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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医妃有点忙》


第一章 穿了

沐挽婷睁开眼,头脑昏昏沉沉的、逐渐看清了周围的布景。

只见入眼的景象是古香古色的。

各种名贵的胭脂水粉皆是有序的摆放在精致的台镜上。

头顶那绣着红梅的月白帐子。不禁叙述出了房子主人的优雅气质。

古董和字画也都恰好的摆满了整个房间。不留一丝闲暇的空间。

字画和茶杯的质地;不难看出都皆是出自大师之手。

沐挽婷的目光环绕了房间许久,最终定格在了那面金丝渡边的精致铜镜上。

只见镜中的自己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和细腻。

一身金镶祥云的纹理服裳更是衬的她格外的夺目炫眼。直如雨打碧荷,雾薄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依旧是自己的容颜。

只是现在肌肤在此刻显得有些过分的苍白,嘴唇也因为长期没有得到清水的滋润而爆裂。

根据沐挽婷学医多年的经验来看,不难看出自己这是中毒了。可这毒,又究竟是谁下给她的?究竟是她穿越了、还是在剧组的拍摄场地当中...然而却来不及她细想。

门口的一阵开门声,便惊扰的她回过了神。

只见来人肌肤胜雪,眉目顾盼之际,又有着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

佳人身穿着一袭深蓝服裳。

在渡步进来之际身后还跟随着一众随从,气派之壮大也是不言而喻。

可偏偏从佳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犹如蛇蝎般的阴冷狠毒。

“听闻下人们说大姐醒了,这不,母亲就让我给大姐将汤药送来了。大姐可不要辜负了母亲大人的一番好意才是啊。”

看着沐挽馨刚才说的那番古文,还有嘴角上扬着的笑容,使她更确信了自己穿越的真相。

她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下人将药汁灌入了嘴里,容不得她张嘴抗议。

一碗药汁入候后,沐挽馨那美艳的脸上才生出了一丝笑意,似是嘲讽、似是不屑,“既然大姐已经喝下汤药,那妹妹就先告退了。”

说完这话,沐挽馨便施施然的从沐挽婷的身子旁走过,经过的时候,还用力的撞了下沐挽婷的身上,使得她有些重心不稳,微微的往后退了几步。

由此看来,这个美艳如斯的美女,定然是一个不好惹的角儿,要不是她现在身子全身酸软无力,又怎么会被她人欺辱至此?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既然让她借着这副身子的主人重生了,那她定不会辜负这身子主人的厚望。

欺辱过她的,她会全部帮她都讨回来!对她下毒之人,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谁让她是借用了人家的身子呢。

……

某人正低头沉思些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这才把沐挽婷拉回了神。

只听那喊声急切慌张,就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救命啊,大夫、大夫在哪里啊!”

只见来人慌慌张张的来回走动着。

沐挽婷头疼的抚了抚额,稳定住自己被下毒的身子,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移着小碎步出了门。“发生了何事?”

那丫鬟看到沐挽婷发起问话,也不多做无谓的纠缠和为难,一改平时的戏谑,道:“不好了大小姐,二夫人不知因何缘故竟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全身还冰冰冷冷的,像是中邪了一般,你快去看看吧。”

这萧氏想必就是那沐挽馨的母亲了,虽然她不甚喜欢沐挽馨这个阴险的狐女,(即阴险狡诈之人)但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不多迟疑,她便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来到了萧氏的房间。

一进到房间门,只见地上铺的是光滑如镜的金砖,头顶上挂着七角菱形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亮光,而这桌子椅子用的材质,皆是由紫檀木精心雕琢而成。

几乎望眼看去,都极尽奢华之能,雕工繁华,这繁华的景象令沐挽婷有些惊讶。若是这些个宝贝被她挖到现代去的话,说不定她早发财了吧。

未等沐挽婷心里的小九九算完,又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声音,“是你?你这个病秧子不在房间里面待着跑来这里干什么?我劝你别添乱,否则本小姐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听到沐挽馨咄咄逼人的语气,沐挽婷倒也不闹,只淡淡的扯出了丝笑容,仿佛周边的一切与她都豪无干系。

“二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脚长在我身上,我自然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了。至于添乱,我自然是不会了,二妹说此一番话,难道是二妹有什么良策救治二夫人不成?”

沐挽馨被这一番话堵得有些心慌,看到自个母亲这般难受,作为医学世家的儿女,她自然也是想出一份力的,只可惜她学习的也只是一些基础的救人方法,最多也就只能治治风寒喉咙痛什么的,至于自己母亲的这个病状,别说救治了,她就是连病症都未曾见过,又何来下手医治?

“看二妹沉思已久,想来是已有了对策救治二夫人吧,也罢,即是如此,便快些抓紧时间吧,二夫人现在的状况很不乐观啊。

周围的人听到沐挽婷的发言,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馨儿,二夫人现在身体状况已经临近病危了,再不快点,你母亲就没了啊,你还在犹豫什么啊!”

沐挽馨微微蹙起了那俊秀的眉眼,有些不爽沐挽婷能洞察她内心的每一个变化,态度强硬的不容她迟疑,也不给她留下一丝后路。

如今这个状况,她还有的退路吗?在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母亲,死了她也难受,大不了,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沐挽婷后,她才开口说道:“用不着你操心,救治母亲的法子我自然是有的。来人啊,传医药箱。”

没一会儿,府中的家丁便传来了医用药箱。

众人看着沐挽馨一阵手忙脚乱的扎针用药,每个人的嗓子眼都被提到了心尖上,生怕下一秒错过些什么。

沐挽馨扎针的最后一个穴位落在了百汇穴后,萧氏口中吐的白沫更是厉害了,在座一些人的眼中,有带着嘲笑的,有带着恨意的,也有带着平常的。

但都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担心萧氏的安危的。可想而知,这个萧氏平日里是多么的可恨了。

第二章 大秀现代医学

虽然沐挽婷有些不爽沐挽馨对她下毒的龌龊手段,但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只能说这是她职业病又犯了吧。

沐挽婷三步作两步的上前,粗鲁的推开了沐挽馨,“要是在让你救下去,这人才真的是被你救死了,救不了就别逞能,省的祸害一条人命。”

沐挽馨虽然被她推开了心里不好受,但她确是是不会这个病症的治疗手法,她也只能气的看着沐挽婷干瞪眼:“你!”

沐挽婷无视了某人的炽热目光,只专心的在脑海里想着病人的救治方法,看着目前萧氏的形式,手脚冰冷、全身抽搐并口吐白沫来看,应该是得了冠心病无疑。

而冠心病平日里一般都不会这么轻易的诱发,能诱发这个病症的前提,应该是这个萧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又或者有哪个看她不爽的人来刺激她才会病发。

沐挽婷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策般,手脚并用的行动着,先是俯身在萧氏心脏前听了听心脏的心跳声,然后又快速的拿起一根银针用火消毒,将萧氏紫的发黑的两只手抬起,将银针刺入指甲盖里头,将那些紫的发黑的血液挤出来,接着,沐挽婷又在萧氏的心肺前十指交叉重叠的压了十几下,试图把心脏停止了几秒的萧氏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众人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沐挽婷的手法,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众人一时间竟看的入了神。

直到压了几十下后,这才把快濒死的萧氏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由于萧氏舌根向后坠落,不同程度地堵塞了气道入口处,因此首先要给患者通畅气道。

下一步,沐挽婷又将萧氏的头仰举,然后用一只手置于患者的前额,用力往下压,而另一手的食、中指则放置于患者下颏,用力往上举,使患者气道充分打开。

***

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总算完成了这几道工序,做完手中的活后,沐挽婷头上紧绷着的弦才总算松开了。

虽然沐挽馨心里很不甘心,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沐挽婷的医术比她更胜一筹,毕竟这是她此生都从未见过的救治手法。

然而这一幕,全被沐青歌看在了眼中,眼中更是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没想到他刚刚才下朝,便看到了这样精彩的一幕。

众人将虚弱的萧氏从地上扶了起来,萧氏抬眼看了看沐挽婷,心中有些愧疚,看到刚才那么精心救治自己的沐挽婷,心中一软,便咬了咬牙,弱声道:“馨儿啊,去将我房中那颗强身健体的玉露丸拿过来给你大姐,这回可真是多亏你大姐了,不然,为娘早就被你的一番瞎治给害死了。”

沐挽馨被萧氏的这番言辞说的有些脸红,却也知道那玉露丸是用来缓解沐挽婷身上慢性毒的药丸。

但方才确实是因为自己的瞎搞才会使自己的母亲陷入病危,所以此刻也不好忤逆自家母亲的话,“是,母亲,馨儿这就去。”

临走时,沐挽馨还不甘的看了一眼沐挽婷,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沐挽婷望着萧氏脸上带着的慈爱面容,便知道此时的萧氏对自己有了几分的好感。

所以她让沐挽馨拿的东西,不是解药,也必定会是缓解身上剧毒的东西。

一想到这,沐挽婷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弧度。

将心比心,没想到萧氏这人手段毒辣,但如果有人在她最需要帮忙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原来黄鼠狼也是会报恩的。

......

相信经过这一番的举动后,沐青歌断不会再把她当成是废物女儿般对待了吧。

一想到这里,沐挽婷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正当沐挽婷入神思考着什么,一个样貌清秀,梳着蝴蝶发髻;身着青衫的女子闯了进来。

女子的模样倒是高高瘦瘦的,可面容却是比面瘫还要严肃。

“奴叫碧浅,是二夫人调来伺候小姐的。”碧浅公式化的微微低下头。可气质倒是显得比主人还要高傲。

沐挽婷淡淡的督了一眼碧浅便收回目光。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二房派来监视她以后的一举一动的。

方才她大展一番现代医术,萧氏肯定是对自己颇为防备的,说的好听点的叫调用,不好听的,那就叫监视。

沐挽婷端起一杯茶水喝了起来,待喉咙润了一些后才拖着沙哑的嗓音道:

“一觉醒来我忘了许多事,你既然是二夫人手里的下人应当知晓这个府里发生的事情。待会儿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可懂?”

拖着这阵沙哑的声音虽说不是特别的好听,确也起到了那么点恐吓的作用。

经过这一番的谈论下来,沐挽婷也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背景当中。原来,这个国家如今由始阳皇统治着,名为庆阳王朝,皇帝封号又名为始阳。始于绕川平原的溧水南岸一代。

自始阳皇的先祖开始,就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式生活,民风尚武,强兵彪悍。

且庆阳王朝附近一代富饶多金,又多金银玉器,生活环境也是得天独厚。

纵有犬戎叩关饶边,也丝毫没有影响始阳国的发展。

这具身体主人的姓名同自己的倒是一模一样,就好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似的。

而这具主人的父亲,则现任在朝为太医院的太医院总管,乃是掌管着太医院数百人的高层人士,同时,还是三品尚书郎、权势不可谓不大。

不过这个沐青歌能爬的如此之快,萧氏肯定也是没少的帮忙打点和帮忙。

......

从这丫鬟的嘴里得知,这身子的原母大房刘氏,是因为一场重病而薨逝的。

说到底,也是因为这具身子的主人没有了母亲的保护才会受到二房的欺凌,原本身为嫡女的她大可不必这么懦弱。

可怜就可怜在虽然她身为嫡女,却身后孤立无援,在加上没有了母亲的指导才会让自己的性格变的嚣张跋扈。

这也就是为什么二房会敢这么名目张大的对沐挽婷下毒的原因吧

第三章 陷害

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

紫檀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却因为一阵焦急的步伐而打扰了这宁静的午后时光。

沐挽馨含着优雅的笑容,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动作极显优雅端庄。可惜沐挽婷是一个女人,对这副惺惺作态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兴趣。

沐挽婷凉凉的开口:

“二妹来找我又是因为何事?”

沐挽馨高傲的督了她一眼后道:

“倒也没什么事,母亲大人说,让你为父亲明天的贺辰典礼做下准备,大姐可别忘了才是。”

沐挽婷优雅的轻畷了口清水:

“二妹有心了,届时我必会参与父亲的生辰宴送上一份大礼。”

沐挽馨闻言,便带着虚伪的笑容离开了,直至走出门口后,脸上的狡黠才败露无疑……

自庆阳王朝的第一代先皇起,就流传有每当皇室贵族过生辰时送礼的习俗。

凡是有点身份的,都要参加贵族的生辰宴;除非是身体抱恙方可避免。

虽说沐挽婷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不用遵守这个时空的礼仪和习俗。但不巧的,因为嫡女这个身份;沐挽婷都不得不要遵守一次这个习俗了……

在《周礼玉藻》里曾说道:

古之君子必佩玉,凡带,必有佩玉,唯丧否……

意思就是说在古代里,凡是有点身份的君子都会佩戴有玉佩,除非出丧,才可不戴。可想而知,这玉佩是多么的重要了。

琢磨了许久后,沐挽婷才决定了生辰宴上送玉佩的念头。

******

宴会中央的塌上,一个相貌清俊无双的男子正坐在上方。

沐青歌此时已年过四旬,却依然风度儒雅清俊不凡。可想而知,年少时是何等英俊倜傥。

沐青歌身边的女人,皮肤白皙,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

这个美丽少女,自然就是沐挽馨了。同样都是沐青歌的女儿,待遇却是天壤之别。让沐挽婷的心里不禁一凉。

沐挽馨甜美可人的声音传来:

“父亲,这是馨儿为父亲准备的贺辰生礼,馨儿在这里祝父亲寿比南山,岁岁有今朝啦。”

沐青歌闻言,神色慈祥,满面笑容的接过了沐挽馨的礼物。

或许是沐挽婷云霞裙上的光华太盛。抑或是那张过分精巧脸上的笑容太过耀目。那份绝色容光和富贵若等闲的气度,竟慑得沐挽馨有些喘不过气来。

相较之下,沐挽馨身上的穿戴,略微逊色一些……

沐挽馨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同龄少女生出了自愧不如的心情,还有一丝隐隐的嫉妒。

沐挽婷看着沐挽馨,唇角似笑非笑:“二妹怎么一直在看着我?莫非我穿戴得有何不妥之处?”

洞悉了然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淡不可察的嘲弄。

沐挽馨有些被看穿心思的狼狈,挤出笑容道:“大姐误会了。二妹自是晓得大姐的美艳的,只是没料到大姐今日会这么光彩夺目。”

此时的沐挽馨,心思尚浅,遮掩心绪的本事还差的远。口中说着漂亮的场面话,表情却已露出了几分心虚。

沐挽婷扯了扯唇角:“别人若是这般夸我,我便厚颜领受了。二妹如此盛赞,委实令我汗颜。论相貌气质,我哪里比得上二妹你啊,母亲也是这般想的吧!”

沐挽馨:“……”

沐挽馨就是再迟钝,也能察觉到沐挽婷的敌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婷儿!”萧氏半是不悦半是警告地瞪了过来:“馨儿虽然是比你小了一岁,但以后你们两也要像亲姐妹一样好好相处才是,明白吗?”

亲姐妹?

呵呵!

好一个亲姐妹啊。沐挽婷神色冷淡地应了回去:“我娘只生了我一个,何来的亲姐妹。”

萧氏:“……”

萧氏万万没料到沐挽婷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不逊,刹那间。气的脸都白了:

“放肆!往常里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怎么敢如此失礼?给我立刻向你二妹道歉。”

萧氏怒火高涨,沐挽婷却慢条斯理神色从容:

“我说的都是实话,二夫人为何这般恼怒。我只说我没有亲姐妹,又不是要苛待挽馨妹妹。二夫人这般生气做什么。”

萧氏被噎了一下,心中愈发恼火。

沐挽馨既难堪又尴尬。

沐挽馨看向沐青歌,眼中流露出哀求。

一向疼爱她的沐青歌,此时对沐挽馨的恳求尽收眼底,对沐挽婷威严的呵斥道:

“挽馨又没做错什么,你二娘也是好心劝你罢了。你何故要让大家这么难堪?今日是为父的生辰礼,非要搞得鸡犬不安才好是吗?”

沐挽婷就知道,这个便宜爹一定都是向着跟萧氏一方的。

萧氏和她的女儿长的都是一个狐媚样。难怪沐青歌会被萧氏迷的死去活来的了。

沐挽婷淡淡一笑:“父亲大人说笑了。挽婷本就是来给父亲送礼的,方才就当是个笑话吧。”言落,沐挽婷适时的将自己精心包裹的玉盒递了上去。

萧氏:“……”

沐挽婷短短几句话,让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萧氏看着神情尴尬的沐挽馨,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不过,此时此刻不宜再多说什么,否则,她和沐挽馨只会更难堪。

萧氏当机立断,很快的便扯开话题:“前些日子就听说婷儿准备了一块稀罕质地的玉佩作为生辰礼,二娘能看看吗?”

沐挽婷在心里猜想道,这萧氏估计又在打什么主意要陷害自己了。

索性她耸了耸肩道:“礼盒已经递给父亲了,二夫人想要看的话可以问父亲要。”

沐挽婷想,反正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料这萧氏有在大的能耐也不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下毒吧。

可,沐挽婷还是失算了。她千防万防,日防夜也防。却还是敌不过萧氏的阴险。

没想到萧氏居然把毒藏在了礼盒上,这才使沐青歌身中剧毒。

她,终究是输了。

只见玉盒在转换给沐青歌的那一刻,一抹俊秀的身影骤然倒地。

萧氏的嘴角微钩,随而取代的,是慌张的神色。

“青歌,你没事吧?青歌……沐挽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下毒谋害你的亲生父亲。亏得你父亲还对你这么好,供你锦衣玉食,你真是生了一副好心肠啊!我们沐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沐挽婷心里一冷:锦衣玉食是不假。可让她吃不饱,几次让她中毒的人又是谁?

是萧氏母女!她从未想过要跟萧氏母女争什么。为什么萧氏母女就是不能放过自己?为什么要让她穿越到这里来呢?

沐挽婷略略挑眉,似笑非笑地应了回去:“不知挽婷做错了什么,二夫人为何这般怒气冲冲地要兴师问罪?莫非二夫人觉得这毒是我下的不成?”

萧氏咬牙怒目:“死到临头还嘴硬!明明是你递上的锦盒给的青歌,挽馨也见到了,你觉得大家还会冤枉你不成?”

在这样一个偌大的一个沐府内,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避免不了的了。

如果她还想再进一步,在这沐府中巩固势力,她就必须要为她的女儿沐挽馨铲除掉她道路上的所有人。就算是府里的姐妹也不例外!

第四章 窦老夫人

“她是你女儿,自然帮你说话。就算你们母女不将我放在眼底,也该顾及一下自个儿的颜面,像现在这样大喊大叫的、就是你二夫人的做法吗?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沐挽馨面容一冷,不禁站出来反驳道:“大姐她不知礼数,胡乱说话。母亲何故要生她的气,像这种白眼狼,直接赶出府就是了。”

字字刻薄,句句诛心。

让沐挽馨心里头不禁一凉。

沐挽婷讥讽地扯了扯唇角:“你们母女本来就不很待见我,这我是晓得的,至于父亲的晕倒是否与我有关、我想二夫人心知肚明。”

顿了半晌后,沐挽婷又道:

“二夫人,就算平日里你再怎么偏心你的女儿我不管,但是我沐挽婷在这里告诉你们。只要我沐挽婷还在一日,这嫡女的位置就始终是我的。”

沐挽馨记恨的看了过去。

沐挽婷也毫不退让,冷冷回视。

姐妹两个四目对视。

一个满脸愤怒,一个眼含讥讽,犹如针尖对着麦芒,气氛紧绷得让人无法喘息。

一旁的丫鬟们垂着头,屏住呼吸,无人敢发出半点动静。

萧氏在盛怒中总算还有一分理智,深呼吸一口气道:“罢了,看在你是青歌长女的份上,我不为难与你,你自行出府罢了。”言落,萧氏命一名家丁递上了一包银两过去。

反正,待沐挽婷出了门口之后,她在动手也不迟。萧氏在心中黯然道。

一袋银子拿在手中,沉沉甸甸的,虽说不是特别多,但也足够沐挽婷这段时日的开销了。

此刻的沐挽婷很明白,在怎么样挽留都没有用。因为只要她在这府中一日,萧氏母女就永远不会安宁。

******

收拾好包袱后,沐挽婷便从正门高傲的走了出去。

一头的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在鲜花的对比下。更是灿然生光。依旧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肌肤却是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令一干众人都灼了眼。

让她沐挽婷可以,但就算要走,也要不留一丝犹豫高傲的走……

萧氏在沐家的性格一向都比较泼辣跋扈。也许是因为萧氏乃是从正四品吏部官家的女儿吧。

按理来说,也是配的上沐青歌的。只是在萧氏之前,沐青歌就已有了沐挽婷这个女儿。

不然,这嫡女的身份到现在还不得而知。

萧氏自嫁到沐家以来,沐青歌仕途顺利,一路高升。这让萧氏的气焰又怎么可能不嚣张。

萧氏用这样跋扈的语气与三房夫人刘氏说话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沐青歌倒也不管,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也不例外,萧氏居然是用了这样一记阴狠的法子逼走了沐挽婷。

只是这一次,萧氏却是狠心的连沐青歌都给坑了。这种作为不禁让沐挽婷的心里都感到一凉。

本来沐挽婷是准备在沐府蹭吃蹭喝一段时日在到别处去逍遥快活的。

哪知这萧氏母女居然这般容不下她。

就在这时,一位年过五旬的夫人扶着禅杖徐徐的走了过来,此时的窦氏身穿一袭深棕色的华裳,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大鳖、一举一动皆显得庸俗雍容华贵,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子出了勾勒出一头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头发,见沐挽婷躬腰行礼,窦氏才淡淡的点了点头。

窦氏朝着萧氏淡淡的说了一句:“萧夫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还不得而知,我们沐家的子女又怎会是这般手段毒辣的人?只怕不要轻易下定论才好。”

而沐挽婷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刹那间就红了,看在众人眼睛里,顿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是有多久,没有这般感受过别人对她的关怀了,大概..是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吧。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的萧氏笑了笑,主动走过来将沐挽婷搀扶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而后笑了笑道:

“老夫人说的是,大概凶手是他人也尚未可知,萧瑶这便让手底的家丁去查探实情。仔细一看,挽婷这丫头生的还真是标致呢。”

说完,她讨好的看了窦氏一眼。

窦氏略略的看了看,满意的哼了一声:

“我们沐家生的姑娘,自然是漂亮的、老身今日也不想在多生什么事端,你可明白?”

萧氏碍于窦氏背后的背景实力,也只得收起平日里那副嘴脸,略略的点头应付。

......

又过了好几天。萧氏又再次召集大家来到正厅议事,

萧氏讪讪的朝着窦氏笑了笑,“老夫人真真是英明的,不过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就找出了真正的真凶,委实是我冤枉挽婷了。”

萧氏在心里不禁暗暗的吐了一口气,还好她事先找了替罪羔羊这才免于一难。

萧氏故作讨好的拉着沐挽婷的双手,泪眼朦胧的道:“挽婷,你不会怪那日二夫人把你赶出沐府吧?”

而沐挽婷的心里却一片坦然,说怪,心里还真是有的。却也不好在面上表达些什么。

“二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挽婷相信,二夫人也不是故意的要赶挽婷走的。也只是实属无奈之举罢了。”

沐挽婷虽然将话说的很委婉,可在窦氏的眼里看来,就像是沐挽婷受了萧氏的欺负一般。

萧氏尴尬的笑了笑。

“你不生我的气便好,且先不说了,你身子刚好一些,便不要到处走动了,想必这会儿也到饭点儿了,我们便去用膳罢。”

沐挽婷略略的点了点头,便跟着大伙去了用膳的大厅。

******

殿的中央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真不愧是为京都最为富有的地方了...

第五章 生辰宴会

此时的饭桌上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是不假,却是平日里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此时的沐挽馨因为窦氏在场的缘故,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姿态全都压抑着,只得装作姿态优雅的大家闺秀一般同大家寒暄几句。

虽然平日里沐挽馨也是大家闺秀的千金,但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是最为像的。

“大姐,馨儿在这里敬你一杯,庆祝大姐能像今日这般青春永驻,年年有今朝。”

沐挽馨在袖摆的遮掩下优雅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窦氏也被沐挽馨的敬酒行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由得欣慰的笑了笑,“这才是我们沐家子孙该有的手足情谊啊。”

沐挽婷略略的笑了笑,也回敬了一杯酒回去。

也免得被萧氏母女二人看扁了去。

“谢谢二妹妹了。”

然后,沐挽婷又免不得寒暄了几句。

直到她脸色有些微微泛红,才寻了个醉酒的借口遁走了。

沐挽婷回到房间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古代人就是话多,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的时代。

真是从小时候到长大之后的鸡皮蒜毛的小事都说的出来。

她只差一点就露馅了,还好她聪明,借着醉酒的借口遁走了。

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沐挽婷,怎么会知道她小时候的事情啊。

……

翌日——

一张大红的请柬映入了大家的帘里,只见大伙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件事情。

“这不是六王爷的生宴邀请函嘛,哼,反正依着我得宠的目光来看,名额非我莫属不可。”

一个女孩儿低头略略笑了笑,甜美可爱的声音随之传来,“那可未必呢二姐,听说这场宴会意义非同小可呢。”

正在众人还在互相猜疑的时候,只听正堂中央传来一道声音:

“这张生辰请柬乃是六王爷的生宴邀请。王爷说了,让我们沐府的嫡女前去宴请。毕竟这场宴会意义非常,不得有失。代替去的也必须是身份的人,馨儿,虽然为娘也想让你前去,但是王爷确实是这般说的。”

沐挽馨听到这番话,不甘的哼了一声,接近沐挽婷的时候,恶狠狠的盯着沐挽婷,然后徐声说道:“哼,不就是一个生辰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生辰宴会本小姐去的多了~只怕、到时候大姐你、可不要不懂礼数出了丑才是啊,哈哈哈——”

沐挽婷冷漠的忽视了那一串阴森的笑声。

这里不比其他,她虽然来到这里的日子不是很长,但很多礼仪的方面她确实是没有方方面面的学习了解过,但是以目前的形式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萧氏的话语刚刚落地,便有一群家丁拿着一堆首饰盒和衣料上来给沐挽婷挑选。

“你怎么一个人在那儿发呆?快些过来挑几块喜欢的衣料和首饰呀。待会大姐你不是要到王府参加宴会嘛”

一阵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打断了沐挽婷的胡思乱想。

沐挽婷下意识的地抬起头,向她细望了几眼,只见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

一时间,沐挽婷竟看的呆了。

少女见沐挽婷呆呆地没吭声,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便善解人意地问道:

“嘻嘻,你是不是看首饰看到眼花缭乱了所以拿不定主意挑啊?”

看这少女方才称沐挽馨为二姐,想必这位应该是沐府的三小姐了,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三小姐竟会如此好说话。

沐挽婷定了定神,顺着少女的话点点头:“样式着实太多,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语气中露出一丝狂妄和高冷。

少女的心里一阵尴尬,却也还是声音柔和的说道:

“既是这样,那我就替大姐你挑一些衣料和首饰吧。”

说着,少女就拉起沐挽婷的手走上前,一边慢条斯理的游观于衣料中,一边还讲述起了衣服的优劣与其特点:

“这是天蚕制衣,天蚕制成的衣服表面光滑柔软,色泽繁复精致。制成衣裙穿在身上,更会显得人明艳夺目与气质不凡呢。”

沐挽婷的目光望向那十几匹颜色各异的华贵布料上,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在尚书府里,虽说每日都要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却也从未受到过沐青歌的苛待。衣服还是有的穿的。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兴致勃勃地拉着沐挽婷去挑金钗。

满满一匣子的金钗,镶着各色宝石,款式各异。

少女满心欢喜的挑了一支自认为最漂亮的金钗戴上了。

而沐挽婷也只略略看了一眼,便从匣子里取出了一支玉钗。

这支玉钗做的十分精巧,纹路清晰,逐工精细、层次复杂;手法独特,雕刻的技法也很是娴熟。

虽然质地不是说特别的好,却也算是玉中上乘了。

“姐姐,你戴那个玉钗配上你这袭白衣真好看。”少女为沐挽婷插好玉钗端详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

一整个下午里,就在众人挑选衣料首饰中度过。

少女张口问道:“姐姐,你怎么半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是不是没挑到合意的?”

沐挽婷没法解释什么,索性默认了,沐挽婷身为尚书府的嫡女,什么样珍贵的珠宝没见过。

只是少女的这番话倒也是让沐挽婷心里暖融融的:

“没关系,我随意打扮下就好了。倒是你,挑了好半天了。”

少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嘿嘿,我那都是挑着玩的、关键是大姐喜欢才好。”

沐挽婷略略的笑了笑,随后便不在作答。

时辰眼看着逐渐接近,沐挽婷倒也不敢怠慢,便整装出发了。

马车是窦氏安排的,倒也不算亏待了她,只见车帷挂着用五彩琉璃珠串成的绣带,大红色的锦缎迎枕和坐垫上绣了精致富丽的芙蓉花,整个车内装饰精致、华丽,外面看起来却只是代步的青帷小油车,朴实无华,看不出丝毫奢侈的端倪。

一个小丫头将一杯热茶放在马车的原木做的小茶几上,看了一眼始终闭目养神的沐挽婷,有点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陪她解闷聊天,看沐挽婷的模样,倒不像是感到旅途寂寞的样子。

小丫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嬷嬷,见对方也流露出奇怪的神情,不由心中更加忐忑起来

她们都是老夫人送来伺候大小姐的丫头,可是这位大小姐的性格,她们还没有摸清楚。

也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大小姐好不好相处,所以更加不敢贸然开口……

第六章 一台戏

一直待马车到了六王爷府的门口后,沐挽婷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因为她知道,这即将迎来的,是一场战争!

沐家从来都不是她的归宿,如果想要在这龙潭虎穴中保全自己,就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一抹明艳的光辉摄入了沐挽婷的眼底。

只见立在眼前的,是一座可以和皇宫媲美的府邸。

府邸的四角由灰白色的大理石柱支撑、在徐风中沉稳静谧。

大理石柱之间的石阶上垂着朦胧的纱幔,任清风拂过,那薄纱婆娑扬起,银色的纱与太阳的光华交相辉映,显出五彩的斑斓。

门口的喧闹声不由得使沐挽婷一阵好奇。

就在此时,屋外的管事匆匆地跑来禀报:

“六王爷到——”

随着这一声尖锐的叫声,顿时大伙都兴奋的面面相觑……

一行人约有十几个,领先的男人约莫有二十一二岁,穿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身材修长。

远远地看不清他的脸孔,但那份卓尔不凡的从容和贵气,已经迎面而来,令众人都为之惊艳。

沐挽婷悠悠的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少年由远至近,那张脸孔也渐渐清晰。

浓眉如墨,目似星辰,挺直的鼻梁、一张略薄的嘴唇,组成了一张俊美得令人无法屏吸的脸孔。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的神情稍显冷漠淡然、锐利明亮的目光略略一扫,便令人心生敬畏,不敢亲近。

江无延敏锐地察觉到了沐挽婷的目光,迅疾地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微微一触。

他的眼中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眼底的漠然瞬间消失无踪。

仿佛一抹春风吹拂过湖面,融化了湖面的冰冻。

沐挽婷扯了扯唇角,算是回应。

……

江无延缓缓渡步走至她的面前,强而有力的臂膀忽地抓紧了她的侄皓,令沐挽婷不由得一征。

也许是因为江无延长期生活在皇族世家里吧,一身优雅的气质却也令一干众人觉得惊艳灼灼。

不得不说,这是沐挽婷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见到过最俊美无涛的男人。

只是,这俊美归俊美,他拉着自己的手做什么?

江无延拖拉着呆呆的沐挽婷就往屋外走。

一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袭来,令一众少女再次为之沉沦。

“就她了……”

未等管事嬷嬷上前一步推荐自己的侄女上场,便见江无延已经远去、委实令嬷嬷叹了一口气。

******

江无延一路拖拉着她到了马车上才停了手。

车夫听话的做好着自己的本职工作驾车。一路上愣是被江无延的气场压的没敢多问一个字、直至到了终点,江无延才冷冷的同她说了几句。

“待会本王说什么你不需要出声,只需附议便可,你可懂?”

沐挽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向来在现代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主,又岂会被区区一个江无延的威仪所吓倒?但是为了脑袋上这颗头颅,也只好略略的作了个回应。

“是!”

……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门口立着一排的带刀守卫尽职的守着,表情庄严、动作古板。

可想而知。里面这些参加宴会的人是怎样的重要性了。

盈盈碎步迈去,推开门。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底下的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深深宫邸,尽是在这些贵族之人的脸上看到了贪婪与空虚…

台面上,一位身着粉衣的下人替沐挽婷与江无延各倒了一杯琥珀酒。

酒的香味很浓,隔着几寸间,沐挽婷都会被这玉酒给迷倒。

这大抵也正映证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吧。

面前的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若是将众人的伪装与眼神中的敌视去掉的话倒是令人身心舒畅的。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倒泛出着半透明的光泽,倒也符合着皇家的品味。

皇族到底是皇族,哪怕只是普通的生辰宴,光是冷菜也有十二道。

沐挽婷随着江无延一起入席,众人正好坐了同一席。

刘月盈稍慢一些,坐下后,只觉得稍显拥挤。本就不太高兴,立刻找到了发作的由头:

“这一席坐十个人正好,我们这儿偏偏多了一个,坐着也拥挤。有些人,可真是厚颜不知羞。明知道大家伙儿都不欢迎她,还硬是赖着不走。”刘月盈自打一出生便是过着锦衣玉食的郡主生活,又怎么会把区区一个沐挽婷放在眼里?

最后几个字,某人好似有意无意地扬高了音量。眼角斜睨了下沐挽婷一眼。

冲着谁去的,不用多想也知道。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沐挽婷。

沐挽婷也不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中气十足的应了回去:“已经坐下了,再随意挪动也不好。姐姐你说呢?”

刘月盈高气昂地轻哼一声,总算没再说什么。

见刘月盈这副模样,刘氏心里一阵恼怒不快。不过,她颇有些城府,面上并不显露,气势颇足的帮她打圆场:“对这么些个人盈儿何必动怒?你啊,也就是心太软了。”

刘氏身为大庆王国的太后,身份自然是尊贵无比,但在这些个皇族子孙中,甚的她喜欢的便是这个刘月盈了。

也许是因为刘月盈的父亲战死在沙场上吧...所以她每每对上这个小丫头的时候、便总是会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关照。

刘月盈微微一笑:“多谢姑妈的提点、我这个人,确实总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这回吸取了教训,以后再不会了。”

刘氏满意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有时候,好心未必有好结果。人就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说话行事才会有章法。”

听完刘氏的这一席话,沐挽婷怎么听都是在袒护刘月盈不够嚣张的意思。

第七章 争执

一个贵女笑吟吟地接口:“我常听人说做人要知分寸懂进退,今日才知道,这些话太过浅薄了。”

沐挽婷:“……”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这里的一群女人,是不是都可以听几十台戏了?

沐挽婷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地上有个地洞,现在就钻进去。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说话不是,不说也不是。

偏偏那个可恶的刘月盈,还是不肯放过她:“姑娘怎么一声都不吭?该不是觉得我们几个仗着身世在羞辱你吧?”

说着,掩嘴娇笑了起来。

想来,她真不该跟着江无延参加这场劳什子的家宴,更不该妄想着离开了沐府以后就远离了危险与计谋。

沐挽婷僵直着身子,表情同样僵硬。

皇家的菜肴虽美味丰盛,但沐挽婷却毫无品尝的心情,筷子都未曾动过。就算是在沐府中被萧氏母女所算计,也从未受到过这般的委屈。

一阵威严的女性嗓音响起,令的沐挽婷不由得一怔。

“延儿,这便是你同老身所说的心仪女子?”刘氏微微不满的蹙起了眉头。

……

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来说,最快慰的,莫过于是子孙的孝顺。

江无延是她的亲外孙,更是皇家子孙。她绝不能倚老卖老的失了礼数。

至于沐挽婷,在这样抑郁的场合里。都不得不停下动作来仔细聆听刘氏说话。

沐挽婷悄悄扯过衣袖躲在江无延的身侧,试图避开刘氏那犀利的目光。

江无延也没有拒绝她的拉扯,只淡淡地扫了刘氏一眼。

那一眼,冷淡锐利,带着凛然的气势威压。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刘氏心里莫名地一颤,生出了一股寒意。

在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后,刘氏微微调整过来自己的情绪,然后蹙起了眉眼。

“怎么,如今是连老身说话,六王爷都不允许了吗?”

作为一名从小生长在皇宫里的江无延、礼仪自是学的很好。

其实也并非是他想震摄刘氏,只是这刘氏太过于絮叨,每次同他见面、都免不得要介绍一次对象给他。

索性他随意抽个女人前来招架住刘氏的问候。

“太后多虑了,只是延儿已经心有所属、太后难道不为延儿高兴吗?”江无延随着说话的时间,目光落在了沐挽婷的身上,带着些意味和兴趣。

被一位这么尊贵俊美的王爷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原本应当是娇羞欲语的。但沐挽婷却只感到寒悚,仿佛像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一般。

既便不看江无延的眼,也能感受到他的注视!仿佛生生的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似的!

“奥,延儿,你旁边这位是?”

许久,沐挽婷被盯的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江无延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淡冷的笑意,斜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意态悠然的回答问题。

“这位是沐太医家的长嫡女,延儿与她真心相待,她迟早是要嫁进王府的,红儿你说是吗?”江无延邪魅的朝她望向了一眼。

令沐挽婷的身子不禁征了一下,这位六王爷是不是有自恋狂,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她何时同他说过自己名字里有红字的?他怎么不用小紫小绿小明作为称谓呢?

……

虽然是被这江无延的气场震慑到了没有错,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失的。沐挽婷表情僵硬的做了个简单的回应:

“王爷有此想法红儿很是高兴。”

在这个人面前,仿佛什么都是无所遁形的。那双眼眸落在她身上,冰冷中透着邪戾。

不就是气场吗?多冷几次沐挽婷兴许也就习惯了。

坐在刘氏旁的女子看到如此情景,又被沐挽婷的那一撇看的怒火中烧。终于按捺不住的冲到沐挽婷面前,指着沐挽婷的鼻子骂着!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太医府的小小千金罢了,还敢肖想着要嫁给六王爷!在本郡主面前还摆什么架子!就算入府,也只是当个妾罢了。”

小小千金?妾?

被面前女人的这番话一激,沐挽婷一双乌眸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看的刘月盈心里一紧,刚才的盛气凌人立刻弱了不少。

看着气焰收敛,却又梗着脖子强撑气场的可笑样子,沐挽婷冷笑一声,轻抬手拨开刘月盈指着自己的手。

“起码我还是个妾,那郡主你呢?又是个什么?”就算是只猫也会有发怒的一天,大不了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一句话说的刘月盈变了脸色,刚想开口反驳,却听到沐挽婷又说道:“家中平妻的地位,早在开国先帝时就曾经昭告天下,即使是个妾,也仍旧可以从正门而走,除了一个称谓,其他的又与王妃待遇有何不同?”

早就事先打听好这个王朝的盛衰和规矩了,就区区一个在闺房中娇身惯养的刘月盈,也想跟她斗?

沐挽婷话音一落,刘月盈的脸色不禁一阵绿白,从未想过这个女人会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她。

而立在一旁的下人们,也是神色各异。就连太后刘氏望向沐挽婷的眼光也是心生佩服。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江无延微微勾起一个微笑。

……

刘月盈恶狠狠的瞪了瞪沐挽婷,她自来长的漂亮,又深得太后和皇帝的宠爱。被誉为天之骄子的她平时在宫里谁也不敢惹她。

此刻的她哪里又咽的下沐挽婷这口气?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大殿,她早就去寻来一群人将沐挽婷拖到外头大闹一通,好好羞辱沐挽婷了。

刘月盈忿忿的朝刘氏看了一眼,试图向她求助……

刘氏面无表情,神色冰冷的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冷静。

“既然已成定局,老身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不过,沐太医原来的身份好像是平民对吧,既然是平民生的女儿,即便是入了皇族,那底子里也终归是平民。有些东西,即使在奋斗个十年也未必是你的,你懂老身的意思吗?”太后刘氏的这意思拐着弯就是讲给沐挽婷听的,沐挽婷又怎么会听不懂?

太后刘氏的一招惊的让江无延措不及防,这刘氏摆明了就是说哪怕他就是找来再多的女人,都无法摆脱与刘月盈捆绑的事实吗?

江无延自嘲的冷哼一声,也顾不得此刻的处境是如何,便拉上了沐挽婷的手径直往前迈起了轻便的步伐。

头发也随着微风在空中飘摇着;一身的冷冽霸道也是在此刻不言而喻。

“若太后执意如此,无延也无话可说、本王的妃子若不能自选,这王爷一职,要来又有何用?”竖冠落下,人已走远。

加冕的竖冠已落。对于众人而言,谁都明白竖冠落下是个什么意思,都皆是不可思议的望着江无延远去的背影……

就连始阳皇都未曾料到,江无延能将他一生都追名逐利的东西如此不屑。

不得不说,他可能连他这个儿子一半的性子都学不到。他的一众儿子中,也就数他最为洒脱随性了。

思至此,江震国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八章 交易

其实沐挽婷也没想过穿越之后该干些什么。

只要别人不触碰到她的底线那也就随了去了。可偏偏老天爷就不让她如意,先是被萧氏母女使计把她赶出尚书府,虽然没有成功赶走她、再是被这表情若面瘫的王爷拉去挡桃花。

结果呢,还惹得一身灾,搞的所有人都视她为眼中钉。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是摆在了茶几上,满满的都是杯具啊……

……

沐挽婷一脸无奈地看着江无延,樱唇微张,眸中一瞬间闪烁着异样的神采、但随即隐去,暗淡无光。

“你打算娶我?”沐挽婷还是打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就算真的如他所说又怎样呢,说不定他顶多是开个玩笑罢了,哪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咬住下唇,挥去脑中乱糟糟的东西。

江无延抬起头,噙着一丝笑意看着面前的女子:

“你觉得呢?”

沐挽婷眨了眨眼睛,顿时俏皮可爱的表情缓和了空气中凝结的寒流。

“王爷~桃花挡也挡了。小女子可以走了吧?”

话音落下,便小心翼翼的前进了几步……

在沐挽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冰凉的物事便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沐挽婷的心噌地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可还是要故作冷静的着看他。

只好勉强的干笑了几声。

“王爷,你还想要小女子怎样啊?”

江无延用冷冷的黑眸直视着她,握刀的手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德福。”

声音落下,一个身穿蓝袍的男人便麻利的渡步上来递上一纸。

江无延看着沐挽婷闪烁着惊恐光芒的双眸,脑海中便不由的浮现出另一双楚楚可怜,哀伤无比;莹莹的翦水双瞳。

为什么,明明是两个性格相差这么多的女子,他会觉得两人的双瞳好像重叠在了一起……

愣神了一会儿后,江无延的唇角忽然拂上了一丝笑意,好似是想到了什么。

“沐大小姐,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倘若本王赢了,你便能获得无上的荣誉和财富。”

沐挽婷沉思了半刻,一时间有些看不懂江无延脸上的表情。

“倘若输了呢?”输了,只怕是万丈深渊的结果吧。

江无延的眉头一皱,仿佛输这个字眼对他来说只是个笑话,“输?呵、你觉得可能吗?倘若真的输了,你觉得你们沐家的地位、还能像以前这般稳妥吗?”

不等沐挽婷多想,手上便传来一阵刺痛,随后便被江无延霸道的拿着这一只手狠狠的按压在了几张黑白相交的纸上。

不多时,纸上便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印记。

沐挽婷吃痛的将手指放进了嘴里,心里却是将江无延骂了个千万次。

她还没有同意呢好吧,这样跟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啊。

“你这个无赖,我根本没有同意过这桩买卖好吧。”

他有没有考虑过女人每个月的例假也是要流很多的?

江无延的声音依旧冷冽,只是少了几分那样的沉重。

“无赖,奥~这个外号似乎也不错、嗯,白字黑字的证据,你想抵赖吗?”

言落间,扬起一张黑白相交的薄纸甩在了她的脸上。

沐挽婷一把抓住了扬在她脸上的白纸……

身为二十一世纪里十九岁便能拿到双博士学位的她,应对什么小篆,甲骨文的还是绰绰有余的,看完纸上的内容后,沐挽婷不禁按捺住想骂人的冲动。

特别是纸上一个条件:没有本王的同意、不得随便寻找配偶,不得在外随意抹黑六王府的声誉。

这分明就是一桩不公平的买卖!他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啊?

“你这是强迫!这不做数。”沐挽婷咬牙切齿的望着江无延道。

冷冷的语气,可却让沐挽婷听了暴跳三尺。

“可你已经签了,你能拿本王怎么样?”誓有一种不把人气死不罢休的意思。

沐挽婷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的将这怒气平稳了下来,她倒是不觉得这是一桩亏本的买卖,倘若江无延真坐上了那个九五之尊的宝座,自然她也是受益不浅的。

即便如此,这口头功夫还是要做的:“王爷真是高看小女子了,如果王爷真觉得小女子能当此大任,那就随便王爷吧。”

江无延朝她略略笑了笑,“哪里哪里,沐大小姐谦虚了,本王看人,从不会错。”

目光停留在那张痞笑的脸上好一会儿后,她才收回了目光、随即,沐挽婷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自信的人啊。

******

忽地,一阵大风刮起、卷起了漫天红叶。

冷冷的剑气充盈在空气当中,刹时,充满了凄凉的肃杀之意。

而另一边的杀手。虽算不上是顶尖高手,却也有些拳脚功夫。

很显然,这两波人不是出自一个人派来的。

这两年来,他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以至于没有人能看到它灿烂的光华!

但如果危险来临,他也不介意锋芒毕露,杀敌人个措手不及!

江无延冷静的坐在车厢里。

不多时,手里已是多了数根银针。

银针所掠过之处,无一不是一刀封喉、例无虚发的。

一个黑衣人铁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江无延的咽喉。

剑还未到车厢之内,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化做了一道飞虹穿过黑衣人的胸膛。

逼人的剑气摧的枝头的红叶都飘飘落下……

刹时,黑衣人痛苦的跪在地上哀嚎着。

“还不快滚?”

江无延冷冽的督了他一眼。

黑衣人见状,狼狈的窜逃而走。

沐挽婷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弱弱的问:“你怎么不把他杀了?”

江无延淡定处理好现场,收好银针,才慢慢的回道:

“不留他一命,怎能让对手知道本王有何神通?”

沐挽婷:“……”

她见过狂妄的,却没见过如此狂妄的。

心底想着,等哪天她翅膀硬了,将萧氏母女收拾完之后,在去将那张契约通通都给撕了。看江无延到时候怎么办!

如此一想后,也就没那么气江无延自作主张的割破她手指的事情。

江无延觉得,这波杀手的来意不简单。

似乎这波杀手的来意让他感到了一丝恐惧的危险、让他坐立不安。

但愿,那只是他的错觉吧。

第九章 妾来闹事

自江无延离开生辰宴的会场后、院儿里的人遍作鸟兽散了、只留下沐挽婷在院儿中闲逛。

正当沐挽婷想的入神,几个身着轻纱的娇艳美人莲步款款走来、便摄入了眼里。

走在中间的是一个众星捧月的美貌女子。

应该就是传说中前来挑事的妾室了吧……

女子身着薄薄的一层淡绿色的轻纱,露出里面大红色的金线裹边的牡丹抹胸,下面系着石榴红色逶迤拖地的软烟轻纱长裙

头发蓬松的挽着灵蛇发髻,发鬓的两侧编了几条细细的发辫弄出美丽的弧度朝后弯起,在弯起的地方插着五彩的双排宝石凤头簪子。

在浓密的发鬓下,是一张俏俏的瓜子脸,尖尖的小下巴,樱桃嘴,一双美目兮盼动人,如含了春水的花瓣,说不出的柔媚。

女子用着不屑的眼神上下的扫射着沐挽婷,嘴里还发出愉快的咯咯笑声。

女子身边那几个穿着碧色的青衫,像是下人的装扮。

目光也都纷纷落在了沐挽婷的衣裙和头发上,无不捂着嘴角发出同样的笑声。

沐挽婷冷哼一声,权当没看见,依旧认真的干着手头上的活。

女子身旁的下人见到沐挽婷是这幅平静的表现,不由的一阵怒叫。

“见了三夫人还不赶紧过来行礼?”

院儿里一个打扫的丫鬟见到如此盛气凌人的气势,立即恭敬的跪下行礼:

“玉儿见过三夫人。”

听说自打三夫人入了王府后,已然是成为了府里最受宠的女人,玉儿自然不敢得罪这位三夫人,免的第一次在三夫人面前就落了个不好的印象。

“哼!”语嫣然头一抬,任玉儿跪在地上。

沐挽婷至始至终连头都没有转头,依旧是自顾自背过头赏花。

至于这府里的小妾是谁,做的是什么事、只要不在她耳根子旁絮叨着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那也就罢了。

可若真吵到她清净了。那可就别怪她什么计谋都使得出来了。

沐挽婷使劲的揉搓着自己的秀发,使的人变的傻傻的,眼睛更是直愣愣的,一摇三晃的走到女人的面前:“三夫人你看我漂亮吗?我好漂亮是吗?嘿嘿嘿,我也觉得我好漂亮奥~”

语嫣然看到沐挽婷这个颠疯的样子,不禁被吓了一跳,踉跄了几步。

就连身边的下人也都像见了鬼一样忍不住的后退。

沐挽婷眼神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下,眼睛尖锐的向前一督。便看到了正攀附在树枝上的小蛇,顿时心生一计。

索性装傻装到底。

“三夫人,你爱吃蛇肉吗?听说颜色越是鲜艳的蛇煮的的汤就更是清甜奥~我抓给你吃好不好?”

言落,还未等对面的女人回应什么,便纤手一勾,稳当的拿捏住了蛇的七寸。

沐挽婷在现代里拿的众多奖杯中,就属医学奖专项奖拿的最多了、自然抓起蛇来淡定自若。

语嫣然一干人见到,骤时脸都被吓白了。

“啊啊啊——快拿开,你快拿开啊,你这个疯女人。”

语嫣然大喊大叫的远离着沐挽婷、似乎也不想深究为何王爷要带她参加家宴的事情了。

直到语嫣然等人离开后沐挽婷后才恢复了那一张冰冷的面容。

******

本以为、装疯卖傻后就可以安安静静的打道回府了,可没想到、这个语嫣然竟然会再次折返回来……

沐挽婷向来小心谨慎,对于不熟的人自然会心存戒备,当她上了沐府给她准备的骄撵时,一个丫鬟渡步上前说道,“大小姐,想必这走来的一路上也口渴了吧,先喝杯水解解渴吧。”

毕竟是自己府中熟识的人,怎么也不会帮着外人算计自己才是。

这样想着,沐挽婷便拿出一根银针探入水中,她向来有用银针试毒的习惯,可奈何她就算识毒再厉害,也终有判断失误的一次。

此下毒之人的手法极高,先是蒸馏过药物后再提炼其精华晒干成粉末。

这样的做法就使得原来的毒性强了五倍不止,它既不是慢性毒药,也不是剧毒之物。

只是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所以沐挽婷才无法看出自己已是被人下了毒。

立刻的,沐挽婷后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皮肤滚烫的灼烧着。

额头上还沁出了丝丝细汗。

沐挽婷刚开始发现不对劲,就被破门而入的一个丫鬟一掌过来,随后,沐挽婷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在一个房间里了。

可就算是中了毒,沐挽婷的意识还依稀保持着清醒的留意四周,竖起耳朵聆听着周围是否有声响。

她可没有忘记,跟她有仇的,除了语嫣然外,还有一个刘月盈!

必定是这二人的其中之一下的毒手。

沐挽婷捂着肚子踉踉跄跄的往自己的房间走着。

眼睛扑所迷离的看不清方向。

但是她始终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迷迷糊糊间,便推开了一扇屏风跌了进去。

“是你?”

低沉的嗓音从床边传来。

使得沐挽婷心动的向前走去。

沐挽婷死死的趴在他的身上,像个八爪鱼一般,迷糊的脑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唯一知道的便是这样真的好舒服,唯有这丝冰凉能让她得到缓解。

打死她也不要放开。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磁性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浓浓的沙哑,不怕死的女人他见的多了,可像这般不要脸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面前这具不是很丰满的身子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竟他喉咙干涩起来,不自觉的,喉结上下动了几下。

想要推开她,可是手却在触碰到她滚烫的身子时吓了一跳。

慌忙的看了看她半眯的双眼,还有那无比通红的脸颊,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糊涂的女人!竟然被灌了春药都不知道!

“我…好热……”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她有些神志不清的伸出手咸猪手摸着江无延的脸颊。

江无延皱起眉,双手用力的抓住了沐挽婷的肩膀,想使她微微清醒。

”女人,你看清楚、我是谁?“

疼痛的感觉倒是让她清醒了一些,微微睁大了充满着水雾的双眸望着面前这个妖艳的男人。

身体的本能使得她更贴近了一些江无延。

“呃呜~你...你是江无赖。“

忽然,江无延的唇角微微上扬,”很好,看来你还知道我是谁。“

第十章 厚颜无耻

江无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换成了平时,或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是现在……他竟然想让她能够清醒。

“女人!唔……”江无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面前的沐挽婷像恶狼扑食一般扑了过来,她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就这样踮着脚急切的吻住了江无延这张诱人似朱丹的双唇。

本来控制性极强的他是不会这样放作自己的,却因为她的一个吻而乱了他所有的分寸。

一个邪笑悄然的在他唇边勾起,“很好,这是你自找的!”

***

此时

闫岚阁内——

一个身着青衫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进了语嫣然的寝殿里。

带着一丝狡黠的语气。

“三夫人,那个贱婢已经进了那间房里。谅她有在强的本领也逃不了失身的命运。”

语嫣然唇角上扬,带着丝玩味的道:

“走,我们看戏去。”

正当江无延兴起的时候,一阵推门声惊扰的他快速替沐挽婷拉好了棉被。

脸上的怒气和气场也是令一干众人汗毛直立。

语嫣然吃惊的望着床上的两个人,不可思议的捂住了嘴。

“王……王爷?”语嫣然害怕的退了两步。

“给本王滚!”

漫声滔天的怒火覆盖了整个王府,吓的语嫣然和她的随从立马离开了房间。

直至语嫣然退出房门的那一刻后,娇俏的脸上才布满了狰狞和扭曲,心中的怒火也是无处可泄。

“沐挽婷,我跟你没完!”

言落间,那鲜红的的指甲已是深深的镶进了手掌之中。

语嫣然怎么都不会想到,房间中的男人早就被江无延事先赶了出去,然后在那阅读批文。

原本那间杂物房一般是不会有什么人进去的,可当时江无延为了要查点以前的资料,才会来到那间杂物房中,还正好巧不巧的打乱了语嫣然设计的圈套。

……

一阵翻云覆雨后,某人这才满意的就此作罢,就在这时,沐挽婷徐徐睁开了那朦胧的眼,眼前的这番场景,莫说是三岁孩童,就连鬼都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她连连用手急忙的推开了江无延。

可对江无延来说,不过是在挠痒痒罢了。

一阵碎步又是惊扰的江无延眉眼一皱。

“嘘!你别声张。”江无延一个翻身,又压倒了沐挽婷。

再次的,房门被推开。

“你是……六弟?”江宇浩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个微笑,犹如千年寒冰一般的冷。

江无延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冷冷的开口道。

“怎么,莫非二哥看不出本王在干什么吗?”

江宇浩眉头一紧,手上握着拳头,暗暗的咬了咬下唇。

“看来,是二哥坏了六弟的好事了,二哥告辞。”

言落,江宇浩忿忿的甩了甩袖转身离去。

“王爷,这——还查吗?”

一个穿着得体的侍卫问起。

江宇浩拧起眉头。

“查什么查!谁还有这天大的本事敢来我浩胥殿偷东西!除了我那好二弟江无延,还有谁那本事!本王若是手头上有证据还用的着在这跟你干着急?”

侍卫被江宇浩的口吻一吓,安静的聆听着江宇浩说话,以免自己又说错了话。

……

直到现在,沐挽婷的神识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只知道自己刚刚被一个古代男人给,那个了。

她真的很不甘心。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的玩弄于她,她明明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争、却还是被人处处陷害。

她沐挽婷到底欠了他们什么!

在现代!她自幼十岁起,母亲就抛弃爸爸和她跟一个富豪走了。

只留下一个年过四旬的爸爸抚养她读书。

她知道,爸爸一个人靠着看相馆养活她不容易。所以她拼了命的学习,努力拿奖学金读博士,不让爸爸担心。

她以为,只要这样和爸爸一起过着简单的生活就可以了。

可为什么!还是有人要至于她和爸爸于死地。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如果当初答应了那帮地下组织的要求,去参加炸弹专项研究。

哪怕结果是利用她来做坏事也好,爸爸就不会死了。

如果不是她的坚持,是不是她就不会穿越到这里来、也就不会失身了。

如果一定要站在顶端才能高高在上,护自己周全、保护自己亲人的话。

那她不介意,一步一步、踏上那最顶峰,俯瞰众人。

……

“你哭什么?”

沐挽婷抽泣了两声,止住了那懦弱的眼泪。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是我的初次?”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哭了,绝对!

“那又如何,服侍本王、也在条约当中。”江无延缓慢起身,穿起了衣服。

沐挽婷咬牙切齿的望着他,恨不得将江无延生吞活剐了。

“你别这么看着本王,起码本王还帮了你一次,你应当知道,若今日在这里的不是本王,你就该被嫣然陷害了。”

沐挽婷低头不语。

他说的却也是实话,如果被语嫣然抓了个正着的话,只怕她会更加的令她难堪。

……

这个男人的眼里充满着霸气与冷冽,像江无延这种性子的人,若是不好言相说的话,只怕吃苦的只能是自己。

这时候的她只得放低身段。

“王爷,听您这么一说,好像还是您吃亏了?”沐挽婷脸上一阵青煞,唇角的笑意却在不经意间,带上了一丝苦涩。

“本王确实吃亏了。”本来是极为好听的声音,可说出的话冷冰冰的,却是能将沐挽婷给气个半死。

“那你想怎样?”沐挽婷不避不闪的望着眼前男子俊美的脸,没有一丝惊惧,没有倾慕、目中自带着一股子清凉的冷意。

江无延看着她,忽尔意味深长的轻笑起来。

仿佛能穿透她瘦弱的身子,直接看到她的内心。

“本王也不难为你,毕竟是你欠了本王一个人情,你就得应了本王的一个条件。”

江无延站起身,若无其事的随意说道,话却象是淬了毒的剑一般的锐利,一剑封喉,堵住了沐挽婷所有的说词。

没有谈判,只是在告诉沐挽婷一个事实,不容抗拒。

沐挽婷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但表面上还是得装作勉强答应。

“好!”沐挽婷的脸上露出一丝生冷笑意。

不管接下来如何,至少现在总算是应付了过去,江无延这个男人太过危险了。

沐挽婷直觉告诉她,那个条件,绝对不是一个令人欢喜的条件。

第十一章 风起云涌

是夜——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地上的花草却笑得浑身抖动。

刹那间,天空中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

雨越下越大,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原本是极有诗意的一幅画面、可在江无延的耳里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

江无延负手而立在门口,眉眼微蹙起来,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其实在那一个晚上,他确实是夜闯了浩胥殿,他夜闯浩胥殿的理由,是因为在他在心中一直有一个疑团不曾解开。

他知道,江宇浩跟他一直都是对着干的,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江宇浩既然是身为皇族的人,就不可能不明事理,派人在他回府的时候来刺杀他。

当时日光正好,街上又格外的热闹非凡,不管怎么说,都是不适合刺杀的、因为这是犯了杀手的大忌。

而在江宇浩的神情之间,他总感觉隐隐约约的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种强烈的感觉让江无延的心中感到很不安。

所以那一个晚上他夜闯了浩胥殿。

从江宇浩与他心腹的交谈中,他大概知道了一些。

万安寺的佛堂之中,原本供奉着一把千年古琴。

这把古琴名叫“红渊”,而且极通灵性、相传这始阳国的由来应该是那相逢诸侯乱世的情景。

这把古琴虽有百年灵性,却从古自今没被人弹响过。

可在一次机缘巧合中,有一名身穿红衣女子的香客因为弹响了这把古琴、从而,历史被改变了。

很多年以后,那名女子不知所踪。有人说,那名女子是天上派下来的天使来拯救他们的、也有人说,这名女子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将一个国家彻底毁灭。

其实在那名红衣女子弹响古琴以后,夏梁国被江震国所灭、然后才有了后来的始阳国。

讲到这里,江无延大概明白了,江宇浩的府中出现了这把红渊并不是巧合。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大抵万安寺现在已经被江宇浩杀人灭口了吧。

如果不是今天他夜闯浩胥殿的话,不知迎来的,又将是怎样的一场浩劫。

******

(2)

那日他闯入浩胥殿时,天空一道红色的光芒划破了天空、将天空渲染出了一片色彩。

因为这道光芒,才使自己暴露了行踪、江无延在心里暗骂一声后,便身手灵敏的离开了浩胥殿。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那一阵耀眼的光芒使他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红渊一定被盗了。

想到这里,江无延不禁摇了摇头,红渊一出,天下必然大乱。

只是不知这红渊一出,这天下的定数又将是如何的一番景象……

思至此,江无延闷闷的坐在茶几上,端着一只镶嵌着青竹的茶杯轻畷了一口。

***

大庆王朝的始阳皇原本一共有六个儿子、大儿子江虹因为身赴沙场而死在了战场之上、委实令始阳皇难过了一阵子,这也让始阳皇的内疚了好久。

而二皇子则是一直与江无延作对的江宇浩了。

排名第三的江虹,因为当时始阳皇的愚昧,硬是生生的拆散了江虹喜欢的女子,使得那女子为他跳河,江虹伤心之余,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是生在了帝王之家。

婚姻之事他或许无法做主、却也能选择以后将来的道路,如果要娶一个他不爱的女子,他宁愿跟随他挚爱的女子,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

于是江虹在抗敌的时候,伤神的放下了手中武器、卸掉了身上的盔甲,就此、让乱军万刃刺入而死。

于是,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而至于这始阳皇的这第四个儿子,便是江纪帆了、不知道出于什么情况,自江纪帆十岁起,就傻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傻的谁也不知道。

毕竟皇家本就是一片深潭,其中的城府与心机,都让这些平民的人们心生一俱。

而大庆王朝的五皇子江慕阳,因为残疾的缘故而不用上早朝,可在这没残疾之前,却也是文武双全的。

而这第六个儿子、自然也就是江无延了。

江无延素来生性散漫,不理朝堂之事。

每每始阳皇派人来催他上朝时,却总能有法子令催他上朝的人无功而返。

始阳皇也不恼怒江无延的这种做法,久而久之、始阳皇也就默认了。

也并不是江无延有何种的神通。

也许,在始阳皇的心中,江无延始终是个不理朝堂之事,好吃懒散的无用儿子罢了。

始阳皇几乎所有的儿子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并且吃力的讨好着他、就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可事实上呢,这些人无非就是看中了宝殿之上的銮金糜糜的椅子罢了、谁又能知晓这其中是否有真情呢?

……

都说生在帝王家的人向来无情,可事实上,这其中的真情假意,又有谁能分清道尽?

小时候,始阳皇素来对皇子们的教育十分上心,让他们一起进上书房读书。

请最好的太傅教皇孙们上课。

请来的,皆都是翰林书院里博学多才的大学士。

皇孙们每日除了读书之外,分别还有其余的五门课程:分别是,骑马,射箭,书法,武术,和治国之道。

一天的时间被排得满满当当。

论课业,其实不算很重,皇孙们不需要参加科举考试,为他们上课的大学士们也很有分寸,不会对皇孙们提太高的要求。

这一天下来的课业虽然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可这也绝不代表就很轻松。

为了博始阳皇的欢心,每个皇孙们读书习武都非常的刻苦。

一个个卯足了劲地要将其他人比下去!每个月一次的课业考核,就成了皇孙们较劲争锋的最佳机会。

但那个时候的江无延,虽然读书习武练的都还算不错,可每次考试的时候总能拿倒数第一第二。

他也不争,不抢。

心里的成熟与稳重却早已超出了同龄的一般人、明事理的他自然懂得,什么时候该要装傻。什么时候该崭露头角。

他的母妃董氏、当年就是因为备受父亲的恩宠,盛宠一时。

可他那愚蠢的母妃董氏却还不懂的收敛自己,反而恃宠而骄,到处向各宫中的妃子们找麻烦。

这是在后宫中最忌讳的,终于,董氏还是被人害死了。

是在一次游湖的时候被人推下湖中溺死的。

那时候的董氏,身旁的妃子与下人明明可以跳下河去救董氏的,却偏生没一个人下去救她。

……

说来也着实是惋惜。

明明是如此明媚动人的年纪、却遭受到了如此的待遇。

就是因为有了董氏的愚蠢,作为铺垫。

江无延才更懂得了如何收敛住自己的锋芒。

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反击!

第十二章 红渊问世

天空一碧如洗,温洵的阳光正从密密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枫树照的通亮。

使得沐挽婷心情一阵愉悦。

自从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她彻底学乖了,对饮食这方面的事情,每一件事都做到亲力亲为、不敢怠慢。

如今,她又如同往常一般来厨房帮忙了。

像小姐们的饭食都是分了等级的,像沐挽馨和二夫人的菜肴一般都是五荤一素一汤,而沐娇娇和别个的夫人们,都皆是三荤一素一汤,而到了沐挽婷这里,便是一素一肉且没有汤。

原本沐挽婷身为沐府的嫡女,本不该吃的如此萧条惨淡、奈何沐府中的上上下下,都是皆布满了二房和沐挽馨的人,自然也就由不得沐挽婷申苦喊冤了。

可自从沐挽婷来厨房帮工后,她的伙食总算是有所改善了。

虽说没有了别的小姐膳食那么好、却也能在她碗里见到多出一些肉沫出来。

这和同龄的丫鬟和小姐们没有共同的话聊,跟这些大妈级别的,应当也有些话可说的。

沐挽婷一边洗着白菜、一边和厨房里的厨娘扯起了八卦。

“二娘、我听其他丫鬟说起,今日里,好像那个高高瘦瘦的,颧骨突兀的那个管事死在了自己的房子啊,也不知道这李管家得罪了什么人啊。”

二娘一听,脸色霎时就有点清白了,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是…是吗,那他死了就死了呗,我们这些下人的管这么多做什么。”

虽然从二娘的话里听来有些道理,可直觉告诉沐挽婷这二娘一定跟那个李管事有什么联系。

******

(2)

今天是一年一度一度的乞巧节,又称为‘七夕节’。

虽然说,这种情侣过的节日旁人不需要过。

可在这里的地方风俗是,不管逢年还是过节,乞巧还是中元,都少不得要庆祝一番。

像这种极为热闹的节日里,府里自然也是少不了要庆祝的。

每每过节的,家家户户都要去集市里置办物品,来装饰自己的府邸,就是为了图个喜庆。

这也许也是与这里的地方风俗有关吧,至于沐府里的置办,自然少不得要比普通人家更隆重华丽一些。

一个二八年华,身着红杉翠裙的老妇正切着萝卜,一边问道:

“婷丫头,二娘这都忙不过来了,你替二娘去集市置办些菜品回来成不。”

想来这节日是得免不了是要人跑龙套的,自己原本也该是个千金大小姐,根本无需事事亲力亲为,可谁让她天生便生了一副菩萨心肠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二娘。”

沐挽婷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拿着菜篮子就跨步离开。

乞巧节的这一天,街上的景象格外热闹、家家户户的门前都会挂上喜庆的灯笼。

大街小巷一片沸腾,还有的小贩在叫卖着。推荐自己的商品。

时不时的会有几个小孩,在自家门口把烟花点燃,放上天去,有时还有着几个调皮的小孩凑热闹,这一时间,街上变得竟是好不热闹。

天上是五颜六色的火花结成彩,地上是万万千千的灯火一片红。

看到这副盛大的喜庆场面,沐挽婷心中的思家的念想也油然而生。

不由得想起了在现代的父亲。

如果当初不是她的任性和坚持,或许…父亲他,应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沐挽婷甩了甩乱糟糟的脑袋,使自己开心一些。

反正现在说多了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既然来到了这里,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总之,她会在这个时空里,代替着老爸的信仰和自己的信仰、一并活下去的!

******

不知不觉间,沐挽婷来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地方。

她的方向感一向不好,又不会辩路,如今倒是走迷路了、她也是蛮佩服自己的。

朦朦胧胧间,一片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蟋蟀凄切的叫声充盈在空气中。

一阵薰衣草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带着一股极为阴凉的寒意。

原本这是极美的一处地方。

可隐隐约约间,沐挽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刚刚明明是走在小巷里的。

沐挽婷忽然明白了什么,猛的一回头。

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薰衣草给遮住了、除了琳琅满目的薰衣草之外,她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也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她惶恐的蹲在地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有些沮丧的埋在自己的腿上,早知道就不出来采购菜品了。

最多加量的去干活罢了。

……

断断续续的,月光很快的就被乌云遮住了、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

沐挽婷害怕的拿起篮子向前跑着,汗水密密麻麻的布上她的额头,可她不敢去擦,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忽地,一阵白光映入了她的眼底,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拼了命的向前跑去。

由于她跑的太猛了,一个不起眼的石头磕的她摔了一跤。

使得她不得不停下来揉了揉扭伤的脚。

而刚才所触及到的光,竟然是一名穿着白衣的绝美女子。

沐挽婷轻抬额头,却不由得被这名女子惊艳的呆了。

她自认为她长的就已经是美人级别的了,却没想到还有比王昭君西施还要美的女子。

只见那名女子脸朝花海、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后,用一根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待她转过身来,才见她方当韶龄,不过十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女子上前,伸出一只葱白如玉的手掌将沐挽婷拉起。

女子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清秀的脸蛋上上露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一般。

她朝沐挽婷微微一笑。

“你没事吧。”

正看的入神的沐挽婷被女子的这一声叫唤回了神。

“没…没事。”

琳琅满目的薰衣草中,盈立着一个绝美的女子,沐挽婷是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却还是免不得要被这女子的容颜惊艳到了。

“你为何会在这里?”

女子仿佛是知晓沐挽婷的心事似的,温婉的遮了遮袖,轻笑了一声:

“渊儿知道出去的去路在哪里。”

沐挽婷脸色一阵大变,呵斥了一声:

“姑娘知道?姑娘知道的话能否带小女子出去?”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拉着女子的双手。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然后,美女姐姐手上的红绳被她扯掉了。

沐婷一阵尴尬中。

第十三章 诡案迷情(上)

在这片薰衣林里,她除了能相信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娘子莫急,渊儿可以答应娘子去寻出路,不过,娘子也要应了渊儿一个条件才行。”

(这里娘子只是对女子的一个称谓)

沐挽婷就知道,这天下怎么会有免费的午餐呢?

“你说。”

女子上前走了两步,盈盈水瞳中不禁泛起一丝水雾。

“李朗死了,可…渊儿却不晓得是哪位狠心的人下的杀手......若渊儿带娘子出去后,希望娘子能帮我寻到凶手!否则,渊儿心中始终是愧疚李朗。”

看来又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啊,想当年福尔摩斯探案集她看的也不算少了,办案嘛,应该没问题的。

“你别哭啊姑娘,我答应你就是了。”沐挽婷上前用袖子胡乱的在美人的眼眶上胡蛮的乱擦、好让眼泪不在落下。

她最见不得的,就是美人姐姐落泪了,特别还是祸水级别的美人流泪、那样她可会心疼的。

然而,求渊儿的心里阴影面积是多少。

女子勉勉的扯出一个笑容,拿下了那只在她脸上胡作非为的手,示意沐挽婷不用担心:

“娘子别擦了,再擦的话,渊儿的妆容可就乱了。”

某只做了坏事的人只能尴尬的回了一个字。

“哦。”

……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跟着这个仙女姐姐绕着一颗古树走了三圈后,这片薰衣草林好像开始变得稀松了起来。

渐渐的,随着渊儿带领的路走,又逐渐开始见到了之前人山人海的小巷了。

她拖着扭伤的脚的向前走去。耳旁聆听着小孩的吵闹声,小贩的叫卖声,情侣之间的吵架声。

使得心里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这样热闹的气氛,真好。

***

沐挽婷欲想回头跟那名美女姐姐道声谢的时候,却已然不见了她的踪影。

就好像刚才在薰衣草林里的情景,只是一个恶梦。

然而,梦醒了。

也就回归于现实了。

可,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京都里,最富盛名的花百合,一夜之间死在了自己房间里。

京都的人们一时间都纷纷猜忌不断。

而事实上,花百合是一个极为俊秀的一个清倌,是一个男人。

花百合生来便有一副好嗓子,唱的一手好戏曲。也可谓是一个戏子。

原本红极一时的她,却不知为何在某天开始闭门不唱,不接戏,也不弄曲、只是偶尔会摆弄下一把月扇形的竖琴罢了。

花百合在入职凤栖楼的同时,原本是在沐府当管事的。

出于各种原因、才选择了离开沐府去当清倌。

每每当清倌的人,不管身世和样貌都多么的清白和纯洁。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始终就是沾了污点的。

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个职业,只愿能多赚点钱养活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

天刚微亮,沐挽婷就听到同房那几个丫鬟的议论纷纷,无一不是在谈论花百合死了的这件事。

刹那间,沐挽婷的身体一僵。

神色也有些不自然的瞪了瞪眼。

原来...那一个晚上遇到的绝美女子并不是一个梦,而是真的被困在了薰衣草林里!

而那些丫鬟们议论的花百合,也就是那晚自称渊儿的女子要找的李朗!

这世界真么就这么小呢,这下她想不帮她找凶手都难了。

因为系在手腕上的红绳好似在隐隐锁紧。

那感觉就好像是,那个女子还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令她坐立难安。

******

(2)

沐挽婷去了当地最有名的清馆、凤栖楼问了很多人。

终于打听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原来...在花百合死的前一个晚上,曾有五个人来过他的府邸拜会。

听这里的老鸨说,当晚前来拜会的五个人有四个都是女人。

一个是延王府里的二娘、另外两个,则是府里的丫鬟。

一个则是花百合收的男弟子。

因为这里的规矩是只收男弟子。

不然,又叫什么清倌呢?

最后一个,则是当时给花百合看病的女郎中。

其实在当地的女郎中并不多见。即使是有,也不会只是光是治治病这么简单。大抵都是西洋来的,会些催眠术什么的。

而听老鸨给出的口供里说,这二娘是花百合的发妻。

而另外两个女人居然都自称是花百合的女儿,这沐挽婷就有点懵了。

居然全都是自家府里出来的人。

她当初就觉得,这二娘一定跟这李管事有什么关系。

可就是没想到这二人居然是夫妻关系。

而且还生了两女儿!

第十四章:诡案迷情(下)

待所有人都一一上完香后,二娘又招待了所有人吃了一餐饭。

在开饭之前,丫鬟若笙牙尖嘴利的说了一句。

“这莫不是下有鸩在里头吧。”(既古代一种毒药的名字)

二娘闻言,脸部微微僵硬,却还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是下了鸩在里面呢。”

若笙的眼神一阵冷冽,对上了二娘的眼睛。

虽然众人还是感觉二娘玩笑的成分多一点在里面。

当时为了套到老鸨的更多信息,沐挽婷把当时从尚书府里带出来的家底都用上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帮那个叫渊儿的女子完成这件事,那她就永远别想安宁了。

谁让她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呢。

今日,又正好是花百合的忌日。

几乎当时所有前来拜会的人都来齐了,先是来了二娘、再是来了两个丫鬟;都自称是花百合的女儿。

最后还有还来了个女郎中和一个花百合的徒弟‘胭脂’。

二娘身为花百合的发妻,一进到祠堂之中就一阵抱头痛哭,挂在眼眶里的泪珠也是径直的哗哗往外流。

丝毫不做作的。

沐挽婷走向前去拍了拍二娘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二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且节哀罢。”

二娘抽泣了几声后抬头看了看,惊讶的问道:“婷丫头?你怎么也来拜会李朗,你跟他...很熟吗?”

沐挽婷思虑了半晌后才回答:“当初我跟李朗还颇有些渊源,这说来也巧,当初还是李朗时常在我的饮食中加了些手脚才使我餐餐加肉呢、如今我听闻李朗殡天的消息,我也着实很难过,就前来看看他。”

二娘是也非也的点点头,脸上虽带着难过的神情,却还是带着一丝当家主母的神情说道:“既然大伙都是来看李朗的,那就且都请来吧,也免得别人说我李家没了点当家的气质。”

沐挽婷还正愁如何才能聚集起当天在案场出现的人,如今二娘的这一吆喝,倒是帮了她不少的忙。

人聚集起来了是没有错,可,要如何全都一一留下来寻找那凶手可就麻烦了。

忽地,系在沐挽婷手上的红绳发出了一阵淡淡的红色光泽,随后便消失了。

“姑娘,你这红绳好似在发光?”女郎中望了一眼沐挽婷手上的红绳后淡淡的说道。

随着方在红绳发出的光芒后,沐挽婷竟然感到了红绳有了温度,慢慢的在炙热着她的皮肤。

虽然没有什么不适之处,却还是让沐挽婷的心中感到一惊。

“没什么,这...这只是被开过光的红绳罢了,会发出些光很正常。”沐挽婷寻了个极烂的措辞解释。

众人也只是带了些疑惑的目光望了一眼后便作罢了。

可事实上红绳为什么会发光,她又怎么会知道呢?毕竟她又不是红绳的主人。

“二娘说的这话真好笑,若我记得不错的话,花百合并非是自杀而是属于他杀!若笙可是记得,当天二娘可是在花百合的饭菜、和平日里饮的茶水中可都加了这鸩啊。”

众人脸色都皆是一惊。

不可思议的望去了二娘。

“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笙冷哼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怕别人知道吗?”

二娘见状,也只得叹了口气缓缓解释:

“在李朗殡天的那个晚上,其实我跟胭脂商量好了要私奔,胭脂跟我说;只要我帮他拿到了李朗的房产地契,和李朗平日里爱护有加的竖琴之后,他就会带我离开这里。”

二娘顿了顿后,又继续道:“原本我跟胭脂商量好了在李朗平日里小酌的茶杯中加了鸩后端给李朗喝的,可...当我端着有鸩的杯子在李朗面前的时候…我心却又软了下来,因为当时我看见了,李朗...他,要割腕自杀。”

二娘这一停顿后,众人又皆是一惊。

“那后来呢?花百合是不是你杀的?”女郎中带着丝急切的口吻说道。

二娘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我杀的李朗,我是罪人,你们抓我去见官吧。”

二娘视死如归的神情闭上了眼睛。

女郎中似也非也得摇了摇头道:

“从花百合脖子梗发黑的地方来看,确实是中了毒不假。可这使花百合致命的伤口、却不是这杯毒药。”

沐挽婷质疑的问了出来:“奥,那致命伤口在哪里?”

女郎中的扯出了一个笑容。缓缓的回答:

“是这里。”

女郎中指出了花百合肚子上被刺穿的一个小孔。

明眼人都会看出,这是由极细的针线才能完成的伤疤。

...

可,又有谁会用线去杀人呢?

很明显,在座的所有人在过高明,也不会选择这种杀人手法。

那么,凶手;又究竟会是谁?

……

忽地,在一个不起眼的桌角下,一根极细的扭曲琴弦、映入了沐挽婷的眼里。

第十五章 红渊(上)

看到这根琴弦,沐挽婷似乎也就明白了什么。

花百合或许真是属于他杀的。

只是杀他的人,并不是在场的人、而是这一根竖琴的弦害的。

……

沐挽婷微微躯腰将琴弦拿起,盛在桌子上后对众人说道:“李朗或许是被这根弦害死了。”

虽然对于这种不忠的女人来说,沐挽婷一向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却也始终忍不下心来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语来刺激她。

二娘温婉的点了点头:“真是没有想到,杀人凶手竟然会是这把竖琴。”

确实是没有想到啊。

如果沐挽婷不曾仔细的在各个角落里去端详个仔细。

又怎么会发现的了这琴弦的存在呢。其实说白了,就是她有好动症...不看不说话她就特别憋的慌。

...

沐挽婷走去前厅,在府邸的正中央,挽起了这根琴弦、然后为竖琴接了起来。

琴弦被接好之后,沐挽婷才带着丝凉凉的语气开口:“渊儿,现在,你记起李朗是怎么死的了吧。”

沐挽婷朝女郎中的位置看去。

眼神略带犀利、只愿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后,这个绝艳的女子便不要再缠着自己了。

...

在琴弦被接好后、无数的记忆忽地如涌流般灌入她的头脑。

使得她痛苦的低嚎了一声。

“李朗...是...是我杀的!不!这怎么会。”

渊儿情绪不稳的抓着自己的脑袋,一会儿似在嚎叫,一会儿、又似在哭笑不得。

丫鬟浅沫见事情已经发展的差不多了。一边玩弄起了自己的指甲,一边对二娘说道:“这香上也上了,二娘,这家产你是打算该怎么分呐?”

若笙不可思议的瞪了瞪自己的好姐妹浅沫。

没想到当初跟浅沫说起自己的家事,竟成了她来与自己争夺财产的手段。

浅沫微勾起一个微笑,犀利的瞪了回去,丝毫不惧的。

……

二娘神色黯然,过了良久后才悠悠开口:

“这钱财早就一分都没有了,当时李朗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情况,染上了吃药(即是古代的毒品)的恶习,所以这钱,我是一分都拿不出来了。”

听到这里,沐挽婷有个疑惑不解。

难道李朗与二娘生的女儿竟是长何样貌都不知道吗?

这也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二娘,你自己生的闺女为何你会不识得?”沐挽婷问道。

二娘惭愧的低下头。

闭上了充盈着水雾的眸子:“说来也是惭愧,当初在沐府中有个规定、不得与府里的家丁和男人有任何私情。否则将以私通的罪名被赶出府不多算、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当初为了隐瞒与李朗往来的事情,我也只得偷偷的将刚出生的女儿寄托给别人家的婆子收养着。也只是偶尔空闲了,才托那家好心收养若笙的婆子让她们带给若笙一些生活费用。”

大家伙一听完二娘的解释,也就明白了为何她不识得自己闺女的缘由了。

丫鬟浅沫一边看着自己的十指,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指甲,阴阳怪气的说道:

“哼……话虽如此,可这李家宅院的地契不是还在呢吗、最后落入谁手还不知道呢。”

只见忽地,一阵白光闪光,刺穿了胭脂的胸膛。

“你…你居然…要杀我?”

胭脂的话音刚落,便安逸的躺在了地上。

二娘满含泪水,握在手里的剑也是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带我走了,你要的,始终不过是那把破琴!既然跟你做不了活命鸳鸯,那就让我们在黄泉路上相见吧。婷丫头,这房子的事情,就由你替她们两决断了吧。”

“嗤!”

只见二娘以不及闪电的快速、将剑拔出,然后刺进了自己的。

在这个时候;二娘的脸上,却绽放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也许,死对于二娘来说。

又何尝不是一场解脱呢?

浅沫被忽如其来的血腥模糊了眼睛。

一时间被吓得不知个所以然来。

“啊…啊——杀……杀人了,杀人了!”浅沫疯了似的逃离现场,慌张的竟是连房产地契的事情都不管了。

沐挽婷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今案件进行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

归根到底,这女儿长大成人了终归是长的像父母的。

依旧是与二娘一样的容颜,只是看着这绍龄般的若笙,就该知道是二娘的亲生骨肉了。

“姑娘,方才你娘说让我管理地契这件事情,我思量了一番、这房子应当是属于你的,之后该怎么处置,便随你自己了。但是这琴!我要将它带走。”

第十六章 红渊(下)

若笙不以为意的瞥了眼沐挽婷。

过了良久后才凉凉的开口道:

“这琴认主,你若强行将这琴带走,只会带来无妄的灭顶之灾罢了。”

沐挽婷可从来不信这歪门邪道之说,她说要带走,谁还能拦她?她悠然的上前拿起竖琴,优雅的坐在椅子上装模作样的弹了两指。

只见随后,奏出的音律淳朴浑浊,美妙的就如九天之上落下的清泉一般,滋润着所有人的耳朵。

毫无意问的、这把琴,应当是寻到主了。若笙不可思议的看着沐挽婷,一时间竟忘了该做何表态。

只是过了良久后,若笙才笑了笑道:

“也罢,这琴原本是一把哑琴,你竟能弹响也是说明你与她有缘。”

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沐挽婷总觉得这把竖琴身上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着她。

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若笙姑娘,我能问下这把古琴叫什么吗?”

若笙望着沐挽婷的眸子,只徐徐的吐出了四个字。

“它叫红渊。”

********

“我这是在哪?”

她在黑暗中聆听着一段动人的乐曲。

乐曲的声音美妙动人,跌宕的此起彼伏。感情融入的也很恰当,令人不禁的就想安静下来聆听。

待一曲罢,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惊叹了一声。

可对方好像知道了她的存在。

只见他轻蹙眉头,轻轻的问了一句。

“是谁?”

他朝她轻轻走了过去,双手温柔的轻抚着。

随后,他的脸上泛起了个温暖和洵的笑容。

“是你吗……渊儿?”

渊儿,叫的多么动人啊,仿佛这个名字,久到连她自己也不曾记得了。

******

朦朦胧胧间,在月光映照着的那一个夜晚。

一个身形苗条,盈立在房内的芊芊佳人朝他走了过去。

可惜,她不能说话,既使她说了,面前的男人也听不见。

她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别人喊她的名字了?大概,是在那夏梁国被灭世的那一年里吧。

她的主人死了。

而她,也就成了一把废琴了。

“渊儿,你在这里吗?”

他急切的摸寻着面前的一丝幻影,虽然他看不见、也听不到。

可他就是感觉,在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他只望到了红渊的那一模缥缈的身影后,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了。

所以他去求了很多人,才求来了与她相见的办法。听旁人说,食用一种药物可以令其产生幻觉。使自己心中所想的东西实现。

所以他求来了这手中的这一枚乌漆的药丸。

“渊儿,你别急,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他发了疯似的将手中的药丸一吞而尽,因为他看不见红渊。

只能选择了以这种方式相见。

红渊无奈的摇了摇头,“李朗,你这又是何苦呢?”

花百合挽起一个苦涩的微笑道:“不苦,只要是为了能见到你。”

……

所以后人其实知道花百合是属于他杀,还是属于自杀,这件事情也无人得知了。

即便是红渊无意中杀死了花百合,花百合也因为吸了过多的毒品活不了多久了。

其实在花百合死的那一个夜晚,花百合曾想毁了红渊。

他道:“渊儿,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过孤单了,你可愿能来陪我?”

红渊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爱她爱到发疯的男人。

就在花百合将剑刺入她身体里的时候,琴弦断了。

而花百合也死在了地上。

眼中的深情还久久的不曾散去。

可它是灵体啊,就凭这普通剑身又如何杀得了她。

可是,当剑刺入她身体里的时候、为什么她却不记得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记忆仍是停留在了夏梁国被灭世之后的那一年。

对了,她记得了、她还要去寻她的主人……

一曲奏完,沐挽婷便什么都了解了。

也只得轻声的安慰红渊道:

“你那是属于无意的情况下伤了李朗,这不怪你;即便不是你杀的、李朗也活不了多久了。”

红渊似是悲鸣了一声,像是无奈。

随后沐挽婷又道:

“走吧,你孤独了太久了,我带你回家。”

红渊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暖,嘴角的弧度笑的弯弯的,就似月牙一般。

沐挽婷被红渊的笑容一惊,似乎那笑容赶走了她这穿越之后受到的所有阴霾,使得沐挽婷的心中微微一暖。

系在沐挽婷手中的红绳有些微微发烫,随之,竖琴便被收了进去。

沐挽婷不禁感叹了一声,原来这红绳还可以这样使用?

不过,倒是方便了很多…

第十七章 烹茶之道

这日子过得倒是挺快的,不知不觉间,已是到了冬季的时候。

大雪刚刚初晴,这沐挽婷的琉璃瓦下,两只雪玉可爱的两座石雕狮子在晨曦映照下晶莹剔透、光洁璀璨。

昨晚刚刚下了场大雪,雪花堆积了一尺多厚。打扫的下人经过狮子旁,目不斜视,似乎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一般。

碧浅穿着一身粉梅色雪狐棉衣,一身淡粉的一等下人装扮,身披淡兰色的梅花衫。

站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之上越发显得灵秀动人。

这个终日沐挽婷身边服侍的女孩如今才不过十五岁,但却出落的亭亭玉立秀色可餐。

平日跟在萧氏身边的时候,灵巧温顺。此刻到了沐挽婷这边,却有些飞扬跋扈了。她语调清清冷、眼神厌恶的对着一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衫的吓人们冷声说道:“今日这琉璃阁的积雪落得有些多啊,若是你们不好好打扫干净了,看我们主子该怎么收拾你们。”

家丁们顿时畏畏缩缩的点头答应,碧浅冷笑了一声,转身就向自己温暖的房内走去。

雪后天气越发的冷了,即便是穿着貂毛和裘做的衣裳抱着暖炉都有些不能受用。

更不用说只穿的那么单薄的衣衫站在雪地里。不出片刻,家丁们的嘴唇就被冻的铁青。

沐挽婷端着一盘落雪走了过来,碧浅见了沐挽婷后、连忙从房里跑出来,招呼了一声。

沐挽婷看了一眼这矗立在这大雪门口打扫的下人后,对碧浅厉声呵斥道:“碧浅,有些时候,得要分清楚了自己的位置才好,你可不要忘了、现在你是我的丫鬟!若是你在外头借着我的名义作出了什么事情,我将你弃之、卖之、你背后的那位也是管不了你的。你可懂?”

碧浅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煞白、卑微的低下了头,诺诺的回了一句:“是,大小姐,碧浅知道了。”

看到碧浅这吃瘪的模样,沐挽婷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些时候,过度的锋芒毕露、也是一种危险啊。

******

(2)

此时沐府的一处别院中。

萧氏母女正坐在老夫人身旁,和沐青歌商量着过年的事情。

沐挽馨身穿着一袭雪白的银狐皮白貂、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论穿着,她并不比京都里的其他小姐们更出挑,可配上她那极为美丽的容貌,坐在那里就是显眼,把屋子里其他的丫鬟和婆子硬是给比了下去。

此刻,她正微笑着听她母亲说话,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的端庄娴静。

萧氏穿了一件玫瑰红镶麝鼠皮袄子,头上插了金珠,耳畔的的耳坠摇摇晃晃。

沐挽馨脸上巧笑嫣然的,极力的讨好着窦氏,不时的说上两句笑话。

可不管她怎么卖力,窦氏的面上都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在这个时候,碧浅托着一个朱红漆的木托盘上来,将茶盏送到各人的桌上。

窦氏端起来细细的品尝了一口后,顿时愣住:“这茶汤倒是香得很。”

沐挽馨闻言,也端起来喝了一口,赞同道:“嗯,这茶的汤色确实极好,入口之后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回味呢。”

说着,沐挽馨又望向了窦氏道,“果真还是皇祖母这里的人好啊、馨儿以前可就从没吃过这么香的茶汤呢!”

烹茶之技,在始阳国一向就被视为一项极为高雅的活动。

不说在宫廷豪门之中,市井之间,也是盛行得很。

别的不说,这沐挽馨就是个烹茶中的高手、更是得到名师指点过的。

如今能够得到她的夸赞,可见这烹茶之人的技艺十分了得!

碧浅小声糯糯的回道:“老夫人,这茶,是大小姐煮的。”

碧浅话音刚落,萧氏的脸色便浮上了一层灰白。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沐挽馨的脸色不由得复杂起来。刚刚才夸了这煮茶之人的手艺,现在说要收手,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

窦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哦,是挽婷煮的?让她进来吧!”

自己费力地说了半天,窦氏都只是淡淡的,没想到这沐挽婷竟然这么容易就让窦氏夸赞了!

沐挽馨看着从门口盈盈而入的沐挽婷,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了才解恨。

窦氏显然是对这茶很满意,看着沐挽婷,笑容比往日都要灿烂了很多:

“你煮的茶倒是极不错的,想来是有高人指点过吧。”

前生的原主向来都是谨言慎行,在所有场合几乎都是悄无声息地坐在一旁做看客。

更是不曾和窦氏这样亲近地说过话的,此刻的她倒也不慌不忙。

第十八章 挑衅

沐挽婷淡淡的扯出了一个笑容道:“回禀皇祖母,是在平日里的时候、家中请了一位烹茶的婆子,许三娘来教导小姐们烹茶,我便跟着也学了一些。但挽婷自知技艺浅陋,难登大雅之堂。”

沐挽馨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就连萧氏,也是轻轻皱起了眉头。

只是跟着学了一些?就能烹出这样的茶吗?若是从头认真学,岂不是——

听了这话,在沐挽馨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心中,无疑是一种挑衅了。

沐挽婷将萧氏母女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只是声色不露,依旧是笑着的道:“皇祖母,可否借茶盏一用?”

窦氏微微点头,沐挽婷便走上前来,轻轻端起窦氏旁边的茶盏,轻轻的晃了晃,随后揭开茶盏。

窦氏一看,刚才喝了一口的茶汤中,灿然开了一朵白莲出来。

热气蒸腾中,还带着一种梦幻之感。

一看到这场景,窦氏顿时讶然道:“竟然还能变成白莲,果真好技艺啊!”

沐挽馨的面色变了,她霍然起身,走过来亲眼确认过那朵白莲,顿时哑了声音。

沐挽婷嗤笑了一声。在现代,且不说她对炸弹与医学方面的东西最为精通。

就连这养生之道和音律之道也颇懂三分。这煮茶方面的技术,她确实是在现代下了不少的功夫的。

此刻,沐挽婷也只略略的笑了笑:“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但博老夫人一笑、挽婷就很开心了。”

雕虫小技?只怕目前整个京都也无人可幻化如此之景吧。

窦氏盯着那碗茶汤,直至那朵白莲逐渐消失后、才转瞬发出了一阵低低的轻叹。

对于茶的好坏,其实并不能仅通过茶的颜色和口感就能判断。

对于井水煮的茶而言、古人认为,有些井水、水质甘美;是泡茶的好水。

而深层地下的井有耐水层的保护,污染少,水质纯净;而浅层地下水易被地面污染,水质较差,所以深井水比浅井水好。

可相对于用大自然的天水来说,这井底之水,却是品质最低的。

这天水又分别为:露水、雨水、泉水、和这雪水。

今天早上,天刚朦朦亮,沐挽婷便去采集了这最为清新的雪水。

这初升的太阳透露出这第一道光芒,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红;也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鲜艳、一刹那间火球腾空;凝眸处彩霞掩映、不禁让人在这寒冷的冬季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沐挽婷伫立在大雪中好些时候才收集到了这么一小盘雪花。

对于窦氏的一句夸奖来说,那就够了。

也总算没有辜负了她在大风中被吹刮了这么些时候。

******

(2)

沐挽馨被沐挽婷大压风头,自然是不肯罢休的。

她咬牙切齿的看了看沐挽婷后道:“大姐煮茶的手法确实很是高明、但不晓得这音律大姐是否也能精通;倘若大姐能当着皇祖母的面即兴一曲,岂不快哉?”

此时的萧氏又上前添了添这把火:“是啊挽婷、正好这也快逢过节了、你为我们大家奏一曲也好添些气氛。”

若沐挽婷此时拒绝,必定会被萧氏母女二人贬的一无是处。

若是同意了,万一自己弹错了一个音色,又会被人说成不过尔尔。

她思虑了一番后,终是抬起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若比音律,挽婷自然是比不过二妹妹的。但即是给皇祖母奏曲、婷儿自然是乐意之至。”

就在萧氏母女二人挑起得逞的眉眼时,沐挽婷又道:“即是在这样的场合里,挽婷也自是不能忘了规矩的;长幼有序,还是请二妹妹先请吧。”

沐挽馨闻言,不禁在心里将沐挽婷数落了个遍,却还是依旧摆出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道:“也罢,那挽馨就献丑了。”

沐挽馨的脸上洋溢着一副自信的笑容。微微俯身,婉婉落座。

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上、凝气深思。

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待一曲花满楼弹完,众人皆是鼓起了掌声。

萧氏神态夸张,眼眶里泛着一层水雾的同沐挽馨说道:“馨儿,你弹的真是太好了、为娘都被你所弹奏的声音给迷住了。

而此时窦氏的脸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只略略的说了一句:“是还不错的。”

沐挽馨扬起一个胜利者的笑容瞥了一眼沐挽婷:

“大姐,该你了。可别让妹妹失望才好啊。”

沐挽婷微微的点了点头后便不在言语,虽然她是很爱说话、不过,她倒是极懂得分场合的。

第十九章 殊途较量

既然沐挽馨以古筝为乐器,不若她用红渊弹奏也是极好的。

她找了个借口道:“皇祖母,婷儿的乐器落在房子里了,皇奶奶且等我一会儿。”

窦氏望了一眼这满是古灵精怪的沐挽婷,倒是颇为期待沐挽婷找来乐器后的样子。

“好。”

沐挽婷疑惑的望着手上的红绳,这个召唤的方法又该如何使用?

难不成是要念咒语的?

沐挽婷集中起了精神,喊了几声:

“菠萝菠萝蜜,菠萝菠萝蜜,天灵灵地灵灵。红渊快出来!”

结果晃了老半天都不见红绳有个反应,沐挽婷丧气的坐在床上。

恼怒的大喊了一声:“破红渊,你要是再不出来本小姐就一把剪了你!”

沐挽婷的声音刚落,手中的红绳就发出了一阵光泽。

随后一把红色的渊尾琴便出现在了眼前。

敢情这红渊是吃硬不吃软的主啊,非要等她发飙了才知道现身。

未细想太多,她便风风火火的拿起竖琴往别院走去。

......

“让皇祖母久等了。”

沐挽婷扬起一个优雅的微笑,随后款款落座。

随着芊指的轻轻拨弄,一声清脆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与这轻灵的夜色交相呼应。

虽已是夜晚,但漆黑的眸子中仍然看得出有一丝伤悲。芊芊玉指在弦上来回的舞动着,像夜的精灵一般,独自在这夜色中舞动琴弦。

沐挽婷一边弹奏着竖琴,一边还唱起了歌调的旋律:

“索赔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待一曲青花瓷弹到结尾,众人皆是一片黯然...

莫非是自己弹唱的不好听?

沐挽婷纳闷的在心里想着。

忽的,一阵掌声从中央的位置缓缓传来。

窦氏带着一丝惊讶的神情看着沐挽婷:“这是老身数十年来听到过最为动人的曲子了。”

沐挽馨一脸哑然的看着沐挽婷,却还是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确实承的上是天籁之音。

即使是输了,也输得光彩,确实也是她技不如人了。

“没想到大姐在音律这方面的造诣也是练得炉火纯青、馨儿佩服,敢问大姐,这把乐器又叫什么?”

红渊的琴漆有断纹,这是古琴年代久远的标志。

由于长期演奏的振动和材质、漆底的不同,可形成多种断纹,如梅花断、牛毛断、蛇腹断、冰裂断、龟纹等。

有断纹的琴,琴音透澈、外表美观,所以更为名贵。

琴的外身又似冰玉打造,通体晶莹,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显熠熠生辉。

早期的竖琴只具有按自然音阶排列的弦,所奏调性有限。被发掘的第一把拱形竖琴(ArchedHarp),是出现在美索布达米亚平原,年代为公元前2500年。它与缅甸竖琴相似,有13或14条琴弦。

而沐挽婷手里的这把月扇型的竖琴,却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只有七根琴弦,却又有着46种音色。

让她本人都是惊艳了一下。

“这把月扇竖琴是我派人特意打造的,它的小巧也是为了方便携带而已。这断纹是我不小心时刻上的,所以这一把竖琴,独一无二、只此一把。”

沐挽馨还正想问下这竖琴哪里有买,在听到独一无二这个字眼的时候,却又放弃了。

******

翌日

碧浅端着一碟糕点路过寒梅阁,可这阁里住着的那位,正好是沐挽馨。

她今日为沐挽婷端茶的事情,已经惹的萧氏很恼火了。自然知晓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后台。

此时只见寒梅阁里,一个穿着绿衫的女子一边扭着屁股,一边盛气凌人的道:

“哟~这不是碧浅嘛,正好二小姐有些嘴馋了,你倒是挺识时务的。”

碧浅曾经也是当过一等丫鬟的,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气。

碧浅死死的将盘子护在了怀中,然后呵斥她道:

“这是大小姐点名要吃的,绿荷你怎么能这样硬抢?”

绿荷一个瞪目,快速的便打了一个巴掌印在碧浅的脸上:

“你这个贱婢,还当你是在二小姐阁中处事的一等丫鬟吗?本来你替二小姐监督大小姐也就没事了。可你居然选择背叛了二小姐跟了大小姐。这就怨不得我了。”

“我没有背叛二小姐!”碧浅被打的跪在了地上、可眼中仍是充满着坚毅。

绿荷闻声一哼,“你说没有就没有吗?如今最受二小姐宠的是我!就算你回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绿荷手一抬,又是一个巴掌落下。

第二十章 赏花宴

又是梅花生长的季节、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明明已万物凋零。可这尚书府却梅花盛开,一派锦绣葱茏。

花香阵阵,萧氏和各家夫人们坐在一起闲谈,而小姐们拜见了窦氏与几个夫人后。

便随意在花园中游玩。

在窦氏身旁却唯独留了沐挽婷下来。

窦氏这样的做法摆明了就是偏爱沐挽婷的。

使得萧氏在心中有些忿忿不已。

......

今年的梅花开的倒是比往年的极为鲜艳的。

虽不及牡丹的国色天香,月季的娇艳浮华、玫瑰的姹紫嫣红,荷花的高贵典雅。

却能在孤寒冰冷的寒风中傲然怒放。

有句话说的好:“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吹拂梅花的不是轻柔的春风,而是凛冽的寒风;滋润梅花的不是清凉甘甜的雨水,而是寒气逼人的冰雪;照耀梅花的不是灿烂的阳光,而是严寒里的一缕残阳。

梅花在面对如絮飘舞的白雪,也依旧能开的芬芳。

闻此,沐挽婷心里顿时一片霍然明朗,即便堆积着再多的负面情绪,也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萧氏倒是极为安静的坐在一旁,瞥了沐挽婷一眼后便淡淡的道:

“挽婷这丫头生的真是水灵标致,看着便讨人喜欢的。倒是长的和她母亲当年时一模一样。”

沐挽婷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会儿倒是为了讨好窦氏,连她的马屁都拍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微微笑了笑:“多谢二夫人夸赞。”

窦氏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似乎对萧氏的言语没有多在意、随后轻皱了下眉头:

“这茶今个儿怎么带了丝苦涩,婷丫头,不若你帮老身泡一杯吧。”

沐挽婷接过了窦氏的茶杯,轻畷了一口后,淡淡笑道:“皇祖母说的这是哪里话,这碧螺春和往日里的味道可是没什么区别呢。莫不是皇祖母想念起婷儿的手艺了才寻了个由头吧。”

窦氏被沐挽婷逗的不禁喜上眉梢:“你个丫头、竟敢调戏起老身来了。老身是自从上次喝了你泡的茶后,喝其他的茶都是带了丝苦味。”

沐挽婷一边轻声的笑着,却还是忙活着手中的活一边说道:“这时候下的雪水却不若上次清晨下的雪那么清新滑口,只能用这深井的水代替了。皇祖母可不要嫌弃才好。”

窦氏轻舒眉头,爱怜地笑了笑:“有这样一个手艺高超的丫头给老身泡茶、老身自然是乐意之至的,怎么还会嫌弃。”

萧氏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婷丫头的手艺确是极好的,也难怪老夫人惦记着挽婷的手艺了。”

......

一位嬷嬷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喘着气道:“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和三小姐溺水了。”

刘氏听见消息脚下一软,被身边的丫鬟扶着才勉强站稳身子:“那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老奴赶过去的时候,二小姐和三小姐被送往了最近的朝霞院,现在已是叫大夫赶过去了。”

待嬷嬷的语音刚落。

萧氏和刘氏便不约而同的开口道:“老夫人,不然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窦氏淡淡的点了点头。

******

待沐挽婷和众人一起赶到的时候,沐挽馨正毫发无伤的坐在一旁,只是脸色略微苍白。

而这刘氏的千金,却是毫无脸色的躺在了床上。

刘氏微微颤抖着身子望了一眼正把着脉的大夫。

“大夫,小女的身子......怎么样?”

那位年过四旬的男子把了半刻钟后,才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小女已经...断气了,请三夫人节哀顺变罢。”

刘氏顿时眼前一黑,不由得倒在了一个丫鬟的后面才不至于跌倒。

“大夫,是不是这诊断有误啊,这怎么...好端端的人,说死就死了?”

男子仍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老夫看病数十载,断然是不会诊治错的。”

此刻的沐挽馨仍是坐立于床边不发一言。

刘氏伤心之余,不由得一把的抓住了沐挽馨的肩膀,一边嘶吼着:

“是你!一定是你!你为什么这么狠心。那可是你妹妹啊!为什么你没有事情、娇娇是不是你推下河的?是不是?”

沐挽馨不胜其烦的推开了刘氏的手掌:

“当时是三妹不小心绊倒了一颗石子才落河的、我不过是过去扶了一把才不慎掉到河里的。这反倒是成了我的不对了?”

沐挽馨在心里不禁冷哼了一声,是她推的又怎么样,不过是区区一个她路上的绊脚石而已。死了倒也干净。

正当刘氏与众人都皆在悲伤的时候,沐挽婷在众人的异样下上前去把了把脉。

虽然她不会古代的医术。但身为现代的医生来说,溺水后的紧急应对还是知道的。

“三妹应当还有救,三夫人你也别哭了,我需要一盘热水、夹子、棉花、和一杯姜茶。”

刘氏闻言,不由得惊讶的望着沐挽婷:“你是说真的?好好好、我马上着人去准备。”

那位年过四旬的医者却是讥讽的扯了扯唇角“呵...这位姑娘已经不可能救活了,你怎的还说还有救?”

沐挽婷倒是没有理他,全神贯注的做着自己的事。用手导引人中、涌泉等穴,然后用夹子夹着棉花清除口腔的异物。

随后双手交叠在了沐娇娇的心脏位置,不停的做着动作。

旁人皆是看的眼花缭乱,更让那名医者惊奇的是,这种急救方法他更是闻所未闻。

大约过了好一会儿后,沐娇娇咳嗽了几声、随即从口鼻里溢出了些水来。

刘氏见状,止住了泪水,慌张的上前握住了沐娇娇的双手:“孩子,你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沐娇娇虚弱的抬起了双眸看着刘氏:“娘,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沐挽婷上前湿了条毛巾过来道:

“三妹妹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先用这热毛巾暖下身子、在喝杯姜茶,应当就没什么事了。”

沐娇娇望了一眼沐挽婷,随后道:“有劳大姐操心了。”

对于这溺水事件,到底是谁害的谁,沐娇娇与沐挽馨都是心知肚明。

若在此刻揭穿了沐挽馨,以后自己的路不仅不会不好走,还会惹得她把对准了沐挽婷的矛头指向自己。

除了让沐挽馨难堪一些,便对沐挽馨再无影响。

所以此刻,沐娇娇必须要懂的隐忍自己……

第二十一章 女红

医者看到被救活了的沐娇娇后,不由得瞠目结舌。表情讶异的都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了:

“真是妙哉,竟还有此种救人的方法,老夫真是闻所未闻啊。”

沐挽婷淡淡的瞥了一眼医者道:“大夫,这没你什么事了,还是快些离去罢。”

男子闻言,才讪讪的笑了下拿起药箱离去。

自此以后,沐挽婷这个救人于溺水中的办法便被这郎中在京都中流传了。

......

刘氏感激涕零的望着沐挽婷道:

“婷儿,真是多亏有你了。若不是你,我可就要失去娇娇这个孩子了。”

沐挽婷在一旁不失礼仪的微微笑了笑。

窦氏在一旁看的不由得有些愣神,她活了这么多载,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救人手法,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婷丫头,你这救人的手法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老身活了几十载,可从未见过你这般的救人手法啊。”

沐挽婷在大脑里思虑了片刻后,才找出了个合理的说辞:

“婷儿这哪里是什么奇特的手法呀,婷儿呀,不过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碰到一个被溺水的小伙,当时那个小伙眼看就要被淹死了、而婷儿又是一介女流、总不能不顾了声誉去救那小伙吧。婷儿当时正急的发愁时、一个壮硕的汉子却将河里的人给救了上来。”

“之后婷儿就瞧见了那汉子是这样一番的救人方法,当时婷儿也是像大家一般吃惊呢。所以后来,婷儿也不过是学着那汉子的方法照葫芦画瓢而已。”话音刚落下,沐挽婷还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

众人听完,皆是被沐挽婷逗的咯咯一笑。

窦氏的责骂声充盈在空气中,可在责骂声中带着的却是温柔的语气。

“你这丫头,学的还倒是有模有样的。”

随后,萧氏柔和的声音在一旁传来:

“这姐妹情深的情谊总是难能可贵的,不管怎么说、婷丫头都是理应受到封赏的。”

闻此,窦氏淡淡的点了点头:

“说的倒也是不错,婷丫头,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封赏?”

封赏?这她倒没想过,如果她说她想要的,是沐家的虎符,不知道会不会赏给她?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想象而已。

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明天倒是有三门课业要学习的。

而她每天为了要讨好窦氏,每天都陪着煮茶赏花的,身体倒是有些吃不消......

“若是锦锻首饰的话、婷儿的闺房中向来也不缺。若是可以的话,婷儿想拜托皇祖母明儿个减了婷儿的两门课业可好?”

窦氏一听,立马来了兴致,连连打趣道:

“感情你这丫头早就打算好了怎么偷懒呢,也罢,倒也成全你罢了。不知你明儿个想减的,是哪两门课业?”

......

自古代起,便有女子要学习的课程。

比如男儿自小学习的课程便有射箭、骑马、武术、兵书、还有治国之道。

而女子要学的,那便更多了。

在古时,是自女子幼时便要开始培养:女红,诗歌、下棋、音律等等。

这些女儿家家要学的东西,本来最初沐挽婷学起来最多也就是颇为乏味罢了。

谁曾料想,这始阳国的律法当中竟增了一条令沐挽婷咋舌的律令:自女子及弈后便可参军报效祖国。

所以这始阳国的大军,便分了男女两派军人。

男的那派则是被分为男江铁骑团,而女的那一拨则是被分为女将骁骑营。

由着两派人的管理与互相监管着。倒也使这军营里一派和谐。

男江铁骑团的存在,可以是为了上战场打仗。

而女将则可以作为间谍打入敌人的内部,同时还要负责营业着整个始阳国的脉络所在。

在各个地方,比如青楼产业,酒楼产业、甚至牵扯到赌场、杀手营。都有着骁骑营的打理。

不可谓这拨女军不重要。

必要的时候,骁骑营还可以作为皇家突击队来保卫宫里有权势的贵人、妃子,或者一些皆为高贵的女流之辈。

这也就是为什么始阳国会有了男女两军之别。

******

不过这女人可以参军了是好事。

最起码说明了在始阳国,女人的地位不再处于那么低劣了。

倒也是值得庆幸的。

只是......自从这女人可以参军了以后,沐挽婷的课业里又多了两门。

那就是骑马和射箭。

本来从现代起,她就从未拈过弓,搭过箭的。就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哪里来的什么力气?

所以很自然的,沐挽婷就在自己课业中除去这两项。

“婷儿想减去骑马和射箭这两门。”

窦氏无奈的笑了笑:

“好好好,那就免了吧,你倒也是会挑的。若除了这两项,明儿个你便只有女红这一课了。”

此刻沐挽婷在心里不禁暗暗吐槽道:只有一课才好呢,自己随便绣个鸭子猴子的给老师就了事了。倒也省了事儿。

不过,她的女红在现代里不得不说,还真是极好的。

试想,拥有着一双在手术台上灵敏解剖的巧手,在刺绣上,又怎么会差到哪里去呢?

......

此刻,一个年过三旬,体态端庄的妇人盈立在凉亭旁。

神色略微严厉的道:

“今天的女工课,便是在这绣托上绣上一幅春盛百花图其中的一种花种。很多人都知道,这刺绣活虽然容易,但如果拿捏的力道、选的丝线,材质不对的话,纵然你绣出的女工天下无双,可在我们这些明眼人的刺绣师傅看来,就如同没有光彩的摆设一般、毫无价值。待会儿各位小姐所有刺绣的物品,都是要经过了窦老夫人查看的。”

“所以我希望各位小姐们,对这次刺绣的活计认真些才好。”

妇人将长长的一串话说完后,便不再理会任何事。

随后,妇人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翘起了二郎腿喝着西湖龙井。

沐挽婷看了一眼坐立在上中央的妇人,不由得滑下三条汗颜。

这般不负责任的老师,也是第一次见的。

要说起喜欢的花种,在这春盛百花图中,她最喜欢的就是金莲花了。

都说圣人云: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从这首诗里看来,就知道这世人对莲花的评价多么的高了。

但要说起这个金莲的丝线,沐挽婷倒是想起了一种极端的缝制方法。

就是不知道如今这种材料府邸还有没有……

第二十二章 锦绣

若想缝制出这金莲的独特所在,除了拥有着绝巧的手艺还不够。

选的材质也是绝不能小觑。

在文明的古国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服饰文化。

人们常常利用刺绣来装饰衣、裙、衾、枕等成活用品,来美化生活。

而自古时候起,刺绣便源远流长,一直到至今。

在刺绣行业中,分别以:苏绣、湘绣、蜀绣、粤绣是四大名绣,享誉国内外。

此外,还有京绣、瓯绣、顾绣、苗绣、卡绣、榕绣、汉绣、发绣、机绣、绒绣、剪绒绣、抽纱刺绣等等,都自成一派。

刺绣的起源于3000多年前。传说古代苏州有一位聪颖漂亮的姑娘,在结婚前正在赶制一件新嫁妆,在制作过程中不小心在衣襟上戳了一个洞。

她急中生智用彩绒绣了一朵小花,不仅将破洞掩盖住,而且还显得格外漂亮,起到了锦上添花的效果。

首次启发,聪明的苏州人从此就开始喜欢穿绣花衣服了。根据西汉刘向所撰的《说苑》记载,早在春秋时期,吴人就开始把刺绣工艺应用于美化生活。

一直到了三国时期,苏绣已发展到较高水平。

据说三国时期的赵夫人利用自己既能画又能绣的特长、为孙权作的一幅“画绣“,被时人堪称“针绝“从而赵夫人便成为“画绣“的鼻祖。

然而这刺绣的手法虽多,可沐挽婷最喜欢的一种刺绣手法,却是双面刺绣的手艺。

这双面刺绣讲究的的不仅要下针准,色泽与丝线之间更是互相交缠。体现出的刺绣不仅要达到专业级别的水准、还得要力道、选的丝线也有颇深的关系。

不可谓难度不大。

******

(2)

关于这选材的丝线,沐挽婷早就想好了。

如果想要体现出金莲的光彩与绚丽,光凭这普通的丝线水准是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沐挽婷决定以碾磨过的金子作为材料,虽然这让她有些肉疼;但为了绣好这金莲,也只好豁出去了。

金子被碾压成粉后,便可在丝线的上面沾染上些少许。

如此一来,金莲的夺目不仅可以完美的体现出来、又可以很好的托出金莲的光芒。

沐挽婷缝制了许久后,终于将这双面金莲缝制出来了。

虽然这缝制的过程中很累,但当沐挽婷看到了这被缝制成栩栩如生的金莲后、倒是生出了一丝成就感。

妇人被一阵光辉刺入了眼底,迈着莲步体态轻盈的走了过来。

在看到这散发着光辉的金莲时,不由得在心中微微愕然。

在她有生之年也未曾看到过这般绚丽的刺绣手艺,就连当年的自己纵然学了十余年的刺绣手法、在这幅金莲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这...这是你绣的?”

沐挽婷微微的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高兴。

这丝线还在她手中拿捏着,若不是她绣的,还是鬼帮她绣的?

随后,沐挽婷略略的点了点头。

妇人的眼神中充满着不可思议,端详着金莲许久后才缓缓的回过了神。

“绣的不错,拿过来我瞧瞧。”

沐挽婷将丝线剪断后系了个扣递了过去。

妇人在接过金莲的时候,一只手触摸到这下面的质感时、又是让她一阵惊讶。

她缓缓的将金莲的背后翻过。却惊奇的发现、这刺绣的绣托背后也绣着这样一幅金莲。

不由得啧啧赞叹了两句:

“真是妙哉,我冯七娘生平活了几十载也未曾见到过这番神奇的刺绣手法。敢问大小姐,这种刺绣的手法称为什么。”

沐挽婷微微勾起了丝唇角,似是对冯七娘的称赞很满意。

“这种手法我称之它为:双面刺绣”

冯七娘闻后,似也非也的点了点头。

******

(3)

沐挽馨望了一眼金莲后,不由得在袖摆的遮掩下,深深的握紧了拳头、直将指甲镶进了肉里。

可是她的眼里充盈着的,只有满框的嫉妒!

疼痛?似乎她早已感受不到了。

牡丹虽然也是花中之王的一种,但论丝线与缝制、她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好了。

但拿起金莲和自己面前的牡丹一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终究她还是略逊了沐挽婷一筹。

一想到这里,沐挽馨就不禁咬牙切齿,忿忿的看了沐挽婷一眼:

既然你这么想在窦氏面前大放光彩,我沐挽馨就偏不让你如意。

思至此,沐挽馨忽然挽起了个诡异的笑容。

......

第二天,沐挽婷照旧的去给老夫人请安,谁知半路上,却被人给拦住了。

“这不是婷丫头么?”一道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碧浅在看到那些走过来的少女们与萧氏后、不由得侧身躲在了沐挽婷后面。

沐挽婷顺着视线看过去,见几个少女正大步而来。

走在最前头的艳丽柔媚的女子,正是她的好二妹沐挽馨。

沐挽馨的双眸微微半眯。随后微微优雅的作了个揖:

“挽馨给大姐请安了。”

按理说,沐挽婷的辈分是高了沐挽馨一个等级。

却也从来不会见沐挽馨这样隆重的给她行过礼。

她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后道:

“二妹妹起来吧。大姐可受不起你这一拜。”

沐挽馨此刻端庄的笑了笑:

“大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大姐身为尚书府唯一的嫡女,自然是受的起挽馨这一拜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沐挽馨会有这种觉悟的话。除非西湖之水倒流、太阳从西边升起。

否则,以沐挽馨的这种人格;是绝对不会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主。

“你我都皆是沐府同出的姐妹,又何来庶嫡之说?若二妹妹是一同前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便一起顺路罢。”

沐挽馨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随后便一同跟在沐挽婷旁边走。

“二娘也正有此意,即是如此,我们便一同前往罢...”

沐挽婷淡淡笑了笑后,便再无表情。

而此刻的沐挽馨在心中却是冷笑了一声:只怕这个时候,她吩咐下去的事情,应当是已经做完了吧。

第二十三章 据为自有

此时,沐挽婷等人皆是已赶到了窦氏的阁院处。

沐挽馨见状,微微加快了些脚上的速度。脸上满面堆笑的,三步并作两步的的上前俯下身来给窦氏请安。

“挽馨给皇祖母请安了。”

萧氏也随之在后响起了清怜的声音。

而在后头的沐挽婷,虽然落后了几步才跟上,却也证实了她的想法没有错。

沐挽婷在心里不禁冷笑了一声:

说的还真是好听,什么叫她身为沐府里的嫡女就要给她下跪?纯属瞎扯!这不到了窦氏这里,不还是急匆匆的抢了她的风头去给窦氏请安?

“挽婷给皇祖母请安。”

沐挽婷挂在脸上的,依旧是淡淡的微笑。毕竟只是日常的一请安罢了。

若是笑的虚情假意、满脸笑容的,估计窦氏看了也恶心。还是笑的自然一些比较好。

窦氏坐立在中央,摆了摆手,庄严的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

果不愧是为名门之风的窦氏。竟连说出的话,都是带着一丝凌厉的、让人一听就不自觉的想乖乖的照做。

******

(2)

“昨个儿你们的女红绣的倒是极为不错的。尤其是挽馨的这一幅双面金莲。老身看了甚是喜欢。”窦氏爱怜的抚了金莲后又道:

“挽婷啊,在刺绣方面,你可得跟挽馨多学着点。”

窦氏的话音刚落,沐挽婷就浑身僵硬着。

青白二色也互相交织在脸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自己绣的东西,怎的就变成了别人的了?

“皇祖母,您说...这双面金莲是挽馨绣的?”

窦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稍纵即逝。

“挽馨这孩子的手艺是挺不错的,你的牡丹虽然绣的也不错,色泽和力道也都掌握的很好,却还是缺少了金莲身上的一种灵气。委实有些可惜了。”

沐挽馨在听到窦氏的夸奖后,不禁脸色上微微红润。

有些濡濡的道:

“皇祖母过奖了,馨儿也是偶然才想到了绣这金莲的办法。与大姐多年的女红手艺相比,又如何能比的?”

这话沐挽馨说的虽然很委婉。实则字字句句、寒冷如冰。

这样一来,不就说明了她学了多年的女红还不如她沐挽馨学了短短的几年吗?

闻此,沐挽婷冷冷的笑了一声。

拿别人的东西作来炫耀,她这好二妹可真是厚脸皮呢。

“你笑什么?”

沐挽婷将沐挽馨那愚蠢的表情看在眼里,只是声色不露,温暖如春的笑着。

“没笑什么,只是二妹刺绣的这金莲太过夺目了,一时间竟被闪的移不开了眼呢。”

沐挽馨轻勾起一个笑容,在心里暗笑着:没想到她这个傻大姐这么好欺负,被她算计了还能笑得出来。当真是愚蠢之极。

“大姐谬赞了。”

这沐挽馨还以为她在夸她呢?她还以为沐挽馨是有多高明的手段呢。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胸大无脑的人罢了。

萧氏这人最看重在老夫人和妯娌之间的面子,既然她们母女二人不准备让自己好过,自己又何必给她留下面子呢?

“哪里哪里,大姐说的可是实话啊,你受之无愧的。”

窦氏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倒也不出声,可事实上、这金莲到底是谁绣的。

在此刻。她心里应当也是明了的。

顿了顿后,沐挽婷又道:“二妹的手艺可真是惊艳绝伦的,放眼整个京都,也没人能有如此技术吧。大姐前来讨教一句,二妹这金莲的绣法叫什么?”

沐挽馨微微愕然,似乎没有料到沐挽婷会反问自己。这金莲纵然在过绝伦,也终究不是她绣的。

她怎么会知晓这刺绣的手法?

“这,这绣法是我独家所创,暂时还没有取名字。”

这样倒是可以说的通,可是,她以为她沐挽婷会只为难到这个程度吗?

“奥?没取名字,那在敢问二妹、金莲的选材和丝线的又该是如何搭配?”

沐挽馨被问的有些哑口无言。额头上,也略微沁出了些微微细汗。

萧氏在一旁看到情况不妙,赶忙上前一步替沐挽馨解围:“馨儿,是不是昨个儿绣的金莲,让你有些乏了?所以才记不住啊。”

沐挽馨赶忙接上了萧氏给的台阶道:

“是啊娘,馨儿昨日为了想这绣法,着实费了不少心神。”

并非是沐挽婷刻意刁难她,只是这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是硬抢。也未必是你的。

“在敢问二妹一句,这下针的力度拿捏着应该在几分?下针时应该是先钩线还是先上色?”

沐挽馨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这......”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出声,寂静了好会儿,只听的沐挽婷轻轻将茶盖儿放下,发出一声脆响,只笑了笑:

“二妹大概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不若让大姐告诉你吧。”

“这刺绣的手法被称之为双面绣,绣时将线尾剪齐,从上刺下,再在离针二三丝处起针,将线抽剩少许线尾,下针时将线尾压住,连线几次短针,将线尾藏没,使正反两面都不露线头。”

“绣时把针垂直,不刺破反面的绣线。掌握住排针:按次序非常均匀地排列针脚,不能疏密不当,才可使两面相等。藏头,是将线尾隐藏在最后的针脚中,不能露出线头,最后一步,这金莲的材质并非是以普通的丝线完成的、而是以金子碾磨之后沾染上丝线才能完成。所以这一步的选材,材质选的:是金子......”

沐挽婷的目光明明很温和,可萧氏和沐挽馨却觉得那眼神犹如无往不在,在沐挽馨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不安。

可是沐挽婷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是温和的笑容。窦氏一时,不觉心中惊诧。

如今这幅模样的沐挽婷是有多么的耀眼;确实是有几分嫡女的气场。

这样的场面,沐挽婷在现代时就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什么强大的气场?在她眼中看来,不过是吓唬人的罢了。

如今威压到了,就该是时候收手了。

......

而此刻,显而易见的。

到底是谁绣的这幅双面金莲。

不是在早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一个答案吗?

第二十四章 打脸

顿时,沐挽馨被堵得满哑口无然。纵使满面尴尬,却也无处可发。

这里是朝霞院,一家子老少加上窦氏在场。当着众人的面,她也绝不能失了礼数。

沐挽婷还嫌这把火不够似的,咄咄逼人的道:

“皇祖母,虽然婷儿不晓得二妹妹为什么会拂了婷儿的绣品说是自己的东西,可...这确实是婷儿的绣品。”

……这丫头,尽说些戳心窝子的话!

沐挽馨恨得牙痒痒,却不好不答:“也...也可能是绣娘不小心将你我的绣品混在一起了吧。”

说的含糊其辞。

不过,在场的都是心思灵透之辈,自是能看出这绣品究竟是谁的。

窦氏唇角的笑容悄然隐没。

不管这绣品是沐挽婷绣的也好,沐挽馨绣的也好。

就凭沐挽婷这几分宏伟的气势,敢为自己失去的东西讨回面子来。也决计不是懦弱无能之人。

倒也不愧是为她沐府的嫡长女。

只可惜,这个沐挽馨就显得有些木讷了。

除了女儿家学习的课业学的好些之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胆量与难能可贵的谦虚可言。

“奥?你绣的牡丹与我的双面金莲,绣娘都会弄乱不成?。”

沐挽婷看着沐挽馨满心的愤怒却不得不强自隐忍的样子,心里无比快意。继续戳沐挽馨的心窝:

“再者,你的牡丹为大紫色,我的为金色,怎么说、这颜色应当是分的清的吧?绣娘又怎么会弄错?”

(绣娘即是冯七娘。)

沐挽婷的声音清亮悦耳,中气十足的。在一旁轻挑着眉毛看戏。

沐挽馨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尴尬憋屈的小脸一阵通红。

是,她早就事先买通了冯七娘,让沐挽婷的金莲和自己的牡丹对换过来。

可是,她以为沐挽婷的性格还像以前那般的懦弱无能。

更让她没料想到的是,这个软弱无能的大姐竟然会在今天头头是道的在她面前说与这双面刺绣的方法,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脸。丝毫不留一丝情面。

还在当众面前揭穿了她对换了金莲的事实。说出这么一番让她无力招架的话来……

实在可恶至极。

此仇不报,她沐挽馨枉为人!!

随之,滔天的怨恨和怒火充盈着她的身体。

******

沐挽婷等了片刻,没等来沐挽馨的回应。眼中又流露出了些许的委屈:

“二妹妹是不是怪大姐多嘴了?大姐真的别无他意啊,如若你喜欢这金莲,你告知大姐一声、大姐自然会双手奉上的。”

说着,又泪眼汪汪地看向窦氏:“祖母,我刚才说错话了,惹得二妹不高兴了。祖母替我向跟二妹妹说个情,让二妹妹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深邃而又带着丝精光的清亮眸子,浮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仿佛随时会变成水珠滴落下来。

格外惹人怜爱疼惜。

窦氏莞儿一笑,不假思索地拉起沐挽婷的手柔声的道:

“你刚才说的话,祖母字字句句都听进耳中了,兴许真是那绣娘弄错了也说不定。今儿个的天气如此好,不出去踏踏青岂不是要被闷坏了?”

窦氏这话一落,分明就是不想在追究这件事的对错了。终究是自家沐府的人,做的事情即使在如何的荒唐、只要不是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那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罢了。

思及此,沐挽婷也只得耸了耸肩。窦氏都给她这个好二妹台阶下了,她要是在存心拆台、只会在窦氏面前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

“皇祖母说的是,外面风大,不若挽婷陪祖母换件衣裳再出门可好?”

窦氏淡淡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后才随之远离了大堂。

萧氏见此,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下来。萧氏轻皱了下眉眼,耐着性子的教训沐挽馨道:

“还好老夫人没有追究你的过错,馨儿啊。你怎可如此这般的鲁莽啊,你大姐已经不是从前那般的性子了,要铲除她我们还得需慢慢计议,切不可乱来了。”

沐挽馨乖顺的点了点头。

“馨儿也觉得那个小贱人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仿佛...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沐挽馨一语中的,使得萧氏不由得打起了警钟。

萧氏低着头回想了一番,而后才慢慢的回应:

“娘亲也觉得你大姐的性格与处事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沐挽馨微微瞪起了双眸:“娘,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这一模一样的容貌?”

沐挽馨的话音刚落,萧氏不由得在心里一惊。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倒是有很多,但同样貌的也依旧不少。

可这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若是她能找出沐挽婷不是沐府人的证据、拔掉了这颗眼中钉。那么对她在沐府的地位和拓展,才会一帆风顺……

思至此,萧氏陷入了一阵沉思......

******

此时,在一面铜镜前,窦氏一头青丝盘珠翠,鬓角斜插玉簪,一袭深棕色的华裳。虽然容颜上布满了些许皱纹,却丝毫不影响窦氏的雍雍华贵的气质。

可想而知,窦氏绍龄时,是该多么的明艳动人了。

沐挽婷在窦氏身后披上了一件相衬的鹤氅,配上窦氏的一袭深棕华裳刚刚好。

望了望铜镜里的窦氏,沐挽婷半眯着眼睛打趣道:

“皇祖母披上这鹤氅真好看,显得更年轻了几岁呢。婷儿在一旁看了都自叹不如呢”

窦氏在沐挽婷的鼻头上轻刮了一下,“好啊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小嘴儿变得这么甜了。”

沐挽婷娇俏的吐了吐舌头:“婷儿说的是事实嘛。”

言语之间,沐挽婷搀扶着窦氏出了门口。

“其实馨儿今儿个对换了你的绣品老身是知道的。即使馨儿做的是过分了点,但毕竟都是一家人。”

沐挽婷的目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不露声色。

“婷儿晓得分寸的,谨记皇祖母的教诲。”

闻此,窦氏才淡淡的点了点头。

按照萧氏的性格,断然是睚眦必报的。只怕沐挽婷往后的日子是不好过了。

但愿,这往后的宁静可以持久一些才好......

第二十五章 嫉妒由生

沐挽婷一身淡紫纱绫裙子,衣领处的刺绣十分好看,头上只斜挽着一支碧玉簪子,给人一种清新儒雅,温柔可亲的感觉。

沐挽婷一边搀扶着窦氏,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添了几分活泼。

“天气这般好,皇祖母、不若我们去西侧那边去踏青吧,据说那边的梅花开的可好了。”

窦氏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语气中包含着无奈却有带着几分包容:

“你这丫头,倒是挺会挑地儿的!”

沐挽馨吃了一惊,窦氏向来端肃,和她们这些孙女不亲近,什么时候竟然和沐挽婷这样亲热了?

可沐挽馨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每日都陪伴着窦氏念经、煮茶、说话,背后付出的努力与坚持,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这时候,小丫头报说三小姐到了,沐娇娇赶紧走上去,行礼道:

“娇娇一直卧病在床,没能来给皇祖母请安,还请皇祖母恕罪。”

窦氏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淡地道:“起来吧。”

闻言,沐娇娇才盈立直了身子道:“是。”

沐挽婷看了一眼窦氏的脸色,笑盈盈地走过来、搀扶起沐娇娇。

“三妹妹别动不动就请罪,老夫人是心慈的人,不会怪罪你的。”

沐娇娇脸色忽然一变,她突然意识到、沐挽婷已经摸清了窦氏的脾气。

而同为沐家的子孙,沐挽婷能讨好窦氏,而她却为何不成?

“皇...皇祖母,娇娇只是心中不安……”沐娇娇眨巴了下眼睛,泪珠子几乎就快掉下来了。

也并非是沐挽婷要刻意刁难这沐娇娇,只是为了测验下沐娇娇的几斤几两罢了。

如此这般经不起说的人,怕也不过是一朵温室里未成长的小白莲花罢了。

可多年以后,令沐挽婷没想到是,沐娇娇竟然成了她政权道路上的最大的敌人,她正是被沐娇娇这样一副柔软的表面给欺骗了,才会在以后的路上闷闷的吃了个大亏。

窦氏微微叹了口气,道:

“你倒也是个乖巧的孩子,老身是知道的,自家人之间,就不必讲究这些礼数了,日后便把这一日三请安的规矩改了。若是你们有心,三天两头的来看一看我这把老骨头便也就罢了。”

沐娇娇听见窦氏这般说后,才止住了眼泪。

沐挽婷淡淡的笑了笑:“三妹妹大病刚刚初愈,忌嘴的东西可不少。以后咱们姐妹啊、又可以常走动了。”

沐娇娇盯着她,心情很是复杂。

一时间对沐挽婷的关怀有些诧异。

“娇儿晓得了,娇儿自当谨记大姐的嘱咐。”

窦氏点头,含笑道,“说的是啊,你们俩是亲姐妹,又是尚书府里的小姐,有此番的手足情谊老身也颇感欣慰。切莫为了一点小事而发生争执了。”

沐挽婷眨了眨眼睛,笑道:“是。”

......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窦氏问起了身旁的张嬷嬷:

“听说三姨娘病了?病的可还严重吗?如若再咳嗽的话,就请个大夫进府来诊脉吧。”

这是窦氏为了面子上才这般说的,张嬷嬷了然:

“是,老夫人心肠最为慈悲了,老爷上回回来,说那院子委实太寒碜,已为三姨娘请了大夫,还拨了几个丫头去伺候,现下已经大好了。”

窦氏略略的点了点头

张嬷嬷又笑道:

“平日里老夫人念经,虽说各位小姐也会来陪着,只是到底是年轻,坐不住。没一会儿便走了,这大小姐倒是好生奇怪,陪着老夫人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还时不时的替老夫人揉捏下肩膀、还真是有佛心。”

窦氏笑了笑:

“老身不是瞎子,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一看就明白。挽婷这孩子虽然是为了寻求个庇护,可对老身也是有着三分真心的,便是冲着这真心,老身也会关照着她,关键是——她值得抬举。”

张嬷嬷扶着窦氏躺下,道:“但愿大小姐不会拂了老夫人的厚望。”

窦氏阖合着眼道:

“挽婷这孩子虽然聪明,但还是希望她能收敛些性子些才好、不若在这龙潭虎穴中,更是难以生存。”

张嬷嬷心里一跳,应了一声后便不在做声。

******

傍晚,沐挽婷找出一本字帖,在桌上慢慢地临摹。

京都从来不缺才女,譬如将军世家的赫连千金,便是一岁认字,三岁背诗,五岁熟读百家书,一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被各大世家称赞。

又譬如书香门第家的三品文员蓝若家的千金,更是三岁出口成章,七岁便能熟读医书。到了十岁的时候,更是精通兵理。

沐挽婷之前的原主是从五岁那年才开始识字读书,比起其他世家千金,不知晚了多少。

尽管她后来以勤补拙,却也不过是认得字而已,写出的字却不知被多少人暗地里笑话。

可她沐挽婷不是别人,正是来自2000年后的现代人类。对于拿了双重博士的她、识几个字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可难,就难在了纵使她认得一手好字,也根本就不会写这个时代的小纂字体啊。

练字倒可以静心凝神不说,更能使她对这蝌蚪字有了更深的见解,对她收益颇大。

咣的一声,窗户被撞开了。

一股强风扑了进来,将书页哗哗翻着,正在一旁掰着瓜子粒儿的碧浅赶忙起身去关窗户,这才发现天色大变,她眉头一皱、午饭那会儿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天就阴沉下来了。

她回过头,对沐挽婷道:

“大小姐,天黑了,您写字也要注意些眼睛啊,奴婢去取几根蜡烛来。”

沐挽婷头也不抬地点点头。

碧浅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小姐练字的时候不爱别人打扰,便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出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空已经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如同黑夜一般。

随着一道道的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珠便像断了线一般噼噼啪啪地落了下来。

瞬息之间,四面八方哗哗地响成一片。

沐挽婷微微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站起身来重新打开了窗户,望着窗外的雨,一时有点魔怔。

她不喜欢雨夜,她尤其记得,爸爸被暗杀的当天,也是这样的漫天的大雨,所以每到了这样的日子,便会唤起她记忆深处黑暗的过去。

第二十六章 沐离归来

翌日清晨。

沐挽婷同碧浅闲走在后院里。

一道黄莺出谷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却又带着丝挑衅的味道:“哟~这不是沐家大小姐吗。”

抬眼望去,先入目的是一位妆容精致、端庄得体的俏女子,而跟在后头的,便是沐挽馨与沐娇娇。

蓝若绫双眸微微一眯:“传闻沐家大小姐熟读医理又精通女工的,今日一见,倒没想到沐大小姐还是如此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啊。”

蓝若绫是三品文员蓝若璟的嫡女,其舅舅还是当朝的一方昌侯;身份高贵不说,还精通琴棋书画,又是生的一副好面相。所以在京都里颇有名气。

“小姐,这位是蓝若家的千金。”碧浅微微俯耳道。

沐挽婷略略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蓝若家的小姐光临,婷儿真是有失远迎啊。”沐挽婷的身量高挑,比此时的蓝若绫比起来稍微高了一些。说起话来,倒也是有些脖子酸。

果然嚣张,蓝若绫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既然知道本千金,为何还不行礼?”蓝若绫柳眉微竖,沉声喝道。

不就比沐家大了一个等级吗,还行礼?

沐挽婷不由得淡淡一笑道:“绫姐儿你可能不知道,我这双膝盖啊,跪不得别人的。”

说完,她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沐挽馨,见她神色平淡无波,不用猜想也必定知道是她在背后挑唆蓝若绫来找自己麻烦。

蓝若绫冷笑了一声:“哦?为何不能?”

她态度高傲,咄咄逼人,让碧浅气的几乎红了眼睛。

沐挽婷看着蓝若绫,面容带了一丝冷意,蓝若绫自以为出身高贵,将别人当成蝼蚁般任意踩踏作践,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挽婷这双膝盖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决计是跪不得别人的。想当年啊,那算命的说我煞气入体,决计是不能跪人的。可那年我还小,不懂规矩,就没把这话放心上,结果那年我跪了一个长辈,第二天就听闻,说他已经死了。至此以后啊,婷儿就没再给别人跪过了。”

沐挽婷一边说着,还一边还抹着眼泪,把一干众人都逗得皆是一愣。

沐挽婷抽泣了两声后又接着说:“没关系的,我们沐府本就比蓝若家低了个官衔,若能让绫姐儿有面子,婷儿跪了也便是了。”

一边说着,沐挽婷就要下跪。

蓝若绫上前阻拦,微微蹙起了眉毛。

“沐大小姐有心了,不过是些世人的礼数罢了,就不必拘泥了。”沐挽馨在一旁听了,眼中闪过了一丝戾气。

不管是沐挽馨,还是大姐沐挽婷,谁倒霉她都是开心的。

此时的沐娇娇在心中如是想。

“既然绫姐儿都这般说了,那婷儿自然是遵从。”

******

(2)

忽地,蓝若绫盯到沐挽婷手腕上系着的红绳,站在那里打趣道:

“沐小姐这品味还真是奇特呢。居然会将这般颜色的红绳系在手上。”

听了这话,沐挽馨在一旁附议着嗤笑了一声:“大姐,你莫不是出府一段时间,连这挑选物甚的眼力见儿都倒退了吧?还是回去多读点书的好,免得以后难登大雅之堂,反倒叫我们跟着你一起被人取笑。”

沐娇娇在一旁咬了咬下唇,想要替沐挽婷说句话,终究是欲言又止,谁让那日沐挽婷在窦氏那般羞辱自己?让她吃些苦头也好。

沐挽婷将衣袖一拂,霸气的说道:“这红绳寓意甚好,又是开过光的佛绳,有着求安康的含义、颜色虽为有些黯淡无光;倒也比你们带在手上的壁环玉珠来的实在,竟然挽婷跟绫姐儿兴趣爱好合不到一块来,那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那就先不打扰众位小姐赏花了,挽婷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哦?沐大小姐就这般容不下我吗?红绳寓意再好,也不若这金丝绳,楠木珠来的更有含义。小小一条红绳,竟激的沐大小姐甩袖而逃吗?”

沐挽馨依旧在一旁附议:

“就是,绫姐儿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跑什么呀?平日里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还是说、大姐的眼光中就是喜欢这种粗鄙的玩意儿也不准啊,咯咯咯......”一阵嘲笑声斥满了满院。

沐挽婷停下脚步,眸中似带了一丝冰辉在里面。

“蓝若绫小姐,二妹,你们每年过寿辰,都会有人竭尽全力地为你们置办礼物,那些炫目夺彩的丝绸是那些桑女们日夜苦熬,几乎熬瞎了眼睛才赶制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华贵富丽的鹤氅与狐裘,是那些粗鄙的猎人们在酷寒的大雪中,埋伏几天几夜才捕捉到的。你们平日里吃的喝的走的行的,哪一样不是出自于你们看不起的那些粗鄙下贱的人?”

众人听了这话,俱都一愣,再看见沐挽婷清秀却无端透着一股阴冷摄人的笑容,更是惊骇,不知该作何反应。

沐挽馨见到蓝若绫难堪,连忙道:“绫姐儿,别跟她一般计较,咱们走!”

沐挽婷冷冷的站在那里,盯着她们道:

“绫姐儿厌烦我,我也看不上你,既然相看着两生厌,从今往后,退避三尺便是。”

蓝若绫停下脚步。

“好一个退避三尺,你当真以为,我还怕了你不成?我只是懒得和你计较罢了。”

“是啊,绫姐儿这般如此高贵的人,还是不要和我这样粗鄙无知的女子计较为好。”沐挽婷心中冷笑了一下,重生了一世,她绝不会在忍气吞声,更不会跟他们讲什么长幼尊卑,她们找上门来找骂,她也不会客气!

重活一世,她这一世只会为了自己而活。绝对不要在像现代的自己那般懦弱!

突然,从假山后传来一阵男子清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却见到两位公子翩翩走过来,走在前面的那一位,一袭淡蓝长衫上用金线绣了水墨风荷,外面披着银狐皮大氅,漆黑的乌发用玉冠束起,长相清俊至极。

沐挽馨见到他,连忙笑吟吟地道:“四弟,你回来了!”

沐离笑道:“先不说这些,你们快来见过五殿下。”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形高挑,容貌俊秀的年轻男子安安静静,从容不迫地坐着轮椅出来了。

众人皆是被惊艳的呆住了……

第二十七章 客来

自他走来,周遭的一切仿佛就像是静止了一般。

只顾着欣赏着这位俊秀的不能再干净的少年。

江慕阳一步一步,从容优雅地走来,一时之间,沐挽婷竟看的呼吸都窒住了。

男人的五官坚毅俊美,漆黑的眸子里含有一股深不见底的湖潭,让沐挽婷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也猜不透这个人。可他自有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这应该也不能猜出来,这正是始阳国的五殿下江慕阳无疑。

众人连忙行礼,沐挽婷也只稍稍低下了头去,却觉得江慕阳的目光始终汇成一道炙热的光束落在自己的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沐大小姐了吧。”江慕阳微笑着问道。

沐挽婷略微抬眸对上了他的。“是,挽婷见过五殿下。”

沐挽馨一双眸子氤氲着雾水,更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

“回禀三殿下,大姐...只是一时激愤说的声量大了几分,若是有烦扰了三殿下的地方、还望三殿下千万不要怪罪才好。”

这样楚楚动人的美人,这样的欲说还休,只怕任何人听起来都会觉得是她沐挽婷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

虽然沐挽婷心底厌恶沐挽馨这个人,却在心底不得不承认,若论起容貌风情,沐挽馨都堪称完美;可她自认为自己也不差。或许这差就差在,她没有沐挽馨那般这么会撒娇吧。

这真是将一个怜爱自个姐姐的好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呢?

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你是大姐?”沐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明艳光彩的沐挽婷,不由的细细地打量着她。

沐挽婷神色淡然的看着他:“莫非四弟以前没见过我?。”

不就是在电视上经常上演打脸的事情吗?至于管这么多吗?沐挽婷的眼睛里,隐默着一丝嘲讽,可是在等沐离看过去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

沐离没想到她会如此的淡然处之,倒显得自己有点失礼了。

“哪里哪里、只是沐离从未见过大姐这般有精神气儿,一时看的有些呆了”

有点儿意思,江慕阳轻挑起眉眼,打趣的看着沐挽婷。

江慕阳漫不经心的回应着沐挽馨道:“二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本殿下还从未见过像你大姐这般性情豪爽直率的奇女子呢,怎么还会处罚?”

沐娇娇顿时看着江慕阳楞了神,在听到那句性情豪爽的言辞后,沐娇娇的眼眸里不禁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五殿下他——似乎对沐挽婷有意思?

蓝若绫在一旁看着,直被说的戳心戳肺,感情还是她耍大小姐脾气,是她刁蛮任性了是吗?

还直率豪爽?不就凭了个沐府长嫡的身份才能如此嚣张起来吗,嘚瑟什么?

咬了咬牙后,便甩袖离开:“绫儿身体有些不适,便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沐老爷和窦老夫人、绫儿先告辞了。”

被说成这样,要是再不走也没面子继续留在这了。

沐挽婷顿时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

此时的众人都心照不宣的。

有的想着该怎么结束这场闹剧回去睡大觉、而有的则是想着该怎么多看美男几眼。

而有的呢,更是想着如何能攀上江慕阳这块靠山。

虽然江慕阳是个残疾人,但好歹怎么说也是有皇族之人,在加上颜值上也颇为加分,所以,一时间,沐挽馨和沐娇娇便把矛头都指向了江慕阳。

沐挽馨温婉的弯了弯腰,端庄的回应道:“方才我们不过是随意拌了两句嘴,殿下既然无意怪罪,那馨儿也就放心了。”

沐离豪气的回了一句:

“说的好,做姐姐的,就是要有比一般的庸脂俗粉不同的胸襟。”

从这句话听来,沐挽馨好似事先早就已经和沐离勾结在一起了。

只怕这时候自己反驳了,倒被他们说成了小心眼了。

沐离的字字珠珠,都暗带着嘲讽、这庸脂俗粉说的是谁,她自然也是清楚的很,她只是懒得回应罢了。沐离此时却已经忘记了沐挽婷,只眼睛发亮地转向江慕阳那边。

“五殿下,此次出京,可是有什么收获?”

江慕阳淡漠的摇了摇头,无奈的微微蹙起了眉头。

沐挽馨笑容和煦的上前问了一句:“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看着沐离等人的寒暄,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忽略了沐挽婷的存在。也好,当自己是透明的,安静的吹吹风也好。

沐娇娇依旧是在一旁却直直地看着江慕阳,直看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仿佛眼中除了他,旁人反倒成了萝卜青菜了。

良久后,江慕阳才轻舒眉头:

“此次出巡的目的,正是为了替陛下查探灾情,可本殿下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京都中的难民人数竟如斯恐怖的达到了数万之人。加之北边沿岸的西湖大坝,不知为何、今年的水灾泛滥成河。很多百姓都因此颗粒无收、本殿下正是为此忧心啊。”

江慕阳微微抬眸,眼光不知不觉地,就越过了楚楚动人的沐挽馨,看向了她身后不远处正环抱着双手听风的沐挽婷。

只见沐挽婷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

却也让人感到为之惊艳。

一望而知,便是个冰雪聪明的娇俏女郎。

江慕阳早以为自己早已看惯了那些倾国倾城的绝艳女子。

可每当目光触及到她的时候,却还是看的为之一震。

这样素净而不失娇俏的妆容,倒是活到了至今也是极为少见。

可江慕阳哪里知道,这不过也就是沐挽婷随便画了画眉毛点了抹朱唇罢了,甚至把眉毛都给画歪了。

连淡妆都算不上。

……

刚才听见她咄咄逼人地把一个高官的千金小姐批判了一通。

他心中早已起了好奇之心,不自觉地盯着又看了两眼。

却正好与沐挽婷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在这一触的时候,她那异常平静的脸上,忽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虽然平凡,但眸子里的深邃却告诉他,她的身上埋藏着许多故事。是他无所触及的领域,令他不自觉的就想靠近、吸引着他。

这种心跳又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他是有多久都没有体会过了…大概,是自从他的腿残疾之后吧……

第二十八章 献策

“殿下,娇娇这里倒是有个好办法。”沐娇娇自告奋勇的道。

沐挽馨疑惑的看了沐娇娇一眼,倒是没有料到这个娇弱的三妹会敢自告奋勇上来。

“奥?不妨说来听听。”

连他都思虑了良久都想不出来的政策,一个女流之辈会有什么想法?他倒是想要听一听。

沐娇娇微勾起一丝笑容,神情自若的回答:

“娇娇觉得,这次难民数量剧增的关系与边关急战有一定的关系,虽然目前边关急战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这场战争却使很多百姓都流离失所、正所谓民以食为天!水灾乃是天祸,实在不可避免,却可以用人力设法解决。娇娇觉得,这一呢,首先是在各个衙门口开粥设棚、以解现在的燃眉之急;加之现在难民的人数较多,这二呢、则是可以实施登记每个人的花名,以确保每个人都能救援到位。”

虽然这赈灾派粮的法子他已经听到过无数人提及了、却还是不由得耐着性子的听完沐娇娇的一番言辞。

“三小姐的想法倒是不错,只是啊,这年年赈灾,却还是依旧年年如此啊,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好的法子了。”

沐娇娇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尽力了,虽然她也很想为江慕阳解决这些令他忧心的事情。

......

而沐挽婷在一旁看来,不由得在心里咋舌、依旧是这样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解决方案她倒是有着一套一套的。

连三岁小孩都能解决的问题、居然还想了那么久!

果然啊、古人的思想就是落后,她就算是有解决方案,也不会帮这个劳什子的五皇子。

江慕阳看了看天色后,道:“叨扰了许久,慕阳也该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沐老夫人罢。”

众人皆是礼貌的点了点头,恭送走江慕阳后,某人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倒是还提供了那么个有用的情报,看来、她得亲自去一趟延王府了......

******

(2)

此时,延王府内——

“王爷,沐姑娘来了;这......见还是不见。”

江无延下了一颗白棋后才淡淡的的回应:

“即有客来,哪有不迎的道理?”

言落,江无延又优雅的执起一子,落在了黑棋的包围圈中。

随着一声声响,房门被推开。

只见来人神情自若的款款落座,然后很自然的执起一方黑棋道:

“白棋明显的已经进了黑棋的包围圈中,怎么王爷还往这里下呢?”

江无延下了一子后,才徐徐开口道。

“本王觉着,怎么是你的黑棋要输了?”

沐挽婷仔细端详了整个棋盘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虽然表面上看似是黑棋占了上风,其实则不然、白棋正是利用了进入了黑棋包围圈的同时,来诱惑敌人,好来一个里应外合的策略,将黑棋一网打尽!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你这一招倒是挺狠的。”

江无延微微轻勾起一抹邪笑道:

“若是没有了这一颗棋子作为伏笔,又怎么会有胜算赢呢?说吧,你这次来,带来了什么消息。”

江无延的这番话,她自然是听得懂的;也是,她可不就是作为一枚棋子的存在吗?

“你倒是挺灵通的,知道我带了消息来,五皇子方才来过沐府府邸。”

“奥?他可说了些什么?”真有意思,没想他那残疾多年的弟弟也要来掺和上一脚,这局势怕是也要变了。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些政治上一些无聊琐事罢了。”

江无延摇了摇头,对沐挽婷这份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态生出了一丝佩服。政治上的问题,哪样不是牵扯的地方众多,更何况,是令众大臣都束手无策的问题、她居然说成是无聊的琐事。

“那他都问了些什么。”

沐挽婷抓起一只茶杯,也不管有没有人喝过,淡定的喝了两口后才回应道:

“五皇子问,这京都之内剧增的难民该如何管理,还有这泛滥成灾的西湖之水该如何救灾。”

他觉着他那好五弟应当也是问这些事情,只是......她为何要喝自己的茶杯?

“看你的神情,可是想到什么好的对策了?”江无延注意到沐挽婷目光的游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顿时感到奇怪。

沐挽婷突然皱了下眉毛:

“你这茶,口味略带一丝苦涩啊,泡的时间稍微有些长了。”

江无延还以为她是想出了什么对策呢,不由得微微一震,幽深的眼眸中浮上几丝无奈;额前也滑下了几点汗颜。

沐挽婷又喝了一口水后,咋巴了下小嘴儿,后才朗声说道:

“其实水灾实乃天灾横祸,我们除了设设洲棚和发发粮食之外,别无他法。”

又是开仓放粮,江无延的眼睛里露出失望之色,脸上却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沐挽婷后又不疾不徐的道:

“五行相生,必也会相克,水灾之所以泛滥,事后你有没有考察过什么?”

江无延低下头,认真思量了一番后,恍然大悟:“木!是木!西湖旁边植树的绿化地带极少。”

沐挽婷勾起丝淡淡的笑容,欣慰的点了点头,倒也没有笨到极点。

“没错,就是木!这年年都有人拨下银两来坚固大坝,却还是年年如此。其根本原因就是上层拨下来的白银通过层层落选,试问,在这样一种官官相护的情况下,落入百姓之手的银两,还剩多少?”

不等江无延回答,她又继续说道:“答案是有,但也就是所谓的稀星几点可言,但这都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西湖周围的绿化环境做的不好,常年都有人砍伐周遭的树木,使得西湖得以巩固的水源,一下子被释放、才会酿成了这次的灾害。”

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沐挽婷,江无延一时间不禁放大了双眸。

就连这些众大臣们都束手无策的办法、却能被一个女流之辈说的头头是道。

顿时,江无延不由得在看向了沐挽婷的身上多出了几分敬佩。

“那你可有解决的方案?”

废话,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解决的方法啊。

而且这个解决方案,几乎21世纪的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好吧。

“有,我建议这几天,命全城的百姓都一起行动起来,在西湖的周遭都种植好绿化一带、但这也只是治标,正真能治本的,还是要把这一次的大坝修建好才行......”

江无延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暗涌

“你这提议倒是不错,有什么具体的实施方案吗?”

沐挽婷起身,走至文案台旁,看了一眼门外后、慢慢的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具体方案自然是有的,不过现下我们要做的、是按兵不动!”

言语之间,沐挽婷在一旁的宣纸上写下了一张扭扭曲曲的文字,跟个蝌蚪似的。

将宣纸上的内容写好后,沐挽婷的嘴角轻轻翘起,笑的极为诡异。“到时候,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你且俯耳过来。”

她让江无延俯耳过来自然是有她的原因、因为女人天生的第七感告诉她,门外有人偷听。

既然有人喜欢偷听、索性就多放一把火,就当是加把料了......

“哎呀,这个这个,救灾三策啊,这一呢,是要加强西湖大坝的巩固,向灾民减价出售粮食,并给予所有向赈济灾民的富户给予荫庇子女的奖励,对不参加劝分的富人予以惩罚。这二则呢,则是对需要赈济的灾民进行登记,此后,就按登记的名册进行救济,确保陛下的恩惠能落实到每个灾民身上、避免那些个儿哄抢的人们带头闹事。让富有的管家和宦臣们都无偿的救济灾民。则由皇家之人带领,由文武百官和京都的达官贵人们同去带头募捐、百官应和相应。再者、有了皇室的群臣们作为表率,我相信京都之中的达官贵人们自然不敢怠慢。”

顿了顿后,沐挽婷又道:

“这三则呢、人民的数量问题、可以先设立粥厂解决现下的燃眉之急。由各大衙门设立煮粥的场所,施粥赈济灾民。虽然这也是朝廷一贯的做法,只是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可以先进行使用。”

沐挽婷做了个手势后,江无延立即心领神会的紧凑过去。

在听完了沐挽婷的一番言辞后,墨黑的眸子里多出来一丝敬佩的目光,光是这份哲学和这份智谋、若是身为男儿身的她,在那样一个乱世之中,兴许当个一方昌候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无延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一丝敬佩、然而这一切,都在沐挽婷的意料之中,她淡定的喝了一口茶后,便继续道:

“总之、具体方案便是这样了,我回去之后你只需要照我刚才说的做就好。”

正当江无延想开口回应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嘘!有人来了,本小姐先走了。”

江无延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未等他多说上一句,沐挽婷便已是从后门翻墙走了。

看到沐挽婷那抹娇俏的身影走远后,那句话梗塞在喉上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片刻后,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当时其实想要和她说的是。你喝的,其实是我的茶杯......

******

此时,浩胥殿内——

一个丫鬟从外头端了一盏茶进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四周后才缓缓的推门而入:

“在延王府中潜伏的这些时日,可是带来了什么消息?”

陌璃轻扬起眉头,看着对方。嘴角轻轻上扬道:

“王爷,陌离在王府潜伏多日,方才查探到一个重要的情报。陌璃不敢怠慢,便赶忙撤回来禀报王爷了。”

在夜色的渲染下,江宇浩的轮廓显得更为立体、一张俊秀的脸上,也在此刻噙上了一个微笑。

次日——

江宇浩持着进宫的令牌进宫面圣,江宇浩自认为,如若在这宫殿之上,唯一一个能够脱颖而出,令始阳皇展开颜笑的,算他一个。

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冷冷清清、实际上,在始阳皇身上,他下的功夫也不少。

不过他倒是没有料到,江无延也会出现在这里。

有些人,虽然百般讨好,尽受万千的宠爱。却也是努力拼搏后才得来的荣耀!

可有的人,天生就是众人的焦点。就是一个字不说,也会光芒万丈、没人会忽略。

江无延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六弟,别来无恙啊。”

江宇浩笑着看了过来,话语中多了一丝戏谑。

“哪里哪里、想必这次上朝、二哥已经准备好了救灾的方案吧?”

江无延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不仔细琢磨,还真听不出话语中带着那份刻薄的语气。

身为始阳国里最得宠的皇子、纵使他才貌双全、文武了得、有骄傲的资本。

可惜这份骄傲到了江无延的面前,不过是显得无力苍白罢了。

固然江宇浩是始阳国的第一将门,手握重兵、掌握着虎符的五分之一,深得圣心。可是论气场和做事的风范、江宇浩就是做的在完美、也不敢说百分之一百的就比江无延的好。

更不用说,江无延天生就有种令人自愧弗如的光华。就算是安静地站在那儿,也依旧令人瞩目。

江慕阳倒也罢了,在他心里、他的好六弟江无延才是他真正的劲敌。

“想必六弟这次上朝、必定也是想好了政策吧、不若二哥陪你商讨一下如何?”

江无延不用琢磨,也能猜到江宇浩想的是什么,随口便笑道:

“商讨就算了、本王向来与二哥的想法都凑不到一块儿去。还是各凭本事罢。”

此言一出,江宇浩也不在刁难了。

“也罢,但愿二弟的策略、不要让二哥失望才好。”

江无延平静的看了一眼江宇浩,随后道:

“二哥还是顾好自己的便好。”

好在江宇浩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很快便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祥云殿上早朝去了。

******

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祥云殿’。

这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只见祥云殿内的云顶用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金色銮金椅子,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即便在夜晚中不点灯蜡,也能普照到祥云殿的每一个角落。不可谓不壮观。

随后,只听见一干群臣甩袖跪地,皆整齐干净的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片刻后,中央才传来了一阵威严庄肃的声音。

“众卿平身。”

第三十章 上钩

赫连忠率先应下,随后站直了身子,其余众臣看到后,才跟着一一起身。

江无延熟知宫中礼仪,耐心地等了片刻,等众人都站好,才不疾不徐地站直了身子。

赫连忠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愧是七岁绍龄起便被始阳皇封王的、礼数周全,挑不出半点错处。

赫连忠乃是执掌着五符中之其二的边远大将军,若说起带兵打仗。断然是不会有人比他更为精通。

身为一个驰聘沙场多年的一国将军来说,他看人的目光,也决计不会差到哪里去......

始阳皇年龄大了,眼神也不算好,离得远,又隔着这么多人、一时看不清下面人的面容。

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记挂着灾情的发展,眼角的纹路和憔悴,仿佛也多出了几分。

“众卿家可有什么好的救灾提议。”

众人闻言,皆是一片鸦雀无声、本来派下来赈灾的银两、他们也是有一份子贪污的。如若此刻提议救灾的法子,岂不是要与满朝文武作对吗?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一件儿事,又有谁会自打脸面呢?

“怎么?众卿家平时不是在朝堂上不是挺多话的么,就是连朕乏了也是唠叨个不停。如今倒是怎么没人说话了?”

始阳皇的脸色泛起些灰白,倒是没想到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自己的众大臣们皆是如木讷一般一言不发言。真真是令人心寒。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自信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倒是在朝堂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启禀父皇、儿臣倒是有几个救灾的良策、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始阳皇闻言,脸色稍微好转了些,有些诧异的问道:

“哦?有何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江宇浩得令后,微勾起丝唇角、看了一眼江无延后,才徐徐开口:

“儿臣思虑了几个晚上后,终是想到了几个救灾政策、儿臣认为,要管理京都之内的大量灾民、可以先向灾民们减价出售粮食,并给予所有向赈济灾民的富户给予荫庇子女的奖励,对不参加劝分的富人予以惩罚。有利于达到所有人都可以更好的去参加救民政策。”

“这二则呢,则是对需要赈济的灾民进行登记,此后,就按登记的名册进行救济,确保陛下的恩惠能落实到每个灾民身上、避免那些个儿哄抢的人们带头闹事。让富有的管家和宦臣们都无偿的救济灾民,则由皇家之人带领,由文武百官和京都的达官贵人们同去带头募捐。百官应和相应,再者、有了皇室的群臣们作为表率,我相信京都之中的达官贵人们自然不敢怠慢。这三则呢,则是照旧按照以往的惯例进行派粮赈灾,这是目前为止,能安抚暴动最好的法子了。”

始阳皇耐着性子认真听完后,不由得眼中滑过一丝赞许,就连方才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也轻舒开了。

“妙哉啊,朕冥思苦想了好一阵都未曾想出个什么结果,倒是被皇儿啊,一语中的的便点出了这几个灾情的问题所在!朕的这满朝的文武、都还比不上皇儿你一个,亏得朕的国库还养了这么一帮废人。就依皇儿所说的做。”

始阳皇的声音刚落,众大臣皆是满面怒色的看着江宇浩。恨不得在心中将他千刀万剐了才好、就连位高权重的丞相都没有发言、区区一个黄毛小儿倒是上前去戳了他们的老底。着实可恨。

可笑的江宇浩还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还正暗暗窃喜着呢。眼下自己的母妃犹在,等假日时日,自己做出了些什么丰功伟绩之后、继上太子之位了,又有谁能压得过他一头、还不是任由他宰割?

江宇浩春风得意的经过了江无延的身边,略表着刚才自己盗用他策略的眼神而示威。

江无延也只淡淡地瞄了一眼便不在有动作。

那一眼看不出任何喜怒,不过,以平日里对他这个好六弟的了解、已经足以表示出不悦了。

可是江宇浩又哪里知道,那分明是江无延不屑的神情。

只能说明,江宇浩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吧。

满朝文武皆下朝之后没多久,一位贤良端庄,容貌极佳、穿着一身雍雍华服裳的女子迈着莲步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欧阳氏一进来,众人坐的次序也随之有所变动。

江慕阳的生母那拉氏将自己上首让给了欧阳氏,而自己却是坐在了下侧的第二张椅子上。

由此可见,来者的身份是多么的受宠了。

欧阳氏笑着询问道:

“臣妾也有几日未曾见过皇上了,不知近来皇上可还在为灾区的事情烦扰着?”

始阳皇在听到江宇浩的生母慰问后,不由得欣慰的回应:

“爱妃生的这个儿子可是帮了朕好一个大忙,原本以为着还要在多烦扰几日才能解决的。却是被宇浩三言两语的便解决了问题的所在,着实是秒啊。”

始阳皇又埋首批阅了一会儿奏折后又道:

“因为这几日受灾情的影响,所以朕这段时日便没进后宫,如今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朕批完了这折子后,便在爱妃的栖霞宫歇下了。”

平日里始阳皇上朝会都会在祥云殿里,栖霞宫正好又离祥云殿颇近,是始阳皇日常批阅奏折之处。

又正因方才江宇浩帮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才应承下来去栖霞宫过夜。

娜拉氏见状,在一旁关切地说道:

“臣妾知道皇上日日为朝政操劳,十分辛苦。不过,皇上也得要保重龙体,切不可太过劳累,免得伤及龙体。得了空闲,不妨到后宫休息片刻,有人伺候皇上就寝,臣妾们也都才能心安。”

那拉氏说的这番话,实则是体现出了自己端庄贤良的表现。可实际上在欧阳氏看来,不过就是在向自己叫嚣罢了。

年龄大一些的嫔妃,如孙妃和年过四旬了的良妃,俱都不承宠。平日里即便始阳皇去了她们的寝宫,也不过是坐上片刻说上那么一两句话罢了。

欧阳氏淡淡的笑着,斜眼看去,望了一眼那拉氏。

眉眼之间的电光火花,皆是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只怕此时中间若是站着一个人,都会被瞬间被烧焦。

......

始阳皇现下是无心在管这些眉眼官司了。

对于一朝天子来说,要打理繁琐的朝政已经足够耗费精神了、哪里还有心思在过问后宫的这些小事。

后宫之中尽是不缺乏年轻貌美的嫔妃们。

所以召幸哪一个对他来说其实都没太大区别。

只有生下过子嗣的嫔妃,和俱拥有着能力的皇子。始阳皇才会另眼相看。

譬如生下过江宇浩的欧阳氏,和生下过大皇子的刘氏。也真是惋惜了死在了战场上的大儿子。

当然了,所有的嫔妃都无法和原配正妻相提并论。

第三十一章 漏洞百出

自从按照江宇浩给予出的方案实施之后没多久,许多的问题,便逐渐的开始接踵而至。

先是宫中传出风声,说是皇上有可能会召见江宇浩,欧阳氏还以为赏赐到了,立刻张落着下人赶制衣裳,又是梳妆打扮的。请的师傅与绣娘都是在京都最好的。

满以为接下去就是等待封赏,谁知道、等来不是任何的封赏,反倒是被皇帝叫进去,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

“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始阳皇面带怒色,直被气的全身哆嗦。

只见文案上摆着的急件或是奏折,无一不是众大臣例举着江宇浩的罪状。

欧阳氏微微颤颤的伸出那葱白的玉手,将文案上的奏折翻了两页、顿时,脸上一片灰白。

只见奏折上赫然写着的,正是此次救灾的疏漏以及灾民人数的剧增和暴动现象。

“陛……陛下,这,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始阳皇冷的冷笑了一声道:

“呵!这还得要问问你的好儿子才对,如今倒是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你还是问问他该如何解决才好!否则就算是皇族,朕也不可全都恕免了这些罪责。”

欧阳氏闻言,也只得淡淡的点了点头。

******

(2)

而此刻,江无延正在他的卧房里不急不躁的正品尝着千年的铁观音。只淡淡的看着一旁的沙漏。

不时的在心中计算着时间过去了多少。

忽地,只见一声巨响,房门被人推开。渡着急躁的步伐走了进来。

“好一个逍遥自在的逍遥王爷,现下六弟还能如此安逸。相必是早已经有了预谋吧。”

江宇浩强行压制住怒气,避免坏了自己的大事。

江无延也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江宇浩后便端起了一只青竹的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回应:

“预谋?二哥未免也太高看的起本王了,二哥不是早就已经胸有成竹的计划好了此次的救灾方案么?又干本王何事?”

江宇浩一愣,双眸中闪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目光,随后又道:

“那个救灾三策明明是——”

江无延脸色淡然,悠悠的又出声打断住了江宇浩的说话。

“二哥记错了吧,这计策明明是二哥自己说出来的啊。”

江宇浩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压住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情已经发展的到了这里,就连蠢的像猪的人都应该明白自己是中计了。

也亏得自己大意,没有细细检查这救灾三策里的得失与利弊……才会一时之间上了江无延的当!

“没什么意思,既然是二哥想出的计策,二哥捅出来的篓子,当然也是由二哥自己解决。六弟也是爱莫能助。”

言落,江无延的脸上便不再有任何的动作。

片刻后,江宇浩铁青着脸看了一眼江无延,然后才忿忿的甩袖离开。

好,真是好样的!居然还挖坑算计他,不过没关系、这笔账么,他迟早都会算的……

……

而此刻,一个身着蓝衫的侍卫上前问道:

“王爷,接下来还要不要直接闹大灾区的情况?”

江无延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停止。“不必了,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境地,想来……某人应该也很着急了。”

言落,江无延的唇角微微轻勾起。

也差不多该是时候料理后事了呢……

******

次日早晨,江无延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祥云殿。

随着赫连忠的带头跪拜如仪。

众人忙都起身相迎,一身明黄夔龙纹正服的皇帝走了进来,又对地上要匍跪的诸人一甩袖:

“都起来吧。”

皇帝的身形很高挑,面容也十分俊秀,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俨然也是一位美男子,只是常年的帝王生活让他的身上多了一种慑人的气质,令人不由自主产生畏惧。

此刻皆是满堂寂静,甚至连衣角裙边发出轻微的唏娑摩擦的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始阳皇的脸上皆是布满了憔悴,脸上的煞青也是清晰可见,很显然,始阳皇的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此刻的江无延从容不迫的看着前方,目光恭顺,举止得仪。

随后才安静的道:“父皇这两日回去后总是唉声叹气,儿臣见父皇如此忧愁,于心不忍。便向当地的灾民询问了当时的实际情形,又将二哥给予的策略进行了分析。结果儿臣发现了这救灾三策中的确有许多疏漏的地方。”

始阳皇倒是没有过多的关注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只是没有料到、他能在关键的时刻帮自己一把。

不由的多了几分的兴趣:“继续说。”

“之前的二哥提到的救灾三策,原本是可以很好的缓解灾情,然而据儿臣所了解,灾民们产生暴动、其实是因为灾民们根本就没有得到所谓的救济。可是父皇的赈灾粮食明明已经送往到了灾区。儿臣细细想来,这岔子应该便是出在了中间的环节上。”

“二哥提及到的三策中,第一策是向灾民们减价出售粮食,并给予所有向赈济灾民的富户给予荫庇子女的奖励,对不参加劝分的富人予以惩罚。有利于达到所有人都可以更好的去参加救民政策。可据儿臣所调查。通过朝廷一层一层的拨下粮下去,等到了百姓的手中、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余粮了。加之有很多地方的官员将原本下拨的赈灾粮食偷偷私藏了,然后强迫地方富户出钱这样。使得很多的地方富户心存不满,才会有了挑拨灾民闹事的情形。”

江无延对上和始阳皇的目光时,一点都不露怯,反而大胆地直面盯着。

他的眼珠就像深潭的碧光一般反射着光芒,夺目的令人难以呼吸。仿佛就像看了一眼,都会不禁沉沦在这样的目光中。始阳皇也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觉得眼前满是光彩,忍不住的对这个小儿子细细打量起来。

始阳皇的神情微微有些凝重,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接着往下说道:

“第二策则是在在花名册上免登记灾民,确保救济能落实到每个人身上、可是赈灾过程中,父皇的监管和御史并不能直接将赈灾的粮食发到灾民手中,反而是一层层拨下去,最后分发的权利在胥吏、里正手中,他们便利用灾情谋私利,瞒报、虚报、谎报灾民。”

太后惊奇地看着这个年龄最小的皇孙,她身边的皇孙这么多个,却还没见过年纪这么小就如有这般的智谋与才学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始阳皇危险的半眯起眼睛:

“你是说朕的官员们中饱私囊?”

江无延低下头,认真道:

“不敢说十之八九,十之三四总是有的。”

“第三策则是设立粥厂。各大衙门设立煮粥的场所,施粥赈济灾民。陛下紧急派出大臣运送粮食前往灾区,地方官员也设粥厂施赈。这个法子虽然说是极好的,也是最能快速解决眼前的问题。可依旧有大批的灾民饿死。其中出的问题,还是出在那些所谓的地方官吏身上。”

口口声声都是官员贪墨,始阳皇的眉头不禁皱的更重:

“满口胡言!”

江无延淡定的盈立在那,双手依旧微微作揖。只是他的面上不见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平静。

他在皇宫里生活了这么久,自然是很了解始阳皇的个性,自己的父皇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好女色了点,但总的来说却是个英明的皇帝,若非如此,始阳国也不可能被管理的这么好、过了这么多年还如此的富饶强盛。

大厅里一时之间死一般的沉寂,最终,只听见皇帝冷冷的道:

“你若是说不出缘由,就算你是朕的儿子,也难以逃避这诬告忠良的罪名。”

江无延听到始阳皇的发怒,并不慌乱,依旧神情淡定的道:

“据儿臣派出的探子回报;说起那些地方官员一听到巡查的御史到了,就立刻连夜设厂垒灶,挂上竖旗,开始装模作样的赈灾派粮、营造出一种体恤爱民的好形象。企图欺瞒那些人、可一旦那些巡查御史离开,那些施粥设垒的官员和派粮救灾的情况,就会到此结束。”

“这不仅仅是地方官员中饱私囊的问题,更糟糕的是他们在赈灾的粮食中都是以水居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几点米粒可言!试想!百姓们就是这样为了这样一碗清水而苦苦斗争着。如此情形,如此争吵,又怎能不引起灾民们发生暴乱?”

始阳皇听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国家居然还发生有这样的事情。

他之所以不相信江无延所说的地方官员中饱私囊一事,就是因为自己派去了数拨御史去查。都查不出这暴乱的缘由。

而眼前这个年纪虽为尚小的儿子,也没有经历过任何险境,更没接手过任何案件的儿子,却能对此番灾情的了解和情况说的头头是道。

若说让自己相信他完全是在捏造事实,完全就没有可能。

“朕派去的官员和探子都没能查出什么来、不仅仅是御史,还有宫中的探子,亦都是如此说。如何就能断定你查到的就一定是事实?”

始阳皇当然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因为真正的证据早就都被那些地方官员提前销毁了。

对于那些灾民也都采取了镇压。不过都是那些贪官污吏常用的伎俩罢了,又如何能查的出来?

第三十二章 补救

江无延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

“父皇派去的人当然查不出来了!因为灾民们根本什么都不肯说,是因为受到了上面官员的镇压!后来儿臣为了查探事情的真相,就命手底下的人乔装改扮,装作暴民混入其中才问到了其中的缘由。为了使对方相信,儿臣自然也颇费了些周折……”

始阳皇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儿子,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有如此的睿智和机敏。

一时间不由得对这个小儿子另眼相看。

书记官看了始阳皇一眼,随后就提起毛笔,正奋笔疾书的将方才江无延举例说明的救灾情形直言不讳的记录下来。

随后,江无延又道:

“赈灾派粮虽有有利民之名,也是目前最能解决现下的一个办法,可实际上;负责派粮的地方官吏实则是利用此次机会与买卖粮食的地方商户与强权狼狈为奸,侵吞陛下给的赈灾银子不多算、还克扣平时仓储的粮食!”

这番话正是一语中的的说出在场众位大臣的行迹。皆是不敢再发一言……

江无延顿了片刻后,又继续冷冷的说道:

“自然而然的,这利民之举也就随之变成了与民争利!所以这救灾三策,根本不过是纸上空谈而已!”

始阳皇在銮金糜糜的椅子上沉思了许久。

众人神色都皆为紧张地看着他。

最终,始阳皇眉头终于舒展,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皇儿知道这救灾三策之中藏有漏洞,那皇儿可是有解决的方法?”

这样透彻的洞察力,精密的分析能力和开阔的眼界,同时出现在江无延身上。

始阳皇不由得看向江无延的目光多了几分赞叹。

江无延垂下似羽的睫毛,恭敬的回答:

“赈灾先从整顿吏治开始,请陛下再派御史,重惩贪墨的官员。”

皇帝的眉心震了震,挥了挥手,道:“传令下去,凡普通百姓只要发现贪官污吏,就可以把他们绑起来,送京治罪,而且路上各检查站必须放行,如果有人敢于阻挡,立即以死论处处死。”

江无延轻声道:

“请父皇给出一个贪官污吏银两的范围。”

皇帝冷冷道:

“今后贪污赈灾银子的,以三百两为限,超过的全部都以死论处杀掉!”

“可是贪污的人数众多,就算全都处死,恐怕一时也杀不完,官员的数量也不够填补。”

皇帝无奈的看着他笑道:

“那依皇儿说,该怎么办?”

江无延勾起一个微笑道:

“关于填补官员的问题,儿臣提议,不若采取科举制度来选拔人才,以宣德殿设立为考场。则由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作为考官、为我们始阳国选拔人才。父皇以为如何?”只有这样,他才能安排自己的人进入宫中啊。

皇帝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江无延,就差没跳起来拍手叫好了。

“好,那这件事情便交给皇儿去做了。”

太后慈祥的笑了笑,在一旁道:

“哀家还从未见过这般见地与才略的皇孙,陛下,你可好好的赏赐延儿才是啊。”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延儿自七岁起就被朕封了王,加上延儿一向看淡了封爵侯位,闲逸懒散惯了,朕一时也是不知该如何赏赐啊。”

果然是个老狐狸,现在又不舍得封官爵位了,果然始阳皇还是对自己有几分提防的。

江无延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承蒙太后夸奖,为父皇分忧是延儿的本分,又不是做了什么丰功伟绩,如何能接受赏赐?”

江无延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的态度立刻博得了太后的好感,太后慈爱一笑,摆手道:

“傻孩子,你做的事情俨然已经超过了一般人的伟绩,陛下既然已经应承了要赏赐给你,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始阳皇赞同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便立刻有宫人应诺,退出正殿,半晌后再次进来时,连续捧着二十多个托盘,每个托盘里面装的,都是沉甸甸的黄金和珠宝,样样都是极为难得。

还有着翡翠做的观音和红珊瑚,件件皆是珍品!饶是见惯了金银珠宝的太后,也觉的此刻是眼花缭乱的。

这样丰厚的赏赐,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旁边的宫人们看得皆是眼热不已,心中暗忖:这皇子真是撞了大运了。

而江无延却是没有抬头看那些金子一眼,只是静静的盈立在那里。

众人看不清江无延面上的神色。

金银财宝?他江无延不需要!他要的东西可远比这金子值钱得多!

第三十三章 拉拢

一名清秀的女官将长长的礼单卷成一束,置于盛放赏赐的托盘里,恭敬的朝江无延说道:

“殿下,还不快领旨谢恩。”

也难怪女官会在这里称江无延为殿下了,在朝会上,即便已是被封王了的皇子皇孙,都会在这祥云殿上被称为殿下。

就是江无延也不例外。

太后微笑的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无延一眼。

“傻孩子,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不应该推却。再加上你还有着这样的善心,更应当加赏才是。陛下,你以为呢?”

始阳皇深思片刻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道:

“母后说的极是,是该加赏的。既然官爵侯位皇儿都不想要,那便追封你的母妃为一品浩命夫人赐入西陵葬之吧。”

江无延闻言,不由得在心中轻轻泛起了一圈涟漪。原来,他还没有完全忘记对母妃的那份情谊......

“既然众大臣没有其他事情要禀,那便退朝罢—”

始阳皇说完,便不再为这些琐事纠缠,甩了甩衣袖后就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与众大臣商讨会议去了。

而赫连忠却始终还是站在原地,极为耐心的等着江无延。

刚才江无延的表现显然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纵使是驰聘沙场多年的自己,也不由地让他对这个少年从心里感到了一丝忌惮。

在皇宫之中生长的皇子们,都极为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特别是隐忍了多年的江无延,终于在此刻将自己的才华彻底爆发、无异是让自己在始阳皇的心中竖立了好的形象。

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已变、始阳皇年纪也大了。身子一日也不如一日、江宇浩也因为此次的事件将一众大臣们都得罪了个遍。自然是人心分散、如今在想要拉拢势力、早已是难如登天了。

正逢又是红渊问世,谁又该是自己辅佐的那位明主,不是早已经明了了吗......

就凭江无延这份敏锐的洞察力,还有超强的行动力、与冷静的分析力,都足以说明了他的才华。不管怎么说,还是试探下虚实才明白。

江无延见到满朝文武皆都散去了,正想甩袖离开、却发现赫连忠正笔直的站在那里。

“赫连老将军怎么还不走?”

赫连忠看了江无延一眼后,才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不巧,老夫在等你......”

******

(2)

延长的冬日还没有结束,依旧是在这样冷的刺骨的季节中。

而沐挽婷却是不能像在现代一般,自由的吹着暖气、喝着姜茶与人高谈阔论了。

自从沐离回来以后,这沐家的府邸之中就开始流传了送礼风波。

此刻的碧浅正是有些慌张的跑回来。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杵着啊,碧浅听说四少爷刚回来那阵送了一把西洋望远镜给二小姐,现下二小姐为了回礼,倒是回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给四少爷。“

”而四少爷送给三小姐的,是一对南海产地做的玉如意,质量上乘,触感也是极佳。三小姐为了回礼倒是张罗了许多人才搜集到的孙子兵法的古籍送了一套给四少爷......”

沐挽婷听完后,依旧是淡淡的拿着手中的丝线缝制着赤红莲。

虽说自从自己回到沐府之后,吃穿用度倒是恢复了平日里的度量、锦衣华服也是一样都不少。

却也不像其他小姐夫人那般败家的将自己的例钱用在回礼上。

平日里的例钱除了要打赏下人,还要用在刺绣上和为了以后的前途而铺路,自然是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

碧浅见到自家小姐依旧是如此平静的坐在金丝楠木的椅子上,顿时焦急的走来走去。

“小姐啊,虽然说这四少爷给您送的礼,稍微比二小姐她们的逊色了一些,却也是一番好意,总不好意思就这样拂了四少爷的一番好意不回礼吧。”

沐挽婷抬起那双眸子,定定的看了一眼沐离送来的花瓶后,又继续缝制那赤红莲去了。

只见花瓶上的纹路繁杂,鲜花极多,各个花种都在互相争斗着百花怒放,却最终被大紫的牡丹大压风头。

这意思不就是拐着弯的说她沐挽婷就是一个花瓶吗?即使她的金莲在夺目,在耀眼,也终究比不过这灼灼其华的花中之王牡丹么?

她不禁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过了许久后,沐挽婷才淡淡的回了一个字。

“嗯。”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碧浅:“......”

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俗语中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第三十四章 回礼(上)

不知不觉的,碧浅屏住了呼吸,目光在沐挽婷缝制的赤红莲上逡巡着,却很快的又低下头去,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也许自家小姐是想将这幅赤红莲送给四少爷的也说不定。毕竟自家小姐的女工巧夺天工,就连那些有名的绣娘也无法与之匹及。送去这幅赤红莲,也断然不会丢脸。

这样一想后、碧浅便乖巧的弯下头,安静的垂观着。以免打扰了自家小姐的缝制,缝错了针脚。

可事实证明,实在是碧浅想太多了、这幅赤红莲,实际上就是沐挽婷随手绣来玩的......

约莫又过了好半晌,沐挽婷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将成品的赤红莲放至一旁。

“小姐啊,您可算是缝好了,需要碧浅去帮你送到四少爷那儿回礼吗?”

沐挽婷诧异的看着自家的丫鬟。

“回礼?回什么礼?”

“啊?这赤红莲不是用来作为回礼送给四少爷的吗?”

沐挽婷闻言,不禁无奈的笑了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将这绣品作为回礼了,沐离的迁云阁中自然是我这琉璃阁有的,他那里也有、竟然珍宝异品四弟都不缺,我又何必在意回礼这一回事呢。”

碧浅不以为然的回应道:

“可是小姐,这终归是不合礼数的呀。所有小姐夫人们都已经回礼了。我们琉璃阁里自然也是不能失了礼数啊。”

沐挽婷听完以后似也非也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是在理,可惜我们琉璃阁的钱已经没有多少的余钱了,便去鹤云阁中拿个枕头去送与四弟吧、想来四弟收到以后必定也是会十分欢喜的。”

碧浅:“......”

抠门抠到如此地步的,也唯属她们家小姐了,不送礼也就罢了、还拿自家父亲用过的枕头用来搪塞四少爷。真真是厚颜无耻到家了、论这抠门境界,她远是不及她们家小姐啊。

第二日一早,沐挽婷还赏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的梅花才优哉游哉的带着一众家丁和碧浅去向窦氏请安。

虽然窦氏曾经嘱咐过,不用每日来向她请安、但这也决计不是成为她偷懒的理由。在窦氏想来、终归是希望有几个孙女来探望于她的,毕竟在这朝霞阁中、俱除了家丁古董与墨宝以外、便丝毫无半点生气。迟早也是得闷出病来。

虽然沐挽婷刻意晚了半个时辰才带着碧浅去向窦氏请安。不过窦氏的脸面上也没多大表情,应当是没有太在意。

经过茶房,沐挽婷按照往常的惯例,泡了一杯窦氏常日里喝的碧螺春,这才带着碧浅丫头进了里屋。

毕竟她初来府中没多久,又总不能没个自己信得过的心腹。自然而然的,就把碧浅当成自己的左膀右臂、若此时的碧浅不值得她信任、在这偌大的尚书府中,她又可以去依赖谁呢?

此时的窦氏正坐着,和一旁刚回来府中没多久的沐离轻声的说话,而沐挽馨则是梳着玲珑髻,身着一身素色绫绸制成的长裙,又有着祥云纹理的勾勒,显得格外的婀娜多姿,端庄素雅。

沐挽馨也只是端端的盈坐在那里,便是生生的把满屋子里所有的家丁和各夫人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

而迟来的沐挽婷看了一眼朝霞阁里的众人后,只微微一笑、便迈着端庄稳当的盈盈碎步走了进去。

沐挽婷先是走过去给窦氏行了个礼,再是跟各夫人一一作揖。

姿态与礼仪,楞是让在场的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行为规矩得体、眼神之中皆带恭敬之意、丝毫不矫揉做作的。

“挽婷给皇祖母、二夫人、三夫人请安,愿皇祖母金安万福。”

窦氏见到她,语气里就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笑意。这丫头礼仪教养倒是学的不错,先是给年长的长辈行礼以后才接着到各房夫人。不愧是沐府中第嫡长女,就是有气场。

“好孩子,快快起身罢。”

沐挽婷点点头,转头便从家丁举着的托盘中拿过茶杯、一手托着茶杯的底座,一手盈握着茶杯恭敬的递给了窦氏。

窦氏接过茶杯后,倒是不着急喝,只是先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

沐离目光眸子凝起,定定的看了沐挽婷一眼后便别过了视线。

窦氏与沐挽婷仿佛倒是心有默契一般,自说自的,反倒把二夫人三夫人等人晾在一旁。

这样一来,众人看着皆是很不悦。稍微又过了片刻后,沐挽婷别过脸去望了一眼沐挽馨,道:

“二妹,听说昨个儿四弟回来,好似是送了你一支西洋望远镜是吗?听说这支西洋做的望远镜还能目视千里呢、不知是否真的有这么神奇。”

不就是在现代里给小孩子玩的望远镜吗?说的好听点是西洋玩意儿。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给小孩子玩的玩具。

第三十五章 回礼(下)

沐挽馨闻言,有丝自傲的笑道:

“确是如此不错,听四弟说,还是异国使臣进贡的。”

沐娇娇在一旁听了之后,装模作样的露出一抹羡慕的眼神。沐挽馨将沐娇娇羡慕的神情看在了眼中,只冷冷的哼了一声后便别过脸去。

沐离则是在一旁淡淡的喝了一口冷茶,将这满堂的寒暄看在了眼中。

饶是在名贵的茶,在这寒冷如冰的季节之中,也自是抵不过半个时辰后便凉了。这人心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纵使萧氏母女是拼了劲的去讨好窦氏,可结果不也是没讨到半分好处吗?人心都是肉做的,自然是要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才会有所收获。就凭着沐挽婷这次奉茶的情形来看,沐挽婷的这份坚持与毅力、他都不得不对这个大姐重新审视一番。

随后,沐挽馨又故意看了沐娇娇一眼后,道:

“四弟不是也送了三妹一对南海产地做的玉如意吗?听说触感还是及不错的呢,对了大姐,四弟送了你什么?”

沐挽馨与沐离很早之前就勾结在了一起,又怎么会不知道此次沐离归来送了什么样的东西回来?

沐挽馨分明是明知故问。

沐挽婷微微笑道:

“四弟此番平安归来就是给大姐最好的礼物了,我不求旁的。”

萧氏听了,心头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慈爱的神色:

“挽婷真懂礼数,你们也要跟着多学学!”

沐挽馨在听闻萧氏了这番话后,冷眼的看了下沐挽婷、满面堆笑的回应道:

“母亲说的是、馨儿一定多跟着大姐学着点礼沐仪、以免失了身份。”

沐挽馨话里的敌意已经充分的很明显了。分明就是变相的拐着弯的跟沐挽婷下战书。

沐挽婷依旧笑得温询和睦的。“皇祖母,再不喝,茶可就凉了。”

沐府之宅也好、宫中之争也罢。她沐挽婷从来就不曾畏惧过、不就是你争我争;斗的个你死我亡的吗?就凭沐挽馨这个豆腐渣做的脑袋、不靠她身后的萧氏帮忙。看她又能想出什么样计谋来!

窦氏闻言,顺着沐挽婷的话端起茶杯,放到嘴边细细的品尝了一口。

窦氏看了一眼眉眼平静的沐挽婷后,忽然道:

“说到礼物,不知婷儿送回去的回礼又是什么?”

窦氏的这声问话,众人皆是竖起了耳朵恭敬的听着、生怕自己听漏了任何一个字。

沐离被提及,有些微微一怔,随后才恭敬的回应窦氏:

“大姐回送的......这枕头、倒是还挺不错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自古以来,始阳国就流传着有送礼的习俗。

送礼之人送出去的礼物,一旦对方收下以后、必定得要回礼。即使回送的礼品不是珍品异宝,也断然不会比送礼之人送的分量还要轻。

如今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回礼是送枕头的。

沐挽婷眨了眨那流光异彩的双眸,一脸无害的看着大家。“各位夫人与妹妹们觉的有何不妥?”

沐挽馨见此,怎么可能不逮着机会数落一番沐挽婷。

“大姐啊,你说这......四弟刚刚回来、怎么可以送予枕头给四弟呢!这不符合规矩啊。”

沐挽婷闻言,不禁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规矩?那又算得了什么,她的好四弟都送了这样的一支花瓶给她,她若是不好好回礼的话、又怎么能对的起沐离的这番好心呢?

这枕头枕头,说的可不就是那绣花枕头吗——

沐挽婷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惊奇道:

“挽婷并没有觉得送的东西又何不对啊。”

沐挽馨伸出那双芊芊葱白的玉指抚了抚那玲珑髻后,又道

“大姐可真是糊涂了,大姐可是忘了这始阳国内素来都流传有回礼的规矩、你怎的能如此失了礼数啊。我们沐府中可是刻意苛待了大姐吗?”

听到这,沐挽婷倒是神情自若的瞄了她一眼。

苛待倒是没有,只是她颇为不想花钱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倘若是她重视的人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故意来找茬的、她又何须给别人好脸色看呢?

“二妹,这你可就冤枉了大姐了。并非是大姐不懂这规矩、只是大姐觉得这枕头的颜色颇适合四弟。”

萧氏在一旁闻言,适时的说道:“婷姐儿,你怎可如此这般乱来啊,纵使这绣枕在过精致、也是不该送给离儿这般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啊,这若是让人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让旁人嘲讽我们沐府之人不懂的规矩?”

窦氏在一旁冷静的将这满堂的慰问看在眼里,嘴上却是不发一言的保持着沉默。

第三十六章 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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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敲诈是个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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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理直气壮的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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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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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账目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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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造假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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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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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花痴是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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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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