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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小萌宝：娘亲，宠我》 001 重生公主殿下 小院昏暗的灯光下，一名面色轻蔑的丫鬟挑着指甲，对床上努力想生下孩子的大肚女人冷嘲热讽：“小贱蹄子，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不管你怎么努力，这不足八月的孩子都是不可能生下来的。” 闻言，床上的女子眼露一抹暗芒，抓住底下床单的十根手指紧了紧。 若不是她此刻临盆在即，早就将这丫鬟给杀了！ 即便是现在，她也能杀了这丫鬟，只不过是不想因小失大，影响了腹中孩子罢了。 她，凤清夜，古武世家传人，不但莫名其妙穿越成异世南朝的一介绣娘，还刚好是被下了迷药送到肃亲王世子萧云辞床上的绣娘。 古武世家的传人，自然对自己的身体变化了如指掌，一夜风流的第二日，她就知道自己血液开始发生微妙变化，想必是有了。 被吃干抹净，断没有自己养孩子的道理，她一向不亏待自己，所以她心安理得地在肃亲王府住了下来，横竖那云世子也是被下药的，瞧不上自个儿。 果然那云世子从纳她为妾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听说是与肃亲王一同到边关平叛去了。 倒是那个下药的罪魁祸首——肃亲王府田侧妃，时不时在她面前来耀武扬威，只没有一次讨到便宜的，每每连带着丫鬟一起被她给打走。 只不过，她怎么也没算到自己会不足八月就提前发作，临盆在即，而且还有难产的迹象。 这不，她一虚弱，恶奴立马爬到她头上来了，打定主意不给她请稳婆来接生，要看她活活痛死，一尸两命。 恶毒之极！ 凤清夜正忍着疼痛，努力呼气吸气，非撑着没有稳婆接生也要自行将孩子生下，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道讥讽的声音：“想母凭子贵？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生！给本侧妃上！” 田侧妃立于门口，目光阴毒，艳若桃李的脸上尽是报复的快意。 本来下药这绣娘是为了膈应和打压那享誉南朝的萧云辞，好让自己生的庶子上位，谁知这绣娘居然还一举得子，令她相当愤怒。 偏生之前打听了这绣娘是个软弱不中用的，进了王府之后却极难对付，还不知从哪儿学来一身功夫，教她几次吃了明亏暗亏。 如今这绣娘提前临盆，又难产在即，她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逃得过她的五指山！ 凤清夜眼神犀利冰冷，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婆子丫鬟，粗略估计有十来人之多，撸着袖子便要来用力按她肚子——想来是田侧妃怕肃亲王和云世子到时候发现端倪，便要造成她难产而死的假象。 “我死，也要拖几个一起下地狱！”凤清夜平时玩世不恭，此刻却是怒意滔天，撑着疼痛收缩的大肚子，从床上翻身而起，快速出掌朝离她最近的丫鬟婆子打去。 ‘砰砰’几掌之后，几名丫鬟婆子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田侧妃又惊又怒：“快！快！把她给我按倒！” 凤清夜底下裙摆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如纸，方才一番动作已经让她有血崩之势，她深谙自己身体状况，不禁郁结在胸——若是被这些宵小害死，她简直都没脸见古武族人了！ 然而，凤清夜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她像以前一样御敌，又杀了两个丫鬟后，最终眼前一黑，体力不支地倒地，整个人都丧失了意识。 该死的田侧妃，最好不要让她再碰到她，否则……她会让她生不如死！ …… 凤清夜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才悠悠转醒。 她一醒来，潮水般的记忆就朝她涌来——凤清夜，鸾凤公主，皇帝与皇后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嫡长女，因看上今年的新科状元郎，在皇宫夜宴之后尾随状元郎，摸了人家屁股，状元郎恼羞成怒推了她一把，结果导致她落水而亡…… 而她呢，侥幸占据了这具尊贵无比的身躯，成了当朝最令美男子闻风色变的鸾凤公主。 巧合的是，鸾凤公主与她的本名相同，也叫凤清夜。 接收原主所有记忆之后，凤清夜发现一个相当令她感到震惊的事实——根据现在的年号计算，距离她穿越到肃亲王府当孕妇那会儿，已经三年之久了！ 而她又从记忆里搜出一个更让她震惊的大新闻——名满天下的云世子，未娶妻便有了一个三岁的孩子，这个孩子还被肃亲王府立为了小世子！ 说来也是这鸾凤公主爱好美男，久闻云世子风华绝代，俊美无双，所以一直打探云世子消息来着，直到云世子立小世子之时，云世子未娶妻便有孩子的事才传了开来。 鸾凤公主还因此大发雷霆，几次都险些去西陵灭了那孩子的娘，因为孩子他娘染指了她的美男啊！ 这消息，却令凤清夜相当激动。 难道，她虽然被田侧妃给害死了，但她的孩子活下来了？ 想到这，凤清夜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吓了跪在床前的宫女一大跳，还没等宫女说话，她就飞快地穿衣下床：“告诉母后——我要招驸马！” 她的孩子，自然是要从萧云辞手里抢回来跟她的。现在她可是堂堂长公主，才不怕那萧云辞，更不用去赚钱才能养活孩子。 至于田侧妃，等她抢回儿子之后，再抽空去一趟西陵，慢慢收拾！ “啊？公主您……”宫女一听，险些没晕过去，公主这又是闹哪一出啊？怎么好端端地醒过来就要招驸马？ 不过，宫女很快醒悟过来——啊啊啊啊！公主她醒了！ 赶紧禀报皇后娘娘去！ “是，公主。”宫女连滚带爬地飞快去报信了。 而凤清夜下床之后，精神振奋地在铜镜前坐定，灰常优雅地梳妆打扮。 没一会儿，整个皇宫就知道鸾凤公主醒了，皇帝和皇后立刻前往公主寝宫去探望，而公主气定神闲地提出要求——她要招、驸、马！ “招驸马？”皇帝和皇后异口同声，神色皆是不可思议。 002 没心没肺的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不知道自家公主又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明明从她满十五岁及笄后的这三年里，他们用了无数手段，威逼利诱，都没能令她点头答应招驸马，怎么这会儿自己要求招驸马了？ 莫不是落水泡坏了脑子吧？ 毕竟，大南朝谁都知道鸾凤公主的名言是——本公主怎么可能为了一颗树放弃整个森林呢？世上那么多美男子等着本公主去疼，驸马算个什么玩意儿啊！ “你确定？”皇后将信将疑地看着凤清夜，生怕自家公主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凤清夜眯眯笑：“再确定不过了。” 皇后想了想：“好吧，那本宫立刻让人着手去拟名单出来，你赶紧选吧。” 这话说的，像是怕凤清夜随时反悔一样。 “母后，我只在本朝世子中选驸马，母后就拟定所有世子名单，让他们赴京来给我挑就行了。”凤清夜嘿嘿笑道，眼里是说不清的狡黠。 很快，就要和那个王八羔子再见面了呢！ “在世子之中挑？”皇后云里雾里的，但很快也就点头答应了：“行，你说怎么都行，只要你肯招驸马。” “谢父皇母后！”凤清夜大大方方地行礼，把皇帝和皇后吓了一跳，望了她好久才默默转身离开。 他们家的刁蛮公主，可能真的落水泡坏脑子了…… 凤清夜的招驸马令一出，各家世子爷脸色大变——此生恨为世子身啊！ 不过，皇帝的圣旨已经颁发了，各家世子也只能苦着脸赴京来。 待凤清夜跑到皇后寝宫去看驸马爷备选名单时，眉头就皱起来了：“母后，还有一个世子没列进去啊！” “谁？”皇后不解。 凤清夜眯了眯眼，理直气壮道：“就是那个享誉西陵的云世子萧云辞呗！” 弄了这么一出大戏，就是要跟萧云辞抢儿子以及跟肃亲王府算账，他不来，她这戏怎么唱下去？ 皇后一听是萧云辞，便笑了起来：“原来是云世子啊，嗯，云世子的确俊美无双，文成武德，享誉西陵，不过，本宫将他剔除名单之外了。” “为什么？”凤清夜瞬间挑眉。 皇后失笑，捏了捏凤清夜的脸颊，解释道：“你久居深宫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本宫却是听人说得清楚，这云世子三年前沾了一笔风流债，还生了个私生子，听说宠得不像话，他便是生得再好，文武再全，也便配不上本宫的阿夜了。” 原来是为这事儿啊…… 凤清夜定了定神，摸着下巴，一脸严肃状：“母后，听说这肃亲王是异姓王，在西陵势力极大，我觉得应该让云世子上京当质子，若肃亲王敢让云世子来，便证明他是忠的；若推诿着不敢来，便是奸的！” “想不到阿夜也长大了？会替你父皇分忧了？好，母后就让你父皇重新拟圣旨送去西陵，命云世子上进。”皇后想想也是，便趁这次招驸马，看这肃亲王府到底是忠还是奸。 凤清夜‘嗯’了一声，随后起身：“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母后。” 说完，飞快地离开。 皇后呆了一下，郁闷轻喃：“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然，谁让原本的鸾凤公主就是这么没心没肺呢？ 凤清夜只好本色出演了。 003 娘啊，带宝宝走吧！ 皇帝命人连夜送了一道圣旨去往西陵，命云世子上京来见鸾凤公主。 达到目的的凤清夜，一边舒舒服服地在公主寝殿里当米虫，一边等着萧云辞把她儿子带上京。 几日后，西陵，肃亲王府后花园。 “小世子，您快下来吧，若是世子爷看到了，又该生气了。” “是啊，小世子，您有什么委屈，等世子爷过来再跟世子爷好好说啊，世子爷很疼您的，您就别让世子爷操心了。” “小世子……” 一干下人跪在假山前，对着假山上的小人儿苦苦哀求。 “我是个没人疼的……爹要给我找后娘了……呜呜，娘啊，你在哪儿啊？快带宝宝走吧！” 假山上，一个软糯糯的三岁男童攀爬在‘半空’，嗯，小脚稍微往后一挪就可以着地的那种‘半空’，自怨自艾地哭着。 伺候小世子的下人们听得花容失色，小世子这话也忒不吉利了，世子爷听到一定会黑脸的。 “你又在闹什么？”一道冷沉的声音，从下人们身后传来。 萧云辞，肃亲王的嫡长子，名满天下的云世子。 世人庸俗，只看颜值，萧云辞偏偏就是那站在颜值巅峰上的美男子。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容貌俊美无俦，生人勿近的冷肃之中，自带一股优雅矜贵。 在小世子出生之前，几乎无人见到萧云辞笑，他便是那高贵冷艳的存在，凡人不可亵渎。哪个姑娘无意中被他那深邃漆黑的眸子看一眼，便惊喜得夜不能寐。 不过，自从萧云辞有了小世子这个小活宝，就开始慢慢变了。 不变，能怎么办呢？ 小世子萧百岁，因是早产儿，出生起便体弱多病，萧云辞花了重金请来几位医术高明的老御医住在肃亲王府，时刻照顾小世子。 至于萧百岁这个名字，便是肃亲王请有法力的大师来掐过生辰八字之后，才给小世子取的，寓意：长命百岁。 而因为小世子身体孱弱，动不动就生病，生气或哭闹得厉害了，便会时不时昏厥过去，吓得人简直心脏时刻要停止跳动，所以小世子的脾气那是养得相当傲娇。 萧云辞这个被天下女子仰慕的天神美男子，也不得不折服在小世子的‘病娇体质’之下。 偏生小世子虽然身体不好，随时都一副要去见阎王的虚弱模样，却聪明无比，年仅三岁就写得一手好字，诗词歌赋那是随口便能来。 小世子有一种过目不忘的本领，娘胎里自带的光环！ 于是，萧云辞就更疼爱小世子了，连肃亲王都经常感慨——为何如此聪明的孙子，不能身体健康些，将来继承萧家的衣钵呢？ 而肃亲王和萧云辞对小世子的宠爱，疼惜，便令小世子养成了‘作’的习惯。 每当萧云辞想教训小世子不要太作过份的时候，小世子便自怨自艾地低头哭泣：“宝宝是个药罐子，你们都嫌弃宝宝烦……可惜宝宝没有娘，要是宝宝有娘，也就不拖累爹了，宝宝和娘浪迹天涯去……” “……” 萧云辞俊美如斯的脸上，总是浮现一丝淡淡波动，便教训不出口了。 这不，小世子这会儿得知他爹即将赴京去选什么驸马，立马就作上了。 “呜呜，爹要给我找后娘了，都说后娘是毒蛇，我不要被后娘虐待……”小世子紧紧抓着假山石头缝里的草根，生怕掉下来。 好在他身体不好，一出生就是个药罐子，真正的身轻如燕，不然这几根草也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萧云辞漠然目光从下人们身上扫过，下人们簌簌发抖：不关他们的事啊！是小世子爬墙角，听到府外的百姓议论的…… “爹只是去走个过场，并不会真的娶公主。”萧云辞淡步上前，轻而易举地将小世子从假山的石头上抓了下来，抱在怀中。 小世子撅嘴：“宝宝不信！” 他爹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武功盖世，文采无双，那个百姓口中的花痴草包公主还不见到他爹就流口水，寻死觅活要嫁给他爹吗？ 不行不行！ 爹是宝宝一个人的，就算要成亲，也得死了之后找他地府的亲娘成亲去！ 004 拖家带口上京 若是萧云辞知道自家小世子心里是怎么看待他‘成亲’这件事的，只怕脸又要黑一半。 此刻，萧云辞耐心向小世子解释：“爹在你心目中如此肤浅？会去当驸马？嗯？你是侮辱爹呢，还是侮辱你自己？” 这个嘛……侮辱自己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小世子脸上笑容逐开：“对，爹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从来不看哪个女子一眼，除了宝宝那可怜早逝的美艳绝伦天下无双的娘亲，谁也入不了爹的眼，宝宝不担心！” “……”萧云辞想到孩子他娘，眉心狠狠抽了抽。 是啊，那真是一张‘美艳绝伦天下无双’的脸蛋呢！ “那爹带宝宝一起上京，宝宝虽然相信爹，可宝宝不信那个草包公主。”小世子又开始缠他爹了。 带他上京？萧云辞的眉头顿时打成了结。 “不行，你身体不好，长途跋涉会生病。”萧云辞的手臂微微紧了紧，眸中无比坚定。 这次不能依着小世子‘作’了。 三年来，他经历了小世子不下十次的濒临死亡，若不是王府财力雄厚，珍贵药草无数，又请到三名医术高明的老御医，一直在小世子身边时刻照顾，只怕小世子早就去找娘亲去了。 萧云辞觉得，自己是真正地从阎王手中抢人。 “宝宝就要去！”小世子生气了，腮帮子鼓鼓的，苍白的病容上倒添了一分红润。 “不行。”萧云辞淡淡拒绝。 小世子眼泪一下子滚出来了，嚎啕大哭：“爹不疼我了！” 萧云辞头疼：“我一直都很疼你。”不然能让你这么作呢？ “疼我不带我上京，万一爹在京城要待很久，我死在王府都见不到爹最后一……” “闭嘴！”萧云辞俊美如斯的容颜上，染上一层厚厚的寒霜。 小世子聪明地闭嘴了，这是爹的忌讳。 眼珠子一转，小世子改了攻势，抽抽噎噎地开始哭，也不说话，就用那双可怜兮兮的湿漉漉大眼睛望着他爹。 萧云辞眉心狠狠跳动了几下，到底是被小世子之前那句不吉利的话给触动，最终满腔怒意化作一声叹息：“这几日，好好吃药，不许作，不然爹不带你上京。” 亲生的，怎么办呢？ 何况……他也确实不放心将小世子一个人放在西陵。 “一言为定！”小世子瞬间止住眼泪攻势，眉开眼笑。 几日下来，小世子果然乖乖吃药，不再每次吃药便作了，好歹是熬到了上京的那一天。 萧云辞若是一个人上京，倒也方便，顶多带几名侍卫。但带了小世子一起，这阵仗便瞬间大了起来。 平日伺候小世子的下人，照顾小世子的老御医，加上保护小世子的王府侍卫，还有小世子拼命要一起上京游玩的爷爷肃亲王，和他最讨厌的爷爷的女人——田侧妃，零零总总下来竟达百人之多！ 于是，所有进京参选驸马的世子中，云世子无疑是成了动静最大的那一个。 世人纷纷赞叹，旷世美男就是不一样，为了不让草包公主选上自己，云世子也是拼了，拖家带口的啊这是。 皇帝和皇后得到消息，大怒，反倒是凤清夜兴致勃勃，乔装打扮了要去城门口看云世子拖家带口进京。 005 她的孩子没有死 “公主，您怎么对云世子如此感兴趣啊？皇上和娘娘可不喜欢云世子，认为云世子此次带那小世子进京是对公主的无声抗议呢。”青岚也换了一身装束，陪凤清夜走在京城的闹市中。 青岚真担心啊，公主不会因为云世子的确长得天下无双而选云世子为驸马吧？ 凤清夜信步走在街上，女扮男装的她，一手白扇打得是潇洒自如。她对青岚的话不置可否：“无声抗议又如何？我就是要选他，膈应死他，再整死他！” 选了驸马也可以不嫁啊，她是公主她有权力，反正她是和萧云辞杠上了！ 不过，说起来她还真感谢未见面的小宝贝呢，居然把那田侧妃给一起带上京了，免了她千里迢迢去西陵找田侧妃报仇的麻烦。 果然母子连心。 “……公主英明。”青岚早已习惯了自家公主匪夷所思的逻辑，以及对美男子的狂热了。 凤清夜提醒了青岚一万次不要在外面叫她公主，不过青岚显然是改不过来，凤清夜也懒得再多费唇舌了。 这会儿，前面传来骚动。 “快走！云世子已经到城门口了！” “真的吗？我都好几年没看到云世子的风采了，这次一定要近距离瞻仰瞻仰！” “是啊是啊我也是，想当年看到云世子风华绝代的容颜，我激动得好几天没睡觉呢！” “我也是……” 凤清夜听到前面女子们的羞涩激动议论声，心里嗤之以鼻：只看了一眼就睡不着觉了，那要是像她一样直接把萧云辞给睡了，岂不是要激动得上吊自杀？ 不过，她也一合扇子，勾唇：“走，去瞧瞧。” 她真的很好奇，小宝贝长得像她多一些呢，还是长得像萧云辞。 “是，公主。”青岚武功不错，力气也大，很快便护着凤清夜挤到了人群前边儿，对传说中的云世子表示夹道欢迎。 此刻，肃亲王府的仪仗已经进了城。 所有侍卫都卸了刀剑，毕竟是天子脚下，而萧云辞所乘坐的车辇，则探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苍白的病容上写满好奇，睁着眼睛往车外到处瞄。 凤清夜本来神色云淡风轻来着，但在看见车辇上那孩子时，神色瞬间变得复杂，渐渐地便透出一股淡淡温柔来。 怎么说呢？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心房传来，还带着微微刺痛，那孩子长得极像萧云辞，又有些让她觉得好似熟悉，仿佛看见了过去那八个月的自己…… 自己穿越成被下了药的绣娘，怀了萧云辞的孩子，也对镜梳妆过，想着难怪萧云辞看不上自己，毕竟这副容貌除了一双眼睛很美之外，其他地方真是无甚优点。 而那孩子的眼睛……却是像极了那绣娘。 凤清夜一瞬不瞬地盯着车辇上那孩子的眼睛，越看越像，心里打消了最后一丝怀疑。 这个孩子，必定是她怀胎八月生的！ 虽然她被田侧妃害死了，但并没有一尸两命，她的孩子活了下来。 得到了此行想要的答案，凤清夜微微一勾唇，转身便走。 咦？公主怎么不看云世子了？青岚一怔，连忙追了上去。 006 私奔是不可能私奔的 回到皇宫，凤清夜的心情还没平复，就被皇帝给叫了过去。 “阿夜，朕严重警告你——不许选那云世子为驸马！”皇帝显得有些暴躁，欺负他宝贝公主的人，都跟他有仇！ 说来凤清夜这般得皇帝宠爱，实在是沾了皇后的光。想那皇后与皇帝青梅竹马，一路扶持而来，前为皇子妃，后为太子妃，再后来成了皇后，其中凶险可谓不一般。 所以皇后两次难产，为皇帝生下一儿一女，便成了皇帝心尖尖上的宠儿。尤其是鸾凤公主和皇后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试问皇帝能不喜欢吗？ 凤清夜眉心一扬：“父皇，云世子也没怎么您吧？我若硬要选他为驸马呢？” 萧云辞才不想当这个驸马呢，他眼高于顶，根本就瞧不上一般女子，何况是她这个声名狼藉的鸾凤公主？ 不过，正因为她瞧不上他，她才要选他，膈应死他啊！ “你，你，你……你若硬要选云世子为驸马，朕，朕就带你母后私奔！”皇帝气得拍桌，公主大了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连他这小小的要求都不准，他这做父皇的一点面子都没有。 听到皇帝的威胁，凤清夜默默咽下喉头一口老血，然后一本正经地道：“父皇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父皇带母后私奔的。” 私奔是不可能私奔的，驸马呢，也还是要选的。 皇帝误以为凤清夜答应了他不选云世子为驸马，这下子高兴了，眉飞色舞：“好，好，果然是父皇的好公主，好心肝，好……” “我好困，我先走了，父皇快批阅奏折吧！”凤清夜飞快闪退，实在是每次听到皇帝这么肉麻，她就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唉，难怪肃亲王要造反哟！ 这么一个皇帝，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全靠朝中那群文武全才的大臣撑着这片江山呐！ 凤清夜回到寝宫，吩咐青岚：“去买通云世子带来的下人，打听小世子的资料，问详细些。” 青岚愣了愣，以为自家公主是真瞧上云世子了，打算从云世子最疼爱的小世子身上入手，所以才要她去打探小世子的资料，便劝道：“公主金枝玉叶之躯，何必去给人当后母？那云世子是风华绝代，但这世上也不是没有与云世子旗鼓相当的美男子，公主要不还是……” “我就是看上萧云辞了，不行？还是你看上了他，才千方百计不许我去想法子接近他？”凤清夜抱臂，挑眉看着苦口婆心的青岚，端出了刁蛮不讲理公主的架势。 “……奴婢不敢。”青岚哭笑不得，她一个小小奴婢，哪儿敢去肖想堂堂世子爷啊？ “不敢，就去办事。”凤清夜优雅地一撩长发，还使唤不了青岚了？这死忠死忠的愚笨丫头！ 青岚无法，只得领命：“是，公主。” 接下来几日，凤清夜倒等得有些心焦，她很想知道关于儿子的一切事情。 现在她除了报仇之外……还得和萧云辞抢儿子！ 不过，这事情她稍微用脚指头一想，就知道操作起来难度颇大，毕竟小世子已经入了肃亲王府的户，还被肃亲王府立为小世子，她一个未出嫁的公主想抢过来养，搁谁面前也站不住脚。 得从长计议才行啊！ 007 娘亲的美好幻想 青岚很快带回来小世子的资料。 “小世子名萧百岁，据说是八个月早产后体弱多病，好几次都差点被阎王收走了，肃亲王请了一名大师看过生辰八字后便取了这名。” 凤清夜凝眸，托腮，内心升起一股深深的自责：当初若不是她低估了田侧妃的歹毒，不曾想过一个小小王府侧妃敢害王爷的长孙，世子的长子，她也不会着了田侧妃的道儿，害得她家宝贝早产，如今成了个病秧子。 不过，无妨，她定会想法子治好她家宝贝。 “小世子从小便不吃奶，肃亲王府找了好些身体健康的奶娘，却都奶不了小世子，连挤出来的奶喂给小世子，小世子也尽数吐出，所以后来小世子是吃羊奶长大的。” 凤清夜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很好，知道自己亲娘才亲，别的女人一概不接受。 “小世子是云世子的小妾所生，云世子也只纳了这么一个小妾，听说国色天香，是个极美的人儿，本可母凭子贵被封为世子妃，可惜……生小世子时，难产而死。” 凤清夜轻嗤：难产而死是没错，但她是被田侧妃残害的，显然萧云辞那王八羔子不知道，否则以萧云辞对宝贝的疼爱，不可能放着田侧妃不收拾。 即便萧云辞不是为她报仇，也会为身体被弄垮的小世子报仇。 但不打紧，她会揭穿田侧妃的真面目，让田侧妃后悔生在这世上，还害了她和宝贝。 至于小世子娘亲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什么的…… 凤清夜摸了摸自个儿如今娇嫩如玉的脸蛋：嗯，她便装作没听见好了，到底是之前的自己，自己不能损贬自己嘛。 “小世子脾气很坏，个性很作，经常闹得肃亲王府鸡犬不宁，好在肃亲王还有云世子都非常疼爱小世子，从不打骂小世子，几乎是百依百顺，所以小世子的脾气便更坏了。” 凤清夜神色更满意了：没看出来那冷面煞神般的萧云辞，还有这么父爱的一面，不过这也是萧云辞应该做的，她并不会因此就对萧云辞改观。 不过，萧云辞带小世子一同上京的事，就未必是存心跟选驸马的自己过不去了。 想来，也是小世子自己要求的，而萧云辞拒绝不了小世子罢了， “公主，听了这么多，您还要嫁给云世子吗？”青岚叹气，根据她所打探到的资料，这小世子实在不是省油的灯啊。 想做小世子的后娘，那得有相当大的勇气，还有忍耐力。 毕竟这小世子打不得骂不得，随时就能吐血给人看，连萧云辞这个亲爹都纵容着，后娘进门还不被小世子给作死？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萧云辞了？”凤清夜起身，白了青岚一眼，随后勾唇一笑：“走吧，上街给小世子挑点礼物去。” 啥？ 青岚呆懵，她没听错吧？公主居然不打退堂鼓，反而要去给小世子挑礼物讨好小世子？ “还不走？”凤清夜回眸，神色似笑非笑。 青岚回过神来，连忙应声：“是，公主。”便随凤清夜重新出宫了。 一直到了街上，买了许多小玩意儿，青岚还是弄不懂自家公主的脑回路，不禁问道：“公主，皇宫里那么多珍奇异宝，怎么还要上街来买礼物呢？” 凤清夜扬眉而笑：“笨，想小世子的身份，以及他在肃亲王府所受之宠爱，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还用得着我送？” 青岚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头一次觉得公主的话……挺有道理的。 “所以啊，我们得在这街上小贩手中，买些他没见过的玩意儿。”凤清夜遗憾地看了一眼街头吆喝卖着的冰糖葫芦，那是小孩子的最爱啊，可惜小世子身体不好，定是不能胡乱吃东西的。 也罢，就让她这当娘的，用小玩意儿来让他感受一下妈妈的爱吧！ 凤清夜想得挺美，之后的现实，却很骨感。 008 想个法子弄死她 “世子爷！不好了，那鸾凤公主来了，说是来探望小世子的！” 侍卫很惊惶地跑进花园，对正在陪小世子的萧云辞禀告。 肃亲王在京城也是有府邸的，只不过封地在西陵，所以此次上京，理所当然便一大家子住进了京城的王府之中。 萧云辞眸色淡淡：“告诉公主，小世子身体不好，不见客。” “等等！让她进来！” 侍卫正要应声，小世子却举手抗议了。 萧云辞面无表情看着小世子：“上京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打算把我气死，去地府找你娘？” 小世子一脸惊讶：爹怎么知道他的打算？他一直都在想，万一他活不了几岁，一定要在死之前给爹下毒，把爹带走，和娘亲在地府团聚啊！ 萧云辞看着小世子的表情，骤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一群乌鸦飞过头顶，那俊美如斯的脸上，闪过相当抑制的隐忍。 “呃，爹，我只是想看看公主长什么样子嘛！而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万一她真看上了爹，非要爹做驸马，我也好想个法子弄死她啊！”小世子振振有词。 一旁的侍卫听得很惊悚，所以小世子一天到晚想的都是要弄死谁吗？ 萧云辞脸色此刻已经只能用纯黑二字来形容了，他实在弄不懂，以他萧云辞的内敛优雅，风华绝代，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儿子？ 再说那死去的绣娘，也没见性格有多活跃啊？ 萧云辞可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凤清夜是很疯魔的，小世子大半遗传了凤清夜的基因。 深吸一口气之后，萧云辞看着快哭出来的小世子，摆手：“让公主进来。” “是，世子爷。”侍卫心里暗暗有些同情他家世子爷——每一次和小世子斗法，似乎输的都是世子爷，谁让世子爷赌不起小世子的命呢？ 小世子真哭起来，鸡飞狗跳，惊天动地，三个老御医也几天几夜合不了眼啊！ 也不知道，小世子怎么那么折腾，一点都不怕把自己折腾没了。 凤清夜等在王府门口，青岚早已经很不爽了：“公主，这云世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公主到王府来，本不用通知他们，如今公主以礼相待，他们还长脸了？” 鸾凤公主在京城一向很嚣张，惹不起的都是见着就躲，青岚跟了鸾凤公主这么久，也着实没受过这等鸟气，自然不爽。 凤清夜倒是一脸云淡风轻：“哦，那你打算打进去，把那小世子给吓病么？” 她可不是对萧家人以礼相待，不过是为了她那体弱多病的小宝宝才在这王府门口吹冷风，免得起了什么冲突，让她可怜的小宝宝生病而已。 “这……”青岚顿时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里恨恨然：所以那体弱多病的小世子还成了萧家的尚方宝剑了么？连公主都得忌惮着？ 好在没多久，那侍卫便出来了，脸上看不出恭敬或鄙夷：“世子爷请公主过府一叙。” 凤清夜笑得明媚：“好呀！” 009 宝宝好纠结 凤清夜带着青岚，拿着从街上买的一堆小玩意儿，跟随门口那侍卫来到了王府花园之中。 只见向来神色冷漠的萧云辞，正陪那三岁的小世子坐在铺满厚厚软软毯子的草地上，周边摆放着一堆书籍。 凤清夜心下好笑：她是怎么也没想过萧云辞会变身奶爸的，想她在肃亲王府怀胎那几个月里，连萧云辞的面都没见到过，当时便想着待宝宝出生便要在满月后带宝宝去浪迹天涯呢！ 反正，有这爹没这爹一个样儿，不是吗？ 现在看来，倒是她先入为主了，萧云辞那时候不想见到的人是她，而不是她肚子里的小世子。 “你就是鸾凤公主？”小世子见到凤清夜的那一刹那，眼睛亮了亮——好个标致的美人儿啊！ 随即，眼中光芒一闪而逝：可惜是个草包公主，还花痴，见到美男子就挪不了脚。 哦，前阵子还因为摸了新科状元郎的屁股，被状元郎推下水差点淹死？ 啧啧，他爹得多没眼光才会娶这个草包公主啊？ 小世子忽视掉心里突然而来的一种好感——他才不可能对这种虚有其表的公主有好感呢！ “你就是小世子？”凤清夜看向小世子的眼神，带着一丝浅浅温柔，想不到她的宝宝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真是颜值杠杠，令她一眼就喜欢极了。 眉清目秀，粉雕玉琢，五官除了眼睛刚好继承了那绣娘的优点之外，其他全都和萧云辞这美男子一模一样，可想而知将来长大了必定又是万千少女追捧的美男。 “你这人，好没礼貌。”小世子腮帮子鼓了起来，煞是可爱，“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还来反问我？” 凤清夜眨了眨眼：“哦，你爹没教过你，公主比世子大，所以你不但不能问我问题，还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凤清夜倒是很想把小世子拉进怀里揉一揉，好好疼爱一番的，可是……萧云辞看着呢！ 她总不能莫名其妙就表现得像小世子的娘亲一样吧？ “你！”小世子生气了，瞪了凤清夜好一会儿，突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她欺负我，你都不帮我骂她……我果然是没娘疼的宝宝，我是桔子树上结的，我是你买豆腐送的……” 凤清夜听到自家小团子这些令人无语的话，一时间也是相当无语。 不过，咋那么萌呢？ 桔子树上结的……萧云辞买豆腐送的……哈哈哈哈哈哈！ 萧云辞脸色微微一变，伸手便将小世子抱了过来，放在怀里轻拍：“上京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哭，你现在是随意反悔吗？” 小世子才不管，瞪着凤清夜就在那哇哇大哭。 眼看小世子的脸色变得涨红，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萧云辞冷喝出声：“请御医们过来！” “是，世子爷。”侍卫飞奔离去。 凤清夜蹙了蹙眉，见小世子都快把自己折腾窒息了，便接过青岚手中的篮子，走上前去。 “喏，如果你不哭的话，这些好玩的小玩意儿就送给你了。”凤清夜将篮子里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地倒在了小世子面前。 小世子在萧云辞怀里喘着气，很有志气地剜了凤清夜一眼，但随后视线便黏在那些他见都没见过的小玩意儿上，挪不开了。 呜呜，宝宝好纠结…… 010 纠正小团子 还没等御医们过来，小世子就没志气地被凤清夜手里一个五彩斑斓的大风车给吸引了。 “它哪里有机关吗？为什么会自己转？你怎么弄的？”小世子放开捂脸的双手，脸上哪儿有一滴眼泪？分明就是以哭来威胁他爹，好让他爹骂凤清夜的。 此刻，他正好奇地转动那双堪称绝美灵动的黑眸，一眨不眨盯着凤清夜手里的大风车。 到底只是个三岁孩子，还是好奇宝宝的年纪。 “因为有风。”凤清夜笑着坐在铺在草地的毯子上，将手里的大风车塞进小世子手里，“你试试看，喏，这样搓动……” 一旁侍卫本欲上前，但被萧云辞一个手势给阻止了。 萧云辞眸光淡淡，落在凤清夜那张绝美如玉的脸蛋儿上，心中浮现一抹若有所思。 看这份气质，倒不像传闻中的那般草包花痴。便是从进来开始，也不曾望过他，心思仿佛全在小世子身上。 “你是说风儿让它转动的吗？为什么风儿要让它转动？”小世子其实心里已经明白风力的作用了，但还是故意为难凤清夜。 这个草包公主，解释得清楚吗？ 哼哼。 他从未见过这大风车，自然好奇了些，却不是被这草包公主收买了呢！ 小世子很有志气地想着。 “听说小世子聪明无比，却连这么简单的原理都想不通吗？”凤清夜故作一脸失望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小世子攸地住口，半晌，气鼓鼓地瞪着凤清夜。 狡猾的女人！ 居然看穿了他的意图。 “小世子很喜欢哭，并且以哭来威胁自己的爹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凤清夜依旧笑着，只是笑意有些不达眼底，看着有几分让人背脊寒寒的感觉。 一旁的萧云辞，眉梢几不可闻轻动了一下。 这个鸾凤公主…… “关你什么事？”小世子有种被揭穿老底的恼怒感，只是一反常态地竟没对凤清夜又打又骂，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竟然有点点怕这个草包公主。 “你可知道，你爷爷只是异姓王，而你爹只是世子，你也不过是登记在册的小世子。我呢，爹是皇帝，娘是皇后，至于我自己，也是皇帝亲封的鸾凤公主，手中握有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凤清夜微笑地看着小世子。 小世子窒了窒，敏感又聪明的他察觉到了凤清夜想表达的意思，但却并不想认输。 “你是在向我一个三岁的孩子炫耀吗？”他瘪嘴下来，端出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她但凡有一点点脸，就不好意思跟他一个三岁小孩计较吧？ 小世子很显然低估了他娘亲的脸皮厚程度。 “炫耀有之，提醒和警告更有之。”凤清夜勾唇，“你哭，你爹会心疼，可我不会，若你惹怒了我，我可以杀了你，或者杀了你爹。除了你的亲人以及比你地位低的人之外，与我一般身份的都可能这么做，你觉得——你威胁得了几人？” 臭小子这点脾气很不好，作，不能拿自个儿身体来作。 她这个当娘的，得好好纠正纠正他才行。 011 当我驸马，如何？ 凤清夜一番话，说得小世子脸色微微一变。 是呢，这里是京城，连他爹都不得不奉旨上京来让鸾凤公主当货物一样地挑选，他还能指望他爹去骂这个草包公主？ 就像她说的，惹怒了她，她可以杀了他甚至杀了他爹！ 呜……可恶的草包公主，仗势欺人！ 小世子这会儿可完全没想过，他正是凤清夜的小翻版，一向懂得仗势欺人来着。 “你爱慕我爹，哪儿舍得杀他？我爹疼我，你也不敢杀我。”小世子心里已经退让了，但小嘴还挺犟，声音却是不如先前那般洪亮了。 “你很聪明，只可惜聪明过了头——我是爱美人不错，但天底下何止你爹一个美人？你说是不是？”凤清夜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得如同珠玉落盘，好听得令人心底发悸。 小世子鼓起腮帮子：“我爹最美！还有，我爹不是美人，是美男子！” 虽是嘴硬，可小世子心里也明白了凤清夜的意思——她目前还对他爹有兴趣，但如果她心情不好了，也是可以转移目标，毫不留情杀掉他爹的。 小世子觉得，自己可能……怂了。 凤清夜察人入微，早就知道小世子被她给震住了，便笑得煞是好看，朝小世子伸出了手：“我喜欢聪明的孩子，来，握个手吧！” 小世子撅嘴，不情愿地看了凤清夜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庞一眼，终是把软软的小手放进了凤清夜掌中。 凤清夜登时握住那软软小手，心底一片柔软。 唉，这小子已经被萧云辞给养刁了，她若不使些手段，镇不住他的。 谁让她又不能跟他直接说——我是你娘呢？ 一旁的萧云辞，眉梢轻动，片刻后，轻染上一抹若有所思的淡淡烟雾。 这个鸾凤公主，虽说言语张扬，个性嚣张，但她竟真的拿捏住了混世小魔王，还令他乖乖听话？ 萧云辞略微心酸，从来便只有他对小世子低头，小世子何曾对他低过头？眼下，小世子却是对才见第一面的鸾凤公主低头了。 果然，权势是个好东西啊…… “想不想放风筝？改天我带你去皇宫放，那儿地方大。”凤清夜握着小世子的手便不愿放开了，无视了小世子一脸想挣脱的郁闷表情。 小世子一听她说放风筝，冷哼：“你在讽刺我吗？明知道我身体不好。” “皇宫有一种秘药，可以强身健体，虽然不能立马治愈你的先天不足，但你若长期服用，你身体便能好转。”凤清夜眼珠子转了转，笑得张扬如烈焰，“习武是难了点，但放个风筝，绰绰有余。” 这诱饵一放出来，别说小世子呆了呆之后双眸如星辰被点亮了，就是一旁一直漠然旁观的萧云辞，也按捺不住了。 “公主，若你真有这种秘药，请赐给子恒，萧云辞感激不尽。” 小世子名萧百岁，字子恒。 凤清夜心下对萧云辞疼爱小世子的行为很满意，却记着萧云辞对她母子那八个月不闻不问，导致她被害死，小世子又先天不足的仇，绝美凤眸便一眯：“当我驸马，如何？” 012 他哪里不干净 “爹！不要！” 还没等萧云辞回应，小世子惊慌地抱住了萧云辞的脖子。 萧云辞眉梢微动，低眸轻哄怀中小世子：“别担心。” 小世子自小只有爹，没有娘，又身体孱弱总担心被抛弃，更在那田侧妃的阴影下长大，最担心的便是萧云辞给他找后娘，渐渐便不疼他了。 这些，萧云辞都懂。 “你宁可抱着这样的身体继续下去，也不让你爹给我当驸马？”凤清夜伸手，想碰小世子可爱的脸蛋，却被小世子往萧云辞怀里一钻，躲开了。 她顿时感慨：果然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就是不一样，她这个娘，大概对于小世子来说没什么意义。 “爹是我和娘的，不可以给你当驸马。”小世子把萧云辞抱得紧紧地，生怕失去，一汪清泓般的水水眼底，有着刻意掩藏的恐惧。 忽然，小世子又从萧云辞身上蹦了下来，一把抓住了凤清夜的手，端出最可爱最萌的包子脸模样，仰头：“公主，天下美男那么多，你不要跟我和娘抢爹好不好？再说，爹他已经不干净了，你这么美，该找个干干净净的驸马。” 萧云辞：“……” 他是哪儿不干净了？ 凤清夜：“……” 她家宝贝真是人小鬼大啊，还知道他爹不干净了，噗！ 却说萧云辞，黑了一下脸之后，恢复了美男子该有的云淡风轻：“公主要如何才肯将那秘药给子恒？” 萧云辞可不像小世子那般好骗好吓，他已经看出凤清夜根本就是吓唬小孩儿的了，只不过为了小世子的身体，他并不点明。 凤清夜目光从小世子脸上移开，玩味地打量了萧云辞片刻，挑眉：“云世子誉满天下，我倒可以先将秘药给小世子服用，若几次下来可以见效，云世子便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看在萧云辞这么疼她儿子的份上，她可以既往不咎，但小为难一下还是有必要的，谁让她招驸马之事天下皆知呢？ 就拿萧云辞来做脸吧！ “好。”萧云辞并未犹豫，淡声答应。 “爹……”小世子不安极了，回头看着他爹，万一这公主要他爹当驸马呢？ 不知不觉，小世子心中已经不称呼凤清夜为草包公主了，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吃得死死的，这公主一点都不草包，呜…… 凤清夜忍不住揉了揉小世子的脑袋，轻笑声如铃铛：“放心，我暂时还不想招驸马将自己绑死。” 言下之意，这个条件不会是要求萧云辞当她的驸马。 小世子聪明如斯，立刻绽开笑靥：“公主说话要算话！” “嗯哼！” 小世子被凤清夜这一惊一吓的，脸上浮现出倦容，但仍强撑着，凤清夜倒是心疼极了，便跟小世子约定明日到皇宫放风筝之后，很快离开了王府。 萧云辞让丫鬟带着小世子去休息后，目光淡淡看向一直追随他身后的亲信郎青。 郎青蹙眉：“世子爷，这鸾凤公主与传闻中不符，且……” “说。”萧云辞看出郎青心有顾虑，淡淡挥手。 013 玩养成？ 郎青这才道：“属下观鸾凤公主的眼神，对小世子是真心喜爱，但对世子爷您……似乎并不感兴趣。” 萧云辞淡淡瞥了郎青一眼：“不是似乎，是绝对。” 这鸾凤公主从一进来，视线便在小世子身上，时而怜惜，时而打量，最后甚至还以公主的身份教训小世子不可用身体来作。 虽说简单粗暴，却十分管用，小世子还真被她给拿下了。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子，可又为何传闻那般不堪？ “所以属下有些不解，为何鸾凤公主这般喜欢小世子，就算鸾凤公主与小世子今日一见投缘，也不会事先便准备了这么多民间的小玩意儿。”郎青有些困惑。 随后，郎青心里一个激灵！ 该不会是鸾凤公主美男看腻了，要玩养成吧？小世子今年虽然才三岁，但转眼间便是粉雕玉琢的少年郎了呢！ 若是凤清夜知道郎青怎么想她和小世子，肯定拿着木棍直接打上王府，揍郎青一个屁股开花了。 萧云辞倒是没往**这方面想去，锁眉凝思了一会儿，语气缓缓：“派人盯着她，小世子身边多加几名暗卫，不得离开半步。” “是。”郎青领命。 凤清夜哼着小曲儿回到皇宫，心情显然飞扬。 见到了辛苦怀胎八月的宝贝儿，她瞬间觉得自己在这异世有了奋斗的意义——替小世子铺路，把小世子教成比萧云辞还名满天下的好儿郎！ 哦，她差点忘了，肃亲王府……似乎有反意？ 凤清夜坐在桌前，一边捻着精致点心吃，一边想起自己在肃亲王府那八个月的时间里，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 异姓王啊…… “公主，皇上召您过去。”青岚匆匆进来，转达前边儿宫人传来的口谕。 想到那个像孩子似的父皇，凤清夜嘴角微微抽了抽，擦了擦手指尖的点心屑，起身：“知道了。” 很快，凤清夜去御书房见到了皇帝。 皇帝正看着一沓奏折，眉头紧锁，倒是有了几分君王的威严。 “父皇，你找我啊？”凤清夜直接走到皇帝边上，没规没矩地撑在龙案上，望着皇帝露出甜甜的笑。 为了她家小世子，这皇帝的大腿得抱紧了，万一将来肃亲王府反了，输赢都不至于会牵连到小世子头上。 皇帝哼了一声，把那一沓奏折扔到凤清夜面前，虎着脸道：“你瞧瞧看，这都是你上个月干下的好事儿，全是文官弹劾你，让朕把你远嫁的！” 凤清夜随意翻了几分奏折，脑子里又回忆了一下原主此前的作风，便叹了口气，不得不接下这口黑锅。 “那父皇舍得把我远嫁吗？”她展颜一笑，眼神水灵灵地看着皇帝。 之前的鸾凤公主，见着美男就要调戏，好些大臣家的公子都被她调戏了，这在男尊女卑的观念下简直不能忍，但总不能因为这个事儿就让皇帝把鸾凤公主砍了吧？ 所以这一次鸾凤公主招驸马的旨意一下，加上鸾凤公主摸了人家新科状元郎的屁股，文官们就趁机雪片般上奏，请求皇帝不要将鸾凤公主留在京城，而是随未来的世子驸马远去封地了。 014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那些文官的想法，皇帝哪儿能不知？ 只是要他把凤清夜远嫁，他这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恨不得把拐走他宝贝公主的哪家世子给推出午门斩首！ 看着凤清夜那张绝美的漂亮脸蛋儿，皇帝哼了一声：“朕叫你来，是让你往后收敛点儿，至于远嫁的事，他们想都别想！” “父皇放心吧，我已经瞧上中意的驸马了，不过……还要再考虑考虑。”凤清夜眼珠子一转，快速堵住欲追问的皇帝：“过几天我要举办一场宫宴，把那些世子啊小姐的都召来，然后比文比武，再决定谁当驸马。” 皇帝一听要办宫宴，乐开了花：“好啊！这皇宫里也许久没热闹过了。” 因皇帝与皇后感情好极，皇后基本上处于专宠状态，而皇后又不喜欢喧闹，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许办，所以宫里已经很久没办过宫宴了。 可皇帝却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呢！ “那我去跟母后说。”凤清夜连忙就跑了。 皇帝：“……” 跑这么快干嘛？真是过河拆桥，一点都不想陪在他这个父皇身边！ 皇帝瞪着空荡荡的门口半天，才哼了一声，低头重新批阅起奏折来——他要批死这些多管闲事的文官！ 由于鸾凤公主三日后要办宫宴招待各家上京来的世子，皇宫里顿时就忙碌了起来。 凤清夜并不管那些，只起了个早，简单让青岚给她梳妆了一下，便命青岚找来材料，亲手做起风筝来——第一次陪自家小宝贝玩，自然要留个好印象的。 自从上次看到小世子对萧云辞的黏乎程度之后，她就明白：抢儿子的路，还是挺漫长的。 凤清夜在宫里准备着，小世子在王府里还在磨蹭。 “爹，我又不想去了。”小世子虽然很想放风筝，可他实在担心那个公主抢走他爹，他就想着能不能减少公主和他爹见面的机会？ 萧云辞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放公主鸽子，你确定想好了？” “……” 半晌，小世子恹恹道：“爹，背我。” 呜，他急需爹爹证明对他的爱！ 萧云辞摇头，却是无奈的，片刻后便转过身去，在小世子面前蹲了下来。 小世子趴了上去，萧云辞将他背起，慢慢地走出王府。 上了马车之后，小世子紧紧握着萧云辞的手，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伤心：“爹，我娘是不是长得没公主好看？” 那个鸾凤公主，长得真是美啊，昨天他都看呆了，不过好在他观察了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惊艳的。 所以目前他爹心里应该还是只有他娘一个人的。 未来么，就不好说了。 小世子忧桑地想着。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萧云辞不答反问，脑海里却浮现了第一次见到小世子娘亲的那一幕，眼睛还是挺美的，会说话一样。 小世子显然知道他爹问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顿时捂住耳朵：“不听了！” 发现小世子今日居然没有作，萧云辞抿了抿薄唇，脸上露出一抹极难得的浅浅笑意。 015 斗不过她 萧云辞带着小世子进宫的时候，凤清夜早早就已经在公主寝殿的后花园里等着了，手里把玩着三个风筝。 其中一个是她亲手做的，另两个么，是青岚和其他宫女一块儿做的。 “公主，云世子带着小世子进宫了，这会儿正在宫门外等候通传。”青岚得一名太监来报，转头就禀告了凤清夜。 凤清夜摆手：“把他们迎进来。” “是，公主。”青岚匆匆而去。 等候在宫门口的小世子微微撇嘴，总算在心里明白了公主和他们确实是不一样的，至少架子比他们大多了。 之前在西陵，只有别人求见他爹的份儿，哪儿有他爹等别人的？ 这个公主，果然得罪不得，小世子一想到这儿，心里越发郁闷了。 不一会儿，青岚便将萧云辞和小世子带到了凤清夜等候的后花园中。 萧云辞身着月牙白锦袍，头戴玉冠，俊美五官清冷淡漠，薄唇轻抿，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玄色玉佩，整个人气度非凡，风华绝代。 小世子穿着一件与萧云辞同款的月牙白小锦袍，仿佛是按着萧云辞所穿的款式做的，虽然略不配他那张稚气的童颜，却也有几分小大人似的俊俏，令人移不开视线。 如此养眼的两父子走近，凤清夜眼中灿若桃花，唇角弯弯。 “你们来啦！”凤清夜不等两父子按照宫里规矩给她行礼，就上前拉了小世子的手，往她之前坐的地方走去，“过来看看，喜欢哪一个风筝。” 小世子一步一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爹，忽然感觉到天下第一的美男爹爹，到了公主面前似乎待遇不如自己？ 唔……一定是他的错觉。 “喜欢这个。”小世子把三个风筝看了一遍，指着凤清夜做的那一个，眉梢间故作喜欢之意。 小世子聪明得很，一看三个风筝的针脚，就知道最丑的那一个肯定是凤清夜这个公主殿下亲手做的。既然是亲手做的，肯定是做给她自己的，他偏生要抢了，让她不高兴！ 他偷瞄了凤清夜一眼，见凤清夜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不禁眼神变得古怪。 真是看不透这个公主在想什么呢！ “我猜你也最喜欢这个。”凤清夜心下满足极了，亲手将自己做的风筝递到小世子手里。 早料到这小家伙会跟她唱反调了，她便故意做得丑了些，不然怎么能让小家伙感受到她满满的母爱呢？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还想跟她斗，哈哈哈哈！ 小世子敏感地察觉自己似乎中了计，稚气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不高兴，腮帮子不知不觉鼓了起来。 “喏，这是宫中秘药，保管你吃了不到一炷香功夫，便能和我一起放风筝。”凤清夜忽然拿出一个小瓶子，里头泛出桂花的香气，她打开来，直接捏住小世子的嘴，往里倒。 “唔唔……”小世子猝不及防，被她灌了进去。 他刚想吐出来，凤清夜却轻轻把他下巴往上一抬，那桂花香气极重的液体顿时入了喉。 萧云辞眼中一片雾蒙蒙，踏上前的一步，悄然缩了回来。 016 神奇的秘药 到底是在皇宫之中。 何况鸾凤公主不至于蠢到直接用毒药害人，害的还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萧云辞眸中恢复了一片清明。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小世子白皙的脸蛋微微涨红，捂着脖子想把那些药吐出来，却早已经吞下肚了。 呜呜，该不会为了抢美人爹爹，直接把他毒死吧？ 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公主！ 凤清夜华丽丽地在小世子心中由‘草包公主’升级成为‘恶毒公主’。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咯！”凤清夜笑眯眯地看了小世子一眼，也不多作解释，将另一个风筝递给萧云辞，挑眉：“云世子先放一个给本宫瞧瞧？” 萧云辞听得她自称上的变化，俊美如玉的脸庞不见一丝波澜，淡淡上前接过风筝，随手递给身后的郎青：“放给公主看。” “是，世子爷。”郎青刚上前一步，就被凤清夜挡住了去路。 凤清夜瞥了郎青一眼，笑吟吟看向萧云辞：“怎么？世子爷连给本宫放个风筝都不愿？” “这算是公主赠药的条件？”萧云辞淡淡一笑，精致的脸庞浮现几抹高深莫测。 凤清夜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为难你。”转头，便让青岚将剩下的那个风筝放了。 至此，郎青也上前放了风筝，一时间两个风筝就在天空中飞了起来，只不过青岚和几个宫女一起放的那一个，终归是落了下乘。 萧云辞微微皱了一下眉，薄唇微动，秘音入耳：“输掉。” 正卯足了劲儿放风筝的郎青背影一僵，顿时奔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青岚和几名宫女气喘吁吁放的风筝就超了过去。 青岚喜上眉梢：“公主，奴婢们赢了！” “赏！”凤清夜大方地一挥手，却是笑吟吟地回眸看了一眼萧云辞那好看迷人的薄唇。 欺负她没内力，以为她不懂传音入密的功夫是吗？ “爹，我也想去放风筝。”小世子早就心痒难耐了，而他感觉自己体内有股热气上涌，四肢好像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力气似的，连忙就朝萧云辞提出放风筝的请求。 也许，这个恶毒公主给他吃的不是毒药，是很好很好的药。 萧云辞看了看小世子那苍白玉颊中开始透出的红润，考虑片刻后，颔首：“跑慢些。” “知道了！”小世子立马展开笑颜，拎着风筝跑到了空地上去。 他身后立马跟上了两个从王府里带来的婢女，小心伺候着他放风筝。 没一会儿，小世子便在婢女的心惊胆战下开始跑了，风筝渐渐飞了起来，小世子惊喜地大叫，凤清夜在一旁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后花园里一时间热闹非凡。 郎青这会儿已经不跑了，横竖风筝已经上天了，便只要把着线就行。 他看着小世子欢快跑动的身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回到萧云辞身边，低声道：“世子爷，小世子他……” “无妨。”萧云辞看了一眼笑得灿烂的凤清夜，淡淡摆手。 那秘药，应该有效。 017 你喜欢云世子啊 “哟，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凤清夜陪小世子玩得正起劲儿，忽听身后传来一道酸里酸气的声音。 不用回头她都能从记忆里搜寻到这声音的主人，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二公主凤圆圆。 凤圆圆的母妃是宁贵妃，唯一能在后宫与皇后平分秋色的宠妃，听说当年救过皇帝一命，便给皇帝生了一儿一女。 皇帝膝下也就这么四个儿女，只不过太子早立，宁贵妃所生的二皇子与二公主也就没什么再大的前途了。 “你闲得慌，可以去找几个新的面首玩玩，因为我这殿里不怎么欢迎你。”凤清夜转身，清冷的眸子含着一抹淡笑，视线落在凤圆圆脸上，却剜人得很。 凤圆圆在宫外有一座庄子，庄子里养了不少养眼的美男，俗称：面首。 虽说凤圆圆还是个清白身，并没和那些面首干出什么龌龊的事儿来，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等凤圆圆招了驸马，就会堂而皇之地宠幸那些面首了。 “我也不想到你这肮脏的宫殿来，但你竟然把男人带进后宫，你还要不要脸？”凤圆圆咬牙切齿地看着凤清夜，打小她就讨厌这个姐姐，现在更是讨厌了！ 她凭什么在各家世子之中招驸马？这么大排场？而且，连云世子都来了！ 见凤圆圆不甘心的视线频频望向一旁的萧云辞，凤清夜眼睛一眯，轻笑道：“哦，我带自个儿驸马进宫一趟怎么了？” “驸马？”凤圆圆像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瞪大眼睛望了凤清夜一会儿，又看向萧云辞，半晌才跺脚：“不可能！云世子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要说凤清夜的名声，那确实比凤圆圆更烂一些，毕竟凤圆圆好歹是暗地里做那些事，在文武百官面前，在皇帝面前还是温婉端庄的形象。 可凤清夜呢？ 凤清夜是堂而皇之地调戏良家美男，别说大臣们那些公子了，就是状元郎也惨遭她的狼爪。 凤圆圆怎么也不觉得，名满天下的云世子会看上凤清夜这种货色！ “看不上我，莫非要看得上你？当你百名面首之首？”凤清夜把玩手里的风筝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问道。 打嘴仗么，谁不会？反正记忆里头凤清夜和凤圆圆打嘴仗就没输过，记忆里头两人差不多彪悍，打架都打过。 而且原主虽然名声烂，但从来不去皇帝和皇后面前告状，即便和凤圆圆打输了也是下次再打，因此凤圆圆倒也不怕万千宠爱的鸾凤公主。 “你胡说八道！什么面首？我听都没听过！”凤圆圆紧张地看了一眼萧云辞，生怕萧云辞把凤清夜的话当真。 凤清夜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一脸惊讶地看了看萧云辞，然后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云世子啊！” “你、你又在胡说什么？”凤圆圆脸红了，可偷瞄萧云辞一脸云淡风轻，漠然冷淡，不免又有几分情绪低落。 018 公主的条件 凤清夜把玩手中的风筝线，将凤圆圆的表情一丝不漏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浓。 “这么跟你说吧——我若是看上了云世子，你便不要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凤圆圆第一介意的便是地位与宠爱不如凤清夜，第二介意的则是美貌不如凤清夜，而凤清夜向来是气死人不偿命型，越知道凤圆圆介意什么，她便越要踩凤圆圆的痛脚。 果然，凤圆圆一股气憋在胸口，差点没提上来！ 该死的凤清夜！ 她真把她自己当南朝女王了吗？ 若是平时，凤圆圆早就扑过去和凤清夜开打了，但这会儿谪仙般的美男子在旁边看着，她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 深呼吸一口，凤圆圆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你为云世子穿上大红嫁衣，只不要到时候新郎官跑掉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凤圆圆上前对萧云辞一笑：“云世子，改天我再到王府拜访你。” 萧云辞瞥了凤圆圆一眼，淡淡拱手：“不敢。” 不远处放风筝的小世子鼓起了腮帮子——鸾凤公主也就算了，好歹人家长得美，这个看起来不咋样的公主算怎么回事？ 哼，公主了不起吗？ 小世子手上一狠，风筝线竟断了！ “啊，我的风筝！呜呜哇！我的风筝！”小世子眼珠子一转，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大哭，成功挽回了他爹的注意力。 萧云辞快步走过去，皱眉将小世子从地上拉起来，却见小世子虽然额头微微出了些汗，脸色和精神却还算不错，心下便知是凤清夜那秘药起了作用。 “那风筝，不要了。”萧云辞抱起小世子，淡淡抬眸，只见风筝已经跌落到后宫某嫔妃宫殿里，便对小世子说道。 小世子抱住萧云辞的脖子，得意地看了一眼凤圆圆，嘴里应道：“嗯。” 凤圆圆看出来小世子不喜爱她，一咬牙，跺脚后转身就走。 “青岚，去把我的风筝拿回来。”凤清夜哼了一声，萧云辞有什么权力说不要她的风筝就不要她的风筝？ “是，公主。” 萧云辞转身，向来冷峻的眉眼里染了一丝笑意：“我见风筝落在后宫之中，不便去拿，才这般说。” 这算是解释？ 凤清夜看外星人一样看了萧云辞一会儿，恍悟：该是为了她的秘药呢！ 傻。 就算他不求她，她也会毫无条件提供给自己的儿子的。 不过，凤清夜可不会告诉萧云辞这一点，她神色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云世子对秘药很满意，既然如此，我应该可以提条件了？” “公主请说。”萧云辞看了怀中小世子一眼，颔首。 “两日后的宫宴上，我要云世子为我拔得头筹。”凤清夜笑眯眯地提出条件。 说是说她招驸马，但南朝上下哪个不笑话她？都说世子们是不敢抗旨才上京来的，她偏要这名满天下的第一世子为她出尽风头。 当然了，那时估计南朝上下又会改了口风，说萧云辞瞎了眼了。 019 你、你放肆！ 为她拔得头筹？ 萧云辞眼里浮现一抹若有所思，片刻后，点了头：“好。” “爹……”小世子瘪嘴，觉得他爹为了他着实受委屈了。 哼，这个公主可真有心机，明知他爹疼爱他，便故意拿秘药来要挟他爹，要他爹装出一副倾慕她的模样，在宫宴上为她争头筹，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爹想当驸马。 小世子不止一次怨恨起了自己这病秧子身体。 “怎么？替你爹委屈？”凤清夜娇笑上前，莹白手指伸出，挑了挑小世子的下巴。 小世子顿时羞恼，她竟敢这么挑他下巴…… “你、你放肆！”小世子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哈哈哈……”凤清夜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揉了揉小世子的脑袋：“我咋这么喜欢你呢？真可爱。” 说完，便也不管小世子表情如何，大笑着转身回寝殿里去了。 这会儿，青岚已经气喘吁吁跑回来，将风筝拿了回来。 “拿来。”萧云辞抱着小世子走过去，朝青岚伸出手。 青岚迟疑，但见萧云辞眼里泛过一抹冷光，竟吓得手一抖，下意识地将风筝交了出去。直到萧云辞带着小世子离开公主寝殿，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她这是在干什么啊？公主可没说把风筝送给云世子啊！ 好在青岚赶紧进殿去禀报后，凤清夜心情很好地摆手：“那风筝本来就是做给小世子的，自然要送给他。” “是，公主。”青岚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云世子之前那冷冽的眼神，青岚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京城，肃亲王府。 小世子虽说吃了秘药，但到底也玩累了，萧云辞让三名老御医前来给小世子探过脉后，便让婢女伺候小世子睡下了。 三名老御医被郎青请到了书房，萧云辞云淡风轻地坐在书桌前，手里把玩着一枚羊脂玉。 “小世子今日在皇宫放了风筝，跑了些时候。”萧云辞见三名老御医进来，淡淡开口。 三名老御医听得惊讶异常，半晌，一人才上前问道：“敢问世子爷，是否寻得了什么良药给小世子服用过？” 萧云辞眉梢一挑：“哦？何故有此一问？” 老御医斟酌了一下，才如实说道：“方才属下替小世子把脉时，发现小世子的脉象平稳了许多，与往常大不一样，想必是服用了什么强身健体的灵药。” 萧云辞眉目如画，笑意渐浓：“不错，但不知此药有无副作用，或者是依赖性。” 老御医一摸下巴上的胡须，想了想，道：“世子爷若有担心，可将此药给属下三人检查。” 萧云辞想到凤清夜那张张扬明媚的脸，挥了挥手：“暂时不行，你们先下去吧。” 要凤清夜交出那秘药，只怕还需要一段时日，她现在用秘药拿捏着他呢！ 被拿捏着的萧云辞，倒也没什么不悦的，只要是为了小世子好，他稍作让步，没太大关系。 “是，世子爷。”三名老御医便退下了。 郎青上前，低声道：“方才王爷传来书信，让世子爷绝不能当鸾凤公主的驸马。” 020 张扬的美 萧云辞笑意淡了，素来清冷漠然的眸子，扫了郎青一眼，神色间闪过一抹犀利。 “他没资格插手我的事。”萧云辞将手中羊脂玉放回原位，颀长身躯离座，跨步离开了书房。 “是，世子爷。”郎青暗暗抹了把冷汗，看到飞鸽传书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世子爷会这般态度了。 王爷……实在多虑了。 以世子爷的身份，又怎么会和鸾凤公主结为夫妻，当南朝驸马呢？ 两日后就是宫宴，凤清夜虽然挺想念小世子的，但并没再去王府。来日方长，她可不会让天下人说她是借着小世子去跟萧云辞套近乎的。 冲着自己手上的秘药，即便自己按兵不动，萧云辞也会找机会见她的。 想到萧云辞将怀孕的自己扔在王府里八个月不闻不问，凤清夜玩味地勾唇——该还债了。 宫宴如期举行。 凤清夜对镜慵懒而坐，青岚在她头上捣鼓，十分仔细。今晚她可是主角，青岚焉能不让自家公主如花般绽放呢？ “公主，您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正的？”青岚觉着，镜中的公主真是美成了一位天仙，实在找不着什么合适的语言来形容。 只一个字：美。 凤清夜随意一瞥，白皙的手指往额头一点：“喏，这儿描一朵牡丹花钿。” 牡丹花钿？ 青岚眉心一跳，期期艾艾地道：“可是公主，您向来喜爱颜色清新的衣裳，要不……奴婢为您描一朵青莲花钿吧？” 青莲花钿能突出女子的柔弱清美，配上公主喜爱的清雅颜色，岂不正好？ “牡丹花钿配桃花红长裙，甚美。”凤清夜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靠在椅子上，等候青岚来描。 “……是，公主。”青岚这才明白她家公主今日打算盛装出席，穿那些平日里公主觉得太艳俗的红妆，虽然心里暗暗讶异，但也遵命照办了。 片刻功夫，凤清夜眉心的牡丹花钿已经描好，艳丽而尊贵，将凤清夜整个人都显得张扬艳丽起来。 待青岚又为凤清夜换上一身桃红的桃花红宫裙，外搭一件雪狐小裘，戴上的是一整套血玉首饰，青岚再一看，就惊呆了！ 她从不曾见过公主如此美到妖冶的模样，整个人就像是……像是……一个惑乱众生的妖精！ “走吧。”凤清夜对镜瞄了一眼，很是满意这等殊色，双手往后一负，便朝外走去。 青岚这才回过神来，忙提裙跟上，心头扑通扑通乱跳，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看一个女子失了神，心跳加速。 此刻，宫宴已经开始，各家女眷都受邀前来，皆是盛装打扮，因为这是鸾凤公主召开的宫宴，虽为选驸马，可驸马总归只有一位啊，剩下的么……她们当然想从中挑一位如意郎君了。 所以这宫宴上真是百花齐放，清雅美丽的女子随处可见。又有人心里暗笑，这么多美丽女子，即便是鸾凤公主长得极美，也要被平分秋色了吧？ “鸾凤公主驾到——”正在众多女眷暗暗好笑时，太监的声音传来，众女顿时朝门口看去。 这一看，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美的女子！ 021 全场惊艳 鸾凤公主本来容貌是极美的，天生妖媚的美，但时下流行的是清雅如莲的仙子美，所以鸾凤公主也如同其他女子一般以清雅为主，无形之中就折损了她的容貌。 再加上她足够花痴，一见美男子就移不开眼，非要去调戏两下才满意，便自然而然地让世人忘了她是个女子，还是个美丽的女子了。 这会儿凤清夜来了，鸠占鹊巢，盛装打扮，妆容与衣裳配饰全都将这副容貌的美丽展现了出来，加上凤清夜自带的尊贵气度，令人简直无法呼吸！ 听着周围吸气的声音，尤其是看到不远处的萧云辞和小世子父子俩，也都略有些惊诧，凤清夜嘴角勾起一抹浓浓的弧度。 小世子有个天下无双的美男爹，自身颜值也高，就连他身边婢女都是极为娟秀的，想来对人的外貌要求很高，她当然不会让自家宝贝失望。 “喏，送你的。”凤清夜在众人呆呆的视线追随中，轻笑来到小世子面前，将充斥着桂花香味的小瓷瓶放在小世子面前。 小世子眼睛一亮，又是那种可以让他身体好些的秘药吗？ 他伸手接过，看了凤清夜那张美得像妖精的脸，迟疑了一下，才站起身，小小的身子朝凤清夜一福：“谢公主。” 这么多贵妇王亲看着，小世子自然不能给肃亲王府丢脸。 “乖。”凤清夜连个正眼都没给萧云辞，含笑便朝上座而去。 今日的宫宴除了世子们之外，大多是女眷，所以皇帝和皇后并没现身，反正只要凤清夜不选萧云辞，选哪个世子他们都没意见。 众多女眷见凤清夜这副作态，心下暗暗吃惊：这鸾凤公主一眼都没看过云世子，难道她并没瞧上云世子？但，这怎么可能呢？云世子容貌才情武功天下无双，最爱美男子的鸾凤公主眼瞎了才瞧不上云世子吧？ 凤清夜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一落座之后，便微微拂开宽大的艳色云袖，端起面前的玉杯，笑道：“父皇母后为本宫招驸马，劳烦各位世子上京，一路辛苦，本宫今日特备薄酒，招待各位，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场面话么，还是要说说的。 “公主言重了。”世子们纷纷举杯，心下又觉得这鸾凤公主似乎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坏，还是说她此刻只是装腔作势？ 想到此前新科状元郎被鸾凤公主摸了屁股的传闻……众世子又心有戚戚了。 传闻能有假，但新科状元郎的话总不至于有假吧？ “为助酒兴，本宫特向父皇请旨，设下三场比试，有谁拔得头筹，可为其所在封地减免三年赋税，另获免死金牌一枚。”凤清夜环顾一圈众人脸色，微微一笑，说出今日的比试以及奖赏。 三年赋税什么的，众世子略有些想法，但并没有怎么失态。 可一听到免死金牌的时候，别说是这些个世子了，就是不问政事的女眷们，也全都瞬间坐直了身子，一脸震惊地看向凤清夜。 免死金牌？ 这也玩得太大了吧？ 022 这首情诗写得不错 不管众人有多震惊，但当宫女们将一道减免封地三年赋税的圣旨，和一枚免死金牌用托盘端上来的时候，众人终于相信这不是鸾凤公主的一句玩笑话了。 一时之间，众人心思活泛了。 那可是免死金牌啊！ 整个南朝只有一枚，还是先帝打下江山时赏赐给一位功劳最大的臣子的，其他人连见都没见过。 若能得此免死金牌，岂非是一族之荣耀？简直比爵位还令人兴奋啊！ 众世子们纷纷端酒，掩去脸上略微激动的表情。 凤清夜焉能不知免死金牌的吸引力？不过，第一名早就内定了，她可一点不担心肥水落了外人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皇帝手里讨到免死金牌，还美名其曰是要试探肃亲王府有无谋反之意，真正目的不过是要为她宝贝儿子谋后路罢了。 万一将来肃亲王府谋反失败，免死金牌可以救她儿子一命。 凤清夜瞥了一眼萧云辞，却见他神色云淡风轻，似乎一点不为免死金牌所动，不禁勾出一抹玩味的艳丽笑容——宠辱不惊，是因为头筹胜券在握吧？ 在众人心思各异之下，第一场比试很快就开始了。 题目是皇帝定的，为国策。 宫女太监们给各位世子上了文房四宝，各位世子就开始提笔写了，这对大多世子来说不算什么事儿，只不过有点科举的味道，所以世子们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他们都是世子爷，犯不着参加科举也有爵位继承，而就算参加科举，怎么也轮不到鸾凤公主给他们当考官不是？ 但为了免死金牌，他们还是忍了，而且绞尽脑汁地写国策论，希望能入草包公主的法眼。 约莫两柱香时间后，近百世子将写好的国策论放进宫女们端来的托盘中。 没一会儿，就到了凤清夜手上。 凤清夜看似很无聊地翻着，翻了一会儿，就当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在众人不解的视线下，她抬眸看向下方，弯唇问道：“晋世子可在？” 晋世子赵晋，一听鸾凤公主点他的名，立刻站起身，神色有些激动地道：“公主！我、我是赵晋！” 有人嗤笑出声。 这赵晋虽长得还算俊俏，但却不学无术，胸无点墨，是个草包，如果鸾凤公主瞧上了他，倒是两个草包合并到一块儿了！ “这首情诗写得不错。”凤清夜一脸认真地‘赞许’晋世子，扬了扬手中的宣纸。 “噗！”不知有谁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紧接着，不少人也跟着发笑。 想不到这赵晋还挺聪明的，写不来国策论，就写了情诗给鸾凤公主，想走捷径入鸾凤公主的法眼。 赵晋也万万想不到鸾凤公主会直接点明，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一时间白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心底一股怨恨油然而生。 看着鸾凤公主那笑吟吟的艳丽脸庞，赵晋腹中一股热流涌过，拳头不知不觉握紧了。 你若落到老子的手上，老子定要将你蹂躏至死！ 谁都知道，晋世子不学无术之外，还睚眦必报，心眼比针还小。 023 这就尴尬了 凤清夜见过的坏人多了去了，视线淡淡在赵晋脸上一扫，就知道此人定是恨上她了，倒也无所谓地一勾唇。 她就怕别人不恨她，不给她使绊子，不然她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她如今可不是肃亲王府那大腹便便的绣娘了。 “本宫慢慢看，你们开始第二场对诗吧。”凤清夜对这种走过场的比试一点兴趣都没有，摆了摆手让世子们进行第二场。 青岚得令，很快将第二场比试的对诗题目摆了起来。 大大的卷轴摊开后，是皇帝亲笔题的一句诗，而对诗的规则令人有些犯难——第一人必须要以皇帝的诗句为开头，接下一句，而第二人则以第一人对出的诗句接下句。 顺序么，就按各世子所坐的顺序，谁若对不上来，便直接认输，让下一人对。 凤清夜一边看着世子们的国策论，一边听着世子们对诗，待过了一个时辰，她选出了她认为书法最入她眼的三十多张国策论，放进了青岚端着的托盘里。 什么国策论，她可一点不懂，这些世子写的也都文绉绉的，她更不懂。 所以，她便以书法来评定文采，字好的，文采想必输不到哪儿去。 此刻，对诗环节认输的世子一大半，毕竟这规则还是很难的，一圈一圈对下来，最后只剩下以萧云辞为首的十名世子还在慢条斯理地对着，显然文采都很是非凡。 “好了。”凤清夜玉手一摆，在萧云辞对完一句诗之后，叫了停。 众人都看向她，她勾唇一笑：“青岚，看看这十人之中，一轮里有无胜出者。” “是，公主。”青岚早就把进京的世子们都打听清楚了，此刻也能对得上号，便一一在托盘中找出他们的答卷。 待找完，她回禀道：“公主，只有九人在第一轮里胜出，彦世子落选。” 什么？ 彦世子落选？ 宫宴上各人都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好笑——草包公主恐怕根本看不懂那些国策论，所以随意选的几张答卷吧？ 她可不知道她错过了文武双全且美貌并存的驸马人选呢！ “嗯，那就……”凤清夜才不在意谁落选了，只要萧云辞没落选就行。 她正要说让胜出的九人进入第三场比试，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却起了身，淡淡打断她的话：“公主可否让我知道，我为何会输？” 凤清夜一顿，看向这说话的男子。 “公主，他便是彦世子，季彦。”青岚在凤清夜身边悄声提醒道。 季彦出身名门，祖上皆是文武双全的能人，且祖父在前朝位极人臣，后季家被南朝先帝三顾茅庐，不惜放低姿态相请，最终才得季家臣服。 这季彦，是除了云世子萧云辞之外，最负盛名的才子，武功也是极高，无数女子倾慕于他。 凤清夜看着长相俊美，风度翩翩的季彦，心里有点点尴尬，怎么就把这人给涮下去了？ 半晌，她才转动眼珠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本宫看你书法不好，便不想选你。” 024 舍不得挪眼 季彦怎么也想不到，鸾凤公主会给他这么一个答案。 论文采，他不见得会输萧云辞，但书法的话……他承认是会有那么一些落了下乘。 前些日子练剑太过，伤了手腕，今日提笔仍有些吃力，能坚持将一篇国策论写完，已经是不顾伤情加重了。 却不想因为字的关系，让他落了选。 季彦目光淡淡落在右侧不远处的萧云辞身上，见萧云辞与小世子夹菜，似乎完全不管身边事，心里微微沉了沉。 萧云辞就这么肯定，鸾凤公主会选他？ 心思转了转，季彦抬手微笑：“敢问公主的第一场比试，比的是什么？是国策论，还是书法？若是书法，那么我认输。” 凤清夜美眸轻动，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这才发现季彦好像是皇帝非常重用的廉王的长子，文武双全，相貌堂堂，她父皇最中意的驸马人选好像就是这个彦世子。 “唔，你这话说得也没错，是本宫以字取人了。”凤清夜红唇弯起，一抹笑容绽放开来：“那就加上彦世子，十人进入下一轮比试。” “多谢公主。”季彦拱手谢过，这才落座。 在这场宫宴召开之前，父王就已经耳提面命，让他时刻注意萧云辞的动向。若是萧云辞与鸾凤公主走得近，便一定要引开鸾凤公主的注意力。 宁可他做了这个驸马，也不能让萧云辞将鸾凤公主骗了去。 肃亲王府功高盖主，手握重兵，又远在西陵，要反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父王早就有所防备了。 而鸾凤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长公主，一旦被萧云辞所挟持，皇上必定方寸大乱。何况驸马的身份，也实在太容易在京城行走了。 季彦的小插曲一过，凤清夜就淡淡起身，一抬手：“第三轮在偏殿举行，本宫在偏殿等候各位。” 说完，便一掀艳丽红袍，翩然远去。 青岚上前，躬身：“请各位世子随奴婢前往偏殿见公主。” 进入第三场的十位世子便起了身，跟着青岚一同走向偏殿。 “爹，我也要去。”小世子巴巴地揪着萧云辞的衣角，不想让他爹进去见鸾凤公主。 萧云辞掰开他小手，轻压了一下他的脑袋：“爹去去就来。” 小世子也知道他爹事先就和凤清夜说好了的，比试要拔得头筹，只好恹恹地点头。 看着他爹远去的宽厚背影，小世子扁嘴，捏紧了手里的小瓷瓶。 要不是为了这秘药，爹又何必受制于凤鸾公主呢？可他也不想因为这秘药，就让爹一步步掉进那鸾凤公主的陷阱，最后让那鸾凤公主成为他的后娘啊！ 呜，他不想要后娘嘛！ 小世子心里酸酸涩涩的。 却说一干人等到了偏殿之中，只见凤清夜高坐上方，绝色容颜笑靥灿烂，让人一望便舍不得挪眼。 饶是正人君子般的季彦，一时也有些晃了神。 唯有萧云辞定定地看了凤清夜娇颜片刻，率先移开了视线。 “坐吧。”凤清夜招呼世子们坐下，然后环视了一圈，微微一笑：“第三场的题目很简单，我就想知道各位和自己第一个女人的故事。” 什么？ 025 对她感到愧疚 和自己第一个女人的故事？ 世子们忽然觉得座椅上长了刺，如坐针毡。 堂堂公主殿下，关心他们和第一个女人的事干什么？何况他们这些世子爷，向来都在成年之前有通房丫头教这方面知识，公主还用问么？ 饶是相当淡定的萧云辞和季彦，此刻也不由得多看了凤清夜两眼。 季彦瞥了一眼萧云辞，倒是一时间信心满满——就冲着这个问题，他怎么也不会被萧云辞给比下去。 “呐，你先说？”凤清夜笑得很柔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站在最前面的某世子，天人之姿让人心头如羽毛般拂过。 某世子脸上一阵不自在，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回公主：我第一个女人是通房丫头，之前被抬了做姨娘，不过现在已经病逝了。” 其实还没病逝呢！ 来京之前父王也说过要将他后院的姨娘给清理了，万一被鸾凤公主选上做驸马，这些姨娘都是不能要的，但他根本不想做驸马，一口拒绝了。 可现在…… 为了免死金牌，他豁出去了，大不了先哄着公主，选上了驸马立刻就去信让父王把他后院的姨娘给处理了。 “嗯。”凤清夜点了点头，看向离她第二近的某世子，“到你了。” “我第一个女人是……” 一个接一个地，最后就轮到萧云辞和季彦了。 凤清夜发现季彦似乎总跟在萧云辞身边，但看起来两人又不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不禁凤眉挑了一挑。 “云世子，该你了。”她笑吟吟地看着萧云辞。 萧云辞修眉微微一蹙，似是有几分不愿说起，但终究是在凤清夜的盯梢下，薄唇微动：“她是我儿子的娘，身份低微，我对她不怎么了解。后来，她难产而死。” 外界关于肃亲王府小世子的身世，多有猜测，但从来没有得到萧云辞的正面承认过，这还是萧云辞第一次当众说起他和他那小妾的故事。 “真遗憾。”凤清夜知道萧云辞不会为上辈子的她伤心，便勾了勾唇，问：“她长得美么？” 萧云辞目光淡淡从凤清夜那张如花似玉的容颜上扫过，顿了片刻，摇头：“不及公主万分之一。” 其他世子这会儿真是伸长了脖子八卦了，听到萧云辞说那个小妾并不美，连鸾凤公主的万分之一都没有，不禁都惊诧极了。 那小世子长得粉雕玉琢的，模样跟萧云辞像极，唯独眼睛没继承萧云辞的凤眼，倒有种女子的水汪汪感，他们都猜小世子眼睛继承了他那美人娘，因此也推断出萧云辞那小妾国色天香呢！ 不然，怎么迷得了风华绝代的萧云辞？ 结果……萧云辞却当众说出这令人大感意外的真相。 “你这么疼爱小世子，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凤清夜也不怕萧云辞起疑，反正她是要选驸马，问起世子们第一个女人没什么奇怪的。 萧云辞纯黑的眸子染上一抹怪异，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慢启唇：“愧疚。” 026 两大美男 是的，愧疚。 萧云辞每每看到小世子那双眼睛，就多少会对那绣娘感到些微愧疚。 若不是他将她丢在王府中不闻不问，小世子不会早产，她也不会死。 更不会…… 凤清夜看清萧云辞眼底果真有些愧疚，但这并不是因为萧云辞对前世的她有什么感情，也不是因为萧云辞是个好人，纯粹是因为——她是他儿子的娘。 “嗯。”她点点头，视线从萧云辞脸上挪开，勾唇看着季彦：“彦世子，轮到你了。” 托之前季彦那书法的福，她记住了季彦的名字。 季彦正人君子般一拱手：“公主，我季家家风极正，上至祖父一代，男子便洁身自好只娶正妻，不纳妾，不抬通房，所以我并没有女人。” 除了萧云辞外，另八名世子发出低笑声。 这彦世子也十八了，却至今还没开荤，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甚至怀疑他有什么问题，他自己却一点不觉得，还引以为傲地说了出来。 凤清夜也很意外地打量了季彦几眼，这还是个处啊？ 在这种皇权统治下的封建朝代，还真的挺难得了。 “好，我心里有数了。”凤清夜玉指抬起，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状似思索的模样。片刻后，她露出一抹倾城笑靥来：“待会儿回到宫宴上，云世子和彦世子切磋一下拳脚吧，我很想知道，谁更胜一筹。” 这话一出，其他八名世子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来。 很显然鸾凤公主是在云世子和彦世子之间举棋不定，所以才让两人比武取胜，他们这些人，没希望了。 “是，公主。”季彦眼里泛出一抹微微亮光，黑眸朝萧云辞扫了一眼——他一直都想和萧云辞比个高低，想不到今日鸾凤公主让他如愿了。 随后，凤清夜便率先离座，回前殿去了。 众人回到前殿，各自落座。 青岚上前宣布道：“三场比试已过，云世子与彦世子胜出，公主有请两位世子比武切磋，定今日头筹者。” 席上女眷们顿时哗然！ 果然还是鸾凤公主面子……哦不，是免死金牌的面子大啊，名满天下但素来低调的云世子竟也参与到这场争夺中去了。 连赫赫有名的彦世子，也在争夺。 她们可不认为这是在争驸马之位——鸾凤公主名声败坏在外，别说云世子和彦世子这样的旷世美男子了，就是普通世子，也不愿娶这么一个公主妻啊！ 所以，必定是为了那免死金牌的。 不过，在嫉妒鸾凤公主拥有帝王宠爱和疼惜的同时，女眷们也感到血液中涌现了一种名叫‘兴奋’的因子。 今日可见到两位旷世美男子比武呢！ 云世子名满天下，彦世子在京城的名声也很响亮，不知道这两位美男子比试起来，谁更胜一筹呢？而且两大美男比试，风姿飒爽，百年难得一见，想想都令人激动。 凤清夜可不知道自己满足了多少女子的花痴心，笑吟吟地看向萧云辞：“云世子，请。” 027 这是脑残了吗 女眷们殷殷目光看向萧云辞。 谁都知道萧云辞个性淡漠，极少与人来往，虽然因为出尘的相貌、文采武功而誉满天下，但他并不像彦世子那么彬彬有礼，平易近人。 而此次上京，萧云辞又是最后一个来的，还是拖家带口来的，显然对驸马一位没兴趣，不过是无法抗旨罢了。 这样的男子，真的会出手和彦世子一较高下，只为今日拔得头筹？ 无数道目光之下，一袭墨袍显得清冷渗人的萧云辞，淡漠起身，视线对上了跃跃欲试的季彦。 “爹，加油！” 小世子看着他爹离座，身材颀长，一瞬间就把他爹若赢了便可能被鸾凤公主选为驸马一事给抛到脑后去了，兴奋地握拳大叫。 他第一次见到他爹和高手过招呢！ 好激动，嗷嗷！ 凤清夜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视线含着淡淡柔和，落在小世子的侧脸上。 此刻，季彦也起身离座，走到空旷的大殿中央。 萧云辞两手空空，负在身后，看了季彦一眼，点头：“彦世子，请。” 萧云辞的以礼相待，并没有让季彦对他改观，在季彦心里萧云辞就是狼子野心的代表。所以季彦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但愿我们都不辜负公主的期望。” 话音一落，季彦便朝萧云辞出了招。 瞬间，大殿内劲风阵阵，只见两道身影快速闪动，没有武功的人根本看不清两道身影谁是谁。 凤清夜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传说中的‘武功’。 虽然她是古武世家的传人，但她并没有像萧云辞季彦他们一样的内功，古武讲究的是力道，是招式和速度。 想着，凤清夜心里划过一丝惋惜：若她也有这样的内功，便可以将古武武学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了。 此刻，席上女眷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说，云世子会赢吗？” “应该会吧，可我希望彦世子赢。”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呵呵，我知道了，一定是云世子纳了小妾，生了个儿子，你便觉得孑然一身的彦世子比云世子好了，对不对？” “你少胡说八道了，我才没有……” 在所有人的紧张期待下，萧云辞和季彦半个时辰就分成了胜负。 季彦白皙俊美的脸颊微冒薄汗，退后了几步，见萧云辞已经收了手，语气中便有了一丝黯然：“云世子果然武功高强。” 萧云辞负手，瞥了季彦一眼：“承让。” 而后，转身回座。 小世子喜悦地蹦起，直接入了萧云辞的怀中：“爹！你好棒！” 他有一个全世界最厉害的爹爹！ “今日比试，云世子胜！”青岚得凤清夜眼神示意，便上前宣布今日拔得头筹者为萧云辞。接着，她又带着两名宫女上前，将圣旨和免死金牌呈给了萧云辞。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那枚免死金牌，或羡慕或嫉妒。 又有人在心里暗想：萧家已经功高盖主了，在西陵拥兵自重，现在鸾凤公主又给了萧云辞一枚免死金牌，这是脑残了吗？ 028 美男计 看着萧云辞接过圣旨和免死金牌，季彦目光略有些冷意，袖下拳头微微握了握。 “公主，我有几句话想说，可否请公主移驾偏殿？”季彦上前，对凤清夜拱手。 再这么下去，公主就要选萧云辞为驸马了，他不能坐视不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力劝公主，让公主明白其中利害。 凤清夜定定地看了季彦片刻，暗想这季彦一直跟在萧云辞身边，原来是和萧云辞不对付，并非关系好啊！ “好啊。”她一笑，不置可否地起身，转身再进偏殿。 季彦看了云淡风轻的萧云辞一眼，长袖一甩，快步随凤清夜离开。 偏殿内，凤清夜端坐，神色含笑看了季彦一眼：“彦世子有何话想对我说？” 季彦只觉得奇怪，凤清夜一会儿‘本宫’一会儿‘我’的，又有种谈笑风生的气度，实在跟他所知道的鸾凤公主相差太多。 莫非以前是年纪小，荒唐得很，如今到了招驸马的年纪，便自然而然收心了？ 可一想到前阵子新科状元郎才被摸了屁股，季彦又把这想法硬生生压了下去。 “公主，我季家辅佐皇室，忠心耿耿，如今肃亲王坐阵西陵，拥兵自重，云世子文武双绝，享有盛名，若公主选了云世子为驸马，只怕朝廷动荡不安，还请公主三思。”季彦说了这番话，稍犹豫了一下，膝盖一弯，半跪了下去。 季彦的那抹犹豫，凤清夜瞧得分明。 想来，以季彦之才，之名，给她这个花痴草包公主下跪，哪怕是单膝下跪，也让他尊严受到折辱吧？ 凤清夜心里倒是很欣赏季彦的，记忆里的季家果然是名门世家，家风严谨不说，对君王也是忠心耿耿。 “彦世子请起。”凤清夜起身离座，到季彦面前，亲自伸手去扶季彦。 虽然她不怎么伟大，但她佩服这种伟大的人，何况对方还是个美男子？她也是妥妥地颜控啊！ 季彦似乎想躲，但又想到了什么，便眸光一闪，任凤清夜扶住他手臂，起了身。 “多谢公主。”季彦抬眸，深如浩瀚星空的黑眸，定定地看进凤清夜眼底。 一丝微妙的异样感，在两人之间传递。 凤清夜怔了一下后，忽然乐不可支地弯腰大笑起来。 季彦猛然回神，略微尴尬地看着毫无形象大笑的凤清夜，薄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去问。 “别对我使美男计。”凤清夜笑完了，伸手拍了拍季彦的肩膀，“至于驸马人选，你放心，就算我属意云世子为驸马，也不会真的选他。” 她在乎的从来都是小世子，至于萧云辞，根本没在她考虑范围内。 要不是看在小世子从小被萧云辞养大、父子情深的份上，她也不会采取迂回政策跟萧云辞抢儿子。 季彦眼睛一亮，犹如夜空中的星辰：“公主此话当真？” 若是如此，他回去便能给爹交代了。 “我骗你做什么？”凤清夜偏头，露出几分娇俏，“倒是你，如果我真的中了你的美男计，要你当我的驸马，你也肯？” 029 人血的味道 乍一看凤清夜流露出的娇俏，季彦一怔，下一刻就红了俊美脸庞。 “我……我自然肯。”季彦目不转睛看着凤清夜，又觉得太过唐突，视线忙垂了下去。 “就因为不想让云世子当驸马，动摇国本？”凤清夜觉得这些古人的想法还是很伟大的，为了君王，可以牺牲一切。 反正她做不到，之前她家老头子数不清多少次装病逼她结婚，她也没心软真去结婚。 想着，凤清夜倒是好笑，如果老头子知道她现在连儿子都有了，会不会激动得真晕过去？ 季彦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抬眸看见凤清夜澄亮的眸子时，话到嘴边忽然就改了：“若是能得公主青睐，我想必能与公主琴瑟和鸣，恩爱白头。” 这一刻，季彦终于认可，鸾凤公主也许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季彦不是个书呆子，他文武双全，虽然有一腔忠心，但事事看得分明，鸾凤公主明知他报着什么样的心思来，却并没有露出花痴之态。 若说鸾凤公主心中有云世子，他之前仔细观察过了，也没见鸾凤公主看向云世子时有什么失态之举。 季彦一想到鸾凤公主天人之姿，顿时就觉得是有人嫉妒她的美貌，故意造谣抹黑她。 凤清夜却只当季彦是给她面子，便笑了一笑：“彦世子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季彦没得到凤清夜的答案，心下没来由一阵失望，但也不敢冒犯凤清夜，便露出温润一笑：“公主明白事理，是我多虑了。” 凤清夜眨了眨眼，倒也不是季彦多虑，如果原主没死，估计这会儿萧云辞已经被惦记上了。 在那些让她无语的记忆里，前世的自己可是鸾凤公主差点下杀手的对象呢！ 鸾凤公主最想招的驸马，就是萧云辞。 至于国本什么的，自然没有美男重要。 不过，原主那个性格，未必会肯招驸马，即便是萧云辞也改变不了她雨露均沾的想法啊！ 凤清夜看着季彦又笑了两声，这才迈开步子，离开了偏殿。 季彦目不转睛看着凤清夜离开的纤弱美丽背影，眸光浮动，心弦不知被什么拨拉了一下，荡起涟漪。 宫宴圆满结束，云世子一举夺魁，赢得了令朝野震动的赏赐，免死金牌，在南朝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帝那儿又多了一堆折子，全是恳求皇帝陛下不要拿江山当儿戏，将鸾凤公主宠坏的，更有忠心耿耿的老臣差点在金銮殿上死谏。 却说萧云辞回到王府，并没把免死金牌当回事儿，命郎青将圣旨和金牌一同收起来了。而他随后就召见了一名老御医，将凤清夜在宫宴上送给小世子的那瓶秘药给老御医参详。 “回世子爷：这药中除了桂花蜜之外，隐有人血的味道。”老御医小心翼翼倒了一两滴在指尖抹开，又在嘴里尝了尝，不是很笃定地说道。 人血？ 萧云辞一双凤眸攸地深邃了，他眯眸看了老御医半晌，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030 一不小心做梦了 所谓宫中秘药，莫非只是桂花蜜加了鸾凤公主的血？ 所以，鸾凤公主的血，有强身健体甚至起死回生的效用？ 萧云辞微微坐直了身子，修长玉指叩着书桌边沿，黑眸中风起云涌。 若是如此的话……便兹事体大了。 老御医本来有些忐忑和小心翼翼的心，在骤然看见萧云辞抬眸直视他，目光清冷危险时，顿时就凉了。 “世子爷……”他跪了下去，惶恐不已。 萧云辞手指淡淡一收，云袖一甩，一瓶药丸落在了老御医面前：“我会妥善照顾你的家人。” 老御医脸色都白了，家人…… 想到家中的姨娘们，和几个漂亮聪明的孙子，老御医颓然垂下了肩膀，一咬牙后，跪地磕头：“我的家人，就麻烦世子爷了。” 说完，从地上捡起了那瓶药丸，颤着手打开，仰头尽数倒进了嘴里。 没一会儿，老御医就以安详的姿态倒在了地上，死得毫无痛苦。 “郎青。”萧云辞起身。 郎青推门而入，见老御医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一怔之后，躬身：“世子爷。” “派人将御医的尸首运回西陵，好生安顿他的家人。”萧云辞瞥了郎青一眼，淡声交代完，大步流星离开了书房。 “是，世子爷。” 这是怎么犯事儿了？ 郎青心里犯起了嘀咕。 萧云辞来到小世子房中，将那瓶秘药给小世子服下了。 小世子服了药，没一会儿脸色就红润了许多。他仰头巴巴地看着他爹，发现他爹似乎略有心事。 “爹，你在想什么？”小世子从来没见萧云辞这样过，不免有些忐忑。 萧云辞看着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眼前又闪过凤清夜那张笑吟吟的娇靥，沉吟了片刻，摸了摸小世子的头：“若鸾凤公主一直这般喜爱你，你身体或有好转的希望。” 即便不能痊愈，也总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小世子一听就慌了，聪明如他怎会听不懂他爹的话中深意？ “爹，我不要后娘，我不要……”小世子抽噎起来，紧紧地抓住萧云辞的袖子。 萧云辞抱起小世子，放在腿上，“即便我娶了妻，你也仍旧是王府的小世子，没有任何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小世子哇地一声哭了：“爹骗人！爹就是色迷心窍，那个公主好看，爹动心了，哇……” 这回，小世子是真哭了，因为他感觉到他爹真的想给他找后娘，不是说说而已。 萧云辞脸色微黑，所以，他到底是为了谁‘色迷心窍’啊？ 不过，小世子吃了那瓶药，精神倒是不错，哭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不适，这就更加坚定了萧云辞打算为了儿子牺牲美色的决心了。 小世子头一次用哭闹没解决问题，哭累了就在萧云辞怀里睡过去了。 晚上，萧云辞做了无数个梦，梦里全是凤清夜那张笑吟吟的脸，一口一个‘驸马’地叫他。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等到第二天醒来，萧云辞脸色只能用‘纯黑’来形容，一整天都阴沉沉的，惹得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情形一直到郎青来报，说是鸾凤公主和彦世子出游去了，才有所好转。 031 动心了 凤清夜压根没想到季彦会到皇帝面前去求赐婚，要当她的驸马。 当皇帝笑吟吟地派大太监把她召到前殿，让她和季彦一同外出游玩‘培养感情’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有点懵。 好端端一个美男子，怎么就想不开要当鸾凤公主的驸马了？ 鸾凤公主名声差到极致，这次招驸马，各家世子都恨不得把身份拱手让人生怕选到自己，毕竟皇命不可违啊！而季彦倒好，自己去请命求赐婚去了。 真的是忠心到宁可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也不让萧云辞和她沾上关系，坏了国本？ 凤清夜坐在车辇上，隔着半透明的帘子，盯着在前边骑白马的季彦背影直瞧。 季彦似有所觉，时不时回头往车辇内看一眼，但他当然看不见凤清夜的表情，只知道凤清夜应该是在看他。 想到昨日归家后，他一时冲动对父亲言明，愿意当鸾凤公主的驸马，父亲今早便带着他入宫求见陛下，替他求陛下赐婚，季彦嘴角不禁逸出一丝淡淡笑意。 虽然是冲动了些，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尤其，是在今日再一次见到鸾凤公主之后。 昨日是宫宴正典，所以凤清夜穿得一身正统华服宫装，打扮张扬艳丽，仿若百花之中最富贵的那朵牡丹王花，而今日因出游的关系，她打扮得简单清雅，怕出汗也就略施淡妆，但整个人反而有精灵的美感，毫不妖冶，却清丽脱俗。 季彦见到凤清夜的那一刻，心里就喜欢了。 到了踏青游玩之地，凤清夜从车辇上下来，青岚要给她披上披风，被她拒绝，她可没那么娇弱。 “彦世子说的游玩之地，就是这里？”凤清夜双眸环顾四周，记忆里原主也是来过的，景色确实怡人，不过她本身对游玩没什么兴致。 还不如微服逛街，看百姓日常，听坊间趣闻。 不过，今天怎么也得给她那位父皇一个面子啊，不然还真以为她看上萧云辞了呢！ “公主不喜欢？”季彦心里一紧，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紧张能否打动公主的心了。不过转念一想到皇帝和皇后眼中的欢喜，他又稍稍放松下来。 不管怎样，皇帝和皇后是喜欢他当鸾凤公主的驸马的，这样，他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偶尔走走也好。”凤清夜眨了眨眼，看季彦似乎有一瞬间的紧张，也没扫了季彦的兴，微微一笑便朝前走去。 季彦何等聪明，已经知道凤清夜的想法了，便快步上前，走在凤清夜身旁，轻声询问：“不知公主平时喜欢去些什么地方？” 凤清夜噙着一丝笑容，狡黠转眸：“青楼看美人，茶馆听八卦，武场看高手。” “……”季彦默默吞下一小口血。 “怎么？觉得不妥？”凤清夜回眸，看向季彦这个南朝的忠良之后。 季彦挤出一抹苦笑：“公主癖好奇特，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改日我陪公主去这些地方就是。” 凤清夜听了，露出一抹淡淡讶异。 像季彦这样的人，能说出这样的答案，还真是难得呢！ 032 有刺客！ 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一个软糯糯的声音：“爹，那不是鸾凤公主嘛？” 凤清夜迅速回头，果然看到小世子拉着萧云辞跳下马车，朝这边走来。 看到小世子，凤清夜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径直走上前去，朝小世子伸出手：“来，给我抱抱。” 小世子心里哼哼，但看了看凤清夜身后的季彦，还是扭着身子落入了凤清夜怀里。 就当……就当是为她给他送的药，和她打好关系吧。 凤清夜心满意足地将小世子抱起，这才看了看萧云辞，挑眉：“云世子好兴致？” 萧云辞瞥了一眼季彦，倒是没挑明他是听到禀报后直接赶过来的，只淡淡道：“小世子在府里闷得慌，吵着要出门游玩，我便带他来此了，想不到会遇上公主。” 季彦已经走到几人跟前，将萧云辞这番话听了，一声冷笑：“只怕云世子是专门赶来的吧？” 萧云辞不置可否，压根没理会季彦。 凤清夜眨了眨眼，很快就转过弯来了，轻笑道：“人多热闹，就一起好了。”心里却暗暗好笑，萧云辞果然为了那秘药，连她烂到极点的名声都不顾了。 看在他一心一意为儿子的份上，她对那八个月的怨念可以再减少几分。 季彦心里微堵，但凤清夜已经开了口，只能默认萧云辞和小世子一同游玩。 有了萧云辞和小世子的加入，季彦很多话也不再方便说出口，一路上就只听到凤清夜和小世子说话的声音，季彦和萧云辞只充当了护卫的角色。 “你这么紧张你爹，怎么不让你爹去当和尚？那才保险。”凤清夜逗小世子。 小世子：“……” 他爹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光秃个头算怎么回事？ “不过和尚六根清净，你爹要是当了和尚，也不会认你这个儿子了。”凤清夜咯咯直笑，谁都听得出来她只是在打趣小世子。 小世子也听出来了，气鼓鼓地道：“你老逗我做什么？以为我被你逗两下就会接纳你了吗？我才不喜欢你！” “喝醉酒的人往往不承认自己醉了酒，我懂。”凤清夜瞧了瞧小世子两只抓住她衣襟的手，勾唇而笑。 也许是母子连心，小世子偶尔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对她的依恋，但嘴上从来不饶人。 可她是能感觉到的。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自恋？”小世子忍不住了。 萧云辞终于皱起了眉，声音清冷，暗含警告：“不得无礼。” 凤清夜却一摆手：“没关系。” 她哪儿会和自己儿子计较，何况儿子并不知道她是他娘亲。 小世子咬了咬唇，粉雕玉琢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之前婢女在他耳边吹过风，说公主脾气都大，让他不要得罪公主，免得招来责罚。 可是……他看着这鸾凤公主脾气挺好的，和王府里的人一样让着他，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而且他自己，好像、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喜欢看到她。 这又是为什么呢？ 小世子幼小的心灵，深深地染上一抹困惑。 几人往风景独好的山上走去，行到半路，忽然草丛里一阵异动！ “有刺客！”郎青霍地拔出长剑，神色异常冷肃。 033 目标是她 还真是有刺客。 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手中皆是森冷光芒的长剑，迅速将凤清夜等人围成了一个圈，十分训练有素。 “大胆！鸾凤公主在此，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季彦白净的脸庞浮现一抹沉色，上前喝道。 凤清夜噗哧一声，乐了。 这彦世子…… 这些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既然训练有素，怎么可能搞错对象呢？所以他们根本是冲着目标来的。 就不知道是冲萧云辞、季彦还是她这个公主了。 果然，季彦的斥喝没能让黑衣人们退缩，反而不发一语直接发动了攻击！ “郎青，你负责保护公主和小世子。彦世子，务必留一个活口。”萧云辞眼中泛过一丝冷酷的戾气，宽大云袖淡淡一扬，一根树枝随意握在了手中。 季彦飞快地看了萧云辞一眼，虽未答话，但心里却是明白，今日之事很可能是冲着公主来的，所以留下活口严刑逼供抓住幕后人，非常有必要。 郎青护在凤清夜和小世子身前，目光警惕，而萧云辞和季彦已经上前和黑衣人交起手来，一时间刀剑之声迭起。 萧云辞和季彦的武功何等厉害，黑衣人显然不是两人对手，而郎青那边根本就没有黑衣人可以抽空去对付，全都被萧云辞和季彦击杀在前了。 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一道红影如鬼魅般突袭而至！ “鸾凤公主，久违了。”阴柔的声音，在凤清夜耳边响起，冰冷的男性手指伸向她的脖子。 凤清夜眸光一凛，抱着小世子一个弯腰，脖子一偏，飞快地躲过背后袭击她的人。 红影似乎一怔，但手指一转，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凤清夜手中将小世子一把拎了去，顺带着一股内力袭向凤清夜，逼得她退后了几丈。 好强的内力！ 凤清夜瞥了一眼自己飞扬的裙角，心里暗暗赞叹。 不过，这人说‘久违了’是什么意思？她搜刮了原主的记忆，也没找到和这个声音匹配的故人。 “放肆！”郎青又惊又怒，大声喝斥，却顾忌着小世子在敌人手中而止步一丈之前。 萧云辞侧眸一看，面色冷峻得令人心惊。他连续几掌拍向身前围攻他的黑衣人，转身疾掠至小世子身前，“你最好不要做蠢事，否则，我会将你挫骨扬灰，诛你九族！” 季彦瞬间抿唇：诛九族，萧云辞真有反意？只有陛下，才能诛人九族。 凤清夜负手而立，虽然儿子在敌人手中，但她并不惊慌，只微微一笑，道：“你的目标是我吧？何必连累无辜？” 袭击她的人，穿着一身绯色大红锦袍，戴了一张鬼脸面具，身段极为精瘦颀长，最先对她下手，而且还叫得出她的封号，自然是冲着她来的。 只不过一击不成，转念就抢了小世子作为人质罢了。 “爹……”小世子脖子被扼住，难受极了，一张白皙的稚嫩脸庞很快透出一抹不正常的涨红，仿佛随时可能窒息。 萧云辞袖下十指紧握，正待说话，却听凤清夜在一旁轻笑：“你放了他，换我，如何？” 034 他果真勾走了你的魂！ 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公主，万万不可！”季彦急忙阻拦。 萧云辞黑沉的脸色此刻略微怪异，眸光在凤清夜如玉似的脸庞上停顿。 被挟持的小世子呆了呆，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凤清夜：这个鸾凤公主……真的瞧上他爹了？竟愿意拿她自己来换他？ “好极了，你倒果真对萧云辞有心。”绯衣男子一声低沉冷笑，像是十分不屑似的，接着便朝凤清夜伸出手：“过来，本尊自会放人。” 凤清夜眨了眨眼：“我真过去了，你不放人怎么办？” 绯衣男子又是一声冷笑：“你没有与本尊谈条件的资本。” 她只能相信。 萧云辞见凤清夜果真朝绯衣男子走去，神色微动，“公主，不可。” 季彦狠狠地瞪了一眼萧云辞，算他还知道轻重，阻拦公主，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陛下不会放过肃亲王府！ 到那时，天下真要大乱了。 “哦？不可？”凤清夜停步，微微侧头看向萧云辞，目光沉沉：“云世子的意思，是牺牲小世子，保我这个公主？” 对萧云辞先前好了的几分印象，瞬间消失无踪。 就因为她身份尊贵，怕给皇帝老子交不了差，而肃亲王府还没准备好造反，所以阻止她去换儿子？ 萧云辞眸色微闪，一股怪异感涌上心头，俊美冷清的容颜，却滑过一抹淡然：“我会救他。” “你怎么救？”凤清夜抬手指向绯衣男子，“他现在就要杀了小世子，你怎么救？” 任萧云辞武功盖世，也不可能从绯衣男子手里救出小世子，那绯衣男子内力也相当骇人，说不定与萧云辞也在伯仲之间。 萧云辞越发觉得怪异，只是儿子如今在敌手，令他暂且埋下了这股怪异感，犀利充满戾气的目光射向绯衣男子。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得起。”萧云辞负手，神色倨傲。 绯衣男子瞬间哈哈大笑：“萧家雄踞西陵，肃亲王府财富无数，本尊却是不稀罕。至于你说本尊要什么……” 他目光攸地朝凤清夜射去，隐隐有咬牙之象：“本尊要这凤清夜！云世子给得起么？” 萧云辞皱了眉，这是有私怨？ 鸾凤公主……绯衣男子…… 一道灵光闪过，萧云辞目光深邃幽暗：“你与公主认识？” “何止认识！”绯衣男子冷冷一哼，却是不愿再与萧云辞废话，目光直直盯着凤清夜，冷道：“你过是不过来？” 说话间，手指在小世子喉咙处用力。 小世子咬唇，不哭，只是忍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发紫。 “放了他！”凤清夜不再犹疑，快步冲到绯衣男子面前。 “公主！”季彦感觉心胆俱裂，早知如此今日说什么不该和公主出来游玩，不然敌人也不可能钻了空子。 凤清夜如绯衣男子的愿走过去换小世子，此举却惹得绯衣男子瞬间怒焰高涨，一把将凤清夜拉入怀，狠狠扼住她的脖子，语气惊怒：“萧云辞果真勾走了你的魂！” 035 绝不会放过你 凤清夜眸中冷光一闪，在绯衣男子怒气高涨的那一刻，快速出手抢过小世子，护在怀中。 绯衣男子本来也没打算要小世子，便由着她抢过小世子，只一双冷目阴狠地盯着她，仿佛与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云辞、季彦、郎青同时行动，快如闪电攻向绯衣男子。 凤清夜一只手抱着小世子，一只手瞬间掐住了绯衣男子扼住她脖子的那只手腕，脉搏上一用力，绯衣男子吃痛，翻腕欲再擒住她，却被她灵活如水蛇般闪身躲过。 绯衣男子失了最佳擒住凤清夜的时机，而萧云辞三大高手又攻击上来，饶是他武功卓绝也难以抵抗，顿时陷入了被围攻的苦战中。 此刻，凤清夜已经抱着小世子离开了战斗圈。 “怎么样？没受伤吧？”凤清夜之前一直淡定如斯，这会儿眼眸中才流露出一抹担忧关切，如玉的手指更是贴上小世子的脖子，检查他伤势。 “疼……”小世子声音略有些沙哑，看着凤清夜担忧的眼神，不知怎地就泪眼汪汪起来。 绯衣男子虽然没伤到小世子，但那动作还是让小世子的喉咙略感不适，小世子一向养得娇气，除了喝药生病之外没受过这种疼，自然就觉得委屈了。 凤清夜左看右看没看到什么伤，顿时明白小世子是娇娇病犯了，不由得失笑。 “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凤清夜好笑地替小世子吹着脖子。 小世子有点想反抗，但凤清夜那股带着香气的气息窜入他鼻腔，十分好闻，又带着一股温柔的味道，他怔了一下后，揪着凤清夜衣襟的手就用力了，到嘴边的反抗话语也吞了下去。 唔，反正吹着挺舒服的，就让她吹吹好了。 能得到公主的伺候，不是每个人都有这待遇的。 一想到这里，小世子顿时就神采飞扬了，最后那一丝顾虑也消失无踪。 此刻，绯衣男子被三大高手围攻，已经受了萧云辞一掌，眼看就要不敌，另一批黑衣人却赶到，迅速替他解围。 “凤清夜，本尊绝不会放过你！撤！”绯衣男子眼神狠戾地看了凤清夜一眼，丢下这句话后，带着手下撤了。 “别让他跑了！”季彦掠身便追。 萧云辞眼中冷芒阵阵，看了一眼身后小世子，终究有所顾虑而停了下来。 季彦发现萧云辞和郎青都没追上来，从半空中落下，眼神冰冷蕴含怒气：“云世子，你可和贼人是一伙儿的？” 他们若三人联手，就算加上那批黑衣人，也不在话下，但萧云辞和郎青竟放贼人离开？ 季彦不得不多想。 萧云辞语气淡淡：“若是调虎离山之计，公主的安危谁来保证？” 公主……明知萧云辞是因为小世子才有所顾忌，但萧云辞拿公主当挡箭牌，季彦一时也反驳不上来。 季彦不再理会萧云辞，快步上前至凤清夜身边：“公主，你没事吧？” 凤清夜已经哄好了泪眼汪汪的小世子，唇角便勾了勾：“我没事，但不知道那绯衣男子是什么来头。” 036 颜控惹的祸 提到绯衣男子…… 在场三人眸色都闪过一抹怪异，且目光全都落在凤清夜脸上。 “怎么这么看我？”凤清夜有些莫名其妙。 萧云辞和郎青自然是不会多嘴管凤清夜的事，他们来自西陵，又被皇家人忌惮，多说多错。 而季彦则是对皇家忠心，该说不该说的，他都会说。此刻便听季彦说道：“这贼人直呼公主的名讳，又似乎与公主之间有私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公主曾经得罪过他。” 以鸾凤公主在外的花名来说，她一个长在深宫中的公主，怎么去得罪一个宫外的男子呢？ 那就只可能是对方是个美男子，曾经落入她手里，被她调戏过。 甚至可能……是虐待。 所以恨意才会如此之深。 凤清夜眨了眨眼，渐渐地就懂了面前三个大男人的眼神，搞了半天是原主的锅甩给她了啊！ “咳，回去吧。”她淡定地抱着小世子往回走。 还没走出两步，萧云辞就上了前，黑眸微亮，“他挺沉，我来。” 凤清夜有些不舍，但也没理由占着人家儿子不放，谁让她名义上已经不是小世子的娘了呢？只好把小世子还给了萧云辞。 萧云辞离她很近，近到可以听见她每一分呼吸，于是将她眼底那一抹深藏的不舍也看了个清楚明白。 看着凤清夜走在前面的身影，萧云辞眼底浮现一抹若有所思。 回到王府之中，萧云辞让婢女带小世子去休息，顺便让同行的两名御医来替小世子诊脉。 待小世子离开后，萧云辞带着郎青走进书房。 “立刻查出那绯衣男子的身份！”一落座，萧云辞就沉声发了命令，俊美脸庞上是浓浓的阴霾，黑眸犀利冷戾。 郎青一拱手，禀道：“世子爷，属下曾接触过他们，他们应该是江湖上排行第一的杀手组织，而那名绯衣男子应该是头目。” 否则，不会自称‘本尊’。 倒是大胆的，敢在世子爷面前对鸾凤公主下手，又敢暴露身份，就不知道能活多久了。 萧云辞冷冷道：“他武功不弱，显然是冲着鸾凤公主来的，且还会再来。你速去调一批暗卫，在宫外等候，一旦鸾凤公主出宫，便令暗卫随身保护。” 郎青一愣之后，才点了头：“是，世子爷。” 却说凤清夜回到宫里之后，坐在软塌上一边喝茶，一边搜肠刮肚地回忆，到底原主和那名绯衣男子是在什么时候结了孽缘。 等到她把原主接触的美男子查了个遍，才最终锁定了三个目标。 这三个目标都是二公主凤圆圆掳到外头庄子上的美男，而‘凤清夜’听说凤圆圆又掳了新的美男之后去外头庄子爬墙，让大内侍卫带出来的三个顶顶出色的男子。 可惜‘凤清夜’一向是看脸不看身份，所以哪怕调戏和欺负过无数美男，也并不查对方的身份。 一时之间，凤清夜也没法从记忆里查到绯衣男子的身份，毕竟，他戴了面具，看不见他的脸。 不过，当晚凤清夜就看见绯衣男子的脸了，因为他竟闯入了皇宫！ 037 美男闯皇宫 凤清夜才刚踏入浴桶，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有刺客，抓刺客’的大内侍卫的声音。 刺客？ 凤清夜伸手欲取衣衫，窗子却突地一阵响动，一个人影就地滚了进来。 “谁？”她立刻缩回水里。 热气蒸腾，她眼神分明瞧见一抹绯衣，是他？ “不想死就闭嘴！”果然是白日那个熟悉的声音，虽然凌厉狠绝，但带着一丝颤抖，以及不易察觉的虚弱。 凤清夜听到外头动静越来越大，恍悟过来——刺客就是这绯衣男子，而大内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他单身闯入，肯定吃了亏。 于是，她莞尔道：“受了伤还这么凶，就不怕我把侍卫招来？” 绯衣男子冷冷一哼：“本尊怕什么？临死有一国公主给本尊垫背，值了！” 凤清夜瞧得分明，他手里拿了一轮弯刀，仿佛随时会出手要了她的命。 “那我们都还是好好活着吧。”她笑，从容地在浴桶里洗着手臂。 如玉的手臂上沁了水珠，伴随着白雾缭绕，惊心动魄的美，绯衣男子眸色攸地深了深，犀利冷冽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火光。 该死的女人…… “公主！有刺客闯入后宫，公主没事吧？”青岚在门外急唤着，推门而入。 绯衣男子立刻一个闪身，避到浴桶后面，借雾气蒸腾的浴桶将自己遮掩了起来。 她要是敢出卖他，他就…… 手里，弯刀握得死紧。 “我没事，你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凤清夜故意将水声弄得哗哗直响，语气淡定如斯。 青岚见凤清夜正在沐浴，房里又没什么异常，顿时松了口气：“是，公主。” 她还真怕刺客闯进了公主殿呢。 待青岚退出去之后，凤清夜就低笑了起来：“怎么？你是打算看着我沐浴吗？” 绯衣男子喉头一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要脸的女人！ “本尊在屏风外等候，你给本尊快点！”恶声恶气地说完，绯衣男子闪身去了屏风外。 即使有浓浓的沐浴香料窜入鼻间，但凤清夜还是闻到了绯衣男子身上那股很浓的血腥味，更不提她随意一瞥，就看见地上有些许血迹了。 看来，他伤得不轻。 凤清夜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拿了衣衫穿上，将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盘在脑后，便到了屏风外。 “喏，创伤药。”她伸出手，将一瓶创伤药递给绯衣男子。 绯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稍纵即逝。 “本尊自己有。”他轻哼一声，十分傲娇，“谁知道你给本尊的是不是毒药？” 凤清夜摸了摸下巴，仍旧把药塞到了绯衣男子手里：“给不给是我的事，用不用是你的事。” 说完，坐到了榻上，慢条斯理地端了清香扑鼻的香茗，一口一口抿着。 绯衣男子看着凤清夜优雅贵气的动作，那葱白如玉的手指，还有若有似无钻入鼻腔的女子芬芳气息，面具下的脸骤然一热…… “你就不问本尊为何要闯入皇宫？”他捏紧了凤清夜塞给他的创伤药，终究没打开来用。 038 矛盾的美男 凤清夜想到之前季彦的猜测，试探着问道：“我以前欺负过你，你来找我报仇？” 绯衣男子背影一僵，面具下银牙几乎咬碎：“果然是公主殿下，贵人多忘事！” 她竟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一股莫名的愤怒，惹得绯衣男子几乎上前捏断凤清夜的喉骨！若不是他此刻受伤颇重，弄死她自己也逃不出皇宫的话。 凤清夜轻咳了一声，扯了个很理所当然的谎：“上次夜宴后落水，在水底碰到了石头，脑子浑浑噩噩了好几日才恢复，但很多事已经记不太清了。” 这谎话，却是令绯衣男子一怔。 绯衣男子眯起面具下的凤眸，打量凤清夜那张妖冶中带着纯净的脸庞，脑海里思绪翻飞。 难道，这就是他这一回再见到她，觉得她判若两人的真正原因？ 她忘了许多以前的事，且性格大变？ 又想到她开始招驸马一事，更想到她落水撞到脑子是因为她摸了状元郎的屁股，绯衣男子面色紧绷，冷冷道：“你那是活该！” 虽然语气凶恶，但却似乎多了几分敌意，只剩恼怒。 凤清夜何等敏锐，她顿时啼笑皆非地想，这身份不明的绯衣男子，该不会是被鸾凤公主欺负得生了情愫吧？ 仗着自己忘记了事情，她轻笑靠近，问他：“你这么恼怒干什么？该不会以前和我有什么私情吧？” “私情？”绯衣男子冷笑：“你也配？” 一个声名狼藉的公主，哼！ 听出绯衣男子的傲娇和鄙夷，凤清夜心里落了一大半石头，摸摸鼻子，道：“既然没有私情，也不是报仇，你三更半夜闯入皇宫来找我做什么？” 咬牙半晌，绯衣男子才硬邦邦地憋出一句：“三年前，你拿了本尊的传家玉，与本尊约定三年后来取，如今离三年之期还差一月，但你却……” 她却开始招驸马，他不能不急。 那传家玉还代表着一个承诺，他要是不拿回来，落到她的驸马手上，难保被要挟来做什么事情。 绯衣男子又想到鸾凤公主三年前的豪言壮语，眉头皱了皱。 那时她说，三年后来取传家玉时，她若还未嫁，就招了他做驸马。当时他自然是嗤之以鼻，鄙夷在心的，但现在…… 凤清夜只觉得绯衣男子的目光像凌迟一般剜在她脸上，又带着一股莫名的耐人寻味之意，轻咳一声后说道：“我问问青岚，她应该知道那块玉的事，找到了，便还给你。” 她可没兴趣和他纠缠，目前她头等大事就是和儿子培养感情，再想办法抢回儿子。 不过……怎么想，都似乎只能和萧云辞暧昧暧昧，才能顺理成章当小世子的娘亲。 毕竟她总不能直言不讳告诉小世子——我是你娘的转世吧？ 凤清夜这么容易就答应把传家玉还给绯衣男子，绯衣男子倒是一怔，接着一股无名火就涌上胸腔：“你果真看上萧云辞了？打算招他为驸马？” 所以，对他便不上心了，传家玉也愿意轻易还给他。 039 深不可测云世子 凤清夜一脸莫名其妙：“我看不看上萧云辞，和你有什么关系？” “……”绯衣男子气结。 可，她说得也没错，似乎的确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干嘛那么生气？ “本尊重伤，今晚睡你床！”绯衣男子恶狠狠地瞪了凤清夜一眼，转身就去她凤床上躺了下来，还负气似的拉了她丝被盖在身上，挡去了一身血腥气。 凤清夜也是无语了。 这厮，原来是个傲娇型的。 很快凤清夜就犯了愁，他把她的床睡了，她要睡哪儿？ 瞅了瞅那背影，凤清夜抬脚欲离开房间，但才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绯衣男子冷淡的警告声：“本尊的手下已经将肃亲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你若是敢出卖本尊，你的未来驸马很快就会被本尊的手下砍成肉酱！” 凤清夜转身，蹙眉：“你就那么肯定我看上萧云辞了？” 居然，连这一手都给她来了。 绯衣男子一声冷哼：“本尊没瞎，你看那小世子的眼神，便是已经将他当了你自己的儿子。若你不是图谋他爹，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 “……”居然连这也发现了？ 凤清夜摸了摸鼻子，只怪自己母爱泛滥没把握好眼神咯！ 她转回身，到软塌上坐下，捻了一块点心喂进嘴里，“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人看起来倒没太大恶意，原主惹下的债，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人只好乖乖还债了，免得殃及她家小宝贝。 心下也开始心思这人真正的身份。 是杀手？还是什么厉害人物？ 自称‘本尊’……想必手底下势力不小。 绯衣男子这回倒是默然了片刻，才冷冷道：“你寻个机会，带本尊出宫。” 凤清夜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绯衣男子立刻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我没笑你。”凤清夜立刻澄清，却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她的确是在笑这人，冒冒失失闯进皇宫来，却受了伤，连出宫都难，还得她寻机会把他带出去。 “要不是刚好碰上武状元，你以为本尊会受伤？”绯衣男子大概也知道她为何发笑，脸色沉得如千年寒潭，语气更是冰冷恼怒。 武状元？ 凤清夜呆了呆，下意识问道：“该不会就是推我落水的那一个吧？” “哼，他没杀了你，你应该庆幸你好歹有个公主身份。”绯衣男子冷笑，说武状元的屁股是老虎屁股都没错。 她却连老虎屁股都敢摸，不是找死是什么？亏得她是堂堂公主，不然就不会落水那么简单了。 凤清夜眨眼：“那他的武功比萧云辞如何？” “萧云辞……”绯衣男子眸色似乎沉了沉，静默许久才复杂地看了凤清夜一眼，冷冷道：“你最好离萧云辞远一点。” 凤清夜还没问为什么，绯衣男子就又说道：“萧云辞与谁过招，都是略胜一筹。” 与谁过招，都是略胜一筹？ 凤清夜一下子就听出这话里的深意了。 所以，萧云辞根本就是有所保留，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实力深到什么地步？ 040 好美的男子 凤清夜想到那天萧云辞和季彦过招的情形，对绯衣男子的话信了几分。 那天，的确萧云辞又‘略胜一筹’，看起来就好像和季彦不相上下，只比季彦的武功稍微高出那么一丁点儿似的。 “我怎么称呼你？”凤清夜一边想着带绯衣男子出宫的方法，一边问道。 绯衣男子默了数秒才开口，语气冷漠：“九刃。” 九刃？ 凤清夜飞快地看了九刃一眼，心想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杀气腾腾的？像是杀手的名字。 但，九刃又自称本尊…… “你猜的没错，本尊就是杀手组织的人。”九刃孤傲地抬起下巴，冷哼：“三年前你抓本尊的时候，本尊因欲摆脱组织的剧毒，正在洗髓，不能擅用内力，否则你那几个侍卫焉能抓得到本尊？” 凤清夜摸了摸下巴：“所以，三年前你还只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受命于杀手组织，而现在，你已经成了杀手组织的头目了？” 他野心不小啊！ 杀手组织用毒来控制这些杀手，他则用洗髓的方法来摆脱剧毒的控制，而他既然成功解了体内的毒，想必会反噬杀手组织的头目，取而代之。 这就不难解释，他自称‘本尊’了。 “你倒不笨。”九刃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视线却意外落在她没系好的胸前襟带上，那儿，鼓鼓胀胀，白白莹莹。 ‘唰’地一下，九刃面具下的脸颊飞烫！ “你……”九刃喘了口气，忍住气血上涌的感觉，怒道：“你还不把衣服穿好？” 衣服？ 凤清夜莫名其妙的低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啊，她自个儿都看不到什么，顶多露了一片锁骨肌肤而已？ 大惊小怪。 他若见到比基尼女郎，岂不是要疯？ 不过，见九刃似乎呼吸急促了几分，她便还是把衣襟拉拢了，免得刺激得这古代男子鼻血横流，暴毙而亡。 “我想到怎么带你出宫了。”凤清夜勾唇一笑，“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九刃还在羞恼，凤清夜就已经离开房间了，等九刃回过神来，顿时咬牙切齿：该死！他竟失了神！ 没等九刃羞恼完毕，凤清夜就又回房间了，丢给他一套太监服。 “喏，穿上吧，我这会儿坐轿去肃亲王府，便能把你带出宫去。” 九刃盯着面前的太监服，扭头，拒绝：“不穿！” “那你是要宫女服？”凤清夜好脾气地挑眉。 “……” 九刃深吸一口气，指着自己脸上的面具：“你眼瞎？没看见本尊脸上戴着面具？” 他若扮成太监，势必要露出脸来。 凤清夜盯着那张面具，良久，才慢条斯理地问了句：“莫非，你毁容了？见不得人？” 九刃一口老血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凤清夜看着九刃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暗暗偷笑，半晌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给你化化妆，保准你变个模样。” 九刃不允，但胆大的凤清夜直接上前拉他，强迫他坐在铜镜面前，还一鼓作气摘了他的面具。 又不是没被凤清夜看过脸，九刃倒没什么想法，只是凤清夜摘下面具后，倒抽了一口凉气，呆在当场。 好……好美的男子！ 041 不记得他了 只见面前的九刃，一张如仔细雕刻过的完美脸庞，修眉星眸。 他鼻梁高挺，薄唇线条分明，下巴莹润如玉。 与萧云辞冷漠中带着尊贵的俊美不同的是，九刃的美要阴柔似女子一些，更是肤如凝脂，让女子为之羡慕。 所以，凤清夜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好像九刃比这具身体的容貌更美一些？ “你果真不记得本尊了。”九刃盯着凤清夜的眼睛，察觉她那些细微情绪，语气依旧很冷。 凤清夜想了想，记忆里美男子太多，她实在记不清鸾凤公主什么时候见过九刃，又或者三年前，九刃还没长开，与现在略有不同？ “我帮你改头换面。”她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熟练地散开九刃的头发，快速辫成太监模样，又拿起眉笔替九刃润眉。 九刃深吸一口气，看着铜镜中忙碌的女子，终究是没有再反抗。 也罢，先出宫再说。 没一会儿，九刃就改头换面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皮肤略黑的老太监。 “衣服换上，跟我走。”凤清夜把那套太监服递给九刃，转身去了屏风前。 九刃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太监服，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窸窸窣窣一阵把衣服给换了。 虽然皇宫里进了刺客，大内侍卫到处搜查，后宫人人自危，但凤清夜要出宫，却是无人敢拦，也没人敢怀疑凤清夜的公主轿里藏了刺客。 于是，九刃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随凤清夜的轿子，出了皇宫。 到了巷口，凤清夜掀开轿帘，唤了一声‘九刃’，九刃便转过头来看她。 “你可以走了。”话一出口，青岚等人脸色苍白地震惊看向凤清夜，但凤清夜一脸从容，丝毫不怕自己殿里的人知道她放走了刺客。 她们不敢说出去，因为她们是公主殿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倒霉，她们也好不了。 九刃盯着凤清夜看了片刻，冷冷道：“给你一个月时间。” 说完，身形一晃，消失在巷口。 凤清夜当然知道九刃说的一个月时间，是要她找出那块传家玉，还给他。 “公主，还去肃亲王府吗？”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岚抬头看了看将明的天色，小心翼翼问道。 “去。”怎么能不去呢？这么折回去，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抓刺客的大内侍卫，刺客就是她凤清夜放走的？ “是，公主。” 皇宫偌大，抬轿行走自然慢，凤清夜还在轿子里小盹了差不多半个个时辰，轿子才抬到肃亲王府门口。 此刻，天已大亮。 这一回凤清夜没让王府侍卫去通报，直接下轿走进了肃亲王府。 侍卫飞快前去禀报萧云辞，正在晨练的萧云辞得知凤清夜大清早就过府，眸色深了一下，便拿过衣袍穿好，走向凤清夜前往的小世子院落。 “小懒猪，起床了。”凤清夜这会儿已经凭借公主的身份，长驱直入进了小世子的房间，无视那一堆脸色苦逼的婢女，伸手去捏小世子的鼻子。 “大胆……”小世子被惊醒，坐起来就是一声斥喝，随后在见到凤清夜那张笑吟吟脸庞时，消了音。 042 娘亲变姐姐 小世子现在心情很复杂。 本来他是有起床气的，连他爹都不会在他自然醒之前把他弄醒，何况凤清夜是捏他鼻子害他呼吸不了弄醒他的。 他有一肚子火想发。 可是……昨天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凤清夜拿她自己去换了他回来，险些被那个贼人抓走。 要不是她有点功夫，加上他爹和郎青他们几大高手配合，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逃脱。 小世子心思转了几个弯，勉强把那点起床气压下来了，板着小脸问道：“你大清早来我们王府做什么？” “想你了啊！”凤清夜答得飞快。 小世子呆了呆，白皙稚嫩的脸庞忽然没来由地红了红。 这个女人…… “哼，是想我爹了吧？”小世子扭捏绞手指，不肯承认他已经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她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也没那么讨厌。 “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你爹没想法，也不会招你爹为驸马，你会不会和我做朋友？”凤清夜捧住小世子的脸，一击命中小世子的要害。 千防万防，不过是怕有后娘抢走了他的爹而已，若她告诉他，她不会跟他抢爹，他又还会如此防备她吗？ 凤清夜看着小世子，心里柔情阵阵，这是她的儿子，她想和他发展感情，等有一天他足够懂事了，她或许可以告诉他……有关于她的来历。 小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凤清夜，心里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对着手指，小小声道：“那，我叫你姐姐？” 显然，是答应了。 凤清夜当即笑了出来：“叫姐姐是不行的，你得叫我姨。” 姨？ 小世子脑袋顿时摇得像拨浪鼓：“不要！” 一般后娘都是先叫姨，后改口叫娘的，他才不上她的当呢！ 凤清夜明白过来，轻咳了一声：“既然你坚持……那就叫姐姐吧。” 小世子叫她姐姐，那萧云辞岂不是成了她的长辈？这下她可吃亏了。 “姐姐。”小世子叫了一声，感觉挺萌萌哒的，于是又连着叫了好几声：“姐姐，姐姐，姐姐……” 小世子叫姐姐的时候，萧云辞刚好踏入门内，他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听到凤清夜那一声‘乖’，眉角顿时微微抽了两下。 在他准备接近凤清夜的时候，她成了他儿子的姐姐？ “爹！”小世子眼尖地看到了他爹的颀长身影，顿时欢叫着赤脚跑下床，投入了萧云辞怀抱。 萧云辞轻易地将他抱起，视线落在他脚上，皱眉：“说过多少次不能赤脚下床？” 小世子蹭来蹭去地撒娇：“姐姐有药，宝宝身体会好的！” 萧云辞眼神从凤清夜笑吟吟的脸上滑过，走上前将小世子放在床上，吩咐婢女为小世子穿衣。然后，朝凤清夜伸手：“公主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世子眼角沉了沉，转眼间眷恋非常地抱住凤清夜的手臂：“姐姐，陪我用早膳。” 凤清夜看了看小世子，再看了看萧云辞，转动眸子。 宝贝这是仍旧不放心她和萧云辞单独相处的节奏？ 043 保护她 “看着小世子。”萧云辞不给儿子反驳的机会，上前拎起儿子，丢给一旁的婢女。 然后，清冷目光落在凤清夜脸上，修眉微挑。 “好吧。”凤清夜也想看看，萧云辞想对她说什么，便起了身，随萧云辞往外走。 小世子气鼓鼓地瞪着两人的背影，本来想大声哭一哭，但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板着小脸对婢女说道：“我饿了！快点给我上早膳！” “是，小世子。”婢女不敢怠慢，连忙将小世子抱到桌前，快步走出房间。 趁着婢女去准备早膳，小世子一溜烟就从窗户那儿爬出去了。 “哼，爹和公主肯定在书房！”小世子纯黑的眼珠子一转动，蹑手蹑脚地就朝书房方向奔去。 他要去听壁角！ 此刻，凤清夜已经随萧云辞进了书房。 “公主请坐。” 凤清夜目光一扫，寻了个最舒适的椅子坐了下来，也不管是不是萧云辞常坐的。 向来洁癖的萧云辞，心湖泛起一丝涟漪，他是考虑换椅子呢？还是…… “云世子不是有话要说？”凤清夜靠向椅背，微笑看着萧云辞。 嗯，眉目如画，如凝脂般的肌肤，黑眸挺鼻，唇不染而朱，确实很养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好看，不愧被推崇为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虽然之前才见过九刃这个美男子，但比起萧云辞来，九刃多少缺了那一分与生俱来的贵气。 萧云辞的气质，是她几辈子以来见过最令人赏心悦目的，难怪就连万花丛中过的鸾凤公主，也最为萧云辞倾倒。 “嗯。”萧云辞掀袍，落座，那尊贵冷漠的容颜，浮上一抹凉薄淡笑，“公主那秘药，子恒要服用多久才能养好？” 事关小世子，凤清夜并不含糊，直截了当地给出答案：“这秘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想将小世子的身体彻底调养好，只怕还要寻访神医才行。” 练古武者，皆有武魂，可以改变自身体质，以及血液，到达一定境界后血液都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现在这具身躯可惜了不是她练功的本体，否则一定可以治好她家宝贝的先天不足。 当然了，她早有打算，等小世子再大一些，便教他修炼古武，如此一来他不必靠她，自己慢慢都可以改变体质，与正常人无异。 但，这需要时间，绝不是现在。 现在她和她家宝贝毫无感情基础，就算她教，他也未必会好好学，更有可能把她在萧云辞面前给卖了。 “能治标也好。”萧云辞目不转睛盯着凤清夜瞧，话里略带深意。 凤清夜一听就知道萧云辞不信她说的话，便笑了笑，不置可否。 “公主清早出宫，是为了放那名刺客脱身？”萧云辞忽地话题一转，凉薄唇瓣浅浅一勾，流露出几分外人不可窥见的高深莫测。 呃？ 凤清夜脑子里迅速转了几个弯，恍悟：“云世子派人跟踪我？” “是保护。”萧云辞微微一笑，纠正她的措词。 保护？他保护她？ 别闹了。 凤清夜眯了眯眼。 044 倾慕之心 “九刃，武林第一金牌杀手，三年前弑主，坐上暗阁尊主之位。” 暗阁，便是九刃所在杀手组织的名称。 凤清夜抬眸，望进萧云辞眼底，良久才问了句：“他落在你手里了？” 她对九刃倒没什么特别的，横竖就是原主扯出来的一点渊源而已，要不是她看九刃眼中没有杀气，她也不会给九刃创伤药，更不会带九刃出宫。 “可惜，我没有在场。”萧云辞微笑，显然九刃没有落入他手中。 萧云辞让郎青安排的暗卫是保护凤清夜的，今早凤清夜将九刃带出宫，虽然守在宫外的暗卫瞧得清清楚楚，却也只是飞快回王府禀报，并没有对九刃出手。 何况以九刃的武功，就算暗卫出手，九刃也不可能被抓住。 凤清夜瞥了萧云辞一眼，想到九刃说的萧云辞与谁过招都是略胜一筹的话，不悦地想到——那天小世子被九刃劫持的时候，萧云辞显然也隐藏了真正的实力。 而他就那么有把握，九刃不会伤害小世子，目标是她么？ 萧云辞食指轻轻叩桌，望着凤清夜那张突然显露不悦的俏脸，心思转了几个弯，随后轻勾唇角：“公主对驸马人选，可有了决定？” 凤清夜抬眸，轻笑：“云世子何以有此一问？” 才走了一个毛遂自荐的季彦，该不会又来一个萧云辞吧？ “公主觉得我如何？”萧云辞那风华绝代的脸上，浮上一抹令人难以拒绝的温柔笑意，声音更是低沉得如同大提琴音，撞进人心底，久久不散。 这样的萧云辞，有令人融化成一滩春水的魅力，任何女子都难以抵抗。 可惜，凤清夜不是一般女子。 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眼中毫不掩饰促狭之意：“季彦为了忠君报国，自荐驸马，云世子……莫非是为了秘药？” “是，也不全是。我已经二十有二，子恒也需要一个娘亲来疼他、爱他，我见公主与小世子十分投缘，又肯拿出那珍贵的秘药，所以我对公主……存有倾慕之心。” 萧云辞一番话说得诚恳，足够打动任何一个少女的心。 “倾慕之心？”凤清夜差点爆笑出声，难道她看起来就那么蠢吗？ 好吧，她得承认，萧云辞这样一个旷世美男子说出对她有倾慕之心时，她还是小小得意了一下的。 明知萧云辞心里图的是什么，她也得意。 横竖令萧云辞低头了，不是么？ 另外，凤清夜也很满意萧云辞为了儿子做出的牺牲——曾经跟萧云辞一夜风流的她，并不陌生萧云辞对于女人的冷漠无情。 “好，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证明你对我的倾慕之心并非虚假。”她吟吟笑着，对萧云辞提出要求。 萧云辞颔首：“公主请问。” “我听说小世子的娘亲未生孩子之前便已经死了，既然如此，小世子又是如何出生的？”凤清夜一直对这件事心存疑虑，便问道。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她难产了，而田侧妃带人来为难她，分明就是要她死！ 而田侧妃也的确得手了。 045 剖腹取子 凤清夜疑惑的是，既然田侧妃当时已经得手，害死了她，她也不可能有那个力气将孩子生下来，小世子后来是如何出生的？ 萧云辞眸色一闪。 心里，浮现些许愧疚。 若不是他一直将子恒他娘放置后院不闻不问，子恒便不会早产，更不会从小便没有娘亲，也不会身子骨这般弱。 默然半晌，萧云辞才淡声道：“此事，是肃亲王府的辛密，既然公主问起，我自当如实相告。不过，还希望公主知晓之后，勿传扬出去。” “这是自然。”凤清夜答应得爽快，眸子一片清澄。 “三年前，我平叛归府，恰逢子恒他娘难产。稳婆与御医到府后，子恒他娘已经咽气，迫不得已之下……我命御医，剖腹取子。”萧云辞眉目微冷，深眸幽暗。 剖腹取子？ 凤清夜微微坐直了身子，心下一阵讶然。 这男人，果真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也不是一般的胆大妄为。 在这个迷信的封建朝代，剖腹取子闻所未闻，更是为人所恐惧的行为，他却……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凤清夜想到世人的唾沫星子，蹙眉。要是小世子的身世被泄露出去，只怕要为世人所不容，更会被当作妖魔鬼怪。 萧云辞瞥了凤清夜一眼，悠悠道：“本来只有我与父王知道，现在——公主也知道了。” 咦？ 田侧妃都不知道吗？ 凤清夜刚开始惊讶，后来一想就通了——萧云辞心里打定这个主意的时候，肯定就只会让御医和他一人在场，其他人都会遣退的。 至于那名御医……她估计，已经翘辫子了。 “所以，这件事若泄露出去，定是我所为？”凤清夜挑眉。 闻言，萧云辞俊美脸庞浮上一抹肆意的邪魅：“我相信公主的为人，也相信公主对子恒的宠爱。” 一顶高帽子，戴得凤清夜很是舒服。 她对小世子的确宠爱，当然不会把这攸关小世子生死的辛密说出去，那可是她几辈子得来的一个宝贝！ “我回宫了。”凤清夜起身。 萧云辞缓缓起身，颀长的影子落在地上，凤眸微眯：“公主还没给我答复？” 凤清夜玩味地勾唇：“如果我说，我只对小世子有兴趣，云世子打算怎么办？” 萧云辞一怔。 “呵……云世子虽然说是天下无双，不过我凤清夜也不差，犯不着去倒贴云世子你吧？”凤清夜轻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看了萧云辞一眼后，转身便走。 院外一个角落里，小小的身子急忙从洞里退回去，生怕被发现。 “小世子，您、您这是去哪儿了？”婢女们找了小世子许久，正惶然要不要去禀明世子爷时，却见小世子一身泥土地回来了。 “哼！”小世子冲婢女们做了个鬼脸，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换完衣服，小世子坐在桌前用早膳。 一边吃，小世子一边想着刚刚偷听到的那些话，嫣红的嘴儿撅了撅——这个公主，居然还没瞧上他爹啊？真够摆架子的！ “方才是你在外偷听？” 小世子抬头一望，他爹正一脸沉色走进房来。 046 看不透这个女人 萧云辞早就发现小世子在外偷听了，不过，他对凤清夜的心思，本也没必要瞒着儿子，便没有揭穿。 但萧云辞怎么也没想到，凤清夜会委婉拒绝招他为驸马。 想到几年前见过凤清夜一面，当时她眼里闪的那种狼光……萧云辞眸色微闪，莫非她真的转性了？ “爹，我是关心你和公主才去偷听的。”小世子有些心虚，但尽量挺直了小胸脯，小脸满是认真。 深知小世子尿性的萧云辞冷哼一声，在桌前坐了下来。 “你娘的事……” 萧云辞才开了头，小世子就眨巴了大眼睛：“我什么也不知道！” 剖腹取子，他刚开始听到这四个字的确吓了一跳，想不到他爹是让御医剖开了他娘的肚子，才保住他这条小命的。 不过，他爹也说了，那个时候他娘已经死了，剖腹取子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他一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爹产生介怀。 萧云辞深深地看了早熟的小世子一眼，颔首：“嗯。” “爹，公主不招你为驸马，难道会招那个季彦吗？”小世子突然想到这一点，神色微微紧张起来。 这几天，小世子已经尝到那秘药的甜头了，他唯恐凤清夜招了季彦为驸马，就不会再给他那秘药了。 萧云辞黑眸幽深。 如果是以前的凤清夜，很好拿捏，但现在这个凤清夜……他突然发觉，有些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既然对他无意，又为何频频接近小世子？ 任萧云辞城府深沉，名满天下，却也想不到凤清夜这内芯，已经被换了。 …… 凤清夜离开王府时经过花园，遇到了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田侧妃。 凤清夜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那正使唤婢女替其摘花的艳丽女人，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上一世难产那一幕。 最近围着小世子转，倒是把这个仇人给忘了。 “青岚，让她给本宫下跪。”凤清夜勾唇，吩咐身后亦步亦趋的青岚前去找茬儿。 她如今是长公主，不是那个身份卑微的绣娘，田侧妃区区一个王爷的妾室，见到她自然该行礼。 青岚呆了一下，不知道凤清夜为什么要找那田侧妃的茬儿，但还是领了命：“是，公主。” 三两步，青岚就冲到了田侧妃面前，喝道：“大胆！长公主在此，还不下跪行礼！” 田侧妃和那名婢女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瞧，果然见到不远处一脸冷笑的凤清夜。 这……就是鸾凤公主？ 田侧妃心里闪过一丝嫉妒，萧云辞那个该死的小杂种，凭什么得到当朝公主的青睐？而且这鸾凤公主还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不行！她要破坏这门婚事！ 思及此，田侧妃立刻堆满笑容，快步上前，给凤清夜福了福身：“臣妇田氏，参见鸾凤公主。” 凤清夜瞥着弯腰福身，瞬间比自己矮了一个头不止的田侧妃，嘴角勾出一丝冷意：“方才，你是故意漠视本宫？” 田侧妃急忙解释：“臣妇方才没有看见公主，并非有意漠视，还请公主明察。” 047 给她下跪 凤清夜冷笑一声：“本宫不信！” “……”田侧妃呆住，面前的高贵女子神情既冷，语气又带了一丝任性娇蛮，她从来没遇到这样不给自己脸的人。 到底，在西陵她可是肃亲王唯一的侧妃，那些个妾侍看到她不都谄媚讨好，哪儿敢给她摆脸色？ 偏偏来了京城……她如同沧海一粟，渺小不可言。 尤其，这位可是皇帝的心头肉，鸾凤公主。 “你给本宫跪下，磕个头，本宫或许还能信一二。”凤清夜眯眼，一身凌厉气势散出，她想看看这位昔日的敌人，是否有几分傲骨。 田侧妃一怔，给……公主下跪，磕头？ 本来以她侧妃的身份，在皇室面前的确矮了一截，但她必须给后宫里的娘娘下跪，却犯不着给一个公主下跪——怎么说，她是肃亲王的侧妃，比公主年长。 要不是鸾凤公主为皇后所出，被皇帝宠上了天，谁又会对她一个公主毕恭毕敬呢？ 历朝历代的君王，最不缺的就是公主。 田侧妃那膝盖，怎么也弯不下去。 “青岚，对本宫大不敬者，怎么处置？”凤清夜看出田侧妃的犹豫，冷笑一声，问青岚道。 青岚很认真地回答：“公主何须自己动手？跟陛下说一声，陛下自会传口谕让肃亲王府好好教侧妃规矩的。” 公主的确没资格罚田侧妃，但陛下可以啊！ 田侧妃一听就慌了，一咬牙，便朝凤清夜跪了下去：“臣妇无心冒犯公主，请公主开恩。” 她还指望着王爷将她提正，晋升为王妃呢，若是被鸾凤公主往陛下那儿告上一状，陛下口谕过来斥责她，禁她的足，令她闭门思过，王爷必然大怒，她哪儿还有希望当王妃？ 只怕连她那双儿女，都要被殃及池鱼。 看着田侧妃在自己面前跪下，凤清夜玩味地勾出嘴角一抹弧度：“还以为肃亲王府个个厉害，想不到你这侧妃，脊梁却是弯的。没意思，青岚，我们走吧！” 跟田侧妃的仇，她会慢慢算，不急于一时。 横竖田侧妃暂时不会离开京城。 “是，公主。”青岚看都没看田侧妃一眼，扶着凤清夜便离开了王府。 “夫人。”婢女也跪在田侧妃身后，此刻凤清夜一走，她连忙上前扶起田侧妃。 田侧妃咬牙，‘啪’地一巴掌就打了过去，骂道：“你这个贱婢！若不是你说园子里的花开得甚好，我怎么会来摘花，怎么会冲撞到公主？被公主责罚？” “夫人，奴婢……奴婢该死！”婢女哭着跪下来认错，她哪儿知道会遇到公主啊？ 田侧妃恨恨地瞪了婢女一眼，转身回自个儿院子去了。 至于那些花，被她踩在脚下，成了花泥。 回到皇宫，凤清夜见青岚有些欲言又止，便道：“你想说什么便说。” 青岚抿了抿唇，小声道：“公主为何与那肃亲王的侧妃大动肝火？奴婢听说……肃亲王很是宠爱这位侧妃。” 原来是为了田侧妃一事。 凤清夜淡淡一笑：“怎么？肃亲王比我那父皇还大么？” 048 照顾她一生一世 凤清夜本来就没打算坐以待毙。 肃亲王要反，她穿越成绣娘那会儿就知道了。 既然她现在身为长公主，吃的是皇帝皇后给她的饭，肃亲王自然就与她站在了对立面。 如果不是打算让肃亲王造反失败，她就不会将宫宴的赏赐弄成一块免死金牌了——那正是为了保她儿子的命！ 所以，她刁难田侧妃，毫无心理压力，更没把肃亲王放在眼里。 更重要的是，肃亲王一个野心勃勃的异姓王，绝不可能为了一个侧妃，就和她堂堂公主大动肝火。 青岚见凤清夜还没想起来，只好提醒道：“公主，田侧妃虽然是田家庶出的女儿，但她多少代表了田家的脸面，太后那边……她若怂恿田家告上一状，公主会被太后责罚的。” 太后？ 田家？ 凤清夜眯了眯眼，这会儿终于从脑子里找出了那点可怜的关于田家的记忆——当今太后出身田氏一族，并非皇帝的生母，但朝中却有很大一部分田家的大臣，所以连带着太后在后宫也强势起来。 别说是她这个公主了，就是她那身为皇后的母后，在太后面前也得赔三分小心。 “敢情田侧妃还有靠山，难怪长得不怎么样，肃亲王却那么宠爱她了。”凤清夜终于明白了田侧妃在肃亲王府能够呼风唤雨的原因。 肃亲王既然要反，田家肯定是想要拉拢的，不然也不会对一个小小的侧妃这么纵容。 想那田侧妃带人无数次打上她西院，为难她一个孕妇，而萧云辞纵使是去平叛了，肃亲王呢？总不可能对王府里的事一无所知吧？ 凤清夜顿时冷笑了：看来，她前世身死的这笔帐，不单单要算在田侧妃头上，肃亲王还得记上一笔！ “嗯……所以公主下次别难为田侧妃了。”青岚小心翼翼地说道。 凤清夜瞥了青岚一眼，点她额头一下，娇笑：“胆小鬼！” 她并不担心田侧妃会因为今日之事而去跟太后告状，因为田侧妃只是个庶出的女儿，在她没有完全跟田侧妃杠上之前，田侧妃不会傻到为了给她下跪的事去麻烦田家，甚至麻烦太后。 也说不定……田侧妃知道肃亲王要反的事情？ 凤清夜又想到小世子的身体，便暂时将田侧妃抛到脑后了——等她跟儿子建立好感情，再来整治田家不迟！ 却说季彦这几日，往皇宫跑得勤。 皇帝从太监那儿听说了季彦的事，大笑着让太监将季彦召到御书房问话。 季彦到达御书房后，皇帝倒是很直接地就问了：“彦世子是不是喜欢上朕的长公主了？” 在皇帝眼里，凤清夜什么都是好的，即便任性了些，对美男执着了些，那也是小女儿心态，还没长大呢！ 所以，对于那些说凤清夜不好的，皇帝是恼怒不已的。 要不是没到昏君那地步，皇帝早就把那些嚼舌根子的全推出午门斩首了！ 这回跑出个季彦对凤清夜献殷勤，皇帝觉得此子大有可为，眼睛雪亮啊！ “回陛下：臣想照顾公主一生一世，绝不有负公主。”季彦跪了下来，俊美脸庞满是诚恳。 049 那方面不行？ “公主，彦世子被陛下召进御书房问话了。”事关自家公主终身大事，青岚不敢隐瞒，蹭蹭跑来禀告。 青岚觉得自家公主好像是喜欢云世子的，不然怎么对小世子那么上心呢？ 万一陛下龙心大悦来个赐婚，公主肯定要不高兴的。 所以，她一得到消息就赶紧来通风报信。 凤清夜揉了揉眉心，起身：“我去看看。” 别真给她弄一出什么赐婚，她还得在皇帝面前撒泼卖萌求收回圣旨。 “奴婢陪公主一道儿。”青岚赶紧跟上。 凤清夜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御书房，刚到门口就听她那位英明神武的父皇哈哈大笑说：“好啊，朕就给你与鸾凤二人赐婚！” “谢……”季彦一句‘谢陛下’还没出口，就被凤清夜猛烈的一阵咳嗽给逼了回去。 凤清夜大步走进御书房，眨巴眼睛看着皇帝：“父皇，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不能做主吗？还得您来给我赐婚？” 皇帝‘呃’了一声，这才想起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答应过凤清夜，驸马人选让她自己来选的。 “彦世子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你还有什么好挑的？”当着季彦的面，皇帝才不想失了做父皇的威风呢！ “听说彦世子还没有女人。”凤清夜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词，非常符合她的人设。 皇帝和季彦都是一愣，这是什么荒唐理由？ “难道彦世子洁身自好，你还嫌弃？”皇帝啼笑皆非。 凤清夜非常认真地瞥了季彦的腰部以下一眼，脸不红，心不跳：“那谁知道他行不行？” “……” “……” 一旁的随侍太监，死死地低下头——他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公主……”季彦俊美如斯的脸庞，涨红一片。 凤清夜理直气壮：“你看人家云世子好歹也有过一个女人，还生了个儿子出来，你呢？我怎么知道你行不行？” 季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拱手：“陛下，臣想先行告退！” 他呆不下去了。 皇帝也满脑黑线，挥了挥手：“彦世子先回去吧，你放心，朕会替你好好教训鸾凤的。” 这话，俨然已经把季彦当成内定的驸马人选了。 季彦转身离开。 “胡闹！”皇帝拿起砚台想砸在地上表示自己的愤怒，到了手边发现是凤清夜上回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一时没舍得，顿时又放了下去。 凤清夜上前安抚：“父皇别生气嘛，你也不想我嫁给一个无能的男人不是？” 无能的男人…… 皇帝嘴角微微抽了抽，本来想斥责凤清夜，但不知怎么又忽然觉得凤清夜的话是有道理的——万一季彦真的那方面有问题呢？ “这样吧，朕赐两个秀女给彦世子，回头这两个秀女若说彦世子没问题，你就得给朕嫁了！”皇帝板脸，退了一步。 给那洁身自好的季彦赐秀女？ “好呀！”凤清夜笑眯眯地答应了。 季彦会碰那两个秀女，她凤清夜三个字倒过来写！ 几日后，季彦果然一脸黑线地把两个秀女从府里赶了出去，都不管是否会得罪皇帝了。 而凤清夜偷着乐的时候，季彦直接进了皇宫见她。 “公主不想嫁我？” 050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季彦回府后，闷了几天。 直到皇帝给他赐来秀女，他才冷静下来。 公主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她虽喜好美男，可都止于调戏，并没有真的养面首，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只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免得皇帝赐婚而已。 季彦想到萧云辞，心里窝着一团火——他就真的连那有了儿子的乱臣贼子都比不上？ “彦世子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凤清夜眨眼，早就料到季彦会来找她问个清楚。 季彦蹙眉：“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 凤清夜眸光熠熠生辉地笑道：“假话就是我对男人那方面很挑，真话么……我暂时没想过嫁人，心里也没有中意的男子。” 季彦大概以为她真看上了萧云辞吧？ 也是，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捕获了大多数贵女的心，哪怕有个三岁的儿子也阻挡不了他四射的魅力，以前的鸾凤公主不也是他的忠实粉丝？ “公主……没想过嫁人？”季彦一怔，那又为何兴师动众地选驸马？还令所有适龄世子上京？ 忽然，一道灵光劈中季彦的脑子——难道，难道公主竟然是针对萧云辞的？ 不待凤清夜回话，季彦就双眸炯亮，一抹潋滟流光闪过，语气微微激动：“公主是为了引云世子进京，调查肃亲王府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甘愿为公主驱策，万死不辞！ 凤清夜掩下眸中异芒，轻笑出声：“彦世子这么激动，莫非是早看云世子不顺眼？” 季家对皇室忠心，要拉拢过来很容易，她那父皇不作为，她却不能让肃亲王府真的反了。 她有长公主的身份，未来皇帝又是她亲哥哥，干嘛要让肃亲王府造反，让她儿子成为乱臣贼子之后？就算肃亲王府造反成功，她儿子也不见得是皇帝。 更何况，她并不想让儿子当那累死人的皇帝。 “我与云世子并无私仇。”季彦神色认真，俊脸染上一层薄薄的圣洁光辉，“肃亲王拥兵自重，对朝臣多有拉拢，我季家秉着忠君报国之心，多有探子在西陵，因此得知萧家军骁勇善战，训练有素，即便大内禁卫军也未必能敌，不得不防。” 陛下太过乐观，以为对西陵施恩便能太平，可肃亲王野心勃勃，有机会的情况下怎会甘心居于人下？ 季家为此操碎了心，可叹陛下一点都不重视。 凤清夜看得出季彦那一丝对皇帝的失望，心里也知道她那父皇对她是很疼爱，可就是对政事不上心，从亲政以来大部分事情都是交给朝中大臣处理的，没什么太大的主见。 而这几年好几个老臣因病逝世，所以，朝中才会慢慢被肃亲王的人给蚕食。 “季彦，如果我说我与那小世子十分投缘，即便肃亲王府造反，也想保下他，你可愿意听我调令？”凤清夜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进季彦眼中，惊起季彦平静心湖中一汪春水。 那一刻，季彦只在凤清夜眼里看到了自己，而忘了思考凤清夜具体说了什么…… 051 差点被撞飞！ 凤清夜对季彦伸出的橄榄枝，季彦连矫情一下都没有，便接了。 而凤清夜早就料到季彦不会拒绝她，谁让她有个不靠谱的父皇，而她又刚好是父皇最宠爱的长公主，季彦巴不得她出手查肃亲王府呢？ 不过，在如何对付肃亲王府一事上，凤清夜和季彦倒是有不同的意见。 “季家这几年一直在搜集不利于肃亲王的证据，虽然已经有些眉目了，但还不足以将肃亲王一次扳倒，如果公主能借招驸马的机会，从萧云辞手上拿到什么有力的证据，那就再好不过了。”季彦说着，却叹了口气，“当然，这很难。” 搜集证据？ 凤清夜失笑，饶有兴味地问道：“然后呢？把证据送到我父皇手上，让父皇治肃亲王的罪？” 季彦一怔，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头：“正是。” 肃亲王现在还羽翼未丰，如果陛下得到了有力的证据，比如肃亲王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什么的，陛下肯定会治罪肃亲王，而肃亲王没准备好的情况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肃亲王已经准备好造反，或者你一直找不到扳倒肃亲王的证据呢？就这么等下去？”凤清夜轻笑。 “这……”季彦出身名门，浩荡君子，对付敌人自然是从正面来，从来没想过这样有什么不妥。 但凤清夜一问，他却语塞。 季家的确忙碌了几年，却只搜集到一些零星的证据，若是拿到陛下面前，最多令陛下将肃亲王斥责几句，还不足以扳倒肃亲王的。 “那公主的意思是？”季彦很快明白过来，凤清夜另有打算。 “瓦解肃亲王府的势力即可。”凤清夜眸中滑过一抹淡淡流光。 搜集什么证据？ 不需要的。 只要想办法瓦解肃亲王府的势力，一寸一寸将肃亲王府的财力、人力削减，肃亲王想造反也没那能耐了。 这样一来，她也不必在皇帝和小世子之间为难了。 季彦一怔，“如何瓦解？” “你先把肃亲王和西陵的详细资料整理给我，我再来慢慢制定计划。”凤清夜对这件事并不急，肃亲王没那么快反，她还想先和儿子培养感情，顺便治好儿子的病。 季彦定定地看着凤清夜一会儿，终是答应了：“好，我听公主的。” 就在这时，青岚快步走了进来。 “公主，云世子派那郎青来请公主过府，说是小世子病发，十分严重，求公主赐药。” 什么？ 凤清夜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下一刻，凤清夜就像一阵风一样刮出了公主殿，都等不及和青岚季彦说上一句话。 凤清夜以最快的速度朝宫门口冲去，宫女太监无不纷纷让路，生怕冲撞了凤清夜，然而在快到宫门口的一个拐角处，还是有个不长眼的撞上了凤清夜。 痛！ 凤清夜差点被来人硬邦邦的胸膛给撞飞，可想而知对方一定是个练家子，还是个高手。 退后了好几步，凤清夜捂着鼻子站稳，一看对面的男人，就想起来这人是那位推原主落水而亡的新科状元郎——武状元霍如修。 052 宝宝中毒 霍如修一看来人是凤清夜，浓眉蹙了一下，但仍旧冷冰冰地拱手：“参见公主。” 凤清夜鼻子隐隐作痛，隐隐有温热液体流下。 这霍如修和鸾凤公主八字不合吧？ 随手一把推到水里，就葬送了鸾凤公主一条命，现在她急着去肃亲王府，他却撞了她一个头昏眼花，鼻子出血？ 鸾凤公主那是先摸了他屁股，算是咎由自取，她现在可没招他吧？ “免礼。”凤清夜深吸一口气，准备从霍如修另一侧绕过去，赶往肃亲王府。 霍如修看着凤清夜匆匆离开，连自己都没有多看一眼的背影，浓眉蹙得更紧。 容貌仅次于萧云辞的季彦，进宫求陛下赐婚，却被鸾凤公主拒绝的事，霍如修早已得到了消息。 此刻霍如修便想——这是果然看上了那个萧云辞，对其他男人都不假以辞色了？ 霍如修还没忘了那日他被陛下邀请参加宫宴，晚上鸾凤公主见到他时两眼冒光，兴奋不已，竟偷偷尾随他至桥边与他说话，然后狼爪伸向他屁股，口中说着淫言的那一幕。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今日再见到凤清夜，霍如修却敏锐地察觉到凤清夜与那一日不同了，果真是为萧云辞收了心？ 霍如修负手，转身跟了凤清夜一段路，结果就看到凤清夜飞奔出了宫门，和萧云辞的心腹郎青接头，之后又神色匆匆上了郎青驾来的马车，一骑绝尘。 “萧云辞……”霍如修沉吟，古铜色的脸庞浮现一抹戾色。 却说凤清夜随郎青进了肃亲王府，来到小世子房间，便见两名随京来的老御医正用银针替小世子扎着穴道。 床前，是小世子吐的一滩黑血，触目惊心。 “公主。”萧云辞眉间隐有戾气浮动，见凤清夜进来，上前迎了她。 “中毒？”凤清夜眸色一沉，不然怎么会吐黑血？ 萧云辞语气沉沉：“是食物相克而中毒。” 小世子的饭菜都有专人试毒，没人能把毒下到小世子的饭菜中，但，最近小世子胃口好了许多，刚巧吃了两种相克的食物，中毒吐血。 看似巧合，但世上哪儿真有这么巧的事？ “那药，一时匆忙没带。”凤清夜知道自己的血并没有解毒的功效，只能强身健体。 萧云辞俊美如斯的容颜，神色清冷：“御医扎针之后，子恒已将毒血吐出，但身体过于虚弱，还望公主连续三日不吝赐药。” 萧云辞额上青筋隐隐浮动，想必过了这三日，小世子身体好转之后，他必将那下毒之人揪出，挫骨扬灰！ 凤清夜也正有此意。 “我待会儿让青岚去拿。”凤清夜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 装着桂花蜜的小瓷瓶，凤清夜准备了很多，随时都可以取用。只不过，每用一瓶药，都需要她针刺手指，滴入几滴血而已。 “多谢公主。”萧云辞眸子清亮，唇角淡淡勾起一抹清华潋滟的笑。 御医很快扎完了银针，小世子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虚弱地睁开眼睛：“爹……” 萧云辞晃身便到了床边，修长手指触摸小世子额头：“爹在这儿。” 053 分一半爹爹给你 “爹。”小世子紧紧地抓住他爹修长如玉的手指，水润润的眼神里不无惶恐，看着让人心疼极了。 小世子最怕的就是再也看不到疼他如斯的爹爹了。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下什么毒呢！ “有爹在，你不会有事。”萧云辞像往常一样沉稳握住小世子的手，随即又补了一句：“还有公主在。” 凤清夜的秘药，对小世子的身体很有帮助，小世子自己心里也明白。 “是公主救了我吗？”小世子看向一旁的凤清夜，软软地问道。 他真希望公主的秘药可以让他好起来，不用再让爹担心，也不用让他纠结要不要带爹一起去见娘亲了。 凤清夜上前，蹲在床边，勾唇一笑：“今天不是。不过，我的确有办法救你，让你以后再也不会发病，你要不要信我？” 萧云辞一怔，深邃眸光落在凤清夜姣美的侧脸上。 小世子也一怔，目不转睛看了凤清夜好久，才咬唇点头：“我信公主。” 她都有秘药可以让他身体好起来，都可以让他放风筝了，他为什么不信她？ 而且，她还不顾她自己危险，把他从贼人手里抢回来过。 小世子不知道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美人公主为什么会对自己好，可他敏感地察觉到，她是真的在对自己好。 “好，不过你这几天得先把身体养好了。”凤清夜摸摸小世子的头，心底那一丝刺痛渐渐消散。 她决定提早教小世子修炼家传心法。 古武世家虽然有家规，但她已经远离那个世界了，家规对她来说没什么可遵守的，何况小世子是她亲生儿子，她也不算违反家规。 刚刚看到小世子命悬一线，她心痛得无以复加，根本没法想象如果小世子出了事，她要怎么办。 “公主，你真的不喜欢我爹吗？”小世子委委屈屈地扁着嫣红小嘴儿。 凤清夜好笑：“放心，我不与你抢爹爹。” 妥妥的小鸡护食啊！ 小世子眨巴了一下眼睛：“要是我真的好了，我愿意把我爹分一半给你。” “……噗！”凤清夜瞬间忍俊不禁。 萧云辞眯了眯眼，所以，他是可以出让的货物？ “好不好？”小世子虚弱地晃动凤清夜的手指，他要是真的好了，他才不让自己的救命恩人招驸马呢！ 小世子觉得，自己太伟大了，都愿意分一半爹爹给公主。 唔……才不是用爹爹的身来报答公主的救命之恩呢…… 凤清夜看了看手里软软的小手，不愿教他失望，浅笑点头：“好。” “拉钩！”小世子眼睛亮了，即便脸色还苍白着，却仍旧萌得不像话，教人心里柔软下来。 “嗯，拉钩。”凤清夜小拇指一弯，勾住了小世子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萧云辞面无表情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玉人儿，嗯，他不在乎自己被卖了的，不在乎的。 连续三天，凤清夜都给小世子送去了秘药，三天后小世子果然可以下地了。 “爹，我要去公主殿！”小世子掰着手指数日子，三天时间一到，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立刻就去缠萧云辞了。 054 将他留在身边 小世子可没忘记，凤清夜说等他身体好了，就帮他治病的。 他想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不用再时时刻刻带着老御医，也不用天天喝苦苦的黑色药汁。 他要跟爹爹学武，以后跟爹爹一样厉害，做一个武功盖世文采斐然的美男子！ 萧云辞眉梢微动，想起凤清夜三日前说的话，黑眸里闪过一丝异芒。 如果她真的可以治好小世子的先天不足…… 萧云辞不知自己心里为何会出现那一抹悸动，定了定神，看向小世子：“好。” 半个时辰后，萧云辞带着小世子到了公主殿。 南朝虽然不如邻国的北朝那么民风开放，男女无大防，但也不像前朝那么男女授受不亲，除了皇帝的后宫之外，侍卫与大臣都可以经过允许后出入。 这也包括公主殿。 凤清夜让青岚泡好了茶，等着萧云辞和小世子进殿。 “公主！”小世子心里已经接受了凤清夜，一进殿门就飞扑朝凤清夜奔去。 “精神这么好？”凤清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接纳了扑向自己的小世子，内心无比享受这母子天伦。 小世子露出可爱的笑容：“有公主的药，我当然精神好了。” “小嘴儿真甜。”凤清夜忍不住，在小世子脸上‘啾’了一口。 “……”小世子像是有些受到惊吓一样，捂住了被亲到的地方。 从来没人亲过他…… 爹都没有。 “吓傻了？”凤清夜大笑出声，她怎么有种调戏了小美男的感觉？瞧小世子一脸不可置信以及害羞。 小世子内心复杂，摇了摇头。 他能说什么呢？ 还得靠公主治他的先天不足呢！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忍吧。 “公主。”萧云辞上前，腰间降龙玉佩泛出一道微微的红光，令凤清夜侧目看了一眼。 “坐吧。”凤清夜含笑请萧云辞落座。 萧云辞一落座，青岚就上前替萧云辞倒了茶。 “青岚，你带她们出去，将殿门关上。”凤清夜知道萧云辞父子俩所为何来，便吩咐青岚道。 “是，公主。”青岚领命带所有人退出殿外，又将殿门给关上了。 小世子一直乖乖地窝在凤清夜怀里，等到大殿里清静了，才摇着凤清夜的纤手：“公主，你说给我治病的。” 凤清夜低眸含笑：“我没忘。” 小世子顿时就开心了，露出一个大大的可爱笑容给凤清夜，差点将人的心都萌化了。 萧云辞看着一大一小的融洽相处，脑海里闪过一道快速到让他抓不住的灵光，稍纵即逝。 公主对小世子未免好过头了？ “云世子，我的确有方法可以让小世子在一年之内养好身体，与正常人无异，但我需要将小世子留在身边。”凤清夜的话，彻底打断了萧云辞脑海里那一道灵光。 萧云辞黑眸微微一沉，将小世子留在身边？ “我不想和爹分开。”小世子抓着凤清夜的衣袖，弱弱地哽咽。 他从来没和爹分开超过三天…… 一年，好长的感觉。 055 劈哩啪啦的火花 “此次落水之后，我险些丧命，父皇为了让我有自保能力，便给我寻来了一本秘笈。”凤清夜开始编故事。 “这本秘笈里的武功非常特殊，不但能够强身健体，而且能从武者身体内开始产生变化，使武者的身体达到最佳状态。” 说着，她一笑：“我和小世子有缘，愿意教他这种武功，不过，我不能把秘笈交出来。” 她可以教小世子修炼古武心法，但不能默写出心法，交给萧云辞。 至于小世子……只要小世子留在她身边，她自然有办法让小世子替她保密，不将古武的秘密说出去。 萧云辞黑眸幽深地看着凤清夜，似乎在仔细咀嚼她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片刻之后，萧云辞薄唇微掀，慢腾腾说道：“我如何相信公主，不是将子恒留在京中做人质？” 凤清夜玩味地勾唇，语气带了一丝凉薄色彩：“云世子又不造反，我需要小世子当什么人质？” 劈哩啪啦。 空气中仿佛传来两人对视时产生的火花，一时间气氛静谧得可怕。 小世子惴惴不安，忍了许久才忽然伸手抱住了凤清夜的脖子：“公主，你别凶我爹。” “……”她哪儿凶他爹了？ 凤清夜想想自己发飙的时候，心有戚戚：小世子还没见她真正凶的样子呢！ 不过，她还是给了小世子一个面子，轻咳一声，语气放缓：“总之，云世子若想治愈小世子的先天不足，就必须将小世子留在公主殿，一年之后，我必还云世子一个健健康康的小世子。” 之前凤清夜一直在想该如何抢回儿子，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毫不犹豫就抓住了。 萧云辞这边，她是不担心的——他疼爱小世子，自然会让小世子留在公主殿治病。 至于皇帝那边……她也不担心。 到时候她就说她将小世子留下来当人质，目的是要看看肃亲王府是否有反心，皇帝也不会起疑心。 果然，萧云辞在盯着凤清夜那双清眸良久之后，终于松了口：“对外如何解释？” “简单。”凤清夜勾唇，大刺刺地道：“就说小世子留在我身边当质子。” 小世子：“……” 他就这么变成人质了？ 如果不是凤清夜三番四次救了他，他还真要怀疑凤清夜给他治病是假，把他留下来要挟他爹是真了。 萧云辞淡淡一笑：“公主高见。” “过奖。”凤清夜一脸笑眯眯，全然不管萧云辞这话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她问心无愧，才不管萧云辞怎么看她。 “子恒，过来。” 萧云辞朝小世子伸出手，小世子立马乖乖地从凤清夜怀中离开，跑回萧云辞面前——爹爹和公主，他还是亲疏有别的。 “爹。”小世子仰望他俊美如斯的爹爹，心头涌起浓浓不舍，一时间，泪珠子都快滚下来了。 萧云辞到底是男人，眸光沉静，看不出一丝内心的情绪波动。 他只用那修长玉指摩挲掉小世子眼角的泪花，薄唇轻动：“好好听公主的话，爹一年后再来看你。” 056 无情！冷血！ 小世子立马眼泪哗哗的了。 内心那个纠结啊！ 他又想治病，快点好起来就不会拖累爹了，还可以变成爹那样厉害的人，可又不想和他爹分开一年那么久的时间。 顿时，一腔不舍都化作眼泪，哭湿了。 萧云辞默默地抱了小世子一会儿，有力的双臂松开，凤眸对上凤清夜的，“子恒，就拜托公主了。” “好说。”凤清夜从萧云辞手里接过小世子，拉到身前替小世子擦眼泪，谆谆善诱：“你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嗯？” 这句话，萧云辞也经常跟小世子教导，可小世子才不管那些，他还是小孩子呢！ “宝宝还小。”小世子一边辩解，一边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家风华绝代的美人爹。 呜，从来没和爹分开这么久过……好桑心啊！ 萧云辞倒果断得很，把小世子托付给凤清夜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公主殿，狠下心没再回头看小世子哭着喊爹的模样。 一直以来，萧云辞都以为自己心肠极硬，但有了小世子之后，他才发觉自己也很心软。 他不回头，也是怕自己心软。 “呜……爹不要宝宝了……”小世子哭倒在凤清夜怀里，鼻涕眼泪全往凤清夜华丽的衣裳上擦。 凤清夜冷静地看着小世子撒娇，心里一种怪怪的感觉升起——大概这就是萧云辞对小世子宠溺无度的真正原因吧？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 “公主，要不，奴婢带小世子出去玩吧？”青岚从殿外走进来，忍了又忍才开口，她实在见不得自家公主被‘糟蹋’。 她家公主何时忍耐过这种小鬼啊？ 只是她也实在不明白，公主为何会把小世子留在公主殿。 “不要！” 萧云辞一走，小世子依赖的对象瞬间变成了凤清夜，他一把抱住凤清夜的脖子，含泪警惕地看着青岚，眼神充满抗拒。 他才不要这个宫女抱他的贵躯呢！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带他去睡会儿。”凤清夜挥退了青岚。 “是，公主。”青岚心里嘀咕：若是陛下和娘娘知道公主将小世子留在公主殿，指不定会怎么崩溃呢…… 不过，若是公主执意如此，最后也是陛下和娘娘妥协，她老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之前陛下还因为公主落水一事，打算把武状元驱逐出朝呢！ 好在有老臣拼死力谏，才阻止了陛下，只把武状元打了三十大板了事。不过，现在陛下还对武状元诸多意见的说。 青岚离开之后，凤清夜抱着哭哭啼啼的小世子来到了寝殿内室。 “容我打断一下——你还想不想治病？如果不想，我现在就把你送回肃亲王府找你爹哭去。”凤清夜将小世子放在床沿，蹲在小世子面前，好笑地看小世子撒泼哭闹。 这小家伙，真是被萧云辞养刁了，遇到什么事都先哭一哭，以为哭完了就可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她得好好替他纠正才行。 她凤清夜的儿子，怎么能是一只爱哭鬼？ “……”小世子抽噎了一下，放下小手，和凤清夜大眼瞪小眼。 无情！冷血！ 他都哭成这样了，她都不心疼！ 057 天才儿子 小世子眼里的控诉太明显，凤清夜想装作没看见也难。 她忍着满腔的笑意，摸了摸小世子的头：“我会教你一种心法，你每天打坐修炼，等到你身体稍微好转，就要开始进行扎马步、负重跑步等等运动，锻炼根基。你若是这么娇气爱哭，一年时间也治不好你的病，你不想一年后就见到你爹？” 最好一年后，小世子已经离不开她了，忘了萧云辞，那是最好不过的。 但……想想也有点难，萧云辞到底是他爹。 “哼！”小世子伸手抹掉了眼泪，心里还是怕治病时间超过一年的，他不想跟他爹分开那么久。 说好的一年，就是一年。 “那你快点教我心法！”小世子迫不及待要开始治病。 凤清夜一笑：“心法很长，我慢慢教给你，待你背下来之后……” “哼，谁都跟你一样笨啊？我可是过目不忘的，你说一遍我就能记住了。”小世子打断她的话，傲娇地抬起莹润下巴，颇为自负。 过目不忘？ 说一遍就能记住？ 凤清夜还真不知道自家儿子这么聪明，愣了一下，才深深看了小世子一眼，点头：“好，我开始说，你好好听着。” “快说吧！”小世子催促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剩实不足剩有余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凤清夜不紧不慢地念出家传古武修炼心法，一瞬不瞬地盯着小世子的眼睛。 在发现小世子听得异常用心后，凤清夜也稍稍放下心来，神情专注地将一套心法念了个完完整整。 念完心法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可记住了？”凤清夜见过很多武功高强的人，但就是没见过记忆力惊人的天才，哪怕小世子已经说过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不免有几分怀疑。 “不信？”小世子傲娇抬头，“我背给你听！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剩实不足剩有余盘膝而坐，五心向天……” 差不多一炷香之后，凤清夜上前抱住了因语速太快而脸色通红的小世子：“好了，我信了。” 她居然有个天才儿子！ 凤清夜心里喜滋滋的。 “从今天起，你每天打坐一个时辰，按照我教你的心法慢慢修炼。”凤清夜抱了小世子在腿上，却见小世子忸怩了两下，“怎么了？” 小世子‘唔’了一声，摇头：“没怎么。” 他怎么能说，他从来没有被女子抱过，更没有坐在哪个女子的腿上，这种感觉怪怪的呢？ 他一直以为，只有他娘才有资格这样抱他，想不到现在却被公主……关键是他内心还不想拒绝！ 唉，他这算不算背叛了娘亲啊？ 好纠结。 完全不懂小团子内心大戏的凤清夜，微笑摸了摸小世子的头：“等你把心法融会贯通了，我们再开始身体方面的锻炼。” 说到这里，凤清夜心里倒是一动——不知道小世子学会古武，身体的先天不足被治愈之后，能不能再由萧云辞教他学习这个世界的武功，练就一身内力？ 如果能的话，那真是有点无敌了。 058 试探她 正当凤清夜浮想联翩的时候，青岚在外面禀道：“公主，云世子派来两名婢女，说是伺候小世子日常起居的。” “爹……”小世子又想眼泪汪汪了。 凤清夜点了点他小额头，好笑道：“不许哭。”同时对外面应道：“收下，给她们安排一间房。” “是，公主。” …… 萧云辞回到肃亲王府，在书房里良久沉思，修长玉指叩响书桌，沉闷的声音在书房内来回飘荡。 郎青瞧着自家主子的神情，正欲开口，萧云辞却淡声下令：“明日动身，回西陵。” 呃？ 真走啊？ 郎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家主子会把小主子扔在京城不管？ 萧云辞提笔，在宣纸上唰唰写下苍劲有力的几行字，搁笔后将宣纸递与郎青：“下一步计划。” 郎青精神一振，上前接过，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敢情……不是刺杀皇帝啊？ “是，世子爷。”郎青的兴奋劲儿全消。 萧云辞瞥了郎青一眼，语气冷冽：“中毒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郎青立刻神色一肃，道：“属下正要禀报此事，田家那边已经查过了，是清原郡主做的。前几日她过府与侧妃拉家常，使唤身边丫鬟去厨房端莲子汤，趁机做了手脚。” “目的？”萧云辞黑眸中闪过一抹戾气。 郎青轻咳道：“清原郡主她……对世子爷您一片痴心。” 所以，小世子无疑是清原郡主的眼中钉，这次世子爷上京来，几乎都陪在小世子身边，令清原郡主面都见不到，便将火气撒在了小世子身上。 谁让不近女色的世子爷竟和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呢？ 清原郡主看似针对小世子，实际上也是在发泄对小世子娘亲那深深的嫉妒啊！ 听到事情与自己有关，萧云辞沉默了。 半晌，郎青才听到自家世子爷很冷很冷地丢出一句命令：“将事情本末告诉鸾凤公主。” 呃？ 郎青呆住，这……鸾凤公主难道还能为小世子出头不成？ 萧云辞忽地笑了，一改之前的冷冽狠戾，“我倒想看看，她能为子恒做到什么地步。” 对于凤清夜对小世子莫名其妙的疼爱，萧云辞一直都还是存在疑惑的。 尤其，是在他确定凤清夜那双美丽的大眼里，没有他萧云辞的存在之后。 “是，世子爷。”郎青懂了，反正那鸾凤公主在京城是横着走的，如果她真的如世子爷所看到的这般疼爱小世子，那就一定会去找清原郡主的麻烦！ 他家世子爷，这是想试探她呢！ 于是，郎青迅速就进宫禀明凤清夜去了。 凤清夜听了郎青的叙述后，凤眸中一闪而过一丝冷戾，好个清原郡主，自己没本事追不到男人，竟迁怒她的儿子，对她的儿子下手！ 不过，她对于萧云辞把这事儿透露给她知道，更觉得不可思议。 “云世子这是……让你到我这儿告状来了？”凤清夜眯眼，仿佛要将郎青看个透彻。 059 清原郡主 被凤清夜用那样的眼神盯着，郎青不由自主背脊一麻，心里略微哆嗦：这鸾凤公主不是个草包吗？他怎么……有种瑟瑟发抖的感觉？ 半晌，郎青才定了定神，道：“清原郡主是女儿家，再加上清原郡主又是田侧妃的侄女，世子爷不好动手，所以才让我来通知公主，想必以公主对小世子的疼爱，定会为小世子讨回公道的。” 凤清夜似笑非笑瞥了一眼郎青，所以，这是拿她当枪使？ “你可以走了。”虽然让人不太爽，但谁让那清原郡主确实惹到她了？ 就算萧云辞没打算借刀杀人，她都会追问小世子中毒的缘由，然后找清原郡主算账的。 郎青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公主。” 然后便走了。 郎青心里不是很确定，鸾凤公主到底会不会为了小世子出头，去教训那个清原郡主。 本来么……以鸾凤公主的身份，去教训清原郡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却说郎青走后，凤清夜一张冷艳的脸庞立刻沉了下来。 她知道那天小世子是吃了糖水鸡蛋中毒的，而之后肃亲王府照顾小世子的老御医事后检查出那糖水鸡蛋里头被加了糖精！ 糖精在这个时代只用于少量的食品中，没有被大肆使用，可糖精与鸡蛋在一起，却是极易让人中毒的。 尤其是小世子那虚弱的身体，稍微有一点不适，就能危及生命。 而肃亲王府的厨子是绝对不敢使用糖精给小世子做膳食的，所以想必是萧云辞让郎青一查，就查到了清原郡主头上。 “青岚，你去给清原郡主带个口谕，就说本宫想见她。”凤清夜吩咐。 青岚迟疑了一下，点头：“是，公主。” 心里却嘀咕道：公主还真要为了云世子的儿子去找清原郡主的麻烦啊？ 这一次青岚没有再多嘴，毕竟她之前已经提醒过她家公主，关于田侧妃和田家还有太后这层关系网了，多说无益。 当天下午，清原郡主就进宫来见凤清夜了。 清原郡主是田家嫡长女，因为田家老太爷当年有功于社稷，太后在皇帝面前请封，于是就封了田家嫡长女一个郡主。 太后本来是不满的，毕竟她是希望皇帝封一个什么国公之类的，让田家可以世袭罔替，可惜皇帝对田家人不喜爱，跟太后装聋作哑，而太后也不好强迫皇帝，便认了这么一个郡主。 可郡主比起公主的级别来，那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清原郡主自然不敢无视凤清夜的召见。 待清原郡主到了公主殿，凤清夜就坐在镶满宝石的座位上，慢条斯理地呷着热茶，视线像刀子一样割在清原郡主的身上。 “公主万福。” 清原郡主长得娇小玲珑，一张典型的瓜子脸，嵌着大眼俏鼻丰唇，显得十分清丽可人。她身穿一袭浅粉色裙衫，看起来有种人不胜衣的出尘美感。 “你，喜欢云世子？”凤清夜看见清原郡主福身的姿势都快稳不住了，才淡声开口，询问道。 060 抽她丫的！ 清原郡主来之前就想过了，她一向和长公主没有交集，毕竟她的圈子属于大家闺秀，而长公主则和这样的圈子格格不入，所以长公主找她，很可能是为了云世子。 果然，长公主一见到她，就发难了。 “公主，我哪儿敢肖想云世子那样的天人？”清原郡主忍着气，伏低做小地轻声替自己辩解。 白莲花！ 凤清夜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已经知道这清原郡主就是对她儿子下毒手的罪魁祸首，她还真觉得自己仗势欺人了。 “哦？既然你不敢肖想云世子，又为何唆使你的丫鬟，去给小世子投毒？”凤清夜捻起一块桂花糕，细嚼慢咽。 清原郡主脸色大变，颤声道：“公主怎可胡乱安置我这样天大的罪名？我、我一个弱小的女子，怎敢在肃亲王府做这种事情？” 该死的！ 难道是丫鬟动手脚的事被发现了？ 又或者，是她那丫鬟出卖了她？ 清原郡主心里惊疑不定，又慌又怕。 “很简单，因为肃亲王府的田侧妃是你的姑母，你借着与你姑母见面的机会，使唤你丫鬟到厨房去投毒。你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惜肃亲王府是什么地方？早就把你查了个一清二楚！”凤清夜‘啪’地一声拍上了桌。 清原郡主娇弱的身躯一抖，眼眶迅速就红了，噙了泪道：“我绝没有做过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若……若长公主一定要将这罪名安置在我身上，我人微言轻，也只能认了……” 说着，跪了下来。 凤清夜眯眼，打量清原郡主片刻，忽地一扬手：“青岚，拿鞭子来！” 清原郡主心里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凤清夜。 青岚也吓了一跳，“公主……” “嗯？”凤清夜冷飕飕的目光瞥向青岚，略微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是，公主。”青岚心里一抖，她恍若觉得她若再慢一步，从此就会失去公主的信任，而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就要换人了。 于是，她赶紧就跑去把公主许久不用的鞭子拿来了。 凤清夜将鞭子在手中一挽，冷笑地看着清原郡主：“本宫见过云世子，云世子亲口说出他的亲信郎青查出投毒者便是你的丫鬟，而一个小小的丫鬟，若没有你的指使，焉敢给尊贵的小世子投毒？你这狠毒的蛇蝎女子，本宫今日就给你一个教训！” 话音一落，凤清夜手里的鞭子就朝清原郡主抽去！ “啊——”清原郡主哪儿受过这种苦？一鞭子过去就把她抽倒在地上，她瞬间哀嚎出声。 “喜欢男人就自己去抢！抢不到你可以不要脸地献身也行！对付一个三岁的孩子算什么事儿？你能仗着你田家对一个三岁孩子下手，本宫也能仗着公主的身份抽你！” 凤清夜一边抽清原郡主，一边骂道。 敢给她儿子投毒，活腻歪了！ 一时间，公主殿里只听清原郡主的鬼哭狼嚎。 青岚都有些不忍直视了，偏过了头去。 “咦？给我下毒的就是这个丑女人吗？”正在凤清夜抽得欢时，刚刚睡了一觉的小世子听到动静，从内殿走了出来。 061 悲催的清原郡主 清原郡主当然不丑，还长得十分清纯美丽。 但是，凤清夜专抽她的脸，这会儿已经鞭痕交错，血流满脸了，说她丑都是抬举了她。 凤清夜优雅地收回鞭子，眸底的冷酷变成笑吟吟：“你怎么跑出来了？睡好了？” 将带血的鞭子丢给青岚，她上前牵住了小世子的小手，丝毫不见方才的狠戾模样。 小世子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他打小就见到王府里那些下人挨罚来着，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他靠近凤清夜怀里，软糯糯地点头：“嗯，我听到你们说话，就起床了。” 说着，又朝清原郡主望去：“公主打的这个丑女人，就是害我中毒的罪魁祸首？” “是。”凤清夜并不隐瞒，这样可以让小世子以后见到清原郡主就绕道走，免得又被祸害了。 小世子横竖看了会儿，摇头：“我爹就算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喜欢这样的丑女人啦！” 清原郡主脸部一阵抽搐，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哪儿丑了？ 都是凤清夜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害的！竟敢……竟敢抽她的脸…… 可心里纵使恨意滔天，清原郡主也不敢从地上爬起来，生怕凤清夜再拿鞭子抽她的脸，让她彻底毁容。 “宝宝，你知道她的行为叫什么吗？”凤清夜搂着儿子在怀，看着清原郡主的狼狈，讥讽勾起唇角。 “什么呀？”小世子眨眼，一脸天真。 是丑人多作怪吗？ “先是自作多情，后是蛇蝎心肠，归总了来说就是丑人多作怪。”凤清夜完美诠释了清原郡主自不量力肖想萧云辞，又对小世子下毒的行为。 “好深奥的感觉，宝宝不懂。”小世子掩嘴偷笑。 凤清夜揉了揉他小脑袋：“你不用懂，只需要知道看见此类丑人就要绕着走，嗯？” “我知道了。”小世子用力点头。 一大一小在那儿旁若无人地议论清原郡主，清原郡主一脸血地快要疼死了，她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太后驾到——” 忽然，外面响起了太监的通报声。 太后？ 凤清夜眯眼，一股慑人的冷意从眸底散发出来：看来她这公主殿不干净啊！竟有人惊动了太后。 她起身，牵着小世子缓缓迎向殿门口。 太后随后而至。 “鸾凤恭迎太后。”凤清夜给太后请了个安，小世子在一旁也乖乖的。 太后目不斜视地走进去，压根没让凤清夜起身，凤清夜想了想，自个儿站起来了——又不是原主的亲奶奶，既然对方先为老不尊，她管那么多呢？ 等到太后一坐定，看见凤清夜居然自己起身了，原本就沉下来的脸色更是黑了三分。她出声喝斥：“大胆！哀家让你平身了吗？” 凤清夜轻轻一笑，转移话题：“太后到鸾凤这儿来，应该不是为了让鸾凤行礼的吧？”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瞥了地上快痛得说不出话来的清原郡主一眼。 提起清原郡主，太后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烧。 “你还敢提？”太后狠狠一拍桌，“哀家还不知道，你胆子已经大到可以连皇家郡主都敢打了！” 062 太后刁难 皇家郡主？ 她还皇家公主呢！ 无视太后屁股已经歪到太平洋的举动，凤清夜只勾唇一笑：“鸾凤当然也不想打父皇亲封的皇家郡主，但鸾凤有非打她不可的理由啊。” 清原郡主这时候就爬到太后跟前，痛哭流涕了：“太后，您要替清原作主啊……长公主她、她诬赖清原给肃亲王府小世子下毒……清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清原郡主一听凤清夜说有非打她不可的理由，就知道凤清夜要把她下毒的事情说出去，赶紧就自己先跟太后哭诉了。 她确实没下毒啊！ 只不过是知道鸡蛋与糖精吃了会食物中毒，正常人不至于丧命，但那小世子先天不足身体孱弱，很容易因此丧命，所以才唆使丫鬟加了那么一些糖精而已。 本以为天衣无缝，谁知道……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清原郡主一眼，久经后宫争斗的她怎么会不知道，清原郡主的确有可能做这种事呢？ 因为，她很了解自己这个侄孙女，对云世子那是一片倾慕之心，几次三番都想借着肃亲王府侧妃的关系，嫁到肃亲王府里去，只可惜云世子拒绝了。 所以清原郡主极有可能做出下毒的事情。 但太后虽然心如明镜，却不能真的同意凤清夜的话，她脸色一沉，冷喝道：“胡闹！清原她好歹也是皇家郡主，怎么会去给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毒？再说了，她给那小世子下毒有什么用？你是被谁挑拨了，在这寻清原的晦气？” 挑拨？ 的确有人挑拨啊！ 凤清夜很爽快地给了答案：“昨日云世子派了亲信到公主殿来，将调查的结果原原本本告诉了鸾凤，请求鸾凤替肃亲王府作主，太后还觉得鸾凤打得过分吗？” 什么？ 太后一怔，就连清原郡主都是一怔——是云世子……跟凤清夜告的状？ 这、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看，那天神一般的云世子也不可能是个告状的主儿啊！ “你、你胡说！”清原郡主猛烈摇头，血珠都溅到了地上，她不肯相信萧云辞给凤清夜告状，让凤清夜来教训她。 更不相信，萧云辞已经知道了她对小世子下毒手的事。 凤清夜耸肩：“我有没有胡说，你大可差人去田侧妃那儿一问，我估计云世子已经敲打过田侧妃了吧？” 萧云辞要是连肃亲王府的后院都管不着，她真要好好鄙视他一番了。 毕竟，清原郡主给小世子下毒，便是借着和田侧妃拉家常的机会。 听到凤清夜这话，清原郡主痛哭出声，一时间心里真是万念俱灰。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一时嫉妒冲脑，给那小世子下毒了…… 如今真是害人不成，反倒破坏了自己在萧云辞心目中的印象，她好悔啊！ “就算清原有错，那也不该你来教训，你看看你把清原打成什么样子了？堂堂公主，粗鲁至极，竟拿鞭子抽打自家人，成何体统？”太后板着脸教训。 说罢，太后戴着指套的手指，朝凤清夜一指：“哀家罚你十下戒尺，你可服气？” 063 这真是反了！ 十下戒尺？ 这太后还真敢说啊！把她当亲孙女了？ 凤清夜看了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心底泛过一丝讥笑。 “公主，戒尺是什么？”小世子没读过私塾，王府中也不曾有教书先生出入，第一次听见这新鲜名词。 凤清夜摊开手掌，解释：“就是一种先生用来惩罚学生的尺子，这么长，这么宽……打起手心来很痛。” 小世子立马就皱眉了：“太后是公主的先生吗？” 凤清夜咯咯笑了起来：“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太后要打公主的手心？”小世子非常敌意地看了太后一眼，在他心里凤清夜已经被划分为自己人，而要打凤清夜的太后么，当然是敌人了。 凤清夜轻飘飘地瞥了太后一眼，凉薄勾唇：“大概……是因为我打了太后的人，太后要找回场子吧！” 非常江湖的术语。 太后一听，脸色绿得跟青菜叶子似的，当场就要发作。 而凤清夜快她一步地拱手：“太后，父皇之前找过鸾凤好几次了，鸾凤先去见父皇，就不陪太后了，鸾凤告退！” 然后，飞快地弯腰，抱起小世子，转身跑出了公主殿。 “你、你给哀家站住！”太后的声音在后面气急败坏，凤清夜却是头也不回，直接跑了。 凤清夜跑了之后，太后气得连连喘气。 “反了，这真是反了！”太后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无视过。 之前凤清夜再嚣张，那也不敢嚣张到她面前来，现在……竟然为了一个萧云辞，连她堂堂太后的脸面都敢驳斥了。 太后眼神一阵阴狠。 “嬷嬷，你替哀家去皇帝那儿，就说哀家今个儿非要办鸾凤不可，让他自己看着办！”太后指使身旁的嬷嬷去找皇帝。 她就不信，皇帝也敢驳她的脸面！ “是，太后。”嬷嬷很快便去了。 “太后……”清原郡主此刻才哭了出来，一张脸却因眼泪的腐蚀而更加疼痛扭曲，恐怖如斯。 太后嫌弃地看了一眼清原郡主，喝道：“哭什么哭？你把田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下毒已经是下下策，亲手下毒更是愚不可及，而偏偏她居然还落下了证据和把柄给人家。 “你去田家一趟，把清原身边那丫鬟给撵出田家。”太后冷冷地对身边另一个嬷嬷吩咐道。 嬷嬷眼里滑过一丝冷光：“是，太后。” 说是撵出田家，但她知道太后的意思绝不止如此，太后是要她灭了那丫鬟的口呢！横竖毒是那丫鬟投的，只要那丫鬟死了，便死无对证了。 却说凤清夜到了皇帝跟前，在皇帝的震惊下，将她留下小世子以及太后找她麻烦的事都说了一遍。 皇帝眼神不断地落在才三岁的小世子脸上，心下倒是对这孩子有些喜欢，只不过一想到这孩子是萧云辞的骨肉，他又生生地止住了抑制不住的喜欢。 “既然萧云辞答应将小世子留在京城，那朕也不反对。”皇帝摸了摸下巴，语气淡定，但接着就怒出一血：“但你没事去惹太后那老太婆做什么？” 064 这真的是惩罚吗？ 噗…… 老太婆。 凤清夜乐了，显然她这父皇对太后也有着深深的怨念啊！ “父皇，我哪儿敢去招惹她啊？是她跑到我公主殿要打我的。”凤清夜扯着皇帝的袖子，勉勉强强端出了点撒娇的架势。 小世子在一旁看得很是惊悚：他怎么觉得公主撒起娇来，那么那么地违和，好像有些造作呢？ “哼！你知不知道就是父皇，也得让着那老太婆三分？”皇帝一脸恨铁不成钢，戳了凤清夜脑门一下：“这清原郡主好歹是太后的侄孙女，她犯了事儿，用得着你亲自动手？你动手之前就该想到太后会为她出头！” “那不是有父皇您给我撑腰嘛？我就是讨厌她，就是想打她。”凤清夜笑眯眯的，一点也不担心。 开什么玩笑？清原郡主惹的可不是萧云辞，而是她凤清夜。 敢对她的儿子下毒，她不亲自鞭笞凶手替儿子出气，担得起‘娘亲’这个称呼？ “尽会给朕找麻烦！”皇帝又哼了一声。 这时，外面嬷嬷走进来了，正是太后身边那名嬷嬷。 “陛下，太后娘娘让奴婢来传口谕说，她老人家很生气，今天非要给长公主一个教训，让陛下请长公主前去慈宁宫领罚。” 嬷嬷的话，令凤清夜一阵冷笑。 这太后看起来也不是个脑子灵光的，不然怎么会对一朝天子这样说话？就算皇帝让着太后，也不会让到三分以上，将太后的话当圣旨的。 果然，皇帝脸色一沉：“太后这是怪朕教导无方了？” 嬷嬷一怔，随后躬身：“陛下，太后娘娘并无此意，只是长公主今日言行无状，更是当众顶撞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以为不可纵容此类风气，所以才要对长公主小惩大诫的。” “鸾凤的确调皮了些，你且回去转达太后，就说朕今日会好好管教鸾凤，她老人家就不必动怒了。”皇帝挥手，示意那嬷嬷滚蛋。 嬷嬷迟疑，当看到皇帝面色彻底沉了下来时，只好领命：“是，陛下。” 当嬷嬷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听到皇帝异常沉肃的声音说道：“你让太后生气，朕罚你禁足三日，你给朕好好思过！” 嬷嬷险些一头栽倒！ 所以，这、这真的是惩罚吗？ “儿臣遵旨！”凤清夜喜滋滋地牵着小世子离开御书房，就知道她父皇是个靠得住的。 皇帝看着凤清夜离开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但随即想到凤清夜对萧云辞父子俩的态度，他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福全，让你的人给朕好好盯着，不许公主与那云世子过于亲近。”皇帝下令道。 近侍太监福全躬身领命：“是，陛下。” …… 肃亲王府。 “所以，清原郡主被凤清夜给抽残了？”萧云辞勾起一抹煞是好看的笑容，星眸璀璨无边。 郎青想到清原郡主那惨样，心有戚戚道：“长公主可真是个狠的，清原郡主想必大半年都出不了门了，还不知道那张脸能不能恢复如初。” 那鞭子是专抽她脸啊！ 065 别去招惹他 “那张脸，必然是恢复不了了，你说呢？”萧云辞修长如玉的手指淡淡一叩桌，眸中冷光四射。 郎青一愣，旋即就明白过来：“是，属下今晚就去安排。” 随后，郎青有些忧心忡忡：“不过，世子爷，那清原郡主背靠田家，而田家背靠太后，如今皇帝保了长公主一时，但会不会因此更加触怒太后，让太后横了心对付长公主？” 他倒不担心长公主会如何，他只怕殃及无辜——小世子。 萧云辞神色淡漠：“那就把手头关于田老爷的一些证据，送到太后手上，署名鸾凤即可。” “是，世子爷。”郎青暗暗郁闷：好歹也是费了些功夫才查到的，如今倒是给那长公主做嫁衣了。 当天夜里。 “谁进来过？”太后看着手上那叠证据，又惊又怒。 嬷嬷与宫女都跑了进来，一看太后手上多出来的东西，一头雾水：“太后，奴婢们一直守在门口，没人进来过啊！” 没人进来过？ 太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翻看完手上的证据，最后目光才落到落款的‘鸾凤’两个字上。 “竟然是她？”太后手一抖，随后慢慢将证据死死捏紧。 今日听说皇帝才罚鸾凤禁足三日，她险些没气炸，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要亲自去找皇帝理论了。凭什么她的侄孙女被打成那样，而鸾凤这个行凶者竟然毫发无伤？ 但嬷嬷拦住了她，说来日方长，要对付鸾凤也不用和皇帝闹翻，伤了多年的母子之情。 她一想有理，便忍下了，打算慢慢对付鸾凤那个刁蛮公主。 想不到……想不到鸾凤竟然给她来了这么一手…… “你去一趟田家，告诉哀家那不成器的侄孙女，让她最近安分些，不要再找鸾凤的麻烦。”太后慢腾腾走到烛台前，将手里的证据烧成灰烬，语气冷冷地吩咐道。 “是，太后。”嬷嬷躬身领命。 话传到田家时，正在养伤的清原郡主瞬间就炸毛了！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忍？就因为她是公主吗？她算哪门子的公主？贱人！贱人一个！她就是怕我嫁给云世子，所以才故意要找借口毁我容的！我要杀了她！” 清原郡主脸上绑着白色纱布，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木乃伊，而她一边骂着凤清夜，一边把一屋子的东西都给砸了。 田老爷膝下只有一儿一女，清原郡主是嫡长孙女，尤其得宠，被封为郡主之后更是风光无限，她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清原，不要任性，既然太后这么说了，定是有原因的。”田老爷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见清原郡主胡正在发脾气，便皱眉说道。 “原因？”清原郡主泪如雨下，“祖父，您觉得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皇帝包庇凤清夜吗？您看看我的脸，我的伤，您真的狠心不管吗？” 田老爷心里如何不痛？可他也已经打听到了来龙去脉，更知道太后为什么派嬷嬷来田家把那个丫鬟给灭口了。 “你别去招惹萧云辞，他不是好惹的。”田老爷狠下心，警告道。 066 打起来了 田老爷好歹是太后的亲弟弟，也是外戚势力之首，自然知道得比清原郡主多。 萧云辞那人，深不可测，连肃亲王都管不了他，何况其他人呢？ 既然人家没瞧上他孙女，他孙女再怎么热忱，那也是扁担挑头一头热，白搭的！ “我哪点配不上他？他连那个绣娘都可以要，为什么不要我？他还对那个绣娘的儿子这么好，我恨不得把那绣娘挫骨扬灰！”清原郡主嫉妒得发疯。 田老爷皱了一下眉，“好了，别提那绣娘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你姑母她……” “姑母也没用！都这么久了，她还没让她的儿子上位！”清原郡主‘砰’地一声又摔碎了一个茶壶，恶狠狠地捏住拳头，“如果她成功了，萧云辞就不再是世子，我肯嫁给他，他高兴都来不及！又哪里会像现在一样清高？” 还有那个凤清夜！ 那么声名狼藉的一个贱女人，竟然能得到萧云辞的青睐，她真的怀疑萧云辞不是瞎了就是疯了。 她真想跑到萧云辞面前去质问他，他到底脑子里装了什么？ 还是说，他图的是凤清夜的公主身份？ 田老爷劝不了清原郡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并吩咐门口的下人：“守着郡主，让郡主好好养伤，最近不要让郡主出门了。” “是，老爷。” “祖父！”清原郡主想跑出来，却被下人们拦住了，她拼命地踢打，各种咆哮。 田老爷远远地在院门口顿住脚步，回头看了清原郡主一眼，半晌才丢下一句警告：“你若是真想毁容，田家也养得起你。” 说完，便彻底离开了院子。 清原郡主头皮一阵发麻，这才想起她脸上还有伤，顿时就安静下来。 悻悻然忍住气回到房间，清原郡主面无表情坐在床沿，看着一群下人忙成狗。 她轻抚脸上的纱布，咬牙切齿：凤清夜，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上，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 清原郡主的事就这么落幕了，太后没有再追究，而萧云辞也与郎青返回了西陵。 倒是那田侧妃，萧云辞并没管她，似乎肃亲王年关便会入京面圣，所以田侧妃大概是要在京城呆上一阵子，等肃亲王入京，然后再一起回西陵。 这倒正中凤清夜下怀。 因为田侧妃要是回了西陵，她想找田侧妃麻烦还得去西陵呢！ 至于凤清夜招驸马一事，就暂时搁浅下来，皇帝挥一挥手就让各家世子爷回封地去了。隆重的招驸马大会，也就萧云辞得了一张圣旨，和一块免死金牌，当属最大的赢家，让其他世子都眼红不已，暗叹果然颜值高的，待遇也高。 凤清夜成天和小世子呆在一起，除了监督小世子修炼心法之外，也让小世子跟着两位小皇孙读书。 两位小皇孙，一个是太子所出，一个是二皇子所出。太子是凤清夜的亲哥哥，二皇子则是宁贵妃所出，与那二公主凤圆圆乃是亲兄妹。 这天，青岚跑来，慌张禀报凤清夜：“公主，不好了！小世子和两位小皇孙打起来了！” 067 宝宝不稀罕 打起来了？ 凤清夜从贵妃榻上起身，“为什么打起来？” “奴婢也不清楚，太傅这会儿要罚小世子呢！说是……小世子先动手的。”青岚喘着气道，她真担心小世子那脆弱小身板，被打两下就立马晕倒啊。 人家云世子把儿子放在公主殿，若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公主怎么跟云世子交代？ 她听说……肃亲王拥兵自重，正愁没一个好借口造反呢！ 可不要为了小世子挨打的事，出一个乱臣贼子，天下大乱才好。 凤清夜一听，立马朝国子监方向赶去。 国子监只收宗室子弟及三品大臣以上的子弟入学，如今国子监里以太子和二皇子所出的两位小皇孙为首，分为两派。 各家大臣的孩子，要么是太子党，要么是二皇子党，因此在国子监里也是时有闹腾。 凤清夜赶到国子监，找到小世子的时候，太傅正拿着戒尺要打小世子的手心。 “住手！”凤清夜上前，将小世子拉到身边护住。 太傅一见凤清夜，脸色就沉了下来：“长公主，此乃国子监，还请长公主回避。” 南朝还是男尊女卑的，既没有女官，也不可能会有女学生，这太傅便是标准的老古板一枚。 凤清夜冷哼：“本宫也不想来这国子监，只是本宫断不能让太傅打了小世子，以免太傅成为南朝的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 太傅一怔，忽地看向一脸倔强的小世子，心下骤然清明了几分。 手中戒尺，顿时低落了下去。 半晌，太傅淡淡道：“国子监容不下小世子这等犯上作乱的学生，长公主还是将小世子领回去吧。” “本世子也不稀罕读你这国子监！”小世子神色极冷，一瞬间竟有些萧云辞的风姿。 “你！”太傅气得要命，但碍于凤清夜方才说的那句话，他又没法惩戒小世子，顿时脸色涨得是又青又红，一口老血堵在胸中不得出。 凤清夜看了看太傅的态度，再看了看周围那些世家子弟的表情，最后目光落在小世子脸上。 她本意是让小世子多些玩伴，不然这一整年都和她呆在一起，太过枯燥，想不到……倒是她天真了。 这世界是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小世子出身肃亲王府，而朝内朝外都知道肃亲王拥兵自重，是朝廷的大患，这些世家子弟又怎么可能和小世子交朋友？ 尤其，还有两位小皇孙在。 “子恒，告诉本宫——你今天为何与两位小皇孙打架？”凤清夜蹲下来，视线与小世子平齐。 小世子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理她。 她也是皇家人，肯定会帮着两个小皇孙的！ “你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凤清夜拉过小世子的手，目光在他身上检查，最后落在他脖子上的多处挠痕上。 再看那两位小皇孙，倒是衣冠楚楚，并没有半点狼狈姿态。 凤清夜心里顿时明白，怕是她家小宝被群殴，受委屈了。 小世子或许感觉到凤清夜目光所及，缩了缩脖子，有点逞能地道：“宝宝还小！等宝宝像他们那么大了，肯定打得过他们！” 一个对十个也不在话下，就像他爹！ 068 我就是你娘亲啊 凤清夜笑了：“那是肯定的。” 她儿子嘛，有什么话说？到时候古武一练，这些个软脚虾世家子弟算个球！ 小世子感觉到凤清夜似乎并没打算针对他，帮那些皇家人，不禁有些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心思转了个弯后，他又开口道：“我和他们打架，是因为他骂我爷爷是乱臣贼子，骂我是小贼子，我打他，他们就帮他，所以我才输了。” 小世子指的人，是二皇子凤轻寒的儿子凤韩宁。 凤清夜眯了眯眼，淡淡一笑：“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凤清夜上前，拍了皇长孙凤越一下，挑眉：“你知道本宫是你什么人吗？” 皇长孙迟疑了一下，叫道：“姑姑。” 凤清夜冷笑：“知道本宫是你姑姑就好，以后再敢帮着外人打本宫的人，本宫让你爹好好教训你！” 皇长孙：“……” 所以，他和姓萧的小世子是自己人，而凤韩宁这个堂弟则是外人？ 姑姑，我有点晕。 “太傅，您老保重。”凤清夜皮笑肉不笑地对太傅扯了扯唇角，牵着小世子便走出了国子监。 太傅看着凤清夜的背影，忽然有些背脊发凉。 长公主让他保重的意思……莫不是萧家会报复他？ 想到自家还有可爱的几个小孙子，太傅神色凝重了…… 回到公主殿，凤清夜先让青岚弄热水来，给小世子洗了个澡。 小世子一直等着凤清夜教训他，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一直到坐上桌吃点心的时候，他才忍不住问了：“你不骂我吗？” 凤清夜挑眉：“我为什么要骂你？” 嗯，是时候表明立场，让小家伙明白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和他站同一战线了。 小世子一呆，半晌才道：“我跟你的侄子打架，你不骂我？” 凤清夜凝视小世子片刻，素手忽然抬起，敲了小世子一记，“傻小子，我跟你是一国的，就算你爹打你我都会帮你，何况只是我侄子？” 小世子惊呆了！ 又过了半晌，小世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要是你父皇打我呢？” “那是不可能的。”凤清夜老神在在翘起二郎腿，“他连我都不敢打，何况你呢？” 改天，和小世子认亲了，就跟父皇那边撒个弥天大谎，就说小世子是她和萧云辞生的，哈哈哈哈哈…… 想必，到时候父皇会很喜欢小世子这个小外孙的。 爱屋及乌嘛！ 小世子纠结了，感动了，望着凤清夜瞬间泪眼汪汪。 “公主。”他声音忧桑。 “嗯？” 对手指：“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了。” 噗！ 凤清夜才忧桑呢，做了这么多，他才有一点点喜欢她而已？ 小世子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爬到凤清夜怀里窝好，乏乏地嘀咕：“可是……喜欢你了，便觉得对不起娘亲了……” 凤清夜目光变柔了，素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小世子背上。 小世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傻宝宝，我就是你娘亲啊……”凤清夜温柔地在小世子额头上，落下一吻。 房顶，正要离开的某人，脚下差点一个跄踉！ 他听见了什么？ 069 世子爷，不淡定了 是夜。 某风华绝代的世子爷，戴着一张鬼脸面具，在某秘密地下山庄走来走去。 一袭墨袍衬得他是清冷高贵，优雅无双，可那张鬼脸面具，却让人一眼望去不寒而栗，像是被地狱里的阎罗盯上了一样。 “主上这是怎么了？”郎青立于下方，觉得自家世子爷似乎心神不宁？ 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 世子爷慢慢转身，鬼脸面具渗人地面对着郎青。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慢清冷开口：“郎青，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借尸还魂一说？” “借尸还魂？”郎青难得脸色一滞，显得有几分茫然。 世子爷自个儿先摇了头：“听起来的确匪夷所思了些，一个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活过来呢？”还以她人的身份活过来？ 郎青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凤清夜头上去，只挠了挠头后，道：“民间倒是有这种说法，但不知道是真是假。主上……这是想复活谁吗？” 世子爷冷冷看了他一会儿，挥手：“你退下。” “……是。”郎青莫名感觉，自己被世子爷嫌弃了。 郎青刚走到门口，世子爷又叫住了他，道：“计划提前启动。” 他迫不及待想见那个女人了。 “呃？呃，是，世子爷。”郎青以前觉得自己挺了解世子爷的，现在……他觉得他家世子爷是越发高深莫测了。 世子爷又开始踱步了。 凤清夜啊凤清夜，你真的是……她吗？ …… 自从国子监小世子和两位小皇孙大打出手后，凤清夜也不再给小世子找什么玩伴了，每日就自己陪着小世子，练功、读书、谈心，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短短几日，感情就犹如亲母子了。 而平淡的日子，被皇帝中毒的事情给骤然打破！ “你说父皇中毒？”凤清夜脸色沉了，谁干的？ 她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肃亲王头上，毕竟南朝内外似乎肃亲王谋反的嫌疑最大，也只有肃亲王最有这个实力。 “是、是的，皇后娘娘派人来请公主过去，说是……陛下昏迷不醒。”青岚苍白着脸色，哆哆嗦嗦地说道。 要是陛下有个什么不测……南朝这天儿可是要变了啊！ 青岚想想都觉得恐怖。 “你留在这里照顾小世子，我过去看看。”凤清夜当即离开公主殿。 小世子望着凤清夜头也不回的背影，破天荒没有跟上去闹。 他爹要是被其他人投毒，他一定担心死的，那换成公主……她也会为她爹担心吧？ 小世子决定乖乖的，不拖公主后腿。 凤清夜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皇帝寝殿，只见地上跪了一大堆宫女太监还有御医，而她的母后，皇后娘娘满脸泪水，半跪在床前握着皇帝的手。 “母后，怎么回事？”凤清夜上前，跪了下来。 皇帝中毒昏迷，皇后跪在床前，她这公主断然没有不跪的道理。 皇后哽咽：“今早你父皇没有上朝，太监怎么唤都唤不醒……之后便请来了御医，本宫闻讯也急忙赶到……御医诊断说是两个时辰之内中的毒……” 070 如此美丽的人皮 两个时辰之内？ 那岂不是半夜中的毒？ 凤清夜眸中滑过一丝凌厉，冷冷问那随侍太监道：“父皇半夜可曾出宫过？可曾有人见过父皇？” 随侍太监簌簌发抖地跪在地上，脑袋着地：“回长公主：并、并没有……陛下昨晚子时便睡下了，一直到天、天明，奴婢才去请陛下起床，结果……” 凤清夜想到萧云辞那些人的高强武艺，倒也没有为难这随侍太监，只侧眸问那为首的御医道：“父皇中的毒，可能解？” 御医老老实实地跪着，低头回答：“长公主，陛下所中的乃是奇毒‘迷醉’，它会让人昏迷不醒，一直到寿终正寝。这种毒出自北朝，却不知怎么被贼人下到了陛下体内……不过，虽然它没有解药，但微臣知道有一个人，可解此毒。” “谁？”凤清夜心头疑惑，既然能下毒害皇帝，为何不用能让人一命呜呼的剧毒？却要用‘迷醉’这种让人昏睡的毒？ 莫非，下毒者并不想取皇帝的性命，只是想让朝廷大乱，从而浑水摸鱼？ “江湖中有个门派叫邪影门，他们的门主被江湖中人称为邪帝，这邪帝手中有一块举世无双的灵玉，用水泡过之后能解百毒。” 御医抹了一把汗，道：“只是……朝廷与江湖中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而且这邪影门的人神出鬼没，只怕是难找……” 邪帝？ 凤清夜眉头微蹙，她怎么觉得这像是一个圈套？ 好像，给皇帝下毒就是为了引她去找这个邪帝似的？ “邪影门在何处？”凤清夜冷静地问道。 “长公主恕罪，微臣不知。”御医又抹了一把冷汗，他怎么知道邪影门在哪儿？他不过是代人传话而已。 凤清夜眯眼看了御医片刻，终于转过身来，“母后，您别担心，我一定会把这个邪帝找出来，用他的玉佩替父皇解毒。” 皇后泪眼婆娑：“好，好，鸾凤是个有孝心的。” 说是这么说，凤清夜回公主殿后却是有些没谱儿，她上哪儿找这个邪影门去？ 忽然，她想到了九刃。 九刃是杀手，而杀手不可能对江湖中的事情一无所知，相反还会非常熟悉。所以找九刃问这个邪影门的事，一定没错了？ 问题来了——她上哪儿去找九刃？ 当晚，凤清夜的难题就解决了，因为九刃来找她来了。 “是你？”凤清夜察觉有人闯入，先是护住熟睡的小世子，接着才看清闯入她房间的人正是她白天想着怎么才能找到的九刃。 九刃依旧是那身绯色锦袍，而他一进房间就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阴柔美丽的脸。 “本尊听说你有麻烦了，特地来瞧热闹。”九刃慵懒地斜靠在贵妃榻上，狭长凤眸眯起，幸灾乐祸瞧着凤清夜。 凤清夜一脸认真地打量九刃，眼里时而惊艳，时而惋惜。 九刃莫名其妙，终于沉不住气了：“你看什么？” 凤清夜一声轻叹：“可惜了，披着一张比如此美丽的人皮，说的却不是人话。” “……” 071 你去砍了他！ 九刃有些咬牙切齿。 他明明是来看她一脸伤心焦急的，怎么反倒成了被奚落的那一个？ “你倒是来得巧，我正要找你。”凤清夜不等九刃发作，放下床幔遮住小世子，起身走到了外室。 顺手，把九刃也扯了出去。 九刃一路皱眉，盯着扯自己衣袖的那只白皙素手——他干嘛要乖乖跟她走？ “你找本尊干什么？”九刃心里是很郁闷，但在外室坐下后却一声冷哼。 “我父皇中了‘迷醉’的毒，眼下正昏迷不醒。”凤清夜正色看着九刃，“御医说此毒没有解药，只有那邪影门里邪帝的灵玉，才能解此毒，我想向你打听邪影门的消息。” 九刃眼神一下子变了：“哪个御医告诉你的？你去砍了他！” “为什么？” “因为邪影门从来不与江湖中人来往，一旦他们出现，便意味着血腥和杀戮，御医让你去找邪影门的人，不是让你去送死是什么？”九刃深刻怀疑那御医就是邪影门的人，又或者是被邪影门的人买通了，故意害凤清夜的。 邪影门居然这么恐怖？ 凤清夜倒是被九刃的话给怔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个直觉——仿佛这件事是有人刻意安排，要引着她去见邪影门那位邪帝一样。 “我到底是一朝公主，与邪影门也没有利益冲突，他们应该不是特意要找我吧。”凤清夜很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 九刃冷冷瞥了她一眼，嘲笑她的天真：“既然有人跟你提起了邪影门，难道不是邪影门盯上了你？你还真是公主呢！” 被嘲笑的凤清夜一点也不恼火，她一脸沉思地喝着水，脑海里转过许多弯。 如果邪影门真有九刃说的这么厉害，而他们又能神不知鬼不觉闯入皇宫给皇帝下毒，想必要她一条小命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们没有，迂回婉转地搞了这么一出，显然对她没有太大的敌意，又或者是……另有所图？ “你在想什么？”九刃觉得这个公主似乎成长了，和三年前大不一样，甚至他都看不懂她眼底闪动的那些光芒，意味着什么。 凤清夜抬眸，轻笑勾唇：“我只是觉得，既然邪影门没打算要我的命，那我就配合他们的计划，找到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有何图谋了。” 九刃一怔。 他这也才想到，皇帝虽然中毒，可中的却是迷醉，并无性命之忧。 而御医虽然有意引凤清夜去找邪影门，但也不是冲着凤清夜这条命去的，否则邪影门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你倒是聪明。”九刃冷哼一声，不肯承认他心底居然有那么一丢丢关心这讨人厌的公主，所以一时竟没想到这一层。 今晚，他来得有点冲动。 九刃心下微微懊悔。 “你上次的伤怎么样了？”凤清夜瞅了九刃的胸口一眼，想不到那霍如修倒挺厉害的，连九刃都在他手上吃了亏。 九刃脸色瞬间纯黑：“你是在嘲笑本尊吗？” 该死的霍如修，他早晚会找回场子的！ 072 完美的自保 “我就随口一问，不是关心也不是嘲笑，你别多想。”凤清夜好笑地看了九刃一眼，放下水杯，道：“你还是告诉我怎么找这个邪影门吧。” 这个杀手，脾气不是一般的傲娇，可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典型了。 九刃冷着一张脸，盯着凤清夜看了半晌，才冷笑道：“从来都是邪影门找人，没有人找邪影门，你要是真不怕死，本尊倒是有一个法子。” “说吧。”凤清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以你的名义张贴皇榜出去，就说要找邪影门的邪帝给皇帝解毒，如此一来，邪影门的人自然会找上你。”九刃露出一个恶劣的绝美笑容。 嚯！ 这动静倒是真心大啊！ 凤清夜抿唇一笑，意有所指地道：“你还真是为我考虑呢！” “哼，你不是不怕死？这么做动静虽大，可效果也最好。”九刃拎过她面前的水壶，倒了杯水往口中一灌，接而冷笑道：“南朝上下，江湖内外，你鸾凤公主的大名远播，倒是方便你以后猎美了。” 猎美？ 凤清夜噗哧一笑，手指不正经地朝九刃下巴挑去：“这么大一个美男在我面前，我还需要到哪儿去猎美？” “放肆！”九刃霍地一下站起，正待发作，却见凤清夜的手指压根没摸到他下巴，中途就收回去了。 他顿时气结在胸。 九刃觉得自己这是被调戏了也不爽，不被调戏也不爽啊…… “你这表情……”凤清夜轻咳一声，她不好说下去，毕竟九刃一副吃了翔的表情，令她很是无奈啊。 九刃一拂袖：“本尊不想跟你说话！本尊走了！” 本是来看她笑话的，谁知把自己气了个半死，九刃真怀疑凤清夜是不是落水时摔到了脑子，摔聪明了还。 看着九刃离开的背影，凤清夜嘴畔笑容渐渐隐没。 虽说九刃的法子有些惊天地泣鬼神，但她却觉得甚好——万一她出个什么事，朝廷直接就把罪名安在了邪影门头上，不是么？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张贴皇榜出去找邪影门这个邪帝，都算是绝佳的自保法子了。 想到这里，凤清夜直接开门出去：“青岚，笔墨伺候。” 青岚那一丁点睡意瞬间消失无踪：“是，公主。” 之后，凤清夜在外殿的案几上唰唰写下皇榜上需要张贴的内容，递给青岚，吩咐道：“天一亮，便让禁卫军统领将这告示誊写数份，张贴皇榜出去。” 青岚快速瞄了一眼内容，居于深宫中的她完全不知这会在江湖中掀起何等轩然大波，只点头领命：“是，公主。” 办完这事儿，凤清夜便回去和小世子继续睡觉了。 几日之后。 “主上，那长公主张贴了皇榜，指名道姓要找邪影门的门主，也就是……主上您。”郎青躬身在下，脸色有点无奈地禀报道。 世子爷存心要考考凤清夜，看凤清夜会如何找到他们，结果……好了，这下玩大了。 “她倒是聪明。”世子爷修长莹润的手指，淡淡抚上脸上的鬼脸面具，薄唇逸出一串低笑。 073 邪帝 郎青想了想，可不就是聪明么？ 这样向全天下发出告示，说皇帝略有小疾，得邪影门门主身上那块灵玉才能治好皇帝，但凡有其消息者，重重有赏，如果世子爷不出面，岂不是全天下都知道邪影门眼里没有君王，没有朝廷了？ 撇开这一点不说，单说往后长公主出点什么事，有心人都能朝邪影门头上想去，谁知道是不是邪影门被逼献上灵玉，恼羞成怒迁怒于长公主呢？ “主上，要去见长公主么？”郎青问完，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世子爷处心积虑弄了这么一出，可不就是为了正大光明去骚扰长公主，顺便探望小世子？ “她都逼我现身了，我不去，岂不是会让她失望？”鬼脸面具下，世子爷勾出一抹清华潋滟的绝世笑容。 郎青：“……” 明明是世子爷您自己想去好吧？ 不过，您长得美，您说什么都对。 是夜，公主殿。 一道劲风从窗外刮过，窗户啪嗒一声扬起，扑鼻而来的一股浓浓药香窜入房间，凤清夜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从床上翻身而起，来到轻微作响的窗户口。 那股药香味更浓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凤清夜从窗户口瞥见门外的宫女太监都仿佛睡着了一样，猜测是那邪影门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那位邪帝。 她话音刚落，内殿的门就被一股风推开了。 紧接着一人掠入内殿，来到她身前，距离近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长公主如此兴师动众，本座怎敢不来？” 凤清夜仰头看着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药香的男人，心里暗戳戳地想着莫非这家伙是个药罐子？还是说，是个用毒高手，长年接触药物所以浑身药香味？ 心里是这么想，她嘴上却很淡定地问道：“你就是邪影门的邪帝？” 邪帝一摸脸上鬼脸面具，低沉一笑：“长公主能知道本座的名号，真是本座生平一大幸事。”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要怎样才肯解我父皇身上的‘迷醉’之毒？”凤清夜几乎已经肯定，皇帝中毒就是这邪影门干的，而他们兜了一个大圈子，就是为了让她找上他们。 所以，他们肯定有所求。 邪帝隔着面具盯着凤清夜片刻，忽然欺身而上，一把捉住了凤清夜的手腕。 凤清夜下意识一脚踢出去，动作迅猛而快速，一般人几乎无法躲过。 但邪帝却轻易地用那双大长腿，夹住了她踢出去的脚，两人姿势顿时暧昧又亲近。 “长公主的身手不错，不知师承何人？”邪帝一探凤清夜的脉搏，遂即好笑地摇头：“可惜啊，空有招式，没有内力，在本座这种高手面前，长公主是占不到半点便宜的。” 凤清夜暗暗咬牙，有内力了不起么？ “不如，本座教长公主心法，修习内力？”邪帝忽然靠近她些许，灼热的气息顿时从面具下方透出，令她浑身一僵。 上一个离她这么近的男人怎么着了？ 凤清夜抿唇。 哦，活得好好的，还是她儿子的爹。 074 给本座跳一支舞吧 不可否认，男人的话对于凤清夜是有一定诱惑力的。 她要是真有了内力，加上她所修炼的古武，那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啊！ 公主的身份是很尊贵，但实力呢？ 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用双手打赢的实力。 “你会这么好心？”动心归动心，凤清夜可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邪帝低沉邪魅地一笑：“本座当然有条件。” “什么条件？” 邪帝手指挑上她下巴，仔仔细细端详她那张脸，忽地沉沉笑了两声：“告诉本座，你真正的来历。” 什么？ 凤清夜瞳孔微微一缩，虽然表情一如既往，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巨浪。 这邪影门的邪帝，怎么会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真正的来历？”她冷哼，装作听见了无稽之谈。 邪帝何许人也，即便凤清夜没承认，但他依旧从方才凤清夜那细微的眼神变化中，找出了一丝端倪。 他轻笑：“本座只是觉得奇怪，为何鸾凤公主自那晚被武状元推入水中险些香消玉殒之后，性情大变，不再执着于美男，反而对那萧云辞煞是感兴趣，更将那萧云辞的儿子留在身边罢了。” 凤清夜气定神闲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宫从前就喜欢萧云辞，这次不过是下定决心要借他儿子掳获他罢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招萧云辞为驸马？”邪帝心下好笑，若不是亲眼见过她毫无倾慕的眼神，他还真要被她给骗了。 “本宫要的是他的心，要他人何用？”凤清夜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要萧云辞的心啊……”邪帝意味深长地重复，凝视着她美丽大眼。 凤清夜看不见男人的眼睛，也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她就是莫名觉得被这样盯着很不爽，有种单方面被窥视的郁闷。 “灵玉，你要怎样才肯交出来？”她转移话题，不再纠结于内力一事。 邪帝摸了摸下巴，状似沉思，片刻后才道：“本座可以救你父皇，不过，本座要知道你那秘药的方子。” 凤清夜：“……” 这丫的怎么一个二个条件都那么犀利，直指她命脉啊？ 无论是她的来历，还是她体内血液的玄妙，都是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好么？ 他倒好，一来就戳她两个秘密…… “本宫不能告诉你。”凤清夜冷冷地道，“不过，本宫可以答应你：若你需要这种秘药，随时来找本宫。” “现在可是长公主有求于本座……”邪帝很好心地提醒，而他两个条件，都被她无情地拒绝了。 就这么把灵玉给了她，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除了你刚刚提过的这两个条件，其他条件本宫都可以应你。”凤清夜觉得自己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当即爽快地许诺。 邪帝摸了摸下巴：“长公主够爽快，那么本座也不难为长公主了。作为交换条件……长公主就给本座跳一支舞吧！” 说着，身形微动，随后便坐去了大殿上，原本属于凤清夜的那个尊贵位置。 凤清夜：“……” 跳你妹！ 075 情动了 “怎么？本座这个要求很过分？本座可是听说，鸾凤公主最喜音律，舞姿也是一绝呢！”邪帝饶有兴味地在座位上看着凤清夜那张变幻莫测的小脸。 当然了，如果她不是长公主，而是西陵那个绣娘，那她就绝对不会跳舞了。 凤清夜手指一阵握紧，她开始后悔刚刚说大话了——谁知道这丫的是个难缠的啊？好死不死提了这么一个条件！ “哼，本宫可是堂堂公主，让本宫给你一个江湖人跳舞，岂不失了本宫的身份？”她端出一副冷傲的模样，一甩云袖：“不过，本宫倒可以折中一下，给你打一套拳。如何？” 邪帝瞬间哈哈大笑：“好，好，本座就看长公主打拳。” 她还真是狡猾啊！ 忽然间，邪帝在心中略微后悔——若当初的他，能摒除成见，多了解她一些，是不是就不会造成那种遗憾了？ 这种后悔的心情，很快被凤清夜的身姿给消融殆尽了。 只见凤清夜一身桃红牡丹宫衣，白皙莹润的两个拳头，在空中挥舞得虎虎生风，曼妙的身姿明明柔若无骨，偏生一套拳法打得是英气勃勃。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结合在一起是令人惊叹的绝美画面！ 邪帝眼神不知不觉幽深了，脑海里蓦地浮现记忆中本来已经不甚清晰的那一日，两具身躯火热交缠，暧昧旖旎。 还有，她因疼痛而死死瞪住他，仿佛他是她仇人一般的桀骜眼神。 凤清夜一套拳还没打完，忽然就被一个有力的胸膛给圈住，她当场有些呆滞——什么情况？ “长公主这套拳……打得真好。”邪帝搂住她的腰，火热冰眸直直地望进她眼底，极力在寻找与那双美丽眼睛相似的眼神。 凤清夜蹙眉，看了一眼两人近身的距离，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邪帝依旧一瞬不瞬望着她的眼睛，薄唇里是暧昧轻笑：“本座不过是在想……长公主很喜欢美男子，而本座，或许能让长公主满意？” “哦，你打算当本宫的面首？”凤清夜完全不信这邪帝的鬼话，她一直在思索这邪帝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暂时她还没想出来。 “若是唯一的面首，本座可以考虑。”邪帝低沉一笑，手指覆上凤清夜那一截露出的锁骨，顿时使得她身躯一颤。 真是敏感呐…… “放肆！”凤清夜真是恼了，想不到这家伙真的不要脸，敢摸到她身上来。 她一巴掌打过去，自然落了空。 不过，好歹是迫使男人放开了她。 就在邪帝准备进一步动作时，一个软萌萌的惺忪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邪帝顿时僵住。 “你怎么跑出来了？”凤清夜立刻上前，抱起小世子，又警告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邪帝——他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小世子身上来！ “我听见动静，就来看看。”小世子乖巧地环住凤清夜的脖子，眼神很犀利地盯着邪帝的方向，“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邪帝：“……”我是你爹！ 076 被欺负了 凤清夜倒没打算让小世子掺和这件事，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是我一个朋友，你不用管，快回去睡。” 小世子对手指：“刚刚我看到他在欺负你。” 所以，别骗他了好吗？ 怎么说他也是跟公主一国的，而且他还想着他身体真要是好了，就撮合公主和他爹呢，怎么能让这个程咬金抢走公主？ “……那不是欺负。”凤清夜想到刚刚那一幕，脸色微黑。 真是教坏小朋友啊！ “以前我看过别的人这样，我问爹，爹说如果那个女人愿意就是两情相悦，如果不愿意，那就是那个男人在欺负她——公主，你愿意吗？”小世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凤清夜败阵了。 她轻咳一声，“好吧，就算他欺负了我，你能怎么样？哭吗？他可不会管你哭不哭的。” 小世子轻描淡写瞥了邪帝一眼：“是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横竖这会儿大晚上的，他不怕暴露就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呗！ “哇——有刺客！” 一声嘹亮的哭声，划破公主殿的夜空。 邪帝：“……” 你狠！ 我走！ 凤清夜只觉得一个东西朝自己丢过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只见邪帝站的地方早已经没了人影儿，而她手中接住的东西——正是她张贴皇榜需要的那块灵玉！ 他就这么给她了？ 凤清夜一时间有些怔怔然，回不过神来。 此刻，大内侍卫鱼贯而入，纷纷严阵以待，侍卫首领单膝跪地：“长公主，殿内可是闯入了刺客？” 他们都是听见小世子的大哭声冲进来的。 凤清夜收起灵玉，淡淡道：“是邪影门的人，他们给本宫送灵玉来了，毋须惊慌。” 邪影门！ 大内侍卫都是背脊一寒，他们对江湖中事都多有打探，自然知道这邪影门的厉害之处。 “退下吧。”凤清夜挥了挥手。 “是，长公主。”侍卫们迅速退出了公主殿。 凤清夜这才抱了小世子，走向内殿，接着将小世子放在了床沿，很严肃地教育道：“你只是一个孩子，刚刚那种情形很危险，不应该去激怒敌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世子摇摇头：“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被欺负。” 不是叫姐姐的吗？凤清夜想起来这个称呼，但也没提醒小世子，毕竟她也不愿做小世子的姐姐，只道：“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子，小孩子就该躲在大人身后。” “可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应该站在我身后。”小世子挺了挺胸脯，颇为骄傲。 “……”凤清夜瞬间噗笑。 就他这小身板，那邪帝若真是存了杀意，一根手指头就能碾压他。 “好了，不要跟我狡辩，不然我就把你送回西陵，不教你心法了。”凤清夜拿出杀手锏。 小世子咕哝了一句：“可我已经背会心法了啊……” 说不教他招式还差不多。 凤清夜：“……” 她什么也没听到，嗯，没听到。 将小世子哄上床睡下之后，凤清夜拿着那块灵玉到了皇帝寝殿，见到了御医。 077 他倾慕我 御医用灵玉泡了水，给皇帝服下之后，皇帝没一会儿就醒了。 “陛下……”皇后眼泪涟涟，这回却是喜极而泣。 皇上被搀扶着坐起身，一脸茫然：“朕这是怎么了？” “父皇，您中毒了，不过现在毒已经解了。”凤清夜在一旁说道。 皇后连连点头：“是啊，还是鸾凤帮陛下您求来的解药。” “慢慢说……朕这脑子还有点迷糊。”皇帝龙颜微沉，到底是一国之君，竟然有人敢给他下毒，他没龙颜大怒已经是脾气好了。 “陛下，其实整件事情是这样的……”一旁，宁贵妃邀宠似的上前，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将皇帝中毒的事给说了。 最后，宁贵妃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凤清夜，道：“那邪影门听说十分可怕，江湖中人谈之色变，也不知怎么就和长公主有了交情，这般痛快就将灵玉交给了长公主……” “你快给本宫住口！”皇后脸上还残留着眼泪，却瞬间怒了，“陛下中毒时你又做了什么？鸾凤求来解药，便是让你编排她的吗？” 竟敢编排她的鸾凤！ 真当她这个皇后平时不发威，便是吃素的吗？ 宁贵妃身躯一抖，又看皇帝脸色也铁青了，顿时知道这回的事也没法撼动凤清夜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忙连连说了几句自己是无心的，便悄然退到一边儿去了。 皇帝见宁贵妃退下了，也碍着二皇子和皇孙都在场，便没有出声斥责宁贵妃，只摸着皇后的手道：“皇后莫气，莫气，朕心里明白得很，鸾凤是个孝顺的。” 皇后擦了擦眼泪，道：“陛下，臣妾知道您疼鸾凤，不会相信这些个人的胡乱编排，只是听到鸾凤被污蔑，臣妾一时没忍住……还望陛下恕罪。” “恕罪，恕罪，朕肯定恕你的罪。”皇帝看着皇后那金豆豆啊，心里可疼可疼了。 凤清夜眼角微抽，她父皇这是缓过劲儿来了，又开始逗比了呢！ 皇后一时也愣了下，好歹是忍住了没笑出来。 “好了，这几日你们也辛苦了，都给朕退下吧，皇后和鸾凤留下来陪朕就行了。”皇帝挥手，赶太子二皇子后宫嫔妃等离开。 待其他闲杂人等都离开之后，皇帝才拉过了凤清夜的手，认真严肃审问：“你老老实实告诉父皇，那邪影门的人，为何会将灵玉痛痛快快地给你？” 皇帝是有些逗比，在政事上也不给力，但不代表他是个傻的。 他可是九五之尊，他中毒是何等大事？ 既然对方有能力给他下毒，又为什么只让他昏迷而已？ 而又为什么非要邪影门的灵玉解毒不可？ 他唯恐他的宝贝公主为了给他解毒，答应了邪影门的什么不人道条件。 凤清夜立马懂得了皇帝的意思，心里倒是有些暖，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她穿的这个公主，真的是父爱母爱满满啊！ 一时间，她也笑意微暖：“父皇放心吧，那邪影门的人并没有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他不过是倾慕我罢了。” 嗯，倾慕这个借口，真好用。 078 今日，为你而来 “倾慕？” 白玉铺成的台阶上，鬼脸面具的清冷身影，薄唇逸出一道玩味的低沉嗓音。 “是……长公主是这么跟皇帝说的，皇帝也信了。”郎青抹了抹冷汗，心想那鸾凤公主的名声忒坏了，他家世子爷要是心生倾慕，那一定是脑子坏掉了吧？ 不过，对于皇帝来说，自家长公主是顶顶好的，谁看不上她才是脑子坏掉了，所以才会轻易相信了长公主这谎言。 一时间，郎青倒是有些想知道有女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真会如皇帝这般偏心，连太子都比不得长公主的宠爱吗？ 但这个答案，估计得等世子爷大业成了，他有那荣幸娶妻生女之后才能懂吧。 郎青想着。 世子爷低笑出声：“好啊，这个借口不错。” 他又有进宫的理由了。 当晚，邪帝就又闯进了公主殿。 “你是来拿回灵玉的吧？”凤清夜似乎猜到邪帝还会来找她，便老神在在地深夜等在了外殿。 邪帝方才去内殿查探过，小世子在凤清夜的闺房里睡得香甜，才不过短短几日，精气神比从前便好多了。 他之前还有所提防，但如今么……呵，他想，若凤清夜真是那绣娘借尸还魂了，就怎么也不会伤害到他儿子的。 “本座今日不为灵玉而来。”邪帝飘然近她身，在她眼中升起警惕前，一把搂住她的腰，低笑：“今日，是为长公主你而来。” 为她？ 凤清夜刚开始怔了一下，直到邪帝玩味地说出‘倾慕’二字时，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不过是本宫对外的一种说法而已，你堂堂邪帝，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凤清夜心想莫非这邪帝有心上人，她这么说出去对他有影响，所以才来找她算账？ “本座以为，这可能是真的。”邪帝笑道。 凤清夜脸色一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别说他居心叵测了，就说他给皇帝下毒，虽然只是下的迷醉那种毒，但也不能原谅！ 皇帝真心疼爱她，而她现在是鸾凤公主，她自会将皇帝当成亲人来看待。 所以，倾慕是不可能倾慕的，连朋友——都没得做。 “长公主对本座如此敌意，莫非认为那迷醉，是本座下的？”邪帝何等通透之人，瞬间看出了凤清夜眼中那点不满，便有意绕开她的怀疑。 “难道不是？”凤清夜冷笑，既然他不要脸，那她也不用给他脸了，挑明了说就是。 邪帝用那修长手指，捻了凤清夜小巧莹润的耳垂一下，轻哼：“下毒，再解毒，这对本座有什么好处？” 这…… 凤清夜一时也说不出来，但这会儿心思更深了些。 之前没见到这邪帝时，她认定是邪影门引她去求灵玉，好达到他们的某种目的。 但事实是……邪帝并未向她索取什么条件，便将灵玉给了她去给皇帝解毒。 若真这么说起来的话，似乎下毒的，不一定就是这邪影门？ 很可能，邪帝只是被敌人利用了？ “谁知道你在酝酿什么阴谋？”凤清夜心里这么分析，但嘴上却是不可能给邪帝一个痛快的，冷冷道。 079 与本座大婚，洞房花烛 虽然她语气冷冷的，但邪帝却知道她心里已经开始松动。 他不免有些后悔给皇帝下毒。 本以为她又不是真正的鸾凤公主，不会对那皇帝……想不到，她却是介意的。 不过，无妨，他不承认，她又从哪里找证据是他下的毒？ 这天下早就乱了，敢给皇帝下毒的人多了去了。 “区区迷醉而已，本座犯不着没胆承认。”邪帝低沉一笑，执起了凤清夜的一只白皙小手，“本座对长公主你……可是诚意拳拳。” 凤清夜微微一蹙眉：“当真不是你下的毒？” 邪帝正在占她便宜，她选择性无视了，反正她也不可能和这邪帝打起来，她倒对下毒的真正凶手感到很困惑。 为何下迷醉呢？ 又为何，要她去找邪影门的人呢？ 凤清夜百思不得其解。 “当真。”邪帝薄唇一掀，轻吐二字，却是技巧极了。 凤清夜正在思索，一时不察没注意邪帝的语病，便把手从邪帝掌中抽了出来，道：“你邪影门在江湖中也是有头有脸的，既然毒不是你们下的，那就是你们的敌人——他们要将你们引出江湖，甚至可能借朝廷的手对付你们，你确定你不去查一查？” 借他的手去查，比她自己费功夫要好得多了。 就现在这朝廷，她身份再尊贵，估计也没人可用，查出牵涉到邪影门的这件事来。 “有什么可查的？”邪帝目光邪肆地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轻笑勾唇：“不过是知道本座倾慕长公主，便故意挑拨本座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罢了。” 凤清夜：“……” 她随口胡诌了一句骗皇帝，这邪帝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淡淡瞥了邪帝一眼，她忽然心中一动，道：“要本宫相信你是真的倾慕本宫，倒也不难——掀开你那张难看的面具！” 他到底是谁，会不会是鸾凤公主认识的人？曾经和鸾凤公主有所交集？ 凤清夜以为邪帝会是跟九刃一样，与原主有些渊源，但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邪帝会是萧云辞！ “长公主要想看本座的脸，简单——与本座大婚，洞房花烛，本座定让长公主看个够。”邪帝却也不是吃素的，轻笑反击了回去。 凤清夜冷冷一哼，顿时打消了看邪帝真面目的念头。 她会信他的鬼话？ 就算真的大婚，他也不可能让她看的，说不定就是激将法，想把她这个朝廷的公主和他绑到一块儿去。 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 “本宫见过的美男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她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顺便从袖中摸出那块灵玉，朝地上随手丢去：“喏，你的灵玉，还给你！” 明明不是对着邪帝丢过去的，但只见邪帝袖口一翻，一股内息就将险些掉落在地的灵玉吸纳过去了。 “长公主真是视宝物为粪土……”邪帝面具下的脸庞，一阵抽动。 她可知道这块灵玉代表着什么？ 显然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她定舍不得就这么往地上砸。 080 要她的命 邪影门存在上千年了，这块灵玉就是邪影门门主的身份象征。 手握灵玉，可调动京城内布防的上千名暗桩，到钱庄更是可以任意提取钱财，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邪帝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向凤清夜那无奈的眼神里，含了一丝不自觉的宠溺。 “这块灵玉确实是宝物，但对于本宫来说，驾驭不了的宝物，连粪土都不如。”凤清夜轻笑，有邪帝这个门主在，她能占有灵玉几日？ 倒不如痛快甩了去，接不住那是邪帝自己的锅，和她无关。 再说了，邪帝连一块玉都接不住，趁早上吊算了，免得无颜见他门中弟子。 邪帝眸色微闪，竟是无言。 “你还不走？”凤清夜凝视邪帝那张渗人的鬼脸面具，心中仍旧提防不已。 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倒不在乎什么，但现在有儿子在身边，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免得被人算计了去。 这一年里她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调养儿子的身体。 至于将来的谋划，一年后再说。 “本座确实对长公主心生倾慕，长公主可一定要相信本座。来日方长，本座定有机会证明！”邪帝丢下这句话，几声邪笑，闪身而去。 倾慕？ 凤清夜自己都想笑。 这张脸的确长得不错，但可惜声名狼藉，正常的男子都会视为洪水猛兽，就好比那霍如修一样。 邪帝，武功卓绝，又是江湖中邪影门的门主，权势在握，他能看上鸾凤公主？ 而若真的看上了，又何必现在才冒头？ 凤清夜轻哼一声，起身欲回房。 但就在这时候，公主殿外一阵骚动，火光冲天，隔着窗户都能看得分明，并夹杂着侍卫们的呐喊声——“抓刺客！抓刺客！” 凤清夜眉头一皱，刚要去外面瞧个清楚，就见青岚跌跌撞撞冲进殿内，神色惊惶：“公主，千万别出去，外面走水了！好多刺客朝公主殿袭来，侍卫们正在全力抓捕！” 走水了？ 凤清夜凝眉，语调清冷：“是冲着我来的？” 青岚犹豫了一下，点头：“应该是。” 虽说朝政不稳，天下人都怀疑藩王有反意，可皇宫之中禁卫森严，没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派刺客来行刺陛下。 而如今……皇宫竟一连两次出现刺客，都是在公主殿外，根本不是冲着陛下去的！ 尤其这一次，刺客竟早有预谋，一边放火，一边调虎离山，再朝公主殿猛烈袭击，竟像是不要命似的。 青岚实在不知道，她家公主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莫非……父皇被下毒，真与邪影门无关？”凤清夜轻声呢喃，一时陷入了沉思。 邪帝武功高强，入公主殿神不知鬼不觉，单打独斗她毫无胜算，若是他要取她性命，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看这一波刺客，却是拼了命的要闯进她公主殿来，取她性命的。 就在这时候，几名黑衣人从天而降，破了公主殿门闯入进来。 一见凤清夜，他们拿刀就砍。 “啊！公主快跑！”青岚虽然三脚猫功夫，可也忠心护主，大叫一声后从怀中掏出匕首迎了上去。 081 两美男相救 凤清夜当然知道青岚那点实力不济，也犯不着让青岚去替她送死。 心念一动，她就掠步上前，将青岚肩膀一抓，飞快退后几丈。 几名黑衣人咄咄逼人，飞身朝凤清夜砍来。 凤清夜将青岚一把推到身后，两手抡起凳子，虎虎生风地朝黑衣人砸去。 ‘砰砰’！ 黑衣人手中的大刀，直接将凤清夜手中两张凳子劈开来，蕴含强悍的内息，将凤清夜都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该死！ 又是内息！ 凤清夜眼里一片猩红，她堂堂古武传人，真是吃了这异世的内力之亏啊。 看来，她得想办法修习内力了，哪怕内力不深厚，也总比一点内力都没有要好。 凤清夜打不过这几名黑衣人，但她却可以躲，便抓了青岚在手，在外殿东闪西闪，一时间几名黑衣人竟拿她无法。 就在这时候，凤清夜看到一名黑衣人忽然朝内殿冲去。 她心中警铃大作，喝道：“站住！” 内殿睡着她的乖宝宝，怎能让这刺客惊到？ 黑衣人充耳不闻，凤清夜目光一冷，拉着头晕目眩的青岚朝内殿方向冲上去，一拳狠狠打向黑衣人的后背。 身为古武修炼者，她就算不会轻功，也比这几名黑衣人速度快上很多，那黑衣人顿时被一拳砸中，一口喷出鲜血，险些栽倒在地！ 另外几名黑衣人奔至，迅速分开来，两人对付凤清夜，另两人朝内殿冲去。 “原来你们是冲着小世子来的！”凤清夜目光冰寒无比，已经猜到了这批黑衣人的真正目的。 想挑拨离间？ 呵…… 正当凤清夜准备借助速度给那两名黑衣人一个深刻的教训时，一道身影快速从外掠进，‘砰砰’两掌就结束了那两名黑衣人的性命。 紧接着，又是两掌，把剩下两名黑衣人也给结果了。 “武状元？”凤清夜定睛看清来人，微微诧异。 她还以为是邪帝去而复返，却没想到…… 霍如修冷冷看了她一眼：“将小世子抱出，跟紧我！” 外面刺客太多，且都是死士，他已经看出刺客为小世子而来，所以才进来援她，并贴身保护小世子。 然而，霍如修却是不待见凤清夜的。 若不是她将小世子留在公主殿，又怎会引来刺客？ 蠢妇！ 凤清夜倒不介意霍如修的无礼和冰冷，对她来说小世子的安危最为重要，当即冲进内殿，将睡眼惺忪的小世子从床上抱了起来，简单解释两句后便奔出来，紧跟在霍如修身后。 很快，又有几批刺客突破防线，闯进公主殿来，但都被霍如修轻松给解决了。 凤清夜暗暗点头：这霍如修果然内力深厚，武功惊人，难怪九刃都吃了他的亏。 “长公主可知，刺客为谁而来？”霍如修背对着凤清夜，语气冰冷。 凤清夜轻咳一声：“想必……是为了小世子罢？” “长公主惹下这等祸事，永无宁日了。”霍如修一想到西陵，眼神愈发冰寒了。 “哈哈，有本座保护长公主，武状元何惧？” 霍如修话音刚落，一道邪魅的声音便从殿外响起。 082 不许亵渎她！ 凤清夜听声音都知道，是邪帝去而复返了。 不过，她心里还存了一丝怀疑——确定不是邪帝演戏，故意救她？ 邪帝掠身进来，身上除了浓浓的药香味之外，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息，很明显方才杀了不少人。 “你是何人？”霍如修眼中精光四射，将凤清夜保护在身后。 像他这等高手，自然感觉到了对方身上刻意散发出来的强大内息。 “邪影门门主，凌邪。”邪帝轻笑，并不隐瞒身份。 方才他本已离开至皇宫外，但却见一批又一批的黑衣人踏空而来，行动非常敏捷迅速，一看便是江湖顶级杀手。 确定杀手的目标是皇宫之后，他立刻赶来公主殿，果然见到公主殿外杀声一片，而霍如修已经进了公主殿护驾。 邪帝何等人物，一看就知道这些黑衣人所为何来。 顿时，动了怒。 下一瞬便出手杀敌，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毫不留情，直取性命！ 邪帝也不留活口，横竖这些都是杀手，一旦落败便立刻会咬开嘴中毒药自杀，就算抓住了活口，严刑拷打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既然如此，就全杀了吧。 待公主殿外血流成河，邪帝才慢悠悠地进了公主殿。 邪帝报出名号之后，霍如修心中一凛，正待说话，却见殿外的侍卫统领一身是血地走进，跪下禀道：“霍大人，此番刺客三百名，分十拨先后闯进皇宫，皇宫之中早有买通的内应，放火烧殿，调虎离山，看他们的目标，当是长公主！” “可有活口？”霍如修冷声询问，既然侍卫统领已经进来禀报，想必外面刺客已经扫荡殆尽了，就不知抓到活的没有。 “皆是死士，抓住的五人都已经服毒自杀。”侍卫统领低着头，声音略颤，感觉是他办事不力了。 “退下吧！”霍如修也有心理准备，这并不怪大内侍卫，便一句责备都没说，让侍卫统领出去善后了。 “是，霍大人。” 侍卫统领退出去之后，霍如修才将目光落在邪帝身上，来回扫视了两遍。 他进公主殿保护长公主与小世子的时候，外面至少还有两百多名刺客，而他进公主殿不过短短一炷香功夫，外面三百名刺客就均已伏诛…… 大内侍卫，绝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门主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霍如修语气低沉，目光如炬。 这是个江湖人，而且是个武功卓绝，权势一方的江湖人，很难招揽之，但他心里依旧有些念头。 毕竟，这可是能在一炷香之内杀光两百多名高手的厉害人物啊！ 若他能效忠朝廷，西陵何愁不平？ 就是要他把这武状元头衔让给他，他霍如修也是愿意的！ “你这武状元的头衔，本座可不稀罕。”邪帝像是能通透人心一样，邪魅一笑，视线落在凤清夜绝美小脸上：“倒是长公主……本座倒可考虑一二。” 霍如修脸色瞬间冷了：“放肆！” 喝斥声一落，他就快速朝邪帝攻去。 即便长公主声名狼藉，那也不是这个江湖人能够亵渎的。 083 为她打架 凤清夜有些吃惊地看着霍如修和邪帝交手，两条身影快如闪电，在大殿之内飞来掠去，强劲的内息让她赶紧抱着小世子退后到了内殿门口，以策安全。 她还真是没有想到，霍如修竟然会为她出头！ 明明，霍如修对她是厌恶的，虽然身为臣子极力压制住了这股厌恶，但上次推她下水的事，足可见他的忍耐力也不是那么强。 而因为上次的事情，霍如修还被皇帝打了板子，这会儿他竟然会因为邪帝对她的一句调戏，而动怒，出手教训邪帝，真是一个……古怪的男人。 两个男人都是高手，彼此不分胜负。 凤清夜看得津津有味，小世子则到底是小孩子，趴在她肩头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一声高昂尖锐的通报：“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皇帝和皇后匆匆进殿，身边一大群侍卫保护着。 霍如修已经和邪帝停了手，在皇帝和皇后进殿时，单膝下跪：“微臣叩见陛下、娘娘。” “起来吧。”皇帝摆了摆手，神色不像之前对霍如修那么冷淡了，他已经知道今晚几拨刺客进宫，目标是长公主殿，全靠霍如修力保长公主。 “谢陛下。”霍如修起身，看了一眼侍卫统领，便禀道：“三百名刺客已经全部伏诛，他们的目标虽是公主殿，但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杀了小世子，挑起朝廷与西陵的矛盾，微臣会继续追查幕后指使。” 侍卫统领肯定已经给皇帝禀明了刺客围攻公主殿的事，以及战果，但绝不会想到刺客的真正目的。 所以，霍如修有必要将自己的猜测禀明皇帝，让皇帝心里有个数。 最好让长公主将小世子送回西陵，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小世子留在京城，真是个烫手山芋。 “有这等事？”皇帝皱眉，心里很是不满，到底谁要挑起朝廷与西陵的矛盾？得好好查查。 这么一想，他就吩咐了下去：“霍卿，朕命你全力调查此事，务必要将幕后指使揪出来！” “是，陛下。”霍如修领旨。 皇帝与皇后走到台阶之上，在主座相继落座，两人视线都是落在凤清夜脸上。 “鸾凤，你没受到惊吓吧？”皇帝关心地问道。 “谢父皇关心，我可没那么胆小。”凤清夜吐了吐舌头，一脸娇俏。 皇帝笑了起来，又听皇后埋怨道：“你这孩子啊，都是你非要把这小世子留在京城，他……” “母后不觉得他很可爱吗？”凤清夜连忙接过了话茬，说实话她对皇帝和皇后印象挺好的，真不希望在父母与儿子之间为难。 只不过……也不能跟皇帝和皇后说，这是她和萧云辞生的儿子。 那太惊悚了。 就算要编，也不能是现在。 “这……”皇后看了一眼萌萌哒的小世子，不可否认她确实有几分喜爱这孩子，毕竟她也是一位母亲，可奈何他是西陵肃亲王府之后呢？ 便是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话题，又看向一旁戴面具的邪帝，皱眉道：“此人又是谁？” 084 面首 凤清夜看了一眼身旁邪帝，想到今晚大部分刺客都是邪帝所杀，便如实回答道：“母后，他是邪影门门主，凌邪。今晚多亏了他前来相助，不然侍卫恐怕要死伤不少。” 虽说霍如修在公主殿护驾，那些刺客也伤不了她和小世子，但终归是邪帝提前结束了战斗。 功劳还是有的。 “哦？原来你就是邪影门的门主？”皇后也知道邪影门爽快献灵玉、替陛下解毒的事，当即感兴趣地看向邪帝。 邪帝轻笑一声，上前拱手：“本座凌邪，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皇帝打量了几眼凌邪，只觉得他气宇轩昂，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贵族的气息，绝非普通人，只是看不见他长相如何。 “你这面具，为何不摘？”皇帝问道。 邪帝淡淡一笑，视线从凤清夜脸上滑过，竟是出乎人意料地答道：“邪影门门规，门主大婚之前不以真面目示人。” 大婚？ 凤清夜眼皮一跳，这邪帝还真敢说啊！ 他以为她会相信他这种鬼话吗？ 偏偏，皇帝信了，大笑道：“好啊，你两次救驾有功，朕给你指婚，如何？” 邪帝一笑：“本座已有倾慕之人了，只怕……陛下舍不得。” 他舍不得？ 皇帝一愣，忽然就明白了，顿时看了凤清夜一眼，却是笑眯眯的。 好啊，他的宝贝公主，果然魅力四射，万人迷，连这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邪影门门主都拜倒在她脚下了。 皇帝相当骄傲。 “父皇，别听他瞎说。”凤清夜可真担心她父皇一抽风把她卖了，急忙表明自己不愿意。 邪帝却一本正经：“本座倾慕之人，便是长公主。而如今长公主身在皇宫却遭行刺，在幕后指使查到之前，本座定会留在长公主身边，保护长公主安全。” 什么？ 凤清夜眼角微抽，这人还打算留在她身边？ 他可是邪影门门主，江湖人，留在皇宫算怎么回事？ 皇帝愣了一下，也是觉得有些不妥，但又爱惜这凌邪的身手，想了一下就问皇后道：“皇后，你怎么看？” 皇后自然是以女儿的安全为重中之重，看了一眼凌邪就说：“不如陛下给他个带刀护卫的官职？” 总不能让一个江湖人留在她女儿身边吧？ “不行！”凤清夜立刻上前阻止，只觉得这对天家夫妻也太乱来了，就这么留下一个神秘莫测的江湖人在她身边？ 她有些无奈。 而霍如修也上前劝谏：“陛下，娘娘，邪影门在江湖中甚为神秘，正邪难辨，而这凌邪始终是江湖人，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只怕是包藏祸心。陛下与娘娘万不可留下此人，给长公主带来灾祸。” 皇帝和皇后这才冷静下来。 皇帝可惜地看了一眼凌邪，道：“那还是算了，等你愿意摘下面具之后，再说吧。” 凤清夜顿时松了口气。 邪帝语气邪魅，又带了一丝优雅：“带刀护卫一职，本座倒是不怎么能胜任。面首么……本座觉得还是可以一试的。” 噗！ 085 真的不需要本座保护？ 面首…… 凤清夜满脸黑线，他是故意的吧？ 鸾凤公主虽然喜爱美男，看见美男就忍不住要调戏没错，但绝对没像那个二公主凤圆圆一样真弄了个庄子偷藏面首，准备大婚后就去宠幸他们。 这邪帝，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一时带气，凤清夜皮笑肉不笑地就抢在皇帝和皇后面前来了一句：“好啊，你就留在本宫身边当面首，本宫大婚之后，第一个宠幸你！” 皇帝：“……” 他宝贝女儿真的准备养面首？ 一想到他到时候有了外孙却不知道是哪个的骨肉，皇帝脸色都变了，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舍不得说。 倒是皇后没忍住，斥责了一声：“鸾凤！不得无状！” 好歹是天家的女儿，怎么能当着臣子和侍卫的面承认养面首呢？还是一个江湖人。 一干侍卫低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至于霍如修，神色冷峻，仿佛也压根没听到凤清夜这番话一样。只是那清冷的眸色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那就一言为定了。”邪帝哈哈一笑，朝凤清夜拱手，江湖气十足。 很好。 就这么顺利地在她身边留下来了，不但可以保护子恒，还能和她日日相处，挖掘她身上的秘密。 这正是他想要的。 …… 是夜。 凤清夜一脸冷色看着斜躺在贵妃榻上的男子，“你真打算赖在本宫这儿？” 邪帝面具下眉头一挑，神色似笑非笑：“怎么？长公主反悔了？” 凤清夜深吸一口气，她总不能说她没料到他这么不要脸不要身份吧？好歹也是邪影门门主，武功又这么高强，和霍如修都不相上下，怎么甘心当一个低贱的面首？ 面首这行业，在南朝可是很被人瞧不起的，几乎就和那烟花之地的女子差不多性质了。 不过眼下最麻烦的是，她不能在儿子面前失了形象。 还没等她想好用什么理由拒绝，邪帝就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晚三百名刺客齐齐出手，可见阵仗之大，幕后指使者之能——长公主真的不需要本座保护？” “……”凤清夜语塞。 在这个内力为尊的世界，她一身本领的确显得逊色了些。 而小世子如今在她身边，那些想挑拨朝廷和西陵关系的人盯上了小世子，这一次刺杀不成，肯定还有下一次。 想到这些，凤清夜暗戳戳地改变主意，但也提出了一个条件：“本宫焉知你与那些刺客不是一伙儿的，只是见武状元出马，事情必败，所以才倒戈相救？因此，你得答应本宫一个条件，本宫才信你。” “说了本座听听。”邪帝轻笑。 凤清夜凝视着他那张渗人鬼脸面具，道：“本宫要你教习内力，且，不藏私。” 邪帝闻言，笑了起来。 果然，她是个要强的性子，虽然她自己身手有些怪异，但苦于毫无内力，遇到高手就没辙，所以就一直在想修炼内力。 “好，本座答应你。”邪帝笑了，起身走到凤清夜面前，伸出手来：“长公主将手给本座，本座先传你些许内力，再教你心法……” 凤清夜看着那只修长分明的大手，迟疑片刻，终是把手放了上去。 086 自食恶果 田家，深夜。 清原郡主虽然是皇帝赐封的郡主，但却并无郡主府邸，仍旧住在田家。 此刻，她正一层一层拆掉脸上的绷带，待看见铜镜中的女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时候，她发出一声凄厉惊悚的尖叫：“啊——” 她的脸……她的脸怎会变成这样？ 不是说，玉肌膏抹在伤口上几日，拆掉绷带时便会恢复如初吗？ 但此刻那些红肿交错，满目疮痍的坑坑洼洼，是怎么回事？ “来人！来人！”清原郡主尖叫之后，慌了，她不能被毁容！ 顾不得恨凤清夜那个始作俑者，她慌忙叫人，想请御医来替她诊治，然而她叫了好几声，却也不见有人进来。 “都睡死了吗？”清原郡主怒不可遏，踢掉一张凳子，就气冲冲地走向门口。 但，她还没走出门口，就一脸畏惧惊怕地往后退了回来。 “你、你……”看着面前清隽俊逸的男子，清原郡主一阵心惊肉跳。 “你可真让我失望啊！”男子淡淡一笑，身后的暗卫像是早已得了命令，上前便将清原郡主一把按下，迅速地将三尺白绫往她脖子上一绕。 然后，将清原郡主吊在了屋内的横梁之上。 “救……”清原郡主当下脸色涨得通红，一双大眼死死凸出，想喊救命，却是微弱的声音，根本无法再出口半个字。 窒息的痛苦传来，三尺白绫渐渐夺去她的生命，那张本来就疮痍的烂脸，在烛光下显得尤为可怖。 “你浪费了我十万两银子，让我的盟友损失了三百名高手……”男子一声叹息，“蠢妇就是蠢妇，我却错把鱼目当珍珠了……” 清原郡主乱蹬的双脚，逐渐失了力气，只剩一双凸出猩红的眼睛，大大地瞪着。 她死不瞑目。 是这人渣主动找上她的，给了她十万两银子去买通杀手，要杀那小世子，让凤清夜面临萧云辞的滔天怒火。 现在事败了，怎么能怪她？ 她只是……她只是顺便让那些杀手杀死凤清夜而已啊！ 不为萧云辞，就为她脸上这些伤！ 凤清夜要毁她容，她凭什么不能要凤清夜的命？ 可，没有想到，那凤清夜真的命大，三百名高手突围皇宫，又有内应接头，竟然都奈何不了凤清夜……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清原郡主死死地瞪着前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名暗卫冷静地上前，将一张凳子摆在了清原郡主的双脚下方。 而另一名暗卫则适当地调整了横梁上的三尺白绫，以便让清原郡主的脚能够踩到凳子上。 高度调整好之后，暗卫才最后一脚踢翻了清原郡主脚下的凳子。 完美的自杀现场。 “你也算死得其所了。”男子瞥了一眼死不瞑目的清原郡主，转身潇洒离去。 翌日，消息传入皇宫。 “哦？清原郡主当真有自杀的勇气？”凤清夜津津有味地陪小世子吃着早膳，一点也不为青岚带来的消息而吃惊。 “公主这话……什么意思啊？”青岚一脸茫然。 是她领悟错了吗？还是公主真的认为清原郡主不是自杀？ 087 天才宝贝 青岚原原本本把自杀现场给凤清夜描述了一遍。 因为事关清原郡主的死，青岚特意托人打听得很清楚，谁让小道消息说清原郡主的丫鬟疯了，无意中说出清原郡主就是买通江湖杀手刺杀小世子的幕后指使？ 所以青岚为了给凤清夜回话时不至于答不上来，便费了心思。 凤清夜听了青岚的描述，轻勾唇角：“三百名江湖杀手，训练有素，且个个是高手，你觉得需要多大一笔银子才能让他们卖命？” “这……”青岚窒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奴婢虽不懂江湖事，但、但至少也得好一两万两银子吧？” 凤清夜神秘一笑：“待晚上那凌邪来了，你问他就知道了。” 一两万两？ 别异想天开了。 “……是，公主。”青岚知道那凌邪只有晚上才会来保护公主，因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并不同意一个江湖人到公主殿来，而且也没人敢青天白日来皇宫刺杀小世子，所以那凌邪便与长公主约定了每晚来保护公主。 到了晚上，邪帝果然来了。 青岚顶着巨大的压力，在邪帝那一身冷戾之气中，颤颤询问：“凌、凌公子，公主让我问你……那三百名杀手，需要多少银子才能买通他们……” 她怕这面具人怕得要命，也不知公主怎么就和他打了交道的。 瞧他一身森冷气息，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她远远见着，就觉胆战心惊。 “没交情，五十万两未必成事；有交情，十万两可成事。” 邪帝看也没看青岚，丢下这句话就进公主殿去了。 五、五十万两银子？ 青岚倒抽一口凉气，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果然……清原郡主绝对拿不出这笔钱，所以……清原郡主不是自杀，是被杀人灭口的…… 这会儿，凤清夜正伺候小世子睡觉。 邪帝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见凤清夜语调温柔地跟小世子说着睡前故事：“却说那白骨精，乃千年怨魂所化，此刻得知唐僧师徒四人路过她的地盘，顿时生了心思，要吃那唐僧一块肉，得以长生不老……” “公主，那唐太宗为何不吃唐僧之肉？”忽然，小世子打断了凤清夜的故事。 呃？ 凤清夜略傻眼。 “俗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吃他一块肉呢？”小世子打了个呵欠，睡眼迷蒙，“等到长生不老了……再让他去取经也不迟啊……” 看着小世子的睡颜，凤清夜额头狠狠跳了几下！ 她竟无言以对啊！ 凤清夜紧接着就乐了——若如她宝贝儿子所说，唐太宗吃唐僧一块肉，长生不老，那大唐盛世只怕一直存在啊！ “咳。”邪帝倚在门口，看凤清夜笑靥如花的侧脸，轻咳一声提醒她——他来了。 凤清夜当即收敛了笑意，替刚睡着的小世子盖好了被子，轻手轻脚放下了床幔，这才起身离开内殿。 她在前，邪帝在后，两人进了外殿说话。 “清原郡主的事，想必你知道了？”凤清夜开门见山地问道。 088 十指紧扣 邪帝没有答话，修长手指落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轻叩着，目光落在凤清夜脸上，像是探究，又像是凝视。 她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完全没有长开，但肤如凝脂，细腻白皙，脸蛋圆润得让他骤然觉得心痒痒，想伸手去抚摸一把。 只是，虽然她眉如柳叶，粉唇丰满，绝色无双，可那一双大大的杏眼总是略微眯起，清波粼粼，带着一股冷冰冰的漠然。 邪帝便有些细细地抿唇了，脑子里想的全是三年前那一夜，她的眼神不但带着冷冰冰的漠然，还有彻骨的恨意。 难怪他后来带兵去边境平叛，她大着肚子在家八个月，愣是没给他去过一封信。 想着想着，邪帝心里有些虚，又有些微疚。 到底是他狠下了心不管她…… 总以为女人生孩子是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会想到她就难产了？ “你在想什么？”凤清夜等了半天不见邪帝回话，蹙眉询问。 这男人，该不会是在神游天外吧？ 邪帝慢慢地回了神，轻笑一声，完美掩饰了心里那些旖旎念头，起身到凤清夜面前，慢慢蹲了下去。 凤清夜吓了一跳，他干什么？ 等到她手被握住，和他修长分明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十指紧扣时，她心里‘咯噔’一声！ “放肆！”她低喝一声，想抽回手，但却被他握得死死的。 邪帝看着那张只有冷冽没有羞意的白净小脸，微微勾唇：“若不是长公主执意留下那肃亲王府的小世子，又怎会给人可趁之机？依本座看，送回去算了。” 送回去？ 凤清夜冷笑，她好不容易才得萧云辞和皇帝点头，将小世子留在她身边，她怎么可能送回西陵去？ “有霍如修在，犯不着你瞎操心。”她哼了一声，再度想抽回手，可邪帝就是不放，她索性抬脚朝他踢去。 这一脚又快又狠，邪帝却没躲。 他没什么事，凤清夜却是脚尖一痛，顿时额角微抽——这男人真是坚硬如铁！ “本座常年练功，长公主还是不要伤了自己为好。”邪帝看着她隐忍的表情，愉悦地笑出了声，手上却是更用力地抓住她。 这一次，他不会再丢下她一个人了。 凤清夜暗暗生气，可武功不济也拿这个男人没办法，她已经在修炼内功了，不过她很清楚内功不是一朝一夕修炼成的，像邪帝这种至少都已经十来年的强劲内力了。 深吸一口气，她旧事重提：“你查没查清原郡主的事？” 邪影门影响力那么大，她觉得邪帝不可能没查这件事，好歹他也是送那三百名刺客上路的刽子手。 “查了。”邪帝轻笑，这还用查？ “是谁？”凤清夜冷声。 邪帝空闲的一手抬起，抚摸面具片刻，转移话题：“你这般喜爱那小世子，若是萧云辞造反，灭了你南朝，你又该拿小世子如何？” 这话，击中了凤清夜的内心。 她杏眼一瞪：“谁告诉你，本宫喜欢那小世子的？” 她不是借口把小世子当人质留在京城么？ 089 一个吻 明知道邪帝是在挑拨离间，可凤清夜难免还是郁闷了一下。 亲眼见过萧云辞之后，她发觉要阻止肃亲王府谋反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好在这南朝也还没有气数尽了，至少有季彦和霍如修这些文武双全的臣子，她还有机会。 所以留下小世子在京城的这一年，势必是韬光养晦的一年——不但要治好小世子的病，还要提升她自己的实力。 “外界可都传说，长公主对云世子一往情深，所以对那小世子也是爱屋及乌。”邪帝撩起她一缕青丝，嗓音似笑非笑，“莫非，本座打听错了？长公主不喜那云世子？” “哼，本宫怎么可能喜欢他？”这句话，凤清夜却是真心的。 她又嫌恶地看了一眼邪帝：“好歹也是邪影门的门主，外界传言都能信，邪影门没垮在你手里还真是个奇迹！” “那长公主喜欢谁？”邪帝目光灼灼。 凤清夜怔了一下，目光随即复杂起来。 她喜欢谁啊…… 说起来，她活了三世，好像也没特别注意过哪个男人。 虽然和萧云辞生了个孩子，但她那是一穿越就被下药了，根本没得选择。至于穿越前……大概也就是爷爷替她相中的那个温润谦和的年轻人吧。 可惜，只一起吃过三次饭，还来不及培养感情，她就穿了。 而邪帝这么一问，她倒是有点淡淡的遗憾，那个男人还挺符合她的择偶标准的，要是多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她也能喜欢上他。 “本座怎么那么不高兴呢？”邪帝自言自语了一句，面具下的脸色却阴沉下来。 凤清夜抬眸看他：“你不高兴什……” 下一瞬，她全身一麻，不能动弹了。 次奥！ 点穴功夫？ 凤清夜来不及瞪死面前的邪帝，就被一只大掌给捂住了眼睛。 他要干什么？ 一抹惊讶刚从凤清夜心里闪过，唇上就多了一层温热惊人的触感，紧接着被死死霸占住，火热一瞬间遍布全身。 “……”该死的混蛋！ 凤清夜气疯了，可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任邪帝对她为所欲为。 她死死守着自己的底线，心里把邪帝骂了个狗血淋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坚决不为敌色所迷。 邪帝放开她时，大掌仍旧捂着她的眼睛。 他不疾不徐地戴上刚刚摘掉的面具，然后松开了手。 只见凤清夜怒目而视，眼神与他记忆中如出一辙，只是那眉梢眼角因他方才一番深吻而不自觉地沾染了浓浓的妩媚韵致，眼波似水，看得他小腹一阵紧绷。 “生气了？”邪帝也不解开她穴道，抱着她在怀，坐在她的公主宝座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凤清夜脸颊绯红，但那不是羞的，而是憋气憋的——天杀的这男人肺活量那么好！ 她冷冷地看着邪帝，一语不发。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邪帝这会儿已经死了一千、一万次了。 “本座是真心实意的。”邪帝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 他对女人没什么感觉，偏偏对三年前意外得来的儿子疼之入骨，本来也没打算给儿子找后娘，现如今儿子的亲娘现身了，他当然不会再放手。 090 情趣你妹！ 真心实意？ 凤清夜心下冷嗤：骗鬼呢！ 转念一想自己还真的死了两次，也算是当过鬼了，于是就一声冷笑：“三岁小孩都不会信你！你可不要说对本宫一见钟情！” “那倒不是。”邪帝低沉一笑，“当年本座第一眼见到长公主，实是很讨厌的。” 这话，半真半假。 萧云辞什么人？天下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何来讨厌与喜欢之说？ 鸾凤公主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透明人罢了。 “呵，你还真诚实呢！”凤清夜又一声冷笑，但却暗暗翻遍了脑海里的记忆，却不记得鸾凤公主什么时候招惹上了邪帝这么一号武功高强的人物。 不过，邪帝说早和她认识……难道也与那九刃一样，虚弱时被鸾凤公主给拿下了？ 凤清夜在心里各种猜测。 邪帝观察着她的神色，心下暗暗好笑：他不正是要让她以为，鸾凤公主曾也抓了他，就像九刃一样？ 想必，她此刻正在烦恼，不知要将他和哪个美男子对号入座吧？ 好在鸾凤公主抓过的美男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任她慢慢想个遍，也不可能猜得到他身份。 于是他故意冷哼一声：“当初本座不也被长公主那副急色的模样给骗了？若早知长公主如此玲珑剔透，是个绝妙有趣的美人，本座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找长公主了。” 几句话，说得凤清夜更往九刃那种境遇上想了。 只不过凤清夜的确不知道邪帝到底什么身份，又何时被鸾凤公主抓了，所以只好愠怒道：“本宫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抓了你！” 这人渣，还不解开她的穴道！ “可本座遇上长公主，十分高兴。”邪帝笑出声来，手指再一次抚上怀中这张芙蓉面。 若不是和她有了一个儿子，她怎会用招驸马一事引他入京，千方百计将儿子留在她身边？ 名义上是质子，但他已经明白她对儿子的疼爱绝不虚假了。 连她自己的血都毫不吝啬，又在九刃行刺时毫不犹豫以她自己去换儿子，他佩服她的胆量，果然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你高兴个屁！”凤清夜实在忍不住了，爆粗。 这男人真是个麻烦人物，九刃虽然和他境遇一样，还行刺过她，打算报复，但至少没喜欢上她，强取豪夺啊！ 没错，这男人的行径就是强取豪夺。 想到刚刚那个被迫的吻，凤清夜就一阵闹心。 “尊贵的皇家公主偶尔冒一句粗话，听来倒像是情趣。”邪帝知道她越来越恼怒了，心情不由得更加愉悦，因为他想起了她为绣娘时的平静无波。 整整八个月，也没想过让下人带一句话给他，求他给个名分，真是个倔强的姑娘。 “……”情趣你妹！ 凤清夜脸颊都红了——气红的。 邪帝本来就是来和她培养感情的，毫不在意她瞪他，只怕她被点了穴道血流不畅，便以暖暖的内息替她疏通经脉。 同时，聊起了萧云辞。 “长公主可知，那萧云辞只纳过一房小妾，且如今正打算将死去的小妾抬为正室？” 091 前世，不是意外 什么？ 凤清夜震惊地瞪大一双杏眼。 萧云辞那个冷心冷情冷血的人渣，要抬前世的她为正室？那不是世子妃吗？ 好容易才镇定下来，她不无疑惑：“这萧云辞发疯了么？一个死去的小妾，怎么能当世子妃？肃亲王绝不会同意的。” “呵……”邪帝轻笑一声，“长公主觉得，那肃亲王果真压制得了萧云辞？” 凤清夜皱了皱眉，想起过去在肃亲王府那八个月，从下人的态度上就知道肃亲王府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是萧云辞了。 所以……如果萧云辞坚持的话，肃亲王可能真的管不了这事。 忽然，她又想到了她和萧云辞的儿子，小世子——如果死去的她被抬为正室，那小世子不就是世子妃所出，是名正言顺的小世子了么？ 她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萧云辞是为了儿子。 “萧云辞的后宅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凤清夜随口说了一句，不想和邪帝讨论前世死去的自己。 ‘我们’两个字，作为凤清夜那是随意说的，但听在邪帝耳里，却是瞬间浑身舒畅，脊椎都窜上了一股麻意。 很好，距离拉近了不少。 邪帝愉悦道：“本座不过是查清原郡主时无意中发现的此事，讶异萧云辞是个至情至性的男子罢了。” 嗯，自己的好话还是要说的。 凤清夜却嗤笑一声：“至情至性？你别逗我了。” 一时都忘了自称‘本宫’了，实在是这邪帝说的话让她觉得好笑。 “怎地？长公主觉得本座所说有误？”邪帝倒是一怔，他本以为他正了她的名分，她该会有些淡淡感动才是。 莫非……还在为那八个月他不闻不问而记恨？ 凤清夜瞥了邪帝一眼，轻哼：“你是男人，自然不懂这后宅的阴私狠毒。本宫听说，这萧云辞虽纳了小妾，可一直在边境平叛，这小妾难产，就那么顺理成章？一个连替自己怀孕生子的女人都不去保护的男人，还谈什么至情至性？” 那八个月，萧云辞根本就是不闻不问！ 而以萧云辞的心机城府，怎么会想不到她一个小妾在肃亲王府寸步难行？何况还有田侧妃虎视眈眈。 可他没有派人保护她。 这也是为什么她横看竖看萧云辞不顺眼的原因。 “长公主这话什么意思？”邪帝面具下的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气势上却收敛起来，防止凤清夜看出端倪。 她是在说，她生子恒时的难产——并非意外？ “本宫没什么意思，不过是猜测罢了。”凤清夜当然不会告诉邪帝，是田侧妃害死萧云辞的小妾的，毕竟她如今是鸾凤公主，她如何知道那些事？ 邪帝凝视了她一会儿，低笑出声：“这个猜测，倒是很有可能。本座回头查查，或许能借此事，闹肃亲王府一个鸡犬不宁。” 凤清夜心中一动，抬眸看向面前的鬼脸面具，莫非他也要帮她制衡肃亲王府？ 下一瞬，邪帝解开了她的穴道，食指在她唇上一抚：“等着本座的好消息。” 092 没保护好她 从公主殿离开，戴着面具的邪帝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浓浓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 一回到邪影门，邪帝便一掌拍碎了座位上的玉制扶手，“把落枫给本座带上来！” 郎青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他好久没见世子爷这般暴怒了，一听命令，连忙‘喏’了一声，转身去找落枫。 落枫是王爷培养的十八暗卫之一，当年世子爷才十岁，王爷便将十八暗卫尽数给了世子爷，从此十八暗卫便以世子爷为主了。 但不知……落枫犯了什么事。 郎青很快将落枫带了来。 “落枫叩见门主。”落枫跪在下方，感受到上方世子爷的浓浓戾气，心下缩紧。 邪帝摘下面具，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覆着浓浓的寒霜，阴戾之气令人心惊。 “三年前，本座命你留守肃亲王府，你可还有印象？”邪帝的语气，冰冷而无情，眸色嗜血。 落枫心脏一阵剧烈缩动，难道说…… 他定了定神，“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小世子母子，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郎青在一旁听着，莫名其妙——那件事不是当初已经罚过了吗？落枫挨了一百军棍，险些就丢了命，怎么今日世子爷又旧事重提？ “你的确万死不足惜！” 邪帝话音一落，身影冷厉上前，‘砰砰砰砰’接连四掌便卸了落枫的四肢，手中折扇紧跟着打出，将落枫嘴里的毒药给打了出来。 落枫像一条被抽筋削骨的软脚虾，狼狈躺在了地上，四肢无法再动弹，只剩一双惊惧的眸子看着离他不远的主子。 “世子爷……”郎青惊惧万分，上前了一步，却很快就噤了口。 世子爷既然震怒出手，想必是有证据的，不会冤枉了落枫。 看来，三年前的事……有蹊跷。 邪帝拂袖，冷而回座，淡淡道：“身为十八暗卫之一，想必很清楚本座的手段——本座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将当初你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否则……” 森冷目光落在落枫脸上，后续的话，不言而明。 落枫脸色灰败，在四肢残废，失去毒药之后，他心里已经清楚——三年前的事情，一定是被主子知道了…… 想到家人，落枫语气涩涩地选择了实话实说：“落枫有罪……” 待落枫一五一十地将那八个月里，田侧妃带人找绣娘麻烦，最后八个月时提前临盆，而府中并未请稳婆前去，最后甚至田侧妃带上嬷嬷前往，将绣娘活活逼死之后，邪帝一张脸已经遍布阴霾！ “落枫对主子忠心不二，只是那绣娘身份卑贱，又是田侧妃用来折辱主子的，根本不配诞下主子的骨肉！落枫便自作主张，没有阻止田……” “你好糊涂啊！”郎青痛心疾首，一脚踹在了落枫断裂的大腿骨上。 他万万想不到，小世子是这般原因才先天不足的，也万万想不到，落枫竟敢为了莫须有的理由背主…… 一个奴才而已，有什么资格插手主子的家务事？ 简直就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093 替她出气 落枫咬着牙，面色惨白。 他知道是自己错了，在主子回来，见那绣娘断了气，当机立断剖腹取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尽管那绣娘身份卑微，可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主子的第一个孩子，主子怎么可能是那种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顾的冷血之人？ 后来又见主子对小世子有求必应，疼爱有加，他就更是后悔不迭。 可是……错误已经造成，他也没勇气跟主子说实话，更怕见到小世子的憎恨眼神，便瞒下来了…… “将他带下去，按门规处置。”邪帝面覆寒霜，语气森冷嗜血。 “是，世子爷。”郎青心里哪怕还有一丝丝对同伴的情谊，却也容不得背主的落枫，当即领命，将落枫拎小鸡一样拎下去了。 邪影门的门规，有得落枫去受了。 邪帝端坐在宝座上，眸色沉沉，片刻后唤来另一名暗卫。 “门主。”暗卫跪在地上。 “去一趟西陵，将王府中包括管家在内的所有下人通通斩断双手，流放三千里！”邪帝冷声下令。 死，不是唯一的惩罚。 半死不活地苟延残喘，才是最刻骨的痛苦。 像王府那些个养尊处优的下人，离了王府沦为最下等人，无疑从天堂摔进地狱，偏偏还不想死，只能在泥泞中挣扎，苟延残喘。 暗卫心惊了一下：“是，属下领命。” 待暗卫退下之后，邪帝才冷笑一声，戴上面具，掠身离开了邪影门。 京城，肃亲王府。 田侧妃优雅地斜躺在贵妃榻上，旁边两名婢女，一人伺候着洗脚，一人伺候着剥葡萄，喂进田侧妃口中。 “主子，这可是西域进贡的珍品，太后赏给田家，田家又送来孝敬主子的。”奴婢谄媚地笑道。 田侧妃闻言，轻笑了一声：“他们倒是识趣儿，只可惜了那清原郡主，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妇人。” 居然敢跟长公主作对，真是活腻了！ 整个南朝谁不知道皇帝对这长公主比对太子还要宠爱？ 就连她这个肃亲王最宠爱的侧妃，见着长公主也不能不低头，哪怕心头再屈辱，再恨，她也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的。 婢女正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外面传来惨叫声！ “怎么回事？”田侧妃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脸色微冷。 “奴婢去瞧瞧。”婢女慌忙起身，正要出门，却见房门被人一掌给劈开了。 木屑飞溅，剜得人脸颊生疼，房里几个婢女都疼得尖叫连连。 田侧妃急忙用双手去挡，却也避不可免被伤到了，痛得也是叫出声来。 还没等田侧妃反应过来，就又听见屋内响起好几声惨叫，都是她婢女发出来的。她放下双手一看，吓得魂儿都差点飞出来！ 只见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人，像地狱阎罗一般站在不远处，而她房中几名婢女全都躺在地上，双臂软绵绵地垂着，分明是被这男人给废了双手！ “你、你是何人……胆敢闯、闯肃亲王府……”田侧妃吓得面色如土，战战兢兢问出口。 094 让她生不如死 邪帝居高临下地站立，冷冷地睥睨脸色发白的田侧妃。 一直没动这蠢妇，是因为肃亲王府和田家的关系，她倒是胆子大，敢在王府里明目张胆欺辱他的女人！ 还害得子恒——先天不足。 想到小世子这三年来一直在药罐子中长大，更是与亲娘分离，邪帝的眸色攸地又深邃凌厉了几分。 “本座乃江湖中人。”邪帝淡淡一甩暗红色流云广袖，鬼脸面具在烛火映照下显得阴森渗人，“收了萧云辞五万两银子，要让侧妃你——生不如死！” 死？ 呵，他不会让田侧妃这么痛快就死的。 一家三口所受的三年苦楚，他会一点一滴，连本带利，从田侧妃身上讨回来！ 什么？这面具人是萧云辞收买了来对付她的？田侧妃脸色简直就苍白如纸了，她和萧云辞这几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会儿萧云辞是发了什么疯？ 但，现在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 田侧妃一下子就从榻上滚下来了，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一股脑儿地将头上那些珍贵的头饰拆下来，又将玉佩玉镯之类的东西摘下，全堆在邪帝脚下。 “公子饶命！我、我也有钱……萧云辞他不是给公子五万两吗？我、我双倍给公子！”田侧妃早就被面前男子进门时那番残忍举动，闹得恐惧不已。 两名婢女这会儿还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呢！ 邪帝发出低沉邪异的森然冷笑：“你不过区区一个侧妃，你当真本座全然是为了银子才收萧云辞的钱？” 田侧妃一听，刹那间心都凉了。 是啊，她不过是王府一侧妃，而萧云辞却是王府世子爷，名满天下，这江湖人肯定宁可得罪她不愿得罪萧云辞的。 “本座不妨告诉你，萧云辞已经将西陵肃亲王府中所有下人斩断双手，流放三千里充军了。”邪帝优雅地打开掩饰身份的折扇，扇面上，一只青面獠牙的鬼，让人心底胆寒。 田侧妃一下子瘫软在地。 她在西陵多年，王府中上至管家下至仆役，早就被她用银钱收买了，这下子……全没了！ 萧云辞……真狠啊！ “哦，本座突然发了善心，想告诉侧妃一个消息。” 田侧妃茫然抬头，面色苍白如纸。 邪帝一下一下打着折扇，面具下笑容森冷如斯：“萧云辞让本座务必……好好照顾侧妃那一双儿女，让侧妃颐养天年。” “不——”田侧妃惨叫出声，几乎连滚带爬想抱住邪帝的腿求饶。 她不能让一双儿女出事啊！ 邪帝怎么可能让她近身？当下身形一晃，移至门边。 “本座只是负责来传话的，求饶——你还是找那萧云辞吧！”邪帝冷冷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身后，是田侧妃捶地的嚎啕大哭。 过了两三日，邪帝才在夜晚见凤清夜时，邪佞笑开：“长公主猜猜看，本座替长公主在西陵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做了好事，是要被人知道的。 他可不会让儿子他娘对他心生怨恨的。 “什么消息？”凤清夜这几日倒也接受了邪帝每晚来公主殿的事，淡定瞥了他那渗人面具一眼。 095 心机邪帝 “那萧云辞不但抬了那小妾为正室夫人，也将小世子的身份改为嫡长子。” 凤清夜瞥了邪帝一眼：“这消息，你上次已经卖给本宫了。” “那银子呢？”邪帝好笑地看着她，说是卖消息，他可没收到好处。 “本宫以为，那个吻就是。”凤清夜淡淡一笑。 挑衅和敌对的语气，令邪帝一窒，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怒火！ “长公主卖吻？”邪帝不怒而笑，语气森森：“那看来今日的消息，本座也要多索取报酬了！” 凤清夜无所谓地一耸肩：“本宫不介意，就当被狗咬了。” “……” 良久，邪帝深吸一口气，一个小女子，他不与她计较。 不过，她还真有让他生气的本事。 “本座查到肃亲王府田侧妃害死萧云辞的小妾，造成小世子先天不足，便让人将那消息卖给了萧云辞，你猜肃亲王府发生何事了？” 这话一出，凤清夜倒蹙眉了：“总不至于……萧云辞将田侧妃杀了吧？” 那可大大不妙，田侧妃这个祸害，她是打算留着慢慢玩的。 有仇不报可不是她凤清夜的风格，而当初跟着田侧妃一起迫害她的还有田侧妃的女儿，至于田侧妃那位儿子，哼，在她怀孕时可没少来打她主意，竟因萧云辞而想染指她！ 要不是当时怀有身孕，不想惹麻烦，她估计已经一刀切了他的命、根、子了！ “萧云辞也是个厉害的，他将当初派去保护那小妾的暗卫，废了四肢，拔了舌头，凌迟而死。至于肃亲王府……上至王府管家，下至低等奴仆，全都砍了双手，流放三千里充军了。” 邪帝看着凤清夜骤然瞪大的美丽杏眼，玩味一笑：“至于田侧妃，萧云辞大概另有打算，要她生不如死。” 这…… 凤清夜实在太震惊了！ 她震惊的不是萧云辞那些残忍手段，毕竟肃亲王府那些下人都没帮过她，她可没那么好心替他们觉得萧云辞残忍。 真正让她震惊的，是邪帝说萧云辞曾派了暗卫保护她。 “你说……萧云辞曾派了一名暗卫保护那名小妾？”她迟疑了一下，问道。 反正她现在是鸾凤公主，别人都觉得她倾慕萧云辞，所以她问一问这件事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邪帝心下十分满意，她果然抓住了他想表达的重点。于是乎，他煞有介事地点头：“不错，本座倒看不出那萧云辞如此维护那小妾，只可惜他那暗卫阳奉阴违，欺上瞒下。” 凤清夜怔怔然片刻，忽然心里那些原本对萧云辞的不满和怨恨，渐渐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他倒不是那种无情冷血的男人，还是派了人保护她的，只可惜…… 但她还有疑惑。 “萧云辞的暗卫，怎敢帮田侧妃欺上瞒下？”这不合理。 “那蠢笨如猪的暗卫倒不是帮田侧妃，他不过是太崇拜萧云辞了，觉得那小妾身份低微，不配生下他家主子的孩子罢了。”面具下的神情明明已经阴霾到极致，邪帝的语气却是玩味而轻快的。 凤清夜眨眼，原来如此…… 096 第二吻 看着凤清夜一对睫毛忽闪忽闪，明明情绪波动却小心掩藏，邪帝轻笑一声，倚在扶手边，流金袍角很不巧地盖在凤清夜的小脚上。 “清夜。”忽然，他用一种足够魅惑众生的语气，低低叫道。 凤清夜整个人浑身一震！ “谁允许你叫本宫的名字了？”这个男人，真是胆大包天了啊，好歹她现在的身份也是长公主。 不过……江湖中人，尤其像他武功这么强，地位这么高的江湖中人，大概是不把朝廷的公主放在眼里的吧？ “清夜可不能喜欢那萧云辞呢！”邪帝才不管她杏眼圆瞪的小模样，自顾自地执起她白嫩小手，在掌心摩挲。 凤清夜‘啪’地一下打在邪帝手背上，冷哼：“本宫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邪帝眨眨眼，诱道：“那清夜是喜欢萧云辞了？” 乖乖，喜欢萧云辞和喜欢他，都一样的。 “对，本宫就是喜欢萧云辞，你没见本宫连小世子都带在身边，准备好当后母了么？”凤清夜讨厌死了邪帝这副邪魅作派，他不是说倾慕她么？好啊，她就干脆承认喜欢萧云辞，看他死不死心！ 骤然，邪帝心里涌上一股悸动。 明知道面前女子说的是假话，可他还是冲动了——猛地将烛火熄灭，抬起面具露出薄唇，桎梏住她纤细腰身便吻了上去！ 该死的臭男人！ 凤清夜再一次被邪帝吻住，拳打脚踢气喘吁吁也没能让邪帝对她松手松口，不禁在心里把邪帝骂了个半死。 她以为，邪帝是被她激怒了。 红唇还被身前男子霸占着，她几乎无法呼吸，想到这男子被她激怒，疯了一样地吻她，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底涌出——难不成，他还真喜欢她？ 好不容易结束这一吻，凤清夜几乎昏厥在邪帝怀里。 这臭男人肺活量真的很好，她有些昏昏沉沉地想着。 “清夜真美。”邪帝拉下面具，遮住薄唇与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那张酡红的脸颊上来回抚摸。 凤清夜微喘着，杏眼盯着邪帝，不吭声。 不过是被狗啃了而已，她一现代女人，根本不在乎。 “本座确实很喜欢清夜，要相信本座。”邪帝轻笑出声，再一次强调倾慕之意。 他想，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小世子了。 他可能……真的对她起了心思。 不然，他怎么会忍不住吻她？ 邪帝想起了三年多之前的那个晚上，纵然干柴烈火，他也没有吻她——他是有洁癖的。 不过，那晚她真是受苦了，第二天床都下不了，连他率军离开，她都没醒。 轻声叹了口气，邪帝抱得凤清夜更紧了些。 这一次，他会好好对她，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哼。”凤清夜不想跟这个邪帝有什么牵扯，她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完全不信他的话，心里则在考虑拉一个高手过来，避免邪帝老对她动手动脚。 她虽是堂堂长公主，但很显然邪帝从来没把她的身份放在眼里过。 翌日。 “青岚，你去把霍如修给我找来，就说我有事跟他说。”凤清夜深思熟虑了一晚上，终于对青岚下了命令。 097 他轻薄我！ 霍如修得到消息的时候，俊眉很明显地皱了一下。 那晚被鸾凤公主摸了一下，害他被同僚笑话了好久，简直是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鸾凤公主又召他过去，不怀好意？ 但，公主殿刚刚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不去的话……似乎有些失职。 如今南朝与各邻国没有战事，陛下便让他领了禁卫军统领之职，颇有重用之意，假若战事一起，他应该可以做个将军，领军杀敌。 这种时候再得罪陛下…… 霍如修微微叹了口气，他是武将，但也不是没读过书的粗人，不会做那些鲁莽的事——上一次推鸾凤公主下水，不但被陛下打了板子，祖父也将他捆起来一顿家法，说他坏了霍家的忠良门风，他再也不会那般行事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霍如修很快便入宫觐见了。 “臣霍如修，参见长公主。”霍如修半跪在鸾凤公主面前，剑眉入鬓，清隽有力。 凤清夜刚开始还是欣赏了一下霍如修的美色的，但很快她就收敛起了神情，抬手道：“起来回话。” “谢长公主。”霍如修起身，目不斜视地立于下方，等待凤清夜开口。 他倒真是猜不出，长公主召见他，所为何事。 “霍如修，本宫被人轻薄了。”凤清夜开门见山地说道。 “……”确定不是您轻薄了别人？ 腹诽了一句后，霍如修面色如常，等着下文。 “是邪影门的门主。”凤清夜眼角抽了抽，霍如修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她就不会被轻薄吗？ 霍如修一下子脸色冷厉起来：“邪影门门主轻薄了长公主？” 若说是其他人，霍如修还真不信，毕竟他更相信是长公主轻薄了别人。但那个邪影门门主，他却是有些信。 因为邪影门门主戴着面具，长公主不可能贪图美色就去轻薄邪影门门主，而长公主应该也没有诽谤冤枉他的动机。 “不错，他亲了本宫。”凤清夜咬牙，“还是两次！向来只有本宫轻薄别人的份儿，他何其胆大妄为！” 说着，她还故意拍了一下手边的玉扶手。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吧？霍如修应该会信。 果然，霍如修信了，他也认为确实只有长公主轻薄别人的份儿，那邪影门门主敢轻薄长公主，难怪长公主会如此动怒。 “臣去杀了他！”霍如修拱手，一脸冷厉。 长公主再不济，那也是长公主，是陛下的女儿，那邪影门门主算什么东西？敢对长公主不敬？ 凤清夜呆了一下，本来以为还要点功夫才能说动霍如修替她办事，结果霍如修这么生气。 看起来……很忠心的样子啊…… “上次你和他交手，本宫记得你们堪堪平手。”凤清夜沉吟了一下，说道。 霍如修眸中闪过一丝戾色，“是，他武功高强，不过臣若事先布好陷阱，必让他插翅难飞！” “……”好吧，果然是朝廷中人，和江湖中人大不同，才不讲什么单打独斗呢！ 凤清夜轻咳了一声，淡定道：“风险太大了，本宫不愿让武状元去冒这个险。” 她又没想杀那邪帝。 霍如修一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098 她也不是那么讨厌？ 霍如修并不想被这位鸾凤公主维护。 他冒险不冒险，和她有什么关系？ 霍如修心里还记着上次的羞辱之事，他堂堂武将，却被风流的鸾凤公主摸了屁股，真是一辈子的耻辱标记。 “父皇对武状元颇为看重，本宫不会让武状元去冒性命之险。”凤清夜也怕霍如修误会她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谁让原主对霍如修做了那种事呢，所以她状似无意地解释了两句。 原来如此。 霍如修神色微微松动，只要不是看上他了就行。 “陛下看重长公主，臣为长公主分忧是臣的本分。”他拱手道，眼中隐有杀意。 那邪影门门主，果真该死！ “本宫已经想过了，如今正是刺客蠢蠢欲动之际，这邪帝武功高强，上次以一人之力斩杀两百多名刺客，实在堪为我们之用。倘若武状元和他起了冲突，两败俱伤，本宫与小世子，怕是就没人保护了。” 凤清夜说的有理有据，容不得霍如修再坚持。 霍如修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认长公主说得有道理，至今那幕后黑手还没揪出来呢！ “长公主所言极是，但不知长公主召臣过来，是否有了其他想法？”既然不让他杀这邪帝，那就是另有吩咐了。 凤清夜笑了，这霍如修真是个聪明人。 “不错，本宫想过了，虽然要用他，但本宫也容不得他再这般放肆。”她道，“本宫打算让武状元你在身边保护本宫，倘若他对本宫无礼，你便出手教训他。” 这就是凤清夜想了一夜的结果。 她自己是打不过那邪帝的，宫中侍卫再多，也奈何不了邪帝。 唯一能和邪帝堪堪打个平手的人，就只有霍如修了。 所以，她打算把霍如修调到身边，暂时当个亲卫，这样一来邪帝也不能再对她为所欲为了。 霍如修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凤清夜打的是这个主意。 垂眸，握拳，他陷入了淡淡沉思中。 长公主这个法子虽然好，但他若真的成了长公主身边的亲卫，外界会如何传他？ 凤清夜见霍如修没有立刻答话，便笑道：“本宫此次当然不止提你一人，你身边禁卫军中有身手好的，挑两三人，一并调来公主殿，也算是给你做个伴儿了。” 这霍如修不就是怕那些闲言碎语吗？她一次调三四个亲卫，外面总不至于说得太难听了吧？ 霍如修抬眸，拱手：“臣愿为长公主效犬马之劳，但此事必须经过陛下同意。” 他如今是禁卫军统领，直接听命于陛下，所以此事，必须要陛下亲自下旨才行。 “本宫自然知晓，这不是怕你不愿意么？既然你同意了，本宫这就去找父皇说。”凤清夜顿时眉开眼笑，当即起了身。 闻言，霍如修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凤清夜那开心的笑靥，心里微微一震：原来长公主是要先问过他自己的意愿之后，再去求得陛下同意么？ 为着这份尊重，霍如修冷厉的剑眉，微微缓和了些。 其实，长公主若不犯花痴的话，也不那么令人讨厌。 099 快把牙给酸掉了 凤清夜跑去跟皇帝一说，皇帝犹豫了一下。 “鸾凤，你跟朕说实话，是不是还在打武状元的主意？”皇帝轻咳一声，问道。 他的确护短，上回还把霍如修打了一顿板子，谁让霍如修竟敢推他宝贝公主下水？ 但是事后……他还是好好安抚了霍老将军的，也答应霍老将军一定会看好鸾凤，不会再让鸾凤对霍如修无礼。 “父皇，这怎么可能呢？”凤清夜一脸气鼓鼓的表情，“我可是父皇的女儿，霍如修上次把我推到水里，害我好生没面子，我报复他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打他的主意？哼，他虽然长得好看，却也不是天下无双！” 艾玛！她自己都快把自己的牙给酸掉了！ 可谁让记忆里鸾凤公主就是这么跟皇帝撒娇的呢？皇帝也就吃这一套。 皇帝一听凤清夜这话，眉开眼笑了：“说得好！朕的鸾凤才不会喜欢一个推自己下水的小王八蛋！” 凤清夜默：父皇，霍老将军知道您是这么骂他孙子的吗？ “好，朕允了，稍后便让人去传旨。”说着，皇帝又一脸凝重，“这一次清原郡主自杀，所有证据都指向清原郡主，但朕知道，她背后还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你那儿也确实需要霍如修这样的高手保护。” 要不然，他哪儿能让那个叫凌邪的江湖中人嚣张？ 还不都是为了他的鸾凤。 再说这个凌邪当晚虽然救了鸾凤和小世子，也难保是一出苦肉计，要取得皇家信任的，所以他也叮嘱了霍如修，要盯着这个凌邪，以防对鸾凤不利的。 凤清夜却一脸惊讶：“父皇，原来您想得这么深啊？” 背后有人吧？皇帝哪儿会是这么英明神武洞察秋毫的形象？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当朕真是草包不成？朕不过想多陪着你母后，懒得管那些朝政罢了！” 小山似的奏折，连臣子打架之类的鸡毛蒜皮小事都要他来看一遍，他才没那么多闲工夫！ 反正朝中可用的大臣多了去了，不用他事必躬亲。 “……真有这么爱母后，干嘛还给我生弟弟妹妹……”凤清夜嘀咕了一句，那个宁贵妃之前有一段时间不是很受宠么？还一连生了皇子和公主呢！ 皇帝老脸一红，半晌才哼道：“那，那不是年少轻狂嘛？再说那会儿和你母后吵了架，就、就……” 爱妻子是一回事儿，但他是皇帝，怎么可能不宠幸其他妃嫔。 要真是独宠一人，那些大臣会让死谏的奏折像雪花一样向他飞来的，他还想过点清静日子。 凤清夜翻了个白眼，直说自己色不就好了吗？找这么多借口。 不过，她不是来教训皇帝三心二意的。 “父皇，如果我插手朝堂之事，父皇怎么想？”凤清夜一脸正色看着皇帝。 皇帝明显一愣：“鸾凤想插手朝堂之事？” “嗯。”凤清夜想了想，大胆直言：“这次我借招驸马之名，让各家世子进京，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凤清夜抿唇，停顿片刻，才道：“藩王——手握重兵，是朝廷心腹大患！” 100 一股暖流 藩王？ 皇帝摸了摸下巴，一向不愿意转动的脑筋，稍稍转动了一下。 “哦，鸾凤不会是想告诉朕，你要劝朕动那几位藩王吧？”皇帝明白过来后，失笑道。 凤清夜眨眼：“父皇不同意么？” 南朝疆土广阔，京城坐阵的是皇帝，但西陵、北疆、东岛、南洲这四个地方却由四大世袭藩王坐阵，手握兵权，十分危险。 四大藩王之中，又以西陵的肃亲王这个异姓王最为实力雄厚，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心腹大患了。 “不是不同意，而是四大藩王替朕守的是边关，他们不会起兵京城，因为他们一旦有反心，边关也会失事。”皇帝看得很远，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凤清夜撅嘴：“父皇难道忘了，西陵那边的游牧民族这些年已经被萧云辞打得只剩一口气了？就算肃亲王率军进京，西陵也不会有事。” 她呆在西陵八个月，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 起初怀孕月份还小的时候，她也溜出王府去外头逛过，对西陵不说了若指掌，也算是知之甚详了。 “这……”皇帝答不上来，又想到季家、霍家这几年针锋相对的就是肃亲王，甚至还上折子弹劾肃亲王，不免皱起了眉头。 想了半天，皇帝才说：“贸然削藩，万一逼得肃亲王真造反怎么办？” “我可没说让父皇马上就削藩啊！”凤清夜无奈道，“这件事没有个三五年，成不了，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三五年之后也许西陵就更加坐大，有恃无恐了。” 她可不愿意西陵造反，因为无论成功或失败，对她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她是南朝长公主，儿子却是西陵小世子，一旦肃亲王起事，她和儿子就始终是对立面了。 “鸾凤，你想做什么？”皇帝看着自己的公主。 “我想一点一点瓦解肃亲王府的势力，让他们反不起来。”凤清夜微笑回答。 皇帝神色微微一动。 然后，陷入了沉默中。 也不知道皇帝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从袖中掏出一块金牌来，递给凤清夜：“这块金牌，如朕亲临，可以调动地方兵马，也能令官员听令，你拿着吧。” 凤清夜接过金牌时，又见皇帝笑着说道：“不管鸾凤想做什么，父皇总是支持你的。” 一股暖流，顿时从心底滑过。 凤清夜觉得自己都有些嫉妒鸾凤公主了，竟然能得到九五之尊的皇帝如此宠爱，信任。 “谢父皇。”凤清夜收好金牌，甜笑道谢。 待凤清夜离开之后，皇帝便传太监进来，下了一道圣旨给霍如修，让霍如修挑几名禁卫军一起去公主殿，当鸾凤公主的亲卫，保护鸾凤公主的安全。 然后，皇帝就看着手中的奏折，心不在焉地想道：他的鸾凤，长大了呢！也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一想到软弱的太子，皇帝只能是叹气——太子太中庸，只怕是和他一样，不求大功，只求无大过啊！ 夜晚很快来临。 邪帝一入公主殿，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 101 我爹俊美无双 邪帝气势凛冽，盯着面前的男人——夜已深，霍如修怎么会在公主殿外？ 领地被侵犯的感觉，令邪帝相当不悦。 “世道险恶，时有宵小出没，对长公主不敬。长公主特向陛下讨了我，专门对付那些宵小！”霍如修冷声道。 邪帝气得想笑。 凤清夜竟然找了霍如修来保护她？就因为……他吻了她？ 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邪帝懒得理会霍如修，径直朝公主殿内走去。 “站住！长公主的寝殿，岂容你说进就进！”霍如修身形一晃，挡在了邪帝面前。 “本座不想和武状元动手。”说是这么说，邪帝周身却有强大的气流涌过，分明是内息涌动，准备动手的迹象。 霍如修淡淡一笑：“虽然长公主吩咐过我，切莫与你动手，免得两败俱伤，让刺客有可趁之机，不过——你若敢硬闯，我也不惧！” 邪帝单手扶了扶面具，面具下的红唇勾出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谁告诉你，本座只有一个人了？” 霍如修一怔，便见邪帝袍袖一动，数十条黑影便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了。 “给本座拦着他！”邪帝下了命令，堂而皇之朝寝殿内走去。 十来名暗卫正要和霍如修动手，却被一声轻喝止住。 “住手！” 没等邪帝走进寝殿之内，凤清夜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手里还牵着小世子。 敢情，她和小世子都还没入睡。 “咳，你们还没睡？”邪帝收敛了几分强势的气息。 小世子歪头看了一眼邪帝，对凤清夜说道：“公主，就是这个淫贼轻薄你吗？” 邪帝：“……” 凤清夜也很无奈，那日她和霍如修的对话，被偷听的小世子全听到了。 她估计要是萧云辞还在京城，小世子都得跟萧云辞告状，让萧云辞帮她报仇了。 也不等凤清夜回答，小世子就看向了邪帝，眼神凌厉，语气冷冽：“你欺负我的人，你给我记好了！等我练好武功，一定会替她找你算账！” 邪帝嘴角微抽，片刻后才答：“等你练好武功，本座都老了。” “不会。”小世子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视线冰冷犹如毒蛇般盯着邪帝，“你给我三年时间就好。” 公主教给他的心法很厉害，这才不到半月时间，他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好转了。 而公主说了，一年时间足够他把身体调理好，他到时候再找他爹教他内功，最好偷几个高手的内功过来，那他就可以打败这个欺负公主的混蛋了。 邪帝垂眸，小混蛋，我可是你爹！ 片刻后，邪帝抬头，冷哼：“你小小年纪，心气儿倒不小。你对她这般维护，该不是想让她当你后母吧？” “哎呀，被你猜到啦？”小世子紧紧拽住凤清夜的手，唇红齿白的模样，煞是萌萌哒。 像是要故意气死面前的混蛋似的，小世子勾出一抹甜甜的笑意：“我爹俊美无双，武功盖世，文采绝伦，身份尊贵，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爹比呀？” 102 主动亲吻 “你爹有你这个小拖油瓶呢！一百分的话，至少要扣掉五十分。”邪帝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小世子偏不生气，甜甜地一笑：“可是公主喜欢宝宝啊！说不定是加分，变成一百五十分呢！” 邪帝：“……”这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啊？ 凤清夜都有些无奈了。 她这是成了香饽饽吗？居然引得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争夺起来，偏生小的这个还是她儿子，还是为他爹萧云辞争的她。 小世子摇了摇凤清夜的手，抬头萌萌哒地问：“公主，你快说是不是喜欢我呢？” 凤清夜虽然并不想和萧云辞扯上什么关系，但怎么忍心拒绝儿子卖萌？当即摸了一把那滑嫩嫩的小脸，轻笑：“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听到没有？”小世子瞥了邪帝一眼，神色得意，紧接着就一冷：“识相的话，离我准娘亲远一点！” 噗…… 凤清夜乐了，这么快就变成准娘亲了？ 她感谢邪帝八辈儿祖宗！ 要不是邪帝横插一脚，小世子大概也没这么快接受她，把她当娘亲吧？ 虽说现在小世子只把她当未来娘亲，还是后母那种，但早晚她会找个机会，想好理由，让小世子明白她是他真正的娘亲的。 忍不住地，凤清夜俯身在小世子脸蛋上，重重地‘啾’了一口！ 小世子一脸正色，脸蛋却忍不住红了。 讨厌，宝宝还小呢，爹爹都没亲过他的说…… 邪帝忍不住也醋了——她都没主动亲过他！ 霍如修沉默地在一旁看着，心里觉得怪怪的，怎么看着像是一家三口的感觉？然后，又有些替朝廷担忧——长公主难道真看上萧云辞了？ 这还真不是朝廷之福呢！ 如果他是萧云辞，必然会紧紧地抓住鸾凤公主不放手的，因为鸾凤公主深得帝心，这是让皇帝放松警惕的最好方法。 “本座有事，要出门半月。”邪帝心痒痒地看着凤清夜，知道今晚大概是不能独处了，只好一指那十名暗卫：“这十人，是邪影门一等一的高手，联手起来比本座差不了太多，本座不在的这半月，就让他们保护你。” 凤清夜这才明白，邪帝今晚过来是辞行的，还安排了十个人代替他来保护她。 迟疑了一下，她点头：“多谢了。” 之前刺杀小世子的三百名刺客身后的主谋还没找到，的确不能掉以轻心。 “对本座，不必道谢。”邪帝轻笑，言下之意他和凤清夜是自己人。 凤清夜瞪了他一眼，瞬间不想说话。 “好了，本座告辞了。”邪帝身形一晃，离开了公主殿。 邪帝一离开，那十名暗卫也瞬间隐去身形，分散在了公主殿外。 霍如修皱了皱眉，拱手请示：“长公主真要留下这十名暗卫？” 凤清夜点头：“留下吧。” “只怕这凌邪不是什么好人。”霍如修面色冷峻，这多事之秋，小世子又在长公主身边，凌邪这个当口出现，实在怕是不怀好意。 凤清夜淡淡一笑：“不是还有你么？无妨的。” 霍如修一怔，忽然俊脸几分热度，忙一拱手：“是，属下先行告退。” 转身匆匆走了。 凤清夜莫名其妙：这是见鬼了？ 103 呆美男 其实，凤清夜还真不担心邪帝接近她有什么阴谋。 不知道为什么，跟邪帝接触了几次之后，她发觉这男人虽然厚颜无耻，老爱调戏她，对她动手动脚，但敌意什么的，应该是没有的。 何况她横看竖看，自己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地方——南朝所有美男子，都对她鸾凤公主闻风丧胆啊！ 就目前来说，她身边最值钱的大概就是小世子了。 可邪帝的武功，加上势力，如果真的想抢小世子或者杀小世子，老早就下手了，用不着跟她虚与委蛇。 所以，他必定不是冲着小世子来的。 至于他是不是如他所说的，倾慕她，她还真拿不准。 谁知道以前的鸾凤公主对他做了什么呢？这鸾凤公主虽然不得大多数男人喜欢，可保不准邪帝这种江湖异类和一般男人的喜好不同呢？ 总之，凤清夜不是太担心邪帝留下的那十名暗卫。 要保护她，那就跟着吧！ 接连几日，邪帝果然没再出现，而凤清夜则在公主殿接见了彦世子。 “公主，这是我整理的所有和肃亲王府有关的情报。”季彦拎着一个箱子，打开后全是书籍，这段时间他都在忙这个，几乎没怎么合眼。 凤清夜刚开始还奇怪怎么是书籍，结果随手翻来一本书籍，看见里面是季彦的正楷小字——那日宫宴上的比试，她还记得季彦的笔迹。 “这些，都是你写的？”凤清夜微微动容，抬头看了季彦一眼，这才发现他俊美脸庞上有掩盖不住的疲惫之色，眼下尽是青影。 “是。”季彦点头。 她吩咐他办的事，他怎么会掉以轻心呢？根本没有假手他人，所以这么久没进宫来见她，只等着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妥，才敢来见她。 凤清夜让青岚将箱子搬到她书房去，随后冲季彦点头：“辛苦你了。” 季彦一笑：“为公主分忧，是我的本分。” 凤清夜手指轻轻叩桌，考虑了一会儿后，说道：“季彦，你陪我出宫，去个地方。” “是，公主。”季彦本来疲惫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明亮，双眸熠熠生辉。 凤清夜轻咳一声，避开了季彦的目光，心道这呆美男不会真的想当她的驸马吧？ 季彦感觉到了凤清夜的逃避，眸色微微一黯，但转瞬就打起精神来。 儿女私情放一边，国家大事为重。 吩咐好青岚照顾小世子之后，凤清夜就带着季彦出了宫。 霍如修留在公主殿寸步不离保护小世子，而那十名暗卫则悄然跟在了凤清夜身后——他们可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保护鸾凤公主的，不容有失！ “公主，我们去哪儿？”像逛街似的逛了一个上午之后，季彦实在忍不住了，问凤清夜道。 凤清夜回眸：“就随便到处逛逛啊！” 她的身份特殊，季彦也长相俊美，吸引人目光，所以她压根就没乔装打扮，直接大摇大摆出来了。 别人看着她似乎是强迫了季彦陪她逛街，但实际上么……嗯，她在观察京城的地形，以及城防。 季彦却有些呆若木鸡：“公主……只是让我来陪公主逛街？” 104 你，想接近我？ “不然呢？”凤清夜好笑地看了季彦一眼，信步走向城门方向。 季彦无语。 但很快，季彦就知道凤清夜不仅仅是逛街那么简单了，因为她徒步走过了四个城门，一双杏眼中仿佛在算计着什么。 那流光一闪而逝，令他捉摸不定。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凤清夜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便对季彦说道：“找一家酒楼，吃点东西再回宫。” 好歹人家陪她走了半日，请季彦吃顿饭是很正常的。 季彦：“是。” 随后便领她前往城内最大的酒楼方向，但在半路，却被一阵热闹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前方围了不少人，在指指点点，而地上整齐摆放着三个人，都用白布遮盖着。前方跪着一个粗布衣裳的少年，唇红齿白，星眸皓齿，肌肤白皙，十分漂亮。 他身前立着一个木牌，醒目地写着五个大字：卖身葬家人。 “什么？一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钱庄啊？” 凤清夜和季彦刚走近，就听到围观者中一人的惊呼。 “你要是个姑娘，我还就买了。可惜你是个男人，虽然长得是不错，但就是卖去当小倌儿，也没这个价啊哈哈哈哈……” “就是，一百两也太吓人了，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一百两买他十个差不多！” 围观人群纷纷议论，冲着少年指指点点，少年却面色木然，咬着唇瓣一脸坚持。 只不过，在看到一袭桃红长裙的凤清夜从面前走过时，少年眸色浮现一丝波动，仿佛犹豫着什么。 凤清夜本来准备直接走过去的，但想了想，又折回去了。 “公主……”季彦心头微微吐血，公主不会打算把那少年买回去吧？ 凤清夜摆了摆手，季彦只能把劝阻的话默默吞回去。 却只见凤清夜走进人群中，掏了一百两银子，放在少年面前：“喏，一百两，拿去吧。” 少年抬起头来，漂亮的脸蛋浮现一丝惊喜：“多谢小姐！” 凤清夜奇怪地看了少年一眼，她觉得这少年应该不是穷苦人家出身的，看起来……挺丰衣足食的那一类人。 “不谢。”这少年应该认得她是谁。 但是，她走近了，少年却叫她小姐，这就有趣了。 “小姐给我一天时间好吗？等我安葬了家人，便去找小姐。”少年咬着唇，看着凤清夜，十分惹人怜爱。 凤清夜好笑地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少年一怔，看了看手中一百两，道：“小姐用一百两买了我啊！”那他不是得去找她么？ “我并不打算买你回去，只打算日行一善。”凤清夜微微一笑，“所以，一百两你拿去安葬家人，不必再找我了。” 说完，她便转身欲走。 “小姐！我是卖身，不是乞讨！”少年急了，蹦起来就拦住了凤清夜的去路。 凤清夜盯着少年漂亮眸子看了一会儿，渐渐地就拉开了一个笑容：“如果你不拿这一百两银子，那么你卖身便并不是真的想安葬家人。你，想接近我？” 少年：“……” 随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清夜和季彦进了酒楼。 茶楼，雅座。 漂亮少年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大公子，我任务失败了。” 105 公子如玉 被漂亮少年唤作‘大公子’的男子，端坐于前，润泽修长的手指间，握着一杯热雾缭绕的香茗。 他唇角含笑，眼尾若有似无地往上扬了扬，清冷至极地一笑：“紫云，你是我身边姿色最出众的小侍了，她竟不动心？” 紫云咬了咬唇，期期艾艾地道：“大公子，会不会传言有误？我方才看她……眼中并无迷恋。” 传言有误？ “哦，那本公子，亲自去会会她。”大公子缓缓放下手中香茗，清眸微眯，氤氲出一片令人惊艳的美貌。 紫云心里紧了紧，在大公子起身之际，从地上站了起来，让到了一边。 却说凤清夜带着季彦到了酒楼，点了一大桌子丰盛佳肴之后，便开始细细品尝了。 “公主，可还合口味？”季彦体贴地给凤清夜布菜，难免有些生疏，倒是凤清夜已经习惯了身为公主，这样的伺候了。 “我觉得，和宫里口味相近。”凤清夜扬了扬眉，“难道这酒楼的大厨是宫里出身？” 季彦笑了：“公主明察秋毫，这家酒楼的大厨，的确是御厨出身。当年得罪了宁贵妃，险些被杖毙，后得皇后娘娘说情，才打了一顿撵出宫外，与家人开了这家酒楼。” 凤清夜讶然：“宁贵妃肯轻易饶了他？” “有皇后娘娘这个面子，宁贵妃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区区一个御厨，宁贵妃犯不着和皇后娘娘撕破脸。”宫里有宫里的手段，但到了宫外头，宁贵妃怎么着也得替二皇子着想。 凤清夜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小二的叩门声，很快小二就进来了，眉开眼笑道：“两位贵人，外面有位风华绝代的公子，说是和两位贵人有缘，想见一面，两位贵人看……” 季彦皱了皱眉，公主此行并未刻意遮掩身份，先前是来了个小侍，这会儿又来个什么公子，怎么那么多牛鬼蛇神啊？ 他正欲拒绝，却听凤清夜道：“请他进来吧。” “多谢两位贵人！”小二喜不自胜，连忙就出去请那位风华绝代的公子了——那公子可说了，他若说得动里面两位贵人答应相见，便再给他一百两银子呢！ 在那位风华绝代的公子进门之前，凤清夜还是专心致志地吃着美食。 直到门口传来淡淡的脚步声，她才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抬眸看向门口。 这一看，她也是刹那间眼睛被晃了一下。 只见门口缓缓走进一位面容清冷绝美的公子，身着飘逸白色长袍，头戴流白玉冠，衬得他叫一个肌肤胜雪。 他像女人心中的一个完美的梦中情人，清冷，优雅，干净，谪仙般的气质，又带了丝丝尘世间的冷艳高贵。 日头斜斜地照在他身上，清冷秀美的容颜，便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白色长袍上绣的金线麒麟便格外耀眼。 真的是公子如玉，优雅矜贵，拨人心弦。 “容玉，见过长公主。” 清雅优美的嗓音，顿时将凤清夜唤回了神。 106 以身相许做交易 察觉到自己失神了，凤清夜也没几分尴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她也免不了俗。 “容玉公子？请坐。”她抬手，笑吟吟请他落座。 “多谢长公主。”容玉清雅落座。 容玉？ 季彦眼睛微微一亮：“你可是流云山庄的容大公子？” 容玉侧目，静静地看了季彦一眼，颔首：“想不到彦世子会认得在下。” 季彦笑了起来：“容大公子文采卓绝，貌似谪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一直未曾有这个荣幸见到容大公子，想不到今日倒是沾了长公主的光见着了。” 季彦很清楚容玉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再加上他看见容玉身后那名小侍了，正是之前卖身葬家人的那名漂亮少年，所以他敢肯定——容玉是冲着长公主来的！ 文采卓绝？貌似谪仙？ 凤清夜打量了容玉一眼，心想季彦没说容玉文武双全，看样子容玉就不是什么高手了？ 容玉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并没有接季彦的话，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季彦，微微一笑，起身：“长公主，我先出去结账。” 凤清夜刚想说这顿饭她来请，回过神来明白季彦是有意给容玉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这才点了点头。 季彦走后，紫云上前，将厢房门给关上了。 凤清夜注视着优雅矜贵的容大公子，轻笑道：“容大公子想安排自己人到我身边，不知所为何事？” 容玉比凤清夜略高，即便坐着，也是垂眸看凤清夜的。他那双点漆似的墨眸里，半点波纹也没有，清清冷冷地看着凤清夜。 过了许久，他才轻启唇瓣：“长公主，我以整个流云山庄为筹码，跟长公主换一个人。” 跟她换一个人？ 凤清夜一怔，“谁？” 容玉白皙润泽的手指，轻轻叩了一下膝上白袍，停顿片刻后，道：“萧百岁。” 什么？ 凤清夜身躯僵了僵，小世子？ “流云山庄美男无数，武功高强者数不胜数，若长公主答应……”容玉漆黑眸子一抬，定定地看进她眼底，“包括我在内，都可任长公主差遣。” 这话中旖旎之意，太明显不过了——只要凤清夜答应把小世子给流云山庄，她可以动流云山庄任何一个美男子，只要是她想要的。 凤清夜起初有些震惊来着，但这会儿就只有满脑黑线的份儿了。 她的急色之名已经满天下了吗？这都用身体来跟她做交易了。 “小世子乃云世子的独子，如今跟在我身边，由武状元霍如修与邪影门共同保护，只怕容大公子条件开得再高，我也是不敢和容大公子做交易的。”凤清夜故意说出霍如修和邪影门的名号，为的是防止容玉和她交易不成，动用武力。 容玉自然听出来了，便浅浅一笑，绝美唇角弧度飞扬：“长公主多心了，流云山庄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小世子的事情，反之，流云山庄志在保护小世子。” 呃？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你们……是云世子的人？”凤清夜问了之后又觉得自己傻——倘若容玉是萧云辞的人，又怎么会提出要她交出小世子呢？ 萧云辞可是自愿将小世子留在她身边治病的，绝不会让自己手下无缘无故带走小世子。 107 争风吃醋 果然，容大公子眼中闪过一抹肃杀之气，和他清冷矜贵的气质完全不符。 “不是！”他清冷地回答。 凤清夜又是一怔，这是……和萧云辞有仇了？ 既然有仇，换小世子应该就是为了报复萧云辞，又为何说流云山庄志在保护小世子？ 容玉轻吐一口气，知道不说个明白，凤清夜大概是考虑都不会考虑的，便用一双星芒遍布的眸子看着凤清夜，轻轻道：“流云山庄护着小世子，不为萧云辞，而是为了小世子故去的娘亲。” 什么？ 凤清夜这下就真的有些吃惊了，“那个绣娘小妾？” 容玉清冷俊美的容颜，覆上一层沉重：“她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只是幼年因战乱在西陵丢失，没等到她亲生父母来寻……便被萧云辞那厮……” 凤清夜忍不住抚了抚胸口。 原来是这么个故事啊！ 虽然容玉没具体说明，但她已经知道这个故事里，绣娘应该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幼年因为战乱在西陵走丢，大概是被人收养了，便成了普普通通的绣娘。 可惜啊，等到亲生父母来找的时候，她已经死于非命了。 而很显然的，流云山庄和绣娘的亲生父母应该是有莫大渊源的，不然不会为了绣娘留下的小世子这般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出卖美色。 “我能知道，小世子的外公……是什么人吗？”凤清夜想了想，有些唐突地问道。 如果身份太麻烦的话，恐怕小世子往后就不得安生了。 毕竟，这是外公和爹爹有血海深仇的节奏啊！偏生两人对他又极尽爱护，他夹在中间岂不是很为难？ “请恕我不能告诉长公主。”容玉低眸，随后起身，一身如兰气息飘至凤清夜鼻腔，他人已经到了凤清夜身前。 只见他缓缓蹲在凤清夜身前，执起凤清夜那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握住：“我愿代替小世子，陪长公主，一生一世。” 轰！ 凤清夜再冷静自持，这会儿也不禁被容玉那张脸给弄得失了一下神，耳边嗡嗡地尽是容玉的清冷嗓音。 说实在的，她今天几次对容玉失神，都是因为容玉太符合她穿越前的择偶标准了。 曾经她相亲的那个对象，身上温柔气息尽显，却绝对没有容玉这般清冷矜贵，犹若女子的梦中情人。 “公主！”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脸沉色的季彦额上青筋直冒，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快步走上前，一把将容玉推倒在地。 容玉并不会武，季彦却武功卓绝，这一推，额头都撞到了桌角，迅速起了一个大包，淤青泛血。 “大公子！”紫云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起容玉。 季彦却不管容玉怎么样，只沉着脸扶住凤清夜的肩膀，喝道：“容玉，你胆敢对公主无礼？” 容玉被紫云扶了起来，他看着季彦黑沉的面色，似有所悟，便勾唇浅笑：“是我对长公主无礼，还是彦世子对长公主存有觊觎之心？” 季彦脸色更黑了，“你再说一遍？” 眼看两个男子势同水火，凤清夜这才回神，不禁头疼地抚了抚额：“好了，不要吵了。” 108 妥协 凤清夜觉得这事儿她需要消化一下，喝止了两个男子之后，便起了身：“我先回宫了。” 看出凤清夜没对容玉生出什么心思，季彦这才消了气，亦步亦趋跟在凤清夜身后。 还没忘了给容玉一个狠狠的挑衅眼神！ 天下第一庄流云山庄又如何？对公主不敬，都是他的敌人！ 季彦完全没想过他有朝一日会如此护着凤清夜，这么个声名狼藉的草包公主。 容玉清清冷冷地站着，衣袂轻飘，待凤清夜快走到门口时，才静静地说了一句：“流云山庄擅长暗器机关者无数，如今朝廷风雨飘摇，长公主确定要将我们推到敌人阵营么？” 凤清夜攸地止步。 季彦则一脸狠意看向容玉：“流云山庄要当乱臣贼子不成？” 容玉浅浅一笑，笑意不达眼底：“那要看是不是官逼民反了。” 凤清夜转身，目光炯炯，熠熠生辉：“你们果真擅长机关暗器？” 她正在找这方面的人才呢！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容玉一怔，发现凤清夜竟然有点兴奋，而不是被他威胁后的妥协。他定定地看了凤清夜片刻，轻轻点头：“是，暗器机关这一块儿，流云山庄敢称天下第二，无人敢称天下第一。” 不然怎么会被誉为天下第一庄呢？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顺利地闯过流云山庄的机关暗道，若无人带领，闯入者，必死无疑！ “很好。”凤清夜想了想，如实说道：“小世子我不能交给你们，但我可以答应你们派人到我身边，保护小世子。你看如何？” 不待容玉反对，她又补充了一句：“小世子先天不足，几次险些发病丧命，皇宫有随传随到的御医，也有珍贵药材，他在皇宫中调理身体是最好不过的。不然，你以为萧云辞为何会答应将小世子留在我身边？” 容玉轻轻一怔，这一点，他倒是不曾想过。 其实那件事调查出来快半年了，但流云山庄始终无法下手，只因萧云辞对小世子看得非常重要，王府高手如云，不好抢夺。 而最重要的是——小世子身体不容有失，所以他们从来不敢冒险。 直到鸾凤公主将小世子带在了身边，流云山庄顿觉机会来了，他这才领命下山。 想不到……鸾凤公主与传言中的，大相径庭，不好拉拢。 “待我想两日，再与长公主回话。”容玉也有些无奈，小世子那孱弱的身体，真的是最大的障碍。 “好。”凤清夜看了容玉一眼，转身离开。 她不担心容玉会拒绝，如果流云山庄真是小世子外公家的势力的话。 只不过……宝宝他外公，到底是什么人呢？ 回到公主殿，凤清夜先陪小世子用了膳食，才让青岚带着小世子到花园里打拳，而她则到书房，细细地捧着季彦亲笔书写的那些资料啃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要将肃亲王府在南朝的势力摸个清清楚楚，然后才好进行下一步。 几日过去，当凤清夜读完季彦带来的所有书籍之后，真的开始头疼了。 “想不到，肃亲王府在南朝的势力已经如此之大，动辄发动全身，真是让人生气啊……”她合上最后一本书，眼中清冷之色一闪而过。 “什么事难着清夜了？”一道戏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109 吓到自己人便不好了 凤清夜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个可恶的登徒子，邪帝。 不过，她心思倒是淡淡一动。 或许流云山庄的事，向他打听，会有线索？ 待邪帝靠近时，她侧头看着他脸上的面具，冲口而出的话却变成了：“你怎么换面具了？” 之前邪帝戴的是一张鬼脸面具，在夜里显得格外惊悚渗人，几日不见，他却换了张干干净净的白玉狐狸面具戴上了，倒给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清冷如玉的魅惑感。 “本座的亲信说，那张面具太吓人了，吓到自己人便不好了。”邪帝轻笑出声，三分认真，七分邪魅。 之前，他确实没注意过自己的面具有何不妥，反正他又不会戴着面具照镜子。 但当郎青说，这样可能会吓坏姑娘家，尤其是小世子时，他便接过了郎青为他买来的新面具。 “你的亲信是哪个？本宫想赏赐他。”凤清夜忍不住嘴角微扬，她胆子都算大的了，但有时候邪帝半夜神出鬼没那一刻，她心脏还是会迅速跳动几下。 “……”邪帝没吭声，半晌后抽过她手头的书籍，翻了几页，又丢在桌上，“清夜就是在为肃亲王府烦恼？” 凤清夜摇头，不想和他讨论肃亲王府的事，只问道：“你可知道流云山庄？” 邪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愣是和她挤了一张座位，即便被她杏眼狠狠瞪着也无动于衷。 “天下第一庄，本座当然知道。”他略有些贪婪地汲取了一口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唔，离开京城好几日了，真想念她的味道。 不过，一想到外面守着的霍如修，邪帝又暗暗叹了口气——算了，来日方长。 好不容易让那十名暗卫缠住了霍如修，他可不想把霍如修再度引来，霸占他与凤清夜之间的单独相处时间。 “他们的大公子容玉找上了本宫，要以整个流云山庄为筹码，与本宫换小世子。”凤清夜想了想，决定这件事不瞒邪帝，毕竟邪帝是江湖中人，早晚会查出来。 “哦？”邪帝流连在凤清夜青丝上的手指一顿，俊眸上挑：“为何？” “似乎，和小世子的亲娘有关。”凤清夜嘲讽地一笑，“小世子的亲娘，并非普通绣娘，她可大有来头。” 邪帝呼吸微微一顿，这件事，他倒是真不知情。 不过，流云山庄的大公子容玉出现在京城，还和凤清夜见了面，他是接到了消息的。 想不到其中缘由……竟与小世子的亲娘有关。 “你可知南朝与北朝的渊源？”邪帝执起凤清夜的小手，轻轻一握。 “听说以前是一家，百年前因战乱而分家，成了南北朝，各自拥立一帝。”凤清夜点头，她有原主的记忆，而皇家公主对这种事还是非常清楚的。 南北朝的皇帝，其实同出一脉。 “流云山庄前身为千机营，隶属朝廷，但由朝廷历代指定的大将军指挥。几百年下来，千机营不再忠于朝廷，而是忠于这位大将军。”邪帝轻笑。 凤清夜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流云山庄背后的人，是位将军？” 110 本座有办法 “南北朝分裂之前，千机营由定国大将军掌管，之后千机营销声匿迹，其实暗中去成立了流云山庄，不再效忠朝廷。” 邪帝说到这里，手指刮了凤清夜的脸颊一下：“想不到小世子那位小妾娘亲，有如此大的来头，看来这一次萧云辞不脱一层皮，便无法给流云山庄一个交代了。” 凤清夜才不管萧云辞死活呢，只好奇地追问道：“那位定国大将军的后代，现在在哪里？” 听邪帝这么说，小世子的外公就应该是那位定国大将军的后代，但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将军的身份。 “在北朝。”邪帝慵懒地把玩凤清夜一撂青丝，“是北朝如今的定国大将军，权倾朝野，北朝皇帝也得看他三分脸色行事。” 所以他才说，萧云辞麻烦了嘛！ 好在还有个小世子，看在小世子的面子上，定国大将军应该也不会太撕破脸皮。 凤清夜嘴角微微抽了抽，小世子的外公居然在北朝？还权倾朝野？ 虽然南北朝前身为一家，但已经分开上百年了，而且近些年来频频动了肝火，要不是还有其他邻国虎视眈眈，恐怕早就打起来了！ 如今，小世子的身份如此特殊，再加上她这个公主娘亲……好吧，真是太复杂了有木有？ “本宫觉得，流云山庄此次的任务应该是将小世子带回北朝。”凤清夜不无忧心地抚额，“可本宫已经答应容玉，他可以派人到本宫身边来保护小世子了，怎么办？” 她之前就猜到容玉不会拒绝这个交易，而她也可以利用流云山庄的势力办成她想办的事情。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流云山庄背后的人会是北朝定国大将军。 “小世子身体不好，这应该就是流云山庄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邪帝摸了摸光滑如玉的下巴，垂眸看着凤清夜，眸中光芒微扬，“若他们派了人来，得知小世子身体渐渐康复，只怕就不会再等了。” “那怎么办？”凤清夜皱起了眉。 邪帝话里话外都把千机营说得很厉害，那容玉就绝不容小觑，她可不会接受小世子被带离她身边的命运。 邪帝挑眉，轻笑：“本座倒有一个办法，不过，需要清夜你与萧云辞通气。” “什么办法？”凤清夜侧眸。 “就说，小世子的娘亲并未去世，只是被萧云辞囚禁起来了。”邪帝眸中光滑流转，“如此一来，流云山庄势必先救母，再救子。” 凤清夜倒抽一口凉气：“但她不是已经入殓下葬了吗？” 言下之意，万一流云山庄的人去挖坟怎么办？ 那可作不了假吧？ “所以要你与那萧云辞通气啊，只要萧云辞答应，他自有办法。”邪帝冷哼，“若这点手段都没有，他也不是萧云辞了。” 凤清夜微微沉吟了一下，觉得邪帝这办法确实不错，容玉那批人一旦得知小世子的亲娘还活着，肯定要改变计划的。 不然，先带走小世子，打草惊蛇了，就很难再从萧云辞手里抢走小世子的亲娘了不是？ “好，本宫会与萧云辞商议此事。”她点了头。 111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不止萧云辞，小世子这边，也要事先沟通。”邪帝轻轻摩挲她脸颊，“你想想看，若他的娘亲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凤清夜一想也是，便点头道：“若萧云辞同意的话，本宫再与小世子说。” “罢了，本座就让亲信替清夜你跑一趟，会会那萧云辞好了。”邪帝看了她一会儿，忽而轻笑。 “你肯帮我？”凤清夜眼睛一亮，方才她确实在想派谁去比较合适，反正霍如修和季彦都不行，这两人对萧云辞可是恨之入骨的。 但她身边么，唯独青岚可用，而青岚的武功又不是很好。 邪帝捏了她脸颊一下，“本座不帮你，帮谁？” 凤清夜心里抗拒这样的亲密，但一想到她现在确实无人可用，也只好忍了。 “那就多谢了。” 三日之后，邪帝便带来了好消息——萧云辞同意了！ 邪帝给了凤清夜一封萧云辞的亲笔书信，萧云辞在信上告诉凤清夜，西陵那边不用她操心，他自然会办妥。 她只需要负责和流云山庄的人周旋，以及说服小世子即可。 凤清夜看完信之后，将信给小世子过目了一遍，然后便烧掉了。 “唉。”小世子托腮，靠在凤清夜腿边。 “怎么了？”凤清夜摸摸小世子的头，失笑他竟像大人一般叹气。 小世子撅嘴：“可惜爹只是和公主用计，而不是娘亲真的活着。” 他好想有自己的亲娘啊…… 虽然说，公主也不错。 凤清夜心里微微一疼，果然小世子还是想念他自己的亲娘呢！可惜…… 她正在打算想点说词来安慰小世子，结果小世子下一秒就抱住了她的手臂摇晃：“公主，你当我娘亲好不好？” “……”凤清夜杏眼瞪得极大，这么快就妥协了？确定不是诈她？ 她想了想，轻咳一声：“这个，我对你爹没什么想法。” “我爹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小世子嘴巴撅得更高，“而且那么多女子都想当我娘亲，我可只勉强同意公主一个人，公主还不稀罕么？” 凤清夜点头：“你爹是条件很好，但奈何我不喜欢他啊！” “那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小世子皱起了眉头，他想到公主有可能喜欢其他男子，他心里就一阵不爽利。 凤清夜为了证明自己对小世子的爹爹真是无非分之想的，便搬出了容大公子来：“我喜欢流云山庄的大公子容玉那样的，温柔体贴，文采一流，但没有武功。” “没有武功？”小世子惊呼，“公主脑子进水了吗？竟喜欢一个没有武功的男子！” 凤清夜心里笑翻了天，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他性格温柔，没有武功，与我成亲后才不会打我啊，我也不必怕他不是？” 小世子呆呆地望了凤清夜片刻，也不知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小世子才憋出一句：“那，我让爹自废武功好了。” 噗…… 凤清夜这回真乐了，小世子果然是个坑爹的啊！ 不过，她瞬间也明白，小世子这回不是试探她，而是真的想将她和萧云辞凑成一对儿。 112 永远只有你一个 “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凤清夜摸摸小世子的头，笑得温柔似水，“现在么，我们来对一下故事。” 既然要转移流云山庄的注意力，那萧云辞信上说的事，就得小世子牢牢记下来。 虽然小世子过目不忘，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小世子露出马脚。 凤清夜却忘了，小世子是个天生的演技派，一哭二闹三伪装的把戏，最是拿手不过了。 “宝宝都记住啦！”小世子眨眼，一股脑儿地背了出来：“娘亲生宝宝的时候遇到坏人了，难产，爹爹赶回来的时候不得已只好剖腹取子，之后娘亲被吓疯了，爹爹就把娘亲关到其他地方去了。” “……”凤清夜噎了一下，才问道：“那你娘亲被关在什么地方呢？” “宝宝不知道，爹不让宝宝见娘亲。”小世子对手指，一脸忧桑。 凤清夜望着面前忧桑脸的宝宝，忽然间觉得自己脑子秀逗了——这小天才，还需要她教么？ “岁儿，你真厉害！”忍不住地，她抱着小世子就亲了一口。 小世子揉了揉暖暖的脸颊，不好意思道：“公主，你要真和我爹在一起了，你会生了自己的宝宝，就不疼宝宝了么？” “不会。”凤清夜抿了抿唇，给小世子打了一针强心剂：“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喝下绝子汤，永远只有你一个儿子。”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会选择萧云辞，但——不管她将来会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她都会这么做！ 因为，她不想将对岁儿的母爱分享出去。 岁儿值得她的全心全意，而她也没打算再承受一次分娩之苦。 “公主？”小世子心里震了震，一脸呆萌地看着凤清夜。越发确定凤清夜说的是真心话，他心里就越发动容。 公主竟然愿意为了他……不要她自己的孩子？ 小世子觉得心里酸酸的，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自私。 “要不……还是给宝宝生个妹妹吧。”小世子犹豫着，松了口。 “傻瓜，我只想做岁儿一个人的娘亲。”凤清夜又亲了亲小世子的面颊，温柔笑着说道。 小世子抿唇，看了凤清夜好一会儿，才投入她怀里，瓮声瓮气地道：“宝宝最喜欢你了！” “哦？比喜欢爹爹还喜欢？”凤清夜故意逗他。 小世子犹豫了一下：“一样喜欢。” 凤清夜顿时就大笑了起来，她家宝宝真是个鬼机灵啊！ 第二日，凤清夜接到了一封信，是流云山庄的人送到公主殿的，显然在皇宫里也有流云山庄的眼线。 凤清夜看完信上内容之后，便带着小世子出了宫。 到了信上约定的地点——城南聚宝斋，凤清夜便让护送她和小世子的霍如修及侍卫等在了外面，然后带小世子进了聚宝斋。 “公主殿下，请。”掌柜的似乎一早得到了消息，笑容满面地上前，给凤清夜和小世子带路，上了二楼。 凤清夜牵着小世子走进敞开门的房间，便见容玉端坐在桌前品茶，身后站着以紫云为首的四个小侍。 113 母子联手骗 “长公主。”容玉起身，视线从凤清夜脸上一掠而过，紧紧黏在好奇望着他的小世子脸上。 这就是……将军的外孙啊！ 凤清夜牵着小世子落座，瞥了一眼容玉，便直接挑眉问道：“容大公子送信宫中，不知所为何事？” “我……想带紫云他们四人，伴随长公主左右。”容玉如青松般站立，白色绣金的袍子如流光般，氤氲出一片淡淡的萧索之意。 只不过，再怎么淡定清雅如斯，那光洁如玉的耳根处，却还是逃不了两团可疑的粉红。 他比谁都清楚，一旦他带着紫云四人留在凤清夜身边，外界会怎么传闻他们。 必然是——面首！ 凤清夜看了一眼小世子，道：“我已与小世子说明你们与他的关系，不过，小世子却告诉了我一件事。我想，你们流云山庄可能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容玉抬眸：“何事？” 凤清夜微微勾唇：“小世子说，他娘亲——还活着。” “什么？”容玉清冷如玉的面容染上一抹讶色，怎么可能？他们调查的结果是…… “容大公子想知道什么，不如自己亲自问小世子吧。”凤清夜摸了摸小世子的脑袋，将小世子往前轻轻推了两步。 小世子站在容玉面前，有些费力地仰望。 这，就是他外公的人？ 挺好看的，眉目如画，和他爹的美色有得一媲美，而且各有千秋，又比他爹多了几分柔和气息，不像他爹冷冰冰又拒人于千里之外，难怪公主会觉得这个容玉比较顺眼呢！ “小世子。”容玉见小世子仰头的角度太费力，连忙蹲在了小世子身前，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轻声问道：“小世子的亲娘，果真还活着？” “嗯。”小世子点点头，“娘亲还活着，但是疯了。” “疯了？”容玉面色一紧，怎么会疯了？这可怎么跟将军禀告？ 小世子又点了点头：“爹爹说，娘亲生我时被奸人害得难产，爹爹不得已只好剖腹取子，结果娘就被吓疯了，连宝宝都不认得，爹爹只好把娘关起来了。” 容玉用力一捏拳头，清冷面容似乎浮现一抹愤怒。 混账萧云辞！ 怎么可以那么对大小姐？ 但，萧云辞无论如何也是小世子的爹，他亦不能在小世子面前诋毁萧云辞半句。 容玉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了心中愤怒。 不等容玉开口问，小世子就很懂事地露出一抹甜甜笑容：“大哥哥你放心，爹爹没有欺负娘亲，爹爹给娘亲请了好些神医，等娘亲病好了，爹爹就会把娘亲接回王府，与宝宝相认的。” “是吗？”容玉淡淡一笑，根本不信这连篇鬼话。 堂堂云世子，又怎么容得下一个疯妇当世子妃呢？这话不过是骗三岁小孩儿的罢了。 “是真的，爹爹发过誓的，只要宝宝不答应，他绝不娶妻。”小世子眨了眨眼，“宝宝和爹爹，都一直在等娘亲回来。” 可是，娘亲回不来了，所以，宝宝决定要公主当娘亲了。 他可没有骗这个大哥哥哦！ 114 多想告诉他 这回，容玉怔了一下。 容玉想到萧云辞的确不近女色，而传言说，萧云辞疼小世子如命，这三年来身边也再没出现过其他女子。 难道……萧云辞真的会喜欢上大小姐，哪怕和大小姐那一夜是被算计的？ 事关大小姐，容玉自然要问清楚些，便轻轻拉过小世子的手，问道：“小世子可有想过，若你爹爹真有如此爱护你娘，他为何没有保护好你娘，让你娘遭人所害？” 这个，萧云辞自然也在信上与小世子说过原委了。 于是，小世子气呼呼道：“爹爹有派暗卫保护娘亲啦！可是那个暗卫认为娘亲配不上爹爹，擅自做主不给爹爹报信，眼睁睁看娘亲被丑女人所害啦！虽然爹爹已经凌迟了那个暗卫，可是娘亲她……” 说着，眼圈便红了。 暗卫被凌迟了又肿么样？娘亲再也回不来了呀！ 凤清夜心里一疼，扯过小世子便抱在了怀中。 她多想告诉儿子，她还在他身边呢？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儿子太小，根本理解不了这样玄乎的借尸还魂事迹吧？ 小世子这一眼泪汪汪，便让容玉彻底不再怀疑了。 他默然片刻，薄唇逸出一声轻叹：“真是造化弄人。” 原来，不是萧云辞对不起大小姐，而是……造化弄人，萧云辞大概也想不到大小姐会在他王府中出事，更想不到派去保护大小姐的暗卫，竟隐瞒不报吧？ 想着，倒是对萧云辞的怨念减少了许多。 “小世子的身体，似乎好转了许多？”容玉一进门就发现了，现在才提，他心中略有疑惑，难道宫中御医真能治好小世子的先天不足？ 小世子擦了擦眼泪，骄傲地抱住凤清夜的胳膊，灿烂笑开：“因为公主对宝宝好呀！爹爹也是因为公主会给宝宝治病，才把宝宝托付给公主的。” 鸾凤公主能为小世子治先天不足？ 容玉俊美脸庞浮上一抹讶异，看向凤清夜。他只以为是宫中御医的功劳，却不料小世子说是公主的缘故？ 凤清夜笑了笑，解释：“父皇早年为我请过一些师父，我虽只学得一些皮毛，但其中一种心法十分适合小世子，可以治疗小世子的先天不足。” 容玉盯着凤清夜巴掌大的小脸，半晌才问：“长公主为何对小世子这般好？” “嗯……大概是缘分吧。”凤清夜随便找了个理由。 现在她骗容玉说小世子的娘还活着，那就不能再撒谎说她觊觎萧云辞，才对小世子爱屋及乌了。 容玉也知道凤清夜不过随口一说，便也不再追问。 许久之后，容玉才起身，朝凤清夜一福：“流云山庄，多谢长公主再造之恩。” 若不是亲眼见着小世子果真面色红润，身体好转，容玉也是不会信凤清夜对小世子有多好的。 之前找到大小姐的下落之后，那么久不敢有所动作，皆是因为小世子的身子，禁不起折腾。 如今，这隐患倒是快没了。 “一个谢字太浅薄了，我想来点实惠的。”凤清夜轻笑了一声，目光如炬盯住容玉。 她，可是有备而来。 115 给一个厉害瞧瞧！ 凤清夜说得直白，清冷如玉的容大公子怔了那么一两秒，才浅笑抬手：“不知长公主有何需求？” 需求…… 凤清夜轻咳了一声，怎么总把她说得这么急色呢？难道她还看上他和身边四个小侍了不成？ 真是的。 “喏，我知道流云山庄擅长暗器机关，所以希望容大公子按照这份图纸，帮我设计出我想要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原主给世人留下的好色模样，从袖中掏出早就画好的图纸，递给了容玉。 咦？ 紫云等四个小侍都有些好奇，伸长了脖子想去看，但凤清夜却重重地咳了一声，四人便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这长公主，真不是传闻中的草包？ 四人目光流转，落在凤清夜脸上，像是要将她看穿。 容玉接过图纸，打开来浅浅一看，随后神色就微微变了！ “敢问，长公主这可是打算做城防用的？”果然是行家，一看就看出了端倪。 凤清夜一笑：“容大公子果然目光如炬，不错，我正是要用来加固城防的。” 因为邪帝说流云山庄前身是千机营，所以她这段时间特地翻了一下关于千机营的记载，最后看到千机营里有一种名为‘千机弩’的机关，同时可射发十来支箭矢，士兵在城墙上往下射攻城者，对敌十分厉害。 不过，她加以改良了，让之成为了一架可灌进去十个小球的类似于大炮的机关，因为她并不打算射箭，而是要用火药之类的东西。 南北朝已经有火药这东西了，只不过一般用来炸矿山之类的，且为朝廷管制，一般人弄不到。 最重要的是，暂时还没人用火药这东西来做成攻城或者守城之类的神器。 既然她来了，便不介意推动一下发展。 横竖要削藩的，到时候谁敢造反，她便给谁一个厉害瞧瞧！ 容玉抬眸，熠熠生辉：“长公主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我……” “流云山庄既与小世子有渊源，我还不至于怀疑流云山庄会把这图纸泄露出去，成为乱天下的罪人。”凤清夜淡淡一笑，摆手打断了容玉的话。 此事关系甚大，她相信流云山庄不会敢做引动战火的历史罪人。 尤其，小世子的身世，牵扯到了南北两朝。 望着凤清夜自信满满的绝美小脸，容玉顿时轻叹了一声：“传闻果然不可信，长公主真是让在下开了眼界了。” 凤清夜一笑：“别奉承我了，我只想让流云山庄将此事保密，再造五十俩这样的机关，到时候给我守城用。” “敢问，长公主何以要守城？”容玉眸中波光粼粼，顾盼生辉。 凤清夜既然敢让容玉造这机关，便不怕容玉知道原因，她落落大方地一笑：“我要劝父皇削藩，收回各藩王手中的兵权。” 容玉呼吸微微一窒，看了凤清夜半晌，才点头：“长公主果然有先见之明。” 一旦朝廷要削藩，势必会引起藩王不满，很可能兵临城下，难怪凤清夜要提前准备守城的机关了。 不过，容玉仍旧不看好凤清夜的‘急切’。 回到流云山庄之后，容玉盯着图纸看了足足四个时辰之久，才终于轻吐一口气，修长如玉的手指便提笔写下一封信，让紫云亲自送去皇宫给凤清夜。 兹事体大，他希望能够将利害关系分析与她听，让她不至于急功近利，造成天下大乱。 116 好好吻个够 凤清夜一目十行看完了容玉写来的信，字迹清隽，果真是个内外皆十分温柔的男子，连信上都透着淡淡柔和之意。 她笑着将信放到烛火上烧掉，然后看了一眼睁着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眼儿的紫云，“你回去告诉你家大公子，我凤清夜并不是个莽撞之人，既然我决定要做，自然会有十成把握的。至于他所担心的事，也都不会发生。” 紫云怔了怔，看着凤清夜一脸自信，一时有些恍惚。 她分明只有十几岁的少女模样，可却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更是带着蛊惑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地想信任她，甚至膜拜她。 待紫云反应过来时，已经情不自禁点头答应了。 他看着凤清夜含笑的眸子，白皙脸蛋一红，“紫云……告退。” 然后，慌不择路地跑了。 呜，大公子，长公主真的好风采啊！他、他抵挡不住…… 紫云刚走，邪帝便进殿了。 一卷袍袖，他如风一般斜坐在凤清夜身边，‘深情’地握住了那双如玉小手，“清夜，你这样诱惑那小侍，本座会吃醋的。” “……”我oo你个xx！她什么时候诱惑紫云了？ 凤清夜内心吐槽了一番，眼儿翻了个白：“干什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他又带来什么消息了？ “想你。”邪帝觉得，自己这话有三分真心。 一开始是因为她是子恒的亲娘，他才接近她，但越接近她，他这平静的心湖就涟漪阵阵。 本以为女子是这世上最无聊的生物，不料……她却像一本书，越往后翻，越惊喜连连。 他必须得承认，他好像越来越动心了。 凤清夜一个手指点过去，将邪帝的脑袋隔离自己老远：“说实话！” 邪帝笑了出来，握住她葱白的手指，把玩在掌中，语气漫不经心道：“你可知道，上次的三百名刺客，是谁借清原郡主之手派出来的？” 凤清夜一下子来了精神：“谁？” 她一定要扒了那人的皮！ “给本座一个吻。”邪帝巴巴地把脸凑上去。 凤清夜望着他，不怒反笑：“好啊，你摘了面具，本宫就好好吻个够！” “……”邪帝这才想起来脸上还有一层面具呢。 轻哼了一声，邪帝手指爬进凤清夜背后衣衫，在她光滑的后颈肌肤上摸了一下，算是弥补了受伤的小心灵。 在凤清夜杏眼瞪圆之前，他飞快地说了答案：“凤轻寒！” 凤清夜登时撇下了和邪帝的这笔帐，秀眉轻蹙了起来：“二皇子？” “不错，本座费了好大力气才查出来的，几日几夜都不曾合眼了。”邪帝恬不知耻地邀功。 殿外暗卫低头，默然：一定是错觉吧？门主最近睡得挺好的，倒是郎大人几日几夜不曾合眼了，只因门主下了死命令——十日之内必须查出幕后指使。 “哦，那还真是辛苦了。”凤清夜一眼看穿了邪帝的小把戏，冷笑着讽刺了邪帝一句。 身为邪影门门主，如果这种事需要他亲自去查，那说明邪影门快倒了！ 117 考验他 唉，女人太聪明，果然不是一件好事。 邪帝摸了摸脸上冰冷如玉的面具，轻咳一声，自己找回了场子：“你说凤轻寒想干什么？” 凤清夜瞥了他一眼，凉凉道：“身为皇子，你说他想干什么？” 生在帝王家，除了女儿身之外，谁不想抢了那个位置坐坐？ 太子凤衍，她那位所谓的亲兄长，个性温顺内敛，虽然有明君之德，却无明君之才，而她父皇膝下又只有凤衍和风清寒两位皇子，凤轻寒不想那个位置才是有了鬼了呢！ 可惜凤衍行事都有朝中大臣辅佐，出不了什么差错，所以凤轻寒才打上了她的主意。 小世子如今在她身边，随便出个什么意外，肃亲王府不都得把账算在朝廷头上？ 到时候西陵和朝廷一旦关系破裂甚至开了战，凤轻寒就渔翁得利了。 她估计，凤轻寒最想要的，还是兵权吧！ 横竖太子是不可能亲征的，到时候真打起仗来，很可能凤轻寒会请帅出征，从而顺利拿到兵权。 要是一举打下西陵，那凤轻寒在朝中的威望就可想而知了。 “本座是站在你这边的，清夜。”邪帝‘深情款款’看着凤清夜，快求他帮忙吧！他明日就帮她去灭了那凤轻寒！ 凤清夜听出了邪帝的话外之音，嘴角微抽了两下，板着脸道：“凤轻寒怎么说都是父皇的儿子，怎么惩罚他，只有父皇能做主，我是不可能派人去暗杀他的。” 她是杀伐果断，但却有底线。 二皇子手底下的人，谁惹她她杀谁，但二皇子本身，她却不会动。 不为别的，就为皇帝是真心疼爱她，她怎么也不会做让皇帝伤心的事。 “妇人之仁。”邪帝哼了一声。 凤清夜瞥了他一眼：“二皇子的事，我会去跟父皇说的，倒是削藩的事，我需要你的帮忙。” 邪帝精神一振，勾唇邪笑：“说吧，本座为清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欠他的人情越多，将来身份揭穿了，便越好求得她原谅不是？ 凤清夜恍惚了一下，心想也不知道这家伙满嘴蜜糖，到底是居心叵测呢，还是有一点真心的。 她很快将这份恍惚抛之脑后，正色道：“我打算削藩，将兵权归拢朝廷，但我身边无人可用，所以要借你邪影门的人。不过，你给我的人，必须都是信得过的亲信，否则我怕事情有变。” 邪帝到底因为什么接近自己，凤清夜暂时不清楚，所以她也打算利用削藩一事，考验一下邪帝。 若是事情走漏了风声，或是中途有变，她自然有法子以不变应万变。 若是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意外，那么邪帝将会获得她的信任。 “削藩？”邪帝似乎怔了一下，默了片刻才道：“若是逼得藩王联手造反，你待如何？” 凤清夜微微一笑，“我既然敢削藩，就不怕他们造反，你只需要给我人手，让他们唯我之命是从即可。” 邪帝深藏在面具下的眸光，诡异莫测。 半晌，他才轻吭一声：“待本座想想，三日后回复你。” 118 天下，让给她又有何妨？ 邪影门总坛，地下宫殿。 郎青绷紧了身躯，目光随着台阶上方那黑沉的身影而移动。 世子爷不会真的答应鸾凤公主……削藩吧？ 西陵兵权尽握世子爷之手，若是削藩成功，岂不是兵权全部要交出去？ 郎青心里七上八下的，手心都冒了汗。 终于，邪帝的身影顿住了。 “削藩，不是削西陵一藩，四大藩王坐阵，她若真要削藩，必有后着。”邪帝语气沉沉，语气里是对凤清夜的重视。 越靠近她，越清楚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肃亲王府那八个月，她不过是因为怀有身孕而暂时蛰伏，若不是如此，肃亲王府怕是困不住她。 所以，他并不认为她要削藩只是一句空话。 “世子爷……不会是打算配合削藩吧？”郎青心里都凉了半截，果然红颜祸水啊！ 邪帝眸光冷冷一抬，语气冰寒如斯：“不然呢？你要本座杀了她，还是拒绝配合她削藩，让她转投流云山庄？” 得知她的另一重身份后，他毫不怀疑若是他拒绝帮她，她一定会和流云山庄交心，然后靠她父亲定国大将军的势力完成她想做的事情。 郎青语塞了一下，弱弱地道：“那，万一削藩失败呢？” 兵临城下可不是一句空话，就算西陵不动，另外三藩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交出兵权的。 “本座不是说了？她有后着。若真是败了……”邪帝顿了顿，手指轻捻，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道：“既然她要这天下，那本座让与她又有何妨？横竖，她是子恒的亲娘。” 郎青瞠了瞠目，世子爷真的确定了？鸾凤公主真是被小世子的亲娘给借尸还魂了？ 他心头还有一丝疑惑的说…… 会不会是朝廷的阴谋？故意让世子爷上当的？ “好了，本座已经决定了。”邪帝见郎青还有犹豫，霸道地一摆手，制止了郎青的下文，语气淡淡道：“留下三名暗卫负责门内事务，其他人，都调去凤清夜手下，听她命令。” 世子爷都发话了，他还能怎么着？ 郎青无可奈何地拱手领命：“是，世子爷。” 三天后，凤清夜没等到邪帝，但等来了邪帝调给她的十几名武功高强的暗卫，这已经是邪帝的答复了。 暗卫统领跪在她面前，语气铿锵有力：“属下暗卫统领冷月，参见公主，门主命属下等前来协助公主，唯公主之命是从，在门主有新命令到达之前，属下等绝不会有二心！” 凤清夜打量了冷月几眼，想了想，道：“你们摘下面巾，给本宫瞧瞧。” 面前十几个暗卫，虽然都跪在她面前，但都蒙着脸，纵使她可以靠声音来分辨，却失了信任的根本。 以真面目示她，是绝对有必要的。 这也是考验这十几名暗卫的方式。 凤清夜话音一落，只听冷月一声‘是’，十几名暗卫便全都将蒙脸巾摘了下来。 竟是十几个脸上各有疤痕的美少年！ 想来，既是暗卫，也是死士。 凤清夜快速地扫了一眼，将各人的面貌记下，然后一挥手：“都戴上吧。” “是，公主。”十几名暗卫立刻又将脸给蒙上了。 119 赌他是否背叛 十几名暗卫，每人都被凤清夜派了一项任务。 对于凤清夜的命令，暗卫们没有异议，只是在心里暗暗惊讶：所以鸾凤公主是草包的传言有假，而这也是为什么鸾凤公主会被门主青睐的原因吗？ 想不到，她一个女子，却比那九五之尊的上位者更有魄力，竟敢削藩！ 而且，计划看起来滴水不漏。 待暗卫们各自去执行任务之后，凤清夜才轻吐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没有，但不管邪帝给她的这些人是否会严格按照她的命令去执行，结果对她来说都没什么不同。 京城，绝对万无一失。 而削藩的行动，按照这计划进行，兵不血刃最好不过了，她不希望南朝的无辜百姓陷入战乱之中。 但如果邪帝背叛她，只怕百姓就要有一场浩劫了。 天一亮，凤清夜便去见了皇帝。 她让皇帝屏退左右，详细将自己的计划低声跟皇帝交流之后，皇帝就陷入了目瞪口呆之中。 半晌，皇帝才看着她姣美小脸，讷讷道：“鸾凤的计划听起来……无懈可击，朕……朕没什么意见。” 吓死他了！ 他那贪恋男色的公主怎么突然就变得巾帼英雄起来了？简直不可思议！ “父皇没意见的话，早朝时可以和各大臣讨论削藩了。”凤清夜想到容玉给她的信上，保证半月之内将她要的东西造好，便对皇帝这般说道。 皇帝想了想，问道：“鸾凤是想看看文武百官的态度？” “是的，父皇可以让皇兄负责观察文武百官，看看哪些是真心为朝廷，又有哪些是藩王的走狗。”凤清夜点头。 四藩地之中，西陵最为强大，她不想去参与朝政的勾心斗角，这就只能交给她那位太子皇兄了。 好歹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总不能袖手旁观啥也不做吧？ 皇帝又想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首肯：“好，就按鸾凤的意思，削藩！” 他的公主如此热血勇敢，他这做父皇的也不能再偷懒下去了，就当是为太子铺路吧！ 第二日早朝，皇帝将削藩的想法公布下去，询问文武百官对削藩政令的看法，顿时在朝上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文武百官瞬间像炸了锅似的，反对之声层出不穷。 除了几位重臣暂时不表态之外，季家和霍家及其门生都委婉表示削藩可以，但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四藩王一起造反。 皇帝早就让太子负责去听那些意见了，他才不管大臣们吵个天翻地覆呢！ 反正，他答应了他的宝贝公主，是一定要削藩的。 文武百官的意见，通通往后靠！ 傍晚，凤清夜在花园里陪小世子练拳，青岚匆匆走来，禀道：“公主，彦世子求见。” “请他进来。”凤清夜一笑，知道是为她父皇早朝时说要削藩一事而来，便让其他宫女陪小世子进内殿去休息，她则到外殿接见季彦。 季彦是和霍如修一同进殿的，看来两人分别代表了季家和霍家来探口风来了。 “公主。”季彦行礼。 “长公主。”霍如修已经是凤清夜的近卫，便走上前，立于凤清夜右侧。 120 她，是故意的？ “公主，陛下怎么会突然宣布要削藩？”季彦俊逸的眉目间，显而易见一抹忧心。 他不认为削藩是个好主意，因为朝廷最大的隐患应该是西陵，其他三藩暂时还未坐大，不足为患。 但如果朝廷要削藩，四大藩王很可能联合起来起兵！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围攻京城！ 那，京城就危险了。 “是本宫劝的。”凤清夜微微一笑，看着季彦的表情转为震惊。 “公主……”季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来是来探口风的，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凤清夜的主意。 霍如修峻冷眉梢淡淡一动，直言不讳道：“长公主太心急了。” 凤清夜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看了霍如修和季彦两人各自一眼，挑眉：“怎么？觉得本宫冒冒失失，担心削藩举动会让四藩狗急跳墙，联手造反，攻打京城？” 季彦无奈道：“公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劝陛下削藩呢？” “因为本宫等着他们来打啊！”凤清夜笑得一脸明媚张扬。 什么？ 季彦呆在原地。 霍如修也侧过脸，讳莫如深的视线紧紧盯着凤清夜。 她，是故意的？ “公主真的想让四藩起兵，围攻京城？”季彦俊逸的神情，微微严肃，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公主她有把握抵御四藩的强大兵马吗？ 他怎么不知道朝廷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可以兵分四路剿灭四藩的兵马？ “不错。”凤清夜淡淡呷了一口茶，轻吐兰气，“要四藩乖乖地交出兵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把他们打怕了，让他们没了退路，他们才会听话。” 她的计策，就是关门打狗。 不过，现在没有必要给太多人知晓，她可是跟皇帝说了，连太子都要瞒着呢！ 横竖皇帝和她自己不会泄露计划，就看邪帝给她的那十几名暗卫，会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了。 “长公主有把握剿灭四藩？”霍如修看着凤清夜明媚张扬，自信满满的神情，忽然从她身上看出一股指点江山的气魄，连他自己都感到讶异。 他怎么会觉得这位贪图男色的草包公主……能够拥有指点江山的气魄？ “有。”凤清夜笑盈盈看着霍如修，“到时候，还要武状元你挂帅出征呢！” 到时候，她打算让霍如修领最精锐的兵马，打最厉害的敌人——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四藩到时候攻势如何，所以霍如修到底打哪边，还是未知数。 霍如修心湖被投进一块巨石，荡起阵阵涟漪。 他盯着凤清夜半晌，拱手：“若长公主真能削藩成功，属下万死不辞！” 季彦吃惊地看向霍如修：“霍兄，你……”他就这么相信公主了？ 霍如修侧眸看向季彦，语气淡淡：“既然长公主能说服陛下削藩，想必已有万全之策，你我二人不必杞人忧天了。” “……”杞人忧天？这怎么能是杞人忧天呢？ 季彦气死了，他们为人臣子的不就是要勇敢直谏，避免君王犯错吗？ 公主，也一样啊！ 121 绝无活路！ 霍如修看着季彦气恼的表情，轻哼了一声。 季彦是关心则乱。 他爱慕长公主，便患得患失，怕朝廷生变，怕长公主一步错，满盘皆输，所以才比皇帝和公主还要着急。 但，霍如修横看竖看凤清夜，都不认为凤清夜是那种莽撞冒失的女子。 她一脸云淡风轻，又有坐阵指点江山的气魄，应该是真有万无一失的计划吧？ 否则，陛下也不可能昏庸到那种地步，随意听一个女子的话，对文武百官宣布削藩。 陛下再怎么疼爱长公主，也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我有一件事，倒要交给季彦你去办。”凤清夜食指叩桌，轻微的响声发出，她便看着季彦，微笑说道。 季彦咽下一口闷气，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公主请吩咐。” “我要你重组一支军队，人数控制在一百以内，从季、霍两家中挑选，不必他们有多骁勇善战，只要他们够忠心就行了。”凤清夜说道。 季彦一怔：“公主这是……” “四藩一旦起兵，围攻京城，那么四个城门就是重中之重，我打算每个城门放这军队中的二十五人，听我调令，守住城门。”凤清夜道。 上次她已经把京城的四个城门逛了一遍，对京城布防图很清楚了，所以每个城门加派二十五人，负责那千机炮，绰绰有余了。 她要四藩来得了，走不掉！ 除非乖乖俯首称臣，否则，绝无活路！ 季彦看了凤清夜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点头：“我会尽快办成此事。” “嗯，一百人挑选出来之后，通知我，我出宫带他们去一个地方。”凤清夜摸了摸下巴，想到二皇子，眸中精光泛出。 这么大动静，凤轻寒应该不至于毫无反应吧？ 他会如何呢？ “是，公主。”季彦吞下满腹疑问，决定像霍如修一样，相信凤清夜一回。 “二皇兄今日早朝时，可说什么了？”凤清夜转而问道。 二皇子？ 季彦愣了一下，才道：“二皇子并不反对削藩，但希望陛下从缓，各个击破，并表示愿意挂帅出征，领兵削藩。二皇子的意思，是先攻西陵。” 凤清夜笑了，凤轻寒果然意在兵权啊！ 之前那么大动静刺杀小世子，不就是为了挑起西陵和朝廷的矛盾，好挂帅出征，将兵权拢在手中么？ 大概是看她父皇老了，太子又无大错，这才急了，想要先下手为强。 “他倒是想得美。”凤清夜瞥了一眼霍如修，“武状元这么大一个主帅在这儿，还用得着他一个皇子挂帅？” 季彦和霍如修可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凤清夜话中深意。 哦，原来公主认为二皇子有夺兵权之野心啊！ 不过，这是帝王家的家事，他们身为臣子倒是一个字不好评判的。 见两人都沉默，凤清夜便直言不讳了：“上次公主殿遭三百死士刺杀的事，并非清原郡主所为，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更没那么大号召力。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我那二皇兄。” 说着，她又一笑：“我当你们是我的人，自然不瞒你们。” 122 萧云辞，不是好惹的 霍如修冷峻的表情顿时一肃，上次刺杀小世子的幕后主使，竟是二皇子？ 简直……无法无天！ 难道二皇子为了兵权，宁可挑起西陵与朝廷的争端吗？而二皇子又是否有把握，与西陵一战绝对大获全胜呢？ 萧云辞，可不是好惹的。 季彦也吃了一惊：“公主是如何知道的？” “我托邪影门调查的。”凤清夜爽快地说出消息来源，她相信邪影门那响当当的名号，绝对会让霍如修和季彦无话可说。 果然，季彦窒了一窒，俊美脸庞顿时浮上一抹沉色：“如果是这样的话，公主要小心了。” 二皇子恐怕对皇位志在必得，也不知暗中培植了多少势力。 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他也不愿太子被废，让公主伤心。 “我已经派人盯着二皇兄了。”凤清夜淡淡一笑，“削藩政令事关重大，三军将士天下百姓都难免受到波及，我绝不会让人在这种时候浑水摸鱼。” 季彦和霍如修都没有说话。 两人都明白，二皇子既然做得出买通江湖杀手刺杀小世子，以挑拨西陵与朝廷关系，从而争夺兵权这种事来，那么他罔顾朝廷利益，趁削藩时的动荡给他自己谋取利益，也是必然的。 “还有事吗？”凤清夜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 季彦回过神来，忙说道：“公主，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肃亲王府和田侧妃的。” “哦？她怎么了？”凤清夜最近一直在琢磨一战成名，稳定西陵和京城的关系，以免她和小世子夹在中间难做人，倒是没去关注田侧妃这个上一世的仇人。 毕竟，她有的是机会对付田侧妃，便不急于一时了。 季彦薄唇轻抿，神色古怪，“前不久，田侧妃到京兆府报官，有戴面具的男子血洗王府，只留下她一人……” 戴面具的男子？ 凤清夜一惊，坐直了身体，“可是那邪帝做的？” “除了凶手戴着面具之外，田侧妃没提供任何线索，甚至连什么面具都说不出。京兆府府尹言道，她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是被威胁了，所以才佯称惊吓过度，当场昏迷。”季彦抬眸望了凤清夜一眼，欲言又止。 凤清夜抬起手指，在冰凉的扶手上摩挲了几下，心中微微沉思：会不会是邪帝呢？可他又和肃亲王府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血洗肃亲王府不可？ 重要的是，他又留下了田侧妃一人性命？ 再想想，这天下间戴面具的男子又不止邪帝一个，可能是其他人呢？ 她便定了心神，道：“既然田侧妃已经报官，那就等京兆府府尹查出真相，我们不必过问此事。” “是，公主。”季彦心道这不是跟小世子多少有关系，又牵扯到西陵，更可能和邪帝有关，他才特地来禀告与她么？ 眼下，倒显得他多事了。 …… 差不多过了十来日，邪帝才再到公主殿来见凤清夜。 “你去哪儿了？”凤清夜发觉自己被人从床上抱走时，差一点就出手招呼对方了，但那久违的一声轻笑使她明白了对方身份，这才放下了握刀的手。 123 条件是，娶你 邪帝将凤清夜放在外殿的榻上，手指一个轻弹，便将她手中的匕首给弹得飞了出去。 “怎么？想我了？”数十日不见，邪帝还真有些想念怀中娇软小人儿，不禁连那傲娇的自称都给去掉了。 他语气是邪魅充满逗弄意味的，凤清夜直接给了他一声冷哼：“想你？下辈子吧！” 她不过是奇怪他这十来日去哪儿了而已。 他不来，她还能睡睡美容觉呢！ “去了一趟西陵，看看西陵那边对削藩的反应。”邪帝轻声一笑，果然见到凤清夜杏眸亮了起来。 “你查到什么了？”凤清夜精神倍增。 邪帝单手支着下巴，透过面具凝视着她的小脸，故作哀怨地叹了口气：“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也没喝口水，还腰酸背痛……” 凤清夜嘴角微微抽了抽，盯着邪帝半晌，才冷笑一声，起身去给他倒了杯白水。 “喝！”喝不死你！ “要喂。”邪帝拉开玉质面具，露出下巴上的青渣，以显示他的确赶了几天的路。 喂？ 凤清夜险些一杯水倒在他面具上！ 但，看见那些青色的胡渣时，她又怔了一下：这厮，果然赶路了？以至于连胡子都没来得及清理？ 神使鬼差地，凤清夜默默地伸手，将水杯递到了邪帝唇边。 啧啧，这小人儿，心软着呢！邪帝暗暗一笑，就着凤清夜端水的姿势，张开薄唇，慢慢将一杯凉白喝了下去。 “有没有毒？” 喝完了，邪帝不忘拉下面具，状似担心地问了一句。 凤清夜皮笑肉不笑地道：“有啊，鹤顶红。” “谋杀亲夫啊你！”邪帝一把抱住了她，泛着药香的男性身躯，在她娇软躯体上磨蹭。 凤清夜惊了一惊，垂眸往下一看，心肝儿都快颤抖了——这个死色胚！ “你……混蛋！”她耳根忍不住红了，看来他还不够累啊，居然还有空起反应？ “就让我蹭蹭怎么了？十二日没见了，你真不想我？”邪帝瞅着她微红的耳根，心下欲念更起，想到三年前那一夜孟浪，他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凤清夜瞪眼看着面前男人，使劲儿地推他：“十二日没见，你从一门之主变成市井无赖了？快离我远点儿！” 她可不想擦枪走火。 不曾想，越推，男人越压上她身躯。 待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敏感地时，她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皮肤不由自主爬上一层颤栗的鸡皮疙瘩。 “你……” “西陵准备接受削藩。” 很旖旎的气氛，也很暧昧的上下姿势，她都能感受到他发胀的那根……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呆愕当场。 什么？ 西陵接受削藩？ “你在开玩笑吧？”凤清夜吃惊地看着上方的他，她可是把西陵当成最大敌手，准备让霍如修领兵去挡的呢！ “没开玩笑啊，西陵的确已经准备接受削藩了，不过，他们有条件。”邪帝无辜地眨眼，只可惜凤清夜看不到。 “什么条件？”凤清夜蹙眉。 “娶你。” 124 她不高兴了 “……”娶她？ 凤清夜整个人呆住了。 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萧云辞脑子被驴踢了？ 不过，很快她又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要娶她的人大概是那位肃亲王吧？肃亲王只有一个田侧妃，还没有正妃呢！ “肃亲王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了，还想娶本宫？”她冷哼了一声。 邪帝：“……”这脑回路很清奇啊！ 他伸手拍了拍她脑袋瓜子，没好气地道：“想什么呢？是萧云辞求娶，不是肃亲王。” 凤清夜无语，果然不是她误会？ 好吧…… “萧云辞是被肃亲王逼的？” “应该不是。” “萧云辞有阴谋诡计。” “应该没有。” “那……萧云辞只可能是为了小世子了？”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西陵同意削藩，而萧云辞又要娶她的动机了。 邪帝真想把这顽固的小女子压在身下……狠狠教导她为什么萧云辞要娶她！不过，脸上的面具一再提醒他不能操之过急。 这小女子，可不像看起来那么无害啊！ “应该……是。”他深吸一口气，闷着喉头一口老血，赞同了凤清夜的看法。 凤清夜往内殿方向看了一眼，沉思。 要是嫁给了萧云辞呢，削藩的举动大概就成了一半以上了，另外三藩不足为惧。 而另一方面来说，她也名正言顺成了小世子的娘亲，虽然是后娘，但她可以不顾身份悉心照顾保护小世子了。 这对她来说是个最好不过的选择。 可是……这个消息却是邪帝带来给她的。 凤清夜皱了皱眉，忽然伸手推开了邪帝。 她有点心情不好了。 “怎么了？”邪帝挑眉，敏锐地察觉她似有心事，情绪不对。 凤清夜略感胸口沉闷，但又无法说出这种感觉，便冷冷道：“此事，容本宫考虑几日，与父皇商议一番后再作决定。你先走吧！” 说完，她便转身回内殿。 “等等！”邪帝觉得自己虽不懂女人心事，但他可以肯定凤清夜不高兴了，便身形一晃拦住了她去路，黑眸紧紧凝视着她。 “还有什么事？”凤清夜神色淡淡地看着邪帝。 “我……”邪帝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他隐隐觉得他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本宫回房了。”凤清夜也没给邪帝机会深思，拨开他便回内殿去陪小世子了。 邪帝侧眸，看着她秀美端庄的背影，眸中一片沉肃。 回到邪影门，邪帝皱着眉问郎青：“本座是不是太心急了？清夜吃惊之后，似乎与本座生分了不少。” 郎青愣了一下，已经有三个小妾的他很快明白了过来，顿时忍住笑，低声道：“世子爷，您可是以邪影门门主的身份跟长公主说这件事的，长公主会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啊！” “嗯？”邪帝眉头皱得更紧，抬眸瞥向郎青。 郎青便解释道：“属下觉得，长公主对云世子没有感情，但对邪影门门主有感情，所以世子爷以门主的身份去告诉她这件事，又没有表现出什么醋意，她可能觉得门主一直以来都在骗她。” 125 生米煮成熟饭之后 邪帝沉思两秒，霍地起身。 “原来如此！” 邪帝很愉悦，前所未有的愉悦，他决定这就去公主殿，告诉凤清夜——他便是萧云辞。 要娶她的人就是他！ “世子爷，您、您这是要去哪儿？”郎青心头那抹猜测浮上来，脸色微变。 “当然是去告诉她，本座就是萧云辞了。”邪帝勾着一抹荡漾的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那小女子一脸惊喜了。 嗯，再来个投怀送抱，深情热吻，接着滚一滚床单……那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世子爷，千万不可啊！”郎青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就差声泪俱下了。 “为何不可？”邪帝语气冷了。 郎青哆嗦道：“正常情况下，女人最痛恨的就是欺骗，如果长公主知道您就是萧云辞，却又一直以邪影门门主的身份接近她……一定会勃然大怒，甚至拒婚啊！” 拒婚？ 邪帝冷脸，这可不行！ 他交出兵权，已经让西陵上下哗然一片，若她再来个拒婚，他如何平息这一场干戈？ 他并不想与她兵戎相见。 郎青见自家世子爷陷入了沉思，连忙再接再厉地说道：“世子爷千万不能心急，如今长公主对世子爷的门主身份信赖有加，这是世子爷的优势啊！世子爷一定要等长公主削藩成功，嫁到西陵之后，再告诉长公主实情，这样一来长公主才开弓无回头箭，世子爷也才能一家团圆呐！” 呜呜，当初效忠世子爷的时候，可没人告诉他，他还得兼任世子爷的情感分析师啊！ 不过，谁让世子爷的姻缘，关系到西陵的将来呢？ 他也只能多嘴一回了。 “你的意思是，生米煮成熟饭之后？”邪帝摸着玉质面具，心里开始接受郎青的劝说。 现在去告诉凤清夜，他便是萧云辞，大概还真的会得到她一番愤怒咆哮吧？若她再一拒婚，甚至和他反目成仇，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若按照郎青说的，等生米煮成熟饭，子恒他娘也没机会再反悔了不是？ “是的，只要等长公主嫁到西陵，世子爷再告诉长公主实情也不迟。最重要的是那时候世子爷已经帮助长公主削藩成功，长公主就算知道世子爷以门主身份欺骗她，她也会原谅世子爷的。”郎青握拳，对此相当有自信。 女人嘛，心都一样软。 邪帝沉思许久，最终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 凤清夜闷了两天，便心情舒畅了。 她在生气个什么劲儿呢？ 邪帝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江湖人士，而且她连他真面目都不知道，所以，管他去死呢？ “公主，你前两天为什么不高兴？”小世子练功完毕，回来见凤清夜眉开眼笑地在看书，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上前缠住凤清夜开始撒娇。 不知道为什么呀，公主一不高兴，他都不敢调皮撒娇了。 他作为连爹爹都不怕的混世小魔王，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呀！ 凤清夜一愣，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看着小世子一脸‘你就有’的表情，她只好扯了扯唇角：“因为我收到消息，你爹想娶我呗！” 126 爹爹很爱娘亲的！ “真的？” 小世子一蹦三尺高，高兴得小脸都泛红：“爹爹太给力了！” “……”果然是父子俩啊，行动派的。 凤清夜稍稍郁闷了一下，拉过小世子，挑眉：“你不是不准你爹给你找后娘吗？听过一首歌没？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 待凤清夜一阵给小世子灌输‘后娘是毒蛇猛兽’的知识后，小世子只是眨巴眨巴着那双水汪汪大眼睛，瞅着她。 “呃，你在看什么？”凤清夜头皮微微发麻，是她教育失败了吗？ 小世子狡黠一笑：“公主跟宝宝说这么多，是想让宝宝去替公主挡了这门婚事吗？” “……”她儿子，真乃天才也！ 凤清夜实在没法把面前小团子当三岁稚儿来看，因为他显然什么都懂啊！ “公主，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爹？你……你不想和宝宝永远在一起吗？”小世子眼泪汪汪，那金豆子是说来就来。 尤其他还怯生生扯着凤清夜的衣袖，那小模样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简直能让女人的心儿化了去。 凤清夜心里一阵揪疼啊，忙抱住小团子，在他耳边安抚：“我当然想和宝宝永远在一起啊，只是你爹……唉，我与你爹可以说是陌生人，彼此又不喜欢，怎么能成亲呢？” 上一世她就被萧云辞害得丧了命，虽然和萧云辞本身关系不大，但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又有了长公主的身份，所以这一世，她真是不想和萧云辞扯上关系。 尤其，还要贴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嫁给萧云辞。 “爹爹很好的，公主试试好不好嘛？”小世子眼泪汪汪地退了一步，迷蒙看着凤清夜，“宝宝可以保证的，爹爹真的很好的。” 凤清夜失笑，在小世子心目中，他爹萧云辞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啊！ 以萧云辞对小世子的疼爱，这也没错。 只可惜，萧云辞并不是一个好的男人，好的丈夫。 “宝宝，你知道你娘的故事吗？”凤清夜觉得，自己早晚要告诉小世子，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有些事也不想瞒小世子。 小世子含着泪点头：“宝宝知道，是因为爹爹在外征战，冷落了娘亲，害得娘亲心情不好，所以才难产的。” 这，都是他爹爹告诉他的，他爹爹一直都很自责，所以娘亲死了之后爹爹身边就再也没有女人了。 “不是这样。”凤清夜叹了口气，幽幽看向窗外，“是因为你爹爹并不爱你娘亲，你娘亲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若不是你娘亲有了身孕，他也不会派暗卫保护你娘。这就是没有感情而结为夫妻的悲剧。” 若萧云辞娶的是一个他喜欢的女子，他又怎么会只派一个暗卫守着她，八个月来对她不闻不问，不见一面呢？ 凤清夜不想承认，自己对西陵那个肃亲王府，对萧云辞，还是有很大怨气的。 这一想，她又不禁想到了田侧妃——等削藩之后，便好好让田侧妃接受她的报复吧！ “才不是呢！爹爹很爱娘亲的！”小世子瞬间激烈反对。 127 钟情于他 凤清夜笑了：“如果你爹爹不爱你娘亲，那么我嫁给他便会跟你娘亲一样不快乐；而你爹爹若是深爱你娘亲，我嫁给他更会不快乐，因为你爹爹心里爱的人始终是你娘亲，你希望我一辈子不快乐吗？” 姜，还是老的辣。 凤清夜两个假设一说，小世子就懵了。 所以，无论爹爹爱不爱娘亲，公主嫁给爹爹都不会快乐？ 看着小世子眉头深锁的样子，凤清夜伸手将他拉入怀中，低声笑道：“宝宝，不管我是不是嫁给你爹，我都会一辈子这么疼你的，所以，你不必非要我嫁给你爹。” “可你又不是我娘，你怎么会一辈子这么疼我呢？”小世子可不是那些普通的三岁稚儿，他理直气壮道：“你以后有了驸马，就会把宝宝忘了！” 最重要的是，他很想让公主当他的娘啊！ 可是……公主刚刚说得也有道理。 宝宝该怎么办呢？ “会的。”凤清夜亲昵地贴了贴小世子的脸，与他手指拉钩：“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我会一辈子疼爱你，就像你亲娘一样。” 小世子看着她认真的绝美容颜，咬了咬唇，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地说：“要是……要是公主真的不想嫁给爹爹，那、那就收我为义子，好不好？” 那她也是他娘了——干娘。 凤清夜呆了一下，瞬间乐了。 她猛力将小世子抱紧：“好啊！当然好啊！” 她真是傻，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呢？ 于是，心满意足的凤清夜，与心满意足的小世子，双双达成了协议。 两母子的协议中，没萧云辞什么事儿。 一直以为婚事妥妥没问题的邪帝，隔了几天便收到眼线的消息，据说长公主与皇帝见了一面，随后皇帝就撂了萧云辞请求赐婚的折子。 邪帝顿时大怒！ “你不是说此事十拿九稳，绝对没问题？”邪帝语气冰冷，面具下的俊美脸庞，覆上一层浓浓凝结的寒霜，冷气慑人。 郎青跪在下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世子爷，按理说这节骨眼儿世子爷请求赐婚，长公主为了顾全大局一定会同意的啊！” 难道，长公主和一般女子不同？ 他低估了长公主的心理承受能力？ 又或者，长公主有了心上人，所以…… “啊，世子爷！”郎青赶在邪帝发怒之前，急忙说出自己的猜测：“属下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长公主钟情于门主，所以不愿牺牲自己的幸福，嫁去西陵呢？” 邪帝已经摸到手边的沉重砚台，顿住了。 郎青抹了一把冷汗：好险！ “钟情于本座……所以拒婚西陵？”邪帝玩味地勾起一抹淡淡笑意，砚台反扣在了桌上。 “属下觉得，一定是这样没错！”郎青握拳，信誓旦旦。 长公主啊，您可一定要是这么想的啊，不然，不然属下这脑袋可要开花了！ 邪帝低笑出声，愤怒之情烟消云散，颀长身影从座前起身，信步往外走去。 “世子爷，属下还有一言。”郎青觉得，为了脑袋的保障，他还得多嘴一句。 “说。” “长公主若是否认，世子爷也不必当真，毕竟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何况女儿家都害羞，绝不会说出真心话的。” 邪帝想了想，深以为然：“知道了。” 郎青看着邪帝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终于释然地吁了口气——他的脑袋，应该保住了。 128 在你身边当个面首 邪帝来公主殿的时候，凤清夜并没有入睡。 她在外殿，看着流云山庄那边送来的信，秀美的小脸上带着些微笑意。 流云山庄不愧是传说中的千机营，她要的东西，已经制成了，只待过两日她派人去运回来。 看来，明日她得出宫一趟，看看季彦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一股药香味传来，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凤清夜头也不抬，合上手中的信，直接当着邪帝的面到烛台上烧了，然后才淡淡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要保护清夜啊！”邪帝说得理所当然。 凤清夜瞥了他一眼，冷哼：“如今削藩在即，与四藩的矛盾一触即发，凤轻寒不会再对本宫出手，再加上霍如修和大内侍卫，本宫的安危有保障，你可以不必再来了。” 邪帝笑了：“所以，清夜打算过河拆桥？” 凤清夜一窒，说起来，还真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而她本意……是要和他拉开距离。 见凤清夜没作声，邪帝含笑圈住了她娇躯，在她反抗之前，下巴抵在她头顶，大手亲昵地抚摸她一头瀑布般青丝：“清夜，你会拒婚，我心里很高兴。” 外面暗卫险些一头栽倒！ 门主分明差点气疯吧？这还真是……好吧，郎大人最厉害了。 凤清夜一呆：“谁说本宫拒婚了？” 心里，却颤颤地：他在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唉。”邪帝一脸苦大情深，语气落寞：“上次我来告诉你这个消息，内心纠结了好久……我生怕清夜你为了削藩，答应萧云辞的求娶，那我不是太可怜了？” 凤清夜听得心里一紧，他说什么呢？ “你有什么可怜的？”她轻哼一声，别过脸。 邪帝暗暗好笑，将下巴从她头顶离开，双手捧住她脸颊，语气认真：“我怎么就不可怜了？要不是想着你要削藩，要不是怕你恨我，我都想打昏你带走，永远把你留在我身边了！” 永远把她留在他身边啊…… 凤清夜看着邪帝脸上的面具，话到嘴边许久，又咽了回去。 既然他自己还不想摘下面具，她何必强求呢？ “要是本宫真答应嫁给萧云辞，你真会掳走本宫？”她好奇地看着他。 邪帝心道我才不会呢！我只会敲锣打鼓八抬大轿把你抬回王府，好好疼爱！ 他嘴上却道：“要是你真答应嫁给萧云辞，说明你心里天下为重，你父皇为重，我便只好跟你去西陵，在你身边当个面首了。” 凤清夜啼笑皆非：“你就不怕萧云辞杀了你？” 到了西陵，可就是萧云辞的地盘了，他再是邪影门门主，也狂妄不到西陵去。 “不怕。”邪帝一声轻笑，执起她的手：“你不会让萧云辞杀我的。” 凤清夜‘啪’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哼道：“你还真够自信的呢！” 邪帝没说话，就抱着她一个劲儿地低声轻笑。 郎青说得果然没错，她之前是在生气他不介意不吃醋，现在他这么一解释，她就原谅他了。 虽然她嘴上没说，可他能够感觉出来。 嗯，回头记那小子一个大功！ “本宫拒婚西陵，西陵一定会联合其他三藩造反了。”凤清夜轻叹一声。 129 容大公子有所求 听到凤清夜的这声轻叹，邪帝没说话。 西陵兵强马壮，真联合三藩攻打京城的话，就算她有后着，也很吃亏。 而就算她能够守住京城，天下已经失守，单单守住一个京城有什么用呢？ 然，她已经拒婚西陵，他与父王的计策便无法施行，西陵的三军将士也不会答应白白归顺朝廷。 西陵的反意，天下皆知，相信她心里也清楚。 “我会替你想办法。”最后，邪帝只说了这么一句，摸了摸她的脑袋。 凤清夜也没想过邪帝会想到什么万全之策，她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让霍如修领兵对抗萧云辞，其他的，就不足为惧了。 只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小世子说这件事。 而她更没想好的是，怎么跟霍如修说明，兵戎相见时不要伤了萧云辞的性命——这在霍如修听来，一定是大大不可思议之事吧？ 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霍如修就算答应她，又怎么能保证真能做到呢？ 而萧云辞和霍如修，到底谁更厉害，她也还不得而知呢！ 于是，两人虽然依偎着，看似亲密，心中却各自装着心事。 …… 接下来的日子，凤清夜还是按照计划，出宫接见了季彦替她准备的那由一百名忠诚之士组成的精锐军队。 她将这一百人带去了流云山庄，交给容玉教导，学习掌握那千机炮的发射原理。 容玉留了凤清夜在流云山庄用饭，凤清夜也没推辞，应了。 “其实，容玉今日还有一事相求。”容玉替凤清夜夹了一筷子菜，他从头到尾都在替凤清夜布菜，自身并没有吃。 此刻就凤清夜和容玉两人，连紫云那几个小侍都退下了。 凤清夜便点头：“大公子请说。” 容玉浅浅一笑，声音温和：“长公主已经知道，流云山庄是北朝定国大将军的势力，而我们这些年来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替大将军寻找亲生骨肉。” 凤清夜抬眸：“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了？” 就是前世她所穿成的那个绣娘，可惜已经死了。 当然了，为了保护小世子不被流云山庄带回背朝，她和萧云辞联手演了一出戏，骗容玉等人，那绣娘还活着。 “她只是其中一个。”容玉轻叹，“其实，当年将军夫人产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双胞胎？”凤清夜惊讶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该不会你们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位小姐的下落，想让我帮忙？” 容玉清冷如玉的面容上，染上一丝愁绪：“长公主只说对了一半，我们并没有找到二小姐的下落，只是知道当初似乎有一位南朝的皇室成员接触过二小姐，但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二小姐是否被带回了南朝皇室。” 皇室？ 凤清夜眨了一下眼，这就果然难查了。 南朝皇室成员没有一千也有上百，容玉他们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现在恐怕连目击证人也找不到，要想找出来不是大海捞针吗？ 更何况，如果那位二小姐真的被带回了南朝皇室，一定有了新的身份，就算她是堂堂长公主，都不太可能查到南朝皇室成员之中，到底哪位郡主或者小姐的身世是假的啊！ 130 炸开了锅！ 想了一下，凤清夜问道：“她身上可有什么特征？比如胎记之类的？” 她总要有个方向去查吧？幸好是姑娘家，要是男人的话，她也帮不上忙了。 容玉一怔，清冷的容颜顿时染上一抹淡淡的红。 他眸光温润地望了凤清夜一眼，轻声道：“我不知道，不过，二小姐身上应该有一块将军夫人留下的玉佩，与大小姐身上那一块，是一对儿。” 说着，容玉将一块玉佩拿了出来，递给凤清夜。 “这块玉佩是大小姐的养父母给我们的，二小姐那一块玉佩，也有可能在她的养父母身上，也可能在二小姐自己身上。” 凤清夜接过玉佩，仔细看了一下，随后收了起来。 她道：“我会帮大公子留意皇室中年纪相仿的姑娘，看看是否有大公子要找的人。” “那就多谢长公主了。”容玉轻叹出声：“本来，我也是想过将玉佩公诸于世，方便找人，但又怕皇室中身世一事牵连甚广，二小姐的养父母未必愿意承认，甚至是将玉佩销毁，所以我才只能求长公主帮忙。” 凤清夜点头：“大公子的顾虑很有道理，此事只能暗中进行，不宜张扬。” 如果真有冒领女儿回家的事，那位二小姐肯定已经入了皇室宗碟之中，其父母肯定不会坦白其真正的身世的。 不过，她倒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位入了南朝皇室中的二小姐是个女子，按理说冒这么大风险捏造身世的，一般是男子才对，就好比狸猫换太子一样。 一个女儿身的二小姐，怎么会让南朝的皇室成员冒这么大险，捏造其身世收养她呢？ 看来，只有等找到这位二小姐之后，才能知道其中原委了。 …… 削藩的政令，皇帝终于正式昭告天下，并颁发了四道圣旨到四藩王手中。 短短几日里，北疆、东岛、南洲三藩王派出的使者就已经秘密到了西陵，想探西陵肃亲王的口风，共商大计。 只可惜，三藩王的使者并没有见到肃亲王。 肃亲王称病不见客，使者退而求其次想求见云世子，然而一等就是十来日，云世子也不见踪影。 使者们终于明白西陵是对他们避而不见了，只能回到各自封地去复命。 三藩王得知西陵的态度，大吃一惊！ 难道西陵准备乖乖束手就擒，任朝廷拿捏，不反抗吗？ 三藩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藩王惶惶不可终日，既不愿束手就擒，可最兵强马壮的西陵毫无动静，导致他们也不敢贸然对抗朝廷。 就这样到了圣旨命令三藩王上京的前夕，事情有了转机！ 肃亲王终于派亲信联络了北疆、东岛、南洲三藩王，邀三藩王一起出兵，攻打京城！ 三藩王大喜，立刻整顿兵马，磨刀霍霍向京城。 四藩有异动的消息传到京城，朝廷瞬间炸开了锅！ 文武百官指责凤清夜的声音一片倒，而皇帝却不置可否——他怎么会告诉这群蠢货，他的宝贝公主早就准备好了呢？ 凤清夜收到消息时也一震，既有些热血沸腾，又看着小世子，微微犯了难。 “公主，你有什么心事吗？”小世子托腮看着凤清夜，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 131 她有些心塞 凤清夜看着小世子，眸光微微浮动。 这是在这个异世……唯一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至亲啊！ 可对小世子来说，她不过是个被他喜欢的外人，萧云辞才是他最爱的至亲。 她要如何对他说，朝廷与西陵即将开战，她和他爹萧云辞——即将成为战场上的敌人呢？ “公主？”小世子很是敏感，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仰望着凤清夜的眼神带了一丝淡淡的戒备。 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凤清夜回过神来，微微叹了口气后，蹲下来握着小世子的肩膀，轻声道：“朝廷下旨削藩，西陵……也就是你爷爷的封地，起兵造反。” 如果是一般三岁孩子，凤清夜不会说得如此简单，但小世子，她知道他能听懂。 果然，小世子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往后跳开，眼神里全是戒备之色：“公主不会是想拿宝宝当人质吧？” 凤清夜心里一刺，神色无奈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小世子神色一松，甜甜一笑，又走路上前来，撒娇似的拉住凤清夜的衣袖，“那公主悄悄把宝宝送回西陵好不好？” 趁着爹爹还没打到京城，他赶快回到西陵，免得成为爹爹的负累。 不知道，公主肯不肯放他。 凤清夜内心一阵泛酸，果然对于宝宝来说，萧云辞才是他唯一的至亲，虽然他也很喜欢她，可在她和萧云辞之间，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萧云辞。 “如果我保证不会用你来对付你爹，你肯留在我身边吗？”她轻叹了一声，问道。 “不要！”小世子立马扭头。 但很快，他又回过头来看着凤清夜，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了凤清夜一会儿，然后，才小小声说道：“其实……我也很舍不得公主你，可是，如果我留在这里，爹爹会担心我的。我不要拖累爹爹，让爹爹打败仗。” 凤清夜内心感受十分复杂。 她知道自己在跟萧云辞吃醋，但，小世子并不知道她就是他的亲娘啊？她又吃什么醋呢？ 而小世子若知道她是他亲娘，虽说不会这么果断地选择萧云辞，但也会犹豫，两难吧？ 好半晌，她才摸了摸小世子的头：“你要真想回西陵，我来想办法。” “真的？”小世子眼睛亮了。 “煮的！”凤清夜又好气又好笑，其实她本来就是打算把小世子送回到萧云辞身边的。 毕竟，小世子是萧云辞的儿子，世人皆知萧云辞疼爱小世子若命，在西陵和朝廷打仗的这种节骨眼儿，小世子绝对是牵制萧云辞的最佳武器。 就算她想保小世子，也无法力排众议，在这敏感时期保住小世子。 所以，她一早就打算西陵若起兵，她便将小世子托付给邪帝，让他派人暗中护送小世子去西陵。 只不过……小世子这般毫不犹豫地选择萧云辞，让她有些心塞罢了。 “公主对宝宝最好了！”小世子看出凤清夜不是在骗他，顿时眉开眼笑地抱住凤清夜。 132 他是我情敌 晚上邪帝到来时，凤清夜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邪帝，“这件事得暗中进行，不然，怕是朝中有人会阻拦。尤其，是本宫那二皇兄凤轻寒。” 凤轻寒是主战派，因为他盯的是兵权，而他要兵权就必须打胜仗，所以小世子这个影响萧云辞的关键人物，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走的。 邪帝盯着她清亮的眼睛，默了片刻，道：“我是有把握将小世子安全送回西陵，但你呢？你怎么办？” “我怎么了？”凤清夜一脸不解。 邪帝叹了口气，摸摸她如玉般的脸颊：“你是当朝长公主，削藩一事也是你提出来的，若你放走了小世子，朝中百官怎么看你？三军将士怎么看你？便是你父皇，又岂会原谅你这行为？” 凤清夜笑了：“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不打紧的，我只要装作小世子是被劫走的，谁又能奈我何？” “这出戏可不好演。”邪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凤清夜一会儿，忽然说道：“关于小世子，我倒有另外的想法。” “你有另外的想法？”凤清夜讶然。 “嗯，你不觉得此时此刻，将小世子交给流云山庄的人更为妥当？”邪帝挑眉，“你将小世子送回西陵，万一西陵兵败，他就是反贼之子，即便西陵不得已归顺朝廷，那萧家也成了强弩之末。倒不如……将小世子交给流云山庄，你还可以得一个顺水人情。” 他一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小世子的外公是北朝定国大将军，权倾朝野，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岂不是浪费？ 既然凤清夜想削藩，想将兵权一归朝廷，他不妨帮她一把——由她出面将小世子交给流云山庄保护，如此一来定国大将军便欠了她一个人情，说不定会出兵相助于她呢！ 再者，定国大将军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应该会愿意让小世子与她父亲相认。 邪帝一番话，确实让凤清夜心动了！ 她眼睛亮了亮之后，犹豫道：“可萧云辞那边……” “萧云辞是个聪明人，与其让你用小世子来要挟他，倒不如将小世子交给流云山庄，更能保证小世子的安全。”邪帝拍了拍她脑袋，笑道。 凤清夜一想也是，毕竟萧云辞可不知道她愿意把小世子送回西陵啊，对于萧云辞来说，能把小世子交给流云山庄的人保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沉吟了一下，道：“那这件事，还得靠你来做戏了。” 邪帝哈哈一笑，“放心，我肯定给你办好。” 凤清夜看了邪帝一眼，蹙眉：“你为什么会愿意帮小世子？” 他愿意帮她，她还可以稍微想得通，但小世子……他应该和萧云辞不对付吧？ 邪帝笑得高深莫测：“谁跟你说我在帮小世子了？” 凤清夜一愣：“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邪帝伸指，轻弹了一下她额头，“笨蛋，那萧云辞怎么说也是我情敌，我怎么会帮他？我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萧云辞要不回儿子、给他添堵罢了。” 133 屈辱 凤清夜古怪地看着邪帝，他建议她把小世子交给流云山庄，就是为了给萧云辞添堵？ 不过……细想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小世子交到流云山庄手里，只怕萧云辞想再要回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如果流云山庄的人将小世子带回北朝怎么办？”凤清夜有些头疼地按住前额，她可不想到时候还得追到北朝去要儿子啊！ 邪帝一摸下巴，笑得很邪肆：“那跟公主你有什么关系？让萧云辞自己头疼去！” 凤清夜：“……” 她没法说话，谁让她是当朝长公主，而小世子是萧云辞的儿子，朝廷还正和西陵打仗呢？ 在外人面前，她的确不应该对小世子太过关心，这会显得很奇怪。 于是，她便没再说话了。 横竖现在小世子交给流云山庄保护是最妥当的做法，而她也的确可以卖给流云山庄一个天大的人情，至于以后……再见机行事吧！ “公主！公主！不好了！”青岚忽然推开殿门，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凤清夜连忙正襟危坐，离邪帝三尺远。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青岚。 青岚也没注意到凤清夜和邪帝挨得极近，只一脸慌张地说道：“公主，慈宁宫那边来人了，说是要公主和邪影门门主一同过去……” 让邪帝也过去？ 凤清夜讶异地看了一眼邪帝，心道慈宁宫是派人盯着公主殿这边，专门等邪帝到了才派人过来召见吗？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她又问。 “没有，奴婢塞了银子，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说是下午……田侧妃入宫了。” 凤清夜一挑眉，这么说，事情就和田侧妃有关了。 她想到肃亲王府被一个戴面具的男子给挑了的事，顿时啼笑皆非——田侧妃这是赖上邪帝了，还跑到太后面前去告状？ “去不去？”她侧头看向邪帝。 邪帝一勾唇，冷笑：“为何不去？” 凤清夜挑眉，起身：“那走吧！” 她倒要看看，田侧妃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人是邪帝伤的。 很快，凤清夜就带着邪帝，随慈宁宫的老嬷嬷进入慈宁宫。 一进慈宁宫，凤清夜就看见田侧妃跪在太后的座位下方，眼睛红肿，像是刚刚大哭过。 她红唇顿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果然是田侧妃来给太后告状，说肃亲王府那些人是邪帝伤的，而幕后指使就是她凤清夜了呢！ 太后这老妖婆，估计抓到这机会，也不想撒手。 “鸾凤给太后请安。”她淡淡一福，像是诧异似的看向一旁跪着的田侧妃：“太后，这位是……” 田侧妃抬眸看了凤清夜一眼，咬牙道：“长公主，我们见过的，在肃亲王府，长公主忘了吗？长公主还让我下跪给长公主请罪过。” 凤清夜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肃亲王府那位侧妃啊！本宫当时还以为是哪个丫鬟不懂规矩来着。” 太后和田侧妃的脸色同时变了，身为田家人，两人都感到一阵屈辱。 尤其是太后，她一拍扶手，喝道：“鸾凤！你放肆！” 134 认得他的声音！ 凤清夜微微一笑，福身：“太后，这位肃亲王府的侧妃啊，当初故意在鸾凤面前无状，鸾凤也只是让她下跪道歉就算了，想不到这么一点小事情，她还跑到太后您老人家面前来告状，打扰您老人家休息，真是不应该呢！” 凤清夜故意提起田侧妃曾经给她下跪一事，太后脸色顿时更加不好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 区区一个公主而已，堂堂王府侧妃竟然给她下跪！真是丢尽了田家人的脸面！ 太后胸脯微微起伏，但碍于此情此景，她也朝田侧妃发作不得，只能是装作没听到凤清夜的话。 而田侧妃则气得牙痒痒：她才不是为那件事来告状的呢！ 好半晌，太后才缓过气儿来，冷冷地说道：“田侧妃是被吓着了，才来见哀家的，并不是来哀家这儿告状。” “哦？田侧妃莫非做了亏心事？被鬼吓着了？”凤清夜佯装讶异地看向田侧妃。 太后咬牙：“据田侧妃说，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血洗肃亲王府，杀了不少下人，还斩断了所有人的双手！鸾凤你说，是不是你身后这个邪影门的恶人干的？” 邪帝垂眸看着前方的少女，面具下的红唇勾起一抹妖娆笑意，点漆似的双眸更是深沉一片，清冷至极。 这个田侧妃，不至于敢胆大妄为到太后面前来告状，不然，不会等这么久才进宫。 所以，田侧妃的背后，一定有人授意。 不知他身前这小女子，想到了这一点没有。 “太后，这位可是邪影门的门主，父皇差点封他当大官的，他怎么会血洗肃亲王府呢？”凤清夜眨巴了一下眼睛，又迟疑道：“要真是他做的……莫非，莫非是父皇的旨意？” 说着，她攸地转过身，指着邪帝质问：“凌邪！你快说，是不是你血洗了肃亲王府？” 邪帝心下好笑，双手却是一拱，好声好气地道：“长公主，我邪影门个个是高手，真要血洗肃亲王府，我堂堂门主绝不会亲自出手。可能是有人假冒我，故意戴了面具去肃亲王府犯案，以便栽赃嫁祸，长公主以为呢？” 凤清夜很满意邪帝的配合，于是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遂，又转身看向太后：“太后，您都听到了吧？是有人栽赃嫁祸的。” 太后还没发话，田侧妃却已经发白了脸，一脸惊惧地指着邪帝，失声惊叫：“是你！那日……那日就是你杀的人！我认得你的声音！” 邪帝轻哼了一声，他本就没有打算让田侧妃认不出他。 晚上，他还要‘探望’田侧妃一下呢！ “你听错了。”他语气清冷，淡漠如玉。 “不！我不会听错的！”田侧妃一脸恐惧，跪在地上爬到太后脚边，失声痛哭：“太后！太后！就是他杀了好多人！他还威胁我……威胁我说……会对付我的一双儿女。” 凤清夜微微蹙眉，田侧妃这一番恐惧反应，看起来并不像是在伪装，反倒是像真的认出邪帝就是当日行凶的那人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135 什么真相？ 太后听得又惊又怒，本来她之前还觉得是田侧妃有意栽赃鸾凤，她也打算利用田侧妃的小心思给鸾凤一个下马威，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她掌管六宫多年，一眼就能看出田侧妃的恐惧是真的。 之前田侧妃多少有演戏的成分，可这会儿，田侧妃见到那凌邪之后，由内而外的恐惧那是真真儿的！ “鸾凤，你是要哀家将此事交给大理寺来审吗？”太后沉了脸，斥喝出声，“还不从实招来！” 凤清夜侧眸看了一眼邪帝，正在心中思量，却听邪帝负手在后，嗓音低沉地一笑：“太后，肃亲王府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如果单凭一张面具就能定人的罪，那往后所有杀人犯都可以戴一张面具嫁祸给我了，太后觉得呢？” 太后冷笑：“你休要巧舌如簧！纵然凶手戴了面具，但声音呢？肃亲王府还有不少活口，大理寺有的是法子让她们来辨别你的声音！你抵赖不得！” 邪帝淡淡瞥了太后一眼，语气似笑非笑：“太后真想查明真相？即便，田侧妃没有告知太后，所有的真相？” 田侧妃脸色瞬间惨白。 她本来只是想诬赖凤清夜的，可谁知道……那日收了萧云辞的钱，前去肃亲王府行凶的人，真的会是凤清夜身边那个邪影门门主呢？ 此时此刻，她已骑虎难下。 “你知道什么真相？”太后冷冷地看着邪帝，心里却转了个弯——敢对肃亲王府下手的人，又没有杀了田侧妃，莫非是有什么私怨？ 田侧妃扑倒在太后脚边，惊惧地叫道：“太后！您别听这人胡说啊！他……” “你给哀家住口！”太后喝了一声，看了旁边嬷嬷一眼，那嬷嬷顿时上前将田侧妃给拎开了，并捂住了田侧妃的嘴。 太后冷冷看着邪帝：“说吧，哀家也很想知道，这件事里头到底还有什么哀家不知道的真相。” 邪帝嗓音低沉，透着一股淡淡杀气：“真相就是，田侧妃害死萧云辞的小妾，又让肃亲王府小世子先天不足，萧云辞得知真相后，出钱让我替他斩断田侧妃身边所有下人的双手。太后可是打算将萧云辞召进宫来问罪？” 凤清夜真是呆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出手的人真是邪帝，而邪帝竟又是收了萧云辞的钱，才会去吓唬田侧妃，还将那些从西陵带上京的下人斩断双手的。 邪帝的话，让太后一下子目瞪口呆！ 什么？ 是那反贼……萧云辞雇的凶？ 一时间，慈宁宫内寂静无比。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田侧妃，心里大骂田侧妃办事不力——就算是要害萧云辞的小妾，也不能留下把柄啊！ 这会儿太后也想明白了，以前萧云辞好歹顾着她这个田家的太后，迟迟没有找田侧妃算账，如今萧云辞都造反了，自然不会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 而萧云辞自己不能入京，便出钱雇凶，让京城里的邪影门替他动手。 想到这里，太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突然就抬了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凤清夜：“鸾凤，那萧云辞的儿子，不是还在你手里？” 136 下辈子都休想！ 这老太婆还不是一般的可恶啊！居然盯上她宝贝儿子了！ 凤清夜心里低咒了一句。 面上，她却淡淡笑道：“是啊，小世子还在公主殿养病。” 太后冷哼一声，重重一拍扶手：“他爹都反了，还养什么病？去，给哀家把他带过来，哀家倒要看看，那反贼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崽子！” 邪帝面具下的脸色瞬间肃冷无比，眸中更是透出一抹森冷杀意。 不过，他并未出声，因为他知道凤清夜绝不会将小世子交出去。 凤清夜淡淡一笑：“太后，父皇可是说了，本朝以仁义治天下，就算西陵反了，父皇他也不会拿一个三岁的孩子来开刀。何况西陵若是战败，父皇只打算招安，而不打算灭萧家满门，太后应该会赞同父皇的政令吧？” 太后怒极反笑：“鸾凤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拿你父皇来压哀家吗？” “鸾凤不敢，只是后宫女人不得干政，小世子涉及到朝廷政令，所以鸾凤不能将小世子交给太后，还请太后见谅。”凤清夜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更是清冷如斯。 又不是皇帝的亲妈，在她面前拽个什么劲儿？ 想害她儿子，下辈子都休想！ “好，好，好，很好！”太后气得脸色发白，眼神阴鸷地盯着凤清夜许久，才一挥手：“你给哀家滚出去！” 凤清夜款款福身：“鸾凤告退。” 切，当谁稀罕来这慈宁宫呢？一股子晦气！ 凤清夜一转身离开，邪帝很自然地就跟上了，两人前脚才踏出宫门，慈宁宫内就传来一阵劈哩啪啦的瓷片碎裂声。 “哀家这个太后，是摆设了吗？”太后既愤怒，又恐慌，她没有感觉到身为太后的一丁点被惧怕被尊重的骄傲。 这让她这个掌管六宫一向将权力攥在手心的太后，怎么甘心？ 皇帝还让她三分，但鸾凤那个贱丫头……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恶！ 田侧妃瑟瑟发抖地跪在一旁，看着太后发了半天脾气，摔了半天东西，才悄然地低声说了一句：“太后，要不……咱们支持二皇子吧？” 她能说，这次就是二皇子让她来太后面前告状的吗？ 本来也只是想给长公主添个堵，再让太后恨上太子和长公主，谁知道，那日肃亲王府的凶手还真是长公主身边那个邪影门门主！ 那她就更不能坐以待毙了。 一定要让太后和田家，支持二皇子，对抗太子和长公主！ “你是说……”太后攸地转身，目光森森盯着田侧妃。 田侧妃忙说道：“太后，西陵造反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始终是田家的女儿。如今，如今既然太子与长公主不将太后放在眼里，那……那咱们就支持二皇子上位，二皇子必定会感念太后的恩德，侍奉太后啊！” 不得不说，田侧妃一番话说到太后心坎儿里去了。 太后略显沧桑的眼睛微微眯起，一股慑人的冷意从眼底散发出来，很快，就被一抹森冷的笑意取代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 137 身份如此尴尬 一早，田侧妃从慈宁宫里出来，想了一会儿，便去找了二公主凤圆圆。 她将太后的意思隐晦这么一说，凤圆圆立马就高兴了！ 凤圆圆当即带着田侧妃去往二皇子府，找她皇兄凤轻寒。 待侍卫将两人迎进府内花园处，只见凤轻寒一袭月牙白锦袍，肌肤若雪，略嫌阴柔的长相倒是在这一身衣袍的衬托下，谦谦君子风起来。 他正拉弓，瞄准了对面一名侍卫，侍卫的头上，顶着一个小小的枣儿。 “皇兄！”凤圆圆欢快地叫出声。 凤轻寒狭长凤眸一眯，手里一松，箭矢顿时带着呼呼风声攸地朝侍卫射去！ ‘啪’！ 侍卫微微抖了一下，但听一声轻响，凤轻寒射出的箭矢刚好穿过小小的枣儿，射进了后面的树干之内。 他顿时松了口气：小命总算保住了…… “二皇子真是百步穿杨，神箭法啊！”凤轻寒刚转过身来，田侧妃就赶紧奉承了一句道。 如今西陵造反了，她这个肃亲王的侧妃位置非常尴尬，本来以为朝廷会拿捏她的，想不到一直迟迟没有动静，想来……是看在太后和田家的份上，没有难为她。 但她要自救，还要救一双远在西陵的儿女啊！ 所以凤轻寒一找上她，她立马就答应帮凤轻寒对付凤清夜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凤清夜身边那个邪帝，真的就是那日动手的面具人，这令她更加下定了决心要依附凤轻寒，以便将来给一双儿女求个情，保住性命了。 凤轻寒像是不认识田侧妃似的，微微一笑：“圆圆，这位是？” “皇兄！她是太后的侄女，肃亲王的侧妃，她是来……” “胡闹！”凤轻寒脸色顿时一沉，斥道：“西陵已经起兵造反，肃亲王是我南朝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你将他的侧妃带来我府上，是要怎样？还不快将她轰走！” 田侧妃脸色一白，她身份就是如此尴尬啊！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二皇子，我与我那一双儿女，对太后对陛下对朝廷都是忠心耿耿的，绝无造反之念。如今西陵起事，一定都是那萧云辞的主意，王爷他一向听萧云辞的啊！求二皇子明鉴，救救我和我那一双可怜的儿女吧！” 之前，田侧妃只答应帮忙对付凤清夜，倒是不曾投诚过。 此刻，她已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又知道凤清夜身边人和萧云辞有关系，她便只有紧紧抱住凤轻寒大腿的念头了。 “皇兄，她是来帮皇兄的，而且她还说动了太后，要辅佐皇兄你当太子呢！你就别为难她了！”凤圆圆急忙也跟凤轻寒说好话。 太后的支持，何等重要啊！当年父皇不也是因为太后支持，才得以登上皇位的吗？ 她就不信她皇兄得了太后的支持，再打一个胜仗，还压不过那个无能的太子！ 凤轻寒眸中滑过一道亮光，红唇轻轻一掀：“哦？田侧妃在太后面前说什么了？” “二皇子容禀……”田侧妃急忙将她劝说太后，而太后答应辅佐凤轻寒登基的事说了一遍。 138 名不正言不顺 听完田侧妃的叙述，凤轻寒抬了抬手上的玉弓，神色晦暗不明地一笑：“我要如何相信你呢？” 田侧妃愣了一下，妇人的头脑让她想不明白凤轻寒这话何意，只好讷讷地问道：“二皇子的意思是……” 凤轻寒心中冷笑一声：愚妇！ 不过，好歹她还有利用价值。 “如今西陵与朝廷交战，倘若朝廷胜了，我自然相信你不会有异心。但若西陵占了上风……”凤轻寒修长手指，缓缓滑过玉弓之上，笑意凛冽。 田侧妃这时才明白了，凤轻寒是要她做点什么来证明她的诚意啊！ 她绞尽脑汁地一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喊道：“二皇子，我知道王爷在兵部的几个大钉子，我可以告诉二皇子知道，以表诚意！” 凤轻寒挑眉：“哦？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是我有几次无意中听到的。”田侧妃脸微微一红，那不是她在书房勾引王爷，有几次差点被下人发现，她便躲在桌底下，于是便听到了一些模糊的事情么？ 以前没想过有什么关系，现在她才明白，原来王爷一直都想造反。 想着，她便不禁对王爷有些怨念——若王爷相信她，又怎会不告诉她这些事，又怎会放任萧云辞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以至于现在沦落到如此尴尬的地步呢？ 王爷大概心里从来都只有萧云辞，没有她和一双儿女吧！ 凤轻寒笑了起来：“好，田侧妃果然心中有朝廷，有君王。” 他伸手，虚扶田侧妃一把：“快快请起。” “多谢二皇子。”田侧妃心里一松，知道自己是过关了。 …… 三日后，兵部尚书及侍郎等三位掌管兵部要职的官员被二皇子凤轻寒检举为西陵奸细，还牵扯出了十几个小官一同落马，全部被斩首示众了。 一时间，朝廷中人人自危，尤其是曾与西陵有过那么几次往来的，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牵连进去。 消息传到凤清夜耳里，凤清夜皱了一下眉头：“看来，田侧妃归顺凤轻寒了。” 上一次田侧妃去太后面前告状，她就猜到是凤轻寒在背后指使，直到田侧妃认出邪帝就是那日血洗肃亲王府的人，便更是依附凤轻寒。 田侧妃在西陵肃亲王府那么久，多少知道些辛密，想必这一次兵部这么多人落马，都是田侧妃的功劳了。 “公主，田侧妃身份如此尴尬，怎么太后和二皇子都不拿办她呢？”青岚有些想不明白。 凤清夜淡淡一笑：“田侧妃是太后的亲侄女，虽然是庶出，却也没人敢不给太后这个面子。至于凤轻寒……呵，田侧妃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让田侧妃死的。” 田侧妃若死在京城，无疑是让西陵上下一心！ 但若田侧妃归顺了朝廷，且被好好对待，她远在西陵的那一双儿女，多少会在西陵起到一些动摇军心的作用。 这一点，凤轻寒不可能不明白。 青岚似懂非懂：“那……小世子呢？奴婢听说，二皇子上奏陛下，想将小世子放到太后那儿去养着呢！” 说是，小世子养在公主殿，名不正言不顺。 139 不要被我爹爹杀死哦！ 凤清夜眸光微微一寒，好个凤轻寒，打主意打到她儿子头上了！ 看样子，太后已经站在了凤轻寒这一边，说不定想要借西陵与朝廷兵荒马乱之际，另立储君啊！ “父皇那边怎么说？”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说陛下把折子压下了。”青岚笑道，虽说西陵造了反，可小世子乖巧可爱又聪明伶俐，她实在是担心小世子去太后跟前会受苦，让人心疼。 凤清夜满意地点头：“嗯，那就好。” 流云山庄那边已经去了信，相信就这几天便会行动了，她完全不担心凤轻寒这时候出幺蛾子。 只要小世子被流云山庄护住了安全，她便可以放开手脚去对付叛军，狠狠给叛军一个教训了！ 至于凤轻寒，呵……他想要兵权，没那么容易！ 夜晚很快降临。 月黑风高杀人夜，皇宫内起了一阵大火，太监宫女们纷纷去救火，而与此同时公主殿遭高手围困。 这一次公主殿遭围困，和上一次的情形全然不同。 只见公主殿的侍卫们，包括霍如修在内，都纷纷中了散功药，连刀剑都提不起，更不说去阻止那些闯入公主殿的蒙面人了。 “长公主……”霍如修几次咬牙，想强撑着起身，但都没能成功。 他眼睁睁地看着蒙面人逼近凤清夜和小世子，内心一阵无力。 “我们是北朝定国大将军的人，只为小世子而来，还请长公主交出小世子，我们无意与长公主为敌。”为首的蒙面人，朝凤清夜伸出了手，语气清冷。 “你们是北朝的人？”凤清夜佯装吃惊。 “不错，小世子乃是定国大将军的亲外孙。”蒙面人亮出一块令牌，似乎是在证明自己的身份。 “啊……”凤清夜惊呼一声，随后便沉默了一下，转而对小世子说道：“岁儿，你也听到了，他们是你外公派来的人，你的外公，也就是你亲娘的爹爹，他会保护你的，你便跟他们去，乖乖的，听话好吗？” 小世子事先已经得到了凤清夜的耳语，但还是装作考虑了一下，才点头：“好吧，既然他们是宝宝的外公派来的，那宝宝就跟他们走吧。公主，你要保重哦！” 不要被我爹爹杀死哦！ 等我以后回到爹爹身边，一定会替公主你求情的。 小世子目光澄亮地望着凤清夜，心里默默地说道。而他并不明白，他的外公和他的爹爹之间，有一道很大很大的鸿沟，难以跨越。 “我会的。”凤清夜心头千万个舍不得，却什么也没说，只笑一笑，摸摸小世子的头，便将他交到了蒙面人手中。 蒙面人拿的并非什么北朝的令牌信物，而是流云山庄容玉容大公子的贴身令牌，足以证明他们是流云山庄派来的人。 凤清夜也怕事情有变，有人会趁乱打劫，便事先与容玉商定好了以他的贴身令牌为信物，见到令牌她才会将小世子交给来人。 “撤！” 事情已经办成，蒙面人抱起小世子，飞奔离开，带领一群人撤离了公主殿。 凤清夜重重地叹了口气，抬眸朝霍如修一望，却见霍如修眸光充满着一股愤怒。 140 失望 凤清夜垂眸片刻，走过去将解药递给了霍如修。 “这是解药。” 霍如修既然已经看出来了，她也没必要再掩饰。 霍如修冷峻着一张脸，将解药吃了下去，随后运功片刻，站起了身。 “为了萧云辞，长公主什么都肯做？”霍如修俊脸写满失望，目光冷漠。 霍如修以为，这是一场凤清夜和西陵演的戏，目的就是为了让萧云辞把小世子救出去。 “武状元以为，他们是西陵人？”凤清夜笑了起来。 霍如修抿唇，不语。 “你跟本宫进来吧，本宫说与你听。”凤清夜转身，走进内殿。 霍如修沉默了片刻，终是抬了脚步，跟随凤清夜进了内殿。 内殿。 凤清夜手指叩桌，淡淡地将容玉与她搭上线，告知她小世子的另一重身世，最后又与她一同演这出戏，将小世子带回流云山庄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长公主是说，小世子的亲娘，也就是萧云辞的那名小妾，真正身份是北朝定国大将军的千金？”终于，霍如修脸上表情微动，抬眸看向了凤清夜。 凤清夜微笑：“萧云辞早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不然你以为他为何会在那小妾死后三年，突然抬了那小妾为世子妃呢？他难道真是为了小世子？” 萧云辞抬妾为妻这件事，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有力证据了。 果然，霍如修脸色又缓和了几分。 他沉思了一下，道：“难怪流云山庄愿意帮长公主，原来……长公主早就答应将小世子交给流云山庄了。” “不错。”凤清夜点头，“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小世子的身世，但小世子身体孱弱，不宜大动干戈去抢，他们又不愿与萧云辞相认，故而迟迟等到小世子上京，才找到了机会寻到本宫，与本宫合作。” 霍如修松了口气，生平第一次有些赧然：“对不起，长公主，是属下误会你了。” 说着，他跪了下来，一副任凤清夜处罚的模样。 凤清夜抬手：“武状元也是为了本宫好，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长公主。”霍如修道谢后，起身。 凤清夜微微笑了笑，看着霍如修，又说道：“本宫希望你与萧云辞，正大光明地较量，而不是利用小世子一个三岁孩童，来牵制萧云辞。那样，未免也胜之不武，是不是？” 霍如修欲言又止，片刻后点头：“长公主说得是。” 那萧云辞是乱臣贼子，这种时候他怎么会讲什么仁义道德？若朝廷胜了西陵，他自然会放了小世子，但若西陵兵强马壮攻下京城，他也绝对会拉着萧云辞的儿子给南朝皇室陪葬！ 因为萧云辞若是攻下了京城，也绝不会放过南朝皇室任何一个人！ 这是一个道理。 凤清夜看得出来霍如修并不同意她的说法，想了想也是她出于私情，难为这位忠臣了，便不再劝说，只道：“武状元，本宫已经向父皇举荐你，让你领兵十万，与攻上京城的西陵兵马正面较量，你可敢给本宫打一个胜仗回来？” 141 他被勾走了魂！ 霍如修有力的臂膀往上一抬，拱手，目光如炬：“长公主放心，属下必当不会辜负长公主的信任，给长公主打一个漂亮的胜仗回来！” 殿外，暗卫通通翻了个白眼。 不是咱们小瞧你，但你要打赢咱们家世子爷，再修炼三十年也未必有希望呢！ 咱们世子爷可是从十岁开始领兵，剿了西陵无数山匪，又替朝廷打了好几年的西戎流军的呢！ 凤清夜却是在西陵呆过八个月，知道萧云辞虽然为人清冷孤傲，但绝对是有真本事的，便叮嘱霍如修道：“武状元有信心固然好，但萧云辞不仅文武双全，对于领兵打仗也有长年的经验，你千万不能轻敌大意，知道吗？” “属下明白！”霍如修抱拳，将凤清夜的叮嘱谨记在心。 他自然不会小瞧萧云辞的，萧云辞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季彦这一批青年才俊的头号敌人，他甚至还专门去搜集关于萧云辞的一切资料，他又怎么会轻敌大意呢？ 这一次和萧云辞对上，真是他有生之年最大的考验。 他，一定要赢！ …… 朝廷严阵以待，四藩王整顿兵马欲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攻向京城之际，邪帝已经从京城赶回了西陵。 一回到王府，他就去书房见了肃亲王。 肃亲王看着闯进来的萧云辞，淡淡起了身：“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不打算回来了。” 这些日子，肃亲王一直都收到过萧云辞身边暗卫的飞鸽传书，知道萧云辞扮成侍卫呆在鸾凤公主身边。 他一直以为萧云辞是为了保护小世子，但自从西陵起兵一事之后，他便不这么认为了。 想来，是被那个空有美色没有大脑的鸾凤公主，勾走了魂！ “为何要与三藩起兵？”萧云辞眸色沉沉，浑身泛着一股杀戮的煞气，仿佛他此刻面对的人，并不是他父王一般。 肃亲王冷笑：“我们在西陵筹划多年，如今朝廷一句话就要收回兵权，你甘心？不起兵，便要归顺朝廷，乖乖交出兵权，我们没得选择！” 萧云辞俊美如玉的脸上清冷如斯，“那么，和三藩打下京城之后呢？谁来当皇帝？你？还是我？” 肃亲王脸上一阵恼怒：“自然是你当皇帝了！我这么些年是为了谁，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呵……”萧云辞淡淡一负手，狂妄之色尽显：“我要这天下，自会去取，倒还用不着你让皇位给我，何况你并不心甘情愿。” 肃亲王眼中闪过一抹狼狈，但很快就理直气壮了：“你这么快赶回来，是要与西陵共同进退，还是为那京城的女色所迷，要我俯首称臣？” “都不用。”萧云辞眸中滑过一抹血色。 肃亲王一怔：“那……” “我不过是来知会你一声，从今往后，我与西陵半点关系也没有。”萧云辞瞥了肃亲王一眼，“这么多年你照顾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西陵——我便让给你，至于你能坐到什么位置，那便与我无关了。” 什么？ 肃亲王脸上血色尽失。 142 都是为了你 萧云辞一番话，让肃亲王惊骇又恐惧。 他与萧云辞，名为父子，实为臣君。 如果萧云辞这个时候撂挑子，从此与西陵划清界限，那么西陵那些效忠于萧云辞的太子党旧部，便会通通离他而去，西陵一定会元气大伤！ 到那时……他联合三藩起兵的事，就是个笑话了。 肃亲王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峻冷男子，过了许久，才轻咳一声，讷讷道：“云辞，如今西陵出兵的命令已经下达，我若这时候反悔，于军心不利。倒不如我假动兵马，坐等其他三藩攻打京城，若京城拿得下三藩，我再归顺朝廷，你看……这样如何？” 萧云辞眸色淡淡一瞥：“肃亲王甘心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大好河山？” 哼，若不是看在萧家曾有保驾之大功，又将他养大的份上，肃亲王——他必杀之！ “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别忘了自己肩上的重任，迷恋女色，辜负这么多人的忠君之心啊！”肃亲王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一位长者般对萧云辞叮嘱道。 萧云辞眼中闪过一抹冷冷的杀意：“恐怕，忘的是你——父、王。” ‘父王’两个字，令肃亲王一时间面色有些狼狈。 他知道萧云辞是在警告他。 “我不会忘，也不敢忘，父王将云辞托付给我，我是死也要保云辞登上大统的！”肃亲王一掀袍，跪了下来，表明自己的赤胆忠心。 萧云辞冷笑：“说起来，我倒是还没跟你算岁儿这笔帐，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肃亲王脸色微微一变，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又想到本欲扶正的田侧妃，半晌不语。 他当初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田侧妃欺负那小妾的事，但他觉得一个小妾而已，萧云辞都没管，他何必过问呢？ 谁知道……竟酿成大祸！ “怎么？”萧云辞一抚腰间长剑，语气淡而冷漠：“我唯一的子嗣出生便先天不足，你倒是舍不得起一个女人来了？” 肃亲王脸色一白，只好低头：“那女人，任凭主子处置吧，只求主子放过那两个败家子……” 守在书房门口的郎青冷哼一声：这肃亲王摆了半天长辈的架子，以及托孤大臣的架子，这会儿总算唤出‘主子’二字了。 “冤有头债有主，何况那也是你的子嗣，我会给你留个后的。”萧云辞冷漠说完，转身便走。 “……恭送主子。”肃亲王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 一直到萧云辞和郎青离开肃亲王府很久很久，肃亲王才被从书房密室里走出来的幕僚扶了起来。 “王爷，机会这么好，您真的甘心就这么算了？”幕僚已经将之前的谈话全都听进了耳里。 肃亲王叹了口气：“不然呢？本王虽说掌管西陵之兵，但西陵蛰伏的人马大多是本王父王的旧部，他们与本王父王一样，全是忠心耿耿的太子旧部，绝不会臣服于本王啊！” 现在，不过是因为萧云辞养在肃亲王府，那些人才对他恭恭敬敬罢了。 143 惊喜 幕僚闻言，也只能把不甘心吞进肚子里。 毕竟，如今机会虽然是好，但若萧云辞如此坚决反对，那么王爷离了萧云辞也成不了事。 只有放弃了。 却说萧云辞带郎青离开肃亲王府，返回京城，郎青实在忍不住，低声道：“世子爷，王爷如今野心勃勃，真的放任不管吗？” 萧云辞语气淡漠：“不足为惧。” 短短四个字，却让郎青瞬间豁然开朗！ 哦，原来世子爷从来没有把肃亲王放在眼里过啊！ 也是，世子爷要的可是这个天下，而不是区区一个西陵，更不是南朝。 何况现在小世子的身份……居然，小世子的外公会是北朝那位定国大将军！ 嗯，这真是对世子爷大大有利啊！ 郎青有些兴奋地想着。 萧云辞侧眸，瞥见郎青兴奋的表情，冷嗤一声：“你以为，岁儿他外公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郎青一呆：“世子爷，怎么说……大将军也是您岳父吧？他不帮您帮谁啊？” 萧云辞似笑非笑道：“是啊，如果小世子的娘还活着，是堂堂世子妃，我的确是有一个好岳父的。” “……” 郎青简直想一掌拍死自己！ 因为，他实在太蠢了！ 在北朝那位定国大将军看来，小世子的娘亲，也就是他的千金，已经香消玉殒在肃亲王府了啊！ 他恨世子爷都来不及，试问他又怎么会帮世子爷呢？ 除非…… “世子爷，可世子妃不是已经借尸还魂成了长公主吗？属下觉得……呃，大将军应该会原谅世子爷吧？”前提是，世子爷能把世子妃追回来，一家三口团聚。 萧云辞哈哈一笑：“此等匪夷所思之事，也就你信。” 说罢，飞身向前，不再理会郎青这根木头了。 呃？ 郎青傻眼，半晌才赶紧提气，追了上去。 心里却想：世子爷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到底长公主是不是那绣娘借尸还魂的啊？ …… 夜半三更，流云山庄。 一道黑影没入山庄，很快来到烛火通明的书房内。 “属下叩见大公子。”却是小侍紫云。 “将军怎么说？”容玉立刻起身，一向温润的眸子透出一丝淡淡急切。 “将军说，北朝形势不定，皇帝对将军深为忌惮，且南朝也正兵荒马乱，小世子暂时留在流云山庄比较安全。”紫云回道。 闻言，容玉顿时神色一松。 如今四藩攻打京城，南朝上下戒严，即便流云山庄再高手如云，要将小世子神不知鬼不觉带往北朝，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更何况，小世子的身子骨，并没有完全达到健康的标准，长途跋涉实在对小世子身体不宜。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喊叫声！ “庄内有贼人闯入！” “往东阁方向去了！” “快追！” 容玉顿时神色一紧，东阁？那不是小世子住的地方？ “快去看看！”容玉一掀袍，带着紫云立刻出了书房，匆匆赶往东阁。 东阁之内，服侍的婢女东倒西歪，全都被点了穴道。 “爹？是你？”小世子揉揉眼睛，惊喜地看向床边的男人。 144 愿意帮爹追回你娘吗？ 闯入流云山庄的人，正是萧云辞。 萧云辞一把抱起小世子，语气低沉：“爹带你出去说会儿话。” “嗯！”小世子久未见到萧云辞，这会儿真是惊喜满满，信赖地抱住了萧云辞的脖子。 此刻，流云山庄的高手全都赶往东阁，萧云辞抱了小世子在手，一个掠身便飞下阁楼，停在众多高手之中。 众高手一看小世子在贼人手里，顿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我是萧云辞。”萧云辞淡淡一声自报家门，拉下蒙脸巾。 众高手大吃一惊的时候，萧云辞已经抱着小世子跃出几丈之外了！ 只听到萧云辞远去的声音飘来：“告诉你们大公子：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将岁儿送回东阁。” 众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容玉已经带紫云赶到：“小世子呢？” 众人跪倒在地，其中一人回禀：“大公子，闯入东阁的人是萧云辞，小世子被他带走了。他临走时说，一个时辰之后，会将小世子送回东阁。” 萧云辞？竟然是他？ 容玉脸色沉了下来，温润眸子忽闪，神色不定。 半晌，容玉才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如果闯入者是萧云辞，那庄内高手没能阻止成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听说萧云辞武功盖世，没人知道其身手到底有多好。 何况小世子在萧云辞手里，庄内高手也不敢贸然出手，此事怪不得他们。 “谢大公子！” 此刻，萧云辞已经将小世子带到了三里之外的竹林。 郎青守在竹林内，一见萧云辞成功带了小世子出来，立刻跪下参见：“属下参见小世子！” 小世子嘻嘻一笑：“郎青，这么久不用照顾我，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啊？” 郎青顿时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属下不敢！属下……十分想念小世子！” 真的，他真的很想念小世子的，所以小世子就不要折磨他了。 还是萧云辞淡淡一拍小世子的肩：“好了，岁儿，别逗郎青了，我有正事跟你说。” 小世子抬起那双明亮澄澈的大眼：“爹，什么事啊？” 萧云辞望着小世子那双像极了那女子的美丽眼睛，略微出神了片刻，才轻咳一声，道：“其实，岁儿的亲娘，还活着，而且一直陪在岁儿身边。” “爹？”小世子蓦地睁大那双眼睛，黑漆漆的竟有些吓人。 “嗯，岁儿的亲娘，就是当今的鸾凤公主，凤清夜。”萧云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小世子‘啊’了一声，跳起来抓在他爹的大手：“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爹你没骗我吧？” 他喜欢的公主，准备拉来当后娘的公主，竟然是他的亲娘？ 难怪公主会对他那么好那么好？ 甚至在西陵和朝廷交战的时候，为了保护他安全，将他交给外公的人保护？ “爹何时骗过你？”萧云辞面色柔了下来，缓缓蹲下去，与小世子视线平齐：“但爹曾经没有保护好你娘，让你娘受到了伤害，所以你娘才不愿回到爹身边，也不愿与岁儿你相认，岁儿，你愿意帮爹追回你娘吗？” “愿意！宝宝一万个愿意！”小世子开心地大叫。 145 她有多恨他 小世子抱着萧云辞的手又笑又跳：“爹！宝宝有娘了！宝宝有亲娘了！” 萧云辞看着快乐得如同得了全世界最珍贵宝藏的儿子，峻冷的脸部线条愈发柔软。 过去这三年来，他给了岁儿许多他能给的，却唯独给不了岁儿一个朝思暮想的亲娘，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弥补了，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岁儿是如此渴望一个娘啊！ 还好，她活过来了。 萧云辞摸了摸小世子的脑袋，微微笑道：“这是你和爹之间的秘密，不能让你娘知道，你明白爹的意思吗？” 小世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爹是说娘还在生爹的气，所以宝宝不能跟娘亲相认，也要装作不知道娘亲的存在吗？” “对。”萧云辞露出风华绝代的笑容，他就知道，天才儿子绝对会是他的追妻好帮手。 “那，宝宝要怎么帮爹追回娘亲呢？”小世子苦恼对手指，“又不能跟娘亲相认，那就不能撒娇打滚了啊……” 本来人家还打算卖个萌打个滚，哭爹喊娘地让娘亲心软，原谅爹爹呢！ 萧云辞暗暗叹了口气，轻咳一声，强调道：“岁儿，我和你娘之间的恩怨，不是你撒个娇便能解决的。当初你娘身怀六甲，我没有陪在她身边，以至于她被田侧妃所害，如今能活着是你娘福泽深厚，老天眷顾，她心里……怕是很恨我的。” 这，便是他一直以邪帝的身份在她身边呆着，始终不敢承认他是萧云辞的原因。 他知道过去是他忽略了她，没有保护好她，害她大着肚子惨死，这么大的罪过，她怎会轻易原谅？ 就连朝廷削藩，西陵兵强马壮对朝廷是最大的威胁这种情况下，她都不愿同意他的条件，嫁去西陵，可见她有多恨他了。 所以，他如今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儿子身上了。 小世子顿时安静下来了，一双湿漉漉的黑漆漆大眼瞧着他爹，直把他爹瞧得有些心里打鼓。 果然，片刻后，小世子撅嘴道：“娘恨你也是应该的，谁让你只派了一个暗卫保护娘？害得娘和宝宝分开三年那么久。这三年，娘的身体一定很不好，所以才没有及时来找宝宝。” 郎青在一旁看得汗颜——果然，小世子在公主和世子爷之间选世子爷，可在公主亲娘和世子爷之间，那绝对是选公主亲娘啊！ 他怎么觉得，世子爷这个帮手找得有点不对劲儿，可能未来的追妻路一片黑暗呢？ 萧云辞倒是脸色如常，甚至还微微一笑：“是啊，我是对不起你娘，但如果你不帮我把你娘追回来，以你娘的尊贵身份，很快就要给你找个后爹，甚至……” 小世子立马跺脚，嘟嚷：“我才不要后爹呢！” 更可怕的是，娘亲有可能和后爹生一个弟弟妹妹什么的，那娘亲就不会再疼他啦！ 他才不要娘亲去喝什么绝子汤呢！ 对身体不好的。 “那就好好帮爹。”萧云辞挑眉。 “好嘛！”小世子撅嘴，点头。 郎青闷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146 三公子沈星无 在小世子被美男爹爹一阵耳语‘教导’如何撮合爹爹娘亲之后，终于被美男爹爹抱回了流云山庄。 小世子到底还是个孩子，和萧云辞挥手再见之后，就缩回床上睡了。 至于撮合爹娘什么的，等他见到娘亲再说吧！ 容玉得到消息后，赶往东阁，一看小世子在被子里睡得香甜，微微松了口气：若是小世子被萧云辞带走，他真不知该如何跟将军交代。 出了东阁，容玉淡淡问东阁的守卫：“萧云辞走了？” “回大公子：萧云辞走了快半柱香的时间了。”守卫惭愧地低头，他们根本没发现萧云辞回到东阁来，也不知道萧云辞到底走的哪个方向，只知道东阁里传来声音，他们一闯进去就发现小世子已经被送回来了。 至于萧云辞……他们压根没见到人影。 容玉没有再问，甩了甩流云广袖，缓步离开了东阁。 “大公子，这萧云辞真有那么厉害吗？流云山庄的机关竟拦不住他？”紫云跟在容玉身后，略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容玉一双星眸中，半点波纹也无，薄唇逸出一声轻叹：“那季彦对鸾凤公主说，萧云辞此人深不可测，倒是一点都不虚妄。” 紫云怔了怔，顿时不说话了。 能让大公子说出这句话的人，除了三公子之外，就只有这个萧云辞了。 而三公子……虽然智谋无双，可武功却不济，萧云辞则胜在文武双全。 “星无什么时候回来？”容玉撇开萧云辞不谈，转头问道。 提起三公子沈星无，紫云露出笑容，回道：“将军说打完边境这一场仗，约莫下月便能赶回来了。” 容玉微微一笑：“希望在那之前，能找到二小姐下落，也算给星无一个惊喜了。” 紫云闻言，吐了吐舌头：只希望不是惊吓吧？三公子何等人也，怎么会接受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呢？ 不过，或许三公子会看在将军的面子上，接受这位二小姐呢！ 但前提是，二小姐还活着，并且待字闺中。 …… 半月过去，三藩兵马已过河道，所到城镇，城镇皆开门投降，不做抵抗。 三藩王大喜，感觉此次围攻京城简直是大势所趋，天下归心啊！ 一时间，军心倒有些骄傲自满。 此刻京城之中，凤清夜正躲在御书房屏风后，听诸位大臣向皇帝汇报四藩王动向。 “……陛下，北疆、东岛、南洲的礼亲王、郑王、怀王，都已长驱直入中原，逼近京城，沿路的城守也都遵守朝廷密令，打开城门不作抵抗，目前三藩兵马并未与朝廷交战，我朝百姓也未有死伤。不过，西陵的肃亲王却实在奇怪。” 皇帝听得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如此言道，便挑眉：“如何个奇怪法？” 兵部尚书道：“西陵兵强马壮，比起其他三藩又距京城最近，但奇怪的是，西陵兵马至今还不曾到达一城一镇。虽然西陵传出消息说大军早已离开西陵，但沿途城镇并未遇到西陵大军。” 147 俊美无双 凤清夜在屏风后，听得心中一动。 照兵部尚书这个说法，西陵大军看似动了，其实根本没朝京城方向进攻？ 又或者……西陵大军可能剑走偏锋，有其他异动？ 皇帝也颇觉奇怪：“西陵这是何意？霍卿可是挂帅出征，迎战西陵大军去了，如果西陵不曾往京城而来，霍卿岂不是要扑个空？” 兵部尚书抹汗：“陛下，倘若西陵是在静观其变，霍将军不与其对上，也是朝廷之福啊！” 皇帝想了想，‘哦’了一声：“朕明白你的意思了，这肃亲王是在坐山观虎斗，看看朝廷和三藩谁胜谁负是吧？但这肃亲王到底想干嘛啊？” 朝廷胜了，莫非肃亲王就归顺朝廷吗？ 若三藩胜了，肃亲王又打算平定三藩不成？ 怎么着，西陵大军也应该长驱直入进来，再坐山观虎斗吧？隔得这么远，能做什么？ 兵部尚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陛下，西陵的用意，臣暂时还不得而知，但臣已经派探子暗中前往西陵了，相信不日内必有消息。” 皇帝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等探子回来再说吧！” “是，陛下，臣告退。”兵部尚书心下奇怪，陛下为何老回头看后面的屏风呢？莫非屏风后有什么人不成？ 但陛下既有赶他走之意，他再留下也就太不懂圣意了。 待兵部尚书退出御书房之后，皇帝立马就把凤清夜叫了出来，问：“鸾凤，西陵的事，你怎么看？” 凤清夜摇头：“萧云辞这人，深不可测，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父皇不用着急，京城布防严谨，霍如修也已经领兵堵住西陵大军必经之路，就算萧云辞有什么奇袭战略，也对我们构不成太大威胁。” 她仔细回忆过南北朝的地图，很肯定西陵大军不可能绕一大圈子，从其他方向攻打京城。 何况西陵大军声势浩大，有一丁点动静都不可能瞒过朝廷的探子，所以西陵大军并没有离开西陵境内，这是肯定的。 至于西陵为何这么做，那就只有肃亲王和萧云辞才知道内幕了。 “好，有鸾凤这句话，朕就放心了。”皇帝笑吟吟地点头。 凤清夜对皇帝的无端信任表示汗颜——幸好她不是什么包藏祸心的奸人，不然这南朝真是要遭殃了。 不过，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凤清夜望着皇帝，弯唇甜笑。 回到公主殿，凤清夜扫了一眼看起来空荡荡的大殿，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想念她家小世子啊…… “公主，这里有公主的一封信，是流云山庄大公子送来的。”青岚一见凤清夜回来了，连忙将袖中的信奉上。 凤清夜眼睛微微一亮，赶紧拆开信来看。 待看完信上内容，她便眉头微皱了——萧云辞竟可以闯过流云山庄的机关，如入无人之境般带走小世子一个时辰？ 这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啊！ 好在容玉的信上也说了，萧云辞最终还是将小世子送回了流云山庄，且小世子之后一切如常，在流云山庄玩得很开心。 “长公主。”忽然，内殿里缓缓走出一抹淡墨色身影。 男子俊美无双，望着凤清夜的眸中，流光溢彩。 148 我很喜欢长公主 凤清夜看着来人，微微瞠目。 萧云辞！ 上一回凤清夜见到萧云辞，还是在招驸马的时候，但那时候萧云辞还是朝廷的臣子，是云世子，如今么……他已是西陵叛军大将，和她是死对头了。 “云世子真是好胆魄，这节骨眼上，还敢来本宫的寝殿。”凤清夜深吸一口气，暗暗握拳——要不是看在岁儿的份上，她一喊人，大内侍卫都会把这公主殿围个水泄不通！ 即便今晚抓不住萧云辞，整个京城戒严，萧云辞也别想轻易离开京城！ 青岚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风华绝代的……乱臣贼子，心道这云世子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自投罗网到京城来。 这是自信且狂妄到何种地步，才敢这么做啊？ “长公主，你让你的婢女先退下去，我有话跟你说。”萧云辞淡淡拱手，风度翩翩，与邪帝时的作派判若两人，令谁也无法将他与邪帝联系起来。 更何况，他身上飘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囊气味，与邪帝身上的药香味也完全不符。 凤清夜自是没往这方面想去，只微微皱眉看了萧云辞片刻，挥手：“青岚，你先退下。” “公主……”青岚有些不放心。 “退下吧。”凤清夜不认为萧云辞会对她如何，否则以他的实力，他早就可以动手了。 “是，公主。” 待青岚退下之后，萧云辞才缓缓走近两步，看着凤清夜防备的眼神，薄唇微微勾起，笑得善意：“长公主对岁儿有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又怎会起兵攻打京城？实在是我那父王……不过长公主放心，我已与父王达成协议，若长公主能平定三藩，父王便归顺朝廷。” 凤清夜微微睁眼：“你的意思是，西陵不曾发兵攻打京城？” 难道萧云辞说的是真话？ 之前兵部尚书也摸不透西陵看似整顿军马、实则未曾发兵的用意，只道是西陵有什么阴谋诡计，却不想真相是这样？ “不错。”萧云辞点头，目光温润，“岁儿还在京城，我怎会发兵？不过是父王与我意见分歧罢了。好在如今，父王也已妥协，长公主不必担心。” 凤清夜镇定下来，淡淡一笑：“说担心倒过了，本宫从来不曾担心西陵发兵攻打京城，反而……很想看看西陵的实力。” 萧云辞顿时勾唇，笑得潋滟：“相信我，长公主不会愿意看到的。” 凤清夜杏眼一瞪，正待反驳，却见萧云辞又一拱手，道：“岁儿很喜欢长公主，我——亦是如此。有长公主在朝一日，西陵永不发兵。” 他提到小世子，令凤清夜呼吸微微一窒。 是啊……无论何时何地，萧云辞始终是岁儿的亲爹，这一点她永远无法改变，倘若她与萧云辞到了不是她死就是他亡的地步，岁儿又该如何自处？ 凤清夜沉默了，又因想到小世子始终是向着萧云辞的，心头不免微微发涩。 “长公主，我去流云山庄见过岁儿，岁儿他……很不习惯流云山庄的生活。” 萧云辞决定，攻心为上。 149 求娶 什么？ 凤清夜心一紧，岁儿在流云山庄住不惯吗？ 难道，容玉在信上是骗她的？ 见凤清夜面色微变，萧云辞腹黑地再接再厉：“这些日子我一直暗中在流云山庄观察岁儿的饮食起居，虽然流云山庄的确对岁儿无微不至，但岁儿还是闷闷不乐，我暗中将他带出流云山庄询问，才知……” 凤清夜等了一会儿，不见萧云辞下文，抬眸：“才知什么？” 萧云辞轻叹：“才知，岁儿是想念长公主你了。” 啊？ 凤清夜呆了一下，岁儿想念她？ “岁儿自小没有娘，过去三年无数次问我，为何别人都有娘亲，而他没有……甚至，缠着我给他找一个疼他爱他的娘亲。”萧云辞一瞬不瞬地注视凤清夜的眼睛，“长公主，你可知道这次岁儿问了我一个什么样的问题？” “什么问题？”凤清夜不由自主地接话，她实在挂念小世子啊！ 也许，她该去流云山庄一趟。 萧云辞凝视她，一字一顿：“岁儿问我：为何要与长公主反目成仇，害得他左右为难。” “啊……”凤清夜一声轻呼，不禁退后了一步。 发觉自己反应过大，她连忙转过身，掩饰眼中不自觉浮上的湿意。 她一定是个不称职的娘亲吧？竟让才三岁的儿子陷入两难抉择之中…… 明明知道，小世子对自己是越来越依赖和信任，而萧云辞又是他亲爹啊！ 可她却偏偏选择与西陵一战，孤注一掷，逼得小世子不得不选择萧云辞，疏远她，她甚至还将小世子送去了陌生的流云山庄…… 凤清夜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心脏。 “长公主，西陵可以归顺朝廷，但为了安抚三军将士，我亦不得不求娶长公主，希望长公主慎重考虑我的提议，告辞。”萧云辞深谙进退有度的道理，说完这番话后便拱手告辞了。 凤清夜眼眶微微发热。 萧云辞之后说的话，她并没有听进去，她只在想她的儿子，此刻是不是难以入眠。 “青岚。”凤清夜大步走向殿外，唤了青岚一声。 青岚立刻上前：“公主。” “挑几名身手好的侍卫，本宫要去一趟流云山庄。”凤清夜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了，她一定要马上去流云山庄看一看小世子！ 如果小世子真的不习惯流云山庄，她说什么也要把小世子接回身边！ “是，公主。”青岚心里着实奇怪，公主怎么就和那位小世子投缘了呢？以前对那些美男都没有这么上心呢！ 很快，凤清夜便带着青岚及侍卫出了宫。 却说消息很快传到了二皇子凤轻寒耳中，原来，凤轻寒一直命人暗中盯着公主殿的一举一动。 也难怪了，这凤轻寒一直都认为凤清夜是个草包公主，谁知道这次夺兵权失败，竟是因为凤清夜，他怎么能不重新审视这个草包公主呢？ “你是说，凤清夜连夜出宫？”凤轻寒缓缓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眸子里透出一抹寒意。 150 要的话，求本尊吧！ “是的，殿下。”宫女跪在地上，回道。 凤轻寒捻着衣袖，语气阴寒淡漠：“去哪儿了？” “奴婢……奴婢不知，青岚姐姐并未透露，奴婢只是看到长公主突然急匆匆带侍卫出宫，并不知长公主要去哪儿。”宫女心里一颤，声音小了下去，生怕凤轻寒责罚她。 不过，凤轻寒显然还需要她这个眼线，并没和她计较，只一挥手：“退下。” “是，殿下。”宫女松了口气，忙跪着往门口退出去了。 凤轻寒眸光寒戾，静静地望着空荡荡门口片刻，忽而起身，露出一抹阴戾渗人的诡异冷笑。 “来人！” …… 天色正黑，凤清夜骑马领头，一路往流云山庄奔去。 还好她前世也是武术世家出身，骑马射箭之类的古老传成，她凤家儿女一样都没丢，不然到了这没车没飞机的异世，只能坐轿坐马车，真的是要被那龟速给活生生憋死了。 然而，行至半路，一群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 “对面可是长公主？” 凤清夜杏眸一眯，她出宫是临时决定的，流云山庄怕是也不会知道，这些黑衣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莫非，公主殿有往外通风报信的内奸？ 还没等凤清夜回话，黑衣人们便形成围攻之势，出招凌厉，招招欲夺人性命，刀光剑影充斥着黑夜。 “保护长公主！”侍卫们大喊，将凤清夜团团保护起来，奋力抵抗。 然而，黑衣人数量之多，又岂是这十来名侍卫可以抵挡的？很快黑衣人便斩杀得凤清夜身边只剩下两名侍卫了。 青岚武功不济，却死死抱住了一名黑衣人的胳膊，冲凤清夜大喊：“公主快跑！” 凤清夜眯了眯眼，她怎么可能丢下忠心护主的青岚呢？何况她此时此刻也跑不了，黑衣人太多了，而且个个都是高手，刀剑上还淬了毒，不然她带来的大内侍卫也不会如此轻易就丧命。 她一个旋身下马，在那黑衣人准备一刀刺穿青岚身体的时候，快速伸手卸掉了黑衣人的两条胳膊，随后将青岚抢了过来。 “逞能！”她低骂了青岚一句，这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就凭青岚，三秒钟的时间都替她拖延不了。 青岚紧紧挡在凤清夜身前，她咬唇：总之她是要死在公主前面的，绝对没有奴婢在公主身后的道理！ “杀了她们！”一名黑衣人阴沉发出命令，其他二十几名黑衣人顿时拔了刀剑朝凤清夜等人砍来。 ‘嗖嗖嗖’！ 在这危急关头，忽然几十支冷箭朝黑衣人们射来，毒箭见血封喉。 瞬间，超过一半的黑衣人倒地，一命呜呼。 剩下的黑衣人急忙挡箭，一时间也顾不上凤清夜。 凤清夜惊讶朝射监视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嘴角勾着冷笑，戴了半张鬼脸面具的绯衣男子正目光清冷讥讽地看着她。 “九刃？”她喃喃。 九刃怎么会在这里？ 九刃抱着胳膊，一脸傲娇：“还剩一半，要不要本尊帮你做了他们？要的话，求本尊吧！” 151 小傲娇九刃 凤清夜眼角微微抽了抽，多日不见，这九刃还是一傲娇小受啊！ “那，本宫还是靠自己吧！”她可没有求人的习惯。 只见凤清夜快如闪电地出手，将地上那些射空的毒箭拾起来，‘嗖嗖’掷向剩下的黑衣人。 她虽没有内力，可古武的力量和内力相近，这毒箭射出去的速度竟也不慢，一下子便有三名黑衣人中招，倒了下来。 剩下的黑衣人见势不妙，尤其是在凤清夜喃喃出那声‘九刃’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萌生退意了——谁会和大名鼎鼎的江湖第一杀手九刃作对呢？ 遇上九刃帮长公主，他们也只能任务失败了。 “撤！” 剩下的黑衣人顿时全部撤退。 九刃冷哼一声：“伤了本尊的人，还想全身而退？” 瞬间，九刃拔剑，身形一动，绯红的影子在半空中舞得让人眼花缭乱。 短暂的寂静过后，那些想要撤退的黑衣人，全都倒了下来，鲜血飙了一地。 九刃很淡定地将沾血的冷剑入鞘，慢悠悠走向凤清夜：“公主殿不好呆？深更半夜地，急匆匆想要去见谁？” 凤清夜本来还在为那一句“本尊的人”而惊呆，这会儿更是被九刃酸意满满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 她轻咳一声，道：“我打算去一趟流云山庄。你……怎么会在这儿？”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大概是傻了——九刃可是江湖第一杀手，有杀手出动来杀她这个公主，他得到消息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吧？ “听说有人发布了一个紧急任务，买了金牌杀手来杀你，本尊便来看看你怎么死。”九刃哼了一声，绝口不提自己这么久其实一直暗中关注着她。 这些黑衣人，其实并不是杀手组织的人。 如果他没猜错，这些人是有人养在府中的死士。 要是江湖杀手的话，他也不会赶尽杀绝的。 “……多谢了。”凤清夜知道九刃就是嘴巴毒了点，口是心非了点，其实对她还是够义气的，便真心道谢。 方才要不是九刃，她和青岚还有剩下两名侍卫，都得葬身在这里了。 “谁要你谢了？”九刃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却是别有风情。 凤清夜无语，又想起自己出宫的初衷，便笑道：“好，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不过我现在要赶去流云山庄，就不和你多说了。” 说罢，上马要走。 九刃直接一按她肩膀，翻身随她上马，嘴里哼哼：“本尊累了，载本尊一程。” 嘴上傲娇，身体却很诚实地朝她背后靠近。 一股冷意微微窜入凤清夜背部，她心里打了个哆嗦：果然是冷血杀手啊，身躯这么冰凉的…… “这个，不太好吧？”凤清夜回眸，瞧了瞧两人似乎贴得太近的身躯，心道她乃现代灵魂，不太注重这男女大防，但九刃可是规规矩矩的古代男子，贴这么紧……让人不得不警惕？ 她可真没有养面首的习惯啊！ “怎么？本尊还辱没了你长公主的名声不成？”九刃索性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眼波恼怒，傲娇风情一览无遗。 152 女子独有的幽香 凤清夜微微打了个哆嗦，她怎么觉着……九刃越来越代入面首的角色了呢？ 这是，这是在跟她耍小性子的节奏啊！ 想到自己方才被人家救了一命，虽说不用以身相许，但也得考虑人家的小傲娇心情吧？于是她眨眨眼，煞有介事地摇头：“不，你非但没有辱没我的名声，反而很给我长脸。” 长脸，是因为他生得美啊！ 九刃瞬间明白了这个道理，心下顿时犹如灌了一壶蜜一样，红唇微微翘起：“哼，算你识相！” 凤清夜转过头，一扯缰绳：“驾！” 马儿顿时撒开四蹄，朝康庄大道跑去。 九刃紧紧地抱住凤清夜的腰，鼻间除了夜风的味道，还有凤清夜女子独有的幽香，令他不禁更加贴近她的背，最后索性将头颅靠在了她肩上。 凤清夜几次欲言又止，但想到九刃那傲娇的小性子，知道她就算抗议，他也不会听的，便压下了心头那抹异样，专心致志扯着缰绳，操纵马儿朝流云山庄去了。 流云山庄。 萧云辞又一次潜入了流云山庄，而因为他与小世子的父子关系，加上他也不曾带小世子离开，容玉便让守卫默许了他的行径。 他轻车熟路地进入东阁，叫醒了睡梦中的小世子。 “爹？”小世子揉揉惺忪睡眼，些微的起床气在看见萧云辞那张俊美如斯的熟悉脸庞时，消失无踪。 萧云辞揉揉小世子的脑袋，低声道：“公主今晚会来看你，你不能睡了。” 小世子一下子睡意全消！ “公主娘亲要来看宝宝吗？她想宝宝了吗？”小世子眼睛熠熠发亮，漂亮脸蛋上全是快乐的笑意。 萧云辞轻笑出声，把他之前对凤清夜说的那番话，转述了一遍。 “喔！原来是爹骗公主娘亲，说宝宝在流云山庄过得不开心啊！”小世子一脸‘你是坏人’的控诉表情。 萧云辞捏捏他的小脸：“怎么？你不希望公主来看你？” 小世子撅嘴：“当然不是啊！可我也不喜欢爹爹骗公主娘亲。” 公主娘亲那么好，他怎么能让爹爹欺负她，欺骗她呢？ 萧云辞：“……”果然有了娘，就不要爹了啊！ 轻咳一声，他提醒道：“爹要是不骗她，她怎么会来看你，你又怎么求她带你在身边呢？善意的欺骗不叫欺骗，懂？” 小世子眨了眨眼，扭头：“宝宝懂，但还是不喜欢这样！” 想了想，他又转过头来，道：“爹爹，这笔帐宝宝先给你记着，等将来公主娘亲原谅爹爹，我们一家团圆了，宝宝会跟公主娘亲认错，让爹爹跪搓衣板的！” “……”果真是亲儿子啊！坑爹没商量的！ 萧云辞无奈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跟哪个惧内的下属听来的‘跪搓衣板’，这下子倒是用在他身上了。 “行了，就你鬼机灵。”萧云辞起身，“总之你不要睡了，公主一会儿就要到了，好好给爹演戏。” 小世子冲萧云辞扮了个鬼脸，还吐了舌头。 萧云辞摇摇头，走到窗口，飞身离去。 他这个爹，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153 一流的演技 几乎四更天，凤清夜才和九刃等人赶到流云山庄。 一路风尘仆仆，凤清夜也没觉得累，待山庄守卫迎她进庄见到容玉后，她便直接说明来意，想见一见小世子了。 容玉大半夜穿衣来见匆匆赶来的凤清夜，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凤清夜只说想见小世子，温润的脸庞不禁浮现一抹怔然。 为何他觉得长公主对小世子的感情……有些奇怪啊？ 一身白衣胜雪的容玉在看了凤清夜片刻后，方才点头：“请长公主随我来。” “有劳大公子了。”凤清夜对容玉是相当温和的，谁让她见着容玉那张脸就声音大不起来呢？ 这落在九刃眼里，便成了她花痴了。 九刃跟在她身边，冷哼：“闻名天下的流云山庄大公子，你又起色心了吧？” 九刃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能被容玉和紫云等人听见，凤清夜差点就被自己瞬间凌乱的脚步给绊倒！ “胡说什么？”她瞪了九刃一眼，又讪讪然对转过头来的容玉笑了一笑，表示自己真没那‘色心’。 九刃见她小心翼翼，心里更是不豫，伸手就将她背后的青丝一扯，在她耳边咬牙低声道：“你最好给本尊收敛一些，学你那妹妹弄太多面首，本尊怕你应付不过来！” 横竖，不是他介意就行了，他不过是怕她被面首们玩死！ 哼！ 凤清夜：“……好好好，我知道了。” 得，她还是不要和傲娇智障人士讲道理，反正他也不会听进去。 在九刃眼里啊，她还是那个看见美男就挪不动脚的花痴公主呢！ 容玉听着背后的动静，唇角微微弯了弯，看来这位长公主身边的男色，还真是不少呢！ 很快，容玉便带着凤清夜与九刃进了东阁。 东阁里，小世子正趴在桌前，断断续续地用毛笔写‘公主’两个字，桌上一大堆草纸上，全是他写的成品。 一边写，还一边打瞌睡。 而小世子内心相当呜咽：呜呜呜，娘你怎么还不来啊？宝宝都快困死了！ 正呐喊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小世子顿时精神一振——来了！ 不过，他却很快挤出了两行眼泪，嘴里呜呜地趴在桌上继续写字。 “小世子，你睡了吗？”此刻，容玉来到门外，轻轻用手指叩门。 小世子瞥了一眼房门，撅嘴：才不要理你呢！爹爹说了，你是勾引娘亲的坏男人！而且人家不是点着灯吗？肯定还没睡嘛！明知故问！ 门外的容玉真心冤，因为小世子每晚睡觉都有点灯的习惯，小世子怕黑。 “在哭呢！”九刃内力深厚，自然是听到门内动静了，轻哼。 她宝贝在哭？ 凤清夜听到九刃这话，瞬间不淡定了，急忙推门而入：“小世子！” 小世子扭头，泪眼迷蒙地看向门口，红润润的小嘴在见到凤清夜时一下子张大，像是不敢置信似的。 下一秒，他就跳下了凳子，飞奔扑向凤清夜！ “呐……公主！” 嗷，差一点喊出‘娘亲’了。 154 入幕之宾 凤清夜弯腰，接住朝她扑来的小世子，听到小世子在她怀里哇哇大哭，她心揪成一团。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她心疼地轻轻拍着小世子的背。 小世子哭了一会儿，才泪眼汪汪地搂住凤清夜的脖子，语气委屈：“宝宝……宝宝想你，睡不着……” 凤清夜抿唇，伸手轻柔地替小世子将眼泪抹掉。 看着小世子红通通的水润双眼，她心里顿时坚定了要将小世子带在身边的念头。 萧云辞说得没错，小世子一个人在流云山庄果然过得不习惯。就算流云山庄是定国大将军的势力又如何？对小世子来说，容玉他们始终是陌生人，甚至是外人。 “小傻瓜，你就算是想我，也不用自虐啊！你只需要跟容大公子说一声，我就会来看你，真笨。”凤清夜抱着小世子起身，准备走到床边去，因为小世子穿得实在太单薄了。 不料，经过桌边时，她却瞄见桌上那叠草纸。 上面密密麻麻的‘公主’两个字，瞬间让她眼神一黯！ “公主，我写的字好看吗？”小世子眨着水蒙的漂亮眼睛，抱着凤清夜的脖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卖萌。 现在，公主对他来说当然不一样了啊！ 这是他娘，亲娘哦！ 所以他一定会努力让娘喜欢他，更喜欢他，最喜欢他的！ “好看，小世子的字最好看了。”凤清夜忍不住啄了小世子软嫩嫩的脸蛋一口，怎么觉得几日不见，儿子越来越可爱了呢？ 不过，儿子这一手书法可真是没得说，果然是到底有个才惊天下的绝世好爹啊！ 小世子眉开眼笑，又趁机提要求：“公主，你以后别叫我小世子好吗？你跟爹一样叫我子恒，或者叫我岁儿。” “好。”凤清夜当然不会拒绝乖儿子的要求，只是略疑惑：“不过，为什么？” 小世子害羞地捂脸：“因为，因为宝宝喜欢公主，想当公主的乖宝宝，想叫公主……娘亲！” 凤清夜还没来得及震动，身后九刃就一个箭步跨了过来。 “本尊准许了吗？”凤清夜可是他的人！ 小世子瞪着九刃那张艳丽无双的脸庞，气鼓鼓道：“你又是谁啊？” 九刃瞥了凤清夜一眼，轻哼：“本尊是凤清夜的……入幕之宾！” 噗…… 凤清夜差点吐血，他什么时候变成她的入幕之宾了？ 简直教坏小孩子！ “公主，什么是入幕之宾啊？”小世子心里的小人儿把九刃诅咒了个半死，可却一脸懵懂天真地望向凤清夜。 凤清夜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想了想，才说：“岁儿不用听他胡说八道，他这人，最爱胡说八道了。” 儿子早晚会懂什么叫‘入幕之宾’，她可不能跟儿子瞎解释，所以只要让儿子不听九刃胡说就行了。 “哦，原来他是个喜欢胡说的人啊！”小世子露出笑容，很诚恳地冲九刃点了点头：“胡说八道哥哥，麻烦你以后不要抹黑公主的清誉了。” 公主是他娘，他偏叫这男人哥哥，哼，这男人就得给他公主娘亲叫姨啦！ 155 魅力十足 九刃眯了眯眼，俊美冷漠的脸庞闪过一抹了悟。 呵，萧云辞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倒是跟他玩起心机来了。 “你叫本尊哥哥，那岂不是要叫公主姐姐了？”九刃扯过凤清夜一把青丝，黑眸燃烧烈焰，兴味地勾唇。 小世子大怒，跳起来抢回凤清夜的头发，小脸气得通红：“你竟敢轻薄公主！我、我一定要告诉爹，让爹把你碎尸万段！” 啧啧，露出真面目了吧？这才是萧云辞的儿子呢！ 九刃哈哈一笑：“拿本尊没办法，给你爹告状？本尊今年要笑你一年了，你同意否？” 自尊心强的小世子瞬间气得朝九刃出拳，把凤清夜教他的那一套拳法打了出来。 九刃早就知道小世子先天不足，身体孱弱得一根手指头都可以推倒，陷于生死边缘的地步，所以根本没防着小世子。 狂妄加大意的下场就是…… ‘砰’！ 小世子在凤清夜怀里，比九刃矮了一截，小拳头却刚刚好能打在九刃胸口。 九刃闷哼一声，美艳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脚下退了两步。 “哈哈！叫你小瞧本宝宝！”小世子涨红的脸变得开怀，指着九刃大笑起来。 九刃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揉了揉发疼的胸口，脸色不善地盯着凤清夜怀中的小世子。 次奥！ 他被一个三岁小孩给暗算了？ 凤清夜见九刃脸色不善，连忙抱着小世子往旁边走了两步，道：“九刃，他还是个孩子，你可不能对一个孩子出手。” 就算九刃救了她性命，但若九刃敢伤小世子，她也是会翻脸的。 谁让她在这异世，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呢？ 九刃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本尊有那么下作？” 他堂堂第一杀手，能下作到和一个三岁小孩动手？笑话！ 凤清夜松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我打算连夜回宫，你呢？” 九刃还没说话，小世子就一把抱住凤清夜，泪眼汪汪：“公主，你又要丢下宝宝一个人了吗？” 紫云撇嘴：小世子有古怪！ 容大公子沉思：莫非是那萧云辞……在背后指使？ 凤清夜揉揉小世子的脑袋，笑道：“当然是带你一起回宫了。” “真的？公主最好了！”小世子高兴地在凤清夜脸上‘啾’了一口。 有子万事足的凤清夜微微有些发晕，谁让她儿子又帅又萌还天才呢？饶是她这个亲娘，也抵挡不住儿子的魅力啊！ “长公主真要带小世子回皇宫？”容玉淡淡上前，他也不想当这个坏人，但将军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守。 凤清夜从儿子给的幸福感中回过神来，眸色清明地看了容玉一眼，片刻后，不答反问：“小世子若在流云山庄郁郁寡欢，健康受到影响，容大公子该如何跟定国大将军交代？” 她知道容玉不肯放人，无非是因为小世子的外公。 但，小世子的身体，是个很好的借口，相信容玉也不敢拿小世子的身体来开玩笑。 果然，容玉丰神温润的俊美脸庞浮现了一抹沉默。 156 她归纳为自己的 凤清夜又道：“大公子大可将实情告知定国大将军，我相信定国大将军是爱护小世子的，绝不会罔顾小世子的意愿。何况，流云山庄可以派人去往公主殿，照顾小世子，大公子觉得呢？” 容玉抬眸，轻轻点头：“好，就依长公主所言，我让紫云陪长公主回皇宫。” 凤清夜瞥了紫云一眼，紫云脸红地低下头，毕竟当初街上他卖身葬家人什么的……一直令他在长公主面前有些赧然啊！ “可以。”凤清夜含笑应允。 随后，一行人便在容玉的安排下，乘坐马车回皇宫，毕竟小世子的身体不容许他像凤清夜来时那般骑马赶路。 容玉随后便去了一封信，让另一名小侍送往北朝，将小世子随凤清夜回皇宫的消息告知大将军。 而此刻，马车内，九刃正一脸探究地盯着抱小世子在怀的凤清夜。 小世子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如同正常孩童一般健康，今晚又为了等凤清夜几乎一宿没睡，便一上马车就在凤清夜怀里沉沉睡去了。 凤清夜无法忽视那么明显的注视，偏头：“你看什么？” 九刃红唇一撇：“在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缺男人，所以才打上了一个鳏夫的主意。” 凤清夜：“……” 鳏夫，说的自然是萧云辞了。 以前萧云辞算是死了个小妾，没什么人诟病，但如今萧云辞抬妾为妻，这个妻又已经死了，萧云辞可不就成了鳏夫么？ 不过，凤清夜虽然心中无奈，却也给不出九刃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她为何对小世子这般好。 “凤清夜，本尊实在好奇，到底是谁改变了你？”九刃双眸幽暗得像子夜淡星，润泽的唇角滑过一抹淡淡讥笑，手指爬上凤清夜的肩头。 他距离凤清夜很近，近得让他、凤清夜、小世子三人的呼吸几乎纠缠在一起。 若不是小世子在凤清夜怀里，隐约似乎这时候该发生点什么‘意外’才符合此刻旖旎的气氛。 “好奇心害死猫。”凤清夜眼皮微微一跳，她已经够隐藏自己了，但九刃到底是杀手，观察细致，还是发现了她和以往的差别。 “本尊对于自己的东西，一向无所畏惧。”他想知道全部的她。 以前么，他对她是讨厌的，但谁让他家传玉在她手里呢？所以，他不得不盯着她。 直到她落水，忽然性情大变，又要招什么驸马，他这才急了——家传玉不拿回来，他这辈子都得栽在她手里！ 谁想到，为了家传玉，他和她有了交集，却发现她和三年前全然不同了。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兴趣。 自然而然地，他将她归纳为自己的‘东西’。 谁又想到，她居然看上了萧云辞，宁可给萧云辞做续弦！ 气死他了！ 难道他这清白如玉的男儿家，手握江湖杀手势力，还不如萧云辞入得她眼？他非要在她面前争个长短不可！ 凤清夜可不知道九刃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她只用不至于惊醒小世子的声音低低地道：“我，总是要长大的。” 这个理由，够冠冕堂皇了吧？ 157 被古人调戏了 九刃妖娆低哑地一笑：“长大了？哪儿大了？” 火辣辣的视线，往她怀中看去，好在小世子侧身在她怀中，挡住了所有春光。 “……”被古人调戏了？ 凤清夜默默地收回目光，抱着小世子呈入定状态——身为女子就是吃亏啊，一个古代人都能调戏她，她还不能反调戏回去。 这会儿，她倒有些羡慕随意摸美男屁股的鸾凤公主了。 人家活得可比她恣意多了啊！ 九刃见凤清夜不接话茬儿，小世子又在两人中间横着，也觉无趣，便慵懒一抱胸，靠在马车座背上开始假寐。 一路无话。 坐马车可比骑马慢多了，快正午时分，凤清夜等人才回到了公主殿。 凤清夜将小世子放到床上睡着之后，转身便出来安排了死去侍卫的相关事宜，得到了侍卫们的一片好评。 这是凤清夜来异世后，第一次见到有人为她而死。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她知道未来的路上，还会有更多的杀戮！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以及她如今的举动。 削藩，兵权，她已经碍了某些人的路。 “青岚，将殿内外所有人召来，本宫有话要问。”凤清夜端坐大殿之上，语气淡淡，神色冷冽。 昨晚她带青岚与侍卫出宫，没惊动什么人，而且还特意乔装成宫女了，怎么会惹来杀手？ 必然，是公主殿出了内奸。 她今日一定要将这内奸揪出来，杀鸡儆猴！ “是，公主。”青岚眼里也闪过一抹杀机，身在宫内这么久，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猫腻呢？ 顿时，转身出去执行命令。 没一会儿，公主殿内外所有宫女太监侍卫，便都聚集在大殿之内了。 凤清夜目光寒冽地扫了下方所有人一眼，见几乎大部分人都神色迷茫惴惴，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口中便一声冷笑：“将你们昨夜子时之后的行踪，通通说出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话音一落，凤清夜就砸碎了手边一个茶碗。 清脆的响声，震得殿内所有人都是身躯一颤！ 长公主发怒了…… “奴婢昨晚……” “奴才子时之后和……” “属下……” 顿时，大殿内就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纷纷表露自己的行踪，并且互相拉了人作证。 凤清夜淡淡捻着一枚湿润的茶叶，目光徐徐扫过下方所有人，最后，落在一名也似乎在说什么，但又目光微微闪烁的大龄宫女身上。 “你，给本宫出来。”凤清夜抬手一指，指向那名看起来几乎已经有二十多岁的老宫女，语气淡冷。 那大龄宫女身躯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站了出来，满脸惧色地跪下：“长、长公主……” “本宫又不吃人，你怕什么？”凤清夜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大龄宫女磕了个头：“长公主天威，奴婢心怯……” “本宫瞧你，可不是个胆怯的。”凤清夜直接笑出声，随后脸色一冷，喝问：“告诉本宫，昨晚子时之后，你在何处！” 158 大张旗鼓有深意 “回、长公主的话：奴婢昨晚子时之后就回房睡了，同房的其他宫女可以为奴婢作证。”大龄宫女哑声回道，肩膀微微抖动。 凤清夜微笑：“是吗？” 视线往人群中一扫，冷冷道：“谁和她一间房的？站出来，本宫要听实话！”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长公主这是在揪内奸呢！定然是有人把公主殿的消息给透露出去了，而时间就是昨晚子时之后！ 也就是说，昨晚子时之后离开公主殿的人，就是内奸。 很快，就有三名宫女站出列，和大龄宫女跪在了一起。 “奴婢昨晚和小桃姐一起睡的，睡小桃姐右边……” “奴婢睡在小桃姐左边……” 两名宫女一左一右睡在那名叫小桃的大龄宫女身边，听来并无虚假。 但就在这时，青岚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另外一名宫女，很缓慢地说了一句：“小若，这是你的机会，就看你懂不懂把握了。” 先发声的两名宫女，的确和小桃关系匪浅，还是同乡，一向同吃同住共进退，但这个宫女小若，却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小若家中有一个病重的弟弟，相信她应该很想升为二等宫女，这样才能拿到更多的月钱捎回家中，给弟弟治病。 青岚这一缓慢开口，只见小若默了片刻，忽然朝凤清夜磕头道：“长公主，奴婢昨晚肚子疼，所以整夜都不曾沉睡，奴婢见到小桃姐……子时刚过不久，便悄悄溜出了房间。” “你胡说！”小桃顿时激动地扭头，指责小若胡说。 小若面不改色心不跳：“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奴婢还记得小桃姐大概出去了半个时辰之久，回房间时也是偷偷摸摸，生怕将奴婢三人吵醒。” “简直胡说八道！我明明……”小桃太激动了，一时失言，再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青岚上前就给了小桃一个大嘴巴子，冷笑：“你明明下了迷药给她们，她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中途醒过来，是不是？” 叫这些人来的时候，她已经命昨晚誓死保护公主的那两名侍卫去下人房里查过了，只有小桃她们四人所在的房间里，有用过迷药的气味。 这件事本来可以暗查，一查就清楚，但既然公主这么大张旗鼓，想必是有其深意，她便也不会直接指出小桃就是内奸。 “没有！青岚姑姑，奴婢冤枉啊！”小桃比青岚大好几岁，可还得叫青岚一声姑姑，只因青岚的位份比她高。 此刻，她拼命地磕头，磕得前额都流出了鲜血。 凤清夜摸了摸下巴，轻笑：“青岚，只要查到小桃房间里有迷药，她就抵赖不了了吧？” “公主，奴婢不但可以查出小桃她们房中被点过迷药，还有法子能够查出这迷药经过谁的手，绝不会冤枉到任何人。”青岚躬身，回道。 小桃顿时面如土色。 她本以为天衣无缝，之前传递过那么多次消息，不都没事吗？ 所以，她都还没来得及洗掉处理那些痕迹…… 159 救我！ 看着小桃变幻不停的青白脸色，凤清夜微微一笑，“你也是本宫这殿里的老人了，本宫倒是想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自己珍不珍惜了。” 这小桃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线，她费这么大力气抓小桃，不过是要把小桃弄到凤轻寒面前去，给凤轻寒一个颜色瞧瞧罢了。 而且，还可以震慑其他公主殿的宫女太监，让他们看看背叛公主殿、给凤轻寒卖命是什么下场！ 小桃一听，顿时猛力在地上磕头：“求公主开恩！求公主开恩！” 有活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珍惜呢？ “很好。”凤清夜勾勾手指头，示意小桃过来，待小桃跪着爬过来之后，她便低声对小桃耳语了几句。 小桃一脸惊骇：“不，公主……奴婢的家人都在……” 小桃很震惊，怎么她什么都没说，公主就知道她背后的主子是二皇子呢？ “你的家人，本宫现在就可以让侍卫去带来，保证他们安全无虞。”凤清夜眸中闪过一抹寒光，“但若你不配合……你应该知道本宫会怎么做。” 小桃面色白了白，想到二皇子的狠辣无情，又看着眼前同样气势凛凛的长公主，最后颓然地垂下了脑袋。 “奴婢……谨遵长公主之命……” 她一个小宫女，能怎么办呢？二皇子找上她，以家人性命作为威胁，她也不敢不答应啊…… 可悲的是，她从前竟没发现，长公主竟也是个厉害的，丝毫不逊于二皇子！ 要是早知道如此，不将长公主看作草包花痴的话，她说不定就将二皇子的人找上她的事告诉长公主，让长公主救她了。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希望她能用她一个人的性命，能挽回全家人的性命吧！ …… 二皇子府。 “殿下，长公主带了一大堆侍卫前来，这会儿已经到了前厅，属下等拦不住。”侍卫匆匆来报。 凤轻寒正在书桌上练字，听到这话，笔尖便重了些，在宣纸上落下了厚厚一坨墨。 这令他蹙了蹙眉，眸中透过一丝不悦。 他左手一翻，一掌轻轻下去，瞬间将练废掉的宣旨以内力击了个粉碎！ “去让人奉茶。”凤轻寒慵懒起身，阴柔的长相中，逸出一丝森寒，“本皇子的好姐姐，怎么能不好好招呼呢？” “……是，殿下。”侍卫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低眸，很快退出去了。 凤轻寒慢悠悠从书房离开，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才到前厅。 他跨进门内，只见凤清夜带了十多名侍卫，五六名宫女太监，在厅内一字排开成两列，中间则跪着宫女小桃。 “殿下！救我！”小桃一见凤轻寒进来了，哭着朝凤轻寒扑去。 眼看小桃要抱住凤轻寒大腿了，凤轻寒直接一脚踹去！ ‘砰’！ 小桃整个人被踹飞，身躯撞到厅内的红漆圆柱上，再跌落在地，‘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触目惊心的鲜血。 “殿下……”小桃悲愤的声音出口。 凤轻寒目不斜视，淡淡走进厅内，“皇姐的宫女，好不知礼数。” 160 她背后有人？ 凤轻寒这话，是把小桃和他的关系一下子就撇清了呢！ 不过，凤清夜岂会让他如愿？ 她冷笑一声，‘啪’地重重拍桌：“你还知道本宫是你皇姐？你竟敢买通本宫的宫人，替你传递消息，借本宫出宫之际痛下杀手，你好大的胆子啊！” 小桃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昨晚发生了刺杀的事件，而指使者正是二皇子凤轻寒！ 难怪长公主会发这么大脾气，又一定要揪出她这个内奸来了。 从前传递那么多次消息，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凤轻寒脸上一片讶异之色：“皇姐，你是不是受人蒙骗了？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哼！你不用狡辩。”凤清夜又是‘啪’一声拍在了桌上，刁蛮公主的气魄显露无遗，“本宫昨晚虽然出了宫，但本宫有一个忠心的宫女发现小桃鬼鬼祟祟，便暗中跟踪于小桃，这才发现小桃竟然泄露消息给你！” 说着，她站了起来，目光厉色：“本宫出宫后不久，便遭人刺杀，若不是本宫吉人天相得贵人相助，本宫此刻焉能在你面前质问于你！” 凤轻寒望着凤清夜，片刻后神色无奈，一拱手：“皇姐若是相信几个宫女的指证，便觉得是我对皇姐不利，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便宜了那真正的凶手呢！” “真正的凶手？”凤清夜挑眉，冷笑：“不就是本宫的好皇弟你？你信不信，本宫有人证？” 人证？ 凤轻寒心下合计了一番，昨晚派出去的都是死士，不可能有活口留下来，凤清夜必然是在诈他。 他便无奈道：“皇姐若真是有人证，不如便把我带到父皇面前，让父皇派大理寺调查此案吧！” 一副完全不心虚，含冤莫白的模样。 “不用了，本宫已经把大理寺卿请来了！” 凤清夜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青岚，青岚立刻会意，快步走出正厅，将候在大门外的大理寺卿请了进来。 凤轻寒凤眸微眯，一时间有些看不透凤清夜此举何意。 “陈大人。”大理寺卿陈大人是老臣，在朝中颇有威望，凤轻寒对之态度十分温和。 陈大人微微颔首：“二皇子殿下。” 凤清夜快步走下台阶，故意对陈大人理直气壮道：“陈大人！你可要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不然本宫可饶不了你！” 陈大人面色顿时浮现一阵不豫。 凤轻寒内心轻嗤，真是个刁蛮又不懂规矩的草包公主！但不知怎么就动了削藩的心思，难道，是她背后有人不成？ “长公主，你说你被二皇子派人刺杀，可有什么实证？”陈大人淡淡问道，既然长公主有陛下‘如朕亲临’的金牌，他也只能任长公主胡闹一番了。 “当然有！”凤清夜顿时把她抓到小桃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大人听完她列举的证据，瞥了她一眼，拱手：“长公主，单凭两个宫女的证词，只怕不足为信，大理寺定不了二皇子的罪。” “什么？”凤清夜一脸不敢置信。 161 你简直该死！ 凤轻寒内心嗤笑，表面上却上前温和提醒：“皇姐，这有可能是两个宫女受人指使，挑拨皇姐与我的关系而胡说冤枉我的，皇姐千万不要中了贼人的奸计啊！” 凤清夜皱了皱眉，看看小桃，面色略微迷惑：“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不然皇姐以为，我费尽心思刺杀皇姐，对我有什么好处？”凤轻寒叹气。 一旁的大理寺卿陈大人，闻言也是微微点头：若说二皇子刺杀太子，他还更相信一些，刺杀长公主，二皇子脑子有病吗？ 凤清夜顿时点头：“你说得对！” 她气冲冲地上前，踢了小桃一脚：“好你个贱婢！居然敢骗本宫！快说，是谁指使你挑拨本宫与二皇弟关系的！” 众宫女太监默：不就是公主……你吗？ 小桃哀叫连连：“公主，奴婢没有骗你，真的是二皇子要公主你的性命啊！公主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还敢胡说八道！”凤清夜一叉腰，扭头问凤轻寒：“二皇弟，你说，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宫女，该则么处置？” 凤轻寒目光淡淡从小桃身上掠过，片刻后，薄唇轻掀，淡然冷漠的两个字出口：“杖、毙！” 他要让他的人明白一个道理——反咬他，就是这个下场！ ‘杖毙’两个字一出口，小桃顿时瘫软在地，这就是给二皇子做事的下场啊…… 凤清夜带来的公主殿其他宫女太监也都低下了头，掩去眼中异色——二皇子可真狠毒，他们绝对不要成为小桃这样的人。 “杖毙？”凤清夜眨了眨眼，面露迟疑：“会不会太残忍了？要不，给她一个痛快吧？” 凤轻寒瞥了她一眼，微笑：“皇姐若是轻饶了这种口舌招尤的贱婢，以后怎么整治手下的宫人？我觉得，还是杀鸡儆猴为好。” 好一个杀鸡儆猴啊！ 凤清夜心下乐翻，凤轻寒所有反应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走，真是太爽了！ 她朝小桃看了一眼，眼波微动，小桃顿时就激动地捂着胸口，嘴里流着鲜血嘶哑大喊：“殿下！你真是太狠毒了！既然你不仁，那我也不义！” 说着，她‘扑通’跪在凤清夜面前，大声说道：“公主，你千万不要相信凤轻寒这个奸诈小人啊！他外表看起来温和，实则内心一肚子坏水！ 他买通奴婢，要知道公主你的一举一动，就是为了取公主你的性命！他甚至还想过毒杀公主你，可惜青岚姑姑一直负责公主你的饮食，他找不到机会，这才铤而走险派死士刺杀公主你！上一次公主殿遭三百刺客围攻，也是二皇子他干的好事！” 凤轻寒一张脸，瞬间变得阴鸷无比。 果然是个该死的贱婢！ “你简直该死！” 他刚上前一步，凤清夜就挡住了他的去路，瞪着他：“二皇弟，你要干嘛？杀人灭口吗？” “……”凤轻寒看见一旁的陈大人也目光怪异地看着他，这才发现自己冲动了。 但，小桃不过一个眼线而已，怎么会知道他做的那么多事？ 可偏偏，小桃说的又是事实？ 这，到底怎么回事？ 162 草包公主玩心计 没等凤轻寒反应过来，小桃又开始喊了：“公主，你真的要相信奴婢，二皇子他真的想要杀你啊！” 凤清夜皱起眉头，看了看凤轻寒，又看看小桃，最后冷嗤道：“你死到临头了，还在胡乱攀诬本宫的二皇弟？” 小桃声泪俱下：“公主，奴婢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你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凤清夜像是有点半信半疑，但还是不信，说道：“本宫一介女流之辈，二皇弟杀本宫有何用？本宫不信！” 小桃连忙说：“公主有所不知，二皇子是因为公主你劝陛下削藩才动了杀念的。” “削藩？”凤清夜吓了一跳，“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本宫的二皇弟还和藩王有什么关系不成？” “不不不，二皇子他是想趁削藩的机会，夺取兵权，可公主你却在陛下面前进言，将兵权给了武状元也就是霍将军，所以二皇子才恨你入骨。” 小桃看了凤轻寒一眼，背脊僵直，大声道：“二皇子说了，太子无能温吞，不足为患，可公主你却三番四次坏他好事，让兵权旁落，他一定要除掉公主你，才能成事！” 凤轻寒一张脸阴鸷无比，如果到了这时候他还听不出猫腻来，那他就不是凤轻寒了！ 好个凤清夜，好个草包公主啊…… 小桃不过一个眼线，又不是他凤轻寒的心腹，怎会知道这么多事，甚至将他杀凤清夜的动机都指出来了？这分明是凤清夜在背后教唆！ 敢情，大张旗鼓把小桃抓来他府上，又带了大理寺卿过来，就是为了闹这一出啊！ “皇姐，这宫女，是你的人吧？”凤轻寒淡漠一笑，目光阴鸷地盯着凤清夜。 此时此刻，他去弄死小桃已经没用了，反倒显得他心虚，欲杀人灭口。 所以，他必须在陈大人面前挑明，这一切都是凤清夜为了打压他而使的计谋。 “小桃本来就是本宫的人啊！”凤清夜一脸草包样，眸光迷糊又困惑。 而这时候，小桃却一咬牙，站起来大喊道：“二皇子，你不必再狡辩了，奴婢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了你的眼线，背叛了公主！公主已经答应奴婢会从你手中救出奴婢的家人，今日陈大人在此，若是奴婢的家人出了丁点问题，便是二皇子你杀人泄愤！奴婢，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喊完这番话，小桃便转身，‘砰’地一声撞在了圆柱上，脑浆迸裂而死。 这下子，凤轻寒的脸色彻底只能用‘黑沉’二字来形容了。 小桃一死，死前还说了这番话，他真是说什么也没用了。 陈大人对他，必然起疑心。 果然，陈大人此刻正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凤轻寒，毕竟凤清夜和凤轻寒之间，陈大人更相信凤轻寒的心机城府。 谁不知道长公主是一个草包公主，只爱美男子，玩不来那些阴谋诡计呢？ 此次大动静的削藩，陈大人等老臣都认为，长公主是看上了西陵的云世子，而云世子不答应做她的驸马，她才冲冠一怒为蓝颜呢！ 163 又傲娇了 小桃以死明志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偏偏凤清夜还用一种又惊又怒的眼神看着凤轻寒，“好啊！本宫还以为冤枉了你，想不到你如此狼子野心！竟然想夺取兵权！” 凤轻寒真想单手撕碎凤清夜脸上那层伪装的面具！ 然而，公正严明的两朝老臣大理寺卿在这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轻举妄动不得。 凤轻寒也不是没想过杀人灭口，然而这里是他的府邸啊！大理寺卿死在他这儿，他能脱得了干系？ 因此，凤轻寒只能忍了又忍，咬碎银牙才从薄唇里蹦出一句：“皇姐，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实在不知这宫女被谁收买，竟用死来污蔑我。如果皇姐信一个宫女而不信我这个亲弟弟，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亲弟弟？”凤清夜冷笑，一脸不爽：“本宫可没有你这样的亲弟弟！本宫只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还是你眼中的无能昏庸之辈呢！” 这话，顿时又让大理寺卿陈大人想起了刚刚小桃临死前的那番话。 陈大人眉头微微一皱，二皇子之前的确曾经请旨出征，而长公主昨晚也的确遇刺了，再加上前阵子小世子在公主殿险些被刺杀，挑起西陵与朝廷矛盾之事…… 难道真如那宫女所言，二皇子意在夺取兵权，废太子而上，甚至于谋朝篡位？ 顷刻之间，陈大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长公主，二皇子，依老臣来看，此事必是那宫女胡乱攀诬，不足为信，还请长公主与二皇子不要因此而伤了和气。” 凤清夜迟疑了一下：“陈大人觉得，小桃在说谎？” “正是。” 凤清夜又迟疑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本宫早闻陈大人公正严明，断案如神，既然陈大人说小桃证词有假，那本宫就信陈大人一回。” 说着，看向凤轻寒，瞪了一眼：“本宫可不是信你！哼！” 凤轻寒神色淡淡，看着凤清夜一甩宫装水袖，气势凛冽地离开，而陈大人也接着离开，眼中飞快地滑过一丝阴鸷。 呵，这种皇家争位夺权的事情，大理寺是不会参与进来的，所以陈大人才一口断言小桃说谎。 然而，陈大人心中真是这么想的吗？ 陈大人看似帮他说了话，实则…… 凤轻寒双拳藏在袖中，淡淡一握——即便是铤而走险，陈大人也不能留了！ 一回到公主殿，凤清夜就找了九刃。 “我要你替我去保护一个人。”凤清夜开门见山，有高手不用，简直浪费好么？ “谁？”九刃眸色沉沉，她最好不要说是萧云辞或者是萧云辞那个讨厌奸诈的儿子！ “大理寺卿，陈大人。”凤清夜顿了顿，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凤轻寒会立刻派人去刺杀他。” 今日这一出，凤轻寒肯定铭记在心了，而凤轻寒恨的不止是她，还有陈大人。 只有陈大人死了，凤轻寒才能放心今日的事情不会由一个两朝老臣说出去。 这两朝老臣话语的份量，可真是太重了，他受不起。 九刃一抱胸，傲娇冷哼：“本尊为什么要听你的？” 164 脸红了 凤清夜噗哧一笑：“你不是我的人吗？不帮我做事，那我还留着你干什么？你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 九刃没想到，她会用他之前跟小世子说的那句话来怼他。 不过，他说的可是入幕之宾！ 但……似乎和她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九刃薄如玉的俊脸面皮忽然染上一抹红，他恶声恶气地说了句：“谁是你的人了？” 说罢，飞身而去。 凤清夜原地爆笑出声。 果然只是跟小世子抬杠的啊，她这一反击，他倒不自在了，啧啧，丫一古代人还想跟她斗！ “公主，九刃公子走了，陈大人怎么办啊？”青岚呆呆地看着九刃离开的方向，心中无端生出一股羡慕。 想那日公主被围攻，她却只能用性命去代替公主先死，而不能用实力保护公主…… 唉，要是她也有这九刃一样的身手就好了。 凤清夜不知青岚心中所羡，勾了勾红唇，道：“放心，他会去保护陈大人的。” 青岚讶然，随后又释然了——是呢，那天九刃公子故意为难公主，公主没有开口求他，他不也帮公主解围，杀了那些二皇子派来的死士？ 所以九刃公子啊，就是嘴上不饶人而已。 想到二皇子，青岚又有些忧心：“公主这次和二皇子撕破脸皮，二皇子只怕会更疯狂了呢！” 凤清夜眸中滑过一抹血色，冷笑：“我还怕他不够狂呢！” 邪帝几天没来了，不知道干嘛去了，不过也好，走了一个邪帝，来了个九刃，一样可以保护她，不至于让凤轻寒那个疯子有机可趁。 凤清夜对鸾凤公主这招美男子的本事，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武功高强的美男子。 “说起来，公主真是太厉害了！奴婢还以为公主是要小桃去指证二皇子，想不到公主是让小桃在陈大人面前直接以死揭露二皇子的真面目啊！”青岚一脸崇拜敬佩。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公主这么英明神武呢？ 哦，一定是被那些美男子给耽误了。 好在公主现在收心了，不再挂念那些皮囊好看的男人了。 凤清夜眸色却是微微一黯，半晌才道：“我并没有让她去死。” 青岚一怔。 凤清夜却不说了，摆摆手：“罢了，她大概是想对我表忠心，求我保护她的家人吧！既然如此，我就成全她。” 说着，凤清夜便交代青岚带些侍卫，去把小桃的家人护送到安全的其他地方，并以银钱安置。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办！”青岚对自家公主更加敬佩了。 公主答应了小桃保护她的家人，如今做到了，公主殿其他宫女太监只会更加信任公主，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小桃这种家人被要挟后背主的奴才了。 公主真英明。 不出凤清夜所料，大理寺卿陈大人回到自己府上不到半个时辰，就有高手来刺杀他！ 所幸九刃出手，将刺客斩杀。 陈大人知道九刃是长公主派来保护他，而刺杀他的人则是二皇子派出的之后，真是又惊又怒，当即便邀了多名朝中官员到陈府小聚。 凤轻寒得知刺客失手，而陈大人邀同僚到陈府一聚，差点气疯了！ “该死！该死的凤清夜！” 凤轻寒愤怒地拔剑，杀了身边十几个貌美如花的侍女，这才稍稍息了怒。 165 世子爷，冷静啊！ “殿下……” 幕僚一进门，就发现凤轻寒出手杀了十几名侍女，屋内血迹斑斑，狼藉一片，顿时皱了皱眉。 凤轻寒对这幕僚是很信任的，千挑万选才看中这么一个智谋在线的人才，他自然也懂得礼贤下士。 当即，凤轻寒丢开了沾满鲜血的宝剑。 “我们到书房议事吧。” “是，殿下。”幕僚心里轻叹，从前他实在不知二殿下如此嗜杀成性，但既然已经择主，那也没得选了。 到了书房，凤轻寒的面色稍微和缓了些，问道：“何事？” 幕僚递上书信，眸中含笑：“殿下，三藩人马不日内即将抵达京城，唯独西陵迟迟没有动作，我已经联络过三藩人马，他们表示若殿下可保他们性命，他们愿誓死效忠殿下！” 凤轻寒接过书信一一看过，随后面色大悦：“好！立刻回信，替我答应他们！” 他的这位幕僚果然是军师的材料，三藩之中皆有同门师兄弟，几番游说，就把三藩给拿下了。 不过，这也得感谢西陵的按兵不动，要不然事情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然而，殿下打算如何保他们性命？”幕僚问道。 凤轻寒轻飘飘地瞥了幕僚一眼，寒光绽放：“我要的是兵权，为何要保他们性命？” 幕僚：“……” 他第一百次怀疑自己可能是跟错了主子！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凤轻寒笑了笑，“我自然会在朝上替他们说情，但最终决定的人不是我，而是父皇。我们甚至可以把责任推给太子和长公主，尤其是长公主。毕竟，削藩一事可就是由她起头的。” 幕僚欲言又止，但见凤轻寒主意已定，再一想凤轻寒也确实不可能让三位藩王还活着，影响其大业，毕竟三藩王活着的话，那些将士可都忠于自家王爷而不是凤轻寒，便放弃了劝说的想法。 “是，殿下。” …… 邪影门。 “……世子爷，您真的要属下事无巨细地汇报吗？”郎青一脸苦意。 他是倒了什么霉，才被世子爷派去公主殿偷听每日墙角，然后回来禀报世子爷啊？ 这下子，他要怎么汇报才不会气到世子爷，加重世子爷的伤情？ “不然呢？”邪帝表示很不高兴。 他出门这么久，都没见到孩子他娘，派郎青盯梢公主殿不就是为了回来后知道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这郎青，越活越蠢了，他可能会考虑换个亲信！ “……好吧，属下开始汇报了，不过……世子爷您一定要冷静啊！”郎青不放心地劝道。 “说！”邪帝瞬间坐了起来，难道她发生了什么危险？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上辈子他没保护好她，这辈子依旧如此？ “是，是，属下立刻汇报！”郎青怕邪帝失控，立刻就滔滔不绝地从头到尾汇报了起来。 邪帝越听，身体越放松，她很安全嘛！ 不过，随着郎青战战兢兢往下汇报，邪帝那张面具下的脸色便越发阴沉了。 “所以，我一段时间不在，她身边就多了个入幕之宾？”邪帝冷飕飕地盯着郎青。 166 狠狠拉她入怀！ “那个，世子爷，属下用项上人头保证，九刃他并没有真的和长公主……” “世子妃！” 郎青话没说完，被邪帝冷然打断。 郎青冷汗涔涔，赶紧改口：“是，是世子妃。属下可以保证，世子妃绝对没有和九刃有任何关系！” 邪帝冷眼一瞥，整个人是说不出的阴鸷冷冽：“你保证他们连手都没碰过？” “……”要死了，要死了！ 郎青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九刃的确……呃，不止碰过世子妃的手，还、还贴着世子妃的背，和世子妃共乘一骑呢！ 邪帝顿时暴走：“敢碰本殿的女人！” 一失控，邪帝连最深的自称都暴露出来了。 他要杀了那个混蛋！ 眼见邪帝不顾伤势而起身，一副要去和九刃单挑拼命的模样，郎青抱着必死的决心扑上前，紧紧抱住了自家殿下的大腿。 “爷！冷静啊！您现在还受着伤呢！” “滚开！” 他受着伤也能把九刃给剁成肉酱。 郎青被一脚踢开，很快又滚回来抱住邪帝大腿：“世子爷，您再怎么恨九刃，他也救了世子妃一命啊！” 咦？ 世子爷这回没踢开他？ 正当郎青疑惑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隐忍的冷声询问：“若本殿杀了九刃，她是不是会恨本殿？” “……会！一定会的！”郎青大喜，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九刃是世子妃的救命恩人，您要是杀了她的救命恩人，那她绝对不会原谅您的！” 只要世子爷不去找九刃单挑，要他说什么都行。 邪帝沉默了一会儿，烦躁地坐回床上。 难道，他就只能忍？ 但，不忍又怎么办？谁让他负了她？ 想到凤清夜那孤单寂寞、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在王府忍受田侧妃及下人欺凌的八个月，再想到他回王府时，见到她一身鲜血的模样，他顿时沉默了。 怒气，奇迹般消退了下去。 “你退下吧。”邪帝语气平静。 郎青死里逃生般站了起来：“属下告退。” 世子爷不会再冲动了，他也不用再冒着生命危险劝阻世子爷了。 唉……看世子爷追妻追得这么辛苦，他这个属下也好辛苦…… 心好累。 郎青没有想到的是，他家世子爷是没去找九刃单挑，但却深夜去了公主殿，完全不顾自身的伤势。 …… “是你？”凤清夜刚哄完小世子入睡，发觉门口站着一个人，转头一看，愣了一下。 是好一阵子没见的邪帝。 他站在幽暗的门口，淡淡灯光落在他颀长身影上，仿佛与夜融为了一体。 看着，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凤清夜想了想，替小世子掖好被子，放轻手脚离开床边。 她看了邪帝一眼，邪帝默默地侧身让道，她便往外间走去。 到了殿外，凤清夜才挑眉：“这是怎么了？” 许久不来，来了就心情沉闷？ 难道，失恋了？ 邪帝幽幽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在她张唇欲再开口时，他一个箭步上前，狠狠拉她入怀！ “嘶——” 凤清夜低呼一声，鼻子撞到他坚硬的胸口。 痛死了！ 167 他在吃醋 邪帝也不管撞疼了凤清夜，他心里早就一股说不出来的疼呢！ “我就几天不在，你就跟九刃好上了？” 醋意满满的质问。 但他一说完，又立马后悔了——他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她啊？ 若她知道他就是那个害她惨死、和亲生骨肉分开三年的萧云辞，还不知道怎么恨他入骨呢！ 一想，邪帝的心顿时沉入了千年寒潭底，冷得他钝痛不已。 凤清夜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一愣，半晌后才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 “……吃醋的话！”邪帝决定了，以后他就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直到她爱上他，能够原谅他一切过失为止！ 脸？ 爱妻面前，脸算什么？ 他堂堂殿下，不要脸了！ “……”吃醋？他吃九刃的醋？凤清夜一脸震惊地看着邪帝。 虽然他戴着面具，她看不清他表情的真伪。不过，从他的语气，她倒是几乎可以肯定，他这话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那股闷痛不乐的感觉，她隔着面具都感受到了。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来到这个异世，邪帝可以说是第一个无条件对她好的人，他似乎从来没要求她做过什么，反而一直给她提供帮助。 虽然他有时候霸道又无礼，老轻薄她，不过在她这个现代灵魂看来也算不得真正的骚扰。 至少，她不曾反感过他。 但是……她有一个儿子。 她不认为古代男人有如此广阔的心胸，可以接受她和另一个男人生过儿子，更将她的儿子当成亲生儿子疼爱。 还有她灵魂转换的事，这更匪夷所思。 她有太多秘密，实在无法随便和一个男人分享。 因此，短暂的震惊和沉默过后，凤清夜的心沉静下来，冲着邪帝扬起淡淡一笑：“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有一个人。” “谁？”邪帝瞬间顾不得吃醋，杀气腾腾！ 九刃？ 还是季彦，或是霍如修？ 他去废了他！ “萧云辞啊！”凤清夜眨眼，退离邪帝的怀抱。 邪帝：“……” 所以，他要废了自己？ “你看我对小世子这么疼爱，犹如亲生的一般，不就是看上他爹萧云辞了么？”凤清夜一脸认真，“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 邪帝在短暂的呆滞过后，总算恍悟过来面前小女子是在拿‘萧云辞’搪塞他。 他顿时低声一笑：“要是萧云辞听到你这番话，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他的确很高兴，心里如灌了蜜一样。 尽管，她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这不关你的事。”凤清夜瞥了邪帝一眼，他别是大度无私到要替她和萧云辞做媒就行了。 邪帝轻咳一声：“既然你这么喜欢萧云辞，为什么不告诉他？还拒绝他的求娶？” “……我好歹是个女儿家，总得矜持些吧？何况他是为了西陵才求娶我，我为何要答应？”凤清夜觉得这理由，无懈可击。 邪帝耸肩，好吧，算她过关。 “我觉得我爹也没什么好的，公主还不如就嫁给这个家伙呢！他对公主挺好的。” 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侧门传来。 凤清夜一转头，惊呆了！ 168 非常、非常讨厌你！ 只见小世子眨巴着忽闪忽闪的漂亮黑眸，站在侧门边上，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邪帝哈哈一声笑：“你这小子，有点意思！不怕你爹抽你？” “我爹都造反了，想必是不要我了，我干嘛还怕他呀？”小世子不甘示弱地诋毁自家爹爹，反正爹爹就在面前，他这算是替娘亲出气啦！ 邪帝：“……” 臭小子！ “以后我就跟着公主了，你要是想娶公主，那你得先把我买通了。”小世子神气满满地走到凤清夜身边。 凤清夜抚额，有个太聪明的儿子也很头疼啊！ “哦？你要怎样才能买通？”邪帝显然非常兴致勃勃。 小世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蹲下来让我骑马，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公主的小秘密。” 邪帝瞬间沉默。 从小到大，小世子一直想做这件事，但因为身体原因，他并没有准许过。 想不到…… 小世子见邪帝不说话了，小心肝也有些颤抖——他会不会玩过火了，把爹爹惹毛了？ “公主！”他忙投入凤清夜怀中，寻求庇护。 凤清夜抱着小世子，埋怨地看了邪帝一眼：“你干嘛吓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没有吓他。”邪帝觉得自己挺冤的，而且……母子俩一个德性！ 一个要儿子不要相公，一个要娘不要爹！ 想必将来，他地位最低。 “不怕，他就是只纸老虎。”凤清夜安慰怀中小世子，邪帝虽然武功高，但其实性格还ok，虽然会对她动手动脚，但也不曾真的强迫过她。 否则，以他的实力，想要她老早就要了。 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小子，过来。”邪帝朝小世子勾勾手指头，他决定了——成交！ 也不知道，儿子到底打听到了小妻子什么秘密。 邪帝一点不害臊地承认，他是被那个秘密给勾引了，因此哪怕在凤清夜面前失了身份，也是微不足道的。 小世子回头，眸光惊喜。 邪帝这会儿已经蹲下去了，小世子顿时飞奔扑上去，兴奋地骑在了邪帝身上。 哇哇哇！他梦寐以求的骑马马！人家爹地都会给儿子骑马的，就他爹不肯，老说他身体不好不能做这么兴奋的运动，现在，他终于如愿了！ 凤清夜微微瞠目，看着一向气势凛然不可侵犯的武林高手，在她不远处任由小世子骑在背上，蹲着绕殿转了两圈。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她心里滋生了微妙的情绪。 邪帝肯做这样的事……真是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好了，该告诉我那个秘密了。”邪帝将小世子轻易地从背上拎了下来，稳稳地放在跟前。 动作潇洒自如，帅气有度，看起来就像是做了千百遍那么熟练。 这一幕，让凤清夜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灵光，但小世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转移了注意力，没能抓住这道灵光。 “秘密就是公主很讨厌我爹，非常、非常、非常讨厌！”小世子大声说道。 凤清夜再度抚额，所以，她就这么被儿子给卖了？ 而看似卖了自家娘亲的小世子，一脸诡计得逞地看着面前戴面具的男人。 嘿嘿，爹爹身躯僵硬，郁闷了哦！ 哼，叫你欺负娘亲！ 169 追妻路，漫长 邪帝确实很心塞。 他已经知道凤清夜讨厌他，甚至是恨他了，但小家伙也不用再三强调，踩他血淋淋的伤口吧？ 不过，这会儿他还得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呢！ 否则还不穿帮了？ “果真？”邪帝大手一握，握住小世子两个小小的肩膀，“这么说，她刚刚是在骗我？” “嗯！”小世子用力地点头。 凤清夜听不下去了，快步走过去把小世子抢了过来，一边拉着小世子进内殿，一边低声教育：“岁儿，我们才是自己人，你不能把我的事情告诉给外人知道，嗯？” “喔！”小世子乖巧点头。 可是，爹又不是外人嘛！ 上次在流云山庄，他已经知道邪帝就是爹爹戴面具假扮的了，也才知道原来爹爹从那么早开始就认出娘亲了，一直在娘亲身边‘努力’。 既然爹爹有心悔过，他怎么能不帮爹爹一把呢？ 不过呢，他还是会尊重娘亲的意思，绝不勉强娘亲最后一定要选择爹爹的。 看着母子二人的背影，邪帝心里感到一阵满足，随后却又逸出一声低低的苦笑。 要一家三口团圆，似乎还漫漫长路啊！ 真头疼。 胸口传来一痛，邪帝面色微微一变，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之前他大力拉凤清夜入怀那一下，不但撞疼了她的鼻子，也撞得他伤口崩裂了。 邪帝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手鲜血。 看了看内殿的门口方向，邪帝转过身准备离开，以免一身血腥气味惊扰到里面的母子二人。 “你要走了？”凤清夜没忘记邪帝在外面，她手里拿着创伤药，走出来刚好看到邪帝要走。 邪帝顿住脚步，不舍的情绪令他还是转身，扬笑：“这不是夜深了？我……” “喏。”凤清夜快步上前，将手里的创伤药递给他。 邪帝怔然看着她。 “刚刚闻到你身上有血腥气，猜到你受伤了。”凤清夜大大方方将创伤药塞进邪帝手里，美眸悠然，“你帮过我那么多，我这就算是小小回报了。” 邪帝握紧手中的创伤药，唇角无意识勾起一抹灿烂浅笑。 这小女人，其实心很软呢！ 对她好的人，她也一样会给与回报。 只是不知道，她若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会不会对他这么好？ “谢谢。”他轻声道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贪婪而深情。 凤清夜有所觉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则微微打鼓：怎么就不知不觉这男人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呢？连眼神都变了…… 一定是她的错觉吧？她好像也没做什么让他喜欢的事儿啊？ 尴尬的气氛一直在蔓延，她只好转移话题：“你武功那么好，怎么受伤的？” 邪帝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苦笑：“欠别人的，站着没动给人捅了一刀。”否则以他的武功，当今世上还有几个人能伤他这么重？ “……”凤清夜吃惊地看着邪帝。 怎么都看不出来，他会欠谁那么大的债，居然肯站着让人捅一刀啊？ “伤得重吗？”凤清夜也不好去打听邪帝的私事，只好关心了一句。 170 想看他的脸 ‘咚’！ 邪帝给凤清夜的回答。 凤清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邪帝倒在地上之后，连忙上前去扶他：“你怎么样？” 没反应。 她一探他气息，发现他直接晕过去了。 凤清夜一皱眉，扯开他胸口衣袍一看——乖乖！偌大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他上半身衣袍都被鲜血给染湿了，难怪她之前撞进他怀里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想必是她一撞，他刚处理过的伤口就裂开了。 “青岚！” 凤清夜一叫，青岚立刻冲了进来：“公主。” “帮我一起扶他进去。”凤清夜发现自己一个人实在搬不动男人，只好叫了青岚进来帮忙。 青岚虽然武功不济，但力气挺大的。 “是，公主。”青岚对邪帝一点也不陌生了，毕竟是公主殿的常客，而且一直在帮她家公主。 当即，青岚便帮着凤清夜一起将邪帝扶进了内殿。 小世子这回已经入睡了，凤清夜也没将邪帝弄到床上去去吵醒小世子，便只将邪帝安置在外室的贵妃榻上。 “公主，要不要传太医？”青岚见邪帝胸口冒着血，有些担忧。 可别死在公主殿了吧？ 那邪影门只怕是要找公主麻烦？ “不必了。”凤清夜摆手让青岚先出去，“我来照顾他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青岚迟疑了一下，还是遵命了：“是，公主。” 待青岚出去之后，凤清夜便抠出邪帝手中紧紧攥着的那瓶创伤药，打开盖子抖动手腕，将瓶中的药粉均匀洒在邪帝胸前的伤口上。 之后，她又拿来银针，轻轻刺破了自己手指，挤了几滴血到邪帝嘴里。 这样，便不用请太医了。 凤清夜微笑。 之后，凤清夜就搬了个凳子坐在贵妃榻前，静静地看着邪帝脸上那张清冷的玉质面具。 看了许久之后，凤清夜内心忽然产生一种冲动，想看看邪帝到底长什么样，但素手刚刚伸到邪帝面具上，她却又犹豫了。 只因邪帝曾经说过，谁看过他的脸，就要嫁给他，和他成亲。 虽然听来有些像推托的话语，但凤清夜也听说过这古代有不少奇人奇事，万一邪帝真是立下了这种誓言呢？ 她偷看他的脸，岂不是就要嫁给他？ 想到这里，凤清夜又左右张望，心道公主殿应该也还有邪影门的暗卫呢！ 所以……还是算了。 “怎么不摘了面具看看我？”邪帝忽然发出声音，像是有些失望似的。 凤清夜吓了一跳，耳根子头一次微微发烫，只因要做坏事又没做，却还被当事人给发现了。 真逊。 她掩饰地轻咳一声：“你醒了啊！” 邪帝轻轻笑了：“我挺失望的，刚刚要是你看了我的脸，可就要与我成亲，做我的妻子了。” “……”还好她没看！ 邪帝望着心虚又庆幸的小女人，心里一阵微叹：方才他可真纠结，既希望她摘了面具，两人坦诚相对算了，又害怕她看到他的脸后，立马和他反目成仇。 “虽然我不该多管你的私事，但我觉得，除非是你欠了别人的命，否则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凤清夜轻声说道。 邪帝闻言，叹气：“被你说中了，还真是欠了别人一条命呢！” 171 你是喜欢我了？ 凤清夜一呆，他真欠了别人一条命？ “唉，都怪年轻不懂事。”邪帝哀怨地说道，“以前师父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年轻浪荡不愿受束缚，便在成亲当天逃了，结果我那未婚妻出门找我，被山贼害死。你说，我是不是欠了我那准岳父一条命？” 故事虽然是编的，但罪却是一样的，都是岳父恨他害死了人家的宝贝女儿。 凤清夜微微蹙眉，他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所以，你胸口这一刀，是你岳父捅的？”她明白了。 邪帝握住她小手，委屈巴巴：“嗯，我好可怜。” “……”凤清夜轻咳了一声，实在忍不住提醒他：“是你自己去找虐的。” 他既然说是年轻时候的事，那想必已经过了许多年了。如果这么多年他那位岳父都没找上门杀他，如今肯定是他自己找去了。 怪得了谁？ “你怎么知道？”邪帝讶然，随即很夸张地夸她：“清夜好聪明！” 凤清夜：“……” 拍马屁不要拍得这么明显好么？她这个被拍的人很尴尬啊！ “我那岳父，武功十分了得，不过比起我来还差了点，要不是我心存内疚，站着让他砍，他又怎么会手下留情？”邪帝得意地笑。 光凭岁儿和大将军的关系，他是不可能到北朝走这一趟的。 但谁让他家清夜是大将军的女儿呢？ 如今他想追回自家小女人，首先就得过岳父那一关。 所以趁着清夜还没和大将军相认，他便赶紧去求大将军原谅了，结果……差点没死在北朝！ 一把辛酸泪。 “你是说，你想取得你岳父的原谅？”凤清夜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这么多年他都没去找虐，现在突然跑去，难不成他有求于他那位岳父？ 邪帝：“……” 他可能太得意忘形了！ 好一会儿，邪帝才捏造了个借口出来：“我替一个老朋友办事，涉及到了我岳父，要是我不被他砍这一刀，事情办不成。” 凤清夜恍悟，果然是有求于他岳父啊！ 她点点头：“那现在，你岳父是不是消气了？你的事也办成了？” 邪帝顿时重重叹气：“哪儿有这么简单？” 他那位大将军岳父，也就是她爹啊，捅了他一刀不说，还大骂他如果不是看在岁儿的份上，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岳父还说了，青青……哦，就是他家娘子前世的绣娘小名。岳父说青青生不是萧家的人，死也不会是萧家的鬼，用不着他抬妾为妻。 然而岳父还真说对了，他又不姓萧，青青或者清夜，当然不可能是萧家的人啦！ “怎么？他砍了你，还是不愿意原谅你，也不愿意帮你？”凤清夜并不同情邪帝，毕竟她要是有个女儿被准女婿逃婚害死，别说原谅了，她非追杀女婿到天涯海角不可！ “不提了。”邪帝不打算说太多，免得她起疑心，想到她自己身上去。 他很快转移话题，邪魅低笑：“小世子说你并不喜欢萧云辞，这么说，你还是喜欢我了？” 凤清夜瞬间板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172 真有撩妹的天份 她怎么可能喜欢他？ 一个连脸都没看过的男人？ 凤清夜一张芙蓉面色有些冷意，眸色更是冷冷地看着邪帝。 邪帝见她恼了，立马伏低做小，抓过她小手赔笑脸：“好好好，你不喜欢我，是我喜欢你，嗯？” 凤清夜杏眼又是一瞪：“你也不准喜欢我！” 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怎么听着那么像撒娇呢？ 呸！ 邪帝乐了，顾不得胸前伤口，震笑出声：“好好好，今天我不喜欢你。” 多说多错，凤清夜索性不说话了，又觉得自己情绪未免太过于被他牵着走，不知是跟面前男人生气呢，还是跟她自己生气。 总之，她就是不怎么高兴的感觉。 邪帝暗暗观察她脸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恼她了，便想着亡羊补牢。而亡羊补牢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提起她最在乎的人了。 “说起来，小世子还蛮可怜的。”邪帝神色自若地转移话题。 凤清夜果然抬眸，蹙眉：“岁儿怎么就可怜了？” “唉，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如今他爹又造反，连他的安危都不顾了，这还不可怜？” 说着，邪帝摇头，叹息：“好在他运气好，入了清夜的眼，有清夜护着他，总算在京城也不至于被当成靶子。” 凤清夜心里微微刺痛，虽然不愿承认，但客观地来说，小世子的处境的确如邪帝所说的一般。 她这个娘亲，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想到萧云辞上次深夜入宫，跟她说的那番话，她无端心情有些烦躁。 “萧云辞并没有放弃岁儿，此次西陵起兵，是肃亲王的意思。”凤清夜起身，淡淡踱步到屏风后，轻轻望了一眼里头熟睡的小世子。 片刻后，她又转身，回到贵妃榻前，看着邪帝认真道：“你说，我该不该和西陵联姻？” “清夜要和西陵联姻？”邪帝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 不过，他语气还是很平静的，听起来倒像是有些不悦的感觉。 凤清夜凝视他片刻，转头：“算了，这事儿我不问你。” 如果邪帝是真的喜欢她，那她问这个问题未免有些残忍了。 她和邪帝是不可能，但她也不会随意去伤害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 “从私心来说我不赞同，不过清夜要是真想这么做，我还是会忍痛帮清夜的。”邪帝幽幽一声叹息，他怎么会不帮自己呢？ 甭管清夜怎么恨他，娶到她才是大事。 之后，纵然她知道真相，打他骂他罚他怎样都行，横竖她已是他的妻。 凤清夜怔怔然看了邪帝一会儿，低低地笑出声：“你这人，真傻。” 邪帝看着她那抹近乎温柔的笑容，不由得有些痴。 他家娘子笑起来，真好看。 醉了，真醉了。 “你看什么？”凤清夜发觉时，已经被邪帝盯着看了好久了，她忍不住一阵面颊发热，拿杏眼瞪了瞪他。 “看美人。”邪帝自问不是个多情浪漫的男人，奈何一动心，这嘴自发滑了起来，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发悸。 凤清夜噗哧一声笑了。 凌邪，真有撩妹的天份。 173 让我抱你一会儿 见凤清夜笑得越发甜美，邪帝心里真是悸动得不了得了。 恨不能，摘了面具，狠狠将她吻个够！ 奈何伤势不允许他放肆，真实身份，更不容得他胡作非为。 唉……他觉得好憋屈。 又想到凤清夜前世那受苦的八个月，邪帝心情越发低落，伸手拉过凤清夜，心头酸酸涩涩：“清夜，你可知道我有多想跟你在一起？” 凤清夜心头微震，却是没接话。 “我很后悔。”邪帝握着她的力道，大了些，几乎令她发疼。 “后悔什么？”她还是没忍住，问道。 邪帝静静地看着她，无法想象没有他的那段日子，她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而她，本该是金枝玉叶，父母疼爱的将军府千金小姐。 他却那样对她，那样忽视她，以至于她命丧黄泉…… 若不是老天爷怜悯，令她有借尸还魂的机会，他此生又怎会再遇见她？ 越想，邪帝一个大男人，竟微微有了泪意。 那泪，是心疼她所致。 “我很后悔，没早点喜欢上你。”邪帝情绪低落到无以复加，轻轻将凤清夜一拉，圈她在怀。 闻着她发间清香气息，面具下的眼眶愈是发红。 凤清夜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好像有点想哭的意思，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男人，就有那么喜欢她吗？ 知道她想跟西陵联姻，他竟失落到这种地步，堂堂一个大男人，竟为了她想哭？ “你……” “别说话，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邪帝在她耳边央求，令她无法拒绝。 她只好沉默下来，心里微微刺疼的同时，只能对邪帝感到抱歉。 无论他对她有多好，有多喜欢她，在这世上，她最在乎的人始终还是岁儿。 希望……他能够忘了她吧！ 尽管她完全不明白，他堂堂邪影门门主，为何会喜欢上她一个声名狼藉的公主。 许久之后，邪帝才放开她。 “怎么样？被我抱着，是不是很温暖很舒服？”一会儿功夫，他情绪已自如，邪魅异常地对着她轻笑。 凤清夜：“……” 她就不该同情他！ 她起身：“时候不早了，你回邪影门去吧。” 带着这么严重的伤到处跑，还用内力，血没流光也算她命大了。 邪帝低低一笑：“好，等我伤好了，再来陪你。” “谁要你陪？”凤清夜简直无语了，这男人故意装作不懂她之前拒绝的意思？ “是我要你陪。”邪帝一本正经地纠正，从贵妃榻上起身，捂了捂胸口的伤，深深看了她一眼：“谢谢。” 然后，飞身离去。 谢谢？ 凤清夜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他知道她给他喂血的事了！ 他原本可以装作不知的，但临走时还是道了谢，是因为不想她误会他刻意装作不知她血液特殊的事么？ 一股微微的暖流涌过心田，凤清夜随即又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转身，回床上陪小世子一同睡下了。 夜半。 “娘！娘！”小世子被梦魇缠身，大声哭泣，尖叫着挥舞双手。 凤清夜被惊醒，立马紧紧抱住小世子，轻声安抚：“岁儿，岁儿，快醒醒，是做梦……” 174 伤心欲绝小世子 小世子却没有从梦魇中醒过来，一个劲儿地哭叫：“爹！爹！你快救救娘啊！快救娘啊！” 凤清夜听到儿子这哭叫声，心如刀绞。 才三岁的儿子，曾经做过多少次这样的梦？她一点都不知道。 凤清夜不知道的是，小世子以前并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因为以前小世子完全不知道他娘和他爹之间的事，更不知道他娘是被田侧妃所害。 而流云山庄萧云辞见过他之后，他才知道他爹忽视他娘，没有保护好他娘，害得他娘受了很多苦，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此刻，小世子梦里正梦到田侧妃在欺负凤清夜，而凤清夜满身鲜血，奄奄一息。 可他爹呢？ 他爹就漠然站在一旁看着，纹丝不动，好像那不是他的妻子一样。 所以他拼命地叫他爹，想让他爹救救他娘，不要让娘再受欺负了。 “岁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就在你身边啊！岁儿……”看着小世子哭得声音嘶哑，浑身抽搐，凤清夜眼眶红了，紧紧地抱住小世子，在小世子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大声重复。 终于，小世子被她从梦魇中唤醒了过来。 听到凤清夜的话，小世子大哭抱紧她的脖子：“娘，娘啊，你为什么不认岁儿？是不是岁儿不乖？岁儿以后乖，你不要不理岁儿好不好？娘……” “娘怎么会不认你呢？娘一直都在你身边啊！”凤清夜心疼地抱住小世子，“而且岁儿没有不乖，娘很喜欢岁儿，岁儿是世界上最听话最乖的宝宝，知道吗？” 小世子抽抽噎噎地，在凤清夜的安抚下，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听到小世子哭声渐止，凤清夜一颗心才放下来。 “岁儿是不是做噩梦了？”她轻轻替小世子擦掉眼泪。 小世子看着她，咬唇：“我……我梦见你了，还有爹。那个田侧妃好讨厌，她一直欺负你，还用鞭子抽你。” 凤清夜心里一震，难道是母子连心吗？小世子竟会做这样的梦？ “爹好可恶啊！他站在一旁看着，都不救你！”小世子握拳，通红的眼睛恨恨然，“我一直求他救你，可他就是不动，呜呜……” 凤清夜连忙抱住他：“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并不是真的，快别哭了，仔细明天眼睛疼。” “不！是真的！”小世子执拗地摇头，“公主，你说我娘要是还活着，她是不是不会原谅我爹？我爹都不救她！” 凤清夜有些为难，既想告诉小世子真相，又怕他年纪小接受不了，更怕他将真相告诉萧云辞，那她会不会被当成异端？ 这是她此生最大的秘密，小世子还小，她实在不敢赌。 毕竟，小世子过去的三年她就已经缺席，现在她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怎么对得起小世子呢？ “公主，你要是我娘，你肯定不会原谅我爹了，对不对？”小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想知道他娘的想法。 凤清夜想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一声：“如果我是你娘，我或许真的不会原谅你爹，但我绝对会很疼爱岁儿的。” 175 母子相认 前世是没得选择，一睁眼就已经和萧云辞发生关系了。 又为了腹中麟儿，在王府忍耐八个月，还只能当萧云辞的妾。 这辈子她身为长公主，怎么还会和萧云辞发生半点牵扯？ 萧云辞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萧云辞太过清冷孤傲，正好互相都看不对眼，这辈子还是不要来往了。 所以，就算她和萧云辞有一个儿子作为纽带，她也不会和萧云辞勉强凑成一对怨偶——身为现代女性，她太明白父母感情不和，对于下一代有什么深刻的影响了。 小世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凤清夜，像是在内心深处纠结了好半天，才抱住凤清夜，小小声地说：“如果公主真是我娘，又不肯原谅爹，那我就不要爹了。” 凤清夜心中顿时大震！ “岁儿，你……你真这么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小世子说，在她和萧云辞之间，他愿意选她？ “是啊！”小世子擦掉了眼泪，露出狡黠一笑：“可惜公主不是我娘啊！要是……就好了。” 娘，你还不快点认宝宝？ 宝宝都选你了啦！ 小世子内心的呼唤，没被凤清夜听到，但凤清夜已经忍不住抱住了小世子，哽咽道：“我是你娘，我就是你娘啊！” 如果儿子可以在萧云辞和她之间选她，那她为什么还瞒着小世子呢？ 而且，她只需要承认是他亲娘就好了，至于重生的事，她不用说得那么清楚啊！ “公主……是宝宝的娘？亲娘？”小世子蓦地睁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对。”凤清夜含泪微笑，“我是你亲娘，而你，是我辛苦怀胎八个月生下来的孩子。” 小世子咬唇，看了凤清夜半晌，才伸出小手摸着凤清夜的肚子：“那，娘你疼不疼啊？我听我爹说，他是剖开了娘的肚子，才把我取出来的。” 流了很多血吗？ 会有疤痕吗？ 娘一定很痛很痛吧？ 小世子漂亮水润的黑眸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凤清夜一颗心简直柔软成一滩水，有这么心疼她的宝贝儿子，她身为女人这辈子真是幸福到爆了！ “不疼，一点都不疼。因为娘有岁儿啊，只要一想到岁儿平安地出生在这个世上，娘又怎么会觉得疼呢？”她轻轻捏了捏那张软软的漂亮小脸蛋，笑着摇头。 小世子聪明懂事，知道他娘不过是安慰他而已，被划开肚子啊，怎么能真的不疼呢？ “娘，以后你不要再丢下我了。”小世子扑进凤清夜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 他再也不要和娘分开了！ “好，我再也不离开岁儿。”凤清夜含泪，拥住怀中那小小的身子。 如果可以，她又怎么会愿意离开小世子呢？ 当初她本来是打算生下他之后，就带他远走高飞的，谁知道临盆时却出了意外…… 不过，现在也好，她总算和儿子相认了。 只是苦了儿子平白受了三年的病痛折磨。 “娘，娘，娘……”小世子其实早知道凤清夜是他亲娘了，这时候倒没有特别激动，只是很高兴地一遍遍叫着‘娘’。 娘肯认他了，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叫娘啦！ 176 不是秘密的秘密 小世子叫一声，凤清夜答应一声，母子二人乐此不彼。 终于在小世子撒娇撒够了，抱着凤清夜开心直笑的时候，凤清夜才特别担忧地问道：“岁儿，你真的会选跟我在一起吗？即使以后再也看不到你爹萧云辞？” 小世子笑容凝固，半晌才撅嘴望着她：“娘，为什么宝宝以后再也看不到爹爹了啊？” 难道娘都不打算让他再见爹爹了吗？ 可他只是不打算再撮合爹和娘了，又不是要跟爹断绝关系啊！ “我只是打个比方。”凤清夜看出了宝贝儿子的担忧，轻笑解释：“我当然会看在岁儿的面子上，和他和睦相处，只是若他因为岁儿跟了我，再不来见岁儿，岁儿又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小世子飞快地说道。 爹才不会不来见他呢！ 爹很爱他的。 何况，爹爹现在一门心思要追回娘亲，本来就是故意把他留在娘亲身边的，又怎么会放着大好机会不利用，不来公主殿见他和娘亲呢？ 见小世子信心满满，凤清夜也觉得自己多虑了，萧云辞这三年是如何对小世子的，世人皆知，只怕萧云辞不肯放手才是，又怎么会不理小世子呢？ 不过，她的身份，绝对不能让萧云辞知道。 否则……很麻烦。 “岁儿，娘的秘密，你千万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包括你爹萧云辞在内，知道吗？”凤清夜正色，语气凝重而严肃。 小世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娘的什么秘密啊？” “我是你亲娘的秘密。” “可宝宝要天天叫娘亲啊！”他才不想再叫娘亲‘公主’呢！ 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公主，是他萧百岁的娘亲！ 凤清夜一笑：“这好办，我让父皇下一道圣旨，认岁儿当义子就行了。” 父皇那么疼她，虽然这事儿荒唐，但她自有办法说服她父皇。 小世子撅了撅嘴，心里老大不乐意了，不过还是同意了：“好吧，反正宝宝要叫娘，天天叫。” 凤清夜好笑地揉揉他脑袋：“行，让你天天叫。不过，岁儿可要替娘保守秘密才行，嗯？” “好嘛！我绝对不跟爹说今天的事。”小世子眨眨眼，藏了个小心眼。 他可不能答应娘保守秘密，因为……娘的秘密对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啊！ 爹早就知道公主是他娘亲啦！ 所以，他只能答应娘亲，不跟爹爹说今天的事。 “那就好。”面对聪明早熟的儿子，凤清夜很放心。 “娘，你抱我睡。”小世子快乐地拉住凤清夜的手，正大光明地撒娇。 “好。” 一大一小顿时抱在一起，很快小世子就在凤清夜怀中陷入了梦乡。 凤清夜低头，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满足，轻轻吻了吻小世子可爱的脸蛋，拉了拉被子，这才也闭上了眼睛。 …… 几日后，二皇子凤轻寒的所作所为，在朝中悄然传开。 不少官员再见凤轻寒时，便面露异色。 之前被凤轻寒收买的官员，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一不如二皇子的意，便像陈大人一样会被二皇子派人刺杀，这样的储君，他们怎敢拥护？ 一时间，太子在众官员心目中的形象倒是高大起来。 而此刻，三藩兵马也已经打到了京城外。 177 三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他！ “公主，三藩大军已经到京城外了！”季彦匆匆奔进公主殿。 凤清夜徐徐抬眸，神色从容：“还没开始攻城？” “没有。”季彦俊美的脸庞一片凝重，虽然长公主的布防看起来万无一失，但三藩大军加起来二十多万，他实在也是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好在西陵大军并没有异动。 否则的话……加起来四五十万大军，京城就是再有千机炮这等防御神器，火药也跟不上啊！ “看来，没了西陵大军共进退，三藩王倒是胆子小了。”凤清夜一声轻笑，淡淡起身，桃红色宫装衬托得她整个人艳丽无双。 季彦一时竟看呆了！ 早知道长公主风华绝代，那种美不似平常家的闺阁女儿温柔婉约，而是近乎张扬的美，带了丝丝王者般尊贵的英气，就像全天下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该臣服在她脚下一样。 她美得……惊心动魄。 “季彦，你让四道城门上负责千机炮的士兵提高警惕，将一切准备妥当，只要三藩兵马攻城，便立刻给他们一个颜色瞧瞧！”凤清夜挑眉，冷声吩咐道。 季彦这才回过神来，微微躬身：“是，公主。” 起身后，季彦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公主打算如何处置西陵？” 其实他这次进宫，也是心中有所困惑，因为昨日皇榜……贴出一则告示。 告示上说，西陵司马昭之心，朝廷本该诛萧家九族，但陛下与长公主念在小世子天真可爱，所以祸不及妻儿，特赦免了在京的田侧妃与小世子之罪。 而且，长公主还收小世子为义子，从此小世子与萧家再无半点关系。 季彦不懂，这是长公主对萧云辞的特殊照拂呢，还是长公主对西陵的怀仁政策，以示朝廷对西陵的招安之心？ 凤清夜自然知道季彦为何有此一问，便微微一笑：“岁儿才三岁，对西陵与朝廷之间的纷争并不清楚，我也确是喜爱他，这才收他为义子。另外……此次西陵并未与其他三藩攻上京城，足见西陵反意不强，这种情况下，朝廷自然要以安抚为主，以免烽火一起，生灵涂炭。” 后面的话，便是凤清夜劝服皇帝的话，也是因为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帝才同意了凤清夜收小世子为义子的行为。 当然了，皇帝再三申明，他的宝贝公主绝对不允许和萧云辞扯上关系。 凤清夜自然也答应了。 季彦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俊眸幽幽地看着凤清夜，轻声道：“公主……应当不会喜欢云世子吧？” 凤清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一个个的都怕她和萧云辞怎么着呢？ 好吧，也不怪他们多想，实在是她和岁儿走得近，如今又成了母子，任谁都会觉得是她看上萧云辞了，这才对岁儿好的。 “我三辈子都不可能喜欢萧云辞。”凤清夜默默地给自己加上了‘下辈子’。 季彦见她说得轻描淡写，但眸光又十分认真，顿时彻底放心了。 “季彦，在此预祝公主——平四藩，青史留名！”季彦露出清美的一笑，拱手，深深地对着凤清夜福了下去。 178 疼女如斯的爹爹 北朝。 将军府。 ‘啪’！ 秦震羽重重一掌击在桌上，英俊秀美的脸庞透出一股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煞气！ “我女儿还在南朝皇室之中，怎么能坐视不理？给我传令下去——即刻带兵，杀上南朝，灭他三藩！”秦震羽气势恢宏地厉声说道。 底下几位副将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是北朝的将士，出兵去救南朝皇室算怎么一回事儿？ 皇帝本来就对秦家军虎视眈眈，这等落人口实的事情，还不知要在朝堂上掀起多大的风雨呢！ 只是……将军爱女心切，谁敢在这节骨眼儿上劝？ 最后，众人通通把目光投向了军师，沈星无，希望一向足智多谋的沈星无可以力劝将军不要意气用事。 军师沈星无一袭月牙白清浅长袍，眉目清秀，长相是一种说不出的谪仙与艳丽混在一起的和谐，像是洗尽铅华的低调，又似那高高在上的清冷月光，让人触碰不及。 众人的殷切目光下，沈星无眉心稍动，手指轻轻抚过腰间那只淡青色长笛。 “将军，南朝朝廷敞开各路城镇，任三藩长驱直入，而西陵大军稳如钟，毫无异动，南朝长公主更是认西陵小世子为义子，很显然南朝朝廷与西陵之间已有协议，三藩兵马即便兵临城下，也不足为惧。”沈星无语气不疾不徐，缓缓指出如今情报上所凸显出的信息。 三藩，是必然战败的。 秦震羽目光灼灼看向沈星无：“小三，你确定？” “是，我确定。”沈星无缓慢而坚定地点头，淡淡清冷目光的星眸里，泛着一丝让人信服的色彩。 秦震羽沉思一会儿，一拍大掌：“好！我就信小三的！” 众将顿时松了口气。 又暗暗想道：果然军师大人才是能够扭转将军心意的唯一人选。 …… 书房。 “将军，二小姐身在南朝皇室之中，外人实在难以插手，大哥迫不得已，只好与南朝长公主合作，希望能借她之手，查到蛛丝马迹。”沈星无递上流云山庄大公子容玉传来的密信，轻声说道。 秦震羽接过信来飞快地看完，拿到烛台上烧了。 “我自然知道你大哥的难处，放心吧，我不会给他施压的。”秦震羽微微勾唇，知道沈星无最维护的就是容玉。 “多谢将军。”沈星无红唇翘起。 秦震羽默了一会儿，忽然泪光盈盈：“唉，想我那一双女儿，若是当年没有战乱，如今也是锦衣玉食，好不威风。只可惜青青她已经……总之，我不希望清清再出任何事了！” 当年他遭北朝叛军暗算，携夫人逃往西陵，夫人却在半路临盆，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 为了保护一双女儿不至于与他们死在一块儿，便让一名信得过的副将带她们从另一个方向进西陵城，妥善安置。 谁知等平叛过去后，他再派人回西陵去找，却只发现流血过多而死的亲信副将，不见他那双女儿了。 这一直是他和夫人的心病。 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们的下落，可大女儿却竟然已经…… 可恨的萧云辞！ 179 你往后可不能负她 可恨的萧云辞，不但没保护好他的大女儿，竟然还敢骗他说大女儿还活着！ 害得他激动了一阵子不说，也害得流云山庄浪费了好些时候去调查。 秦震羽一想到萧云辞那个混账王八蛋，就恨得牙痒痒。 看着一向俊美淡定的将军，此刻露出咬牙切齿的模样，沈星无便知道将军又想起前些日子上门找虐的萧云辞了。 说起那萧云辞……倒也识时务。知道大小姐的亲生爹爹便是将军之后，不但立刻抬妾为妻，追大小姐为世子妃，还亲自跑到北朝来跟将军请罪。 只可惜，萧云辞若看上的是将军的势力，怕是大失所望了。 以他对将军的了解，将军是绝无可能和萧云辞有一丁点牵扯的！ 毕竟，将军没将萧云辞凌迟，已经是看在外孙的份上了， 沈星无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笑意。 “小三，我那清清可怜，如今也不知生活得如何，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你往后可不能负她。”秦震羽因想到萧云辞，顿时对沈星无耳提面命起来。 两个孩子从小就定了亲，他找到清清后，自然是要将清清许给沈星无的。 但，他大女儿被萧云辞冷落忽视，以致惨死，这让他实在有些担心二女儿嫁人后受到同样的待遇。 沈星无这孩子，什么都好，智谋无双，就是性子清冷了些，对什么事都淡然一片。 他不能不感到担心啊！ 沈星无垂眸，掩去一片光华，红唇轻动，承诺道：“星无会将二小姐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请将军放心。” 即便，他不爱二小姐，也会对二小姐好。 他会给二小姐一个世上最完美最体贴最温柔的丈夫，让世上所有女人都羡慕她。 只是，不包括情爱。 “好，好，我就知道小三重情重义，清清跟着你，我是可以放心的。”秦震羽越看沈星无越满意，心想这到底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孩子，怎么也比萧云辞那小王八蛋靠得住。 萧云辞……萧云辞……哼，要不是青青给萧云辞生了个儿子，他一定要将萧云辞剥皮抽筋，以慰他家青青在天之灵！ …… 三藩兵马终于开始攻城。 虽然西陵大军未按照约定一起上京，但三藩已经骑虎难下，只能鼓舞士气，毕竟小小一个京城，他们二十几万大军还拿不下吗？ 士气倒确实高涨，毕竟京城就在眼前了，若是能把京城打下来，他们岂不是都成了有从龙之功的功臣？ 未来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啊！ 一时间，杀声震天。 “冲啊！” “杀光他们！拿下京城！” “杀啊！” 三藩王亲自坐阵后方，看着士气饱满的将士们挥刀霍霍，冲向城门，神色间都浮上一抹满意与骄傲。 任它京城是铜墙铁壁，城中也只有五万兵马，绝不可能是他们三藩的敌手！ 大军气势汹汹地攻城。 有投石车、千云梯在前方打头阵，后面士兵则纷纷攀爬。 凤清夜蒙着脸，穿着一身特制的女子战甲出现在最易攻破的北城门城墙之上。 季彦紧随在后，目光警戒，以防有暗箭射到凤清夜。 “公主，敌军还未出动主力。”一名探子匆匆来报，身上挂了彩。 180 美男军师，脑子进水 沈星无一身白袍，戴着斗篷，淡淡白纱遮住了他清冷绝美的容颜。 三天前，他抵达了南朝。 有人说他无欲无求，对什么事都无比淡然，然而这一次，他偏为了南朝削藩一事，辗转反侧。 那位南朝的长公主，单凭千机炮就想削藩？ 若千机炮丧失了其威力，她又当如何？ 生平第一次，他想会一个人，试试其深浅。 心随意动，沈星无便来了南朝。 果然，沈星无见到了城墙上的南朝长公主，远远地，他只见了那位长公主一面，却也暗暗惊叹她的英气逼人。 之后千机炮出动，沈星无总算领略到了千机炮的威力，这才方知那位长公主为何如此自信，敢将三藩二十几万大军放进境内，直逼京城。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要关门打狗，让三藩进退不得！ “军师大人，三位王爷有请。” 那名进去替沈星无通报的士兵，飞奔跑出来，恭敬地请沈星无进营。 沈星无眉目淡然，整个人一股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气，他迈步往大营走去时，旁边士兵都情不自禁地退后了几步，给他让道。 很快，沈星无便见到了三位藩王。 “你……是北朝定国大将军身边的军师？”怀王上下打量沈星无，只觉得此人气度不凡，虽然看不着其真面目，但却也知晓绝非凡人。 “我的身份于战事无关，北朝也不会助三位王爷攻打南朝京城。”沈星无语气淡淡。 他瞥了三藩王一眼，连坐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说道：“千机炮的威力，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若你们破不了千机炮，二十几万大军也要折损于此。不过……我倒有一法，可牵制千机炮。” 三藩王顿时大喜！ 也顾不得沈星无语气略傲慢了，礼亲王深深一福：“请军师大人赐教！我等感激不尽。” “此法，说来也简单……”沈星无红唇缓慢开启，慢声细语将法子道来。 一炷香的功夫，沈星无便离开了三藩军队大营。 沈星无走后，三藩王面面相觑。 “这法子听起来实在简单，我们真的要试？”怀王不是很信任沈星无这个凭空出现的北朝军师。 礼亲王摸了摸下巴：“郑王，你以为呢？” 郑王拍拍身上的泥土，冷声道：“本王看此人气度不凡，绝非一般江湖骗子，何况他骗我们并无任何好处，所以他的法子，不妨一试。何况除开这个法子之外，礼亲王与怀王又是否有更好的法子对付那千机炮？” 礼亲王和怀王顿时就不作声了。 的确，除了试试这位北朝军师大人的法子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 三藩大军，停止攻城三日。 探子回报，说是三藩大军这几日不知在忙碌什么，但大营前面遮得严严实实，也探不出什么来。 “公主，可是有诈？”季彦略担忧。 凤清夜沉思了片刻，淡淡道：“也许是在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对付我们的千机炮。” 但，这是不可能的。 想着，她便吩咐季彦：“派一个轻功好的人，去往霍如修大营中，通知他准备从三藩屁股后面围攻。” 181 克制她 之前三藩各从不同的方向进攻，饶是她有千机炮在手，也无法分兵三路去对抗三藩。 现在三藩会合，大军就在京城外，她完全可以让霍如修带大军折返，给三藩一个夹击了！ 这也是她为何会密令各路城镇的守将，打开城门佯装投降三藩的原因。 硬碰硬打起来，朝廷并不是三藩的对手，所以只能智取。 好在她的千机炮是秘密武器，事先三藩并不知情，否则的话，三藩绝不会上这个当。 “是，公主。”季彦精神振奋，随即便去调派人手了。 事情交给季彦去办，凤清夜自然一万个放心，而她料定三藩兵马短时间内不会再轻易攻城，便回皇宫去陪小世子了。 …… 京城与三藩兵马碰面初战高捷，原先反对削藩的大臣们顿时沉默了。 那些极少数拥护皇帝与长公主削藩的大臣，则眉飞色舞，只差把三藩吃瘪的过程翻来覆去讲个八百遍了！ 朝堂上，皇帝也是异常高兴，连连打了几个哈哈，说长公主是南朝的福星。 大臣们纷纷迎合，心里则想着长公主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得到了流云山庄也就是千机营的支持，难怪敢削四藩、诱敌深入、固守京城了。 有千机炮在手，谁还守不住个京城呢？ 就在南朝上下一片士气大涨的时候，短短三日时间，三藩就发动了另一次的进攻。 凤清夜得到消息，微微吃惊：“他们还敢进攻？” 本以为，三藩此刻该是不敢进攻，她便等着霍如修的大军到达，再从京城发兵，给三藩大军一个前后夹击的。 到时候再派个人去招降，想必三藩也愿意俯首称臣，交换兵权。 想不到，事情竟起了变故？ 季彦正准备答话，忽然一道身影凌空飞来，转瞬就跪在了凤清夜面前，语气略急：“公主，不好了！那三藩想了法子克制千机炮的炮弹，方才千机炮发出的四枚炮弹全被弹回来了！” “什么？”凤清夜大吃一惊。 炮弹被弹回来了？ 来不及收拾震惊的心情，凤清夜当即带季彦匆匆赶往城门口。 她先去的防守最弱的北城门，果然见到敌军叫嚣着在冲撞城门，城内士兵则从上面用滚油、石头、利箭抵御敌军的进攻。 一时之间，敌军倒是也占不了多大便宜。 但，令凤清夜眸色攸地一沉的是，近在咫尺的城门外三四丈处，有一张巨大的网立在千机炮的射程内，网上还有滴滴嗒嗒的水滴下来。 显然是为了防止城内射火箭烧网，所以这张网用水浸泡过。 “公主，属下等不知这网的厉害，在敌军攻城时动用了千机炮，结果……”北城门上负责千机炮的士兵，低下了头。 结果炮弹被弹回来了，惊出他一身老汗！ 要是炮弹回到城内爆炸，他万死难恕己罪啊！ “此事不怪你，你起来吧。”凤清夜赦免了那士兵的罪，转头问报信的大内侍卫：“四城门伤亡如何？” 侍卫回答：“公主放心，三枚炮弹都爆炸在城门外，只有东城门那一枚炮弹刚好弹回到城门上，城门被炸毁了一半。” 182 请公主降罪 凤清夜脸色微沉。 三藩怎么这么快就想出了克制千机炮之策？敌军营中，竟有如此智谋之士？ “公主，这张网怎么能克制千机炮？”季彦实在是想不通，这么一张普通的网，怎么能克制威力如此巨大的千机炮呢？ 凤清夜眸光冷冽地落在那张湿答答的网上，眉心紧蹙：“它的确很普通，但却是克制千机炮的最佳武器。因为千机炮的射程是固定的，这张网拦截住了千机炮的射程，使得千机炮英雄无用武之地。而炮弹的爆炸原理则是震动爆发，这张网也完美地避开了触发炮弹震动的可能性。” 她不得不佩服想出这个办法的人。 因为即便是深谙炮弹原理的她，也没有想到用这么普通的法子来克制千机炮。 不过，也确实是她考虑欠妥，如果当初设计千机炮的时候，她能直接不怕复杂而用引信来装置炮弹的话，这张网也没什么用处了。 “公主，我们可以派一队武功高强的高手，去破坏这张网。”季彦看着前方黑压压的敌军，狠了狠心，建议道。 “千军万马之中去破网，伤亡必然过大，何况三藩也一定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防范严密，我们不容易得手。”凤清夜凝视着前方，脑子快速转动。 凤清夜想的是，难道没有千机炮，这京城就守不住了吗？ 绝不会！ 千机炮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武器，她真正的用意是和霍如修前后夹击，关门打狗。 京城只有不到五万兵马，无论如何也是抵御不了三藩二十万大军的。 所以……得赶紧想出解决的办法。 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看向季彦，当机立断地说道：“找厉害的投手来！让他们瞄准大网下方投石！若有敌军阻挠，给本宫射火箭烧他们！” 季彦怔了一下后，骤然明白过来，立刻拱手：“是！公主。” 很快，投手纷纷前来效命，在四个城门上站定，后方是士兵源源不断地递送硕大石头。 投手们将石头全都掷向大网下方，而敌军上前想拨开石头的，全被城门上方的弓箭手给射死，那些敌军的尸体反倒还成全了投手们，让投手们更快地完成了凤清夜交给他们的任务。 四张大网前方，很快就堆起了石头和尸体组成的小山堆。 而千机炮的发射洞口，则很快瞄准了这些小山堆。 ‘轰隆隆’！ 当炮弹再一次发射出去后，大网便阻止不了它们的爆炸了，因为它们爆炸在了大网的下方，直接将小山堆炸成了火海。 至于大网，也断裂开来，成了一堆破烂。 千机炮再一次派上了用场，攻城部队后方的三藩兵马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见状，凤清夜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侍卫来报：“公主，流云山庄容大公子求见。” 凤清夜含笑转身：“快请。” 就在北城门之下，凤清夜与容玉见了面。 本以为容玉有什么急事找她，结果一见面，容玉就面露微赧之色，一掀袍摆，朝她跪了下来。 “请公主降罪。” 183 大公子的智慧 容玉这一跪，把凤清夜弄得呆滞了几秒。 她回过神来，连忙伸手去扶：“大公子，为何给我行此大礼？” 虽然流云山庄是因为小世子的外公才帮她，但毕竟此次削藩他们功不可没，她绝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但不知，容玉为何给她下跪请罪？ 容玉却是执意不肯起身，微微低眸，白皙俊美的脸皮上染上一抹淡红，低声道：“公主可知……助三藩克制千机炮的人，是谁？” “谁？”凤清夜一怔。 难道，此人容玉认识？ 容玉一声轻叹：“是小三。” 噗！ 凤清夜差点晕倒，小三？ 呃，她肯定是听岔了，这里好像没有‘小三’的叫法，所以……应该是那人排行第三，又最小，长者之类的便称他小三吧？ 果然，容玉接着轻声解释了：“我家小三，足智多谋，从小便深谙阵法机关用兵之道，十多岁去了将军身边，做了背朝秦家军的军师。也因此，秦家军在北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凤清夜一边听一边点头，对这个小三还真有点感兴趣。 十几岁就能做大军军师的人，想必是个天才般的人物。 “小三性情寡淡，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上心，此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离开北朝前来京城，还……还与公主作对。” 容玉看了凤清夜一眼，又行大礼，前额磕在交叠的双手上：“望公主宽恕小三此次任性妄为之罪，我愿代弟受过。” 听到这里，凤清夜总算听出容玉和那位军师的关系了，原来是兄弟啊！ “目前我军除了损毁一道城门之外，并无更大伤亡，如果大公子可以劝他回北朝，之前的事我便既往不咎了。”凤清夜斟酌片刻，说道。 这一次她没扶容玉起来。 毕竟，容玉的弟弟触犯了她的底线。 要是她没想出破网的计策，眼下三藩大军是不是该攻城了？京城内的士兵、百姓，又该死伤多少？ 这可都是容玉的弟弟造成的！ 所幸她急中生智想了法子，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否则，就算是容玉，也替他弟弟求不了这个情了。 “公主海量，多谢了，我这就去劝小三回北朝。”容玉在身后紫云的搀扶下，起了身。 紫云撅嘴，满脸不高兴：大公子可从未给任何人下跪过！这长公主好生无礼！ 容玉离开城门后，紫云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紫云！”容玉向来温润的面色，有了一丝严厉。 紫云被吓了一跳，微微嗫嚅：“大公子……” “我给公主下跪请罪，公主扶一不扶二，并非是她高高在上，存心折辱，而是因为小三所犯之事。小三此次插手南朝之事，已属逾矩。且不说南朝会不会追究小三，但凡长公主给北朝告上一状，小三便罪责难逃。还是说，你希望小三被北朝以军法处置？”容玉语气淡淡，却蕴含教训。 紫云一听，脸色都白了，他万万想不到事情如此严重啊！ “属下知错。”紫云连忙认错，随后又忍不住轻声道：“那、那三公子这次也未免太乱来了……三公子他……为什么啊？” 容玉清眸微微一凝：为什么？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184 你可是有婚约的人 流云山庄。 紫云和几个高手护送容玉避开三藩大军，抄小路回到流云山庄，容玉得知沈星无在书房里静静地看着兵法书，便带着紫云寻去了。 “小三，你为什么和公主作对？”容玉进书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接到情报的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三是北朝定国将军府的军师，跟随将军出征多年，不可能不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而小三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撇开各自身份立场不谈，单说凤清夜如今正在帮将军寻二小姐的下落，小三就更不能对公主不利！ 还是说……小三压根就不想二小姐被找到？ 以免，履行与二小姐的婚约？ 一想到这个可能，容玉温润如玉的容颜更是染上一层微微的冰霜。 沈星无浅浅一笑，望着容玉的神色很温和：“大哥是怕我被将军责罚？” 容玉上前一步，扯走沈星无手中的兵书，目光微冷：“不但是为了你，也为了二小姐——你明知道我已与长公主联手，寻找藏身南朝皇室之中的二小姐！” 沈星无红唇淡掀，月白袍袖淡淡往身后一负，离座走了几步，望着容玉轻笑：“大哥紧张什么？若她无应对之策，我不过失望罢了。但失望之余，我会让三藩自乱阵脚的。” 横竖，她也不会输了这一役。 但大哥如此紧张，果真只是为了他，还有二小姐吗？ 沈星无看着容玉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淡淡探究，令容玉整张俊脸没来由烫了起来。 小三这眼神…… 容玉别过脸，轻咳一声，道：“听你这么说，我心中大石总算落了地。”小三不过想试探公主的深浅，并非真要公主败于城门前，令公主还有南朝万劫不复。 沈星无轻笑一声。 聪慧如沈星无，这世上又怎会有事能瞒住他？ “大哥，我想见她一面。”沈星无端起一旁温热的香茗，轻抿一口，唇瓣温润之时，眉目间也舒展开来。 “你想去讨骂？”容玉失笑道，连他下跪，凤清夜都只扶一次，在知道他为何下跪后，并不相扶，足见凤清夜心中有气，小三还打算找过去？ 沈星无勾唇，一脸气定神闲：“不都说鸾凤公主惊艳天下？能得美人一骂，也不枉此生。” 容玉刚刚还失笑来着，这会儿便看着沈星无，笑不出来了。 他目光停在沈星无那张清冷艳丽的玉容上许久，才淡淡提点了一句：“小三，你可是有婚约的人。” 沈星无抬眸：“嗯？” 似是，并不解容玉为何突然提起他的婚约一事。 容玉见状倒是微微放下心来，大概他多心了，小三一向寡淡，世间没有任何事能进入小三的心，他又在担心什么呢？ 他轻轻沉吟片刻，颔首：“若小三想见公主，我可以代为求见。” “我想自己去见她。”沈星无手里，捻着一截小小的绳索。 绳索，有被烧过的痕迹。 容玉一怔，看见沈星无手里东西的时候，猛然想起来，凤清夜曾用计破了大网，还不费一兵一卒。 莫非，小三是为了此事去找公主的？ 185 她让他感到新鲜 容玉终究是同意了。 沈星无没让流云山庄的高手护送，他身边有一个轻功举世无双的影子，京城外的三藩兵马并不足以畏惧。 否则，他也不可能安然从北朝到达南朝了。 “三公子，到了。”影子面无表情地将沈星无带到公主殿内。 沈星无淡淡挥手，影子退下。 他踏着台阶而上，优雅俊美的侧脸轮廓在皎洁月光下，泛出如玉石一般的光泽。 “公主好兴致。”沈星无走到凉亭处，停下，望着正在执黑子落下的凤清夜，浅浅微笑。 凤清夜抬起头来，眸色在见到沈星无时，闪过一抹异样。 想不到，破她千机炮的谋士，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个……绝美男子。 而且，这般年轻。 “我之所以兴致好，是因为你是容大公子的弟弟。”凤清夜勾唇，黑子落下，白子被杀一片，“否则，我可能就会动了杀人的兴致了。” 虽然凤清夜骨子里没有嗜杀的因子，但在这弱肉强食的异世，她也并不介意自己双手沾上鲜血。 毕竟，杀人，总好过被人杀。 沈星无慢慢地走进凉亭，宽大的雪袖在夜风的侵袭下，诱人地舞动。他不请自坐，在凤清夜的对面执起白子，如玉手指将白子放了下去。 顿时，棋局一片变幻。 “擅弈者，善谋。”凤清夜赞许地点头，“就凭三公子这一手，我便知道北朝秦家军的军师，名不虚传，难怪能破我千机炮。” 沈星无眸子里闪过一抹兴致：“公主如何设计出千机炮的？” 南朝鸾凤公主拜托流云山庄替其制作武器时，将军收到了密函，只因小世子在鸾凤公主身边，将军便默许了。 而他，对这门武器并不热心。 直到鸾凤公主一连串的计谋浮出水面，直诱四藩大军攻打京城，他才开始正视这位声名狼藉的公主——是什么让她如此胆大妄为，敢冒如此大的险？ 仅仅是千机炮这门武器？ 他暗中开始观察南朝的局势。 之后，西陵大军按兵不动，只有三藩攻上京城，这令他始料未及。 沈星无自诩掌控天下局势，却不解西陵萧云辞之深意，直到他按捺不住亲眼来观摩三藩攻京一役，他才知道——萧云辞，真是识时务的俊杰！ 有威力巨大的千机炮在，谁能攻进京城半步？ 只可惜，这门威力巨大的武器，还是被他沈星无给破了。 “这与三公子无关。”凤清夜淡淡瞥了沈星无一眼，语气凉薄：“三公子今日前来，应该不是为了知道我如何设计千机炮的吧？” 言语之中，自有问罪之意。 当了这么久的南朝长公主，加上凤清夜本来就是人中之凤，威仪自然淡淡显露。 “若我不是流云山庄三公子，公主待将我如何？”沈星无漆黑温润的眸子，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似乎觉得凤清夜对他的态度，很让他感到新鲜。 的确，沈星无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的气质，是一般男子比不上的。 他看起来安安静静，容颜美好，却又深邃而深沉，让人捉摸不透，偏生令女子想飞蛾扑火地靠近，读懂他每一个情绪。 可凤清夜，没有。 186 爆发出来了 “若你不是三公子，本宫会让你有来无回！”凤清夜很自然地流露出一抹杀意。 沈星无笑了，红唇勾出浓浓笑意，漆黑眼眸望着凤清夜，声音虚无缥缈：“可我若不是流云山庄三公子，我便不会来见公主啊！” 凤清夜也笑了，很笃定地说道：“你会来见本宫的。” “为何？”沈星无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光华流转。 凤清夜淡定自若地落下一枚黑子：“因为你想知道本宫一个深宫中的公主，为何会设计出千机炮，为何敢削藩，又为何会将四藩引入京师重地啊！” 在沈星无来之前，她想过无数次，沈星无会和她作对的道理。 直到她向邪帝留下的暗卫打听沈星无的信息，这才大概知道了沈星无是一个什么样的传奇。 沈星无在秦家军，拥有仅次于定国大将军秦震羽的无上地位，他是众将士心目中的神！ 没有秦震羽打不赢的仗，也没有沈星无算不准的事！ 这样的沈星无，即便对全天下的事不感兴趣，也会对她此次削藩、导致南朝与四藩这一场恶斗感兴趣。 尤其，是在她以寡敌众，诱敌深入的情况下。 沈星无扬扬眉，有一种说不清的韵味，惑人至深：“如果公主肯告知，那么，星无愿为今日之事向公主赔罪。” 凤清夜忍不住觉得好笑，略微讥讽地看着沈星无：“你觉得本宫会接受你的赔罪吗？” 说着，不待沈星无反应，凤清夜就掷出一枚黑棋，‘啪’地一声打翻了整个棋盘！ “沈军师视人命为草芥，本宫管不着！但流云山庄与本宫有合作关系，沈军师却置同盟利益于不顾，害得容大公子为了沈军师向本宫卑微下跪，更视北朝将军府为无物，罔顾军法，如果人人都像沈军师一样，只怕流云山庄信誉全无，秦家军必亡！” 凤清夜绝美小脸覆上浓浓寒霜，忍了几天的气，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 她不介意为利益染上鲜血，战场之上也必有死伤，但她绝不会去杀害无辜的老百姓！ 沈星无身为军师，智谋无双，难道他不知道那四张大网极有可能将炮弹反弹回京城之内，引起炮弹爆炸，伤及无辜？ 所幸的是，炮弹过于沉重，并未弹回城内，最严重的也不过损坏了半道城门而已。 凤清夜一番严词厉声，沈星无本来白皙的脸庞，似乎更显得白了一些。 渐渐地，沈星无垂眸，凝视着自己一双被称赞无数次的如玉双手。 是么？ 他也开始视人命为草芥了？ 沈星无身子慢慢往后，靠在了凉亭的圆柱上，漆黑眼眸凝视了凤清夜一会儿，诚心实意地拱手：“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他淡然的语气，听不出有多大的道歉诚意，但凤清夜就是无端明白了沈星无将她那番话听了进去，而且心境有所改变。 没等她想好是要继续骂沈星无一顿呢，还是要看在容玉的面子上原谅沈星无算了，便听沈星无轻笑一声，问道：“公主可知道，为何我大哥姓容，而我姓沈？” 187 忌惮他的心机，佩服他的智谋 凤清夜微微一怔。 这个，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既然沈星无问起，她便也只能摇摇头，心里却想沈星无必然不是容家的人，和容玉也不是亲生弟兄。 “我母亲姓沈。”沈星无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黑眸澄澈平和，“我从母姓，是因为流云山庄庄主，害死了我母氏全族。” 凤清夜杏眼微微一瞠！ 也就是说，沈星无是容玉的亲弟弟，但他的父亲也就是流云山庄庄主，害死了沈家全族？ 联想到流云山庄的前身为千机营，再又想到曾经南北朝分裂后，中原一直数年征战乱世，直至近十年来才因四藩在四个方向坐阵，天下得以片刻的安宁，她便猜到了些端倪。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这毕竟是流云山庄的内部事，她犯不着发表见解。 至于沈星无……她看他也不需要安慰与同情。 “看来，公主对我的事情，不甚感兴趣。”沈星无手指捻起面前茶杯，抿了一口，轻笑望着凤清夜那张艳丽夺目的小脸。 凤清夜想了想，很坦率地道：“这种私人的隐秘，我的确没什么兴趣。” “如果是我大哥的私人隐秘呢？”沈星无唇角勾起一抹奇妙的弧度，漆黑如一汪幽潭的眸子，带着丝丝探究，“公主可有兴趣？” 容玉？ 凤清夜不解地看着沈星无：“三公子这话何意？” 虽说容玉的确是凤清夜心目中最适合的相亲人选，但这个择偶标准仅止于她的第一世，到了这一世……她倒没有多想了。 毕竟，她是有一个儿子的女人。 沈星无便笑了：“我并没什么其他意思，随口一问罢了。” “哦。”凤清夜显然不信沈星无的‘随口一问’，但她也不追问，因为沈星无不是那种你问，他就会回答的人。 凤清夜打了个呵欠，她实在不觉得和沈星无的对话还有必要继续下去。 很……无聊。 她不喜欢和太有心思的人打交道，无论男女。 恰巧，沈星无就是那种一眼望不到底的男人，任他巧笑嫣然，眼波婉转，旁人也不知他心中真正流淌的是什么样的情绪。 “其实，若公主当时没有用破网的妙招，三藩便会败得更快。”沈星无薄唇忽然吐出一句凤清夜感兴趣的话来。 凤清夜攸地抬眸：“这话怎么说？” 难道，他做了什么？ “我过去的时候，身上带了点药，而血腥味会刺激这种药发作。倘若四城门一破，三藩必定倾力而上，到那时……便有好戏看了。”沈星无红唇一勾，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浅浅的波澜。 凤清夜杏眸瞪圆。 所以，如果她不想出破网的计策，此刻反而三藩大军已经败了？ 而京城的损失，会降到最低？ 凤清夜不禁重新审视了沈星无一遍，心里既忌惮这人的心机，又不禁佩服他的智谋——能够做到孤身进三军之中，还能神不知鬼不觉下药的，怕是当世少见吧？ “三公子那药……”她轻咳一声，面色淡定自若。 188 公主，很动人 “药？”沈星无望着凤清夜，轻慢的声音在夜风中徐徐送出：“哦，那药一个时辰内没发作，便会自行解除了。” 凤清夜默默地收回视线。 好个三公子沈星无！ 他早就两手准备了，既不会因她的无能而致使京城沦陷，又不会因她的智慧而让这场战争轻易地结束。 也就是说，她但凡有能力抵御三藩，他就不可能帮她打这场仗。 所以，她也不必开口去求那药了——他不会给的。 “时候不早了。”凤清夜率先站了起来，微笑：“三公子请回吧。” 沈星无并未起身，看着凤清夜的眼神里，含有一丝笑意：“如果我和公主，有朝一日战场上相见，不知道……谁会输呢？” 凤清夜目光淡然：“如果是现在，我必输无疑；但如果给我个三五年时间，三公子就未必是我的对手了。” 这可不是她自负。 而是，她毕竟拥有比沈星无先进至少一千年的见识和知识，沈星无会的却是兵法谋略，这些在武器面前只能是徒劳无力。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穿越者不该带动历史的发展。 因为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历史总归是在发展的，既然她来了这乱世中的异世，为何不利用自己的知识，让自己和身边人过得更加安稳一些？ 所以她完全没有顾忌。 只不过是，现在时间对她来讲还稍微有些紧迫，而她所掌握的那些火药的知识也太匮乏罢了。 想要造飞机大炮是不可能的，但像千机炮之类的东西，她还可以再改良改良。 不过……既然有沈星无这个定时炸弹在，想来，往后她是不能再依仗流云山庄做这种事了。 凤清夜暗忖着。 “公主自信的样子，很动人。”沈星无鲜少夸人，尤其是一个女人，但凤清夜方才这番话，却令他倍加欣赏。 若是其他女人说这话，沈星无纯当愚蠢无知。 但凤清夜么，有千机炮的例子在前，沈星无不会轻视于她。 凤清夜脸色一僵，这位三公子太不按牌理出牌了吧？本来还在较量来着，忽然夸她很动人？ “只要没打动三公子就成。”她定了定神，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凉亭中，沈星无一袭白衣，几乎与凉亭的白玉柱融为一体，却又与夜的黑沉形成鲜明对比。 沈星无望着凤清夜离开的窈窕倩影，微微勾唇，笑了。 …… “娘，那个三公子有没有欺负你？” 凤清夜回到内殿，小世子光着脚跳下床，精神奕奕的模样显示他方才根本没有入睡。 “没有。”凤清夜心头温暖，又有些失笑，抱起小世子上床，轻柔地道：“他是流云山庄的人，便是你外公的人，怎敢欺负我？” 小世子点点头：“外公，听起来还不错。” 忽然，小世子睁大眼，望着凤清夜：“那，外公知道娘还活着吗？” 凤清夜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将军爹爹，苦笑摇头：“当然不知道。” 小世子眨眨眼：“那外公岂不是很可怜？” 189 心疼 呃？ 凤清夜被小世子这话说得一愣。 “外公以为娘不在了，肯定很伤心啊！”小世子抱着凤清夜的脖子，软糯糯地说：“就像娘如果找不到宝宝了，也会很伤心的嘛！” 凤清夜顿时心里一颤。 她倒对那位没见过的将军爹爹有什么感情，但岁儿很显然不是，岁儿似乎有些喜欢他的将军外公？所以，才会心疼他外公，失去女儿的悲痛。 “岁儿怎么知道外公很想念娘呢？”她定了定神，轻笑问道。 小世子眨眼：“这还用想吗？外公都让容大公子他们到南朝来找我和娘亲了啊！要不是想念娘亲，才不会吃饱了没事撑着呢！” 毕竟在流云山庄住过，小世子偷听到了不少下人的谈话，所以知道他外公为了找两个女儿，费了多大的心思。 这也是小世子对从没见过的外公产生好感的最主要原因。 真心疼爱他娘的人，他当然喜欢咯！ 凤清夜凝视小世子纯真的漆黑大眼片刻，微微笑了：“岁儿是娘生命的延续，外公看到岁儿，就等于是看到娘了，所以岁儿将来要对外公好，跟外公多亲近，好吗？” “宝宝会的！”小世子用力点头。 “好了，快睡吧，娘陪着你。”凤清夜便将小世子塞进被窝，陪小世子一同睡了下来。 看着小世子闭上眼睛，信任地躺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凤清夜心思也有些飘远了。 北朝如今兵力比南朝强，南朝上下在谈到北朝时，多少有些忌惮畏惧之意，这皆因小世子的外公秦震羽威名远播，尤其是秦家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十几年来无人可破，便更是无人敢犯北朝。 南北朝分裂已久，如果北朝皇帝执意要进犯南朝，这不免让她和小世子的处境变得尴尬。 至于秦震羽…… 凤清夜蹙了蹙眉，她的秘密实在不足为外人道，秦震羽更是一个未知数。 何况她南朝长公主的身份摆在这里，她便是把真相告知秦震羽，秦震羽也未必会信，说不定还觉得她是有所图谋呢！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还是平定三藩再说吧。 搂着小世子，凤清夜很快也放松心情入眠。 …… 三藩兵马一再失利，而霍如修赴往西陵对付肃亲王的十万大军又调头回来对付三藩，眼看形成夹击之势，粮草更是开始吃紧，三军将士不免开始军心涣散。 礼亲王、郑王、怀王在大营里连连哀叹，后悔不该贸然动兵，还大意轻敌被引进了京师重地，如今是进退不得。 “我看……我们还是投降算了。”怀王犹豫了一下，说了这句瞬间降低士气到谷底的话。 礼亲王和郑王都是一震！ 两人面面相觑，如今的形势，不投降，便只有一个死字了。 但，投降了真能活命吗？ “三军将士投降可免一死，我们三个，能免吗？”礼亲王颓然坐在主帅座位上，他是凤家的亲王，并非异姓王，太明白凤家皇室的作风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190 想窃取她的胜利果实 礼亲王这话一出，郑王和怀王顿时默然了。 是啊，他们可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况如今他们毫无与朝廷谈判的资格，朝廷一夹击便可灭他们三藩，又怎会轻易纵虎归山，留下后患？ 抵抗，死；投降，也是死。 三藩王真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煎熬之中。 正在这时，三王的幕僚一同在外求见。 三藩王对视了一眼，仿佛隐隐料到了什么，便让三幕僚都进来了。 “参见三位王爷。” “参见三位王爷。” “参见三位王爷。” 三幕僚一同朝三藩王行礼。 “免礼吧。”礼亲王是宗亲，起了个领头的作用，此刻便挥手让三人起身，“你们可是有事求见？” 三幕僚交换了个眼色后，由礼亲王的幕僚上前，拱手道：“王爷，如今大势已去，我等商量了一下，想劝王爷等归顺朝廷，以保家小性命。” 礼亲王苦笑一声：“本王与郑王、怀王焉不知大势已去的道理？但即便我等有归顺之心，恐怕朝廷也无赦免之意啊！” 郑王、怀王皆神色黯然。 三藩王早已没了来京时的雄心壮志。 幕僚便道：“王爷，二皇子的幕僚乃我们同门师兄，他书信于我等，只要二皇子来议和时三位王爷答应归顺朝廷，二皇子便能在陛下面前求得圣旨，赦免三位王爷。” “果真？”礼亲王神色惊疑不定。 幕僚道：“我们那师兄来信说，二皇子打听到长公主势要灭三藩，而之后便要灭西陵，绝不赦免，倘若三位王爷放弃此次大好机会，二皇子也是救不了三位王爷了。” 一听凤清夜竟真是铁了心要灭他们四藩，毫无转圜余地，礼亲王等真是又惊又怒！ 但自家粮草将尽，而人家有千机炮在手，再加上霍如修大军追尾，他们也莫可奈何。 “你们的意思呢？”礼亲王已经动摇，便看向郑王和怀王。 两王对视一眼，皆是拱手：“我二人以亲王马首是瞻！” “好！”礼亲王下定了决心，一拍桌，对幕僚道：“速与你们师兄联络，就说我们同意二皇子的计划！” “王爷英明。”幕僚深深拜了下去。 …… 一大早，凤清夜就被季彦匆匆找上。 “二皇子煽动大臣，与三藩议和，如今陛下已经被迫下了圣旨，让二皇子前去与三藩王见面，招安三藩王了！” 季彦的语气是冷沉的，俊脸上还有一层薄怒。 明明是公主立下的大功，二皇子却在如今胜利在望时横插一脚，妄想窃取公主的胜利果实？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凤清夜倒没季彦那么愤怒，微微一笑后，淡然道：“我早就料到了。” “公主早已料到？”季彦惊讶。 凤清夜点头，拨弄了手边一株海棠，轻笑说：“凤轻寒几度请旨领兵西陵，无非就是觊觎兵权。如今三藩兵败在即，剩下的二十万大军他岂能不眼红？” 所以，凤轻寒一定会想办法，将三藩那二十万大军弄到手的！ 191 小傲娇回来了 季彦闻言，一喜：“公主是否早已有对策了？” 凤清夜微微一笑：“对策谈不上，我不过是事先嘱咐九刃盯着凤轻寒的一举一动罢了。如今九刃并未回宫向我说明此事，想必，这里头还另有隐情。” 绝对不止凤轻寒去招安这么简单！ 季彦一听九刃负责盯梢二皇子，顿时就放心下来。 恐怕也只有九刃那等身手，才能在二皇子府打探到消息而不被二皇子发现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 一道绯红的身影踏空而来。 “喏，这不是来了？”凤清夜轻笑，迎上前去。 季彦忙也跟上去，迫切想知道九刃在二皇子府打探到了什么隐秘的消息。 九刃稳稳落在凤清夜身边，红唇一掀：“干么特地迎本尊？本尊又不是找不着你！” 得，几日不见，还是这么傲娇。 凤清夜闷笑了几声，正色道：“堂堂尊主替我跑腿，我不迎接怎么像话？” 九刃凤眸轻抬，瞥了她一眼，神色状似满意：“不错，算你还有点良心。” 说起来，他干嘛要替她跑腿，去盯梢那个该死的凤轻寒啊？ 九刃未免有些不甘心。 “怎么样了？凤轻寒果真要招安三藩？”凤清夜趁着九刃还没彻底傲娇之前，忙问起正事。 九刃收起那丝小小的不甘心，轻哼道：“他招安三藩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是以招安为名，夺兵权为实罢了！” 凤清夜眯了眯杏眼：“果然如我所料。” 季彦忍不住蹙眉：“就算他招安三藩成功，那二十万大军也会归朝廷编制，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九刃凉凉地道：“招安之后，二十大军是要回到藩地的好吗？他们才对边境藩地最为熟悉，若是朝廷忌惮他们，重新编制，改派朝廷兵马去往藩地，你觉得藩地还能守得住？边境不起乱子才怪！” 顿了一下，九刃看向凤清夜，终于说出了打探到的最重要消息：“凤轻寒要在招安成功之后，买通杀手刺杀三位藩王，再将罪名栽赃到你头上，以激起二十万大军对你、甚至对朝廷的仇恨，到时候二十万大军为了复仇，回到藩地后便会以他马首是瞻了。” 季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二皇子是在这儿等着呢！ 的确，这二十万大军都是三藩的亲信部队，跟随三藩王多年，那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感情。如果三藩王明明已经归顺朝廷，却被长公主派人暗杀，那三军将士绝对会歃血为三藩王报仇。 而凤轻寒作为招安三藩王的功臣，到时候再虚情假意一番，三军将士必定拥立他，以向长公主寻仇。 “好算计。”凤清夜挑了挑眉，“但手段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陈大人那一次也是凤轻寒派人暗杀，这次三藩王，他又要故技重施。 难道他以为，她就乖乖等着让他计划成功吗？ “你打算怎么办？”九刃凝视着她，不知道她打算怎么对付凤轻寒。 凤清夜勾唇一笑：“既然他要栽赃给我，那我不亲自出面，就不好了。” 192 他想看一场好戏 季彦吃了一惊：“公主要亲自出面？” 九刃也眸色一沉，他带回这个消息，可不是让她亲自去涉险的。 “如今二十万大军对朝廷来说意义非凡，如果不能确保三藩王的安全，以及二十万大军对朝廷的归顺之心，那么即便我削藩成功，也只会后患无穷，说不定还会让邻国钻了空子。至于凤轻寒，我从不曾将他放在眼中。” 不过，一个宵小之辈罢了。 连枭雄都算不上。 凤清夜负手，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令她整个在晨阳中显得耀眼无比。 季彦和九刃都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片刻后竟是无人劝阻。 “如果你执意要亲自出面……”九刃沉吟了一会儿，轻哼出声：“那本尊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好了！” 让她一个傻乎乎地跑去，他实在不放心。 凤清夜惊讶地回眸，“你肯陪我去？” “你这什么表情？难道本尊不曾帮过你？”九刃小脾气瞬间上来了，艳丽眉目间一片冰寒。 凤清夜噗哧一笑，拍拍九刃的肩膀：“别气，我不过是诧异你主动开口罢了。” 其实……好吧，她是打算带邪影门的暗卫去的。 本来邪帝是合适的人选，毕竟邪帝武功高强，可惜邪帝前阵子受了重伤。 如今九刃肯主动陪她前去，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就装作她本来就是想请他帮她的吧。 果然，九刃神色满意了，道：“本尊偶尔心情也会很好，会主动帮人的。” 她是第一个！ 其他人，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呢！ 说起来，她到底找到他的家传玉了没有？ 九刃想起这事儿来，又有些不悦了，只不过看着凤清夜一脸正色的模样，想着如今她正与凤轻寒斗法，便决定暂时将家传玉的事压一压。 “凤轻寒出手必然狠毒，为防止出现意外，你再带些你的人一起过去。”凤清夜对九刃说道。 虽然九刃武功够高的了，但凤轻寒要杀三藩王，肯定会出全力。 单靠九刃和她两个人，只怕阻止不了凤轻寒。 “本尊带二十名金牌杀手，对付凤轻寒绰绰有余了！”九刃哼道，根本没把凤轻寒放在眼里。 “好。”凤清夜放下心来。 …… 流云山庄。 “小三，你何时动身回北朝？”容玉来见沈星无，眉头轻蹙。 如今小三也见过长公主了，可仍旧逗留南朝不肯回去，莫非还有什么打算？ 沈星无修长玉指一点桌上地形图，神情专注，黑眸不抬，语气淡然悠闲：“我还想看一场好戏，大哥不想看么？” “什么好戏？”容玉向来知道自家弟弟不会随意说话，顿时知道他这话中有深意。 沈星无侧面优雅秀丽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的光泽，他轻轻勾唇，眉目含笑：“二皇子，和长公主之间的好戏。” 二皇子？ 容玉心里微微一紧，顷刻间已然想明白。 “小三的意思是，二皇子会针对长公主？”三藩兵败在即，二皇子亲自出面招安三藩，此事京城内外皆知。 然而，这竟是针对长公主的一出毒计？ 193 心，乱了 沈星无浅浅一笑，伸手将地图折好，抬眸望着容玉：“大哥觉得，三藩这二十万兵马，最终会归谁所有？” 这暗示太过明显，容玉心里再次一紧。 二十万大军，按理说三藩兵败后应该归顺朝廷，但由于三藩封地都是地处边关的重地，朝廷想必也无法对这二十万大军重新编制。 为长远考虑，朝廷只能赦免三藩王之罪，然后命二十万大军各自回藩地继续镇守边关。 然后，重新从朝中调派驻地官员，夺三藩王之兵权。 这便是长公主一开始的计划。 可是，如果有人觊觎这二十万大军，要窃取长公主的胜利果实呢？ 要想得到这二十万大军，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三藩王！再嫁祸长公主甚至朝廷！ 如此，二十万大军必定拥立新君，推翻朝廷，为三藩王找长公主报仇！ 容玉抿唇，神色微冷：“二皇子此计未免过于毒辣。” “战场之上，没有毒辣一说，只有胜败可言。”沈星无俊美神色看起来悠闲自在，如玉的双手浅浅交叠于胸前，似乎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容玉轻蹙了一下眉头，上前一步：“小三，你觉得公主胜算大不大？” 他实在有些担心…… “她没有胜算。”沈星无轻笑一声，看着他大哥的紧张神色。 “怎么可能？”容玉呆住，公主竟一点胜算都没有吗？ 沈星无手指淡淡敲着膝盖，微微一笑：“二皇子想杀三位藩王，嫁祸长公主，长公主大概只有一计可破，便是——亲自去保护三藩王，自证清白。” 容玉静默。 是啊，就算长公主派人去保护三位藩王，二皇子的人行刺失败，最后也可以在三藩王面前反咬长公主一口，说是长公主派人行刺三位藩王的。 削藩一事本由长公主而起，试问三位藩王会不会信二皇子的挑拨呢？ 肯定会信。 所以，要破二皇子之计，长公主就非得带人亲自去保护三藩王不可。 但，实在太危险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二皇子必定留有两手准备。”沈星无发出一声轻笑，不疾不徐地分析道：“长公主身边，不但出了内奸，而且所得到的情报必定有假。” 容玉微微失色：“小三，你……” “大哥，我可不会帮她。”沈星无漂亮的下巴微微抬起，“我是北朝的人。” “但她会帮我们找二小姐。”容玉忙道。 “我在将军面前立了军令状，三年之内，必找出二小姐，与二小姐完婚。”沈星无浅浅而笑，似乎早有打算。 容玉顿时无话可说。 小三一向有主见，他决定的事，即便是自己这个大哥，也无法改变。 “我去替公主想想办法。”容玉不再劝沈星无，转身匆匆离去。 看着容玉微微乱了的步子，沈星无眉间一片沉思之色。 那样一个声名狼藉多年的公主，内中却有如此芳华，也难怪一向温润如玉的大哥都为之心乱了，不是么？ 随手又翻开那张地图，沈星无唇形勾出一抹极为艳丽的弧度。 他喜欢看戏。 但，也更喜欢当戏中之人。 194 不想让她为难 二皇子代表朝廷招安三藩后，双方达成了协议。 很快，三藩退兵三十里，霍如修率领的十万大军原地待命。 根据朝廷与三藩的协议，三日后会有朝廷派来的武将接收三藩的二十万大军，而三位藩王则先行回各自藩地。 这意味着三藩以后手中再无兵权。 不过，三位藩王经此一役，已经放弃了对权势的幻想，只希望能够顺利回藩地和家人共享天伦，颐养天年而已。 三日之后，便是三位藩王离开京城，回到藩地的大日子。 三军将士，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 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就在三位藩王离京的前一日，凤清夜和九刃带了一批高手朝三藩大军的大营赶去，因为这一日凤轻寒将会派大量杀手刺杀三位藩王，嫁祸凤清夜。 半路。 “长公主，请留步！”忽然，几道人影唰唰现身，带着一人拦住了凤清夜和九刃的去路。 凤清夜一看竟是容玉，挥手让所有人停下，上前讶异道：“容大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容玉看了看紧跟在她身边的九刃，欲言又止。 他其实两日前就已经到了京城，更是派出紫云等人去查探二皇子府的情况，又通过江湖人士搜集了一些情报。 然后，他确定了小三所说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凤清夜一直和九刃形影不离，他实在找不到机会跟凤清夜单独说话，此刻也是看凤清夜已经开始行动了，才迫不得已带人拦住她的。 “呵，这是要本尊回避的意思？”九刃犀利的眼神盯住容玉，傲娇的小脾气瞬间腾腾上来了。 凤清夜的事，有什么是他不能参与的？ 笑话！ 容玉垂眸，片刻后才轻声对凤清夜道：“我有些话想跟长公主说，还希望长公主能行个方便。” 凤清夜望了望神色诚挚的容玉，又回眸看看俊脸冰冷的九刃，一时间倒有些为难。 容玉看起来是真有话要跟她说，而且说不定跟她这次的行动有关。 但九刃这边……怎么说他也是帮她去对付凤轻寒的，她若同意容玉避开他，岂不是让他觉得自己对他不信任？ 九刃那小傲娇脾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很有可能这会儿立马就给她撂挑子，带上他的高手掉头走人！ 那，三位藩王的性命可就岌岌可危了。 就在这异样的沉默中，九刃忽然恶声恶气地对凤清夜一喝：“你算什么公主？这点决断没有？是不是要本尊陪你在这儿瞎耗时间？” “……”凤清夜觉得自己被骂得有些冤，这不是他脾气坏，她顾全大局才犹豫么？ “赶紧去吧！本尊看着你这样子就心烦！”九刃嫌恶地看她一眼，再恶狠狠瞪了瞪容玉，转身就策马远去了。 他手下那些个杀手，自然也跟随他远去。 凤清夜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这九刃，分明是不想让她为难，却嘴巴那么不饶人，真是…… “长公主，你身边出了内奸，所获的情报恐怕有诈。”容玉见九刃等人已经走远，只留下凤清夜一人，当即便急急地说道。 195 投怀送抱？ 内奸？ 凤清夜怔了怔，这才明白容玉为什么要避开九刃跟她说这话了。 如果当着九刃的面说出来，那岂不是就直指九刃是内奸？ “大公子，九刃如果想杀我，上次就可以动手了。”凤清夜心里对九刃还是信任的，毕竟上一次她和青岚差点就命丧二皇子的死士之手，是九刃出面来救的。 再说九刃一直想从她手中拿回家传玉，她不怎么相信九刃会出卖她。 “可九刃公子身边还有其他人，长公主也相信他们？”容玉也想过，凤清夜和九刃关系匪浅，很多人都传九刃是她的入幕之宾，他说的话很难被她采信。 但，他不能不说。 所以他便将矛头指向了九刃的身边人，希望这样可以引起凤清夜的警惕。 凤清夜眸光闪了闪，看了容玉片刻后，扬唇：“这可是沈军师的断言？” 容玉澄澈眸中一闪而过一丝惊讶，随后点头：“长公主所猜不错，小三他从未看错过，请长公主务必要当心。” 凤清夜微微一笑，拱手：“大眼不言谢，若我有命回来，当请大公子喝酒。” 容玉脸皮一红，讷讷回礼：“长公主言重了。” 目送凤清夜潇洒上马，冲他挥了挥手策马追九刃等人而去，容玉轻轻逸出一声叹息。 紫云掩唇笑道：“大公子，这长公主忒有意思了，一个女人家家的，竟说要请大公子你喝酒。” 容玉瞥了紫云一眼：“不得无礼。” 心思，却落在了那远去的人身上，略微担忧。 也不知此次二皇子设下了什么毒计，而凤清夜和九刃又是否可以应付。 …… 却说凤清夜策马追上九刃他们。 “他找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离本尊远点儿？”九刃冷笑，像是猜到了一样。 凤清夜轻笑，眨眼：“他说啊，你是个妖精，让我不要被你迷惑了。” 九刃：“……” 不等九刃说话，凤清夜勒马停住，身形一翻，便坐上了九刃的马背。 “投怀送抱？”九刃心里一荡，低眸瞥着坐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心里默默有些可惜：她怎么不坐他身后呢？那，便可以前胸贴后背了。 凤清夜回眸一望，低笑：“别说话，出发！” 九刃知她大概有什么话不足为外人听，便勾唇一笑：“遵命！” 手中缰绳一抖，骏马便狂奔起来，没一会儿就将同行杀手抛在了后面。 这骏马，可是九刃的坐骑，一般马儿根本跑不过它。 “凤轻寒此次恐怕是想一箭双雕，你给我的情报不会有假，但你一定被凤轻寒给利用了，他是借你的口给我传话。”凤清夜压低声音，唇角含笑，对近在咫尺的九刃说道。 九刃眸中闪过一抹寒意，凤轻寒，利用他？ “你是说，凤轻寒能够发现本尊在盯梢他？” 虽说九刃自负傲娇，但也重视起来，谁让这件事关系着他和她的生死呢？ “未必是发现，他可能是猜到了。”凤清夜缓慢抚摸下巴，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凤轻寒这个人，还真是有点小聪明呢！ 196 竭尽全力保护她 听见凤轻寒只是猜到了，而不是发现了自己，九刃这才算满意了。 就凭凤轻寒那个废物，怎么可能发现他的藏匿之处？ 哼。 “本尊带你撤退。”九刃道。 “不可！”凤清夜立刻阻止，“凤轻寒派人刺杀三藩王是真的，如果我们现在撤了，三藩王必死无疑！” 九刃蹙起好看的眉头：“但凤轻寒必然设下了陷阱等着我们。”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怎么？你没这自信保得了我？”凤清夜看着他蹙眉的样子，轻声笑了起来。 九刃冷冷一哼：“没见过拿性命开玩笑的！” 他当然会竭尽全力保护她，但三藩王呢？ 他不可能同时保护得了四个人。 凤清夜狡黠一笑：“九刃，你听好了，除了我之外，你只需要再保护一位藩王就行了。” 什么？ 九刃一怔。 “要想保得三位藩王都无虞，今日怕是不可能了。”凤清夜勾唇，“但除了我之外，再加上一个人，你应该绰绰有余吧？” 九刃凝视她片刻，恍悟。 的确，要同时保护五个人的性命，他不可能办得到，但如果要护着两个人全身而退，他自问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而三位藩王之中，只要有一个活口，事后自然能解释清楚，杀人灭口的行径不是她所为，却是那阴毒狠辣的凤轻寒干的！ 这个选择，轻易可以破凤轻寒的毒计。 只不过……她打算选谁？ “礼亲王。”凤清夜看出了他的疑问，轻轻吐出三个字。 九刃想了片刻，又恍悟。 三藩王之中对朝廷威胁最大的就是礼亲王，因为礼亲王乃是凤姓皇族宗室，按理说杀了他才是对朝廷最有利的。 此次三藩王攻打京城，也是以礼亲王为主。 但偏偏最构不成威胁的郑王和怀王死了，礼亲王反而活了下来，这足以让二十万大军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这个凤清夜啊，真是心思敏捷，聪慧非凡啊！ 九刃缓缓勾唇：“好，本尊答应你！不过，你可欠本尊不少人情了。” 凤清夜笑出声来：“事成之后，请你喝酒！” 九刃顿时轻啐了一口：呸！谁要她请喝酒？ 咦？ 好吧，交杯酒倒是可以一喝。 九刃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 一炷香后，凤清夜和九刃带着那批金牌杀手，赶到了三藩大营之中。 此刻已然天黑，四周除了巡视的士兵之外，一片静悄悄的。 战争宣告结束了，三军将士也放松下来，各自在营帐内偷偷说着回家之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玩笑话。 “站住！什么人？” 一士兵喝道。 九刃鄙夷轻嗤：“瞎了你的狗眼！还不跪下迎接长公主？” 长公主？ 士兵呆住。 凤清夜语气淡淡：“本宫有事与三位藩王商议，速速请三位藩王到营帐见本宫！” 说着，就与九刃等人长驱直入，往最大的那顶营帐走去。 “是，长公主！”士兵总算认清凤清夜那张艳丽无双英姿勃发的脸，以及那一身公主铠甲了，立刻飞快去通传。 很快，三位藩王匆匆穿戴整齐，到营帐内参见凤清夜。 197 恨她入骨 “参见长公主。” 三位藩王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毕竟凤清夜可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了。 削藩一事，就由她而起。 要是她不闲着没事儿干来削藩，他们也不会起兵，而他们不起兵，现在也不会兵败，还在藩地上好好地享受无上荣光呢！ 所以，他们嘴上是参见了凤清夜，心里却是恨她入骨。 凤清夜自然也知道三藩王不喜她，便淡淡地开门见山道：“本宫今日带人前来，是为保护你们三人。” 保护他们？ 三藩王面面相觑，有没有搞错？ 礼亲王在其他两位藩王的眼神催促下，上前问道：“敢问长公主为何说要保护我等？莫非，我等今夜会遇到危险？” “不错！”凤清夜点头，“本宫接到密报，二皇子凤轻寒买了大批杀手，要刺杀你们三人！” 二皇子？ 礼亲王想笑，但看着凤清夜凝肃的表情，却是笑不出来。 这么大的事情，长公主会拿来开玩笑吗？ 郑王上前一步，道：“长公主莫不是在拿我等开涮吧？二皇子亲自与我等议和，温和谦恭，又怎会派人来刺杀我等？” 他们的幕僚早已与二皇子取得联系，二皇子怎么会出尔反尔？ 这长公主莫不是使的离间计吧？ 怀王也心存疑虑。 凤清夜却知道今晚凤轻寒必定有大动作，便不予置评，只淡淡道：“不论如何，今晚本宫守在这里，你们三人不要离开营帐。若能平安到天亮，本宫亲自带人送你们回藩地！” 说再多也没用，还是等事实打脸吧！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三位，早就和凤轻寒勾结在一起了。 只可惜，他们低估了凤轻寒的野心，和毒辣。 见凤清夜铁了心要带人在这儿保护他们，三藩王便也只好坐了下来，耐心等天亮。 三藩王心中虽有疑虑，但见凤清夜态度坚决，心中也还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凤清夜一语成箴。 “礼亲王，你坐到本宫身边来。”凤清夜抬眸见礼亲王离她较远，便开口说道。 礼亲王起身，摇了摇头：“长公主，这于礼不合。” 凤清夜脆声一笑：“按辈分，礼亲王还是本宫的叔叔，有何于礼不合的？本宫有话与你说，你且过来坐吧！” 这古人啊，就是麻烦！ 不过，也有九刃这种不遵礼法的人在。 凤清夜瞥了九刃一眼，见九刃正自顾自地端坐，手指拿着一块雪白的帕子，擦着等会儿会派上用场的锋利宝剑。 “……好吧。”礼亲王见凤清夜坚持，只好挪了过去，在离凤清夜稍近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礼亲王刚坐下，营帐外就唰唰出现了一批带刀侍卫。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相貌俊美但阴柔的凤轻寒走了进来，语气略有些阴阳怪气：“皇姐果然在三藩大军营帐之中啊！” 来了！ 凤清夜微微眯了眯凤眸：“本宫的好皇弟亲自设下一箭双雕的陷阱，本宫怎好不来呢？” “哈哈哈哈……”凤轻寒一阵大笑，平日所伪装的温和谦恭有礼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狼子野心。 198 我不会亏待你的 凤清夜冷眼看着凤轻寒张狂大笑，并不开口。 等着凤轻寒笑够了，凤轻寒才桀桀地看着她，勾起唇角：“皇姐可知道，我今日来营帐，是为了什么？” 凤清夜语气淡定自若：“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皇弟是来救三位王爷的。” “皇姐果然聪明！”凤轻寒眼里阴鸷一闪而过，他从前真是小觑这位皇姐了！ 她竟能看出他的计划。 凤轻寒又冷笑：“只可惜，皇姐纵使半路知道了我的计划，也不得不来送死。” “哦？”凤清夜扬眉，“你怎么料定本宫一定会来，而不是撤回皇宫，任你杀了三藩王算了？” 一开始还一头雾水的三位藩王，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了！ 长公主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二皇子真的要杀他们！ 而且，还打算嫁祸到长公主头上！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因为皇姐心中还有太子啊！”凤轻寒将凤清夜的一切不正常，都归结于凤清夜想扶太子上位。 他语气阴冷地说道：“皇姐若任由我杀了他们，二十万大军岂不是要落入我手？到时候，不但皇姐你会成为朝廷的罪人，天下的罪人，就连太子——也会被皇姐你所牵连！” 凤清夜赞许地点头：“你分析得很对，不论如何，本宫都会来赴这个约。” 说着，她清脆一笑：“不过，你就那么笃定，你一定会赢吗？” 凤轻寒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营外巡逻的士兵都被换成了我的人，至于你带来的杀手……呵，也全都已经效命于我，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胜算可言？” 九刃脸色一沉，杀气腾腾：“他们怎会效命于你？” 凤轻寒诡异一笑，那还不是因为堂堂杀手组织的尊主，竟看上了朝廷的公主，甘为裙下臣，这才惹得手下叛变啊？ 不过，凤轻寒嘴上却友好地说道：“他们效命于你，而你与我合作，他们自然也会听我的话了。” 没等九刃发作，凤轻寒又玩味地瞥了九刃一眼：“说起来，要不是你亲自带给我亲爱的皇姐消息，只怕皇姐还未必相信呢！九刃尊主，这次我们合作非常愉快，我很满意，至于酬劳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 九刃又惊又怒地看了凤清夜一眼，生怕她信了凤轻寒的鬼话，同时拔剑就朝凤轻寒攻去：“好，本尊就拿你的人头向长公主自证清白！” “唉，九刃尊主又何必动怒呢？”凤轻寒急速后退，几名死士上前跟九刃搏斗，他则轻笑，摸着下巴一脸惋惜：“这世上，鱼与熊掌，可不能兼得啊！” 言下之意，就好像九刃又要钱财，又要凤清夜这个美人似的。 九刃闻言更怒了，气势如虹，斩杀几名死士于前，非要将凤轻寒人头给拧下来不可！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动手！”凤轻寒脸色一沉，对所有死士及九刃身后的杀手喝道。 一瞬间，所有死士与杀手，像是早商量好了似的，分成三批，分别扑向了九刃、凤清夜，以及三位藩王。 199 全是他的人 形势变得非常严峻。 凤清夜虽也有自保能力，但跟在九刃身后却只能算是勉强。 而凤轻寒出动了死士中的一流高手，哪怕只有十来人，也足以给九刃和凤清夜造成困扰。 更不说九刃带来的那批金牌杀手全部已经倒戈，誓要斩杀九刃和凤清夜以及三位藩王了。 “救命！”郑王东躲西藏，身上动了好几刀，而他危急关头竟把怀王一把推了出去。 怀王被一剑穿胸，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没气儿了。 郑王见状，吓得面无土色。 他不想死啊啊啊！ 倒是礼亲王最为镇定，始终坐在那儿动也不动。 礼亲王是看透了，今日之事，二皇子有备而来。 营帐外士兵全换成了二皇子的人，巡逻队伍此刻依旧在装模作样的巡逻，对营帐内发生的事仿佛毫无所知。 而外头黑影重重，想必还有二皇子的人在外，防止有人逃出去报信。 再看这里头…… 礼亲王苦笑一声，别说是他了，就连凤清夜这位长公主，还有大名鼎鼎的江湖第一杀手九刃，也都会死在这儿！ 他端起面前的酒，喝了最后一口，闭眼准备等死。 礼亲王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有看到凤清夜和九刃始终在他周围，不断和死士及杀手交锋，将他保护得滴水不漏。 “哈哈哈……”凤轻寒见形势一面倒，而郑王和怀王都已经被杀死，接下来就是凤清夜和礼亲王了，不禁一阵张狂大笑。 亏得他幕僚聪明！ 替他摆了这一出好计策！ 他先是装好人，在三藩兵败之际请旨去和谈，父皇本来就不打算要三藩王的性命，只是想削藩而已，自然会准他去何谈。 而三藩早和他有联络，和谈一谈就成，他瞬间摇身一变成为朝廷与三藩的和平使者。 这个时候，他再暗中买通江湖高手杀三藩王！嫁祸给凤清夜和太子！ 一旦事成，三藩手底下二十万旧部，就会恨凤清夜和太子入骨，那时他再笼络一二，二十万大军即便回到藩地，也会听他凤轻寒的号令。 更重要的是，他还能一箭双雕，利用凤清夜派来盯梢他的九刃，传给凤清夜这个天大的消息，再把凤清夜引来救三藩王，然后一并杀死在三藩大营之内！ 如此一来，朝中就再也没有能和他作对的人了。 至于皇帝，太子，呵……哪个是他凤轻寒的对手？ 越想，凤轻寒越觉得满意，准备回头给自家幕僚记上一大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凤轻寒突然发现，郑王和怀王都已经被他的人杀死，但礼亲王却毫发无伤，凤清夜和九刃一直围在礼亲王身边。 更令他震惊的是，九刃此刻已经伸手去点礼亲王的穴道，看起来像是要将礼亲王劫走一样了！ 凤轻寒心中大震，一下子明白了凤清夜和九刃的企图，顿时一声大喝：“别管九刃了！快给我杀了礼亲王！快！快给我杀了他！” 绝对，绝对不能让凤清夜和九刃把礼亲王带走！ 200 扒了她的衣服 凤轻寒太清楚不过了，即便凤清夜和九刃活下来，他们说的话也难以让世人相信。 但礼亲王可就不同了。 如果礼亲王还活着，今日他的阴谋将会被公诸于世，没有任何人会怀疑礼亲王的话！ 所以，礼亲王必须要死！ 死士和杀手们得到命令，不顾一切地全力朝礼亲王攻去。 一时间九刃被缠的几乎脱不开身，一边胳膊已经挂了彩。 凤清夜头发微微凌乱，要不是死士有两剑都刺在她父皇赐给她的金丝软甲上，只怕这会儿也有两个血窟窿了。 “九刃，你带着礼亲王先走！”凤清夜冷笑，大力的一拳偷袭了九刃身后一名杀手，凑近跟九刃说道。 “不行！”九刃语气冷冽，眼睛血红，他是决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下的！ 要死，一起死。 “你傻吗？”凤清夜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带着礼亲王走了，凤轻寒他敢杀我？他要是杀了我，那父皇估计就不是让他闭门思过几个月，而是要他给我偿命了。” 一旦九刃和礼亲王逃走，凤轻寒绝对不敢要了她的命。 凤轻寒不是赌徒，他有太多的东西输不起了。 所以刚刚凤轻寒才会下令全力击杀礼亲王，而不管她和九刃——他比她更清楚礼亲王活着意味着什么。 凤清夜的声音很大，凤轻寒听了，眼里透出一股阴鸷，恶狠狠地道：“九刃尊主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带礼亲王走了，我不见得会杀了我亲爱的皇姐，但我一定会剥了她的衣服让这里所有男人看个够！” 他是不敢杀凤清夜，因为凤清夜对皇帝皇后来说份量太重。 除非礼亲王死了，他才敢杀凤清夜。 因为，死无对证，他可以把自己摘出来。 但如果礼亲王不死，他就不敢杀凤清夜了，这点凤清夜的确没说错，但他可以羞辱凤清夜啊！ 扒光她的衣服让这儿的死士杀手一饱眼福，看看艳名天下的当朝长公主是怎样一个身材玲珑，这总不会让父皇杀他的头吧？ 横竖，凤清夜事后也不会到父皇面前告他一状，说他扒了她的衣服让男人看啊！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要脸吗？ 呵…… 但，凤轻寒还就跟九刃赌上了——他赌九刃舍不得让凤清夜被扒衣服给男人看！ “本尊废了你这个人渣！” 九刃差点气得一口鲜血喷出来，敢这样折辱他的人！ “那就快点儿吧。”凤轻寒冷笑，嘲讽。 凤清夜冷静道：“九刃，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他没那个胆子敢这么做。” 然而，凤清夜心里明白，如果九刃带礼亲王走了，变态的凤轻寒真有可能这么对她。 因为凤轻寒要发泄他的怒火，又要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事后还不敢跟皇帝皇后告状。 呵，但凤轻寒怎会料到，她凤清夜并不是区区一介古代女子，为了名节就要死要活的？ 性命面前，名节算个屁！ 至于凤轻寒——他若真敢这么对她，她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201 和你一起死！ 至于那些看了她的死士和杀手，她当然不会让他们再活在这个世上！ 本来，他们也都是该死的。 凤清夜眼里绽放出一股冷芒。 “不管这人渣是不是在用什么破激将法，本尊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九刃眼睛逐渐变得血红，就在他最后一个字音落时，忽然他内力一冲，八根银针从他身上几处大穴被震了出来。 多名熟悉九刃的金牌杀手瞬间脸色大变！ 一人甚至失声喊了出来：“尊主！你为了一个女人竟连命都不要了？那可是封住你体内剧毒的八根金针！是你千辛万苦才找到觉悟法师替你打进去的！” 什么？ 凤清夜也心头重重一震，攸地望向一瞬间仿佛内力精神倍增的九刃。 刚刚他从身体各大穴中震出来的金针，是用来封住他体内剧毒的？ 他入杀手组织所中的剧毒，并没有解，只是被封了起来？ 九刃嗜血地舔唇：“既然你懂，就该知道你们今日——必死无疑！” 众杀手们面无土色。 他们焉能不知，尊主的实力是被那八根金针所制，才会大打折扣？如今八根金针被震出尊主体外，可想而知尊主的实力会翻倍甚至几倍以上，他们岂能是对手？ 唯一的办法…… “拖住他！” 杀手们眼神阴鸷。 只有采取拖延战术，才能使尊主因内力消耗导致的血流加速，引起体内剧毒发作。 这样，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然而，九刃显然早已看穿他们的小伎俩，冷冷一笑后，身形犹如闪电般快速闪过，手中宝剑夹杂着凌厉的剑气与内息，快很准地挑断了数名杀手的手筋脚筋。 “啊——” 一时间，惨叫声迭起。 要杀这些人，九刃要消耗时间，但要废了他们，却是易如反掌的。 不过片刻功夫，九刃所带来的杀手，全都被他给废了，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 凤轻寒剩下那四五名死士发觉了不对劲，竟是踟躇不敢上前，气得凤轻寒大喊：“快给我上！杀了礼亲王！” 一群蠢货！ 谁让他们盯着九刃了？ 杀了礼亲王为上策啊！ 九刃却不管死士们是否听凤轻寒的话了，他直接将礼亲王和凤清夜一手捞了一个，身形犹如鬼魅般从营帐侧面掠了出去。 “拦住他们！”凤轻寒眼睛都红了，嘶声厉喊。 门外的高手奋勇而追，但谁能拦得住江湖第一杀手九刃？ 不过片刻功夫，九刃就带着礼亲王和凤清夜奔出了几里之外。 他竖耳听了片刻，在断崖边停了下来。 “你说，你信不信本尊？”九刃冷着脸，看着臂弯中的凤清夜，不顾礼亲王在一旁瞪着他，寒声问道。 呃？ 凤清夜一路还在想为什么九刃不杀光凤轻寒他们，这会儿冷不丁被九刃一问，不禁微怔：什么信不信？ “你要是不信，本尊就和你一起死！”九刃决然冷声。 还没等凤清夜反应，九刃忽然纵身往断崖下一跳！ 妈呀——礼亲王面无血色地闭上眼睛：想不到他刚从一个魔头手里逃脱，又遇上了一个跳崖的疯子啊！ 唉，他性命休矣！ 202 本尊的人，谁敢辱之？ “你不怕死？” 下落的过程中，耳畔呼呼风声，凤清夜却一脸淡定，九刃凝视着她，冷冷问道。 凤清夜叹气：“谁不怕死呢？不过，我死得可真冤。” 九刃何等聪明之人，一听就明白她在叹什么气了，差点绷不住板着的脸。 好不容易稳住，他冷冷道：“你有什么可冤的？” 凤清夜耸肩：“你不是说，我要是不信你，你就和我一起死吗？偏偏我压根没被凤轻寒挑拨着不信你啊，你说我死得冤不冤？” 九刃瞥着她，终于忍不住是笑了。 “本尊没允许你死，谁也杀不了你！” 狂妄的话出口，九刃忽然往前方一望，内息一提，凌空带着凤清夜和礼亲王往前踏去。 几个纵跃之后，三人平稳落在了一处云雾缭绕，青山绿水的环境之中。 “我就知道，堂堂九刃尊主可不会死在自己手里。”凤清夜刚刚笑出声，就见九刃倒了下去。 她大惊：“九刃！” 九刃吐出一口血，血中带着黑色，显然是毒发的征兆。 “九刃，你……毒发了？”凤清夜声音都在颤抖，她怎么忘了？那名杀手说过的，九刃体内的剧毒并没有解，只是用八根金针封住了穴道，把剧毒给压制住了。 而之前，九刃为了提升内力，把那八根金针给震出了体外。 “本尊死不了……”九刃强撑着一口气，抬手擦去嘴角血迹，却在看见一片黑血时，向来明亮的眸子黯了黯。 果然，觉悟法师没有骗他。 当时觉悟法师将这八根金针打入他周身大穴，封住了他一半的内力，也封住了每月一发的剧毒。 但觉悟法师说过，一旦八根金针离开他体内，他将会在一个时辰之内，毒发身亡！ “你、你有没有什么压制毒性的药？快拿出来！”凤清夜这会儿真急了，她不是傻子，看清了九刃眼里那一抹黯然意味着什么。 “没有。”到了这会儿，九刃索性也不骗她了，躺在草地上望着上方云雾，眸色一片清明：“最多还有一个时辰，本尊就要毒发身亡了。” 凤清夜整个人一震！ 她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哽住了一样。 “你本来可以走的……为什么非要走这条绝路呢？”凤清夜眼睛微微发酸，他一早就知道离开八根金针，他会在一个时辰之内毒发，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即使他带礼亲王先走，也不是难事，而她顶多受一点屈辱，不会丧命啊！ “笑话！”九刃咳嗽了一声，又咳出几口黑血。 他面色越发苍白，语气却是傲娇依旧：“本尊的人，谁敢辱之？” 说着，他又有些意难平：“可恨本尊毒发太快，不得不早早带你二人离开，否则——本尊必杀了凤轻寒那人渣！” 凤清夜此刻总算懂了，为什么九刃会放过凤轻寒和那些死士，原来，不是他仁慈，而是他深知他很快要毒发了，不能再打下去，这才带她和礼亲王离开那危险之地。 “唉，想想挺后悔的……”九刃突然看着她，自嘲地勾唇。 203 真的误会了 九刃那张苍白如纸的艳丽脸庞上，透着一丝淡淡的懊悔。 凤清夜微微咬唇：“你现在知道后悔了？” 她自诩不是个会流泪的女人，活了三世唯一让她红过眼眶的，也只有她那宝贝岁儿了。 然而，此刻面临九刃的毒发，她却鼻尖酸涩，几乎忍不住要落泪。 她从来没试过，一个人愿意为自己死，是什么感觉。 现在……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胸口涨涨的，酸酸的，恨不得做一切事情去挽回他的生命！ “唉，早知道，本尊就放下所谓的男人自尊，当了你的面首，夜夜与你红浪翻迭，至少也不会临死前还不知女人滋味嘛……”九刃撑着一口气说完，就笑了。 因为，凤清夜瞪了他一眼。 凤清夜真是拿九刃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开这种玩笑！ 不过，也多亏九刃这么一调笑，她倒是冷静下来了。 然后想起了一个或许能拖延九刃体内毒发的办法。 “王爷，你能替我到前面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解毒的药草吗？”凤清夜转眸看向礼亲王，有意支开礼亲王。 礼亲王愣了一下，秒懂。 “好，好，我这就去找。”他连忙站起身，快步离开。 这九刃刚说后悔不知女人滋味儿，长公主就要支开他，他能不知趣儿吗？ 看着礼亲王匆匆跑走的背影，凤清夜嘴角微抽：她不必问都知道礼亲王想歪了。 “呵……你就算有那个心啊，本尊怕是也没那个力了。”九刃连连咳血，却是知道凤清夜不可能真和他颠鸾倒凤的。 凤清夜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少说点话，节省点力气看能不能走出这里，找名医为你解毒吧！” 说着，她毫不犹豫拿过九刃的长剑，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你干什么？”九刃一怔。 凤清夜直接把手腕塞到九刃嘴里，没等他反抗，就解释道：“我曾经吃过百毒不侵的灵药，所以我的血也有一定的解毒作用，看看能不能缓一下你体内的毒发速度。” 九刃闻言，黑亮的眸子闪了几下，便不说话了。 只是凝视着凤清夜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情。 凤清夜当然是骗九刃的。 她不管是穿越后还是重生后，都没有告别古武传人的身份，血液也与常人不同，但也绝对到百毒不侵的地步。 她其实也不敢断定她的血能拖延九刃的毒发，但，为今之计只有一试了。 不知过了多久，九刃猛地偏过头！ “够了！”九刃语气冷硬，“就算你把全身的血都给本尊，也解不了本尊的剧毒！” 要是这毒有那么好解，杀手组织早就不存在了。 没有毒控制杀手，谁在实力足够、银子赚足之后还愿意继续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我看，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凤清夜不理会九刃的冷脸，她知道他是心疼她，便很快包扎好手腕上的伤口，说道。 九刃冷哼一声：“外面肯定全是凤轻寒的人，这崖底又没有出路，我们怎么离开？” “谁跟你说崖底没有出路？” 一声轻笑，从不远处传来，惊得九刃和凤清夜唰唰转头看去。 204 有人拜托他救她 沈星无一身白衣，长衫广袖，柔软的唇瓣微微勾起，负手闲适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漫步一般，朝凤清夜和九刃走来。 怎么会是他？ 看着谪仙如同要化羽而去的沈星无，凤清夜一时微微失神。 “你来这儿干什么？”九刃看见沈星无没什么好脸色，他可知道沈星无故意和凤清夜作对，差点令城内百姓无辜受牵连的事。 理所当然地，沈星无这会儿也是来奚落他和凤清夜的了。 哼！ 沈星无拢了拢纹有暗光流云之精美图案的衣襟，风度翩翩一笑：“当然是来救人了。” “你？”九刃嗤笑：“你不害她就算不错了，还救她？” “误会。”沈星无微微一摊手，“并非我要救她，而是有人求我救她，刚好我不能拒绝那个人而已。” 九刃这下倒是一怔，谁能令北朝大名鼎鼎的沈星无不能拒绝？ 他看向凤清夜，却见凤清夜缓缓勾出一抹笑容，迷人得很。 “笑那么开心做什么？” 九刃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刚恢复一点气力，就用来把凤清夜一把拽下来，狠狠质问了：“你很开心他来救你？” 凤清夜也不恼，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轻笑道：“是岁儿求他来救我们的。” 只有岁儿，才有这么大的面子，而沈星无也确实不能拒绝岁儿。 她的宝贝儿子啊，真够聪明的。 九刃眉一挑，“这就难怪了，毕竟大名鼎鼎的沈军师，可是小世子外公家的狗腿子呢！” 凤清夜轻咳一声：“好了，总算是来救我们的，赶紧回宫去，我找御医来替你诊治。” 她真怕九刃得罪了沈星无，沈星无一步棋就将还剩一口气的九刃给灭了。 沈星无那腹黑、冷血的性子啊……她算是看透了。 “不必了！”九刃扭头，冷冷道：“你跟他走就是了，本尊自有地方去！” 他就是死，也不死在她面前。 一来死得没面子，二来也懒得看她哭的样子。 哼，好好的美人梨花带泪什么的，最讨厌了，会让他舍不得离开的！ “别任性了！”凤清夜难得在九刃面前强势起来，小脸都板了起来，不由分说就拉起九刃：“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本尊凭什么听……”九刃逞强不过三秒钟，没什么力气的他被凤清夜几个拉扯就扶着往沈星无的方向走了。 凤清夜弄得他如此没男人气概，他瞬间气得连一句话都没说完整。 可恶的女人！ 要是他能活着，他一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沈星无带了四个人前来，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又擅于用毒，此刻便护着凤清夜、九刃、礼亲王离开崖底。 一路上，遇到凤轻寒不少杀手，但要么被杀死，要么被毒死，连个去向凤轻寒报信儿的活口都没留下。 待一行人顺利回到皇宫，凤清夜先让青岚请了整个太医院的人来替九刃医治，再又妥善安排了礼亲王和她父皇见面，然后才抽空去见了小世子。 “娘！”小世子开心地扑进凤清夜怀里。 205 她不止你一个男人！ “岁儿！” 凤清夜一把将小世子紧紧抱住，心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为了她们母子的将来，她不得不拼，不得不冒险。 但是，看见儿子的这一刻，她还是心有余悸。 万一她出点什么事，儿子怎么办？他才刚刚享受到渴望已久的母爱，又让他失去，他不是会伤心欲绝吗？ “娘，沈小三去救你了对不对？你有没有受伤啊？”小世子捧着凤清夜的脸左看右看，仿佛小大人一样不放心极了。 凤清夜方才的后怕一扫而空，她心中满满的幸福，还有疑惑：“娘没事。不过，岁儿怎么想到去找沈军师求助的？” 起初她看到沈星无的那一刻，也以为沈星无是来看戏的，谁知道沈星无竟说不得不因为一个人而去救她，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是她的宝贝儿子。 她当时真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有这样一个心疼她的聪明儿子，她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小世子差点说漏嘴，舌头打了个转连忙改口：“是那个邪帝来找我，说娘遇到了危险，让我去找沈小三的。” 凌邪？ 凤清夜心中一触，半晌无语。 原来是他。 …… 二皇子府。 “我乃堂堂皇子！你敢这么对我！”凤轻寒趴在地上，浑身软绵绵地，一张阴柔的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只见他头发披散，凌乱无比，脸上几个鞋印尤其明显。 而他的上半身衣物，已经被扒光了，背上全是斑驳交错的鞭痕。 端坐在正厅主座上的人，不是戴着面具的邪帝，又还能是谁？ 邪帝伤势还没有痊愈，他轻轻握拳，至唇边咳嗽了两声，似笑非笑道：“本座是江湖中人，不吃你宫廷这一套。” 郎青这回也戴了面具跟在一旁，面色紧绷。 敢对世子妃下手，还放言要剥光世子妃的衣服？ 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要不是念在凤轻寒是世子妃同父异母的弟弟，杀他也只能由世子妃及皇帝下手，世子爷估计就不止是折辱凤轻寒，而是凌迟了凤轻寒了！ “你这只凤清夜的走狗！我一定要杀了你！”凤轻寒早就知道凌邪的身份了，气得牙痒痒，为什么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邪影门，也会站在凤清夜那边？ 站在凤清夜那边，不就等同于支持太子？ 那个无能懦弱的太子，有什么资格继承大统！ “本座随时等着。”邪帝慢条斯理看了看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淡淡勾起唇角：“来啊，二皇子喜欢被剥光衣服，给本座把他裤子也扒了，吊到城门口去晒晒太阳。” “是！”几名暗卫立刻上前执行命令。 凤轻寒脸都青了。 他顾不得皇子的风度，破口大骂：“凌邪你这个王八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喜欢凤清夜有什么用？她不止你一个男人！你跟着她，不知道要戴多少绿帽子！我咒你……” 邪帝语气慵懒：“真吵。” 郎青会意，上前一步直接就点了凤轻寒的哑穴。 既已找凤轻寒出了气，邪帝便不会在二皇子府呆下去了，他起身，浑身泛着一股森冷的煞气，身形一晃便不见人影了。 郎青见状，心下叹气：唉，世子爷还是被凤轻寒的话给影响了…… 206 郁闷的邪帝 消息传到凤清夜耳里时，凤清夜有一瞬间的呆怔。 邪帝这是在替她出气？ 不过……也太招摇了吧？ “听太监们说啊，二皇子被京兆府尹派人从城墙上救下来的时候，二皇子已经活活气昏过去了。民间……好些无聊人士还在谈论，说什么传闻二皇子夜御数女是假的，因为二皇子那活儿……实在太小了。”青岚忍着笑，说得绘声绘色。 凤清夜横了青岚一眼，“这些话就不必倒背如流了，你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青岚脸一红，撅嘴道：“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公主。” 凤清夜才不信。 哪个少女不怀春？ 不过，她心里虽对邪帝的手段有些动容，但也没打算真去感谢他。 她和他，终究鸿沟太深，有缘无份。 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凤清夜把心一定，问青岚道：“九刃那边怎么样了？” 她这儿是公主殿，九刃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在这儿医毒，所以这会儿被安置在宫外，整个太医院的老御医都去九刃那儿想办法了。 青岚却叹了口气，摇头：“奴婢隔一个时辰就派人去打听呢！可是，一直都没有好消息。御医们都以金针替九刃公子驱毒才着，珍贵药材也用了不少，但九刃公子还是不停地吐黑血。” 凤清夜心里紧了紧，这都过去一夜了，还在吐血，他人怎么受得了？ “九刃公子清醒过一回……他……”青岚欲言又止。 凤清夜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便微叹：“他是不是骂我了？” 青岚低下头：“九刃公子可能想见公主。” 其实原话是——凤清夜那个死女人呢？本尊好歹救了她一命，如今快见阎罗王了，她竟也不来陪陪本尊？告诉她，小心本尊化成厉鬼天天缠着她！ 唉，九刃公子实在也太嘴毒了。 凤清夜本立刻打算去见九刃，但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我去一趟流云山庄。” 流云山庄以机关阵法医毒闻名，如果她求到容玉身上，或许容玉会有办法解九刃体内的毒也不一定。 当下，凤清夜就带人赶往流云山庄。 她前脚刚走，邪帝就带伤来到了公主殿，结果一听她去了流云山庄，脸色比之前更黑了几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是替九刃想办法去了。 邪帝把玩着手中的玉瓶，那世上绝无仅有的一颗解毒圣丸，让他恨不得转身就走！ 哼，出事了不来找他，去找容玉？ 有得她后悔的！ 邪帝果真转身走了。 只是，面具下的薄唇，逸出了一丝淡淡血迹。 …… “大公子，我知道流云山庄擅长医毒者很多，但不知能不能救九刃的性命？若可以的话，就算我欠大公子一个天大的人情。” 凤清夜在花园中与容玉相见，她诚恳地拱手，请容玉出手救九刃。 容玉望着她绝美小脸，轻轻地叹了口气：“长公主，我很想让你欠我这个人情，但九刃是杀手出身，他所服的毒只有前任杀手头目才知道配方。若无配方，便制不出解药啊！” 207 她求错了人 凤清夜杏眸一黯：“如果连流云山庄容大公子都这么说，九刃他……岂不是真的没救了？” 她真的不希望九刃死去。 纵然他脾气坏，嘴巴毒，性子傲娇，还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可他对她是好心的，数次帮她，不计回报，他要是为她而死，她会内疚不安一辈子。 “不，我知道有一个人，手里有一颗能解百毒的解毒圣丸，应该可以解九刃体内之毒。”容玉其实早就知道凤清夜来意了。 不过，他虽然救不了九刃，可有一个人能救啊！ 而且，这个人还和凤清夜很有渊源，如果凤清夜开口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看容玉脸上的清浅笑意，凤清夜一阵激动：“不知道是谁？烦请大公子告知！” “这人，长公主也认识的。”容玉微笑，“邪影门的门主。” 什么？ 凤清夜愣住了。 邪帝？ 他手里有能救九刃的解毒圣丸？ “邪影门上一代任门主，在南北朝分裂前，乃是帝师。”容玉将解毒圣丸的来历娓娓道来，“他文武双全，医毒双绝，奈何帝王猜忌他功高盖主，趁他不备下毒，废了他一双腿。后来他心灰意冷，便匿迹于朝堂，去了江湖创立邪影门。” 顿了顿，容玉继续说道：“他身中剧毒，后半生一直在研究解毒之法。虽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最后终于炼成了两颗珍贵的能解百毒的药丸，但那时他已经油尽灯枯，即使解开体内剧毒，也没能活过半年。” 凤清夜此刻镇定下来，已然明白：“所以，剩下的一颗药，就在如今的邪影门门主手中？” 容玉望着凤清夜，轻轻点头：“是。” 所以说，她求错了人。 九刃体内的毒太霸道，又不知毒药究竟用了哪些成分，要制出解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有邪影门门主手中那颗帝师所炼的可解百毒的药丸，才能救九刃。 “多谢告知。”凤清夜起身，拱手告辞。 她迫不及待要去找邪帝，让他救九刃。 “长公主慢走。”容玉将凤清夜送至山庄门口，望着她身影远去许久，都没有回庄内。 …… 凤清夜离开流云山庄，却发现自己很晕——她哪儿知道邪影门在什么地方啊？ 迫不得已，她只能先回公主殿，找邪帝放在公主殿的暗卫先问问。 待她赶回到公主殿，却从青岚口中得知邪帝来过了，但似乎很生气地走了。 凤清夜顿时面色讪讪——莫非，邪帝是主动来送药来的？但知道她去了流云山庄找容玉帮忙，所以生气了？ 不得不说，凤清夜还是把邪帝的心思捏得很准。 很快，凤清夜就把邪影门的暗卫叫了出来，表明自己想去邪影门的事。 暗卫倒没有半点犹豫，当即表明愿带凤清夜前往。 凤清夜顿时又明白，肯定是邪帝早就吩咐过的，她若要去邪影门，便直接带她去。 一时间，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只觉得这以后，她好像欠邪帝的也多起来了。 想到九刃命在旦夕，凤清夜微微收敛心神，随暗卫一同赶往邪影门总殿。 208 不能为他的女人而死 “世子爷，您就别生气了，世子妃也不知道您手里有能解百毒的药啊，您这伤口才愈合呢！” 郎青苦口婆心地劝着。 邪帝则胸脯微微起伏，面具下的俊脸那是黑沉如水。 “本座没生气！”他不会跟她生气的，谁让他亏欠她呢？ 他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郎青无奈道：“世子爷，老御医不是说了，您这伤是在胸口，情绪起伏过大尤其对伤口不利，怕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世子爷浑身上下就两个字：生气！ 他能不劝吗？ 就在邪帝还想表明自己没生气的时候，一名暗卫匆匆来报：“主子，长公主来了。” 什么？ 邪帝腾地一下站起身，清夜来了？她会到邪影门来？她来找他？ 小激动之后，邪帝又立刻想明白她为何来邪影门了。 那容玉广知天下事，如何不知他手中有解毒圣丸一事？必然是容玉告诉她，她求错了人，她这才匆匆又赶来邪影门找他救九刃的。 一想到这儿，邪帝浑身的血液就冷了下来。 激动劲儿，也没了。 “不见！”邪帝转身。 暗卫吃惊地望去，主子竟不见长公主？这……他可不敢去禀告啊！谁不知道主子喜欢长公主喜欢得就差把心肝掏给她了？ 这回不见，肯定是跟长公主闹别扭来着。 对了，之前不是还去了公主殿吗？结果怒气冲冲地回来了，肯定是跟长公主吵了架！ 顿时，暗卫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郎青。 郎青也有些着急，上前劝道：“世子爷，世子妃肯定是来求药的，您还是见见吧。” “她不是去求容玉？”邪帝冷哼，醋意满满。 只因，她有需要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 本以为她多少对他有些情意，更是依赖他的邪影门，谁知道她对付二皇子竟找了九刃，九刃出了事她又去找容玉！ 个个都比他值得她信赖，是么？ 邪帝越想这肝火越盛。 “世子爷，您要是意气用事，那九刃万一出个什么事……只怕世子妃她不会原谅您的。”郎青心里一横，把事情往严重了说。 这会儿世子爷在气头上，若不说严重些，只怕世子爷真不会见世子妃。 邪帝心头一震。 却又想：九刃若死了……那才大快人心呢！ 免得他亲自动手不是？ 不过…… 邪帝稍稍冷静了下，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指抚上下巴，若有所思：这九刃即便死，也不能为他的女人而死吧？这不是在他女人心里永远留下一个印记么？ 不成！绝不能让九刃就这么死了！ “好了，本座去接她就是。”邪帝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就朝外走去。 暗卫顿时松了口气，果然还是郎青大人最懂得主子的心思了。 郎青也松了口气，暗暗抹了把冷汗：幸好世子爷在乎世子妃，不然这会儿估计已经一掌把他拍到门外去吐血了…… 却说凤清夜在外头等候，心情正五味杂陈，就忽然被一道像旋风似的刮出来的人影给拥住了。 “啧啧，什么风把长公主吹到本座这儿来了？” 209 想吻你了 邪帝贪婪地搂着凤清夜的娇躯，心里是止不住的思念，嘴上却冷冷地不饶人。 凤清夜知道他去公主殿送药的事，倒也不好跟他计较，只低声说：“我听青岚说……你去找过我，所以我就过来了。” “哼，你不是去找了容玉么？”邪帝搂着她往地下宫殿走去，语气非常酸。 凤清夜‘唔’了一声，“呃……我想着流云山庄有很多擅长医毒的能人异士，或许能解九刃的毒，结果容大公子说九刃体内的毒很特殊，除非知道毒药的配方，否则制不出解药。” 邪帝听出来她语气稍软，有解释的意思，心里那点酸意倒也渐渐平了。 “那又为何来找我来了？” 凤清夜听他自称变正常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他这是不生气了。 “你是不是要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她笑瞥他一眼。 美人这一眼，这一嗔，邪帝表示很受用。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她心里，和他关系很不一般，是自己人一样。 “行了，知道你来讨药来了，这就去给你找。”邪帝带着她入邪影门内，去找那瓶被他之前盛怒之下不知道丢到哪个旮旯里去的玉瓶。 殿内，凤清夜站在一旁看着，几次都差点忍不住笑，但邪帝轻飘飘抬眸看她几眼，她又还是忍住了。 还是不要惹恼他为好呢！ 总算，邪帝从一地凌乱的书籍等杂物里，把那小玉瓶给找出来了。 “喏，给你。”他并不打算遮掩自己发了一通脾气的事实，就是要让她知道，他有多介意她去找其他男人求助！ “谢谢你。”凤清夜手里攥着玉瓶，心里真的很感激邪帝，一双杏眸水盈盈地望着他。 从容玉的口中，她得知了这颗解毒丸的珍贵，而那位帝师肯定是邪帝的师父，才会将门主之位传给他。 这粒解毒丸，应该也是留给邪帝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可是，他现在却毫不犹豫拿了出来给她，让她去救九刃。 他和九刃还那么不对付…… 这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懂。 “再这么看着我，我就想吻你了。”邪帝欺身而上，一把揽过她细软的腰肢，将她压入怀中。 凤清夜抿唇一笑：“不跟你闹了，我得赶去九刃那边。” 邪帝眼角一沉，满满的不高兴，但一想到方才郎青说的话，便又还是将她放开了。 万一因为他拖延时间而让九刃毒发身亡了，那九刃就会成为她和他之间永远跨越不了的一道坎儿了。 “去吧。” 凤清夜迟疑了一下：“你不跟我一起去？” 解毒丸是他的，她觉得，应该让九刃知道。 邪帝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哼一声：“我要的可不是他的感谢！” 而是她的。 见他不想去见九刃，凤清夜便不勉强他了：“那我走了。” 邪帝眼巴巴地看着她转身，忽然一阵小声道：“那什么，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大营已经出事了。我伤口又还没好，所以就带岁儿去请沈星无救你了。” 凤清夜身形一顿，侧眸，灿烂一笑：“我知道了。” 210 不能让她知道 看着那一抹灿烂到让人脑袋晕眩的美丽笑容，邪帝只觉得血液飞速往上涌。 要不是九刃命在旦夕，他恨不得这会儿就把她…… “我先走了。”凤清夜冲他又是一笑，这回是真的疾步离开了。 她心系九刃，生怕赶不及将解毒丸带给九刃。 邪帝呆呆地看着空荡荡门口好一会儿，才在一地凌乱里随性坐了下来。 “世子爷，您……怎么了？” 凤清夜走了许久，郎青才敢进来，毕竟他怕凤清夜把他认出来。但他一进来，就看到他家世子爷似乎很失落地坐在凌乱的地上，不知道有什么心事。 邪帝默了一会儿，忽然很忐忑：“郎青，你说我以前犯的错，究竟能不能得到原谅？” 她的笑好美，那么真心，他真想永远留住，让她永远都对他这么笑。 可是…… 郎青怔了一下，知道他家世子爷又想起以前那些不好的事了，只好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说道：“世子妃对世子爷还是动了感情的，加上小世子这条血脉纽带，属下觉得世子爷成算还是很大的。” 以前他是这么想的。 但从世子爷去了北朝一趟，被秦震羽捅了一刀之后，他就不敢这么想了。 古人云啊，有其父必有其女，凤清夜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死得那么惨，能原谅世子爷吗？ 剖腹取子啊！哪个女人能忘记这样惨的经历？ 邪帝默然不语。 半晌后，他似乎要咬碎那一口牙似的，发狠道：“不论如何，就算她有朝一日知道我身份后恨我，我也绝不放她离开！” 要恨，就留在他身边恨他一辈子吧！ 郎青心头一震！ 世子爷对世子妃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吗？ 一时间，郎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吩咐那些呆在公主殿的暗卫，让他们不要透露我去过大营的消息。”邪帝转瞬又恢复了正常，冷冷地命令道。 其实邪帝是一路跟着凤清夜和九刃去大营的，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动手罢了。 一来他身上有重伤，二来还没到需要他动手的地步，三来……他一直都在衡量九刃这个人，是否要归纳羽翼之下。 传说中的九刃很强，但据他所见的，九刃的武功内力并没有那么高。 他一直怀疑九刃隐藏了实力。 而且他一直知道沈星无留在南朝，就是在关注凤轻寒和凤清夜之间的这场戏。 不过，在凤轻寒说出那番折辱凤清夜的话时，邪帝是险些就出手杀了凤轻寒的，但被郎青拼命拦了下来。 而九刃很快冲破八根金针，带凤清夜和礼亲王离开，这也使得邪帝丢下凤轻寒，先跟踪九刃和凤清夜三人。 在九刃带两人跳下断崖后，邪帝便回头去找小世子，让暗卫送小世子去流云山庄见沈星无了。 他很清楚，沈星无绝对知道那处离大营最近的断崖，是九刃和凤清夜三人唯一的出路。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 而他也终于知道九刃为何无法强大起来的原因——原来九刃体内的剧毒，从来没有解，而是被八根金针封了起来！这也导致九刃的实力大减。 但这些，他并不想凤清夜知道，否则她必然怪他不出手，让九刃受了那么重的伤。 “是，世子爷。”郎青躬身领命。 211 她对他无心！ 九刃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床下摆着一个水盆，里头全是他吐的黑血。 御医们从他吐的黑血里提取剧毒来验，却是束手无策，只能不断地替他扎针，希望逼出他体内毒血。 但，这也使得九刃失血过多，脸色愈发苍白了。 “死女人……”九刃垂着手，眼神微微黯淡，“真的不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他闭上了眼睛，抛却心头那一丝苦涩，开始等死。 “九刃公子，你别睡啊！公主真的去替你求药去了，公主很快会回来救你的！”青岚被凤清夜派来给九刃传话，这会儿见九刃脸上透着一股死气沉沉，不禁焦急万分。 要是九刃公子有什么事，公主一定会内疚的！ 九刃不为所动。 他听这话都听了不下一百遍了，结果呢？ 哼，他体内剧毒根本无药可解，她去哪儿给他求药？ 怕是根本就不打算再见他了！ 就在九刃越想越气，气得又想吐血时，房内的御医们齐声道：“参见长公主。” 他攸地睁眼，望向门口。 “不必多礼。”只见凤清夜手一抬，免了众御医的礼，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杏眸那样光彩照人地看着他：“九刃，快把这药吃下去！” 九刃看着她小心翼翼从一个玉瓶里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到他嘴边，仿佛那是什么珍稀得不得了的东西。 “何必再替我挣扎？”九刃不信这药能解他体内剧毒。 他体内剧毒，世上无药可解，就连觉悟法师也只能以金针封住他穴道来救他而已。 “你别管那么多，先吃了它我再跟你说。”凤清夜不由分说掰开他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 旁边青岚早已倒来温水，此刻连忙递上。 凤清夜接过水杯，小心地喂九刃将药服下。 这回，九刃倒是听话了，毕竟不忍拂了凤清夜的一番好意。 不过……她注定要失望的。 服了药，九刃有些肆无忌惮地扣住凤清夜的手指，十指交缠的那一刻，凤清夜似乎想缩回去，但却被他凌厉一记冷眼一瞪，妥协了。 紧紧地扣住她，他冷笑开口：“如果不是我要死了，你根本不想跟我靠近，是不是？” 就凭她刚刚那个闪躲的动作，他就明白她对他无心！ 可笑！ 既对他无心，当年又为何追他几十里，把他抢回去，还夺了他的家传玉至今不给他？ “胡说什么呢？”凤清夜尴尬地一笑，看了看被他死死扣住的手，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刚刚那颗解药，是什么来历吗？” 九刃盯着她，语气冷漠：“总不会是你向神仙求来的金丹。” “那倒不是。”凤清夜失笑，随后解释道：“是当年的帝师，也就是邪影门上一任门主所炼制而成，能解百毒，世上仅有两颗。一颗解了他自己的剧毒，一颗，留了下来在邪影门。” 邪影门？ 九刃眼神攸地凌厉锋芒，该死的！她竟去求了那邪帝，让邪帝赠药来救他？ “快给本尊把药挖出来！”九刃攸地坐起，抓着凤清夜的手就往自己嘴里掏去。 212 对他的怀疑 凤清夜呆了一下后，连忙制止九刃的疯狂行为。 “你疯了？”她死死地按住他的手。 好在九刃这会儿失血过多，体力不济，凤清夜又是练家子，顿时将九刃压制住，动弹不得。 “本尊绝不欠他人情！”九刃气恼地瞪她一眼，她既然知道邪影门上一任门主是曾经的帝师，还让他和邪影门扯上关系？ 他绝不欠邪帝的人情，以免将来被挟恩图报做什么叛逆的事情。 从前他不在乎，但现在，有凤清夜在朝一日，他都是不可能和朝廷为敌的。 “你怎么就欠他人情了？明明是我欠的好吗？”凤清夜对九刃和邪帝都很无语，一个不愿来给人情，一个还不愿欠人情，他们天生是死敌吗？ 九刃一听，脸色更冷了：“你欠的那就更不行！谁让你替我欠他人情了？他要你做什么？快说！” 凤清夜这时倒是心里一暖，她看了九刃片刻，浅笑：“你放心吧，他并没有趁机提什么要求让我答应，就只是纯粹把药送给了我而已。” 邪帝有那么好心？ 九刃目光充满怀疑，他可一直都认为邪帝是故意接近凤清夜的。 而且，好像很不希望凤清夜和西陵联姻？要不然怎么会亲自勾引凤清夜呢？ 想到这里，他脸色沉如千年深潭。 “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有话跟你说。”事态严重，九刃不傲娇了。 凤清夜转头便对青岚吩咐：“九刃体内剧毒已解，你送各位御医离开，回头给各位御医准备一份薄礼，这次让他们辛苦了。” 青岚道：“是，公主。” 御医们纷纷露出笑容：“多谢长公主。” 待青岚与御医们离开后，九刃才蹙眉看着凤清夜，“你既然知道邪影门前任门主为曾经的帝师，你还敢和他往来？” 凤清夜抿了抿唇，她听容玉说起邪影门前身事时，脑子里就隐约有这种感觉了，现在九刃一提，她心中便更是清明一片。 “我刚从容玉口中知道，当时知道邪影门有能救你的解毒丸，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凤清夜可不好说她觉得邪帝对她情根深种，不会用解毒丸来要挟她。 九刃冷笑一声：“那邪帝，必是反贼！你以后离他远点儿！” 凤清夜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他和前朝南宫皇族有关？” “难道不是？”九刃冷笑，“你认为前朝帝师凭什么把邪影门交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邪帝又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凤清夜低眸，思索了一会儿。 九刃说的话看似有道理，但是……还是有点不通。 “容大公子可是说，那位前朝帝师是被皇帝忌惮后下毒的，他又怎么可能创立邪影门，用来光复前朝呢？”她提出疑问。 九刃一怔，这回倒是没有说话。 之前他的确怀疑神秘莫测的邪影门邪帝，就是前朝南宫皇族的余孽。 但现在凤清夜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想多了，毕竟正如凤清夜所说的，前朝帝师为皇帝所忌惮而下毒，怎么可能还辅佐南宫皇族的人？ 213 不能开的玩笑 无论如何，九刃还是觉得邪帝包藏祸心。 他便拉过凤清夜的手，俊美脸庞浮现从未有过的凝重：“我跟你说，这邪帝接近你绝对是有目的的，第一次你父皇被下毒，就是邪影门所为，否则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邪影门，怎么会双手将解药奉上，不求任何回报？” 说着，他又冷笑一声：“你没发现，就是从你父皇中毒之后，邪帝就一天比一天接近你吗？” 凤清夜抿唇，就这点上来说，九刃的分析是没错的。 只是…… 她内心深处仍旧有一抹小小的不愿相信。 不愿相信那个老是撩拨她，又会为了她想哭的男子，接近她是有所图谋的…… “你不信我？”九刃微恼。 “不是不信你。”凤清夜连忙安抚，“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也不能质问他。毕竟他帮了我不少忙，这次又不求回报将解毒丸送给了我拿来救你，如果冤枉了他，岂不让他寒心？” 九刃微蹙眉头，这回倒是没有再坚持了。 毕竟，他也刚刚被凤轻寒冤枉了一回，十分担心凤清夜会怀疑他，那他会心寒死的！ “算了，以后你留个心眼儿就成，我也就是提醒提醒你。”九刃便不勉强她和邪帝反目成仇了，只是眯了眯那双漂亮毒辣的桃花眼，冷笑补充：“不过，你可千万别掉进他的温柔陷阱，赔上一颗心！” 凤清夜略有些心虚，但却立刻保证：“怎么可能呢？他不过一介江湖人士，我怎么也不会和他扯上关系，父皇他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皇帝虽然疼鸾凤公主，容许鸾凤公主乱玩，但对于自家公主选驸马的事却是一百个上心的。 皇帝不可能接受一个江湖人做皇家女婿。 所以就算是上次她以选驸马为名招萧云辞进京，想见小世子，皇帝给出的人选名单上也都是世子级别的男子。 要不，就是大臣家的公子哥了。 “江湖人士怎么了？江湖人士还救了你一命呢！”九刃立刻炸了，活脱脱一只竖起全身毛发的猫。 凤清夜噗哧一声，她怎么把九刃也搭进去了。 “那什么，你又不打算当我的驸马，你那么介意做什么？”她好笑地看着九刃。 驸马这个职位听起来好听，做起来，却难。 一辈子不能有功名，不能入仕，不能纳妾，凡事都得以妻为尊，正常男人谁受得了？ 九刃眸色微闪，幽幽盯着她片刻，最后轻哼一声：“那，得看公主是谁了。” “……”她可能开了个不能开的玩笑！ 凤清夜头皮略发麻，镇定了一下后，自若起身：“你好好养伤，我还得去看看礼亲王和父皇谈得如何了。还有凤轻寒，我也得去‘探望探望’他。” 她提起正事，九刃倒是没有拦她，嫌弃地一摆手：“去吧去吧，等我身体好了，我自然会去烦你的。” “好。”凤清夜如今对九刃更多了一份纵容，谁让她欠他一条命呢？ 哪怕他再傲娇，再毒舌，她都不会和他生气。 替九刃拉上被子之后，凤清夜便转身离开了。 九刃望着她背影离开，直到门口空荡荡，才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撅起红艳艳的嘴唇，扭头侧身睡了。 快快把身体养好，才能去烦她！ 214 乱点鸳鸯谱 凤清夜回到皇宫后，面见了皇帝。 皇帝已和礼亲王达成协议，礼亲王仍旧回藩地养老，那二十万大军朝廷也不编制，仍旧按原来的编制分别回三藩地驻守，抵御外敌。 而礼亲王要做的，就是将真相告知三军将士，不至于让三军将士对朝廷和长公主有什么误解。 礼亲王自然一一应承。 至于二皇子凤轻寒…… “哼！那个不孝子！”皇帝一向散漫，这回也被气得不轻，重重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眼神凌厉：“朕要废了他！” 凤清夜倒没之前那么气了，横竖邪帝已经给了凤轻寒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而且她除了言语上受到点羞辱之外，实际上也没什么损失。 见皇帝这么生气，她就抿唇笑说：“我还怕父皇迁怒凌邪呢，他可是为我出气才那样做的。” 邪帝虽然为她出气，但凤轻寒毕竟是皇子，邪帝扒了他的衣服把他挂在城墙上，实在也很折辱皇室的面子。 她早就听说，京兆府尹狠狠参了邪帝一本，而且皇室中各宗亲也都又惊又怒，就好像是他们被邪帝扒光衣服了一样。 提起凌邪，皇帝眸色又深了，抬眸把凤清夜看了个仔仔细细。 “父皇怎么这般看我？”凤清夜不知自己戳中了皇帝哪个点，好像有点不高兴？ 皇帝看了凤清夜半天，才皱眉，淡声道：“鸾凤，朕一向不过问你的私事，但你已经年满十八，是该找个驸马了，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万不能是那凌邪！ 哼，区区一个江湖人，整天戴个面具说不定毁容了呢，如何配得上他的宝贝公主？ 皇帝暗戳戳地想着。 “父皇……”凤清夜无奈，皇帝天天这是想着给她塞个男人啊！ 驸马，她还真没想过，谁让她已经是个娘亲了呢？ 为了岁儿，她觉得她这辈子可能大概基本上……不会考虑招驸马了。 反正男人的滋味儿她也尝过了——真、是、一、点、也、不、好、吃！ 还疼得要命！ 想到穿越当天被萧云辞弄得死去活来，之后下地都疼得腿儿打颤，好几日才恢复那处的撕……咳咳，反正她再也不想尝试一遍了。 “好了，朕已经想好了一个人选，你们可以先处处看。”皇帝却是不由分说，挥手替她做了决定。 凤清夜闻言大惊：“父皇，谁啊？你可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皇帝觉得不能任由宝贝公主这样下去了，于是故意板着脸，沉声道：“朕又没给你指婚！就是让你们先处处，怎么了？还不快退下！” 凤清夜真真无奈了。 虽然明知皇帝是装腔作势不是真动怒，但她还是给了皇帝这个面子。 “那，我告退了。”她福了一福，满腹心事地走了。 皇帝瞅着她背影，这才缓缓露出了笑容。 旁边大太监上前，低声道：“陛下，流云山庄的容大公子已经奉旨进宫了，这会儿估计到了宫门口了。” 皇帝脸上笑容微敛，淡淡挥手：“去宣他进来见朕。” “是，陛下。” 215 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容玉这会儿的确到了皇宫门口。 紫云扶着他下马车，口中疑惑道：“大公子，这皇帝和我们流云山庄素不往来，怎么突然召大公子进宫觐见？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流云山庄好歹是在南朝地界内，如果皇帝发现流云山庄和北朝将军府有关系，一定会雷霆震怒的吧？ 但，那又如何呢？ 流云山庄可不归朝廷管辖。 “且进宫再说。”容玉语声淡淡，并不像紫云那般担忧。 他隐约觉得，皇帝找他……似乎是为了别的事情。 不然，那传旨的太监为何一脸谄媚呢？ 怀着微妙的心思，容玉见到了出来宣他的大太监，随后便入了御书房见皇帝。 “容玉见过陛下。”容玉优雅欠身，以示礼节。 “免礼。”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抬眸打量容玉，只见容玉面容清冷绝美，一身白袍玉冠衬得那叫一个温润如玉，端方君子。 顿时，皇帝眸中浮现深深的满意。 那样的身世，再加上这样的相貌，风度，真是足够配他宝贝公主啊！ 容玉站在下方，被皇帝打量着，轻轻蹙了蹙眉：皇帝这是做什么？他为何有种……被摆放在货架上挑选的感觉？ “容玉今年多大了？”皇帝双手交负在前，微笑看着容玉。 按理说皇帝该赐座给容玉，毕竟流云山庄前身乃是千机营一事，皇帝已经知晓了，该善待这些能人异士。 但，皇帝如今是以岳父的身份来召见容玉的，自然而然就把容玉当小辈了，完全没有赐座的意思。 容玉倒也有胸襟，丝毫不觉皇帝怠慢了他。 也或许……是因为皇帝是凤清夜的父亲？ 总之容玉轻声回答了：“陛下，我今年十八了。” “十八？”皇帝眼睛一亮，“朕的鸾凤也是十八，真巧。” 容玉：“……” 片刻，他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心中，却微微有了思量。 “不知道，你定过亲没有啊？”皇帝决定先问清楚，虽然他对容玉很满意，但可不能委屈他宝贝公主。 容玉心里紧了紧，片刻后，微微抿唇：“容玉不曾定亲。” “噢，那就好。”皇帝笑了，搓了搓手后，问道：“听说你和朕的鸾凤交情匪浅，你觉得，朕的鸾凤怎么样啊？” 容玉忍不住抬头，果然看清皇帝眼中那一抹欣赏和撮合之意，他心狂跳起来。 难道，陛下想指婚？ “怎么？你对鸾凤不满意？”皇帝笑容微敛，片刻后，点头：“朕的这个公主的确有些任性，名声嘛……也被那些嫉妒她的传得不像话，你介意……” “不，陛下，容玉得见长公主数次，以为传闻并不可信。”容玉忙澄清自己方才发愣的原因，“其实，长公主有一颗赤子之心，端庄不失可爱，完全不是传闻中那般娇纵女子。” 这回，轮到皇帝愣了一下。 但紧接着皇帝就明白过来，一拍龙案，哈哈大笑：“好！好！朕就喜欢你这种慧眼识英的人才！” 这个女婿，八九不离十了！ 216 原来是他？ 容玉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如玉的脸颊微红。 他怎么也想不到，皇帝召见他，竟是想让他和长公主…… “大公子，陛下那意思可是想让你当驸马，你……你不会真的打算当驸马吧？”紫云跟了自家公子这么久，焉能看不出自家公子已经对长公主有意了？ 但是，大公子是流云山庄的继承人，怎么能进宫当驸马呢？ 要是大公子真和长公主在一起了，流云山庄怎么办啊？ “好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容玉自己心里也很乱，明明觉得是不可能的事，可他竟然没有当场回绝皇帝，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欣喜。 他也知道自己变得不像平时的自己，可是…… 唉，罢了，且以后再看吧。 这事儿，决定权又不在他，而在长公主手里，不是吗？ “喔。”紫云把满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望了前面的岔路一眼，道：“那我们现在是回山庄呢，还是照陛下的意思去公主殿见长公主啊？” 容玉怔了怔，顿住脚步。 要去见她吗？ 在容玉犹豫踟躇的时候，远远地却被青岚瞧见了。 “容大公子？”青岚笑着走上去，“你怎么会进宫的？是来找公主的吗？” “……嗯。”容玉悄然握拳，半晌，‘嗯’了一声。 “快请吧，公主得容大公子指点，到邪影门拿了救九刃公子的药回来，如今心情很好呢。若是见到容大公子，公主肯定会很欢喜的。”青岚笑着说道，领容玉和紫云前往公主殿。 容玉默默地听着，没有接话。 倒是紫云轻笑了声：“就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惊吓了。” 这长公主身边美男如云，真的会如皇帝陛下所愿招一个驸马，斩断和其他美男子的关系吗？ 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到了公主殿，青岚直接把容玉和紫云领进大殿里等候了，让其他宫女上了茶水。 她则进去殿内禀告凤清夜。 “大公子来了？”凤清夜正在陪小世子练字，一听青岚禀告，轻笑抬了头。 青岚笑答：“是啊，奴婢外出采办，回宫的路上见着容大公子和他那小侍，便带他们过来见公主了。” 凤清夜一听这话，瞬间惊得连毛笔都掉在了桌上，溅起几滴墨汁。 无诏不得入宫…… 而她并没有提前让侍卫去打招呼，容玉和紫云却能够出现在宫里，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让容玉他们进宫的，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她父皇！ 所以，所以她父皇说已经替她决定了一个人选，要她和那人先处处……那人就是容玉！ “娘，你怎么了？”小世子歪头，看着自家娘亲脸色变幻不定，好奇地问道。 凤清夜回过神来，一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她摸摸小世子的头：“岁儿先自己练字，练累了就去休息，娘出去招呼容大公子。” “好。”小世子点点头，对容玉倒没有什么反感的。 反正他又不想着撮合他爹娘了，就不管娘身边这些美男了，反正娘跟他一再说过的，不会招驸马，也不会给他生弟弟妹妹抢他的母爱。 217 她对他无意 面对小世子的信任，凤清夜还是很欣慰的。 她觉得自己有一个乖巧聪明的天才儿子，而她自己也是一个称职的娘亲。 见小世子继续埋头练字了，凤清夜便让青岚留下陪小世子，她则出去见容玉。 “长公主。” 容玉见凤清夜从内殿走出来，身着缎红宫装，肌肤胜雪，容颜绝美，一头乌黑的长发更是宛如世上最极品的丝一般顺滑，走路摇曳生风，却又有着一般女子所不具备的英气。 他不禁拱手，垂眸，掩饰住心底那一瞬间的慌乱。 “大公子请坐，但不知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凤清夜笑着落座，请容玉坐下后，端茶抿了一口，问道。 希望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 要是，以后和容玉见面未免有些尴尬。 容玉沉思片刻，最后选择如实相告：“是陛下召我进宫觐见的。” 凤清夜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啊呀，不小心被她猜中了！她父皇还真是看中了容玉！ 而她可以肯定，她父皇肯定已经跟容玉通过气了。 于是，一时间凤清夜静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容玉大方清浅地一笑：“长公主不必拘谨，我知道长公主心有所属，如今陛下乱点鸳鸯谱，长公主必定心中烦忧。但请长公主放心，我不过是陪长公主走走过场罢了。” 容玉是个聪明的男子，他戳穿皇帝召他进宫的意图后，凤清夜脸上只见为难与尴尬，不见半分女儿家的羞涩。 他便知道，凤清夜对他无意。 心下固然微微黯淡，可面上却丝毫不露。 凤清夜攸地抬头：“大公子真这么想？” 容玉抬起修长的手，轻轻一顺胸前的黑发，凝视凤清夜，微笑道：“难道长公主觉得，我真的想当驸马？” “……我不是那个意思。”凤清夜轻咳一声，掩去微微的尴尬。 是啊，容玉何等人物，温情男神级别的，大众女性的完美梦中情人啊！他怎么会看上她，还抛弃流云山庄来当她的驸马？ “小世子在里头练字，听说大公子文采当世一绝，不知道大公子有没有兴趣去指导一二？”凤清夜找了个不那么尴尬的话题。 容玉目光流淌过凤清夜脸上，宛如月光般宁静安好。 他抿唇一笑：“小世子的父亲乃西陵云世子，云世子文采武功都属当世少见，我也曾耳闻小世子天赋聪明，非凡子可比，我只怕指导不了小世子。不过……既然长公主开口了，我去看看也好。” 说着，容玉便起了身。 “请。”凤清夜脸上也露出了绝美笑容，只因容玉一番话说得她心花怒放——她儿子，当然聪明非凡啦！ 紫云紧跟两人身后，一同进到内殿之中。 “娘。”小世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看，唤凤清夜的同时，小手笔勒一勾，最后一个字完成。他随后就丢下笔站了起来，跑到凤清夜面前要抱抱。 凤清夜笑着摇头：“不可以撒娇。我专门请了文采风流当世一绝的大公子来看你的书法，让他指点你一二，你站到一旁好好听着。” 218 为她画画 小世子听了，撅了撅红艳艳的小嘴：“他能比我爹爹还厉害？我可是一岁起就由爹爹亲自教导了。” 语气，颇为自负。 凤清夜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点点他的小额头，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以骄傲自负，嗯？” 别说是她家岁儿了，就是萧云辞，那也不是天下无敌啊！ 自信是好事，自负，可就不好了。 小世子摸摸被戳到但并不疼的额头，下巴一抬，“那好吧，待会儿我跟他切磋切磋，看看他有没有爹爹一半文采！” “……”凤清夜瞬间放弃说教。 那萧云辞性格绝对是个清冷沉默的，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自负的鬼精灵儿子？难道像她？不可能啊，她也没这么自负好吧？ 凤清夜可完全不知，她所认识的萧云辞，并非其真面目罢了。 容玉倒并不以为意，他的风度不至于让他和一个三岁的孩子置气，小世子的话听在他耳里也不过是童言稚语罢了。 凤清夜有请，他还真拿起小世子的字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评价道：“漂亮！以一个不到四岁的孩童来说，这行书的笔风已经相当了不得。只是腕力欠缺了些，从而使得火候也欠缺，若是再练个十年八年，相信小世子的字已经堪比大家了。” 小世子被夸得眉开眼笑：“你这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算你眼光好，我爹爹也说我腕力欠缺，等我长大了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小世子却知道当时他爹爹评价他腕力不足时，他哭了一个时辰直接晕过去了。 后来，他爹爹再也不敢说他力气小了。 他哭，不是因为爹爹说了他的不足之处，而是他那个时候心想：他哪儿有可能再练十年八年啊？也许不出一年，就与世长辞了！ 至于腕力，更是无稽之谈。就算他命大一直可以药罐子下去，那也没什么力气啊！ 所以当时真的好伤心，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写出像爹爹那么好看的字了。 不过现在好啦！ 他亲娘来救他了，教他的那套心法真的很有用，现在他身体越来越健康了。 小世子这么一想，就越发伸手把凤清夜的手给握住，满满的都是依恋。 “长公主，我为你画一幅画吧！”容玉忽然侧眸，看着凤清夜，轻声道。 凤清夜一怔，给她画画？ “你……不会是要画我吧？”她指着自己的鼻子。 “嗯。”容玉柔笑。 一旁的紫云插嘴道：“我家公子从来不给外人画像的，曾经有人万两黄金求公子一幅画，公子都拒绝了呢！” 凤清夜当然知道容玉之才，顿时也不推辞了，大方地一笑：“好，我是坐着还是站着？” “长公主坐着便好。”容玉自然也不会让凤清夜站那么久给他画，便说道。 紫云随后便替容玉准备好了作画的用具，一一摆上了。 小世子好奇地站到容玉身后，一眨不眨地看着容玉为他娘亲画像。 容玉落笔之时，小世子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彩——真漂亮！真像！ 219 珍藏她的画 “小世子，这幅画如何？”容玉笑着问小世子道。 有文采的人总是惺惺相惜的，哪怕容玉和小世子年岁相差了好几倍，但容玉也实在喜欢这个天资聪明的孩童。 既然小世子之前有意要与他‘切磋’，看他的文采与萧云辞比之如何，他便以一幅画来让小世子评判评判。 小世子仔仔细细地端详那幅画，像是琢磨了一会儿，没急着先回答，反而眨巴着眼睛道：“那你能给我娘作一首诗吗？你光画画，我可没办法评价。” “好。”容玉又笑了，这孩子，真是惹人喜欢。 凤清夜走过来时，容玉便已经提笔挥毫，几乎是没作思考，便在她那幅画像上题了一首诗。 “南有一美，顾而倾城。俗世扬名，知己者寥。身后百年知芳踪？黄粱一梦。”小世子稚嫩的声音将诗词念了出来。 凤清夜眨眼，她古诗词可就那个样儿，这诗词啥意思？ 她可能，也许，听不懂？ 唯一能够理解的就是容玉在夸她是个美人。 这没办法，谁让她得天独厚占据了鸾凤公主的身躯呢？鸾凤公主的确是个明艳的美人。 “小世子，请点评。”容玉看向小世子。 小世子撅了撅嘴，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好嘛，你画画得好，文采也很好，就算你和我爹爹旗鼓相当咯！” 容玉顿时就笑了起来：“能得小世子谬赞，我容玉可真是三生有幸。” 小世子扬眉：“那是！宝宝很少夸人的！” 这个容玉，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画画还厉害，文采更是一流，难怪公主娘亲当初都说，她喜欢的是容玉这样的男人咯！ 爹爹想追娘亲啊，可真是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凤清夜拉过小世子，道：“你就别给他戴高帽子了，再戴，他可飘到天上去了。” 容玉眸中笑意宛然：“公主也不必过于操心，自古以来才高八斗者，本就比凡夫俗子清高一些。若少了这份自负，便也索然无味了。” “可我看你就很好。”凤清夜脱口而出。 随即，有些后悔。 呃，她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她的意思是说，容玉就才高八斗，天下一绝，可他为人温柔谦和，即便眉目间始终带有一股清冷之意，也无法让人对他产生讨厌的情绪。 容玉却没有误会，只微微一笑：“那是因为我肩上背负着流云山庄，任性不得。” 说完，容玉伸手去卷那幅墨迹已干的画像。 “咦？你要把娘的画像带走吗？”小世子偏头看着容玉。 容玉‘嗯’了一声，动作不停。 “可是，这是你给我娘画的，难道不应该送给我娘吗？”小世子挑眉，这个男人想私藏他娘的画像，爹爹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哦！ 容玉已将画像卷好，小心翼翼交到紫云手中。 他回眸看向小世子，轻柔但坚定地一笑：“我只说为公主画一幅画，并未说要将画送给公主，何况这等绝世之作，我怎么舍得它流落别处？自然是要好好珍藏起来了。” 留个，念想也好。 220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容玉一番话说得漂漂亮亮，冠冕堂皇，凤清夜和小世子都没有再阻止他。 这的确是人家的画，拿走也无可厚非。 虽然……细想之下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儿。 等到容玉和紫云带着画走了之后，小世子才忽然一扯凤清夜的手，眨巴眼睛道：“娘，你不是公主吗？要是公主不同意，谁敢把你的画像拿走啊？” “……是，但容大公子跟我交情不同，我也不好在他面前摆公主的架子是不是？”凤清夜呆了一下，才这般回道。 小世子又想了想，指了指自己漂亮的小鼻子：“宝宝也可以不准他拿走啊！他可是宝宝外公的人，怎么敢不听宝宝的呢？” 果然懂得举一反三。 邪帝教他去找沈星无救凤清夜之后，他就想通了容玉也得听他的。 “一幅画而已，别在意了。”凤清夜失笑，摸了摸小世子的脑袋。 容玉的墨宝万金难得，估计容玉也不愿意让他的墨宝流落宫廷之中吧！ 却说容玉走后没多久，皇帝就来了，还带着皇后一起。 “父皇，母后。”凤清夜拉着小世子上前，催促小世子叫人：“快叫外祖父外祖母。” 如今小世子已是她的义子，宫里谁见到小世子不礼让三分？至于皇帝和皇后，那自然是小世子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凤清夜其实挺担心皇帝和皇后用有色眼镜看她儿子的。 一边是对她很好的便宜父皇母后，一边是她嫡亲嫡亲的儿子，她不想为难。 小世子却是很聪明，上前端端正正地给皇帝皇后行礼：“岁儿叩见外祖父，外祖母。” 这是小世子第二次见皇帝和皇后，上一次是正式见面，自然要行大礼。 但这一次却是私下见面，小世子仍旧以大礼行之，把凤清夜都弄得呆了几秒。 皇帝横看竖看小世子是长得乖巧可爱，真令他喜欢，但一想到小世子的爹爹是那西陵的反贼萧云辞，不禁又有几分怅然：怎么他皇家就出不了这样优秀的后代呢？ “岁儿快起来，这儿又没有外人，哪儿用得着行这般大礼？”皇后倒是个心善的，当下就上前亲手扶起了小世子。 “谢谢外祖父，外祖母。”小世子甜甜地笑，一脸稚嫩纯真。 这是他娘亲的爹娘，他会努力让他们都喜欢他的。 不然，娘亲会为难，会伤心。 皇后伸手怜爱地摸摸他的小脸，道：“也是个可怜的，幸亏与本宫的鸾凤有缘。” “岁儿与外祖父、外祖母也有缘。”小世子乖巧地偎进皇后怀里。 皇后顿时笑了起来：“不错，与陛下，与本宫，都有缘。” 凤清夜轻吁了口气，总算她家岁儿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母后是真心喜欢岁儿，而父皇么……她看得出来，父皇虽然芥蒂岁儿的生父是萧云辞，但对岁儿还是没有什么偏见的。 “鸾凤，今日你和那容玉见过了，觉得如何？”皇帝在上方落座，端着宫女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笑眯眯地问凤清夜道。 221 傲娇如此多 凤清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父皇这是真想撮合她和容玉啊！ “容大公子很好，不过，他是流云山庄的大公子，未来的继承人，想必是不会给我当驸马的吧？”凤清夜轻咳一声，提醒道。 皇帝摸着下巴，笑道：“正是因为他是流云山庄的人，朕才属意他。你可知道，流云山庄前身乃辅佐皇室的千机营？” 凤清夜心里微微一跳，原来她父皇知道了这个？难怪会抛开成见，不把容玉当江湖人士了。 “听说过。”她点头。 “朕已经五十有五了。”皇帝叹了口气，捉住一旁皇后的手，“对政事越发不从心，要是你和太子能够协力合作，朕就可以多陪陪你母后了。” 凤清夜笑了一笑：“父皇这是要我跟流云山庄联姻吗？” 皇帝脸一沉：“朕不过是想百年之后有个人可以护住你！你不知道北朝虎视眈眈多年，邻国也挑衅不断吗？” 凤清夜忙道：“父皇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问。” “随口一问也不行！”皇帝还真有点生气，“你伤了朕的心！” “……”倒地！ 父皇也是个傲娇，老傲娇。 凤清夜赔笑道：“那父皇要怎样才不生气呢？” “你给朕选个好驸马，朕就不生气了。”皇帝变脸跟变天似的，这会儿已经笑了起来。 凤清夜无奈，只好说道：“那父皇总得给我点时间好好选吧？万一选错了，人家不愿意，跟我成了一对怨偶，我一辈子岂不是不开心？” 皇帝一想倒也是，便宽容了时间：“行，朕就给你两年时间，在你二十岁之前，必须给朕把自己嫁出去！” 两年？ 凤清夜心里大喜，太好了！两年之后谁知道时局变成什么样子了，她这父皇可真够心大的。 “是，父皇。”她眉开眼笑。 皇帝见她欢喜，猜到了原因，就语重心长地说道：“鸾凤啊，你再是公主，那也是个女儿家。你皇兄没什么治国的能耐，万一将来这南朝不保……唉，朕也希望你能得夫家庇护，所以那容玉……真是个不错的人选，你明白吗？” 凤清夜微微黑线，有哪个皇帝会咒自己的国家不保的？ 她这父皇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父皇，有我和皇兄在，南朝不会不保的。”凤清夜微微一笑，倒是给皇帝吃了个定心丸。 “好，好得很！”皇帝哈哈大笑，显然是想到了凤清夜平定三藩的事。 他这个皇帝虽然没什么文治武功的本事，但他宝贝公主有啊！ 那也是他这个皇帝的面子不是？ “刚刚北朝皇帝派使臣过来了，说是他们的三公主微服来到南朝游玩，见了太子一面，喜欢上太子了，想过来联姻。”皇帝愁云惨雾地说起了正事。 除了给他宝贝公主选驸马之外，今天他过来，也是来跟宝贝公主商量这件事的。 北朝皇帝，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们的公主看上了皇兄？”凤清夜只觉得啼笑皆非，这理由也太随意了吧？ 222 耀眼出色的她 皇帝叹了口气：“谁不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呢？但北朝如今兵强马壮，秦家军威震天下，这十来年扫荡邻国流寇，把邻国都给打怕了，朕也只能款待使臣，再商议该如何应付这件事啊！” 弄不好，真的要联姻啊！ 可他南朝的太子娶个北朝的公主做太子妃算怎么回事儿呢？ 万一将来那公主生个皇子，北朝岂不是要插手南朝立储一事，将那公主所生的皇子扶上正统？ 这么一来，南朝可渐渐就成了北朝的囊中之物了。 而且还兵不血刃！ 凤清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沉吟了一下后，就说道：“我看，父皇还是不用跟其他大臣商议了，直接回绝此事。” “直接回绝北朝使臣？”皇帝吃了一惊，“那不是打北朝皇帝的脸吗？” 凤清夜自负地一笑：“打了他的脸又如何？我就不信他敢派秦家军来打我们南朝。” 秦震羽可是她……呃，前世的父亲。 虽说和她没什么感情吧，但有岁儿啊！ 看秦震羽对岁儿的态度，以及这么多年都不遗余力地在找两个女儿，显然是个重情义的，绝不会在二女儿没下落之前攻打南朝。 所以这北朝皇帝看似施压的威胁，根本不足为惧。 “那，要是北朝皇帝真派秦家军来打呢？”皇帝看着凤清夜，问道。 凤清夜一撩额边刘海，清浅自负地一笑：“那就打吧！我正好想改良一下千机炮，到时候让北朝将士尝尝鲜，做我的实验品。” 皇帝看着自负到狂傲，可又完全让人忍不住信服的凤清夜，一时间微微出神。 这，真是他的公主吗？ 他竟然会有这样一个比无数男儿还耀眼出色的女儿？ “父皇，你不用担心，那沈星无我已经见过了，他的确是个人物，不过我并不怕他擅用兵爱谋算，我的方式很直接，就是打退敌人。”凤清夜这次削藩之后，早就在考虑制造手榴弹了。 但，这次不能再假手流云山庄了。 她得有自己的势力才行。 皇帝知道凤清夜说的沈星无就是北朝秦家军的军师，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他叹气道：“为何南朝就没有一支秦家军，没有一个沈星无呢？” 凤清夜感觉到皇帝内心其实很难过，便出言安慰道：“父皇，南朝一定也有的，只是这些高人喜欢隐匿山水之间，不愿出世罢了。” “那沈星无怎么就愿意出世？”皇帝还是意难平。 凤清夜笑道：“沈星无是流云山庄的三公子，秦震羽大将军和流云山庄关系匪浅，沈星无去帮秦震羽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皇帝一想，也是，便嘟嚷了句：“你啊，就会逗父皇开心，要是你能给父皇找出第二个沈星无来，那父皇才是真的开心了呢！” 第二个沈星无？ 凤清夜无奈地摇头，这世上又怎么可能有第二个沈星无呢？ 即便有，也不一定会为她所用啊！ 皇帝最终还是采纳了凤清夜的意见，拒绝了使臣关于南北朝太子和公主联姻的提议。 这使得北朝上下，哗然一片！ 223 软的不行，来硬的 那南朝皇帝算个什么东西？ 竟然敢拒绝他们北朝的联姻提议？ 削藩削得心大了，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吧？ 北朝文武百官都这么想着。 而皇宫中，北朝皇帝也低头摩挲着手里御笔，神情若有所思。 “皇上，这南朝也忒大胆了，竟然敢拒绝皇上的联姻提议。依奴才看，派秦家军攻打南朝去！”大太监苏全在旁边小心伺候，观察着皇帝的脸色，故作愤然地说道。 北朝皇帝不喜欢别人称他‘陛下’，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陛上’才对，堂堂天子怎么能‘下’？ 所以这北朝上下，都只敢唤他皇上。 北朝皇帝抬眸，轻飘飘瞥了苏全一眼：“你一个宦官，知道什么？别在朕面前进谗！” 苏全连忙跪下了：“奴才不敢啊！奴才就是为皇上打抱不平来着，皇上明鉴……” “行了，起来吧，动不动就跪，那点出息！”北朝皇帝显然没打算跟一个宦官计较，只起了身，负手在金銮殿内踱步。 他沉思片刻，慢声道：“朕看那南朝皇帝怕是有恃无恐的，还是要派个人去南朝看看，不然朕这心里头，不放心。” 苏全刚谢了恩起身，闻言就道：“前边儿有消息传回来说，沈军师前阵子去了南朝，不如召他来一问？” 北朝皇帝摸着下巴，笑容诡异：“沈星无啊……朕可听说，他至今还没回来呢！” 苏全吃了一惊：“他在南朝想干嘛啊？” 北朝皇帝想到流云山庄，千机营，容玉，还有秦震羽，眼神深了深，闪过一抹精光。 “不必管他了，横竖从他口中也问不出真话。”北朝皇帝转身，提笔唰唰写了一道圣旨，命令苏全道：“将这份圣旨送到将军府，让秦震羽准备护送三公主前往南朝。” 苏全‘啊’了一声，“皇上，这南朝不是拒绝了吗？” 北朝皇帝冷冷一笑：“他可以拒绝，朕却偏要如此。朕倒要看看，朕的大将军护送三公主前往南朝与太子相看，他南朝敢不敢出手！” 苏全一想，顿时就明白了——皇上这是要来硬的呢！ 反正南朝皇帝也不敢把秦震羽和三公主怎么着不是？最终还是北朝占上风。 他顿时就喜笑颜开了：“皇上英明，奴才这就去传旨。” …… 秦府。 秦震羽面无表情听完苏全念圣旨，伸手接了圣旨：“臣，接旨。” 苏全待他起身后，笑道：“秦将军此次任重道远，皇上可是很希望秦将军带好消息回来啊！” 这好消息，自然指的是南北朝联姻成功的好消息了。 秦震羽厌恶地看了一眼苏全，也不接话，转身就走了。 苏全脸色一僵，半晌才悻悻然一甩袖，灰溜溜地离开秦府。 可恶的秦震羽！ 将来有一天，千万别落到他苏某人手里！否则，他定要秦震羽好看！ 秦震羽回到书房，召来底下几个副将，交代了一番之后，便盯着手里一幅画发呆了。 “将军，您又在思念夫人了。” 一名艳若桃李的女人，三十岁上下，娉婷走了进来。 224 约她相见 秦震羽一见到来人，立刻合上画卷。 “滚出去！” 看着男人铁青的俊脸，女人眼眶浮上泪花：“将军，您身边空旷多年，就不能给我个机会照顾您吗？” 秦震羽眼里浮现一抹讥笑：“要不是你，夫人能走得不安心？老子这辈子都不会给你机会！” 留她在府里，不过是为了让她一辈子痛苦罢了。 她不是很爱他吗？ 呵，那就一辈子看着他，享受他的恶言恶语，永远爱而不得吧！ 他所承受的痛苦，她应该百倍承受！ 女人艳丽的五官微微扭曲，在秦震羽拿起一本厚厚的书籍朝她砸来时，花容失色地退后几步，终究是转身离开了。 女人走后，秦震羽胸口微微起伏，疼痛感又一次传来。 这女人，是他秦震羽的青梅竹马。 是他娘临终前托付给他要好好照顾的表妹！ 去他娘的青梅竹马吧！ 秦震羽掀翻了书案，地上滚落一片书籍，文册。 唯有那张画卷，被秦震羽好好地护在怀中，丝毫无损。 …… 北朝定国大将军秦震羽护送三公主前往南朝，与太子相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南朝。 南朝文武百官都不敢发表意见。 谁让北朝如今兵强马壮，威震四方呢？一个说不好，引起两国交战，那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也不知道之前陛下哪儿来的勇气拒绝北朝使臣……这下好了，北朝来硬的了，还派了大将秦震羽来，简直就是威胁啊！ 皇帝下了朝就召见凤清夜了。 凤清夜好好地将皇帝安抚了一阵，又禀明了秦震羽的二女儿在南朝皇室之中的事，这才令皇帝安下心来。 待回到公主殿，青岚便递来了一个帖子。 “公主，这是流云山庄的人送来的，说是他们三公子给公主的邀请函。” 沈星无？ 凤清夜眸光凝了一凝，随后拆开帖子一看，却是沈星无邀她明日一早去游湖的帖子。 原来，沈星无明日就要动身回北朝了。 在临走之前，他说他有些话想跟她说，所以邀她明日一早去游湖。 他能有什么话跟她说？还特地选在湖上这种不易被人偷听的地方？ “公主，那个三公子不会没安好心吧？”见凤清夜出神，青岚有些担心。 凤清夜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不至于。他只是要走了，跟我道个别而已。” 青岚稍稍放了心，但还是嘀咕了句：“公主和他可是是敌非友，他跟公主道什么别啊……” 凤清夜笑了笑，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凤清夜如约出宫，乘轿到湖边去见沈星无。 她刚一下轿，就见沈星无已经站在湖边等她了。 今日的沈星无没再穿白衣，而是着了一身浅墨色的长衫，湖风拂过，他衣袂飘飘，整个人如同置身在这景色之中，如一幅泼墨般的山水画。 听到身后脚步声，沈星无缓慢转身，肌肤胜雪，黑眸深不可测，带着一丝审视的兴味，瞧着朝他走来的女子。 他信上让她独自前来，她便真的一人前来了。 该说她胆大呢？ 还是……蠢呢？ 225 怕她死在别人手里 “三公子……”凤清夜刚开口，便被沈星无抬手打断了。 “请长公主上船。”沈星无微笑道。 言下之意，要和他一同上船后，再谈话。 凤清夜心里略有疑惑，沈星无为何如此小心？ 他到底要对她说什么？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随沈星无一道，走向停在湖畔的大船。 流云山庄三公子出手果然非同凡响，这艘大船华丽贵气，虽然只有一层，底盘却高，站在甲板处可以将整个湖景尽收眼底。 凤清夜上船后，见到掌舵者就一人，看起来应该是沈星无的心腹。 “他是我的影子。”沈星无顺着凤清夜的视线看去，轻笑介绍。 凤清夜点头，能当沈星无影子的人，一定不可小觑。 “他武功勉强算是一流，不过轻功却举世无双，那据说武功深不可测的西陵云世子，也未必抓得到他。”沈星无轻抚下巴，领着凤清夜一边往船舱内走去，一边笑说。 凤清夜一顿，看了沈星无一眼，却见沈星无已经微微弯腰，钻到船舱内去了。 沈星无突然提起萧云辞，让她觉得怪怪的。 就好像……他话中有话。 来不及细想，沈星无已经在船舱内叫她，她便也跟着进了船舱。 已入深秋，气候略寒。 船舱内烧着火炉，很是温暖，凤清夜一进去就觉得舒服，四肢百骸的寒气一点一点被驱散开来。 “请坐。”沈星无为她斟茶，动作优雅轻缓，活脱脱一幅美人图。 凤清夜道了谢，解开披风，坐了下来。 待两人各自抿了一口热茶后，视线便不期而遇地对上。 沈星无轻轻一笑：“长公主就不怕此行有诈？” “流云山庄的三公子，应该不至于对我下手才是。”凤清夜杏眸含笑。 或许有一天南北朝对上了，她会和沈星无对上，但绝对不是现在，沈星无也不会这般要她的命。 这个男子，清冷孤傲，他会以他下棋的方式杀死对手。 绝不会如此简单粗暴。 “错。”沈星无明眸善睐，红唇弯起：“我首先是北朝沈星无，秦家军的军师，然后才是流云山庄的三公子。” 所以，他会不择手段。 若她是他的敌人，他会要她的命，手段不拘泥于任何形式。 凤清夜又抿了一口热茶，深吸一口那极品好茶的香气，微笑道：“可我相信今日你不会要我的命。” “长公主这话说对了。”沈星无漆黑如墨的星眸溢出一抹笑意，随后修眉微挑：“我今日便要动身回北朝，临走之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跟长公主谈一谈，免得长公主死在了别人手中，我沈星无定会后悔终身。” 凤清夜心里一凛！ 难道，沈星无看出有人要害她？ “长公主可有感觉到，身边有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强悍的力量……在牵引着长公主？”沈星无端茶，气定神闲地微笑。 她身边有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强悍的力量在牵引着她？ 凤清夜怔然。 她没这种感觉啊！ 226 邪帝是萧云辞？ 沈星无一声轻笑：“看来，长公主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浑然不觉身边的危险。” 凤清夜皱了皱眉，定神看着沈星无：“三公子有话就直说吧，我身边有谁不妥当？” 她确实没发现。 他指的是九刃？还是邪帝？还是其他人？ 如今她走得最近的，不外乎就是九刃和邪帝了。 凤清夜隐隐觉得，沈星无说的可能就是邪帝。 “萧云辞。”沈星无缓缓道出一个名字。 萧云辞？ 凤清夜微微睁眼，沈星无觉得萧云辞在暗算她？ “萧云辞有多疼萧百岁，相信长公主早有耳闻。”沈星无捻过桌上插花的花瓶中一枚花瓣，眸中泛起一丝浅浅波澜，“如今萧云辞多久没见过萧百岁了？更别说，萧云辞会对长公主认萧百岁为义子的事，无动于衷了。” 他眼波如湖水般深幽看向凤清夜，勾唇：“长公主，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古怪？” 轰！ 凤清夜脑子里炸了一下。 她一直致力于抢儿子到身边，完全忘了萧云辞是如何疼爱小世子的，而最初萧云辞虽然是为了小世子的身体健康才留消失在她身边，但现在呢？ 为何萧云辞那么放心小世子由她照顾，保护？ 为何她认小世子为义子的事，西陵没有半分表示？ 小世子到底是萧家人吧？连肃亲王也不曾反对或是感恩呢！ 这一切不是太古怪了吗？ 许久之后，凤清夜才定了定神，哑声道：“那三公子觉得，萧云辞想干什么呢？” “哦……我要说的，可能不止是萧云辞。”沈星无碾碎手中花瓣，微微一笑：“还有邪影门门主，凌邪。” 这又关邪帝什么事？ 凤清夜脑海里闪过丝丝疑问。 “不知道为什么，沈某总觉得……”沈星无望向凤清夜，轻轻笑开：“这邪帝，很像一个人。” 凤清夜猛地坐直了身子！ 她睁着杏眸，震惊地看着浅笑清冷的沈星无。 如果这时候她还听不明白，那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沈星无分明是在提醒她，她身边莫名其妙出现的邪帝，就是小世子的爹爹，萧云辞啊！ “你、你有什么证据？”她声音都在颤抖。 沈星无嘴角扬起一抹奇妙的弧度，声音空旷而幽远：“我这个人，素来无事便喜爱分析。当我对你削藩的举动感兴趣时，自然会分析你这个人，包括你身边的每一件事。” 说着，他轻轻一笑：“正好邪影门神秘莫测，在江湖中有很大的影响力，它的门主邪帝还与长公主有着很深厚的交情……可偏偏呢，我又查出邪影门为前朝帝师所创，这就有意思了。而更有意思的是……” 凤清夜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她不是怀疑邪帝。 只是，她太相信沈星无的分析能力了。 她死死攥着拳头，表情平静地继续听下去。 “更有意思的是，皇帝中毒在小世子入宫之后，偏生那毒又不是什么剧毒，不过让皇帝昏迷而已。”沈星无笑了起来，“这让我想撇开邪帝的嫌疑，都很难啊……” 227 沈星无的怀疑 凤清夜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她想到那时候她也曾怀疑过邪影门，可后来怎么着？ 随着邪帝对她各种毫无保留地付出，又不求她回报，她竟把一开始的怀疑给抛诸脑后了！ 她心里，生出一股她难以压制的愤怒。 “长公主是否有想过，萧云辞不过是换一种身份，守在小世子身边而已呢？”沈星无看着凤清夜眼底那一丝隐藏不住的愤怒，微微一笑：“当然了，他可能有更深的图谋。” “什么图谋？”凤清夜的语气很平静，却含有一股彻骨的冷意。 她不喜欢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沈星无显然调查过萧云辞，以及邪帝，他比她更清楚萧云辞和邪帝的底细，而他也更擅于分析。 她应该听沈星无把话说完。 至于最后的判断，她会交给自己的大脑，和眼睛。 “西陵要反，邪影门应该也要反，这两股势力若恰巧都是萧云辞的……那萧云辞将小世子放在长公主身边，可就不仅仅只是为了小世子的健康着想了。”沈星无轻笑，“不然，小世子如今健康活泼，萧云辞爱子心切，何不将小世子接回西陵？” “除此之外，萧云辞忽然抬妾为妻，更是前去北朝面见大将军请罪，这皆是因为萧云辞想取得大将军的原谅，得到大将军的支持。毕竟大小姐已经过世三年，他若纯粹是内疚，那他的请罪也未免来得太迟了。” “长公主的身份，权势，以及头脑，堪为大用，长公主以为……是这样吗？” 沈星无的一句轻问，击碎了凤清夜对邪帝的最后一丝信任。 尤其是，沈星无说萧云辞曾去北朝见秦震羽……请罪。 这让凤清夜立刻想起了邪帝对她说的那个故事——他害死了人家的女儿，去找岳父请罪，结果被岳父捅了一刀！ 萧云辞去见秦震羽，必定是私下相见，而这事儿，恐怕也只有秦震羽的心腹沈星无才知晓了。 要不是沈星无告知……她真的不知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不过，更令沈某感兴趣的，倒是长公主的身世。”沈星无忽然起身，来到凤清夜面前，抬起她下巴仔细端详她那张绝美的小脸。 凤清夜一怔，她的身世？ “萧云辞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抬过世的大小姐为世子妃，又亲自至北朝去向将军请罪，更以邪影门门主身份留在长公主身边……这不得不令沈某想到一个很惊人的事实啊！”沈星无深深地看进凤清夜眼底。 凤清夜微微蹙眉，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说，你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千辛万苦在寻找的……二小姐呢？”沈星无红润的唇瓣，轻轻吐出这个炸凤清夜脑子的猜测。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萧云辞为何会在认识凤清夜之后，对过世的大小姐态度大变，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北朝见将军，还站着不还手，让将军捅了一刀。 但若凤清夜就是他们在找的二小姐，而萧云辞又想娶二小姐，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228 话，太刺耳 沈星无的推测，合情合理，但凤清夜却回过神来，连连摆手：“这不可能！” 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让她先穿成了秦震羽的大女儿，接着又重生成秦震羽的二女儿？ 何况，鸾凤公主是皇帝和皇后的骨血，在宫中出生，怎么可能和当时身在西陵的秦二小姐扯上关系呢？ 最重要的是，她前世为秦震羽的大女儿，对那副五官熟悉得很，如今为鸾凤公主，她可是没看出两人之间哪怕有一丝丝相像的地方。 虽说以她的现代知识，很明白若双胞胎若是千分之三概率的异卵双胞胎，便不会如同卵双胞胎那般一模一样，但也不至于一点都不像吧？ 总归是一个爹一个妈，怎么都能找着点相似的地方？ 可前世她的那张脸，和现在的这张脸，可完完全全没有一点对得上号的地方呢！ 沈星无凝视着凤清夜，淡淡一笑：“也是，堂堂长公主和将军府二小姐比起来，自然是长公主更尊贵的了。” 凤清夜听出他淡淡讽刺之意，便摇了摇头：“随便沈军师怎么想，但南朝皇后诞女是何等重要之事，怎会有假？何况我出生在皇宫之中，你们要找的那秦二小姐却是在西陵出生的。” 沈星无眯了眯眼，微笑反问：“若是婴儿时期被掉包的呢？” 凤清夜一怔，随即好笑：“理由呢？” 明眼人其实都看得出来，鸾凤公主很像皇后年轻时候的模样吧？这沈星无非要把她往秦震羽的二女儿身上联系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那就要问掉包的人了。”沈星无好整以暇一抚胸前黑发，深幽温润的眸子泛出一丝淡淡光芒：“这是题外话，我今天说的重点，还是萧云辞。” 凤清夜心口微微一疼。 想起之前沈星无的诸多猜测，她沉眸片刻，不说话。 如果邪帝真的是萧云辞假扮，来欺骗她耍弄她甚至是要利用她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非要…… “长公主不会蠢到去质问邪帝吧？”沈星无的话，打断了凤清夜继续愤怒下去。 凤清夜一怔。 质问…… 这词，怎么听得她那么刺耳呢？ 她为什么要去质问邪帝？ “按照正常逻辑，长公主不应该是沉住气，冷眼旁观萧云辞在玩什么把戏么？”沈星无微微一笑，双眸直视凤清夜的眼睛：“还是，长公主打算儿女情长，以女子的身份去质问萧云辞……为何要玩弄长公主于鼓掌之间？” 凤清夜心里一凛，也微微有些汗颜。 是啊，她难道真的对邪帝动心了吗？她甚至连他的脸都没看过好吗？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身上那股无人能及的气势，霸道，以及和她之间的暧昧？ 凤清夜一时觉得很赧然。 “我不会。”她端起冷掉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只觉得茶水涩到了骨子里。 沈星无轻笑：“那就好，也不枉我枉做小人一回，在长公主面前大肆说这萧云辞的坏话了。” 这对他来说，可是头一遭。 229 凤清夜的转变 “多谢。”凤清夜知道沈星无大概也不是出于好心，但，她还是要谢谢他。 要不是他提醒，她还不知道要被邪帝蒙骗到什么时候去。 而现在她都有些失去理智，万一她真的越陷越深，到时候就不知道要酿成什么大祸了。 沈星无漆黑的眼眸淡淡一抬，看了凤清夜片刻后，慢声轻道：“长公主若是有需要，可请我大哥帮忙调查。若我没有猜错……邪影门和朝廷之间，还是有一定联系的。” 言下之意，萧云辞化身邪帝在她身边，根本原因还是要造反。 凤清夜点头：“我会的。” 虽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却不尽然——从今天开始，她会培植自己的势力，不再借助旁人！ 与沈星无又聊了一会儿后，沈星无便起身，言道要返回北朝去了。 凤清夜提出要送沈星无一程，却被沈星无拒绝了，直言说他乃北朝秦家军军师，不适合与南朝公主来往，然后就在湖畔，由影子带着飞走了。 “这影子，轻功可真是好啊……”凤清夜望着沈星无消失的方向呆了一会儿，忍不住赞叹道。 她也见过不少高手使轻功，但没有一个像这沈星无的影子一样，简直就是雁过无痕，一点声音都没有，还快得让人根本无从看清方向的。 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一批这样的奇人异士，就好了…… 凤清夜暗暗羡慕着。 随后又想，若不是她已经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她大概也练武去了。 毕竟别人强那是别人的，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回去的路上，凤清夜坐在轿子里，脑子里转动了许多，一时间心思满满，只觉得她要去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去季府。”刚一入城，凤清夜就掀开轿帘，对外淡淡吩咐道。 “是，公主。”轿夫们立刻改道。 没一会儿，季府就到了。 凤清夜下轿时，早已经有侍卫去季府打过招呼，此刻季彦和其父亲在门口候着了。 见凤清夜下轿，季彦父子立刻迎了上去。 “恭迎长公主。” 凤清夜忙伸手去扶季王爷：“季王爷不必多礼，我就是路过，想起一些事情，所以才过来找彦世子。” 心里却的确是有些嘀咕的，心想季彦的父王好歹也是封了王的，按理说见了她也不必行礼才是。 “长公主有所不知，我父亲已经在朝廷削藩时，自请去掉王爷封号，而陛下恩准后，重新封我父亲为敬侯了。”季彦似乎是看出了凤清夜的想法，微微一笑，解释道。 这件事，凤清夜的确还不知道，因为季侯爷的折子虽然是削藩那会儿就递上去了，但皇帝是前几日才刚下旨准许的。 凤清夜微微吃了一惊，看了季候爷一眼后，笑了起来：“季家果然忠肝义胆，门风坦荡，难怪父皇一直要我与彦世子多多往来，称赞彦世子是君子中的君子。如今看来，是季候爷教得好。” 季彦一听，俊脸顿时红了。 季候爷听得满心舒畅，哈哈大笑：“长公主言重了，快请，进府说话。” “季候爷请。”凤清夜笑着与季家父子走进季府。 230 信任他 进入季府之后，季候爷和凤清夜笑谈了两句，便借故离开了。 此前凤清夜已经说得很清楚，是来找季彦的，季候爷当然识趣儿。 季彦将凤清夜请到书房谈事，两人坐下后，凤清夜的脸色才渐渐凝重起来，略带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沉冷之意，令季彦看了心里暗暗微惊。 “公主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季彦轻声问道。 凤清夜摇头：“暂时没有。” “那，为何公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季彦面露不解，他从来没见过公主这个样子。 从选驸马那一日开始，他印象中的公主，永远都是一脸淡笑，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也吓不住她一样。 凤清夜看了季彦一会儿，往后微微一靠，淡淡笑道：“我只是突然想到，自打削藩以来，我要么借助的是流云山庄的力量，要么，借助的是邪影门的势力。我自己手中，却半点可用的势力都没有。” 季彦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原来，公主是想要自己的势力了。 他心中不禁暗暗欣喜于公主会来找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公主心目中，他是可以信任的呢？ “但不知，我有什么能帮公主的？”季彦漆黑如星辰般的眼睛，含笑看着凤清夜。 凤清夜心中有很多计划，不过，首当其冲的还是——人。 所以，她便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做很多事情，但首先要做的，是帮我收一批人才为我所用。最好弄个庄子养起来，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以后肯定会派上大用场。” 更重要的是，在没用之前，可以暗中观察所有人的举动，弄清楚哪些人可以为她亲信。 “你是男子，很多事比我方便。”凤清夜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我这张脸太招摇，南朝大半人都认得我，我想出去招揽人才也难。” 季彦想了想，点头：“公主这个任务，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过我会帮公主尽量挖掘人才的。” 只要打着长公主的旗号出去，相信会有人才登门的。 毕竟长公主削藩有功，几乎是兵不血刃，赢得了天下大半人的叫好声啊！ 若是以前……那还真是难如登天呢！ 毕竟，谁会依附效忠一个草包公主呢？ “嗯。” 凤清夜对季彦还是放心的，因为季家对君王太忠心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天下人的眼睛。 “有了人才，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办。”她起了身，微笑：“希望我这次削藩，能给那些能人异士一些改观，投效于我。” “一定会的。”季彦见她有离开之意，便起身相送。 凤清夜离开季府之后，季彦却陷入了沉思。 到底公主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公主如此没有安全感呢？ 但很快，季彦就把这疑惑抛之脑后，开始苦思该怎么替凤清夜招揽人才了。 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的父亲。 “父亲，我们季家在江湖中养了一批死士，他们个个武艺高强，或擅医或擅毒，对我们季家忠心耿耿，是不是？”季彦承认自己带有一点私心，竟把主意打到了这批死士身上。 231 愿意全心全意辅佐她！ 季候爷沉吟了片刻，看着季彦，反问道：“你突然问起这件事，是不是与长公主今日来找你有关？” 季彦倒也不隐瞒，点了头：“是，公主希望我为她招揽各种能人异士，弄一个庄子养起来。她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不希望像这次削藩一样，需要去借助外部力量。” 季候爷听了，抚须一笑：“这长公主啊，经此一役，倒是越来越成熟了。” 的确，这次削藩真是凶险万分！ 一来长公主那千机炮竟是让流云山庄所制，要知道那流云山庄可是北朝人的势力，这也太危险了！ 再者长公主几次动用的高手，要么是邪影门的，要么是那杀手组织的，若是他们稍有反心，别说削藩了，就是长公主自己也有危险啊…… 而削藩失败的话，朝廷也会跟着万劫不复…… 他一路看在眼里，真是替长公主担惊受怕。 可长公主运气着实好，也可能是长公主会用人，会看人，她用的那些个外人，偏偏没有背叛她，没有在关键时刻给她撂挑子。 虽是兵行险招，但终究是被她给削藩成功了。 “父亲，我想……我想把那批死士，交给公主。”季彦犹豫了一下，说道。 他们季家曾是前朝大家族，在那烽烟四起之际，有很多忠心的部下，后来投效南朝之后，季家为了避嫌，便将部下全都遣散了。 但，老祖宗为了避免鸟尽弓藏，关键时候可以逃出生天，便还是花费大量银子养了一批亲信部下，以各种身份行走在江湖之中。 这便是死士的前身。 他们代代相传，如今依旧对季家是忠心耿耿。 “你是季家未来的主子，要是你觉得长公主可信，便这么做吧。”季候爷并不吝啬那批死士，淡淡笑道。 季彦望着季候爷，强调道：“父亲，我是要把那批死士送给公主，以后……他们就和我们季家没有半点关系了。” 他不会让公主觉得那批死士，还是他们季家的力量。 季候爷微微一蹙眉：“他们都是季家旧部的后人，从小熏陶于忠心季家的教导下，让他们易主，谈何容易？” 季彦怔了一下，发现自己也确实操之过急了。 就算他想送，公主肯收，那批死士也不见得会对公主一个女子心悦臣服啊！ “彦儿，我问你：倘若长公主心有所属，最后选的驸马也不是你，与你始终只有君臣之谊，你还愿意将这批死士毫无保留地送给长公主吗？”季候爷真是眼神锐利，一下子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事。 季彦惊诧道：“她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南朝，为了太子，为了百姓，我当然愿意全心全意辅佐她！” 季候爷一听，放心了，笑着摆手道：“既是如此，那就不要打那批死士的主意了，你应该用长公主的旗号，去替她招兵买马，让那些人是冲着她登门的。” 真正的忠奴，不侍二主。 这个道理，他儿子应该明白。 想他们季家，无论是前朝今朝，效忠的从来都不是君王皇室，而是——天下！ 所以他们季家的老祖宗，可不是被先帝的三顾茅庐给打动的，而是被先帝所能带来的太平天下给打动的啊…… “是，父亲，我明白了。”季彦点头。 232 他包藏祸心 凤清夜身边的人，邪帝都命郎青派人盯梢着。 这不，季彦一有动作，邪帝就得到消息了。 “你是说，她去找季彦帮她招兵买马？”邪帝的语气，低沉沉的，听不出情绪上的喜怒。 郎青微汗：“……是的，世子爷。” “为什么她不找我？”邪帝相当不满，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暗忖这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他应该可以去骚扰他的小妻子了。 郎青汗流得更快：“世子爷……始终戴着面具，世子妃她不知世子爷身份，自然……自然多了几分小心。” 这道理，三岁小孩都懂啊！ 谁会信任一个连脸都没看过的神秘人呢？ 邪帝满心不悦，他若是能给她看脸，不早看了吗？ 不过，他还是对凤清夜那般信任季彦而感到不满：“难道季彦就那么让她信任？” “世子爷，您这醋吃得有点……”郎青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传来的肃冷威压，连忙打住，改口道：“世子妃现如今是长公主，这季家的忠心那是有目共睹，世子妃信任季彦，也并非出自私情嘛……” 这话，邪帝听着略顺耳。 他沉思了一下后，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你透点消息给季彦，不要让他发觉异样。” “世子爷说的是那盲女千纱？”郎青一下子就猜到了。 “她不是要招揽人才？这千纱若是能为她所用，对付沈星无倒是有胜算了。”邪帝摩挲着手中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勾起玩味笑容。 “可是，这千纱是我们好不容易……” 邪帝冷冷的一句话打断了他：“她收服了千纱，与我收服千纱有何不同？” 郎青顿时不说话了。 看来，在世子爷心中，世子妃是值得共享一切的女人了。 世子爷真把世子妃当发妻看待的。 “千纱是女子，性情古怪，冰冷傲慢，我一个大男人，她还不见得愿意臣服我呢！”邪帝轻笑一声，越发觉得把千纱交给凤清夜去收服，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世子爷说得是。”郎青决定了，以后好好效忠世子妃。 得罪世子爷大概不会死，但得罪了世子妃……一定死得很惨很惨！ “把消息放出去吧！”邪帝挥手。 “是。” 郎青一退下，邪帝便起身，飞快地入宫找凤清夜去了。 ……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小世子看着隔一会儿就失神望他的娘亲，想了想之后，主动问道。 凤清夜回过神来，摇头：“没有，娘是在想别的事情。” 她本来一直在想，是不是岁儿跟萧云辞透露了什么，才使得萧云辞化身邪帝来找她。 但，她转念一想——不可能！ 因为她和岁儿相认的时候，邪帝已经出现在她身边很久了。 所以，不可能是因为岁儿把她卖给了萧云辞，萧云辞才打她主意的。 何况就算是萧云辞知道她就是那个绣娘，他对她也没有半点感情，怎么会突然就大为改变，对她穷追不舍呢？ 思来想去，此事还是与岁儿无关，根本还是那邪帝包藏祸心，接近她别有目的！ 233 打死不能承认 小世子十分精于察言观色，这会儿一看就知道他娘是心事重重。 “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恼了？”小世子爬到凤清夜腿上坐着，两只小手努力地抱住凤清夜。 这或依恋或安慰的动作，温暖了凤清夜的心。 “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凤清夜笑了笑，亲亲小世子的小脸，说道：“就是那个邪影门的邪帝。” 她又突然想起来了。 最开始的时候岁儿是很讨厌邪帝的，几乎和邪帝针锋相对。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岁儿竟开始说邪帝的好话了。 她记得，那次岁儿问她是不是不会原谅萧云辞之后，便说让她嫁给邪帝算了，因为邪帝对她好。 那……岁儿会不会中途知道了邪帝就是萧云辞的真相呢？ 还是，萧云辞自己告诉他的？ “邪帝怎么了？”小世子睁大眼睛看着凤清夜，心想难道爹爹又欺负娘亲了，惹娘亲生气了？ 下次见面，他可得好好替娘亲骂骂爹爹。 凤清夜摸着小世子的小脸，轻轻一笑：“娘是觉得啊，这个邪帝，好像在哪儿见过。岁儿觉得呢？” “……”小世子眼睛瞪得更大了，“那，娘觉得邪帝像谁啊？” 哎呀！ 不好了，爹爹被娘亲发现了！ 呜，他打死不能承认他知道这件事，不然娘亲一定会生气他和爹爹联手骗她的。 嗯，就这么决定了！ “说不上来。”凤清夜自然不会挑明，只看了小世子瞪得圆溜溜的大眼一会儿，又笑：“就是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又想不起来。” 小世子眉头轻轻蹙起来，一脸思考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一拍手：“娘！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啊？要不然他干嘛整天戴个面具？肯定是怕我们认出他来！” 凤清夜：“……” 岁儿这么说，难道他并不知道邪帝就是他爹萧云辞？ 瞅了小世子片刻，凤清夜轻吐一口气，揉揉小世子的脑袋：“好了，不去想了。就算他真是我们认得的人，也应该对我们没有包藏祸心。” “那可难说呢！”小世子振振有词，“如果没有包藏祸心，干嘛要藏头露尾怕我们认出来啊？娘可得当心，往后离他远点儿。” 小世子这么一说，凤清夜心里顿时更拿不定主意了。 她本来有些怕小世子是想撮合她和萧云辞，但这会儿小世子的话，却让她觉得似乎是自己想太多了。 “好，娘会小心他的。”凤清夜宽了心，亲了小世子脸颊一口，笑了。 小世子瞬间有种危机解除的放松感。 暗暗想着：以后一定要和爹爹保持距离！绝不让娘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 待小世子入睡后，凤清夜便披衣下床，起身到外殿花园中看漫天的星光。 邪帝的事情，使她完全没有睡意。 她知道就算邪帝真是萧云辞，她也不能揭穿，不能质问，只能像沈星无说的那样，和邪帝演戏，看看邪帝到底想利用她做什么。 只不过……这种感觉真是一点也不好。 “在想什么？” 后背，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234 他的精心安排 凤清夜背脊微微一僵。 好吧，这厮倒是找上门来了。 “不要动手动脚的。”她皱眉，挣脱邪帝放在她腰间的大手，走到一边，转身冷眼瞧着他。 邪帝只是轻笑，反正他这小妻子总是口是心非的，明明对他是有感情的，就是不承认，还不准他动手动脚。 或许……是为了岁儿吧。 她似乎没考虑过再嫁。 这令他很是满意，很是心折。 “我听说，你去找季彦，想让他帮你招揽人才？”邪帝走近，伸手握住了她的，轻笑道。 凤清夜很想甩开他手，再给他一巴掌，叫他永远滚出她的视线，因为他一直都在欺骗她，玩弄她于鼓掌之间！ 但，她最终却只是在月光下清冷一笑，也没有甩开他的手。 “是啊，怎么了？”她语气淡淡。 “瞧你这语气生疏的，我这不是来送人情了吗？”邪帝哈哈一笑，揽着她在花园里漫步，“我知道南北朝如今势同水火，而秦家军最大的助力就是军师沈星无，你肯定很忌惮他。如果这世上有第二个沈星无帮你，你就不用再忌惮他了！” 第二个沈星无？ 这世上真的有第二个沈星无？ 凤清夜心下倒是有些小激动，这使得她暂时抛开了和邪帝的私人恩怨，杏眸熠熠发亮：“你说的是谁？” “是一个盲女，名千纱，她懂奇门八卦阵法精通兵法，是江湖中神秘莫测的鬼谷子的唯一传人。”邪帝并不吊胃口，直截了当告诉了凤清夜。 他让郎青去把消息放给季彦，而自己则先来告诉凤清夜，为的就是当季彦来跟凤清夜禀报时，凤清夜就不会感激季彦了。 消息可是他先得到的，光凭这，季彦就得被他给比下去！ 以后，她有事总能先来找他，而不是找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了吧？ 邪帝满心愉悦地想着。 不过，邪帝大概怎么也不能预料到，他这番精心计划，最后却是起了反效果的。 “盲女千纱……”凤清夜喃喃念了一遍，半晌后，才抬眸看着邪帝：“你注意她很久了？” 如果邪帝是萧云辞，而萧云辞又想造反，那么这个盲女千纱，就一定是萧云辞想招揽的军师之才了。 可他为什么告诉她？ 难道他真的觉得，她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她收服盲女千纱，等同于他收服吗？ 又或者，那盲女千纱已经为他所用，是他的军师了，而他就故意把这千纱安插到她身边来，好让她先跟沈星无对弈，试探千纱的本事？ “我是江湖人，江湖中谁不知道鬼谷子的大名？何况邪影门情报网了得，江湖中没什么事瞒得过我。”几句话，邪帝说得坦然自若。 他手指拢过她一撂青丝，又笑道：“要不是听说你去找季彦，之后季彦就有所动作了，我也不会特地赶来把千纱的事透露给你了。” 说着，他咳了两声，捂住胸口：“瞧，我这伤口啊，还没好彻底呢！” 凤清夜瞥了一眼他胸前伤口，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伤可不是为我受的，是你欠了人家的，跟我装什么可怜？” 235 想抱你，想吻…… 邪帝顿时被噎住了。 是啊，他这伤虽然是为她受的，可她不知道啊！ 他跟她编了个故事，说不定她还为此吃醋呢！ 这么一想，邪帝顿时真觉得胸口伤势隐隐作痛起来——他这是为她受了伤还落不着好啊！真憋屈！ “你伤都没好，又跑出来干什么？”凤清夜想到之前大营的事，把手抽了回去。 那会儿他不是顾着养伤，没空理她么？ 倒是九刃，拼了一条命才将她从泥沼里拉出来，既没让她受伤，也没让她受辱。 “想你，想见你，想抱你，想吻……” “凌邪！” 凤清夜这一低喝，顿时让邪帝住口了。 她目光有些冷的看着他，让他说不下去了。 “怎么突然叫我名字了？”邪帝叹了口气，伸手想握住她肩，但却被她躲过。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邪帝这时才隐约感觉到，她好像跟他有意拉开距离，产生了隔阂。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大营那次，他没去救她？ “父皇要给我招驸马。”凤清夜早已经想好了借口，她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跟邪帝演戏，便打算将她自己的一切反常归咎于她和容玉被乱点鸳鸯谱的事情上。 邪帝一怔，随后眯起眼眸，危险满满：“谁？” “容玉。”凤清夜转过身，淡淡道：“父皇知道你折辱凤轻寒的事，宗室中不少人都上了折子请父皇捉拿你问罪，是我让父皇压下来的。不过，父皇怀疑我们之间有私情，所以执意要给我选驸马。” 邪帝顿时心里涨得满满的，她还是在乎他的，否则怎会在皇帝面前替他求情？ 只不过，这样一来，却让皇帝铁了心要给她招驸马了。 他这会儿又不能说，让她招萧云辞为驸马算了！ “那你真打算选容玉为驸马？”邪帝这次不由分说捉住她肩膀，将她身体扳了回来，迫使她面对着他。 凤清夜淡淡垂眸：“我无所谓。不过……岁儿倒希望我选萧云辞，那毕竟是他的亲爹。” 她想看看，他怎么说。 邪帝沉吟了一下，冷笑：“也难怪小世子拼命为萧云辞说好话，若是你真选了容玉当驸马，估计他也要被送回西陵了。” 凤清夜眨了眨眼，道：“怎么？你也赞同我选萧云辞？” “我希望你选我！”邪帝冷哼一声。 以萧云辞的身份陪她，那是下下之策，毕竟她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铁定有一段好闹的。 闹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她冷。 那他可就…… 唉，所以上上策就是她喜欢上‘凌邪’，情根深种的情况下，他还有可能获得她原谅的。 “那是不可能的。”凤清夜挪开他的手，退后了一步，“父皇说了，绝对不容许我和你之间有任何私情，否则……就派兵剿灭邪影门！” 邪帝低笑出声：“那你到底和我有没有私情？” 凤清夜瞪了他一眼，抿唇，不出声。 这个男人，果然擅长左顾而言他。 他听见她要选驸马的消息，倒是一点都不紧张。 是不在意呢？ 还是……胸有成竹？ 236 私奔是不可能私奔的 “好了，别不高兴了，大不了我带你一起私奔。”邪帝见凤清夜瞪着他的可爱模样，心痒难耐，伸手又去摸她脸，被她一巴掌打下。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凤清夜板着脸，转身就走。 和他私奔？ 除非她脑子进水了！ 这回邪帝没追上去，轻轻摩挲着衣袖，目送凤清夜快步走回殿内去了。 随后，他飞身离开皇宫，回到了邪影门。 “郎青，你让宫里的暗桩想办法给皇帝吹吹风，就说驸马无官职无权势，理应为西陵萧云辞才是，这样就可以把西陵大军兵不血刃地瓦解掉。至于流云山庄……” 邪帝冷笑：“就说一旦容玉成了驸马，流云山庄定会选出新的继承人，而北朝的势力也绝对不会帮助南朝的驸马！” 皇帝想把流云山庄收为己用，那也得看看驸马是个什么职位！ 就算容玉自己愿意放弃一切当这个驸马，皇帝的如意算盘也会落空。 这些个利害关系，皇帝一旦领悟，便绝不会再想着将凤清夜和容玉凑成一对儿了。 “是，世子爷。”郎青躬身领命。 邪帝负手踱步，来回走了几圈，又沉声道：“我要回西陵一趟，京城这边给我盯紧儿，另外，我要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属下还在找。”郎青微微冷汗，不敢起身。 邪帝顿时周身散发出冰冷气势，盯着郎青的头顶半晌，才冷冷地一笑：“你是打算等岁儿他娘发现我的身份，和我反目成仇，再找到她？” “……请世子爷再给属下一个月时间，属下一定把她找出来！”郎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呜呜呜，拆散世子爷和世子妃这罪名，他担不起啊！ “还不滚？”邪帝满腹火气。 “属下这就滚！”郎青立马滚出去了。 看着郎青满满的求生欲，邪帝火气才压下去一些。 他摘下面具，俊美如斯的脸庞透出一股浓浓的压抑——不论如何，他都会拟出一个万全之策，绝不让她发现他就是萧云辞！ 目光沉沉了片刻，邪帝忽然又勾唇，邪魅笑了。 怕什么？ 他本就不是萧云辞！ …… 这几日，容玉日日都被皇帝召进宫，然后给弄到公主殿去和凤清夜相处，凤清夜真是哭笑不得。 她本想跟容玉解释一二，但见容玉坦坦荡荡，与她相处再也不提皇帝半个字，她又不好开口。 免得，有自作多情之嫌。 既然容玉纯粹以朋友之谊与她相交，那她也不必总把皇帝的撮合放在心上吧！ 却说皇帝这边，有人吹了耳边风，他开始找皇后商量这件事了。 “皇后，你说朕是不是想错了？这容玉虽然是流云山庄也就是千机营的大公子，但他若与鸾凤成亲，那就是南朝驸马，流云山庄是北朝的势力，定会与他斩断关系，将来朕与皇后百年之后，容玉又岂能护得住鸾凤？” 皇后望着皇帝渐渐苍老的脸庞，露出温柔的一笑：“陛下时时为鸾凤着想，臣妾心里头实是感动。” “唉，老夫老妻了，别提这些见外的话，鸾凤可是朕最心爱的公主。”皇帝说这话时，略有些心虚。 毕竟，他也算是负了皇后一番少年夫妻情意，与宁贵妃她们…… 不过谁让他是皇帝呢？ 唉。 237 他何其可怕！ 皇后倒是善解人意，并不提皇帝有多个子女的事。 她只是想了一会儿后，说道：“陛下，容玉的确并非最佳人选，毕竟他牵扯到北朝，而鸾凤身份在这里摆着，只怕将来两人立场不同，夫妻之间多少会产生间隙。” 只看这间隙，是大还是小了。 有可能只是闹闹嘴，也有可能……直接劳燕分飞。 甚至是反目成仇！ 皇帝听明白皇后这话里的深意了，顿时一拍扶手：“果然是朕想偏了！鸾凤断然不能招容玉为驸马！” 皇后但笑不语。 她从一开始就不赞同，只是那会儿陛下听不进去，一味地认定容玉千般万般好，但不知怎么今个儿又想通了。 “皇后，那萧云辞如何？他可是文采与容玉齐名，武功又盖世，相貌天下无双的男儿呢！”皇帝又问道。 萧云辞？ 皇后吃了一惊，望向皇帝：“他可是反贼啊！” “朕已经查清楚了，西陵造反与他无关，都是那肃亲王干的好事。”皇帝摆摆手，笑了一笑：“削藩之时萧云辞曾给朕上过折子，表明愿意归顺朝廷，交出兵权，朕觉得他还是没有他父亲那般大逆不道的。” 皇后皱了皱眉，半晌后才说了句：“如果陛下决定了，那臣妾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不知道鸾凤她……” “哈哈哈，鸾凤既然与那萧百岁投缘，认了萧百岁为义子，再招萧云辞为驸马不是一件双喜临门的事吗？”皇帝大笑道。 “萧云辞他自己愿意吗？当了驸马，可是从此就成了一个闲人了。”皇后还是有些不放心。 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满意地说道：“朕之前没告诉皇后吗？萧云辞早就上过两道折子，想与鸾凤联姻了。” 皇后呆了呆：“萧云辞怕是想把鸾凤娶回西陵，而不是进京当驸马吧？” 皇帝淡淡一笑：“那可由不得他了。” 如今四藩只剩西陵一藩，肃亲王虽然还没交出兵权，但这也是迟早的事，他可不怕西陵造反。 怕就怕，西陵和北朝勾结，那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所以，萧云辞为驸马一事，正好试探西陵之心！ …… 接下来几日，容玉没再奉诏进宫，凤清夜觉得奇怪，就派青岚去前边跟皇帝身边的太监打听。 结果青岚带回来的消息，让她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父皇他改变心意不想招容玉为驸马了，想改招萧云辞？”凤清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边是这么回话的，听说连皇后娘娘都默许了。”青岚也有些紧张，那萧云辞再生得好，也是反贼啊！ 陛下怎么会想到招反贼为驸马呢？ 这不是把公主往火坑里推吗？ 凤清夜震惊之后，慢慢地平静下来，心情从震惊变为沉重。 邪帝他，一定就是萧云辞！ 难怪他当时听见她和容玉的事，一点都不紧张，原来他早就有后手了。 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手那么长，竟可以改变皇帝的想法，而且滴水不漏！ 凤清夜几乎是立刻就想明白，皇帝身边有邪帝的人，也必然是邪帝授意之后，那些人给皇帝吹了耳边风，这才改变了皇帝的想法。 何其可怕！ 238 变身萧云辞 凤清夜心惊之后，本想立刻去见皇帝，但刚走出公主殿大门，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她为什么要怕？ 嫁不嫁，还得看她。 以皇帝对鸾凤公主的疼爱，就算赐婚圣旨下了，她不嫁萧云辞，皇帝也不会把她如何。 毕竟皇帝可是连鸾凤公主养面首都能容忍的慈父，世间难得一见，她何须惧怕？ 而她若反对激烈，难保不会让邪帝怀疑什么。 她明明那般疼爱小世子，却又激烈反抗嫁给萧云辞，岂不是容易让邪帝想到其他事情上去？比如她是小世子的亲娘，但却讨厌萧云辞，所以不愿嫁？ 凤清夜觉得，自己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凤清夜便又回了公主殿，将皇帝准备将萧云辞招为驸马的事抛到了脑后。 却说邪帝这边。 得知凤清夜并没有激烈反抗甚至没去面见皇帝之后，邪帝既高兴，又不高兴。 “她心里应该是有我的，但又为何不反对嫁给萧云辞？”邪帝完全没觉得他的话有什么矛盾之处，若非郎青聪明，只怕这会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郎青小声道：“世子妃之前不也没反对嫁给那容玉吗……属下觉得，世子妃是拗不过皇帝吧。” 邪帝瞄了郎青一眼，断然否定：“不可能！她不会怕皇帝！” 他的小妻子，胆子大得很呢！ 郎青挠了挠头：“那，那属下就猜不着世子妃在想什么了。” 之前世子妃不是拒绝跟西陵联姻了嘛！ 现在怎么好像又不那么反对了？ 他可摸不透世子妃那样的女中豪杰的心思，不敢在世子爷面前瞎猜。 邪帝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一双漆黑如点墨的凤眸微微眯起，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地勾起那红润绝美的菱唇：“依我看……她是压根没打算嫁。” 没打算嫁？ 郎青一脸懵逼。 “就算皇帝赐了婚啊，她也不会嫁的。”邪帝好心情地笑道。 郎青看着自家世子爷很开心的样子，提醒道：“那世子爷也娶不到世子妃了。” 邪帝面色一僵，半晌才皱了皱眉：“罢了，我不打算以萧云辞的身份娶她了。” 呃？ 郎青又懵逼了。 世子爷这是在想啥呢？ “行了，滚去找人吧，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找不到人，你的脑袋也不必留着了。”邪帝懒洋洋地瞥了郎青一眼。 郎青想起来自己身上任务好多好多，顿时苦了脸：“……属下滚了。” 待郎青离开之后，邪帝也动身往西陵了。 皇帝估计很快会下旨，让他进京面圣，他怎么也得呆在西陵领旨才行。 …… 十日后，圣旨果然到达了西陵。 萧云辞接了旨，想着立刻就能和妻儿见面，血液都忍不住有些沸腾起来。 不过，此刻的萧云辞完全没有想过，他会遭遇史上最诛心的待遇！ 临走之前，萧云辞又见了一次肃亲王。 “我此次上京之后，不会再回西陵。”萧云辞淡淡瞥了肃亲王一眼，语气凉薄：“朝廷必然是要削藩的，你若识相，最好自己上折子。否则等朝廷的圣旨下来，西陵便很被动了。” 239 我可不想见你 肃亲王实在是觉得不甘心，拱手道：“主子，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西陵扎稳脚跟，如今要将几十万大军白白拱手让给朝廷，那主子的大业怎么办？” 萧云辞一弹墨袍流云广袖，淡淡一笑：“不怎么办。” “主子……不会放弃吧？”肃亲王只觉得心惊肉跳。 有谁会为了一个女人，连大业都不要了？ 更不说主子身上还背负着国仇家恨呢！ “现在，你要么放弃西陵，要么舍弃你的儿子，你如何选？”萧云辞一双黑眸盯着肃亲王，慢声问道。 肃亲王喉头一窒。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是在离那位置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可能会忍痛放弃亲身骨肉！ 但，现在他根本毫无希望啊…… 区区一个西陵，主子不说要，他也吃不下这块肥肉，所以他自然会保亲生骨肉，而不是吃不下的西陵了。 “我会遵照主子的意思，上折子给朝廷，自请削藩的。”肃亲王叹了口气，黯然说道。 萧云辞根本不管肃亲王如何作想，淡淡‘嗯’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肃亲王看着萧云辞的背影，心头微微惆怅：自从那绣娘小妾死了，小世子又先天不足之后，主子便越来越不待见他了。 也是从那时起，他便生了异心。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蠢。 呵……他有什么资格与主子一争高下呢？ 肃亲王自嘲地笑了一笑。 三日后，萧云辞抵达京城，面了圣。 皇帝见了萧云辞，言语多有试探，萧云辞都一一温和应对，巧妙得令皇帝龙颜大悦，心里直赞萧云辞真是个不可多得的温柔男子。 关键是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相貌无双，真是配得上他的宝贝公主！ “你去见见鸾凤和小世子吧，朕让这小太监领你过去。”皇帝试探完了，便让萧云辞去公主殿。 “谢陛下。”萧云辞一颗心也早就飞了。 小太监很快将萧云辞领到了公主殿，萧云辞一进殿便看见凤清夜一脸美艳笑容，和小世子在外殿花园里练拳。 她将宫装系在了腰间，双袖口也扎紧了，一拳一拳打出去，颇有些女侠的英姿。 “公主，云世子来了。”青岚上前禀道。 凤清夜眉头微微一皱，就见小世子欢快地飞了出去：“爹爹！” 萧云辞勾唇，大步上前将小世子接住，抱起在臂弯里：“子恒。” “爹，我好想你呀！”小世子还是依恋萧云辞的，抱着萧云辞的脖子各种蹭，只是却没有哭。 毕竟萧云辞一直以邪帝的身份在京城，小世子是知情的，也不是真的半年多不曾见过自家美男爹爹了。 “爹也想你。”萧云辞抬眸，朝凤清夜望去，却见凤清夜正端了一杯茶，轻轻抿着。 他便抱着小世子走过去：“公主。” 凤清夜抬眼瞥他，语气淡淡：“你来做什么？” “……是陛下让我来见公主的。”萧云辞一脸温和有礼，心里却将眼前小妻子扑倒了千百遍！ “本宫可不想见你，你走吧！”凤清夜直接将一杯茶掷在了地上，转身就走人。 240 不能吓着宝宝 茶杯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一干人等皆静默了。 从来没看见凤清夜对美男子发脾气的青岚，一头雾水。 公主这是…… “完了，爹爹，娘亲好像不欢迎你……”小世子小小声在萧云辞耳边说道，小手小腿使劲儿，想下地去找他娘亲。 萧云辞却是把小世子淡淡一箍，勾唇一笑：“公主脾气大，自古如此。” 说完，萧云辞便抱着小世子，大步朝殿内走去。 青岚忽然反应过来，忙上前阻拦：“云世子，公主说她不想……” 青岚还没说完，萧云辞直接直接弹出一道内息，隔空封住了青岚的穴道。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这小小的宫女就不要操心了。”萧云辞绝代风华的俊美脸庞上，露出一丝浅浅的温和笑意。 眼神，却蕴含一股令人背脊发寒的凌厉。 青岚呆呆地看着萧云辞的背影，冒了几滴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被点穴了！ 可恶啊……这云世子还不是她家公主的驸马呢，就敢这么对她……要真成了她家公主的驸马，还不连公主也一块儿欺负了啊？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青岚又想学武功了。 不过，气过之后想到云世子那盖世武功，又郁闷地低了头：就算她学了些武功，那也不可能是云世子的对手啊…… 凤清夜进入内殿，心里那股气还难平。 那男人，太自以为是了！ 他以为他唆使人去吹她父皇的耳边风，再换回萧云辞的身份，就能让她乖乖顺着他的计划走吗？ 他休想！ 凤清夜眯着一双微怒的杏眸，深深地吸了口气——既然他那么想换回萧云辞的身份，那好，她就成全他！ 她会毫不掩饰对萧云辞的厌恶，甚至不惜直截了当告诉他——她绝不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的！ 正好，她如今身边美男如云，鸾凤公主又花名在外，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了。 他自己来找虐，怪她？ 她正愁在他那邪帝的身份面前快装不下去了呢！ “娘！”小世子被萧云辞抱进内殿，萧云辞瞥了站在窗口的凤清夜一眼，将怀中小世子放下了地，使了个眼色，小世子顿时飞奔向凤清夜。 凤清夜再生气，自是舍不得对宝贝儿子生气，便伸手将奔到她面前的小世子一揽，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怎么？不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小世子眨巴眼睛：“我是很想爹爹，但我更喜欢和娘亲在一起。” 说着，把凤清夜的手臂抱得死紧，仿佛怕凤清夜因他爹而生他的气，不理他了一样。 小世子的话令凤清夜心里一紧：岁儿自小敏感，也没什么安全感，从前就死死巴住萧云辞，而现在……便死死巴住她。 她这般喜怒形于色，没吓着萧云辞，倒是把岁儿给吓到了。 得不偿失啊！ “真是个小笨蛋。”凤清夜笑着亲了小世子一口，“娘不会不让你见他的，娘只是不想招他当驸马，并不是阻止你和他相认，你懂娘的意思吗？” 241 演技堪称影帝 小世子心里那一抹小小的怕怕一扫而光，他开心地抱住凤清夜：“就知道娘对宝宝最好了！” 夹在爹和娘之间，他也很为难啊！ 爹让他帮忙撮合，可娘又不肯原谅爹，他内心深处虽然偏向于娘……但他也不想和爹彻底分开啊…… 爹对他很好很好的！ “小傻瓜。”凤清夜内心的郁结也渐渐开明，她和萧云辞的恩怨，还是私下解决就好，不能让岁儿跟着左右为难。 萧云辞站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的温暖互动，内心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从前只有一个小世子让他内心稍感充实，不那么高处不胜寒，如今，老天爷又赐给他一个小妻子，上天真是待他不薄！ “公主……” 萧云辞才上前一步，凤清夜就淡淡抬眸，瞥了他一眼，凉声道：“岁儿，你乖乖在房里练字，我让青岚给你端些点心来。” 小世子聪明剔透，顿时知道他爹娘要单独出去说话了，于是乖乖点头：“是，娘亲。” 然后，飞快地跑去书桌旁练字了。 “云世子随本宫到外殿说话吧。”凤清夜转身，微微抬着下巴走了出去。 看着她那一瞬间露出优美白皙如天鹅般的颈子，既端庄又清傲，萧云辞只有暗自苦笑的份儿。 想不到，她对这次皇帝欲招他为驸马一事如此抵触…… 明明前一次，她还没有这般抵触他的。 萧云辞收起略微怅然的心情，缓步跟了上去。 …… 外殿。 凤清夜命人给萧云辞上了茶，她自己也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抿着。 “公主可是有话跟我说？”萧云辞说话斯斯文文，温润中又带了一股令人无法小觑的威压，与容玉季彦等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凤清夜咽下一口清洌的茶水，杏眼微眯，打量着一袭墨色锦袍的萧云辞。 这厮演技堪称影帝，也难怪她会被骗？ 她横看竖看，这会儿也没从他身上找出一丝邪帝的影子来。 萧云辞是内敛而清傲的，生来带有一种孤独寂寞，仿佛世间没人攀得上他如清冷月光般的圣洁。而邪帝呢？则是邪魅狷狂霸道凌厉的，手段也一点不迂回，直来直去的，完完全全江湖人作风。 她凤清夜这回，还真是栽得彻底啊！ “本宫听说，云世子一接到圣旨，便马不停蹄地入京了？”凤清夜淡淡一笑，放下茶盏，停止了对萧云辞的打量。 “是。”萧云辞勾唇一笑，笑容绝美，凤眸闪亮，“我心仪公主已久，陛下的圣旨，令我不胜心喜。” 凤清夜点点头，随后笑容越发淡了：“可惜，本宫不会如父皇与云世子所愿。” 萧云辞暗暗郁闷，果然如他所料，她竟打算抗旨不嫁么？ 这真是令他又愉悦，又苦恼啊！ 不过这会儿，他还得面露惊讶之色，拱手不解询问：“是公主有了心上人吗？我在西陵时，是有听说公主与那邪影门……” “放肆！”凤清夜脸色一沉，袖下五指收拢，毫不客气打断萧云辞的话。 想套她话，知道她对他所假扮的邪帝有没有心？ 呵…… 萧云辞，你会大失所望的！ 242 针锋相对 凤清夜喝了萧云辞一声之后，紧接着就冷声道：“本宫堂堂一朝长公主，那邪帝不过是一江湖人，云世子怎能将本宫与他拉扯在一起？” 说着，凤清夜淡淡一弹水袖上的褶皱，“莫不是，云世子以为本宫声名狼藉，便可当面羞辱本宫吧？” 萧云辞微微一愣，漆黑的墨瞳泛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凤清夜如刺猬般的敌对态度，令他心头产生了一丝不解。 联姻的事，他以前也不是没对她亲自提起过，但那时她只是不愿意，却并没有这么针锋相对。 那么这一次…… 凤清夜也很警觉，立刻想到自己的态度和前次不同，可能会让萧云辞产生怀疑。 她暗恼自己还是在他面前失了冷静。 “云世子可知道北朝欲与本宫皇兄联姻的事？”她压下心头的冷意，略微烦躁地吐出一口气。 “公主是在为此事烦心？”萧云辞微微一笑。 凤清夜重重将茶盏往桌上一搁，冷冷道：“沈星无前几日离开南朝时，曾见过本宫，但他只字未提此事，真是城府深沉！” 沈星无见过凤清夜的事，萧云辞当然知道。 两人还单独游湖…… 他一直耿耿于怀！ “不知那沈三公子临走之前还要见公主，所为何事？”萧云辞状似无意地问道。 沈星无是个危险人物，要不是身边有个轻功绝顶逃跑本事一流的影子，这次他早已下令让郎青带人杀了沈星无了！ “这跟云世子无关。”凤清夜不悦地看了萧云辞一眼，心里冷笑：又想套她的话？ 不过，他大概什么事都能插手，但沈星无那一日约她之事，他却是插手不了的。 当时除了那名影子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听见沈星无和她说的话。 说起来，沈星无选的见面地点也是绝了。 想来……沈星无也颇知邪帝的本事，所以才处处提防。 “好，那就继续公主方才的话题。”萧云辞温和地一笑，墨眸中尽是纵容之色，“北朝来势汹汹，公主有什么打算？” 凤清夜倒是神色凝了一下，淡淡道：“本宫的父皇不可能同意联姻，北朝倒也不可能硬嫁。怕就怕北朝人让三公主在南朝的地界上出点什么事，以此为借口找南朝的麻烦。” 北朝皇帝强硬把三公主派来，又让秦震羽护送，她当时就担心这一点了。 三公主要是在南朝出了事，北朝皇帝就可谓是一箭双雕了！ 一来让秦震羽身上背负了护主不力的罪名，还可以造谣秦震羽在南朝找女儿的事情，打压秦震羽。 二来么，自然是可以问罪南朝了。 再严重一些，北朝皇帝还可以用这个借口发兵，让秦震羽攻打南朝呢！ “如果公主担心的话，那三公主到南朝后，我可以亲自保护她。”萧云辞微笑，毛遂自荐。 “你？”凤清夜真有些吃惊。 这狂傲无比的家伙，愿意放下身段去保护北朝的三公主？ “公主的事就是我萧某人的事，既然公主有此担忧，我自然要替公主分忧了。”萧云辞红唇微勾，笑容柔和浅淡，漆黑的眼眸泛着浓浓情意。 243 不会让公主失望 上京之前，萧云辞有些矛盾。 既希望他家小妻子对他流露真性情的邪帝身份倾心，又希望走捷径以萧云辞的身份讨得她欢心娶了她，成了夫妻再说。 但此刻他见凤清夜对‘萧云辞’的不假辞色，便理智占了上风，决定采取最稳妥的计划，与她交心。 越是接近她，他越是了解她。 别看她一副脾气很好的模样，其实内心坚韧，十分执拗，他可不能让她对他生了怨恨，失去他梦寐以求的小妻子。 不过，为防万一呢，身为萧云辞的他，还是要刷刷好感度的。 万一很久很久以后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怎么着也能看在他尽心尽力帮她的份上，早些原谅他嘛！ 凤清夜眸子果然闪了闪，片刻后才道：“云世子要真是愿意担下这个责任，那本宫就大恩不言谢了。” 以萧云辞的武功，加上他手下那些人，应该能够保住北朝三公主不在南朝发生什么危险。 “好。”萧云辞笑意盎然。 凤清夜见萧云辞笑得坦然，心中便又无端堵了一口气，忍不住道：“听说云世子前阵子受了很重的伤？不知现在好了没有？” 萧云辞微晒，墨眸深沉：“公主听何人说的？” 知道他受伤的人……少之又少。 “哦，父皇派过探子去西陵，说是云世子闭门不出，连亲信都不得见，似是重伤在身，本宫怕云世子伤势未愈，护不住北朝三公主，所以便随口一问。”凤清夜微笑，理由冠冕堂皇。 沈星无见过她之后，她早就派了侍卫去找霍如修，让霍如修打听前阵子西陵有谁见过萧云辞了。 结果，霍如修带给她的消息是——萧云辞与肃亲王发生了争执，已经许久闭门不出，很久没人见过萧云辞了。 得到这消息后，她便对沈星无的猜测更加相信了。 如果萧云辞一直以邪帝的身份在京城，那西陵之中自然没人见过萧云辞了。 “我并没有受伤。”萧云辞凝视她片刻，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便微微一叹：“不过是与父亲有了争执，父亲将我关起来罢了。” 说着，他自嘲地一笑：“倒是陛下的圣旨赦免了我，否则我到现在还不能踏出王府一步呢。” 凤清夜挑眉：“原来是这样？” “不然公主以为是哪样？”萧云辞微微一笑，“天下间，有谁伤得了我？霍如修吗？呵，真打起来，他怕是连我的衣角都沾不了。” 萧云辞脸上的笑依旧是淡淡的，眉目间温润如玉，却又散发着一股凌厉之气。 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流溢开来，整个人仿佛于天地之间熠熠发光，令人完全无法忽视。 凤清夜一眨不眨地看着萧云辞，终于明白此时此刻的萧云辞，才是真正露出实力的萧云辞，而不是九刃口中那个深不可测的……与谁交手都略胜一筹的内敛男子。 “好，本宫姑且相信云世子的实力。”她笑了，“希望云世子不会让本宫失望。” “萧某让谁失望，也不会让公主失望。”萧云辞满是深意地看着凤清夜，唇角微勾。 244 重妻，轻儿 从公主殿离开，回到王府，萧云辞一脸深思，俊美无双的脸上更是透出一股沉沉的莫测气息。 “世子爷……和公主吵架了？”郎青有事禀告，但见他家世子爷脸色不是太好，便小心问了句。 在王府之中，郎青自然不敢称呼凤清夜为‘世子妃’。 萧云辞抬眸，淡淡瞥了郎青一眼，“公主态度有变。” “……所以呢？”郎青觉得自己听得一头雾水。 萧云辞不轻不重一掌拍在桌上：“所以我让你找的人呢？” 这可又过去了好几天了！ “世子爷，属下正要禀告此事。”郎青立马眉开眼笑，“属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出他藏身的地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十日之内必定将他抓来见世子爷！” 萧云辞手一抬：“不必抓来见我，直接关起来。” 暂时，还用不上他。 “是。”郎青立刻明白，他家世子爷不打算让此人出世，所以他得抓到人之后，把人关到邪影门的密牢中，等候世子爷处置。 萧云辞端起一旁的玉杯，又开始沉思。 他轻轻用茶盖刮着杯沿，一脸的高深莫测，在郎青快绷不住了的时候，黑眸一抬：“郎青，我们怕是暴露了。” “啊？”郎青一脸懵逼。 怎么暴露的？ 世子爷一直很小心注意的啊！他也从来没有在‘邪帝’身边出现过啊！ “沈星无。”萧云辞想明白了，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竟敢坏他好事，呵……这笔帐，记下了。 郎青起初没听明白，但很快就了悟：“啊，世子爷是说北朝那件事！” 世子爷被自己岳父刺成重伤的事，世子妃是知道的，世子爷还编出了一个故事来骗世子妃，博同情来着。 这件事除了北朝的大将军秦震羽之外，就只有秦震羽的心腹沈星无知道了。 而这次沈星无来了南朝，肯定调查了世子妃身边的人和事，一下子就把世子爷与‘邪帝’对上了号，还……还告诉了世子妃！ 郎青想到那一日沈星无找过凤清夜，还把见面地点约在了湖中，顿时就打了个寒颤！ 沈星无真是胆大包天啊……居然敢坏世子爷的好事…… “无妨。”萧云辞垂了垂眸，再度抬眸时，又是一片高深莫测：“正好，这个身份用腻了。” 呃？ 郎青一脸懵逼。 世子爷又要换身份了？ “你说，若邪帝杀了我，公主会怎么着？”萧云辞笑得一脸灿烂，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越发风华绝代。 郎青：“……” 他是个凡人！ 他不懂世子爷这种神人的脑回路！ 放过他吧！ 好在，萧云辞似乎并不是真要郎青回答，又自言自语地轻叹：“就是要委屈一下岁儿了。” 郎青目瞪口呆！ 世子爷真是为了女人，拼命了啊……连小世子会伤心都不顾了。 此刻郎青也终于明白，他家世子爷不但要‘死’，而且会‘死’得连小世子都认为是真的…… 真是个……狠心的爹爹！ “好了，打我一掌。”萧云辞起身，走到郎青面前。 郎青懵逼一秒，‘扑通’一声跪下了：“属下万死不敢！” 245 骂自己是狗 萧云辞瞥了郎青一眼，片刻后，甩袖：“也是，晚上再说。” 郎青：“……”所以，晚上他还是逃不过吗？ 呜呜，他怕被记仇，将来万劫不复…… 这差事，他干不了！ …… 夜深人静，凤清夜在小世子睡熟后，在外殿里坐着喝茶。 “公主，夜深了。”青岚略微担忧地看着凤清夜。 她家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打那一日和沈三公子见了一面回来后，就一直不太正常。白日里倒是看不出太大的异常，一到了晚上啊，公主就开始恍惚了。 到底那沈三公子跟公主说了什么呢？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这儿不用伺候了。”凤清夜淡淡摆手，没个三五更的，她是睡不着的。 “……是，公主。”青岚也知道劝不住，只好退下了。 青岚走后，凤清夜一个人坐在殿内，清冷目光望向空荡荡的殿内，一股惆怅油然而生。 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还真对那萧云辞假扮的邪帝动了心不成？ 凤清夜心中微微烦躁。 “在想什么？想我？”忽然，一阵微风而至，下一刻，她身边就多了个男人，挨她极近，手还不老实地环上了她的腰。 凤清夜目光清冷地落在面前那张玉质面具上，心里泛出一丝讥笑：怎么？白天扮成萧云辞，晚上扮成邪帝？真把她当傻子玩弄了？ “我心情不好，你离我远点儿。”凤清夜语气冷淡，伸手用力将邪帝往外一推。 邪帝一声闷哼，竟被她这一推，推得跌坐在地。 ‘噗’！ 邪帝紧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凤清夜傻眼，望了邪帝半晌都回不过神。 白天不还好好的吗？这又是怎么了？ “你还真是狠心啊，我都受伤了，你还这么对我。”邪帝撑手起身，中途还跄踉了一下，仿佛受伤不轻。 凤清夜迷惑不解：“你不是说你武功很好，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别人伤不了你？” 她说的是上次邪帝胸口中剑那一次，邪帝对她说过的大话。 “那也不包括高深莫测的萧云辞啊。”邪帝轻笑了一声，直接伸手从凤清夜袖中扯出她的帕子，到面具下擦了擦嘴唇。 那洁白绣花的帕子上，顿时染上一片刺目的红。 “你和萧云辞交手了？”凤清夜一惊，一刹那间竟有些分不清邪帝说的是真还是假。 邪帝‘嗯’了一声，重新坐回凤清夜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慵懒道：“我知道他是干什么来了，所以就去找他，让他离你远点儿，结果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凤清夜沉默了几秒，道：“你武功不如他？” “我这不是伤还没好彻底吗？”邪帝握着她的手一紧，仿佛受到莫大羞辱一般，嘟嚷道：“你不能觉得他比我好，我要是伤势痊愈了，肯定把他打成一只落水狗！” 殿外暗卫通通望天：哦，他们什么也没听到，没听到他们世子爷骂他自己是一只狗。 凤清夜听得都有些想笑，如果萧云辞就是邪帝的话，那他自己骂自己是狗，也真是够拼的了。 246 我不会杀他 心里这么想了想，凤清夜又拉过邪帝的手腕，半真半假道：“我替你把把脉，伤得重不重？” 说着，手指扣上了邪帝的脉搏。 她其实并不怎么会诊脉，虽然前身来自古武世家，但她唯独不会涉猎中医这一块儿，家族有中医她也只跟着认了几门疗伤草药罢了。 但，她可以诈诈邪帝。 “萧云辞有那能耐把我打成重伤？”邪帝轻哼哼，语气轻慢，似乎压根不把萧云辞放在眼里。 凤清夜凝神静气地摸了一会儿邪帝的脉，片刻后松开：“是伤得不算太重，怎么？他跟你有交情？不趁机把你打残？” 邪帝：“……” 凤清夜本来随口一句玩笑话，却见邪帝似乎怔怔地看着她，便奇道：“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咳！”邪帝轻咳一声，左顾而言他，“我手底下的人要杀他，你怎么看？” 杀萧云辞？ 凤清夜笑了笑：“你都打不过他，你那些手下能杀了他？” 她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或许，邪帝不过是故意这么说，以免她起什么怀疑而已。 “那可难说。”邪帝说了这四个字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过，我不会杀他的。” “为什么？”凤清夜望着他脸上的面具，唇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以后再告诉你。”邪帝轻笑一声，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 似乎伤势让他又咳嗽了两声，他便起身道：“我先走了，还有些事要回邪影门处理。你若有事找我，让殿外的暗卫通知我就成。” 凤清夜看着他，静默几秒，点头：“好。” “记得想我。”邪帝飞快地凑上前，隔着面具吻了她脸颊一记，然后转身离开。 凤清夜脸上一阵冰凉，目光随着邪帝的背影一直落在空荡荡的门口，许久才收回来。 真的，被萧云辞伤了吗？ 她嘴角勾起一抹微嘲的弧度。 第二日一大早，萧云辞准时来公主殿报道。 因小世子要修炼古武的关系，与凤清夜都起得很早，如今小世子心法都练熟了，凤清夜已经教了他不少外招式。 凤清夜估计这么下去，再过半年，小世子的身体就能恢复绝对的健康，去练这个世界的武功了。 “爹。” 萧云辞走进花园之后，小世子立马喊了一声，然后偷瞄一眼他娘凤清夜，发现他娘表情平静得异常，连忙就继续专心致志地练拳了。 爹娘他们大人的事，宝宝还是少掺和吧！ 万一让娘知道……他和爹串通一气什么的，他会不会被打小屁股呀？ 小世子怕怕地想了想，最终下定决心打死不承认和他爹勾搭算计他娘亲的过往。 “本宫听人说，云世子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手，是吗？”凤清夜今日见着萧云辞，倒露出了一丝笑容，并不如昨日那般针锋相对。 萧云辞微微一笑，拱手：“公主如果觉得这是萧某人的优点，那萧某人不会反驳。” 凤清夜笑出声来：“云世子追女人，真是有一套。” 转而，她一拍手掌：“霍将军，出来吧！” 247 试探萧云辞 凤清夜话音一落，一身威武铠甲的霍如修就从走廊后面走了出来。 霍如修五官如大刀阔斧雕刻般英挺俊逸，银色的铠甲熠熠发光，红色披风更是衬得他如天神战将一般，别有一番致命的吸引力。 “参见长公主！”霍如修屈身，行礼。 以前霍如修面对凤清夜时，更多的是轻蔑与不屑，但如今他对凤清夜，却是心悦臣服，真正地发自内心佩服尊敬。 兵不血刃地削三藩，一统皇权，连西陵也不得不向朝廷低头，他霍如修自问做不到。 既然凤清夜做到了，他便服她！ “霍将军起身吧。”凤清夜笑着抬了手，接着瞥向萧云辞，“本宫听一位朋友曾经说过，云世子与人过招，总是略胜一筹，世人却不知他真正实力，本宫今日非常想见识一下。霍将军意下如何？” 萧云辞唇角笑意浅浅，俊美的皮囊上，唇角弧度缓缓勾勒开来，如同静谧的黑夜瞬间绽放大片姣白的花瓣，空灵又绝美。 小妻子试探他来了啊……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她果然在怀疑他的身份！ “长公主若想看，我愿与云世子比试一番。”霍如修对这次萧云辞奉旨上京一事非常不满，此刻一双俊眸望向萧云辞，满满的都是敌意。 这西陵反贼之子，根本配不上长公主！ “云世子？”凤清夜目光熠熠看向萧云辞，刚受伤的他，敢接战吗？ 只见萧云辞漆黑如点墨的凤眸，轻轻一眯，红唇一勾，泰然自若：“萧某说过，不会让公主失望。所以公主想看萧某真正的实力，萧某便不会藏拙。” 凤清夜心里闪过一丝微讶。 他真敢和霍如修打么？ 他昨晚可是受伤不轻啊！ 半晌，凤清夜才启唇：“霍将军，这不过是比试，并非沙场拼命，点到即止，明白吗？” 皇帝有意让她招萧云辞为驸马，若霍如修在这皇宫之中伤了萧云辞，只怕皇帝会不悦霍如修的行径。 所以，她必须事先提醒霍如修一番。 毕竟，这霍如修啊，一点都没掩饰对萧云辞的敌意，她若不提醒，只怕会出事。 “是，长公主。”霍如修皱了一下眉，但还是应诺了。 他单手脱下披风与铠甲，一身银白色劲装走向萧云辞：“云世子，请。” 萧云辞眸色淡淡，单手负于身后：“霍将军先出招吧。” 霍如修冷冷一笑，并不自负，何况他是带着长公主的命令来和萧云辞交手的，自然不会谦虚，顿时就身形一晃快如闪电地朝萧云辞攻去。 萧云辞神情云淡风轻，俊美脸庞上逸出一丝温润轻笑，反掌迎上去。 两人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高手，此刻打起来真是一个天地为之黯然失色，凤清夜与一干人等全都退后到走廊内去观战了。 只是两人过招上百，身形晃动，肉眼却根本无法分辨出到底哪个是霍如修，哪个是萧云辞。 过了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两条身影忽然疾速分开来。 霍如修退后了好几丈，稳住身形后，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云世子果然好功夫！” 一丝血迹，从霍如修完美的唇形淡淡溢出。 248 天下第一的世子爷 凤清夜目光一凝。 看来，萧云辞还是胜了。 她目光落在萧云辞脸上，见他气色如常，负手在后，一身气势端得是君临天下，翩翩俊美男子，丝毫看不出有受伤的迹象。 凤清夜只觉得万千惆怅在心头，到底他受没受伤呢？ 她对沈星无的分析几乎信了80%，但她又不愿冤枉了邪帝，只是这试探……似乎也很难判定邪帝有罪无罪。 就在这时，萧云辞身后传来一道劲风！ “本尊想跟你过招很久了！” 凤清夜杏眸微微一瞠，是九刃！ 只见萧云辞面色一肃，转过身急速后退三丈，然后才出手接九刃的攻势，他和九刃的过招速度比起之前与霍如修来，更快，更狠，更凌厉。 九刃简直像是要杀了萧云辞一样！ 凤清夜心里有些紧张，但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两人交手，她知道九刃自从上次把那八根金针逼出体外之后，武功已经恢复到最高境界。 若是九刃的话……萧云辞在受伤的情况下，不可能打得过九刃吧？ 凤清夜微微攥紧衣角，目不转睛地看着空地上快速交手的两个男子。 纵使此刻分不清谁是谁，待会儿她也能看到最后的胜负结果。 “萧云辞，你只守不攻，是看不起本尊吗？”九刃一边凌厉出招，一边喝问。 萧云辞沉稳淡笑：“你是救过公主的人，我不会伤你一根头发。” 一旁的凤清夜听了，怔了怔。 邪帝一向对九刃反感得很，上次他拿药救九刃，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而萧云辞却因九刃救过她，表明不会伤九刃一丝一毫？ 难道，萧云辞的武功竟在九刃之上？ 看着萧云辞沉稳以对，在九刃取性命似的凌厉攻势下不慌不乱，凤清夜眸中浮现一丝迷惑：他，真的没有受伤吗？ 而九刃却因萧云辞的回答面色愈发沉冷，他不怒反笑道：“这借口可真新鲜！本尊偏要逼你出手！” 说罢，九刃双手一开，强大的内力从体内涌出来，慢慢凝聚在一双手掌之中。 霍如修黑瞳微微一缩：这真是要拼命了啊！ 一般来说，高手之间只有到了拼命的关头，才会凝聚全身的内力于掌心，让敌人避无可避，于是敌人也只能用尽全力来抵御这一掌。 而胜负的结果，当然就是谁内力深厚，谁赢了。 “找、死！”萧云辞淡淡勾唇，墨色眸子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神色冰冷得仿佛让人置身冰窖之中。 显然，萧云辞也被九刃激怒了。 九刃双掌近距离朝萧云辞拍过去时，萧云辞迅速提起一口气，脸色冰冷地对出手掌！ ‘砰砰’！ 两大高手的内力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萧云辞和九刃的身形也迅速分开来。 萧云辞退了一丈。 而九刃，退出足足三丈才停下来。 “你……”九刃微惊地看着萧云辞，纵使内心各种不服，却也只能愿赌服输。 他一握拳，咬牙：“好，是本尊输了！” 萧云辞淡淡一负手，浅浅勾唇，眼神却冰冷如斯：“你可知道，你为什么没死？” 249 吐血了 九刃愣了一下后，冷笑：“虽然本尊是输你一筹，但你想杀本尊，也没那么容易！” 这个西陵反贼，还真是狂得不得了呢！ 九刃完全不记得自己狂妄的那些时候…… “不错，以我现在的内力，的确杀不了你。”萧云辞依旧一脸淡笑，“但若是四年前，你必死无疑！” 四年前？ 在场的人都一愣。 尤其是凤清夜，她想到萧云辞所说的四年前，就刚好是她穿越成绣娘入肃亲王府那会儿吧？萧云辞为什么会说那个时候，他能杀得了武功高强的九刃呢？ 九刃微微蹙眉，却是也不知萧云辞此话深意。 这时候，霍如修却淡淡开口了：“听闻云世子所练武功，乃童子功。四年前……云世子被田侧妃暗算，功亏一篑。” 当时萧云辞才十八岁，他听闻萧云辞练的这种童子功应当至二十岁后方能成家。 可惜，萧云辞二十岁之前就破了童子身。 “霍将军果然消息灵通。”萧云辞淡淡一笑，却是没有否认。 萧云辞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一来为了打击九刃，二来么……自然是提醒他那小妻子，想起和他之间的过去了。 萧云辞眸光淡淡从凤清夜脸上滑过，果然见到凤清夜杏眸中一闪而过的那一丝不自然。 凤清夜暗暗把萧云辞骂了个狗血喷头！ 没事提起这个干什么？ 害她想起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次奥！ 不过，她还真是没有想到，那次的事情对萧云辞影响这么大，竟破了他盖世武功。 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田侧妃处心积虑会弄这么一出了。 大概田侧妃唯一没想到的是，绣娘会是北朝定国大将军秦震羽的女儿吧！听说最近田侧妃因为之前和西陵断了关系的事，龟缩在田家不敢出来，生怕萧云辞父子俩找她算账呢！ 九刃冷哼一声，走到凤清夜身边，状似亲近，红唇啐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四年前杀得了本尊，现在却杀不了，还提四年前干什么？本尊都替你害臊！” 听说这个萧云辞，奉旨来跟公主相亲的？皇帝有意招这萧云辞为驸马？ 哼。 难怪他一直都看这萧云辞不顺眼，原来他是有先见之明啊！ 绝对的情敌！ 九刃暗暗又朝凤清夜靠近了几分，却刚好保持在凤清夜不会敏感察觉的安全距离。 这一幕落在萧云辞眼里，的确让他心里升起了无名火，恨不得再上去跟九刃大战三百回合！但，因着凤清夜的关系，他还是忍下了。 谁让他如今是内敛清冷的云世子呢？ “看来公主今日有客，萧某人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萧云辞浅浅一笑，拱手对凤清夜告辞。 凤清夜回过神来，“好。” 萧云辞不疾不徐走出公主殿外，在一个无人察觉的角落，大掌攸地按住了剧痛难忍的胸口。 “……” 这九刃，果然实力不同凡响！ 萧云辞默默地咽下一口到唇边的鲜血，撑着一口气走出了皇宫。 一直到宫门口，他上了马车，才闷哼一声，一大口鲜血吐在了马车垫上。 “世子爷！”驾车的郎青听见里头动静，大惊。 250 世子爷的委屈 “先回府。” 郎青正要停下马车，却听马车内萧云辞沉声命令，他只好继续驾车。 只是这一次，速度快了不少。 肃亲王府门口，萧云辞下车时，淡淡一甩袖，隔绝了郎青上前来扶他的动作，大步流星进入王府内。 郎青压下满心的担忧，紧跟着进了王府。 主仆二人走入书房，进到密室之内，才敞开来说话。 “世子爷，那霍如修怎么伤得了您？”郎青见萧云辞翻开匣子，找到那疗伤圣药，一把吞下五六颗，显然伤势严重，便忧心如焚地问道。 世子爷的计划，他知道。 昨晚世子爷受伤的那一掌是他冒死打的，世子爷带伤去见了世子妃，之后回来赶紧就调理内息，服下疗伤圣药，今天又去见世子妃。 世子爷说，世子妃起了疑心，今日必定会让霍如修来试探他是否有受伤。 果然…… 但是，以霍如修的武功，怎么伤得了世子爷呢？ “是九刃。”萧云辞盘膝而坐，闭眸调理内息，语气淡淡地说道。 郎青顿时蹙紧了眉。 原来是九刃，这就难怪了……九刃如今，可是不受那八根金针所制，实力大增了啊！ 世子爷若没受伤，那还可以和九刃一拼高下，但昨晚他那一掌可是结结实实的，世子爷不吃九刃的亏怎么可能呢？ 郎青心中百转千回。 萧云辞调理完内息，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后，郎青才禀道：“世子爷，千纱那边有北朝的人去了。” “无用功。”萧云辞负手起身，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深邃又冷冽的弧度，“那千纱的父母死于北朝动乱之中，她就算自戕，也不会给北朝的人效力。” “世子爷说得是，就怕北朝皇帝用强。”郎青想了想，又说：“属下要不要派人去保护她？” “不必，她能应付。”萧云辞抬手阻止，转过身来挑眉看着郎青：“季彦的人应该去过了，如何？” 说起这事儿，郎青就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一本正经回道：“季彦是亲自去的，但险些被淋一身狗尿，好在他身手不错，加上身边有亲信助阵，替他挡了灾。” 估计，季彦很快要去跟他家世子妃禀报，让他家世子妃亲自出面了。 毕竟季彦已经亲自尝过千纱的厉害了。 无主的千纱，真是兵家必争之人才啊！ 萧云辞听了，默然几秒，忽然红唇一掀，委屈抱怨道：“老天爷可以让岁儿他娘重生，为什么不让我重生回到四年前算了？” 若有机会重来，他就不用像现在这么憋屈，这么辛苦了！ 四年前啊…… 那时候他好好地追求她，放下一切陪她度过生子的难关，精心照料她，八抬大轿娶她为妻，一定可以让她倾心以待，一家三口幸福和美！ 至于她，自然也能认祖归宗，平安顺遂，身份更是不会比现在低。 萧云辞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中，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的郎青低着头，五官已经扭曲到一坨去了。 他家世子爷……真是魔症了啊啊啊！ 郎青无语泪流。 251 强势灭口 人生终究不能重来，老天爷也不给萧云辞重来一次的机会，于是萧云辞收起那份委屈，还是振作精神继续他的追妻计划。 “秦震羽快到了吧？”萧云辞慵懒坐进椅子里，嘴角残留的一丝血迹，让他整个人变得魅惑又魔性。 一双墨色如千年寒潭的深眸，隐隐泛着微光，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三日之后必到。”郎青答。 “嗯……”萧云辞摸了摸下巴，轻勾艳丽唇角：“把那块玉佩偷过来，然后——灭口！” 灭口？ 郎青惊了惊，迟疑了一下，道：“世子爷，宁贵妃可是……” “你怕什么？”萧云辞瞥了郎青一眼，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或者，我亲自出手？” 郎青‘扑通’一声跪下：“属下立刻去安排！” 他又不是不想活了，哪儿敢麻烦世子爷亲自动手啊？ 呜，他就是爱多嘴的毛病改不了。 “相关人员，通通灭口！”萧云辞起了身，语气冷冽，霸气外漏，“我不想这世上再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世子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做得滴水不漏！”郎青信誓旦旦。 郎青虽然嘴巴贱了点儿，但办事能力，萧云辞还是放心的，淡淡‘嗯’了一声，便走出了密室。 郎青抹了把汗，起身赶紧去办差了。 …… 当晚，皇宫发生惊天血案！ “你说什么？”凤清夜大吃一惊，“昨晚宁贵妃宫中失火，她被活活烧死了？” 青岚一脸后怕：“是啊，火势可大了，宁贵妃和她身边的大宫女等亲信全都被烧死了，这会儿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赶过去了，正在安慰二皇子和二公主呢！” 凤清夜眉头蹙了起来。 这可是皇宫啊！ 能那么轻易走水，还把堂堂贵妃及身边亲信活活烧死吗？ 外面那些通夜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是摆设？ 用脚指头想想都不对劲儿啊！ “公主不过去吗？”青岚提醒道。 就算是做做样子，公主也得去看看吧？不然，二皇子和二公主肯定以此诟病，说不定还要栽赃给公主说公主害了宁贵妃娘娘呢！ 凤清夜回过神来，起身：“嗯，是得去看看。” 小世子一听跳了下来：“娘，我陪你一起去！” “岁儿就不用去了，乖乖留在这里等娘回来，嗯？”凤清夜可不想让才三岁多的儿子去见那场面，便摸了摸小世子的脑袋，轻笑道。 小世子喜欢跟他爹萧云辞耍赖玩心眼，但跟他娘凤清夜却是乖巧懂事，凡是他娘不让干的事，他都会避免去干，生怕他娘就不喜欢他了，又丢下他了。 于是，他乖乖地点头：“我听娘的话，在房里等娘回来。” “岁儿最乖了。”凤清夜笑着亲了他脸颊一边一口，然后才与青岚一同离开，前往宁贵妃宫殿。 宁贵妃宫殿，一片狼藉。 二公主凤圆圆哭得撕心裂肺：“母妃……” 一旁二皇子凤轻寒也跪在地上，默默流泪。 太监宫女们正在打扫，皇帝和皇后坐在一旁，低声商量着什么。 “父皇，母后。”凤清夜走上前，轻唤道。 不料，她一开口，凤圆圆就像疯了一样朝她扑来，想要抓她的脸：“是你！是你害死我母妃！” 252 她掌握了一个秘密 “公主！”青岚大惊，立刻上前忠心护主。 “滚开！”凤圆圆疯了一样抓青岚，想让青岚滚开，但青岚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的腿，力气大得让她无法去攻击凤清夜。 见青岚受伤，凤清夜面色微微一沉，喝道：“大内侍卫都是吃干饭的？还不将二公主给拉开？” 不远处几名侍卫立刻飞身上前，将凤圆圆强制拉开。 虽说二公主也是公主，但谁让长公主是皇后所出，陛下宠爱有加，最近还有功于社稷，宫里宫外一片臣服她呢？ 所以长公主让他们拉开二公主，他们是不敢有半点犹豫的。 凤圆圆被制服住，动弹不得，流着泪大骂凤清夜：“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害死我母妃，你不得好死！” 皇帝大怒：“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给朕封住她的嘴！” 显然，凤圆圆之前已经跟皇帝和皇后告过状了，说的正是凤清夜害死了她母妃宁贵妃。 也很显然，皇帝一个字都不信。 凤圆圆的嘴巴很快被几个嬷嬷用布团塞住了，她只能发出‘呜呜’的骂声，当然，谁也听不懂。 “你说是我杀了你母妃，有什么证据？”凤清夜目光坦然地看着凤圆圆，“我又有什么动机？” 凤圆圆死死瞪着她，说不出话。 “第一，你皇兄凤轻寒上次惹到我头上，我手中高手如云都没杀他，更何况是杀宁贵妃？” 说着，凤清夜挑眉一笑，“第二，我要对宁贵妃动手，不会一把火烧死她，我会设下计谋陷害她和外人通奸什么的，让父皇来废了她，将她打入冷宫，这样也可以牵连你和凤轻寒，岂不是更合我意？” 周围一片寂静。 听到凤清夜这话的太监宫女侍卫嬷嬷们，都低着头不敢作声。 他们什么也没听到…… 不过，虽说长公主这话忒难听了些，可句句说的都是事实啊！以长公主如今的本事，陛下对她的宠爱，她可不会一把火烧死宁贵妃的。 “哀家倒想听听看鸾凤的见解。”忽然，太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一声冷笑，“鸾凤你跟哀家说说看，宁贵妃到底是死于意外呢？还是人为？” 太后来了，皇帝和皇后也还得起身做做样子。 “儿臣见过母后。” “臣妾见过母后。” 太后摆手：“不必虚礼了，哀家想听鸾凤高谈阔论。” 这话，讽刺意味十足，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 虽说太后不是鸾凤的亲奶奶，但凤圆圆和凤轻寒同样不是啊！也不明白太后怎么就偏偏喜欢他们了。 凤清夜倒是不怕太后这老妖婆，微微一笑后，直截了当地说道：“太后，依鸾凤之见，宁贵妃她应该是掌握了什么厉害人物的秘密，这才被一场大火给灭口的。” 什么？ 宁贵妃是被灭口的？ 她掌握了一个厉害人物的秘密？ 皇帝皇后有些吃惊地看着凤清夜，而太后也同样眸色一沉——会吗？宁贵妃会掌握着什么秘密，却没告诉她吗？ 至于凤圆圆和凤轻寒，也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一种叫‘震惊’的神色。 253 好痛，你给揉揉 因着凤清夜大胆的揭露，太后倒没再继续为难她了。 太后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宁贵妃真是掌握了什么人的秘密而被灭口，那这个秘密一定非同小可，下手灭宁贵妃之口的人也更是不好惹！ 这件事，不适合摆在台面上来谈论。 还是私底下慢慢查吧！ 所以，太后把凤清夜训斥了一顿，说凤清夜胡乱造谣，又勒令凤清夜回公主殿去闭门思过一个月了。 凤清夜倒乐得轻松，赶紧就回公主殿去了。 本来她是一片好心来看看，结果居然被冤枉是凶手，那她能不找个众人都不敢再为难她的理由出来吗？ 看起来啊，太后还有凤圆圆凤轻寒他们，有一阵子好忙了。 光是暗中查宁贵妃之死，都要他们掉几百根头发，没空来找她麻烦了。 凤清夜回到公主殿便让忠心护主而受伤的青岚下去抹药了，过了没多久，皇帝和皇后就一同来看她。 屏退了宫女们之后，皇帝直接问了：“鸾凤，你看这件事可能是谁做的？” 宁贵妃死于大火之中，起初皇帝只觉得蹊跷，直到凤清夜那么一说，他才觉得一阵后怕。 皇宫之中，竟有人可以操纵堂堂贵妃的生死？还造成意外的假象？ 那，这个人该有多可怕？ “父皇，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吓唬太后她们的，您怎么当真了？”凤清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皇帝呆若木鸡。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规矩？太后……她终究是太后。”皇后连忙训斥道。 凤清夜一吐舌头，作小女儿状：“谁让太后老为难我，老帮圆圆啊？那我就吓唬吓唬她，让她自个儿去烦恼谁杀的宁贵妃，宁贵妃又有什么秘密呗！” 皇帝和皇后闻言，真是哭笑不得。 皇后又把凤清夜训斥了一会儿后，便与皇帝一同离开了。 皇帝和皇后一离开，凤清夜的小女儿娇态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的深沉。 她方才那么说，不过是安慰皇帝和皇后罢了，她并不想他们坐立难安。 而事实上…… 她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一定和邪帝脱不了干系！ 在她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邪帝，才有这样的力量这样的本事。 但……邪帝究竟是不是萧云辞呢？ 想到白日里萧云辞所展现的毫无受伤状态的高深实力，凤清夜深深地纠结了。 …… 夜晚再一次降临，公主殿里静谧无声。 凤清夜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季彦递上来的信。 季彦说起了盲女千纱的事，信里把千纱夸得十分厉害，说连他都是侥幸凭借武功和亲信的护佑才躲过千纱的算计。 这令凤清夜陷入了沉思。 她不是不想招揽千纱，只不过千纱是邪帝首先向她推荐的人，她如今又正是和邪帝斗智的时候，难免会中了邪帝的圈套，用了他的人在身边。 不过，若千纱不是邪帝的人呢？ 她又会错失良机。 沈星无那智谋无双的厉害人物，她能不防吗？ 正在凤清夜想得出神时，邪帝如幽灵般出现在她身边，先是虚弱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才跟她卖委屈：“我胸口好痛，你给揉揉。” 254 深夜来见 他又来了！ 凤清夜侧眸，盯着邪帝片刻，忽然伸手去抓邪帝脸上的面具！ “准备嫁给我了？”邪帝攸地抓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凤清夜淡淡一笑：“你我相交许久，我却连你真面目都不知，说出去未免无人相信。” 邪帝摩挲她滑腻的手背，邪魅轻笑：“我说过了，你做好嫁我的准备，我就让你看我的脸。在我揭开面具之前，你得用你的父母及儿女发誓。” 凤清夜声音一冷：“我还没嫁人，哪儿来的儿女？” “以后总会有的嘛！” 凤清夜瞪着邪帝，半晌后收回手，语气淡淡：“不看也罢，不过，以后麻烦你不要再来我这儿了。” “为何？”邪帝暗忖他应该已经过关了才是，怎么又惹得她不想见他了？ “父皇知道你还会来，已经命霍如修明日开始带几百侍卫围住公主殿，再不许你踏入公主殿一步。”凤清夜瞥了邪帝一眼，徐徐说道。 这方案，是她想出来的，但还没跟皇帝说。 反正，她不想再和邪帝私下见面了，而皇帝要给她招萧云辞为驸马是个很好的借口。 “你父皇还真想撮合你和萧云辞啊？”邪帝满不是滋味儿地说道，大手拉过凤清夜的小手，替他揉着发痛的胸口。 凤清夜对邪帝已经忍耐到极点，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判断，只不过碍于沈星无所说的话，她才没有揭穿邪帝的真面目。 另一方面……她也是顾忌着儿子的感受。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先走吧。”凤清夜揉了揉眉心，甩开邪帝的手，起身朝内殿走去。 岁儿就在内殿，她不信邪帝会跟着进来，打扰到岁儿睡觉。 果然，邪帝没有跟进内殿。 邪帝静静凝视凤清夜的背影消失之后，许久才提着一口气离开了公主殿，他离开皇宫后飞快地潜回王府，换了一身装束，变身萧云辞，紧接着就再潜入皇宫，到了椒房殿。 此刻，椒房殿内，皇后娘娘正斜躺在贵妃榻上，一脸失神地想着心事。 宁贵妃死了，她身为六宫之主却查不出真相，而鸾凤又牵扯此事之中，太后那边更是频频施压，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彻查这件事。 到底，是谁杀了宁贵妃呢？又为什么要杀宁贵妃呢？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椒房殿内所有太监宫女，都刹那间倒在地上，陷入了昏睡之中。 “什么人？”皇后娘娘一惊，坐起身后，只见面前站着白衣款款的萧云辞，俊美如天神下凡。 她愕然：“云世子？” “皇后娘娘，事出紧急，请恕我逾矩。”萧云辞淡淡拱手，不失尊敬，却也不卑不亢。 皇后娘娘扫了一眼地上的太监宫女，很快镇定下来：“云世子深夜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机密要事？” 萧云辞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可知道，宁贵妃为何被灭口？” 皇后娘娘瞬间变了脸色，眼神冷厉地看着萧云辞：“你怎么知道宁贵妃是被灭口的？” 255 有些心动了 萧云辞不慌不忙，“二公主，应该是北朝定国大将军秦震羽之女，这一次秦震羽上南朝，便是为了寻他的二女儿。皇后娘娘应该清楚，若宁贵妃一脉得此助力，该会有多难缠吧？” 什么？ 皇后娘娘惊呆了！ 宁贵妃所生的那二公主……竟不是皇室血脉，而是秦震羽的……那岂不是说宁贵妃和秦震羽…… “皇后娘娘误会了，二公主是被掉包送进宫中的。”萧云辞微微一笑，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了上去：“皇后娘娘，这块玉佩，便是能与秦震羽相认的信物，是那位二小姐襁褓之物。” 皇后娘娘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片刻，皱眉：“你……从宁贵妃手中得来的？” “正是。” 皇后娘娘脸色微变，紧紧盯着萧云辞：“那么，宁贵妃也是被你灭的口了？” 萧云辞微顿，颔首：“是。” “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顿时一拍桌，脸色冷厉，心里却微惴：这萧云辞敢灭宁贵妃的口，却又带着玉佩来见她，是何缘故？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长公主。”萧云辞面无惧色，黑眸坦然：“秦震羽马上就要来南朝，我不会看着秦震羽成为二皇子的助力，让二皇子威胁到太子与长公主的地位。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须死。” 面对萧云辞完美的解释，皇后娘娘只觉得无力。 出于私心，她当然赞同萧云辞这么做，免得宁贵妃趁机拉拢秦震羽，和北朝有所勾结，扶植二皇子凤轻寒上位。 但，她身为南朝皇后，又怎么能对萧云辞灭口嫔妃的行为坐视不理呢？ 许久之后，皇后娘娘才叹了口气：“萧云辞，你真是胆大包天，你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敢跑来见本宫？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萧云辞拱手，言辞恳切：“皇后娘娘，我刚刚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公主。我将这块玉佩送给皇后娘娘，只是希望皇后娘娘能够与我演一场戏，让此次北朝来的人相信——长公主才是他们要找的二小姐。” 皇后娘娘惊了惊：“这怎么可能？鸾凤生于皇宫之中，多人可以作证，如何骗得了北朝人？” “出生是不能作假，但若是被掉包呢？”萧云辞微笑。 皇后娘娘皱了皱眉，随后又摇头：“鸾凤与本宫有七八分相像，这是无法自圆其说的。” “皇后娘娘平素都是盛装见人，而长公主如今素面朝天，我看着便并不相像了，若皇后娘娘能再浓妆一些，又少与人见面，秦震羽等人是不会察觉的。”萧云辞建议道。 皇后娘娘哭笑不得：“萧云辞，你为何非要本宫捏造鸾凤的身世？” “因为只有这样，秦震羽才能因长公主而善待南朝，我也可以趁机离间秦震羽与北朝皇帝。”萧云辞微笑，说出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来。 皇后娘娘看着萧云辞，手里捏紧那块玉佩，确确实实有些心动了。 北朝啊……这次来势汹汹，欺人太甚，陛下都因此几夜睡不安稳了。 若是依照萧云辞的计策……那北朝离了秦家军，便没有那么可怖了吧？ 256 永远不会生气 最终，皇后娘娘还是同意了萧云辞的请求。 于公于私，皇后娘娘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对于萧云辞所说要瞒着陛下的事情，皇后娘娘还是有些烦心的。 她和陛下做夫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隐瞒过陛下什么，如今这么大的事却要瞒着陛下，若有一天陛下知道了真相……岂不是会对她很失望？ 可是，若告诉了陛下，陛下是肯定不会同意这么做的，要知道鸾凤可是陛下的心头肉，陛下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篡改鸾凤的身世，让鸾凤被误认为是秦震羽的女儿啊！ 何况萧云辞说得也没错，只有瞒着陛下，还要做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样子，才能够取信于秦震羽一方，才能够令秦震羽一方即便知晓了此事，也不会大肆宣扬开来。 皇后娘娘看着手里的玉佩，微微攥紧——萧云辞已经做了初一，灭了宁贵妃之口，夺了代表凤圆圆身世的玉佩，她若不做十五，只怕这件事也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反而会彻底挑起南北两朝的矛盾了！ 秦家军，至少现在的南朝还没有能力抵抗。 为了鸾凤，为了南朝，那就这么办吧！ …… 公主殿。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小世子小心翼翼地拉起凤清夜的手，忐忑地看着她。 娘亲已经盯着他读书一个时辰啦，他实在心慌慌。 唉，要是娘亲发现了他和爹狼狈为奸……那还是让娘亲问出来，他认错忏悔吧！ 凤清夜回过神来，看了面前小心翼翼的儿子半晌，忽然一阵心疼。即便儿子真的瞒了她什么，那也是因为萧云辞是他亲爹啊！ 在她不在儿子身边的那三年里，一直都是萧云辞照顾他疼爱他，给他满满的幸福啊！ 一想到这，凤清夜忽然胸口又不那么刺痛了。 “岁儿，你和你爹联手骗我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凤清夜摸了摸小世子的脑袋，微微笑着说道。 “娘亲！”小世子惊慌失措，果然是东窗事发了吗？ 凤清夜见小世子紧张惊慌，亲了他一口，安抚道：“别怕，娘并没有生岁儿的气。” “真的？”小世子蓦地睁大黑眸，娘亲不生他的气吗？ “嗯。”凤清夜点头，微微一叹：“无论如何，他也是你爹，过去三年娘不在你身边，他很疼你，娘是知道的，所以你听他的话，并没有什么错。” 小世子觉得心里隐隐难受，不管怎么样他也骗了他娘啊！ 顿时，伸出一双肉肉的小手，紧紧抱住了凤清夜的脖子，瓮声瓮气道：“娘，对不起，岁儿不是故意的……岁儿不知道爹爹曾经对不起娘亲过，岁儿只是想让爹爹和娘亲和好……” 凤清夜当然明白儿子的这种心情，哪个小朋友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都在自己身边呢？尤其，岁儿从出生起就是有性命之忧的药罐子，比同龄孩子更加缺乏安全感。 “没关系，娘不是说了不生气吗？娘永远都不会生岁儿的气，记住了吗？”她抱紧小世子，柔声安慰。 257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在凤清夜的保证下，小世子一颗敏感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娘，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爹？”小世子犹豫了一下，问道。 凤清夜默了一会儿，才说：“岁儿，我知道你很想爹娘在一起，但是大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你所能理解的。如果爹娘在一起不开心，这种情绪也会影响到你的成长，倒不如两两相忘，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世子似懂非懂，却是说道：“岁儿不懂，但是岁儿尊重娘的选择。不管娘亲原不原谅爹爹，岁儿都要跟娘在一起！” 说着，小手紧紧抱住凤清夜的脖子。 凤清夜心中一片温暖，勾唇笑了一会儿后，说道：“呐，岁儿现在该告诉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邪帝就是你爹萧云辞的了吧？” 她想来想去，岁儿一开始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岁儿刚来公主殿时，很抵触邪帝。 但后来……就变了。 所以，她不确定岁儿是什么时候知道邪帝就是他爹萧云辞的。 方才她也想过岁儿可能会不承认，所以才一开口就直接告诉岁儿，她已经知道他和他爹联手欺骗她的事了。果然，岁儿到底年纪小，又在乎她得紧，便被她给诈出来了。 “流云山庄。”小世子毫不犹豫把自家爹爹给卖了，“那次我在流云山庄的时候，爹爹过来找我，告诉我说公主娘亲是我亲娘，又说他想追回娘亲，所以让我帮忙……” 待小世子把自家老爹卖了个彻彻底底后，凤清夜就微睁一双杏眸，惊呆了！ 在流云山庄时，萧云辞去见岁儿，然后告诉岁儿……她是岁儿的亲娘？ 凤清夜一颗心攸地收紧。 他怎么知道的？ 是她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吗？ 可他怎么敢推测她……是那个死去的绣娘？ 凤清夜有些受惊吓，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于是她连忙向儿子确认道：“岁儿，你好好想想，你爹说我是你亲娘的时候，原话怎么说的？” 小世子回想了一下，点着小脑袋道：“爹爹说，公主是我亲娘，但爹爹没有保护好娘，害娘受到了伤害，所以娘才不和岁儿相认，也不和爹相认，爹爹让我帮他追回娘亲，一家团圆。爹爹还说，这是我和爹爹之间的秘密，不能让娘亲你知道，我和爹爹已经知道娘亲的身份了。” 凤清夜整个人斯巴达了！ 如果听到这里，她还不明白萧云辞确确实实已经知道她就是那个死去的绣娘，那她就是个大傻子了！ 难怪萧云辞忽然间对她态度大变，还换了身份各种对她好，唯独不敢承认他是萧云辞，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就是那个死去的绣娘，一直都知道她心里对他有怨气…… “娘，你怎么了？”小世子担忧地看着凤清夜忽闪晦暗的眸子。 凤清夜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一笑：“岁儿，你爹只说要追回我，没说其他的吗？” “没有啊！”小世子一脸懵懂，爹爹还应该说什么呢？娘想听爹爹说什么啊？ 258 醋缸打翻了 凤清夜抱着儿子，心里百转千回。 看儿子一脸懵懂的模样，萧云辞该没有给他什么其他任务，除了要他帮忙追回她之外。 那么，沈星无的推测…… 思量了许久，凤清夜忽然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拧了拧小世子软嫩嫩的脸蛋，道：“你和你爹联手骗了娘亲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和娘亲联手，一起骗骗你爹了？” “啊？”小世子表示很受惊吓！ 为什么又要回过头来骗爹爹啊？ “你想想看，你爹伤害我在先，欺骗我在后，如果让他轻易得逞，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吗？”凤清夜勾唇，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你要帮娘亲报复回去吗？” “……娘亲要报复爹爹？”小世子悄然对手指，低头，“娘亲……要怎么报复爹爹啊？” 凤清夜轻笑出声：“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爹爹的，只不过是，让他吃吃醋罢了。” 吃醋？ 小世子立马抬头：“可以！” 只要不让爹爹受伤流血，吃醋什么的都可以有的！ 萧云辞表示……你这个坑爹的！心里流血比身体流血更痛好吗！ “好，下次你见到你爹，你就告诉他……”凤清夜拉过小世子，附耳悄声跟小世子耳语了一阵。 小世子听得咯咯直笑。 母子二人笑了许久，才在深夜里睡去了。 这一觉，凤清夜睡得前所未有的好。 …… 大清早，萧云辞便又来了。 “爹！”小世子欢笑着跑了过去，扑入萧云辞怀里。 萧云辞将儿子抱起，大掌在小脑袋头顶揉了揉：“乖不乖？” “宝宝当然乖啦！”小世子笑道，接着趴在萧云辞耳边，小小声说了句：“爹，娘亲她要去跟皇爷爷说，她同意招驸马了。” 萧云辞心里一跳，面色镇定道：“哦？是谁？” “……九刃叔叔。” 砰！ 萧云辞听到心脏爆炸的声音，俊美五官控制不住地微微扭曲。 怎么会是九刃？ “我去见她。”萧云辞微微咬牙，努力平复胸口怒火，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小世子识趣儿地从萧云辞身上滑下来，溜到花园里去玩了——爹找娘算账去了，他才不要旁观呢！反正爹也不敢欺负娘的。 萧云辞大步流星走进内殿，见凤清夜正在对镜梳妆，青岚在她身后忙活，一张俏脸蛋上略施粉黛，眉间花钿衬得她艳丽无双，风华绝代。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她为谁打扮？ “云世子来啦？”凤清夜梳妆完毕，笑盈盈地回眸，起身款款走向萧云辞。 萧云辞一时间微微恍惚，她在他面前就从来没笑得这么开心过！ “你要选九刃为驸马？”他脱口而出。 事情失去了控制，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感觉！ 尤其，是她。 “岁儿告诉你的？”凤清夜显然心情很好，对于被儿子出卖一事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生气，她甚至笑着坐了下来，还吩咐青岚给萧云辞上茶。 萧云辞完全没有喝茶的心思，沉声道：“他是一个杀手！他不适合公主！” 259 气疯了 凤清夜美眸一转，轻笑：“杀手又如何？本宫喜欢，父皇最终都会同意的。” 喜欢！ 她居然说喜欢九刃那厮！ 萧云辞暗藏流云广袖下的十指，缓缓收拢，手背上青筋直冒。 良久，他才语气淡淡道：“既然公主心意已定，那么我也不强求了。明日我会向陛下说明此事，带小世子回西陵。” 说着，他站了起来。 “等等！”凤清夜眸色一沉，手握成拳，“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带小世子回西陵？” 萧云辞神色冷沉：“是。” “本宫不准！”凤清夜来脾气了，他竟敢威胁她？ “哦？我带自己的儿子回西陵，公主却是以什么身份不准？”萧云辞淡淡拂袖，神情俊美如斯。 凤清夜：“……” “告辞。”萧云辞深深地看了凤清夜一眼，转身拂袖便走。 再呆下去，他怕忍不住吐血，甚至掐死这个让他吐血的小女人！ 凤清夜握拳，看着萧云辞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 她会不会下药下太狠了？以至于他竟直接被气到要带岁儿回西陵？ 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才留得岁儿在身边，怎么能让他带回西陵？再说岁儿也不会想回西陵的。 不过，话已出口，她再改变似乎也很没面子啊！ 凤清夜思来想去，忙叫了小世子入内殿，好好耳提面命了一番，让小世子不管怎么打滚哭闹装病都不能跟萧云辞回西陵，小世子乖巧点头答应保证，她这才放下心来。 而为防万一，凤清夜又叫了霍如修和九刃在公主殿保护小世子，以免萧云辞把小世子偷偷带走。 霍如修自是没有二话便领命，但九刃就表示很费解了：“这萧百岁本来就是萧云辞的儿子，你怎么霸占着人家的儿子不放？” 凤清夜一脸正经：“一来我和岁儿投缘，二来可以制衡萧云辞，两全其美嘛！” 九刃可不知道自己被凤清夜拿去气萧云辞了，想了想之后，轻笑出声：“你这么喜欢小团子，本尊跟你生一个就是了，何必要人家生的？” “……”凤清夜脸红了，这个臭九刃！ 她一杯茶直接丢了过去！ 九刃身形一偏，轻松躲过，眨眼：“你谋杀亲夫啊？” “你给我闭嘴！”凤清夜恼怒，居然调戏她？ 九刃比了个‘闭嘴’的手势，薄唇抿了起来，只是黑眸挂着笑意。 凤清夜懒得看他，撑着眉心沉思了一会儿，确定萧云辞不可能在霍如修和九刃联手的情况下带走小世子，才真正放下心来。 却说萧云辞回到王府，怒砸一屋。 “……世子爷。”郎青战战兢兢上前，世子妃这是怎么刺激世子爷了？竟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世子爷气成这般？ 萧云辞一掌朝郎青拍去！ 郎青闭眼，准备硬生生承受这一掌。 掌风至郎青面前一寸处，忽然停了下来。 萧云辞冷冷地收手，阴鸷眼神盯着郎青：“九刃的传家玉，该问世了。” 郎青一惊：“世子爷，那九刃的身世……”现在时机不对啊！ “想办法让他知道！”萧云辞狠狠一拍桌。 什么大业，他顾不上了！ 九刃想娶他的女人，除非他死！ 260 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妻！ 郎青心肝儿都在颤抖。 这时候爆出九刃的身世，以及那块传家玉的秘密……绝非好事啊！ 本来就够乱的了好吗…… 抱着一死的决心，他跪下来低声问道：“属下但求死个明白，为何……为何世子爷突然作此决定？” 萧云辞杀气腾腾地看向郎青，眼睛血红地盯着郎青许久，才冷冷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她要招九刃为驸马！” 嚯！ 郎青这下总算明白他家世子爷反常的原因了。 不过，他充满了疑问：“世子爷确定这消息是真的？世子妃怎么会招九刃为驸马呢？那九刃是一个杀手暂且不提，但世子妃一心一意照顾小世子，怎么会突然招驸马呢？世子爷，请恕属下多嘴……莫不是世子妃在诈您吧？” 她在诈他？ 萧云辞一怔，俊美冷沉的脸色平缓下来。 他似乎气糊涂了…… 郎青说得不错，她那般疼爱岁儿，应该比谁都清楚她若招了驸马，岁儿便不能再留在她身边，这就是为何她快十九的大龄了仍旧不招驸马的缘故。 而九刃……她对九刃感激之情是有，男女之情却未必。 他以邪帝的身份呆在她身边，她对他如何，难道不知吗？ 说来说去，她还是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才诸多试探。而她这一次下了猛药，还借了岁儿的口，顿时激怒了他。 说不定，她已经彻底怀疑了？ “咳！”萧云辞冷静下来，一声轻咳，挥手道：“派个人去查查，九刃那边是否知道此事。” “属下遵命！”郎青暗暗抹了把冷汗，松了口气。 世子爷总算冷静下来了…… 郎青退下之后，萧云辞靠在椅子上，闭眸沉思。 他竟乱了方寸…… 若是父亲泉下有知，定会笑话他吧？不，父亲同样是情深之人，绝不会笑话他的。 萧云辞闭眸静默了许久，才睁开一双璀璨黑眸，犹如黑夜里的辰星，耀眼诱人。 “清夜，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妻！” 他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嫁给其他男人！ …… 三日已过，萧云辞并没有上门来带走小世子，更没有偷走小世子，这令凤清夜大大松了口气。 她想，萧云辞大概是回过神来了，知道她不过是在骗他，并不是真的要招九刃为驸马，所以才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令她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萧云辞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的计谋，笑的是自己竟担心了整整三天，吃不好睡不好。 真不知道弄了这么一出，是在惩罚谁呀！ 凤清夜与小世子下棋，有些走神地想着她和萧云辞之间的恩怨，惹得小世子嘟起红唇：“娘是不是在想外公啊？听说外公下午就能到了。娘不会有了外公就不疼岁儿了吧？” 在爹和娘之间他可是毫不犹豫选娘呢！ 那，在娘的爹爹和他之间，娘也该毫不犹豫选他呀！ 凤清夜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子，顿时失笑地捻起棋子，重新放下，“娘可没有想你外公，娘是在想啊，你爹怎么还不来带你回西陵。” 261 并不恨他 小世子咯咯一笑：“爹那是说气话，爹才舍不得带岁儿回西陵呢！” “哦？为什么？”凤清夜倒是一时不解。 小世子眨巴一双漂亮大眼，咯咯道：“因为爹好喜欢娘亲，舍不得离开有娘亲的地方啊！” 凤清夜：“……” 错觉！ 这绝对是儿子的错觉！ 萧云辞怎么可能喜欢她，还舍不得她？ 分明，就是有阴谋嘛！ “娘是不是不信啊？”小世子聪明绝顶，一眼看出他娘分明不相信他说的话。 凤清夜讪笑一声：“你爹从前就不喜欢我，现在怎么可能喜欢？” “爹说他从前眼瞎啊！”小世子原样重复他爹萧云辞的后悔话语。 “……”也不见得是眼瞎吧？ 那会儿她除了一双眼睛能看之外，再没什么看头了，以萧云辞的条件，看不上她很正常。 凤清夜暗戳戳地想着。 “其实爹很喜欢娘亲的，上次娘亲去大营冒险，爹很着急，负伤来找岁儿，带岁儿去流云山庄见沈小三，爹的伤口都裂开了，流了好多血呢！”小世子认真地说道。 就算娘不原谅爹爹也没关系，他可不是为爹爹说好话哦，只是不希望娘亲误会爹爹的一番心意呀！ 凤清夜心里微微一动，不由自主道：“那他为何自己不去？” “爹一路带人跟着娘的呀！”小世子挠头，“但为什么爹不出面，岁儿也不知道，不过……郎青说爹有苦衷。” 萧云辞有苦衷？ 什么苦衷令他只能暗中跟着她，让九刃救她而不出手呢？是因为她还没到生死关头，所以他一直没出手吗？ 凤清夜有些出神，她发现萧云辞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比如邪影门，比如西陵，又比如……他造反。 她实在不知道，萧云辞为何要造反，以他的性格，似乎也不像是对那个位置在意的野心勃勃之人啊？ “其实爹很孤单的。”小世子忽然有些惆怅，“以前岁儿还能陪着爹爹，现在岁儿跟在娘身边……爹爹好可怜。” 萧云辞会孤单？ 凤清夜想笑，但笑不出来。 半晌，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道：“岁儿想念爹爹，怕爹爹孤单的话，随时可以出宫去王府见他啊。” “爹爹说娘亲受的苦更多，让岁儿多陪着娘亲啦！”小世子依偎在凤清夜怀里，满足地甜笑：“而且岁儿自己也想跟娘亲在一起哦！” 凤清夜心里震了震，萧云辞真的这么跟儿子说吗？ 他是觉得，她生岁儿受了苦，又错过岁儿三年的成长，所以才让岁儿跟在她身边？ 半晌，凤清夜才淡淡一笑，搂着儿子轻轻摇晃：“其实啊……你爹倒也没有怎么对不起我，他当年是被田侧妃设计陷害才纳我为妾，并非有意欺负我。之后也派了暗卫保护我们母子，只是那暗卫自作主张，才害得我们母子分离三年，所以娘并不恨他的。” 小世子惊喜抬头：“娘不恨爹？” 那，是不是娘有可能原谅爹了啊？ 他私心里还是希望亲爹亲娘在一起，那他就不用一定要选择一个跟随了啊！ 262 帅气外公来了 凤清夜点了点儿子的小脑袋：“你啊，可别去你爹面前出卖我，嗯？” “岁儿不敢。”小世子吐吐舌头，他才不敢擅作主张呢！ 他怕娘亲不疼他了。 “娘虽然不恨你爹，但也不喜欢你爹，明白吗？”凤清夜心想哪个女人会喜欢一个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又处处欺骗自己的男人呢？ 萧云辞，太危险。 至少，在确定他不是因她身份接近她，有所图谋之前，她是不会和他化敌为友的。 “喔！”小世子心里还是失望的，他爹那么好看，文武双全，为什么娘亲不喜欢他爹呢？难道真是因为爹有武功，而娘亲却喜欢容大公子那种温柔没武功的男子吗？ 小世子满满的都是不理解。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青岚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公主！北朝的大将军到了，那沈三公子也一起来了，还……还跟陛下说，想见小世子！” 凤清夜一听便起了身，牵着小世子走了出去，口中问道：“可是前殿来人了，要我带小世子过去？” “是的，公主。” “好，我这就过去。”凤清夜检查了一下自己着装，没什么问题后便带着小世子去往前殿。 前殿。 皇帝及一干大臣们设宴款待秦震羽等人，但北朝三公主却并不在其列。秦震羽说，三公主路上感染了风寒，所以回驿馆去休息了。 而秦震羽见到皇帝之后，直截了当地说起了西陵肃亲王府小世子乃是他亲外孙，要求长公主将小世子带来相认。 皇帝之前早得到密报，倒也不惊讶。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着鸾凤公主带小世子前来。 “鸾凤公主到——” 太监一声通报，所有人都看向了殿门口。 只见凤清夜一身浅红宫装，飘逸摇曳，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牵着同样粉雕玉琢的小世子走进来，看呆了一干众人。 “鸾凤见过父皇。”凤清夜向皇帝行礼。 小世子甜甜叫道：“子恒给皇爷爷请安。” 皇帝笑着抬手：“好了好了，你们母子两个就别跟朕行礼了，都是自家人嘛！” “谢父皇。” “谢谢皇爷爷。” 凤清夜起身后，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一旁灼灼视线盯着她身旁小世子的男人，她前世身躯的生父，秦震羽。 只见秦震羽相貌英俊中透着一丝狂野，浑身上下透出久经沙场的煞气，身材魁梧高大，小麦色肌肤健康光滑，实在不像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 凤清夜看来看去，倒也没看出前世自己那张脸和这秦震羽有任何一丝相像的地方，便想着估计是像秦震羽的夫人吧！ “你就是岁儿？”秦震羽有些小激动，高大身躯一起来，顿时气势凛人。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小世子面前蹲下，一把拉住了小世子的手。 他动作看似狂野，实则没有弄疼小世子一分一毫。 凤清夜看在眼里，便没有阻止，反而松开了小世子，往旁退了一步。 小世子眨巴着眼睛打量了秦震羽一会儿，回眸看了看他娘，得到一丝鼓励之后，再回过头来看着秦震羽，露齿一笑：“你就是我的大将军外公吗？” 263 多一个人疼爱 秦震羽听着那声甜甜的稚嫩‘外公’，心花怒放：“是啊，我就是你的大将军外公秦震羽！有我在，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 这话，当然是说给南朝上下听的了。 虽然小世子名义上是长公主的义子，叫南朝皇帝一声‘皇爷爷’，但在秦震羽看来，却还是沦落质子的身份。 要不是容玉那边一直表明小世子喜欢跟这个南朝长公主在一起，而南朝因削藩局势不稳，他早就把小世子带回北朝了！ “有娘亲在，也没有人敢欺负岁儿啊！”小世子聪明绝顶，焉能不知他外公这句话的深意？他马上就表明，他娘亲凤清夜对他很好，不曾有人欺负过他。 秦震羽哈哈一笑：“好，好，外公早就听说南朝长公主与岁儿投缘，如今岁儿亲口作证，外公才是信了。” “娘亲人很好的，外公也会喜欢她的。”小世子眨巴着眼睛，不遗余力说自己娘亲好话。 在小世子看来，秦震羽是他外公，那也是他娘亲的爹爹啊！ 只不过，外公不知道娘亲的真实身份而已。 秦震羽又笑了两声，站起身来打量了一旁的凤清夜几眼，语气淡了些：“岁儿与长公主感情倒是很好。” 凤清夜浅浅一笑：“是的，我很喜欢岁儿，岁儿也很喜欢我。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是我的孩子。” 她听出来了，秦震羽说的是‘岁儿与长公主感情很好’，而不是‘长公主与岁儿感情很好’，有指责她虚情假意哄骗小孩子之意。 但她心里没有一丝的不高兴。 多一个外公真心疼爱岁儿，护着岁儿，她巴不得呢，又怎么会不高兴？ 秦震羽也算是阅人无数，此刻看着凤清夜眼里流露的母性光辉倒是一点不作假，便稍稍怔了一下，暗忖这长公主不过十八九岁，难道还真与他的岁儿投缘了？ 不是因为那萧云辞？ “听说，长公主要与西陵云世子联姻了？本将军先在此恭喜长公主啊！”秦震羽拱手，朗声笑道。 “是谁在秦将军面前乱嚼舌根子？事实上，我近几年内并不打算招驸马。”凤清夜微微一笑，不惧试探。 秦震羽眯了眯眼，实在看不透凤清夜这个女子，便暂且作罢了。 “岁儿，待会儿跟外公去驿站住，外公带你去骑汗血宝马，怎么样？”秦震羽摸了摸小世子的头，笑着说道。 小世子眼睛一亮，汗血宝马？他还没学过骑马呢！ 但是…… “如果去半天是可以的，岁儿晚上要跟娘亲一起睡。”不到四岁的小世子，紧紧揪住了凤清夜的衣角。 秦震羽眉头皱了皱，小外孙如此依赖凤清夜，可不好。 但转念一想小外孙从小没有娘，如今遇到一个凤清夜对他好，他自然就依赖了，便也不予计较。 “行，半天就半天。”秦震羽纵容地点头。 “谢谢外公！”小世子转头，渴求地看着凤清夜：“娘，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凤清夜立马接收到来自秦震羽的杀人目光，她便揉了揉小世子的脑袋，笑说：“你随你外公去便好，晚点我去驿站接你，嗯？” 264 血海深仇不能忘 小世子略失望，但一想到他外公会带他去骑马，而他娘亲晚上也会去驿站接他，顿时又开心了。 “嗯！” “要听外公的话啊！” “知道了，娘！” 见到小外孙的秦震羽，心思根本不在宴会上了，很快就跟皇帝请辞，带着小世子离开了皇宫。 其他大臣也陆续退散。 皇帝将凤清夜招到跟前，神色凝重：“鸾凤，你看这秦震羽多狂，根本没把南朝放在眼里！” 凤清夜笑了笑，安慰道：“父皇，这武将嘛，都是不懂规矩的。我听说这秦震羽在北朝也一样，北朝皇帝很是纵容他，他都可以御前不跪的。” 听到这番话，皇帝心里倒是稍微好受些了。 不过，皇帝仍旧说道：“你手底下不是有些江湖人？让他们盯着秦震羽一行人的一举一动，别让他们在南朝出什么乱子。” 凤清夜点头：“父皇放心，云世子此前已经答应会替我保护北朝三公主，有他在，不会出乱子。至于其他人，我会派出去的。” “嗯，朕现在啊，只放心你这丫头。”皇帝满意地笑了起来。 面对皇帝越来越深的信赖，凤清夜一脸浅笑。 却说秦震羽带小世子离开了皇宫，一路奔至郊外，随行高手前后护送，秦震羽答应小世子的那匹汗血宝马也已经被运到了郊外等候。 待秦震羽带着小世子坐马车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上，远远地，小世子便瞧见那匹汗血宝马了，顿时一双黑眸熠熠发光。 “好漂亮的汗血宝马啊！岁儿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它！”小世子欢快地奔过去。 汗血宝马有灵性，小世子身后紧跟着秦震羽，知小世子是秦震羽的心头肉，竟并不排斥小世子伸手去摸它，反而还顺从地低下头，让小世子不用踮起脚。 秦震羽很满意地拍了拍马背，然后抱起小世子，翻身上马，笑道：“岁儿，外公带你驰骋驰骋！” “谢谢外公！”小世子漂亮眼睛亮如星辰，骑马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但他从小身体不好，根本骑不了马。 唯一的一次骑马经历，只是他爹爹抱着他在马背上，马儿在他爹爹的控制下，走得比人还慢。 没意思极了！ 当汗血宝马‘嘶’地一声扬蹄飞奔起来时，小世子欢快地大叫，兴奋不已。 秦震羽爽朗的笑声也随后响起，不愧是他秦震羽的外孙，还不到四岁的年纪，就如此热爱驰骋。 要是一般的黄口小儿，早就吓得哭起来了！ “哈哈哈哈……” “外公你太厉害啦！” 汗血宝马的速度可想而知，不过一炷香功夫，秦震羽就带小世子策马奔出了十几里外，那些将军府的高手们直接弃马而行，用轻功追赶两人，以保两人安全。 普通马根本追不上汗血宝马。 “岁儿，外公带你回北朝，你愿不愿意？”马背上，秦震羽询问身前的小外孙。 小世子仰头：“岁儿喜欢外公，可岁儿要跟爹娘在一起，不能跟外公回北朝。” 秦震羽早知道是这个答案，脸色微微阴郁：“你娘已经死了，是你爹没有保护好她，让她惨死的！” 这笔血海深仇，他不会忘，小外孙也不该忘！ 265 娘不可能是骗子 至于那个鸾凤公主，她不过是为了拿捏西陵才认他小外孙为义子，也就骗骗小孩子而已，哪里真是小外孙的娘？ 不过，秦震羽一想到之前看见鸾凤公主和小外孙的相处模式，心里倒有些忧虑。 小外孙自小没有娘亲，如今跟在这鸾凤公主身边大半年，鸾凤公主又似乎以诚相待，早已经在小外孙心中成功扎根‘温柔娘亲’形象，他能让小外孙明白人心险恶吗？ “娘没有死！爹没有害死娘！”小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秦震羽心脏抽痛了一下，他看着一脸稚嫩的小外孙，哽咽地摸着小外孙的头：“外公也希望你娘没有死，可外公已经找到你娘的尸首了，并且运回了北朝安葬。你娘她……死了都不能留个全尸，你爹真是狠啊！” 当初萧云辞利用小外孙放出消息给流云山庄，说他的大女儿没有死，被藏了起来，天知道他有多么欣喜若狂！ 结果呢？ 流云山庄动用了无数情报网，还有暗卫，才终于查出萧云辞不过是在撒谎。 萧云辞甚至在他大女儿的坟里动了手脚！ 当容玉花了大功夫将他大女儿的尸首找到，挖出来连夜送回北朝后，他一颗心都几乎要碎了！ 只因为府里的大夫说，他大女儿是还剩一口气的时候，被活生生剖开肚子取出孩子，失血过多而亡的！ 那王八蛋萧云辞，甚至没有给他大女儿留个全尸。 要不是看在小外孙的份上，他恨不得剥萧云辞的皮，抽萧云辞的筋，喝萧云辞的血！ “不可能！外公你骗岁儿！”小世子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悲伤愤怒的外公。 怎么可能呢？ 娘好端端地在宫里当公主啊，怎么可能会有尸首？ “我是你亲外公，我怎么会骗你？”秦震羽拉了缰绳，令汗血宝马速度减到最慢，然后用低沉的嗓音将他让流云山庄查两个女儿的经过，一点一滴告诉给小世子。 秦震羽并不想让小外孙和萧云辞反目，但他必须要带小外孙回北朝——萧云辞护不住他女儿，必然也护不住他小外孙！ 若是二女儿找不到，他秦震羽在这个世上，就只剩下小外孙一条血脉了。 绝不能让萧云辞给毁了！ 再说萧云辞一心要造反，造反成功倒还好，要是失败了，他小外孙岂不是受牵连？更不说如今北朝皇帝对南朝虎视眈眈，两朝战争一触即发，他更不能把小外孙留在这虎狼之地了。 终于，小世子从秦震羽口中完完整整地知道了他爹娘相识的全部过程。 小世子相当震惊！ 如果他娘已经死了，那公主娘亲又是什么人？ 为什么爹说她是他亲娘，而公主娘亲也说是他亲娘呢？难道是爹和公主娘亲联手骗他的吗？ “不，不会的。”小世子摇头，咬了咬唇后，对自己一遍遍告诉：“娘那么疼我，怎么会是骗子呢？娘教我心法，让我强身健体，娘为了保护我连她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她就是我亲娘！她没有死！娘她……” 秦震羽听了，久久无语。 他就知道，要让才三岁多的小外孙离开那位鸾凤公主，真是难啊！ 看来，他只有另想他法了。 266 娘亲，已经死了 凤清夜去驿站接小世子的时候，并没看到秦震羽，只有沈星无和几个北朝侍卫陪在小世子身边。 “娘！”小世子一见到凤清夜，闷闷不乐的小脸顿时写满委屈，整个人飞扑进凤清夜怀里。 娘亲不可能骗人的！ 她就是他亲娘！ 外公……哼，他不要喜欢外公了。 “怎么回事？”凤清夜一惊，眼神微微犀利地看向沈星无。 沈星无一袭月牙白袍，清浅淡笑：“将军想带小世子回北朝，想是……小世子不愿离开公主吧。” 凤清夜听闻是这件事，倒是松了口气。 她就怕小世子在这儿受什么委屈。 “岁儿，我们回去。”凤清夜将小世子抱在怀里，臂力让沈星无一干人等微微侧目。 莫非，这位鸾凤公主也是个练家子？ 目送凤清夜带小世子回轿辇上之后，沈星无转身回到驿站。 秦震羽正在生闷气。 “将军。”沈星无走近，白袍微动，“小世子与鸾凤公主感情深厚，加上萧云辞在小世子心中地位无可撼动，只怕将军想带小世子回北朝……很难。” 秦震羽烦躁道：“我知道！这不是正烦着吗？” 说完，他又抬头，目光黑沉：“星无，你得给我想个办法！” 小外孙他是一定要带走的，他绝不会让小外孙再在那个无能的萧云辞手底下出任何事情！ 他秦震羽如今在北朝一手遮天，秦家军声势浩大，手底下高手如云，更有沈星无这个智多星在身旁——只有他，才能护住小外孙的安全。 至于南朝，萧云辞？ 哼，他们都自顾不暇了吧！ 沈星无淡淡眯起那双清洌的眸子，红唇轻抿片刻，道：“是，将军。” 法子么……他倒是有一个，但不知道可行度是多少，那位云世子又是否会配合。 …… 小世子跟着凤清夜回到公主殿，一路闷闷不乐，紧紧拽着他娘亲的手，仿佛生怕他娘亲消失了一样，一张小脸上满是浓浓的不安。 凤清夜一回到公主殿，便和小世子进了内殿，遣退了包括青岚在内的所有太监宫女。 “岁儿，告诉娘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凤清夜拉过小世子在怀，轻声问道，手温柔地摸着小世子的脑袋。 小世子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委屈道：“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为什么外公说我亲娘已经死了，连尸首都已经运回了北朝？” 凤清夜一怔。 她这才明白，原来秦震羽为了带外孙回北朝，连她的老底都给掀了。 想来……在秦震羽眼中，她不过是个利用小世子，欺骗小世子的居心叵测的南朝长公主吧！ 不过，尽管事实匪夷所思，但现在她也必须得告诉儿子真相了。 “岁儿，如果我说，我的确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但是老天爷又让我用另一种身份活了过来，你会信吗？”凤清夜将小世子抱在腿上，轻叹了一声，问道。 娘亲，三年前已经死了？ 小世子迷糊地看着凤清夜，饶是他天资聪明，后天萧云辞又教得好，也无法理解这种怪力乱神之说。 “娘亲，岁儿不懂。”小世子有些怕怕地拉住了凤清夜的衣角。 267 对儿子坦白 凤清夜觉得，所幸自己是一现代人，掌握的知识理论太多太多了，不然她要是一地道古代女子，这会儿还真难以跟儿子解释清楚，又不会让儿子感到害怕。 于是，她就一点一滴从她如何被田侧妃害死，之后又如何重生到长公主身上，时间却是三年之后说起。 顺带地，她还将自己也并不是那真正绣娘的穿越历史讲给了儿子听，更是利用她之前所在世界的新奇好玩事物，试图降低儿子的害怕心理。 果然，当她讲到那个世界的车水马龙，飞机大炮时，小世子表现出了超强的兴趣，一双黑眸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变成了熠熠发光，兴致勃勃。 “娘，千机炮就是你说的大炮吗？”小世子兴奋地拽着凤清夜的衣袖，早就把他娘被害死后重生成鸾凤公主的事搁置一边了。 见自己的计策奏效，凤清夜一颗心放了下来，笑道：“是啊，不过千机炮可没有那种大炮的十分之一威力。在娘以前的世界啊，大炮都是小儿科，原子弹氢弹之类的才是真正厉害的武器——它们可以毁灭整个地球！” “啊？这么厉害？”小世子此刻已经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叫做地球了，连忙摇着他娘的胳膊，催促道：“娘，你再给我说说，我还想听，这个原子弹氢弹是什么啊？” 凤清夜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毕竟小世子从来没接触过那些东西，她要讲解起来让他明白，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不过，谁让是亲生的呢？ 她还是耐着性子，选择最简单的方法，给小世子慢慢解释那些东西的大概原理。 最后在小世子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凤清夜眼珠子一转，讪笑道：“唉，那些都是像岁儿一样聪明的人长大后研究出来的，娘也是一知半解，怎么可能完全清楚它们的制作原理呢？娘只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小世子早就已经听得如痴如醉了。 娘亲只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就能造出千机炮这么厉害的对敌武器，那要是知道得更多，岂不是可以称霸世界啦？ 可惜啊，娘亲说回不到那个世界了，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些事情。 小世子满心的惋惜，不过还是笑着抱住他娘，甜甜道：“娘的经历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不过，岁儿就知道娘是岁儿的亲娘，娘不会骗岁儿的！” 两母子说话都过了三四个时辰了，小世子已经全心全意相信了他娘亲，更相信他娘亲是重生的了，先前的闷闷不乐也一扫而空。 “娘，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小世子想到他爹在他娘尸首上造假被他外公发现的事，小声问道。 凤清夜无奈点头：“你爹想是早已经猜到了，不过，他并不知道我之前的那些事，你可要替娘保密，嗯？” 儿子是她生命的延续，儿子不会出卖她，不会对她有威胁，但萧云辞……未必是无害的。 何况她那些事听起来也太匪夷所思，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嗯！”小世子乖巧地点头：“这是我和娘的小秘密！” 268 二小姐的下落 凤清夜和小世子这对母子之间彻底坦白，小世子心中质疑全消，但秦震羽这边却并不平静。 因为，秦震羽身边的高手发现西陵的云世子在盯着他们。 秦震羽勃然大怒！ 小兔崽子竟然还敢盯梢他？ 秦震羽命令所有高手出动，逼得萧云辞现身之后，持剑在手，指着萧云辞冷笑：“萧云辞，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真当他顾忌小外孙，不敢杀他吗？ 萧云辞神色淡淡：“秦将军误会了，我不过是答应了长公主前来驿站保护三公主的安全，直到三公主离开南朝境内为止。” 言下之意，他并不是来盯梢秦震羽的。 那个凤清夜？ 秦震羽依旧冷笑：“三公主自有我秦震羽保护，要你多事？还不快给我滚！” 萧云辞身后的郎青等人气得不行，这秦震羽也太过分了吧？要不是他的身份摆在那儿，他们早就冲上去了，哪儿容得人这般欺辱世子爷？ 世子爷也真是的，为了世子妃……唉，各种难堪都忍了，上次还被捅了个窟窿，这次直接被勒令滚蛋了。 他们这些当属下的，难受啊！ 萧云辞的确心中毫无波澜，谁让人家的女儿死在他府上，他没保护好呢？易地而处，他也恨不得杀了对方。 “秦将军若是有意见，可以去跟长公主提。”萧云辞不确定凤清夜是否会跟秦震羽相认，但这件事他不会插手。 他要插手的，另有其事。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把他打出去！”秦震羽火冒三丈，当即下令高手们围攻萧云辞。 高手们一拥而上。 不过，他们怎么可能是萧云辞的对手？萧云辞在各种围攻之下游刃有余，更不说还有郎青等人冲在前面了。 秦震羽冷冷一笑，提剑就上。 萧云辞顿时有所顾忌，不但令郎青等人退下，而且自己也是对秦震羽诸多忍让。 郎青实在气不过，喝道：“秦将军之名威震天下，却是一再对我家世子爷步步相逼，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言下之意，他家世子爷步步退让，秦震羽却咄咄逼人，这传出去怎么都对秦震羽的名声不利。 秦震羽却是冷声道：“萧云辞害死我大女儿青青，我没杀了他就已经是看在小外孙的份上了，打他两顿又如何解气？别跟我扯名声，我秦震羽根本不在乎！” 说着，攻势越发凌厉。 萧云辞心思微微一动，借着秦震羽靠近的功夫，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二小姐的下落。” 什么？ 秦震羽一剑本来快刺到萧云辞了，但因萧云辞这么一句话，立刻急急将剑尖移开，‘呲’地一声刺进了一棵大树里。 “你说什么？”他攸地回头，死死盯住萧云辞。 萧云辞勾唇一笑：“青青的那块玉佩，容玉交给了长公主，以借长公主之手寻二小姐，几个月前我见过。没想到过了没多久，我又在皇室之中见到了另外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秦震羽心里瞬间闪过一抹激动！ 那一定是二女儿的那块玉佩！二女儿就在南朝皇室之中！ 269 除非老子死了！ 为了二女儿的下落，秦震羽决定暂时不跟面前这小王八羔子计较。 他收起了刀剑，冷冷看着萧云辞：“什么条件？” 秦震羽可不信萧云辞会白白送给他这个消息，说不定会趁机提什么条件。 “秦将军，这里说不太方便吧？”萧云辞俊美无双的脸庞，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秦震羽瞪了萧云辞一眼，但还是转了身：“跟我进来！” 很快，萧云辞便和秦震羽两个人，进了驿站内，外面层层北朝高手守卫，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去偷听。 沈星无略一沉思，也跟着走了进去。 而一盏茶的功夫后，驿站内忽然传出刀剑碰撞的声音，还伴随着秦震羽怒不可遏的大吼声：“你这个王八蛋，老子砍了你！” 秦震羽虽然长相俊美，却十足十是个武将，霸气十足，也不吝于爆粗，但他手下的将士们都知道，如果不是把他逼急了，他一般情况下不会爆粗的。 到底，秦震羽在北朝还是有‘儒将’之美称的。 所以驿站外层层包围的北朝高手们面面相觑，心道那南朝的云世子是又怎么惹着他们大将军了？竟如此大动肝火？ 驿站里，秦震羽提刀追着萧云辞砍，萧云辞只守不攻。 而沈星无则在一旁星眸微眯，一向的云淡风轻在此刻化为怔愣：萧云辞说……二小姐那块玉佩，在南朝皇后手中？ 南朝皇后膝下只有一儿一女，那岂不是说，鸾凤公主很可能是……二小姐？ 沈星无的心，忽然加速跳动了几下。 他垂眸，如玉的手指摩挲白袍衣角，沉静的心湖被打乱，以至于一时间无法冷静思考萧云辞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对沈星无而言，凤清夜是挑战，是吸引，甚至是敌人，但二小姐，却是他承诺一生背负的责任。 如今这许多可能混杂在一起，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而更令沈星无迷惑不解的是，他心里不但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难不成，他很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很乐于与他有婚约的二小姐，是那位南朝长公主？ 在沈星无沉思迷惑间，秦震羽已经把萧云辞‘砍’出了驿站。 看着萧云辞略狼狈的姿态，秦震羽不怒反笑：“姓萧的，你害死我大女儿，现在又想打我二女儿的主意，你他妈就不是个东西！老子告诉你，除非老子死了，否则你休想再动我秦家人一根手指头！” 八卦者们全都竖起了耳朵：咦？难道大将军的二女儿找到了？而且……还跟萧云辞有什么关系，所以才惹得大将军博然大怒？ “秦将军莫动气，在下先告辞了。”萧云辞轻咳一声，自是不愿得罪了这位泰山老丈人，所以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轻飘飘一拱手，转身飞离驿站。 “滚！”秦震羽一把将手里的刀掷了出去，刀尖刺入树干之内。 秦震羽火大地回到驿站内，只见沈星无还在那儿怔怔出神，他没发现沈星无什么异样，只过去把沈星无肩膀一拍：“星无，这件事你马上给我查清楚！” 270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沈星无浅浅回神，凝思片刻，点头：“是，将军。” 秦震羽一说让沈星无查清楚，沈星无倒是微微想起来了，那凤清夜的长相，似乎与夫人还有将军都不相似。 可惜他没见过南朝皇后，若是见上一面，他总能寻出些端倪。 但，若是假的，萧云辞又为何要撒谎？ 沈星无一路想着，回到流云山庄时，却发现早有一个人等在他房中了。 “云世子想到流云山庄作客，正大光明走正门不好？何必自降身份做贼？”沈星无淡淡一笑，也不招呼萧云辞，像是说天气很好似的云淡风轻了一句，便坐下自斟茶，抿了几口润喉。 萧云辞不以为忤，一如既往的云世子清冷孤傲作风，淡道：“我骗得了秦将军，骗不了沈军师，所以特来告知沈军师真相。” 沈星无捏着茶杯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片刻后，他抬眸望向萧云辞，勾唇：“哦？这么说来，云世子今日对将军所说的话，都是假的了？” 说不清地，沈星无心湖里荡起厚重波澜，那是失望所致。 “是，长公主她的确不是二小姐。”萧云辞沉吟了片刻，道：“但皇后娘娘手中那块玉佩，的确是秦二小姐所有，只不过……当年二小姐被送进宫时，就已经死了，皇后娘娘厚葬了她，玉佩留了下来。” 沈星无眯起一双星眸，浅浅而笑：“云世子倒是关心将军的家务事。” 萧云辞轻声一叹：“不瞒沈军师，我之所以对长公主倾心以待，实在是我与岁儿都在长公主身上找到了青青的影子。岁儿坚信长公主便是他娘的转世，我有时候也有这种错觉。” 沈星无一怔。 这似乎与二小姐的事情，无关？ 而且萧云辞与他说这个做什么？ 大小姐的转世？长公主？萧云辞是在说天方夜谭吗？ “我想告诉沈军师的是，我关心秦将军的家务事，完全是因为对青青的愧疚之心。如果长公主真是青青的转世，那么她是二小姐岂不更阖家团圆？”萧云辞微微一笑，“总比沈军师去告诉秦将军，真正的二小姐已经死了，要令秦将军好受得多吧？” 沈星无星眸攸地一眯：“你想捏造长公主的身世，借长公主与小世子，攀附将军府？” 任谁都会这么想。 毕竟秦震羽手上不止有一支骁勇善战的秦家军，还有沈星无这个天下第一智多星，更有前身为千机营的流云山庄。 可以说，得到秦震羽的支持，就等于得了半个天下！ “我萧云辞是要天下，但总有一天沈军师会明白，我不需要靠女人来帮我。”萧云辞轻笑了一声，黑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不属于清冷孤傲云世子的霸气狂妄，整个人都邪魅不可一世到令人心惊。 沈星无盯着萧云辞，半晌，忽然发现这个萧云辞，的确气势非凡。 这才是萧云辞的真面目吧？ 邪帝……呵，单凭他这个封号，就知道他果然意在天下了。 有意思。 271 沈小三的怒意 沈星无自然不会跟萧云辞吐露关于凤清夜已经知道他双重身份的事。 毕竟，看着萧云辞和凤清夜各自为营，真是一件不要太愉快的事情，不是么？ 沈星无浅笑搁下茶杯，语气温吞：“哦……云世子今天来找我，想必是要拉我下水，一起瞒骗将军吧？” 这个萧云辞，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明知道他是北朝军师，是将军府的人，是将军身边的亲信，还敢来找他，和他一起蒙骗将军？ 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我相信沈军师是个聪明人。”萧云辞黑眸轻轻眯起，“与其让秦将军知道他的二女儿已经不在人世，让他再遭受一遍痛苦，倒不如捏造一个二小姐出来，成全他对女儿的思念之情。而且……” 萧云辞笑了一笑，挑眉：“而且沈军师不觉得，若长公主是秦家二小姐，那么我就更难追求到长公主，沈军师便可以坐着看戏，给我添堵了么？” 沈星无眉梢微动。 片刻后，他仍旧淡笑：“是么？沈某一点娱乐和私心，不足以冒大不韪去蒙骗将军，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哦？沈军师可不要后悔。”萧云辞站了起来，似有要走的意思。 “我为何要后悔？”沈星无浅浅摆弄长袍。 “长公主可不止是能造出千机炮而已。”萧云辞一句话，令沈星无的动作嘎然而止。 随后，萧云辞又道：“若长公主是南朝的长公主，自然与沈军师毫无关系，她所知道的一切也都只与南朝有关。有朝一日南北朝交战……呵，但若她是秦家二小姐，可就大不一样了。再加上岁儿这层关系，你觉得得到最多好处的人会是谁？” 沈星无向来云淡风轻的脸色，逐渐冷了。 毫无疑问，最大获益人，是他家将军秦震羽！ “云世子果然是有备而来。”沈星无重新端起了那杯茶，只是，茶水已冷，他的语气也冷。 萧云辞知道，沈星无绝对不是个喜欢被操纵的人，便淡淡一笑：“我不过是为了长公主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若沈军师不想与我合作，便作罢，但还请沈军师莫要将此事告诉长公主，萧某感激不尽。” 说完，萧云辞便飞身离开。 沈星无盯着房间里空无一人的椅子，许久许久，才将手里那杯茶‘砰’地一声掷在了桌上。 好个萧云辞！ 倒是算计到他沈星无头上来了！ 沈星无艳丽清冷的脸上覆上一层浓浓寒霜，直到容玉敲门，他才敛去一脸冷意，恢复了平日的云淡风轻，起身去开了门。 “听下人说你回来了，我便来看看。”容玉笑道。 “大哥，请坐，我有一事相商。”沈星无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心中虽然冷意连连，却也早已有了决断。 容玉见沈星无眸色浮现前所未有的凝重，便立刻进房坐了下来：“小三，什么事这般重要？” 沈星无略微沉吟片刻，道：“我收到消息，二小姐那块玉佩，应该在南朝皇后的手中。” 272 花痴三公主 “什么？”容玉指尖微颤，心尖也微颤。 如果玉佩在皇后手中，那岂不是说明…… 心绪被打乱的容玉此刻都忘了他一开始就调查过鸾凤公主，而鸾凤公主的污名让他心生厌恶，加上他查证鸾凤公主与当今皇后长相相似，早已被他排除在名单之外了。 “凤清夜与皇后长相相似，应该不是她。”沈星无手指淡淡摩挲桌沿，星眸中光华绽放，“大哥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 沈星无这么一说，容玉顿时才想起，他之前早就查过南朝皇室中的那些符合二小姐年纪的女子了，而凤清夜早就被排除了可能性。 他心稍稍安定下来。 “好，你着手去查，我也会让人继续查探消息。”容玉点头，并不打算更改原本的计划。 “嗯。”沈星无星眸微眯。 先抑后扬，没人做得比沈星无更好，而他尤其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别人抓到破绽。 所以，萧云辞所说之事，还得详细计划。 却说萧云辞从流云山庄回到驿站外，与郎青等人会合。郎青一见他家世子爷就无奈道：“世子爷，这秦将军也实在太拗了，又派人几次把属下等人打出来，非不让属下等人保护北朝三公主。” 萧云辞正待说话，驿站内却忽然跑出来一个娇俏的红衣女子，目光熠熠地看着他：“你就是名满天下的云世子？那个西陵的萧云辞？” 郎青等人汗颜，居然是北朝三公主跑出来了！ 果然世子爷的名声满天下，没有哪个女子不知啊！ “正是。”萧云辞掩去眸中那一抹不耐，淡淡拱手，世子风范上身。 三公主走近几步，萧云辞却往后退去，这令三公主有些撅嘴：“呀，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让我好生看看你，听说你的长相俊美，风华绝代，天下无人能及，你离那么远我怎么看得清楚？” 周围人顿时低头，闷笑。 这位三公主，确实无法看清离她一丈开外的人，因为她眼睛有点问题。 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北朝皇帝说什么三公主偷溜出宫到南朝游玩，遇见南朝太子一见倾心，才令南朝人愤怒，这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嘛！ “那都是世人的谬赞，不可尽信。”萧云辞眼中已有冷意，若他此刻戴上邪帝的面具，想必这位北朝三公主已经被他用掌风给拍飞了！ 然而，三公主已经快步跑了一截，定睛把他瞧清楚了。 她顿时发出一阵抽气声：“你果然生得好看！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男子！” 然后呢？ 周围人都看着这位三公主，不知道她看清了云世子的相貌后，要做什么。 “听说，你是特地来保护我，怕我遇到什么危险的，是不是？”三公主脸上写满羞涩，小手绞着华丽的衣角。 萧云辞冷冷‘嗯’了一声。 该死的！ 看看他的小妻子给了他一个什么样的任务！ “秦将军真是粗鲁，你过来保护我，怎么能派人赶你们走呢？”三公主上前就要牵萧云辞的手，“不要怕，你就贴身保护吧……啊！” 273 恨不得一刀劈死他 众目睽睽之下，本来要去抓萧云辞手的三公主，忽然就被一阵掌风给掀翻了！ 她直接撞到几丈远的一个侍卫身上，那侍卫连忙扶住了她。 三公主站稳后，一脸懵：怎么回事？ 北朝人霍霍拔刀：南朝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他们三公主出手！ 而还没等他们完全把刀拔出来，萧云辞已经一甩袖，冷声喝道：“郎青！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对三公主动手的？” 郎青：“……” 属下不就是被迫抬了一下手吗？那神不知鬼不觉的内劲儿可是您自个儿发出去的，借了属下的手啊！ 但他还是笔直笔直地跪下来了，一脸忏悔状：“属下该死，属下是一时冲动，请世子爷责罚。” 萧云辞淡淡一挥手：“自行下去领一百军棍！” “……是。”郎青苦逼地退下了。 啊啊啊，他恨花痴！ 害得他要挨军棍！ 三公主惊魂未定地看着远处的萧云辞，虽然她看不太真切，但心里那冒泡泡的感觉还是让她有种冲动想去靠近那个清冷孤傲的男子。 父皇要把她嫁给南朝太子……谁知道南朝太子长什么样啊？能比这个云世子还好看吗？肯定不能！ 她想嫁给云世子！ “云世子，我想招你为北朝驸马！”三公主语不惊人死不休，大声对远处的萧云辞说道。 “……” “……” 萧云辞身后的暗卫们，以及驿站这边北朝的侍卫们，都同时沉默了。 请问这位三公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来南朝干嘛的啊？ 这时候，秦震羽从外面赶回来了，他也听到了三公主的惊人之语，顿时脸色一沉：“来人！把三公主扶回房间，三公主病了，以后不许三公主随意外出！” 顿时有婢女上前，不由分说扶着三公主就往驿站内走去。 “秦震羽，你敢！”三公主急了，她连忙望向萧云辞那边：“云世子，救我！秦震羽他要造反了！” 北朝侍卫全都低下头，他们什么也没听见。 没听见三公主污蔑大将军要造反，也没听见三公主向南朝一个造反的世子求救…… 终究，三公主被带了下去，刚开始还拼命鬼叫，后面没声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点了哑穴。 秦震羽冷飕飕的视线从萧云辞脸上剜过，语气讥讽：“云世子可真是魅力惊人，连我朝三公主都给掳获了啊！” 也不知道当初他的青青，是不是便如这三公主一般，恋慕萧云辞，整整八个月大着肚子在肃亲王府以泪洗面，夜夜盼着萧云辞归。 然而，他可怜的青青却到死，都没能再见到这个让她受苦的混账东西！ 一想到这些，秦震羽的眼睛就开始发红，心里也开始发狂，恨不得一刀劈死面前的小混账！ “告辞。”萧云辞一见秦震羽那模样，就知道秦震羽在想什么了，顿时一拱手，身形一晃便消失在秦震羽面前。 秦震羽狠狠握拳：萧云辞，你这个小兔崽子，虽然有小外孙在，老子不能替青青杀了你，但老子总有办法给你添堵！ 你给老子等着！ 274 他好可怜 当驿站的事情传到凤清夜耳里时，凤清夜就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是说，那位本来要与我皇兄联姻的三公主，看上萧云辞了？”她接过小世子递来的手帕擦嘴，喃喃问青岚道。 “是啊，可惹得咱们南朝人笑话了呢！听说那位秦将军差点气死，当场就命人把三公主押回房间，不许她出门了。”青岚闷笑道。 虽说事情很乌龙，但这是南朝人的脸面啊！ 云世子兵不血刃地打了北朝人的脸，多爽啊！ 凤清夜摸了摸小世子的头，对上他晶晶亮的眼神，顿时无奈地摇头。她知道萧云辞是个招人的，但没想他招人到这种地步啊。 “娘，外公他好可怜哦……”小世子自从知道了他娘的过往之后，对秦震羽不但没有不喜欢的感觉，反而总觉得这个外公很可怜了。 “嗯？”凤清夜挥了挥手，让青岚带着一干人等退下去。 小世子目送青岚她们离开，殿门被关上之后，才爬到他娘亲身边坐好，小声说道：“外公那么恨爹爹，就是因为外公总是想到娘惨死的事，那天外公跟我说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如果外公知道娘亲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他们都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他一点也不希望看到他们伤心难过。 凤清夜怔了怔，是啊，她虽然和秦震羽之间没有血浓于水的亲情，但岁儿却有——秦震羽是他嫡亲的外公啊！ 她忍不住摸了摸小世子的脑袋，轻笑道：“岁儿怎么这么喜欢外公呢？难道外公比爷爷还好？” 她可从来没在岁儿口中听到过肃亲王。 小世子耸耸肩：“以前我也喜欢爷爷的，可爷爷好像跟我若即若离的，后来我懂事了问爹爹，爹爹就说我没有爷爷，让我不要把爷爷当爷爷。” 凤清夜怔住了。 萧云辞怎么会这么跟岁儿说肃亲王？ 不要把肃亲王当爷爷？ 为什么？ 没等凤清夜想明白，小世子已经抱住她的胳膊摇晃了：“娘，你能不能和外公相认啊？外公真的好可怜啊，他都快成孤家寡人了。” 凤清夜被摇得没办法，伸手抱起了小世子，放在腿上，苦笑道：“岁儿，你不懂，娘的身世太离奇了，你外公他是武将，只信杀戮，怎么会信怪力乱神之说呢？” “可是娘亲的确活过来了啊！”小世子觉得，只要他去跟他外公说，还有爹爹也去跟外公说，外公一定会相信的。 凤清夜有些迟疑，她不是相信秦震羽，而是实在舍不得拒绝儿子。 “让我再想想，好吗？”她不想让儿子失望，但也实在跨不出那一步。 她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和任何人分享的。 如今儿子知道了还好，关键那萧云辞也早就猜到了，这令她始终不安，生怕萧云辞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她。 她不想再多一个秦震羽令她坐立难安了。 “那娘想好了之后一定要告诉岁儿哦！” “好。” 凤清夜答应了小世子，也确实打算好好想想这件事，但还没等她想好，就发生了一件令她不必再想的事情。 275 将军来请 “母后，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凤清夜被叫到了坤宁宫，皇后一番躲闪之下，把玉佩的事情告诉了她，说她是秦家二小姐，这令她啼笑皆非。 她明明长得跟皇后有七八分相似，皇后为何要对她这么说？ “母后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皇后娘娘掩饰住心虚，一声轻叹：“当年母后诞下死婴，怕你父皇伤心，这才命嬷嬷从民间掉包一个孩子过来，谁想到嬷嬷家中刚好收养了一个亲戚家的女婴，送进了宫来，那便是你啊！” 凤清夜静静地看着皇后，心中百转千回。 皇后为何要编造这一番故事？ 关键是，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凤清夜看着手中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其中代表她前世秦家大小姐身份的那一块玉佩，是容玉之前为了拜托她找秦二小姐而给她的。 这对玉佩，确实是一对，底部刻有不同的字而已。 “母后，玉佩您先收着吧，我需要好好想想。”凤清夜没有去逼问皇后真相，只是把属于秦二小姐的那块玉佩，还给了皇后。 皇后以为她是一时间不能接受，便也没有强迫她，点头道：“你不要让你父皇知道这件事，不然你父皇会伤心的。若不是秦震羽的人已经在南朝皇室中四下寻找，母后也不想告诉你这件事。” 凤清夜‘嗯’了一声，看了皇后一眼，轻声道：“鸾凤永远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儿，母后莫要担心。” 皇后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好，好，乖孩子。” 天知道她有多担心，女儿从此就往北朝一走，一去不复返了啊！那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好在，女儿竟做出了这样的保证，令她心中稍稍释怀。 她的女儿，果然是顶好的。 凤清夜从皇后宫中回到公主殿，攥着容玉给她的那块玉佩，陷入了沉思。 皇后手握秦二小姐的玉佩，又编造这么一个故事，说她才是秦二小姐，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呢？ 难道，皇后是不想让秦震羽认回真正的秦二小姐？而想让她李代桃僵？ 但，这怎么可能瞒天过海？ 凤清夜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把玉佩往袖子里一塞，便不想了——若此事有人操纵，很快还会发生其他事情的。 果然，只过了四五天，秦震羽就忽然就说要见凤清夜。 来公主殿的信使，还执拗地等在殿外，好像不把凤清夜等到，一起去见秦震羽就不罢休似的。 青岚替凤清夜打扮完毕后，埋怨道：“这秦震羽也太放肆了，公主可是南朝的公主，他一个北朝的将军，怎么还强迫起公主非要去见他不可了？” 凤清夜笑了笑：“他一介武将，不会讲究这么多规矩的，如此急着要见我，自然是有急事了，你别埋怨了，好好在这儿陪岁儿。” “是，公主。”青岚便不敢再抱怨了。 很快，凤清夜便随那信使一同离开皇宫，前往驿站。 驿站里头，秦震羽已经来回踱步好几圈了，俊美神色间写满焦急。 276 激动到失态 “将军，鸾凤公主到了。” 正在秦震羽来回焦急搓手时，外面一侍卫来禀。 秦震羽大喜，连忙说道：“快请！快请她进来！” “是，将军。” 秦震羽转过头，紧张兮兮地看着沈星无：“星无，你快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像不像个慈父啊？” 沈星无心情复杂，星眸看着秦震羽半晌，才道：“将军形象很好，并无不妥，请宽心。” 他已经‘查’清楚了，也已经回禀了将军，告诉将军说……鸾凤公主，很大可能就是二小姐。 萧云辞的计策，他加上了一笔重重的浓墨。 那就是——皇后娘娘，与当年将军夫人的关系！ 好在当年南北朝刚刚分裂不久，追根溯源，皇后娘娘与将军夫人的确能够有所牵扯，只不过却是远得不能再远了。 当然，被他浓墨一添，皇后娘娘与将军夫人便成了失散的亲姐妹。 如此一来，鸾凤公主长相与皇后娘娘相似，便在情在理了。 至于将军夫人……当年将军夫人也是位小家碧玉的美人，但后来几经流转，生产时又失去双胞胎女儿，将军夫人自此一病不起，回北朝后容颜憔悴，连张像样的画像都没留下。 想来，将军也早已是忘了夫人当年的具体模样了。 而且将军思女心切，不会去注意长相问题，且将军对他又信任有加，根本不会想到他的调查结果会出错，便更是会对鸾凤公主的身世深信不疑了。 但，至今为止，他始终不知道自己所为，是对，还是错。 “那就好，那就好。”秦震羽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目光紧紧盯着门口，要不是怕事情传出去，又或者吓到外面的女儿，他只怕早就不管不顾冲上去和女儿相认了。 “秦将军。”凤清夜淡淡迈入厅内，只见秦震羽神色紧张又激动，心里便‘咯噔’一声：莫非，秦震羽已经得到了消息，真以为她是他的二女儿？ “啊，那，坐，请坐。”秦震羽连忙上前给凤清夜搬椅子，殊不知椅子就在那儿好端端放着，何须他亲自来动手？ 凤清夜微微呆滞，看着秦震羽不但把椅子搬到她面前来，还殷勤地用袖子揩了揩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位前世身躯的生父……也太自降身份了吧？ 古人不是最讲究天地君亲师吗？ 就算他把她误认为是失散多年的二女儿，那他也是父亲之尊，怎能替女儿做这些事呢？ “将军，您请上座。”看着凤清夜一脸懵然的模样，沈星无自然知道秦震羽表现过头了，便上前轻轻一拦秦震羽，低声说道。 秦震羽回头，直接斥责出声：“上什么座？我要和我女儿坐一起！” 沈星无：“……” 凤清夜：“……” 好半晌，凤清夜才清了清嗓子，勉强笑着问道：“听起来，秦将军已经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了？” 出于前世的身份，她实在是不希望秦震羽误会什么，不然到最后就成了她欺骗秦震羽了。 她纵使不因前世的身份认秦震羽这个父亲，也不愿与他反目成仇。 277 她什么也没听到 “是、是啊，找到了，找到了。”秦震羽目不转睛看着凤清夜那张未施脂粉的脸，不知道怎么越看就越好像有点看见当年自家夫人年轻时模样的感觉了。 他不知道这是心理作用，更不知道这是沈星无之前给他的所有情报，导致的潜移默化的想法。 但，他想哭。 凤清夜看着忽然就流下眼泪来的秦震羽，整个人如被雷击：“……” 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见过疼爱女儿若珍宝的，但也没见过像秦震羽这么夸张的，竟然还没确认她身份，就自动代入，看着她激动到失态，堂堂七尺男儿、威名远播的定国大将军，竟然还流了泪？ “我、我是你爹啊！”秦震羽实在忍不住了，长年沙场的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迂回，直接上前就一把抓住了凤清夜的手，激动地表明身份。 凤清夜实在有些头疼。 她看向沈星无：“沈军师，能不能说一下？” 之前，沈星无通过萧云辞假扮邪帝等一系列反常事件，的确有怀疑过凤清夜是他的未婚妻，秦二小姐。 但他后来设法拿到了南朝皇后的一幅画像之后，就没有再往下查。 因为，根本不可能。 凤清夜长得像皇后娘娘，即便一个盛装打扮，一个不施脂粉，也还是能够轻易发觉端倪。 可现在，沈星无必须将这件事一锤定音，让凤清夜都无法反驳。 “长公主，请看。”沈星无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叠情报资料，递给凤清夜。 凤清夜看了秦震羽一眼，微笑：“麻烦秦将军先松开我，可以吗？” 力气真大，抓得她手腕都痛了！ 秦震羽也发觉自己力气太大了，连忙松开，还怕凤清夜生气似的，退后了一步，让凤清夜去接沈星无准备好的情报资料。 等女儿看过星无调查出来的所有证据之后，就会认他这个爹爹啦！ 秦震羽兴奋地搓手。 凤清夜无视兴奋激动的秦震羽，认真地把沈星无递给她的那叠所谓‘证据’，看了个仔仔细细。 而看完之后，她只有一个感慨——真是天衣无缝啊！ 要不是她太清楚不过前世的事，太了解这具身体的母亲也就是皇后娘娘，包括她接受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她也要被沈星无这份调查结果给蒙骗了。 皇后娘娘与将军夫人，同出一脉，乃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皇后娘娘诞下死婴，怕皇帝伤心，所以李代桃僵，刚好将亲侄女带进宫中养大？ 呵……沈星无真是煞费苦心啊！ 凤清夜深深地看了沈星无一眼，却见他漆黑温润的星眸看着她，宁静深邃，没有丝毫心虚的波澜。 高，实在是高，撒谎撒成这样居然能面不改色，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军师！ “怎么样？现在你是不是相信我是你爹了？”秦震羽等得好不心焦，见凤清夜始终看着沈星无不说话，忍不住开了口。 凤清夜徐徐将视线收回，看向威震四方的大将军，浅浅一笑：“秦将军，此事过于离奇，我——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278 为何背叛？ 说完，凤清夜把那一叠证据交还给沈星无，转身便走。 “你不能走！”秦震羽急了，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凤清夜的去路。 堂堂七尺男儿，一脸受伤：“你、你不肯认我？” 凤清夜叹了口气，反问道：“这些所谓的证据，根本就是空口无凭，我母后与将军夫人是不是真的姐妹，我又是不是当年那位襁褓中的二小姐，还有，玉佩是否真的为我之物，秦将军并不敢完全确定吧？既然不能完全确定，秦将军又要如何认我呢？” 乍一看，沈星无提供的证据的确无懈可击，每一个细节都有迹可循。 但是，经不起仔细推敲。 心存怀疑的话，想个几天就能想明白，那些所谓的证据，根本不能完全证明她是秦二小姐的事。 尤其她这个知道真相的人，就更是明白其中的蹊跷所在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诱惑让沈星无竟然放弃了对秦震羽的忠诚，不惜捏造这些证据出来瞒骗秦震羽，但她为秦震羽感到悲哀。 她现在唯一能往好的方面想的就是……那位秦二小姐已经死了，所以沈星无才会这么做，因为他不想秦震羽失去最后的一个希望。 “星无已经查过了，不会有错的！”秦震羽激动地握拳，怎么也不会去怀疑沈星无对他的忠诚。 更何况，他看见凤清夜对他那位小外孙的疼爱，简直犹如亲娘！ 如果不是血缘天性，以凤清夜和小外孙之间的对立立场，凤清夜怎么会那么疼爱他的小外孙，三番四次保护小外孙呢？ 他坚信，凤清夜一定就是他的女儿！ “秦将军，我希望你冷静下来之后，再作判断。”凤清夜不愿再与秦震羽这个思女心切的爹爹说道理，转身很快就离开了。 “清清……”秦震羽忍不住追到门口，喊出了凤清夜的小名。 她叫凤清夜，南朝皇后当年给她取名都取了‘清’这个字，还能说是巧合吗？一定是根据玉佩上的字来给她取的‘清’字啊！ 秦震羽哪里会有理智去想到，若凤清夜真是皇后抱养来的，玉佩上的‘清’字就足以让皇后绝对不会给凤清夜取这个名了。 只因，皇室血脉，长公主的身份，不容任何人怀疑！ “将军，长公主从小在南朝长大，南朝帝后对她如珍似宝，她对南朝帝后也是十分情深，乍一听到自己的身世，不能接受是正常的。”沈星无上前，轻声说道。 秦震羽回过神来，含着眼泪狂猛点头：“没错！没错！清清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不肯与我相认的！我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有时间消化这个事实！” 沈星无微微松了口气：“将军英明。” 但一想到凤清夜方才那理智的态度，沈星无就忍不住轻蹙修眉。 看长公主方才那冷静的眼神，仿若洞悉一切的表情，难道说……她竟能看出这些‘证据’，是他捏造出来的？ 沈星无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位长公主好好谈谈了。 279 愿为她肝脑涂地 凤清夜回到公主殿，便见季彦已经等在殿内了。 自从她把招揽人才的事情交给季彦去办之后，便从她父皇那儿请了一块金牌，令季彦可以在皇宫内畅行无阻。 “公主，千纱被北朝人找上，沈星无亲自设计擒她，我派去的暗卫全都死了，因为……”季彦微微咬牙，“因为千纱料定沈星无会擒她，所以早已人去楼空，但临走之前，却在她所住之地方圆三里埋好了大量炸药。” 凤清夜目光一凛！ 千纱，纵使有沈星无之谋，但哪儿来这么多炸药？ “查清了吗？”凤清夜坐在了榻上，五指微微收拢。 她最近确实因为萧云辞的事而分心了，没有来得及去管千纱的事情，这是她的疏忽之处。 若千纱这等人才被敌人给揽过去了，那将是她的损失，也会为未来埋下祸患。 “我还没有查到源头，就立刻来向公主禀报此事了。”季彦皱起眉头，“不过，南朝境内能拥有如此多炸药之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邪帝，另一个，是西陵的萧云辞。” 凤清夜有些无奈，这不就是一个吗？ 不过千纱这件事……断然不会是萧云辞做的。 她沉吟了片刻，摇头：“季彦，我不瞒你说，其实邪帝有向我推荐千纱这个人，所以他不可能暗中给千纱提供炸药。至于萧云辞……那也不可能，他的势力在西陵，没办法把手伸到京城来，何况是这么多炸药的运输？” 季彦一想，有道理，便又重新思考了一下，才道：“那就只可能是二皇子了。” 虽然二皇子之前遭受邪帝侮辱，自此闭门不出，此后宁贵妃也被一把火烧死在后宫之中，二皇子党大受打击，但是这么多年二皇子党在南朝的势力根深蒂固，也不可能完全消失。 千纱是连沈星无都想擒住的人物，二皇子若有大志，不可能不想笼络千纱。 “应该是他。”凤清夜眸光微微寒了寒，随后对季彦下令道：“此事你不必管了，我会让邪影门帮忙查出千纱的下落。” 她不希望季彦的人再死在千纱手上。 这样，对以后的共事不利。 季彦似乎也明白凤清夜的安排，便浅浅一笑：“是，公主。” 随后，凤清夜又与季彦问了一些关于任务的事情，得知除了千纱之外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她便觉得满意极了。 季彦，果然是一个可用、可信的人。 临走前，季彦想了想，回身对凤清夜抱拳道：“公主，虽然此次我是有不少人折损在千纱手中，但如果她将来为公主所驱策，我不会与她产生丝毫间隙。除非，她背叛公主，对公主不利！” “我信你。”凤清夜点头，微微一笑，日月几乎为之失色。 简单三个字，令季彦胸口一股热血上涌。 那一刻，他几乎愿为眼前的女子，肝脑涂地…… 是夜。 沈星无在影子的保护下，淡然进入皇宫，来到公主殿之中。 “长公主，我有话想说，不知道长公主能不能陪我到宫外走走？” 凤清夜虽已沐过浴，但穿着打扮，依旧盛装，像是早知沈星无会来找她一样。 “当然，可以。” 280 这是第一次 残败的宫殿之中，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全是大火烧过的痕迹。 “想不到，你会找这个地方跟我说话。”凤清夜看着昔日宁贵妃所住的华丽宫殿，淡淡负手在身后，看着一袭白衣与夜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沈星无。 沈星无细长如玉的手指，淡淡抬起，从殿内一根烧毁的圆柱上缓缓摸过。 “长公主可知道，宁贵妃宫中，一共死了多少人？”沈星无的声音，在夜色中清冷如斯，又带了一抹说不出的迷人。 凤清夜心里微微一‘咯噔’，宁贵妃一案，至今没有真相大白，大理寺和刑部联手调查，却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出，这场大火完完全全指向‘意外’这两个字。 然而…… 一道灵光从凤清夜脑海中闪过，她微惊：“宁贵妃死在你手中？” 沈星无瞒骗秦震羽，捏造她的身世，各种证据天衣无缝，而他现在把她带来宁贵妃宫里，这说明什么？ 说明，宁贵妃是知道秦二小姐的身份的，所以宁贵妃和相关知情人士才都被灭了口！ “我？”沈星无淡淡勾唇一笑，“我虽然有这样的头脑，但我没这么大实权。” 凤清夜一怔。 他这话的意思是……在秦震羽的眼皮子底下，他无法瞒天过海调动这么多的人？ “是萧云辞做的。”沈星无毫不吝啬地出卖了萧云辞，一双星眸中冷光涟涟，“他与我谈判，让我呈上各种证据，欺骗将军说，二小姐便是你凤清夜。” 凤清夜一早就猜过宁贵妃是被邪帝灭口的，但她确实不知道宁贵妃掌握了邪帝什么秘密，以至于惨遭灭口。 现在听沈星无这么一说，她只觉得接受不能。 “萧云辞他为何要这么做？”凤清夜想不通，萧云辞是个做事没有原因的人，但她变成秦家二小姐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个人，深不可测。”沈星无淡淡转身，负手于身后，下巴微微抬起，看向漆黑的夜空，“我还没有想到他的动机。” 说萧云辞为了凤清夜？ 呵，凤清夜已经是堂堂长公主了，何须萧云辞来帮她成为将军府二小姐！ 说萧云辞是为了利用凤清夜来操纵将军府？ 呵，别说凤清夜也不是个傻子，就说将军对萧云辞永不磨灭的恨意，萧云辞就不可能接近已经成为秦家二小姐的凤清夜一步！ 自从萧云辞去找过他之后，他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但，始终都没想明白萧云辞如此大费周章让凤清夜成为秦家二小姐的原因。 凤清夜感受到了沈星无心中的那一丝怒火，很快便想明白了，便笑了起来：“看来，沈军师被人算计，大概是近些年来的头一回吧？” 沈星无一甩白袍银袖，回身：“不，是毕生头一回！” 凤清夜一怔之后，眯眼：“那么，盲女千纱那边，便是第二回了？” 沈星无一听到盲女千纱，倒是目光不那么清冷了。 他很是温润地浅浅一笑：“千纱此举，早在我意料之中。” 281 他真是个狠角色 早在他意料之中？ 凤清夜想到季彦之前的禀报，顿时一脸不信：“你既然算到了，为何不阻止？莫非你嫌将军府的人太多了，故意弄死几个？” 沈星无淡淡一瞥她小脸，勾唇：“死的那些个高手，不是将军府的人，也不是流云山庄的人，而是我出钱买来的一群杀手。我让他们穿上将军府的侍卫衣服，前去刺杀千纱。” 杀手？ 凤清夜五指微微一收，所以，沈星无并没有损失什么，只损失了请杀手的钱财，而季彦却损失了好些个暗卫？ “公主看起来不太明白。”沈星无掀了白袍，随意找了一块看起来不那么脏污的地方，坐下来，目光温润地看着凤清夜：“也罢，那我便与公主解释一二吧。” 凤清夜冷冷地看着沈星无，袖下手指更加收拢。 看着沈星无的神态，以及和刚刚的愤怒截然不同的云淡风轻运筹帷幄，她已经猜到——这次千纱引爆炸药，一定是沈星无的计策！ “千纱所住之地，乃上古福地九龙潭，依山傍水，风水绝佳。而千纱自拜鬼谷子为师之后，便住在了这九龙潭里。这九龙潭内三层外三层，全是千纱所设的奇门阵法，非常棘手。我虽可破解，却也要花大量的精力与时间，而我的时间很宝贵，所以我……” 沈星无不疾不徐的声音，在空旷的残败殿里响起，明明那么温润，却让人觉得透心的冷。 “千纱家人死于北朝人之手，我从来没想过笼络她，我不过是想把她逼到一个对我很有利的阵营中去，代替我完成一些事情罢了。” “这个人，就是二皇子，凤轻寒。”沈星无抬眸看向凤清夜，轻笑出声。 凤清夜终于明白，沈星无故意买通大批杀手穿了北朝将军府的侍卫衣服去刺杀千纱，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千纱的仇恨，引爆炸药！ 那些炸药，本来是千纱设下的最后一步，是万不得已时的选择。 但，由于千纱的家人全死在北朝人的手中，所以当沈星无派去伪装成北朝人的杀手出现时，千纱失去了平日里应有的理智。 沈星无应该安排了人在凤轻寒身边，把千纱有危险的事情通知了凤轻寒，所以凤轻寒才能利用手中的势力帮助千纱对付这群将军府的‘北朝人’。 “沈军师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凤清夜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去质问沈星无，像上次那样。 因为这一次沈星无弄死的，并非普通老百姓。 身在棋盘中，必有死伤，季彦安排的那些人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再一次明白，沈星无的确是个狠角色。 “过奖。”沈星无淡淡起身，微笑：“我替公主解了惑，公主是否也能答应我一件事？” 凤清夜杏眼微微一眯，下巴轻抬：“如果是配合你的计划，欺骗秦震羽一事，那就不用开口了。” 沈星无眼中滑过一丝亮光：“为何公主对此事如此抵触？” “不为什么。”凤清夜淡淡拂袖，转身欲走。 她是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她为何不愿欺骗秦震羽的。 282 她可能是二小姐？ “如果二小姐还活着呢？”沈星无看着凤清夜的背影，忽然出声。 凤清夜顿时止步。 秦家二小姐，前世绣娘的双胞胎妹妹，还活着？ 她转过身，微微蹙眉：“如果秦家二小姐还活着的话，那么你欺骗秦震羽就更不可饶恕了。” 要是那位二小姐死了，她还可以当作沈星无是为了不让秦震羽难过，才捏造她是秦家二小姐的事实。 但如果那位二小姐还活着……沈星无就其心可诛了。 沈星无瞬间感觉到凤清夜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一丝维护，对他家将军秦震羽的维护，顿时看着凤清夜，沉吟下来。 为何她会维护将军？ 因为小世子？不可能，小世子不过是她的义子，她再疼小世子，也不可能疼到爱屋及乌去维护将军的份上。 “到底秦家二小姐是谁？”凤清夜逼问，沈星无肯定知道真相！ 沈星无星眸淡淡，依旧盯着凤清夜看了一会儿，才轻轻浅浅地一笑：“其实，我也只是猜测。” 他步履缓慢，往前踏走，语气不疾不徐，宛若黑夜里的清风抚过，“宁贵妃等知情人士被灭口，玉佩到了皇后手中，萧云辞找上我……这只能说明，萧云辞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二小姐。” 凤清夜抿唇，的确，萧云辞一定知道谁是秦家二小姐。 可是，萧云辞为什么要捏造她的身份，让她去当这个二小姐呢？ 他到底意欲何为？ “我有个猜测，宁贵妃之女，也就是你的二妹妹凤圆圆，有可能是我们在找的二小姐。”沈星无一语惊人，“当然，我没有真凭实据，因为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被灭口了。” 凤清夜一下子睁圆了眼睛！ 凤圆圆？ 凤圆圆有可能是秦家二小姐？ 如果是，那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凤圆圆那嚣张跋扈又阴毒沉冷的个性，以及对其皇兄凤轻寒的维护，凤清夜也禁不住沉默下来。 难道说……萧云辞大费周章弄这一出，就是为了永远将这个真相长埋地下，不让凤圆圆等二皇子党有秦震羽的支持，兴风作浪嚯嚯南朝吗？ 可，萧云辞要造反啊！他应该很乐于见到南朝上下大乱才是。 又或者，萧云辞并不愿见到秦震羽的势力，归二皇子党所用？ “看来，公主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沈星无轻轻掩唇，笑了一笑，“所以，公主是愿意配合这个计划呢？还是愿意让将军府从此永无宁日？” 从怀疑凤圆圆就是二小姐的那一刻开始，沈星无就有了决定。 他可以让凤圆圆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他绝不允许凤圆圆来祸害将军，祸害将军府！ 所以，他才忍了被萧云辞算计之怒，去捏造证据，完善这个计划。 凤清夜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星无明知被萧云辞设计了，却还是忍下来，配合萧云辞的计划。 原来……他怀疑真正的二小姐是凤圆圆。 而这个可能性，会让秦震羽包括整个将军府万劫不复！ 是啊，以秦震羽爱女心切的个性，他能不满足凤圆圆的任何要求吗？ 哪怕是要他造反，他可能都会答应啊！ 283 报酬，一个吻 凤清夜没有立刻答应沈星无什么，而是说了一句‘我考虑三天再答复你’，然后便离开了宁贵妃的残败宫殿。 回到公主殿后，凤清夜见邪帝一身黑袍，在月光下等着她。 “你来做什么？”凤清夜猜测，邪帝知道她和沈星无在谈话，便没有去打扰。 他很显然知道沈星无找她，是为了劝她配合计划，认秦震羽这个爹。 “火气这么大？”邪帝笑着走近她，丝毫无所顾忌地将她拥进怀里，任她推拒也牢牢桎梏不放手。 “说吧，找我干什么。”凤清夜放弃了抵抗，谁让人家武功高？ “想你，看看你。”邪帝隔着面具，与她耳鬓厮磨。 他那清洌浑厚的嗓音，带着深深的眷恋，却又邪魅魔性无比，很容易就在人的心湖激起浪花。 “嗯，看到了，你可以滚了。”凤清夜才不跟这个虚伪的男人谈情说爱，她也不拆穿他，就看他伪装到什么时候！ 她就冷眼看着，他到底想干嘛！ “真冷血，真无情。”邪帝轻哼一声，语带埋怨：“是不是真打算招驸马了，所以就不想理我了。” 凤清夜倒是笑了：“是啊，人家萧云辞比你武功高，他的儿子又是我的义子，而且文采风流，天下第一，你有什么比得上他呀？” 邪帝狠狠勒了一下她腰身，“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什么都比他强！” 以后？ 她拭目以待啊！ 凤清夜笑了一下：“好了，我忙着呢，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就帮我打听一个人吧。” “谁？”邪帝已经猜到，却为了跟她多说两句话，拖延时间故意问道。 “千纱。”凤清夜淡淡道，“她应该在凤轻寒手里，你邪影门情报网广，帮我查一下她现在被凤轻寒藏在哪儿。” 邪帝‘唔’了一声，面具靠近，冰冷之中夹杂温热男性气息：“有没有什么报酬？比如……一个吻？” “有，你拿下面具再说。”凤清夜轻笑出声。 “好，这个报酬先记着，以后我来讨。”邪帝也哈哈笑出声。 已是深夜，邪帝倒也没打扰凤清夜休息，随后便揉了揉她一头青丝，走了。 凤清夜的确有些累，回到内殿便搂着早已睡熟的小世子，一同睡了。 …… 一连三天，秦震羽都有派人来请凤清夜带小世子去驿站，凤清夜却只让小世子出面，自己并不离开皇宫一步。 她一来在认真思考沈星无的话，二来么，便是在等邪影门查出千纱的消息。 千纱能让沈星无这么费尽心思去对付，她觉得必有过人之处，这件事是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出重招，绝不能让千纱被凤轻寒所用！ “公主，驿站那边传来消息说，二公主总是往驿站跑，而且还给小世子买这买那的，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青岚端着精致的点心走进来，在凤清夜身边说道。 凤圆圆往驿站跑？讨好小世子？ 凤清夜微微蹙了蹙眉头，想了想之后，起身：“去驿站。” 她得去看看情况，凤圆圆到底在搞什么鬼，别是凤轻寒指使凤圆圆的诡计才好。 “是，公主。” 284 把她当空气 驿站。 “将军，这个二公主，要不要把她赶走？”一侍卫低声询问秦震羽。 秦震羽看着不远处缠着萧云辞的凤圆圆，皱了皱眉，道：“算了，由她去吧！” 到底是清清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虽然听说她们两个感情不好，不过……他还是不要做这种可能得罪清清的事情了。 “是，将军。” 秦震羽盯着萧云辞身边的小世子，内心几缕火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有小外孙在，他是不会和萧云辞发生什么摩擦的，那毕竟是小外孙的亲爹。 虽说这萧云辞对他死去的女儿不好，但对小外孙，倒是无可挑剔的。 秦震羽哼了一声，重重拂袖转身进屋——眼不见心为净！ 这会儿，小世子正在跟萧云辞抱怨：“爹，你怎么让一些花痴在你身边呢？这会降低你的人格魅力的。” 萧云辞淡淡挑眉：“哦？爹怎么没看见？” 咦？ 小世子眨了眨眼，片刻就领悟过来。 好吧，姜还是老的辣，他果然比不上爹爹的境界——因为他觉得二公主很烦很烦，但爹爹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里。 被无视的凤圆圆很委屈：“云世子，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之前萧云辞一直神出鬼没的，要么就跟她大姐凤清夜在一起，她根本没机会靠近他。直到萧云辞来保护北朝的三公主，天天在驿站出现，她才找到机会接近他。 可是，他竟然把她当空气一样，连个正眼都不给她，实在令她太伤心了。 萧云辞如青竹一般站着，视线始终云淡风轻，仿佛除了小世子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引起他格外的注意。 当然，有个人一来，立马就不一样了。 “娘！”小世子眼尖地看见他娘凤清夜的车辇在驿站门口停下，顿时欢天喜地地蹦跳着冲过去迎接了。 凤清夜才一落地，就被小世子扑了个满怀，不禁笑意连连：“你啊，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娘撒娇。” 小世子在凤清夜怀里眨巴眼睛：“娘，有坏女人想勾搭爹爹，不过爹爹没有理她哦！” 凤清夜抬眼，视线朝不远处的萧云辞和凤圆圆身上一扫，淡淡一笑：“你爹风华绝代，天下间自然没有哪个女子能入他眼。” “有啊。”小世子嘻嘻一笑，抱住了凤清夜的脖子。 就是他娘嘛！ “不可以在外面乱说。”凤清夜手指轻抬，戳了戳儿子的额头。 “公主。”萧云辞已然走向凤清夜，露出了面对其他女子时，完全没有的温润谦和笑意。 凤清夜目光停在萧云辞脸上片刻，暗暗赞叹这男人真是演技实力派，因为她愣是找不出丝毫邪帝的痕迹啊！ “二妹妹喜欢云世子？”凤清夜瞄了一眼神色十分委屈，看着她时又怒火冲天的凤圆圆，轻笑问萧云辞道。 萧云辞面色淡然：“不知道。” 那女人若不是她的亲妹妹，他大概已经暗中出手让她再也没机会来缠他了。 但看在小妻子的面子上，他如今只能忍。 285 是否太狠了？ “你在跟云世子说什么？”凤圆圆嫉妒疯了，凭什么凤清夜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连一向清冷孤傲的云世子都不例外？ 她直觉性凤清夜耍了什么手段，又见凤清夜和萧云辞说话，顿时就冲了上去质问。 凤清夜笑了笑：“我什么也没说，不过你大概是不会相信的。” 之前她虽然也是凤圆圆名义上的姐姐，但她从来没让过凤圆圆半分，凤圆圆找她茬儿，跟她闹，她都是毫不留情反击回去的，根本不在乎凤圆圆脸面下不下得来。 但现在，既然知道凤圆圆就是秦震羽的二女儿，是她前世身躯的双胞胎妹妹，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何况，萧云辞为了掩盖这个真相，灭了宁贵妃的口，那可是凤圆圆的养母。 这一点令她一直心中略有迟疑，想着……萧云辞的手段是否太狠了？ 但她想到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而宁贵妃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这才压下了心头淡淡迟疑，抛弃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那些观念。 果然，凤圆圆根本不相信，她一脸怨毒地看着凤清夜：“你一直都不喜欢我，见谁都说我坏话，尤其是在美男子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凤清夜无奈，这个她可是一点都无法辩解，谁让以前凤圆圆老爱挑衅原主，以至于鸾凤公主就故意抢凤圆圆的美男子，各种在美男子面前编排凤圆圆呢？ “云世子，我看二妹妹很想跟你单独说话，我还是带岁儿先回宫了。”凤清夜不与凤圆圆争吵，拉着小世子便要走。 凤圆圆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凤清夜，不依不饶：“凤清夜！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勾结邪影门，害死我母妃的！” 这姑娘真能扯。 凤清夜叹了口气，望着凤圆圆：“你有证据吗？” “我有证据的话，你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我早就跟父皇揭发你的真面目了！”凤圆圆挥舞着拳头，她刚刚说那句话，不过是想让云世子看清她这位皇姐的真面目罢了。 “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凤清夜看了萧云辞一眼，微笑：“能否麻烦云世子帮我送二妹妹回皇宫？” “不能。”萧云辞拒绝，但很快出手，一道指风飞向凤圆圆，封住了凤圆圆的穴道。 他淡淡侧身，对身后郎青下令：“去把伺候二公主的贴身宫女找来，送二公主回宫。” “是，世子爷。”郎青忍住笑意，飞快地去找凤圆圆带来的那几名贴身宫女了。 凤圆圆瞪圆了眼睛，奈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郎青把她那几个贴身宫女找来，像抬僵尸一样地把她抬走了。 “如此，公主可满意？”萧云辞看着凤清夜，淡淡勾唇。 凤清夜轻咳一声：“还行。” 说着，她便牵小世子离开。 萧云辞没有留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凝思：他这个小妻子很有主见，到底她会不会同意沈星无的计划呢？ 286 你很旺夫，我想娶你 是夜，邪帝让手下一名暗卫带来了消息，告诉凤清夜关于千纱的藏身处。 另外还带了个让凤清夜发呆半夜的消息——北朝将会有一批一流高手入南朝境内，刺杀萧云辞！ 凤清夜抚额，闭眸，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会额外带给她这么一个消息？是真有其事，还是故意试探她反应？ “凤清夜，你就是这么替我保管家传玉的！” 忽然，一声含着怒气的质问凌空传来，下一刻凤清夜眼前一花，就只见到九刃那张艳丽无双的俊美脸庞出现在她面前。 “九刃，正好我有事找你。”凤清夜笑了。 九刃抓住她手腕，眼神凌厉：“你别给我打岔！先说我家传玉的下落！” “……我忘了。”凤清夜确实无法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那块家传玉的下落，谁让原主金银珠宝一大堆，简直数不胜数呢？ 她只从记忆里找到当初鸾凤公主抢了九刃的家传玉之后，当时是带在身上的，但回到皇宫之后就随手丢给青岚，让青岚放进小金库里去了。 可她后来亲自去小金库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九刃那块家传玉。 “你不是忘了，你是弄丢了！”九刃死死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是选择相信她，于是甩开她的手，没好气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凤清夜讪笑：“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它在凤轻寒手里。”九刃拍桌，眼神阴鸷，“本尊一定要把它抢回来！” 九刃的家传玉在凤轻寒手里？ 凤清夜一怔：“这怎么可能？当初我明明是让青岚放进小金库里的，怎么会到了凤轻寒手中？” “他难道就不会派人偷吗？”九刃嗤笑。 凤清夜微微蹙眉，坐下来认真看着九刃：“你这家传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要不然怎么会让凤轻寒派人来偷？” 想必，当初鸾凤公主去追九刃的事，凤轻寒也是知道的，而且之后鸾凤公主把那块玉放进小金库，凤轻寒也知道。 那个时候，公主殿一直都有凤轻寒的眼线。 “不知道。”九刃拉过凤清夜的手，认真看着，嘴里漫不经心说道：“我只知道那块玉是爹临死前给我一定要舍命保管的。” 九刃的爹，让他舍命保管那块玉？ 凤清夜顿时觉得，那块玉一定有很特殊的地方，不然凤轻寒不会出手来偷。 “你在看什么？”她忽然注意到九刃一直拉着她的手，在她手掌上看来看去，不禁困惑问道。 “看你克不克夫！”九刃头也不抬。 凤清夜：“……” 这男人是疯了吗？ 没等她吐槽，九刃便抬了头，一脸笑吟吟道：“今日本尊跟着一位高人学了看手相，所以才来帮你看看。恭喜你，你不但不克夫，还很旺夫。” 凤清夜：“……” 她瞪着九刃半晌，才忍不住抽回了自己的手，翻白眼道：“你很无聊！” “这怎么能叫无聊？”九刃笑眯眯地看着她，忽然就重新抓住她的手，黑眸认真：“你很旺夫，我想娶你。” 凤清夜整个人呆若木鸡！ 287 倾巢出动要他命！ 只听九刃又说道：“你可不能选那个萧云辞，我看他很不对劲儿。这些天江湖上传来消息，说北朝派了大批高手来取他的命，你也不希望嫁过去就变成寡妇吧？” 凤清夜回过神来，无奈道：“我也没说要嫁给萧云辞啊！” “北朝人才不管你这许多，这萧云辞如今奉旨上了京城，就是来当长公主驸马的，你说北朝人能放过你？”九刃轻哼一声，握紧她的手，“所以，你得造成与我出双入对，心心相印的假象，这样才能让北朝人打消疑虑。” 凤清夜杏眸微眯，看了九刃好一会儿：“你得到的消息，是不是不止这样？” 邪帝也给了她消息，她怀疑其用意，但如今九刃也来说，还想让她置身事外，那她就不能不引起重视了。 “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九刃忽然生气，“你不信我？” 凤清夜忙安抚他：“我当然相信你，我是怕你不愿让我担忧，便没有把最严重的说出来。” 她这么一说，九刃脸色才好转。 而九刃沉吟了一会儿后，才重新开口：“这次，北朝是来真的，而且如果我消息来源属实，要杀萧云辞的人，是北朝皇帝。” 他实在想不出萧云辞有什么犯了北朝皇帝的忌的地方，竟让北朝皇帝如此兴师动众。 而且，还越过了秦震羽的手。 “北朝皇帝要杀萧云辞？”凤清夜吃了一惊，“萧云辞怎么惹到北朝皇帝了？” 九刃送了个白眼给她：“我要是知道，还不发财了？”卖消息都能赚一大波银子了！ 凤清夜哭笑不得，这九刃傲娇性子什么时候能改？这节骨眼儿了还在跟她傲娇。 不过，她转念一想，便觉得萧云辞一定是有什么让北朝皇帝忌惮的地方，所以北朝皇帝才这么发狠要杀了他。 于是她对九刃说道：“这件事我们不能不管，一来萧云辞如果能够制衡北朝皇帝，他就不能死。二来萧云辞到底是我朝世子，北朝皇帝要是可以把手伸这么长，未免太让我南朝臣子寒心了。” 九刃这才想到，他只从她安危角度出发，而她的考虑角度，却是她南朝长公主的身份。 顿时，他不太情愿地皱眉：“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就算是那些金牌杀手没背叛我的时候，我出动整个杀手组织，也不可能抵挡得了北朝皇帝这一波。” 她想救萧云辞，那也得看救不救得了。 “到底北朝皇帝派了什么高手过来？”凤清夜吃惊得很，九刃和萧云辞本身武功都那么高了，可九刃竟认为合这么多人之力，抵挡不了北朝皇帝派出来的高手？ “青炎一百零八卫。”九刃把玩她葱白手指，勾唇：“你以为秦震羽在北朝一手遮天却不敢造反的原因是什么？这个北朝皇帝最后的底牌，就是这青炎一百零八卫，相传他们是一个隐世的高手，他们也不讲单打独斗，上阵就是一百零八人，阵法精妙毫无破绽，他们要杀的人，绝无可能留下命在！” 288 歉疚 凤清夜听后，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么说……北朝皇帝真是铁了心要萧云辞的命了？”凤清夜喃喃，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儿。 她信九刃。 九刃曾拿命救她，不会骗她，而且他身在江湖，又是杀手，知道的消息比她这个皇宫里的公主要多得多。 加上邪帝也特地传来这个消息，想必那青炎一百零八卫真的很厉害，不然以九刃和邪帝的武功，地位，不至于会把这件事看得如此重要。 可是，到底为什么呢？ 萧云辞如今身在京城，到底做了什么让北朝皇帝如此忌惮的事情？ “北朝皇帝都出动青炎一百零八卫了，你还有什么怀疑的吗？”九刃摇头，“我看，萧云辞这次必死无疑了。” 凤清夜想了想，便决定跳过这件事，毕竟和九刃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她还是拜托九刃去办目前她迫在眉睫的事情再说吧。 “先不谈这件事了，你帮我去救一个人出来。”凤清夜从袖中拿出一张小纸条，她早已将地址和姓名写在了上面。 九刃接过纸条一看，眉头轻挑：“盲女千纱？她怎么会在凤轻寒手里？” “说来话长了，反正是沈星无设计的。”凤清夜苦笑，“我不想让她被凤轻寒所用，所以你得帮我把她弄出来。” 九刃顿时就笑了：“搞了半天不是救人，是掳人啊！” 凤清夜有点尴尬地看着九刃。 “行了，不打趣你了，我帮你办就是。”九刃很宠很宠地伸手，捏捏凤清夜的脸颊，起身就走人了。 凤清夜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到她终于抬手去摸自己脸颊时，秀眉就忍不住轻轻蹙了起来：她总是麻烦九刃去办事，总是和九刃有所纠缠，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现在严峻的形势让凤清夜没办法想那么多，她现在手头可用的高手太少。 像九刃这样武功高强的，除了霍如修之外，季彦都要差上一大截。 凤清夜揉了揉眉心，迫使自己放下对九刃那一丝丝歉疚。 九刃走后，凤清夜想到萧云辞的事情，便立刻换了一身行头，吩咐青岚好好在宫里照顾小世子之后，便带了两名侍卫出宫，前往驿站了。 刚刚她之所以没和九刃继续讨论下去，便是因为她想到这件事可能只有秦震羽最清楚。 秦震羽毕竟是北朝的人，在北朝势力庞大，相信他最清楚那青炎一百零八卫的厉害。 凤清夜深夜造访，秦震羽不但没有被打扰睡眠的恼怒，反而高兴坏了！ “喝茶！”秦震羽亲自把茶递到凤清夜面前，一脸笑容：“上等的贡茶，北朝带过来的。” 凤清夜哪儿敢让秦震羽给她上茶？好歹前世她用的也是秦震羽大女儿的身躯，总算有一段父女情啊！ “秦将军，还是我给你斟茶吧。”凤清夜侧身避过，不接秦震羽手里那杯茶，快步走到秦震羽的座位前，给秦震羽倒了一杯茶。 然后，她转身双手递给秦震羽。 秦震羽‘砰’一声把手里原先那杯茶丢在地上，接过凤清夜斟的茶，一脸激动：“清清，你、你肯认我了是不是？” 289 有没有私情？ 这是他女儿给他亲手斟的茶啊！ 秦震羽激动得两眼放光，视线黏在凤清夜脸上就移不开了。 凤清夜实在被看得尴尬，又不好让秦震羽失望，只好轻轻笑了一笑，伸手请秦震羽落座：“秦将军，我们坐下说话可好？” “好，当然好。”秦震羽立马就坐下了，还喝了一口滚烫的茶。 一旁的亲信们见状，都无语望天。 二小姐根本就还没有想认将军的意思，完全是将军一头热啊！ 凤清夜心里有些忍俊不禁，其实，秦震羽也是个很疼爱女儿的好父亲，令她心中动容。若是前世她当绣娘时，秦震羽找到她，她二话不说就会跟秦震羽回北朝。 但现在……她已经习惯了皇帝那样的二货父亲，而且皇帝那么疼她，她也不忍心让皇帝误会她不是亲生，而失望寒心。 否则的话，她不介意和秦震羽相认。 “秦将军，其实今天我来，是有事想请教，能否请秦将军屏退左右？”凤清夜问的礼貌客气。 秦震羽一挥大手：“还不都给我滚出去？” “是，将军。”亲信们都是武将出身，可没有文人那么多好面子的事，将军让他们滚，他们立马就滚了。 正好去喝点小酒。 待房门关上后，秦震羽一脸温和看着凤清夜：“清清，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跟爹说，爹保证帮你出气！” “……”这角色，入得真快。 凤清夜有片刻的无语，好不容易才轻咳一声，说明来意：“秦将军，其实我是想来问你有关于北朝青炎一百零八卫的事。” 秦震羽一震，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青炎一百零八卫？清清从哪里听来的？” 事到如今，凤清夜也不瞒秦震羽，直接就把她得到的消息说了。 “你是说，北朝皇帝派了青炎一百零八卫来杀萧云辞？”秦震羽神色凝重，摸着下巴上的胡子。 “是的，消息应该无误。” 秦震羽丝毫不怀疑凤清夜有什么阴谋诡计，但他尤其担心凤清夜和萧云辞的私事，便道：“清清，爹给你交个底，要是萧云辞真的惹上了青炎一百零八卫，那他是神仙难救。不过……爹更想知道的，是你今天找来，莫非是想救他？” 凤清夜想了想，点头：“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救他。要知道他是我南朝的臣子，如果我南朝的臣子被北朝皇帝说杀就杀，我南朝以后还如何让大臣们信任？何况，他还是岁儿的亲爹。” 秦震羽紧盯着她：“没有一点点私情？” “私情？”凤清夜一怔。 “没错。”秦震羽搓着手，冷笑：“这个小王八羔子害死你姐姐青青，令她含冤九泉，连亲生儿子都来不及见一面，更是死无全尸，三年没有一个名分，这种冷血无情的男人，你要是和他有半点牵扯，我就……” 就什么？ 秦震羽说着说着就愣住了，忽然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太逞爹的威风了？会不会把女儿吓跑？ 290 他何德何能？ 秦震羽一个人在那担心，凤清夜倒是奇怪他怎么突然停住了。 “秦将军？”她试探着叫他，但只见他呆呆地看着她，眼里像是无尽懊悔的情绪。 凤清夜想了想，终于回答了秦震羽之前那个问题：“秦将军，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女儿，我可以保证我和萧云辞之间没有任何私情。” 私情，她承认和之前的邪帝有那么一点点，很不设防地就有了好感。 但在邪帝摘下面具之前，他仍然只是凌邪，而不是萧云辞，所以她并不算欺骗了秦震羽。 “真的？”秦震羽精神一振，太好了！清清不但和萧云辞没有私情，还没有生他的气。 “我犯不着骗秦将军。”凤清夜笑了笑，其实这位将军真的很可爱。 秦震羽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清清啊，你知道这青炎一百零八卫和北朝皇帝之间的关系吗？” “不知道，所以我才来找将军你。”凤清夜当然知道，秦震羽一定比她、邪帝、九刃等人更加了解青炎一百零八卫，所以她才深夜来驿站的。 秦震羽站了起来，负手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看向凤清夜，凝肃说道：“当年北朝立国的时候，有一个山村名叫青炎，那里住着许多避世的高手，他们似乎守护着一个什么宝藏。先帝开国，大赦天下，还亲自去刑部释放死囚。” 凤清夜听得全神贯注。 “当时刑部大牢里有一个死囚，刚好就是青炎村一位长老的独子，后来先帝寻访到青炎村，请隐士出山的时候，被这个死囚认了出来。后来青炎村的隐士们为了感谢先帝的仁德，就和先帝定下了君子协议。” 秦震羽的话，让凤清夜有些意外。 这么说来，青炎一百零八卫并不是北朝皇帝的私有暗卫，只是有协议约束这青炎一百零八卫而已？ 果然，秦震羽接着就说了：“青炎村有一百零八个高手，他们代代相传，组成了传说中的青炎一百零八卫。他们阵法精妙，所向披靡，从小就开始一起练武，所以默契十足。他们和先帝之间的君子协议就是——北朝每一代君王，都可以向他们提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要求，即使付出身家性命，他们都会做到。” 凤清夜听得有些皱眉：“那岂不是说，在这青炎一百零八卫的辅佐下，北朝会代代不灭？” 秦震羽就笑了：“清清，你大概没听明白——每一代君王，只能提一个要求。这也就意味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青炎一百零八卫是不会出动的。而这个要求要是提了，那么这一朝，就算君王灭国，青炎一百零八卫也是不会主动出手的。” 凤清夜怔了一下，明白过来了。 所以青炎一百零八卫只会为君王做一件事，而如果君王不主动提要求，或者是已经提过了那个要求，那哪怕是北朝亡国，他们也绝不会出动！ 忽然，她心里一凛。 如果是这样的话…… “看来，清清已经想明白了。”秦震羽摸着下巴，微笑：“这个萧云辞何德何能，能让我朝皇帝出动青炎一百零八卫来对付他？” 291 这一刻，心软 凤清夜只觉得非常的……无语！ 按照秦震羽给的消息，萧云辞应该没有牛逼到让北朝皇帝忌惮到出动青炎一百零八卫来杀他的地步，但九刃和邪帝得到的消息，又从何而来呢？ 难道，是萧云辞自导自演的？ “将军。”这个时候，沈星无在门外叩门。 “进来吧。”秦震羽对沈星无自然没什么戒备的，直接就让沈星无进来。 沈星无进门之后，看了凤清夜一眼，然后上前向秦震羽禀告：“将军，我刚刚收到北朝来的飞鸽传书，听说宫里传出流言，皇上要萧云辞的性命。” 秦震羽一愣，继而皱眉：“这流言说的该不会是皇上出动青炎一百零八卫来取萧云辞的命吧？” “正是。” 沈星无的话，让秦震羽和凤清夜登时就对视了一眼。 “清清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快帮你弄清楚。”秦震羽大概也有些意外，因为凤清夜收到的北朝消息可能是假的，但他这边收到的消息，绝对是真的。 可按照常理来推断，皇上是怎么也不可能为了对付区区一个萧云辞，就出动青炎一百零八卫啊？ 沈星无倒是淡淡说了一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北朝之中应该有其他人安插的眼线。这消息，怕是那眼线放出来的。” “哦？何以见得？”秦震羽摸了摸下巴。 沈星无浅浅一笑：“将军，如果皇上真要用青炎一百零八卫来杀萧云辞，是不可能走漏半点风声的。而今多方势力收到消息，恰恰证明这个消息是假的。” 沈星无的说法，瞬间得到秦震羽和凤清夜的认可。 “不错，有道理。”秦震羽点头。 凤清夜皱眉：“这个人放出这样的消息，是想做什么？难道他不怕北朝皇帝出面辟谣吗？” 沈星无道：“二小姐，萧云辞是南朝的臣子，即便此风声为假，我们皇上也不会出面澄清，反而会在一旁看戏。” 凤清夜想了想，点头：“你们的皇帝，自然你们最清楚。” 她没见过那位北朝皇帝，但据说很深不可测。想想也是，都说秦震羽在北朝一手遮天，但就她看来，秦家军似乎也没妨碍到北朝皇帝的皇权。 现在，她有点相信是因为青炎一百零八卫的缘故了。 只要北朝皇帝一直压着那个要求不提，那么万一秦家军造反，北朝皇帝就可以让青炎一百零八卫出手了。 这是北朝皇帝最后的保障。 “公主不妨亲自去问问萧云辞。”沈星无眼里染着一抹笑意。 凤清夜‘嗯’了一声，心里却有些抗拒去找萧云辞。 如果得到的都是谎言，都是隐瞒，她何必去浪费时间呢？ 很快，凤清夜就起身告辞。 秦震羽答应她会尽快把这件事查清楚，又吩咐沈星无：“星无，你送清清回宫去。” “是，将军。”沈星无知道秦震羽是有意替他和凤清夜制造机会。 凤清夜和沈星无一同走出驿站，远远地便见到萧云辞在三公主的房外站着，身形挺拔如松。 这一刻，凤清夜就忽然心软。 292 一个天大的秘密 凤清夜之所以心软，是想到萧云辞是天下皆知的孤清冷傲，而现在他却因为她要他保护北朝三公主，便当起了侍卫的差事，风雨无阻地在驿站保护北朝三公主的安危。 如果是其他人……未必肯这么自降身价吧？ “公主要过去么？”到了外面，沈星无自动改了对凤清夜的称呼。 凤清夜抿了抿唇，轻‘嗯’一声，迈开步子朝萧云辞走了过去。 “晚上怎么是你在这儿？”她目光停留在萧云辞俊美无双的脸上，一双眼睛仿佛要将他看透，语气虽然带着一丝责问，可不难听出那点点关心之意。 或者说，是心疼。 萧云辞顿时捏紧了袖子，一方面欣喜于她的这点关心，另一方面又郁闷她到底是纯属关心，还是喜欢。 到底，他更倾向于她喜欢邪帝身份的他自己。 因为，那才是真正的他。 “晚上是最容易出现刺杀事件的时间，所以我必须亲自出马。”萧云辞淡淡一笑，心中那抹激动完全不形于色。 也是。 凤清夜明白萧云辞说的有道理，便也不好开口让萧云辞回去休息。她想了想，道：“以后每晚我都让御膳房给你送宵夜来，你还可以犒赏你的手下。” 萧云辞眉目间染上笑意：“多谢公主。” “那我走了。”凤清夜不想问关于青炎一百零八卫的事情，她只怕又是萧云辞的一出戏，便很快转身离开了。 萧云辞一直目送她的身影，和沈星无一起的身影，眸底染上一抹淡淡黑沉，转瞬即逝。 …… “我不管！皇兄你一定要帮我杀了她！我恨死她了！” 二皇子府，凤圆圆在凤轻寒面前大发雷霆，全是因为凤清夜在驿站跟萧云辞说她坏话，激怒了她。 凤轻寒冷笑：“杀凤清夜？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知不知道她身边现在有多少高手保护她？” 不说那个九刃，凌邪，就说本朝的季彦，霍如修，那都是她的人。 尤其是那个霍如修，也不知道被她哪一点迷住了，竟然削藩的时候当大将军，削藩完毕了跑到公主殿继续当她的侍卫！ 她笼络人才的手段，简直可恨！也令他眼红！ “上次皇兄被丢到城墙上，还不是她指使邪影门的人做的……” “你给我闭嘴！”凤轻寒瞬间勃然大怒，恨不得甩凤圆圆一巴掌，要不是凤圆圆还有用，他绝对不会忍。 凤圆圆顿时捂住了嘴巴，她知道她犯了皇兄的大忌了，那件事，可是皇兄平生之辱。 凤轻寒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但你必须给我保证，不准往外吐露一个字！” “我保证！”凤圆圆连忙举起手发誓，心里不断地期待，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对她有利吗？ 会不会，皇后偷人？ 或者，凤清夜不是父皇亲生的？ “你知道母妃为什么会被人灭口吗？”凤轻寒淡淡看着凤圆圆。 “不知道。”凤圆圆摇头。 凤轻寒叹了口气：“是因为你的身世。” 293 她早就死了 她的身世？ 凤圆圆一呆，忽然心里就有些慌神：“皇兄，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我不是你的皇妹，南朝二公主吗？” “你并非母妃亲生。”凤轻寒故意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我还小，有一次我去母妃寝宫找母妃，结果听到母妃和大宫女正在说话，她们说的就是关于你的身世之谜。” 凤圆圆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不可能……我是二公主，我就是南朝的二公主……” “不，你是北朝定国大将军秦震羽的女儿。”凤轻寒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凤圆圆失声叫了出来，她是那个威震四方的秦震羽的女儿？ 这、这怎么可能呢？ “可能你不信，但事实的确如此。”凤轻寒冷笑，“母妃便是因此被凤清夜买通杀手灭了口，因为凤清夜她想霸占你的身份，拉拢秦震羽！这个女人，野心勃勃！” 凤圆圆呆住了。 母妃……是被凤清夜买通杀手灭口的？ 是了，凤清夜可是和那个叫九刃的江湖第一杀手关系暧昧，连邪影门也是凤清夜的帮手。 母妃果然是凤清夜杀的！ 可是…… “皇兄，她怎么能让秦震羽相信她就是那个二小姐呢？”凤圆圆早就知道流云山庄在帮秦震羽找那位失踪的二小姐，她也听说那位二小姐是在南朝皇室里，但她从来都不知道，秦二小姐就是她自己啊！ “母妃手里有一块能代表你身份的玉佩。”凤轻寒眯了眯眼，“现在，这块玉佩落在了皇后的手中，有皇后替凤清夜作证，你说秦震羽信不信呢？” 凤圆圆还是很懵逼：“那、那真正的鸾凤公主呢？” “死了！” 死了？ 凤圆圆只觉得这一切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而且简直荒唐到没人信！ 她的母妃，堂堂南朝贵妃娘娘，竟然因为北朝大将军的二女儿被灭了口，而皇后竟然抢了她母妃手里那块象征秦家二小姐身份的玉佩，帮凤清夜捏造身世…… “圆圆，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要向外泄露。”凤轻寒故意说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是怕你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亲人是谁，做了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现在你知道了你自己的身世，但可惜没有任何人能再帮你证明了，你啊……还是好好地做你的二公主吧。” 说完，凤轻寒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待凤轻寒来到书房之后，幕僚低头走了进来：“二皇子的计划很好，二公主果然立刻就去找秦震羽了。” 凤轻寒顿时哈哈一笑：“我这个皇妹啊，从小就和凤清夜过不去，现在知道了凤清夜这么大一个秘密，她能不去闹吗？” “二公主真的是秦震羽的女儿吗？”幕僚百思不得其解，这皇室血脉怎么能混淆呢？ 凤轻寒顿时敛去笑意，淡淡地看了幕僚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 “是，我多嘴了。”幕僚顿时心中有数了。 凤轻寒捻着手中珠玉，泛起一抹冷笑：当年，他的确偷听了壁角，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家二小姐早就死了！ 可是，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秦震羽这个弱点，实在是太好利用了。 294 揭穿她！ 却说凤圆圆跑到驿站去找秦震羽，不管不顾地嚷着她知道二小姐的事情，北朝那些侍卫顿时也不敢擅作主张，禀报了秦震羽。 事关自己的女儿，秦震羽自然让凤圆圆进了驿站。 “你说，你知道我小女儿的事情？”秦震羽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凤圆圆，只觉得这女子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怪异。 “我……”凤圆圆看着秦震羽，本来想立刻说出她才是他小女儿的事实，但忽然间她却有些迟疑。 是，这个秦震羽的确威震四方，很有名声，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将军啊！ 难道她要放着好端端的公主不做，去做一个将军的千金小姐吗？ 而且她从小生活在南朝，根本不懂得北朝的礼仪，去了北朝之后生活不习惯怎么办？ 万一……北朝皇帝忌惮秦震羽功高盖主，要纳秦震羽的女儿为妃怎么办？她难道要去伺候一个老头子，老死宫里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凤圆圆一路上准备好的说词，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凤圆圆开口，秦震羽神色有些不耐了。 凤圆圆回过神来，急中生智在心里编了个故事，然后镇定地看着秦震羽，说道：“我知道将军来我们南朝是来找秦二小姐的，而且，似乎已经找到了。不过，我要告诉将军的是，将军现在找到的秦二小姐，是假的！” “假的？”秦震羽愕然。 这个南朝的二公主，是说他现在找到的清清，是假的？ “没错！”凤圆圆冷笑，把编好的故事说了出来：“我小的时候，见到母妃手里有一块刻着字的玉佩，我就问母妃是谁的，母妃告诉我说，那是她一个好姐妹交给她保管的，而且玉佩还藏着一个女孩儿的身世之谜。” 秦震羽一下子想到了皇后手中那块属于他二女儿清清的玉佩，难道，凤圆圆是想说，她当初在宁贵妃手中见过的玉佩，就是这一块？ “将军，我母妃和她身边的人就是因为这件事被灭口的！”凤圆圆激动地嚷道，“如果不是母妃手里有玉佩，还知道秦二小姐的下落，她不会被人灭口！” 秦震羽心里一震，看了凤圆圆半晌，才哑声道：“你又怎么知道你母妃说的那个女孩儿……就是我的小女儿清清？” 凤圆圆冷笑：“因为我看到了皇后手里那块玉佩，我认出它就是我母妃当初手里的那一块！将军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让人去后宫调查，看看我母妃和身边几个宫人是不是死于一场蹊跷的大火，皇后是不是至今没查出任何线索！” 她想到凤清夜和皇后的长相，顿时又补充道：“将军还可以去亲眼瞧瞧当今皇后，看看凤清夜是不是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秦震羽被凤圆圆一连串的振振有词，震得心中发慌。 不可能的！ 清清……还有星无，不可能联手骗他的！ 再说了，清清不是一直还没认他吗？她根本就不像是想认他的样子啊！ 可这个南朝二公主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295 只求一个真相 凤圆圆走后，秦震羽坐在桌前，久久不能够回神。 虽然秦震羽一点也不相信沈星无和凤清夜会联手骗他，但他还是随后去见了一个人。 容玉。 “将军是说，小三他可能隐瞒了二小姐一事的真相？”容玉俊美的玉脸上一片愕然，怎么可能呢？ 小三虽然一向清高，也有些特立独行，但小三对将军的忠诚却是不容置疑的啊！ 秦震羽一掌拍在桌上，皱眉：“我没有怀疑星无对我的忠诚！我怀疑的是……他是为了我好，才编造了这件事。” 容玉何等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端倪。 “将军的意思是，可能二小姐她……”容玉顿了顿，也微微皱眉，“所以小三才编造了长公主是二小姐这件事？” “我不愿这么想，也不想接受这样的真相，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解释，能让星无设计来骗我。”秦震羽伤感地叹气。 容玉思忖了片刻，道：“可是将军，小三他就算是有这份心，他也做不到瞒着我们将宁贵妃灭口于南朝后宫之中啊。” “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秦震羽手一挥，根本不愿去头疼这件事，他直接告诉容玉道：“我来找你，就是绝对相信你。所以我要你尽快帮我查出这件事的真相，不管真相如何，不管清清她……她还在不在世上，我都要一个绝对的真相！你明白吗？” 容玉顿时心情沉重。 将军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不管查出的真相如何，他都要据实回禀，不能像小三一样自以为替将军着想，编造出一个真相了。 “是，将军。”容玉躬身，领命。 “我相信小三的忠诚，就算他在这件事上骗了我，我也不会怪他的。”秦震羽起身，拍了拍容玉的肩膀，笑了笑：“而我，更相信你是不会在任何事上骗我的，不要让我失望。” 容玉点头：“将军放心，无论真相是什么，容玉都会据实回禀。” “好，很好。”秦震羽赞赏地点头，很快就离开了。 剩下容玉一个人在屋里，有些失神地坐了下来。 他心里，说不清是惊还是喜。 此前因为凤清夜是二小姐的缘故，他一直在想着往后她和小三成了亲，她就是他弟妹了，而她见到他也得尊称一声‘大哥’。 他犹豫着是否要退出江湖，将流云山庄交给其他人。 因为，他的心并不能接受这种关系。 所以，他要远远地躲开她，这样才不会让任何人发觉异样，也不会让他、将军、小三陷入尴尬的境地。 没想到现在……她的身份竟有疑云！ 容玉定了定神，并没有出手去查这件事，只是飞鸽传书给沈星无，让沈星无回流云山庄一趟。 当天夜里，沈星无就回到了流云山庄。 他进入容玉的房间时，容玉已经备好了茶在等着他了。 “大哥，这么急叫我回来，出事了？”沈星无刚一落座，就被容玉一句话给问怔住了。 “谁让你捏造长公主的身世，欺骗将军的？” 296 爱面子的九刃 容玉的语气很冷，还带着一个兄长应该有的严厉。 沈星无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星眸抬起：“将军来找过大哥了？” 他已经知道凤圆圆去驿站找将军的事，但却不知道凤圆圆到底给将军说了多少，这令他不能轻易露出马脚。 “将军说了，即便你是为了不让他难过伤心，也不希望被蒙在鼓里。”容玉皱眉，“你应该知道将军的性格，他宁可接受一个血淋淋的真相，也不接受谎言！” 沈星无敏锐得无以复加，短短几句话，便听出了端倪。 他心底一松。 “嗯，二小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沈星无啜了一口茶，淡淡道：“与其这样，不如让长公主顶上，她与小世子感情好，我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 “简直胡闹！”容玉站了起来，斥道：“将军信任你，才让你去寻找二小姐的下落，而你竟然私自做主，捏造假的二小姐给将军，你可知道即便将军这次不怪你，但你已经磨灭了将军对你不可动摇的信任？” 容玉说的，一点都没错。 不管沈星无的出发点是好还是坏，他在秦震羽那儿终究有了一笔欺骗的旧账，往后再有其他事情时，秦震羽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甚至总是会怀疑，他是否会再为了所谓的‘为将军好’，再行欺骗之事。 沈星无默然片刻，放下茶杯：“即便这样，我也并不怪将军。” “你当然不能怪将军，因为是你先欺骗将军在先！”容玉恨铁不成钢地甩袖离去，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丢下一句：“我会飞鸽传书将真相告诉将军，你自己去跟将军请罪吧！” 说完，容玉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星无把玩手里的夜光茶杯，唇角逸出一抹淡淡苦笑：还是……瞒不住吗？ 凤圆圆今日能去找将军，能揭穿凤清夜的身份，他日若真走投无路了，又岂会不抱紧将军这棵大树呢？ 她现在没跟将军说明，无非是因为她还舍不得从公主之尊降为将军之女罢了。 不得不说，沈星无看穿人心的能力，当世少有敌手。 …… 翌日，凤清夜收到了来自流云山庄的一封信，是容玉给她的。 她正要打开，九刃却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容貌丑陋的女子，她便把信先收了起来。 “九刃，你回来了？辛苦了。”凤清夜起身，迎向九刃。 九刃哼了一声，把手中女子，也就是盲女千纱，推向了凤清夜：“我可没耽误你的事儿！” 凤清夜忙扶住被推过来的千纱，发现千纱被点了穴道之后，便无奈对九刃说道：“你先解开她的穴道吧。” 九刃摸着下巴：“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个女人，可厉害得很，我差点被她用毒烟放倒！还好我有江湖经验，不会中她的计。” 九刃才不会说，他已经着了千纱的道，但他如今功力深厚，所以很快就把体内的毒给逼了出来，还把千纱活捉了过来。 说出来，实在太没面子了。 297 绝不让战火弥漫，生灵涂炭！ 凤清夜看了面前一脸木然表情的千纱一眼，“我既然请了千纱姑娘来做客，就会用对待客人的方式。” “那要是客人给主人下毒呢？”九刃轻哼，他可记仇的很。 凤清夜轻声一笑：“那就必定是主人招待不周，让客人不满了。” “哼，你可能忘了‘恩将仇报’这四个字！”九刃抱胸，扭头，就是不乐意给千纱解开穴道。 就在这个时候，千纱忽然身躯一动：“不用麻烦他了。” 她的穴道，自行冲开了。 九刃一惊：“你不是不会武功？”说完他又下意识地把凤清夜一拉，远离了千纱一丈远，生怕千纱对凤清夜下手。 “冲穴而已，并非一定要会武功。”千纱那对无神的黑色瞳孔，直直地看向凤清夜的方向。 明明是个瞎子，但却好像能看到凤清夜一样，正在打量凤清夜。 凤清夜心脏微微一缩，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千纱有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千纱姑娘，我是凤清夜。”她一拱手，语气诚恳：“冒昧让我朋友带你过来，希望你能够谅解，但恕我直言那凤轻寒绝非什么善类，他……” “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千纱淡淡打断凤清夜的话，枯瘦的手指摸索往上，仿佛握住了灰色衣袍内的什么东西。 那滚烫发热的感觉，只有千纱自己才最清楚。 她‘看’着凤清夜，微微侧目：“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找我，是何目的？” 这些年，许多人找过她，试图招揽她，但她始终谨记师父的教诲，一定要扣龙玉佩有所感应，发热发烫才可以出山。 若不是这一次因仇恨蒙蔽了心智，中了沈星无的计，她也不会出山。 想不到，错打错着，竟被这南朝长公主掳了来，而这位长公主还能令扣龙玉佩有所感应！ 难道，这个凤清夜就是师父让她一直在等的人？ 凤清夜看着千纱，脑子快速转动，她的直觉告诉她千纱不是随口问这个问题的，她一定要好好想清楚才能回答。 因她熟悉几千年的中华历史，所以面对千纱这种人才，她脑子里浮现的尽是‘三顾茅庐不惜’，‘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之类的历史故事。 半晌后，凤清夜才下定了决，拱手道：“南北朝分裂已久，北朝虽兵强马壮，百姓稍稍富足，但仍受流寇之扰，敌国屡次犯境。而南朝藩患多年，刚刚得以平息，北朝虎视眈眈而来，如此下去天下必乱。”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凤清夜不敢说让天下清明，但若有能力，必维持天下老百姓的一份安定！不让战火弥漫，生灵涂炭！还望姑娘能够鼎力相助。” 凤清夜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她只想好好保护她的岁儿。 但是，战局已定，北朝皇帝虎视眈眈，竟还有青炎一百零八卫的巨大威胁，而小世子身份特殊，萧云辞更是身份诡异，未来怎一个‘乱’字了得？ 而千纱身为鬼谷子传人，本领与沈星无不相上下，这样的奇女子，必定是要辅佐一人得天下的。 她若不这么说，只怕千纱理都不会理她。 298 他生气了 凤清夜这话一出，连九刃都侧目，视线凝结在她脸上，仿佛第一次才认识了她一般。 大概，在九刃心里，虽然凤清夜比之以前有所改变，但他仍旧还把她当成那个一看到美男就挪不动脚的鸾凤公主。 只不过是，懂事了而已。 但他怎么会想到，在凤清夜心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志向？ “公主的志向，很谦虚，但却很动人。”千纱握着越来越烫的扣龙玉佩，黑色的瞳孔淡淡垂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凤清夜也不说话，等待着千纱的决定。 她没想过这么快就让千纱臣服，甚至她其实一直把身边人当朋友看待，并无君臣之分。 但是，她有信心一直可以让千纱。 古代的人才都很清高，甚至恃才傲物，而这一类人最喜欢的就是被以礼相待，所以只要她拿出三顾茅庐的诚意，再加上能够实现他们抱负的志向，他们自然会归顺她。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千纱才开口问凤清夜：“我想知道，公主现在心中最大的困惑是什么。” 现在，她心中最大的困惑？ 凤清夜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青炎一百零八卫要杀萧云辞的消息，虽然她在秦震羽那儿已经得到了让她稍微认可的答案，但她不能够完全肯定，消息就真的是假的。 而千纱的判断，会不会和沈星无一模一样呢？ 想到这里，她便如实说了：“姑娘应该知道我与西陵小世子萧百岁的关系，而今我收到消息，北朝皇帝派青炎一百零八卫来取萧云辞的性命。我考虑到岁儿的心情，不知此事该不该管。” 千纱听了，淡淡一笑：“恕我直言，就算公主想管，可又管得了？” 凤清夜顿时抿唇。 看来，千纱似乎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所以并不惊讶。 而千纱的话虽然很直接，但她却不得不认同——她的确管不了。 如果萧云辞、九刃、乃至邪影门都拿青炎一百零八卫没有办法，她又能如何？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够让北朝皇帝忌惮到如斯地步。”千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令凤清夜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是谁？”凤清夜目不转睛地看着千纱，难道青炎一百零八卫真的会刺杀萧云辞，而北朝皇帝这么发狠地要萧云辞的性命，是因为千纱说的这个原因？ 因为萧云辞另有身份，北朝皇帝忌惮无比，所以宁可出动青炎一百零八卫也要达到杀死萧云辞的目的？ “我累了。”千纱朝凤清夜伸出手，“也不喜欢被闲杂人等打扰，不知公主可有为我安排清静之地？” 凤清夜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千纱不会轻易说出真相，或者说，不会当着九刃的面说出真相。 “你这个女人！”正竖着耳朵听真相的九刃瞬间冷下脸，恨不得一把捏死千纱这个丑女人。 说话说一半，他会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的！ “九刃。”凤清夜看了九刃一眼，轻轻摇头。 九刃一咬牙，冷哼一声，脚下一点，瞬间消失在公主殿门口。 哼，她就跟这个丑女人过去吧！他再也不会帮她做任何事了！ 299 难以形容的怜惜 “九刃……” 凤清夜看着九刃飞身离开，无奈地看了一眼千纱，低笑道：“姑娘别介意，九刃他就是这么个傲娇脾气，一两日就好了。” 千纱默了片刻，道：“他喜欢公主。” 刚刚，是在跟她吃醋。 因为凤清夜重她而轻了九刃，所以九刃才生气。 “……”凤清夜说不出话来，她最怕谁把这事儿挑明，而她欠了九刃一条命，欠了很多人情，她不想再欠他感情了。 千纱淡淡‘望’向门口：“公主给我准备的清静之地，应该不是在皇宫吧？” “在城外一座山庄里。”凤清夜微微一笑。 从季彦建立那座山庄开始，她就在得知盲女千纱这个人后，让季彦在山庄内修了一处绿茵丛生的清静之地。 根据季彦带来的图纸，那地方基本上是按照千纱在九龙潭的环境来布置的，虽然风水不如九龙潭，但足可以让千纱回归与世隔绝没人打扰的生活了。 她当时看了，也是相当满意，对季彦的办事能力更刮目相看了。 “看来，公主早就对我志在必得。”千纱唇角扯了一扯，看起来竟异常吓人。 其实，千纱的五官并不丑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相当美丽。 但她的两边脸颊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刀痕，似乎伤口当时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于是皮肉外翻，长成了交错的两道可怖疤痕，直达眉梢。 这两道疤痕直接导致了千纱的嘴角略歪，挺直的鼻梁也被盖住了，整张脸变得十分可怖。 再加上千纱穿的那一身完全不似女子的灰袍，让她看起来就更加丑陋不堪了。 “不，我是早就准备好请姑娘当我的军师。”凤清夜笑了起来。 千纱似乎已经有些被她打动了，这很令她高兴。 她怕就怕无论她怎么努力，千纱也不肯归顺她，那以她的性格既不能杀千纱，又做不出囚禁千纱之事，便只能放了她。 可放虎归山的事，只怕她肯，她身边其他人也不会肯。 无论是季彦、霍如修，还是九刃、邪帝，他们都不会再让千纱活着，变成她的威胁。 所以如今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凤清夜和千纱坐了车辇，行在官道上，去往山庄的途中，千纱忽然对凤清夜说道：“公主以后就叫我千纱吧。” “好。”凤清夜目不转睛看着千纱一会儿：“不过，我更想叫你小千。” 小千？ 千纱指尖微动，泄露了内心的一丝情绪。 那是师父对她的称呼，从小到大，只有师父才这么叫过她…… “随公主喜欢吧。”千纱淡淡偏头，无神的黑色瞳眸‘望’向车帘外，仿佛她的眼睛是可以看见的一般。 凤清夜忍不住弯起了唇角，看着千纱那看似丑陋的外表，却觉得千纱的灵魂是干干净净的。 她对这个不知道为何毁了容的姑娘，有着难以形容的心疼，和怜惜。 而且刚刚她不过是稍微表示亲近，千纱就难掩那一抹异样情绪，很明显千纱从小到大都很缺爱，更有着凡人所难以忍受的惨痛经历。 所以，千纱的性格才会如此冷漠。 下车时，凤清夜伸手扶千纱下车，却被千纱淡淡躲开。 “公主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千纱黑色的瞳眸，直视她面前的凤清夜。 300 都震撼了 听到千纱的问题，凤清夜瞬间失笑了一下：“小千要是没用的话，那这天下有用的人也没几个了。” 不等千纱说话，她便又伸手去扶千纱，并说道：“我扶小千下车，不过是一种亲近，小千不必想太多。古人不是有句话吗？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亲身不受，慧极必伤？ 千纱心里震了震，忽然下意识地去摸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 还在九龙潭时，她记得伺候她起居的丫头，有一次替她梳头时，忽然停了一下。她问丫头怎么了，但丫头很快却说没什么，之后再给她梳头时却与往常的手法不同，特意把下面一撂长发，梳到了上边儿去。 她当时就知道，她可能早生华发了。 而凤清夜的这句话，令她豁然明白——原来，是她事无巨细想得太多，所以才会如此。 “公主也会扶其他人下车吗？”千纱撑着凤清夜的手臂，下了车，在凤清夜收回手的那一刻，忽然有些淡淡失落。 “也许，还会扶其他女子下车。”凤清夜看了千纱一眼，笑起来。 她不会去扶一个男人下车的，估计那个男人也不会愿意。 千纱眼睛眨了一下，很快也跟着笑了。 也许，这位长公主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魔力，饶是她心冷如玉，也被其感染。 青岚早已进入山庄，通知过了，季彦带着一大堆人出来迎接凤清夜。 “叩见公主！”季彦率先掀袍，领头下跪。 他身后一堆慕名前来的能人异士，看见凤清夜天姿国色时，怔神了一下，但很快也都镇定下来。 “叩见公主。”有一部分人跟着季彦跪了下去。 “拜见公主。”有一部分人鞠躬行礼。 “见过公主。”还有少数几人，对凤清夜只是淡淡拱手。 凤清夜并没什么想法，露出一抹笑容便抬了手：“大家不必多礼，都请起吧。” 她声音温和，透着淡淡慑人的魅力，与一般女子不同，却也完全不像说书先生通常所描绘的那种刁蛮公主。 所有人都在打量她。 这些人才，有的来自于江湖，有的来自于世家，有的甚至隐居多年，只因季彦各个击破，礼贤下士地去请，晓以大义，他们才出山来山庄小住。 他们一直都没见过凤清夜，会出山完全是看在季家满门忠烈，为百姓做事的份上。 而他们询问凤清夜时，季彦给出的回答一直都是——待鬼谷子之关门弟子千纱姑娘投入公主麾下时，公主便会亲自带千纱来见他们。 他们很不相信。 那鬼谷子的关门弟子，盲女千纱，谁人不知谁人晓？别说是凤清夜了，就是当今皇帝，北朝皇帝，当初的四大藩王，还有邻国那些个野心勃勃的上位者，都想揽她入帐！ 但是，千纱根本无意出山。 他们不相信，一个声名狼藉的鸾凤公主，能请动堂堂鬼谷子的传人！ 可今天，他们都心里震撼了。 只因凤清夜身边站着的那个灰袍姑娘，真的很像是传说中隐居在九龙潭，谁也见不着面的盲女千纱！ 301 人心所向 所有人起身后，都在等待着，等待谜底的揭晓。 而季彦则笑着问道：“公主，这位可是鬼谷子的唯一传人，千纱姑娘？” “是。” 凤清夜点头后，伸出手，将千纱的手一握，慢慢地举了起来：“各位，她就是千纱！” 竟然真的是盲女千纱！ 季彦身后的人都是心中一震，但都不约而同朝千纱拱了手。 “千纱姑娘，久仰你大名了。” “千纱姑娘，在下今日能得见你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千纱姑娘，往后我们一同为公主效力……” “千纱姑娘……” 千纱面无表情地站在凤清夜身边，看不出一丝不耐，而若是换作往常，她早就把这些人通通放倒了。 但，既然扣龙玉佩有所感应，而她自己也接受了这位公主，她就必须忍耐。 要公主成大业，总不能让公主身边只有她一个瞎子吧？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了，先进庄内再说吧。”凤清夜却是深知千纱并不喜这种热闹的场景，便笑着开口对大家说道。 “是，公主。” 此刻，大部分人心里已经对这位长公主开始有些另眼相待了，毕竟，多少雄心壮志的上位者都得不到盲女千纱的认可啊！ 她既然能得盲女千纱相助，必有其过人之处。 更有人相信江湖传说，盲女千纱能知过去，算未来，便笃定了千纱一定是算出这位长公主的气数尊贵，所以才愿意相助于她的。 顿时，不少人暗暗打消了原本心中的疑虑，并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快崭露头角，在长公主面前得到赏识。 将来，好有一番大作为。 一群人簇拥着凤清夜与千纱进入山庄之内，很快就来到了大若皇宫正殿，可容纳几百人之多的正厅之内。 山庄的气派，南朝境内没有任何一座府邸或山庄可以与之媲美，谁让凤清夜是长公主，而皇帝对她宠爱有加呢？ 当初她向皇帝请旨拨款建山庄，皇帝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令户部足足拨了二十万两银子给她。 或许对于建山庄来说，二十万两银子并不算多，所以为了保证山庄的建设趋近于完美，季彦也贴补了不少银子进去。 这些，凤清夜都知道。 因为她自己也把小金库差不多搬空了，除了建设山庄之外，还得维持山庄一百来人的开支用度。 “各位，现在南朝境内还算太平，四藩王都已臣服朝廷，我暂时没有用得着大家的地方，但如果大家想入仕，可以单独去找季彦大人，他会给大家安排好。” 婢女们上来给各人斟了茶，凤清夜便端着茶，敬了所有人一杯，然后微笑说道。 所有人顿时不作声。 大部分人觉得他们可不是为了做官才来山庄的，但也没有表露出来，而少几人还是心思转了转，在想着是否要身入朝廷，心为长公主卖命。 长公主总需要有自己的人在朝廷中吧？ 忽然，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拱手道：“长公主，我可否问千纱姑娘几个问题？” 302 比杀了她还难受 季彦就坐在凤清夜右侧，千纱坐在左侧。 此刻季彦便低声对凤清夜介绍：“他叫张铮，是前朝文渊阁大学士张裕的后代。这张裕是个才华横溢的直臣，科举时为三元之首，因末朝皇帝昏庸贪图享乐，不纳减少赋税之谏言，反而增加各种苛捐杂税，致使民不聊生，在金銮殿上撞柱而死。他在文臣心中有很高的地位。” 凤清夜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张铮有了点印象。 不过，说实话她作为现代人，并不欣赏这种以死明志的人。 或者不是挺好吗？就因为皇帝昏庸，才更要活着，多为百姓做哪怕一点点事情。 “小千，你怎么看？”凤清夜没有回复张铮，先侧头询问千纱的意见。 千纱手指微动，视线往黑暗但却不断有杂乱呼吸声的左右两侧扫了一扫，默了片刻，才点头：“公主准他问吧。” 既是公主招揽的人才，又是那张裕之后，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往后，她大概是没有什么清静日子了。 “你问吧。”凤清夜得到了千纱的首肯，这才看向张铮，准了他问千纱问题。 张铮抬了抬手，对凤清夜表示感谢，随后便看向千纱，状似犀利地问道：“千纱姑娘如今入公主帐下，可是要奉公主为主，像那北朝沈星无军师与秦震羽将军一样？” 千纱淡淡道：“是。” “既是如此，何以尊卑不分，既与公主同坐凤辇，又让公主行婢女之事，扶千纱姑娘下车，如今更是与公主同吃同坐？”张铮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凤清夜微微蹙眉，她就说不喜欢这种读书读得脑子进水了的文人嘛！ 这些末微小事，也值得拿来质问千纱，他虽是那什么张裕之后，名头却也比不得千纱半根手指头吧？ “沈星无出身千机营，秦震羽乃千机营之主，对沈星无也有莫大提携教诲之恩。你觉得，公主于我可有恩？”千纱淡淡反问。 “即使公主对千纱姑娘无恩，千纱姑娘也不该君臣不分，如此下去，公主哪儿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张铮丝毫不退让。 千纱‘看’着张铮的方向，黑色瞳眸微微眯起。 然后，她就笑了。 “千纱姑娘为何发笑？”张铮皱眉。 “笑你迂腐！”千纱语气淡淡。 张铮气结：“在下有何迂腐之处？” “她现在只不过是个公主，而我之所以在此，是因为她叫人把我掳劫了来。我愿意辅佐她，不是我受她胁迫，也并非我贪图富贵，乃是因为她礼贤下士，有求贤若渴之心，并且心怀天下。你却拿君臣之礼来约束我，不是迂腐是什么？” 千纱语气一顿，冷道：“等到有一天她登上帝位，掌管天下——她为君，我为臣，我千纱自会朝拜。张大人不必操心。” 一声‘张大人’，顿时让张铮面红如潮。 他根本不是什么大人……所以，这个千纱是在讽刺他。 “好了，大家以后都是为公主做事的人，不要伤了和气。”季彦见张铮似还要说话，便站了起来，阻止了这一切。 他侧眸看了千纱一眼，道：“公主，我看千纱姑娘也累了，不如我先带千纱姑娘去休息吧？” “好极。”凤清夜起身，微微一笑：“大家随意，我也不会久留，免得大家不自在。” 说完，她便去拉千纱：“小千，走吧。” 让她留在这里面对这些四面八方来的性格各异的人才，还要做出一副‘我很礼贤下士，我心怀天下’的面孔，简直比杀了她还令她难受！ 303 她还是不死心 待凤清夜带着千纱和季彦离了大厅，来到季彦为千纱所打造的偏安一隅时，凤清夜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看来，公主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千纱准确定位到座位，不用凤清夜搀扶，便走过去坐下了。 凤清夜笑了一笑：“是有些不习惯，小千应该知道，我读书少。” 鸾凤公主本来就不爱读书，这完美地掩饰了她来到古代后唯一的缺点。 比起萧云辞啊容玉他们这些的才情，她简直可以用‘文盲’来形容。 至于她所学的那些古诗词之类的，她可是丝毫不敢剽窃来卖弄，因为抄两句诗词歌赋容易，可文人最爱的是对对子啊！ 只要别人出一对，她立马就能露出马脚。 “无妨，只要不是白丁即可。”千纱竟不咸不淡开了个玩笑，惹得凤清夜和季彦都瞬间看着她。 不过，凤清夜很快淡定下来，对季彦吩咐道：“季彦，你派个人去驿站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请云世子过来见见小千。” 季彦一怔，有些不明就以，但还是领命了：“是，公主。” 待季彦去了之后，千纱就淡淡问道：“公主可是心有一惑，想让我帮忙解开？” 凤清夜奇道：“小千怎么知道的？” 该不会真的能掐会算吧？ “江湖中事，南朝中事，北朝中事，天下事，我身在九龙潭，却每日都有人向我汇报。”千纱淡淡一笑，“公主该不会以为，鬼谷子只是我师父之名吧？” 凤清夜怔了一下，瞬间明白：“小千是说，鬼谷子是你们的门派名称，而且不止你一人？” “是。”千纱点头，“不瞒公主，鬼谷子门徒遍布天下，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情报网，可以让我知道天下所有发生的大事。” 凤清夜佩服之余，有些疑惑：“这些人又怎会听小千一人之令？” “我们门派中有一种九层境界的秘术，所有门徒都会修炼，修炼之后便不能停止。每隔五年，上升一层境界，而每到下一层境界，就须门主亲自为其用药打通经脉，继续修炼。否则，全身痛楚难忍，超过一百日未能被打通经脉，便会气血逆行，七窍流血而死。” 千纱的话，令凤清夜顿时失笑地摇了摇头。 看来，这江湖上的门派啊，都是有其制衡弟子的手段的。 她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沈星无那么忌惮千纱了，原来鬼谷子是一个门派，而且门徒遍天下。 “小千没有修炼吧？”凤清夜记得，千纱是不会武功的。 “门主无须修炼，只要懂得用药，替修炼的门徒打通经脉就行了。”千纱淡淡拨弄手指。 凤清夜闻言，便放心了。 “公主还没说出困惑之事。”千纱提醒道。 凤清夜想到萧云辞，还有邪帝，便也不瞒千纱，淡笑着把她怀疑萧云辞就是邪帝，邪帝就是萧云辞的事，说了千纱听。 所有的细枝末节，她都告诉了千纱，最后才轻轻叹道：“其实我已经有所判断，但还是不太死心。” 因此，她想让千纱来替她做个最终的判决。 304 他们是同一个人！ 之后，萧云辞入山庄之内。 千纱‘见’了萧云辞一面，虽只交谈寥寥数句，她却对凤清夜说无论萧云辞再做什么样的打扮，她都可以认出来。 又过了差不多五日的功夫，千纱夜宿在公主殿里，碰到了邪帝。 不过，千纱与邪帝并未有任何只字片语的交谈。 因为邪帝见到千纱在公主殿，便很快离开了。 “怎么样？”凤清夜今晚是故意设了个套的，她让小世子去驿站跟秦震羽睡了，料想以邪帝的个性，肯定会趁这机会前来对她动手动脚。 果不其然，邪帝来了。 但邪帝却也没料到，她留了千纱和她一同睡。 “是一个人。”千纱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双手交握在胸口，盖住了发烫的扣龙玉佩。 五日前她在庄内与萧云辞交谈，距离较近，扣龙玉佩发出比之前遇到凤清夜时更滚烫的热度，烫得她几乎皮肤都灼烧起来了。 方才，虽然扣龙玉佩已经不再像五日前那般滚烫，却也微微散发着热度。 师父曾经说过，若不是能一统天下的真武大帝，绝不能令扣龙玉佩产生反应。她此前因为不信，还去试过南朝皇帝，以及太子，结果扣龙玉佩果真毫无反应。 自从师父将扣龙玉佩送给她开始，扣龙玉佩就从来没有发热过，如今遇到凤清夜和萧云辞还有‘邪帝’会有这种反应，可能性只有一个！ 那就是，一人为龙，另一人为凤。 而真龙无双，所以萧云辞与戴面具的邪帝必定是同一人。 “他真的……”凤清夜顿时抿紧了唇，杏眸里泛出一抹无法释怀的冷光。 为什么呢？ 是有其他的阴谋吗？ “公主之前不是想知道，北朝皇帝到底是不是真的派出青炎一百零八卫来杀萧云辞吗？”千纱忽然开口。 凤清夜一凛，侧头看向千纱：“该不会这也是假的吧？” “不，是真的。”千纱语气十分肯定。 是真的？ 凤清夜一下子坐了起来：“为什么？” 她明明去问过秦震羽的，秦震羽那意思分明就是北朝皇帝除非到了国家危亡的时刻，否则是绝对不会滥用青炎一百零八卫的啊！ “公主大概不知道，青炎一百零八卫的来历。”千纱淡淡一笑，开始解说：“青炎一百零八卫，在很久很久以前，乃是传说中真武大帝的护卫。除了真武大帝之外，他们谁也不效忠。” 真武大帝？ 凤清夜怔了一下，想到她的确在皇宫书籍里见过这位大帝的传说，据说是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也是这个世界历史上的第一位正统皇帝。 这么说来，青炎一百零八卫就是这位真武大帝一手创建的了？ 而他也并不是传说？ “青炎一百零八卫原本是下定了决心要追随真武大帝离世的，他们发誓生死都效忠真武大帝，但因为真武大帝临死时预言，也许是上千年，也许是上万年，他的灵魂会轮回转世，成为新的真武大帝，所以青炎一百零八卫就没有追随他离开，而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小山村，生活了下来。之后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就是为了等待真武大帝的归来。” 305 云世子必死无疑 千纱的话，让凤清夜哭笑不得。 不管这个传说是真是假，但是她绝对不信萧云辞是什么真武大帝的转世。 如果萧云辞和她一样的话，行事作风都不可能一样的。 何况他若真是什么真武大帝的转世，怎么不去把青炎一百零八卫给收了，反而要沦落到被青炎一百零八卫刺杀的地步呢？ “这个，我就当传说听听好了。”凤清夜轻咳一声，回归正题：“小千你别告诉我，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传说，北朝皇帝才要青炎一百零八卫来杀萧云辞的。” 千纱坐了起来：“这不是传说。” 说着，千纱把扣龙玉佩摘下来，摸到凤清夜的手，放进她手里：“这是师父临终前给我的扣龙玉佩，他说只有真正的龙凤才会令扣龙玉佩产生反应。这，也是为何我一见到你，就没有拒绝帮你的原因。” 凤清夜惊奇地看着手中的扣龙玉佩，果然感觉到一股温热。 “扣龙玉佩只会在第一次见到公主和云世子时，才会有很大反应。之后，便是微有反应了。”千纱解释道。 凤清夜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小千，你就是通过这块扣龙玉佩来判断萧云辞和邪帝乃是同一人的吗？” “不错。”千纱点头，“扣龙玉佩在第一次接触云世子时，险些灼烧了我的皮肤。不过方才遇到邪帝时，反应已经减轻很多了。” 凤清夜隐约明白了千纱的意思，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这岂不是说，她和萧云辞注定是一对儿吗？ 但她并不想要这样的宿命。 “命，可以改吗？”凤清夜实在不愿接受，她穿越又重生，就是为了和萧云辞、萧云辞假扮的邪帝相遇。 这个男人，至今都还在骗她，她可以不怀疑他居心叵测，却也不愿意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以，但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千纱收起扣龙玉佩，似乎不愿在这话题上与凤清夜多说，很快就岔开了话题，“公主如今知道他们乃是同一人，打算怎么办？” 凤清夜一笑：“我能怎么办？去质问他吗？不会的，我就等着看他骗我到几时。” 千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云世子，必死无疑。” 什么？ 凤清夜心里一跳，忍不住道：“可你刚刚还说他是什么真武大帝的，他有那么容易死？” 千纱‘嗯’了一声，才笑了：“公主，我说的是云世子必死无疑，可邪帝还活着啊！” 凤清夜：“……” 什么时候，这个据说冰冷倨傲的千纱姑娘，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不过，千纱的话却令她深深地蹙起了眉头：“小千，你是不是怀疑这次的事情，是萧云辞自己一手策划的？” 千纱淡淡一笑：“若他真有真武大帝之才，之能，谁又能猜透他的心思，谋略？但我可以肯定，北朝皇帝能够知道他身份，一定是他故意放出去的消息。不过，我无法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令北朝皇帝相信他能号令青炎一百零八卫。” 306 她的男人是戏精 千纱一通分析下来，凤清夜只觉得心累。 她明白千纱的意思了。 很明显，萧云辞是一箭双雕——既杀死了云世子，令北朝皇帝放下心来，又消耗掉了北朝皇帝在青炎一百零八卫那儿的一个要求。 又或者，他是一箭三雕。 在她这儿，萧云辞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他完全可以用邪帝的身份，继续在她面前晃悠。 只不过……他的脸，又如何掩饰？ “小千，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在我面前摘下面具？”凤清夜推敲半天，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千纱摇头：“这我就无法揣摩了。”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易容的功夫？据说可以把一张脸完全变成另外一张脸，看不出丝毫痕迹。”凤清夜忽然想到过去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易容术，连忙问道。 “易容？把一张脸完全变成另外一张脸，还看不出丝毫痕迹？”千纱淡淡一笑，“公主是在说天方夜谭吗？” “……所以，没有易容术？”凤清夜也觉得那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是整容术也未必能做到丝毫痕迹不露，古代怎么可能有这种技术呢？ 她不过是怕邪帝易容，所以才有此一问罢了。 “绝对没有。如果有的话，天下就要大乱了。想易容成谁便可以易容成谁，一般人怎可分辨得出？”千纱摇头。 听千纱这么一说，凤清夜就放下心来。 “只要他不变成另外一张脸，我倒要看看云世子‘死’后，邪帝怎么自圆其说。”凤清夜捏了捏拳头，微微咬牙。 她等着看戏精男人上线！ 千纱侧头，‘望’了凤清夜的方向一眼，黑色瞳孔微微转动：这龙与凤之间……可真有意思。 …… “世子爷，他们出发了。”郎青面色凝重，站在萧云辞下方，禀告道。 萧云辞淡淡一摸下巴：“他们，何时动手？” “大长老说，五日之后，子时动手。”郎青道。 “很好。”萧云辞起身，一袭墨色锦缎长袍衬得他清冷无双，霸气十足。他眸中闪过一抹冷光：“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地牢里的人，给我看紧了，别让他耍任何花样！” “世子爷放心，属下定会部署妥当。”郎青拱手领命。 “嗯。”萧云辞淡淡一挥手，郎青便退下了。 密室里，萧云辞很快在药桶里沐了个浴，脱去一身锦袍，换上了邪帝的特有装束，悄无声息地离开王府，往公主殿而去。 一大早，千纱就已经回山庄去了，凤清夜刚刚用完早膳，在内殿里斜躺着看书。 忽然，她听到面前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一睁眼，便见到邪帝那张冰冷的面具。 “青青。”邪帝凑近她，轻唤。 她如今是秦二小姐清清，他便可正大光明唤她了，只不过他唤的是她真正的名字，秦大小姐的小名。 但，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凤清夜眼眸一眨：“你就这么肯定我是秦家二小姐？” “沈星无都证明了，还能有假？”邪帝轻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接收到她冷冷的一记白眼，却视若无睹：“怎么？你不想和秦震羽相认？” 307 狠人，自己咒自己 灭了宁贵妃的口，闹出那么大动静，全是为了她。 她的上辈子，他是弥补不了了，只能在这辈子让她和秦震羽相认。至于那个凤圆圆，若不是看在是她这一世的妹妹的份上，他早就下杀手了。 但，为何她看起来似乎并不热衷于和秦震羽相认？ 这令邪帝感到些微困惑。 “我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沈星无都背叛了秦震羽，捏造这些假证据来骗秦震羽。”凤清夜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面具：“但我知道，秦震羽没有那么傻，他早晚会发现异样。” 邪帝凝视着她，“青青是担心秦震羽知道真相后，迁怒到青青身上？” “你还是叫我清夜吧。”凤清夜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会故意叫她‘清清’，清清，青青，不写出来谁分得清？ 但她并不是那个青青，也不是清清。 她只是古武家族的凤清夜。 “好。”邪帝都顺着她，但他发现他开始看不懂她了。 “对我来说，秦震羽如果真是我的生父，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凤清夜推开邪帝，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淡淡啜饮，“我是南朝长公主，若与北朝大将军有了牵扯，该置父皇于何地？” 太复杂了。 她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她的身份也方便她随心所欲做很多事情。 倒是像邪帝安排的那样，她若成了秦家二小姐，反倒会被束手束脚，失去了便利。 “你是这样想的？”邪帝心下浮现一抹懊恼，他本意是为了她好，实则给她增添了烦恼？ 早知如此，他也不必费那许多心思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怎么想？”凤清夜笑着转过身，挑眉看着邪帝。 邪帝很快掩饰了懊恼的心情，哈哈一笑：“我以为你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高兴啊，这不特地来恭喜你了？” 他起身，走到凤清夜面前，拉住她一双素手，道：“不过，做南朝长公主，的确比做北朝大将军的女儿要好。” “为什么？”凤清夜歪头看他。 有时候，她明明感觉得到他那一丝丝柔情，但是最后却又都被他欺瞒的事实给打败。 她不禁会想，是不是她和岁儿加起来的份量，都没有他想要造反的大业重要？ “因为我努力努力，皇帝还是有可能把你嫁给我的，但秦震羽那个爱女狂魔，我追起你来就难如登天了。”说完，邪帝伸手揉揉她脑袋，喉咙里滚出一串性感的低沉笑声。 凤清夜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默默道那是因为你没保护好人家的大女儿，所以人家才绝不会把小女儿嫁给你吧？ 不过，她无意现在揭穿他什么，便笑了一笑后，提起青炎一百零八卫的事：“对了，你上次不是带了消息说，北朝皇帝派那个什么青炎一百零八卫来杀云世子吗？现在可有进一步的消息了？” 邪帝轻声一笑：“我恐怕这个萧云辞要做短命鬼了，还好你没听你父皇的，招他为驸马。不然啊，你可得当寡妇了。” 凤清夜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咒自己的，不禁也佩服地看了邪帝一眼。 不都说，古代人最迷信嘛？他倒是什么也不怕。 308 他爱她！ “嗯，你说得对。”凤清夜笑了起来。 他长得美，说什么都对。 邪帝看着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一时忍不住心痒难耐，但死命地按捺住了内心揭掉面具吻她的冲动。 马上就可以用真面目见她了，他不能功亏一篑！ “清夜。”他哑声唤道。 凤清夜听他声音有异，忽然间就想到两人第一次肢体交缠的场景，没来由耳根子一热。 她力持镇定，眉眼微挑地看着他：“说。” “如果……我和萧云辞有一定的关系，但是，我又对他见死不救，你会不会因为小世子的关系，怪我？”邪帝问这话时，手心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面对她的喜怒哀乐，简直比他面对千军万马还要令他紧张。 他知道自己太过在乎她了，连郎青都时不时流露出忧心之色，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无关儿子。 他就是喜欢上了真正的她。 不！不是喜欢！ 是爱！他爱她！ 凤清夜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了，是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不过是很‘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要救萧云辞呢？” 邪帝：“……” 是啊，萧云辞可是凌邪的情敌呢！ 站在凌邪的立场，巴不得萧云辞死了，凤清夜就是他一个人的了，还救个屁啊！ 好半晌，邪帝才费力地低喃了一句：“如果我说，我跟他同宗……” 噗！ 凤清夜实在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她真的乐了，她几乎已经猜到邪帝接下来要编什么故事了。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跟萧云辞是从小就被分开的双胞胎吧？”她笑吟吟地看着他，杏眸里泛动着让人想采撷的光芒，“就像秦震羽的那对双胞胎女儿一样？” 想来想去，似乎他也只能编造这个理由，才能完美解释他为何长了一张和萧云辞一模一样的脸啊！ 邪帝郁闷了，怎么他以后要说的话，都被她现在说了？ 关键是，他一点都不知道她说这话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害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不说了，以后再告诉你。”邪帝哼了一声，有点小小的傲娇了。 凤清夜瞅着他，见他低头把玩她的手指，似乎不准备跟她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不禁又笑出了声。 如果，这个男人没抱什么坏心思，或许她至少可以和他冰释前嫌，不再记恨他前世漠视她，害她和岁儿受苦的事情。 “再说一句。”她逗他。 邪帝本来一句也不想再说，但踌躇片刻后，还是没忍住，又说了一句：“我的真名，不叫凌邪。” 凤清夜这下子倒是一怔，心想难道连萧云辞也不是真名吗？ 她便感兴趣地看着他：“那你本来叫什么名字？” 邪帝深深地凝视着她，片刻后，一字一顿：“南宫，云邪。” 南宫？ 凤清夜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诧异地看着面前的邪帝，哦……应该改口叫他，南宫云邪了。 他竟然是南宫皇族的人？ 这下子，凤清夜总算知道，为什么西陵会造反，而又为什么萧云辞能够控制西陵的肃亲王最终按兵不动，不反了。 309 谁要给你生孩子？ 萧云辞，凌邪。 真有意思，要是有心人的话，也不会猜不出他是谁吧？ “这么说来，肃亲王不是萧云辞的生父，而萧云辞也是南宫皇族的人了？因为你刚刚说，你和萧云辞是同宗。”她问道。 “不错。”邪帝颔首，“肃亲王是太子旧部，大部分的太子旧部都在西陵。” 凤清夜笑了笑，又问：“那你刚开始接近我，是不是有目的的？算起来……凤家可算是夺了你们南宫家的一半江山呢！” “没有！”邪帝相当委屈，“我不至于无耻到靠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没有女人能有你？”凤清夜听着这话不太乐意，一瞪眼。 邪帝立马抱住她，道：“女人最伟大。但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利用女人来打天下。” 他心里苦啊！ 本来就是她让她父皇一道圣旨召他入京选驸马的好么？怎么现在成了他居心叵测了？ 他真想喊冤，但此刻他是凌邪，是南宫云邪，唯独不是萧云辞啊，哪儿敢跟她喊冤…… “你对凤家没有想法？”他自己坦白身份的，既然如此，她就问个清楚明白。 “以前有，现在……”邪帝轻咳一声，“不敢有。” 噗！ 凤清夜这一刻真的想笑，本来很凝重的气氛，很认真的问题，被他一句‘不敢有’，弄得让人忍俊不禁。 “怎么就不敢有了？”她忍住笑，明知故问。 “南宫家不能无后啊。”邪帝说的理所当然，她已经给他生了一个，但他还想跟她再生几个。 南宫皇族，就他一条血脉了，开枝散叶是他和她两个人的事情。 至于她生儿育女所受的苦，他会用尽一切补偿她。 “这是什么话？”凤清夜一愣，有些面色微沉，“岁儿不是南宫家的后？” “……岁儿当然是。我是说我和你的孩子。”邪帝自知失言惹她愠怒，立刻亡羊补牢：“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们以后有许许多多的孩子，我也会把岁儿当成亲生的来看护，绝对不会让任何孩子超过他的地位。” 凤清夜简直无语，她又不是生育机器，还许许多多的孩子？ 她一把推开他，冷哼：“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话一出口，便觉不妥。 这话听起来，有点傲娇，甚至是撒娇的成分。 她忙端正了脸色，坐姿，淡淡道：“我不会跟你生孩子，你不要做梦了。” 邪帝面具下的红唇一撅：哼，已经生了！ 凤清夜也想到了岁儿，便用只有她和邪帝才懂的意思，说道：“总之，我这辈子不会嫁人，也不会生孩子。我只要有岁儿一个就够了，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的，但我绝对会对他视如己出。” 邪帝这下子顾不得腹诽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不想嫁给我？” 凤清夜勾唇：“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你觉得亲了我几次，抱了我几次，就能娶我了？那我告诉你，亲我的……” “住口！”邪帝大掌伸出，捂住了她的嘴。 他不想听她胡说八道！ 那会让他有杀人的冲动。 310 因为，她是他的妻 凤清夜没有再说话。 她感觉到邪帝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杀意，但她知道，不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她口中那个‘亲她抱她’的人…… 好吧，她承认她是故意跟他唱反调的，却没想故意令他难受。 “说白了吧，我嫌你不干净。”她拿下他的手，挑眉。 他不干净？ 邪帝大大一愣，聪明如他一时也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明白？”凤清夜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摸着你的良心，用你南宫皇族后裔的身份发誓，你还是清白身？你没有和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 邪帝：“……” 掀桌！ 这让他怎么发誓？ 他是有过女人，那就是她啊！ 看着邪帝浑身都透出一股憋屈劲儿，凤清夜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我告诉你，我可是宁缺毋滥的，被其他女人用过的男人，我、不、要！” 虽然她是笑着说的，但邪帝整个人已经快抓狂了。 “我……”他险些就那么冲口而出，他唯一有过的女人叫青青，是秦震羽的大女儿，是他此生唯一的妻！ 但，话到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万一她知道他就是萧云辞，不肯原谅他甚至再也不想见到他怎么办？ 她那么疼爱岁儿，却也不想招萧云辞为驸马，不就是因为恨他吗？ 于是，邪帝沉默了。 凤清夜这一刻是有些心软的，她感觉到了邪帝内心的挣扎，甚至是难受，而她早已经没了前世对他的怨，和恨。 因为他对岁儿很好，对前世的她，也弥补得够让她释怀。 她不会刻意让他痛苦难受。 不过，一想到她心软的后果，很可能就是被这个男人以南宫云邪的身份拆吃入腹，她又硬起了心肠。 “南宫云邪，我到底是凤家的公主，而你的志向是一统天下，结束南北两朝，我们……始终是对立的。”她叹了口气，点明事实。 邪帝攸地抓住她手腕：“如果我说，我可以放弃呢？” 这下子，凤清夜睁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你骗人！”下意识地，她拒绝相信。 他可是南宫皇族唯一的血脉，哦……除了岁儿之外。 但是，岁儿还小，复兴南宫皇族的重担还是在他的肩上，他怎么可能放弃一直以来努力奋斗的目标？ 就算他同意，他手底下那些效忠他的南宫皇族旧部也不会同意的！ “不，我是认真的。”邪帝将她拉入怀中，温热的气息透过面具传递到她脸上，“我不要这个天下，我把这个天下送到你和岁儿手里，你是不是愿意和我在一起？” 凤清夜看了他半天，才吁了一口气：“你是觉得，岁儿也是南宫皇族的血脉，所以才这般跟我以退为进么？” “你当女帝也可以，并非一定要岁儿。”邪帝低沉笑出声，“不过，我可以接受你当女帝，但我不接受你有后宫。” 江山，她来坐，或是他来坐，都一样。 因为，她是他的妻。 有妻有儿的他，其实对那个皇位不再有多大兴趣，如若不然，他也不会任由她削藩了。 311 又是他的套路 凤清夜瞪着南宫云邪，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并不是可以让他当傀儡的人，他应该知道她会培养自己的势力，有效忠她而不是他的人，她也拥有比他更先进的战争知识。 这些，他都应该知道。 所以……他应该不会以为她可以坐到那个位置上，然后任他操纵。 那么，他是真心的？ “想不想学武功？”忽然，南宫云邪掐了凤清夜脸颊一把，令她回过神来。 学武功？ 凤清夜这下倒是眼睛微微一亮，“我都快二十岁了，还能学？” 她有古武的武功招式和心法，关键时候还是可以救一下命，但遇上像南宫云邪这种内力高强的高手，她那点身手简直就是小儿科。 人家隔空用手指弹一点内息过来，都能把她给掀翻喽！ “我所练的武功，只论年限，不论年纪。”南宫云邪看出她眼底的渴望，以及不曾掩饰的那一丝兴奋，总算明白自己找对讨她欢心的路子了。 很好，他舍得下套，她也愿意钻套，皆大欢喜。 “真的？”凤清夜眼睛彻底熠熠发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练你这种武功，甚至有一天可以像你这么厉害？” 南宫云邪摸了摸面具下方的下巴，故意沉吟了一会儿，才捏她脸颊，笑道：“那就要看你的天赋了，万一你是个练武的废材，再好的武功心法对你也是无用。” “我天赋当然没问题！”凤清夜立刻替自己澄清。 她就不说自己以前是古武家族第一天赋的修炼者了，就说如今被她鸠占鹊巢的这个鸾凤公主，那也是一等一的天赋练武者。 只可惜啊，过去的鸾凤公主根本不想学武功，而是对美男趋之若鹜，这才浪费了一身的天赋。 “那好，我先将心法口诀传给你，你慢慢领会。”南宫云邪面具下的黑眸，泛过一丝奇异的色彩，只是凤清夜却无法发觉。 他拉过凤清夜的肩膀，将面具往上掀了一点，露出艳丽的薄唇，极尽暧昧地贴在凤清夜小巧的耳垂上，一字一字地将心法口诀，念给凤清夜听。 凤清夜一边听，一边暗暗熟记于心。 “修炼的时候，一定要在没人的地方，不可以被任何人打扰，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嗯？”南宫云邪将心法口诀传授给凤清夜后，特意很‘严肃’地叮嘱了一句。 “好。”凤清夜点头，全然没了之前对南宫云邪的防备和不满。 南宫云邪的武功强悍无比，他当初连战霍如修和九刃两人，还是在受伤的情况下，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他很牛逼。 如果他真的毫无私心把绝世武功传给她，那…… 好吧，至少她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告诉他，她已经不恨萧云辞了。 他要是知道她不恨萧云辞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凤清夜微笑着。 …… 几日后，青炎一百零八卫果然抵达南朝，直接约战萧云辞，双方约定在南郊湖畔的空地上一决生死。 南朝人哗然！ 这萧云辞是疯了还是傻了，竟然敢应青炎一百零八卫的生死约战？ 不过，不管外界议论声如何，萧云辞终究是决定迎战青炎一百零八卫。 而在迎战之前，萧云辞到公主殿，见了凤清夜一面。 312 诀别，托孤 “公主。”萧云辞站在脂粉未施，仅着一套素色衣裙的凤清夜面前，轻轻作了个揖。 凤清夜端着茶杯，淡笑伸手：“云世子请坐。” “谢公主。”萧云辞端正地坐了下来，一如传闻中的清冷孤傲，宛若谪仙无法接近。 凤清夜打量了他那张绝世容颜片刻，笑了笑：“听说云世子接下了北朝青炎一百零八卫的约战，所以……今日是来向我辞行的吗？” 萧云辞沉默了片刻，拱手：“是来辞行，也是来诀别，更是来请托。” 凤清夜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早已知他计划，此刻真的要为他担心一二，还会略伤感一下的。 到底有过一夜夫妻缘分嘛！ 这厮，真真一个戏精。 “这么说，云世子对此战并无胜算，却又为何要应战呢？”她挑眉。 “为了名声，为了岁儿，也为了南朝。”萧云辞线条优美的下巴，微微一抬，漆黑眼眸笔直望进她眼底：“公主应该知道，我若不应战的后果是什么。” 凤清夜轻轻点了一下头。 她当然知道。 萧云辞虽然是世子身份，但同时也是一个学武者，他被誉为天下武功无双的高手，如果面对挑战不应战，会留下永远的懦弱、缩头乌龟之类的骂名。 而青炎一百零八卫是北朝皇帝派来杀他的，肯定会不死不休，他不应战，青炎一百零八卫会做出什么事来逼他应战呢？ 岁儿，是他唯一的软肋。 青炎一百零八卫不会对岁儿如何，但一定会掳劫了岁儿，逼萧云辞出现，然后——杀了他！ 大概……全天下的人都明白这些道理，所以一面在骂萧云辞应战是疯了，一面又不禁在心里替他无可奈何吧？ “我唯一放不下的，是岁儿。”萧云辞想到儿子会为他的死而伤心，心脏也微微缩了一缩。 但，计划势在必行。 不光是为了让云世子死去，让北朝皇帝消耗掉对青炎一百零八卫的那个要求，也是为了让他南宫云邪彻底出现在世人眼中。 他要堂堂正正地站到她身边，保护她，爱她，亲近她！ 那种几乎把他逼疯的相思之苦，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你想让我好好照顾岁儿，这没问题，但我对岁儿再好，也替代不了他的亲生父亲。”凤清夜眯了眯眼，提醒萧云辞道。 难道他就真的忍心让儿子伤心，而不告诉儿子实情吗？ 他可知道他的死讯传来，儿子该哭成什么样？ 果真是她治好了儿子的身体，儿子又有了她这个亲娘在身边，他便无所顾忌了？ 凤清夜心里，对萧云辞这个计划唯一不满的，便在这里了。 她不愿看到儿子有一丝一毫伤心的可能！ “公主疼岁儿之心，我明白，但公主切记往后不可过于疼爱他。公主要记得——他先是一个男子汉，然后才是一个孩子。”萧云辞望了凤清夜一眼，起身，弯腰：“岁儿，就拜托给公主了。” 凤清夜怔住了。 她心里倒是微微被萧云辞的话掀起了一丝波澜。 他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对岁儿太过溺爱了，因为这是害了岁儿？ 313 不愿他带着遗憾‘死’ 萧云辞知道凤清夜是个聪明的女子，他不会去指责她什么。 一句提醒，足矣。 “公主，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公主可否回答我。”萧云辞忽然走近她，看着她的眼睛，轻轻问道。 凤清夜回过神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点头：“你问。” “我想知道，公主这么疼爱岁儿，是不是……”萧云辞似乎犹豫了那么一下，才抿唇继续提问：“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记忆，比如，岁儿那本该死去的亲娘？” 凤清夜一呆。 他竟然会选在这时候问她这件事？ “公主请恕我冒昧，我曾听身边人说起过借尸还魂之事，并不十分相信，但公主对岁儿……我确实在公主身上，看到了岁儿他娘的影子。”萧云辞直视她的眼睛，低沉说道。 此刻，偌大公主殿内并无其他人，只有萧云辞和凤清夜两两相对。 “你说我身上有岁儿他娘的影子，但不知岁儿他娘是什么样的人？”这话，是凤清夜心中有所不平，故意问的。 她可没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忽视她的。 不恨了，不怨了，不代表她一点不生气啊。 他倒好，还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她身上有前世的影子！ 他了解过前世的她么？ “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子，即便被我欺负了，也没哭没闹。进了王府，不曾有一丝怨恨，也没找人向我告过状。所有的一切，她都自己承受了下来。”萧云辞想到落枫临死前，所说的一切关于她前世的事，眸光便柔和了几分。 语气，带着浓浓的歉疚。 凤清夜看着他，见他句句似出自真心，吸了一口气后，道：“我不觉得我和她有什么像的地方。” 她前世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得不忍。 而依照她的本性，她是不可能忍田侧妃的！ 如今么……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没功夫去虐田侧妃，反正南宫云邪以邪帝的身份在私下已经把田侧妃吓得几次卧病在床了。 她堂堂长公主，现在身边这么多人，要捏死田侧妃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么？ 不过是暂时不想动手罢了。 她等着田侧妃什么时候‘想通了’，自己来作死，犯到她手上。 杀人不过头点地，太便宜敌人了。 “公主说不像，是否认了我刚刚的问题么？”萧云辞微微失望，她果然是很恨他，连他来和她诀别，明知他要死了，她都不肯对他说真话。 难道她希望他死？ 是啊，他前世的忽视和疏忽，害得她香消玉殒，她又怎么可能不恨呢？ 换作是他，他可能杀了萧云辞的心都有！ 凤清夜将萧云辞那一抹轻微的情绪起伏都看在眼里，心里略微思考了一下，道：“我没有否认，我只是说我和她一点都不像。毕竟，她很惨，而我很幸运，不是吗？” 萧云辞眼睛攸地亮了，熠熠生辉地看着她：“公主真的是她？” “云世子觉得是，那便是。”凤清夜笑了笑，并没有直接承认。 她不过是想着他马上要去和青炎一百零八卫交手，结束萧云辞的一生，便不愿萧云辞‘死’了还带着遗憾罢了。 何况，他早已经猜出来她的身份，她又何必刻意隐瞒？ 314 想最后抱你一次 萧云辞望着面前浅浅笑着的女子，心里暖得不行：小妻子对自己真好。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愿意承认过去。 因为，他要死了啊！ 小妻子不愿他死不瞑目，所以才承认了她这个最大的秘密。 “我当初是有留下一名暗卫保护你们母子的，只是他自作主张，将所有事情都隐瞒不报，这才造成我们夫妻分离。我已经惩罚了他，还有王府那些人。至于田侧妃，我是留给你亲自动手的。” 虽然她早就知道了，但他还是想亲口解释一遍，“听了这些，你还恨我吗？” 凤清夜摇头：“有人已经告诉过我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恨你了。” “真的？”萧云辞这一刻，开心到差点绷不住自己清冷孤傲的云世子形象，差点冲上去抱住她狂亲！ 不行，他要淡定，要冷静。 来日方长。 今日过后，他有的是时间抱她，亲她。 凤清夜被萧云辞眼里那一瞬间燃起的火焰给吓了一跳，但又见他似乎没事人一样淡定下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还是露出了破绽啊！ 刚刚的他，可真跟南宫云邪对她起那种心思时，一模一样。 想到这儿，不禁有几分不自在。 怎么说也是一夜夫妻过的男人…… “你对岁儿很好，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父亲，这点足够弥补我以前的怨。”凤清夜承认她前世是怨过萧云辞的，觉得这男人冷漠到简直没人性！ 就算不喜欢她，但她肚子里总是他的骨肉吧？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对自己孩子那么冷漠，人品肯定也不咋样。 但重生之后，她才看清真正的萧云辞是如何的慈父形象，也庆幸岁儿遇到了他——要不是他当机立断剖腹取子，岁儿当初早就跟她一起死了。 那样的话，即便她重生成长公主，也不会高兴。 “呵……”萧云辞笑了，笑的那般风华绝代，让人移不开视线，“我以为你会怪我对他太严。” 凤清夜脸色微微一红：“当爹的本来就该严格一些，否则他还不无法无天了？” 她承认她是太爱岁儿了，但那也是因为岁儿从前身体不好，而她缺失了三年的母亲角色，这才总想弥补他，给他多多的母爱。 往后，她会注意一些。 但她相信她的宝贝岁儿并不是那种熊孩子，无须她过多地严格，便能够做一个听爹娘话的乖孩子。 “你不怪我就好。”萧云辞眸色越发温柔，这令凤清夜十分不自在。 她忙说道：“你明天就要应战了，早点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吧。” 萧云辞淡淡一晒：“这么急着赶我走，让我去送死？” 忽然，他朝凤清夜走近。 逼人的气势临近，还有那泛着淡香的男性气息，凤清夜恍惚又回到刚穿越的那一天，他也是这么忽然朝她靠近，然后压了下来…… “你干什么？”她往后微微躲去，有些不同于平常的惊慌。 他不要以为他马上就要‘死’了，就能对她动手动脚啊！ 萧云辞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戒备的神色，一声轻叹：“我想，最后抱你一次。好不好？” 315 不详的预感 “为什么？”凤清夜问。 萧云辞淡淡一笑：“因为，我们夫妻一场，我从来没有抱过你。” 以后，他便是南宫云邪，陪在她身边，再也不是萧云辞了。 而他以萧云辞的身份，却从来没有抱过她这个妻子。 萧云辞马上要死了，他不想萧云辞的一生留下这个遗憾。 “……”凤清夜心里蓦地一阵微微刺痛。 是啊，前世的她，名义上已经是萧云辞的妻子，是堂堂世子妃了。虽然是死后追封的，但毕竟也是萧云辞唯一的妻子。 她和他，的确曾是夫妻。 只可惜…… “如果这是你临死前的要求，我满足你。”凤清夜定了定神，起身面对萧云辞。 这时候她才忽然发现，即便他再怎么遮掩，身高却是变不了的。 离他这么近，她感受到了与面对南宫云邪时同样的压迫感，他那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让人无端紧张。 “谢谢。”萧云辞勾唇，缓缓笑开，刹那间，风华绝代。 他张开手臂，将凤清夜紧紧地抱在怀里。 千言万语，最终在凤清夜耳边化作一句：“对不起。” 凤清夜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半柱香之后，萧云辞松开了凤清夜，后退一步，微微一笑：“公主，我走了。岁儿那边，烦你照顾，我便不去与他见面了。” 凤清夜凝视他片刻，点头：“嗯。” 以后，世上不会再有萧云辞此人，她心里忽然觉得怪怪的。 明知他不是真的死了，可这会儿他流露出来的伤感，却像是真的一样，令她无端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萧云辞走到公主殿门口时，忽然被凤清夜追了上来。 “公主？”萧云辞微怔地看着她。 凤清夜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活着。因为……我和岁儿都需要你。” 不知为何，她怕他此去，真的死了。 岁儿不能真的没有爹，而她……内心深处也不希望他真的死。 对手可是青炎一百零八卫，他的计划真的周全吗？青炎一百零八卫虽是效忠真武大帝的，但他们可知道萧云辞……也就是南宫云邪，便是他们在等待的真武大帝？ 萧云辞眼眸微微亮了亮，但随即黯然。 “嗯。” 虽然她这么说，但他必须还是要死的。 以后这个世上，不会再有萧云辞这个人了。 “告辞。”萧云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担忧永远记住，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 凤清夜站在原地，心跳莫名地快。 她想了一会儿，回公主殿带了几名侍卫，前往山庄。 “参见公主。”季彦等人见凤清夜到来，忙起身相见。 “不必多礼，我有事找小千。”凤清夜匆匆往千纱所住的偏安一隅走去。 没一会儿，她便到了千纱小筑的门口。 “小千，是我。”凤清夜扬高声音。 小筑门口都设有层层阵法，宛若九龙潭那般阻碍重重，平常根本没人能靠近这里。 “公主。”千纱从屋内走出，很快来到凤清夜面前。 316 他有一大劫 “进去再说。”凤清夜道。 千纱点头，牵着凤清夜往阵法内走去，很快就穿过了层层阵法，进到屋内。 两人坐下后，凤清夜才将内心的不安告诉了千纱。 “小千，我总觉得心慌慌的，好像会出事。”她皱着眉头，无法解释心里那股突然的不安从何而来。 千纱听了，摸出三枚铜钱，递给凤清夜：“公主心里想着所忧虑的事，将这铜钱随意掷在桌上吧。” “好。”凤清夜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想了一会儿，才将手里的铜钱掷出。 三道清脆的响声过后，千纱伸出手，一枚一枚地逐个摸过。 当她摸到那第三枚刚巧靠在桌上一个杯子上立起来的铜钱时，神色便浮现了一抹异样。 “怎么？是不是大凶？”凤清夜见千纱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千纱淡淡道：“公主此卦虽凶，但却凶中带吉，若能立而得破，世子方可留有一线生机。” “那如果不能破呢？”凤清夜蹙起眉头，她听出了千纱话里的保留之意。 千纱想了想，摇头：“他既为扣龙玉佩所选的大帝，便不会这么容易死去，或许……只是有一大劫吧！” 不会死，但有一大劫？ 凤清夜心里微微紧了紧，但终究还是被千纱这句话安了一半的心。 只要活着就好。 就像九刃上次一样，不都以为他死定了？可最终南宫云邪手里那颗解毒丸，救了他一命。 从山庄离开后，凤清夜本来要回公主殿直接等到第二天大战之消息的，结果驿站来了侍卫，说是奉了秦震羽的命令，来请凤清夜驿站一叙。 她便改道而行。 凤清夜到达驿站后，见秦震羽、沈星无还有容玉，都在驿站书房里等着她了。 “秦将军。”凤清夜拱手。 “长公主，请坐下说话。”秦震羽这次见到凤清夜，便不如之前那般激动了，因为沈星无已经承认之前的证据乃是他一手捏造的。 不过，秦震羽还是发现自己心头依旧存有那股对凤清夜的喜爱之情。 莫名其妙的…… “究竟何事？”凤清夜坐了下来，视线从三人脸上扫过。 秦震羽看了一眼沈星无，抚额：“星无，还是你说吧。” “是，将军。”沈星无便起了身，浅浅对凤清夜一笑，说道：“如今青炎一百零八卫已抵达南朝，明日即将与萧云辞一战，可以证实此前公主得到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我们怀疑，萧云辞另有身份。” 凤清夜心里一凛，他们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随后，她又恍悟了——千纱都能想到，沈星无这个智囊美男怎么会想不到呢？ “你所指的另有身份是说……”她佯装不解。 沈星无似已看透，却不戳破，只淡淡笑道：“能让我们皇上如此忌惮，并且不惜以青炎一百零八卫来斩杀的人，只可能有一个身份——传说中的真武大帝，青炎一百零八卫在等的主公，甚至是……南宫皇族正统皇子。” 沈星无猜的如此之准，凤清夜都有些无法接话了。 317 竟然想救他 半晌，凤清夜才勉强笑了一下：“所以沈军师的意思是，萧云辞他不是萧家人，而是当年的南宫皇族的后裔？” “不错。”沈星无点头，“否则他没有那个资格，让皇上动用青炎一百零八卫来取他性命。” 这是唯一的解释。 萧云辞就是邪帝，邪帝就是萧云辞，而其实这两个身份，都不是真实的——他应该是南宫皇族后裔，正统皇子！ 这些天，他几乎夜不能寐，动用了整个流云山庄的情报网，才终于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当年，皇太子还留下了后人。 想来……萧云辞便是正统所出，而皇太子旧部则一直在暗中效忠萧云辞，所以西陵才能如此坐大。 所以，萧云辞不是真名，凌邪也不是真名，他应该姓南宫！是皇族后裔！ 凤清夜轻咳一声，望了抚额的秦震羽一眼，淡笑道：“就算他是当年的皇族后裔，正统所出，如今南北朝早已分足鼎立，南宫皇族也不复存在，如今你们北朝的皇上更是不惜出动青炎一百零八卫来杀他，他恐怕也不会有命存在，你们又为何特意把我找来说此事呢？” 她这话，令秦震羽放下了抚额的手看向她，而沈星无眼中也飞快闪过了一抹诧异之色。 凤清夜不禁怔了怔，她说错什么了吗？ “长公主是不是忘了，我们将军，乃至流云山庄，都是南宫皇族的旧部。因为当年天下大乱，皇帝昏庸，皇太子又下落不明，我们才不得不随波逐流的？”沈星无终于提醒了凤清夜一句。 凤清夜轻‘啊’了一声，是哦，她怎么把这些历史给忘了？ 不过……他们想做什么？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们想救萧云辞吧？”她实在很难相信，秦震羽那么恨萧云辞，现在会反过来去救萧云辞。 秦震羽一脸郁闷，但始终没开口说什么。 沈星无则看了一眼他家将军，淡淡一笑：“将军素来忠义，此事也是由将军提起，只不过……这是南朝境内，所以我们调不出太多人手。而我想……不论是我们皇上，还是你父皇，应该都不希望萧云辞活着。长公主可明白我的意思？” 凤清夜抿唇，不语。 她当然明白沈星无的意思了。 他们分明是想救萧云辞，可又敌不过青炎一百零八卫，而这是南朝境内，他们也无法调动大量高手进来，何况时间也已经来不及了。 更重要的是，她父皇，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怎会让他们救南宫皇族后裔？ 这是个非常棘手的现实问题。 所以他们才找上她，想让她利用她现在的身份，来替他们行方便，甚至是让她身边的高手比如九刃、邪影门的人一同配合他们的行动。 青炎一百零八卫再厉害，若是出动流云山庄，秦震羽的势力，邪影门高手，加上她身边九刃等人，也未必牢不可破。 他们这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抱歉，我不能帮你们。”凤清夜沉默许久，才回答道。 318 他自己找死 凤清夜的回答，也早在秦震羽等人的预料当中。 毕竟她是南朝的鸾凤公主，萧云辞要真是南宫皇族的后裔，对她父皇的半壁江山有威胁，那她为什么要忤逆她父皇，把萧云辞救下来？ 不过，秦震羽等人倒是想不到，凤清夜拒绝他们的真正原因，乃是因为凤清夜早就知道南宫云邪的计划。 既然南宫云邪想一箭三雕，那凤清夜没道理阻止萧云辞的‘死亡’。 沈星无微微一笑：“以长公主的立场，的确不该帮我们。但长公主可有想过，若萧云辞真的被青炎一百零八卫所杀，到时候青炎一百零八卫又岂会不搅乱天下？更不提，萧云辞手底下南宫皇族的旧部了。” 凤清夜也笑了一笑：“我倒觉得，萧云辞应战，未必就不能赢青炎一百零八卫。既然他应了战，你们又何必替他操心呢？” “是吗？”沈星无凝视她眼眸，一字一顿地问：“如果长公主真这么想，何必接受萧云辞的诀别，和托孤？” 凤清夜顿时语塞，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见过萧云辞。”沈星无垂眸，片刻后，淡淡道：“长公主是真的想让他死，还是觉得他在演戏？” 沈星无在想，萧云辞与邪帝为同一人，凤清夜可能心有芥蒂，又或是相信萧云辞死了，邪帝还活着。 她可能会以为，一切都是萧云辞的计谋。 但，青炎一百零八卫的确出动了，他相信萧云辞是真的命在旦夕。 青炎一百零八卫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而且他们最重承诺——哪怕他们知道萧云辞是他们在等的真武大帝，他们也必须按照北朝皇帝的命令杀了萧云辞！ 只不过事后，他们会自杀谢罪罢了。 “我既不想让他死，也不是觉得他在演戏。”凤清夜摇头，“我只不过是觉得，青炎一百零八卫既然已经出面，那么他们会不死不休。除非我们有能力杀了他们，否则他们一直会以杀萧云辞为己任。” 她侧眸，看了秦震羽一眼：“秦将军以为呢？” 秦震羽心里复杂得很，他本来恨不得萧云辞死啊，但是到如今竟然证实萧云辞是南宫皇族后裔，这就容不得他以私情待之了。 此刻凤清夜一问，他只有更加郁闷的份儿：“你问我，我问谁去？萧云辞自己找死，我有心相救也没法子！” 他要是能打赢青炎一百零八卫，他还能在北朝当个将军？ 不早就领兵造反了？ 他当年可是死忠皇太子的！ 要不是皇太子失踪，皇帝又昏庸到服食丹药突然驾崩的地步，天下怎会大乱，朝廷怎会分成南北两朝？ 别说他秦震羽因萧云辞死了一个女儿，就是死了两个，他都是要拥立南宫皇族后裔为帝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秦将军此言错了，萧云辞不是自己找死，而是他太了解青炎一百零八卫。”凤清夜微微叹息，“他可以一日不应战，两日不应战，但日子长了，青炎一百零八卫绝不会容忍他躲藏起来。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他的软肋。” 319 去看看他 秦震羽一震，顿时也明白了过来。 看来，萧云辞这厮是为了岁儿，才决定应战的。 否则啊，青炎一百零八卫一定会抓了岁儿甚至萧云辞身边的每一个人，来要挟萧云辞出面。 到那时候，萧云辞不应战也得应战，还落下了一个‘孬种’的骂名。 “这件事，我看你们都还是别管了，否则北朝皇帝一定知道你们心存反意。”凤清夜看了秦震羽一眼，留下一句忠告后，拱手告辞。 凤清夜的话，令秦震羽心中狠狠一震！ 是的，这次青炎一百零八卫对萧云辞出手，若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皇上那边必然就会知晓，他们的真正立场！ “星无，看来你之前说得对，这一次……我们的确只能袖手旁观。”秦震羽捶了一下桌子，坐了下来。 神色，却是愠怒无比。 沈星无抿唇，沉吟片刻，上前道：“将军，虽然我与您一样忧心萧云辞的生死，不过……今日见了长公主后，我倒有了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秦震羽攸地抬头。 沈星无想了想，微微一笑：“我想，萧云辞可能真的会死，会从历史上消失，但——南宫皇族后裔，很可能就要真正面世了。” 秦震羽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激动：“为何你会如此猜测？为何萧云辞死了，南宫皇族后裔反而会出现？萧云辞他不就是南宫皇族后裔吗？” 沈星无笑道：“将军忘了，萧云辞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一个假身份罢了。” 秦震羽怔了一下，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他有把握从青炎一百零八卫的围攻中逃生？” “那倒不太可能。”沈星无摇头，“但是，如果他真的是真武大帝，是青炎一百零八卫一直在等的主公，将军觉得，他和青炎一百零八卫之间是否会有某种默契的协议呢？” 青炎一百零八卫要杀的是萧云辞，那么只要萧云辞死了，青炎一百零八卫的任务就完成了，完全没有对北朝皇帝食言。 至于南宫皇族后裔活下来……那就是另一重身份了。 秦震羽神色一震：“你是说，青炎一百零八卫和萧云辞，早已经见过面了？此次一战，不过是他们演戏而已？” 沈星无轻轻摇头：“不是演戏，而是真的让萧云辞死。这一战之后，世上再无萧云辞！” 秦震羽看了沈星无许久，终于明白了沈星无话里的意思。 萧云辞会‘死’，但他又会活过来——以南宫皇族后裔的身份活着！ …… 第二日，凤清夜一大早就起来坐着等消息了。 她想着千纱所算的，萧云辞会有一劫，必须要立而得破，才能够留有一线生机，不禁坐立难安。 她到底该不该带九刃去看看？ “我说，你这么关心他，去看看他怎么死也好。等他死了，你就不会再这么坐立难安了。”忽然，九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还是那么毒舌。 可只有了解九刃的凤清夜才知道，九刃是见不得她坐立难安，才要她前去的。 是生是死，她亲眼看见，不就行了？ 320 他真的死了吗？ 九刃说是这么说了，可凤清夜还有顾虑。 “万一我们去了，萧云辞的确命悬一线，那我是让你出手呢，还是不出手？”她担心九刃在旁，会让萧云辞那边的人对九刃产生敌意。 毕竟，见死不救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那就要看你想不想让我死了。”九刃笑出了声，眸底却有一丝微微的精芒。 他确实怎么也没想到，萧云辞会是南宫皇族后裔…… 九刃想到幼年时，曾听父母临终前的遗言，不由得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真是该死的不爽啊！ “胡说什么呢？我是担心萧云辞的手下怪你见死不救。”凤清夜站了起来，来回走动，神色淡定，几个小动作却无法掩饰她内心的不安。 九刃看得烦了，上前伸手把她拦腰一抱，在她的惊呼声中直接飞出了公主殿。 “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劲儿？走，去瞧瞧传说中的青炎一百零八卫去！” 凤清夜真是哭笑不得，但九刃的强势，却令她无奈地打消了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任九刃揽着她朝战斗的地方飞去。 不消半个时辰，九刃就带凤清夜飞到了萧云辞与青炎一百零八卫约定的战斗地点。 但只见四周满目疮痍，一场大战过后的痕迹显而易见，人影，却是一个都没有。 “怎么会没人？”凤清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九刃环顾四周一圈，眉头皱了皱，半晌视线才忽然凝视在一处，道：“那边有个小山坡。” “去看看！”凤清夜立刻跑过去。 九刃在她身后跟上，眉头微微锁起，心中略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天！” 凤清夜奔到小山坡边上，往下一看，瞬间脸色大变，双拳紧握了起来。 只见山坡底下躺着一个人，几个似乎是来看热闹围观的，围着那人，指指点点，目露惋惜。 而那躺着的狼狈不堪的人，不是萧云辞，又还会是谁？ “九刃，你、你去看看。”凤清夜知道自己应该相信那个男人的本事，但千纱所说，又令她有些不敢确定。 她只能让九刃去确定，萧云辞到底是生，还是死。 或是……假死。 以九刃的武功，一定看得出来！ “好。”九刃求之不得，立刻飘下山坡，凌厉冷漠的视线吓退了那几个看热闹的围观者，然后蹲下去检查萧云辞的伤势。 他强劲有力的手指，缓缓摸过萧云辞的脉搏，颈部动脉，再倾听了萧云辞的心跳。 靠！ 这厮就这么死了？ 九刃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他的双手从萧云辞的头颅，肩膀，手臂，一直往下摸到了萧云辞的腿。 然后，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好狠！ “九刃！”凤清夜站在山坡上，喊了一声。 九刃抬眸，远远地望了一身红衣的凤清夜一眼，片刻后，深深一吸气，将地上的萧云辞整个抱起，飞身上了山坡。 “他……是不是受了重伤？”凤清夜没敢正眼去看萧云辞的惨状，心里明白这不可能是替身，因为千纱说过这个世界没有易容术一说。 321 死状惨烈！ 九刃抱着萧云辞，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直到凤清夜问了第二遍，他才低声道：“他浑身筋脉尽断，是极为深厚的内力所震断的。” 什么？ 凤清夜一下子转过头来，震惊地看着九刃怀中的萧云辞。 只见，萧云辞那张本来俊美无双的脸庞上，全是泥土尘屑，平时健康的白皙，此刻也呈现出一片惨淡的灰白。 他两边嘴角都流淌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一直顺延到那光滑的颈项肌肤上，白色锦缎衣袍上全是流下去的血迹，看起来让人触目惊心。 “筋脉……尽断？”凤清夜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不是说，只是大劫而已吗？ 怎么会…… 她刚刚从他那儿得到了武功心法，还没开始练习呢！他这个师父怎么能先离开？ “凤清夜！”九刃手不得空，只能手指一动，弹出一道内息，隔空将凤清夜的后背一托。 凤清夜堪堪站稳，半晌后才深吸一口气，感觉那股晕眩渐渐远离了充血的脑袋。 不会的！ 他可是南宫云邪！ 这世上所有人会死，唯独他不会。 他那么老谋深算，工于心计，若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会制定这样一个计划让萧云辞死去，用南宫云邪来替之？ 是了，戏总要演得像一些，否则谁会相信呢？ 如果萧云辞不是真的‘死’了，北朝皇帝想必也会以此做文章，指责青炎一百零八卫违背承诺的。 想到这里，凤清夜镇定下来。 “既然萧云辞已经死了，那就把他送回西陵，好好安葬吧。”凤清夜不敢再看萧云辞那惨状，对九刃说完这句话后，转身朝山下走去。 九刃怔了怔：就这样？ 她竟一滴泪都没流？ 九刃一时间有些弄不懂凤清夜了，他有时候明明觉得，她好像对小世子的生父也就是萧云辞，是有一定感情的。 但现在看来……他又不太确定了。 萧云辞被青炎一百零八卫所杀，全身筋脉尽断，死状惨烈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南朝。 世人哗然！ 无数闺阁女子痛哭失声。 而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北朝。 北朝皇帝听完亲信暗卫回禀，淡淡抬眸：“确定萧云辞真的被杀了？” “是的，皇上，属下亲眼目睹萧云辞被杀的过程。萧云辞果然是武功盖世，哪怕是青炎一百零八卫，也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他逼落下风，最后在他体力不支时以强大的内力将他全身筋脉震断，取了他性命。” 暗卫谈起那场大战，一向冷漠无情的神色，不免也浮现了一丝皲裂。 那场大战，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能够被他铭记一辈子！ 北朝皇帝看着暗卫的神色，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皇上，属下告退。” 待暗卫离开后，北朝皇帝起身，在御书房里踱步片刻，忽然抬眸，淡淡道：“影子。” 一道黑影攸地出现，跪在皇帝面前。 “你去一趟南朝，朕要知道萧云辞死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另外，你给朕盯着他的后事，朕要你亲眼看着他下葬。” “是，皇上。” 322 无比敏锐的宝宝 萧云辞的死讯，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独凤清夜下了死命令，瞒着小世子。 凤清夜让青岚等人把话传了出去，朝廷乃至后宫，凡是可能接触到小世子的人，都知道她的狠话——谁敢让她儿子伤心，她就让那人一辈子不得安宁！ 鸾凤公主这四个字，从前在南朝意味着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但自从她平定四藩，率领区区几万军队打败几十万叛军之后，这四个字就开始代表着一种威信了。 谁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去冒大不韪，得罪母爱泛滥的鸾凤公主。 凤轻寒倒是想，凤圆圆也想，但奈何凤清夜早就命九刃和霍如修轮流十二个时辰不离小世子身边，他们的人根本接近不了小世子！ “娘，为什么我觉得这些人都怪怪的？”小世子此前一直病弱，所以对外界的眼光十分敏感，仅仅一天时间下来，他就感觉到了和从前一样熟悉的氛围。 有那么几个宫女，看着他的时候，目光里好像充满了怜悯，同情。 口胡！ 他现在既不生病，也有亲娘疼爱，谁要她们同情他怜悯他？ 生气！他很生气！ 看着小世子明显越来越冷冽且冒着怒火的眼神，凤清夜立刻明白了源头所在，顿时喝斥了一声：“全都给我退下！” 该死，竟然忘了岁儿是如此的敏感。 这些宫女，真是给她添乱。 待宫女们全部退下之后，凤清夜才拉过小世子在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岁儿，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不过，你要听娘慢慢说，并且无条件相信娘的话，可以吗？” 小世子立刻正襟危坐：“岁儿当然会无条件相信娘亲的！” 凤清夜见他如此，放下心来，便从萧云辞的身世说起，然后说到邪帝，最后说到北朝皇帝命青炎一百零八卫取萧云辞性命，所以萧云辞必须死的事情。 “什么？他们要杀我爹？”小世子一下子惊慌了，跳下椅子：“那我爹呢？我爹这两天怎么没来见我？娘，我爹……” “岁儿，刚刚你不是答应过娘，要听娘慢慢说完的吗？”凤清夜叹气。 她就知道不能先说萧云辞已经死了的消息，这不，一听有这么厉害的人要杀他爹，他就坐不住了。 小世子这才想起来他先前答应他娘亲的话，只好按捺住心里的急切，跑到凤清夜面前眼巴巴地仰头望着她：“娘，你快点说！” 凤清夜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你爹打算将计就计，让萧云辞这个假身份死掉，然后以南宫云邪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所以，你爹会先假死，然后再活过来，但你爹往后就不叫萧云辞了，他叫南宫云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凤清夜真的有些怀疑，如果是当年不到四岁的她自己，她是否能听懂这么复杂的事情。 尤其，里头摻杂了这么多阴谋诡计。 但没办法了，小世子太敏锐，她只能一试。 令凤清夜很惊讶的是，她说完后没过几秒，小世子就‘哦’了一声：“意思是爹爹又要换身份了，他不但不做天下闻名的云世子了，也不做邪影门的门主邪帝了，他要变成南宫皇族后裔，南宫云邪了，是吗？” 323 他真的会没事吗 凤清夜：“……” 所以，她的担心都是白瞎的？ 儿子根本不需要她费太多唇舌，就能明白他爹在干嘛？ “娘，那我爹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小世子弄明白了他爹的整个计划，反倒一脸兴奋，让凤清夜有几分无奈。 “是……不过，他死的很真。”凤清夜想起萧云辞那惨状，眉头微微皱了皱，要不是事先知道他的计划，又对他的本事存有很大的信心，她真的没办法相信那还是一个活人。 只不过，她想到他超凡盖世的武功，和手底下那么多能人，又觉得或许他真有办法假死得像真的一样，瞒过所有人。 “有多真啊？”小世子扁了扁嘴，“那，我爹死了，我是不是该哭啊？不然别人都会觉得不像了。” 凤清夜：“……” 这世上的同龄孩子中，大概也只有这小子能把‘我爹死了’这四个字这么轻松的挂在嘴边吧？ “娘，我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到时候等爹下葬的时候，我要去戴孝的，到那时再哭好了。”小世子嘻嘻笑道。 现在嘛，还是节约点力气，别把眼泪哭干了。 “……好。”凤清夜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萧云辞到底是怎么教这个娃儿的啊？ 和小世子聊天，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智商太低…… 不过，很快凤清夜就又高兴起来，毕竟小世子接受能力这么快，她省去了一大堆麻烦事。她之前真的很担心跟小世子解释不通，怕他不相信他爹是假死，那就真的要操碎她的心了。 她可一点无法忍受看着儿子大哭的伤心情形。 假哭，她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一日之后，皇帝下旨，派人护送萧云辞的遗体回西陵。因鸾凤公主与小世子的义母子关系，所以圣旨上也特别准许鸾凤公主一同陪小世子回西陵，待萧云辞下葬后再返京。 回西陵的路上，小世子放声大哭，那哭声叫一个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小世子本就生得好，再加上跟萧云辞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些一路送小世子，送萧云辞遗体的女子们啊，也都纷纷随着小世子而哭起来。 哭声一直延续到官道外，才渐渐歇了。 车辇里，装作哭晕过去的小世子窝在凤清夜怀里，悄声说道：“娘，你看多少女子喜欢我爹啊？你怎么就不喜欢我爹呢？” 凤清夜见帘子已经放了下来，便轻笑一声，凑近小世子耳边道：“因为娘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啊，小笨蛋。” 小世子顿时咯咯笑了起来，却被凤清夜飞快捂住嘴巴。 “小心隔墙有耳。”凤清夜可不想让萧云辞的人知道，她早就知道萧云辞就是邪帝，邪帝就是萧云辞，而他们也就是南宫云邪了。 她是为了不让儿子伤心，才会跟儿子透露的，可不能让儿子把她给卖了出去。 “娘，我哭累了，睡会儿。”小世子顿时不笑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过去了。 凤清夜爱怜地摸了摸怀中儿子的小脑袋，神色却微微浮现一丝异样。 萧云辞……真的只是假死，真的会没事吗？ 千纱所算的他有一大劫，又是什么意思呢？ 3244 不信任他了 几日连夜赶路，送葬队伍终于抵达了西陵。 亏得天气并不热，加上宫里又弄了冰块保存萧云辞的遗体，一路到西陵倒也没出现什么发臭的迹象。 凤清夜见随行御医检查萧云辞的遗体有无发臭，不禁暗暗流汗：要真的发臭了，那也一定是汗臭！ 不不不，美男是不可能有汗臭的。 “我的儿啊……”肃亲王府门口，肃亲王扑到灵柩上，失声痛哭。 小世子忙也凑上去，抱住肃亲王嗷嗷地哭叫：“爷爷，爷爷，我要爹爹，你让爹爹回来呀……” 两个主子都哭了，那些王府下人能不哭吗？ 一时间，肃亲王府门口哭声震天。 好不容易在众人的劝说下，灵柩入了肃亲王府，肃亲王便对京城来的送葬队伍言道，明日一早便下葬萧家祖陵之中。 送葬队伍中除了凤清夜这位长公主之外，还有皇帝派来的大太监，以及御医，还有几名官员。 听到肃亲王此言，大太监便皱了眉：“何以如此草率下葬啊？” 肃亲王抹了一把眼泪，搂紧一旁的小世子入怀，伤感道：“岁儿身体才刚刚复原，我不愿让他再哭坏了身子，这可是云辞唯一的一条血脉。何况……云辞之死，与北朝有关，我只怕云辞手底下那些将士，要出幺蛾子，所以才与部属商议之后，决定尽早下葬，以免横生事端。” 大太监以及来的几名官员一听，顿时冷汗涔涔。 他们怎么忘了这里是西陵？ 那些个西陵的将士，可都是不怕死的骄兵悍将啊！ 这些将士要是闹起来，他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玩儿的！ 顿时，一个个地都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纷纷同意提早入殓下葬。 肃亲王随后安顿了众人，而凤清夜身为皇家公主，自然受到的礼遇最高，被安排在肃亲王府最气派豪华的阁楼之中。 在小世子的坚持下，他取得与凤清夜同住的权利。 …… 夜间，密室之中。 “主子怎么交待的？”肃亲王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郎青和几名暗卫，皱眉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看来主子真的是不太信任他了。 唉。 说起来，这些年都是听了田家那贱妇的耳旁风，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他方才知晓，主子的本领可不止这样呢！ 否则，青炎一百零八卫又怎会听主子的，与主子合谋做此事呢？ “主子说了，半月后他功力会恢复如初，到那时，西陵要起兵，与北朝秦家军一战！”郎青铿锵有力地回答。 主子这次可受了很大的苦，他这个当属下的恨不能替之！ 可是，主子下了死命令，他只能咬牙在暗处看着，忍受内心的焚烧之痛。 不过现在总算是熬过来了，只待明早一下葬，他立刻就会带暗卫潜入萧家祖陵之中，将主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来。 而后，自然有那鬼医圣手替主子接骨续命。 “什么？西陵私自起兵？”肃亲王大惊失色。 要是以前，他根本不怕，但现在……西陵可是已经把兵权还给朝廷了，如今兵权在朝廷派来的官员手中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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