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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太子碗里来》 第一章 被困 “小姐，她们太过分了，竟然拿了这种猪食来……”原莺哭哭啼啼的端着一个托盘到了卫嫣的跟前。 坐在窗边的卫嫣低眸看了一眼那托盘上的清粥道，“这一两顿不吃的，不打紧。”说罢，目光又落到了那窗外的一片青瓦之上。 原莺看着卫嫣这样，心里是止不住的心疼，若不是夫人老爷遇了事情，小姐怎么会沦落至此？ “小姐，我去求求惠安师太吧，她慈悲为怀，说不定会放了我们出庙去！”原莺想了想，把托盘一放道。 卫嫣听了这话，那如远山黛墨一般的细眉轻轻拢起道，“惠安师太若是真的有心，就不会让我们每顿都饿肚子了。” 更何况，上次二婶来，还塞了钱给惠安师太的……不过想想也是，成安侯府百年以来已逐渐式微，她爹卫松柏十六岁中举，十八岁入内阁，整个侯府的风光再一次被他撑起，至于二房，便是一直活在她父母的仰仗之下，虽说明眼人都知，卫松柏待亲弟好，但谁知他人又是怎想的，毕竟人心隔肚皮。 前些日子的内阁受贿案一出，她爹入狱，生死不明，而正在静安寺上香的她也被困住了。 一开始二婶王氏传了消息来，说是要让她躲在寺里求个平安，还派了家丁来看着她，不让她离开静安寺一步，可过了几日后，卫嫣到底是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若是圣上想要抓人，别说这静安寺了，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定然也是要将人给抓出来的。母亲在她十四岁那年去后，侯府中馈便是由她管着的，现如此王氏将她困在此处，定是料定她爹凶多吉少，准备将那些东西占为己有吧！ 原莺不知中间这些细节，却是担忧道，“婢子听说那诏狱没有银钱打赏，进去的人可多了苦受，二夫人他们定然不会送钱进去的。” 听了这话，卫嫣那白玉一般的长指收紧了起来，那干净的指甲几乎陷到肉里去。 诏狱的可怕人尽皆知，二房的人是肯定不会送东西进去的，如此一来，她爹定然撑不到那个时候了。“银钱又有何难，只要表妹你和我说一声，我送多少钱进去都可以！”男人粗哑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原莺听了这声音，大惊失色道，“你是何人，竟然敢闯入我们小姐的闺房！” 虽然是在外，但小姐的闺房岂是一般人能进的？ 站在门口的男人是王氏的侄儿王六，长得五大三粗的，那一双绿豆眼看起来尤其像是王八。 王六色咪咪地看了一眼卫嫣，双眼都是掩不住的欲望，“其实表妹也莫慌，只要你跟了我，打点诏狱什么的，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第二章 退亲 王六平日见到卫嫣，连头都不敢抬，这会儿不仅敢这样毫无顾忌地打量卫嫣了，甚至还敢用这种浪荡话来说……气得原莺是拿起托盘就朝着王六砸去，“好你个王六！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调戏我们小姐！” “小姐，她现在还算是哪门子小姐？”王六直接躲开了原莺砸过来的东西，一脸不屑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现在侯府都是我姑姑当家，哪里还有卫嫣的小姐当？你这个丫头，回头小心我宰了你，竟然敢朝爷吐唾沫！” 王六说完，是越想越不甘心，撸起袖子就要踏进来打原莺。 原莺看着王六进来了，心里也有些害怕，正后退的时候，女子清亮的声音响起，“王六，你就算是不怕我，难道连沈家也不怕了？” 卫嫣是同沈大学士家的嫡长孙沈厚定了亲的，况且沈大学士家的嫡女早年进宫成了皇后，沈家虽然不问政事，但在京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然而，王六听了卫嫣的话，面上却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表妹，你还不知道吗？沈家已经提出退亲了！” “你胡说什么！”原莺直接反驳道，“沈公子和我家小姐自幼就有婚约，更何况沈公子向来敬重我家小姐，绝对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王六浪荡地打量着卫嫣说，“更何况，沈公子已经有新未婚妻了，叫柳兰儿！” 听到柳兰儿这个名字，卫嫣的心里微微一沉，她记得沈厚和她提过，家里有个表妹自幼能歌善舞，而且小的时候还救过他一命，那表妹闺名柳兰儿。 “小姐，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沈公子定然不会这般的。”原莺有些慌乱地想要劝卫嫣，但王六说得似乎有板有眼的。 “嫣儿，刚才小六说的可都是真话。”只见王氏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走到了卫嫣的跟前，从手里拿出来了一个盒子道，“沈家已经把东西都给退回来了。” 那沉香木盒上熟悉的雕花让卫嫣神色怔了怔，她抬手打开了盒子，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的生辰八字，以及那块儿作为信物的和田玉。 卫嫣伸手将和田玉拿了起来，脑海里一晃而过那人玉树兰芝的身影时，唇角不由得挂上了一抹讽刺的笑。 怪不得，她之前传去沈家的求助信未有一封回信，这已经要退婚的人，作何管你死活？ “嫣儿啊，你也别难过，我瞧着小六也不错，我想只要你嫁给了小六，就可以离这静安寺了，就算圣上存了心要刁难你，也瞧着你新婚不好发难。”王氏故意加重了离开静安寺这三个字。 原莺听了这话，愤怒地道，“可我家小姐嫁谁也轮不到王六啊！二夫人您这是存心刁难！” “啪！”王六抓住原莺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王六这一巴掌下去，原莺的脸直接就肿了起来。 “你这贱丫头，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王六恶狠狠地道，“你要是再敢顶嘴，我直接打死你！”说完，又抬起手来。 “二婶，你说的对。”卫嫣唇角突然扬起了一抹温顺的笑意，“我决定答应您。” 第三章 太子殿下在隔壁 王氏听了这话，立马喜笑颜开道，“我就知道，嫣儿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关于你的嫁妆你且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少了你的。原莺你好好照顾小姐，三天后我们来静安寺迎娶。” 原莺在一旁气得心肝疼，她的小姐怎么能嫁给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小姐……”原莺几乎要哭出声来，然而卫嫣却是异常的安静，甚至似乎还挺满意的样子，“那二婶你们先回去好好准备吧。”说罢便靠在了窗边，似乎不打算再说话了。 王氏面上虽然笑呵呵，但内心是极其看不惯卫嫣和卫松柏这父女清高的作派，领着王六就直接走了。“小姐，您可千万不能糊涂啊。”原莺到了卫嫣的跟前跪下哭着道，“嫁谁也不能嫁给王六啊！” 卫嫣起身将原莺扶了起来，看着原莺那高高肿起的脸颊，眼底有一丝心疼道，“你放心，不会嫁给王六的，嫁猪嫁狗也不至于是王六。” 据说，太子半个月之前，就来到了静安寺养病。 月凉如水，静安寺里最偏静的浴殿里灯火通明，殿内的奴才们将温水倒入了浴池中后一一退了出去。“咯吱。”一声，沉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男人高大的身形踏着月光而入，行到那池边后随手扯开了腰间的紫色腰带，骨节分明的长指刚扯开衣襟时动作突然停顿下来。 “出来。”男人的声音暴戾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那屏风后的轻纱微动了一下，穿着一袭淡青色襦裙的卫嫣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太子恕罪，臣女并非是有意叨扰。”卫嫣不敢抬头看四周，或许是太子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她身子微微紧绷了起来，借助着浴室内微弱的烛光看见太子那双绣有锦云的黑靴后直接跪在地上，瘦小的身子微微瑟缩，配合着这浴室里的暖气竟然充满了几分魅惑，“臣女听闻殿下来寺中休养，臣女思来想去，殿下大概还需要一味药引。” 说罢，伸手便抓住了男人玄色的衣角，但不等她有动作，一只微冷的大掌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谁给你的胆子？”齐昭觐的声音又沉又冷，让人后背发凉。 卫嫣被迫抬头，正好看见了他那半开的衣袍，以及那线条分明的肌理，“臣女的胆子，来自于……美色诱人。”卫嫣强忍住脖子的疼意，抬起纤细的指尖轻轻触碰勾勒着那流利的线条。 齐昭觐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卫嫣的脸上，只是他的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下一秒，卫嫣直接被甩到了软榻上，男人高大的身子直接覆了上来，一只大手直接探入了她的衣物中。 冰冷带有薄茧的大手直接触碰到女子柔嫩肌肤之时，卫嫣却是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果然她的反应引起了男人的不悦。 下一秒，直接被扔到了地上。 “滚吧！” 第四章 太子的女人也敢惦记 原莺站在院子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卫嫣，看见她回来后，便立刻迎了上去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原莺好担心你……”话未说完，原莺到抽了一口气道，“小姐，你脖子怎么了？” 卫嫣滢白色的脖颈处有一道骇人的红，仿佛被谁狠狠掐住过一般。 “无事，今天赌赢了。”卫嫣朝着原莺扬起了一抹笑意，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袖中藏着的东西道，“明日便回去吧，反正也不会有人拦着我们了。” 以前谁人不知太子政绩斐然，爱民如子，但三年前太子战场上中了奇毒后性情大变，嗜血成性，在男女之事上更是毫无沾染，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在进行一场注定会失败的勾引。 不过，一开始太子想杀她是真的，但好在她赌对了。 原莺虽然不明白今晚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小姐说一便是一，“那我们明日早些回去吧，府里没了小姐自然也等于没有了主心骨。” 没有了主心骨……怕是王氏巴不得吧，不过也不知道府里究竟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卫嫣思索片刻后道，“不过明日你先把王六喊来。” 听到王六，原莺便想起今日挨的巴掌，心里有些忌惮，但见卫嫣吩咐了，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六便走到了卫嫣的院子里，和昨日不同的是，王六还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头发也梳整了几分，“表妹，还有两天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这么着急来找我做什么啊？” 王六那一双王八大的眼睛依旧是色咪咪地盯在卫嫣的身上，似乎下一秒就要猥琐地扑过去一般。 原莺看着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人模狗样。 坐在软榻上的卫嫣神色淡然道，“王六，叫看守寺庙的家丁都撤了吧，我也要回府了。” “回府？”王六听了这话察觉出不对来了，他一改之前的表情恶狠狠道，“表妹，你是我的人！我姑都说了，嫁给我之前你别想走！” 然而卫嫣却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她抬手撑起了自己的下巴语气缓慢道，“王公子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跟太子抢人了。” 太子…… 王六的表情突变，“你在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卫嫣那带在脖上的玉佩。 旁人或许没有见过，但但凡京中之人就没有不知的！这块玉佩是太子的随身之物，当年太子大破匈奴凯旋之日，那铠甲边上边挂着这块儿玉佩，据说是皇后娘娘亲自为太子出征之时挂上的。 眼下这玉佩出现在了卫嫣的身上，也就是说…… 王六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太子怎么会瞧上你呢，你可是我的女人。”王六仍是是嘴硬，但是话语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底气。 “呸！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原莺忍不住站出来恼怒道，“我家小姐可是京中第一才女，配得上太子很奇怪吗？倒是你，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五章 被抓 “你这个小蹄子找死！”王六气得抬起手来又想抽原莺，却听得卫嫣沉声道，“太子可还在这静安寺中。”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简单的一句太子却是让王六不敢再做别的。 原莺趁机上前一步道，“若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后果可不是你能够承担的。” 王六气得牙痒痒，再看那坐在软榻上的女子，那明艳动人的样子虽是让人心痒痒，却是不敢再让人靠近半步，大概静默了片刻，王六突然破口大骂，“好你个卫嫣，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还有爬床这个手段！说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个婊子！”说完就骂咧咧地出去了。 原莺看着王六那怒气冲冲地样子，便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道，“小姐，王六这样子岂不是会坏了您的名声。” 名声？听到这两个字的卫嫣倒是笑了，她侧过头，那垂在耳畔的青丝顺势滑落到了脖颈前的玉佩上。“之前沈家退婚的事情，王氏肯定也大势宣扬了，哪儿还有名声可言呢？”卫嫣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虽然淡然，但那话语中隐约还能听出几分悲怆感。 那南台之上，她隔着珠帘奏的箜篌《九歌》，远处隐约传来一阵琴声交相辉映，事后才知是她的未婚夫婿。 从此后，她对这桩婚约多少多了些期待，原本以为那温润公子是可患难之人，谁知现在不过是父亲落了难，沈家竟然就做出此般没了良心的事情来。 眼下，这还是她最难的时候啊……卫嫣眼里到底是有些发酸。 “那太子……太子可会为小姐做主？”原莺的目光也落到了卫嫣脖子上的玉佩上。 卫嫣见原莺当真了，便将那玉佩给取了下来笑道，“假的，唬王六弄的。” “啊。”原莺听了这话，吓得捂嘴。 就刚才王六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若是让他知道这是骗他的，他岂不是会气疯？ “那小姐我们赶紧走吧！”原莺开始着急了起来，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害怕。 卫嫣估计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突然多了一群黑压压的人。 卫嫣下意识将原莺挡在了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冷冰玄铁的侍卫，他毫无表情地上前道，“卫小姐请随我们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这侍卫的语气虽然客气，但毫无商量的余地。 “小姐。”原莺也被这场景给吓住了，比起王六那种流氓来，这群人更像是带了几分杀气和威胁性。 “无事。”卫嫣给了原莺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对着那侍卫道，“既然如此，还烦请你们帮忙照看好我的婢女。” 这京中能拥有如此一致侍卫的人定然不是凡辈，原莺在他们这里至少比落在王氏手里安全。 侍卫安排了人看住原莺后，就迅速带着卫嫣离开，行至了一所站满了宫人院子里后，卫嫣的面色变得有些发白。 虽然那房门紧闭着，但她还记得此处……是昨夜……昨夜太子沐浴的地方。 第六章 过来，勾引孤 站在院中的宫人们似乎得了吩咐一般，见卫嫣来了，尽然有序的鱼贯而出，院门关上的一瞬，卫嫣的脊梁骨都有些发凉了起来。 “进来。”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了又沉又冷的声音。 卫嫣原本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内太子不会查到她的身上，原本以为…… 寒风吹在脸上，带着刮骨的冷意，卫嫣冷静了下来，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浴室里热气氤氲，卫嫣刚看见背对她而站的齐昭觐时，便准备跪下，却不料双膝还未触地，就被他拽住，扑通一声丢到了浴池里！ 卫嫣不会水，一时之间吓得在水中扑腾了起来，慌乱之中更是喝了好几口热水。 不过好在那池子并不深，挣扎几下后，她勉强是在池中站起身来。 齐昭觐站在池畔，自上而下地看着卫嫣，“起来，勾引孤。” 卫嫣懵住了，不可置信地反问，“什么？” 齐昭觐转身躺在了一旁的白玉榻上，长腿随意地搭在一旁，都说太子久病，但此刻在浴室中，却瞧不出与常人的不同，反而那高大俊美的样子远胜于天下男子。 卫嫣有些摸不清齐昭觐的意思，只好慢吞吞地从池子里爬起来后到了那白玉榻前，“殿下，莫不是在说笑……”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但是她能感觉到齐昭觐在看她，况且那一身的衣物都被热水给弄湿了，正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她冷…… “孤从不说笑。”齐昭觐的眉头皱了一下，目光里多了一分暴戾，似乎下一秒就会掐死她般。 想起昨日险些被掐死的场景，卫嫣才联想到以往听说过的，太子这病看似与常人无异，实则会引起情绪的变化，若是招惹了太子，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昨日她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也做好了失去清白的打算。 想到这些，她自嘲一笑，活着，卫家还有希望，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卫嫣虽然做好了这些打算，但齐昭觐靠近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慌了起来，她害怕，她垂放在身侧的手试图抓住什么，但是在光滑的白玉榻上，什么都抓不住。 “咚咚咚。”外面的木门突然被人敲响。 “爷，宫里来人了。”外面的人话说得很是隐晦，却让齐昭觐的面色一冷，立刻从卫嫣的身上离开。 等齐昭觐一走，卫嫣立刻坐起身来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刚才的一切完全吓住了她，昨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但刚才是真的……她以往接受的所有认知里都没有这一切，后知后觉的她这才开始害怕了起来。 第七章 引诱 从小到大，她从未经历过这般的难堪，卫嫣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咯吱”一声，外面走进来了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女子，她打量了一眼卫嫣后缓缓开口，“卫小姐，希望您能顺着点殿下的心。” 卫嫣见对方打量着自己，连忙拿起散落在一旁的衣物披上，那衣物被齐昭觐撕破了不少，但勉强还算能蔽体。 “姑姑言重了。”卫嫣自嘲地摇头道，“殿下若是想要女子顺从，万万是轮不到我的。” 卫嫣还是有自知之明，京中传闻太子素来不近女色，虽然她有才女之称，但她和太子只见过两次，怎能吸引到太子。 况且，她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虽然起初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之时却是有些难以承受。 夏姑姑见状，面无表情地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风递给卫嫣，“殿下体内有一只情蛊，那只雄蛊已经在殿下体内呆了三年，将毒素汲取得差不多了，但现在需要另外一只雌蛊将雄蛊引诱出来。” 引诱……听见这个词的时候，卫嫣不可避免地想起之前那一幕。 齐昭觐俯视着她，淡然自若地说出了三个字，“勾引孤。” 那场景太奇怪了，甚至还带了羞耻的味道，卫嫣连忙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忘掉之前的事情，“可是我的体内并没有雌蛊，你们找错人了。” “不，我们没有找错人。”夏姑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说，“这几个月来，我们为太子找了各色女子，就是希望能作为雌蛊的饲主，但那些女子别说伺候殿下了，就是靠近半步都……” 夏姑姑突然停了下来，这举动让卫嫣有些疑惑，她忍不住追问道，“靠近半步都如何了？” “都没命了。”夏姑姑背对着烛光而立，让卫嫣有些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卫小姐，你是唯一靠近殿下后，还能活下来的女子，所以，卫小姐，你也是我们的希望。” 卫嫣想起昨晚她试图勾引齐昭觐的时候，是真的差点被掐死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心有余悸道，“或许那只是巧合？” “若只是巧合，今日殿下也不会来见您了。”夏姑姑拿出来了一个白玉瓷瓶道，“这里面就是雌蛊，以卫小姐现在的情况，跟了太子殿下恐怕是最好的。” 夏姑姑的意思卫嫣都懂，虽然她有信心从二房那里夺回中馈，可是救出爹爹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而内阁贪污一案虽说是落在锦衣卫手里，但主审之人是太子。 “姑姑说的对。”卫嫣微微闭上了眸子，垂放在身侧的手暗自收紧了起来，“还请姑姑把蛊虫给我吧。” 对于卫嫣的选择，夏姑姑似乎毫不意外，她伸手将那瓶子打开后，一只通体雪白的虫子径直飞到了卫嫣的手腕上。 “嘶。”那虫子将头扎入肌肤后，痛得卫嫣咬住了下唇，不过好在疼痛只是一时的，等虫子彻底钻入卫嫣的体内后，就不再有痛感了。 第八章 待在殿下身旁 夏姑姑看着蛊虫入体后开口道，“这对蛊虫分开久了，一时半会是吸引不出来的，卫小姐恐怕要待在殿下身旁一段时间，且尽心引诱。” 尽心引诱四个字让卫嫣心里头一紧，但从一开始她选择勾引太子开始，便就应该明白后果才是。于是她的脸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道，“姑姑放心。” 当夜，夏姑姑便带着卫嫣到了一个寝殿门口后便退下了，只余下卫嫣一人，卫嫣见齐昭觐正靠在窗边看书，殿内只点亮了一只蜡烛，那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竟然将那孤冷的气质掩盖了分毫，但即便是如此，那因久病而泛白的脸色间依旧带了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齐昭觐也注意到了门边的举动，他抬手放下了书，有些不耐烦，“过来。” 听到了这话，卫嫣只好关上门走了过来，不过刚走到那书桌前便愣住了，她看着齐昭觐这会儿斜躺在软榻上的样子，竟然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 齐昭觐见她半晌没动静，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里似乎有些不满，“不愿意就滚。”说完，竟是捡起丢掷到一旁的书又看了起来。 卫嫣咬了咬牙，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生来金贵，与生俱来便是和常人不同的，他……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的。 想了想幼时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场景，卫嫣的唇角突然上扬，原本就明艳的五官绽放出艳丽的色彩，“殿下，您怎可这般对待臣女。” 齐昭觐手中的书突然被人抽开，怀里也突然撞进来了一个软软的身子。 卫嫣将头埋在了齐昭觐的胸前轻轻磨蹭道，“既然叫了臣女前来，怎可这般冷落？”女子软软的声音里如泣如诉，让人听了不免会多上几分纵容之心。 卫嫣说完这话后，却是也不敢抬头看齐昭觐一眼，只得低着头一股脑继续道，“春宵一刻，殿下……”她白皙的指尖探上前试图去拉开男人的衣襟，却因为什么也看不见，伸手触碰到了一片温润。 她慌乱之间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指竟然触碰到了齐昭觐的薄唇，连带着，还对上了男人薄冷的目光。 齐昭觐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低下头来沉声道，“你的演技很差劲，回去让夏姑姑好好教教你。” 第九章 太子有病 小小清帐落下的一方空间里散满了欢爱后的气息，卫嫣有气无力地趴在了床侧，青丝散满了白皙的背部遮挡住了一些痕迹。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见那蛊虫入体的地方竟然是毫无动静，不由得微微咬住了下唇，看来这引诱怕真的是不止一次。 “殿下……”卫嫣微微转过身子，折腾了一番的嗓子带了几分疲软，“您的体内可有动静？” 齐昭觐听了这话，目光直接落到卫嫣的身上，“还不错。” 女人的身子娇软，折腾起来倒是不错。 这直白的话以及男人毫不避讳的目光让卫嫣直接将头给埋在了被窝里，闷闷道，“臣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是想问的是殿下的身体可好些了？” 齐昭觐声音平静，“明日起，你随孤回东宫，一次应是不行的。” 一次……其实何止一次……卫嫣莹白色的耳垂微红，“东宫之事，还望殿下三思。” “你不想去东宫？”齐昭觐撑着头看向了卫嫣，明显有些不悦。 卫嫣摇头，她从被子里探起头道，“家教甚严，若是让家父知道臣女跟了殿下回东宫，恐怕会被气死。” 虽然她爹从小就惯着她，但卫嫣也很争气，琴棋书画咬文嚼字样样要做到最好。她爹以前常说，央央是父亲的骄傲……而她现在和太子的这一切不过是无媒苟合，哪里还承担得起骄傲二字，她不在乎旁人怎么想，她却担心她父亲承受不来这一切。 齐昭觐伸手捏住了卫嫣的下巴，迫使卫嫣看向他，“你是想要给名分？” “不。”卫嫣直接摇头，下巴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些不喜欢，但她也不敢推开，只是道，“臣女能帮殿下解毒已是福分，怎能奢求别的，所以殿下若是需要解毒的时候召臣女入宫便是。” 名分什么的，卫松柏遭难之前，以她的身份哪怕是入东宫做正妃也说得过去，但皇宫那地方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她和父亲都没有想法，更何况经过沈家退亲一事，她对男女之事更是不信，入了东宫指不定是踏入了另一个火坑，倒不如早早解完毒后各走一边。 齐昭觐看了一眼卫嫣，突然伸手朝着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眸而去。 卫嫣摸不清齐昭觐的举动，看着他这样子，下意识吓得闭上了双眼，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双冰冷的手覆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最好别被孤发现说假话，欲擒故中这一招不管用。”齐昭觐感受着手下女子眼眸的温热时突然冷笑，“否则这双勾人的眼睛也不用留了。” 卫嫣相信齐昭觐是真的会动手，怪不得都说太子中毒后喜怒无常，这人……真的是有病。 “殿下放心，臣女不说假话。”卫嫣的红唇一张一合吐字清晰，那唇瓣竟是有几分诱人。 齐昭觐压下心底的狂躁，伸手甩开了她后直接躺在了一侧睡了过去。 第十章 不装了 卫嫣见齐昭觐睡了后才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移开位置后躺到一旁，她和齐昭觐之间的距离能躺下一个人，这点距离虽然不能带来安全感，但比之前也要舒适了不知道多少倍，连日来的高压和疲倦很容易就让卫嫣睡了过去。 第二日卫嫣醒来的时候，齐昭觐早已经走了。看着满床的狼藉，她有些不适地拧了一下眉头，穿上衣物后就直接往外面而去，不过刚走到门口的位置，就看到原莺站在一辆轿子跟前。 原莺看到了卫嫣，脸上出现了一些担忧道，“小姐，是二夫人叫我来接你回侯府的。”说完，还多看了看卫嫣。 卫嫣知道原莺在担心什么，昨日东宫的人来找她的样子像极了兴师问罪，“太子一心为民，不至于和我个小女子过不去。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原莺听了卫嫣这话就信了过去，她展唇一笑道，“那就好了，今天王六还传了话来，说二夫人在侯府里等着小姐呢，那样子简直就是在兴师问罪。” 卫嫣听了这话，眸色微微一沉，看样子王氏比王六稍微难对付一些。 回到了侯府后，家里的下人几乎都是生面孔，卫嫣走到了前厅的位置，就看到王氏穿着珍珠镶边墨蓝色裙衫，头上和手上都戴了绮丽的珠宝，和以往那个安守本分，穿着朴素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前几日王氏来静安寺时尚且没有这般招摇，看来王氏现在是不打算装了，毕竟手握中馈，当真是不同凡响。 “二婶。”卫嫣淡淡地叫了王氏一句道，“我不在的日子里，劳烦您看管卫家上下了。” 这一句话，直接打击了王氏，明明是她忍辱负重多年才得来的东西，竟然在卫嫣口中……好像就是天经地义一般！ “嫣儿，我们都是一家人，先不说这些。”王氏强忍着心里的不快道，“二婶听说太子殿下要接你进宫，可是我们侯府并没有接到这个消息啊。” 王氏打量卫嫣的目光分明就是不相信，卫嫣好歹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之前和沈家那小子的样子分明是非君不可，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和太子有关联？况且卫嫣这个丫头很狡猾，若是她有机会一朝入宫，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中馈怕是也…… “谁说的这种流言。”卫嫣看向王氏，目光冰冷道，“如果是王六的话，直接拖出去打死。” 王六毕竟是王氏的亲侄儿，被这么一说，简直就像是在打王氏的脸一般，王氏气得站起来道，“你在胡说什么，王六可是二婶特地为你安排的好姻缘，你看不上他家境便罢了，怎么能诬陷他。” “大小姐，慎言！”一旁的管家也出声提醒。 卫嫣看了一眼管家，内心止不住的发寒，这管家跟了他爹多少年了……果真是患难见人心，一旦遭了难，立刻就跟到了二房那边。 第十一章 生米煮成熟饭 “之前有幸在静安寺见了太子殿下一面，结果却被王六说成这样不三不四，若是传了出去，侯府就不怕被责难？”卫嫣的话掷地有声，听上去也咋有其事。 王氏也有些相信了，但眼底还是闪过一抹算计道，“看来是小六子胡说八道了，还说嫣儿身上有太子的玉佩，想必是他太爱嫣儿了才胡说八道的，嫣儿，那些高门大户的也不好，你还是嫁给小六子吧，良辰吉日二婶都帮你看好了。” 原莺见王氏还没有打消这个念头，连忙道，“小姐身上本就有殿下的玉佩！二夫人，小姐不能嫁给王六。” “啪！”王氏身旁的丫鬟秀珠上前就甩了原莺一巴掌道，“谁给你的胆子和二夫人顶嘴？” 原莺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但她记得小姐身上是有玉佩的，昨日东宫的人带走了小姐，可小姐依旧安然无恙，那至少说明太子对小姐没有敌意。 于是坚持道，“奴婢说的是事实，小姐之前有恩于太子，殿下便说了婚姻大事全由小姐自己做主，还留了一块儿玉佩给小姐做信物。” 卫嫣赞赏地看了原莺一眼，这到底是她的丫头，不会给她拖后腿。更何况，二房无爵位在身，考了多年功名也不过是个秀才，不管她说的真假，二房都不够格去问太子！ 她开口道，“王六这件事情您还是省点心吧，别肖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却是刺中了王氏的心底，王氏不过是个地方小官的女儿，当初她爹铁了心想要攀龙附凤，好不容易才攀上了侯府这门亲事……这还是建立在卫松青各种不成器的情况上！ 这么多年，京城里的贵门瞧不上她，乡下的亲戚明面上羡慕她，暗地里谁不讽刺两声她嫁了个窝囊废，连家里的中馈都管不了！ 王氏突然笑了一声，脸色有些阴冷道，“要是你自己选，也不知道选到什么时候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人带小姐回去，小姐明天就出嫁！” 管家身后来了七八个小厮，直接把卫嫣给围住了，管家上前看似毕恭毕敬道，“小姐，还请回房好好休息准备，明日大红花轿上门好出嫁，太子国事繁忙，小姐还是别去叨扰殿下了。” 管家那对王氏一副忠心的样子就令卫嫣恶心，但她未曾想到的是二房的心竟然这般野，竟然连太子也不怕。 “你们！”原莺听了这话急了起来，刚要阻拦的时候却被卫嫣给拦下了。 “二婶觉得自己所做问心无愧便好。”卫嫣唇角的笑意过于的淡然，让王氏内心有些不安，她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后面色如常道，“嫣儿胡说什么，还不快些回房间去！另外，快去通知小六子把嫁妆给送到侯府里来！”就算卫嫣说的是真的，明个只要关起门来做婚事谁能知道？就算是太子发现了，那也生米煮成熟饭了！ 第十二章 殿下，不可 “小姐，都是原莺没用，不能护你周全。”原莺跪在地上伤心地抹着眼泪，卫嫣看着她这般，连忙俯身将她给扶了起来道，“你想什么呢？二婶好歹是侯府的二夫人，她想要做什么事情岂是你拦得住的？” 卫嫣说的虽然是事实，可原莺内心还是忍不住自责道，“小姐，不如这般吧……明日我穿上嫁衣替你，你逃出去找太子好不好？” “傻丫头，你想什么呢。”卫嫣伸手揉了揉原莺的头道，“你能想到的，二婶未必想不到。” 卫嫣院子里上了好几把大锁，原本独属于她的闺房此刻竟然变成了一个牢笼，二房是下定了决心要强嫁卫嫣，完全断了卫嫣和太子通气的可能。 毕竟王氏不可能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中馈呢？只是这做法，着实让人恶心了一些，卫嫣拧了拧眉头旋即舒展开来道，“横竖，明日都会有办法的。” 卫嫣跟前的桌上便摆着王氏送来的春宫图，卫嫣看着这禁书心里不免有些烦躁，抬手拿起那书来便打算撕开，但那春宫图太厚了，撕了几页后指也有些发软，她索性直接一把给丢到了地上。 原莺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般生气，也不免有些担心地问，“小姐可有对策？” 卫嫣此刻何来的对策，但她还是点头，语气颇为认真道，“放心，我会想办法通知太子前来相助。” 月明星稀，北方的风吹得卫嫣的脸有些生疼，卫嫣抬头看着远处的屋脊不由得神色一冷。 和白日相比，这夜晚的监守更加严密了起来，这院子四周的青瓦上竟然都站满了侯府的侍卫，看来王氏这次要她插翅难逃！ 那些小厮似乎也察觉到了站在窗口的卫嫣，他们那目光略带垂涎地落到了卫嫣的身上。 “可恶。”卫嫣咬了咬牙，那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头，另一只手猛的将窗户给关上了。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卫嫣以为是原莺还未睡，刚转过头去脸色却僵住了。 男人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潜入她这个屋子的，在一转眼，那轻裘缓带的男人已经出现在了卫嫣跟前。 “殿……殿下……你怎么来了？”卫嫣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会来侯府，按理说东宫事务繁忙，况且作为储君的太子更是分身乏术才对，怎么会此时出现在了侯府？ 从未被人质问过的齐昭觐有些不悦地看了卫嫣一眼，大手抓住了她的腰后直接把她夹在了腰上，就像是拎着一个物件般，直接带到了一旁的床上。 等卫嫣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齐昭觐给扯得差不多了，冰冷的空气袭来让她倒抽了一口气，“殿下……不可……” 令人诧异的是齐昭觐竟然停下了动作，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前看着卫嫣，眸色里透露出一分阴鸷与不喜。 第十三章 太子难道还没有来吗 卫嫣看着齐昭觐的目光，心里也有一丝的害怕，但眸光流转后立刻拉住了齐昭觐的衣角，声音软糯道，“殿下，外面都是二婶的人，屋内若是有什么动静定然会被听见的。” 卫嫣想齐昭觐好歹是太子，若是外面有人的话定然不会行苟且之事，然而齐昭觐听了这话却是直接上了床，到了床内侧的位置躺下后看了一眼卫嫣，“你难道没有尝试过不说话。” 不说话……当然可以不说话了，但是上次齐昭觐弄得她生疼，她哭哭啼啼了好几次……外面若是有人的话怎么会听不见。 想起那日的疼痛感，卫嫣依旧心有余悸，她为难地咬了咬唇道，“殿下若是需要引蛊……” “你不愿？”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却让卫嫣背后升起了一层薄汗。 她怎么就忘记了她不能拒绝喜怒无常的太子爷，太子现在是她的救命稻草，也是她爹的救命稻草…… “怎么会。”卫嫣连忙摇头，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入屋来，映照在卫嫣白皙的脸上显得如同皎洁白玉一般，她看了一眼躺在内侧的齐昭觐，脑海里思来想去今日王氏送来的春宫图。 她记得那画上似乎有类似的场景，但是细想那画上的场景……卫嫣的脸不仅红了起来，她看了一眼齐昭觐后柔声道，“能伺候殿下是臣女的福分了。” 说罢，竟然伸手为齐昭觐解开腰带，只是在解腰带之时，那一日的记忆也不断的涌入脑海中，卫嫣竟然想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要将齐昭觐这腰带系紧几分！ 然而齐昭觐却是觉得自己的腰间有些发痒，低头一看那女子正伏在自己的身前试图解开腰带，他嗤笑一声，抓住卫嫣随即压在了身下。 到底不是卫嫣想的那般，虽然是没有上一次那般疼痛了，但初经人事的卫嫣依旧是酸涩得紧，屋内的烛火早就熄灭了，可那榻上的动静倒是未曾停歇，只是她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小姐，快到五更天了！”屋外突然传来了原莺的声音，卫嫣听见这声音后有些求助性地看了一眼齐昭觐，然而齐昭觐却是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一下她那额头上的细碎汗珠并无任何要放过她的意思。 卫嫣担心原莺会进来撞见这一切，百般无奈之下只好抬起手环住了齐昭觐的腰道，“殿下……” 女子的声音如泣如诉，齐昭觐见状却未曾松开她，只是道，“怕让人撞见？” 这……怎能不怕被人撞见？卫嫣这边急得快不行了，但见齐昭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只好忍着身体的不适道，“原莺……我有些不方便，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姐。”原莺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夫人已经让花轿在门口候着了，这可怎么办啊？太子难道还没有来么？” 听见太子二字，卫嫣的面色一白，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自己身上。 第十四章 一出好戏 “殿下……”卫嫣动了动苍白的唇想解释，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门外的原莺还不明所以地着急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原莺的话倒是提醒了卫嫣，被齐昭觐弄得有些困倦的脑子清醒了过来，她努力扯出了一抹笑意，带了几分可怜道，“殿下，有人逼迫臣女嫁给一个浪荡子……这怎可？” 面对男人的目光，卫嫣还是有些紧张，她索性直接将头趁机埋进了男人的怀里道，“怎么说臣女也要是为殿下做事，殿下不能不管不顾啊。” 男人带有薄茧的长指突然挑起了卫嫣的下巴道，“可孤只答应了你彻查内阁一事，何时需要管更多了？” 齐昭觐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气得卫嫣当即想撞死在这床上，正恼怒的时候，外面竟然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嫣儿，该出发了，别耽搁了吉时！”王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卫嫣看着床上那神色淡漠的齐昭觐，内心再无任何的惧意，脑海里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起了弑君的念头，但咬了咬牙却也只是一笑道，“殿下说的对，还望殿下记得答应臣女之事。” 说完，也不管床上的齐昭觐了直接下了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等她穿戴完后发现齐昭觐也不见了，卫嫣也不知道齐昭觐从什么地方离开的，但想到他刚才那话，心头是越发生气抬手取下发间的簪子便朝着墙角狠狠掷去。 “砰！”的一声，王氏也正好进来，看见卫嫣这样子面上便有些不喜，但嘴上还是和善道，“大喜的日子闹什么脾气呢？原莺，还不赶紧来伺候一下你家小姐？” 原莺不情愿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时，秀珠也慌乱地小跑了进来，因为慌乱甚至绊倒了一根白玉凳。 “你这么慌张做什么？”王氏看着秀珠这样不免拧了一下眉头。 秀珠着急地看了看四周，见卫嫣也在，只好走到了王氏的跟前凑近耳语了几句，然而王氏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道，“怎么会这般？” “真的，夫人快随奴婢去看看吧！”秀珠很焦急地点了下头，王氏见状心里一沉，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卫嫣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心想难道是她爹回来了么？于是拎着裙角也赶忙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见王氏都出去后也都跟着散去了不少，自然是没人拦着卫嫣，卫嫣这边急匆匆赶到大殿的时候，只见到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笑脸盈盈地站在了她二叔卫松青的跟前道，“妾身给夫君行礼了。” “你是谁……”急匆匆赶来的王氏看着那妖媚的女子站在自己夫君跟前，是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卫青松看到王氏来了，眼底闪过了一丝为难之时，那女子柔软的手臂却是直接挽了上来，“夫君昨日在李大人府上的时候便说了要带妾身回府，想必是还没来得及和姐姐说吧？” 第十五章 去国公府赎人 卫嫣看着眼前这一切明白了过来，一向疼爱妻子的卫松青今日竟然带了女子回来…… 这也不能说是卫松青以前是个好男人，兴许是和王氏一样，这偌大的侯府落到他们手上后便飘了…… 然而王氏可不管卫松青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大骂道果然，“卫松青，你今天不好好给我解释一番吗？” 卫松青被这么一骂后下意识想要和那女子拉开一些距离，谁知那女子偏是往前走了一步，身子骨如同水蛇一般缠到了卫松青的身上道，“夫君，你昨儿可是说了会照顾月佟一辈子呢！” “你叫谁夫君，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王氏见这女人和卫青松勾勾搭搭的，连忙吩咐秀珠道，“把她给拉开！” 秀珠得了吩咐，上前就要去拉月佟。 而月佟那样子便是个狐媚的，哪儿能让王氏给赶了出去！身子软软地直接往地上一拜，轻言细语道，“姐姐，妹妹在李大人府上可是正经女子，清白的身子就这么给了夫君……就算是夫君不认，您这个做姐姐的怎能这般狠心啊？”说完竟然是哭哭啼啼了起来。 这梨花带雨的样子似乎是被王氏责罚了一般。 卫松青看着月佟这纤细的身子骨，忍不住想起了昨夜的翻云覆雨，不免嗓子一紧，有些心痛地把她搀扶了起来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夫君疼你啊……” 王氏听见卫松青竟然自称为夫君的时候，气得差点晕厥了过去，“怎么会这般！卫松青你当初可承诺了只有我一个妻子的！” 卫松青面对王氏的质问原本是没有底气的，但见怀里的月佟一脸柔弱，不免升腾起了保护欲道，“是只有你一个妻子，月儿温柔贤惠定然会敬重你的。” 王氏从未想过卫青松竟然会这般护着别的女人，但她看了一眼此刻布置火红的大厅，立刻转了心思隐忍着胸前的怒气道，“既然如此夫君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不过今日是嫣儿的良辰吉日，马虎不得！” 卫嫣知道王氏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掌握中馈才是更为实际的！ 只是她未曾想到，这个时候了王氏竟然还能只想着把她给嫁出去？ 卫嫣唇角不免带上了一丝讽刺的笑意道，“可二叔带回来的姑娘是礼部侍郎李大人府中的，若是随意安置了，岂不是得罪了礼部？” 然而王氏听了这话后却是收紧了手，一双眸子有些怨毒地看向了卫嫣，“嫣儿说得倒是，只要你不嫌卫府丢脸，你们大可以一起成亲！” 不过是一个小妾罢了，只要中馈在她手中，入了后院又有何妨？还不是任人拿捏！ 卫嫣完全没有想到王氏这般，心底不免划过一丝慌乱，但脸上还是维持镇定道，“刚才出门得急，忘记换衣物了，总不能这般穿着拜堂吧？” 站在大红喜堂正中的卫嫣此刻只穿了一袭浅粉色的襦裙，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卫嫣见王氏要开口，又继续道，“况且王六这会儿也未来，回去换身衣物的时间总是有的。” 这话提醒了王氏，王氏扫视了殿内一圈果然没有发现王六的踪影，可是为了不出差错，她明明吩咐了王六这两日不许离开卫府的！ 王氏的目光一冷道，“小六去哪儿了？” 在场的丫鬟奴才都是摇头道不知，此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了一个家奴着急地道，“二夫人，王六少爷在街上被人打了！” 原莺听了这话，面上一喜，趁机拉了拉卫嫣的衣摆小声嘀咕道，“打得好。” 卫嫣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般……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好人有好报？ 而王氏有些绷不住了，她冷声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家奴连忙回应，“昨晚王六少爷说去百花楼逛逛就回，谁知道一晚上都没回来，今儿一早奴才寻思着时候不早了就上街去找，谁知道碰见王六少爷被镇国公府的人围着打！” 王氏听见了镇国公府四个字不免面色苍白，先是礼部侍郎，现在又是镇国公府，短短的一天内究竟要闹出多大的事情来！但眼下也出不得漏子了，她只好道，“你们随我去国公府接人。” 说罢刚往外走上一步，那奴便上前拦住了她道，“二夫人……国公府的人说是六少爷惹了国公府的大少爷，除非让大小姐过去赎人。”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卫家的主事人是卫嫣，真正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找王氏。 王氏听了这话只感觉到被人讽刺了一般，明明中馈还在自己手上，在外人眼里自己却还不如这个侄女！ 正气得面色发白的时候，卫嫣缓缓道，“二婶往年都不怎么出门交际，和国公府的人不熟也在常理之中，既然国公府的人都说了，那我便去国公府走一趟吧。” 王氏此刻哪里愿意让卫嫣出去，但现在国公府的人又放了这种话出来，若是她自己去了国公府的人还不放人，那京城里的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她？ 两相权衡之下，王氏吩咐了两个侍卫道，“你们两个送大小姐去国公府赎人！等小六回来了就立刻成婚！”说罢，又指了七八个侍卫让好好“保护”卫嫣。 卫嫣注意到王氏起初点的那两个侍卫了，他们长得是三大五粗，一看就是练过把式的人，若是硬来的话是绝对逃不出去的，不过她这会儿倒也不着急…… 成安侯府和国公府倒也不远，过了两条街便到了。 国公府那边的人似乎知道卫嫣要来，见她刚一下轿，就立刻上前道，“卫小姐你可算来了，旁人来了我们都是不会放过那浪荡子的！” 卫嫣有些好奇王六为何会被国公府抓起来，国公府和沈家一样是书香门第，那大少爷谢锦鳞又非浪荡子弟，相反是才华横溢，而且面容俊秀流光溢彩。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卫嫣有些疑惑地问道。 国公府的下人见卫嫣身旁的人太多，便道，“卫小姐，这件事情也不宜说出去，不如进府后再说，况且这会儿三小姐也在。” 国公府三小姐谢姝是卫嫣的闺中密友，来国公府之前卫嫣便打算借她之手脱困了，听了这话后自然是直接答应了下来，只是她身后的那些侍卫立刻也要跟着进来，不过刚进门口一步便被拦住了。 “你们好好在门口候着！当我们国公府是谁都能进来的吗！” 第十六章 或许真的是有事吧 那几个侍卫得了王氏的吩咐，自然是不肯离开卫嫣，“可我们要负责保护大小姐！” 国公府的人不屑道，“我们堂堂国公府还能吃了卫小姐不成？不过你们若是不给诚意的话，就直接把那泼皮丢去衙门！” 那几个侍卫冷着一张脸，一副依旧要跟着卫嫣的架势。 卫嫣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道，“若是王六真的下了大牢，恐怕二婶会忧心至极。” 王六和王氏的关系，这几个侍卫如何不知，听了这话后脸上果真出现了几分疑惑。 最终，那几个侍卫到底是没有跟进来。 国公府是百年大家，这座宅子也是先帝所赐，和成安侯府相比多了几分古朴和积淀。 卫嫣虽然和谢姝是好友，但也不常来国公府，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府上又没有了主母，她还是鲜少出门的。 若是有什么邀约，她爹也会以府中无人，或者忙碌为由推了去。 过了一会儿，那带路的丫鬟便将卫嫣给带到了一个书斋，“小姐请稍等，三小姐很快就回来了。” 这个书斋是谢姝的书斋，卫嫣来过两次，于是便直接走了进去，刚坐下后便问道，“这王六做了什么招惹了大公子？” 那丫鬟刚准备给卫嫣倒茶，听见了这事儿后拧紧了眉头道，“大少爷当时正从外面打马回来，走到街上的时候就碰到了那个王六，结果王六竟然一口一个美人……试图调戏大少爷……” “这……”卫嫣听见这话的时候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都知道谢锦鳞长得好看，可这也太羞辱人了吧，怪不得要把王六给扣起来呢！ 不过想来，既然国公府的人说了让她来赎人，恐怕也是考虑到这个王六和王氏的关系吧……说不定这王六口无遮拦的还说了什么婚约的事情。 想到那浪荡子，卫嫣觉得心里有些不适。 “卫小姐您就别担心了，虽然大少爷生气，但想必看在三小姐的份上，会卖个人情给您的。”那丫鬟连忙说道。 卫嫣听了这话无奈一笑道，“不是，做了错事自然应当负责。” 更何况，现在领了王六回去，岂不是自掘坟墓？ 卫嫣的长指轻轻动了动，抚摸着纤细手腕上那温润的白玉。 “沈公子，你就放心吧……”外面隐约传来了谢姝的声音。 卫嫣听见后立刻起身走到了那窗边，不想正好看见了穿着一袭粉色裙衫的谢姝和一个玉树兰芝，温润的男人站在一起。 那男子细心地听着谢姝的话，不时点头，他看着谢姝那专注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看着她的样子！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男子竟然弯下腰拾起了一支簪子递给了谢姝。 谢姝双颊微红，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卫嫣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原来，沈复不是只有对她才那般好的，他看谢姝的眼神也是那般的温柔…… 原本退了婚，退回了信物，她就没有资格生气，可是为什么今天再一次看见心底还是会难受。 为什么会这般，沈复不是要娶他的表妹么？ 谢姝不是她的闺中密友么，为何会和沈复这般……看样子是万分的熟稔。 “卫小姐？”那丫鬟见卫嫣看窗外的风景看得有些出神，便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卫嫣回过头来，本就白皙的脸上更是有几分发白，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风道，“我这府中还有些事情，那王六可是被大少爷的人扣着的？” 丫鬟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卫嫣见窗外的二人似乎要分开了，便有些慌乱地从偏门给走了出去道，“我这还有些事情，就不能等你们三小姐了，另外还请转告大少爷，就说那人我们成安侯府不打算要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说完，匆匆忙忙就走了出去。 那丫鬟看着卫嫣这快步离去的背影有些纳闷，卫小姐向来淡然从容，怎么今日看起来如此慌张？ “你在看什么呢？”谢姝明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丫鬟转过头，朝着谢姝福身道，“奴在看卫小姐。” “卫……你说卫嫣？”谢姝听见卫嫣来过的消息后脸上出现了一缕的慌乱道，“她怎么会突然来我们府上？” 丫鬟觉得今日的三小姐也好生起来，但她还是解释道，“卫府的人惹了大少爷，但大少爷听说卫小姐和您关系好，便让奴带着卫小姐过来了，想看在卫小姐的份上放了那人，谁知道卫小姐临时有事，竟不等小姐您便走了。” 临时有事…… 谢姝脸色有些难堪地琢磨了片刻这四个字后道，“或许真的是临时有事吧！” 第十七章 旁观者不悦 外面突然有丫鬟走了进来禀报道，“小姐，沈少爷说还有东西要给你。” 谢姝点头，再也无暇顾及卫嫣，转身走了出去。 冷风刮得卫嫣的脸生疼，她记不得来时的路了，只是有些慌乱地往外走着，可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完全分不清道路。 一片蓝色的衣炔出现在了卫嫣的眼前，她连忙移开了身子，这才没有撞到迎面而来的人。 “姑娘……”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冽的男声似乎在叫她。 然而卫嫣担心停下来就会见到谢姝和沈复，也顾不得回头道，“抱歉。”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而那男子却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卫嫣那离去的身影道，“那是谁？” 身旁的奴仆听了这话后连忙解释道，“少爷，那是卫家大小姐。” 卫家的大小姐原来长这样……男子的薄唇微微上扬，俯下身拾起了地上的一枚银制小花簪。 再次抬眸之际，那穿着淡雅的女子已经消失在一大片雪色之中了。 这边卫嫣倒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是在这镇国公府里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却是越走越远，走得双腿也有些疲倦了起来，刚停下来准备休息的时候，身后却是响起了一个柔软女子声，“卫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卫嫣回过头一看，发现是谢姝的庶四妹谢岚。 谢岚和谢姝关系素来不好，谢姝说谢岚和她那狐媚子姨娘一个品行，一天只知道装柔软骗人。 不过卫嫣也没有接触过谢岚，不知为人具体如何，但今日近距离一见，这谢岚的长相倒是有几分勾人。 卫嫣见谢岚正打量着她，便道，“今日有些事情来你们府上叨扰，正打算走，谁知竟迷了路，四小姐可带我出去？” 谢岚听了这话后眸光微动，立刻答应了下来道，“好啊，卫姐姐跟我来便是。” 卫嫣点头，跟着谢岚一路往外去。 大概是有了人带路，卫嫣心里的慌乱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下来，不过刚走出了这假山，谢岚不经意道，“卫姐姐，你可知道最近我三姐姐在忙何事？” 再次听到谢姝的名字，卫嫣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但她还是尽量转移开了注意，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雪景上，“最近府上事情繁多，这几天也鲜少和你姐姐联络。” “这般啊！”谢岚若有所思地扬了扬声音后释然一笑道，“我就说呢！怪不得这段时间沈家少爷老来我们镇国公府，若不是知道他和卫姐姐有了婚约的话，我都要以为他是对三姐姐有意呢！” 这般话搁在往日来说是有些不该了。 可卫嫣却仿若被说中了心事一般……是啊，别说是旁人了，就算是她今日见了沈复和谢姝站在一起的场景也觉得他们是有什么来着…… 谢岚见卫嫣不回答，又自顾自地继续道，“现在想来应该是卫姐姐你这几日太忙了，沈少爷才来找姐姐探听……” 谢姝到底是卫嫣多年好友，这谢岚明摆着是想嚼舌根子。 就算是她对谢姝有些恼了，可不想旁人这般说…… 卫嫣有些不悦道，“四小姐，这些话你对我说便是了，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污了你三姐的名声？” 谢岚被这么一说，脸色有些难堪，但随即面露歉意道，“是我思考不周，卫姐姐别见怪了。我和三姐姐毕竟是亲姐妹，怎么会想污了她的名声呢？” 她正说话的间隙，余光突然瞥见远处有一男子走了过来，而在他的身旁还有一抹粉色……是谢姝！ 谢岚抬手指了一下远处道，“对了，沈少爷也在那边，不如卫姐姐去问问吧！省的我老是说错话！” 卫嫣听见沈复的名字，心里一慌，抬起头看去的时候，发现沈复和谢姝正走了过来。 沈复似乎也注意到了卫嫣，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卫嫣不等他们过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只不过刚走开一步，就感觉到自己的裙摆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随后脚下一滑，竟然直接摔向了那结有薄冰的冰河之中！ “哐当！”一声响。 湖面上的薄冰压根就承不住人。 卫嫣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浑身上下顿时也无了知觉。 她难道要死了吗？ …… 远处的阁楼之上，镇国公看着眼前穿着玄色深衣的太子，内心不免一沉。 前段时间，镇国公府的女眷入宫，得了皇后一句赞赏。 朝野上下不知怎么传的，竟然有人猜测这镇国公府的人可能会入东宫，一时之间竟然往镇国公府献起殷勤来了。 眼下看着太子来了……他连忙解释道，“殿下，皇后娘娘当日不过是说笑，臣心中有数。” 齐昭觐的长指在木质窗沿上轻点几下，这让镇国公在大冬天里都升起了一层薄汗。 上次有人试图把女儿塞进东宫，谁知道东宫的门都还没进，就被随意打发嫁给了一个底门楣的书生。 镇国公想到家里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一沉，“臣所言句句属实啊！” 然而齐昭觐压根就不看镇国公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那一片白茫之中，只见两个女子不知在说些什么，随后那女子的衣角被人踩住后竟慌乱地滑入了冰湖之中。 齐昭觐漆黑的眼底多了一丝冷意，“蠢不可及。” 镇国公听了这话以为惹怒了这喜怒无常的太子爷，只差跪在地上道，“殿下恕罪，臣明日便……” 就在此时，那沈家少爷竟然直接跳入了冰湖之中。 齐昭觐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喜欢泡就泡着吧！” 第十八章 被踩住了 镇国公府的湖畔处此刻是热闹非凡。 卫嫣跌坐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颤抖，她被冻狠了……似乎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力。 沈复到底是顾及着男女有别，将卫嫣救起来后便放置到了一旁。 谢姝看见沈复这动作，刚才不悦的心思消散了些许道，“嫣儿，你还好吧？我等会儿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往日的情谊在这冷淡的问候声中消失无几了，卫嫣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的冷水不断地往下淌着。 她轻声道，“不必了，卫府的人就在外面，麻烦谢姑娘叫他们进来。” 因为冷极了，卫嫣的声音还有几分颤抖。 沈复听见这声音，温润的眸底有片刻的晦暗。 “这是怎么一回事？”镇国公惊讶的声音在湖畔边响起。 卫嫣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朝着这边走来，而那为首的人竟然是齐昭觐。 齐昭觐只是瞥了一眼卫嫣，随即意有所指道，“你们府上倒是热闹。” 被点名的镇国公只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有些冒冷汗，他本就担心太子会因为那些传闻而生气，这下倒好了，谢府他最疼爱的两个女儿居然都在此…… 镇国公连忙道，“小姑娘们闹着玩的，姝儿，岚儿，快些将卫小姐送回屋里去，再找大夫来瞧瞧。” 谢姝和谢岚并不知眼前的男子是谁，但看那男人一身华贵气质，便明白这恐怕是他们镇国公府也惹不起的人，两人刚点头准备上前的时候，那男子却是上前一步，到了卫嫣的跟前。 卫嫣被冷风吹得有些刺骨，突然被一股阴影笼罩住，她抬头一看，没成想正好看见了齐昭觐。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齐昭觐那绣有凌云的黑色长靴踩住了卫嫣的衣角，这女人浑身都被水弄湿了，只是这身上穿的衣物太多了一些，弄湿后竟然像一个球。“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水里？” 齐昭觐的话漫不经心，但却让卫嫣想了起来。 她跌进湖里之前，是好像被谁踩住了裙摆一般，卫嫣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谢岚。 谢岚也看见了卫嫣的眼光，她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卫嫣没成想，她竟然成了谢家人的出气筒了，被人当枪使的感觉万分难受，身体的寒冷和险些丧命的害怕让卫嫣的双眸红了起来，“谢姑娘，我何时招惹了你？” 突然被指出的谢岚有些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那双妖冶的眸子忍不住带了几分水光道，“卫姐姐，我不是……我没有……” 虽然谢岚一再否认，但这湖面上结有薄冰，若是不小心滑了下去，那薄冰多少还能阻挡一二，可卫嫣是直接跌下去的，而且还砸了一个大坑出来，这定然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 镇国公清楚，太子本就反感前几日皇后说的话，欲发作，没成想这谢岚竟然直接撞在刀口上了，索性直接道，“殿下，小女不懂规矩，更是不可能当起娘娘的那句笑言，臣明日就将这丫头送到庙里去学习规矩。” 送到庙里去学习规矩，可不就是要谢岚去长伴青灯古佛？可她现在正是订婚的年岁啊，若是错过了可如何？ 谢岚刚想求镇国公，却见镇国公一个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也只得红着眼把自己的话给咽了回去。 镇国公懒得看谢岚一眼，直接道，“姝儿，你现在把岚儿给带回去。” “不急。”突然，齐昭觐叫住了这一切，他那双眼里突然起了一分笑意，“孤觉得刚才那场戏倒是不错，想再看一次。” 这自称让谢岚和谢姝明白了过来，眼前的男子竟然是太子！ 谢岚不会泅水，她看着那冰湖不免心生惧意，然而太子那冷漠的样子仿若只要她一开口，还会得到更重的惩罚一般！ 镇国公明白太子的意思，太子喜怒无常，谁叫这一出竟然让太子撞见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吩咐，“岚儿，跳下去！” 谢岚身子一颤，只得求助地看向了一旁的沈复道，“沈少爷，您刚才也下去了，那湖面多冷……” 沈复是皇后侄儿，也就是太子的表弟了，他的话太子应该会听吧，更何况沈少爷性情温和，定然会看不过去的。 卫嫣也没想到谢岚竟然会求助于沈复，虽然此刻她与沈复再无任何关系，但她还是疑惑地看向了沈复的位置。 就在此时，她的衣角突然一紧。 回过头去，正好看见男人那绣有凌云的黑色长靴往前踩了一分。 第十九章 殿下，这是大街 卫嫣抬眸，见齐昭觐淡漠的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自己湿透的衣摆，那双长靴亦是不动声色地往前踩了一步。 卫嫣明白了过来……这人就是故意的！ 这边谢岚见沈复不答，心中不免有些慌乱，正要硬着头皮去湖畔的时候，沈复开口了，“太子殿下，想来谢小姐也不是故意的，这若是落入了湖中，恐怕会落下伤寒。” 卫嫣没有想到沈复竟然会帮谢岚说话……这是非分明摆着的不是么？ 她抬眸看了一眼站在沈复身旁的谢姝，瞬间明了，之前还有些难过的心情在此刻竟然一扫而光，反而带了几分嘲讽，原来她以前真的是眼瞎了。 齐昭觐看了一眼卫嫣，她面上平静无波澜，只是那双原本明艳的眸子里些奇怪的情绪。 他开口，“真丑。” 他的音量极低，只有卫嫣和他能听见。 卫嫣听到这两个字有些发懵，虽然她长相算不上绝顶，但也用不着丑这个字。 在场的所有人都见齐昭觐说了话，只是没能听清。 镇国公见谢岚一脸的害怕，只好抱了一丝侥幸心理道，“殿下，刚才您说的是？” 齐昭觐的冷眸扫来，镇国公立刻闭上了嘴。 谢岚见此刻无人敢为她说话了，索性咬了咬牙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卫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吧。” 说完，娇小的身子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卫嫣眸光平静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谢岚，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却听的身旁的人冷声道，“镇国公府的道歉便是隔着这么远？” 谢岚听了这话，心里出现了一分喜色，连忙起身走到了卫嫣的身旁，正准备道歉之时，小腿处却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随后整个人重重地滑落到了池中。 “砰！”的一声，伴随着女人的惊呼声后冰湖了的水花四溅！ 镇国公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有些发急地恳求道，“殿下，臣这四女儿未曾及笄啊！” 齐昭觐见沈复双手负于身后，一副毫无下水的举动后，伸手就把卫嫣给拉了起来，“戏还不错，走吧！” 卫嫣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拽住后，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撞到了齐昭觐的怀里，鼻梁被那坚硬的胸膛撞的生疼，她揉了揉发红的鼻梁后这才发现已经走了很远了。 茫茫一片雪地里，镇国公府的人急忙忙地都围向了那冰湖，七手八脚地去救那落水的谢岚了。 而沈复却是转头看向了卫嫣消失的地方，那双原本温润的眸里染上了一丝担忧。 谢姝也见沈复目光所至的方向，心下不悦，但仍旧上前软声道，“沈少爷可是放心不下？” 沈复收回了目光，摇头道，“三小姐说错了，订婚在即，切勿想太多。” 听见订婚两字，谢姝面上微微一红。 从小到大她就羡慕卫嫣，有那么疼爱她的爹爹，以及……这么优秀的一个未婚夫婿。 现在她也有了！ “那……我可以叫你子迟吗？”谢姝面带羞涩地问。 沈复看着谢姝，却是想起那年三月三，他对那少女道，“何须多礼，唤我子迟便是。” 镇国公府外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齐昭觐拽着卫嫣上了马车后，直接就把她给扔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卫嫣被这么一丢也摔得有些七晕八素的，不过马车内烧有炭盆，这暖意让她冻僵了的四肢好受了许多。 她缓和了一些后缓缓坐直了身子道，“今日之事，多谢殿下了。” 外面的人都说太子喜怒无常，哪怕今日齐昭觐要人跳湖来看戏，旁人也绝对不会想到齐昭觐是何用意，但卫嫣感觉到……这次应是在帮她。 齐昭觐毫不在意卫嫣的感谢，“你和孤那表弟有婚约？” 卫嫣没曾想齐昭觐竟然提起了这事。 马车四周那厚重的棉质帘子将外面的光都遮挡住了，马车内明珠照得齐昭觐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卫嫣记得戏本上说过，只要是男子都不喜欢女子三心二意。 她虽然不喜齐昭觐，但还是往齐昭觐的身旁凑近了几分，“那是曾经的父母之命，不过早已经退婚了，所以婚约之事自然是不存在的。” 靠的近的缘故，卫嫣那说话间隙带出来的暖气轻轻地喷洒在了齐昭觐的脖颈上。 昨夜，女子柔软无助，咬住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的样子再一次浮现在了齐昭觐的眼前。 他的喉结微动，伸手就把卫嫣给抓了过来，两三下竟然把卫嫣身上的衣服给扒了干净。 外面就是嘈杂的大街，卫嫣以为齐昭觐又要对她做什么，虽然在无人之时她还勉强可以撩拨齐昭觐，可是这可是在大街上！ 卫嫣有些紧张地道，“殿下……这里是大街。” 齐昭觐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卫嫣后，却是伸手扯了一旁干净的衣物丢在她的身上。 卫嫣看着身上的衣物，以及刚才被扔了一地的湿衣物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刚才齐昭觐是想给她换衣物……不是她想的那样，顿时，原本有些发白的小脸缓缓变红了起来。 “不会穿？”冰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卫嫣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丝乎还能感觉到凉意，她赶忙低着头将这一身衣物给穿好了。 就在同时，马车也嘎然而止。 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殿下，卫府到了。” 齐昭觐看了卫嫣一眼，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冷道，“想去东宫？” 原本有些发愣的卫嫣立刻回过神来，一笑道，“殿下说笑了，若是需要引蛊再说便是。” 若是能，卫嫣希望明日就能将这蛊虫引出来……只是是这天气凉了么？为何蛊虫入体后压根就没有动静。 想到这天气，卫嫣又忍不住想起这地冻天寒时还在诏狱受罪的父亲了。 父亲有旧疾，天气寒冷的时候最易发作，往年这个时候大夫都会看府上看诊，而现在父亲在诏狱，卫嫣下意识想求齐昭觐，但想到今早他的态度，于是生生将话咽下后掀开马车帘子走了下去。 第二十章 太子做好事不留名 卫府还同早上一般到处都挂着红色的绸带，满府的喜庆。 原莺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见卫嫣这样子，吓得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小姐，你怎么了？” 马车内的炭火将卫嫣身子烤暖了一些，但是那发丝依旧还是湿的。 卫嫣拍了拍原莺的手细声安慰道，“雪落到头上来弄的。” 虽然她说得云淡风轻，但她身上的衣物和早上那一身截然不同，哪怕这一身更好看和华贵一些，但原莺直觉自家小姐受了委屈，忍不住红了红眸子道，“都是王六那个泼皮，不然的话，小姐哪儿会遭这罪？” 虽然原莺这欲哭的样子有几分可怜，但卫嫣倒是觉得有几分憨态可掬，说起来这次真正害她落水的人倒不是王六，也不知那娇滴滴的谢四小姐爬起来没？ “别胡思乱想。”卫嫣抬手揉了揉原莺的头，正欲说些别的话之时，王氏迫不及待地从后院出来了。 然而王氏见卫嫣的身后并没有王六，面色便有些不大好，“嫣儿，小六呢？” 王六？ 卫嫣一开始便没有打算去把王六赎回来。 她的神色变得淡漠了几分道，“王六恐怕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是何意？”王氏听见了这话后双眸含怒道，“嫣儿，你可别是因为不想嫁给小六才玩了这么一招。” 她的语气含了几分威胁，似乎只要卫嫣耍花招就会落到更惨的下场一般。 谁都知道镇国公府的三小姐谢姝和卫嫣关系不错，更何况之前就叫了卫嫣上门去领人，怎么可能出不来？除非是卫嫣自己玩花招！ 卫嫣那黛眉轻蹙道，“王六竟当众嘲笑镇国公府大少爷姿色貌美……还说要抢回来做小妾，二婶你觉得她们会轻松放过王六吗？” 谢家大少爷可是镇国公府的独苗啊！当年身子骨不好需要用五台山的泉水做药引，先帝特批让驿站的人快马加鞭送来……可见这恩宠的程度远不是成安侯府能比的。 之后为了能顺利长大，更是时常留在五台山修身养性，今年听说才一回京，就进了金吾卫做大将军。卫嫣想至此处，脑海里却突然划过了一丝火光！ 金吾卫受太子掌管，谢锦鳞又是金吾卫的大将军……王六这个人向来欺软怕硬，只知道欺负一些贫苦百姓，怎么会有胆子在谢锦鳞头上动土……难道是？ 卫嫣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了齐昭觐的样子。 这边王氏则是气得是胸口发闷，伸手扶住了身旁的秀珠道，“真是冤孽啊！冤孽！” 好不容易才掌握了中馈，眼瞧着什么都要顺风顺水了，便生生接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王六竟然惹下了这样的事情！招惹谁不好，便生生去招惹镇国公府的大少爷！ 原莺在一旁看着王氏这样，内心窃喜不已，连忙悄悄拉了拉卫嫣的衣角。 卫嫣回过神来后也正好看见了原莺眸子深处的笑意，她便不再想别的事情了，恢复如常道，“二婶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嫣儿就先回房了。” 然而她刚一转身的时候，就听见王氏吩咐人去镇国公府探听消息了。 原莺自然也听见了王氏的动静，她有些慌张道，“小姐，要是让二夫人打听到真相可怎么办啊？” 真相？ 这丫头估计以为是自己说的谎，卫嫣有些无奈道，“你家小姐是经常说谎的人吗？” 原莺摇头，但迅速又点头。 卫嫣明白了，上次太子玉佩的事情她还骗了人，估计是给原莺留下了狼来了的阴影。 幼时听这故事时，只觉得那小羊倌好笑，不成想这一次她还做了小羊倌。 她正觉得有几分好笑时，身旁的原莺突然道，“对了小姐，刚才门房的人说……说……沈公子叫人送了一点伤寒药来，然后还给您留了一封信。” 说完，还不住地打量了一下自家小姐那湿透的长发，心想道这沈公子莫不是神机妙算？知道小姐会着凉。 卫嫣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还会听到沈复这个人，虽然不知道沈复送这些东西来做何，但是有何意义？ 当着她的面维护谢家人，又还来送伤寒药，难道不觉得虚伪么？ 卫嫣想不想直接道，“拿去扔了吧！” “啊？”原莺有些惊诧。 卫嫣知道原莺在惊讶什么，若是在退婚之前，她听见旁人说沈复一句不是，恐怕在心里都得维护他一番的，有句话果然是未曾说错的：当你遭了难才会看透人心。 “都退了婚了怎能接他的东西，若是传出去的话，这名声还要不要了？”卫嫣到底是不想说沈复的不是，只当两人从未认识过一般。 原莺想了想自家姑娘说得有道理，但有些疑惑道，“可送东西来的人说，那封信姑娘一定要看一下，里面有很重要的话对姑娘说，还说哪怕姑娘恼了也一定要看，否则沈少爷还会想办法给您送来的。” 在卫嫣的认知中，沈复是一个温润的人，他这般坚持……难道当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就在这时，她们也正好路过了内院的小门房，以往沈家的人送了东西来，卫府的下人都会直接拿到内院里来的。 卫嫣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走了进去。 沈复的信就摆放在那一堆药材之上，上面写着卫嫣亲启的字样。 看着熟悉的字样卫嫣还是愣了愣，她伸手打开了这信，只见里面写着：万事勿当真，卫伯父之事定会想法设防，另嫣儿勿信表兄，阅后焚毁。 沈复的表兄自然就是齐昭觐了，为什么不让她相信太子呢？ 况且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王六的事情也是太子帮的她，若是不信太子，恐怕她现在早就被逼嫁人了，而那个时候沈复在做什么呢？应当是忙着准备退婚吧。 卫嫣看着这信纸的目光逐渐发冷，“日后沈家公子的东西不要再递进来了。”说完便将这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炭盆里。 烧的本就炙热的炭盆丢入信件后焰火更旺了几分。 第二十一章 通风报信 屋内的白玉檀香从青铜香鼎中溢出，那屏风里是一副惊艳的女子入浴图，娇艳的花瓣浸泡在水中，时不时地拂过女子那白皙柔嫩的肌肤。 卫嫣此刻躺在温水中，只感觉到了身心的舒适，她道，“原莺，再重些。” 原本柔软的声音此刻带了几分鼻音，一听便是感染了风寒。 原莺幼时学过推拿之术，听了卫嫣的吩咐后，应了一声加重了揉捏的力道道，“等会儿原莺让小厨房熬点伤风药来，小姐服下后捂上被子休息一番便好了。” 卫嫣这会儿有些头重脚轻，她浸泡在温水里点了一下头，然而她却想到……自己在这家中生病了还有药物可以医治，可不知道身处诏狱的父亲情况了…… 早知道太子一开始会帮她，那她也应该厚着脸皮给父亲求个大夫才是！ 想到此处，卫嫣真是有些后悔了起来。 “咚咚。”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连带着一个女子柔媚的声音，“姑娘在吗？月佟求见。” 月佟可不就是卫青松才带回来的那女子吗？ 卫嫣轻挑了一下眉头，她有些疑惑月佟怎么会找到她这会儿来，但还是轻轻摇头道，“这会儿不见客。” 原莺会意，对着门口的位置道，“小姐正在休息，不见客。” 门口的身影并未走开，只是道，“妾身给姑娘送了一些风寒药来。” 卫嫣注意到，这声音和今早那狐媚一般的声音不同，娇软之中多了一分认真……难道说这个月姨娘有什么事情有求于她？ “这个月姨娘真是无事献殷勤。”原莺见门口的月佟不愿意走，不忍多说两句道，“难不成是想来巴结我们小姐么？” 虽然原莺对这个月佟不了解，但单凭她是二房的人这点，原莺就不大喜欢了。 卫嫣听见这声音，轻笑一声后转过头小声道，“敌人的敌人可就不是敌人了。” 若说她以前手握中馈，那这个月姨娘可能是来巴结她的，毕竟各大府上调教出来的歌舞伎哪个不是人精？都懂得见风使舵吧！但她现在正是落魄的时候，说不定这月姨娘还能助她一臂之力。 卫嫣轻轻闭上了眸子，任凭那热气淹没自己那精致的五官，“我且再休息一会儿，原莺你出去招待一下月姨娘。” 原莺会意，转过身便走了出去。 卫嫣将身子都泡热了之后，这才穿上了一袭干净整洁的衣物直接到了自己院中的小侧厅处。 月佟身上倒是没有穿着早上的那一身大红衣裙了，不过穿着的是绣有大片芍药花的裙衫，整个人看起来带了几分妖媚。 她见卫嫣来了，连忙起身将那碗还带着氤氲热气的药端起道，“刚才让丫鬟们又重新煎了一副药来，姑娘趁热喝下才是。” 卫嫣也不急着喝药，她直接走到了月佟的身旁的木椅坐下道，“月姨娘有心了，只是不知有什么事情？” 月佟果然是有事情要说，她将这药放回了桌上后道，“姑娘可知，二夫人还打算将您嫁出去，只不过这次她打的主意是镇国公府了。” 卫嫣听了这话心里并无惊诧之意，这王六是王氏唯一的亲侄儿，王氏想尽一切办法救王六也是正常的事情，只不过……她有些好奇，为何这个月佟要来通风报信。 她抬眸看了看月佟，语气平静道，“心中府中中馈尽数都在二婶的手上。” 换句话说，现在的她一点也不能帮月佟。 月佟点头，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道，“妾身也知道以往府上都是姑娘做主，若是您愿意，月佟愿意为姑娘效劳。” 说完，月佟朝着卫嫣轻轻一拜，卫嫣借着这个角度，正好看见月佟的手臂上有几个淤青…… 这淤青似乎是被什么人掐的，果然王氏这个小心眼的人是容不下卫松青有别的女人。 原莺也看见了月佟手上的痕迹，她惊诧道，“二夫人是完全没有把二老爷放在眼里啊！” 原莺的话显得有些稚嫩了，月佟不屑地轻笑一声后挽起衣袖道，“这些痕迹倒也不重，天黑之前会消失，若是去哭诉了，恐怕会觉得我搬弄是非。” 卫嫣听见这话后明白了过来，她果真是没有看错人，这个月姨娘果真是个聪明的人，恐怕在这卫府的目的也不见得那么的简单，至少普通的歌舞伎不会这般聪慧……但她还是将这些思绪给收拾了起来道，“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 月佟颔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都讲了出来，再过几日就是镇国公的寿辰了，请柬是在卫大人出事之前便发了的，所以成安侯府也有一份。 王氏想把王六给救出来，奈何自己既没有那关系，也舍不得更多的钱财，只能打着让卫嫣嫁给镇国公府的想法去捞人，但又担心卫嫣嫁好了，一一相看之下，最后竟然择定了一个人。 那就是谢锦鳞的表弟尹成材。 “二夫人太过了！”原莺忍不住抱怨道，“竟然胡乱给小姐择婿！” 卫嫣不知道谢锦鳞的表弟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这让她不得不思考了一番，人生前十来年是否得罪过王氏，但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以前待王氏太好了！ 月佟见卫嫣不说话，就将那碗伤寒药往前推了推道，“妾身也不能在这里呆久了，药房应该是不会给姑娘送药来的，二夫人说要给姑娘长长记性。” 月佟到底是懂得讨得男人欢心之人，那言行举止之间的媚态让卫嫣一个女子看了也是有些心动。和太子的两次，她都是浑浑噩噩的，虽说这人阴晴不定……若是能哄好的话，说不定…… 卫嫣抿了抿唇，突然道，“月姨娘，你可知如何才能……” 月佟见卫嫣有事要问，正诧异的时候，卫嫣却停了下来，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子有些发红，她怎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摇头道，“无事了。” 第二十二章 小白眼狼 月佟的目光饶有趣味地停留在了卫嫣那有可疑红色的耳垂处，她意味深长道，“其实月佟认为，对付男子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拒怀欲迎了。” 说完便朝着外走了去，只是那纤细的腰肢看起来摇曳生风。 原莺弄不懂月佟这说法，只是觉得月佟身上的风尘气十足，有些忿忿道，“小姐，你可别听她胡说！” 毕竟自家小姐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呢？ 然而卫嫣看着月佟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 拒怀欲迎么？可她上次明明记得齐昭觐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不准来着……想到当时他的眼神，卫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生气的原莺看见卫嫣这动作，连忙拿起一旁衣架上挂着的白狐狸毛披风给卫嫣披上道，“小姐，小心着凉，我这就去药房端点风寒药来。” 卫嫣点头，抬手将月佟送来的风寒药往前推了推道，“拿去倒了吧，至于药房若是不给你药的话，你也别强求，小风寒又不碍事。” 王氏给她断了药是有可能的，区区一个风寒又病不死人，最多让她受些苦罢了，不过这药她也不打算喝……陌生人送来的东西还是不能乱喝。 原莺明白卫嫣的意思，端着那药便淋到了一旁的盆栽上。 原莺去拿药的时候，小药房果然推来推去说不给药，虽然卫嫣给了嘱咐，但原莺还是气得很，回到了卫嫣的跟前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小姐，虽然你说风寒不碍事，但二夫人也太过分了！若是让太子知道您这般……” 听到太子两个字，正在喝热水的卫嫣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原莺道，“为何又提起太子？” 原莺认真地看着卫嫣道，“之前小姐不是说过了么，在静安寺的时候帮了太子，那么说起来小姐也算是太子的恩人了，那小姐有难，太子自然应当不快了。” 这说法倒是让卫嫣无法反驳，但……太子不快？ 这个场景卫嫣可联想不到，她对着原莺道，“凡事都不能指望旁人。” 原莺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现在老爷又不在，小姐身旁就只有她，二夫人还处处算计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卫嫣也看出来了原莺眼底的难过，其实她泡了热水澡后，感冒倒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既然原莺这般难过的话，她还是让这丫头好受一些吧，索性道，“走吧。” 原莺没明白卫嫣的意思，“小姐，去哪儿？” “拿药。”卫嫣丢下这句话后就直接往外而去了。 王氏这会儿正在厢房里和自家女儿卫青音话家常，她没有想到卫嫣会来，“嫣儿，你既然受了凉就应当好生休息。” 卫嫣没成想卫青音回来了，目光便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青音素来和她亲近，从幼时软软一团开始，就喜欢跟在她的身后，她爹出事前，青音就去了乡下姨娘家避暑，不曾想现在回来了竟然招呼也不和她打一声，甚至眼底里还有几分对卫嫣的厌恶…… 卫青音也察觉到了卫嫣的目光，只是她有些厌恶地道，“娘说的没有错，是药三分毒，姐姐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原莺也被眼前的一切给弄糊涂了，明明二小姐是最喜欢大小姐的，毕竟作为成安侯府唯一的两个小姐，这两姐妹的感情宛若亲生一般，怎么今日…… 原莺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果然，卫嫣的身子轻微晃动了一下。 自幼疼爱的妹妹对她厌恶之情明明白白，这让她心底有些发疼。 不过想想也释然了，当初二婶对她还仿若亲娘一般呢，她爹落难后不也如此？只能说她以前是有眼无珠啊！ 况且她到底也不是青音的亲姐姐，卫嫣眼底闪过了一丝难过，不过她很快便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道，“过几日就是镇国公寿宴了，既要卧床静养的话，到时候我恐怕就不能去了，二婶你带着青音去便是。” 王氏没有想到卫嫣竟然提起了镇国公府的事情，立刻冷了冷目光道，“秀珠，吩咐药房送药给大小姐，记得要药性温和一些的。” 秀珠刚点了一下头，就听得身后的青音不满道，“我自己也能去镇国公府！不需要姐姐领着！” 王氏宠溺地点了一下头，她的宝贝女儿这么多年都屈居于卫嫣之下，眼下也是时候带她出去见见世面了。 然而卫嫣见状，立刻摇头道，“不可，镇国公府邀请的不乏一些游手好闲的高门子弟，若是看上了青音可如何是好？” 卫青音还有两年才能及笄，况且这未出阁的姑娘哪儿能随意乱走？ 卫嫣不是圣人，可卫青音自幼跟在她身后，她到底是希望她好的。 卫青音现在听见卫嫣的声音就觉得刺耳，直接反驳道，“那姐姐你以前不也到处乱走？怎么，就许你胡来，不许我……” 卫青音指责的话一句一句地都戳向了卫嫣的心口。 卫嫣没成想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当真是完全不领情，若是她娘亲还在，定然能将这府中上下打点妥当，她何至于偶尔出府去…… 原莺到底是听不下去了，正要上前护着卫嫣的时候却被卫嫣拉住了。 卫嫣的眸色有些发淡，“那你可是觉得这些年都被我欺负了？”她的声音也极其的轻，可和她相识熟稔的人都知道，此刻她能这般说话定然是心里难受的紧。 卫青音倒是没有回话，只是站起身来生气地跑了出去。 王氏见状吩咐了几个人去看着卫青音后便对着卫嫣道，“嫣儿，你是青音的好姐姐，镇国公府是个不错的机会……听说谢锦鳞还未定亲，正好青音也还没有许人家。” 卫嫣听了这话，不由得在心头冷笑，王氏打的主意真好，如果不是月姨娘来说了这件事情，恐怕她也会以为只是为了青音走这一趟。 第二十三章 拉错人 “二婶，我心里有数。”卫嫣的回答让王氏很满意。 王氏点头，看似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你也记得关注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毕竟沈家已经是往事了。” 再次听见沈家，卫嫣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什么难过。 反而她担心起诏狱的父亲了，这么冷的天……父亲的旧疾可还好？卫嫣拧了拧眉头，打算向齐昭觐求个大夫。 然而这几日齐昭觐都没有来寻卫嫣。 时间一晃竟然直接到了镇国公寿宴当日，镇国公府门口宾客盈门，卫家的马车停的远远的便进不去了，外面的马车夫传声进来道，“小姐，马车太多了或许还需要一会儿才能进去。” 卫嫣不着急，然而她刚点了一下头，对面的卫青音就有些不悦地看着她道，“到底不是自己的事情，姐姐不上心！” 卫青音的脸颊上还有些微肉，看起来极其的稚嫩，但那话却是万分的刻薄。 而卫青音今日的穿着是有几分刻意模仿卫嫣之意，除了穿了卫嫣便好的水蓝色外，发型首饰都一一随了卫嫣，反而今日卫嫣为了避人耳目，一反常态地穿了水红色的长裙和同色的披风。 卫嫣不打算和她讲话，倒是原莺忍不住道，“二小姐，大小姐以往待你那般好，你怎能这般说？” 卫青音冷冷地看了一眼原莺，气呼呼地别过了头去。 原莺还打算说点话，卫嫣一把拉住了她后摇了摇头，人的改变岂是他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劝回来的…… 但那到底是自己疼到大的妹妹，卫嫣不希望卫青音走偏了。 她看了一眼卫青音道，“前面是户部侍郎家的马车，再往前面是镇南王府的马车……青音觉得我们可以插哪个府上的队？” 卫青音听了卫嫣的话，脸上果然出现了几分不安后再也没有嘟囔了。 马车这会儿也在缓缓移动了，卫嫣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进入镇国公府了，她原本是不大想来镇国公府的，因为王氏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但太子许久未来，她若是想求个大夫去诏狱的话，能帮她的人也只有太子，上一次能在镇国公府碰见太子，说不定今日也能…… 想到许久未见的齐昭觐，卫嫣放在腿上的小手收紧了几分。 此刻镇国公府内，谢姝看见宴请名单之时，面色有些不妥地将单子给合上了，“这卫府出了这般大的事情，爹怎能请卫府的人来。” 这话语里的不悦很是明显。 坐在一旁的谢锦鳞穿着一袭锦绣常服，显得身形颀长优雅，他看了一眼谢姝，“你确定和沈家定亲？” 突然提起沈家二字，谢姝的耳畔微微发红，仿若被说中了心事一般，“这事情是母亲和父亲抉择的……我怎能定？” 谢锦鳞将谢姝的小女儿心态尽数收归眼底，然而他的眼底里却有一丝抱歉。 他还记得那一日穿着单薄的女子慌乱离去的身影。 谢姝见自家大哥出了神，便有些疑惑，谢锦鳞素来疼爱她们这几个妹妹，可一旦涉及到原则问题，就会严厉无比，想到谢锦鳞也知沈复原本是有婚约的…… 她小声地试探道，“虽说他以前有过婚约，但不是他自愿，应当不作数的。” 然而谢锦鳞压根就没有接她这句话了，他看了一眼谢姝身上那袭衣裙，摇头道，“今日宜简。” 表面上是镇国公寿宴，实际上是皇后趁机为太子选良娣。 之前那句夸赞已经让太子殿下很不满了，若是谢姝再惹了眼，可真就麻烦了。 谢姝不懂谢锦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出于本能对兄长的敬畏，还是回房去换了一身衣服。 卫嫣这会儿也进了谢府来，然而让她有些惊讶的是，今日的寿宴感觉与往常不一般，后院的女眷多了不少，有的府上甚至不带嫡女，只带了庶女来…… 这感觉太奇怪了。 镇国公府这一路走来，卫青音也累了，她不管卫嫣，直接到了院中那最中央的位置坐下。 原莺见状有些担心，然而卫嫣也是随卫青音一块在那正中的位置坐下。 她今日的水红色长裙这般显眼……王氏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诡计应该也麻烦了吧！ 然而她刚坐下片刻，倒是有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笑涔涔上前道，“可是卫家小姐？” 卫嫣没有搭理，她见这人神态不端，十有八九就是王氏看中的那上等人选。 果然，那人见她不答，又继续道，“今日可谓是良辰美景，离开席的时间还早，不如卫小姐和在下共游这镇国公府？” 若是答应了共游，回头说起来岂不是什么两情相悦？ 卫嫣语气疏离，“我不认得公子。” 卫青音看了一眼那男子的相貌，只觉得相貌平平，但有些不开心，为何从小到大大家都只夸赞姐姐好看，却不夸赞她！ 于是恼怒道，“我姐姐是有婚约的人，你来说什么？” 卫青音的声音不小，幸亏四周的声音过于嘈杂才没有引来更多的人，但那男子的脸上有些难堪，恶狠狠道，“我可是镇国公府的表少爷尹成材！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 说完，还故意打量了一眼卫青音上下的穿着，眼底里透露出一股子不屑，“东施效颦，丑不堪言！” 卫青音毕竟是个小丫头，被这么当众羞辱还是第一次，气得站起来就甩了那人一巴掌。 “啪！”地一声异常响亮。 尹成材被彻底激怒了，站起身来抓住卫青音的手后就反手要给她一巴掌。 卫嫣见状慌了，刚站起身来准备拦住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直接抓住了尹成材的手腕后往后一折。 只听得卡嚓地一声脆响。 卫青音距离齐昭觐最近，她整个人都看傻眼了，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折断了那登徒子的手臂，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人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那个人也是要折断她的手臂吗？卫青音吓得腿都软了。 第二十四章 你倒是真敢说 众目睽睽之下，卫府的二小姐被太子当众带走的事情引起了一片哗然。 在场的人有的惊讶，有的则是松了一口气，比如远处的镇国公夫妇。 镇国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全然一副放松的样子，“还好不是我们的姝儿……对了，沈家的人可来了？” 镇国公夫人连连点头，然后立刻吩咐身后的人往后宫里递信去了。 沈家的人这次送了不少的礼来，十有八九是真心喜欢她们家谢姝，看来这亲事马上板上钉钉了！ 而此刻正被齐昭觐拖着往前走的卫青音是吓得战战兢兢，就担心那阴晴不定的男人会直接折断她的手臂，想着刚才尹成材的样子，卫青音简直要哭出声来。 然而不等她哭泣，身前的男人倒是语气阴冷，“对上孤倒是多的是说辞，怎么一个浪荡子倒还对付不了？” 齐昭觐只管继续拖着卫嫣往前走，突然他听见身后有细小的哭声……那个女人哭了？ 这女人向来嘴硬，床第之间哪怕被欺负狠了也鲜少哭。 齐昭觐转过身来，却发现身后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再一回头，发现那穿着水红色长裙的女子正站在远处神色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卫青音抬头，见跟前的男人冷着一张脸不说话，那表情就像是戏本里说的阎王一样！她吓得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招惹的，是我姐姐卫嫣……” 然而不等她说完，男人突然松开了手，大步朝着卫嫣的位置走去。 吓得战战兢兢的卫青音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齐昭觐已经到了卫嫣的跟前，她松了一口气，找卫嫣的麻烦总比找她的麻烦好！ 卫嫣正打算追上去，却发现齐昭觐已经主动松开了卫青音折返了回来。不过见他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卫嫣只好上前主动福身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周围的人听了卫嫣这声音，也都纷纷跟着行礼道，“臣/属下/臣女/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也跟着行礼的原莺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太子殿下，怪不得刚才二小姐被带走的时候小姐没有上前去救……不过小姐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奇怪。 说起来，这太子殿下倒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可怕，而是美若谪仙，只不过面色有些阴冷罢了。 “认错倒还是挺快。”冷哼声从卫嫣的头顶上传来。 齐昭觐这话很容易引人遐想，毕竟刚刚太子帮卫府的二小姐出了头不说，这会儿还来和卫家大小姐说话，听这语气似乎还很熟稔的样子。 卫嫣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上的绣鞋，她能感觉到四周那些探究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她和齐昭觐的身上。 这若是不说些什么，恐怕明日还不知道怎么传她和太子。 她只好轻言细语道，“刚才并非是臣女之错，全因那尹公子强迫我姐妹二人游园在先。” 卫嫣这一番话倒是让众人将齐昭觐刚才那一句话理解成了，太子出手助人，但依旧要审理个一清二楚。 齐昭觐的目光停留在了卫嫣的眼角处，“这大喜的日子，怎么放了这下三滥的人进来。” 太子这话是对着镇国公府的人讲的，便生生这会儿镇国公和夫人正在前厅和沈家的人商议订婚的事。作为谢家唯一在场的主子，谢姝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前几日她才见识过这太子殿下喜怒无常的样子，谢岚这会儿都还躺在床上休养，那伤寒还没好起来…… 想到此处，谢姝更在心里狠狠地记了那尹成材一笔，但嘴上却还是说辞道，“臣女这表兄向来有些口无遮拦，还望卫小姐不要和他见怪才是。” 谢姝这话是在为尹成材开脱，不过卫嫣也理解，一个陌路人和自己府上的表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但偏偏王氏和这人有关。 卫嫣抬眸看了一眼这会儿半靠在树上，捧着手哀嚎的尹成材问，“可这不是口无遮拦了，而是调戏良家妇女。”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然律法对调戏一事向来甚严，但这到底是个羞耻的事情，更别说像卫嫣这样直接说出来。 谢姝的脸色有些难堪，她这表哥可是她姨母的独苗，今年可是要参加科举的，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仕途，她姨母……甚至她母亲也定然会怪罪于她！ “可表哥从未调戏过女子，这事或许有些误会。”谢姝努力给卫嫣使了个眼色，然而卫嫣却是全然不理她。 尹成材的手虽然痛，但他深知若是调戏妇女这件事情闹大了会影响自己的前途，便立刻跪道在了地上求饶道，“这不是调戏，是两情相悦啊！” 两情相悦？ 齐昭觐的眼底染上了一丝玩味，“你倒是真敢说。” 第二十五章 随孤回东宫 尹成材不明所以，他抬头见太子的黑眸里似乎还有一丝笑意，便以为太子是相信了他。 他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继续往上爬道，“这是真的，有信件为证啊！” 从前院匆匆赶来的谢锦鳞正好听见了尹成材的那句两情相悦，又听见了所谓的证据…… 那好看的眉头却是拧紧了几分，明眼人都能感觉到这尹成材是在狡辩，这完全是将太子当傻子逗来着！ 偏他还以为是取得了太子的信任！ 谢锦鳞上前，抬腿便朝着尹成材的小腿处狠狠一踢！ “啊！”一声惨叫，手腕才骨折的尹成材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腿仿若断裂一般，直直地跪倒在了卫嫣的跟前，仿若赎罪。 尹成材正恼怒是谁在他背后下黑手，转过头去一看，见自己的大表哥冷着一张脸，于是也吓得不敢说话。 谢锦鳞颔首行礼后上前道，“殿下，臣弟心智未开，说些胡话还请见谅。” 说完，又立刻到了尹成材的跟前厉声道，“还不向卫小姐赔礼道歉！” 谢锦鳞长得是玉树兰芝，俊逸舒朗，但那发起火来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这才让人想起来，这人还是金吾卫里的大将军！ 尹成材被这么一呵斥，吓得连忙磕头。 卫嫣看着尹成材这样认错了，内心颇有些不是滋味，便轻声道，“若单单是认个错，那调戏女子的惩戒未免太轻了一些，况且刚才尹公子还妄图坏我名节。” 齐昭觐听见这话，倒是饶有趣味道，“孤倒是很好奇证据。” 谢锦鳞跟在齐昭觐身旁多年，太子自从中毒后，只要表现出对一件事情有极大耐心的时候……那后果通常都是…… 尹成材全然不知这些，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方信件道，“殿下您看，这是卫府的人送过来的。” 齐昭觐身旁的奴才迅速上前，将那信接过后准备上传给他，然而齐昭觐却是直接道，“念出来。” 那奴才应了一声，随后展开了信件，“自去年元宵节见后，妾身对君思念不已，此处镇国公寿宴，望见君一面，携手游园同行。” 尹成材听了奴才念出来的信件，一脸得意洋洋地看向了卫嫣。 而卫嫣却是收紧了手，她没有想到王氏连这种信件都捏造得出来！ 正欲说辞的时候，齐昭觐突然到了卫嫣的身旁，“信未免写得太差？” 阴冷的语气里似乎还带了一丝嘲讽。 卫嫣闻声，无奈道，“原莺，去年元宵佳节你说说我在哪儿？” 原莺颔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道，“我家小姐那个时候同老爷回老家祭祖去了，小姐老家在蜀地，怎可能遇见尹公子。” 况且那词藻如此直白，以她家小姐的才气何至于写出这种烂俗的词儿来？ 齐昭觐闻声，看不出喜怒地看了一眼尹成材。 尹成材见状，吓得脸色发白，他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被人阴了！ 他连忙跪倒在了地上，忍着痛磕了几个响头后指天发誓，“这信真的是卫府的人送来的。” 卫嫣知道，这信十有八九都是王氏送的，王氏聊定她现在无依无靠，哪怕被人调戏了也只能认了，否则坏了名声也只能嫁给尹成材……谁知道这次太子竟然插手进来了，尹成材怎么说也是镇国公府的表少爷，这下王氏可是把镇国公府给得罪得透透的。 然而，卫嫣知道这事和王氏有关，旁的人却不知道。 果不其然，谢锦鳞拧眉道，“殿下，此事恐怕有蹊跷。” 这段时间正逢内阁之事，虽然调查的结果只有他们知道，但卫大人的家人在这节骨眼上出事，不得不让人多想。 齐昭觐听后沉声道，“卫氏随孤回宫，随后彻查。” “是。”谢锦鳞抱拳。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猜到了此事或许和内阁有关，于是也未曾去深究太子要带着卫嫣入东宫的事，但谢姝却是神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卫嫣的方向……那一日的太子殿下可是不把人命当回事，今日怎会这般好？上一次太子似乎也救了卫嫣！ 卫嫣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不过现在去东宫似乎也不会让人有过多的怀疑来着…… 就在此时，后知后觉的镇国公夫妇，以及前来镇国公府商议定亲事宜的沈氏夫妇、沈复才匆忙而来。 镇国公看见跪在地上哀嚎的尹成材，额头上忍不住有些冒冷汗，她们镇国公府是招惹了什么。 前几日庶女才被太子丢下了湖，这会儿侄儿又惹了太子被折断了手碗…… 镇国公连忙颔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事情扛了，“殿下，都是臣管教无方。” 齐昭觐似乎已经没有了应付他们的耐心，没有搭理镇国公就往外走。 卫嫣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站在镇国公身旁的沈复握紧了负在身后的手。 齐昭觐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在前方走的很快，卫嫣只得加快了步子在后面跟着，但前面的男人走得太快了，她压根就跟不上，恍惚间，她竟一脚踩到了雪堆里，脚踝处瞬间传来了钻心的疼！ “小姐，你没事吧！”原莺连忙上前搀扶住了卫嫣，这才让她没有摔倒。 卫嫣摇了摇头，她的脚踝已经扭伤了，恐怕已经无法走路了，她有些难受道，“扭伤了。” 突然间，雪白的地上映照出男人高大的身影。 齐昭觐已经到了卫嫣的跟前，长臂一伸就试图拉着卫嫣走。 卫嫣被他的动作吓得倒抽了一口气，“疼……” 齐昭觐见她细眉紧簇，疼得直冒汗的样子后饶有趣味地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之前不提醒孤？” 卫嫣没想到齐昭觐这般记仇，竟然这会儿都还急着拉错人的事情。 她咬了咬唇角后柔声道，“臣女追过……但殿下太快，追不上。”说完，还指了指受伤的脚踝，“喏，可不就受伤了。” 说完，故意侧着头看了一眼齐昭觐，她也不知道这番说辞会不会让齐昭觐满意，但她想横竖大不了就是被他拽着往前走，不曾想片刻后一阵失重，齐昭觐竟然转而将她打横抱起！ “殿下！”卫嫣愣住了。 虽然之前和齐昭觐有云水之欢了，但这般亲昵的动作还不曾有过。 齐昭觐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在冰冷的雪地里依旧好看，“孤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浪费。” 卫嫣想了想也是，毕竟太子日理万机，更何况她的脚本就受了伤，这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是乖巧地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脖颈，也就在同时，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男人的身子似乎绷紧了几分。 第二十六章 扔下去了 巨大的车轮缓缓驶过宫门位置，坐在车内的卫嫣这会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想到刚才齐昭觐竟然直接抱着她上了马车…… 今天的太子，好像和往常的有一些不一样…… 卫嫣想着，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的齐昭觐，然而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着脸，并没有什么不同。 齐昭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坐得笔直的身子一动不动，“很无聊？” 上一次在马车上强制帮她换衣服的场景还在，卫嫣觉得似乎只要她点下头，等会儿就会有什么……旖旎的场景在卫嫣的脑海里浮现，她有些慌乱地把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小手，有些六神无主道，“殿下，不知您为何突然带臣女入宫？” 齐昭觐没有回答，长臂一伸突然把卫嫣给拉到了怀里。 男人的怀抱有些微凉，卫嫣猝不及防地看着齐昭觐，听着他一字一句，“干，你。” 这……这种话！卫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玉树兰芝的男人。 她简直不敢想象，这话竟然是这样清贵的男人会说的话，而且齐昭觐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那句话是她的幻听一般。 “嘎吱”一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公公尖细的声音，“殿下，到了。” 齐昭觐收回目光，抬手抱着卫嫣就下了马车，好像刚才那下流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卫嫣脚上有伤，所以也没有拒绝齐昭觐的动作，反而是乖巧地伸手换住了齐昭觐的脖颈。 马车外站了两个穿着华贵的女子，那两个女子见马车停了下来，正欢喜地上前，却见太子抱着一个女子下了马车来。 卫嫣也看见了那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她似乎见过的，似乎其中一个是林太医家的嫡女林婉晴，另一个是她倒不认识了。 林婉晴和苏皖雪看到卫嫣的时候，眼底不免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不过林婉晴快速整理了一下神色，缓缓一笑后接过下人手里的汤婆子上前道，“殿下，这天气凉。” 齐昭觐抱着卫嫣，看不出喜怒的目光突然停顿在了林婉晴和苏皖雪的身上，丝毫没有要接过那汤婆子的打算。 林婉晴的手僵在了空中有些尴尬，只得讪讪地将汤婆子给收了回来，自言自语道，“这汤婆子有些发凉了，真是臣女疏忽了。” 此时，夏姑姑从东宫内走了出来。 她见太子回来了，连忙上前行礼，“殿下，这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两位小姐。” 听到皇后的名头，卫嫣明白了，这两位小姐恐怕将来会是这东宫的主人……不说是太子妃，至少也会是个良娣。 眼下齐昭觐再这般抱着她，卫嫣也觉得有些不妥了。 她伸手轻轻推搡了齐昭觐一下后小声道，“殿下，臣女可以自己走。” 齐昭觐看了她一眼，那修长的指直接放在了她的脚踝处，“你确定？” 这话里隐含了几分威胁，似乎她要是敢开口，这修长的指就会狠狠地捏下去。 卫嫣听出来了齐昭觐不欢喜，她用余光偷瞥了一眼对面的那个女子，一下子明白了大概，虽然外面都说太子和皇后娘娘母子关系好，但齐昭觐明摆着是不喜欢这两个女子啊！或许贵为太子，便更加不喜欢被人所安排。 苏皖雪见太子完全不同她们讲话，又想起了皇后娘娘的吩咐，便索性上前轻轻拉住了卫嫣的手道，“不如让臣女扶着这位妹妹进去吧。” 齐昭觐冷眸看了苏皖雪一眼，“你倒仔细。” 苏皖雪听见齐昭觐同她说话了，心里喜不胜收，连忙点头，谁知道下一秒齐昭觐竟然是将手一松，怀里的女子直接落下。 “啊！”卫嫣整个人重重地压在了苏皖雪的身上，猝不及防的两人同时发出尖叫声！ 东宫门口的雪是扫净了的，但那厚重的地板依旧是冻人，卫嫣压在了苏皖雪的身上还好，而苏皖雪整个人是被砸得有些头晕目眩，甚至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地面上。 卫嫣也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就直接把她扔到了地上，她好半晌都未曾回过神来，倒是夏姑姑反应过来了，上前将卫嫣给扶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卫嫣身上道，“卫小姐，您还好吧？” 第二十七章 太子爷他有病 卫嫣轻轻摇头，其实她还好，身下有一个人垫着……但那人估计摔疼了，被宫女扶起来的时候双眸都还红通通的，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苏皖雪双眸含泪地看向了齐昭觐的位置，“殿下，是臣女哪儿……哪儿做得不对么？” 女子的话柔软中带了几分妩媚，卫嫣听了后只感觉是大开眼界，严格说来，眼前的女子长得不比林婉晴差，而且微微上扬的眉尾带了几分勾人的味道。 夏姑姑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这般大胆，正想上前提醒的时候，太子跟前的大太监桂圆上前，捏着嗓子道，“苏姑娘，殿下这是成全你呢！” 苏皖雪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之前是说过要扶着卫嫣进去，但没想到太子竟然直接就把她扔下来了啊。 然而她也只是缓和了片刻，就立刻换上了一副笑意对着卫嫣道，“姑娘，我送你进去吧。” 说完，还真要伸手来搀扶卫嫣。 卫嫣可不想搅合进这些事情里，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个合适的距离后道，“不必……” “且慢。”齐昭觐慢条斯理地突然叫停了这一切。 苏皖雪以为是有什么变故，让她不用做这种下人做的事情了，正欢喜的时候，卫嫣却觉得有些不对。因为齐昭觐的唇角还噙着少许的笑意。 果然，齐昭觐看了一眼卫嫣，随后朝着林婉晴的位置抬了抬下巴，“一个人不行，就两个人。” 这意思就是让林婉晴也跟着过来扶着卫嫣回去。 隔着距离，卫嫣似乎都能感受到林婉晴的怒气…… 林婉晴的父亲林御医虽然只是个正五品官，但她也是府上的嫡小姐，原以为来东宫是来享福的，谁知道竟然要伺候父亲已经入狱了的落魄小姐？ 眼下那个女子卫嫣虽然不认识，但估摸着，对她的厌恶也不会少。 卫嫣拧眉看了一眼齐昭觐，却发现这男人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旋即一笑道，“那就有劳两位小姐了。” 说完，还朝着她们福身。 苏皖雪和林婉晴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跟着福身还礼，不过卫嫣的脚踝受了伤，所以福身的动作看起来尤其的不便。 齐昭觐见这三个女人这般融洽，脸色一下子冷了，直接上前拎住了卫嫣的后领，反手夹在身侧就往前带，“难看！” 卫嫣不明所以，但整个身子已经被齐昭觐带着往里面去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扔到了一张大床上。 齐昭觐站在床畔，自上而下地看着她。 卫嫣见他一副等着人伺候的样子，内心极其不愿，但又想到了外面的两个女人，内心迅速计算了一番。 如果再不主动一些，太子被那两个女子勾走了，忘记了他之前答应过的事情可怎么办？ 想到这个念头后，卫嫣认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只不过那受伤的脚踝有些阻拦了她的动作，她只好将一条腿斜靠在了床上，上半身慵懒地靠在了齐昭觐的身上，抬手替齐昭觐解开那身前的衣物。 卫嫣努力回想着月佟的样子，那纤细的眉上也带了几分妩媚，“殿下……您想要奴么……” 脆生生的一个奴字百般媚态，和往日那正经的样子全然不同。 齐昭觐眸色渐深，扯下了一旁的流苏帘子，期身而上。 “殿下……” 一开始卫嫣还试图勾引齐昭觐，然而很快，卫嫣就意识到齐昭觐压根就不是她能够勾引的人了，最后她只恨自己今日不该胡来。 身上各处就没有一处不酸软的，那喉咙也沙哑得厉害。 最后浑浑噩噩也不知到了几时，卫嫣趴在床上有些无力地抬眸看着一侧的齐昭觐。 和她仿若被吸走了精气神不同，齐昭觐仿若是更有精神一些了，这让卫嫣怀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种下蛊虫的位置，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她微微咬唇，眸光低垂之际隐藏起了那一丝的失落，“殿下……最近天气寒了。” 齐昭觐看着她不言语。 卫嫣看着他漆黑的目光有些犹豫，但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继续，“家父有旧疾，不知能否让大夫看看？” 出人意料的是，齐昭觐竟然直接答应了下来。 然而不等她欣喜，齐昭觐继续道，“孤见林御医就不错。” 林御医……不就是林婉晴的父亲么？ 经过今日的事情，明摆着她已经得罪了林婉晴，再让林御医去给她父亲看病…… 卫嫣怀疑齐昭觐是故意再整她，一双桃花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昭觐，“殿下，可是臣女得罪了您？” 齐昭觐突然笑出声，抬手一把掐住了卫嫣的脸，“不多学点，孤怕你会被人整死。” 齐昭觐的力道不小，掐得卫嫣的脸有些发红，但她这会儿的注意力全然不在疼上，反而觉得齐昭觐这话听起来正义凛然，似乎是为了她好一般，但卫嫣觉得，她现在就快被人整死了，那人就是当朝太子齐昭觐。 卫嫣有些气闷地想要推开齐昭觐的手，可是男人的力气哪里是她能对抗的，更何况太子是战场上下来的人，那长有薄茧的指被她这么一推，不松反紧，疼得卫嫣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红着双眼，有些气恼道，“那若是这会儿就被整死了呢？” 她原本是很气愤的，但被折腾得无力的身子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娇软，听起来就像是那小奶猫在撒娇一般。 齐昭觐挑眉：“孤负责收尸报仇厚葬。” 卫嫣突然怀疑，她以前是否得罪过这个太子爷了，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为什么。 她只得咬牙道，“那殿下……什么时候请林御医给臣女父亲救治？” 齐昭觐听着眼前的女子说话又中规中矩了，眼底里也失了几分兴致，松开了捏住她脸颊的手，“你去让林婉晴修书，随时。” 让林婉晴修书，摆明了是让她去挑衅…… 卫嫣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却在内心给齐昭觐记上了一笔。 第二十八章 是来骗你的 原莺跟着夏姑姑进寝殿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齐昭觐早就离开了，倒是卫嫣这会儿还全身乏力地躺在床上，虽然她早已经穿上了雪白的寝衣，可是修长脖颈处的那些斑点无不昭示着之前发生了什么。这偌大的寝殿内隐约还有几分旖旎后的味道。 等那宫女一退下，原莺便有些不可置信地跪在了卫嫣的床前，“小……小姐……” 卫嫣这会儿躺在太子的床上，这些痕迹很明显就是…… 原莺的眼眶瞬间红了个透，正要哭出声的时候，夏姑姑上前一把捂住了原莺的嘴，目光里透露出严肃，“不可胡言乱语。” 夏姑姑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这话吓得原莺硬生生将眼泪给咽了回去。 卫嫣未曾想夏姑姑也来了，她拉住被子坐起身来道，“夏姑姑，您怎么来了？”她的声音还有几分沙哑。 夏姑姑见原莺不再尖叫了，便松开了原莺，到了卫嫣跟前，目光掠过了她的手腕后询问，“卫姑娘，体内可有动静？” 卫嫣自然知道夏姑姑问的是什么，但是很可惜的是，自从蛊虫入体以来，卫嫣就没有感受到它的动静了，于是便摇了摇头。 夏姑姑见状，眼底里出现了一分失落，“晚些时候让御医为姑娘看看。” 说罢后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卫嫣，“那两个姑娘是皇后娘娘挑选入宫来的，原是希望她们能伺候殿下，顺便做卫姑娘现在做的事。” 她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为齐昭觐引蛊么？ 卫嫣虽然不喜欢齐昭觐，可若真的是她对齐昭觐一点利用价值都全无的话，她父亲应当如何？ 卫嫣可不敢想！不过在父亲出狱之前，她不打算把齐昭觐让给任何人。 原莺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从这只言片语里懂了个大概，那就是太子还有别的女人随时和自家小姐去争宠，她正为卫嫣担忧之时，卫嫣面上却是十分镇定道，“可殿下目前只愿接近我，不是么？”说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卫嫣这也算是给夏姑姑吃了一枚定心丸，夏姑姑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随后便吩咐原莺为卫嫣更衣，一番梳洗后直接带着她们到了林婉晴的住处。 林婉晴也没有想到卫嫣回来，等夏姑姑走了便立刻还是对着宫女道，“我有些困了，送客吧。” 卫嫣和林婉晴不熟，但从他人的口中得知林婉晴素来有些清高，却不曾想竟然这般直接给她吃闭门羹，索性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了林婉晴的身前。 林婉晴没有想到卫嫣就这么上前来了，她抬眸，正好看见卫嫣那双勾人的桃花眸子，这让她忍不住想到今日太子抱着她走的场景……林婉晴咬了咬牙，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妒火，“如果是为了耀武扬威的话，那就罢了！” 卫嫣听了这话也不着急，她可不是来耀武扬威的，不过林婉晴能有这反应也是在她意料之中。 说起来也怪齐昭觐，这太子真把她当挡箭牌了。 “怎会？”卫嫣摇了摇头后仔细看了看身前的林婉晴道，“我是来帮你的。” 林婉晴原本正烦她，下意识就不相信卫嫣，抬腿就要绕过卫嫣离开。 卫嫣看见林婉晴这动作后连忙上前一步道，“我父亲入狱，这注定是入不了东宫的。” 入了诏狱之事，有谁能说得清？ 林婉晴突然心下一动，回过头来问，“那你是来助我的？” 第二十九章 有病的是谁 卫嫣点头，然而林婉晴似乎不相信她一般，那双上扬的丹凤眼往上轻挑，“当真？” 卫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之前齐昭觐的那番行径已经为她树敌了，现在要求和谈何容易。 原莺本就心疼她家小姐，眼瞧着被那太子欺负了，这会儿又被太子的其他女人欺负。 她索性上前对着林婉晴道，“林小姐，我家小姐原本是有婚约的。” 林婉晴听了这话，果然神色松动了一些，毕竟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当初卫大人家的千金和沈学士家的嫡孙沈复有了婚约，卫小姐才情出众，沈公子又是仪表堂堂。 说起来，林婉晴倒还真不相信素来清高的卫嫣可能和太子有什么。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道，“那为何你会入了这东宫？” “镇国公府的事情，林小姐问一问便是了。”卫嫣觉得若是自己都告诉了林婉晴，恐怕她还不一定相信，便留了个话道，“若是您信了，愿助我，那我这边能探听到的殿下的喜好，自然愿意告诉林小姐一二。” 把齐昭觐给卖掉，这并不算是门亏的生意，更何况，一开始还是齐昭觐阴了她一招，卫嫣想起齐昭觐那样子，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浅笑。 林婉晴思忖了片刻，不得不说卫嫣所说的还是极具诱惑力，她点了点头说要思索片刻。 卫嫣也不急，和林婉晴寒暄了两句后就直接转身走了出去，不过等她走出这院子的时候，正好听见林婉晴似乎还有些疑惑地和身旁的侍女商量着，但听她那语气，卫嫣觉得十有八九都没有大碍。 果然，入夜之前林婉晴倒是差了一个宫女前来，告诉卫嫣她已经知晓国公府的事情了，愿意与卫嫣合作，不过希望卫嫣给出一点诚意来。 而等那宫女刚一走，门竟然被人哐当一声给推开了，外面的冷风雪不断地灌了进来，正坐在软榻上烤火的卫嫣被风吹得都快睁不开眼了，抬起手来挡了挡，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 齐昭觐还拎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看那装束似乎是御医一般。 原莺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就这么进入了小姐的房间，但一想这里是东宫，也只好跟着其他的宫女一块儿去关上了门，将那风雪再一次挡在了外面。 齐昭觐上前，把那御医给丢在了卫嫣的跟前，他神色恹恹，“给她看病！” 看病？卫嫣觉得这话好生奇怪，她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齐昭觐，她有些怀疑齐昭觐是说错了对象，明明有病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被扔在地上的御医许是年纪大了，也不知是冷的，还是被一路拎过来得有些提心吊胆，那身子有些发抖，缓和了一阵才站起身来。 那御医看了一眼卫嫣，见眼前的女子还梳着少女发髻，便也不好做别的称呼，只得硬生生道，“小姐可有哪些不适？” 卫嫣疑惑地看了一眼齐昭觐的位置，“没有。” 御医也很纳闷，明明今天殿下一脸恹恹地直接来了太医所抓人，他当时还以为老命休矣，谁知道竟然是让来看病……可这小姐竟然说自己没病？ 齐昭觐苍白的唇角突然扯出一抹笑意，伸手就抬起了卫嫣的下巴，“试图卖掉孤的人，可不是有病？” 第三十章 强行有病 卫嫣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知道了这件事，嫣红的小嘴微张，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原莺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惊慌……太子殿下的脸色真的好可怕！ 齐昭觐抓住了她的手，伸手将她的袖子挽起，齐昭觐正好挡住了御医，让人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他的长指停留在了卫嫣白皙的手碗上，长有薄茧的长指轻微摩挲，“还不赶紧诊断？” 太医被太子这阴冷的语气给吓到了，连忙把药箱打开，一旁的宫女拿着那红线就系在了卫嫣的手上。卫嫣感受着红绳冰冷的触感，内心有些不安。 然而和她的不安相比，御医更是额头有些漏出冷汗，他探听了片刻的脉搏后，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太子和那姑娘的位置。 太子爷似乎很关心这姑娘……可是这姑娘没有病啊！ “殿下，这小姐……”御医正想说没有病的时候，太子一个冷眸扫来，这让他年迈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连忙松开了手道，“只不过是有些体虚，补补就好了。” 卫嫣这会儿头皮有些发麻，她都能感觉到齐昭觐在看她，说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她试图将手抽回来，却不想又一次被齐昭觐给抓住了。 男人的手冰凉得紧，“脑子怎么补？” 御医听了这话很诧异，这姑娘明明身体康健，可太子却……御医似乎明白了什么，正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姑娘的时候，却发现那姑娘有些恼怒地推开了太子的手。 卫嫣觉得齐昭觐似乎在侮辱她，虽然说她利用齐昭觐不大好，可也不是这么侮辱人的。 看着面前男人这样子，卫嫣气得红了眼，伸手就扯下了手腕上的红线道，“殿下您过份了吧！” 说完，利索地站起身来直视齐昭觐。 殿内的宫女都被眼前这一切给吓傻了，连带着御医一起也通通跪倒在了地上。 卫嫣这会儿气还未消，但自幼的傲骨岂是能让齐昭觐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的！她狠狠地看了一眼齐昭觐，却发现齐昭觐高出她许多，她甚至不能和齐昭觐站在同一平面。 于是只好别开了目光气闷道，“林婉晴不信我，我也别无他法。” 说完这句话后，卫嫣的怒气也稍微平息了一些了，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她刚才似乎直面顶撞了太子爷…… 后知后觉的卫嫣抬起头来，却发现齐昭觐薄唇间的冷意更深了。 她隐约感觉到有些怕意了，便立刻走到了齐昭觐的跟前，伸出小手，拉住了齐昭觐的衣带柔声道，“殿下乃当今太子，臣女就算是想卖，又如何能卖掉呢？” 齐昭觐突然笑出声来，“说得甚有几分道理。” 虽然他没有发怒，但卫嫣总感觉这有些不大正常，果然，下一秒齐昭觐突然把她的手腕拉住，往前一带，直接拽入了宽大的怀中。 齐昭觐的薄唇靠近她莹白色的耳垂，“你说，现在孤带你去见林婉晴，她会是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不用想也知道，林婉晴再也不会相信她了吧，修书之时更是妄想！ “嗯？”齐昭觐见卫嫣不答，捏住她手腕的力道大了一分，疼得她微蹙了一下眉头。 卫嫣见自己的手腕都有些发红了，便道，“见了她，能送大夫去诏狱么？能就去，不能就不去……” 卫嫣的声音不大，但里面透着一股韧劲。 第三十一章 殿下的爱好 卫嫣觉得齐昭觐是要把她往死里整，但不管怎么说，她至少也要争取到御医去诏狱才行。 她无所畏惧地看向了齐昭觐的黑眸，却发现里面出现了一丝笑意。 下一瞬，齐昭觐抓着她往外面走去，“孤答应了。” 林婉晴住在东宫里较为偏远的落月阁，外面寒风凛冽，屋内却是灯火通明，而且余香袅袅。 伺候的宫女给卫嫣打开了房门，她踏进来的第一瞬便闻见了这屋内的香，很独特的一种清香。 林婉晴没有想到卫嫣会来，她反手便将那正在燃烧的香炉给翻了过来，烟灰倒了一桌，那里面燃烧着的香自然也灭掉了。 她语气有些疑惑，“难道你现在就要告诉我太子的喜好了？” 卫嫣是一人进来的，齐昭觐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提出想要看看她究竟是如何“卖掉”堂堂一朝太子的，所以就没有进屋来…… 卫嫣看了一眼一旁侧窗那颀长的人影，不急不缓道，“殿下喜怒无常，不过倒是颇为爱……” 其实卫嫣也没有想好齐昭觐的喜好，她和齐昭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两人相处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翻云覆雨。 林婉晴看卫嫣有些支支吾吾的，便有些不耐烦，抬手把那香炉递给了宫女道，“一天不知道做正经事，只知道糊弄主子！” 那宫女挨了骂，脸色有些惨白，端着那香炉就快步退了下去。 然而卫嫣知道，这哪里是在骂那个宫女，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不过她也不急，她笑着看了一眼林婉晴道，“这癖好倒是有些特殊，不过林姑娘您当真愿意听？” 癖好特殊？ 窗外那身影似乎有分毫的移动。 林婉晴自然是愿意听的，她点了一下头。 卫嫣上前附在了林婉晴的耳边说了几个字后，林婉晴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不可置信，下一秒，林婉晴的脸红了个透。 卫嫣的目光落在了林婉晴那白里透红的耳根子处，“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林婉晴原本还想叫住卫嫣再问问的，但想到卫嫣刚才说的话，却是脸更红了几分。 她站起身来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转儿道，“你若说的是真话，我定然会修书！” 修书这事卫嫣倒也不着急……毕竟齐昭觐已经答应她了，作为来这里的条件。不过她也十分庆幸林婉晴没有追问了，否则她还真的没有办法继续编造下去了，况且……这话若是当着齐昭觐讨论，似乎也不大好。 然而她刚一出门，齐昭觐便从一旁绕了出来，“说了什么？” 卫嫣咬了咬唇，倒也不心虚，只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齐昭觐道，“殿下您觉得呢？” 黑夜里，男人玉树兰芝的身形借着从屋内透出来的昏黄灯光显得颇为润泽。 齐昭觐没有要放过卫嫣的意思，“说。” 卫嫣看着跟前的人，心里是觉得有些为难，但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道，“看书。” 她说的是看书……只不过说的是看春宫图而已！ 第三十二章 如你所愿 齐昭觐若有所思，“正好，她讨好孤之物，到时都转赠于你，可好？” 转赠给她？卫嫣看着站在暗处的齐昭觐，觉得这太子当真是个心思沉冷的人。 但她面上依旧言笑晏晏，“那林御医？” 齐昭觐没有回答她，直接转身就走了，把她丢在了这茫茫的雪地里。 卫嫣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这大冷天的没有穿披风出来……真是冷啊！ 她对东宫还有些不熟，正茫然自己该如何走回去之时，桂圆跑了回来，将手上捧着的白狐披风给卫嫣披上了道，“姑奶奶，您可别招惹殿下啊。” 招惹殿下？ 她何时招惹齐昭觐了？以防林婉晴听见外面的动静，卫嫣抬头朝着外面走了去道，“我哪儿能？” 语气里还含了一丝无奈与嘲讽，她以前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这些理由而主动招惹这活阎王啊…… 桂圆连忙跟上，在边上劝道，“奴听太医说过，殿下这情绪不好的话，恐怕不利于康复。” 听见了这话，卫嫣蹙了一下眉头。 不利于康复，那岂不是要经常引蛊？想到之前的掠夺，卫嫣这会儿还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发酸。 世间从未有过安全法，卫嫣苦笑一声后抬头，可惜下过雪的天这会儿已经是一片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正如她自己，现在除了讨好顺从齐昭觐，亦没有别的办法了。 卫嫣回过头看向了身侧的桂圆，“殿下可吩咐了之前允我之事？” 桂圆肯定的点头，这才让卫嫣松了一口气，果然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卫嫣伸手轻轻掩了掩自己头上有些发凉的金簪道，“劳烦桂圆公公带路了。” 桂圆听了这卫小姐柔软的声音，心里似乎也明白了，为何众多女子里，他家殿下独独挑了这一位，这声音真的是软得仿若能捏出水来一般，这位主子恐怕日后大有造化啊！ 桂圆连忙点头，领着卫嫣就往太子的寝殿而去了。 这边卫嫣刚走没有多久，林婉晴屋内的窗户就被人打开了，披着厚重蓝色小袄的林婉晴此刻早已卸妆，不过正看着卫嫣的背影有些出神。 她身旁的宫女看见了，忍不住小声议论道，“那卫小姐这样子，看着不像是个良家妇女呐。” 林婉晴的眸光微紧，不是良家妇女……卫嫣那身姿看起来似乎和她有所不同，难道殿下当真如她所言，喜欢这般？ 林婉晴放在窗柩上的手收紧了几分，那一双上扬的眸子里说不出来滋味。 卫嫣跟随桂圆到了太子寝殿之时，那殿内的烛火早已熄了大半，桂圆见状，压低了声音道，“卫小姐，殿下已经休息了，您也早些进去休息吧。” 齐昭觐睡了？那她进去能做何事？她跟在齐昭觐身旁的最大作用不就是引蛊…… 桂圆看出了卫嫣的疑惑，连忙解释，“殿下之前吩咐的，为了方便起见，卫小姐还是和殿下一起住的好。” 既然都这般吩咐了，卫嫣也不矫情了，又不是未曾一起同床过，索性只身走了进去。 殿内的火龙烧得正旺，寝殿内甚至带了几分热意，卫嫣走到床边后看见了躺在床内侧的齐昭觐。 只见他闭着双眸，似乎睡着了的样子。 殿内剩余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似乎格外的好看，卫嫣想，若是不认识这人喜怒无常的本性，或许还真会被外表所惑，不过这念头刚一浮现，卫嫣便摇了摇头，她想这些做何？索性抬手解开了披风，然而正准备躺下之时，齐昭觐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腰带。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卫嫣一愣，“殿下？” 齐昭觐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突然醒来，还吓了她一番。 齐昭觐略带嫌弃，“卫府的人原来不脱衣服就可以睡觉？” 卫嫣被齐昭觐说得有些面色发青，在齐昭觐的跟前，她何曾睡过一次安生觉的。 不过也架不住齐昭觐这般说她，好似她懒不堪言……卫嫣有些气恼，顺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只着寝衣躺在了齐昭觐身侧道，“是殿下醒得太快了。” 齐昭觐撑起身来看着卫嫣，“狡辩倒是挺快。” 这语气仿若是说一个耍赖的孩子般，卫嫣自十岁之后，长辈都未曾这般说过她了……她看着齐昭觐，却也知道说不过他，索性抬手环上了齐昭觐的脖颈，勾唇一笑道，“哪儿能？殿下可需要解蛊？” 女子明眸皓齿，春纱帐内腰细身软。 齐昭觐探身而上，床畔挂着的铃铛声动，搅乱了一池春水。 这一夜东宫寝殿的动静到了大半夜才歇停，卫嫣身上痕迹满满，她有些无力地趴在床上，满心都是悔意，早知道，让齐昭觐说上几句又何妨，这会儿倒是自讨苦吃了。 不过食髓知味的男人似乎心情不错，冷声道，“帮孤办件事，事成之后，十日之后如你所愿。” 如她所愿？ 难道是她爹可以出来了么？ 卫嫣知道齐昭觐还是有信用在了，有些疲倦的声音道，“殿下请说。” 齐昭觐低头在卫嫣的耳旁说了几句话，卫嫣有些诧异，但又在情理之中，但想到那若是真做成了…… 她还是有些忐忑地问齐昭觐，“殿下可记得之前说的……若是臣女不幸失败了。” 齐昭觐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孤替你收尸厚葬。” …… 但卫嫣也并未把这话往心里去，现在蛊虫还在她身上，不管怎般，这条命终究还是会在的。至于那些得罪的人，她往后远离了京城，应当不会有人再追究才是。 正在她思索之时，齐昭觐在一旁道，“明日沈家的人也在，别露出破绽。” 沈家？沈家的人与她何干？ 卫嫣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那双桃花眸里格外的明亮，“殿下说笑，臣女真真切切心里只有殿下一人。” 虽然这是假话，但卫嫣相信，说多了便不会再想沈家和谢家的事情了！ 齐昭觐突然听见这话，面上有一瞬的诧异，但随即冷道，“说得好似真话。” 第三十三章 这对母子，好生奇怪 卫嫣见齐昭觐不信，也没有多说了，侧过头就睡了过去。 东宫里入了新人，皇后自然是要来提点一二的，卫嫣得知皇后要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原莺给她上脂粉的手也有些慌乱。 卫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伸手拉住了那只在她脸上有些胡乱的手，“慢些，别让人看了笑话。” 昨日齐昭觐倒是说过今日皇后会来，只不过这会儿天刚亮，皇后似乎来得早了一些。 原莺这会儿手上的速度倒是放慢了一些，精心给卫嫣挑选了几只精致却又不怎么出挑的银簪戴上道，“都怪奴婢不懂事，今儿，落月阁和听雪楼的丫鬟很早就去膳食处领了早饭，恐就是知道娘娘要来。” 卫嫣听了这话，宽慰原莺道，“那两位到底是娘娘挑选之人，知晓也是正常的。” 原莺到底是巧手，时间虽匆忙了一些，还是将卫嫣打扮得不输往日，同色的披风下只着了一袭月白色的小袄和小梅花长裙显得整个人气质超俗。 她赶到东宫大殿内的时候，林婉晴和苏皖雪已经在了，这两人一人素雅，一人妩媚，倒是两相宜，光是往哪儿一站便是一道美景。 再一次看到林婉晴，卫嫣忍不住想起了昨日说的春宫图一事，或许是有些心虚，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位置，好在那小袄上的月白色领子有够长，足够遮挡齐昭觐昨夜留下来的痕迹。 长指在领子上停留了片刻后便放了下来。 苏皖雪似乎没有要和卫嫣交好的意思，只抬眸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后便拉着林婉晴道，“婉晴妹妹，你起的可真早，毕竟殿下也不来看我们……长夜漫漫也只好休息了。” 这番话分明就是说给卫嫣听的，想必上一次齐昭觐把她直接丢到苏皖雪身上的事情，还是让苏皖雪牢牢地记住了这个仇。 若是以往，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卫嫣大可不必在乎，不过想起了昨日答应齐昭觐的事情。 卫嫣勾唇，直接朝着苏皖雪的跟前走去。 苏皖雪没有想到卫嫣竟然直接走到了自己的跟前，正有些诧异的时候，卫嫣不客气地道，“我父亲绕是入狱了，依旧是一品，蒙殿下照顾，暂住这东宫，怎么，探望几句都说不得了？” 到底是内阁大臣的嫡女，这通身的气派也不是他人可以比拟的。 苏皖雪的父亲苏武虽然是将军，但也不过是个五品，和林婉晴父亲同级而已…… 一旁的原莺觉得有些纳闷，自家小姐虽然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一定还你的性子，可这轻轻一句话，小姐素来是不曾放在心上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皖雪这被卫嫣羞辱得满脸通红，她到底是自幼被人捧着长大的，从未被人这般说过！ 一旁的林婉晴也隐约觉得今日的卫嫣有些不对，但她还没有来得及探究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之时，苏皖雪突然讽刺道，“入了诏狱岂是那么容易出来的？更何况一品官员又如何？还不是早年丧妻！” 诏狱二字就足够戳心了，更何况苏皖雪还提起了卫嫣丧母之事。 这真真让卫嫣捏紧了手，她冷笑一声后突然凑到了苏皖雪的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苏皖雪的脸色突然大变，指着卫嫣骂道，“你这贱人！” 说完，抬起手来就给了卫嫣一耳光！ 苏皖雪是将门之后，那力气自然也是不小的，这一耳光直接扇得卫嫣跌坐在了地上，她的左脸被打得有些泛红，正晕乎乎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扶了起来，还连带着男人阴冷的呵斥，“放肆！” 桂圆尖细的声音也在旁响起，“苏小姐，这可是东宫，怎么能做出如此泼辣的行径？” 齐昭觐将卫嫣扶起来后便递到了原莺的手中，在人前，二人永远还是隔了段距离的，所以卫嫣顺手扶住了原莺，不过也在同时，她的余光瞥见了站在远处那明黄色的身影，一个美艳到了极致的妇人这会儿面色有些发冷，仔细瞧瞧，那五官和齐昭觐倒是如出一辙。 苏皖雪没有想到会这么巧，但她见皇后来了，就仿若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跪在了地上求饶道，“求殿下恕罪，是……是卫小姐，她出言不逊，她诅咒臣女在先！” 卫嫣是说了激怒苏皖雪的话，可之前苏皖雪讽刺她的话也未见得客气，卫嫣一时也有些悲上心头来，靠在原莺身上红了眼眸道，“苏小姐您是将门之后，却出言讽刺旁人自幼丧母，这是大家闺秀该说的？” 自幼丧母本就是卫嫣的心头伤，说起此事，卫嫣也忍不住微微侧过了头去，那被苏皖雪扇得发红的脸颊尤其明显。 苏皖雪知道哭是女人最大的本事了，但是现在卫嫣已经先她一步哭出声来了，看着就仿若是被她欺负了一般，苏皖雪有些说不清道，“娘娘，不是这般的，听臣女……” “够了！”沈皇后毫不客气地看了一眼苏皖雪，那目光凌厉冰冷，吓得苏皖雪把所有的话噎了回去，不敢再说第二个字了。 齐昭觐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苏皖雪，“这就是母后精挑细选之人？” 语气里全是嘲讽。 卫嫣知道齐昭觐对皇后的安排不满，所以昨日便托了卫嫣让这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失仪，但看齐昭觐这语气，她隐约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景乐姑姑上前一步颔首，“是奴婢办事不力，之前娘娘想让两位小姐跟着东宫礼仪女官学习一下，既然苏小姐不适合东宫，奴婢即刻派人护送她回去。” 苏皖雪没有想到她好不容易才进来东宫两日，竟然就被这般请了出去？她有些不甘心，但又害怕太子殿下和皇后，心正发冷的时候，听得太子道，“这人倒也未曾这般不堪，听说孤那表弟暂未定婚。” 齐昭觐口中的表弟正是沈复。 第三十四章 太子身边的女人是谁 皇后唇角依旧是噙着浅浅的笑意，这让卫嫣觉得不对，因为齐昭觐也经常这样，但这绝对不是心情佳的表现。 景乐姑姑上前一步，颔首，毕恭毕敬道，“殿下，这恐怕不妥。” 景乐姑姑到底是皇后身旁的老人了，表面上是景乐姑姑在说，实则也代表了皇后的意思。然而齐昭觐并没有要接招的意思，他到了皇后的跟前，“怎么不见沈家的人来？” 皇后不经意地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玉镯道，“来了岂不是看了笑话？”说完，抬眸扫了一眼景乐姑姑。 景乐姑姑会意连忙上前将苏皖雪给搀扶了起来。 齐昭觐倒也不阻拦，只是道，“既然要走，就都带上。” 林婉晴错愕地看向了齐昭觐的位置，太子清雅风流，她只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决定了要永远陪在太子身边，现在好不容易入了东宫，怎么能？况且她未曾犯错啊！ 林婉晴连忙跪在了地上，有些难以接受，“殿下，臣女一定不会犯错的。” 林婉晴身形瘦小，那伏在地上的样子楚楚动人，卫嫣远远地看上一眼，心里只觉得，若她是男子，面对这样的拂柳之姿，定然会心生怜惜的。 但可惜了，齐昭觐并不是卫嫣，齐昭觐甚至都没有往林婉晴的方向看上一眼，而是坚持己见，似乎今日皇后不将人都带走，便誓不罢休。 皇后脸色有些阴鸷，过了片刻道，“可沈复已经在和谢家商议婚事了。” 卫嫣再一次听到沈复这名字，内心是极为的平静，反倒是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却停留在了齐昭觐的身上。 然而齐昭觐压根就没看她，卫嫣想这或许是错觉吧。 齐昭觐对皇后的答复似乎不满意，“表弟青年才俊，不为可惜？” 卫嫣有些弄不明白齐昭觐的意思了，他这意思摆明了是两个要求，要么让沈复悔婚，得罪镇国公府，要么让沈复娶两个，那岂不是得罪的人更多了？ 这太子和沈复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说起来还是表兄弟。 卫嫣不至于自作多情地把这个原因往自己身上引，但……卫嫣正踌躇的时候，皇后突然冷声道，“看来东宫人多了不宜太子养病，景乐姑姑！” 景乐姑姑颔首，走到了卫嫣的跟前道，“姑娘，切勿留在东宫打扰殿下了。” 卫嫣没有想到皇后会把话引到她的身上来，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卫嫣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齐昭觐的脸色冷了下来，“这是孤的贵客，不关乎打扰。” 皇后看着齐昭觐的脸色，满意地笑了一下道，“留她一人做客未免太过于孤单了，林小姐留下来作伴吧。” 林婉晴听了这话，喜不胜收，连忙往下行礼道，“臣女觐听教诲！” 她那微微上扬的唇角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皇后见林婉晴留下了，也不打算继续呆在东宫了，命人带着苏皖雪就离开了东宫，不过刚一出门，她便问景乐，“太子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第三十五章 请御医 景乐姑姑在旁解释，“听说是先前入狱的沈大人的女儿。” 皇后的神色微变，“你说的是卫松柏？” 太子怎么会和内阁的人搅和在了一起？ 景乐点头，皇后见状将手放在了景乐姑姑的手臂上，沉声，“明日传她来椒房殿。” “是。”景乐答应了一声。 此时东宫，林婉晴见她们都走了，内心庆幸自己可以留下来了，连忙起身想和太子说两句话，可奈何太子甚至都不曾看她一眼。 卫嫣这会儿还靠在原莺的身上，那个苏皖雪到底是将门之后，那一巴掌给了十足的力道，她这会儿都还觉得头脑有些发晕，只不过余光还是瞥见了林婉晴。 她看见了林婉晴满眼期待地看向了齐昭觐的位置，然而齐昭觐却全然没有回应。 这林婉晴又是何苦，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太子喜怒无常，何苦是赶着往上受罪？不过卫嫣见她这般痴心，便有了助她一手的想法。 此时，原莺看卫嫣不说话，不免有些担忧道，“小姐，您可还好？用不用请人来看看？” 卫嫣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挨打的那边脸颊，有些发凉和刺痛，“有些疼，回去上些药就好。”说完，正欲向齐昭觐行礼告辞之时，齐昭觐突然到了她的跟前，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 卫嫣有些错愕，抬起头来之时，映入眼帘的是齐昭觐那带了薄笑的唇。 她直觉有些不对，这个男人似乎有些不大开心。 可是她又没有招惹他！ “殿下？”卫嫣尝试地想要将手从齐昭觐的手中抽出，却不想被他往前一拽，整个人趔趄着往前了好几步，险些摔倒之时却又被齐昭觐给扶住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而且是当着林婉晴的面！卫嫣觉得，林婉晴恐怕再也不会信她了。 卫嫣有些错愕地抬起头道，“殿下，臣女得回去上药。”说完试图和齐昭觐拉开距离，齐昭觐倒是松开了手，只不过腾开那只手后捏住了她的下巴。 目光在她的脸上梭巡了片刻，“是应该上药。” 卫嫣原本以为齐昭觐是要刁难她，谁曾想竟然这么轻松就放过她了，但按照齐昭觐这性子…… 卫嫣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齐昭觐一眼，见他的神色如常，便松了一口气道，“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嗯。”齐昭觐答应了一声，突然拽住卫嫣就往外走。 卫嫣错愕，“殿下？” 林婉晴见状，也立刻走到了齐昭觐的跟前。 然而齐昭觐冷看了她一眼，便让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道，“殿下……臣女自幼对医术略知一二，不如让臣女试试？” 齐昭觐没有要搭理林婉晴的意思，直接吩咐桂圆：“请刘御医来一趟。” 林婉晴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身侧的手也捏住了衣物。 桂圆就知道，这位卫小姐恐怕是大有作为的，连忙应了后便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顺带着叫住了原莺道，“你也一道去。” 原莺不明所以，她有些迟疑道，“可奴婢得伺候小姐啊。” 桂圆看了原莺一眼，语气严肃道，“你熟悉卫小姐的情况，到时可以在路上告知御医，小姐的症状。” 第三十六章 厚颜无耻 桂圆的话听起来极有道理，原莺便对着卫嫣道，“小姐，奴婢就先跟着桂圆公公去了。” 原莺走了……岂不是就只有她和齐昭觐两人回寝殿了？卫嫣直觉性的不想原莺离开，况且不过是受了点皮肉伤，桂圆说得像是受了重伤一般。 卫嫣刚想开口，齐昭觐拽住她手的力道就加重了一些。 “不疼了？”齐昭觐问。 卫嫣迫于太子身上无形的压迫力，只好摇头，轻声道，“还是疼的。” 齐昭觐轻笑一声，拉着卫嫣就朝着寝殿而去，而身后的林婉晴面色阵阵发白，幸亏身旁的宫女及时搀扶住了，这才没有摔倒。 林婉晴的唇微微嗫嚅了两下，双目有些无神道，“那殿下和林小姐看起来可……” 林婉晴身旁的宫女听了，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可别胡说，殿下最不喜旁人议论他的事情了，切勿引起殿下的反感。” 林婉晴深知自己的身份，便也不敢再说了，只是不知为何，她看着卫嫣离去的身影，竟然觉得卫嫣的步子看起来和通常的闺阁女子似乎有些不同，但具体为何不通，她又有些看不懂。 恍惚间，林婉晴想起了昨日卫嫣对她耳语的那些话，虽然昨日觉得有些下贱，可今日太子的态度竟然让她觉得或许可行。 林婉晴抓住了身旁宫女的手，低声道，“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这边，卫嫣被齐昭觐毫不客气地带回了寝殿里，因为是一大早，来寝殿收拾的宫人们都还在忙碌，但见齐昭觐来了，都纷纷行礼后退了出去。 卫嫣见人都走了，便道，“殿下，不过是小伤，用不着请御医吧？” 齐昭觐转过头来，用指腹摸了摸卫嫣的脸颊，“孤怕不好下口。” 不好下口！ 这太子真的是什么话都能说啊，卫嫣抬起眸子认真地看了看齐昭觐，他这会儿倒是那一副清冷高贵的样子，但…… 不过说到底她挨了这一巴掌，还不是为了齐昭觐最开始提出的那话，结果这会儿这人竟然说无法下口了，真的是有些厚颜无耻啊！ 卫嫣心里正有些不满之时，齐昭觐竟然松开了她，转身拾起一瓶药后递到了她的跟前。 因为身前的男人喜怒无常的次数太多了，卫嫣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竟然有些不安，这药是真的么？ “要不要？”齐昭觐显然不善于做此事，他见卫嫣不接，语气也低沉了几分，似乎极其不乐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曾经太子还是好看的 卫嫣抬起头来，眼前的齐昭觐似乎不同往日那般令人讨厌，似乎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手中的药瓶的重量让卫嫣开口道，“多谢殿下。” 齐昭觐不以为然，“是啊，太丑了不好下口。” 原本卫嫣心中还有几分感激之情的，听了这话后径直将这药放置到了一旁，“还是慢些好起来吧！” 齐昭觐见状，倒也不恼，到了卫嫣的身旁坐下道，“做戏倒是做全。”抬手一挥，只听得砰的一声，那瓶子直直砸落到了地上。 淡黄色的药粉散落了一地。 卫嫣不知道这太子爷究竟是哪儿不对了，正纳闷的时候，桂圆和原莺带着御医进来了。 那御医正是之前被太子拎过来给卫嫣看诊的，他刚一进门就看见殿下打碎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没成想又是给这姑娘看病……想到上次之事，那御医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又有些发凉。 “快给卫小姐瞧瞧吧。”桂圆在一旁催促道。 那御医正要上前的时候，齐昭觐突然道，“不必了，已经上过药了，回去便是。” 上过药了？ 御医低头看了一眼那碎了一地的药瓶，以及软黄色的药膏……这是宫里最上等的活血化淤之药啊！ 他这种品级的末等御医压根就没有资格碰到，结果这姑娘不用，殿下就给打碎了。 看来这姑娘真是个奇人，能得殿下这般宠爱。 那御医到底是常年在宫中行走的，也知道听见的看见的不能与人耳语，除了有些心疼那散了一地的药物外，他也只好行礼后躬身而出。 卫嫣不知道哪儿招惹齐昭觐了，但念及原莺还在这儿，只好放低了声音道，“殿下为何不让御医给臣女看诊？” 虽然这脸上的伤并不重要，但她觉得齐昭觐就是故意的。 齐昭觐道，“孤是故意的。” 卫嫣没成想他竟然这么大度就承认了，正有些无奈的时候，又听得他道，“母后留意到你了，明日定然要见你，你确定要一脸干净地去见她？” 当今皇后虽然已贤德著名，但卫嫣想，皇后也不是圣人，今日被带走的苏皖雪好歹是皇后相中的人，若让皇后觉得她是有意欺瞒的话，恐怕不会好过。 更何况，她还觉得，这皇后其实和齐昭觐的性子都一样，若是惹急了，说不定会下暗手。 父亲还未出来，自己可不能折进去了！ 卫嫣拧了拧自己的衣角，却是一头靠在了齐昭觐的怀里道，“殿下可要护臣女周全啊！” 原莺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般撒娇的样子，愣住片刻后立刻移开了目光，假装自己看不见的样子。 桂圆从未见过自家太子被女子这般亲密的投怀送抱的样子，心里暗叹了一声不好，都已经做好了这卫小姐可能会被丢出东宫的打算了。 谁曾想…… 齐昭觐却无要丢她出去的动作，反而是任由她这般道，“理由？” 卫嫣真的是有被这两个字呛到，这还需要什么理由？ 这会儿屋内就还剩下了她，齐昭觐以及桂圆原莺，当着旁人的面，有些话卫嫣到底是说不出来，不过她只看了一眼桂圆的方向，桂圆便拽着原莺往外去。 原莺这次也知趣，一句话未说就跟着桂圆出去了。 等他们一走，卫嫣凑到了齐昭觐的跟前，澄澈的眸子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臣女心悦殿下啊？” 听到这话之时，齐昭觐的眸光微变，但他一副不信的样子道，“孤快弄死你了，你还心悦？” 这句话几乎要噎死卫嫣，但她觉得齐昭觐说的是实话。 卫嫣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但依旧还是想了一下太子中毒以前京中那些有关他的传说。 “因为殿下仪表堂堂，玉树兰芝，勤政爱民。” 恍惚间，卫嫣记得那年太子凯旋而归之时，她远远在高楼之上看过一眼，那玄色的披风飒飒作响，高头大马之上的男子踏着朝阳而来。 第三十八章 皇后召见 卫嫣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柔和的日光透过那半开的窗户而来，映衬得她肌肤胜雪。 齐昭觐见状，心下竟然微微一动，不过随即挑眉道，“孤暂且就允了你。” 允了她？允了她什么，卫嫣半晌没有明白过来，不过等她一看齐昭觐那大方的态度时，瞬间回过神来了，原来这太子的意思是……允许了她仰慕。 卫嫣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认真地对着齐昭觐颔首道，“对，臣女一片赤诚，殿下可要体谅，更何况情蛊还在臣女体内，皇后娘娘那边……” 齐昭觐的面色原本不错，然而听见皇后二字后，齐昭觐脸色再一次冷了下来。 他直接道，“她倒是想动你。” 这话肯定是真的，她也算是驳了皇后的面子来着，不过齐昭觐刚刚都直接说了，允许她仰慕了，那定然是要护着她的意思了。 果然，齐昭觐继续，“孤不准。” 卫嫣听了这话，唇角浮起了浅浅的笑意，第一次她觉得齐昭觐长得是那么的顺眼，算不上好看，仅仅是顺眼。 果然，齐昭觐说的没有错，才没有过上几日，椒房殿便来请人了，卫嫣让原莺不必跟着，自己就跟着椒房殿的人去了。 和东宫相比，椒房殿暖和许多，卫嫣刚到了椒房殿，就看见苏皖雪有些神色不善地盯着她，嘲讽道，“卫小姐不好好待在东宫，来椒房殿作甚？” 卫嫣有些诧异这苏皖雪为何还没有送出宫去，但想了想，这与她无关，便道，“是娘娘传我来的。” 她的语气淡然，有一种天然的贵气在，这让出身武家的苏皖雪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可苏皖雪也不满这般处于下风，正在想如何反击卫嫣的时候，周围的宫女都退让开了去，穿着玄色色宫装的皇后缓缓而入。 “本宫这椒房殿倒是热闹。”皇后进来后直接到了高台之上坐下。 苏皖雪没有想到皇后这会儿会来，难道说娘娘传这个女人来，是看中了卫嫣，那她呢…… 留在椒房殿后，苏皖雪就一直觉得，或许还会有回东宫的机会，但是这会儿她有些不确定了。 卫嫣见皇后来了，便行礼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苏皖雪见卫嫣都行礼了，连忙也跟着行礼，正打算问候之际，听的皇后不耐烦道，“起来吧！” 卫嫣听了皇后这语气，竟然想到了齐昭觐的样子。 她抬起头来，正好捕捉到了皇后眸子底的那一丝嫌弃，而皇后之前似乎看了一眼苏皖雪。 不过不等她细品，皇后便已经收回了这目光，姿态慵懒高贵，让人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皇后身旁的景乐姑姑对着苏皖雪道，“苏小姐先回吧，娘娘有话要同卫小姐说。” 苏皖雪来了椒房殿后，一连几日都未曾见过皇后，今日借着请安想来碰碰运气，谁知道刚见了皇后的面就让走了。 但景乐姑姑都这么说了，苏皖雪也只好告辞，不过走之前还狠狠地剜了一眼卫嫣。 第三十九章 重归于好？ 卫嫣这会儿心思都在皇后身上，自然无暇顾及苏皖雪的目光，正暗自思索皇后的意图之时，眼前突然多了一片玄色的衣阙。 上面绣着鸾凤和鸣。 卫嫣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正好看见皇后那一双好看的凤眸，美目流转间颇有一股大气的美。 卫嫣突然明白为何京中都传闻太子殿下玉树兰芝，风流俊雅了，那精致的相貌完全源自于皇后才是。皇后见卫嫣这目光，轻笑一声，“看傻了？” 这声音让卫嫣回过神来，她立刻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齐昭觐，而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皇后。 “是臣女失态了。”卫嫣连忙摇头。 皇后见卫嫣这样子，挑了一下眉头道，“怎会失态？” 皇后这话里的意思不明，卫嫣心里正疑惑的时候，景乐姑姑突然上前就扶住了卫嫣的胳膊道，“卫小姐，起来回话吧。” 景乐姑姑和宫里的其他老人不同，似乎要和蔼的多，但景乐姑姑是皇后的人，她这般对卫嫣，说明皇后在示好…… 卫嫣有些不明白，正诧异的时候，听得皇后道，“听说你与本宫那侄儿有婚约？” 皇后出自沈大学士府，沈复自然是皇后的亲侄儿了，不过皇后此刻提起这话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虽然摸不清喜怒，但卫嫣直觉这绝对不是好事，甚至有了想否认的念头，但她和沈复有婚约的事几乎无人不知。 她只好点头道，“不过婚约早就解除，信物也拿回来了。” 皇后的目光停留在了卫嫣的脸上，发现这小姑娘面色冷清，或许是殿内的火龙烧得正旺，衬得她有些桃花人面相映红。 怪不得…… 皇后收起了思绪道，“若是本宫愿意助你，你可愿？” 皇后这意思分明是要把她和沈复重新凑到一起，若是还在静安寺之时，她或许还会有这个念头，可自从上一次在镇国公府见了沈复和谢姝，这念头便荡然无存了。 卫嫣跪在地上，颔首道，“家父虽然身陷囹圄，但臣女到底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这话已经很明显地告诉皇后了，她不愿意。 皇后薄唇紧抿，神色变得极致淡漠起来。 卫嫣这会儿伏在地上，并看不清皇后的脸色，只能听见整座宫殿都静极了，似乎掉根针都能听见。 她的后背有些发凉，正有些害怕的时候，听得皇后不耐烦道，“把这个不懂事的丫头送回东宫去。” 听到这话，卫嫣彻底松了一口气，不过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皇后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那飘荡在空中的玄色衣摆似乎充满了几分厌恶。 之前带卫嫣来的宫女赶忙又来请了卫嫣道，“卫小姐，奴婢送您回去吧。” 卫嫣点了点头，连忙从地上起来后跟着这宫女回了东宫。 一路上，卫嫣都还在琢磨皇后的态度，甚至连宫女停下来了都未曾注意到，一不留神，竟然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险些倒下去之际，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给握住了。 “你没事吧？” 第四十章 太子就是来寻她了 温润的声音异常的熟悉，卫嫣稳定住身子后，果然看见了沈复。 沈复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谦公子，但她早已经没了任何旁的心思，见自己的手腕正被他握着，甚至还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暖意。 这大庭广众之下，哪怕是有婚约也不能如此，更何况是早已没有了婚约。 卫嫣有些慌乱地将自己的手从沈复的手中抽了出来道，“沈公子请自重！”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于慌乱了，那声音里带了几分凌厉，这让沈复的面色微微一白。 他的这神色，卫嫣自然是瞧见了，不过卫嫣觉得有几分可笑，明明心里都是谢姝了，竟然还用这样的眼神，真当她是以前的卫嫣了么？ 卫嫣原本打算转身就走的，但念在刚才沈复帮了她的份上，卫嫣还是微微颔首道，“沈公子毕竟是即将订婚之人了，恐怕还是给镇国公府留些脸面。” 卫嫣的声音很轻，但每说一句话，沈复的脸上就出现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不知为何，卫嫣看着此刻沈复脸色的神色，竟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言重了，这种情绪也不知从何而来，她的心下也是有些慌乱，便立刻收敛下了目光，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刚走上一步，便听得沈复道，“昨日姑母便唤了我今日入宫来，说是来见你。” 卫嫣的步子一顿，今日皇后既然叫了她来说这件事情，想必通知沈复也是自然的。 不过说来也可笑，她可不认为沈复会为了皇后的要求而放弃谢姝，那一日沈复看谢姝的眼神可不是作假的。 想起那日的情景，卫嫣唇角扬起了一抹虚无的笑意，“那你愿意离开谢姝么？” 沈复听见谢姝的名字，脸色微白，薄唇微抿，“此事不急。” “那不急，你来见我做何？聊聊今日吃了什么？还是天色如何？”卫嫣的话语里充满了讽刺。 沈复摇头，正有些欲言又止的时候，男人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孤不知镇国公府竟然这么空？” 卫嫣抬头看去，只见穿着玄色衣冠太子朝服的齐昭觐从外走来。 那闲庭信步的样子极其贵气，和皇后如出一辙却又细微的不同。 沈复见状，连忙给齐昭觐行礼，然而齐昭觐到了卫嫣的身旁后却是都未曾看他一眼，只是挑眉，“御医都来了，怎还不回东宫去？” 和之前冰冷的话语相比，这会儿对卫嫣说话的态度虽然也是极其冷，却也显得有所不同。 虽然这不同极小，可沈复还是察觉了，他看了看卫嫣和齐昭觐之间，觉得他之前最担心的事情似乎会发生。 “殿下怎么会来此处？”卫嫣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会在这儿。 她也不信齐昭觐走这一趟是特意为了叫她回去看御医，更何况她又没有生病。 齐昭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下朝正好碰见。” 卫嫣不熟悉宫内的情况，以为齐昭觐所言属实，便颔首，而一旁的沈复却明了，太子下朝回东宫的路，岂是需要路过椒房殿这边……太子就是来寻卫嫣了！ 第四十一章 殿下坐怀不乱？ 卫嫣并不知这宫里的路线，下意识点头，刚要跟着齐昭觐离开之时，却听得沈复道，“卫小姐可是病了？” 沈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然而在齐昭觐听来，却是有些吵。 齐昭觐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沈复，突然道，“这般聒噪，谢家人怎么看上的？” 沈复不料齐昭觐竟然会在此时提起谢家人这三个字，面色一下子冷了起来，不过片刻后他便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一扫而光之前的阴郁，“自是。” 齐昭觐也不管沈复，直接转身就往东宫走，卫嫣在后面跟着，但因为齐昭觐走得太快了，她加快了步子也险些落后许远。 跌跌撞撞中，好不容易才在东宫的门口追上了齐昭觐。 然而齐昭觐似乎是故意停下来等她的，颀长的身子就站在了东宫门口，充满了不悦。 卫嫣也不知道这太子又在气什么了，微喘了一口气后走到了齐昭觐的身旁道，“殿下，御医呢？” 齐昭觐听见这软软的声音后，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他低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卫嫣后往前走，“沈家那小子和你说什么了？” 齐昭觐素来话不多，就算是有，也是冷冰冰的，但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别样的情绪……似乎是不满。 卫嫣脑海里顿时划过一个念头……难道齐昭觐在吃醋？ 但这个念头刚过，她就立刻摇了摇头，见四下无人，偷偷拉住了齐昭觐的衣摆软声道，“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不过我都没听。” 齐昭觐低头一看，正好看见那白玉一般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玄色的衣摆，软软的样子像极了夜深人静之时，那被欺负到了极致之时紧捏住身下被褥的样子。 他的喉结微动之时，那只小手竟然快速地抽离开去，这让他有些不满，神色不悦地看着跟前的人之时，卫嫣还有些慌张。 毕竟是在外面，若是被旁人看见了可怎么好，她还全然没有发现齐昭觐变了脸色，只是小声道，“殿下，你要相信，臣女心中只有你一人呐。” 齐昭觐原本还有些不满，听了这话后，神色略微放松，“光说不做？” 这…… 卫嫣早就知道齐昭觐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但老是大庭广众之下，虽然说这话明面上听起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细想的话。 卫嫣低下了头，一张脸有些羞红，头顶传来齐昭觐的声音，“骗孤？” “才没有……”卫嫣嘟囔了一句后用手轻轻勾了一下齐昭觐的衣摆。 她虽然未再说旁的话，可就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足够吸引人了，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齐昭觐竟然淡然地将衣摆抽开。 卫嫣有些错愕，“殿下？” 齐昭觐一本正经，“白日宣淫，过了。” 这话是对她说的？卫嫣甚至有一瞬间都觉得眼前的齐昭觐是旁人假扮的，她倒抽了一口气，但随即还是咬了咬牙道，“殿下说的是，时候不早了，臣女就先告退了！” 第四十二章 殿下脑补了好多吖！ 卫嫣这边刚要走之时，齐昭觐突然握住她的手，“御医在里面候着。” 言下之意就是，你走什么走。 卫嫣有些纳闷地看了一眼齐昭觐道，“可我又没有生病。” 齐昭觐听了，仿若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他的唇角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笑意后，他突然凑至卫嫣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后，卫嫣的耳畔红了个透。 等齐昭觐一离开后，卫嫣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齐昭觐眼底的笑意。 那笑意虽然很快就消失不见，但那分明就是在嘲笑她，卫嫣上前道，“殿下说的是，既然如此，那臣女就不辜负殿下的好意了。” 她面上倒是风平浪静，但心里则是忍不住骂了齐昭觐好几句。 说完，转身就朝着齐昭觐的寝殿而去，路上，她想着齐昭觐说的那些下流话，不免加快了几分步伐，恨不得将这人狠狠地甩在身后。 齐昭觐负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才送走了御医的桂圆见齐昭觐站在寝殿外，便立刻寻了上去道，“殿下，外面风大，早些进殿吧。”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卫小姐都进去了，殿下还站在原地不动，而且殿下似乎正看着那寝殿有些出神。 “桂圆。”齐昭觐突然唤了他一声。 桂圆本就有些不明白太子殿下的用意，往前凑了凑道，“奴才在呢。” 齐昭觐摸了摸下巴，“卫嫣是不是喜欢孤。” 刚才他不过是说了御医准备了几副药，可以增强她的体质，未免还未到一半便筋疲力竭，结果她便这般主动了起来。 往日在外行军打仗之时，偶然间听几个将士说起过，女人在床第之间，越发喜欢便是真心的…… 桂圆听了这话，自然是点了点头，顺着齐昭觐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寝殿的位置。 他想，殿下对卫小姐有所不同，那殿下的心其实也算是司马昭了吧，桂圆如实点头，“肯定啊！奴才见卫小姐每次看见殿下的时候，目光都有些发亮，就好比那皎洁的月色！” 齐昭觐亦有所思，“既然如此，孤自当对她好一些。” 仔细想想，之前卫嫣看他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如果用桂圆的词儿来形容的话，还当真很是贴切，以往中毒之前，他倒是总能接到那些女人奇奇怪怪的示好，不过和卫嫣的相比，他倒是不讨厌的。 这般想来，稍微对她和煦一点倒也不是不能。 桂圆点点头，正还要附和说些什么之时，却发现齐昭觐已经离开，朝着寝殿的方向而去了。 桂圆立刻反应过来，叫了几个宫女准备好东宫的浴池。 此刻椒房殿内，身形笔挺的沈复正给皇后行礼，却见皇后不耐烦地挥开了手道，“好了，本宫今天是有事情让你做。” 沈复起身，看了一眼那高位之上的女子道，“娘娘吩咐便是。” 这会儿殿内也就只有皇后和沈复，亦不知皇后究竟要同他说些什么，今日他是听了有卫嫣之事相关才入宫来的，正好奇之际，皇后凤眸微抬道，“椒房殿有个女人，你领回去吧。” 沈复未曾想到今日入宫，皇后竟然还要送给女子给他，谢家已经是他作出的最大退步了，怎能？ 沈复收紧了手，终究还是忍不住道，“眼下和谢家订婚在即……” 皇后知道沈复要反驳，她抬了抬手道，“本宫问你，谢家的那个，和卫家的那个，你最想要谁？” 沈复抿唇不答，半晌后，却是道，“侄儿的心思，姑母怕是明白的。” 皇后当然知道，她慵懒地靠在了一旁的软垫上，往下瞥了一眼沈复，不经意道，“谢家不过是个花架子，你现在就可以把卫家那丫头给带走。” 沈复心中不免有顾忌，虽然知晓皇后的用意，他还是抱了几分侥幸试探道，“那谢家？” “谢三为妻，卫氏暂时不能入府，先藏起来吧。”皇后随意道，卫家本就不中用，更何况现在卫家的人早就配不上沈家了。 沈复听了此话不做多想，掀开锦袍一角，单膝跪地道，“姑母，此事万万不可。” 卫嫣的风骨他是清楚的，若是直接寻了一出宅子将她藏起来，恐怕卫嫣会自寻短见，他亦是不愿。 皇后没有想到沈复竟然这般对一个女子，她有些诧异，轻挑了一下眉头后还是看了一眼他道，“让之，既然你不愿，本宫再替她寻个好去处便是。” 沈复未曾回答皇后，只是那垂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几分。 皇后是担心卫嫣会入东宫，既然这般说了，那若是让皇后动手，只恐怕会伤到卫嫣。 沈复站起身来沉声道，“姑母的吩咐，让之自然做到。” 皇后没有说话，满意地打量了沈复二三，沈复是她的侄儿，同她眉眼间自然有些相似，不过她又想起了齐昭觐，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第四十三章 给了个甜头 太子寝殿内和往日略有不同，殿内透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卫嫣素来不爱熏香的味道，但今日，她竟然觉得这味道还不错。 刚转身险些撞到身后的男人。 “殿下，你怎么不出声？”卫嫣连齐昭觐的脚步声都没听见，结果他便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卫嫣轻轻顺了顺自己胸口，那白皙的指尖顺而往下，然而她无意的动作在齐昭觐看来，却又是另一番的风景。 齐昭觐的眸色渐深，他又想起了桂圆刚才说的那些话，长臂顺势往前，顺手揽住了卫嫣的腰肢道，“孤知道，你在勾引孤。” 齐昭觐这话说得卫嫣有些莫名其妙。 若是往日，齐昭觐若是想动手动脚的，估计早就动了，可是今天这态度有些奇怪。 卫嫣和齐昭觐的距离太近了，她抬眸一笑道，“难道殿下今日才知道么？臣女的目的一向就是勾引殿下啊！” 齐昭觐道，“既然如此，孤给你个好处。” 好处？还能有好处？ 卫嫣诧异地看向了齐昭觐，毕竟她和齐昭觐相识已久，齐昭觐除了上一次给她父亲请御医以外，还从未给过任何的好处，这让卫嫣有些惊，不是惊喜，是惊吓的惊。 甚至她不免猜测齐昭觐是否是故意骗她的，想趁机逗她。 齐昭觐看出来了她的想法，“你不信？” 这声线里明显有几分不悦。 卫嫣早就被齐昭觐欺负惯了，但还是顺从道，“殿下说哪儿的话，臣女是好奇。” 她的声音软软的，再加上那雪白的肌肤，看上去倒真像是齐昭觐幼时养的那只大白猫。 齐昭觐的长指勾起了卫嫣的青丝，轻轻揉弄着，那动作像极了抚弄小猫一般，“孤允你给卫松柏送一封家书。” 卫嫣未曾想齐昭觐是真的给了他好处！虽然她面上依旧平静，但心中不免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 她仔细看了看齐昭觐，见他没有要逗弄的意思，便双手环上了齐昭觐的脖颈，那娇嫩的红唇轻轻在他的喉结上蹭了蹭，软声道，“多谢殿下了。” 肌肤相触之间，卫嫣甚至都能感觉到齐昭觐的喉结紧了紧，果然，这一日的午间，卫嫣彻底是没能下来床，等到了第二日，卫嫣的腿都还有些发软。 等原莺送来御医开来的药丸之时，卫嫣都还有些无力地靠在了床上。 原莺见卫嫣那一身白皙的肌肤上都是痕迹，还是不免有些心疼，太子殿下瞧着是个正人君子，结果对小姐一点也不曾怜香惜玉。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起热帕子在卫嫣的脖颈上擦了擦。 卫嫣这会儿也醒来了，她坐起身来问道，“都什么时候了？” 窗户虽然半掩着，但估计天色也不会早了，齐昭觐往日就已经够生龙活虎了，昨日更好像是饿了许久的豺狼虎豹一般。 原莺回答道，“已经过了晌午了，今儿林小姐还来了一趟的。” 林婉晴来这里做什么，卫嫣合了一下眼眸问了一下林婉晴来此处做何事，原莺也只道不清楚，顺口也问了一声不甚清楚。 第四十四章 被挟持了 原莺不清楚，卫嫣也不打算多问了，一番梳洗后直接让原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自从父亲入狱之后，她曾想过千百句对父亲说的话，可到了纸上，愣是写不出来一个字。 卫嫣看着手下的笔有些恍惚道，“原莺，如果你要写家书，会写什么内容？” 原莺摇头道，“那些人又不关心婢子，婢子自然也不会写家书了，若说要写家书，那也定是写给小姐的。” 卫嫣想了想也是，原莺自幼被家人卖入京中，亲人何在，她也不甚清楚。 索性抬笔在信纸上写下了少许内容，写完后拿起这信便出去交给了桂圆去，谁知到了寝殿的位置，却被一个公公告知桂圆不在。 卫嫣正打算回去之际，那公公却是上前一步挡住了她道，“之前殿下交代过了，说可以带姑娘去探望。” 这话让卫嫣彻底愣住了，心底深处忍不住升起了几分狂喜，能写一封家信给父亲就足够让她欢喜了，更何况能见到阔别已久的父亲。 卫嫣喜不胜收，但欢喜之余还是警惕地看了一眼那小太监。 那小太监之前一直跟在了桂圆身旁，倒也算事个眼熟的人。 那小太监也注意到了卫嫣的目光，连忙解释道，“本是让桂圆公公带姑娘去的，谁知今儿殿下有事，便将桂圆公公一并给带走了，就吩咐奴才在这里候着姑娘呢。” 这会儿早就过了上朝的时间了，按照往日，齐昭觐也早该回东宫了，既然这会儿他不在东宫，那说不定真有要事忙。 去诏狱探视是不合常理的，但齐昭觐是太子这又不一般了，但卫嫣还是忍不住看了看自己道，“可否需要换置一身衣物？” 那公公抬手道，“不必了，殿下说了，旁人不敢多问。” 这话倒也符合齐昭觐的性子，于是卫嫣便带着原莺跟着那公公上了东宫侧门的一辆马车了。 那辆马车和来时的不同，显得极其的低调。而后她们刚一上马车，那马车的门便被关了个严严实实，卫嫣听见那关门声的时候，心里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转念一想，毕竟是去诏狱探视，严谨一些倒也正常。 那马车出了宫门后便转向了一条小径，随后竟然是越走越偏僻了起来。 卫嫣放置在膝盖上的手捏紧了裙衫后唤了原莺道，“我们可能上当了。” 她的声音极低，但还是让原莺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看着马车窗外那越来越陌生的荒郊时，原莺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有些紧张道，“小姐，别担心……要是她们敢胡来，我就和她们拼了！” 卫嫣这会儿心里也正是慌乱，她脑海里甚至闪过了皇后的身影，毕竟敢对东宫下手的人着实不多。 她和原莺那个弱女子，现在就像是任人宰割一般。 原莺虽然在安慰她，但明显更害怕一些，卫嫣抿了抿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把身上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拿出来。” 她的声音很低，却给了原莺一些信心。 原莺点了点头，立刻和她一起搜罗起自己身上的尖锐物品，但奈何两人出来得匆忙，除了几根簪子外，竟无任何防身用具。 卫嫣见原莺有些焦躁，便拿了根簪子放在了她掌心，压低了声音，“藏好，回头见机行事，若是他们胡来，就朝着眼睛下手。” 原莺手有些颤抖地将簪子接了过来，学着卫嫣的样子藏了两支在腰间后也握紧了一只。 “嘶！” 外面突然传来凌厉的马鞭声，那马嘶啸一声，竟然是跑得更快了一些。 卫嫣看了一眼窗外迅速掠过的原野，眸子里出现了一分淡漠。 此刻宫内的御书房内，景帝斜靠在椅上，他将折子抛在了桌上，沉声道，“太子，你办的内阁案，之前查清了，怎么还不放人？” 穿着一袭玄色朝服的齐昭觐淡然自若，“还有一些疑点需要理清。” 齐昭觐的身旁也站了一个穿着青蓝色衣物的男子，那男子和齐昭觐差不多高，那五官也有些相似之处，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神情略显懈怠。 若不是身处皇宫内院，还当真有几分闲散公子哥的意思，看那眸光微闭的样子，似乎要睡着了一般。 “什么疑点？”景帝直接问齐昭觐。 齐昭觐不假思索，“内阁诸人既然无罪，那若是不将致使之人找出来，未免细思极恐。” 太子的回复景帝倒是满意，连带着看太子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赞许，想及此处，景帝忍不住看了一眼齐昭觐身旁的人。 只见那男子身子微晃，昏昏欲睡之状。 景帝眯起了眸子，捡起桌上的折子，复重重的砸了下去，怒道，“齐庆！” “啊？”齐庆被景帝这么一吼，这才恍然大悟，慌张地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兄长。 然而兄长目不斜视，直视前方，压根就没有给他任何的提示。 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直视正发怒的景帝，只好扯了扯齐昭觐的衣摆，“皇兄，刚说到哪儿了？” 齐庆的声音虽然低，但正好也一字不漏地进了景帝的耳朵里。 景帝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齐庆你来说，内阁的事情怎么处理？” 内阁之事已经可算是尘埃落定了，这会儿景帝却又说起……然而齐庆还完全不明所以，假意认真思索一番后道，“儿臣觉得吧，严刑逼供什么的肯定不可取，还是慢慢来，父皇您说是吧。”说完，还谄媚地笑了一下，谁知景帝的脸色更黑了，“给朕滚出去！” 齐庆被吼得有些发懵，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连忙点头，“儿臣知道了。” 景帝被齐庆气得有些不轻，好在齐庆也算是识时务，没有真的滚出去，他这才转头对着齐昭觐道，“太子觉得几日内可查清幕后之人？” “三日内。”齐昭觐直接负手道。 景帝对这回答似乎有些怀疑，“若是不能呢？” 齐昭觐颔首，“任凭父皇责罚！” 景帝似乎在此处等着齐昭觐，“若是不能，说明你还不能够胜任当下的位置。” 第四十五章 跟你们走 郊外的原野上，一辆马车飞速驶过，连带着惊起了伏在草丛中的云雀二三。 马车内的卫嫣面色冷然，白皙小巧的掌心正紧握着一根尖锐的金簪，而她身旁的人远莺早已是唇色发白，胸口急剧起伏。 卫嫣瞧出来了原莺不适，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原莺，“放轻松些。” 原莺为难的点头，这会儿已经不管紧张什么事了，这马车摇晃得过于猛烈，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卫嫣也明白，伸手便将那窗户往外推了推，尽量让外面的凉气透一些进来。 新鲜的气息里夹杂着几分泥土的味道，原莺闻了后稍微好受了一些，此时卫嫣也注意到了马车外的场景。 马车这会儿从一片林子里驶出，正稳当当地停在了一个庄子跟前，那庄子外是泥土筑的墙，里面的房子也是泥土堆砌而成，上面铺有青瓦。 卫嫣心下突然一沉，这般偏僻的地方，难不成是皇后想要将她卖到乡下去……想到那些画本子里写的，卫嫣握紧了手中的簪子几分。 “咯吱”一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的人刚一打开马车门，卫嫣就直接将那金簪给抵在了脖颈之上。 外面的人也未曾想到她会这般决绝，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卫嫣顾不得尖锐金簪抵住脖子的疼意，她将簪子往前推了几分，沉声道，“不要过来！” 她也不知道对面的人的底细，但不管怎么说，一个死人终究是无用的，卫嫣心狠地将簪子用力向前，那白皙的脖颈直接划出了长长的一条血痕！ 卫嫣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了刺痛感，她见那些人没有过来，便道，“你们拿死人去也是无用，不如放了我们。” 对面那公公似乎反应过来了，他眯着眼睛客客气气道，“卫小姐别冲动，奴才只不过是请您来此处暂住几日罢了。” 这公公的声音虽然细，但偏过了，甚至带了几分尖锐感。 卫嫣才不相信这公公说的话，她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未曾放松，纤细的手继续推着簪子往前。 原莺看着卫嫣这般，心中也不免有了几分害怕。 那血不断地小姐的脖颈处淌下，然而她却仿若一个旁观者一般面无表情……可原莺看了还是忍不住心疼。 “卫小姐，过了。”公公叹了口气，抬起手来一晃，也不知他是如何出的手，卫嫣的手腕一疼，那抵靠在脖颈上的金簪顿时击飞了出去。 原莺见状，下意识要起身护在卫嫣身前之时，那公公一把抓住了原莺，狠狠地钳住了她的脖颈道，“卫小姐可考虑清楚了，奴才可不是要对您做什么，不过请您来做几日客罢了！” 这话带了一股阴阳怪气的狠辣。 卫嫣此刻也稍微清醒了过来，若是现在死了，可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金簪，见还在后便缓和了脸色，假意妥协道，“好，你松开原莺，我跟你们走。” 第四十六章 说不定会来寻找 原莺面色苍白，但卫嫣还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哪怕没有原莺，这群人也绝对不会让她轻易逃脱的。 果然，他们见卫嫣答应了，就直接松开了原莺。 猛然被松开的原莺险些跌倒在卫嫣的跟前，卫嫣伸手扶住了她，小声安慰，“别怕。” “小姐？”原莺见状也知道她们主仆二人是在劫难逃了，她的眼底里全是害怕。 卫嫣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对着那公公抬了抬下巴。 那公公知道卫嫣是妥协了，连忙道，“卫小姐跟着奴才来吧。”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听上去令人作呕，但卫嫣还是扶着原莺跟着那人下了马车。 那泥土筑成的房子带了几分青草的味道，她们刚走到门前，屋内就出来了两个低着头的老妇人。 那公公对着两个老妇人道，“你们这些日子好好伺候小姐。” 那两个老妇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又看了看卫嫣，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随后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就退在了两旁。 卫嫣见这院子外是守着几个侍卫，屋内并没有任何的男子，便松了一口气，看来情况倒也不是她想的那样了，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公公道，“不知住几日才能离开此处？” 那公公嘴角出现了一抹阴笑，“等主子来了，卫小姐自然就可以离开了。” 卫嫣不清楚这人口中的主子是谁，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几日暂且应该是安全的，索性便带着原莺进了去。 那公公倒是没有跟进来，而那两个老妇人则在前面带路，将卫嫣带入一个屋子里后，便打算离开。 卫嫣连忙叫住了她们道，“两位姑姑且慢，不知你们这儿的主子是谁？” 那两个老妇人听了这话，回过头来朝着卫嫣晃了晃手。 卫嫣有些不解，其中一个老妇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咿咿呀呀地说了一些话，卫嫣这才明白过来，这两个老妇人是哑巴。 既然问不出话来，卫嫣也只好让这两个老妇人出去了。 远莺等他们一出去，立刻就关上了房门，动作慌张道，“小姐，外面都是侍卫，我们怎么逃得出去？” 现在是在荒郊野外的，可一个京城贵女，只要凭空消失这么几天……哪怕没有人对她做什么，那也都是百口莫辩的。 卫嫣想，恐怕绑她的人也是拿的这个主意啊，她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沉声道，“其实也不必慌张，太子定然会来寻我的。” 原莺对太子有着本能的惧怕，但又觉得太子对自家小姐是真的在乎。 听了卫嫣的话后，她稍微松了心道，“殿下在乎小姐，定然很快会来寻小姐的。” 卫嫣不免苦笑，是在乎呢，毕竟她可是齐昭觐的解蛊药，没有她的话，齐昭觐可就麻烦了。 不过……若是能中途换人的话，说不定齐昭觐也不会来找她。 这边，齐昭觐刚刚从御书房离开，齐庆就立刻跟了上来，在一旁叽叽咕咕道，“皇兄，你可傻了，从小到大我们都知道，不能和老头子赌博，你还偏要硬上！” 桂圆知道这位庆王殿下话最多，偏得殿下忍让，这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世上除了皇上能在太子跟前这般多话以外，也就这庆王殿下属第一了。 齐昭觐瞥了齐庆一眼，“是他想。” “那也不成啊，父皇那性格你还不知道啊，你要是假装不知道，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齐庆见齐昭觐步伐太快，自己都快跟不上了，便连忙撸起了袖子往前追赶了几步道，“内阁那案子，我看就棘手，抓不出来打哈哈算了。” 齐庆一本正经地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了宫里的闲言碎语道，“对了皇兄，听说你东宫里来了个客人，还听说长得挺好看的，我……” 齐昭觐原本倒还一脸淡漠，听了这话后神色突然一沉，“你想如何？” 清冷的声音里充满了几分威胁。 从小就跟在齐昭觐身后的齐庆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皇兄不高兴了，当下也立刻就没有了探究的心思，连忙摇头，“没……绝对没！” 齐昭觐不打算和齐庆多说，只是道，“抽空把你的课业补一下。” 齐庆没成想太子竟然说起了他最为头痛的学业，正苦恼的时候，听见兄长道，“母后今日颇为苦恼。” 这句话仿若是幻听一般。 毕竟皇兄和母后的关系一向不好，齐庆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齐昭觐，“皇兄，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齐昭觐冷声，“你幻听了。” 齐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也觉得是如此。 当时是，齐昭觐突然瞥见了远处朱阁转角处走过的一个人，那人的身影像极了沈复。 齐庆也注意到了齐昭觐的目光，往那边看了看后道，“最近沈复怎么老是往宫里走啊，前面听说他和谢家三小姐要定亲了，昨天我又听人说，母后要赏赐一个女人给他。” 赏赐一个女人？ 齐昭觐不以为然，“母后现下竟然也只有这种手段了。” 第四十七章 以防夜长梦多 卫嫣被困在这个院子里已经一日了，看着屋内的烛火，卫嫣有些忧心，今日倒是安全度过了，那明日呢？再看看原莺，虽然这丫头嘴上不提，但内心还是忧虑得紧。 卫嫣抿了抿唇角道，“原莺，我想了个办法，或许能逃出去。” 原莺听见这话，顿时精神了起来，连忙到了卫嫣的跟前听着。 卫嫣看了一眼那紧闭着的窗户，她凝了凝神。 第二日一大早，那两个哑巴老妇人便端着早膳进屋来了，见只有卫嫣一个人，其中一个妇人便神色有些慌张，比划着似乎要出去叫人。 卫嫣连忙叫住了她们道，“不急，原莺不过是去沐浴了，她习惯了早上沐浴。” 毕竟这院子外到处都是人守着，她们想逃出去那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个老妇人意识到这一点后松了一口气，那长满了皱纹的手将膳食从盒子里一盘一盘地端出来后，那屋子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其中一个老妇人转过头去准备查看之时，身后一个厚重的花瓶猛地砸到了她的头上。 “唔！”老妇人因为不会说话，闷哼了一声后往下倒去，卫嫣迅速起身接住了那老妇人。 另外一个老妇人被吓傻了，正咿咿呀呀的时候，原莺又立刻举着花瓶往那老妇人的后脑勺上砸了一下。 原莺毕竟是女子，那力气也不大，就算砸晕了这两个老妇人估计也不能持续多久。 卫嫣和原莺拖着两个老妇人放在地上后，迅速将她们的衣物脱下换置到了自己身上，临走之前，卫嫣还特地抓住了原莺，用一些脂粉将手和脸部画得苍老了一些。 幸亏这两个老妇人有带头巾的习惯，卫嫣和原莺将那两方蓝色碎花头巾戴上后，再模仿者那老妇人驼背的样子，一时之间不仔细看，竟也是看不出来的。 原莺心里有些紧张，但见自家小姐和那老妇人这般相似，也忍不住有些庆幸，“小姐，我们等会儿就可以逃出去了。” 卫嫣点头，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道，“等会儿不要说话，离开了后就想办法走。” 她昨日观察了一番的，这两个老妇人离开院子后都往东南方走了，虽然不知道东南方是去哪，但且就先这般走吧。 卫嫣跟原莺两儿拎着食盒，装成老妇人的样子后果然是顺利地离开了这个院子，原莺心中虽有几分欣喜，但见自家小姐冷着一张脸，便也继续装作麻木的样子，跟着卫嫣朝东南方走去。 不过刚走上没有几步，突然看见一行人打马至此，那行人的目的地明摆着就是那院子。 卫嫣见她们朝着院子而去，吓得有些胆战心惊，也不敢往那边看，捏了捏原莺的衣角后，两人加快了速度朝着东南方走。 东南方那边有一大片密林，卫嫣想，只要藏入林子里就安全了！ 而这边，骑在马上的男人正是一袭白衣的沈复。 沈复察觉到之前有人似乎在用余光在瞥他，他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了那两个行走蹒跚的老妇人。 他沉声道，“那两人是谁？” 之前绑了卫嫣她们来的那李公公上前道，“沈公子，那是奴才安排来伺候卫小姐的人，虽然都是哑巴，但是做事可仔细了，这会儿应该是刚给卫小姐她们送完早膳回去。” 送完早膳回去？那为何手上空空如也？ 沈复有些诧异，不免往那边多看了几眼之时，李公公在一旁道，“沈公子，还是先进去吧，娘娘说了，以防夜长梦多啊！说不定太子什么时候就来呢。” 昨日太子夜审诏狱，调查内阁一案，所以据人回报太子彻夜未回东宫，他这才连夜出了京城来见卫嫣，这李公公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若是让太子发现人不见了，恐怕很快就会寻来…… 倒是早些带走卫嫣还好，此地不宜久留。 沈复不再思索之前那两个奇怪的妇人了，抬腿进了院子去。 此刻院子里正是一片寂静，那屋子房门紧锁，一副不欢迎他的姿态，沈复站在门前负手而立，他和卫嫣认识多年，虽有婚约，可从未踏足过卫嫣的闺房。 此处虽然不是卫嫣的闺房，但他亦不愿……不愿就这般惊扰了卫嫣。 “你们都先出去吧。”沈复吩咐后，这些人都转身离开了。 倒是那李公公回过头来看了沈复道，“沈公子，娘娘的心意，您也别浪费了啊。”说完，还留下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沈复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厌恶，他听见院子的门被关上后，立刻走到了那屋前，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屋内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沈复只当卫嫣还在生气，便道，“嫣儿，是我。” 然而，屋内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应，沈复心底突然有些慌乱，他的神色一变。 “哐当！”一声，沈复推门而入，却发现地上躺着两个只着裘衣的老妇人！ 沈复当下明白了，怪不得那之前门外的那两个人有些奇怪，那其中一人定然就是卫嫣！ 第四十八章 藏身之所 一路上，卫嫣都不敢停下来，刚钻入了那林子后，她一把拽住了原莺道，“往西走了。” 若是一直往东南方走，迟早都会被发现的，西面是一大片密林，不一定会被发现，而西边那密林甚至没有一条路，说不定会有野兽。 卫嫣沉思了片刻，捡起了一根木棍，拽着原莺就往那边走了去。 天色也逐渐晚了下来，她们走得也越发的偏僻了起来，“咕”的一声，卫嫣转过头去，见原莺一脸的尴尬。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姐，我还行，我们继续走吧。”说完，拉住卫嫣的手就打算继续往前。 卫嫣停下了脚步，轻轻摇头道，“不急，吃点东西来，若是继续饿下去估计也跑不了多久了。” 这会儿也不知道走到何处来了，林子里时不时的有野鸡野兔蹦过，但她和原莺两个弱女子压根就不可能抓得住，想到戏本里写的那些才子佳人顺手一抓就是美味佳肴的场景，卫嫣轻轻叹了口气。 原莺显然也想到了往日在家吃的那些美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回忆中的美食有多香，这会儿就有多凄凉。 肚子正叫的时候，一个小巧的馒头递到了她的跟前，她抬头，发现这馒头竟然是卫嫣递过来的，“小姐……你吃吧，我不饿的。” 说这话的时候，原莺还咽了咽口水。 卫嫣见状一笑道，“我还藏了一个的，一人一个。”她又从怀里掏出了另外一个馒头。 这两个馒头揣在怀里的时间不短，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不过即便如此，此刻只要是有吃的东西，就已经是奢求了。 两人捧着馒头近乎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点食物并不能饱腹，但也算是让饥饿感消退了一些。 卫嫣见旁边有个山洞，那个山洞外有一些稻草，看样子是个休息的好地方，不过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 卫嫣拿起木棍在外面敲击了几下，在没有听见动静后将洞口的稻草给点燃了。 原莺看着卫嫣手里的火折子，诧异不已，“小姐，你怎么什么都有啊？” 卫嫣颇为无奈道，“想着带着总是没有错的。” 卫嫣见原莺还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于是咳嗽一声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几根金簪，一块儿玉佩。 今天逃出来的时候太慌乱了，但是她想着若是没有钱财还是寸步难行的，所以一些随身的首饰还是藏了不少的。 至于馒头和火折子……那完全是临时起意。 其实她真正想带的东西是匕首，可昨儿那个屋子里……或许是为了防止她想不开，别说匕首了，稍微尖锐一点的东西都难找。 在洞口的火光中，原莺的目光从惊讶变成了敬佩，“小姐，您真厉害！” 卫嫣抬起手来揉了揉原莺的头，这会儿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火起的很快，洞口的野草很快就烧没了，卫嫣伸手挥了挥这些烟，往里面扇了去，见里面没有任何野兽出来后，这才带着原莺走了进去。 第四十九章 若是敢动，直接下诏狱 山洞内倒是干干净净的，两人就靠在洞口的位置将就着睡了过去。 这一夜好歹是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但第二日卫嫣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原莺有些反常地躺在了一旁。 凑近一看，发现原莺抱紧了身子瑟缩在地上不断发抖，那唇色都变得乌紫了起来。 卫嫣心里一惊，伸手探了一下，结果入手冰凉。 这吓得卫嫣唤了几声原莺，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这让她彻底慌了神，低头一看，发现原莺的手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般，那位置已经变得乌黑一片了。 可她到底不是大夫，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何，而且原莺现在已经昏迷了，也无法带走，只能去找个大夫来！ 卫嫣不做多想，只好赌了一把，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许是运气好，她刚走上没有多久，就看到远处的田垄上有着一对扛着锄头的夫妇。 卫嫣这会儿虽然还是老妇装扮，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蹲在地上蹭了一点泥土在脸上后才寻了过去道，“小兄弟，你们可知道哪儿有大夫啊？” 正在劳作的男人听见了这苍老的老妇声音后，脸上有了一丝不耐烦，“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大夫，得镇上才有，再说了……” 农夫眼里带了几分嘲弄地打量了卫嫣，“瞧你这一身的穷酸样，肯定也没有钱看大夫。”说完，竟然嘲讽地大笑了起来。 卫嫣倒也不恼，她只是觉得有些难以言说，这农夫的穿着打扮应是比卫府最下等的奴都不如，穷人之间不曾互帮互助倒罢了，反而还嘲弄。 倒是那农妇，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将手在自己深蓝色的裙摆上蹭了蹭道，“大娘，顺着那条小路出去，走上一个时辰就会有小镇，但俺夫君说的没有错，若是没有诊金，那大夫是不会给你看诊的。” 卫嫣顺着那农妇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条小径。 她感激地朝着那农妇一笑道，“多谢了。”说完正要走的时候，她发现那农夫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眼神有些不对劲，就像是之前二婶送来的春宫图里那些男人的眼神。 卫嫣心里大喊不妙，连忙别过了眼神，装作难受地猛烈咳嗽，“我这肺痨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倒不如把全部积蓄都用去看大夫！” 卫嫣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再咳嗽，她甚至能感觉到再用上几分力，当真能咳出血来。 然而那农夫却对她刚才的话视而不见，直接将锄头往地上一扔，淫笑道，“来来来，有什么毛病，哥哥给你看看？” 农夫这话让那农妇震惊不已，农妇看了一眼卫嫣脸上的褶子，诧异地道，“相公你怎么了？那可是个老婶子啊。” 农夫毫不客气地把农妇推倒在地，恶狠狠地看着卫嫣道，“这女人的脖子比你都细嫩，恐怕就不是个老太婆吧！”说完，就朝着卫嫣扑来。 卫嫣没有想到自己的伪装这么容易就被识破了，慌乱之下她迅速朝着后面跑去，然而她哪里跑得过常年在山里劳作的男人，才两三步的距离竟被男人直接摁在了地上。 卫嫣还没来得及反抗，那农夫就直接坐在了她的背上，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后领。 这粗鲁的动作吓得卫嫣连连哀求，“我可以给你钱，你放开我吧。” 农夫不屑地扯开了她头上的帽檐，“我看你也没有什么钱，还是让老子快活快活！” 卫嫣吓得拼命地想要反抗，结果惹恼了农夫，那农夫抬起手直接甩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 农夫把她翻转过来，伸手就去扯她的腰带，而被打的头晕的卫嫣转头无助地看向了农妇的位置，她未曾想过自己会有此一劫，一时之间脑海里竟然闪过了齐昭觐的身影，“你们若是动了我，明日便会下诏狱千刀万剐，你们敢！” 那农妇压根就不敢忤逆她丈夫的意愿，哪怕看着自己的丈夫要对一个老太婆下手，也只敢站在一旁。而那农夫则是不把卫嫣的话当作一回事道，“你当自己是公主啊？”正张扬放肆地笑着之际，他那准备撕开卫嫣衣物的手突然被一支长箭贯穿！ 农夫一时之间甚至未曾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那传来剧痛的左手。 紧接着便是女人一声惨叫，“啊！” 农夫此时才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剧痛，一下子从卫嫣的身上跌了下来，在地上不管地哀嚎着，然而他还未曾滚动片刻，一只黑靴狠狠地踩住了他的胳膊，连带着将那只穿透他胳膊的长箭也踩住了。 长箭往里深入一分，长有倒刺的箭头穿破皮肉狠狠砸入泥土里！ “啊！”农夫在地上哀嚎着痛不欲生的声音传到了卫嫣的耳中。 卫嫣慌乱地抓住自己的衣物坐起身来时，看见那穿着玄色衣衫的男人正神色淡漠地踩住了那农夫的胳膊。 他的眼神，仿若看着诏狱那些等死之人。 第五十章 太子好撩人！ 农夫的惨叫吓得那农妇跪在了地上，齐昭觐从东宫带来的侍卫面无表情地抓住了农妇，往边上拖去。那农妇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但被拖走的时候还是本能性地挣扎了起来，不过在东宫侍卫的跟前，压根就是螳臂当车。 农夫这会儿已经痛得叫不出声来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滑落。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只胳膊已经废掉了，而男人玄色的靴子还不依不饶地继续往那伤口上碾压，用力碾压。 “才这么些就受不起了？”齐昭觐突然轻笑一声，身后的侍卫便递了长剑上来。 然而他却一推，沉声道，“留一条命，没有一个月不许死。” 说完，齐昭觐眼底冷漠的笑意张扬到了极致。 剑隐上前颔首，用那铁爪穿透了农夫的肩胛骨，银色的铁钩穿骨后带有艳红的血色，“诏狱的那一套，属下一定会一样不少的使出来。” 剑隐跟随齐昭觐多年，性子也同齐昭觐如出一辙，“若是命悬一线，属下立刻请大夫来看，一个月之内，此人绝对不会死。” 农夫虽然痛的半死，但诏狱刑罚二字更是吓得他面色一白，当即晕厥了过去。 剑隐毫不客气，猛地收紧铁链，拖动农夫的肩胛骨，将其整个人拖着往前而去，那农夫又一次被痛醒，在地上拖拽着尖叫。 齐昭觐此时注意到了一旁发冷的卫嫣，他不急不缓地踱步到了卫嫣的跟前，眼底出现了一抹明晃晃的嫌弃，“离开了孤，怎这般狼狈？” 若是往日，卫嫣听见这嘲讽的声音定然是心有不满的，但此刻听见这声音竟然是不做多想，站起身来紧紧地抱住了齐昭觐，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道，“殿下，您怎么才来啊。” 不知不觉中，这哭哭啼啼的声音中竟然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齐昭觐的身子微微一僵，抬起手来挑起了卫嫣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一圈，那好看的眉头轻蹙，“真丑。” 卫嫣刚才从之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压根就无暇顾及齐昭觐说了什么损人的话，只是将头紧紧地靠在了齐昭觐的身前，不住地掉着泪。 东宫的侍卫早就学会了眼观鼻鼻观心，虽然面上一个个的都很安静，但实则也十分诧异。 殿下不近女色，同样女色也近不了殿下三步内的距离，但今日…… 之前拖着农夫远去的剑隐这会儿退了回来，他到了齐昭觐跟前抱拳而立，“殿下，那女人怎么处理？” 剑隐指的自然就是那农妇了，那农夫已经是死路一条了，那农妇自然也应该选择一条去处。 齐昭觐不假思索，“送到军里去，今年新入伍的将士比往年多。”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要将这妇人送去做军妓了。 哭的迷迷糊糊的卫嫣抬起头来看向齐昭觐，小手拉了拉齐昭觐的衣摆道，“殿下，不急。” 齐昭觐挑眉，“你要做圣人？” 卫嫣自认不是圣人，虽然在那农夫意图不轨的时候，这妇人压根就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但这妇人也并非助纣为虐，她不过是一个受了传统教育，只知道顺从的女子罢了。 况且，一开始她问路的时候，这妇人倒也真心实意告诉了她。 卫嫣摇头，“殿下犯不着这般做，一个没有了夫君的女子，在这世上生存倒也是难事一桩。” 农妇罪不至沦为军妓，但放过了她，她的日子也未见的好。 齐昭觐闻声，并非反驳，吩咐放了人后便要离去之际，卫嫣突然拉住了齐昭觐道，“殿下，臣女的丫鬟还在一旁中了毒。” 剑隐闻声，立刻上前道，“殿下不可，出城一番已经耽搁了一日了，若是再耽搁下去……” 殿下和皇上的赌注，恐怕就要输了。 卫嫣不知道齐昭觐有什么事情要做，但若是要让她放弃原莺是万万不可的，她犹豫地看了一眼齐昭觐带来的人，思忖一番后道，“不如殿下留两个侍卫给臣女，臣女随后……” 然而不等她说完，齐昭觐却是直接道，“带路。” 第五十一章 齐昭觐还是挺好的 剑隐见齐昭觐这般吩咐，脸上出现了几分为难，连带着看向卫嫣的眼神里也有了一分责备。 这眼神卫嫣自是没有看见，她感激地看向了齐昭觐的位置道，“那便多谢殿下了！” “可是殿下……”剑隐还打算劝说，却被齐昭觐扫了一眼。 齐昭觐沉声道，“不如你随他人一起，先回京去？” 太子喜怒无常是众人周知的，剑隐立刻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属下定当在殿下身旁。” 卫嫣见状，不知为何，虽然这会儿剑隐在向齐昭觐认错，但她总感觉剑隐似乎对她有几分不喜，但随即她自嘲一笑。 或许齐昭觐身旁的人本就是这般冷脸，况且互不相识，怎谈不喜二字？ 齐昭觐随后吩咐了其余人先回京城，只带了剑隐和卫嫣去寻了原莺。 原莺还和早上之时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山洞里，卫嫣见状，心里不免担忧，摸了摸她的脉搏见还有动静后稍微才松了一口气，“殿下，原莺需要看大夫。” 齐昭觐看了她，“你也需要。” 她需要？ 卫嫣见齐昭觐直直地看着她的脸，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之前太慌乱了未曾察觉到，这会儿一碰，发现她的脸上竟然高高地肿了起来……定然是之前那农夫欲行不轨的时候打的。 卫嫣从小到大尚未被人打过，一时之间心里也委屈了起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原莺便是掉泪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女不疼。” 话虽然这般说，那泪却是越掉越多，直接砸到了原莺的脸上。 自从父亲遭了难后，除原莺外，谁不嫌弃她是个麻烦，别说关心了，就算是看着恐怕都是嫌弃的，以往没有对比她当真不知，现在瞧起来，往日里齐昭觐的坏似乎在今日都消失无几了，反而只剩下了几分好。 齐昭觐负手而立，嗤笑一声，“知道丑变好了。” 卫嫣并未把齐昭觐这句话放在心上，她回过头来，双眸有些通红道，“殿下，我们快去寻大夫吧。” 那双眸湿润通红的样子像极了小鹿，惹人怜爱。 齐昭觐看了剑隐一眼，剑隐立刻会意，走到原莺跟前喂她服下了几粒丹药后将她背在了身后。 一行人就近到了旁边的镇子上，寻了一家药馆后便走了进去。 镇上的人不多，那药馆里也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大夫坐在堂前整理药材。 剑隐背着原莺上前问道，“大夫，麻烦您看看这位小姐。” 老大夫抬头看了一眼原莺，见她唇色发紫后，面色一变，有些着急道，“怎么被毒虫咬了这么久才送过来啊！” 卫嫣听了这话不免着急，也顾不得身旁的齐昭觐了，直接上前道，“可有办法救治？” 那老大夫抬手掀开原莺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后转身往里走，“先进来再说。” 大堂内是一个熬药的地方，还有一张石床。 老大夫示意剑隐将原莺放在床上后，迅速拿了几根银针过来，那长有皱纹的手虽然拿起针的时候有几分颤抖，但是扎针之时的动作却是快准狠。 那银针扎到原莺的体内后，有股股青烟冒出，连带着有股刺鼻的味道。 卫嫣守在一旁不免担忧，此时听得那老大夫道，“姑娘莫担心，这毒虫虽然不好救，但老夫以前正好遇到过几次，不碍事的。” 卫嫣听到此话后暂且松了一口气，果然，片刻之后原莺唇上的乌紫之色暂且消退了不少。 她心疼地看着原莺后带了几分感激道，“多谢大夫了。” 那老大夫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此时剑隐立刻递了一定金子上前。 老大夫连忙摇头道，“使不得，太多了，找不了，一钱银子就够了。” 第五十二章 想你什么时候来伺候孤 齐昭觐开口道，“不急，还有一个病人。” 他所指的便是卫嫣，而卫嫣觉得自己不过是皮肉伤，正要推辞的时候，那老大夫便做到了一旁的凭脉处，他示意卫嫣坐下，“加起来也花不了这么多钱，老夫不贪，还是一钱银子足以。” 卫嫣见原莺已经没有了危险，当下也松了一口气，她坐下身后准备将袖子挽起的时候，却想起了京城的看诊规矩……断然没有让大夫直接触碰到女子手腕的规矩。 她并不在乎齐昭觐是否在此，但她自幼受到的教育让她不免有些犹豫。 正在此时，男人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后毫不客气地将她的袖子挽上，随后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方丝绢覆盖在她的手腕上。 老大夫对此，不免赞同地看了那气质非凡的男人一眼，随即为卫嫣诊脉，片刻之后，那大夫抬笔写下了药方后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瓶药，目光有些不明地看着卫嫣。 卫嫣也觉得这大夫看她的神色有些奇怪，正纳闷的时候，那老大夫沉声道，“姑娘体内的蛊虫虽说是无害，但始终不能一直留着啊。” 卫嫣听了这话，有些震惊地看了一眼这大夫，之前宫内的御医也曾给她看诊过，但都未曾有人知晓她体内有蛊虫……而齐昭觐自从那年在战场上中毒之后，宫内宫外的名医都束手无证，这才选择了蛊虫这一办法，若是眼前的大夫是神医的话，岂不是可以治好齐昭觐了。 卫嫣抬眸看向了齐昭觐，却发现男人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毕竟也是太子殿下的私事，卫嫣倒也不好多嘴，只好对着大夫颔首一笑道谢。 那老大夫也没有多问了，叮嘱了几句后便又去给原莺开药了。 等拿齐全了药后，剑隐便在街上寻了一家最好的酒楼住了进去，昏迷不醒的原莺和剑隐各一间房，卫嫣和齐昭觐一间房。 用过晚膳后，卫嫣喂了原莺药后，见她苏醒过来后，这才回到了房间里。 此刻的太子殿下正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身下不知道思索什么，只是殿下似乎对这房间嫌弃的紧，甚至连靴子都未脱。 这房间虽说环境不好，但也算是整个镇上最好的客房了。 不过卫嫣也明白，齐昭觐自幼便是养尊处优，恐怕此生都未曾住过这么差劲的地方……再思及今日的救命之恩，便语气温和不少，“这里环境差了些，殿下且忍一忍吧。” 齐昭觐虽然气质脱俗，但此刻那姿态却带了几分痞性。 他抬头看了一眼卫嫣，“行军打仗比这差多了。” 这说的倒是实话，毕竟以前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心系百姓，行军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想到这些，卫嫣不免对齐昭觐多了几分好奇，她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齐昭觐道，“那殿下这会儿是在想什么？” “想你什么时候来伺候孤。”齐昭觐直直地看着她，提出的话简单直白。 卫嫣没有想到今天齐昭觐也不放过她，她今日才遭受了一番惊吓。 若是往日或许没有什么……但今日……卫嫣站在一旁捏着衣角，今日那骇人的场景不免袭上脑海来，卫嫣的面色一阵惨白，“殿下，今日能不能……” 她自认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想到这些，却是忍不住红了红眼。 齐昭觐以前觉得这女人哭起来倒是挺有意思，也喜欢在床第之间欺负她到哭，但这会儿看起来，竟然觉得有些刺眼。 “谁说是今日了。”齐昭觐跃起身来，审视了她一番，“害怕？” 第五十三章 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齐昭觐的神色有些奇怪，卫嫣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也不敢给回应，只是愣生生地看着他。 齐昭觐看着她那双通红的眸子不免觉得有几分心烦，长臂一伸将卫嫣给拉到了床上。 卫嫣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齐昭觐给压在了身下，眼瞧着男人即将靠近，卫嫣吓得捏住了身侧的被褥，一双眸子极具惊慌地看着他，像极了受到威胁的兔子一般。 齐昭觐也未动她，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后沉声道，“你真的在害怕。” 卫嫣此刻已经露不出任何的笑意了，她今日上午本就险些被人欺辱，当下的情况，让她忍不住再一次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一时之间，竟然直接红了眸子，忍不住掉下泪来抽泣道，“殿下……” 她的小手无力地抓住了齐昭觐身前的衣物，那无助的样子竟然是让齐昭觐也愣住了片刻。 随后，齐昭觐从她身上起开，将她抱在身前，“孤带你去个地方。” 卫嫣这会儿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等她反应过来之时，齐昭觐已经带着她上了马。 冬日的寒风本就刺骨，更何况齐昭觐发狠了一般的挥着鞭子往前，马儿吃痛，高高仰起前蹄后疯了一般地往前而去。 卫嫣吓得回过神来，她慌乱地往后搂住了齐昭觐的腰，紧张道，“殿下，我们去哪儿？” 齐昭觐没有给她回应，只是勒紧了缰绳后加快了速度！ 卫嫣见问不出来话，也只好任由齐昭觐这般，只是这马的速度让她有些胆战心惊，只得闭紧了眼睛死死抱住齐昭觐。 外面的冷风呼啸而过，卫嫣也不知道到了几时，只感觉到周围的风声逐渐小起来了。 以及外面整齐划一的声音，“参见殿下。” 侍卫们也不知道为何太子会跟着来，正诧异的时候，发现殿下的怀里竟然还有一个女子。 虽然诧异，但训练有素的他们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卫嫣从齐昭觐怀里抬起头，正好看到了东宫的侍卫，她有些诧异之时，齐昭觐突然带着她下马，猝不及防的卫嫣小腿一软。 “蠢。”齐昭觐冷笑一声后揽住了她的腰。 卫嫣有些不明白地看着齐昭觐，“殿下，这是作何？” 齐昭觐看向了远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兴奋，“带你去看好戏。” 好戏……卫嫣可不觉得齐昭觐说的是什么好戏，况且这荒郊野外的不会有什么好戏的。 她正嘀咕着的时候，齐昭觐带着她到了一颗大树后。 只见树上正绑了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大冬天的，那男人只着了一条长裤，而裸露在外的上半身早已经血肉模糊了，翻飞的血肉之间甚至还有盐粒！ “殿下。”卫嫣被眼前的这一切吓得后退了几步。 齐昭觐在她身后站定，“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太子说话，卫嫣向来觉得不会有任何好事，但今日……卫嫣顺着齐昭觐的目光看了过去，再次定睛一看后，竟然发现挂在树上的半死之人就是今日早上那农夫。 第五十四章 太子殿下离家出走啦 卫嫣再一次看向那血肉模糊的人之时，心里的那个疙瘩似乎消失了，她抬眸看了看齐昭觐道，“殿下，多谢。” 齐昭觐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继续，别停。” 侍卫得令后，继续开始用诏狱那一套来收拾这农夫了，只见那盐水再次泼上去后，那农夫惨叫着惊醒，一见跟前的人是之前那女子，立刻哭着求饶，“小姐，求求您高抬贵手……”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把明晃晃的烙铁直接招呼了上去。 “嘶！”地一声皮开肉绽，卫嫣隔得很远，却都能闻见那皮肉烧焦的味道。 她拧了拧眉头，此时，男人的身影突然笼罩住了她，“回去了？” 卫嫣着实也不想再看这刑罚了，于是实诚地点头，齐昭觐带着她往回走，边走边道，“诏狱里还有一种刑罚，可以使肉皮分离，不过不是现在。” 诏狱的刑罚和花样多了去了，卫嫣以前也是有所耳闻的，她轻轻靠在了齐昭觐的身旁道，“殿下对臣女的好，臣女自是知道的。” 好？ 齐昭觐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这女人，这倒还是他中毒以来，第一次有人说他好。 不过随即，齐昭觐唇边浮起一丝浅笑，“记得报答孤。”这话里又带了几分不可攀登的冷意。 卫嫣可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她想了想，也只能说想尽一切办法帮齐昭觐解蛊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不告诉皇后娘娘？” 这一次的事情若真是皇后所为，那定然是因为齐昭觐之前驳了皇后的面子，但若是为了齐昭觐的身体，那皇后也没有必要难为她了，毕竟她无意入东宫。 齐昭觐显然知道卫嫣说的什么意思，他却是道，“母后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猜中的，别在她跟前玩。” 皇后的心思难道不是她想的这般么？齐昭觐的话让卫嫣心底起了一个疑惑。 可惜一路上齐昭觐并未有要解答的意思，这刚回到客栈的方向，剑隐立刻到了齐昭觐的跟前禀报道，“殿下，有消息了。” 说话的间隙，剑隐还看了一眼卫嫣的方向。 卫嫣对于东宫的事情，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别说剑隐不打算让她听了，她自己也没有打算听。 于是直接告辞道，“殿下，臣女想去看看原莺。” 卫嫣见齐昭觐没有拦着她，就当他默认了，随后转身去了原莺的房间。 而剑隐见卫嫣走了，便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筒上前道，“殿下，这是金吾卫调查出来的。” 齐昭觐接过后细细详阅，然而不过片刻，齐昭觐的面色骤变。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冷了一般。 剑隐见状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金吾卫所得消息属实……不如即刻回宫？” 内阁之案的罪魁祸首算是找出来了，太子殿下和皇上的赌还在，若是不早些回去的话恐防生变…… 然而齐昭觐的大掌一收，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几乎碾碎一般，“不回宫。” 第五十五章 不要太子之位 原莺这会儿虽然是清醒了，但到底是有几分中气不足，卫嫣喂了她几口汤后，便摇头道，“小姐，不用了，吃不下。” 卫嫣看着原莺这般，不免有几分心疼，抬手拿起帕子递给原莺道，“那大夫是个厉害的，你只要按时吃药，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原莺点了点头，但身体传来的乏困让她闭上眸子又睡了过去，一旁的卫嫣见状，收拾好了碗具便端了出去，刚一出门险些撞见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噔”的一声，卫嫣手里的碗具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幸亏她扶住了一旁的木门这才没有摔下去。 她抬眸一看，发现来人正是齐昭觐身旁的剑隐，不免疑惑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不过这话一问出口，卫嫣又觉得自己多余了，齐昭觐要找她，向来都是自己动手，何需让他人来传？ 剑隐摇头，他的目光落到了卫嫣的身上片刻后又避嫌般地移开。 不得不说，这目光让卫嫣非常不喜，之前齐昭觐答应她来寻原莺的时候，剑隐看她的目光便让她觉得有几分不舒服……那感觉就好像是她误了齐昭觐一般。 于是卫嫣的声音也冷硬了下来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请让开。”说完，端着那托盘正欲离开之际，剑隐突然抱拳而立，“卫小姐，您劝劝殿下吧！” 劝齐昭觐？卫嫣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且不说齐昭觐性格乖张，就算是劝，也万万轮不到她啊！ 剑隐似乎担心卫嫣拒绝，便道，“在卫小姐被人带走前，殿下曾与皇上打赌，若是三日内做不成某事，殿下的太子之位……” 剑隐的话没有说完，卫嫣的心却是一沉，她头上的珠钗翠环碰撞，“你说真的？” 剑隐颔首。 卫嫣的情绪不免有几分复杂，她一向只当齐昭觐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她帮齐昭觐解蛊，齐昭觐帮她救出父亲，虽然不知齐昭觐和皇上为何事打赌，但是在那时候她正好失踪，齐昭觐却来寻了她，这岂不是拿太子之位在赌？ 她从未想过齐昭觐会对她这般好，再想想她其实一直只是拿齐昭觐作为不得已的依仗……为何齐昭觐要对她这般好？ 剑隐见卫嫣这般神色，便在一旁道，“姑娘不见的那日，正好是打赌开始之日，今日就是第三日了……” “噔。”卫嫣手里的托盘掉落在地，瓷碗砸落的声音惊醒了她。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剑隐不愿她耽搁时间去救原莺！卫嫣有些歉疚地看了剑隐一眼道，“那殿下……” “现在回宫还来得及！”剑隐立刻上前道，“只是殿下不愿，希望姑娘能劝劝一二。” 卫嫣不希望齐昭觐因为她而丢掉太子之位，虽说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但是她也不是个没有良心之人，不过她亦觉得有些疑惑道，“那殿下为何不愿意回宫？” 原莺遇见那大夫后早就脱离了危险，这等情况，她大可以请人先照顾原莺，然后随齐昭觐一同回去的。 齐昭觐总不至于是为了原莺不愿走。 果然，剑隐脸色出现了一分为难道，“殿下一直对皇后娘娘有所希望，但娘娘这一次却是做出了令殿下伤心的事，殿下恐怕不愿回去了。” 第五十六章 古怪的太子 剑隐的样子有几分欲言又止，卫嫣也不打算追问，齐昭觐和皇后的关系她之前便瞧着有些微妙，不像是普通的母子……不过天家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毕竟齐昭觐也是为了她才离开京城的，卫嫣觉得自己也有这个责任同齐昭觐说，于是便端了三五盘点心去了齐昭觐的房中。 刚一进去，就看见齐昭觐斜倚在床上，那愁眉深锁的样子和往日谪仙一般高不可攀的样子有所不同。齐昭觐也察觉到她进来了，烦躁道，“出去。” 若说往日齐昭觐只是逗弄她的话，此刻齐昭觐的语气是真切的充满了厌恶，就如第一次她试图勾引齐昭觐，被丢出去的那次……是真的嫌弃。 不过卫嫣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将托盘放到桌上后走到了齐昭觐的跟前福身。 齐昭觐抬眼，眼里全是不耐烦，“孤再说一次，出去。” “殿下何必这般？”卫嫣坐在了齐昭觐的身侧，刚想劝说一二之时，齐昭觐却是把她一把摁在了怀里。 男人的气息来得猝不及防，卫嫣有片刻的惊讶，抬起头来之时正好望入齐昭觐那双狭长的眼里。 里面带了几分讥讽的笑意，“天还亮着，就急着来伺候孤？” 这语气气得卫嫣推搡开他，刚往外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她明白，齐昭觐这是在气她，看齐昭觐这会儿的样子便是不想见任何人。 卫嫣平复了下情绪，到了床畔蹲下，一双小手轻轻放在了齐昭觐的大掌之上，她见齐昭觐想要将手抽走，连忙按住了齐昭觐的手。 “你是在找死？”齐昭觐的声音异常冰冷。 卫嫣轻轻摇头，声音柔软，“殿下若是想要我的命，何必出城来相救？”她说完这话便看向了齐昭觐。 齐昭觐的眼底果然出现了一抹闪躲，但依旧冷清道，“孤怕你死了，蛊虫无用。” 这分明就是借口，齐昭觐身为太子，掌管金吾卫，若真如他说的那般，大可不必亲自出来寻。 不过卫嫣不打算拆穿他的话，只是道，“殿下，我们回京城去吧？” 齐昭觐怒极反笑，抬手捏住了卫嫣的下巴，目光在她的脸上巡了一圈，“不回，否则孤不保证卫松柏的命还在。” 说完从床上起身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卫嫣只听得哐地一声，那木门被砸得作响，连带着还有侍卫跪了一地的声音，她转过头去，发现齐昭觐越过一地的侍卫走了出去，剑隐这会儿也从外走了进来，对着卫嫣颔首道，“卫小姐，多谢了。” 卫嫣摇头，她觉得齐昭觐好生奇怪，不过既然人家太子心里有主意，她也不打算多嘴了，毕竟话今日已经说了，然而齐昭觐或许是真的恼了，连带着深夜都未曾回来，卫嫣靠在床头昏昏欲睡之时，竟闻见屋内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她强撑着抬起眼皮，迎面而来的竟然是滚滚的浓烟，虽不见火光，但连带着肌肤都灼热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险些 卫嫣惊醒过来，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身子一软，竟直直地栽倒在地。她以为自己睡迷糊了，抬手试图撑起身来之时，却发现自己全然无法用力。 她大惊，这定然是被人下了药！是有人想要烧死她！ 卫嫣看着那门口的火光，大叫道，“走水了！救命！”几乎嘶哑的声音回荡在了房间里，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来救她。 那火苗顺着门口的帘子一窜而上，卫嫣吓得彻底傻了眼，趴在地上的手无力地收紧。 难道她今日当真要葬身火海了吗？恐惧和害怕齐齐袭上心头来，卫嫣无助地叫着救命，然而压根就没有人来。 火势越来越大，几乎掩盖了一切。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侍卫慌乱的声音，“殿下，您不能进去，火太大了！” 殿下！是齐昭觐！ 卫嫣抬起头来，火光中那一双明亮的眸子牢牢地看着门口。 “走开！” 门外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如此同时，被烧得摇摇晃晃的门被人撞开了，卫嫣只看见齐昭觐披着一张黑色的东西闯了进来，寻到她后一手捞起。 火光中，卫嫣抓紧了齐昭觐的衣襟，不知四周的情况如何，她此刻已被吓得无法言语，只记得齐昭觐冒着烈火闯了进来。 片刻后，齐昭觐带着卫嫣逃了出去，再回过首来时，那栋楼已经被火光点燃，一片明亮。 救火的捕快们这会儿才忙不迭地拎着水来灭火，小镇上的县令此刻已经瑟瑟发抖地跪在了地上，“微臣来迟，殿下恕罪。” 卫嫣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了，这会儿子吹了少许冷风才安静了下来，她抬手抓住了齐昭觐，唇色苍白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齐昭觐冷眼跪地的县令，“以身殉职倒也不错。” 县令被这句话吓得连连磕头，那头磕在石板上咚咚作响，此时，救火的一个捕头上前来抱拳禀报，“大人，救火及时，除了钱财外，无人伤亡。” 无人伤亡……在齐昭觐怀中身子发抖的卫嫣依稀理解了，这火就是冲着她来的，应是她的房间下了迷药，所以起火之时大家都逃了，就她无法动弹。 究竟是谁，要她的命！ 卫嫣抬起头来，慌乱地看着齐昭觐，嗫嚅道，“殿下……” 齐昭觐伸手放在了卫嫣那一头凌乱的发丝上，沉声道，“孤在，你不会有事。” 剑隐上前道，“殿下，恐怕这个镇子不安全了，不如明早回……” 齐昭觐抬手，剑隐便知趣地闭上了嘴。 齐昭觐也明白，这一场火是冲着谁来的，十有八九亦是那个人做的，他的眸色一沉，长指顺着卫嫣的长发滑下。 此时，正在地上磕头的县令回过神来，既然太子的人没有处置他，那说明还有一线生机，于是立刻巧言令色道，“殿下不如去微臣府上吧，绝对安全。” 齐昭觐看了他一眼，看得他有些后脊骨发凉，正懊恼以为惹恼太子之时，突闻太子道，“准了。” 第五十八章 因他而起 县令听了齐昭觐的话，连忙松了一口气，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去准备了。 齐昭觐低头瞧了一眼卫嫣，见她的身子还在发抖，便把她往怀里抱了抱。 县令见状，脑海里倏尔闪过了一个念头，太子殿下至今未婚，这女子身份不明，不过既然得了殿下百般呵护，那讨好她自当也是讨好了殿下，遂上前引路，“殿下，府上还有大夫，微臣瞧这姑娘受了惊，不妨诊断一二。” 卫嫣从齐昭觐的怀里抬起头来，那双眸子仿若受惊的小鹿一般，她慌张道，“殿下……” 齐昭觐扫了一眼县令，“带路。” 卫嫣只感觉齐昭觐抱着她的怀抱紧了紧，此刻的她不做多想，忍不住往齐昭觐的怀中多靠了几分。 县令府上的人早就在一旁候着了，见来了人立刻上前迎接。 齐昭觐抱着卫嫣直接道，“叫大夫来房里。” 县令没成想太子如此在乎这个姑娘，于是只好吩咐下人带着那大夫跟着他们到了上房中。 待一大群人跟着离去后，一旁的县令夫人有些不解道，“刚才那人是谁啊？怎瞧着通身的气派？” 县令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夫人，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太子殿下对那女子如此体贴了，这压根就无法比，虽然这夫人是自己新妻，可和那姑娘的容貌差别就是天上地下了。 县令靠近夫人沉声道，“那是当朝的太子。” 县令夫人一听这话，大惊失色，随即问道，“那殿下怎会来此处？” 县令摇头，他其实亦不知太子殿下为何会来此处。 而此刻远处的上房中，看诊的大夫已经回去开安神药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卫嫣和齐昭觐二人。 齐昭觐将卫嫣放到床上后，卫嫣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摆道，“殿下……” “舍不得孤？”齐昭觐突然挑眉，唇角间出现了一抹玩味。 卫嫣看着齐昭觐的眉眼，恍惚间想起了齐昭觐闯入火场来的样子，她不免鼻头一酸，竟然是直接掉下泪来。 齐昭觐虽冷眼看着，但还是折返坐在了她的身侧，抬起她的下巴冷声，“孤救你回来可不是让你哭的。” 齐昭觐的话让卫嫣听了更加有几分想哭，她抽噎着道，“殿下为何要救臣女，明明这般危险……” 刚才那情景着实让卫嫣有些动容，她知道当时的火情很紧，闯入房间异常危险，门外亦有一大堆人劝着齐昭觐不要进来，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闯了进来。 以往齐昭觐的坏似乎在这场火里都消磨殆尽了，至少此刻齐昭觐在卫嫣的眼里，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友人。 齐昭觐只是道，“此事因孤而起，孤理应担责。” 因为他而起？ 卫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齐昭觐。 此时，剑隐亦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殿下，京城那边果然派了人出来，刚才属下追查到了一具尸体，上面有着椒房殿的牌子。”剑隐说完后，心里不免有几分担忧，而齐昭觐却是可有可无地看着卫嫣道，“虽是因孤而起，但母后多看重你。” 第五十九章 自我放弃的太子 齐昭觐毫不意外，只是唇角的笑意近乎僵硬。 跪在地上的剑隐半晌不敢说话，突然听见他吩咐道，“都烧了。” 剑隐不可置信地看向齐昭觐，太子这意思分明就是将不利于皇后的东西都烧掉，可这分明就是皇后所为。 齐昭觐见剑隐迟迟不走，“你要违抗孤的命令？” “属下不敢。”剑隐颔首道，“殿下，此刻还来得及，只要……” “闭嘴。”齐昭觐不耐烦地闭上了双眸。 剑隐见状不在劝说，转身出去执行齐昭觐吩咐的命令，而卫嫣在一旁却是不免有些心疼起了齐昭觐。她拉了拉齐昭觐的衣摆。 齐昭觐低头，“有事？” 卫嫣抿了抿唇，她认为皇后这些种种都是冲着她来的，十有八九和之前齐昭觐冷落皇后选的人有关…… 她思忖了一番后开口，“殿下不妨将臣女就放在宫外吧，有需要的……” 齐昭觐突然脸色大变，狠狠地将她摁在了床畔道，“有需要？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男人的言语之间极尽轻薄，卫嫣心里一慌，不免有几分难过，她和齐昭觐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虽然从来没有人在她的跟前提，亦没有几个人知晓，但她心底……终究是有几分难过的。 齐昭觐见卫嫣不说话了，便松开了她，只不过随即他也仿若泄气一般，躺在了卫嫣的身侧。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静躺着，谁也未曾说话。 然而，过了片刻后，齐昭觐突然开口，“你同孤说说话吧！” 卫嫣这几日本就是受了惊吓，也吃了不少苦头，今日甚至险些葬身火海，这会儿又被齐昭觐刺痛了，自然是不情愿的。 她轻哼一声，侧过身去冷道，“殿下若是想，能陪您说话的人多了去了。” 卫嫣素来不曾和齐昭觐顶嘴，然而这一次，卫嫣是真的气恼了。 可奇怪的是，齐昭觐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她侧躺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后再次转过身去之时，发现齐昭觐那张孤冷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几分落寞。 齐昭觐像是自言自语，“你说世界上那些孤儿是怎么活的。” 孤儿？ 卫嫣原是打算不理会他的，齐昭觐本就是个奇怪的男人，今日显得更加奇怪了起来。但不知为何他脸上的落寞让卫嫣忍不住开口，“自有自的活法吧，不过我并不认为他们和旁人有什么不同，一样会有人爱他们的。” 齐昭觐听了这话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托住了卫嫣的侧脸。 卫嫣一愣，下意识想要躲开，然而齐昭觐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反而欺身而上，不过他并未做别的事情，只是这样聚精会神地看着卫嫣。 卫嫣也不退让，她回看齐昭觐道，“殿下，这都是实话，原莺便是家里人所卖，自幼在卫府为奴，不过我从未将原莺当作奴仆对待，同样的原莺也对我很好……殿下，爱都是相互的，只要那孤儿愿意爱人，那同样的，亦会有人爱他。” 第六十章 总算是出来 齐昭觐的目光里突然有了一丝闪躲。 卫嫣直觉今日的齐昭觐有些不对，还想再说些什么之时，齐昭觐却是按住了她的脸，薄唇凑到耳旁，“休息了。” 这声音微凉，卫嫣还未来得及反应，屋内的烛光就熄灭了，一切归于了平静。 第二日一大早，县令府上吵吵闹闹的，卫嫣刚醒就听见门外就动静，一旁的齐昭觐倒是已经穿戴整齐了。 门外传来了剑隐的声音，“殿下，圣旨已下，让您去南疆平复战乱。” 听见南疆二字，卫嫣心底一沉，南疆是最为偏远的地界，别说让太子亲自出去了，就连朝中稍有品阶的大将都不愿意去。 而且南疆人擅长用蛊，基本上也不敢有人去打扰他们那片不毛之地，而现在竟然让齐昭觐去南疆，这摆明了是要齐昭觐去自生自灭。 卫嫣坐在床上有些发楞，齐昭觐见她这般，冷道，“怕死？” 卫嫣听他这声音便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她侧着头道，“臣女怎会怕？毕竟体内有蛊虫，臣女自当和殿下风雨同舟。” “好个风雨同舟。”齐昭觐琢磨了片刻这字眼后道，“孤且当你答应了。” 卫嫣点头后又抓住了齐昭觐的袖摆道，“不过我爹？” 这床畔便是靠门的窗户，卫嫣的声音似乎传到了外面，门外很快传来了剑隐的声音，“内阁一案已经查清，卫大人无罪释放。” 听到这消息，卫嫣的手微微一抖，随即而来的狂喜袭向了她。 之前父亲被带去诏狱后，她所受到的那些白眼，那些欺负，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齐昭觐的位置道，“殿下……你听见了吗？” 齐昭觐没有回答，只是见怪不怪地敲了她的额前一下，“大惊小怪。” 卫嫣这会儿顾不上齐昭觐了，她立刻穿上衣物起身到了门外，朝着剑隐询问道，“那我爹已经回家了？” 剑隐起身颔首道，“昨夜便已经回去了。不过卫大人在狱中还是受了些伤，估计要调养段时间。” 进了诏狱的人还有命活着便是万幸，受点伤卫嫣觉得不算什么。 卫嫣感激地朝着剑隐微微福身道，“多谢了，我爹……他可……”虽然开心父亲出来了，但卫嫣也不免有几分担忧，毕竟她现在人又未在京城，到时候父亲问起，这可…… 齐昭觐此时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沉声道，“怕你爹知晓你跟着孤走了？” 卫嫣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这么直白地把这话给说出来了，其实齐昭觐说得也没有错，但……她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女子，怎么能跟着旁人走了。 卫嫣有些苦恼道，“若是让我爹知道了，我……” “姑娘请放心。”剑隐立刻上前道，“卫大人现在正在养病，属下已经传了话，说是清河郡主请了姑娘去府上照看一二。” 清河郡主是齐昭觐的表姑，和太子关系素来不错，不过早年守寡。 第六十一章 逐客令 剑隐这般的安排倒也妥当，卫嫣这才放下心来。 片刻之后，突然有小厮上前来道，“大人，我家老爷求见。” 听见大人二字，卫嫣还迟缓了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这府里上下的人应该还不知齐昭觐的身份，用大人来称呼倒也得当。 齐昭觐一向不耐烦见这些人，“麻烦，不见。” 小厮听了这话，面露难色道，“可是老爷说着急……” 卫嫣不免有些纳闷，昨日那县令可是十分惧怕齐昭觐的，今日怎么会主动前来？ 齐昭觐冷眸一扫那小厮，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那小厮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走。”齐昭觐拽住卫嫣的手，直接拉回了房间里，而卫嫣见那小厮欲言又止的样子，抿了抿唇，却也是跟了回去。 门一关上后，卫嫣往门口的位置看了看道，“殿下当真不出去看看？” 齐昭觐冷哼一声，“你想去见那县令？” 这语气有些稀奇古怪，卫嫣看了齐昭觐道，“这倒不是。”其实她是觉得这会不会是上面有消息，故意让那县令来试探的？ “那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去南疆啊。”卫嫣的话峰一转。 齐昭觐的眸色突然一沉，声音也喑哑了起来，“你巴不得孤去南疆？” 卫嫣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齐昭觐生气了，从她这角度看过去，齐昭觐依旧是一表人材，玉树临风，哪怕是久病之中，依旧是风度翩翩。 堂堂的太子殿下如今贬去南疆……这般想想，卫嫣竟然还不免有几分心疼他。 “怎么可能是巴不得呢？”卫嫣到了齐昭觐的跟前道，“现在去南疆是不是已成定局？” 齐昭觐一脸的烦躁，没有作答的意思，但那样子分明就是默认了。 卫嫣道，“既然要去，那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去再说，且看看……” “殿下，微臣求见。”未免突然传来了县令的声音。 齐昭觐转身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下，卫嫣以为她会拒绝县令之时，齐昭觐突然道，“进来。” 县令推开门走了进来，到了齐昭觐的跟前行礼道，“微臣参见殿下。” 齐昭觐抬手，“说。” 县令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额头上竟然有些许的冷汗，但在齐昭觐的跟前，亦是不敢抬起手来擦拭，只是道，“殿下，圣旨已下，让臣最晚明日……明日……”话到此处，那县令有些害怕地看了齐昭觐一眼。 齐昭觐抬起眼来，那眸色阴鸷，“明日？” 那声音阴沉地让那县令往后退了一步。 第六十二章 东宫的人不见了 齐昭觐那阴沉的样子吓得县令连连颤抖，“微臣告退，微臣告退！”说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甚至连门都未曾关上。 卫嫣瞧着齐昭觐这样子，心里不免也有几分害怕，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之时，齐昭觐转身离开了房间。 卫嫣看着空荡荡的位置，不免拧紧了眉头，齐昭觐贵为太子一朝遇到这等磨难，心里有所不快是难免的，或许等他心情好些了终归是无事吧。 然而一直到了晌午，齐昭觐都还未曾回来，倒是县令夫人来了一趟。 那县令夫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有着精致的五官，初见之时觉得不错，但看多了后不免让人略感风尘。 那县令夫人也打量了卫嫣几眼，虽然卫嫣身份不明，但到底是太子身边的人，所以县令夫人还是客气道，“姑娘，今日我家老爷着实是不会说话……” 卫嫣听了这话便知道县令夫人的意思了，多半是担心齐昭觐迁怒他人，虽然太子一朝被贬，但怎么讲也是储君，只要太子之位一日在，将来便是继承大统之人。 不过今日县令的话还是让卫嫣有几分恼怒，她……还是有些心疼齐昭觐。 然这个念头一出，卫嫣不免被自己都吓到了几分，太子殿下那般阴晴不定的男人还需要她心疼？ 她连忙正了正神色，不再思索这些道，“殿下的心思，岂是我能猜测的？” 这句云淡风轻的话将那县令夫人吓得不浅道，“姑娘别气啊，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向您赔礼道歉。”这话音刚落，她旁边的丫鬟立刻端着一个覆了红布的托盘上来。 卫嫣知晓那托盘里的东西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些金银首饰，然而她却冷声道，“殿下廉洁，夫人拿这些东西来，是想殿下落了口实？” 县令夫人也没有想到卫嫣这般难对付，明明这个女子看上去年岁尚小，她正为难之时，却听得卫嫣松口道，“殿下不过是心情不好，只要此事不要再向殿下提起就好了。” 听见这话，县令夫人也松了一口气，面露几分喜色道，“那便好了，只是听说殿下尚且未归……” 卫嫣只以为齐昭觐是出去散心了，没想到齐昭觐是离开了县令府上，再想想今日也未曾看到剑隐和东宫众人，难不成齐昭觐已经离开了？ 县令夫人还在说什么，然而卫嫣已经听不下去了，草草寒暄了几句后就立刻去了原莺的房间，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原莺的房间也没有人。 东宫的人都不见了！只是除了她…… 一时之间，卫嫣心里不免有几分慌乱，忍不住胡乱猜测，可她身上还有情蛊，齐昭觐断不可能丢下她而去，就算是丢下她了，原莺也不会离开她的才对。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一旁的转角处竟然出现了一个东宫侍卫，他走到了卫嫣的跟前颔首道，“卫小姐。” 卫嫣此刻看见东宫之人，不免松了一口气，连忙问到，“怎不见殿下和其他人？可是离去了？” 第六十三章 太子所谓的惊喜？ 问这话时，卫嫣心里出现了一抹奇怪的慌乱，她想，这定然是因为齐昭觐有恩于她，所以她不希望齐昭觐就这般离开，毕竟她的身上还有情蛊。 侍卫有些为难道，“剑隐大人让属下们四处去寻殿下了。” 难道齐昭觐还没有回来？卫嫣有些诧异，“殿下难道不在府上？” 她原以为齐昭觐不过是想冷静片刻，谁知竟然这会儿都还…… 卫嫣见那侍卫脸上出现了几分闪躲，正欲追问之时，身后响起了剑隐冷硬的声音，“你的职责是保护好卫小姐，多嘴作何？” 那侍卫闻声后立刻转身消失在了墙角处。 卫嫣明白了，齐昭觐就是不见了，所以东宫的人才到处去寻了。 她不等剑隐开口，立刻问道，“可有殿下的消息了？” 剑隐知晓是瞒不过这卫家大小姐了，只好道，“殿下会回来的，因为圣上的意思是殿下最迟明日出发去南疆。” 这意思是给的最后期限就是明日，若是明日起着急还不走，那就是违背圣旨了。 剑隐没有要和卫嫣说更多事情的意思，只是叫了一个丫鬟来送卫嫣回房。 卫嫣虽然牵挂齐昭觐，但外面人生地不熟，她也不敢轻易出府去，只是这天色渐晚，卫嫣还毫无睡意，坐在床畔的位置有些发愣。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卫嫣错愕地回过头，只见齐昭觐发丝有些凌乱地站在门口，那一袭玄色的衣衫虽然整洁，但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痞气。 她有瞬间的错愕，那就是今日的齐昭觐好像变了一个人般，然而未曾等她反应过来，齐昭觐已经到了她的跟前，突然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道，“孤带你去个地方。” 今日的齐昭觐古怪至极，这样子让卫嫣有些害怕，她反抗道，“你是谁？” 齐昭觐的动作一愣，他有些古怪地打量了卫嫣一眼。 倏尔，他的眉尾上扬，薄唇靠到了卫嫣的耳畔，若有若无地撩拨道，“孤是谁，你不是最清楚，嗯？” 卫嫣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齐昭觐一向清冷，话也是少极了，偶然间或许会下流一些，但这般浪荡的语气！ 卫嫣慌张地打量了几眼齐昭觐，试探性地道，“殿下？” 果然，就在她这声试探出口后，齐昭觐脸上那玩味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无趣，他握住卫嫣的手一用力，直接把她扛在了背上，“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卫嫣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齐昭觐直接扛出了房间。 齐昭觐的功夫了得，趁着夜色而行几乎没有人发现，而卫嫣则被冷风吹得有些头晕目眩。 “停……停……停下来。”卫嫣抓紧了齐昭觐肩头的衣物，她的小腹也隐约抽痛了起来，连带着声音也越发小了起来，“殿下……你松……松开我。” 或许是福至心灵，齐昭觐竟然真的停了下来，然而不等卫嫣歇口气，齐昭觐直接把她往地上一丢。 “砰！”地一声。 虽然地上的青草软嫩，但这一折腾几乎要将卫嫣的身子骨给拆散了般，之前齐昭觐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她给扛出来再先！ 这会儿又将她砸在地上！ 卫嫣就算是性子再好，这会儿也是气得不行，她回过神来睁开眼，却看见齐昭觐那一张脸凑上前来。“可喜欢？” 第六十四章 胡思乱想的某人 喜欢？ 卫嫣强忍住头痛抬头看了一眼齐昭觐，在漆黑的夜色中，齐昭觐那下巴尤其的棱角分明，尤其的好看……但是在此刻，卫嫣越看齐昭觐越发觉得生气，若不是记得眼前的人是太子殿下，不能胡乱招惹，恐怕她…… 齐昭觐见卫嫣不说话，抬起手来摸挲着她的下巴，竟是道，“孤觉得你是喜欢的。” “你才喜欢！”卫嫣气极了，撑起身子来，竟是朝着齐昭觐的下巴撞了过去。 清冷的夜色中，齐昭觐原本因病有些发白的脸显得更白了几分，拧眉的动作显示刚才那一下着实让他有些吃痛。 卫嫣的头也撞得有些生疼，但比起让齐昭觐吃痛的快感，卫嫣这会儿心里正有些忐忑……刚才，她竟然撞了太子？ 心里正打鼓的时候，齐昭觐伸手把她搂到了怀里。 这动作搁往日的话，绝对是齐昭觐要做什么了，但搁这会儿，卫嫣觉得肯定是齐昭觐要打她了！ 她抬眸，正好看见齐昭觐抬起手来，这吓得她闭上了眼睛道，“殿下轻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只微凉的大掌放在了她头顶揉着，这力道虽然有些偏大，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在揍她！ 卫嫣疑惑地睁开了眼，却对上了齐昭觐那一双带有笑意的桃花眼，“你想要孤？” 这是什么道理，卫嫣不明白齐昭觐明明被她撞了，却还能联想这种浮想联翩的话来，“殿下，这结论从何而来？” 齐昭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叫孤轻些。” 这！！！ 床底之间，齐昭觐每次都不容易满足，力道偶尔也不会好好控制，这自然是要叫轻些……但这语境完全不同，也不知道齐昭觐想了些什么。 卫嫣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见齐昭觐没有追究之前的事情了，便问道，“殿下带臣女到这儿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齐昭觐不答，带着卫嫣突然往地上一躺。 这一次大概是控制了些许力道，再加上齐昭觐抱着她，所以卫嫣并没有被之前那般丢下来的痛感。 但是突然躺在着青草地上，卫嫣看见齐昭觐突然压过来的身躯，便以为是齐昭觐要做什么，下意识想起身，结果齐昭觐的长腿直接搭在了她身上。 身子一翻，直接压住了她，虽然隔着衣服，但卫嫣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玄色衣衫下男人那炙热的身体，她和齐昭觐早就有过肌肤之亲了，更何况体内有情蛊，所以卫嫣并未有任何的抗拒之心……但是这是在野外啊。 卫嫣咬了咬牙，抬起一只小手抵抗在了齐昭觐的胸前，“殿下，这可是在野外，不妥。” 齐昭觐的眸底倏尔闪现一抹笑意，他故意凑近卫嫣，“孤不会让你在野外睡了孤，放心。” 太子殿下这声音清冷，虽然字眼很奇怪，但这语气却是正派至极！好似她才对齐昭觐有什么非分之想一般！ 第六十五章 怎么可能不怕 卫嫣知道和齐昭觐说道理永远是说不通的，她莞尔一笑，眼神颇有几分无辜道，“那殿下想让臣女什么时候睡了您呐。” 夜色中，齐昭觐那上下滑动的喉结竟有几分勾人。 鬼使神差的，卫嫣竟抬起身子后轻轻舔舐了一下，就像是小猫在进食一般，一股酥麻的感觉突然升起，齐昭觐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颤，抬手就抓住了卫嫣的后颈，“作何？” 这声音也把卫嫣给吵醒了，她……她刚才做了何事？ 卫嫣看了看齐昭觐那喉结，脑海里的回忆瞬间袭上心头来，她一愣，随即脸颊一红，支吾着，“殿下你不让睡……那你让臣女来作何？”这话里竟然还了几分幽怨，说完后卫嫣亦觉得有什么不对，连忙改口道，“刚才那话是胡说的，不作数！” 她那小鹿乱撞一般的神色异常勾人，齐昭觐突然凑近她，这让卫嫣不免有几分紧张，眼瞧着两人的薄唇即将碰上之时，齐昭觐突然抬手捏住了她的脸，“喂，孤是带你来看风景的，别瞎想。” 卫嫣顾不得还被齐昭觐捏住了脸，沉思道这里四周都黑乎乎的，哪里来的风景啊？ 正迟疑的当下，齐昭觐突然松开了她转而躺在一旁，抬手一指道，“你看！” 卫嫣顺着他长指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漆黑的夜空中竟然有一颗星子。 现在是冬日，几乎天空都是漆黑一片，能有这么两颗星子着实不易，卫嫣幼时丧母，父亲极忙之时也只能自己一人在府中度过，偶尔见看看空中星子也是极好。 “殿下，好几日都没有星子了，你是如何发现的？”卫嫣不免有几分惊喜地问道。 齐昭觐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落寞，“反正都要走了，回头看看南疆的天和京都的是否一样。” 其实他们此处距离京都已经有些距离了，但卫嫣从这话中能感觉到齐昭觐的不快。 再想到齐昭觐大老远的……虽然将她扔到了地上，但仍旧是带她看了星子，卫嫣心中不免有些异样，“殿下，谢谢您。”说完，伸手环住了一旁男人的腰，连带着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 隔着一层衣服，她突然听见了齐昭觐的声音，“记得报答。” 卫嫣无奈，正在此时，一旁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了较大的风声，然而奇异的是，卫嫣并没有感觉到凉意。 难道是即将下雪了？ 她坐起身来道，“殿下，好似要下雪了，我们……”回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齐昭觐的长指突然放在了她的唇前。 卫嫣抬眸，之间齐昭觐的神色一片淡漠，似乎在戒备什么，她再次看向周围那一片漆黑的小树林，她心里不免有些发毛，那黑乎乎的里面……有什么东西！ “嘶嘶嘶。”林子里的树丛开始摇晃了起来。 卫嫣吓得抓紧了齐昭觐的衣摆，“殿下……” 齐昭觐反手将她护在身后，眼底带笑，“怕了？” 卫嫣不懂为何齐昭觐此刻还笑得出来，但她怎么可能不怕！ 第六十六章 猜猜看几个人，嗯？ 月黑风高，凉风吹得卫嫣背后发寒，那树林里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 卫嫣抓紧了齐昭觐的衣摆，声音轻微颤抖，“殿下，我们快些离开吧……” 她话音刚落，林子里突然传出来了男人沙哑的声音，“这会儿想跑？晚了！”之前不断摇曳着的小树丛里突然窜出十余个身形高大拿着长刀的黑衣人，月光反射在他们的长刃上显得尤其森冷。 卫嫣从未见过这等架势，心里慌乱不已，若是他们在府中还好，东宫带来的侍卫还在身旁，可现在他们是在野外。 她慌乱地看向了齐昭觐，然而太子的脸上毫无慌乱，反而是充满了几分兴致，卫嫣觉得齐昭觐这申请十分眼熟，却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突然，齐昭觐低头看她，“死几个人，猜？” 这幽冷的声音一出，卫嫣终于想起来像什么了，像是一个远离赌场多年的赌徒再一次重临牌场！ 只不过看着眼前黑压压十来个杀手，卫嫣觉得他们的胜算很小，更何况齐昭觐还是久病之人…… 为首的黑衣人已经听见了齐昭觐的话，面色一变，“口出狂言，等会儿别跪着求爷爷！”说罢拿着长刀和其余的杀手一拥而上。 明晃晃的刀朝着他们二人而来，卫嫣只感觉到一阵刀光剑影，她吓得闭上了双眼。 齐昭觐反身一转，将卫嫣护在身后，反手一掌夺过杀手手中的长刀后手起刀落，就在瞬间四五个人头落地！ 一阵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了卫嫣的脸上。 惊魂未定的卫嫣抬手摸了一下后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上一片猩红，是血！ 她定睛看去之时，发现之前的杀手已经倒了一大片了，然而这一切只是更加激怒了剩余的黑衣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眼瞧着不是齐昭觐的对手，竟拿着刀朝着齐昭觐的身侧……卫嫣所在的位置而来。 “找死！”齐昭觐一声冷哼，抬腿踹向那黑衣人之际将卫嫣往头顶一扔。 卫嫣只感觉到身子一轻，整个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地朝着天上而去，眼瞧着那星子越发明亮之时，身子缓缓落下。 这边齐昭觐又解决掉了三个黑衣人，他见头上那一抹绯红色的衣角即将落下之际，快步上前准备接住。 其余的黑衣人也把握住了这机会，齐齐朝他身后偷袭而去，齐昭觐的长刀反握，将这些人悉数震开！然而前方一个黑衣人却是停下了脚步，往后退了几步后朝着卫嫣身下的位置撒了一大把白色的粉末！卫嫣在失重状态下有片刻的迷糊，她什么都瞧不见，只闻见了一股很刺鼻的味道，下一秒，她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中。 抬头一看，只见齐昭觐的脸上有少许白色的粉末，这粉末带有刺鼻的味道，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昭觐脸色一变，用尽掌力将长刀推出！ “砰！”地一声，巨大的掌力连带着长刀将那使诈的黑衣人牢牢贯穿在了远处的参天大树上！ 第六十七章 中毒了 卫嫣看着齐昭觐脸上的那些白色粉末，直觉告诉她，这些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有些慌张地抬眸，正好瞥见剩余的几个刺客抬起长刀朝着他们而来，齐昭觐一脚踢起地上的白刃，抬手接住之时手臂却是突然一沉。 卫嫣见状，猜测定然是那些粉末起了作用，她有些慌乱道，“殿下？” 齐昭觐的长臂用力将卫嫣往身下一带，随即身子一跃而起竟然踱入了丛林之中。 卫嫣只感觉到丛林里的树枝划得她脸上的肌肤有些生疼，她眯起了眸子却也什么都看不见，这会儿夜色浓郁了起来，有着隆冬夜里的本质。 片刻之后，齐昭觐突然停了下来。 卫嫣见四周没有动静了，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正准备观察四周之际时那抱着她的男人却突然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她一块儿！ 卫嫣转过头去，见齐昭觐脸上的白色粉末还在，这肯定是什么有毒的东西！ 她抬起手来刚想给齐昭觐擦去，却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握住了，低头一看，正好对上齐昭觐那双黑夜中依旧明亮的眼。 “有毒，别碰。”和往日的声音不同，齐昭觐此刻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虚弱，而原本就发白的脸色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更加惨白了起来，若是他不说话，恐怕旁人还要以为这是尸首。 而那些白色粉末看起来更是有些吓人，若是不弄掉，恐怕会更严重！ 卫嫣担忧道，“殿下你等一下。”说罢便试图从齐昭觐的身下爬出来。 齐昭觐虽是久病之人，身形看着清瘦，实则健硕有力，卫嫣一时半会儿竟然还无法爬出来。 她伸手推了推齐昭觐道，“殿下……能否让让？” 齐昭觐低头看着她，沉声道，“你觉得可行？”这声音里还有几分阴沉。 卫嫣明白了，齐昭觐这会儿中了毒，压根就无法让开来。 可是就是单凭她自己的力气也无法爬出来……卫嫣回过头看了一眼一脸冷色的齐昭觐，她知道齐昭觐这会儿的心情肯定是不好的，毕竟遭到暗算，而且若不是她的话，恐怕齐昭觐也不会中毒了。 “殿下，您能否不生臣女的气？”卫嫣面露难色道，“毕竟我们两人这般也不是个办法。” 齐昭觐没有回答，只是颔首。 得到许可后的卫嫣抬手放在齐昭觐胸前，往前狠狠一推，趁着齐昭觐身子移动片刻之时自己奋力向前爬开，而就在她身子一轻得到自由之时，齐昭觐的身子竟是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齐昭觐阴冷不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卫嫣。” 卫嫣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泥底，这地还挺硬的，所以刚才那一下估计齐昭觐也挺疼的。 她抿了抿唇，颇有些为难，“殿下，君子一诺千金讷。” 齐昭觐的面色虽然不好看，但到底是没有再追究了，卫嫣想了想，采下一旁柔软的叶子将齐昭觐脸上的白色粉末一一拂去，她看着齐昭觐道，“这般就好了。” 第六十八章 引开 齐昭觐虽然还是有些生气，但并没有要发火的样子，卫嫣这才松了一口气，凑到齐昭觐的跟前偷偷亲了他的脖颈一口道，“殿下，是否好些了？” 齐昭觐别开了目光，一副生人勿进的孤冷样，“本就无事，只有你这般蠢才如此慌乱。” 听了这话，卫嫣不仅一笑，堂堂的太子殿下这会儿是在嘴硬才对。 她低头看着齐昭觐，“殿下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 齐昭觐微微闭眸没有言语，似乎是在调养生息的样子，不过堂堂的太子殿下这会儿的双手双腿有些僵硬地摊在地上，看起来很是怪异。 但卫嫣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她想齐昭觐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索性就蹲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就在此时，树林处突然传来了细细嗦嗦的声音，卫嫣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剩下的几个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长刀在旁边搜寻着。 卫嫣慌乱地看了一眼齐昭觐的方向，他依旧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看来是还没有好起来，可是不出片刻，那些人绝对会搜寻过来了。 卫嫣的脑海一片空白，她深吸了几口气后凑到齐昭觐的跟前再一次舔舐了一下他的喉结。 齐昭觐不明所以地睁开眼，“做……” 不等他下个字说出口，卫嫣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最后看了他一眼后朝着外面林子的方向跑去。 躺在原地的齐昭觐拧紧了眉头，那双沉稳的黑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那几个搜寻的黑衣人发现了卫嫣的踪影，拿起长刀就追了上去，“找死！” 卫嫣听见了这声音，她不敢回头，只能不停地往前跑，只是那脚踝处突然被什么重物击中，狠狠一疼。 “啊！”她狼狈地跌倒在了地上，转过头来一看，只见那几个黑衣人已经到了不远处，而她的腿旁正躺着一把刀。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见只有卫嫣一人，不免有几分不屑，“只有一个娘们！” “别啊！”另外一个黑衣人摸了摸下巴，猥琐道，“娘们不也挺好的？哥几个也累着了，正好解解馋！” 这男人眼底的兽欲让卫嫣心底生寒，那一日被农夫轻薄的场景再次袭上心头来，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但她还是尽量冷静，用平和的语气道，“可是你们的目标是和我一起的男人，不是么？” 果然，听见她这句话，那几个人突然面面相觑了起来。 其中一个沉稳些的黑衣人上前来，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那寒光下的卫嫣心底一颤，但卫嫣依旧没有闭上双眼，任由那长刀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那个男人去哪儿了？”男人沙哑粗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长刀紧紧贴在卫嫣的脖颈上，她都能感受到剑锋的寒，她沉声道，“可我知道，若是我死了，你们再也抓不到他。” “玩什么把戏？”男人不耐烦地把刀往前挪了一寸，凶神恶煞地问道，“要是不告诉我们，保准让你求生不得！” 第六十九章 气恼的殿下 “和他相比，当然是我的命最重要了。”卫嫣不禁自嘲一笑。 或许是卫嫣的神色让他们相信了，抑或是别的，那男人竟然把刀移开，“带我们去！” 卫嫣的脖颈虽然还有些疼，但她此刻全然没有心思来关注了，从地上爬起身来后往与齐昭觐相反的方向而去，那些刺客就跟在她的身后。 夜里的林子尤其的寂静，卫嫣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略微有些走神，不知明天还能不能闻见这林间的芬芳。 果然，随着越走越远，其中一个刺客起了疑心道，“刚才那男的中了我们的毒药，不可能走这么远还没有毒发啊！肯定是这个贱人骗了我们！” 为首的男人听了这话也警惕了起来，拔出刀拦住了卫嫣，“你是不是故意使诈！” 和之前的恐惧相比，卫嫣这会儿似乎安静了许多，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些狰狞的刺客，突然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件好事，“想杀他，你们不配。” 说完这话后，卫嫣感觉自己轻松了起来，她看见对面的刺客朝着她拔起了利刃猛地砍下！ “铮！”地一声，铁兵相接！ 刺客连带着手上的刀被摔打出去数米远。 剩余的两个刺客脸上都出现了震惊的神色，“你不是已经毒发了……” 卫嫣回头一看，只见齐昭觐负手立于她身后，那脸色阴沉得吓人，她没有想过齐昭觐这么快会好起来，更没有想过齐昭觐会来。 那两个刺客面面相觑后打算背水一战，然而还没有等他们手中的刀出鞘，反被夺走了兵器，然后一击致命！ 鲜血在卫嫣的绣鞋前撒了一地，不过她全然没有害怕，只是跑到了齐昭觐的跟前抬手抱住了他道，“殿下，您好了？” 卫嫣靠在齐昭觐的胸前，能感受到他胸前极具的起伏，因听不见他的回答，这让卫嫣有些担忧道，“殿下你可是哪里不适？” 齐昭觐突然拧住了她的耳朵，恶狠狠道，“你说孤哪里不适？” 卫嫣见过各种各样的齐昭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恶狠狠的齐昭觐。 而且齐昭觐拧得她的耳朵好疼！“殿下……疼……” 卫嫣伸手试图拉开齐昭觐的手，谁知道齐昭觐不紧不放，反而还捏紧了几分，把她整个身子都要捏到了他身边，“脖子掉了可有这个疼？” 齐昭觐的话问得卫嫣莫名其妙的，“殿下你说什么？” 齐昭觐低头，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卫嫣那发红的耳朵，怒火似乎渐歇了些，反手松开了她，“谁给你的胆子背着孤走的？” 卫嫣终于明白齐昭觐是气什么了，但是她的耳朵真的好疼。 她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些委屈道，“可殿下，臣女这不是为了您才故意争取一些时间的么？” 齐昭觐素来是个少言之人，然此刻却是复捏住了卫嫣的耳朵，恶狠狠，“那若是孤迟来了，当如何？” 当如何……那肯定就是死定了啊！ 第七十章 东方既白 卫嫣虽然觉得齐昭觐这个人古怪至极，可是这似乎也是她自己的原因，遂不敢多说，但耳朵处传来的疼意让她拧紧了眉头道，“殿下……轻……轻些。” 齐昭觐看了她一眼，冷哼，“知道错了？” 其实刚才那一番是有些吓人，但卫嫣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她坦然道，“卫嫣是个小女子，怕死很正常，可殿下不一样，殿下是整个国家的希望。” 齐昭觐听见这话，仿若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孤怎不知还成了希望？” 在这个国度，希望只用于两种人身上，一种是盖世大英雄，另一种则是长辈对孩子们的戏称。 卫嫣想，齐昭觐分明是知道她说的是前者的，只是故意这般言语，想用来掩盖他的落寞，曾经的太子殿下受万民敬仰，自从中毒后，喜怒无常，人人躲闪，现在甚至都要被流放边疆了。 这落差常人都不可接受，更何况本就尊贵的齐昭觐了。 齐昭觐这会儿虽然不说什么，但是神情已经懈怠了下来，卫嫣能感觉到之前还用力捏住她耳朵的手已经松开了。 她拉了拉齐昭觐的衣角。 齐昭觐不耐烦地挥开，卫嫣又重复上去拉了拉，小声道，“那殿下总是臣女的希望了吧。” 齐昭觐低头看了她一眼，那面色捉摸不透，不过就这夜色看，似乎苍白的有些过了，突然，齐昭觐的身子一歪，直直地靠在了她的身上。 卫嫣身子骨本就瘦弱，哪里承受得住齐昭觐的重量，不过好在这次齐昭觐没有直接压下来。 也就在片刻，剑隐不知从何处出来了，他单膝跪地道，“殿下恕罪，属下救驾来迟。” 齐昭觐这会儿靠在卫嫣的身上，一脸淡漠，“送孤回去。” 剑隐颔首，刚要起身扶齐昭觐时，一阵冷风吹过一股怪异的粉末拂过他的鼻息。 剑隐的眸色一变，立即又跪倒在地，“属下来迟，殿下身中剧毒，怎可用功伤身！” 卫嫣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颤，她原本以为齐昭觐刚才及时出现是正好已经恢复过来了，谁知…… “送孤回去。”齐昭觐再次开口。 淡漠的声音里隐约多了一分呵斥。 剑隐不敢再多做耽搁了，立刻带着齐昭觐卫嫣往回赶，只不过因齐昭觐身受重伤，又加上有卫嫣拖累，所以行至城门外之时，天色竟已经渐白。 看着那高耸的城楼，卫嫣突然想起了那圣旨，明日太子殿下必须启程前往南疆，那此刻…… 然而不等她开口，齐昭觐却是突然停了下来道，“剑隐，去附近的城镇。” 剑隐显然也意识到了此处，但这个小镇本就偏远了，下一个小镇更是远，他就担心殿下的伤势会来不及。 “殿下……”剑隐试图劝说，然而齐昭觐却是冷着脸呵斥，“走！” 剑隐自然是拗不过齐昭觐的，只得跟着齐昭觐走，而卫嫣刚走上两步却是停了下来道，“原莺呢？我们三人是出城了，但她和其余的东宫之人呢？” 第七十一章 二公子送的 齐昭觐头也未曾回，只是道，“不愿去就滚。” 他的语气及其恶劣，卫嫣听见时不免有几分气闷。 剑隐见卫嫣脸色变了，便道，“卫小姐别在意。”说后匆忙追了上去。 卫嫣转念一想聪慧如齐昭觐，定然知道她是故意的，想让齐昭觐停留下来，所以才故意说这话。这般想着，心情到底是好了些许，再看齐昭觐那离去的背影。 虽然依旧高大，但因为中毒的缘故，身形也摇摇晃晃的，卫嫣咬了咬唇，憋了半天终究是小声道，“该！” 齐昭觐毕竟中了毒，也走不了多远，剑隐就在旁边的村子找了一家小饭馆。 那饭馆的主人见来的人仪表堂堂，旁边的女子也是气质非凡，便使尽了浑身解数做出了一大桌的美味来，然而这些在齐昭觐看来是索然无味，甚至筷子都没有怎么动。 卫嫣倒是不挑食，拿起筷子夹了好几块儿糖醋小排，味道入口酸甜，肉质软嫩，让人食欲大动。 突然，她发现似乎有人看着她，转过头去一看，正好对上了齐昭觐的目光。 齐昭觐目光深沉，让人难以揣摩他的意思。 卫嫣被看得有些讪讪的，只好放下了筷子，“殿下？” “你倒是不挑食。”齐昭觐毫不客气地将酒杯放到了桌上，唤，“店家。” 一旁的店家见齐昭觐叫他，立刻上前，将手在自己腰间的衣物上蹭了蹭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齐昭觐撇了一眼桌上的菜，“太难吃了，换掉。” 店家有些为难，“可是这些菜是才上来的啊……” 况且这桌的人虽然看着很有钱的样子，但他们还没有给钱，这桌菜的成本就已经够大了。 “店家，换一下吧。”随后赶来的东宫侍卫将银钱放到了桌上道，“不用你做，只需要食材即可。” 说完，东宫侍卫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有些圆滚滚的男子。 那男子点了一下头，对着那店家道，“店家，劳烦带我去一下后厨。” 对于店家来说，只需要出食材，又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利索地在前面领路道，“随我这边来吧。” 卫嫣瞧这那圆滚滚的小哥长得似乎有些眼熟，正大量之时，原莺从边上走了出来，兴奋地对着卫嫣道，“小姐，可算找到你们了。” 卫嫣昨日险些掉了命，这会儿能再看见原莺，自然也是欢喜极了。 东宫的那侍卫将一个瓷瓶呈到了齐昭觐的跟前，齐昭觐沉声，“这是何物？” “是二公子给大公子准备的。”出门在外，东宫之人一律唤齐昭觐为大公子，齐庆为二公子。 齐昭觐听见是齐庆送来的，想也未曾想，“扔了吧。” 卫嫣知道当今二殿下是齐昭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外面都传二人不合，齐昭觐刚才的话虽是毫不客气，但是那语气里却全然没有厌恶，只是有几分嫌弃。 甚至还像平日逗弄她一般，看来传闻不可信。 “可二公子说这东西一定要送到您手上，还是偷偷背着沈公子做的。”东宫侍卫的话让卫嫣一愣。 第七十二章 孤亲自教你 齐昭觐的神色微变，“扔了。” 之前他的语气里没有厌恶，而此刻的语气里却是毫无在意。 侍卫颔首，直接带着包袱丢了出去。 一旁剑隐有几分失落，他们这匆忙赶往边疆，身上虽然不差银钱，但贴身之物毕竟是少的紧。 一直以来二殿下的东西，太子爷虽然是嫌弃的紧，但到底是会留个空闲地来搁置的，但没曾想今日殿下竟是想也不想就丢弃了。 齐昭觐扭头看了一眼卫嫣，“吃好了？” 卫嫣其实才半分饱，但齐昭觐这般一问，卫嫣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齐昭觐都没怎么动筷子。她只好放下了筷子点头。 齐昭觐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就直接往楼上去了。 楼上的客房是店老板早就收拾好了的，但不免有几分简陋，齐昭觐拖了卫嫣进屋后直接将她给压到了床上，伸手就开始脱卫嫣的衣物。 齐昭觐的动作和往日相比带了几分粗鲁，冰冷的唇齿相接之间甚至带了几分啃咬的意味。 疼得卫嫣叫了一声，小手紧紧抱住了齐昭觐道，“殿下……疼……” “疼？那你就给孤好好记着。”齐昭觐的眸光泛冷，伸手扯住卫嫣的腰带就往下拉。 卫嫣的唇本就被咬得发疼了，她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疼，几乎要被勒断了一般，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齐昭觐抓住她的腰带往下拽，可她今日的腰带有些紧本就不容易拽开，而且她…… 卫嫣疼得难受，身体的习惯性反应让她轻轻咬住了齐昭觐的下巴，软声道，“殿下，您可是在气恼什么？” 齐昭觐低头看着她，“你对沈家那小子倒是在意。” 她对沈复？ 卫嫣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齐昭觐今日为何又提起沈复这个名字来了，但见齐昭觐这阴沉的目光，又想起了刚才齐昭觐的所作所为，突然间明白了过来，齐昭觐就是吃醋了。 “殿下，您莫不是听见沈复这两个字吃醋了吧？”卫嫣之前还觉得齐昭觐这怒气冲冲的样子很可怕，这会儿再看，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 齐昭觐表情古怪，“想太多。” 卫嫣直直地看着齐昭觐，过了片刻，竟是齐昭觐移开了目光，身子一转躺在了卫嫣的身侧，随后大掌抓住卫嫣的身子，将她带起跨坐在了自己的身上，“孤给你给认错的机会。” 果然，怎会是她想太多，这分明就是齐昭觐嘴硬。 卫嫣知道齐昭觐的意思是什么，不过今日似乎有些不凑巧，她拧眉声音放软，“殿下，今日有些不巧……臣女月事。” 说完后，卫嫣正打算从齐昭觐的身上爬下，却突然被齐昭觐给摁住了，准确地说是摁住了她的手。 她错愕地抬起头，只见齐昭觐若有所思道，“孤记得曾让你多看书，学点别的。” 此情此景，卫嫣怎会不懂齐昭觐的意思是什么，但是这……这会儿…… 然而齐昭觐不给她任何别的机会，突然凑近她莹白色的耳垂，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孤亲自教你。” 第七十三章 窝里斗？ 傍晚时分，东宫的人在小酒楼不远处的林子里搭起了篝火，上面还夹着几只烤的焦嫩的野兔，他们就着烈酒聊的正盛。 卫嫣和原莺坐在最边上的一出小篝火旁，看着那被烈火炙烤不断冒出油来的野兔，卫嫣只感觉自己四肢疲倦，想到之前午后齐昭觐对她的“教导”，卫嫣这会儿都感觉到双手有些发软。 原莺见卫嫣有些心神不定，便觉得或许是有些饿了，她刚想伸手去取，却被那烧的灼热的架子给烫得收回了手来。“原莺，你小心一些。”卫嫣连忙嘱咐道，“可烫伤了？” 原莺捂着手摇头。 之前跟着东宫之人来的那圆滚滚的男子出现在了她们跟前，他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了两个盘子，用腰间的刀将那烤兔肉一一切下来后放到了盘子里。 他递给了卫嫣和原莺道，“在下东宫大厨子，老刘头，二位姑娘请慢用。”说完后，便去了旁处帮别人烤猎物了。 卫嫣打量了一眼这厨子的背影，怪不得她觉得这人有些许眼熟，或许是之前在东宫的时候见过。 不过到底是御厨做的东西，这简单的烤兔肉散发出的香气勾人，还未入口，便已是非常吸引人了。 卫嫣尝了一口，竟然觉得这东西比往日在京城里吃的东西还要美味。 她继续唱了几口，却突然觉得原莺在看她，似乎还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道，“原莺，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 被猜中心事的原莺抬眸偷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齐昭觐。 太子殿下素来都是众星捧月，哪怕此刻单独坐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但那气质都是孤冷卓绝，令人看了便胆战心寒。 原莺带了几分忐忑道，“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啊，当真要去南疆蛮荒之地？” 卫嫣见她脸上有几分害怕，便也明白。 自古以来南疆都是蛮荒之地，更何况原莺又才被毒虫咬了，心生恐惧是正常的，更何况若不是齐昭觐三番四次有恩于她，恐怕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齐昭觐去南疆。 卫嫣刚打算开口劝说之际，原莺拧眉道，“更何况，二小姐到时候也要去，奴婢不想小姐你难过。” 青音也要去？ 卫嫣心里不免一慌道，“青音好好在京里，怎么会？” 之前二婶是给青音灌输了一些不大正确的念头，让她不免有些思想走偏，可是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跟着去南疆！况且她还那么小。 原莺早就知道卫嫣有所反应，毕竟她家小姐可是将二小姐当亲妹妹疼爱的。 只是……二小姐早就变了性情了。 “奴婢也只是听东宫的人说了一嘴，说皇后娘娘担心殿下一人上路不大方便，就安排了二小姐来，听说这还是二夫人的意思。” 皇后定然是故意安排的，只是为何会是青音？ 太子这两年在外声名狼藉，二婶竟然也舍得？ 卫嫣突然站起身来，朝着齐昭觐的方向走去，“不行，我要去求殿下收回成命。” 第七十四章 认清楚自己的本分 齐昭觐坐在一棵树下，旁边没有任何人敢前去打扰，而卫嫣正是打破了这一片宁静，“殿下，您可知……” 然而话刚到嘴边却是停住了，卖女求荣这等事情二婶竟然也做得出来，全然不顾青音的幸福，也不顾卫家的名声。 齐昭觐见她欲言又止，拧眉道，“有事就说。” 卫嫣见四下无人，便将刚才从原莺那边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齐昭觐并试图求证。 结果齐昭觐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他道，“孤知道。” 卫嫣被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弄得有几分气闷，青音是她的堂妹，之前在镇国公府的时候，齐昭觐还认错过，对于她们二人的关系他定然也是知道的，为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她是才知道？ 卫嫣强扯出一抹笑意，“殿下为何不告知一二？” 齐昭觐突然冷笑，“为何？” 简单的两个字让卫嫣的心沉了下去，齐昭觐说得没有错，为何要告知一二？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她和齐昭觐除了引蛊合作一事外再无其他瓜葛，当真是她想太多，她本就不够资格来问此事的。 卫嫣脸色有片刻的泛白，不过片刻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疏离，她福神行礼道，“是臣女逾越了。” 齐昭觐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样子莫名的讨人厌，站起身来后竟是一脚踢开了那篝火。 “嘭！”地一声，地上的炭火四溅。 远处的原莺就看见太子殿下冷着一张脸走开了，那样子看着骇人之极。 她等齐昭觐走远了，立即到了卫嫣的身旁，将卫嫣往边上拉了拉道，“小姐，可有受伤？刚才殿下……怎发这般大的火？” 卫嫣听了原莺的话，无奈一笑，抬起手来揉了揉原莺的头，看着原莺这天真的黑眸道，“太子殿下本就是喜怒无常之人，发火本就在情理之中，所以……我也要认清楚自己的本分啊，只有认清楚了，一切才在情理之中。” 卫嫣后半句话原莺是一点也未曾听懂，只不过太子殿下喜怒无常便是真。 第二日一大早，一辆马车便停在了小酒楼的门前。 两个随从的丫鬟掀开了马车帘后扶着一个身形瘦弱，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女子走了下来。 下车后，那女子披着的同色披风沾染了少许的风雪，好似赶了许久的路一般。 卫青音看了一眼这座小酒楼，眼底里有了一丝疑惑道，“怎殿下就住在此处？” 一旁的丫鬟青衫冷声道，“姑娘您又忘记了，在外只能称呼为大公子。” 卫青音不满地看了一眼这青衫，原本她被皇后娘娘召入宫中，便以为是有一门好婚事等着她，谁知道入宫之后便是没日没夜地教导她如何讨取男人的喜欢，严格来说，她并不喜欢这一切，甚至觉得这一切有违卫嫣早些年教她的。 跟前伺候的人说，她将来是要成为东宫的人，吃点苦头将来总是有出路的。 太子殿下她之前也见过的，虽然可怕了些，但到底也是东宫之主…… 第七十五章 全由你做主 卫青音抬手撩起了自己耳畔的发丝，抬腿便朝着那小酒楼走了进去。 适逢卫嫣才从客房二楼下来，她看见卫青音那一身的装扮，内心觉得不妥，虽然依旧是未出阁女子的装束，可过度了……总感觉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或许是习惯了长姐的身份，卫嫣忍不住拧眉，不过就这一个动作，就被卫青音看在了眼底。 卫青音有几分不满意道，“姐姐可是不喜见到我？” 卫嫣怎会不想见到卫青音，到底是自幼疼大的妹妹，是除了她爹外唯一的亲人了！ 可如今的卫青音字字带刺，她的心也逐渐冷了下来，“你尚未出阁，怎能随意出门！况且还是离开京城。” 卫青音被这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她也知道这于理不合，可是她娘告诉她，只要追随了太子殿下，日后一切都会不同的，甚至会光耀卫家满门！ 她正想这般反驳，可看见卫嫣那质问的眼神，她的气势竟然低了一截，小声反驳道，“你都能出来，我为什么不能出来？” 卫嫣的身子微微一颤，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不理解她，可……罢了罢了，卫青音不过年纪尚小。 “谁给你的胆子？”男人的呵斥声从楼上传来。 这声音卫青音听过一次，便万分熟悉了，只是没有想到再一次听见竟然是再次被呵斥。 卫青音身旁的青衫连忙福身行礼道，“奴婢青衫给大公子请安。”说罢，还扯了扯一旁的卫青音。 卫青音回过神来，也赶紧跟着行礼。 齐昭觐睥睨了一眼楼下的人，他知道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地去南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派了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废物来。 齐昭觐走到卫嫣的跟前，冷声道，“你倒是聪慧，怎会教导出这般蠢笨的一个妹妹？” 卫嫣抬眸，看了一眼还保持着福身姿势的卫青音。 她抿了抿唇深色淡漠道，“公子，我也觉得这妹妹甚是愚钝，不如让她早早回家去吧。” 卫青音听了这话，神色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她刚想解释，可一看齐昭觐那张冷得似冰的脸，愣是将她的所有话都吓回去了。 倒是她身旁的青衫开口道，“大公子，卫二小姐是夫人吩咐前来照顾您的，若是这般回绝了，恐怕夫人会难过。” 齐昭觐听了这话，冷笑，“怕？” 太子殿下阴晴不定，谁知道下一刻会说出什么话来，青衫立刻跪倒在地，“是奴婢逾越了。” 整座小酒楼都被东宫的人包下来了，所以这一幕并没有别的人瞧见。 齐昭觐对卫嫣道，“你卫家的人，怎么处置你自己说。” 卫青音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努力到头来竟然还是攥在了卫嫣的手上！她不甘心，她不能回去！ 卫青音抬起头来，一如幼时做错了事向卫嫣求饶那般道软声，“大姐姐，青音来不过是想陪着你，你怎么能让青音回去呢？你难道不想青音么？”说着，卫青音的眼底竟然浮现了几分水意。 第七十六章 欲加之罪 卫青音是年岁尚小，还不懂的明辨是非，但若是搁之前，恐怕只会如同被抢走了喜爱之物的孩童一般大吵大闹，而现在却是让人心寒。 卫嫣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失望，“你回去。” 卫青音不敢置信卫嫣竟然说这般的话，她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卫嫣，“大姐姐，你……” 卫嫣移开了目光，她不想相信这般世故圆滑的人是她自幼疼大的妹妹。 突然，齐昭觐开口，“不妨就带在身边，你提点她一二。” 在场所有人都被齐昭觐这话给惊住了，卫嫣也不免震惊，明明齐昭觐是最不喜欢女人跟在身旁的，若说齐昭觐对卫青音有意思，那只能说是齐昭觐想弄死她！ 不过，齐昭觐这人！ 明知她到底是在乎卫青音的，却还要将卫青音留下来！卫嫣扯出一抹强笑，“殿下说笑了，舍妹愚钝，恐怕是教不会的。” 说罢，她连忙看向了齐昭觐，发现他眼底里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刚才是故意的！故意来问她的意见，然后反着来！ 而卫青音听见卫嫣这话，眼底里划过了一丝怨恨，“姐姐怎知我学不会？姐姐是京中知名的才女，那作为你嫡亲的堂妹，怎可能什么都不会？” 这话全然将矛头对准了卫嫣，一点昔日的姐妹情谊全无。 自幼疼爱的妹妹反驳和齐昭觐的故意让卫嫣自嘲一笑，“你愿意学最好不过了，只是平日别打扰了大公子！” “我……我怎么会打扰大公子！”卫青音忿忿道，“青音就是来照顾大公子的。” 然而齐昭觐已经懒得看这出戏了，抓住了卫嫣道，“上来。” 卫嫣不知道齐昭觐究竟是要做什么，但她还是跟着齐昭觐上了楼。 刚一到房间，齐昭觐便盘腿坐在了床上，伸出修长的指便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腰带。 卫嫣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半掩窗户外的亮光道，“殿下，还是白昼。” 齐昭觐拧眉看了她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从身后拿出了一瓶药，然后将衣物半褪，那健硕肌肉上的青紫痕迹映入眼帘后卫嫣方才想起齐昭觐那一日为了救她，强行运用内力，受了不轻的内伤。 若不是昨日齐昭觐让她认清自己的本分，她恐怕当真又会死心塌地的自我感动一次吧。 更何况他明知自己不想让 卫嫣心底不免自嘲一笑，但手上还是将这药瓶接了过去道，“殿下可内服药物了，这只是外伤药？” 齐昭觐没有给任何的解释，不过她早就习惯了，于是将那瓶子打开，将药物倒在齐昭觐的身上后再轻轻推散开去。 女子细腻柔美的手指在男人结实的胸前轻轻擦拭，竟别有一番意味。 齐昭觐低头看着卫嫣，喉结不免微微一动，沉声。“荡。” 正在擦药的卫嫣没明白过来，“殿下你说什么？” 齐昭觐突然凑到她的耳边，薄唇触碰到那耳廓旁，若有若无的撩拨后狠狠咬住，“孤说你故意在孤跟前放荡。” 第七十七章 打你，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卫嫣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用这种词汇来形容她，脸色不免有些泛白，“殿下慎言。” 说完后低头擦药甚至不看齐昭觐一眼。 齐昭觐不以为然，却是悠然道，“孤瞧你那妹妹脾气定然没有这般坏。” 卫嫣瞧着他这话若有所指，她听见卫青音的名字，心里不免一慌道，“殿下这是何意？青音还小，万万是不能入了东宫的！” 齐昭觐捏住了她的脸，“你真当孤眼界这般低？” 卫嫣的脸被捏得生疼，但她正好看见了齐昭觐的眸子里略带嘲讽，她明白了过来，齐昭觐的用意绝对不会这般浅显，但此去南疆她总感觉不太平，青音她…… “殿下可否答应臣女一事。”卫嫣的语气突然认真了起来，“臣女就青音一个妹妹，无论如何希望殿下护着她的安危。” 齐昭觐仿若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略显苍白的唇上扬，长指松开了卫嫣的脸颊道，“孤凭什么答应？” 不等卫嫣回答，齐昭觐又突然凑到了她的耳旁，“过于自信，嗯？” 这句话仿佛在嘲笑卫嫣那一日般，卫嫣的心沉了下来，但她还是尽量用冷静的话语，“殿下说笑了。” 齐昭觐眼底的兴趣突然消失，甚至变得有些索然无味，他翻身而起直接出了屋子去。 不过刚一开门，就看到卫青音站在门口。 卫青音有些惊讶，她未曾想到齐昭觐会出来，她有几分惊喜道，“大公子，我是来给你送……” 然而齐昭觐理都未曾理她，直接从她身侧出去了。 一旁暗处的青衫见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走出来，对着卫青音道，“卫小姐，之前奴婢就和您说过，不要什么我啊你的，虽然在外称呼大公子，但自称也不应该是我。” 卫青音听见这些，心里不免有几分委屈，就在此时，她透过那敞开的门，竟然看见了屋内的卫嫣。 她的脸上有几分惊讶，便直接闯了进去。 青衫不料卫青音竟然敢闯入太子的房间，吓得也跟着闯了进去道，“卫小姐，你这是……” 卫青音站在了卫嫣的跟前，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就是自幼教我规矩的姐姐？平日里说我哪里哪里不对！这会儿你竟然在太子的房间里！男未婚女未嫁的，姐姐你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卫青音之前只是看见卫嫣被太子带走了，但想着好歹有男女之别，更何况太子那冷漠的样子不像是个下流之辈，怎么也不会带着卫嫣进房…… 卫嫣没有想过卫青音会闯进来，而且听着这话，卫嫣明白了，卫青音是将所有的委屈都发到了她的身上！ 若是以往，卫嫣当真不会和她计较，但此刻！ 卫嫣走到了卫青音的跟前，抬手就给了卫青音一巴掌！ “啪！”地一声响，在房间里异常的响亮。 卫青音被打懵了，虽然卫嫣偶尔对她严厉，但从未打过她……她捂着自己那有些发烫的半边脸有些发懵，“你怎么能打我……你怎么能打我呢！”她说着说着，便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而眼前的卫嫣却是异常的冷漠。 她冷声道，“我现在打你，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别等没了命再来哭！” 第七十八章 太子殿下的隐秘 卫青音自小对卫嫣就有些惧怕，此刻挨了打，更是不敢说话，一旁的青衫见状，立刻道，“卫大小姐过了，二小姐来此处可是皇后娘娘……” 卫嫣扫了一眼青衫，“你闭嘴。” 她的眸光冷似冰霜，和齐昭觐的目光相比起来竟然也毫不逊色，一时之间青衫竟然被堵住了所有的话，而一旁的卫青音却是哭得越发的狠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嚷着，“你不希望我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不就是怕我抢了你家姐的位置么！可你这般做又是做什么？说一套做一套么？伪君子！” 卫青音说话的语速过快，几乎都要被自己的哭声给噎住了，一个哭嗝儿上来，竟然是半会儿没回过神来。 卫嫣见状，冷笑一声后上前，青衫试图挡在卫青音的跟前，却被卫嫣一把推开道，“你想跟着太子，是想攀高枝，还是爱慕太子？” 卫青音被这话问懵了，她甚至有几分心虚，“我……我自然是爱慕，不像你。” “你说你爱慕，那你知道太子殿下多少事？”卫嫣带着讥讽，“五年前渭河一役，天降大雪，弹尽粮绝！眼瞧着我方大败，幸得太子殿下破釜沉舟终赢回一局。” 卫青音连忙抬手擦了擦泪水道，“这事我知晓的，我一心仰慕殿下，怎会不知？” 卫嫣凑到了卫青音的耳旁，目光牢牢地盯着她，“那你可知，弹尽粮绝之际，剩余的士兵是如何活下来的？”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阴森，仿若是戏本里那来自地府的阴冷之声。 卫青音有些害怕了起来，她瑟缩着道，“自然是殿下有了别的办法。” 卫嫣点头，“是啊，毕竟死伤了不少，可那也是食物。” “你是说……”卫青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子，虽然野戏本里有描绘过这样的场景，但卫青音认为那都是虚构的，怎会……可那一场战役她也听说过，若是没有食物，怎么可能赢回来？ 想到那场景，卫青音的胃部不免翻滚了起来，她方才用过早膳。 “呕！”卫青音转过身子，捂住自己的嘴就干呕了起来。 青衫见状，试图扶住卫青音之时却被卫嫣给推开了，卫嫣走到了卫青音的跟前，看着她那惨白的脸色道，“这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你若是真心爱慕，我定不拦着你！” 说罢，直接抬腿离开。 外面的风雪正大，吹得卫嫣倒是清醒了几分，她现在指望齐昭觐赶卫青音回去，那多半是不可能了，除非这丫头自己转性…… 正思索着时，她的头突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往后退了几步后抬眸一看，发现竟然撞到了齐昭觐身上。 卫嫣有些诧异道，“殿下，你怎会在此处？” 齐昭觐目光意味深长，“孤怎不知，孤曾吃过人。” 卫嫣脸色一白，她没曾想齐昭觐竟然知道她说的这事……她有些慌乱，这件事情不过是她道听途说而已，况且当时说书的人还说过，此时是太子殿下的隐秘，万万提不得，曾有人在殿下跟前提过，便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第七十九章 怕是遇袭了 卫嫣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道，“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再说了，若是青音连这都怕，岂能跟在殿下身侧？” 齐昭觐一言不发，让样子让卫嫣心里有些打鼓，结合以前的传闻再加上他现在这样子……若不是有蛊虫在身，卫嫣倒还真有几分害怕。 谁料他突然道，“你倒是考虑得仔细，不如你帮孤好好看看这卫青音。” 卫嫣一脸茫然，她如何看着？很快，到了午后，她和卫青音出现在一辆马车之上时，她就明白过来了，太子爷怕是离开京城日子久了，不知道如何找乐趣了！ 卫青音经过昨日的事情后，面对卫嫣更是有几分忐忑不安，她有些慌乱地移开了目光，“青衫，我能换个马车么？我瞧着来时的马车倒也不错。” 青衫面无表情地摇头，“大公子身旁的人说来时的马车太招摇了，特地让换的，说此行去南疆一向从简。” 卫青音不安地移开了目光，那样子像极了幼时被卫嫣说教后那紧张的样子。 卫嫣觉得有些物是人非，但心底里还是希望卫青音能够学好的。正在此时，一股桂花味窜到了卫嫣的鼻前。 她低头一看，只见原莺举着一块儿桂花糕在她跟前，“小姐，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午膳呢。” 卫嫣知道原莺怕她难过，于是便欣然接下了这桂花糕，顺口道，“青音也用点吧。” 卫青音平日里也极为喜欢桂花糕，然而她却是直接摇头，“我不要！”说完，还气鼓鼓地扭开了头。 卫嫣见状，轻笑一声后低头享用起了这桂花糕。 外面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东宫一行人在官道上走的速度并不算慢，然而在后的一个侍卫燕青突然驾马到了剑隐的身侧道，“大人，后面有古怪，怕是早就有东西跟着了。” 剑隐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他挥手道，“你先去保护后面的卫家小姐。” 说罢，立刻到了齐昭觐的跟前禀报。 这边马车里倒还算是比较安静，卫嫣捧着一本书略微有些出神，而卫青音则是趴在马车窗上发呆，眼瞧着雨水顺着那车窗上方的边沿滴落下来之际，马车身突然一慌，卫青音的身子一个不防，重重地滚落到了地上！ “啊！” 马车内一片混乱。 卫嫣手上的书也跌落在地，她整个身子翻转在了榻上，她紧紧抓住一旁的原莺，这才让原莺没有摔得七晕八素。 另一旁的卫青音也已经稳定住了身子，她下意识求助地看向了卫嫣，“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而此话一出，她却是愣住了，她明明是那般的讨厌卫嫣，为何还要问卫嫣。 卫嫣倒是没有想这般多，她看了一眼窗外，发现马车已经远离了官道，反而向着一条狭窄的小路驶去，越跑越远了。 只是那小路看起来异常的陌生，周围野草丛生，恐怕也不是很好走！ 但在这般的雨天，齐昭觐还选择这条路只能说明他们怕是遇袭了。 第八十章 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卫青音等不到卫嫣的回答，吓得面色惨白，“姐姐，我不想死……我不想。” 诺大的马车外传来凌厉的马蹄声，以及一些刀剑相拼的声音，马车内原莺还强忍着，而卫青音却是已经哭出声来了。 卫嫣听得有些心烦意乱，她厉声道，“闭嘴！” 这声音吓得卫青音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双目通红地看着卫嫣的方向。 “咯吱！”巨大的马车轮碰撞到了一大块石头上，整个马车车身猛烈侵斜，马车内的所有人都摔了个七晕八素。 卫嫣的头重重地砸到了车内的矮桌上，一阵刺痛袭来，卫嫣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睁不开，眼睛上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淌了下来。 “小姐，你流血了。”一脸青肿的原莺手忙脚乱地拿起帕子来捂住了卫嫣的头。 额头上的刺痛让卫嫣拧紧了眉头，她抬起手来一碰，入手竟然一片湿润，“没事，小伤口。” 她将原莺的手推开，只见原莺手上的帕子已经被血浸湿了。 蜷缩在角落的卫青音也被卫嫣这样子给吓到了，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棉质手绢给卫嫣轻轻捂上。 她这举动让卫嫣也愣住了，“怎么，不气了？” 卫青音仿若被说中了什么心事一半，但她却咬了咬牙，别开了头嘴硬，“我是怕你死了，太子殿下不救我。” 卫嫣并没有拒绝卫青音的好意，将她的那方手绢捂在头上后往外看了一眼，外面四周都黑乎乎的，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从那越来越近的金戈声以及越来越快的马蹄声让她心生不祥。 齐昭觐这会儿恐怕也自顾不暇了吧，不然，马车不会这般快的速度的！ 马车外突然传来了响动，下一瞬一个男人从外破开了马车们。 马车内的女人们吓得大叫，卫嫣却记得，这男人之前一直跟着剑隐，是东宫之人，似乎叫燕青。 “卫小姐，现在情势所迫，请你们不要惊慌。”燕青对着卫嫣她们道。 马车内的青衫似乎对燕青也有影响，便安抚着卫青音冷静下来。 燕青沉声道，“殿下他们还拖着刺客，这马车肯定是不能要了，属下会带着你们跳车。” 燕青所言属实，饶是天色漆黑，但这么大一辆马车很容易暴露，况且马拖着这么大一辆马车也不容易逃脱，至于跳车……卫青音已经很害怕地瑟缩了起来道，“跳车会死人的。” 原莺和青衫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的神情已经昭示了一切。 卫嫣见状，开口道，“若是自己跳车，或许会出事，可燕大人武功高强，只好跟着他跳车，一定不会出事的。” 燕青感激地看了一眼卫嫣。 原莺和青衫被卫嫣的话说动了，纷纷表示可以开始，于是燕青带着原莺和青衫一一出去了。 片刻之后，就到了卫嫣和卫青音了。 卫嫣见卫青音还瑟缩在角落里，便朝着卫青音伸出了手道，“青音，姐姐会护着你的。” 卫青音闻声，神色有些复杂，“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明明我很讨厌你。” 第八十一章 不理智的卫青音 卫嫣抬起手来就狠狠掐了一把卫青音的脸，见她的脸颊有些泛红这才松开，“知道痛就对了，以后乖乖听话。” 卫青音被掐的害怕，但迫于卫嫣的压力也不敢吭声。 这会儿燕青蜻蜓点水一般的动作几个飞跃上了马车来，他打开了马车门示意卫嫣，“两位小姐，抓紧时间。” 马车外依稀能听见远处的马蹄声，而且越发的近了。 卫青音害怕地点头，起身抓住了卫嫣的衣角就跟着出了马车。 漆黑的泥泞小路上大雨瓢泼，卫青音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而且马车行驶得飞快，似乎再往外一步，泥水都能沾染到衣物上来。 卫嫣抬眸看去，似乎看见后面的黑衣人要追上前来了，她有几分慌乱道，“青音，你先跟着燕大人走。” “我……我……”卫青音看着四周湿乎乎的泥泞，以及颠簸的马车，心里慌乱之际。 燕青听了卫嫣的吩咐，刚抓住卫青音的手却被她一口给咬住了，“不……我怕！” 燕青手上传来剧痛，他却是眉头都未曾拧一下。 然而远处的马蹄声越发的近了，卫嫣见状，上前主动道，“燕大人可否带着我们一起下去？” 卫嫣明白再拖延下去恐怕她和卫青音谁都走不了了。 燕青立刻做了决定，把尖叫挣扎着的卫青音直接抱在了怀中，紧紧搂着她道，“二小姐得罪了，不想死就闭嘴！” 卫青音哪里被男人这么轻薄过，下意识就要哭出声来，可燕青是战场上下来的男人，那警告的话吓得她只得咬紧牙关不敢出声。 燕青随后蹲在了卫嫣的跟前道，“卫小姐。” 卫嫣颔首，趴在了燕青的背上后就见他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遁入了一旁的林子中，几乎就在同时，卫嫣看见后面飞速上前来一群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将一个东西丢进了马车里后迅速离开。 就在片刻后，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响，火光四起，照的四周通亮。 这会儿还在燕青怀里的卫青音吓得睁大了双眸，却是再也不敢哭喊出声来……刚才若不是，若不是卫嫣强行叫燕青走的话，恐怕他们这会儿已经凶多吉少了。 那群黑衣人大概以为是彻底解决了，回头看了一眼火光后立刻驾马而去。 蹲在一旁林子里的卫嫣看到这一切也是面色有些发白，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群黑衣人竟然直接炸毁了马车，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们。 卫嫣突然心底有几分不安，她小声道，“他们把马车炸毁了，那殿下他们怎么办？” 燕青颔首，“卫小姐放心，这伙人的主要目的似乎就是您。” 原本在燕青怀里吓得不敢说话的卫青音听了这话后突然有些不理智，她从燕青的怀里挣脱，有几分歇斯底里地看着卫嫣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他们要这般对你？你可知，我刚才险些被你连累至死了。” 燕青见状，抬手直接往卫青音的脑后一击，她的身子一软，再次跌入了燕青的怀中。 燕青见卫嫣不语，便道，“殿下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第八十二章 吓乖了 瓢泼大雨还在继续，卫嫣的发丝和衣物都被淋湿了，在马车内本就穿的不多，这会儿已经是冷得有些发抖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流下，冷得她瑟缩了一下道，“我们换个地方等殿下吧。” 这里四下无人，没有任何的动静。 齐昭觐若是解决了麻烦，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回来，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若是继续等下去，她会被冻死的。 燕青怀里的卫青音倒是没有怎么受凉，但面色也稍显苍白了。 燕青同意了卫嫣的看法，蹲下身子，“卫小姐上来吧，属下带您去寻个避雨的地方。” 看着燕青那被雨水打湿的衣物，卫嫣没有客气，直接趴到了他的后背上。 现在小路泥泞，若是自己走的话，指不定还要出什么意外，卫嫣宁可将这风险降低到最低。 这一片林子太大了，走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家，卫嫣觉得自己四肢冷得快发僵之时，远远地竟然瞧见有一个地方亮着光。 她抬手指了一下道，“燕青，那边有烛光，可以过去看看。” 燕青颔首，走进一看后发现是一个农户家，便将背后的卫嫣给放了下来道，“属下先去瞧瞧。”说罢，将怀里卫青音递给了卫嫣。 卫嫣见卫青音这昏迷的样子，心里不免有几分感慨，这丫头平日里若是也这般就好了，这般安静的她才是最原本的样子啊，这般想着，忍不住抬手去摸卫青音的脸，也就在同时，卫青音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卫嫣的手，吓得大叫了一声，“你要做什么！”说罢还顺手推开了卫嫣，只不过刚醒来的她站不稳身子，反而跌倒在了泥地里，那一身整洁干净的衣物顿时弄得脏兮兮的。 卫嫣眼底的柔和消失了大半，“你瞧瞧，弄得多脏。” 卫青音抬手一看，见自己袖摆上全是泥点，甚至还有一些鸡鸭的粪便后脸上的神色难以形容。 “你也别叫，万一引来了刺客，就不好了。”卫嫣突然俯下身子，阴影直接笼罩在了卫青音的身上。 卫青音经过今天的事情，心里对卫嫣已经有些恐惧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点不像是她那个简单无趣的堂姐了，那么多人追杀她，她还面不改色…… 卫青音一时之间竟忘记从地上爬起来，只得呆呆地问，“你是卫嫣？” “哐铛！”头顶响起惊雷声，闪电的余光照的卫嫣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勾唇，“那我是谁？” 卫青音被吓得话都不敢说了，突然心底有些懊恼为何前些日子要这般对待卫嫣了。 真正恐怖的是这个女人！ 燕青从屋内撑了把伞出来，遮到了卫嫣的头上道，“里面是一对老夫妇，同意让我们暂住一晚。” 卫嫣看了一眼泥地里的卫青音后转身进了那农舍里。 老夫妇大概年过七旬的样子，那老公公还端着一盏油灯到了堂前道，“姑娘，可能简陋了些，就委屈你们一晚了。” 一旁的老婆婆拿了被褥来在空着的屋子里铺上，那颤抖的手脚看得卫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上前拦住了老婆婆道，“劳烦您了，我自己来便是。” 卫青音这会儿也浑身是水地从屋外走了进来，和以前的态度不同，卫青音是有些怯懦地站在门边，都不敢靠近卫嫣了。 那对老夫妇看着卫青音这样子，不免迟疑道，“公子，夫人，这小姑娘和你们什么关系呢？” 卫嫣知道，这对老夫妇八成是把他们当成人贩子了吧，不过卫青音那样子还真像被拐卖的。 燕青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定银子给他们，“我们兄妹三人回乡下老家去，谁知半路上车坏了，小妹调皮这才弄得一身都是泥。” 第八十三章 遇到危险了 这锭银子买几个丫头都够了，老夫妇两便也不再多想，简单吩咐了两句后就出去了。 这屋子破旧，连带着那房门有有些破破烂烂的，卫青音站在门边撇了撇唇小声道，“这门这么烂，感觉都关不上。” 卫嫣瞧见那门缝处得确有很大一条裂缝，她抬眸道，“总比外面淋雨来的强。” 她这会儿身上都还是湿漉漉的，相比起来，卫青音之前被燕青抱在怀里，倒是没有淋湿，不过刚才她跌倒时摔的那一身泥也够呛的。 燕青似乎也看出来了卫嫣的窘迫，他立刻站起身来道，“属下去烧点热水来。”说罢，便转身出去了，临走之前还不往了关上房门。 卫嫣觉得这一身湿呼呼的也是及其难受，她正好瞥见一旁的木柜子上摆放着两身上了布丁的粗布衣物，索性将自己身上那湿呼呼的衣物给脱了下来，用已经湿透了的丝绢擦了擦身子后便换上了那一身衣物。 这一身衣物显得虽然有些宽大，但到底是舒服了许多，卫嫣见卫青音还站在门边有些害怕的样子，便道，“快过来换了，别感染了风寒。” 卫青音不喜欢自己这一身泥泞的样子，她虽然不喜欢那粗布衣物，但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好到了卫嫣的身旁扭捏着将衣物给换上了。 卫青音那雪白的肌肤在农舍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格不入，卫嫣道，“现在可后悔追随太子殿下了。” “我才……”卫青音原本想说绝对不的，可一想到今晚那惊心动魄的场景。 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不确信，“这祸事分明就是你招惹来的，你别什么都推到殿下头上。” 卫嫣听了这话后对卫青音颇为无奈，她歇了解释的想法，“那你最好保护好自己，否则后果自负。” 屋内的灯光本就昏暗，再配合着屋外的雷声大作，映得卫嫣脸色更加的阴冷，吓得卫青音立刻别过了头去，不敢再说别的话。 卫嫣看着她那样子，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有一分不忍心，“你觉得和姐姐做对会让心情好起来么？” 卫青音不作声。 外面的风似乎灌了进来，将那昏暗的灯光直接吹灭了。 第二天天气倒是放晴了，卫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那老婆婆招待着卫嫣往堂屋里去道，“快来尝尝鸡汤，昨儿淋了雨别感染了风寒。” 老婆婆温柔的样子让卫嫣心里一暖，她颔首一笑后去了堂屋。 原本简陋的屋子里这会儿盈满了鸡汤的香味，卫青音和燕青已经坐在了桌旁了，正和那老大爷有说有笑。 那老大爷正道，“想当年我去京城做工的时候，不过十二三岁，后来啊，那东家老是苛责小老儿，当时年少脾气大，转身就走了，现在想起来何不多做点工，说不定都发家了。” “老爷爷，这事儿不急呀，回头您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卫青音在一旁软软道。 卫嫣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突然明白了过来，其实一味的赶走卫青音未必是好事，毕竟王氏也不会灌输什么好东西给她了，只会越教越坏，在外面体会一些民间疾苦未必不是好事。 老大爷摆了摆手道，“不了，岁数大了还是安分些好。” 这会儿，饭菜也已经摆上来了，一碗母鸡汤和一些时令野菜，这些菜若是搁在京城，定然显得无味之极，但经过了昨夜的惊心动魄后，便显得格外的珍贵。 不过卫嫣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对老夫妇一看便是很贫困到平日里吃不起肉食的样子，但为何这鸡汤做得倒是不错，她以前有所耳闻的是不少贫困人家一年才吃一两次鸡。 这鸡汤…… 卫嫣正纳闷的时候，卫青音给她夹了一个鸡腿。 卫嫣抬眸看去，卫青音立刻别开了目光，一副嘴硬的样子道，“你不喜欢吃就算了啊！” 卫嫣勾唇一笑后低头吃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老夫妇见他们吃得挺多，不免会心一笑。 这桌子的菜并不算多，卫嫣三人昨夜奔波了一晚，本就饿，最后竟是没有剩下一点菜来，等到了午后，卫嫣觉得困倦至极，卫青音则是一进屋子便躺下睡觉了。 卫嫣也准备歇下之时，却发现燕青突然闯进屋子里来，拿起匕首就朝着手腕狠狠划下！ “燕大人？”卫嫣见状一愣，但身子的困倦还是让她软软地坐在了床畔上。 她心中不免有几分警惕。 燕青守礼法，昨夜都是在堂屋和衣而眠，怎么会突然做出这般举动。 还有她的身子怎会这般软……难道是中午的鸡汤。 燕青手腕上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渗，他扯落衣摆的衣角缠上后立刻到了卫嫣的跟前，拿出一个瓷瓶在卫嫣的鼻前晃了晃。 一股清凉的味道窜入鼻息后，卫嫣觉得身子的困意好多了，她撑起身子来压低了声音道，“那对老夫妇有问题。” 卫嫣越想那鸡汤，越觉得有几分古怪。 燕青颔首，就在此时，他们突然听见门外有什么声响。 卫嫣透过那门缝看见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她下意识上前将昏睡的卫青音挡在了身后。 燕青一跃到了门后，随后朝着卫嫣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此时，门被人从外面一点点推开了，那把锋利的菜刀也探了进来，将那本就不牢的门锁直接挑开。 第八十四章 圣母婊 一张长满了皱纹的脸出现在了卫嫣的眼前。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张脸从门外探进来的样子太可怕了！她忍不住捂住了嘴，有些惊恐地看着。 那老头早没有了早上的慈眉善目，反而一脸的狰狞，他微笑着继续用刀挑开那门，声音缓慢而悠长，就像是在对着自己的亲人说话一般。“哎哟，这小丫头竟然没有晕倒啊，正好……人还是要吃活的好！” 卫嫣原以为这对老夫妇是皇后派来的，但听这话便知道这肯定不是了。 怪不得这对老夫妇在如此穷困的情况下，做菜的手艺还这般的娴熟，原来是…… 站在门口的燕青见那门要打开了，正要动手之际，却听的卫嫣沉声道，“那敢问老爷子，您是想吃了我们三个人吗？” 那老头没成想这姑娘死到临头了都还有勇气和他说话，便也不着急开门了，靠在门边上笑着，那一口黄牙尤其明显，“三个人啊，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就先吃那个汉子吧，再吃你，至于那个小的……年纪小一些，肉应该更嫩一些，可以养养。” 说话的间隙，老头似乎看见了一盘美味佳肴，他连忙吸食了一口口水，这举动让身后的老太婆十分不满，从身后踹了他一脚道，“老头子快些，我都饿了好几天了。” 卫嫣拧眉，“你们有菜不吃，吃人？” 虽说穷了一点，但总不至于不吃人就会饿死的地步！ 那老太婆听了，在后面冷哼一声，“鸡肉哪里有人肉香！可惜普通人不懂，得多吃几个人后才能明白了。” 多吃几个人！卫嫣猜想这对老夫妇怕是已经吃了不少人了。 此时，那老汉和老太婆已经按捺不住了，直接一把推开了门，就在同时，燕青身形一闪，从门口出现，抬刀就上！ “燕青，抓活的！”卫嫣眸光一变，厉声道。 燕青原本那即将砍下老头脖子的剑一歪，转而狠狠地劈打在了老头的脖子上，随后长剑闪动。 刀光剑影间，老头哀嚎着躺在了地上，而他的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鲜血不断涌出。 后面的老太婆见状，心里也怕了起来，拿着那菜刀就不住往后退道，“你们不能乱来……我会报官的。” 卫嫣觉得可笑，“报官来抓你们这些吃人的么？” 剑隐将那带着血迹的剑反手一转，不急不缓地朝着那老太婆逼近。 老太婆吓得握紧了手里的菜刀，当时时，她看见卫嫣怀里的卫青音醒转了过来，她突然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姑娘，你们饶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卫青音睁开双眼后，看见的就是躺在地上不断抽搐流血的老爷爷和吓得面色苍白的慈祥老奶奶。 “你们在做什么！”卫青音惊讶地睁开了眸子。 卫嫣没想到她突然会醒来，正打算解释之际，卫青音却是从她的怀中挣脱开去！ “燕青，你松开奶奶！”卫青音上前就抓住了燕青的手。 燕青一时不妨，而正跪在地上哀求的老太婆眼底闪过了一丝狠戾，抬起那菜刀就朝着燕青的腰间砍去。 霎那间一片血雾散开！ 第八十五章 孤的小东西 那老太婆手里的菜刀在燕青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大血口，看到散落出来的鲜血，那老太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竟然放下了菜刀，贪婪地趴在地上舔舐起散落出来的血迹。 抓住燕青手臂的卫青音看着眼前的一切傻了眼。 燕青的手上的伤口在不断往下渗血，但他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 “哇，真好吃啊！”趴在地上的老太婆吸完几口血之后，又伸出舌头继续舔舐着。 卫青音看着这一切，有些后怕地松开了燕青的手，颤抖着道，“对……对不起。” 燕青没有理会卫青音，只是反手用那剑柄往老太婆的脖颈上一敲，老太婆立即晕厥了过去。 卫嫣看见外面的桌上摆放着几根粗壮的粗布麻绳想着，这恐怕是老太婆他们准备得手之后绑他们的。她抬手将绳子拿了起来，递给了卫青音道，“绑住他们。” 卫青音接过身子，本就吓得颤抖的身子更是颤颤巍巍，险些跌倒在地，她小声道，“刚才，这个老婆婆他们是想要对我们下手吗？” 卫嫣拧眉看了一眼燕青手上的伤，“要不是燕青，恐怕你已经被吃了。想想中午你吃的那只鸡，没准他们就打算这么炖着你吃。” 卫青音或许是真联想到了中午那只鸡，胃里一下子翻滚了起来，她捂住嘴难受地趴在了地上干呕起来。 燕青见状，准备接过卫青音手里的绳子，“还是属下来吧。” 卫嫣赶紧拦住了燕青，她道，“你手上还在渗血，先处理好了来。” 燕青手上的伤口不小，刚才那老太婆应该是用了全力，若是再深一些的话，恐怕连骨头都能看见了。卫嫣知道，燕青应该是担心卫青音再出篓子，会把那个老太婆放走……说起来这老太婆当真是心狠手辣，虽是一把岁数了，但力气都快比得上一个男人了。 “你且放心，这老妇人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的。”卫嫣说这话的时候，将卫青音身旁的麻绳捡了起来后直接开始捆那老妇人。 她以前也没有做过绑人的勾当，但人被逼到绝境之时，也得什么都会一些。 这老妇人的身子有些沉，但卫嫣还是用尽全力将她的手脚给绑了起来。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卫嫣一愣，心想到难不成是昨日的刺客赶来了？ 燕青顾不得手上的伤，一跃而出，片刻之后他面带喜色匆忙而入道，“卫小姐，殿下他们来了。” 这话音刚落，一袭玄色衣衫略带风尘的齐昭觐踏着夕阳而入。 和昨日相比，齐昭觐似乎显得有什么不同，他走到了卫嫣的跟前蹲下，指腹触碰到了她的脸颊，眉眼里突然起了笑，“孤的小东西居然还会杀人了。” 小东西？ 她才不是东西！ 卫嫣心里有些气恼，气恼齐昭觐素来只把她当作玩物，但偏偏自己还没有任何的底气去拒绝他这种轻视。 正苦闷之际，她发现齐昭觐那触碰过她脸颊的指腹上竟然有丝血迹。 她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脸上竟全是血，“可能绑人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那这人的手脚筋不是你挑断的？”齐昭觐的话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卫嫣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之际，燕青颔首道，“殿下，是属下所为，这对夫妇习惯吃人，刚才他们正打算对属下和卫小姐下手。” 齐昭觐听了这话后把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塞到了卫嫣的手里，“去，把这个老太婆的手脚筋给挑断。” 卫嫣摸着手里的匕首，心里有些发慌。 让她绑人还行，但挑断手脚筋…… 卫嫣摇头道，“殿下，臣……臣女……打算去报官，毕竟这对夫妇可能吃了不少人，总要给那些无辜的生命一个交代，这样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这对恶魔。” “是啊，所以孤让你把她手脚筋挑断。”齐昭觐突然一笑，“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第八十六章 逼晕了 卫嫣心想齐昭觐倒是真敢说。 “需要孤教你？”齐昭觐见卫嫣发神，便走到了她身侧，握住她的手就将她摁在了地上。 卫嫣一时不防，竟直接跪坐在了那老婆子的身旁，膝盖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咬住了下唇。此时，齐昭觐已经握住她的手，将那匕首对准了老太婆那长满皱纹的手腕，“这事很简单，你只需要……” 这般近的距离让卫嫣可以清晰地问道老太婆身上的一股酸臭味，以及能看见老太婆手腕上那清晰的纹路……只要这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插下去，一些都解决了！ 卫嫣能感受到齐昭觐在用力，她的手腕不断往下沉，那匕首一寸寸地落到了老太婆的手腕上。 隔着匕首她似乎都能感受到老太婆手腕上那脉搏的跳动，她知道这老太婆应该受到惩罚，但真让她来动手，她不免有几分害怕，“殿下……不要……” 齐昭觐的大手突然松开。 这让卫嫣一喜，可不等她松口气，齐昭觐的大手又一次握了上来，这一次是来真的，没有之前那般逗弄她，而是狠狠往下一划，往后一挑！ “啊！！！” 老太婆的惨叫声几乎要穿破卫嫣的耳朵，因她手脚都被绑着，所以哪怕痛得几乎晕厥过去，也无法挣脱，只能在地上尖叫哀嚎着。 而卫嫣的脸上全是点滴血迹，她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老太婆有些发懵。 她刚刚……是挑断了这个老太婆的手筋，她的身子突然有些无力，那地上不断哀嚎着的老太婆似乎也有些走影了。 “砰”地一声，她头一偏晕厥了过去。 卫嫣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便看见了齐昭觐，她下意识以为齐昭觐还要让她继续挑断那老太婆的脚筋，吓得瑟缩了一下。 谁知齐昭觐的手上却是什么东西都未拿，只是不知道举到她跟前来做何事？ 齐昭觐见她醒来，唇角出现一抹讥笑，“怎么，还想继续？” 这个继续自然指的是挑断那老太婆手脚筋的事情，卫嫣想起了之前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立刻摇头道，“不了不了，殿下说笑了。” 齐昭觐似乎也没有要她继续的意思，转身坐到了一旁，不再理会她。 卫嫣此时才发现他们正在一辆马车上，这车内只有她和齐昭觐，也不知道卫青音在何处？ 还有那对吃人的夫妇也不知道解决了没有。 正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剑隐的声音，“大公子，县衙到了。” 县衙？ 卫嫣正疑惑的时候听的齐昭觐道，“给你伸张正义的机会，下去报官。”齐昭觐说罢，抓着卫嫣就下了马车。 那对老夫妇正被燕青提在手上，看起来奄奄一息，毫无挣扎的样子。 剑隐上前敲动了县衙门口的鼓，片刻后小小的县衙里即刻升堂了。 那县令大概没有想到入夜了还会有人来报案，匆忙地从内室穿戴整齐官服后坐到了堂前，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怎不跪下？” 卫嫣从未上过公堂，但她没想到的是齐昭觐也跟着她进了公堂，但眼下，齐昭觐应是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吧……毕竟还有人在追杀他们。 她正打算跪下之时，齐昭觐身旁的剑隐开口道，“大人，我家大公子乃是举人，按照礼法不需要下跪。” 第八十七章 不识好歹的女人 举人……卫嫣万万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会编造这般一个身份来。 那县令也有些诧异，毕竟他们这个穷乡僻壤几乎没有举人，但看眼前的这几个人身着不凡，似乎当真像是有身份之人。 按照本朝律法，举人上公堂不仅不需要下跪，甚至可以坐着。 此时，剑隐已经命人拿了相关文牒呈上。 那县令结果文牒看了后立刻吩咐一旁的人给齐昭觐准备了椅子，至于他身旁的卫嫣等人自然也是无需下跪了。 燕青已经将那两个被挑断了手脚筋的夫妇给带到了堂上，“大人，就是这对夫妇试图加害于我们，他们曾无意中透露吃过不少人，敢问大人，这附近是否常年有人失踪。” 县令大人听了这话后脸色微变，他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堂下的众人，但碍于齐昭觐的举人身份，只好道，“你们恐怕是误会什么了，我们这边从未有人失踪过，况且这对老夫妇，明显不像是作奸犯科之辈。” 卫嫣没想到县令竟然会这般说……这对老夫妇作案的手法和动作都异常的娴熟，若不是有燕青在，恐怕他们已经沦为了盘中餐。况且只要他们做过案，总会有人报失踪案的吧！ 她正诧异的时候，齐昭觐开口道，“大人，当真无？” 那县令没成想这个举人这般多事，然而这举人问话的样子，竟然比他有幸见过的三品巡抚感觉还要有威严，这种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有几分臣服，“当真是没有的，不信的话，你们说说。” 堂下的师爷和铺头都纷纷摇头。 齐昭觐松了口，给了燕青一个眼神，燕青即刻松开了这对老夫妇。 已经被挑断了手脚筋的老夫妇瘫倒在了地上，无力的蜷缩呻吟着，一番对比下仿佛齐昭觐等人才是恶霸一般，卫嫣见状不免担心起来她们会不会被反咬一口。 谁知那县太爷竟然开口道，“虽然没有发现尸体，但这对老夫妇试图伤害你们那也是犯罪，按照律法处置吧，先关起来。” 说完，衙门的捕快上前来将这对老夫妇给押了下去。 卫嫣看见那老夫妇被押走的时候，并没有普通犯人那般害怕，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让她觉得很诧异。 那县令已经收押了这对老夫妇，便退了堂，他走下堂来客气地招待齐昭觐道，“我们这小地方几乎没有举人，今日难得一见，不如一起吃个饭？” 卫嫣不明白这县太爷的意思，只当是一般的寒暄，她想齐昭觐这诡异的性子，十有八九都会拒绝，谁知齐昭觐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道，“那就有劳大人了，正好一行人还未找到住处。” 县太爷听了这话喜上眉梢，“正好衙门后院还有住的地方，不嫌弃的话就暂住一段时间吧。” 卫嫣对齐昭觐的决定有些不解，结果齐昭觐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轻掐了一下。 卫嫣明白了过来，恐怕这件事情有鬼。 当夜，齐昭觐和县令等人去饮酒了，后院也就剩下了卫嫣，卫青音和负责保护她们的燕青三人。 卫青音对于燕青手上的伤很是歉疚道，“燕大人，今日的事情我万分抱歉。” 燕青并没有要和卫青音计较的意思，只是摇头道，“卫小姐无须多礼，不过是小伤。” 卫嫣听了直摇头，那怎么会是小伤，再深一点都要见骨了，也就是燕青这样的习武之人了，若是普通人，怕是会掉半条命。 卫嫣看了一眼卫青音，沉声道，“现在可还想跟着殿下了，此去南疆还远着，遇见的事情会加倍凶险。” 卫青音的脸色一白，“我……我不后悔。” 卫嫣没有想到卫青音这般的执迷不悟，她甚至开始琢磨着齐昭觐有哪些好处了，但想来想去，都觉得齐昭觐在其他方面固然无可比拟，但作为夫婿实在是不可选的。 还有今日被他强迫挑断那老太婆手筋一事…… 卫嫣难受地拧起了眉头道，“那般的人你若是喜欢就好，只是我怕你将来后悔。想想为何京城里无人敢靠近他就明白了！”她这语气里满是厌恶。 突然，门外响起了什么声音，卫嫣心里一慌，连忙走了过去。 见窗外什么人都没有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若是齐昭觐在门外听见了，怕是少不了又是一番麻烦。 但她看着那黑乎乎的窗外心中仍旧有几分忐忑，那窗外真的没有人么？可她为何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对劲。 燕青见卫嫣站在窗户处久久不过来，便疑惑地过去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停留在敞开的窗户旁片刻后立刻移开道，“卫小姐，怎么了？” 卫嫣摇了摇头，她觉得那或许是她做贼心虚吧，日后还是不要在人前说齐昭觐的坏话了，哪怕她非常厌恶齐昭觐，毕竟隔墙有耳。 卫嫣转身回了房间内，燕青顺手也关上了窗户。 而就在那窗户外的墙根上，齐昭觐颀长的身子贴在了一旁，他那俊秀似仙的脸上看不出来喜怒，倒是他那手上的一根木簪被攥的有几分紧。 只听的卡嚓一声，那木簪被他硬生生掐断。 “不识好歹的女人。”齐昭觐面色一变，他突然有些不明白了起来，这种不识趣的女人，他不应该是直接掐断她的脖子，怎还会做出躲在窗户外的这等举动？ 第八十八章 殿下来过了 齐昭觐铁青着一张脸，将那木簪扔到地上后转身走了出去。 这边卫嫣刚坐下，就看到原莺和青衫走了进来。 青衫自然是来寻卫青音来的，她见卫青音坐在卫嫣的身侧，脸色倒是波澜不惊，只是那语气并不柔和。 “二小姐，您没事的话，就请随我回去休息吧。”青衫的声音冷硬，一副容不得卫青音拒绝的样子。 卫青音看了一眼卫嫣的位置，这一日的时间让她仿若回到了以往的那些日子。 她的眼底出现了一抹卫嫣和原莺都曾熟悉的依恋，她咬唇道，“不能晚些时候再回去么，我还想多待会儿，更何况燕青的伤因我而起。” 卫嫣听到这话颇为欣慰，虽然说提及一个外男的名字不好，但好歹卫青音不似之前那般飞扬跋扈了。青衫没有想到卫青音竟然会这般说话，面色严厉道，“卫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卫青音被她这般一吓，竟变得有些唯唯诺诺了起来，正准备起身之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身子。 她抬眸一看，发现竟然是卫嫣。 卫嫣站在高处，那通身的气派看起来带着无可比拟的压倒性，她道，“论关系，我是青音的堂姐，论身份，她是我府上二姑娘，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青衫姑娘来指手画脚吧。” 卫嫣的这番说辞无可挑剔。 卫青音前段日子在后宫里接受打磨训练之时，这青衫便不曾给过她好脸色看，她为了能有机会，便也一直忍着，今日卫嫣为她说话的样子不免让她想起了，她曾经也是有人疼的…… 卫青音的唇角嗫嚅了两下，喃喃道，“姐姐……” “卫小姐，您可真是个好姐姐啊。”青衫连忙打断了卫青音的话。 虽然卫嫣给了青衫一股奇怪的压迫感，但她还是强扯出了一抹冷笑，“一个未出阁的妹妹大庭广众之下维护一个外男，您不仅不提醒，反而还提倡，这不是成心想毁了她的名声，希望她嫁的不好？” 原莺听了这话，立刻护主道，“你胡说什么！” 她知道二小姐就是因为二夫人用这种话来挑拨离间后才和大小姐渐行渐远的！ 自从皇后对卫嫣下了几次手后，原莺也不怕得罪皇后身旁的人了，反正她们都是巴不得小姐没命的！“让二小姐不明不白地跟着出来才是损坏了她的名声，更何况，燕大人救二小姐受的伤，关心几句又有何妨？你故意在这里越描越黑是何用意！”原莺的咄咄逼人让青衫愣住了。 青衫看向原莺的目光有些复杂。 卫嫣没有想到原莺竟然这般对皇后身旁的人说话，心下一惊，刚准备出来打圆场之时，青衫却是将头转开，面无表情道，“二小姐您若是不想开罪娘娘，影响到还在京中的二夫人，那最好早些回去休息。” 到底王氏是卫青音的母亲，卫青音听了这话，连忙起身追上了青衫，跟着她一并离去了。 卫嫣看着卫青音的身影，眼底到底是多了一分安慰。 毕竟卫青音到底是稍微懂了一些道理。 然而原莺却不懂卫嫣此刻的眼神，她在一旁劝解道，“小姐，二小姐若是不理解的话，您也别太放在心上。” 卫嫣点头，她将心思收回，目光放到了原莺身上有些疑惑。 青衫是皇后跟前比较得宠的宫女，说起来，她和原莺直接的身份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为何刚才原莺顶撞她，她竟然没有说任何话。 “小姐，你看着奴婢做何？”原莺见卫嫣看着她，却不说话，不免有几分疑惑。 卫嫣回过神来道，“我瞧着那青衫竟不反驳你，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原莺听了这话，连忙摇头解释，“小姐您别乱想，是昨日我救了她一命，当时燕大人走后，那些人就追了上来，我和青衫匆忙逃命之时她险些掉落了山崖，是我把她拉回来的。” 说完，原莺还撸起袖子给卫嫣看了她胳膊上的伤痕。 卫嫣恍然大悟，但她觉得青衫刚才看原莺的样子有些奇怪，但具体奇怪在何处她也说不上来，只好颔首。 正在此时，原莺突然开口道，“对了小姐，刚才太子殿下怎么走了？” 卫嫣心底一沉，“殿下来过了？” 原莺不知道卫嫣的神色为何变得这般慌乱，但是她来的时候是见到了殿下，她只好点头道，“是啊，来的时候是看见了殿下，不过殿下似乎心情不好，冷着一张脸就走了，我和青衫都没敢上前去行礼。” 其实何止是没敢上前去，当时青衫拉住了她，还在一旁冷声道，“如果不想死，不想触霉头的话，最好别过去。” 卫嫣心里有些慌乱，齐昭觐来了的话，定然是听见了她说的那些坏话…… 她竟然当着齐昭觐讲了那么多不利他的话……卫嫣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疼，想起第一次被齐昭觐险些掐死的样子，她心乱如麻。 正慌乱之际，她瞥见了一旁角落里的燕青。 燕青武功高深，若她说齐昭觐坏话之时，齐昭觐便在门外的话，恐怕他也是知道的。于是卫嫣求助般道，“燕大人，殿下可来过了？” 燕青移开了目光，抿唇道，“卫小姐切勿担心了，或许殿下没有听见。” 没有听见……也就是来过了。 卫嫣只感觉自己三魂掉了七魄一般，想着按照齐昭觐那样子，少不了又是几番折磨。 她身上有蛊虫，不至于没命，但是想到今日的情况，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说不定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等着。 “对了小姐，奴婢进来的时候在地上捡到了这个，您看看。”原莺突然从身上摸出来了一枚断掉了的木簪。 卫嫣看了看那木簪，虽然材质普通，但做工精细，只是可惜的是这木簪断成两截的位置仿若被烧焦了一般，可想而知捏断着木簪的人有多么的咬牙切齿。 原莺见卫嫣面色惨白，便安抚道，“小姐，可能是殿下准备送给你的东西临时坏掉了，所以殿下回去找别的东西来了。” 别的东西……这十有八九都是齐昭觐气到极致后捏断的。 卫嫣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脖颈，似乎有些疼。 第八十九章 齐昭觐又回来了 卫嫣这会儿不止是心烦了，甚至是害怕。 正在此时，原莺还将那断掉的木簪往她跟前一递道，“不如小姐先将这东西收起来吧。” 卫嫣看着这木簪就有些余悸，她抬手便将这簪子给按住了，咬唇道，“这东西都坏了，殿下也不会要的，再说了，我们收起来做什么……” 她可不想往齐昭觐的气头上去撞。 燕青也颔首道，“是啊，殿下不喜欢的东西定然是不会再碰的，原莺姑娘还是将这东西放回原处吧。” 原莺倒是个心思简单的，都没有发觉这二人神色有些不对，点了点头后便转身出去了，不过刚走到门边之时，突然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齐昭觐那冷然的脸。 原莺连忙后退一步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屋内的卫嫣听见这话后心底少不了几分慌乱，她有些无助地看向了齐昭觐的位置。 然而齐昭觐在对上她目光之时，那冷厉的脸上却突然多了一分笑意。 以前京城中传闻太子殿下风华无双，那相貌遗传自皇后的貌美，若是一笑那定是极为好看的……可卫嫣这会儿没有心思心上这所谓的好看。 齐昭觐这会儿笑得她心里有些发麻，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微微福身，“殿下万安。” “你们都出去。” 这个你们自然指的是燕青和原莺。 然而此刻的卫嫣却是恨不得自己也能出去。 不过不等她迈开一步，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住了她，“孤怎瞧你脸色不大好。” 卫嫣已经幻想了上百种可能有的嘲讽，谩骂，甚至折磨了。 谁知道齐昭觐竟然说了这话…… 卫嫣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摇头道，“不是。” “不是？”齐昭觐唇角的笑意戛然而止。 这态度的转换让卫嫣有些猝不及防，正向后退的时候被齐昭觐抓住了手腕。 卫嫣以为齐昭觐是要捏断她的手臂，吓得闭上了眼睛小声道，“殿下，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只是……只是……” “今日被吓到了？” 齐昭觐平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之时，卫嫣有些诧异地睁开了双眼，此刻，被齐昭觐握住的手腕也并没有被掐断，反而是安静地被他握住。 男人的宽大的手掌十分温暖。 卫嫣正不明所以的时候，齐昭觐从身后抽出来了一本书道，“这是县衙附近十年以来的失踪案登记。” 那书看着便有些陈旧了。 “殿下，这书您哪儿来的？”卫嫣有些诧异，但也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怪不得一向不喜应酬的齐昭觐竟然会停留在一个县衙的府上。 只不过，不知道这书是剑隐偷来的，还是…… 齐昭觐抬手敲了一下卫嫣的额头，“好好看，别说话。” 这力道并不算小，敲得卫嫣的额头有些发疼，卫嫣甚至怀疑齐昭觐是不是公报私仇。 她揉了揉头后便将书翻开后看了两页，然而这书上的内容和今日县令说的完全不同，不仅有失踪的，而且失踪案还特别的多！ 第九十章 这些百姓都知道 卫嫣简单翻了一下，手却是越发的颤抖起来，心也沉到了水底一般。 这失踪案这么多，那县令怎么能口不对心地说完全没有呢？ 想到今早那县令的样子，卫嫣感觉到后脊骨发凉，正阴冷的时候，齐昭觐凑到了她身旁，和她一起看着这书，“你觉得，今日我们若是启程，能安然无恙？” 他的声音幽冷，吓得卫嫣一个哆嗦，她赶紧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见是齐昭觐在自己身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齐昭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脸，抬起手来撩开她的发丝，“你不是京城第一才女，怎么会想不到这儿？” 卫嫣其实猜到了齐昭觐是想调查此事，但齐昭觐对外的身份好歹是举人，他们怎么敢…… 若是杀了举人，那县令自己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啊。 卫嫣的身子轻微的抖了起来，她看着那半开着的窗户，外面黑漆漆的，指不定就有什么杀手埋伏在里面，而且还是吃人的那种！ 她有些惊恐地看向了齐昭觐的位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殿下的身份好歹是个举人，他们怎么敢……” “怎么不敢了，能隐瞒这么多失踪的案例，这县令的胆子是真的大。”齐昭觐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杀意。 这样子让卫嫣忍不住回想起了以前京城中百姓口中那个爱民如子的太子殿下。 外面刮起了冷风，透过那窗户传了声音进来，凉飕飕的，让卫嫣有些害怕，她不自觉地放低了音量，“那殿下打算如何做。” 她仔细想了想，那县太爷若是杀了齐昭觐，多少会惊动上面，毕竟是个举人。 而且留齐昭觐下来的话也是县太爷先说的，应该就是想观察一下齐昭觐，若是齐昭觐只是误打误撞，那可能就直接放走他们了，若是齐昭觐这段时间有意图的话，那估计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按兵不动。”齐昭觐冷笑一声，“你觉得可能？” 卫嫣摇头，她看了一眼那纸上的东西道，“可以叫人来抓了这县令吧。” 齐昭觐好歹是太子，哪怕被贬了，找个上一级的官员轻而易举。 然而齐昭觐却是道，“没有你想的这般容易。你仔细想想，这对老夫妇被抓的时候，在外面听案子的那些百姓，可有表现异常的。” 这话倒是难住了卫嫣。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白日时候的场景，起初外面的百姓还是看热闹一般，可当他们说了这个案子后，全部都安静了下来，甚至没有了之前看热闹的样子……这情况特别的反常啊！ 按道理说吃人案这种惊世骇俗的案子，他们不应该更加好奇么？若是在京城，说不定会被加工成为什么说书的故事来。 可这些偏远地区的百姓却很震惊……仿若习以为常？ 这个词儿一浮现的时候，卫嫣都愣住了，“难道是这些百姓都知道！” 怪不得齐昭觐都这般谨慎了，对付一个县太爷容易，可要对付这么多的百姓……到底是国家的子民。 第九十一章 套话 “殿下打算怎么办。”卫嫣抿了抿唇。 现在整个县衙的人定然都是盯着齐昭觐的，要想出去，那肯定是不行的。 齐昭觐抬手将卫嫣手中的书册夺了过来道，“这事儿简单，再让镇上毫无预备地走丢一个人。” 从县令嘴里问话问不出来，那从百姓的嘴里总是可以问出来的。 齐昭觐抬手，突然捻起一颗石子击打在了窗外，只听的嗖的一声，窗外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只见他冷笑道，“废物。” 卫嫣明白，八成是来盯着他们的人被齐昭觐给放倒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齐昭觐把她直接打横抱起，转身施展轻功就离开了县衙。 外面的夜色尤其的寂静，卫嫣靠在齐昭觐的怀里不敢出声，片刻后，他们在一所宅子的房顶上停了下来。 房顶的另一侧还有两个人，虽然穿着夜行衣，卫嫣从他们的眼睛里将他们认了出来，一个是剑隐，一个是燕青。 剑隐和燕青见齐昭觐来了，便颇有默契地翻身而下，便可之后两人捞着怀里的一个儿童便又上了房梁。 只是那儿童昏睡着，似乎被喂了迷药一般。 片刻之后，黑乎乎的房门里立刻点亮了灯，随即传出了女人的哭声，那女人的哭声也吵醒了院子里的其他人，他们纷纷披衣而出。 而那哭得颤抖的女人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裘衣，发丝凌乱地跪在了院子里哭哭啼啼，“老爷，夫人。孩子不见了，孩子不见了！” “孩子怎么可能不见的。”一个长得有些胖的男人听了这话也有些慌乱，连忙伸手抓住了那女人的衣领，把她给提了起来，“孩子睡得好好的怎么会不见的！” 男人旁边长相富态的女人瞌睡被吓走了大半，她连忙上前劝和，“老爷，快放开妹妹，志儿可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妹妹怎么可能胡来。” 那头发凌乱的女人哭得像要断气了一般，在男人的跟前不断抽噎着。 卫嫣这会儿哪怕在房梁上，都能听见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恍然间她竟然都有些感同身受，毕竟她是早早就失去了娘亲的人。 她压低了声音对齐昭觐道，“殿下，我们……” 齐昭觐不等她说别的话，把她的头往怀里一按，沉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说完，也不给卫嫣说话的机会了，继续把她按在怀里。 卫嫣有些气闷，刚才的共情被齐昭觐这么一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反而这会人因为太闷了，她有些难受，而且这么一按，她只能看见齐昭觐胸前的玄色衣锦，别的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下面院子的声音倒是传了上来。 那女人小声啜泣道，“老爷，会不会是猫婆婆抓走了我们的孩子啊。” 男人的声音略显惊慌，但转而变成了更大的怒气，“胡说什么，猫婆婆现在已经没在外面了。”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略显冷静，“是啊，况且今天下午县令大人不是已经找了人去给猫婆婆道歉了么？不碍事的。” 被捂在齐昭觐怀里的卫嫣突然安静了下来。 找了人去道歉……不碍事。 也就是说，哪怕那对老夫妇还在牢里的，这县太爷还另外送了人去给他们吃么！ 她有些震惊地捏住了齐昭觐的手，小声道，“殿下，县令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抓人去给他们吃。” 刚说完这话，齐昭觐就把她的头给松开了。 卫嫣连忙抬起头来，见齐昭觐的脸色也有些沉，便道，“我们赶紧去看看吧，说不定还来得及！” 算算他们从县衙出来也没有多久，说不定还有转机。 她刚一站起身，却又发现这屋顶太高了，身形摇晃了几下后又回到了齐昭觐的怀中。 而齐昭觐倒也不提醒她，那眼底里分明蕴含着几分笑意。 卫嫣觉得有些丢脸，索性便也不动。 院子里的人还在争论着。 倒是那男人发话了，“猫婆婆一个月只吃一个人，一般都是用过往的人去供奉，临时出了这茬子……那些人倒是胆子大，敢把猫婆婆都抓去县衙，也不怕老天怪罪。” “所以会不会县太爷他们实在没有找到人，就把志儿给偷走了啊。”女人又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那正室夫人最是看不惯这妾侍，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男人叹了口气，“罢了，我这就去县衙问问，要别人家的孩子也不可能动我家的啊！” 卫嫣听了这话一愣，若是去了衙门问，他们可不就惹事了么？ 她正有些慌张的时候，燕青抱着孩子从屋后溜了下去，片刻后他又回到了屋顶，与此同时，屋内响起了孩童啼哭的声音。 院子里的女人愣住了，目瞪口呆道，“志儿……” 正准备去衙门的男人也愣住了，随即狠狠甩了那女人一巴掌道，“糊涂！” 说完，立刻进了那屋子去。 男人的正室也跟着摇了摇头，看着地上的女人，目光里有一分同情，三分鄙夷，“别一天只顾着用孩子来争宠。”说罢，也跟了进去。 地上的女人被那一巴掌倒是打醒了，她也不管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后立刻到了屋子里。 第九十二章 打死也不说 卫嫣听着楼下的动静，内心一片凉薄。 这些人竟然用过往的人去供奉两个吃人狂魔，他们还是人么？ 这般想着，她有些难受地捂住嘴干呕了两声，此时，齐昭觐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莫不是有了？” 卫嫣险些被这话噎住了，她猛地抬起头来，正好撞入齐昭觐那疑惑的眼神。 齐昭觐的眼睛本就好看，这会儿略带疑惑的目光却让她觉得心底有些发麻，若不是她月信才走，她可能也会这般怀疑吧。 卫嫣连忙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殿下，绝对没有！只是觉得恶心。” 齐昭觐毕竟是太子，还未成婚，怎么能有孩子。 说完后，她发现齐昭觐眼底的疑惑瞬间消失了，甚至变得更加有些冷漠了起来。 齐昭觐转身吩咐了燕青和剑隐几句话，两人立刻消失在了屋顶。 屋顶上的凉风吹得卫嫣也有些发冷，刚才齐昭觐在身侧的时候只感觉到发闷，这会儿他走了，倒是觉得有些冷了。 她拉了拉衣角试图暖和一些之时见齐昭觐走了过来，便立刻站起身来朝着齐昭觐靠近道，“殿下，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让无辜的人受难了。” 她话刚说完，就被齐昭觐给抓到了怀里。 齐昭觐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在这过程中甚至抓到了她的发丝，让她吃痛地叫了一声。 不知为何，卫嫣总感觉齐昭觐今天对她的态度似乎是越发的差，难不成齐昭觐是还惦记着她说的那些坏话？ 一想到那事儿，卫嫣所有的怒气都歇了。 毕竟她说了当朝太子的坏话，没有被弄死都算不错了……掐几根头发而已。 卫嫣正自我安慰之时，外面的风声停了下来，似乎齐昭觐也停了下来。 她从齐昭觐的怀中探出头，发现齐昭觐依旧停在了一个屋脊青瓦之上，不过看这四周的环境，似乎是县衙之上。 她抬头，发现齐昭觐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你看。” 卫嫣低头看去，发现几个衙役背着两个人从屋内走了出来，那两个人正是之前被他们挑断了手脚筋的吃人狂魔。 不过此刻他们的手脚都被白色的布条给细细包扎过了，看来有好生的调养。 一旁的门口还挺着两个竹竿状的东西，卫嫣之前在书上看过，这种东西叫做滑杆。 陡峭的山上一般不适用软轿或者马车，只好用滑杆来抬人。 卫嫣记得这对吃人恶魔住的地方便是山路崎岖，用滑杆的话正好。 果不其然，这些衙役将两人放入了滑杆上后又鬼鬼祟祟地抬走了，而在最后面的两个衙役还压着一个捂着眼睛，绑住了双手的男人。 那男人明显是有些害怕，手脚都有些发软，刚走慢了一步，就被押着他的衙役狠狠踹了一脚，“好好走路，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卫嫣想，这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贡品了。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就这般堂而皇之地看着官府的人做出这种勾当来，她觉得有些心寒，甚至有些恶心。 可是他们能怎么做，问罪一个官员容易，可是这么多的百姓都助纣为虐。 就在此时，燕青翻上了屋顶来。 他对着齐昭觐微微颔首道，“殿下，那县令什么话都不肯说，哪怕属下拿了巡抚的牌子给他看，他也拒绝透露。” 卫嫣没有想到这个县令竟然如此嘴硬。 巡抚从官职上来说可比他大了不少级，换句话说，若是不说，掉了乌纱帽不说，性命也难保……可他为何就是不说呢？ 这个县太爷究竟在弄什么，是不是他和这群人就是一伙的，也有吃人的癖好？ 齐昭觐拧眉，明显露出一丝不悦，“那就打死为止。” 剑隐面露难色，“打了。” 他伸出一只手来摊开，那手上安静地躺着一枚带血的牙，“可依旧是说什么都不知道。” 卫嫣看着那颗血淋淋的牙，心想到这东宫的人做事倒是雷厉风行…… 不过就冲这县令罔顾人命的态度，掉颗牙算太轻了。 第九十三章 终于逼问出来了 齐昭觐开口道，“那县太爷不会招的。你们看好那县太爷，孤自有主张。”说罢转身就跳下了这房梁。 燕青对着卫嫣颔首道，“卫小姐，属下先送您回去吧。” 卫嫣很疑惑那县太爷为什么威逼利诱都不成，便道，“燕青，我想见见那县太爷。” 燕青愣住了，他有些不解，“卫小姐，这不大好吧……那县太爷不会说的。” 外面的风吹得卫嫣的脸颊有些发冷，她看着燕青手里那颗血淋淋的门牙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好奇。更何况你和剑隐都不在，我担心安全。” 毕竟一路上刺杀卫嫣的人不在少数。 卫嫣想，剑隐十有八九都会跟着齐昭觐去做事，相比起来，倒是跟在燕青的身旁安全一些。 燕青大概也想到了这些，便松口答应了下来。 卫嫣跟着他下了屋顶后，走了一些黑黢黢的小道后终于进了一间小黑屋。 那屋子的位置极其隐蔽，屋内也只亮了一站昏黄的油灯，卫嫣借着那微弱的灯光，看见了绑在最里面的县太爷。 那县太爷早已没有了早上的威风了，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被绑在了椅子上，嘴上还有残留的血迹，一看就知道之前被燕青给收拾过了，整个人看上去鼻青脸肿的。 他看到卫嫣来了，眼睛里依旧是一滩死水，“你们想杀了我就算了……但不能连累这一方百姓。” 这话说得是有气无力的，但听起来好似一个好官在说话。 然而卫嫣听了这话却只想笑，她冷声道，“装得像个好官有什么用，你为了一己之私欲，送了那么多人去给所谓的猫婆婆吃，你觉得你还算是个官……不对……你还算是个人么！” 想到那些失踪的名单，卫嫣就恨不得掐死这个县太爷。 那些人也是有亲人，有父母子女的，却被那对夫妇当成食物给吃了…… 卫嫣再次看向县太爷的目光里有说不清的恶心。 然而那县太爷却是不以为然，无力地笑着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告诉你们，猫婆婆真的动不得，否则……全镇人都会死的。” 卫嫣听到全镇人都会死这句话的时候一愣，她看向了燕青的位置。 燕青解释道，“之前他也这般说，但属下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呼……”地一声，屋内的烛火抖动了一下，险些熄灭，随之外面响起了凌乱的狗叫声，让人听得有些心底发麻。 烛光映得县太爷那肿胀的脸有些狰狞，他一张嘴便露出了满是血的牙齿，“我都和你们说过了，你们若是不信，只会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燕青似乎早就听过了这说辞，他对着卫嫣道，“具体理由是什么，他死活不肯透露，总之一说便是用全镇人的性命来威胁。” 卫嫣只觉得怪力乱神，可她细细看了县太爷的表情又觉得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就在那烛火摇曳间，她突然想了起来，有的人会心虚，是因为觉得自己说的是假话，可若是他觉得自己说的是真话呢？ 燕青见卫嫣不说话，以为卫嫣是没有法子了，便劝道，“卫小姐，这里脏污，还是先回去吧。”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而卫嫣并没有动，她将燕青的手给拦了下来。 她走到了那县太爷的跟前，露出了一抹笑意道，“全镇人都会死，对吧？” 县太爷抬起头来，一只眼睛已经被人打肿了，压根就睁不开，只能微眯着另外一只眼睛看着她。 卫嫣继续道，“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所谓的那个猫婆婆昨日伤了我，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她满脸怨恨地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放一把火烧了你们镇子。” 卫嫣看似柔弱，可说出这话来的时候却是铿锵有力。 一旁的燕青都看傻了，他不敢相信这是卫家大小姐会说出来的话。 然而卫嫣却是继续气定神闲地看着那县太爷。 “你……你敢！”县太爷听了这话，恨不得立刻掐死卫嫣，然而他的手脚都被绳子给绑着，愤怒地挣扎了几下后也只得安静下来，靠在那椅子上喘着粗气怒道，“杀人偿命，你放火烧了全镇，朝廷不会放过你的！” 卫嫣听了这话直笑道，“说得你好像对的起朝廷命官这四个字。” 她转身坐在了那县令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愤怒的眼睛道，“到时候我也宰了你，毕竟我家公子可是巡抚，就说你这些年草菅人命，被我们发现后逃脱不成，索性玉石俱焚，放火杀了全镇的人……” 县令眼底的愤怒已经消失了大半，转而变成了不可置信。 卫嫣勾唇一笑，神色轻松道，“本来这个镇子又偏远，而且失踪了这么多的人，您觉得，朝廷会继续查下去吗？就算是查下去，确定您的猫婆婆不会被查出来？” 不等县太爷说话，她继续道，“我可以保证不说出去，但是您要是不说，今晚的篝火一定很美吧！” “我……”县太爷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犹豫了片刻后道，“我说。” 听见这两个字的燕青愣住了，明明对这个县太爷就差上诏狱那一套了，谁知道竟然被卫家小姐这么轻松就逼问出来了。 卫嫣点头，示意这县太爷说下去。 谁知那县太爷准备开口的时候，就仿若泄气了一般，眼底里全是死意，“若是事后猫婆婆要报复，就报复我一家人好了，别连累全家人。” 第九十四章 她保了 卫嫣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那县太爷娓娓道来。 大概在七八年前，这镇上倒也风调雨顺，一派兴兴向荣，谁知有一日镇上的居民竟然开始上吐下泻，一连之间竟然死伤了七八人。 当时的县太爷请了各种大夫来看，谁知都束手无策。 最后，打南边来了个游方老太太，她提出一个要求，每半年送一个人去给她吃掉。 最开始县太爷没有当回事，但束手无策之际也只好让这老太太先试试，这老太太用几味简单的药就治好了全镇的人。 但关于送人去给老太太吃的事情，县太爷还是做不出这等事情来的。 于是只好食言了，本以为不会有什么，谁知三日后，全镇看似风平浪静，而县太爷家的人却一个个出事了，最后死的只剩下了县太爷一人。 这时猫婆婆才出现，阴笑着对县太爷说，“你现在相信了吧？” …… 卫嫣听到猫婆婆的那句话后，吓得打了个寒颤，她抿了抿唇道，“那之后每年都送人去了？” 县太爷苦笑了一声道，“不然呢？” 他的眼底里写满了绝望，说话也有气无力了起来，“得罪了猫婆婆，我的全家人定然遭殃了，希望你们把我一个人送去给猫婆婆赎罪吧，再帮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县太爷看向了燕青的位置道，“大人，希望您能将我的家人送走，离这个地方远远的。” 燕青神色凝重，显然是被刚才的故事给说得有些动摇了。 卫嫣连忙抬起手在燕青的眼前晃了晃，道，“你该不会是信以为真了吧？” 县太爷听了这话，连忙反驳道，“这事情自然是当真，当初被调至这个地方，我就不愿意带着家眷来。” 卫嫣听这话便知道这县太爷是真心实意相信这件事情的，这里的百姓恐怕也是这般相信的。 燕青在她耳旁道，“倒也不是相信，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太玄乎了。” 卫嫣明白，毕竟这种边陲小镇，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听闻也是正常的，可她不信怪力乱神之事。 活人祭祀之类的事情在一百年前就不曾有了。 这种地方……若是有，那也是假的！ 卫嫣看了一眼那县太爷，见他面色苍白，一副等待死亡的样子，便道，“你别担心，我其实是一个道士。” 燕青忍不住看了卫嫣一眼。 卫嫣知道燕青的想法，抬眸给了他一个眸光。 “姑娘，你是道士？”县太爷那原本黯淡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些光彩，但很快也消失了，“别闹了。” 卫嫣起身，那高挺的脊梁倒是带了几分清冷，仿若仙风道骨。 她声音缓慢道，“你那所谓的猫婆婆有本事，怎么会被我擒到呢？” 这话说得县太爷有些动摇了起来，他将信将疑。 卫嫣继续道，“放心，你和你家人的命我都保住了，只不过，这段时间你不要给我们添堵就是了。” 第九十五章 取悦孤 卫嫣回到房中之时，齐昭觐已经回来了，他只着裘衣站在窗户跟前净手。 那窗户大开着，外面的凉风灌进来怪冷的，卫嫣穿着厚重的披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拧眉，快步走到了齐昭觐的身旁，将窗户给关了道，“殿下也不嫌冷？” 话虽这般说，可卫嫣觉得齐昭觐这人的外貌着实是十分好看的，哪怕只着一件裘衣……也显得身形格外的颀长好看，旁人若是这般瘦弱，那定然会显得弱小无力，可齐昭觐不是，反而是略显病娇。 那从伍之人的糙气又隐藏于他的骨子深处，同他那与身俱来的尊贵揉为一体，丝毫不失和谐。 正在卫嫣欣赏得入迷之时，齐昭觐突然道，“给孤宽衣。” 卫嫣听了这话，这才立刻反应过来，察觉到刚才她竟然因为看齐昭觐而失态……这让她有些无地自容，她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走到一旁正准备给齐昭觐拿衣物的时候，发现他脱到一旁的衣物。 那衣物上沾染了深色的液体，看上去……很像是粘稠的血液。 卫嫣抬手正要去拿那衣物的时候，她纤细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齐昭觐，“殿下，您受伤了？” 齐昭觐语气淡然，“没有，不过是把那两个贼人再逮了回来。” 听了这话，卫嫣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两个人连燕青都打不过，也不过是个会装神弄鬼的普通人罢了。不过这么多的血迹……卫嫣可不觉得那两个人需要齐昭觐亲自动手，况且跟在齐昭觐身旁这般久，她也没见过齐昭觐动手几次。 “殿下？”卫嫣转过头看向齐昭觐，“那两个人反抗了？” 齐昭觐回答，“没有。” 卫嫣被这回答给噎住了，但她还是勉强保持住笑意，“那您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齐昭觐不以为然，“孤有些生气。”说这话的时候，他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卫嫣的脖子。 虽然他这动作很轻柔，可让卫嫣忍不住冒出了一丝冷汗……她有种直觉，那就是齐昭觐这心情不好完全是因为她。 想到之前自己偷偷说齐昭觐坏话的样子，卫嫣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在说着后悔二字。 她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弧度虽然很小，却让齐昭觐感受到了。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眉，“你怕什么。” 卫嫣咬住了唇角，她心想道怎能不怕，很明显齐昭觐就是生气了，大概是觉得收拾她已经够了，这才没有动手的吧。 这会儿她觉得齐昭觐摸她的动作，就像是在掐住了猫的脖子一般……她连忙握住了齐昭觐的手，带了几分讨好道，“殿下，时候不早了，不如早些时候休息吧。”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齐昭觐的神色。 齐昭觐倒是没有什么神色，转身回到了床上躺下道，“孤不是没人要么？” 这话语气异常的平静，可是明白人都能听出来这就是在生气。 卫嫣只感觉到自己头皮有些发麻，她就知道，太子爷的脾气本就不好，哪里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软声道，“殿下……不过是说着骗青音的，殿下在卫嫣心中可是大英雄，不然……卫嫣之前为何舍命救殿下呢？” 齐昭觐的眸光微变。 卫嫣以为他这般便是原谅自己了，还没有来得及开心之时，齐昭觐抬手，那修长的手指勾住了她的衣带，“之前教你的，来取悦孤。” 第九十六章 太子殿下的宝剑 原莺来伺候卫嫣起身时，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她有些出神。“怎么了？”卫嫣身子正软得厉害，说话也有些无力，昨晚被齐昭觐折腾得太晚了。 原莺的脸颊有些发红，她小声道，“小姐……昨日殿下似乎过分了。” 卫嫣一听原莺这语气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腰间有些淤青的痕迹。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自己腰疼…… 卫嫣的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 一旁的原莺见状，以为昨日殿下对她家小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安慰道，“小姐，殿下那性子也真是的，您别和他计较啊……” “我……”卫嫣叹了一口气，她哪里敢和齐昭觐计较，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齐昭觐，可是，她父亲身在诏狱，除了去招惹齐昭觐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卫嫣深深叹了口气道，“罢了，日后再也不说他的不是了。” 说完这话，卫嫣才想起了昨日后半夜和齐昭觐说的计划，便抓住了原莺问，“今日镇上可有什么动静？” 原莺不明所以，但还是一五一十道，“有，今天镇上似乎有什么热闹，说是县太爷要亲自处决那个猫婆婆。” 县太爷之前被燕青打成那样了，如何去处决猫婆婆夫妻？更何况，卫嫣一开始的念头不是那般的，这些百姓对猫婆婆害怕已久，现在就动手的话，怕是会激愤民众……到时候得不偿失了。 卫嫣连忙扯过一旁的衣物穿上，慌乱地朝着外面而去。 原莺看着卫嫣那慌乱的样子，忍不住道，“小姐！”然而卫嫣并没有停下来，原莺觉得很是疑惑，连忙跟了上去。 整个镇上的人都聚集在了平日镇上摆摊设点的地方，此时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用万人空巷来形容也不为过。 卫嫣刚一靠近，就听见人群里有人在抱怨，“天呐，这个地方是没有办法待了！” “是啊，要是惹怒了猫婆婆，我们可怎么办啊！” 卫嫣看了一眼这些抱怨的百姓，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果然，还是如她想象中的激起民愤了。 她踮起脚往里看了一眼，可惜四周的百姓太多，她瞧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麻烦让让！”卫嫣用力往里挤了挤后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她抬头一看，发现昨日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县太爷已经坐在了高台上，不过他那双眼睛里似乎写满了绝望，似乎被谁胁迫这一般…… 下面的百姓还在吵闹着，县令拿起一旁的惊堂木拍了拍，“肃静！肃静！经过本官一番查询后得知，这猫婆婆不过是装神弄鬼之辈。他们夫妻害死了那么多人，理应偿命。” “怎么可能！” “是啊！” “你不要命，我们全家还想活着呢！” 下面七嘴八舌的吵闹着，这话说得县太爷的额头上都忍不住流出了虚汗。 而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从人群中信步而上，“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低沉，却极具说服力。 卫嫣身旁的人们都看愣了，七嘴八舌道，“这个人是谁啊！不是本镇人啊！” 卫嫣抿了抿唇，她倒是知道这是谁，可是齐昭觐这会儿是要作何？她原本和齐昭觐的计划是让这个猫婆婆装神弄鬼当中出丑，之后让百姓们收拾他们。 齐昭觐到了那猫婆婆的跟前，抬手拿出一柄长剑，他沉声道，“这把剑是太子殿下贴身之物，曾随殿下征战四方，染血无数，邪祟为之惧怕！” “居然是太子殿下的宝剑啊！” “是啊！这么厉害的东西可能真的可以制服猫婆婆啊……” 卫嫣没有想到齐昭觐利用了当地人的愚昧想法，在民间有个传说，那便是妖魔鬼怪最惧怕屠夫，因为屠夫杀猪手上带血，是为大凶，那更别说齐昭觐用于斩杀敌军的宝剑了。 “不不不……”那对绑在地上的吃人夫妇看着齐昭觐抽出长剑，便忍不住慌乱了起来道，“得罪了我们，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老太婆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当真像是一个妖怪在说话。 卫嫣周围那几个刚才改变了观念的百姓立刻缄口不言，那闭紧嘴的样子似乎担心猫婆婆会认出他们，然后秋后算账！ “试试！”齐昭觐懒得让他们继续说下去，手起刀落直接斩落了那老太婆的人头。 生活在偏远小镇上的人们哪里见过斩首的样子，一时之间小孩们吓得大哭了起来，那些大人也都是沉默不语。 齐昭觐只杀了一个，还有一个老头子未杀。 那老头看着齐昭觐长剑带血的样子，再也绷不住了，吓得痛哭流涕道，“高人饶命啊，高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什么不敢了！” “难道他们以前都在说谎吗？” 卫嫣听见周围的这些言论，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百姓们似乎及其好煽动，又及其固执。 此刻台上的齐昭觐神色淡然，他看向老头的眼神仿若看向一个死人，随即长剑挥落！ “啊！”老头子吓得大叫一声后晕厥过去。 齐昭觐只是将长剑虚晃一空后归于手上，他淡漠地移开了目光，对着台下的百姓道，“这个骗子的命，你们想取就取。” 说罢，他直接走下了高台。 那些百姓起初还不敢动，直到人群中有个百姓大吼道，“猫婆婆都死了，这个吃人恶魔也应该付出代价！” “是啊！杀了他！” “为民除害！” 那些百姓立刻一拥而上，将那个晕倒的老头给围得严严实实的。 卫嫣看不见里面的一切，但她听见这里民愤滔天，她知道，刚才那个老太婆死的或许比老头要轻松些许…… 这里的百姓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的压抑给发泄出来。 第九十七章 暂时告一段落 那些百姓都围过去了，顿时卫嫣的四周一片空旷，她见那县令还坐在高台之上发呆，便立刻走了上去，对着那县太爷道，“大人，这会儿可还担心那猫婆婆会报复？” 有些出神的县太爷被卫嫣这句话拉回了神志，他缓缓道，“这些百姓……也太狠了吧。” 他的声音很慢，再配合上这目瞪口呆的样子，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卫嫣忍不住笑了一声。 县太爷听见这笑声，这才彻底回过神来，连忙晃了晃头，一脸严肃道，“那姑娘，你说这猫婆婆会不会报复？感觉死的太惨了一些。” 猫婆婆……在卫嫣看来，那就是个装神弄鬼之辈，不然的话……她之前在齐昭觐的操控下挑断了猫婆婆的手脚筋，若真是该报复的话，那她怎么还活得好好的啊。 她无奈地看了县令一眼道，“其实就在很多年前，这猫婆婆最开始出现的时候你们就应该这般做了，就算是要报复，这么多人，她报复的过来吗？一人使一把力，也能把她拉下十八层地狱了。” 县令听了这话觉得颇有道理，那紧簇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来。 “过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卫嫣的身后响起。 卫嫣转过头一看，发现齐昭觐手执长剑站在她的身后，那长剑上还带了不少血迹，血腥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想到那一日挑破老太婆手脚筋的样子……她拧了拧眉，但还是拎起裙角走到了齐昭觐的身侧，刚要福身之时，齐昭觐将那长剑塞到了她的手中。 那长剑很沉，卫嫣一个不妨险些跌倒，勉强稳住重心后这才站稳，她见齐昭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眼神让她忍不住担忧道，“殿下……那猫婆婆他们已经死了，不用再让我练习壮胆了。” 齐昭觐听了这话，唇角上扬，略带嘲讽，“你倒是想得挺多。” 卫嫣觉得她会那般想是正常的，毕竟齐昭觐本就不是个正常人，难保他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她拿出身上的手绢，擦了擦齐昭觐的长剑。 绣有兰花的手绢沾满了难闻的血迹，卫嫣远远闻着便没有了收回的念头，丢置到了一旁的地上后抱着长剑上前递还给了齐昭觐，“殿下，您为何没有按照原计划行事？” 虽然说齐昭觐现在的计划非常不错，甚至出色几分，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齐昭觐接过长剑后直接背负于身后，“哪儿来的这么多时间，还要出发去南疆。收拾东西，今儿下午继续出发。” 卫嫣想来也是，那个计划要多浪费一些时间，不过…… “殿下，那青音可否回去？”卫嫣连忙问道。 齐昭觐突然折返了回来，打量她道，“外面有生命危险，回去后，你放心？” 卫嫣之前是想把卫青音给赶回去，毕竟在这边一路都是危险，虽然连日来的猫婆婆事件似乎已经让青音放弃了跟着齐昭觐的念头，可前途险恶，她不怕自己出事，却怕青音出事。 可青音回了京城，难保皇后不会迁怒于她，到时候随便指了个人让她嫁了……就算不是这般，让二娘来挑的话，怕也是低不成高不就。说不定为了攀高枝，做出一些自损八百的事情来。 …… 齐昭觐一行人下午便离开了这个小城镇，临行之前县令亲自为齐昭觐送行。 县令脸上的淤青还在，但他的神色却异常的认真，“大人，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不过大人的作风着实让下官佩服。” 之前燕青向这县令出示了巡抚的令牌，这人便以为齐昭觐的真实身份是三品大员。 齐昭觐淡然，“大人客气。身为一方父母官，能为百姓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实属不易，若是有机会，来日京城见。” 卫嫣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给了这县令如此高的评价，不过也是，之前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猫婆婆的故事，直到她用百姓相逼，他才说出来了。 虽然是一场子虚乌有的骗局，可他依旧是冒着全家人的危险来说的……这人真的不愧是一方父母官，当得起这名字。 而县令只当齐昭觐说了一句玩笑话，毕竟他一个小县令，哪里指望能升迁至京城呢？ 他苦笑一声道，“希望承大人吉言了。” 齐昭觐不再多说，带着队伍便往南方出发了。 今日的天气都有些不大好，走了没有多久竟然下起了大雨，卫嫣坐在马车里着实有些发闷，只得寻了一本书看了起来，刚没有看上两个字，卫青音便走到了她的身侧，声音软糯，带了几分求和的意思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可我现在……” 卫青音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卫嫣隐约能猜到什么。 经过这些危险的事情后，卫青音想要嫁给齐昭觐的心思恐怕已经歇了大半了，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而青衫也在马车内，她自然不好将这话全盘托出。 卫嫣也只得绕了个弯道，“不说娘娘的意思，假若你娘要给你许配个人家，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人家？” 青衫听了这话，立刻道，“二小姐的婚事自有娘娘做主。” “急什么。”卫嫣抬眸看了一眼青衫，“不过是假设。” 青衫之前就在卫嫣这里吃过一次瘪，索性将嘴闭上了。 卫青音琢磨了片刻，“娘自然是为我好的，肯定是高门大户。” “可高门大户又不是没长眼，你还不得被人欺负死，还是多学点东西好。”卫嫣冷声道。 卫青音觉得卫嫣这话似乎在骂她，她刚想反驳，却想到了之前猫婆婆一事，因为她的不明所以害的燕青受伤…… 第九十八章 殿下是在说笑吧 这会儿本就快要天黑了，那女人又是在这荒郊野外的，穿得破破烂烂，主要是她烧纸钱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的坟墓，这……看上去是有些诡异，连卫嫣都觉得有些奇怪。 马车停了下来，燕青策马到了马车外道，“二小姐，怎么了？” 卫青音有些惊魂未定地指了一下远处的那女人道，“你看那个女人，像不像是一个鬼啊。” 燕青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男人，比起普通人来自然要镇定的多，他拧眉道，“大白日的怎么会有鬼呢？” 卫嫣也觉得那女人不是鬼，但她瞧着那女人诡异的样子，忍不住道，“不如我去看看吧……这女子莫不是受了人欺负。” 毕竟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像是没有任何求生的想法，卫嫣不想见死不救。 燕青似乎考虑到了卫嫣的安危，他正打算拒绝的时候，齐昭觐策马而来，拧眉道，“怎么还不走？” 卫嫣也指了指那女人的位置道，“殿下，我担心她轻生。” 她觉得齐昭觐虽然性子古怪，但是本心还是爱护百姓的，果然，齐昭觐道，“下来，随孤去看看。” 卫嫣点了点头，下了马车后跟着齐昭觐到了那女子的跟前。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下来，只是那天色依旧灰蒙蒙的，仿佛四周都蒙了一层纱一般，昏黄昏黄的。 卫嫣走近后才闻见那女人身上一股酸臭的味道，她正打算说话的时候，那女人突然抬起头来。 乱七八糟的头发缝里露出了一只眼白过多的眼睛。 这一惊吓得卫嫣往后退了一步。 那女人见状，又低下头去，没有任何表情地继续烧纸钱。 卫嫣觉得这事情这女人太奇怪了，虽然她的衣服破破烂烂，但可以从边角的位置看出这依旧是绫罗绸缎，虽然看不清她的具体容貌，但从凌乱的发髻可以看出是个年岁不小的妇人。 这不远处似乎是一个大城镇，莫不是哪个员外家的夫人被人绑了出来，流落在外？还是遭遇了别的事情？ “夫人，您没有事情吧？”卫嫣尝试着和她说话，“可是和家人走散了。” 女人继续撕碎手里的纸钱，然后丢到了跟前的火堆里，“你们这些人，哪里知道我的苦，呵呵呵呵……” 女人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碎碎念道，“我的儿，你死得好惨！” 女人的话太凌乱了，卫嫣完全听不出来，此时齐昭觐把她拉住了，“时候不早了，赶路。” 卫嫣知道，齐昭觐怕是觉得这是可能是谁家的弃妇，所以精神不正常，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齐昭觐已经拉着她上了马，“世间的事情你管不过来的。” 卫嫣想也是，至少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遭人欺辱准备轻生了。 她便跟着齐昭觐往回走，不过走之前，她还听见那女人哭哭叨叨，“秀儿，是娘对不起你，娘一开始就不应该送……” 赶了许久的路，一行人也累了，进了附近最大的城镇后直接准备进一家最大的客栈休息，不过刚一进那客栈，就被店小二给拦了下来道，“客官，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客栈被凤凰书院给包下来了。” “小姐，什么书院这么奇怪，奴婢听过白马书院，闻鸡书院，就是没有听过什么凤凰书院的。”原莺在一旁念叨。 青衫也是神色有些冷道，“普天之下除了皇后娘娘能用凤凰二字，其他人一概不能用。” 那店小二显然是没有把青衫给放在眼里，他乐呵呵地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皇后？皇后也必须要学习四书五经，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骗你们的！没有好好训练一番，怎么能成为高门贵人呢？” 说罢，店小二看了一眼卫嫣和卫青音道，“这两位小姐看样子也快嫁人了，虽说晚了一些，但我们镇上很多要未出阁的姑娘也都会去凤凰书院学习一番的。” 卫嫣虽然觉得这凤凰书院的名字起的有些不合礼法，但这思维倒是挺靠前的。 至少女子也算是可以出门学习了，这一点京城反而没有小地方开明。 卫嫣有些好奇道，“那他们都学一些什么啊？” “自然是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了。”店小二也有些好奇道，“凤凰书院招的都是一些有钱的姑娘进去，一般人啊还进不去，今天夜里，就是凤凰书院的人来我们酒楼做宣传，到时候县令家的千金，还有各大员外家的千金都会来听宣讲，再决定是否入学，你们几位若是觉得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来听听，顺便免费吃点东西。” 免费听宣讲，还能免费吃东西，卫青音忍不住道，“这凤凰书院可真有钱。” 卫嫣道，“那应该是收的学费也很贵吧，毕竟都是高门大户的千金。” 虽说是地方员外和小官的千金，但卫嫣想，定然不会便宜。 果然，那店小二点了点头，甚至有些遗憾道，“我妹妹也快嫁人了，若是有钱的话，我也想让妹妹去读。读了凤凰书院，肯定就可以嫁给有钱人家了。” 说罢，又进屋去收拾了。 因为这家客栈不能住人，他们就在那客栈的不远处找了另外一家大的客栈。 原莺在给卫嫣收拾房间的时候，卫嫣则坐在桌旁有些发神。 “想什么？”齐昭觐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的时候，卫嫣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走神了，甚至连齐昭觐进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我刚才在想凤凰书院的事情。”卫嫣如实回答。 齐昭觐刚才也听见了凤凰书院的事情，他似笑非笑，“你想当皇后？” 她怎么会想做皇后呢？按照齐昭觐的想法来，他是太子，若是想做皇后的话，岂不是先得嫁给他做太子妃？ 她可没有觊觎齐昭觐！ “殿下可别乱想！”卫嫣连忙摇了摇头，“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况且那名字起得好听，收的不过是蠢人的钱罢了。这些入学的小姐本就是当地的乡绅官员之女，就算不用学也可以嫁的很好。” 齐昭觐点头，“可若是他们的学员里，当真有人嫁给了当朝二品官的呢？” 二品官……这么偏远的地方别说二品官了，能嫁给五品的都是少数吧！ 卫嫣不可置信道，“殿下您是在说笑吧。” 第九十九章 被迫听宣讲 齐昭觐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说笑的人，更何况，卫嫣和齐昭觐认识至今，还未曾见过他说笑的。 她的神色也逐渐冷了下来，“殿下，您说真的？” 齐昭觐坐到了卫嫣的身侧，端起了茶杯把玩，“李元月你认识吧。” 卫嫣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仔细思索一番后想了起来，她道，“你说的是刘鹤之刘大人的夫人。” 这个女人卫嫣记得，之前在镇国公府的时候也曾见过，虽说她出身小门小户，但京城里可没人敢瞧不起她，一是因为她的夫君是太子少傅，另一方面是她对于驭夫之道，颇有一番本事。 “刘大人出身显贵，娶了李元月不说，家中的贵妾哪怕身份比李元月高的，在她跟前也不敢造次。”卫嫣思索完后娓娓道来。 一旁的原莺见太子正要和自家小姐说话，便给二人倒上茶水后转身便出去了。 卫嫣本来觉得白日里凤凰书院的事情不过是为了骗钱，但听了齐昭觐的话后，她心里有些生寒。 齐昭觐见她不语，笑道，“若是你想做太子妃，说不定可以去听听？” “不是。”卫嫣立刻摇头。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摇头后发现齐昭觐的神色冷了些许，难道说齐昭觐生气了？因为她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毕竟太子殿下也是极为好面子之人呐。 她只好声音放柔了些道，“殿下不觉得细思极恐么？现在殿下只知道的是李元月一人，说不定这凤凰书院会安插更多的女人到国之栋梁身边，若是凤凰书院没有坏心罢了，若是有坏心的话……” 这个事情光是想想卫嫣都觉得有些可怕。 齐昭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抓住了卫嫣道，“走，去凤凰书院看看。” “啊？”卫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齐昭觐带到了之前曾路过的那家酒楼跟前。 酒楼门口站满了人，然而一群穿着绫罗绸缎，打扮得体的贵夫人们正站在门口一个个地筛选，再放人进去。 卫嫣发现，他们选的人并非都是穿得得体的，反而是……只要那姑娘长得好看，他们就让进了。 正思索的时候，已经排队到了她和齐昭觐。 卫嫣的美貌自然是不用多说的，跟前的一个妇人看见她后，眼前一亮道，“这位姑娘得天独厚，定然可以嫁一个二等官的。” 嫁人…… 虽然她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但听见这话，卫嫣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她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了身侧的齐昭觐。 谁知齐昭觐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道，“看来不错。” 那几个妇人原本是看中了卫嫣的，这会儿看见了齐昭觐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毕竟这般俊秀好看的公子哥，她们可从未见过，“这便是姑娘的哥哥吧，我们说的可都是实话，只要您把姑娘送到我们凤凰书院来入学，定然能嫁得如意郎君。” 齐昭觐听了，颔首，拉着卫嫣的手便要往里进，谁知那几个妇人连忙拦住了他道，“公子，不可，这宣讲只能女孩子进去听，您一个大男人进去……这会吓坏姑娘们的，更何况高门贵妇，也不能随意和男子待在一起啊。” 卫嫣听着这话想笑，虽然是男女有别，可每逢宫里佳节，那些命妇入宫，说不定也会和太子打个照面。 这是什么规矩，完全就是对书上知识的错误解读啊。 不过这会儿齐昭觐似乎极好说话，他对着卫嫣道，“那便你一人进去听好了。” 她一人进去么？卫嫣从未一个人进出过酒楼，她正有些紧张的时候，那为首的妇人热情地拉住了她的胳膊道，“姑娘啊，别担心，跟着王夫子我来，日后我会好好和你讲解知识，帮你嫁给大户人家的。” 说着这话，卫嫣便跟着这王夫子进入了酒楼之中，这酒楼里坐着的都是女孩子。 最大的看上去十七岁，最小的不过十二岁。 至于坐在台上讲的人是一个看上去雍容华贵的女子，那女子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好，我算是你们的师姐李如月了，我是前几期班毕业的。” 这女人的声音温柔，在加上那和煦的笑意赢得了一大片的喜欢，然而卫嫣却觉得有些不对，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的笑容很是虚假。 “那师姐，你可嫁给了达官显贵？”其中一个小姑娘显然已经被这李如月的笑容所迷惑了，甚至忘记了自己不过是来听宣讲的，尚未入学……便直接叫起了师姐二字。 李如月倒也不客气，她欣然答道，“既然我作为夫子来到了这儿，那全是因为我当初拒绝了当朝二品大员的求娶，转而来给你们做宣讲，舍小我完成大我，希望你们嫁得可以更好！” 台下有人忍不住问道，“那您都没有成功，我们如何能成功呢？” 李如月面对这咄咄逼人的问题，倒也不着急，只是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想必家中定然有人告诉过你们，我们凤凰书院曾经有多少女子嫁进了高门大户，那么，何苦来问我这个问题呢？” 卫嫣想也是，这个地方的人连店小二都知道，而且还如此相信……更别说那些本就为地方乡绅的人了。 她正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抬头一看，发现高台上的李如月眼里含笑看着她。 这股笑意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浑身不自在。 “这位姑娘，你可有什么要问的？”李如月看着卫嫣一字一句问道。 顿时，四周的人都看向了卫嫣，这些目光中不乏有些嫉妒的。 既然都被叫住了，卫嫣也只好开口了道，“我想知道……如何才能入读凤凰书院，学费几何呢？” “既然各位都能进来了，说明已经是人中之凤了，基本上在场的诸位，只要愿意入读凤凰书院的，都可以！”李如月莞尔一笑道，“至于学费吗，不算便宜，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真的不便宜，在场有人听了这话到抽了一口气。 突然，李如月继续道，“不过，暂时给不起钱的可以不用给，等日后嫁给了达官显贵后再给。” 第一百章 好生奇怪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不少人都高兴了起来。 卫嫣这才发现，在场的人里，也有几个是长得好看，可穿着麻布衣物的姑娘。 在酒楼柔和的烛光下，李如月显得更外的动人，那些烛光照射在她身上似乎都有些闪闪发光。 坐在卫嫣不远处的一个女子站起身来道，“那李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入学呢？” 李如月勾唇一笑道，“明日就可以随我们回凤凰书院了。” “用不用挑选一番呢？”那女子有些担忧地问道，“好像凤凰书院的位置也不是在本镇的。” 卫嫣注意到，这个女子身上的麻布衣服不仅粗糙，甚至还有一些补丁，不过长得倒是貌美，这次若是她能进入凤凰书院的话，说不定是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 在场的人似乎都很关心这个问题，毕竟只要选上了，就算是半只脚踏入高门大户了，可若是选不上……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李如月环顾一眼四周，沉默了片刻道，“既然外面的老师们都让你们进来了，那说明你们经过了第一轮的筛选的，所以恭喜你们，你们都可以进入我们凤凰书院。” “哇！” “太棒了！” “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娘亲啊！” 四周的气氛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就在此时，李如月又继续道，“不过各位学员们，别高兴得太早，进入学院之后，还会有别的考察方式，每个月考察一次，每次考察的最后十名，都会被退学。一共考察一年。” 考察一年…… 卫嫣虽然不清楚这里究竟有多少人，但顶多不超过一百三十个……不断地筛选，那最终留下来的不会超过三十个。 之前提问的那个女子忍不住问了一句道，“那若是被退学了，之前的学费还用不用交呢？”她的眼神里出现了几分犹豫。 李如月勾唇一笑道，“这件事情你们不必担心，被提前退学的学员是不需要交纳一份学费的，相反，到时候我们还会给你们一笔回家的钱，不过有一个要求就是……我们所学的东西都是秘方，可不能告诉旁人，否则的话……” 李如月抬起手来，那纤细的手指轻轻靠在了妖艳的红唇上。 那动作看起来异常的勾人，卫嫣突然有些好奇这凤凰书院培训的手段了，能把女子弄得如此的诱人…… “若是你们告诉了其他人，小命可就难保了哦。”李如月轻挑了一下眉尾，看上去即妖艳，又致命。 卫嫣听了这话，忍不住琢磨了一下，耗费这么多的成本，就为了培养出嫁入高门大户的女子，而且还不让说学了什么，这个凤凰书院没有鬼才怪了。 不过具体要如何，怕是要等入学了才知道。 一旁的丫鬟走上了高台，对着李如月小声耳语了几句道，“李老师，时候差不多了。” 李如月看了看外面的月色，颔首后道，“时候不早了，各位学员们，我们明日上午在城门口见面，希望大家不见不散。” 说完后，李如月率先离去，等她走后在场的人才陆续离开。 卫嫣正打算出去的时候，之前一直向李如月提问的那女子跟在了她身旁道，“我叫晴雪，你叫什么名字啊？” 卫嫣不知道她为何要来找自己搭讪，还是报之以微笑道，“我叫宁兰。” 毕竟出门在外，还是不要用真名的好。 晴雪看了看四周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小声道，“宁兰，我觉得全场就我们两个长得最好看，你放心，我不会是你的对手的，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吧，争取成为最后几个人！” 眼瞧着，两人就走到了酒楼外，晴雪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太叫了她一声，“小雪啊。” 老太太看上去七八十岁了，身形佝偻，穿着破烂的蓝布衣衫，那衣物上的补丁比晴雪身上的只多不少，在寒风中，老太太的身子微微发抖，想必是站了许久，又因为衣衫单薄而导致的寒冷。 晴雪见了老太太，惊呼一声道，“奶奶，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她正要飞奔到老太太身旁之时，卫嫣一把拉住了她道，“别急。” 晴雪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手中就被塞进了一个柔软且厚重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发现是卫嫣把她身上的披风给脱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晴雪诧异不已，“这披风很贵，我会给你弄脏的。” 卫嫣摇头，“你说了，以后都是朋友了，拿去给你奶奶吧。” 那老太太站在寒风中本就受了凉，若是继续受凉的话，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晴雪看着手上那明显就很昂贵的披风犹豫着，“可是很贵……”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的披风，可是，她怎么能行呢？ “不拿去，我就是你的对手了。”卫嫣一副要生气的样子，她继续把披风往晴雪的手里一塞，“不接受的话，我真生气了，你也不必受之有愧，说不定日后在凤凰书院有你帮的上我的地方。” 卫嫣想，晴雪虽然家境是有些贫寒，但这般的女子或许会更为上进。 果然，晴雪听了这话后将披风接了下来，对着卫嫣颔首，颇为郑重道，“那你放心好了，日后在书院里，但凡有我会的东西，你也一定可以的。” 两人相视一笑后，晴雪这才抱着披风走到了她奶奶的身旁。 卫嫣就瞧着她给她奶奶披上了披风后，老太太的身子也没有像之前那般颤抖了，婆孙俩相互依偎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看见这温馨的场面时，卫嫣忍不住唇角上扬，突然…… “看什么，这么出奇？”男人的声音带了几分不悦。 卫嫣听齐昭觐这声音就知道他有些不开心，可又不知道他不开心在何处。 这男人……真的是好生奇怪！ 她正纳闷的时候，齐昭觐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孤可等了你好久了，就站在你跟前，你都能装作不看见的越过了孤，卫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一百零一章 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刚才她路过的时候看见齐昭觐了么？ 卫嫣想了想，确是全无印象，她有些忐忑道，“殿下，刚才或许是……” 齐昭觐这会儿冷着一张脸，心情明显不好的样子，卫嫣也没有办法继续辩解了，她抿了抿唇角小声道，“刚才在里面探听到的内容，殿下可感兴趣？” 果然，齐昭觐听了这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卫嫣缓缓道，“这个凤凰书院得确很奇怪，最开始我以为她们只是为了挣钱，可后来发现完全不是，她们选来一百多人，最后只会留下三十余人，其余的人学费一分不收，而且退学的时候还会给一笔遣散费，但在里面学了什么不能透露一个字，否则的话，会有灭顶之灾。” 虽然李如月没有说灭顶之灾这四个字，但卫嫣想这是肯定的……凤凰书院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齐昭觐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他显然也想到了卫嫣之前想过的那种可能性。 现在所知的，朝中大臣的妻子从凤凰书院出来的只有李元月一人，而且李元月的夫君刘鹤之可是太子少傅……事关太子。 那他们不知道的，出自凤凰书院的人怕是还有更多。 “那你明日便入学吧。”齐昭觐瞟了一眼卫嫣道，“孤让青衫跟着你。” 听见青衫两个字，卫嫣愣住了，这青衫可是皇后的人，皇后本来就不打算让她好过…… 卫嫣露出一抹苦笑，那笑意比哭还难看，“殿下是说笑的吧……青衫怕是恨不得宰了臣女，她跟着臣女。” “原莺不会功夫，若真出了事情，岂不是等死？”齐昭觐道。 卫嫣原本还想辩解，但齐昭觐说得也不无道理，可是青衫在，怕是她死的更快吧，“可臣女不认为青衫真的会帮臣女，殿下身旁就没有别的会武功的女子了么？” 齐昭觐看了看卫嫣，神色突然有些古怪，“有倒是有……” “那就好了！”卫嫣打断了齐昭觐的话道，“那明日就拜托殿下了！我进入凤凰书院，一定可以把里面的东西都一一摸清的。” 齐昭觐脸上的神情是从所未有的古怪，但卫嫣也不做多想，只要不是青衫跟着就行了。 这一夜，齐昭觐也不知道是不是发了疯一般，竟然用力地折腾起了卫嫣。 之前从未有过动静的蛊虫因为齐昭觐的用力，甚至都有了少许动静，不过那动静不等卫嫣捕捉，一下子就消散开去了。 惊得她迷迷糊糊中抓住了齐昭觐，咬唇道，“殿下……蛊……蛊……” “怎么？”齐昭觐突然咬住了卫嫣的锁骨，惩罚一般道，“还不够？” 整个人都快哭出声来的卫嫣只感觉到自己快虚脱了，怎么会还不够，刚想说个不字的时候整个人被齐昭觐翻了过来，继续欺负。 最后也不知道被折腾到了几时，齐昭觐终于松开了她，把她娇软的身子逼到了床角处，“明日孤会派个人来伺候里，那人是孤战场上培养出来的，叫齐姬，她会护你周全的。” 卫嫣身子酥软得厉害，点了点头后便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房间的门被一个身形高挑，腰细腿长的女子给打开了。 那女子长相异常的好看，一双桃花眼很是勾人，不过就是表情冷了些，若是那薄唇带些笑意，怕是不知要迷倒多少人。 那女子走到了卫嫣的跟前，将一旁屏风上挂着的衣物取下，递给了她道，“卫嫣，我是齐姬，是太子殿下派来照顾你的。”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轮考验 这个晴雪哪儿都好，就是声音没有一般女子那般娇媚。 卫嫣想了想，也觉得正常，毕竟是跟着齐昭觐一起上过战场的女人，在战场上，更多的是需要保护自己吧。 卫嫣将衣物穿好了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齐姬。 不得不说，齐姬的相貌真的是极好的，她见过的男子里，长得最好看的非齐昭觐莫属，她见过的女子里，最好看的原本应当是皇后的，但现在应该是齐姬了。 齐姬被卫嫣看得有些不耐烦，她的脊梁笔直，直接转身出去了，“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她的声音冷硬，却极具说服力，卫嫣没有任何反感，直接跟着齐姬去了城门口。 想去凤凰书院的人还当真不少，卫嫣到城门口的时候不过才天亮，可四周全是黑压压的人，有钱的人家自然是给自家小姐备了四五个丫鬟。 至于没有钱的人家，只姑娘一人来了。 “宁兰，你来了！”卫嫣身后响起了一个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 卫嫣转过身一看，发现是晴雪。 晴雪和昨日不同，她身上的衣物虽然还是麻布衣衫，可到底是没有补丁了。 晴雪见卫嫣瞧了过来，便有些扭捏地走到了卫嫣的身旁，小声道，“好看么……这原本是奶奶给我准备的嫁衣。” 卫嫣没有想到这件干净整洁的衣服竟然是晴雪的嫁衣，这衣物是粉红色的，这大概是唯一还算是有点喜庆的因素。 卫嫣连连点头道，“真好看。” 听见这话，晴雪那张谨慎的小脸上出现了几分喜色，然后把自己的包袱背紧了几分道，“这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宁兰，加油。” 卫嫣颔首，“晴雪，你也是。” “行了，少腻歪了。”齐姬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卫嫣和晴雪的对话。 晴雪见齐姬这般貌美，脸上出现了几分忌惮，小声问卫嫣道，“宁兰，这个女子是谁啊？” 卫嫣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齐姬，只得道，“是我……哥哥让来照顾我的。” 毕竟她和齐昭觐的关系也不好说，不过不知为何，卫嫣在齐姬的眼底看见了一丝意味深长，这让她有些不是很明白。 李如月很快就带着其他的人来了，她们简单清点了一番人后便道，“各位学员们，未来的各位夫人们，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书院吧，接下来的一段旅程或许是可以改变你们人生的，希望各自珍惜。” 说罢，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车队的马车。 晴雪有几分开心地拉了拉卫嫣的胳膊道，“宁兰，你看，是马车诶。” 卫嫣含笑点了点头。 很快，李如月身旁的人就分了一辆马车给卫嫣，晴雪，还有一个叫做王娇的女孩子。 王娇明显和晴雪的家境差不多，甚至说还不如晴雪，那一身衣裙上起码有七八个补丁。 坐在马车上，王娇很忐忑地看着她们三人，小声道，“三位姐姐好，我叫王娇，日后请多关照。”她的声音很小，细若蚊绳。 让人听了就不免起几分怜惜之情。 卫嫣对这样娇小的女孩子素来便没有什么抵抗力，她勾唇一笑以示好，晴雪亦是。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齐姬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甚至有几丝不屑，唇角浮现了几分冷笑。 这个时候，马车外突然又传来了女子的啼哭声，那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悲怆，虽然这会儿是大白日，但听起来莫名地渗人。 “秀儿啊！我的秀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坐在马车内的晴雪被吓得一把抓住了卫嫣道，“宁兰，你听外面的哭声，好可怕啊？” 卫嫣觉得这声音也挺吓人的，但感觉有些熟悉，她好奇地掀开了马车帘子。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头发凌乱的女子坐在官道不远处烧纸钱，一边烧还一边哭着，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是，她烧到一半，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这马车队，咧嘴一笑，疯疯癫癫吼道，“你们会后悔去凤凰书院的，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越发地渗人了。 而其余马车里的人听见凤凰书院四个字，都纷纷探出头去看。 卫嫣之前就觉得那女子很奇怪，现在听到她提及凤凰书院，则是更加好奇了。 这凤凰书院究竟和她有何关系？ “那个女人再说什么啊……说凤凰书院？”晴雪一脸不可置信地问卫嫣。 卫嫣也不知道，正摇头的时候，王娇咬唇道，“或许是她的亲属没能进入凤凰书院之类的吧。” 王娇的说法听起来有些道理，可卫嫣觉得不全对。 隐约中，她觉得这马车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几分。 很快，马车从官道上驶入了一条小道，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而去，一路的颠簸让大家苦不堪言，不少人打开马车帘子，探出头毫无形象地吐了出来。 此时，凤凰书院的门口已经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是一座隐藏在山中的书院，远远看过去，那书院上方甚至还漂浮着些许云彩。 马车帘子突然被人从外打开了，穿着凤凰书院服饰的女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马车口，对着她们道，“小姐，请随我下车来吧。” 说完，按照他们坐在门口的顺序依次扶了晴雪和王娇下车。正要搀扶卫嫣之时，齐姬上前直接抓住了卫嫣的手道，“我家小姐有人照顾。” 那人挑了一下眉头，心想不过是个富家小姐规矩多，便转身离开了。 卫嫣很诧异齐姬的做法，但不等她反应过来，齐姬已经拉着她下了马车。 这齐姬动作远没有原莺的熟稔，也没有原莺的温柔，反而还有几分粗鲁，像极了……像极了齐昭觐！ 卫嫣在心里想，不愧是齐昭觐身旁的人，就连这粗鲁的作风都一模一样，当真是白瞎了齐姬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了。 其余的姑娘们也都下了马车，只不过不少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有的人甚至靠在马车遍继续干呕着。 李如月穿着一袭深蓝色的裙衫踱步到了众人跟前，她见卫嫣几人毫无异样之时，眼底闪过了一丝欣赏道，“今日身体有不适之人，书院会派人送你们回家。” “什么！”之前还靠在马车旁干呕的一个女子立刻回过神来，惊讶道，“李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三章 诡异的凤凰书院 在场不少呕吐得面色苍白的人都质问了起来，“凭什么就让我们回去啊！” “回去了还能再来么？” “可就在书院里休养不成么？” 李如月听了片刻他们的抱怨，然后依旧是修养极好的莞尔一笑道，“自然是不好的，其实这是第一次考察。” 晴雪和王娇显然也有些不解，好的是她们二人因为吃苦耐劳，所以这点小苦还是受得了的，并没有出现呕吐之类的症状。 齐姬凑到卫嫣的耳旁低声道，“你知不知道。” 卫嫣抬眸瞧了一眼齐姬，发现齐姬那神色分明就是试探，好似觉得她很蠢，不知道一般。 她挑眉道，“怎会不知道，怕是凤凰书院想要的是体力也要跟得上的女子，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 果然，就在卫嫣说完后，李如月面对众人的质疑，总算是开口了。 她沉声道，“京中，各地，有那么多的贵女，人家高门大户怎么会选择你呢？必定是要在智力和体力都要达到常人所不能达到的位置才行啊。” 李如月声音柔和，她继续道，“所以抱歉了，各位被淘汰的学员们，我们会送足够的遣散费给你们的。”说完，她身后的下人端了一些银钱上来。 卫嫣看了一眼这些面色苍白，被淘汰的学员，大概数了一下，应该是有四五十人，这一上午便淘汰掉了接近一半的人……想必后面其实用不了一年的。 看来凤凰书院还真是快准狠。 被淘汰的一个女子有些不甘心道，“那以后若是我不再惧怕山路崎岖了，还可以再来吗？” 李如月欣然点头道，“能克服困难是好事，我们凤凰书院自然欢迎，不过我们每年才招生一次，只要你那个时候尚未定下婚约，自然就可以来。” 提问的女子不过十四五岁，听了这话后自然增强了信心，一副日后要卷土重来的样子。 很快，那些遣散费就发放了下去，被淘汰的学员们坐上了马车，一如来时的样子又回去了。 李如月依旧是一脸温和笑意地看着卫嫣她们这些剩下来的人道，“明天我们会正式开始课程，等会儿教管姑姑们会带你们到宿舍去休息，然后原则上是三个人一个房间休息，至于前来陪读的下人，有专门的下人房休息。” 王娇听了这话，怯懦道，“宁兰姐姐，晴雪姐姐，我们三个人一间房吧？” 卫嫣和晴雪爽快地点了头，不过卫嫣有些犹豫地看向了齐姬的位置。 齐姬虽然说是来照顾她的，可齐姬是齐昭觐亲手教导出来的人，让齐昭觐的人睡下人房……卫嫣只觉得这画面有些奇怪。 她正忐忑之时，齐姬毫不客气地看了过来，“看我做什么？” “我……”卫嫣抿了抿唇，走到了齐姬的身侧，小声道，“我担心你睡不惯下人房。” 听了这话，齐姬唇角的冷意竟然是消失了大半，她抬手敲了一下卫嫣的额头，“行军打仗之时，什么艰难的条件没有遇到过，不过是睡个下人房罢了。” 卫嫣的额头被敲得生疼，她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却觉得齐姬刚才那话似乎有些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可仔细一想，她又想不起来具体的。 只好当或许是在哪本书上看过了。 很快教管姑姑就来了，带着卫嫣她们三人到了宿舍去。 那宿舍坐落在一片竹林深处，每个房间都有一小段距离，且这会儿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行走在竹林间，那摇曳着的灯笼光散发出幽冷的味道。 王娇最为胆小，抓紧了晴雪几分，小声道，“两个姐姐，我最怕黑了，你们平时出门都要叫我啊。” “姑娘这点胆量怕是日后的考核难过了。”在前面带路的管教姑姑听见这话，立刻转过身来严厉地看着王娇。 灯笼的光映照在管教姑姑的脸上，将那原本就有些长的脸拉得越发的长了起来。 看上去就好似一个老妖婆一般，吓得晴雪和王娇瑟缩了一下。 管教姑姑不屑地看了她们一眼，继续在其前带路道，“进入凤凰书院，承受能力最好变强一些，否则……” 管教姑姑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阴冷地笑着，让人不寒而栗，后脊梁发毛。 卫嫣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风，深吸了一口气后跟了上去。 大概还走了一会儿后就那管教姑姑就带着她们到了竹林最深处的一间木屋前，管教姑姑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了卫嫣道，“这就是你们日后的屋子了，明儿天一早就会开始上课，请准时到达学堂。” 学堂的位置之前李如月便告诉过她们，所以倒不是什么难事。 等那管教姑姑一走，王娇和晴雪彻底松了一口气，王娇道，“两位姐姐，我们快些进去吧，这外面怪瘆人的。” 卫嫣这会儿倒不觉得害怕，毕竟不单单只有她们三个人在，虽然其他的房间隔得有些远了，但到底是在同一个地方的。 相反，这会儿是夜晚了，若是白日的话，风景定然很好，竹林深处，别样雅致。 “宁兰，我们进去吧。”晴雪见卫嫣在发呆，连忙拉了拉她的衣摆。 卫嫣这才反应过来，刚要跟着她们进去的时候，突然看见什么东西蹿了过去，她一惊，那身影有些像是齐姬。 然而她正要看的时候已经被晴雪给拉到了房间里去，卫嫣连忙拽住了晴雪的手道，“晴雪，我还有些事情，你们先进去吧。” “这么晚了，你要做什么啊？”晴雪有些纳闷。 卫嫣不知道齐姬找她做什么，但她可没有忘记来凤凰书院的目的，她不是来玩的。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卫嫣抱歉地笑了一下。 晴雪和王娇听了这话倒也没有多问，便任由她去了。 卫嫣这边得了自由后，立刻下了台阶，走到了竹林里，然而刚一进入竹林她却是没有看到齐姬的身影了。 “齐姬……”卫嫣小声地叫着。 然而漆黑的竹林里压根就没有人回应她，有的只是一些小昆虫的声音。 整个林子在夜色中静谧得吓人。 卫嫣这会儿也忍不住害怕了起来，后背隐约有些发凉之际，有一只冰冷的手搭靠在了她的肩膀说。 第一百零四章 心态逐渐变化 四周静谧得可怕，此刻手上还搭着一只冰凉的手。 卫嫣不敢回过头去看，微微侧过头，发现那只手是女人的手，骨节分明，苍白到了极致，宛若死人一般。 她吓得捏紧了袖摆。 “呵。”女人的轻笑从身后传来。 卫嫣觉得这笑声有些熟悉，她回过头去一看，发现齐姬正斜靠在她身后的大树上，别有趣味地看着她，那眼神，仿若是看在戏台上的戏子一般。 这下气得卫嫣可不轻。 卫嫣生气地把齐姬的手给推开了，冷声道，“你这会儿出来做什么？是想吓死我？” “哟，还生气了？”齐姬不以为然地道，“就你这胆子，怎么在凤凰书院里偷情报啊。” 卫嫣觉得，齐姬是不是齐昭觐亲生的妹妹啊，说话噎死人的程度当真不属于齐昭觐。“那你叫我出来做什么？学李如月那样，试探我的性子？” “那倒不是。”齐姬眼底的戏谑突然消失了，她正经了起来，“刚才想去偷她们的学员名单，发现完全没有找到，应该是藏得太深了，恐怕得下番功夫，不过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没？” 哭哭啼啼的女人？ 卫嫣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官道上的女子，她点头，“记得，我总感觉那个女人似乎和凤凰书院有什么关系。” “我去查了一下，她女儿叫做袁秀，三年前曾在凤凰书院就读过。” “那之后呢？人还活着没有。”卫嫣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齐姬摊手，“所以这都需要你去查了，我护着你的安全便是了，毕竟殿下又没有交代别的。” 这……卫嫣突然觉得齐姬好鸡肋，感觉她今日说的事情里，除了提供了袁秀这一个名字外，就没有别的用处了。突然之间，她倒是有些想念齐昭觐了。 “喂。”齐姬抬手在卫嫣的跟前晃了晃。 卫嫣一愣，听得齐姬道，“你该不会是在想殿下了吧？” 卫嫣见齐姬的眼底里还有几分嘲弄的意思，她连忙抿了抿唇，一副无奈道，“你胡说什么呐，天底下想殿下的人多了去了，可不差我一个！” 齐姬笑着看了她一眼，“我可不信，罢了，看在你对殿下一往情深的份上，我就给你提个醒吧，可能东西没有集中在某个地方，平日里学习的时候多注意注意。” 这算是什么提醒。 卫嫣毕竟不会武功，也只能从一些细节上去找线索了。 她瞧着时间不早了，也不想和齐姬继续耽搁时间了，只是问道，“对了，说让你睡下人房，你真去睡了么？”不管如何，齐姬好歹是齐昭觐身旁的人，因为她的缘故去睡了下人房……卫嫣终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齐姬挑眉，“你三个人一间房，不方便。” 卫嫣不明白齐姬这话什么意思，然而不等她来问，齐姬已经转身离开了这片林子了。 夜色凄凉，卫嫣也不敢继续待在这个林子里了，赶紧转身回了屋子里去。 王娇和晴雪两个人在屋子里倒是有说有笑的，见卫嫣回来了，连忙和她打招呼道，“宁兰，你可算回来了，外面可冷了。” 晴雪说着连忙去帮卫嫣关上了门。 卫嫣知道晴雪感激昨日的事情所以待她有些好，她回以一笑之时却发现王娇的脸上有几分暗淡。 王娇指了指桌上的一些衣物道，“宁兰姐姐，这是刚才姑姑送过来的衣物，说是从明日起，我们就要穿上这身衣物了。” 这倒还真像是个书院了，还统一着装。 卫嫣随手拿起了一件衣服展开，发现是纯白色的裙子，那布料倒是有些厚重，穿起来的话倒有几分飘逸的感觉。 “宁兰，这衣服挺好看的，你看我和王娇都已经穿上了。”晴雪在卫嫣的身后叽叽喳喳道。 卫嫣这才注意到，原来王娇和晴雪已经迫不及待地穿上这衣物了。 “你赶紧也试试看吧。”晴雪连忙道。 卫嫣摇了摇头，将衣物收好了道，“等过几日，你怕是会想念当初穿自己衣物的样子。” “怎么可能。”王娇立刻摇头，唇角甚至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笑意，“好不容易能穿上锦衣华服，我怎么能换回去呢。” 王娇那长有薄茧的手轻轻触碰过自己身上的衣物，以前在乡下，这么好的料子，她从来都没有摸过…… 晴雪听了王娇的话，也是抿了抿唇角，对卫嫣小声道，“你别介意，我也是没穿过这么好的衣物。” 晴雪的话有些拘谨，这反而让卫嫣有些不好意思了。 卫嫣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觉得再好的衣物也不如自己的东西来的顺手罢了，可是看王娇那样子，她也不知道该做何解释了，只得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都这么晚了，换了也得脱掉，还不如早些休息了。” 晴雪听了这话后松了一口气，倒是王娇依旧是有些出神地摸着自己身上的衣物，没有和卫嫣搭话。 第二日一大早，卫嫣她们已经换上了统一的白色衣裙到了教室门口。 李如月今日也穿上了一系白色的长裙，神情慵懒地靠在了一旁的栏杆上。 王娇见四周都没有人说话，便抢先对着李如月鞠躬道，“李老师，日安。” 李如月听见这声音，颇为欣赏地看了一眼王娇，“你叫什么名字？” 王娇听见李如月对她说话了，心中暗喜道，“学生名唤王娇。” 卫嫣注意到，在场的人有羡慕王娇的，也有嫉妒王娇的，她忍不住拧了拧眉。 一旁的晴雪见了，问道，“宁兰你怎么了？” “晴雪，你还是少出风头的好。”卫嫣抿了抿唇角，她看得出来这个李如月那眼神似乎是欣赏王娇的，有没有阴谋诡计不知道，可周围的那些学员怕是视王娇为心头大害了吧！ 晴雪明白了卫嫣的意思，她小声道，“枪打出头鸟么……也不知道王娇这是怎么了，明明昨天和我们才认识的时候都还比较胆小，怎么今天就这么大胆了？” 卫嫣摇头，“有时候环境也会改变一个人的。” 第一百零五章 蛊惑思想 卫嫣昨晚看王娇那样子，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也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而晴雪听了这话立刻想到了昨晚那衣物……对啊，虽然她当时觉得没有什么，但王娇可不一定，昨夜王娇可是穿着那衣物好久。 “好了学员们，今天就要上我们的第一课了。”李如月突然正了正声色，同时，让手下的人将一本本书发放给了学员们。 那书递到卫嫣手里时，卫嫣撇了一眼那封面，发现是女德。 可看了一眼这厚度，却又觉得这和她看过的女德不大一样，她翻开看了看发现前几页的内容看似和正版的一样，可实际上加重了内容。 卫嫣快速地翻了几页，然而越翻越觉得不对劲了。 这书表面上是讲女德，讲规矩的，但实际上却是加重了规矩两个字，甚至还意图来操控女子的思绪，过分地去要求这个三从四德了。 “宁兰，你怎么了？”晴雪见卫嫣脸色不好，连忙拉了拉卫嫣的衣角。 卫嫣回过身去看了一眼晴雪，抿唇道，“你看看这书。” 晴雪翻开书看了看后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卫嫣道，“这本书是讲规矩的啊，没有什么啊。” 正在这个时候，李如月清了清嗓子，从栏杆上站起身来道，“学员们，这本书呢，是用来教大家为妻之道的，要做大户人家的妻房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三从四德那都是最基础的，而且这些大官呢一般都是读书人，所以尊师重道也是最为重要的，你们一定要好好看这本书，今日之内将这本书全部默写下来后方可回房休息。” “天呐！” “这么多的书，怎么背得下来！” “还要写字啊，可是我的字很难看的。” 人群里响起了各种声音，然而李如月却是不管，直接起身走了出去，她身后的那些下人也都跟着走了出去。 最后是一个管教姑姑站在了院子门口，站在高台阶上看了她们一眼道，“各位学员，我会在门口候着你们，谁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去默书了，只有默书成功的人今晚才能回房休息。” “可是这么多，一晚上怎么背得下来啊！”正有学员要抗议的时候，那姑姑已经转过身去将门给关上了，外面还能听见铁锁流转的声音……这门被人反锁上了。 晴雪和卫嫣都愣住了，而王娇却是埋头直接看起了那书来。 四周的人也都开始看书了起来，甚至有些人直接念叨了起来，试图书读百遍就可以背下来的程度。 晴雪也有些慌张了，她有些焦灼地刚要打开这书的时候却被卫嫣给按住了手。 “宁兰，你这是做什么？”晴雪有些慌乱道，“你看她们都开始背了起来。” 慌乱之余，晴雪甚至有几分责怪的语气。 卫嫣也不知道该如何对晴雪说了，她讪讪地拿开了手道，“那你快些看，我也要开始看了。” “嗯！”晴雪不做多想，立刻低头看了起来，可卫嫣的脸色却是有些难以言说了。 她知道这书上的内容不对，而且这还是第一步，之后的课程绝对不会比今日更轻松的。这凤凰书院绝对野心不小啊。 很快，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不少学员背了书已经出去了。 王娇也已经出去了，晴雪最后再看了几个字后也终于背完了，她回过头来看了看卫嫣，见卫嫣捧着书的样子道，“我等会儿你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去默书，默完了再回去。” 卫嫣其实压根就没有认真背书，也没有认真瞧这书上的内容。 这上面的东西表面上是讲规矩，实则控制……卫嫣并不想看这上面的东西。 “我……”卫嫣想辩解什么，可看见晴雪那一脸关心她的样子，话都堆到嘴边了，也只好咽了回去。 晴雪以为卫嫣是背不下来，只好安抚她道，“你也别着急，我会陪着你把这些背下来的，你看我都背下来了，你一定可以的。” 卫嫣面对晴雪的关心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她也想了一番，若是无法背出来，恐怕会被淘汰掉，那她这一番行程岂不是就白费了？ 卫嫣便拿起书看了起来，她在心中告诫自己，就当看了一些没有用处的戏本子罢了，于是片刻之后，卫嫣放下了书道，“晴雪，我好了。” 晴雪没有想到卫嫣这么快就好了，她有些惊喜道，“我还以为要等你到夜里呢，结果现在就好了……真好！” 卫嫣笑着跟晴雪两人走了出去，这会儿院子里大概还只剩了两三人了。 等她们走到了门口的时候，管教姑姑不耐烦地拿了纸笔给她们，等她们默写完了后，那姑姑草草看了两眼道，“行吧，你们两个回去吧。”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院子，对于卫嫣来说正是求之不得。 两人刚要走的时候，那姑姑又开口了，“按照规矩，最后离开这院子的五个人不得用晚膳。” 不得用晚膳？ 晴雪顿时睁大了眼睛，“姑姑，您早些时候为什么不说这件事情！” “早些时候说了你就能默写出来了么？笑话。”那管教姑姑冷笑一声后继续看着院子里的其他人了。 晴雪有些不服气，还打算和那管教姑姑争执的时候被卫嫣一把给拉了下来。 晴雪有些诧异道，“宁兰，你这是做什么啊？” 卫嫣摇了摇头道，“你别着急了，现在和她争执，我们也占不到好处，到时候反而要吃亏了。” 晴雪被这么一劝后也冷静了下来，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可是我们今晚真的什么都不吃么？好饿啊……” 卫嫣看了看晴雪，她对这凤凰书院也不熟悉，今日早膳都还是凤凰书院的人送到房里来的。 她抿唇道，“不如这样，我们找找看有没有野菜之类的，反正凤凰书院在山上，总会找到一些吃的。” 晴雪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听了这话后顿时喜笑颜开了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会儿正是鱼腥草生长的季节，鱼腥草你吃过么？” 第一百零六章 可怕之处 卫嫣从来没有听过鱼腥草这东西，她摇了摇头，不解地问，“什么啊，这名字好奇怪。” 晴雪含笑道，“我就知道你没有吃过。” “你怎么知道？”卫嫣有些诧异地看着晴雪。 晴雪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鱼腥草是我们南方的东西啊，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北方人才对。” 卫嫣听见自己口音的事情，心里一慌，这若是被凤凰书院的人听见了，这…… 然而晴雪继续道，“也不知道你到我们南方来多久了，若是久的话，自然吃过的，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没有多久吧。” 卫嫣点头。 她听了晴雪这话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道，“我随家人走南闯北经商，去过很多地方，不过南方也是最近才来的，所以还真的没有吃过鱼腥草，不知道好吃吗？” “这个嘛。”晴雪认真想了后卖关子一般笑道，“还真不好说，不能吃的觉得可难吃了，可喜欢吃这个就非常喜欢！先别说了，趁着这会儿天没黑我去找找看，你呢，去转悠看看有没有别的野菜！” 说完这话，晴雪立刻朝着林子里钻去了。 卫嫣看见她的身影有些担心，不过转念一想，这凤凰书院守卫森严，按照之前齐姬告诉她的话，这四周都守了人，不会有什么坏人，她这才放心下来，转而去找别的菜了。 卫嫣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倒是吃过一次野菜，但那次的野菜是作为辅菜而上的，真正做的食材是兔子。她只能凭借着记忆中野菜的样子去寻找了。 偏生生附近最多的是竹林，而这个季节竹笋又还没有出来，卫嫣看着这一大片的竹林有些出神。 若是有竹笋的话，那定然是非常好吃了。 她正想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冰冷的声音，“怎么，想吃竹笋了。” 卫嫣听见有人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她连忙转过身去一看，正好看见了迎风而来的齐姬。 她抿了抿唇角道，“是想了，不过还没有。” 齐姬看着她，眼底含笑道，“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呢，怎么默个书都不成，我还以为今晚要给你送吃的了。” 她这话里全是鄙夷的语气，让卫嫣非常不满，她平日里被齐昭觐欺负也就罢了。 这齐姬也和齐昭觐一个性子，是没由来的就欺负她！ 卫嫣咬了咬牙道，“欺负我很好玩么？”说罢，有些恼怒地蹲下身子去寻找起野菜来。 齐姬这角度看不清卫嫣在做什么，见卫嫣的背影有些孤冷，便以为她在哭泣，那一张冷傲的脸顿时也出现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走到了卫嫣的身后，小声道，“行了，刚才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罢了，言归正传，今日你们上课都教了什么内容。” 卫嫣听到这话，不满地拧了拧眉头。 心想道，不愧是齐昭觐教出来的人，道歉什么的，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拉低点脸面，那声音也是那么的冷硬。 “你就不会温柔一些说话么？”卫嫣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齐姬，那声音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娇嗔。 齐姬听了这话微微愣住了，随即勾唇一笑道，“怎么你和殿下没有这么温柔地讲话啊。” 齐姬本就是个大美人，笑起来更是好看，可卫嫣却是疑惑道，“你怎知我没有这般温柔地对殿下这般说过？” 齐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猜的。” 这理由，卫嫣闪了闪眸子，站起身来道，“这凤凰书院真的有古怪，原先我想的是，她们或许会从德智体美上去培养女子，就按照京城里的那一套。” “不可能。”齐姬直接打断了卫嫣的话。 卫嫣有些诧异，“为何？” “那是因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齐姬缓缓道，“按照名门正派哪一套来，十有八九是不成的。” 卫嫣觉得齐姬说的有些道理，但和她今日所见似乎有不一样，“那你认为？” “肯定是按照那些青楼的方式来培养的，你信不信！”齐姬一口肯定道，“只有这样，才勾引得住男人。”她说话的间隙，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调地看着卫嫣，似乎有几分不坏好意。 卫嫣回了齐姬一眼，的亏这齐姬是个女子了，若是齐昭觐……肯定又不知道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正了正神色道，“不是你想的那般，我觉得吧……比你想的还要可怕一些。” “还要可怕一些？”齐姬听了这话眯起眸子来，有些神情诡异地看着卫嫣道，“究竟是什么。” 卫嫣想起今日凤凰书院发给那些女子的东西，深吸了一口道，“让大家背的书是女德，可书的内容并不是女德，而是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说起这件事情来，卫嫣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道，“是一些控制思想的书，表面上是教大家尊师重道，但里面的例子完全就是在告诉学员们，要把老师当作天地，老师说的话一定要去服从，哪怕老师要你去死，你也得去，因为老师是为了你们好。” “胡闹。”齐姬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不好了起来，那垂放在身侧的手也暗自收紧了起来。 卫嫣见齐姬这发怒的样子，隐约觉得有些像齐昭觐。 但又觉得，齐姬本来就是齐昭觐带出来的人，有些相似之处也得确正常。 她抿了抿唇角道，“所以，这凤凰书院真的很可怕，完全就是在培养一股势力，若是满堂文武的枕边人都是凤凰书院的人……那岂不是……” 后面的话卫嫣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显然齐姬已经想到了。 “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已经不是凤凰书院了。”齐姬声音低沉阴冷道，“把凤凰书院的人员名单，以及背后的主使是谁找出来才是。” 卫嫣也觉得是，可是这背后的主使如何才能套出来呢？ 哪怕这李如月，怕也只是背后的一个小棋子…… “这件事情应该是要求助于殿下了，你能联系上殿下么？”卫嫣着急地看向了齐姬。 顶点 第一百零七章 误会丛生 “怕什么。”齐姬自上而下地看了一眼卫嫣，她声音淡漠道，“只要我在，一样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卫嫣迟疑地看了一眼齐姬，不是她不相信齐姬的能力，而是这件事情已经不简单了，完全涉及了国家大事，凤凰书院背后的势力怕是很强大，足够颠覆国家的程度。 想起这件事情，卫嫣就觉得有些后脊梁发寒，她小声道，“那你可有什么计划？毕竟我现在还是最普通的学员，甚至连接近李如月的机会都没有。” “李如月这女子出身贫寒，可以说是一个孤儿，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可查的。”齐姬冷笑一声。 卫嫣听了这话有些诧异道，“你已经把李如月给查了？” 同时，她也有些敬佩，怪不得齐姬是齐昭觐带出来的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考虑周全了，将这些事情都已经做了。 齐姬果然一副你很蠢的样子看着卫嫣道，“不做事，白白让东宫养着？” 卫嫣抿了抿唇角，虽然齐姬没有指责她的意思，但她总感觉齐姬和齐昭觐一样居高临下。 齐姬突然道，“之前查过了，李如月每逢十五就要去后山一趟见个人，李如月在表面上是这凤凰书院的院长，但我猜测，她十五见的那个人应该和背后主使是脱不了关系的。” 卫嫣听见这话，算了算时间道，“还有几日就是十五了。” “嗯。”齐姬道，“你暂时就先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了，到了十五的时候，我自然会跟过去看看。” 说完了这话，齐姬抬起手来在卫嫣的头顶上敲了一下。 齐姬是习武之人，哪怕是没有用力，都让卫嫣感觉到了两分疼痛。 卫嫣连忙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有些恼怒地看着齐姬道，“你做什么？” 齐姬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样子，双手环胸道，“是提醒你一点，别在凤凰书院里被洗脑了，否则日后怎么待在殿下的身旁。” 卫嫣听了这话，心中有些无奈。 她并没有打算一直待在齐昭觐的身旁，只打算等蛊虫引出后就离开齐昭觐。 等到那个时候……她应该就可以回家了吧，去看看她爹。 想到这些，卫嫣长长的睫毛轻轻落下，掩盖了一袭愁思。 齐姬看不懂卫嫣在做什么，她抬起手来捏住了卫嫣的下巴道，“女人，你这样的话可真不好看。” 卫嫣这会儿正想家呢，哪里有时间和齐姬讲这些，她有些不悦地把齐姬的手给推开了道，“你呀，虽然跟在殿下身旁多年，可殿下到底是男子，你若是学得太多了，小心找不到婆家。” 这句话一出，卫嫣发现齐姬脸上的神情有些怪怪的。 倒不是生气的样子，不过像是吃瘪了一般。 能看到这种冰山美人吃瘪，卫嫣觉得自己的心情大好，她展唇一笑道，“等凤凰书院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再给你找个婆家啊！” 然后，她就看着齐姬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卫嫣以前从未这般欺负过一个人，还别说是齐姬这般好看的女子了，她正觉得自己是做得有些过分之时，齐姬突然从怀里摸出来了一个纸包着的东西，塞到她的手里，冷声道，“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也不给卫嫣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 卫嫣只觉得自己手里塞进来了一个热乎乎的，沉甸甸的东西，低头将那东西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只热乎乎的酥油鸭。 这……卫嫣没有想到齐姬给她带了吃的，她还觉得齐姬一天就冷嘲热讽她，反而还故意说话气齐姬。 这会儿看着手里的酥油鸭，卫嫣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羞愧起来。 晴雪这会儿已经找到了鱼腥草回来了，她正兴高采烈地回来之时，看见了卫嫣手里的酥油鸭，有些惊讶道，“你上哪儿找的这个东西啊？” 卫嫣被晴雪一惊，连忙抬手捂住了晴雪的嘴道，“小声道，若是让旁人听见了，可就没有吃的了。” 晴雪听了这话后，立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后这才点了点头。 卫嫣见状，松了一口气，随即也松开了捂住晴雪嘴巴的手道，“差点忘记和你说了，我丫鬟担心我们会饿肚子，就偷偷去给我们弄的。” 晴雪听了这话后有些羡慕地看着卫嫣道，“真好。” “是啊，所以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否则，我们两个还得挨饿。”卫嫣看着晴雪说道。 她其实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若是晴雪有了告诉旁人的念想，她敢肯定，齐姬是不会放过晴雪的。 卫嫣突然闻见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像是中药材的味道，又还带了一股清新的泥土的味道。 “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啊。”卫嫣诧异地问。 晴雪恍然大悟，连忙将鱼腥草从怀里拿了出来道，“对了，你看，这就是我挖出来的鱼腥草。” 这鱼腥草很小，根比较长，叶子有些泛红，圆润小巧。 晴雪道，“我们不如就着酥油鸭吃吧。” “不着急。”卫嫣道，“我们先把酥油鸭吃了，然后把鱼腥草带回去，免得王娇担心我们没有东西吃。” 晴雪转念一想也对，于是就和卫嫣在竹林里将这只酥油鸭给吃了。 两人也是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这只酥油鸭在此时显得格外的好吃，没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 两人走之前还将骨头给埋在了林子里，这才放心的回到了屋子里。 王娇似乎早就吃过了，看到她们回来，很是开心地将自己藏在房里的两个馒头给拿了出来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听说后面几个人没有东西吃，所以我特地给你们两个藏了馒头。” 晴雪有些尴尬地看着这馒头，卫嫣亦是，倒不是不想吃馒头，而是她们才吃了酥油鸭，已经吃饱了，这会儿怎么还吃得下馒头呢？ 而王娇看着她们的神色，抿了抿唇角，脸色也阴沉了几分道，“两位姐姐，别嫌弃这馒头啊……其实做的挺好吃的。” 第一百零八章 间隙 王娇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没有底气，甚至还有几分讨好。 卫嫣有些不好意思道，“对啊，这馒头一看就好吃……”但她的身体再告诉她，如果在吃的话，可能真的会不舒服的。 然而王娇那双怯懦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她只得当着王娇的面拿起了一个馒头，吃了下去道，“真的好吃。” 其实这话完全就是背着良心说的，吃撑了的时候，别说馒头了，就算是山珍海味，闻见这味道也只会想吐。 这会儿嘴里的馒头完全就是……味同嚼蜡。 卫嫣是在吃馒头了，可那进食的动作极慢，并不像是一个饿急了的人。 王娇又看向了晴雪道，“姐姐不饿？” “饿的。”晴雪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说不饿之类的话，连忙拿起馒头就往嘴里塞，不过那动作尺度没有把握好，过于猛了。 馒头又干又硬的口感差点没让晴雪吐出来。 她这举动完全落入了王娇眼中。 卫嫣见王娇眼底出现了失落，和一些不明的情绪后，她想解释，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停住了。 毕竟她的事情，旁人越少知道才越好。 至于王娇怎么想的，她也无能为力了。 第二日上午，卫嫣醒来的时候，明晃晃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刺得她的眼睛有些疼，她坐起身来揉揉眼睛的时候发现王娇已经起身了，而且穿戴完毕。 那原本就飘逸的衣物穿在王娇身上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小家子气，反而有了几分飘逸，不过看上去总感觉她有哪些地方不对。 王娇见她醒来了，便扯了扯唇角道，“宁兰姐姐，你起的真早。” 这会儿时间不算早了，若是再晚一会儿的话，都能让她和晴雪当场迟到了。 果然，王娇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道，“姐姐，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们快些来。” 卫嫣笑着点头，等王娇一走，她立刻起身，披上衣物就将晴雪给叫了起来，“晴雪，别睡了！” 晴雪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恍惚间也被阳光刺得眼睛有点疼，她睁开了眼道，“宁兰，怎么了。” 卫嫣叹了一口气道，“你要再不起来，我们两个得被开除了。” 晴雪听到开除两个字，利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猛一转头看着外面的日头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卫嫣不和晴雪废话了，她现在必须安全的待在这里面，方便让齐姬做点别的事情才好！ 她穿戴整齐后，立刻将晴雪的衣服扯了过来，两人七手八脚地穿着。 “你怎么不叫我啊？”晴雪一边穿着一边说。 卫嫣见她穿得差不多了，拉着她就往外走道，“你没有看到我也是才穿好的吗。” 她说完这话后慌乱的找着路，昨日她本就不清楚这路线，这会儿慌乱之下更是迷糊。 乍一眼看过去，竟然觉得哪条路都相似了。 晴雪在后面跟着，小声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意思是……那个王娇怎么不叫我们。” 王娇？ 听到这名字，卫嫣想起了早上她那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会儿卫嫣本就因为找不到路有些窝火，她索性把晴雪往跟前一扯，低声道，“你觉得她要是真心对待我们的话，怎么会不叫我们呢。” 卫嫣的话快准狠到让晴雪说不出话来。 晴雪也不是个傻子，虽然说他们穷，但凤凰书院最开始选人还是立下了规矩的，不认识字的不能要。 晴雪曾经家中也是有过钱财的，不过最贫贱商户女，没钱后也是真没钱，但这不代表她蠢。 经过卫嫣这一提醒，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沉声道，“好个王娇，不过一个馒头……” “绝对不是一个馒头的事儿。”卫嫣沉下声音来说。 像王娇那样的，她也不是没见过。 像谢家的庶出姑娘有好几个也是这般，本质并不算坏，只是被某些东西遮住了眼睛后，就越来越…… 想到谢家的人，卫嫣愣住了。 自从她进了东宫开始，就许久都没有想起过关于那个人和谢姝了。 那个人的退婚背叛是让她有些难受。 但比起来，谢姝的背叛才是让她最难受的，她从小无母，就是谢姝这个唯一的朋友在那些岁月里给了她不少温暖。 原以为人生有贴心的未婚夫，以及挚友，结果到底不过是一场笑话。 卫嫣的步伐不住慢了起来。 “宁兰，你还好吧？”晴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她的遐想。 卫嫣立刻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们抓紧时间过去吧。”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低沉。 晴雪见卫嫣这低落的样子，开导她，“你也别想太多了，哪怕王娇和我们不是同路人，我是你的同路人啊。” 听到这话时，卫嫣心底一暖，可想到以前谢姝对待她也是极好的，就难以言说了。 毕竟人心难测。 她扯了扯唇角，却是不敢再相信人了。 卫嫣和晴雪到了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教室里一片安静，高台之上的老师正在讲解昨日让她们背诵的女德知识。 那老师是一个生面孔，她道，“你们可知书中讲的，对待师长要像对待什么一样？” 王娇主动站起身来道，“我们应该尊师重道，对待师长要像对待父母一样，而且父母有可能是错的，但师长绝对不会错。” 站在门口的卫嫣听见这一切后拧起了眉头，她就知道，昨日让她们背诵女德果然只是一个开始。 况且，这都是什么鬼理论……世界上对自己好的只会有自己的父母才对。别说师长了，就算是最好的朋友，哪怕是未婚夫也有可能背叛自己。 而那老师对王娇的回答显然很满意，继续提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吧，总要说个理由的。” 王娇似乎早就知道老师会这样提问了，直接胸有成竹道，“我出身平凡，父母只想让我嫁给乡里里长的儿子，可老师们就不一样了，老师们是真心为了我好，希望我们都可以嫁给大户人家！” 第一百零九章 被关小黑屋 王娇这一番话似乎说到大多数人的心里了，大家都鼓起了掌来。 然而卫嫣却直摇头，父母和子女之间本来就会有一些小摩擦，但相比起来，这凤凰书院的老师才是和她们非亲非故的人，为什么要对他们怎么好……她们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呢？ 就在这个时候，王娇突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卫嫣和晴雪两人，她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惊讶地看向了教室门口。 王娇这会儿本就深得老师喜欢，那老师看她看向教室门口的位置，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岂知正好瞥见了卫嫣和晴雪两个人，那老师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住了，将手里的教鞭一甩，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人才姗姗来迟！” “老师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晴雪有些着急了起来，可卫嫣见那老师的脸色，恐怕是不想听解释的，便拉了拉晴雪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下去了。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晴雪担心会被赶出去，她想到了家中的奶奶，顿时六下无神，连忙解释道，“我们只是……” “行了！”那老师不耐烦地打断了情绪，语气恶劣道，“不管有什么理由，这么多的同学，为什么人家都没迟到，就你们两个迟到了啊！” 这老师的语气及其严厉，几乎要将晴雪逼哭了。 卫嫣见状，装作不经意地捏了捏晴雪的衣角，她抬眸，柔声对着那老师道，“老师，学生们正是因为不完美，所以才想通过您的课让我们变得更完美，以前在外面野惯了，有些东西真的需要您教，毕竟师长比父母更重要，希望老师您一定要好好教导我们，让我们以后不再犯错！” 卫嫣的这番话听着让人挺舒服的，另外，也算是给了这个老师一个台阶下了，再着，也把王娇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给搬到明面上来了。 若是这老师不原谅他们的话，那实际上的分量怎么能够和父母相提并论呢？ 毕竟现在女德思想还不够洗脑她们……所以卫嫣有把握，这一次那老师一定会放过他们的。 果然，那老师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大半道，“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为人师长，是一定要有颗宽容的心的，所以你放心，这一次的错误……” “老师等等！” 眼瞧着老师就要原谅她们了，底下的一些学生却开始开口了，“老师，虽然您得确对我们很好，而且知错能改是件好事，但是……他们做错了事情，不给点教训的话，怎么能长记性呢？” “对啊！” 下面的一些学员也跟着起哄了起来。 卫嫣看了一眼这些学员，以及面无表情的王娇，她这才明白，她还是错误的估计了人心。 她和晴雪相貌本就不错，在这里更算是佼佼者，这里本就是淘汰制的，如果能提前淘汰掉她和晴雪两个人，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卫嫣此刻已经有把握她和晴雪不会被淘汰了。 毕竟，凤凰书院也需要招牌，就像是二品夫人李元月那样…… 果然，那老师不得不招呼大家安静，随后道，“其实你们的意思老师都明白，不过……” 那老师打量了一下卫嫣和晴雪二人，随后缓慢道，“不然这样吧，今晚就罚扫藏书楼，而且不许吃晚饭好了。” 听见藏书楼三个字，卫嫣一愣，她没有想到凤凰书院还会有个藏书楼，但同时，她又很好奇……这藏书楼里会不会在某个地方藏了有她想要的东西。 “你们觉得怎么样啊？”老师说完后又问了一遍下面的学员们。 能被凤凰书院选来的，严格意义上都不算是傻子，她们也看出来了，这个老师就是不愿意处理这两个人。 与其让老师面子过不去，得罪老师的话……还不如现在就示好算了。 于是她们再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而是安安静静地点头。 那老师叫了一个姑姑进来道，“这两个学员今天停课，劳烦姑姑你带他们去藏书楼打扫，明日之前不许放他们出来，晚饭也不用给他们准备了。” 卫嫣见这姑姑长得有点尖嘴猴腮的，就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姑姑分明就是昨天守着她们默写女德，并且不让他们吃饭的那个姑姑。 卫嫣抿唇，只觉得冤家路窄。 那姑姑走到了他们身边，不客气地瞥了他们一眼道，“两位学员，跟我来吧，以前我们犯了错就是直接逐出书院，还没有留下来的特例的。” 卫嫣听得这话有些发麻，这姑姑这么一说，得有多少人又嫉妒他们了…… 本来就已经够显眼的…… 卫嫣拉着晴雪尽快地离开了这教室，跟着那姑姑往藏书楼的方向去。 这凤凰书院本来就大，那姑姑也不知道怎么走的，九曲十八弯之后，一栋巍峨的类似于塔的楼便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 那藏书楼看着就不像有人经常来的样子，门前甚至落了一层灰。 那姑姑有些不情愿地打开了门上的铁锁。 藏书楼里迎面扑来一股灰，呛得卫嫣抬起手来挥了挥。 那姑姑冷声道，“藏书楼里的东西你们别乱动，这藏书楼是只有李老师才能来的地方，你们今天来的任务就只有打扫而已！” 听见只有李老师能来的字样，卫嫣眼前一亮。 那姑姑继续交代，“还有就是，这藏书楼一共七层，你们收拾一到六层就可以了，七层不用收拾，不过……反正你们也上不去的。” 说完了这话后，那姑姑不耐烦道，“愣着干嘛，赶紧进去啊！” 卫嫣是巴不得进入藏书楼，她立刻拉着晴雪就进去了，不过他们一进去，那姑姑就立刻关上了藏书楼的门，连带着还有上锁的声音。 晴雪一听这声音，有些慌乱道，“姑姑，您锁门干什么啊？” “你们啊，今晚就老老实实地打扫吧，老师不是都吩咐了吗？今晚没你们的饭吃，要明天才放出来，上锁就是让你们别想偷溜出去吃东西！” 第一百一十章 有鬼啊 那姑姑的声音刻薄至极，而且还带了几分阴冷的味道。 卫嫣听了都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晴雪更是有些慌乱道，“那姑姑，明日一早记得放我们出去啊！” 然而姑姑并没有回答晴雪，反而是门外传来了那姑姑阴测测的笑意，以及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卫嫣见晴雪情绪不大好，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晴雪的后背，柔声道，“你别害怕，我在你旁边。” 这个诺大的藏书楼因为处在林子的深处，本就有些阴森，更何况这些高高立起来的书架将窗户的光线都遮挡了，更显得里面阴凉。 若是在夏日里，或许还会觉得凉爽喜人，可是这大冬天的……除了阴森也没有别的了。 晴雪看见了卫嫣，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拿起了一旁的扫帚道，“那我们现在来打扫吧，反正我也觉得听那老师的课挺无聊的……不如做点别的事情好。” 卫嫣觉得晴雪倒是个聪慧的姑娘，心里起了一些将来将她带回京城的念头。 卫嫣也拿起了一旁的扫帚开始了打扫，不过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类的事情，所以做起来动作极其的生疏，晴雪站在另一端扫着，卫嫣就一边学着。 诺大的藏书楼里全是她们清扫的声音，略过了片刻，卫嫣觉得有些无聊了，便和晴雪聊道，“晴雪，最开始你是怎么想着来凤凰书院的啊？” 卫嫣最开始以为来凤凰书院的人都是想爬上枝头变凤凰的人，可晴雪给她的感觉应该不是这般，或许是为了让她奶奶过上更好的生活吧。 晴雪打扫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无奈一笑道，“以前祖上家境还不错，谁知道家道中落，奶奶也曾经是大小姐，大夫人，养尊处优，现在跟着我只能过苦日子，以前哥哥还用心读书，后来入赘去了旁人家，再也没有了考取功名的念头，可惜我只是一个女子啊……” 晴雪说这话的时候双目有些放空，甚至有几分怨念道，“不然的话，考取功名也好，从军也好……断然不会只剩下这样一条路来走。” 说罢，又是一阵叹息。 卫嫣抿了抿唇道，“说不定有好的出路在等着你的，别着急啊。” 晴雪展唇一笑道，“是啊！至少现在认识了你！” 卫嫣听了这话，顿时也觉得暖心，虽然她现在还不敢完全相信旁人，但至少此刻的晴雪是让她感受到了温暖。 因为藏书楼所在位置的原因，感觉天色很快就晚了下来，卫嫣从一个书桌里找出来了几只蜡烛和火折子，点燃之后递了一只给晴雪道，“晴雪，你拿着这蜡烛，不过要小心一些，别让书碰到了。” 晴雪似乎有些怕黑，她接过了蜡烛后直点头。 卫嫣转过身去准备上楼的时候，晴雪一把从身后抓住了她，声音有些颤抖道，“宁兰，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卫嫣抬眸看了一眼越来越少的光线，以及越来越阴沉的楼道，她转过身道，“我去楼上找几个空旷的地方点燃蜡烛。不然等彻底黑下来之后，我们两个怕是没有胆子上去点蜡烛了。” 卫嫣说的其实只是理由之一，她更想单独上去看看最上面那一层究竟有没有她要的东西。 “你说的也是，等会儿天黑了，我可不敢上去。”晴雪看了一眼阴森的楼梯就摇头。 卫嫣笑了一声，端着一盏蜡烛就抬腿迈上了楼梯。 阴冷的藏书楼里，她每抬腿上一步楼梯，那老旧的楼梯都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每一层楼都暗淡阴冷，每拐过一个楼角，卫嫣手里的烛光都会照亮临近的角落，只是远处一些黑乎乎的地方看不清楚，卫嫣也不敢去看，就担心阴暗的角落里藏着什么东西。 “呼啦。” 窗外传来什么动静，刚准备上一层楼的卫嫣猛的停了下来，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冷风吹过她的耳畔，带起了一缕发丝拂过脸颊，她转过身去一看，烛光随着她的动作猛的一晃。 只见窗户旁边有一个披着头发的黑衣女人。 “啊！”卫嫣吓得尖叫一声，后退一步后脚跟到了木质楼梯的边缘，险些摔落而下！ “怎么了！”楼下传来了晴雪紧张的声音。 随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晴雪慌乱地爬上楼来道，“怎么了？” 卫嫣看着窗台处的那个黑影，胸前极具起伏，随后顺了顺气道，“我……”说罢，又是叹了一口气自嘲道，“你看……” 晴雪顺着卫嫣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卫嫣指着自己的影子。 她顿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也笑得几乎止不住道，“你原来说的是这个啊！哈哈哈哈！” 卫嫣也颇有几分无奈道，“谁知道竟然是我的影子啊。” 她当时觉得有什么动静，处于好奇心转身一看，结果被自己的影子给吓到了。 卫嫣走到那窗边，将那半开着的窗户给关上了道，“还是关上窗户好一些，省的冷风灌入吓人的很。” “是风吓人么？分明是你自己吓人呐。”晴雪吐了吐舌头，不过楼上更黑，她也不敢去了，端着手里的蜡烛道，“不如我们别上去了吧，剩下一层楼姑姑也说了不让上去的……就打扫到这层楼就好了啊。” 卫嫣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变故，她抬眸看了一眼最顶楼的位置，只好道，“那我们就先从这层楼打扫吧。” 反正今晚她和晴雪都会待在藏书楼里，总会有机会的。 “嗯。”晴雪点头之际脸上出现了几分失落道，“刚才我在楼下打扫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吃的酥油鸭，那味道可真的好好……” 卫嫣本来倒是不饿的，被晴雪这么一提醒，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闻见了什么香味一般，她抿唇道，“你还别说，我似乎闻见了糖醋排骨和东坡肉的味道。” “你是属狗的？”女人清冷的声音突然从书架后面传来，吓得晴雪顿时抱住了卫嫣。 第一百一十一章 漆黑角落里 卫嫣本来心里也害怕，但听见这声音后她倒是冷静了下来。 她抬起手来摸了摸怀里的晴雪道，“别担心了，是自己人。” 正处于惊吓中的晴雪一脸懵懂道，“什么？” 卫嫣无奈一笑，然后看着那书架的位置道，“齐姬，你出来吧。” 果然，从书架的侧面走出来了一个身形高挑，气质高雅的女子，哪怕只是在微弱的烛光之下，这女子依旧是冷艳不可方物，那一身冷艳的气质让人看上一眼后便忘不了。 晴雪自然记得齐姬是谁，她和王娇都没有带丫鬟来，只有宁兰带了一个丫鬟来，不过这丫鬟通身的气派，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丫鬟，反而从某种角度上，能压宁兰一头，不过宁兰本就已经是娇贵的大小姐了。 或许大户人家挑选丫鬟也是带了一定的要求的？ 这般想着，晴雪忍不住多看了齐姬几眼，谁知齐姬那双眼睛如刀子般的直接扫向了晴雪，“在看，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她的声音阴测测的，又是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下，这一瞬间吓得晴雪往卫嫣的怀里躲了躲。 卫嫣知道齐姬的脾气不大好，没有想到她今天竟然这么凶……难道说被同为女子的晴雪看上几眼都不成么？ 卫嫣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齐姬。 齐姬挑眉，但神色却是柔和了些许，“怎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和晴雪都觉得你很好看，你这么凶做什么。”卫嫣有些不解道，“况且我们都是女子，又不是什么登徒子，你至于这么凶么。” “也就是说，男子不能这般看着人，可女子就行了？”齐姬挑眉道。 卫嫣觉得是，于是实诚地点头。 “胡说。”齐姬冷眸，双手环胸道，“采花大盗也有女子的，这就是世俗之见了，男子在外面还是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啊。” 卫嫣听了这话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可又说不出来具体在何处。 她只得道，“你怎么会来藏书楼啊？” “区区一个藏书楼还拦得住我，笑话。”齐姬冷笑一声。 卫嫣怀里的晴雪这会儿已经有些崇拜地看着齐姬了，她喃喃自语道，“没有想到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厉害，竟然还会武功。” 卫嫣听了这话有些难为情，何止是大户人家啊……东宫的话，应该是超级大户人家了吧…… 毕竟她的丫鬟原莺也不会武功啊，不过用丫鬟来形容齐姬，她总感觉怪怪的。 齐姬没有理会晴雪，只是将一个食盒拿了出来，随手扔到了卫嫣的跟前。 她的动作真的是扔，不过那食盒却是稳稳地落地，甚至汤水都没有掉落一丝出来。 不过这食盒越来越近后，香味也越发地浓郁了。 卫嫣现在越发是觉得齐姬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了，一时之间忍不住多看了齐姬几眼。 这目光看的齐姬有些不自然。 齐姬道，“男……女孩子在外面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你说！” 她的声音冰冷，若是不熟的人，像是晴雪之类的说不定又会被吓到，可卫嫣已经觉得齐姬不是坏人了，她甜甜一笑道，“那是因为觉得你人美心善啊，将来不知道会便宜哪个男人呢。” 齐姬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过了片刻，她冷下脸来，“没有男人有这个胆！” 声音里还有几分厌恶。 卫嫣感觉齐姬是生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想，难道是齐姬遭遇了什么情伤，难以言说的往事？正犹豫着要不要转移话题的时候，齐姬突然恶狠狠地看她道，“你以前怎么不对殿……对公子这么笑，其实你笑起来还……还行。” 啊？ 卫嫣没有想到齐姬竟然说了这么一番话。 她被这番话说得有些发懵，不知道为什么齐姬突然提起齐昭觐，“那是因为，他又没有你这么好看，我对他笑做什么。” 说完了这话，卫嫣蹲下身子将食盒给打开了，晴雪看着里面泛着油光，肥瘦分明的东坡肉以及小巧可人的糖醋排骨，肚子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她双颊有些泛红地捂住了肚子道，“不好意思……实在是太饿了。” 卫嫣这会儿也饿了，她将食盒给盖上道，“我们还是去一楼吃吧，这里书太多，别弄脏了。” 说完，拎着食盒下了楼。 卫嫣和晴雪刚下了楼，她发现齐姬没有下来，便对着晴雪道，“你先吃，我去看看齐姬。” “嗯，好。”晴雪这会儿饿极了，更何况别人主仆或许有些体己话要说，便也不做多想低头就吃起东西来。 卫嫣转过身就拎起裙角上楼去了，果不其然，齐姬还没有走，还依靠在一旁的书架上等着她。 齐姬似乎知道卫嫣会上来，她挑眉，“这么快？” “我怕你久等，干脆就先别急着吃了。”卫嫣抿了抿唇，她走到了齐姬的身旁，自然地拉住了齐姬的手道，“你看……” “你做什么？” 因为靠的太近，卫嫣甚至感觉到齐姬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这让她非常不解。 她疑惑地抬眸看着齐姬道，“你怎么了？” 齐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你有话说话，做什么扯着我。” 她的声音冷硬，像极了男子。 卫嫣听了这话忍不住一笑，她想，或许这跟齐姬跟着齐昭觐一起混在军营里的缘故，所以齐姬很少碰到自己这样的女子。 可说起来，齐姬倒是真心对待她的，她自然也把齐姬当姐妹了。 于是，她把齐姬的手握得更紧了几分道，“我扯着你，自然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她的声音软媚，或许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声音女子听了也还好，若是男子的话…… 暗夜里，齐姬的眸色一暗，连带着她原本就有些低的声音越发低沉了起来，她的唇角微动，“以后，不许在别的男人跟前用这种声音说话。” “啊？”卫嫣一愣，“不会啊。” 齐姬抿唇，“女人也不行，比如说那个晴雪！” 第一百一十二章 撞见 卫嫣被齐姬这话给说懵了，她那双好看的眸子在黑夜中泛着几丝懵懂，“齐姬，你……你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 这话若是齐昭觐说的话，倒不奇怪了，可齐姬一个女子说这个话…… 齐姬抿唇，神色并没有一丝闪躲，反而坦诚自若地对上了卫嫣的目光，她沉声，“我这是为殿下说的，省的你一天朝三暮四。” “你……”卫嫣被齐姬这话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发现齐姬这个人和齐昭觐一样，说话能将人气个半死，也不知这算不算是战术的一种。 漆黑的夜里，卫嫣的抽气声异常明显，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后转过身背对着齐姬道，“你倒真是殿下带出来的。” 她的声音不大，只有她和齐姬能听见。 卫嫣等情绪平复了片刻后转过身来对着齐姬道，“这楼上是书院的禁地，其他人都不让来的，听说李如月经常会来，不如你去看看？” 齐姬挑眉，那颀长的身影直接朝着楼上而去了，很快就淹没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卫嫣看着她的背影，正打算跟上去的时候，“宁兰，你怎么还不下来？”楼下传来了晴雪的声音。 卫嫣知晓刚才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了，索性拎着裙角就转身而下道，“来了来了。” 等她重新回到了一楼之时，一股饭菜的香味又一次飘到了她的鼻前，勾起了她的饿意。 晴雪拿起了一双筷子递给了卫嫣道，“你要是再不来，我可把控不住自己了。”说完坏坏一笑。 卫嫣早就饿了，只是刚才和齐姬说话，竟然忘记了这回事。 她无奈一笑，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糖醋排骨外焦里嫩，至于东坡肉也颇有江浙风味，入口即化，软糯可口。 晴雪在卫嫣不在的时候吃了不少，这会儿已经差不多饱了，索性和卫嫣闲聊起来，“宁兰，刚才你上去和齐姬聊了什么啊？” 卫嫣一愣，将放到跟前的筷子轻轻咬住道，“不过就是问了她如何进来的，也不知道她是在哪儿找到的食材，给我们做这么多的好吃的。” 其实卫嫣甚至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齐姬做的，但这荒郊野岭的，如果不是齐姬做的，她能上哪儿去弄这些食材呢。 若是齐姬做的……那这个女子未免太优秀了一些，她若是……她若是……她若是一个男子的话，定然都会想娶。 毕竟长的好看，又会武功，还会做饭……虽然有时候和齐昭觐一样令人讨厌，毒舌，可到底比齐昭觐好太多了。 “也是哈。”晴雪点头振振有词道，“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什么饭馆酒楼，估计是齐姬自己做的……诶，宁兰，你的脸……” “怎么了？”卫嫣被撞破了思绪，她见晴雪盯着自己，便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懵道，“怎么了？” “没有什么呐，就是看你的脸有些发红，你是发烧了么？”晴雪指着卫嫣的脸道。 卫嫣心里一慌，一摸自己的脸，竟然是有些发烫。 她顿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念头，若是她为男子，定然会喜欢齐姬……她……齐姬。 她对一个女子。 卫嫣这会儿情绪有些错综复杂，过了片刻，她索性将这些情绪一股脑压抑了下去，她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女人呢？不过是觉得这个女人挺厉害的，值得欣赏，而且对她还不错，所以算是知恩图报，觉得她人好吧！ 这只是欣赏，绝对不是喜欢。 卫嫣这般自我安慰一番后显然心情好多了，她看向宁兰的时候脸上的红意已经消散而去了，“可能是烛光的缘故吧，没有发红吧。”说完，还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 晴雪就着烛光看了看卫嫣，发现她脸上的红意当真没有了，再看看一旁摇曳着的橙红色烛光，她想，或许当真是她看错了吧。 不一会儿后，两人便吃完了饭，晴雪将这些东西收拾回了饭盒里后道，“我们上去看看齐姬还在不？这饭盒不能放在藏书楼里，若是被发现了，肯定会有人找我们的麻烦的。” 卫嫣见晴雪见势要上楼去，就担心晴雪会撞见齐姬上顶楼的事情，于是将食盒给拿了过来，不动声色道，“我拿上去吧，这会儿天色晚了，我们今夜也不打扫了，有什么要做的，明日再继续，如何？” 晴雪这会儿吃了饭也有些犯困了，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点头道，“那行吧，你快去快回。” 毕竟她也不想再面对齐姬了，那个丫鬟长得虽然好看，可是太凶了些。 卫嫣点头，拎着食盒就上楼去了，这楼梯依旧黑暗，不过想着齐姬在楼上的，卫嫣的胆子稍微大了些，她上了楼后发现异常的安静，顶楼的锁依旧是上着的，不过楼梯上留了一张纸条。 她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我先走了，食盒你直接朝着窗户往外扔，外面是一片竹林。不会有人发现。 卫嫣将纸条收好，随后按照齐姬的留言去做了。 漆黑的夜里，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松软的泥土里，似乎是小石头，又似乎是什么小动物。 总之在打破了宁静后，这片林子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寂静。 第二天一大早，卫嫣和晴雪一大早就爬起来将最后剩余的一点事情给做了，随后两人累得坐在了一楼的地上，还没有喘口气呢，那藏书楼的门便被人从外面给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李如月。 李如月看了一眼屋内的卫嫣和晴雪，脸色大变，不复以往的温柔和大度，反而显得有些狰狞和阴森，“这里怎么会有人？” 她的声音让人听了便有些害怕。 一旁的开门的管事姑姑便是将卫嫣他们带来的那个，不过和昨日的飞扬跋扈，高冷不同，今日的管事姑姑低眉顺眼，听到了李如月的质问甚至有些害怕，她只得低头道，“他们两个做错了事情，所以被老师惩罚来这里打扫了。” “其他地方不行？”李如月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悦。 顶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可怕 “这……”管事姑姑低着头，双目乱瞟，想胡乱找个理由，可就是扯不出来任何的理由。 李如月冷冷地看了一眼卫嫣和晴雪道，“你们两个可没有翻藏书楼里的东西吧？” “我们当然没有了。”晴雪一口就回答道，“李老师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动东西的。” 可就是晴雪这么笃定的样子，反而让李如月产生了怀疑，那双妖冶的眸子里全是不信任，她上下打量这两个人道，“你们……” “李老师。”卫嫣抿了抿唇道，“这藏书楼很大，要我们两个人一夜之间打扫完，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两人一夜未睡光忙着打扫了，怎会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呢？” 卫嫣和晴雪两人的肌肤雪白，而此刻两人的眼底有些青紫的痕迹，一看便是熬夜导致的。 李如月之前那紧张的神色也消散了不少，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管事姑姑道，“老师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没有脑子？” 晴雪这会儿虽然被李如月的样子给吓到了，但看到昨日里对他们那么狠的管事姑姑，今天被李如月训斥，她的心情也不免好了起来，忍不住偷偷抬眸看着管事姑姑那张惨白的脸色。 管事姑姑试图解释，可见李如月那张冷厉的脸，只好柔声道，“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 “行了。”李如月抬起手来，她眸光扫了一眼卫嫣和晴雪，然后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是。”卫嫣和晴雪点了点头，两人转身就朝着外走。 不过走下台阶的时候，卫嫣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李如月，发现李如月步履匆忙地直接朝着楼上而去…… 她想，李如月应该是去顶楼了吧，看来那楼上果真有藏着东西，只是不知道齐姬有没有得手。 若是得手了，被李如月发现了痕迹的话，那他们…… “宁兰，你在想什么？这不说话的样子还当真有些吓人呐。”晴雪的声音在卫嫣的耳旁响起。 卫嫣转过头看了一眼晴雪，沉声道，“晴雪，我们两个可能凶多吉少了。” “啊？”晴雪被这句话给说懵了，但她想到李如月刚才的反应，心里也不免打起鼓来道，“为什么突然怎么说，虽然李老师看上去心情不好。但……” “你想想，她这么紧张一个东西，说明事关他的秘密，不管我们两个知不知道，我猜测她都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来。”卫嫣总感觉哪怕齐姬没有留下痕迹，这李如月也会多疑的。 毕竟能在凤凰书院里身居高位的人，绝对不会简单的。 晴雪听了这话有些慌乱了起来道，“那我们怎么办啊？” 两人本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卫嫣突然身子一顿，抓住晴雪朝着另外一条小径走去，转身就蹲在了一个小树丛里。 卫嫣知道晴雪这会儿一定很好奇，她抬起手来就捂住了晴雪的嘴道，“别着急，你仔细看看四周。” 她的话音刚落，之前她和晴雪走过的那条小路上出现了一群行色匆匆的男人，而且这些男人都拿着长刀，看上去面目狰狞，宛若强盗。 晴雪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 卫嫣靠她很近，甚至都能感觉到晴雪身子在微微颤抖。 凤凰书院里是没有男人的，所有的男人都只是侍卫而已，而这群男人穿着凤凰书院的侍卫的衣物，大摇大摆地顺着她们原本的路而去，手上还拿着刀……这已经很明显了。 这群人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卫嫣见晴雪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便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你看，刚才若是我们不躲的话，已经完了……” 其实她只是突然做了个猜测而已，谁知道李如月的动作竟然是比谁都快，难道是齐姬已经得手了，所以李如月就直接怀疑到了她们的身上来？ 卫嫣有些不得其解。 晴雪这会儿慌张之际地抓住了卫嫣的手道，“那我们怎么办呢？整个山头都是凤凰书院的地盘，哪怕是离开了书院，我们恐怕也不好脱生。” 晴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卫嫣抿唇，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平复情绪道，“别慌张，会有办法的，齐姬不会不管我们的。” 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上还有齐昭觐的情蛊，齐姬不会不管她的。 凉风吹过，吹得卫嫣后颈有些发凉。 那群人虽然暂时走远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晴雪反握住了卫嫣的手道，“我们怎么办？去找齐姬么？可是她会不会也被这些人找麻烦。” 卫嫣摇头，齐姬是上过战场的人，肯定不会被找到，只是她们要怎么办才好。 卫嫣强抹去心里的一抹慌乱，凝神静气后对着晴雪道，“我们现在先离开这个林子吧，我还记得那边有一条小路。” 那是昨日她准备找野菜的时候突然瞅见的，那条小路人烟罕至，一看就没有什么人走…… 晴雪这会儿没有了什么主见，点了点头。 卫嫣见那些人暂时没有返回，便带着晴雪朝着那条小路而去。 林间的薄雾还没有散去，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卫嫣正慌乱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有凌乱的脚步，她猛地停了下来，抓住了晴雪。 晴雪也听见了那些脚步声，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我们怎么办？”晴雪被吓得几乎不敢说话。 卫嫣转过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边上有一个不显眼的山洞，只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毒蛇…… “你们说那两儿娘们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啊？”远处的薄雾里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粗鲁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着急，反正找到了后，哥几个慢慢玩就是了。话说这两个女人来的时候，我还多看了几眼，是这群人里长得最好看的，原本以为这种货色轮不到我们了，谁知道她们得罪了李院长，哈哈哈，真的是天助我也！” 卫嫣听着这话有些发寒。 这群人…… 轮不到，难道说他们之前就……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好找到了 晴雪这会儿面色惨白，身子也轻微地颤抖起来。 卫嫣此刻的内心也是极度恐惧的，她抓紧了晴雪的手，转身就朝着一旁的石壁而去。 晴雪眼瞧着就要撞上石壁了，她正要尖叫的时候，被卫嫣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整个人重重地跌了进去！ 外面，那群人从四面八方地汇集到了卫嫣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 他们都长得满身横肉，一看就是凶残之相，其中一个男人面带嘲讽道，“老大，你不是说我们各自找一个方向，肯定可以找到那两个女人吗？” 那老大面色不好看，但他还是强硬道，“是可以找到，毕竟只是两个女人而已，腿脚功夫能有多强！” “话是怎么说，可老大，那两个女人怎么会不见了啊。”那个男人一脸存心挑衅的样子。 那老大听了这话也按耐不住了，直接将手里的刀横在了那男人的脖子上，“王老二，你别和老子横，否则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双方手下的人看到这动静，都因忍不住了，立刻拿出了手里的武器，双方对峙着。 被刀架着的王老二神色悠闲，一点也不像是被要挟，“张老大，别急啊，反正那两个女人都能被找到的，只是不知道，先享受的人是你还是我了……”说完，王老二似乎认真思索什么，过了片刻后，洋洋得意地说，“当年那个什么秀儿，不就是我先享受的么？” 张老大似乎被提及了什么难堪的往事，一脸愤怒道，“你胡说什么！” “有没有胡说，老大你清楚啊……只不过，第一次先被手下享用，是有点丢脸啊。”王老二阴沉地笑着，“希望，希望这一次老大可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失手了，没有得到那两个女人事小，输给了我事大。” 张老大愤怒地将那长刀给拿了下来，怒道，“我暂且留你一条狗命，王老二，如果这一次你要是慢了一步，别说享用女人了，你的命我也要了！” “好！”王老二一点也不惧怕，直接对上了张老大愤怒的眼睛，“不过，若是我先找到了，以后，我是王老大，你是……张老二。” 说完这话，王老二直接转身离开，只不过和张老大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故意重重地撞了一下张老大的肩膀。 张老大咬牙切齿地看了看王老二后将那长刀给扛在肩上道，“兄弟们继续找！谁先找到那个女人，我重重有赏！” 说完，一行人急匆匆地离去了。 一旁的山洞里，卫嫣唇色苍白，而她身旁的晴雪更是满脸恐惧，只得握住了她的手。 卫嫣听见那些人的脚步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摸了摸晴雪有些发凉的手道，“别担心了，没事的，他们已经走远了。” 然而晴雪的身子还是不住的颤抖着，她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小声道，“你看啊……”这声音里是隐藏不住的害怕。 卫嫣顺着晴雪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副白骨。 “天……”卫嫣吓得后退了一步，她颤抖道，“这是……这是……” 为什么会在凤凰书院里发现一具尸体，而且这尸体身上的衣着服饰来看，还是凤凰书院的学员。 卫嫣心里虽然害怕，但好奇心让她平复心情片刻后上前，她蹲在尸骨跟前，硬着头皮道，“别怪罪。” 尸骨的衣物上有一个吊坠，卫嫣抬手将那吊坠给取了下来。 “宁兰，你这是做什么？”晴雪立刻到了卫嫣的身旁蹲下，有些慌张道，“过世之人的东西别乱碰，会招惹上不详的。” 卫嫣转过头看了一眼晴雪，小声道，“可你不觉得古怪么？这人穿着学员的衣物，是不是被人故意杀害的，但感觉也不是。” 卫嫣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道，“凤凰书院若是出了命案，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比如今日若是我们被他们找到了，十有八九都是……” 想到那群人恶心的对话，卫嫣只感觉头皮发麻，那些人简直就是禽兽，而且按照他们的对话来说，以前应该还祸害过一个叫做秀儿的姑娘。 卫嫣继续道，“这副尸骨在这洞中，若是之前被他们抛尸在此处，那我们刚才应该也会被发现的，显然，他们不知道这里有个山洞。” “也就是说，这个尸骨，很有可能是在生前，自己过来的？”晴雪反问道。 卫嫣点头，她猜测应该是这种情况吧。“所以，若是我们能逃出去的话，也要帮她安葬了才是，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导致这种下场。”说完，她将那衣物上的玉佩给捡了起来，看了片刻后面色微变。 只见那玉佩上写着秀儿二字。 “刚才那群人说的似乎就是秀儿。”晴雪紧张地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卫嫣点了点头，她拧紧了眉头想着，之前曾经在路上碰到的那个疯癫状的妇人，之前也是念念叨叨说这秀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说得通了。 妇人家境不错，为了让女儿嫁得更好，受了凤凰书院的蛊惑，所以将女儿秀儿送到了凤凰书院来，但不知何故，秀儿招惹了凤凰书院的人，导致了杀身之祸，而且死前还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看到这具森森白骨，卫嫣又一次想起了那老妇人哭哭啼啼，疯疯癫癫的样子。 心里也忍不住难受了起来，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女儿遭受到的那些事情…… “秀儿，你放心，之后我们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卫嫣将玉佩重新放回了秀儿的身上。 “咯噔。”一声，因为玉佩放回的原因，秀儿的袖口里滑落了一本书册。 卫嫣一愣，低下头一看，发现是一本名单册，她拿起来翻了翻，在首页的位置就看见了李元月的名字。 她没有想到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 “怪不得你会招惹杀身之祸了。”卫嫣抿了抿唇，突然神情严肃地对着秀儿的尸骨道，“秀儿，谢谢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也真是没用的 “卫嫣，你在说什么啊。”晴雪一脸迷茫地看着卫嫣。 卫嫣眼明手快地将册子给收了起来，转移话题道，“我刚才似乎知道秀儿为什么被杀了，以及我们为什么被李如月追杀。” “为什么啊？”晴雪迷茫地问。 这件事情，卫嫣自然无法向晴雪解释了，她抿唇道，“这件事情日后且说吧。”说完，她慌乱地将册子给藏到了衣物里道，“我们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否则迟早都会被找到的。” 卫嫣有一些着急，她抓住晴雪就往外走，岂知刚一出山洞，就看到了一群人。 卫嫣的脚步停住了，她身后的晴雪心里也有些害怕，探出头道，“怎么了？” “小妹妹，你说怎么了啊？”对面的王老二扛着手里的大刀，一脸放荡地看着她们道，“等会儿，谁先来伺候爷啊？” 王老二身后的兄弟们一脸谄媚地笑着，“二哥，不……马上就要叫大哥了！伺候大哥嘛，自然是两个都上了！” “哈哈哈！”王老二听见“老大”这两个字，更是得意地笑着，他上下地打量着卫嫣和晴雪，目光不加掩盖的欲望，“好啊！今天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说完，王老二直接上前抓住了卫嫣和晴雪。 卫嫣想逃，可她和晴雪两个人都不会武功，就直接被那王老二给抓住了衣物，抱在了怀里上下其手！这个王老二和之前那个试图非礼她的农夫不一样，农夫不会武功，而这个人是会武功的，卫嫣她们更是挣脱不开了。 眼瞧着王老二就要对她们动手了，卫嫣一慌，突然抬手抓住了王老二的衣摆，正要动手之时，听见王老二的一声惨叫，“啊！” 卫嫣定睛一看，发现晴雪死死咬住了王老二的一只手。 “贱人！”痛得大叫的王老二抬手给了晴雪一巴掌！ 只听的啪的一声，晴雪这张脸都被抽的转向一片，那娇嫩的脸颊立刻高高肿起，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死贱人，老子宠你，是看得起你，不要不识好歹！”王老二愤恨地踹了地上的晴雪一脚。 晴雪整个人痛得近乎蜷缩了起来，像只受伤了的小动物发出轻微的响声。 卫嫣在一旁看着，知道晴雪一定疼极了，她立刻到了王老二的跟前，勾唇一笑，主动握住了王老二刚才那被晴雪给咬伤了的地方道，“大哥，您别生气了，她刚才得罪你的地方，我给您赔礼了，您若是还觉得不舒心的话，等会儿我们姐妹两个都伺候您，怎么样？” 王老二没有想到这个更美的竟然还如此的识时务，再加上听到她称呼自己为大哥，更是一阵舒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抬手勾起了卫嫣的下巴，“这个小丫头倒是个识时务的，不过刚才那个就不用了，赏给弟兄们吧！” 王老二身后的兄弟们听见了这话后都欢呼雀跃了起来，以往遇到这种，基本上都是做老大的们享用，他们这些小罗罗哪里能享用。 谁知道今天大哥竟然自己不用，直接赏赐给他们，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其中一个小弟上前，连连弯腰道谢，“多谢大哥赏赐，多谢大哥赏赐。” 说完后，他弯腰拖起晴雪就要走。 卫嫣看着晴雪眼底那绝望的眼神，连忙一把抱住了王老二道，“可是大哥，您难道不觉得，她这样难驯服的女人若是能心甘情愿地服从于您……会别有一番风味么？” 王老二听了这话后挑了一下眉头，很显然，卫嫣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去了。 卫嫣继续在王老二的身旁鼓吹道，“大哥，山洞里面倒还不错，不如就让我和她先伺候一下您吧……” 王老二哪里经受得住这么好看的女子撒娇，立刻点头，一只手搂着卫嫣，另一只手从小弟的手中扯过晴雪，直接拖着就进了山洞去。 不过才一进山洞，卫嫣就侧过身子挡住了王老二的视线道，“大哥，在这之前呢，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哦，什么惊喜啊？”王老二颇为享受地看着卫嫣。 被拖在地上的晴雪有些有气无力，她的眼底满是绝望，她不知道卫嫣要做何事。 卫嫣突然展唇一笑道，“大哥，你看，她也等了你好久呢。” “你是说还有一个女人？”王老二笑嘻嘻地看着卫嫣。 卫嫣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勾人了，她眉眼如丝，“对啊，就在我身后呢。”说罢，直接转身。 一副白骨直接出现在了王老二的面前，卫嫣趁着王老二还没有反应过来，冷声道，“秀儿，她终于等到你了！” 王老二瞪大了眼睛，正惊讶的时候，一个重重的东西从他的头顶上狠狠砸了下来。 “啊！”王老二一时不防，直接被砸倒在了地上。 卫嫣这会儿也发了狠了，她骑在了王老二的身上，抱起这石头就朝着王老二的头上狠狠砸去！ 一下又一下，卫嫣每一次都用尽了全力，压根就没有给王老二活命的机会！ 终于，在王老二完全无法动弹之后，卫嫣这才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失魂落魄地从王老二的身上下来，无力地跌坐在了一旁。 被拖进来的晴雪这会儿都还没有力气，只是她双目里全是震惊。 卫嫣失神地看了看自己满手的鲜血，她抬头看着秀儿的尸骨道，“秀儿，多谢你，多谢你救了我们，王老二今日之死，也算是告慰你在天之灵了。”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吹来了一阵凉风。 卫嫣听见了脚步声，她惊恐地拿起手里的石头，转过身正打算砸过去的时候，女人风凉的声音响起，“我还当你多大胆子呢，结果不就杀个人么？就吓破了胆。” 齐姬从山洞外缓缓走了进来，她走到卫嫣的身侧蹲下，那颀长的指顺着卫嫣的脸颊滑过，沾染了少许血迹，她蹙眉，“真脏，之前殿下让你学挑手脚筋的时候就应好好学，否则你看看……杀个人都这么费劲，也真是没用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太子殿下来了 卫嫣脸上全是血迹，这些血都是王老二身上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上一次齐昭觐让她挑断那手筋的时候，她还记恨齐昭觐，可…… 卫嫣手里的石头全是血迹，甚至还有一些肉末残渣。 她看着手里的石头发愣，突然手一空，那石头直直朝着她的腿砸下！ “啊！”晴雪吓得惨叫一声，不过那石头并没有落到卫嫣的腿上，而是被齐姬稳稳接了过去。 齐姬那纤长干净的指沾染上了污秽的血迹，她嫌恶地拧了一下眉头，将那石头扔到了一旁，从卫嫣的裙摆上直接撕扯下了一块儿布条，将自己手上的血污一一擦拭干净了道，“你瞧你，胡乱发什么脾气。” 卫嫣刚才大脑一片空白，她有些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看着齐姬，“你不觉得脏么？” 齐姬手上的脏污已经清理干净了，她将手上的布条扔到了一旁王老二的尸体上道，“脏什么，反正都是经过了你的手的。” 卫嫣没有想到齐姬竟然会说这番话，她心里有一股说不明的情绪，一双水眸有些通红地看着齐姬的方向，突然，齐姬朝着她靠近。 那一张本就好看的脸在她跟前无尽的放大，卫嫣心跳似乎都停住了，她屏住了呼吸，下一秒，身子腾空，直接被齐姬给抱起身来。 猝不及防的卫嫣紧紧抱住了齐姬，心里一慌道，“齐姬，你这是作何？”她以前只被齐昭觐抱过，她没有想到齐姬一个女子，竟然会将她打横抱起。 而且齐姬的怀抱……还有几分暖意。 齐姬冷冷地看了一眼卫嫣，“你还能走路么？” 卫嫣刚才杀了人，这会儿感觉腿肚子都还在打颤，她轻轻摇头道，“恐怕不行了……可是你这样带着我也不好走的。” “谁说的。”齐姬展唇一笑。 这笑意让卫嫣想到了三月的桃花芬芳，她愣住了，看着齐姬道，“你真好看。” 齐姬对于这夸赞倒是不以为然，“你说了句事实罢了，不过，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夸我，耳朵疼。” 卫嫣见齐姬抱着她正要离开这山洞的时候，她抓住了齐姬的衣摆道，“你先等等呀！晴雪还在里面的。” 而且外面还有人在追杀她和晴雪，她不能就这样丢下晴雪一走了之。 正在此时，燕青从外面一跃而进，他见到齐姬在，微微颔首道，“姑娘也在啊。” 齐姬一副高冷的样子，甚至下巴都没有点一下，只是吩咐道，“去把里面那个带出来，按照原计划，山下汇合。” “是！”燕青一颔首，转身进去了。 卫嫣见齐姬抱着她离开了这山洞，便有些慌乱道，“外面有很多人在追杀我们，你可带了别的帮手……”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卫嫣就愣住了。 山洞外面躺了一地的尸体，全部都是之前那群跟着王老二的人。 卫嫣明白了，怪不得齐姬刚才这样散漫地进来，想必是她已经解决掉了王老二的那帮人，至于那个张老大，恐怕也不会好过的。 卫嫣这般想着，突然想起了刚才在秀儿身上发现的那个册子，她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小声道，“你在藏书楼上有发现东西么？” 齐姬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道，“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但李如月这个人过于谨慎了，仅听说你们在里面打扫，便起了杀心。” 卫嫣明白过来了，怪不得齐姬没有及时来，看来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发现，便以为李如月不会对他们下手，本着大草不惊蛇的举动，所以齐姬就没有出现，谁知道李如月竟然会直接起了杀心。 卫嫣看了一眼齐姬道，“可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你就不怕打草惊蛇么……” “是她先动手的。”齐姬这声音里隐藏了几分杀气，“再说了，你是东宫之人，我不许她动。” 这番话让卫嫣愣住了。 她抿了抿唇角，心下一动，抬手便是温顺地挽住了齐姬的脖颈柔声道，“可没有查出凤凰书院的名单来，我们如何向殿下交代。” 毕竟来凤凰书院一趟，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谁知齐姬不以为然，“万事有我担着，你无需害怕。” 卫嫣抬头看着齐姬，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齐姬那棱角分明的下巴，虽然有几分寒霜，可她这人真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 过了片刻，卫嫣低下头来轻笑一声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殿下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名单了。” “你找到了？”齐姬有些诧异。 卫嫣点头，她缓缓从怀里拿出来了一本陈旧的书道，“这是在秀儿的身上发现的，应该是她之前就发现了这本书，所以遭到了凤凰书院众人的追杀，她虽然没有逃出来，但把这本册子带出来了。” 她说完后，将这本册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齐姬的跟前。 谁知道齐姬压根就不看这书一眼，直接将书给放回到了卫嫣的胸前。 齐姬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了几分粗鲁，她声音强硬道，“急什么，反正都在这里了，回去后给殿下就好了。” “好……那我先休息一会儿。”卫嫣这会儿体力也有些不支，索性就靠在齐姬的怀里轻轻睡了过去。 今日的一番惊心动魄着实让她害怕不已，不过好在齐姬已经来了，应该不会有大事了。 卫嫣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她睁开双眸有些迷糊地看了看四周，见头顶上是一个茅草搭成的草棚子，远处还有青山绿水。 “这是在什么地方？”卫嫣坐起身来看向一旁，只见身前不远处正坐了一个轻裘缓带，素衣长衫的人。 那人身形颀长，气质高雅。 卫嫣想到今日齐姬从天而降来救她的样子，心底一喜，走到了那人的跟前道，“齐姬，今日多谢你救了我。” 那人听了这话，端着茶杯的长指突然一愣，回过头来毫不客气道，“你倒是不应该谢谢该谢的人？” 该谢的人？ 卫嫣听这声音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 卫嫣抬起头，正好看见了齐昭觐那双漆黑的眸子。 她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齐昭觐，看着这清雅卓绝的背影，她下意识以为是齐姬来着…… “殿下，您怎么来了。”卫嫣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齐昭觐拧眉，显然对她这个举动不是很满意，将手上的杯子不客气地放到了桌上，发出一声响动，“过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几分不耐烦。 卫嫣抿了抿唇，站在远处却是没有动一点。 “看来这段时间的学习没有让你学乖一些，反而学坏了？”齐昭觐话中有话。 卫嫣刚才确实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这会儿她怎会听不出齐昭觐话语里的不喜。她立刻整理了一下神色，走到了齐昭觐的跟前来行礼道，“殿下，刚才是臣女的不是，只是今日的一切太过于凶险了，臣女还没有反应过来。” 卫嫣的话音刚落，齐昭觐的猿臂一伸，她整个人就被齐昭觐带到怀里去了。 她坐在齐昭觐的怀里，有些错愕地看着齐昭觐的手伸向了她的衣襟，她心里一慌，“殿下……这里是外面……” 可是这话一说完，她心里又充满了几分悲凉。 齐昭觐又不是齐姬那样面冷心热的人，齐昭觐是太子殿下，素来想做什么事情就是不容他人置喙的。她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么？ 这般想着，卫嫣就放弃了抵抗。 谁知齐昭觐的长指到了她身前后却只是将那本书册子给取了出来。 卫嫣一愣，缓缓道，“殿下……” “你一天胡思乱想的能力倒是不错。”齐昭觐冷笑一声后将这册子给打开了来，随即也松开了卫嫣。 卫嫣自知刚才出丑了，也不敢凑过去看齐昭觐所看的内容，只得转移开了目光。 她发现她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山腰旁的一处茶棚子，不过这儿只有她和齐昭觐二人。 这边所属的位置已经是南边了，所以地形错综复杂，山形也是高低起伏，虽然隔得远，但隐约间她似乎能听见山顶上传来的惊慌声。 卫嫣抬头看了一眼山顶。 那一片青翠之地原本是凤凰书院的所在之处，不过这会儿竟已是火光冲天了。 卫嫣正诧异的时候，剑隐提着剑下山而来。 他看见卫嫣，刚要颔首的时候，卫嫣便到了他的跟前，有些紧张地问道，“凤凰书院怎么起火了？” 剑隐摇头道，“这凤凰书院的人太过于疯狂了，所有的老师都自尽于凤凰书院了，甚至一把火将里面烧了个干净，里面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了。” 卫嫣抿了抿唇，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般，凤凰书院这群人太狠了……或者说，背后调教他们的人太过于厉害，甚至能掌控他们的生死，确保他们不会开口说话。 “等这大火烧完了，属下还会上去寻找一二。”剑隐说完后朝着卫嫣微微颔首，就走进了茶棚子，向齐昭觐汇报别的事情了。 卫嫣看着山顶烧起的大火抿了抿唇角，虽然她已经在秀儿的身上拿到了本册子，可是秀儿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东西了。 在这几年，按照凤凰书院的进程来说，这册子上绝对还有不少没能被记录在案的人。 可惜了可惜了！ 卫嫣垂放在身侧的手手紧成了拳头。 这一把大火烧到夜里都还没有停息，反而越烧越旺，将整个山头都已经点亮了，映照的夜空也格外的美。 卫嫣他们已经转移阵地到了山下，那些被东宫之人救出来的学员们灰头土脸，一脸不解地坐在地上道。 剑隐站了出去道，“你们别着急，官府的人正在来的路上，会送你们回家去的。” 听了这话，人群里有了抗议的声音，“你们凭什么要烧了我们的书院啊！你们就是强盗！” “是啊！”一个娇小的身子站了出来道，“我们书念的好好的，结果书院被烧了……你们还敢叫官府的人来，是来抓你们嘛！” 卫嫣认出来了，这个灰头土脸的女子正是王娇。 此刻的王娇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反而是灰头土脸。 “你冷静一下。”卫嫣看向了王娇的位置道，“凤凰书院是一个违规的书院，等会儿官府自然会给你们解释的。” “如何冷静！”王娇看到卫嫣好好的，身上一点也不像他们这般狼狈，她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你回家依旧可以做自己的大小姐，可是我们呢？好不容易可以嫁给大官，被你家这么一弄，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王娇的话戳中了不少人的心，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是家境贫寒，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才来凤凰书院的。至于这个凤凰书院是否违规，对于他们来说压根就不重要。 反而是卫嫣他们这般做，就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 其中一个女子有些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朝着卫嫣扑去，“你坏了我的好姻缘，我要杀了你！” 她双手成爪状，一看就是想掐死卫嫣。 卫嫣吓得后退一步，不过不等那女子靠近卫嫣，就直接被剑隐给抓住了。 此刻，官府的人也已经上来了，将这群学员给团团围住了。 “你们做什么！”骑在马上的县令厉声呵斥道，“要不是这位姑娘，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凤凰书院压根就只是想用你们换钱罢了！基本上被淘汰的学员都会被卖入妓院，你们以为是好出路？” 卫嫣听了这话一愣，不过一想也是，这么大的事情，齐昭觐不可能原原本本地对一个县令说实话。 果然，县令这么一吼，那些还沉醉在官夫人梦中的女子们都清醒了起来，甚至那被剑隐拿下的女子也开始哭哭啼啼了起来。 卫嫣知道，这是她们的美梦破碎了。 而王娇更是有些痴狂状道，“怎么可能呢？明明……明明那么多人从凤凰书院出去后，都是嫁入了高门大户的啊。” “呵。”县令听了这话冷笑道，“小姑娘，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呢？难道你不知道，世界上最便宜的东西，就是最贵的么？” 顶点 第一百一十八章 齐姬去哪儿了 世界上最便宜的东西永远是最贵的。 世界上每一份礼物其实早就标注好了它的价值。 卫嫣突然觉得这县令说的话非常在理。 然而王娇完全不能理解，她有几分崩溃地跌坐在了地上道，“可是，明明凤凰书院出现了那么多的贵妇人，这都是假的嘛？这都是骗我们的嘛！” “对，这就是骗你们的。”县令高高坐在马上，带着怜悯地目光看了一眼王娇道，“小姑娘，高门大户之间娶亲，自然是要考虑到双方的家事，说俗气一些吧，就是看你的眼界面，有些东西，是训练不出来的，就算是训练出来了，也会失去你的本心，你还是回去吧。” 王娇这会儿已经听不清县令再说什么了，她低下头难过地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其他的学员们也都三五成群地抱成团哭泣了起来。 卫嫣抿了抿唇角，虽说她生在高门大户，可人还是要有一些自知之明的，若是有了超过实际的想法，那是很容易得不偿失的。 她正发愣之际，那县令下马而来，走到了她的跟前，略带欣赏道，“昭夫人，这次可多谢你们了。” 昭夫人……卫嫣听了这个称呼一愣，不过看一旁剑隐的神色便明白了过来，恐怕是齐昭觐这次又借了什么三品大员，或者是四品官的名头来做事，这县令也应该是将她认成了齐昭觐的夫人了。 卫嫣当下也不矫情，只是道，“大人客气了，凤凰书院这样的地方是早就应该被铲除了。” “是啊。”那县令也和卫嫣寒暄了起来道，“这个书院所在的位置太隐蔽了，再说了，那深山老林里，也没有几个人住，平日打猎的人都不往那里去，谁知道山上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大个有规模的学员，之前也调查过了，说这个书院都是去很远的地方招生，而且来去都极其隐蔽，想查她们还当真不容易。” 卫嫣仔细想了想凤凰书院所在的位置，想发现的却不容易的。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又一次响起了秀儿娘亲的样子，她和县令寒暄了几句话后便到了剑隐的跟前道，“剑隐，你可知道燕青在何处？” 剑隐颔首道，“燕青救了一个姑娘，这会儿她们都在客栈等着。”说罢，他看了一眼那群哭哭啼啼的姑娘。 其中有一个长得姣好的女子正怨恨地看着卫嫣的位置。 剑隐上前挡住了那女子的目光，对着卫嫣道，“不如属下先送姑娘回去吧，明日一早还得起身。” 卫嫣今日折腾了一番，早就累了，索性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剑隐大人了。” 说罢，她和剑隐一同到了镇上的客栈。 这个镇子和之前的镇子比起来规模要小得多，同样的，那客栈自然也要简陋得多。 剑隐一推开那客栈的门，里面便有一股腐朽的味道传了出来，剑隐有些抱歉道，“卫小姐，这已经是镇上最干净的客栈了。” “无事。”卫嫣抿唇一笑，在山里，山洞里，都休息过的她，现在觉得哪怕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是好休息的地方。 她抬腿刚一走进去，就听见了女子娇嫩的声音，“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以为你没命了！” 女子娇嗔的声音里看似生气，实则有了几分不舍。 卫嫣抬眸一看，发现竟然是卫青音。 当然了，屋子里还站着原莺，青衫，燕青，以及有些格格不入的晴雪。 卫嫣走到了卫青音的跟前坐下道，“怎么，担心我？” “你……”卫青音没成想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被卫嫣给戳破了，她见青衫在一侧，只好咬牙道，“才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卫嫣知道这丫头嘴硬，不过她也不着急，至少心里明白就好了。 原莺连忙上前给卫嫣倒了一杯茶水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不见你，原莺可想念你了。” 卫嫣看见原莺也是久别重逢之感，实际上她们也没有分别几日，可这几日当真是度日如年，她浅笑道，“现在不是回来了么？对了，那是晴雪。” 晴雪听见卫嫣在叫她的名字，她有些讪讪道，“小姐……我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没有想到你好像超出了我的想象。”晴雪说着说着，甚至有几分拘谨了起来。 卫嫣不知道她们是否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晴雪，但这些日子里晴雪对她的照顾她都还铭记于心，她道，“晴雪，你不必这般客气，在凤凰书院这段日子，你也很维护我，不是么？” 晴雪听见卫嫣一如既往温柔的语气，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道，“宁兰，多谢你。今天多谢你救了我。” 卫嫣这才注意到，晴雪受伤之处已经包扎上了，不过看起来还是有异于常人，不过皮外伤只要好好修养一番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 今天被王老二抓住的时候，其实卫嫣也觉得自己即将丧命了，只不过是赌了一把，没有想到还当真砸死了王老二。 不过最后还是要亏齐姬，若不是齐姬及时赶到…… 卫嫣环顾四周一圈，愣是没有看见齐姬的身影，她站起身来道，“你们可看见齐姬了？” 燕青和剑隐听见齐姬这个名字，脸上都有些奇怪的神色。 卫嫣想，齐姬是跟在齐昭觐身侧的人，出入战场，出生入死，其他人不认识很正常，可剑隐和燕青没有道理不认识的。 而且今日齐姬来救她的时候，燕青也在，她分明看见燕青和齐姬还颔首打招呼了。 于是她问燕青道，“你可看见齐姬了。” 被点到的燕青看了一眼剑隐的方向，语气认真道，“齐姬应该是回京城去了。” “怎么回京城去了。”卫嫣听了这话，心底没有由来的一股失落，“而且……她要走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 “这……”燕青拧紧了眉头，片刻之后缓缓道，“应该是殿下让她回去做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吧，所以才没有来得及和您道别。”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时间太长了 卫嫣心底是说不出的失落，毕竟齐姬这段时间里也算是照顾她，这样不辞而别，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卫嫣抿了抿唇，突然听见燕青道，“卫小姐也别多想，齐姬之前说和卫小姐相处的一段时间里，觉得卫小姐和蔼可亲。” “真的？”卫嫣一愣，她没有想到面冷心善的齐姬居然还会夸她，她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了齐姬那高傲的样子。 燕青肯定地点头，“她还说希望有机会可以和卫小姐一块儿喝酒呢。” 和她一起喝酒么？卫嫣有些错愕道，“可是我不会喝酒啊。” “好了。”剑隐拉了燕青一把道，“齐姬这次回去任务重大，估计还早呢。” 卫嫣抿了抿唇，她想知道齐姬被派回去做什么了，但想到齐昭觐的事情不宜多问，便只好将这些话给咽了回去。 “对啊，宁……卫小姐，你也别难过，或许齐姬是有别的事情要做。”晴雪的声音打断了卫嫣的遐思。 卫嫣这才想起，晴雪这会儿应该也是一头雾水，对于她们的来历是一知半解，不过，她并不打算让晴雪知道多了，她走到了晴雪的跟前道，“晴雪，你可有别的打算？” “别的打算，你说是凤凰书院解散后？”晴雪有些诧异地问道。 卫嫣点头，她知道晴雪还有一个祖母要养，说起来，晴雪的道路并不算平顺，况且她这样一个相貌又好的女子，在乡下还是挺难的。 晴雪咬了咬唇道，“经过这一番事情后，突然觉得富贵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所以哪怕平庸一辈子也好，只要平安。” 卫嫣点头，她颇为赞同晴雪的看法，她道，“若是我回家的话，定然是可以带着你一起的，但你还有祖母要照顾，况且……” 况且南疆极苦之地，也不是晴雪这样一个弱女子可以待的地方。 晴雪摇头道，“我还要照顾祖母的，所以只能先回家去了，不过可惜我只是一个女子。” 卫嫣看着晴雪这般，也颇有几分心疼，名门闺秀女子的选择尚且不多，更别说晴雪这样一个贫寒女子了。 她拉了拉晴雪道，“你随我回房来吧，我有些话要和你交代。” 说完，卫嫣直接抬腿上了楼，原莺站在前为她带路，晴雪则跟在身后。 原本简单的客房已经被原莺收拾得整整洁洁了，原莺带她们进来后立刻退了出去。 卫嫣从柜子内侧的包袱里拿出来了一个首饰盒子，打开后将最底层的一定金子放到了桌上。 “卫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晴雪诧异地道，“我不能收。” 卫嫣其实正是有这个意思，她无奈道，“晴雪，你是我的朋友，再说了，这金钱也不是白给你的。” “啊？”晴雪一愣，“可是你借给我，我也还不了啊……这太多了。” “今日秀儿的事情，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卫嫣毕竟折子戏看多了，编造故事的本领信手拈来，她道，“若不是有你在的话，我发现不了那山洞，自然不会发现秀儿了，之前我来凤凰书院之前，秀儿的母亲就曾托了我们去寻找秀儿，我还以为找不到了呢……” 其实当时若只有卫嫣一个人的话，她是断然不会冒险去旁边躲的，自然也不会发现那个山洞了。 所以晴雪是功不可没，况且晴雪在凤凰书院的时候也是真心拿她当朋友的，卫嫣觉得，拿这金子给晴雪分内之事。 “真的么？”晴雪听了这话有些诧异，“还有这回事。” 卫嫣点了点头，“所以等晚些时候吧，定然要去告诉秀儿母亲一声，找到了。这银钱是你应得的，况且，你一个弱女子若是什么都没有，回到了乡下不得任人鱼肉，若是用这笔银钱攒了一些家底出来，到时候婚事自然可以自己做主，也没有人可以欺辱你了。” 卫嫣的话似乎说到了晴雪的心坎上，这一次她没有再退却了，反而是直接接下了这笔银子。 卫嫣见她带着这些银子了，便软声道，“这里的县官安排了捕快送你们回乡，你就和她们一道吧。” 晴雪点了点头，她看着卫嫣半晌，咬唇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是常人，现在看来，应该也不是的，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相见了，希望你可以过得很好。” 卫嫣听了这话，心里有一半的感动，另一半则是无奈。 她不认为她可以过得很好，至少她的前半生已经摊上了齐昭觐了。 “卫嫣。”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卫嫣抬头看去，发现齐昭觐已经回来了。 晴雪是个明白人，虽然不知道齐昭觐和卫嫣什么关系，但是立刻会意，对着卫嫣道，“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拿着银钱匆忙离开了，在经过齐昭觐身侧的时候，晴雪加快了几分脚步，甚至屏住了呼吸。 这男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压力，桎梏得她快说不出话来，直到她下了楼后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晴雪看着楼上房间的位置，拧眉喃喃自语道，“这个男人好奇怪，竟然和那个齐姬一样，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害怕……太奇怪了。” 这边，卫嫣不知齐昭觐怎么突然回来了，但还是立刻站起身来为齐昭觐倒了一杯茶水道，“殿下，那份名单可还齐全？” “差是差了一些。”齐昭觐阔步到了床边坐下，双手自然伸开，并没有去接这茶水。 卫嫣知道齐昭觐的意思，她到了齐昭觐的跟前为他宽衣道，“那殿下打算怎么做？名单虽然不齐全，但应该也有大半人了吧。” “先别急着打草惊蛇。”从齐昭觐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卫嫣那盈盈一握的腰身。 他的喉头发紧，长臂直接搂住了她的腰身，“告诉孤，最近在凤凰书院可学了什么伺候男人的本事？” 伺候男人的本事？ 卫嫣一愣，手里的腰带一下子就松开了，“没有……殿下别胡思乱想。” 这段时间似乎有些长了，长到让她忘记她平日是还要伺候这个太子殿下了。 顶点 第一百二十章 答应过别人的事情 卫嫣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角，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殿下早些休息吧，臣女休息过了。”说罢，她有些慌乱地想要起身，但还没有离开这床榻一步，就被齐昭觐给拉了回来，反身压在身下。 男人熟悉的味道再一次窜入卫嫣的鼻中，她有些慌乱地抬起手道，“殿下……” “不喜欢？”齐昭觐对卫嫣的抗拒非常不喜，“不想让孤碰？” 说话的间隙，他抬起手来，那长有薄茧的手在卫嫣的脖颈上不断来回游移，那动作虽然看似抚摸，可卫嫣觉得，若是她敢肯定回答的话，指不定就要被齐昭觐给掐死了。 卫嫣也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竟然敢和齐昭觐对着干了，她整理了一下心情，一如既往地露出了一抹笑意道，“殿下多想了，臣女从未这般觉得……” “行了。”齐昭觐松开了卫嫣，双手放在脑后，直接靠在了床上睥睨着卫嫣，“老是臣女，臣女，不累？” 齐昭觐的话让卫嫣一愣，齐昭觐素来话不多，可为何今日的话这般多，而且这说话的语气，怎么越发像是齐姬。 这般想着，卫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齐昭觐，但一想，齐姬是齐昭觐带出来的人，说话语气如出一辙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这会儿齐昭觐没有之前那样色心昭昭，卫嫣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坐在了一旁软声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你家里人叫你什么啊。”齐昭觐问道。 卫嫣听到这话，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她也就只有她爹一个亲人了，她娘还在的时候给她取名叫做央央，意思是最宝贵的东西。 她正有些发愣的时候，男人微凉的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她回过头去，见齐昭觐一副探索欲强烈的样子，只好道，“叫嫣儿而已。” 央央这个名字只有她父母知道，以前沈复也不知道，她自然不想其他不相干的人知道。 齐昭觐听了这名字，拧眉道，“沈复以前叫过？” 卫嫣不知道他问这个作何，不过她和沈复自幼相识，更何况之前有婚约在身，叫过这个名字也实属自然，于是点头道，“是啊，是曾经叫过的。” “孤认为嫣儿这名字不大好听。”齐昭觐突然一笑道，“不如换个名字。” “名字怎么能换？”齐昭觐的话吓坏了卫嫣，她拧眉道，“这名字乃是父母所起，怎么能随意更改。” 更主要的是，她现在见齐昭觐一脸的坏笑，她总感觉齐昭觐是在玩弄她，故意逗弄她。 果然，齐昭觐突然一本正经道，“你和齐姬相处得不错，不如叫你小齐姬好了。” 小齐姬，这是什么名字？卫嫣虽然觉得齐姬这人不错，但对于齐昭觐这种胡乱作为的行为，她还是非常不喜的。 但奈何对方是太子，她只好咬牙道，“殿下喜欢便好，可是我实在不喜欢，也不想用旁人的名字。” 饶是懂礼法的卫嫣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在齐昭觐的跟前自称我了。 齐昭觐听了这话一笑，也不恼怒，只是道，“那还不说你爹娘叫你什么名字，你若是说不出来，那孤可要叫你阿猫阿狗了。” 阿猫阿狗…… 卫嫣真的是被齐昭觐逼的没有话说，那一双水眸有些泛红地看着他道，“你！” 若是这人不是太子，她定然要他好看，可是想到身份之别，卫嫣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心想道，自己平日里懂礼法，懂尊卑，知道压抑自己的性子，可在齐昭觐这里……偏偏在齐昭觐这里，往往被逼的露出另一面来，这种感觉让她非常的不喜欢。 “不喜欢的话，还不快些告诉孤。”齐昭觐长有薄茧的长指轻轻地挑逗着她的下巴。 卫嫣这会儿就像是被逼到了死胡同一般，她有些走投无路了，她看着齐昭觐道，“央央。” 这声音里带了几分沮丧。 不过齐昭觐看到她认输后显然心情不错，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央央。” 齐昭觐这声叫的她有些头皮发麻，她丝毫感觉不到亲切和温暖之意，反而是感觉齐昭觐另有所图。 她连忙站起身来道，“殿下，臣女饿了，出去用些东西，您早些休息吧。”说完，正打算离去的时候，被齐昭觐抓住带在了床上。 卫嫣以为齐昭觐要做什么，心下一惊，不过也做好了准备，但令人诧异的是，齐昭觐并没有做什么，而是将她放在身侧，随手拉下了床帐道，“休息。” “殿下？”卫嫣一愣，正欲起身之时，齐昭觐把她的肩膀往下一按，沉声道，“睡觉，除非你想做点别的。” 这句话唬得卫嫣不敢动了。她抬头看去，发现齐昭觐已经闭上了双眼，没有要动她的意思，她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卫嫣这一觉睡得很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明了，原莺在一旁小声道，“小姐，你可算醒了，殿下都在楼下等你好久了。” 齐昭觐等她？ 是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出发么？ 卫嫣坐起身来道，“是今天就要出发了吗？” “不是的。”原莺摇头道，“殿下说小姐您有一件事情要去做，所以是在等您。” 她有什么事要去做的，卫嫣有些不明白。 原莺似乎看出来了她的疑惑，在一旁道，“奴婢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情，殿下只让燕青跟着去，小姐您当真不知道是做什么？” 卫嫣肯定是不知道的，而且齐昭觐还只让燕青跟着一块儿，她心底更加好奇了起来。 她利落地起身穿衣道，“原莺，我下楼去看看。” 说罢，立刻转身下了楼去，原莺看着卫嫣这离去的背影，有些诧异道，“小姐不过是去了凤凰书院几日，为何更衣速度快了几分。” 不过哪怕快了几分，卫嫣的动作依旧是那般的优雅好看。 卫嫣下楼的时候，只见看了齐昭觐和燕青。 燕青的手里还有一个小包袱，她诧异地道，“殿下，我们是去什么地方啊？” “你自己答应过别人的事情，都忘记了？”齐昭觐挑眉看了她一眼。 顶点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了结心事 齐昭觐这句话把卫嫣当真给说懵了，卫嫣若是答应过旁人什么事情，定然会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她不记得有什么诺言没有实现啊。 她抬眸看向齐昭觐道，“殿下可否将话说明白一些。” 齐昭觐似乎不愿意搭理卫嫣了，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卫嫣这会儿正有几分好奇，便看向了燕青。 燕青抿唇，他想给卫嫣解释，似乎又担心齐昭觐说什么，只得开口道，“卫小姐，这个承诺就是前几日。” 前几日……凤凰书院。 卫嫣仔细想了想，她唯一做过承诺的人便是晴雪了，不过晴雪已经回到了故乡去了，带着她给的银子。那么剩下的就是…… 电光火石之间，卫嫣突然想起了那山洞里的秀儿，她一愣道，“殿下，你说的是秀儿？” 她当时因为秀儿才找到了那本册子，感激之余在心底里也下了个决定就是要将秀儿带还给她的母亲，不过……齐昭觐又不在场，他是如何知道的？ 卫嫣看向了齐昭觐的位置，有些疑惑道，“殿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昭觐没有回答，只是他那神色，在卫嫣看起来总感觉有些不自然，她还打算追问的时候，燕青开口道，”卫小姐，是属下告知殿下的，既然您在秀儿姑娘身上找到了册子，您一定会想完璧归赵，送秀儿姑娘回去了。” 那一日燕青得确来帮了忙，带走了晴雪，卫嫣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齐昭觐知道，不过她有几分意外，齐昭觐竟然会为了帮她完成这件事情而耽搁一日的行程。 “你若是想说谢谢，暂且就不用。”齐昭觐突然道，“就先欠着。”说罢，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卫嫣一番，且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卫嫣抿了抿唇，尽量忽视了齐昭觐的目光，她往边上靠了靠道，“那殿下，我们快些去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秀儿姑娘的母亲。” “卫小姐放心，属下之前已经打听过了，今日秀儿姑娘的母亲已经还是在山脚下待着的。”燕青说罢，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昭觐直接起身走了出去，卫嫣也紧随其后。 外面有着两匹马，以及一辆马车，不过与其说是马车，还不如说是一辆灵车。 那上面放着一副黑漆漆的棺材，卫嫣猜测那应该是秀儿的尸骨了，不过想到那般大的火势，她有些担忧道，“之前凤凰书院起火，有没有烧到秀儿姑娘的尸首啊？” 燕青摇头道，“没有，因为这山洞的位置太隐蔽了，而且周围又没有什么容易点燃的，所以正好就避过了一劫。” 卫嫣想，这或许也算是秀儿在天有灵吧。 卫嫣在心中默默念叨了几句后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就被齐昭觐带上了马。 齐昭觐的大掌抓住马缰绳道，“你把她送回去便是了结一桩心事了。” 说罢，一行人朝着凤凰书院山下进发。 最近的天气不如以往那般寒冷了，而且今日甚至还有日头，那暖暖的日光照射在卫嫣的身上，她觉得甚至舒服，整个人从齐昭觐的怀中探出头来，犹如一只慵懒的小猫。 齐昭觐低头看了一眼卫嫣，眼底情绪万千，突然将身上的披风一扯，再一次盖住了她。 卫嫣原本是想出来晒晒太阳的，猝不及防地被齐昭觐给盖住……这让她很懵，她抬起小手扒拉住齐昭觐的披风小声道，“殿下，怎么了？” “外面那么多的贩夫走卒，你不介意让她们看见你？”男人的声音里明显有几分不悦。 卫嫣在京城里的时候，若是要出门，那是一定要带锥帽的，不过这些日子远离京城，她都快忘记这些事情了，不过…… 因着前些日子都阴雨连绵，卫嫣忍不住再一次从齐昭觐的披风中探出头去，可这一次，她发现齐昭觐口中的贩夫走卒离这官道远得很。 她抿了抿唇，有些无奈道，“殿下……” “何事？”齐昭觐一脸疑惑的样子让卫嫣无话可说了，她摇了摇头道，“没有事情了。” 说罢，只好安分地坐在了齐昭觐的怀里，这会儿，她们也逐渐靠近山脚的位置了，远远地，卫嫣就看见秀儿的娘亲还蹲坐在地上一边烧钱纸，一边哭哭啼啼。 卫嫣忍不住有些心酸，若是说她以前不知道凤凰书院这回事，她还会以为秀儿娘亲是脑子有些问题，可现在……她除了心酸，甚至还有些心疼了起来。 等行至到了秀儿娘亲跟前的时候，齐昭觐翻身下马顺带着将卫嫣带下。 卫嫣双脚沾地后立刻到了秀儿娘亲的跟前道，“夫人。” 秀儿娘亲听见有人叫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卫嫣，那双被凌乱发丝遮挡住的眼睛看上去依旧可怕，她呵呵地笑了两句后继续低着头烧着纸钱，“不听劝，去凤凰书院的话，迟早还会遭殃的，哈哈哈哈。” “夫人……您别烧了，我替你找到秀儿姑娘了。”卫嫣看着秀儿娘亲这样，心底微微一酸。 秀儿娘亲烧纸钱的手突然一抖，随即她抬起头来，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卫嫣，“你不要骗我！” 她的眼神十分可怕，似乎只要卫嫣骗了她，那她一定会杀了卫嫣。 卫嫣郑重地点头道，“夫人，我没有骗你，我在凤凰书院里找到了秀儿姑娘。” “不……不……”秀儿娘亲有些不可置信地摇头，立刻又变得沮丧地又哭又笑了起来，“不可能找到我的秀儿的，凤凰书院的人之前来过，说秀儿已经死了，母女连心啊……我的秀儿给我托梦过，她真的已经不在了。” 说着说着，秀儿娘亲还哭了起来。 卫嫣看着这一切觉得揪心，一旁的燕青也翻身下马，到了秀儿娘亲的跟前后，将肩膀上的包袱给取了下来，扔给秀儿娘亲道，“夫人，您看看吧，这是秀儿姑娘的随身之物。” 秀儿娘亲一愣，她颤抖着手将燕青手里的包袱给接了过去，那满是疮痍的手将包袱一层又一层地打开了…… 122 卫嫣看着秀儿娘亲将那包袱打开后，眼底起了雾气，片刻之后跌倒在地上悲怆地哭了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我的秀儿，你怎么这么狠心啊！真的抛下娘走了……” 卫嫣听见她的抽泣声，感觉到自己也快呼吸不过来一般，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她回过头去一看，正好撞入了齐昭觐的眼底。 齐昭觐握住了她的肩膀不客气道，“别哭，难看。” 这话是一点不客气，不过卫嫣倒也没有继续哭了，只是咬住唇角道，“是看着有些难过，秀儿娘亲已经难过多年了。” 燕青给秀儿娘的包袱里装着的是一些秀儿的贴身之物，秀儿娘亲看到这些自然知道秀儿是真的离去了，她趴在地上哭了许久后抬起头来看着卫嫣道，“你们……你们可把我的秀儿……” 秀儿娘突然停了下来，她似乎有些担心自己会遭到拒绝，但还是心怀了一丝侥幸道，“你们可将我的秀儿带回来了。” “嗯。”燕青颔首，他指了一下身后的马车道，“夫人，秀儿姑娘就在那里面。” 卫嫣也顺着眼晴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马车是被改造过的，中间横着一个漆黑的棺材。 秀儿娘亲趄趔地走了过去，那双长满了皱纹的手在棺材上不断地抚摸着，卫嫣看着这一切只感觉心酸，这秀儿娘以前应该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夫人，现在也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却早生华发，疯疯癫癫……同等年岁的贵妇人那一双手应该是保护得极好的，哪至于像现在这般，一双手满是沟壑，看上去像七八十岁的老人一般。 秀儿娘亲原本就止不住的泪掉的更凶了，她颤抖着趴在了棺材上抽泣了许久，卫嫣和她隔得那么远都能听见哭的抽气的声音，过了半晌，燕青走到了秀儿娘的身旁道，“夫人，让属下送您回家吧，徐院外还等着的。” 秀儿娘亲似乎想通了一般，她不舍地摸了摸这幅棺材，就像是摸着秀儿一般，她双目有些放空道，“那就多谢你们了……不过，你们为什么要这般帮助我们啊。” 燕青不知作何回答，卫嫣从齐昭觐的怀中走出，走到了秀儿娘的身前道，“秀儿之前藏起来了一个对我们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一定要带秀儿回家。” 秀儿娘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她还是强忍着难受道，“我家秀儿……一直都是这般善良，好孩子，娘带你回家了。” 齐昭觐看了一眼燕青方向，燕青立刻会意，抬手将秀儿娘亲扶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上了马车，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看着她们走后，卫嫣回过头看向了齐昭觐道，“你们昨日就派人去调查秀儿家世了么？” “嗯。”齐昭觐点头，“秀儿家是隔壁镇子最有钱的。” 卫嫣听了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秀儿的家境挺好的，是可以婚配到一个上等家世的好男人，若是没有去凤凰书院就好了。 这会儿马车已经渐行渐远了，卫嫣看着马车上的漆黑棺材，她有些同情道，“那秀儿父亲可另娶了？” 毕竟秀儿娘亲在外面疯疯癫癫的，别说是有钱人家了，怕是寻常人恐怕也会…… “没有。”齐昭觐似乎知道卫嫣在想什么，他道，“不是所有男子都会喜新厌旧的，在秀儿出事后，徐夫人就如此了，不过徐员外一直劝她回去，数次无效后，他索性就在家候着了，等她回去，据说也有人想给他塞别的女子，但都被他拒绝了，说是已有夫人。” 卫嫣听了这话，有些动容。 “怎么这幅表情？”齐昭觐捏了一把卫嫣的脸，不过他的力道没有把握好，掐的卫嫣生疼。 卫嫣这些日子长了一些肉，脸颊捏起来也肉乎乎的，这会儿她脸颊泛红地转向了齐昭觐，“殿下……我一直以为世界上只有我爹才这般专一。” 卫松柏丧妻后多年未娶，这件事情朝中之人都明白。 卫嫣说罢，突然发现齐昭觐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其实，世界上不止你爹一人如此。” 卫嫣这会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了，总会有情深之人，可是……为什么齐昭觐这样看着她，卫嫣咬了咬唇，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道，“殿下你这样看着臣女做什么？” 齐昭觐看见卫嫣这一动作，上前一步逼近，“你紧张作何？” 卫嫣怎么知道她紧张做什么，可是齐昭觐今日真的有些奇怪，“殿下，我……我自然知道世界上不止我爹一人如此，您看起来很奇怪。” “行了。”齐昭觐的脸色骤变，抬手一把把卫嫣抓过来道，“你就没有想到留在孤身旁？” 留在他身旁？ 卫嫣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可是…… 她现在和齐昭觐的距离过近，而且看着齐昭觐这样子，若是她拒绝了，恐怕会触怒齐昭觐，毕竟身为太子，这世界上能拒绝他的本就不多。 “臣……臣女当然想留在殿下身旁了，可东宫的门栏过高，臣女怕是进不去。”卫嫣第四声说道。 齐昭觐听了这话，挑眉，“你之前不是进过？” 她之前那是在东宫待过，可那也是被迫的，当时也算是腹背受敌，可这个和齐昭觐口中的待在他身旁完全是不同的含义。 卫嫣抿了抿唇角，“可是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齐昭觐反问。 卫嫣不知道为何齐昭觐今日要追根究底了，她叹了一口气道，“就是殿下你若是只想要一个侍女的话，自然很简单，可是臣女不会做侍女。” 然而这一句话说出口卫嫣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了，就好像是在向齐昭觐要名分一样，她立刻改口道，“臣女的名声已经坏了，若是进入东宫，只会给殿下徒添麻烦了。” “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齐昭觐的唇角边出现了一抹自嘲的笑意，他也不追问卫嫣了，转身走到了一旁道，“或许孤日后不会是太子。” 123 齐昭觐的身影在宽大的原野里显得有几分孤寂。 卫嫣明白齐昭觐的意思，堂堂的太子，曾经为整个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太子殿下竟然会被远贬至南疆，虽然位份上暂时还没有降，没有任何的改变，可朝堂上不少人已经认为太子之位会要易主了。 “所以，届时孤不是太子了，不就容易了？”齐昭觐说这话的时候带了淡淡的嘲讽之意。 卫嫣知道，皇后也不喜欢太子，甚至一路上还派了人来杀她，这一切怕是太子心里也不好受。 她虽然不喜欢齐昭觐，但这会儿见齐昭觐如此孤寂，也只好到了齐昭觐的跟前，柔声道，“殿下放心，不管您是不是太子，臣女都一定会陪伴在殿下身侧的。” “你确定？”齐昭觐转过身来，那一双黑眸牢牢地看着卫嫣，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般，那是唯一的希望。 卫嫣点头，她双目坚定地看着齐昭觐道，“臣女会一直陪在殿下的身旁。” 齐昭觐于她有恩，若是齐昭觐遭难了，她定然不会离开齐昭觐，可若是齐昭觐安然无恙，那东宫自然是不缺女人的，那她自然可以离去。 不过卫嫣希望是后者。 卫嫣说完后，齐昭觐半晌没有说话，突然，他的长臂勒住了卫嫣的腰肢，将卫嫣牢牢地圈到了怀里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你待孤这般好，孤定然不会亏待你。” 齐昭觐有些用力了，卫嫣只感觉自己快被勒死，她有些艰难地喘气道，“殿下……轻些……殿下……” 她的话音刚落，齐昭觐就松开了她，不过不等她挪开位置，齐昭觐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卫嫣整个人如遭雷击，她有些发僵地低下头，看着齐昭觐大掌的位置有些发懵。 为什么齐昭觐会拉着她的手，齐昭觐的大掌微凉，似乎在汲取她的暖意，而且相比起来，她的手要小上好多。 她和齐昭觐之前是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普通人这般的亲昵倒是从未做过。 卫嫣有些怔愣道，“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孤觉得。”齐昭觐自上而下地看了她一眼，“是应该对你好一些。” 这话听起来奇怪极了，卫嫣咬了咬唇道，“那多谢殿下了。”毕竟眼下她也没有拒绝的机会，只得这般回复了。 齐昭觐满意地看了一眼卫嫣，心里想着，这女子果然是爱慕他的，毕竟卫嫣对齐姬就没有这般温顺的一面，他满意地摸了摸卫嫣的头，然后带着她上了马。 回来的时候比去时要快多了，卫嫣刚一下马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贱人，我要杀了你！” 卫嫣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拿着一把匕首就朝着她冲了过来。 卫嫣来不及反应，眼瞧着那匕首到了胸前的时候，突然被人踢开了，连带着那女人也一块儿甩出去很远！ 齐昭觐到了卫嫣的跟前，他伸手将卫嫣往身后护住。 听见响动的剑隐立刻从楼上翻身而下，一见这场景后立刻抓住了那女人道，“谁派你来的！” 剑隐的声音冷漠严厉，吓得那女人身子一抖。 “别怕，没事。”齐昭觐转过头来对卫嫣道。 卫嫣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会安慰她，而不是嘲笑她，不过她此刻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测齐昭觐。 她看了一眼那女子，发现那女子的身形竟然是异常的熟悉。 她准备走进的时候，齐昭觐拽住了她道，“刚救了你，又想去找死？” 声音里是一如既往的嘲讽。 卫嫣抿唇道，“我觉得她像是一个人，殿下放心，我不是去找死。” 说罢，卫嫣走到了那女子的跟前。 “你少装什么好人了，贱人就是贱人！我有机会一定要杀了……啊！”剑隐把那女人的胳膊往后一拧，痛得女人尖叫出声。 这叫声让卫嫣愣住了，她尝试道，“王娇？” 果然，那女人听见这个名字后，身子微微一颤道，“你认出了我……”说罢，她有些崩溃地低下了头，试图让那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她的脸。 其实，她的头发本就已经乱入鸡毛了，将她的脸遮挡了大半，光看脸卫嫣是认不出来的。 之所以认出来了，是因为她的身形和声音。 “王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卫嫣知道王娇在凤凰书院里学坏了，心态也有些变化，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王娇竟然想杀了她！ 虽然她也不喜欢王娇，但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王娇的事情。 剑隐见卫嫣认识她，也稍微松了一些力道，不过还是死死地控制住了王娇。 王娇苦笑道，“你什么都好，当然不知道我的苦了……现在凤凰书院没有了，我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说罢，还哭哭啼啼了起来。 卫嫣没有想到王娇竟然是因为凤凰书院的事情来找她的麻烦，她拧眉道，“可是县令不是都告诉你了，凤凰书院不过是一个骗局么？你就算是待在里面，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卫嫣知道，凤凰书院是真的会将获胜的人送去京城，培养成为官夫人的。 虽然背后的势力很可怕，但对于王娇个人来说，若是能有将来，绝对是不错的。 王娇听了这话，不信地大吵道，“当然了，你是大家闺秀，就算是没有凤凰书院，你也会嫁得很好，可是我不行啊……我明明已经在凤凰书院受到老师的喜欢了，是肯定可以赢的。” 她的话越说越乱了，眼瞧着就是已经失去了信念的模样。 剑隐道，“卫小姐，这个女子如何处理。” 卫嫣也不是个无处事原则的人，若是要害她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可这个王娇已经有些失去了心智，又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弱女子，留着她一命也不会造成什么祸害。 “还是放了她吧。”卫嫣道，“明日我们启程离开这里就放了她吧，反正日后也不会相见了。” 毕竟也曾在凤凰书院相识一场。 卫嫣相信王娇本质还是不坏的，只不过是被乱花迷了眼。 顶点 124 “你倒是会装好人。”王娇痴笑了起来，“若是我有你这么好的出身，我也不会这么歇斯底里了，绝对不会。” “剑隐，杀了。”齐昭觐在一旁突然开口。 他这话一出，剑隐立刻要拔出腰间的长剑要动手，卫嫣见状，立刻上前拦住了剑隐道，“不必如此。” 剑隐没想到卫嫣会上前阻止，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卫嫣，“卫小姐，这是殿下吩咐的。” 卫嫣看向了齐昭觐的位置道，“殿下，她罪不致死，不过是骂两句罢了。”说完，她见齐昭觐没有说话，便走到了王娇的跟前。 刚才剑隐拔刀的动作着实是吓到了王娇，王娇没有想到这群人真的会杀人……她这会儿双腿有些发软，双目泛血地看着卫嫣道，“你……你们真的会杀人……” “那你刚才不是也真的想杀我吗？”卫嫣冷笑一声，然而王娇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卫嫣抬手掐住了王娇的下巴，双目发冷地看着她，“世界上普通人多了去了，可不是谁都像你这般……甘于平淡未尝不好。” 卫嫣说这话的时候，眼眶也微红，若是她可以选择，她定然会选择出生在普通人家，或许，她娘亲也还在，父母恩爱，哪怕就嫁给一个普通的男子，定然也是夫妻恩爱，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和齐昭觐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不清不楚的…… 想到自己的处境，卫嫣心里难免几分酸涩，她长长的睫毛掩去了这些失落，“你现在还有得选，不像有的人，没得选。” 说完这话后，卫嫣也不管王娇如何想了，只是道，“念在和你相识一场，我不会要你的命，但若是你再犯，我不会饶过你的。”说罢，她看向了剑隐道，“麻烦大人了。” 剑隐颔首道，“卫小姐客气了。”说完后他拧着王娇的手臂将她往柴房方向扭送了。 卫嫣刚才那一番说教也算是用尽了力气，她有些发软地转过身，没曾想正看见了齐昭觐，而齐昭觐也正看着她，“刚才那一番话说得倒是不错，似乎你也挺羡慕寻常百姓家。” “如何不羡慕。”卫嫣眼底一片愁思，“平安喜乐，才是人生所求。”可惜，从她父亲入狱开始，她的人生就不可能平顺了。 卫嫣眼底有些发酸，她越过齐昭觐直接上了楼去。 而齐昭觐看着卫嫣的身影有些发愣，就在此时，从柴房出来的剑隐见了太子殿下这般，微微颔首道，“殿下可有什么烦恼之事。” 齐昭觐拧眉，沉声道，“她好像有些不开心。” 剑隐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问这种问题，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张冷峻的脸硬生生被逼的有些发红。 然而这一点英明神武的殿下显然是没有察觉到，反而是追问，“你觉得，孤……应当如何做。” “啊？”剑隐彻底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他也没有和女子相处过，就这段日子以来和卫嫣等几个女子接触，已经算是刷新了他的记录了。不过被殿下问到了，剑隐只好憋出了几个字道，“或许，齐姬……” 听见齐姬两个字，齐昭觐脸色一变，声音阴冷，“你说什么。” 剑隐只感觉在战场上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他的手心有些出汗，“回殿下，属下认为或许齐姬姑娘能开解卫小姐，毕竟卫小姐很信任齐姬姑娘。” 齐昭觐听了剑隐的解释，若有所思。 这边，卫嫣回到房间后便有些失魂落魄地躺在了床上，进屋来伺候的原莺见卫嫣这样，有些疑惑道，“小姐，您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便这般了……莫不是生病了？” 说罢，原莺抬起手来就要去触碰卫嫣的额头。 卫嫣摇了摇头，对着原莺小声道，“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不是生病了。” “啊？”原莺听了这话一愣，“小姐，您别吓我，是谁惹您了啊。” “没事。”卫嫣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她起身来将衣物脱了，只着裘衣地钻到了被窝里道，“我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原莺从小伺候卫嫣到大，自然知道自家小姐不愿意说话的时候是不能打扰了，便帮卫嫣掩好被子后转身离开了。 卫嫣这一觉睡得很沉，等睡醒的时候已经不止是几时了，她睁开眸子，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倒是桌上的烛还亮着，连带着那桌前似乎坐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形笔直，看上去英姿飒爽。 “这莫不是错觉吧……”卫嫣一愣，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而那人依旧是端坐在了桌前，背对着她。 “你想的可真多。”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 卫嫣听见了这声音，面上一喜道，“齐姬，你回来了！”说罢，卫嫣正准备掀开被子起身的时候，齐姬到了卫嫣的跟前按住了她道，“急什么，好好躺着。” 卫嫣打量了齐姬几眼，果然这人就是齐姬，这相貌，这声音，哪怕这嫌弃人的样子都是她！ 她抿了抿唇角道，“她们都说你回京城去做事情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殿下正好有些事情要吩咐，我就先回来一趟了。”齐姬脸上有少许的不自然，“既然回来了，那就来看看你了呗，谁知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还活着没有。” 齐姬的话还是那般的刺人，不过卫嫣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她勾唇一笑道，“你若是能一直和我们一块儿就好了，真不想……”话到这里的时候，卫嫣一惊，她怎么能说这般的话，齐姬是齐昭觐的人，回去做事情是应该的，而且……她以前和谢姝虽然要好，但也没有到这程度，以前谢姝回乡下去大半年，她也没有这般想着。 这…… “真不想什么？”齐姬见卫嫣不说了，有些诧异地问，“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没有……没有什么。”卫嫣连忙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在想你若是能和我们一起去南疆就好了，你的武功那么高，一定可以保护好殿下的。” 125 “殿下身旁功夫高深的人多了去了。”齐姬白了卫嫣一眼，“比如说剑隐，燕青，哪个武功不好。” 齐姬的话让卫嫣有些着急道，“可是你的武功也很好啊，若是跟在殿下身旁的话，肯定能护得殿下周全。” 卫嫣这话让齐姬挑眉道，“你怎么这么说，你难道是对殿下的功夫不信任？觉得殿下需要人保护？”齐姬的声音冷漠至极，似乎生气了。 卫嫣也不知道齐姬为什么生气了，只理解为齐姬对齐昭觐忠心耿耿，她见齐姬这般，有些着急道，“你也别生气啊，我不是说齐……殿下的功夫不好，只是说有你在的话或许会更好。” 齐姬看着卫嫣这样子有些纳闷道，“从他人口中，以及从我认识的你来说，你是一个沉稳的女子，怎么今日这般慌张，是生病了？” 卫嫣摇头，她怎么会是生病了呢……只是她的心头着实有些乱罢了。“你别胡说，我只是为了殿下考虑。”她将目光移开了道，“再说了，是否留下，定然也是要殿下拿主意的。” 卫嫣想齐姬多半是不会留下来的，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道，“你既然回来一趟，为什么来找我？” “我不都说了么，我反正都回来了，就顺道来看你一眼了。”齐姬摊手，“也看看你这几日弄成什么样子了，别给殿下添麻烦才是。” 听见齐昭觐的名字，卫嫣脸色一沉，什么叫做她给齐昭觐添麻烦了…… 她对着齐姬道，“你倒是护主，我明明没有给殿下添麻烦，却被你说成这般。”说罢，她低下头去，那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齐姬也没成想会弄成这样，她突然抬手将卫嫣的手给拉了过来道，“行了行了，又不是怪你。” 齐姬的手有些微凉，和卫嫣的形成明显的对比，然而卫嫣却是愣住了，齐姬的手……这触感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她却想不起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那？”卫嫣疑惑地打量着齐姬，试图从齐姬的脸上发现有些不同的，可她什么也发现不了。 齐姬没有留意卫嫣的疑惑，只是道，“你别胡思乱想了，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听剑隐她们说你不开心，就想来问问，你究竟是怎么了。” 究竟是怎么了啊……卫嫣眼底忍不住出现了几分感伤，她看着齐姬道，“我能将这件事情和你说么？” “废话。”齐姬抬起手来点了卫嫣的额心一下，“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吧，爷开导你。” 齐姬这话说得有些豪迈，卫嫣看了她一眼，心里越发觉得齐姬不像是一个女子，可又想着齐姬是在军营里长大了，便瞬间了然了。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齐姬，你有没有想过嫁人啊。” “你……”齐姬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喝茶，不然一定会被这句话给噎死的。 她讪讪地看着卫嫣，“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情。” “诶。”卫嫣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有个人想杀我，她认为我阻挡了她的荣华富贵之路，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她哪里知道，我也有很多事情做不了主啊。” 卫嫣这会儿虽然说得很难过，可齐姬的脸色逐渐有些变化了，连带着她的声音都有些低沉了，“你的意思是，其实你不想待在殿下身旁？” 这会儿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卫嫣全然没有注意到齐姬的变化，只是叹气道，“不是，只是想着，若是我出生寻常，或许我母亲也还在，然后平顺地长大，寻个普通人家嫁了，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多好。” 齐姬听了卫嫣的话，这才知道她在想什么了，齐姬突然道，“可是，你可曾想过，你或许会不识字。” “不识字？”卫嫣听了这话一愣，不过随即也明白了过来，寻常人家不一定能供得起女子读书……卫嫣想了一下，若是自己不识字的话，那滋味恐怕也是极其难受的。 齐姬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道，“你要是不认字啊，上街连招牌都不认识，没准去药店去成了当铺。”她见卫嫣的脸色越发不好，又在一旁解释，“而且你要是长得丑还好，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别说权贵了，就算是一个村长家的恶霸儿子想娶你，你能怎么办？有反抗的余地么？” 齐姬的话句句属实，若真是这般的话，卫嫣还当真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可是……”卫嫣咬了咬牙道，“也不至于你说的那般惨吧，世界上不是只有坏人的。” 齐姬听着她这强词夺理的话都笑出声来了，“你也是想的美好，我们这一路过来，什么事情没有碰到，你看之前整个镇，因为一个熊婆婆的事情，她们能把过路的人弄死送过去做祭品，还有凤凰书院，那个秀儿的惨状，你忘记了么？” “我……”卫嫣被齐姬这么一说，到底是没有任何话来反驳了。 这个世界真的远比她在书中所见所闻要可怕得多。 齐姬按住了卫嫣的手道，“行了，别强词夺理了，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情况，与其想那些让自己苦恼的事情，不如放眼将来。” 卫嫣沉思了一番，其实也是，或许另外一条路会更惨呢。 她咬了咬牙道，“那你呢，你跟在殿下身旁多年，就没有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么？” 齐姬被这么一问，她思索了片刻道，“有，爱护子民，做一个好……好人。” “这愿望都太大了些，就没有自己的？”卫嫣很疑惑地看着齐姬，她觉得齐姬太过于好了，甚至不像是一个正常人，“难道你满脑子都是殿下么？” “这是自然了，若是没有殿下的话，就没有我了。”齐姬打量了一眼卫嫣，“所以我可不是你这种没有良心的人啊，若我是你，一定会对殿下很好的。” “你知我对他不好。”卫嫣有些不满道，“其实我对殿下已经够好了。” 原本只是想解开蛊毒，救出父亲，各取所需而已，可她现在因为齐昭觐，都已经被迫流落南疆了。 126 “你对殿下很好？”齐姬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 卫嫣被齐姬这嘲讽的笑弄得有些生气，正要辩解的时候，齐姬突然正了正神色道，“不过你能陪着殿下来南疆，得确是殿下没有想到的。” 齐姬的语气突然认真，这让卫嫣有些诧异，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道，“这些殿下透露过？”可在卫嫣的认知里，齐昭觐不是一个话多的男人，她实在是想象不出齐昭觐和其他人谈论这些事情的样子，而且…… “怎么可能。”齐姬唇角带了几分嘲讽的笑意，“是我们猜的，毕竟跟随殿下身旁多年，怎么会猜测不到。”说完后，齐姬意味深长地看着卫嫣道，“殿下待你不薄，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卫嫣就忍不住打断道，“我知道……齐昭觐是救过我，卫嫣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所以南疆我会陪着殿下去的。”她说完后勾唇一笑，却发现齐姬有些出神地看着她。 卫嫣不免疑惑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她觉得齐姬今日有些奇怪，甚至那眼神里也有几分闪躲。 “你对殿下可有仰慕之情？”齐姬的话让卫嫣彻底愣住了。 她对齐昭觐有仰慕之情么？怎么可能，她可不是受虐狂，动不动就被齐昭觐冷嘲热讽，欺负…… 卫嫣想否认，可思考到齐姬到底是齐昭觐的人，只好道，“殿下是国家的英雄，我敬佩殿下，可仰慕却是谈不上的。” 卫嫣和齐姬的距离很近，静谧的空气中，她甚至都能听到齐姬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似乎心情不好的样子，甚至有几分隐忍的怒气，可是怒气？ “罢了，你这女子不知殿下的好。”齐姬站起身来，背对着卫嫣道，“我且先走了，你这个没有心的。” 说罢，齐姬不给卫嫣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了这个屋子。 “你在说什么？”卫嫣来不及反应，她站起身来想追上齐姬，可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齐姬的身影。 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卫嫣心里有些不快。 她不知道齐姬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可她为什么要仰慕齐昭觐呢？ 那种喜怒无常的人？以前哪怕是有少许的好意，都被齐昭觐接下来莫名其妙的行为举止给冲淡了。 卫嫣正失落的时候，齐昭觐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跟前，“你看什么？” 男人的声音冰冷，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卫嫣不明白齐昭觐这怒气从何而来，但她还是收起了自己的疑惑道，“刚才齐姬似乎回来了，不知她走了么？” “走了。”齐昭觐的语气比往日还要低沉两分。 卫嫣感觉到了齐昭觐的不耐烦，她只好跟着齐昭觐进了屋子，结果刚一进屋子，就被齐昭觐直接带到了床上，紧紧压住，“殿下。”卫嫣有些慌乱的时候，双手被他钳制住，直接扼制在了头顶。 齐昭觐自上而下地打量她，“没心的女人。” 男人的目光如冰刀一般向她袭来，卫嫣来不及反应，就被男人狠狠地咬住了肩膀。 “啊！疼！”卫嫣痛呼出声，下一刻，卫嫣的哭声几乎被淹没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原莺端着托盘准备去伺候卫嫣的时候，发现卫嫣房间门口站了好几个侍卫。 那些侍卫距离房间倒是有一些位置，但就是将房间严密地看守了起来。 原莺见状也不敢过去了，刚要端着托盘回去的时候，被人拽住了胳膊。 她一抬头，发现是青衫，“你拉着我作何？” “过来。”青衫将原莺拉到角落后沉声道，“你别跟着卫嫣了吧，跟着我一起为皇后娘娘……” “行了。”原莺知道青衫要说什么，她不耐烦地打断了青衫的话道，“我是不会背叛小姐的。” 青衫一副她无可救药的样子道，“可是卫嫣迟早会被……总之你跟着她还会连累你的，我不想……” “你不想？”原莺仿若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和以往温顺的样子完全不同，“当初你们一家人这般对我的时候，可想过我？现在却来假好心，以前对我这般好的就只有小姐和老爷，将来也只会是。” 说罢，原莺走了出去，就在一旁的角落里安静地候着。 过了片刻，齐昭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大好，“吩咐下去，半个时辰后启程。” 之前守在四周的侍卫们立刻转身去收拾行李了，原莺见状，等她们散去后，也立刻进了屋子里。 那屋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传了出来。 原莺觉得这股香味有些腻了，很是奇怪。 趴在床上的卫嫣身子酸软疼得紧，她听见门口的动静，转过头去一看，正好看见了原莺。 她白皙光滑的背正露在空气中，她想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免得让原莺看见，可她的手一抬便是无尽的酸软，卫嫣看着自己无力的手臂，动了动干涸的唇角道，“原莺……过来。” 原莺恍惚了片刻，立刻将手上的托盘放到一旁后到了卫嫣的身旁。 她看见卫嫣这般，忍不住有些心疼道，“小姐，殿下怎么能这般对你？” 原莺以前不是没有见过小姐伺候太子，可以前殿下也没有这么欺负小姐啊。 卫嫣声音沙哑道，“谁知道，或许是谁招惹了他吧。” 好在齐昭觐也没有失去理智，手下留情了，但和以往比起来，齐昭觐这样子很明显就是生气了。 卫嫣抿唇道，“你怎么来了？” “殿下说马上要出发，所以奴婢就马上来伺候小姐了。”原莺柔声道。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孤来。你出去。” 卫嫣见齐昭觐走了进来。 齐昭觐恢复了以往的玉树兰芝，从他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气恼。 然而卫嫣却是下意思瑟缩了一下。 “你怕孤？”齐昭觐的目光落到了卫嫣身上。 卫嫣摇了摇头，她给了原莺一个眼神，“你先出去吧。” 原莺见齐昭觐在此，也不敢不出去，立刻转身朝着齐昭觐福身，然后端着托盘走了出去，只是从齐昭觐身侧经过之时，她甚至能感觉到太子殿下身上的冷意。 127 卫嫣之前被齐昭觐欺负得紧，但见他进来了，还是尽量扯出一抹笑意道，“殿下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走么？” 齐昭觐探身到了卫嫣的跟前。 这么近的距离让卫嫣下意识不喜，她甚至能闻到齐昭觐身上那属于她的气息。 她抿了抿干涸的唇角道，“还是抓紧时间走吧，免得耽搁时间了。”说罢，她用尽力气想爬起床来，谁知刚探起身子就被齐昭觐给按回去了。 “别急。”齐昭觐打量了她一眼。 这目光无喜无怒，却让卫嫣感觉到了极致的害怕，卫嫣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放平和，小声道，“殿下，有什么事情您问便是……别这般客气。” 这样客气的齐昭觐有些反常，而且刚才他还在生气来着。 卫嫣怀疑齐昭觐是哪儿不对，起了杀心吧……就像是猫要咬死老鼠之前，先逗弄一番。 齐昭觐看着卫嫣道，“你讨厌孤？” “怎么可能？”卫嫣无奈一笑，她不知道齐昭觐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肯定不能将自己内心的话说出来，她见齐昭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便咬住了下唇道，“若是讨厌殿下的话，我怎么可能还日日陪着殿下呢？不应该早在殿下被派往南疆之前就逃走么？” 卫嫣说的也是真话，她不全讨厌齐昭觐，虽然齐昭觐的一些行为让她不大喜欢，但齐昭觐是人民的英雄，是整个国家的英雄。 齐昭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目光倒是看的她有几分心虚，可卫嫣觉得自己没有说假话，犯不着心虚，于是便对上了齐昭觐的目光，看了回去，“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呐。” “可是，你体内也有蛊虫，若是离开了，你自己也活不成。”齐昭觐的话让卫嫣瞬间闭嘴。 她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回事情了，她摸了摸额头道，“可臣女本就忘记了这件事情了。” 她的声音软糯，齐昭觐脸上虽无波澜，可内心却是冷笑。 卫嫣不喜他倒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说他的坏话在前，今日对着齐姬又说了不喜欢的话在后。 “不喜欢没有必要装着。”齐昭觐突然冷笑一声，“孤不差。” 他的话轻飘飘的，却是让卫嫣的心沉到了谷底。 齐昭觐起身，就要往外走，卫嫣一时极了，慌乱中想要抱住齐昭觐，结果身子一软，竟然直接摔倒在了床下。 “啊！”卫嫣尖叫一声，她柔软的腰肢撞到了那冷硬的木敦子上。 走到门边的齐昭觐听到这声音拧眉。 卫嫣这会儿疼得五官都快皱成一团，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摔下来，更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的腰快折了，真的好痛啊…… 她痛得正抽气的时候，一双大手绕过了她手上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随后放回了床上。 卫嫣闻见了男人熟悉的气息，抬头一看，正好看见齐昭觐。 “殿下……你怎么回来了。”卫嫣刚才被齐昭觐这么一下，双目本就有些发红，这会儿见他返回来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眼泪是止不住直接掉了下来。 齐昭觐嫌弃地将她之前放置在一旁的丝绢拿起，丢在她的手前道，“难看，擦干净。” 卫嫣将丝绢捡起来，擦泪的时候突然想道，齐昭觐和齐姬的性子可真是像，但齐昭觐若是像齐姬那样不会强迫人便好了。 “你别以为齐姬不会强迫你，就是一个好人了。”齐昭觐的话让卫嫣一愣。 他仿佛知道卫嫣在想什么一般道，“齐姬也是孤带出来的人，你觉得她好，不过是和她相处的时间较短……” 话至此，齐昭觐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又道，“应该说，孤不是个坏人，因为你和孤相处的时间尚短，若是长你自会明白。” 因为短，所以才觉得他不是好人么…… 可卫嫣觉得，若是时间过长，更会觉得齐昭觐是坏人吧。 齐昭觐对旁人或许是个好人，但对她绝对不算好，至少刚才就差点欺负死她了，卫嫣眼底和心底这会儿全是委屈，也不打算搭理齐昭觐。 齐昭觐看了卫嫣一眼，也没有开口。 这会儿，门外传来了剑隐的声音，“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不着急，再过半个时辰。”屋内传来齐昭觐的声音。 门口的剑隐愣住了，殿下向来都是极其守时之人，说了几时走便是几时走，怎么现在殿下…… 不过军令如山，齐昭觐既然这般吩咐了，剑隐也只得颔首道，“是。”说完便转身下去吩咐了。 卫嫣见门口没有人了，便抓住了齐昭觐的大掌，小心翼翼地道，“殿下也不知道听了何处的风言风语，臣女心中就只有殿下一人，怎么会讨厌呢？” 卫嫣的手小巧，映衬得齐昭觐的掌更大，似乎能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她。 然而齐昭觐却是在心中冷笑，风言风语不就出自她自己口中么？ 卫嫣这边撒着娇，却迟迟得不到齐昭觐的回复，这让她心里有些发毛。正准备开口的时候，齐昭觐突然将手从她的掌心扯开，转而掐住了她的脖子道，“央央，你若是让孤发现你撒谎，你……” 卫嫣没有想到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又开始威胁她了，内心难过，一时之间眼眶又红了起来。 而齐昭觐的话也打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小气，这么不经吓。 不过是想让她长长记性而已，谁知道竟然又这般了。 他松开了抓住卫嫣脖子的手，冷声道，“哭什么。”说罢，大手一捞，直接将卫嫣整个身子圈到了怀里。 卫嫣猝不及防，她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会有这个举动，可心里的委屈让她安静地趴在了齐昭觐的怀中道，“殿下你每次都警告臣女，您觉得……总之，臣女心中是有殿下的，殿下还是别再做这些事情让臣女伤心了吧。” 虽然她不喜欢齐昭觐，但是也不想彻底地厌恶齐昭觐啊。 好歹她还要和齐昭觐朝夕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想过得那么的提心吊胆。 128 “说得像是真的。”齐昭觐冷笑一声，这笑声听得卫嫣有些发麻，她正忐忑的时候，男人清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行了，孤暂且信任你。” 听到这话，卫嫣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笑着抱住了齐昭觐的胳膊道，“殿下记得今日这番话就好。” 齐昭觐眯起了眸子，“你也要记得你说过的。” 她说过的，卫嫣抿了抿唇角，将心里的所有滋味都压了下去。 齐昭觐没有说别的话了，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卫嫣觉得身子一凉，正慌的时候，齐昭觐把衣服丢到了她的身上，“准备出发。” 卫嫣的脸被衣服遮了个严严实实，她抬手把衣物给扒拉了下来。 因为凤凰书院的事情，齐昭觐一行人已经在这个镇上耽搁许久时间了，又一次出发碰上连绵小雨，倒是惹人心烦。 卫嫣坐在马车上，只觉得心口有些发闷，抬起手来难受地捂着。 一旁的卫青音见状，抿了抿唇角，“姐……” “咳。”青衫咳嗽一声，卫青音只得闭上了嘴，只是那脸色万分不情愿。 卫嫣见卫青音受了委屈，虽然想为她开口，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是卫青音自己找的罪受，等她受够了委屈，日后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了。 她抿了抿唇角继续靠在墙边，只是胸口不仅发闷，脑子甚至也有些晕乎乎的，“原莺，给我一杯水。” 原莺闻声，连忙端了一杯水送到卫嫣的跟前，“小姐，用不用看大夫啊。” 卫嫣连忙接过水喝下后，脑子稍微清明一些了，但胸口依旧是闷得紧，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道，“不用……”她抬起手来晃了晃。 马车突然一颠簸，卫嫣难受地捂住了嘴，“呕……”她难受地靠在一旁干呕了几声。 青衫在一旁看着，拧眉道，“卫小姐这不是有身子了吧？” 青衫的这句话吓得卫嫣一个激灵，她应该不是吧……可齐昭觐老是碰她，她这个月的月信也还没有来。一时之间，卫嫣的心底无比慌乱。 “你……”原莺正打算说青衫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卫青音从青衫的身侧站起身来，语气里是忍不住的怒气。 青衫也没有想到卫青音竟然敢和她说这般话，她愣住了片刻，下一瞬也站起身来道，“卫青音，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知道。”卫青音冷笑一声，她脸上已经没有了怯懦，她扫视了一眼青衫道，“不就是想说，我得罪了，就等罪了皇后娘娘，可什么时候，皇后娘娘的面子由你这样一个下人来代替了。” 卫嫣听见这话，那震惊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连带着唇角也微微上扬。 原莺亦是，惊得她都屏住了呼吸。 “卫小姐。”青衫被这般打脸，自然是不大开心的，更何况还是被卫青音这样一个她本就看不起的女子，她大怒道，“我可是娘娘贴身伺候的人，你这般羞辱与我。” 卫青音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眼青衫道，“羞不羞辱你不说，是你自己丢了娘娘的面子！” 当着青衫的面，卫青音直接到了卫嫣的身旁坐下，“我姐姐是未出阁的姑娘，而殿下亦是当今太子，尚未娶亲，你这般胡说，到底是害了谁的面子，若是传出去，伤了我姐姐的名声是小，伤了殿下和娘娘的面子才是真，谁给你的胆子！” 卫青音这一番话没有给青衫任何反驳的机会，反而是条理清楚。 青衫气急败坏，却也只能倒抽了两口气道，“你给我等着吧，看你在京中的娘……” “原莺，帮我看着她。”卫嫣突然沉声吩咐，“不许青衫传任何东西回去，你若是看不住的话，可禀报殿下，让剑隐或者燕青来看着。” 青衫虽然会一些拳脚功夫，但是和剑隐燕青相比，那还是相差甚远了。 卫青音听见卫嫣的声音，眼底发红微湿道，“姐姐……” 卫嫣按住了卫青音，双目发冷地看着青衫道，“现在离京城已经很远了，换句话说，什么时候回京城也说不准，你若是规行矩步到好，若是惹急了，能不能活着回去就说不准了。” 卫嫣的声音低沉，让人听了后脊梁发麻。 青衫不可置信地看着卫嫣和卫青音，卫青音靠在卫嫣的身侧，心底有些动容道，“姐姐。” 卫嫣没有理会卫青音，她继续看着青衫，目光淡然，“你若是继续如此，我当真无法保证什么，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吧。” 青衫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惨败了，原莺在一旁补充道，“日后有事没事，还是别老在大小姐和二小姐跟前转悠了，安静呆着吧。” 青衫听见原莺这话，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转身就走出了马车，到了外面坐着去了。 卫青音这时抬起头来看着卫嫣道，“姐姐，你为什么要……” “行了。”卫嫣打断了卫青音的话道，“这个问题你之前就问过我了，若是我不心疼你，从小就不会对你这般好。”卫嫣看着卫青音这双目发红的样子，觉得一如从前，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她小时的样子，她抬起手来将卫青音耳旁的发丝拂去，“只要你乖。” 王氏虽然是卫青音亲娘，可对卫青音也没有这般好过，卫青音之前被她娘的一些观念给带歪了，现在想来…… 她抿了抿唇道，“姐姐，你讲的话才是真的，以后我再也不听我娘的话了。” 卫嫣听着外面的雨声，摸了摸卫青音的头道，“你娘是为你好，只是她自己的一些观念不大正确罢了，日后你自己心中有个数便是了。” “不过二小姐，你刚才好厉害，说青衫的样子，和大小姐简直如出一辙，日后定然也会和大小姐一般厉害的！”原莺在一旁有些崇拜地道。 卫青音从小到大最羡慕的人便是卫嫣了，听了原莺的这番话，她心底一喜道，“真的？” “嗯，肯定的。”卫嫣含笑点头。 正在此时，原莺道，“小姐，您身子不适，要不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129 请个大夫……卫嫣听到这话心情又沉了下来。 她虽然没有嫁人，但是相关的常识还是有的，以前谢姝和她闲聊的时候，总是撇唇说她哪个姨娘又开始干呕恶心，说怀了孩子了。 卫嫣有些担忧地捂住了她发闷的胸口，她怎么就忘记了，她一直和齐昭觐待在一起，就可能…… “小姐？”原莺担忧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等会儿休息的时候奴婢便去请大夫来吧。” “我瞧姐姐可能就是感染了风寒，又赶路导致的。”卫青音在一旁安慰卫嫣道，“姐姐你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卫嫣听见卫青音安慰她的话，心里稍微好些了，她柔声道，“对，或许只是一些小风寒罢了。不过还是请个大夫来看放心一些。” 原莺点了点头，马车还行驶了一会儿后，停在了一个驿站跟前。 在马车上一直昏昏沉沉的卫嫣忙不迭地下了马车，奈何双腿一站地就不受控制地趴在干呕了起来，“呕……”卫嫣从未感觉到自己这般难受，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吐出来。 “怎么了。”齐昭觐冰冷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卫嫣抬起头，正好看见一脸淡然的男人，她心里一慌，下意识道，“什么事情都没有……” 齐昭觐若有所思，“什么都没有还吐得这么凶？” 他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让卫嫣心里正紧张的时候，又听的他道，“看来水土不服得厉害，剑隐。” 听了吩咐的剑隐立刻转身去请大夫了，卫嫣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剑隐的方向，她原本是打算自己去请大夫来的，这样，若是有个万一也好自己做决定，可是若是齐昭觐知道了…… “你在心虚。”齐昭觐突然凑近卫嫣冷不丁道。 卫嫣被齐昭觐这么一说，心下慌乱道，“殿下想多了，不过是身体有些不适而已。”说罢，她强撑着爬起身来，结果刚一起身，手臂就被齐昭觐给钳制住了。 齐昭觐凑近她，声音里带了几分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你最好别让孤发现有什么做贼心虚的事情。”说罢，直接把卫嫣带到了怀里，抱到了一旁的茶棚子里去了。 做贼心虚？卫嫣这会儿得确是有几分做贼心虚，她看着齐昭觐的侧脸，却心下有些懊恼，早知道，她就应该吃几幅避子汤了，不然也不会如此…… 她越想越懊恼，甚至连齐昭觐将盘子推到她跟前都不知，“蠢了，连吃东西都不会？” 卫嫣低头一看，发现是冒着热气的包子，她之前胸口闷得慌，这会儿自然也是没有什么食欲的。 她摇了摇头道，“不饿。”说罢，拎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就在此时，剑隐领着一个老头子回来了，剑隐脸上带了几分喜色道，“殿下，这个先生医术高明，没成想又碰见了。” 卫嫣听见剑隐的声音，转过头去一看，正好对上一个笑脸盈盈的老头子。 那老头之前他们曾经碰见过的，就是原莺之前被虫子咬了后，救治她的那大夫，当时那大夫还说出卫嫣身中蛊虫的事情，但是卫嫣就曾想过让这个大夫为她和齐昭觐看诊，谁知遭到了齐昭觐的拒绝。不过……那个地方距离这儿已经非常远了，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是怎么孤身一人到这么远的？卫嫣不免有些疑惑。 别说卫嫣了，应该见过这大夫的人都有所疑惑。 剑隐将那老大夫带到茶棚子里来后解释道，“这先生有个亲人在附近逝世了，他前来奔丧，刚结束丧事准备回去结果被我遇见了，正好带回来为卫小姐看诊。” 齐昭觐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那修长的指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道，“看诊。” 那老大夫也意识到齐昭觐是有身份之人，他微微颔首，然后坐到了卫嫣的身侧，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来了药枕道，“姑娘，开始吧。” 卫嫣瞧了一眼这老大夫，心里有些担心，这大夫本就医术高明了。 若是让他看诊，岂不是直接就能看出来了？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卫嫣也不好不让这大夫看诊，只得磨磨蹭蹭地将手放到了那药枕上。 那大夫用一方丝绢覆盖在卫嫣的手腕上后细细探听了一番挑眉道，“姑娘体内的东西还在，难道你们不打算去除掉？” 剑隐听了这话，立刻道，“大夫，那东西暂且不要管吧……且看看姑娘有没有别的不适。” 卫嫣抿了抿唇，连带着呼吸也紧凑了几分。 谁知，那大夫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这姑娘除了体内有个那东西外，什么病都没有。” 听见这话，卫嫣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连带着那目光也有神了起来。 她看向了大夫的位置问道，“当真无事？” “嗯。”老大夫笑眯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看着卫嫣道，“当然没有事情。” 卫嫣心下松了许多。 这时原莺上前道，“可是大夫，我家小姐刚才一直在马车上干呕来着……” 听见干呕二字，齐昭觐饮茶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原莺有些担忧道，“小姐当真不是有别的什么不适？” 那大夫看了看卫嫣，又继续探听了一番脉象。 卫嫣因为这大夫的迟疑，心里也又有些紧张了起来。 “如何？”这一次开口的是齐昭觐。 卫嫣看着齐昭觐的方向，心里一慌，幸亏那老大夫道，“得确是没有大碍，若真要追根究底的话，那只是姑娘水土不服导致的，姑娘昨日应该是没有休息好吧。” 听见没有休息好，卫嫣垂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捏紧了衣摆。 昨夜本就没有睡好，之前又被齐昭觐那般欺负，自然是又没有休息好，连带着东西也没有怎么吃就上路了。 卫嫣点了点头道，“得确是没有休息好。” “那就对了，开一些安神的药便是了，而且长途跋涉还是要慢一些，姑娘家的身子是最为重要的。”那老大夫不急不缓道，“姑娘本就瘦弱，要养好身子才是。” 顶点 130 “那大夫您不妨给小姐开些养身子的药吧。”原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道，“毕竟路上也不一定再能碰到这么厉害的大夫了。” 那老大夫听了这话乐呵呵道，“这补身子的药，哪儿都能开，只不过小姑娘既然你不放心啊，那老头子还是给这姑娘开个药方好了，强身健体。” 说完，那老大夫拿起一旁的笔墨纸砚开始写了起来。 卫嫣这会儿心里已经彻底放松了，只要不是怀孕了便好……想到这些，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常常地舒了一口气，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齐昭觐的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 那老大夫一边写着药方，一边道，“不过姑娘啊，你体内的那个东西还是趁早弄出来啊，不然对你，或者对另外一个人也不好啊。” 卫嫣对自己的身子倒是没有太大的所谓，但听见大夫这般说，不免有些担忧齐昭觐。 皇室里也就只有齐昭觐和庆王两个皇子，庆王又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若是由庆王即位的话，整个国家等于完了一半，所以齐昭觐的身子千万不能出错。 卫嫣担忧道，“会如何？” 那老大夫看着卫嫣，一字一句道，“若是这一个月内不能将蛊虫引出来的话，双方都会暴毙身亡。” 原莺虽然不明白卫嫣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按照大夫的意思她大概知道……就是小姐中了一个毒，若是一个月之内不能解开的话，小姐就会暴毙身亡。 “小姐！”原莺难过地红了双眼道，“大夫，您可一定要治好我家小姐啊。” 剑隐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担忧的神色，倒是齐昭觐，至始至终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那老大夫拧眉道，“若是那个人不在此处的话，基本上是治不好了。” “若是在此处呢？”卫嫣抿了抿唇道。 那老大夫思索片刻后道，“若是在此处的话倒是有办法，血肉交融，三天之后自然是可以了。” 血肉交融？ 卫嫣有些不明白，但她觉得之前姑姑说的那个办法肯定不对，她和齐昭觐都那什么多长时间了，可体内的蛊虫就像是死去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啊。 卫嫣对着老大夫道，“何谓血肉交融。” “需要两个人都在场，我解释了你们也听不懂。”老大夫叹了一口气，然后意味深长道，“需要我亲自操刀，不过我明日就要回乡下去了，也不知道你们来不来得及。” 齐昭觐其实就在此处，怎么会来不及？只是卫嫣摸不清齐昭觐的想法，她见齐昭觐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也不好开口，只是对那大夫道，“先生不在这边多留几天么？” “留不了。”老大夫抬起手来摇了摇道，“我本来来这边就是奔丧的，现在已经处理好这件事情了，理应回去，而且我那药馆本就收的便宜，所以来看病的人特别多，这么几日不在，怕是有患者等着我，别的可以等，可病可不等人呐。” 说罢，老大夫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卫嫣也明白，这样的理由实在是不好劝老大夫多留几日了，她只看了齐昭觐几眼。 此刻药方也写好了，老大夫将这药方递给了一旁的剑隐道，“按照方子上抓药，每晚入睡之前喝了一副药就是了。” “今日多谢老先生了。”剑隐接过这药方后颔首，随后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先生请随我来吧，我送您回去。” 老大夫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意道，“小老头就住在镇上的悦来客栈，明天落日之前若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客栈寻。” “知道了。”剑隐点了点头，送了那老大夫出去。 等老大夫一走，卫嫣看着齐昭觐道，“殿……” “姐姐。”卫青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卫嫣抬起头，只见卫青音从一旁起身，到了她的跟前有些担心道，“你究竟是怎么了？刚刚听那大夫的话，你……” 卫嫣见另一张桌旁的青衫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余光似乎也在瞥向这边。 毕竟青衫是皇后的人，卫嫣不可能不防着，她一笑道，“你也别太把刚才那大夫说的话放在心上，你姐姐很安全……什么事情都没有。” “那……那老大夫说得那么真。”卫青音有些担忧道，“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 “好了，人家怎么说你就要信么？”卫嫣无奈一笑道，“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说完，她还站起身来在卫青音的跟前转了一个圈。 卫青音看着卫嫣这样，眼底的担忧才落了下来。 原莺原本是很担心卫嫣的情况的，但见卫嫣这灵活的样子，也信了卫嫣的话大半，那大夫虽然说医术高明，但谁说医术高明的人就不能有坏心了。 “我就说……”卫嫣正对卫青音说话的时候，齐昭觐突然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往外带去。 卫嫣猝不及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齐昭觐快拉出棚子里去了。 她有些疑惑道，“殿下……您是要带着我去哪儿啊？” 齐昭觐回头，语气淡漠道，“你刚才是怀疑自己怎么了？” “我……”卫嫣咬了咬牙，她看着齐昭觐的脸，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道，“没有……” 然而她刚一否认，齐昭觐那目光就是不信的样子。 不等她继续说，齐昭觐继续道，“你担心你怀孕了。” “殿下既然都知道了，那还问臣女做什么。”卫嫣被齐昭觐这么一问，有些发懵道，“臣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是殿下的妃嫔，自然不会擅自做主的。” 虽然话这般说，但是卫嫣从心底就不是想和齐昭觐牵扯上关系的。 齐昭觐看了一眼卫嫣，挑眉道，“你想要太子妃之位？” “臣女没有这个意思。”卫嫣摇头道，“殿下可不要误会。” 齐昭觐突然对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若是想要，也不是不行，等回了京城就给你。” 这话虽然轻飘飘的，可对于卫嫣来说，就像是平地惊雷。 顶点 131 卫嫣整个人如遭雷击，站在那儿几乎快要石化一般。 齐昭觐拧眉，“你怎么了？孤从来不骗人，孤觉得，你若是想要那个位置，等回了京城，孤给你便是。” “殿下……”卫嫣咬了咬牙，舌尖上传来的疼意这才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有些忐忑地看着齐昭觐道，“其实您没有必要说为了对臣女负责，而做一些承诺，毕竟太子妃的位置，臣女不配。” 齐昭觐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把卫嫣往怀里一带，那长臂用力，让卫嫣就没有抵抗的余地，他灼热的气息靠近卫嫣，“孤说谁配，谁就配，你也没有资格说不配。” 齐昭觐的话霸道且不容拒绝。 被圈在他怀里的卫嫣这会儿无法动弹，更是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自己何处被齐昭觐给看上了，可是太子妃之位，她真的是无心的。 这时，齐昭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早就是孤的人了，你难道不想跟在孤的身旁？” 这个问题，卫嫣自然是有答案的，她一开始就不想跟在齐昭觐的身旁，毕竟她和齐昭觐这关系，不清不楚的，况且，她自从沈复一事后，对情爱便没有太多的信任，而且齐昭觐也经常捉弄她，只把她当作一个玩乐的东西罢了。 所以她最初的打算就是，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寻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青灯古佛，结束自己的一生，或者是长伴父亲的膝下，做一辈子老姑娘罢了，将来看着卫青音嫁人生子，自己的责任便到头了。 卫嫣这会儿不说话，齐昭觐倒是开口了，他的话一样的霸道，不容人拒绝。 “你实话告诉孤，你讨厌孤么？” 这话…… 卫嫣抬起头来，看着齐昭觐那漆黑的眸子，其实，她真的不讨厌齐昭觐，扪心自论，除了齐昭觐是整个国家的英雄以外，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救她的人也是齐昭觐。 一旦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似乎也是齐昭觐陪她度过的。 只是齐昭觐这个人说话是真的难听，而且齐昭觐偶尔会让她做一些自己不乐意的事情。 卫嫣久久没有说话，却发现齐昭觐这一次没有不耐烦。 她咬牙道，“殿下，那你讨厌臣女么？” 齐昭觐听了这话，仿若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你在孤身旁之前，就没有听说过，以前那些塞到东宫里来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吗？” 这件事情卫嫣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之前她在东宫也待过一段时间的，哪怕是皇后送来的那两个女子，在东宫过得也不够好啊，也没有几天就被齐昭觐用她作由头给送出去了。 说起来，当时被齐昭觐当作枪使的时候，她也是很生气的。 “那殿下为什么要这般对臣女，可当初林婉晴的事情，臣女还感觉是殿下引火过来了。”或许是因为刚才身子有些不适的原因，卫嫣这会儿说话的胆子也大了一些，直接对着齐昭觐发出了质问。 齐昭觐挑眉道，“那是因为，孤喜欢捉弄你。” “你……”卫嫣没有想到，他竟然直接承认了这般恶趣味。 齐昭觐道，“所以孤也想娶你做太子妃，至于是喜欢还是讨厌，你自己要品一品。” 她如何品？ 卫嫣有些幽怨地看着齐昭觐之际，齐昭觐开口道，“你仔细想想，你第一次来爬床的时候，孤是怎么对你的？” 第一次爬床…… 这个词汇虽然不好听，但卫嫣仔细一想，还当真想了起来，当初她为了不被二婶嫁给王六，顺带着救出父亲，她就想尽办法靠近齐昭觐。 谁知道那天夜里靠近是靠近了，结果直接被齐昭觐给扔了出来。 而且她敢肯定的是，若是她当时还继续待在里面的话，齐昭觐真的会杀了她。 卫嫣摸了摸自己脖子的位置，如实道，“当时觉得殿下可能想杀了我。” “那不就得了。”齐昭觐冷笑道，“还说你是天下第一大才女，怎么这么多的事情都想不通？孤懒得和你说，你自己且想，不过太子妃之位，孤给你留着。” 说罢，齐昭觐转身离开了。 卫嫣看着齐昭觐的背影，心里一愣，随即也想了过来，齐昭觐说得没有错，日后齐昭觐虽然会用她来引火，或者是故意欺负她，但是绝对没有想伤害她的意思，甚至在她受到伤害的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卫嫣的脸突然一下子红了。 一旁的原莺不知道小姐和太子发生了什么，只见太子脸色不大好的离开了，她立刻跟上了卫嫣道，“小姐，您怎么了？” 原莺看着卫嫣脸色这般红，有些担忧道，“小姐可是身子真的有些不适，刚才才干呕得那般难受，这会儿怎么脸色又发红了，是发热了么？” 说罢，还要抬起手来触碰卫嫣的额头。 卫嫣轻轻摇了摇头，她看着原莺道，“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别担心了。” 说罢，卫嫣又一次想起了那老大夫的话，她决定今晚再和齐昭觐提提。 这一路走过来也累了，所以一下午他们也没有挪动位置去别的地方，就在那茶棚子附近搭建起了休息的帐篷，卫嫣和齐昭觐一顶。 卫嫣进屋的时候，齐昭觐正躺在帐篷里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看着书。 她抿了抿唇，走到了齐昭觐的跟前软声道，“殿下……早些休息吧。” 齐昭觐目光都不曾挪开道，“今日这般主动，且是来引诱孤的？” 齐昭觐的话倒是说了个准，卫嫣咬了咬牙，主动地靠近了齐昭觐，然而这一次和之前一样，体内的蛊虫完全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卫嫣有些失落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道，“殿下，这蛊虫莫不是冬眠了？可是最近都快初春了。” 毕竟自从蛊虫入体以来，卫嫣就从未感觉到这东西有动静，而且今日那大夫说的话，还是让她有些担心。 齐昭觐看着卫嫣道，“你是想去寻那大夫对吧？” 卫嫣柔声道，“宁可信其有啊……”毕竟一个月之内，若是真的呢…… 想想她还是想多看看日升月圆。 132 卫嫣如实地在齐昭觐跟前点头，冷风吹过她的脸，有些凉飕飕的，“殿下身系天下，不能有问题，更何况，臣女和殿下在一起也这般久了，可体内的蛊虫一点动静都没有。” 仔细算算，也几个月了，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卫嫣不敢想…… 齐昭觐打量了卫嫣一眼，沉声道，“不急，剑隐他们已经去打听那个老头的来历了。” 卫嫣听了这话一愣，旋即也明白了过来，就算那老大夫说的是真话，也要先确定这个老大夫身家清白才是，不然的话，岂敢让那老大夫亲自动手。 不过……卫嫣有些诧异的是齐昭觐竟然会同意，她原本以为齐昭觐很固执的。 “你说孤固执。” 一道冷然的声音突然把卫嫣心底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卫嫣错愕地看着齐昭觐，有些慌乱道，“殿下……你……” 齐昭觐冷笑一声，“别解释了，说，为什么觉得孤固执。” 这……还说不固执，若是不固执的话，干嘛执着于问她原因啊，卫嫣有些无可奈何道，“那是因为殿下说的话向来没有反驳的余地，还有就是，那老先生在说的时候，感觉殿下并不在意这件事情，所以臣女以为殿下没有放在心上。” “殿下不是没有放在心上。”燕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卫嫣抬头看去，燕青走进来将一叠书放在了齐昭觐的跟前后又后退了几步对着卫嫣道，“任何接近殿下的人，我们都要先调查清楚来历，这老大夫虽然是为姑娘指出了问题，可这问题涉及殿下，不能大意。” 卫嫣呼吸一滞，她怎么就忘记了，齐昭觐是太子，若是有人故意来害他的话，是防不胜防。 她应该冷静了一些的。 顿时卫嫣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刚才竟然还顺着齐昭觐的意思说齐昭觐固执。 卫嫣有些抱歉地看着齐昭觐道，“殿下……适才您怎么不提醒臣女啊……” 齐昭觐起身，将那书随意放置到了一旁，燕青立刻转身出去。 此刻棚子里就只剩下了卫嫣和齐昭觐两人，两人的距离也不算远，卫嫣甚至都能感觉到齐昭觐的呼吸声。 齐昭觐拍了拍身下的位置道，“过来。” 或许是听从他的话惯了，卫嫣习惯性地顺着他的话过去，然后到了身侧坐下。 不过刚一坐下，齐昭觐就对着她道，“孤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 齐昭觐的语气有些不悦，那样子像是有几分不耐烦。 卫嫣一愣，有些迷糊地看着齐昭觐道，“殿下你说什么……”今天的齐昭觐是真的很奇怪，一会儿说太子妃之位，一会儿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卫嫣咬了咬唇道，“殿下别闹了……是臣女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吗？” 然而她越说下去，齐昭觐的脸色就越发不好。 卫嫣只好闭嘴了，不再和齐昭觐说话。 反倒是齐昭觐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区区一个蛊虫，孤当真是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孤不想你出事。” 齐昭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可这话里的内容确实让卫嫣抬起头来。 刚才……齐昭觐在说什么。 卫嫣抿了抿唇，有片刻的恍惚，她看着齐昭觐道，“殿下……您说的是……是……” “你若是现在都不明白，孤只觉得你是在装傻了。”齐昭觐反身又躺回了床上，捡起之前被他丢到一旁的书看了起来道，“总之，太子妃的位置，孤给你留着的，在那之前，你安心活着就是了。” 卫嫣脸上看不出来喜怒，可是她的心情却是一言难尽，她都不知自己怎么招惹上这太子殿下的，况且，太子之前那样戏弄她其实也挺好的……倒是现在太子突然对她这么好，她还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卫嫣叹了一口气，有些纠结地看着齐昭觐道，“殿下，可能臣女配不上你。” “行了。”齐昭觐一副不打算听下去的样子，“燕青，把卫嫣给拖出去，聒噪。” 刚出了棚子的燕青听到齐昭觐的吩咐又走了进来，燕青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将卫嫣给清出去，但是他总不能没有眼见力地当真把卫嫣给拖出去吧，只得坐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卫小姐，先出去休息吧，殿下也需要休息片刻。” 卫嫣这会儿心里也乱的慌，点了点头后转身出了这棚子。 然而等她一出棚子，就看见卫青音从远处走了过来，卫青音到了她跟前道，“姐姐，你上哪儿去了，我刚才到处寻找你呢。” “你找我做什么？”卫嫣有些疑惑道，“你若是没有事情做，可以多看看书。” 卫青音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有认真读书。 卫嫣以前最希望卫青音能多看书，多读书，可偏偏这丫头胆子小还喜欢爬树……做一些普通女子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卫青音吐了吐舌，对着卫嫣道，“才不是姐姐你想的那样，刚才我帮着原莺去熬药了，这会儿药好了，快去喝吧。” 卫嫣听了这话，收回了目光道，“算你懂事。不过这些事情交给原莺去做就好了，你的主要任务是读书。” 一旁的燕青看着这一切有些傻了，他木楞地开口道，“这是卫青音小姐？” “嗯。”卫嫣点头。 一旁的卫青音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道，“什么叫做这是？之前那个熊婆婆事件的时候，我们好歹也一起同甘共苦，度过难了，你难道就忘记我了？”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 不过卫嫣知道，卫青音一个鲜少接触男子的女孩子，分寸不是很明晰，她也知道了，日后一定要和卫青音讲，要注意男女之防。 而一旁的燕青却是直接红了脸道，“忘倒是没有忘，只是感觉青音姑娘的性子变了许多。” 卫青音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道，“那是因为以前年纪小，不懂得分辨是非，现在懂得分辨是非了，自然就知道什么事情应当做了，也知道什么人才是对我最好的，理应珍惜。” 顶点 133 卫嫣听到这一番话自然是很欣喜，最开始在京城，卫青音听了王氏话的那些日子，卫嫣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难过的，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 而后来卫青音执着于想跟着齐昭觐的时候，卫嫣更是对王氏和皇后怀恨在心，这两个人为了坑她，不惜将卫青音弄出来做牺牲品…… 不过好的是，卫青音现在已经迷途知返了。 卫青音也注意到了卫嫣的目光，她转过身来朝着卫嫣甜甜一笑道，“姐姐，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明事理了。” 卫嫣宠溺一笑，抬起长指在卫青音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头道，“那是自然，不过你现在年岁也不小了，当真已经该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别的事情上，不然小心不好说亲。” “为什么啊。”卫青音有些不解地道，“我现在还会熬药了啊！” 说完，她抬起手来给卫嫣看了看。 那一双小巧稚嫩的手上甚至还有些擦伤。 卫嫣拉起卫青音的手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卫青音被卫嫣这么拉着，顿时有些不自在，想要将自己的手给抽回去，可是她手上的力气哪里有卫嫣手上的力气大，抽了几次没有抽开后只好咬唇道，“那是给你切割药材的时候，不小心被药材的枝丫给挂上了，不过不碍事的，原莺给我涂了一些金创药。” 卫嫣看着卫青音手上的伤口没有说话，但是心底却是有几分心疼的。 这个傻姑娘……若不是为了她何至于此。 女孩子的这双手是一定要保护好的，京城中也没有哪个大家闺秀的手会弄成这个模样的，卫嫣的眼底里有一分心疼，“等日后回去了，姐姐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你看你的手，弄成这个样子了，日后夫君会嫌弃的。” “啊……”卫嫣着一板一眼的样子当真是吓到了卫青音。 她正慌乱的时候，一旁的燕青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卫小姐别慌张，二小姐这般温柔明事理，自然是好男儿排着队上门来求亲的。” 卫嫣听见燕青这话心下觉得有些奇怪，她看向燕青的时候，燕青立刻躲开了她的目光，但这一切还是让卫嫣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因为燕青的耳根子有些可疑的发红。 卫嫣又看了看卫青音方向，见卫青音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压根就是她想多了吧。 卫嫣回过神来道，“好了，青音，你带我过去吧，喝点药好休息了。” “嗯。”全然不知道卫嫣刚才在想什么的卫青音立刻领着卫嫣过去了。 而卫嫣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转身离去的燕青，却是在燕青的脸上看不出别的神色来了。 卫嫣正若有所思的时候，卫青音在一旁叽叽喳喳道，“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有想什么。”卫嫣唇角上扬，她突然道，“对了，你将来若是嫁人的话，喜欢哪种啊？” 卫青音听了卫嫣的话小脸微微一红道，“若是将来要嫁人啊，我应该会嫁给一个我喜欢的，他也喜欢我的，嗯，最好文武双全，不过不能是一介武夫。” 卫嫣看着卫青音的小脸道，“为什么不能是武夫？” 虽然她自己也不喜欢武夫，但…… “因为我觉得嫁人的话，应该要嫁给一个有诸多才华的男子，以前我觉得像伯父那样才华横溢的男子才是值得欣赏的。”卫青音稚嫩的声音飘荡。 其实她的话也说到了卫嫣的心底。 不过卫嫣以前的想法是最好文武双全…… 文武双全……卫嫣下意识想起了齐昭觐的样子，可是不对，她为什么要想起齐昭觐啊。 卫嫣的心底有些慌乱，她觉得定然是之前齐昭觐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所以她也开始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卫嫣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将那些可有可无的事情都放在了脑后道，“你现在先别急着想这些事情，你要先多学点东西才好，等你再长大一些，姐姐自然会知道为你挑选一个好娘家的。” 听见娘家两个字，卫青音有些娇羞地推了推卫嫣道，“好了姐姐，先别说了，去喝药吧。” 一旁的原莺是直接将药给端了上来道，“小姐，这药都熬好了，趁热喝，喝了就赶紧回马车里去休息片刻吧等睡会儿了就好了。” 卫嫣点了点头，接过原莺手里头的药一饮而下。 不得不说，这个老大夫开的药当真是有几分效果的，卫嫣喝了后还当真不再头晕眼花了，她将药碗放回了原莺的手里道，“原莺，日后煎药可不能让卫青音跟着来了。” “怎么还叫我全名了呢。”卫青音有些委屈，但她也知道，这肯定是姐姐生气了。 卫嫣看了她一眼，佯装生气道，“你看京城里哪个大家闺秀像你这个样子的，嗯？女人这双手是要保护好的。” 说完了这话后，卫嫣又吩咐原莺道，“青音在外面也没有人好好教导，你这段时间就在她的身旁好好教导她好了。” 原莺是从小就跟着卫嫣的，卫嫣的话她自然是要听的，况且原莺自己也觉得二小姐本性不坏，现在更改过来了，自然也是喜闻乐见的。 原莺点头道，“小姐你且放心吧。” 卫嫣满意地回了马车上去休息。 马车上的床铺早就铺好了，而且因为是冬日的缘故，原莺还在床铺上铺设了一层厚厚的羊皮，卫嫣躺上去后只感觉浑身的暖洋洋的，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卫嫣甚至还听见了鸡鸣的声音，不过那声音没有叫多久，便嘎然而止，似乎那只野鸡被人抓住了一般。 卫嫣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来的时候，原莺已经在马车内照顾她了。 原莺笑着将一些糕点给卫嫣摆放到了跟前道，“小姐，殿下又将那老大夫请来了，看样子怕是担心小姐的身子，还是让大夫多看看。” 卫嫣没有想到齐昭觐的速度这么快，她也想早些将蛊虫给弄出来，于是掀开被子直接起床道，“我也出去看看。” 134 “小姐，您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原莺有些担心地拦住了卫嫣。 卫嫣这会儿有些着急，她将原莺的手给拉了下来道，“别着急，我只是去看看而已。” 原莺本有些不放心，但见卫嫣执意要如此，只好道，“那小姐，我陪您去吧。” “我也要去。”卫青音在一旁道。 卫嫣拧了拧眉头，事关齐昭觐，她怎么可能让原莺去，更别说卫青音了，卫嫣拧眉道，“你们都在这里，你好好照顾青音，别乱走。” 原莺得了卫嫣的吩咐，虽然想跟着，但也只得点头道，“那好吧……小姐您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来休息。” 卫嫣颔首，然后转身便出了马车。 马车外这会儿已经是薄雾一片了，四处都是针叶林的气息，卫嫣四处寻不见齐昭觐，正有些慌长之时，燕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卫小姐，您在找什么？” 卫嫣一转过身，正好瞧见了燕青，她上前道，“我想见殿下，可不知殿下在何处。”说起来，这一觉她睡得也算长的，也不知齐昭觐昨晚是在什么地方休息的。 燕青听了这话后道，“正好殿下也派属下来迎您，一块儿去吧。” 卫嫣点了点头，跟着燕青朝着林子里走去。 林子里的雾气还未散去，四处都凉飕飕的，卫嫣穿的单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凉的胳膊，她也不知这路是怎么走的，跟着燕青七转八折之后到了一处停了下来。 齐昭觐这会儿正盘腿坐在一颗松树下，而那老大夫也盘腿坐在他的身侧道，“公子凝神静气，这情蛊和普通的情蛊不同，若是想逼出来，按照常理肯定是不同的。” 齐昭觐挑眉，“那应该怎么弄出来？” 那老大夫思索了片刻后道，“用刀和药材来引，不过可要辛苦公子和那位姑娘了。” 齐昭觐见老大夫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便沉声道，“过来。” 卫嫣知道齐昭觐说的是她，于是便立刻上前去对着齐昭觐微微福身，“公子。” 毕竟老大夫在，卫嫣还是唤齐昭觐为公子。 齐昭觐未曾看卫嫣一眼，只是继续道，“这丫头身子骨弱，能否减轻疼痛。” 卫嫣听见齐昭觐的称呼心里一愣，齐昭觐向来对她的称呼都是冷冰冰的……殿下这是怎么了？这反常得让她都快以为齐昭觐是真的对她有几分欢喜了。 那老大夫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明道，“公子你可考虑清楚了，这痛苦若是对半分的话，至少两个人还能留一条命在，若是……” “我若是能留一条命的程度，那她定然是小命不保了。”齐昭觐冷笑一声道，“能转移，就都转移到我身上。” 齐昭觐说这话的时候铿锵有力，卫嫣听了都愣住了，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可齐昭觐是太子，身份尊贵，怎么能代替她受苦？ 虽然说这情蛊的源头来自于齐昭觐，可这也是她为了救父亲心甘情愿的，可齐昭觐这般做。 卫嫣有些干涸的唇动了动，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剑隐听了，神色凝重道，“公子……不可……” 齐昭觐冷目撇了他一眼，剑隐也只好将别的话给咽了回去，剑隐对着那老大夫颔首道，“大夫，这姑娘身子骨弱，能不能让我来代她和公子受过。” “哈？”那老大夫似乎听了什么大笑话一般，他摇头笑道，“小伙子，这样是不行的，这情蛊又不是在你的身上，更何况情蛊入体，必须一阴一阳，你这样不行不行的。” 剑隐被拒绝后神色有些晦暗，齐昭觐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大夫了，现在就开始吧。” “行。”老大夫点头，他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来了一把银匕首，然后对着齐昭觐和卫嫣道，“你们两人都坐到我跟前来吧，我好为你们引出来。” 卫嫣听了这话顺从地点头，跟着就坐到了齐昭觐的身侧。 她坐在齐昭觐身侧的同时也闻见了齐昭觐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齐昭觐和一般的习武之人不一样，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卫嫣抬眸，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齐昭觐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卫嫣恍惚间有些出神了。 甚至有一瞬间在想……若是她和齐昭觐的认识不是这般就好了。 身为内阁大臣的女儿，她是有机会角逐太子妃的，称为齐昭觐名正言顺的妻子的。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胳膊上的疼痛给打断了。 “疼！”卫嫣拧紧了眉头，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什么利器划破了一般，她刚想低头去看的时候，一只微凉的大掌捂住了她的眼睛，连带着整个身子被带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中，“别怕。” 不过很快，男人的声音也停顿了一拍，连带他的闷哼声一并传入了卫嫣的耳中。 卫嫣手上的疼痛随着男人闷哼声的加剧而逐渐减少，卫嫣的意识逐渐清明了起来，她想看看男人手上的伤痕究竟如何，便抬起手来想要将男人捂住她眼睛的手给拉开，谁知男人虽然疼，但是那捂住她眼睛的大手力气不减，至少她无法拉动分毫。 而就是这般近的距离，卫嫣可以清楚地听见男人的心跳声。 以及那因为疼痛收紧的肌肉。 卫嫣心里异常复杂，她一直都以为齐昭觐只是将她当作棋子利用，或者是将她当作一个玩物而已。 可是现在卫嫣不再有这种念头了。 她躺在齐昭觐的怀中，大气也不敢出，就担心会影响到齐昭觐，反而让齐昭觐更疼。 终于，老大夫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好了，已经没有事情了。” 卫嫣听见有什么瓶子盖好的声音，连带着，那只捂着她眼睛的大手也松开了，只是那抱着她的人突然向一旁倒去。 “殿下！”卫嫣耳旁响起了剑隐和卫青着急的声音。 卫嫣连忙睁开眼睛朝着一旁看去，清晨的日光照的卫嫣的眼睛有些发疼，她抬起手来反应了片刻，正好看见齐昭觐倒在一旁。 135 “殿下！”剑隐和燕青连忙将齐昭觐从地上扶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卫嫣看着这一切，脑子有些发懵，她从来没有想过齐昭觐会这般…… 此刻的齐昭觐面色苍白，比她第一次看见齐昭觐的时候还要发白。 而齐昭觐身侧这一圈全是血迹，卫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发现上面不过只是有一道小口子而已，而齐昭觐的手臂上是道道狰狞，那刀口深可见骨，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让人闻了便要退避三舍。 卫嫣心底顿时有些难过，她来不及开口，剑隐便将齐昭觐给背了起来，一脸不善地看着那老大夫道，“殿……我家公子怎会如此？” 那老大夫见剑隐面色不善，但也没有生气和害怕的意思，只是道，“你家公子的身体算是比较康健了，这是金创药，敷上去后休息一两日便没有什么事情了，另外，若是你们不放心，老夫也是不会走的。” 剑隐这会儿自然是不会放这个大夫走了，虽然说他们也看见那蛊虫被那老头子给引出来，但他们可不敢保证这个老头子不会做什么伤害殿下的事情。 剑隐一边接过了金创药，一边对着燕青道，“你将他看好，若是有什么也好叫来为公子医治。” 燕青颔首，对着老大夫道，“老先生，就麻烦您了，这荒郊野岭的，若是公子有个什么，也无人医治，您还是暂且留下吧。” 老大夫一点也不在意是否能离开，他点了点头，继续盘腿坐在原地道，“行吧，若是有什么事情叫老夫便是。” 剑隐听见这老大夫的回答后立刻背着齐昭觐就离去了。 而卫嫣看着这地上散落的一大堆血迹有些难受，她没有想到齐昭觐真的能为她承受这么多，齐昭觐是习武之人，若是能让他都疼晕过去，那不知道得有多疼。 “小丫头啊，你也别难过，我看那小伙子对你可是一往情深。”老大夫的话在卫嫣的耳旁响起。 卫嫣回过头去看了这老大夫一眼，她有些迷茫道，“大夫，刚才他为我承受了多少啊？” “嗯……其实你基本上没有受苦。”老大夫的话让卫嫣一愣。 刚才她其实已经觉得很疼了，可这老大夫却说她没有受苦，那齐昭觐…… 老大夫继续道，“若用一百来比喻你们受的苦的话，那小伙子是受了99，而你才受了1啊。” 这个数字让卫嫣心惊，她就知道，齐昭觐基本上把所有的苦都扛过去了，怪不得齐昭觐抱着她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齐昭觐的肌肉都在收紧……怪不得…… 卫嫣咬了咬牙，她压制住复杂的情绪问道，“那他不会有什么大碍吧，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卫嫣素来是一个平静的人，可她这次的语气里有自己都隐藏不住的害怕。 大夫笑着道，“小姑娘别担心了，那小伙子身子骨的根基不错，不会有事情的，老头子引你身上的痛楚到他身上的时候，也是考虑了他的身体情况的，明日就会醒来的，不碍事啊。” 卫嫣听了这话，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仍旧还是放心不下齐昭觐，“那先生我先告辞了。” 她说完这话后立刻走出了小树林，刚一出去，她便看见剑隐背着齐昭觐上了她的马车，而原莺和卫青音则害怕地站在一旁。 卫嫣刚一走过去，卫青音便吓得脸色苍白地拉住了她道，“姐姐，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刚才脸色看起来好像是一个……” 卫青音或许意识到那两个字不吉利，便立刻咽了回去道，“殿下看起来好可怕，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他们现在是跟着齐昭觐出来了，齐昭觐虽然是被贬了，可身份上还是太子，若是有个什么，他们一干人等别说回京城了，肯定是没有命，只能陪葬了。 然而卫嫣这会儿压根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她冷声道，“不会有事情的，殿下不过是受了一点轻伤罢了，我上去看看。” 说完了这话后，卫嫣自己爬上了马车，她掀开帘子后，马车内的剑隐见她来了，一惊道，“卫小姐，你怎么来了。” 卫嫣看见齐昭觐已经被剑隐放到了床上，手臂上的伤口也已经做了简易处理。 但她每看见一次，还是忍不住有些触目惊心，她咬了咬牙道，“大人，我来伺候殿下吧。” “这……”剑隐知道卫嫣是不会伤害齐昭觐的，毕竟她跟着殿下的时间很长了，而且身家性命都在殿下手上，是不会对殿下做什么，但他有些迟疑道，“卫小姐您难道不害怕么？殿下这伤……” “殿下的伤也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殿下替我受了所有的痛楚，殿下也不至于此，所以我应当照顾殿下。”卫嫣走进马车内后坐在了齐昭觐的身侧，双眉紧蹙道，“更何况我是女子，照顾人也会比你们拿手一些。” 剑隐想也是，便对着卫嫣道，“那卫小姐麻烦您照顾一下殿下了，简单的伤口包扎您应该会吧？” 卫嫣看着齐昭觐的伤口，有些愧疚地道，“这样大的伤口，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剑隐便明白这意思了，毕竟齐昭觐手上的伤口这般大，别说女子了，就算是男子，只要没有上过战场的都很少能知道。 剑隐上前道，“那卫小姐可否将丝绢给属下。” 卫嫣明白剑隐的用途，连忙将自己腰间的一方丝绸段子给扯了下来递过去。 剑隐拿到后先将金创药洒满了这狰狞的伤口，随后用丝绢将齐昭觐的伤口给绑了起来，用力一摁后不再有血迹渗出。 “嗯……”然而，昏迷中的齐昭觐还是闷哼了一声。 卫嫣在一旁见状，心里有些止不住的害怕，她立刻坐在了齐昭觐的身侧，握住了他有些冰凉的小手道，“殿下，没事的，臣女陪在您的身旁。” 这话也不知道齐昭觐究竟是否能听见，但是齐昭觐的身子却是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挣扎了。 “卫小姐，接下来便劳烦您照顾殿下了。”剑隐对着卫嫣道。 136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殿下的。”卫嫣看着齐昭觐这样子，心里突然一疼。 剑隐转身出去了，连带着还将马车门给关上了，“原莺姑娘，卫二小姐，请到远处去吧，别打扰了殿下……” 剑隐的声音和原莺他们的脚步声越发远了。 卫嫣坐在齐昭觐的身侧，她心口阵阵难受，“原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齐昭觐……我怎么就遇上你了呢？”齐昭觐这面色苍白，唇色发青的样子让她担忧不已。 她也明白了过来，其实她对齐昭觐的情绪，不仅仅只有厌恶而已，或许还有别的异样。 卫嫣低头，看着齐昭觐那双经常喜欢挑起她下巴的大掌，她抿了抿唇，伸手将齐昭觐的手给拿了起来，放在自己的下巴处轻轻摸挲道，“殿下，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啊。” 说完后，她的唇角出现了一抹苦笑。 今日齐昭觐这般救了她，她日后定然会一心一意地跟在齐昭觐的身侧的。 卫嫣就这般坐在齐昭觐的身侧许久，见他的唇色有些干涸了，就立刻拿起一旁的水来，用指尖沾水后滋润他那干涸的唇角，这才让他的唇不至于干裂。 就这般动作，卫嫣反复地做了一晚上。 到了第二日，卫嫣靠在齐昭觐的床前，正迷迷糊糊有些犯困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齐昭觐的声音，“来人，拿水来。” 这声音有力，一点也不像是生病之人。 卫嫣立刻打醒了精神，她抬头一看，只见昨日似乎还命悬一线的齐昭觐这会儿已经神采奕奕地坐在了床上，那样子完全不像是生病之人。 “殿下，你醒了。”卫嫣面上一喜。 齐昭觐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卫嫣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才醒，需要喝水，于是立刻倒了一旁的水给齐昭觐端上了前去道，“殿下，喝水。” 齐昭觐接过水喝下，或许是一夜未曾进水的缘故，齐昭觐直接将那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而后他将杯子递还给了卫嫣道，“你是哪儿来的宫女，孤怎么没有见过你。” “殿下？”卫嫣听了这话，那刚接过杯子的手一颤，险些没有将那杯子给摔落在地。 她堪堪地接住杯子后看向了齐昭觐的方向，见齐昭觐目光清澈，全然没有了以往的暴戾森冷，甚至还有几分温和之气。这似乎不是她认识的齐昭觐，似乎是……当年率领着千军万马凯旋而归的太子殿下！ 卫嫣手上的杯子一歪，直接往下掉落。 然而想象中的破碎声并没有传来，齐昭觐伸手接住了那杯子，他有些疑惑道，“孤问你话，怎么闭口不言？莫不是母后让你来的。” “臣女不是，臣女……”卫嫣刚想开口解释，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心底空荡荡的。 齐昭觐看向她的眼底里再也没有以往那般，那些奇怪的情愫，有的只是陌生。 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可是她该如何像齐昭觐解释，说她曾经是齐昭觐的枕边人？ 卫嫣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齐昭觐，此刻的太子殿下一如三年前那般玉树兰芝，风华绝代，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臣女是内阁首辅大臣卫松柏之女，是特地来照顾殿下的。”卫嫣低头，那吹落的发丝正好遮住了她眼底的失望和难过。 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齐昭觐，甚至讨厌齐昭觐。 可当齐昭觐真的不记得她了后，她心里却又是这般的难过。 齐昭觐皱眉，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卫大人家的姑娘怎能还照顾孤，你还没有出阁吧，这于理不合。” 卫嫣听见这话，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她见齐昭觐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发丝上，有些慌乱地道，“是啊……于理不合，臣女现在就出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哭出声来。 是啊，她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齐昭觐若是没有失忆或许还好，可现在他失忆了啊，若是知道失忆前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定然会厌恶她的吧，毕竟于理不合。 卫嫣有些趔趄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就准备出去。 “且慢。”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齐昭觐的声音。 卫嫣微微回过头道，“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她已经尽量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说话之时，那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齐昭觐拧眉，他盯着卫嫣，总感觉自己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可如何也想不起来，连带着这个女人，他脑海里没有任何这个女人的存在。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女人难过，他心底竟然也有几分难过。 齐昭觐看向了卫嫣的方向，沉声道，“孤之前是否和你认识？” 认识？ 卫嫣听见这个词儿觉得有些嘲讽，可是她能怎么说，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绪后转过身来对着齐昭觐福身道，“臣女和殿下自然是认识的，不过殿下之前生了病，怕是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齐昭觐若有所思了片刻后突然道，“剑隐！” 马车外一直候着剑隐没有想到齐昭觐醒来了，他听见齐昭觐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后一喜，立刻飞身上了马车来道，“殿下，您醒了？” “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是在哪儿？”齐昭觐拧眉道，“孤身上的蛊虫没了？” 剑隐忽视了齐昭觐问的前一句话，只将注意力停留在了后面一句话，他点头道，“是啊，没有想到那老大夫的办法果然有用，殿下您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了蛊虫。” 说罢，剑隐又对着卫嫣颔首致谢道，“卫小姐，昨夜辛苦您照顾了殿下一晚。” “等等。”齐昭觐叫停道，“你说，这位姑娘照顾了孤一夜？” 剑隐听了这话，又见卫嫣面色不对，顿时明白了什么，他道，“是啊，是卫小姐照顾了殿下一夜。” “荒唐。”齐昭觐的面色一下子就冷沉了下来，“这位姑娘尚未婚配，况且是卫大人家的姑娘，怎可随意和孤待在一起，还是整整一夜。” 137 若是以往的卫嫣听见这话，定然会觉得齐昭觐是正人君子，可现在…… 齐昭觐在中毒以前，风评极好，大家都知道他是正人君子，现在的他应该是恢复正常了吧。 剑隐听了齐昭觐的话有些出神道，“殿下，可卫小姐照顾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什么？”齐昭觐仿佛听了什么震惊的话道，“是孤吩咐的？” 剑隐没有回话，但他那脸色的神色足以说明了一切，齐昭觐再抬头看向卫嫣，却发现那女子的身影单薄得让人有几分心疼。 “殿下，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臣女就先回去休息了吧。”卫嫣熬了一晚上没有休息，身子本就有几分虚弱。 这会儿她更是不想再看见齐昭觐。 而齐昭觐原本是想抓住卫嫣问个明白，但他的记忆很散乱，只记得中毒之后脾气变得很乖戾，对许多女子也是不大客气，甚至还处死过有爬床之心的女子。 这女子他记忆中虽然是没有，但齐昭觐怀疑，他之前或许也曾做过什么欺负这女子的事情，但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便只好道，“那你先告退吧。” “是。”得了这话的卫嫣立刻转身出了这马车。 然而等刚一出了这马车卫嫣就感觉到一阵的天旋地转，几乎要晕倒，身子跌向一旁之时，幸亏一只手扶住了她。 “小姐，您慢些。”原莺的声音在卫嫣的耳旁响起。 原莺扶住卫嫣后抬头一看，见她面色苍白，唇角干涸，心里不免担忧道，“小姐，殿下生病了自然是有人照顾的，您怎么不好好休息啊？” 卫嫣听见原莺这担忧中带了几分责备的语气，苦涩一笑道，“没事，我去边上休息一会儿吧。” 毕竟马车也就这么一辆，齐昭觐既然在里面，她就只能去外边休息了。 原莺点头，她搀扶着卫嫣道，“昨日奴婢和二小姐在那边用茅草铺设了一个临时的床铺，虽然是茅草堆成的，但是那质地也是极其柔软的。小姐先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吧。” 卫嫣这会儿心情不好，四肢也无力，索性就靠在了原莺身上，跟着原莺一块儿往前走。 “小姐，太子殿下醒了吗？”原莺一边扶着卫嫣一边道，“刚才奴婢在外面听见殿下的声音了，似乎还中气十足。” 卫嫣点了点头道，“醒了，没有大碍的，不过……” 想到失忆的齐昭觐，卫嫣苦笑道，“或许是国之福气吧，毕竟现在殿下什么都好了。” “真的吗？”原莺自幼在京中长大，自然是听了不少关于太子殿下以前英勇神武的传说的，也知道殿下之所以变得这么暴戾和奇怪全都是因为受伤的缘故。 既然殿下能好起来，那也是好事一桩了。 两人说这话的间隙，原莺便扶着卫嫣到了一棵树下。 那树下铺设了厚厚的一层茅草，正是给卫嫣休息所用。 因着大清早的原因，卫青音还没有起身，躺在一侧正休息着，她听见脚步声后也睁开了眸子，见卫嫣来了，连忙揉着眼睛坐起身来道，“姐姐，你回来了啊。” 卫嫣疲倦地点了一下头，翻身就躺在那茅草堆上道，“正好有些困了，青音别说话，姐姐休息了。” 说完，卫嫣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只是睡觉之前，她脑海里都响起齐昭觐刚才问她的那一句话，你是谁？ 你是谁啊……这个问题真可笑。 刚睡醒的卫青音看着卫嫣这样子有些奇怪，她小声地问原莺道，“是殿下责罚姐姐了么？怎么感觉姐姐不大高兴的样子。” 原莺自然也不知道卫嫣和齐昭觐发生了什么，但是想着太子殿下本就脾气不大好，便对着卫青音道，“殿下的事情，咱们还是少嚼舌根子吧，不过殿下脾气虽然怀，但实际上还是对小姐挺好的，小姐应该是累极了吧，二小姐，我们还是别吵到小姐休息了。” 卫青音懂事地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吵到姐姐休息的。” 说完了这话后，卫青音蹑手蹑脚地从卫嫣的身侧爬了起来，和原莺到了一旁坐下，守着卫嫣。 而马车内的齐昭觐已经穿戴整齐了，他正饮下了一杯凝神茶后将那杯子稳稳地放到桌上了道，“有什么想说的便说。” 一旁的剑隐没有想到他不过是偷打量殿下的功夫，都被殿下所知了。 他索性上前道，“殿下，您当真是将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忘了一干二净？” 之前的事情？ 齐昭觐拧眉想了想道，“孤还知道是为什么要来南疆的，是父皇有意为之，要磨练孤。” 剑隐在一旁听着，觉得殿下是没有说错，可其实这个事情似乎是因为卫小姐而起。 “那殿下可还记得卫小姐？”剑隐试探性地问道。 齐昭觐听了这话便明白了过来，看来他和刚才那个女子当真是认识的，甚至是渊源不浅，不然的话，一向缄默的剑隐不可能这般多话。 “不记得了。”齐昭觐刚说完这话，他发现剑隐脸上的神色很奇怪。 他沉声道，“那姑娘和孤究竟什么关系？” 剑隐犹豫了片刻，见齐昭觐脸色不佳，只好道，“卫小姐跟在殿下身旁不离不弃，殿下甚至打算给太子妃之位了。” 齐昭觐听了这话一愣，他沉声道，“孤在生病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剑隐听见不理智三个字之时，便觉得卫嫣有些可怜了起来。 齐昭觐思忖，卫嫣那身份做太子妃是没有问题的，可他没有喜欢的女子，也不打算有太子妃，难道说在那一段时间里，这个卫嫣很爱他，为他付出了许多，从而感动了他，让他打算付出太子妃之位？ 齐昭觐的眉头拧紧了起来道，“不行，孤得和她说个清楚。” “殿下？”剑隐听了这话心里一慌道，“您打算做什么呀？” 齐昭觐抬眸道，“让她回京城去，南疆路途艰辛，她一个弱女子不适合，况且，她应该和孤没有婚约，与其进东宫守活寡，还不如放了她另外去婚配。” 138 剑隐万万没有想到齐昭觐竟然会说出这般一番话来，“殿下，您……” “什么？”齐昭觐疑惑地看向了他。 储君的目光让剑隐将剩余的其他话都咽回了口中，他摇头道，“没有什么，只是属下觉得，殿下可以等恢复记忆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齐昭觐看着剑隐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沉声道，“孤之前和这卫小姐关系很要好？” 要好？剑隐也不知道该如何提起这件事情，只得隐晦地道，“殿下和卫小姐之前算是形影不离，而且哪怕卫小姐只身一人去执行任务，殿下也放心不下。” 甚至还扮成齐姬去跟随在卫小姐的身旁，他和燕青看到殿下化身齐姬的时候都惊呆了，没有想到杀伐狠绝的殿下竟然会为卫小姐作出这等牺牲来。 剑隐虽然没敢提齐姬这件事情，但齐昭觐隐约猜到了什么事情，他拧眉道，“那治疗孤的大夫在何处？” 剑隐立刻道，“让燕青看着。” 齐昭觐起身，径直走了出去道，“带路，去找找那大夫，定然有恢复记忆的办法。” 卫嫣这件事情只是一件小事，他担心的是万一因为失忆而忘记更多的事情就糟糕了，许多事情是不能忘记的，否则会打断了他的计划。 剑隐立刻跟在齐昭觐的身侧出了马车去。 这会儿清晨的薄雾算是散开了去，剑隐在一旁带路道，“殿下，就是前面了，臣让燕青先……” 然而剑隐的话突然停住了，他看见那睡在一旁的燕青心底一沉，“燕青！” 这燕青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殿下的心腹大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睡着！然而不管剑隐怎么叫他，燕青都仿若听不见一般，坐在树下巍然不动。 剑隐正觉得有些心慌的时候，齐昭觐沉声道，“点他的穴，是被人封住了。” “是。”剑隐听了这话后走到了燕青的身前，动手在燕青的身前点了几下后，燕青的身子突然一抖，随即整个人清醒了过来，“那个人好凶！” 燕青突如其来的话让剑隐的脸色一变，“是那个大夫点住你的穴道的？” 燕青本就是大内高手了，一般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燕青，而那个老大夫居然在不伤燕青丝毫的情况下点中了燕青的穴位……这只能说明那老头子的功夫在他和燕青之上。 因为剑隐自己都无法保证可以在不损伤燕青一根头发丝的情况下点中燕青的穴道，还让燕青无法冲破。 燕青点头，他神色有些严肃道，“没有想到那老大夫竟然这般厉害，居然直接点种了属下的穴道。” 齐昭觐冷着一张脸，他明白了过来，那老大夫绝对不是善茬，至于他失去记忆的事情，十有**也和这个老大夫有关了。 他沉声道，“那老大夫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大概就是半个时辰前吧。”燕青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守了一晚上了，燕青是习武之人，虽然不困，但未免也有几分疲倦，坐在那老大夫的身侧有些倦意。 那老大夫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年轻人，若是困了的话，直接去休息吧。” “不了，不碍事的。”燕青摇头。 “怎么能这么说呢。”老大夫朝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家主子应该也快醒过来了。” “当真？”燕青面上一喜，但又担心这老大夫是为了活命而骗他，便道，“不过有人照顾着公子，自然不会有事情的。” 老大夫点了点头道，“是啊，那不如你先回去吧，反正老夫也在这里耽搁够久了，也应该回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行李给捡了起来，刚打算回去的时候，燕青上前拦住了他道，“老先生，不着急，主子还没有醒过来之前，您不能走。” 燕青此刻已经逼到了那老大夫的跟前了，若是普通人，定然会退出去，甚至有几分心慌，然而那老大夫不急不缓地道，“年轻人啊，还是少动怒，不然……对身体可不好。” 紧接着，燕青就记得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老头子是怎么出手的，自己就倒了下去，他只记得当时林间的薄雾还没有散去。而这会儿薄雾虽然散去了，但还是遗留了不少于林子里，应该只是过了半个时辰。 “看来那老大夫还是一个武林高手。”剑隐有些着急道，“不如让臣将那人给找回来吧！” 说罢，剑隐提着手里的长剑就要打算离去。 “且慢！”齐昭觐的声音一落，剑隐立刻停下了步伐。 齐昭觐看着剑隐道，“这人的武功很高，能轻松制服燕青，未必不能制服你，可是……应该不会是母后找来的人。” “殿下？”剑隐有些诧异道，“何出此言？” “孤除了忘记那卫氏以外，别的事情倒是没有怎么忘，若是想要害孤，母后早就应该派他出来了才是。”齐昭觐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了一丝薄情的笑意。 这或许就是皇家血缘凉薄吧。 齐昭觐道，“虽然摸不清那人到底什么来头，但若是有意来找孤，定然还会出现的。” 燕青和剑隐听了这番话后也觉得齐昭觐说的有些道理，他们纷纷看向了齐昭觐的位置道，“那殿下打算接下来如何做？” “不着急，先按照原计划往南疆走吧，南疆那边的叛乱至少得先平定了来。”齐昭觐说起平定叛乱一事来温和有礼，就像是以前的模样，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燕青听见齐昭觐这话，不由得鼻子头一酸，他立刻跪倒在地，认真地给齐昭觐行礼道，“属下燕青叩见太子殿下！” 他知道，他们那个爱民如子，用兵如神的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殿下自从中毒后，对于那些叛乱之事毫不关心，很多人都说太子殿下已经没用了，可他们知道，殿下迟早会回来的！果然……现在的殿下就是已经回来了！ 齐昭觐颔首道，“起吧。现在虽然身上的毒已经清了，但是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离开的京城，迟早会回来的，还有南疆，西域，匈奴的叛乱，迟早要一一解决！ 139 燕青和剑隐此刻都有些热泪盈眶，“殿下，您可算好了。” 齐昭觐点头，他突然有些古怪地问道，“对了，那卫小姐在什么地方。” 燕青听到卫小姐这个称呼有些奇怪，毕竟殿下以前可从未这般陌生地叫过卫小姐，虽然往日都只是叫名字，但总感觉殿下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这会儿就像是叫一个陌生人一般。 剑隐上前道，“卫小姐应该是跟着她的丫鬟去休息去了，殿下，我们现在是否需要出发？若是需要的话，属下这就去叫大家出发，顺便叫卫小姐他们一并走了。” 齐昭觐点了一下头，他拧眉道，“不过带着女人上路就是麻烦。” 说完，直接转身离去了。 燕青见齐昭觐离去后，他有些诧异地到了剑隐的身侧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似乎不记得卫小姐了。还是说卫小姐惹殿下生气了，所以殿下这般称呼？” 剑隐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可就麻烦了，殿下似乎是失忆了。” 这会儿齐昭觐已经走远了，剑隐看着齐昭觐的背影，他的眉头硬是拧成了一个川字。 燕青听了这话一脸发懵，“怎么还能失忆了？可殿下分明记得南疆之行，还记得别的事情啊。”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剑隐无力地看了一眼燕青道，“殿下什么事情都记得，唯独忘记了卫小姐以及和卫小姐有关的一切……” “这怕是卫小姐要伤心了吧。”燕青虽然不明白卫嫣对殿下的态度，但总感觉殿下这般唯独忘记了卫小姐，卫小姐多少应该会有些不开心的。 实际情况是，卫嫣的不开心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卫嫣睡了一会儿后刚刚醒来，她看着头顶的一片树叶有些发懵。 他们已经快进入蜀地了，而蜀地似乎没有春日便直接是夏日一般，雾气散开后，那明亮的日光照的她的眼睛有些发疼，她抬起手来遮住了阳光后恢复了一下思绪。 然而，刚恢复理智，她脑海里想的便是齐昭觐问她的那一句，“你是谁？” 想到这句话，卫嫣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发疼，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缓缓坐起身来道，“原莺，给我一杯水吧。” “是。”原莺的话音落地后，卫嫣抬出手去，然而许久不见水。 她正纳闷的时候，手里终于塞进来了一个水壶，她接过后灌了自己几口。 突然，一道凛冽的男声在卫嫣的耳旁响起，“原来卫小姐这般桀骜不拘，喝水也和京中的大家闺秀不同。” 是齐昭觐的声音。 卫嫣慌乱地将水壶拿下来的时候，那水险些呛死她，她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后这才好转了过来。 她转过头去一看，发现原莺和卫青音站在远处不敢过来，而她的身侧正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正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她。 卫嫣抿了抿唇，她将水囊放到一旁后抬起袖子来擦了擦自己唇角的水渍道，“殿下说笑了，此去南疆一路上路途凶险，而且地势崎岖，若是我还保留着京城中的那些旧规矩，怕是不等走到南疆，就会支撑不住了吧？” 从齐昭觐的角度看下去，这身形单薄的女人坐在树下，稀疏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显得异常的明亮和温暖。 而那身子虽然瘦弱，但若仔细看的话还是玲珑有致。 齐昭觐的目光停留在她瘦肖的肩膀上后立刻出于礼节性地就收了回去。 卫嫣伺候了齐昭觐许久，这男人的目光她再明白不过了，可是这一次齐昭觐却不像从前那般轻薄了，反而是知礼数地将目光给收了回去。 卫嫣心底略微动容，这般的太子殿下明媚美好……怪不得当初全京城的贵女都为止倾心仰慕了，这般温文尔雅又英勇神武的太子殿下，谁人能不喜欢呢？ 只是卫嫣想到齐昭觐不记得她了，心底还是略微有些发寒。 “卫小姐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孤此次来便是告知，可以出发了。”齐昭觐打量了一眼卫嫣，本想说，若是你不喜欢南疆，自然可以回去，但不知为何，当他看见这女人后，心底深处竟然生出了一种不想让这女人离开的想法。 他也很纳闷，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若是以前，他定然是觉得女人跟着是个累赘，可现在，他竟然有些不想这女人离开。 在他失去的这段记忆里，这女人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和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剑隐从一旁跟了过来到，“殿下，您身体才康复，是要骑马么？” 齐昭觐不喜欢坐轿乘车，然而齐昭觐打量了一眼卫嫣，却是温声询问道，“队伍里就只有一辆马车，卫小姐可愿意同孤同行？” “这……”卫嫣记得明明是还有一辆马车的，之前卫青音有时候就和青衫在另一辆马车上。 齐昭觐见卫嫣不愿意，便道，“卫小姐若是不愿便罢了，孤不过是正好有些事情想问卫小姐，绝对不会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不轨的想法…… 虽然齐昭觐这一番话说得是谦谦君子，极具礼数，可是她和齐昭觐之间，别说是不轨的想法了，就算是不轨的行为都有很多次了。 一旁的原莺和卫青音听见这话都愣住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太子殿下说的话，刚才太子殿下那温言细语的样子似乎是在征求卫嫣的同意。 卫嫣这会儿也不好拒绝齐昭觐了，毕竟齐昭觐也是大伤初愈，她只好颔首道，“那便如此吧。” 她其实也想知道，齐昭觐是否当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齐昭觐颔首道，“那卫小姐，请吧。” 卫嫣点了点头，起身就跟着齐昭觐离去了。 等剑隐也跟着离去后，卫青音一脸纳闷地道，“怎么感觉殿下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啊，奴婢也这么认为。”原莺在一旁说到。 卫青音道，“以前的殿下让人只觉得害怕，可现在的殿下么……” “怎么？”原莺问道。 卫青音看向原莺的位置道，“只让人有些想嫁。” 顶点 140 “二小姐，您在说什么呐！”原莺被卫青音这惊世骇俗的话给吓到了，她甚至抬起手来试探了一下卫青音的额头道，“可别胡言乱语了。” “行了。”卫青音把她的手从额头上拉了下来道，“我可没有胡言乱语，以前吧，我是觉得殿下可怕，现在，殿下对姐姐可真好……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且不说外在条件还这般优秀了，哪个女子不喜欢啊？” 原莺一想也是，以往她和卫青音的感觉一样，她以前也挺害怕太子爷的，可是今日的太子殿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对小姐也是礼遇有加，不过听到卫青音说这话，原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道，“可是二小姐，太子殿下好是好，但是不适合……” 卫青音听了这话，唇角挂上了一抹无奈的笑意道，“你放心吧，我可不会再对太子殿下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以前纯粹是不懂事，只觉得可以压姐姐一头，现在我也知道了，有些东西，是要靠缘分的，只不过觉得现在的殿下对姐姐可好了。姐姐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殿下。” 小姐考虑太子爷？ 原莺可不这么觉得，况且，小姐明摆着是不喜欢太子殿下呢，旁人或许不知，可她原莺跟在小姐身旁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啊。 “原莺，你说是不是啊？”卫青音见原莺不回答，还捏了捏原莺的手。 原莺回过神来，含糊地道，“只要小姐喜欢便好，不过殿下现在似乎是真的变了一个人了。” “二位姑娘。”男人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卫青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外貌俊美的男子走了过来，她面上一喜，熟稔地道，“燕大人，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燕青对着卫青音颔首一笑道，“卫小姐，现在出发在即，你们二位还是快些上马车去吧。” 原莺在一旁看着，却发现有些奇怪了，二小姐倒是如常一般和燕青大人打招呼，可是燕青大人看着二小姐的目光里似乎有一丝奇怪…… 似乎是宠溺……这个词汇一浮上原莺的脑子来后，她立刻多看了燕青几眼，这时却发现燕青的眼底早就没有了这种神采，她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卫青音被燕青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他们应该回去了，于是对着燕青点了一下头，转身拽着原莺道，“那我们赶紧走吧，别让姐姐他们久等了。” 原莺点了点头，但她是有些不喜的。 因为一共就只有两辆马车，自从卫青音和青衫闹掰了之后，青衫就一个人在后面的马车里了，可现在卫嫣和殿下用了之前的马车，他们两人不能去打扰，那不就只能和青衫一辆马车了。 原莺这边想着，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卫青音感觉到了身旁人的放慢，她疑惑地停了下来道，“原莺，你怎么了啊？” 原莺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卫青音道，“二小姐，你和青衫等会儿要共乘一辆马车，不觉得厌烦吗？” 卫青音听了这话，迟疑了片刻后突然一笑道，“有什么可怕的，做了亏心事的人又不是我，我最多就是年幼无知让人蒙骗了罢了，更何况，我现在也做错能改了啊！所以，只要坦荡荡，就没有什么害怕的。” 原莺听了卫青音这话，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她好似放松了一般，抓住了卫青音的手便道，“那二小姐，我们快些上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卫青音点了点头，跟着原莺一块儿离去了。 另一边，卫嫣和齐昭觐已经上了一辆马车了。 卫嫣以前和齐昭觐只要待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她总会防备着齐昭觐，可是现在…… 卫嫣转过头看了一眼靠在窗户旁的齐昭觐。 只见他的眼眸轻闭着，一副闭目养神，压根就没有看她的意思。 若是以前，卫嫣巴不得齐昭觐这样对待她，最好是将她当作一个透明人来对待，可是当这一切真的实现后，卫嫣却是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马车摇摇晃晃地开始出发了，卫嫣坐在马车的另一端，正看着窗外的风景之时，她觉得有人在看着她，回过头去一看，却发现是之前闭目养神的齐昭觐。 齐昭觐见她看过来了，那目光有所收敛道，“卫小姐，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孤和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孤总感觉你很熟悉，却想不起来。” 发生了什么么？ 卫嫣觉得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她拧眉，那好看的黛眉蹙在了一块儿道，“殿下，臣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讲起来。” “那就从认识的时候说起吧。”齐昭觐靠在了摇晃的马车上，一副放松的样子。 认识的时候是在寺庙，卫嫣为了摆脱王氏的摆布，从而去引诱齐昭觐，盗取他的玉佩…… “认识的时候是在一个寺庙。”卫嫣看着齐昭觐正说的时候，却有些发懵。 因为齐昭觐此刻的目光极为干净，好似以前都是她对齐昭觐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你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齐昭觐追问道。 卫嫣咬了咬唇，有些为难地看着齐昭觐道，“是臣女当时来偷了殿下的玉佩。” 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有想着和齐昭觐有什么，只是想用玉佩来骗王氏和王六来着。 齐昭觐听了这话，有些好奇道，“你偷盗孤的玉佩做什么？是想要狐假虎威？” “殿下……”卫嫣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齐昭觐如此厉害，竟然就直接猜到了她的意图。 她点了点头道，“当时臣女被困在了一座寺庙里，婶娘打算把我嫁给她的侄儿，当时父亲入狱。” “你父亲入狱的事情孤倒是记得，不过并无大碍。”齐昭觐的话让卫嫣一愣。 她拧眉道，“殿下为何这么说？” “既然他现在都出狱了，你也是个聪明人，孤王就不妨告诉你吧。”齐昭觐沉声道，“只不过是母后想要给卫大人一个教训，谁叫卫大人不肯站在她身旁。” “这意思是，其实没有人想动我父亲？”卫嫣听了这话急的站起身来。 141 若是没有人想动她父亲的话，那她…… 卫嫣想起之前为了求一个大夫去看父亲，就对齐昭觐各种服软伺候。想到那些场景，她的眸子微红。 一旁的齐昭觐显然不知道卫嫣在想什么，只是道，“是啊，最开始是因为卫大人不肯为母后做事，所以母后给了他一点苦头尝尝吧了，不过卫大人是国之栋梁，母后是绝对动不了卫大人什么的。” “那也就是说……我父亲出狱，并非是殿下的功劳。”卫嫣这会儿看着齐昭觐的身子都有些发抖，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一切……甚至……她不希望是齐昭觐骗她，不希望她之前所做的事情都是无用功，可刚才齐昭觐告诉她的一切显然在告诉她，她做的就是无用功！ 齐昭觐正要点头的时候又摇头道，“也并非是全然无功。”他似乎在回忆什么，思考片刻后又有些为难地拧紧了眉头道，“孤记得，好像是是帮了什么，不然的话，卫大人估计这会儿都还在牢里的。” 听到齐昭觐这话，卫嫣心底的难受好受多了，至少她所做的不是无用功……可是这并不能代表齐昭觐无罪！ 她看向齐昭觐的目光里有了那么一分幽怨。 齐昭觐也不知道为什么，卫嫣就这样双目通红地看着他，那一双水眸红得让人有几分心疼。 他那斜飞入鬓的长眉拧了起来道，“姑娘似乎有些难过？” “不是难过，是失望。”卫嫣轻飘飘的语气听起来若有若去一般，气若游丝。 齐昭觐素来不喜欢有人这样沮丧，可是看见卫嫣这样，他竟然并没有厌恶之情，反而心里有一抹慌乱，而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为何失望？”齐昭觐想不明白，看样子他和这卫小姐定然是有很深的渊源了，甚至有可能是男女之情，虽然他想不起来为何要帮卫松柏，可至少他也曾经出过力，这卫小姐不应该是这反应才对。 卫嫣扬了扬唇角，可却是笑得比哭的还难看道，“若是有些人知道明明不严重，却误导我，把我当戏子，甚至是戏台上的猴子来耍着看……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 “你的意思是，孤之前戏耍你了。”齐昭觐声音低沉道。 他认真地想了想，试图想起一些蛛丝马迹，可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更为奇怪的是，一向坦荡的他在看到卫嫣那双微红的眸子时，他甚至有些不忍继续看下去。 可他不是个戏耍女子的人…… 卫嫣听了齐昭觐的话，只感觉到了可笑，何止是戏耍，简直就是看笑话一般。 现在想起往事种种，卫嫣又恼怒了起来，可是看着齐昭觐这一脸茫然的样子，怒气又消散了大半。 之前戏耍她的齐昭觐是个病人，并不是现在这个失去了记忆的齐昭觐，她不应该这般。 卫嫣咬了咬牙，将心里的委屈给咽了下去道，“没有……殿下不是这种人。” “其实孤也这么认为。”齐昭觐将这话接了下去。 卫嫣看着齐昭觐这样子，心底更加发闷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噶咋一声突然停了下来。 “啊！”本就在气头上的卫嫣身子往前一扑，险些跌倒在地的时候，一只有力的猿臂稳稳的接住了她。 “小心。”男人温润的声音在卫嫣的耳旁响起。 卫嫣一愣，抬起头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齐昭觐那好看的眉眼。 不过就在片刻，齐昭觐将她扶好，见她坐稳后立刻避嫌般地将手给收了回来道，“坐稳一些。” 卫嫣点了点头，她习惯了随意而为的齐昭觐，这会儿碰见如此温润的齐昭觐，心里当真还是有些不习惯。 “殿下，前面是一个村庄，看样子四周封闭，可能不容易进去。”剑隐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卫嫣知道，像南疆这边的一些村落，很多都是闭而不开的，既不欢迎外来人来，也不出去，若是有外人进去了，恐怕也不容易离开。 齐昭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直接道，“从旁边绕开如何？” “这个村落很大，而且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基本上是绕不过去的。”剑隐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齐昭觐思考了片刻后道，“孤随你们去看看。” 说完了这话后他站起身来，见卫嫣还在马车内，便对着卫嫣道，“你就在马车内好好休息吧，孤去看看。” 说完了这话便下车去了。 卫嫣看着齐昭觐那高大的身影，心里第一次觉得有些发暖。 她掀开了马车帘子，往外看了看，看着齐昭觐和剑隐他们往外走了，不过片刻后身影便消失在了林子里，再也不见。 而他们这一行人全部都停了下来。 另一辆马车上的原莺突然冷着一张脸从马车上下来了，而青衫也跟着下来了。 青衫的脸上还有几分慌乱，那样子看着便让人有些奇怪，她似乎是追着原莺下来的。 她刚要拉着原莺说什么话的时候，卫青音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卫青音把青衫拉住道，“你做什么？你没有看见原莺不想和你说话吗？” “可是原莺，我是你姐姐啊！”青衫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几分哭腔道。 一旁马车上的卫嫣听见这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青衫是原莺的姐姐？ 原莺听了青衫的话，不屑一顾地冷笑道，“我小的时候想找你们，可是你给过我机会了吗？没有吧！拿着卖了我的钱，在老家过上了好生活，后来还成为了娘娘身旁的红人，这就是我的父母，我的亲姐姐？” “爹娘他们自然是有自己的难处了，可姐姐进宫也绝对不是过好日子的。”青衫双眸微红道，“当时我是逃婚出来的，我听说你被卖到京城里来了，所以我就来京城找你了，但是没有钱，我只好找活几做，正好认识了一个好心的大娘，她就把我介绍入宫了……所以我能碰到你，我也很意外，也很惊喜，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142 “你说什么？”一旁的卫青音听了这话彻底傻眼。 别说卫青音了，坐在马车上的卫嫣也愣住了，原莺自幼被家人卖到京城里来，好的是进了他们府上，而她也不曾苛待原莺。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原莺的姐姐竟然是皇后身旁的宫女青衫。 青衫不理会卫青音，她双眸通红地看着原莺道，“现在父母年迈，前些日子我也接了他们的一封家书，说想在有生之年见上你一面，难道你这一点机会都不肯给？”说这，她的语气里带了哭腔。 原莺唇角上挂了一丝若有可无的笑意，“你当时的记忆，看来是消失得很彻底啊……你以为我到京城来是享福来了？可你知道吗？当初接手我的那个姑姑说的是，如果没有大户人家愿意要我的话，就要把我买去做扬州瘦马，你知道什么是扬州瘦马吗？” 这个词儿，卫嫣知道，她有些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唇。 “我……我不知道这回事。”青衫听了原莺的话，眼底里涌现各色情绪，甚至有些心疼。 “那你现在可知道了。”原莺的眼底已经是一片湿润，她想起了那些不堪的过往，“若不是小姐，怕是我现在还不一定活着呢。”说罢，她看向青衫道，“你要我如何去接受一个，当初无情无义抛弃我的家庭，我不是圣人。” 卫青音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显然也是被原莺的话给吓到了。 青衫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她颔首道，“对不起，原莺姑娘，我知道了，日后我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跟前了。” 说完这话后，青衫转身向另一侧走去了。 卫青音看着青衫的背影，又看了看原莺。 原莺此刻已经是哭成了泪人，她抬起手来试图擦去自己脸上的泪，可是那泪越来越多，几乎擦不掉了。 “原莺，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卫青音也不会安慰人，只能这般说到。 原莺含泪点头，然后捂着脸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卫青音看了看原莺的身影，刚想追上去，又退了回来，转而到了卫嫣的马车上。 “姐姐，我有些不开心。”卫青音的声音传来进来，与此同时，卫嫣看见她探身进了马车了来。 卫嫣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道，“可是因为原莺？”她见卫青音很诧异地看了过来，便一笑道，“我家青音会难过了，说明你长大了。” “可是原莺好惨啊。”卫青音流露出难过的神色道，“以前我一直以为她是没有烦恼的，谁知道她小时候就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了。” 卫嫣点头，她其实也不知道原莺的家人竟然这般对她，怪不得以前她说让原莺回去找家人，原莺都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在…… 卫青音沉声道，“姐姐，你说青衫是不是很坏呢？助纣为虐。” “这……”卫嫣有些迟疑，片刻后她摸了摸卫青音的头道，“别想这些事情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其实卫嫣听了原莺的话，心里也是有些不大开心的，原莺虽然说是她的丫鬟，但实则情同姐妹。 卫青音心里发闷，听了卫嫣的建议后自然是答应了下来道，“好啊。” 卫嫣起身下了马车后见大家都停在路边，似乎在等着齐昭觐他们回来。 卫嫣看了看四周，发现前面不远处得确是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怪不得齐昭觐他们出去打探别的路了，恐怕想绕过这个地方去是不可能的。 “姐姐？”卫青音的声音将卫嫣的思绪给打断了。 卫嫣回过神来道，“一时半会儿应该是走不了的，我们四处走走吧。” 说完，卫嫣带着卫青音就朝着一旁的林子走了去。 “卫小姐，你们去何处啊？”燕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卫嫣转过头，只见手里抱着一柄长剑的燕青走了过来。 “姐姐带我出去转转。”卫青音抢先一步回答了燕青。 卫嫣也点了点头，这里虽然是崇山峻岭，但是只要走有人走过的地方，而且不要走太远就是了。 燕青见状，有些犹豫道，“还是属下陪你们一道吧，这里四下荒凉，怕遇见野兽。” 卫嫣有些疑惑道，“燕大人怎么没有跟随殿下一道出去探路？” “殿下担心卫小姐的安危，便让属下跟着了。”燕青的回答让卫嫣有些意外。 齐昭觐以前会让燕青跟着她，可没有想到现在失忆了，还是让他…… 燕青似乎知道卫嫣在想什么，便在一旁解释道，“卫小姐还是切勿担心了，殿下虽然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是在潜意识里，还是记得卫小姐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卫青音对燕青说的话有些一知半解。 燕青看着卫青音，语气柔和地解释道，“就是一些卫小姐不明白的事情。” 卫嫣点了点头道，“是啊，不过现在先出去走走吧，毕竟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也累了。” 说完，卫嫣一个人向林子深处走去了，她现在已经明白了，齐昭觐多少是喜欢过她的，她应该也是喜欢齐昭觐的。 不然不会在齐昭觐忘记她后这般难过了，可是齐昭觐会不会想起她。 若是不会想起她的话，应该会喜欢上别的女子吧，想到这件事情卫嫣心底就难过了起来。 恍惚间，卫嫣踩到了一个草篓子里，脚下一空，身子瞬间往下滑落而下。 “啊！”卫嫣惨叫一声，整个人重重地跌落。 “卫小姐！” “姐姐！” 燕青和卫青音的尖叫声在后响起。 卫嫣整个人跌倒在了地坑里后浑浑噩噩的，她只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掉了一般。 而整个地坑里虽然不见任何活物或者尸骨，却散发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卫嫣猜测，她应该是掉落到了猎户做的猎坑里来了。 她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了燕青和卫青音的脸。 “卫小姐，您别担心，属下这就救您上来。”燕青说罢，正要动手的时候整个身体突然快速离开了洞口。 “燕青！”与此同时，卫嫣看见卫青音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惊慌。 143 “怎么了！”卫嫣忍着身体的疼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她刚刚一试图用力，整个人又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疼得她拧紧了眉头，她抬头往上一看，却发现卫青音的身影也消失了。 “青音！青音！”卫嫣试图得到卫青音的回复，然而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让她害怕极了。 心里也仿若一块儿石头沉到了水底一般难受。 “青音，燕青！”卫嫣跌坐在地上用力叫着他们的名字，“你们两个快应我一下啊！” 然而依旧是毫无回应，卫嫣难过地挣扎着坐起身来，然而刚一用力，她又是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她的胳膊肘狠狠地擦在了地上的石头上，胳膊肘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疼得她几乎咬破下唇。 那陷阱上方没有任何的动静，卫嫣心底越发的感觉到了不详。 燕青武功高强，能制服他的话，卫青音可怎么办？ 可惜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卫嫣捏紧了自己的衣摆。 “喂，小猎物，你跑到我的陷阱里来做什么？”陷阱上方传来了一个男子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 卫嫣听见这声音连忙抬起头，只见陷阱上饭一个长相精神，看起来像是猎户一般的男子看着她。 她看见有人来了，便仿若看见了希望一般道，“你能不能救我起来，还有我的妹妹和……和哥哥，他们两个在上面，刚才还在和我说话，怎么就不见了。” “你说的是一男一女？”那男人拧眉道，“而且那个男的还会武功的。” 卫嫣点了点头，她有些慌乱道，“你有没有看见他们？” 那男人摸了摸头，有些为难地道，“看是看见了，可是他们被族里的人给带走了，可能今晚会被杀了吧。” “杀了！”卫嫣听见这两个字心里一慌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看着卫嫣这样子，拧眉道，“就是……马上就是我们族祭天的时候了，然后大家集体出来找猎物，按照族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找到了就是猎物，结果正好找到了你哥哥和你妹妹，自然只能用它们做猎物了。” 卫嫣听见这话，急的险些晕厥过去。 她慌乱道，“那你能不能救他们出来，我一定会答谢你的！” “这不行，这不行。”那男子慌乱地摆了摆手道，“那是我们的族规，任何人都不能破坏的，若是破坏了的话，绝对会被处以极刑的，我还有妹妹要养，不能出事。” “你也有妹妹了，若是她被人抓去了，你会怎么样？”卫嫣本就身体不适，这会儿更是急的哭出声来道，“求求你就体谅一下我吧，我也是一个有妹妹的人，现在我的妹妹被你们族人抓去了，危在旦夕，我妹妹才成年啊……还没有见识过更多美好的事情，现在就要被你们迫害。” “好了，你别说了。”那男人看卫嫣这般说话，也有几分于心不忍了，他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卫嫣见他跳下来后，下意识闪躲了一下道，“你？” “我刚才被你说的有几分羞愧了。”男人穿着一袭简易的衣物，看起来像极了生活在山里的猎户。 他摸了摸头，声音里也带了几分不好意思道，“刚才你说的是有道理，所以我决定帮你救你妹妹他们。” 卫嫣着急地道，“那求求你了，快帮我吧。” “嗯。”男人点了一下头，他看了一眼卫嫣道，“我带你一块儿去吧，因为要明天才祭祀，我怕认不出他们来，因为他们会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 “其他犯人？”卫嫣听了这话有些诧异道，“难道你们自己的人和他们都分不出来吗？” “不是的。”男人摇头道，“我们村落这么多年来，都会有一些人试图闯入，但是我们村子不接纳外人，所以他们都会被我们关起来，刚刚你妹妹和你哥哥被弄回去后，应该也是先和那些犯人关在一起的，因为不是我抓的他们，所以我当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了！” 男人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卫嫣看了一眼着男人的双眼。 发现这男人的双眼极其澄澈，像是没有心机一般。 她相信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她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别客气吧。”男人道，“毕竟我也是有妹妹的人，我也不希望你妹妹受到什么伤害……反正到时候救了你们之后，走得越远越好就是了，别连累我啊。” 卫嫣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连累你的。不过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啊。” 男人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儿不肯说。 卫嫣知道，这个人怕是有所顾忌，她道，“那你随便告诉我一个代号也好，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我是有名字的，才不是喂。”男人听了这话，连忙道，“你叫我小凡就是了。” “小凡吗？好的。”卫嫣勾唇一笑道，“你叫我宁兰好了。” 小凡点了点头，他见卫嫣的胳膊上有伤，立刻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瓶子，打开后倒了一堆粉末在手心，就要往卫嫣的胳膊上擦。 “你做什么？”卫嫣看见他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道，“你这是？” “你别紧张啊。”小凡有些尴尬地看着卫嫣，又将自己掌心的粉末往前一送道，“这不过是我们族里的金创药，虽然和你们外面人用的金创药不同，但我觉得这效果会更好一些……” 他打量了一眼卫嫣，见卫嫣的面色不好，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道，“你别生气啊，我没有恶意的。” 卫嫣听了这话后，也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抱歉，她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道，“刚才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的好意了，能将这金创药再给我一些吗？” 小凡听了这话后喜笑颜开，将自己掌心上的金创药全部放到了卫嫣的手上道，“这个金创药是我们的独家秘方，超级好的，敷上后很快就不会有疼痛了。” 顶点 144 这药的功效得确如同小凡所说，敷上去之后当真没有痛感了，卫嫣手上的伤口本就不大，这会儿竟然是已经结痂了。 她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有些诧异道，“你们族里的药方太厉害了。” “那是。”小凡带了几分炫耀般地道，“我们祖上是前几朝的太医一族，医术高明，活死人肉白骨的程度，前朝覆灭后，为了保全家族，不得已才逃到这个地方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小凡眼底里多了一丝感伤道，“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活在这么小一个村落里，固步自封。” 固步自封四个字虽然他说的很小声，但是卫嫣还是听见了，卫嫣劝慰道，“你也不能这般想。说不定你们村子是一个桃花源。” 卫嫣这会儿敷药后身子也好多了，她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们还是快些去救我哥哥和妹妹吧，以防生变。” 小凡听了这话后也立刻回过神来，他蹲在地上，朝卫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上来吧，我带你先进我们村子。” 卫嫣知道小凡的意思，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这个陷阱很高，若是没有小凡的帮助的话，她当真还上不去，于是只好将矜持和拘谨暂且都放置到一旁，小手抓住小凡的肩膀，趴在了他的后背上去。 小凡身上穿着的麻布衣物有些粗糙，他侧过头来对着卫嫣道，“等会儿你抓紧了，千万别往下看。” 说完后，他抓住一条藤蔓用力往上攀爬。 卫嫣虽然趴在小凡的背上，但她仍旧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卫嫣不敢往下看，免得会害怕，她索性将头紧紧地埋在了小凡的颈窝处。 此时正在往上攀爬的小凡只感觉到一个软软且温暖的东西靠在了他的颈窝处，顿时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脖颈处传到了他的后脊梁。 还有一股他以前从未闻见过的女子清香。 小凡有些出神，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将头埋在自己颈窝处那一脸害怕的女子后立刻加快了几分速度用力朝着陷阱口上方爬去。 另一边，正在一处漆黑的山洞里，里面寂静无声，只听到铁锁落下的声音。 “你们两个今天就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起来可就是你们的大好日子了！哈哈哈哈。”几个和小凡一样同样穿着麻布衣服的人将卫青音和燕青丢到了地牢里后大笑着长扬而去。 卫青音身子骨弱，一下子跌在地上摔得生疼。 “卫小姐，你没事吧？”一旁五花大绑的燕青看着卫青音这样心里一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扶起卫青音，但奈何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锁给紧紧捆住，动弹不得。 和燕青的遭遇相比，卫青音就好得多了，或许也是因为她不会武功的缘故，只有她的手被麻绳给紧紧绑住了。 卫青音挣扎着坐起身来，她见燕青手脚被绑住地狼狈地倒在一旁，心下不免有几分害怕道，“燕大人，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感觉那些人不是好人。” 燕青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正在此时，漆黑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别的声音。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了，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吓到卫青音身子一抖。 这里本来就四下黑暗了，再传来老人的声音……岂不是显得更加诡异渗人！ 卫青音颤抖着向燕青的位置靠拢。 燕青警觉地打量了一眼四周道，“阁下是什么人？” “嗨呀，能是什么人啊，一个囚徒罢了。”那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卫青音听了这话，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燕青的位置。 燕青给了卫青音一个放心的目光，他小声道，“这个人和我们同为阶下囚，不是坏人。”说罢，他扬声道，“那请问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被关进来几十年了，当然知道了。”那人无奈一笑，只是那笑声在漆黑的牢狱里显得尤其的阴森，“我当初不过是附近的一个村民，因为砍柴的时候误入了这个医药村的界限，就被他们抓回来了，这一抓啊……就是几十年。” 这声音苍老不堪，但不难想象，在很多年前，这人还是一个年少气盛的小伙。 “那他们就不曾放你回去？”卫青音有些不可置信道，若是他们都不曾放这个老人出去，那他们……她和燕青怎么办？ 不远处继续传来了老人的回声。 “是啊，完全也没有出去的机会，他们每天就送点饭菜来，也不让我死，早知道……还不如死了痛快。”老人说着说着便要哭出声来，“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我在外面还有没有亲人，他们定然以为我死了吧。” 漆黑的空间里不断回荡着哭声。 卫嫣听着这哭声也不好意思追问了，她看着燕青小声道，“这个医药村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抓了人来不杀掉又平白地关在这里……” 燕青沉思了片刻后道，“应该是起一个警示作用。” “警示作用？”卫青音有些不明白。 只听得燕青缓缓道，“因为这个村子的人不想被外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只能将这些闯入她们村子边角的人给抓起来，这样以来，大家都会以为这附近有野兽或者有古怪，定然就没有人敢继续往这边来。” 卫青音听了这话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缓缓道，“那我们两个……可是我记得记得抓我们进来的那几个人说明天是我们的好日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燕青也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总感觉这事情不对。 “而且姐姐还在陷阱里，我们现在被抓来了，姐姐一个人在那里怎么办？荒郊野外的，说不定还会有野兽！”卫青音看着手上的麻绳有些忧心道，“该不会真的要在这个地方老死吧。” 四周都黑漆漆的，她真的很害怕。 卫青音的身子轻轻抖了起来。 “别怕。”燕青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卫青音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空间里，燕青的眸子异常的明亮，他道，“卫小姐放心，属下会护着你的。” 145 会护着她的…… 卫青音长到这么大，哪怕是她娘王氏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只有她姐姐卫嫣倒是说过这样的话。 “卫小姐，怎么了？”燕青听不见卫青音的回复，只见她的身子微微发抖，因为她还在害怕，便继续道，“不会有事情的，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动我们的……” “没事。”卫青音的声音里有几分哭腔，但明显已经好多了，她轻声道，“燕大人，多谢你了，上次……熊婆婆那件事情，算是我对不起你了。” 燕青不明白卫青音为什么突然提起了熊婆婆的事情，他一笑道，“没事。不过是小伤而已。” 卫青音听着男人忠厚的声音，心底却是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在滋生。 这一边，卫嫣已经跟着小凡从陷阱上上来了，她立刻从小凡的身上爬了下来。 “你自己能走么？”小凡看着卫嫣下来了，连忙上前一步问道，他以前从来没有背过女孩子，刚才背过这个女子后，竟然觉得其实还不错。 卫嫣点了点头，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刚才那是情急之下不得已的选择，现在落地了自然要自己走了。 她担心卫青音和燕青会有情况，可若真要她独身一人前去的话，她不免有些担心。 她想着齐昭觐他们也在不远处，她便对着小凡道，“小凡，就我们两个人能行么？要不找我的朋友一起帮忙？” “不行！”小凡一听这话立刻就翻了脸道，“带你进去都够麻烦了，更别说多的人了，我也是有妹妹的人，若是被发现了，我的家里人也会遭殃的，这绝对不行！否则我也不带你进去了！” 小凡的态度很坚决，但卫嫣也能够理解，那个村子一定守卫森严。 不过她想，燕青毕竟是跟随在齐昭觐身侧多年的人，若是失踪的话，定然会给齐昭觐留下线索也说不准。 她也来不及多想了，立刻对着小凡道，“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小凡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已经逐渐天黑了，他道，“趁着月黑风高，大家不会注意，你跟我从小路回去吧。”说完，小凡就在前面为卫嫣带路。 顾名思义，小凡口中的小路还当真是小路，地形崎岖不说，一路上甚至有些扎人的野草从卫嫣的衣物上划过。 卫嫣低头一看，甚至有一根野草将她的裙摆给滑坡了，她拧眉的时候，前方传来了小凡的声音，“到了，等过了这条小溪，就到了我们村庄了。” 小溪？ 卫嫣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了潺潺流水从两山相夹的一条缝隙中流了出来，那缝隙似乎仅留一人通过。 卫嫣见状，不由得想起了书中的桃花源记。 “那我们快些去吧，就担心晚了。”卫嫣拎起裙角就要朝着那小溪而去，结果不等她往前一步，小凡就拉住了她的衣角道，“不着急，将衣物穿上后再说。” 衣物？ 卫嫣诧异地看过去，只见小凡将自己身上的一个包袱给放在了地上，将那叠得整整齐齐的包袱打开，一层又一层掀开后，露出了里面一件粗布麻衣。 不过虽然材质是粗布麻衣，但那衣物的款式看起来比小凡身上的好多了，更要紧是，这衣物一看就是崭新的。 “这是？”卫嫣有些诧异。 小凡看着这衣物有些出神道，“这本是给我妹妹准备的衣物，她的生日要到了，本来之前就答应给她准备一身新衣服的，不过现在……你先换上这一身衣物吧，毕竟你和我们穿的不同，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卫嫣虽然不知道小凡他们村子里的人平日都穿什么，但看小凡那身破旧的衣服应该也明白，在村落里也和外面一样，是有贫富差距的，小凡他们应该属于比较贫穷的那种。 “这衣物给我了，你拿什么给妹妹做礼物啊？”卫嫣拧眉问道。 小凡被这么一问，也有些窘迫道，“这衣物只是暂时借给你穿的，不是说不还了，反正你穿过后，我再给妹妹也是一样的。” 卫嫣听了这话略微动容道，“可是那也旧了，我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你妹妹，不如这样吧……” 她从自己腰间摸出了一小块儿金子给小凡道，“这个就当我的酬金吧。” 这块儿小金子是她留着应急用的，别看这金子小，可足够买下除京城外的其他地方的一间铺子了，至少足够小凡和他妹妹过上好日子了。 小凡看着这金子一愣道，“这是什么东西？” 卫嫣被这么一问，才恍然大悟，或许他们与世隔绝，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只好解释道，“这是我们外面用的银钱，用这个可以买到很多东西的，这样的衣物可以买很多很多！” 小凡听了这话无奈一笑道，“可是我们村子里并不用这个作为买东西的物件，你给我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那我应该给你什么。”卫嫣顿时有些讪讪地，她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小凡，就白穿小凡妹妹的衣物吧，虽然说是要还的，可这是小凡精心给她妹妹准备的新衣服，穿过了的话……多少感觉有些不大合适。 “其实不用给什么。”小凡想拒绝，可是看卫嫣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只好道，“那这样吧，你把你头上的簪子给我，你看怎么样？” “头上的簪子？”卫嫣一愣，她抬起手在自己的头上摸索了片刻后寻到了一根银簪，她拿下来看了看。 今日是原莺帮她梳妆的，随意用一根银簪给她挽在了青丝上。 这根银簪虽然和她其他的首饰比起来不值钱，可是那款式却是别具一格的，还是今年京城叠翠轩的最新款。 卫嫣将这银簪递给了小凡道，“希望你妹妹能够喜欢。” 那银簪上似乎还带着卫嫣发丝间的清香，小凡接过了银簪后点头道，“那你快些换上吧，别耽搁时间了。” 说完他主动往一旁走了两步，礼貌地背对着卫嫣。 卫嫣见状，也立刻拿起小凡留下的那身衣物给换了起来。 顶点 146 卫嫣从出生起就没有穿过麻布衣物，这衣物有些粗糙，不过倒也不扎人，穿上身上后倒是挺舒适的。 “你好了没啊？”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的小凡问道。 卫嫣整理了一下衣摆，点头道，“好了。” 小凡听见她的声音后转过头来，只一眼，就愣住了。 卫嫣见他这般，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道，“是有什么地方穿戴不对的吗？” “没有。”小凡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或者说，我们村子里没有人穿上衣服有你这么好看的。” 小凡的意思卫嫣听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听懂了，就是在夸她。 卫嫣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一笑道，“那多谢你了，时间不等人，我们赶紧进去吧。” “好。”小凡点头，连忙带着卫嫣走了进去。 这条小路一看就鲜少有人来，路面湿滑不说，那溪面上的山洞潮湿，卫嫣走在路上是万分小心，就担心自己会摔倒。 她仔细地看着地上的青苔之际，听见前方小凡传来的声音，“等过了这个山洞，不远处就是地牢了，等晚上他们都出去吃饭了，我就想办法带你进去。” “他们出去吃饭，里面不会留人看着吗？”卫嫣有些诧异道。 小凡摇了摇头道，“不会有的，因为我们村子里本就没有外人，更别说如果本村人帮忙的话，会牵连家人之类的……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守地牢还是一个肥差事，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压力和风险，比我打猎轻松多了。” 说完，小凡将自己背上的弓箭拿下来玩弄了几把。 卫嫣跟着往前走，很快就走出了这个山洞，外面宽敞明亮，而且和外面相比，里面的空气似乎都要清新的多，而且地面也不再是湿漉漉的青苔了。 卫嫣再回头看去，只见他们来时的那个地方在这边看来，只是河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洞而已，怪不得这里是小凡口中的小路了，平日里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压根就不会发现，而且谁知道小洞里有那么一条广阔的大路。 “你说要天黑后再行动，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卫嫣有些疑惑地问小凡。 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她毕竟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担心被撞见后一眼认出来，那绝对会给小凡带来特别大的麻烦。 小凡思索道，“先去我家躲躲吧。” 去他家？ 卫嫣直觉不对，她直接拒绝道，“不可……男女授受不亲，不能去你家。” 虽然她知道已经麻烦了小凡很多了，但她不能去一个陌生男子的家。 小凡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改口道，“是我刚才没有留心，虽然我妹妹在家，但似乎也不大好，还是就在这边躲躲吧，反正这里没有什么人来，而且也快天黑了。” 卫嫣点了点头，就和小凡一起在这里躲到了天黑。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远处的田坎上有几个男人成群结队的往一旁走道，“走吧！我们去喝点酒！” “那两个人关在里面没有事情吧？”其中一个人似乎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躲在草丛里的卫嫣听见这话后心底微微一急，她想，那两个人说的定然就是卫青音和燕青了，她不自觉地捏紧了身侧的衣角。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嘲笑道，“你看你，这么小的胆子，你说你也不是第一天当差了，居然就在想这些事情，放心，听我们的，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说完了这话后，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抓住那个紧张的男人往前走了，“今晚去喝点小酒，等吃完饭之后再回来守夜班，不会有人发现的！” 男人们笑咧咧地走远了，卫嫣直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才对着小凡道，“我们是否现在可以去了？” 小凡数了数那远去的几个男人，见数目对上后连连点头道，“差不多行了，一般地牢都是五个人在看守，我刚刚数了，正好五个人，我们现在去的话，地牢里肯定没有人。” 卫嫣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来，就跟着小凡往前走去。 这会儿虽然天色暗了下来，可是天上那轮明月正是皎洁，照的他们脚下的路明亮。 小凡也不知道怎么走的，七拐八转的就带着卫嫣到了一个山洞口，那山洞口还照着一个火把，里面倒是黑漆漆的，卫嫣小声道，“里面好黑……” “是的。”小凡解释道，“为了让里面的人死了逃出去的心思，里面是从来不给烛火的，也就是说里面从来没有过光。” 卫嫣听了这话都傻眼了，从来没有过光，也就是说里面一直都是黑的？ “那被关押了很久的人，岂不是？”卫嫣想到里面那全黑的样子，只感觉到自己头皮都发麻了，她光是想一下就觉得有些受不了了，那那些一直被关押着的人如何受得了？ “是啊，主要是，除了你妹妹和你哥哥外，其他擅自闯进来的人，本来我们族里的打算就是要关押他们一辈子的，我们不杀人，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磨掉他们想逃的心思了。”小凡的话让卫嫣拧了拧眉头。 这个所谓的医药村，不杀伯仁，可是用他们的手段，伯任压根就活不下来啊。 “姑娘，你怎么了？”小凡见卫嫣这样，连忙问道。 卫嫣摇了摇头道，“我们赶紧进去，别等他们回来了。”说完，卫嫣将门口的火把给取了下来，转身就要进入山洞的时候被小凡给拉了下来。 小凡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道，“我可以看见黑暗里的东西，若是拿着火把进去的话，会把其他的犯人给吵到的，到时候就不好行事了。” 卫嫣觉得小凡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就跟着小凡走了进去。 小凡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小声道，“我就不出声了，免得被人认出来了，你等会儿就只管叫你哥哥和你妹妹的名字吧，他们若是能听到的话，自然会应你的，然后我再去把他们给救出来。” 147 卫嫣觉得小凡说得有道理，遂点了点头。 不过这地牢是真的很冷，卫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胳膊，这麻布衣物比她平日里穿的衣物是要抗冷一些的，可她还是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而且因为只有山洞口有烛光，所以卫嫣只一开始能看见些许光亮，等走进去后，她越发看不清四周是什么了，只是无尽的黑暗朝着她袭来，密密麻麻的黑色让她压抑得无法说话。 卫嫣深吸了一口气，她想着卫青音和燕青还在里面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结果刚走上一步，就似乎踩空了一般，整个身子往下一滑！ 不过好在走在前面的小凡眼明手快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及时地接住了她。 卫嫣惊魂未定之时，感觉到小凡将一个柔软的东西递到了自己的跟前，她伸手仔细摸了摸，发现是小凡的衣带子，那根带子动了动，她明白了，小凡的意思是让她拉着，这样可以不用担心跌倒。 卫嫣抓住着带子，小声道，“谢谢你啊。” 说完了这话后，卫嫣就继续跟着小凡往前走，突然，她听见这附近有些许的动静了，就小声道，“青音，燕青，你们是不是在这里啊？” “别吵了！” “要睡觉啊！” “就是！别吵了！” 漆黑的四周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卫嫣有些吃瘪，但她还是继续跟着小凡往前走，边走边道，“青音，青音……燕青，你们在吗？” “姐姐，我们在！”漆黑中，一到灵巧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卫嫣有些欢喜，她听到卫青音的声音后连忙拉了拉带子。 前面的小凡也停了下来。 卫嫣继续道，“青音，你们在什么地方啊？” 大概在卫嫣左上方的位置传来了卫青音的声音道，“姐姐，我们就在这边，您和殿下来救我们了吗？我和燕青都在，不过手脚都被困住了！” 卫青音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急促和害怕。 但因为卫嫣来了，那情绪还是有所放松了。 卫嫣小声道，“麻烦您了。”她这话是对小凡说的，但是担心别人知道是小凡带她来的，所以也没有叫小凡的名字。 随后卫嫣感觉到自己手中捏着的带子一松，然后只听得细微的开锁声。 那声音很短，很小。 若不是卫嫣靠得近，或许完全听不见。 片刻之后，那根带子又被人给拉起了，且调转了一个方向。 卫嫣知道，应该是小凡成功了，于是就跟着那带子往外面走了去。 卫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漆黑的环境下，一切都变得是那般的漫长，终于，卫嫣瞧见了不远处的火光，随着他们步伐的加快，那火光越来越近，卫嫣终于跟着小凡到了外面。 此时，卫嫣才发现小凡的背上正背着燕青，而小凡另一只手拉着的人正是卫青音。 卫青音和燕青此时的眼睛都紧闭着的。 卫青音有些慌张地问，“恩公，我们现在可以把眼睛睁开了吗？” 小凡看了看那灯光，见灯光不是很刺眼，边道，“你们慢慢把眼睛睁开吧，若是觉得难受的话，再闭上就是了。”说完这话后，他趁机将自己腿上绑着的匕首给拿了出来，锋利的寒光一闪后将卫青音手上绑着的麻绳给隔断了。 卫青音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束缚消失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果然，一开始那烛光是有些刺眼的，她微微侧过身，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过片刻后她剧的稍微好些了，这才完全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看着那散发出柔和光亮的灯笼，整个人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见卫嫣也在身侧，便慌乱地一把抱住了卫嫣道，“姐姐，我快被吓死了，我没有想到竟然会被这么一些奇怪的人给抓回来。” 卫嫣见卫青音没有抱怨别的，便在猜测卫青音估计还不知道被抓回来是要做什么。 若是让她知道抓回来是打算用它们祭祀的话……这胆小的丫头还不定被吓成什么样子呢。 卫嫣感觉到怀里的卫青音在颤抖，她抬起手来揉了揉卫青音的头道，“傻丫头，没事了，姐姐这不是来救你了吗？” 听见卫嫣的声音后，卫青音好受些了，她连忙道，“对了，燕青也很惨，他手脚都还被绑着的呢。” 这时，小凡已经将燕青给放下来了。 卫嫣看到，燕青的手脚都被捆住了，而且燕青和卫青音不同，卫青音的手只是被麻绳给帮助了，而燕青的手脚都是被铁锁给锁住的。 可能这也和燕青会武功有关，估计一般的麻绳是绑不住他的。 怪不得刚才小凡要将他背出来，燕青这样子压根就无法走路。 卫嫣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燕青道，“这样出去怕是有些麻烦。” “不着急，开锁就是了。”小凡连忙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了一根铁丝，然后只见他动作灵活地用那铁丝将燕青身上的锁给迅速解开了。 等那铁锁解开后，燕青立刻站起身来颔首道，“多谢公子了。” “别客气了。”小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趁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赶紧从小路回去吧，别时间晚了被发现了。” 卫嫣也赞同小凡的说法，她立刻对着卫青音道，“我们赶紧走吧。” 和来时一样，小凡在前面带着路，等到了那洞口的时候，小凡突然停了下来道，“现在很晚了，按照族规是不能出去的，我就不出去了，若是被发现了的话，恐怕麻烦会来。” 卫嫣明白，她也不想连累小凡，便道，“剩余的路我都还记得，你就先回去吧，对了，你妹妹的衣物我怎么给你啊？” “这……”小凡本想说卫嫣可以留着，但估计卫嫣也不喜欢，便道，“那姑娘您可以将这衣物放在洞口的那一边，我空了的时候自然会去拿的，且说你的簪子，我感觉妹妹肯定会喜欢的。” 卫嫣对着小凡颔首道谢，“好的，那今日就多谢您了，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是能相遇，必然把酒言欢。” 148 小凡抬起头来看了卫嫣一眼，少年的目光很是干净，在皎洁的月光下更加的明亮。 他点头道，“希望日后我们还能相见。” 卫嫣点了点头，她担心时间拖久了会被发现，连忙对着卫青音和燕青道，“我们赶紧回去吧。” “是。”燕青颔首，立刻在前面带路去了。 卫青音看着那黑乎乎的洞口，有些害怕地抓住了卫嫣的胳膊道，“姐姐，我怕。” “没事的，我就是从哪儿过来的。”说完了这话后，卫嫣率先一步带着卫青音往那边去了。 山洞在白日的时候本就比较阴冷，更别说这会儿入夜了，里面黑漆漆一片不说，更是凉飕飕的，让人容易想起地狱二字。 卫青音进入山洞后就更加害怕了起来，往卫嫣的身上靠了几分，小声道，“姐姐，我怕。” 卫嫣听见那流水的声音道，“别靠近水就好了。” 小溪里这会儿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但这岸边却是干净的，可以看到什么东西都没有。 走在前面带路的剑隐听见了卫嫣的话后，立刻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递给了卫青音道，“卫小姐若是觉得害怕的话，拿着这个就好了。” 卫青音抬头看了一眼燕青。 此刻烛光照的燕青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更加好看了起来。 卫青音之前一直悬着的心也稍微好受了许多，她点了点头，伸手却是将这火折子给推了回去。 “卫小姐？”燕青看着卫青音的举动有些诧异，“你为何不拿着？” “你在前面带路。”卫青音抿了抿唇道，“既然你都能过的话，那说明这段路肯定是安全的啊。” 卫嫣也没有想到卫青音现在这般懂事了，不免带着几分欣慰地看着这丫头。 她抬起手来揉了揉卫青音的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其实不用，我不用火折子也能看见。”燕青还是将那火折子塞到了卫青音的手中，然后不给卫青音和卫嫣拒绝的机会，继续在前面带路了。 “诶……”卫青音看着自己手里的火折子若有所思。 而卫嫣在一旁打量了几眼卫青音的神色，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这个山洞并不算长，很快就走了出去。 再次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后，卫嫣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卫青音道，“今天我跌下陷阱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我们是想来救姐姐的，谁知道还不等燕青行动，燕青就被一根绳索给捆过去了。”卫青音拧眉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道，“然后我也慌了，回过头去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堆人将燕青给抓住了，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那群人也把我给抓了过去。” 卫嫣明白了，那群人当时只顾着抓卫青音和剑隐了，还不知道那陷阱下面还有一个她……不过也庆幸他们不知道她还在外面，否则就麻烦了。 卫嫣叹了一口气道，“我当时不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了，正心慌的时候小凡来了，他把我给救上去了，也是他告诉的我，说你们成为了祭品。” 听到祭品两个字，卫青音有些害怕了起来，“姐姐，你说祭品？” “其实也对，怪不得抓我们进去的人说，让好好享受最后的一天。”燕青突然开口道。 卫嫣点了点头，她道，“小凡都和我说了，说关着你们的地牢还会关着其他误入医药村的人，不过不同的是，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你们进去了，是第二日就要做祭品的。所以我这才慌了，来不及去告诉殿下也要来救你们。” 毕竟医药村这个地方不比其他的地方。 若是其他的地方，卫嫣都相信齐昭觐可以马上把他们救出来，偏偏医药村这个地方与世隔绝，易守难攻。 怕就是怕，他们还没有找到路，然后就…… “姐姐。”卫青音连忙一把抱住了卫嫣，身子有些发抖道，“没有想到那群人竟然想杀我们。” 卫青音虽然出来这一趟已经见识了不少东西了，可遇到这种将活人进行供奉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承受不来的。 卫嫣拍了拍卫青音的肩膀柔声道，“现在姐姐在这里，没事的。” 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燕青却突然道，“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卫小姐既然出来找我们了，那定然也许久没有回去了，殿下不应该不知道……” 卫嫣听了这话也觉得奇怪。 这片林子就在他们休息的地方附近，可这林子寂静地可怕…… 哪怕齐昭觐失忆了，不记得和她以前的那些事情了，可她不见了，连带着卫青音和燕青都不见了，齐昭觐不应该派人四处寻找才对？ 怎么会悄无声息呢？ 卫嫣心里突然有了几分紧张道，“殿下他们该不会离开了吧？” “不会。”燕青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我们快些回去看看吧。” “嗯。”卫嫣点了点头，带着卫青音就一起往回走了去。 这里和他们休息的地方并不算远，然而回去之后，卫嫣发现剩余的人依旧在原地，原莺看见他们回来了，连忙上前道，“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今儿下午你们都去哪儿了啊！” 卫嫣摸了摸原莺的头道，“我们只是出去走走了。” 她说完后四处看了看，见没有看到齐昭觐的身影，正打算发问的时候，原莺主动道，“你们都不回来，刚才我还有些心慌了，也不知道殿下和剑隐大人去何处了，也是一天都没有回来了。” “一天都没有回来了？”卫嫣听见这话心底一沉。 燕青瞧出了卫嫣心底的担心，他连忙道，“卫小姐别紧张，可能殿下是和剑隐去找进入医药村的路了。等会儿便会回来的，我们不妨等等吧。” 卫青音听到医药村的名字就想起今日那暗无天色的地牢，不免害怕道，“还要去医药村？那个地方太可怕了吧！” “医药村是我们去南疆的必经之路，可以经过这里，但得绕路了，那没有个个把月怕是不行。”卫嫣沉声道。 149 卫嫣看着远处的树木，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如此，出发的时候就应该先看看地图的。 能早早地绕开就早早地绕开才是。 现在倒好了，不穿过这个医药村还当真没有办法走了。 “卫小姐放心，有殿下在，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情的。”燕青很耐心地安慰着卫青音。 卫青音这会儿心里极其焦灼，也便是现在脾气稍好一些了，若是以往的话，怕是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卫嫣见卫青音心情不好，便柔声道，“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原莺，赶紧带她上马车去。” 原莺得了吩咐后立刻应了一声道，“二小姐，我伺候您早些休息吧。” 卫青音这会儿显然是还有些后怕，她不肯上马车去，抓住了卫嫣的手道，“姐姐，我要你陪我。”她的声音一如小时候害怕一个人入睡那般。 卫嫣点了点头，她对着燕青道，“燕大人，可能要辛苦您一下了，若是殿下回来了，希望您能告知我一声。” “没事，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燕青颔首道。 卫嫣见状，这才带着卫青音和原莺上了马车。 等上了马车之后，卫嫣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很酸软。 虽然小凡的金创药治好了她身上的伤口，可今天跌落那么高的陷阱，又混入医药村去的一番情况让她还是身心俱疲，她躺在马车上后不久便睡着了。 “咕咕咕……” 远处传来了鸡鸣声，将卫嫣一下子吵醒了。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意识清明后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这光从马车帘子外面透了进来，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而这马车还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他们还在原地！ 一旁的原莺和卫青音还在睡着。 卫嫣看了他们一眼后立刻穿上衣物下了马车。 侍卫们都还在休息，倒是燕青还一直守在他们的马车旁。 “燕青。”卫嫣叫了他一声后便见燕青转过头来颔首道，“卫小姐。” 卫嫣见他这一脸的严肃，心下不免担心道，“殿下可回来了？” “还没有。”燕青摇了摇头。 卫嫣心底一沉，她忍不住道，“燕青，你觉得这正常么……殿下都这么久没有回来了。” “是感觉不对，昨夜我放了信号弹，可是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燕青的脸上是忍不住的担心，“别说殿下了，就算是剑隐以前也不会这般。” 卫嫣对齐昭觐自然是放心的，但是齐昭觐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这得确过于反常了。 不过她迅速平息下来了心情道，“别着急，或许是他们突然发现了什么事情，所以暂时没有回来，我们还是别给他们添乱了。” “可属下打算立刻出去找。”燕青的话让卫嫣一愣。 卫嫣看着燕青道，“你去哪儿找？” 燕青被这话说得停下了脚步。 卫嫣立刻到了燕青的跟前道，“而且这里的侍卫武功也没有你高，若是遇到了什么强敌，我和青音怎么办？” 燕青听到这话后立刻道，“是属下唐突了。” 卫嫣抿唇道，“主要是，现在你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殿下和剑隐的武功都极高，天底下能有几个对手你也清楚，若当真是他们遇到了事情，就算是你去了也无济于事，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 而且卫嫣觉得，或许是齐昭觐去忙别的事情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和他们联络，不然的话……不至于…… 于是他们一行人就继续待在原地等着了。 不过等到了傍晚的时候，远处突然放起了璀璨的烟花。 “姐姐，那烟花正好看啊！”坐在马车内的卫青音掀开马车帘子后指着外面的美景对着卫嫣说到。 卫嫣觉得有些奇怪，她凑过去往外一看，发现漆黑的夜空里果然亮起了烟花。 她有些诧异道，“这荒郊野外的，是什么人在放烟花。” “姐姐，这你就不懂了吧！”卫青音突然一笑道，“看那烟花的位置，应该和我们还挺远的，说不定不远处就是有那么一个村落呢……” 村落…… 卫嫣记得剑隐和齐昭觐说的，这方圆五百里，就医药村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 若是需要绕路的话，都需要很长的时日。 这烟花还能是哪儿放出来的？ 不过医药村那样老旧的村子会有烟花？ 正在卫嫣好奇的时候，燕青一跃到了马车跟前道，“卫小姐，是殿下遇到了危险。” “什么？”卫嫣头一侧，“你的意思是，这烟花是齐昭觐他们放的求助信号？”说完，她抬手指着空中的烟花。 “嗯。”燕青点头道，“卫小姐，不如您和属下一并去。” “不行！”一旁的卫青音听到了燕青的话后立刻探出头来道，“姐姐不会武功，若是进去了那个吃人的地方，怎么回来啊？我不放心姐姐去！” 卫嫣知道卫青音的担心，她按住了卫青音的肩膀道，“昨天我不是把你们从那里面救出来了？不碍事的。” “卫小姐别担心了，主要是属下不记得那山洞的位置了，希望大小姐能带一下路，况且……属下保护大小姐的能力还是有的，前日若不是他们攻其不备，按照属下的功夫，不至于被抓。”燕青对着卫嫣和卫青音说道。 卫青音还是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 其实卫嫣也知道，卫青音都是因为被关在地牢给吓到了。 若不是地牢的话，也不至于此，她抿唇道，“青音，姐姐做事情难道你还有放心不下的？况且，若是殿下当真有什么事情，我们全部都逃不了的。” 卫嫣的这一番话提醒了卫青音，她也只好松开了卫嫣，转而看向了燕青的位置道，“燕青，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姐姐，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就放心好了，属下绝对会保护好卫小姐的。”燕青说完后对着卫嫣道，“卫小姐，我们赶紧出发吧。” “嗯！”卫嫣点头，立刻转身下了马车。 这会儿外面夜深露重，很是寒冷。 150 卫嫣刚一下马车，燕青就到了卫嫣的身侧道，“卫小姐，您可还记得今日我们出来的那条路？” 卫嫣知道燕青说的那条路是什么，她沉声道，“我知道，我带你去。不过……我们去之前，怕是应该要换一身衣物？” “什么衣物？”燕青有些疑惑，他打量了卫嫣几眼道，“卫小姐说的是您今日穿着的那身衣物？” “嗯。”卫嫣点了点头，她小声道，“若是不穿那个地方的衣物，恐怕会被认出来，到时候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从活人祭祀那一点卫嫣就感觉到了，这医药村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燕青拧眉，他思索了片刻后道，“可属下也没有那种衣物，这应该如何是好。” 卫嫣仔细想了想，医药村的衣物就是材质上来说要差一些，而且款式的，像几十年前的那种风格。 她沉声道，“这很简单，我去让原莺拿一些衣料来。” 说完这话后，卫嫣转过身对着马车窗的位置道，“原莺。” 听见卫嫣声音的原莺探出头来，她有些疑惑道，“小姐，您是让原莺跟着您一块儿去嘛？” “那我也要去。”卫青音听了这话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卫嫣无奈地拧眉道，“别闹了。”她打量了一眼原莺道，“你将我们准备的那些衣物拿出来，顺便还拿着针线出来，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弄。” 卫嫣之前是打算帮齐昭觐解开蛊毒后就回家的，甚至连离开的衣物都是准备好了的，谁知道出了让齐昭觐去南疆的这道命令。 于是离开的念头只好作罢，但是这衣物却是她之前就备好了的。 原莺虽然不知道卫嫣再一次要这个衣物是做什么，但是她还是抱着几件衣物和一些针线下来了。 她疑惑道，“小姐，您是要做什么？” 卫嫣将这衣服拿了起来，纤细的指尖顺带着念起了针线。 卫嫣虽然是千金大小姐，但是绣工也不算差，她仔细回忆着脑海中小凡给她的那一身衣物，迅速就改造了一身衣物出来。 她将那衣物在自己的身前比划道，“这身衣物是不是和医药村的那些人穿着看起来很相似？” 燕青有些敬佩地看着卫嫣。 其实这衣物何止是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卫小姐您真是厉害。”燕青由衷地说道。 原莺虽然不知道卫嫣做这个为何，但她还是道，“我家小姐本来就厉害，琴棋书画，女工什么的，就没有小姐不会的。” 卫嫣看了原莺一眼道，“好了。” 说罢，又回忆起小凡身上穿的那衣物，用剪刀拆开了几件衣物后又做了一件衣物给了燕青。 她道，“燕大人上身试试看。” 燕青接过这衣服一看，他有些惊讶道，“卫小姐，这使不得……” “好了。”卫嫣知道燕青是在紧张什么，她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非常时刻，若是我不做这衣物，你进去就被发现了，还怎么救殿下？” 燕青也不是个不分轻重的人，他听了这话后立刻去将衣服换到了身上。 “姐姐，你们怎么还不走啊？”马车里闲的有些无聊的卫青音见卫嫣和原莺还在马车下，便立刻掀开帘子走了下来。 然而她刚一下来，就看到一个穿着麻布衣衫，身形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燕青…… 而燕青身上的武人气质搭配着这一身的麻布衣衫后，衣物不显廉价，反而更加有质地了起来。 “燕大人可真好看啊……”卫青音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 卫嫣听了这话，咳嗽了一声道，“青音。” 卫青音听见自家姐姐的话，这才发觉可能说错了什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正懊恼的时候听得燕青道，“二小姐客气了，若是要夸，得夸大小姐手艺精湛才是。” “我……”卫青音没有想到燕青会为她开解，她看了看卫嫣的位置小声道，“那姐姐你们怎么还不出发啊？” 卫嫣这会儿也已经换上了麻布衣衫了，她沉声道，“现在就走吧。” 说罢，她吩咐原莺看好卫青音，然后自己和燕青朝着那山洞的位置而去了。 虽然说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是就着皎洁的月光，卫嫣和燕青很快就沿着那山洞走了过去。 只不过刚从山洞出去后，就看到月光下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看那人还穿着医药村的衣物，想必是敌人。 燕青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上了，岂料卫嫣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燕青正诧异的时候，那男人已经转过了头来，就着月光一看，那人不是小凡还能是谁。 小凡起先看到洞口有两个人影，先是吓得他后退了一步，等看清楚这人是谁了后，他有几分惊喜地上前来道，“宁兰，怎么会是你们？” 燕青知道宁兰是卫嫣的化名，自然没有什么惊讶的。 而卫嫣则是有些好奇，为何小凡这会儿还在这里，她有些疑惑道，“小凡，为何这会儿了，你还在这里没有回家。” 小凡看着卫嫣，脸上突然出现了几分暗红，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他对着卫嫣道，“正好天气有些闷热，我就出来走走，没有想到竟然会碰见你们。”说完了这话后，他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他沉声道，“你们怎么回来了？赶紧走吧！我们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是认识的，要是夜晚，大家看不清还好说，等明儿一早被人发现了，你们可就死定了！” 卫嫣知道小凡的意思，她也没有打算多待，她对着小凡道，“你可知道，你们村子里的人是否还带了别的人回来？” 那信号弹的位置是在这个村子里，可是要想找到齐昭觐他们并不算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小凡听了这话，他认真地想了想后摇头道，“只带了你哥哥和你妹妹两个祭品回来，不过……客人的话，倒是还有两个。” 客人……难道说的是剑隐和齐昭觐？ 可既然是客人的话，为何齐昭觐会放信号弹？ 151 “你们医药村不是从来都不让外人进入么？怎么会有客人呢？”卫嫣先不急着和小凡说这些，只是反问了小凡一句。 小凡摸了摸自己的头，也有些疑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你们走后，我刚回家去的时候，就看见我妹妹回来了。当时我妹妹很好奇地和我说，村长的孙女就要嫁人了，是嫁给村子外面的人。” 嫁人了？ 卫嫣心里突然起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料。 难不成齐昭觐和剑隐之中一人被逼婚了……不过说实话，他和剑隐倒也是仪表堂堂。 “那外面的人可知道姓什名谁？”燕青突然开口，他走到了小凡的跟前来道，“你们医药村这样不许外人出入的话，娶了你们这里的人，不是得留在这个地方了？” 小凡对于这些事情显然也是不甚清楚，但是他还是道，“我们村子的规矩是这样的，所以今天村长说的时候，大家都很紧张，也很害怕，担心会破坏我们村子这么多年来的平衡，结果村长说这两个人不会离开我们村子的，就当是入赘来了。” 卫嫣现在虽然还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齐昭觐和剑隐，但是她心里隐约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了。 剑隐显然也想到了卫嫣想的那些事情，他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小凡见他们两个人面色不对，也有些担忧道，“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个神色？” 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道，“那两个客人该不会是你们的朋友吧？可是我看他们两个挺乐意的啊！而那个新郎官更是很喜欢岚岚的样子。” “岚岚？”卫嫣疑惑。 小凡点头道，“对啊，岚岚就是村长的孙女。” 卫嫣听了道，“那你知道这村长家的孙女婿叫什么名字嘛？” “好像……好像……”小凡仔细想了想道，“好像叫做鄞晟。” 卫嫣听着名字不是齐昭觐三个字便放下心来，谁知道一旁的燕青确实拧紧了眉头，他拉着卫嫣到了一旁小声道，“殿下在外的化名变成鄞晟。” 卫嫣听了这话彻底愣住了。 她虽然想到了可能是剑隐和齐昭觐二人当中其中一人，但她以为会是剑隐，却独独想不到会是齐昭觐。 因为齐昭觐这个人不好女色，而且哪怕是做卧底，牺牲什么的，也轮不到他……除非是齐昭觐当真喜欢那个岚岚。 岚岚…… 卫嫣想到齐昭觐对别的女子温柔体贴，心里就有些不大开心，转身便要朝着洞口的位置而去。 小凡见状有些惊讶道，“宁兰，你去哪儿啊？” “卫……宁小姐！”燕青上前一步拦住了卫嫣道，“您要去何处啊？” “自然是回去了。”卫嫣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咬咬牙道，“不然留下来观礼吗？” 听这话便知道卫嫣气得不轻了。 “宁小姐。这件事情恐怕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简单，殿……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不过了，别说是一个村长的姑娘了，就算是那种尊贵的名门贵女，恐怕他也是不会多看两眼的，而且信号弹从何而来，您仔细想想……”燕青的话让卫嫣迟疑了起来。 卫嫣站在那条小溪前心里有些苦恼。 她苦恼的是，明明这个道理如此浅显，她刚才确实气晕了头。 她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像了起来，以前若是遇到这种事情她定然会察觉出问题来的，可现在…… “我也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卫嫣有些懊恼地闭上了眸子，她转过身看向了小凡的位置，有些求助地看着小凡，“小凡，希望你能再帮一下我们的忙。” “难道那个新郎官和你们是朋友？”小凡见卫嫣这般，便猜测道。 卫嫣点了点头，她对着小凡道，“他肯定不是愿意的，说不定是被人胁迫了，因为……” 这个原因到了嘴边卫嫣却是编不出来了。 因为她知道齐昭觐不喜欢女色，若说身边唯一女色那就是她了，可是她…… “因为什么啊？”小凡有些诧异道，“说不定你们朋友是真的喜欢上了岚岚呢，毕竟岚岚长得其实也挺好看的。”但平心而论，还是没有眼前的女子好看。 “因为我家公子早已经有了妻室。”燕青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小凡的所有思绪，他道，“宁兰便是我家夫人。” 小凡听了这话，满眼的震惊，不过片刻后便恢复了平静，但他不免有几分诧异道，“有这般好看的妻子，得确不可能娶岚岚，岚岚虽然好看，但是和宁兰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卫嫣也没有想到燕青会这么说，她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这话不能这么说……只是他不是薄情寡义之辈，所以小凡，希望你可以帮帮我……” “我……”小凡拧眉道，“我应该怎么帮你们？” 燕青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他脑海里已经快速运转出来了一个方案，他到了小凡的跟前道，“你带我们去见我家公子吧，等见到了公子，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办了。” 小凡见卫嫣脸上有些难过，又见燕青脸上的着急之色，心里想着，他们说的应当都是真的，便有些为难道，“可这次是村长家……若是被人知道了，比放走祭品的罪名还要惨啊。” “你放心，你只给我们带路就是了，若是被发现了，我绝口不提，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燕青面色冷硬，那样子极具说服力。 卫嫣也到了小凡的跟前，她带了几分请求道，“小凡，今日的事情可能真的让你为难，但是求求你了，不能让我夫君另娶他人，他应该是出来找我们的时候被骗进医药村来的。” 小凡本就心肠软，被他们这一劝说也彻底败下阵来，他松了口气道，“好吧，我带你们去，不过我只带你们到那外面，能不能进去见到那新郎官，能不能劝他和你们一起走，那全看你们的本事了，生死有命的……” “好。”卫嫣见小凡答应了，连忙点了点头，“那我们赶紧去吧。” 152 小凡仔细想了想，他对着卫嫣道，“那个新郎官今天就住在村长他们家，我带你们去吧。”说完了这句话后，小凡就在前面带路了。 卫嫣和燕青连忙跟了上去，卫嫣注意到燕青故意放慢了脚步，以防别人听见脚步声，于是她也尽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声。 之前在这个村子里的时候，卫嫣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地牢的位置，并没有经过村落，这一次经过村落，卫嫣还是有些慌张，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是不免碰到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村民扛着锄头拦住了卫嫣道，“诶，你是谁啊？” 卫嫣没有想到这么多人，偏偏这个村民就是拦住了她，而且这村民还带着一股浓郁的口音，她也不敢开口，就怕一开口就会被识破。 好在这会儿四处漆黑，卫嫣只要低着头他们也看不清卫嫣的脸。 燕青见状，下意识将手放在了腰间的位置，那衣服的掩盖下有一把匕首。 “李哥。你们怎么这会儿才回去啊。”小凡立刻挡在了卫嫣的跟前和那个村民寒暄了起来。 李哥听见了小凡的声音，眼底的警惕这才消失了不少道，“这不是村长家有喜事吗？明天就要订婚了，就找我们哥几个过去帮忙了！因为太多事情要忙了，所以这会儿才回来，没有想到就碰到了你们……不过他们两个是谁啊，看着有些脸生。” 说完，那李哥还眯起眼睛来仔细看了看，试图从卫嫣和燕青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小凡连忙解释道，“您看您，怎么连村东头王寡妇家的哑巴闺女和傻儿子都没有认出来啊。” 在村东头住着一个王寡妇，她家有一个哑巴闺女和一个傻乎乎的儿子，因为王寡妇这个人脾气古怪，所以她家的孩子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人敢招惹的。 再加上村子里的人若是敢招惹王寡妇一分，王寡妇必然要他们还十分。 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把家搬得离王寡妇家远远的，路上若是碰到了王寡妇家的人，都是躲得很远。 至于王寡妇的那一双儿女，村子里的人虽然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也不记得他们具体长什么样子了。 这样一看的话，卫嫣那低着头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哑巴，而燕青那人高马大的样子也像是个傻子。 “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啊。”李哥见状连忙抓住了小凡有些紧张地说，“你可不能因为家里穷娶不起媳妇就和王寡妇家的人来往啊。” “李哥，你说哪儿的话啊。”小凡被这话说得有些无奈，他小声道，“那是因为刚好在路上碰到了，他们两个人说迷路了，本来他们就在村东头那边很少出来，那我就好人做到底了，送他们回去了，免得回头王寡妇找不到他们，来找我算账。” 毕竟王寡妇是个什么人，村子里的人都清楚。 惹不起还躲得起，但是若是见死不救，被王寡妇知道了，那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于是李哥讪讪道，“那你可小心了，别让王寡妇把你给看中了，回头让你去做女婿可就麻烦了。” “知道了，你放心吧。”小凡连忙道，“我就是帮个忙，带他们到村东头那边我马上就回家去，我还要去给妹妹过生日呢。” 李哥他们显然也知道小凡妹妹要过生日的日子，连忙道，“那你赶紧送他们回去吧，我们也要赶紧走了，记住啊，别让王寡妇看见你了。” “嗯！”小凡点了一下头，然后对着卫嫣和燕青道，“走吧，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家。” 卫嫣一点都不敢出声，低着头连忙点了点头。 她这幅紧张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哑巴，而燕青也是，他那呆愣的样子也是一点也不像是个正常人，走起来甚至还有些摇头晃脑的。 李哥他们几个人也唯恐王寡妇家的人会记住他们，连忙躲闪着走了。 等他们一走，卫嫣才彻底松下气来道，“还好他们没有认出来我们。”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用王寡妇家的人来塘塞的，王寡妇和村子里的人都不熟，他们也不认识王寡妇家的人，用这个理由正好。”小凡也有些紧张，他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卫嫣正和他们一块儿在田坎上走着，不多一会儿，成环状的梯田就出现在了卫嫣的眼前。 那些梯田上还散落着一些青砖绿瓦的人家。 因为天色渐晚，那些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映衬着整个村子更加的璀璨夺目，光彩照人。 别有一番美景。 卫嫣以前倒是没有见过这样别致的，建在山间的房屋，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否则的话……卫嫣倒是想在这样的屋子里多待几日。 小凡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道，“前面就是我们村子最中心的位置了，村长和很多人都住在着里面，我这样的穷人是没有资格住在这边的，不过这会儿已经很晚了，没有人会出来的，我等会儿抄小路带你们去新姑爷的房间，至于其他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了。” “嗯。”卫嫣点了点头，她看着那些亮着灯光的房屋，目光里全是坚定。 燕青亦是。 果然如同小凡所说，这会儿路上当真没有几个人了，小凡从一条小石板路带着卫嫣他们到了一处吊脚楼下，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楼上的位置道，“上面第一间就是那新姑爷的房间，你们就上去吧，记住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话，一定记得保护自己。” 说完后，小凡担心地看了一眼卫嫣，又看了一眼燕青。 燕青点头，他对着卫嫣小声道，“夫人，我们上去吧。”说完了这话后，燕青就在前面带路了。 卫嫣朝着小凡微微颔首，她看见小凡眼底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心底一惊，但还是道，“回头救了我夫君，我定然会感激你的。” 小凡听见夫君这两个字后，那明亮的眼底黯然失色。 卫嫣转过身就跟上了燕青的步伐。 吊脚楼上是安静非凡，掉根针都能听到。 153 或许是南疆这边独特的建筑风格，木质的吊脚楼上的窗户也是雕花镂空。 卫嫣和燕青路过那窗户之时，里面的烛光倒映着雕花的样式映照到了他们的脸上。 燕青站在窗户边贴近了木墙往内一看，见齐昭觐正坐在了窗边道，“岚岚，你今日受了风寒，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燕青身旁的卫嫣听见这声音都愣住了……岚岚。 齐昭觐叫那女子这般亲密，而且她从未听见过齐昭觐这般温柔的声音。 她心底不免有些异样的情绪。 与此同时，女子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道，“鄞晟哥哥，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想多看看你。” 女子的声音温柔体贴，一看就是幸福中的女人，卫嫣听见这声音都不免有几分嫉妒之情了。 “乖。”齐昭觐的声音也是同样的温柔，燕青看见齐昭觐抬起手将女子额前的发丝给轻轻拂开道，“你早些回去休息吧，等你嫁给我了，我们就可以日日相对了，不必像现在这般苦苦相思了。” 苦苦相思？ 卫嫣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捏紧了，她咬住了下唇，她一直以为齐昭觐对其他的女子都是那般的冷酷无情，可是齐昭觐竟然会对这个岚岚这般温柔，难道说齐昭觐是真心的？ 她心情真忐忑的时候，燕青突然用匕首蹭了蹭她的衣摆，给了她一个眼神，那目光似乎在告诉她，先别着急。 卫嫣虽然这会儿心里难过，但觉得燕青说得也不无道理，只好平心静气了起来。 “好吧，那希望明日早点到来。”岚岚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有些难受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能看到你，但是我总担心会有变故……” “不会有的，傻丫头。”齐昭觐宠溺地抬手揉了揉岚岚的头。 岚岚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她捏着裙角站起身来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鄞晟哥哥你早些休息，明天我要好好打扮一番后才和你订婚！” “嗯。”齐昭觐点头，他看向岚岚的目光中丝毫不遮拦爱意。 岚岚不舍地看了一眼齐昭觐，这才转身出去了。 卫嫣和燕青在她出来的时候往边上贴紧了几分，让身子都隐藏在了黑暗中。 沉浸在幸福中的岚岚自然也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卫嫣听见岚岚下楼的脚步声了，随后那脚步声越来越远，几乎听不见的地步。 卫嫣看了一眼燕青道，“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她现在已经等不及了，她想问问看齐昭觐，是否真的是喜欢那个岚岚，若真的是喜欢的话，她立刻就回了京城去！ 反正她和齐昭觐身上的蛊虫都已经取出来了，谁也不亏欠谁的！ 只是想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卫嫣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发疼。 燕青点头道，“走吧。” 不过还没有等他走上一步，屋内传来齐昭觐低沉的声音，“谁让你们来的。” 这声音冷漠，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卫嫣听见这话身子一颤，燕青倒是大大方方，直接走进了屋子里，直接单膝跪在地上行礼道，“殿下，您怎会突然要成婚？” 卫嫣跟在燕青的身旁也走了进去，她见齐昭觐面无表情地坐在窗前，那纤细修长的指正玩弄着一只木质茶杯。 那一脸的淡漠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齐昭觐此刻见她的样子，比最开始失去记忆的时候还要冷漠……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孤要成婚还需要你们来管？”齐昭觐拧眉，声音中的不耐烦和不屑尤其明显。 燕青被这句话堵得没有话说，他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卫嫣的位置，不过见卫嫣脸上也是面无表情，便只好微微颔首道，“是属下逾越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齐昭觐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卫嫣，他这话显然是对着卫嫣说的。 卫嫣抿唇道，“殿下突然不见了，自然是要进来寻找的，只不过没有想到殿下似乎已经忘记来南疆是要做什么了？现在竟然全然沉迷于温柔乡。” “你说什么？”齐昭觐不善地眯起了眸子，显然是不喜欢卫嫣说的这话。 卫嫣这会儿心里也难过，她抬眸看着齐昭觐道，“殿下，之所以没有了蛊虫我还跟着你，就是因为敬重您是我们整个国家的英雄，觉得您哪怕是遭遇了挫折也会振作起来，可是您看看您现在，沉迷于温柔乡也不愿意出来了！” “你过来。”齐昭觐的声音突然一沉，明显是不开心了，他将手里的杯子用力地砸到了桌上。 “殿下……”燕青觉得齐昭觐今日的反应很反常，和以前才中毒性情大变的时候有些相似，他连忙上前挡住了卫嫣道，“卫小姐大概是心情有些不好，说了一些话让殿下不喜了，还请殿下恕罪。” “让开！”齐昭觐显然是有些发怒了，他冰冷的目光扫向了燕青，“你出去。” 燕青是军人，自然是知道服从命令是天职，虽然他担心卫嫣，但还是点头道，“属下告退。” 说完了这话后，他转身就出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卫嫣和齐昭觐二人。 齐昭觐打量了一眼卫嫣，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殿下，我们大队人马都在外面候着的，您一个人在这里甚至准备成婚，您难道不觉得可笑吗？”卫嫣毫不畏惧地看着齐昭觐。 齐昭觐拧眉道，“你是出于什么身份来说这话的？” 卫嫣被这话有些呛道，但她还是道，“是以您的子民来说的这句话，殿下您难道忘记我们为什么要跟着您去南疆了么……”说完了这话后，卫嫣还是道，“殿下，您为什么喜欢那个岚岚，不是才认识么？还是说您以前就认识岚岚。” 卫嫣总感觉这件事情有些古怪。 谁知齐昭觐听了这话却是一笑道，“你是爱上了孤吧？不过可惜，孤对你不感兴趣，而这些事情也不是你该了解的。”说完，上下打量了卫嫣一眼道，“不过孤也好奇，为何要带着你上路，这般麻烦。” 154 卫嫣听见齐昭觐说的那句爱上了他，心里有些异样。 “我才不是……”她刚想否认，可是看着齐昭觐的目光似乎出现了几分不同。 齐昭觐迎着她的目光，挑眉道，“不是的话，这般看着孤做什么？况且孤不过只是要和一个女子订婚而已，你这般慌张做什么？” 卫嫣被齐昭觐质问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拧眉道，“殿下不要说这些奇怪的事情，您可知道，只要娶了医药村的人，你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只能永远停留在这个地方，那到时候整个国家怎么办，然后都交给庆王吗？您是相信庆王的吗？”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齐昭觐的眸子微微眯起，蕴含了几分危险。 自从卫嫣和齐昭觐被蛊虫绑在一起后，齐昭觐是再也未曾这般让她感受到了威胁。 卫嫣心底有些难过，但她却是直接对上了齐昭觐的目光道，“殿下，臣女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怕是全天下的人知道，庆王殿下压根就不适合做这些事情，全国的子民们都在等着殿下您回去，不管殿下您是否喜欢那个岚岚，但至少您不能留在这个啊！” “这个孤自然知道。”齐昭觐淡然地移开了目光，他似乎有些不大想看见卫嫣的样子，他沉声道，“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岚岚顺从于孤，若是孤开口让她离开，她定然会离开的。” “那好。”卫嫣没有想到齐昭觐这样一幅势在必得的样子，她看着齐昭觐沉声道，“您为什么会看上岚岚呢？身分不明的女子不能往回娶，您可是一国太子！” 卫嫣知道，她身为一个子民，说这些话未免太过于冒犯了，而且，现在的她也没有任何资格来问齐昭觐这样的话。 但她觉得，她就是喜欢齐昭觐，她就是无法容忍齐昭觐身旁出现别的人，况且……这个岚岚和齐昭觐认识也最多不过是一日，怎么就能到……让齐昭觐想要娶亲的地步？ “好了。”齐昭觐的声音彻底地冷了下来，“你出去吧，孤不想见到你了。” “殿下……”卫嫣被齐昭觐这般对待，她心底不免有几分难受。 而齐昭觐却是看也不看她，直接道，“剑隐！” 剑隐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他迅速到了门口后对着齐昭觐颔首道，“殿下。” 齐昭觐转过身去，继续给他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后道，“把这个女人带出去，聒噪。” 他的声音云淡风轻，可是那话里却是无比的冷漠，似乎不想卫嫣再待在这里多一刻，和之前他对待岚岚的样子天差地别。 卫嫣抿了抿唇，她还想说什么，可是那话到了嘴边都停住了。 是啊，齐昭觐都让她走了，她还能说什么，继续作践自己？ “卫小姐。”剑隐看见这架势，也不好劝说什么，他只得硬着头皮到了卫嫣的跟前道，“您还是先出去吧。” “无事，我自己知道的。”卫嫣说完这话后直接转身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间外是清新的空气，甚至冷得有些让人难受了起来。 卫嫣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些发疼，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难受地深呼吸了片刻后看向了剑隐的位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剑隐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还亮着灯光的房间道，“卫小姐，这事情说来话长。” “那你就仔细说来给我们听啊！”燕青从暗处走了出来。 之前齐昭觐让燕青离开后，燕青就一直在房间外候着，就担心会有什么事情。 “那信号弹是你放的吧。”燕青直接说道。 剑隐颔首道，“对，你们先跟着我来吧，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说完了这话后，剑隐带着燕青他们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的布局和楼上的相差无几，虽然不能和外面的好酒楼相比，但是那装潢倒也朴素雅致，能感受到这里已经是医药村里最好的房间了。 “咯吱。”一声，剑隐将那门给关上后走到了燕青和卫嫣的跟前道，“你们就两个人来了吗？” 卫嫣听了这话有些诧异道，“你难道希望我们多带些人马来？” 她和燕青两人潜入进来还好，若是带多了人，定然会被人发现的，这医药村的人不好惹不说，而且齐昭觐那样子……一幅压根就是心甘情愿的样子，说不定也不愿意走啊！ “嗯。”剑隐点头，他的脸上出现了几分难色道，“因为我想让你们将殿下绑回去。” “你说什么。”卫嫣听见这话都惊呆了。 把堂堂的太子殿下绑回去，剑隐是疯了吧？ 燕青也是一副很诧异的神色，相反，剑隐却是一脸沉稳地道，“我不是在和你们开玩笑。” 剑隐是不苟言笑的行伍中人，他的却是不会说笑话的。 卫嫣和燕青沉默了。 剑隐继续道，“因为你们也看见了，殿下就像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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