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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砖侠》


第一章 搬砖

九月一日,晴。

又是一年开学季。

李君坐在工地的砖垛上,用手托着眼镜,遥遥听着远处传来学子们的笑语声,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半年前他还在县一中读高二,成绩虽称不上拔尖,但也保持在全年级的中等偏上水平。

可是没想到一直壮实的父亲李顺忠因为持续发烧进了县人民医院,却被检查出竟是胃癌,这对整个家庭都无异于晴天霹雳。

在医院短短半个月就花光了这个农村家庭的所有积蓄,还借了十几万的外债,一辈子窝在小山村里的李顺忠从病友那得知胃癌是不治之症后,便连夜赶了几十里路回到乡下,无论李君他们怎么劝说都坚持不再去医院了。

然而就算是在家休养,药物补品加上柴米油盐,花销却也不小,李顺忠本来就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他这一倒下,本就负债累累的家庭经济更是困顿。

李君的姐姐李朝早已出嫁,虽然每月能帮扶两三千块钱,可仍旧是杯水车薪,入不敷出。

看着父亲强忍疼痛不肯出声、母亲背地里偷偷抹眼泪,满心又痛又酸的李君毅然做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

辍学,进城打工。

父亲和母亲几番劝说,姐姐李朝更是苦口婆心:

“小君,你不是总说‘知识改变命运’吗?你这样辍学,就不管自己的前途了吗?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的农民工?”

“比我命运更重要的,是爸的性命。”

从李君坚定的语气里,家人知道动摇不了他的决心,只得由他去了。

就这样,李君来到了离家一百多公里外的昭阳市。

可是他既没学历,又没技术,还是一副单瘦的少年身板,再加上五百多度的近视眼,想找份工作却处处碰壁,最后只能在老乡的介绍下,到这个建筑工地上干苦力。

每天除了搬砖,就是挑砂石、搅拌水泥,手上脚上全是水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最后变成又硬又厚的茧子,收工时累得几乎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充满艰辛,但想着卧病在床的父亲,含辛茹苦的母亲,李君便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另一个使少年能够承受这些苦楚的原因是,他的侠客梦。

跟大多数同龄人梦想着当明星当网红不一样,李君的梦想是当大侠。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尤其是武侠小说,那些英雄豪杰们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场面,每每令少年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书中那些大侠无一不是历经磨难,最后才能练成绝世武功,从此笑傲江湖,所以每当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李君就暗暗激励自己:

要像那些大侠一样,无论有多苦有多难,都要扛住!

这样的磨砺对李君的改变也是显而易见的。最开始来工地的时候他就连提个三四十斤的灰桶都会非常吃力,现在一次搬二十块砖也不在话下了。

原来单瘦的身材已经隐隐可以看到肌肉的贲起,要不是他省吃俭用以致缺乏足够营养的话,肯定会更加健壮。

前几个月的酷暑,太阳是火辣辣的毒,工地上又没有休息日,每天都顶着日头劳作,李君全身上下除了被裤子遮住的部位之外都已经被晒得黝黑,就算戴着眼镜,也看不出他在半年前还是个高二学生。

偶尔有闲暇时,李君就会怀念起他的学生时代。

那时面对的是和蔼的老师,淳朴的同学,洁净的教室,整齐的书本,相比起现在却是脾气暴躁的工头,埋头干活的工友,尘土飞扬的工地,铺天盖地的泥沙砖石,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且在学习之余,他还可以尽情地畅游在武侠小说的世界里,跟那些侠客英雄们一起闯荡江湖,仗剑天涯,何等潇洒,何等痛快。

那段原来以为单调而枯燥的时光,现在看来,竟是那么可贵,那么难忘。

“李君,你个细别还敢偷懒!”

一声吼叫打断了李君的沉思。

这是工头何伟的声音,“细别”在昭阳方言里相当于“小家伙”的蔑称。

由于李君身材瘦弱,干活又笨拙,何伟一直都看他不顺眼,动辄连吼带骂,不是嫌他力气小动作慢,就是讽刺他到工地还戴个眼镜装斯文。

前几天何伟在米粉店调戏老板娘时,正好被李君当场撞见,怀揣着侠客梦的少年自然立马出声喝止,从而使得何伟怀恨在心,出于报复,这就安排了李君要在三天之内搬三万块砖。

一块砖重五斤,三万块就有足足七十五吨。别说李君这样的少年,就算是工地上最精壮的汉子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搬完。

明知何伟这是利用职权公报私怨,但李君也只能默默接受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这两天来李君早上一睁眼就开始搬砖,到了晚上筋疲力尽才回工棚休息,到现在也才搬了一万出头。

这对以往一天搬四千块砖的少年来说,已经是体能的极限了。

“是不是搬不动了?”何伟两手叉腰,腆着个啤酒肚,趾高气昂地说,“别说叔不照顾你,只要你当着所有工友的面给我磕头认错,叔这次就饶了你。”

“我搬得动。”李君站起身来,“我没有错。”

“死鸭子嘴硬,看你还能犟到什么时候。”何伟冷哼一声,“明天我来的时候要是看到砖还没搬完,就扣你个细别十天工资。”

十天工资就是一千块钱,这对李君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为了能多寄些钱回家,他几乎每餐都是啃两个馒头喝几碗白开水,半个月才会去吃一回牛肉粉,算是开荤。

在这么艰苦的情况下还被扣掉一千块钱的话,对李君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然而,何伟是工头,李君只是个小工,想要反抗几乎是不可能的,也不现实的。

先前他就曾看到过一个曾经的工友因为拒绝服从何伟的工作安排而被当场开除。要是李君反抗的话,以何伟的脾气而言,绝对是同样的结果。

李君也想过,他大可以逞一时少年意气,狠狠地怼何伟一回,然后拍屁股走人。

可是接下来他能去哪里打工?以他现在的情况,想找一份能像现在这样月入三千的工作并不容易。

就算能找到,从面试到等通知到上岗,再到发工资,得需要多长时间?

况且,八月份的工资还没有发,要是跟何伟闹翻,必定休想拿到一分钱了。

这可是父亲的救命钱。

看着何伟扬长而去的背影,李君咬了咬牙,将现实的不公嚼碎了吞进肚子里,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开始搬起砖来。

虽然已经过了盛夏,可秋老虎的威力却是不可小觑,上午勉强还能忍受,过了中午,太阳就变得尤其毒辣。

接近四十度的高温,使得很多人都只敢躲在工棚里休息,可李君却顶着火烧火燎的热浪,每次搬着一百多斤重的砖头,从砖垛到塔吊,一趟趟地往返。

头发像洗过一样湿漉漉的,汗水从额头大颗大颗地往下流淌,时不时渗进眼眶,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全身都被烈日烤得火辣辣的疼痛,相比起来,肩背处的酸楚反而没那么强烈了。

有好几次李君都以为自己要坚持不住了,可是一想到家乡的父亲和母亲,他不敢倒下,更不能倒下!

期间有好心的工友过来劝说:

“小李啊,我来帮你搬一点吧。”

“你拗不过老何的,去给他买条烟赔个罪吧。”

“小李,去休息一下吧,你这样会扛不住的。”

都被李君一一谢绝:“没事,我扛得住。”

要像那些大侠一样。

扛得住,扛。

扛不住,硬扛!

李君就这样用他的意志对抗着烈日的炙烤和身体的痛楚,以及命运的磨难。

一整个白天毫无休止的搬砖下来,少年早已黝黑的皮肤又被晒得泛红,连裤子上都是大片大片发白的汗渍。

值得庆幸的是,随着太阳下山,气温终于慢慢降了下来,微风中隐隐带着一丝凉爽。

工友们都已经各自回去休息了,精疲力尽的李君背靠着水泥包,一边擦汗,一边喝水,望着面前小山般的砖垛,看起来差不多还有一半,就算是今天不睡觉搬个通宵也没可能搬完,难道真的要被扣掉一千块钱?难道这就是做大侠的代价?

就在这时候,从李君的脑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小子。”

是个陌生的声音。

而且李君可以肯定,这声音不是从耳朵里听到的,而是从他脑子里直接传来的。

环顾四周,身边全是砂土砖石,根本没有任何人存在。

“别到处看了,我就在你前面。”

李君看着面前,是堆积如山的砖垛。

“往下一点。”

傍晚的光线已经开始略显昏暗。李君推了推眼镜,将视线微微下移,终于看到砖垛前的尘土里,似乎有什么在微微发亮。

他走过去捡起来一看,竟是一个金黄色的小圆球,材质非铁非木,也不知是什么做的。

李君试探着发问:“就是你在跟我说话?”

“不是说话,我是在用神识跟你沟通。”

“神识沟通?”李君似乎震惊到了,他郑重其事地捧起圆球,突然凑上前去大声喊道,“别装了,大牛,快出来吧!”

脑子里沉寂了许久,然后那声音才冷冷地传来:

“这不是什么对讲器,我也不是你的工友大牛。”

李君讪讪地问道:“那你是谁?”

“我是神仙。”

第二章 神仙

虽然对脑子里突然出现声音的这件事感到诧异,但李君却还是不以为然: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神仙?搞不好是妖魔鬼怪也很难说。”

“放肆!”

突然之间,李君发现自己竟置身在一团烈日之下。

炽亮的阳光晃得他完全睁不开眼睛,全身上下都传来被烧灼的痛楚,手腕、肘部、肩膀、腰背更是有着不堪长时间负重的酸苦。

这完全就是白天搬砖时的感觉。

然而李君清楚地知道,现在是傍晚!

“怎么会这样?!”李君在心底呐喊。

下一刻,他睁开双眼,只见暮色迷离,四下静谧,哪里有什么烈日骄阳,刚才感受到的疼痛苦楚更是荡然无存。

只是李君分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在流汗。

冷汗。

“胆敢质疑本尊,这就是代价。如若再犯,定不轻饶!”

“不敢了不敢了。”

虽然不知刚才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离奇的情况,但李君知道没必要再受皮肉之苦。

况且半年来的工地生涯已经磨砺出李君的隐忍,管他是神仙也好,是妖怪也罢,暂且听之信之,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再说。

李君扶了扶眼镜,刻意用恭敬的语气说道:

“还请您告诉我,您的仙号大名,免得我有眼不识真神仙。”

“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知道本尊的名号,暂时就叫我‘老仙’好了。”

李君腹诽了一句“故弄玄虚”,嘴里却说道:“算命的叫‘半仙’,跳大神的叫‘大仙’,那么,‘老仙’是干什么的呢?”

“小子你又皮痒了不是?”

李君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然后正色说道,“老仙您找我有什么事呢?我这还有一晚上的砖要搬,恐怕没时间陪您扯闲谈了。”

“本尊要跟你说的是关乎长生久视、经天纬地的何等大事,你小子居然还想着搬砖?还以为是扯闲谈?”如果老仙有肉身的话,现在肯定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

李君赶紧拱手作礼:“是我凡夫俗子,目光短浅,老仙您大……大神不计小人过,包涵,包涵。”

“事实上本尊观察你已有半年时间,发现你虽然天资平平,根骨堪堪,但是本性纯良,心志坚毅,勉强算是可造之材,所以打算传你修真法门。”

“修真?”

李君记得在书中看过,修真就是修持道行、去伪存真,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就可以证道成仙、平地飞升,看来这就是老仙所指“长生久视、经天纬地的大事”。

要是在以往谁跟李君说起修真,他肯定会不以为然,搞不好还会笑骂一声“神经病”。他可是生长在现代社会,所谓修真,不过是小说家言,毫无科学依据,他又怎会相信?

但是,圆球里的这“老仙”直接与他“神识沟通”在先,又使他产生痛楚疲累各种幻觉在后,不由得李君不信。

老仙似乎觉察到了李君的将信将疑,开始向他解释:

“其实,修真不仅仅是求真悟道的修持,严格意义上来说,更是一种进化。”

“进化?老仙您还知道这个?”

老仙嗤之以鼻:“本尊虽然被困两百多年,但对外界的更迭变化却是了如指掌,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就叫与时俱进。”

李君暗暗腹诽:“连与时俱进都知道,接下来不会是要我高举什么什么伟大旗帜,实现什么什么梦吧?”

接下来老仙却是继续解释:

“从猴子的视角来看,人类能开汽车上路、坐飞机上天,一个普通人的寿命能顶三四代猴子,是不是就像神仙一样?这跟一般人眼中的神仙凌空渡虚、长生久视有什么区别?”

李君一点即通:“所以,从猴子进化到人类,其实就是修真,再从人类修真成为神仙,其实也就是进化。”

“孺子可教也。”

“那为什么现在大家一提起修真成仙,都说是封建迷信呢?”李君问道。

“小子,这是因为你的视界太狭隘,所接触的层面也太有限。况且,绝大多数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会产生恐惧,进而抵触,甚至摧毁。相机刚问世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敢去拍照,说是会被收走灵魂。国外甚至有人因为支持‘日心说’而被活活烧死。”

李君微微点头,老仙仿佛给他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可以隐隐窥见其中的气象万千。

“更为重要的是,修真离不开灵晶的汲取,而地球上的灵晶是有限的,多一个人修真,就意味着多一个人来争夺灵晶,其他人的资源就会少一些,修成真仙的机会也就会少一些。所以,对于修真之人,也就是修士来说,他们巴不得外人都当修真是洪水猛兽甚至子虚乌有才好,这样就不会有人来跟他们争抢资源了。”

李君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发问:“灵晶是什么?”

“灵晶,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灵气,正所谓‘采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但实际上,这灵晶不但存在于空气中,更存在于四大五行、三界六合的任何一处任何一物之中。”

“既然灵晶到处都是,那还有什么好抢的?”

“孤陋寡闻。原本地球上的灵晶是充沛的,但是,我们的祖先,也就是猴子,进化成为现在的人类时,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灵晶,所以就变得稀缺了,所以你才会看不见摸不着。你想想你在书里电视里电影里,是不是看过神仙出场都有祥云瑞雾?那就是‘灵晶化雾’。还有那些琼浆玉液、人参果和蟠桃,就是‘灵晶化液’、‘灵晶化实’。”

李君恍然大悟:“所以那书上说的,人参果闻一下就能活三百多岁,蟠桃吃一个就能飞升成仙,实际上就是其中的灵晶在发挥作用,增进修行?”

“不错。修真之难,难于上青天。唯有借助灵晶的助益,才有望修成正果。”

李君扶了扶眼镜,说道:“既然修真可以成仙,可以不死不灭,那身上的病痛应该也能治好吧?”

“你是想让你父亲修真,然后治愈他的胃癌?”

“对,对。”李君连连点头。他本来还打算问老仙怎么知道父亲得了胃癌的,但再一想,对方能进入他的大脑,又观察了他半年时间,要探知他的家世确实是易如反掌。

他知道胃癌是绝症,就算再有钱也没法治好,既然修真这么神奇,那么这种机会当然要给父亲了。

“我先前说过,灵晶是有限的,若是你父亲修真,可就轮不到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李君连连摆手,“老仙,您就让我爸修真好了。”

老仙发问:“哦?你就不想修真成仙、长生不老?”

“想是当然想了。”李君抬起头,仰望夜空,“可是,我爸的性命更重要。”

“胡闹!你以为现在是坐公交车让座,你说让就让了?况且,你父亲是否适合修真也未可知。”

“我爸可比我强多了。”李君连忙说道,“人家都说‘虎父犬子’,他没生病的时候力气……”

“无需多言!”老仙打断了李君的话,然后沉寂了片刻,“想要救你父亲也不是没有办法,等到你修真有成,自然可以炼制丹药救他。”

“真的?”李君喜出望外,“那老仙您快教我修真吧。”

“欲速则不达,且听我慢慢道来。”老仙不徐不疾,“修真共分为九个阶段:筑基、凝神、造化、金丹、元婴、天道、洞虚、渡劫、大乘。每一阶段又有三个境界。等你修到凝神期,就可以炼丹了。”

李君点了点头,记在心中。

“现在世间所谓的修真,要么从修习武道开始,叫作‘锻体’,意在伐毛易筋;要么从钻研术法开始,叫作‘炼气’,旨在通窍洗髓。等到锻体或者炼气圆满,才开始炼化真元,进入筑基期。在本尊看来,这完全就是误入歧途,舍本逐末。本尊先教你汲取灵晶、粹炼真元,然后再伐毛易筋,通窍洗髓,用一句现代话来说就是,让你赢在起跑线上!”

李君惊喜交加。他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就像是先学会了说普通话,再去学习拼音、笔画、组词、造句,自然是事半功倍。

“老仙,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拜您为师呢?”

“等你过了元婴期再说。”老仙顿了一顿,“在教你之前,还有约法三章。”

“嗯,您请说。”

“第一,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我。”

“好的。”李君恭谦应道。

“第二,不要问那些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比如我的身份,为什么会在这小球里,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

“明白。”

“第三,未到洞虚期之前,不得暴露你的身份。否则的话,不单那些修士不会放过你,只怕那老魔头也会找上门来。”

“收到。”

老仙这约法三章,反而激起了李君无数的疑问,但是一想到第二条,就只能憋在心里,等到以后再慢慢开解了。

“这三条你须谨记在心,如有违犯,轻则让你神智不清,精神错乱,重则教你魂飞魄散,形同行尸走肉。”

李君肃然应道:“我记住了。”

他知道老仙并非危言耸听。既然对方能够侵入他的大脑,又能使他产生幻觉,想必也有能耐进行伤害乃至破坏。

“还有,我可以直接与你的神识,也就是意念,进行沟通,你有什么话无须说出口来,想在脑子里,我自然知道。”

李君不由一怔,这不是等于随身带了个监控器加读心仪吗?连自己想什么老仙都知道,岂不是毫无一点隐私了?

然而他的想法立刻就被老仙知晓了:

“笑话!本尊会有那么无聊?时刻窥测你一个凡夫俗子的思想?我平时会自行修持,没什么事别来烦我,你敲三下圆球我自会出来。”

原来要这样老仙才会出来,总算可以保留一点个人隐私了,李君暗地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圆球揣进口袋里。

“接下来注意了,本尊这就传你坤元心法……”

依照老仙的教诲,李君深深呼吸了几下,然后盘膝坐下,双手拈诀,屏息敛气,聚精定神,开始修炼起来。

以往李君在书上电视里看到那些仙法神功要么记载在书册里,要么就是口头传授,他本以为自己要花上些工夫去背去记,没想到老仙竟将这坤元心法的一字一句都投入在他脑海中,甚至还有图像呈现。

省略了记忆的工夫,李君只需稍加琢磨,就已领会到这坤元心法的修炼门径,加上一遇到什么疑难困惑之处,根本不需要他明言,老仙就及时加以解答、点拨,所以李君修炼下来竟没遇到什么阻滞。

虽然在炼化灵晶的过程中感受到强烈的痛苦,但是久经磨难的李君凭借意志和信念,还是硬生生地挺了下来。

当一周天的修炼结束,李君只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泰,原本搬砖造成的酸痛疲乏竟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充沛蓬勃的活力。

欣喜之余,李君隐隐感到,自己的命运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转折。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整个世界的命运也因此而改变。

第三章 奖金

一大清早,何伟连以往每天早餐必吃的米粉都没顾得上,随便在路边的早点摊上买了几个包子一杯豆浆,便急急忙忙地赶往工地。

“何总,今天怎么赶这么早?难道有领导来视察?”司机小陈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你晓得个屁!”坐在副驾驶座的跟班小张拍了一下小陈的后脑勺,“都怪李君那个小乡里别惹毛何总了,何总这是要去看他怎么出洋相。”

在昭阳方言里,“乡里别”就是指“乡巴佬”的意思,小张刻意用这个说法来表示自己对李君的蔑视和对何伟的忠心。

“别特么瞎几把扯蛋。”坐在后座的何伟停住啃包子的动作,脸色一正,“我何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会跟那种小乡里别一般见识?”

小张扭头看着何伟嘴里一边说话一边喷着肉末包子渣的模样,满脸谄笑着说:“那确实,那确实。”

小陈在一旁赔笑道:“我好像也听说了,何总安排了他三天搬三万块砖,不晓得搬完了没有?”

“搬完个屁!”小张不屑地说道,“我特么一天搬四五千块砖都累瘫了,他那么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细别三天能搬完三万块砖?”

小陈嘀咕道:“三万块砖,一天搬五千,那不是要……嗯……要七天才能搬完?”

“你特么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小张又拍了一下小陈的后脑勺,“三万块砖,一天搬五千,要八天才能搬完,知道不?八天!”

“哦,对,对,是八天,八天。”小陈又问道,“那他搬了几天了?搬了多少了?”

“搬了三天了,昨天收工之后我打电话问过了,才搬了一半多点。”小张冷冷一笑,“就算他昨天晚上不睡觉,搬个通宵也不可能搬完剩下的那一半。”

“那要是万一他爆发那什么洪荒之力呢?”小陈一副杞人忧天的表情。

“爆发你妹妹的别!”小张又重重地拍了一下小陈的后脑勺,“还洪荒之力?你当他是神仙啊?一块砖五斤重,三万块砖的一半就是……就是……就是好几十吨呢,知道不?他一晚上能搬完,我特么跟你姓!”

一直埋头吃包子的何伟猛地插了一句:“他要是能搬完,我特么也跟你姓!”

小陈不敢接话,只能在心中暗道:“这倒霉孩子看来是死定了。”

“到时候扣了这细别的一千块,何总又可以带我们去‘维纳斯’爽一爽了。”小张发出邪恶的笑声。

“没问题!”何伟豪迈地大手一挥,手里包子的汤汁洒了前面的司机和跟班一身,“跟着我何伟混,包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何总英明!”

“何总六六六!”

“咦?什么东西到我脖子里了?好烫啊……哎哟……”

“哎呀……我也是……烫死我了……”

没过多久,白色的丰田汉兰达就来到了工地上。

这时候还没到八点的开工时间,陆陆续续有工人开始走动起来。

何伟一行人直接进了工棚,只见李君正躺在凉席上呼呼大睡。

小张冲过去在凉席上蹬了两脚:“细别你睡得蛮好啊。”

李君摸起眼镜戴上,半睁眼睛瞅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又继续睡了,嘴里说道:“这不还没到开工时间吗?我再睡会儿。”

“你倒是能睡。”小张不气反笑,“我问你,砖都搬完了吗?”

“搬完了啊。”

小张听得一愣,从昨天收工到现在顶多也就十二三个钟头,他能搬完一万五千块砖?难道真是小陈说的“爆发洪荒之力”?

站在后面的何伟倒是镇定,向旁边的工人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睡觉的?”

“大概十二点左右吧。”

何伟冷冷一笑。

根据原来在车上小张所说,昨天收工时李君才搬了一半多的砖而已,收工时间是六点,到十二点也就六个钟头,要搬完三十多吨重的砖,就算是大力士也不可能做到,何况是单瘦成这样的李君?既然没搬完还敢撒谎打肿脸充胖子,看来真是得给他点教训才行。

心中已有盘算,何伟走到凉席边,半蹲着身子,拍了拍李君的肩膀:“李君,你先起来,我跟你商量个事。”

李君撑起身子,边揉眼睛边说:“什么事?”

何伟笑眯眯地说:“之前我不是让你三天搬三万块砖吗?要是你没搬完就扣十天工钱,也就是一千块钱。”

“对。”李君问道,“何总你是打算不扣我钱了?”

何伟矜持地摆了摆手:“我啊,想把这个规矩稍微改一下,你既然说你已经搬完了,那我就奖励你一千块钱。”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何伟随即脸色一沉,“可你要是没搬完的话,那就扣你两千块钱!”

李君还没答话,旁边围观的工友们已经开始指手划脚起来:

“老何,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就是,他还是个孩子啊。”

“这都是血汗钱哪,一下就扣两千块,太狠了吧。”

“……”

小张跳了出来,狐假虎威地叫道:“吵什么吵?!在工地上,就是何总说了算!再叽叽歪歪的连你们一起扣!”

工人们登时安静了下来,却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大家都是农村里出来的,虽然李君从没跟他们说过自己的家事,但半年的相处下来,这少年态度谦和,做事勤快,又有礼貌,完全不像时下有些年轻人那样浮躁傲慢,所以工友们对他还是颇有好感的。

“好了,何总说改,改就是了。”李君伸了个懒腰,“就请各位老叔老哥做个见证,免得有人反悔。”

何伟心中冷笑,嘴上却说道:“既然说好了,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你的工作成果吧。”

李君从枕头边摸起T恤套在身上,跟着何伟三人和一众工友出了工棚。

到了物料堆放处,众人不由都是一惊。

原本小山般的砖垛,竟然消失不见了!

“砖呢?砖呢?”小张气急败坏地叫着。

有眼尖的工人喊道:“看,在塔吊那边。”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塔吊旁的空地上,赫然立着一排整整齐齐的砖垛。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小张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何伟脸色发白,嘴唇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发出声音。

眼前的事实表明,李君竟然真的搬完了砖!

就连壮汉力士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居然被这单瘦少年完成了!

何伟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这不是真的!”

“我说我已经搬完了啊,你们怎么就是不信?”李君将手一伸,“何总,我的奖金呢?”

见何伟还在犹豫,一旁的工人们开始起哄了:

“何总,工地上就是你说了算啊,说好的奖金要兑现啊。”

“不就一千块吗?还不够何总做个大保健,他怎么会不兑现?”

“有咱们这么多人见证,何总肯定不会反悔的。”

“……”

看到工人这样的反应,何伟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他知道这次要是食言,以后就不可能服众,虽然肉痛,还是伸手到裤兜里去掏钱包。

却听小张叫道:“搬完个屁啊!这不还有砖吗?”

众人一齐看了过去,只见小张脚边竟然竖着一块砖头。

“不就一块砖吗?人家都搬了三万块了,就算少搬一块又怎么啦?”有工人不满地说道。

“何总交代的是三万,少一块就只有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不够数,知道吗?”小张得理不饶人,“还少一块怎么了?下个月工钱给你少一百,你干不干?干不干?!”

工人们顿时静了下来。

“不是李君没搬完。”人群里发出了一个细微的声音,“这块砖是你刚才偷偷拿过来的,我看见了。”

“谁?谁说的?谁看见了?”小张恼羞成怒地叫着。

这块砖确实是刚才他趁众人没注意时,从别的地方拿过来的,现在被人揭穿,颇有点做贼被抓的感觉。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出来回应。

看来刚才说话的人是怕打击报复,所以不敢再出声了。

就在这时候,李君不疾不徐地走到小张身边,微微一笑:“哪儿还有砖没搬完啊?”

“你看不到吗?”小张往地下一指,却见李君一只脚正踩在砖头的位置,不由好笑,“你以为用脚踩住别人就看不见了吗?”

李君推了推眼镜,缓缓将脚抬起。

只见地上一团残渣碎屑,哪里有什么砖头?

“你……”小张话还没说出口,心中却是一震,难道李君刚才走过来随意这么一脚就将砖头踩碎成了粉末?!

围观的工人们又开始起哄:

“哪里有砖啊?”

“那些碎渣总不能算是砖吧?”

“所以,砖确实都搬完了啊。”

“……”

旁边的何伟走了过来,将一沓钞票递给李君,“既然你已经搬完砖了,我何伟说到做到,这是给你的奖金。”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何伟刚才可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他看到了小张偷偷从别处拿来砖头企图污蔑李君,更看到了李君毫不费力地一脚就将那砖头踩得粉碎,事已至此,再闹下去,只会颜面扫地,还是趁早收场为妙。

“谢谢何总。”李君接过钞票在空中一扬,“走,我请大家吃早餐!”

看着李君在工人们簇拥下离开的身影,小张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何总,就……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特么还想怎样?”何伟没好气地说,然后叹了口气,“这次是我看走眼了,他才真正是个人物啊。”

三天搬完七十五吨重的砖头已经不可思议了,更为离奇的是,其中一半只用了一个晚上。

然而,最令何伟震撼的,还是李君踏碎砖头的那一脚。

随意一脚,就将坚硬的砖头踩得粉碎。

若是这一脚踩在人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尤其这少年明明身怀非凡力量,却是蓄而不发,那种与他实际年龄不相符的隐忍和淡定,着实令何伟自愧不如。

这样的人物,怎不教他大发感慨?

小张在一旁不敢吭声。

这时小陈却凑上前来,嘻皮笑脸地说道:“何总,小张,关于你俩改姓的事……”

何伟和小张一齐吼了起来:

“滚!”

第四章 真元

一夜之间,自己就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变成了初窥门径的修真者,李君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但体内充沛的气机和澎湃的能量却无不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尤其当他默运坤元心法的时候,分明可以感受到一丝丝的气息透过肌肤渗入到身体里,然后顺着经络汇聚到下腹的丹田处,通过他调动精气神加以反复淬炼之后,便形成了一团精粹蓬勃的能量。

这就是真元!

正是修炼出了真元,李君才能在两个多小时里就搬完三十多吨重的砖头,才能随意一脚就将砖头踩得粉碎。

当他从何伟手里接过那一千块钱、然后领着工友们在早餐店大快朵颐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侠客在劫富济贫一样,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英雄豪气。

怀着又是激动又是憧憬的心情,熬了一整个白天,好不容易等到收工,李君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从口袋掏出圆球,轻轻敲了三下,与老仙用神识沟通起来。

“这真元实在是太厉害了!”

老仙嗤之以鼻:“肤浅。”

“这才修炼了一个晚上,我就感觉自己不但力气大了,身手也灵活了,就连精神都好了很多。”

“真元本来就是元精、元气、元神三者之聚合,通过功法淬炼,加以灵晶补益,越是精粹,自然对体质的改良越是显著。古语有云:‘真元不灭,肉身不死’。所以,对于修真,抽象地说,是修行求真,具体来说,其实就是炼化真元,从而修成正果。”

李君悠然神往:“所以到最后真的可以长生不老、飞升成仙了?”

“你连筑基期的门槛都还没摸到,就想着大乘升仙了?”

李君甩了句电影台词:“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做人如果只会妄想,跟癞蛤蟆又有什么分别?”老仙揶揄了李君一句,然后才继续,“昨日本尊已经说过,筑基之前先要锻体、炼气。锻体是从武道入手,经过伐毛易筋,锻造筋、肉、皮;炼气则是从术法入手,经过通窍洗髓,淬炼精、气、神。”

李君点了点头,默记于心。

“现在你先从武道入门,通过伐毛易筋,一来增进体质,二来可以自保立身,三来相较于术法,修习武道更容易为当今世人所接受,不会被视作异端怪物,也才更方便你隐藏身份。”

李君在脑中发问:“我看电视里那些武道高手都会徒手劈砖、胸口碎大石什么的,那我现在一脚踩碎砖,也算是高手了吧?”

“按照当下武道界的通则,武道有成是为‘武者’,伐毛有成是为‘高手’,易筋有成是为‘大师’。你现在仅仅是体质方面相当于武者而已,哪里算得上是高手?”

“那成虎、李连英、贾子丹他们算高手了吧?”李君报了几个武打明星的名字。

老仙不屑一顾:“那些都是花拳绣腿的假把式,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娱乐、表演而已,离真正的高手还差得远了。”

“那谁才算是真正的高手?”

老仙冷哼一声:“高手?本尊会有兴趣知道那些?”

李君不由赧然。

白天时李君也曾揣测过老仙的道行,虽然老仙并没有具体解释各个境界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是既然他自称神仙、本尊,又要到金丹期才能拜他为师,那么想来他至少已是元婴期。

相比起连筑基期的门槛都没进的武道高手,中间隔了金丹、造化、凝神、筑基几个层次,简直就是博士跟小学生的差距。

试问又有哪个博士会去关注小学生的年级前三名是谁?

“华夏大地,人杰地灵,曾几何时,武道、术法两界之气象可谓是各有千秋、各领风骚,千年以降,人才辈出,其中更是不乏横越歧路直入真仙的天纵奇才。”

老仙顿了一顿,然后才继续:

“然而,自从火器面世,人类社会进入科技时代,武道、术法两界便都开始日渐凋零了。世人多是急功近利,试想,一发子弹就能干翻一个高手,一颗炮弹就能炸掉一个大师,还有谁会愿意花几十年的水磨功夫去锻体炼气?”

李君托了托眼镜,若有所思。

看来无论是高手还是大师,也抵挡不住现代武器的攻击。

“然而,无论枪炮也好,飞机坦克也罢,毕竟都是外物,终究会脱离控制,又怎会像真元这样,完全就是你的组成部分,任你随心所欲、挥洒自如。更别说从长远来看,一旦修行有成,就算不能长生久视,也可延年益寿。所以,世人眼光何其短浅。”

李君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从某个角度来看,科技的发展实际上是阻碍了人类的进化。有了单车汽车之后,走路跑步的越来越少;有了电脑之后,用纸笔写字的越来越少;有了手机之后,出门、见面、就连说话的都越来越少了。人类对科技的过分依赖,不要说修成真仙,能不退化就不错了。”

老仙长叹一声,才继续道:

“扯得有点远了,现在说回武道。百年以来,武道虽然人气寥落,但终究还是有那执着求取之人。近五十年来华夏武道界公认的强者,非‘南剑圣、北战神’莫属。正是有这两个武道巨擘,一镇南疆,一守北境,才使得国外那些黑暗势力不敢染指华夏沃土。”

“南剑圣……北战神……”

听到这些以往只存在于小说电影里的名号,李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视界有多局限,在这文明兴盛科技发达的太平盛世之下,却也有人在传承着像是已被时代所淘汰的武道。

“近年来崛起的武道强者当属燕离群和任怨为个中翘楚。前者人称‘武痴’,醉心武道,游历四方,行踪不定。后者出自武道世家西川任家,因杀戮太盛被逐出家门,逃匿海外,下落不明。”

李君问道:“那他们都是什么境界?”

“燕、任二人都已在五年前伐毛易筋得成,锻体圆满,按照当下的说法,应该是已达巅峰之境,人称‘宗师’。”

“宗师很厉害吗?”

“锻体圆满之后,可修成内力外放,对付一般武者,也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些戏子,应该打百十来个不成问题,勉强也能扛得住一般枪械的打击吧。”

李君不禁咋舌。

以一敌百,不惧枪弹,这宗师的本事对寻常人来说已经是匪夷所思了,但在老仙看来似乎是不值一哂。

他想:“这老仙究竟有多少道行?”

“你不必妄自揣测本尊的实力。你只需知道,宗师就算已达巅峰,终究还是人,本尊却是神仙。本尊看宗师,就像你看猴子一样,只不过相比一般猴子力气大点、动作快点、皮厚点而已。”

李君顺势发问:“那我这只小猴子要进化到力气大一点、动作快一点、皮厚一点还要多长时间呢?”

毕竟他的修为每精进一分,距离凝神期就更近一步,就可以更早一点炼制丹药救治父亲。

“以你的根骨,还有这里灵晶质量来看,起码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伐毛小成。”

李君不禁黯然。

他原以为自己一夜之间体质得到改善,力量增强,行动加速,应该很快就能修真有成,但是现在看来,现实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乐观。

“修真之道,本来就最是艰苦险难,若是像你想得那么轻松简单,现在岂不是神仙满天飞了?别忘了,从猴子进化到人类,用了两三千万年,想要一步登天怎么可能?”

觉察到了李君的情绪低沉,老仙话锋一转:“有本尊给你引路,只要你勤奋修炼,刻苦砥砺,还是有望修成正果的。”

李君点了点头,他知道若是没有老仙出现,就连今天搬砖那一关都过不了。修真之途虽然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容易,但至少他能看到拯救父亲的希望,就算再难再苦他要全力以赴去闯。

“一般人修习武道,要几年时间才能跻身武者之列,你现在不过一夜之间就能有此进境,还不知足?”

李君握紧拳头:“我还想要更快!”

他等得起,可是父亲未必等得起。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就算终有一天他可以修成真仙,可是若不能救父亲于当下,那又有什么意义?

“要么你能找到灵晶比这里更丰沛的地方,但据本尊探测来看,方圆二十里内都是一样的稀薄;要么你能找到灵液、灵果或灵丹,可是就算找到,以你现在的修为,也难以吸收其中的精华。”

“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像昨天那样继续修炼?”

“修真之道,最忌急于求成、贪功冒进,唯有稳扎稳打、循序渐进,方可修成正果。你若是心猿不定、意马四驰,最终只会行差踏错、走火入魔,到时候别说救你父亲了,就连你自己的性命都难保!”

李君默然。他知道老仙所说确是实情。

世界上没有捷径可以一步登天的。

欲速则不达。

要救父亲,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迈进。

李君在心底呐喊着:

“爸,你要挺住,儿子一定会救好你的!”

第五章 伐毛

皎白的月光徐徐洒落,原本喧嚣了一整个白天的工地,此刻也归于宁静。

在钢筋水泥拥簇的某个角落里,李君正双手拈诀,盘膝而坐,垂眉闭眼,神色平和,悠长的气息吐纳之间,隐约可见有一点点幽淡的晶光被吸入他的口鼻之中。

随着修炼时间的持续,少年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气息吐纳的频率也越来越深长,像是正在面临某个巨大的屏障。

李君的周身逐渐浮起一团微弱的光芒,乌黑的头发竟一根根都在精亮闪动,在夜色掩映之下,显得说不出的玄异。

少年的眼睛虽仍闭着,眉头却已微微皱了起来,口鼻间吸入晶光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起来,全身的异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发亮。

“啊!”

随着李君一声呼喝,满头黑发无风自动,翩然飞扬,周围的空气猛地激荡开来,冲得四周一时间沙砾翻滚,尘土弥漫。

等到沙尘终于平息下来,只见李君已结束修炼,缓缓睁开眼睛,双眸中闪动着澈亮的光华。

他从口袋里掏出圆球,轻轻敲了三下,在脑海中发问:

“我这应该是伐毛成功了吧?”

“嗯。”老仙应了一声,“比本尊预想的快了几日。”

既然伐毛得成,也就意味着李君的修炼境界又提升了一层,他能明显感受到体内的真元比之先前更精纯更充沛,可是少年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

这一个多月来,李君是在废寝忘食地进行修炼。

不管是给他安排搬砖也好、搅灰也罢,又或者是运水泥、抬钢管,他都是一两个钟头就完成工作,剩下的时间就找个没人的角落进行修炼。

工头何伟虽然对经常看不到李君的人影感到疑惑,但是既慑于他当日一脚碎砖之威,又看他并没有耽误工作,也就由他去了。

经过这三十多天的艰苦修炼,终于在今夜伐毛成功,按道理说应该是值得欢喜的,但是今早接到的电话却让李君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那是在老家的发小陈宁打来的电话。

陈宁就住在李君家隔壁,两人年龄相仿,自幼就在一起玩耍,又是一起上的小学和初中。直到初中毕业后,李君去了县城继续读书,陈宁则留在家里务农。

这次李君父亲患病,也多亏了陈宁时不时过来帮忙,又是做家务,又是干农活,着实分担了不少压力。

今天陈宁打电话过来说,他昨晚看到李君母亲晕倒在屋外,叫来村卫生所的大夫过来看,才知道她是长期缺乏营养导致的,喂了好些肉汤米粥她才醒过来,还一再叮嘱陈宁不要告诉李君。

电话这头的李君咬紧了牙关,却难以控制眼泪不流出来。

他知道,母亲是为了省下钱来给父亲治病,每天就吃两顿,并且每顿都只是米饭泡白开水,再加点酸菜,长此以往,营养怎么会不缺失?

李君打电话给母亲要她注意身体,但她却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叫他不要担心,反而一直叮嘱李君要按时吃饭、吃饱吃好。

母亲就是这样坚强地撑起这个家,却不愿表露她所受的艰辛和苦难。

还没说上几句,母亲就挂了电话,说是李君挣钱辛苦,让他别浪费电话费。

从收起电话的那一秒钟开始,李君就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挣钱!”

这也是他在确认自己伐毛得成之后,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你现在伐毛既成,就相当于是武道高手的体质,要挣钱岂不易如反掌?”老仙的语气轻描淡写之至。

“怎么个易如反掌法?”

对李君来说,挣钱从来都不容易。

这半年来,他起早贪黑,风吹日晒,每天都累到几近虚脱,一个月到手也不过三千块钱。

“以你现在的身手,要么学那盗帅留香,妙手空空,来去无踪,何其潇洒?要么像那梁山好汉,强取豪夺,替天行道,何其痛快?”

李君眉头一皱:“您的意思是,要么去偷?要么去抢?”

“也可以这样理解。”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李君振振有词,“我才不会去做小偷强盗。”

“迂腐!”老仙嗤之以鼻。

“况且,现在是科技时代,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监控摄像,真要去偷去抢,随时随地都会被拍下来,分分钟被抓进去坐大牢。”

“算你小子还有点头脑。”老仙表示认可。

李君扶了扶眼镜:“既然您是神仙,想必知道点石成金吧?”

“所谓点石成金,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你拿块石头当作金子去换了钱,这就是欺诈,就是行骗,从本质上来说跟偷抢没什么区别,都是犯罪,都会教你被抓去坐牢。”

“老仙您才高九斗,学富六车,见多识广,法力无边,一定知道有什么正当的挣钱门路,还请指点一二。”

李君这一套马屁显然拍得恰到好处,老仙颇为自得地道:“门路自然是有,就看你敢不敢了?”

“敢!”

只要能挣钱寄回家里,让父亲的病尽快好起来,让母亲不再忍饿受苦,不管是多难的门多险的路,李君也要去闯一闯。

“打擂台你听说过吧?”老仙顿了顿,才继续道,“几场擂台打下来,什么金银珠宝、荣华富贵全都有了,说不定还能抱得美人归呢。”

“你说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代社会哪还有那种老套的把戏?”

“井蛙之见!”老仙冷哼一声,“武林风、昆仑决,这些都是电视直播的武道擂台比赛,海外的就更多了,像终极格斗冠军赛UFC、世界职业摔角联盟WWE和世界拳击组织WBO、世界拳击理事会WBC、世界拳击协会WBA的一系列赛事。”

李君哑然失笑。先前他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这些比赛,只是一时之间没能跟想象中那种古代的打擂台联系在一起。

他更听说过美国有一个叫梅威瑟的家伙,号称是拳王,一场拳击比赛下来酬金拿到了两亿六千万美元,换算成华国货币就是十六亿多。

那得是多少钱?李君想,如果堆在他面前,估计比先前他搬的那三万块砖还要多吧。

“可是,那些擂台,我够资格去参加吗?”

“不是够不够资格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老仙语气一缓,道,“你想挣钱救助父母,我能理解。但是你要记住,你的目标并不是挣钱,而是修真。而且,惟有修真,才能让你和你的家人真正摆脱困境。”

“嗯。”李君点了点头,“既然没有必要,那你说打擂台的意思是……”

“除了明面上的这些赛事之外,还有一种地下擂台。”

“地下擂台?”李君马上反应过来,“就是打黑拳?”

“没错,这就是民间私下组织的擂台。一是门槛低,对参赛选手的身份没有太多限制,二是见效快,打一场就结一次奖金,最适合你现在的状况。”

“我现在能行么?”

虽然李君能够感受体内澎湃的能量,老仙也已经确认他伐毛成功,但他终究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幼时虽也有过与小伙伴们厮打,可那不过是孩童之间的嬉闹,现在将要面对却是正经的武道搏击,甚至可能是以命相博,他心下还是颇有几分忐忑。

“武道一途,在巅峰之下的境界,讲究的无非就是力量、速度、技巧。你现在伐毛既成,已经具备了高手的力量和速度,所欠缺的不过是技巧罢了,打个地下擂台绰绰有余。”

“嗯。”李君点了点头。

虽然从来没有过正式的搏击格斗,那些武侠小说功夫影片李君可是没少看,道理自然是知道的:只要力量够大,别人打你十拳,也抵不过你打别人一拳;只要速度够快,进可先发制人,抢占先机,退可先人一步,闪避在先。

这样想来,他已逐渐有了信心。

“修真从来不是避世清修,像抢占灵晶、争夺法宝之类的事时有发生,未来你需要动用武力的时候应该不会少,也正好通过这种低层次的地下擂台增进实战经验。”

“您说得太对了!”李君话锋一转,“那我要到哪里去打这种地下擂台呢?”

“算你小子运气好。经过本尊这段时间探察,这昭阳确实有个地下擂台。”

还没等李君继续发问,就发现老仙已在自己脑海中投现出一幢高大古朴的建筑,门匾上写着四个大字:

“洪胜拳馆?”

李君喃喃念道,他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几个字,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

“根据本尊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观察,这昭阳也不是什么藏龙卧虎之地,举办地下擂台的也就这么一个地方。”

李君耸了耸肩,昭阳本来就只是个四五线的小城市,地处潇南省中部,交通既不便利,又没有资源优势,所以自然吸引不了奇人异士。

“在这洪胜拳馆打地下擂台的充其量也就是高手级别,以你现在的修为,只要不遇上武道大师,应该能有五成胜算。”

“嗯。”李君点了点头,别说还有五成胜算,哪怕只有一成,他也要去放手一搏。

“本尊方才已经用神识查探过,现在就有比赛。怎么样?要不要去?”

“我去!”

第六章 地下擂台

昭阳市区本来就不大,修真后的李君脚程又快,在老仙的指引下,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之前在脑海里看到过的那家洪胜拳馆。

拳馆门口有两个青年男子正坐着聊天,看到李君过来,其中一个登时警觉地站起身,大声喝道:“喂,细别,你来搞么子?”

李君礼貌性地笑了笑:“我是来打比赛的。”

青年男子眼珠一转:“比么子比?没看到我们拳馆已经关门了吗?”

李君一怔,难道老仙的情报有误?随即想到,既然是地下擂台,他们对自己这个陌生人肯定是要防范的,于是微笑着道:“两位老兄,我知道拳馆现在有比赛,你们就让我进去吧。”

青年男子斜乜着眼看李君,自己本是洪胜拳馆的学徒,晚上有比赛时就会轮值守门,几年下来也见过不少武道高手,甚至还有大师,要么是虎背熊腰,要么是仙风道骨,可眼前这个少年,看年纪像高中生,看样貌又像农民工,但怎么看都不像武道中人,当下没好气地说道:“有比赛又何解咯?你咯细别未必还想打?”

李君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你是调老子口味吧?”青年男子恶声恶气地说道,“要不是看你年纪细,老子一拳就打爆你的头!”

昭阳的市井之间,无论男女,都喜欢自称“老子”。

李君托了托眼镜,看来好说是没法进拳馆了,只能稍微展示下实力才行,老仙既然说打擂台的是高手级别,这看门的青年想必能力有限,该当应付得了,于是继续微笑着道:“你可以打我一拳试试。”

青年男子却是一愣,眼前这少年看上去气定神闲,谈笑自如,似乎还真有点深藏不露的模样,但是他那身材实在是单瘦,全然没有武道中人的架势,估计就是个想混进拳馆去看比赛的毛孩子,自己恶形恶色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好教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有台阶不下,反而蹬鼻子上脸,这下却让自己左右为难了。

要真是打他吧,那就有违拳馆“不得恃强凌弱”的规矩,不但会受处罚,还会被同伴嘲笑自己欺负小孩;要是不打他吧,之前的狠话已经撂下了,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青年男子一面犹豫难决,一面暗自腹诽:“现在的细别还真特么都是熊孩子!”

“你要是不打的话,那我可就进去打比赛了。”

李君见青年男子一直没动静,现在已经很晚了,这地下擂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要是再浪费时间在这里,那可就耽误了挣钱的大事,于是拔脚就向拳馆大门走去。

“哎,真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怒喝声中,青年男子一掌拍向李君左肩,意在擒下少年,所以出手时还是留了力,但速度却并不慢。

然而他的手掌远还没接触到李君的肩膀,只见少年右臂随意一挥,已将他的手腕牢牢扣住。

“细别,你……”

青年男子用力一抽,却是无法脱身,大惊之下,他拼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想要摆脱少年的擒扣,然而手腕却像是被禁锢在一副千斤镣铐里,丝毫动弹不得。

他学拳也有四五年的时间,自问虽然没到专业拳手的级别,但要对付两三个寻常壮汉还是不在话下,以前也跟拳馆里的教练比划过,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才一个照面就被擒住手腕,而且他用尽全力都挣脱不了。

青年男子又惊又恼,另一只手才刚握拳挥出,却发觉被扣的手腕处一紧,透骨的酸痛迫得他大叫出声:“哎哟……痛……痛……”

“痛吗?”李君一怔,随即想到,自己今夜才刚伐毛得成,力量比起之前也不知增进了多少,一时间也拿捏不准分寸,眼看青年男子出拳,自己随手一握,竟然就让他痛成这样。

于是李君松手顺势轻轻一推,却见青年男子“噌蹭”连退了五六步,最终还是站不住身,竟摔了个四脚朝天。

李君暗自咂舌,看来修行突破之后,对自身力量的了解和掌控还是不够。

却听青年男子扭头对身后的同伴大喊:“超哥!救命啊!”

超哥正低着头玩手机,听到同伴呼救,这才抬起头来,看到青年男子倒在地上一副狼狈的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强别,你搞么子鬼咯?一杂细别都搞不熨帖?”

“他……他有蛮猛!”强别已经是惊慌失措,刚才这少年看似随手一推,那力量却像是排山倒海一般袭了过来,教他怎么都收不住脚最终摔倒在地。

然而比起手腕和屁股的痛楚,强别心中的恐惧却是更甚,没想到眼前的少年还真是个练家子,也不知超哥能否应付得来,连忙出声提醒:“他是杂里手,超哥你注意点咯!”

“哦?”超哥心头一凛,跟强别一起守门有很多次了,也制服过不少前来寻衅滋事的地痞流氓,还真没看到过他这样狼狈,他既然说对方是“里手”,看来实力不可小觑。

“细别,你混哪里的?”超哥一边站起身来,一边暗暗掏出一根钢制甩棍握在手里。

“我前面说过,我是来打比赛的。”李君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别耽误我时间了。”

“细别好大的口气,你能打过我就让你进去比赛!”超哥手腕一抖,“铮”的一声,甩棍的前两节登时弹了出来,右脚蹬地,左脚前迈,挥起甩棍劈向李君肩膀。

他看李君身材单瘦,这一击虽然只用了五成力道,但是结合甩棍的威力,要是打在普通人身上,就算不骨折也得痛个半死。

然而李君只是左手随意一抓,就将甩棍牢牢攥住。

“么……么子鬼?”

超哥大惊失色,他虽然只是半力出击,但这一下的速度之快、力量之猛,寻常武道高手也不可能轻易接得下来,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甩棍抓在手里。

更为离奇的是,甩棍就像是铸进了一座铁山,任他用尽全力,却也根本无法再移动半分。

经过跟强别和超哥的两次交手,李君对自己目前的修为程度大致有了把握,于是不再浪费时间,随手一抽,就将甩棍从超哥手里夺了过来,一手握棍柄,一手握棍头,用力一折,已将笔直的甩棍拗得弯曲了起来,然后微笑着说道:“怎么样?还要打吗?”

“不要不要不要……”超哥苦着脸连连摆手,这钢制甩棍是进口货,就算被卡车碾过都不会变形,到了这少年手里却好像面条一样被随意摆弄。

自己的手脚可不会比甩棍更结实,超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那现在我可以去打比赛了吧?”李君在发问的同时,将拗弯的甩棍抛给了超哥。

“可以可以可以……”超哥暗地松了口气,还好这少年不是来踢馆的,否则的话估计只有馆主才能对付得了他,赶紧挤出一张笑脸,原本的方言也改成了普通话,恭恭敬敬地说道,“来,您这边请,我给您带路。”

“嗯。”李君点了点头,跟着超哥进了拳馆。

走了几步,超哥回头笑着问道:“冒昧地问一句,您这是第一次来我们拳馆吧?”

“对。这里比赛有些什么规矩?”李君原本也正想发问。

“主要就是两个规矩。第一个是不能使用武器,除此之外可以用任何方式攻击;第二个是你让对手倒地十秒内不能起来,或者他主动认输,就判定您赢了。”

“赢了的话有奖金吧?”这是李君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有了。像今晚这种常规赛,赢一场可以拿一千奖金,连赢两场两千,连赢三场四千,以此类推,到两万封顶。”超哥脸上赔笑,心中却是不屑,本以为这少年是什么武道奇才,原来也不过是个财迷而已。

“那今晚还有几场比赛可以打?”

“您来之前我正好跟里面通过话,今晚就只有两场比赛了。先是火流星对金刚,然后再由胜者对今晚的擂主狂虎。”

李君眉头微皱:“火流星?金刚?这应该不是他们的真实姓名吧?”

“您知道的,我们这是非正式比赛,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参赛选手都是用的化名。”

“嗯。”李君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如果我跟他们三个各打一场的话,也就是说,还可以打三场?”

“本来按规矩说,打比赛是要提前报名的,不过,您情况特殊,等下我跟馆里的人说说,看能不能给您破个例。”

“那就麻烦超哥你了,我等钱急用。”李君托了托眼镜,“按拳馆的规矩,我这三场就算全赢下来,最多也就能拿七千奖金?”

七千块钱,对于月入不足三千的李君来说,当然已经不算少了,但是对于到处需要花钱的整个家庭来说,却还是杯水车薪。

“如果赢下擂主,额外还有一万奖金。”超哥眼珠子滴溜一转,继续笑道,“要想多挣钱的话,您还可以下注买自己赢。当然,为了防止打假拳,不能买对手。”

“那要是我买到自己赢了,能得多少呢?”

“这个不好说,要看现场的赔率来定,但是最少能让您多拿一倍的奖金。”

“那就好。”李君点了点头,一万七的奖金,再多一倍的话,就是三万四,应该能很大程度地缓解家里的压力了。

“对了,等下比赛您打算用个什么化名呢?”

李君扶了扶眼镜,一字字道:

“李大侠。”

第七章 金刚

听到“李大侠”三个字,超哥差点没能忍住笑出声来,都什么年代了,还起这么个土得掉渣的化名,这孩子怕不是看武侠小说看傻了?抬手却对李君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赞道:

“好!好名字!李大侠,啧啧,太符合您的气质了!”

李君跟着超哥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一个房间里。

刚一进门,超哥就满脸堆笑地对着坐在办公桌后的肥胖中年男子喊了声“成哥”,然后一手拿烟一手掏槟榔递了过去。

“超别,又搞么子路?”成哥一脸的不耐烦,超哥却是快步过去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的表情变得不可置信起来,等到超哥拿出那根被拗得弯曲变形的甩棍,他才将信将疑地说道,“真有国狠?莫又像上次那样害老子。”

超哥郑重其事地点头:“是真的咧,崽撮你。”

成哥拿着甩棍端详了好一阵,才说:“最后信你一次。”然后朝李君招了招手,“满哥,过来填表噻,抓紧时间。”

李君接过超哥递来的文件一看,是一份协议书,大意是参加格斗比赛纯属个人意愿,洪胜拳馆不承担任何责任和义务,此外还有一些诸如姓名年龄身高体重等个人信息需要填写。

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李君还是在姓名那一栏里写下了“李大侠”,其他信息就都照实填了,在协议末尾签名也是“李大侠”,然后在超哥的提醒下,用红油印泥按了个手指印,就算完事了。

在李君签协议的过程中,成哥打了几个电话,大意是调整比赛的一些事宜。等他打完电话,拿过李君签好的文件一看,也是差点没能忍住笑,好不容易才憋了下来:“李大侠是摆?比赛的路我重新安排好哒,你跟超别克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开打,对手是金刚。”

“李大侠,这边请。”超哥在门口摆了个指引的手势,然后对成哥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领着李君去往更衣室。

先前超哥已经在心中盘算好了,这号称李大侠的少年虽然貌不惊人,却是深藏不露,从自己跟他交手的过程来看,尤其是拗弯甩棍的那一下,显然已经具备了武道高手的实力,跟金刚和火流星有得打。今晚他又是第一次来参赛,想必给他开的赔率一定会高,只要自己前两场买他赢,肯定能够以小博大,赚个盆满钵满。

正因为自己将这个发财大计对成哥和盘托出,表达出有钱一起赚的想法,那胖子才会出面协调重新安排赛事,要不然这李大侠今晚根本没法上场。

进了更衣室,超哥将李君领到一个储物柜前,说道:“李大侠,这是给您用的储物柜,指纹解锁,您的随身物品可以都暂时寄放在里面。”

李君身上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一台破旧不堪的老式手机,一把凑不到一百块的零钱,还有就是那个藏老仙于其中的圆球。

等李君将随身物品放好,再设置了指纹锁后,超哥笑着说道:“您抓紧时间热热身,我顺便给您讲讲金刚的情况。”

“可以,你讲。”李君点了点头,开始活动筋骨起来。

“这金刚是修习横练功夫的,据说能用肉身硬扛刀砍斧劈,所以您等下跟他交手时,千万不要跟他硬碰硬。他今晚已经连赢三场了,但是体力消耗也不少,您可以游击为主,在他疲劳的时候,找机会偷袭他的罩门,这样的话,还是很有胜算的。”李君的胜负将会直接关系到自己的盈亏,所以超哥说得格外仔细。

“嗯。”李君一边点头,一边继续热身。

“对了,李大侠,等下您就穿这身出场吗?”

李君穿着的是一件洗褪色的圆领T恤,一条有几处破洞的牛仔裤,一双满是灰土的运动鞋,看上去就是个穷学生的打扮。

“有什么问题?”

“李大侠您知道的,像我们武道中人,有一身舒适的比赛装备是非常重要的,别的不说,就说鞋子,对于腿脚的发力受力、步法的加速减速影响都是非常大的。”

“嗯。”李君点了点头。

“我们这里就有全套的比赛服装,您要不要现买一套?”

“多少钱?”

“最便宜的三千五一套。”

“呃,我还是穿自己的这身比较舒服。”李君暗自咂舌,一个多月的工资,就买一身打拳的衣服,他才不会当那种冤大头。

“那确实,那确实。”超哥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抠别”之后,继续笑着问道,“之前我跟您说过,可以下注买自己赢,您要不要买点?”

“买。”李君算了一下自己刚放进储物柜里的那点钱,也是他这个月的生活费,应该还有七十多块,于是大声说道,“给我买五十。”

“不好意思啊,李大侠,最低一百受注。”超哥在心里又狠狠骂了一句“穷别”。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开赛哒。”

李君深呼吸了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超哥的呐喊:

“李大侠加油!记住,游击……等他疲劳……偷袭……”

沿着通道走向擂台,可以听到主持人的声音:

“下面有请李……李大侠登场!”

观众席上登时议论纷纷起来:

“李大侠?么子鬼?新来的?”

“怎么有人起这么老土的名字?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别这么肤浅!你看电视里那郭大侠,还有神雕大侠,多帅!多能打!”

“……”

当李君出了通道进入众人的视线中时,议论声更是大了起来:

“该杂细别是不是走错地方哒?”

“小朋友,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哈哈……”

“这个是李大侠的跟班,你想想,一个大侠带几个小弟是不是很符合逻辑?小弟穿得这么寒酸就是为了衬托大侠的风采……好了,我编不下去了……”

“……”

李君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登上了擂台,主持人立刻过来说道:“小朋友,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别捣乱,快下去。”

“我是来比赛的。”李君推了推眼镜,“我就是李大侠。”

这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小跑过来,跟主持人耳语了几句。

主持人先是目瞪口呆,通过极其艰难的表情管理才恢复自然后,对着话筒说道:“各位观众,我已经跟赛委会确认过了,这位就是李大侠。”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现在大家可以下注了,金刚的赔率是一赔十,李大侠的赔率是十赔一,最低一百起投,十万封顶。”

观众席登时炸开了锅:

“冇搞错摆?一杂哈乡里细别也可以参赛?”

“这明显就是个高中生,估计是为了买那什么肾十,所以跑来这里拿命换钱的。”

“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农民工,你看他那肤色,分明是长时间暴晒才会那么黢黑的。”

“这小子站姿不正,下盘不稳,一看就是没练过功夫的,估计金刚一个小拇指都能弄死他。”

“就是就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戴眼镜来打拳的呢,他这是准备到网吧打游戏吗?哈哈……”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家既然号称李大侠,又敢来打拳,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你看他虽然瘦,但是并不虚弱,小小的身躯蕴藏着大大的能量,知道不?来,给我买一万的金刚赢。”

“什么?十赔一?那我也买金刚赢,五万。”

“……”

李君却是无暇理会观众席的议论,毕竟他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瞩目的环境下,而且即将迎来第一次的正式较量,少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视线所及,只见擂台对面站着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正冲着他笑,一副捡到大便宜的表情。

这应该就是他的对手金刚了。

刚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超哥先前的告诫,就听到主持人宣布:

“比赛开始。”

李君走到擂台中央,跟金刚碰拳致意,两人近距离站在一起,越发显得双方身材的落差。李君身材单瘦,金刚不但高出他一个多头,而且肌肉发达,膀阔腰圆,看上去手臂比李君的大腿还粗。

这场面又引发了观众席的一阵哄笑:

“国还打么子打?直接拌和算哒咯。”

“你看他俩站一起的样子,像不像霍比特人跟泰坦?太特么搞笑了,哈哈……”

“金刚这下赚大发了,碰到这么个弱鸡,估计一拳就能KO。”

“……”

李君正要回退准备开打时,就听到金刚说:“小朋友,我让你先打三拳,怎么样?”

“这样可以吗?”李君不明所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你三拳能打倒我,就算你赢;如果不能,就算我赢,怎么样?”

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金刚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首先,从对方的身材来看,应该是敏捷型选手,如果他一味游走,不跟自己正面交锋,到时候打赢他,也会消耗自己不少体力,不利于下一场对付火流星,那才是硬茬。

其次,自己苦修横练功夫已经快二十年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别说这么个小毛孩子,就算是武道高手,只要不攻击自己的罩门,硬扛三拳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再者,主动提出让对手先打三拳,也能免去“以大欺小胜之不武”的口实,更能突显自己的仁义。在这个圈子里混,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李君自然不知道金刚的小算盘,转而问向主持人:“这样真的可以?”

主持人挠了挠头,才说道:“我主持比赛这么多年,也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但是这个跟比赛规则并不冲突,只要你们双方都同意,当然是可以的。”

观众席又喧闹了起来:

“冇看出来金刚别还是有点高手风范的,嗯,路人转粉。”

“这小毛孩子有什么力气,那不就跟挠痒痒一样,别说三拳,金刚可以让他打三十拳三百拳都没问题。”

“金刚他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打他要是用力不当,被他反震回来,手腕都分分钟会脱臼的。”

“……”

擂台上,李君再次跟金刚确认:“那我们就三拳定输赢?”

“对。”金刚信心满满,“补充一条,不许打脸。”

他的罩门是在头部,所以加了这条以防万一。

“嗯。”李君点了点头,“我力气比较大,你注意别受伤了。”

金刚嘿嘿一笑,心中却腹诽:“你小子要是被震断了手,可别怪我。”

“那我就来了。”

李君推了推眼镜,也不见他怎么发力,一拳直直击出,正中金刚腹部。

“再……”金刚话到了嘴边,却硬是说不出来,只觉一阵从未有过的剧痛从腹部传了过来,迫得他再也无法多说一个字。

“那我第二拳来了。”

李君提醒了一句,正要出拳,只见金刚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扑簌而落,像是在竭力忍受着什么,却终于还是忍受不住,身形一晃,双膝跪地,仆倒下来。

全场鸦雀无声。

等了好一阵,李君才向主持人发问:“我这算是赢了吗?”

主持人这才醒过神来,开始读秒:“十、九、八……三、二、一。”

直到读秒结束,倒在地上的金刚仍是一动也不动。

在全场一片寂静中,只听到主持人宣布:

“李大侠一拳KO金刚。”

第八章 火流星

李君才回到更衣室,超哥就笑得合不拢嘴地迎了上来:“不愧是李大侠啊,一拳就KO金刚,太牛逼了!”

“呵呵。”李君只是笑了两声,其实他自己也有点纳闷,自己都没有使出全力,就这么随手一拳,竟将号称能硬扛刀砍斧劈的金刚打倒在地动弹不得,是对方太不经打?还是伐毛有成后的自己能量已完全超乎了想象?

他若有所思的模样让超哥暗中佩服不已:“这李大侠还真是人如其名,只有大侠才会有这种胜而不骄的气度。”全然忘了自己曾经腹诽“李大侠”这名号土得掉渣。

当然,超哥更佩服的是自己先见之明的眼光,发现了这么大棵的摇钱树。刚才那局,他下了一千买李君赢,一赔十,就这么几分钟,净赚九千,这钱来得简直比抢银行还轻松。

欣喜之余,超哥也不免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自己不把全副身家都押上去?

“李大侠,您稍微休息一下,我给您按个摩,顺便介绍下火流星的情况。”超哥表现得格外殷勤。

“按摩就不必了,有没有水喝?”李君摆了摆手。

“有有有……”超哥连忙找来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后,才恭恭敬敬递给李君,“来,您慢喝。”

等李君抿了一口之后,超哥才继续说道:“那火流星跟金刚不一样,他是以速度见长,身法迅疾,出招奇快,职业拳手一般每分钟出拳在一百次左右,但是他可以达到一百五十次,比人家快了一半。所以等下您跟他交手,应该以静制动,以慢打快,这样更有胜算。”

“嗯。”李君点了点头,“我刚才赢了是不是有奖金?”

“有有有,一千块。”超哥试探着问,“要不要我给您拿过来?”

“不用,给我全下注吧。”

“好的。”

等李君又喝了两口水,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然后还是原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李大侠,开赛哒。”

李君还在通道里的时候,就听到观众席上人声鼎沸:

“搞么子鬼咯?金刚别怕是放水摆?”

“这金刚号称是二十年的横练功夫,就被个高中生一拳KO,这假拳打得也太明显了吧?”

“什么高中生?人家是李少侠,哦不,李大侠。”

“你们懂个球,知道大卫和歌利亚的故事不?”

“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我之前就说过这李大侠有几把刷子吧?他这一拳打得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肯定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杀招。这次我要买两万,火流星赢。”

“……”

在观众的议论声中,李君登上了擂台。主持人对他点头致意后,才对着话筒说道:“有请火流星出场。”

只见对面的通道里出现了一个人影,纵身而跃,兔起鹘落,几下之间,已上了擂台,原来是个身材削瘦的青年男子。

他这下身法敏捷的出场,登时引起观众席里一片喝彩声:

“火流星!大帅别!”

“他这身法确实漂亮,有点‘燕子三抄水’的味道。”

“何止是身法漂亮,他的拳法更是杠杠滴,收拾这李大侠分分钟的事,给我再加两万的火流星。”

“……”

双方登场之后,主持人便宣布了赔率,这次是火流星五赔一,李君一赔五,然后喊了声“比赛开始”,就赶紧退到一边。

李君跟火流星碰拳致意后,就见对方退了两步,握拳、侧身、弓腰、屈膝,摆出了一副伺机而动的架势。

正考虑要不要也像武侠电影里那样摆个酷帅点的造型,李君只觉眼前一晃,那火流星竟没了踪影。

修真后的李君五感敏锐之至,听得耳边风起,知道对手仗着身法迅捷,已然移动到了自己背后,便即转过身来,面对着正是火流星。

可是那火流星却是身形晃动,又闪到他背后,李君只得跟着转身。

火流星又闪,李君又转,火流星再闪,李君再转。

这样几个反复下来,观众席便躁动起来:

“搞么子鬼咯?二人转是摆?”

“我们是来看打拳的,不是来看你俩转圈圈的!”

“火流星,你特娘的能不能爷们儿点儿?转来转去的转个毛线啊,就不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

李君也觉得索然无趣,忍不住说道:“老兄,这样兜圈子有意思吗?”

火流星却是“嘿嘿”一笑,一边继续闪转腾挪,一边说道:“李大侠,我知道你力气大,能一拳KO金刚,我才没傻到会跟你正面交手。”

一边对着观众席腹诽:一群只会看热闹瞎起哄的外行!你们以为我不想打吗?每次我闪到他背后准备出手时,他就转过身来了,这教我怎么打?

李君推了推眼镜:“那我这次不转身,你从我背后出手好了。”

“真的吗?”火流星大出意外。

“嗯。”

李君果然不再转身,背对火流星,负手而立。

火流星心中暗喜,这小家伙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没什么比赛经验,刚才兜转之间他的体力消耗明显比自己小得多,完全能够以逸待劳,结果这才相持了几圈,他就沉不住气,居然把后背留给自己攻击,简直就是找死。当下纵身而起,一拳攻向李君。

眼看拳头即将命中李君,他却身形一晃,躲了开去,只是却似收不住脚,手舞足蹈地趔趄了两步,才站定在场中。

这一下看得火流星不明所以,这少年的身法竟然那么敏捷,能躲过他如此迅猛的一击,可是又那么拙劣,连重心都控制不稳,歪七扭八地差点摔了个跟头。

火流星当然不会知道,李君之所以提出让他从背后攻击,并不是托大,而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先前对阵金刚,李君只是随手一拳,结果就完事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怎么样;方才跟火流星的一番兜转下来,他发现自己的感官比伐毛成功前又敏锐了不少,单凭听觉就可以捕捉到火流星的动向,心下已有胜出的把握,这才提议背身应战,由此检验自身的真正实力。

只是,他既没修习过身形步法,又对自己的实际能力所知有限,所以才会躲闪时用力过猛,差点摔倒在地。

李君抬了抬眼镜,回头对火流星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继续。”

火流星牙关一咬,再次出拳,口中大喊:

“天猫流星拳!”

他这一出手看得擂台下的观众都激动了起来:

“火流星放大招哒!”

“这天猫流星拳可是火流星的成名绝学,有道是:‘身动如天猫捕鼠,拳出似流星赶月’。”

“我只知道‘天猫流星拳,专治咽喉炎’,哈哈!”

“败扯犊子了,我跟你说,就这套拳法,已经不亚于国内一些武道高手的水平了。”

“何止国内?还享誉海外呢,日国有个姓车还是姓田的,就剽窃了这天猫流星拳,改了个字,然后以此为基础出了个漫画,火得不得了。就为这事儿,火流星还跟他打了几年官司呢。”

“都别八卦了,好好看比赛。你说李大侠挡得住天猫流星拳不?”

“绝逼挡不住的!你看刚才他躲那一下都够戗,还挡什么挡?这回我应该是稳赢了,正好把上一场的损失挽回来。”

“……”

擂台上的情况却是大相径庭。

火流星固然是身形敏捷,拳法迅猛,每一下都极见章法功力。

李君固然是站姿随意,步履拙重,时不时还会打个趔趄。

但偏偏火流星却是沾都沾不到一下李君的衣角。

这样一套天猫流星拳下来,火流星打得是汗如雨下,咬牙切齿,李君却是毫发无损,气定神闲。

“怎么样?还打吗?”

李君转过身来,面对火流星。

经过与火流星的这番较量,李君对于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全面认识,也越来越懂得怎样控制体内的真元。

“打!怎么不打?”火流星恨恨地回了一句,先前几圈兜转,再加上刚才一套拳法下来,他体力消耗不小,却连碰都没碰着对手一下,教他怎么能不恼火?“你转过身去。”

“不。”李君推了推眼镜,淡然一笑。

火流星只觉眼前一闪,对面已是空空如也,紧接着李君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这回换我了。”

“什……什么?”

火流星大惊之下,急忙转身,却仍是看不到李君的人影,只有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转身慢了。”

接下来,无论火流星怎么转身,甚至有时候是虚晃,却始终见不着李君一面,只听到他的声音一次次从背后响起:“太慢了”、“还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观众席上嘘声一片:

“搞么子鬼?又表演二人转哒?”

“烦不烦啊?你们转得不晕,我特么看都看晕菜了!”

“这次跟刚才不一样,现在是李大侠一直在火流星身后了。”

“是啊,看这架势,火流星药丸,麻痹我的钞票又要化成水了。”

“唉,我也是啊,五万块啊,我半个月的零花钱啊,唉……”

“……”

李君却是毫不理会,通过身形的闪转腾挪,来探索体内真元的分量,并加以控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看不到先前的生涩拙重,变得越来越轻松自然。

等他自觉已经可以将真元收放随心、挥洒自如,火流星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甚至背对着他,再也不转身了。

“那现在该我出拳了。”

李君随手一拳直直挥出。

“等等!”

火流星惊慌的声音也在霎时间响起。

李君的拳头在距离火流星身躯不足一公分的半空中硬生生停了下来,一股强烈的劲风激得火流星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什么事?”李君有些不解。

只见火流星缓缓转过身来,满脸都是惊骇,从发干的嘴唇里吐出几个字:

“我认输。”

第九章 狂虎

如果说像先前李君对金刚那样一拳击倒对手的情况,在擂台上虽然不多见,却还是偶有发生,但是像现在这样,李君一拳都还没有出尽,火流星居然就主动认输,何止是见所未见?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观众席上登时一片唇枪舌剑:

“国是何解咯?还冇打就拌和?把老子做宝搞哦?”

“这特么假拳打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当我们瞎啊?”

“火流星你个大怂逼,你特娘的还想不想在武道上混了?”

“……”

擂台上的火流星却是苦不堪言。自己太低估这李大侠的实力了,他何止力气大?速度也比自己快得多,从刚才的对战过程来看,他分明就是在玩猫鼠游戏。

尤其最后李君收拳那一下带起的劲风,直震得自己后背隐隐生痛,真有种武道宗师那内力外放的感觉,要是刚才自己不及时发声,被他一拳命中,估计脊椎都要断掉几节,下半生都无法自理了,还混什么武道?由此火流星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英明。

他扭头对一边的主持人重申道:

“我认输。”

莫名其妙的主持人只得宣布:

“火流星认输,李大侠胜。”

火流星双手抱拳对李君作了个礼,说道:“多谢李大侠手下留情。”这才下了擂台,迎着观众席上铺天盖地扔来的烂番茄臭鸡蛋,施展身法开来,当真是“动如天猫、快似流星”,一溜烟便躲进了更衣室。

李君托了托眼镜,淡然一笑,气定神闲地也回了更衣室。

刚一进门,就听到超哥的欢呼声:

“李大侠!六六六!李大侠!帅炸啦!”

李君矜持地摆了摆手,接过超哥递来的矿泉水和毛巾,坐下来开始总结刚才对战的经验。

这回超哥下了九千,一赔五,除去手续费还净赚三万五千多,乐开花的他当然不能错过继续吹捧李君这个财神爷的机会:“李大侠,先前您一拳KO金刚,我以为已经很了不起了,结果这次,您才刚刚出手,就吓得火流星主动认输,实在是太牛逼了!您简直就是武道界的传奇,昭阳市的英雄啊!”

“你这吹得有点过了吧?”李君用毛巾象征性地擦了擦额头,实际上刚才没怎么出汗,“还是跟我说说接下来狂虎的情况吧。”

超哥登时表情严肃起来:

“您可千万别小看这狂虎,有传闻说他十年前就伐毛有成,已经是武道高手了,金刚和火流星加起来估计也抵不过他一只手,我们拳馆一般每周会举办两三场赛事,他在我们这硬是做了半年多的擂主,就没人能打得过他。而且据说他是出自越东武道世家莫家,一路卧虎拳法相当厉害,他又下手凶狠,这半年来败在他手下的五十多个拳手里面,有一大半都残废了。”

“哦?”李君心中一凛,自己不过是今晚才刚伐毛成功,算是具备了高手的体质,但是对于武道方面的技巧却是一无所知,就连体内的真元也是才能控制的,仓促之间就要迎战一个这么强悍的对手,自己有胜算吗?

先前赢了两场有三千奖金,加上刚才押自己赢净赚四千,这才七千块钱,就算现在自己打退堂鼓,这些钱寄回家里能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

正在踌躇之间,只听超哥在旁边喊了声:

“李大侠。”

听得李君心中一震,自己可是大侠啊!

就算敌人再强,大侠都是迎难而上,从来不会落荒而逃!

上去打未必一定会赢,但是不去打就肯定是输!

想到这里,李君深呼吸了一口气,对超哥问道:“我现在应该有七千块了吧?”

超哥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道:

“是六千九。因为拳馆要对赢家收下注金额百分之十的手续费。”

“六千九就六千九,给我全买自己赢。”

休息了一会儿,就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和那个熟悉的男声:

“李大侠,请出场。”

李君出了更衣室,登上擂台,就听主持人说道:

“有请今晚的擂主,也是连续五十九场的擂主,狂虎上场。”

在观众席的一片嘈杂声中,从通道里走出一个裹着虎纹斗篷的精壮男子,显然就是狂虎。

上了擂台后,他将斗篷一扔,登时露出一身强壮的肌肉,尤其惹眼的是他双臂上各有一只猛虎纹身,从护腕一直延伸至肩膀,显得异常狰狞。

看到李君之后,他嘲讽似地冷笑了两声,然后挑衅地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做了个割喉的手势,态度嚣张至极。

李君却是淡然一笑,只专注于调动体内的真元在周身运转。

这时候,主持人开始公布:

“现在大家可以下注了,狂虎的赔率是一赔二十,李大侠的赔率是二十赔一,最低一百起投,十万封顶。”

这个赔率一出来,观众席登时议论起来:

“赔率国变态?哦使买咯?”

“这还用想吗?狂虎已经是武道高手级别,又连当了五十九场的擂主,李大侠完全就是个无名小卒,而且从他前两场的比赛来看,根本就没什么武道基础,跟狂虎打简直就是送人头,赔率就很能说明问题了。给我买十万的狂虎。”

“赔率只是庄家控制筹码流向的工具,你看那些球赛,不是经常有那些强队翻船弱队逆袭的冷门吗?我也买十万,狂虎。”

“富贵险中求,我买李大侠。”

“……”

跟前两局一边倒的下注不同,这一局开始,逐渐有人将筹码押在了李君这边。

等到观众下注结束,主持人便大声说道:

“各位观众,今晚的压轴大戏即将上演!到底是擂主狂虎守擂成功,完成六十场连胜的霸业?还是挑战者李大侠直落三盘,创造一个新的传奇?让我们拭目以待!现在,比赛开始!”

李君走到擂台中央,正要与狂虎碰拳致意,却见对方目露凶光,狠狠一拳直轰过来!

“卑鄙!”

李君心中生怒,情急之下,本能地一拳对轰过去!

“嘭!”

两人的拳头在半空中相撞!

出乎李君意料的是,这样正面对决之下,他竟被狂虎轰得连退三步!

比手上的痛楚更强烈的心中的震撼,这狂虎的力量竟强悍如斯?!

还没站稳脚跟,狂虎的拳头又已直轰过来!

一拳、两拳、三拳……

不到十秒的时间,狂虎竟连出了三四十拳,如同冰雹一般砸在李君身上。

李君虽然是一手护头颈,一手护胸腹,勉强守住要害部位,却仍被狂虎这风暴似的的攻势逼得连连后退,承受打击的双臂更是剧痛难当。

这就是武道高手的实力吗?李君心中暗凛,对方的力量明显胜过自己,而且出招阴险,下手狠毒,确实是个劲敌!

利用少年以为碰拳致意的时机,偷袭抢得先机,狂虎得势不饶人,一轮猛攻逼得李君连连后退,突然间招式一变,上有猛虎纹身的手臂张开,双拳一左一右同时抡起,直轰李君头部,正是一记“双雷贯耳”!

李君眼疾手快,双臂一摆,堪堪挡住了对方的这下重击,却不料雷老虎一记膝击已然狠狠顶在他的腹部,直将李君撞得倒飞出去几米,被擂台的围绳拦住,又反弹到地上。

这一番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也引爆了观众席的激情:

“国才是真正的比赛咧!爽!”

“狂虎给我好好地揍他,害我输了那么多钱!”

“这卧虎拳法太厉害了,打得李大侠根本还不了手,到底是武道高手呀!”

“李大侠也太弱了吧?这才几下就被打趴了,唉……”

“……”

擂台上的狂虎却是冷冷一笑:“叫你找死!”

不等少年起身,狂虎已经狠狠一脚踩了下去。

听到风声,李君赶紧翻身一滚,堪堪躲过这记重击,擂台地面却是被狂虎这一下砸出了个凹陷的脚印。

不给李君任何喘息的机会,狂虎又是几脚重重踩落,虽然李君在工地上摸爬滚打惯了,伐毛成功之后感官的敏锐、身手的矫健也已大增,但毕竟对战经验、武道技巧都是欠缺,免不了还是捱了几下,好在都不是要害部位,却也痛得他牙关紧咬。

这种地下擂台虽然说是不禁止任何攻击方式,但如果对方倒地,一般选手都会暂停袭击,等对方起来或主持人读秒,像狂虎这样持续打击不给李君起身机会的场面,还是引发了观众席少许的嘘声。

狂虎却是不为所动,连番踩踏,不留丝毫余地。

身形翻腾之间,李君运起真元,肩背处强受了狂虎一记重击,借势向前一纵,手掌在地面一拍,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哟嚯,还蛮经打的嘛。”

狂虎冷冷一笑,双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出!

李君知道对方力量在自己之上,还像刚才那样硬撑只是被动挨打,于是脚步疾动,意图闪避开去。

他快,狂虎更快!

李君身形刚动,只见狂虎的拳头已近在咫尺,刚来得及架起双臂勉强抗住这下重击,腰肋处却捱了一记横踢。

猝不及防之下,李君被这一脚踢得横飞起来,再落了下来,倒在地上。

狂虎冷冷一笑:

“怎样?打不死你?”

李君却是缓缓站起身来,刚想说点什么,才一张开口,鲜血就箭雨般喷了出来。

他扶了扶镜片已有裂缝的眼镜,抹去嘴角的血迹,一字字道:

“你打不垮我的。”

第十章 你要战,那就战

虽然口气仍是顽强,但李君心中却是忐忑。

对方是武道高手,力量和速度都在自己之上。

他的技巧和经验,更是自己难以企及。

这样悬殊的差距之下,胜机何在?

不容李君多做思索,只听狂虎冷哼一声,道:“看你还能嘴硬多久?”又是一拳直轰过来。

李君咬了咬牙,架起双臂应战。

这样招架了不过十数拳,李君又被狂虎一脚踹中腹部,飞出几米远后跌倒在地。

知道对方不会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李君急速起身,狂虎的拳脚又已纷至沓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狂虎出拳愈发凌厉,下脚愈发恶毒,李君却是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被打得一次次倒在擂台上,又一次次艰难地站了起来。

又一次,李君被狂虎绕到身后,狠狠一肘击在他腰背处,登时仆倒在地。

没等李君起身,狂虎已经用膝盖压住他的背脊,在他难以动弹之际,双拳对着他的头部犹如落石般地一阵狂轰。

狂虎这番不留余地的连续打击,登时引起观众席一片喧闹:

“打得好!搞死那杂化生子!害老子输钱!”

“这才是真正的拳赛嘛!之前的金刚和火流星那是搞的什么灰机?!”

“他们前面肯定是打假拳,你看,这回来真格的立马就垮了!”

“狂虎这是要把李大侠往死里打啊,看来要出人命了,太残忍了,可是好刺激!我喜欢!哈哈!”

“这就是武道高手的实力!李大侠别说是翻盘,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

“……”

擂台之上,李君双手紧紧护住头部,狂虎的每一下打击都重若千钧,直轰得他脑中“嗡嗡”作响,每一处骨骼都像是断裂了似的,无与伦比的剧痛在周身翻腾。

然而,比剧痛更强烈的,是他的信念。

“我不能输!”

“我一定要赢!”

“我一定要让爸妈都好起来!”

想到重病的父亲和受苦的母亲,李君体内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本能地抬起双腿,下半身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接着发力后蹬,竟将压在他背上的狂虎踢了开去。

原来伐毛成功之后,自己身体竟可以达到这种柔韧程度。带着疑惑与惊喜,李君再一次站起身来。

他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反击,也引得观众席上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李君深呼吸了几口,他发现狂虎的打击虽然有如千斤巨锤,砸得他头痛欲裂,浑身更是苦楚难当,却也将他体内的真元锤炼得愈发精粹!

吐息之间,他只感到全身经脉贲张,热血沸腾!

充沛的真元更是在体内汹涌澎湃!

连番的打击非但没有将他击溃,反而使他愈发强大!

那边的狂虎却是惊诧不已,眼前这少年无论各方面都远逊于他,被他一次次打倒在地,却又一次次像是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而且还能进行反击!

更令狂虎震怖的是,虽然从战斗开始,他一直占据上风,但连番打击下来,体力还是消耗不少,可是这少年神色镇定,身手矫健,竟似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惊疑不定之下,狂虎却并不形之于色,沉声道:“就凭你这点功夫,也敢跟我斗?”同时利用说话的间隙,暗自调息。

“我跟你斗的不是力量、速度、技巧、经验。”

李君推了推眼镜,一字字道:“我要跟你斗智斗勇。”

“明知实力不济,还不投降认输,这不叫勇,用你们昭阳方言来说,这叫蠢得死!”

稍作调息后,狂虎感觉体力恢复了些,便不再多言,又是一拳猛轰而出。

李君催动真元,也是一拳迎了上去。

“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拳相撞之下,李君只是后退了半步。

“怎么可能?”眼看李君并不像之前那样被轰退三步,狂虎心下大惊,奋起全力接连出拳。

李君虽然仍是只能一边格挡一边后退,但他却可以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力量在逐渐减弱,速度在逐渐变慢,以致于那连番打击在他身上造成的痛感也变得愈来愈轻微。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一个时机。

反击的时机!

这个时机很快就出现了。

惊疑之间的狂虎正自一边猛攻一边进逼,突然脚下一扭,身形登时一歪,差点跌了个趔趄。

这一下可谓马失前蹄,正给了李君反击的机会。

满蕴真元的一拳,命中狂虎的腹部,痛得他登时虾米般地弯下了腰,这才发现,他正踩在一处凹坑边缘。

正是他先前追击李君时、在擂台地面上轰出的凹坑。

狂虎抬起头,恨声道:“你坑我?”

“这可是你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李君推了推眼镜,道,“我前面说过,要跟你斗智斗勇。”

“斗你老母!”

狂虎恨恨地骂了一句,抡起拳头又轰了出去。

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李君竟然用手掌稳稳地接住了狂虎的拳头!

就在狂虎惊诧莫名之际,眼前一花,“啪啪”声响,脸上已捱了李君两记重重的耳光,接着传来少年冷冷的声音:

“不许辱我父母!”

脸上火辣辣地生痛,狂虎出道以来何曾受过这等打击,惊怒之下正要还击,却发现自己的拳头根本脱离不了李君的掌握,气急败坏地说道:

“辱你他……又怎样?”

口气虽硬,却已经有所忌惮。

李君放开手掌,将狂虎推开两步,道:

“所谓武道高手,就只有这点嘴皮子的功夫?”

从先前狂虎占据绝对优势,到现在局面完全扭转,李君俨然一副高手风范,狂虎却是跳梁小丑的架势,直看得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搞么子鬼?又打假拳?”

“我特么真看不懂了,刚才不是狂虎一直占上风吗?怎么李大侠突然就翻盘了?”

“前面李大侠虽然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但只是伤了点皮毛而已,他是保留实力,等狂虎体力消耗得差不多再开始反击,所以现在形势逆转也很正常。唉,这狂虎又害我输钱了!”

“看来狂虎输定了,他的气已经泄了,马勒戈壁的怂货。”

“你们几个慌什么慌,狂虎还有杀招呢!”

“狂虎你特良的给老子用力点打!”

“……”

观众席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擂台上,听得狂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暗自调息间,却觉体力一时竟恢复不了多少,心中恨恨地想道:早知道今天会碰到这么个棘手的角色,昨晚就不去找小蓉那个榨汁机了。

然而,事已至此,为了六十场连胜的纪录,为了擂主的奖金,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狂虎咬了咬牙,奋力挥拳击出。

在他出手的一刹那,李君的拳头也闪电般直轰而出。

“嘭嘭嘭……”

两人在一瞬间就已对了数十拳。

狂虎只觉少年的拳力愈来愈强,拳速愈来愈快,自己竟是愈来愈难以应付他的攻击了。

激斗之间,狂虎猛然见到李君双拳一左一右抡开,竟是要使那招“双雷贯耳”。

狂虎架起双臂,摆出防御姿势,却是暗自警惕李君的后着。

果然,只见李君蹬脚抬腿,挺膝撞了过来。

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学了自己这杀招,狂虎咬牙切齿,下意识地沉肘格挡。

却不料李君半途收腿,双拳却是兜了回来,直取中路,结结实实轰在狂虎的胸口。

这一下轰得狂虎连退了五六步,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只觉胸中剧痛难忍,气血翻涌,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招,叫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君淡然道,“但是已经被我改良过了。”

“改你……个头!”

一来慑于李君先前两记耳光,二来苦于胸口剧痛,狂虎好不容易才骂了一句出来,挥拳再度攻向少年。

李君眉头微皱,他看出这狂虎已是强弩之末,无谓过多纠缠,当即一拳直轰而出。

这一拳看似轻描淡写,然而速度却是迅疾之极,刚好比狂虎的拳头快了少许,后发而先至,直取狂虎胸口。

没想到李君的拳速竟快到这种程度,只一出拳,就已反客为主,狂虎只得急忙收拳格挡。

如果说最开始交手时狂虎占有绝对优势,到后来两人是互有攻守,那么从这一刻开始,李君已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只见狂虎左支右绌,疲于招架,全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而李君在跟火流星和狂虎的连番对决后,体内真元已可收放自如,他每一出拳都在追求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以弥补技巧和经验方面的欠缺。

此消彼长之下,狂虎已难以抵御李君的攻击,直被逼得连连倒退。

李君却是愈来愈得心应手,出拳虽无章法可循,却以最直接的方式攻击狂虎最薄弱的部位。

转瞬间挥出几十拳后,李君右臂上抡,竟破开狂虎的格挡,跟着一连五六拳直轰在对方胸口。

“嘭嘭嘭……”数声之后,狂虎已倒飞出几米外,再摔倒在擂台上,竟是一动也不动了。

虽然从对决的走势来看,这个结局已是理所应当,但观众席上仍是响起一片惊呼:

“麻麻滴死!狂虎别国就噎屁哒?”

“噢买噶!狂虎这是输了吗?真的吗?不可能吧?”

“这特么又是假拳!绝对的!老子要到消费者协会投诉你们!”

“唉,这个月的零花钱又输光了,早知道这样真应该买李大侠的。”

“哈哈,李大侠赢了,这样的冷门都给我买中了,哈哈,发财啦!所以说,富贵险中求,哈哈!”

“……”

李君在擂台上等了一会儿,见狂虎并没有起身的迹象,就转向愣在一旁的主持人道:“是不是可以读秒了?”

主持人连忙道:“可以的,可以的。”然后开始倒数:“十、九、八……”

“七”字还没从主持人口里说出,李君只听得背后有“嗤”的破空之声传来,脚步急点,纵身闪避。

“嘶喇”声响,李君感到后背的衣服已被利器割破,同时传来一阵痛楚。

他反手探向后背痛处,只觉一片湿黏,竟是鲜血淋漓。

李君转过身,只见原本摔倒在地的狂虎竟已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双手各多了一柄乌黑的短刃,锋尖处有血珠滴落。

显然方才狂虎是故意倒地不起,然后趁李君不备之际,用手中短刃从背后痛下杀手。

李君皱眉道:“拳赛不是禁止使用武器的吗?”

“是的,是的。”一旁的主持人连声对擂台下招呼,“保安,保安。”

立马就有两个青年男子跃上擂台,着装跟之前的强别超哥一模一样,持甩棍指着狂虎呼喝:“拳赛禁止使用武器!快放下武器出来!”

狂虎横臂一挥,“叮当”声响,手中短刃已将两个青年的甩棍劈断,然后指向李君,阴恻恻地道:

“老子今天就是要杀了他,谁敢坏老子的事,老子就要谁给他陪葬!”

不只两个青年吓得连忙跳下擂台,就连主持人都躲得远远的。

这番变故突生,观众席上登时一片喧闹:

“狂虎别有狠!”

“就算杀了李大侠,但是狂虎使用武器是违反规矩,我还是一样要输钱,唉……”

“选手出场前不是会经过检测门吗?狂虎怎么通过安检的?”

“杀了李大侠!害老子输这么多钱,杀了他给老子消消气!”

“从背后偷袭已经很卑鄙了,还违反禁令使用武器,太无耻了!”

“狂虎的武器那么厉害,连保安棍都能劈断,李大侠又受伤流血了,他还撑得住吗?”

“……”

擂台之上,李君却是推了推眼镜,道:

“就凭你?”

这对短刃是狂虎费尽周折才得到的,也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如今利器在手,给他平添了几分胆色,当下不再多话,双刃齐出,直刺李君心口。

李君本有真元护体,一般刀剑根本难以伤他,但这短刃方才居然令他受伤流血,显然非同寻常,不可轻撄其锋,于是展开身形,闪转腾挪,避让的同时,也在寻找反击的机会。

狂虎使这短刃的功夫竟丝毫不亚于他的拳法,刺削挑抹之间,两柄短刃仿佛化作了纹在他臂膊上的猛虎凶牙,黑芒流转,分明就要择人而噬。

只是他原本体力消耗颇巨,李君又一直闪避,根本无法命中,狂虎自知不能久战,心中已有了盘算,说道:“李大侠,你既然号称大侠,这么躲躲闪闪的算什么英雄,就不敢跟我一战?”

李君站定身形,推了推眼镜,道:

“你要战,那就战。”

第十一章 程鹏(上)

狂虎心下冷笑:“小毛孩子,这就中了我的激将法。”双臂一振,两柄短刃齐刺而出。

李君不再闪避,只是站在原地,等着短刃袭来。

两米。

一米。

半米。

霎时间短刃就已刺了过来。

眼看就要命中对方,狂虎心下大喜,却见李君张开双臂,身形一拧,竟卡在了狂虎的两条臂膊中间。

那对短刃堪堪从他身边划过,“嘶喇”声响起,只将他的T恤一左一右割开两道口子,却未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这一下当真是间不容发,哪怕只是慢了一毫秒,李君也会被短刃刺入胸膛。

这惊险的一幕不只看得观众席上齐声惊叫,就连狂虎心中也是诧异无比,李君这一下实在是太不合武道常理了。

还没等狂虎反应过来,李君双臂一收,已将他的手腕夹在胁下,紧接着就一头撞了过去。

手腕被钳制,非但短刃没了用武之地,狂虎更是无从退避,就这样近距离地捱了李君满蕴真元的撞击。

只一下,狂虎连呼痛都来不及,就被撞得晕了过去。

李君双臂一放,狂虎整个人就软泥般地瘫倒在地。

原本躲得远远的主持人识相地过来开始读秒:“十、九、八……”

十秒过后,狂虎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主持人宣布:

“李大侠胜!同时,自动晋升为擂主!”

观众席上,有怨怼声:“嬲你麻麻别的狂虎别,太琐哒!”

有讨论声:“这李大侠当了擂主,那会连霸多少场?”

更多的是喝彩声:

“虽然我买的是狂虎,但是不得不承认,李大侠确实赢得漂亮。”

“到底是大侠,赢得光明磊落!”

“李大侠好样的!”

“……”

听着观众席上的声音从最初的嘲讽和鄙夷,到后来的惊诧和质疑,再到现在的褒扬和赞誉,李君不禁感叹:

这真是个强者为王的时代。

带着满怀感慨,回到更衣室,却不见超哥的人影。

李君也没多想,径直走到更衣镜前,扭头查看背后的伤势。

那是一道十厘米左右的伤口,好在已经结痂,不再有鲜血流出。

李君催动真元运行了一周天,发现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看来只是皮肉外伤,于是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问题却教李君难办了。

身上的T恤已经破了几道口子,又沾有血迹,就这样走出去,就算不遇到警察叔叔,恐怕也会有不明真相的群众打110报警。

要是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工地上干活是正常现象,但这样走在大街上,实在是有碍观瞻,影响市容。

思来想去,只能等超哥来了向他借件衣服,更重要的是,打擂赢下来的奖金也得找他问问该怎么领。

想好了后,李君就打开指纹锁,从储物柜里取出自己的物件揣进口袋里,然后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等超哥。

才喝了两口水,超哥就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了。

跟前两次李君获胜后超哥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同,他这次的表情格外严肃,见了李君就说道:“李大侠,我们馆主要见您。”

“没这个必要吧?”

李君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奖金,对于应酬之类完全没有兴趣。

超哥急道:“我们这些学员平时都很难得见到馆主一面,他这次找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超哥一副全不知情的样子:“这得要您跟他见面才知道。”

“那我的奖金呢?”

“馆主会亲自交给您的。”超哥顿了顿,又补充道,“您的拳赛奖金连同投注收益,一共是十四万四千四百一十。”

李君暗自咂舌,没想到一晚上的拳赛下来居然有这么多钱,能顶他在工地上四年多的工资了。

他抬了抬眼镜,道:“那就去吧。”心中自嘲了一句:“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跟着超哥七拐八弯,又上了一层楼,再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到了一扇古朴大气的红梨木门前。

超哥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门,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声:

“进来。”

他这才毕恭毕敬地推开门,等李君进去之后,再缓缓将门带上。

这是一个相当宽敞的房间,李君估算了下,至少得有一百五十平米,装饰陈设都是古香古色,看上去像是一间茶室。

进门右边,有两个中年男子正坐在茶几旁品茗。其中一个西装革履,俨然一副商界领袖的风范,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豪气,另一个看上去年纪更大一些,则是穿着一身黑色唐装,自有几分威仪。

看到李君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

西装男子满面笑容,说道:“李大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跟着抱拳作礼,“我是这间拳馆的馆主,程鹏。”又向李君介绍身边的唐装男子,“这位是拳馆的总教练,杨浩南。”

李君抱拳还礼:“程馆主好,杨总教练好。”

程鹏招呼李君坐下后,给他倒了杯茶:“李大侠,请喝茶。”

李君接过茶杯,只见茶色浓郁,放在嘴边,就有清香扑鼻而来。他吹了吹热气,然后一饮而尽,只觉味道醇厚,苦后回甘,他虽然不懂得品茗,也不由赞了一声:“好茶。”

程鹏微笑道:“这是上好的明前云普,我在其中又加了几味药材,可以助你恢复伤情。”

李君稍作调息,只觉气血通畅,精神焕发,先前受击打部位的疼痛和瘀滞也有缓解,于是说道:“谢谢程馆主。”

程鹏摆了摆手,道:“你我都是武道中人,就别叫我‘馆主’了,听得太不自在了。”他顿了顿,才道,“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鹏哥’,要是李大侠看得起,也可以这么叫。”

本来进房间前李君还有几分戒慎,但看到程鹏言行豪爽,又以药茶相敬,心中对他颇有好感,脱口而出道:“鹏哥。”

程鹏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茶几边拎起一个小木箱,道:“我再来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李君摆手道:“这怎么好麻烦鹏哥。”

程鹏道:“你的伤口在后背,难道你自己可以包扎?”

李君想想也是,便道:“那就有劳鹏哥了。”

“不用这么客气。”程鹏说着便走到了李君身后,打开木箱,从里面取出酒精、棉签、纱布,开始清理伤口。

忙了一阵,替李君包扎好伤口后,程鹏将一只红色的小瓷瓶递给了他,然后说道:“这是秘制金创药,刚才我已经给你搽了一点,剩下的这些你拿着,每天搽一次,应该三五天后伤口就能痊愈了。”

见程鹏行止爽快,李君也不故作推辞,当即收下药瓶,道:“谢谢鹏哥。”

程鹏又从身边拿出一个手提袋递给李君,说道:“这是一身新衣服。”然后指着房间左边的一道侧门,“去洗手间里换上吧,哪有大侠穿破衣服的?”

李君也不忸怩,道了声谢,进了洗手间,打开手提袋,取出一身白色运动服,也不知面料是棉是丝,穿在身上感觉特别舒服。

这程鹏不只言行豪爽,而且格外细致,李君只是上身的T恤破了,他却准备了一整套的行头。由此李君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将换下的旧衣服装进手提袋拎在手里,李君这才出了洗手间,回到原位坐下,却见茶几上多了一排眼镜盒,每个盒子上还贴着写有度数的标签。

程鹏指着眼镜盒道:“这些是眼镜,不知道你的度数,所以从一百到一千,每隔五十度就配了一副,应该总有适合你的。”

李君从标有五百五十度的盒子里取出眼镜戴上,再将旧眼镜装进手提袋里,然后说道:“谢谢鹏哥。”

程鹏笑着摆了摆手,问道:“还没请教李大侠高姓大名?师承何门何派?”

李君抬了抬眼镜:“这个,我不能说。”

“理解。”程鹏跟武道中人接触颇多,参加地下拳赛而不愿透露身份来历的不在少数,所以对李君的隐讳也就不以为意。

他顿了顿,才说道:“本来你激战之后是最需要休息的,之所以还耽误你时间,是因为有几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李君点了点头,听他继续往下说。

“首先就是这擂主的事。按照擂台规矩,攻擂成功者自动晋升为擂主,以后的拳赛只需要打最后一场,守擂成功就可以拿到两万的奖金。”

坐在一旁的杨浩南插言道:“先前狂虎的纪录是五十九场,以李大侠的身手来看,要破他的纪录肯定没什么问题。”

程鹏给李君添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喝着,才继续说道:“因为我们这拳赛是不定时的,要根据报名选手的情况来决定开赛时间,所以你看,你是来我们这坐馆?还是临开赛再通知你?”

其实在来的路上,李君已经设想过馆主要谈的事情,其中就有擂主这一茬。现在听到守擂成功的奖金有两万一场,就算一周打两场,一个月下来都有十六万,对于每月工资才三千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充满诱惑的巨款了。

但是一想到父亲的病情,再想到当日与老仙的约法三章,如果因为拳赛耽误了自己的修真,继而导致无法救治父亲,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对李君而言,再多的钱也不如父亲的生命重要。

况且,虽然他今晚参加拳赛确实是为奖金而来,但这只是为了解除家里经济状况的燃眉之急,他的理想可不是成为囿于擂台的格斗机器。

想到这里,李君说道:“鹏哥,擂主的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第十二章 程鹏(下)

一旁的杨浩南急道:“怎么?李大侠是嫌擂主奖金太少吗?”

李君道:“不是钱的问题。”

程鹏却是微笑道:“或者,如果李大侠不嫌屈就,来我们拳馆做个副总教练如何?”没等李君回话,他又继续说道,“我们集团还有安保公司、健身房、酒店,只要你愿意,都有相应的位置给你坐。”

李君托了托眼镜,道:“鹏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让我考虑几天再答复你。”

“好,那就请你仔细考虑,我等你答复。”程鹏递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你考虑好了就打我电话。”

李君接过名片一看,上面除了程鹏的名字和电话之外,还印着“洪胜集团董事长”几个字。

怪不得他先前看到“洪胜拳馆”这四个字的时候觉得似曾相识,现在才想起来,昭阳市里经常能看到挂有“洪胜”名号的招牌和广告,看来确实是个规模很大的集团公司。

也难怪程鹏虽然自称武道中人,却是西装革履,俨然一副企业家的穿着。

只不过对于李君来说,洪胜集团到底有多大,程鹏又是什么身份,他根本都不关注这些,略微看了一下,就将名片随手揣进口袋里。

程鹏又喝了杯茶,才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这对武器。”

杨浩南取出一团丝巾,在茶几上打开,赫然正是先前狂虎手持的那两柄短刃。

程鹏拿起一柄短刃,道:“这对短刃叫作‘夜乌’,据说是几十年前日国一位铸剑大师锻造而成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不知怎么落在了狂虎手里。”

“那他是怎么带着这武器通过安检的?”李君抛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

程鹏握着夜乌在手上转了几下,道:“安检设备只有探测到金属时才会报警,这夜乌的材质不是金属,所以探测不到。”

杨浩南补充道:“而且,狂虎的裤子经过了改装,里面有内囊装这夜乌。”

李君点了点头:“所以他是把夜乌藏在裤子的内囊里通过安检的。”

“没错。”程鹏放下夜乌,道,“本来按照江湖规矩,狂虎既然败在你手下,又违禁使用武器,这夜乌应该交由你处置。”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但是,程某有个不情之请。”

李君托了托眼镜:“鹏哥请讲。”

“程某本是武道中人,练的又是近身功夫,最是需要这样一对短兵器傍身。所以,能不能请李大侠割爱,把这夜乌卖给我?”

程鹏一抬手,杨浩南便提出一个皮箱,在茶几上打开,里面全是一沓沓红色的钞票。

“这里是八十万,你看怎么样?”

李君反问道:“要是我说不卖呢?”

杨浩南唰地站了起来,口气已是透着愤懑:“怎么?你又嫌少?”

程鹏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转向李君道:“如果李大侠不卖,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这夜乌自然是归你所有。”说着便将一对夜乌推到李君面前。

“所以,现在这夜乌就是归我所有,由我处置了?”

程鹏点了点头:“是的。”

李君将夜乌推到程鹏面前,“那我就把这对夜乌送给鹏哥了。”

旁边的杨浩南不由得失口“啊”了一声。

程鹏却是连连拒阻:“这怎么行?”

李君正色道:“鹏哥,你以义待我,我当然也要以义待你。”

在自己表示不卖夜乌时,程鹏也没有翻脸,可见他先前送药赠衣的举动并不是有所图而为之,而是纯粹出于义气。

所以,李君将夜乌送给程鹏,一方面也是义气所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已经过世的外婆和父母亲的教诲。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做人,要懂得感恩,要知恩图报;

……

这些话是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

“好一个‘以义相待’!”程鹏赞了一句,然后嗟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的社会,见利忘义的小人太多了,重情重义的大侠却太少了,没想到我程某还能遇到李大侠这样的少年英雄,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他站起身来,端了杯茶,慷慨道:“我就以茶代酒,敬李大侠一杯。”

杨浩南也举杯道:“杨某也敬李大侠一杯。”

李君也举起杯来:“我们应该敬这个快要被遗忘的‘义’字。”

三人都是一饮而尽。

程鹏哈哈大笑道:“李大侠,我就不客气收下这夜乌了,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然后拍着胸膛道:“在昭阳市,我程鹏的势力虽然比不得那几个老牌世家,但洪胜集团好歹也算是十强企业。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说是我的朋友,黑白两道都会给我几分面子的。”

现在的程鹏,那种企业家的矜持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江湖大佬的豪迈。

李君抬了抬眼镜,道:“先谢谢鹏哥了。如果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也尽管开口。”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擂主,还有副总教练的事,我还是要考虑过后才能给你答复。”

“没问题。”

李君又托了托眼镜:“还有,我叫李君,鹏哥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李大侠’只是今晚参赛临时想出来的。”

“我倒是觉得,还是叫你‘李大侠’的好,正符合你的风范。”程鹏又转向杨浩南道,“老杨,李大侠的真实姓名,仅限你我二人知道,不得外传。”

程鹏知道李君能够以真名相告,也是将自己当作了朋友,自然要替他保守秘密。

杨浩南点头道:“我知道的。”

“说回正事,”程鹏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李君,“这是你今晚的参赛奖金和博彩收益,一共是十五万,密码是六个6。”

李君记得原来超哥说过,这笔钱是十四万多,程鹏却给了十五万的整数,由此可见,他确实是个重义轻财的人物。

于是也不故作推辞,收了下来,然后说道:“谢谢鹏哥。”

“谢我干什么?这是你拿血拿命换来的,是你应得的。”程鹏笑了笑,道:“你啊,就是太客气了,这一点可不像大侠哪。”

李君只能抬了抬眼镜,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李君便起身告辞。

程鹏叮嘱道:“记得按时换药。还有,好好考虑,给我答复。”

李君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目送少年拎着那袋旧衣服出门之后,程鹏倒了杯茶,慢慢啜着,若有所思。

杨浩南凑过来道:“老大,要不要找人跟跟他?”

程鹏瞪了杨浩南一眼,道:“你觉得这是我程鹏对待朋友的态度吗?”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以他的身手,底下的弟兄谁能跟得上他?就算你我亲自出马,都未必能行。”

“说的也是。”杨浩南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觉得他会不会是曾蛮子那边的人?”

“怎么可能?”程鹏给杨浩南也倒了杯茶,道,“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那就好。”杨浩南抿了口茶,道,“这段时间曾蛮子跟呙家走得很近,说不定又在计划什么大动作。”

“我倒不担心他们,昭阳市的地下世界,我程鹏还是能镇得住的。”程鹏眉头紧锁,道:“我担心的是海外那帮人,最近不安分得很,据说任怨也有牵涉其中。”

“任怨?”

这个名字惊得杨浩南连手里的杯子都摔在了地上。

“老杨啊,”程鹏叹了口气,道:“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又是武道高手,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杨浩南讪讪地说道:“任怨那可是宗师级的人物,对付我简直就像捏蚂蚁一样,要是他来了,恐怕我们所有弟兄也不够他打的。”

“这倒是没错。”程鹏的眼神投向窗外,道,“所以我结交这李大侠,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欣赏他,另一方面也希望到时候他能站在我们这边。”

“这李大侠充其量也不过是跟我一样,高手级别而已,我看他的身手全无章法可言,能赢狂虎纯粹是运气好,你至于这么看重他吗?”

“老杨啊,”程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你要是能有李大侠的气度,早就晋升大师了。”

“宗师当面,气度有个鸟用。”杨浩南兀自不服地说道,“任怨一出手,他分分钟变气泡。”

“现在的李大侠自然不是任怨的对手,”程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但是依我看来,不出十年,他必定能达到宗师的高度!”

“怎么可能?我三岁习武,十一岁开始连拿五届全国冠军,十六岁就成了高手,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还是没能晋升大师。李大侠这十七八岁的小年轻,要是他能十年之内修成宗师,我就……就……”

程鹏笑道:“怎么?又想跟我打赌?还记得你欠了我多少顿酒没请吗?”

杨浩南支支吾吾道:“不,不记得了。”

程鹏收住笑意,道:“老杨啊,你看这李大侠穿着破旧,明显是出身寒门,包括他来参赛,很可能也是家境所迫,但是他却能不要那八十万的巨款,无条件地送夜乌给我,单是这份气度,现在这社会,有几个人能做到?”

他顿了顿,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要记住,无论是武道,还是商道,又或者政道,决定一个人上限的,永远都是他的气度。”

第十三章 通窍

刚出洪胜拳馆的大门,李君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边往李君手里塞名片,一边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李大侠你好,我是绿翔派的首席大弟子,你想走上人生巅峰吗?你想成为一代宗师吗?我们绿翔派师资力量强,社会资源广,绝对可以圆你一个武侠梦!学习武道哪家强?潇南昭阳找绿翔!”

“我是扬威武馆的HR,诚聘你来我们武馆担任教练,试用期三个月,入职就买五险一金,还有双休和年假,底薪提成加奖金,月入过万不是梦!”

“李大侠,我是《武道风》节目组的肖老师,现诚邀你参加下一期的华夏至尊拳王争霸赛,总奖金高达两百五十万!”

“我是华友姐妹影视公司的副导演,我们公司正在筹拍《战豺3》,目前男四还没定下来,有没有兴趣来试个镜?”

“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

这阵仗简直比娱乐记者围堵那些影视明星还要热闹。

李君比先前对战狂虎时还要手忙脚乱地收了名片,抛下一句“我会考虑的”,便急匆匆地从人群中突围而出,赶往距离最近的一家银行。

城市到底还是比乡村方便,银行都有24小时自助服务网点。

将银行卡插进ATM机,当那串“15”开头的六位数出现在屏幕上时,李君还是微微一怔。

毕竟他是有生以来头一回拥有这样一笔巨款。

虽然他很想将这笔钱一次性地全交给家里,但是父母不可能不追问钱的来历。

他既不想为这件事欺骗父母,又不能据实相告,思来想去之后,李君转了六千块钱到母亲的账户。

这样的金额既不会引起父母的担忧,又能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剩下的钱再找机会慢慢送回去了。

转账完毕,李君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出了银行,便一路小跑回到了工地。

程鹏的药茶和金创药都还是挺管用的,李君几乎已感觉不到激战后的伤痛。

将身上的新衣服换下,找了个水龙头简单地擦洗一番,然后回到工棚,取了身旧的T恤牛仔裤穿上,躺在凉席上准备睡觉。

虽然已是深夜,但想着人生中的第一次对决,想着终于能靠自己的努力让母亲不再受苦,想着父亲的重病还等待自己救治,李君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于是从凉席上爬了起来,去到平日修炼的角落,从口袋里掏出圆球,轻轻敲了三下。

“小子,你这么晚还不睡觉也就罢了,还来打扰本尊清梦?”

感觉到老仙的语气并没有不快,李君扶了扶眼镜,道:“我都要被你害死了,你居然还睡得着?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本尊引你入道,授你法门,一直都是帮你,岂有害你?”

“你说我伐毛有成,打这种低层次的地下擂台没问题,结果碰到狂虎那样的武道高手,害我差点被他给弄死。”

老仙悠然道:“首先,你不是还没死吗?其次,我不是警示过你如果遇到武道高手只有五成胜算吗?然后,如果你连狂虎那样的小角色都对付不了,那也是死不足惜。要知道,未来你的敌人只会比他强百倍千倍,如果这样的考验你都经受不起的话,那也无谓早死早超生了。”

显然当时老仙虽然囿于储物柜中,但已经通过神识将擂台上的战况掌握得一清二楚。

李君一时气结:“你……”

“还有,夜乌那样的好东西,你都能随手送人,也可以说是该死了。”

李君推了推眼镜,道:“夜乌很好吗?”

“有眼不识金镶玉!”老仙冷哼一声,“对修士而言,这夜乌不要说是八十万,就算八百万八千万都不止,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李君却是不以为然:“我跟鹏哥既然做了朋友,送个礼物给他也很正常吧?就算夜乌是无价之宝,可是朋友之间的情义更珍贵!”

“无知小儿!”

“那不如你告诉我,为什么夜乌是无价之宝?也好让我从无知变有知。”

在李君看来,夜乌不过是比一般刀剑更锋利些而已,如果在冷兵器时代确实可以说是宝贝,但在枪炮横行的现代社会又能有多大的价值?

“难道你打算找程鹏索回夜乌?”

“已经送出的礼物,哪有索回的道理?”李君抬了抬眼镜,道,“我就是想知道,夜乌到底有什么价值?”

“既然你不打算索回,那知道夜乌的价值又有什么意义?”老仙没好气地道,“不说也罢。”

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李君对老仙的脾性已有了解,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怎么追问都不会有答案。

“您是老仙,您想怎样都OK。”然后,李君郑重其事地道,“今天的事,谢谢您了。”

“什么事?”

“因为您的提点,我才能去参加拳赛,才能挣钱给到家里。”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老仙轻描淡写地道。

“还有件事,我想征求您的意见。”

“说。”

“就是我接下来的去向。”李君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鹏哥那边请我去做擂主,或者当他拳馆的副总教练,另外也有电影公司、《武道会》节目组的一些邀约。”

“你自己怎么想?”

“如果是拍电影、上电视,都必须抛头露面,太容易暴露身份,跟您的约法三章有冲突,所以不考虑了。”

“嗯。”

李君托了托眼镜,道:“如果是做擂主或者副总教练,您又嫌武道层次太低,所以也不适合。”

“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那还征求我的什么意见?”

李君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看不上武道?难道武道就这么一无是处?”

“武道只是锻体的一种途径而已,锻体又只是筑基的前提之一,而筑基只是修真的初始阶段,无谓舍本逐末。”

“嗯。”李君点了点头,道:“那我接下来就开始易筋?”

“本来确实是该易筋,但你既然已经介入江湖,就算你不想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所以,还是开始通窍为宜。”

“通窍不是属于炼气一类的吗?我锻体还没成功,就转而炼气合适吗?”

“锻体和炼气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并无前后之分。你虽然炼成真元,但是窍穴未通,始终难以运转自如,所以,先行开始通窍,可以使你体内的真元发挥更大效用。”老仙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而且,一旦通窍得成,你便可运用五行之力,无论自保还是御敌,都更有把握些。再者,亦可让你知晓,武道之外,又是怎样一番气象。”

“收到。”

自从开始修真之后,体内有了真元,李君的睡眠时间就大大减少了,晚上通常只睡四五个钟头,第二天照样精神焕发,气力充沛。

虽然现在已是深夜,李君却是倦意全无,当即开始修炼。

摆好架势进入修炼状态后,首先投射在李君脑海里的是“坤元心法第四篇”几个字,接着便是诸如“丹田炁动,玄关窍开”、“窍穴既通、真元自如”之类的法诀,和一些写有注释文字的经脉穴道图谱。

李君依照脑中所示,运起坤元心法,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体内的真元开始流转起来。

通过图谱的对照,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分布在全身十二道关窍、二十四条经脉和数百处穴道里,虽然都可汇入丹田,彼此之间却无连系,又或者需要费尽曲折才能串连。

原来所谓“通窍”,就是要引导真元打通关窍、经脉和穴道之间的屏障,使之畅通无碍,从而运转自如。

想通了其中道理,李君便按照法诀和图谱的指引,催起真元在穴道间开始运行起来。

首先找到两处相邻最近的穴道,催起两股真元相互靠近。

原以为会大费周章,结果却是轻而易举地便将两处穴道的真元串连在一起,李君心喜的同时,也感到全身一阵舒畅。

接下来几处穴道之间的真元连系虽然稍费周折,但李君咬紧牙关,忍着剧痛,还是强行完成下来。

然而,进行到第五步时,无论李君如何驱策,两处穴道内的真元却是始终各行其是,背道而驰。

试了几次仍是徒劳无功,李君却不肯放弃,执意要打通这两处穴道之间的关卡,强行催动真元时,只觉穴道猛烈跃动,仿佛要从自己身体里爆炸开来。

这时候,脑海里传来老仙的声音:

“切记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李君心中一凛,知道不可冒失,当即意守丹田,将体内的真元收归回之内,进入收功状态。

原以为这次修炼不过是半个多钟头的事情,没想到当李君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想到先前看到的图谱里,穴道还有数以百计,自己花了一通宵的时间,才串联起四处,要使之全部贯通,还不知道要多久,李君不由眉头微皱。

脑海中响起老仙的声音:

“你这初次通窍,就能打通四处,已经殊为不易。”

李君心有不甘:“可是还有几百处穴道,如果全部打通,还要多长时间?”

“这个时间因人而异。但以本尊看来,不会少于你伐毛的时间。”

“那就是说,至少还要一个月了?”

“嗯。”老仙顿了顿,才继续道,“你方才之所以会受阻,是因为体内的真元还不够充足。毕竟你在伐毛圆满时消耗了大量真元用以锻造筋、肉、皮了,又才经过一场激斗。”

李君点了点头,道:“那我接下来应该继续汲取灵晶,炼化真元?”

老仙表示默认。

李君继续问道:“但是,我发现,虽然通了四处穴道,但是除了全身感觉更舒畅了些之外,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要怎么才能运用你说的五行之力?”

“你伸出手来,掌心朝下,再运功试试。”

李君依照老仙所说,掌心向下将手伸出,然后运起坤元心法。

下一秒,一颗沙砾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地面上升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

第十四章 保镖

对于自己居然能使沙砾悬空,李君委实感到不可思议。

老仙却是一哂置之:

“与锻体侧重于修习武道不同,炼气是以钻研术法为根本。术法之要义就是淬炼精、气、神,与世间万物产生感应,从而达到天人交会、物我合一的境界,驱策五行以为己用。你现在才能勉强挪动一颗沙砾罢了,何须大惊小怪?等到你真能修有所成时,即便避水蹈火、移山倒海也是易如反掌。”

李君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前路还很漫长。

稍作休息后,正准备再进行修炼,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李君取出手机一看,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母亲告诉他,收到了银行短信提示说钱已经到账,然后问他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以往每月都是两千七百而已。

李君说那是奖金,只不过他没有具体说是参加拳赛赢来的奖金。

母亲叮嘱他要多吃些东西,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要补充营养,注意休息,不要总想着寄钱回家。

李君一一应了下来,然后问起父亲的病情,母亲说还是老样子,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

也没说上几句,母亲又是不想让他浪费电话费,便挂了电话。

李君想了想,始终还是担心母亲收到钱后不舍得花,还是会吃苦受饿,赶紧跑去离工地最近的银行,给发小兼邻居的陈宁转了六千块钱,然后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拿这钱隔三岔五买些米肉蔬果去家里,并且拜托他多帮忙照看一下父母。

陈宁满口应了下来。

李君这才稍稍安心,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七点多了,便拨通了程鹏的电话。

“李大侠,考虑好了?”程鹏的声音颇有几分期待。

“不好意思,鹏哥,我暂时还不打算做擂主和副总教练。”

“没关系。”程鹏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有个朋友在找保镖,我可以向他推荐你,要不要去试试?”

“保镖?”

“我这个朋友是昭阳几大世家之一的家主,他想给他的宝贝女儿请个保镖,我看你条件挺合适的。”

“可是,我没做过保镖。”

“这个保镖很简单的,就是陪同他的女儿一起上学,小丫头现在念高三,你俩年纪应该差不多,从这一点来说,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听到“上学”两个字,李君不由心中一震。

他身边大多数的同龄人并不热衷上学,李君却是坚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

姐姐李朝就是通过念书,考上大学,最终留在省城,还有了份稳定的工作,现在还在准备考研。

再看村里跟姐姐同龄的那一批青年,大多数只是高中毕业,甚至有些初中都没念完,现在基本是在出卖劳力维持生计。

他并不是瞧不起那些背负压力艰难谋生的乡亲,也不是羡慕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

他只是觉得,如果有了知识,他们本可以活得更轻松。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重病,李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辍学的。

在工地上搬砖的这半年多时间里,他更是经常会怀念在学校的那段时光。

而现在,却有一个重新回到校园的机会摆在他面前。

“好。”李君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去试试。”

“那我先给他去个电话,等下再把时间地址发短信给你。”

挂了电话后,李君回到工棚,刷牙洗脸地忙了一阵后,收到了程鹏发来的短信:

“上午十点,滨江御园三号,周晨辉”。

后面还有一个电话号码,显然就是周晨辉的。

李君看了下时间,才刚到八点,就找了工友大牛,让他帮忙向工头何伟请个假,再换上程鹏送的那身新衣服,然后去了工地外面的米粉店。

这个米粉店的店面很小,墙壁像是几百年没有洗过一样,灰蒙蒙黑漆漆的一片,生意却是出奇的好,三四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李君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点了碗大片牛肉粉,又要了两个糖油粑粑,蹲在店门口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这米粉的油汁很多,但是加了辣椒、葱花的缘故,又是筒子骨熬的汤底,吃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腻。牛肉又香又醇,味道浓厚,因为切片够大,所以咀嚼起来特别带感。有时候辣得过火了,就咬两口糖油粑粑,用那又甜又糯的味道中和一下。

以往他为了多存些钱回家,半个月才会来奢侈一回。

今天来吃这牛肉粉,一则算是犒赏自己昨晚的拳赛获胜,二则是为了接下来的面试,肚子吃饱了才有精神。

津津有味地吃完这顿奢侈的早餐后,李君去了公交站,但是看来看去都没找到前往滨江御园的车次。

他之前也听工友说起,有个叫作“嘟嘟快车”的手机软件,可以在那个里面叫车,比出租车便宜,可他用的还是那种蓝屏的老古董手机,别说装软件了,上网都不行,只能生平第一次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没多久,就到了滨江御园。

在工地上待了半年多,李君对于住宅规模也算是有了大致了解,这滨江御园完全不同于一般的居民小区,不但建造在昭江边,而且都是独门独户带院落的别墅,据说最便宜的一套都要八百万以上,可想而知业主都是非富即贵。

李君在滨江御园三号前下了出租车。

这是一幢三层的西式别墅,大门前站着两个留寸头戴墨镜的男子,跟李君以往在电视里看到的保镖一般模样。

李君看了下时间,九点五十,跟约定时间差不多,便走上前去,说道:“你好,我找周老板。”

其中一个保镖问道:“哪个周老板?”

“周晨辉。”李君又补充了一句,“是鹏哥介绍我来的。”

保镖说了句“你稍等”,然后对着耳麦说了几句什么,应该是在跟他的上级汇报情况。

得到确认后,保镖跟他的同伴打了个招呼,便打开大门,领着李君进了别墅。

李君刚来昭阳的时候,也自己去面试过几份工作,但无一例外地都是碰壁而回,这次难免有点忐忑,心里想着对方会提些什么问题,自己该怎么作答才比较合适。

左思右想间,来到了别墅一楼的一道门前。

“我们安保经理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保镖说完这句,就自顾自地走了。

李君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拧动把手,准备推门进去。

可是,把手是拧动了,一推之下,门却是纹丝不动。

“难道是门坏了?”

李君微感诧异,这时候便隐隐听到门后有呼吸声。

看来是有人在里面将门顶住了。

想到这应该是面试的环节,考量他的力气如何,李君推了推眼镜,催动真元,拧住把手向里一推。

只听“啊呀”几声痛叫,接着是“蓬蓬”的重物倒地声,门也应声而开。

走了进去后,发现这是一个内厅,地上东倒西歪地横着四个保镖模样的壮汉,正呲牙咧嘴地叫痛。

显然刚才就是他们几个在顶门,被李君一推之下,就全都摔倒在地了。

李君问道:“请问安保经理是哪位?”

其中一个保镖说道:“在里面。”然后指了指进门右侧的一个房间。

李君刚要走过去,目光却留意到几个保镖都紧盯着他的脚下,脸上还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再细看一下,就发现前方地板的瓷砖灰缝跟别处不太一样。

看来面试的环节还没结束,脚下很可能就有玄机。

李君推了推眼镜,暗运真元到了双足之间,然后从容自若地走了过去。

才踏出两步,就感觉脚底的地板微微下沉,可以确认是有陷阱无疑了。

自从开始修真之后,他身体的敏捷性已经大幅提升,早一个星期前就曾经在工地上尝试走过刚浇的水泥地而不留痕迹,现在伐毛得成,李君更是有充分的自信可以顺利通过这陷阱。

“一心主静,万虑俱寂”、“虚以待之,轻以度之”……

李君默诵坤元心法,只觉身体轻盈无比,脚步不疾不徐,波澜不惊地过了陷阱。

他身后的几个保镖登时惊讶出声:

“怎么可能?”

“广别,是不是你冇搞熨帖咯?”

“不会吧?我以前都是那么搞得啊。”

“……”

其中叫“广别”的保镖起身走了过来,应该是想检查陷阱是否有效。

才走几步,“喀嚓”声响,三米见方的地板全都沉陷下去,然后“噗通”一声,广别整个人也掉了进去。

“咳……我就说吧?冇问题吧?咳咳……老子不会游泳,快来救我上去!咳咳……”

李君也没理会身后保镖的乱象,径直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看起来精明干练的样子,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青年男子,虽然也是保镖装束,却格外显得剽悍硬朗。

看到李君进来,中年男人便站起身,满脸堆笑,向他伸出手来,道:“李君是吧?我是周氏集团安保部的经理,孙常明。”又向他介绍身后的青年男子,“这位是副经理,张威。”

“孙经理好,张副经理好。”

李君跟两人分别握了下手,然后在办公桌前坐下。

寒暄了几句后,孙常明递过来一张表格和一支水笔:“虽然你是周总朋友介绍过来的,但是按照惯例,简历还是要请你填一下。”

李君看了下表格,不外乎姓名年龄身高体重之类的信息,便拿起笔如实填写起来。

没多久就填完了,李君将表格交回孙常明。

“十七岁……隆口县横桥镇碧山乡新流村……高二辍学……在工地做小工……”

孙常明一边看着李君的简历,一边念出了声。

看完之后,他皱着眉头问道:“从简历上看,你也没有武道方面的经验,那怎么过得了广别他们的堵门和陷阱?”

“武道方面的经验我还是有一点的。”李君据实相告。

“只是一点而已?”孙常明不可置信地说道,“先不说陷阱,广别他们几个光是体重就有六七百斤,再加上一齐发力堵门,没有上千斤的力量根本别想推开!”

李君抬了抬眼镜,淡笑以对。

见他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孙常明只能感叹一句:

“真是好身手啊!”

后边的张威却是冷哼一声:

“就算身手再好,能好得过我的枪吗?”

说着,他将外衣一掀,只见左胁处的肩挂式枪套里,赫然佩着一支乌黑铮亮的手枪!

第十五章 投笔从容

国家实行枪支管控,为什么张威会有配枪?

李君心中虽有疑问,却是淡然一笑,道:

“那倒未必。”

“怎么?”张威冷声道,“你觉得你的身手快得过子弹?还是扛得住子弹?”

李君推了推眼镜,说道:

“你可以试试。”

张威听得心头火起,眼前这少年不过是个高中辍学的农民工而已,口气却这么狂妄,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以为会点武道的三脚猫功夫就能来干保镖了。

虽然张威当即就想拔枪,但毕竟当保镖也有些年头了,职业习惯提醒他要沉稳,于是用眼神去征询孙常明的意见。

孙常明轻微地点了下头。

虽然他并不怀疑李君的能力,但还是觉得很有必要煞煞这农村孩子的威风。

得到上司的默许,张威不再犹豫,口中说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右手则开始拔枪。

他当然不会真的拔枪就射,只是想通过以枪指头,来给李君一个教训。

从他过去的经验来看,一旦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没有几个人还能保持冷静,有惊慌失措的,有失声痛哭的,甚至还有当场给吓尿裤子的。

这个农村少年一看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还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吓瘫了。

张威心中冷笑,拔枪的速度却并不稍减。

据说世界上最快的拔枪速度是0.85秒,他虽然还破不了这个记录,但在长期的严格训练之下,拔枪速度也已经可以控制在0.9秒以内。

然而,他刚从枪套里抽出手枪,李君却在桌上拿起先前填写简历的那支水笔,随手一甩。

只见一道飞影掠过,水笔正中张威持枪的手背。

“啊!”

直透骨髓的剧痛令张威忍不住叫出声来,手掌无法自控地松了开来,“哐当”声响,手枪已掉落在地上。

比痛楚更强烈的,是张威心中的震撼!

明明自己拔枪在先,对方掷笔在后,但为什么他却能后发而先至?!

而且他随手一掷之下,造成的伤害竟比巨锤猛砸还要大,让自己根本握不住枪!

“果然是好身手!”孙常明鼓掌赞道,“能够这么从容地投掷水笔,真可谓是投笔从容了。”

他虽然并不精于武道,但是还是会些擒拿格斗的功夫,看得出来李君这一下,无论是速度、力量、准头,都拿捏得妙到毫巅,分明就是高手级别的水平。

更为难得的是李君的气度,那么从容,那么淡定,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与他实际年龄和身份完全不相符。

李君纠正道:“‘投笔从戎’是戎马的‘戎’,不是容易的‘容’。”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孙常明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张威道,“还不快谢谢李君。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你这只手可就废了,这辈子都别再想握枪了。”

知道孙常明说的是事实,张威虽然并不甘心,却还是涩声说了句“谢谢”。

李君微笑着摆了摆手。

他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修为,是肯定扛不住枪击快不过子弹的,所以只能让对手没有办法开枪。

等到自己易筋成功,达到大师级别,应该就能硬扛手枪子弹了,可惜老仙现在却让自己转修通窍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见周总吧。”孙常明先是安排张威去找医生处理手伤后,然后又打了一个电话,才转而对李君说道。

李君点了点头,跟着孙常明到了别墅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孙常明敲了三下门,然后对着房间里面轻声道:“周总。”

“进来。”一个温和的中年男声传了出来。

孙常明谨慎地推开了门,李君走了进去,只见房间里有几个大书柜,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看来应该是个书房。

书桌后坐着一个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看到李君进房,就迎了上来,一边微笑着跟李君握手,一边说道:“小李是吧?鹏哥说你年轻有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显然此人就是周晨辉了,李君回了句:“周总你好。”

称呼不像刚在别墅大门前时叫“周老板”了,他发现现在的城里人都不喜欢叫“什么什么老板”,而改叫“这总”“那总”了。

周晨辉招呼李君在茶几边坐下,然后开始泡茶。

孙常明适时将简历递了上去,周晨辉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对李君说道:“小李啊,你既然是鹏哥的朋友,也就是我周晨辉的朋友,我们就开门见山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在昭阳打拼了几十年,也算是有点成就吧,近来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上个月收了封恐吓信,说是要对付我。我倒是没什么,出入都有孙经理他们保护,关键是我的女儿。她现在正读高三,要是不让她上学吧,那就显得我怕事,更遂了那帮小人的意,以后只会变本加厉;要是让她继续上学,我这做父亲的,又实在是放心不下。”

旁边的孙常明补充道:“其实无论是在上下学途中,还是在家或者外出,我们都有一个组保护小姐的,关键是怕她在学校里出什么岔子。”

“所以我需要一个专人来负责她在学校里的安全。”周晨辉泡好了茶,给李君倒了一杯,然后说道,“她不喜欢保镖大张旗鼓地围在身边,说这样会影响她和同学们的学习,所以,这个人要能伪装成她的同学。”

孙常明讪讪道:“我们安保部的人吧,基本都是退伍军人和武校出来的,业务能力那是没得说,可这年龄和形象吧,那就跟高三学生差得太远了。”

周晨辉喝了杯茶,说道:“我让人力资源部招聘了大半个月,也没找到个合适的,所以就四处托朋友帮忙物色,想着鹏哥又开拳馆,社会资源又广,找他应该靠谱,果不其然就由他推荐了你。现在看来,综合年龄、形象、能力各个方面的因素,你实在是这个职位的不二人选。”

李君托了托眼镜,说道:“所以,我的任务就是以插班生的身份,成为你女儿的同班同学,从而在学校里保护她的安全?”

“对的。”周晨辉点头道,“至于放学之后,你想干嘛干嘛。”

李君眉头微皱:“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待遇是吧?”周晨辉比出一根手指,道,“每月八千,怎么样?”

“我是想说,我之前辍学了,学籍档案那些不知道要怎么操作。”

周晨辉失笑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会安排人给你办妥的。其他的你看还有什么问题?”

李君摇了摇头。

周晨辉拍板道:“那就从今天开始入职好了。你先跟孙经理熟悉一下环境,等琳琳放学了,再跟她见个面。”

“工地那边,我还没辞工的。”

周晨辉果断地说道:“那就去辞掉吧,如果需要出违约金,都由我来承担。”他顿了顿,又道,“你的编制是在安保部,有什么问题可以跟孙经理对接,但今后你的工作是直接对我负责。”

李君点了点头,又闲话了几句,就跟孙常明出了书房。

没成想半天不到的时间,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一个工地上的小工,变成了潜伏在学校里的保镖。

这样既可以重返校园,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又有一笔不菲的工资,可以交回家里,而且,放学之后还可以自由活动,不至于影响修炼。

更为重要的是,这跟自己与老仙的约法三章也不会产生冲突,要不是孙常明就在身边,李君真想放声大笑一番。

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工地去辞工。

李君将这个想法跟孙常明一说,后者自然没有异议,并且当即给他安排了一辆专车,表示这是周晨辉交待下来的。

当载着李君的黑色迈巴赫出现在工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最震惊的当然是何伟,他知道这款车的价格在两百八十万以上,昭阳市里的有钱人固然不少,但是开这车的人物却不超过十个。

更知道既然能坐这辆车来工地,也就意味着李君跟车的主人有着某种联系。

所以当李君向他请辞的时候,何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笑呵呵地说了句:“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叔啊。”

将工棚里自己的物品收拾了一下,又跟包括大牛在内的几个相熟工友道了个别,李君就坐着专车回到了周家。

他在孙常明的指引下办了入职手续,又跟周晨辉一起吃了个午饭。

席间,周晨辉稍微问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像是辍学的原因。

得知李君是因为父亲身患绝症才辍学之后,周晨辉也不免叹息,只能说句:“家里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想办法替你解决的。”

饭后,孙常明领着李君到了宿舍。

说是宿舍,实际就是在滨江御园附近一个叫做“时代雅郡”的住宅小区里,两室一厅,中等装修,家具家电倒是一应俱全,由李君单独居住。

将李君安顿下来后,孙常明就告辞了。

李君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间,就往床上一躺,开始呼呼大睡。

毕竟他有三十多个钟头没睡觉了,虽然有真元维持精神,但肉体终究还是会感觉疲累。

这一觉睡到下午六点多,李君才被孙常明的电话吵醒,叫他过去周家吃晚饭。

李君知道,名为吃饭,实际上应该是去见他要保护的对象,也就是周晨辉的女儿。

时代雅郡距离滨江御园很近,不过十分钟,李君就到了周家。

来到二楼餐厅,只见周晨辉和一个少女正坐在餐桌边聊天。

说是聊天,但实际上只有周晨辉在说话,少女只是低着头在摆弄手机,时不时“嗯”上一声。

看到李君过来,周晨辉登时站起身来,向少女介绍道:“琳琳,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君。”又向李君介绍道,“小李,这就是我的宝贝女儿,周琳。”

李君说了声:“你好。”

周琳却只是微微抬了下头,回了一声:“嗯。”

她这一抬头,就露出了姣好的面容,虽然眉目间带着几分清冷,却衬得她的美貌更多了种幽雅的气质。

这一瞬间,李君就将她的模样记在了心底。

第十六章 小李飞石

吃过晚饭,李君也没多留,就回了宿舍。

想到这室内的环境不如工地上那么通透,空气流通较小的情况下可能汲取灵晶也不会那么方便,李君就将屋里的窗户全都打开,然后盘膝坐在阳台上开始修炼。

以往修炼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可是今天的李君一闭上眼,周琳那姣好而又清冷的面容就浮现在脑海里,让他怎么都无法静心定神。

试了好几次,仍是没法开始修炼,少年摇了摇头,将那颗小圆球从口袋里掏出,轻敲了三下,用意念与老仙沟通起来:

“您对我做保镖的这个事怎么看?”

他知道老仙虽在球中,但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我没有眼睛,看不了。”

“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李君抬了抬眼镜,说道,“我是想知道您的意见。”

“你都已经决定了,再来问我的意见会不会迟了点?”老仙顿了顿,才继续道,“况且,就算我反对,你能放得下那个琳琳吗?”

李君的脸登时通红一片:“什么琳琳?你别乱说。”

“就凭你现在的修为,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别忘了,本尊可是过来人。”老仙悠然道,“你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个这么漂亮的千金小姐,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正常不过了。”

李君自问以前在乡里念初中、在县城念高中的时候,班里也有过号称“班花”、“校花”之类的漂亮女同学,可他从来也没有过任何遐想,然而今天看到周琳,他却突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是因为自己长大了、到了老仙所说“情窦初开的年纪”了?还是由于周琳身上那种有别于一般女孩的清冷气质?

李君犹在沉吟之际,老仙却是继续道:“七情六欲,本是人之天性,修真之道,也是顺应天道而为,并非抹灭天性。你若有机缘,能遇上道侣,和合双修,更是可以助你修为更上层楼。”

他顿了顿,才道:“但是像你现在这样,心猿不定,意马四驰,怎能好生修炼?就算强行为之,迟早也会走火入魔!难道你忘了自己修真的目的了吗?!”

李君登时心中一凛,自己修真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治愈身患绝症的父亲吗?怎能因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误了大事?

随即肃然道:“您指教得是。”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孰轻孰重,应该知道如何拿捏的。”老仙和缓道,“本尊送你四个字: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不忘初心……”

李君喃喃念了几遍。

他知道,老仙是在告诉他,修真之道,无论走了多远,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出发时的初衷。

“我记住了。谢谢您。”

向老仙郑重致谢后,李君托了托眼镜,想到上午面对张威拔枪时的情景。

很明显,虽然国家实行枪支管控,但仍然会有人通过各种非法途径弄到各种枪械,不可排除今后自己还会面临枪弹的威胁。

而且自己接下来的工作是保护周琳,如果有人想要对她下手,枪击无疑也是选项之一。

“您说过要到武道宗师才能不惧枪弹,以我现在的修为还差得远,虽然我没有伤人的想法,但还是很有必要再学一门功夫来自保,或者救人。”

老仙不以为然,说道:“学什么功夫?你那手投笔从容的功夫就足够应付了。”

“您又开玩笑了。”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老仙顿了顿,才继续道,“等你锻体、炼气都已圆满,进入筑基期后,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就算以现在你的修为,找些称手的东西投掷出去,杀伤力也不小。”

“好吧,那我等会儿试试。”

李君点了点头,收拾心情,意定神闲,开始修炼起来。

这一次,他催动真元在体内运行,贯通了六处穴道。

等到李君结束修炼后,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

本来开始修真之后就不需要太长时间的睡眠,而且先前又睡了四五个钟头,下午六点多才醒来的,李君现在精神正充沛得很。

想想先前老仙所说“找些称手的东西投掷”,他便开始沉思起来。

如果还是用笔的话,称手倒是称手,但是笔的体积还是稍嫌大了点,投掷出去容易引起注意,还不便携带,重量又略轻了点。

先前对张威之所以能一击命中,是因为距离不过三米,要是再远些的话,还未必能那么轻易得手。

倒是自己小时候在家乡的河边经常跟发小陈宁用石子打水漂比赛,后来到工地上有时候也会用小石子打打砖头。

这样想来,石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无论体积、重量都挺适合。

打定了主意,李君便出了门,到楼下的小区花园里找石子。

虽然这小区不比工地上的石子俯拾皆是,但李君也没花太多时间,就找到了几颗自觉大小合适的鹅卵石。

现在已是夜深人静,小区里面的居民基本都已入睡,没几扇窗户还亮着灯的,对李君来说,正是练习的绝佳机会。

在手里掂着卵石,李君不由想道:“人家大侠行走江湖都是名剑宝刀,为什么我这李大侠却是用的石子?”

转念想道:“用的什么武器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这武器去干什么。就算用的是名剑宝刀,如果干的是那些伤天害理的坏事,那也是大奸大恶;就算用的是小石子,只要干的是行侠仗义的好事,那也是大侠大英雄。”

这样想来,就找了棵大树,再背身走了五十步,然后拿那棵树做靶子,开始练习投掷石子。

前面几次投掷还偶有失手,李君慢慢进行调整,到后来就已经是百发百中了。

于是又将距离逐渐拉开进行练习。

六十步……

七十步……

等李君练到可以用石子准确掷中八十步开外的树干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隐约可以听到早起的人声了。

看来已经不太适合练习了,于是李君就到小区门口的早点摊上买了两个馒头一杯豆浆。

虽然银行卡里还有十三万多的存款,接下来这份保镖的工作又有八千的月薪,但李君本来就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家里经济条件又不好,万一父亲病情恶化,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所以他还是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况且,从这些天跟老仙的沟通,以及他修炼后的自我感觉,吃的是馒头豆浆还是山珍海味,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无非就是填饱肚子而已,只是入口的味道有所不同。

回到宿舍,吃了早餐,李君就又开始修炼。

这次他是汲取灵晶,炼化真元。

结束修炼后,李君自觉体内的真元又有所增长,还发现背上的伤应该已经好了。

到卫生间脱下上衣,拆开绷带,再背对着镜子一照,就看到伤处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红色的浅痕。

想来之所以能恢复得这么快,有一半原因固然是自己体内的真元所致,另一半则是程鹏所赠金创药的功效了。

李君满意地穿起上衣,正准备再次通窍,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打开房门,来的是孙常明,手里还拎着两大袋东西。

将孙常明请进屋里,交谈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周晨辉叫他过来的,带了一袋卷纸之类的日常用品和一袋泡面之类的食物。

李君想道,这个周总倒是跟鹏哥一样,细致入微。

接下来,孙常明就向李君介绍了一下周家的情况。

原来周家的老爷子,也就是周晨辉的父亲,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创业的,从一个小小的手工作坊做起,到了九十年代已经成为了昭阳市的明星企业,七年前老爷子退休,就交由长子周晨辉接管了家业。

周晨辉接手之后,立刻就展现出了过人的商业头脑和眼光,在短短的五年时间里,不仅将家族企业的业务范围扩大到了餐饮、房地产、连锁超市等各个方面,而且带领周氏集团跻身进了昭阳市十强企业的前三位。

或许也是因为周氏集团发展得实在太快,触动了某些既得利益者,所以有在社会上造谣诽谤的,有到周氏集团下属公司寻衅滋事的,但是像这次这种匿名恐吓信还是头一回收到。

周晨辉的妻子在英国拓展海外业务,他的二弟是昭阳市工商局局长,三弟则在省城发展,小妹出嫁后举家移民去了加国,这些亲人都有专门的安保小组负责,不需要太过担心,唯独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周琳,在学校期间可以说是真空地带,所以他对李君才会格外重视。

至于安保部,是隶属于集团总公司,直接对董事长周晨辉负责,整个部门有二十多个员工,经理孙常明和副经理张威都是退伍军人,后者更是特种兵出身,从事安保工作、处理突发事件都有相当丰富的经验。

随后孙常明又特别叮嘱说,李君的身份只限周家少数几个人知道,要他注意保密,一来以免周琳的同学知道后说闲话,二来可以麻痹送恐吓信的人,如果真有人想对周琳不利,有李君在校内,安保小组在校外,里应外合之下,应该能捉住此人,继而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

李君本来打算问一下张威的手枪怎么来的,但是看孙常明的样子,分明就是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少,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多,想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没问了。

他想自己现在虽然伐毛有成,又正在通窍期间,算是有了高手的水平,但毕竟从来没有过保护别人的经验,于是就向孙常明请教了一些安保的经验和门道。

随后又问起入学的事进展如何,孙常明说周总已经安排人在处理,应该两天后就可以去上课了。

送走了孙常明后,在他所说安保事项的基础上,结合原来拳赛的经验,加上先前掷石的练习,李君自觉对于接下来的保镖工作更有把握了。

他满意地掂了掂掌心里的石子,挥手掷出窗外,心中想道:“古有小李飞刀,今有我小李飞石,那也可以说是相映生辉了。”

却听外面“哐嚓”声响,接着对面楼房有人大骂:

“哪杂细别又砸老子玻璃咯?!”

第十七章 重返校园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李君起了个大早,背起书包,到小区门口的早点摊上买了两个馒头一杯豆浆,一边吃着,一边向学校走去。

书包是昨天孙常明送来的,他还告诉了李君这次就读的学校和班级,是在昭阳市一中高三2班。

李君知道,昭阳市一中是重点中学,各方面的条件在昭阳地区都是一流的,所以,一中的学生,要么是学习成绩好,要么就是家庭条件好。

学校距离并不远,孙常明告诉过他位置,也在昭江边上,就十来分钟的脚程。一路上走在身边的都是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很快李君就随着这些学生们组成的人潮进了昭阳市一中。

按照昨天孙常明的指点,李君拿着《转学报告》先去了教师办公室,找到高三2班的班主任朱红霞,一个身材发胖的中年妇女。

朱红霞斜乜了李君一眼,要不是看他身上这运动服是国际大牌,单凭这黢黑的肤色,还真以为是个搬砖的农民工。

她先拿腔拿调说了一通长篇大论,无非是校训、班规之类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老生常谈,再拿了套校服给李君换上,然后就带着他到了高三2班的教室。

“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他加入我们这个团结友爱的班集体。”

与朱红霞热情洋溢的讲话形成反差的是,讲台下连一点表示欢迎的掌声都没有。

朱红霞暗自叹了口气,自己这个高三2班,基本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女,没几个爱学习的不说,就连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一般人他们根本都看不上。

在朱红霞的示意下,李君走上讲台自我介绍道:

“大家好,我叫李君,木子李,君子的君,请多指教。”

他本来就长相平平,个子也不高,发言更是了无新意,台下的学生便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在朱红霞的指引下,李君走到教室末排最左边的空座位坐下。

环顾四周,就看到周琳坐在最右列的第二排,低着头在摆弄手机。

“手机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李君想道。

这时候他右边座位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嗨,哥们,欢迎来到学渣乐园。”

李君转头一看,是个瘦瘦的男生,长得颇有几分帅气。

“你好,你是……?”

男生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徐立涛。”

李君问道:“你刚才说学渣乐园是怎么回事?”

徐立涛指着教室最后一排座位说道:

“咱们这一排是天不管地不管,想睡觉就睡觉,想翘课就翘课,全班成绩倒数几名永远都是我们哥几个,所以就叫学渣乐园,”

李君心想,自己当初在县一中时虽然成绩说不上拔尖,但好歹也排在年级中上游,现在到了市重点中学,虽然辍学了半年多,但是只要自己霸点蛮耐点烦,将原来落下的功课追回来,成绩应该不至于垫底。

徐立涛指着教室中间的前两排,继续向李君介绍道:

“你看,这两排跟咱们正好相反,全班成绩前几名都在那里,所以叫做学霸专区。”

李君看了过去,只见几个男女同学有的在看课本,有的在做习题,全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

徐立涛又指着右边的前两排介绍道:

“这两排可就不得了,女神专区,咱们班最漂亮的几个小姐姐都坐在那里。那个低头玩手机的,叫周琳,不但是校花级别的美女,而且还是周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可惜就是太冷了,一年到头难得说几句话。”

从李君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依稀可见周琳美极的侧颜,真是肌肤似雪,鬓发如丝,确实当得起“校花”这两个字。

“坐在周琳旁边的,是司晓灿,也是咱们的校花之一,人称‘火山大哥’,外表是甜美可爱,实际上却是直男性格,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每次文艺汇演都数她风头最劲。她跟周琳是闺蜜,真搞不懂,一个火山,一个冰山,怎么能玩到一起去?”

那是一个别着粉色发卡的女生,李君看不到她的脸容,只见她正戴着副耳机,有节奏地摇头晃脑,时不时手脚还比划两下,想必是在听歌。

“司晓灿前面的那个,是刘若菲,论外表仅次于两大校花,只不过她不像周琳那么冷,跟谁都能聊上几句,人缘特别好,尤其是异性缘。要是有校花评选的话,她肯定能拿一大半的票。”

李君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刘若菲在回头跟司晓灿说着什么,就可以看到她的相貌,五官精致,肤色白皙,确实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徐立涛接着指向左边的前两排介绍道:

“这边就是男神,啊呸,是班草专区,说是全班最帅的男生比都坐那里,依我看,根本就是名不副实,连我这样的大帅比都没坐过去,怎么能叫男神专区?你说对吧?”

李君抬了抬眼镜,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个子最高的那个,是胡宇轩,一米八五,校篮球队的主力前锋,也是咱们的班长,而且学习成绩还特别好,每次都是全校第一,据说他家里还是昭阳市的老牌世家之一,有好几十个亿的家业,可以说是名符其实的高富帅,班里有一大半女生仰慕他呢。不过,他看起来跟刘若菲走得挺近,实际上却想追火山大哥。”

李君看了一下胡宇轩,确实他坐在那里都明显比其他同学高出半个头,班里有不少女生在偷瞄着他,时不时还有人过去跟他说笑几句。

“另一小半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是坐在胡宇轩前面的陆桐,我特么就不明白了,他长得跟个小姑娘家家似的,说话也是一口的娘娘腔,怎么也招女生喜欢?难道她们都是拉拉吗?她们说这叫阴柔美,我勒个去,难道男生不应该是有阳刚之气吗?”

听徐立涛说得酸溜溜的,李君笑了笑,心想,这同学倒有点意思。

接下来徐立涛又分别给李君介绍了所谓的八卦聊天区、吃瓜群众区、娱乐休闲区。

介绍完了班里的大致情况后,徐立涛继续说道:

“我家里是搞外贸的,跟周家、徐家是没得比,但是听我们家老头子说,每年营业额也有几千万。”

然后问李君道:“对了,你们家是干什么的呀?”

“我们家是种地的。”李君据实以告,“农民。”

“哦,农民也挺好的,我们家老头子最喜欢吃那些土菜土鸡蛋土猪肉了,说是又健康又营养,比那些洒农药上化肥打激素的好多了。”

这徐立涛不但是自来熟,而且还不是那种势利眼,对李君的热情并无减少:

“你们家有没有自己做猪血丸子?黑不溜秋的,我都不敢吃,可是我们家老头子就馋那个。”

“当然有了,回头我叫家里寄点儿过来送给你。”

“好哥们儿,够义气。”徐立涛拍了拍李君的肩膀,然后问道,“你微信号是多少?我加你进班级群。”

李君原来倒是有个微信号,是姐姐李朝两年前帮他弄的,可他用的是那种蓝屏的老式手机,根本上不了网,所以从来也没有登过微信。

“先别加了吧,我的手机登不了微信。”

“怎么可能登不了微信?是你手机没设置好吧?拿来给我帮你看看。”

李君掏出手机,徐立涛马上就呆了:

“大哥,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这种老人机?”

“这手机挺好用的。”李君摇手推辞。

以他现在的经济情况,花一两千换个普通点的新手机其实也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的,只不过他觉得没这个必要。

对他来说,手机能打电话,能发短信,就足够了。

徐立涛却是振振有辞地说道:

“现在是信息时代,不用智能机,不上网,你就会被这个时代OUT掉的!再说了,我们班很多通知都是在微信群里发布的,你不用微信的话怎么能知道?”

李君想了想,确实班级通知还是需要及时接收的,于是说道:

“嗯,我今天放学会去买个新手机的。”

又谈说了几句,就开始上课了。

之前因为辍学落下了半年多的功课,李君原以为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赶得上进度,但是没想到学习起来竟然很轻松。

以前学过的内容居然都一一在脑海里回想了起来,中间落下的课程自行翻书学习,也能理解个大概。

自己原来的记忆能力和学习能力并没有这么强啊,李君有点不解。

学习轻松,保护周琳的任务也很简单。

因为周琳基本都是成天坐在座位上,就连下课,别的女生都会聚在一起谈笑嬉闹,她却仍是依然故我地摆弄自己的手机,只偶尔跟旁边的司晓灿说上几句。

李君也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边掩饰性地翻看着书本,一边远远观望着她,有人走到她身边就会格外关注,随时准备冲过去。

只是偶尔周琳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李君也就会跟到走廊上去。

孙常明送书包的时候还交给了他一个警报接收器,说是周琳身上配有警报发送器,一旦遭遇危险,就会发送警报。

从走廊到女厕的距离,不过十来米,只要收到警报信号,李君自信可以在两秒钟内冲进去。

至于闯进女厕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李君觉着人命关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

李君发现,别的班级跟他在县一中时一样,放学后都会留下来自习,可是他们高三2班到了五点就准时放学,除了学霸专区的那几个同学,其他人都走了个精光。

他向徐立涛问起这些同学怎么不留下来自习,后者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根本没必要自习,一个个早就有了更好的选择,要么出国留学,要么上国内的私立高校,甚至有些人毕业后就会直接进家族企业发展,犯不着跟着千军万马去挤高考那根独木桥。

李君想道,这些同学家境优渥,不但学习的环境和条件好得多,面临的选择也多得多,所以历来的高考状元大多是出自中产乃至富裕家庭;而那些普通家庭的孩子,乃至像自己这样的寒门学子,高考却是想要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

若不是要加紧修炼救治父亲,李君还真想全心投入到学习当中去备战高考,向世人证明一下,穷人家的孩子一样可以取得好成绩。

在徐立涛的陪同下,李君找了个手机专卖店,买了个一千多的新手机。

然后徐立涛帮着李君又是换电话卡,又是教他上网、下载各种APP,又是登录微信加好友加班级群,忙了好一阵子才算完。

回到宿舍,从冰箱里找了些面包牛奶吃了,就准备开始修炼。

修炼之前,李君请出老仙,提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觉得现在自己的学习能力、记忆能力、思维能力、理解能力各方面跟以前相比都提高了很多?”

“这是当然了,要不怎么说‘修真就是进化’呢?因为修真提升的不仅仅是跟你体力相关的各项指标,像力量、速度、敏捷、柔韧这些,还有你刚才所说那些跟脑力相关的各种能力,简而言之,就是从里到外对你的个体进行改良和完善,由此实行突破性的进化!”

“呃,老仙,我想我猜到您的身份了?”

“哦?说来听听。”

“您的全名叫做: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

“小子你又皮痒了?”

第十八章 校园霸凌事件(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君白天在学校一边上课,一边暗中保护周琳,放学后就是进行通窍的修炼和飞石的练习。

在得到老仙的确认修真确实可以提升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后,他学习起来更有信心了。

数理化的课程早在上学期基本都已经讲完了,现在处于复习阶段,所以很多知识点需要通过原来的课程才能理解,他就自行翻看前面的课本,没费什么工夫就都搞懂了。

至于语文英语生物这些侧重于死记硬背的课程,相对来说就更加简单了,他基本都是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然后就能牢牢地记了下来。

原本觉着重返校园只是弥补了自己当时辍学的遗憾,并没有想过能在学业上取得什么成绩。

现在他却发现,如果自己再多投入点精力进去,说不定也能成为学霸。

但是李君没有忘记,父亲的病情始终是摆在第一位的,自己还是要以修真为主。

他的修为也是在循序渐进地提升着,随着窍穴贯通得愈来愈多,每天李君都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真元在迅猛增长着。

飞石运用同样是越来越纯熟,在准度、速度和力度的拿捏上,愈发得心应手。

只是,与学习和修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人际关系。

他本来外表就普通,个子也不高,为人又低调,加上还是插班生,班里的同学早就形成了各自的圈子,所以很少有搭理他的。

李君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原来他在工地上搬砖的时候,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待着。

收工以后,工友们聚在一起,要么是讲荤段子,要么是打牌赌钱,李君都不感兴趣,还不如独自去回想小说和电影里那些英雄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场面。

现在的班里,只有徐立涛跟他走得最近,平时能说上几句话,偶尔还在微信上用连串的表情包轰炸他。

这徐立涛可是个消息通,谁家的老爸是哪个系统的厅局级干部,谁家的老妈是哪个公司的营销总监,哪个班的谁谁谁在追哪个班的谁谁谁,哪个老师对哪个老师有意思,他全都一股脑儿地说给了李君听。

说是保护周琳,但几天的观察下来,一切都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周琳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顾自地摆弄手机,只偶尔跟旁边的司晓灿说说话。

有一次两人在走廊上遇到,周琳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擦肩而过,将李君的一声“你好”活生生地憋回到肚子里去。

李君自嘲地想道,人家是大富之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记得自己这个农村出来的少年?

很快两个星期就过去了。

在这期间,李君分别打电话给了母亲和姐姐,告诉她们自己换了工作,现在是以学生的身份在当保镖。

母亲和姐姐都感到意外,然后担心这个保镖的工作会不会有危险。李君说没什么危险,学校外面有专门的安保小组随时待命,就算发生什么情况也会第一时间赶到的。她们这才放心,叮嘱他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遇到事情不要逞强。

李君又给程鹏去了个电话表示感谢。对方说他太客气了,然后叫他有时间去拳馆喝茶。

这天放学,李君跟徐立涛一边闲聊一边回家。

出了校门没多远,就看到三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正围着一个又瘦又矮的男生在激烈地说着什么。

“那三个都是高三4班的,留铲青的叫赵毅,是咱们一中的校霸,在武道馆学过几年功夫,而且据说他们家老头子是混社会的,所以没人敢惹他。”

徐立涛扯着李君绕开那几个男生,小声说道:“平头的叫王力行,另外那个叫马喆,都是跟着赵毅混的。他们几个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不是打骂男同学,就是调戏女同学,今天抢这个的手机,明天抢那个的包包,隔三岔五还要收保护费。其实他们不是家里没钱,就是通过欺负别人来找乐子。学校里连教导处保卫科都拿他们没辙,咱们啊,惹不起,躲得起,离他们远点儿。”

李君眉头皱了起来,一边继续走着,一边留神那几个男生的动静。

只听那马喆恶狠狠地说道:

“陈文康你国杂化生子,给了你三天时间,只搞来两千块钱,你麻麻滴死,当老子叫花子啊?!”

那个瘦弱男生陈文康带着哭腔说道:

“马哥,我是真没钱了,我爸店里最近生意不好,没什么零花钱给我,就这两千块,还是我从他钱包里偷来的。”

王力行鄙夷地说道:“你特么既然偷了,怎么不干脆多偷点啊?你特么就这么点钱,还不够哥几个泡次吧呢。”

陈文康哀求道:“我爸在外面借了好多钱,每天都有人来催债,我们家是真没钱了,几位大哥,今天就饶了我吧,求你们了!”

为首的赵毅冷哼一声,道:“饶了你?没问题。”

陈文康喜出望外,连声道:“谢谢毅哥,谢谢毅哥。”

“但是,”赵毅脸色一沉,道,“你要先把老子的鞋底舔干净。”

“啊?”陈文康顿时呆了。

王力行催促道:“啊你麻痹啊,快给毅哥舔鞋底!”

“不要吧……”陈文康又快要哭了出来。

王力行嘲笑道:“你特么拍AV啊,还不要啊,还丫卖呆啊。”

“你麻麻滴死,给老子矮到!”马喆骂道,从后面一脚踹在陈文康膝盖后侧的腘窝处,登时将他踹得跪倒在地。

“马哥这是帮你,对不对?”王力行弯下腰,捏着陈文康的脸,说道,“你特么还不主动点,难道要毅哥把鞋塞到你嘴里吗?”

“我……我错了……”陈文康放声大哭起来,“毅哥,行哥,马哥,几位大哥,你们就饶了我这次吧……过两天……过两天我再想办法……给你们钱……”

“还过两天?那哥几个这两天泡不了吧把不了妹约不了炮开不了房算谁的?”王力行松开陈文康的脸,叹了口气,道,“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真当哥几个是逗你玩呢?”扬起手就给了陈文康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他鼻血都喷了出来。

“废什么话呢,踩死这怂逼。”

赵毅狠狠一脚踹在陈文康的胸口,将他踹翻在地,几个人立马围上去就是一番连踢带踩。

“救命……救命啊……”

身材瘦小的陈文康被牛高马大的三人围在当中,连番踩踏之下,只能抱着脑袋一边挣扎一边哭叫,想要逃脱都没机会。

这正是放学的时候,陆陆续续经过此地的学生也有很多,除了少数人远远地围观,大部分都是选择绕道而行。

远处,胡宇轩不无嫌弃地看着这一幕,说道:“这些人真是野蛮,太没素质了。”

“就是,这是没文化的表现。”在他身边的刘若菲附和了一句,然后问道,“我们今晚去哪家西餐厅啊?”

胡宇轩邪魅一笑,道:“等会儿车来了,你就知道了。”

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斯宾特里,正坐着周琳和她的闺蜜司晓灿。

“琳琳,他们太欺负人了,你就不管管吗?”司晓灿生气地跺着脚说道。

前排座位的两个黑衣保镖立马转过头来,等待周琳的指示。

“别急。”周琳望着车窗外,淡然道,“你看,那不是有人去管了吗?”

司晓灿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单瘦的少年正大步走向赵毅那边,他身旁有个男生在拽他的书包,却怎么都拽不住。

“那不是我们班的插班生,叫李……李什么来着?”

司晓灿偏着脑袋想那个少年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李君。”周琳提醒道。

“哦,对,对,是李君,还是琳琳你的记性好。”司晓灿莞尔一笑,露出两个酒涡,旋即又收起笑容,眉心微蹙,道,“没想到他还挺有正义感的嘛,可是,他那么瘦,管得住那几个坏蛋吗?”

周琳拍了拍司晓灿的脑袋,道:“先看看再说。”

“好嘛。”司晓灿吐了下舌头,道,“听你的。”

在这两个美少女的视线里,李君正冲向赵毅那边。

以多欺少,恃强凌弱,这是活脱脱的校园霸凌!

教李君怎么看得下去?

就算放在开始修真以前,还只是个普通少年的他,也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

“哥们儿,别去送死了!”

旁边的徐立涛奋力拽着李君的书包,急声说道:

“他们有三个人,又高又壮的,家里还有社会背景,就连学校保卫科对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咱们还是走吧。”

“别人不管是别人的事,”李君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这种事我一定要管!”

他将书包往地上一扔,大步走了过去。

徐立涛叹了口气,道:“这哥们儿可真够犟的。”

一旁围观的学生们也都纷纷议论起来:

“那个同学怎么过去了?”

“估计是跟赵毅他们一伙的吧,难不成还会是见义勇为的少年英雄?”

“那确实,谁敢惹赵毅他们这些校霸啊。”

“……”

远处的胡宇轩发出一声冷笑,道:“你看,又去了一个。”

刘若菲的韩式半永久一字眉微微上挑,道:“你说他是去劝架的?还是去帮忙的?”

“管他的呢,”胡宇轩鄙夷地说道,“反正都是野蛮人。”

第十九章 校园霸凌事件(下)

这时候,李君已经走到赵毅等人身后,大声喝道:

“住手!”

三人被这喝声震得登时停下了踩踏,一齐转过身来,看到身材瘦削的李君后,相互对视一眼,都冷笑了起来。

那辆黑色的MPV里,司晓灿抓住周琳的手,紧张地说道:“他真的就这么一个人过去了呀。”

周琳拍了拍闺蜜的手,说道:“别这么紧张,万一有什么事,阿广他们会第一时间过去的。”

前排的那两个保镖一齐点了点头,都抓住了车门拉手。

司晓灿这才放心地拍了拍胸口,说道:“那就好。”

车外的那边,王力行率先发话了,他不屑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李君,说道:

“你特么谁啊?”

话音未落,只听“啪啪”声响,王力行脸上已经捱了两记耳光,痛得他站都站不住了,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噗”地一声,从嘴里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李君收起手掌,沉声道:

“嘴巴放干净点。”

看到李君一上去就给平时狐假虎威横行霸道的王力行搧了两个耳光,远处围观的学生们都不由暗暗叫好。

徐立涛更是惊呆了,心中想道:“这哥们儿下手可不轻。”

赵毅和马喆也是惊诧不已,王力行好歹也是一百五六十斤的大个儿,竟然被这么个单瘦的少年两个耳光就搧得跪地不起,什么情况这是?

“你……你是哪个咯?混哪里的?”

马喆口气虽然凶狠,但却有种色厉内荏的意味。

可是李君根本就没理会他,径直从赵毅和马喆中间走了过去,将倒在地上的陈文康扶了起来。

“哎呀,你国杂乡里别,问你还不搭白?”

马喆骂骂咧咧,然后狠狠一拳挥向李君的后脑。

李君连头都没回,反手一肘顶出,正中马喆小腹。

“啊呀”一声惨叫,马喆面目扭曲地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

“好!”

围观学生中有平时受过赵毅等人欺负的,忍不住喝彩起来。

徐立涛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地叫道:“打得好!”

叫完之后又连忙捂住嘴巴,忐忑地看向赵毅那边,心想要是被他们发现是自己叫的,以后来报复自己那可就惨了。

可是赵毅现在哪儿还有心思去管周围的人,正琢磨着眼前这个单瘦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己在学校横行霸道了两年多,从来都没有人敢来多管闲事,今天是撞了什么邪了?

李君却是给陈文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道:“同学,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没……我没事……谢谢你……”

陈文康擦了擦鼻血,鼻子却是不由一酸,又哭了起来。

他本以为今天会被这几个校霸打得半死,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过来救他,满怀感激之下,眼泪鼻涕全都流了出来。

“不要哭,更不要怕。”

李君昂然道:“对这种恶人,你越是哭,越是怕,他越会欺负你。”

他看了看四周围观的学生,继续说道:

“这种恶人横行的唯一条件,就是善良者的沉默。”

学生们有的点了点头,有的低下了头,都在若有所思。

是啊,就算我们没有能力去反抗,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发声,可以报警,可以求助,可以声援受欺负的同学,可以声讨以欺凌弱者为乐的校霸。

是啊,正是我们的沉默,才使得他们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恶毒,越来越变本加厉地实施暴行。

远处的MPV里,司晓灿眼睛直放光,说道:“没想到他不但身手好,口才也这么好。”

周琳淡然道:“这句话出自埃德蒙?柏克。”

司晓灿撅着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很少看博客的。”

“什么博客呀,人家的名字叫EdmundBurke,你个小糊涂虫。”周琳戳了戳司晓灿的脑门,“那可是18世纪英国的著名政治家。”

“好啦,好啦,周大才女,论学识,谁比得过你?”司晓灿作了个起舞的姿势,“可是说到唱歌跳舞,谁比得过本火山大哥?”

那边,李君逼视着赵毅,沉声说道:

“现在,你向他道歉。”

赵毅眼神游移不定,真要听这少年的,向那个弱鸡道歉,那自己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抬得起头?但要是不道歉的话,他明显不会放过自己,以他的身手,自己怎么斗得过?

就在赵毅正犹豫的时候,围观的学生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道歉!”

接着就有人跟着也喊了起来:

“道歉!道歉!”

从此起彼伏的声音,到后来形成了整齐划一的呐喊:

“道歉!道歉!道歉!”

不止赵毅听得脸色苍白,跪倒在地上的王力行和马喆更是瑟瑟发抖。

他们没有想到,原来这些自己当做羔羊可以任意宰割的学生,竟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好,好,好,我道歉,道歉。”

赵毅一边点头哈腰地说着,一边偷偷将手伸向腰间。

那里别着一柄管杀。

“我道……你个头!”

赵毅猛地抽出管杀,狠狠捅向李君。

这种管杀是用钢管和杀猪刀焊接而成的,可劈砍,可捅刺,是昭阳街头斗殴最常见也是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一旦命中,那就真正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你要折我的面子,我就要你的命!赵毅阴恻恻地想道。

在围观学生的一片惊呼声中,李君伸手只是一探,就将那管杀从赵毅手中夺了过来,然后反手就是一削。

赵毅只觉头顶一凉,心中想道这下完了,脑袋被削掉了。

眼前只见头发纷纷掉落,他颤抖着伸手往头上一摸,只发现光溜溜的一片,却并没有血迹。

原来李君那一削,显然是手下留情了,只是让他的发型从铲青变成了光头。

看着身材单瘦的李君,赵毅却感觉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不止,那精光闪动的眼神瞪得他心里一阵阵发虚发怵,再也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连连磕头,一边苦苦哀求:

“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我道歉,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旁边的王力行和马喆有样学样,也是跟着一边磕头,一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陈文康,陈大哥,是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大哥,这里是一万块钱,有今天的两千,还有以前找你要的,剩下的就当是我们赔给你的医药费了,请你原谅我们!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当众下跪磕头认错,对向来趾高气昂的他们来说,固然是莫大的屈辱,但是不这样做的话,李君那管杀削过来,运气好就变个光头,若是他稍微一失手,那就变成无头了。

跟自己这条小命比起来,再大的屈辱也得受下来。

“给你们三天时间,把敲诈勒索其他同学的钱和物,都还给他们,并且向他们赔礼道歉。还有,以后不许再欺负任何人。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说完,李君将管杀掷向旁边的昭江,然后扶着陈文康转身走了。徐立涛提着书包追了上去。

围观的学生里,不知是谁带头,开始鼓起掌来。

渐渐的,越来越响,越来越亮。

到最后,掌声雷动!

这群纯真的孩子,在用最诚挚的方式,向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致敬!

远处,刘若菲满脸愕然地说道:

“他就这么一个人让那几个校霸下跪磕头认错了?太不可思议了吧?”

胡宇轩虽然咬牙切齿,却嗤之以鼻地说道:

“这就是一群野蛮人,解决问题的方法都这么低级。”

出乎意料的,刘若菲并没有附和他,而是说道: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是不是我们班新来的那个插班生?”

“是吗?就是个大众脸,没印象。”

胡宇轩嘴里这么说,心中却是一阵憋闷。

他身为班长,怎么会不认得这个出尽了风头的少年就是新来的插班生李君?

这时候,一辆白色的宝马X6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胡宇轩一把打开车门,对着司机吼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

司机嗫嚅道:“堵……堵车,对不起,轩少。”

心中却想,少爷今天吃火药了吗?以前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脾气啊。

在这辆宝马X6开走之后,那辆斯宾特也开动了起来。

“太帅了!”

司晓灿摇晃着脑袋,说道:“实在是太帅了!简直就像那些电影里的大侠大英雄一样,不对,比那些大侠大英雄还帅!”

“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火山大哥居然变成火山小迷妹了。”周琳揶揄道,“你是不是被这个李大英雄李大侠圈粉了?”

“嗯,希望我未来的男朋友也能像他这样就好了。”

司晓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粉脸登时羞得通红,缓了一会儿,才幽然地说道,“谁不想自己的男朋友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能保护自己、照顾自己呢?”

周琳促狭道:“钢铁直男火山大哥还需要别人保护吗?”

“当然不需要了。”司晓灿偏着脑袋想了想,又说道,“除非他唱歌跳舞能有我这样的水平。”

周琳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眼神投向窗外。

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二十章 证据

第二天早晨,李君像往常一样去上学。

走在路上,他感觉好像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以往他走在上学的人群里,从来没人注意过他。

可是今天,他分明可以感受到有很多眼光在注视着自己。

时不时有男生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还有男生会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好样儿的”。

甚至有女生还对他作了个大拇指和食指交叉着搭在一起的手势。

李君记得徐立涛对他说过,这个手势叫做“比心”。

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关注的少年,一时间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但他还是保持着淡定,进了教室,到座位上,开始看书。

没多久,徐立涛也来到了教室。

他还没坐下,就对李君说道:

“君哥啊君哥,你实在是太牛叉了!一战成名啊哥们儿!打得那几个校霸又是下跪磕头,又是求饶道歉,真是解气!”

李君笑了笑,继续看自己的书。

徐立涛仍是滔滔不绝地说道:

“你现在可是咱们一中的风云人物了,每个班级群里都在谈论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英雄事迹,好多学弟学妹都把你当成偶像了,还有人管你叫‘一中保护神’呢!”

李君心说,没有这么夸张吧?

徐立涛却是继续说道:

“我可以不谦虚地说,你就是当之无愧的流量小……小腊肉,要不是这肤色深了点儿,那就是小鲜肉了。”

李君扭头看了他一样,道: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黑吗?”

“不知道。”徐立涛摇了摇头,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白活一辈子。”

这句话直接让徐立涛听得愣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说得真好!太经典了!”

前面的胡宇轩呼地站了起来,振振有辞地大声道:

“有些同学能不能自觉点?教室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用来聊天的!自己不爱学习,就不要影响别人!”

徐立涛白了他一眼,撇着嘴对李君小声道:

“别看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这是嫉妒你。他这个人虽然外表是个高富帅,实际上心眼特别小,最容不得别人的风头比他强。”

李君摆了摆手,道:“好了,少说几句,搞学习吧。”然后继续看书。

徐立涛兀自嘟囔了几句,才回到座位上去。

第一节课上完,朱红霞突然出现在教室。

她径直走到李君面前,严厉地说道:

“你跟我走一趟。”

李君托了托眼镜,还是站起身来,跟着朱红霞出了教室。

下了教学楼,又走了两三百米,到了一座四层的办公楼,上到二楼,进了一个门口挂着“教导处”牌子的办公室。

进了门,就看到里面有四个中年人正在激烈地交谈。

三男一女。

一个男的是个地中海发型,体态发胖;一个男的留着跟赵毅相同的铲青,满脸横肉;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还算斯文;那个女的穿着一身职业装,神色冷峻。

朱红霞先指着“地中海”的男人向李君介绍道:

“这位是教导处的吴主任。”

又介绍铲青发型的男人道:“这位是赵毅的爸爸。”

然后分别介绍其他两人道:“这位是王力行的爸爸,这位是马喆的妈妈。”

李君一看就明白了,应该是昨天那几个校霸的家长找到学校教导处来告自己的状了。

朱红霞对着那四人说道:“吴主任,赵总,王总,梁女士,这个就是李君同学。”

“不对吧?”赵总满脸的横肉挤成一团,道,“能把我们家小兔崽子吓得晚上一直做噩梦的,就是这么个乡里细别?”

王总附和道:“看他这么瘦,怎么可能几个耳光就把我儿子牙齿都打掉了?”

“就是嘛,”那个梁女士也用不太相信的口气说道,“我们家宝宝现在还躺床上动不了呢,那力气得多大?”

吴主任摆了摆手,道:“几位家长,你们先静一静。”然后问李君道:“你就是李君同学?”

李君回答:“是的。”

吴主任又问道:“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是不是你殴打了赵毅、王力行和马喆同学?”

李君答道:“不是。”

几个家长纷纷说道:

“我就说嘛,他怎么能打得过我儿子?”

“就是,他哪来的力气?”

却听李君继续说道:

“是他们欺负别的同学在先,所以我才教训了他们的。”

几个家长一听就炸毛了:

“哎呀,你个乡里细别,还蛮嚣张是摆?”

“你怎么能对我儿子下那么重的毒手?”

“太过分了!我们家宝宝长这么大,我都没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吴主任又摆了摆手,劝道:“你们几位先冷静一下。”然后对朱红霞道,“朱老师,他都已经承认是自己殴打同学了,你看怎么个处理法?”

朱红霞心里掂量,这个李君本来就是一副搬砖的农民工模样,估计家里条件也不怎么样,而且像别的家长要么会送几千块的购物卡,要么就是上万的LV包包,他们家却从来没有表示过,自己有必要护着他吗?

而且,这几个家长看着都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那个姓赵的,表面上是什么赵总,实际就是混社会的,听说势力还不小,所以他儿子才会在学校横行霸道,这样的主儿自己惹得起吗?

想到这里,朱红霞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的意见是:鉴于李君同学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和恶劣性,首先要对他进行通报批评,给予‘留校察看’处分,然后让他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在全校大会上念读,并且向几位受害同学和家长当面道歉,还要赔偿他们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吴主任,几位家长,你们看怎么样?”

赵总脸上横肉一挤,道:

“国精神损失费低于十万的话,免谈。”

王总不以为然道:

“留校察看?处分得太轻了吧,这种人就应该直接开除!”

梁女士更是叉着腰道:

“还要让我们家宝宝打回来,打到他住院为止!”

吴主任却是不置可否,对李君道:

“李君同学,你觉得朱老师的这个处理意见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君傲然道,“我没有错。”

几个家长登时吼了起来:

“你个乡里细别,还敢嘴硬?”

“这种人,真是死不悔改,我就说吧,处分太轻了!”

“你把我们家宝宝打成这样,还说自己没错?”

朱红霞也有点急了,刚才自己提出的处理意见虽然是偏严重了点,但总算还能保住李君的学籍,可他却不知好歹,还这么犟,那自己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面对几个家长的吼叫,李君回了六个字:

“子不教,父之过。”

一听这句,几个家长更是怒不可遏:

“你港么子?!信不信老子搞死你?!”

“这种人无可救药了!”

“太气人了!简直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朱红霞也急了,说道:

“李君,怎么跟叔叔阿姨说话的?”

“我没有错,错的是赵毅他们。”李君凛然道,“是他们敲诈勒索同学,是他们殴打侮辱同学,他们就是校霸,该受处分的应该是他们。”

赵总一听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港哪个是校霸?你再港一句试试?”

王总也是大声说道:

“血口喷人!他这是血口喷人!”

梁女士更是竭斯底里,道:

“你才是校霸,你们全家都是校霸!”

吴主任却是将几张文件往桌上一拍,道:

“李君同学,这是赵毅同学他们的病历书和验伤报告,也是你打人的证据。那么,你说赵毅同学他们是校霸,有什么证据?”

李君不由一怔,昨天自己只是亲眼看到赵毅他们欺负同学,因而仗义出手惩治了他们,事发突然,哪里又会有什么证据?

几个家长一看李君拿不出证据的样子,心说这吴主任到底是洞潇湖的老麻雀,纷纷帮腔道:

“看到冇?国就是你打人的证据!看你哦使抵赖!”

“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们做什么都是要讲证据的!”

“就是,他这是诽谤,污蔑,我要他向我道歉!”

吴主任见李君不发一言,又追问了一句:

“李君同学,你的证据呢?”

这时候,教导处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清丽雅致的少女出现在门口,清声说道:

“我可以作证。”

李君回头一看,原来是周琳。

接着司晓灿也站了出来:

“我也可以作证。”

然后出现的是徐立涛:

“我作证。”

越来越多的学生出现在门口,渐渐地都已挤不下了,但他们口里都同样说着三个字:

“我作证。”

最后出现的是头上缠着绷带的陈文康,他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挤到前面,大声说道:

“我作证。赵毅他们就是校霸,就是他们打我,骂我,踢我,踩我,勒索我,李君同学为了救我才出手的。”

吴主任和朱红霞还有几个家长登时哑口无言了。

周琳拿着手机走到吴主任的办公桌前放下,然后播放了一段视频,说道:

“这个就是昨天整个事情的视频,大家可以看到,是赵毅他们先勒索侮辱殴打陈文康同学的,当李君同学出面制止的时候,他们又进行辱骂和攻击,最后赵毅还使用了管制刀具,李君同学只是进行了正当防卫。”

第二十一一章 处理结果

从手机视频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赵毅三人围着陈文康拳打脚踢的情形,甚至连后者的惨叫声都可以听得到。

王总和梁女士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品行怎么样,就算没有亲眼看见那些劣迹,也或多或少都有耳闻。

但是护犊之心,人皆有之,总不能看着自己儿子捱了打也当没事发生过吧?所以才会到学校来讨个说法。

现在从视频里看到自己儿子在伤害他人,再想到自己儿子就是这些学生嘴里说的“校霸”,确实心里都不是滋味。

“么子狗屎证据!”

赵总抄起正在播放视频的手机,就往地上砸去。

李君却是眼疾手快,身形一纵,在手机堪堪将要落地之前,稳稳地接了过来。

这一下兔起鹘落,迅疾之至,在场的人全都看懵了。

李君将手机还给周琳,然后护在她身前,冷声道:

“怎么?想毁灭证据?”

周琳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轻轻一笑,道:

“没事,我有的是备份。”

赵总心想,自己家的小兔崽子丢人也就算了,做老子的可不能折了脸面,不然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现在眼看从明面上没法找回场子,那就只能来横的了,动口动不过就动手,这也是自己出来混的生存法则。

“老子屋里的细别还轮不到你个细别教训,老子倒要帮你屋里老子教训教训你个细别。”

赵总说着就是一巴掌拍向李君脸部。

他在道上混了几十年,大大小小的火拼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还跟武道高手学过些拳脚功夫,想来教训眼前这黑瘦少年应该不在话下。

李君只是抬手一探,就攫住了赵总的手腕。

也不见他怎么用力,赵总却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老虎钳夹住了一样,而且还越收越紧,终于忍不住痛,“嗷嗷”地杀猪般叫了起来。

吴主任在这时候开口了:

“学校是读书学习的地方,你们这样又吵又闹的,成何体统?!”

李君这才将赵总的手腕一把甩开。

只听吴主任继续说道:

“既然有证据了,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以我看来,赵毅同学他们固然是犯了点错误,但是李君同学出手伤人,也是不对的,而且下手还那么重,那么狠,明显属于防卫过当。所以,我完全同意朱老师之前的意见,对李君同学的处理就是:通报批评,留校察看,当众检讨及道歉,并且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给赵毅同学他们。”

然后转向几个家长道:

“几位家长,你们看,怎么样?”

王总和梁女士一下都懵了,从证据来看,明明是自己儿子的错,结果这个处分却是完全针对李君的,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赵总却是握着仍然剧痛的手腕,暗自冷笑不已。

朱红霞则在心底暗骂,吴胖子你个老狐狸,分明就是你得了赵家的好处,所以才会这么偏帮他们,最后的处理意见倒让我来背这个锅,真是借刀杀人还不见血。

没等李君说话,在场的学生们先吵了起来:

“我不服!明明是赵毅他们有问题,为什么受处分的反而是解决问题的李君同学?!”

“我也不服!李君同学根本就没有错,为什么要处分他?!”

“我也不服!如果李君同学这样都会受处分,那以后谁还敢见义勇为啊?!”

“我也不服!”

“……”

一时间,呼声鼎沸,群情激昂,吴主任扯着嗓子连喊了几声“静一静”都没能镇住场面。

朱红霞暗自纳闷,这些学生向来不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吗?不管怎么处分一个刚来十几天的插班生,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影响?

况且这还是个一看就没什么家庭背景的农村少年,值得为他跟学校对抗吗?

尤其是周琳和司晓灿她们,一个号称冰山美人见谁都冷冰冰的,一个只喜欢唱歌跳舞其他事从来不管的,为什么她们俩都挺身而出了?

正当场面乱哄哄一片的时候,一个厚重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同学们。”

这声音一听就很值得信赖,学生们渐渐安静下来。

从门口的人群后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手势对着四周压了压,继续说道:

“同学们,大家都冷静一下。”

包括李君在内的学生们都认出他来,这是昭阳市一中的副校长钱惟至。

吴主任连忙迎了出来:

“钱副校长,您怎么来了?”

钱惟至瞪了吴主任一眼,没搭理他,继续面向学生们说道:

“同学们,昨天在校外的事件发生后,学校领导高度重视,连夜召开了专题会议,得出处理意见如下:赵毅、王力行、马喆等三名同学,勒索财物,侮辱恐吓殴打他人,属于校园霸凌行为,学校予以留校察看处分,要求其向受害同学退还财物,赔礼道歉,并根据实际情况,承担相应的经济补偿。”

学生们听得纷纷点头,这才是公正的处理嘛。

又想到,对李君的处理会怎么样?会不会是各打五十大板?

只听钱惟至继续说道:

“李君同学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学校将予以表彰,并且会以李君同学为榜样,以这次事件为契机,进一步强化措施、改进工作,继续加大校园内的安全建设力度,确保校园霸凌行为永不发生!”

这个结果一宣布,几个家长登时都垂头丧气了,赵总还想过去说些什么,也被吴主任死死地攥住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样的结果才是合乎情理的。

学生们更是纷纷欢呼起来:

“钱副校长英明!”

“喜大普奔!”

“太好了!”

“……”

在学生们欢腾的气氛下,钱惟至亲切地跟李君握了下手,和蔼地笑着说道:

“李君同学啊,你真了不得哪。”

然后对着学生们说道:

“同学们,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请大家都回教室去吧,别再耽误学习了。”

等到学生们陆陆续续都离开了,钱惟至才板着脸对几个家长说道:

“几位家长同志啊,不论你们平时有多忙,工作有多重要,都要抽出时间来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啊。不然的话,就只有法律来帮你们管了!”

几个家长诺诺应着,也先后离开教导处。

钱惟至瞪了一眼吴主任,又扫了一眼朱红霞,声色俱厉地说道:

“吴主任,朱老师,你们好自为之!”

朱红霞满肚子委屈,偏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吴主任心中却在想,这钱副校长以往不都是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的吗?怎么今天突然站到对面去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难道……难道说,那个李君的背景比赵毅他们还强?

钱惟至出了教导处,才松了一口气,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想道,好险哪好险!还好自己听到楼下教导处吵吵嚷嚷过来查看动静,要不然照吴胖子的搞法,那可就是捅大娄子了。

朱红霞也就不说了,目光短浅。可吴胖子怎么也这么糊涂?就认不出《转学报告》上是谁签的字?就不想想能插班到高三2班来的会是普通人家?

这李君可是周氏集团安排过来的!而且周晨辉和程鹏都先后给自己打过招呼的!

周家暂且不说,昭阳市的三强企业、几大家族都有他们的份儿,每年给学校捐款捐物不知道有多少,得罪了周家,还只是经济上蒙受损失。

那程鹏是何等人物,黑白两道通吃,他的洪胜集团那也是昭阳市排在前十的大企业,明面上挂着“洪胜”招牌的酒店宾馆就不知道有多少家,暗地里受他保护、送他股份的娱乐场所更不知道有多少。最关键的是,据说昭阳市的地下势力,他占了半壁江山!那个赵毅的父亲说是混社会的,估计给他提鞋都不配。

要是得罪了这样的人物,那可真是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出门了。

说起来这李君还真是了不得,跟周家和程鹏都是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怎么会有两个大佬先后给他背书?

看来回头还是得好好敲打敲打朱红霞和吴胖子,别到时候又犯浑去找李君的麻烦。

这样想着,钱惟至回到了四楼的副校长办公室,拨通了吴主任的电话:“吴胖子,你给我来一趟!”

……

在回教室的路上,李君才知道,原来是徐立涛看着朱红霞来意不善,所以偷偷地跟着他们到了教导处,在门外偷听之下,发现情况对李君不利,就通过微信在班级群里叫人过来救场,这样一呼百应,别班的很多同学也都过来了。

李君对徐立涛竖起了大拇指:

“好哥们儿,够义气!”

徐立涛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君哥,跟你比,这算得了什么?”

不可否认的是,经过这次事件,两人的关系更好了。

其他同学,无论是同班的,还是其他班级的,经常有很多在下课时放学后来找李君聊天的。

尤其是那个有“火山大哥”之称的司晓灿,每天早晨碰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喔”,然后报以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有事没事就过来找他,要么借文具,要么又是请教学业上的问题,还口口声声说要跟他比唱歌比跳舞的。

李君觉得这小姑娘活泼欢跳,倒是蛮讨喜的,也就跟她走得近了些。但是说到唱歌跳舞,他根本就不会,那是说什么也没得比了。

至于周琳,虽然在教导处时她像变了个人似的,替李君据理力争,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又恢复了原来冰山美人的样子,还是那样迎面经过也视若无睹。

李君却是知道,这个女孩的内心,完全不像她的外表那么冰冷。

所有人当中,惟独胡宇轩却是心中憋闷至极。

就这样一个又土又黑的插班生,竟然在一天之内,就占尽了全校所有的风头,教这自视甚高的胡氏集团大少爷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念道:

“既生瑜,何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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