎不慌不忙,他的味道带着糖果的清甜,有着安眠的奇效。

她哭累了,终于沉沉睡去,深深的梦里,没有人只有长长的没有尽头的夜路。

忽然之间,她被颠簸的道路一下子惊醒了。

她睁开双眼,蓦然之间就被满身满脸的阳光,刺激得又阖上了双眸。

“我就说,出了隧道就会有太阳……”叶晴朗温声浅笑。

他抬起手掌,挡在她的脸颊上方,为她挡住刺眼的光线,调侃道:“没办法,这边的窗帘是坏的……不过,晒晒太阳也好……不长虫。”

她又缓缓睁开眼睛。他的手掌,被太阳光照得红红的,似乎还能看到血管里的血液,在缓缓流动着。有一线一线的余光,正从他指缝撒进来。她觉得自己满心的寒凉,也在一点一点儿回血。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跌倒了总要爬起来,继续往前奔跑。这是成为强者的铁律,所以她不能颓废。董咚咚苦笑着,推开了他的手掌。

“我没事儿!”她挣扎的爬起来,揉着眼睛,声音嘶哑:“谢谢……”

“都说了,好兄弟……嗯,好哥们儿,咱们谁跟谁啊……”他呲着牙,笑呵呵道。

她长长舒了口气,哂笑:“反正我欠你的人情够多,再加这一次也无所谓。大不了,将来还你个大的。等你大婚,我给你封个史无前例的红包!”

“行啊。我记着!”他活动着僵硬的臂膀,依旧笑容明朗。

“叶晴朗,你还有棒棒糖吗?”她突然伸出手掌,尽力微笑着:“吃点甜的,确实心情会好。”

他浅浅一笑,会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棒棒糖,满满放在她细白手掌中。

“咚咚锵,你笑着时候,最好看……”他认真道,身后披散着灿烂的阳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39.糟糕,已上贼船

灵山县,蔓园。

这里,距离帝都不过五百公里,本为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却因为有座灵山成为旅游胜地。

灵山植被丰富,山上山下四季常青,山顶更有座灵女庙,据说年轻女子求姻缘最灵验的,所以一直香火旺盛。不过现在还是雨季,出来玩乐的人也自然少了一些。悄悄集团在灵山也有很大的茶园基地,所以此次培训也选择了附近的蔓园作为活动地点。

蔓园,坐落在灵山脚下,是个超级大的四进院落。古典的灰色小楼,被清一色的碧绿植物紧紧包裹着。说来这宅子的主人喜好也颇怪,园子里竟然没有一株花木,无论郁郁葱葱的高树,还是爬满墙壁的藤蔓,或者院前院后平整厚重的青翠草坪,竟然没有一朵花开。入眼是绿,然后便是深深浅浅的碧海无边,连烟雨蒙蒙中,都掺杂着草与叶的新鲜味道。

如果对一头不小心闯入的山羊来说,蔓园一定就是它梦想中的天堂,因为连静谧的时光都翠绿翠绿的。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多美的意境?可惜,这些入驻蔓园的年轻人们,可一点儿不这么认为。

大约因为绿色枝叶太多,这里的昆虫也格外多,除了蜗牛、瓢虫、蚂蚱和螳螂之类,蚊子和不知所名咬人的小虫子,种类也很丰富,而且防不胜防。蔓园又不用蚊香、驱虫剂之类的东西,只给房客们留下了熏蚊子的蒿草束,这可让从城市里面来的少男少女们,愁肠百转,苦不堪言。

董咚咚和助理乔乔,住在其中一栋小楼的一层,不但虫子多,来吃虫子的壁虎更多。吃饱了的壁虎,总有失足从房顶上掉落的,吓得乔乔哆哆嗦嗦躲在被子里,根本不敢露出脑袋。

董咚咚虽不怕,但这几日来没好好休息的她,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有床的地方,甚至顾不上收拾行李,便倒进了棉被中,虽然睡得一点儿不舒服。

外面下着雨,空气也湿漉漉的沉重,连带着被褥与睡衣也黏答答的。两人前半夜都辗转反侧,后半夜好不容易入睡,梦都没来得及做,门外的敲门声已震耳欲聋,吓得董咚咚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眼看着窗外还乌蒙蒙的漆黑一片,乔乔紧紧裹住被子,露出一双惶恐的大眼睛,哆哆嗦嗦道:“咚咚总,是不是……有鬼啊……你看这里荒山野岭,连个路灯都没有……孤魂野鬼最喜欢这种地方吧……”

“胡说!”董咚咚按捺着心中惶恐,顾不得自己蓬头垢面的,慌慌张张踩着拖鞋悄悄走到门口。她轻轻撩开了木门上的窗帘,试图往外张望着。

恰时,一束强烈的手电强光,隐隐约约映出了一张惨白脸庞。乔乔远远看了,哇的大叫一声,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中:“鬼,有鬼!”

董咚咚也差点儿被吓吐了,她往后退了一大步,捡起自己的拖鞋,抱在手中做武器。

“你……你……我们初来乍到,你有冤情……我们也帮不上忙的。这样吧……明天我……找些纸钱给你烧了,你,你,你早点儿投胎去吧……别出来吓人了。”她哆哆嗦嗦道。

“鬼什么鬼?!起床!都几点了?你们女孩子,都这么麻烦吗?”门外传来略带低哑的男声。紧接着又一阵敲门声,明显带着不耐烦。

董咚咚生生咽下一口苦水,脑海之中的怒火嗡的一声炸裂开来,她一把拉开木门,怒喝道:“你有病吧?叶晴朗,这刚几点钟,天还没亮,你鬼敲什么门!人吓人,吓死人的!”

叶晴朗眼见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白裙少女,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也被吓得退后了一步,忍不住道:“我靠,你怎么穿成这样睡觉,吓死小爷了!”

“我穿什么睡觉,关你屁事儿?”董咚咚恼羞成怒的举着拖鞋,狠狠摇了几下。

她又拿起手机径直伸到他面前,咬牙切齿道:“五点半?半夜三更你敲小姑娘的门,还装鬼吓人。你几岁了?小朋友的把戏玩得挺开心哈?”

“喂,活动行程你看没看?五点钟所有的工作人员要在大厅集合。六点全体选手点名晨跑,八点在大厅召开培训大会。我们的人都到齐了,只有air,只到了徐达和阿木!大小姐,我担心天黑你们不敢走夜路,蔓园又没有路灯,好心好意给你们送手电!小妞儿,你起床气够大的啊!怎么,还准备拿这东西袭击我?”叶晴朗捡起手电,伸向董咚咚的方向。他不屑的瞥了瞥她手中还抓着的拖鞋。

“别叫我小妞儿!”董咚咚冲口而出,更加气急败坏。

她的歇斯底里,让他吃惊不已,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道如何接言。

“咚咚总,我昨天忘记跟你说了……闹钟也没响……对不起……”乔乔穿着卡通睡衣,怯生生的从被子里爬出来,抱着背包走到他们旁边。她怯怯道,眼见董咚咚正抱头怒吼,叶晴朗的眼睛都直了。

“合着你真连行程都没看一眼?心还真大啊……”叶晴朗摇摇头,神色严肃,声音丝毫不客气:“董咚咚,你能不能敬业些!你和我是领队,今天可是培训的第一天,绝对不能迟到。你有二十分钟时间洗漱、换衣服。我就在外面等你。”

他说完,见她还蹙眉发呆,剑眉一蹙就把手中的手电筒扔在窗台上,转身扬长而去了。这厮的脾气也蛮大啊。可惜自己不占理,董咚咚郁闷的挠挠乱发,只得无奈的捡起手电筒,狠狠撞上了房门。

“徐达可真够可以的,怎么也没把行程跟我提前说清楚。我以为咱们过来,仅仅负责创意层面的策划,怎么我还成了女领队?”董咚咚崩溃扔掉手中的拖鞋。

“您这几天特别忙?徐总没顾得上跟您沟通。两个团队之前开过会,认为让您和叶总担任领队,对预热宣传具有一定的号召力。毕竟,你们拍的那张海报在网上都传疯了,特别火,你们当领队能自带流量啊,得省下多少宣传费啊!这次一共选了十八对男女拍档的选秀选手,而第十九对神秘人就是你和叶总啊。”乔乔在背包里乱翻了一阵,翻出来一个ipad。

“所有的方案和行程都在这里,悄悄集团和双方老总都认可了。您看看?”

“好一个徐达,为了赚钱,连我都敢卖!糟了,糊里糊涂就上了贼船。”董咚咚眯着眼眸,把ipad扔到床上:“等点了名,我再去收拾他!还有阿木……”

话未说完,她手脚麻利的打开行李箱,开始找衣服和洗漱用品。

“估计徐总,也没想到叶总这么认真,这么敬业吧?我们也都以为,你们就算是领队,也就做做样样子而已,配合下网络直播的宣传就行了,没想到……都要亲力亲为!”乔乔委屈道。

“还愣着?赶紧换衣服。两家公司联手承办,难道你真想因为我们给air丢人现眼?”董咚咚蹙着眉,抱着一叠衣服冲进了浴室,没好气道:“输给叶晴朗?开玩笑!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家伙,敢说我不敬业,过分!”

五点五十,董咚咚和乔乔准时出现在蔓园的大门门口。

三十六位选秀选手,都换好了活动服装,统一的黑色短袖t恤。显然,他们也并不习惯这么早起床,神情萎靡的打着哈欠,正窃窃私语聊着天。

“你打算……就穿这个去跑步?”叶晴朗吃惊的盯着董咚咚。因为后者依旧穿着牛仔短裤和休闲鞋。

董咚咚瞥了瞥叶晴朗,审视着他甚为合身的活动t恤,迷彩工装长裤搭配沙漠战靴,肩上还背着户外战术背包,真像一个执行任务的特种兵般飒爽英姿。

她耸了耸鼻尖儿,轻蔑道:“用不用这么夸张?我们去跑步,又不是去攻占敌人的碉堡!再说,没人告诉我要做领队,还要参加晨跑……”

她微微扬了扬眉,斜了一眼咽口水的徐达,用肃杀的眼神传递着你死定了的讯息。后者忙不迭把阿木推到自己面前,不客气道:“阿木,都怪你。你……你怎么不提前通知咚咚总,多带些衣服。”

“沟通不畅,是我们的失误。我只带了裙子和短裤。难道,你觉得我穿着连衣裙和高跟鞋跟你去跑步,会比现在这身更应景吗?”她低低道:“先点名吧,衣服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

她扭头指了指徐达和阿木,冷笑道:“以后晨练,air全体工作人员必须参加。包括你们!我可不管你们是不是光着去跑步。”

徐达和阿木讨好的点头,齐声道:“跑跑跑,衣服的事情,下午就搞定,放心吧。”

徐达更凑近董咚咚,求饶道:“怪我,都怪我……忘了提醒咚咚带运动衣。叶总,就不能通融下,要不今天的晨跑咚咚就先别跟着了。”

叶晴朗犹豫不决,董咚咚长眉一扬,奚落道:“短裤怎么了?又不会影响跑步。我不用搞什么特殊对待,不要让人家觉得咱们air的人弱不禁风,说我们不够敬业!又不是没自己办过活动,我们才不需要靠什么专业的装备来哗众取宠,脚踏实地才是我们的工作作风!”

叶晴朗浅浅一笑,黑眸之中泛着激赏的光亮:“好,咚咚总有面儿。您脚踏实地,一定步步踩稳。不过,今天晨跑不必太多,五公里即可,明天集训正式开始,再开始十公里吧。”

董咚咚和其他人,都暗自心惊了下。但海口已夸下,她只能悄悄咽了咽口水。

叶晴朗轻笑着,解下身上另外一只战术背包。他把包扔给她,她无奈接住。然后,他拽着她的胳膊,一起走到正在窃窃私语的选手们面前。

“集合!”叶晴朗喝了一声,声音洪亮,气沉丹田,引得那些少男少女十足的瞩目。

“我叫叶晴朗,是男队领队。这位是董咚咚,女队领队。我们是集训活动的项目负责人,也是第十九对选手。未来的两个月,我们会朝夕相处!”叶晴朗唇角一旋,把董咚咚往前推了一步。

后者只得上前,但她一点儿不怯场。反而站姿优雅,笑容标准,声音清脆:“我叫董咚咚,各位选手多多关照,希望大家精诚合作,圆满完成选秀。我希望,这里就是你们梦想起飞的第一站。”

“身材真好啊……她就是那个封面中的女主角吧?”

“美女,美女领队……有气质啊。”男选手们眼前一亮,交头接耳着。

“董咚咚……你有男朋友吗?”甚至有人,故意从人群中抛出一句调侃,引得众人的笑声群起。

“都给我站好了!”一声吆喝犹如雷霆霹雳,吓得众人同时捂住耳朵,闭上了嘴。

叶晴朗得意微笑,扬了扬手中的战术喊话器,这东西果然效果非凡,几乎震聋了所有人的耳朵。特别他身旁的董咚咚,几乎有耳力失聪的恍惚感。

“听好了,让你们来这里,不是泡妞儿耍朋友的。我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要反驳,不要违抗,不然我保证我的脸……会成为你的噩梦!”叶晴朗阴森森的笑着,挥了挥手。

“当然,如果你承认自己不行,也可以随时离开!你们每个人都跟承办方签了合同,违约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再跟你重复了吧!开始点名!姚佳!”

“到!”第一个被点到名的小伙子,站得笔直笔直的,剩下的人也乖乖效仿,很快便顺利完成了点名。叶晴朗得意的眯起了大内双。

“叶总,这是集训,不是集中营……你要不要这样一幅嘴脸?”董咚咚用手肘戳了戳叶晴朗的腰,低低讥讽道。

“你也一样!董咚咚。”他居高临下,一脸坏笑的凝视着她。

“我又没签合同。”她冷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

“他帮你签了……”他指指一脸惶恐的徐达。

“那你让他给你当女领队啊?”她呲牙反驳。

“拜托,当着选手的面儿,你总得给我长脸吧。咱们才是一伙儿的,今天要不给他们立威,以后这群崽子可不好管!”他躬身,贴在她耳畔私语:“人情,免你一半行不行?”

“狐假虎威。”她忍住笑,昂起了脑袋:“成交!”

“还有,你包里有煮好的鸡蛋……来不及吃早饭了,凑合吃点儿吧。”他哂笑着拍拍她背包。

她愣了几秒钟,抬眸对上他神采奕奕的黑眸,心里终归微微一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40.袋鼠,还会杀价?

一个小时后,叶晴朗带着三十六个选手沿着蔓园外的村庄,跑了整整大圈后回到了基地,细细算上去可不止五公里那么简单,徐达几个工作人员根本没跑下来。而选手们,在雷霆贯耳的喊话器威力下,咬着牙翻着白眼拼命跑完了全程。董咚咚虽然跑完了整圈,但也感觉自己只剩下半条命了。

因为昨夜刚刚下过雨,郁郁葱葱的大草坪青翠如洗,草叶子上还顶着晶莹的水滴,远远望去就像镶嵌了碎钻一般好看。初升的太阳,光线并没有太猛烈,所以每一颗水珠儿都映着七彩的光晕,美丽的景色沁人心脾。

可惜,跑得快断了气的少男少女们,根本没闲暇和气力,再好好欣赏蔓园的风景。他们东倒西歪的倒在草坪和长廊上,无一不汗如雨下,喘着粗气,一动不想动。

“我算知道为什么,这家伙非要穿长裤了,简直太鸡贼了!”董咚咚一边喘息,一边挠着腿上,被蚊子咬得伤痕累累的大包。她郁闷至极,山里的蚊子实在凶猛,偏偏她又血甜,两条又白又嫩的腿子,成了嗜血的小昆虫们喜笑颜开的目标,大快朵颐。

乔乔已经累得喘不上气来了,她解下背包,一通乱翻。好不容易找到了盒薄荷膏递给董咚咚。她自己抱着包,毅然决然倒在了草坪上,甚至顾不上会不会弄湿衣衫。

“咚咚……咚咚总……我小命都快……快跑没了。顾不上……顾不上蚊子……”她虚弱无力道,眼妆都严重的花掉了。

董咚咚一口气喝了小半瓶矿泉水,红彤彤的脸庞汗津津的,额前的头发都洇湿成一缕缕的,可见刚才的奔跑,也用足了全力才勉强跟上。看着乔乔红色的胭脂汗和糊掉的苍蝇腿睫毛,她甚为庆幸自己来不及化妆。

“徐达……和阿木呢?”她弯着腰,伸着脖子在瘫倒一片的人群中,寻找着。

“死……死在……半路上了。”乔乔翻了翻白眼,再无半点力气:“朗爷让面包车……去捡人了。除了徐总,阿木,还有小颖和团子。air除了您和我……剩下的全军覆没。有个摄像……听说都跑抽了!”

“丢人!朗爷?都成爷了……这厮什么材质的,太厉害了。”董咚咚叹息着,她遥望着草坪上东倒西歪的人,用手背擦着汗。

放眼望去,大约唯一还能直立行走的,就只剩叶晴朗这个彪悍的家伙了。衣衫虽然也被汗水濡湿了,但他优哉游哉在选手中逛着,似乎还在条不紊的说着笑话。她对他惊人的体力,佩服得深入人心。

“魔……魔鬼……简直就是钢铁战士!白长了……一张性感的脸……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一个叫陈远尔的女选手,用手背擦着汗津津的额头,悲伤抱住了身边的小伙伴,郁闷道。

“就是啊……跑慢了一点儿……就在你耳边大吼……吓死人了。跑得老娘满头白毛汗,这拍出来……能好看吗?什么选秀……简直……简直是摧残美女!没人性!”选手李昭用手掌扇着风,望着不远处同样气喘吁吁的摄影师。

“早跟你们说了,别看这家伙长得帅,心黑啊……大早上五点钟,挨个宿舍去敲门。叫早要用狮吼功吗?我……还以为着火了呢!”陈远尔疲惫的倒在了草坪上,再也不想爬起来。

“你还说他是行走的荷尔蒙,整个……整个一个披着人皮的哥斯拉!”陈远尔有气无力的指指,正在偷看叶晴朗的女选手杨果,后者满眼放光,一副不掩饰的花痴样。

“你们分明没品位……这才叫真正的男人呢。哪像那些个绣花枕头,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却连女人都打不过的小鲜肉儿!”杨果色眯眯的,审视着叶晴朗线条硬朗挺拔的背影。

“嗯……我看朗爷都能把牛都活活打死吧?”薛智妍哂笑着:“才一天时间,从叶总变成了朗哥,跑完了晨跑,朗哥又成了朗爷……那些小鲜肉们,可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哎……你们说,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就他这身子骨,七个八个女朋友都挡不住吧?”陈远尔捂住嘴偷笑着,顺便撞了下杨果的肩头,讥笑着:“怎么着,你看上杀人不眨眼的朗爷了……就不怕……威猛如他……在床上还不得弄死你啊?”

“你……你是女流氓还是女色狼?说话……真不要脸!”杨果脸一红,反推了陈远尔一把,神往道:“我承认,我就喜欢他怎么了?只要他没女朋友,我就敢追求他!追不到朗爷,我就不叫杨果!”

“果儿,他真的不是你的小龙女……他是龙王爷行吗?”薛智妍哈哈大笑着,姑娘们也都嬉笑起来。

“你们不知道吧。那张海报里的男女主角,其实……就是叶晴朗和董咚咚一起拍的……你们说,他们能拍出这么有默契的照片,会不会……就是真正的情侣啊?”李昭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都没发现吗?今天早上,朗爷可敲完了所有人的屋门,最后才去敲董咚咚的房间。还不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我们没起床,他用吼的。你看他对董咚咚,敢大声嚷嚷吗?”

“别瞎猜了。”陈远尔一把搂住正在认真听话的杨果,笑吟吟道:“这个董咚咚,其实很有名。她是大名鼎鼎的白一尘,大魔王的女朋友……我们公司和air同在一栋大厦办公。我经常能看见白一尘亲自接她下班,每天的鲜花更是不断……羡慕死人了。白一尘你们知道吧?有钱,还长得帅,最重要人家可是真正的豪门啊。”

“她样子这么普通,怎么会是白一尘的女人?”李昭惊讶不信道:“king的老总白一尘吗?听说他最喜欢妖艳的熟女……董咚咚哪儿妖,哪儿艳呢?”

“我觉得董咚咚挺好看啊,她敢素面朝天,你门敢吗?”杨果摸了摸李昭的睫毛,后者慌忙一躲:“哎呦,大昭儿,全套防水的大名牌,真舍得在脸上下本啊。”

“废话,集训全程跟拍,还要剪成节目,放到网上让人打分。你还说我,你敢素颜?人家董咚咚是领队,不参加比赛的,你我行吗?”李昭翻了个白眼,揶揄道:“果儿,你可别惹我啊,本来我还想帮你探探朗爷的口风呢,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亲爱的,我最爱你了。么么哒……”杨果闻听此言,甜腻的抱住李昭,狠狠亲了下后者的脸蛋,亲昵道:“帮帮姐姐呗,如果你能打听出来,我送你el限量口红,两支!”

姑娘们正聊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有注意她们身后,隔着一块大石头后面,在草坪上休息的董咚咚和乔乔。

“咚咚总,这群小丫头,嘴巴简直还真讨人嫌哈……我去教训她们,怎么能在别人背后说三到四呢。”乔乔看着董咚咚的脸色,小声嗫喏道。

“没关系,随她们议论……反正目标又不在我,真没想到这家伙,女人缘这么好?”董咚咚纳闷的,打量着远处的叶晴朗,喃喃道:“什么时候,大众审美开始流行喜欢袋鼠了呢?”

“袋鼠?”乔乔讶异的张大了嘴,不知所以然。

“就是那个肌肉特别发达,能打拳击的网红袋鼠!你没看过网络视频?”董咚咚做了个标准展示弘二头肌的动作,吐了吐舌头。

乔乔愣了一秒钟,已经笑倒在草坪上,前仰后倒的。

站在男选手中,正徐徐踱步的叶晴朗,很明显的打了个冷战,喃喃自语道:“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背后诋毁我呢?”

“朗爷,谁想英年早逝啊,敢诋毁你?还不被你铁拳砸死啊!”男选手姚佳哀叹道。

“好了,我给你们量身定制了健身计划,就是这样……都听明白了吧。一会每人两百个俯卧撑,互相数啊。”叶晴朗一边看着手中的ipad,一边若无其事道。

“朗爷,您这哪儿是集训选秀选手啊,简直铁人三项的魔鬼训练营!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英年早逝了。”姚佳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像泄了气的皮球嗫喏道。

叶晴朗踢了踢他膝盖,调侃道:“是不是男人啊,跑这么几圈就不行了?人家悄悄集团的代言人,第一个要求就是健美的体态。你二百俯卧撑,我双倍陪着,怎么样!

“朗爷,您行我们真不行。您看……您的胳膊都快比我腿粗了。”男选手陈奇峰喘着粗气,投降状:“两百个俯卧撑,简直要命。”

“陈奇峰,我保证四十五天后,你练出马甲线。上镜可好看啊!来不来?”叶晴朗勾勾手指,帅气的一笑。

“马甲线?我快要穿马甲了。为了上镜,每天两百个俯卧撑,朗爷你给我直接上坟得了!”陈奇峰嘴角跳动着,哂笑着摆摆手。

“朗爷,你行,你来……我给你数数!”姚佳勉强直起腰来,坏兮兮的挑衅:“四百个你做得完,我累出屎来也跟着来二百个!”

叶晴朗浅笑着并未接言。他把ipad扔给陈奇峰,又脱下了自己的黑t恤,二话不说就在草坪旁的砖地上,做起了标准的俯卧撑。

不多时,就围起了一群年轻男女的围观。杨果、陈远尔、李昭她们也都挤过来看热闹。

“三百八十一,三百八十二,三百八十三……”随着女孩们越来越兴奋的呼声,甚至也吸引了董咚咚和乔乔来看热闹。

“朗爷太厉害了,摄影师你录没录啊?我去,传网上去,必须马上传!朗爷你一定火。”姚佳一边击掌喝彩,一边吆喝着。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董咚咚瞥了一眼浑汗如雨的叶晴朗,翻了翻白眼。

乔乔的眼睛可都看直了,眸子里也开出了桃花朵朵,她舔舔嘴唇,不吝赞美:“太爷们了……简直……性感至极!”

“四百,四百,整整四百。”男选手们忍不住欢呼着喝彩,团团围住了叶晴朗。

“我男朋友连三十个俯卧撑都做不下来,咚咚总……真的,叶总太流弊了!”乔乔几乎流着口水的,眼冒亮光:“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的……体力这么好,这么持久的男人。简直不能想象,如果和他上床,他的表现得多迷人啊……”

董咚咚差点儿被乔乔信口开河的话,噎得半死。

“我只能说,世风愈下……”她哂笑着,脸颊却悄悄有些泛红。乔乔的话实在带来了一些奇怪的既视感,在她脑海里转了个圈。

“咚咚总,这有什么的……这种事,当然很重要!”乔乔哈哈大笑着:“男欢女爱,话题不断啊。”

“好了,都闹够了吧?现在都给我回房间休息。八点钟准时到大厅集合!你们欠下的俯卧撑,晚上继续!”叶晴朗大手一挥,手持喊话器又蓦然出现在掌间。一阵雷霆怒吼之后,选手们鸟兽散状。

“喂,咚咚锵……你等等。”叶晴朗看见董咚咚和乔乔也准备离开了,突然跑到了她们面前。

他麦色肌肤还沾染着晶莹汗滴,他漫不经心的用t恤擦着汗。因为靠的很近,她能清晰的看到他手臂上遒劲的肌肉,还有清晰有型的腹肌六块。他整个人都在冒着蒸腾的热力,散发着孔武的荷尔蒙味道。这货让人一看见难免就想会到“暴力”两个字,可惜表情还真和那肌肉男袋鼠有几分相似的呆萌,她忍不住扭头哂笑着。

乔乔却趁机,狠狠捏了一把叶晴朗的胳膊,惊呼着:“哎呀,叶总,你也太有料了吧。”

“喂,许看不许摸……我女朋友很凶残的!”叶晴朗机敏的躲开,他调侃着。

接着,他迅速从自己背包中,拽出了一条皱巴巴的长裤,径直扔给董咚咚,后者慌忙接住。原来是一条女式运动裤,可惜质地样式实在一般。

“不用谢我。刚才跑步你们太慢,我只好蹲在村口等你们,正好遇到了个赶早集的货郎。帮你买了一条长裤。”他笑吟吟道。

“这种裤子能穿吗?”董咚咚抖抖裤子,有些胆寒道。

“最贵的了,二十八。他要三十块,被我成功压价了。”他瞥了瞥她布满了红包的细白长腿,啧啧道:“有的穿,总比被蚊子咬成狼牙棒好吧?”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又看看手中皱皱巴巴的裤子,仍然犹豫不决。

“行了,先凑合吧!”他若无其事的拍拍她后脑勺,安慰道:“只有县城才有商场,等山路干了能骑自行车,我再去给你买一条好的。行了……别挑剔了,大小姐。对了,被蚊子咬了薄荷膏不管用的,你背包里有清凉油,那个贼管用,回去赶紧抹上!”

叶晴朗笑了笑,他并不再多言,把背心随意的搭在肩头上,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挺拔,笔直笔直的,很像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充满了安全感。

“咚咚总,朗爷不会对你有意思吧……还专门给你买裤子?”乔乔刚看见叶晴朗走远,就迫不及待挽住了董咚咚的胳膊。

“少来,我跟他是好朋友。你可别胡说八道,你没听他说,他有个极为凶残的女朋友?当心人家敲掉你的牙!”董咚咚白了一眼乔乔,她眨眨眼睛看看手中的裤子,故意叹息道:“难怪澳大利亚人民喜欢袋鼠……原来,还会杀价呢。”

少女的内心深处,正在一点点的暖和过来。叶晴朗就是那种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男人,其实心很细。他知道她很难过,所以才会不露痕迹的关心她一些,这好兄弟,其实很够意思的。

董咚咚的唇角,旋起一抹轻暖的浅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41.原来,游泳不会

董咚咚这回可仔仔细细看了,调整后的活动方案和集训行程。她不禁暗暗吃惊,她和叶晴朗恐怕将成为史无前例,最忙的项目责任人。

集训为期一半个月,随后就是选秀决赛筹备与赛季,行程满满当当,紧张有序。

参加集训的三十六位选秀选手,都是由悄悄集团与承办方通过层层海选,甄选出来的优秀年轻演员,高流量网红以及小有名气的平面模特,绝对算得上一群俊男靓女的阵容,相当吸引眼球。

集训期间,选手们每天都有固定的培训课程,比如文学、艺术、表演、体能、体态等专业学习。来自各个领域的顶尖大师作为培训导师,每周都会对选手进行综合评测,并即时公布成绩。同时,合作网络平台将跟拍集训过程,并包装成综艺周播节目,多平台播放并接受多渠道点赞。所以此次集训却,其实也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复选淘汰赛。

集训结束后,获得点赞数最高的六对拍档,将进入最终角逐。决赛就是一场盛大的直播晚会,届时网友、媒体和现场观众代表团,将通过决赛选手们的精彩表现,投票选出新鲜出炉的一对金牌代言人。悄悄集团将会对其重金包装进行推广,代言人组合不但能获得丰厚的代言费,演艺之路从此更会一帆风顺。

叶晴朗和董咚咚作为男女领队,虽然不用参加比赛,但作为神秘的海报主人公,自带流量的话题情侣拍档,要全程跟进集训与决赛。比如,每天的晨跑、点名、上课、用餐、拍摄等等。当然,加上选手、导师还有工作人员,总共一百多号人将近两个月的衣食住行,也由他们负责安排,还要参与综艺节目的剧本创作,嗯……这条贼船可上得容易,想要平安无事下船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无异于一次全方位的挑战。董咚咚颇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然后……她突然看到了不想看到的。

“游泳?怎么突然要加……游泳课?”董咚咚面色煞白,深恶痛疾道。

她抱着ipad,紧张的踱来踱去着。叶晴朗买的那条皱皱巴巴的运动裤,已经被她穿在了身上。因为号码有些大,看起来松松垮垮,甚至有些邋遢。

如今,她素面朝天,胡乱把长发编成辫子又盘在头顶上,因为刚才的奔跑,头发也乱乱的。

刚刚,她和乔乔路过蔓园的食堂,一群人正满头大汗的追捕着逃犯,原来刚买的活鸡越狱了。她好心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去捉鸡,在后院里一通鸡飞狗跳,一不小心就摔了跤。脸上糊到了泥点子,裤子的膝盖还撕破了大口子,狼狈不堪之际,已经被等得不耐烦的叶晴朗,拎到了会议室开会,自然没时间换衣服洗脸,完全一副女乞丐的既视感。

此时此刻,叶晴朗尽力忍住笑,他敲敲笔记本屏幕,扬着剑眉道:“看看大数据,第一期的点赞量还不错,但如果第二周没有新鲜有趣的节目内容,你觉得点赞量还能飙升吗?再看看网友的留言,了解一下你的上帝们想要什么?”

“如果个别观众的品味恶俗,难道我们也要迎合低级趣味吗?”董咚咚不甘示弱:“我们为悄悄集团寻找青春代言人,而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选美大赛。用大长腿来吸引观众的眼球,这创意确实有点儿……不入流吧?”

“咚咚总,竞技游泳可是奥林匹克运动会中的第二大项目。再说,健美的体态如何不是青春靓丽的体现?咚咚总还是换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吧,比如某些人……腿短,怕在镜头前暴露自己的弱点?”他朝着她眨眨眼睛,顺便瞄了瞄她脏兮兮的裤腿子。

“你说谁腿短呢?”董咚咚狞笑着靠近叶晴朗:“就算我腿没你长,好在我不是暴露狂啊,我也不会天天自恋到走到哪儿都照镜子,不对……是不放过每一个能反光的物体。拜托,朗爷,你腿很长吗!腿长为什么不去帮着抓鸡?”

“抓鸡?”徐达和阿木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我们过来的时候,食堂的活鸡从笼子里逃走了,十几只呢……食堂的人手不够,根本追不过来。咚咚总和我,就见义勇为帮忙去抓鸡了。结果,那只大公鸡特别狡猾,咚咚总为了抓它还摔倒了菜地里。”乔乔噘着嘴,委屈道。

“抓鸡,你们居然去抓鸡?难怪弄成这个样子。”叶晴朗忍俊不禁:“对了,摄像师拍下来没有。我看有了这个花絮,即便不用上游泳课,下周的点击量也会蹭蹭的往上涨!”

“就这样,也没抓到那支大公鸡啊,它带着三只母鸡,成功逃进了菜园子,看来要成野鸡了……”乔乔叹了口气,无奈道。

这下,别说叶晴朗,连徐达和阿木他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达,阿木,你们可要想清楚自己的立场。”董咚咚恼羞成怒,冷笑着审视着哂笑的人:“笑得挺开心啊,跑进菜园子的鸡就归你们了。如果不能缉拿归案,后半个月你们就天天吃萝卜吧。”

“行了,咚咚锵。鸡……我来抓!游泳课,你来不来?”叶晴朗笑着走进洗手间,不多时他拿出了一条打湿了的毛巾,扔给董咚咚。

“为什么非要上游泳课呢?”董咚咚负气的抢过毛巾,用力擦着脸和手臂上的泥巴:“换点儿别的,也能吸引眼球啊?”

“我去,难道真的让大家都去捉鸡吗?放过大公鸡和它媳妇儿吧,它们可是为了爱情去私奔的,感动不感动?”叶晴朗抬了抬右面的剑眉,突然恍然大悟道:“董咚咚,你该不会……根本不会游泳吧?”

董咚咚还要反驳,乔乔已经诚实的点点头:“对啊,叶总,你怎么知道的。我们家咚咚总不会游泳的,她怕水啊,连公司年会泡温泉,她也只敢泡泡脚而已的。”

“乔乔!”董咚咚尴尬的把毛巾扔进乔乔怀中,没好气道:“这跟我会不会游泳没有关系!泳课太危险了,这边又都是天然水域,没有足够的救生员,万一选手们出了危险怎么办?难道真要用上意外保险吗?想上头条拜托也换个话题可好!”

“咚咚,其实……增加游泳课,也是悄悄集团大老板的建议。恐怕咱们……”徐达挠挠头,迟疑道。

“别担心,如果你不会游泳,可以不下水。”叶晴朗挥挥手,调侃道:“游泳课的事,我来安排。到时候你可以……在岸上,继续捉鸡吗!”

“你……”董咚咚被气得直翻白眼,她用手指指定他:“你能下水,我就能下。谁说我不会游泳?”

“咚咚,游泳的事情你可不能逞强。”徐达急了,他赶紧站起身来,阻止道:“你在岸上,让摄像师摆拍几个镜头就好了,爷不会穿帮。这边的湖水,都很深的……我得保障你的安全。”

“放心,不会让你们咚咚总有任何的危险。”叶晴朗大度的一笑:“对了,还有件事。下午的艺术课,徐总和阿木盯一下吧,我和咚咚得去趟县城,悄悄集团的大老板要来看望选手,我们得去接他们过来,这边的路他们自己走会迷路。”

董咚咚狐疑的看着,叶晴朗和徐达他们低声交代了几句,徐达终于放下了心,点点头,带着阿木出去了。

“我可没时间,陪你去应酬客户。那是你的工作吧?”董咚咚走近叶晴朗,冷哼了一声。

“怎么?你要忙什么……自己学游泳吗?一周时间,没有人教学不会的。”他调侃着:“不如求求我,我帮你速成。”

“难道你不知道有度娘吗?我看教学视频就好了。反正一周后,我肯定能下水。不给你机会说我拖后腿!”她讥笑着。

“咚咚锵,你就这么喜欢争强好胜,不累吗?”他好笑的打量着她:“走吧,去县城接老板,顺路……可以买几条运动裤。”

她犹豫不决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膝盖上的破洞,终于无奈的妥协了:“怎么去?蔓园的面包车不是坏了吗……”

“有自行车啊!”他貌似无辜道。

“自行车?从这里到县城要三十公里,你告诉我骑自行车去?”她的牙齿又开始嘎吱嘎吱作响。

“没办法,没别的车啊。怎么,你不会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吧?得嘞,我带着你行了吧……”他打了个响指,笑得更加得意了。

董咚咚舔舔嘴唇,怒极反笑:“叶晴朗,你行!”

“我在外面等你,你洗洗脸咱们就出发……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扯了个泥猴进城呢。”叶晴朗伸了个懒腰,嘻嘻哈哈的笑着,唱着歌,晃晃悠悠走出了房间。

“今天好运气,活捉两只鸡,活捉两只鸡,两只鸡……快去快去找老熊一起来吃鸡,鸡肉鸡肉香又美,管保他满意,哈哈哈哈哈管保他满意!”

他得意洋洋的唱着歌,屋里的少女已经快气晕在洗手池边上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42.快乐,原本简单

“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老狼请吃鸡,请吃鸡!鸡肉鸡肉配美酒,正好填肚皮,快步快步朝前走,嘴馋心又急,哈哈哈哈哈……嘴馋……哎呦,咚咚锵,你打我的头干嘛?”叶晴朗痛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终于停止了唱歌。

“都唱了一路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吃鸡吃鸡,你有完没完啊?你敢再唱一句,我就把你一脚踹下去!”董咚咚咬牙切齿,听他周而复始的唱着老狼请吃鸡,那旋律就在自己脑海中盘旋,她都要崩溃了。

但更令人崩溃的却是,此时此刻,他们正坐在一辆驴车的上。一个身着朴实的老农坐在前面驾车,笑吟吟的赶着灰色的毛驴,驴车慢悠悠走在田间小路上。

叶晴朗依旧v领黑t恤和迷彩工装裤,但董咚咚特意换了件宝石蓝的阔摆连衣裙和白色高跟鞋,还画了淡妆。虽然看上去风姿绰约,但实在和驴车的氛围十分违和。

她铁青了脸,用手掌压住不安分的裙角,郁闷道:“叶晴朗,你明明跟我说,不用骑自行车,因为你搞到了去县城的车,怎么……是这样的车啊?”

“驴车……就不是车了?拜托,以前你坐过这么环保的交通工具吗?”他哈哈大笑,不亦乐乎:“如果不是跟着我,你能体验到这么地道的原生态,别有一番味道吧?”

“味道?当然很有味道!”她长眉挑了挑,冷笑着用手掌掩住口鼻,低低道:“这家伙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洗澡吧?味道确实很浓郁,你闻不到吗?拜托,叶晴朗,你就打算用这个……驴车,把悄悄集团的大老板接过来?果然胆识过人,回头你可别说认识我,谢谢!”

“想多了,小姑娘。人家开着宝马越野来的,再说这驴车可坐不下五个人,你想把我们的小毛驴累死啊?心肠也太坏了。回来我们可以蹭大老板的车啊。”他嘴里衔着一枚狗尾巴草,一副慵懒的得意洋洋。

“我宁愿骑自行车去县城!”她按住自己砰砰直跳的额角,郁闷嗫喏道:“我真受够了你的别出心裁,和异想天开!”

“喂,难道你还真想让我骑自行车驮着您,骑三十公里到县城啊?太狠了!正好老徐爷要去县城看闺女,我们才能搭上顺风车。”他兴致勃勃的靠近老农,亲热的大声道:“老徐爷,多谢您了啊……回头我请您喝酒啊。”

老农耳背,他的声音更加如雷贯耳:“多久?快得很呢。咱家黑娃,是村里跑得最快的牲口,连老李家的大红马都跑不过它!正午之前,就能道县城啊。”

那毛驴正当壮年,确实比一般的驴子要大得多,一身好皮毛溜光水滑的,四个墨染一般的黑蹄子,走起路来踢踢踏踏的洋洋得意。但驴车,真的很颠簸。董咚咚一手捂着裙子,一手用力抓住车板,仍然觉得很惊险万分。

“坐稳,坐稳……你们两个娃娃,坐不惯驴车吧?黑娃,走快些……娃娃们赶着去办事情呢。”老农笑呵呵的轻轻扬了扬鞭子,却不曾抽到毛驴身上。

毛驴微微回头,瞪了一眼车后的人,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它不高兴的摔了摔尾巴,突然就放了个奇臭无比的响屁,然后就四蹄翻飞的加快了步伐。

董咚咚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驴屁,惊得面红耳赤。她不得不双手捂住口鼻,但恰好一个颠簸,惊呼来不及出口,她整个人已经往后跌过去。

叶晴朗身手敏捷,他用自己的胳膊和肩,做了她与车板之间的缓冲。两个人都倒在车板上,即便他紧紧护住她,但她也摔得七荤八素,后背撞在木板上火烧火燎的痛,本来盘好的发髻也乱若茅草了。她满心抓狂,暗自叫苦不迭。

恰在此时,一阵疾风吹过,竟然把董咚咚的阔摆裙子,吹得像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一般。她惊呼一声,却无法及时压住裙摆,眼看就要春光乍现。

他手疾眼快,不……分明是腿疾眼快,霍的一下迈开大长腿,用穿着沙漠战靴的大脚丫子,一下就踩住了她的裙角,脚腕一勾又压制住了大部分不听话的裙摆。只不过,裙子上定会多了几个泥脚印吧。

“没事吧?娃娃!”老徐爷扭头,呲着大黄牙咧嘴笑着:“秃小子,还真有把子力气……”

“没事儿!”叶晴朗嘿嘿笑着。

“我的裙子?这下全完了……你让我一会还怎么见人!”董咚咚恼羞成怒的,用手肘狠狠戳了他的肋骨,后者痛呼一声,依旧笑声不断。

“喂,别乱动,就这么躺着吧。我一松脚丫子,您就得走光。忍忍吧,我说咚咚锵,谁让你非这么矫情,光梳妆打扮就让我等了你两个小时?这大裙摆,这大花脸,加上这大高跟鞋。我都说了,不化妆你挺好看的,你就这叫画蛇添足懂!”他揶揄着,顺便揉了揉自己的肋部。

“今天不是要去接大客户吗?素面朝天对一个职业女性来说,是对客户的不尊重,没有素养的表现!你故意的吧?长得像袋鼠,却能做出禽兽不如的恶行,简直没道德没良心没大脑!”她翻着白眼,呲着尖牙,咄咄逼人。

“拜托,为了见客精心打扮的……那是什么职业啊?”他哂笑调侃着:“我怎么禽兽不如了?那我松脚了啊……让您好好凉快凉快?”

“你……敢!”她突然出手,猛的掐住他胳膊上的皮肉,顺时针狠狠一拧。

“疼疼疼……我错了,松手……松手……”这下可真痛彻心扉了。他倒吸着冷气痛呼着,一边挣扎着手臂,脚丫子却丝毫不敢放松。

他动作很大,连带着驴车都东倒西歪起来,老徐爷不得不勒住缰绳,强行让毛驴的速度缓下来。

“不能耍,不能耍……会翻车的。”老头儿惊呼着。

“听见没,会翻车!”叶晴朗吸着气,忍着痛,却不敢再用力挣扎。

他眼睁睁看着她,拧着自己的大胳膊,可怜巴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您大人大量,松手吧……我错了,认错行不行?”

她长眉一挑,扭头正要讲话,却与他黑黝黝的狭长眼眸四目相对。这家伙虽然身材高大,却有着清澈如水的眸色,阳光折射其中,更加灿若星辰。他显然在尽力忍痛,但眸子里却又隐匿着浓重的温熙,仿佛故意纵容一般的厚重。她恍然明白,他故意惹怒她,不过让她发泄心中积压的郁闷,心中酸涩,手中便徒然一松,除了索然无味的无趣,多少有些尴尬。

“痛死小爷了!咚咚锵,你下手比我还黑,这下爽了吧?”他倒吸冷气,揉着自己被掐青了的胳膊,揶揄道。

“女娃娃,这男娃娃好脾气哦……咱们村里,只见过男人打老婆喽,哪见过女子打男人……他疼你哦,莫要真打,打不得的……”徐老头扭着头,眯着昏黄的眼睛,大声笑着喊道。

“才不是……我……他……我们!”她脸颊一红,尴尬的想要解释,却被他一胳膊就压住了脖子。

“他听不懂……别费劲了。来,躺着多舒服……看,天多蓝?”他惬意的朝着碧空如洗的蓝天,努努嘴。

她这才蓦然发现,他们头顶上的晴空,竟然如此湛蓝而清澈,几乎没有一丝给他云彩。

驴车缓缓而行,道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果树丛,青红交错的果子像调皮的孩子眼睛,藏在枝叶其中。

她看着美丽的天空,闻着清甜的鲜果香气。她情不自禁的唇角微扬,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她轻轻推开他压在自己脖子上的长臂,让自己更舒服的躺在驴车上。于是,他们肩并肩,脑袋挨着脑袋的,悄然无声的看着蓝天。

“伪装自己,很累,咚咚锵……比如化妆,比如逞强,比如让自己看上去完美无瑕……”良久之后,他依旧闭着眼睛,微笑着,喃喃道。

“我知道,但我一直如此,一路走来。为了让自己成为那块美玉,拆骨挫皮也会去拼命,磨砺得久了,也就习惯了,累……活着本来就会累吧,勇往直前,总好过碌碌无为吧。”她凝视着蓝天,苦笑道。

“我总怕自己,还不够好,不够坚强,不够优秀……想要站在更高的峰顶上,迎着风傲然而立,这些就是代价吧……”

她戛然而止,心里却暗暗道。是啊,为了能站在伟大君王身侧,仰视他无双的风华,她就像一个披着铠甲的骑士,拿着重剑,一往直前的披荆斩棘。她也会受伤,会恐惧,会疲惫,但不肯放松片刻。因为,她曾经对他说……接下来,我会守护你……守护他,做他的骑士,为他披甲而战,哪怕满身伤痕,跌跌撞撞,却不悔不退。她以为,这就是爱情吧。

只是,君王的隆恩浩荡冷得那么快,他的心自始至终都残忍无情,站在他身边只有高处不胜寒的孤单。你要拥有多少的光和热,才能让自己不会黑暗吞啮?你爱的是他的闪耀的光环还是自己虚妄的梦想?哎,终归一败涂地,失望徘徊。

然而这些话,又如何能出口?所以,她自嘲的冷笑着,又闭上了沉重的眼眸。

“与其,努力去做别人眼中最好的自己,不如做回最真实的你,肆无忌惮的活着和快乐……无论是美玉无瑕,还是平淡无光的鹅卵石,你喜欢的才重要。”他似乎喃喃自语,浅笑安然:“并非因为完美,才会喜欢……而是因为喜欢,才成就了完美。”

他的话,让她浑身一震,如醍醐灌顶般。他懂她的苦衷,却也不没有刻意说破。

她淡淡反驳:“说得简单,哪有那么容易?谁没有展翅高飞的野心,难道一辈子做麻雀不成!”

“野心和贪心,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更好听一些罢了。谁说麻雀一定就飞不高?只有自由的灵魂,想飞多远就有多远……想看什么风景,就看什么风景。余生很长,需要欢喜。”他又浅笑道。

“心灵鸡汤熬得倒得心应手啊,连我们重金聘请的心理学导师,都得对你甘拜下风。”她忍不住揶揄着。

“小爷这么苦口婆心,你要再执迷不悟,我也没辙。对了,不如我教你学游泳,我觉得这种运动对你来说,更容易放飞自我。明天开始?蔓园后面有个很大的池塘,中午下水应该还不算太凉。你带泳衣了吗?没有的话,一会去县城挑一件!”他突然兴致勃勃,睁开了狭长的大内双,扭头盯住了她。

“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呢?”她耸耸鼻尖,不客气道:“不学,万一你觊觎我的美貌……”

“放心,我没对你耍流氓的半点儿心思……胸还没我大呢,不值当小爷冒险吧?”他故意瞥了瞥她的胸部,又毫不客气的卖弄般,挺了挺自己茁壮的胸肌,不失得意道:“瞧瞧,这才是天生的强生的,羡慕嫉妒恨吧?”

他话音未落,她牙尖痒痛的已挥拳砸中了他的胸,后者哀叫一声:“喂,再打我,我就还手了啊!”

“你试试?”她冷笑着,把自己的拳头抵在他鼻尖底下。

“试试就试试,你让我试的啊……”他哂笑着伸出手掌,装腔作势状。

她惊惧的本能捂住怀抱,但他已趁机把双手伸进了她的头发一通乱挠。她抱头尖叫着,貌似顶着巨大鸟窝的疯子。他爽朗的笑声却不绝于耳。

“别闹别闹了,裙子裙子我踩不住了……”他坏兮兮的突然一扬大长腿。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用双手抓住裙摆,扭头气哼哼的瞪着他:“叶晴朗,你给我记住了,我不会放过你!”

她的长发,被风吹得纷纷扰扰,纠缠着清澈晶莹的黑眸,犹如在夜空中那最亮的星辰。

他凝视着她,单薄而滋润的红唇,旋起明朗笑容。

他声音有些低哑,却真诚无比:“求之不得,咚咚锵……”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43.来吧,放飞自我

县城里的商场虽然不大,但确实比村口的小卖铺强太多了。

董咚咚如愿以偿买到了新衣服,她索性就在洗手间换好衣服,又洗掉了淡妆,顺便把乱蓬蓬的长发,梳了个简单的马尾辫,做完这些,她觉得整个人都清爽舒服起来。她深深舒了口气,放松的走出了洗手间。

叶晴朗正依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心花怒放的捧着两张油纸包着的圆形物体,眼巴巴的等她出来。

他眼前一亮,眼见一个清清爽爽的少女,正微微蹙着眉,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差点儿没认出来。

她穿着一件绣着小狸猫图案的白色短袖衫,搭配着迷彩工装女裤,脚上也换成了灰色的高帮运动鞋,换下来的衣服大概都被装进了双挎包中。她的脸干干净净,却益发显出了明眸皓齿,长长的马尾辫在脑袋后面轻轻甩着,丢掉了高跟鞋的少女步伐轻盈了许多。原来,被迫扔掉了貌似荣光的负累,竟然有着快飞起来的放松与畅快。她心情不错,遂黑的星眸中,闪烁着开心。

“我这么穿,会不会很怪?”她见他紧紧盯住自己,一副不可思议的惊讶,多少有些心虚。

“赞啊!特别好看!”他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雪白牙齿,诚恳道:“终于有个人样儿了。”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会聊天就别说话。”她长眉一挑横了他一眼。

她盯住他手中的油皮纸包,吸吸鼻子道:“你背着我去偷吃什么了吧?味道好奇怪!”

“我饿了,等你半天了,你舍不得从换衣间里出来。我只好灵机一动出去觅食。”他眨眨眼睛,哂笑着:“偷吃,别说那么难听。我还没吃呢,哥们够义气,给你也打包了一份,等你一起同食。”

她狐疑接过,他献宝一般递过来的纸袋,讶异道:“现在还有用这么原始包装,是馅饼?”

“我问过老徐爷,他说这边小铺子里韭菜馅饼,方圆几十里都能排第一的。”他目光灼灼,滋润的薄唇晶莹闪亮。

“小摊的馅饼能干净吗?你……你就不怕吃了拉肚子!而且还是……韭菜馅饼?一会去接大客户,你敢吃韭菜馅儿饼!心还真大啊,叶晴朗!”她目瞪口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这么好吃的食物,我可不能错过。你不吃,我自己吃了啊。”他哼了一声,收回手中的纸袋。

他率先朝着门口走去,一点儿不忌讳的边走边津津有味的吃着馅饼,香味飘香四溢,令人馋涎欲滴。

她跟在他背后紧追了几步,眼见他吃得香美,还故意眉飞色舞朝着自己做鬼脸。看着馅饼焦黄的外皮被咬开了,还冒着诱人的香气,露出内里的翠绿与嫩黄鸡蛋确实浓厚诱人,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站住!”她突然大喝一声,拽住了他背包的口袋。

“干吗?差点儿把我的馅饼吓扔了!”他狐疑的瞪着她,用舌尖舔舔滋润的红唇。

“吃独食,你于心何忍?”她紧紧皱着眉,盯着他足有几个呼吸的时间,突然狠狠伸出手心,不客气道:“我的呢?”

他终于哈哈大笑,把藏好的新鲜馅饼扔给了她。她稳稳接住,打开油纸袋深深嗅闻着饼子的馥郁,似乎做着最后的挣扎。

“放心,我有口香糖。”他朝着她挤挤眼睛。

“早说啊!”她瞪了他一眼,终于兴奋的,又小心翼翼咬把外焦里嫩的馅饼,咬开一个小口,韭菜鸡蛋特有的香气冲进了她鼻息,她满足的把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她咬了一大口馅饼,遂而眼冒金光的赞美着:“好吃啊……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馅饼。”

“喂……咚咚锵,慢点儿吃……”他惊愕的看着她风扫残云,越吃愉快。

他手疾眼快的抢过了她手中的油纸袋,心有余悸道:“你别一下子吃饱了啊,留点儿肚子。外面有一条街,都是各种当地的好吃的。炸豆干……梅菜饼……茶叶蛋……芝麻团儿,很多的,难道我们不去尝一尝?”

她眸中光彩照人,认真的狠狠点头。

她甚至疾跑了几步,还觉得他步伐太慢,兴致勃勃的推着他背包往前走,边催促道:“走啊,快点儿……反正去接大客户时间还富余。这么好吃的馅饼,我要多买几个,给徐达他们带回去。这几天吃蔓园食堂的饭,我都要失去味觉了,快走,快走啊!”

十分钟后,叶晴朗和董咚咚出现在县城的小吃街上。他看着她,兴高采烈的驻留在一个又一个摊位上,或者蹲在货郎的挑担前,新奇的挖掘着各种她从未见过的食物与玩意儿,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与激动,像极了一只快乐的小鸟,喜不自胜的飞来飞去。此时此刻,她毫无负累,轻松快乐。

他浅笑着,默默跟在她身后,帮她提着买到的吃食,和稀奇古怪的本地纪念品。当然,还有……付钱。

“朗爷,还好你带现金了,回去我算好了帐,微信转账给你哈。”董咚咚眼睛发亮,盯着更远处水果摊,大声道:“县城居然这么好,有时间我们再出来逛啊。”

“又没多少钱,不至于吧?再说,跟男人逛街,哪有让女人买单的道理?你恶心我是吧!”他微微蹙眉,不高兴道。

“我怕你那极其凶残的女朋友,知道了还不敲掉我的牙?”她吐了吐舌头。

“不怕,咱们好哥们,兄弟义气,情比金坚!”他唇角一旋,揶揄道:“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等我再说错了话,你又想抽我时,念念这份旧情就行啊。”

“那恐怕不够吧?你这么毒舌,恐怕会让人想抽到地老天荒!”她哈哈大笑。

“那您务必多买点儿,我全买单!实在不够,我就到街口表演胸口碎大石,绝对能赚足了供您败家的银两!”他作势拍了拍胸肌。

“叶晴朗,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她也装腔作势,朝着他伸手击掌。

“蔓园周边,好玩的地方很多的,如果你喜欢,咱们可以抽时间多转转。”他就势拍拍她举高的手掌,像个慈爱的家长般,黑眸浅笑盈着溺爱。

“好啊,不过……不坐驴车!还是骑自行车吧?”她心有余悸,哂笑着:“黑娃是头好驴子,但……它放屁实在太臭了。”

他哈哈大笑,她望着他闪亮清澈的狭长眼眸,心里暖暖哒。

两个小时后,悄悄集团的王总和秘书露娜,都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的董咚咚和叶晴朗。前者忍不住打了个饱嗝,而后者,则无怨无悔的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双挎包,在她背后笑望着。

“董总,叶总,你们倒真……入乡随俗,我差点儿没认出来啊。”王总眼角跳了几跳,尬笑道:“很有……活力啊。”

“王总,露娜小姐,见笑了。这几天集训大多在户外,这样穿会方便很多。两位带了运动裤吗?如果没有,我们还来得及去买两件。”董咚咚体贴道。

“叶总已经提醒过了,谢谢董总。”身穿一身深灰色职业装的露娜,她微微颔首,客气道。

她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叶晴朗,眸色中多了几许温柔。

“对了,白总还让我给董总,带了些衣服和零食过来,都在车子后备箱,白总很细心。”王总会心的笑了笑。

董咚咚却闻听此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笑容渐渐消逝,淡淡道:“白总?我不认识什么白总。”

“不会吧?白亭歌白总,前几天聊天,他说你和他的未婚妻米嬅是好朋友,知道我要来蔓园,特地拜托我带了这些慰问品。米嬅,没跟你打招呼?”王总愣住了。

董咚咚如释重负,尴尬的哂笑着:“不好意思,王总。我还没习惯称呼亭歌白总……刚才唐突了,谢谢了。”

“天色已晚,不如咱们上车聊吧。”叶晴朗刻意打破尴尬。

“对了,听说你们的车坏了。我便让人又开过来一辆越野车,叶总你开车没问题吧?”王总指了指停在宝马越野旁边的白色吉普。

“老板,那不如我和叶总在前面引路,您和董总坐您的车,跟着我们就好了。您看如何?”露娜浅浅一笑。

“还是咚咚坐我的车吧。说实话,这边的路我们也只走过一次,两个人的记忆,总比我一个脑袋管用多了。”叶晴朗不卑不亢:“露娜小姐,你陪着王总吧。我刚刚把这几日的行程微信到工作群了,你正好和老板汇报下。”

“他确实记忆力不好,都这么晚了,还是我们在前面一起带路,更安全些。”董咚咚忙不迭的点头道。

露娜的笑有些不尴不尬,王总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好,那你们开车注意安全。”

“你行啊,居然拿我做挡箭牌,你就那么讨厌露娜?”董咚咚坐在叶晴朗的副驾上,眨眨眼睛揶揄道。

“就像你忌惮白总一样。她是我的前任女友……”叶晴朗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哂笑着:“别打我啊?开车呢,你不想跟我一块掉沟里!”

“白亭歌是米嬅的男朋友,不是我的前男友。你搞清楚啊!放心吧,朗爷。我不会把巧遇前任的事情,透露给旁人。免得让你的现任来追杀你。够意思吧?”她眼珠一转,眼睛里爬满了坏笑。

“看来,你前任想吃回头草了,来个鸳梦重温什么哒!喂,你是劈腿的那个,还是被劈腿的那个?”她好奇道。

“和平分手,三观不同。”他漫不经心的调侃:“女人都喜欢豪门,对吧?咚咚锵。”

“你也可以成为豪门啊。叶晴朗,只有狐狸……才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很酸!”她呲着牙,语气一点不善良。

“也对……你还挺励志啊。”他斜了她一眼,揶揄着:“为了你这句话,我得努力成为豪门。”

“你不用成为豪门,已经就有很多女人喜欢你了。不过,你可以……找个女豪门,这样就可以一箭双雕。”她又眨眨眼睛,继续调侃。

“哦?董咚咚,那你是豪门吗?”他狭长的大内双,眼梢一挑。

“不是!再说了,你有女朋友,我可不干缺德事儿,最近雨大我可怕被雷劈啊。而且,咱们是兄弟啊,我们在一起算什么?基情燃烧的**小说?”她打了个强指,虽然一点也不清脆。

“如果,非要我在女豪门和董咚咚之间做个选择,我宁愿选你!”他目光炯炯:“因为你傻,还好养,爱吃韭菜馅饼。对吧,馅饼公主!我说,你可真能吃啊,四个馅饼全都干掉了。我以为你还能剩下一个,留给我呢?”

“朗爷,你舌头开岔儿了吧?!哎呀,眼镜呢,放窝里了?你可不是一般的眼镜蛇,分明是最毒舌的眼镜王蛇。当心我给你灌一碗雄黄酒,让你原形毕露。”她奚落道。

“行,回帝咱们喝酒啊,看谁先喝死谁!”他不甘示弱,长眉一挑:“怎么样,咚咚锵,放飞自我其实还蛮有趣吧?”

两个人对视着,终于忍俊不禁,会心笑了。

另一辆车上,露娜犹豫片刻,低低道:“老板,还好您反应快。看来,king的白总,特意嘱咐您,说那些东西是白亭歌和米嬅准备的,原来事出有因。”

“他人在国外,还特意给我打电话,亲自安排这些事情,可见他有多重视这个董咚咚。我自然得好好应承,难得能和白一尘做些人情。这董咚咚,还真有些特殊。不过……露娜,我怎么觉得她和那个叶晴朗,关系有些暧昧?接下来的时间,你多注意些,若在咱们的活动中,弄出些绯闻之类。恐怕白一尘的人情,就得打了水漂了。”王总淡淡一笑。

露娜眉梢一挑,颇有些自信道:“放心吧,王总。不会的,我对叶总多少有些了解。他这个人,对谁都很好。而且,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攀附豪门的女人……这件事,我来处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44.游泳,惊艳的事

蔓园。

上午,听完了文学课,吃过午餐,董咚咚和乔乔都在房间里休息。今天下午是选手们的休息时间,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乔乔不可思议的瞪着一边哼歌,一边改方案的董咚咚。后者双手飞快的打着字,眼睛盯着笔记本屏幕,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只是她难得哼歌,这歌实在……

“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老狼请吃鸡,请吃鸡……”

董咚咚拿起咖啡杯,笑眯眯的喝了一口咖啡,突然察觉乔乔正用惊愕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不成!”她摸摸脸,狐疑道。

“咚咚总,您脸上虽然没有鲜花,但傻子都能看出来,您现在心里肯定乐开了花啊?上周您满脸乌云密布,我们都不敢跟您多说一句话。这周……您突然就雨过天晴了。这每天妆也不画了,淑女诱惑改成了运动风,这些都不是事。您说您哼着老狼请吃鸡的歌儿,简直就像朗爷二世啊。”乔乔笑得贼兮兮的:“昨天您连说梦话,都在哼着这歌,到底什么情况,难道朗爷有毒啊……”

“啊?不会吧……可能是这歌有毒,天天听大袋鼠唱歌,脑子里来回来去的盘旋着,也是这个旋律。乔乔,你不觉得这个调调儿还挺琅琅上口吗?mygod,太可怕了,中毒了中毒了。叶晴朗一定故意的,回头他听见了又得笑话我!”董咚咚倒吸冷气。

她把咖啡杯重重顿在桌几上,一本正经道:“乔乔,你可得提醒我,不能做下病来。”

“瞧您这通挤兑朗爷,人家不过嘴巴毒了些,但人好啊,暖男一枚。而且,他在选手里的人缘可飙了。男孩子们唯他马首是瞻,至于女孩们,看见他就眼睛发亮。朗爷走到哪儿,不围着一堆小姑娘啊。”乔乔眨眨眼睛,信誓旦旦。

“再说,您可没少沾朗爷的光。对了,咱们昨天吃的纸杯小蛋糕,虽然是朗爷拿过来的,其实就是蔓园食堂的小姑娘亲手为他烤好的,特意给他送了那么一大盒子,结果朗爷还不是给大家分了,多仗义,多局气?”

“看不出来,肌肉袋鼠还挺抢手啊。”董咚咚哂笑着,不怀好意:“不如咱们开个马戏团,让他表演表演钻火圈打个拳什么的,说不准还能赚些外快呢。”

两个女孩心照不宣的笑成一团。

“喂,咚咚锵,你不会在背后说小爷的坏话吧?”

恰在此时,一个黑脑袋突然就从窗外弹了进来。一双乌漆漆的大内双,眼角微微上扬着,带着狡猾的闪亮。

正坐在窗前书桌旁的董咚咚吓了一跳,连人带椅子都往后仰过去,还好有乔乔用力顶住了椅背。

第二秒钟,一个矫捷的身影已经从窗外,飞身跳入了窗内,又踩着书桌上落到了地面上。她们目瞪口呆,讶异的望着这个得意洋洋的飞贼。后者则扬起了双手,左手抓着一只大公鸡,右手拎着三只小母鸡。

大公鸡不甘心的鸣叫着,挣扎着,鸡毛乱飞。而三只小母鸡不知哪个被吓得,拉了一地的青黄鸡屎。一地鸡毛,满屋子的怪味。

董咚咚盯着鼻尖上落着的一根公鸡尾巴毛,她眼睛发直,终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怒吼着:“叶晴朗!”

“朗爷,你还真去捉鸡了啊?”乔乔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收获丰盛啊。”

“对,我先用玉米粒子诱惑了小母鸡,又用小母鸡们做饵,挖了个够深陷阱。擒到了来搭救媳妇儿的大公鸡。剩下两只小的,因为害怕被我堵到了狗窝里。她们在大黄狗和小爷我中,选择投靠我。”叶晴朗笑吟吟的。

他举起了双手中的公鸡母鸡,得意洋洋:“咚咚锵,既然越狱的逃犯被我缉拿归案,你如约也该跟我学游泳去了吧?”

“出去,你给我出去?”董咚咚一边掸着头顶的鸡毛,一边气急败坏的撵着叶晴朗,一不小心就踩到了鸡屎,抬脚不是,落脚不行:“我是不是跟你前世有仇啊,你简直阴魂不散!”

“上辈子的事谁记得,反正这辈子别人答应我的事,我一准儿放心里。那我在屋外等你啊,别墨迹了!”他呲着牙拎着鸡:“我还得把这几只鸡送回食堂呢。”

叶晴朗又瞄住了书桌和窗户。董咚咚手疾眼快推开房门。

“走门,请你给我走门!”她皱着眉,指着门口。

她打量几眼,他手中可怜巴巴的大公鸡和它媳妇儿们,又迟疑道:“喂,叶晴朗,你真打算把它们送回食堂斩首吗?好不容易,它带着妻儿老小都逃走了,刚过几天舒心日子啊,结果又被你骗了回来。不如,你就放它们一条生路吧。”

“我又没说要宰了它们!小爷最敬重有情有义的爷们儿了。这大公鸡本来自己能逃命,但为了救老婆义无反顾来赴死,它们的爱情足以感天动地!我跟食堂的小赵姑娘说好了,养着它们不会宰了吃。母鸡能生蛋,公鸡会打鸣。大不了我买下来,送给老徐爷去,让它们陪着小黑娃去。好不好?”他神采奕奕,滔滔不绝。

“咚咚锵,鸡都我抓回来了,游泳班你来不来?没事儿,你要害怕就别来啊,可别用什么大姨妈来了的理由搪塞我。”他拎着鸡走到门外,毫无顾忌道。

年轻的男人身后披着灿烂的阳光,高高大大的背影益发显得挺拔非凡。

她听他口无遮拦,脸都快青透了,赶忙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敷衍着:“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你们到湖边等我,我总得找到游泳衣吧。”

他满意的打了个清脆响指:“得嘞。放心吧,也不是你一个人,杨果和姚佳他们都去……人多热闹,游完泳还能吃农家烤串,来不来啊?老徐爷说,这湖边还有卖莲蓬、烤小鱼和炸小河虾的,味道特别赞!”

“好啊!”她的眼睛不禁一亮,迅速回答。

“咚咚总,您还真去啊……”乔乔捂着嘴巴,忍着笑。

“当然了,你不知道这家伙是天生的吃货,他鼻子比狗都灵,有什么好吃的都能被他闻出来。不去还不错过了?走吧,乔乔。你陪我去,就当去吃好吃的。”董咚咚新致勃勃的翻找着泳衣,眉飞色舞。

“咚咚总,我怎么觉得,朗爷算找到您的软肋了。”乔乔感叹道:“你们可真像欢喜冤家……”

半小时后,蔓园后身的心湖湖畔。

这是一片鸡心形状的天然湖泊,因为岸边长着很多野生的荷花,也有渔人划着小船来捕鱼。

虽然九月的天气依旧炎热,但荷花已开过了最灿烂的时节,剩下不多的花朵呈现着落败前的荼蘼,还有就是一蓬蓬的碧绿莲蓬,看上去十分诱人。

心湖的湖水十分清澈,一眼望去几乎碧水连天。而湖边,有调皮的孩童,正在湖水中游泳嬉戏,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小身子滑溜溜的,像极了调皮的小泥鳅。他们的笑闹声,惊飞了荷花淀中的白色水鸟和蜻蜓。为这寂静的湖畔,增添了几分生机。

董咚咚和乔乔来到湖边,果然看见叶晴朗、杨果和姚佳,已经迫不及待下水了。

杨果穿着柠檬黄的分身泳衣,衬托出白皙而又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姚佳是典型的小鲜肉,虽然没什么肌肉,但仗着容貌英俊,身材匀称。站在杨果身边,倒也不失为一对璧人。他们本来也是搭档选手,在集训排名中网友的点赞也一直高居不下。今天特意请来叶晴朗培训游泳课,也想在接下来的课程中出类拔萃,引人瞩目。

至于叶晴朗,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看他……穿得这么少,露这么多。

他肤色比一般男人要深,周身都被阳光晒出了均匀的小麦色,宽肩蜂腰加上逆天的大长腿,一下子就把姚佳给比了下去。

“哇塞,好翘的臀线……”乔乔肆无忌惮的,色眯眯盯着叶晴朗黑色的四角泳裤,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咚咚总,难怪你坚持出来游泳呢,简直秀色可餐啊。如果能摸摸就更好了,手感一定……”

不知为何,董咚咚却并不太敢直视,叶晴朗充满了野性与力量的身体。她脸有些红,心又不自知的砰砰跳着。

“乔乔,哈喇子都掉地上了。你也多少注意下形象,别老盯着人家的关键部位……”她不自在的哂笑着,暗自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的喉咙总有些干涩。

他们都站在浅水中,叶晴朗面对着杨果和姚佳,他一边说着游泳的要领,一边耐心的做着示范。学生认真,老师敬业,气氛甚为和谐。

“董咚咚,乔乔,你们可来了。水里一点儿也不冷,快下来吧。”姚佳眼尖,看到了站在岸上的两个少女,赶紧招招手。

叶晴朗应声回头,也咧着嘴朝董咚咚挥手:“来吧,水又不深。”

“呵呵……”董咚咚干笑着,眼睛却瞟着周围:“叶晴朗,你说的炸小鱼和莲蓬在哪儿呢?”

叶晴朗的微笑凝滞住了几秒钟,郁闷道:“你还真为了吃,才出来啊?”

他微微蹙眉,扔下杨果和姚佳游到岸边。哗的一下他从水中猛然起身,浑身湿漉漉的走向董咚咚和乔乔。

他用手指抹着脸庞上的水珠儿,居高临下不客气道:“到底穿没穿泳衣啊?”

“废话,你离我远点儿,别甩我一身水。”她见他越来越近,肌肤之上的炙烤感愈加强烈起来。她不由自主红着脸,像个灵敏的兔子一般,连退了好几步,扔下了目瞪口呆的乔乔。

“乔乔,你会不会游泳?”他朝着眼睛放光的乔乔眨眨眼。

“当然了!”乔乔早已按奈不住,脱掉了自己的宽松连衣裙,剩下身上的黑色泳衣。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叶晴朗的腹肌,不怀好意道:“那我先下水了,咚咚总就交给朗爷了,你可得温柔点儿啊。”

乔乔欢呼一声,姿势优美的跳入了湖水,游到了杨果他们身边。

“得,就剩你了。”叶晴朗笑吟吟歪着头,凝视着局促的董咚咚:“怎么,还得我帮你脱衣服啊?这个,我很在行啊。”

“喂喂喂,我在岸上等你们好了。等你们游泳课上完了,我请你们吃农家烤串。”董咚咚哂笑着,后退着,准备逃之夭夭了。

“瞧你这怂样儿。”他戏谑着,一把拉住她手腕,就往湖边走去。

“不去,我不去啊。叶晴朗,松手,再不松手,我就喊抓流氓了啊。”董咚咚惊惧的想溜之大吉,但他力气很大。抓住了她的手腕,径直往湖水深处走去。

“不行不行不行,至少得让我把……裙子脱了吧……”她焦急道,眼瞅着湖水已经漫过了膝盖。

她话音未落,已经被他猛的一推,整个人来不及惊呼,已经面朝水面跌了下去。她始料未及,喝了好几口水,手忙脚乱的挣扎着。水面上冒出一串气泡,眼见水下的人自然在喝着湖水。

然后,董咚咚被叶晴朗拽住胳膊,一下子拽出了水面。她狼狈的吐着水,抹着脸上的水滴,浑身上下都水淋淋的。

“叶晴朗,我今天一定得宰了你!”她怒吼着,但他却灵活的,几步就跳出了她魔掌之外。

“反正已经湿透了,不如把裙子扔到草地上晒干。”他貌似无辜的咧嘴笑着,露出雪白的牙尖。话音未落,他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湖水中,消失殆尽了。

董咚咚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她狠狠抹了抹脸上和头发上的水,也只好无奈的脱掉了套在泳衣外面的沙滩裙,转身扔到岸上的草地。

她穿了件带着小裙摆的保守连体泳衣,红艳艳的颜色衬出了白皙肌肤,像极了一条赤红的小鲤鱼,可爱至极。

董咚咚咬着牙,往乔乔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一步步走去。

但走到齐胸深的位置,她便不敢再走。

“乔乔,救命啊!”董咚咚心虚的朝着正游弋在碧水之中的少男少女,拼力呼喊着。

“你还真不会游泳啊!”身后传来浅笑声,她一下子更加紧张了。

果不其然,叶晴朗像条大鱼般,从她背面冒出来脑袋。狭长的眼眸里,笑意盎然。

“来,别怕。”他突然在水中站定,朝着她伸出来有力的手臂。

他笑容笃定,声音蛊惑:“咚咚锵,你的恐惧来自内心,而不是这湖水。你不需要战胜自然,你需要的……就是融入其中,放松就好……和谐的力量,能让你和湖水浑然天成,别怕,来……”

阳光之下,碧水之中,黑眸的男人,他的面庞似乎也模糊不清了。她只看见他额头上,有一滴晶莹的水滴,顺着高耸的鼻梁,滑落在唇瓣上。镀了一道金边儿的水珠儿一直摇摇欲坠,看得她目眩神迷。

终于,水滴从他唇瓣滴落入同样被阳光映照得金灿灿的水面,激起了细小的涟漪,一波一波晕染开来。

两人四目相对,世间万物都在这一刻,变得寂静无声了。只有浅浅的心跳声,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他们都愣住,有片刻的失神,恍若隔世。

他率先打破沈默,把手又伸向她,笑容明朗,眸色清澈:“抓住我的手,你不松开,我就不会松开,相信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45.复杂,三角关系

叶晴朗算得上一个,有耐心的老师吧。

怕水的董咚咚,半信半疑握住了他的手掌,从此,他给她最有力的支持与保护。

他教她如何屏住呼吸,又如何在水中要勇敢睁开双眼。一个小时后,他已经能拉着她的双手,让她在湖水中屏气到足够的时间了。慢慢的,她也能在水中渐渐睁开双眸,新奇而贪婪的观察水下的世界。

有灰黑的小鱼儿,在水草之间嬉戏。土黄色的泥沙上,有奶白的鹅卵石。湖水之间,还有清浅的小小漩涡,在水中相聚而又散开了,流动的曲线让人心生赞叹。奇妙大自然,当你融入其中,她便赋予你无限的惊喜与感动。

当然,最让她脸红心跳的却是……不过一臂距离清晰遒劲的腹肌,还有人鱼线浅浅的一抹纹路。

难怪这厮喜欢照镜子,他的身体实在很精彩。她稍微一分神,呼吸紊乱就喝了好几口水,所幸他大力把她托出水面。

“没事儿吧?”他稳稳扶住她,关切道。

她哂笑着摇摇头,却因为水下的遐想有些不好意思,伪装咳嗽不已。

“朗爷,你也太偏心了。你都教了董咚咚半天了,你可答应要教我自由泳的,算算时间也该到我了吧?可不能厚此薄彼哦!”杨果姿势优美的游了过来,接着是乔乔和姚佳,他们也都凑了过来。

“去吧,我自己可以继续练习。”董咚咚哂笑着,她轻巧的退后一步,松开了他的手指。他愣了几秒钟,旋起了招牌的明朗笑容。

“乔乔,那你照顾咚咚锵,我看看果儿去。一会儿我可会回来检查你的学习成果啊。”叶晴朗朝着乔乔招招手。

“过儿……过儿,叫得倒顺溜儿。”董咚咚微微一愣,喃喃自语调侃道:“可惜了,好一个大胸的小龙女。恐怕也只有大象才能驮得动这对神雕,不对,应该是神经侠侣。”

乔乔游到董咚咚身边,意味深长道:“咚咚总,你知道吗?你和朗爷在一起的画面特别美。我和姚佳都认为,你们一拉手就自带情侣光环。”

“姚佳那对近视眼,能看清楚什么?至于你这头小色狼,看到的也不应该是我吧!行啊乔乔,你长本事了,敢在上司面前胡说八道了。”董咚咚哂笑着。

“我知道,我知道,您有大魔王做男朋友,绝对不会三心二意的。不过……如果换做是我,我很愿意和叶晴朗这个行走的荷尔蒙私下约会,他的身材简直让人热血沸腾,不想入非非都难。你放过他,简直暴殄天物。”

乔乔淘气的抱住董咚咚肩膀,在她耳畔耳语:“而且,我真觉得,你们在一起特别养眼,简直天生一对。你看,你们又都那么毒舌,又都那么好吃……对吧。领导,这穷乡僻野的,您尽可放心大胆的幽会朗爷,我们一准保密到底,吃完一抹嘴谁也不认识谁,完全没问题!”

“你确定,这是在讨好领导吗?”董咚咚倒吸冷气,朝着乔乔就泼了一把湖水:“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花花肠子还挺多啊。赶紧给我打住!”

后者哎呦一声,沉入湖水中,又像一条美人鱼般,从不远处探出了脑袋。

“咚咚总,您还真是个老古董……哎……”她恋恋不舍的偷瞄着叶晴朗矫健的背影,无奈道:“可惜朗爷不喜欢我,要不然我早就扑上去了,还轮得上杨果?”

湖水更深的地方,传来了一串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董咚咚和乔乔的注意力。

杨果环绕在叶晴朗周围,她长长的黑发像柔软的海藻,丝丝缕缕包裹了他胸膛。她眼神诱惑,红唇微张,在不经意间有意无意的靠近着他。若非不是旁边还有个姚佳,正咬牙切齿,而又锲而不舍的做着电灯泡,恐怕杨果早就趁机扑进叶晴朗怀抱了。

董咚咚与乔乔对视,两个人的表情不言而喻的忍着偷笑。

“咚咚总,你不知道吧。杨果可喜欢朗爷了……她当着所有女选手放过话,这次集训一定会拿下叶晴朗!我看,这事儿快成了!”乔乔悄悄评价。

“人家可有女朋友,她还想横刀夺爱不成?”董咚咚摇摇头:“叶晴朗不像没有分寸的男人。”

“有女朋友又怎么了?反正没有结婚吧,那公平竞争不行吗……爱情之中,可没什么先来后到,先下后上这个道理!”乔乔漫不经心的反驳。

“三角关系,就是危险关系!执意犯险,就不会全身而退,无关输赢,都会成为受伤的那一方。”董咚咚摇摇头,似乎带着几分自嘲。

“听不太懂啊,咚咚总。不过,就算我有贼心,我也没贼胆啊。过过嘴瘾好了!反正不上税。”乔乔跟着董咚咚,两个人往岸边走去。

“人言可畏,你就助纣为孽吧!”董咚咚戳了戳乔乔的脑门,又认真叮嘱道:“不利于团结的话,可不能在选手里传播啊。”

“知道了,放心吧。再说,杨果也不过一厢情愿。”乔乔哂笑着。

两人携手小心的爬上了岸,从背包里找出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渍,又披上了已经晒干的沙滩裙。

两个少女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湖水中三个嬉戏的年轻人。风景正好,心情也愉悦。

“傻子都能看出来,其实姚佳喜欢杨果,可惜郎有心妹无意……你看,果儿眼里只有一个朗爷,哪儿在放得下他呢?也不知道月老他老人家是不是喝醉了,这红线牵得都快成毛线团了。”乔乔感慨着。

“叶晴朗不会喜欢杨果。”她们身后,传来一个骄傲的女声,笃定而自信。

两人同时讶异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健美的大长腿。

露娜就站在她们身后,她也脱掉了裹裙,在大石头上伸展着身体。

她蜜色肌肤,穿着奶白色的三点式泳衣,露出了盈盈一握的纤腰,却突显出波涛汹涌的沟壑深邃。

董咚咚和乔乔,都不得不昂首看着性感女神露娜,她们用眼神相互表示了惊叹:“好大啊……”

“露娜小姐……你也来游泳啊?”乔乔哂笑着。

但她话音未落,露娜已经一个鱼跃,姿势优美的跃入湖水,溅起来水花片片,生生给石头上的两个少女,又冲了个透心凉。

“我去!什么人啊,这么没素质!”乔乔气急败坏的抹着脸上水花,怒斥道。可惜佳人已经游远,根本没有听到她的抱怨。

“一个秘书而已,不过仗着自己好不容易傍上了大老板,就这么颐指气使。胸大怎么了?姑娘我的脸还大呢!靠……”乔乔咬牙切齿,咄咄逼人。

“她的胸确实很大啊……”董咚咚叹为惊止,她打量着乔乔的脑袋,慨叹着:“真的,乔乔,她的胸,恐怕比你的脑袋还大呢!”

“不就去了趟高丽国吗?一看就是人造的。里面放那么大的盐水袋,走路也不嫌沉啊?锥子脸整的跟蛇精一样式的。就不怕一低头,自己的下巴再把自己的胸给戳破了!”乔乔蹙着眉,郁闷道。

“乔乔,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火药味儿?”董咚咚哈哈大笑,把毛巾扔给气鼓鼓的少女。

眼见露娜也游到了叶晴朗身边,她与杨果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都不太美好,甚至针锋相对,眼见天雷就要勾起地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乔乔看着热闹,不免又心花怒放了:“这架势,二女夺夫啊,心湖就要硝烟弥漫了,我能录个小视频吗?”

“走吧,乔乔,咱们回去。你不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啊。”董咚咚站起身来,根本不想凑这个热闹。

“咚咚总,看完热闹再走啊!”乔乔跃跃欲试,把手掌遮在眉毛上,只想看得更远更清楚。

“对了,您还不知道吧,这个露娜可是朗爷的前女友哦,哈哈。这下有趣了。”

“这个,你们也知道?”董咚咚张大了嘴,震惊道。

“露娜自己说的啊,她恨不得让所有的女选手都知道,这叶晴朗曾是她石榴裙下的不腻之臣。啧啧,真没想到,朗爷的眼光这么糟糕!不会是酒后失德吧……要不就是被下了迷药?”乔乔饶有兴趣的盯着两男两女,感叹道。

“服了,你自己看,我对这种多角关系毫无兴趣。先回去了……”董咚咚只觉得索然无味,她开始收拾背包。

“打起来了,终于打起来了,哈哈。咚咚总,你快看啊……蛇精脸和神雕大侠要pk,我赌过儿赢,因为大雕专门开蛇脑瓜儿的。咚咚总,你快看啊……她们要比赛游泳吗?”乔乔眼睛冒光,指着远处的湖面道。

董咚咚闻言一愣,她遥望着湖面,那两个女人已经距离她们越来越远了。她们泳姿矫健,互不相让,前后不过一肩的距离。

露娜胸虽大,但一点儿也没成为她速度的负累。她一马当前,领先一路。忽然之间,杨果的泳姿突然就紊乱了起来。整个人仿佛抽筋一般,手忙脚乱的沉入了水下。她挣扎着冒了几次头,终于消失了。而露娜却没发觉般,还继续往前游着。

“糟了,杨果抽筋了。叶晴朗……救人啊!”董咚咚眸色一紧,她朝着叶晴朗与姚佳边跳着挥手,边大声呼喊着。

与此同时,叶晴朗和姚佳已同时游向了杨果消失的方向。

董咚咚方寸大乱,她朝着湖水紧跑了几步,却被乔乔一把拉住:“咚咚总,你不能下水,你又不会游泳。”

董咚咚只能站在浅水的地方,她焦急的紧紧盯着湖面,心跳得乱七八糟的:“怎么会这样?千万不要出意外。”

还好,不多时。潜入水中的叶晴朗终于冒出了脑袋,他用胳膊勒住了杨果的胸肋,让她背朝自己,他用仰泳的姿势,朝着岸边奋力游过来。姚佳也紧跟其后。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到了浅水位置。叶晴朗横抱着昏迷的杨果,突然从湖水中站起来。他朝着董咚咚的方向疾步跑去。后者也迎着他,奔过来。

“别过来,你不会游泳。上岸!”叶晴朗怒吼了一声,董咚咚已握到了杨果无力垂下来的手臂,冰凉毫无生机。

“她怎么样了?”她胆战心惊问。

“遇到了潜流,可能腿抽筋了。可能呛水太多,昏过去了……”他面色沉重。

他们两人合力将软塌塌的少女,轻轻放在草地上。

董咚咚用毛巾擦着杨果脸上污物。那姑娘双目紧闭,脸色青白,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没……没气了……”乔乔也吓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了:“死人了,杨果淹死了。咚咚总……怎么办?”

姚佳刚刚上岸,闻听此言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大张着嘴巴,眼神涣散,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般。

“胡说,滚一边去。”董咚咚怒目而视。

“cpr!”董咚咚与叶晴朗对视,异口同声道。

“你扶住她,喊她的名字,别停。”他决道,她点点头。

叶晴朗深深吸气,他一边对失去意识的杨果做着胸外按压,紧接着就是人工呼吸,往返几次进行着心肺复苏。董咚咚则用毛巾擦着从杨果嘴巴里,不断流出来的湖水,她一边有节奏喊着杨果的名字,轻轻拍其脸颊。

几分钟后,杨果突然恢复了呼吸,她哇的一声吐出了好几口污水,终于勉强睁开了双眸,又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叶晴朗赶紧将杨果扶坐起来,董咚咚则轻轻拍着她后背,两个人如释重负,终于舒了口气。

“晴朗,吓死我了……”杨果缓上口气来,她推开董咚咚手中的毛巾,一头扑进了叶晴朗的怀中。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董咚咚有些尴尬,她站起身来,看了看欲哭无泪的姚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英雄救美,只晚了一步,怪谁呢?

“露娜呢?要不要去找找……”董咚咚哂笑着,东张西望。

“不用管她!我们先回去,尽快让医生为果儿检查。”叶晴朗脸色阴沉,他拿起自己的衣服,给杨果披好。

“晴朗,我走不动……你能不能背我?”杨果可怜兮兮的蜷缩在草地上,望着叶晴朗。

叶晴朗犹豫了几秒钟,躬身背起了她。绝望的姚佳,只好屁颠屁颠跟上。

“你们先回去,我们在这里等等露娜,免得再出什么意外。”董咚咚耸耸肩,浅笑着。

叶晴朗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无异议。

“咚咚总,今天也太惊险了吧?如果真出了人命,我们麻烦就大了。”乔乔一边收拾着背包,一边心有余悸。

“现在看来,恐怕正中下怀。哎,这些姑娘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董咚咚叹了口气,似笑非笑:“接下来,日子难过的恐怕就是大袋鼠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46.权力,之于女人

一时间,杨果被叶晴朗英雄救美的消息,风起云涌般的传遍了蔓园的每个角落。

人工呼吸被演绎成了,一吻定情的浪漫故事。反正杨果不愿多解释,只会甜蜜的傻笑,就等同于默认了,叶晴朗始料未及却又无从解释。毕竟,娇滴滴的小姑娘,穿着游泳衣被自己背回来,却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实。

后果就是,杨果开始无时不刻的黏着叶晴朗,露娜也借着谈工作的机会,经常奇袭在他出现的场合。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斗,可把他郁闷到不行。无奈之下,叶晴朗东躲西藏,干脆躲到了食堂,去和看门的大黄狗玩耍。

这条叫土豆的大狗,一直得到了叶晴朗额外的肉骨头和牛肉干,所以对其忠心耿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因为天气炎热,叶晴朗看着土豆蜗居在食堂旁的一个土洞里,热得吐着舌头晕头转向的。他竟然画了张图纸,又到后山找来了木材,跟老徐爷借了木匠的一套工具。

他利用几个晚上的时间,手巧的给土豆做了个木制豪华狗别墅,放在葡萄架下。他甚至细心的给木房子底部放了防潮垫和芦席,让狗子住在里面又干燥又清爽。此举感动得大土狗土豆摇头摆尾,眼泪都要落下了来了。

这天下午,叶晴朗拿着砂纸,打算细细打磨下狗窝粗糙的外部,当然还给它带了从食堂讨来的牛大骨。

可他发现,土豆的食盆里,已经放满了鸡肉拌米饭,水盆也换了干净的清水。叶晴朗心中一动,左右环顾,却没看到想见的人,他幽幽叹了口气。

“土豆,还是哥哥够意思吧?你看……哥哥不但给你做了木屋,还给你的狗窝来了个精装修。哪像你那个咚咚锵姐姐,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天天跟着哥哥来喂你。现在好了……人家一不高兴就不理你了吧?你就算想破了狗头,都不知道人家的小心思……嘿!”叶晴朗故意大声道。

他见依旧无人搭理,只好讪讪的蹲在葡萄树下,用砂纸打磨着木房子外面的小木刺。他顺便敲敲土豆的狗头,郁闷道:“你说……我怎么惹着她了,整天对我爱答不理的。”

土豆充满了鄙视的呲呲牙,心说你真还比我还笨,活该你被人家眼中鄙视,该,活该!

忽然之间,它闻到了不太喜欢的气味。

土豆一个虎跃,摆出了进攻的姿势,朝着叶晴朗身后正跑过来的少女,大声吠叫着。

叶晴朗狐疑回头,不禁脑门发麻。他看着杨果抱着一筐黄澄澄的山杏,正兴奋的冲着自己招手。

他不由挑挑右眉毛,叹气道:“小爷都快上天入地了,怎么躲到这儿来都能被她找到,这丫头长了个狗鼻子吗?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挡都挡不住!老天爷,你在玩耍我吗?”

“晴朗,你怎么一个人跟个土狗聊天啊,不闷吗?我洗好了山杏子,可甜了。你洗洗手来尝尝吧……”杨果兴高采烈跑到他身侧,却不太敢靠近凶猛的大黄狗。

“喂,你凶什么凶?当心我拿石头丢你啊!”杨果指住土豆,不客气的训斥着。

“你对它这么凶,它能对你有好脸色吗?”叶晴朗呼噜呼噜土豆的脑袋,淡淡道:“杨果,你功课不忙吗?今天晚上还有节目录制,你的才艺表演都准备好了!”

“我凶它,你就凶我吗?”杨果委屈的撅着小嘴道:“为什么你宁愿和一头脏兮兮的土狗说话,也不愿跟我聊聊天呢?你有种族歧视!”

“大小姐,我是领队,不是保姆,没有义务天天围着你们转,时刻为你们服务,对吧?我有工作,我很忙的。”叶晴朗站起身来。他把用完的砂纸团成一团儿,扔进垃圾桶里,情绪不太美妙。

土豆可一点儿不喜欢,对面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虽然碍于叶晴朗的面子,它没有再朝着她嚷嚷,但威胁的咆哮都藏在喉咙里,时不时就朝着她呲呲牙,不许她靠近。

土豆是傲娇的大公狗,对蔓园的女人们向来都没好脸色。只除了叶晴朗带过的咚咚锵。

因为,那个姑娘不怕狗,更不会嫌弃它灰头土脸。她愿意陪着它玩,还会给它带好吃的,给它挠痒痒。虽然它十分厌弃洗澡,但也皱着脑瓜皮让这姑娘拉着去湖边,洗得干干净净再回来。它虽然头脑简单,但却知道谁是真心喜欢它,善待它的人。那个叫咚咚锵的姑娘,它喜欢得紧。

而眼前这个香喷喷的女孩,土豆一点儿没好感。她嫌弃它是土狗,但土豆大爷可也是这方面几十里,战无不胜的狗王呢。它还知道,叶晴朗也不喜欢杨果。所以,它对她可不用客气。

杨果果断的绕开了土豆,转到叶晴朗的另一侧。她把水灵灵的杏子捧到他面前,见他不肯拿,便用芊芊素手拈了一枚大个儿的,踮起脚来想要塞进他嘴巴。后者微微蹙眉,敏捷的闪开。杏子落到了地上,骨碌碌的沾满了尘土。

“杨果,我不习惯旁人突然靠近!”叶晴朗正色道:“我练巴西柔术,如果你喜欢从背后靠近我,很危险……”

“我是旁人吗?我们……你……都那样对我了,我们当然比陌生人更亲近!”杨果委屈道。

“你是指,我对你进行了cpr?”叶晴朗微微挑眉,淡淡道:“你当时发生了心搏骤停,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抢救复苏,四到六分钟后,会造成你的大脑和其他人体重要器官组织,不可逆的损害。因此心脏挤压和人工呼吸,必须在现场立即进行。不是我,就是董咚咚。或许,当时就该让她来。”

“我不管,我也不懂什么cpr,反正是你吻了我,你就得对我负责!再说,你也背着我回了蔓园啊,大家都看到了。”杨果跺了跺脚,不愿放弃的娇嗔着。

“如果溺水的人不是你,是乔乔,是姚佳,或者是董咚咚,如果情况需要,我都会义不容辞。”叶晴朗抱住胳膊,居高临下,轻描淡写:“姚佳也想背你,但你太沉了,他背不动啊。”

“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就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儿的特别吗?”杨果愣住了。

“当然没有!”露娜的声音,从他们身后横空出世,来得太及时了,简直火上浇油。

叶晴朗微微蹙眉,他和杨果转过身,同时看着那个美丽丰满的女人。

她今天穿着火辣的黑色吊带裹身裙,踩着高高的红底鞋,顾盼生姿的走过来。波浪一样的卷发披散在身后,发尾染着狐狸毛的火红色,让她很像一头妩媚至极的狐狸,诱惑而至,美艳出格。

“露娜,你居然在背后,偷听我们的讲话?”杨果眼神犀利的盯住了露娜:“恐怕这不是礼貌的行为吧?”

“恰好路过而已。”露娜走到杨果面前,她比后者足足高了半头,所以在气势上,完全可以碾压对方。

“你纠缠别人的男朋友,就是件有礼貌的事情吗?小丫头。”露娜眯着长长的眼眸,眼尾微扬,暗含讥讽。

“你只是他的前女友,又不是他现在的女朋友,你有权利指责我吗?”杨果不甘示弱。

“不过一个手下败将,你确定还要逞强?他不会喜欢你……难道你非要听到他的拒绝才甘心?晴朗,你就是这样,总考虑别人的感受,害怕说实话伤害别人。既然你根本看不上她,直接拒绝就好了!”露娜冷哼了一声,耸耸肩。

“还没到最后,不一定谁会输。”杨果又往前走了一步:“晴朗,你真的看不上我,而喜欢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游泳输,身高输,职位也输……你还能赢什么?杨……果?我可是此次活动主办方的客户代表,你该好好……反省下对我傲慢不恭的态度!水性杨花,这罪名可不轻呢?当心我告你诽谤!还有,我能让你即刻退出比赛,信不信!你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露娜傲慢的伸出精致水晶甲,轻佻的挑了一下杨果的刘海儿。她言语之中,极尽恶毒的碾压。

“够了,露娜小姐。我的私人问题,不用你多管闲事。请回。”叶晴朗伸臂,拦在两个剑拔弩张的女人之间。

“听见没有,他让你离开!”杨果洋洋得意,气势汹汹。

“你也一样,杨果,你已经影响了我的工作。”叶晴朗微微蹙眉,看了看充满了委屈与愤怒的杨果,尽量语气平和道:“你先回去,我们之间的事,等今天节目录制完了,再谈好吗?”

杨果狠狠的瞪了瞪露娜,轻轻点点头:“我听你的,晴朗。那我先回去……董咚咚还在等我们回去彩排。”

她不服气的朝着露娜,厉声道:“我相信这次选拔的公正、公开和公平,有本事你就朝我来吧,我接着。”

“嗯,小丫头……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权力对女人来说,非常重要。胜者为王败者寇,输了的人毫无尊严!”露娜红唇妖娆,语气邪魅。

杨果咬住嘴唇,好在叶晴朗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她压抑了满腔怒火,低着头一路小跑,跑过了露娜身边。

“露娜,你闹够了吧!”叶晴朗见杨果怅然离开,背影渐渐远去,面无表情道。

“闹?闹脾气的又不是我,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吧。”露娜傲慢的笑着,走过了他身边,靠近葡萄架想要摘下一串葡萄来。

叶晴朗还未接言,她已经走到了被铁链拴着的土豆,势力范围内。那条大狗猛的站立起来,凶狠的吠叫着。露娜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但她更迅速的一脚就踢歪了土豆的狗房子。

“死狗,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她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就要投掷土豆,却被叶晴朗劈手挡住。

“死性不改。”他忍不住讥笑道:“欺负比你小的小孩儿也就罢了,你确定还要跟一条狗较劲?有意思吗!”

“行了,叶晴朗。放心,我没时间插手你的私生活。我只想警告你,别在蔓园搞出什么绯闻来。再说了,就算你要找女人,总得找个比我更强的吧……杨果这样的货色,你也入得了眼。你脑袋进水了吗……”她放松手掌中的石头,鄙视道。

“我对她,对你……都没兴趣!”他松开她,转身想要离开:“少在这里兴风作浪。你在江边长大,自然知道潜流的危险……你既然知道,还故意把果儿往暗流里引,你的行为就是谋杀……”

“那你怎么没有揭穿我……莫非对我余情未了?我就知道你肯定看得出来,我不喜欢……别的女人喜欢你。虽然,我也知道你没那个意思。可我看见了,就不开心。”露娜狠狠道,她咬紧了红唇,自嘲道:“因为,我还喜欢你……”

“我们早就结束了。”他挥挥手,斩钉截铁:“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还记恨我,当初为了攀附豪门离开了你。但你看看,晴朗……权力对女人的改变,我终于可以耀武耀威的活着,而无需活在旁人的阴影下。只不过,我爱你的心,却不曾改变过……如今,我也有能力帮助你,让你在事业上一帆风顺。”露娜嗫喏着,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她靠近他,想把脸庞靠在他胸口上,喃喃道:“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晴朗……”

但她还未触及,他已经闪了很远。他的眼神和他的语气,一样笃定而寒凉:“留点体面给彼此,别让我后悔,曾经和你在一起过。”

“叶晴朗,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看不上杨果,你喜欢董咚咚吧……”露娜恼羞成怒,尖声道:“但你知道她是谁的女人吗?她,你高攀不起!她,比我更痴迷权力。不信,我们就走着瞧……听我一句劝,别惹她……你会失去很多东西的。”

叶晴朗浅浅一笑,他转身离开,头也不转。

只不过,临行之前,他淡淡道:“她和你不一样,露娜。我很肯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47.兄弟,你心软了

晚上的节目录制很顺利。杨果的表现确实出众,可惜网友投票的点赞数,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飙升。小姑娘因为失望苍白着小脸,跑到女洗手间里哭起了鼻子。露娜得意洋洋,冷笑不已,这些都被董咚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有人还看见,叶晴朗和露娜在蔓园的假山旁,一言不合大声争吵,最后不欢而散。女选手们都传说,这个露娜是主办方王总的女朋友,随便吹吹枕头风,都会对赛事结果有巨大的影响。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浮动。

晚上,悄悄集团的ceo王总,特意举办了晚宴与舞会,美其名曰为犒劳,辛苦了近一个多月的三十六位选手。因为有大领导和重量级嘉宾参与,虽然在蔓园如此偏僻的乡野举办宴会,级别也尽可能的被提到了最高。每位受邀者都会盛装出席,而露娜作为王总的女伴,自然而然成为当天最闪亮的明星女王。

她穿着一袭正红色的齐胸鱼尾高定晚装裙,满身细碎闪亮的金红色亮片,让她看起来璀璨生辉,闪闪发光。她将妖娆的大波浪梳到了一边,露出了右面的脸颊,细长的脖颈,以及呼之欲出的凶猛胸器。她让左面的长发自然垂落下来,发尾娇俏的甩着,像极了火狐的尾巴稍。

她的妆容浓艳而厚重,脖子上戴着硕大的一颗钻石项链,左手中指上则压着鸽子蛋般的粉钻戒指,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手指来。刻意的雍容华贵,反而多了几分暴发户的既视感。

她站在王总身侧,甚至还比他要高出半头来,但她依旧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他肩头,让他误以为自己英雄气尚足,还有力拔山河的雄心壮志。

露娜,美艳倒也足够了,可惜缺了那么一点儿灵气。可能因为年轻,尊贵的底气终归不足吧。

但相比其他女选手的穿着打扮,年轻的女孩子们已经挫败感十足了。特别杨果她们,都是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家境一般,自然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金贵头面,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人家一筹,只得忍气吞声,暗自难过。

男选手们,都穿了深色的西装礼服,唯独叶晴朗难以融入。他依旧一件v领黑色t恤,不过换了条麻质休闲裤而已。看上去,依旧一副慵懒的清淡。他站在角落里,没有接过什么香槟或者红酒,只拿了一杯加了冰块的苏打水,浅浅啜着,似乎想着心事。

舞会尚未开始,杨果和李昭几个年轻的女选手,突然被乔乔叫走了。叶晴朗环视了整场,也没有找到董咚咚的身影,不觉心中暗自狐疑。

一切准备妥当,王总客套的简单致辞后,舞会便开始了,他自然要带着自己闪亮的女伴,跳了第一支舞。

露娜的鱼鳞裙摆,在阴暗的灯光氛围中,更加显得惊心动魄,就像妖精的眼眸一般闪闪发光。看得出来,她有着不错的舞蹈功底,跳起这种贴面舞曲,游刃有余,毫无压力。而王总则沉浸在美人波涛汹涌的包裹中,留恋女儿香,乐不思蜀了。叶晴朗浅笑,眼中却根本没入得,那妖娆的女人半分。

忽然之间,灯光徐徐亮起,激烈的舞曲告已段落。紧接着,高山流水的古琴声,悠悠而来,如潺潺流水,令人心神怡然。

一束追光,恰如其分。从二层的阶梯上,缓缓走下几个穿着旗袍的少女。她们都清一色盘着复古发髻,妆容清淡素美。除了一身短袖旗袍,素手素面并无金玉装饰,最多就是一枚洁白的玉兰花苞,制作的精致压襟了。

那些旗袍应该年代久远,款式古旧却被修改得妥妥帖帖,越发衬托出了少女们的青春秀美。窈窕淑女,亭亭而立,丰姿绰约,摇曳生姿。整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旗袍少女们的身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碧色绣银线荷花旗袍的杨果。中间则穿着月白、浅黄、绛紫、豆沙红的各式绣花旗袍的女选手。叶晴朗眼尖,他终于在她们其中,找到了董咚咚的身影。

她走在中间,似乎不起眼。她选了一袭玫瑰灰的过膝旗袍,上面依稀绣着暖粉的扇形小花朵,搭配着月白色的复古高跟鞋。

她没有盘发髻,而梳着两根粗粗的麻花辫,自然垂散在胸前。她的唇瓣涂着若有若无的蜜丝佛陀,眉毛却略微凝重,仿若一双远黛,在莹白的肌肤中,劈杀出了几分英气,更映出了灿若星辰的遂黑双眸,仿佛有着看透人心的明亮。

此时此刻,那少女竟然美得惊人,犹从画中而来。

翠柳含风杳霭中,桃花流水浅深红。东风一夕荡漾入,江东美人绰约立。从古老的唱本里,走出来的飘逸精灵,欲说还羞,楚楚动人。

她就从他面前缓缓走过,她眼眸中划过一丝温暖与柔和,但稍纵即逝。她不卑不亢,不声不响,径直走到王总面前。

“王总,不知是否有幸,可以和您跳下一支舞?”董咚咚浅笑安然。

王总倒吸冷气,眼眸发亮,真心赞美道:“难怪……难怪……网上的呼声如此飙高,看来悄悄柠檬茶的微电影,女主角果然非董小姐莫属。王某荣幸之至,请……”

王总欣欣然的,丢下了暗自咬牙的露娜,他跟随着董咚咚的脚步,两人步入了舞池。他们似乎一直在窃窃私语着,谈兴甚佳。

露娜紧紧蹙眉,举着一杯香槟酒,,故意就逛到了叶晴朗面前。

“她很美吧?这全都是白一尘调教得好啊……而且,如果没有白一尘在后面支持她,她从哪儿能弄到,这么多古董级别的戏服。为了博人眼球,一鸣惊人。她的手段还真有一套呢……”露娜有意无意的挑拨着。

见他面无表情,她还想再絮语,却被杨果用身体挡到了一边去。

“朗爷,我能和你跳支舞吗?”杨果眨着大眼睛,多少有些胆怯。

“好。”叶晴朗伸出手掌,温和的握住杨果小手,信步走进了舞池,毫无顾忌的丢下了咬牙启齿的露娜,她跺跺脚,独自喝着闷酒。

“你们的衣服,哪儿弄来的,董咚咚从市里搞过来的?”叶晴朗似乎漫不经心问道。

“哪有啊。咚咚总前几天为了写微电影的新剧本,去村里采风,听村里的老人们说,多年以前这里有座金宅,也是从京城迁过来的高门大户,金家大小姐曾和心爱之人,有过一段浪漫的故事。她的少年郎,保家卫国去打仗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金小姐就在湖心岛的老合欢树下,一直等到了暮年。你绝对猜不到,咚咚总居然找到了金家老宅的人,还发现了这些老旗袍,本来已破旧不堪了,她全部买了下来,又和乔乔连夜修补熨烫……大家穿起来,真的很好看吧……”杨果得意的,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莲花旗袍,爱惜不已。

“这倒是咚咚锵能办到的事,不过……她那么清冷高傲的脾气,怎么也能和王总跳舞了?”叶晴朗长眉一挑,有些意味深长。

“朗爷,你是不是喜欢咚咚总啊?”杨果突然眨着眼睛,认真问道。

“胡说,你这小丫头不许编排人啊。”他忍不住伸出手指,猛的弹了下她脑门:“我告诉你,你是我妹妹,她是我兄弟,就这么简单,别胡言乱语,再让别人误会了啊。”

“只要不是那头骚狐狸,你喜欢土豆我都不会生气的,更何况是咚咚总,她是个好人。她去找王总,是为我网络投票被黑的事情,鸣不平去了!”杨果叹了口气,扼腕道:“如果咚咚总是个男人多好啊,那我绝对以身相许了。”

“你现在爱上她,也不迟啊……我会祝福你们!”叶晴朗一本正经,但眼睛却一直偷偷跟随着董咚咚。

一支舞曲跳完,董咚咚与王总礼貌的道别,然后她就直接走向露娜了。叶晴朗心中暗暗担忧,他焦虑道:“不成,我得过去看看。露娜可练过空手道,别再把咚咚锵给撂倒了。”

“去吧,去吧,反正你的心,早就飞过去了。不过,朗爷,我告诉你。你前女友肯定打不过咚咚锵,信不信由你!还有,你好好考虑下我啊,如果你喜欢的不是董咚咚,那我还会继续追求你的。”杨果认真道。

叶晴朗只觉得额角跳痛,他挥挥手,哂笑着:“你还是追求董咚咚吧,这样最圆满!”

他悄悄靠近了露娜和董咚咚,但还未说话,露娜已经先发制人:“怎么,叶总也过来了。还怕我……把你的咚咚锵吃掉不成?”

“露娜,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别在背地里搞鬼。”叶晴朗挡在董咚咚面前,他微微蹙眉,表情严肃。

“朗爷,今天还真不是露娜小姐找我,我自己送上门来的。”董咚咚灵巧的推开叶晴朗,似笑非笑:“既然朗爷也在,更好。我们同为项目负责人,有些事自然不必隐瞒你。也省得解释了。”

“哦……那董小姐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呢?”露娜挑着长长的狐狸眼,颇有几分兴致。

“很简单,被你贿赂的网站运营工程师董浩然,已经被开除了。明天一早,请你离开蔓园。这个项目,不再需要你!”董咚咚歪着头,一针见血,笑得犀利而洒脱。

“你没在开玩笑吧?我可是甲方的大客户代表。再说,董浩然被贿赂了,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那可是诬陷!”露娜有点儿绷不住了。

“代表而已,拿掉了就什么都不是!”董咚咚长眉一挑,冷冷道:“正如你所说,权力会带给女人想象不到的变化。但不一定都是好的!王总虽然可以成为你的靠山,可惜……他连晨曦都不敢得罪,你觉得……你拿什么跟我抗衡?我手里有王,大猫小猫都在!哪个……你又惹得起呢?”

“至于你贿赂董浩然的证据,露娜小姐,请你务必多修炼几年,再出来学什么买凶杀人,千万不要用自己的银行账户付账!还有网络投票的暗箱操作,你敢不敢让那个九流的工程师,去计算机学校深造一下,程序也要更新迭代的,别图了省钱,留下一大把让人攥在手里的小辫子。”她继续道。

董咚咚冷静的拿出自己手机,划拉出几张照片,在露娜面前一闪而过,但足以她看清内容。

露娜的脸刷白了,她强笑着,但唇瓣微微颤抖着:“豪门里走出来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好吧,我输了……不过,我输在了靠山上面。董咚咚,如果没有白一尘,你也什么都不是。你还不是也靠男人,何必装成一副白莲花的圣母样。”

“白莲花,这个人设留给你自己用吧,总比狐狸强。没有白一尘,我自己也可以做豪门,你离开王逸然恐怕就得去睡桥洞了吧?与其依靠靠山,不如凭本领吃饭。露娜,你知道狐狸和狐狸精,中间差着什么?精,对……如果智商和情商都不在线,走不走得进豪门很难说,但被豪门里的太太挖个坑埋了,倒极有可能。王总的太太,很快就会从美国回来了……你要当心!我知道你会跆拳道,但……跪着掌扇自己一定不舒服。”董咚咚认真道,她挑挑眉,字字诛心。

“王逸然跟我说,他丧偶了。”露娜被董咚咚一击重袭,她靠在墙壁上,猛的喝着酒,终于不甘心道:“别惹我,董咚咚,如果我把你和叶晴朗的事,告诉白一尘,你猜会怎样?”

“朗爷,我一直以为你视力不好,才带眼镜的,原来你以前是眼瞎啊。这选女人的品味……我还真不敢恭维。”董咚咚扭头,瞟了一眼叶晴朗。后者微微蹙眉,一时沉默,若有所思。

她抱住胳膊,继续调侃着:“你们吃不吃回头草,摔碎的破镜子能不能重圆,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当着朗爷,露娜我得告诉你。首先,我和白一尘分手了。不过,没有他,你依旧得从这个项目中出局!不信,你就试试看……你可以保留一份体面,自己离开。也可以等着王总呵斥你离开!然后,我和叶晴朗是兄弟,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不怕任何构陷与诽谤,不信,你依旧可以试试看……我善意的提醒你,据我对白一尘的了解,他睚眦必报,杀一儆百。你……可在讥讽他戴上了绿帽子啊。”她看看露娜,又瞥了瞥叶晴朗,煞有其事的拍掌赞叹:“胆子够肥!如果你脖子够粗,膝盖够硬,就去找他好了。”

“如果你敢再伤害土豆,或者陷害我的选手们……我就扒了你的狐狸皮,给朗爷做个围脖儿。好了,该说的全说了,你们慢慢聊,本姑娘还有事要处理,再见,不送!”

董咚咚眨眨眼睛,她顺手拿过旁边桌几上的红酒瓶,为露娜的酒杯倒了一些红酒,顺便低声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好好修炼吧。”

“董咚咚,你站住。”叶晴朗斩钉截铁。

她抬眸望着他,目光澄净。

“你不觉得,落下什么了吗?”他长眉一挑,认真道。

“有吗?不会是朗爷碎了一地的自尊心吧。”她微笑调侃。

“你怎么能把兄弟丢下呢?简直没人性,心黑至极!”他狠狠白了她一眼,气势汹汹的走到她身边。

叶晴朗并没有转身,背对着脸色苍白的露娜,淡淡道:“露娜小姐,如果你对我的工作不满,可以去投诉。就私人感情来讲……我不想见到你了。还有,董咚咚是我兄弟,如果你做了伤害她的事,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走吧,咚咚锵。”叶晴朗自然而然的揽住董咚咚肩头,推着她往前走去。

“你这算不算大义灭亲啊!不会回到宿舍,再抱着枕头痛哭流涕吧!”她不客气的揶揄着。

“你要是个男的,我早就把你撂趴下了!”他咬牙切齿,生硬道:“我根本,不需要女人为我出头!”

“你觉得我很残忍?字字诛心!”她昂首,笑容丝毫不黯淡:“王逸然骗了她,我揭穿他又不能怎么样我。难道你希望,看着你的前任,继续傻乎乎的做小三,用青春赌明天吗?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的药,从来都是猛药。”

“你还有多少,我看不清楚的地方呢?”他半眯着狭长的眼眸,凝视着她:“这世间,不是非黑即白。人心,也不是非善即恶。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出口的苦痛与艰辛。你何必……咄咄逼人?或许,总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将伤害降到最低。”

“你……认为……我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她倒吸冷气,不客气的直视着他:“难道,杨果就不该得到公平的对待吗?叶晴朗你什么都好,就是优柔寡断,心太软!还是,兄弟……你怜香惜玉,看不得我教训,你可爱的小狐狸前女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臂,淡淡道:“我去喂狗了,你自己玩吧。”

她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耸耸肩,自言自语奚落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对……你还没土豆知道感恩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48.所幸,皮肉之伤

舞会结束,众人也都尽兴的散去,各自回寝室休息。

和创作组聊完了新的微电影创意,回到宿舍的董咚咚,她发现助理乔乔并没有在宿舍,料定这个贪玩的姑娘,一定又去找杨果她们聊天去了。所以,她洗了澡,换了睡衣,看着樱桃小丸子。恰在此时,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徐达打过来的。

“不得了,咚咚。出大事了!”徐达惶恐的大叫声,从话筒那边传过来,突然之间,差点震破了她的耳膜。

“着火了还是遭贼了?你慌什么慌,慢慢讲!”她不得不皱着眉,让自己的耳朵里手机远一点儿。

“出人命了!姚佳他们和蔓园的厨师喝酒,打起来了。姚佳……姚佳被人捅破了肚子……一地的血啊。”徐达的声音一点儿也没降低,反而更高昂了。董咚咚的脑袋也嗡的一声,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口干舌燥。

“叶晴朗呢,他在哪儿?”董咚咚的声音也提高八度,她慌慌张张穿上人字拖鞋,却顾不上换衣服就要往屋外冲。

“我们都在现场呢,已经乱成一片了。他……他和动刀子的厨师,还在打架……要不要通知王总啊,不如……不如报警?”徐达的声音都快变了声调。

“穷乡僻野的你报个屁!蔓园的保安到没到?先控制住局面。还有随队医生,马上对伤员进行检查与包扎!还有,你要想卷铺盖滚蛋,就让客户的大老板去看热闹!你们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董咚咚的心脏狂跳着,厉声呵斥着。

“食堂,在食堂仓库……”徐达的电话蓦然挂断。

董咚咚的心更加焦灼,情急之下拖鞋已经跑飞了,但她一时间也顾不上太多,只好赤脚飞奔向食堂方向。

食堂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就像炸了窝的蛤蟆坑一样热闹嘈杂。哭声,尖叫声,呵斥声此起彼伏。

董咚咚第一眼就看到了抱着手臂,站在姚佳身旁的叶晴朗。姚佳脸色苍白,歪躺在杨果的怀抱中,而女孩子早已哭成了个泪人般,甚为凄惨。

而叶晴朗,他捂住胳膊上的伤口,淋淋漓漓的鲜血,正从指缝里滑落下来。但他镇静自若,紧紧盯着队医给姚佳处理伤口。

看到这么多的鲜血,董咚咚一阵头晕目眩,连带着脚下都踉跄起来。

叶晴朗最先看到了快要摔倒的董咚咚,他推开身旁的徐达和阿木,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拽起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又同时紧张的扫视着对方周身。

“我没事,就是……晕血!你胳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董咚咚倒吸冷气。

她一把攥住他手腕,仔细查看着,所幸是皮肉伤,她暗暗舒了口气。看到队医还在医治昏迷中的姚佳,她便拽着他的手臂,来到医疗箱旁,熟练的抓起一团纱布,狠狠按压在他伤口上。后者闷哼一声。她又拿出了冰袋,放在他伤口之上的关节处。

“皮外伤,没事儿。”他见她脸色惊白,嘴唇抖个不停,安慰道。遂而,又用没受伤的胳膊,扶住她肩膀,微微用力以示抚慰。

“别担心……闹事的厨师被我关在小仓库里了,他喝醉了。队医已经给姚笛包扎了伤口,还好只划伤了腹部的肌肉,没有扎到内脏,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他是被吓昏的……”叶晴朗刻意调侃。但他额头汗津津的,脸上还沾着尘土,可见刚才的战况必然异常激烈。

“多亏了叶总,蔓园的保安都挡不住那个醉鬼。最后被叶总给制服了,我让队医给他包扎,他说自己的伤不重,先治疗选手更重要。”徐达一边擦汗,一边胆战心惊后怕道:“谁都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藏了匕首,那么长的一把砍刀,把保安队长都砍伤了。以前我们哪儿见过这阵势,跟他么拍电影一样,我一看满地的血,腿都软了。老子的腿,现在还抖不停……”

阿木则崇拜的仰视着叶晴朗,敬重无比道:“叶大侠,您就是我的偶像啊。我看您就那么一个过肩摔,直接把那酒疯子的给撂出去了。你比我以前呆的那个剧组里的金牌武行还流弊……兄弟佩服至极。”

“没出大事就好……王总那边不知道吧?”董咚咚微微蹙眉,她手脚麻利的,继续为叶晴朗的伤口止血、消毒、敷药和包扎。

“接了你的电话,我也明白。我特意嘱咐了现场所有人,不要惊动王总和露娜。”徐达凑过来,想帮着董咚咚缠纱布,却被她嫌弃笨手笨脚,推到了一边。

“徐总,剩下的事情我和咚咚总处理,当务之急,你和阿木先把姚佳送到我宿舍休息。今天下了雨,山路湿滑,连夜送医院太过危险。如果队医认为伤情暂时无碍,我建议天亮再出发去医院。”叶晴朗淡淡道。

“工作人员各安其职,团子和阿木,丽华和东来,你们各自组合,要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的走访,安抚受到惊吓的选手,也提醒大家尽量注意保密原则,避免以讹传讹,今天的事影响可大可小,但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上了帝都头条,就会影响活动的进程,大家辛苦了一个多月,所有心血就都白费了。”他沉重道:“除了涉事的选手和工作人员,其他人立刻回宿舍,明早按时参加晨跑。”

徐达和阿木都暗自心惊,却认可他逻辑缜密,考虑周到,他们同时点头。接着,便麻利的开始处理现场事宜。

工作人员用临时担架,将姚佳抬走了。杨果拉着他的手,跟着一路啜泣着。

她揉着红肿的眼睛,抽噎着:“朗爷,咚咚总,我能先去照顾姚佳吗?他……他为我受的伤……我不放心……”

“去吧。”董咚咚不忍,她拍拍女孩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儿,队医会跟你们在一起,继续观察。如果伤情恶化,我们会即刻处理。天一亮,就送他去医院拍片子,确保万无一失。”

杨果点点头,她依旧握着姚佳的手指,小跑着跟上抬担架的工作人员。

不多时,本来热闹非凡的食堂突然就安静下来。

“鞋呢?你就……这么光着脚丫子,一路跑过来了?”叶晴朗突然盯住董咚咚,两只光溜溜的脚丫,惊诧道。

“我都已经睡了,听徐达说出人命了,能不着急吗?”董咚咚尴尬的想把脚丫往后躲了躲。

她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睡衣是保守款的短袖衫与长睡裤,并不会太失礼。

叶晴朗微微蹙眉,他躬身脱下了自己的两只timberland大黄靴,踢到她面前:“穿上,一个女孩子,不知道下过雨的地凉啊……”

她盯着他穿着黑袜子的大脚丫子,肆无忌惮的站在水泥地上,自己有些迟疑。

“我是男的,不会……将来肚子疼,听话,快穿上。”他朝着她挥了挥包扎好的手臂,上面还细心的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哂笑着:“就当我感谢你的搭救之恩吧。包得真好看!”

“不用……我嫌弃你脚臭!”她翻了翻白眼,脸红着想逃走。

她却被他一把拉住了马尾辫。她哎呦一声,他已经躬身蹲下。他轻柔握住她的脚踝,把她纤细的脚掌掸掉了灰尘和草叶,放进了他的大黄靴中。

他掌心有着轻薄的茧子,蹭到她的脚心痒痒的,让她忍不住笑了。

两只脚都穿着他的大靴子,脚底下还纠缠他着的体温,虽然样子看上去特别古怪和滑稽,但她心里却遏制不住的温暖与清甜。

叶晴朗打量着剩下的男女选手和乔乔,这几个人如今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无一不垂头丧气。

“说说吧,怎么回事?”他微微蹙眉,神情凝重。

“乔乔,我说你怎么一直不回宿舍,原来你跟他们在这里胡闹!”董咚咚严厉的瞪住乔乔。

后者蓬头垢面的,狼狈不堪。

“咚咚总,我也……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本来舞会结束了,杨果她们非拉着我……说一起喝果子酒,玩真心话大冒险。后来,几个男选手也过来了……我们就开始喝啤酒和江小白。”乔乔低着头嗫喏道。

“那怎么还把蔓园的厨子给裹进来了?”董咚咚郁闷的问。

“姚佳他们和一个年轻的厨子,关系特别好,酒让他们送几个下酒的小菜……炸花生米和小鱼干什么的……结果喝着喝着就喝大了。谁想到,老林的酒品那么差……他喝多了就跟杨果她们……耍流氓。”乔乔叹息着,无奈道。

“对啊,太没素质了,老林还要当着姚佳的面,去亲杨果……姚佳喜欢杨果的嘛。可杨果脾气也暴啊,她就打了老林一个耳光。这下老林急了,要还手。结果……结果就和姚佳打起来了……我们都拉着劝架,可老林那个憨货竟然拿出了刮刀……姚佳怕杨果受伤,闭着眼睛就挡过去了,然后嗷的一声就趴下了。”男选手郁闷道。

“我看局面控制不住了,赶紧给朗爷和徐达他们打了电话。”乔乔接言道。

“对了,你们谁看见李昭了?不是让涉事选手都留下吗……她怎么不见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望向了另一个女选手。

“好像……好像当时吓坏了,就冲出去了……我记不清楚了。”女选手吓了一跳,她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来李昭的具体去向。

叶晴朗和董咚咚对视,一种不寒而栗的糟糕预感油然而生。董咚咚果断的拨通了团子的电话,然后她的脸色益发阴沉起来。

“李昭没回宿舍,她也没在食堂……她能去哪儿了呢?”她舔舔嘴唇,不安的问。

“可能吓坏了,又在蔓园里迷了路。没事儿,我去找她。”叶晴朗思忖了片刻道:“应该……不会走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49.妈呀,绿眼的鬼

已经入夜了,食堂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罗子,留几个兄弟在这儿守着,咚咚锵和乔乔,你们带着选手回宿舍休息。”叶晴朗挥挥手,从桌子上的杂物堆里,找出一只手电,试了试发现还有足够电力。

“罗子,再给他们找几把伞送过来,给我一件你们巡逻穿的雨衣。然后,咱们兵分两路,一队人留在这里看着老林,防止再出什么意外。另一队人跟着我,咱们去找找那个姑娘,她应该没走远。”

“我跟你一起去!”董咚咚心里担忧,上前一步:“同为项目负责人,如今出了事,我不可能置身事外。如果,你嫌弃我累赘,我就和剩下的保安在这里等。等老林醒了,正好问问他。为什么要闹成这样?”

“咚咚锵,外面在下雨,你跟着我们根本就是添乱。”叶晴朗浅浅一笑,调侃道:“至于老林,明天早上他能醒就不错,你也审不了他,恐怕还得我来解决老林的问题!”

“怎么着?难道酒醒了还要拿刀子伤人吗?那他胆子够肥啊,这么多大小伙子还制不住他?”她微微蹙眉,不高兴道。

“不管他醒没醒,你都暂时没法见他。因为……”他挑挑右面的剑眉,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道:“他没穿裤子。你知道……喝醉了的人,控制不住自己……”

“你……你扒了他的裤子?”她咽了咽口水,嗫喏道:“口味够重的啊,朗爷!”

“我对男人的裤子,从来不感兴趣。我进去撂倒他时,他已经浑身精光,自己脱了个干干净净。”他迅速反驳。

“咚咚总,里面还真不能让您进去,您没看见啊……老林绝对是喝大了,再让朗爷一摔啊,又拉又吐,糊了自己一身。要不……没人愿意去管他,只能让他自己醒过来呢……太臭了!太埋汰人了!”保安罗子一边咂嘴,一边倒吸冷气。

闻听此言,董咚咚的脸色有点儿发青。她想了想,弯腰想把靴子还给他:“好吧……也行,那我去看看姚佳,等你回来再商量明天的事。外面下雨了,你光着脚怎么走夜路,靴子还给你。”

他拦住她动作,顺手揪了揪她的马尾辫,几乎带着宠溺般的口吻:“知道下雨,还打算赤脚回去吗?会着凉的。这对女孩子不好。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在乎风风雨雨的。又不是没光着脚丫子到处跑过。听话……”

众人都暗自哂笑,也多多少少看出了,叶晴朗对董咚咚和他人的不同之处。铁汉柔情,情不自禁,此言不虚。

她不再争辩,浅浅一笑,轻轻点头。但稍纵即逝,她努力嗅了嗅鼻子,不信任的毅然甩掉了,他握着自己辫子的手掌。

“叶晴朗,你撂倒了老林后,洗手了吗?”她半眯着眼睛,凛然道。

他愣了几秒钟,小心翼翼闻了闻手指尖,然后敏捷的抓起手电和雨衣,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这回,董咚咚的脸真开始发绿了。

按照叶晴朗所言,食堂留下了一队保安,剩下的则跟着叶晴朗去找李昭。

董咚咚和乔乔,送两个选手回到宿舍,又来到叶晴朗的寝室。董咚咚忙中偷闲,换了一身灰色的运动衫与鬼冢虎运动鞋。

在队医照顾下,姚佳已经醒过来了。确实只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董咚咚仔细问过队医,高悬的心也放下来一半。看着杨果突然长大一般,正悉心的照料姚佳,她不由微微浅笑。或许,每段感情的守得云开见月明,都需要一些与生死有关的意外吧。他们之间,一定会有继续的故事。至少,叶晴朗不用再担心,被果儿一天到晚黏着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没等到叶晴朗回来。正在踌躇之间,宿舍的灯突然熄灭了。于是,整个蔓园,上下黑暗一片。

徐达给中控室打过电话,原来供电室变压器的电线被老鼠咬断了。耗子被电成了焦黑的炭块,蔓园至少要停电两个小时以上,工人们已经在抢修。

徐达他们手忙脚乱,赶紧找出了应急灯。又给团子他们打电话,一一安抚男女选手,应付突然停电的意外。

此行的多灾多难,与状况百出,实在出乎了项目组的预料。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董咚咚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终于忍不住给叶晴朗拨了电话,但只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她脑海之中,开始闪现各种意外的可能。又强撑了十五分钟,她终于按捺不住。

她把叶晴朗的大黄靴套在塑料袋里,又装进自己的防水战术包。又找出手电,应急灯和雨伞,一言不发就要出门。

“咚咚,这么晚了,你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走。”徐达拦住董咚咚。

“没事儿,我不放心,过去食堂那边看看情况,叶晴朗可能先回那边了。我给他们送个应急灯,马上就回来。”董咚咚浅浅一笑。

“那让阿木过去。”徐达依旧不放心:“要不,我跟你过去一趟,也行!”

“咱们不早有分工吗?你和队医陪着姚佳,天一亮就送他去县城的医院拍片。大哥,蔓园里面很安全的。而且,我去去就回。这样吧,让阿木跟我同行。有什么事情,咱们随时通电话。”董咚咚无奈的叹口气。

徐达点点头,又认真叮嘱几句阿木。就在董咚咚着急出门的瞬间,他忍不住拽过她来,在窗前低语:“咚咚,或许我说这话不合适,但我也为了你好。你和白总……如果你和朗爷走得太近,你知道人言可畏,对你对朗爷恐怕都不好。人心叵测,就像今天的意外,说不好就是有人故意挑拨,闹出来的。”

董咚咚愣了几个呼吸,她舔舔嘴唇,犹豫瞬间,带着几分苦涩道:“知道了,老徐。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其实,我和白一尘……分手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因为……朗爷?”徐达大惊失色,不可思议。

“没有,是来蔓园之前的事。”董咚咚反而镇静下来。

“我说怎么都一个多月了,白一尘都没来蔓园呢……原来你们……闹别扭。”徐达神色尴尬,他偷看着她的神色,试图说出一些安慰她的话:“咚咚,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觉得好就行。”

董咚咚会心的点点头,她背好背包,又装好几瓶矿泉水和士力架。

“其实,朗爷对你很好,你对他……也很好。可能,你们都没感觉到……旁人倒看得更清楚一些。”徐达帮着董咚咚装东西,轻轻低语着。

董咚咚坦坦荡荡道:“哪有的事,我和朗爷是兄弟啊,真的。走了啊……老徐,有事就电我。这边就靠你了!”

徐达点点头,阿木紧紧跟上了董咚咚。

大雨滂沱,黑暗之中的蔓园,比料想之中的更阴沉恐怖。古朴的建筑,高大的绿树,此时此刻都像阴森森的妖怪般,或张着血盆大口,或招摇着魔爪,在雨中张牙舞爪。当你身边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内心之中的寒冷与畏惧,就会被成倍的放大和延伸。还好,董咚咚和阿木手中,都拿了手电筒。光,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强大勇气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已经快走到食堂门口。忽然之间,阿木惊呼一声,哆哆嗦嗦就靠近了董咚咚,颤抖着声音道:“咚咚……咚咚总,有……有……鬼,有鬼啊。”

董咚咚本来也心虚,她顺着阿木手指的方向望去,我去!几双绿莹莹大小眼睛,正窝在一从矮树之间,忽明忽暗的游弋着。

她差点儿把自己的一颗心都吐出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急跳个不停。

她口中发苦,脚下打颤:“这……这世上……哪有鬼?鬼火,不过是一种科学现象。就是“磷火”,因为生命体的骨头里含有磷元素,尸体腐烂后经过变化,会生成磷化氢,磷化氢的燃点很低,可以自燃。”

“尸体?”不听还好,一听是尸体引发的鬼火,本来胆战心惊的阿木,一身鬼叫就逃走了,直奔食堂大门。毕竟夜路湿滑,他一个跟头就摔了个狗吃屎,膝盖磕在石阶上。

阿木大声呻吟着,引来了食堂里的保安,他们七手八脚将受伤的阿木抬进了屋。董咚咚鼓足勇气,定睛寻找,却发现那些鬼火也消失殆尽了,看来被阿木的尖叫,也吓得不清吧?

董咚咚随着保安进了屋,她察觉叶晴朗并没有回来过的痕迹。

“朗爷回来过吗?”她一边继续拨打电话,一边小声问着留下的人。

后者很肯定的说没有。而手机里依旧您拨打的客户已关机的回音。

董咚咚沉默着,放下了应急灯以及一半的矿泉水和士力架:“我出去迎迎他们,阿木你腿受伤了,就留在这里吧。”

“不行,不行,咚咚总,你可不能一个人在园子里逛,你都看见,有……有……鬼!”阿木捂着膝盖,痛苦不堪道。

“咚咚总,这园子里只有树没有花,恐怕真有可能……有那种不干净的东西。你说……朗爷他们……会不会……遇到了僵尸?被吃掉了……”一个小保安鼓足了勇气,嗫喏道。

“哪有什么鬼,只有人心有鬼!”董咚咚咬咬嘴唇,毅然决然道:“没事儿,我带土豆去找人。如果真的有鬼,土豆是方圆十里最恶霸的猛犬。它肯定不怕!”

“您能靠近那条大黄狗?它……居然不咬您?”保安惊诧不已,大张着嘴巴:“土豆,可连园长都咬过呢!它是我们这几个村子有名的狗霸王。人和狗,它看不顺眼的,张嘴就一口!”

“你对它不好,它能不咬你吗?”董咚咚查看了下阿木的伤势:“应该没有骨折,安全起见,你在这里等队医。我牵着土豆去去就回。我们就到食堂的外围转转,接不到人马上就回来。放心……”

不多时,董咚咚打着伞,用铁链牵着精神抖擞的土豆,顺着食堂的小径,往后宅走去。

董咚咚抱着一线期望,把叶晴朗的大黄靴递到土豆鼻子前,希望它能像电影中的警犬一般,闻着味道或许就能把人找出来。但土豆嫌弃的打了个喷嚏,根本就不想再靠近那双大靴子。

“我也知道臭,但没办法啊……他电话打不通,人又没个音信。天这么黑,雨这么大,万一掉沟里怎么办?万一……真的被妖怪抓走了……怎么办?”她郁闷叹息,抚摸着大黄狗的脑袋。

后者雄赳赳气昂昂,似乎根本没把停电和下雨放在狗心之中,显然,这都不是事。

忽然之间,土豆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它抖擞了下浑身的毛发,加快了前进步伐。董咚咚只能无奈跟上。

大黄狗突然吠叫起来,它发现了异常。董咚咚定睛一看。我去!鬼火又在前面的矮树丛出现了。

土豆异常兴奋,四蹄翻飞的,就朝着那一闪一闪的十几双绿眼睛奔过去了。董咚咚根本拉不住,她被动的迎着鬼火,就跟着土豆狂奔过去了。这下,可怕真的要去……撞鬼了!

惶恐之间,她恐惧的大叫出声:“叶晴朗,救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50.娘的,是山羊啊

眼看着就要和鬼火正面交火,针锋相对,撞个人仰马翻的关键时刻。

董咚咚心里越害怕,脚下的步伐就越紊乱。她被土豆拖得踉踉跄跄,终于摔倒了草丛上。土豆已经完全脱绳,她也在草坪上打着滚儿,朝着斜坡下的矮草丛径直就摔下去。她不得不闭着眼睛,任凭泥水与草叶,扎进了她大声呼救的嘴巴中。

看来,今天要被鬼火吃掉了!董咚咚抱住了脑袋,一副即将等死的听之任之。

忽然之间,身体被一只大手,由上而下抄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般,就落入了有力而温暖的怀抱中。然后,他护着她,两个人都摔进了矮草丛中。只不过他在下,她在上,他成了最厚实的肉垫子。

“不是让你别乱跑吗?”叶晴朗龇牙咧嘴的怒喝着:“我擦,怎么这么多草刺啊!”

“鬼,有鬼!”董咚咚心惊胆战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带着哭腔道:“叶晴朗,你……没事吧!没……没被鬼吃掉点儿什么哈!”

“鬼?哪儿来的鬼!”叶晴朗莫名其妙,但身体却柔软下来,他回应着她拥抱,轻轻抚摸着她起伏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没事儿了……别怕。我好好在这儿。全尾全须,零件都在。”

恰在此时,打着手电的一群保安都冲了过来,在几束光柱照射下,土豆朝着鬼火得意的狂叫起来。

那些绿眼睛的主人们,似乎更心惊胆战,有的哆哆嗦嗦喊出了半声求救:“咩……”

董咚咚浑身一颤,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迟疑的松开他,又推开他,目瞪口呆望着矮草丛里,畏缩在一团的几只老山羊。后者正浑身湿漉漉的挤在一起,哀怨的望着居高临下的土豆,生怕这头恶犬扑过来。

“山羊,居然……他么是山羊!!”董咚咚哭笑不得,尴尬不已。

“你怎么不接电话?”她连滚带爬,从他身上蹿起来,一边披头散发吐着嘴巴里的草叶子,不吝指责道。

“没电了!”他更狼狈的从矮树丛里站起来,隐约看见他背后,密密麻麻的扎满了草刺,让他就像个大刺猬一般,可见,感觉一定酸爽至极。

“人,找到没有?”她抹着脸上的雨水,继续问。自己的伞,早就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刚刚找到了,已经送回宿舍了。我听徐达说,你去食堂找我?所以尽快赶过来……”他也抹着脸上的雨水,看起来更加狼狈。他还赤着脚,根本没顾上找鞋子穿,就出来寻找她。

“就不知道,用徐达的电话,给我回个电话吗?”她恶狠狠瞪着他,又怒气冲冲把背包里的大黄靴倒在地上。

两只靴子骨碌碌滚到他面前,他笑了:“看看你的电话,我打了多少个……雨大,你没听见吧?”

叶晴朗躬身穿鞋,董咚咚拿出手机,发现确实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她只好咽了咽口水,接过保安递来的雨伞,自然而然的走到他身边,把伞撑在他头顶上。

他系鞋带的动作停滞了几秒钟,绷直的背部曲线情不自禁柔软了许多。

“走吧,大小姐。一堆人都火烧火燎等着小爷,把你全尾全须的送回去呢……”他站起身,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伞,撑在两人头顶上。他犹豫着不敢更贴近她,却尽量把伞朝着她的方向倾斜着。

只见他大半个人都暴露在雨中,她蹙眉,主动贴近他,紧紧挽住了他的胳膊,大声道:“朗爷,你是老封建吗?还是嫌弃我身上有山羊味儿?离我那么远干什么!伞这么小,你还矫情是吧?”

他被她说得张嘴结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土豆却站在他们身边,狠狠抖搂着身上的雨水。她惊呼一声,他顺势揽住她的肩膀,两个人竟然及其亲密的贴在一起了。

“兄弟,既然如此,咱们就亲密无间的同打一把伞吧。”他没放松自己的手臂,他身体的热量一点一点从肌肤传递到她手臂上。这家伙简直像个小火炉子一样,真暖和啊。

“土豆,明天哥哥请你吃大餐,土豆炖牛肉!”叶晴朗扭头,朝着得意洋洋正呵斥山羊的大黄狗,悄悄朝它扬了扬大拇指。土豆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去赶羊回圈。

叶晴朗和董咚咚回到宿舍,众人见到两人都安全返回,旋起的心终于落地。找衣服的找衣服,倒热水的倒热水,煮姜汤的煮姜汤。恰在此时,房间头顶的灯亮了,来电了。大家忍不住欢声一片,仿若苦尽甘来,拨云见日。

他与她四目相对,才发现他们原来站得十分靠近。他的右侧衣衫尽湿,雨水顺着袖子与裤管,川流不息。她的衣衫,却仅仅湿了一点点。

她恍然,刚才走在风雨中,那不大的伞,根本不能完全遮挡住两个人。他默不作声的,用身体为她挡住了全部风雨。

刹那间,她的心怦然而动。她带着惊慌,小鹿一般灵巧的跃开。他虽然没有立刻躲开,耳朵却连着脖颈,羞红了一片。似乎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在彼此心底种下了幼小的种子,蓦然察觉,措手不及。

两个人都简单冲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又顶着两颗湿漉漉的脑袋,在灯光下相遇,四目相对片刻。终于,又同时嗤笑出声。

叶晴朗趁人不注意,把自己的帽衫披在董咚咚肩上,又递给她一碗浓浓热热的姜糖水,低声嘱咐着:“别着凉。把姜汤喝了……”

“叶晴朗,你怎么知道,我在草坡那边呢?”她喝着汤,狐疑着。

“听见狗叫,羊叫……”他哼了一声,停顿了几秒钟:“还听见,你喊我的名字……”

她的心微微一颤:“你和保安不是在一起吗?为何你先到!”

“废话,我腿长啊!”他不屑的用毛巾抹着头发上的水,扭过头去,麦色的脸颊微微泛红。那一刻,他心急如焚,自然跑得又快又猛。

“我担心你!”他慌乱的从她身边走过,迟疑而低语道。

“朗爷,你对我这么好,就不怕你那凶残的女朋友,杀过来打断你的腿?或者干脆,连我的腿子一并打断吗?”她尴尬的调侃着,因为他的承认让她措手不及。

“两年前,我和露娜分手了,就一直没有再谈恋爱……”他迟疑着,终于下定决心般淡淡回应。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用逃跑的速度。

她没再追问,就是发愣的盯着手中的姜汤碗,若有所思。

她的心里,似乎藏着一把琴,本来静静安放,却突然被一阵清风,撩动了琴弦。一声扬起,尚未落下,却已余韵入心。

董咚咚看着窗外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杉树叶上。心情,有些茫然,有些焦灼,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期待……

接下来,会怎样?他和她,会怎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51.她死了,我就陪着

天蒙蒙亮,雨终于小了一些。

一场秋雨一场凉,选手们都心照不宣的穿起来帽衫,看来再想下湖游泳,总得有足够的勇气了。

连夜的大雨,将蔓园通往县城的山路冲垮了好几段。叶晴朗和徐达商量,既然无法开车前行,不如改走水路。他们在心湖乘船,直接将病人到县城的小港口再乘车,这样也更安全些。

徐达和阿木联系好了一艘渔船,让队医照顾姚佳,他们两人随行。一切妥当,随时出发。

恰在此时,露娜出现在大家面前。她依旧穿着十分合身而性感的职业裙,踩着高高的红底鞋,脖颈与腰背的曲线傲慢而矜持。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叶晴朗,不咸不淡道:“我和王总商量过,集团总部同意让我先回去,处理其他的事情。有司机会在县城接我。”

“一艘渔船坐不下这么多人。”叶晴朗微微蹙眉:“你等他们回来再接你。”

“没关系,老徐爷家里不是还有一条小船吗?就是马力小些。”董咚咚微微一笑,她望着露娜:“如果露娜小姐不嫌弃……”

“当然!不过,不知道董小姐是否能送我一程呢?路上,我还有些话,想要和你好好聊聊。”露娜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语调呼之欲来。

“我送你吧!董咚咚又不会游泳,如果发动机没电了,你们用桨根本划不动那种小船。”叶晴朗打断露娜,他认真的凝视着董咚咚:“基地不能所有的负责人,都离开吧。”

“怎么,叶总还怕,我会在半路欺负你的董小姐吗?”露娜妖娆的红唇旋起,挑衅道:“我想,董小姐也一定很想跟我聊聊的,不然……我回到集团,万一不小心跟帝都头条的记者,聊起选手受伤的事……”

“悄悄集团是此次活动的主办方,露娜小姐三思而后行吧。”董咚咚似笑非笑:“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你并不划算。”

“你我同为女人,自然明白,这女人要任性起来,可就是不管不顾的。再说了,我会自己去做这件事吗?你以为……我真那么傻吗。”露娜靠近董咚咚,在她耳畔低低轻语:“你背后有白一尘,但叶晴朗他背后有什么靠山?难不成,白一尘还会罩着,一个喜欢你的男人?”

董咚咚遂黑的星眸微微低垂,她斜了一眼洋洋得意的露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既然如此,叶总,你我便一同送送露娜小姐吧,免得她归途寂寞。徐总,你就在基地留守。我们送完露娜小姐,就去县医院与队医回合,再把姚佳安全送回。”

“你不用去!”叶晴朗蹙眉,他冷冷瞪着露娜:“适可而止,露娜。”

“叶晴朗,你知道我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董咚咚不送我,我就不走了,但你也别怪我,嚷嚷出来什么难听的事儿,让蔓园闹个满城风雨,不信你们不恶心。大不了鱼死网破呗……还是,你很担心我跟你的咚咚锵,说说咱们以前的浪漫经历?”露娜将军。

“露娜小姐好兴致。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好。”董咚咚红唇微扬,笑容淡定:“朗爷,我自己送露娜小姐。或者,我们一同送露娜小姐?”

叶晴朗的狭长黑眸,闪过一丝凛然。他冷冷的走过露娜:“拿好你的行李,露娜小姐!”

不多时,阿木、队医和姚佳,他们乘坐着稍大的渔船在前,叶晴朗、董咚咚和露娜,乘坐着较小的渔船在后,双双离开了岸边,在微雨濛濛的心湖上行驶着。

他们乘坐的小船,有个小小的毡布篷子,船尾安装着简陋的发动机,操纵起来很简单。

他们都穿着防雨的冲锋衣,两个女孩面对面坐在篷子里,叶晴朗站在船尾,操纵着发动机,掌控着方向。

雨中的心湖,与晴空之下的,完全不一样。碧色的湖面,笼罩着一层灰蓝色的水雾,冉冉升起清浅的白烟,影影绰绰的湖岛,仿若蓬莱仙境般虚幻,既看不清来路,也望不穿前尘。

只有细碎的沙沙声,是雨滴落在湖面的轻微响动。小小的船,无言的人,一叶飘然烟雨中,天地之间,实在太安静了,仿佛裹挟着不可言述的忧伤,说不出,更道不尽。

露娜凝视着船尾的叶晴朗,他的背影颀长而伟岸。久而久之,她的美眸之中,染了几分滞痛的颜色。

董咚咚坐在她对面,却背对着叶晴朗。她静静的望着露娜,不声不响。

“怎么,你对我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好奇吗?”露娜终于隐忍不住,不逊发声。她的态度虽然不客气,但声音却不大,只在两人咫尺之间可以听到。

“露娜,嫉妒会让女人面目可憎,并且失去应有的判断力。”董咚咚歪着头,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露娜。她声音悠缓,也并不高昂。

“你知道我最看不惯什么?就是你这种高高在上胜利者的嘴脸,让人倒尽胃口。”露娜咬牙切齿:“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吗?”

“我并非你们破镜重圆的障碍,或者你们美满爱情中的第三者,你得切中要害啊,姑娘……如果你想重得他的喜欢,不如让他看到你更多的美好,而不是狰狞的惶惶然。”董咚咚错开了眼神,她望着船外的风雨纷扰。

“你不喜欢叶晴朗?你们之间……没有不可告人的龌龊吗?你是白一尘的女朋友,却和叶晴朗暧昧不清。”露娜恶狠狠道。

“我欣赏叶晴朗……他纯粹,清澈,而且善良。在他身边,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温暖和完全。至于我的感情状况,也与你无关。露娜,如果你是叶晴朗的女朋友,你才有这个权利来质问我,不然我发起火来,恐怕你也接不住。问问自己,当初为什么离开他……你想回头,就不要再做他不喜欢的事!”董咚咚心平气和。

“我们在一起四年,走过了最清贫的日子。他的家里人从来不看好我们……因为我家里穷……这世间,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成为被人宠在手心里的公主?锦衣玉食,呼风唤雨,光彩照人呢?我想出人头地,也不全为了自己,我要养家养弟弟啊。我只有美貌和青春,为什么不能加以利用?而且……我并没有把心交付出去啊。我一直爱着叶晴朗,我没爱过别人。我了解他的口味,他的喜好,他的情绪变化,我们都是彼此很多个,第一次的鉴证者……这还不够吗?如果没有你,他的眼里就会看得见我的付出。”露娜蹙着眉,纠结着音调。

“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什么时候高兴,又会为了什么生气。却唯独……不懂他的心。”董咚咚不由叹息。

“我不用你来教训我!我要警告你,董咚咚,离叶晴朗远点儿!我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他,你暧昧不清的态度会伤害他。即便我不说,你以为白一尘不会知道你们的事儿吗?他早晚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叶晴朗,你想过吗?董咚咚,你虚伪至极,自私到家。但非你还有良知,就不要再害他!”露娜话音未落,船身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

两个女人都吃了一惊,本能抓紧船上能拉住的绳索。

“不好,变天了,前面可能会有雷暴,你们坐稳了,千万不要乱动。”船尾的叶晴朗紧张的站直身体,尽量稳住自己的手中船舵。

董咚咚在摇晃的船舱中,尽量探出头。只见篷子外的雨天已经变了颜色,阴沉不已。大雨滂沱,不远处的湖心位置,上面氤氲着乌云密布,下面的湖面波涛汹涌,一个浪头卷着一个浪头。天地之间隐约的,被一道又一道的雷电连接起来。益发的令人惊悚而恐惧。

“怎么突然就变天了,出发时还好好的。”董咚咚拿起手机:“不知道阿木和姚佳的船怎么样,怎么都看不见踪影了。”

“喂,别打电话。你想咱们都成避雷针吗?”叶晴朗大声喝道:“坐好,别乱动!”

密密麻麻的雨水浇在他身上,他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雨雾之间,他的身影虚虚晃晃的。

狂风骤然而起,吹得小船如同破落的树叶,在浪头之间,摇摆不定。

“朗爷,船舱进水了!”董咚咚惊呼着,她手忙脚乱,用双手捧着船底的雨水,拼力往船外倒去。

露娜眼见事态突然凶险,不得不跟着董咚咚,用双手淘着船底淤积的雨水。但两个女孩的帮忙不过杯水车薪,小船开始打着晃,在原地不停打转儿。

“别管雨水了,发动机的马力太小,你们帮忙划桨,避开湖心……要快!”叶晴朗终于自顾不暇,他眯着被雨水浇得睁不开的眼睛,朝着两个女孩的方向大喊着。

这一次,他真急了,语调之中也有掩饰不住的惊惧与焦虑。

董咚咚与露娜对视,同时冲到船桨两侧,各自抱住一个,奋力滑动起来。虽然三人尽力抗争,但船依旧朝着湖心雷电交加的中心,被浪头胁迫着,招摇而去。

一个巨浪袭来,叶晴朗高呼一声小心,话音未落。董咚咚与露娜已经同时尖叫,被颠起来半人高。露娜手忙脚乱抓住了一根绳索,但董咚咚却被狂风直接裹挟着,扔进了湖水中,连呼救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已经杳然无踪。

叶晴朗情急之下,扑向船桨位置,结果额头狠狠磕在船帮上,登时鲜血长流。他顾不得许多,疯狂的朝着水面大喊:“董咚咚,咚咚……”

水面上只有狂暴的雨水形成的漩涡,却丝毫没有董咚咚的痕迹。叶晴脱掉自己的冲锋衣,扒掉靴子,就要往水中一跃。却被露娜紧紧抱住了腰身。

她的声音都变了调:“你不能跳,不能跳。她找不到了……她死定了。你跳下去,也救不了她。晴朗……晴朗……这是意外……你不能为了她,连自己的命不要了。还有我,你不能扔下我。我们先回去,叫人……叫人……”

叶晴朗的眼眸瞪得又大又红,他狠狠踹开了露娜。

她看见他回眸瞬间,眼睛里的笃定与决然。他一个鱼跃,就跳入了波涛汹涌的湖水中,也不见了踪影。

露娜孤零零的瘫坐在渔船上,她双手空空,身体不停的颤抖着,眼泪混杂着雨水,川流不息的落下。

她记得那一刻,他额头上的血,从眉毛上滑过,染红了他的眼眸。他毅然决然的话,轻飘飘过来,却重重击垮了她的心。

“救不了她,我也得去陪她!”他这样说。

“叶晴朗,你还说不爱她,不喜欢她?”露娜又哭又笑嘶喊着:“连死,都要死在一起吗?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不,不……不……叶晴朗,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救人啊……救命啊……”露娜拼尽全力的嘶喊着,她咬紧牙关,闭着眼睛,也不顾一切跃入了湖水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52.合欢,幸福轮廓

董咚咚好像做了个梦,却没有具体的梦境,只有满目可及的黑暗与压抑,以及喘不上气来的窒息与无力感。

然后,她终于看见一米光亮,有个小小的声音,萦绕耳边,滔滔不绝:“咚咚锵……咚咚锵……”

她皱着眉,努力摇摇头,挣扎道:“好烦……”

忽然之间,她猛的张开了双眸,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溺水之后的她,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触目可及的,有一张熟悉的脸。叶晴朗长长的剑眉,高耸的鼻梁,还有遂黑狭长的大内双,他眼神焦灼,布满了血丝。

更赫然的,是他额头上,有个小孩嘴巴般的伤口,虽然已经不流血了,却被湖水泡得更狰狞恐怖。

“你醒了……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他倒吸一口冷气,再也支撑不住的靠坐在大石头上。

董咚咚的视线开始越来越清晰。她们得救了,应该身在一个湖心岛上,地方不大却长满了高大的绿树与杂草。

雨已经小多了,只不过毛毛细雨,天依旧有些阴沉。

叶晴朗与董咚咚,肩并肩半靠在一棵老树的树干上。

抬眼望去,她看见自己头顶上,有着巨大幽绿的树冠,像一把宽厚的大伞,遮风挡雨。茂密的树叶中,绽放着一朵朵粉红色的扇形绒花。那些小小而可爱的花儿,有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合欢?”她艰难嗫喏着,凝视着满树繁花,不可思议喃喃:“我们……在湖心岛?”

“嗯,不幸中的万幸,我们还活着。但万幸中的不幸,我们的手机都没法用了,只能在岛上傻等救援。”叶晴朗哼了一声,疲惫至极:“你没事吧?还……认识我是谁吧!”

“你……没对我做什么心脏复苏吧?”她尴尬的笑着。

“秘密!”他斜了她一眼,撇撇嘴角:“我一个人可救不了你。还好……有露娜帮忙。她去找干树枝了……我们得生火。”

她赫然发现,他伤口的严重,便僵硬的爬起来,躬下身体,皱着眉查看他额头上的伤口,因为痛他情不自禁躲着。

“怎么这么严重,别动。”她被伤口惊住,环视左右。

她手脚麻利寻找到几枚野草,那草贴着地面生长,有着紫红色的根茎,并且十分细长,叶子虽小,却密密麻麻的。

她皱着眉,忍着苦涩,把药草嚼碎了,轻轻敷在他额头伤口上,又撕下自己白t恤的衣襟,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好。

“什么鬼玩意,这么痛!”他倒吸冷气,龇牙咧嘴,表情丰富。

“应该是血见愁,也叫地锦草,听说它不仅能止血,还能抑制细菌滋长!”她精疲力竭般倒坐在他身边,喃喃自语。

“应该?听说,几个意思!我是白耗子?”他咽了咽口水。

“长得很像啊。我在药草大全上见过它的图片,感觉很像。书上说,这种药草可以用来治疗子宫出血和蛇咬伤!”她无力梳理着凌乱的头发:“有,总比没有强吧……”

“子宫出血?还有……蛇咬伤……好吧。”他认命的又倒在树干上。

“谢谢……朗爷,你又救了我一次。”她唇角上扬,微笑的弧度好看。

“我看,连利息都够以身相许了吧!”他哼了一声,调侃:“让你别跟着来,你非要来!让你坐好别动,你非要弄出个大动静。小爷的半条命,都被你吓没了!我这么帅的脸,若因此破相,你得对我负责啊!说点儿好听的,让小爷开心开心!”

“拜托,差点儿去见龙王爷的可是我,溺水死翘翘的感觉特别难受。需要安慰的人也该是我吧。再说,又不是你一个人救了我,我还要谢谢你的前女友,不杀之恩!反正,我再也不要学游泳了!”董咚咚疲惫的闭上眼眸,靠在叶晴朗的肩头:“好累,我要睡一会儿……头晕……”

“睡吧,我守着你……”叶晴朗把自己的肩膀离她更近一些,让她靠着更舒服。那精疲力竭的女孩,顷刻间就陷入了深睡。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他情不自禁喃喃道:“咚咚锵,我会一辈子守护你,再也不会让你陷入任何危险……”

“叶晴朗,你也不用故意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吧?”一个充满了怨气和牢骚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叶晴朗微微扭头,看着一身湿漉漉的露娜,抱着一小捆干燥的柴火,怒气冲冲道。

“要不是看在你脑袋撞伤了,我才不会又去给你们找干净的水源,又去拾柴火。你还真当我天生就是奴才命?”露娜把柴火扔到树下,气鼓鼓道。

“谢谢你,露娜。我一个人……根本救不起来她。”叶晴朗低声道,带着几分哂笑:“不过,咱们说话轻点儿,她刚睡着……可能应激反应过大,她发烧了……”

“你……我真恨不得,再给你脑袋一下子。”露娜恨铁不成钢道。

董咚咚昏昏沉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干燥的稻草堆上,身上盖着厚重的树叶。露娜坐在她身边,用被雨水濡湿的布条子,不停的擦拭着她手心,额头和胳膊。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露娜不自然的扔掉手中的布条,哼了一声:“命还真大啊,董小姐。”

“谢谢,露娜……”董咚咚轻飘飘,却很真诚。

“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救的你,我才不想救你呢……只不过我们惹不起白一尘这个大魔王,你要死在这儿,估计我们都得给你陪葬。”露娜眯着狐狸眼,不客气道。

“你水性那么好,朗爷又受了伤,如果没有你帮忙,他恐怕会自顾不暇吧。”董咚咚支撑起身体,走到整理柴火的露娜身边,复而蹲下。

“骨子里,你倒也真诚。不然当初,叶晴朗也不会喜欢上你吧。”董咚咚伸手帮忙整理柴枝,却被后者拦住。

“你好好躺着吧,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多心疼你。你也少来讨好我,反正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我们永远做不成朋友。如果不为了叶晴朗,我不会救你。”露娜犹自恶狠狠道,遂而又泄了气般。

“我没想到,他这么在乎你。看来……他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我清楚得很。”她不甘心的嗫喏着:“你掉进湖水里,他满头是血,自己都快死了,还要去救你。我拦着他……他跟我说,你死了,他也要陪你。董咚咚,你告诉我,白一尘能这么掏心掏肺的爱你吗?”

董咚咚手中动作微滞,她想笑却唇瓣无力,只能垂下头去,喃喃道:“我们是好兄弟,朗爷最重义气的。”

“你真一点儿没动心吗?董咚咚。如果你没有勇气离开白一尘,那就跟叶晴朗说清楚,不要让他傻哈哈的守着你。除了伤害,你什么都给不了他!”露娜目光灼灼,盯住董咚咚。

董咚咚被对面女人的直接与犀利所洞穿,一时间,她无言以对。

“你醒了?咚咚锵!”叶晴朗提着几串银色的大鱼,从远处走过来。

他的衣衫褴褛,脑袋上又包着布巾,看起来跟野人般并无太多区别。

露娜冷哼:“看吧,我们都在这里,他眼里只看见你。董咚咚,我警告你,不想跟他在一起,就不要再接受他对你的好。”

她气哼哼的扔下手中柴火,负气走到一旁去。

董咚咚愣了几秒钟,继续手中的动作。她拿着一根粗树枝,在木块上使劲的来回滑动着。

“你在干什么?”他走到她身边,惊诧不已。

“当然钻木取火。一会儿天就黑了。我们需要篝火,保持体温,炙烤食物,还有设置求救信号。”她有些不自然的,低头闷干着。

“姑娘,你不知道男人会随身携带一种东西,叫打火机吗?”他鼻尖耸动,不可思议道。

他从工装裤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zippo,潇洒的点燃了柴火。

她咽了咽口水,想接过他手中的大鱼,依旧不敢直视他黑眸:“那,那我烤鱼吧。”

“美女,你打算用什么给它们开膛破肚?”他拎起手中的猎物,兴趣盎然:“咬死它们?还是干脆用石头砸成饼饼!”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她微微蹙眉,不客气道。

他叹息着,又从工装裤口袋里取出一把瑞士军刀,狭长黑眸中划过一丝得意。

“晕血的孩子,还是等着吃烤鱼吧。怎么样,还发烧吗?咚咚锵。”叶晴朗走近一步,用干净的手掌想摸摸董咚咚的额头,但后者仓促退后。

“怎么了?”他迟疑着,有些不解:“不会脑袋都烧傻了吧?”

“叶晴朗,别对我这么好!我没办法还你人情的。”她任性嘟囔着。

“那就不用还。我对你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他不高兴的微微蹙眉。

他停顿了几秒钟,又笃定而认真道:“你不用有压力,咱们都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也与你无关。我也不在乎,你会不会喜欢上我,也不必你还人情为我做些什么。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不需要任何回报,只是我喜欢……”

一阵微风吹过,粉红色的合欢花,纷纷从枝头滑落,落在面对面两个人的头顶上,肩膀上。轻轻的幽香,将两个人裹得密密匝匝的,谁也逃不出去般。

董咚咚傻傻的望着叶晴朗,他的眼眸清澈而温熙。他那么暖,几乎让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

他抢先一步,伸出颀长手指,轻轻捻起她肩上的落花,一朵一朵攒在手掌中,攒成了一小束花簇,然后又温柔的别进她耳畔之后,妩媚的花朵隐藏在浓发之中。

“合欢最趁你……你的香气,令人过目不忘……”他浅笑着。

“病句。香气,如何过目?”她嗫喏着,心儿却跳得乱七八糟的。

“入心,自然不忘。”他的眉目之间,划过一丝浅浅的温柔。

他又挺身上前一步,她不知所措,紧张的闭上眼睛。他却从她身畔走过,肩头的合欢花也落了下来,留下一缕抓不住的缱绻。

“给鱼斩首这种事,我来做就好了。你只要快乐的玩耍,完美!”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而明朗。

她浅浅的笑颜,一点点绽放开来。她取下耳畔的合欢花簇,放在鼻息间轻轻嗅闻着,有点儿甜糯,有点儿绵长。

或许,幸福的轮廓,应该就是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婵娟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53.意外,魔王归来

夜幕尚未降临,董咚咚、叶晴朗和露娜,他们合力点燃了篝火,烤起了从湖水里捉到的大白鱼。

原本,两个女人之间,完全不可能产生友谊这种东西。但因为一场意外的天灾,命运将她们推到了一起,反正谁反抗不了,那就勉强面对吧。也因猝不及防的靠近,她们开始或多或少了解对方。特别是董咚咚,她对自私自利的露娜,并没有当初那么犀利了。

当烤鱼的香气,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叶晴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用干净的芭蕉叶,裹好了整条烤鱼,望着面前两个女人,应该先递给谁,他确实有些迟疑。露娜目光灼灼,董咚咚不太自然的侧了头。他挑挑右面的剑眉,双手捧着烤鱼递向了露娜。

“您是功臣,我和咚咚锵还能活着吃到烤鱼,全托您的福气。您请先用!”他调侃。

董咚咚暗自舒气,她还真怕他会直瞪瞪的把鱼塞给自己呢,那得多尴尬?

“露娜,辛苦了。”董咚咚也将自己用芭蕉叶编成的水碗,送到露娜面前,诚恳道:“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没办法啊,这就是事实。”

“你以为我想救你吗?你以为我愿意为你做心肺复苏?叶晴朗倒抢着要为你人工呼吸啊,我肯定得先下手为强!如果让我看见他吻你,我会想把你们两个都宰了吧。所以……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我脾气暴,发起火来控制不住自己!”露娜狠狠瞪了一眼董咚咚,愤愤不平的接过叶晴朗的烤鱼。

“别胡说八道啊,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我什么时候……抢着那个……人工呼吸了?”叶晴朗尴尬的解释着。

“你想没想过?凭心而论,你就一点儿没动念头吗?叶晴朗,我是谁,我跟你一块滚过四年的床单。你有什么我不知道呢?脸红,我什么时候见过你还会脸红?你要没想到什么不该想的画面……”露娜重重的把烤鱼摔在火堆旁,芭蕉叶上的鱼龇牙咧嘴的,鱼眼睛瞪得溜圆,被烤熟后的表情十分难看。

叶晴朗速度很快,他长臂勾住露娜脖颈,一把捂住了她嘴巴,哂笑着:“别听她胡说,她一定偷吃了奇怪的蘑菇,食物中毒了!”

露娜挣扎着,一点儿不客气的,狠狠咬了叶晴朗捂她嘴巴的手指。后者痛呼一声,甩着手。她紧追不舍,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不是告白了吗?我全都听见了!”

“喂,别太过分啊!我……你再打我就还手了啊!”叶晴朗抱着脑袋,身形敏捷的躲闪着,看得董咚咚哭笑不得。

“叶晴朗,董咚咚,今天咱们在这儿就把话挑明了吧!”露娜豁然的站起身来,盯着他们两个人,语气犀利:“你们别把我当成傻瓜行不行?在蔓园就一天到晚卿卿我我,暧昧不清,到底打算怎么着?要么你们在一起,我从此不再打扰叶晴朗。要么,董咚咚你痛快的告诉那个傻瓜,你不会跟白一尘分手。那我继续追求他!别再用那什么兄弟义气跟我打岔,三岁小孩儿都不信,我就要个痛快话!”

“露娜,你管得也太宽了吧?”叶晴朗也站起身来,挡在董咚咚面前,他笃定道:“这是我和董咚咚之间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我喜欢董咚咚,我承认。但这并不是告白或者追求,感情要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缘分,不可强求。就像你我之间,我们不可能再相爱……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朋友,你有困难我也帮你,但……我们不可能……复合。”

“露娜,偷听别人谈话,并非什么讨喜的习惯……不过,既然你如此坦率,我也实话实说。首先,我和白一尘分手了。不过……我并不想仓促之间,用一段新的感情,去忘记上一段感情。我需要时间来调整和恢复冷静。至于……叶晴朗,我没给他答案,因为我也不认为,他之前对我说的话,就是追求或者告白。他的喜欢,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没错,他对我很好,但他也对所有的人都很好啊……对你这个劈过腿的前任,对喜欢他的杨果,甚至对蔓园的土豆,和老徐爷家的小二黑,他对谁不够好呢?”董咚咚缓缓站起身来。于是又变成了,她面对着叶晴朗与露娜。

“喜欢……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交往四年,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更别说爱我了……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女人讲出这样的话。他是典型的钢铁直男,你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骨头和膝盖都硬的很。他从来没有服过什么人。对,他对身边的人很好,他会为了兄弟义气去拼命,但他却可从没动过死都要死在一起的念头。”露娜激动的讥哨着,努力眨着眼睛,免得自己潸然落泪。

“别说了。露娜,你并不了解我。咚咚锵,她的话,只代表她的想法。都怪我不好,让你裹进来……我不该对你讲那些话。”叶晴朗微微蹙眉,他凝视着董咚咚,遂黑的狭长眼眸滑过抱歉与郁闷:“别放在心上,我不希望你,因我而烦恼。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的,真的……”

董咚咚刚要说话,露娜却冷笑一声,抢言道:“兄弟?你抱兄弟还会脸红,你取向都变了不成!还有……叶晴朗,你都忘了自己的臭毛病吧?我还是你女朋友时,多少次了,我跟你兄弟在一块儿,你都要先照顾兄弟,才会照顾女朋友。我因为这个事儿还闹过,结果你怎么说来着,因为你是自己人啊,我当然先要照顾外人。那今天这烤鱼……老娘怎么就成了外人……那董咚咚就是自己人,是你的人呗。”

叶晴朗看看那条被摔在地上的大白鱼,啼笑皆非:“露娜小姐,你是甲方客户代表,我是乙方项目执行,当然要把您当成爷爷,放在首当其冲照顾了!怎么,照顾您还照顾出埋怨了?”

“放屁!少跟老娘来这套。你的潜意识,不就这么觉得吗?还装腔作势!怎么,你不敢承认追求她,怕她拒绝你?还是……你认定了她会拒绝你!你担心连朋友都没得做?”露娜咄咄逼人:“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心里恨死我了。叶晴朗,还有董咚咚,但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我帮你们挑破这层窗户纸,有多重要!彼此想说的话,再从蔓园回去之前,就都讲清楚吧。因为回去帝都……不一定还有机会!”

“什么?”叶晴朗诧异不已。

但他身边的董咚咚却半眯着眼眸,笑容已有几分僵硬:“你……都知道些什么?”

露娜犹豫不决,她刚要开口,但他们头顶上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刮过,地上的灰尘与树叶被狂风席卷而去。

“直升机?”叶晴朗不吝惊喜:“看来,徐达他们找了救援。竟然这么快!”

董咚咚的心却咯噔一下,她盯住露娜,声音寒凉:“你果然,早就知道!”

穿着橙色冲锋衣的救援队员,从巨大的老树背后训练有素的跑了过来。当然,有个太过熟悉的身影,依旧抢先一步。

那人,穿着暗黑色的kiton西装三件套,外套虚披在肩膀上,隐约露出右胳膊上,挂着棕色皮质医用吊带,和深黑衬衫的边缘。他很少穿得这么暗,就像地狱归来的美艳魔王,裹挟着阴冷的肃杀之气。

“你出了意外,王总第一时间必然会通知白一尘。”露娜叹了口气,淡淡道:“你说你们分手了,但你确定……他肯放手了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54.仿佛,恍若隔世

白一尘出现在湖心岛上,董咚咚终归愣住了。

淅淅沥沥的细密雨丝中,俊美若妖的男人已近在咫尺,他没有打伞。深邃的桃花眸中,渲染着复杂的情绪。

董咚咚本能的倒退了一步,她情不自禁回头望望同样震惊的叶晴朗。

后者为她星眸中的茫然与惶惑,莫名心疼。他欲上前一步,想要冲到她身畔,却被异常冷静的露娜,紧紧拽住了胳膊。

转瞬之间,露娜谨慎而戒备的神情,也让董咚咚醍醐灌顶。

她若有所思望了一眼叶晴朗,浅浅一笑安慰道:“没事……我能处理好,相信我。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做,回帝都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遂而转身,坚决的迎着白一尘,默默的往前走着。叶晴朗在她身后愣住了。她的话,竟然让他有种苍凉感觉。

“董咚咚比你更清醒。刚才没说,现在就什么都别说。你跟她,既然清清白白,就别趟这个浑水。这样才不会害死……大家!”露娜紧紧拽住叶晴朗的胳膊,她低低道。

叶晴朗冷冷的盯着由远而近的白一尘,身体的曲线僵硬而挺直:“我……不放心。”

“好啊,那你用什么身份冲上去,站在她身边?男朋友……还是倾慕者?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叶晴朗,那你真疯了?”露娜冷笑着:“你不去,至少白一尘不会误会……”

“他们已经分手了!”叶晴朗低垂了眼眸,内心挣扎着。

“连直升飞机都飞出来了,这像分手的架势?我不瞒你,白一尘远在国外,还亲自给王逸然打电话,关照他的小女朋友。也许,人家只是闹闹别扭……你也不过是个意外而已……所以她才不能给你答案。”露娜皱着眉,残忍道。

叶晴朗沉默无言,他的表情犹如大理石像,在空气中渐渐凝结了。

“只要她,真的开心……就好了。”他笃定的低低道。

董咚咚与白一尘已经走到了一臂之距。她停住脚步,抬眸望着他。

将近两个月,这个人已经被自己强行封印在记忆中,此时此刻见到本尊,她恍若隔世。

君王依旧铁腕铮铮,但骑士已解甲归田。

看得出来,这两个月的时光,战场硝烟,他过得并不轻松,还受了伤,可见强敌彪悍。

虽然,他白皙的脸颊上,隐约着若干清浅的擦伤痕迹,但自然的卷发依旧一丝不苟的服帖,有着完美无瑕的风度翩翩。

看见她,迎着自己往前走了那么几步,又停下来面无表情的凝视住自己,白一尘的桃花眸,心疼终于漫过了薄怒与质疑。

“你来做……”董咚咚冷冷问,但话未说完。她整个人已经落入他霸道的怀抱。

“带你回家!”他的声音,依旧如羽毛划过般,带着蛊惑的轻柔。

白一尘用没有受伤的左臂,将单薄颤抖的女孩用力环住,贴在自己胸前,不容挣扎。

熟悉的雪松气息深入鼻息,比常人体温要清冷,铁骨铮铮的臂弯,以及他指腹上的薄茧,赋予肌肤的轻微痛感,一切都突如其来的真实与直接。让她徒生喘不上气来的震撼与不安。

“放开!”她奋力挣脱,低声抵抗:“我记得,你让我滚出……你的视线!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微微蹙眉,力道徒增,再次将女孩深深勒进自己的掌控。

后者呻吟一声,被迫贴在他胸前,再也无力挣扎半分。她的额头被他冰凉的领扣,冻得浑身战栗起来。

“分手是你说的,我没说过。”他霸道至极,冷硬而不悦:“我不认为你会那么听我的话。若如此,好吧,那你立刻跟我……回家!”

“完成工作,我自然回家。”她淡淡道:“回自己的家。放手吧……感情的事情,无法强求。”

“因为你身后那个人吗?叶—晴—朗!”他颔首,将红唇靠近她鼻尖,声音蛊惑而又满满威胁:“小妞儿……”

“不是,我和他仅仅合作伙伴而已……”她打断他,冷冷道。

“那就……好。什么都等回了帝都……再说吧。幻月的病情恶化,她已经昏迷不醒了。”他暗暗松了口气,疲惫的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喃喃道:“跟我回去吧……再晚……”

董咚咚石化般的愣住了,她嗫喏着,不肯相信:“怎么……怎么……会这样?”

“没骗你,回去就明白了。”他轻嗅着,她发间的合欢清香,低语:“直升飞机马上可以起飞,我们回帝都。”

她迟疑了几个呼吸,终于妥协了:“好吧,我跟你回去……为了幻月。”

恰在此时,晨曦和十九分别打着伞跟了过来。

十九将手中的大黑伞,及时撑在两人头顶上。她一言不发,表情清冷。

“老板,董小姐,可以登机了。不过,董小姐……看上去很疲惫,不如先让医生帮她检查下身体?”晨曦有些吃惊的,打量着未施粉黛,衣衫狼狈的董咚咚。

“我没事。”董咚咚再次推开了白一尘,这一次他没有再坚持。不过不动声色的,改用手臂揽住了女孩的纤腰,推波助澜的往前走去,不留余地。

“晨曦,剩下的……你来安排。”他邃黒的桃花眸,不经意的斜了斜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稍纵即逝的阴郁冷笑,一闪而过。

因为担忧幻月的病情,董咚咚并没有坚持,顺从了他的方向与步伐,十九依旧紧跟其后。

晨曦却没有跟上,他从容走到叶晴朗与露娜面前。指挥救援队及时为他们披上雨衣,递过装着热咖啡的保温杯。

“叶总、露娜小姐。我是白总的助理,晨曦。董小姐和白先生,乘坐直升机先离开。我们乘坐另一架,送你们回蔓园。”

“他们,也回蔓园?”露娜紧紧挽住了叶晴朗的胳膊,笑得并不自然。

“不,他们回帝都。”晨曦淡淡道。

“为什么?集训还没结束,董总……还有工作没有完成。”叶晴朗剑眉微蹙。

他眼睁睁看着白一尘带着董咚咚离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渺然。

“叶总,白先生和董小姐,11月就要举办婚礼了,他们的日程很紧张!”晨曦似笑非笑,不动声色将军:“结婚以后,白太太不需要在意工作的问题。”

“是吗?董总似乎没这么说过。”叶晴朗冷哼一声。

“这个,叶总不用操心吧。白先生会说服董小姐。或许,他们之间可能有些小误解,但……他们交往四年了,即便有人想……趁人之危,但结果不会改变。”晨曦很有耐心,话中有话。

叶晴朗认真的打量着镇定自若的晨曦,他微微点头,礼貌道:“既然如此,我们告辞。我晕机,恐怕坐不了白先生的直升机。我和露娜坐船就好。谢谢。”

言毕,叶晴朗拉着露娜的胳膊,又朝着篝火走去。

遂而,他悠闲的拿起已经烤糊的烤鱼,心不在焉吃了起来,并不理睬微微惊诧的晨曦。

“有趣……”晨曦并不勉强,他耸肩一笑,转身打伞离开了。

晨曦走远,叶晴朗凝视着手中的烤鱼,味同嚼蜡,再无胃口。他发着呆,又开始一言不发。

“现在明白了吧?我刚才为什么那么说!”露娜冷哼一声,故意幸灾乐祸开玩笑:“谁让你,没有抓住机会呢?看来,你们没缘分,要不然……还是我们破镜重圆好了!”

“露娜,白一尘会不会为难咚咚锵?”他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话。

她被他毫不掩饰的担忧,气得直翻白眼,她狠狠撞了下他肩膀:“见鬼,你没听见吗?人家要结婚了,为难个毛线球啊!放弃吧,叶晴朗。董咚咚她跟白一尘,分不了手的。”

沉吟片刻,叶晴朗释然一笑,笑容温熙:“只要她开心……就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55.感觉,十分差劲

帝都,玛丽医院,icu病房。

透过玻璃窗,董咚咚望着躺在病床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幻月。

短短的两个月未见,她整个人又消瘦了许多。如今,苍白无力的躺在洁白被单下,嘴巴、鼻子以及手腕,都被插上各种连接着医疗仪器的长管子。

她的脸只能露出小小的一隅,因为实在太安静了,也只有心电图微弱的绿色信号,在屏幕上像虫子般划过,才让外面守候的人还能相信,里面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依旧还有着生命的痕迹。

川流不息的医生与护士,从幻月身边交错而过,董咚咚有些恍惚。

白一尘站在她身侧,此时,他低垂着眼眸,也有难以掩饰的无奈与担忧。

病房中,玛丽医生亲自上阵。她眉头紧蹙,冷静的指挥护士,为那些似乎永远滴不完的点滴,随时加入新的药剂。

她与几位表情严肃的医生,小声交谈着。那几个人几乎同时摇着头,她无奈叹了口气,又望了望玻璃窗外的白一尘与董咚咚,迟疑了几秒钟,终于走了出来。

玛丽拿掉医用口罩,她谨慎的盯着白一尘,用法语迅速而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

白一尘沉吟片刻,终于艰难的点点头,语气笃定的回答她。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们,就不能进去,看看她吗?”董咚咚终归忍不住心痛。

她双手扶在玻璃上,不甘心的紧紧盯着里面的人,嗫喏着:“白一尘,你们在讲什么?你想瞒着我什么……”

玛丽又叹了口气,她站在董咚咚身后,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用中文轻轻道:“董小姐,愿上帝保佑你的朋友。”

随即,女医生转身离开了。这让扶着玻璃窗的董咚咚更加忐忑,甚至有绝望的崩溃感袭来。

“幻月必须在无菌幻境下治疗,一场小小的感冒,也会让她的呼吸系统全面崩溃。所以,我们暂时不能进去看她。小妞儿,我不想骗你。她可能会醒过来,但也许……永远不会,甚至会在昏迷中,突然就没有了生命迹象。”白一尘的话冷静而残忍。

“你的意思,幻月,幻月……她……她会死?”她试图让自己更镇静,但语调中难免啜泣的余音。

“玛丽医生已经无能无力。不过,她建议我们送幻月去美国,找她的老师,斯坦福医院的莫森博士。他曾成功治愈过一位相同病症的男病人。尽管手术存在风险,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绝不会放弃。”他低低回答。

董咚咚把额头轻轻抵在玻璃窗上,她颤抖的肩膀与隐隐的抽泣声,暴露了她的悲伤与纠结。

白一尘沉默了几分钟,待她情绪稍稍稳定,他费力的脱下了暗黑的西装外套,轻轻搭在女孩肩头。

“帝都已经入秋了,当心着凉……”他淡淡道。

她低着头,用手指抹掉眼泪,似乎若有所思:“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幻月去找那个博士?”

“下周吧……”他语调沉稳,深思熟虑后说:“一周的时间,晨曦会帮你解决签证以及其他问题。你不用着急准备行李,一切都到那边再添置。大哥一家已经平安返回加州。我们下周飞过去,先与莫森博士见面,安排幻月住院,然后我们在加州领取结婚证书。我们会在那里停留三个月左右,然后飞回帝都,新年之前举办婚礼。不用担心,晨曦会安排好一切。我会给你一个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他的话石破天惊,她似乎十分震惊,按在玻璃上的双手,突然就跌落在身侧。

他邃黒的桃花眸划过一丝阴鸷,却故意展开宠溺笑容。他温柔的用左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猝不及防的,他已经单膝跪地。他昂着头,深深凝视住惊诧的女孩。

“我知道,在医院里求婚,实在不够浪漫,甚至不合时宜。但……我想幻月,一定想看到这一幕。”他红艳艳的唇瓣旋起魅惑浅笑。

“小妞儿,愿意嫁给叔叔吗?当然……我只接受一个答案,ido……”

他们身边的医生、护士与病人们,都为这突如其来的浪漫求婚,吃惊不已。也只有十九,依旧一副冰冷神情,根本不为所动。

他紧紧盯着她,她没有感动落泪,却也没有惊喜非凡,只宁静的望着他,邃黒的星眸中,有些飘忽不定的闪躲。

他的心颓然一惊,那种陌生的审视,让他觉得周身难受,感觉十分差劲。他甚至想,如果并非自己握住这少女的手指,此时她应该已经趁机逃走了。但,她如何能逃得出自己掌心?

他长眉一展,依旧浅笑安然,变魔术般将藏在掌心的红宝石戒指展露出来,想麻利的套在她中指上。

他敏锐的觉察到,她本能的想闪躲。但双目相对,他深不见底的眸色中,冰冷的犀利刺了她一下,然后女孩沉默了。

如他所愿,他终于顺利的,如愿将戒指套住了她手指。

白金的戒圈里面刻着他的姓氏,璀璨的心形鸽血红宝石,看上去就有着霸气的价值连城,不但惊人的大与艳,更像极了一颗活的心脏,还有着徐徐心跳的灵动。

董咚咚隐隐的,感觉到了对方不容拒绝的力道,与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因为察觉了她的不甘心与不情愿。他握住自己的手,一刻不肯放松。他铁腕冷血,志在必得,她骨痛欲断,插翅难飞。

他们的僵持,围观的众人却看得并不清楚,只见少女被戴上了求婚戒指,想必求婚成功。终于有人忍不住带头鼓掌,于是一阵欢呼解救了两人默默的对峙。

白一尘潇洒起身,用没有受伤的手臂,紧紧揽住董咚咚的肩膀。

她被迫的呈现出小鸟依人的姿势,又被他宽大的外套遮住了被挟持,只能无奈苦笑,低声道:“在医院里求婚,确实不合时宜……”

“好,那就换个地方……再来一次!董咚咚,你欠我一个ido,今天,我势在必得,亲耳听到!”他面对众人的祝贺,保持着完美而礼貌的微笑,但寒冷而讥哨的低语,却也在她耳畔纠缠不清。

十九分开了围观的人群。白一尘拥着自己的未婚妻,带着得意且满意的笑容,一路走到了地下车库。莫叔和幻影就停在并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当再看不见任何人影时,他蓦然松开她,莫叔恰好打开了幻影的车门。他们停留在车门前,她止步不前。

“对不起,我……”她话音未落,已被他粗鲁的推进了后车厢,膝盖磕在车门上,整个人跌进了皮质座椅。

她狼狈的爬起来,他微微蹙着眉,已经冷静的在旁边入座。莫叔一言不发,只管默默开车。

她自嘲的冷笑,尽量保持骄傲坐直了身体。

她抬起自己戴着戒指的左手,看着那颗如同染了血般的心形宝石。漫不经心的,刚想用右手摩挲下不舒服的戒圈,但风驰电掣间,右手手腕被他攥住,甚至发出了脆弱的骨头脆响。

“怎么,这就要原形毕露了?”她忍痛,却不吝讥讽:“白先生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人到中年,更年期提前了不成?”

他紧紧抿着嘴唇,黑眸中的坏脾气呼之欲来。

他不耐烦的揪落领扣,顺手扔到地毯上,又伸展了下受伤的右臂,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凛然道:“想说什么,回家说。免得我在车上,就把你脑袋揪下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56.放手,等我死了

水色轩,秋色正浓。

只不过,双色茉莉花已没有夏天时,开得那么荼蘼灿烂了。

客厅里,云姨将花器里的重瓣白芍药,全部都换成了厄瓜多尔的玫瑰花。

明亮黄色花瓣,边缘裹着一点点朱红的镶边儿,让人想起异国风情的夕阳余韵。为这个过于宽敞的房间,好不容易平添了几分暖意。

不同以往,白一尘没立刻换舒服的家居服,甚至连拖鞋都没换,直接穿着锃亮的spernanzoni,踩在乳白的米兰地毯上。他等不及云姨端来现磨咖啡,自己从琉璃樽里倒了杯矿泉水,一饮而尽。

他站在棕色真皮沙发前,左手抓着空的水晶杯,心不在焉道:“还喜欢吗?florida玫瑰,据说可以闻到佛罗里达的落日芬芳。鲜花、家具、摆设,你不喜欢的,我让人统统换过。还有不满意的,就回来自己选……”

“抱歉,白先生,我不能和你一起送幻月去加州治病。哪一天出发,我来为她送行吧。祝你们一切顺遂。”董咚咚语气平淡,眼神宁静。

“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大哭大闹。没想到两个月不到,我的小妞倒长大成人了,看来,我需要庆祝啊……”他冷笑着,舒服的坐倒在沙发中。

他扔下水晶杯,若有所思的,开始挽着自己衬衫的衣袖。可惜,右手因为受伤还挂在吊带里,他的动作难免有些艰难。

她见状,默默的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用纤纤素手,为他将衬衫衣袖,挽到了标准两圈半的卷度。

凝视着她发顶,有细弱而毛茸茸的小乱发,与马尾辫下露出一抹雪白脖颈,像个孩子般的可爱而脆弱。他本来阴郁的冷硬心情,情不自禁旋起了一抹轻柔。

“分手吧,心平气和的,这样对你我都好。或许,以后还能做朋友呢。”她低着头,淡淡道。

她的话,一下子就让他刚刚消匿的坏脾气,又被撩拨起来。他强忍怒火中烧,微微挑着长眉,盯住了她认真的黑眸。

“我不哭也不闹,因为……在我心里,我不认为自己有权利,对你发脾气。”她语气宁静,眼神确笃定:“既然都是成年人,总要有更成熟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与分歧。”

“你是我的未婚妻,很快又是白太太。你当然有权利,对自己的先生发火了……”他冷笑,半眯着桃花眸,声音蛊惑。

“对不起,可我不能……我也不想……做你的妻子。”她坦率而直白:“我不是小孩子,我说到做到。戒指,我不会收下。你的求婚,我只能说……sayno。白先生,作为男人说话可还算数?那日在白家老宅,你清清楚楚对我说,让我滚出你的视线,我照办了。也请你不要反悔。友好而和平的解决分歧,才配得上您贵重的人品。好合好散,免得再见成仇。”

她缓缓站起身子,从自己左手中指上,徐徐摘下那枚红宝石戒指,递到他面前。这一次,换成她居高临下了,逆袭的快感,确实挺爽。

白一尘的眸中,风起云涌的阴鸷与寒凛,此起彼伏。但他却并没立刻发作,反而清浅一笑,对她刮目相看。

他没有接她的戒指,反而慵懒的靠在沙发里,手臂展开,轻轻拍拍沙发的座位:“挺好,终于学会控制情绪了。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平起平坐,那就坐在我旁边……咱们友好的沟通下……”

董咚咚微微吃惊,见他依旧风度翩翩,便狐疑的坐到,离他远一点儿沙发里,又谨慎的把戒指放在茶几上。

恰在此时,云姨送来了温热的毛巾,香浓的手磨咖啡和刚刚烤好的蔓越莓黄油曲奇。

白一尘不动声色,他拿起精绣着b字母的毛巾,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不如,你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吧。看看你的样子,跟个乞丐一般,自己不难受吗?”

董咚咚打量着自己,沾着泥点子的白t和牛仔裤,咽了咽口水,有些尴尬的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脸:“不用了,说完我就回自己家。反正……已经脏了。你若嫌弃,可以离我远点呗。”

“董小姐,知道你要回来,先生特意嘱咐我,给你炖好了了老火白粥,还有用野鸡的脯子肉,拌好的乳瓜小咸菜。”云姨恰如其分,满脸堆笑:“洗澡水也放好了,董小姐不如先去看看房间,先生特意让人重新布置过了,你会喜欢的。”

董咚咚本能的咽了咽口水,嗫喏道:“谢谢你,云姨,今天就不麻烦了。我一会就走了。”

云姨察言观色的看看白一尘,见后者没有任何表情,她便微微颔首,退出了房间。

“怎么,也不问问我,这些天究竟去了什么地方?”白一尘动作优雅的喝着咖啡,还惬意的吃掉一块小曲奇。

“你的伤,严重吗?”犹豫片刻,她咬了咬嘴唇,盯住他受伤的手臂,低声关切道。

“还好……就是手差点儿掉下来。”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讥哨道:“还好,你尚且能记得关心我,也算给自己留了条……活路。”

“什么意思?”她蹙了眉,刚要反驳。

风驰电掣间,她已经被他扑倒在沙发里。他的速度与强悍气势,丝毫没有因为手臂受伤而锐减。

她郁闷的惊呼着,却被他偷袭成功。两个人滚进了硕大的沙发里,丝毫没有了所谓的安全距离。

他看上去清瘦的身体,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还用受伤的手臂,故意压住她双手,她不知他伤情到底严重到几何,也不敢轻举妄动用力去推,处境便更加被动。

“别动啊,我的手真会掉下来。”他脸色苍白,额头淌汗,鹰隼一般盯住面前的女孩,威胁道。

她认真,果然没有再猛烈挣扎,他便满意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得逞般的抱住了她。

“我看出来了,你不把我活活气死,不会罢休。那日情形,我杀了你的心都有。盛怒之下,让你滚出我的视线,不想让自己失控……伤了你。如今我消气了,你就不知道,自己再滚回来吗?”他咬牙切齿道,甚至带着几分任性。

他滚烫的鼻息,就在她唇畔徘徊着,仿佛在伺机而动。

她眸中万千情绪,激烈挣扎。

她负气的侧了头,不客气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让我滚蛋我就滚蛋,凭什么……你让我滚回来,我就得服服帖帖滚回来?”

“凭什么?凭你说过,会一直守护在我身边!”他霸道的恶狠狠道:“凭我爱你……凭你是我白一尘这辈子,最爱的女人,难道还不够?”

“我信你才怪,鬼话连篇。你爱谁,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不是我。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有意思吗!”她刻意讥笑着,遂而眼眶酸涩胀痛,几近潸然。

“扪心自问,我爱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董咚咚!”他用力按住她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邃黒桃花眸。

“没错,我曾经爱过陆盼兮,我从不否认。甚至,在我们交往之初,心有所图,急功近利,我也认错。但……我们交往了四年,我一心一意等你长大,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渐渐的,你就是我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人。在离开你的两个月里,我无时不刻的想着你。余生很长,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不辞而别,但别无选择。新泽兰东海岸发生了海啸,我大哥一家人都在那里度假,所有的联系都中断了。沈荼蘼还趁虚而入,大哥全家的性命危在旦夕。我必须第一时间保护一筝和他的家人,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但我身在国外,却惦念着你,你让我寝食难安,所以才会心神恍惚,救援时出了意外,差点儿就回不来了。”他故意把受伤的手臂,举到她面前。

怀中的少女沉默着,她的眼泪顺着脸庞,不断的滑落下来。她没有说话,墨染的黑眸中,有深深浅浅的委屈与伤心。

他叹了气,轻柔吻去她的泪珠,他甚至感觉拥抱中,一直紧绷身体的女孩,渐渐恢复着柔软。她妥协了。

他暗自如释重负,温柔的用唇瓣去寻找,记忆中的甜美与柔软。但她用手掌,突然捂住了嘴唇。

他吃惊的望着她,她流着眼泪,一字一顿残忍道:“对不起,这些话,你说得太晚了……我已经没有任何信心,再停留在你身边。爱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冒险的事情。我输了……我只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站在你身边,太高了太冷了风太大了……而我只想要安稳的温暖,有着人间烟火味道的幸福……白一尘,君王挚爱,我承担不起……”

他愣住,失神了。这完全和他想要的,相差太远。

她趁机,躲开了他拥抱,滚倒了沙发边缘。她抓住扶手,慌乱的站起身来。她咬着嘴唇,一步一步朝着大门方向挪步而去。她身后有寒冰一般的沉静,她根本不敢,也不忍心回头。或许,他终于放弃了。

她深深吸气,手指攥住金色的雕花门把。大门被拉开了微微缝隙,她几乎看到外面,透着落地窗的大片茉莉花丛,在阳光下枝叶招摇。

忽然之间,一声巨响。

狭小的门缝被巨大的力量关闭。阳光消失,她莫名其妙的,后背撞到厚重房门上,面前赫然阴云密布的阴鸷寒眸。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按住她肩膀。她被禁锢在,他的铁腕与冷硬不分上下的厚重木门之间。这次,他力道迅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董咚咚,你是不是背着我,喜欢上别人了?”他红唇旋起冷酷弧度,露出冷白的牙尖。

“没有!”她忍不住双手攥住他手腕,倒吸冷气:“松手!说好的,好好讲话,不发火的。”

“信不信,我可以让晨曦,马上收购jvt?停掉他们所有的项目,解雇所有的职员。”他危险浅笑,手臂的力道不减反增。

“这跟jvt没一点儿关系,你……”她眉心紧蹙,用力拍打着他手臂:“怎么,又暴露出真面目了?一言不合就翻脸!”

“叶—晴—朗?”他余音了了,邪魅冷笑:“他叫叶晴朗,是吗?”

“叶晴朗是我的工作伙伴,仅此而已!”她心中一凛,终于放弃了挣扎:“你不信,可以问王逸然。”

“松手,白一尘,我喘不上气来了……今天……我溺水了……”她虚弱嗫喏着:“你再不松手,我……要死了。”

她靠在木门上,浑身颤抖着,冷汗涔涔。

他猛然松手,她失去了平衡,跌坐在白色地毯上,不得不双手撑地,费力喘息着。

“董咚咚,我再讲一次。你说分手,毫无意义!因为,只要我不放手,你就没有任何余地。无论加州之行,还是帝都的婚礼,都不可能再改变。”他冷冷道。

白一尘退后几步,俯视着地毯上的少女,态度冷硬而无情:“我不会放手,除非我死了。你有胆,就来杀了我。没有,就老老实实等着做白太太。我可以,为你插上翅膀,让你俯视众生。也能,掰断你所有梦想。绝望的滋味,一点儿不好下咽,奉劝你莫要任性尝试,还会殃及无辜。”

“当我走向你时,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宿命……怎么改得了?”艳丽的大恶魔,肆意着张狂着,巨大的黑色羽翼,红艳的唇瓣,旋起魅惑众生的华丽笑颜,裹挟着疯狂与执念。

董咚咚唇瓣颤抖,她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究竟他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脸孔。第一次,她对他,竟然心生恐惧。

“小妞儿,你玩够了,到了回家的时刻……”他缓步走到茶几旁,颀长手指拿起那枚沉重的戒指:“我召唤,你当然得回归。慢一点儿,都会有人代你受过。”

他复而走到她身边,优雅的单膝跪地,温柔的将指环套上她纤细指头。

他又攥着她手腕,举到两人之间,细细欣赏着戒指的华彩。

“很好,我听到你说,ido了。”他宠溺道:“去洗澡换衣服吧,我为你做主,约了董老师和方老师,来家里……吃个便饭,顺便商量咱们的婚事。莫叔,已经去接他们二老了。哦……当然还有你的闺蜜,爆米花和亭歌。”

她愣愣的望着他,不知该怎么接言。

他朝着她,伸出了手臂,居高临下,笃定决绝。

“白一尘,你疯了吗?”她不可思议的嗫喏着。

“不仅你的父母,白家和董家,你同事和朋友,你想得到以及想不到的人,包括那个叶晴朗,此时此刻都知道我们的婚讯了。”白一尘笑容真诚,完美无瑕。

董咚咚完全懵住了。

“你确定要这样?”她喃喃道。

“你逼我的……”他冷冷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57.执念,埋下隐患

一场盛宴,貌似和谐热闹,其实暗藏激流,蠢蠢欲动。

虽然,云姨的手艺很棒,饭菜也足够精美,但吃的人却各怀心事,气氛难免尴尬。

董家夫妇,对董咚咚的婚事,虽感突然,却还算认可。他们并不知道,白一尘和董咚咚吵架的事情。只见女儿饭桌上沉默不语,手指上却套着硕大的红宝戒指,还以为她因为突然被求婚,激动到恍惚不自知,便体谅的不再多问。

毕竟四年来,白一尘对董咚咚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董家父母也算认可了婚事。

至于米嬅与白亭歌,他们成为了“幸福”的鉴证人。特别米嬅,叽叽喳喳的像个鸟儿般,提着各种关于婚礼的建议。看来,白一尘和董咚咚之间的误会尽解,那自己和闺蜜依旧能亲上加亲,有人帮助自己对付老妖婆沈荼蘼,自然太好了。

这餐饭,晨曦也入席。唯独有他,他观察着白一尘过于招摇的热情,与董咚咚又过于沉默的冷淡,暗自心忧。

晚宴过后,客人各自离开。莫叔负责送董家夫妇和董咚咚回家。

白一尘,孤零零的一个人,靠在茉莉花丛旁的躺椅里,拿着半瓶麦卡伦麦芽威士忌,郁闷的喝着酒。

他自然的卷发乱七八糟的,暗黑的衬衫也皱皱巴巴,这实在与他精致的生活习惯,大相径庭。

晨曦实在看不过去,他几步走过去,抢过白一尘手中的酒瓶,重重的顿在玻璃茶几上。

一声巨响,吓得闭目养神的白一尘豁然惊醒,努力睁开疲惫的醉眼。

“医生说过,你再酗酒,心脏的血管会炸开一个洞!你不要命了!”晨曦愤愤不平,丝毫不客气:“怎么,你还真想,让你的董小姐守寡不成?”

“她……恐怕正巴不得我死翘翘呢。”白一尘哂笑着。

他靠在椅背上,把大长腿翘到玻璃茶几的边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五内俱焚,纠结难耐。

“你……吃药了吗?”晨曦认真问,他悄悄把威士忌又挪远了一些。

“怎么,你还怕我真的发疯?”白一尘斜了一眼他,魅惑的桃花眸闪过一丝嗜血的冷酷。

“老白,近来你的压力太大了。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你的身体撑不住。”晨曦坐在白一尘身侧,沉稳道:“我得提醒你,你这样对董小姐,有些过分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晨曦。我一想到……自己会重蹈覆辙,整个人都像着了火般,杀人的心都有!”白一尘转动着手指,自嘲道:“难道白家真的有诅咒吗?十年之前,一场浩劫,十年之后,还要再重来一次!不行,我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见鬼的再来一个轮回!董咚咚,她是老天丢过来,向我讨债的吗!”

“老白,董小姐不是……小惜,她们不一样。”晨曦犹豫片刻,艰难道:“你不要误导自己,行不行?”

“让你查的事情,办得如何?”白一尘微微蹙眉,不耐烦。

“董小姐和叶晴朗,确实没有任何出格的事情。”晨曦肯定道:“我何必骗你!”

“防患于未然,我不喜欢那个人……他看着咚咚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而且,她也在下意识的保护他……我看得出来。晨曦,我不想在咚咚身边,再看到叶晴朗这个人。”白一尘执拗的笃定道。

“嫉妒,会让男人失去应有的判断力。”晨曦终于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我是旁观者,或许看得更清楚些。你这么对董小姐,实在过于严苛了。她性格率直,恐怕会适得其反……我担心,她会反抗。你们之间,难免会产生更大的缝隙。”

“我都快把自己的一颗心,生生挖出来奉到她手上了。她还不知足吗?”白一尘长眉深蹙,神情阴鸷。

“若我有错,那就是当初不该纵着她,宠着她,才有今日的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她闹脾气,把狗和自己的行李,趁着我不在水色轩,搬个干干净净。这要做什么?示威!还是宣布彻底跟我决裂?她还敢跟我说分手!晨曦,我居然被女人分手!换了别的女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我这个,最心爱最宠溺的女人,敢口口声声指着我的鼻子,要和我分道扬镳做朋友,这难道不是背叛吗!我怎么忍得了!”白一尘怒气冲冲,声音徒然提高。

他怒火中烧,又想去抓威士忌的酒瓶,被晨曦手疾眼快的推到了一旁。

“老白,我从没见过,你如此在乎一个女人……因为实在太在乎了,所以你才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她。”晨曦谨慎道:“你的爱太霸道太炽烈,会吓到她。虽然在商场上,我佩服你的智慧,杀伐决断与运筹帷幄。但谈恋爱,真的……你实在差劲。”

“你……我怎么差劲了?”白一尘不高兴的怒目而视:“当初的事情,你全都了然。换了你,晨曦……你能毫不在乎吗?我拒绝任何的背叛与不忠……想想……也不可以!叛主,大忌。”

晨曦凝视着他阴郁而冰冷的桃花眸,暗自叹息。

他妥协的压低声音:“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让它成为你的心魔……按时吃药,控制情绪……飞美国之前,不要再跟董小姐吵架了。你顺着她些,你们的关系也能缓和点儿。不然……你还真要十九拿着枪,指着她的头,逼她在结婚证书上签字吗?那你的水色轩,就准备鸡飞狗跳,永无太平吧!”

白一尘自嘲的冷笑,终归点点头:“知道了……我尽量吧。”

董家客厅,董茂彬和方沅,认真的凝视着女儿。

“咚咚,结婚的事情,会不会太突然了?”方沅忍不住,打破了平静,试探道:“一尘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要结婚呢?他说……是你的主意。”

董咚咚一直在沉思出神,猛的听到母亲的话,她愣了几秒钟:“对,有些突然。”

“你们……没有出什么状况吧?我听一尘的意思,婚礼必须尽快。咚咚,你跟妈妈说实话,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啊……有的事情,怎么说呢,女孩子遇到特殊情况,需要好好保养,不能掉以轻心。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爸爸妈妈也不会真的苛责你们。毕竟,健康和平安最重要!”方沅斟字酌句。

“别听他胡说八道,没有你们想的那种状况!”董咚咚只觉得脑袋砰砰的,无奈道:“这个人,实在……”

董茂彬审视着女儿焦灼的眼眸,他打断了方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他温和而沉静道:“孩子,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爸爸妈妈沟通。别怕,我和妈妈会尊重你的决定。不过,这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懂吗?一尘是不是你的良人,你自己拿主意。如果认准了,就要好好经营夫妻感情。”

董咚咚浅浅一笑,尽量温熙沉静:“我知道了,爸爸……妈妈,放心吧,不要为我担忧。这件事,还是我们自己来解决吧。”

她说完,便逃一般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董茂彬和方沅面面相觑,方沅还要紧跟其后,被老公拉住了手腕。

“好了,孩子刚从集训基地回来,已经很累了。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咱们……就别添乱了。”他好脾气的安慰着妻子。

“我还不是担心女儿吗?怎么看起来……她不太高兴呢。会不会……”方沅焦虑的坐在沙发上:“我还是问问一尘吧。我真的不放心。”

“你啊,沉住气。相信自己的女儿,她说能处理好,就没问题。一尘那边,你能问出什么来?那孩子,心太重。”董茂彬把沏好的冻顶乌龙茶,递到妻子面前。

“儿孙自有儿孙福,放手吧。咚咚是个大姑娘了……”他温言安慰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58.没事,我帮你养

董咚咚被公司人事部通知,她可以休年假了。原来晨曦已代表白一尘跟荀之风,打好招呼。这下倒好,连选秀代言人的决赛晚会,她这个项目负责人都不用参加了。

紧接着,徐达带来了更坏的消息。jvt仓促决定临时换帅,将项目负责人替换他人,叶晴朗便主动辞职了。遂而,露娜也被王逸然解雇。

至于悄悄集团的微电影广告,从海报到所有的宣传品,但凡跟叶晴朗和董咚咚拍的剪影有关,所有设计全部连夜撤换,那张海报如今连网络上,都消失匿迹,仿若不曾出现过一般。

董咚咚尚未听完,已经挂断了徐达的电话。因为无话可说,或者无言以对。大魔王的威力,比意料之中的来得更快,更可怕。她惴惴不安,对未来的生活,与尚不可知的前路。

白一尘,给她越来越多的陌生感与压迫感,让她如同青春期的孩子,心生叛逆,想要奋力挣扎。他攥得越紧迫,她的愤怒淤积越深。一个意外的火星,便会点燃磅礴大火吧。

关闭手机,她多少带着点负气的任性。这样,至少晨曦找不到她,签证之类的办理想当然不会顺遂。本来不该难为晨曦,但她心里实在郁闷,便也殃及池鱼了。

集训之前,董咚咚把小姑娘寄养在一家宠物俱乐部,这次回到帝都,这小家伙的住所倒成了棘手的问题。

水色轩肯定不再考虑,然而把狗突然带回家,又怕方沅敏感担心,再说她还对毛绒绒的小动物过敏。至于米嬅那家伙,别说照顾狗,她连自己都需要白亭歌事事关照,根本不可能承担铲屎官的勇气和担当。

董咚咚满心愁思,开着车来到“宠一生”俱乐部,心想着实在不行,只好委屈小姑娘在俱乐部再寄养一段时间了。

可店员小米,刚看见她就叫苦连天,原来小姑娘又闯祸了。

这头英姿勃发的少年混血小狼狗,简直就是狗崽子中的战斗机。它飞扬跋扈,仗势欺人,把店里寄养的大狗小狗老狗病狗,还有猫、兔子和浣熊,上上下下打翻了咬了个遍,最终问鼎“宠一生”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恶霸榜首。连俱乐部的镇宅神龟它也没放过,吓得老乌龟半个月,都不敢露出脑袋来。

除了欺负动物,小姑娘还把经理心爱的仙人球啃掉了多半个,偷吃了小米的原色笔记本,打劫了前台小姐姐的阿玛尼口红。是的,都吃掉了。

店员与经理如今谈其色变,无论董咚咚说尽好话,不惜加钱寄养,人家也委婉拒绝。

董咚咚抱着兴奋的小姑娘,坐在俱乐部的咖啡厅。她满脸愁容,实在不知道能将这头狗少年安放何处?总不能让它再流浪街头吧,哎,看来只能试试远郊的宠物寄养中心了。

忽然之间,她怀中不老实的小姑娘,似乎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内容。它挣扎着,跳下董咚咚膝头,屁颠屁颠跑向迎面而来的一头虎斑大猫。

那是一头地道的中华田园大狸猫,黑灰的虎斑花纹,一身短毛溜光水滑。棕色的猫眼,闪烁着霸气的凶光。它可比一般的家猫大多了,走起路来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小姑娘看见大狸猫,两眼冒光的冲过去,这可惊着了董咚咚。她实在担心自己的狗再暴揍了人家的猫。一拳打倒,两脚踢翻,再揍成了hellokitty,那自己得赔多少银子才能了事?

她手忙脚乱去拉狗脖子上的牵引,却目瞪口呆看到惊人一幕。

小姑娘与大狸猫相见甚欢,看来它们早已相熟多日,彼此亲热的互舔毛发,一副其乐融融的恩爱既视感。

“我没看错吧?难道……那是一只披着猫皮的狗子吗?”董咚咚惊讶的问小米:“不对,你们不是说,我的狗什么都揍,连乌龟都不放过?难道我眼花了!”

“董小姐,我们也纳闷啊,小姑娘脾气暴躁,会暴揍任何靠近它的动物。这只老母猫更流弊,它连人都不放过,你看我的胳膊上,现在都是被它挠的血道道儿。可就奇了怪辣,小姑娘和老虎简直相见恨晚,一见钟情。都说猫狗是天敌,可它们天天腻在一块儿,吃饭睡觉打动物。最后,我们只好把它们放一个房间,反倒相处极好。这不,今天老虎的主人来接它回家,小姑娘才发疯的。”小米心有余悸的盯着,那愉快玩耍的猫和狗。

“小姑娘,你不会有什么心理问题吧,这口味……也太重了!”董咚咚咽了咽口水,哂笑着:“老虎?倒还挺符合这头大花狸,与生俱来的气质。”

“老虎,回家了!”他们身后,传来熟悉而明朗的男声。

一个高大而魁梧的身影,遮住了她们面前的阳光。逆光之中,他的容貌有些影影绰绰。但……看到他的笑,她心生温暖。

“是你?”两个人异口同声,同时惊讶的瞪着对方几秒钟,又同时开怀大笑。

“你的狗叫小姑娘?是我们家老虎的男朋友!”叶晴朗眉飞色舞,一副不可思议状。

“作为小姑娘的监护人,我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你的猫……实在太丑了!”董咚咚撇撇嘴,不客气道。

“丑吗?我怎么没觉得。”叶晴朗用手指,胡噜着亲密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一对猫狗:“缘分,是多么神奇而伟大啊。你不该因为偏见,拆散一对有情人。没准儿,他们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投胎转世。”

“对了,叶先生。你好像自己住吧?”小米突然灵机一动,谄媚道:“董小姐正在发愁,要把她的狗寄存在什么地方。这小姑娘和老虎一样,脾气特别暴躁,如今老虎回家了,恐怕没有一家宠物店,敢收留它。能不能,你帮董小姐寄养几天呢?”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我再给小姑娘找其他的寄养中心就行。”董咚咚赶忙拒绝,正色道。

“董小姐,恕我直言。您家的狗,实在……太各色太霸道。在哪个店里住上一天,都得上拒收的黑名单。”小米直率道:“你们既然认识,朋友之间帮帮忙,聊胜于无啊。”

“好,我帮你养小姑娘,多久都可以!”叶晴朗爽快答应。

“不行,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这次,坚决不行。我自己解决。”董咚咚果断的抱起小姑娘。

大狸猫老虎有些生气,用大爪子抱住她裤腿,不高兴的嚎叫着。小姑娘也哼哼唧唧挣扎着。

“兄弟之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生分了!”他扬了扬剑眉:“怎么,难道你嫌弃我住的条件差?会让你的狗子受委屈不成?”

“不是……我是担心你。叶晴朗,我……”她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要不然,先去我家看看呗。离这里很近,走路就能到。”他明朗一笑,温润的唇瓣闪亮闪亮的:“我妈给我送了包子,她亲手做的,可好吃了。让你赶上了,运气真好。”

“叶晴朗,我不想再让你,代我受过。”她紧张的蹙着眉,倒退了几步。

“咚咚锵,我辞职跟你没关系。”他斩钉截铁。

“或者,你怕男朋友误会吗?如果这样,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我找个养狗的朋友,帮你照顾小姑娘。你们可以直接联系。或者,你不想再跟我做朋友了?没关系,那当我们今天没见过……别愁眉苦脸的,多大点儿事啊。”他爽朗一笑。

她望着他,见他狭长的大内双晶莹透彻,他的周身似乎发着光,裹挟着火热的能量,让她情不自禁想要靠近来取暖。

她笑了,笑得有点委屈和艰难,喃喃道:“朗爷,看来……我又要欠你一个人情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59.留下,吃螃蟹吧

叶晴朗的房子,坐落在一个老社区里的六层居民楼,是位居一层的大开间,阳台还连着不大不小的菜园子。

从外面看,精心改造的菜园子外面搭着扁豆架、丝瓜架和黄瓜架。如今枝叶繁茂,硕果累累。

“看不出来,你还会弄这个?”董咚咚吃惊的打量着小菜园。

丝瓜架里面,还种着茄子和西红柿,居然还有鸡舍,里面有两只老母鸡,正优哉游哉的散着步。

“房子是我租的,菜园子是房主原有的,一个退休的老教师。她老人家不爱别的,就好种菜养鸡撸猫……老太太就住在隔壁,看见菜园子旁边连着的小花园没。都是她自己整的,反正居委会也不管。她还让我在花园,给流浪猫搭了木房子……”叶晴朗大咧咧道。

他手里牵着小姑娘的牵引,肩上龙蹲虎坐着大狸花老虎,丝毫不顾忌被蹭了一身的猫毛狗毛。

“晴朗回来了?”说话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隔壁小花园的篱笆缝隙,探出了脑袋,目光矍铄。

“秦老师,我接老虎回家。对了,刚才您没在家,快递送了几箱矿泉水放我那儿了,待会我给您扛屋里去啊。”叶晴朗朝着老太太咧嘴一乐。

老太太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董咚咚:“哎呦,晴朗的女朋友还真好看啊。这样吧,一会到阿姨屋里吃晚饭,我给你们炖带鱼,烙葱花饼。”

“阿姨,我……我……不是……”董咚咚被老阿姨的热情吓到了,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脸都红了。

“秦老师,咚咚锵是我朋友。”叶晴朗朝着秦老师挤挤眼睛:“下次再吃您炖的带鱼,今天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懂,我懂!年轻人吗,嘿嘿,需要玩耍的。”秦老师貌似会心的眨眨眼睛,像个调皮的孩子:“那给你……朋友,摘几个西红柿尝尝啊,我种的,有机的,可甜了。”

老太太及时的缩回了脑袋,董咚咚和叶晴朗对视一眼,她佩服道:“朗爷,你简直就是师奶杀手啊,人见人爱的葫芦娃啊。哎,还真有葫芦呢!”

她指指丝瓜架里面藏着的葫芦果,眉飞色舞道。

他看着她笑吟吟的欢快神情,自己不由自主的也晴空万里。

走进房间,眼见都是一些老家具,但简洁干净。当然,搭在椅背上的棒球衫,和玻璃大茶几上,散落着各种包装零食,没有很乱,却也不算井井有条,也充分暴露了单身男人的生活随意。不过,叶晴朗很坦然,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他不介意她,看到最真实的自己。

到了自己地界,老虎自然很惬意。好在小姑娘也不认生,它在老虎的水碗里喝水,还嚼了几口人家的猫粮。然后,两个家伙便从虚掩的门缝里,钻到了小菜园里去玩耍。

“别担心,它们两个都太肥了,根本钻不出菜园的栅栏。而且,这里多半旧小区。老人多,都挺喜欢小动物的。好多人家的猫和小狗,都半散养的,不会丢,过得很滋润。”叶晴朗安慰道。

“这里离jvt那么远,你不会就为了老虎,才租这里的房子吧?”董咚咚羡慕的打量着房间。

墙上挂着颜色鲜艳的飞镖盘,电脑桌上放着没拼装完的海贼王超级拼图,窗户底下摆着烤肉的炭盒子,菜园里的老核桃树上还栓着简单的吊床。看得出来,这家伙的生活真够自由自在,滋润无敌啊。

“有一半原因为了它。两年前,我在回家路上捡了受伤的老虎,它被小屁孩用烟花烧得跟黑炭头一般,我妈害怕猫。放在医院里晒不到太阳。又赶上以前租的房子到期了,机缘巧合,让我找到了秦老师的房子。就这样……哥们儿都喜欢到我这儿来烤串儿喝酒,所以弄了那个烤肉炉。现在正是好时节,这周周末他们约了过来玩,你来不来?”叶晴朗眨眨大内双,兴致盎然。

“你过得可真滋润……还能自己烤肉,简直了……”董咚咚羡慕的环视着房间,感叹道:“我也想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但想法刚出口,就被我们家母后完美秒杀!她说,女孩子只有嫁人以后,才能独立生活。我敢出去住,她会打断我的腿。”

说到一半,董咚咚突然心中黯然。真的嫁了人,就能有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吗?如今看来,肯定不会。她似乎看到眼前璀璨生辉的硕大鸟笼,赤金铸造却冰冷无情。

方才欢畅的表情,顿时就枯萎下来,她嗫喏着:“这周周末,怕来不及了……”

他见她失望,安慰着:“没事儿,下个周末,或者下下周末,随时都行。蔬菜直接从小菜园里摘新鲜的。羊肉一早去菜市场,找清真师傅来一挂,串串儿什么的不用女孩子动手。你们只管吃和玩,就行了。”

“下个周末,下下个周末……恐怕都不行。”她艰涩的笑了笑,舔舔嘴唇:“我可能要离开帝都一段时间。”

“哦,那等你回来。”他温朗浅笑:“余生很长,享受快乐的手段很多,除了烤串,有趣的事儿多得很。”

董咚咚有些尴尬的叹了口气,恰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

叶晴朗开门,只见秦老师双手各提着一串螃蟹,得意洋洋。

“晴朗啊,我侄子刚给我送过来的,你看多新鲜。我一个老太太,哪儿嚼得动这种东西,你和小女朋友吃着玩吧。”

左边五只,右边五只。十个大螃蟹张牙舞爪的,被稻草捆住的壳子,正奋力挣扎。

“得嘞,那谢谢您啊。”叶晴朗倒也不客气,他接过两串螃蟹,笑吟吟的道谢:“我妈送了荠菜馅儿的包子,您尝尝鲜?”

“好……好啊。”秦老师开心的眼睛发亮,她盯着董咚咚,笑得意味深长:“小姑娘,你那未来婆婆的手艺,不是吹的,地道的帝都味道,你真有口福哦。”

董咚咚脸色飞红,还没来得及解释。叶晴朗已经推着老太太往门口走去了,边走还边哄着。

“秦老师,我都说了。咚咚锵是我的朋友,是兄弟。您老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差啊?最近看网剧又熬夜了吧……该吃核桃了。”

“嘿,还不好意思承认,你看你们两个,长得多有夫妻相啊。你这孩子,别老跟我打岔!怎么,你还怕我告诉你妈妈,你有女朋友了?放心吧,老太太不该说的话,从来不多嘴。再说了,你妈妈还天天盼着,你能往家带个女朋友呢。我看咚咚就挺好。姑娘,晴朗可是个仁义的孩子,将来一准儿是好老公,阿姨的眼光不会错!”秦老师絮絮叨叨的,坚持把话说完。

“秦老师,您最厉害了,我怕您行不行?赶紧回家看电视剧吧……周末我们烤串儿,您放心,第一炉全都给您趁热送过去。您就饶了我,别再逗我们了,好不好?”叶晴朗恨不得把老太太即刻抱出门去。

“你这死孩子,别推了……阿姨在帮你呢……你这么笨,什么时候能捞着这么好的女朋友……”秦老师恨铁不成钢。

“您少帮倒忙吧,我对您……都要五体投地了!”叶晴朗无奈道。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低,董咚咚忍不住笑了。

他回来,见她故意蹙眉,赶忙解释道:“你别在意啊。秦老师绝对典型的帝都老阿姨,以前是小学老师,一本正经的。这退休之后的幽默感,看来全用到我身上了。”

“秦老师挺好啊,我没生气。不过,她说……我们长得像,我不苟同。你眼睛小,长得丑。我大眼睛,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长得像了,老阿姨肯定没带眼睛呗。我这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她不客气的夸张道。

“对对对,您貌美如花,我形如夜叉。一颗长得好看的大白菜,哪儿能被山猪给拱了呢。”他刻意恭维,眨眨眼睛,拎起手中的螃蟹:“白菜女神,您看这都到饭点儿了,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咱们把这螃蟹合力干掉吧。我还存着一小坛黄酒。螃蟹性凉,青梅酒暖胃。还有我妈的包子佐餐……白菜女神能赏光不?”

她愣了几秒钟,盯住他手中的螃蟹,有些胆怯:“活的?怎么吃!我又不会做螃蟹……还是算了吧。”

见她没有认真拒绝,他兴奋道:“有我在,你等着吃就行了。我还有新鲜的紫苏,和螃蟹一块下锅,直接蒸了味道最鲜美。青梅酒,我会煮啊……您擎好就行了!”

叶晴朗拎着螃蟹就往厨房走去,董咚咚跟在他身后,忽然醒悟过来,抬脚就踢了下他的腿肚子:“你刚才说谁是大白菜?”

他一个趔趄,螃蟹就脱了手。五花大绑的螃蟹挣脱了稻草束缚,开始四散逃命去。两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他手忙脚乱去抓螃蟹,抓起一只直接扔进水池子。她见状,笨手笨脚来帮忙,却被最大的螃蟹用钳子夹住了食指,她一边尖叫着喊痛,一边甩着手指:“朗爷,救命!”

他顾不得追剩下的螃蟹,用力掰开夹住她手指的愤怒将军。她甩着手,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他长臂一挥,凶手被抛进了水池。

情急之下,他抓住她手指,只见紫红的一道淤痕,已经有些许破皮。他心疼的将她手指放在唇畔,轻轻吹着。

“喂,别哭啊,一哭大白菜就成杨乃武和小白菜了。”他忍不住戏谑着:“乐极生悲吧?该……”

她长眉一蹙,抬脚就要跺他的大靴子。

后者身手敏捷躲得很快,抓着她的手指却没放开:“喂,别闹了啊。再闹下去,到了晚上都吃不上螃蟹。你去和老虎小姑娘玩,螃蟹蒸熟了我叫你。”

他松了手,三下五除二,将挣脱的逃犯们一一缉拿,扔进水池子清洗。

她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吹着自己受伤的手指,一边看着他利落的收拾螃蟹。

“真没想到,叶晴朗……你还会做饭呢?”她不可思议道。

“吃货,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没辙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呗。”他用小刷子刷着螃蟹,认真道。

“为了吃,你还真奋不顾身。”她又凑近,看着他整理着紫苏叶:“螃蟹,我弄不了。但洗菜,切菜我还是没问题的,这个我来帮忙吧。”

洗菜池本来狭小,身高马大的他躬身勉强容身。他抬头,正赶上她凑过来躬身。她痛呼一声,捂着被他脑袋撞上的下巴,直接退出了厨房。

“叶晴朗,你跟我是不是犯冲啊!”她嚷嚷着。

叶晴朗哈哈大笑,他扎着两只手,水滴顺着胳膊淌落在裤子上,他眉飞色舞:“谁让你不听话?谁让你老欺负我,你看……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有刹那间,他让自己有种熟悉的亲昵感。董咚咚愣住了。是不是,是不是……邻家小夫妻,在周末的懒床之后,打打闹闹做着午餐,就是这般的既视感?所谓幸福,或许就这般笼着人间烟火的温暖吧。

然而,这样的生活却变得可望不可及,她的心恸然了。

云端很冷,人间很暖,尘世却从来不会有一种叫后悔的药,让你重新来过。

如果,荣华与风光,锦绣与繁花,需要付出自由的代价,你……还会义无反顾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60.喜欢,狼狈为奸

不用多时,一桌美味,新鲜出炉,赏心悦目。

蒸熟的螃蟹橙红诱人,白胖胖的包子冒着热气,董咚咚还亲手做了蔬菜沙拉,用的小菜园里的有机蔬果,把柠檬榨汁,大蒜和松子研磨成酱,加薄荷和莳萝调了油醋汁,红红翠翠的一大玻璃盏,让人食欲大增。

最后,叶晴朗用小砂锅煮了小半坛黄酒,里面加了冰糖和青梅干。滚烫的汁液被倒进老式的白瓷酒壶中,扑鼻而来的馥郁勾着人的喜欢。

他又取了两只青瓷酒盅,斟酒不能太满,半杯多三分。琥珀色的酒液裹着清甜的梅子香,氤氲了一层袅袅热气,挑逗着鼻息与味蕾。

“真有你的,青梅煮酒论英雄都能来,很可以吗。”董咚咚惊赞:“可惜……我开了车,不能喝酒。”

“没事儿,待会叫代驾或者干脆我打车送你回去。美酒当前,不可辜负。再说了,这陈年老绍兴可难得一见啊,我都没存货了。”叶晴朗一呲牙,把酒盏双手奉到她面前。

他煞有其事,念念有词:“来,兄弟……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居然读过书,也不算不学无术。不过,我不是刘备,你也并非曹操,充其量咱们也就算……”她接过酒盏,顺便讥哨着。

“狼狈为奸!咱们典型的狼狈为奸!”他用自己的酒盏,碰了下她的,目光诙谐,盖棺定论。

他先干为敬,她过意不去,便抿了小口,那酒果然入口醇香,酸甜可口,别有一番余味。

“真的,好喝哦……”她眼睛一亮,顺口就干了一小盏的青梅酒。

她拿着空酒杯递向他,不客气道:“愣着干什么?斟酒啊,兄弟!”

“慢点儿喝,黄酒的后劲大……来,先吃螃蟹吧。”他拎起最大的那只蟹,放进她食碟。

他挤挤眼睛,故意道:“这只,就是刚才没眼力界儿,袭击美女的凶徒,请您务必将其五马分尸,让您解解恨!”

他细心的把放了姜蓉的醋汁碟,递在她面前。这才给自己拿了一个螃蟹。见她苦恼的无从下手,他浅浅一笑,把螃蟹又拎回来,开始动作娴熟的拆着蟹壳,把丰美的蟹肉蟹黄,用筷子挑出来,再放回她的食碟。

他挑蟹肉的速度与质量,让她叹为惊止。她一边享用着美味,一边调侃不断。于他,似乎总有说不完的笑话。或者,他是活宝,总能逗笑她?

“狼狈为奸?居然还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伟大友谊……你让我大开眼界啊,朗爷。”她语塞,眉梢微挑:“依你之见,那咱们谁是狼,谁是狈?”

“这狼狈为奸啊,本是好词,不过被世人给误解了。主要夸赞精诚合作,同生共死的兄弟情深,就比如你我,坚如磐石的革命友谊。”他面不改色,娓娓道来。

“在数千年的传说中,狈是一种满肚子坏心眼的野兽。其实不然,狈天生聪慧,擅取长补短,它呢其实就是发育不良的狼。它天生的前腿短,后腿长,行走时要扒在头狼的身上。狈没有捕食能力,全靠大狼来喂养,没有了狼,不仅无法行动,还可能会死掉。但是狼呢,又要指望狈出谋划策,捕猎中遇到难题会让狈来拿主意,也算狼的军师吧。它们在一块,秒杀一切生物,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别提多滋润了。这世人啊,分明是红眼病,羡慕嫉妒恨,才说什么狼狈为奸。”他振振有词。

他一边剔着蟹肉,随时放入她的食碟,又不忘叮嘱:“别光吃螃蟹,也尝尝包子啊,趁热吃味道才好。”

他又挑了一只胖白的包子,放进小碗中,舀了一勺镇江香醋淋在包子上,这才递给她。他照顾人向来周到,却又自然而然,一点不让人觉得局促。

“你的意思,你是狼,我是狈呗,我得靠你照顾我生意……不然就会饿肚子!”她挑挑眉,啃了一口包子,登时双眸放光,不吝赞美:“好吃啊,真的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叶晴朗,你妈妈是美食家吗!”

“好吃就多吃,有机会我带你回家,让我妈妈给你做帝都家常菜,她炖的白菜骨头汤,简直一绝。放凉了,我用汤汁拌饭,都能吃一大碗。”他不知不觉的,带着宠溺的口吻。

“我说呢,有做菜这么好吃的妈妈,难怪你嘴巴这么刁,鼻子这么灵。”她吃得开心,有些忘乎所以:“还没说完呢,为什么不能我是狼,你是狈呢?我觉得,你的馊主意可比我来得快,来得多。你可比我,险恶多了!”

“刚才你完全没听进去啊。那狼的个子大,狈的个子小,还腿短。狼呢,只好一直把狈驮在身后……你觉得凭你,你背得动我吗?”他又喝了一盏青梅酒,奚落道:“别说背着走,恐怕立刻被压趴下。不相信,比比谁的腿长!”

“嘿,合着你讥笑我个子矮,腿还短呗!险恶居心,昭然若揭,你这么狡猾,才是坏心眼的野兽。我是狼,你是狈!”她大声反驳着。

“行行行,您是狼,您是最流弊的大尾巴狼好吧?居然有人为了争个禽兽的评价,面红耳赤的。服了……”他眯着狭长的眼眸,不怀好意:“你最禽兽,好吧。”

“你敢拐着弯子,讥笑我。我要是禽兽,你连禽兽都不如……”她抓起另一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愤愤道。

“您说得对,女神说什么都对!”他喏忍笑,为她斟酒:“何况是白菜女神,地位尊贵!”

“你一点儿也不诚恳,叶晴朗。我从你眼睛里,分明看出了你的虚伪狡诈和不厚道。”她蹙眉,指着他的鼻子。

“不可能,我眼睛这么小,不信你能看得出什么?”他故意凑近她,瞪大了自己遂黑眼眸。

忽然之间,他的气息就席卷而来。狭长大内双,遂黑如同墨染,有着一眼看到底的清澈与纯粹。他的气味,仿若被大太阳晒了三天的松软棉被,带着微甜的爽朗。他像雨后的晴空,像夜晚的清风,裹挟着说不出的清爽与自在。

一时间,她愣住了。她一点儿不讨厌他的味道,甚至……还有些喜欢吧。

“怎么,你在我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他调侃,滋润的红唇,弥漫着清甜的酒香。

他的黑眸静如湖水,温柔潮起,又落入深沉水面。她不是傻瓜,她敏感的觉察,那柔情似水,藏着鸿鸿情深。可惜,她无法回应,只能闪开了眼眸,不自然道:“嗯,我看到了眼屎。”

他哈哈大笑,将酒盏中的青梅酒一饮而尽,朗声道:“咚咚锵,我愿意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狼狈为奸有狼狈为奸的好,我心甘情愿驮着你,一起去骗吃骗喝……你吃肉我喝汤,你挨打我放哨!”

“嗯……这还差不多。不对,凭什么我挨打,你放哨。你还想拿我当挡箭牌替罪羊接锅侠不成?”她醍醐灌顶,长眉一竖,气势汹汹。

“还没喝晕呢?酒量可以啊……兄弟你果然不可小觑。”他笑声更炽,笑得身体摇摇晃晃。

他的快乐感染了她,忍不住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叶晴朗,你实在太坏了。我说不过你,但总能吃过你!”

“开玩笑呢,来,走起!”他豪爽的拎起两只螃蟹,一只扔给她,她稳稳接住。

两个人说着、笑着、喝着小酒,吃着螃蟹,聊着各自儿时的趣事,不亦乐乎。

接着,老虎和小姑娘在院子里玩累了,又从门缝钻了进来。老虎闻到了螃蟹的鲜味,眼光发亮的喵声不断,屁颠屁颠跑过来讨食。小姑娘也紧跟其后。

叶晴朗微笑着,剔出了新鲜蟹肉,分别喂着两个毛崽子。

董咚咚伸手阻拦,紧张道:“喂,宠物医生说了,不能给猫狗吃海鲜的。”

“它们喜欢啊,没事。老虎吃过很多次了。一天到晚吃猫粮,狗粮有什么意思。如果连螃蟹都没吃过,怎么和小伙伴吹流弊呢,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他挑挑右面的剑眉,调侃道。

“可是,医生说……会拉肚子会生病……”她讶异的看着,兴高采烈抢食螃蟹肉的老虎和小姑娘,目瞪口呆。

“规则,是给遵守规则之人设定。我天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愿循规蹈矩。”他胡噜着毛崽崽们的皮毛,畅快道:“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众生平等,不束缚,也不被束缚,自在才欢喜……”

她愣了愣,似乎醍醐灌顶却又若有所思。

她浅笑着,举起酒盏,主动和他碰杯:“如果真能和朗爷狼狈为奸,倒也不赖,一定很快乐。”

他碰了碰她的酒盏,一饮而尽,笑而不语。

两个人谈兴甚欢,竟然忘记了时间。眼看着,窗外夜色初染,他们却依旧滔滔不绝,笑声不断。

秦老师到小花园里,给流浪猫喂饭。她听着叶晴朗房间里,时不时传出来的笑声,会心的摇摇头:“晴朗这孩子,还不承认喜欢人家姑娘。看来,叶妈妈那里,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这两个孩子,就是般配……般配得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61.我去,夜不归宿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悦耳响起。

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董咚咚犹在酣睡的脸颊上,有些暖,又有些痒。

她努力的睁开了困顿的双眸,看见老虎和小姑娘,分别趴在她左右脸庞,正耐心的用舌头为她洗脸。

她愣住,推开两张带着肉味的毛嘴,猛然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盖着碎花的小薄被,四仰八叉,姿势舒适却极其不雅。我去,什么情况?

董咚咚一下子就清醒了,触电般的蹦跳下床,吓得两个毛崽子目瞪口呆。

第一时间,打量周身,还好整整齐齐穿着昨天的衣服。她又左右环顾,却没看到叶晴朗,影影绰绰的,听到厨房里有忙碌的声音。

她努力回忆下昨天的情形,依稀记起来两人谈兴甚欢,一直推杯换盏,不但喝光了整坛黄酒,又合力干掉了一瓶红酒。他们兴奋的又唱又跳,然后她就断片了。这恐怕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酒。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在镜子里打量下自己狼狈的宿醉脸庞,又活动活动周身,除了头疼欲烈,并没有发现其他的蛛丝马迹,看来应该没啥……意外!

“醒了?”听到声响,叶晴朗端着一杯蜂蜜水,从厨房走了进来,笑吟吟的把水递给董咚咚。

见她眼神涣散,愁眉苦脸,他不禁暗自好笑,故意扬眉调侃:“喂,咚咚锵,你猜昨天晚上,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故意凑近她面前,她拨浪鼓般摇摇头,咽着口水道:“发……发生了……什么?”

“一夜情!我们onenightstand。”他眨眨狭长眼眸,狡黠大声道。

“胡说八道!我……我穿着衣服呢!”她捂住了嘴巴,不可思议的惊恐道。

“你不知道,你都对我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他哀怨的凝视着她,委屈道:“人家……人家可是第一次……你不会不负责吧……那我要怎么活呢……”

“滚,滚蛋,你……胡说什么?”她结结巴巴的,满头大汗找着自己的背包和手机。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死定了……”她嗫喏着,有种不祥预感。

“行了,不至于吧。逗你玩呢。你喝多了就霸占了我的床,我在沙发委屈了一宿。喂……你磨牙打呼噜知道不知道?还说梦话……”他得意洋洋,似笑非笑。

“那你还故意吓唬我?我差点儿吓吐了!”她气急败坏,郁闷的挠着头:“还……还一夜情,见鬼的。你敢动歪念头,我打断你的腿!”

“你打断我的腿,我也会想啊……这么新鲜的大白菜,什么山猪见了不流哈喇子?”他坏坏的一笑,狭长的大内双意味深长:“不过,趁人之危,太没意思了吧?你要真心请我拱白菜,别喝这么多酒。呼噜打得比爷们都响亮,实在……”

“滚,滚!”她咬牙切齿:“你……你害死我了……早上为什么不叫醒我?”

她紧张的开机,看着爆炸一般的信息提示,脑袋里一片空白。

“你睡得那么香甜,我哪敢叫你起床?来,先把蜂蜜水喝了,宿醉之后喝一杯,头不会太疼。”他温柔的,把装着蜂蜜水的玻璃杯,递到她面前。

“不用了,反正脑袋很快就会被打破的……”她咽了咽口水,看着手机:“我家有宵禁的,十点不回家,就别想再进家门了。”

恰在此时,手机响了,她忙不迭的接听,慌不择路的找着背包:“妈妈,我没事儿,我加班……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哦,他跟您说了?我在加班。好吧……放心吧,我没事……要开会了,我要迟到了。回家再跟您详细解释哈。”

“这么严重?”他见她挂断电话,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试探道:“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哼哼,你不出现我还能多活几天……哎,我忘了开机了。这下……死定了。希望我妈没找过爆米花,她还能为我打个掩护。”她飞快的按着电话,暗中祈祷着各路神仙务必保佑。

“董咚咚,你敢夜不归宿?是不是和老白睡了!”电话那边,米嬅爆炸般的声音响彻起来。

她不得不把话筒稍微离开了耳朵。

“你小点儿声,我妈给你打电话了吗?”她蹙着眉,紧张的低低问。

“废话,你关机,能不给我打吗?还好我聪明啊,我就知道你肯定跟老白在一起,怎么样,擦枪走火了吧?放心吧,我自然得给你遮掩,我说你给我打过电话,说你加班手机快没电了。够意思吧……哈哈……使用起来,怎么样?”米嬅促狭的笑着。

“什么怎么样?”董咚咚头疼欲烈,实在忍不住,便顺手拿过叶晴朗手中的蜂蜜水,一饮而尽。

“老白的床上功夫不赖吧!”米嬅笑得花枝乱颤。

董咚咚噗的一声,就把嘴里的蜂蜜水喷了出去,一边咳嗽一边尴尬道:“滚……我没跟他在一起。那……他有没有问你,我在哪儿?”

“我去,你夜不归宿,居然没跟老白在一起!”米嬅声音猛的提高了八度:“那你跟谁在一起啊?白一尘没给跟我打电话啊。董咚咚,你赶快坦白,你到底跟谁去鬼混了!”

董咚咚倒吸冷气,内心寒凉一片。

她拉开门,走到了阳台,压低声音:“我在一个朋友家,昨晚喝多了,忘记开手机了。不过,我妈跟我说,是白一尘给她打电话说,我在加班的。可我查了手机记录,他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只有晨曦打过一个……也没有他的微信。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我都不知道,他跟我妈说了什么。爆米花,我有种特别糟糕的预感。白一尘,他不会想做什么吧?”

“我去!想做什么!肯定是砍死你和你的奸夫啊!老白知道你出轨了?你是不是想死啊!”米嬅倒吸冷气,她咽了咽口水,结巴道:“你……你……到底怎么想的,董咚咚。快说,你到底跟谁喝酒去了。你的朋友,我差不多都知道……徐达,阿木还是……不会是修栐吧?靠靠靠,死定的了。你疯了吗!”

“别猜了,你不认识。而且,我们只是喝酒,我喝断片了,什么都没发生。我很肯定。意外,绝对是意外。”董咚咚郁闷低声道:“你放心好了,我没事。那个人是个君子,他在睡沙发,我睡床,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我去!一个房间睡的!董咚咚,你就是他么疯了,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这件事,可不能让老白知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对亭歌说的,你给我发定位,我开车去接你。我们想想办法,怎么打个马虎眼,先瞒过去再说。”米嬅的声音徒然冷静起来。

“不用了,我酒醒了。我开车去找你吧。与其让他胡思乱想,不如我直截了当说清楚,他愿意误会是他的事情,反正……去美国不过他一厢情愿,我根本就不想答应他的求婚。没准儿,这个理由足够分手了。”董咚咚叹气,无奈调侃道。

“狗屁,分手的理由?这简直都能成砍头的罪名了。”米嬅尖叫着:“董咚咚,我警告你,你不许这么任性。”

“好了,知道了,我现在去你家。一会见……”董咚咚匆匆挂上电话,背好了背包。

门声一响,叶晴朗跟着走了出来,他的神情有些谨慎:“我给你煮了白粥,要不要喝一碗,再去找你朋友?”

董咚咚摇摇头,她透过玻璃窗,看了看正搂抱打闹玩耍的小姑娘和老虎,它们相亲相爱密不可分,一时间有些出神。

“小姑娘,就暂时拜托你照顾。我会尽快给它,联系新的寄养中心。谢谢……”她笑得艰难而苦涩:“如果这几天……我不能联系你,不要找我……等我打电话给你。”

“这么严重?怎么,怕……白一尘误会,你们和好了?”他歪着头,试探的问着:“如果……他信任你,不会误解你。我也可以解释。”

“我和他的事……很复杂。”她思忖片刻,遂而抬起眼眸,直视着他:“不过,我也想清楚了很多,我想该和他好好谈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不好?”

两人沉默了几秒钟,他旋起一个温暖的笑容,点点头。

“希望我没给你带来困扰……咚咚锵,任何时候,你需要我,我都会出现。狼狈为奸,狼离不开狈,他愿意一辈子驮着她。即便不能在一起,狼也希望听到狈……发自内心的欢笑。我愿你欢喜,咚咚锵……”

他温熙明朗的声音,像一阵轻柔的风儿,将她眉心的紧蹙稍微吹散了些许。她含笑,微微点头。

叶晴朗抬起手臂,用温暖的指腹,擦掉了董咚咚唇畔的一点津亮。

他附身,在她耳畔低低道:“自己不知道吧,你睡觉会流口水……”

她脸色通红,胡乱抹了抹嘴巴,慌慌张张的就往门口跑去。

“再见,叶晴朗。”她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会再见的,咚咚锵。”他咧嘴一笑,明朗回答:“开车……小心点儿。”

“其实,我很想,一辈子和你狼狈为奸!”他喃喃自语着,唇畔旋起一抹清澈笑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62.恐惧,黑暗将近

董咚咚背着双肩背,一路小跑就往小区门口跑去,她的车就停在附近。

老旧的居民楼之间,有卖早点的小摊。很多老人带着小孩子,正坐在露天的木椅上,悠哉的吃着豆腐脑,顺便聊着家长里短。

徐徐的馄饨和油条香气,钻进鼻子里十分诱人,初步判断味道不错。若非赶时间,一定得来一碗。

抬头望去,麻雀站在槐树枝头,阳光从叶子的缝隙,斑斑澜澜的撒在行人的肩上,满身余光。是啊,生活平淡,内心温暖,简单的人会更靠近幸福。

董咚咚浅浅笑着,舌尖儿上还残留着青梅酒的微甜。她走到自己的蓝色minicooper前,刚刚拿出钥匙按开了车门。

忽然之间,她被一条冰冷手臂狠狠勒住了喉咙。她整个人都朝后栽倒下去,摔在一个寒凛而冷硬的怀抱中。

她第一直觉遇到了打劫,但紧接着熟悉的馥郁雪松气息,紧紧纠缠住她呼吸,随着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她觉察到泰山压顶般的恐惧,从天而降。恐怕,身后的人比劫匪更可怕。

果不其然,她听到背后阴森森的声音,几乎出口成冰:“我等了你……整整一夜!”

灿烂的阳光与湛蓝的天空,在头顶上交相辉映,却转瞬即逝。

她眼前一片血色扑面而来,整个人被粗暴的扔进劳斯莱斯幻影的车后座。

她大力喘息着,颤抖着,吓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定睛之下,明白自己看到的不是血,而是车厢里橙红色装饰。此时此刻,衬在那阴鸷的魔王身后,却比鲜血更冷酷更凶险。黑暗的使者,席卷着寒冷,呼啸而来。

白一尘端坐在真皮座椅上,他穿着阿玛尼的纯黑西装三件套,露出月灰衬衫的领口,与绛红领带的一隅。仿若一点妖花,绽放在阴郁的深夜废墟上,吹弹欲破的花瓣正滴落着致命毒液。原来不止蘑菇,艳丽的生物往往都有毒,越好看越可怕。

他傲慢、阴鸷,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威士忌酒气与烟味。但他的味道,依旧掩盖不住他气势汹汹的磅礴怒气。她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危险而寒凛,就像冬夜的冰湖,破开的窟窿。

董咚咚勉强爬起来,但她刚刚抬头,就被他一掌又重重推回座椅。她的头撞在车门上,发出沉重声响。

她咬紧牙关,捂住脑袋。当然很痛,但她一时也懵了,不知所措。

“先生,息怒……”司机莫叔实在看不过去,不得不小声提醒。他犹豫不决,趁机悄悄给晨曦发微信求助。老板,实在不对劲啊。

他在车里,陪了先生一整夜,眼睁睁看着一个优雅的绅士,被猜疑与嫉妒折磨得忍无可忍,终归魔形毕露。他不敢安慰,甚至都不敢大力喘息。他怕白一尘发疯,很怕。

“莫叔,开车,回家。”白一尘淡淡道。

他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袖,恢复了完美而傲慢的坐姿,遂黑桃花眸寒凛深重。

“我……”董咚咚晕乎乎的倔强抬头,紧蹙双眉还想开口解释。

“闭嘴!”他冰冷打断。

他用无底深潭般的眸子盯住她,伸出颀长手指,轻轻点点她额头,清浅威胁却蕴含着凛凛杀气。

“白一尘,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甘示弱,继续嚷出了想说的话。

结果更惨,她脖颈上猛的挨了一记手刀。当疼痛尚未炸裂,沉重黑暗已经扑面而来。她被他一招击昏,直接摔在座位里。

董咚咚觉得自己,并没有昏迷太久。当自己迷迷糊糊的,想要睁开眼眸,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用针头刺了下她,她无奈的又睡了过去。

断裂的记忆中,她不得不任人摆布,却无力反抗,黑压压的恐惧与失重感,又一次狞笑着吞啮了她,直到她被哆哆嗦嗦的冻醒了。

当董咚咚完全清醒,发现自己躺在铺着白狐皮的贵妃榻上。她的身边,摆着一束一束的百合花,地上还散落着洁白的花瓣。

她抬眼望去,看到漫天星辰,璀璨生辉。自己的手机和背包,早已不翼而飞。

她发现自己穿着,一件薄若蝉翼的白色高腰礼服裙,仿若与那星辰连接着,缀满了璀璨的光华。

她的长发自然披散着,头顶垂下梦幻般的婚纱头巾,同裙子一般都是耀眼的雪白,没有任何装饰或者蕾丝花边。

裙子的后摆与发巾都十分逸长,随风飘动,摇摇弋弋的十分动人。但她不得不用手指抓住一部分,才能勉强移步。

帝都的秋夜,已经足够寒凉。她单薄的双肩、手臂和脚踝都裸露在空气中,情不自禁的颤抖着。

她左右环顾,终于发现这个地方自己并不陌生,原是水色轩的露台。只不过原有的绿植花园,如今已面目皆非。

铺天盖地的白色百合,仿佛冬天的雪花般,厚重而迷幻。

她仔细捻起一支花朵,察觉它并不普通。这花的花瓣更大,而且没有一丝混杂颜色的洁白无瑕。

百合花丛中,零零落落摆放着细长的银色烛台,点燃着白色香氛蜡烛。同样洁白无瑕,同样毫无装饰。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寂静无声的露台,只有风吹过花瓣的沙沙声。此时此刻的露台,更像个祭坛一般,充满了凄凉与悬念。

董咚咚的手指开始颤抖,连带着肩膀,脚踝甚至波及了全身,整个人都深深陷入了诡异的惊惧中。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六感是否还正常?莫非已失去正常人的神志与思维,这是梦吧,一个可怕的噩梦。

惶恐至极,她决定逃跑,她寻找着记忆中,露台的楼梯口位置。

长长的披纱在她纤细的身影后,如同白色羽翼轻轻绽开,妙丽如画。若,一只慌不择路的鸟儿,误打误撞进了天堂,第一个念头,也要寻找太阳的光亮。因为,没有同伴,它会害怕。

终于,董咚咚凭着记忆,找到了天台的入口楼梯。她猛力拍着,同样垂散着白纱幔的紧闭大门。

胡乱敲了很久,那门终于徐徐打开,迎接她的,是一双深若墨染的桃花眸,犹如鬼魅,冰冷无情。

她退了几步,紧紧盯住他,不可思议。

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白一尘,让她完全陌生。仿佛,同样的皮囊,却被阴毒的恶魔附身,他浑身上下都裹挟着阴森森的寒冷与邪气。

“你……你是白一尘?”她声音颤抖,也有隐忍不住的薄怒:“你疯了,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到底想干什么?”

“卡萨布兰卡百合,世界上最纯洁的花……洁白没有一丝的瑕疵。喜欢吗?”他冷笑着,一步一步走近。顺便把一束精致的手捧花,递到她纤细掌中。

“我让她们给你洗了澡,换了裙子,里里外外,干干净净,就像婴儿初来这个世界。”他戏谑着。

他用颀长手指抚摸着她脸颊。薄茧刺痛了她肌肤,更让她不寒而栗。她迟疑的倒退着,手中的百合花也落在地上不自知。

“你疯了吗?晨曦呢?云姨呢……还有莫叔,他们知不知道你在这儿,大费周章的装神弄鬼!”她因为害怕,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肩。

“贞洁,当然需要最干净的花,来救赎和忏悔……咚咚,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天。一辈子,都烙印在记忆里,想起来就会害怕。就像对一个小孩子,糖果和娇纵,并不能让她学会尊重与自爱。但疼痛与恐惧……却可以。”他红艳艳的薄唇,旋起冷酷的弧度。

“我听不懂你的话。如果你在威胁我,你不觉得自己幼稚可笑吗?”她谨慎的靠在栏杆上,她已无路可退。

“你喝了很多酒吧?所以……才会弄出这些,古怪!我觉得,我们现在无法冷静的交谈。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我呀要回家,我妈妈还在等我。”她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昨天夜里,你跟谁在一起?”他冷哼了一声,眸中的危险晕染得比夜色更深,更沉:“你做出了这样的丑事,还想轻易脱身?你……背叛了我!这很糟糕,真的很糟糕。我们需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亲爱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63.自由,总有代价

董咚咚星眸清澈,语气笃定而认真:“我不明白你的话,白一尘。是,我和叶晴朗在一起,我忘了开手机,然后我们喝醉了,就这样。”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很诧异,你为什么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你对我,一点儿基本的信任,都荡然无存了吗?”她的回答,简短而率直。

“我想成什么样?”他挑衅着,余音悠长:“你还想你们怎么样?”

“第一,我们之间不过普通的朋友聚会。第二,你……并没有权利指责我,然后用不忠的理由污蔑我。我们都是自由身。第三,即便我是你的妻子,失败的感情,为什么不可以重新选择?如果你选择用暴力的手段解决分歧,我也可以选择报警,用法律手段解除婚姻关系。”她的声音虽然颤抖,但态度与腰背,却清冷而高傲。

“既然你认定我和他,之间……你居然没有闯进去捉奸?这真的很可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处心积虑,还真令人佩服。”她压低声音,挑衅道。

他长眉一挑,左手猝不及防的,突然扼住了她喉咙。

他将她紧紧推到栏杆上,她的后背被冰冷铁栅硌痛。她不得不双手握住他手臂,大力拍打着。

“还嘴硬?”他魔鬼般的冷笑着,讥讽着:“你还有脸跟我讲道理!放在白熙湖的时代,你所作所为都可以沉湖了。你让我……颜面尽失。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而我念及旧情,总想给你一线生机。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根本,死不悔改!”

他终于不耐烦的直接推倒了她。她惊呼着,跌坐在一片白色百合花瓣中,虽然没有受伤,却踩坏了很多厚重的花瓣,撞翻了烛台。月光之下,一地狼藉,满目苍凉。

她怒极反笑,双手紧紧攥住一把凌乱的花瓣,凄厉道:“可惜,实在可惜!如今早已不是白熙湖的时代。女人并非男人的附属品,更不必对自己的丈夫言听计从。更何况,你又有什么权利,要求我的忠贞。在我之前,你有过多少女人?北青萝,苏咪咪,连米嬅都被你勾引过。在我之后,你的各种绯闻又可曾间断过?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不过拿我做一个替代品罢了。你硬生生的,要把我塞进你记忆种,陆盼兮的模子里,我不愿意,你就蛮横镇压!凭什么,我还要陪你演这出戏。对,我累了,不想做什么君王的骑士,那分明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天真至极,也愚蠢至极!”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都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了。女人啊,你竟然还不知足?”他暴躁的厉声,眼神里游弋着焦躁与痛苦的挣扎,潮起潮落,起伏跌宕。

白一尘突然扑过来,他用手掌强行抓住她颤抖的双肩,力道足以碾碎她的骨骼。

他遂黑眼眸中,似乎没有了焦距一般的凝滞着沉重的杀戮。除了愤怒,只有仇恨和厌恶至极。

“我要你发誓,永远不会背叛我!”他咬牙切齿冷冷道,酒气混杂在他滚烫鼻息中:“我不许你再见他,永远不可以!”

“你……你喝醉了!”董咚咚嫌恶的挣扎着,但他铁腕铮铮,不容抗拒。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跟你说,白一尘。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现在,我要回家,马上!”她语气强硬,挣扎的动作却已狼狈不堪。

“你敢现在离开我,我就让那个野男人生不如死。你敢走出水色轩一步,我就让你一无所有,你所谓的自尊与骄傲,根本不值一提。你会像乞丐一样被世人唾弃,甚至没人愿意看你一眼。你会永远失去所有的亲人,朋友和他……”他的眼睛瞪得通红,声音里浸溺着阴毒与狠辣。

“忏悔,道歉,承认你错了,发誓你永远不会再犯错。立刻……”他猛力摇晃的着她肩膀,低吼着。

“我没错,为什么要忏悔?无地自容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她凄厉的哭泣着,剧烈挣扎着:“我和叶晴朗清清白白。是你龌龊,借刀杀人,卑鄙无耻。”

听见她悲伤的哭诉,他愣了片刻。他的眼眸中有过一丝迷茫,仿佛想起了什么。但他的记忆在酒精与愤怒的双重刺激下,错综复杂而又迅速的支离破碎了,噩梦与记忆,以及现实交杂在一起,让他的头剧痛无比。

“清白,还敢说自己贞洁无辜?我知道,你们没发生什么,因为他不敢动我的女人。你以为,若你和他做了龌龊事,你还能站在我面前!你以为,没有苟合你就无辜!你对他,没动心吗……你发誓,你的心从始至终,从未动摇,始终爱我如一?好,那就告诉我,看着我的眼睛。你说,我会信!”他稍微松开了掌控,嗫喏道。

他带着茫然与期待,躬着身子,用手指钳住她下颌,一字一顿道:“说,我听着。”

她不可思议的凝视他,冷笑中带着眼泪,绝望道:“我明白了,你给我换了衣服,你还……让人给我打了镇静剂,做了身体检查。我想起来了,你还真……卑劣啊。”

“你想听是吗,好……我讲……我董咚咚,曾经爱上白一尘,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她含糊不清的控诉着。

“我太天真,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依然对你抱有幻想。我希望你真的爱过我啊……我舍不得放手,才会犹豫不决。原来我就是个大傻瓜。我们之间,连最根本的信任都不曾有过。”

“你哪里爱我,你爱的从来只有自己,你的骄傲,你的自尊,你不可撼动的占有欲。你认定,任何一丝不服从,都是对你权威的挑衅。你必然镇压,因为事关……男人的颜面。你不需要爱人,你要一个唯你是从的傀儡就够了。可我不愿意,不喜欢!”

她的眼泪,情不自禁流淌下来,落在他手背上,更加滞痛了他本来就激荡的内心。

“你那么耀眼,是所有女人仰望的明星,但你却心肠黑暗,你怕孤独,怕寒冷,怕背叛,因为你骨子里没有安全感,你是个脆弱至极的自私男人。”她眸色冷漠,笃定坚持:“你需要吞咽爱你的能量,才能活下去。因为你冷……”

这样话,那么似曾相识。女人沉痛而绝望的眼神,也是脑海中一直回旋着的心结。

他眼前的少女,和记忆中的人影,影影绰绰的重合着,让他几乎难以分辨。

他似乎听到记忆中,翻腾着一个仇恨的声音,用尽力气嘶喊:“白一尘,你不是个男人。你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女人,你的爱毫无意义,你爱谁,谁都会痛不欲生,如同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白一尘,你就是个魔鬼!我恨你,生生世世,永不原谅!”

他恍惚着,挣扎着,也强撑着坚持着,一遍一遍机械威胁着:“不许离开我,听到没有。不许背叛我,我这么爱你。”

她终于被他的疯狂,惊吓到崩溃的地步,于是她咬牙切齿,落井下石:“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叶晴朗。谢谢你,帮我下定决心离开你。对,白一尘,我爱叶晴朗,因为他比你男人多了……他能保护自己爱的人。不像你,只会伤害,一无是处。”

“好,看你完完全全成了我的,还用什么去爱他……”他的声音,冰冷彻骨:“恨我吧,我不在乎,反正……你逃不掉。背叛的后果,就是粉身碎骨。”

他终于被愤怒与嫉妒,击垮了最后一点残存的自我与理智。他将少女狠狠推到在白花瓣上,开始粗鲁的撕扯她衣裙。随着布料的撕裂声与女孩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他像个暗黑的嗜血恶魔一般,展开了硕大而乌沉沉的羽翼,一心一意要征服所有的反抗与叛逆。

门外敲门声突然暴响起来,随着晨曦焦急的喊声与沉重的撞门声。

“一尘,别做傻事。开门啊……那是董咚咚,不是陆盼兮……你看清楚。”他大声嘶吼着,用尽力气。

白一尘看着大门,愣了几秒钟,稍微恍惚,但眸中的阴鸷再次袭击了他的心智,他抱住头,痛苦的嘶吼着。

董咚咚情急之下,抓起身边滚落的银色烛台,慌乱挥动着,一下就划伤了他手臂。

鲜血透过被撕裂的衣袖,滴滴答答的落在花瓣上。因为太用力了,她自己的手掌也被划伤,她的血重叠在他的上面。于是,洁白的百合花被渲染了一点一点妖艳的猩红。

刹那间,他终于看清了面前女孩的脸。她流着眼泪,衣衫凌乱,手掌染血,眸子子充满了惊恐与仇恨。他的心在剧烈的疼痛中,渐渐开始恢复了清明与苏醒。

他失声道:“咚咚,我……”

他想把满身伤痕的女孩抱在怀中,好好哄着。

百死莫赎的自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差一点儿就伤害到自己最爱的人。他惶恐的想解释,她却恐惧的不停后退,甚至紧张的攀上了栏杆的最高处,再无退路。

大门被撞开了,晨曦和莫叔都飞快的往这边飞奔而来。

白一尘小心翼翼的张开双臂,尽量压低声音,温柔道:“咚咚,对不起……我喝醉了。下来,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叔叔,不会伤害小妞儿的……相信我,来。”

董咚咚凝视着他,她把自己手中的烛台扔到一旁,然后开始拽下自己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她的唇瓣被咬破了,流着血,还不停的颤抖着。

寒凉的夜风,将她的长发与轻飘飘的头巾,吹得飘扬起来,犹如洁白的翅膀,展翅高飞。

她用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陌生眼神,望着他。她把手中的戒指投掷向他。那红色的心形戒指,划出了璀璨的抛物线,优美落地。在洁白的百合花瓣上骨碌碌转动着,仿佛爱人燃烧着狂热的心脏。

“如果自由的代价是……生命。我愿意……杀出一条生路!白一尘,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我都不想再见你。”她浅浅一笑,红唇惊艳。

然后,她毅然决然纵身一跃,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悄无声息。

那白色的身影,同样的笑容,同样的绝望,同样的笃定与坚决,同样的一跃而下,同样的消失殆尽。

白一尘的心脏如同被重击,猝然炸裂开来。他脑海之中风暴迭起,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让他再也分不出记忆与现实,漫天遍地的黑暗与寒冷一下子碾压过来。他颓然倒地,嘴角开始流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然后就是缠绵不断的眼泪。

“我只想留住你,留住你啊……“他咕哝着,含糊不清的呻吟着。

晨曦已经跑过来,他紧紧抱住崩溃下来的男人,莫叔则转身就往楼下的茉莉花丛跑去。

白一尘艰难的扶住栏杆,绝望的看去。只见,青翠欲滴的草地上,盛开着馥郁的茉莉花,有一个破碎的白衣娃娃,如同折翼的天使,沉睡在花丛之中。

“她死了,我得陪她……”他嗫喏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先生,董小姐没死,只是晕过去了。”楼下传来莫叔大声的叫喊。

白一尘,深深吸了一口气,尚未吐尽,便一下子就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64.醒来,黄粱一梦

当梦魇过后,看见第一缕光亮,你会不会庆幸自己,活着真好。

董咚咚一夜之间,似乎突然长大。她安慰着几乎崩溃的母亲方沅,笑称笃定着这不过一场意外,自己因为贪玩从露台不小心摔下。方沅多聪慧的人,咬着牙要跟白一尘拼命。董茂彬拦住妻子,也委婉拒绝晨曦请玛丽医生为女儿诊治。

暗中,这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第一次动用了自己所有的社会关系,将女儿稳妥安排在最好的公立医院,静静养伤。他和晨曦进行了长久的谈话,他不愿与妻子、女儿详述过程。但自此,白家没有人,再来打扰董咚咚。

听米嬅悄悄讲,白一尘似乎得了极为严重的心脏疾病,被晨曦连夜送回了加州,白家老宅也一片混乱。

白亭颂嗅到重新出头的机会,趁此机会重回king,坐着轮椅兴冲冲去暂代大魔王掌权。沈荼蘼本来被沈家的项目亏空,分散了太多精力,如今也得以喘息。他们母女,恨不得夜夜笙歌,来庆祝白一尘的猝然倒下。

米嬅还带来了叶晴朗和徐达,一同探望董咚咚。她跟方沅说,他们都是咚咚的朋友和同事。董家人对这个礼貌的年轻人,印象还不错。

渐渐的,叶晴朗停留在病房的时间,渐渐也多了起来。方沅很想一问究竟,但被理智的董茂彬拦住了。毕竟,有这个明朗的男孩子陪着,女儿的心情明显欢快了许多。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天,和你一起喝酒的就是他吧?“米嬅偷偷打量着,双手提着热水瓶的叶晴朗,身材极好的背影,压低声音道。

董咚咚脸上与胳膊的擦伤,已经好了大半,隐隐还留着青紫淤痕,最严重的还是打着石膏的右腿,被吊挂起来。

她只能靠在床头的软垫子上,不能轻易移动。不过,白乎乎的石膏腿上,被米嬅他们用水彩笔,写满了各种祝福的话,看上去很搞笑,反而没有那么凄惨了。

看着闺蜜一副好奇心茂盛的德行,她无奈叹气:“拜托,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我差点儿给孟婆她老人家提鞋去了,你非但不好好关心照顾我,反而故意来戳我的心窝子是吧?我都瘸了,你是我闺蜜,咱们友谊的小船,不但翻了,都要沉底了!”

“我倒想关心你啊,但您母后和老爹天天围着你转,对对对,还有那个叶晴朗,更鞍前马后,嘘寒问暖的,就恨不成长成你的腿了。我们哪儿还有孝敬您老人家的机会呢?”米嬅指了指了桌几上的鲜花、水果和各种零食,啧啧道。

“闭嘴,不许你刻薄人家。说……你们……怎么会认识?你居然带他过来,不怕亭歌不开心?”董咚咚有些尴尬,脸色微红。

“哼哼,拜托,我被迫的好不好?三更半夜,他找到我家的!说担心你出事,非要我带着他去找你,看到你安全才放心……那天,他脸上,身上还带着伤,差点儿把亭歌吓懵了,还以为遇到了绑匪打劫呢。”米嬅惊心动魄道。

“后来听亭歌说,大概……你刚从叶晴朗家里出来,白一尘的人就跟叶晴朗打了起来。真没看出来,这家伙打架真厉害啊,七八个人都没干过他,还被他撂倒了一半。他担心你啊,就通过各种关系,疯了一般找你,可能费了半天劲才找到我……一进门,二话不说野人一样,逼着我们去找你,谁敢惹他,只好一起去了水色轩。”她哂笑着。

“叶晴朗也去了水色轩?”董咚咚着实吃惊,她迟疑咬唇:“这么说,他……看到了我……那个德行?太丢人了。”

“丢人?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咚咚啊,你浑身都是伤,脸比鬼还要白。晨曦抱着白一尘鬼叫,他的司机拼命喊人。水色轩都乱成了一锅粥。”米嬅偷看了董咚咚的脸色,压低了声音:“老白也被送医院了,但玛丽医生根本束手无策。晨曦就立刻把他送走了。这下完蛋了,没了大魔王,沈荼蘼又张牙舞爪了。”

“你都不记得了吗……叶晴朗抱你上的救护车,白一尘的司机还想拦他,一拳就打晕了。后来你被送到医院,知道你没大事,又看见你父母都来了,他才悄悄离开的。第二天,又来找我,让我带他来看你……”米嬅喃喃道:“不管怎么说,倒也够痴情的。居然敢招惹大魔王的女人,要么疯了,要么就活腻了想死呗,简直比故事还精彩哈。”

董咚咚微微蹙眉,她凝视着米嬅。后者自知失言,作势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她赶忙讨好道:“你家董老师和方老师,都挺喜欢这个家伙,说他懂礼貌。他说医院的饭菜不好吃,每天都会给你带他妈妈煲的汤。他还帮隔壁病房的老太太打热水,带着人家的小孙子玩耍。看来啊,绝对极会讨人喜欢的少年,而且长得也挺帅,关键身材够撩人的,整个一个行走的荷尔蒙。”

董咚咚挑了挑眉,疲惫的挥挥手:“行了,爆米花,要知道你的这张嘴,对病人来讲,实在跟催命符没什么区别。如果你不想给我这么早就烧纸钱,拜托你闭嘴吧。”

“米嬅,你早点儿回去吧。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不知何时,叶晴朗站在门外,手里捧了一大把黄灿灿的野菊花。

“我滴天啊,你上哪儿弄了这么多菊花来?”米嬅惊诧的跳了起来:“不过,这个……送菊花有点儿……早吧?”

“野菊花可以安神助眠,秦老师种了很多……听说你这几天睡得不好。”叶晴朗轻描淡写道。

他把亮黄的花束仔细整理了,替换掉桌几花瓶中的粉色扶桑。

“叶晴朗,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董咚咚啊?”米嬅忍不住,石破天惊道:“趁着她受伤,你如此殷勤讨好,也太有心机了。”

董咚咚郁闷的倒在软垫子上,用靠垫挡住自己尴尬表情:“爆米花,你赶紧回家吧。”

“对,我喜欢咚咚锵。”叶晴朗咧嘴一笑,明朗至极:“我在追求她啊,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也得给我保留!反正,你男朋友打不过我。”

“当然有意见,我们家咚咚可因为你受的伤,你看看腿都瘸了,说不好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如果……残废了咋办?”米嬅撇撇嘴,咄咄逼人。

“我背她一辈子。”叶晴朗打断米嬅,他认真的望着董咚咚,浅笑道:“正好……狼狈为奸。”

董咚咚愣了几个呼吸,嗫喏着:“我……我饿了……”

“对了,我把我妈给你煲的骨头汤,放在车里了。我去拿。爆米花,你该回家了,别打扰咚咚锵休息。”叶晴朗不客气道。

他轻轻推着米嬅的肩膀,让她跟自己一同往外走去。

“喂喂喂,野人啊,你推我干什么?我有腿,我自己会走。喂……别推了……”

米嬅的声音由近而远。董咚咚倒吸冷气,好不容易耳边清净了。她望着那一大捧的灿烂花朵,心中感慨,恍若隔世。

奈何桥旁走过一遭,终被孟婆撵回了人间。黄粱一梦,匆匆懵懂,没来及喝下那孟婆汤,然那些前尘往事,依旧记得如此清晰,如果不能忘记,那就默默微笑,继续保持善良好了。

雨过总会天晴……

恰在此时,敲门声轻轻响起,董咚咚抬头,望着门外玉身而立的男人,她眸光紧紧一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67.原谅,会比较好

白一筝勉强讲完了白一尘的故事,董咚咚惊讶得无言以对。

两个人就此沉默着,各怀心事。

“我不知道,会这样……”董咚咚嗫喏着打破宁静,她手指冰凉,身体僵硬,心情复杂。

“如果将来一尘醒过来,知道我告诉你这些,恐怕会第一时间想杀了我,还有晨曦。不过,就算我不讲,晨曦也忍不住了。他看着你们一直误会,一直别扭,一直互相伤害,自己却不能将真相,一吐而快。那孩子都快被憋死过去了。”白一筝无奈道:“不过,我们都理解一尘,他一直尽力隐瞒你,或许出于男人的自尊。毕竟,这也并非很有颜面的过去……我们绝口不提,也不想勾起他的回忆,怕他旧疾复发。”

“自从他痊愈后,一直恢复得不错。前几年,一尘又再次回到帝都,重新组合和优化了白家老宅的既有资源,整合升级整个king集团。如今,他已尽数掌控白家的生杀大权,这也是他回归的第一步……我拦不住他,他变了,我们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带着几分沉痛。

“别看一尘整日里谈笑风生,运筹帷幄。其实,他背负的东西太沉重。我也没办法说服他,让他放弃复仇的念头。他的pdst,一直成为我们的心刺,大多时候,能顺着他就顺着了。”

“在众多女人眼中,一尘他风流倜傥,醉卧花丛,艳名在外,然而他心里却隐匿着深深伤痕。直到……他遇到了你,董小姐。晨曦告诉我,你让白一尘又活了过来,有血有肉,敢爱敢恨的白一尘死而复生。我很感激你,真的……”他展颜一笑,复而凝视着她。

“可我……也伤害了他!想来,我咄咄逼人的话,也曾戳痛过他的心窝子吧。”董咚咚低垂了眼眸,似笑非笑:“我们都曾,深深陷入自己的心魔之中,不能自拔。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满盘皆输。只不过,他的病,还能痊愈吗?”

“时间,终会治愈一切伤害。当然,如果你能陪在他身边,他或许能恢复得快一些。”白一尘暗暗舒了口气,眉目之间也有了些笑意:“或许,我早就该来帝都……你们本就一对相爱的人,不该遭受这么多的波折与误会。”

董咚咚打量着玻璃花瓶中,亮黄而璀璨的花朵,似乎若有所思。

她沉吟了片刻,淡淡道:“白教授,你听过一句话吗?原谅……但不会忘记!”

白一筝微微蹙眉,他凝视着宁静的少女,对方异乎寻常的冷静,反而让他的心惴惴不安。

“我原谅他,这样对我们都会比较好。但我却不能忘记……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像一场噩梦。梦醒了,却一直记着那种,在黑暗里恐慌逃跑的感觉。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去美国。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董咚咚一字一顿道。

白一筝失望的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既然相爱,如果误会解释清楚,为什么不能破镜重圆呢?人的一生稍纵即逝,错过一次或许就用半生时光缅怀。董小姐,我是过来人,你知道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孟婆的汤和后悔的药。有的人,注定永远无法忘记。有的错过,却再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我喜欢白一尘,曾经那么迷恋……他灿若星辰的耀眼与风华。他威风凛凛,俯视众生,他的厚爱更犹如君王之宠,令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诚然,站在他身侧,当然是件充满诱惑的事,让我在这样年纪,便能一览众山小,看尽繁花簇景。可……再瑰丽的纸鸢,无论飞得多高,那掌控的鱼线却在放风筝的人,股掌之间。那时,方才明白……自由自在的飞翔,才更欢喜吧。哪怕飞得不高,但人间烟火也很暖和的。爱……不该成为束缚,爱……或许要彼此取暖,汲取热量。白一尘,他太冷了……”董咚咚喃喃道。

“我没有足够的信心,能把他的心暖和过来。”她抬起眼眸,神情之中,闪过痛苦与迷茫:“而且……被他喜欢,真的好累啊。仿佛时时刻刻,都要身披重甲,手握长矛,陷入一场接着一场,永无终点的战争。我更害怕,作为君王的骑士,守护他的收尾,只有生命的终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承认自己,很害怕!纸鸢再美再金贵,不如一只自由的家雀儿,有血有肉,自在快活。”

白一筝苦笑着,点点头:“我理解。董小姐,虽然我已远离白家纷争,却也曾身先陷其中,深受其害。我也不会那么自私,强迫你一定要回到一尘身边。算了……若有缘,即便你们兜兜转转,也终归会再相聚。宿命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无人能说清。也许,你们相遇的时间,目前不对。将来……”

他扶着桌子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至少,如今你不会再误会他了。我只希望,你能了解……董咚咚是白一尘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诚然,他没说过,但我就是知道。时间,也会验证一切……至于,爱究竟是什么?从来就没有标准答案。纸鸢和家雀儿,有时不必对立而言。而我始终相信,有缘,你们还会再相遇……”

董咚咚迟疑了片刻,她认真的凝视着白一筝:“也许吧……为了一颗真心,我们都在跌跌撞撞的,追寻着光亮,或许也要穷极一生才能洞晓玄机。但目前来说,自由的诱惑,实在巨大。抱歉,感情面前,我不得不自私。不过,白教授,您能帮找几张信纸和一支笔吗?我想,请你帮我给他,带回一封信吧……我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当然,我也真心希望,他再也不要回帝都了。即便回来,最好也不要见我。彼此原谅,然后彼此忘记,最好不过。”

白一筝无奈的耸耸肩,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来了信纸和钢笔。

“作为教授,您不会平时,也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吧?”董咚咚长眉一挑,惊诧道。

她费力的想要拽过,可以搭在病床上的小桌几。

“晨曦认定了,人肯定带不回去,但要求我,至少……带一封信回来也好……”白一筝自嘲道。

他也费力的帮她,把桌几拽过来。

“晨曦猜到了结果,可我还想再搏一把。”他把信纸和钢笔,轻轻放在桌几上,艰涩道:“一尘为我,为我们的家,牺牲了太多。作为哥哥,我也想为他做点儿什么。但想来,我的确是个太糟糕的兄长。我出去等你,需要我时就喊我。当然,我会祈祷上帝,依旧期盼着奇迹的发生,或许……会有彩蛋呢?”

“白教授……这么说很残忍。即便,我和白一尘之间没有误会,可能我们依旧会分手……我,或许会喜欢上别人呢?”董咚咚古怪的笑了笑:“感情这种事,时常令人匪夷所思。但今天,肯定不会有惊喜,更不会有彩蛋。原谅我的坦率与直接。”

“哦?”白一筝愣了几秒钟,尴尬的调侃道:“我倒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男孩子,能比一尘更能打动女孩的心呢?”

“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一颗真心,自然会换来另一颗真心。”董咚咚浅浅一笑:“我不过希望,能遇到更懂我的人……我也会祝福白一尘,遇到可以奋不顾身,去爱他的女孩子。”

她拧开了钢笔帽,认真的开始写信。

“矫枉过正,物极必反。董小姐,你很聪明……早晚会明白这个道理,不必我赘述。你……太年轻了……”白一筝站在门口,遥望着少女的侧影,淡淡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68.礼物,踢不烂的

帝都的深秋,应约而至。医院的银杏树,金灿灿的,染得行人,满目华美,心生喜悦。

董咚咚的腿已经拆了石膏,医生说再做几次理疗后,就可以出院了。但她的二十五岁生日,却注定要在病房中度过。

生日这一天,她并不寂寞,米嬅和白亭歌他们,特意布置了房间,准备了蛋糕。徐达和阿木他们,还准备了各种嘚瑟的小节目。病房里,一点不冷清,反而热闹非凡。

董茂斌和方沅看着,女儿和小伙伴们,热热闹闹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暗自感慨,却又终归如释重负。当噩梦过后,又见晴空,人们都愿意相信,明天总会更加美好的。

生日派对结束,夜幕初降,董家夫妇在董咚咚强烈要求之下,双双回家休息。毕竟,第二天上午,女儿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两人也打算赶紧把女儿的房间整理好。

米嬅自告奋勇,留下来陪董咚咚,可这家伙白天大约喝了太多的香槟与红酒,早早就倒在旁边病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窗外弯月如勾,董咚咚坐在轮椅上,遥望着夜色无边,她唇畔的笑意终于褪尽。

她明亮的黑眸,有些失落,有些迷茫。她曾经那么期盼着自己的二十五岁生日,因为一份怦然心动的爱情许诺。可惜,黄粱梦醒,支离破碎,连梦里的人都伤痕累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激烈的感情,竟然令人如此心伤!

听米嬅说,幻月也被晨曦接到美国加州进行新的治疗,她来不及送行,月光也被无限期的关闭了。

白熙湖倒差人送过几次鲜花与礼物,探望董咚咚,都被董茂斌婉言相拒。董家的态度软中带硬,笃定不想再与白家有瓜葛。

自此之后,白家老宅这边,也一直没再提及,关于白一尘病情的进展。白一尘,仿佛就在帝都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董咚咚也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是惶惑,还是纠结,或许还有一缕挥之不尽的……担忧吧。白一尘这个大魔王,注定成为她心头上的伤,没那么容易痊愈的。

秋风已经寒凉,吹得窗前发呆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回头看看床上睡得甜蜜的米嬅,勉强站起身来,想关上窗子。

恰在此时,窗前突然闪现了一张得意洋洋的笑脸,手指还故意比出了个剪刀手的模样。

猝不及防,她吓得汗毛竖立,踉跄着跌回了轮椅中,双手紧紧捂住惊诧的嘴巴。但她定睛一看,那挑着右面眉毛坏笑的家伙,实在是个熟人呢。

“叶晴朗,你有病吧?”董咚咚咬牙切齿道,左右环顾着,想找趁手兵器,投掷向那从窗外,跃进来的矫健飞贼。

“我有病,你有药啊?”叶晴朗背着战术包,从窗台轻轻跃到她身畔。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牙齿。

“拜托,这是二层啊,你不要命了?”她莫名紧张道:“白天你不来,非得大晚上爬墙吗?如果我没开窗呢,如果我把你当偷窥的色狼,用花瓶打破头呢……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白天小爷要上班啊,再说,那么多人给你过生日,说个悄悄话都不方便。还是晚上好……二层怎么了?我家就在二层啊,打小就翻习惯了。至于花瓶什么的,我收买了徐达,应该都藏好了吧?放心吧,没事儿……”他挤挤眼睛。

他躬身蹲下,与坐在轮椅中的她平视着,柔声道:“生日快乐,咚咚锵。”

话音未落,一个香喷喷的油纸包,就被扔到了她双掌中,还是温热的。

“见鬼,这是什么?”她狐疑的举起纸包,趁着月光看到依稀“董傻子烧鸡”的字样。

“帝都最好吃的烧鸡,没吃过吧?胡同里的老大爷做的,据说他们家祖上是御厨出身,如今每天只做十只鸡。这种烧鸡,经过卤、炸、煮过后,又抹了秘制的麻油和花椒油。吃的时候直接用手撕,保证原汁原味,好吃到没朋友!”他轻轻拍拍油纸包,故意贴心道:“光吃生日蛋糕,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夜里做的梦一定不会太好看。来吧,五斤的小公鸡,都是你的。”

“董傻子烧鸡?”她冷笑着,打量着他狡黠的大内双:“朗爷,您还真下功夫呢。”

“这御厨姓董啊,巧合,纯属巧合。”他望了望酣睡中的米嬅,感叹道:“我去,徐达灌了爆米花多少酒啊,怎么睡成这个德行!”

她长眉一挑,盯住意味深长的他:“看来,朗爷跟徐达的交情,倒越来越深厚了。”

他轻轻吹了声口哨,顺便解下了战术包:“我也没办法啊,总得赶在十二点前,给我兄弟过了生日吧。听说明天你出院,我恐怕也不能来接你。明天一早我有提报。等活动结束了,我再为您接风洗尘吧。”

她闻了闻油纸包里肉香味,浅浅一笑:“听徐达说,你找到新工作了,特别忙。似乎还高升了,恭喜您啊,叶总。你行,叶晴朗,居然还想瞒着我。”

“徐达这家伙,嘴巴也太大了。本想先做出点儿成绩,再给你一个惊喜的。”他叹了口气,讪讪道。

“对,徐达为了灌醉爆米花儿,结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惊喜?我看你能给我的,大概都是惊吓吧!”她摇摇头,倒吸冷气。

她故意避重就轻,他却浅笑不再深究。他从背包里取出纸盒子,放在地板上。

“咚咚锵,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他从盒子里取出一双崭新的timberland女式经典大黄靴。

“我喜欢它的广告语,走的时候,叫timberland,回来时,才叫踢不烂。”他浅笑着,喃喃道:“咚咚锵,从你的这个生日开始,每年我都会送你一双timberland,我希望你穿着战靴,征服快乐,所向披靡。我更愿,余生很长的路,我们能一起走过,闯过,开心过……无论繁花或荆棘,无论顺遂或坎坷,我都想和你在一起,把timberland踩成踢不烂,好吗?”

她愣住,任由着他,小心翼翼脱下她脚上的拖鞋,又把她的脚丫放进一双大黄靴中。

新鲜而粗犷的皮革味,赤脚踩住的踏实感,和高跟鞋完全不同的安全感。她唇角微微上扬,情不自禁的笑了。很舒服啊,这靴子。

“十二点,刚刚好。”他打了个响指,心满意足:“踢不烂可不是水晶鞋,灰姑娘还是白雪公主,都可以去见鬼了,只有随心所欲的活,才会快乐……做你自己,就好了。”

两个人同时望着窗外的皎洁明月,月光如洗,心情却心照不宣的,温暖而明亮。

与此同时,遥远的加州。

身穿病号服的白一尘,同样坐在轮椅上。他脸色奇白,神情疲惫。他膝头,平铺着一张信纸,如同他脸色一般的苍白而无力。

晨曦站在他身后,微微蹙眉,低低道:“老板,如果你真放不下……就算绑,我也要把她绑回来。但你,必须接受治疗,不能再迟。”

白一尘沉默了良久,艰涩一笑:“帝都比加州,快了十六个小时。晨曦……我和咚咚之间,一直有时差的……”

“老板!”晨曦焦灼道:“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下了。暂时放手而已,又不是斩首!”

“谁说,我会放手?”白一尘眸光微寒,犀利回眸:“就算砍了我的脑袋,我也不会放手。晨曦,我没事……让医生准备手术吧。”

他望了望耀眼的阳光,低垂着好看的桃花眸,浅浅一笑,低语着:“小妞儿,我会回来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69.明天,一定很好

生日过后,做完了全部的腿部理疗后,董咚咚便重回air去上班了,她恢复得很好,走路几乎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荀之风消息灵通,得知白一尘离开了帝都,对董咚咚可再没以前的阿谀客气。

所幸董咚咚业务能力过硬,方沅的大弟子也在power担任要职,自然尚能照应。但荀之风在布置工作上,开始刻意安排难啃的策划项目,故意扔给董咚咚的版块。算不上刁难,却让策划版块的工作量骤增。

其中,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插曲。董咚咚休假期间,策划一、二、三部招了若干新人,其中以一个叫梅小野的女孩,最为耀眼而突出,当然并非因为她能力超群。

据说,梅小野是荀之风亲自面试,当即拍板留下的。那孩子虽然来自偏僻的小城市,但气势绝对不输。又很会打扮,一双狐狸眼描画起来,颇有几分性感味道。

她本在销售部担任助理,但在最近加班中,因为过度劳累晕倒,被荀之风亲自开车送往医院后。第二天便调到了策划一部,成为了文案组长。反正手下有两三个文案,自己不用出案子,指点一二就可以了。她咄咄逼人的强悍作风,着实有了用武之地。

董咚咚第一天复工,正好碰上梅小野在会议室里,训斥一个实习生。她一连串的气势汹汹,活生生把那男孩子骂懵了。他红着脸,噙着泪,眼神都凝固住了,完全被吓傻。

董咚咚微微蹙眉,当时并未作声,午餐时把一部的策划经理唤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个叫邵晓武的实习生,因为生病发烧,没能及时完成梅小野安排的资料搜集,遭此一劫。她更勒令他,做不完工作就不许吃饭和下班。

虽然董咚咚专业强势,但对待团队成员却一向亲和有加,管理并不严苛。

她一时心软,悄悄与一部、二部经理沟通,以调整人员的方式,将邵晓武从一部调到了二部,希望结果能够皆大欢喜。但在梅小野怒气冲冲的,去过荀之风的办公室后。第二天,这个男孩子便被解雇了。

荀之风亲自过问此事,又笑吟吟的当着董咚咚的面,暗示这个实习生手脚不干净,人赃俱获。她也不好更多反驳。殊不知,梅小野却也因为这件事,深深恨上了自己,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职场斗争,当然这也是后话。

复工之后的工作,自然十分忙碌。不过,细心的助理乔乔发现,虽然没有了白一尘的鲜花攻势,但董咚咚的办公桌似乎依旧不缺礼物。当然并非重瓣白牡丹之类的昂贵鲜花。而变成了巧克力花,水果花,棒棒糖花……以及各种千奇百怪的食物,被精心的装扮成了花束,也成为了让公司女孩子匪夷所思的礼物。

不止礼物发生变化,连董咚咚自己,都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不再每天画着精致淡妆,踩着高高的红底鞋,穿着不同的职业套裙。她开始素面朝天,梳起了最简单的丸子头,甚至还会穿着牛仔裤与大黄靴来上班。

她的双眸更加明亮而闪烁,她的笑声变得肆无忌惮的爽朗,她也会和同事们闲聊,抖着一个接着一个有趣段子。是啊,她变了,不一定变得更好吧,但一定比以前更快乐了。

乔乔很好奇,到底何方神圣让董咚咚变成另外的人。直到有一天,她在地下车库看到,坐在叶晴朗黑色机车后座,神采飞扬的女孩,她还真目瞪口呆了足足一分钟。哦,原来董咚咚和叶晴朗,在悄悄谈恋爱?

董咚咚确实很开心,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和叶晴朗算不算交往中?因为,他们还像以前一样称兄道弟的,开起玩笑来唇枪舌剑的。但毫无疑问,这个整天笑吟吟,走路慢吞吞的家伙,为她开启了奇葩新世界的大门。

他带她去吃麻辣烫、麻辣香锅、长沙臭豆腐、炖吊子卤煮火烧、炙子烤肉和各种奇形怪状的炸虫子。这些东西,别说素有洁癖的白一尘,甚至都是方沅菜单上的绝对禁忌。董咚咚在二十五岁之前,从未尝试过。和这个吃货在一起,足矣让她大开眼界,也更大快朵颐。

他带着她去郊外的果园偷柿子,又在树枝系上百元钞票。他和她,被老农的大土狗一路狂撵,惊心动魄。他紧紧抱着她,一起从帝都最高的山涧,玩双人蹦极,被她洒了一脸的口水和眼泪,他却笑得打起了嗝。他骑着单车,载着她去老茶馆听京剧,给她剥了整整一碟子的葵花籽仁儿。他连蒙带骗,哄她去游乐园做最惊险的过山车,她尖叫他欢笑。他与她在游戏厅联袂绝杀,赢得了巨大的毛绒乌龟作为纪念品,他信誓旦旦送她做了圣诞礼物……

能把王八当礼物送的奇葩,也就叶晴朗这厮绝无仅有了吧?董咚咚暗自慨叹。

当然,更多时候,他们就呆在叶晴朗的出租屋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锯杀人狂和海贼王。说实话,实在惬意得很哦。

大概所有年轻时,不曾体会的娱乐项目,都在他极力促成下,她痛痛快快玩了个遍。毫无疑问,这种胡吃海塞,花样百出的日子,实在太接地气了,充满了人间烟火的乐趣,让她忘记了失恋的难过,甚至开始乐不思蜀了。

唯一的苦恼,就是体重的飙升。她已经从好女不过百,欢快的走到了一百还挂零的丰满人生。

转眼间,帝都的冬天未央,新年的钟声也即将敲响。

12月31号的晚上,叶晴朗带着董咚咚,和朋友们在小菜园露天烧烤。正在大家兴致盎然之际,他却悄悄拉着她,跳上了一辆靓红的皮卡。他一路狂奔四百多公里,用了将近三个小时。

“喂,朗爷啊……这小牛排还没有吃上,你就拉着我连滚带爬的,这都要12点钟了。咱们……到底要去做什么啊?”董咚咚坐在副驾驶上郁闷道,心有不甘的想念着,尚未吃到嘴里的烤肉排。

“当然私奔啊……新年第一天,多浪漫啊?”叶晴朗哈哈笑着,又神秘的眨眨眼睛:“放心吧,我又不会把你卖到大山里当童养媳。你这么大饭量,不得把老农民吃吐了血啊!我可不能引狼入室,农民伯伯养点儿鸡鸭兔子之类的,多不容易,对吧!”

“滚,就您这智商,谁卖谁还不一定呢?论斤称,你可比我值钱多了!没事儿,过了年你自己跑回来,别忘了给我带点儿蘑菇榛子之类的山货哈。”她斜了他一眼,望着遥远的前路,黑乎乎的一片,实在看不清楚。

“什么声音?好像……很大的风声……”她多少有些担忧,因为路很颠簸,还没有路灯。

“好了,就快到了!”他踩住刹车,兴奋的望着远方:“这车真抗造,等小爷有了钱,一定妥妥买两辆,一辆放咱家大院子里当摆设,一辆驮着你啊,周游世界。”

董咚咚迟疑的打开车门,灵巧的跳下车,她踩到松软的沙地上,紧接着迎面而来,扑鼻一股新鲜的海水味道。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不远处的大海。是的,他们竟然就在海边。

她从来没有见过冬夜的大海,看不清哪里是天,哪里又是海。只看到一道又一道泛着浅白的海浪,从遥远的地方席卷而来,带着呼啸的惊心动魄,与激荡人心的风声。海风干冷而犀利,滑过脸颊几乎有疼痛的触感。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已把自己带过来的沉重军大衣,披在她肩上。又细心的为她戴好毛线帽子和棉手套。然后,他笃定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大海走去。她被蛊惑般的跟着他,步伐笨拙而凌乱。

“别怕,我们离海面,还很远……”他理解她的恐惧,轻轻安慰着。

“看,有星星……”他环住她的肩,示意她抬头望去。

她抬头,不禁惊呼出声。

遥远的夜空中,月亮有着浅浅的金色光晕,它的周围,则凝聚着无数闪闪发亮的星星,仿佛天的尽头有个美妙女子,她抬着装满星尘的巨大银瓶,从天际轻轻倾泻下来,又被海风吹散了,于是便洒在那夜空,那海浪的浪尖,点点璀璨,熠熠生辉。

冬夜的海,带着苍凉的宽广与壮丽。星空之下,芸芸众生实在渺茫。也正因为藐小,更容易就被自然之美的力量直击灵魂,不吝慨叹,真的很美啊……

他见她满目惊喜,又将一把点燃的火花棒,塞进她手中。

他兴奋的大喊:“来……咚咚锵,看我把星星都送给你……”

董咚咚双手抓着火花棒,惊奇的看着一簇簇星星般的烟花,在墨染的夜空中绽放着。她孩子般也笑起来,喊起来,跟着他跑起来。

她惊讶的望着他,用火花棒在夜色中,竟然挥舞出了流动的心形。流动的烟花拖着迤逦的尾巴,让这一颗心璀璨生辉,楚楚动人。

她听见他用力告白着:“咚咚锵,新年快乐……明天,一定会很好。你要一直开心下去……因为,我喜欢你……”

她傻笑着,用力挥动着手中的烟花:“好啊,一定会开心!”

她张开双臂,扑到他怀抱中。他接得很稳,抱得那么紧,又那么暖。

他的黑眸即便在夜色中,也如此闪亮而温熙,仿佛将那天边的星星,也抖落进了他眼睛。她惊呼着,想要抚摸他的长长睫毛,却被他突然的温柔吻住。

她惊愣了几个呼吸,遂而又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眸。

她喜欢他的味道,一切都如此的恰如其分,两个人竟然有着惊人的契合与同样的喜欢。他们彼此贪恋着对方的缱绻,也尽力汲取着更多的神奇。

哦,原来,这就是对的人啊……他们都在心底,浮起清浅的涟漪。喜欢两个人,果然会暖和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70.疯了,我不同意

转眼之间,春天过后,浅夏悄然而来。

等待戈多咖啡馆。董咚咚和米嬅,正坐在一起喝饮料,聊着天。

“我去,你居然想跟叶晴朗结婚?你疯了吧!春天不是已经过了吗,你发春还是发昏啊!”米嬅瞪大了眼睛,惊呼着。

她把自己眼前,硕大的一支香蕉船推到一旁去,还用双掌击打着桌面:“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爆米花儿,你激动什么?你又不是我母后,这么急赤白脸的,我又没把你们家房顶烧没了。”董咚咚倒吸冷气,靠在沙发的软靠背中,她委屈的叼着细长调羹。

米嬅气急败坏,一把夺过调羹,扔进自己的卡布基诺中。

董咚咚瘪着嘴,想悄悄夺回,却被她用力打了手背,只好作罢。

“我记得,你明明白白跟我说,叶晴朗和你是好兄弟!那你们结婚这不是……德国骨科!什么乱七八糟的!”米嬅焦躁的在包里翻着手机:“不行,我必须告诉亭歌,一个人咽不下这么惊人的噩耗。”

“没这么严重吧?当初还不是你带着叶晴朗,去水色轩找我啊!再说,你和亭歌,不也挺喜欢晴朗吗……你们还一起打牌烤串儿呢。”董咚咚抱起自己的柠檬苏打水,喝了几口,郁闷反驳。

“我以为……我以为你用他来气白叔叔的,就算你们谈一场有趣的恋爱,我也能接受。但……拜托,老白会回来的……咚咚,我还要做你的小婶婶呢。”米嬅急切道。

“我和白一尘,已经分手了!我给他写信了,说得非常清楚。他……也不会再回帝都了吧。都快半年了吧,听说他定居法国了。”董咚咚浅浅一笑,宁静而温和。

“胡说,那些都是谣传。连亭歌都没老白消息,白家老宅也没任何回应。老白临走之前,特意嘱咐亭歌,要我们照顾好你。他回来,你……你成叶夫人了,他不得弄死我们啊。再说了,叶晴朗有什么好,值得你托付终身?对,我承认,他很帅,身材性感,还特别会玩耍,撩人吗。那你们玩耍玩耍尽兴就好了,你们交往交往消磨下时光也行啊。但是嫁人啊,可要门当户对。你了解他家庭吗?他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吧,家境也一般吧。结婚可是大事,是两个家族的融合,你也太儿戏了吧。”米嬅机关枪一般,突突的讲了一大通话。

董咚咚的眸色有些沉郁,她歪着头,若有所思:“king的股价一直在跌,白家老宅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白老爷子不得已,亲自出山了,连亭歌都被老爷子急调回king。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帝都和新加坡之间做空中飞人。可他的心思,你还不知道,根本不喜欢经商。经常被老爷子骂得狗血淋头。至于他那个老妖婆的亲娘,正兴高采烈伙同大儿子,忙着趁机圈地捞钱呢。老白的心可真大,这么多年打下的江山,都快被自己家人,败得差不多了。”米嬅叹息着,真心担忧。

“白一尘一向心机深沉,他自然有自己打算,你们也不必太担心。至于我和他,万万不会再有纠葛。所以,不要再把我们放在一起,特别请不要在晴朗面前提。谢谢!”董咚咚摆摆手,耸耸肩,故意调侃。

“以前,和白一尘在一起时,所谓的那些交际与应酬,都让我苦不堪言。豪门,我没完全没兴趣。爆米花,不瞒你讲,自从我和叶晴朗交往,一直很开心,是真的开心。无忧无虑,心无旁骛的快乐。幸福是什么?不过人间烟火的温暖,越简单越快乐……我喜欢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想的舒服日子。”董咚咚唇角旋起一抹满足笑容,遂而认真。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一点儿女人的斗志都没有了。什么心无旁骛,您这是心宽体胖,都要珠圆玉润了。怎么,听你的意思,要往家庭妇女的小日子,一路狂奔了呗。你以前可不这样啊,我的宝贝儿,你完全被叶晴朗养成猪,脑袋都糊掉了好吧!听说,荀之风也一直再利用那个梅小野,时不时恶心恶心你。你倒好,只顾着谈恋爱,根本不当回事。这样下去,我看你总监的位置都要被替了。谈个恋爱智商都下降了,你想急死我啊!”米嬅蹙眉,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我没觉得自己胖啊。晴朗还说,圆嘟嘟的挺可爱呢。”董咚咚依旧笑颜如花:“大概以前的日子过得太经意,太疲惫了,高处不胜寒。如今双脚着地,心里踏实得很,也暖洋洋的。事业的辉煌,总要适可而止吧,我是个女孩子,最终要相夫教子,才算圆满。我和晴朗商量过,结婚以后,每年有一半时间工作,另一半时间要出去玩,这样两个人,方能尽享人间的风景与美味。”

“半年不工作?做梦!这个叶晴朗,难道有毒吗?你清醒点儿,他现在不过客户总监,年薪可过了百万?结婚,他家里有房子吗……董咚咚,你并非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你觉得……他养得起你吗!”米嬅突然冷静下来,犀利道。

“他虽然没有白一尘权势滔天,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而且,我看好他的能力,相信不久的未来,他也会有更好的发展。再说了,小富即安的日子,我也觉得挺好。至于叶家,他爸爸妈妈已经邀请我回家做客了。听叶晴朗讲起来,叶家是个容易相处的大家庭。你不用为我担心。”董咚咚笑得真诚而坦然。

“就算……就算这样。老白也一定会回来的。你觉得你这个婚,能结的成?”米嬅轻轻摇头:“我不是一定要你嫁给大魔王,一定要做你的小婶婶才开心。咚咚,我特别特别希望你幸福。但我真担心,在对待白一尘的问题上,你是否矫枉过正了。诚然,叶晴朗完全和白一尘不一样,太不一样了。他们简直就像站在对立面的两种男人。所以,我才担心,你在感情用事……婚姻不是儿戏,我希望你能慎重对待……好不好?”

董咚咚愣了几个呼吸,她把已经在融化的香蕉船冰淇淋,推向米嬅的方向。

“叶晴朗,比白一尘,只不过多了一点真心吧……可就这一点,已经打动了我。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放心吧,我不过想告诉你,我对他有白首偕老的认真,再说他还没正式求婚呢……不过,你不要告诉亭歌。至少,也得等我去过叶家再说。”董咚咚把自己樱桃冰淇淋上的红樱桃,轻轻拈起来,放在米嬅的香蕉船上。

“我觉得,当务之急,我得赶紧给我和他,买够了保险吧。说不准,大魔王哪天就杀回来了。谁能想到,你和叶晴朗,居然这么认真。我去!”米嬅倍感糟心,她大口的吃着冰淇淋。

“我很认真,毕竟……和孟婆她老人家,也打过照面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董咚咚飞身过去,搂住米嬅,和她亲近的贴了贴脸:“我得走了,晚上还要一起去喂流浪猫呢。”

“嗯,留点儿粮食给我和亭歌。我们……也快要流浪了!”米嬅郁闷的趴倒在桌几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71.喜欢,欢乐一家

这个周末,董咚咚应邀来到叶家做客。

叶家的房子在玲珑居,帝都比较有名的老社区,里面住着大多都地道的老帝都人。

叶家是个大家庭,叶爷爷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叶家是满族,以前住在二环里的一个四合院。后来拆了迁,举家就搬到玲珑居的房子。

一栋六层的小楼,都是南北通透大两居的户型。一层住着叶晴朗的大姑姑叶华一家,三层住着叶晴朗的父母,叶斌和郑若玫。

二层则是叶爷爷和保姆。至于叶奶奶,因为身体不好,帝都的天气干燥,容易引发哮喘的旧疾,便大多时候和小姑姑叶美一家,住在海岛那边,秋天才回帝都小住。

玲珑居里种了很多粗大的梧桐树,因为有很多老人,喜欢在树下遛鸟,便引来了一些平日里看不到的雀鸟,黄鹂和小鹦鹉之类,落在树枝上嬉戏唱歌。

玲珑居的老人们又都爱养花,几乎家家阳台都有月季、绣球之类的植物。很多住在一层的住户,还开发出各种种花容器,比如废弃的轮胎和洗手池之类,种了辣椒、凤仙花、葡萄甚至大棵大棵的向日葵,五花八门的甚为壮观,却又意外成就了钢铁森林中,鸟语花香的桃源之隅。

叶晴朗拉着董咚咚一路走过,她发现这小区里的人们,彼此之间十分熟识。各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之类,他都熟络的打招呼。

“哎呦喂,少爷回家了?还带着女朋友呢……还别说,这少爷的眼光毒啊,姑娘可真俊!”一个正在下象棋的大叔,得意洋洋挤着眼睛。

“宝叔儿,您老就好好跟陈叔儿过招吧,当心一个不留神,又被人家杀个人仰马翻!”叶晴朗也挤挤眼睛,不客气反驳。

“不能够啊,你叔儿我是谁啊……四九城里有名的棋王,切……陈六子啊,他就一个臭棋篓子。不是吹的,他不是个儿。少爷,一会儿带着女朋友去叔家玩,你婶儿今天炖带鱼,那叫一个香啊。”宝叔咧嘴一笑,眉飞色舞的。

“又不是你们家儿媳妇上门,你起什么哄啊。别听他的……少爷,赶紧上楼,今天一早就听见你们家老爷子念叨,这孙子媳妇儿第一次来家吃饭,你爹啊,你姑儿啊,一大早就被老爷子撵出去买菜了。大宝儿,我吃你的马,让你说爷爷我臭棋篓子。”陈叔挥挥大手,忙中抽闲,得意道。

“嘿,陈六子,你这趁人之危,不太地道吧。”宝叔惊呼一声,慌忙抢救。

两个人再顾不上其他,一时间唾沫横飞,又厮杀起来。

叶晴朗看看眼花缭乱的董咚咚,轻轻一笑,在她耳畔道:“都是以前住四合院的老邻居,往上追几代人,打小儿就住一个胡同里,后来就一块迁过来了。这老帝都人啊,就爱贫嘴,越熟越贫,别在意啊。”

“我们家也算帝都人,不过我没住过胡同和大院。听我爹说,爷爷那代人从江南到帝都来授课,后来就娶了帝都的姑娘,这才定居下来。可能我打小就在学校长大的,这种原汁原味的老帝都人情,还挺有趣啊。对了,他们为何叫你少爷呢?”董咚咚笑吟吟道。

“嗨,我曾外祖母是格格,以前家里的规矩可大。我奶奶在帝都住着的时候,可讲礼数了。我爷爷只有我爹一个儿子,我爹呢又只有我一个儿子。奶奶望子成龙,可惜在我爹身上试水失败,就盯上了我,打小就教我习字背诗抄家规。我呢,皮猴子一般,最不爱守规矩。小时候没少挨她老人家的打。邻居们天天看着老太太,拿着鸡毛掸子到处撵我,鸡飞狗跳的,邻居们笑得不成,这少爷的名号就一直叫到了现在。”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真没想到,您童年经历还挺丰富多彩……”她揶揄着:“可惜,叶奶奶不在家,不然你小时候的糗事,我就一清二楚了。”

“你放心,有我妈和我姑姑在,她们才不会闲着呢。不瞒你说,你是我带回家的第二个姑娘,她们肯定一肚子话,想拉着你的小手儿,一吐为快。”他哂笑着。

“哟,我是第二个?那第一个呢……”她难免有些醋意。

“记不太清楚了,听我妈说,那年我五岁,带着前面那栋楼的黑妞儿,回家来吃饭。我爷爷可不高兴了,说我眼神儿不好,怎么找了个柴禾妞儿带家来,将来生的儿子别再有奶牛花儿……差点儿被我奶奶把耳朵揪下来。哈哈……”他哂然。

董咚咚哈哈大笑,她歪着头,笑望着他:“叶晴朗,你的名字起得真应景儿……在阳光下长大的孩子,性格开朗。”

“名字是爷爷取的,他说做人就要干净,敞亮,义气……他以前是警察,虽然没读过太多书,却非常明理。我最佩服他老人家,铮铮铁骨,一生坦荡。这男人,必须有担当!”他浅浅一笑,揽住她肩膀:“放心吧,我家人很容易相处,我保证,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

果不其然,叶家一家人实在太喜欢董咚咚这个姑娘了。

叶爷爷已经快八十岁了,但丝毫看不出丝毫的耄耋之貌。他身材高大,棱角分明,剑眉朗目,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俊朗风采。

原来,叶晴朗的外貌并不太像父母,更如同叶爷爷年轻的翻版。特别老人家,眉飞色舞间,会调皮的眨眨右眼眉的动作,与叶晴朗更同出一辙。

“董咚咚,这名字好啊。小冬瓜和小叶子,般配着呢,哈哈……”叶爷爷坐在藤摇椅里,抱着自己的紫砂茶壶,朗声大笑着。

“小冬瓜?嗯,爷爷,您太有见识了,这脸盘儿,这身段儿,还确实够冬瓜的范儿了。”叶晴朗促狭的,故意朝着董咚咚吐吐舌头。

“傻孙子,你懂什么……小冬瓜这是旺夫益子之相。再说了,你奶奶最爱吃的就是冬瓜,恨不得顿顿都要有冬瓜汤。这叫缘分……华华,一会儿给我和小冬瓜小叶子,多拍几张照片,给你妈发微信啊。让她一天到晚呆在海边吹风。这孙子媳妇儿啊,我能看见大活人,她就只能看照片,去……好好馋馋她。”叶爷爷眉开眼笑的。

“小叶子?那你有没有一休哥啊!”董咚咚暗中掐了一把叶晴朗的后腰,哂笑着。

“咚咚,你不知道。晴朗小时候,没像现在这么五大三粗的。大眼睛,粉团团一样的小孩儿……可好看呢。他妈妈又喜欢小姑娘,就给儿子梳了个小叶子的发型,跟动画片里那个小姑娘啊,一模一样。院子的小孩儿啊,都叫他小叶子。”叶华姑姑说着说着,故意胡噜着叶晴朗的短发。

“是啊,晴朗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郑若玫郁闷的叹了口气,嫌弃的打量着儿子:“不知道长大了之后,怎么就长咧吧了……眼睛一点儿没再长大。以前白雪团儿一样的小人儿,如今都要晒成黑炭头了。你别不信,咚咚。我给你拿晴朗小时候的照片看啊……”

“别介啊,您可是我亲娘,就别当着我女朋友,埋汰您亲儿子了,行吗?照片不能看啊,那……那还有露点的呢……”叶晴朗惊呼一声,抱住了脑袋。

董咚咚忍俊不禁,捂住嘴巴。

叶华和郑若玫一边拉住她的一只手,爱不释手,赞不绝口。

“宝贝儿啊,平常喜欢吃什么,告诉姑姑啊,常回家来玩,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咚咚啊,叶晴朗这小子要敢跟你犯脾气,就告诉阿姨,我一准儿削他!放心吧,咱们叶家门里,男人都专一,从来没有花花肠子。而且啊,这家里都是女人掌事儿,说一不二。对吧,老爷子!”

叶爷爷眯着眼睛,哈哈大笑:“对,叶家的爷们儿啊,都得顺着媳妇儿,宠着媳妇儿。这老婆,就得用来疼。”

“嘿嘿,老爷子说得对。这怕老婆,遗传……”叶父叶斌从门外探出了脑袋,呵呵笑着。

他戴着围裙,举着铁勺子,正从厨房里端出刚刚做好的松鼠桂鱼,得意洋洋道。

“怎么,你有想法?”郑若玫瞪了瞪眼睛,故意道。

“没有,绝对没有……就是想问问您,今天这茄子啊……是红烧还是蒸了凉拌?”叶斌咧嘴笑着,躬着身子,故意讨好。

“这个,咚咚说了算。叶家的新一代母老虎上任,以后我们都听小冬瓜的了。”叶华爽朗大笑,拍了拍手。

董咚咚咽了咽口水,与叶晴朗对视着,哂然低语:“叶晴朗,你们家确实挺有意思啊……”

他耸耸肩,靠在沙发里,一副认命的慵懒:“有意思的还在后面……我算看出来了,我这分明给自己挖了个坑儿,全家人都喜欢你,以后我的好日子可算到头了。小母老虎……您多少口下留情啊。”

“小冬瓜啊,你和小叶子也都老大不小了。不如过年前,就把婚事办了吧。华华,让你妈赶紧从海岛回来,还有美美那一家子。小叶子的婚礼,他们都得在。”叶爷爷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董咚咚张口结舌,她瞪住了叶晴朗,后者也很意外,慌忙打着岔:“爷爷,您着什么急啊。我还没向人家求婚呢,再说了,求婚人家也不一定答应呢。”

“小混球儿,那就当着爷爷的面儿,向小冬瓜求婚。别废话!”叶爷爷站起身来,劈手拍了下叶晴朗的后脑勺:“若玫,你也别愣着,拿镯子……”

郑若玫眼睛闪闪亮,立刻就明白了叶爷爷的意思,她飞快的跑上了楼,又神速跑下来。在董咚咚目瞪口呆之际,已经闪电般,把一对沉甸甸的足金龙凤镯,套在了她左右手腕上。

“老爷子,这传家宝可交给您孙媳妇了。将来他们有了儿子,再传给儿媳妇!”郑若玫眉飞色舞。

董咚咚惊愕的把手腕,举到叶晴朗面前,尴尬道:“叶晴朗,这……这个……太吓人了吧。”

叶晴朗也被惊住了,他挠挠头:“麻麻,您这也太心急了。要不要这样啊……”

郑若玫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儿子的腰:“得了吧,你不比我更心急?整天看着人家姑娘的照片傻笑,都魔怔了。”

叶晴朗倒吸冷气,抱住母亲,顺便捂住她的嘴,哂笑着:“亲妈,亲妈啊……您不张嘴儿子感激不尽。”

“小斌子,得空把五层的房子收拾出来,办婚事儿之前,总得把新房布置布置。”叶华在一旁添油加醋。

“对了,咚咚,走……跟咱们去看看五层的房子。那是老爷子专门给孙子结婚留的房,虽然有点儿旧了。但装修一下没问题。主要离我们近啊,方便我们照顾你们的生活。以后,你们玩你们的,家里有我们收拾。”郑若玫爽朗补充道。

董咚咚的嘴张得更大了,这回可真慌了:“叶晴朗,扶着我点儿……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儿大,我头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72.野猪,爱上白菜

董咚咚和叶晴朗的恋爱顺风顺水,可在air的职场经历却益发周折。

梅小野已被荀之风,升任为策划一部经理,她手下也有六个策划与文案,成为策划三个部门中最兵强马壮的。

仗着和总经理的铁磁,梅小野在公司颐指气使,举手投足间,颇有老板娘的风范。

她不但能自由出入荀之风的办公室,还能在里面吃饭,看片和补妆。

要知道,荀之风可早在公司立过规矩,员工在公司吃东西要罚款一百元。对此,董咚咚暗中叹为惊止,还真被叶晴朗说中了,原来规则都是给守规矩的人制定的啊。

从组长升到经理,大概薪水涨了许多,梅小野的衣服,终于从淘宝不知名的爆款,上升到了only的实体店,手提包也用上了coach,终于看上去赫然光鲜亮丽的时尚小白领了。当然,这和她辉煌远大的目标,实在距离十万八千里。

她根本没把上司放在心上。阳奉阴违和越俎代庖都手到擒来。比如,每每新人入职,她都会画一个妖艳的烟熏妆,好好给对方上一堂,充满了下马威味道的洗脑课。

经典语录千篇一律:我在职场一直走得很顺,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长得好啊……

新入职的员工,在她云山雾罩的暗示中,大概也猜到了她和总经理荀之风,不可言说的秘密。既然惹不起,总躲得起吧。但息事宁人可不能完全避祸,总有一不小心就开罪了总经理小心肝儿的风险,毕竟美女的任性……说来就来,难以预料。

年纪虽轻,但派头足够。别说其他部门的经理,就算各个版块的主事总监,也没被她夹在眼里。说话办事,她从来就没客气过。也因此得到了,梅大厉害这个远近闻名的绰号。

言语刻薄,举止泼辣,连执行总监石飞这个老油条,都被气得眼蓝头晕,差点儿没把董咚咚办公桌拍出一道大缝。

因为梅小野的人缘不好,董咚咚作为上司,必须在业务之余,还要花大量时间,帮她和各个部门之间进行协调,好话说尽,方才勉强让客户、媒介、设计与执行版块,与策划三个部门继续保持精诚团结的合作局面。

可惜,梅大厉害并不领情,反而背后嘀咕着,因为上司董咚咚太怂,连累自己没有上升空间。

别看对旁人能横眉冷对千夫指,但她独独对荀之风温柔娇娆,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所以,无论董咚咚或者人事总监,暗示梅小野为人处世的风格过于嚣张,都被他不客气驳回。久而久之,董咚咚也懒得再管,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天下午,董咚咚正安抚着石飞,因为梅小野发错了串词版本,执行部的现场活动出了纰漏,结果被客户骂了个狗血淋头,并威胁着不会结清尾款。

石飞忍不住训斥了梅小野的助理李白几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梅小野哭哭啼啼去找荀之风诉说委屈,甩锅摔得特别及时与顺手。最终的结果,就变成了石飞监制不够尽责,差点儿把他气吐了血。

石飞拿着自己笔记本,开着工作邮件和董咚咚嚷嚷着,要当面对质。可人家梅小野,却推说自己因为受惊吓,头晕目眩请了病假,回家休息。烂摊子顺势扔给了董咚咚,她也只好给石飞买了星巴克的咖啡,好言相劝。

石飞郁闷的灌了半杯拿铁,眉头之间的紧蹙可没舒展开半分。

“董咚咚,让我怎么说你。对,我承认,你策划流弊,但这对下面人的管理……也太怂了吧。那个梅大厉害,都快成公司所有人的祖宗了。我们做执行的,天天起早贪黑,风里雨里的,客户爷爷一个不满意,都能给我们指使出屎来。怎么着,自己窝里还得当孙子啊!老子这口气,实在咽不下!你管还是不管?”石飞气哼哼道。

“石老大,消消气……一杯拿铁不够,我这还有一杯焦糖玛奇朵。甜食能舒展焦躁的心情,来……您慢慢用。”董咚咚笑吟吟的把自己面前,尚未打开的咖啡纸杯,推了过去。

“我已经让他们,把更正版本的串词,重新给你发邮件了。客户那边,回头我和你一起去解释和道歉。而且,下一场活动,我让策划二部配合你,我会亲自盯着他们写串词,保证万无一失,行了吧。”董咚咚打算息事宁人。

“您这拆东墙补西墙啊,怎么……您把二部给我配合,那把一部给徐达啊?老徐知道了,还不弄死我啊。这梅大厉害,谁愿意跟她合作。依我之见,只有她走人,万事大吉。”石飞又狠狠喝了一口咖啡,讪讪道。

“徐达那边的视频广告脚本,我亲自来做,不会耽误的。”董咚咚浅浅一笑:“梅小野那个姑娘呢,脾气多少冲了些,不过她还年轻,慢慢成长起来就好了。您都能当人家叔叔了,就让着小姑娘一点儿,也不会跌面儿啊。”

“你知道帝都有句老话,叫慈心生祸害吗?说得就是你。咚咚啊,你就老好人一个。她那叫年轻不懂事?见鬼去吧,分明心术不正,是人品问题好不好?你就护着她吧,早晚上演农夫与蛇。你啊,当心让人嚼吧得渣儿都不剩!”

石飞微微蹙眉,压低声音:“你不会怕她吧?你一个集团派驻公司的空降兵,连荀之风都不能怎么着你。你还用担心这么一个小屁崽子?再说了,我们几个总监商量过了,这种人不能姑息,我们一起去找荀之风谈判。我就不信了,他还真能爱美人超过爱江山。就他和梅大厉害这点儿花花事儿,抖搂给荀之风的女朋友,就够他们两个狠狠喝一壶的。怎么样……”

“老石,算了吧。背后搞小动作的事情,咱们不能做。”董咚咚摇摇头,蹙眉道:“air现在正处于上升阶段,咱们都是公司一成立就入职的老成员。好不容易闯荡出一片天地,最消耗公司实力的就是内斗。荀之风苦苦支撑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啊。至于梅小野,工作上的问题,我会和她谈。但感情上的事,那是人家的自由,我们没权利去干涉。或许,她也有苦衷的……毕竟,一个小姑娘独自北漂,生活艰难。”

“行行行,别说了。我服了……你啊,早晚被她坑。”石飞不耐烦的摇摇手,无奈道。

恰在此时,办公室外面一片喧哗。乔乔愣冲冲的推门而入,指着落地玻璃窗,大呼小叫道:“咚咚总,你快看啊,你男朋友……他在大厦楼下。”

“我去,太流弊了。”离着窗子比较近的石飞,忍不住探头望了望,不禁惊呼出声。

董咚咚狐疑的探过身子,往楼下望去,也目瞪口呆。

只见,叶晴朗身上扛着一只硕大无比的野猪公仔,真的很大,简直就像小山一般。甚至还有比成年人手臂还长的獠牙。那公仔的腰身上,拴着许多绿色的氢气球,拖着一条醒目的条幅,在半空中如旗帜般的飘逸着。

条幅上,赫然画着一颗翠绿翠绿的大白菜,脸上还有笑眯眯的红嘴唇。

白菜边上,歪歪扭扭几个手书大字,一看就是叶晴朗的亲笔。

“白菜白菜,我爱你……求求你,就让我拱了吧!”

“咚咚总,太浪漫了。朗爷这是要来求婚吧……”乔乔手舞足蹈,兴奋的嚷嚷着。

董咚咚捂住额头,喃喃道:“这家伙,真……行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73.挚爱,一生一人

“叶晴朗,你到底想做什么?哗众取宠吗!”董咚咚站在叶晴朗面前,无奈道。

因为他身上驮的野猪公仔实在太大了,连写字楼的旋转门都无法进入,他只好站在大厦外面,翘首以盼。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忍不住为这个奇葩情景,驻足观看。这让见过世面的董咚咚,都有些挂不住了。这家伙,实在太会玩了,玩得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当然为求婚了,白菜女王,我就想名正言顺的,趁早把您这棵人见人爱的大白菜,给拱回家心里才能踏实吗?”叶晴朗额头上汗津津的,半眯着一双狭长的大内双,透着晶莹的闪亮。

他坏坏的狡黠,却又让人心暖暖的。

“那也不好到公司楼下吧,这么多人看着。你还送了一棵合欢树上去?树上绑的同心结,都被小姑娘们抢光了。”董咚咚叹口气,拿出纸巾,心疼的轻轻为他擦着汗。

想想刚才,公司的一群女同事,围着种在木桶中一人多高的合欢树,惊呼雀跃的抢着,树枝上吊挂着的七彩同心结。她忍俊不禁,如果说不得意,不动心,又怎么可能?叶晴朗这家伙,讨好女孩子的手段,从来剑走偏锋,与众不同。

“我想,追求你的人,一定都送过你花吧……但唯独小爷饮水思源,送你一棵树,让你随时能看到花开花落,这份真心不够感动吗?”他得意洋洋,咧嘴一笑:“那些同心结,就是变相的红包。她们收了我的利好,还能不为我讲话?这……就是战术策略。服不服?”

“行了,天下禽兽,我最服你,还好下班了。这么大的野猪,恐怕我的车也放不下吧?你从哪儿搞来的,让我怎么带回家啊?难道绑在车顶上!”她抚摸着毛茸茸的野猪脸蛋,叹为惊止。

“当然得够大够雄壮,它可代表着叶晴朗来求婚啊。你想啊,强悍如鄙人,弄个卡哇伊的小猪崽子,太不爷们儿了吧。它就是我的神奇化身,在把你娶到我叶家前,它日日夜夜守着你,陪着你,看看还有哪个犊子敢来挖墙脚!我找厂家定做的,是帝都史无前例最大的野猪公仔。”他颠了颠肩上的强壮大野猪,眨眨右眼。

“你的意思,我们既不能开车,也不能骑车,只能走路回家了?”她瞪圆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那得是一道多么奇葩的风景啊。

“恐怕是这样的……不过,我们还要先回我那边啊,我那群朋友们,为了庆祝我成功求婚,特意搞了个露天烤肉蒙面大party,白菜女王您务必赏脸。”他歪着头,煞有其事。

“露天烤肉,还蒙面大party……听起来很黄很暴力。叶晴朗,你就打算驮着这头忍者强猪,还拖着上面那个乱七八糟的条幅,和姑娘我……招摇过市?我们会不会上社会版的头条。大侠!情人节已经过了,不需要这么火爆的话题吧。”她皮笑肉不笑的。

“我当然希望,全世界都知道,叶晴朗向董咚咚求婚了。”他大言不惭。

眼看着,围观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她没时间跟他理论,只好扶了扶跳痛的额角,哂笑着点点头。

她从挎包里取出一副黑超墨镜,不动声色戴上。

“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她浅浅一笑:“走吧,再不走,就要被刷爆朋友圈了,朗爷。”

猝不及然的,扛着大野猪的叶晴朗忽然从背后背包里,又捧出一个礼品盒。

“等等啊,你得先收下我的求婚礼物啊。”他振振有词,表情足够认真。

她挑眉,接过礼盒。三下五除二拆掉了盒子上的蝴蝶结。但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尽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她仍旧惊呼一声,嘴巴张得圆滚滚的。

只见,礼盒里面,赫然放着一枚新鲜的猪心。

是的,一枚非常新鲜,热气腾腾,鲜血淋淋的猪心脏。它优雅的躺在银色包装衬纸上,肤色红润,气息迷人。

“我去,你送我……送我猪内脏!”她惊叫着。

“什么猪内脏,这分明是刚刚从心窝里,掏出来的真心。我的肉身都归属你了,那我的心当然也是你的啊。你自然得收下。”他用脑袋顶了顶身上的野猪公仔,认真到不能再认真。

“咚咚锵,我从来不信命。但在一年前的今天,我认了。因为,有一个长得像包子的姑娘,蛮横打劫了我的心。”叶晴朗凝视着董咚咚,他的声音低哑而深沉。

“董咚咚,我的心是你的了,请你相信我,叶晴朗一生挚爱你一人。如果你不信,就打开我的心看一看,里面藏着我的承诺。”他红润的唇瓣旋起一抹甜蜜的笑。

“流弊啊,神人啊,居然用猪心求婚!”围观的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

“这男的,太他么有意思了。”其中一个中年土豪兴致勃勃:“确定不是拍电影?摄影机藏树上了吧!”

他身边的小美女,狠狠戳了下他肥胖肚腹,鄙视道:“你还好意思说。只有你满脑子的肥肉,当然不懂这么极致的浪漫。滚犊子……”

董咚咚红着脸,半信半疑的把猪心靠近自己,终于发现在心脏顶端,还插着一枚dr求婚钻戒。

一时间,她愣住了。

air为dr做过广告创意。她知道,这枚forever入门款,对于叶晴朗来说,也价值不菲。

而众多的名人,之所以对这品牌趋之若鹜。因为,dr的求婚戒指,男人一生仅能定制一枚。让一生挚爱一人的承诺,正大光明,尘埃落定。

叶晴朗扛着大野猪,凝视着百感交集的董咚咚,他躬身单膝跪地。

“咚咚锵,我是野生的,但愿意为你成为家养的,看在我对你一心一意的份上,就让我拱了你这颗人见人爱的大白菜吧。董咚咚,你愿意嫁给我吗?”他黑眸清澈,熠熠生辉,似乎比钻戒上恒久的石头,更加璀璨晶莹。

“太他么浪漫了。活生生学了一招啊。”中年土豪悻悻道,遂而又起哄着:“答应了吧,姑娘,这么浪的小伙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看热闹的人群们,纷纷拿着手机拍照和录着视频。嘴里也异口同声,排山倒海的怂恿着:“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叶晴朗,你真行!”董咚咚又惊又喜又不知所措:“你……逼婚啊……”

“愿不愿意吧,一句话。”他呲呲牙,低低道:“我肩上这货可沉啊,你再不答应,小爷得五体投地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先给个面儿下个台阶吧,小祖宗!”

她哭笑不得的盖上了礼物盒子,又把他拽了起来,大声道:“好了,好了,收工了。活动结束了,都散了吧,没热闹看了。”

众人惊愣中,犹犹豫豫的开始松散下来。董咚咚趁机拽着叶晴朗的衣服,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叶晴朗的小菜园里,热闹非凡。一群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喝着啤酒,烤着串儿。

叶晴朗目瞪口呆,望着正在烧烤猪心的董咚咚,结巴道:“这……这……您就给做了吃了?这可是我的心啊!”

董咚咚故意扬了扬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怎么,后悔了?想退货!成全你!”

“别别别,退货绝无可能,我打死不认的。”他哈哈大笑,如释重负:“吓死小爷了,您这也太悄无声息了吧。我还以为求婚失败了。合着自己偷着乐呢。那你也不能……把我的心给烤了吧?”

“那还给你?还是埋掉?或者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成标本,给你儿子留着做榜样?我想过了,你的心最好的去处,就是被我烤熟了吃到肚子里。这样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不辜负您处心积虑的求婚啊。”她调侃着,故意给猪心撒了黑胡椒粒。

他用力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挠挠头:“你别说,确实挺香的啊……让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狠狠拍落他蠢蠢欲动的手指,不客气道:“好意思吗?你的心已经归我了,我决定独吞。”

“这么大一颗,你一顿也吃不完吧?”他哂然。

“没关系,冻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就切下来一片。再说了,万一哪天你对不起我,我就找个蛊师,对你的大心作个法。”她小心翼翼切下来一片猪心,津津有味品尝着。

“这么狠,不愧是我叶晴朗的老婆啊,果然狼狈为奸。”他终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晴朗,听你兄弟说,为了买这枚dr,你把自己的改装机车都卖了。不心疼吗……”她靠在他肩头,轻轻道。

“反正以后,我也不敢再玩命了……心都给你了,命自然也是你的。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咚咚锵,这forever是入门款,是我目前力所能及的,我保证……我会给你更好的未来,你想要的一切幸福。”他轻轻啜吻着她的发顶,宠溺无边。

“我一直很好奇,一年前……你为什么要冒名顶替去试镜呢?”她甜蜜的浅笑着。

“你不就想让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情不自禁吗?我偏不承认。”他长眉一挑,坏坏的调侃:“我早跟你说过了,我喜欢吃包子。一看见跟包子长得像的生物,就由衷的想要撩一撩,猫也好,狗也罢,还有那个……狈,俗称短腿狼的。那天,你们的盒饭有包子。你说啊,我看见一个大包子,毫不客气的吞吃着同类,能不好奇吗?”

“你说我长得像包子?”她冷哼了一声,转身薅住了他的耳朵。

后者呼痛,遂而咧嘴一笑,狠狠吻住了女孩的唇瓣。

“穷尽天下山珍,我也独爱包子……咚咚锵,你就是我永远不变的嗜好。”他喃喃道:“一辈子,我都喜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74.难道,上门女婿

董宅。

既然叶晴朗成功求婚,董咚咚也决定认真对待,带着他回家正式见父母了。

方沅虽然对这个土生土长的帝都大男孩,印象还不错。但猛然听到两个人,竟然打算年前领证结婚的消息,依旧吓了一大跳。

“咚咚,你和晴朗交往,我和你爸爸不反对……可你们才认识一年不到吧,这结婚会不会太草率了?你这孩子,怎么提前一点儿风声都没透露呢?还是董老师,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方沅瞪了一眼董茂斌,有些不悦。

“方老师,这回我还真跟你一样,同一个时间,地点,刚刚知道的这件事情。咱们女儿一视同仁,可提前没跟我说过半分,你可不能乱吃醋啊。”董茂斌哈哈大笑,摇摇手。

“爸爸妈妈,我们也刚刚决定的,想给你们一个特别的惊喜。再说,母后大人,您一天到晚唠叨我,巴不得尽快把我这个惹事精,转嫁他人。怎么如今有机会脱手了,反而不开心呢?”董咚咚调侃着。

“胡说……我……那不是开玩笑吗?婚姻大事,怎么能当儿戏呢,一辈子的事,不可草率。你这孩子,实在不懂事,带晴朗到家里之前,也不和我们说清楚。小没良心的,怎么,想先斩后奏啊?”方沅微微蹙眉,瞪着叶晴朗:“再说,人家晴朗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您误会了,以前……您和爸爸总为我的事情操心,这次我自己拿定主意,才好跟你们讲啊。就是不想你们再为我担忧了。”董咚咚亲昵的挽住方沅的胳膊,撒娇道。

后者无奈至极,却也不好再数落女儿。

“阿姨,您放心,我爸爸妈妈,爷爷姑姑都见过咚咚,他们可喜欢她呢。年前结婚的事情,也是爷爷提出来的建议。如今,他们正忙着装修家里的房子。今天我先过来,拜见叔叔阿姨。如果二老没意见,我爸爸妈妈会按照帝都的礼节,正式上门下聘礼来求亲的。”叶晴朗恭恭敬敬道。

“哦,你父母比我们先知道这件事……正式提亲,会不会太快了?”方沅扶了扶镜框,浅浅一笑:“咚咚才刚刚过了二十五岁生日,晴朗也不大吧,你们的事业都在上升期,又都在爱玩的年纪,不如多交往几年,我和董老师都是开明的家长,不会催着你们早早结婚的。毕竟,年轻人更需要上进心啊。”

“阿姨,我对咚咚很认真。结了婚,出去玩也更方便些。”叶晴朗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爸爸妈妈他们二十一岁认识,二十二岁就结婚了。不过结了婚一直没要小孩儿,等我妈妈当上了财务科副科长,才要的我。生活和工作,一点儿没耽误。我和咚咚领了证,也不会耽误各自的工作,而且我们以前是合作伙伴,反而能相互帮助,上升或许更快呢。”

“嗯,对了,晴朗,一直也没聊过你的父母,他们都从事什么职业啊,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方沅不动声色。

董咚咚暗中朝着叶晴朗使了使眼色,提醒他别过于直率,让敏感的母亲误会,但那家伙或许因为紧张,根本没看见她的表情,而恭恭敬敬的继续回答着方沅的问题。

“我爷爷是警察,不过早就退休了。我爸爸自己开了家汽车修理厂,大姑姑和大姑父都在帮忙,现在已经有了连锁店。我妈妈以前是国企的会计,后来爸爸的厂子实在忙不开,她就辞职去帮他。奶奶和小姑姑一家住在海岛。我小姑姑和小姑夫是做旅游的。如果您和叔叔想去海岛度假,他们安排绝对没问题。”叶晴朗率直了当。

“晴朗,听咚咚说过,你现在在一家外企做市场总监,还做得还不错,那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哪一所大学毕业的?”方沅把切好的西瓜,朝着叶晴朗的方向推了推。

“母后大人,您查户口呢,还是问家谱啊。”董咚咚故意打岔道。结果被方沅一记犀利的眼神给秒杀了。

“阿姨,我是帝都财经大学学金融工程专业的。我现在上班的公司,离咚咚的办公室挺近的……方便接送她上下班。”叶晴朗思忖了片刻,又浅笑道:“不过,我打算辞职了。我们几个朋友计划自己创业。”

“自己创业,很有魄力啊,小伙子。”董茂斌长眉微挑,兴趣盎然插言道:“在外企的待遇想必也不错,你们还能坚持梦想自己创业,胆识可嘉。不过,要有心理准备,下海弄潮可辛苦,而且还会有风险,怕不怕啊?”

“为了给咚咚更好的生活,我愿意努力奋斗。我想好了,一年以后,最多不超过三年。我和咚咚就能实现财务自由。这样,每年工作半年时间,剩下的日子就可以去世界各地旅游……我愿意接受挑战,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凭着实力,为咚咚带来幸福的生活。”叶晴朗信誓旦旦。

他的直白与笃定,多少打动了方沅和董茂斌,他们对视,眼神也宽厚了许多。

“晴朗,你有没有想过,创业之前先到帝都大学攻读mba?我的朋友里有很好的经济学教授,我可以请他关照,让你入他门下,帝都财经大学虽然是帝都的名校,但本科学历毕竟有些……不如镀镀金,充充电,将来的路途也能更加顺利。”方沅快言快语。

“方老师,孩子们的事情,他们自己会有打算的。我们这些老古董,就不要用自己的想法,禁锢他们的思维模式了。”董茂斌笑着,为妻子斟茶,也不动神色打断了她。

“好好好,董老师……您说得有道理。”方沅瞥了一眼董茂斌,用眼神夹了下他:“我知道自己老了,说话不招人喜欢了。”

“不老,不老,我们家方老师怎么会老?对不对,女儿,你妈妈又漂亮又优秀,要说不讨人喜欢,一定是我这不会讲话的老头子呗。哈哈……”董茂斌打着哈哈,忽然又凝视住叶晴朗,来个了突然袭击。

他语气调侃,眼神却清明得很:“晴朗,你喜欢咚咚什么呢?”

突然之间,叶晴朗被问愣了,喃喃道:“叔叔,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董咚咚什么?善良?单纯?有趣?多才多艺?好像是好像又不是,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就钟意她,看不到她我心里会不踏实。看到她开心,我心里才会安稳和暖和。我知道,比咚咚漂亮的姑娘有啊,比她温柔,比她体贴,诸如此类……现在或者将来,都存在的。但我心里,只放得下她一个。于我而言,咚咚锵天下无双,独一无二。我会一生守护,让她快乐开心。”

董茂斌喝了一口茶,凝视住面前年轻的小伙子,语调低沉,表情凝重:“晴朗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你很坦率,却又很聪明。你要知道,作为父亲,我的女儿就像我的眼睛,我爱她更胜过自己的生命。所以,如果想让我放心的将她,交到另一个男人掌中,他必然要向我爱咚咚般,视若珍宝,一生呵护。他可以没钱,但必须有心。”

叶晴朗与董咚咚同时愣住了,特别是后者,被父亲情深意切的话,深深感动,暗自唏嘘。董茂斌平日风淡云轻,这样的话,她也第一次亲耳听到。

方沅静静的望着董茂斌,眼神中充满了温柔爱意。

“我和方老师,也曾同甘共苦,一路走来,才有了今日美满幸福的家庭。咚咚啊,如果你认定这个男孩子是良伴,彼此就要相互信任、扶持和爱护。晴朗,你也一样。做父母的,从来不期盼儿女大富大贵,平安既好,幸福绵长。”

“人的一生,所需的并不多,一个懂你的人,无论穷富,始终不离。无论顺逆,始终不弃。能与一个懂你疼你的人牵手余生,你就是世上最富有的人!生活是用来过的,日子是用来度的。”

“叔叔,您简直就是我偶像啊。”叶晴朗眼睛亮闪闪的,赶忙给董茂斌斟茶。

“听咚咚说,您最爱下棋和打乒乓球,如果您不嫌弃我班门弄斧,回头有时间,我陪您好好过几招。我太喜欢听您说话了,对胃口。”他不吝讨好。

“叶晴朗,你这分明拍马屁啊,当着我母后的面,你也太急功近利了吧。”董咚咚揶揄着。

“阿姨,听说您喜欢做菜,我……做饭是真心不行,但我胃口好啊,我可以帮您品菜。”叶晴朗舔了舔红润的嘴唇,笑得十分真诚。

“帝都的男孩子,嘴巴倒甜得很。行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就好了。不过……”方沅微笑着,语气中带着力度。

“我刚才听,你们家在装修是吧?你们结婚,我是说如果……你们将来结婚,打算和你父母一起住吗?晴朗啊,不瞒你说,我女儿我最了解。她从小到大,都被我照顾得好好的,如果离开家……我担心她不习惯。住在你家,不知道离我这里,会不会太远啊……”

叶晴朗愣了几秒钟,眉开眼笑道:“阿姨,那您……是答应了哈。没关系,如果您舍不得咚咚,我们……可以在附近租房子住一阵。”

方沅不动声色,淡淡道:“租房子,那倒也不必了。在董家附近,给你们买个小公寓,对我和董老师来说,还不算什么难事。就算,住在咱们家里,房间也足够用的……”

叶晴朗有些尴尬,他与董咚咚面面相觑,都隐隐觉查出来,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

“阿姨,您的意思是……要……要我做上门女婿吗?”叶晴朗咽了咽口水,傻傻的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75.日子,打败爱情

关于婚房的问题,董咚咚和叶晴朗打算分别回家,各自打探军情后,在晴朗的小屋见面商量。

恰时,这个周末是董咚咚初中同学一年一度的聚会,老师和同学将近三十口子人,都相聚一堂,在春晖园吃饭。

因为她上学比同龄人早两年,所以同学们大都比她大个两三岁,女生里面已婚的同学更占了一半。比如,上学时的同桌兼死党周瑜,她刚刚有了身孕,忍着孕吐来参加聚会,主要就为了见好朋友。

原来,周瑜是个轻身如燕,竖着马尾辫的班花美少女,如今二十八岁,和青梅竹马的老公许诸葛,完婚已经五年,却几乎胖成了滚圆的球儿。

她的眼眸已经不再灵动,又烫了个弯弯曲曲,半长不短的棕黄卷发,更像一头心怀郁闷吃坏了肚子的狮子,时不时要捂住嘴巴,抑制住一阵阵恶心,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听说董咚咚至今单身,好些未婚的男同学都蠢蠢欲动,纷纷来敬酒好趁机加个微信。差不多都被周瑜的伶牙俐齿,给挡了回去。

“就这些不成器的家伙,还想高攀我们家咚咚,做梦吧。咱们这群同学里,没几个有出息的,能混出来的那几个男孩子,要么出了国,要么结了婚,剩下的那些猢狲们,看见你如今出落的如花似玉,工作又体面,就想来浑水摸鱼。开玩笑,姐姐我可是过来人,全都给老娘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周瑜狠狠灌了一口橙汁,不客气道。

“亲爱的,怀孕是不是特别辛苦啊?”董咚咚不太敢细看周瑜的皮肤,脸颊晦暗微黄中,还生长着斑斑点点。

她特意用公筷,夹了些许清淡的蔬菜,给害口的同桌布菜,又把果盘转到周瑜面前。

“为了肚子里这个,我可受足了苦。之前一直怀不上,闹得许诸葛他妈撺掇我们离婚!”周瑜私下看看,见无人关注,便悄悄在董咚咚耳畔低语:“这次,做了三次试管怀上的。你不知道,我这么胖都是促排卵闹的。每天打那个针,屁股都要成筛子了,遭罪啊。”

“那……那你还来参加什么同学会啊?不待在家里好好养胎,简直胡闹……别吃了,我马上开车送你回家。”董咚咚大惊失色,情不自禁按住周瑜的肩膀,小心翼翼。

周瑜眼圈微微红了红,强笑着:“没事儿,刚刚过了三个月,算坐住胎了。整天待在家里,看着那几个老家伙,乌眼鸡一般盯着我。心里更烦……不过,这同学会人多眼杂,也不能尽兴聊天。不如,咚咚我们找个安静的咖啡馆,好好聊聊吧。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董咚咚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想当年,周瑜和发小儿徐诸葛,那可是青梅竹马的光荣典范。

两个人从穿开裆裤时,就是邻居。徐诸葛近水楼台先得月,从初一开始他们正式谈恋爱,直到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丝毫没有任何的悬念。

徐诸葛人高马大,英俊潇洒,对周瑜那可百依百顺。简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上大学那会儿,他硬生为了周瑜,低报了几十分的志愿,差点儿被他妈一巴掌呼死过去。终于如愿以偿,跟女朋友上了同一所大学。

大学四年,打水送饭买姨妈纸,徐诸葛被誉为二十四孝老公的主儿。当年他们婚礼隆重盛大,更让多少女同学羡慕折煞呢。

既生瑜何生亮的千古一叹,早已化作大江东流去。时来运转,周瑜当年那口怨气,早就换成缠缠绵绵绕指柔了。

可今天,她看上去真的……不够快乐啊。那么,又是什么,竟然能打败周瑜与诸葛,强大无敌的爱情呢?

董咚咚开车带着周瑜,选了一家静吧。

因为下午时分,客人很少。阳光洒在舒服而宽大的灰白沙发上,奶蓝的咖啡杯上,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微甜香气。

周瑜像个逃出牢笼的猫儿,慵懒的缩进沙发中,惬意的喝着红枣牛奶。

董咚咚坐在她对面,喝着美式咖啡,她神情复杂。很想嘘寒问暖下周瑜的近况,却又怕挑起对方的伤心事,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周瑜也在悄悄打量着董咚咚。眼见,初中时跟男孩一般,短发戴眼镜的同桌,如今穿着飘逸的less长裙,披散着光润的长发。虽然没化妆,但肌肤足够晶莹剔透,眉目之间,举手投足,无一不精致。她越发自惭形秽了。

“咚咚,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给诸葛。我们结婚太早,日子过得简直惨不忍睹。”周瑜的眼圈又红了几分。

她委屈道:“看你青春靓丽,标准的时尚女性。我呢……已经成混吃等死的黄脸婆了。所以说,这婚轻易结不得。老公就是吸血鬼,能把你的年轻、美貌和精气神儿,一股脑的全都吸干净了,他对你也就没兴趣了。”

董咚咚咽了一口咖啡,苦味回甘中,依旧觉得今天这杯美式,难免过于涩苦。

“小鱼儿,我记得诸葛对你可好了。当年,他们大学里的校花倒追他,他都不为所动,简直情比金坚的时代楷模。你们结婚才不过五年吧,难道……诸葛他……有异心?”董咚咚试探道。

“他那么怂,怎么敢?但他确实是个骗子,还是个大混蛋。”周瑜咬牙切齿,把牛奶杯重重顿在桌几上。

“亲爱的,别……别激动,小心宝宝。”董咚咚触目惊心,赶忙按住周瑜的肩头,安慰道:“你看,你们马上就有小宝宝了,简直广告片里幸福的三口之家,多好啊。”

“见鬼,什么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周瑜长长叹了口气,萎靡的靠倒在沙发中。

她望着天花板,一时间眼神涣散,毫无神采,犹若败兵溃将。

“董咚咚,千万别早结婚,好好享受恋爱多舒坦啊,你就是公主啊……结婚了,也千万别和公公婆婆一起住,那你就准备当牛做马,吃苦受累,还不讨好吧,整个儿一个不花钱的仆人。就算买不起房子,哪怕租房,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至少也能天下太平。我以自己惨痛教训,告诉你这些真知灼见。不然,我今天这个德行,就是你的下场。”周瑜幽幽道。

“怎么,你们结婚后,跟诸葛的爸爸妈妈一起住?这……这大家庭在一起,应该还挺热闹和美……的吧。”董咚咚哂笑着,后脊梁莫名其妙开始发凉。

“和美?狗屁!”周瑜翻了翻白眼,讪讪道:“倒够热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偶尔还能上演全武行,热闹着呢。都快上《谁在说》那个电视节目了。”

“会吵架?”董咚咚困惑道:“我记得,你们以前不是邻居嘛,应该很熟悉彼此了。这相处久了,难免有些小矛盾,正常啊。不过,彼此多理解,相互多宽容,一家人总能和乐融融吧。小鱼儿,我听说孕妇,在刚刚怀孕期间,情绪都会有些波动。你别和家里人太犟劲了哈,他们会担心你的。”

“你还……真……傻白甜呢。”周瑜冷笑了几声:“真想让你也好好体验一下,我水深火热的日子。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低垂了眼眸,愤怒渐渐渲染开,化成了一朵朵的悲哀,在唇畔委屈吊挂着:“想当初,我对婚姻生活也充满了期待。我觉得我们两家原来邻居,一直相处得那么好。都是帝都人,也没什么过年回谁家的闹腾。可……我真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这日子,实在软刀子磨肉,把娇弱的爱情,能割得遍体鳞伤,面目全非。哎,我是身心俱疲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76.为爱,不离不弃

这家名为思凡的静吧十分清净,除了董咚咚和周瑜,便再无他人。

座钟指针滴答滴答的旋转着,犹如时光的魔咒,将人困顿在悠缓的钢琴曲中,一时间不知来路与归处。

周瑜的现身说法,实在令董咚咚心惊不已。

她挥挥手,叫来了店里最大的蛋糕塔。四层金字塔般的银色糖果碟,装着各种镶嵌着奶油、水果与棉花糖,仿若新鲜的花朵,馥郁而香甜。吃点甜的,总能舒缓紧张心情吧。

“诸葛是个大孝子,就是现在说的那种……妈宝儿。”周瑜叹了口气,噘着嘴道:“结婚前,也没看出来他妈,也就是我婆婆怎么那么斤斤计较。你知道的,诸葛八岁时父母就离婚了,法院把他判给了他妈,他妈为了怕诸葛受委屈,就一直没有再婚。于是,他们家,他妈的妈,和他妈的女儿,也就是诸葛的姐姐,都住在一个大四居。”

“从小到大,诸葛他妈抚养一对儿女含辛茹苦,不过仗着家里拆迁,得了不少拆迁款,日子总算还不错。他姥姥七十多岁了,要么天天去棋牌室打牌,要么去文化广场跳舞,倒也有自己的乐子。他妈刚退休,闲不住就在小区的幼儿园里帮忙。最奇葩的是他姐姐,不到二十岁未婚先孕生了个女儿,我婆婆给陪嫁了一个大独居,这才勉强结了婚。可她老公常年出差,她一个人在家觉得闷,就经常带着女儿,到娘家来小住,养尊处优,派头比我都大。就这样,虽然是四居室,也满满当当的,一点儿不富裕。”

“当初刚结婚,我和诸葛也想搬出来住,他们家在四环边上,还有一套旧房子,两居室。可他妈就是不同意,说我老公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她身边,说那房子一个月至少能收八千块的租金。再说,家里总不能没有男人吧?我也心软,就同意了。”

周瑜皱着眉,烦躁的挠挠纷乱的卷发:“你知道有多奇葩,新婚之夜的晚上,他妈居然把儿子叫到自己屋里,说了大半夜的悄悄话。我都睡着了,诸葛才回的房间。第二天不到六点,他妈又把我叫起来,让我陪她去早市买菜买早点。我去,你知道我在家里,我妈可从来都把早饭做好了才叫我。就为这个,我和诸葛,诸葛和他妈,吵了一周时间。”

董咚咚哂笑着,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想,帮老人做点儿家务也不算什么,无所谓。只要别太过分。但这才刚刚开始……本来家里除了诸葛,都是女人了吧。我在家里就能穿得随便点儿。结果结婚第一年,我婆婆居然谈了个男朋友,是幼儿园的大师傅,比她小五岁。两个人特别说得来,结果那个大师傅就住到我们家来了。拜托,你知道我有多尴尬,吊带和低领的真丝睡衣根本不能穿了。即便回家,连内衣都不敢脱。大夏天的都给捂出一身痱子来。”

“啊?那你们不正好搬出来住吗?”董咚咚认真道。

“搬出来?我刚提一句,他妈的脸色就黑得跟锅底一样。说我们不支持她追寻新生活,一生气血压升高,躺在床上一个多月,给诸葛吓坏了。哪儿还敢再提搬出去住啊。好吧,那我就尽量在办公室多耗些时间,吃了晚饭快睡觉再回去。结果呢,他大姐的女儿长为了熊孩子,别看是个小姑娘,比男孩子还淘气。你说周末想睡个懒觉吧,那孩子一大早就满屋子又叫又嚷,拿我的cd口红当蜡笔,拽断我的珍珠项链,穿珠子玩……一说一把泪啊。”

“这么说来,你在这个家确实有些难熬。”董咚咚也不由倒吸冷气。嗯,叶晴朗的姑姑也有女儿,刚好也有个五岁的熊孩子……

“更奇葩的还在后面,我们结婚第二年,我婆婆见我肚子没动静,就开始不高兴了,话里话外暗示着她的老姐妹们,早就抱到了外孙子。她甚至悄悄跟诸葛说,看我尖嘴猴腮的,就不像个能生养的面相。我去,我和他儿子半夜办事儿,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大了小孩儿和老太太有意见,出来洗澡还得防着碰上那个大师傅。你说,我他么还能有啪啪啪的兴致吗?上哪儿有孩子去!”周瑜说着说着,益发生气,音调也提高了几分。

董咚咚赶忙为她送过去一块蜂蜜裸蛋糕,小心翼翼安慰着:“别动气啊,小鱼儿。吃蛋糕,吃蛋糕。”

“一肚子的怨气,怎么吃得下!”周瑜推开蛋糕碟,叹息着:“要不是我老公低三下气,三天两头的跟我说好话,我早就搬回娘家住了。”

“其实,我们结婚第三年,我怀过一个孩子。”周瑜的眼眸益发阴郁起来:“本来我那段时间加班,工作就累。刚刚有了身孕,吐得厉害。总希望周末的时候,能安安静静睡个懒觉。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搬回我妈家住了一个月。我的天爷啊,我婆婆竟然带着她妈和她女儿,一起到我们家哭去,还寻死觅活的,说我嫌弃这个家,闹得四邻不安。没办法,我只好跟着诸葛又回了家。”

“结果呢,他姐的孩子在家里滑旱冰,一不小心撞了我。我摔了一跤,孩子流产了。诸葛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发着狠说租房也要离开这个家。他妈一看给儿子气成这样,就把大姑姐和孩子撵回了家。她温声软语的伺候我一个月的小月子,最后哭着求我们别走,我心又软了。”周瑜颓废道。

“可惜啊,好景不长。流产之后,我的体质不好。一直没有再怀上。我婆婆的脸色可就越来越不好看了。有一天,我不小心听到她和诸葛聊天。她说如果我生不了孩子,让诸葛必须跟我离婚。虽然诸葛打死不同意,但我那心里难受啊。咚咚,我又不是他们家的大驴子大马的,买来给他们家传宗接代。再说,我可因为她的外孙女,才没了第一个孩子。她居然有脸这样对我?”

“左思右想之下,我也拼了,辞了职专门在家备孕。原来九十斤,为了备孕直接把自己喂到了一百二十斤,试管婴儿贵吧,没关系,我拿私房钱去做,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连诸葛都觉得我魔怔了。老娘就他么活生生被他娘给逼疯的。”周瑜说着说着,眼眶泛红,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董咚咚拿着餐巾纸,轻柔的为周瑜擦着眼泪,自己心里也酸涩一片。

“别哭了,亲爱的。一切都过去了,你看宝宝已经有了,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好起来的。”她安慰着。

周瑜抢过纸巾,狠狠擦了擦眼睛,赌气道:“对,老娘才不是不下蛋的母鸡,我费尽千辛万苦怀上这个孩子,刚刚稳定我就跟老公摊牌了。为了他儿子,要么他跟我出去住。要么,老娘跟他离婚。我也会把他儿子生出来,我还得给他找个更有钱的爹,让他诸葛的儿子叫别的男人爸。他妈一辈子都别想见着这个孙子。你不非跟老娘犟劲吗,成!看谁家破人亡!诸葛你有能耐就再找别的女人,给你妈生孩子去啊。”

“使不得,使不得。小鱼儿,你这分明赌气啊。太毒了太毒了。”董咚咚大惊失色:“发发牢骚就好了,诸葛对你多痴情呢。”

“如果不是他心里有我,我早就踹了他。我们搬出去住,也没说不管他妈和他家人了啊。可我们,也得有自己的空间,自己的生活吧。我问他,徐诸葛……你想好了,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河里,你救谁?你要敢说救你妈,你就继续当你妈的妈宝儿,跟你妈过一辈子去。”周瑜冷笑着。

“诸葛选择和我还有孩子在一起。诸葛跟他妈摊牌了,要么他去跳楼,要么我们搬出去住。不就比谁狠吗?我婆婆果然妥协了。诸葛正在装修打扫四环外的老房子,过几天我们就搬过去了。咚咚,这场战争终归我赢了。”

董咚咚一时哑然,她看着自己带着几分得意洋洋的同桌,似乎有些不认识她了。

“周瑜,这样……真的好吗?两败俱伤,又何必!”她轻轻道,有些伤感:“家人之间,何来输赢啊,这样闹腾,你和诸葛他妈都够难受的。”

“董咚咚,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杀伐决断。等遇到了,你就明白了。”周瑜低垂了眼眸,却遮掩不住身心的沉重疲惫。

晚上,叶晴朗的出租屋里。

“不会的,咚咚锵。有我在,你不会有这样的境遇。”叶晴朗浅浅一笑,扶住董咚咚的双肩,认真道。

“但愿……”董咚咚苦涩笑着:“你看,我们也面临着两难之地。你家希望我们结婚住家里,但我妈妈希望我们能住得离她近一些。”

“这个,做上门女婿吧,我爷爷可能接受不了。哈哈,毕竟,叶家就我这么一个小苗苗了。”叶晴朗嘿嘿一笑。

“我就知道,你家不会同意。”董咚咚失望道,她低下了脑袋,涩涩道:“我觉得,我妈妈说得也有道理,我们或许不该这么早就结婚。”

“我妈当初提出,让咱们把婚房落在五层,倒也不是离不开我,而想多照顾照顾你,给咱们做好吃的方便些。”叶晴朗柔声道:“不过,我跟他们聊了。我妈挺后悔的,说自己没考虑到你爸爸妈妈的感受。我爷爷呢,他做主,要把五层的房子尽快卖出去,然后给咱们在你家附近买个新房。”

董咚咚闻言转忧为喜,她高兴道:“真的?太好了……我爸爸妈妈也可以拿出了一半房款。毕竟,家里就我一个女儿啊。”

叶晴朗浅笑着,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他沉吟了片刻,认真道:“不过,我的想法不太一样。”

她狐疑的凝视着他,他缓缓道:“五层的房子,我不想卖。将来小姑姑他们回来,也有地方住。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能什么事情都靠父母,我不打算接受双方父母的资助。我相信靠自己的能力能给妻子,最好的生活。我买的理财有的已经快到期了,大不了损失些利润,都提出来。房子我们先不买太大的,两个人够住就行。放心,咚咚锵,我保证尽快让你住到大别墅。你相信不相信老公的能力啊?”

她眨了眨眼睛,拉长语调:“当然信你了。不过,既然是我们的房子,为什么你没把我的钱,算在里面呢?我算不上富婆但工作这些年总有积蓄,我们加在一起总够首付了。还有你我的公积金也都能用上,贷款不会有太大压力的。”

“不行,我的就是你的,但你的永远是你的。”他摇摇头,斩钉截铁。

“没关系,算我借你的高利贷,驴打滚的利息,我也不亏啊。”她爽朗笑着:“反正,你可以用剩下的半辈子,当牛做马,肉偿即可。”

他哑然失笑,张口结舌。

她顺势拥抱住了他,喃喃道:“晴朗,咱们的家,自然要你我一起来经营。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像今天这样,彼此为对方着想,好不好?”

“好……咚咚锵……你就没想过,问问我那个问题吗?如果你和我妈一起掉河里,我先救谁?”他用脸颊亲昵的蹭着她的,喃喃道。

“我觉得,相爱的人不会问出这样残忍的问题。”她轻轻道。

“没关系,如果你问……我会告诉你。放心吧,我救你……因为我妈会游泳,而且我爸才不会把这种献殷勤的好事,留个自己儿子的,他必然当仁不让!叶家男人,都是宠妻狂魔,为了老婆连儿子都可以陷害。”他狡黠的调侃着。

“哈哈,你的求生欲还真强。叶晴朗,如果真面对这样抉择,我希望你先救自己的妈妈,因为……如果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爱,那这个男人何曾拥有过真心呢?对吧……”她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心跳,喃喃道。

“嗯……我明白。万一,如果真要这样绝对。我救了妈妈,把她交给爸爸,然后……我会随你而去。董咚咚,同上天堂,同下地狱,叶晴朗绝不会丢弃你。”他那么笃定,那么强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77.董家,要办喜事

就这样,董咚咚和叶晴朗两个人商量议定,选好了离董家更近些的一个新公寓,名字叫云顶花园。

这里房子不大,但使用效率很高,还带着两个宽敞的内置阳台,可以改成阳光房。

董咚咚对户型一见倾心,两个人悄默声的选好房子。叶晴朗把手上所有的理财产品都赎回,办好了贷款,已经将近年底时候。

当董咚咚拿着钥匙告诉父母时,方沅又惊讶又心疼,董茂彬却颇有些欣慰。

“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我以为你们上次已经把爸爸妈妈,苦口婆心的话都听进去了。我给晴朗都找好了导师。再说,我和你爸爸也看好了房子,我们可以全款一次性付清啊。那房子比你们买的这个什么花园,要大上几倍?说,是不是叶晴朗的主意?你们……先斩后奏!想气死我吧?”方沅怒气冲冲的拍了拍桌几。

“方老师,孩子们能自己买房,说明他们有一定的实力。这也是一种上进心啊。应该表扬!说实话,出乎我的意料!”董茂彬哈哈大笑。

他拍拍女儿的肩膀,表示赞赏:“阿沅,咱们在咚咚这个岁数,还住教师集体宿舍呢……别说买房,有能力租个两居室都是奢望啊。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有魄力。”

“魄力,这是魄力?这就是不听话!都怪你,总在我教育孩子时,跟我唱反调。你看看你把女儿宠成了什么样!”方沅瞪了一眼老公,不客气道:“明明可以全款买房,为什么要让孩子贷款,每个月经济压力这么大。你不心疼啊?怎么,叶家他们不愿意买新房吗?”

“没有,母后您息怒,我知道您最疼我,生怕我受苦。但您千万别误会,他们家本来想把五层的两居室卖掉,再到咱们家附近买套新房子。但这件事,我和晴朗商量过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不想再靠父母讨生活。而且,我们的公积金都很高,每个月还款没有太多压力。再说了,晴朗向我保证,一年内就会提前还清贷款。三年内,我们就会换更大的房子。爸爸妈妈,难道你们对我们没信心?”

“我赞成孩子们的想法,年轻时吃点儿苦怎么了?坐享其成才会变成社会的蛀虫。阿沅啊,你怎么不懂爱非其道,孤犊触乳的道理。”董茂彬笑吟吟的沏着功夫茶。

董咚咚暗中朝着爸爸,做了赞赏的大拇指点赞动作。

“我看溺爱孩子的分明是你,董老师。怎么女儿说的、做的永远都对,你总能为她的任性找各种理由。”方沅接过老公递过来的茶盏,不甘心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消消气,喝茶可得平心静气,不然品出来的都有清苦之味。”董茂彬又给女儿递过去一杯茶,顺便暗中挤挤眼睛,以示鼓励。

“女儿啊,那你就认定晴朗是你良人了?”他慢条斯理道:“妈妈也为你担心,你和晴朗相互了解的时间还不长,婚姻可不像恋爱一样简单,这人间烟火过日子,茶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需要操心。贫贱夫妻百事哀,也不完全没道理。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庭的彼此融入。婚姻需要悉心经营,懂不懂啊?”

“哦?那您可有真知灼见!”董咚咚故意逗着董茂彬。

后者温厚的凝视着身旁的妻子,笑吟吟道:“结婚之前,瞪大眼睛。结婚之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董咚咚哈哈大笑:“老爹啊,您这个理论有趣啊,难怪咱们家是方老师做主。合着您也欺软怕硬啊。”

“非也非也……”董茂彬不温不火,娓娓道来:“这结婚之前,恋爱中的男女会尽量显露自己的优点,因此也才会彼此吸引和相爱吗。这时,就要仔细甄别对方是否你良人,枕边人的品行是否良善和贵重?你要有信心愿意和他白头偕老。结婚之后,随着彼此靠近,会看清楚对方的每一个优点,还有缺点。人无完人,孩子……这时,便不能苛求、挑剔,以及总想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改变对方。这婚姻之中,彼此要信任,理解和宽容……”

董咚咚佩服的点点头,感慨道:“原来,美满的婚姻里,还有这么多学问。以后,我还得跟爸爸妈妈,好好学学呢……”

“这可是你说的,我和你爸,我们可谈了七年恋爱,才结婚的。”方沅终于找到了新的理由。

她谨慎道:“妈妈并非不信任你,不接纳晴朗。只是,曾经……我的宝贝受过伤害,妈妈心里担心啊。担心你矫枉过正,物极必反。所以才想你们,多交往几年,彼此深入了解之后,再论及婚嫁。”

“我知道……我喜欢过白一尘,但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像烈酒一般,令人目眩神迷。可……喜欢并不能承载更多的信任与宽容。我不相信,他会保护我。他所谓的爱情,不过想把我塑造成他喜欢的样子。他爱上的并非真实的我,那么在他身边,我会很疲惫,觉得高处不胜寒。”董咚咚思忖片刻,轻轻道。

“晴朗就不一样。我相信他,我甚至笃信,即便世界末日到来,无论他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来找我,来救我。他的爱,让人觉得舒服和暖和……在他面前,我就是本来的样子。我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无所顾忌。难道,这不就是最恰当的爱情模式吗?”

“虽然我们交往的时间,并没有我和白一尘恋爱的时间更久,但也并没向以前那样聚少离多啊。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所有的浪漫与温度……我想,我是爱他的。对的人,在对的时间,结婚就是一件对的事情。”董咚咚信誓旦旦。

她遂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熠熠光芒。她的小脸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连方沅都看呆了。

良久之后,方沅叹了口气。她起身离去,董咚咚有些惊讶,但董茂彬却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多时,方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把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桌几上。

“哎,女大不中留……我的宝贝儿长大了,想要离开妈妈的怀抱了。”方沅多少有些伤感,弄得董咚咚眼眶也突然一热。

“这是爸爸妈妈给你的私房钱。密码是你的生日……房子装修,买家具什么的,都要花钱,别苦了自己。如果能提前还贷款,就早点儿还了。无债总归一身轻……里面的钱应该够了。不过,不要告诉叶晴朗,这是爸爸妈妈单独给你的傍身钱,嫁妆我们会单准备的。”方沅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郑重道。

“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心头肉,我们不想你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她唏嘘着:“我们希望你幸福,但……万一不开心……记得你的家在这里。爸爸妈妈永远会向你敞开怀抱……”

董咚咚从未听过,一向雷厉风向的母亲,如此动情的心里话。

她忍着眼泪,扑到父母怀中,她用手臂一边揽住一个人,紧紧的。

“放心吧,我是出嫁啊……又不是出家……这里当然永远是我家,而爸爸妈妈也永远是我最爱的人。”她笑中带泪,动情道。

“你们两个啊,开心的事情,也要说得人心里酸酸的……”董茂彬轻轻拍拍妻子和女儿,哭笑不得道。

“挺好,董家要办喜事了……”董茂彬哈哈大笑,得意洋洋:“我董茂彬,要嫁女儿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78.哎呦,一个戏精

董咚咚和米嬅,在帝都最大的婚纱品牌店里,试穿婚纱和伴娘服。

虽然并不看好叶晴朗这个新郎,但米嬅为了铁杆儿闺蜜的幸福,也不得不为了他们开春的婚礼,鞍前马后。自然,这挡酒收红包,身担重任的伴娘角色,务必非她莫属。

婚纱店里的礼服裙确实很多,世界几大品牌的婚纱都有代理,既可以租赁,也可以单独定制。米嬅选了一件tarikediz米白露背鱼尾裙。

她一边试穿,一边对着董咚咚不满的嘀咕着:“你们家叶晴朗也太会省钱了,订制能花多少钱,非要租赁。大不了我自己花钱好了……没意思。”

“爆米花儿,婚礼就是个形式好吗?如果不为了双方的父母,我恨不得根本不办仪式。提前准备各种事宜,你知道有多烦人吗?再说,我们的婚礼日期是叶爷爷找人算的黄道吉日,这么急能订到合适的酒店,已经不易了。订制婚纱需要三个半月。我们算了算,时间实在来不及。再说,你怎么漂亮,穿什都好看啊。”董咚咚好脾气的揽住米嬅肩膀。

“少来吧。你还不为了给他圆面子,才这样讲?不是我说你……这些事,如果换了老白,哪样需要你操心?财富就是男人的魅力值,说得一点儿也不差。”米嬅嘟着红唇,不客气道。

“拜托……”董咚咚叹了口气,认真道:“我和晴朗连证都领了。法律上,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为了帮老公省钱,租礼服我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我记得给你讲过乌鸦的故事。狮子把自己吃剩下的牙肉给它,就能让它吃饱喝足。但松鼠为了救活它,给了它自己过冬的一颗松果。乌鸦不满意,鄙视松鼠太小气。”

“我知道结局,松鼠说……狮子给你丰衣足食,却是它不要的残羹。我无私付出,虽然刚刚让你果腹,却是我拥有的全部。”米嬅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面包和鲜花为什么不能都有呢?老白有什么不好!”

“白一尘就是那头傲慢的狮子,但叶晴朗不是松鼠。他是年轻的大公狼,我相信……他早晚为我创造的财富,不会逊色于那头狮子。我看中的事,他愿意为我倾其所有。他的爱,他的信任,以及他的一切。我觉得自己挺精明,我投资了一支潜力股,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一匹狂飙的黑马?”董咚咚歪着头,笑吟吟道。

“我只能说,你心真大!满脑子的**汤……果然被叶晴朗那厮,洗脑洗得很彻底。”米嬅撇了撇嘴,不甘心:“对了。亭歌说,你们的婚礼他就不到场了,红包会提前补上。毕竟老白是他偶像,他于心不忍。”

“其实……如果你为难,也不必……”董咚咚揽住米嬅的细腰,轻轻道:“非要陪我啊,我明白的。”

“闭嘴,不行啊!我可不是贪生怕死的家伙,再说,我买够保险了,不怕老白打断我的腿!“米嬅哂笑着。

她遂而及其认真道:”我是你娘家人懂不懂?我得照顾你,回头叶晴朗那些混蛋朋友们,敢用各种奇葩游戏难为你,或者给你灌酒!老娘还得为你出头呢。”

“果然还是爆米花最疼我……来,么么哒。”董咚咚故意甜蜜的亲了亲,闺蜜的小脸蛋儿。

“我衣服试得差不多了,就是它了。你怎么样,选好了没?”米嬅打量着董咚咚,柳眉一挑:“我怎么觉得,最近你又胖了呢?”

“所以,我可不敢选你这种露背的礼服……大概最近经常吃夜宵,所以就幸福的发胖了。”董咚咚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颊。

“夜宵?那就是熬夜……”米嬅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董咚咚,突然不怀好意压低声音:“怎么着,领了证合法开车,新车上路感觉如何?飙车没……叶晴朗那厮整个一肌肉男的体格,很赞吧!”

董咚咚目瞪口呆望着,色眯眯的闺蜜。半晌之后,才恍然大悟这女色狼的暗指。

“拜托,我是真在公司加班!!!”她摇头叹息。

“公司?你们还真敢玩啊……这么刺激!”米嬅叹为惊止。

“为了春节回家爱心拼车的项目!”董咚咚崩溃的扶住跳痛额头,脸颊微红:“叶晴朗在忙自己公司的事,每天晚上他会送夜宵过来,看我吃完再回公司加班。哪有时间有你这种歪心思!饱暖思**,说得就是你。”

“也是,如果真的夜夜笙歌,哪儿还能胖,只会瘦下去。毕竟,这是体力活儿。你们两个还真行,果然要坚持到新婚之夜啊。流弊!”米嬅带着点儿鄙视的调侃:“万一品质不好得退货,那动静可就大了去啦。”

董咚咚无奈之余,只好捂住米嬅的嘴巴:“你这个女妖精,看法师我不立马收了你,省得你再祸害小白。”

两个人嬉笑追跑着,米嬅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刚刚从试衣间里提着裙子,走出来的娇艳女人。

各自惊呼一声,米嬅差点儿被女人的裙摆绊倒。

后者已经尖着嗓子,嘶吼起来:“mygod,我的裙子……”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董咚咚一把拉住了米婳,力挺她站定。

她们发现,女人的礼服裙摆上,被踩出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抱歉,我帮你清理一下。”米嬅自知理亏,直觉的想要帮女人整理衣裙。

“滚开,拿开你的脏手!”女人又声嘶力竭的尖叫一声,吓得米嬅手指弹开。

董咚咚微微蹙眉,仔细打量着那女人,难怪觉得她眼熟,原来是现在正热播的电视剧,里面的女三号。

一个第三者,不太讨好的角色。因为演技太差,脸整得太夸张,借着带资进组的话题,就直接上了热搜的楚颜。

“楚颜?”米嬅也认了出来,哭笑不得。

楚颜还以为自己在吃瓜群众中,已经有了足够名气。

她冷冷的扫视着面前两个女人,刚才隐约听到她们在租赁礼服,寻思着也不过一般小人物,居然有胆冲撞了自己这样的大明星,简直没脸没皮,不能轻饶。

“居然还敢号称帝都最好的婚纱店,什么样的猫猫狗狗都能进来吗?你看,你们把我的verawang弄脏了!要十几万呢,你们赔得起吗?”

米嬅仔细看了看楚颜身上的婚纱,她指了指腰间不显眼的蕾丝错线,朝着董咚咚扬了扬眉:“你真的,确定这是verawang?”

董咚咚无奈的耸耸肩,依旧想息事宁人:“算了,楚小姐,不好意思弄脏你的衣服,我们马上叫店员过来,帮你处理下。如果他们这边不能清理干净……”

“如果清理不干净,我赔你件新的。”米嬅促狭道:“这种淘宝爆款,一千块肯定能搞定。”

“过分,这是我男朋友,特意从美国给我带回了的verawang最新款,我到这里试穿,是为了配披纱。走,就去找店长来处理。看你们两个泼妇,怎么洗脱责任。”楚颜蛮横的抓住了米嬅和董咚咚的手腕,几乎拖着她们就往外走去。

“店长呢,赶紧把你们店长叫出来……亲爱的,你快出来啊,看看……她们把你送人家的verawang踩成了这个样子。”楚颜一边叫嚣着,一边横眉立目,故作娇嗔。

店员慌忙走过来,她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掌,轻轻掸了掸楚颜裙摆上的脚印,温和道:“楚小姐,看起来不太严重,如果您担心,可以先换上店里的礼服,我们请专业的熨烫师,帮您处理衣服。”

“这可是verawang,小二十万的婚纱礼服。遇到这样的问题,恐怕你们店里也处理不了吧,要送回美国总部才好。亲爱的,你快来啊……”楚颜推开了店员,后者踉跄着几乎摔倒。

董咚咚和米嬅相视,暗中叹气。这交横跋扈的三线小明星,还真是个不折不可的戏精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79.遇见,讨厌的人

“楚小姐,虽然您是店里的贵宾,但考虑您的礼服属于自带,如果需要我们帮您联系verawang的售后服务,恐怕您需要提供贵宾号码和购买凭证。”店员恭敬而谨慎道。

“不用送到美国去,帝都也有一家verawang的旗舰店啊,楚小姐是vip吗,如果答案否定,恐怕她们不会为你提供服务。当然,我可以帮你们打个电话过去。不过可说好了,千万跟人家说清楚,这衣服可不是我的。出身淘宝某家高仿店,这衣服并不丢人,但用来碰瓷实在太无颜面,可别跟我攀上关系。”米嬅言语犀利,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不吝讥讽。

“你说我的verawang是假货?太过分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楚颜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伸手就要扑向米嬅。

店员眼疾手快,敏捷挡住了气势汹汹的小明星。

董咚咚也把米嬅拉后了几步,还轻轻用胳膊肘戳了下闺蜜腰眼,暗示她说话何必如此刻薄。

楚颜见店员明显袒护米嬅,更加不依不饶,她瞪圆了眼睛:“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居然还敢这样对我?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信不信我让你今天就滚蛋?”

“对不起,楚小姐。如果您对我的服务有意见,可以随时投诉我。但这位米小姐和董小姐,同样是我们店里的贵宾,请您注意文明礼貌。”店员微微蹙眉,为对方的蛮不讲理震惊。

“哎呦,看多了仗势欺人的桥段,还没见过狗仗人势,也这么明目张胆的。”米嬅呵呵一笑,凤眸中精光四射。

“没关系,你不必担心投诉问题。既然争执因我们而起,我和米小姐会代你向claire解释。放心……”董咚咚浅浅一笑,安慰着店员。

“好,有你们的!亭颂,亭颂,你快来啊,你看看她们这群小妖精,怎么能这样合起伙来欺负我!”楚颜不高兴的一跺脚,赶忙娇嗔着要搬救兵。

“出了什么事?大吵大闹的……”一个带着几分戾气的男人声音,从贵宾间的方向传来。

董咚咚和米嬅,都不由自主的吃了一惊。待看清楚,那拄着赤金豹头拐杖的白亭颂,正满脸不耐烦的从房间里,踱步而出。两个人面面相觑,又意外又好笑。

白亭颂一打眼,就看见了董咚咚和米嬅,他更加吃惊,本能的停住脚步。但还没等他扭头想回去,却被冲过来的楚颜,一下子挽住了臂膀。嗯,再无退路,只要硬着头皮顶上。

楚颜犹如变了脸,一扫方才的气势汹汹,突然之间就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

她用丰满的胸部蹭着他的身体,娇嗲道:“不要,不要,人家不要嘛。她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家。人家现在,特别特别需要你的保护嘛。”

看着这位,演电影电视剧都不太行,但现场发挥能力甚佳的撒娇丽人,米嬅与董咚咚都被她甜腻声线,激发出了层出不穷的鸡皮疙瘩。

“我去!”米嬅激灵着。

她不怀好意的笑着,挡住了白亭颂去路:“原来是大哥哥啊……”

“亭颂哥哥,怎么有时间来婚纱店?怎么,这么快就有新的大嫂嫂了?可没听老爷子提起啊……白夫人知道吗?”米嬅煞有其事,特别亲切的问着。

白亭颂根本没想到,在婚纱店居然能碰上米嬅和董咚咚。自从他因车祸丑闻,与木氏集团的千金木雅解除婚约之后。他与母亲沈荼蘼都扼腕不已好久时间。

当初甚不容易,才与国内家居市场领头企业,木氏集团木城联姻。结果被白一尘一闹腾,不但自己落了残疾,甚至失去了大好姻缘。

最近,沈荼蘼又在为他谋划着新的联姻,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再为了个演戏的女人,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不厌其烦的甩开楚颜,哂笑着尴尬道:“什么新嫂嫂。不过我们下属影视公司新签的女演员。她……她要选戏服,我就顺便过来看看。毕竟,这部电影,我们投资了一个亿。”

楚颜愣了几个呼吸,活生生的懵圈了,只能喃喃道:“我的verawang……verawang怎么办?”

“亭颂哥哥,听你的女演员说,这件verawang是你从美国为她购置的。”米嬅眨眨眼睛,故意压低声音:“大哥哥是不是被人骗了,你看那个腰线的位置都跳丝了。大哥哥日理万机里,自然没时间管买衣服的杂事。会不会,你的助理吃里扒外,想捞些黑钱假公济私,蒙混过关。这样的助理,得向老爷子及时汇报才对。”

白亭颂的脸色愈发阴沉晦涩,米嬅可越来越烦人了。他瞥了一眼米嬅身边宁静而立的少女,心里暗自戒备。这米嬅智商向来不在线,如今咄咄逼人,多半又被董咚咚这小蹄子蛊惑和怂恿。

他不耐烦的侧过头:“这些小事,都是william处理。不过,king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就算汇报,也该由我找老爷子去,你别多事啊。再说了,米嬅,你没事儿来这里做什么,你和亭歌终于要办婚礼了吗?母亲知道吗?老爷子知道吗?”

“当然不是我,我陪好朋友来试婚纱。”米嬅心机不深,直截了当。

白亭颂挑了挑眉,突然兴趣盎然起来。

他拄着拐杖,走近了几步,阴阳怪气道:“不好意思,董小姐。我刚刚看出来,原来是你啊。怎么……你要结婚了?肯定不是和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吧,他都被老爷子发配到法国农村去养羊了……哦,对了,我好像凑巧,听过一些有趣的八卦。都说董小姐倒贴找了个小演员还是模特什么的?这种事情,玩玩就好了……结婚?你脑袋发晕吧!毕竟董家的千金……”

“你胡说八道什么?”米嬅一下子就被撩拨起火气来:“白亭颂,你刚刚在老爷子面前,保证自己不会再拈花惹草。这才几天啊,又勾搭起网红了。”

“行了行了,少来这一套。我跟她可没什么暧昧关系。”白亭颂斜了一眼抓着裙摆发愣的楚颜,语气益发不善:“赶紧滚回公司去。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添乱。”

楚颜察言观色的能力还尚有,她慌乱的点点头。拎着裙子,就赶紧往店外跑,连礼服都不像及时换下。

“喂,你不是让我们赔你verawang吗,等等……”米嬅眼见白亭颂要毁尸灭迹,情急之下想要拦住楚颜,却被他挡住了去路。

“米嬅,听大哥的劝。如果你还想和亭歌继续下去,就别趟这里的浑水。”白亭颂皮笑肉不笑,威胁着。

“白大公子,你的腿恢复得挺好?”董咚咚莞尔一笑,浅浅调侃:“几乎,看不出来了。”

白亭颂像被火盆烧了尾巴的猫,心里徒然难受起来,一张俊脸恨不得七红八绿的。

他忍不住怒火,用拐杖指指她,咬牙切齿道:“我今日之状,还不都感谢董小姐所赐。这些,我不会忘记。如今,你没了白一尘庇护,不过就是个小蚂蚁而已。我……可以分分钟捏死你!”

“你敢?”米嬅紧张的挡在董咚咚面前。

董咚咚却不屑一笑,长眉微挑:“梵语,帝都最大的婚纱品牌店。自然会把顾客的安全放在首位。白大公子,你猜……这里有多少个摄像头?祸从口出,谨言慎行。你……又想上头条了?”

“我就不信,大不了我把这家店都买下来!”白亭颂气哼哼道,却依旧心虚的偷偷扫视着周围。

恰在此时,店长claire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她客气的朝着白亭颂微微躬身:“白大公子,莫总刚好在店里,他得知这里的状况,特意让我请您,到他办公室稍坐。”

“莫正新也在啊,挺好。”白亭颂得意洋洋:“他可是king的合作伙伴。我去看看他……你让人帮我把这个女人看住了。她偷了我的钱夹。那个店员和米小姐,你们都可以走了。只除了……这个小偷。”

说时迟那时快,他劈手夺过米嬅的手机,狠狠扔在墙壁上,摔得支离破碎。

米嬅怒火攻心,却被冷静的董咚咚及时拦住。她浅笑着,风淡云轻:“你确定,白一尘真的不在帝都?”

白亭颂的眼角跳了几跳,狞笑着:“有胆子,你就在这里等着。别说那个混蛋不可能在帝都,就算在!他一个弃子,有何可惧?走,claire……”

白亭颂气势汹汹,却止不住步伐的颠簸,走出了房间。

米嬅紧张跟上,又被门外的保安拦住去路。

她无功而返,拉住董咚咚的胳膊,焦急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亭歌打电话。”

“不用,白亭颂不敢怎么样我,他没那个胆儿。不过给自己找个台阶,溜走而已。”董咚咚悠闲的坐倒在沙发中,笑吟吟道:“不出十分钟,就会有人,客气的请我们离开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80.伤心,抢婚失败

米嬅焦急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董咚咚却悠然自得的看着窗外景色。

不过五分钟时间,店长claire笑吟吟的推门而入。

“董小姐,米小姐。莫总已经处理好,白大公子愿意……息事宁人,并且想为刚才的失礼,向董小姐道歉。”claire礼貌而温柔。

董咚咚和米嬅同时愣住,面面相觑。

“这个莫总可真厉害,居然让白亭颂妥协?我记得,这个婚纱店好像跟king没什么关系吧……”米嬅疑惑不解。

“我们莫总,是当年帝都大学辩论队队长,以理服人相当有一套。”claire面不改色,泰然处之:“董小姐,请您移步莫总办公室。米小姐,请您先到贵宾间稍候,我们准备了咖啡和小甜点。不如您先换下礼服,再等候董小姐。很快的。”

“那怎么行,我当然得跟着了。”米嬅微微蹙眉:“这个莫总我们不认识,万一白亭颂那个家伙,对我们咚咚不利!”

“米小姐,莫总特意嘱咐……毕竟,您和白大公子的关系不一般。道歉这种事情,越少人在场,大家颜面上都好看。”claire微微颔首,又转向董咚咚,继续道:“莫总和董小姐是校友,他曾经还是您母亲的门生,自然会维护您。这点薄面,希望董小姐能给我们莫总几分。”

她言辞缜密,八面玲珑,已然把话说得圆圆满满了。董咚咚也不好再推辞。

她轻轻在米嬅耳畔低语:“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你换好衣服在贵宾间等我。拿着我的手机……”

米嬅握紧狸猫图案的手机壳:“好,我等你。”

董咚咚跟着claire坐电梯来到了婚纱店的顶层办公区。

claire把人带到总经理办公室的厚重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自己便躬身后退,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并无人回应,董咚咚微微蹙眉,便推门而入。

硕大的落地窗,满满拉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沉重的实木办公桌后,隐约看到背对着她的巨大转椅,仅仅露出了一点点黑色发顶。还有徐徐的烟气,正从那椅背后飘升起来。

房间了实在太昏暗了,董咚咚揉了揉眼睛,方才适应了浅黄光线。

“莫总,你好……”她客气的打着招呼。

但烟雾缭绕中的背影,丝毫没有半分动静。仿佛,暗黑的皮座椅后,藏着的不过一具大理石像罢了。

她有些尴尬,稍微向前走了几步,细心的发现脚下的大理石地砖上,有点点滴滴的血痕。

她眸光紧聚,小心翼翼打量着房间里的角落。在同样厚重而阴沉的沙发旁,她看到了白金豹子头手杖的豹首,以及……沙发扶手微微露出来一点儿,男人的皮鞋尖儿。

看来,白大公子此时此刻,恐怕早已无法亲自道歉了。

董咚咚心下吃惊,她敏感的转身去推门,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双冰冷手掌。虽然细长若女子,却冰冷而强悍。

“小妞儿,既然来了,为何要走?”转椅中的男人,慵懒之中难掩几分疲惫。那声音有着令人心惊胆战的熟悉。

“董小姐,你不能走!”拦住董咚咚的少女,绷着一张扑克脸,冷冰冰道。

“十九?”董咚咚惊呼出声,她扭头紧紧盯住转椅后的男人:“白……白一尘,你回来了?”

“怎么,我不该回来?”转椅缓缓旋转过来,露出了一张美艳胜过女子的俊脸。

十九掌中用力,想把董咚咚推向老板方向。但后者闪身,径直走到窗帘旁,也顾不得那是电子窗帘,她一把拽住布料一角,狠狠用力直接拉开,猝然之间就撒进了一地阳光。

“回来就回来,装神弄鬼做什么?”她不客气的高声道。

随着光线徒然明亮起来,董咚咚终于看清了房间里的一切。

比如,已经人事不省,倒在会客区沙发中的白亭颂。他的一只眼睛肿胀而乌青,鼻子还淌着鲜血,可见已经糟了不轻的毒手,一时半会不能亲自道歉了吧。

比如,紧紧跟着自己的少女,那个名叫十九的姑娘。依旧利落的短发搭配一身黑衣黑裤,唯一柔和的也就右耳上戴着的钻石耳钉了吧。

比如,坐在转椅里,不动声色凝视自己的男人。他遂黑的桃花眸,激烈的闪回着复杂情绪。

虽然,白一尘依旧穿着一丝不苟的armani灰色西装,自然蜷曲的卷发梳理得溜光水滑,但整个人却像少了一股精气神支撑,并非记忆中那个不可一世,笑傲江湖的大魔王了。

他出奇消瘦,脸部曲线已经见棱见角,更可怕的是肤色与唇色,都苍白得可怕,就像失血过多的病人般,羸弱不已。

董咚咚被吓到了,她不由自己走近他,半蹲下身子轻轻扶住他手臂。

她声音有些发颤,却遮掩不住发自内心的担忧:“你……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白一尘凝视着自己面前,朝思暮想的脸。深邃凝重的眼眸,终于浮现了一丝温度、眷恋与不舍。

“没事儿,宿醉而已。”他浅浅一笑,打量起她周身:“臂力见长,看来我还得赔老莫的窗帘。”

因为董咚咚方才已经换下了试穿的婚纱,穿上了自己的工装短裤与白t恤,和大黄靴。她把长长的卷发都束在头顶,简单盘成了丸子头,滋润的脸颊素面朝天,完全和记忆中的端庄淑女判若两人。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孩闪亮动人,活力四射。他甚至有些嫉妒与心酸。

他微微蹙眉,不客气的推了下她发髻,郁闷道:“丑死了……”

“又不为讨你欢心,丑不丑关你屁事!”她冷哼了一声,已经站起身来。

他还想拉住她手指,但因身体无力,终归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他都不能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暗自颓然。

董咚咚走到白一尘对面,站定。

“今天,你到底几个意思?”她看了一眼昏死得很难看的白亭颂,又瞥了一眼紧跟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的十九。

“废话,抢婚!”他情绪激动,咳嗽了几声,斥责着:“我再不回来,你们的崽子都要生出来了吧。”

“还是那句话,关你屁事?”她不动声色,侧头望着窗外灿烂晴朗的天空。

“你的幸福,当然关我的事。”他斩钉截铁,笃定道:“叶晴朗不适合你,你们在一起不会长久。小妞儿,叔叔不想你受伤。”

“可是,让我受伤的人,不是晴朗,而是你……白一尘啊。”她神情复杂的看住他:“信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所以我希望有机会弥补你。”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手紧紧扶住转椅的扶手,但却丝毫没有能起身的力气。

“你看,我不在你身边……连这种混蛋都敢欺负你……叶晴朗在哪里?”他终于放弃了努力,又疲惫的靠回了椅子。

他声音也低缓了许多:“只有我,才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小妞儿,也许你现在根本不信。没关系,给你时间、空间,碰壁碰得够疼了,我再等你回来。别怕,我没想真抢婚。当然你也要清楚,如果我今天想带走你,谁也拦不住。时间会告诉你,谁才是最爱你的人,谁才能给你一生一世的幸福。”

“如果没有你,白亭颂这样的家伙,又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她摇摇头,居高临下凝视着他:“我选择叶晴朗,一辈子都不会后悔。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救是我的良人,我认定了!白一尘,放手吧,你会遇到属于你的小妞儿。但肯定不是我……抱歉,我们不要再见了。我已经是法律上的叶太太,你带不走我的。”

白一尘被噎住了,他捂住自己的红唇,努力把咳嗽压回胸腔。

十九不耐烦的拽住董咚咚臂弯,不客气冷冷道:“老板,我们带她走,谁也拦不住。”

“你试试?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董咚咚反唇相讥。

“好了……”白一尘疲惫的挥挥手,见十九紧紧盯着董咚咚,不甘心的坚持着。

他长眉一挑,黑眸之中涌现了一丝阴鸷与沉郁,他竟猝然间站立起来。

“放手!”他声音寒冷彻骨,威慑强悍。

十九心惊,赶忙放开了董咚咚。

后者深深望了一眼摇摇欲坠的白一尘,终归忍不住道:“好好照顾自己,你脸色真的很差。我走了……再见。”

他眼睁睁望着那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女孩,从自己的视线中,终于消失殆尽。他用尽力气般再次倒进了转椅,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要窒息般。

十九也露出了惊恐之色,她手忙脚乱的找出注射器,在他心脏部位紧急注射了一针微红色的药水。

“老板,晨曦知道,会宰了我。”她懊恼而又充满了担忧:“为什么不让我掳走她?”

白一尘一时间,难以说出连续话语。他咳得连眼泪都夺眶而出。

“不许……告诉……晨曦……”他尽力挣扎着:“我今天……回去。你……留在帝都,看她顺利……成婚。”

“我不,我要留在你身边。”十九大惊失色:“我不放心!你的心脏……刚刚做过手术。”

白一尘狠狠盯住十九,两人目光交错,后者很快就败下阵来,终于不甘心的重重点头。

白一尘舒了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倒在座椅中,一双桃花眸无力的盯着天花板。

“十九……我连心爱的姑娘……都……抱不住了……”他凄凉无限,幽幽道。

白一尘紧紧阖住双眸,不经意间,一滴清泪迅速从他眼角滑落,又消失不见了。

十九轻轻叹气,狠狠扭头,甩掉了自己不争气的眼泪,不忍再看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81.终于,我们结婚

这一天,是好日子。因为,董咚咚和叶晴朗,终于大婚。

董咚咚看着闺蜜们,正唧唧喳喳的商量着,如何好好为难下,前来迎亲的队伍和新郎。她望着自己卧房窗外的栏杆,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白一尘,应该已经失望的回去了吧?但她难以避免的,暗暗担心着他的安康,却又无能为力继续守护他的期望。

这种情感,复杂而纠结。而今天,她也正式嫁入叶家,成为叶晴朗的新妇。诚然她开心、激动和兴奋,但对那个有着桃花眸的霸道大魔王,却也无法真的一点不牵挂。但愿他好好的,好好的回家去,好好的重新开始生活。

也许,他们遇到的时间不对吧……终归无缘。那么,但愿他安好,如意与吉祥。

而自己,既然选择了新的生活,那就用力的快乐与幸福下去。董咚咚在心里,认真的和白一尘挥了挥手。

一阵风扫残云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一下就惊飞了落在窗台上的喜鹊。以米嬅为首的几个闺蜜,簇拥到窗前,不约而同惊呼着。

“我去!叶晴朗可真有一套!”米嬅瞪圆了眼眸,讪讪道。

董咚咚拖着婚纱的裙角,匆忙走到窗前,也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大约有上百辆哈雷摩托车,聚集在董家宅前的大路上,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更令人惊诧的,每辆机车都有一个身穿白短袖黑仔裤的飒爽骑士,车后坐着穿情侣装的姑娘。每个姑娘手里,都举着比人脸都大的彩虹棒棒糖,所到之处,裹挟着青春、靓丽、还有动感飞扬甜蜜。

为首最酷帅的黑色机车上,坐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叶晴朗,只不过他并没穿传统的礼服衬衫,和复古皮鞋。西装外套里同样一件v领白t恤,脚下还踩着一双桃红色的高腰timberland靴,简直俊朗得阳光四射,意气风发。

“这样来迎亲,可真拉风啊。咚咚,你老公太会玩浪漫了。”其中一个闺蜜羡慕的大叫着。

“这和我们当初商量好的,完全不一样……”董咚咚也目瞪口呆,喃喃道:“难道,让我穿着长裙,骑着哈雷去酒店结婚吗?”

说时迟,那时快,叶晴朗带着他的伴郎团,已经凭借着丰厚红包与惊人臂力,冲破了堵门的一道道防线。

“咚咚锵,我来接你了!”叶晴朗努力的推开门,露出一双狭长的大内双,眼睛笑得弯弯长长。

“叶晴朗,别以为那么容易娶到我们家咚咚,先找婚鞋吧!”米嬅得意洋洋挡在叶晴朗面前,促狭道:“不瞒你,婚鞋就藏在某一个伴娘的裙子里,怎么办?看你还敢当着咚咚变色狼不成!”

叶晴朗笑眯眯的把红包迅速塞到米嬅手中:“用不上,我给我的新娘子准备了,独一无二的婚纱和婚鞋。”

趁着米嬅惊愣之时,他已经敏捷的抢身到坐在床上的董咚咚面前。

他展开手中的衣衫,上衣是和他一模一样的v领t恤,背后手绘着两支交缠的合欢花,上面龙飞凤舞手书一行小字:一生携首,世世合欢。

上衣搭配着一条及膝的璀璨阔摆纱裙,颜色是那种渐变的玉白到浅粉再到桃红,渲染得敲到好处,锦绣重重。裙摆上被悉心的缝着闪闪发光的银色小星星,美得简直天衣无缝。

“你……你没告诉我……”董咚咚捂住自己砰砰跳的胸口,嗫喏着。

“这是我亲手为你改造的婚纱,世间独一无二。我用了一个月,只为今天给你一个惊喜。还有婚鞋……”他浅笑着。

他接过伴郎递过来的鞋盒,取出了与自己同款的桃红色timberland靴。

“因踢不烂相知,因合欢而结缘,以后的路,千山万水,海角天涯,就让我们就一起走。别怕,当你老得走不动了,我背着你……当你啃不动大骨头,我就嚼好了喂你。一辈子白首偕老,我愿伴你立黄昏,问你粥可温,咚咚锵,你永远是我的独一无二……”他的声音深沉而低哑,诚恳动人。

董咚咚欢喜得笑中带泪,连米嬅都被感动了。她叹了口气,从自己裙子底下拎出两支银白高跟鞋,扔到了一边去。

“叶晴朗,你他么真是老娘见过最浪的爷们儿……我服了。但万一你以后对我们家咚咚不好,老娘第一个去砍了你。你可记住了!没商量!”米嬅侧了头,带着几分抽噎狠狠道。

“行,那我给你递刀!”叶晴朗哈哈一笑,认真着:“不会有那一天!”

他躬下身子,细心的把靴子轻柔套在董咚咚的双足上。见她想跳下床,他及时阻拦了她。他转过身子,朝着她展露了自己宽厚的背。

“来……我背你。”他扭头,浅浅一笑:“毕竟成功拱到了,你这颗新鲜的大白菜,总得让我洋洋得意炫耀一番吧。”

恰时,他的伴郎们已经同时打开了手机,放出了一段猪八戒背媳妇的音乐。董咚咚与伴娘们都被逗笑了。

“好了,我的骑士们,你们美丽的姑娘就在眼前……走吧,背起来。”叶晴朗一挺身,帅气的将董咚咚背起来,率先大步往前走去。

白亭歌也从六个伴郎中,突然窜到了米嬅面前,后者吃惊不已:“怎么,怎么还有你?”

“我当然不能让别的男人,背你吧?媳妇儿……”白亭歌得意洋洋,他居然也穿着同样的骑士装。

“可你也不会骑摩托车?”米嬅倒吸冷气,不可思议。

“朗爷教我了……其实,提前一个月他就找到我。我知道你是咚咚的伴娘……想了想,为了你,咬着牙学了一个星期的摩托车,考到了驾照。”白亭歌不好意思的心虚着:“其实,我跟你说……我工作室加班……”

“行,有你的……赶紧蹲下。”米嬅狠狠戳了下他的肩膀,郁闷道:“连我都敢骗,等回家再收拾你。事到如今,快点儿背着我走吧。叶晴朗他们都下楼了。你这明明白白的背叛了老白,等着他回来收拾你。”

“我哥才没你想得那么小气。他嘱咐我……他不在帝都,我们好好照应着他的小妞儿……”白亭歌低声道。可惜米嬅并没有听清。

宽阔的大路上,招摇而行的哈雷机车队有序的驰过。每辆车上,都有一对美丽的情侣,脸上洋溢着甜蜜笑容。

董咚咚坐在叶晴朗身后,他们的摩托车是头车。她手里捧着一大捧的棒棒糖手捧花,桃红的靴子与蓬松闪烁的短裙出奇的映衬出,她的甜美与靓丽。今天,她成为了最璀璨的新娘。

“这个惊喜,简直要让人惊掉下巴。估计,我爸爸妈妈都……不知所措了。难道……他们也坐机车去酒店吗?”董咚咚哭笑不得。

“只有迎亲团骑摩托车,亲友团和送亲团都有……正常的轿车接送。哈哈,放心吧……”叶晴朗爽朗道。

“我记得,你说去试穿婚纱,却没找到又舒服又好看的衣服和鞋。婚礼结束要一整天,我可舍不得你受委屈。这婚纱是我设计好款式,请朋友手工制作。星星是我一颗一颗亲手缝上去的。怎么样,好看吧……”他得意道。

“谢谢,亲爱的……很舒服,我喜欢……”董咚咚把脸轻轻靠在前面,宽厚而温暖的后背上,喃喃道。

是啊,这世间,果然他最懂她,他的爱就像潺潺溪水,润物细无声滋养着她的心。有良人相伴,白首不相离,才是平淡中最幸福的缱绻吧。

“晴朗,你会不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她呢喃着。

“会!”他斩钉截铁,简练笃定。

董咚咚忍不住振臂一呼:“我们一定会幸福!”

她举着彩虹棒棒糖花束,笑容似乎比那糖果还要甜美。他回应着,突然提了车速。她欢呼着,长长的头纱在机车后,柔软而妩媚的飘动着,仿佛裹挟了一片星光与阳光,终于创造了不可思议的,白天与黑夜同时闪现的奇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82.闪回,如今时光

坐在窗台上,望着外面一片如洗月光。

董咚咚微微蹙着眉,手里攥着一罐快喝完的雪花啤酒,回忆那么长,却又像转瞬之间,从手指缝隙悄悄流过。最终,什么也没有抓住。

七年时光,除了一段支离破碎的婚姻,似乎什么也都没有剩下。

或许,刚刚结婚之初,她和叶晴朗也有一段蜜里调油的亲密无间。但随着人间烟火的日子,一帧一帧展开,也越来越平淡无奇。双方家长催着他们要小孩儿,叶晴朗的公司也日益壮大。她的体重越来越飙升,他的工作也越来越繁忙。

诚然,他们很快还清了贷款,叶晴朗又买了翠堤的别墅,还给她换了宝马x6。日子过得优哉游哉,职场上的斗志也便渐渐的被消磨了。

生意上的一帆风顺,显然刺激了叶晴朗的征服欲,因缘巧合又与陆氏集团成为合作伙伴,成立了新的金融集团。一时间,项目越做越大,他也成了空中飞人,经常出差没时间回家。

风传power集团顶层架构会有风云巨变,荀之风似乎又搭上了新的靠山。他想趁着改朝换代之际,悄没声息的为自己好好敛财一番,但苦于正直的董咚咚不肯为伍。

后来,他恼羞成怒,授意梅小野处处针对已晋升为副总的董咚咚,甚至不惜剽窃创意再嫁祸栽赃。在air,董咚咚的处境已水深火热。

紧接着,叶晴朗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了。若非,董咚咚在云深处酒店外面,恰好撞到了他和陆呦呦开房间。她打死也不会相信,她情深意切的老公居然出轨了。

只是,当时的她并没有勇气,当面揭露这段“奸情”。她隐瞒了双方父母,浑浑噩噩的过了纠结的一周。如何继续的问题还没想清楚,就在公司被梅小野使了绊子,摔破了脑袋。

原来,就算不是本命年,背运也能走得如此精彩呢。

然而,白一尘的回归,却更让她无法面对。离婚这件事,在闺蜜面前注定要丢颜面,在所难免。但……在他面前,若要自己承认当初的选择,不过一个笑话而已。她恨不得直接把南墙撞倒,晕死过去才爽。至少,不用面对他的讥笑吧。

董咚咚咬牙切齿的把最后一口啤酒,都倒进了喉咙。又狠狠的用手背抹着嘴角的酒液。

门外,响起了悠悠门铃声。她蹙眉,歪歪扭扭从窗台跳下来,赤着脚走到门前。从猫眼儿,并没看到那讨人厌的小狼狗。

她小心翼翼拉开了半道门缝,看见自己家门前被夜洄放了一整箱的雪花啤酒,瓶身雾蒙蒙的,氤氲着丝丝冷气。还有一盒打包好的樟茶鸭……不过,对门的房门紧闭,静寂无声。

董咚咚苦笑着,把东西搬进家,又用脚丫子把房门踢上,动作帅气而潇洒。但她没注意到,楼梯间的黑暗中,有一明一暗的清浅火光,还有一声很浅很浅的笑叹。

几分钟之后,夜洄从顶楼楼梯冒出了头,他深深吸了一口香烟,若有所思凝视着董咚咚家的房门。

良久之后,他唇瓣微旋,流露出一丝迷人的浅笑。

与此同时,水色轩的顶楼。

如今,那里又恢复了屋顶花园的模样,不过并没有以前么规整,多了许多各色的花树。

一棵粗大的藤萝树下,铺着一块麻白的织毯。这种藤萝又叫红玉藤萝,叶翠花红,鲜艳欲滴。微风过处,有娇艳的花朵,飘落在毯子上,以及正在冥想打坐的人,自然蜷曲的发顶和肩头。

“白先生,该喝药了。”一个身穿浅绿描银蝶花纹复古旗袍的女人,轻轻道。她手里端着一盏刚刚熬好的药汤。

白一尘深深吸气,缓缓睁开了双眸。他站起身来,赤着脚走到女人面前,接过玉白药盏,将药汤一饮而尽。

“幻月,什么时间了?”他微微蹙眉,将极苦的药味,生生压进了喉咙。

幻月浅浅一笑:“十一点……白先生该休息了。晨曦嘱咐过我……让我务必盯紧您,按时吃药,准点休息。”

“他……鞭长莫及了。”白一尘哼了一声,从滕几上的水晶小翁子里,捻出一枚青梅蜜饯,讥哨笑着:“十九要生了,他哪里还顾得上我?”

“自从回来帝都,先生的心情倒开心了许多,因为董小姐吗?”幻月笑意更浓。

如今,她又蓄起了长而密的黑发,绾成了发髻,有着一如既往的端庄美丽。

“明知故问!幻月……怎么你也喜欢看老板的笑话了?”白一尘故意拉长了音调。

“其实,我也很想念咚咚,毕竟三年未见了。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幻月抿着嘴,神情充满了期待。

“差不多,该让你们见面了……”白一尘红唇旋起魅惑的弧度:“她……和以前不太一样。我说不上来,模样没怎么变化,是感觉吧……更成熟,更有女人味儿,好像脾气也更暴烈了,哈哈。”

“看来,董小姐才是先生治病的灵丹妙药。”幻月调侃着。

她停顿了几秒钟,又郑重道:“白家老宅那边,又在催了。请您和董小姐过去吃饭。”

白一尘低垂着眼眸,眼尾之间,稍纵即逝闪过一道犀利的凛色:“好,我知道了。幻月,你也要打起精神来,我希望一周之后,月光能够重新开门迎客,能做到吗?”

幻月谨慎的微微躬身:“放心,老板。一切都准备好了。”

“这次,我回帝都,一要带走我的女人;二要那个人,还清他欠我的债。蛰伏三年,也让他们逍遥了这么久,可以收网了。”白一尘浅笑着,眸光犀利而笃定。

“您……一点儿也不担心,那个叫夜洄的网络作家吗?”幻月忍不住追问。

“叶晴朗,我都不忌惮,更何况一个小孩子?还有,叶晴朗那边查得怎么样了。他怎么和陆家扯上了关系,我要详细的解释。”白一尘在红玉滕下,缓缓踱步着。

“明白,白先生。”幻月点点头。

白一尘昂首,他望着头顶那皎洁的月色,长眉舒展,深邃的黑眸仿若流淌过潺潺溪水。

“小妞儿,你偶尔……会不会想我呢……”他喃喃自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83.西楼,愿相见欢

董咚咚搬家后,因为租的房子不大,只好先将小姑娘送到宠物俱乐部寄样一段时间。

前几天,俱乐部的姑娘通知她,说小姑娘因为争风吃醋,和店里的一头圣伯纳打架被咬伤了后腿。它心情不佳,竟然不思饮食起来。她心里担忧,便趁着周末时间,去看望自己的大狗子。

原来,和叶晴朗住在一起时,无论云顶花园还是翠堤别墅,都有足够的地方安置小姑娘和老虎,两个家伙也玩得来。但半年前,已经步入老年的老虎突然得了一场大病,因为肾衰没抢救过来,最终回了喵星球。小姑娘郁郁寡欢了好久时间,才勉强适应了自己的单身生活。

在董咚咚最寂寞、最孤独的时光里,也只有这条忠心耿耿的混血大狼狗相伴。虽然它不会讲话,但每每伤心时,望着它棕色眼眸,她心无旁骛小声倾诉心事给它。

它自然听不懂,但它,明白她伤心。它会用舌头舔去她的眼泪,把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紧紧靠在她肩头,仿佛一种无声的安慰与支持。

有小姑娘的陪伴,即便遭遇了重重背叛,她也勇敢的挺了过来。曾经何时,这条大狗已经成了不和或缺的朋友。有时候,动物比人可重感情多了,不是吗……

但如今,如何安置小姑娘的去处,成了董咚咚最大心结。实在不行,她打算再搬一次家,哪怕在郊区找个大房子,也得让小姑娘安定下来。总在俱乐部寄宿,她始终放心不下。

看见董咚咚带着一大兜子的零食来看望小姑娘,店员笑笑愣到不行。

“董小姐,昨天您不让老公把狗接回家了吗?”笑笑目瞪口呆。

“老公?接走了?”董咚咚更加瞠目结舌:“周三你打电话告诉我小姑娘受伤了,我说好了今天来看它。怎么就被人接走了呢?还是我老公!遇到骗子了吧!”

“没错啊,就是您老公,他说得出您的姓名,电话……小姑娘也认得他。他把费用都结了,我们就让他把小姑娘接走了。对了,您老公特别帅,还特别有礼貌,给我们每个店员,都带了一盒生巧做礼物,可好吃了。”笑笑微红了脸。

她找出一份文件,放在董咚咚面前:“您看,手续齐全,您老公签了字的。”

只见,那白纸黑字间,龙飞凤舞赫然显现着的白一尘三个字,董咚咚一股子无名火就冲上心头。原以为,叶晴朗良心发现,悄悄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如今看来,分明就是大魔王趁人之危,张冠李戴,绑架了自己的大狗子,居心叵测,不可饶恕!

“这人才不是我老公!”董咚咚霍然起身,不悦道:“他有没有说,把小姑娘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不是您老公?太遗憾了……他说带回家,你们一起养,因为换了大房子。就这样……”笑笑嗫喏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董咚咚叹了叹气,拿出手机,拨着熟悉的电话号码。

手机很快接通了,不待对方说话,她就气沉丹田,怒吼着:“白一尘,你敢绑架老娘的狗?想死啊……赶紧给我送回店里来!必须,现在,马上!”

“怎么现在才打电话?”那一边,白一尘风淡云轻,意料之中:“没错,小姑娘就在我身边……你还想要它?我让莫叔去接你,他就在店外等你。你可以不来,晚上我打算吃……狗肉火锅。”

董咚咚还想继续发火,对方已经果断挂机。她再拨过去,对方关机了。是的,关机了!

她怒极反笑:“行,白一尘。你给我等着!”

她麻利的拿起背包,急冲冲就往店外冲去,却被笑笑给拦住了。

“等等,董小姐……那个……那个白先生真的不是你老公吗?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啊……”笑笑脸色沱红,微微低垂了眸子:“那他……还会不会回店里送小姑娘啊……”

董咚咚讶异的打量着害羞的姑娘,恍然大悟。

她眨眨眼睛,转身回来,把白一尘的私人号码写在一张白纸上,皮笑肉不笑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目前单身。除了脑子不灵光以外,什么都好。他……特别喜欢主动热情的姑娘,剩下的就看你了。笑笑,加油哦!”

笑笑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没有没有,董小姐。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想谢谢他送我们的生巧,当时太紧张了……”

“所以啊,加油,为了幸福!”董咚咚用力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然后,她转身就推门而出了。远远的,就看到莫叔站在崭新的黑色幻影面前,双手交叉,站得挺拔非凡。

但董咚咚并没有直接朝莫叔走去,她转身进了宠物俱乐部隔壁的小印刷店,逗留了几分钟。然后,才带着蒙娜丽莎般的微笑,上了车。

莫叔还是老样子,不言不语,只管认真开车。

董咚咚蓦然发现,他们去的并非水色轩方向,不仅有些讶异:“莫叔,我们不去水色轩吗?”

“董小姐,先生在西楼等您。”莫叔恭恭敬敬道。

“戏楼?白一尘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传统文化了。还挺能装腔作势,莎士比亚要改成霸王别姬了不成?”董咚咚不怀好意的诽谤着。

莫叔微微一笑,轻轻摇头:“不是戏楼,是西楼……您去了就知道。”

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的车子驶进了一条梧桐道。并不宽阔的小路两旁,种着粗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几乎遮住了碧蓝晴空。

路的尽头,有好大的一个农场。触目可及一片一片的油菜花、苜蓿花、薰衣草和向日葵田。绚丽的色彩斑斓,让人目不暇接。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花园中。不,更像一个植物园吧?

两层的木制阁楼,连带着巨大的阳光房,被各种千奇百怪的树与花草包围着。

有高大的棕榈树和挂着芭蕉的芭蕉树。还有海棠、黄桃、山楂、葡萄和樱桃树,这些硕果累累的果树。

有白玉黄瓜、珍珠番茄、紫甘蓝、鼠尾草、迷迭香、九层塔和各种薄荷,都可以食用的香花香草和蔬果。

当然也有花,比如种在木匣子和轮胎里的苔藓和多肉,千奇百怪的,五花八门。甚至,她还看到了奥古斯都郁金香和基纳巴卢山的黄金兰花。

白一尘居然穿着一身草色运动衫,还带着帽子那种,他手上戴着花艺手套,还提拉着喷壶。

他就站在红玉藤萝之下,红花映着娇艳的红唇,人比花还要惊艳几分。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小妞儿,喜欢叔叔送你的西楼吗,但愿你我再无离别,唯有相见欢……”

他见她震惊神色,赶忙夸张的拉了拉,红玉藤萝上挂着的铸铁风铃。

一阵好听的清脆铃声,从两人之间悠然划过。他邃黒的桃花眸,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他似乎看到了,稍纵即逝的一丝惊叹与感动,有种恍若隔世的欣喜之感。

他刚要再说几句浪漫甜蜜的话,却被她猝不及防拽住了帽子。

“白一尘,你别说……这顶绿帽子还真配你啊!”她露齿而笑,一点儿不善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84.联手,我答应了

西楼,一片繁花簇景中,站着好看的男人白一尘。

董咚咚的毒舌,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怒反笑,从花丛中遥遥而来。顺手脱下手套,放下洒水壶,又踮脚从红玉藤萝上折了一支艳红的花,一朵盛开,一朵含苞,有恰到好处的美丽。

白一尘走到董咚咚面前,熟悉的雪松气息依旧会隐隐刺痛她的心。她扭头,似乎懒得看他。

他挑挑长眉,温柔的将那支花,轻轻插进她白衬衫的胸袋里,又倒退了一步,满意的欣赏着面前的女孩。

合身的麻质白衬衫,衣角都掖进了高腰阔腿牛仔裤中,益发显出了纤腰一握的玲珑身段。脚下是一双timberland米白帆布鞋,露出了线条美好的脚踝。

她似乎没有太重的妆容,只扫了眉尾增加了几分英气,还涂了一层淡淡的豆沙红哑光唇膏。整个人看起来简约而清爽。

加了一只妖艳的红花,便让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清淡之中劈杀出了一丝妖娆的性感。是的,他喜欢。他欣然浅笑。

她不满,本能的后退,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一些。

“别老动手动脚的讨人嫌。我的狗呢?”她冷冰冰道。

“嘴巴……还那么毒?也就叔叔能纵着你调皮……”他哼了一声,又挺身上前逼近她。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用纤长的手指迅速刮过她鼻梁,指腹的硬茧滑过肌肤,微痛的轻痒。

她的耳畔,亦然回旋着他温热气息,一份威胁、两份挑逗、九分宠溺的轻语:“收收心,绿我的念头千万不要有。回头你又哭……”

她低垂着下颌,藏住了黑眸之间渲染的阴沉怒意,她踮脚用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两个人几乎面对面的肌肤相亲。

他为她蓦然之间的投怀送抱,又惊又喜。情不自禁的,也扶住了她细腰。但甜蜜感觉还没持续过一个呼吸,她猛的抬起右膝,狠狠就撞向他的两腿之间。所幸他反应够快,惊悚之间敏捷侧身,两个人便在他的力量主导下,滚进了旁边的一片奶油生菜中。

白一尘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凭借着多年过硬的拳击训练,一个翻身终归将董咚咚压倒在菜叶中。

他机警的攥住她双臂,再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压住她的腿。一番挣扎与过招,压烂了过半的生菜叶,碧绿的汁液溅到他们的脸上,衣服上,两个人都狼狈不堪。

当然,董咚咚更惨,白衬衫几乎变成了绿色的迷彩装。

“有意思吗!一个大男人居然打女人?”她怒气冲冲,但也聪明的放弃了挣扎,反正硬碰硬打不过他。

此人只能智取,不可强攻,偷袭不成,以后肯定难有机会。

“越老越没风度了,居然还还手!”她一边说话斥责,一边吐着嘴里的菜叶残渣。脑袋上还顶着一朵烂兮兮的生菜。

“废话,不还手,那我以后还能继续做男人吗!”他也郁闷的晃掉头发上的草叶,不客气揶揄:“跟谁学的损招儿?比十九还毒……你用叔叔身上,可想过自己的余生幸福……”

“谁让你绑架我的小姑娘?”她翻了个白眼,鄙视道:“跟狗犟劲,你还真出息啊,白一尘。”

“我这辈子只跟你犟过劲!”他讥笑着反驳:“谁绑架你的狗,那也是我的狗好吗?你把它扔到宠物店一个月不管它,我救它于水火,它感激我还来不及呢。就你最狼心狗肺了,你还真比小姑娘没良心。”

“不可能,小姑娘根本不喜欢你。”她不客气的继续攻击:“对,我没良心,我的良心早就被你吃干净了!”

“不喜欢我?凭什么不喜欢!”他微微眯起遂黑的桃花眸,寒潭之水激荡起不怀好意的波澜。

他吹了几声口哨,她惊愣的望着几只狗,从远处的花园里呼啸而来。

小姑娘也在其中,它奋力的奔跑着,狗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冒着光。而它身边,紧紧围着几只皮毛光滑,身材矫健,品相俱佳的马犬。它们又团结又亲昵,已经打成一片了。

“我去……怎么可能?”她张大了嘴巴。

“废话,朕的鹰犬,当然可以左拥右抱。它和那个肥狗争风吃醋,朕便为它买够了童养媳,哪个小母狗不比老金毛好看?跟你住的时间久了,眼光都变差!”他狡黠而魅惑的轻笑着:“它是公的,我当然知道它想要什么,饱暖思**,它在我这里简直乐不思蜀,自然喜欢我。信不信,再过几天,它连你是谁都不记住了。”

“雄性动物的劣根性,你果然最了解禽兽的心态。”她反唇相讥,遂而又蹙眉抱怨:“快滚开,我的腿都要折了。”

“你也知道……腿折了……会很痛?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听进去我说的话吧。叫你过来,叔叔自然有正经事通知你。”他煞有其事,洋洋得意:“行,上次你说的合作伙伴,我同意。但……你保证不会再对合作伙伴下黑手。防不胜防啊,小妞儿。”

董咚咚愣了几个呼吸:“合作?”

“你帮我应付白家老宅,我帮你解决荀之风。”白一尘言简意赅。

“可……现在,我并不需要解决air……这个买卖不划算。”她哼了一声,不舒服的尽量调整自己的姿势。

“叶晴朗和陆家在合作,你知道吗?”他微微躬身,凝视着她眼眸。

她暗自心惊,却尽量心平气和:“他不知道陆家和白家的关系,更不知道……你和陆家的事。他的合伙人叫何彦采……”

“何彦采是陆雨霖当年的小马仔。陆呦呦,虽然是陆建星名义上的女儿,其实不过陆雨霖最小的私生女……看你的表情,果然不知道。”他略带讥讽:“又被算计了吧……你想置身事外,恐怕不容易。”

“陆雨霖,陆雪嫚的大哥哥?怎么可能……他都快七十岁了吧,陆呦呦才二十出头……”她哂笑着,不愿相信。

“你小看男人的生理机能吗?”他微微躬身,在她耳畔低语:“别担心,就算叔叔到了八十岁,也能让你满意。”

“白一尘!”她星眸之中,闪过一丝凛然:“这种风凉话,少说。你也知道防不胜防!”

“哎呦,小妞儿的威胁朕好害怕……不说了不说了。”他似乎害怕般,故意眨眨眼睛:“向来,我是行动派,你懂的。一说到你那前老公,就急赤白脸的,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啊?”

“我从来没有跟叶晴朗,或者任何人,说过你和陆家的事。再说了,陆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无稽之谈,杞人忧天。”她皱眉,斩钉截铁。

他沉默,似笑非笑望着她,不言不语。她的心徒然升起一片凄凉与无奈。

“我从来不想让你卷进来。但……董咚咚,抱歉……你恐怕是这世间,我唯一的软肋了。”他自嘲着冷笑,但目光决绝坚定:“但愿叶晴朗,从不知情。不然,他若和旁人害你,我同样不放过他。”

“他不会!”她也斩钉截铁,双眸阴沉:“他肯定不知情。”

“但愿!”他赫然起身,又朝着躺在生菜堆里倒吸冷气的女孩,优雅的伸出了右手:“为什么我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你懂了吧……这种生菜的汁液,很难洗掉。薄荷是我在法国培育出来新品种。”

“见鬼!生菜叫薄荷,是不是那边胡萝卜叫圆白菜啊!”她面前坐起身,嫌弃的抖着衣服上的污渍,还有密密麻麻的一层黑色小飞虫:“这又是什么鬼?”

“菜虫,为了保证原生态,我从来不用药物与工业化肥……这片生菜地,我刚刚浇了天然的鸡粪水。”他露齿浅笑。

她脸色苍白,赶紧拉住他的手,慌慌张张跳起来,结结巴巴道:“鸡……鸡屎?老混蛋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农民了!”

“在法国,想你时,我便种菜和种花。期待花开与果实的过程,很像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我不愿与人分享。”白一尘打量着周围的植物,淡淡道:“在法国我的住处,也有一个西楼,只不过比这里大多了。这儿的花和蔬菜,我只能从法国空运过来一部分,包括这种生菜。可惜,被你压坏了,其实它的味道很好吃。”

董咚咚暗自感叹,却不愿露出声色。

“走吧,去换件衣服,喝杯茶。然后再聊聊合作的事情……对了,还有个人,她很想见你。”他不待她回答,果断的转身离开,走在花间小径的前面:“放心吧,小姑娘在这里,会玩得很开心……”

他的背影,依旧颀长而线条优美,有着浅浅的灰色阴影,永远藏着你猜不到的情绪与秘密。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有些变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只不过一时间她言述不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85.故人,最想见的

董咚咚一边掸着身上的小飞虫,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想要跟上白一尘。很快就把自己那双白色帆布鞋,踩得花里胡哨的,面目全非了。

他隐约听到,她在自己背后的嘀咕与诅咒,不禁暗暗浅笑。直到此刻,他终于有了一种,她已回到自己身边的踏实感。

西楼,两层的木质别墅。房间不多,但每个厅阁都足够宽阔。

一层有很大的客厅与餐室,装修风格却令人哑然不已。完全颠覆了印象中,白一尘的嗜好与口味。

不再单纯的白色系,也没有一点儿法式贵族风,连混搭都算不上吧。

寥寥无几的实木原色家具,简单、简约、简洁。至于装饰品,几乎到了空空如已的地步。若非房间里,铺满了缅甸柚木地板,且光可鉴人,味道清新。她还以为,这地界仍旧在装修。

白一尘走到厅前,把沾满了泥巴的运动鞋脱在门口,但他并没换拖鞋,而直接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脱鞋!”他扭头不客气的叮嘱:“西楼这边没有佣人,你踩脏了我只能自己擦地板。”

“你转性了吗?你真是白一尘吗?还是一个外星人披着他的人皮!自己擦地板,天方夜谭吧。”她撇撇嘴,刚要脱鞋,却又直起身来,揶揄道。

“为了能看你擦地板,我还真想多踩几个鞋印儿。”她故意狞笑,朝着干净的榆木地板,夸张迈腿。

他手疾眼快,一把薅住她脖领子,二话不说就把她的帆布鞋扒下来,顺手扔进花园里的芭蕉树下。

正在花园玩耍的狗子们,突然看见空中跌落奇怪的玩具,一窝蜂般簇拥而去,争夺与撕咬着。看得董咚咚目瞪口呆。

她怒从胆边生,左右环顾,迅速抓起白一尘的一只运动鞋,毫不客气也扔进了狗群之中,下场可想而知。

“我比你善良,至少还能给你剩一只鞋,留念!”她梗着脖子,呲着牙。

“调皮!”他似乎懒得理她,径直往二层走去:“不敢进啊,怕我兽性大发,吃掉你?放心吧,今天我没心情,闻闻你身上的味儿,自己不难受吗?浴室在二楼。”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白衬衣,一副生无可恋的无奈,也只好跟上。

二层有两个卧室,一间主卧,一间客房,中间隔着很大的书房。

书房需要人脸识别方能进入。窗帘、顶灯、投影、音响,以及新风系统完全依靠人工智能控制。根据房间里的人体温、心跳以及定期的体检报告进行随时调整。这倒完全符合大魔王,同时苛求舒适与效率的脾性。

书房四面墙壁,被做成了巨大的置物架,从头到脚都放满了各种书籍。房间正中,有开放型的矩形智能办公桌,几块电子屏幕错落有致,目前正闪现着各种股市走向和市场数据。

办公桌被划分成了对立两个区域,同样的hermanmiller转椅,同样的philips工作灯,同样的macbookair,连hermès咖啡杯都一模一样。

“合作伙伴,以后我们在这里做事儿。”白一尘调侃:“别想太多,纯办公,时刻盯住你这小滑头,省得你在朕背后捣鬼。”

“连个休息的沙发都没有,果然暴露了资本家**裸的剥削成性。”董咚咚倒吸冷气,环顾四周。

他斜了她一眼,轻缓道:“晨曦,我需要休息……”

他话语未落,其中一面墙壁的书架自然分开,露出了别有洞天的内里,是一间主人卧。

“晨曦?你把语音助手叫晨曦……”她哂笑出声,乐不可支:“你这么离不开他,为何不带他一起回来?”

“这些都是晨曦在法国设计好的,十九刚刚生了他们第一个孩子,他紧张不肯陪我来。我有什么办法……”他冷哼了一声,抱怨着:“看,连晨曦和十九都有baby了,我嫉妒……不然,我们先滚床单,滚几个小猴子出来。”

他笑吟吟的朝着主人卧,努力努红唇:“这里,更适合做……事儿,伙伴儿……要不要先试试叔叔的床,够不够舒服?”

他见她星眸愠色又起,开怀大笑:“至于吗?连玩笑都不能开了……去吧,客房的浴室热水坏了,你只能用我卧室的。衣柜里有我的衬衫,你随便找一件穿……当然,如果你不想这德行去见客人。我去客房洗个脸。”他浅笑着。

“你不是说,有人想见我吗?”她狐疑问道:“到底是谁,这么神秘,客人不在西楼吗?”

“住在西楼的,只有我一个人。那个人……莫叔去接她了。”他绅士的做了邀请动作。

卧室里,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一面连接着宽阔的露台。然后除了一张原木色的雕花大床,和原石做成的床头柜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床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盖毯,是里面唯一的亮色,凭添了几分温暖与柔和。

她一眼看到的,就是石头柜上,赫然摆放着的凤尾螺。她心下一愣,刚要走过去。他便把自己脱下来的草色帽衫扔过去,恰好盖住了那枚大贝壳。

她微微一愣,穿着白色短袖的他,却自然而然打开了浴室的推拉门。

“去吧,换下来的衣服就不要了,一身鸡屎味儿,熏得人眼睛疼。”他奚落着走进浴室,从衣柜里找出浴巾,自己拿走一条,又把给她的放在梳妆柜上。

“换好衣服,就去露台,一会儿见。”他歪着头,忍不住离开之前,轻轻拍拍她的后脑勺:“赶紧的,小妞儿。怎么等着,我服侍您沐浴更衣?”

她翻了个白眼,把他推搡出去,又重重关上浴室的门。当她小心的趴在门边,听见他渐远的脚步声和关门声,这才放松下来。

董咚咚洗干净手脸,打开衣柜,找了件白衬衫和灰色休闲短裤,衣服对她来说有些大,裤子也被她穿出了七分裤效果。没办法,她挽起袖子,把衬衣掖进裤子,又找了条中性的腰带束紧腰身,倒也帅气潇洒。可惜鞋子真没合适的,只能赤着脚。

衣衫上沾染着雪松气息,她咬咬嘴唇,苦笑着走出了浴室。

经过床头柜,她停留了几秒钟,忍不住揭开被衣服盖住的贝壳。只见,它颜色如孔雀的尾翼,布满了均匀的,色彩斑斓的细长花纹,看上去十分悦目。这颗贝壳,她太熟悉了。但她没想到,他会真的一直带在身边。

她呆呆的发着愣,想了好一会心事。这才叹了口气,咬住唇角,小心翼翼用衣服再次盖住凤尾螺,往露台继续走去。

露台同样很大,用玉白的小石子铺满了道路,赤脚踩上去也觉得圆滑而温润。

露台上,同样种着许多绿色植物,既有罕见叫不出名字的奇花,也有坊间常见的盆景,比如春羽、枇杷、龟背竹、肾叶厥、鹅掌柴、天门冬、紫雪茄、木芙蓉、紫藤萝和四季桂。

一丛妖艳的小叶五星红枫旁,还有一个人工制成的泡汤池,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温泉水清澈见底,旁边的假山石上,还放着描樱花的清酒壶和酒盏。

“这家伙,还真会享受……”董咚咚服气的暗自赞叹。

她从假山旁转过,看到了紫藤花盘绕的木架,一串串粉红色的娇嫩花苞,串串垂落在碧绿枝蔓间,有如梦如幻的美丽。花架之下,是一整套朴素的竹桌和藤椅,茶几上摆着碧玉色茶具。

而白一尘和一个女人正相对而立,轻轻说着悄悄话。

他也洗净了手脸,换了衣服。很巧,他也穿着白衬衫和灰色麻质长裤,只不过脚上比她多了一双onprojects的小白鞋。

至于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人,高挑而玲珑的背景有些熟悉。她穿着水绿色长裙,盘着的发簪着一朵玉色晚香玉,和精致的同色高跟鞋,相得映彰。

莫名其妙,董咚咚的心开始突突的跳起来。她缓缓走向他们,有些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白一尘看见她,停止了讲话,桃花眸里划过一丝温柔。女人察觉,随着他热烈目光,望向自己的身后。

她们都在意料之中,她们都猜到了即将见到,会是自己朝思暮想、万千牵挂的故人。当真的看见了,恍然之间激动万分,笑中带泪,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幻月忍不住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就紧紧拥抱住了董咚咚。仿佛要将对方,深深嵌入自己身体的用力。

“见到你,真好……”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轻语道。两人会心而笑,眼泪终于落在对方的肩头,热热的,痒痒的。

白一尘静静的站在她们身旁,遂黑的眼眸渲染起有温度的波澜。恰在此时,他电话响了。

他蹙眉,看了看手机屏幕,果断的直接挂掉。

“董咚咚,你把我的手机号给了谁……”他抱住了肩,盯着她似笑非笑:“一个叫笑笑的花痴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一群,找我办假证的傻瓜……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86.破冰,意料之外

幻月也被白一尘的调侃逗笑了。

董咚咚眯着眼眸,涩声威胁:“谁让你冒充我老公?谁让你偷我的狗子?胆子够大的!”

“先生,您真这么做了?”幻月啼笑皆非,她打量着依旧潇洒自如的男人,看来他心理素质超强。

“怎么?”他大言不惭,镇定自若:“不然,你以为这头猴子,能老老实实,心甘情愿到西楼来?”

“你说幻月在,我又怎么会不来?”她反驳,怒目而视。

“就算我说幻月在,你会信我没骗你?”他狡黠凝视着她,似笑非笑。

“不会!”她肯定冷哼,言语益发犀利:“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宁愿相信小姑娘吃素,也绝不相信你改邪归正,就像狗子改不了吃粑粑的坏习惯。白先生,你为虎作伥和暴虐无道早已深入人心,说你洗心革面,简直天方夜谭。就算披上羊皮,也是卷毛的大尾巴狼吧。”

“你看……幻月,我在她心里就这样讨人嫌!”他挑眉,朝着幻月耸耸肩:“好了,我识趣,不打扰你们久别重逢。我还有工作处理,你们先聊。稍晚,我做意大利面给你们吃,花园里的珍珠番茄,味道刚刚好。”

白一尘拿起面前的一盏清茶,然后做了个举杯的动作,缓缓喝了一口,转身优雅离开。

茶,他没有带走。茶盏上袅袅热气,尚未散去,他的背影已浅淡到没有了颜色。

幻月望着他离去方向,眸之中滑过一丝担忧。董咚咚则望着她,若有所思。

幻月回神,她亲切挽住董咚咚胳膊,她们在藤椅上坐定。她把斟好的清茶,递给董咚咚。

“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你知道,我一直很担心你……”董咚咚握住幻月纤细手腕,关切道:“你还好吗?”

“你指我的病?白先生找到莫森博士,为我做了手术,但不太顺利……半年前,我才醒过来。”幻月语调宁静,仿佛在述说旁人的事。

“博士说,这种肿瘤复发的可能性很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会在我的脑袋里,长出那么一小朵?”她喝着茶,调侃着。

董咚咚心下一沉,强颜欢笑,勉强安慰:“不会,一定不会。吉人自有天相,幻月你不会再有事。”

幻月轻松摇头,轻拍董咚咚的手背:“没关系,反正死过好几回了。现在,我把生死看得很淡。如今每一天,都是我从老天爷那里,偷来的红利。自然,要开开心心的。一周前,我才回到帝都,虽然很想见你,但白先生身体出了些状况,只好延期。不过,他知道我心情,已经尽力安排……”

“白一尘他到底……怎么了?”董咚咚回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羸弱,忍不住担心:“看过医生吗?他不喜欢吃药,你要盯着他喝完,不然他会偷偷丢掉,像个小孩子。”

“咚咚,你还在乎他。那又何必每次见面,都要恶语相向?刻意让他和你保持距离?他像小孩子,难道你不幼稚。”幻月轻轻道,浅浅笑。

董咚咚沉默几秒钟,抬起眼眸,眸光清澈透亮:“我已经嫁作他人妇了,自然得和白一尘这种老流氓保持距离。我们因为误会分开,但分开就是分开了。关心他,完全因为他也曾帮过我很多忙。于我,他甚至亦师亦友,说实话,我不想看到他过得不好……”

“如果心无旁骛,早就各奔东西了。藕断丝连,大都心存眷恋,不过当事人从不愿承认,总得有说辞自欺欺人。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脆弱。”幻月喝着茶,语调轻柔,却足够犀利:“叶晴朗真是你良人吗?他能像白先生一般,为你拼命。选错了就是选错了,改了就好,如果为了所谓的自尊与骄傲,坚持着当初的错误,伤人伤己,何必呢?”

“幻月,并非所有女人,都对白一尘心有好感……”董咚咚侧了头,眼神锐利了一个呼吸:“说到在乎,我倒觉得,你比我更甚……那为什么不让他知道?远远的注视他,默默的看着他,去追求别的女人,就是你所谓的勇敢。”

“白先生说你变了……更成熟,更智慧,也更有女人味,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怎么觉得,董小姐的犀利与毒舌,不减当年?”幻月柳眉微挑,浅笑。

她刚要说话,却忍不住内心波澜,不住的咳嗽起来。

董咚咚担忧的扶住她,态度也立即柔软起来,嗫喏着:“对不起,幻月。我一时情急,不该惹你动气。你别激动,我错了。”

幻月却像没听到一般,继续自顾自喃喃道:“我喜欢白先生,就像我喜欢小惜,他们都是我这辈子,遇到最好的人,我很在乎他们,我承认。如果……我说的如果,我没有得病,看到你如此待白先生,我肯定要和你争一争他。可我这样子,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太可笑了。悄悄喜欢,挺好的。”幻月苦笑着,她凝视着董咚咚,笑容犹如皎洁的月光:“我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是啊,我偷偷喜欢他,他知道。没有你之前,他就知道……但那又怎样。他在女人堆儿里,从来去留潇洒,但从没招惹过我,我猜因为忘不了小惜?“

“后来,小惜走了,他遇到了你。从此,让他心疼的只有你。我不甘心,为什么是你……但就是你,他迷恋你,胜过自己的生命。我甚至有点儿恨你,因为他爱你,胜过当年爱小惜……我想他中了邪。”

她认真靠近董咚咚,脸对脸的研究着她,遂而又噗嗤笑出了声:“所以我才想靠近你,了解你。可没承想,怎么我也中了你的邪。你有种魅力啊,咚咚。眼睛那么清澈,善良又那么硬气,为了朋友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你有时很聪明,有时却比熊还笨,多有趣的人啊。原来,他爱你的真心……”

“我输了,小惜输了,那些想得到他的女人,都输了。当年,陪着白先生在美国,我也期望过奇迹……有一天,白先生和晨曦都喝多了酒,我偷听到他们吵架。听他们说起往事。我才知道……他根本不会喜欢我。小惜背叛了他,也背叛了我……我竟然不知道,还有一个叫赫念的人。小惜为了这个男人,舍弃了我和白先生。”幻月的唇瓣不自知颤抖着。

“咚咚,我的心在那一刻,就彻底碎掉了。”她叹息着:“从此,小惜是我和白先生之间,一个沉重而尴尬的秘密。谁都不会主动提起,谁都想当做没有发生过。但我很后悔,我应该早一点儿告诉你,这样你们就不会因为小惜,而误会彼此。怪我……”

说完长长的一段话,幻月打量着沉默的董咚咚,后者的镇静让她吃惊不已,她嗫喏:“怎么,你也知情?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告诉你。他那么骄傲,那么自信的一个男人。”

“他当然不会说,我知道时,他已经被晨曦送去了美国,治疗复发的ptsd。”董咚咚淡淡道:“一切都是因缘巧合,命运弄人吧。”

“你知道,却依旧不肯原谅他?”幻月焦躁的瞪住了董咚咚,有些不愿相信:“怎么可能,你那么善良……你知道,他差点儿死在了美国。”

“原谅,但……无法忘记……”董咚咚深深吁气,眼眸垂得更深了:“偶尔,当我压力大,我还会做那个噩梦,在水色轩的顶楼我不断的逃,却找不到出路。现在,当他靠近我,我依旧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幻月,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我会怕冷,怕黑,怕迷路。还好有晴朗,陪着我走过了那段跌跌撞撞的日子,我依赖他,信任他,才会嫁给他。你知道吗,阴天时,我的膝盖还会痛。医生说,是心理上的问题。”

“大约半年前,我开始吃治疗抑郁的药物,我的家人都不知道,效果并不理想。三个月前,我开始坚持每天跑步,缓解焦虑。”她苦笑着,把一整盏茶都喝了下去:“不要告诉白一尘……我不用他怜悯。只要他能离我远一些,我会康复。至少不看到他,我心里也不会那么乱。”

“你不说,以为他就不知道?”幻月幽幽道:“你们两个人,都受了很重的伤。却不愿对方看到自己,最脆弱的恐慌,为什么?开诚布公,袒露心声,对你们彼此就这么难?造孽啊……”

幻月将第二泡的茶,由高而下,斟入茶盏。清浅的水声,却击垮了董咚咚心中,自认坚韧的防备。她舔了舔唇瓣,不知该如何作答。

“六安瓜片,无芽无梗,浓而不苦,香而不涩。这种茶,不顾前尘,不问后世。自在悠然,味道喜人。”幻月将茶盏双手举着,送到女孩面前:“别为难自己,终归也为难了在乎你的人。我不想劝你们破镜重圆,和好如初。至少,你们可以平静面对彼此。你们都是幻月,此生最在意的人。我希望……在有生之年,看着你们欢喜。”

董咚咚的眼眶暖热酸涩,她接了茶,却咽不下去哪怕小小一口。有的事,怎么忘啊?越想忘,就越纠结。

她低垂下眼眸,不知该如何作答。幻月也不为难,她站起身来,拉着心事重重的董咚咚,从紫藤花架走出来,两个人手拉手,漫步在玉白小石的小径上。

“无论如何,你平安归来,我很乐见。幻月,你会留下来吗……现在又住在哪里?”董咚咚问。

“我住在月光,下周那里就会重新开门迎客了。董小姐,你还会是我的贵客吗?”幻月眯着笑颜,犹如月光。

“会,当然会。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你尽管开口。但说清楚,我只帮你,绝不给白老虎打工。”董咚咚点点头,认真道:“还有,要注意身体,不能太劳累。对了,你现在可以运动吗?跑步和健身会分泌多巴胺,能调节身心。”

“好,那一言为定。”幻月笑吟吟的,算答应了:“其实,跑步健身,白先生也很擅长。只不过,他目前仍然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心脏无法负荷。对他来说很危险。”

“因为ptsd加重了?”董咚咚心下一沉。

幻月一边摇头,一边无奈解释:“那个应该已经痊愈了。不过,因为当时受刺激,让他的心脏旧疾爆发,差点性命不保。咚咚,你对他真够狠。当年他为你回来抢婚,那时他刚刚做了心脏手术,不顾晨曦阻拦,硬带着十九悄悄跑回帝都,就为了见你。那时我还没醒,后来听十九说,她从来没见过晨曦发那么大火。因为这件事,他和十九分手了一次。”

董咚咚笑得尴尬:“晨曦和十九,怎么会交往?简直风马牛不相及。他……他怎么会做心脏手术。”

“白先生的心疾,从襁褓里就有,可能有母亲基因吧。别看他平时生龙活虎,并非如此……晨曦告诉我,那时他犹豫不决,不肯立刻和你领证结婚,就担心自己心疾随时复发。他约好斯坦福医院的康宁博士,做最完整和详细的检查,同时找到著名的金朗律师,商议如何通过法律保证你的利益最大化。因为他担心,若他意外过世,作为他的遗孀,king会成为压垮你的助力,你会被形势所迫,成为白熙湖的棋子,余生都在痛苦挣扎中。”幻月的声音愈加伤感。

“他不许我或晨曦,向你透露他的身体情况。但……你离开,对他来说无疑致命打击。他心重,不知前路之时,已在未雨绸缪。甚至思虑着,他死后如何继续保护你。董咚咚,抢婚那天,他没追你对吧,因为……那时,他连站起来自己走路的力量都没有。可他担心沈荼蘼和白亭颂为难你,还强撑病体,安排好帝都一切,才离开。然后……他卧床休养了半年多才能下床……晨曦跟我说起这些,一个大男人哭成那个德行。咚咚啊,你无法想象。”

“他的病,到底有多严重,现在……需要如何治疗?”董咚咚沉默了几个呼吸,低低问。

幻月艰涩的笑了笑:“如今,你回到他身边,是他最大的念想,他才不会舍得死。别再吵架了,即便当不成爱人,哪怕做个朋友呢。就像你对我就很好啊……你一直对朋友都很好,对不对?”

“好,那我尽量不再刺激他……”董咚咚轻轻点头,遂而叮嘱:“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他,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可好?”

幻月点点头,她拥住董咚咚,开玩笑般低语:“你们都好好的,我也才能活得久一些。”

“女人们……意大利面做好了,可以吃晚餐了吧?你们已经聊了一下午。”恰在此时,穿着灰色围裙的白一尘,从门口走了出来。

他看到面前温馨一刻,不由愣住:“我……出现得是不是很煞风景?你们在**……幻月,你抱着我的女人哎……”

“厨师沙拉呢,有没有拌沙拉?我刚才看到你的花园里有宝塔菜、莳萝、薄荷还有手指胡萝卜和白玉黄瓜……你冰箱里有黄油和鸡蛋吗?”董咚咚歪着头,思忖了片刻:“对……我还需要奶油生菜!”

“你的意思,支使朕去花园为你采摘食材?”白一尘愣了愣:“就你那上不了台面的厨艺,也敢让朕给你打下手?”

“不然呢?你把我的鞋都喂狗了。如果你想擦地板,那就换我去!”她不客气的翻了翻白眼:“赶紧的,别墨迹。厨房在哪儿?我先制作沙拉酱。幻月,你帮我打蛋吧,好不好?”

董咚咚拉着浅笑的幻月,从他身边趾高气昂走过。

白一尘莫名其妙和幻月交换了下狐疑的眼神。后者眨眨眼睛,吐了吐舌头,风淡云轻走过他面前。

“女人之间的友谊,如此奇妙?”他看着她们说笑着走远,喃喃自语:“一个下午,就能同仇敌忾了。”

但听着里面欢快的笑声,他耸耸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世外桃源一般的西楼,终于有了人间烟火的温度。这幸福,来得实在猝不及防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87.突然,肚子很痛

健身房,董咚咚在跑步机上快速的奔跑着。

她汗如雨下,汗水从额头顺着鼻尖滑下,落在跑步机的跑带上。也洇湿了黄色的运动t恤,和黑色的紧身裤。

她戴着骨传导的耳机,两耳里灌满了激烈的电子音乐。她机械的尽力跑着,因为速度太快而剧烈呼吸着,整个身在高度集中下,尽享着足够刺激的愉悦感。跑步会不会让人快乐并不可知,但至少可以暂时忘记烦恼。

夜洄刚刚做完力量训练,也满头大汗。

他一边喝着瓶装蒸馏水,一边溜达到董咚咚的跑步机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这快要跑飞起来的小女人……嗯,小腿的曲线真漂亮,他舔了舔薄唇。

他喝完了一瓶水,她也渐渐放慢了速度,缓步调整步伐,开始放松肌肉。顺便摘下耳机,用护腕擦着汗水。

恰在此时,一条干净的运动毛巾从天而降,稳稳落在董咚咚肩膀上,生生吓了她一跳。

“喂,不知道自己带条毛巾吗,你那个毛巾护腕有毛用?”夜洄笑嘻嘻的转到跑步机前,狭长的眼眸永远带着点儿坏兮兮的挑衅。

“少年,你还真阴魂不散啊……怎么,没人再拿着大榔头砸你脑壳了?”董咚咚嫌弃的用手指拎起毛巾,尽量离自己更远一些,鄙夷道:“什么味儿,多久没洗了。”

“男人味啊,一般人我还不给她用呢。”夜洄扶住跑步机扶手,大言不惭。

今天,他依旧梳着半丸子头,穿着亮蓝色的跨栏背心和鹅黄色的运动短裤。恰好露出肌肉好看的肩膀和手臂。黝黑的肌肤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汗滴,浑身上下都飞扬着跋扈的活力。

“小屁孩,还给你。”她一扬手臂,运动毛巾又飞回到他肩头。

董咚咚收拾着耳机、手机和水壶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把它们放进运动背包。

对于这个女人时刻拥有着强大的自信,对自己的男性魅力简直旁若无人,夜洄颇有几分内伤之感。他早已习惯了被小女孩热情簇拥的画面,在董咚咚面前又憋屈又搓火,可自己还忍不住往前凑。

他挺身拦住她去路,带着几条讨好:“喂,董咚咚,今天晚上我们有赛车。你做我的女骑士,怎么样?”

“不怎么样!晚上我还要开电话会议。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闲?拜托,我要赚钱养家的。”她不感兴趣的摇摇头,跳下跑步机,落地之时突然感到右腹猛烈刺痛起来,不禁皱眉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腿抽筋了吧。你这么玩命跑,膝盖没折真走运,我帮你看看。”他自然而然,拽住了她胳膊,语调之中,关切难掩,略带霸道。

“不是腿!”她叹了叹气,用手按住自己小腹:“大概今天跑步着急了些,岔气了。我以为,跑开了就能好。”

“岔气,心里有点数吗?岔气的脸色能比鬼还白?”他认真打量着她脸颊:“能不能走,走不动我背你!”

他倒是行动派,说着已经在她面前躬下身子。嗯,毕竟这种英雄救美,亲近佳人的乐事,来之不易,机不可失。他笑眯眯的,暗自得意谋划着。

“不用背人,背包就行了。”她话音未落,一个并不轻松的运动背包,沉重落进他怀抱。

“哎,其实,你背着我,我背着你,也一样啊。”他把背包挂在胸前,调侃的跟上她。

“少年,你在撩你的救命恩人,有意思吗?”她耸耸肩,步履有些蹒跚,可见腹痛不轻。

“恩人就恩人吧,那我以身相许,恩公可愿意?不对,你是母的,不是公的。女侠……”他见她走得费力,不再调侃。他用力架住她手臂,阻拦住她步伐,笃定道:“别硬撑,走路都不是直线,坐下歇会儿,我给你弄点儿热水喝。”

“不行,得赶紧回去。电话会议马上就开始。”她叹气,看看手机,无奈道。

她也只好依靠住他的手臂力量,咬着牙坚持:“走,邻居。”

他盯着她,两个人僵持了几个呼吸,他只好妥协。

夜洄把董咚咚送回家,她打开密码锁刚要进门。他又拦住她,担心道:“疼得这么厉害,不如去医院看看。我陪你。”

“不用,多谢了,少年。你回去吧……明天姐姐好了请你吃烤串,今天……我还真得和客户去搏命呢。晚安……”她踉跄着进门,朝他微笑着拜拜手,然后就毅然关上了门。

夜洄在门口踌躇片刻,也只好转身走回了自己房子。

他心不在焉的洗了澡,换好衣服,又开了瓶冰啤酒。但心里却一直七上八下,难以心安。

他犹豫着,终于找出了许久不用的锅,手忙脚乱的煮上了大米粥。期间,因为不清楚需要放多少水,还给已婚的哥们儿打了电话求助。好不容易,总算煮了一碗米汤出来。

算一算,董咚咚回家也有一个多小时了,他端着米汤和肠胃药,去敲邻居的门。

但等了好久,依旧没人开门。正当他犹豫着打算打道回府,门被打开了。只不过开门的女人,已经蜷缩着蹲在地板上,扶着门框全力抵抗着疼痛。她还穿着运动的衣服,但脸色奇白,冷汗一层层的冒上来,身体也一阵阵的颤栗着。

“喂,你怎么了?”他惊慌的放下粥碗和药盒,扶住她。

“肚子痛。夜洄……帮我叫辆专车……我得去医院。手机,我的手机……找不到了……”她有气无力,终于跌倒在门旁。

夜洄有些慌张,他几步跑回自己家,拿着手机和钱包。他笨手笨脚的,将自己帽衫披到她身上,又在她面前躬身,尽量温柔道:“来,我背你。楼下就有出租车,我们去看病。”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她倔强的坚持着,想站起身来。

“快点儿,你再磨叽,我自己动手了啊。你看看你,都离死不远了。我可不怕你的飞膝。”他蹙眉,大声呵斥着。

董咚咚无奈,只好勉力爬上他肩头。他背着她,大步流星的跑出去。

夜洄背着董咚咚,刚跑到一层的单元门口,就撞上了一个男人。

他因为猝然躲闪,脚下踉跄着,勉强扶住了墙壁,一股子无名之火就窜上来,语气也一点儿不友好:“哥们儿,你走路不长眼啊,没看见我背着病人吗?远点儿不碍事行吗!”

“对不起,我朋友着急……夜洄,快走,我……扛不住……”董咚咚趴在他肩上,低低道。

她痛得昏昏沉沉的,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中。

“小妞儿?”男人从阴影中露出了好看的俊脸,一双遂黑的桃花眸不吝惊诧。

“让开!”

“放开!”

夜洄与白一尘几乎同时向对方厉声怒吼。而白一尘已经扔掉了手中的黄色重瓣郁金香花束,直接动手抢人。

“白一尘?”董咚咚面前抬眸,恍惚之间,她看见了熟悉的脸,本能的舒了口气:“你……你开车了吗?”

“老头儿,又是你!”夜洄也认出了他,更怒不可遏,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夜洄,放手……他是我朋友……”她挣扎着,努力从夜洄肩头跌落,又被白一尘稳稳接住,横抱在自己胸前。

“小妞儿,叔叔在……”白一尘心痛的轻柔安慰着。

他转身望着夜洄,虽然语气已经恢复冷静,但眸色依旧凛然寒冷:“小孩儿,让开!我的车在外面,当然,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医院,我给你介绍最好的外科医生!”

“行了,别较劲……我都快死了。”董咚咚费力喘息着:“夜洄……回去帮我找手机……我会打电话给你……可能还要麻烦你,帮我送到医院来,我家密码……”

“密码我知道,外面那辆幻影是你的吧?老头儿,我记着你的车号。你小心点儿!”夜洄凝视着董咚咚,抬起下巴认真道:“到医院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来。”

白一尘长眉微蹙,冷笑了一声,抱着董咚咚毫不费力的,从高大的夜洄身边疾步走过。

外面的莫叔见老板急冲冲的抱着人冲出来,赶紧打开车门。

“先生,董小姐生病了?”莫叔紧张道。

“去沃美医院。”白一尘轻轻将董咚咚放进座椅。

他扔掉她身上的帽衫,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紧紧裹住她。再将浑身颤抖的女人,靠进自己臂弯里。一气呵成,却又有条不紊。

“肚子痛?”他低声问。

她咬着牙,努力点点头,又一阵疼痛袭来,她紧张按住右小腹:“好像……有烧红的针……在扎。”

“放松……”他小心翼翼摸索着她腹部,轻轻按住。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他迅速的松开手掌,她痛不欲生的惊呼:“我去,痛痛痛……痛死了。”

“多半急性阑尾炎。恭喜你,小妞儿,你要和自己的小阑尾,挥手告别了。”他反而放松了几分,揶揄道。

“阑尾炎?”她倒吸着气:“那为什么……去沃美……又不是生孩子……”

“你也知道沃美,是帝都最大的女子私立医院?”他眨着桃花眸,取笑着:“我以为……你有了……”

“滚犊子!有个屁!”她奋力挣扎着,怒吼着,失望着:“那以后……穿不了比基尼了。”

但新的剧痛袭来,她浑身又开始颤抖,冒出了更多的冷汗。情急之下,她抓住他的胳膊,隔着衬衫一口下去,就咬住了他手臂。他浅浅吸气,长眉微挑,却任由她放肆,没有甩开。

他用另一只手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擦去她额上的冷汗,温声安慰着:“别怕……死不了。阑尾炎切除不过门诊手术,叔叔给你找最好的外科女医生。我会让她,给你的伤口缝得好看些。”

她颓然松口,精疲力竭瘫倒在他怀中:“白一尘,想办法……瞒过我父母。他们在旅游……不想让他们担心。”

“就知道,您能屈尊,让我送你去医院,而不用那小子。没烧糊涂,思路还挺清晰,知道叔叔的实力,那小屁孩无法比肩……”他温柔的用手指,将她被汗水濡湿的额发,悉心梳理着。

“我……给叶晴朗打过电话。”她忽然把脸窝进了他臂弯,肩头颤抖,低声饮泣:“打了六次……他没接……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然后……你给我打电话……我刚接起来……可电话就掉进沙发底下了……我够不到……越着急肚子越痛……根本找不到手机……可你怎么那么快……过来?”

“不放心,过来看看。”他淡淡道:“正碰上你的小狼狗,背着你狼狈逃命。那孩子年轻啊,居然穿着一双拖鞋,还跑丢了一只。”他无情揶揄着。

他不想告诉她,自从知道她搬到这里。每天他在入夜前,都会准时到楼下隐蔽的地方,看一会她的窗。看灯亮了,又灭了,他才会安心离开。有一个晚上,她失眠了,坐在窗台上喝闷酒,他也在楼下陪了她一整夜。

月色很美,他却很难过……

“白一尘……我害怕。”她模糊不清的话,扎着他的心。她的眼泪也滞痛了他肌肤。

这个女孩啊,从来不肯将脆弱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他还以为,她会一直那般无惧无畏,桀骜不驯,难以降服。原来,所有坚硬如铁的冷酷与坚强之下,都为了保护内里脆弱不堪的敏感。他和她,都一样。

“别怕,叔叔在。”他低沉的重复着。又轻轻抚摸着她后背,让她尽量放松。

莫叔的车开得飞快。不多时,他们已经驱车来到了沃美医院的vip入口。

医生、护士以及救护床都已到位。白一尘亲自将昏昏沉沉的董咚咚抱上救护床。那个女医生简单检查,很快确诊为急性阑尾炎,立刻安排手术。

即将戴上麻醉呼吸器前的一刻,董咚咚因为恐惧与紧张,本能抓住了白一尘的手腕。她没说话,湿漉漉的眼睛像个孩子般无助。

“别怕,我送你进手术室,不过睡一觉而好了。我保证,你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我。一点儿也不会疼……”他有力的握住她的手,声音像羽毛划过般,温柔而又魅惑。

她叹了叹气,在药物的作用下,安详的闭上了双眸。他真的一路握着她的手,一同走进了手术室。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194.释然,心事终了

董咚咚和白一尘,两个人站在隐蔽的樱花树下,稍作休息。

“白一尘,你想害死我吧?”董咚咚见左右无人,狠狠用手肘戳了下白一尘的侧腰。

正在喝着红酒的他,不由闷哼一声,又懒洋洋的叹息着:“如今,你都有了护身符,老头子不敢动你,其他小崽子自然忌惮。”

“你当他傻吗?难道,你让我天天揣个西瓜蒙老宅的人?拜托,怀胎十月,瓜熟蒂落,难道我还真把西瓜掏出来,切一切给他们吃掉?”她恨声道,顺手拿起银色的水果叉,想叉住他食碟里的一块甜瓜。

“谁让你吃甜瓜了?”他身手敏捷,迅速闪身,让她扑了个空:“医生说,一个月内不许吃冷饮生果。你……只能闻闻味儿。”

他以浅笑,对视着她的怒目,暧昧道:“别担心,现在开始滚床单,怎么十个月也能滚出点儿成绩。你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叔叔没信心?”

“滚蛋!”她言简意赅,长眉一竖:“我也猪油蒙了心,跟你这老混蛋谈什么合作。行,我马上就去找白熙湖,告诉他老娘跟你一点儿瓜葛都没有。”

“用不了三个月,白家老宅和陆家,都解决了。你对我还真没信心……再说,回头你假装摔一跤,或者干脆中招,来个顺水推舟,不定谁倒霉碰上你呢。”他大言不惭,目不转睛。

“要论卑鄙无耻,你登峰造极。如果你穿越到宫斗剧,肯定一直能活到番外。”她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嗤之以鼻。

“其实,老头子根本不在乎,你是否真的有孕,又或者,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他统统不会在意。你愿意重回白家,对他而言,得到的利益已经足够了。”他长眉一挑,意味深长。

“我从来没想过,把你卷进老宅的斗争。当我意识到,你对我如此重要,你就成了我的软肋。可我舍不了你,怎么办?“他调侃着,却也带着清浅的无奈:“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以为你离开我会幸福,但显然并没有……那我还得把自己的心肝护好了。伤了你,疼的还不是我。”

一时间,她无语。只低垂着眼眸,想着心事。

”当年父母的意外,和白家、陆家、沈家都有牵连,很快真相就能水落石出。我在父母墓前发过誓,一定会为他们沉冤昭雪。而陆雨霖,对我耿耿于怀。我不死他势必不会罢休。你和我哥,都是我最在乎的人,如今一筝远在异国他乡,舅舅和晨曦都在那边。只有你,小妞儿。你不在我身边,我如何能放心。不过,别害怕,你是自由的,现在以及将来……”他浅浅喝了一口红酒,淡淡道。

她肩头一颤,惊讶他的直率与直白。

“当再没人能伤害你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和什么人在一起就在一起。诚然,我爱你,甚至较之曾经,只有更甚。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爱一个人,要给她自由,捏断翅膀只能换来仇恨而非陪伴。不如,让她快乐的活着,随心所欲,逍遥自在。我必须承认,我们彼此都用生命的代价,去验证过如何才是成熟的爱。所以,不必担心,董咚咚,你是自由的。”他凝视着她颤抖的唇瓣,竟然带着些惭愧:“想飞就飞,开心就好。”

“飞不动了,我会带着你。找不到方向了,我也会带着你。当你翅膀长硬了,不再需要我,妥……我默默祝福,我的小妞儿,你安好我便晴天。回头我毙命了,你也能自己护着自己,哎……朕心满意足。”他怅然举杯,刚想继续喝酒,却被她劈手夺过。

“别喝了,就您那脆弱的小心脏,你死了谁护着我?行了,你还有诸多利用价值,太早死掉不划算。好好活着吧,叔叔。”她冷哼一声,把他杯中红酒尽数倒掉。其实,她的内心岂止震撼,那么简单呢。

“从明天起,你要教我打拳和下棋,好吗?”她认真,浅笑着。

“可以,但……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他讶异,她的改变总让他措手不及。

“打拳,先保护自己,才不会拖累别人。然后,更强的时候,就能绝地反击。”她望着远处,光鲜亮丽的宾客们,三三两两的寒暄聊天,好一副和谐美景,其实呢?暗藏了多少尔虞我诈,与龌龊交易。

“下棋,只有自己生了掌控棋局的能力,才不会成为勾心斗角中的棋子,任人宰割。”她补充,眸光犀利而冷静。

“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健身和跑步?不为了瘦,不为了美,不为了活得更久。我只想,当命运狠狠打过来一拳,我能扛住第一击别倒下。只有自己更强悍,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才能更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她抿紧红唇,认真而笃定。

“白一尘,你不是老母鸡,我也不是需要你庇护的小鸡崽子。我们是朋友,我希望……我也有能守护你的能力。光有勇气,是不够的。”她坦率道。

“我从来没听到旁的女人,说……要守护我。小妞儿……你是第二次讲。你知道,这样的情话,让我多么受用啊。上一次轻轻松松虏获我的芳心。这一次,你要什么?人还是连人带心,都要呢。”他故意装腔作势,耸着肩,顺势张开了臂膀。

“友谊……”她镇静自若,娓娓道来:“没人知道,未来会如何?如今,我不想自己的噩梦中再有你的脸,就让我们从朋友开始做起吧。”

“好,我同意。叶晴朗从朋友走到了爱人,又走到了陌路。我呢,从爱人走到了陌路,又走回了朋友。挺好,至少……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他直截了当,轻轻拍了拍掌心。

“那天,我请你保护叶晴朗,你不会在心里怪我吧。”她抬眸,紧紧盯住他。

“为什么怪你?”他的桃花眸波光粼粼,深藏不露。

“既然离婚了,还要藕断丝连,让你这个前任,来保护前夫。听起来很搞笑。”她自嘲道。

“你比以前更直接啊,小东西!”他欣赏的凝视住她,淡淡道:“性格使然。我记得,当初你也帮过修栐。你就是这样的人,简直善良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善良是你的弱点,但也是你与众不同的魅力。不过,别小看叶晴朗同学,他未必需要你的保护。直到今天,我仍旧查不出,他为何会与陆家合作的真实原因。他并非被利用,而是主动参与其中。你不了解他,一点儿也不!”

“他不会与陆家同流合污,他的弱点是正直和义气。”她眼波幽远,忧心忡忡:“我不相信,他会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或者兄弟。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就像希望你长命百岁一样。何况,他没有你的手腕,而今日这场尔虞我诈,走到最后或许要以命相搏。我希望他平安快乐。傻就傻吧,反正我就这德行了。”

“别说了,我懂。那日,我答应你会保护叶晴朗,也出自真心实意。”他耐心道。

“来日方长,咚咚。何况,我不在你身边,是他照顾你。他爱你,或许并不比我少。如此说来,我也欠他一个人情。不过于你,我也不会拱手相让。我们都是喜欢你的男人,那就公平竞争。当然,你敢偏心眼儿,我还会打断你的腿。”他呲牙,故意调侃。

“贫嘴。不定谁打打断谁的腿!”她冷哼了一声,眼眸之中却氤氲着丝丝暖意。

“你真不在意,他和陆呦呦的关系?”他望着站在水池旁的,叶晴朗和陆呦呦。

此时此刻,他们也正悄悄私语着,看上去很亲密。

“我是凡夫俗子又不是神仙,当然在意。那又如何?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益。既然看不清未来,就都退后一步,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她别扭的撇撇嘴。

“感情的事情不如先放放。合作的民宿项目,决定着我们公司今年的业绩能否漂亮。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请白总也把心思放到赚钱的生意上来吧。”她哂笑:“签了合同,您是大甲方,为您提供高质量的服务,是我们乙方的工作。”

“你是我的招财猫,我的心思都放你身上。”他笑吟吟接言:“不过,如果项目最终利润不能达到kpi考核,当心我让果然拿你抵债!看来挺美味啊,好吃得很。”他眨着桃花眸,故意的用颀长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红唇。

“噎死你!”她恶狠狠一口,没咬住他躲闪迅速的手指头,悻悻道。

“那个什么花玉人,不会是你弄到老头子身边的吧……怎么,想活生生吸干他老人家?那你就省事了。”她微微蹙眉,望着被人群簇拥住,正在秀恩爱的白熙湖与花玉人。

“叔叔有那么低级吗?”白一尘不屑的冷哼一声:“也许是陆家送给老头儿的小玩意儿,也许是老头儿自己扔出来的烟雾弹。不过,看到沈荼蘼这么窝心,倒也有趣。她最怕自己成为弃子,如今……慌了。”

“她和陆家,应该一直有合作吧。如今想来,当年的意外即便她并非始作俑者,也一定有关联。白先生,花玉人的出现虽然与您没关系,但您肯定也没少推波助澜……借刀杀人,有谁比你更老谋深算?看来,老宅门里,定会热闹非凡。”董咚咚扭头,浅笑着打量他,优美深邃的侧影。

“调皮!沉不住气的人,总会跳出来。我不拦,仅此而已。”他舒展长眉,懒洋洋道。

195.热闹,勾心斗角

“哎呦,一尘,还有董小姐,原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享清闲。”

沈荼蘼拉着亭颂和亭歌,遥遥而来。

亭歌旁边跟着米嬅,她神情郁闷,愁眉苦脸。看见董咚咚和白一尘,仿佛遇到了救星,表情方才多云转晴。

“白夫人好。您怎么没和白老爷子一起?”董咚咚站直身子,礼貌浅笑着。

“是啊,小奶奶。看样子,爷爷和他们,已经喝了不少酒,您放心吗?”白一尘故意抬首,作势遥望。

“今天这么多贵客,我自然给老爷子留足脸面,不好出面阻拦。不过,他老人家身体重要,所以想劳烦一尘,过去劝劝他。什么年纪了,还和年轻人这么折腾。这样吧,亭颂、亭歌,你们都和一尘一起过去,务必劝住老爷子,他心脏不好,医生不许饮酒过量。早点儿回去吧。”沈荼蘼斜着眼睛,盯着白熙湖和依偎在他身畔的娇弱佳人,气不打一处来。

白一尘黑眸中,闪过稍纵即逝的狡黠,他微微点头,浅浅道:“也好。”

“放心吧,你媳妇儿,我和米嬅会照顾。如今,她可是咱们白家的大红人,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宠着的。”沈荼蘼似有似无打量着,董咚咚的小腹,难免流露些许嫉妒。

白一尘望了董咚咚一眼,两人会心而笑。他便跟着白亭颂和白亭歌,朝着白熙湖的方向踱步而去。

“我们散散步,董小姐。我是过来人,这头胎都比较辛苦,站久了腿会肿。哎呀,你看……你怎么敢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多危险呢。米嬅,还不赶紧让幻月送一双平底拖鞋来,给董小姐快快换上。”沈荼蘼朝着米嬅努努嘴,态度倨傲。

米嬅偷偷望着董咚咚,见后者暗暗点头,便会心的松开了手臂,趁机去找幻月躲清闲了。

沈荼蘼故意贴心的挽住董咚咚,拉着她走到一处藤椅,按着她坐下休息。

眼见终于左右无人,沈荼蘼便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冷冷道:“董咚咚,你还真厉害啊,这么快就有了白一尘的骨肉。老爷子和我也没理由,再拦着你和白一尘的婚事了。”

“一尘回到帝都,对白夫人也并非坏事。king由他来运营打理,您自然有时间……多陪陪老爷子了。”董咚咚浅笑着,话语之中的意味深长,让对方好不郁闷。

“好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会反对你和白一尘交往。但你也看到了,如今老爷子被那个叫花玉人的女人给纠缠住了。老爷子是喜欢白一尘,但万一那贱女人生了一男半女,董小姐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思量过?你就那么笃定,小贱种不会危及你们宝贝儿子的地位?”沈荼蘼不再尽力掩饰,她蹙紧了眉头,意犹未尽。

“夫人稍安勿躁,老爷子说了,花玉人是他的义女。我们又何必放在心上。”董咚咚故意装作不懂,貌似安慰着沈荼蘼。

“什么义女,这老东西不知道收过多少干女儿。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坐上白夫人的位置……”沈荼蘼瞥了一眼董咚咚,只见后者神情淡漠,不为所动,便切齿道:“我知道,白一尘恨我抢了云鹤的位置。但没有我,一样会有别的女人。白熙湖是谁……还有,我承认,为了爬上白夫人的位置,我没少算计过云鹤和白一尘。但……”

沈荼蘼认真的盯住董咚咚,压低声音:“白一尘父母的意外,绝对与我无关。我敢拿两个儿子的性命发誓,不是我做的。你告诉他,我不怕他查,我没做过。其实,我们甚至可以结盟。”

“白夫人,你与我讲得太多了。我听不懂……”董咚咚面不改色,她从藤椅上缓缓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你知道最恨白一尘的只有陆雨霖。这陆呦呦可是陆雨霖最小的私生女。也就是说,陆雪嫚和陆盼兮是她的亲姐姐。花玉人一定也是陆家故意安插在白家老宅的。一群妖精合起火来对付白一尘,他搞的定?”沈荼蘼像一条毒蛇般,紧紧缠住董咚咚。

“那又如何?”董咚咚清浅一笑,眸光若水,不为所动。

“果然,他什么都告诉你了。”沈荼蘼拉住她手臂,阻止住她步伐,既惊讶又恶狠狠说:“你还真沉得住气。我小看了你。”

“冤冤相报何时了。小奶奶,如今最重要的白家和睦……不对吗?”董咚咚轻轻拍拍沈荼蘼的手背:“您看,大家在看昙花吧,这花儿纵然美丽纵然稀罕,也不过稍纵即逝。花玉人终究不过昙花一现,您又何必耿耿于怀,在老爷子面前失了心胸。”

沈荼蘼细细打量着董咚咚每一个细微表情,细细琢磨着,终于释然了几分:“也对。不过昙花一现。咚咚啊,我懂你的意思了。king有一尘,我放心。他也会多照拂亭颂和亭歌吧,虽然面上是两个小叔叔,但他们对一尘都敬若兄长。白家,还得靠一尘撑着。有时间,就多和一尘回家来坐坐。毕竟,咱们才是一家人。对了,我想让亭歌与米嬅,尽快完婚。不然,两件喜事就一并办了吧,多热闹?”

“好,我会和一尘说,小奶奶放心。”董咚咚淡淡一笑,不卑不亢。

“哎,可惜我没这福气,若能得了你这般聪明懂事的儿媳妇,有多好。”沈荼蘼皮笑肉不笑的。

“亭歌很爱米嬅,做母亲的自然也会爱屋及乌。米嬅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会不管她。”董咚咚浅笑,话中有话。

“行了,你我心里明白就好。我不会难为米嬅。走了……记得,有时间多回老宅来。”沈荼蘼厌倦般的松了手,眉目之间也多了几分得意。

董咚咚目送着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渐渐远去,心里却像吞了个苍蝇一般恶心。

这豪门深宅里的女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真可以不顾一切,去强取豪夺。爱情与亲情,于她们来说,也不过砝码而已,随时可以做交易。

“好不容易,老妖婆终于走了啊。”米嬅从董咚咚身后探出头来,摇晃着手中的一双软底鞋。

“快给我,我的脚都要断了。”董咚咚叹了口气,抢过她手中的鞋,三下五除二换上,方才舒了口气。

“好久没穿这么高跟的鞋了,简直像打仗一样。爆米花,你天天穿恨天高,脚不痛吗?”她问。

“痛啊,但美啊……再说,穿着穿着长出了茧子,就不会痛了。就跟人的脸皮一样,厚到一定程度,自然无敌啊。”米嬅逗趣着:“老妖婆没怀疑你的肚子,其实空空如也啊。不过,老白送你去沃美的事,被小报记者爆料了。想必也传到老宅了。这个凑巧,实在算老天都帮你。”

“其实,但非有选择的余地,我都不想再走进白家老宅。那地方,又黑又冷又有血腥气。”董咚咚一边舒展着酸涩的脚掌,似乎不经意问:“对了,亭歌有没有继续出国深造的想法?我觉得,你可以陪着他,到欧洲去走一走。沈荼蘼想让你们尽快完婚,我担心她别有用心,不如让一尘安排你们先离开帝都一段时间,好吗?”

“一尘?”米嬅坏兮兮的惊叫一声:“你居然又叫他一尘了。看来你们还真和好了。老白威武。”

“做戏,也要像一些才好。行了,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和亭歌,能远离白家的勾心斗角,是好事。”董咚咚正色道。

“咚咚,虽然我一直想和亭歌,离开帝都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为了自己开心,让你和老白独自承担压力。虽然,我和亭歌都不够聪明,也许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但我不想这时,离开你。我们是好朋友啊,我是你小婶婶啊,我得罩着你呢。反正结婚,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我和亭歌完婚,能帮到你和老白,那我们就结呗。一起对付老妖婆。”米嬅特别认真道。

“你们结婚,能帮到我们什么?不过沈荼蘼盘算着,找机会把花玉人扫地出门罢了。给你们筹备婚礼,能让她有理由更多的出现在白熙湖面前,也就如此了。”董咚咚哭笑不得,其实还有很多内情,她隐忍不讲。何必,把两个无忧无虑的人,牵扯到风云之中呢。

其实,她亦然担心沈荼蘼会利用亭歌与米嬅的婚礼,排除异己,节外生枝。毕竟,剑走偏锋,最好不过制造意外,别管惊喜或者惊吓。还有,沈荼蘼若拿紧了米嬅当挡箭牌,也非她乐见。

“你不知道,今天晚上大家都在悄悄议论,那个花玉人。神川商学院的高材生啊,对!跟你们那个荀董事长是校友。据说家中遭遇了变故,机缘巧合才给白熙湖来做生活助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得老头子的喜欢。你别说,她的脾气可比沈荼蘼温婉和善多了。我觉得,甚至算得上平易近人。”米嬅眯着眼睛,饶有趣味:“反正,老妖婆不喜欢的,我喜欢。”

董咚咚点点头,她长眉一挑,揶揄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米嬅扭头望去,只见花玉人捧着两盏水果羹,正娉娉婷婷已经走了过来。

“花小姐。”董咚咚和米嬅,礼貌的打着招呼。

“董小姐,米小姐,别跟我客气了。咱们年纪应该差不多,我或许痴长一两岁。若不嫌弃,叫一声莹莹就好。”花玉人把手中的两盏水果羹递过来:“听老爷子说,董小姐玉体欠佳,所以我就取了些燕窝雪梨羹,最温补的。你们聊天也口渴了吧,不如趁热喝些润喉。”

董咚咚与米嬅各自接过,那瓷白的盏边,依旧有些烫手。两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看来这位玉人,颇有悉心。

“我知道,他们都在议论我。”花玉人自然而然走到两个女孩身畔,望着聊天的人群,浅笑着。

“我不在乎……”她眉目舒扬,悠然自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别人不伤害我,我自然也不会伤害别人。”

“看来,花小姐是性情中人。”董咚咚用小调羹喝着玻璃盏中的羹汤。

“你不怕我下毒吗?”花玉人突然调皮的眨眨眼睛,压低声音:“听说,你有白先生的孩子了。”

米嬅闻言,被呛住了,她咳嗽着:“这玩笑一点儿不好玩。如果你让老……白夫人听见,你就死定了。”

“下毒,你有那么笨?宫斗和穿越,小说里才有吧。”董咚咚舔舔唇瓣,似乎意犹未尽:“莹莹,你只身一人,来到白家老宅,想要什么呢?”

“混口饭吃而已,别紧张。咚咚,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花玉人躬身,把那双水晶鞋提起来:“灰姑娘,不该脱下水晶鞋的。不然,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打回原形。”

董咚咚放下水晶盏,接过高跟鞋。

她从容的换好鞋子,英气的长眉一挑:“姑娘,千万别相信童话,根据科学数据,灰姑娘穿着水晶鞋,根本跑不动。”

“哦?那你……”花玉人饶有兴趣。

“我是董咚咚,仅此而已。失陪了……”董咚咚一手提着银灰裙角,一手拉住懵懂的米嬅,优雅的从花玉人身边离去。

“有趣的女人。比沈荼蘼有意思多了。看来,这才是对手。”花玉人看了看没喝完的水果羹,又用脚尖把那双平底鞋踢进了藤椅下面:“董咚咚,宫斗……真的只在小说里有吗?”

董咚咚拉着米嬅,回到宾客人群之中。

“喂,我怎么听不懂你们说什么啊。”米嬅苦恼道。

“盘道,懂吗?”董咚咚摇摇头,若有所思道:“这下白家老宅,可就更热闹了。花玉人,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是敌是友?还真说不好……”

“咚咚,叶晴朗和陆呦呦怎么也来了?陆家的人,他们也好意思来吗……幻月根本不可能给他们发请柬啊。你等等,让我去好好奚落下他们,简直没脸没皮。”米嬅盯着正和旁人谈笑风生的叶晴朗和陆呦呦。

“行了,你省省吧。”董咚咚一把薅住闺蜜的细腰,把她拉着靠向自己,低声威胁着:“喂,看见没,可有小姑娘在撩你们家亭歌呢,你坐视不管?”

“我去!敢撩老娘的男人,想死啊。”立刻,米嬅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董咚咚松手,满意的看着米嬅径直走向,正想要喂白亭歌吃樱桃的小美女。

恰在此时,叶晴朗也正往这边望过来。她微微一愣,但高傲而清冷的笑容,未及细思,已经礼貌而优雅的,从红唇弥漫开来。

他亦然绅士的微微颔首,她的眸光轻轻扫过他,她拿起一杯红酒,朝着他翩翩而去。陆呦呦也发现了她,她有些紧张,刚要说话,并且严阵以待。

然而,董咚咚轻悄悄的从他们身畔走过,不快不慢,不慌不急,像极了一阵银灰色的清风,仅仅扫了下他的衣角,便又消失殆尽。

他看着她,婉约走到白一尘身畔,加入了正在轻语浅聊的两男三女中。

她没有再回头,略显消瘦的背影,腰背比记忆中的更加挺直而坚韧。

他的心,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什么,再也找不回来了。一时间,他有些恍惚,值得吗?自己所做的,真的值得吗……他在心里暗暗质问自己。

“晴朗哥哥,你不开心?”陆呦呦趁机挽住了叶晴朗的手臂,压低声音:“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叶晴朗有些茫然,却依旧轻轻点头。

196.赚钱,你是天才

一场夜宴,圆满落幕。

董咚咚和白一尘,以及幻月,三个人从月光回到了西楼。

虽然已经入夜,但他们并不困顿,相约在屋顶的茶台旁,聊聊日后的打算。

月光如洗,紫藤花串串馥郁,还有丝丝清凉的风,裹挟着淡淡的香草气息,想必屋顶的薰衣草又要丰收了。

幻月用金湖莲藕,切了薄片,加古法老冰糖与梅花雪水,再放了一点儿明前龙井,煮成了莲藕茶,据说安眠养神最好。

他们都换下了参加酒会的礼服,幻月穿着水蓝色的茶袍,飘逸若仙。白一尘则穿着浅灰格子的睡裤,纯白的圆领短袖t恤,又惬意又舒服。

两个人已经开始喝茶了,董咚咚这才顶着湿漉漉的卷发,光着脚踝走到天台来。

她穿着件清凉的杏色真丝无袖衫,衣角都塞进了沙黄的麻质短裤,细腰上打了个随便的蝴蝶结。额头上那一缕银白的发缕,在墨黑的发色中,异发显眼。头发上的水滴落在肩膀上,留下了点点水痕。她的这般打扮,足以让白一尘倒吸冷气。

“又不吹干头发,明天早上嚷嚷脑袋疼,没人管你啊。”他皱着眉,从自己身边拽过一条白浴巾,毫不客气的薅住她肩头,擦着她头发上的水痕。

话语虽犀利,动作却温柔。说着话,他又从自己藤椅下,踢出了一双麻质拖鞋,虎着脸叮嘱:“在这个家里,只有小姑娘可以不穿鞋到处走。你在房间墨迹半天,怎么还一副水鬼的模样。喂,你是丐帮弟子吗?这么邋遢,一点儿女人样都没有。”

幻月忍不住噗嗤一笑,用细长手指掩住唇角。董咚咚夺过浴巾,穿上拖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抱怨着:“我的拖鞋被小姑娘叼走了。你是男的,洗漱换衣服自然快。你又不用卸妆……”

“强词夺理,人家幻月不是女孩子?”白一尘一挑长眉,不客气道:“你再晚点儿来,我们的茶都喝好了。你是我这辈子,等得最多的女人!拜托,我的时间很值钱的。”

“幻月,你怎么能容忍,和这样刁钻苛刻的人,在一个屋檐下开心的活着呢?”董咚咚同情的望着幻月,故意摇摇头,耸耸肩。

“白先生不喜欢旁人,太靠近他的私生活。我和晨曦,有分寸。”幻月斟字酌句,又忍笑道:“至于在工作上,白先生虽然苛刻了些,但他是个非常慷慨的老板。”

“董咚咚,听见没有。别忘了,咱们签过合同,我是甲方,你是乙方。拜托你有点儿职业道德行不行?总让甲方大老板等,当心朕投诉你,不结尾款。”白一尘拿起莲藕茶,得意洋洋。

“你敢!少一分钱我就扒了你的皮。”她长眉一竖,呲牙冷笑。

她顺手把手中的浴巾劈手扔到他肩头:“下周我上班了,尽快安排我的团队去莫干山考察民宿项目。”

“哎……看见了吧。我恐怕是这世间,过得最悲催的大甲方了。”白一尘故作郁闷,朝着幻月眨眨眼睛。

后者望着那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吵着架,这般欢快热闹的情景,恐怕已多年未见。幻月暗暗慨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老板确实不容易啊。

“好喝……”董咚咚喝了一口莲藕茶,不禁眉飞色舞:“对了,今天月光重新开张,幻月你又新开了不少贵宾卡吧?”

“月光已经将原有的vip体系重新升级优化,为三个级别的贵宾,提供的服务也更多了。对了,白先生。很多名媛对你的向阳生态农庄特别感兴趣,仅仅今天一个晚上,已经认领了上百亩的花田,和几十栋森林树屋。”幻月浅笑着,为白一尘斟茶。

“生态农庄?”董咚咚愣了几秒钟:“就是西楼附近的向阳农场吗?我记得种了很多向日葵、紫苜蓿、油菜花、薰衣草之类的大片花田。这跟月光有什么关系。”

“我收购了整个向阳农场。”白一尘微笑:“一年之内,会改造成为生态农庄,进行有机种植。月光的会员,可以有偿认领花田、菜地、果园。当然,还有像西楼这样的森林树屋。我会邀请专业人士,对生态系统进行定期维护与评测。同时会保证会员们的绝对私密空间。有什么比男耕女织的原生态生活,更诱人更浪漫呢?所以,小妞儿,不如讨好叔叔,向阳生态农庄的宣传推广,我可以给power来做。”

“说白了,就是农家乐呗。”董咚咚挤挤眼睛:“老白,原来你去法国当农夫,也是别有用心啊。不过,这种农家乐郊区有的是,幻月,一亩花田或一栋树屋,认领费用很贵吗?如果这个项目的体量不够大,恐怕不值得power接手啊。”

“目前,花田和树屋的有偿认领都是通过年费方式,可直接从月光会员卡扣取。因为还在尝试阶段,所以比较优惠……可能利润空间不会太大。毕竟,有机种植的全套技术都需要进口,成本不菲。所以,我们的宣传费没有太多预算。”幻月靠近董咚咚耳畔,轻轻报了几个数字。

“我去!财神奶奶,我给您跪下算了!”董咚咚夸张的抱住了幻月的胳膊,眼角都抖了几抖,哂笑着:“白一尘,我知道你有钱,但真没想到,你他么这么有钱。好吧,你任性,我奉陪。万万没想到啊,月光竟然……这么黑!难怪你们的至尊卡,是黑金的。”

“对了,咚咚。有样东西,还没来得及还给你。”幻月闻言,神情一动。她取出一个黑金色的信封,递给董咚咚。

那信封上的月光logo,很熟悉。董咚咚迟疑着打开,看到了一张更熟悉的黑金卡。她愣住,神情晦涩不清。

“不是以前那张,你看看签名档。”幻月浅笑着,善意提醒。

董咚咚狐疑的拿起卡片,翻过来。签名档上,是英文标识的董咚咚,而不再是白一尘。

“我又不是土豪,可用不上这个。”她尴尬的哂笑着,放下黑金卡。

“既然都知道你是我未婚妻,就当演戏的道具吧。毕竟,做戏就得做足了全套,这算头面。”白一尘似笑非笑:“放心吧,你的消费,我都从服务费里扣。我是商人,不会做亏本生意。”

董咚咚拿起黑金卡不由倒吸冷气:“我想,我们得重新聊聊服务费的比例问题。”

197.墓园,恶意竞争

在西楼休息了一周,董咚咚和幻月朝夕相处,倒也欢乐。两个女孩子,说了很多贴心话,友谊更加深厚。

白一尘自从回到帝都就很忙碌,他大多时间都在king开会,但每天一定会回西楼,和两个女孩子共进晚餐。除此之外,还要额外抽出一小时,教董咚咚打拳或者下棋。

虽然学生聪明,老师却也极为苛刻。如此,两人之间斗嘴总归难免,幻月看着两个毒舌的家伙,唇枪舌剑,针尖麦芒,每天捧腹不已。彼此之间的距离,都在潜移默化中缩短着。

董咚咚,她已经不再做噩梦了,至少在世外桃源般的西楼,她是快乐的。

周一复工,婉拒了幻月的挽留,董咚咚也搬回了柠檬派。不过,她把小姑娘留在了西楼,毕竟这里空间宽敞,还有很多的小伙伴陪伴。白一尘也默许了,看着小妞儿开心,他心里自然畅快。

每天早上六点钟,董咚咚准时到街心花园去打卡慢跑5公里。她换好了运动衫,发现夜洄已经等在单元门口了,他正在做跑前运动。

“小姐姐,我猜准了,你一回柠檬派就会恢复晨跑。”他挤挤眼睛,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怎么样,我陪你跑呗,如果你跟得上我。”

这厮腿长胳膊长,蜜色的肌肤又光滑油亮,酷酷的半丸子头流露出桀骜不羁的帅气。确实,很养眼。

“好啊,如果你赢得过我,少年。晚上姐姐请你吃烤串儿。”她活动着手腕和脚腕,笑吟吟道。

“行,那可说好了,晚上八点在天台见。我赢了,你准备羊肉和啤酒。我输了,我准备。反正,炉子炭块和竹签子,上面都有现成的。”他喜形于色,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对了,你现在还不能喝冰啤酒吧?我有北冰洋和酸奶,常温的。你能喝吧……”

“少废话,先跑赢了我再说。”董咚咚长眉一挑,已经飞奔出去,一路遥遥领先。

夜洄愣了一秒钟,迈开长腿就紧追不舍。三十分钟后,董咚咚和夜洄都跑回了单元门口,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满身大汗。

“小姐姐,你绝对是我见过,跑得最快的女人。差一点儿,我就输了。”他用手掌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真心佩服。

“废话,姐姐出来玩时,你还是个……”她不吝鄙夷,刚要调侃。

“又是蛋,对吧?你说又没有,别一天到晚蛋长蛋短的。”他抢言,顺便抢过她手里的矿泉水,一仰脖子灌了半瓶。

“小崽子,敢奚落前辈,嘴欠。”她抬起脚尖,踢了下他的膝弯,后者差一点儿就单膝跪倒了。

“靠,你跟哪儿学的阴毒招数,也太毒辣了。”他敏捷的闪身,和她保持安全距离,谨慎道:“姐姐,你是女人好吗?就不能温柔点儿。亏得我抗揍!”

“少年,和姐姐保持安全的距离,很必要!”她展眉一笑,语气柔和起来:“得嘞,今天我输了。羊肉和啤酒我来准备。晚上见!”

“董咚咚,为什么一定要和你保持距离?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追求你?别把我真当成小崽子好吗……再说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对不起你的。”他直截了当,乌黑的眼眸,闪着倔强的光芒。

“他们?”她讶异而又好笑般。

“你前夫,还有那个前任的老头子。”他呲牙,充满了敌意。

“夜洄,你又皮痒了?”她浅笑。

因为运动过后,她两颊粉红,明艳动人。

他凝视着她,终归不甘心嘟囔:“你不是老古董吧,接受不了姐弟恋?再说,我们不过差三、四岁而已。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

她打量着意气勃发的男孩,他汗津津的蜜色肌肤,眼角还带着一抹坏脾气的任性。

“夜洄?你送我去医院,你关心我,我都明白,谢谢……但我没时间,去尝试新的感情。虽然,你是个挺好的男孩子。”

“别发好人卡给我!”他打断她,眼神灼灼:“就算你发给我,我也不接受。我认定的人,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放弃。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擅长持久战啊,反正我年轻,比老头子多的是时间。”

董咚咚被噎得眨了眨眼睛,无奈笑道:“可我,没有时间谈恋爱。如今,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不打算浪费时间与精力,放在恋爱这件事上。感情,对女人来说,并非最重要的。少年,我快要老了,想做的事情却还没有完成。抱歉……”

“抱歉管个屁用。”夜洄嘟囔着,不过狭长的大内双却闪过一丝开心:“没关系,如果你对男人没兴趣,那两个老头子也没戏。我愿意等,等你对男人有兴趣了,那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我,我的胜算特别大。”

她为他剑走偏锋的逻辑,哭笑不得:“别闹了,少年。不要把时间浪费到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听姐姐的话,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赛车和写鬼故事,只能是爱好。你需要一份事业,好好经营!”

“有道理。”他把剩下的矿泉水,一股脑全都喝掉了:“对了,你在power上班?”

“怎么?”她狐疑道。

“没什么,我送你上班吧。今天你限号,我骑摩托车比较快。”他把空水瓶,瞄准了垃圾桶,一个飞投过去,正中目标。

“不用,上午我不去公司,客户那边有个沟通会。晚上见吧,我要迟到了,走了。”不待他回答,她拜了拜手,转身走进了单元。

夜洄望着董咚咚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楼门口,他笑得洋洋得意起来,喃喃自语:“放在工作上,行!好啊……”

两个小时后,董咚咚出现在宝丽大厦的咖啡厅,白一尘正在参加这里的土地拍卖会,他计划拿下向阳农场附近的一块地,用以扩充森林树屋区。他特意让莫叔接董咚咚过来,打算拿下地皮马上去现场考察。

但预计的时间内,白一尘并未出现。只有秘书田媺离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

这个小姑娘一头短发,有着猫儿一般的圆眼睛,平日处理相应事务麻利高效,简直就是女版的晨曦。往常一副笑眯眯的喜兴笑脸,今天却乌云密布,可见她和老板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咚咚总,恐怕还要再等一会白总。今天拿地不顺利,有些麻烦。”田媺离郁闷道。

董咚咚把一杯温热的拿铁咖啡,朝着她略微推了推:“坐下说,别急。先喝杯咖啡。”

“有个香港来的富商,从拍卖会一开始,就跟白总杠上了。最后一块地,他以高出市价三倍的价格,拿下了向阳农场毗邻的九百多亩地,包括白总想要的四百亩山地。他横出来一杠子,就把向阳农场和树屋区割裂开了。您说糟糕不糟糕?不会吧,这么巧,看来他们终于成功拿地了。”田媺离拿起咖啡,刚喝了一口,就瞪大了眼睛,盯住门口走过来,正谈笑风生的几个人。

董咚咚抬眸望去,也不觉一愣。只见人群之中,竟然有她熟悉的叶晴朗和陆呦呦。

率先走在人群之首的,是两个中年商人。一个油头粉面,西装革履,尽管浑身上下都显摆着各种奢侈品,但一双贪婪的山羊眼,却暴露出了二流子的本性。另一个身材高大,眉目英挺,行动矫健,颇有些虎虎生风之气。

叶晴朗看见董咚咚,也愣了几秒钟。他和陆呦呦低头嘀咕了几句,后者望了望董咚咚这边,刻意的想把人群往远些方向引领。

但为首的两个中年商人,早就认出了田媺离,特别是那个流里流气的,大摇大摆就走了过来。

“这不是田秘书吗?怎么,你也看不下去老板的窘迫,出来透透气了?算了,别跟着白一尘,他如今日落西山,大不如前。不如,你跟了我陆建星。或者,我把你引荐给何总。保证你的年薪至少翻一倍,怎么样?这位美女……看起来眼生啊,怎么也是白一尘的属下吗。有没有兴趣,加入陆氏集团。我陆建星,最厚爱美女。”陆建星看见董咚咚和田媺离,一双贼眼骨碌碌乱转,差点儿没忍住就流出口水来。

他故意从自己西装内袋里,掏出hermes的名片夹,拿出来一张镀着金边的名片,就往董咚咚面前递去。可惜,后者浅笑安然,并没有接过的动作,这让他尴尬不已。

“抱歉,我朋友刚刚喝了酒,冒犯两位小姐了。”另外那个中年商人,伸手就将陆建星往后当了挡。

他饶有兴趣打量着董咚咚,温文尔雅道:“这位想必是白先生的未婚妻,董小姐吧?鄙人何彦采,幸会。”

他伸出了手掌,董咚咚起身,礼貌的回握了几下:“何总好。这大早上的,您的朋友就推杯换盏了,想必也是性情中人。不过,贪杯之后,言多语失就不雅了。”

何彦采英眉一展,似笑非笑:“董小姐说得在理。我这朋友,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庆功酒。也是啊,这么顺利,就拿下了近千亩地,还能和白先生做邻居,我们自然高兴。”

陆建星得知面前的少女,竟然就是白一尘的未婚妻,不仅眸中精光四射,他阴阳怪气道:“原来是董小姐,失礼失礼。怎么,白总还没有出来呢……竟然把佳人冷落在外,也不怕被人撬了墙角,戴了绿帽子可就不好了。是不是,叶总。”

“听说陆总早年,也做过挖掘机的生意。难怪您的千金,撬起墙角来,确实更得心应手些。”董咚咚打断陆建星,她眸光清冷,扫了一扫叶晴朗和陆呦呦。

“咚咚姐,你也来了,真巧啊。”陆呦呦面不改色,她故意把身体倾斜向了,默默无语的叶晴朗。

“是啊,真巧。”董咚咚似笑非笑,语调委婉:“叶总,这位何总就是您的合作伙伴吧。果然……名不虚传。这次斥巨资拿下这么多地,不知有何计划?”

“当然是开发墓地了!”陆建星抢先在叶晴朗之前,得意洋洋道:“风水这么好,又挨着白先生的生态农庄,不做墓地实在太可惜。我们陆氏集团,会把这块地建成帝都最大最豪华的陵园,如果白一尘想买,我做主给他打给八折!怎么样?这个项目,主要就是晴朗负责,他年轻有为,才华出众,这次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对不对?准女婿!”

董咚咚长眉一挑,她凝视住叶晴朗狭长的黑眸,红艳艳的唇畔旋起一抹冷笑:“恭喜了,叶总。佳人在抱,事业有成。我就不恭祝你们生意兴隆了,告辞。”

她朝着怒目而视的田媺离,轻轻点头。后者狠狠瞪了一眼陆建星,跟在董咚咚身后,扬长而去。

198.天台,热闹非凡

在会议厅门外等了半个小时,白一尘终于出现了。

“白先生,您可算出来了。”田媺离委屈的迎着,遥遥而来的白一尘,快步上前。

董咚咚缓步跟上,还未说话,先把一枚温热的纸杯递了过去。

“等了很久?”他浅笑着。

轻轻打开纸杯的盖子,一丝微甜的馥郁飘进了鼻息,他挑眉:“桑菊茶,你给我喝这个?”

“败火啊……别担心,我让店员给你加了几颗枸杞,人老了,清火大发了,容易虚。”她一本正经,故意扼腕道:“白先生,噩耗我们都知道了,想哭就哭吧,别硬撑着了。”

“败火,我显然有更好的方法。你……想试试吗?”他顾不得田媺离眼巴巴的正望着他们斗嘴,一把就揽住了她的细腰。

他裹挟着雪松馥郁的气息,在她唇畔纠缠了几个呼吸。他故意辗转优柔,带着几分挑逗与魅惑。

见她挑眉不动神色,他叹了口气,自嘲道:“小妞儿,偶尔配合一下,不然我真的会虚,心虚……”

“还能开得起玩笑,说明没有伤筋动骨。你不喝,那我喝好了,反正不能浪费。”她打量了下,他深邃的桃花眸,只见波光粼粼,不见喜怒,暗中松了口气。

“给我的,就是我的,你要喝,我喂你啊。”他眨眨眼睛,抢过纸杯,喝了几口,又故意努着红唇凑了过来。

“白先生,您能不能别把我当成空气啊。我是单身狗,最看不得靓男美女秀恩爱。”田媺离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可奈何的。

“那你想看胸口碎大石吗?媺离……”董咚咚意味深长,盯着白一尘握在自己腰间的颀长手指:“或者,满清十大酷刑,红烧咸猪手之类的!”

白一尘长眉一挑,迅速松开了自己的手指,不过顺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宠溺低语:“调皮,回家再收拾你。”

“回家?您家宅子旁边,都要被人挖出坟来了,还是准备搬家吧。帝都最大的陵园,亏他们想得出来。”董咚咚摇摇头,耸耸肩,径直往前走去。

“消息还真灵通,看来何彦采和陆建星,你都见过了。媺离,给我在醉爱餐厅定个包间,八点钟。桃花贵妃鸡和一打西施舌,让厨师提前做好。咚咚,晚上和我去见个人吧,她难得来,很想见你。”白一尘依旧谈笑风生,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被噩耗影响心情。

“你居然还吃的下去?心还真大啊,白先生!”董咚咚叹了口气,扭头道:“我没时间,更没心情。你的项目告吹,我的宣传推广费也要打水漂了,太凄惨了。再说,我晚上有约。改天吧……”

“你约谁,谁敢约你?”他愣了愣,露出了一点冷白的牙尖:“除了我,还有人敢约你,不怕被你打得半身不遂?这男人勇气可嘉啊。”

“夜洄,我感谢他送我去医院。我们约了八点钟,在天台吃烤串儿。”她直截了当,并不隐瞒。

“又是那个小崽子,宝贝儿啊,送你去医院的可是叔叔我啊,你要感谢也该谢谢叔叔吧。小没良心的。算了……我不跟小崽子一般见识。那我们的约会晚一些。”他妥协了,十分难得。

“明天,我们好像还要去莫干山考察,一早的飞机。”她扶住额头,郁闷道:“你这个大甲方也太无耻了吧,这么剥削我的私人时间。”

“咚咚总,我可以为你们改签,不麻烦的。”田媺离眼巴巴的舔舔嘴唇,讨好道。

“好孩子,不愧是晨曦的徒弟,去安排吧。”白一尘赞许的打了个响指。

他思忖了片刻,压低声音:“我有个建议,不如晚上的天台烤肉party带上叔叔,还有小媺离。食材之类的,我来安排。”

“太好了,白先生。我到帝都来一个朋友都没有,每天一到晚上就无聊死了。咚咚总,真的可以带上我吗?”田媺离高兴的抱住了董咚咚的肩膀,撒娇道。

“可以,当然可以,晚上不但有好吃的烤肉,还有一个帅气的小狼狗,陪你看星星讲故事。”白一尘笑得有几分阴险。

他却扭头故意真诚道:“我觉得,其实那小崽子和小媺离,他们年龄相近,比较有话题。咚咚,你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吗?”

董咚咚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抱着自己激动尖叫的田媺离,又瞧了瞧笑得风度翩翩的白一尘。心里由衷长出了,活生生被算计了的感悟。左思右想,实在不忍心拒绝小姑娘,也只得应了。

晚上,当夜洄看到董咚咚身后,跟着得意洋洋的白一尘和田媺离时,眼珠子都要努出了来了。

“实在抱歉,少年。我不想失约,但晚上确实还要和白先生一起见重要的客人。所以,只好把他们带过来了。”董咚咚温声解释:“白先生准备了很多食材,不如一起来吧。”

“小朋友,我相信你心胸宽广,不会拒绝好看的小姐姐,对不对?”白一尘一挥手,田媺离已经把保温箱拎了过去,故意摇摇晃晃的。

“小哥哥,帮忙拿肉串和啤酒哦。我力气小,抬不动了。”田媺离故意娇滴滴道,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盯着夜洄。

“放下吧,我来。我可不像老头子,手软腰酸的没劲儿。”夜洄眼见董咚咚伸手要去帮忙,一个箭步抢过去,接过了保温箱。

田媺离帮着夜洄打开保温箱,拿出新鲜的羊肉串、牛肉串,还有各种海鲜,居然还有一只硕大的帝王蟹和蓝龙虾。夜洄的眉尖跳动了几下,撇嘴奚落道:“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烤个串儿也弄出这么大阵仗。我们家的小炉子,可烤不熟您的大螃蟹。回头吃翻了,可别怪我啊。您老人家肉身金贵,我可赔不起!”

“没关系,我让人送个大炉子过来,这种事情,不用麻烦老板的。放心吧,夜壶哥。”田媺离迅速拿出手机,一通狂拨。

“夜洄,夜洄!跟夜壶没半毛钱关系!”夜洄咬牙切齿。

“人家从小在美国长大,中文发音不标准吗。小哥哥,你有时间帮我恶补下中文好不好?求求你了……”田媺离眨着大眼睛,顺势勾住了夜洄的胳膊,一副崇拜仰望的模样。后者虽然憋着火,却又不好发作了。

“松……先松手!”他挣扎着,从小姑娘的热情簇拥里,逃脱出来。看得出来,年轻的少年多少有些慌张。

“老头儿,知道你贼心眼子多。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你买的啤酒够不够多,够不够冰啊。敢不敢跟我拼酒,喝不趴下你这个老不死的。”夜洄翻了翻白眼,低声诅咒着。

“好啊……”白一尘爽朗大笑,看了下田媺离,朗声:“让楼下的超市,再送几箱冰镇啤酒上来。”

不多时,肉串已经烤好,啤酒已放入了冰桶。天台的葡萄藤下,香味怡然,令人馋涎欲滴。众人落座,氛围也融洽了许多。

两男两女,同时在冰桶里取出一个带着霜气的玻璃瓶,董咚咚惬意的把脸贴在瓶身上,笑眯眯的叹了口气:“久违了,我的冰啤酒。”

“放下,不许喝!”白一尘与夜洄,同时厉声指住她,吓了田媺离都把自己手中的冰啤酒,老老实实放回到桌几上。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为彼此之间难得一致的同步,暗自懊恼和无奈。

“你只能喝北冰洋,还是常温的。”夜洄抢过了董咚咚手里的冰啤,塞给她一瓶打开的汽水。

“汽水,是小孩子喝的。喝汤……云姨特意为你煲的银杏猪肚汤,吃什么补什么……”白一尘笑吟吟的,又抢过了她手里的汽水瓶,塞进去一个银色的保温杯。

“对,喝汤好。”夜洄紧紧盯着白一尘,皮笑肉不笑举起了整瓶的啤酒:“怎么着,老头儿,敢不敢跟我走一个?”

“不行……”董咚咚一时心急,飞快按住了白一尘的手腕,低声道:“你不能喝酒,幻月嘱咐过我。”

“没事儿,喝趴下这小崽子,不会太费事。”白一尘长眉一展,浅笑揶揄。

“不行,你喝我就喝,你想好。”董咚咚蹙眉,手中的力量丝毫不减。

白一尘水盈盈的桃花眸里,稍纵即逝闪过一丝柔情。但夜洄却觉得满嘴酸涩,一股子醋味儿顶上了脑门。

他哼了一声,讥笑道:“别逞强了,老头儿。听小姐姐的话吧,回头喝多了再尿了裤子。”

白一尘尚未出声,坐在他身边的田媺离可不愿意听了。她竖着柳叶眉,瞪着小猫眼,举起一瓶冰啤酒就抵在夜洄鼻梁前。

“夜……洄是吧?我是田媺离,白先生的秘书。咚咚总不让白先生喝酒,我来跟你喝。”

“谁要和小丫头片子拼酒,回头再给你喝哭了!”夜洄撇撇嘴,躲过她的啤酒瓶。

“你看不起女性是吧?行!性别歧视,在我们那里可犯法的。”田媺离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她踮起脚来,努力用手中的啤酒瓶撞了下夜洄的,发出清脆的声响:“谁先趴下,还不一定么。是不是男人,敢不敢来?”

田媺离在董咚咚和夜洄讶异的注视中,咕咚咕咚就喝完了一整瓶啤酒。白一尘浅笑着,轻轻拍掌。

“我去,挺能喝啊,小丫头。”夜洄把停留在口中的啤酒,猛的咽了下去,不吝赞叹。

“来吧,夜洄,咱们掷骰子,输的人喝酒。”田媺离拿起骰桶,神采奕奕。

夜洄好笑的哼了一声,接过骰子,嘀咕着:“来就来,输了可不能哭啊。”

看着两个年轻人,掷骰子喝啤酒,风生水起,令人眼花撩乱。

“白一尘,你的小秘书,还真是个人才啊。”董咚咚喝了一大口猪肚汤,真心服气。

“我觉得他们,其实挺般配的。”白一尘喝了一口手中,抢过来的北冰洋,兴致盎然:“就像当年的我们,一样。”

“你的脸皮倒越老越厚了。”她耸了耸肩,望着遥远的夜空,星辰璀璨。

记忆仿佛也流动起来,开心的,亦或伤感的。原来,和他在一起,也有那么多的曾经呢。

“向阳农场的地,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我……能帮你什么。”她沉吟着,终于望回了对面沉静的男人。

“何彦采想要那块地,就给他好了。毕竟高于市价三倍,他未必能拿得回成本。”他淡淡道。

“可是,如果他真的在农庄附近,开发陵园。对你的项目来说,并非好事。没有人,会愿意毗邻墓园,租住生态农庄吧。”她摇摇头,无奈道。

“你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的宣传推广费,会打了水漂儿?”他调侃。

“后者多一些,我都跟果总提过了,她对这个项目相当感兴趣。”她用手指摩挲着保温杯的边缘,声音也低了几分:“当然,我也担心你,毕竟……你是我的合作伙伴。”

“我把何彦采买的那块地,周边的零散洼地,都以最低的价格全部拿下了。”他长眉一挑,浅笑道。

“难道,你还打算在墓地旁边,继续种薰衣草和向日葵吗?”她挑眉,不可思议。

“既然是洼地,我打算挖一条八字河,再建个人工湖,种满白杨和银杏树。”他轻轻啜饮着汽水,似笑非笑。

她心中一动,眸中光彩照人,似乎恍然大悟:“你要破墓穴的风水?我看书上讲过,坟墓后的靠山水不进前明堂,汇总后辗转斜流靠山后流去,和坟墓明堂水不构成一个流向,这种水叫老少不和水,家中会出现不孝之人。如果山后水势浩大,还会出现杀父现象。”

“聪明。高大的树种会成为天然的树墙,河水环绕没有桥,他的陵园就是孤岛。再豪华的墓地,若被破了风水,只能卖个低价了。”他半眯起了眼眸,又促狭道:“不过,我还打算在湖边……建个警犬基地。”

“我去,太损了。风水不好也就罢了,埋在这里还会鸡犬不宁。你……真阴险啊。”她倒吸冷气,揶揄着。

“我建警犬基地,可为了服务大众,保家卫国。再说,生态农庄也需要加强安保系统啊,狗比人忠心,好用多了。现在人人都在讲绿色环保,何彦采和陆建星非要背道而驰,砍掉漫山树木,建什么豪华大墓。董咚咚,你告诉我,事件营销在这个项目中,能起多大作用?好好想想,不着急。我要一份详细的策划案,你们收取的服务费,将和我拿回这块地的价格,休戚相关。”他站起身来,享受着清凉的夜风。

“原来,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引何彦采和陆建星高价拿地,只等着项目在他们手中搞砸之后,再低价回收。简直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商!害我白为你担心了。”她也激动的起身,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眸中充满了惊喜与佩服。

“置死地而后生,也是棋招一着。”白一尘浅笑回望,半真半假道:“不过,叶晴朗是这个项目的执行方,我不介意你告诉他真相。不然,他会输得很惨。让他尽快撤资……别和陆家再继续合作。陆氏集团的律师,没有king的……老奸巨猾,你懂的。”

198.一昙,意外之客

天台上的烤肉party,以田媺离喝趴下了夜洄作为终结。当然,她也晕乎乎的再也走不动半步。

无奈之余,白一尘只能和董咚咚一起动手,再加上莫叔,把两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弄到了最近的酒店。因为,一个人事不省,一个叽哩哇啦唱着蕾哈娜的歌,董咚咚表示觉得自己的小房间,完全不敢收留这两位酒醉之后的大神。

白一尘直接开了两个总统套,把夜洄和田媺离扔在其中一间,各自的圆形大床上。这才让莫叔去接那位神秘的客人来相见。他和董咚咚在另一间套房的会客厅里稍作歇息,顺便叫了手磨的意大利咖啡和海盐曲奇。

白一尘脱下黛蓝色的西装外套,顺手扔在一旁。又把月蓝色衬衫的领口解开几个扣,把袖子往臂弯上挽了几挽。他多少也喝了些啤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额发也有些乱了,深邃若潭的桃花眸,更加水盈盈的,颇有几分蛊惑妖媚。

他轻轻闻了闻衬衫上的烧烤味,微蹙了长眉,嘀咕着:“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个调调儿。露天烧烤,这味道几天都散不掉吧。”

董咚咚轻轻嗅了嗅自己白衬衫上,揶揄着:“还好吧,白先生,这才是人间烟火的味道啊。你多少也沾点儿人气儿吧,一点人味儿没有,很容易一个大霹雳下来,就飞天成仙了。”

她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自己背包里拽出一个花里胡哨的包装袋:“你运气好,中午逛街,我给自己买了件运动t恤,打算跑步穿的宽松款,你应该穿得下,实在忍不了就先换上?”

他接过纸袋,抖出了一件黑色绣七彩老虎头的短袖衫。

他扬眉,继续抖搂着衣服,感慨道:“这种东西,也是人类穿的吗?”

“有的换就好,不然你就忍着自己一身烤肉味儿。都这个点儿了,你上哪儿买新衣服?矫情!再说了,这可是小众品牌的限量版,我还舍不得给你呢。”她翻了翻白眼,冷哼道。

“小众品牌的限量版?”白一尘狐疑的打量着手中的衣服,实在忍不了自己满身烟火味,只好拿着那件衣服走进了浴室。

不多时,水声落定。他洗了脸,换上了董咚咚在地摊上淘换的孤品t恤,迟疑走出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太对劲。是布料的触感,还是衣服的款式?他总觉得怪怪的。难得,一向清高自傲的大魔王,竟然也有不安的潜意识。

董咚咚暗自慨叹,这家伙颜值实在太高,即便穿着几十块的虎头t恤,依旧好看的一塌糊涂。甚至在他清冷的傲慢中,也无形流露出罕见的活力飞扬。这衣服,让他看起来很年轻啊。

“叔叔,青春无敌,帅气逼人,绝对的!”她赶忙双手点赞,心里却忍俊不禁。

原来,她突然发现那老虎图案中的不妥之处,眼睛位置绣重影了,所以那老虎看上去,有对眼儿的既视感。她没有立刻点破,只在心中狂笑不已。

“咚咚,我怎么觉得这老虎的设计有些怪……”他正对着镜子,蹙着眉审视着自己:“你到底从哪里买的衣服,king楼下的星光天地吗,日本的小众牌子?”

“当然不是!你肯定不知道,你们大厦后面还有一条小巷吧。里面有几家小店,中午会在店门口摆个摊儿,吃过便当的小白领都会去逛逛。一件50块,两件80块,三件100块。今天等您老人家开会实在太无聊,我就顺便逛了逛。土豪,你要真穿着难受,就别为难自己了。穿回自己的衬衫。”她强忍着笑,实在不敢对视那搞笑的老虎头。

她走到他身边,仰头望着他,顺便做了个对眼的表情:“不过,我挺喜欢这头大老虎,眼神跟你多像啊。哈哈……”

他仔细盯着镜子里的老虎图案,终于恍然大悟。

“我就知道,你对我,从来不安好心!”他无奈的摇摇头,一个转身就把她扑倒进柔软的大床里。

“你嘲笑我,眼神不好?”他的鼻尖抵在她脸颊上,笑得不怀好意。

他的突然袭击,着实吓了她一跳。

一张俊朗如画的脸,就这样直直逼近了自己。她甚至能从他遂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深深的倒影。她有些紧张,耳朵边缘开始滚烫起来。只不过,看到他胸前的对眼儿大老虎,她又哂笑出声,难以自控。

他郁闷至极,皱着眉,拉长音调:“这种时刻,你笑场,不太好吧……搞得我都没情绪了。”

“喂喂喂,你赶紧滚开好不好,都压到我的伤口了,拜托!”她故意微微蹙眉,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叹了口气,懒洋洋的爬起身,却不甘心就此放人。他用双臂支撑住自己身体重量,却依旧保持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他带着几分威胁与霸道的审视着她,目光特别留恋在她娇艳的红唇上。

他的睫毛很长,像浓密的小扇子,在遂黑的桃花眸上,氤氲起羽绒般的阴影。他不做声的凝视着她,她甚至担心他眸子中的流光水色,会滴落在她脸颊上。这种眼神,她实在太熟悉,那些缱绻辗转的耳鬓厮磨,像春熙飘落的桃花瓣,让人难免……心有小鹿微撞。

“小妞儿,你脸红了……”他低沉的挑逗着,声音带着羽毛清浅划过般的微痒。

“白一尘,你过界了。”她长眉一挑,在自己的心跳狂妄起来之前,眸光警惕。她戒备的用手臂挡住他胸膛。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进退都很尴尬。

“真的,和我……像?”他猝不及防的,突然做了个对眼的表情。简直和他衣服上的对眼老虎,维俏维妙,如出一辙。

愣了一个呼吸,她忍不住爆笑出声,连肚子都笑痛了。

她不得不按住自己腹部伤口,呲着牙道:“我去,不行了。肚子痛……快扶我坐起来。”

他也怕她的伤口裂开,赶忙扶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拎起来。因为痛,她顺势勾住他的脖颈借力,却依旧忍不住笑,连带着都咳嗽起来。

浪漫的开始,搞笑的结束,是不是很糟糕?白一尘却暗暗舒了口气,尴尬解除。一点点靠近,不能心急。

恰在此时,一个冷静而优美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婉约响起:“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

“见鬼了?”董咚咚揉了揉眼睛,吃惊的张大了嘴。

她再次定睛,以为自己又看到了一个白一尘,正站在门边。

她迅速回神,甚至使劲拧了一下抱住自己那人的腰间。后者痛呼出声,缓缓直起身子来。又将怀中的女孩儿小心扶坐在床头。这才转身,他看到门口的女人,并不惊讶。

“大姐,你来得挺是时候,怎么不敲门?”他郁闷道,揉着腰。

“门没关,是你们不小心。”女人优雅的走进房间,沉重的关门声在她身后响起。

“如何,小弟,要不要你们先忙,我稍候再过来。十五分钟,够不够……”她声音犹如黄鹂般悦耳,此时却带出了一股冷嘲热讽。

“明一昙,你过分了啊!”白一尘转身,朝着那个被称为明一昙的女人,不悦的蹙紧了双眉。

“明一昙,姐姐?”董咚咚盯着身材苗条,容貌惊艳的女人。

她和白一尘,几乎有着一模一样的桃花眸。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烫了长卷发,穿着高跟鞋的白一尘吗。

“我本来想说五分钟。”明一昙用手中挎包,狠狠撞了下白一尘的胳膊,直接把对方撞坐回大床。

她走近靠在床头,惊诧不已的董咚咚,微微躬了腰,让自己犀利的眼神紧紧裹住了女孩。

“你就是董咚咚,让我弟弟神魂颠倒的姑娘?长得很一般……”明一昙似笑非笑,她戳戳他衣服上的老虎头:“难怪眼光有问题。你是瞎了吗……”

“喂,我翻脸了啊。”白一尘坐直身体,一把拽住明一昙的胳膊,可惜被后者及时用挎包一下砸住了头。

“你翻一个给我看看?”明一昙翻了个冰冷的白眼,讥讽道。

董咚咚闪身,挡在白一尘和明一昙中间,她双手做了个交叉动作,不客气道:“打住!这位女士。”

“怎么,你打算为他出头,小骑士?”明一昙意犹未尽,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董咚咚。

董咚咚咧嘴一笑,又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不过……我担心你会误伤我。谢谢,动手吧,不用留情,但别把血溅到我身上,我晕血!来,我正好录个短视频。”

她拿出手机,对准了目瞪口呆的一对姐弟,浅笑:“ok,可以开始了。”

明一昙望着无可奈何的白一尘,突然爆发出爽朗笑声。她亲昵勾住弟弟的脖颈,亲了下他的额头,低笑着:“一尘,她和你说的,真像……有趣,实在有趣。”

“我是明一昙,这个混蛋男人的亲姐姐。董咚咚,幸会啊。”明一昙甩甩长发,明眸皓齿的走过来,伸出纤细的手指。

董咚咚被动的握住那手掌,掌心冰凉却十分滑腻。她还未明白,已经波涛汹涌的怀抱紧紧包围,栀子花的香气更令人头晕目眩。

“你抱起来真舒服啊,难怪我弟弟喜欢你……”明一昙舔舔红唇,意犹未尽。

董咚咚咽了咽口水,求助的望向白一尘,嗫喏着:“白一尘,这惊喜……有点儿大啊!”

200.和你,并肩作战

董咚咚被阴晴不定的明一昙,搞得晕头转向的。幸亏白一尘,实在看不过去,顺手把她从明一昙的热情拥抱中,拯救出来。但那深邃的沟壑压面,差点儿就让她窒息了。

她哂笑着打量,肩并肩坐在一起的明一昙和白一尘,看着如此相像的美貌妖孽,连举着咖啡杯浅啜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她生生惊诧得打起寒战来。

“白一尘,你还有没有……亲生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叔叔婶婶之类,我头晕。你姓白,你母亲姓那,你怎么有个姐姐叫明一昙,随夫姓吗?为何,从未听你说起过……”她舔舔嘴唇,斟酌着用词。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啊。不过,我们相认也才一年多的时间?有这样不成器的小弟,你当本宫愿意呢?里面的故事,等有时间让你男人慢慢讲吧,反正他爱絮叨。还有,这辈子我就没打算结婚,哪来的老公?我随父姓。白一筝也是我弟弟,你见过吧?不过,就属眼前这个混蛋和我长得最像了,糟心啊。”明一昙甩掉了高跟鞋,光着脚踝舒服的窝进沙发里。

她顺手点燃了一只细长的香烟,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掸落烟灰。白一尘鄙视的尽量离她远一些。

“喂,大姐,我可是病人,你多少顾忌点儿同胞之情,好不好?”他无奈用手扇着烟雾,讥哨着。

“滚!”明一昙白了一眼白一尘,犀利道:“心疼自己女人就直说,别跟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矫情。”

“没事,没事……”董咚咚尴尬的摇摇手。这大魔王的姐姐,毒舌的功夫比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看着对方吹弹欲破的肌肤,不禁真心称赞道:“一昙姐,你真是白一尘的姐姐吗?完全看不出来,保养得很好。”

“那自然啊,我没他那么老奸巨猾,一天到晚算计人,当然老得慢。看看他现在这个小老头子的德行,都开始脱发了?”明一昙对赞美很受用,她得意的笑吟吟道,顺便掐灭了香烟。

白一尘撇撇嘴,稍微扬起浓密的黑卷发:“明一昙,你该配老花眼镜了吧。人家小姑娘明显在拍你马屁,心里没点儿数?”

明一昙一瞪杏眸,嫌弃的一脚踹开他,笑眯眯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董咚咚甜言蜜语:“来,宝贝儿,坐姐姐身边,让本宫好好喜欢喜欢你。”

白一尘憋住笑,双手举过肩膀,退让到一旁。

董咚咚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靠近到美女身边,还未坐定就被后者一个熊抱,又紧紧抱在了怀中,然后脸颊也被狠狠亲了几口。紧接着,自己脖子上多了一块羊脂玉的吊坠儿。这姐姐,简直比爷们还率直而霸道啊。

“小丫头儿,这是姐姐送你的见面礼。和我这讨人厌的弟弟相处,挺遭罪吧?有朝一日,若嫌弃他了,就来南非找我玩。我可比他会疼人多了……”明一昙笑眯眯道,顺便努着红唇,做着性感的飞吻。

“南非……挺远啊……”董咚咚捻起脖子上的玉坠儿,只见上面雕刻着玲珑剔透的凤凰,细看之下鸟儿周身游弋着红蓝相间的光芒,灵动非凡。

“这礼物,未免太贵重,我不能收。”她吓了一跳,知道此物价值不菲,赶紧要摘下来,却被明一昙按住手指。

“我爹没给我留什么好玩的东西。但这是明家的老物件,据说能驱邪保平安。可我……从来不信这个,留着看了又会伤心。咱们有缘分,就送你了,毕竟和这种败家玩意儿在一起,有个灵光的护身符护身,很重要!”明一昙用手指,狠狠点了点白一尘,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明一昙,你很闲?”白一尘眯着眼睛,伸手就打落了姐姐的指指点点:“好不容易来一次帝都,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恶心我?”

“他怎么样?”明一昙伸臂,勾住了董咚咚肩膀,低声在她耳畔低语询问:“你还满意吗?我那洁癖的弟弟,在床上的表现,会不会和耐心一样,都差强人意。”

噗的一声,董咚咚把刚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吐了个淋漓尽致,她一边咳嗽着,满脸通红。这妖孽,真的是女人吗?

白一尘实在忍无可忍,他也伸出长臂,一把就将董咚咚勾进了自己势力范围,又藏进了自己另一侧的沙发里。

“再不说正事,我就给谭筱苳打电话,告诉他……你回帝都了。”他挑眉威胁:“董咚咚是我的,谁也不许碰,你也不行,明一昙!”

此招果然管用,明一昙长眉一挑,只得讪讪的抱着肩,老老实实靠在沙发背上。不过,眼神之中,依旧霸气的回应着,你行,你给我等着的狠辣威胁。

“好,说正事……要不,让你的小可爱回避下,省着吓着她。”明一昙挤挤眼睛,溺爱的扫了一眼董咚咚。后者哂笑着,太阳穴开始砰砰跳动。

“我父母的事,她都知道。你但讲无妨。”白一尘垂下眼眸,突然沉静下来。

明一昙的眸光也微敛,她审视着对面两个人,有几分愠怒:“你不该把她搅进来……这对她来说,很危险!”

“我自愿的。”董咚咚认真抢言:“我和白一尘是合作伙伴。我会保护我的朋友,尽我所能。”

“我当然不想把她卷进来,但陆家却不肯放过……”白一尘似笑非笑,有些无奈:“不知真相,对她更危险。大姐,你别小看这小东西,她的爪子尖利的很,连我都怕她……”

明一昙思忖片刻,点点头:“好吧,一尘。万事小心。我不想再看见旧事重演。”

她喝了一口咖啡,谨慎继续道:“我们一直怀疑,我们母亲当年的车祸,并非意外。如今,我很确定,那辆车的刹车被人动了手脚。我很确定,那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谋杀。”

董咚咚心中一凛,她下意识的望了望白一尘,虽然他面色如常,但遂黑的眼眸中,寒潭凛然。

“我也找到了那辆驾驶大货车的司机。他承认,当年的酒驾肇事,是被人收买。但他只知道,出钱的自称白家人,却不知道真的幕后主使究竟何人。这个男人的命很大,事后差点儿被人毒死,好不容易逃到了东南亚,多年杳无音信。我找到他,确实费了不少时间。”白一尘冷冷道:“我猜测,沈荼蘼嫌疑最大。毕竟,这场意外的受益最大方,就是她。至于声称白家人,不过欲盖弥彰,浑水摸鱼。”

“算算时间,沈荼蘼那时候不过二十几岁,一个年轻的女人,能如此心狠手辣吗?”董咚咚思忖着,疑惑道:“而且,前不久。她主动与我示好,信誓旦旦说,当年的意外与她无关。我想,一个女人再歹毒,也不会用自己儿子的性命发誓吧。”

“宅门里的女人,各个都是人物。即便沈荼蘼不是直接凶手,但她也一定知情。”白一尘笃定道:“她向你示好,因为花玉人她自己搞不定,需要联手一个同盟。或者,她想除掉花玉人,也需要一个替罪羊。咚咚,你务必要小心谨慎,别和她走得太近。”

“她不算聪明,遇到事情会沉不住气,倒也不难对付。最近,沈荼蘼和亭歌、米嬅走得特别亲近,时常让他们回老宅小住几日,还说等我们从莫干山回来,就去老宅参加他们的订婚宴。本来,亭歌和米嬅也不想这么早结婚,但沈荼蘼放下身段,亲自到米家提亲,谈得很好,米叔叔便答应了。”董咚咚微微蹙眉:“白熙湖,也邀请我回老宅,陪他下棋……至于花玉人,不知怎么找到了我的公司地址,经常会命人送来糕点和甜品,据说是她亲手做的。”

“你没吃吧?”明一昙眸光一闪,关心道。

董咚咚摇摇头:“我全部丢掉了。我不喜欢她身上的香水味,那些点心也有种特别馥郁的味道,有点儿像……我小时候误食的野花,那种花浅红色,很像百合,到夜晚就有股子好奇怪的甜香,让人有想吃掉的冲动。我四岁时跟妈妈去云南玩,就因为误食了这种花,差点儿小命呜呼。所以,我对这种怪怪的味道,记得很清楚。”

明一昙思忖了片刻,她打开手机,翻动着屏幕,然后举到董咚咚面前,原来是一张花朵的图案。

“好像是这个,花朵还要小一些,一丛有很多的花苞。”董咚咚点点头。

“红羽曼陀罗……”明一昙盯住白一尘,低声道:“她是陆家的人,你们要小心。”

白一尘微微蹙眉,眸色阴沉不定。

“曼陀罗?是毒药吗!”董咚咚吃惊的问:“难道,她真的想要毒死我,这未免太夸张了……就算我吃了,毙命了,难道法医验不出来?”

“这是一种苗家用来做麻醉药的罕见野花,不足以毙命,但食用到一定剂量,能够致幻。当年,我妈妈在去世前,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后来,法医在她体内找了小剂量的迷幻药成分,甚至怀疑她有毒瘾,因为当时驾车的是她,认为她有毒驾的可能性。我在她的遗物中,找到了一支粉盒,据说是用老法子从花汁中反复熬煮提出的天然胭脂,我妈妈一直很喜欢。“白一尘声音低沉,异常寒冷。

“我拿到那枚粉盒请化学博士用最先进的技术进行分离鉴别,虽然里面的胭脂几乎快干掉了。但从残留的一点儿粉末中,还是找到了一种奇怪的物质。多次对比后,确定是这种长在云南,罕见的药花,红羽曼陀罗。”明一昙叹息着,她抚摸了下董咚咚的长卷发,有些庆幸,又有些沉重:“看来,宿命这种事情,没人能解释清楚。你竟然曾误食过这花,也因此躲过了一劫。一尘,陆家人已经对咚咚下手了。当年的意外,和陆雨霖脱不了干系。不如,还是让我带着她先回南非吧。省得你束手束脚,心有旁骛。”

“我不走!如今是法治社会,难道陆雨霖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不如,我们报警吧。”董咚咚脸色苍白,却不吝勇敢。

“如今,我们手中的证据并不充分。即便警方加入,也未必能立刻将凶手缉拿归案,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逃之夭夭。姐姐说的有道理,小妞儿,防不胜防。你和她在一起,我更放心些。”白一尘笃定道。

“我不走!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帝都,我不能一走了之。”董咚咚斩钉截铁,她凝视住他,故意调侃:“我们是合作伙伴,我走了,我们的生意不就泡汤了。好不容易逮着条大鱼,我们小老百姓容易吗?我舍命不舍财的。”

“抱歉,当时我不知道你病得那么……重,没……和一筝哥哥回去看你。”她忽然低垂了眼眸,声音有些尴尬与内疚:“如果我和他一起回去,你就不会受那么多罪。一尘,我欠你的。这一次,我不会违背诺言,我会保护你,虽然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我很笨又没本事,可能还会拖累你。但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选择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去面对。有我帮你,陆家也更容易露出马脚。”

“傻瓜,说什么傻话……”白一尘伸出颀长手指,勾了下她的鼻梁。他的声音,却难免有些低颤,遂黑若深潭的眼眸,浮上来一层难以掩饰的波光,有震撼,有感动,有百感交集,很多很多……

“难怪你舍不得她,如果有个小妞儿跟我说这些话,我得感动的鼻涕眼泪一把,当时就跪下了。”明一昙大力的拍拍白一尘的肩膀,欣慰道:“行吧,我就不抢你的女人了。这样吧,我把我师父从泰国请过来,你不在,也有人可以保护咚咚。”

“那个擅长泰拳的灭绝师太?”白一尘长眉一挑,拒绝道:“不用,你自己留着吧。放心吧,大姐。我已经在安排。”

“小妞儿,你父母会在巴黎继续小住。董老师刚刚接受了,里昂高等师范学院的邀请,进行为期半年的学者访问。我在法国有些朋友,会暗中照顾他们。至于亭歌和米嬅,既然沈荼蘼让他们尽快完婚,婚礼后我立刻安排他们去美国度蜜月,事情没解决之前,他们在外面比较安全。你大可放心……”白一尘笑着,他扶住董咚咚的肩,安慰道。

“难怪我母后打电话跟我说,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原来你才是始作俑者。也好,我小姨和姨夫都在那边定居,爸爸妈妈和他们住在一起,我也安心。这边这么乱,没办法和他们再细细解释了。”董咚咚暗自舒了口气,又迟疑着:“那个陆家不是做木材生意的吗?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白家、陆家和沈家有上百年的合作,南方、北方和海岛都有他们的生意网。明面上的他们的生意光明正大,但私底下的交易却令人不齿。早年间,他们不但做过鸦片的生意,还有人口贩卖。他们从乡下特意找一些很年轻的小女孩小男孩,卖到欧洲以及东南亚……那些孩子有的被摧残成了怪胎,卖到马戏团做展览,有的……被卖到了红灯区……结果都十分凄惨。特别到了白熙湖,陆雨霖这一代,他们的财富在几年间几十倍暴涨,敛财的手段也更加血腥。”明一昙脸色苍白,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声音颤抖。

“白熙湖和陆雨霖,他们的胆子很大,打通了几个国际恐怖组织的通道,私下靠着贩卖军火和毒品交易,暴敛了巨额财富。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因为经营理念不同,白家才渐渐洗白。我的父母,算正直的人,不愿再涉及那些黑幕交易。”白一尘淡淡道:“我怀疑,当年的车祸,定和陆家有关。陆雨霖,非常不满父亲毅然决然的退出,认定是母亲的怂恿,才让他们的利益受到了侵害。”

“白一尘,你不会也做犯法的事情吧?”董咚咚突然盯住白一尘,紧张而戒备:“你要敢知法犯法,我可会大义灭亲。涉黑涉黄涉毒,我都举报你啊。”

“嗯,放心。这辈子,我保证只对你一个人犯法!很黄很暴力的那种。”他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讥哨道:“谁让你,长了一张让人想犯罪的小脸蛋儿呢,小宝贝儿……”

“肉麻死了,滚一边去,光说不练,回来帝都这么久了,一点儿正经事都没干成!”明一昙翻了个硕大的白眼,飞给白一尘:“换了我,儿子都滚出来了。你说你磨磨唧唧的,只敢看着人家小姑娘流口水,丢人不丢人。我严重怀疑,你会不会罹患了ed!”

“明一昙,你死定了!”白一尘阴森森的笑着,取出手机,吐字清晰:“拨打电话,给谭筱苳。”

明一昙手疾眼快,跳过去抢走了他的手机,扔到大床上。

“你敢找谭筱苳,我就抢你女人!”她指着他的鼻尖,气急败坏。

董咚咚捂住了脑袋,无奈的趴在桌几上,郁闷道:“又来了……你们敢不敢正经些。别闹了!既然知道陆雨霖是个大坏蛋,还是赶紧收集有力证据,尽快交给警方,来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你看看,你女人比你清醒多了。”明一昙神色郑重,她凝视着白一尘和董咚咚:“恐怕,陆家也清楚,一尘想要做什么。他们一定也在紧锣密鼓,想尽方法对付你们。说实话,你们的处境很危险。小弟,我不想你和咚咚有任何的意外……”

“别担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拿到陆家的罪证,再和警方合作。这样一击即中,不给陆家任何逃脱的机会。大姐,我会保护好小妞儿。”白一尘认真而笃定。

“还有你自己!我等着参加你们的婚礼,我要第一个抱着你们的小孩,听见他喊我姨姨。一尘,咚咚……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答应我,好不好?”明一昙叹了口气,眼圈已经开始泛红。

董咚咚愣住了,她觉得喉咙里想噎了难咽的情绪,有些感伤,有些不忍。

白一尘却在此时,左右分别拥抱住了两个女人。

他浅浅笑着,声音犹如春熙般温暖:“我们一家人都会平安吉祥的,大姐,尽快回南非吧。这里,有我……”

201.宿命,能不能破

从帝都飞往莫干山的飞机。

头等舱里,只有白一尘和董咚咚两个人。

送走了明一昙,她的心事更加凝重。如今面对困局,真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糟糕。从未有过的压力,都扑面而来,让她有欲罢不能的无力感,和沉重的惶恐之心。

恰时,他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她接过,却并没胃口下咽。眼神之中,也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焦虑。

“别担心,有我。”他在她耳畔,低低絮语。

“嗯……我知道。”她努力的调整着情绪:“对了,你和大姐,怎么会一年半前才相认?从来没听你说起过,这个姐姐,来得太神秘了。”

他挑了挑眉,诱惑道:“你先把牛奶喝完,我再给你讲个故事,绝对……够匪夷所思的。”

她无奈,只得把牛奶喝掉了半杯,却再也喝不下去。她为难,嘴巴上还沾了一圈浅浅的奶痕。

“实在不行了!”她吐了吐小舌头。

他眨眨眼睛,接过牛奶杯也算解了围,顺便用指腹擦干净她的唇瓣。她皱着眉躲,他固执的擦完。

然后,就着她的唇痕,他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俯首又暧昧调侃:“最爱喝你的奶。有新鲜的,更好……”

他的重音,故意放在几个暧昧的字眼,他说得挑逗,一双桃花眸晶莹闪烁的,却一点儿不下流。长得好看,红利太多了。

她斜他一眼,似笑非笑:“信不信,我打得你吐奶?赶紧说正事!”

他遗憾的耸耸肩,故意津津有味,开始侃侃而谈。

“那时,我还在法国休养……突然有一天,我舅舅带了一个长得跟我很像的女人过来。你知道……我的感觉相当震撼……尤其以为,面前站着一个女人样子的我,然后言谈举止,比我还爷们儿,你设身处地想想,我的男性意识受到了十足的伤害啊。”白一尘长眉飞扬,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个女人就是明一昙。你也看到了,她的脾气简直,喜怒无常!”他调侃着:“也很可爱。她就是个特别直率的女人,爱恨分明。显然,她也很喜欢你。”

“嗯,她显然更关爱你这个小弟啊。”她笑了笑:“感觉很奇妙,你母亲和你父亲结婚之前,还有过一个女儿?白家的人,却讳莫如深。”

“没有见到她之前,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明一昙先找到我们的舅舅,通过他又找到了我和一筝。舅舅这才说起那段往事。我母亲那渔比父亲白翦风,大好几岁。在遇到父亲之前,她和一个姓明的同学谈了恋爱。后来,那个男同学生病过世了,但她已经有了身孕。那家在旗,外公认为女儿此举实在有辱家门,便将她赶出去自生自灭。在舅舅的暗中帮助下,母亲生下了我姐姐,就是明一昙。妈妈很倔强,拒绝将姐姐送人,她靠做咖啡厅里的女招待,养活自己和姐姐。因为一次意外邂逅,让我父母一见钟情。”他娓娓道来。

“我父亲,那时已经开始接手白家的生意。因为是家中独生子,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不过他性格温和体贴。对家里的下人和公司的员工都很好。虽然当时不过二十几岁,他已力导将家族生意向集团垄断的商业方向调整,在商界算得上英雄出少年,有着赫赫之名。多少名门淑女都惦记,想嫁给这位帝都名少,白熙湖也看中沈家的嫡小姐。但被父亲拒绝了。”

“父亲一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母亲,他们一见钟情,她根本不知道他是白家继承人,以为他不过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这场姐弟恋啊,在当时可真算得上惊天动地了。父亲不顾白熙湖的反对,一定要娶被那家赶出门的那渔,做自己唯一的妻子,因此忤逆之举,几乎被老头子给打死。但他骨头硬啊,愣和母亲带着姐姐私奔了。“

“直到后来他们有了我大哥后,白家的老头子才松了口。他们补办了婚礼。可就在婚礼前夕,明一昙被拐走了,从此音信全无。老头子认为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封锁了消息。我父母却因此很伤心,他们一直没放弃寻找姐姐,但一直都毫无线索。我母亲因为思念成疾,还罹患了抑郁症。为了不刺激她,父亲从没在我和大哥面前,提过同母异父的姐姐,只自己暗中派人查找姐姐下落……直到他们过世,我们年纪还小,所以对明一昙的存在并不知情。”

“明一昙的经历可以用传奇来描述,她自己说,依稀记得当年,是被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给骗到宅门外玩耍,然后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她被辗转卖到过很多地方,最后卖到了东南亚一带,远离家乡才会音信全无。在泰国,她遇到了师父,一个出家的女拳手。她师父机缘巧合救她逃离了火坑。后来,她读完了大学又辗转去南非做志愿者。最后,她成为一个自由摄像师,就是为杂志社拍摄,跟大象长颈鹿狮子滚在一起,恨不得脸贴脸拍下高清大图照片的,女疯子。”白一尘低头,轻轻叹息着:“她的过往,算得上命运多舛。所幸她坚强过人,倒也闯出了一番天地来。”

“没想到,你父母的爱情经历,如此动人,却也十分坎坷。想必,一昙姐姐被拐卖之后,一定经历过很可怕的事情吧。我记得,那天说起贩卖儿童的事,她表情很痛苦,我也没敢深问,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她为什么那么怕,谭筱苳?”她叹了口气,又难掩好奇。

“她跟我们说起以前的事,从来一带而过。那段日子,想必黑暗无比……既然是伤痕,那就让时光来慢慢治愈。一昙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那个叫谭筱苳的男人,他可是她的心魔。一昙十几岁时,在南非救了被仇家追杀的谭筱苳。谭家在美国的华人区,很有些势力。这个男人的出现,完全改变了一昙的命运。他们相爱相杀多年,彼此的感情其实很深厚。可惜,他们的相爱,并没有得到谭家家长的首肯。最终,他们还要天各一方。这个谭筱苳和我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我真没想到,能拿住一昙的男人,是个一点儿情趣都没有的老干部……”他咂咂嘴,显然意犹未尽。

“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她不吝鄙视,摇了摇头,忽然又醒悟,惊叹道:“不会,不会是那个非凡影视的幕后大老板谭筱苳吧?”

“对,是本尊。”他轻描淡写。

“我在air时,曾经代表公司向他做过提报,双方团队整整开了三个小时的会,最后他只说了两个字,可以。面无表情到我以为他罹患了面瘫综合症。还有,他身高吓人,足有一米九几?一身黑西装,眉毛更浓得吓人,让我直接想起来了权力游戏里面的马王!”她倒吸冷气,眉间耸动,不可思议。

董咚咚把脸黑魁梧的马王和女版的白一尘放在一起,实在难以深想他们恩爱缠绵的画面。她浑身一个冷战,伸手拿过身旁的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用以压惊。

“他们之间的心结,早晚会解开。等白家老宅的事情处理妥当,小妞儿,你来负责让他们和好如初吧?”他一本正经。

“这种保媒拉纤的活儿,我做不来。尤其,我特别讨厌,动不动就摆臭脸的男人!”她不屑一顾,话中有话。

“废话,你要敢喜欢谭筱苳,我得打断你的腿。他可是我姐的男人!”他眨眨暧昧的桃花眸,挑衅着。

“哎呦,还敢威胁我……我就喜欢腿长的男人怎么了?谁让你自己个儿矮,脸还那么白!”她呲牙,迎头痛击。

“试试?”他余音拉长,眸中邪气的挑衅,一波又一波增长起来:“你喜欢谭筱苳,明一昙会打断你的腿,再将你押送回我怀抱。没办法,朕也只能勉为其难将你霸占,也算为民除害了。”

“滚!狗嘴吐不出象牙。”她懒得再跟他斗嘴,放低了座椅,闭目养神。

“我算矮吗?我也有1米8了,亚洲男人中,绝对属于修长的身高啊。再说,叔叔身体比例这么好。皮肤白怎么了,我是天生美貌,难免遭人嫉妒。一白遮百丑!你中文比我好,居然不懂这个古老的真理!”他暗生郁闷,低声嘀咕着。

这头妖孽似乎特别爱惜自己的羽毛,从他精于打扮的手段中,就知道他爱美自恋,也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董咚咚闭目养神,摇着头,故意毒舌补刀:“你穿高跟鞋量的身高啊?1米78就是1米78,虚报数字,恬不知耻。身体比例好?你那骨瘦如柴的小身板,是发育不良行吗!还一白遮百丑,谢谢,这词形容女人最好不过。难道你是母的?浅薄。”

“嗯,根据最新的大数据分析,男女高度差12公分最适宜,接吻和拥抱最舒服。”他浅笑,意味深长道:“小媺离贴心的为我们,预定了号称莫干山最浪漫的民宿,玫瑰微甜的山景房。到时候,叔叔会身体力行,为你验证科学理论,你会满意的。”

“试试?我还听说莫干山有道名菜,叫活烤竹鼠。那种很大的,靠吃竹子活着的耗子,拔了毛白皙细嫩的,烤出颜值也相当高。我不介意,亲自动手,把你这老流氓架火上,烤得好看点儿,用以满足你对美貌的无尽虚荣。”她冷哼了一声,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白一尘哈哈大笑,笑够了,也放低了座椅,在她身边小憩。

“白一尘,白家老宅的老头子,特别不喜欢你吧。你建立king,把白家完全从陆家和沈家的黑幕生意中,割裂出来。你比你父亲更杀伐决断,也更难以控制。白熙湖一定很后悔,选择你作为他的继承人。如果,他能掌控你的太太,或者你们的儿子,或许才能重掌主控。所以,才会有陆雪嫚和陆盼兮。所以,他又不遗余力的拉拢我,都出于此意,对吗?”董咚咚压低声音,轻轻在白一尘耳畔低语。想来,也经过深思熟虑了。

“嗯……但他不会得逞。即便将来,我不在,你也不必受他辖制。”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漫不经心。

“前几天,田媺离想让我签一份全英文的文件,很厚的一本。她跟我说,不必细看,是基于项目合作,赠送给乙方工作人员的寿险文件而已。你欺负我英文不好吗……”她的声音很淡,有些飘忽不已:“虽然确实很难看懂,但幻月无意中,曾跟我说过,某些人暗中设立遗嘱的事。那位叫金朗的律师,又实在太有名。白一尘,你可知道中国还有句古谚语,比你知道的那句更有名,就是祸害活千年。你这老流氓,这么早算计自己的身后事,太早了。”

“在美国,即便青壮年立下遗嘱,也属于合情合理,防患于未然。想多了……小妞儿。”他轻轻拍拍她手背,安慰着。

“我们在帝都,不吉利的事,出行之前会避讳。所以……我没签。你好好活着。至于,同归于尽这种幼稚的念头,趁早打消。等圆满解决了白家的麻烦,我又不想找个死鬼来谈恋爱,人鬼情未了这种事,也太扯了。”她不客气的揶揄。

“傻瓜,竟然用这种低劣的谎言,来诱骗善良的老年人。用一根莫须有的胡萝卜,勾引拉磨的老驴,好屁颠屁颠儿的被你牵着鼻子走?”他反唇相讥:“感情攻势,也要走走心的。那几个跳梁小丑,值得朕去以命相搏吗?幼稚。”

“滚犊子,就当我没说,不识好人心。”她气哼哼的鄙视道:“也是,没准儿我第一个忍不了,直接挖坑埋了你,一了百了!”

他浅笑着,突然握着她手腕,掌心的薄茧,轻轻磨着她肌肤,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柔声安慰着:“叔叔答应你,不死那么早。”

“还有,我当着一昙没讲,叶晴朗并不知情陆家底细,他是无辜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也安排了人,在他身边尽量保护……等从莫干山回来,你尽快跟他谈,让他别牵扯其中。离开陆家,才安全。”

她愣住,有些不自然:“你这么大方,都不像狼外婆了。你不担心,我们藕断丝连,旧情复燃?”

“你喜欢过的男人,自然足够优秀。再者,我们公平竞争,我得让你心悦诚服嫁给我。不然,一天到晚,还得想着,怎么镇压你这不安分的小坏蛋,太累了。叔叔老了,将来是打不过你的。”他夸张的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眸。

她却悄悄睁开双眸,茫然的望着机舱的天花板。宁静的神情之下,隐藏着波涛涌动的激流。

曾几何时,被卷入这场不知未来的争斗,她始料未及,但又深知无路可退。万千担忧,都在潜移默化中。

是啊,她既担心眼前这个,处处维护自己的家伙。也不想曾经是自己亲密爱人的叶晴朗,有任何的危险和意外。或者,这种担忧,已经出离了男女之情。因为,在她的成长之路上,这两个男人都无法替代,陪着她走过一路的风风雨雨。

然而,她更爱谁呢,她想和谁在一起呢,她内心充满纠结,心乱如麻,不知所终。

“睡一会儿,天……总会晴的。”身边的人,淡淡笑着道,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最爱讲的。”他红艳艳的唇畔,吹起了一弧浅浅的微笑,向涟漪一般,荡漾开来。

202.礼物,特别的绿

下了飞机,来不及休息,白一尘和董咚咚带着团队,就马上和果心集团的老总,以及营销团队见面开会。

这家旅游集团已经上市,是最早经营莫干山民宿的企业之一。如今他们已经有了一整套成熟体系,若非白一尘亲自驾临,恐怕很难和他们的核心团队沟通,毕竟果心已经太火了。

热聊了一个上午,又共进过午餐,尽量用最有效的时间取得更多的经验。双方谈得透彻而顺畅,果心的沈总聊得高兴,在酒桌上答应会支援两个有经验项目经理,尽快前往帝都助力king的创意民宿。工作狂魔白大老虎的节奏,才稍稍肯放缓下来。

田媺离安排一行十几人,都住进了玫瑰微甜的民宿。这家店地处半山腰,被层层叠叠的翠绿竹林紧紧包裹,而山庄里则种满了玫瑰花,拥有超过20个品种,逾18000株的玫瑰。

此时此刻,山坡万株玫瑰一起盛开,馥郁芬芳,令人迷醉。桌几、路引、甚至客房的每个角落里,都放满了迷人的小束新鲜玫瑰,甚为浪漫。轻轻浅浅的一点风情,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山庄的主体建筑,由树顶别墅和夯土小屋组成,是莫干山众多高端酒店和民宿需之仰望的鼻祖。站在树顶别墅的宽敞露台上,或夯土小屋超大落地窗前肆意了望,总让人心生遐想。

这莫干山,绝对不负“江南第一山”的美誉。看栏杆之外,山峦连绵起伏,碧空清澈如洗,绿荫如海的修竹,涌动着一波又一波的碧色轻浪,流淌着哗哗的竹叶纠缠声。看风景的人,心中淤积的烦恼与压力,就会随风消逝了大多半。

接下来的下午,是白一尘恩许给大家,唯一的自由活动时间。因为明天一早,团队又要集结出发,在当地导游的带领下,连续不断考察完几十家特色民宿。然后,当晚他们就会乘机飞回,迅速开展工作。这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其他人,都相约着出去玩耍了。董咚咚不爱热闹,她洗了澡,换了件米白的麻质衬衫,搭配驼色相同质地的高腰阔腿裤。

她要了一杯薄荷茶,就躺在露台的秋千藤椅上,吹着清凉的风,伸着雪白的小脚丫,晒着微醺的太阳,惬意非凡。

当然,白一尘说他们住一个房间,那不过戏弄之言。但他们的树顶别墅确实毗邻而居,两个巨大的平台,也只有一步之遥。

“小妞儿,在飞机上你睡了一路,坐车又睡了一路,这时候你还在打瞌睡啊?你不会是猪头转世吧……”白一尘的声音,从旁边的露台传过来,充满了调戏的意味。

董咚咚戴着硕大的黑超墨镜,她微微撇撇嘴,懒得理他。然后,一个小孩拳头大的青李,被他扔了过来,正好砸中了她的额头。紧接着,是第二个和第三个。

“我去,忍不了了。你怎么这么讨人嫌!”她愤怒的扔掉墨镜,捡起野果子,迅速回击过去。可惜准头太差,一个也没打中。

她光着脚,踩在清亮的石地板上,叉着腰,怒视着站在那边笑眯眯的男人。左右寻找着趁手的兵器。

难得,他没穿什么西装三件套了,一件白衬衫搭配着原色牛仔裤,然后是一双特别耀眼的小白鞋。自然卷曲的黑发,被清风吹得洋洋洒洒的,再加上红艳艳的唇瓣,旋着调皮的笑意,完全和杀伐决断的大魔王形象大相径庭了。

“既然醒了,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听说山顶上有野草莓和山莓,正在好吃的时候。”白一尘跃跃欲试。

话音未落,这厮竟然迈开大长腿,助跑了几步后,直接从那边的露台跃到这边的。他潇洒落地,姿势漂亮。虽然两个露台很近,但这可是二层的复式建筑啊。

董咚咚看得目瞪口呆,她倒吸冷气,结结巴巴道:“白一尘,我觉得在这地上……得撒点儿花生油吧?不然,如果大半夜的你这头老色狼,一跃而进,我岂非要晚节不保!”

“什么节?蝴蝶结吗?”他拽了拽她发髻上,顺便用碧色丝带绑住散发的蝴蝶结,鄙视道:“这么丑的蝴蝶结,只有你这个笨手笨脚的东西,能绑出来。”

她哎呦一声,还在呼痛,头发已经被他揪住了。他颀长的手指灵活,松开难看的蝴蝶结,迅速打了个更好看的,果然更精致。

“走,上山!”他顺势薅住她细长的脖颈,就往房间里走:“鞋呢?”

她微微蹙眉,伸手擒住他手腕,狠狠往后一下力。后者始料未及,蓦然就中了招,闷哼一声松了手。

他露出了老母亲一般的微笑,得意道:“可以啊,小妞儿,不过刚教了你两招制敌之法,你就能活学活用,拿叔叔来试手。看来,一般的男人,和凶悍的女人,恐怕都打不过你。”

她掸了掸手,冷哼了一声,弯腰穿上了扔在一旁的timberland黄靴。那靴子已经穿得有些旧了,却旧得十分好看。

“谁让你动手动脚,活该。”她呲牙讥笑着。

说时迟,那时快,矫健的男人再次欺身近前,轻而易举拧住了她手臂,别在她自己背后。他稍微用力,她愁眉苦脸的弯下身体,忍不住龇牙咧嘴:“疼疼疼,放手啊。”

“服不服?”他笑的得意,言语之间满满的控制欲:“说话,快点儿。”

“服服服,服了!松手松手白大爷,手要断了!”她倒吸冷气,哂笑着。

他长眉一挑,手中泄了力量,有感而发:“小妞儿啊,你果真长大了,知道审时度势。放在以前,手断了都不会认错吧。”

他话音未落,雪白的小白鞋上,已经被脱身的她,毫不客气狠狠踩了两脚,他一边换着脚呼痛,一边痛惜的望着,鞋面上错综复杂的花纹,悔不当初,自己又一次中招了。

“你……”他堵心的捂住胸口,一言难尽。

她聪明的倒退几步,在两人之间留出了安全距离,似笑非笑:“叔叔,你老了,心软了。”

他叹口气,摇摇头,无可奈何。这回得意之人换位,她歪着头,挑着眉,呲着牙,好不得意:“好了,我心里痛快多了,走吧,上山去捉竹鼠,晚上烤着吃。”

他不忍心的看着自己花里胡哨的小白鞋,郁闷道:“你楼下等我,我去换鞋。这样子,怎么出门?”

“矫情!”她来回踱了踱步,不客气道:“你还带了别的鞋子,除了您那意大利手工皮鞋,就只有拖鞋了吧。”

“那也总比这样,看着顺心。”他为自己瞬间就被毁掉的小白鞋,扼腕不已。

“其实……我有个办法。”她似乎灵机一动,慢条斯理走进房间,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一个崭新的鞋盒,递到他面前。

“送你的。我猜您这种土豪加贵公子,平常很少登山吧。没有一双趁脚的踢不烂,也敢出门?不但防蚊子苍蝇和小咬儿,还能踩蛇踩蜈蚣和老色狼的狗腿子,是出门防身必备的利器啊。作为一个爷们,你居然不懂,有一颗踢不烂的心,多重要!”她冷哼了一声。

他狐疑接过鞋盒,打开之后,一双碧绿碧绿的高腰款timberland短靴,赫然入目。

“你什么时候带过来的?”他哭笑不得,看着这鲜艳的鞋子。

“在机场,看见timberland打折,就买了一双呗。看准机会,贿赂下白先生,好多给我们拨些宣传推广的银子。”她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道:“我也记不住,你穿多大号码了,不一定合适,凑合穿吧。”

他笑望着她,俯着身子,慢悠悠换上了短靴,居然十分舒服与合脚。就是这颜色,实在过于璀璨和浮夸了。

“为什么是绿的?”他舔舔红唇,费解道。

“废话,因为只有绿的打折,还有你穿的号儿。行了,又不是帽子,绿不绿的无所谓吧?”她翻了翻眼睛,不客气道:“上不上山?太阳可都要下山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走!”他叹口气,追上她的步伐。

忽然之间,他展臂,从后面围住了她的脖颈与肩膀,把她温柔的揽入了怀抱。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略微有些快的心跳,和清浅的雪松气息。

“谢谢……”他轻轻说了一句,她还来得及挣扎,他便松手了。

他的步子又大又快,几步就走到了她前面。她望着那家伙的背影,嗯……真的很养眼啊。

分开这么多年后,他变了,她也变了……或许,时间,刚刚好呢……

203.老板,没想到啊

白一尘和董咚咚,两个人顺着竹林,往山上走去。果然,他们摘到了好吃的野莓,还在路边的小店,买了好玩的竹子挂件。即将登顶,她却累了,才发现出来匆忙,竟然忘记带水出来。所幸,他眼尖,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茶馆。

这家小店,平淡无奇,却因为简单而别有一番韵味。

店家面积不大,竹凳竹椅,连茶具都是翠竹制成的。除了竹叶茶和当地的黄芽,以及紫壳笋和黄豆一起卤制的小零食,还出售一些手工绘制的折扇。这扇子上的诗画,行云流水,笔触精致,颇有几分灵逸之气。

董咚咚一边喝着竹叶茶,一边仔细端详着扇面上的古装美人图。她讶异的发现,每个扇面上的女子,服装和发饰或许不同,但女子的容貌却十分神似,特别是眉目之间的一颦一笑,竟有自己似曾相识之感。

“姐姐,这是我爸爸亲手画的,你如果喜欢,就买一把吧,一点儿也不贵。”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笑眯眯的望着董咚咚。

“你爸爸是个画家吗?画的真好。”董咚咚称赞着,她转过扇面,又看到一首诗词。原来是一首苏轼悼念亡妻的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凄凉与断肠。

“姑娘,小哥,店里还有刚摘的草莓,我洗好了,你们尝尝看。”老板娘端着一盘新鲜的草莓,笑吟吟从后面走过来。

“妈妈,妞妞也想吃草莓。”小姑娘馋涎欲滴的扒住了桌几,拽住老板娘的后衣襟。

“妞妞的草莓在厨房里放着呢,快去叫爸爸和叔叔回来,让他们跟你一块儿吃草莓。好不好?”老板娘抹了抹孩子额头上的薄汗,亲切道。

“嗯,那我去菜园喊爸爸和叔叔回家。”妞妞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董咚咚暗中打量着老板娘,只见她貌似三十几岁年纪,虽然眉清目秀,却是地道的村妇一名。

她动作麻利,一间小店靠着她忙前忙后,照顾客人却也周到体贴。但若将她的老公,和这折扇的诗词题画之人,勉强联系在一起,却也有些突兀。或许,这家店的老板也是有故事的人吧。

“姑娘,你喜欢这扇子吗?我男人画的,写的,我也不懂。你喜欢就选一把,不贵的,只要二十块。”老板娘爽朗道。

“你喜欢?”白一尘长眉一挑,他接过她手中的折扇,打量了几眼,不掩饰的满目鄙视:“哄小孩子玩的东西,不用选。找个袋子都装起来,你回去慢慢挑,挑剩下的给跟你一块来的同事吧。”

“你脑袋里是不是有包啊?”她瞥了他一眼,低声取笑:“看不懂上面题的,都是悼念亡妻的诗词。你让我送人……”

他愣了,却不想细究,径直把扇子从她手中抢了过来,扔到一旁。

“那你不用留了,送徐达。老板娘,你家的草莓和笋豆,味道都不错,给我打包,连同这几把扇子,送到玫瑰微甜,找田媺离。她会给你结账……连同送货上门的费用。”他喝着竹叶茶,文雅之中却难掩豪气。

“好的,好的,多谢小哥。”老板娘见遇到了大主顾,不禁眉飞色舞,开心不已。

“小哥和姑娘是夫妻吧,一个英俊帅气,一个漂亮温柔,十分相配呢。”老板娘殷勤的又为董咚咚和白一尘分别斟茶,顺便讨好道:“小哥真疼姑娘,姑娘喜欢什么,小哥就买什么,疼老婆才是好男人喽。你们结婚几年了,有几个娃娃哦?”

“谁说我是他老婆?”董咚咚哼了一声,冷笑着。

“嗯,她是我的女娃娃喽。”白一尘哂笑着,故意亲昵的搂住她肩膀,学着老板娘的语调,故意调侃。

“小哥真会说笑呢,你能比姑娘大几岁?”老板娘半信半疑:“你们城里人,就爱开玩笑。”

“我真是她,干爹!”白一尘大言不惭。

董咚咚面上微笑,桌几下却一脚跺过去,但她愣住。

原来,一双踢不烂跺在小白鞋上,威力巨大。但若同样跺在另一双崭新的踢不烂上,对方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且,她的腿还被他,灵巧的别住了。腿脚交缠,她动弹不得,不得不双手扶住桌几借力。

“他是我老板。”董咚咚皮笑肉不笑道。接着,就伸手想去拧他胳膊,结果又被他手疾眼快的,捏住了双腕。

于是,从老板娘的视角望过去,这对男女正以暧昧的姿势纠缠在一起,亲密无间。

“干爹……老板……哦。”老板娘似乎秒懂,她的脸颊飞过一丝绯红,不再继续盯着他们:“小哥和姑娘,还想吃点儿什么?”

“老板娘,莫干山最美的风景在哪儿?适合干爹和……干女儿……?你有好建议吗。”白一尘一边用力辖制住气势汹汹的女孩,一边笑吟吟问道。

“来莫干山,一定要去剑池看看喽。”老板娘一边收拾着柜台,一边说:“从剑池的阜溪桥上往下看,就能看见悬崖山石中间的剑池飞瀑。那瀑布好看的很,远远看上去啊,就像白缎子从天上扔下来。这春夏秋冬,剑池的四季景色各有不同。运气好的时候,早上能看到紫色的雾气,很吉利的。”

“为什么叫剑池?里面真的有剑吗。”白一尘饶有兴趣。

“我知道你没文化,但不知道你这么没文化。为什么这里叫莫干山?你知不知道莫邪与干将,他们曾在此处铸剑。”董咚咚难以从他的铁腕中挣脱,便不再浪费气力。只翻着眼睛,尽力奚落着他。

“老板娘,除了竹叶茶,你家可有其他的……”他高声问道。

“还有上好莫干黄芽,不过贵一些。”老板娘眸光闪烁。

“沏一壶,给我们的姑娘润润喉,好让她讲故事。”他挑眉。

老板娘兴冲冲跑到后面去取茶。于是,茶馆之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窗外的一片碧绿竹林,吹过清凉恬淡的风。哗哗的竹叶声,像浅浅的潮水,包围着这间小茶馆。恍若隔世般的幻觉,让两人都轻松了许多。

“莫邪和干将?什么人。”他兴趣盎然,又压低了声音,逗引她:“讲讲看,讲得朕开心了,有赏。”

“你先松开!”她长眉一挑,呲牙威胁。

“我松开你又要打我。”他低声挑衅:“亏得穿着踢不烂,不然我此时都要成瘸神本尊了。”

“你松手,我便不打你。”她蹙眉,不太可信的承诺着。

“不松手,我更安全。”他反驳,遂而无赖道:“松手也可以,亲我一下,正好……左右无人。”

他努了努红唇,一双遂黑的桃花眸晶莹剔透:“你不亲我,我亲你也行。”

“好,你松开我,我就亲。”她似笑非笑,讨价还价。

“你先亲,亲了我就松手,不然……担心你赖账。”他见她怒意开始在黑眸中,风起云涌,火光四冒。

他便笑着把脸颊贴过去,带着几分调侃道:“不难为你,亲个脸就行。无论老板对员工,干爹对干女儿,亲亲小脸,在美国不过一个寻常礼节,这不过分吧……”

“行,我就当亲了一头猪。”她见实在无法挣脱,郁闷的撇撇嘴。闭着眼睛皱着眉,勉强亲了过去,但心里却存了咬人的恶念。

他似乎意料之中,浅笑着侧过头来,霎那之间,他的唇瓣就顺势贴上了她的红唇。

她惊诧,蓦然睁开双眸,却看到他幽深黑眸,涌着层层甜蜜的笑意。然而,他不过蜻蜓点水般亲了她的唇,在她脸红吃惊之际,已经全身而退。然后,他松开了手脚,还她自由之身。

“你!”她眸中怒气风起云涌,刚要动手。身后却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她蠢蠢欲动的攻击,戛然而止。

“两位贵客,小店的茶水可还顺口?”

董咚咚转身,连白一尘都愣住。但站在他们面前,本来一脸笑容的男人,他的笑简直就凝固在唇畔了。

“董……咚咚,白一尘。是你们!”修栐不可思议,喃喃道。

没错,站在他们面前,穿着粗布简衣农夫模样的男人,竟然是多年未见的修栐。

“叔叔,我们去吃草莓吧。”妞妞甜脆的声音,开心响起。

修栐下意识去拦住,正要进门的小姑娘,以及牵着她小手的高大男子。但……来不及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那心情岂止九转十八弯,曲折而复杂。

白一尘望着修栐和他身边的叶晴朗,唇边旋起清浅的淡笑,耸耸肩:“真……巧。”

叶晴朗松开妞妞的手,让她回到妈妈身旁。他并没有回应白一尘,他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董咚咚,狭长的大内双里,划过一丝伤感。遂而,又像被清风吹散了般,不留痕迹。

他望着她,他们几乎异口同声,低低道:“真巧!”

204.再见,挥手之间

“原来,你们认识啊。老公……这些贵客,都是你的朋友吗?”老板娘拉着女儿的手,惊喜的打量着众人。

不过,善于察言观色的老板娘,不多时也察觉到,这几个人宁静神情之中,都在尽力隐匿着波涛汹涌的情绪,看来他们之间也不仅仅久违相逢的朋友,如此简单。

她想了想,赶紧把妞妞送进后面的房间,又笑吟吟捧着一壶刚刚沏好的莫干黄芽,走了过来。

她换了四个新的白瓷茶盏,为他们重新斟了热茶,又热情招呼着:“既然都是熟人,就坐一桌吧,你们喝茶聊着,我去厨房给你们炒几个家常菜,家里还有陈年花雕呢,晚上你们就在这里好好聚聚吧。”

修栐尴尬的摇摇手:“白……白总和董总,他们很忙的。晴朗,晚上还要赶飞机回帝都。”

“对,别麻烦了。老板,多年不见,你别来无恙。”董咚咚浅浅一笑。

她举起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盏,打量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什么时候来的莫干山,如今也成家了,还有了这么可爱的小女儿。恭喜……”

“咚咚锵,方便和我出去聊聊吗,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你讲。”叶晴朗徐徐走来,却没落座。

他话虽对着董咚咚讲,但眼眸却锁住了白一尘。后者唇角旋起一抹不经意,他站起身来,故意走到叶晴朗面前。

叶晴朗算得上男人中个子高,身材彪悍的,他甚至比白一尘高了半个头,但后者的气势却丝毫不输。两个男人第一次面对面站在一起,一个明朗帅气,一个阴柔俊美,完全属于不同的风格,无论容貌或者气质,都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叶晴朗的目光,落在了白一尘崭新的timberland绿色短靴上。而白一尘也注意到,叶晴朗脚上也是一双timberland大黄靴,和董咚咚现在穿的那一双,一模一样,同样旧得好看,貌似味道十足。

两个人几乎同时抬眸,黑眸之中不吝凛然之光,直视对方。

董咚咚暗自心惊,她霍然起身,而惊惧的修栐已疾步走到叶晴朗身边,似乎想要必要时立刻援手。但出乎他们意料,白一尘和叶晴朗并没动手的想法,而同时伸出了右手,风淡云轻的和对方握手示好。

“白总,你好。”叶晴朗淡淡道。

“叶总,别来无恙。”白一尘笑得长眉飞扬。

两人握手,都在潜移默化中,用足了力量,一时间难分上下,谁也压不倒谁。他们各自暗中震惊着对方实力,又都礼貌的及时松开了手指。

原以为会大动干戈的两个人,竟然如此相安无事,董咚咚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不可思议的望了望窗外的夕阳,夕阳西下没问题啊,那说明地球没有倒转。

“小妞儿,去吧。正好,我和老板多年未见,也有很多知己话,想要畅谈一番。对吧,修……老板。”白一尘朝着董咚咚眨眨眼睛,然后就用不容挣扎的铁腕,一把拽过叶晴朗身边的修栐。

他的力量又大又猛,让修栐几乎一个趔趄。

“喂,你想干什么?”修栐嗫喏着,生生冒了一头冷汗。看来当年大魔王带给他的噩梦,至今还没消失。

“白一尘?”董咚咚凝视住白一尘。

他含笑的桃花眸,洋溢起温熙笑容。她懂了,知道他并不会难为修栐,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我去去就来。”她点点头,率先走出了茶馆。

叶晴朗略一迟疑,也迈开步伐,缓缓跟上。

白一尘则按住修栐的肩头,抚慰着让他坐下。又拿起茶壶,缓缓的为他斟了一杯茶。

修栐的神情复杂,甚至有些虚弱的偷瞄着白一尘。

虽然,他也是身材高大的男人,但却臣服于白一尘自带的威慑之下。似乎很少有男性,在白一尘的貌似漫不经心的凝视下,仍然能够维持平稳的心跳。

这头大魔王自带寒凛威胁,和他在其一起,会让雄性动物压力山大。或许,也只有叶晴朗除外,他不怕白一尘,可修栐却怕得要命。

修栐小心翼翼的喝茶,白一尘则饶有兴趣的,摆弄着那些折扇。他不说话,修栐的心,跳动的速度很快。

董咚咚一路前行,叶晴朗跟在她半步之遥的距离。

这一路,她不言,他不语。直到他们一前一后,走到了山顶的凭栏处。

这里的风很大,吹乱了她的长发。她忍不住抱住双肩,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他默不作声的,脱下了自己的灰色薄帽衫,轻轻披在她肩上。又细心的帮她戴好帽子,用两只长长的袖子,在她脖子上,系出好看而又舒服的扣结,不紧不慢的,就像以前那般悉心而耐心。

“山上冷,风大,多穿点儿,不然会头痛。”他低低道,声音一如往昔,温煦明朗。

董咚咚微微侧了身,凝视着身旁像翠竹一样挺拔而立的男人。

白色v领短袖衫,深灰色的肥大工装裤,以及穿得斑驳泛白的大黄靴,益发显示出了肩宽腰细腿长的优势。

他的短发更加短了,只有薄薄的一层小细茬,加上唇畔一圈青涩的隐约胡茬,让他看上去历尽沧桑般,更多了男人味。他的脖颈与腰背永远挺得那么直,就像天生的将军一般,如巍峨的高山,屹立挺拔。

这人,分明曾和自己耳鬓厮磨,他们肌肤相亲,曾是这天底下最亲近的情侣。然而,不知为何,如今的她,却看不清楚他的内心所想。

曾几何时,温暖如晨阳般的晴朗,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远到了即便在咫尺之间,她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想法,与喜怒哀乐。不由自主,她深深叹气,一颗心不禁凄凉不已,益发沉重。

“你怎么来了?”她淡淡问,不再看他,而看对面山涧中,飞流而下的银白色瀑布。

“看朋友。”他意简言骇。

“什么时候,修栐成了你的朋友。”她反问。

“他成功戒毒后,我安排他到莫干山来,重新开始生活。这里的环境,更适合调整心态。”他不紧不慢。

“你没有跟我说起过……我完全不知情。”她星眸之中,阴郁黯然。

“不想你不开心,所以没说。”他走近了凭栏,双手扶住了冰凉的铁栏杆。

他见她,迟疑着不肯上前,不禁浅笑回眸:“怎么,你还是恐高?”

“对……我什么都没变。倒是你,我越来越看不懂了。晴朗,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呢?”她靠在坚硬的石壁上,细细盯住他。

“咚咚锵,不止我变了,其实你也变了。因为,我们都在不断成长。无关变得好坏,而是我们都老了。”他答非所问,远眺风景,语气宁静:“我希望,你会越来越好。”

“我不好。叶晴朗!”她斩钉截铁,声音徒然升高:“你告诉我,你是否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和我分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会为什么要和陆雨霖搞在一起。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她的直截了当,让他微微吃惊。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他离开凭栏,缓步走近她:“你也知道陆雨霖了……”

她狠狠盯住他遂黑清澈的狭长眼眸,良久之后,她恍然大悟,却也痛彻心扉:“你,知情!你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你!”

他也认真的凝视着她,微微蹙眉:“我和他合作,生意都是合法的。而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能保护好自己。但你呢,董咚咚,你还要挡在白一尘前面,为他做人肉盾牌吗?太傻了。这个战场,从来都是属于男人的。女人的自以为是,只能成为拖累,还会让自己浑身是伤。回家去吧,只有家里才安全。”

“家……哪个家?我父母的家,你父母的家,还是我们曾经的家?”她激动的质问着,星眸之中难免泪光点点:“有人不要这个家了,哪里还有家?你的家呢,叶晴朗……你的家还在吗?你说过,我在哪儿,你的家就在哪儿。如今,我还在啊,但你的家呢,还在吗?”

“我的家一直都在。”他错开眼神,低低道:“我没有背叛你,你为什么不信我?等我半年时间,半年后我一定会回咱们的家。”

“行,我可以等你。但你不能隐瞒我,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真相,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她逼近他几步,眼神犀利而笃定。

他的眼神中游移过一丝犹豫,但瞬间就被清醒的冷静所覆盖。他生硬道:“现在还不行。如果你相信我,就别问我为什么。离开白一尘,回帝都去。我已经安排父母和爷爷,暂时搬到海岛去找小姑,你也一起同行吧,就当度个假。到了那边,会有我的人照顾你们,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

“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她几乎要歇斯底里了:“你不说实话,我便不会等你。至于,我做什么,跟在什么人身边,那是我的自由。你忘了,叶晴朗,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话,犹如一道利剑,毫不犹豫就刺穿了他内心最薄弱的地方。他伤心,失望,而又硬撑着不流露出来。

“你很爱他吧。为了他,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卷入这场看不到底的战争来。豪门太太,就这么有诱惑力吗?”他后退了几步,忍不住冷言讥讽着。

她如鲠在喉,但那句想冲口而出的话,终归停在了喉咙间。当初,终归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危,她才决定以身犯险。算了,事到如今,何必要讲出来呢。

“正如豪门女婿,对你的诱惑力一般。叶晴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蓦然转身,背对着他,无情讥讽。她狠狠的一用力,把夺眶而出的眼泪甩掉了。

“别再和何彦采、陆雨霖合作。他们所谓的生意,涉及到诸多黑幕。而且,我很肯定,他们犯法了,他们的手里都有人命啊。你千万不要助纣为孽,真的出了事情,我根本帮不了你。何彦采被你偶然搭救,一切都是他们别有用心。而陆雨霖对你公司的巨额投资,深藏着不可告人的险恶居心。现在还能全身而退,晴朗。求求你,退出来吧。”她咬着牙,凄声道:“白一尘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弱,陆家赢不了他。”

“你……那么笃定,他一定会赢?”他冷笑着,低垂了眼眸:“你选择相信他,是吗……”

“因为,他对我很诚实。”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放弃吧,晴朗。我希望你好好的……”

“我也希望你好好的。”他蓦然打断她。

他凝视着她,眼眸中充满了纠结与不舍,他伸出颀长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声音哽咽着。

她忍不住内心的惶恐不安,她突然跃上去,紧紧抱住了他。他的味道,如阳光般的清甜温暖。

“晴朗,跟我回家吧。我们一起离开这些所谓的纷争,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行吗?我可以不帮白一尘,你也不要帮陆雨霖,好不好?”她颤抖着,紧张的乞求着。

他尽力拥抱住她,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肉身一般。

她以为,他就要答应了。不禁心生喜悦,唇角染笑。

“咚咚锵,既然如此,就留在白一尘身边吧。他能保护你……而我,必须要完成我当初答应的事情。对不起……终归我负了你。”他的声音,恍若隔世般传来,像一只残忍而狰狞的手,将她满怀期望的心,捏得血肉模糊。

他突然推开了她,让她独自傻傻的站在冷风之中。

“好好的,我会祝福你。”他的声音低哑,眼眸终于恢复了深沉的宁静。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毅然决然的转身走了。

她剧烈喘息着,浑身颤抖,终于熬不住的蹲了下来。她艰难的扶住石壁,脑子里一片支离破碎。痛,还是很痛啊。

这一次,面对面,毫不留情。他撕破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一丝念想。他先动手,依旧没有留下解释。

董咚咚瘫坐在石壁旁,一会笑,一会哭,她展开自己的手掌,却无力抓住任何东西。

“叶晴朗,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我……董咚咚,不会再等你。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的家……散了!”她终于撕心裂肺,对着那渐行渐远的挺拔身影,拼尽力气吼出了最后一句。

205.好了,想哭就哭

叶晴朗离开了,没有再回头。

董咚咚独自一人,傻傻坐在石壁下,透着铁栏杆,看着渐渐黑起来的夜色。她想爬起来,但苦于浑身像被抽了筋一般,使不出半分气力。原来,挥手告别,竟然如此伤心伤肺伤气啊。心里徒然被挖空了,她需要一点儿时间,找东西填平这个伤口。

当夜空之中,一闪一闪的星星眨起了调皮的眼睛。白一尘才悄无声息的,踱步上山。

他看见她,坐在凭栏旁,身上虽然穿着一件男士帽衫,却依旧忍不住的浑身颤抖着。因为冷,因为难过。

他浅浅一笑,把手中的花斗篷旋起一扬,围在她肩头。这是一件绣着花朵与凤凰的绸缎长披风,浮夸至极。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皱皱眉,抬头问。

她声音嘶哑,即便在淡淡夜色中,也依稀可见红肿的眼眶与抖动的鼻尖。

“这么晚了,上哪儿去找厚大衣给你,只好把路边摆摊照相的斗篷,凑合拿给你。放心,新的……我买下来了。”他稍微躬身,给她把斗篷的系带绑好了。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她抖搂着布料,郁闷的看着斗篷上,大朵大朵的牡丹和长得像山鸡一样的凤凰。

“反正不是绿的,你凑合穿吧。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他故意调侃。

她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想要扶着石壁爬起来。但尝试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喂,你有没有点儿同情心。我脚痛,爬不起来。拉我一把!”她嘟囔着,有些不好意思。

他打量着她的狼狈,突然发现她的timberland大黄靴已经不翼而飞。她光着一双脚,所以才会瑟瑟发抖吧。

他不悦的蹙眉,声音提高了几分:“鞋呢?让人给扒了!”

“扔了。我不想穿着旧鞋走老路,晦气!怎么了,关你屁事。”她呲牙,不客气道,像极了一头愤怒的小兽。

他了然,猜到了这双靴子的来处。他却没有伸手拉她,而躬身蹲在她面前。

“上来,我背你下山。”他淡淡道。

“少来,就您这小身子骨,背我下山还不吐了老血。我自己能走,你拉我起来就行。别废话!”她扭过头,倔强的拒绝着。

“别废话,上来。要不我把你扛下山,你难受我还费劲。你喜欢哪个?”他扭头,语气霸道笃定。

“又不是第一次背你,我还少背你了,矫情。若你还有几分良心,便拿着这个手电筒给朕照路,省得我们两个一起跌进悬崖,死无全尸。”

董咚咚鼻子一酸,她揉了揉眼睛,挣扎着摸索着,努力攀上他的后背。他稳稳起身,迈开稳健的步伐。她长长的亮黄色披风,在他们身后荡荡扬扬的,满袍子的花朵和鸟儿也生动起来。

“想哭就哭吧,反正我又看不见……”白一尘低低道。

下山的路,他走得不紧不慢,仿佛身上负着的小人儿,不过一片羽毛那么轻盈。

她把脸疲惫的贴在他肩上,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体的温度。他的肌肤依旧那么冰凉,但此时此刻,却远没有她受伤的心,更寒冷。反而,他内涵的力量,一波一波的随着动作,蔓延到她的身体里。

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约会,她的高跟鞋根折了,他便这般背着她,走了那段长长的小路。

从那以后,他便犹如高山一般,屹立在自己身畔。他的臂膀有力,他的怀抱宽阔,在他的庇护下,她简直能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曾几何时,她的心在宠溺中,长出了任性与不满足。

因为他永远不会错,久而久之,年轻气盛的她,心底生出了叛逆与桀骜。就像青春期的孩子,总想愤怒的冲出家长的保护。那些宠溺与保护于她而言,渐渐成为束缚,成为牢笼,成为负担。第一次恋爱,爱得蛮横而自私吧。

于是,伤人的话,决绝的事,她说过更做过,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反正他那么太强大,强大到她以为,大魔王又怎么会受伤的地步。仗势欺人又如何,反正他不怕,他也不在乎。他的世界那么大,她不过微不足道的风景。

直到白一筝与幻月的推心置腹,让她醍醐灌顶。在他们的爱情之中,她受伤了,但他呢?他独自承担了不可言述的压力与折磨。当年他们因误会而分手,真的只怪罪白一尘的自高自大吗?

扪心自问,当年的自己,在面对不如意时,又有多少率性而为的任性与固执。但她不愿认错,因为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论在哪一段感情中,都算不上无私付出的人。在爱情的路上,她跌跌撞撞,一败涂地。但她依旧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孤立无援,脆弱崩溃的那一面软弱。傲慢如她,打掉了牙齿也得囫囵咽下。

走错的路,扔掉一双穿过的靴子,就能一了百了吗?爱过的人,摘掉戒指撕掉照片,就能在记忆中删的得干干净净吗?

“对不起……”她喃喃道,艰难苦涩的低语着。

他依稀感觉到,她炙热的眼泪落在他衣衫上,透过布料洇湿了他的肌肤。她哭得很伤心吧,他心痛在所难免,但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她的脆弱与煎熬,都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傻瓜……”他长眉一扬,似乎不屑。

然后,他依旧用自己的头,轻轻蹭蹭她的脸颊,似乎在安慰。但他依旧如此,连亲昵的温柔都霸道儿强悍。

“白一尘,你会……一直陪着我,走完这条路吗?”她带着哭音,抽噎着。

“嗯。”他用力的把她往上托了托,故意调侃:“不能超过100斤啊,不然真背不动你了。胖妞儿!”

“即便,我走错了路?”她执拗的强调。

“条条大道通罗马,路就从来就没走错的时候。最多绕路而已,可还能看见不同的风景。咚咚,别怕,叔叔会一直陪着你。哪怕你烦我,哪怕我真成了唠叨的老头子。我都不会放手,除非……叔叔咽气了,那就没辙了。”他半真半假的调侃着。

她吸溜着鼻子,双手紧紧搂住了他脖颈,有些恐惧,有些感慨:“好吧,那拜托……千万别死得太早了。”

“嗯。”他眨眨眼睛,咽咽口水,艰涩道:“行,但拜托你先别勒死我,好吗?”

她忍俊不禁,带着哭泣的尾音,笑了几声。

她放心的把脸,完完全全的贴在他肩膀上,闻着他馥郁的雪松气息,疲惫的阖上了眼睛。她的喉咙干涩得火烧火燎,脑袋更沉重得像灌了滚烫的铁水。她的意识也开始模模糊糊起来。

当董咚咚清醒时,她已经躺在了玫瑰微甜山庄,白一尘房间的大床上。她浑身酸痛,脸颊滚烫,原来吹了山风,着了凉发起烧来。她揉揉眼睛,发现了坐在床头,握着她右手一直没放的白一尘。

看来,他也累得够呛,脱了靴子,却没来得及换衣服。他那边的小桌几上,还有一盆冰水,浸泡着一条毛巾。

她从自己额头上取下来,另一条已经不再清凉的毛巾,蹑手蹑脚放在一旁。她刚想抽出自己的手指,他却在顷刻之间就惊醒了。

他第一直觉,就把她按回来被子中。然后睡眼惺忪的,用手胡噜着她的额头,终于舒了口气:“还好,退烧了。”

“几点了?”她依旧昏昏沉沉的,想要找点儿喝的东西。

“四点了。”他看了看手表。他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又加了些矿泉水,自己试过温度合适,才递给她。

她已经渴的不行,接过来就一饮而尽。然后,她裹着被子,勉强爬起来,就朝着露台外走去。

外面的天还是黑蒙蒙的,远远的山际边,依稀有朦胧和清浅的鱼肚白。

“喂,你出去干什么?”他光着脚踝,疾步跟上。

“看日出!”她同样赤着脚,拥着潮湿的被子。她踩在台阶上,一边拽住被子,一边用手扒住栏杆,可惜摇摇欲坠,几乎摔倒。

他手疾眼快,从身后拥着她,她就像个婴儿般,被他小心翼翼裹在被子中。她心安理得的靠在他怀中,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遥远的山峰。

“剑池就在那里。”她眯着星眸,浅笑道。

“你知道,为什么叫莫干山吗?传说,早在春秋末期,群雄争霸,吴王欲争盟主,得知吴越边疆有干将、莫邪夫妇,铸剑之功出神入化。便命令夫妻二人,在三个月内,铸成一把盖世宝剑来献,不然就会杀掉他们全家。”

“干将和莫邪无奈,只好采山间之铜精,铸剑于山中。妻子莫邪剪指甲、断头发,发黄土拌揉,作为人状,投入剑炉,炉腾红焰煅锤成雌雄宝剑。雌号莫邪,雄称干将,合则为一,分则为二。”

“当时,莫邪已经怀孕了。干将料定吴王奸凶,悄悄把妻子和雄剑藏在山中,自己带着雌剑去献吴王。这把莫邪剑斩金削玉,拂钟无声,吹毛断发,血不见痕。心狠手辣的吴王,为使天下无此第二剑,便杀了干将,夺了宝剑”

“莫邪带着丈夫的剑,在山中躲了十六年。他们的儿子莫干成人。为了给父亲报仇,莫干用干将剑自割其头,一手献剑,一手献头。让一个叫之光的老人,去找吴王进献稀世之宝。”

“吴王召见,之光用油鼎煮莫干的头,那头竟然唱起歌来。吴王刚刚走近,就被之光拔剑斩落了首级。两个脑袋就在油锅里打了起来,之光便也斩了自己的头,扔到油锅里,帮助莫干打败了吴王。一对宝剑也化作银光,消失不见了。”

“莫邪得知阴阳剑已飞回剑池,她笑着说,莫邪愿永远与干将同在!便纵身跳进了深潭。后人为纪念莫邪、干将,将其铸剑、磨剑处叫剑池,将剑池所在之山名为莫干山。”

董咚咚一口气的,把整个故事娓娓道来。白一尘从头到尾,没有打断过她,他听得很认真,津津有味。

“刚听到这个故事时,我始终不懂,为何干将执意要去献剑。带着妻儿逃走不好吗,若真的逃不走,便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圆满吧。”她浅笑着,声音带着轻轻的颤动。

“为了他爱的女人,为了他们的孩子。如果牺牲自己,却能让最爱的人活下去,他心甘情愿赴死。活着,多美好啊……”他淡淡道,拥着她,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剑池方向。

“也许因为有了他的孩子,所以她才会舍不得。然而,走到最后,儿子也为了复仇,撇下了母亲。男人啊,为什么都要苦苦纠结于所谓的担当与责任呢。你又不是超人,不是绿巨人,不是钢铁侠,拯救世界很好玩吗?我猜,他独自去献剑,一定瞒过着莫邪,他以为自己行的大义呢。大义凛然,该断则断。”她摇摇头,无奈道。

“所以,这就是故事。”他把脸颊贴在她长发上,那毛茸茸的触感像极了一头小猫,可爱至极。

“莫邪和干将,双剑合璧,自然天下无敌。那干将就是傻,他一定悔不当初,不该瞒着莫邪。莫邪可比他想象中的厉害,对吗?他们一起,一定能打败吴王。”他何等聪慧剔透的男人,自然一点既透。

“不过,男人也是脆弱的小动物。他们要面子的……”他浅浅笑,低低道:“不说,不代表着不在乎。往往因为太在乎,所以选择沉默,独自去承担。你们,我们,都需要时间,你懂吗?当你苦苦追寻着答案时,往往不能如愿以偿。顺其自然,不是让你就此放弃,多一些耐心,时间总归会给你答案。”

“我是不是……糟糕的女朋友,和失败的妻子。”她苦笑着,眼眶里又盈满了眼泪:“我把自己的生活,搞的一塌糊涂。”

“这个,恐怕要试试才知道。”他调侃:“做白一尘的太太,恐怕比较忙碌,会累。但我保证,做我的老婆,会有趣。要不要,试一试?等毕业时,我一定给你打高分,如何?”

“滚,还想试婚?老流氓的嘴脸,你倒一点儿不糟蹋。”她扭头,狠狠斜了他一眼,负气道:“我不会再谈恋爱,也不会再结婚。假扮你的未婚妻,那不过一时合作。等到真相大白,我们一拍两散。我要一个人去周游世界,把还没吃过的好吃的,全都吃个遍。”

“一个人多孤单寂寞……叔叔这个伴儿可千载难逢,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还能滚得一手好床单。”他哂笑着,把脸贴近她侧脸,他的声音温熙而清晰:“有生之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开心,守着你幸福。”

她没再奚落他,她享受着他的怀抱,有充满了力量的安全感。

曾几何时,他的拥抱不再想要压弯她的脊梁。他懂得恰到好处,知道适可而止。这些,都在磨难中慢慢感悟的吧。

“你看,太阳出来了!”他眼尖,伸出颀长手指,指着远方那一道长长的、红红的地平线。

一层层鱼肚白的晨色中,那个地方出现了太阳的小半边脸,红彤彤的,一点点在爬升。刹那间,深红的太阳忽然发出了夺目的万丈光芒,闪耀烁目中一跃而起,甚至将它身边的云彩也染上了醉人的绯红色。

日出,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完美上演。随着那一轮红日的升起,整个世界顿时变得明亮而又透彻,修竹林里吹来了新鲜的清风。他们两个人的心跳,从激动的急促,渐渐和缓下来。慢慢的,他们的呼吸与心跳,都有条不紊的一致起来。

白一尘红艳艳的唇畔,旋起一抹柔和而欣慰的笑。

缘分,实在令人难以捉摸。曾经,一场爱情,源自草原的日出。兜兜转转,她出离又归来,在莫干山的日出之时,又回到了他的怀抱。他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感谢着上天的恩赐。

真的,会好起来吗?

206.突然,打起嗝来

看过了日出,董咚咚似乎满血复活。她洗了澡,换好衣服,又成为生龙活虎的工作小狂人一枚。

第二天的日程十分紧张,白一尘带领团队,在当地导游配合下,迅速考察了几十家特色民宿,拍了照片和视频,拿到了第一手的项目资料。他们甚至来不及用晚餐,一行人分别乘坐晚上十点的飞机,直接飞回了帝都。因为,第二天一早,就有项目提报会。

董咚咚倒在头等舱的座位里,她在脸上糊了一张熊猫面膜,正在昏昏沉沉之中,闻到一股子诱人的香气。她整个人一下子就醒了,吸溜着鼻子,盯住白一尘手里的保温餐盒。

“长着胖熊猫的脸,却有狗鼻子!我刚打开盒子,你就闻见香味,立刻醒过来了?”他不动声色打开一层层银色餐盘,奚落着:“刚才睡得跟死猪一般,呼噜打得山响,现在可活过来了?”

“不是飞机餐?你居然想吃独食,太无耻了。”她一边义愤填膺,一边仔细观察着食材丰富的美味,摩拳擦掌着。

有鸡,有笋,有蛋,居然还有汤。她一把扯下脸上的面膜,兴高采烈的去夺,他手中的筷子和半碗米饭。然后心安理得,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喂,慢点儿行吗?别再噎死了。”他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嫌弃的拿着餐巾,瞅准机会去擦她嘴角。

“很好吃啊,头等舱就是好,居然还能做出地道的莫干山风味。”她吃得心满意足,淋漓畅快。

“生炒石鸡,用莫干山特有的竹林野味生炒石鸡,肉质鲜嫩无比,没有任何调料加工,味道浑然天成。还有兰花鞭笋、翠玉扁尖、竹蛊藏腿、南乳焖肉,都是有名的大厨亲手烹制。那天看你匆匆忙忙,没来得及吃什么当地风味,我让小媺离登机前,特意给你准备的。”他长眉微挑,眉目之间的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去,这样不太好吧。”她一边喝着土鸡汤,一边啃着一块鸡腿,笑得不太真诚道。

“没关系,回去是包机,没人管你的吃相难看。”他也拿起半碗土鸡汤,风度翩翩的喝起来。

“有钱就是好啊,简直为富不仁!那我们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包机?”她哼了一声,挑衅道。

“羊毛出在羊身上,我花项目基金包机,总得给你剩下点儿做服务费吧。”他用餐巾擦擦自己嘴角,似笑非笑。

闻听此言,她目瞪口呆,一块鸡腿徒然就从手里,直接落进了餐盘。

“现在下飞机,还来不来得及?”她可怜兮兮问。

“行,拉开舱门,自己跳下去。”他扔掉餐巾,哈哈大笑。

“叔叔,好像还差了一道菜吧。”她挑眉挑衅着,顺便捡起盘子里的鸡腿,索性用手直接抓了,故意啃得津津有味。

看得素有洁癖的他,不由倒吸冷气,往后靠了靠,尽量离她远一点儿,免得被溅到菜汁。

“这么多,还不够你吃?胖妞!”他揶揄着。

“不对啊,莫干山的名菜里,分明还有一道清蒸甲鱼。”她蹙眉,信誓旦旦。

“甲鱼?这种东西是人类能吃的。”他摇摇头,不吝鄙视。

“当然了,这可是人间美味。没有吗……”她故意盯着他,顺手拽住了他领带,把他拉近了自己一些,坏笑道:“不过,你在就好办多了。把你放在鸡汤里煮一煮,味道兴许差不多……虽然,你的壳儿总比甲鱼硬一些,凑合吃吧。”

“想吃我?”他并不在意,她拿自己和乌龟相提并论的玩笑。

一双遂黑的桃花眸,氤氲着波光粼粼的魅惑。他顺势欺身而来,肆无忌惮。

“我吃饱了,不想吃乌龟刺身。”她干笑几声,及时放手。

但他速度更快,翻手就攥住了她褪回去的手腕,直接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他整个人,都快靠在了她的座位里。

因为一个玩笑,竟然被壁咚,不,应该是椅咚。

她始料未及,但那红艳艳的轻薄唇瓣,已经在眼前晃来晃去,裹挟着他挑逗的气息。退无可退,躲没可躲。惊慌之下,她打了个香喷喷的大嗝,咕嘟咽下去一大口口水。

“我错了,您大人大量,我是乌龟行吗。”她哂笑着小心翼翼道,因为紧张,开始接连不断的打着嗝。

“你还真能煞风景,故意的?胖妞!”白一尘猝不及防,又爆发出朗声大笑。

他摇摇头,松开了她手腕,让她顺势倒在自己的座位里:“你成功了!”

“喂,给我杯水……嗝……我好想……噎住了……嗝……”她不舒服的吐了吐舌头,一副无可奈何。

他从旁边拿过一瓶依云,拧开了盖子,递给她。她手忙脚乱,一口气喝掉了小半瓶,可惜并不管用。

她愁眉苦脸的看着他,他忍俊不已,用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深呼吸,放松。”

“不……不……嗝……管用。”她愁眉苦脸。

于是,接下来十五分钟,白一尘哂笑着,数着董咚咚打嗝,确定这已经不再是玩笑。喝水和拍背,以及掐穴位,无一管用。后者已经无心再吃任何美食,直接趴在座椅上,用餐巾捂住嘴巴。

“别折腾了,好好躺着吧。我给讲讲修栐的事情,你听着就好,权当聊天。”他忍住笑,顺手把餐盒收起来。

她只好点点头,挥挥手,示意请他自便。

“你们上山后,我和修栐聊了聊。看上去,他的状态还不错……毒瘾已经完全戒除了。”他喝了一口清咖啡,浅笑着:“你恐怕不知道,叶晴朗一直在暗中帮助他。当年他从戒毒中心出来后,有家不能回,也找不到工作,也是叶晴朗给他找了临时住处,还借给他钱应急。后来,又把修栐送到了莫干山,好让他从新开始生活。”

她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若有所思。

“你也看见了,修栐和老板娘一起,经营了这家叫影的小茶馆。老板娘叫新莲,本来是个寡妇,前夫病死了,留下个小女儿叫妞妞。听修栐说,他刚到莫干山就发烧病了一个多月,新莲不畏人言,对他照顾有加。他病好了,妞妞又舍不得这个叔叔离开。他就留在茶馆帮忙,一来二去的。为了不让这对母女被流言所伤,他索性就娶了新莲。如今,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却也开心。”他说漫不经心。她听得却十分认真。

“叶晴朗参加了修栐和新莲的婚礼,又出了一笔钱,帮他们修缮和扩建茶馆。在他的帮助下,修栐的爸爸妈妈也原谅了他,后来还接受了新莲和妞妞。每年夏秋,两个老人家就会到莫干山度假。叶晴朗一年也会来上几次,但他从来没有提过你和他的事。修栐并不知道,你们分手了。”他看了她一眼,耸耸肩。

“嗝……我也不知道,他做了这么多年好心人……嗝。这种事情,又何必瞒着我。想不通,嗝。”她郁闷的蹙紧了眉,百思不得其解。

“邵婕影的自杀,对你、对修栐都是一道劫。好不容易度过了,又何必旧事重提,徒惹伤心。这一点,叶晴朗做得对。”他斩钉截铁:“胖妞,你就不要耿耿于怀了,至于那么小心眼儿吗?”

“谁小心眼儿?……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我有那么脆弱不堪吗?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当我是空气还是傻瓜?”她重重的把手中的矿泉水瓶,扔到他怀中,又愤怒着:“你居然还帮他,你脑袋有包啊!”

“果然,一生气不打嗝了。”他哈哈笑起,颇有几分得意:“看来,我这个郎中,医术了得。”

“滚,气死我了。”她扭过头去,一字一顿:“白一尘,我警告你,你如果也敢隐瞒我什么,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别拿什么善意的谎言搪塞我。我只知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男女平等天下太平。”

“行。我懂……”他慢条斯理又拧开一瓶依云,递过去:“吃一堑长一智,我惹不起你。叔叔的意思,叶晴朗做事,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你别想得太多。我已经派人在查陆呦呦和何彦采。特别那个陆呦呦,一直在香港读大学,出了一场车祸后,回到帝都休养。何彦采也在她回帝都后,巧遇的叶晴朗。你不觉得,他们的出现巧合很多,细思之下恐别有用心。”

她仔细思忖了片刻,不由点点头:“我听叶晴朗提起过,他在一次私人聚会回家途中,遇到了被地痞纠缠的何彦采。何彦采喝醉了,被小痞子们抢了钱包,还打得鼻青脸肿,又被扔在垃圾桶旁。那条路,正好叶晴朗回家的必经之路。他那么正直的人,这种事情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就救了何彦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香港的富商,刚到帝都投资新项目。叶晴朗的公司也刚走上正轨,聊起来,何彦采对公司的项目十分感兴趣,也决定投资。一来二去的,叶晴朗这才认识了何彦采的合作伙伴,陆建星和女儿陆呦呦。后面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了,你那么耳听八方,手眼观天的。”

“我能查到陆建星是陆雨霖的远方亲戚,陆呦呦不是陆建星的亲生女儿,而是陆雨霖和香港的小明星生的,他最小的私生女。虽然,叶晴朗并没参与陆家的黑幕生意,但他和陆呦呦的关系,确实扑朔迷离。如今,他们几乎双宿双飞,和何彦采也走得很近。何彦采还认了陆呦呦做干女儿。”他斟酌着用词,生怕会惹她不开心。

“行了,你别一副后妈生的小儿子,小心翼翼见大娘子的德行。直说就好了,审时度势才会找打。”董咚咚哼了一声,冷冷盯住他:“叶晴朗并非完全不知情。他对陆家的了解,或许不比你我少。”

“你的意思,他想从中渔利,太危险了。这简直虎口拔牙,异想天开。”他蹙眉,费解:“他有这么傻吗。”

“我更担心,他想逞英雄,或许也因为这一点,才被陆呦呦正好利用。他就是那样的人,路见不平一定拔刀相助。如果,陆呦呦设计他,用自己的性命博他同情,他铁定会帮她。就像瞒着我,帮修栐一样,性格使然。”她悻悻道。

“哦?那这小伙子挺爷们。你伸张正义,并非为他逞英雄。而因为叶先生英雄救美才郁闷。哈哈,看来你的美人计,不如陆呦呦的有效。懂了,你们在山顶谈得必然不太愉快,叶先生选择继续站在陆小姐这一边,那胖妞,那你气急败坏,没把他推下山涧吧?”他瞪大了眼睛,似笑非笑调侃。

“哼哼,我更想现在就把你推下飞机。”她切齿冷笑:“不会聊天就别乱讲话,你懂我,最喜欢反咬一口,嫁祸他人,最擅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行行行,我闭嘴。”他讨好的拍拍她的手背,忍俊不禁的别过头去。

“无论如何,他已经选择了,那我尊重他。”她宁心静气下来,又不由苦笑:“或许,和我在一起,他也过得不开心吧,不然不会离开我。如果那个女孩子不是陆家的人,如果她是真心喜欢叶晴朗,我自然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拦。毕竟,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说得酸溜溜的。放心,如果事态严重起来,我会想办法将叶晴朗从其中抽离出来。哪怕,就绑了他,也得护他平安。至于那个陆呦呦,真情或假意,那是人家两个人的事。你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他再次轻轻拍拍她手背,这次却充满了温暖的力量。

“叔叔,我们都变了很多吧。”她反手,突然握住他手腕,掌心温润,柔和:“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动声色,扭头凝视着她。

“如果,当初我没对陆盼兮这个人,耿耿于怀,我们或许不会误会那么深。”她迟疑着,嗫喏出口:“对不起,怪我太任性,让你为我吃了太多苦。”

“如果,当初我没把你紧抓在手里,铁腕强权,我们或许也不会相爱成仇。”他淡淡笑着,遂黑的桃花眸中,波光透彻,幽幽动人:“学会爱,不容易。痛过与失去,都是代价。咚咚,但我感谢你,让我体会,深爱一个人的幸福。”

“你知道,为什么修栐的小茶馆,会起名叫影吗?”他继续道,声音幽远而深沉。

“我想起来了,那些折扇上的女子,为什么都有同样的容貌,为什么我会觉得眼熟。”她突然恍然大悟,唏嘘道:“邵婕影,他始终没有忘记她……他一定很内疚,他在忏悔。”

“时间,总会给爱情答案……”他舒了一口气,浅浅笑着:“陪你走到世界尽头的人,但愿是我。为了这一刻,我愿意等,等你找到答案,等你拉着我的手,去看细水长流。”

207.订婚,老宅不宁

白一尘和董咚咚飞回帝都,民宿开发项目正式启动。很快,专业市场调研报告提交上来,民宿的最终的选址,也定在怀化县的皇都侗寨。

r的合作,紧锣密鼓进行着。同时,bright传来内部消息,air董事长荀之风巨额行贿受贿之事,东窗事发,已被立案侦查。一时间公司党羽鸟兽散状,梅小野和李白双双失业了。职业操守这种口碑,在公关公司之间,也会口口相传。谁愿意收留,随时为了利益,便能对上司倒戈相向的兵,为了给自己的职场生涯添堵吗?

至于梅小野,更像一朵劣质的烟花般,尚未灿烂当空就已成过眼云烟。谁会记得这个,自诩长得好看的女孩呢?你厉害管屁用,老天爷可比你厉害多了。你能指着曾扶持你的前辈,破口大骂。人生的大boss也能对你弹指一挥间。作恶多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嗯,还有一种报应,来得比较快,叫现世报。

徐达、阿木和琳达也很愕然。本来憋着劲,要在年终的金策划奖上,完灭air的一群番薯。这还未出招,对手已经gameover,这样的剧情会不会掉粉很严重?

也算老天有眼,毕竟大快人心。为了害人的人被绳之以法,他们特意开了瓶红酒庆祝,就差为警察叔叔送去为民除害的锦旗一副了。

不过,董咚咚对于荀之风和梅小野,早已放不进心上。因为她要忙的工作,实在太多。而白一尘这头大老虎,绝对是最难对付的大甲方,每天过招都恨不得亲手掐死他一百次。不但刁钻与苛刻,那一双桃花眸更明察秋毫。

power收了高昂的服务费,也没让大魔王失望。他们为king的向阳生态农庄,做足了一系列的事件营销。趁着环保生活的绿色东风,又搞了几次公益主题活动,打通了政府扶持环节。当然,最吸引眼球的,当属全国最大非官方警犬训练基地的奠基仪式,简单粗暴的吸晴无数。

有钱自然可以任性,king在原有的农庄田野上,生生劈出草坪,搭了篷房,愣开辟出一片相当专业的临时训练场。

然后,来自世界各地的着名训犬机构都欣然接受邀请。一百多个肤色不同的训犬师,带着两百多条心爱的大狗子,在此欢聚一堂,足足举办了一周的交流训练活动。那阵仗,那气势,实在彪悍得很。据说,以后这样的活动,每年都要举办若干次。看来,向阳生态农庄的安保,一定不会成问题。

正如白一尘所料定,何彦彩和陆建星的大型墓园项目尚未上马,就已胎死腹中。活人都在批判奢靡之风,更何况他们还敢顶风作案,拿风光大葬,用死人说事?幸亏叶晴朗力挽狂澜,巧妙斡旋,才不至于血本无归。但最终的结果,何彦彩仍然不得不暗中低价出地,到最后才发现,幕后卖家自然是笑眯眯守株待兔的大魔王本尊。

这方尚未唱罢,老宅那边锣鼓紧敲,粉墨登场。沈荼蘼要大张旗鼓,举办白亭歌与米嬅的婚事。白一尘和董咚咚,得务必出席家宴,商量具体的操办细节。知道老宅摆的鸿门宴,但也不得不去啊。

家宴尚未开始,沈荼蘼先将董咚咚和米嬅,一起叫到自己的卧房。她眉目含笑,刻意摆出一副慈母模样,送给两个姑娘,一人一支翡翠玉镯。那镯子水头清澈如溪,绿色幽邃更似漫无边际。确实算得上珍品,可见她也花足了血本。

“这是咱们白家祖传的玉镯,亭颂那边的婚事,现在还没有着落。你和米嬅,都是老爷子认可的孙媳和儿媳,你们又是感情极好的姐妹,更为难得。这镯子本就一对,如今送给你们倒也应景儿。我和老爷子的意思呢,你们不如两好成一好,趁着七夕佳节,就把婚事一起办了吧。反正将来,你们谁来掌家,我自然都愿意。”沈荼蘼不由分说,把两只镯子分别套上了董咚咚和米嬅的左手腕。

“谢谢小奶奶。一尘和我商量过,婚期若放在七夕,似乎有些紧张,他正好要出差去趟美国,king的美国分公司已经准备就绪,与mellon集团的洽谈也确定了日程。虽然有晨曦在那边看着,但老爷子的意思,让一尘也务必上心。”董咚咚客气道。

“咚咚,我和亭歌已经开始选婚纱了,不如咱们一起吧。”米嬅兴高采烈的,握住董咚咚的手,亲昵道:“就算咱们不一起举办婚礼,但婚纱你总得选的。”

“是啊,总不能拖到年底,那这肚子可不要显怀了?穿婚纱不好看的。”沈荼蘼笑吟吟的,轻轻的想抚住董咚咚小腹。

后者本能的往后一闪,让她的手掌落了空,让她难免有些尴尬,却不好发作,只能哂笑着喝茶。

董咚咚浅笑,依旧客气有加:“您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一尘呢。他向来做事早有规划,我都听他的。对了,亭歌和米嬅完婚后,可有什么计划?”

米嬅刚要张嘴,沈荼蘼美眸之中,精光一闪而过,迅速接言:“他们自然要搬回老宅住。亭歌呢,还需要一尘手把手的多教导,所以我想让他到king去帮一尘。至于米嬅,就先在家里调养身体吧,我也想尽快抱上亲孙孙。你们的孩子,将来自然奶奶帮着带。打小就亲,多好。”

“可我还有工作呢。而且,亭歌答应我,结婚以后会帮我爸爸管理米氏集团的。”米嬅吃惊,她快人快语。

“帮一尘和管理米氏集团,并不矛盾。”董咚咚轻轻拍拍米嬅的手背,星眸含笑却看着沈荼蘼:“放心,小奶奶,我会把您的意思和一尘讲。等他们完婚度完蜜月,就安排好一切。毕竟是年轻人,总要让他们出去玩玩,回来也才能收心,您说对吧?”

“嗯,说得极好。那后面的事,就交给你和一尘安排了。”沈荼蘼得意洋洋,十分满意对方的态度。

她故意挪了挪位置,靠近董咚咚,亲切之中,话中有话:“咚咚啊,这几年你真懂事多了,以后这白家内宅交到你手中,我总归放心。以前呢,你年轻气盛,我也不够宽和,咱们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但看在我是长辈的薄面上,不如一笔勾销。白家的未来,终归要靠一尘和你了。”

“小奶奶言重。您是白夫人,内宅的掌事长辈,我们做晚辈,自然要敬重您。”董咚咚依旧客客气气,滴水不漏。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们两个都是我房里的自己人,我也不必瞒着你们。最近咱们白家家宅不宁,那小骚狐狸精啊,一天到晚缠着老爷子。连我想见他老人家一面,都难了。你们务必要帮我想办法,尽快将那花玉人,扫地出门,这样大家心里都干净。”沈荼蘼叹了口气,终于不再隐忍,怒气冲冲道。

“那个花玉人,到此什么来路啊?”米嬅怯怯问道:“我就见过她几次,为人倒也不算跋扈,说话柔声柔气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你懂什么?咬人的狗从来不会叫!你就是被她的外表给蒙蔽了。米嬅,我可告诉你,你是亭歌的媳妇儿,不能不听母亲的话。就算老爷子真的将她收了房,你们也是大房的嫡子嫡孙,身份尊贵。以后,无论人前人后,都不许给那花玉人好脸色看。懂不懂?”沈荼蘼拍了下茶几,疾言厉色道。

米嬅吓了一跳,还要追问,却被董咚咚暗中踢了一下,这才及时住口,乖巧的点点头。

“这个花玉人,听她自己说,也是富贵人家的落魄小姐,哄得老爷子五迷三道的。不过就有个神川商学院的身份,也敢说自己书香门第,才华横溢。装什么装,还不是一样要靠男人,说不好听了,还不是出来卖,还想卖个高价,恶心!”沈荼蘼歹毒道。

董咚咚微笑着低头喝茶,并不接言。听了沈荼蘼一通诅咒,她方才不咸不淡道:“对了,小奶奶,听说亭颂也回老宅住了。”

“对啊,他应该早就回来了,怎么一直没来我房里问候呢。”沈荼蘼突然愣住了,她喃喃自语。

“我刚进门时,正好碰上翠姨,她好像要去后花园送冰镇杨梅汤,或者亭颂在花园吧。”董咚咚浅笑着,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不对,我比你到得晚,刚好看见大哥的车,不过一前一后。大哥好像很着急。我叫他,他都没听到,也许着急去见老爷子吧。”米嬅没心没肺接言。

沈荼蘼却柳眉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警惕起来。

她神色微微黯淡,索性挥了挥手,似乎精神有些不集中:“算了,我也有些乏了。不如你们先到前厅休息,我歇一歇,换件衣服,就过来找你们。咚咚,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你记得今天就跟一尘提。还有,米嬅为人处世都太青涩,容易被人利用,今后你万万要多提携她……知道吗?”

“好的,小奶奶。”董咚咚礼貌的站起身来,微微颔首后,拉住了莫名其妙的米嬅,笑吟吟的走出了白夫人的卧房。

“咚咚,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老妖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米嬅见左右无人,挽住了闺蜜的胳膊,小声道。

“怎么,你也怕她拿家法伺候你!”董咚咚调侃着。

“才不是。有你和老白在,我怕她什么啊。我就想搞清楚,我说什么她不开心。那下次我就说一些,故意让她不开心。最好气病了,就没时间找我和亭歌的茬儿了。你不知道,最近她得空就训我们,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你看看我的皮肤,都愁出细纹了。”

“祸从口出,你啊……最好谨言慎行。”董咚咚敲敲米嬅的脑门,爱怜道:“我知道你和亭歌被人当枪使,再忍忍吧。反正没几天就办婚礼了。你们的蜜月旅行,白一尘会安排。让你们在外面玩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左右有大魔王撑腰,没事儿。”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就要苦尽甘来了,我得赶紧告诉亭歌去。”米嬅亲昵的亲了下董咚咚的脸颊。

“董小姐,老爷请您到书房一叙。”遥遥的,女管家走了过来,恭恭敬敬道。

董咚咚与米嬅面面相觑,都有些出乎意料。

208.鱼池,需要王八

董咚咚悄悄看了看手机,并没有发现白一尘的微信,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老爷子没在书房,和一尘,亭歌他们讨论诗画吗?”她浅笑着试探,这似乎才一直是老宅的惯例啊。

“king有些突发事件,需要孙少爷立刻回去处理,他刚刚离开,让我告诉您一声,他会在晚饭前赶回来。大少爷身体不适,回房歇息了。二少爷呢,去陪老夫人说话了。老爷今天的精神不错,所以想和董小姐下盘棋。”管家毕恭毕敬,娓娓道来。

“好的,明白了。”董咚咚看了一眼米嬅,貌似暗中询问。

后者坚决摇摇头,忐忑道:“我可不去,不陪你去下棋,也不想和亭歌去陪老……老夫人。不如,我去后花园转转吧。”

“二少奶奶,马上就要用餐了。”老管家微微躬身,不卑不亢提醒着。

董咚咚不动声色的攥住米嬅手腕,暗中用力,面上却平和道:“都快吃饭了,你别到处乱走,回头还得四处寻你。先去前厅候着,一尘回来正好和你说说安排。”

管家虽并未出声附和,但在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赞许与敬重。对这位跟随白熙湖多年的老管家来说,实属不易。

米嬅吐了吐舌头,只好点点头,乖乖往前厅走去。董咚咚则跟在管家身后,前往白熙湖的书房。

书房里,小炭炉上的梅花雪汁正煮得冒着微微热气。白熙湖已等候多时,他坐在棋桌前,手里正摩挲着自己面前,藤编棋篓里的白玉棋子。

“老爷,董小姐到了。”管家微微躬身,将董咚咚引到白熙湖对面。他便功成身退,悄悄退出了房间。

“爷爷……”董咚咚礼貌的鞠礼后,便自然而然走到茶桌,拿起小炭炉上的玻璃水壶,熟练的开始温壶、装茶、润茶和温杯。

她见老管家摆出来的茶是白毫银针,知道不能用刚烧开的沸水直接冲泡银针,而以85-90度稍冷却的开水最宜。

她也没用宜兴紫砂壶,直接取了德化白瓷盖碗。她记得白一尘教过她,稍冷的开水不能直接冲在茶叶上,得沿盖碗杯壁缓缓如水,让水沿壁流下从下往上冲泡,这样泡出来的银针方才甘甜芬芳,便小心翼翼照做。

白熙湖并不多言,他不动声色的望着董咚咚,行云流水般完成了泡茶的整套流程。当她把白瓷盖碗,小心翼翼双手奉到自己的面前,方才浅笑微微点头,接过。

“这白茶,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咚咚,你可还喜欢这盏白家的……老茶啊?“白熙湖拿起茶盏,似笑非笑。

氤氲的茶气,把他的眼眸也衬得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

不知为何,虽勉为其难称呼面前这位老人为爷爷,但与之叶家爷爷比较,她可一点儿也不喜欢白熙湖,魔王的爷爷,才是权斗的祖宗吧。

爷爷的模样,难道不都是叶爷爷那般慈眉善目,有着返老还童般的清澈和直率吗。同为矍铄老人,这白熙湖虽然看上去年轻精神了许多,但那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中,总有着太多令人看不懂的阴沉与神秘,甚至让人不寒而栗。她不喜欢他,一点儿也不喜欢,甚至还有本能的忌惮。

董咚咚想着心事,并未立刻回答白熙湖的问题,后者银白眉毛一扬,声音略略提高:“咚咚,你很怕老夫吗?”

“我在想,爷爷为什么从来不喝咖啡?”她迅速回神,勉强一笑:“我也从来没见过老宅里的人,喝过咖啡,有些奇怪。其实,比之清茶,我更偏爱美式咖啡。”

“以前,一尘的母亲在老宅住着时,也极喜欢手磨咖啡。不过这些舶来品老夫一直不喜欢。后来,她不在了。这老宅就没在预备过咖啡。不过,若你喜欢,我让管家准备就是。不过这咖啡,喝多了会伤心神,你现在双身子的人了,不宜多喝才好。坐下吧,不然倒是我这老头子不近人情了,哈哈。”白熙湖哈哈大笑着,挥挥手。

“好的,爷爷。”董咚咚款款落座。

“听说,一尘一直在教你下棋?”白熙湖喝了几口茶,放下茶盏,笑吟吟打量着对方:“不如今日,你与爷爷切磋一番如何?今天,爷爷也来试试你的功力吧。”

“那岂非班门弄斧?一尘经常说我是臭棋篓子,恐怕我会让您失望的。”董咚咚神情尴尬。

“不妨事,权当放松。”白熙湖兴趣盎然:“黑先白后,来吧。”

董咚咚略一思忖,便也不再忸怩。她从黑玉棋子中取了一枚,笃定落棋。

黑白子一一交错,纵横罗列,这盘棋并无悬念,自然白熙湖取胜,不过确实也赢得并不轻松。这个小姑娘的棋风猛辣,出乎他的意料。

董咚咚又新煮了梅花雪汁,重新冲泡了白毫银针,礼貌奉上。

白熙湖浅啜着茶水,目光矍铄:“你的棋风,倒有几分像一尘。他棋风诡异狠辣,手段运用天下第一。彻底的计算、激战场合能妙手回春。攻击锐度也颇为自负,治孤能力相当强,特别善在逆境中,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力量。”

“爷爷的棋风浑厚有力,颇有施襄夏之风,如大海巨浸,含蓄深远。”她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神情。

“老夫更喜欢棋圣范西屏,他布局投子,初似草草,绝不经意,但一着落枰中,瓦砾虫沙尽变为风云雷电,而全局遂获大胜。”白熙湖抚着自己的花白胡须笑道,对其称赞确实颇为受用。

“时人曾评论施范二人,西屏奇妙高远,如神龙变化,莫测首尾。定庵邃密精严,如老骥驰骋,不失步骤。与之诗中李杜,询为至今。”董咚咚浅浅一笑,接言道。

白熙湖叹息了一声,他凝视着面前的婉约少女,感慨道:“一尘有幸得你眷顾,你确实他的良配。将来,你们夫妇二人纵横捭阖,恐再难有对手。可惜,一尘的性格疑心过盛,你看似婉约,其实暗藏宁折不弯的清傲。久而久之,难免生出嫌隙。”

董咚咚继续喝茶,不过暗中眉心微蹙。这老头子的眼光确实毒辣,说话一针见血。

“当年,我们在山上聊过一次。老夫一直看好你。只不过,那时你年轻气盛,不屑纵横权谋。如今历练几年,倒也懂得进退了,不错,甚好。可惜老夫年迈,不然真想将你收为入室弟子,好好培养一番。说实话,你的才情与智慧,远在沈荼蘼和花玉人之上。白家内宅,需要你这样的女人来执掌。”白熙湖直截了当。

董咚咚猝然之间抬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若水:“老爷子想用我,来辖制白一尘吧?沈荼蘼也好,花玉人也罢,都不过您老人家,纵横棋局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老爷子,您才是控局的高手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倒敢说。”白熙湖挥挥手,调侃道:“没错,不知道董小姐可愿意?”

“我能得到什么?”董咚咚长眉一挑,干净利落。

“直截了当,倒也爽快。”白熙湖拍拍掌,赞誉道:“只要你有了儿子,不管是不是白一尘的,都将享有king52%的股份,不从属任何人,只属于你和他。即便白一尘和你离婚,你也仍旧是白家的当家主母。女人的命运何必要依附男人,别人的生杀大权,握在自己手中才痛快。权势,是女人最美的首饰,它将让你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光华过人。”

他苍老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的魔力。她似乎在思考,在权衡,眸光闪烁着。

“来,跟老夫来看一些有趣的……”白熙湖突然起身,率先走向百宝阁。

董咚咚不及思考,只能及时跟上。眼看他触动了百宝阁上的唐三彩马,百宝阁竟然裂开了,朝着两边的方向移动着,显现出里面的一间宽阔密室。

那是一件昏暗的房间,除了一只硕大的黑色真皮沙发,对面的整整一面墙都是大大小小的屏幕。显示着白家老宅的每个角落。董咚咚愕然不已,心跳都不由加快起来。

白熙湖坐在沙发正中,他冷笑着拨动着手中的遥控器。中间最大的屏幕显示后花园的樱花树下。

那是一个及其隐蔽的角落,粉色的樱花如同锦缎般,包裹在枝头。随着轻轻的微风,娇嫩的花瓣翩翩落下。落在了站在树下阴影的一对男女肩头上。

他们正在激烈的亲吻着,男人的神情贪婪而投入,一双手还不老实的探索着,女人的唇瓣比樱花更加粉润晶莹,染得两颊都渲染着暧昧的绯红。

董咚咚咽了咽口水,愣在那里犹如石像。

男人是白亭颂,而女人正是搬进老宅不过半年时间的花玉人。

“爷爷!”画面龌龊,董咚咚不忍再看,她侧了头,尴尬不已。

“亭颂就是定力不足,一点儿红玉曼陀罗,足以让他迷失了本性。烂泥扶不上墙,半点儿不像老夫的孩儿。”白熙湖冷笑着,不屑至极。

“您既然知道,为何听之任之?”董咚咚依旧侧着头,蹙着眉,不明白:“还有,红玉曼陀罗是什么?”

“一种云南的致幻植物,高度提纯就能做成迷药。这种下三滥的做法,早就鲜有人使用了。也就只有陆家的老大,还这么执迷不悔。”白熙湖淡淡道。但他犀利的眸光,正紧紧锁着董咚咚的神情,观察着她细微的变化。

“陆家?我以为陆家与白家,一直有姻亲关系。难道花玉人是陆家的人,用来对付您吗?”董咚咚只能硬着头皮,与白熙湖煞有其事的装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敌人和朋友,甚至挚爱之人,都不会一生一世。当你们有共同的敌人时,你们就是朋友。当你们的利益此生彼降时,朋友和夫妻也会成为仇人。”白熙湖挥挥手,不屑一顾:“老夫不管你知不知情,或者究竟知道多少?今日,让你目睹这间密室,就没打算瞒着你。这间密室,连阿蘼和一尘都不知情。你懂了吗……”

“懂了,也不懂。既然您都明白,为何还要让花玉人留在您身边,您不怕她对您下手吗!还有,亭颂这样做,实在……实在……有损白家声誉。”董咚咚艰难斟酌着用词,但后背上已经悄悄淌下了涔涔冷汗。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今,这精明非凡的老头子,居然把底牌都给她亮出来,势必要得到自己的同盟。不然,恐怕她很难活着走出这间密室吧?

“你听过金鱼池里养王八的故事吗?”白熙湖半眯着眼睛,神情晦涩不清,突然出言粗俗:“只有不断游动的金鱼,才能鳞片光鲜,颜色惊艳。所以,有经验的人会在金鱼池里,放一只王八。只要这东西不停的追逐金鱼,咬伤甚至咬死了其中游得最慢的。其他的金鱼惊吓之下,就会奋力游动。久而久之,就会剩下颜色美艳的佼佼者,甚为珍贵。既然知道那是王八,早晚要断了它的头首,就让它肆无忌惮一番好了。反正最后的红利,属于老夫。”

董咚咚简直不寒而栗。她的太阳穴砰砰的猛跳着,迟疑了几个呼吸,她强笑着:“爷爷,您需要我做什么?”

“老夫知道,你现在并没一尘的子嗣。障眼法,用不了太久的。”白熙湖扫了一眼董咚咚平坦的小腹,似笑非笑:“尽快有个孩子,一尘的或者叶晴朗的,无所谓。只要老夫认下这个嫡重孙,便无人敢质疑。你喜欢谁,随你。很简单吧……今天你的所见所闻,你可以选择告诉白一尘,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的选择决定了你的命运。”

“您打算……对他们……”董咚咚不由又扫了几眼,屏幕上的男女痴缠画面。

“不用害怕,犯法的事,老夫不屑。风烛残年,何必冒险?”白熙湖笑得貌似风淡云轻,其实眸中内敛冰冷寒意:“只不过,背叛这种倒胃口的错误,总归会受到惩罚。”

董咚咚低垂眼眸,似乎在想着心事。这头老狐狸明显已经成精,想骗过他岂止太难,恐怕都没有半分可能。

“一尘回来了……”白熙湖关掉了屏幕。

他颤颤巍巍的往密室之外走去,董咚咚只好紧跟其后。一路上,两人再无交流。

董咚咚亲自走到门口,去迎接白一尘。

遥遥的夕阳下,他披着彩霞而来。看着他幽深而好看的桃花眸。她的一颗心,益发的忐忑起来。

她主动挽住他臂弯,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叔叔,你总算回来了,我很想你。”

白一尘愣了几个呼吸,哑然她突如其来的亲密。

但遂而,他长眉一展,将娇媚的小人儿拥进怀中。红唇轻动,用只有两人能闻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你……见过密室了。”

她的身体,轻微的颤栗了下。良久之后,她抬起头,凝视着他,浅笑着:“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人生若棋局博弈,机关算尽也不过任人摆布的棋子,但身为棋子并没输赢,只有被利用和抛弃。要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有跳出棋盘,成为棋手!”

“好,有长进。”他拉起她的小手,面色如常,风度翩翩。

“走吧,晚饭时间到了,不要让爷爷……等。”

209.闹剧,不受控制

这顿家宴,吃得貌似热闹,却暗含着重重迷雾。

因为是周末,天色又晚了。沈荼蘼执意让两个儿子留宿老宅,当然还有白一尘和董咚咚。

董咚咚面带难色,毕竟当年两人在老宅,白一尘的院落,发生过冲突。虽然因为误会,但毕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她的为难表情,白一尘看在眼中,心里十分明白。

“爷爷,小奶奶,我们就不留宿了。记得,听管家说起,我的房间前些天,因为漏雨没有及时发现,有些潮湿。毕竟,咚咚现在还没有过三个月,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回西楼吧。”

“你的那个院落啊,早就该好好修缮了,你们不经常回来,我就疏忽了。都是我的错……不过,我已经着人把最好的客房收拾干净了,这么晚了,天气又不好,听说夜里会有雷暴,让你们这时候回去,老爷子才不放心呢。不如,你们今天还是住下来。我这就带你们去看看房间,咚咚若觉得还缺什么,都从我房里拿去就好。”沈荼蘼笑得花枝招展,充满了讨好与刻意。

“要不,你们住我的房间,我和米嬅去睡客房。”白亭歌和米嬅对视了片刻,笑吟吟道,米嬅也跟着点点头。

“好久没有一起聚聚了,亭歌搞到了几个好片子,晚上一起看呗。”米嬅当然希望有董咚咚作伴了,她忙不迭道。

“什么好片子,可要带上我啊。老爷子,您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热闹。或者,咱们可以开几桌牌九呢,这老宅子,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花玉人撒娇道。

她跟在白熙湖身后,穿着鹅黄色的合身绸缎旗袍,身姿聘婷,娇媚妖娆。

“既然大家都留下了,我也明日一早再离开。”白亭颂也走过来,凑着热闹。只不过,他的一双眸子,似乎带着酒醉之后的恍惚,情不自禁的,想要跟住那黄色魅惑的翩翩蝴蝶。

沈荼蘼敏感的微微蹙眉,她用力攥住大儿子的胳膊,笑道:“亭颂,你可凑不上这场热闹,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你弟弟和弟妹马上就要举办婚礼了。你这个当大哥的,好意思只让一尘和咚咚,忙前忙后吗?赶紧跟我过来。”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好扫大家的兴了。不过,我们住客房就行了。一尘,你陪我先回房间,换件衣服吧。稍候,我们再去亭歌的院子,可好?”董咚咚挽住白一尘的胳膊,她笑容之中略带清浅的疲惫。

白一尘及时的扶住她肩膀,给予她依靠。他不动声色,浅笑着:“好,听你的。”

“如此,你们年轻人就好好玩吧。老夫也乏了,先回房歇息。玉人,你不必陪老夫,和亭歌他们去放松放松也好,不然整日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也太无趣了。”白熙湖疲惫的挥挥手,老管家十分有眼色的搀住他臂弯。

“就知道老爷子最疼玉人了。不过,我过去看看就回来,晚上还得伺候您吃一盏野山参炖制的药膳。照顾好您,才是我的工作呢。”花玉人甜甜一笑,婉若绰约少女的贴心与乖觉。

“不用了,今天你就跟她们好好玩吧。老爷子身边,有我和亭颂。”沈荼蘼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犀利。

她故意拉着大儿子走到白熙湖面前,娇笑着:“您和亭颂,也好久没话话家常了。”

“好……”白熙湖并不打算深究,也似乎真的乏了。他在管家的搀扶下,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白一尘扶着董咚咚,两人屏退了引路的仆从,顺着长廊往客房走去。

“如何,这戏好看吗?”他长眉微挑,不吝调侃。

“人脑子,都要打出狗脑子了,还能花言巧语,装疯卖傻的,各个都是十足的戏精啊。”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见确实无人,方才放心的低声牢骚:“原来,你知道密室?害我白担心了。”

“知道老头子有秘密,不过他防备之心太甚,我并没有进过密室。也能猜出来,他的掌控欲那么强,恐怕这老宅里的风吹草动,他都得尽在掌握中。如今,他竟然把这个秘密,让你知晓……这步棋,还真走得冒险。”他低声道。

“太可怕了,他知道花玉人和白亭颂有染,还能容得下这个女人,还能与她恩爱有加的样子。甚至,他看出来我有孕是假,用king52%的股份利诱我,尽快弄个孩子出来,哪怕不是跟你的。白一尘,宫斗小说都没有你们家这么热闹吧。喂,我不会年纪轻轻,就莫名其妙死在这里吧。”她倒吸冷气,声音却并不敢提高,白眼都不能翻得太尽兴。

“我说你……怎么能主动对叔叔投怀送抱呢?原来为了怕死啊。”他讥讽着:“对于老头子来说,这世界上恐怕没人能相信。他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无情无义。即便同床共枕的夫妻,也会因为利益反目成仇,相互利用。如此说来,我亲奶奶因病过世,不必被搅在这龌龊中泥足深陷,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是啊,还有。沈荼蘼哪会那么好心,让我们安安生生看什么电影呢。还有那个花玉人,刻意示好恐怕都别有用心吧。我最担心亭歌和米嬅,这两个家伙都单纯得像个小朋友。千万不要被误伤或者利用,才好。”她轻轻叹气,微微担忧。

白一尘沉默了几个呼吸,低低道:“你何尝又不是小朋友呢?本该被捧在手心里,好好宠爱的小姑娘。却不得不陪着我,以身犯险。最近,我经常会后悔,不该让你卷进这个漩涡。如果没有遇到我,你的生活至少安安稳稳。”

“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哼哼。”董咚咚冷笑着,一点儿不客气:“我经常想不明白的,是你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善事,难道你拯救了银河系吗?所以能碰上我这么善良的大好人。不过,这天下可没免费的午餐。你开的价码,可不能比老头子低吧?”

“行,你想要什么?事成之后,要不要叔叔以身相许,钱债肉偿啊?我必身体力行,肝脑涂地。”他呲牙,笑得妖魅邪气。

“要什么?这件事解决之后,你就赶紧给我滚到,本姑娘看不到的地方去,南极北极随便你,抱着帝企鹅还是大白熊,你随便肉偿去。只是,别再来烦我,天下就太平了。”她气哼哼道。

“胖妞,我只想抱着你,怎么办?”他调戏的低了头,红艳艳的唇瓣贴在她耳畔:“省省力气吧,今夜恐怕还有大戏连台,小心你的肚子,如今可是众矢之的。”

“你的意思,沈荼蘼和花玉人,都……都是冲着我的……”她愁眉苦脸,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我去!这分明是个美丽的误会好吗?”

“哦?那不如我们让误会成真?”他挑眉,信誓旦旦。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干笑着:“接下来,到底怎么办?”

“看戏……”他却一点儿不在乎道,顺势贴近她紧张的呼吸,低低道:“会很好看的。”

210.算计,明目张胆

不多时,白一尘和董咚咚,都来到白亭歌与米嬅的院落。

投影和球桌都已经准备好,四个人看完了一部电影。白亭歌非要拉着白一尘玩起了台球,米嬅也极喜欢这类爱好,所以热烈观战,跃跃欲试。看他们兴致正好,董咚咚借口房间里太闷,就独自顺着长廊,往花园的竹林与湖畔走去。今天她接收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她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将因果未来都好好梳理推敲一番。

本来花玉人也说好要来凑热闹,但她依旧先去白熙湖身边服侍后,这才动身再次出门。她屏退了随从,独自一人,也顺着湖边的小路,一路前往白亭歌的院落。

于是,不管有多凑巧。总之,董咚咚和花玉人在湖边的十字路口上,正面相逢。

两个女人都换下了参加晚宴的复古旗袍。董咚咚穿了白衬衫和亮蓝色高腰阔腿裤,一双银色乐福鞋,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看上去洒脱而惬意。

花玉人则穿了件飘逸的白底红枫叶无袖连衣长裙,搭配着红色的鱼嘴高跟鞋。发髻高高的挽在头顶,只有额前垂下来一缕长发,妩媚的半遮住了月牙一般的狭长眼眸。她肌肤胜雪,在氤氲的月光之下,更白得像个诡异的幽灵一般,有着妖精般的美艳。

“巧啊,董小姐。”花玉人看见董咚咚,似乎在意料之中。她故意疾走几步,迎上前去。

“是很巧!花小姐。”董咚咚浅浅一笑。随着花玉人走近,她身上馥郁的花香益发逼人。

董咚咚故意蹙眉,用手心捂住口鼻,仿佛有些干呕的冲动:“花小姐,你用的香水实在扑鼻。你知道,一尘已经不让我再用这些东西,怕伤了孩子……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花玉人却丝毫没有退却意思,她反而身手敏捷,挽住了董咚咚的臂膀,还亲昵的贴上去,低声道:“董小姐,你在我面前,又何必演戏呢?也就只有沈荼蘼那个笨女人,才会相信白一尘的鬼话吧。我怎么觉得,你这肚子里,恐怕没有什么孩子,若有便只有鬼了呢?”

“也是,花小姐如此擅长调香用药,又身为女子,自然什么都懂,也什么都敢做出来。不过,老爷子和一尘,都信我肚子里有个白家的小小继承人,你若一定说没有,还真难办!如果,我坚持因为花小姐的香精油,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意外。你猜,结果会如何?”董咚咚长眉一挑,似笑非笑

“这老宅之中,有谁会帮你?还是都认同我的说法?你很清楚,真相在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的实力更强悍吧。”她一点儿不客气。

“我还真喜欢你的直白呢……若非不在这种鬼地方相见,咱们倒真有可能成为朋友。你比那沈荼蘼和米嬅,有趣多了。”花玉人不怒反笑:“你肯定察觉了,沈荼蘼那个老女人,想借着你和你肚子里的东西,害死我。你却没给她一点儿,下手栽赃陷害我的机会。我以为,我们其实还能有共同的利益。”

“如果我真有了身孕,你和她恐怕早就都得手了。你的香水和点心,她的暖宫茶和那些房间里的鲜花,都算得上高明……防不胜防。在这方面的心眼儿,你倒应该和沈荼蘼能成为朋友吧。”董咚咚讥讽道,顺势甩开了那女人的滑腻小手。

“既然,她那么想借你的手,来陷害我。那我就陪她玩耍一把呗。她啊,不懂连环计。我便让她长长见识。”花玉人并不生气,她紧跟其后,紧紧跟住董咚咚。

“可我,并不想参与你的游戏。花玉人,你和沈荼蘼都不会成为我的朋友。告辞!”董咚咚加快了步伐。

眼前就是一座石质小桥,白玉石的凭栏不高,可以看到湖水中的一片紫花黄蕊的睡莲。此时,湖面上波光粼粼,偶有金鱼游过,甩尾时溅起的小小水花,打碎了月亮与莲花的倒影。看来气压低,这湖里的鱼儿最有切身体会,一场夜雨也在悄悄酝酿,迫在眉睫。

“你不想知道,当年是谁在白一尘父母的意外中,做了手脚?”花玉人站在桥中间,望着董咚咚娉婷的身影,即将从桥上走过。

果不其然,董咚咚的动作凝滞了。她似乎犹豫不决,终于转身回来:“你到底是谁,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花玉人笑吟吟道,一张魅惑的容颜在月光之下,更显神秘与诡异。

“哦?那么,交换你的秘密,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董咚咚犀利直白。

“代价,你会知道的。”花玉人取出一块蕾丝手帕,轻轻在自己与董咚咚之间,扇动着。

她娇嗔着,却答非所问:“这天气,还真闷热呢。董小姐,你出来这么久,白一尘一定不放心,他应该已经在寻你的路上了。”

“是啊,所以我没时间和你打哑谜。花莹,早点回陆家去吧。陆雨霖的阴谋,不会每一次都实现。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想借我之手,除掉沈荼蘼,再嫁祸给白一尘?一箭双雕的事情,想想就好了,你又不是天宫三号,还想上天不成。”董咚咚歪着头,眨着眼,调侃完。

她再次转身就走,动作潇洒而笃定。但她的话,实在让花玉人吃惊不已。

“你知道的,还真多。不过,聪明的女人往往会短命啊,董小姐。”花玉人惊愣之余,她追了几步,狠狠抓住董咚咚的手腕。但后者顺利挣脱,反手还擒住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她不得不扔掉了手帕,全力挣扎着。

“花小姐,你别欺人太甚。现在离开,我不跟你计较。不然……我便让沈荼蘼顺了心,把她想扔给你的大铁锅,顺势就扔进你手里,看你接不接得住?”董咚咚一边辖制着花玉人,一边讥笑着。

“你别得意太甚。事情远不想你想的那么简单……”花玉人的红唇旋起魅惑与恶毒。她朝着董咚咚吹了一口气,那香得过于甜腻的气味,让后者防不胜防,完全没有躲开。

董咚咚只觉得心胸之间一阵恶心,眩晕袭来。她浑身都软绵绵的,控制住花玉人的动作也渐渐失去了力量。

“花玉人,你敢在老宅对我动手,你也无法脱身的。”董咚咚用力推开花玉人,她用手扶住石白凭栏,故作镇静。

此时此刻,她已经了然,那女人的手绢中与口中的馥郁香气,恐怕加了十足的料。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也没想到除了红羽曼陀罗,她还有这么多后招。然而,她真敢在老宅下手动自己?岂非前功尽弃!

“我当然不敢对你动手,不过白亭颂呢……如果他伤了你,白一尘能饶得了沈荼蘼和他两个儿子?只要我吃定了白熙湖那老头子,一切就尽在掌控。”花玉人仿佛看穿了她心思,故意娇滴滴道:“我算好了时间,白一尘就算赶来,你恐怕已经溺死在水里了。我知道老宅有监控,但大家也只能看到,醉酒的白亭颂,因为嫉妒你肚子里的孩子对你下狠手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董小姐,其实我还挺喜欢白一尘的。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呢……”

花玉人的笑声,渐渐疏远起来。董咚咚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但她隐约看到,白亭颂正遥遥而来,手里攥紧一个酒瓶,一边喝酒,一边跌跌撞撞过来。

“糟糕,中计了。”董咚咚内心被巨大的恐惧包裹着,她手指用力的按住石头栏杆。冰冷的触感,从指尖弥漫到心头。

211.庆幸,命够大吧

那边,白一尘见董咚咚许久不回,眼看着夜雨将近,甚至已经起风了。他便取了伞,顺着湖边,一路前来寻人。

路过竹林,只见竹叶之中,窈窕的身影一闪即逝,被他敏感察觉,还以为是董咚咚调皮,正在伺机捉弄。于是,他故意停住脚步,唇畔旋起一抹坏笑。

果不其然,一双女人的小手,突然滑腻的从他身后伸过来,想要捂住他双眸。但那香气并非jomalonelondon的合欢花。白一尘心下凛然,手中便没有客气,铁腕攥住那一双手腕,用力向下拽去。

咔嚓一声骨响,随后一声痛呼,没有半分假装的矫揉,想必真的很痛。花玉人整个人,都跌进了竹林下的三色堇花丛中。压烂了好一片鹅黄与亮紫的娇嫩花朵。

“白一尘,你怎么还对女人动手呢?”花玉人揉着红肿的手腕,郁闷娇嗔着。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别在我背后动手动脚,否则……后果自负。”白一尘躬身,却无视花玉人伸过来的玉手,而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黑色雨伞,旁若无人的继续走着。

“白一尘,云鹤还活着,你知道吗?”花玉人冷笑着,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白一尘果敢停步,他略一思忖。转身缓步踱回,他打量着她充满了挑衅与挑逗的眼神,浅浅一笑。他绅士的朝着花玉人伸出自己颀长手指,缓缓道:“好吧,花小姐,摔疼了吗?”

花玉人红唇妖娆,丝毫不掩饰得意之笑。她握住他手指,借着他的力量攀爬起身。望着他惊艳的遂黑桃花眸,她顺势一倒,像条艳丽的蛇,顺着他的手臂就滑向他的怀抱。但他讥笑的长眉一扬,肩膀一晃,她便徒然落空了。

“一点儿也不……”怜花惜玉这四个字还未出口。花玉人已经被白一尘一把推进了竹林。他好看的手指,毫不客气紧紧扼在她颈部,收紧。

他的手指又冷又硬,指腹上的薄茧几乎划破了她的肌肤。

“怎么,你对女人喜欢用强吗……”她故意舔了舔红艳艳的唇瓣,狭长的眼眸上扬着诱惑的弧度。

“你调查过我……自然应该知道,我有洁癖。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洗手。”他浅笑着,深邃若潭的黑眸,薄雾弥漫。

这头好看的妖孽,因为有毒,才更加诱人。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你要知道,经验对于女人取悦男人来说,十分……必要……”花玉人半眯着眼睛,她不甘心的伸出双手,指尖灵巧的想要探索他的脖颈和耳垂。

但他眸中寒光一现,手中的力量骤然收紧。她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被他硬生生提拉起来。

“死人,就不会像你这么聒噪了。”他冷笑,唇瓣的弧度如同张扬的恶魔:“不干不净,还自作聪明的女人,挖坑埋了比较省心。”

她惊恐的望着他,费力的扇动唇瓣,却因为窒息发不出声音。他扼住她的喉咙,不断的往上提升。她不得不踮起脚尖,费力的拍打着他的铁腕。她的恐惧从天而降,淋漓裹身,死亡的气味已经在鼻息之间,他要掐死她吗?

“陆雨霖的人,你胆子不是挺肥吗?”白一尘魅惑浅笑,语调轻柔却裹挟着扑面而来的威胁。

花玉人不敢硬撑,她只能松开双手,表示臣服,并不再有攻击力。

“我奶奶,云鹤……没死!她在哪儿?”白一尘步步紧逼,凛然犀利。

花玉人想回答,但她脸色因为无法呼吸被憋得通红,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

白一尘轻轻松手,花玉人双脚落地,她浑身颤抖着,大口喘息着嗫喏:“云鹤……云鹤没有死。她在哪儿,你去问……白熙湖。”

因为她声音模糊不清,白一尘不得不蹙眉,稍微靠近之时,不料花玉人突然咬破了后牙之中的香囊,一道香气对着他的脸,就喷薄而出。

幸亏他手疾眼快,扭头避过。然后,本能的就出手磕中她下颌。那女人始料未及痛呼一声,再次倒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裹着两颗被击落的牙齿。

“都说了,别调皮。”白一尘的声音更加轻柔,但明显裹挟着更加强悍的威胁与讥讽。

他居高临下,玉身长立,不动声色欣赏着,在三色堇中翻滚的女人,她痛不欲生捂着下巴,眼泪和鼻涕糊了一整脸。哪还有美丽与性感的半分风华。

“白一尘,你现在还笑得出来……等一会……你哭都来不及。”花玉人一边痛苦呻吟着,一边恶声歹毒道:“你猜……刚才我看到了什么……你那个心肝小宝贝儿,正和白亭颂在小桥上……打情骂俏,缠绵悱恻……你敢再晚一点儿过去……别说绿帽子……连私生子都要落地了!”

“糟了……”白一尘心下一惊,他顾不得再和花玉人纠缠,转身就朝着湖畔小桥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第一次如此失魂落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演欲烈。

遥遥望去,小桥上早已空无一人。他冲上石桥,发现了被摔得粉碎的红酒瓶,还有一小摊鲜血撒在石地上,益发触目惊心。他的心,刹那间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他窒息难耐,惊慌失措。

他扶住石头凭栏,命令自己镇静下来。他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观察着附近情况。

他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湖畔旁,在一丛睡莲里,隐约露出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安静的一半身在水中。他的心狂跳起来,唇瓣颤抖着,疾步走近。那几秒钟时间,对他竟然如同漫长的几个世纪,无数种可能在他脑海中惊现,哪一种都让他心惊胆战。

走近了,看到那人过人就是董咚咚。她脸色奇白,双眸紧闭,一头长发乱七八糟的贴在肌肤上,悄无声息般。她浑身湿漉漉的,衬衣的衣领被扯散了,露出了深深的锁骨。那小小的人儿,像个被抛弃的洋娃娃,无声无息的散落在那里。

她死了,董咚咚死了。白一尘停住脚步,无法在前进。

死了,死了,死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强迫着,一遍一遍清晰的撞击着他的心脏。他还想迈步,但膝头一软,整个人都虚脱般摔下来,尽管用力坚持也左膝点地,勉强支撑住自己。

一声霹雳,惨白的闪电劈开了夜空,说时迟那时快,豆大的雨点就落在他身上,他却依旧不自知。

“小妞儿……胖妞……你……别死。”他哆哆嗦嗦,结结巴巴道。

“我去!”下半身还浸泡在湖水中的董咚咚,费力的睁开眼睛。

她眯起眼眸,看了看目瞪口呆,跪在自己不远处的白一尘,没好气道:“还不赶紧,拉我起来……我没……死……谢谢!好疼……”

白一尘被突如其来的狂喜一击即中,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步伐踉跄的奔过去。他直接跳进湖水,把虚弱无力的女孩一把捞了起来。

“没死,没死就好。”他手忙脚乱的摸着她的四肢和脑袋,确定没有什么致命伤口。只有右手腕部,有个小孩嘴巴一般的伤口,创面不大却深,此时依旧冒着血水。

情急之中,他撕下衬衫的下摆,迅速包扎住她的伤口。她刚想说话,却被他一个熊抱,深深就拥进自己怀抱。他的心跳得那么快,那么慌。他的拥抱,第一次慌手慌脚,甚至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浑身颤抖。

他情不自禁的,轻轻亲吻着,她的额发、额头还有脸颊,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欣喜若狂。

“喂,你再不去把白亭颂捞出来,他也要断气了。”董咚咚费力的探出脑袋,用力拍拍他脸颊。他的肌肤湿漉漉的,那滚烫的液体,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还有……你再不松手……我也要……断气了。就真死了!”她叹了口气,只好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颊。

她认真盯着他好看的桃花眸,莞尔一笑,笃定道:“叔叔,我真的没死。”

他们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凝视着对方落汤鸡一扬的狼狈不堪。终于,同时失笑出声。

董咚咚想从白一尘的怀抱中脱身,但他固执的不肯放手,她只好捞住那把跌落在地的黑伞,撑开了挡在两人头顶上。

他横抱着她,她打着伞。她指了指不远处,摔在泥水与睡莲之中的白亭颂。那家伙已经不省人事,脑袋开花,奄奄一息了。

他们走近白亭颂,白一尘嫌弃的踢了踢他的身体,哼了一声:“还活着。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次,你还真不能全怪他。我中了花玉人的迷药,他应该也一样。我只好用酒瓶砸他的头,再用摔破的玻璃瓶碎片划破自己手腕。我想……有一部分药物,必然能随着鲜血排出体外。但白亭颂发疯一样的,从桥上追我到湖畔,想把我推下湖去溺死,你的训练成果很好啊……我打赢了……体力不支,暂时晕了几秒钟,被你一声嚎哭吓醒了。”她叹了口气,后怕道:“还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和白亭颂,也必死无疑。花玉人这一个连环计,实在太厉害了。对了……她人呢?”

白一尘刚要说话,两个人都听到从竹林方向,传来的嘈杂人声,与星星点点的灯光,由远而近。

“看来,又有人给我收尸来了。”董咚咚做了个鬼脸。

“我不会放过她。”他眸光阴鸷,怒气寒凛。

“她敢在老宅明目张胆动手,恐怕就留有后手。而且,她声称知道当年你父母意外的真相。”她蹙了蹙眉,按住他的手腕:“怎么才能逮着她,好好审审呢?”

白一尘低垂下眼眸,他瞥了一眼怀中的女孩,抱歉道:“胖妞……恐怕还要委屈你,再陪我在演一出戏。”

“啥?”她莫名其妙。

他抱着她,已经躬身下来,用手帕沾着白亭颂伤口上的血,在她裤子底下抹了几抹。她恶心得不行,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惊呼道:“你要吓唬人,能不能别用这混蛋的血,我自己有!太恶心了。”

知道她已然明白了他心思,他赞许的刮了下她鼻梁,低低打趣道:“就知道,你最懂我的心。接下来,要好好装死啊……”

她叹了口气,只好扔掉了大黑伞,顷刻之间就软绵绵趴在他肩头,埋着头喃喃道:“我能装死配合您,您脚底下那位,药劲过了也该醒了吧,他能好好听话?”

他哼了一声,一脚就踢在白亭颂的太阳穴,顺便又一脚补在那人重要部位。后者本来就昏昏沉沉,这下就直接陷入了昏迷。

她看得触目心惊,不由抓紧了他后背的衣衫,小声提醒:“行了,再踢一脚就可以直接去火化了。他也是受害者,倒霉催的。”

“闭嘴,你今天就是命大,不然……死就不用装了,还死得很难看。”他抱着她躬身蹲下,不客气道:“以后,不许离开我视线!”

“行!我已经死了,别跟死人讲话,一点儿不敬业。”她吐了吐舌头,顺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眉,然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悲声,吓得她差点儿咬了自己舌头。

“咚咚,醒醒,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你睁眼看看我啊,亲爱的,你醒醒……”白一尘大放悲声。

“我去,演技真好!”董咚咚惊愕着,悄悄赞叹,顺便翻了个白眼,吐出了舌头,一副死透的模样。

“你是淹死,不是吊死。”他突然袭击,不客气拽了下她舌头,她忍痛收回去,还想抢白,却被他一通摇晃,整个人都七荤八素的。那闭上眼睛吧,因为太晕了。

嘈杂的人群越来越近,大管家带着一众男女,浩浩荡荡而来。一场闹剧,眼瞅着就要轰轰烈烈上演。

218.阴谋,浮出水面

桃花源,一家私人俱乐部。

古香古色的中式客厅中,到处都有名家的诗画佳作。而紫檀木的太师椅背后,则挂着一幅黄慎的,像是画龙点睛的精心布置。但细看之下,因为贵重之气过甚,反而暴露出一点儿虚伪的炫耀感。

鼻青脸肿的陆建星,垂头丧气的坐在右手边的圈椅上,手里还攥着一支古巴雪茄,正奋力吞吐着烟雾,神情也如便秘一般郁闷纠结。圈椅旁边还放着一幅拐杖,可见昨日他受伤不轻。

何彦采和叶晴朗坐在陆建星的对面,左手边的圈椅上。紧挨着叶晴朗的明艳少女,就是陆呦呦。她长发披肩,穿着水粉色的givenchy高腰连衣裙,白色的芭蕾平底鞋,腹部已经微微凸起了,但手臂和小腿依旧纤细白皙,看上去青春貌美,一如既往的靓丽娇俏。

古巴雪茄的烟雾从对面,渐渐飘扬过来,带着几分呛人的辛辣,陆呦呦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扭头靠在了叶晴朗的肩上。

后者微微蹙着眉,紧紧盯着陆建星的雪茄。

“你瞪着老子看什么?”陆建星不高兴的用手指指叶晴朗的方向:“喂,叶晴朗,你别总看着老子一副关二哥的样儿,一丝儿笑模样都没有。拜托,就算是面子上的事儿,老子也是你女人名义上的爹。说白了,你得恭恭敬敬叫老子一声岳丈大人。”

“老陆啊,你看看你,几十岁的人了,还老跟小辈们斗嘴。呦呦刚刚有了孩子,这可是他们的头胎啊,晴朗能不紧张吗?”何彦采也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老子一共有五个孩子,老子的女人,从怀上到生下来,老子烟酒牌压根儿就没断过,生出来的哪个娃娃缺胳膊短腿了?现在的女人就是娇气……”陆建星不高兴的把雪茄扔进水晶烟灰缸中,却故意没有熄灭,那一丝一缕的烟气,也断断续续的冒着。

“也他么不知道哪个龟孙子,趁老子不注意,给老子一个黑虎掏心,疼死了……等老子逮着他,非废了他不可。老子还要灭了他满门。”陆建星气哼哼的狠狠拍了拍桌子。

“六叔,那不叫黑虎掏心,这是窝心脚……”陆呦呦捂着口鼻,鄙视的讥讽道:“奉劝你,照照x光什么的,别留下什么内伤,很容易半身不遂。”

“滚,小娘们乌鸦嘴。”陆建星劈过去一记白眼。

叶晴朗豁然起身,连陆呦呦都没拉住他,他神情阴沉不定的,缓缓走到陆建星面前,居高临下瞪着他。

“喂,你想干什么?”陆建星眼看着黑压压的身影就压过来,他畏惧的用脊背紧紧贴在圈椅后背上,严阵以待。

叶晴朗狭长的大内双里,稍纵即逝划过一丝不屑。他不动声色,拿起陆建星身边尚未喝完的茶水,手腕一斜。茶水缓缓落入烟灰缸,把尚未熄灭的雪茄,终于浇得干干净净。混杂着烟灰的茶水,有几滴直接溅到了陆建星的手臂上。

陆建星瞄了几眼叶晴朗手臂上遒劲有型的肌肉线条,他呲了呲牙,语气却不敢再嚣张了:“你说一声不就得了,我刚才没看见吗。”

“你们在外面吵什么?简直不让人清静。”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除了叶晴朗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众人朝着那人来的方向望去,神情都有些紧张和尊重。

紧接着,一个和声音完全不相符的瘦小老头儿,一边咳嗽着,一边在美艳护士的搀扶下,踱了出来。

这人实在看不出真实年龄,他头发花白,身躯佝偻,穿着老式的意大利手工西装,还戴着一副金边的老式近视眼镜。

“大哥,您来了。”陆建星遥遥看见这人,立刻就站起身来,可惜他腰腿上有伤,猛然起立摇摇晃晃的,差点儿摔回圈椅。

没错,这个看上去病秧子一般的老人,正是陆雨霖。

“陆先生,好。”何彦采客客气气道,虽然没有陆建星的阿谀奉承,却也毕恭毕敬。

“爹地,好久不见,您的气色看上去,可比上个月好多了。感冒已经痊愈了吧,我给您炖了枇杷银耳羹,我去给您端上来吧。”陆呦呦乖巧的走上前去,搀扶住了陆雨霖的右边胳膊。

“乖宝儿……爹地不是担心把感冒传染给你,和你肚里的小家伙吗。晴朗也来了?”陆雨霖看见小女儿,这才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陆先生,好。”叶晴朗淡淡道,他依旧站在那里,犹如一颗挺拔的松树,披着阳光,裹着清风,傲然而立。

“晴朗啊,该改改口了。”何彦采敏锐的察觉到,陆雨霖的眸色中有过一丝清浅的不悦。

“就是说啊。孩子都有了,大哥也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你总该叫一声岳父大人吧,年纪轻轻不懂事。”陆建星见缝插针,煽风点火。

“六叔,你刚才不是说,晴朗更应该叫你岳丈大人吗?”陆呦呦柳眉一挑,依偎在陆雨霖身畔,嘟着小嘴不客气道:“而且,爹地……六叔当着我的面,还放不下他的那臭乎乎的雪茄。”

陆雨霖斜了一眼陆建星,后者心下咯噔一下,赶忙讨好道:“我……我跟呦呦他们,开玩笑的。”

“行了,都坐下吧。”陆雨霖不耐烦的挥挥手,众人纷纷落座。

陆呦呦去厨房热药膳了,剩下四个男人,正好商量事情。陆雨霖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白衣护士娴熟的沏了新茶,斟满了娇黄底子描万寿无疆字样的康熙五彩瓷盖碗。他缓缓啜着雨前龙井,一双眸子从眼镜片底下,仔仔细细的瞄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老六,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陆雨霖淡淡道。

“大哥,你不知道……白一尘那小混蛋,他把花莹的老妈和妹妹,从咱们的游艇上,愣给偷走了。花莹已经联系不上了,她知道咱么不少事儿,如今落在白一尘手里,我不甘心啊。我就想……吓唬吓唬他的女人,也好让他长长记性。这年轻人啊,不给他点儿教训,他才不会尊重你。”陆建星说着话,又用小眼睛瞄了瞄叶晴朗。

“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怎么觉得,你得的教训,反而会更大些呢?还想设计偷袭人家,结果糟了暗算,活该!”陆雨霖讥讽道:“简直愚蠢至极,老六,你若再敢丢人现眼,我就让人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大哥,我知道错了。”陆建星噤若寒蝉,他低下头,不敢再看陆雨霖。

“何先生,以后你多教教老六,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什么是审时度势,权衡利弊。”陆雨霖毫不掩饰,对不成器的陆建星,满满的鄙视与不满。

“花莹折了就折了吧,本来我让她潜入白家,不过想在白熙湖身边,放个定时炸弹,随时挑拨他和白一尘,白亭颂之间的关系。如果白家的老狐狸和小狐狸,他们联手对外,才是最棘手的事情。老狐狸本来已经松口了,m国的生意,他也愿意投钱进来,可惜小狐狸不肯。我两个女儿都被他给毁了,如今还要处处针对陆家,这个人不得不除。”陆雨霖恶狠狠道。

“晴朗,我知道你以前的太太……现在跟白一尘混在一起。如果你能说服她,站在我们这一边,白一尘给她的好处,我们也给得起,不就是king的股份吗?”

“陆先生,我和董咚咚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陆氏集团的事情,属于我份内的工作,我会尽力,其余的我不参与。”叶晴朗顿了顿,冷冷道:“如今,呦呦已经有了我的骨肉,除了她,我没有义务保护别的女人,抱歉。”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真能放下那个女人吗?哼……我怎么觉得,偷袭我的,就是你呢?叶晴朗,你不会暗中向着白家吧。”陆建星又一次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六叔,你可不能血口喷人。你自己办事不周,被白一尘打成这个鬼样子,还想拉个替罪羊不成?爹地,六叔也太过分了。晴朗是我的未婚夫,每天我们形影不离。再说,昨天我们一起去仁爱医院做产检,难道他还能分身不成!”陆呦呦端着一盏枇杷银耳羹,正款款而来,恰好听到陆建星的挑拨离间。

“行了,我心中有数。”陆雨霖慈爱的拍拍女儿的手背,安慰道。

“老六,你先出去吧。还有,m国的生意,你先不用管了,让晴朗接手吧。”他一言九鼎道。

“大哥,你可不能相信……他是外姓人,靠不住的。”陆建星急眼了,他搓着手争辩。

“老陆,我也不姓陆。”何彦采微微蹙眉,貌似不悦。

“老何,我又没说你,你吃什么心。不会因为这小子救过你,你也要胳膊肘往外拐吧。”陆建星胡搅蛮缠。

“够了!就这么定了。”陆雨霖不耐烦的挥挥手,厉声道:“我还没有老,分得清孰好孰坏。晴朗是我的女婿,是我外孙的亲生父亲,他怎么成外人了?m国的生意,是陆氏集团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沈家已经不行了,白家又有个白一尘,我们只能重新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咱们这一代,老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晴朗,你回去准备一下,下周就跟何先生去趟万向城吧。m国的事情,你要慢慢接过来。”

“爹地,这怎么行啊,我……不能没有晴朗陪伴。他要去m国,我也得跟着。”陆呦呦急切的说。

“你这身子还没稳定,怎么跟过去。听爹地的话,在帝都先好好养胎,等孩子再大些了,你非要跟着,我不拦着,听话。”陆雨霖宠爱的揽住女儿的肩头,哄着道。

“呦呦,听陆先生的话。你去不方便。”叶晴朗缓缓道:“我会尽快处理好工作,赶回来陪你做产检的。”

“可是……m国的治安那么乱,时不时会有暴乱发生。我……”陆呦呦紧张的拉住了叶晴朗的手腕,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已经盈满了泪水,她依依不舍。

“放心吧,有干爹在,晴朗不会有事。”何彦采赶忙过来打圆场。

“呦呦,你的哥哥和姐姐都难堪大任。我最疼你,晴朗又是你看重的人,陆家的将来还要靠你们。听话,爹地不会害你们的。”陆雨霖语重心长道。

219.忠奸,一试便知

桃花源的地下两层,隐匿着一个巨大的vip娱乐区,隔音效果非常好。

地面之上,有茶室、画室还有品酒室。来往的都是商界大鳄,他们长袖善舞,风度翩翩,琴棋诗画,品茗论道,似乎各个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风君子。但没人能想到,就在天堂的一步之遥,下面就藏着欲望横流的堕落世界。

在那里,纸醉金迷,欢场桃色已经不算罪恶,甚至还有人兽角斗场和一掷千金的赌场,以活生生吞啮生命为乐趣。因为实在太隐蔽了,会员制度又层层筛选。桃花源下的富人游乐场,充满了肮脏的交易,却不为人知。而陆家的很多黑幕生意,也靠着这个地下乐园,寻找着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食腐动物,它们本性相近。

陆雨霖和陆建星,他们正观看着东欧女子表演的艳舞。

圆圆的舞台是下沉式的,周围围绕着一圈玻璃包厢,高高在上。

只不过,这些巨大的玻璃都经过特殊处理,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而里面的人却能将舞台上的表演,看得历历在目,清清楚楚。每位所谓的贵客,都有一个微电脑控制板,随时可以选定自己看中的女人,让她从专属电梯来到自己房间,剩下的就是为所欲为的娱乐了。每当离场一个舞者,便又会有新的补充上台,就像流水的回转寿司。在这里,美色本来就是点心。

陆雨霖对这些表演早已见怪不怪。他吸着一种粉色的阿拉伯水烟,神情慵懒像个吃饱了的老猴子。可坐在他身边的陆建星可没什么坐怀不乱的心智。他一阵一阵咽着口水,一双小眼睛紧紧盯住了,一个穿着玫红比基尼,金发碧眼的女人,雪白的大腿。随着她汹涌澎湃的小白兔,跃跃欲试的颤动着,陆建星只觉得心里的邪火,都要把自己烧爆炸了。

陆建星偷瞄着身边的大哥,恋恋不舍的抚摸着控制器,想按却又不敢造次。

“老六,你就是沉不住气,成不了大事。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这个色字上。”陆雨霖斜了斜,唯唯诺诺的陆建星,声音很冷。

“大哥,我是男人吗……看见漂亮女人,总会想啊。谁都能向您一般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就算是白熙湖,他不也被花莹给迷住了吗?那个花莹,对付男人,确实有一套,嘿嘿……可惜……”陆建星食之味髓般,舔了舔嘴角。

“你以为白老头真那么容易上套儿?”陆雨霖哼了一声,鄙视道:“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棋子一枚。他之所以任由那白家小崽子,胡作非为,就已经把花莹当成了弃子,她的死活,无关紧要。你啊,偏要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小崽子,真比猪还笨,还被人家给认出来了。陆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还不是为了给您出气!白家的小混蛋处处压您一头,大侄女多好的姑娘,就被他给祸害死了。还有盼兮……可惜啊。他欠了咱们陆家两条人命,还敢这么嚣张跋扈,就该被五马分尸。花莹花费了您多少时间和精力啊,从来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这下好了……跑了。您能忍,我可气不过。他不最在乎那个叫董咚咚的女人吗,我花了她的脸,让白一尘心疼死。”陆建星越说越激动,口中喷溅着白乎乎的唾沫星子。

“你那么愿意找死,就去吧。我懒得理你。十个……不,应该是一百个陆建星,也不是一个白一尘的对手。他如果那么容易对付,他还能从法国平安回到帝都吗?早死了几百回了。这小子,比白老头儿心机更深,手腕更狠。如果我还在壮年,恐怕还能与他一搏。哎……老了。”陆雨霖郁闷的扔下水烟壶,勉强坐直了身体。

“您一点儿也不老,再说了。您手里还有何彦采和叶晴朗啊。我看,那个叶晴朗对咱们家呦呦可真死心塌。如今小侄女又有了他的孩子,他能不为您肝脑涂地吗。就是脾气又臭又硬,不怎么听话,您可得好好梳理梳理他。”陆建星凑近过来,谄媚的为陆雨霖倒了半杯红酒。

“你懂什么?叶晴朗一身傲骨,是个爷们。”陆雨霖赞叹了一句,眼眸之中又划过一丝阴鸷:“这个人,有才华。但不一定能为我所用。但愿,他对呦呦是真的有感情了。那个孩子,尚且还能牵制他一段时间。不过,到了m国……若他不小心染上了毒瘾,恐怕就更好控制了。哈哈……”

“原来,大哥让叶晴朗接替我去m国,已经设计了一出妙计。嘿嘿,那我赶紧去安排安排吧。”陆建星眼睛发亮,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等你,哼……等你,黄瓜菜都凉透了。不过,也不用太着急。我倒想,先试试他和何彦采的水深水浅。这一般男人呢,财色总有一个是软肋,如果都不好,那只有滔天权势才能合他胃口了。这样的枭雄,往往很难控制。我更想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否对我忠心耿耿。”陆雨霖低低道。

“怎么,您连老何都信不过,他可跟您合作多年了。”陆建星吃了一惊。

“我谁都不信,我只信自己的眼睛。”陆雨霖恶狠狠道:“陆家一直屈居白家之下,一百多年了。到了我这一代,必要扭转乾坤,来个彻底的改朝换代。成大业,必定需要左膀右臂,如果何彦采和叶晴朗,能祝我一臂之力,好处不会亏了他们。但如果,他们有异心,那就不要再回帝都了。”

“大哥,叶晴朗可是您的女婿啊。您下得了手?那呦呦……”陆建星的小眼睛骨碌碌乱转着。

“我有那么多孩子,不缺一个陆呦呦,何况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女婿。不狠,又何以得天下?”陆雨霖喝了一口红酒,意犹未尽道:“行了,我累了,先回去休息。老六,你自己玩吧。”

陆雨霖站起身来,把控制板扔给难掩惊喜的陆建星,低声嘱咐道:“别再去找白一尘的晦气,你要找死,我可没时间管你的烂事儿。白家老宅最近听不见什么动静了,你得动动脑子了。”

“是,是。您放心,大哥。我会办好这件事的。”陆建星忙不迭的接住控制器,赶忙按了几个按钮。

看着他一副急不可耐的猴急德行,陆雨霖厌弃的摇摇头,也懒得再多叮嘱他了。

220.难过,情何不言

白亭歌与米嬅的婚期终于定在了下个月的十二号,据说,这是沈荼蘼花重金请大师给算出来,天时地利人和的黄道吉日。白家老宅将在山庄举办草坪婚礼及婚宴,声势之浩大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当然,这是沈荼蘼的主意。花玉人这个眼中钉被白一尘拔掉了,她暗自欣喜。她又成了老宅说一不二的女主人,自然得趁机好好耀武扬威一番。但她对董咚咚可客气多了,甚至不由自主的,会带着几分谄媚的奉承。米嬅的日子,倒也因此好过了许多。

至于白亭颂,伤势未愈,就被白熙湖发配到南非的采矿项目了。他虽然已不记得,那日在小桥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自己被花玉人诱惑,与其私下鬼混的事情,多少心虚懊恼。

所以,对于父亲的专横决断,他不敢反抗。白家大公子,打了四十多种防疫针,带了几十个行李箱,垂头丧气的去非洲看大象和狮群了。

花玉人的不告而别,白熙湖也有几分不适。似乎,老树逢春的活力,也被那妖娆的女人,一块儿打包带走的干净。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并且开始失眠和多梦。即便沈荼蘼专门请了药圣叶老先生,亲自为他诊脉调理,但白熙湖的精神头儿,却一日不似一日。

老宅里一直也不太平,走水了几次,后花园还出现了莫名其妙死掉的小动物。没过多久,下人们之间开始传出,老宅闹鬼的传闻。据说,每每阴雨的夜半时分,会有一对年轻的男女,手拉手的走在开满黄玫瑰的白石小路上。他们甜蜜的说着话,背影又俊秀又优美,只是他们好像都赤着脚,走过白石子铺过的路面,留下了一串模糊不清的血脚印。

连老管家都巧遇了一回,被吓病了一直卧床不起。于是风言风语又传来。都说那是当年的大少爷白翦风和大少奶奶那渔的鬼魂,他们回来了。因为当初意外身故,算横死的人,或许对世间多有留恋,所以才会趁着阴雨季节,回来见见故人。

白熙湖最终也听说了这些谣言,他气得暴跳如雷,把拐杖上的龙头都被摔断了。沈荼蘼也受了惊吓,她偷偷找来了法师,悄悄做了法事,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一时间,老宅里人心惶惶,都盼着早点儿办了二少爷的婚事,用来冲冲晦气。

董咚咚当然对闹鬼的事情,根本不以为然。她以为,这大概是白一尘想出的馊主意,想要从老宅找到当初父母发生意外的蛛丝马迹。但白一尘否认了,他比她更好奇,老宅里作妖的到底是谁?连扮鬼吓人这种无聊的主意都能出手,让他这样的高智商生物实在嗤之以鼻。

不过,大魔王最喜欢顺水推舟,顺藤摸瓜以及顺风吹火这类,自己省心省力的权谋。借着老宅闹鬼,他终于有了理由,好好私下彻查暗道与密室的踪迹。他心思缜密,调查的事情一直亲力亲为,绝不再让董咚咚插手,以防不测。

董咚咚便一直在忙创意民宿的初期筹备,剩下的时间还得陪着米嬅去婚纱店,试衣和试妆。日子也算忙碌和充实。

这天下午,她破天荒的接到了叶晴朗的电话。自从那天,在莫干山上分手后,他们一直没有再见面。连离婚的手续,都是各自的律师对接办理。今天叶晴朗迫不得已打电话,也事出有因,因为叶母,要和他一起来见董咚咚。

原来,叶晴朗本已安排好叶家人举家前往海岛度假。但叶爷爷一直没见到董咚咚,迟迟不愿动身。他无奈之下,只得和母亲郑若玫和盘托出,两人已经离婚的事实。郑若玫再也坐不住了,第一时间就要来找董咚咚。

叶晴朗与董咚咚约在了公司楼下的转角咖啡厅。很久之前,他每天接她下班,都会在这家店里等,因为这里的柠檬薄荷苏打水最好喝。

郑若玫忧心忡忡的走进咖啡厅,身后一步之遥跟着沉默不语的叶晴朗。因为还在上班时间,这家本来就冷清的店只有零零落落的客人,董咚咚又选了一个偏僻而安静的角落。

她为自己点了美式咖啡,也点好了给郑若玫的蜂蜜柚子茶,还有给叶晴朗的苏打水,双倍的薄荷叶和双倍的冰块。

郑若玫一看见董咚咚,便疾步奔了过来。董咚咚赶忙起身,她有些尴尬,但还是习惯的轻轻叫了一声妈。

她话音未落,已经被郑若玫抱在了怀中。

“你们这两个孩子啊,到底怎么了?怎么就闹成了这样,还一直瞒着我。咚咚,你跟妈妈说,是不是晴朗这个混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他有什么错,妈妈收拾他,给你出气。你们,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分开?”郑若玫一边拍着董咚咚的后背,一边急切道。

因为着急,她按耐不住气喘吁吁,眼角已经泛着闪亮的泪花。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对不起,妈妈……我……”董咚咚被郑若玫紧紧搂住,几乎喘不过气来。但这个久违的,带着香气的温暖怀抱,也让她喉咙哽咽,心间酸楚,难以接言。

“怎么可能是你的错。咚咚,你不知道咱们叶家有多喜欢你这个孙媳妇,爷爷,奶奶……姑姑,姑父……姐姐……还有我和你爸爸。我们喜欢你都超过这个混小子。你知道,爷爷宁肯没有这个孙子,也不能不要你这个孙媳妇啊。爷爷天天念叨着想你,见不到你他哪儿又不想去。如果他老人家知道……怎么受得了。”郑若玫激动的说着。

“坐下说吧。”叶晴朗轻轻拍拍郑若玫的肩膀,故作轻松:“你快勒死她了。”

“你给我滚远点儿。到现在还想瞒着爷爷,瞒着家里人是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想活活气死我吗?叶晴朗,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咚咚的事,你给我马上认错。咚咚如果不原谅你,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郑若玫恨铁不成钢的,狠狠在叶晴朗肩上拍了几下。

董咚咚故作轻松的拉住了她,又扶着她做到了软沙发里,为她斟了一杯热的柚子茶。

“妈,别着急。先喝点儿柚子茶……”董咚咚不自然的,躲过了郑若玫的凝视。

“咚咚,能不能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再给这混小子一次机会?我知道,都怪他一直忙自己的事情,忽略了你。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改的。你跟妈妈回家去见爷爷,晴朗最听爷爷的话。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海岛住段时间,好不好?”郑若玫紧张的拉住了董咚咚手腕,生怕下一秒面前的人就飞走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手续都办好了。”董咚咚低垂下眼眸,艰涩笑道:“真不是叶晴朗一个人的问题。我们性格不合,不适合在一起。我们算和平分手,没有闹过。”

“不行,不行!爷爷肯定不会答应的。你们两个孩子,太胡闹了。去复婚,马上去复婚。你们想把爷爷气出个好歹来吗?”郑若玫心慌的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叶晴朗的手腕。她想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要将董咚咚和叶晴朗的手,重新握在一起。

叶晴朗的神情又尴尬,又隐忍。他微微蹙眉,终于挣脱了母亲的拉扯,低低道:“妈,别闹了。我和咚咚不可能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这个混小子,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还不知道珍惜。你……不是我郑若玫的儿子,滚一边去。”郑若玫噙着泪,狠狠指着叶晴朗。

“妈……伯母。我已经订婚了,年底就会举办婚礼。晴朗,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董咚咚终于硬着心肠,淡淡道。

那一声伯母,让郑若玫的心痛得不行,她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仅凭自己之力,已经无法回天。

她躬着身,流着泪,摇着头:“你们两个孩子啊,真是作。非要彼此犟劲,弄到劳燕分飞是吧?你们就不能让我们省心。教出你这样的儿子,你让我和你爸爸,怎么去面对亲家。还有……爷爷那边……你们让我怎么去说?”

“那就先别说了。你们先听我的安排,去海岛住一段时间,等我从m国出差回来再说。我自己解释。”叶晴朗面无表情,缓缓道。

“这样吧,我一会给爷爷打个电话。就说我工作忙,不能去送你们到机场了。好不好?”董咚咚按捺着心中的五味杂陈,尽量浅笑着。

郑若玫依旧低着头,想着心事,久久不肯说话。突如其来的打击实在太大,她一时难以接受。

叶晴朗沉吟了片刻,他从手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咚咚,你出来下,我有东西给你。”他浅浅一笑。

董咚咚松开郑若玫,又把装着奶油泡芙的碟子推到她面前,温声道:“您先吃点儿东西,喝些柚子茶。我们出去一下。”

郑若玫没有答应,似乎还沉浸在无奈的思想斗争中。董咚咚和叶晴朗对视一眼,两个人默默走到外面的窗户旁。

他们望着窗外种在轮胎里的淡紫色薰衣草,都垂着头,心事重重。

他们同时向对方伸出手,他手里是文件夹,她手里是一枚银色的钥匙锁。

“这是什么?”他们几乎异口同声问对方。

“这是房子和车的过户证明。还有一张银行卡,我放了些钱,你留着用。”叶晴朗淡淡道。

“都说了,我不用。”董咚咚固执的拒绝:“你的钥匙扣,被我捡到了,还给你。”

他剑眉一扬,坚持把文件夹塞进她手里,却没有接过那枚钥匙扣。

“不是我的,你拿回去吧。”他斩钉截铁,遂而又软了语气:“卡……你先收下。我要去m国一段时间……万一,我是说万一……爷爷他们从海岛度假回来,我没回来。你帮我给他们买些礼物,快到中秋节了。算你最后一次帮我,好吗?谢谢……”

“你要去m国,做什么?”她蹙眉问道,她攥紧了文件夹,也攥紧了另一只手里的钥匙扣。

“谈生意。”他扭了头,望着更远处的车水马龙,似乎有些出神:“照顾好自己,咚咚锵。”

“叶晴朗,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徒然提高了几分。

“没什么……”他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浅笑着凝视着她:“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你……”她唇角颤抖了几下,苦涩道:“还会回来吗?”

“会!”他终于咧嘴笑了,狭长的大内双眨了眨,满目温熙与清澈:“我是出差,又不是跑路。”

“叶晴朗,就算不为了我,为了你的家人,请你远离陆家的生意,好不好?”她负气道:“赚钱,没有陪伴家人更重要的。”

“好,等我回来,我会处理这件事。”他认真的盯着她,忽然拥抱了一下她,但很迅速的就松开了手臂。

“你走吧。剩下的我跟妈说,我会送她回家。你要好好的……咚咚锵。”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走。

他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披着阳光的背影,也渐渐消失。

董咚咚咬了咬牙,她选择背道而驰。她走得又快又急,简直就像逃走一般的速度。

她跑出咖啡厅的门口,狠狠被绊了一跤,她摔倒在地上。文件夹都被扯开了,文件证明与银行卡撒了一地。她一样一样的捡着,便发现了夹在纸页中,用红线缠在一起的两瓣干花。是两朵被风干的合欢花……还有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她的心,终于裂开般的滞痛起来。她蓦然回头,却再也没看到那挺拔而熟悉的身影。

她拿着花瓣的手,却一直在颤抖。

221.大火,突如其来

董咚咚给叶爷爷打了电话,得知她还在莫干山出差,老爷子终于放下心来,嘱咐了要注意身体,又说要给她从海岛带礼物回来。这才高高兴兴同意去海岛度假。

叶晴朗将家人送到海岛,安顿好之后,就和何彦彩离开了帝都,前往m国的首府万象城。

创意民宿的项目推进得十分顺利,夜洄带着田媺离前往怀化县,配合工程版块的工作推进。幻月忙着月光的生意,一时间,只有董咚咚难得清静下来。所幸,她就休了年假,大多数时候就泡在西楼里,种菜、浇花、腌鸭蛋、酿果酱、和做面包。

每天傍晚,白一尘和幻月都会回到西楼来吃晚餐。连白一尘都没想到,原来董咚咚的厨艺可以这么好。

有一天下午,他忙完了工作,提前回到西楼。他看见董咚咚正在厨房里,煲着乌鸡汤,烤着面包。

浅红色的夕阳,从窗户投射到工作台旁,台面上放着玻璃花瓶,里面装着暖粉的芍药和奶蓝的绣球花,美丽的风景中,站着一个窈窕而温暖的身影。

她穿着白衬衫和麻裤子,以及舒服的绣花拖鞋,长长的卷发随意的绾成发髻,耳畔还垂落下来一缕,让脸颊的曲线更加温柔。她带着浅绿色的免烫手套,用鹅黄色的磁盘,从烤箱里取出杂果全麦面包。

清甜的麦香一丝一缕的飘出来,她的笑容也温熙甜美。那一刻,白一尘的心都要融化了,他突然觉得很踏实,有一种新鲜的归属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很多年后,他告诉身边的年轻人。当心里有了家,才会真的懂得如何爱一个人。

虽然他们依旧像朋友一样相处,各自住在各自的房间。但清晨,他们一起晨跑,打拳和吃早餐。晚上,她会做好了晚餐,和小姑娘一起站在庭院的门口,等待他和幻月一起回来吃饭。用完晚餐,偶尔幻月会留下来,三人一起在天台上喝红酒或者清茶,聊聊开心的话题。

更多时候,幻月还要回到月光继续工作,白一尘便和董咚咚,一起在花园里散步,遛狗。他们自然而然的,会拉着手,步伐慢慢一致,更像多年的老夫老妻了。

但他知道,她的内心深处并不快乐。她隐匿着不可言说的心事与忧虑。但他并不深问。因为他相信,时间会治愈所有的心伤。

白家老宅那边,可就没有西楼这里,清净和太平了。闹鬼事件尚未平息,又突然遭遇一场大火,更让人始料未及。

火是从白熙湖的卧室着起来的,据说因为电线短路引起。当时,白熙湖吃了安眠的药汤,已经睡下了。所幸老管家发现及时,喊来保镖将昏睡中的老爷,背出了火势不断蔓延中的卧室。因为吸入了少量浓烟,白熙湖被尽快送到了医院。白一尘和董咚咚也立刻赶到了病房。

在盛华私立医院的vip套房中,白熙湖打着点滴,吸着氧气,一副劫后余生的颓废与虚弱。

沈荼蘼也被大火吓坏了,她一边担心白熙湖的身体,一边更忧虑着自己的那些体己,还能不能从灰烬中寻回。这次意外,实在让她的损失巨大啊,简直就是从心尖上割肉,还好老宅早已买下巨额保险,还不至于让自己血本无归。

“一尘啊,咱们白家这一年,真的流年不利。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火。老爷子还受了伤,这让我可怎么办啊?”沈荼蘼一见到白一尘,就拿起绣花手绢,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想起自己的损失,她是真伤心,眼泪也落了下来。

“母亲,所幸人都没事,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不必太在意。”白亭歌扶住了沈荼蘼的肩膀,安慰道。

“你说得倒简单,你和米嬅的婚礼日子都订好了。如今老宅着了火,还怎么办婚事。”沈荼蘼抽噎着。

“老夫还没咽气呢,你哭什么丧?”白熙湖勉强睁开眼睛,他眸色冷硬,面色惨白。

“爷爷,您醒了?”白一尘拉着董咚咚走近一步,他微微躬低身体:“亭歌,去找大夫来。”

“不用了。老夫无碍!”白熙湖勉强硬撑着坐起来,白一尘便将一个软垫子垫在他身后。

沈荼蘼赶紧站到床边,小心的为他按摩着四肢和肩头,低声关切道:“您总算醒了,我心里就踏实了。亭歌,你和米嬅还是去请叶老先生过来,为老爷子诊脉,更保险一些。”

白亭歌点点头,拉着米嬅就往病房外走去。

“爷爷,您好些了吗?”董咚咚把手中的保温盒放在旁边的桌几上,轻轻道:“我给您炖了雪梨燕窝羹,医生说温补压惊最好。”

“好孩子,你的心意爷爷知道了。乖……还好有你帮衬着一尘,如今老宅突遭意外,阿荼受了惊吓。内宅的事情就暂且交给你打理吧。”白熙湖叹了口气,淡淡道。

沈荼蘼吃了一惊,她看了看白熙湖的脸色,却并不敢反驳,只好低下了头,咬着手绢的边角,哭得更加伤心了。

“爷爷放心,我暂且帮小奶奶料理几天老宅的杂事,等您和小奶奶调养好了身体,再回来主持就是了。”董咚咚客气道。

“一尘,老宅的情况如何?损失可大……”白熙湖点了点头,他咳嗽了几声,低低的继续问道。

“没什么……”白一尘想避重就轻。

“别瞒老夫,实话实说。”白熙湖提高了音调。

“您的院落恐怕……已经无法再修复,几乎房屋尽毁。小奶奶的院子和客房的几处院落,倒还可补救。不过,想要下个月在老宅举办婚礼,恐怕毫无可能。您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人去打扫梅洛轩的房子。您出院之后,可以和小奶奶先去那里调养。亭歌的婚礼,我会安排在适当的地方,日子不用更改。”白一尘有条不紊道。

“那我就放心了,多亏有你了,一尘。不过,我那院子里,还有些老爷子当年送我的礼物,我担心……”沈荼蘼欲言又止。

“小奶奶房里的东西,大多被抢救出来。明日,我让人送到梅洛轩,您可以再清点一下。”白一尘浅笑。

“东西倒次要,老宅可有人受伤?”白熙湖叹了口气,郁闷道。

白一尘沉吟了几个呼吸,谨慎道:“您的院落烧得实在太厉害,目前发现有三个佣人,或轻或重受了伤,正在医院医治……我让人正在继续清理……”

“算了,不用费力气了。老宅已经住了几十年,如今也厌倦了。自从没了云鹤,老夫身居何处,已经没有太多区别。这就是天意。或许,老宅的风水不好,老夫有意新建一所宅子,一尘你来操办吧。老宅无需重建,不如就此封闭,不必兴师动众,省得以后看见……心里难受。”白熙湖疲惫的挥挥手,态度笃定。

“好,就按您说的办。”白一尘低垂了眼眸,隐匿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母亲,叶老来了。”门外站着白亭歌和一位道骨仙风的老大夫。

“一尘,你和咚咚去忙吧,这里有亭歌就行了。”白熙湖慈眉善目嘱咐着:“老宅的事,你们多费心。”

白一尘和董咚咚点点头,他拉着她的手,和沈荼蘼告别后,便走出了病房。

坐上了白一尘的幻影。她见他,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唇角旋起一抹会心笑容。

“看来,你在老宅,有所发现啊。怎么,不打算分享一下,合作伙伴?”

他讥哨的抬眸,眼神阴晴不定:“对……我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正在做dna检测,一会就能知道,是谁了……”

“尸体?你的意思……难道,有人因为这场意外,丧身火海?不会……”董咚咚蓦然惊恐,她脸色一下就惊白了。

白一尘出神了几秒钟,遂而他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耳畔低低道:“还好,我身边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捱得过去。”

她用小手,用力握住他的,斟酌着安慰的措辞:“不是还没出结果吗?你不用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对,吉人自有天相。胖妞,我们先去见一个人,再去看dna鉴定结果。”白一尘沉声道。

222.木屋,墓园之中

白一尘让莫叔,开车送自己和董咚咚前往落羽山。

落羽山与白家老宅所在的翠山,中间隔着一个野雁湖。只不过,因为这座山很多年前,被一位着名的风水大师断言为大凶之后,山上的村庄渐渐人丁零落起来。到了几十年前,已经人烟罕至。后来,也有开发商尝试在落羽山开拓出新的娱乐项目,都因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事件,一一搁浅。终而,落羽山也成了荒山一座。

车子开到山脚下,便再无可以行驶的路。两人便顺着细长的土路,徒步上山去。

城市里的夏天,正在酷热难耐之际。但这落羽山,长满了巨大的槐树与松树,枝叶繁茂,遮住了烈日炎炎,走在树荫之下,还有习习凉风,却也惬意。

因为土路坎坷,白一尘扶着董咚咚的手臂,缓缓前行。

“怎么突然就起火了?真的是电线短路吗……”董咚咚忍不住猜疑,嘀咕着。

“自然不是。我怀疑,又是一场故意为之的意外吧。”白一尘淡淡道。

“会不会陆家人做的,因为咱们救了花莹,陆雨霖怀恨在心。就像那天,陆建星故意在密室逃脱暗算我们一样。”她微微蹙眉,认真思考着。

“你不了解陆雨霖,他的情商和智商,远在陆建星之上。后者不过一个老混混罢了。但陆雨霖,他心思缜密,处事不惊,不会为失了一个花莹,就勃然大怒,贸然出击。”他沉吟着,也在暗暗思量。

“难道,为了云鹤夫人……你别吓我,你说在老宅找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不会……”她一下子就站住了,眼眸之中,涌现出一片恐惧与惊惶。

“别担心,不是!何况,我已经找到奶奶了。”他斩钉截铁,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先发现的尸体,开始我也很担心,因为是在白熙湖卧室地下的暗道找到的。但经过法医的初步判断,是一具男尸。后来,我们发现了几个密室,在最后一间找到了奶奶。她晕过去了,但所幸只受了轻伤。”

白一尘苦笑着摇摇头,艰涩道:“我竟然没想到,老头子居然能掩人耳目这么多年,在自己房间底下,挖了一个那么大的密室。还藏着那么多……秘密。”

“人没事就好!可云鹤夫人为何被白熙湖关了这么多年,不见天日呢。他到底想要隐瞒什么,竟然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放过。太狠心了。”

董咚咚摇摇头,又继续往前走着:“趁着这次火灾,老管家和沈荼蘼若心中有鬼,必然会露出些破绽来……白一尘,你说会不会,云鹤夫人知道当年的事。所以才被关起来?”

“不知道。奶奶虽然被救了出来……但状况不太好。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目前也只能先把人,安顿在这里。”他无奈低语:“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握住她的小手,明显加快了步伐。她暗中狐疑着,心里猜测万千。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山顶的松树密林之中。隐约的,可见一间年久失修的木屋。简陋至极,窗户上连玻璃都没有。更令人惶恐的,是那覆盖着厚重茅草的屋顶上,还蹲着一群黑压压的乌鸦,阴森森的着实瘆人。

“这是……墓园?”她吃惊的望着不远处,一座座被青草覆盖的土包,和被风雨侵蚀后的石碑。

“对,这里曾为一位曾姓大户的家族墓园。那间小木屋,是守墓之人的暂居之地。后来,曾家人都进了城,这里便渐渐荒废了。”他语气阴沉,似乎也并不太自在。

“白一尘,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找到了云鹤夫人,你的亲奶奶。然后,你就把人就藏在这里了。你疯了吧!”她吃惊不已。

“我也不想,可……毫无办法。”他颓唐低语。

听到他们的交谈声,从屋里走出来两个表情严谨的黑衣人。他们看起来训练有素,机警戒备。其中一个人最先看到了白一尘,吹了一声口哨,做了个安全的手势。与此同时,从树梢、房后以及墓碑杂草从里,又跳出几个身手矫捷之人。

“白先生,您来了。”黑衣人走近他们,面无表情道。

“嗯,这位是董小姐,我的未婚妻。咚咚,这是十四。”白一尘揽住董咚咚的细腰,迟疑道:“夫人……好些了吗?”

“医生看过了,老夫人的身体很衰弱。还是不肯吃饭、喝水……一言不发。”十四微微躬身,似乎也觉得棘手吧。

白一尘推着困惑不已的董咚咚,跟着十四走进了木屋。

那屋子从外面看上去破败不已,但里面显然已经被人打扫干净,精心布置过了。有床,有桌椅,还有古香古色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线装书。书桌上,还放着青瓷花瓶,里面插着两只白色的细颈荷花。有浅浅的清香,纠缠着人的鼻息。

窗前,背对着他们的,是一把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瘦弱的老妇人。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满头白发,毛毛躁躁的勉强梳成了发髻。

白一尘叹了一口气。他松开董咚咚的手,走到老妇人身边。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老人的手臂,柔声道:“奶奶,我是一尘……我带咚咚来看您。”

老妇人仿佛失去提线的木偶般,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白一尘无奈的站起身来,推着轮椅走向桌几旁。

董咚咚这才看清楚,老妇人的容貌与神情。

她穿着一身月青色的中式袄裤,绣着浅浅的羽毛花纹。她很瘦,几乎皮包骨头一般。两只手掌简直就像白骨一般,一直不停的颤抖着。

看得出来,这老妇人年轻时有极美的容貌,即便如今也算好看的老人。只是她太瘦了,大约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她的皮肤又薄又白,眼睛里还有一层薄薄的白翳。她的神情凝滞,眼神空洞,若非偶尔的会微微眨眼,简直就如同没有呼吸的纸人一般。

董咚咚心里一阵难过,不知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曾经经历了何等折磨,才会变成如今非人非鬼的模样。

“奶奶,我叫董咚咚。”董咚咚蹲下身体,她伸出温暖的双手,轻轻握住云鹤不停颤抖的手指。

老人被一双滑腻而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但她并没有更多的表情,没有挣脱,亦然没有回应。

“我找到奶奶时,她已经被烟火熏晕了。我本想将她秘密送到医院治疗。但……她半路上醒来,根本不肯下车。嘴里一直嘀咕着,去落羽山。”白一尘叹息着:“这间小木屋,是当年奶奶带着我和一筝来过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一定非要来这里。你也看到了,从到了落羽山,奶奶就一直这样子。不吃不喝,也不再说话。我根本问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医生也束手无策。”

223,沉默,波橘云诡

落羽山,墓园中的小木屋。

自从白一尘冒险从白家老宅的大火中,救下了云鹤夫人。明日之事越发变得波橘云诡,不可知的未来,酝酿在沉默之中,似乎等待着暴风雨般的爆发,令人心生畏惧。

为防患于未然,白一尘暗中安排了身手不凡的保镖,悄悄守护在墓园之中的各个角落里。云鹤健在的消息,也被封锁在落羽山中。他亲自照顾着,依旧一言不发的奶奶,但她的健康状况实在糟糕。不肯吃药,进食,更不肯说话。

云鹤就坐在轮椅上,靠近窗前,望着外面的石碑,和站在青石上的肥硕乌鸦,愣愣的发着呆。其实,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极浅的光感而已。她似乎,仍旧停留在暗无天日的自我封闭中,流浪着,逃亡着,痛苦着不能停止。她除了自己,根本无法再感受到其他人。这是一种应激反应,却很难被轻易解除。毕竟,她在密室中被拘禁了几十年。

情绪激动的白一尘,语无伦次的一遍遍,对着奶奶讲着儿时的记忆,想要唤醒这位身心俱疲的半盲老人。讲到自己口干舌燥,精疲力竭,却依旧无功而返。

董咚咚在屋外,简单收拾出来的破旧厨房里,煮了一煲软绵滑润的白粥。又用从西楼带过来,自己腌制的芥菜头切成细丝,用野鸡胸脯子的嫩肉炒熟了,再用黑豆酱油和镇江陈醋拌好,最后淋了一点平舆的芝麻香油。

她用白瓷碗盛了多半碗白粥,旁边又放了一小碟咸菜。用托盘端到云鹤与白一尘身边。

“说了那么多话,你也累了吧。我来照顾云鹤夫人。你去喝些白粥,我煮得足够多。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休息一会儿吧。”董咚咚把粥放在桌几上,她轻轻抚住他的肩膀,难得温柔。

他抬眸,遂黑的桃花眸中泛着血丝,以及无法掩饰的伤感与惆怅。他叹了口气,握住自己肩上的小手,低低道:“辛苦你了。”

董咚咚并没有着急为云鹤喂粥,她把滚烫的粥盏放在窗前的桌几上,想要放凉一些。

然后,她端来一小盆温水,浸湿了雪白的小毛巾,又绞掉水分。她用温热的毛巾,轻柔的为云鹤擦干净脸颊,和手指。

“云鹤夫人,我随一尘,叫您奶奶可好?我从没见过我的亲奶奶,听我爸爸说,我奶奶在我出生前,就过世了。但她是个特别温和,心肠很软的老人家。她对小辈们都很好,特别喜欢我爸爸,因为他是最小的儿子。以前,有了好吃的东西,总会偷偷给我爸爸留一份。”董咚咚一边喃喃低语,仿佛在话着家常。

她一边为云鹤洗干净了手脸,又悉心的涂抹了温润的护肤油。然后,她打开了云鹤毛躁躁的发髻,用一把老木梳,沾着一点儿桂花梳头油,轻轻梳理着老人的枯发。

“我经常听一尘,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说,他的奶奶有一头特别好,特别密实的长发。每天早晚,都要用檀木梳,沾着桂花油,梳理几百下。那时候,他妈妈那渔夫人的身体不好,平常都是奶奶照顾他。奶奶经常会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虽然他体弱却很调皮,经常会抓着奶奶的头发,玩个不停。但奶奶也更偏爱他,有时候会悄悄给他一些好吃的,和小玩具。还拦着他的爸爸,因为他背不出英文单词,要罚他。”

董咚咚像讲故事那般,滔滔不绝。云鹤虽然依旧不肯说话,但眼球开始转动着,好像在寻找着发出声音的模糊身影。

“一尘还说,他父母刚刚出事那段时间,他还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告诉他,他再也没有父母了。一筝哥一直在发烧,一尘则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见爸爸妈妈带着哥哥,坐着小汽车,从山崖上往大海里坠落。他以为哥哥也要没有了,就大哭着惊醒,每次都是奶奶抱着他,守着他,给他讲诗经里的故事。所以,虽然他的中文那么差,至今却还能背得出诗经里的段落。握着奶奶的手,他心里才会踏实,才会没有一点儿的畏惧。”

董咚咚梳理完云鹤的长发,把毛躁的头发重新绾成了干净整洁的发髻,又用一根碧玉簪固定住。这让本来死气沉沉的老妇人,看起来面貌一新。

“奶奶,我知道您听得见我和一尘说得话。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您不想说,我们肯定不会追问。只不过,一尘和我,很担心您的身体。您知道吗……一尘一直很想念您,如今除了您和一筝,他还有什么人需要惦念吗?他已经没有了爸爸和妈妈,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亲奶奶。一家人总算团聚了,他希望您能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看着他娶妻……生子……以后的日子会很好很暖和……再没有人能伤害您。我们会保护您,照顾您,过开心快乐的生活。”董咚咚轻柔道。

她拿起了粥碗,用汤匙舀了一勺白粥,轻轻吹去了浮面的热气,抵在云鹤的唇瓣旁。

虽然看不清面前之人的容貌,但她软软的声音很是悦耳。还有她手指的柔软与温度,衣衫间的合欢花香气,都似曾相识般。一直游走在自己封闭世界中的云鹤,终于开始有些回神了。

云鹤颤抖着唇瓣,小心翼翼喝了一小口白粥。她嗫喏着:“渔……渔儿,是你……吗?”

白一尘本遥遥的站在门口,他看到了这温馨一幕,不由暗自惊喜。但他没有立刻上前,生怕吓到了正在复苏的云鹤。

“奶奶,我是咚咚……来,我们先喝粥……喝完了,我们再慢慢讲话。来,吃一口小咸菜。”董咚咚舀了一点儿咸菜,放在半勺白粥中,喂给云鹤吃。

“一尘说的,您喜欢吃自己家腌的熟芥菜。今年,我腌制了很多,还有酸萝卜和海鸭蛋……这些米是咱们家自己农庄田里种的。今天我们喝白粥,明天我熬南瓜百合小米粥给您,好不好?”

云鹤用覆盖着白翳的眼眸,紧紧追随着那个柔和甜美的声音,不知不觉便喝掉了半碗粥。董咚咚用手帕,轻轻擦掉了她嘴巴边上的粥粒子。然后,在她腿上盖了一条薄毯子。

“渔儿……翦风……翦风在哪儿?”云鹤突然慌张的攥住董咚咚的手指,惊恐道。

董咚咚一下子就愣住了,她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回答。

恰在此时,白一尘缓缓走过来,蹲在董咚咚身畔。他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云鹤的掌心中。

“我是翦风,我……就在这里。”他低低道,尽力控制着悲伤的情绪。

“渔儿……翦风……翦风……渔儿。你们……都在,就好了。”云鹤大大舒了口气。

她把两个掌心中的手指,都拉在自己大腿上。于是,三个人的手就被紧紧的彼此握实了。

“儿啊,你媳妇刚有了身子……别让她太劳累……妈妈会心疼的。”云鹤疲惫道,但干涸的脸颊,已经开始泛出了光彩。

“好,我知道。”白一尘把自己的脸颊,缓缓的贴在三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掌上,喃喃道:“我和……渔儿,就守在妈妈身边,您累了,睡一会儿吧,醒了我们就在你身边。”

不知不觉的,董咚咚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有劫后余生的惊喜,也有百感交集的感慨。

她看着白一尘的肩膀,也在微微震颤着。她知道,他此时此刻,内心之中肯定有着比她更加激烈与深刻的起伏跌宕。

她叹息了一声,用自己另一只手扶住他肩头。她躬身,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是安慰,亦为无声的支持。

“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明天,明天一定会好起来,每一天都会比昨天,更好的。我们……会幸福。”

224.有鬼,还会唱歌

云鹤在董咚咚的照顾下,开始吃东西,也能配合医生的治疗了。她的身体日渐康复,但记忆依旧断断续续的,大多时候不会记得白一尘和董咚咚,而把他们错当成了白翦风和那渔。于是,他们就只好将错就错,在云鹤面前扮演着恩爱夫妻,期待着她能尽快恢复记忆。

无奈之下,白一尘把苹果本搬进了木屋,一边工作一边陪伴云鹤。而贴身照顾云鹤梳洗、吃药、聊天和一日三餐的工作,更多就落在了董咚咚身上。

他讶异的发现,这小妞儿不但把小木屋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他、云鹤以及十四他们几个饭量大如牛的家伙,每天的饭菜供应也丝毫不在话下,她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喝着她泡的松针茶,望着桌几上,用玻璃啤酒瓶盛着的一大束浅紫色野花,不禁暗暗的唇角染笑。曾几何时,她不再需要旁人特殊的照顾,她就像个小小的发动机,源源不断的把能量和光热,分享给身边的人。他发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这个女人。于他而言,她的独一无二再无人可替代。这种感情,出于爱情,又远远超越了男女之情。她,就是自己心尖上,那曾经缺失的一角。她的回归,才能让他的心完美无缺。

董咚咚知道云鹤曾经最喜欢读诗,可惜现在眼睛看不清了,再看不了那些线装古籍。便坐在她床边,为她轻轻念着诗。一首接着一首,一本接着一本。有时候,云鹤的眼睛会忽然一亮,结结巴巴的说上几句以前的事。这让白一尘和董咚咚都十分惊喜。

不过,云鹤记住的都是一些趣事,关于儿子白翦风的,孙子一筝和一尘的,也有儿媳那渔的。但关于自己的,几乎没有。至于白熙湖,似乎这个人在她记忆中,已经完全不存在般。

医生说,这种选择性的记忆缺失,属于人体的自我保护。人类在经历了巨大痛苦后,将无法吞咽的伤害,用强制性遗忘来治疗,是活下来唯一的可能性。

被自己的至亲之人,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三十几年,落下了一身痛病,又差点在大火中丧生,这一系列的灾难性打击,足矣击垮一个强壮的男人,何况一个柔弱女性。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所以,恢复记忆,只能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云鹤在一个人发呆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一遍一遍咏诵,声音时大时小,时高时低。这一日,她夜里大约做了噩梦惊醒。整个人像中了魔一般,突然在床几上跪倒,一边狠狠磕着额头,一边开始诵经。

“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神经质的叨念着。

与此同时,她整个人都会不停的颤抖着,不多时冷汗就会浸湿了衣衫。无论白一尘和董咚咚怎么安慰,都毫无疏解之像,最终不得已,只能用上一些镇静剂,才能让她平静下来。没办法,两人再不敢离开她左右。

因为木屋并不宽敞,云鹤自己睡在一张单人床上。还好是夏天,白一尘和董咚咚索性就在厅里铺了竹席,和衣而卧。本来,这还真是他们在破冰之后,更亲近的相处机会。可惜碰到了非常时期,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云鹤病情上,更像一对难兄难弟,时时刻刻在心里绷紧了弦子,又紧张又疲惫。今夜又这么狠狠折腾了一通,董咚咚又累又困,精神已经有涣散的趋势。

山上的山风阴冷,墓园里杂草众多,蚊虫和壁虎都在木屋房顶上,肆无忌惮的游走着。时不时的,窗外还有怪鸟的啸叫声。董咚咚实在睡不着,她披着毛巾被坐起来,又围住自己的头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机警的盯着忽悠忽悠直响的木门。

“叔叔,你说……会不会有鬼?”她哂笑着:“你说过,这里曾经是墓地……那会不会有个把儿,迷路的冤死鬼,回来转转……夜洄刚刚写了个鬼故事连载,就是讲墓地的。”

“或许会有啊……”他拉长声音,故意眼神阴森森道:“据说,曾家有位老爷,生前娶了九房姨太太,各个貌美如花。可惜,这位老爷短命,不到五十岁就驾鹤西游了。他的大儿子为了争夺家产,就假借老爷之命,强迫九房姨太太殉葬。有三个是自己上吊死的,还有三个喝了鹤顶红,肠穿肚烂而亡。最后两个,是活生生被钉进了石棺,闷死的。后来,守墓人还经常能听到,指甲挠在石板上的断裂声,和奄奄一息的挣扎声。”

董咚咚咽了一口口水,把毛巾被抱得更紧了,笑得特别生硬:“还……还有……还有一个吧。”

“还有一个,可没人知道她去哪了。不过,每到十五月圆之夜……”白一尘凑近了,低低道:“有人会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披肩散发的,坐在石碑上唱歌……”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悠悠的女声,凄凉的唱着一首委婉的曲调。

董咚咚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她瞪着对面的白一尘,后者也讶异不已,绝对不像假装。

“鬼……真的有鬼!”她尖叫一声,扑入他的怀抱。他始料未及,但已经本能的紧紧抱住她,又从身后拔出了一把军用匕首。

他虎视眈眈的盯着门口,凛声低喝:“谁在外面?”

“白……白先生。是……是我。”一个彪形大汉不好意思的伸进来半个脑袋,哂笑着:“我来送尸检报告!”

董咚咚依旧筛糠一般的,紧紧搂住白一尘的脖颈,根本不敢回头观看:“那……那是谁……在唱歌?”

“是手机铃声。我在网上下载的……老歌,几十年前的……我对象给我发的。”大汉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刚要敲门,我对象就给我打查岗电话来了。”

“你叫什么?”白一尘一边抚摸着董咚咚的起伏的后背,一边蹙眉:“十四呢?”

“我叫宁蔡陈,十四哥在巡逻呢。”宁蔡陈大大咧咧的走进来,毕恭毕敬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白一尘。

“宁采臣?我去,难怪还有红衣女鬼,不就是小倩吗!白一尘,你坦白,是不是你故意设计,要演上一段倩女幽魂!你长能耐了啊!敢吓唬我!”董咚咚心神初定,她推开他,不客气的一个小直拳就挥了过去,直中对方的下颌。

白一尘闷哼一声,郁闷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宁蔡陈!不是倩女幽魂的宁采臣。我爹姓宁,我妈姓蔡,我干爹姓陈,所以我叫宁蔡陈。”宁蔡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宁蔡陈?有趣……”白一尘忍不住笑了:“你躲在门外做什么?为什么不敲门进来。”

“这个,这个……十四哥说,如果屋里有动静,就先别进去。等没声了,再敲门!”宁蔡陈认真回答。

白一尘与董咚咚面面相觑,前者红艳艳的唇瓣旋起一抹魅惑的浅笑,后者却窘得耳垂绯红。她愤然起身,走到桌几旁,拿起茶杯灌了大半杯凉白开。

“宁蔡陈,谢谢你啊……”白一尘趁着董咚咚正背对着他,悄悄对宁蔡陈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出去吧,你可以领双份酬劳。”

宁蔡陈惊喜不已,也凑近了低声说:“老板,需要我再来一次吗?这铃声,您也喜欢啊……”

白一尘浅笑着,舔了舔唇尖:“滚!”

宁蔡陈不明所以,只好挠着头走出了小木屋,小心翼翼把木门关好了。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恰在此时,床上也幽幽传来一个委婉的女声,唱着刚才的那首歌。

董咚咚与白一尘同时望向了云鹤躺着的单人床。

只见,不知何时,云鹤已经从薄被中爬了起来,她靠在床头上,肩膀上披着花白的长发。她痴痴的望着窗户,小声的吟唱着这首歌。苍白的脸颊上,竟然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小九……你会一辈子守着我,护着我吗?”云鹤不自知的笑了几声,竟然清脆悦耳。

白一尘与董咚咚同时走向云鹤,两个人的神情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奶奶,您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白一尘试探问。

董咚咚则坐在床几上,为云鹤披了件外衫。

“翦风,小渔……你们怎么还不睡……明天……明天要……要……”云鹤的神情突然之间,又恢复了常态。

“没事儿,睡吧。别想了。”董咚咚安慰的细语道,顺便把云鹤扶回来了床几,又为她盖好了薄被。

白一尘失望的站了起来,他走到昏暗的灯光下,借着微弱的光,打开验尸报告。他看得很认真。

她见他的表情泛现出一抹阴沉,猜到了可能有出现了棘手新状况。

“怎么了?”她走到他身边,小心问道。

“那具男尸,是陆建星。死因也并非烧伤,他是被枪击致死。”他淡淡道,若有所思。

“陆建星?怎么会出现在白熙湖的密室暗道里……他被谁袭击了呢?如果这是谋杀,我们需要报警吗?”她紧蹙着眉头,犹豫不决。

“我发现尸体后,已经暗中报警了。但我也说服了警方,暂不要打草惊蛇。我们会配合警方,尽快查出真相,找出凶手。如今,陆建星突然死在白家老宅,其中一定有很大的玄机。如果火是陆建星放的,那么又是谁杀了他呢……”他犹豫不决。

“不会,不会是奶奶吧?”她惊恐的望了一眼安睡在床榻上的云鹤:“她老人家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受不了更多的刺激。再说,她也没法和警方合作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让我想想……”他低垂了眼眸,又凝视住了她。

他附身,轻轻在她耳畔低语着。

225.妖异,梅开二度

白家老宅因为一场大火过后,已不堪修复。众人只好在白一尘的安排下,都前往梅洛轩暂住。

这座同样在翠山建造的山庄,因为种着上千株梅花而盛名在外。每到寒冬腊月,白熙湖便带着家人,邀请亲朋好友来梅洛轩小住,看姹紫嫣红的腊梅绽放,品大雪之日,用白雪与梅花蕊酿造的眉心酒。

那酒酿好后也要埋在老梅花树下,经过十载春秋方能取出饮用。所以,能喝到白熙湖眉心酒的贵客,都绝非等闲之辈。

如今正值盛夏,梅花并不应季,所以满院子的绿树萌萌,枝叶繁茂,倒也清凉惬意。

出院的白熙湖在沈荼蘼的陪伴下,住进了花园中的思鹤堂。顾名思义,这座主人院也是白熙湖睹物思人的一处居所。庭前种着浅色的晚香玉与栀子花,香气馥郁。鲜花丛间,竖立着白玉雕琢的仙鹤,双宿双飞,维俏维妙。

出院之后的白熙湖,仿佛惊吓过度,一时难以平复。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大不如前,益发显得衰老羸弱。他坐在园子中间的老藤椅上,看着那满园的墨绿树荫,久久的发着呆。老管家贴心,知道老主人想必又想起来早逝的老夫人,忍不住陪着唏嘘,暗暗抹泪。沈荼蘼可不爱看这般画面,她暗中耍着脾气,推说为了忙着白亭歌与米嬅的婚事,尽量少来这思鹤堂。

白熙湖到梅洛轩的第二日,便出了一件怪事。那埋着眉心酒的老梅花树,居然在盛夏之际开了花。

绿叶之中,粉红包裹着暖白的花朵一夜之间朵苞怒放,仿佛妖娆艳丽的锦缎般,笼罩着树冠,一副盛景非凡。于是,招引来了蜜蜂和一种玉色蝴蝶,围绕着馥郁芬芳的花朵,莺莺燕燕,四下翩飞。

这“梅开二度”在酷暑之际,实在蹊跷古怪。沈荼蘼悄悄找了大师掐算,后者连谢金都没要,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匆匆告辞了。于是,梅洛轩被厉鬼纠缠之事,如点燃的烽烟一般,转眼间就传得沸沸扬扬。

白熙湖冷冷的,也愣愣的紧盯着满树繁花,右手手指不听使唤的跳动着,连棋都下不了了。

他索性扔掉白玉棋子,颓然的躺回了藤椅,幽幽的问着对面持黑子的董咚咚:“你和一尘,最近很忙吧。”

董咚咚微微一愣,她迟疑着把手中黑子放回了棋篓,客气道:“抱歉,爷爷。一尘一直在king开会。老宅失火之后,king的股价……跌了一些,可能会影响美国分部与尼克集团的签约。所以……至于我这边,正在陪着小奶奶筹备亭歌与米嬅的婚事,可能忽视了爷爷。”

“老爷,董小姐一进梅洛轩就忙得不行。夫人那边,事事都要董小姐陪着去办,说是……既然董小姐掌内宅,这梅洛轩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要她决断的。所以……”老管家得了白一尘的好处,自然要处处维护少主子心尖上的,未来夫人。

“胡闹,简直胡闹。非常时期,亭歌的婚礼,需要这般劳师动众,大费周章吗?老夫看她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去告诉她,她若再这般无理取闹,就给老夫滚去南非,陪她的宝贝儿子。”白熙湖震怒之下,咳嗽了几声,眼眸之中都爆出了红血丝。

“爷爷,您息怒。别动了肝火,对身体不好。”董咚咚温和浅笑,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茶盏,递到白熙湖面前:“这些金莲花,都是我亲手种了又晒干的,又调了些薄荷蜂蜜,缓解咳嗽最适宜。您用些吧。”

白熙湖痴痴的盯住那盏花草茶,幽幽叹息了一声,接住茶盏,浅浅啜了一口:“哎……当年云鹤在时,一年四季都会种花草茶。这个季节,她也该晒薄荷叶和茉莉花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老爷,忧思伤身啊……老夫人已经走了多年。若她泉下有知,也舍不得您苦苦惦念。”老管家颔首,悲伤回应着。

董咚咚接过白熙湖递过来的茶盏,转身放回茶几。她低垂的眸色,难以掩饰的闪过一丝不屑与冷淡。有些人,真的可以言不由衷,把谎话说得情意绵绵呢。

恰在此时,下人来禀报,陆雨霖带着礼物前来拜访。董咚咚有些吃惊:“爷爷,那我先下去吧。”

“不必,咚咚……你留下来。老夫知道一尘对陆家一向有偏见。可毕竟,白家与陆家的世交,已延绵了几代人。一尘是白家的继承人,这个僵局总归要被打破。老夫老了,身体越来越差,恐怕时日无多,能教给你的,要尽量教。”白熙湖目光突然矍铄起来,他盯住她,不容拒绝。

董咚咚之后点点头,站到了他身后。

老管家引领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小老头儿,从前厅走了进来。那人身后跟着几个黑衣打扮的保镖,都捧着红木雕花的礼盒。

虽然在资料里见过陆雨霖的照片,但见到了真人,发现他竟然比照片里的人更加矮小。想必在盛年之时,也要比白熙湖矮了半头吧。

但说实话,从白熙湖如今的轮廓依稀可见,他当年的俊美并不在白一尘之下。而陆雨霖虽不高大,也应算得上清秀喜人。只不过过了花甲之年,陆雨霖须发斑白,腰背佝偻,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目光犀利而贪婪,一眼看上去,颇有又老又毒眼镜蛇的既视感。

陆雨霖看见董咚咚,也有些意外,但他面不改色,笑吟吟就走到了白熙湖身畔,握住他的手,亲热道:“九叔,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白熙湖不动声色的稍稍回握他的手,低沉道:“哎,老了,身体不中用了。阿雨,你倒还精神奕奕的,一点不显年纪。对了,这是一尘的媳妇,咚咚……来,咚咚,见过你……”

“陆先生,您好。”董咚咚迅速接言,她望着陆雨霖,眸色沉静,不卑不亢道。

陆雨霖直起身来,用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不吝赞赏:“好,好……确实好。咱们陆家与白家,一直交好。你是一尘的媳妇,倒叫得起我一声七叔的。”

“我和一尘刚刚订婚,待到婚礼之后,再便随着一尘改口吧。陆家与白家渊源深厚,倒也听一尘说过。陆先生鼎鼎大名,我辈如雷贯耳。”董咚咚长眉一挑,措辞客气语气可没那么恭顺,反而透着一股子咄咄逼人的犀利。倒让陆雨霖尴尬的不好接话了。

白熙湖唇角微旋,隐匿了一丝意料之中的得意。

“阿雨,听说陆氏集团和king一直再争块地。老夫嘱咐一尘了,要给你留面子。他年轻,若无心开罪了你,不要跟他置气,回头老夫自会训斥他。老夫不过微恙,还劳烦你来探望,心意领了,这些礼物,倒也生分了,你拿回去吧。”白熙湖会会手,老管家明白,并没有让人接过那些红木礼盒。

“九叔,您这话才生分。都是孝敬您的,有长白山的野生老山参,还有我寻来的暖玉棋子,拿在手里冬暖夏凉,有些稀奇。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来陪您下棋了,最近再忙侄女的婚事。呦呦,最小的那个,您知道的。我最疼她,她和北斗星的叶……叶总,年底要在大堡礁举办婚礼。不知道,一尘和董小姐定了日子吗?不如先去观礼,顺便玩一玩,大堡礁的风景还不错。”陆雨霖咧嘴笑着,露出了微黄的牙尖,他故意的。

“恐怕来不及。一尘和我的婚礼,爷爷已经选在了新年之前。老宅和香榭丽舍,要举办两次。恐怕没有时间参加您那个……远方侄女的婚礼。不过,礼金和礼物,咱们一定会送到。对了,应该是双份的,还有孩子的满月酒吧。”董咚咚不动神色,似笑非笑。

“九叔,您这孙媳妇倒也直言直语,爽快至极。”陆雨霖被噎得够呛,哂笑着。

“哦?老夫瞧着喜欢,倒有几分云鹤当年的脾性。不过,咚咚还年轻,老夫打算历练她几年,就让她掌管白家内宅,鼎力配合一尘吧。他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白熙湖抚摸着胡须,笑得似乎很真诚:“至于你带来的东西,确实深得老夫之心。老余啊,那就收下吧。”

他的话,却让陆雨霖有些扎了心。后者歪了头,打量着走到一旁去沏茶的董咚咚,似笑非笑:“九婶的性子,一向柔淑有嘉,和九叔的杀伐决断,相得益彰。您这孙媳妇儿,可真不像。”

“云鹤有翦风之前,也是个率直认真的脾气。大约有了孩子,母亲的性格都会柔软起来。她们都喜欢读诗写诗。老夫的这些子女孙儿中,唯独咚咚,略敢称一称,腹有诗书气自华。”白熙湖满意的喝着茶。

“是吗?看不出来,如今的年轻人,还有喜欢那些老玩意儿的?”陆雨霖强忍不屑一顾,他突然压低声音:“九叔,建星见过您了吧。m国的生意……您到底想不想投资?下个月我就要去万象城见对方大老板了。”

“嗯,前几天,建星来过,难道他没把老夫的意思转达吗?”白熙湖明显有些不悦:“你的这个表弟,以前常在道上混,办事总不牢靠。”

陆雨霖被呛了一下,他舔舔唇角,斜了一眼身后的保镖:“看来,您一定拒绝了他。不然,他不会躲起来不敢见我。”

“不是老夫拒绝……”白熙湖费力的坐直身体,沉声道:“现在king是一尘主持。老夫不想再横加干涉,你们的那些生意,一尘不同意。”

“董小姐,不如我们找个机会聊一聊?”陆雨霖不甘心的站起身来,走到董咚咚身边:“你看得出来,其实老爷子有心合作,可能一尘贤侄对我们有些……误会和偏见。m国的生意陆家、白家和沈家一直合作。如今有扩大规模的机会,我们更应该紧紧抓住。你若能说服一尘加入……我们可以让他来控局。反正,天下本来就该是年轻人的,陆家和沈家到了新生代,再没有比一尘更出色的话事人。如果他愿意,我们可能成立控股集团,他将是最大的股东和受益者!”

白熙湖低垂着眼眸,显然很认真的在听陆雨霖的话,他更密切的观察着董咚咚的表情。

董咚咚放下手中的茶壶,她宁静而冰冷的对视着陆雨霖,眸色清澈如水:“陆先生,清朝的纪昀,在中说,此书生悬崖勒马,可谓大智矣。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雨霖哼了一声,自嘲的耸耸肩,他朝着白熙湖鞠躬,恭顺道:“九叔,生意上的事,我们改日再谈吧,您先休养身体。我觉得,这白家的大权应该还在您一言九鼎,小辈们没什么话语权。以前,我们不是合作得很好吗?九叔,您……可是念旧之人。若您也不念旧了。那我只好跟一尘,好好讲讲以前的事,他总归……会理解我的。您说呢……”

白熙湖眯着眼睛,眸光隐忍着怒气。陆雨霖直截了当的威胁,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陆先生,一尘很忙。恐怕你要见他,需要和他的秘书预约。”董咚咚长眉一挑,微笑挑衅:“爷爷,您该喝药膳了。管家,送客……对了,还有那些老山参,实在太滋补了,叶老说万万不可与老爷子乱用滋补,陆先生请带回,自用!至于暖玉棋子,一尘刚刚也从滇之南的拍卖会上,拍下了位居榜首的玉魂,要送给老爷子。陆先生带来的,就留给您小侄女即将出世的娃娃,把玩吧。”

“九叔!”陆雨霖被董咚咚气得简直倒仰,她丝毫情面不留,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直接。

白熙湖幽幽叹息着,靠在躺椅中,闭上了双眸,有气无力道:“阿雨啊,你先回去吧。老夫都说了,如今内宅这丫头说了算。老夫和阿荼都得言听计从……老夫确实乏了,就不送你了。”

陆雨霖用毒蛇一般的恶毒眼神,狠狠盯了一眼白熙湖,以及董咚咚。他冷笑着,拂袖而去。

董咚咚见一众人,都走远了。她抿紧双唇,凝视着老腊梅树上的繁花簇景,心中感慨万千。

老管家送客归来,见白熙湖还在藤椅上安歇,便取出一块薄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然后又打开了那古老的唱片机,放上一张黑胶唱片。不多时,悠悠缓缓的婉约女声,幽怨而出,悠悠荡荡的。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董咚咚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她盯住老管家,笑得嘴唇都哆嗦着:“您……放的是什么?”

“这是老夫人年轻时灌的唱片啊……前几天大火,老爷让人找了出来,这几日天天在听,说是听了才能睡着……”老管家困惑道,他见董咚咚惊恐的样子,赶忙安慰:“别怕,老夫人在世时,对人可好了。董小姐万万不要相信,那些闹鬼的事情,都是胡说八道的。”

董咚咚稍微定了定心,她思忖了片刻,又悄悄问道:“还有,为什么陆雨霖称呼爷爷,九叔?他们年轻时,很熟吗。陆雨霖怎么好像也很了解老夫人呢。”

“哦,董小姐不知道吧。咱们家老爷,在白家那辈里,是三房太太的小儿子,排行老九。比陆家老爷虽说没大几岁,但辈分就高了一截子。我们老夫人呢,是书香门第孔家先生的大小姐,比陆家老爷大三岁,比咱们家老爷小六岁。老夫人那会儿可算洋学生,和陆家老爷都在洋人开的学校读过书。”老管家说起往事,兴致勃勃。

“老爷和夫人当年,是在落羽山偶然相遇的。夫人迷了路,是老爷意外相救。聊起来,才知道和陆老爷一个学校,一来二去的,彼此生了情意。夫人一直不知道老爷是白家少爷,老爷也没挑明了,他悄悄问了陆老爷,把夫人家里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就让媒人直接去孔家提亲。老夫人年轻时,性子烈,她揣着短刀上了花轿,洞房花烛的时候掀盖头,一刀下去才发现,面前的白家少爷,竟然就是落羽山相遇的小九少年郎。哈哈……一段佳话,就此而来。”老管家笑吟吟道。

“老徐,不许再讲以前那些事了,给孩子们听到,着实无趣。”白熙湖疲惫的睁开双眸,不悦道。

董咚咚凝视着再次闭目安睡过去的老人,脑海之中漂浮着一幕幕起伏跌宕的画面。

白熙湖就是小九?就是云鹤心心相念,在落羽山小木屋苦苦等待着的少年情郎?

那么,他们曾经真心相爱过,又如何相恨相仇到了今日?陆雨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曾经如此的匪夷所思,她的一颗心,也如微风过后,纷纷落下的梅花花瓣,遮住了本该清晰的真相。

粉色微醺的梅花,在墨绿的枝叶中,浅笑妖娆着。董咚咚有种预感,她即将揭开谜底,看到最真实的往事。

226.趁机,煽风点火

陆雨霖在梅洛轩吃了瘪,怒气冲冲回到桃花源。

派出去寻找陆建星的人,已经带回了新的消息。

“陆总,我们搞到了白家老宅的监控录像。三天前,陆建星确实进了白家老宅,也见了白熙湖。上午十点去的,中午十二点出的门。不过,下午两点,陆建星又偷偷摸摸潜入了后宅,他伪装成了送菜的司机。后来老宅突然着了火,现场实在太乱了。陆建星就一直没有了消息。”雇佣兵头目卢卡奇用流利的英文说道:“刚刚,我们在远郊的苗圃发现了那辆小面包,被人为伪装成交通事故的样子,然后驾驶员逃逸了。”

这个棕发黑眼的东欧人,手下有一队臭名昭着的雇佣兵,战斗力强,且格外的心狠手辣。他们,也是陆雨霖最得力的暗黑军团,专门负责保护陆雨霖与打击报复竞争对手。

“看来,目前只有两种可能。”陆雨霖也用英语,阴沉回应:“一个,这家伙办砸了我交代的事,躲起来了,那他不过死路一条。另一个,他被做掉了,被白一尘或者那个老狐狸。这个笨蛋,我让他到老宅去搞点儿动静,好帮助白熙湖尽快做决断!结果他做了什么?去扮鬼吓人,这下好了,自己只能真的去做鬼,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了就死了吧。”

“给我三天时间,我可以把他的人或者尸体,交到您面前。”卢卡奇眯着棕色眼睛,眼角处有一道刀伤愈合后的旧疤,整个人看上去只能用穷凶极恶来形容。

“这个蠢货如今无足轻重!我不喜欢那个叫董咚咚的女人……你想办法,绑了她。也好给白一尘和白熙湖一点儿颜色看看。”陆雨霖拿起身边的红酒杯,喝了一口,意犹未尽:“有了这个砝码,我看白家还敢不敢跟我作对。”

“是,陆总。”卢卡奇微微颔首,言简意赅。

恰在此时,门外轻微的响动,让会客室里的两个人同时警醒发声:“谁?”

沉重的木门被卢卡奇大力推开,外面站着陆呦呦,她显然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保温餐盒也差点扔了出去。

“陆小姐,你躲在门后做什么?”卢卡奇用蹩脚的中文,拉长音调的问。他棕色的眼睛如同毒蛇的凝视,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女孩的周身。

“爹地,我来给你送枇杷银耳羹啊。你不是说自从喝了我煮的羹汤,咳嗽已经好多了吗?人家可特意煮了好几个小时,趁热给您送来的。看看,手都烫红了……”陆呦呦委屈不已,她跺着脚,不开心发着牢骚。

“原来是爹地的小宝贝儿啊。”陆雨霖立刻就换了一副慈父的嘴脸。

他接过保温餐盒,放在自己身旁的桌几上,又拉住陆呦呦的小手,看着她被烫伤的手指,怜爱道:“这些事情,就交给下人做好了。有着身子的人了,别为这些琐事操劳。乖,听话。”

“以前,我和妈咪一直住在香港,经常见不到爹地。如今好不容易,能在爹地身边了,妈咪离开前,流着眼泪嘱咐我,要好好照顾爹地,她才能走得安心……我知道,爹地还有大哥哥二哥哥和三姐姐他们,可他们现在都在澳洲常住,您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行呢?”陆呦呦说着说着,小鹿般的大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泪雾,我见犹怜的。

陆雨霖多少被感动了,他叹了口气,抚摸着女儿的长发,低低道:“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咪,陪伴你们的时间太少了。可惜,已经不能再弥补你妈咪了。还好,我还有你这个乖女儿。呦呦啊,爹地一定给你和你的孩子,最好的生活。”

“我知道爹地疼我……可是,爹地……晴朗已经去万象城半个月了,那边的电话信号又不好,也没什么网络。我好担心他啊,我想去m国找他。你答应我好不好?”陆呦呦撒着娇,摇着陆雨霖的手臂。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再过几天,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晴朗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那边还有你干爹照应着他。这样吧,你多拍几张照片给卢卡奇,他过几天也要去m国了。让他把你的照片带给晴朗,行不行?”陆雨霖慈爱的笑着。

“卢卡奇要去万象城吗?那我还有些东西要带给晴朗,那边肯定吃喝都不方便,他什么时候走,我还得提前准备准备。”陆呦呦兴奋道。

“下周吧。你看你这孩子,口是心非的。嘴上说着最在乎爹地,其实心里还是惦念着你的晴朗。哎,女大不中留啊……”陆雨霖酸溜溜道。

“爹地,您怎么还吃晴朗的醋呢……在我心里,爹地当然是第一位的。这个,永远都不会改变啊。”陆呦呦不开心的嘟着小嘴。

“好好,爹地知道了。”陆雨霖笑吟吟的望着女儿,突然话中有话道:“呦呦,如果……爹地是说如果有一天,晴朗和爹地成为了对手,你会站在谁的哪一边呢?”

陆呦呦一下子就被问愣了,她突然涌上一股不安。她凝视着父亲若有所思的阴沉眸色,嗫喏道:“爹地,是不是……是不是晴朗做了什么惹爹地不开心的事情。我是爹地的女儿,当然要站在您这边。我可以去骂他了,爹地你不会不喜欢他吧。他……到底是我肚子里宝宝的亲爸爸啊。爹地,您不要吓我……”

“说说而已,爹地就是吃女婿的醋了。呦呦啊,你放心吧,晴朗就像我的儿子一样。他又能干,对你又好。将来陆氏集团恐怕就靠他来支撑。”陆雨霖抱了抱女儿,安慰的拍着她后背。

此时此刻,他慈爱父亲的一面尽显得淋漓尽致。

“谢谢爹地赏识。我会告诉晴朗的,让他为您做事,务必要尽心尽力。”陆呦呦终于放了心,又破涕而笑。

“就是叶晴朗那个前妻,听说她还和晴朗一直保持的联系?呦呦啊,爹地是过来人,男人的心你一定要紧紧抓住。外面的诱惑太多了,藕断丝连这种事,就像野草一样,会死灰复燃,一阵春风后就又长了出来。你要多加小心。爹地所作的一起,都为了保护你。你要明白……”陆雨霖语重心长的说。

陆呦呦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她把娇嫩的脸颊贴在父亲胸口上,喃喃道:“我不会让董咚咚,把我的晴朗抢回去的。”

“嗯,爹地知道。而且,卢卡奇他能帮你……”陆雨霖瞥了一眼站在旁边,雕像一般的东欧雇佣兵头目,唇角旋起了一丝阴鸷笑容。

228.回归,巨变之后

川流不息的医生和护士,从手术室里进进出出。

白亭歌被主刀医生叫了进去,很久没有出来。终于,寂静之后的凄厉呼喊,给所有人的心重重一击。

董咚咚唇瓣颤抖着,她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却身体无力的瘫倒在天蓝座椅上,浑身剧烈的颤栗着。

“叔叔,叔叔……不是亭歌……不是爆米花,对不对?”她努力的想笑,却被哭还难看。绝望的双眸中,挣扎出渺茫的渴望。

白一尘躬身,蹲坐在董咚咚面前,凝视着她。

女人的白衬衫,脸颊与双手,都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她受伤额头上缠了绷带,手腕也包扎了纱布,但她却浑然不知道疼痛般。她不停的颤抖着,一次过后,又接着一次。她的牙齿磕在一起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

白一尘无法回答董咚咚的问题。他叹息了一声,痛心的把她的脑袋一下子按进了自己怀抱。他有力的双臂紧紧护卫着她,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低低道:“小妞儿,不要进去……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

董咚咚茫然失措,她脑海之中,挥之不尽的白亭歌撕裂的哭喊,与满目绝望的挣扎。

而在安静的病房中,米嬅就像睡着了一般,盖着白色的被单。她的美丽婚纱染了血,被剪断了裙摆扔在一旁,像折翼的小鸟。

白亭歌紧紧握住米嬅的手,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晶莹的钻戒。他的眼泪源源不断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还有三天,她就要成为他最美丽的新娘,不过72小时,那不就是弹指一挥间吗?然而,就从这一刻起,他们便天人永隔,生死两茫茫了。他失去了她,永永远远的,失去了自己今生最爱的女人。

他颤颤巍巍的捡起染血的婚纱,尽量舒展了上面的褶皱,然后小心翼翼盖在洁白床单上。他抱着那不会再醒来的睡美人,一遍遍亲吻着她的睫毛、鼻尖和唇瓣。他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幻想着下一刻她能调皮的睁开双眸。

很久之后,白亭歌像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孤零零的一个人,从病房里走出来,他走得艰难而蹒跚,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一边嘟囔着,也挣脱了每一个想要搀扶他的人。

董咚咚用尽力气,她站起身来,迎着他走过去,但步伐却像灌了铅般沉重。白一尘紧跟其后,神情担忧。

她的嘴唇扇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能傻傻的看着白亭歌,流着泪,终于模糊了视线。

白亭歌却似乎并没有看见,呆在面前的董咚咚一般,茫然的从她身边走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似乎只能说着,重重复复的这句话了。

“该死的人……是我……爆米花是因为我……因为我……”董咚咚眼睁睁看着白亭歌,终于从自己身旁走过,她嗫喏着直直向身后倒去。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白一尘抱着董咚咚,她听见他低低的话语在耳畔徘徊:“不怪你。为了爆米花,小妞儿,你必须坚强!”

“爆……爆米花……我要……看看她。”她微微的挣扎:“我要去看看她,她一个人在那里呢……她会冷,她怕孤独的……”

“不行!”他斩钉截铁,丝毫不放松:“明天,明天我们会一起送她。她那么爱美,肯定不想你看见她不好看的样子……你不能垮,董咚咚。因为,我们要给米嬅报仇。”

董咚咚深深的吸了长长的一口气,她突然紧紧回抱住他腰身,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求救般的点点头:“报仇……我要为爆米花报仇。是谁,究竟是谁?”

“可是,叔叔……爆米花,我的爆米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她忍不住抽噎的颤音,又将脑袋紧紧扎进他怀中。

他微微蹙眉,无法回答,只有更用力的拥住怀中的女孩。

“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为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他轻轻道。

终于,她爆发出用尽力气的痛哭。她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衬衣。但他一言不发,任她发泄着。一双桃花眸中的凛然与阴沉,就像冰冷的火焰,激烈的燃烧着,杀机四伏。

是的,差一点儿,只差那么一点儿,里面就多躺了一个人。他的胖妞儿,也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啊。他暗中牙关紧咬,内心之中的怒火滔天。他下定决心,不会再等更好的时机。他,必须反击。

就这样,米嬅离开了。

梅洛轩的老腊梅,一夜之间,满树花朵又全部凋零。一地的残花,落满了青石地。

白亭歌坚持着,不许撤掉那些桃花。他固执的,抱着米嬅的照片,孤独的完成了婚礼。

婚礼之后,才是葬礼。米嬅以白亭歌妻子的身份,落葬在白家墓园。那是一块双墓穴。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们终将相聚。他会一直陪伴她,不离左右。

米千钧也来到了现场,但心脏不好的他,一时难耐悲痛昏了过去,被白一尘及时送到医院医治。

如今的白亭歌却异常冷静,他像突然长大的孩子般,一夜之间成长为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冷静的安排着葬礼的每一个细节,井井有条,面面俱到。只是,他依旧寡言少语,眼眸之中总有些空荡荡的寂寥。

董咚咚也像死过一回,她瘦了很多,眼眸之下有沉重的淤青。白一尘必须时刻站在她身后,沉默的支撑住她,不让摇摇欲坠的她轰然倒下。但她根本不敢面对白亭歌,直到他主动来见他们。

“对不起……”董咚咚低垂眼眸,涩涩低语,除此之外,她也无言以对。

“咚咚,这不怪你。”白亭歌淡淡一句话,让董咚咚的眼泪,再次川流不息:“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我们都该好好活下去,因为爆米花肯定希望这样。”白亭歌浅浅一笑,强忍着眼泪。

“亭歌,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白一尘扶住董咚咚,平静的望着白亭歌。

“一半骨灰落葬在墓园,另一半我会随身带着。我答应过她,永远会陪在她身边的。我打算带着米嬅,去完成蜜月旅行。至于米伯父,我会向对亲生父亲一般,将来为他养老送终。”白亭歌认真说,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笃定。

白一尘微微点头:“也好。你回来之前,米千钧我会安排好,放心。”

“一尘哥,到底是什么人?是白家的仇人吗……跟……父亲有关吗?”白亭歌突然抬眸,遂黑的眼睛里透出来一股寒凉。

“这些事情,你不必再管。本来,我也不想让你和米嬅牵扯其中。事已至此,我来处理。亭歌,活着的人,为了逝去的人,更要好好活,你可明白?”白一尘淡淡道,他的眸子清冷而笃定。

白亭歌默默的点点头,他扭头望了望被人群围绕着,安慰着的沈荼蘼,她正用丝帕擦着眼泪,但故意悲伤的模样总难逃惺惺作态。白熙湖则毫无表情的坐在太师椅上,低低听着老管家贴在他耳畔讲话,也没表现出太多的哀悼。

“对这个家,我早就失望了。”白亭歌冷笑着,神情冷漠:“如果我们早一点儿离开,恐怕也不会……算了,父亲和母亲的事,我不想再管。谁做的孽,就由谁去偿还吧。只是,一尘哥,日后他们若做错了事,望你能网开一面,看在血亲的面子上,放过他们。毕竟,他们老了……”

白一尘冷静的凝视着白亭歌,良久之后,他轻轻拍拍对方的肩膀,意简言骇:“好。”

“亭歌,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快过去,沈家舅舅和小姨都在那边,他们都想安慰你。对了……舅舅还带来丁家的大小姐,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如今帮着家里做企业管理呢。你们……年纪相仿,聊一聊,心情会好些的。”

沈荼蘼急冲冲的走过来,紧紧的就要拉住白亭歌的手臂。

“小奶奶,你让亭歌一个人休息会儿。”董咚咚实在看不过去,蹙着眉不悦道。

“咚咚啊,不是我说你。我们家米嬅若不是为了救你,也不至于……我现在就只有亭歌这个指望了,他若就此消沉,萎靡不振,你让我在白家老宅怎么活?做人,可不能太自私了吧……”沈荼蘼用丝帕擦了擦眼角,瞬间便红了眼睛。

“亭歌,你回去准备行李。机票我让媺离办好,给你送去。”白一尘不动声色。

“你要去哪儿?”沈荼蘼惊诧不已,更加不肯放手。

“我安排亭歌出差美国分部,代表我……主持开会,怎么你有意见?”白一尘拉长语调,似笑非笑。

“这样啊,那太好了。”沈荼蘼一改态度,转瞬之间便喜笑颜开了:“对了,一尘。你看如果亭歌去美国出差,你能不能跟老爷子说说,让亭颂回来陪陪我啊?”

“贪心不足蛇吞象……”白一尘声音压低,神情莫测:“还有,小奶奶,我若是您,以后便不会和陆家,太过亲近了。”

沈荼蘼愣了一下,她表情尴尬,不由自主松开了拉住白亭歌的手臂,嗫喏着:“怎么会,我跟陆家,怎么会亲近。那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老爷子。”

“一尘哥,难道和陆家有关?我母亲……也参与了?”白亭歌见沈荼蘼走远,他皱着眉,担忧道。

“亭歌,去准备行装吧。”白一尘语重心长的凝视着他:“我保证,你回来时,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白亭歌有些困惑,但依旧点点头,他犹豫不决的把一只锦盒递给董咚咚:“本来,这是婚礼后,米嬅要送你的礼物。她一直希望,你能吉祥如意,顺遂随心。”

董咚咚咬着嘴唇,她接过锦盒,轻轻打开。

只见里面有一支编制得丑丑的红手绳。一看就出自笨手笨脚的米嬅。绳结中系着一枚她常年戴着的白玉葫芦,好像还被大师开过光。董咚咚以前常开玩笑,要借过来戴着转转运,她可舍不得。

董咚咚摸着暖暖的玉葫芦,触手之间细腻温软,似乎还有熟悉的温度和香气。她泪眼婆娑,抬眸之时还想送别,但白亭歌已经悄然离开,身影越来越淡。

白一尘不做声的取了红手绳,为她戴在右手上。

“我很难想象,如果中枪的人是你……我会怎么样?”突然之间,他低低道,不掩后怕与忧心忡忡。

“我不能再冒险,让你留在我身边。小妞儿,我要立刻送你去法国,你只有呆在你父母身边,我才放心。”他附身,用细长的手指抚摸着她额头上的伤口。

“不,叔叔。我必须留在你身边。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于阴谋。因为,我不能再失去你,就如同你不想失去我一样啊。”董咚咚低垂着眼眸,一字一顿道:“生就生在一起,死就死在一起。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不会害怕。我不会离开你,不会的。”

“傻瓜,叔叔不会有事的……你等我回来。”白一尘温柔捧住她的脸颊,耐心道。

“不要……我不要等。你要去哪里,都得带着我!我知道,你要和陆雨霖开战了。你需要我!你不能再悄悄的消失了,你不告诉我你去哪儿,我也会想尽办法找到你。”她倔强的抬起头,认真的凝视住他。

“不行!”他微微蹙眉,斩钉截铁。

但他话音未落,她已经踮起脚尖,用温润的唇瓣贴住了他的。

他猝不及防之后,不由自主的温柔回应着。这般缠绵缱绻,有曾经熟悉的味道与温度,又有着不太一样的情愫与新鲜。

一阵清风过后,站在桃花丛中的男女,被隐藏在一片浅粉的花雨之中。瓣瓣桃花,洒落在他们的发间、肩膀与手背上。他们却浑然不知,只沉溺在拥有彼此的温柔世界中。

这世间,再没有人会像你一般,拼了命去爱我,保护我。我在迷雾中兜兜转转,你却在路的尽头微笑等我。好吧,我回来了,余生很短的,我不想再流浪,就停留你身畔,看细水长流吧。我不会等你,因为我要在你身边。

这世间,我不会像爱你一般,再爱上别的女人,因为你就是我缺失的灵魂一隅。即便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只有你,才能让我的心完整。只有你,才能让我的生命充满了意义。嗯,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因为从第一眼看到你,结果就已经注定。

一场生死巨变,终于让两个矜持而高傲的灵魂,放下了心结与迟疑,不由自主的紧紧拥抱在一起。因为,征战才刚刚开始。既然身不由己被深陷在阴谋之中,那么我们就并肩作战,携手杀出一条血路来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229.翻牌,仇恨之源

“你疯了?这是在帝都,你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枪!”暴怒的陆雨霖斥责着,他狠狠甩了卢卡奇一个耳光。

后者虽然愤怒,却隐忍着没有躲避,硬生生接下了一巴掌。

“陆先生,那个女人实在太难对付。我从没吃过这样的亏。她伤害了我的尊严,所以她必须死!”卢卡奇阴森森的低声说着英语:“帝都又如何,我不在乎。白一尘确实厉害,但我有把握杀死他!”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可理喻。”陆雨霖低声用中文不屑的嘀咕着。他挥了挥手,自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卢卡奇,你马上给我去m国避避风头,现在整个帝都的警察都在追捕你。桃花源,你呆不住了。”他坐回了太师椅,用利落的英文厉声道。

“我不走,我要杀了那个女人,和白一尘!如果我的手下知道,我失败了……我怎么面对他们!这是勇者的耻辱,我不能走。”卢卡奇不甘心的瞪着棕眼睛,如同一头暴怒的棕熊。

“没人会知道这些。放心吧,而且我有办法,让白一尘自投罗网,等他到了万象城,你想怎么弄死他,随你好了。”陆雨霖半眯着细长的眼睛,眸光如淬了毒的暗箭。

“陆总,希望你说到做到。很好,万象城是我们的地盘,我要正大光明和他决斗,这才是男人的实力。”卢卡奇摩拳擦掌,气势汹汹,转怒为喜。

他们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随后,一个戴着眼镜秘书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谦顺的走到陆雨霖面前,把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

陆雨霖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人又悄悄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这小混蛋,下手还真快。”陆雨霖多少有些郁闷,他蹙着眉,挥挥手,中年男人躬身后退,关好了房门。

“白一尘在黑白两道都下了悬赏令,卢卡奇你的性命如今很值钱,能提供你的确实消息者,可获一百万奖金。无论死活,你的脑袋值一千万……美金!”陆雨霖用愚弄的口吻,翻了翻白眼。

“而且,king已经对陆氏集团全面展开经济封锁。看吧,那女人就是白一尘的逆鳞。本来一头沉睡的狮子,或许在装睡吧。但你偏偏要挖他的眼珠子。你以为,他真是招财猫吗?我真后悔,当初没能弄死他,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陆雨霖踱步着,郁闷道。

“怎么,你怕他了?陆总。你不是连白家的老头子,都不放在心上吗?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东方人,男人之间的斗争,靠的是力气,而非诡计。这就是你们小个子男人,和我们战斗民族的区别。”卢卡奇呲了呲牙,不屑一顾。

“我在想,该不该拿了白家小子的赏金呢?”陆雨霖打量着狗熊一般雄壮的东欧人,用帝都本地话低声调侃着。

“你说什么?”卢卡奇完全听不懂。

“我们的老祖宗,更相信……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陆雨霖像看着笑话一般,讥笑的望着卢卡奇,继续用英语缓缓说着:“卢卡奇,你保证让自己的脑袋,能一直扛在自己肩膀上,就可以了。”

“陆总,你口口声声说,那女人是白一尘的软肋。我很想知道,你和白熙湖也争了半辈子,难道你们不知道彼此的软肋?”卢卡奇好奇的问,依旧不怀好意。

“我们又不是神,身为男人,自然会有软肋。”陆雨霖嗤笑着:“我……就是白熙湖的软肋。至于我的软肋……我一早就把她埋掉了。自己动手挖下来的心头肉,又烧成了灰,哈哈。”

“陆,你是我在帝都,不……我见过的东方男人中,最危险的人物。”卢卡奇显然也听不太懂,但他本能的畏惧着,面前矮小男人,突如其来的阴鸷与毒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或许,只有双手染血的疯子,才有这样的狂妄与仇恨吧。

“陆总,白家老爷子在弄菊堂等您,您看……”刚才离开的中年秘书,敲了敲门,在门外低低问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卢卡奇,只好失陪了。”陆雨霖浅笑着,拿起自己的金貔貅拐杖,向门外走去。

白熙湖坐在弄菊堂的主位太师椅上,他眯着狭长的眼眸,打量着四处摆放的黄金菊花。除了老管家,他没再带着旁的人。可见此行,秘密的很。

“九叔,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陆雨霖并不在意,白熙湖的反客为主。

他自然而然坐在老人左手下首的圈椅上。他使了个眼色,秘书已经派人,送上来刚刚沏好的雨前龙井。

“陆雨霖,你们陆家,要明目张胆和白家一争高下!好,好得很啊!”白熙湖冷冷道,他眼神清冷,不失凛然。

“您这话怎么说的,咱们两家世代交好,我和您又一直同在一条大船上,怎么可能……莫非,您听信了什么小人的罔逆之言,对晚辈有了误会。”陆雨霖啜着清茶,笑吟吟道。

“陆建星那老小子,若非奉了你的命令,敢烧了老夫的宅子?”白熙湖冷笑,他凝视住身边的人,似乎在细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一头老狐狸,一条疯狂的眼镜蛇,谈笑风生之间,亦然在博弈与算计彼此。

“那您还真误会了。陆建星绝对……带着陆家的友好,去拜见九叔您。可我也纳闷啊,怎么这人进了白家老宅,就一直没回来,恐怕凶多吉少吧。不知道,他到底如何开罪了白家贤侄,竟然遭此杀身之祸?”陆雨霖语锋一转,斜视着白熙湖,微笑之中丝毫不示弱。

“有证据吗?证明你那不成器的弟弟,死在了老夫家中。若真有此事,恐怕找上老夫门来的,不会是阿雨探病,而是帝都的警察……来查案吧。荒唐至极!”白熙湖淡淡道。

他拿起茶盏,也慢悠悠的喝茶:“贤侄,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陆建星的车,在远郊的高速路旁找到了,听说撞了人,司机逃逸了。咱们都是干干净净的生意人,可不能以身试法……触犯国法,乱了规矩。你劝劝他,早点儿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老爷子的手段,我一向知道。更何况您那孙子,被教得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如今手眼通天,想要搞垮陆氏集团,不过分分钟不在话下。我这还想恳求九叔,为我求求情。king切断了陆氏集团的所有合作,难道想让我们陆家人,去喝西北风不成?那晚辈只好到梅洛轩,哭求您赏一口剩饭吃了。”陆雨霖似乎很认真的妥协了。

“你和一尘争高下,老夫不管。但你不该指使手下的毛子,去动我的孙媳妇。所幸我家那孩子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可老夫的小儿媳妇却……陆雨霖,如果你还想和老夫合作下去,就必须把那人交出来。老夫知道,那人现在……就在你的桃花源。老夫要他,一命抵一命!”白熙湖浅笑着,他放下了茶盏,语气中毫不掩饰威胁意味。

“有证据吗?”陆雨霖皮笑肉不笑的反驳:“白家侄儿在外面树敌颇多,或许他生性风流,抢了什么大人物的女人。他最喜欢夺人之爱,那个董咚咚也抢来的吧。不是我多言,九叔……这白家的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抢东西了。可惜,天下的好东西,好女人……又不全是白家的。不要……太贪心了。法治社会,您有我买凶杀人的证据,找警察好了。哈哈……”

“交,或者不交。你自己决断,好自为之!老夫也乏了,回去了。”白熙湖示意管家,在他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又似笑非笑道:“对手之间,方能用抢字吧。白家的男人,向来只取……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女人。若旁人觊觎,生了抢夺之心,也宁可玉石俱碎。这便宜,外人讨不来的。”

“哈哈……我知道,您也一向如此,身体力行。”陆雨霖也站起身来,缓缓走近白熙湖,讥笑着:“可是,你就那么有把握,白一尘会乖乖听你的话。如果,我把当年他父母车祸的真相告诉他,你猜……他会怎样?”

“大可一试……”白熙湖低垂了眼眸,神情晦涩不清。

他冷冷讥讽道:“阿雨,云鹤没有死,如今她就在一尘身边……血浓于水啊,我们一家人终归会团聚。不信,我们就赌一把!”白熙湖没有回头,但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像暗器一般狠狠钉进了陆雨霖的心。

陆雨霖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他备受打击的退后了几步,跌坐在圈椅上。

“你说什么……云鹤……云鹤……她尚在人世!”陆雨霖嗫喏着,他的情绪复杂至极,纠结不已。

老管家扶着白熙湖上了黑色的宾利慕尚。他亲自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疲惫的老人,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老爷,您什么时候知道……老夫人她……”老管家小心翼翼问道。

“董咚咚那孩子,眼睛根本藏不住秘密。”白熙湖并没有睁开双眸,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老夫对不起云鹤。但她的病……当年老夫也情非得已,才谎称她病故,又把人关在密室之中,与世隔绝。陆建星的一把火,老夫还以为云鹤也遭了毒手。天意啊,或许云鹤的病,在两个孩子的照顾下,或能痊愈呢?”

“可是,如果老夫人恢复了,她……”老管家欲言又止,终归没勇气再继续。

“福祸难料,宿命难改。老夫若非为了保全白家颜面,当年不会出此下策。如果……云鹤和一尘因此恨老夫……那便恨吧。无论如何,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胜过白家的荣光。老徐,老夫身不由己。只有你,懂吧……”白熙湖疲惫的把头靠在玻璃窗上,无限凄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230.猎人,需要智慧

生活总要继续,不管你内心之中多么惶恐不安,以及放不下,曾经无法忘却的眷恋。

董咚咚和白一尘,送走了白亭歌,也安置好米千钧。面对不可知的未来,她益发的冷静而独立,这让他又痛惜又无奈。他很担心,这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小妞,从此备受复仇的煎熬与折磨。那很苦,他最知道。

董咚咚并没听从白一尘的话,她没有休息一天,不曾搁置power的工作和老宅的重建与修葺。甚至,自己还增加了很多额外的事情。比如每天清晨五点钟起床,越野晨跑十五公里。每天下午,还增加了搏击实战训练。似乎,她需要用超强的工作量和运动量,让自己更加充实与强悍。

其实,她不敢让自己放松哪怕片刻时间。只有当大脑和身体,都在飞速的运转着,分泌了足够的多巴胺,才能让她暂时忘却,失去挚友的疼痛。而且,她在潜意识中提醒着自己,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白一尘对此,并没有横加干涉,甚至还带着她,来到飞碟俱乐部参加业余射击训练。

整整一个周末,他们都在靶场度过。两个人带着同样的耳罩、墨镜,穿着帅气的棕色磨旧款皮衣,一路从25米靶场上升到50米靶场,最终走到了飞碟靶场。

白一尘端着一把意大利产的伯莱塔猎枪做示范,当橘色飞碟从靶场旁的发射房间飞出后。他迅速瞄准,只听见一声枪响,飞碟化为碎片。那姿势,实在太帅了。董咚咚很惊奇,原来大魔王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一面,在这次意外之后,也渐渐浮出水面。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才能把他磨砺成为今天的模样。

他站在她背后,环抱着她,手把手的调整着她端枪姿势,这种682猎枪对女人来说,仍然有些重了。

后坐力,巨大的响声与弹药燃烧过后,淡淡弥漫着的微糊味道,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本啊,她不过一个朝九晚五的白领女郎,过着滋润的安稳生活,谈谈浪漫的小恋爱,日子就很有趣了。她永远想不到,自己会被命运推到了,充满阴谋的风头浪尖之上。让她狼狈不堪,迷惑不前。

因为她走神了,飞碟自然一个也没打中。试了几次,依旧成绩糟糕,惨不忍睹。

“累了?”白一尘接过她手中的猎枪,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他温柔的取下了她的耳罩,亲昵关心道。

“一年前,我还站在二环最高的大厦顶层,向客户提报着策划ppt。一个月前,我还在爬着莫干山,思考着如果将创意民宿项目做成完美的闭环。但一个星期前,我……亲手埋葬了,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想,老天爷才是最强悍的终极**oss吧。他老人家弹指一挥间,我这小小的凡人,整个世界就天翻地覆了。”董咚咚浅浅一笑,终归难掩落寞:“我大概是这个俱乐部,最差成绩的保持者吧?”

“还好,你没打穿教练的腿肚子,我已经欣慰至极。”他哂笑着,自然而然拉着她的手,走向vip休息室。

“哪个是教练,我以为你就是我的教练。”她讶异得东张西望。

他指指不远处全身防护装备的中年男子,后者正脱下了头盔,擦着汗。恐怕,冷汗会居多。她自嘲的挑眉。

“胖妞,我并没打算让你端着长枪,去俄罗斯打大狗熊的。”他继续调侃着:“我只希望你能熟悉火器的味道,不怕就可以了。”

“我又不是哈士奇,闻着火药味就会吓尿了。”她挑眉,斜着眼睛挑衅:“你鄙视我?这个怎么能忍!不如,在飞碟上画出你的脸,我相信自己一定百发百中!”

“你除了二跟哈士奇挺像以外,再无相似之处。耍起狠来,张牙舞爪的,更像狼崽子。可惜……腿短。你知道有种短腿的狼叫狈吗?狼狈为奸里面,那个馊主意特别多的……很像你!”他反唇相讥。

狼狈为奸!她愣住了几个呼吸,心底有个位置痛了一阵,不自然的错开眼神,迅速转移了话题:“听说,晨曦和十九马上回来帝都。是不是事态已经很严重,连他们都被你召唤回来了。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他本来防备着,她不高兴的突然袭击。但她的平静令人出乎意料。遂而,他也正色了,不再调侃。

“他们回来,是计划中的事。不过,确实提前了。那个袭击你们的人,来自臭名昭著的东欧雇佣兵团。他们的首领叫卢卡奇,这家伙背了很多人命在身上。警方已经有了足够证据,正在缉拿他。陆雨霖的桃花源首当其冲被搜查。”

“果然跟陆雨霖有牵连。但他恐怕才不会让警方,或者你们,抓到那个什么奇的蛛丝马迹吧。那个老坏蛋,比眼镜王蛇都毒。”她叹了口气,但突然又警醒起来:“对了,那天我在电梯里遇到大棕熊之前,先遇到的陆呦呦,莫名其妙被她拉扯了半天,她表情一直怪怪的。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和她有关系,地下车场有监控的,警方可以调取。这样我们就有证据,警方可以提审这个老混蛋了。”

“警方已经调取了监控。她确实很奇怪。但她被你推出电梯,很快就离开了停车场,因为有不在场的证据。最重要的……自此之后,她也没在陆家出现过。”他淡淡道:“可能被陆雨霖送到国外,保护起来了。”

“她若为同伙,同样有罪。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她。”董咚咚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果断的决心与笃定,甚至还有些杀气暗伏。

“我能做什么?叔叔,我到底能为爆米花,做些什么?”她抬眸,眸色隐痛不已。

“好好活着……”他注视着她,良久之后,微笑着:“来,看看我的私人收藏室。一般人,我还不给看的。”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了一个放满了玻璃展示柜的房间。

她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他们犹如走进了一个枪械世界。有整整一排陈列墙里放着各种手枪、步枪、猎枪甚至冲锋枪等等,还有一些冷兵器如碳钢匕首之类,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我去,你的……这些都是?”她看得眼花缭乱,惊诧道:“你还有这种变态爱好?我怎么不知道。”

“年轻时,我确实很爱收集这些东西。我以为,兵器可以让男人变得更强大。从古至今,雄性动物都崇尚力量,而武器能给他们带来威慑力和征服感。这是ak47,截止2005年,它的总数在全世界超过2亿支,位居世界第一。排第二位的是这个,美国的m16突击步枪,第三位的是奥地利的aug步枪。”他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这是意大利产的伯莱塔92f型手枪,它还有个一名字更响亮……叫m9。这是格洛克17型手枪,一种独特的9毫米手枪,它结构简单,重量较轻,适合女性使用。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沙漠之鹰,在手枪界里,它是当之无愧的霸王,因为它的威力实在巨大,没有稳重的臂力,很难把握住它强大的后坐力!”

“这些枪都是你收藏的?怎么来的,难道你以前做过杀手吗!”她咽了咽口水,艰涩道:“叔叔,你……隐瞒了我什么!”

“我只是喜欢收藏,以前到各个国家旅游,像海参崴都有合法的枪械店。这些都是通过正规途径购买,我没用过……不太多!后来年岁大了,玩不动了。就把所有的收藏,都无偿送给了这家俱乐部,做一个私人性质的枪械博物馆。”他剑眉一挑,轻松调侃着。

“你看这把,我最喜欢。1998年定型的国产qsg92式手枪,92式手枪是中国手枪里的王牌,这把枪安全可靠,通用性较好,瞄具精准度高,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精准打击,老霸道了!”他不无得意的,指着一把枪把上雕刻着五角星的手枪。

董咚咚看得很认真,也很仔细。忽然之间,她脸色惊白的停住脚步,她站在玻璃墙前,看着里面的手枪,仿佛被定身一般。

“这个,这个是什么?我见过……它……”她唇瓣颤抖着:“就是这个!”

“sigsauerp226海豹突击队版,增加了防海水腐蚀涂层,带有消音器和20发加长弹匣,因为出色的可靠性和精准度受到海豹突击队的青睐,退役下来的雇佣兵也会用!近距离射击,会对人体造成巨大的伤害。”他镇静而平和:“你怕吗?小妞儿……”

“怕,但我会克服!你……能不能教我,怎么用它?”她中了魔般,紧紧盯住那把漂亮的手枪,嗫喏着:“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傻瓜。我带你来这里,可不是要培养一个什么自杀式袭击的女暴徒。什么同归于尽,什么以身饲虎,都是毫无意义的牺牲。我希望你畏惧这些武器,以后见到这些东西,你最好躲得远远的。我不需要你有勇士的无畏,你需要的是猎人的头脑。成为枪,不如成为拿枪的人。拿起枪需要勇气,但放下枪则需要智慧。”白一尘从玻璃柜里,取出那把sigsauerp226,郑重的放入董咚咚的双手中。

阴冷而带着铁器的冷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着。他遂黑的桃花眸犹如深潭的水面,盈满了温暖而宁静的力量。

董咚咚若有所思,抿紧了双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白夜晴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231.见鬼,我是女侠

在董咚咚和白一尘的照顾下,云鹤的身体在渐渐恢复。

她长胖了一些,脸颊上开始有了血色,眸子里也泛起一点点光彩。

虽然白天,两人必须回市区各有工作,但每天下班他们都回来小木屋,整个夜晚都陪在云鹤身边。令人庆幸的,云鹤不但身体在恢复中,精神也渐渐稳定下来,即便没有董咚咚在场,她也能够接受心理医师的专业疏导了。

虽然再与警方合作,白一尘依旧不肯掉以轻心。他暗中加强了对落羽山的保护,晨曦便驻扎在此。至于十九,贴身保护着董咚咚。

归来的十九,虽然已经是一个男孩的母亲,但看上去依旧年轻酷炫,活脱脱一个冷面性感的超级女杀手。她话不多说,就像影子一样跟住了董咚咚,这让后者丝毫隐私全无,叫苦连天。

明一昙因为担心亲弟弟,也从南非秘密回到帝都。可惜这次被谭筱苳逮到了正着。无奈之余,她没法子再住五星酒店,也搬到了落羽山的小木屋。反正她的野外生存能力超强,自己搭了露营帐篷,每天和白一尘斗嘴,和董咚咚聊天,不亦乐乎。

不过,这可苦了晨曦。

谭筱苳见不到明一昙,竟然抛下了影视集团的生意,就在落羽山下的民居里住下来。他每天亲自上山送来各种鲜花、礼物,以期美人一见。

明一昙自然不肯见,白一尘白天又不在山上,这黑脸的东方马王谭筱苳也死心眼儿,就认准了有过几面之缘的晨曦。于是,后者便变成了荒山中的快递员与传话的,腿儿都要跑细了,苦不堪言。

落羽山本来是一座荒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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