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个梁山闯三国 - xp1024.com
《搬个梁山闯三国》


第一卷 初入汉末 引子

“八月麦生,天罡己巳”

宋时江好奇地摩挲着手中这件两不像的鼎炉,却见炉壁上镌刻着“八月麦生,天罡己巳”八个大字。

这鼎炉似鼎非鼎,似炉非炉,是宋时江刚入手的一件宝贝。独在异乡的他,授课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闲逛离校不远的古玩一条街,不是因为爱好古玩,其实他是闲得慌。这儿一蹲,摸摸这个玩意;那儿一站,和摊主唠嗑唠嗑,一下午的时光就此消磨过去。当然,他也买古玩意儿,看到感兴趣的遇见古怪些儿的他也总是想着入手,不过无奈做教师的工资就这个几个仔,两三年来不见他出手几次,倒叫那些摊主们嘲笑了几回。

这天下午,又是无课时间,宋时江照例双手插着外套口袋,一路逛到了古玩一条街上。和每天都一样,街面上依旧稀稀疏疏的摆着几个摊儿,卖古钱币的、卖玉器的、卖书画的、卖真真假假饰品的;逛街人依旧很少,摊主儿各个无精打采的各做各的事儿。宋时江不以为意,他要的就是这份儿闲,他一路闲逛过来,时不时停下看看摸摸那些所谓的古董玩意儿。

“嘿,伙计,逛来了!”旁边一个懒洋洋的轻笑忽的响起。

宋时江扭头一看,原来是个几分熟识的摊主儿,他也笑着回应道:“是呀,来逛逛。”

“有啥子看到的?”摊主儿懒懒地靠着脏得认不出本色的躺椅上,朝宋时江努努嘴:“我刚淘来一批货,看看?”

宋时江看了看地摊,果然这摊上多了些古玩意儿。他笑笑,丢给摊主一支烟,再不管摊主,蹲了下来,挨个儿好奇了过去。突然,一件小玩意儿映入了宋时江的眼帘,是个约莫十公分高六七公分宽的铜炉。说是炉也不合适,倒也可以说是鼎,下有三脚撑起,上没个盖儿,浑身没个装饰,不过却也古朴的。宋时江好奇地把鼎炉拿在手,嘿,倒是沉的,有几分铜在里面。

“这玩意多钱?”宋时江问。

摊主懒得起来,回话道:“你今天居然问个价?这炉刚乡下收来的,古货,全铜的。”

宋时江摸摸鼎炉,说:“哥,你知道的,我可没钱。这炉拿回去镇纸,摆办公桌上摆个新鲜。说个价呗。”

“好吧,一千,便宜你了。”那摊主其实真没宰杀,这街上谁都知道开张吃三年的,可他也太知道宋时江这穷娃了。

“四百,我袋里就四百。卖不?”

“嘿,伙计,我说你也还得忒狠了……”摊主儿都气愤得作势要起来。

宋时江咧嘴一笑,把钱票往摊主身上一甩,笑道:“哥呀,就这两钱,要不欠着?”捧着鼎炉就假装走。

摊主儿哭笑不得,他手拈着肚皮上四张红片儿:“得了,伙计,你狠的,四百呀,我帮你带的我。”

“你拿了我的钱了呀,就这么着了。”宋时江一见机不可失,立马护着鼎炉就走。“走了呀,哥,谢谢帮我带……”

就这么着,宋时江又总算买回来一件古玩意儿。他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写字台前稀罕起这物件来。这鼎炉浑身灰不溜丢,黑中泛着红黄色,年代是有的。他拿起桌布擦了擦炉子,一摸索,却发现鼎炉壁上镌着几个鼎文,“八月麦生,天罡己巳”。亏得自己是个中学语文老师,还算认识。只是是何深意呢?宋时江倒也懒得深究,他只想着这鼎炉拿来两用镇纸和笔筒是帅得一笔,潇洒又不落窠臼,隔壁的小李该羡慕了吧。

宋时江臭屁着,一边不由得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八月麦生,天罡己巳”,他欣赏着鼎炉,不自觉反复嘀咕着这八字。右手边儿,烟灰不小心掉进了鼎炉中,他自然地伸出右手轻轻往鼎炉一弹……

“轰……”巨响声起,宋时江眼前倏地一黑。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一章 可是上的梁山?

“哥哥,哥哥……”

“公明哥哥……”

“宋江哥哥……”

等宋时江重新听得声音时,灌入耳中的是一大串吵闹而又焦急的呼唤,身旁异常的嘈杂。他不由得张开了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钟馗般的脸,满脸都是横肉和胡子。“啊……”宋时江惊叫起来,身子直挺着,打算坐起。可又是动弹不得,却原来身子和手脚被人密密麻麻地紧紧地扶倚住,身旁挤满了人,都紧张担忧地望着宋时江。

宋时江发现这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俊有俏,可他娘的都不认识。等等,这这这,他们这是什么打扮?

未等宋时江回神回来,身旁一清秀瘦削模样做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长吁一气,说道:“哥哥,你可算醒来了。铁牛,你这黑子,没见你可惊撞了哥哥?……”

旁边那钟馗模样的汉子却是嘿嘿直笑,粗豪声音响起:“俺也是关心哥哥不是,见他晕倒,俺不得扶他,俺不得叫唤哪……宋江哥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宋时江哪顾得回话,他撑起身子,身旁人忙不迭地扶起他,他问道:“这这……这……是哪里……”

粗豪声音立马又响起:“这是聚义厅呀,哥哥,莫遮昏了?”

宋时江近旁一个悦耳的声音回应了起来,却是嗔怪的语气:“李逵哥哥,宋江哥哥刚醒转回来,不甚清醒,也是正常!”宋时江闻声觑见一位异常俊俏的娘子,只见其紧紧的扶着自己的右臂。

“铁牛,休得聒噪,公明哥哥现在需要休息,不可惊诧了他。”一个庄重低沉的声音响起,来自身边另一旁扶撑住宋时江的汉子,此汉子丰眉俊目,面象庄严,长须飘飘,端得是帅哥,不是,是中年帅哥。

“这是哪里,我是在哪儿,你们你们是谁……”宋时江哭丧着脸,他真的吓着了。

书生模样的男子见宋时江乱了方寸,觉得失了礼仪也不是个事,站了起来,驱赶着围成一圈的人群:“众位弟兄,都散了吧。公明哥哥近日过于操劳,心神不济而致昏厥,此时正需静养,都散了,切勿惊诧了哥哥……三娘,你与我扶哥哥进后堂休息……李逵,你不得进来”

钟馗模样汉子嘿嘿一笑,依言放下了宋时江的手。书生模样男子与俊俏娘子撑扶着宋时江步入后厅,往床榻上躺起。余者众人也皆依言散开,但依旧各个担忧不已。

“哥哥,你可清醒?莫不是真想不起?”书生模样的男子满眼俱是忧虑,直望着躺在榻上的宋时江。一旁,俊俏娘子忙着与宋时江敷上热毛巾。

李逵、三娘、书生……哥哥……,一连串的词刺激着宋时江,饶是他自诩博览群书见惯百态人生也是吓得不行。“这,这是梁山?”宋时江小心翼翼尝试着询问。“你……你是吴用?”

“好叫哥哥知晓,正是梁山,小可正是吴用。哥哥,切勿心急,待得慢慢醒转。”吴用站起身子,说道:“哥哥暂且休息,弟兄们都在门外候着,我且去嘱咐一声。”

吴用轻轻做得一揖然后匆匆向外。

宋时江却是百感交集,这是咋么回事,我是谁,我怎么来这,我在这是什么身份?哥哥,宋江哥哥,莫不是我变成宋江了?这算是穿越还是鬼上身?我怎么来这的?我我我怎么回去?

宋时江越想越不对劲,身上颤栗起来,也大声哀叹起来。一旁的俊俏娘子还未曾离开可被吓了一跳,不由焦急向门外呼唤起来。

门户一开,三五个汉子急匆匆闯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书生打扮的吴用。众人皆呼唤道:“哥哥,哥哥……”

宋时江安静了下来,摆晃着手:“我……我,我没事,你们你们出去吧。”

其中一位却是道士打扮,络腮胡须,一双杏目,他急问道:“公明哥哥,你可真个清醒?可要安神医把脉?”

宋时江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用,我休息一下即可。你……公孙,公孙道长勿忧。”作为教师,宋时江对本国四大名著这些中高考必考读物当然是异常熟悉。他试着一一辨认进来的汉子。这个典型的道士穿着的是公孙胜无疑,他随即继续回道:“让兄弟们牵挂了,宋江无碍,休息片刻就好,你们出去吧。”

此时,直见一男子拨开几位头领,对宋时江说道:“宋江哥哥,且让小弟为你把把脉如何,若无恙,也可让外头的兄弟们安心。”

宋时江见他儒生打扮,手挎药箱,私下暗想:“这应该是安道全登场了吧。”他急急回答:“安神医,宋江真个无事……”正说间,安道全已是搭住宋时江手臂,细细把脉起来。宋时江一时不好挣脱,内心于是慌乱异常,生怕被安道全觑个底细,被这些好汉们砍宰了事。

一会,安神医罢手,捏须说道:“哥哥无事,众位弟兄勿虑。宋江哥哥脉息平稳有力,气血红润,除去少许意乱,身体康健得很……或可说较前些时日更为安健。”

众人遂安下心来,这时吴用说道:“今日是我等一百单八位兄弟聚义歃血插香祭天的时辰,一切皆已就绪。祭坛已筑,不知可继续否?”

宋时江苦笑呐呐,也不敢回答。公孙胜见得哥哥如此,遂说道:“卢员外,吴教授,贫道观得两日后更是大好吉日,我等再行祭天也未晚,今日让宋江哥哥好生休养精神为是。”

原来进门后,接过扈三娘扶住宋时江的丰眉俊目伟岸雄阔的中年帅哥就是玉麒麟卢俊义。他一直未曾说话,只见他点点头,服侍宋时江躺下后,说道:“如此合宜,等公明哥哥休养完讫,我等兄弟再行祭天。且让哥哥安心休息,我等散了吧。”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章 鼎炉

宋时江终于有了个独立思考的时间。他躺在床榻上,悲哀不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就是买了个鼎炉。对对,鼎炉,鼎炉,他思绪回来了,一定是鼎炉的原因。

鼎炉,鼎炉在哪。他急忙忙的起身,倏然发现胸口有异物。伸手往怀中一探,这不是鼎炉又是什么?约莫十公分高六七公分宽鼎炉沉甸甸黑漆漆地出现在宋时江手中,不喜不怒无声无息。

“鼎炉呀,好鼎炉,求你了,让我回去,让我回我来的地方去。这,这,梁山好汉我当不起呀,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我我 我不杀生,我不造反,……我,要我爸妈…… 我要教书……。”宋时江双手握着鼎炉祈求起来,乱说一气,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脆给鼎炉磕头。

鼎炉依旧无声无息。宋时江求得烦了,他高举起鼎炉,骂道:“不让我回去,我砸了你。”鼎炉继续无声无息。

宋时江恶从胆边生,怒从心中起,“砰”把鼎炉直往地上砸。鼎炉还是无声无息。倒是引得在外守候的喽啰一声询问:“寨主, 没事吧?”“没事……”慌得宋时江直捡起鼎炉“你们也去休息吧……只是碰到碗瓷而已。”

“喏!”小喽啰们得令走远。

宋时江躺回到榻上。他安慰自己说,这是梦,一定是梦,等睡醒了就好。且睡且睡,明天醒来就原样了。宋时江已是担惊受怕多时,如此给自己一安慰,于是噩噩浑浑睡去了。

次日,天微明。宋时江醒起,他连忙睁眼巡视四周,天,还是这床榻,还是这房间。这,这还是梁山的后堂哪。宋时江郁闷地抓着头发,天,连头发都还是绑了个髻的,怎么办怎么办,回不去了。我真的来到这梁山上,我是宋江。等会,宋江?梁山?这是北宋?怎么真的有一百零八将?历史上宋江起义不是只有三十六员吗?这是水浒世界?这,这这……这是什么鬼?宋时江头脑都错乱起来,蒙起被子哀叹,哀叹,直把自己哀叹成林黛玉。

哀叹中,只听得叩门声响起,昨日那悦耳声音又复传来:“宋江哥哥,醒转否?三妹将将打来热汤来与哥哥净脸。”宋时江赶忙躺正身子,此时门“吱”一声开启,昨日那俊俏娘子手端一木盆热水进得屋来。宋时江也终有时间看清这娘子模样。只见她约莫双九年华,身段高挑,身上黄金坚甲衬红纱,头上雾鬓云鬟,玉雪肌肤,芙蓉海棠一般,真真俊俏至极。“三妹,三娘……这应该是一丈青扈三娘吧!对,扈三娘,狗屎的,被宋江配给矮脚虎的扈三娘。”宋时江呆望着,也在思忖着。

扈三娘展颜一笑,说道:“哥哥,今日好些否?且让三妹与你净脸。”说着,拧起松软布巾而后欲往宋时江脸上擦洗。社会主义阳光雨露下成长的宋时江几时有过这样的待遇,大学毕业教书两三年了,也算粗粗谈了几次恋爱,可全都是讨好都来不及的主呀,哪受得了如此一位如花娇娘子给自己洗脸。他急急接过毛巾,说道:“自己来自己来,多谢三娘!”

扈三娘颇有些诧异,笑说道:“哥哥,几时这般客气了,莫非嫌弃三妹手粗不成?”

宋时江回答不得,他忙双手捧着巾帕使劲擦拭面颊,借此含糊而过。擦拭毕,扈三娘接过巾帕,正欲端盆而出。宋时江实在是按耐不住了,说道:“三娘,不知为何,昨日晕厥后,宋江思虑多是混沌,多有事件想是不起,妹子,你可为哥哥一一细说?”

“哥哥可是询问昨日之事?”

“正是正是”宋时江忙不吝回答。

“哥哥可记得昨日正是我等一百单八位兄弟撮土插香结拜的日子,正合公孙道长在坛上作法事,风云动起,空中一声霹雳,不是甚响,哥哥却忽的晕厥了。慌得我等百八位兄弟六神出窍七神无主,法事也只得停歇了……”

“哦”宋时江若有所思。

“那你看看,我有变化否?”宋时江又赶紧问道。

扈三娘听后,端盆转身又端详了宋时江几许,端详间脸上却不由得红上了几分:“哥哥休得调笑三妹了,哥哥有甚变化?”而后却露幽怨凄楚之色,“等结拜后,三妹就要嫁与王英了,这还是哥哥做得好主,就不要戏耍三妹了。”说罢,急急而走。

宋时江哑口,真个郁闷。宋江,你这腌臜货暴殄天物呀,一朵鲜花就让你这样插在了牛粪上了。该打,真的该打。宋时江又想到自己正是这个宋江,不由得“啪”打自己一个耳光。

我是宋江!我是什么模样?宋时江于是好奇起来。他左右端详起自己来,书中说矮三郎,黑胖子,似乎有偏差嘛。看看自己的手脚,身子应该是颇为健壮,约莫一米七五上下。宋时江更干脆在房中寻得一面铜镜来,只见镜中的自己轮廓分明,面目稍黑却也刚毅,唇上胡髭齐整。“嘿,也不是很难看,也不是很老嘛,应该是二十几三十不到的年纪。”宋时江自言自语着,眼看不知道怎么回去的情况下,这个自己附身的宋江年轻点帅气点也是好的。“施耐庵写得不好嘛,不想想看,历史上带着三十六员战将千里转战的造反头子身子骨怎会不好,怎会没点气质没点武功呢。”

正自语间,叩门声又复响起。

莫不是扈三娘又回来了?漂亮的妹子呀,可恶的宋江!宋时江又“啪”的打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正襟危坐,说道:“请进。”

进来的却不是扈家美娘子,是吴用和公孙胜两人。心静后的宋时江对每一位梁山好汉都充满了好奇。吴学究一身秀才打扮,戴一顶筒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手擎羽扇,温文尔雅;而一清真人自是道士打扮,头挽道士髻,身穿一领巴山褐色袍,脚踏多耳麻鞋,目估高有一米八多,配上一脸络腮长胡,道貌堂堂,古道仙风。

二人进来后,俱是齐问宋时江身体状况。宋时江自是回答大好。吴用见得房内左右无人,低声向宋时江说道:“说与哥哥知晓,天书与石碣,我与一清道长俱已安排妥当,明日正可开得罗天大典。哥哥勿忧,这日自可安心静养。”公孙胜也是轻点头,轻捋胡须,一副高人状。

宋时江一怔,并不懂得二人所说何事。但他甚是灵光,马上圆上:“如此,麻烦教授和公孙先生了。”吴用与公孙胜对视一眼,会心一点头,说道:“那则哥哥歇息,吾等自准备去也。”

天已大白,见得梁山泊主昨日晕厥,义气兄弟们自是各个担忧,今日陆续三五成群前来相问。宋时江唯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一一厮混过去。众弟兄也不疑有他,看哥哥好转,俱是欢喜,而后各个尽责值岗和忙明日大事去也。

宋时江一面为自己得以厮混过去而欢喜,另一面更是大汗淋漓。众家兄弟都是义气深重肝胆相照的豪雄,也是志趣不投拔刀便向的勇烈汉子,自己这样应付这些个好汉,内心煎熬呀。罢罢罢,自己做得一天宋江,就得一日做个宋公明。宋时江于是对待前来看望自己的好汉更是和颜悦色,好语相加了。

一日忙碌,宋时江慢慢适应起自己的新身份来,他本是个年轻赖皮的主,借着梁山泊主的身份,兄弟们的信任和敬重,自己的深厚历史功底,举手投足徐徐放开,对答也逐渐自如起来。这一日,他累计招待了一百零七个好汉,讲了万余言字,由惜字如金到拉着弟兄亲切详询,虽都是应付之辞,然收发自如矣。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章 梁山聚义

第二日,正是晴明日好,天和气朗。看那聚义厅前,挂起了长幡四联;搭起了三层祭台;台上铺设七宝三清圣像,班设二十八宿一切星官主宰。

公孙胜作高功,站于台前,住持祭典。宋时江卢俊义为首,吴用与众头领为次,逐后排列站于堂下。一百单八众皆手持三炷香,眼观鼻,鼻观心,肃穆站定。

直见得这聚义厅内外香火氤氲,烟雾缭绕。宋时江突然发现,厅中氤氲香火袅袅云游,都在自己身前身后环绕,而后群聚,缓缓钻向自己怀中。身后的好汉们也觑得这方奇观,不由得相向窃语。“怀中是什么?鼎炉呀。莫不是鼎炉要带我回家?”宋时江心中大喜,但面上不敢作色。

身后议论多了。吴军师无奈一声咳嗽:“今日我等群豪聚义,上天显应,自有异象,勿有惊诧,勿有违拗。”众人于是无言,一起跪在堂前,宋时江为首带头宣誓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宋江卑鄙小吏,无学无能,荷天地之盖载,感日月之照临,聚弟兄于梁山,共一百单八人。自今而后,但愿共存忠义于心,同著功勋于国,替天行道,保境安民。神天察鉴,报应昭彰!”众弟兄手持炷香,也一齐共誓:“但愿生生相会,世世相逢,永不断期;若有心存不仁,削绝大义,必天道行诛,神人共戮,万世不得翻身。”

宣誓间,突然听得头顶一声巨响,宋时江与众头领俱抬头仰望,却看见大白晴天中百多道霹雳滚滚而至,直直往聚义厅鞭劈轰来。刹那间,厅堂大晃,天地动摇,整个聚义厅尽皆笼罩于刺目的霹雳雷霆光亮之中。众人纷纷闭目,宋时江也被耀眼的光芒刺激得闭上眼睛,心中十分激动:“我要回去了,一定是招呼我回去了……”

等到雷尽霆止,天地平静。宋时江无比欣悦地睁开了双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耳中却传来纷纷乱扰的声音。俄而有亮,应是有人点起烛火,继而大亮,百十只烛火点起。入眼的依旧是这个聚义厅,厅中人人皆惊震,多依旧如原来般跪坐于堂前,唯有几个伶俐轻快者如燕青、时迁等人穿行厅内忙于点亮牛油大烛。

粗鲁声响起:“直娘贼,怕不是要轰死俺。”一听就知那是李逵。

“洒家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得如此霹雳,乖乖,不劈那些个奸贼,劈我等好汉又是为何,老天也莫则无眼?哈哈……”那应该是花和尚鲁大师说的,引的众弟兄哄堂大笑。

宋时江内心无比的失落,如此大异象都没动静,怕是回不去了咯。往怀中一探,鼎炉却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内心极为震惊。

台前公孙胜也是震惊,因为他发现面前高台上有一石碑堕落其中,石碑已散坏,许是遭受雷霆千击。他匆匆走上祭台走向石碑,其余头领见其走动,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高台上的石碑,也都向祭台聚拢了过去。石碑已经破碎,只剩下主体一方,余者碎成块,散落祭台四周。公孙胜蹲在石碑旁,细望石碑,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久久不语。弟兄们眼亮,早看见石碑上有字,于是也都在石碑前围了起来。识字者如卢俊义、吴用、林冲等者,观后都面露惊讶不能语。直急得不识字者如李逵、阮家兄弟、鲍旭等者不耐烦暴跳起来:“写的是什么?说与俺们听听……”

李逵干脆一把抱住石碑,说道:“你们若不说与俺听,俺就不给予你们看,俺砸了这鸟碑。”燕青和戴宗从后面抱住李逵,接过石碑,齐齐劝道:“李逵哥哥(黑子),休得胡闹,这碑上刻着文字,俱是我等名字,说我等弟兄是天罡地煞星官转世。”

此言一出,后面围着没见到石碑文字的和没来得及登上祭台的好汉刹时沸腾起来,都急着往前挤,场面乱成一团。

忙乱中,吴用急急拉过宋时江和公孙胜的手到一旁,目视公孙胜,轻问:“可是……?”

公孙胜摇头,低声回道:“非也……,天书与石碣俱在石碣村……”

“前面香火异象与雷霆呢?”

公孙胜继续摇头,面色凝重。吴用面露惊讶,继而也凝重起来。二人俱沉思不语,却突然一起抬头,同叫道:“莫非……莫非我等真是星宿官主转世?”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章 破损的石碣

谈话间,天色已恢复光亮,依旧是晴明日好,与前番无异。

祭台上下,百多人挤成一团,拥挤混乱不堪。吴用见状皱眉,咳嗽一声,正打算开言。又见一旁发呆的宋时江,遂不语,拉拉宋时江的衣袖,拿羽扇指指混乱的群豪们。宋时江望了吴用一下,回转神来,往祭台上说道:“各位好汉,勿得拥挤勿得拥挤。”

群豪们听不到,继续拥挤。

宋时江觑见一旁的吴用与公孙胜,略有些窘,继而大怒,娘的,我现在好歹也是梁山泊主,就没个气势?比前身差不成?他振声大喝:“众家兄弟,都与我听真了。”

大喝下,群雄都安静了下来。宋时江趁热,继续喝道:“所有人都与我下得祭台,坐回原位。花荣、燕青、吕方、郭胜留下,将碎石收拾一处。玉臂匠金大坚、圣手书生萧让尝试将石碑复原,而后抄誊张榜。不得有误。”

梁山好汉俱答:“喏!”然后尽皆领命。玉麒麟卢俊义也携着柴进林冲关胜等人退至了宋时江身旁。李逵也匆匆跑得下台来,跑得宋时江身旁时,向宋时江一稽首:“哥哥,天罡星主!”很是正经,甚是难得。

宋时江内心大爽,鼎炉不见的焦虑,回不去的失落也淡了些。哈哈,我是老大,梁山大哥,天罡星主,爽。当然面上不敢动个声色,生怕被一旁的吴用公孙胜卢俊义瞧个正着。

不一会,金大坚与萧让齐齐来报:“宋江哥哥,卢员外,石碑已复原,业已抄誊。只是……”

“只是什么,尽可说来。”宋时江大哥气势正盛。

“只是石碑至空中坠落,又招雷击,多有散坏,碑上文字多不可考。”

“无妨。”公孙胜一旁接话,“山人刚才掐指一算,算得复有一碑坠得石碣村附近,我等派人寻将得来,可一一佐证。”

“也罢,将誊纸暂且张贴,以免众家兄弟惦念。”吴用对萧让说道。

誊纸遂张贴,众头领急急在誊纸前找寻。

只见得首张布告上书梁山泊天罡星三十六员:

天魁星 呼保义 宋江

……

天机星 智多星 吴用

天闲星 入云龙 公孙胜

天勇星 ……

天雄星 豹子头 林冲

天猛星 ……

……

天孤星 花和尚 鲁智深

天伤星 行者 武松

天立星 ……

天暗星 青面兽 杨志

天佑星 金枪手 徐宁

天异星 ……

天杀星……

天微星 九纹龙 史进

天究星 ……

天退星 ……

天寿星 混江龙 李俊

天剑星 ……

天平星 ……

天损星 浪里白跳 张顺

天败星 活阎罗 阮小七

天牢星 ……

天慧星 拼命三郎 石秀

天暴星 ……

天巧星 浪子 燕青

次张布告上书梁山泊地煞星七十二员:

地魁星 神机军师 朱武

地煞星 ……

地勇星 病尉迟 孙立

地杰星 ……

地雄星 井木犴 郝思文

地威星 百胜将 韩滔

地英星 天目将 彭玘

地奇星 圣水将 单廷圭

地猛星 神火将 魏定国

地文星 圣手书生 萧让

地正星 铁面孔目 裴宣

……

……

地强星 ……

……

地轴星 轰天雷 凌振

地会星 神算子 蒋敬

地佐星 小温侯 吕方

地佑星 赛仁贵 郭盛

地灵星 神医 安道全

地兽星 紫髯伯 皇甫端

……

地慧星 一丈青 扈三娘

……

地巧星 玉臂匠 金大坚

……

地数星 小尉遅 孙新

地阴星 母大虫 顾大嫂

……

地贼星 鼓上蚤 时迁

石碑破损甚是严重,正面三十六员天罡星官可抄誊得十之四,反面七十二员地煞星官只抄誊得十之三四而已。见得誊纸,梁山好汉们议论纷纷,有见自己名字上榜者喜不自己相互道贺;有没寻得自己名字者懊恼不已,当然也有见得自己名字排列在后者内心翻腾不已……自不一一道来。

有心急的头领大喊:“公孙哥哥,既然石碣复有一块在外头,我等何不现在就去取来。这样混沌,真个难受死我等弟兄也。”

公孙胜微笑,手持尘扶不语,唯望向宋时江,等待宋时江发话。

宋时江见得群雄心急,遂安排道:“戴宗、李逵、阮家三兄弟、杨雄、石秀、燕青,你等弟兄且去石碣村寻得那块落石。切记勿惊坏了村民。”

“得令!”阮氏兄弟为首向宋时江抱拳,往厅外急急而去。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章 穿越又穿越

“报!”

只片刻功夫,戴宗匆匆转回来报。

这么快就回来了?围着誊纸观望的嬉闹的道贺的好汉们都回转身了。

见得戴宗着急的大喊:“哥哥,众位哥哥,喽啰们都不见了,喽啰们一个都不见了……”

卢俊义为人一向沉稳,说道:“不急,戴院长且慢慢说来。”

戴宗向宋时江与卢俊义抱拳道:“刚刚我和弟兄们得令去寻那石碣,走将出去,召集喽啰,却发现寨前山后,旱寨水寨,一个喽啰俱无,遍寻不见了。怕是发生什么大事也!……”

鲁智深和武松听得,大吼一声,道:“弟兄们,速抄家伙,怕不是官军突袭进来。”听到这么一说,聚义厅一阵乱,好汉们纷纷回座寻得自己武器操持在手。

眼尖的心细的,往厅上一瞧,果然除却百十位头领外,一个喽啰与杂人俱无,众人于是更是戒备。

“报!”

又不到半炷香功夫,病关索杨雄也匆匆回转来报。“哥哥,哥哥,我梁山泊外山河巨变,面目全非。”

听得如此一说,好汉们都更是惊讶了。林冲、索超、董平、张清在前,率二三十弟兄冲出聚义厅;宋时江卢俊义在后,带着其余弟兄往外而去。聚义厅、主寨、前寨、关隘、岗哨、渡口,一路行来,各色方物俱在,独不见一个喽啰。吴用脑快,对身旁跟着的戴宗说道:“你速速到后寨一看,家眷们可安在?”戴宗领命疾走。

到得渡口,见到阮小七独一人在渡口前徘徊。他看到众头领过来,大呼道:“哥哥,哥哥们有所不知,梁山泊外全变样了。”

“变得如何,速速说来!”卢俊义说道。宋时江虽从不曾见过以前的梁山泊,但也好奇。

阮小七回道:“方才我等弟兄遍寻喽啰不得,生怕有巨变,就叫戴宗哥哥回禀。我们其余几人分乘几艘小船往梁山泊外探寻。这一探寻,却发现梁山湖泊水道大是变样,待得上岸,更是发现环境浑不一样也。河流变山岗,田园变荒野,就连朱贵兄弟的酒店也找寻不见了。我等更是惊讶,遂我与杨雄兄弟回转报告,其余兄弟继续四下探路去了。……”

听得阮小七如此一说,梁山好汉们俱倒吸冷气,这是怎么回事?几个急不可耐的豪杰急急跳上渡口大小战船,就要往泊外划去。

宋时江脑袋一激灵,暗道:“莫非又是鼎炉的功劳?这一次换个穿越法了?娘的,不带我回去,倒换个花样玩了。我倒要看看能玩个什么花样来。”这么一想,他顿觉思路大通,内心也安心起来。

这时,又见后排队伍又乱了起来。宋时江们回转身,发现戴宗又一次风火疾行过来,大叫:“哥哥、哥哥,不得了,后寨弟兄们家眷都不见了!宋老太公也不见了!……”

有家眷在后山的好汉们停顿不住了,纷纷往后山跑去;有好汉在船上听得这个消息,干脆就从战船上跳将下水,游着上岸要往后山赶去。铁扇子宋清从人群中挤到了宋时江身边,哭泣说道:“三哥,如何是好?父亲不见了。”扈三娘也挤到了宋江身边,泪眼汪汪,宋老太公可是她的义父,这梁山上最亲近的人。

身旁卢俊义、吴用、公孙胜都望向了宋江,深怕忠义孝三郎宋江有些不能承受。宋时江哪见过宋太公,哪有什么感情,又加之他已明白可能又是一种穿越了。只见孝三郎双目微红欲含泪,双手握了握宋清的手,然后大声向众弟兄喊去:“慌什么?”

见到兄弟们稍稍安静,宋时江继续喊道:“既然我等上应天数,乃天罡地煞应界,天地异变,自有定数,自有深意,慌张何用?”

众梁山兄弟情绪更稳定了些。宋时江稍一思索,立马发挥了大学和教书时的组织与指挥才能,喊道:“众家兄弟听令!”

“林教头、鲁大师,你二人携朱贵兄弟、杜兴兄弟、时迁兄弟往前路打探同时接应前番石秀李逵等人,阮小七兄弟水路接引。”

“关胜将军、武松兄弟,你二人携张青、孙二娘、白胜兄弟往后路打探,李俊兄弟水路接引。”

“杨制使、孙节级,你二人携孙新、顾大嫂、乐和兄弟往左路打探,张顺张横兄弟水路接引。”

“徐宁将军、史进兄弟,你二人携李立、王定六、段景住兄弟往右路打探,童威童猛兄弟水路接引。”

众好汉听得将令,齐回一声“得令”,各自汇合同路兄弟打探声息去了。

宋时江内心大为得意,暗想:“我选的都是目光锐利,心思敏捷人物,马步水三路并进,还都加探走头领,这样安排该算可以吧!”他顿了顿,继续喊道:“柴大官人、李应员外、神算子蒋敬以及其余掌管监造诸事头领,请速速回山清点各色物资。余下弟兄,俱回聚义厅,听候声息。”

梁山泊水寨边旁渡口上,梁山泊主号令已定,众弟兄各个遵守。俱回山寨,清点物资,等候声息,不再细表。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章 带着水浒闯三国

梁山聚义厅,各排交椅前都摆放着美酒佳肴,可豪杰们哪有什么心思吃菜吃酒,各个抓耳挠腮真想知个明晓。

一路路出外打探的好汉都依次回来了,都在后厅向着梁山正副寨主大小军师回禀。

到底怎么回事,真个急死人了。

许久,后厅好汉们陆续出来,各个回自己交椅就坐。四大头领也皆尽出来,于主座坐下。一百单八将齐齐聚齐在聚义厅中,人虽众,却是一片安静。

片刻,一清真人入云龙公孙胜站起,轻扬拂尘,而后道:“道曰:‘天地不慈,星煞现世’。想我众家兄弟,俱是心怀忠义、铮铮铁汉子,皆恶那污浊世界、庸吏贪官,方得在此梁山聚义。我等上合天数,下应人心,连降异象,天堕石碣,真真证现我等乃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现世!呜呼,上天授命,安敢违背?”

群雄皆尽起身、离座,郑重抱拳齐回:“上天授命,不敢违背!”

“好!”宋时江依着后厅讨论所得,一拍木桌,大声喝道:“众家弟兄,我等一百单八位弟兄,尽是天命所归。愿我等兄弟,戮力同心,共存忠义,上报国家,下安百姓。”

宋时江说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好教弟兄们知晓,我等虽身处梁山,但此梁山已非宋时梁山矣,此梁山是大汉朝时的梁山……”

群雄顿时哗然,已知晓的或摇头苦笑或心神荡漾,刚知晓的或激动万分或沉默不语。

“汇总所有声息得知,方才的雷霆霹雳,应是上苍带着我梁山山寨与众家弟兄回到汉朝。因此非天命之人,一个俱无。众家弟兄的家眷皆留在大宋了。可怜宋江老父,年近七十,膝下二子都不能……”孝义宋时江双目发红,几欲落泪

但他只抽搐了一下,继续坚定地说道:“但既是天命,我宋江义不容辞。你我众兄弟俱是天命之人,归不得乡回不得大宋,唯生死相依,共创大事!”

智多星吴用也站了起来,他面朝宋时江说道:“宋江哥哥,你既是星主,我等怎敢不惟命是从。”群雄皆接口道:“我等惟命是从!”

吴用待群雄说完,回转身子对群雄们说道:“现今一个好声息,一个坏声息,弟兄们不知想先听哪个?”

黑旋风李逵早应将了回来:“智多星哥哥,就不要拿着塞了,一股脑都倒将出来罢。俺们现如今心焦焦,不知咋才好。就等着哥哥们指路呢。”

吴用遂说道:“坏声息是:我等身处后汉中平六年己巳年8月。”

“这怎么算得坏声息?”又是李逵发问,这个好奇的急性子宝宝。“俺还以为坏声息是俺们找不着那石碣村找不到那石碣呢?俺愁的是这个呀,这声息算个鸟坏声息。”

“石碣的事另说。”吴用道,“后汉中平六年后汉灵帝崩,八月大将军何进被宦官所杀,九月董卓进京乱政,废少帝,立献帝!弟兄们,这意味着我等身处汉末乱世矣。又加我等现处于梁山,此梁山乃后汉兖州东平郡梁山,四周寿张、范县等附近诸县皆为黄巾军余党所控……”

行者打扮的武松一直在专注喝着酒,此时沉声问道:“那好生息又怎么说?”

吴用说道:“好声息是:我梁山一百单八位兄弟俱在,我梁山数十万军械粮草俱在!”

吴用朝宋时江及公孙胜点点头。公孙胜会意,上前一步,振声说道:“综上声息,我等可窥得天意矣!上苍不忍汉末群雄并立,百姓涂炭,白骨遍野;更不忍晋后我族无力,五胡乱华,腥膻中原。遂令星主宋江率我等天罡地煞一百单八星现世,改天逆命,遍扫群雄,一统八荒,救国安民矣!”

群雄恍然!李逵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嚷道:“原来这般。这个省力,俺们杀到东京去,呸,杀到那个京城去,将那皇帝老儿还有那个董卓那个鸟贼一刀砍了。宋江哥哥做皇帝,军师们做宰相,我等做大将军,真个快活。想不到老天就是要俺们这般做哇!哈哈……”其余好汉听真也哈哈大笑起来,唯大刀关胜郁郁不语。。

宋时江也是微微一笑,而后向好汉们抱拳说道:“既是天命,愿我等弟兄戮力同心,生死相依,救国安民,共创大业!”

一百单七将俱大喝:“遵命!”

宋时江继续说道:“关于石碣。李逵阮家兄弟来报说已是找寻不到,找寻不到也罢。我等已知我等众家兄弟皆是上天星煞即可。众家弟兄都身怀绝技,都自有大用。待一一做得功勋,我等再排得座椅如何?等得天下平定,我等也学大唐一般建个凌云阁,摆得兄弟们的功勋。”

好汉们皆再抱拳:“唯星主(哥哥)(寨主)命是从!”

宋时江大爽。他真想大声呼喊出来:“哈哈,原来是老天要叫我带着梁山好汉到三国来造反来了。八月麦生,天罡己巳,我明白了。 三国,我水浒英雄来啦!”当然宋时江可不敢得意忘形,这点警惕这几天他是时时提醒自己的。

只见他咳嗽一声,说道:“众家兄弟,且听宋江发布入汉后第一道令:吃酒吃肉!莫不见咱弟兄忙了一天,应饥渴得紧了,吃酒吃肉来去。明日可就没喽啰为我等做菜食了,且吃起且吃起!”

好汉们大笑,心神放松后都顿觉大饿,哪管桌前酒菜已冷,都大快朵颐来,其中如鲁智深武松者早拍开酒瓮畅饮开来。菜园子张青笑说道:“各个哥哥们,酒菜无惧,单咱百十个兄弟,我与浑家二娘安排得起。”朱贵朱富兄弟也齐说道:“还有我兄弟,伺候无妨!”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章 梁山对

酒饱饭足,留得几个兄弟值夜,众好汉俱回房间休息去了。宋时江也回到后厅,躺在了床榻上休息。但他却是睡不着,一者这几天也太匪夷所思,特别是今天,居然又从宋朝跑到东汉末年来了;二者他也真得想想接下来的路了,鼎炉已经没有了,回不去了。该怎么办呢,老天居然让我做主角,写着的剧目是带着水浒一百单八将闯三国,只是我该怎么做呢?他从一个个造反头子陈胜、黄巢、张角、洪秀全等想起,又从一个个开国帝王刘邦、曹操、刘备、李渊、朱元璋、毛大大等想了回去。

讲内心话,不管是作为现代人的角度,还是作为造反头子的角度,宋时江都是极为同情汉末黄巾起义的。“天地不仁,万物为邹狗”东汉末年朝廷腐败、外戚宦官争斗不已,又全国大旱颗粒无收而税赋不减,百姓们怎么活?“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走投无路的老百姓在大贤良师张角的号召下,头扎黄巾,揭竿而起。一时间,从者极众,起义势如破竹,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陷入战乱之中。这可见当时朝廷有多腐败多不得民心。在汉末名将皇甫嵩和卢植等人的镇压下,张家兄弟阵亡,起义失败了,但依旧有大量黄巾余部分散各地。、

“农民起义夺取政权在汉末行不通呀,和秦末唐末都是一样的,最终的起义果实必将被门阀地主贵族阶级所攫取。原因很简单,眼界、知识、财富、话语权都在门阀地主贵族阶级手中,农民不可能像老毛时代一样被唤醒,那是不可复制的。所以若要争夺天下,必须混入那个阶级中,是的,学习刘备好榜样。”

“娘的,老子是天命之人,又多几千年的经验,还他娘的带着这么多金牌打手,不打下这个江山也真他娘的说不过去。只是该怎么做呢?”宋时江想呀想,头发都差点想光了。

次日天明,一百单八将在聚义厅聚齐坐定。

宋时江朝着坐下兄弟说道:“卢员外、军师、公孙道长及众家兄弟,昨夜宋江一夜难眠。想我等天罡地曜相会,又传送得这后汉朝,必成就了这天命方为成功。然如何做得这天命?我一夜思虑,所得一二,先说与兄弟们听听。”

卢俊义接口道:“哥哥说来便是,我等自是听真。”

宋时江说:“首先,我等需立个终极目标。这目标是扫荡群雄,一统天下。是也不是?”众好汉皆应:“是”

“扫荡群雄,必与天下英杰为敌,你我对阵曹操、孙权也罢,可有与汉昭烈帝、忠义关帝、诸葛武侯对阵的胆气?”

群雄顿时气歇,他们各个自诩忠肝义胆的,各个以忠义关公为偶像,以刘备为天下正统,猛一下说要真正与他们对阵,内心转不过来呀。宋时江紧盯着大刀关胜,昨日里就见着这关家子孙面色晦暗,沉默不语了。

宋时江道:“关将军,众兄弟,你等心思与我俱同。宋江思得一夜,方得透彻。天既降大任于我等,扫荡群雄,寰清宇内,方为是忠;止戈歇兵,救国救民,不让白骨遍野,不让腥膻中原,方为是义;此为大忠大义。若功成,我等丹心留汗青,功勋耀史册。更何况,止戈歇兵,平定天下,也是他们那些汉末豪杰的心思,我等可劝其入我阵营,一道建功立业,是也不是?”众好汉俱应:“是!”

“关将军,宋江在此向你承诺。若真有与汉寿亭侯刀兵相见的一天,我等必先退避三舍;同时绝不让关将军与先祖对阵。”宋时江依旧目视着这位金甲绿袍,面如重枣的关胜。关胜手捋美髯,长吁一气而后道:“兄长,关某万不曾想到入了这汉末。某自诩忠义,想到可会与某家先祖对阵厮杀,关某心难平呀。罢罢罢,天命不可违,大任重一切,一切听兄长的!”

“好!谢关将军。”宋时江转身继续说道,“其二,我等需立个近期规划。现如今,我梁山四野皆是黄巾余孽,兖州青州黄巾肆虐,侵城占县,朝廷相顾不及。我计划集我等之力,攻得我梁山左近一郡县,以本地豪强之名占得此郡县,以财帛疏通做得此郡县长官,而后招兵买马,练兵练将,等得明年初……”

座下李逵听得不耐烦了,嚷道:“为甚如此麻烦,我等招得兵马,杀进京城,砍了皇帝老儿和董卓那厮便是,还等什么等?”

智多星吴用,轻摇羽扇,笑着接口道:“李逵兄弟,你这般与黄巾贼一如,只算造反,坐不得天下。明年初,汉末十八路诸侯起兵反董。我部可随一路诸侯或干脆自做一路,趁势起兵,而后席卷天下!”

“正是,军师说得甚是。”宋时江说道:“实现目标,非一朝之功,须得徐图慢画。汉末曹操之计是挟天子而令诸侯,我们或做不得如此。但广积粮、缓称王,勿学淮南袁术一定错不了。”

“广积粮,缓称王!宋江哥哥此语英明呀,当做得我等的行事宗旨呀。”吴用大赞。

“呵呵,”宋江老脸一红,却不动于色。“如此规划,兄弟们觉得可好?”

“大好,如此大好!”群雄中多的是豪爽之辈,这些动头脑的事情可全赖得哥哥们思索,俱回应,“好,听哥哥的就是了。”

“既如此,我等众兄弟依计如此如此行事。”

“遵哥哥令!”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八章 智取寿张县

上苍挟雷霆霹雳搬整个梁山山寨入得汉末。只是梁山说是梁山却是汉时梁山了,纵横百里,山势险峻,人烟稀少。梁山山下梁山泊,只是群豪们现在看见的梁山泊说是梁山泊却也名唤大野泽了,黄河改道,湖起湖消,沧海桑田。

梁山脚下大泽湖畔,寿张、巨野、范县诸县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照理应该过得富裕。可最难乱世人呀,就这一两年,青兖两州黄巾叛乱复起,攻城占县。兵匪争战,兵赢杀一茬抢一茬;匪赢,杀一茬抢一茬,诸县怎不破败不堪呢。

现如今,寿张县城正处于黄巾军余部的控制之下。青兖两州的黄巾军大大小小有数十支,这一支黄巾军人数不多,只有两千余,本是渠帅卜巳手下,后来卜巳身死,他们便在首领陶升的带领下,攻进寿张,杀了县官,占得县城,抢官粮吃富户劫小民,好不快活。

秋日,清晨的雾霭在太阳出来后慢慢的消散了。寿张县城门缓缓打开,一小队黄巾军打着呵欠在城门前排开,巡查着进出城门的行人。黄巾军倒不锁城,一来百姓须得耕种收获买卖行商,二来也是知朝廷内乱不已无暇顾得地方,而地方州郡更是四处扑火无暇顾得小处。

官道上行人渐次多了起来,有农人荷锄出城,有菜农挑担入城,也有行商推车出入,不一而足。许是已近重阳日,就算再战乱,各色买卖行商人员也多了起来。守门黄巾小队队正李大歪内心却是暗喜不已,雁过拔毛,过往收税,进出城门的可都是移动的钱袋子哈。李大歪正了正头上的黄巾,向着手下十来个军士喊道:“都给俺仔细检查了,不得漏过一个。”在李大歪的敬业精神带领下,他们先从一伙猎户手中缴得几只雉鸡;再从几个菜农推车中拉下一筐菜蔬;又从那伙渔户推车中查得几尾数十斤重的大野泽鲤鱼;就是几个云游道士卜卦相面者,也搜检了一番,从他们衣中搜得几个铜钱方才放行。

突然,李大歪见得一伙人马护着一驾马车逶迤而来。马上骑士各个端得是锦帽貂裘,雄姿英发,马车后护卫也俱是雄伟粗豪之辈,连个马车旁服侍婆子也是五大三粗。

“什么人?”李大歪厉声喝道。

一人驾马缓缓趋前,只见他约莫二三十岁,富家公子打扮,身着儒衫,头带纶巾,面色稍黑却脸带刚毅。他并未下马,于马上向李大歪抱拳道:“这位将军,小可东郡宋家庄人士,逢得重阳,今携拙荆回娘家省亲,万望放行。”往后略一视目,早有一英武护卫捧得几金献于李大歪身前。

李大歪两眼刹那放光,但是这厮并未接过,他继续厉声喝道:“娘家何人?”

“城北王氏,王纪。”公子回道。

“王纪?……”李大歪回顾着脑中的人名。身旁一黄巾卒子悄悄扯扯队正衣袖,附耳低语说道:“就是城北王家,嘿嘿,上个月我们刚去劫了一把,然后给咔嚓了的那个王家。”

“哦,”李大歪贪婪的望着人群中的骏马、锦衣,思忖道:“且让你们进去。嘿嘿,进得去只怕出不来,骏马衣衫,还有车内娘子都与俺留下。”

他走向了马车,伸手就想去掀车帘。旁边粗壮婆子大怒,一手掌拍向李大歪的胳膊;四周护卫也大怒,俱冷哼怒视。李大歪讪讪一笑,说道:“查查,查查”他收回胳膊,回转身子,就势接过金银,对着手下喊道:“放行!”

望着缓缓离去的车马,李大歪冷笑:“权且让你神气一会,等会各个宰杀了事。不让俺看娘子,哼,一会……”他对一个卒子低语了几句,卒子遂匆匆离去。

车马进城后,并不往城北直驶而去,反而面向城中心县衙急行。他们疾行的同时,先前进城的渔户、菜农、猎户、游方道士都向这县衙聚拢而来。原来他们就是梁山好汉,除了二十余人镇守山寨,其余俱下山分批次装扮混进城来。接近县衙,猎户抽出了钢叉,原来是解珍解宝孔明孔亮等人;渔户抽出了钢刀,原来是李俊阮家三兄弟等人;菜户却是史进穆弘雷横张青孙二娘等人;而游方道士自是公孙道长携朱武樊瑞等人。车马也停了下来,从马车内下得一女子,粉腮杏眼,原来是一丈青扈三娘;见得她往马车一踹,车轿损兵器现,众护卫纷纷拿得自己兵器,原来是关胜林冲鲁智深武松索超李逵等人,粗壮婆子正是顾大嫂;骑马者却原是宋江卢俊义呼延灼秦明花荣吕方郭胜等人。

县衙黄巾守卫见势不妙,急急往里退,欲关上大门。卢俊义关胜林冲杨志花荣都张弓搭箭,射翻了几个黄巾卒子,余者哪敢关门,早就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梁山好汉们留得十几人守住衙门,其余俱往里冲击。李逵鲍旭性急,冲在前头,一人抡斧一人抡阔剑,见得一个砍翻一个,砍杀得沿途血肉横飞,侥幸逃遁者一世噩梦,一路数十米砍杀到了县衙大堂,直发现大堂上已聚集着数十位黄巾将士方才罢手。

几十个黄巾卒子围着一位三四十岁,身着不合身的皂色官服,头披黄巾头巾的粗豪络腮男子,此人正是陶升。陶升双手抡起长刀,怒气冲冲的骂道:“都与我上去,杀了这些贼子。”又嚷道:“你们是什么人?哪个将官?”

梁山豪杰们都冲到了大堂前,聚拢在宋时江周围。宋时江说道:“陶升,投降吧。你举众造反,侵占府县,杀害无辜。今天我要替寿张百姓行道伸冤,你投降吧,饶你不死。”

陶升跟着黄巾造反已有经年,哪能容易说动。他只大骂,长刀甩个圆,就要杀将过来。这边霹雳火秦明大叫一声:“来得好!”策马上前,舞动狼牙棒,直接一起力劈华山,砸了下来。陶升急急举刀来挡,却哪是抵挡得住。“砰”的一声,连刀带脑袋被秦明砸了个稀烂,红的白的飞溅一地。

余下黄巾将士见此,有的忠义,举起手中武器与梁山好汉厮杀,可哪是群雄们的对手,不消一会被砍杀个干净;有的懦弱,被吓得个面色惨白、两股战战,丢下武器,直磕头求饶。

只消片刻,一场冲击县衙的战事就此结束了。宋时江吩咐道:“军师与公孙道长带几位弟兄留守打扫战场,卢员外与其余兄弟随我押解投降人员,带着陶升尸首到县衙门外去。”

回到大门,门口留守的穆弘穆春解珍解宝孔明孔亮等十余好汉正与大批的黄巾军士厮杀。好汉们虽是勇武,奈何黄巾军士众多,后面还有不断赶来趋势,众人皆有些抵挡不住,直往门里退去。回转的好汉见此,纷纷大喊,直接扑将了出去。数位骑马将军如卢俊义秦明董平呼延灼花荣吕方郭胜等人,仗着马快,率先杀到,皆如虎入羊群,秋割麦芒一般;未曾骑马群豪如关胜林冲索超徐宁杨志鲁智深武松扈三娘李逵鲍旭等人,后一步赶到,也都似热刀切油,牛犁田垄一样,直杀得黄巾军士断头断脚断手断身,哭爹喊娘、神魂俱散。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九章 权知寿张县

宋时江见状,大喊道:“陶升尸首在此,降者不杀!”

众好汉一边厮杀,一边也大喊:“降者不杀!”

本是农民出身的乌合黄巾,早已魂飞魄散了,又见陶升已死,哪还有敢抵抗者,都丢下了武器,战战兢兢,伏身跪下。李逵刷地一斧劈开最后一个还欲抵抗的黄巾贼人,直骂道:“直娘贼,这般不经杀,俺还不曾杀个痛快呢!”

见得县衙门口战事已歇,宋时江发令道:“林教头!”。他一想,马上改口叫到:“林冲将军、徐宁将军、杨志将军。听令!”

林冲也是有些不习惯,一愣。但是马上和徐宁杨志一道抱拳说道:“在。”

“三位将军带领几位弟兄负责处置所有俘虏,有罪大恶极者杀,其余好生安置。”

“得令!”

宋时江继续发令:“兄弟们,且把战马匀下,花荣吕方郭胜下马,给予将军们急用。”

“关胜将军,你且带十来位兄弟前去拿下北门,一路招降过去,不服者杀!”

“呼延将军,你带弟兄拿下东门,同样一路招降,不服者杀!”

“董平将军,你带弟兄往南门。秦明将军,拿下西门!”

得了命令的四五十位好汉匆匆离去,不消一个时辰,俱回消息说已顺利拿下各门,一路招降黄巾军士数十数百。唯往南门的董平稍遇得些许抵抗,未曾招降半个军士,南门就是原先梁山好汉们进城的城门。原来那个李大歪见得车马美女眼热,私下召集了数十弟兄正摩拳擦掌打算干得一票,正遇着董平前来夺门,仗着人多兵多,哪肯投降。董平大怒,莽撞性子大发,单枪匹马冲入黄巾贼群,枪挑马踏,斩杀无数,把李大歪戳了数十个血窟窿方才罢了。

至此寿张县已完全落入梁山好汉手中矣。宋时江这时安坐在寿张县衙大堂的座椅上,卢俊义吴用公孙胜陪在一旁,诸多兄弟或坐或站于下首。吴用手托一枚章印,说道:“哥哥们,此是寿张县印,从那陶升后堂寻得,今落入我等之手也,宋江哥哥就权做得这寿张县令。”

宋时江接过官印,把玩了一下,丢到一旁桌上,笑道:“辛苦诸位弟兄了,现今我权做得这县令,卢员外做得县丞,军师做得主簿。我等现下有三件大事:其一、正身;其二、安民;其三、练兵。”

“其一,正身。我等星煞天降汉朝,无籍无贯,必得有个身份方能立于朝廷地方。如此,我便说我等俱是本地豪强,因不满黄巾贼乱,怒而结社联保,保境安民。今抢得寿张,权寿张县,只是权宜而已,我等必须获得朝廷或州郡长官任命,方是正身。此大事谁可做得?”

坐下一约莫二十年华玉面星目俊俏少年起身,抱拳说道:“宋江哥哥、主人,人道汉末制度混乱,贿官赂爵,习为常见,小乙愿把些金珠去得郡府入肩,走得关节。”宋时江大喜,说道:“燕青伶俐,最是合宜,我且修书一封,共成此事。”燕青候得书信,去县衙后厅收拾金珠细软之物一大笼子,辞了众兄弟,自去东平国无盐不表。

“其二,安民。寿张县经了黄巾贼乱,如今民生凋敝,百姓不足千户;人心惶恐,不知前路。我等不但要得此城还要得民心,因此宋江想搬得梁山粮草济民,安定民心,以获民附,此一事谁可做得?”

吴用轻摆羽扇,接口道:“哥哥,吴用忝为寿张主簿,如此差事小生最是合宜,且许我与李应员外,朱仝兄弟张榜安民,救济百姓。”

“有劳军师、员外和朱仝兄弟了。其三,练兵。汉末曹操就是收降青州黄巾,练得好兵,方儿得以一统北方。今者我等手头有数百上千黄巾降卒,正可整顿操练。此事谁可做得?”

豹子头林冲站起,说道:“宋江哥哥,林冲本禁军教头,操练人马自是本分,我愿接得此令。”

宋时江说道:“林冲兄弟,前者令你收降俘虏,就是为此安排。林冲、徐宁、杨志听令!今命你们三人为梁山训练营正副指挥,所有黄巾降卒、寿张入伍青壮俱由你等三人负责操练,为我梁山练得一只精兵。”

“必不负哥哥重托!”林冲、徐宁、杨志大喜,抱拳齐齐应道。

三件大事安排已定,宋时江顿觉轻松。不过,他继续说道:“众家弟兄,还有一事需和大家伙说真。我等既已入得汉末,就得入乡随俗更不可惹人惊骇露出破绽,人前一些称呼还是应该注意。旧有员外、教头、制使、教授一应称呼你我尽皆废止罢了,相互称呼兄弟、表字、将军等等就可。万请兄弟们理解。”

众家弟兄大笑,俱说道:“理解理解”。

吴用说道:“汉时以单名为贵,复名为贱。若可以,众家弟兄也可以改改名与字,无字的弟兄给自己取个字号。”

阮小七大叫:“改甚。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阮名小七无字号,有甚贵贱?”

李逵也大叫:“哈哈,小七,俺是单名,俺比你尊贵。军师,你给俺取个表字吧,就叫旋风什么的。”

宋时江摆摆手,向闹成一团的弟兄说道:“宋江不要求所有弟兄改换名字,自己斟酌便是。然以后些许不合称呼不得称呼便是。”唉,闹闹哄哄的,人多有人多的烦恼哪,刚刚为自己人才济济而高兴的宋时江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十章 安民

翌日清晨,寿张县南门,菜市场空地,中间有一方昨夜突击搭成高约一米的木制高台。

高台前方,千余名黄巾降卒在豹子头林冲与徐宁杨志的带领下,整整齐齐排成二十多列,俱目视前方,一动不动,许是林冲教授得好许是已是麻木,管他呢。高台左下,摆置数条胡凳,凳上端坐数十位寿张县高龄乡老与富裕豪强,面色或恼怒或恐惧或面沉似水,许是昨夜今早软缠硬磨好言恶语邀请而来,也管他呢。高台四周,或远或近或疏或密站立着数百位寿张县百姓,衣衫褴褛或是两股战战或是愁眉苦脸,怎么过来的,更管他呢。我们单看得高台上,数位文武雄姿而立,簇拥在一位豪杰周围。此豪杰身着藏青儒衫,头带纶巾,背披团花彤色披风,腰挂三尺宝剑,留有短髯,面带刚毅,岳峙渊渟,不是及时雨宋江又是哪个?

宋时江见得该来的都来了,他整了整心情,往前踏出一步,在高台最前方站住。只见他面带微笑,向四方轻揖,而后振声说道:“寿张父老,某这厢有礼了。不知列位可识得宋某否?”

四周百姓轻轻骚动,俱摇摇头;左下乡老与豪强也是或摇头或不置可否。

宋时江继续微笑,拱手说到:“宋某乃东郡宋家庄人氏,娶得寿张县城北王氏女为妻。夫妻一体,寿张的父老就是某宋江的父老。一夜惊慌,宋江在此赔个不是,有礼了这厢。”

百姓们低头窃语起来,有个别大着胆子问到的“莫遮是城北王家王纪?”

宋江拱手,正色道:“正是!”

百姓们交头接耳了起来,俱悄悄议论道:“就是那月前满门惨死的王家,唉,天可怜见……”“就是被黄巾军洗劫一空的呀,还说王家聚众意图反抗……”“这样算我还是这宋江的表姨夫嘛”。议论声越来越大。

宋江面色凝重,悲声说道:“是的,父老们,可怜我岳丈一家数十口俱惨死于黄巾贼乱。当日宋某闻悉,就在妻前发誓,某必攻入寿张,诛杀黄巾余孽,平定贼乱,报得此仇。遂宋某散得家产广邀天下群豪,忠义兄弟,于昨日取得寿张,诛杀黄巾贼头陶升,惊扰了各位父老,担当则个。”

众人心定,各个神气都稍稍轻松起来,栗栗的神态俱消失一些。只是都想起近年来官贪贼反马乱兵荒,本是繁华的寿张人家十不存五,谁家不是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谁家不是家无余粮、嗷嗷待哺,俱皆悲楚不已。就连高台左下高年白发的乡老与华服的豪强都面色凄楚,有人甚至啜泣起来,他们只是较为富裕,又不是豪门世家,所受压榨与掳掠更甚呀。甚至有百姓开始用仇恨的目光盯视着黄巾降卒们,只是不太敢动而已。

宋江把手一挥,身后吴用花荣摊开一面约丈余杏黄大旗,旗上书得“保境安民”四个绛红大字。宋江手指四个大字,沉声说道:“天地不仁,万物诌狗。宋江不才,却有宏愿:保境安民。某的宏愿,就至寿张开始。某要这寿张不再兵祸连连家破人亡,要这寿张民安县泰安居乐业。若恶吏至,某为寿张挡之;若贼匪来,某为寿张诛之。”话语掷地,斩钉截铁。

百姓一片哗然,继而痛哭,为自己数年来压抑的悲楚痛哭,也为宋江掷地有声的宏愿痛哭。良善的他们多少年都盼望着能有这样的生活,能有这样的皇帝官员英雄神仙来帮助他们,他们甚至等麻木了。向被视为蝼蚁的他们何曾听到过有一个人这样对他们说,有一个人这样对他们做,就算是画饼也好呀。苍头百姓的要求多低呀,能活,能苟且的生活着就行,百姓们痛哭,甚至有些些跪下来,磕头。

宋江继续说道:“某资财无多,然若凡我寿张百姓,家无粮度日者,请往县衙一行,沽取钱粮一份以待后计。具体可见今晨粘贴的告榜,可寻找我身旁的这位吴用吴主薄。当然再多没有,需你我一起努力,于乱世中求活……求活。”

百姓们听完,哭声更甚,跪下磕头者更多了。吴用公孙胜相视点头:“寿张定矣。”玉麒麟卢俊义也暗自点头,心道:“此一项我不若宋江甚矣。”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十一章 在黄巾降卒面前的演说

秋的日头渐渐升高,秋日的风也吹拂过来,夹带着丝丝凉意。

宋江凝视着台前排列齐整的却衣裳不甚统一的黄巾降卒们,凝视好一会儿,才高声说道:“黄巾士兵们,你们可听见百姓们的痛哭,你们可看见了他们仇视你们的目光?”

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你们是看见了,你们也听见了,只是你们不说。你们不想说,或者你们不敢说,或者你们不屑说,你们懒得说。你们麻木于这种痛哭,麻木于这种仇视。你们心里暗想这混乱世道谁管得了这么多,这世道死人看得多了,这世道他们不饿不死就是我饿我死……”

“为什么?宋某就想问个为什么?”宋时江冷面若水。

“其实宋某认识你们。”宋时江继续高声说,“不知道你籍贯何处,不知道你姓王姓李或者姓甚么,但某就是认识你。”

“看看你粗糙的手掌。你本是个勤劳的农家、勤快的商贩,家中或有老父母或有良妻爱子,你终日劳作于田亩、终日奔走于市井,可就不知道为甚日头越过越不是日头,税、租还有灾荒,把你们赤贫的家更拆成四分五裂,卖儿卖女,妻离子散,一句话,活不下去了。人总要活,所以你跟上了大贤良师跟上了黄巾渠帅……”

“还有你,你家更本是一个富足的家庭,有妻有儿有家有业。可不料黄巾军来了,劫掠一切;官军来了,又席卷一空,你失去了所有,你空无一切,你和你的家人皆成了流民。怎么办,你总要活,你总要有口吃的,所以你和你家人也干脆跟上了黄巾军,跟从了黄巾的裹挟……”

“你,你,还有你,你们痛恨这个世道,痛恨夺去你们父母你们妻子你们原本美好生活的世道,你们要活,可你们为了你们的活转身又夺走了别人的活路,包括这寿张百姓的活路!”

千余黄巾降卒的队伍,随着宋时江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语,队形渐渐地动摇起来。有人开始哀叹有人开始啜泣,一会竟然有卒子大哭起来。这卒子看模样是三四十岁上下,脸上却已是多有皱纹,他大哭起来,嚎啕道:“俺的娃子,俺的娃子,俺的娃子才5岁……”

宋时江停了下来,他注视着这个黄巾卒子,轻轻说道:“这位老哥,请上台一叙。”台上金枪将徐宁见状,大步走至卒子身旁,也柔声道:“兄弟,勿要悲凄,寿张令着你上台。”

黄巾卒子强止住痛哭,却是战栗而且踌躇并不走出队伍。

宋江说道:“勿要惊慌,只是找你说说话。”

卒子方才犹犹豫豫登了高台。一上高台,卒子立马就要跪下,宋江伸手扶住,轻声说道:“这位老哥,方才听你说道娃子娃子,不知可否说与宋某听真?”

黄巾老卒将将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大人,俺的娃是饿死的,他才5岁呀……”抬头望见宋时江用鼓励的眼睛看着他,老卒继续说:“俺是冀州那边过来的,老天不开眼哪,连年干旱,主家又不肯少些赋税抢走了所有吃食。家里没了粮食,俺婆娘吃土撑死了,她死前让俺一定要照顾好我娃,可俺哪里找粮食去,哪里都没得给呀……俺娃子活生生给饿死了……俺加入黄巾是要找个活路呀,谁知道大贤良师又丢下俺们自己上天了,俺们不知道接着日子该怎么过呀……俺也要死了,俺才三十年岁不到就要死了,被打死,被饿死。”不到三十岁的苍老士卒面上满是泪水,更多的是迷茫。

宋时江拍拍老卒的肩膀,示意吴用陪老卒下台,然后转身朝向台下的士卒们朗声说道:“士卒们,我知道你们这样的情况很多很多,你们想活,所以你们造反,你们跟着黄巾军造反,走一路杀一路抢一路,这样的造反有出路吗?黄巾贼首张梁早已伏诛,现在你们的小头领陶升也已毙命,这早就证明你们盲目的造反就是死路。我知道你们本都是良善人家,你们就和寿张的百姓一样有血有肉有感情,你们想要活,想要有家人,想要有土地,想要以前一样的有正经身份的不背着仇视的堂堂正正的活,甚至是像梦中一样的富足安业的生活。是也不是?”

“是!”早有些黄巾士卒听得泪流满面,大声地回应起来。先是一群,继而大群,而后几乎所有的黄巾士卒都回应嘶吼了起来。“是!我们要活,我们要家人,我们要堂堂正正的活,我们要富足的活……”

“好!跟着我宋江,我让你们活,堂堂正正的活,富足的活!”宋时江也作声吼了出来,“如今寿张无主,宋某权知这寿张县,告身过几日就送至。放心,某出身大族,散尽家财尽起疏通,这寿张令告身必到。某要这寿张的百姓安居乐业,某要你们这些士卒堂堂正正的活!某在这里宣布,你们当中无大罪孽者皆转为我寿张官兵,当然我也知道你们当中有大罪孽的昨夜和今晨已尽皆为我等查清诛杀了,你等勿忧。”

宋时江停顿了一下,继续朗声说道:“凡为我寿张官兵者,有食吃有衣穿,按月分发军饷,立功者为将者授田……今日凡为我官兵者,每人发军服一套、铜百钱、粮食一钧”话没说完,台下的黄巾官兵听得如此好事早嘈杂起来,有的在呼喊,有的在痛哭,队形乱成一团。看得豹子头林冲林大教头面色如铁,带着徐宁杨志直直进入队列中推搡踢打兵卒。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十二章 寿张护卫军

宋时江朝林冲摆手,制止了他的队列整治行为;又双手举起下压,示意士卒们安静。待得场面稍微安静,宋时江复大声问道:“弃贼为兵,愿是不愿?”

士卒高呼:“愿意!愿意!愿意!”

宋时江大声问:“保境安民,愿是不愿?”

士卒高呼:“愿意!愿意!愿意!”

宋时江趁机问:“既为官兵,严守军纪,愿是不愿?”

士卒接着高呼:“愿意!愿意!愿意!”

宋时江大叫:“好,寿张父老听真,兄弟们将士们听真!”

高台上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等皆正色行礼,回:“在!”台下梁山好汉俱行礼,齐回:“在!”

降卒们也跟着高喊:“在!”引得寿张百姓和乡老豪强都慌忙地站起身子,跟着回:“在!”

宋时江宣布:“宋某在此宣布:寿张县护卫军正式成立!我护卫军宗旨:护我寿张,保我百姓!”宋时江高呼:“护我寿张,保我百姓!……”

梁山好汉们与将士们齐呼:“护我寿张,保我百姓!护我寿张,保我百姓!护我寿张,保我百姓!……”

寿张百姓们祖祖辈辈何曾见过这种铺天盖地的呼喊,也何曾见过这种激动人心的蛊惑。他们痛哭,他们磕头,他们大叫老天开眼降下神佛救苦救难。果然,当日之后寿张百姓里间就口耳流传宋江是天上神子星宿下凡,前来救助苦难救济百姓的,传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真,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有寿张少年看得热血上涌,朝台上大吼:“我也要保我寿张,我也要加入护卫军!”旁边有青年听到了,也跟着高呼:“我寿张人,更要保寿张,不加入护卫军算球!”越来越多的寿张百姓聚拢过来,高喊着要加入护卫军。

宋时江向着寿张少年青年们和颜悦色的说道:“寿张人当然更要保我寿张,儿郎们,只要你们父母家人同意,只要你们吃得了苦受得了练,某欢迎你们加入。凡新加入护卫团的寿张子民,前面讲过军服铜钱粮食同样发放,更发放安家费两百钱!……欲加入者,请向寿张主薄吴用与林冲将军报到。”

听到宋江的招揽,心里计算了一下钱粮,天,一人当兵,起码能救一大家子。寿张的百姓更疯狂了,疯一样的围向了高台,寻找吴用和林冲两人。

玉麒麟卢俊义望着台下激情澎湃的士卒们,又望了望四周痛哭涕流磕头不已的百姓,更望了望踊跃参军的年轻百姓们,凝视着在不断指挥百姓的宋江宋三郎背影暗说道:“此一项我不如宋江更甚!”

数日忙碌,梁山上的粮草物资不断运送过来。寿张百姓获得救济与妥善安置,民心大定矣。对于寿张本县百姓的资产店铺田亩,凡有主者有契约者,梁山各个不与干涉。对于那些无主的田亩与屋舍店铺,吴用在宋时江示意下进行了登记丈量估价封存,再做进一步安排,严厉制止了地方豪强的趁机兼并。在这样情况下,各色的店铺买卖,各色的劳作俱有条不紊的开展,县城慢慢的稳定中繁荣起来了。

寿张县衙后厅,宋时江与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等人安坐于榻上,正俯首端详圣手书生萧让刚刚书写的两大张保卫军军纪告示。

一张告示抬头正中书写《寿张护卫军十七禁律》,内容是:“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另一张告示抬头正中书写《寿张护卫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下书内容是:“三大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八项注意: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庄稼,不调戏妇女,不虐待俘虏。

吴用捏须颔首道:“治军必严,严军能胜。宋江哥哥果然不凡,此一细一简,一文一白二军纪一出,我梁山大军可成矣,我梁山大业指日可期。”公孙胜双手一作揖,喜道:“为哥哥贺。”

宋江笑笑,放下告示说道:“哥哥们谬赞了,宋江自入汉以来,无不早晚思索,夙夜忧叹,我梁山豪杰虽受得天命,然该如何行事,万事尽皆细虑。吾等占有知事识人先机,占有多千年学识先机,如何运用合宜,你我首脑之人非殚精竭虑不可尔。”

吴用正色道:“哥哥所言极是……”卢俊义插口说道:“宋江哥哥,卢某一直自诩文韬武略,然这几日观得哥哥所做,深感某于思虑上不足哥哥万一,卢某深感惭愧呀”

宋时江忙作揖,答道:“哥哥你羞杀某也。我宋人皆知武略文韬天下无双玉麒麟,卢家哥哥今日入汉可正是大作为的好时节呀,来日扫荡群雄,驰马逐鹿,这汉家天下也必将复传遍哥哥玉麒麟名声……”宋江正侃侃说间,却不提防军师吴用在身侧用手指轻轻拉拉宋时江的衣袖。

卢俊义应是个眼亮之人,不知其看见与否,只见其双手合抱,郑重下拜说:“宋江哥哥,某卢俊义愿做梁山一小卒,编入护卫军,为我梁山冲锋陷阵、厮杀征战天下,不负我一身武艺。请哥哥成全。”

宋时江正要回答。身旁吴用接口道:“卢家哥哥,你与宋江哥哥是我梁山正副首领,行的筹谋大事,怎能轻易上阵厮杀,轻易入得险地,前番晁盖哥哥有例在前,你教我等怎能应允。”吴用谈及晁盖,几欲落泪。

卢俊义见得如此,于是不好再说什么。

宋时江微微一笑,拍拍军师吴用,向对面的玉麒麟卢俊义说道:“哥哥,某知你心思。锋利的宝剑怎能永远藏在鞘中。宋某向哥哥保证,最锋利的宝剑必将释放最耀眼的光芒。”

卢俊义不再言语,又向宋时江郑重一揖。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十三章 建营

谈话间,士卒来报,护卫团训练营营指挥林冲携杨志徐宁到得县衙。

宋时江大喜,说道:“请将军们进来。”

三位进得大厅。观那三位将军,为首一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高八尺有余,身穿丹绿罗团花战袍,外挂珵亮银铠甲,面带风尘略憔悴然依旧神采熠熠,不是豹子头林冲又是哪个。三人齐拱手,说道:“见过众家哥哥。”

林冲接着说道:“宋江哥哥,我等三人几日忙碌,招兵与训练之事已大致妥当矣。”

宋时江大喜,说道:“林将军且细细道来。”

林冲道:“好叫哥哥知晓,截止今日辰时我梁山收编原黄巾降卒一千一百八十三人,后召集黄巾流卒八百十二人,招募寿张百姓四百九十七人,收揽流民一千一百二十人,共编的士卒总三千六百一十二人。后剔除作奸犯科、好逸恶劳、不负军令、体弱老残者五百多人,总余得将士三千零九十三人。”

宋时江说道:“辛苦三位将军,那不知将士们具体状况如何?”

林冲回道:“本次募得士卒多为青壮,以农户市井小民为主。粗通武艺者少;识字懂文者几无;能骑马者约五百人,多是黄巾降卒;善射者不多,能十中三者不超过三百人,多是山中猎户;善泅者更少,不超过两百人。”

宋时江感叹道:“人道是汉末资源尽在世家手中,此言不差。与我大宋相较,后汉民智未开呀,平民百姓哪能识字习武。看来我等任重而道远呀,当然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契机。”宋时江感叹了一番,而后对杨志说道:“杨将军,你且去击鼓,召集众家弟兄前来议事。”

青面兽杨志拱手:“遵令”

未到三通鼓,在寿张的八九十名梁山好汉俱已在县衙大厅前聚齐。县衙大厅不足,宋时江干脆在大厅前台阶站定,众弟兄围于阶下。

宋时江双手抱拳,振声向豪杰说道:“诸家兄弟,今番我等取得寿张,招兵买马,为我等大业迈出了坚定的第一步。然寿张乃一小县,募得兵士不多,总三千人马,我等唯斟酌使用,以期壮大发展。我命令!”

诸家兄弟俱行抱拳,大喝:“在。”

宋时江命道:“我命令:诸家兄弟除一干各有执事外,俱为寿张护卫军帐下将佐。某与卢将军任护卫军正副领兵指挥使,吴用公孙胜任护卫军左右军师,朱武任护卫军参赞军机。”

此句说完,宋时江顿了顿,说道:“命大刀关胜为护卫军马军第一营主将,宣赞郝思文佐之。尔等至林冲训练营选拨人马四百,驻守北门,勤加操练,不得有误。”

大刀关胜携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出列,双手抱拳行礼,沉声应道:“遵命。”而后转身直直向林冲拱手道:“林教头,选兵一事劳烦则个。”林冲微笑回礼:“自是本份,何来劳烦。某自会为关家哥哥选捡得能骑善射的儿郎……”

宋时江继续说道:“命霹雳火秦明为护卫军马军第二营主将,单廷圭和魏定国佐之。尔等也至林冲训练营选拔人马四百,驻守西门,勤加操练,不得有误。”

霹雳火秦明携水火二将单廷圭魏定国出列,大声应道:“遵命。”得令完毕,便急急转身嚷道:“林冲哥哥,你可得给小弟留些好兵马呀。”众豪杰大笑,林冲也是回礼道:“秦明兄长,这个自然。林某必定为哥哥捡拔好儿郎。”

宋时江也是大笑,而后说道:“将军们,目前人马有限,暂时调拨这些,也不甚精锐,一切需得将军们自己操练与壮大。”豪杰们俱回应这个自是,待得好汉们安静,宋时江继续下令道:“命双鞭呼延灼为护卫军马军第三营主将,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佐之。尔等至林冲训练营选拔人马四百,驻守东门,勤加操练,不得有误。”

“命双枪将董平为护卫军马军第四营主将,欧鹏和邓飞佐之。尔等至林冲训练营选拔人马四百,驻守南门,勤加操练,不得有误。”

呼延灼与董平俱带着副将齐齐打揖:“遵命。”

“命花和尚鲁智深为护卫军步军第一营主将,命行者武松为护卫军步军第二营主将,其余步军头领佐之,两位兄弟俱选士卒四百,扎营主军营,操练起来,打熬本领,不得有误。”

“命混江龙李俊为护卫军水军第一营主将,其余水军头领佐之,选拔善水士卒入营,回我水泊梁山驻守,打造战船,精练水性,不得有误。”

一应步军水军头领齐应:“遵命。”

宋时江继续说道:“以上军马暂为我梁山主战军团,万望诸位将军殚心竭虑,为我等大业同心戮力。”众将应:“愿为梁山效死。”

“多谢诸家兄弟。此外,梁山乃我等基业,上有极众山寨与兵甲粮草,疏忽不得,虽有水军在侧亦需重兵把守,某权衡一二遂决定建一梁山守备营。守备营主将……”宋江目视逡巡群豪,最终凝视青面兽杨志,说道:“杨志将军,某知你颇有祖上之风,为人机敏精睿,思虑深远,梁山托付与你必无忧。”

杨志大喜,急急从林冲身侧闪出,深深作揖说:“小弟深谢宋江哥哥信任,必谡竭驽钝,死捍我梁山基业。”

“另,设近卫营,主将花荣,副将吕方郭盛孔明孔亮。”

“设特战团牌营,主将李逵,副将鲍旭、项充和李衮。”

“设特战山地营,主将解珍解宝。”

“设走探声息营,主将戴宗,副将乐和时迁。”

“设火器爆破营,主将凌振。”

“设医疗救助营,主将扈三娘,神医安道全指导”

宋时江一气发布诸多号令,诸将虽思索不及,然点名者俱齐声回应:“遵命。”宋时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梁山深负天命,你我星耀道远任重,既已下山占县入城,成军建营,各个管领,悉应守纪,勿得违误。今公布我梁山暨寿张护卫军军律两面,一面《寿张护卫军十七禁律》,一面《寿张护卫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细一简,一文一白,望兄弟们熟读成诵,牢记于心,并律己御下,铸得铁军,战无不胜。”

“特设掌管定功赏罚军政监察司,凡违纪立功者,定赏行刑,俱由此司负责。监察司司长,铁面孔目裴宣。”

铁面孔目先前并不在寿张,是前一日接宋江令才下得梁山。只见他慢步走出队列,向宋江轻轻一揖,沉声说道:“是。”应罢,起身,回转身子,向四方兄弟拱手说道:“诸家兄弟,宋头领既命裴某掌管军律,定赏刑罚,相信诸家兄弟也知裴某性子,某必不负头领重托,日后诸兄弟有功必记,有违必罚,万望兄弟们知晓,海涵。”

众将凛然,皆抱拳曰:“是。”号令已定,命令完讫,各个俱去林冲训练营处挑选人马,于是林冲徐宁那里营寨这一日成了最热闹的场所,具体自不一一细表。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十四章 矮脚虎王英

前番说及诸多将领既得建营任命,俱簇拥着林冲徐宁杨志(已调离)匆匆赶往训练营,唯恐帐下士卒选拣不足。宋江见得众将散去,遂与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等人正欲步入县衙大堂。不料却觑见几位头领逡巡不肯离去。宋时江于是说:“各家兄弟有何要事,不妨进大堂一说。”

其中一位不肯离去的正是一丈青扈三娘。只见她今日铠甲披银,光欺瑞雪,金钗插凤,掩映乌云,不过杏目含羞粉面带恼,她一伺进入县衙大堂便已是急急向宋时江俏声埋怨道:“为甚拨我入医疗救助营,三娘自小策马练武,要的是上战场厮杀建功,怎么会个服侍伺候、包扎捆裹的活计。宋江哥哥,怕不是弄错了吧。”

宋时江望着这英姿飒爽的三娘子,乖乖,连埋怨的模样都这么好看,心情一阵激荡,该死的前任宋江。此时不宜走神,他忙咳嗽一声,微笑亲切如大灰狼般的对扈三娘说道:“三妹,此言差矣!”

“三妹莫不见一场厮杀下来,无论敌我,俱有死伤。怎忍心见自家兄弟我军将士在战场上受伤后无人管顾,流血、哀嚎甚至是绝望。需知,救治及时,几日后又是一位活蹦乱跳的自家兄弟呀,而且更是经过淬炼的兄弟呀。如此大浮屠,如此大事业,我梁山必须重视,遂三妹你更应急急去拣选优秀人员,细加培训才是。”

“可是,这杏林活计有安神医安排就是,为何要我……”

“三妹,此言又差矣。术业有专攻,安神医所长乃望闻问切、捉药拿方、治病救人,又其年岁颇长,实不适宜统筹于人员,奔波于战场,此三妹更是合宜呀。更何况战场危急之地,易遇敌军,更需三妹如此武艺高强之人呀。到那时,三妹想不厮杀也是不成呀。”

“那就是说……”扈三娘面露希翼。

“正是,”宋时江不欲扈三娘多想厮杀之事,接口道:“你医疗救助营以救助伤员输送后方为主任,我亦许你营操练武艺,用以自保。当然,主次要务,三妹你务必分清,可是明白?”

“好吧,明白。”见也是有得厮杀,有得操练军马,扈三娘稍稍心安一些,更何况木已成舟,命令已下,再不去选捡人员可能汤都没一滴了。扈三娘犹豫了一下,便轻轻一跺脚,向着诸位头领抱拳一揖,转身便匆匆离去。

一转身,却将将撞上一人。此人五短身材,身着大红战袍,留一挂八字胡须,不是矮脚虎王英又是哪位。只见其满脸堆笑,眼带迷迷桃花,向扈三娘招呼道:“娘子。差点撞上为夫了。怎么这么着急呀,等会俺陪娘子去选兵如何?”

扈三娘脸带尴尬,更是冷色挂面,娇斥道:“谁是你娘子,少聒噪。”

王英继续堆笑:“前番上梁山宋江哥哥就应允的,咱只是没入个洞房摆个酒席而已呀。娘子勿急勿急,今日俺就向哥哥讨个时辰。”

扈三娘羞恼不堪,却是反驳不得,于是跺跺脚,急急离去。

宋时江见着五短猥琐正顾头留恋望着离去的扈三娘的矮脚虎王英,内心一阵气恼,你个色鬼,来做什么,色迷迷地看着我亲亲嫩妹子做什么?但是宋时江并不表现于脸上,他和颜问道:“王英兄弟,不知你有何要事?”

王英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过头来,一回头他就窜到宋时江的身前,急不可耐地拱手说道:“宋江哥哥,你可记得当日你对俺说与的事情?”

“何事?”宋时江一阵厌烦。

“就是把扈三娘子许配给俺的事呀,俺可是天天挂着的。前番俺们梁山刚刚入得这大汉朝,大家都忙乱,俺未好意思说。现而今进得了这寿张,安顿了下来,哥哥你一定要应允俺,为俺做主呀。前番你可是应了俺的。”王英早等得焦急了,对他来说,占了扈三娘才是第一大事,现在有点步入正轨了,他怎能不急急来提。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宋时江听得真想大拍桌子,把王英这色鬼痛打三百六十回,然后再给赶将出去。让爷爷把这如花似玉的美娘子许给你,一朵鲜花插在……插在你的矮搓丑色上,那个那个宋江真是瞎了狗眼的。现在我是宋江了,老子绝不会让这狗血事情发生。只是该怎么回绝呢?宋时江觉得挠首极了,比安排家国大事都挠首。

“这,这个……”宋时江一时语滞。

“王英兄弟,我梁山刚入得这后汉才月余,一切皆在草创,众人俱在碌碌,现在现在……恐时机不太适宜吧?”宋时江脑里忙翻腾着借口,“你看,我等众家兄弟俱抛妻别子,别父离母,有家难归。那个那个徐宁兄弟一个多宠眷家庭的人,他刚刚没了娇妻离了儿女,强忍着悲痛。我等兄弟这样的许多,你这这时节迎娶三妹,不是徒增人触景伤怀嘛……”呸,这哪跟哪呀,切身则乱,智商下线,托词太拙劣,宋时江都好鄙视自己。

宋时江忙转词儿,正色说:“你我梁山好汉,大好男儿,忠义当先。而今入得后汉,正是勤加操练、建功立业当时,怎可以老是觊觎妇人之貌,贪恋床间之事。再则扈三娘那番新近建营,做得一营主将,忙碌不堪,实难脱身。王英兄弟,如此猴躁行为,某需训斥你几句。”

王矮虎被说得一愣,甚是沮丧,嚷道:“那俺何时才可以娶俺娘子呀?”

宋时江想了想,继续搪塞说道:“王英兄弟,我军正有计划,继续占得周边府郡。这样吧,待你多立功勋,某立你为一营主副将,如此再操办嫁娶,既可平息诸家兄弟议论,又可与我三娘多有匹配。你看如何?”

“哥哥此话当真?”王英见得曙光。

“当真。王英兄弟,你且去操练人马,待立得大功。哥哥必为你主持……”

“那这番可说好了呀,说好了 ,哥哥……”

“说好了,卢员外与军师都在旁见证的。”宋时江实在不欲与王英多说。

“好,哥哥,那俺走了,可说好了呀。”

“说好了。”宋时江摆摆手, 送别了纠缠唠叨的王英。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十五章 轰天雷凌振

送罢矮脚虎王英离开,县衙大堂上依旧有豪杰在候着。

此人约莫三十有余,八尺上下,面容瘦削而憨厚,着一件玄黑短褐布褂。有诗赞曰:“火炮落时城郭碎,烟云散处鬼神愁。轰天雷起驰风炮,凌振名闻四百州”。此人正是绰号为轰天雷的凌振。

只见他候得群雄离开,向天罡星主宋时江深深作揖,说道:“凌振不胜惶恐,承蒙宋江哥哥看重,高擢我为一营主将。小弟在此万谢哥哥。”

宋时江仔细端详着轰天雷凌振,轻声说道:“凌振兄弟,皆知你淫浸火炮数十年,不知你对火炮有何看法?可否细说”

凌振拱手恭敬的回答说:“说与哥哥知晓,小弟自小摸索营造火炮,造得子母炮、金轮炮、风火炮、车箱炮、轰天炮等,火炮以声震人,以烟迷人,以石伤人,端得是战场一大好辅助。”

“一大好辅助?”宋时江微笑,说道:“你可曾想过,火炮有朝一日成为战争最大的杀器?火炮一轰,敌军就尸横遍野,大片大片击倒炸死?前面你说的以声震人,以烟迷人,以石伤人实不足道哉,就仿若蚁象之别。”

“呵呵,”凌振苦笑,说道:“哥哥有所不知,与投石相较,虽说个好大阵势,炮声震天云烟缭绕,其实火炮现今暂只是唬得外行而已,真实杀伤力实与回回砲、投石架差不离。实不能一轰一大片。小弟一直专研沉迷,甚至被人嘲弄,放得好大炮仗,就是想营造个威力巨大的火炮来。”

“不,凌振兄弟,你妄自菲薄了,某认为你的路是正确的。火炮必将成为最大的战争利器,只要你去研究,你去摸索。某支持你,相信有一天,你会因为你的火炮成为这个世间最为耀眼的将星,载于汗青,永存史册。”

宋时江继续说:“某会与柴大官人李员外说去,于他们在财力物力上大力支持你。一则,你需多多地营造各类火炮。你想,你的火炮乃是远超于后汉朝这个时代的器物,骤然出现于战场前,谁个不吓个魂飞魄散,以为天降惊雷,天欲亡彼呢。哈哈”

凌振也是绽开了笑颜:“小弟省得,必不负哥哥支持。”

“再则,某以为你更要做的是不绝摸索,勿得因为火炮已高于这个时代就沾沾自喜,勿得固步自封。凌振兄弟你要研究它,研究火药的炸性炸力,做出威力最为巨大的火药来。切勿目光聚于火药的烟雾迷惑人刺激人上,也勿得目光聚于火药的声音巨大上,初次可惊吓敌军,再三就无用了。火药之威在于其爆炸,爆炸所产生的冲击爆炸所产生的破坏力。”宋时江是个文科生,他真不懂火药这东西,后世的他也没见过枪炮,唯一见过和火药有关系的就是爆竹了,专业上来说绝不如凌振。不过他比凌振多的是后世的眼界,就正如宋朝的凌振比现在的汉朝人多后世的眼界一般。宋时江知道中国在火药、枪炮研究上所走过的歪路,现在有机会指导纠正绝不愿意错过。

“小弟知晓了。”凌振依旧恭敬。

宋时江知道了他的性子,也不奇怪。继续凭后世理解滔滔向内行人轰天雷做出指导,管它有没有专业术语:“两个思路。其一,锻造最合宜钢铁坚固火炮炮管,提升火药炸力,密封火炮,如此火炮方能更远更强。还有我们的炮弹也可以做研究嘛,现在炮弹都是石弹实心的,是否?。”

“是的”凌振回答。

“你可以多设计一些其他的,譬如锁链弹……”

“这是有的,现时就有造着。”凌振老老实实地说出现状。

宋时江老脸一红,因为其实他不太清楚,他继续说道:“既而又可缘此思虑下去,譬如炮弹里是空心的,内心充塞锐器,待得炮弹坠地便可四处开花,既砸又炸,岂不美哉。甚至亦可以充塞火药,设计得宜,使其在敌群爆炸……”

“哥哥,提议甚好”凌振点头称是。

宋时江大为高兴,终于指导内行到位了。“思路二,你可以设计操持于手上的火器,就是那个缩小化的火炮。提高火器精准度,加大火药威力,使其炮弹丸子能以洞穿肉体,富有杀伤。如此定能强于弓弩,最终取代弓弩。”

凌振眼睛亮了起来,居然可以这样?他佩服地朝宋时江抱拳拱手道:“听得哥哥一席话,真若个读十年书。令小弟茅塞顿开。哥哥才智绝伦,俺钦佩万分。俺必定遵循哥哥指点,营造火炮,继续研究。”

“小弟现而今心若火燎,想着去选拔些得力人手,就不叨搅哥哥了。”得以点拨,对于研究型的科技人员凌振来说怎么可以浪费时间,更何况还得白手建个炮营,时间时间不足呀。他匆匆向宋时江作揖,然后就急急往外赶去。

宋时江望着凌振的背影,也是感慨万分。记忆中宋江是把凌振排于地煞五十二位,上得梁山后只负责大小号炮,后来还作为步兵头领上阵厮杀。如此专业人才,真的是暴殄天物呀。我一定要挖掘他,开发他的潜力,目标是这大汉朝的诺贝尔兼隆美尔,对,就是这样。等等,我梁山上还有好几个这样的专业人才,现在到了这大汉朝更是难能可贵,比那些个勇将珍贵多了,一定得利用好。他们是哪几个来着?我得好好规划规划,玉幡竿孟康算是一个,督造大小战船,必能远超这汉时水军,特别是江东的水军。还有个金钱豹子汤隆,负责打造各类兵器铁具的,也得充分利用发挥呀……宋时江不由得思绪联翩,对自己诸侯逐鹿更有启发和信心了。而那些个本属地煞的武艺不甚高强的,一直在人才济济的群雄中不甚有多地位的专业技术人员们,他们现在也想不到将来他们居然有多灿烂多耀眼。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十六章 回梁山

时不我待,兴头上来,宋时江立马决定回梁山面见玉幡竿孟康和金钱豹子汤隆,他两人当时俱留在梁山,可没跟随过来寿张县。可惜想到现在万事俱忙乱,吴用公孙胜李应等忙于清点人口清查土地,林冲徐宁等忙于招兵练兵分配人马,各营主副将军忙于选兵操练人马。

“行,我自己回去。这些人才我一定要做好安排。”宋时江这样想。于是他叫到:“来人,速叫花荣来见我。着他把近卫营一事交给吕方郭胜处理。”

未几,小李广花荣匆匆进得大堂。只见那花荣,许是赶得急,虽是晚秋初冬天气颇冷却是细汗浃面,这小李广约莫一米八,生得一双俊目,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细腰乍臂,着银盔银甲,挂猩红披风。他在县衙大堂门口武器架上插了银枪,拱手问道:“公明哥哥,如此着急唤我何事?”

“贤弟,近卫营安排得如何了?”宋江问道。

“好教哥哥知晓。林冲哥哥那训练营真个是热闹,众人俱要拣选年轻力壮勇武之人,争得个冲破天。亏得是林冲哥哥早有思量细分,善水者入水军,猎户随解珍解宝,善骑者入马军,善跑力大者入步军,果敢泼辣者跟李逵,体弱心细者随扈三娘。”花荣走向几案,持起茶壶给宋江倒上一盏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并不怕烫就直喝了起来。

“小心烫。”宋江笑道:“那你近卫营呢?”

花荣回答道:“近卫营第一条件是忠心。我托林冲哥哥替我拣选的俱是忠厚果决家底清白之人,有劣迹者不要,不清不楚者不要,其他就没讲究了。现在吕方郭胜正训练着呢,二人年青,多些担当正好。”

宋时江赞道:“不错,贤弟你做事我放心。喝完这盏茶,你我就出发。”

“去哪里?”

“回梁山。”

梁山至寿张七八十里,倒是不是很远,若是平坦大道,策马一个时辰就可到达。无奈这汉时梁山与寿张之间并无直接官道,只是有个别往范县、巨野县的官道可偶尔穿插而已,一路多是荒坡与茂林。

宋时江在前花荣在后,策马奔驰于山路之间。近冬山间的树林俱已落光了叶子,树干或曲或直伸向天空,勾勒出遒劲的线条。从这些线条织成的网纹间隙望出去,近冬的大自然显出奇幻而神秘的风韵。

突然,前面传来了几串粗鲁的呼骂声和兵铁的碰撞声。宋时江与花荣俱停了下来。

“直娘贼,才这么点钱物。看你穿得人模人样,怎么就这点钱?”呵斥声继续响起。

“这位兄弟,在下出门匆匆,未得多带。不如,你等先放了在下,某回家再加倍持金奉上?”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慌乱却不失冷静。

“娘的,鬼会信你,把衣服脱了。这衣服倒值点钱。”又一个粗鲁沙哑声响起。

“士可杀不可辱。若如此,尔等不妨杀了某,自取衣衫便是。”清朗声怒斥。

透过树林子望去,一位黄巾打扮的邋遢汉子高举起了腰刀向一青衣男子砍去,应该是黄巾流寇在打劫,他沙哑的嗓子嚷道:“那就怨不得俺了,是你要俺宰了你的。”

宋江朝花荣点头示意,花荣于是拉起雕花逐日弓搭箭向邋遢汉子射去。这一箭快若闪电、急如流星,腰刀未及落下,黄巾流寇就应声倒下不再动弹。直把旁边的几个黄巾流寇吓了一大跳,都立马持刀弯腰匍匐在地。

花荣一夹马背,持枪策马奔了上去。

“来者何人?敢惹爷爷?”黄巾流寇哆嗦着色厉内荏的叫唤道。

“某才是你爷爷。”花荣轻笑,继续策马前驱。

众流寇抬头见到才一人一马,而且是个白面俊俏小将,都放下心来。各个起身,高举起刀枪,骂骂咧咧道:“直娘贼,怕不是个娘们吧。来,让爷爷砍了你。”

花荣大怒,不再搭话,银枪抖个枪花便向其中一个流寇刺去。“噗”只一声,那黄巾流寇根本来不及格挡,银枪早已刺入那贼的喉头,血花溅出,一命呜呼。其余几个流寇大惊,都齐齐转身四下窜逃了出去。花荣策马,一戳一个准,俱挑翻了几人性命。

宋时江也转将了出来,对那青衣男子说道:“这位兄长,贼人已诛,汝拾捡得钱物自去吧,一路小心。”

这男子应是三十多年岁,头戴软纱纶巾,身穿青色儒衫,腰系梅青双色带,三缕须髯,容貌清隽,牵一匹赤鬃白蹄马,并无长物。他见得宋时江应是正主,遂作揖行礼道:“陈宫多谢二位将军救命之恩。恳请二位恩公留下姓名,若得机会,吾必涌泉相报。”

“什么?陈宫,你是陈宫?”宋时江当下大惊。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十七章 陈宫陈公台

“陈宫,陈公台?为曹操弃官私逃,又因曹操误杀吕伯奢不齿其为人而再次出逃的陈宫?乖乖,遇到三国名人了,这是入汉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三国名人呀。对的,算算时间也对得上。”宋时江内心大惊,思忖着,脸上并不动声色。

宋时江下得马来,回礼道:“阁下可是陈宫陈公台?”

“正是公台,不知恩公高姓大名?”陈公台自然继续弯腰作揖回礼。

“陈宫陈公台,东郡人氏,为人刚烈有智迟,原为中牟县令,后助曹操出逃而不知所踪。”宋江直起身子,背负双手,昂首缓声一字一顿说道。

“阁下何人,为何对陈宫如此熟悉?”陈公台面色严肃了起来,警惕地望着宋时江。

宋时江微微一笑,说道:“公台,勿要警惕。宋某亦是东郡人氏,名江字公明,素闻公台高智,久仰兄长大名。”

“宋江?”陈宫仔细回忆着脑海里的东郡人氏,摇摇头,惭愧道,“公明兄见谅,在下惭愧,有眼不识乡里。”

“宋某文采不足,泯然于乡邑,自是不能入得公台兄眼耳。”宋时江当然知道他不认识,认识才怪。

“公明兄,惭愧惭愧……他日若得机会某必报今日解救之恩。就此别过,吾先行告辞了。”陈宫看来依旧警惕,拱手欲和宋江作别。

“公台,欲何往?”宋时江不打算就此结束对话。

“自是去该去的地方。”陈宫不欲多说。

“汝还有何处可去?”宋时江正色说道,“你助曹操出逃,早已获罪于董卓,四方城池俱张榜捉拿于你。你又背违曹操出逃,陈留东郡俱不是你去处。你还能去得哪里?”

“莫不是去投青州黄巾?”宋时江假意问道。

“吾陈宫堂堂世家子弟,饱读诗书,怎能投贼?”陈宫大怒,刚烈性子发作。

“那你又去得何处?”宋时江又紧问一句,而后郑重一抱拳说,“不瞒公台兄,宋某今忝为寿张县令,不满兖青两州黄巾肆虐,侵城占县,为害地方,因而招兵买马,募乡聚邻,只为结社联保,保境安民。公乃忠义饱学之士,敢求相助。”

陈宫听得如此一说,心定下来,说道:“黄巾余孽,不足为患。若有兵马,扫平容易。今番为祸天下者乃是董卓,此贼专权,欺君害民,天下切齿。吾本以为曹操是良士,却原来也是狼心之人。哎,天下无有吾留身之地呀。”陈宫也开始掏心窝子起来。

“公既暂无处栖身,某寿张必须留你。万请公台往寿张小住,待思得良处再行离去不迟。”宋时江怎能放弃收留的机会,趁热打铁起来。

“也罢。”陈宫思忖确无良处,暂居寿张也是一个出路,“如此,叨扰公明兄。”

宋时江大喜,笑道:“何来叨扰一说,唯只盼公台眷恋不去。”

陈宫也是大笑。于是两人收拾得衣物包裹,牵马往寿张而去。

身后小李广花荣问道:“公明哥哥,那梁山可还去?”

“不去了,路遇陈宫已是最大收获。”宋时江待得陈宫上马,也翻身上马说道,“梁山不是非某去不可,能做妥善安排就好。花贤弟,你代我跑去一趟如何?你且附耳过来。”

花荣并不上前,摇头说道:“公明哥哥,护你周全才是我最大责任。梁山你不去,我也不能去。我先跟你们回寿张,再去梁山不迟。”

宋江摇头苦笑,说道:“也好,那我等且回寿张。”一旁的陈宫也是赞赏地望向花荣,朝其抱拳颔首。

一路奔驰,回得寿张县城。见得寿张县城在望,三人方才放慢马速。宋江笑道:“花贤弟,现在你可自去了。你去得梁山,当如此如此。”花荣接得命令,方掉转马头,白马银枪雕花弓,呼啸纵驰而去。

陈宫望着花荣,对宋时江赞道:“公明,招得好护卫,勇武忠义。”

宋时江大笑,意气说道:“花荣乃我贤弟,结义兄弟。如此肝胆兄弟,宋某还有百多人。”

陈宫大惊,问道:“果然?”

宋时江回答:“果然!公台兄,论才智谋略某不如你,但论豪情仗义,你不如某。某交结天下豪杰,昭彰日月,肝胆相照,但为驱逐黄巾,保境安民。今日某就可带公台见识得某家兄弟。”

陈宫最是佩服忠义之人,自己本身也是极讲忠义,否则怎会为曹操而弃县官,后又因为不齿而弃曹操,最后又因为忠义而白门身死呢。他感叹说:“如此说来,公明实在令人慕仰,吾必须要见识见识公明的兄弟了。”

进得县衙后厅,智多星吴用匆匆迎了上来,埋怨道:“公明哥哥,可是去了哪里,让我一顿好找。”

宋江大笑,轻指陈宫说道:“某出去拾捡了一位高才回来。来,许某介绍一下,陈宫陈公台,陈留曹操那刚出来。”

“陈公台?”吴用大惊,当然既入后汉他也早有预料,他作揖行礼道,“久仰公之大名,小可吴用字加亮见过陈公。”

“此是某家兄弟,我寿张主簿兼寿张乡军军师。”宋时江继续介绍道。

“有礼了,加亮兄。”陈宫亦作揖回礼。

“陈公,暂与我家哥哥稍坐,小可且去唤人,去唤得酒席。”吴用于是行礼后急急离去。

未几,玉麒麟卢俊义与入云龙公孙胜随吴用进得大厅。卢俊义双手抱拳,朗声笑道:“闻得陈宫陈公台莅临,小县蓬荜生辉呀。在下河北卢和卢俊义见过公台。”

“小道公孙胜见过陈公。”公孙胜在身后也抱拳行礼。宋时江内心暗笑,卢和卢俊义,化名为字,真是巧妙,也不先和我打个招呼的,这老卢。

“此二人亦是我家兄弟,俊义乃我寿张县丞,公孙道长乃我乡兵右军师。”宋时江介绍道。

“陈宫见过二位。”陈宫起身回礼,而后笑说道:“公明兄,所言不虚呀。吾观得你家兄弟俱是器宇轩昂、气质不凡之人呀。你等兄弟将来必不可限量呀。”

宋时江又蛇随木棍了:“公台兄,我等忠义兄弟聚集,招募乡兵,只愿扫荡黄巾、保境安民。而今更兼朝堂动荡,董卓专权,忠义之士,必将群起勤王。但盼公台兄助我。”

陈宫笑了笑,并不直回,说道:“且看且看。”

宋时江知道自己目前庙小,更兼没看到潜力,陈宫如此一个世家子弟,高才高智之人,是不会轻易答应的,于是不再强说。

此时酒席已铺摆,主宾于是入席,佳肴美酒,欢宴至晚。而后,与县衙左近寻得一宅子予以陈宫居住,三日一小请五日一大请,宋时江殷勤探看,自是不表。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十八章 练兵

后汉中平六年己巳年 ,太白犯心前星,天下由此乱坏,何进遭诛,常侍作害,后又董卓乱政,中央纲常错乱,地方更是祸乱不堪。不过那寿张县却是秩序井然,民心安定,田垄市坊俱是一派祥和景象,这一切不得不归功于寿张护卫军。

入得这大汉后,梁山好汉们自感天命所归,星煞使命所在,更兼想着建功立业。自护卫军各营组建伊始,各营主将无不卯着劲地操练本营人马,明不争暗争的想把本营打造成梁山第一营。不仅马军与马军争,步军主将也鼓着劲露脸,就连暂时分配到人马最少的两个特战营主将都不服气想早些露个名声。当然没有水军出来争闹,因为水军和梁山守备营建成后,李俊与杨志就拉着人马回了梁山,回山前宋时江还拉着李俊杨志叮嘱了半天。

李逵早嚷开了:“莫不见俺的营团名字有特战两字呀。甚是特战?特别能战。宋江哥哥就是想让俺带出个特别能战的营团来。”

好吧,如此一来,各营的操练形成了一种竞争的局面。今日你马军第一营操练三个时辰,明日我马军第二营立马操练四个时辰;今日你马军行军十公里,明日我步军就来个拉练二十公里。如此一来,练得这些本是黄巾农户商贩的各营士兵们,叫苦不迭。好在一来护卫军在伙食上绝对满足,顿顿能吃饱,隔几天还有荤腥,这待遇他们在外面哪遇得到呀;二来安家费足够,士卒若开个小差,他们的家人早打骂过来了,这样好的县令这样好的军队你们都不听呀。于是乎,建营不足月,又练又吃,士卒的体质嗖嗖地上去了,军纪军容嗖嗖地上去了,军队的战斗力嗖嗖地上去了。只见得宋时江每次去军营都笑歪了嘴,也只见得负责粮草供应的扑天雕李应疼坏了心,见到主将就说省着点省着点,还没开始干大事业呢。

总有些不开眼的小毛贼和黄巾流寇,见得寿张热闹,就意图来搜刮打劫一番。这可着了护卫军的意了呢,他们个个俱嫌训练太苦太累,能有个出去打一架的机会就是放松发泄呀。

各营都抢着出战,直把毛贼们打得屁滚尿流个个不是死伤就是被俘虏,不仅多了实战训练,还趁机多拉了些人马。

各军营俱尝到出战的甜头后,后来甚至发展到各军营以拉练的名义主动出城去寻找毛贼与黄巾余孽,实战训练兼招兵买马还兼打些粮草,所到之处,流寇无存。最远还跑到了无盐、巨野城边上,夸张点说,要不是没个攻城器械,某些蛮撞军营可能早要去试一试了。

就这样,寿张县城方圆百里内无一毛贼流寇,寿张县在这泼天的乱世中如桃源般的祥和宁静,外郡外县投靠而来的百姓也是越来越多。此不是护卫军的功劳又是谁的功劳。

这日,天气晴好,各营主将俱聚于县衙大厅,宋时江等四大头领端坐于上首。

“胡闹!”宋时江一拍桌子,“谁让你们私自出战的?”宋时江在大发雷霆。

“拉练就是拉练,剿贼就是剿贼,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拉练,某允许主将有序安排。剿贼,必须要有将令,必须要有章程。将令呢,将令何在?是谁的将令。没将令,就是私自出战。前番发布的十七条军律记得不记得,这是乱军,当斩!”宋时江怒了。

“你们想过没有,这不单单是没个军纪。私自出战,没了章程,敌军来袭,寿张怎么办?私自出战在外,某有将令着你出征怎么办?私自出战,有了死伤怎么办?谁来救助,谁来抚恤。私自出战,敌人过于强大怎么办,全军皆没?你们死光某都没个知晓,某都没法给你们报仇……”

看来宋时江是真的怒了,面色铁青。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等人也脸色严肃,不言不语。

金甲绿袍,面如重枣的关胜地位最为不一般,他当先拱手道:“宋江哥哥,关某省得了。原先关某也是练兵心切,见得众营俱如此,唯恐自家营团落于人后。关某失虑了,请军指挥使降罪。”

“某(俺)知错,请军指挥使降罪。”其余主将也都齐声认错。

“可是知错?”宋时江面无表情。

“知错!”众将回答。

“敢私自出兵否?”

“不敢了。”

“谁若再私自出兵,斩。”宋时江站起来,手指抵着将领们脑袋骂道,“某真想一个个斩了你们,看看你们的脑袋是怎么想的。现在都与我起来,都给你们记一过。”

宋时江继续说道:“鉴于你们出兵也是为了训练军队,招兵买马,保境安民,这个又是大功。这些某与众头领俱看在眼里,功过相抵,暂不记录。”

见得宋时江温和了些,李逵嘟囔了起来:“宋江哥哥,俺觉得你自从发现俺们都是星煞降世后,你变了好多。俺都怕你了。”

“变了好多?”宋时江又怒了起来,“若不是你犯错误,哥哥会责罚你?铁牛,哥哥知你赤子心肠,但一军主将了,凡事要过过脑子,过脑子懂不懂。”其实宋时江内心咯噔一下,莫不是和前任宋江有什么不同被觑着了,连最憨的李逵都发现了不成?

“省得了,哥哥。”李逵嘿嘿笑。其实他啥也没发现,只是觉得宋江哥哥越来越不亲近他了,这回宋江骂了骂他,他混身筋骨都舒坦了起来。

宋时江坐回座位,说道:“还有,你们每个军营招来的人马都给我送到林冲的训练营里去。等训练营登记了,做了初步培训,筛查后,需要多少名额能分多少名额,报上来再去拣选。都你们这样岂不是乱了套。”

众将皆拱手道:“是。”

宋时江甩甩手说:“各自回营安置去吧。再强调一次,操练要继续保持,但是出兵剿匪就不要私自行动了。”

“喏。”于是众将行礼离开。

众人出得县衙大门,大家都轻嘘一口气。“方才宋江哥哥也是太凶了,某才是第一次见得他如此。”霹雳火秦明感慨道。众人纷纷称是。关胜摇摇头,微笑不语。走与众将后面,与花和尚鲁智深同行的行者武松,也是一笑,沉声说道:“兵权,敲打。”

众人皆肃然,于是不语。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十九章 燕青归来

众营主将迈出县衙大门,相互抱拳,正欲告辞离开,各回军营。突然,听得清脆纷乱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响起,抬头望去,数骑策马而来。

“是燕青兄弟。”眼尖的已瞧见骑者,纷纷打起招呼来,“燕青兄弟,兄弟。”

鲁智深洪大嗓门响起:“燕青兄弟,怎去得这么久,快一个月了吧。”

李逵大笑:“燕青兄弟,这几天没个人扑腾俺,俺是浑身不舒畅呀。回来得正好,明日校场摔跤去哈。”

第一骑正是风流浪子燕青,只见他策马于大门前翻身下马,笑盈盈四方拱手道:“见过众家哥哥。宋江哥哥可在里面?”

“在哩在哩,刚把俺们骂了一顿。”李逵嚷道。

燕青转身,朝后来居中一骑抱拳说道:“督邮大人,我家宋县令正在县衙内,可要我禀报一声。”

众人方才注意到数骑当中端坐一员官吏,身穿黑色官服,形容瘦枯,留一撮短须,神情倨傲,他不语,只眯着眼微颔。

燕青于是转身匆匆向县衙内走去,众好汉见得燕青归来,俱安排随从自去军营,自己留下来看个究竟,把个情谊,还有省得一会有事再被召唤。

一会,县衙中门大开。宋时江等四位头领身着后汉正式官服,匆匆跨出大门,作揖齐声说道“恭迎督邮大人,恭迎督邮大人,请督邮下马,入县衙训话。”

督邮于马上眯眼,不阴不阳的说道:“汝是宋江?”

“小可正是宋江宋公明,大人请下马入厅一叙。”宋时江恭敬地说。

督邮不再说话,于随从搀扶下下得高头大马,并不理睬宋江等人,直直往里而走。宋时江等人遂跟随而进。

李逵看得大不爽利,嚷道:“这厮啥官,摆个鸟官架子。”一旁呼延灼等人忙一把捂住了这铁牛大嘴巴的大嘴巴,把他拖到一旁。

入得县衙大厅,吴用早吩咐摆的宴席,请督邮上座。督邮看了看几案上酒菜,并不入席,轻蔑一笑,说道:“酒是甚么酒,菜是甚么菜,汝莫不是轻吾?”

宋时江赶紧答道:“大人,小可怎敢轻视,寿张乡野小县,物产不丰,万望见谅。”

“哼,汝宋江家财万贯,金珠无数,如此招待,还说不是轻视?”督邮并不罢休,反而面色更是恼怒。

“大人说笑了,宋江乡野一小民,何来家财无数。”

“那又何来许多钱财进贡东平国相,汝当吾不知?莫非黄巾贼头不成?”督邮又是眯起双目,冷冷望着宋江。

“大人哪里话。某等俱是本地良善,不忿黄巾占城,方儿结社联保,某讨贼有功,该是奖赏才是,为何如此怀疑我等?”

“哼,讨贼有功,就该做得这县令了?”督邮冷笑,“告诉你,你宋江的县令告身就在我手头,更兼督邮我有督查之责。你当如何做?”

门口围着的好汉中武松嗤鼻冷哼:“原来是个要钱的主。”

宋时江朝吴用示意,未几,吴用捧出一盘数百金递与宋江。宋时江接过,捧盘上前恭敬说道:“督邮大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督邮觑着眼望望金盘,冷笑道:“就这些?”

门外鲁智深早忍不住,骂将出来:“腌臜狗官,就是这番贪婪。”

宋时江不动声色,继续向前,说道:“大人,可还想要多少?”

“多多益善……”督邮开始有点满意宋江的识相。

话音未落,宋时江扑头盖脸地把一盘金俱砸向了督邮。“多多益善,多多益善,让你多多益善……”,砸完不过瘾,宋时江用木盘不断地砸着督邮的扁瘦脑袋,砸一下骂一句,“多多益善是吧,多多益善……”直砸得督邮脑袋开花,七窍流血。

说得虽多,实则一刹那,大伙俱愣在那里,一会才反应过来。督邮随从急想着上前,门外的好汉鲁智深武松李逵秦明董平早就扑将了上去一一拿住。李逵莽撞,双手一拿,右脚一踩,直把一个随从生生撕成两片,血喷将出来,溅得大厅到处都是。

这时宋江反而停住了,见那督邮已是血糊满面,躺倒在大厅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宋时江放下木盘,骂道:“狗官,要一点我还能忍,贪得无厌,这大汉朝就是被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害成这样的,你们这样,百姓还怎么活?”

众好汉大声叫好,赞道:“哥哥威武霸气!”李逵哈哈大笑,说道:“人人都说俺鲁莽,俺说哥哥比俺还鲁莽。哈哈,不过,俺喜欢。这样才是俺的大哥。”

“闭嘴,铁牛。”宋江笑骂道,“这样的狗官该死,少一个是一个。我等来这大汉朝做什么,就是做那驱邪斩佞,尽洗浊埃之事。小乙,去那狗官身上找找告身。”

燕青上去搜检,翻出告身,上前递与宋江,而后弯腰抱拳说道:“哥哥,小乙惭愧……”

宋江打开告身观看着,一边回道:“小乙,差事完成得很好,告身已经到手,何惭愧有之?”

燕青继续说道:“好教哥哥知晓,前番小乙去得东平无盐,多方打点奔走。一则了解这后汉荒唐的贿官制度,哥哥的县长官秩三百石明码三百万钱;二则见到东平相毕轨,此毕轨也是昏庸贪婪之辈,他哪管治下寿张收复情况,只是收取小弟大量钱货方答应小弟上表。如此小弟在无盐候得了大半个月方等得朝廷任命告身,于是欲急急赶回。”

“可谁料,毕轨座下督邮曹橼见得小弟花钱爽利,为哥哥们买得告身,应是起贪婪之心,告知东平相说事关重大,必须前往巡查。于是小弟只好带其回来寿张了……小弟办事不利,请哥哥责罚!”燕青才是抱拳。

“燕青完成得很好,如此打点之事,我辈无人及你。”宋江听罢,赞赏说道,“县令告身已经到手,我等已有立世正经名分。名分已到,又不是怕没官做,一切皆已无虑,怕甚么这些龌蹉官员。来人,把这督邮拖下去砍了了事,余下随从愿降者收留,不愿降者也一并砍了。”

“还有你们几个将官都回营去吧,勤加操练,马上有战事了。铁牛,罚你留下打扫大厅,你看看这大厅,血滋滋的什么样子。”

听有战事,众将大喜,齐齐作揖称喏,唯李逵那钟馗样的愁眉苦脸。引得其他好汉大笑,拍拍他的斗大头颅,然后离开。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十章 特务营

见得众家哥哥皆已离去,浪子燕青也朝向宋江和卢俊义作揖说道:“那则个,宋江哥哥,主人,若无其他事,小乙也先行告退了。”

现名唤和字俊义的玉麒麟卢和卢俊义不满地说道:“小乙,你又忘记了,哥哥可与你说过多次了,你我兄弟相称,不可再主人主人的叫唤。你还是不改。”

燕青笑道:“好的,主人。小乙真个该打,下次一定改回。”

卢俊义摇头苦笑,宋时江也是大笑。他拍拍燕小乙的肩膀说:“燕青兄弟,你可累着了。若觉得劳累可先回去休息休息几日……”

聪慧若燕青,他立即知晓其实还有事情。他抱拳向宋江轻笑,说道:“宋江哥哥,小乙在无盐客栈里呆等大半月,骨头都疏懒霉坏了,何来劳累之说。哥哥有事但说无妨。”

宋时江笑骂道:“就你伶俐,不过某真有事情安排于你。”而后正色道:“燕青燕小乙听令。”

燕青:“在。”

“命燕青为特务营正将,即日选拔人手,管领事务,不得有误。”

“是。”燕青朗声回答。

“小乙,你可知你应管领何事?”宋时江问道。

“不知,特务营亦是新词,小乙只能猜测一二。”燕青回道。一旁卢俊义吴用公孙胜也是一般模糊。

“特务营职事:刺探、监视、肃反肃贪、卧底、策反。”宋时江解释道。

吴用问道:“那与戴宗走探声息营是何差别?”

宋时江继续解释:“简单解释:一明一暗,一军一政。戴宗兄弟那番是军队之目,强调斥查敌情极速准确传讯。而你燕青,更注重的是刺探机密情报,行暗之事,可是理解?具体日后再一一立个章程。两者有区分,更需紧密合作。”

燕青回道:“小弟大致明白。”

“行,回去后你可细细揣摩。现下就有一要务吩咐与你。”

“哥哥请下令。”

“探宝!”宋时江正色说道。

“探宝?”燕青疑问。

“对,探宝。执行‘探宝’计划。你我一百单八人入得后汉,行扫荡群雄、逐鹿中原之大事业,单靠我等之力,绝做不得如此事业。必得寻那良才名士,招得谋臣,揽得勇将,为我驱驰,方能成功。这就是宝。小乙,你我都是后世之人,你对这三国良才贤士应是了如指掌吧。”

燕青恍然,回答道:“这个自是。三国英杰,俱是如雷贯耳,铭记于心。”

宋江说道:“三国英杰可分两类。一类是可为我所用,一类是不可为我所用。如何区分?”

燕青细细想了一回,回到:“回与哥哥,这个可以揣测而出。今我等弱小,兵微势小,权弱名轻,名士世家豪门不入法眼,投世家之徒亦不会依附我等,我等可寻之宝只能是:其一、已出世然出身下层、士卒、草莽之人;其二、未出世然长辈颠沛之人。”

宋江大赞:“最伶俐者,燕青是也。那则,如此‘探宝’计划能开展否?”

燕青抱拳回道:“小弟必不辱使命。”

“很好,招得一人就记你一功。当然,其余你营掌管诸事你也要一一循序开展,需要人员物资,自可来找我,莫不满足。”

“是,那小弟告退。”燕青于是作揖而出。

是夜,县衙后厅卢俊义房屋,有人轻轻叩门道:“主人。”

“小乙?”听得声音,卢俊义披衣起身开门。

门开,浪子燕青进得门来,弯腰深拜道:“小乙拜见主人,不知主人近来如何。”

卢俊义笑道:“小乙呀小乙,你什么都可以,就是这个执拗,看你何日才叫唤哥哥。某一切安好,无甚事。倒是小乙你呀,而今掌得一营,而且又是如此紧要一营,宋江哥哥好生看重得你呀。”

“那主人呢,宋江哥哥如何看待主人?”燕青轻声反问道。

“恩”卢俊义哑然,半响,说道:“公明哥哥,义气深重,对待你我兄弟自不消说。于你,已是一营主将;于某,一切事物尽托。”

“呵呵,一切事物尽托。可是,主人,主人为辅为附,一切出头露面之事尽在那宋江。想主人,凛凛身躯,枪棒无双,武略文韬,富甲天下,就甘屈于宋江之下吗?而今我等一百零八人入得后汉,天机在握,他日称雄天下,一统江山,坐上宝椅指日可待。君臣天途,主人你就甘心吗?”燕青急问道。

卢俊义沉默,一会骂道:“燕青,自小某就教诲你为人忠义第一。你到底是何居心,要诱害某不忠不义吗?宋江忠义,谋虑深远,卢某虽略有武艺,其余不足他远矣。”

“可是,主人……”

“你不消说,不要陷某不忠不义。宋江忠义待某,某必忠义报他。”

“主人,权不在手,必有后忧呀。”

“燕青,某不曾存半点异心,宋江如何负某?”

燕青泣拜道:“主人,既然主人已做决定,小乙唯主人是从。日后小乙做得那特务营主将,诸事忙杂,奔顾各地,必不能常伴主人身畔,唯望主人好生照料自己。”

那卢俊义也是双目垂泪,扶起燕青说道:“小乙,能得宋江垂青,一展才智,这是天大好事,哥哥为你贺。哎,只不知某何时才能一展所学,酣畅而活。”

“主人。”燕青再拜泣。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十一章 朱武论战

翌日,宋江击鼓升帐,招得众将入大堂议事。

议事人员有:寿张县令护卫军领兵指挥使宋江宋公明、寿张县丞护卫军领兵副指挥使卢和卢俊义、寿张主簿护卫军左军师吴用吴加亮、护卫军右军师公孙胜公孙一清、护卫军参赞军师朱武、护卫军马军第一营正将大刀关胜、护卫军训练营正将豹子头林冲、护卫军马军第二营正将霹雳火秦明、护卫军马军第三营正将双鞭呼延灼、护卫军马军第四营正将双枪将董平、护卫军步军第一营正将花和尚鲁智深、护卫军步军第二营正将行者武松、护卫军特战団牌军正将黑旋风李逵、护卫军特战山地营正将解珍解宝、护卫军走探声息营正将戴宗、护卫军医疗救助营正将扈三娘。其余与会将佐还有扑天雕李应、美髯公朱仝、没羽箭张清、金枪手徐宁、急先锋索超、赤发鬼刘唐、九纹龙史进、没遮拦穆弘、插翅虎雷横、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

俟群雄坐定,宋时江于正中说道:“诸家兄弟,诸事辛苦,而今我梁山自入后汉以来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月前会议所讲正身、安民、练兵三件大事俱定。在此我宋江多谢众家兄弟,也必论功行赏。现在我梁山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士气鼎盛,已是迈出第二步的大好时节。”

“第二步战略:攻城掠地、招兵买马、响应诸侯会盟。现已中平六年十月底,明年正月就是十八路诸侯会盟之时,我等该如何操作,各家兄弟不妨议论个一二。”

李逵嚷道:“议论个鸟,哥哥你说来便是,俺自听你的。只是上阵厮杀时不要少了俺就成。是吧,哥哥。”

“闭嘴,你个黒厮,再污言秽语某就将你逐了出来,日后也不让你上阵厮杀。”宋江斥责道。吓得李逵嘿嘿一笑,赶快捂住了嘴巴,也惹得其余豪杰大笑。

此时护卫军参赞军师神机军师朱武出列,观那朱武,三十二三年纪,带一领绢丝头巾,身却着一副铁叶梅花甲,亦文亦武。他抱拳说道:“众家哥哥,我寿张县小民少,实难施展,时不我待,为了人马粮草,攻城占县,势在必行。”

朱武而后目视群雄,拱手问道:“请问诸家哥哥,我等攻打黄巾余孽合宜,还是攻打后汉官军合宜?”

“自是攻打黄巾贼人合宜。一来占得公义、二来可速得民附、三来不引人注目。”吴用轻摇羽扇,回道。

“再问,是攻打梁山左近寿张左近合宜,还是远攻偷袭掠地合宜?”朱武再问。

“自是左近合宜,我军目的在于招兵买马,扩大军力,远袭掠地何用?”吴用又答。

“可要攻占州郡?”朱武第三问。

“不可,若攻占了州郡,必天下瞩目,与我等策略南辕北辙矣。”吴用大惊。

“如此。”朱武放下双手,笑笑对群雄说道,“如此,我等可定下攻掠之城池矣。诸家兄弟,请听我细说。”

“一者,黄巾余孽祸乱青兖两州,青州路远暂不考虑,兖州为黄巾所占者不可胜数,离我等近者有东平章县、济北雍丘、东郡范县诸县;二者、攻打东平章县需跨东平国无盐郡治,而攻打济北雍丘更得跨过东平整郡,大不合宜。唯东郡范县居梁山之左,我寿张居梁山之右,若占有范县,自可与寿张成犄角之势,与梁山自成一体。”

“神机军师果然是神机军师,如此一分析,让人茅塞顿开呀。就打范县,让梁山寿张范县三地连为一个整体,为我根据地。”宋时江赞道。果然会议还是得多开开的,人才自然会一个个发掘出来,绝对比自己一个人在绞尽脑汁在想的好。

其他梁山好汉们也是大为赞叹。特别是九纹龙史进,这个帅小伙一把窜了上来,抱住朱武喜说道:“朱武兄弟,论打架你打不过我,论脑袋你还是真好使呀。”

神机军师朱武展颜一笑,又说道:“不过,范县倒有一不足之处。其处于东郡,与我东平国寿张隔郡相望,不相统领。占得以后,不知如何处置,不知如何与东郡郡守打交道。”

宋江此时接口说道:“东郡太守为桥瑁,来年十八路诸侯之一,史书记载此人甚有威惠,痛恨奸邪。于此人某自有安排。某且问你,范县又当如何攻取?”

“我梁山兄弟勇武,黄巾余孽自是不足为道,只是为避免我护卫军攻城多有伤亡,我等自需设个小计。”朱武背负双手微笑道。

“甚么小计,哎呀,朱武兄弟你个磨叽,能爽快点说不?”李逵又熬不住了,嚷了起来。

“此计简单。”朱武瞟了李逵一眼,说道,“只是苦了李逵兄弟一点。只需李逵兄弟带领你麾下特战团牌军去打一仗就可。”

“为甚苦了俺一点?打仗俺从不怕苦,能打仗俺去。”李逵立马上钩。

“两个条件。其一,穿得破烂点;其二,许败不许胜。”朱武笑道。

“哈哈哈”其余兄弟都大笑起来,幸灾乐祸地望着李逵。

“直娘贼,怕不是调笑俺吧,打败仗还打个球,俺不去。”李逵不乐意了。

朱武转身向宋时江拱手说道:“吸引黄巾贼人出城交战,这是此战的关键。非李逵兄弟不可。待得李逵败退,黄巾军必定追击,我军于退路设伏,如此必可大败贼军。若敌军不曾追击,我军亦可就势返回掩杀,敌军必溃败。范县自可轻易而下矣。”

“铁牛,看来此战非你莫属了。引得黄巾贼人出战,就记你一大功劳。”宋江强忍住笑意,说道。

“我命令”宋时江正色道。

“在。”众将领起立,拱手行礼道。

“点齐兵马,进兵范县。着李逵为先锋,城下叫战。其余将佐随我埋伏,掩杀黄巾。”

“得令。”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十二章 李逵搦战

正如众多的郡县都是依山缘水分界一般,陡峭的梁山山脉与广阔的大野泽自然成了东郡与东平国的天然分界线。梁山以东就是东平国寿张县,此时已在梁山群雄的掌控之中;梁山往西则是东郡范县,此时的范县县城被黄巾余孽攻占已有数月,东郡太守桥瑁数次意图夺回,然一直力有未逮。

占得范县的黄巾贼人头领是小渠帅于毒,此人身高八尺,体壮腰阔,本是农民出身,逢旱蝗肆虐,民不聊生,为反抗官兵掳掠,其秘密组织义军并投靠了“黑山军”张牛角。可惜后来张牛角阵亡,由张飞燕继领,于毒素与张飞燕不合,遂脱离“黑山军”西进,带着数千士卒占得东郡范县,自做大王,与“黑山军”本部时联时不联,也是逍遥。

是日巳时近午,范县县衙厅堂,几上残酒剩肴,地上衣裳遍地,榻上一个赤裸粗壮的汉子正裹着一位年轻女子还在酣睡。突然,几位黄巾士卒急惶惶地敲门迈进大厅,粗壮汉子醒转大怒,喝道:“甚么急事?投死一样。”

黄巾士卒急急跪下,惶急说道:“渠帅,渠帅,城外有大批人马前来搦战。”

“又是官军?”粗壮汉子暴怒,继而狞笑。

“不知,应该不像。他们的穿着破破烂烂的,像是流民。”

“什么?不是官军。难道是哪支不开眼的人马见着俺于毒好欺负,想来并了俺不成。哼,不知死活。”此人正是黄巾渠帅于毒,他一脚踢醒身旁女子。身旁女子吃痛,可并不敢多呻吟,噙泪忍痛匆匆拾捡衣物帮着于毒穿上。

穿得衣裳,披挂停当,黄巾渠帅于毒率众登上东城门。他往外一望,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俺道是谁,原来是一群小毛贼,前来送死的猪狗。”

只见得城下有一伙人正在搦战。此一伙人马约三五百人,队列不整,衣裳杂乱甚至破烂,领头的两个汉子在这大冷的天甚至还光着膀子。为首其中一位面色漆黑,貌似钟馗,乱糟糟胡须,赤膊露着杂乱胸毛,双手挥舞着两板大斧在叫嚣着:“兀那上面的胆小鬼听着,赶快开城门让爷爷进去。不开门,爷爷攻将进去拧下你们的脑袋当酒葫芦。”不消问,此人一定是前来叫战的李逵了 。

于毒大怒:“你们是哪路人马,为何攻俺范县?”

“哪路人马?直娘贼,爷爷俺自己就是一路,天大地大爷爷老大,快把城献与爷爷,让爷爷进去耍耍。”李逵继续叫嚣。

“你们这些腌臜人物,不知死活,小心俺一刀劈了你。” 于毒大笑。

“有种下来和爷爷打一仗,看谁劈了谁。”李逵爆笑,旁边持着阔剑挥舞的丧门神鲍旭也是大笑,大叫:“有种下来打一仗。”

于毒大怒,对麾下叫道:“儿郎们,咱且下去教训教训这些不开眼的毛贼,不砍死几个他们是不知道疼。”

不一会,城门大开,一军人马席卷而出。为首者正是黄巾渠帅于毒,他坐下赤鬃大马,手持丈余大刀,疾驰而出,大嚷道:“来来来,哪个小贼不开眼……”

话音未落,一把板门大斧迎面飞来,于毒躲闪不及,正中脑门,直直被劈个稀烂,“扑通”一声掉下马。这边身后随着于毒策马疾驰的黄巾将勇,急速前跑的黄巾卒子,顿时队形大乱,呼嚷道:“渠帅死啦,渠帅死拉”,纷纷丢下旗帜兵刃乱逃。

那厢李逵率领的诱敌特战团牌营也是面面相觑。李逵尴尬地甩甩空着的右手,嘿嘿笑道:“俺只是想试试他武艺,谁知道这般稀烂。”

“怎么办,俺们还要往后逃吗?”见着这般,鲍旭傻了,只好问主将道。

“逃个鸟,没见贼人都逃回去了,再不追都逃进城了。”李逵把左手大斧换到右手,嚷道:“兄弟们,都与爷爷杀进城。”

等赶到东城门口,黄巾贼众已大部逃进城门。李逵抢着先,觑着挤在城门的贼众一味砍杀起来,直杀得城门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此时城上黄巾反应回来,四下弓箭,飞蝗般往城门射来,不分敌我,黄巾贼众哭喊着倒下,李逵不提防,左臂也中了一箭。幸好这时部下特战团牌军早已赶到,俱架起团牌遮挡,副将八臂哪吒项充与飞天大圣李衮急急救下了李逵。唯可惜数十个部下遮挡不及,被射翻在地。

入得城门,李逵借着城门箭射不着,一把拔下左臂箭支,直疼他哇哇大叫。只见他发狠道:“娘的,攻上城墙去。”

于是李逵鲍旭居中,项充李衮在两侧,一人护着一个,率着手下团牌军冲了城墙上去。黄巾贼众见得李逵凶恶,又兼渠帅于毒已死,哪还有抵挡勇气,纷纷后逃。李逵鲍旭见状,抡起大斧阔剑就是一路追赶一路砍杀。还是项充伶俐,带头喊道:“我等是寿张官军,投降不杀。”团牌军一边砍杀一边大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回讲那宋时江正带着大军于范县城外五里设伏,不提防戴宗风风火火跑将来,嚷到:“哥哥,宋江哥哥,不好,那李逵砍了黄巾渠帅,杀进城了。”

宋时江大惊,骂道:“这黒厮,又不听话了。”而后喊道:“众将官,随我攻进城去。”

一路好跑,人马俱是气喘吁吁。却看见李逵在东城门楼上傻笑挥手,宋时江不禁一阵气恼,于城下仰望骂道:“你这黒厮,还好占得城来,若非这样,某砍了你的狗头。”

李逵满身是血,没有答话,只是嘿嘿直笑。

宋时江复问道:“其余城门拿下没?”

“没有。”李逵倒回答得很干脆。

宋时江又一大惊,快速命令道:“各将官,速速进入城池,分营拿下城门,控制县城。”

一顿忙乱,一会各营主将各个来报,各城门俱已控制,黄巾贼众俱已投降,宋时江方才放下心来,回头对吴用笑说道:“接下来,张榜安民,又是军师职责了,某可不管。”

吴用也笑道:“有了寿张经验,自是不用麻烦哥哥了。小可萧规曹随便是,哈哈。”

宋江也是大笑,对一旁的豹子头林冲说道:“林将军,你的训练营又要大量补充人马咯。”

林冲也是笑笑,抱拳回道:“小弟这里,多多益善。”

“萧规曹随,多多益善。”想到这两个成语的出处,宋时江不禁又是放声大笑。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十三章 王英被杀

吴用公孙胜林冲等人自去忙碌,宋时江卢俊义等在花荣吕方郭盛的护卫下,率着近卫营向县衙逶迤而去。

突地,一骑从西城那边疾驰而来,见得宋时江,急停下马拜泣道:“哥哥、哥哥,王英兄弟被砍杀了。”此人赤发黄须,臂长腰阔,正是“锦毛虎”燕顺,原与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一道俱是清风山强盗,后归得梁山。

“什么?”宋时江大惊,他虽内心厌恶王矮虎,但大伙俱是梁山兄弟,又一同到得这后汉,怎不心惊与愤怒?身后的众兄弟也是一片哗然,大家简直不敢相信。

“王英兄弟被砍杀了。”燕顺再次哭着说道。

“何人砍杀?”宋时江嘶吼道,“砍杀了某的兄弟。”

“不知。”燕顺大哭,“鲁智深和武松已经赶将了过去。”

“速叫鲁智深为王英报仇!走。”宋时江吼叫一声,甩鞭急行。后面各家兄弟也俱快马加鞭,急急赶将上去。

却说范县西门城外三四里处,护卫军步军俩营千余人马团团围住一处空地,空地上一对人物正持械面向而立。其中一人身高约一米九,腰阔十围,鼻直口阔,一脸络腮胡须,最惹目的是光着个青皮头颅,穿一领皂布直缀,双手紧握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不消问,不是花和尚鲁智深又是哪个。

只见他单手把镔铁禅杖舞个花,“砰”的一声直插入地,沉声问道:“这位兄弟,洒家观你不是黄巾贼子打扮,为何杀我兄弟?”

对面那人声音豪迈,声若震雷,大笑道:“如此龌蹉人物,人人得而诛之。”只见说话那人也是身材高大强壮,似比鲁智深还要高壮几分,大冷天着一件单薄布衫,胸肌鼓胀胸毛肆意外露,眉粗眼大,虬髯胡须,双手各持一支鹅蛋粗细大铁戟,端得是雄壮凶恶。

身后众将如此一听,大怒,操持着兵刃就要上前。鲁大师左手单手横举,一把拦住,一边说道:“为何龌蹉,你且说出个一二来。否则休怪洒家……”

“那小贼见得那年轻妇人貌美,便起觊觎之心,掠至城外这树林子奸 淫了她,更恶的是,为留后患,更将那妇人击杀。如此卑劣龌蹉之徒,难道不该杀?某观你等俱是刚烈豪迈之人,莫非竟是蛇鼠一窝?”那粗壮汉子双手大铁戟俱拖在地,面对周遭千余人马毫无惧色,振声说道。

“呀呀呀”鲁智深听罢大怒,眉须尽张,“洒家就知道,王英这厮守不得子孙腥根,该杀,该杀,哇呀呀呀,奸 淫掳掠,杀害无辜,坏我梁山名声,洒家都替他羞臊。”

怒罢,鲁智深举杖双手朝对面粗壮汉子抱拳说:“这位兄弟,洒家知你好汉,行侠仗义,受鲁智深一拜。”抱拳完讫,继续说道:“但是,那王英是我梁山中人,也曾拜过兄弟,插过香火,既被你所杀,洒家必须给他报仇,方不负忠义。”

“兄弟,你我来分个胜负吧。你们是好汉的,绝不可以上来。”鲁智深朝四周吼道。

吼罢,鲁智深抡着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就扑将了上去。那粗豪汉子也是大吼一声:“来得好!”仗起那双鹅蛋粗大铁戟,迎了上来。“砰”杖戟相撞,发出冲天的铁石之声,撞得四周众人双耳俱是“嗡嗡”直响。

初一碰撞,鲁智深只觉虎掌开裂双臂生疼,惊诧不已,好一个大力的汉子,比洒家还力大几分。对方也是内心一震觉得惊讶,亦露出钦佩的目光。

“哈哈,再吃我一杖。”鲁智深又冲了上去,粗豪汉子“嘿嘿”一笑,也同样冲了上去。端得是好一仗,飞沙走石, “乒彭彭”金铁声不绝于耳,“哇哈哈”吼叫声不断于声,直杀个观众变色煞白,直杀得四方鬼神惊嚎。

正厮杀间,越来越多的梁山人马已经得讯赶到,宋时江等亦率着近卫营赶赴当场,围将上来,亲眼见证了这一场刚烈冲天的厮杀。

见得人愈来愈多,鲁智深唯恐有失,卖了个破绽,跳出圈子。他并先不招呼众人,独向那粗豪汉子又一抱拳,朗声笑道:“哈哈,痛快,痛快,洒家难得见这番力大之人,今日见着了,佩服佩服呀,这位兄弟。”

而后他才转身向宋时江卢俊义等抱拳说道:“哥哥,众人皆知洒家生平最是敬重忠义勇武,行侠仗义之辈;最憎恶那欺男霸女,奸 淫掳掠之徒。今日之事,洒家保那汉子了,望哥哥明查!”

宋时江一愣,忙问起身旁之人缘由起来。

正说间,好汉中一人也站了出来,立于鲁智深身旁,见那人身躯凛凛,胸脯横阔,也是有一米八五上下,相貌堂堂,披散头发带着金箍,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手握两把镔铁雪花戒刀,应是打虎武松是也。见得他目露精光,不动声色,双手朝宋时江行礼,沉声说道:“也算我一个。”

说完,他转向那粗豪汉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忠义汉子,我保你。但是我也要和你打一场。”

那汉子听闻,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想不到今日某典韦遇着如此多好汉,某纵死也是无憾。”双手大铁戟互撞,嘶吼一声,“来吧,这位兄弟。”

行者武松摇头,说道:“你戟重,我的戒刀碰不得你铁戟,你我比试拳脚。”说罢,武松随手一掷,那两把镔铁雪花戒刀“刷”一声向后直插在地;又一撕,身上那衣裳尽碎,只露出那虎背熊腰精壮似铁的身子来。

那汉子见状,不再说话,同样抛却了那沉重铁戟,绑罢单薄布衫,坦胸赤膊,走将了上去。

武松闪身而出,如闪如电,抡起一拳就向汉子攻去;那汉子歪头一躲,也是“呼”的一拳就向武松胸口砸将过来。好个武松,脚步错动,早已闪过,右脚一振,鸳鸯腿连环使出。那汉子躲闪不及,干脆不躲不避,生生受了武松一腿,端得是皮糙肉厚,只听见“彭”的一声,声音沉闷,应有千斤之力,若是普通人等早已肉碎骨折,其却只是后退三四步,就已站住。他大叫:“哇哇,痛快。”又复冲了上去。

这一回,他早已试出武松拳脚轻重,浑不顾武松如影腿法,左右拳互抡,一拳紧是一拳,拳拳向武松胸口砸来。武松见其鲁莽同时拳又甚是简单,知晓其一定意图凭身壮拳重击倒自己,于是并不与那汉子硬拼,借着无双腿法与汉子周旋起来。

此一仗,虽不见刀兵,但双方拳来腿往,风声虎虎,一个天神下凡威风凛凛,一个古之恶来铜骨钢筋,也是看得围观将士心神荡漾,齐声惊嗟。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十四章 古之恶来

“典韦,陈留人,本是猎户,后经夏侯惇介绍依附曹操,任侠好义,极其勇武,曹操夸其为‘古之恶来’,后人评‘一吕二赵三典韦’,他怎地在这儿?”宋时江异常震惊。

其余梁山众将倒没有敏锐地听到典韦自报名号,一则宋时《三国演义》不曾诞生,三国人物民间流传并不广;二则在此围战的梁山众将多是勇武有余、文略不足之人,若吴用等人在此可能就不一样了。众将俱沉浸于这场精妙的打斗,都惊叹于那个粗豪汉子的勇武,居然比鲁智深和武松还略胜一筹,端的是雄豪。

“住手!”宋时江坐于马上振声大喊。

武松攻得正紧,他倒有好几拳脚砸在了典韦身上,可惜典韦只是身形微震,未见明显伤害,倒是自己不小心遭了典韦一击,正砸在左臂上,左臂火辣辣地疼。听得宋江一叫,也是虚晃一闪,跳出战圈。他双手抱拳,朝典韦正色行礼道:“我的拳脚打得死伤猛虎,不料却难伤壮士分毫呀,佩服佩服。”

典韦也是抱拳,爽笑声若雷震:“痛快,痛快,有幸遇到两位好汉,如此勇武,典韦虽死无憾。”

说罢,虎目环视四周,大声说道:“勿要两位兄弟为难,尔等谁敢上来,虽尔等千万人,某又何惧。哈哈”

宋时江觉得受到了轻视,他嗯嗯咳嗽一声,策马一步上前,说道:“典韦,你本猎户,又怎会在这里?”

“怎会在这里?”典韦毫不畏惧,虎目直视宋时江,说道,“某观你是个领头之人,某可说与你听真。某本在那山涧中狩猎,打得虎狼,前来范县售卖。却在这树林子遇得一五短矮人正奸 淫 人家女子,还将人家毙了。如此恶人,某自然将他击杀,何罪之有?”

典韦四周张望,大笑道:“数千人围着某,某还是要言语,如此恶人,某必杀他。怎样,可要杀了某,为你那小人报仇?谁敢来杀某?”笑声震天,声若震雷。

鲁智深走至宋时江马前,抱拳说道:“宋江哥哥,这汉子豪气冲天,侠肝义胆,勇武异常,如此英雄,万不可击杀了他呀,如此必让天下好汉心寒。”

宋时江冷冷地望着鲁智深,说道:“鲁智深,你可要保那典韦?”

鲁智深大声说道:“洒家觉得那汉子是个好汉,要保。”武松不说话,却是走将上来,站与鲁智深并列,向着宋时江抱拳。

宋时江望着鲁智深与武松,面沉似水,说道:“那王英的性命又当如何?他是我等歃血为盟的兄弟。某若要击杀那典韦,你们又当如何?”

鲁智深武松无言以对。

宋时江双腿一夹,驱马向典韦而去。鲁智深一惊,伸手想要阻拦,宋时江并不理他,直直从他身边走过,于典韦身前几米站定。

宋时江凝视典韦,典韦亦是直望宋江。半响,宋时江说道:“典韦,你纵勇武也挡不住我数千兵马。宋某知你是条好汉,某那两兄弟也是齐齐保你。但王英此人遭你击杀,此人亦是我等兄弟,若不击杀你,那则没有兄弟义气,令所有兄弟胆寒。如若击杀你,又令天下英豪耻笑。你道该是如何?”

典韦沉声道:“那该如何?”

“要某不杀你,可以。可有胆进县城一说?诸多人马聚于此处甚是不便。”

“如何没胆,进了县城你又能耐我何?去。”典韦豪迈一笑,拾捡起一双大铁戟自向范县走去。鲁智深和武松也持起武器,与典韦一道回城而去。数千兵马于是与宋时江一道紧紧跟随。

无视那诸多人马,典韦独独对鲁智深武松边走边笑道:“某家陈留典韦,万幸认识两位兄弟。不知两位兄弟高姓大名。”

鲁智深豪声笑道:“典韦兄弟,你这般脾气,太对洒家胃口了。洒家鲁智深,那是洒家兄弟武松,曾赤手空拳打死过一只吊睛白眼大虫。”

武松也是难得的放声大笑,说道:“惭愧惭愧,我这拳头是难伤典韦兄弟分毫呀。”

入得县城,进了县衙大厅。这大厅早被公孙胜等人重新整理了一番,先前黄巾渠帅于毒的旧物一应去除,几案桌椅摆将开来,听闻到消息的梁山好汉们俱在这大厅端坐,归来的宋时江们也一同坐下。

宋时江注视着堂下傲然挺立的三位汉子,说道:“鲁智深、武松,你等可还认某是大哥?”

鲁智深武松抱拳说道:“歃血插香为盟,忠义当先,自是大哥,永是大哥。”

宋时江又问:“那可是还要保那典韦?”

鲁智深武松斩钉截铁的说:“典韦亦是忠义好汉,恨不能结拜,要保!”

“好,来人,把他们两个拉出去砍了。”宋时江大喝道。

鲁智深武松大惊,其余梁山好汉也是大惊,典韦亦是大惊。典韦大声吼道:“那个将官,要杀要刮冲某来,不要为难两位兄弟。”

宋时江冷冷的望着那两好汉:“可是服气?”

鲁智深不答话,武松桀骜昂起头颅,喊道:“不服。”

宋时江冷冷说道:“那某就说与你等听真。你我群豪聚义,行得天命,需共心戮力,方能上报国家下安百姓。而今兄弟死,你等不为兄弟报仇,是为不义;兄长令不听,是为不忠;敌我不明,为敌请命,是为不礼。自诩忠义好汉,却是不忠不义不礼,你等当不当斩。明白的说,日后我等亦需与曹操、刘备、关羽对阵,尔等若皆认为他们是忠义之辈,不与交战,为敌请命,我等还聚什么义,行什么天命,争什么天下?前番的誓言你们都忘了吗?”宋时江先是冷冷的说,后面却是越说越激动,几乎吼了出来。

鲁智深听罢,一会无语,半响,“哈哈”大笑,然后说道:“哥哥说的甚对,但是洒家还是觉得典韦是个汉子,杀了可惜。来吧,洒家听哥哥的话,把洒家拉出去砍了,这样才对得起兄弟对得起誓言。但请哥哥不要为难典韦。”

说罢,鲁智深闭上了眼睛,双手往后自主握起,只等着士卒前来押解。

众将俱是震惊,皆佩服起鲁大师来。

一旁,粗壮鲁莽汉子典韦须发皆张,双拳紧握,正欲要爆作。鲁智深又突地睁开双眼,说道:“典韦兄弟,勿要发作。这已不是你的事了,这事关洒家忠义,你别坏了洒家兄弟义气。”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十五章 哭泣的宋江

众人皆是佩服,唯独宋时江暴怒不已。

他一拍案几,骂道:“就你仗义是吧,就你是好汉是吧。谁不敢死,某宋江也可以去死,脑袋掉了不也就是一个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今天某就要和你们说道说道。兄弟们都在这里了吧,没人的把他们也叫来。咱兄弟今天必须说说了。典韦,但请偏厅小坐。来人,送典韦至偏厅。”

“某家不去,谁敢动某。”典韦大喝,震耳欲聋,“想趁机击杀某两个兄弟,想得倒好。”

宋时江怒极反笑:“宋某要杀他们还需躲着你?放心,不需如此。你不是我等结义兄弟,我等议事你不能在此。”

“那某就和鲁智深武松结拜!结拜!”典韦任侠之气又发,吼了出来。

“哈哈哈……”鲁智深豪放大笑,说道:“典韦兄弟,洒家认你做兄弟了,但是需等到我等议事完毕。一会我等三人再去插香结拜,现在兄弟你且去偏厅一坐。别坏了洒家的忠义。”

典韦于是恨恨而去。这时受伤的李逵与救护营的扈三娘等豪杰也听得召唤匆匆进得厅来,自寻空处安坐。

宋时江见得在范县的兄弟也差不多到齐,开口低沉地说道:“诸家兄弟,自今岁八月天现异象,告知我等是上天天罡地煞星官下凡,又兼把我等降入这后汉王朝末年始,宋江自知上负天地重担,下承弟兄厚望,某夙夜难眠,日日兢战,唯恐才浅力薄,明明天机在握,最终却是功亏一篑,有负重托。”

“某日夜揣摩,深较我等与后汉群雄优劣,我等握得天机,长有科技,深有诸多齐心的忠义兄弟,有勇有智,有武有谋。如此说来,一统群雄,广有华夏,自是不在话下。”

“然,宋江自入后汉起,却是越过越心惊,就恐于有朝一日你我兄弟一百单八将一一阵亡,就恐于有朝一日你我忠义兄弟彼此散去甚至反目成仇,就恐于有朝一日我宋江的项上人头着人摘了去。天命……天命只是黄粱一梦。”宋江惨笑。

“哥哥!宋江哥哥……”群雄尽皆抱拳,不知如何说话。扈三娘在侧,暗自垂泪。

宋时江后靠在桌椅上,摇摇手,说道:“看看吧,兄弟们,看看今天的举动吧。”

“首先,李逵不遵朱武军师之计,妄自击杀黄巾渠帅,致使计谋难成,虽占得城池,可少伤人马的目的实现了吗?而且那李逵自己也中箭受伤。”

“再者,矮脚虎王英借搜城之机,奸 淫 女子,妄杀无辜,这还是好汉所为么?我等军律何在?他……他若活着,也是当斩。”宋江垂泪。

“其三,鲁智深武松自诩忠义,置兄弟身死不顾,置主帅军令不顾,却与敌方称兄道弟。这军令何在?这我等兄弟还能共进退吗?”宋时江几乎要捧心痛哭。

“哥哥……”群雄都垂下了头颅起来,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等,我等若如此下去,能成大业么?我等能苟活于世,我等能彼此保得兄弟性命已是大幸了,谈什么一统群雄,谈什么丰功伟业,谈什么闪耀汗青。我等,我等只能是一群土匪,一群强盗。野蛮、冲动、无组织、无纪律,我等和那些个黄巾贼人又有什么差别?和我等要剿灭的黄巾有什么差别?也等着被人说贼子流寇,也等着被剿灭吧!”宋时江说着说着,又一次地愤怒了起来。

“哥哥”卢俊义站了出来,抱拳说道:“勿要悲戚了。”

说罢,他转身面向群雄,逡巡而立,目光凛凛,似乎大宋讨辽先锋官的那种霸气又回到了身上,说道:“众家兄弟,我等来自三山四海,秉着忠义聚于梁山;上承天命,星耀现世,降于大汉,我等担当的结束乱世开创太平的大事业,成则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败则空降后汉尸骸无存。君不闻,万众一心、其利断金;君不闻,令行禁止,所向披靡。我等做大事业,要的是一只上下有别纪律严明的军马,非一群只会称兄道弟的草莽英雄。”

“自今日起,我等百多兄弟不得再称呼公明哥哥为哥哥,当自内心警醒,当与此时代同。某命令,所有人必须称宋江哥哥为主公,态度就从此称呼开始。”

“卢俊义拜见主公!”玉麒麟说罢,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向宋江。

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等人也下得堂中,朝宋江拜倒:“拜见主公!”

其余大多兄弟不再迟疑,也一同拜倒:“拜见主公!”李逵边拜边嘟囔道:“为甚要换呀,哥哥又远俺一步了。”

唯鲁智深武松迟疑了一会,相互望了一下,而后也重重拜倒,说道:“拜见主公!”

宋时江继续啜泣,说道:“众家兄弟,如此这般,宋江内心更是悲戚呀。”

卢俊义说道:“主公,做大事业必破必立,非如此称呼不能改制。我等不仅是兄弟,更是建制军马呀。令必行,虽死向前。”

众将再拜,异口同声:“主公!令必行,虽死向前。令必行,虽死向前。令必行,虽死向前。”连呼三声。

拜罢,卢俊义转身,又一次巡视众将说道:“兄弟们,你我将官,征战天下,当守军律,前番颁布《十七军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违者罚!”

“王英,奸 淫 女子,滥杀无辜,此为大罪,按律,斩!”卢俊义紧绷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李逵,擅自行动,违背军令,按律,斩!”

“鲁智深武松,不听约束,自行其事,按律,斩!”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十六章 典韦归附

大厅一片哗然。黑旋风李逵跳了起来:“甚?连俺也要斩?”

他手举着卢俊义大骂:“可是你要斩爷爷?直娘贼,爷爷招你惹你啦。你凭啥砍了俺脑袋。”

卢俊义面色一片铁青。

宋时江止住哭泣,骂道:“铁牛,前番刚刚说要听话,令必行。你可如此?”

李逵哭丧着一张脸,拜向宋时江说道:“哥哥,啊,那个主公,哥哥你要搬了俺铁牛的脑袋,俺绝无二话。是哥哥一直照顾俺铁牛,铁牛报你的恩;这次铁牛也是不小心坏了军令,你砍了俺铁牛,俺认。但是,别人不行,他卢俊义算球。”

卢俊义面色铁青到了极点。宋时江站了起来,一脚踢向李逵,直把李逵踢了一个踉跄,他怒骂道:“你坏了军令,你还有理了你。卢员外是山寨副头领,他还不能处置你还。黒厮,向副头领拜罪。”

李逵极不情愿的向卢俊义拜道:“卢家哥哥,俺铁牛不会说话,你砍了俺吧。”

宋时江向卢俊义作揖拜道:“俊义哥哥,铁牛是个没脑汉,你且消消气,勿与那莽牛一般见识。”

宋时江继续说道:“宋某惭愧,刚才不能克制内心悲伤,如此,既然认某做主公,这些人由宋某惩处如何,众家兄弟?”

卢俊义与其余众好汉拱手说道:“一切听主公处置。”

宋时江说道:“让那典韦也过来吧,他来后,我等一些事话就不能乱言语了,知否?”

“第一事,黑旋风李逵,不遵军师之计,擅杀敌将,增我伤亡,如此当斩。但念其夺城有功,死罪暂免,活罪难逃,鞭挞二十,以儆效尤。其不敬官长,辱骂上级,再加十鞭。铁牛,如此罚你,你可服气?”

李逵说道:“哥哥说当如何就如何,铁牛依你便是。”

宋时江继续说道:“李逵这厮始终随我,他如此无礼是宋某教导之过,这十鞭,该是某受。”他伸手去脱衣裳,说道:“来人,行刑。”

众将又是一片大惊。众人急急制止道:“主公,李逵无礼是李逵过失,怎可以鞭加你身。”

李逵本是跪拜着的,他也是急忙抱住宋时江的衣襟,哭着说道:“哥哥主公,铁牛知道错了,还是打俺吧。俺肉厚打几下不碍事。”

宋时江扶住李逵说道:“铁牛,以后你可要听话?”

李逵点点头:“恩,铁牛听哥哥主公的话。”

“好,你且去受刑,一会哥哥给你上药。来人,拉李逵下去,鞭挞三十。”宋时江含泪说道。

俟得李逵下堂,那厢典韦也是进得大厅。

宋时江继续说道:“第二事,矮脚虎王英,贪图美色,奸 淫妇女,滥杀无辜,坏我名声,罪大恶极,罪不容赦,斩。”

他凝视着粗壮雄豪典韦,再巡视众兄弟,黯然说道:“他现以为典韦所杀,身死罪灭。毕竟他是我等插香歃血的兄弟,好生收得他的尸骸,好生安葬了他吧。”众将皆黯然,为兄弟身死啜泣,亦怒其不争。

接着宋时江声音高昂了起来:“第三事,典韦诛杀王英,鲁智深武松敬其侠义,不遵军令,罔顾兄弟义气……典韦,你可知晓,如此你不单害了宋某一个王英兄弟性命,你更害了某两个兄弟呀。”

典韦轰雷般声音响起:“某只省得那王英是腌臜小人,鲁智深武松是忠义汉子,该怎么做某不知。但那时节让典某再遇着王英那厮一次,某还是要砍了他脑袋。”

宋时江望着典韦,其余众将也俱望着典韦,有人愤恨有人钦佩。

半晌,宋时江缓缓说道:“典韦,你可愿降我?”

“为甚?”典韦问道。

“赎罪。”宋时江端正说道。

“赎罪?”典韦大笑,笑声振得人耳直嗡嗡,“赎罪,给王英那厮赎罪?某宁死不愿。”

“不,为鲁智深为武松赎罪。”宋时江说。

“他二人有罪,罪在自以为忠义,不顾将令,违逆将令;你亦有罪,罪在以自身侠义诱惑他人,使其罔顾兄弟义气;你三人都有罪,罪在你等俱是任侠仗义的汉子,俱是彼此看重。所以……”宋时江望了鲁智深武松一眼,继续盯着典韦说:“所以某对你们的惩罚是,一、你降我寿张护卫军,二、你等三人即刻结拜,三、你陪着他两人受鞭挞三十。”

“如此?”典韦比较迷糊,一会才听得明白,“让某等三人结为兄弟?他们不用死?也不杀某?”鲁智深武松也一顿迷糊,就如此这般?

典韦一拍大腿,吼道:“典某就是想和他们做兄弟,这样的惩罚某接受,某乐意。”

“别忘了鞭挞三十。你为他二人赎罪,他二人亦为你赎罪。”宋时江冷冷的说。

“三十就三十,尽打重些,不要挠痒痒才好。”典韦丢下一句话,就转向鲁智深武松,朝他们大笑,“哈哈,兄弟,我等三人结拜去。”

“之前呢?”宋时江望着兴高采烈的三人,继续冷冷的问道。

典韦一愣,武松给他示意,他方醒悟,推金山倒玉柱,偌大身躯轰然拜倒,说道:“某典韦拜见主公。”

宋时江方露出了笑容,伸手说道:“起来吧,既认我主公就得遵我将令,可是省得?”

“省得了。”典韦拜倒磕完头,就急急起来拉着鲁智深武松二人走出大厅。

“快打某等三十鞭,某都等急了,某等忙着结拜呢,快打快打。”典韦如雷的声音传了进来,宋时江不禁苦笑。

众将散后,只余宋时江与智多星吴用。吴用左右观了一下,笑着说道:“主公,为主公贺!”

宋时江说道:“军师,有何贺之?”

吴用手持羽扇,双手作揖道:“吴用自诩有才略,今日方知不及主公甚矣。”

宋时江微微一笑,说道:“军师羞煞宋江了。”

吴用说道:“这一日,主公有三贺。一贺主公集军权、正军律;二贺主公得盖世猛将;三贺主公……”吴用也是微笑着,然后轻吐,“卢员外。”

“不,”宋时江摇摇头,说道,“前二事确实是我规划,第三事……宋某不认同,某感激卢员外的挺身而出,然铁牛如此这般绝不在我意料中。”

“但如此,卢员外心思必会安稳许多。”吴用轻说道。

“军师呀,”宋时江凝望着吴用,“交心话,卢员外真会有异心么?某观你一直忌惮不已。”

吴用躬身:“哥哥,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十七章 扩军

有了寿张经验,范县的安民工作做得井井有条,在吴用李应朱仝蒋敬的安排下,梁山的大批粮草亦拉到县城,救济乡民,稳定民心,范县又一次的热闹起来了。

另一处,林冲的训练营处亦招得了大量人马。黄巾渠帅于毒有一定的统帅能力,遂范县黄巾兵马远多于寿张,士卒体质与训练亦好于寿张,当林冲整顿军马完毕,不禁喜笑颜开。因为这几日,其总共整编范县黄巾余孽五千三百多人,招募本地青壮一千八百多人,又加之原先各战营上交二千九百多流寇俘虏。眼下林冲训练营竟有万余军马,喜得林冲徐宁乐开了花,当然登记、拣选、分类、建营、初等训练等系列工作,也是直把他两人忙得脚不离地夜不能眠晕头转向,就算是当日宋时江得悉后,派了张清索超史进杨雄等十来位兄弟前来协助,也不能稍作休息。

而公孙胜,这几日主持安排了矮脚虎王英的葬仪,梁山好汉悉数到场,就连驻扎镇守大本营梁山与寿张的柴进杨志李俊阮家兄弟等人皆尽到位,只余燕青朱贵乐和张青孙二娘孙新顾大嫂数人未至,端得是隆重。只是众人谈及时,都未免感慨万千,直谓:本为星煞降异世,正是一展身手时;谁料难压贪色欲,身死名败两不值。

这一日,万事俱入正轨,宋时江趁兄弟皆在,遂于县衙大摆宴席。

席半,宋时江捧出兵符印信,说道:“众家兄弟,而今范县已下,招得诸多人马,如今我等掌有三地。近几日,宋某与卢家哥哥,军师等多番商议。各家大小兄弟,做如下安排,万望各个管领,尽心尽责,如有违逆,定按军法处置,绝不宽饶。来,萧让兄弟,你来宣读”

圣手书生萧让于厅上,打开一卷巾帛,宣读道:

护卫军正副领兵指挥使 宋江 卢俊义

护卫军左右军师 吴用 公孙胜

护卫军参赞军机 朱武

护卫军训练营暨军官培训营 正将林冲 副将黄信、孙立

护卫军马军第一营 正将关胜 副将宣赞、郝思文

(领兵八百,驻范县北门)

护卫军马军第二营 正将秦明 副将单廷圭、魏定国

(领兵八百,驻范县西门)

护卫军马军第三营(重甲营)正将呼延灼 副将韩滔、彭玘

(领重甲兵四百,驻范县东门)

护卫军马军第四营 正将董平 副将欧鹏、邓飞

(领兵八百,驻范县南门)

护卫军马军第五营 正将张清 副将龚旺、丁得孙

(领兵四百,驻寿张北门)

护卫军马军第六营 正将索超 副将燕顺、马麟

(领兵四百,驻寿张南门)

护卫军马军第七营 正将史进 副将陈达、杨春

(领兵四百,驻寿张西门)

护卫军马军第八营 正将穆弘 副将杨林、周通

(领兵四百,驻寿张东门)

护卫军步军第一营 正将鲁智深 副将薛永、穆春、李忠

(领兵八百,驻范县)

护卫军步军第二营 正将武松 副将施恩、宋万、杜迁

(领兵八百,驻范县)

护卫军步军第三营 正将刘唐 副将郑天寿、邹渊、邹润

(领兵四百,驻寿张)

护卫军步军第四营 正将杨雄、石秀 副将焦挺、石勇

(领兵四百,驻寿张)

护卫军水军第一营 正将李俊 副将童威、童猛

(领兵六百,驻大野泽)

护卫军水军第二营 正将张横、张顺

(领兵四百,驻大野泽)

护卫军水军第三营 正将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领兵四百,驻大野泽)

护卫军特战团牌营 正将李逵 副将鲍旭、项充、李衮

(领团牌兵四百,驻范县)

护卫军特战钩镰枪营 正将徐宁

(领钩镰兵四百,驻范县)

护卫军特战山地营 正将解珍、解宝

(领兵四百,驻梁山)

护卫军梁山守备营 正将杨志

(领兵八百,驻梁山)

护卫军范县守备营 正将朱仝

(领兵四百,驻范县)

护卫军寿张守备营 正将雷横

(领兵四百,驻寿张)

护卫军近卫营 正将花荣 副将吕方、郭盛、孔明、孔亮

(领兵四百)

护卫军医疗救助营 正将扈三娘

(领医疗兵二百)

护卫军火器爆破营 正将凌振

(领火炮兵四百,驻寿张)

护卫军走探声息营 正将戴宗 副将朱贵、杜兴、李立、王定六、时迁、

段景住、白胜

(领斥候二百)

护卫军特务营 正将燕青 副将张青、孙二娘、孙新、顾大嫂、乐和

(人员不知)

护卫军捧帅旗将 正将郁保四

护卫军定功赏罚监察司 司长裴宣 副将蔡福、蔡庆

护卫军后勤司 正副司长柴进、李应 副将宋清、朱富、曹正、

护卫军后勤司钱粮出纳监察局 蒋敬

护卫军后勤司匠作局 孟康(匠作局船只建造局)、

汤隆(匠作局器械建造局)、

李云(匠作局土木建造局一)、

陶宗旺(匠作局土木建造局二)、

侯健(匠作局装备建造局)

护卫军后勤司医士局 安道全

护卫军后勤司兽医局 皇甫端

护卫军秘书处 萧让 金大坚

俟圣手书生萧让宣读完讫,梁山众豪杰俱大喜。此番占得城池,招兵买马,终于得以扩军。原建营正副将佐自不消说,在原有人马基础上俱扩大一倍,自然心满意足;而原未建营将佐,今番自己手下终于有得人马,哪能不欣喜呢。众将拱手齐呼:“谢主公。”

宋时江微笑着接受豪杰们的拜谢,而后说道:“众家兄弟,望以后我等坚守忠义、各有管领、恪守职责、兄弟一心、众志成城,我等的宗旨是……”

“保境安民。”众将大呼。当然其中有几个浑不吝呼的是:“一扫群雄”,其中一个还喊的是“攻他娘的京城去!”。惹得群豪一阵大笑,宋时江也是大笑。群豪见得宋时江不恼,于是笑得更放肆了。李逵干脆嚷道:“直娘贼,这么多兵马,俺们干脆明天就进京去……”

宋时江接口说道:“对,进京去,但是我等进京去是杀董卓、正朝纲。其余兄弟们勿要再嚷。”

宋时江继续说道:“兄弟们,先静一静。”

他微笑着望着跪坐于鲁智深武松旁边,正与二人一海碗又一海碗拼着酒的典韦说:“典韦兄弟,近来过得如何?”

那如山般粗壮雄豪的典韦起身,豪笑而拜道:“痛快,这几日端的是痛快,某日日在鲁智深武松兄弟营中,与他两较力,厮打;又陪他们操练小厮。真真痛快,比往日捉那虎狼爽利多了。”

宋时江笑着望了望鲁智深武松二人,问典韦道:“那你兄弟三人,较力结果如何呢?”

典韦摸摸头,嘿嘿直笑,也看着鲁智深武松说道:“兄弟,那某说啦。嘿嘿,回主公,典某觉得还是某稍强些些。”

武松听了,饮罢手中那海碗酒,笑骂道:“典韦,你这厮脸厚的。次次较量,你都挨了我多少拳脚呀,还你强一点点。”

典韦顶了回去:“你打得伤某再说。敢试某的铁戟么?”哈哈,群豪俱大笑。

一旁鲁智深也大笑,说道:“典韦兄弟,洒家的气力可不比你小几许哈,当年那大钵粗细的杨柳洒家可生生拔出,你可试过?你我可没比个输赢来过。这样,今日不比其他,咱三人比个酒量如何,看是不是你典韦先趴下。”

“哈哈”宋时江望着这群猛将,内心也是无比喜悦,说道,“典韦,听令。”

“在”典韦拱手回道。

“命你为护卫军步军第五营正将,暂领精兵四百,驻扎范县,勤加操练,俟立功勋,不得有误。”

典韦也是大喜,忙拜道:“谢主公。”

“好了,兄弟们,酒喝起来。今日不醉不归,明日起不得饮酒,自去林将军处选领人马,勤加操练,准备大仗。”

宋时江举杯向卢俊义柴进示意道:“卢将军、公孙道长、柴大官人,来,共饮此杯。不日你我分守三处,要一段日子不见了。寿张、梁山辛苦几位了。”

于是肉山酒海、觥筹交错,笑语喧哗,自是不表。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十八章 选兵小风波

翌日寅时,天才微亮,林冲训练营里已人声鼎沸,在那中军帐中,镇三山黄信与病尉迟孙立满身披挂,向林冲行礼道:“林将军,黄信(孙立)前来报道,但有吩咐只管讲来。”

林冲笑着说:“两位兄弟,以后可辛苦两位了。林某这里留不住人,各个士卒旦培训了就走,就连各个将官也是留不住呀,杨志将军调离了,徐宁将军此次又走了,哈哈哈。”

黄信咧咧嘴笑道:“林将军说笑了,谁个不知宋江哥哥最看重得你,上万人马俱由得你调度,我们梁山兄弟只要出了你训练营就莫不是一营正将呀。我二人能来协助将军,已是莫大惊喜,何来辛苦,何来麻烦。”孙立亦是拱手笑说道:“能辅助哥哥,是我等大幸,唯哥哥令是从,但请哥哥下令。”

林冲笑笑:“这几日徐宁还帮我们分配一二,等他自己建营后,就全拜托你们了。走,去看人马去。想必那些个急性子的兄弟早就等不耐烦了,今天我等定是双耳都被他们吵聋。”林冲有了上次分配的经验,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三人出了中军帐,到得演武场,万余士卒早已整齐列阵,各个直挺着胸脯昂首站立,等待着将官的分配。才不到一会,各营的主将也都陆陆续续的赶到,各个急不可耐。

这厢一身铠甲穿着的赤发鬼刘唐嚷道:“林冲兄弟,俺们好不容易才能领得四百军马,你可得给我选拨勇武儿郎呀。”

那厢李逵粗豪声又管不住了:“直娘贼,这县城可是俺打下额。俺手下儿郎为打这县城死伤了几十个,兄弟呀,给俺先选呀。”

“嘿,你倒不羞的。折了这么多兄弟,不听我那朱武兄弟的计策。到一边去,让我们先选,我们等着操练人马呢。”九纹龙史进也来了,他挤呀挤,打算挤到最里头,他嚷道。

李逵那黑丑脸可变灰黑了,“谁知道那娘的黄巾于毒不经杀呀,俺就丢个斧头,他就挂了。俺砍了一个渠帅,打了一个城,宋江哥哥都还没给俺记功呢。”李逵觉得挺委屈的,竖眉咧嘴嚷道,“俺也不想俺那些儿郎死呀,俺不是也受伤了嘛,还有打了俺三十鞭。”

众将看李逵这般委屈样,都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推着他道:“走,到一旁哭去,让俺们先拣选人马去咯。”都有心调戏这个一直粗野不堪的浑人。

哪知晓李逵真的“哇”的哭出来了,把众兄弟都吓了一大跳。李逵哇哇直哭,涕泗横流,眼泪都沾到了乱蓬蓬的胡须上,他哭着说:“你们就这般调戏俺,俺死了这么多兄弟还调戏俺,我团牌营本来就只有两百人马,这几个月都是俺自己天天操练的哈,都是俺听话的兄弟。前番,俺老娘俺老娘被老虎吃了,你们也是这般。”

众将都止住了推搡调笑,沉默了,他们谁都没意料到这样的情况,他们只是想调笑下这个憨直天真的兄弟而已,他们没想到憨直汉子其实也有一颗心,一颗和普通人一样的心,会爱,有感情,会孝顺父母,会珍惜兄弟。他们一直只认识李逵的憨直、粗野、还有那勇敢、残暴。

李逵的哭其实是一种发泄,他嚎啕着。一丈青扈三娘默默地走上前,拿出洁白锦帕,帮李逵擦拭着哭得一塌糊涂的黑脸、脏兮兮的粗手掌,说道:“铁牛兄弟,三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别哭,兄弟们都是无意的,这么多将士都在看着呢。”

“哭吧!”这时众将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宋江也到了演武场。

“主公。”众将皆抱拳行礼,李逵也抽噎着止住了哭泣。

宋时江摆摆手,直接走到了李逵身边,说道:“铁牛,觉得难受,就继续哭,某不说你。”

李逵擦了擦脸,说道:“哥哥主公,俺不哭了,俺刚才难受。”

宋时江拍拍李逵的肩膀,点点头说:“某知道。”说完他注视着他的那些梁山兄弟们,也注视着列队于演武场四周的万余士卒们,朗声说道:“将士们,兄弟们,刚才你们可有看到一位黑汉子在这里嚎啕大哭?”

众将沉默着。众士卒齐应:“看到。”

“那你们可知道这彪形大汉为何大哭?相信你们一定内心也好奇,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相信你们内心现在也是一定在暗暗的笑话,虽然面上没有,但我知道你们笑了。你可知道这汉子为何大哭?可知道?”

“不知。”众士卒又齐应。

“某告诉你们。这黑壮汉子,这个将官,是我护卫军特战团牌营的主将,姓李名逵,悍勇无比,数年前就跟了某。对着泼天多的敌人,他不会哭;对着自己左臂受伤,鲜血直流,他不会哭;对着某鞭笞他三十大鞭,他不会哭。但是,但是今天他哭了,因为他手下的士卒在这次的战役中牺牲了,他为他的士卒在哭。他哭得难看,哭得让人尴尬,但是他是为士卒而哭。”

“不是的,”蓬头李逵喏喏地说,身后林冲一把拉住了他。

“这就是我们的勇士,我们的将官。勇敢、坚毅、视死如归,对待敌人就若严冬般残酷。但是,对待自己袍泽就如春天般的温暖。”宋时江继续振声说着。

“诗经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将士们,这就是我们的军队,就是宋某极力要打造的军队。勇猛向前,视死如归,对敌人若严冬,对袍泽如暖阳。将士们,你们愿意向李逵将军学习吗?你们愿意在这样的军队吗?”

“愿意!”将士们激动了,谁不愿在这样的军队里打仗?他们俱用崇拜的目光盯着李逵,这个刚才在嚎啕大哭的将军,这个刚才还被他们暗暗笑话的将军。

“嘿嘿”李逵可是被吓了一大跳,他不好意思的抓抓乱蓬蓬头发,他可不太摸得着头脑,他傻笑着直咧大嘴,“俺有这么好吗?可是,刚才俺哭是因为,俺哭是因为啥来着。”

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宋时江已经很好了利用了这次机会,把这个难堪给消弭了,还对军队进行了一次鼓动。望着四周群情鼓舞的士卒,他瞪了旁边的梁山好汉们一眼,骂道:“都规规矩矩的选拔好将士,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有什么要求的,某在这里,给某提出了。”

众将只急着选兵练兵,其他俱无。

“哥哥,三妹有个不情之请。”倒是一旁的扈三娘开口说话了。

“喔?三娘有什么话直管讲来。”

“宋江哥哥,这番占得范县,三妹见有许多被黄巾劫掠的娘子,她们现在已无家可归,又孤苦伶仃。三妹想将她们收入我的医疗救助营,帮忙包裹帮忙清洗,也给她们安身之地,不知哥哥可是允许?”

“恩,医疗救助营是多少士卒?”宋时江听后,思考了一下,然后转身问一旁的林冲道。

“暂时只有二百。”林冲拱手说道。

“三娘,那这样。许你领二百男儿救助兵,此外,再许你招收数百女兵,但某有要求。不能只是因可怜她们而招收,干养着她们。她们也得操练,也得参与医疗救助。你可知晓?”

扈三娘大喜,忙抱拳回道:“这个三妹自是省得。”

“哦,还有。那王英已是身死,你与王英自无一点瓜葛。三妹,这回哥哥不再乱应别人,你若有个中意的,你说于哥哥。哥哥为你做主。”宋时江整日里忙来忙去,难得遇到扈三娘,这个早想说的话也一并说与三娘。

“哥哥”扈三娘一阵脸红,然后却是落落大方抱拳说道:“多谢哥哥,三娘省得了,若有合宜人家,自来找哥哥。请哥哥为三妹做主。”

一旁的众头领一阵哄笑。有人叫道:“三娘子,你看现如今我等俱无家眷,你就从我等当中选一个吧。你看某如何?”

“呸,呵呵”三娘爽朗一笑,朝那兄弟轻唾了一下。

“那主公如何?主公也没家眷。”有兄弟又起哄了。听了这话,连宋时江也一阵小激动,哈,三妹可对我有意思?这漂亮的妹妹咯亲亲的妹子咯。

扈三娘又一阵脸红,然后微笑抱拳:“宋江哥哥可是我扈三娘的义兄,若哥哥一般。诸家哥哥可别开玩笑了。”

宋时江一阵失望。还好他脸黑,众人看不太出来。他尴尬的笑骂道:“都给我跟林将军选兵去。三娘中意哪个,她自说便是,你们少聒噪。”

经了几日,林冲的训练营终于一拣而空了,众营正将各个心满意足地带着手下或多或少的士卒各回驻地各自操练去了。最让人料想不到的是,众多有优秀技能的悍勇无比的士卒都踊跃的想参加李逵的特战团牌营,急的有头领跟他们解释团牌营其实是先锋敢死营干的是冲锋的活计他们也不管。于是有头领将官偷偷的找到宋江说,哥哥帮我们营也宣传鼓动几句呀,要我哭几下也成。倒把宋时江弄得哭笑不得。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二十九章 入东郡

东平国范县西约一百二十里是兖州东郡郡治濮阳,这一日清晨,濮阳东城南巷于月前新近开张的一家小酒馆又如往日一般正常营业。

据说小酒馆老板是从青州逃难于此的,那青州遭了黄巾贼人占据,老板不欲为贼,遂携带浑家来得濮阳,开个小酒馆聊以为生。这小酒馆方圆不大,就前后两进屋子,更蜗居于东城南巷这个不甚热闹起眼的地方。这老板黑瘦寡言的,他那浑家却是长得甚是俊俏,日日在小酒馆帮自家丈夫买卖,却引得小酒馆生意大好。

“大娘子,速打一角酒来。”“酒家,来一碟下酒菜。”“娘子,今日你家丈夫可在?”酒客们已早早到场,俱使唤起俊俏老板娘来。“好嘞,来了来了。”见得那老板娘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纽,急急招呼起客人来。莫看那老板娘俊俏,也是个相当利索的人物,一阵忙活,打酒端菜,把各个酒客俱安置得妥妥当当。

这时,只看见门口进来了四口人,当中为首那人个子不高,面色稍黑,眉目冷峻,身着儒衫外披貂裘、头戴纶巾上配锦帽;身后三个却一身短打扮,外披一挂遮尘朱红披风,俱是俊朗年轻儿郎。那老板娘抬头一看,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打招呼道:“吆,贵客贵客,这位公子请进请进,请到后厅就坐。”

而后转身叫道:“小二,外面你且招呼来,我带这些个贵客人到后厅。”

进得后厅,那老板娘扶拜道:“二娘拜见公明哥哥,见过各位兄弟。”

原来那来客是宋江宋公明,身后三人自是花荣、吕方、郭胜。老板娘却是当日的母夜叉孙二娘,她与菜园子张青早一个月便被燕青安排在了濮阳。

“哥哥怎的亲自前来,有什么要事不成?”孙二娘帮着宋时江倒上一盏茶后问道。

宋时江笑着说道:“二娘,无甚要事,前来见见这东郡太守乔瑁,某那张青兄弟呢?”

“回哥哥,张青出去跑些事情,是燕青兄弟吩咐的,这里刚建的不久,得一一操持起来呀。”

“如此,辛苦你家张青了。”

“哥哥,见那东郡太守乔瑁,可要二娘去安排?”孙二娘问道。

“不用,你们这里不可轻动,某只是过来看看你们,一段时间未见,甚是想念呀。乔瑁太守那里乃是商议之事,某自可正大而去。”

“二妹省得了,还有多谢哥哥挂念哦。那我给哥哥们端些酒菜?”孙二娘笑道。

宋时江说道:“也好,端些上来吧,看他们都咕咕直叫唤了。吃完我等再见太守。”

吃罢酒菜,宋时江带着花荣三人告别孙二娘,离开小酒店,策马向太守府出发。想必是因为郡治所在、重兵把守,无黄巾敢来袭扰,四方的逃难有钱人家俱往这里聚集,这濮阳端得是热闹。策马沿着街路行来,沿路皆是吆喝的商贩络绎不绝的行人,四人于是干脆下马,一路牵马而走。临近太守府,人群稍稀疏了一些,宋时江刚打算重新上马。

突然,“快让开、快让开……”几声焦急而又娇嫩的呵斥声急急响起。四人转身一看,却看见一匹火红的战马驰着一个身影疾冲四人而来。

花荣眼快手更快,一个躲闪侧身而过,而后一把抓住了红马的缰绳。一个猛拉,那红马“希律律”一声,前蹄高扬,若人站而立,生生地停了下来,也直把那马背上的身躯甩将了下来。

眼看那身躯将将摔落在地,说时迟,那时快,宋时江伸手一抱,救下这将将摔落的身影。不救也罢,这一抱,倒让宋时江觉得左右不是,只因为仔细看时,却发现怀中抱的是一个将军打扮的小娘子。这小娘子好生俊俏秀丽,只见她约莫二八年华,一张鹅蛋粉嫩脸,螓首蛾眉,长长睫毛,肤若凝脂,乌黑发鬓金钗双压,葱绿轻纱金丝连环甲。

宋时江急急放手,那女将军一个不注意,“噗”的一声摔倒在地。

宋时江暗道“糟糕”,又急急双手一把将小娘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一抱、一放、一拉,直把那小娘子羞得面红耳赤,双眼濛濛。

这时,紧跟着红马而跑的仆从赶将了上来,他们气喘吁吁,却是焦急大喝道:“什么人,放下我家小姐。”

宋时江忙双手放下,那些仆从忙问:“小姐,你没事吧。”

那小姐虽羞红了脸,却镇静了下来,摇头轻声说道:“没事,我没事。”只见镇定下来后的她双手抱拳,落落大方向着四人说道:“多谢诸位公子,方才我那小红马受了惊吓,不受控制。若无四位,必踩踏了行人,我爹爹定要呵斥于我了。在此多谢四位。”

宋时江忙拱手道:“不要伤了女将军就好,将军多礼了。”

大街上,男女多说并不适宜。那小姐红扑扑着脸蛋说道:“还是要谢的,这位公子,那告辞了。”那小姐复又驾上小红马,在仆从的簇拥下离去,端得是俊俏飒爽,离去前朝着宋时江嫣然一笑。

天!这嫣然一笑!这明眸善睐!该怎么形容呢,宋时江立马觉得所有的形容词都不够用了。就如《倚天屠龙记》中赵敏回眸一般,不不不,眉眼比她更柔和稚嫩;就如《大话西游》中的紫霞轻笑一般,不不不,似乎肌肤更娇嫩;对,就如刘亦菲的小龙女般,满脸的胶原蛋白,不不不,没有小龙女的清冷多了活力飒爽。宋时江本觉得自己扮演宋江太久了,旧时的记忆早没了,现在却突地鲜活地浮现出那几幅画面来。哈哈,电视一般这样就会发生点什么,难道这样的情节将会出现在我身上?老天的安排也太没新意了吧,我可是新时代观书无数的人哪。

宋时江呆呆地望着离去的背影一会,方回过神来,对花荣道:“我们走吧。”

到得太守府衙,宋时江着花荣递上拜帖。一会儿,只见门房来邀,于是四人俱随着门房进入了太守府。

进得大门,绕过影壁,过路正厅,然后沿曲折回廊而走,就进了一间书房。此书房正中摆一金丝楠木几案,一人正跪坐于几前摊开竹册而读。此人年约四十,须发灰黑,容貌清隽刚毅,身着玄色宽大儒衫,听得声音,放下竹简,微微一笑说道:“身为牧民官,却不守其土,来吾东郡何事?”

宋时江作揖而拜道:“寿张县令宋江拜见乔太守,今日前来,是有一份礼物献于太守。”

乔瑁说道:“哦?不知是何礼物。观宋县令不是那阿谀之辈,况不送东平相却送至某东郡来,倒是新奇。”

宋时江微笑,挺身而起,轻轻说道:“范县。”

“什么?范县?”乔瑁一派风轻云淡的名士神气立马被范县这个词语撕个破碎,他急急站得起来,走向宋时江,抓住他的衣袖问道:“范县,范县现在如何了?”

“太守希望范县如何了?”宋时江微笑着拜向太守。

“不如何,范县又能如何?”乔瑁只是瞬间的失态,一会就恢复了那闲适的高士模样,放下抓着宋时江衣袖的手,一甩衣袖,正坐回席。

“公明知晓范县乃太守之痛也。四月以来,黄巾余孽侵占范县,太守忠义,怎堪属下郡县被侵,屡屡遣将攻打,怎奈那黄巾渠帅于毒饶是骁勇,太守每每无功无返啊。”宋时江也是不急,只是缓缓说来。

“那又如何,某早已上表朝廷,朝廷不日必将发兵去夺回范县。”乔瑁继续端着。

“真的?”宋时江轻笑。

“真的。”乔瑁声音明显轻了。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十章 结盟

“爹爹”正说间,一声清脆若黄鹂的声音响起。

宋时江转头,却看见一位黄衣女子袅袅进得书房向乔瑁走去。非礼无视,他正身施礼,而后正坐,目不斜视。

只听得乔瑁呵斥声起:“没看见爹爹正在会客么,一个女儿家家,冒冒失失,成何体统。”虽是呵斥,却分明听得他不忍重骂,想是素来疼惜得紧。

“爹爹,女儿是想爹爹读书累着了,帮爹爹沏壶热茶嘛。谁知道爹爹有客人呀。”听得出那女儿也是不惧,用那黄鹂的声音撒娇样的向乔瑁辩嘴,“爹爹不要女儿沏茶,女儿走便是。”

“是你?”那黄鹂声突然由撒娇变成了疑问。

听得如此一句,不由得宋时江抬头望向了那女子。却见那女子正张着樱桃嘴起绛唇惊讶地望着自己,只见她一张鹅蛋粉嫩脸,螓首蛾眉,长长睫毛,凝眸深望,美目流盼,挽着乌黑发鬓,穿一身葱黄色绫袄,葱绿撒花裙,宛若一朵含待放的牡丹花,人间绝色。

“是你?”宋时江立马又想起了那小郡主赵敏那仙子紫霞那白衣飘飘的小龙女。只是这回未曾穿得战甲,气质由英姿飒爽变为端庄娇媚。

“哦?”这回却是东郡太守乔瑁发声了。“你等怎会认识?”听得出他的口气绝不是很高兴。

“爹爹。”那女子见得爹爹疑惑面露不高兴,忙向着乔瑁一吐香舌,启唇娇声说道,“方才屏儿不是骑红儿去得军营么?谁知道回来路上红儿不知为甚突然失控,正是这位公子救得女儿的嘛。爹爹,你得帮女儿谢谢这位公子才是。”

“多谢公子。”那女子款款向宋时江一福,而后向乔瑁说道:“爹爹,那屏儿回房去了。”

天,这是个怎样的女子。飒爽是她,娇憨是她,端庄也是她。宋时江人都呆住了。

乔瑁望着女儿离去的身影,转身向宋时江作揖说道:“竟不知有此事情,那则多谢宋县令了。”

宋时江忙起身作揖说:“太守客气了,只是来的路上恰逢而已,偶然偶然。”

“这是我家女儿大乔,可是刁蛮。不好女工,却喜读文习武,纵马射箭,某也是头疼得紧哪。”乔瑁说起女儿,看似埋怨分明是宠溺嘛。

可宋时江却震惊了,什么,大乔?铜雀春深锁二乔的大小乔?他思忖着,然后装作不经意的笑问道:“如此说来,太守家还有个小乔咯?”

太守拈须笑道:“哦,难不成宋县令还遇见得我家小女扇儿?”

“那倒没有,只是由太守称呼猜测而已。”宋时江笑答。

经得大乔一打搅,宋时江与乔瑁之间的气氛融洽了起来,相互端着的感觉没有了。乔太守笑着说道:“宋县令,不知县令表字?”

“小可宋江字公明。”

“公明呀,说说范县吧,你前番说到范县。”

宋时江听后端正身子,双手而拜说道:“为太守贺。宋江本是东郡范县人氏,不满家乡被黄巾贼人所占,遂散尽家产,遍招群豪,于日前击杀于毒夺回范县矣。”

“当真?”乔瑁惊喜,简直不敢相信。

“当真,遂说前来送礼。”宋时江点头。

“哈哈,公明呀,你可真送来一个大礼呀,多谢多谢,乔某不胜感激。”乔瑁高兴极了,又一次走出几案,拍拍宋时江的双肩。

“来人,速去通知曹掾,准备人手,接收范县。”乔瑁朝外招呼道。

“不急,太守,公明如今在范县屯兵万余,未得宋某许可,太守难进范县。”宋时江恭谨而揖说道。

“哦?莫非你一个东平县令想霸着我东郡范县不成?”乔瑁霎时恢复了冷静,双手负后,紧紧盯着宋时江冷声问道。

“不敢,范县自是太守的范县。”宋时江继续恭敬,双手作揖。

“那你有何要求?”乔瑁知道戏肉来了,也是多年的官场狐狸,他不恼只是缓声问道。

“想与太守谈谈。”

“谈什么?”

“董卓。”

“那奸贼,祸乱朝纲,乔某恨不能生啖其肉,有何好谈。”

“正是,某亦想生啖其肉。这就是我等的谈话主题。”宋时江拱手说道。

“且说来。”

“太守,董卓欺君罔上,秽乱宫廷,残暴不仁,残害生灵,凡忠君爱国之士,无不愤恨,恨不能杀此贼子。某以为太守素来忠义,必有此念,遂寻太守。”

“寻某何如?”

“寻太守结盟。”

“结盟,呵呵”乔瑁哂然一笑,“阁下小小一县令,来寻乔某结盟,呵呵”

“太守见笑了,然宋某麾下有数万雄兵,经过血洗铁炼,战无不胜。”

“果真?”

“果真,某身边亦有勇将上百,花荣吕方郭盛,进来。”宋时江一喝,侍立于门外的三位好汉走将进来,俱是威风凛凛岳峙渊渟,朝太守拱手说道:“见过太守。”

宋时江说道:“此等俱为宋某护卫,如此之人不知凡几。太守不妨出书房一观,可见其勇武。”

众人遂步出书房,花荣操起雕花射日弓,随意而视,却望见百二十步外飞檐下垂一铜铃,拳头大小,说道:“太守,观那铜铃。”说毕,花荣挽弓搭箭,只“倏”地一声,箭至铃响,“叮当”声绕耳,再射复响,连射三箭,那铜铃亦响三声,绕耳不已。

“精彩。”乔瑁抚掌而叹,“某可以信了,宋县令端的有好人马。”

二人重回书房。

“太守,别说暗话,某知太守心系朝廷,近日忙于招募人马,操练将士,只为着兴义师、杀董卓、正朝纲,救百姓。太守乃我辈楷模。”宋时江作揖说道。

“是呀,这连月来乔某也是散的家产,招募义兵,为的就是讨伐董卓拯救黎民。”乔瑁也是慢慢的吐出真言了,“就连某家屏儿也是见某忧虑,亦是抛头露面为某操练人马。只叹些许乡兵,难成大事呀。”乔瑁感叹。

“太守辛苦。太守,这天下若太守忠义者必有千万,若太守如此聚义兵练军马者亦有无数。某听得陈留曹操早已聚的数万兵马,操练不已;那北海孔融亦散的家产,广募军马。可预见,不几日天下忠义之士必将聚义,讨伐董卓贼逆呀。”宋时江说道。

宋时江继续道:“某虽官小力薄,亦愿讨伐董贼,尽自己绵薄之力。遂来寻太守,愿结太守麾下。”

“为何不寻东平相?”

“那东平相乃是老朽昏庸之辈,不若太守忠义智勇。”

乔瑁深感大慰,谁都喜欢听点好话的,笑着说道:“可你是东平郡下县令,投某不妥。”

“所以不投,只结盟。以范县为礼,遵太守令而行,行结盟之义。”宋时江恭敬地说。

“如此大好。”乔瑁正愁个没兵没将,有人主动来投,哪能不乐意呢。“如此,乔某要定公明了。将来举兵讨伐董卓,必携公明一道前行。”

“多谢太守。某回去必勤练兵马,以候太守相召。”

“行,就此说定。那则范县呢,如何安排?”乔瑁问道。

“一切听太守安排,若要某退兵,某回去自就安排。”

乔瑁思索片刻,说道:“范县暂留你手吧,你亦可算我麾下。你若退兵,某得寻得人马前去镇守,如此之际,招兵都不及,哪舍得下派呀。这样吧,等讨董回来,某派人再来接收,如何?”

“谨听太守安排。”宋时江自是求之不得呀。“那公明就回范县了。”

“好的,不送。”乔瑁微笑,举茶。

“太守的女儿真是漂亮。”宋时江拱手离开,将将出得书房,回头向乔瑁拱手说道。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十一章 乔瑁的女儿是大乔?

“这世界真他娘的好玩呀。乔瑁居然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儿,也是大乔小乔。那江东的乔公叫什么呀,他们的女儿叫什么呀。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呀。”一路走出太守府,宋时江一路摇头,一俟出了大门,他早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就让我来弄个明白吧。我宋时江很有兴趣。”

身后花荣三人见得宋江如此异状,俱是奇怪,相互的望了望,然后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都“哈哈”的笑了出来。

“宋县令。”突然,那个黄鹂般的清脆声音又复响了起来。

宋时江本还以为自己臆想了,回转身子时,却看见了乔瑁女儿大乔娉娉婷婷立于身后,还是那一身黄衫绿裙打扮,煞是好看。身后那三个挤眉弄眼的兄弟也当即收住了表情,严肃郑重地跟随着宋时江。

“见过乔小姐,不知唤宋某何事?”宋时江施礼道。

“再谢宋县令相救之恩。”大乔微微万福,仪态万千。

“已经谢过了,再谢宋某实不敢当。”宋时江回礼。

“宋县令,范县真真收回来了?”那大乔双目闪着好奇的光芒,直视着宋时江问道。哈,这个可不太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收回了,”宋时江老实回答。

“宋县令真有数万精兵?真有成百勇将?”那大乔继续好奇,注视着宋时江,似乎想看点什么出来一般。

“真有。”

“你别不是来欺骗我爹爹的吧。”大乔问着问着突然凶巴巴起来。清秀身姿双手叉着腰,竖着那秀气的眉毛,只是怎么看都怎么没个凶样。“我跟着我爹爹忙前忙后,招募了数月,才招得万余人马,勇将几无一名来投。你怎么这么容易招得,我不信。我很怀疑你是来骗我爹爹的。”

“为何要骗太守。某素仰乔太守忠义,主动投于麾下,行报效之事,又为何要骗太守。”宋时江沉声回答。

“我怀疑你有不良动机,用范县用精兵强将骗取我爹爹信任,欲行不轨。”大乔凶巴巴的说。

宋时江苦笑:“宋某欲行什么不轨?”

“我不知道,但我就这么认为。主动上门,定有不轨。”

“那乔小姐如何才能相信宋某?”宋时江无奈问道。

“我要亲眼见过。”

“前番某花荣兄弟不是一展神射了么?”

“这将军不错的,百步穿杨。”大乔朝着花荣嫣然一笑,宋时江觉得这一笑真个如春花绽放般美妙,可惜只绽放了刹那,大乔立马收住了,凶巴巴恶狠狠地朝宋时江说道:“还得让我看到九十九个。还得让我看到数万精兵。”

“那怎么看,某家兄弟俱在范县呀”宋时江表示这真的很无奈。

“我随你范县一看。”这大乔说道。

“这好吗?”

“这不好吗?莫不是心虚?”大乔就是想从宋时江脸上看个底细来,一双俏目紧紧盯着宋时江看。

宋时江哑然失笑。你个十五六的小丫头,真不识好人心哪。我心虚个头,我是怕你被我拐了。你个小姑娘来就来嘛,那乔老爷不找我拼命就成。

“小姐若想去,自可去,某可不想蒙个拐诱少女的罪过。”宋时江可不会揽过这种活,揽下了,那可就不是自诩聪慧的他了。

“什么呀。”大乔用好看的双眼瞟了宋时江一眼。“我会征得爹爹同意的。想诱拐,你也先得打得我再说。”

喔?听口气好像功夫挺高的样子。马都拉不住的小丫头片子,宋时江觉得好笑极了。他觉得和大乔的对话让他回到了似乎遗忘的数月以前,不要这样沉重不要这样端着的以前,无心机无思量无大业,只需快乐轻松地活着。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你等我,我去和爹爹去说。不许走。”小姑娘瞪着眼嘱咐了宋时江一句,然后急急往府中走去。

宋时江四人于是停了下来。吕方轻轻地撞了撞郭胜,挤挤眉轻声说道:“怕不是那小娘子被我们公明哥哥救下,想报恩来的吧。”郭胜也是嘿嘿直笑,说道:“真这样,公明哥哥就收了那小娘子吧,反正哥哥也没个家眷。”

“休得聒噪,做好自己的本职,不要没大没小。”小李广花荣见得两个兄弟说话越来越夸张了,呵斥道。

宋时江不由得暗自好笑。也是奇怪的,麾下如此议论,他居然没有点恼的 感觉。

一会,太守府中一下人匆匆跑到宋时江跟前,俯身而拜,问道:“可是寿张宋县令?”

“正是宋某。”

那下人说道:“宋县令,请自回范县吧。老爷吩咐,不需要等了,他不许小姐去得范县。”

“如此,那好。宋江告辞了,请代为向太守再说一声告辞。”宋时江早猜到了,乔瑁怎么能允许自己未出嫁的女儿胡乱奔走呢,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招兵大业也是不成。

四人遂离了太守府,往张青酒店而去。到了酒店进了后厅,菜园子张青已回来,早早候在那。那张青本是个黑瘦的汉子,几日不见,更显得黑瘦了几分。

“见过宋江哥哥。”张青拜道,这些在外的兄弟都没改过称呼,宋江并没通知过他们。

“张青兄弟辛苦了。”宋时江说道。“那些个铺排事宜可妥当了?”

“回哥哥,已是开展,自会一一铺排开起。小弟与浑家过几日可能还要换个地方操持。”

“你们的事宜某不加干涉,自做就是。某呢,要你注意两点。”

“哥哥请讲。”

“其一,注意陈留曹操方面的异动,一旦他那里发出檄文,及时来报。其二,注意乔瑁方面的行动,观其如何操作。同时更要注意,一旦有人来攻东郡,务必要救下乔瑁一家,更需及时来报与我。”宋时江想起乔瑁结局就忧心忡忡,忠义的乔瑁、漂亮的小娘子,某必不让此事发生。

“张青谨记,一定注意监控,随时上报。”

“那好,那宋某就回范县了。此处事宜一切拜托兄弟。”

宋时江四人于是离开东郡往范县而走,刚出了东城门,却发现官道路边停驻着一小队人马。一见得宋时江他们过来,这一小队人马哗啦一声冲了过来,直惊得花荣吕方郭胜操起手中的银枪与方天画戟准备迎战。

这人马冲到跟前“希律律”一声停了下来,为首那人骑着一匹小红马,身披银白兽面吞头连环铠,内着大红软纱裙,外挂猩红刺花白貂披风,头戴一顶铺雪曜日盔,凝霜肌肤娇嫩脸,柳叶眉莹莹大眼,不是大乔又是哪个?这大乔双手一抱拳,清脆说道:“宋县令,又见面了,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宋时江立即省得这大乔是瞒着乔瑁偷跑而出了,他大笑,也是抱拳,打趣道:“乔小姐,怎么在此。不是叫宋某在你太守府稍等的么?”

大乔一阵羞恼,秀气眉毛又竖了起来:“我爹爹不愿,我是自跑出来的。我就要看个明白,你是小人还是君子。”

宋时江微笑:“哦,那乔小姐是对宋某感兴趣啰?”

“你个登徒子,谁对你感兴趣,我是对你的精兵勇将感兴趣。敢不敢让我看个究竟?”大乔又是羞恼,面色都羞红起来了,粉粉嫩嫩白里透红,但是就是双眉齐竖,双目直瞪,不依不饶。

“随乔小姐的意,只要乔太守不责罚宋某就可。”

“我已留书给爹爹,他自会知晓。与宋县令无关。走,出发范县。”

众人于是策马向范县而行。宋时江突地发现,大乔座驾小红马旁边紧随着一匹小白马,马上骑士亦是小姑娘,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白衣银盔甲,貂白披风,与大乔好生相似,只是小个一号。那女骑士粉娃娃见得宋时江观察她,于是大眼睛觑了宋时江一眼,“看我做什么?”纤细脖子一转,“哼”了一声,鞭子一甩策马前行一步。

“乔小姐,这位是?”宋时江其实有点猜到了,他问策马并走的大乔道。

“称呼我乔将军,请”大乔气鼓鼓的说,看来她比较喜欢军营生活一些。

“哦,乔将军。其实这称呼也是别扭,就好像宋某听道将军在自称我我我时一般。乔将军在别人前也是自称我的么?”宋时江装做随意的问道。

“那不是,在家一般自称屏儿。”

“哦,那你这妹妹呢,碗儿碟儿?”宋时江笑着说道。

“嘻嘻嘻”大乔被碗儿碟儿这名字逗笑啦。

“你才是碗儿碟儿,我是扇儿啦,我是乔玉扇……”跑在前边的妹妹小乔可不乐意了嚷了起来,那小丫头也刁蛮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妹妹?”大乔有点好奇。

“那乔将军闺名玉屏咯,好名字。”宋时江又不直接回答,笑吟吟的朝大乔说道,还缓缓吟诵了起来,“玉屏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好名字,端得是好名字呀。”

“你……”大乔满面通红,凶巴巴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啦,乱叫人家名字。登徒子,哼。”她也快马一鞭,朝妹妹追去了。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十二章 马镫和马掌

“哈哈哈”宋时江大乐,也一夹马背,说道:“走。”同身后花荣吕方郭盛一起驾马前行。

众人一前一后一路沿官道急行,兖州的冬日已是白雪遍野,雪大片地覆盖着土地,同时也将屋顶、树梢、山野、道路侵占为自己的领土,举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冬风也料峭,行人也少,正宜快马急行。行不到一会,那大乔乔玉屏却忍不住的放慢了马步,转头顾盼对宋时江说道:“喂,那个登徒……宋县令,那诗句是你写的么?”

“哪个呀?”宋时江装傻了,不知咋的,他见到大乔就净想着逗她,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威严的山寨首领天罡星主寿张县令了。

那小娘子又开始被憋住了,红扑着脸,在如粉胜雪的肌肤对比下更显娇艳:“就是那句‘玉屏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嘛。写得真好。哼,一定不是你写的。”她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瞟了宋时江一眼,又扬起白嫩嫩的手一甩鞭子往前跑去。

“那你可曾听到过见到过这诗句?”宋时江在后面笑着朗声前问。

“不曾。”好听的黄鹂声远远飘来。

“那就是啰,没人写的,只能是宋某写的啰。”宋时江朗声把声音送到前面去。

“不信,就是不信,嘻嘻”那黄鹂鸟娇笑着的声音飘了回来。

宋时江也是大笑。用欣赏的眼光望着前面那两匹一红一白的骏马,更望着那马背上那两个青春活力的小娘子。

突然,宋时江觑见疾跑中小红马一个踉跄,“希律律”悲鸣一声,向前往雪地里扑倒。那大乔正在顾盼,哪曾注意,惊叫一声飞了出去。

“糟糕。”宋时江暗道一声,立马赶了上去,花荣他们也是紧赶。

说时迟,那时快,大乔被小红马一摔向前横飞了出去,将将扑倒在地,那轻巧身子却是使劲一扭,在空中一个翻身,足尖稳稳落地,那身姿翩若惊鸿,端的是好看。俟一落地,大乔急急转向了小红马,“红儿,红儿,你怎么了?”听声音都似乎快哭了。那小乔也从小白马背上跳了下来,帮忙去观那小红马。

红马悲鸣着挣扎着从雪地站起,抖落一身的狼狈残雪,其他还好,那右前肢却一直瘸着,不肯着地。

这是宋时江他们业已赶将了上来,齐齐跳下马,围了过来。

“没事吧?”宋时江是真的关心。

“我没事,就是红儿。就是小红马不知怎么了。”大乔看着小红马的模样,抚摸着小红马心疼得哭了,嘤嘤嘤嘤,梨花带雨。小乔见姐姐哭也快哭了,粉脸急得煞白。

“容某看看。”宋时江已经两次见到小红马出状况了,他也觉得奇怪,他走向小红马,仔细地观察了起来。这小红马才四五岁口,油亮发红的毛发,火红的鬃毛,应该喂养得很好,一切都很健康健壮呀。为什么这样?

宋时江抚摸着小红马的头颅,抚慰着它,一边细观察起小红马那不肯着地的右前肢起来。

一会,他拍拍小红马,转身对心疼得直哭泣的大乔微笑着说道:“乔将军,勿要再哭泣了。小红马无大事情。”

“你怎么知道?红儿这段时间都这样,跑着跑着就惊着了。它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被人暗算了?”大乔也抚摸着小红马抽泣着。

“不不,不哭不哭”宋时江内心觉得好笑,他乘机口花花起来,“乔将军哭起来就不漂亮了。”

大乔用还哭泣着的大眼睛狠狠的瞪了宋时江一眼:“你还这样。你倒是知不知红儿怎么了嘛。”

“知道。”宋时江见好就收。

“那说呀。”

“是女将军你的原因”宋时江正色说道。

“我的原因?”大乔不哭了,现在大眼睛带着的是诧异,“难道是我太重了?”

“哈哈,那不是。”宋时江好笑极了。你才几斤几两呀,纤细的身子,盈盈一握的腰肢。“是你没照顾好它。”

“怎么会?我姐姐最是心爱红儿了,喂最精细的粮草,还经常给她洗澡。”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小乔不服气了,她牵着小白马,插嘴说了起来,那声音更加的清嫩,看来是豆蔻年岁。

宋时江微笑:“可以看看小红马的脚掌。”

他微笑的注视着大小乔,说道:“小红马的马蹄磨掉了。料想得不错的话,这数月来,乔小将军心系军务,日日骑着小红马东奔西走,爬山涉水。小红马一日不得休息,更重要的是它的马蹄日日遭到磨损,却一直得不到修养。更可以料想得到的是,它的马蹄刚刚长回来一点,就被磨掉了,刚长回来一点,就被磨掉了。前次小红马惊蹄,其实就是它已经提醒了将军一次,但将军没为它注意;这次它又一次惊蹄,是又一次在提醒将军呀。”

“你听,小红马在说,姐姐,我脚疼我脚疼,让我休息,让我休息。”宋时江抚摸着小红马,假装小红马的声音在叫着。

这一扮演,直把大乔逗得破涕而笑,用好看的眼睛瞟了宋时江一眼,长长睫毛却还沾着晶莹泪珠。说道:“那真的是我的错了,我没照顾好红儿。”小乔更是忍不住的嘻嘻直笑了起来。

“骑宋某的马吧,让小红慢慢走,今日我等就在前方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赶一会路,就可到了。”宋时江微笑着说道。

“那宋县令你呢?”大乔可不太好意思,

“某嘛,可暂与花将军同乘一骑。”宋时江说道。

“或者我和扇儿同骑宋县令那马,宋县令骑我妹妹那匹小白吧。小白还小,骑不得两人。”大乔提了个建议。

“那也行。”宋时江无所谓。

大乔小乔两姐妹来到了宋时江的大青骢马旁边,突然“呀”的一声,说道:“这是什么?”她们问的是马鞍下左右各挂着的一个亮晶晶的铁制的半圆形物件。

宋时江在一旁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可以让乔将军可以不用扶着宋某这登徒子就可以上马的好物件,某把它称为马镫。”

“真的呀”小乔踩着马镫,左脚一发力,那轻盈的身子一跃上马,欢雀说道:“真的是好东西呀,可以直接上马。宋县令,扇儿发现你好厉害哟。会诗文,会看马,还会有这好东西。”

“那是。”宋时江乐了,被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夸赞是高兴的,哪怕她才十三四岁,当然若是她姐姐夸赞就更好了咯。宋时江于是决定更进一步。

“乔将军,其实某有办法及时的救好你那小红马。等你回濮阳就可骑上它。”他笑吟吟的对着大乔说。

“真的?”大乔本打算学着小乔蹬上马背的,立马就停了下来。

那美目可怜兮兮的望着宋时江:“宋县令,你真有好办法吗?可否说将出来?”

宋时江面色变得郑重的样子,说道:“这本是军事机密。你二人得向宋某保证,绝不向任何人说起包括你爹爹,更不许剽窃而去。因为这是我将士的性命所在。”

大小乔见宋时江说得郑重,也都重视了起来。大乔垂下那欣长的脖颈轻轻的说:“我只是想小红快好,不欲为难宋县令。”说罢,她的眼睛又蒙上了濛濛水雾,“可小红是我从小养大的,我没照顾好它。”

好吧好吧,宋时江最看不得漂亮女人的眼泪,他说道:“将军,可以仔细观察下宋某的马。观得和你小红马有何不同。”

听这么一说,小乔又跳将了下来,于大乔一道一齐扑闪着两双大眼睛找不同起来了。有马鞍,红儿也有呀;有马缰,红儿也有呀;有辔头,红儿也有呀;有马镫,这红儿没有。难道这能救好红儿。“你骗人。”小乔嘟起嘴来了。

“还有一处未曾看得。”宋时江摇摇头微笑。“你那红儿伤的是何处呀。”

“脚掌。”大乔接口了。

他轻抚着大青骢马,指着大马的马蹄说:“奥妙自在马蹄中,某等战马可转战千里而不伤脚,却是那奥妙的功劳。等到了范县,宋某把此等奥妙施与你家小红马身上,它就可不再受伤了,不需再修养了。”

“这么神奇,宋县令好厉害呀!”小乔欢呼着,满眼都是崇拜,“我的小白也要。帮我小白也加这个奥妙。”

“行,那是自然。”宋时江自是一口应下,笑吟吟说道,“只要你们能保密。”

一日后,一行数人终于回了范县。

宋时江叮嘱了吕方郭胜几句,郭胜得令匆匆离去,吕方应了一声,牵着乔家二姐妹的小红马小白马往近卫军营走。走前,露着那英俊帅气的笑容说道:“两位女小将军,你二人且随我家主公范县一逛,等你们回去,自会还你们两匹活蹦乱跳的马。”

小乔清脆的嚷道:“还是这小白红儿。”

“那是自然,还怕宋某给你们换了不成。”宋江说道,大家都笑了起来。宋时江继续说:“我等先进县衙再说。”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十三章 范县阅兵

进得范县县衙大厅,却发现两人正对坐于案前手谈,其中一人羽扇纶巾,正是智多星吴用,另一位儒衫飘飘容貌清隽却是陈宫陈公台。二人见得宋江进来,俱放下手中棋子,起来施礼.

宋时江大喜,疾走几步,端住陈宫的手说道:“公台,何时来我范县?几日不见,多是想念哈。”

陈宫也是大笑,施礼说到:“某听得公明兄击杀了那黄巾于毒,占了范县,想着在寿张也是无事,就来此范县一观咯。某观那寿张政通人和,就想来观一观这范县可能在你公明兄的治理下如何恢复往日繁华呀。”

“惭愧惭愧,公台谬赞了。兄是大才,宋江如何能及,只是班门弄斧呀。”宋时江连连摆手。

“陈世叔,见过陈世叔。”黄鹂声清脆响起,那是大乔的声音。

陈宫听得声音,忙往宋时江身后看去,却见得两位全身甲胄,一白一红双貂毛披风,粉妆玉砌容色绝丽的女小将军抱拳向他行礼。

“大乔,小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陈宫满是惊讶。

宋时江也是惊讶,但马上他就释然了。不奇怪,陈宫东郡本地名士,乔瑁亦在兖州为官多年,本是兖州刺史后迁为东郡太守,两人相识相交自是正常不过。

“屏儿是帮爹爹来巡观这范县的。”大乔浅笑着走到了陈宫身旁,扶着世叔说道。

“姐姐把我也拐来了。爹爹不让姐姐来,叫我守着姐姐的,扇儿守不住。”小乔见到了世叔,也叽叽喳喳起来,弯着亮晶晶水汪汪的双眼,把实情都倒了出来。

“扇儿。”大乔见小乔说将了出来,美目瞪着小乔,娇喝道。然后不好意思的说:“屏儿是怕宋江是来逛我爹爹的。宋县令说他有上万精兵,成百强将,屏儿就想来看看。”

“那可有看到?”陈宫满是笑意,抚着胡子问道。

“还不曾,刚到范县。”大乔回答道。

“不瞒公明兄,宫来此范县,也是欲得一观公明兄的精兵猛将呀。”陈宫作揖说道,“公明兄的文治,宫在那寿张已见在眼里;兄的武功,一直未曾见得呀。那寿张陈某欲入军营,皆说没兄长令不得入。”

“宋县令好厉害,文治武功,连陈世叔都这样说。宋县令好厉害咯,我也要看。”小乔那叽叽喳喳小麻雀又响起来了。

宋时江微笑,然后说道:“也好。距上次整兵业已月余了,宋某也正想看看自己儿郎们如何了。”

“军师,我等如何如何安排起来。”宋时江对吴用安排道。

“遵指挥使令。”吴用抱拳接了令,就离去安排。

此时,听郭胜相召的一丈青扈三娘进得县衙大厅来。宋时江见着扈三娘进来,笑着说道:“三妹,这两日为兄有事要托付与你了。”

扈三娘绽着笑颜飒爽抱拳说:“宋江哥哥,但讲无妨。三妹接令。”

“观得这两位女将军没,她等乃东郡太守的女公子,帮其爹爹前来巡查我范县,这几日就辛苦三妹多陪陪她们了。”

扈三娘闻言一看,看见那两位英姿飒爽却又风姿绰约的小娘子,忙拱手道:“扈三娘见过两位将军。两位小将军真真俊俏呀。”

大乔亦抱拳回礼说:“见过这位将军,将军才真真俊俏呀。”

宋时江看得那几位女将军的相互恭维,哈哈,都是俊俏娘子呀。一位芳华正茂、身材高挑、雪样肌肤、英姿勃发;一位绝色容颜、体态轻盈、袅袅绰约、亦刚亦柔。对对,还有一位豆蔻年华、青春烂漫、千娇百媚。宋时江突然想起了网络上那非典型著名的图片“我都要”来。呸呸,太猥琐了,宋时江只敢在脑袋里一闪而过。他微笑着说:“两位,勿要相互赞美了。三妹,带她们去范县逛逛去,这几日就住你处。记得明日前来阅军就成。”

第二天,范县演武场,宋时江于高台正中背手而立,左边智多星吴用持扇伺于一旁,右边陈宫陈公台抚须微笑巡看四方。乔家两位女公子立于稍远一些位置,在后面就是年轻俊朗的近卫营将官花荣吕方郭胜了。

吴用以目咨询宋时江,见宋时江回以一点头,他高举起羽扇一挥,只听得一声炮响,演武场外齐整奔驰进来一队人马。此人马不多,四纵十列,俱着白甲白盔,马挂刀枪剑戟,高举素色大旗,号旗血红大字写得分明:“护卫军军官训练营”,为首一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这是教头林冲,他抱拳高叫到:“护卫军军官训练营林冲携黄信、孙立前来报到,见过将军。”说罢,林冲率兵列队于高台下的东方,身姿挺立,不动如山,只见号旗随风猎猎,枪刀日下闪光。

这时二声炮响,演武场又呼啸进来一队军马。此军马,着红甲红盔,前面一把引军赤色大旗高举,赤色大旗写着:“护卫军马军第一营”,旗下招展处闪出一将来,此将赤面长髯,绿袍金甲,其高举青龙偃月刀高叫道:“护卫军马军第一营关胜携宣赞、郝思文前来报到。”

三声炮响,那领军将领早急不可耐的率众奔驰而进,人马呼啸军旗招展,那将军坐下俊马遍身胭脂红,挥舞凶恶狼牙铁棒,大喊道:“护卫军马军第二营秦明携单廷圭、魏定国前来报到。”

四声炮响,却听得雷霆闷响,轰轰不已,仔细一看,一片乌云滚滚而来。那骑士俱着黑甲黑盔,人披铠只露双眼;那坐下马亦着黑铠,马披甲只露四蹄。前头高举黑色大旗,旗上大字写道:“护卫军马军第三营”,为首一将下胯御赐踏雪乌骓,身背连环乌金重甲,手持乌龙双铁鞭,高声叫到:“护卫军马军第三营呼延灼携韩滔、彭玘前来报到。”

五声炮响,演武场又奔驰一队军马,这军马又复为红甲红盔,所有将士背负双杆猩红小旗,前面一护旗手举着猩红大旗,上写道:“护卫军马军第四营”。双枪将董平手持双枪往上一举,其身后将士齐声大喊:“护卫军马军第四营前来报到,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此一队军马大喊,直惹得台上大乔掩嘴直笑,也看得陈宫陈公台摇头大笑。小乔也乘机兴奋的雀跃道:“好厉害呀,宋县令的军马真的好多,好厉害。这个将军最好玩。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呀。”

又听得几声炮响,几队人马整齐而入。这几队人马俱着土黄色衣甲,在各自将官的率领下高举刀枪身背硬弓腰挂满箭齐刷刷列队而入校场。第一队旗号:“护卫军步军第一营”,为首者身高体壮,面圆耳大,光头髯须,身挂熟铜铠甲,手持水磨镔铁禅杖,正是侠义鲁智深是也。第二队旗号:“护卫军步军第二营”,为首者亦身高体壮,头戴戒箍披长发,容貌刚毅,目光凛凛似虎狼,正是打虎武松是也。第三队旗号:“护卫军步军第五营”,那首领更是体壮如牛,身高近丈,凶恶似虎,目如铜铃,满脸横须,双手各持一把粗大铁戟,不是恶来典韦又是哪位。三营人马次序进入,齐声大呼:“护卫军步军营鲁智深武松典韦携第一第二第五营全体将士前来报到。”呼声震天,声若惊雷,闻者掩耳。

炮响声声,又一队人马逶迤进入。这一队人马各个俱是彪形凶恶汉子,横眉怒目,着土黄衣甲,左手俱持一团牌,牌画金睛獬豸玉爪狻猊,右手紧拿刀枪斧戟,高举玄黄大旗,旗号:“护卫军特战团牌营”。领头当中二人更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须发杂生,状似钟馗,一人手持双板斧一人手持阔剑,高嚷道:“护卫军特战团牌营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前来报到。”

小乔掩面娇声叫道:“这几队人马也太凶恶了吧。”转念又拍手叫到:“凶恶好,凶恶好,敌军都吓得哭爹喊娘了。宋县令好厉害呀,我开始崇拜你了。”宋时江哭笑不得。

又一声响,又有人马进得了演武场。这军马亦是土黄战甲,俱手持丈八钩镰枪,队列齐整,踏步有声,前头高举玄黄大旗,旗号:“护卫军特战营”,为首一将官着一金光闪闪雁翎金圈铠甲,高举丈八黄金钩镰枪,大声叫到:“护卫军特战营钩镰枪营徐宁前来报到。”

最后一声炮响,一支人马进得场来,这人马端得是不一般,人员四百,俱是女郎,内着红罗裙,外挂银光甲,背负包裹,腰挂金刀,粉面寒霜目庄严,前头高举大旗,上写着:“护卫军医疗救助营”。为首一将端坐于胭脂马上,玉雪肌肤,芙蓉模样,凤鞋宝镫斜踏,连环铠甲配红纱,手持日月双刀,腰挂红锦套索,俏声大喊:“护卫军医疗救助营扈三娘前来报到。”

小乔兴奋了,她手指着扈三娘雀跃起来,面朝着大乔欢呼道:“是三娘,看,姐姐,是扈三娘,她才是真正的将军耶。我好崇拜她。不,宋县令,宋哥哥,我崇拜你,你有这么多将军,这么多精兵。”她转向宋时江嚷道。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十四章 陈宫归心

方是时,广阔的演武场齐齐整整排列着无数军马,马不嘶,人不动,枪如林,刀似雪,唯听得四方号炮声声,吹角连连,唯见得军旗招展,寒铁闪光。众将军策马齐出,驰至高台下,齐齐拱手喊道:“护卫军驻范县军马俱已到位,请指挥使检阅。”

大乔见得如此雄壮军马已是暗暗吃惊,早在心中一一点将数兵,就连妹妹小乔的大呼小叫都没时间去制止。这时更听得众将军如此一说,更是惊讶,不由得启得朱唇,用那好听若黄鹂的声音问道:“宋县令,如此说来,你莫不是还有军马?”

宋时江笑笑并未回答,他轻轻一抖儒衫,走至台前。

一旁的吴用微笑轻声向大乔说道:“女将军,今日在此的是驻范县军马,十不至一耳。我军还有驻寿张以及其他各地军马,俱是如此雄壮。”大乔听罢,惊得轻张朱唇,掩口不已。一旁的陈宫听后也是面露异色,若有所思。

宋时江昂首挺立于台前,背负双手,如岳峙若渊渟,巡视着他的将士们,后他双手拱于胸前朗声高喊道:“将士们辛苦了。”

万兵百将举兵齐呼:“主公辛苦了。”这齐呼声响彻天际,传至高远。

宋时江轻笑,摇头,继续吐气朗声说道:“不,将士们,确实是你们辛苦。宋某知晓在场的将士们,很多至寿张始就跟着某宋江,自入得军营起,你们日日操练,刺杀、劈砍、拉弓、拉练,每日你们操练不得少于四个时辰。将士们,你们累么?”

“不累”万余将士齐刷刷的回答。

宋时江又笑,继续朗声道:“不,宋某又要反驳你们了。你们当然累,天天如此强度的训练怎能不累。你们只是没对宋某说真心话。”将士们忍不住呵呵直笑了起来。

“将士们,你们是累的。但是,将士们,你们的累是值得的。看看你们的手脚,看看你们的身躯,一个个都是如此的强壮,一个个都是如此的精神,宋某为你们高兴,也为你们贺。”

“将士们,我们这么累,我们这么操练,这么强壮有什么用?宋某如此招兵买马又有什么用?”

“因为我们有一个愿景,美好的愿景,这愿景是宋某的,也更是大家的。这愿景是天下太平,众人有田种、有衣穿、有饭食,家人聚一起不分离。”

“但是,将士们,某知道你们现在是不敢相信的,因为,我们你们历经了太多太多的惨痛了。外面旱灾蝗灾不断、世家大族霸着土地、黄巾造反风起云涌、更有那董卓霸占朝廷、混乱朝纲,把本来苦难的我们更加的打入黑暗。你们我们陷入饥饿、陷入离别,陷入残杀,陷入麻木,我们跟着黄巾造反跟着奸贼作乱。那是我们没有希望。”

“将士们,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知道了我们目的,这就是我们拿起武器我们操练的原因,这就是我宋江招兵买马的原因。我们要用我们的刀枪驱逐董卓、驱逐黄巾、驱逐那恶霸贪官,把一切阻碍我们种田、吃饭、穿衣、与家人团聚的奸贼打倒!”

不得不说宋时江的每一次演讲都是极富感染力的。特别是在这个上下等级尊卑分明的时代,谁又会为下层百姓们考虑谁又会为下层百姓们诉说。百姓们没知识没眼光,但是他们苦呀,他们苦就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奋斗的目的是什么。宋时江要给的就是这些,不是吃,不是穿,是前景是梦想,他们怎能不憧憬不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呢。将士们血热起来了,内心澎湃起来了,他们随着宋时江的鼓舞挥动起了刀枪喊道:“打倒!打倒!打倒!”

宋时江振臂高呼:“打倒董卓!”

将士们振臂齐呼:“打倒董卓!”

就连台上的大乔小乔也听得入迷,小乔忍不住跟着举起右臂,用那稚嫩娇俏的嗓音呼喊:“打倒董卓!”

“打倒奸贼,复我家园!”宋时江继续高呼!

“打倒奸贼,复我家园!”众将齐呼。用狂热的眼神望着宋时江,真恨不能今日就发兵去打得董卓,恢复天下太平。

大乔没有跟着高呼,她只是用迷离的眼神深邃的俏目久久地凝望着宋时江。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呀,我开始相信他了。他确实有这魔力召唤起成万的士卒,确实有这魔力聚集起成百的勇将。我可以相信,将来会有更多的人被他所聚集被他所召唤。他了不起,他将来成就绝不止于此。

宋时江面对这上万将士狂热的目光,继续喊道:“将士们,能随我收拾这混乱的山河,重塑美好的家园么?”

“能,能,能”众将齐呼,成万士卒齐呼,“为将军效死!为将军效死!”

面对着破天的呼喊声,宋时江反而不再狂热。他顿挫的紧握双手,沉郁的唱起: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二十功名尘与土,三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中平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歌声沙哑,歌声悲愤,歌声铿锵,歌声慷慨激昂。将士们静了下来,静静的聆听。唯剩这沙哑悲壮的歌声萦绕在演武场。

唱了一遍,宋时江又唱了一遍。歌声还是那么的悲愤,那么的慷慨激昂。

唱了两遍,宋时江沙哑着唱起第三遍。这时轻轻的,有将士和着宋时江的歌声唱了起来,压抑激动轻声,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将士和着歌声唱了起来,越唱越响亮,越唱人越多,他们不熟悉,没关系,他们感受到了那个悲愤,感受到了那个铿锵,感受到了那个慷慨激昂。他们流下了眼泪,是愤慨是激昂的眼泪。

第四遍,第五遍,将士们一遍又一遍的唱起了这首歌,林冲唱了,关胜唱了,鲁智深武松典韦唱了,连李逵也粗着嗓子唱了起来。小乔也唱了,连大乔也泪眼濛濛,亮着清丽的嗓音唱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笼罩在那万人齐唱的压抑的悲愤的,可又是那么喷薄而出的激昂的歌声中。

后来,有人说,他一辈子最忘不了的就是这一次唱歌,他说,当时他唱着这歌就在想前面就是火海我也会跳过去,前面就是刀山我也钻过去,这是他一辈子最慷慨激昂最热血澎湃的时候了。

很久很久,歌声才停,宋时江突然发现他的眼角居然有泪花,将士们也突然发现彼此都含着热泪。而小乔大乔扈三娘早已是泪眼迷蒙了。

高台上,陈宫陈公台望着宋时江,轻甩儒衫袖袍,微微一笑,说道:“公明,端得是好演说呀,端得是好手段。”

宋时江转身亦望着陈宫,摇摇头说道:“不是好手段,宋某只是以口说我心而已。”

陈宫含笑徐徐说道:“公明,汝真有这怜民之心?真有这杀董之意?真有这保国为民平天下之雄心?”

宋时江说:“公台呀,记得数月前你我初次相识,某就说过,某的志向就是要保境安民,要荡平黄巾,要驱逐董卓,清平天下呀。”

陈宫微笑:“那可愿携陈宫同行?”

宋时江震惊,倏地睁大眼睛看向陈宫:“公台,你说什么?”

陈宫微笑,再说:“可愿携陈宫同行?”

“愿,愿意得不知如何。得陈宫胜得百万大军呀。”宋时江听清楚了,他激动万分的说。内心里他更是激动得要死,到三国这么久,终于有一个名门士族愿意投他了,终于手头有一个高智高才的谋士了,那吴用足够忠心,然他的才智毕竟不够呀。

“陈宫拜见主公。”在众多好汉的注视下,在上万将士的注视下,在大小乔的注视下,陈宫于高台上缓缓下拜。

宋时江急忙伸手扶起陈宫,大笑说:“公台,惭愧了惭愧了,你我好友,怎能如此大礼。”

陈宫随宋时江伸手而起,但正色说道:“此礼不可乱,从此陈宫将随主公,策马天下,虽死不悔。”

宋时江大喜,紧紧握住了陈宫的手。

一旁吴用见状,立即显示了自己的存在,双手作揖而拜,说道:“为主公贺!”

于是台下上万将士亦齐呼:“为主公贺!为主公贺!”

宋时江望着陈宫,又望了望吴用,一把抓住他们的手说:“你两人将是宋某最大的智谋依仗,是某左膀右臂。”他对着台下将士们喊道:“将士们,今日,某真的很高兴,一则,让宋某见到了如此雄壮的你们,你们是某的刀,是某的枪,有你们某必将所向无敌。二则,让宋某收获了陈宫陈公台,他和吴用军师一道是某的大脑某的眼睛,有他们某必将更加清明。有这样的你们我们,我等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将士们的狂热又一次冲上了顶峰。

一旁的大乔望着如此的宋时江,内心又是一片感慨。这是个怎样的男人呀,只看容貌,并不轩昂,他手下比他年轻俊朗帅气多的去了,但他……大乔突地羞红了脸。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十五章 娇俏大乔亦比武

宋时江左手抓着吴用吴加亮、右手握着陈宫陈公台,立于将台上向四方将士高喊道:“护卫军的将士们,今日已是腊八,数月来你们的苦练某俱看在眼里。某宣布,今日阅兵结束后,各营休息一日,俱发酒水一百坛,为你们的雄壮威武贺!为陈宫陈军师贺!”

“哇……!呜!哈哈哈哈!”各营沸腾了起来,各色的叫喊声纷纷响起。将士们连月来也是操练久了,虽是军饷伙食俱足,但哪有饮酒哪有休息呀,闻得如此怎能不兴奋异常。

宋时江笑望着将士们的欣喜,准备宣布解散,让手下儿郎撒欢去。

这厢,大乔乔玉屏却是垂下欣长脖颈暗想:“这宋江端得有才华,此诗文做的直击人心,鼓舞万众,还有那魅力那胸有韬略,是个人物。他手底成百勇将数万强兵已是不假。但让他小觑了我东郡的能耐不成?……”她内心偷偷加了一句,“让他小觑我乔玉屏不成?……”这时听见宋时江正打算下令解散。大乔忙移步上前,双手抱拳行礼,脆生生却庄重说道:“宋县令,屏儿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不知不觉,大乔的称呼和态度都变了,她自己却不知。

宋时江听到了,他放下两位军师的衣袖,转身朝大乔微笑说道:“乔将军,何事?但讲无妨。”许是之前喊得太多,声音已是沙哑,却更有磁性。

大乔粉脸微红,内心平静了一下,抱拳说道:“屏儿入得范县,只为查看将士情况,而今见得县令兵多将广,更皆陈世叔都已协助将军,我深感佩服。但是亦是领军者我想试一试将军麾下将士的勇武,不知将军可允许?”

“哦?想和某手下将士过几招?”宋时江明白了大乔的意思,满是好奇。

那陈宫许是知晓大乔的身手,他左手挥袖负于身后,右手抚须,只笑吟吟怜爱的望着大乔,并不出声反对。或许他也很想了解宋江麾下将士的战力呢,为以后谋划计。

“正是,想比试一番。”大乔肯定的说。

宋时江笑着摇摇头,然后朝回前方,振声说道:“兄弟们,将军们,宋某身旁这位将军是东郡太守的女公子,今番前来视察我等,对我等的士气操练感到很满意。”停了一口气,宋时江继续说道:“但是,乔将军更想知晓你们的勇武。所以,想来比试一番。”

“那么,谁愿意和乔将军一试身手?”宋时江大喊。

“哈哈哈”麾下众兄弟轰然大笑,纷纷大喊:“不去不去。”秦明李衮等人还大声嘘叫起来:“一个小娘子,咱可不试。”

李逵大喊:“主公哥哥,那一个花花娘子,可不经俺一板斧呀。当初那于毒俺一斧头就劈了,还被你打了鞭子,别叫俺来呀。”众兄弟更是笑得厉害了。

大乔在台上脸色粉里透红,但她并不恼,她亦走向台前,嫣然一笑,拱手而拜道:“各位将军,小女子武艺不精,亦有胆挑战诸位将军,将军们莫不是怕打不过我一个小女子?”

众兄弟纷纷嚷道:“女将军,不是怕打不过,赢你一个小娘子没意思呀。”

大乔笑盈盈说道:“那好,那小女子出五百金,谁若个赢了小女子,就拿得这奖赏。”

众兄弟又嚷道:“五千也不来,咱不差钱。”

宋时江倒是有点担心,他担心的是大乔这娇俏娘子。他忙在一旁振声喊道:“既然只是切磋,比拼一下武艺即可。林冲将军,可令你手下军官训练营一试,无论输赢俱有奖赏。”

林冲笑着抱拳回道:“是。”然后回头望着身后那四十位麾下军官:“儿郎们,你们四十人是林某精挑细选的,无事为兵有事为将,可有谁上去走一遭?”

麾下一小将拍马而出,说道:“小将张虎愿往。”

林冲笑道:“很好,注意只是切磋,别伤着太守女公子。”

“小将省得。”

那厢台上大乔见得有人出阵,遂说道:“宋将军,借你青骢马一用。小妹,拿我梨花枪来。”

演武场上,那一十六名鼓手“咚咚咚”敲响了战鼓,鼓声昂扬,直扣心扉。台下场中,万众瞩目,一侧小将身着铠甲,手持长枪,骑胯白马,行礼道:“乔将军,小将张虎得罪了。”对面,大乔手持梨花枪,胯下青骢马,一身银白兽面吞头连环铠,内着大红软纱裙,头戴一顶铺雪曜日盔,亦双手拱礼清脆说道:“有请了。”

张虎于是不再搭话,一夹白马,手中长枪耍个枪花,朝大乔脸上便刺。这一枪,急如流星,气势不凡。

好大乔,粉面不改,俏目盯着急刺而至的长枪,不慌不忙偏头一过,双手举枪蓄力一甩,那梨花枪便凭着特有的弹性,挟着隐隐风声往张虎头盔上扫去。“砰”,只一声,梨花枪重重的砸在了小将头盔上,张虎应声摔下马来,头盔飞去,头晕脑胀。

“献丑了!”大乔收回梨花枪,笑吟吟的双手抱拳朝张虎说道。同时更不忘往宋时江那里送去嫣然一笑加俏目几眨。这眨巴眼睛嫣然一笑把宋时江都差点闪晕了,他只好苦笑着摇摇头,看来是白担心了。

张虎垂头丧气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退回本阵。

宋时江说道:“张虎遵令而战,勇往向前,无论输赢,俱值得奖赏。林将军,回营后赏张虎金五十。”林冲拍拍张虎,对他表示肯定。这年轻人才感觉好点,更暗下决心定要勤加练习。果然,日后他武力大增,立下了赫赫战功,当然这是后话不表。

“现在可有将军愿意与小女子一战了?”大乔在场中,横枪立于马上,笑盈盈地朝众将军说道。

众好汉吸了口气,张大了嘴巴。李逵嚷道:“直娘贼,有点功夫的。不过,俺还是不去。”

典韦雷轰的声音也传来了,他摇摇头说道:“还是不能出战,典某一铁戟扫将过去,这漂亮娃娃要没的。”

此时,董平麾下闪出一人来。只见此人身材健壮高大,胯下一匹桃花乌蹄马,手持一杆大铁枪,身挂铁甲虬髯大须,他抱拳说道:“既然各营将军们不肯出战,小弟护卫军马军第四营董平将军麾下副将欧鹏愿意一试。乔将军,请了。”

战鼓再起,欧鹏策马疾驰,待得近身,他抡起大铁枪便朝大乔当头砸来,风声呼呼力有千钧。大乔双手横举梨花枪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棒。欧鹏见状,收回长枪,借力又是一枪横扫,若扫着了怕不是要骨断身裂。大乔向后一仰,那纤细腰身柔若无骨,直折个九十多度,堪堪闪过欧鹏横扫,闪躲之时,大乔右手不忘举枪长刺。

欧鹏忙侧头闪过,饶是如此,那梨花枪自刚才的位置刺过,只带一股凉风,刮得脸庞生疼。欧鹏不由得内心一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战,他本是枪法娴熟的军汉,于是打斗更加激烈了几分。

如此来往二十余回合,大乔见得空隙,娇喝一声,梨花枪一抖,甩出数个枪花,一招蛟龙出海,枪头有若蛟龙一般,直刺欧鹏心窝。欧鹏躲闪不及,只好认命闭上双眼,怎料枪头堪堪到了心窝便已停下。

大乔收回长枪,又一次抱拳俏声说道:“见谅见谅。”

欧鹏睁开双眼,见得自身无一枪眼,遂大笑道:“女将军好武艺,俺欧鹏服了。”也向着大乔拱拱手,回到了阵中。

大乔挟二连胜之威,又一次横跨梨花枪,俏声问道:“现在可有将军愿意与我一战?”

这回倒是轮到宋时江郁闷了,不打吧,自身麾下已经败了两局不赢个回来有伤士气。打吧,麾下正将碍于面子不肯出战当然更是怕伤着了这娇娃娃。哎,继续打下去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还是一丈青扈三娘见得宋时江为难,知晓其意。于是出阵策马上前,也是笑盈盈的对大乔说道:“妹妹的功夫真真不错,让三娘佩服不已呀。不过,妹子就别想着那些将军们出战了,他们可怕伤着了娇滴滴的小娘子。这样吧,若妹子愿意,让三娘陪你走一遭如何?打完了咱们就结束,好不?”

“姐姐是一营正将,带得许多人马,让小妹好生羡慕。也好,小妹正想见识见识姐姐的风华。”

“不不,妹子,让妹子见笑了,三娘粗浅武艺只排得宋将军麾下七八十名,忝为正将,带的只是医疗救助营而已。”扈三娘端得是老辣,笑盈盈的把己方颓劲扳回。

“那好,就让妹子见识下宋将军麾下七八十名的武艺吧。”大乔当然不信,策马回到场中抱拳应战。

战鼓再响,扈三娘刀背一拍胯下胭脂马,轮两口日月双刀,朝着大乔纵马而去,红衫银甲,雪肌乌发,端的是英姿勃发;大乔那方见得,也是纵起青骢马,端起梨花银枪便来攻,亦是绝色容颜,红衫银甲,只是身材稍小,更为轻盈,若个仙将下凡。

宋时江已是看得痴了。一个双刀娴熟,一个枪法出众,你一攻来我便守,你一守来我便攻。“砰砰砰”“当当当”兵器相撞声不绝于耳。那个枪来刀往,如风飘玉屑,雪撒琼花;那个闪躲腾挪,若随风摆柳,仙女散花。直斗了百多回,没分出个输赢。众将们俱看痴了,目不眨眼;士卒们都惊呆了,默不出声。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十六章 常山赵子龙

前番说道,两位女将枪来刀往,难分难解,直斗了百多回合。还是林冲林教头有个好歹,急急向着宋时江咳嗽了几声,宋时江方醒悟回来,大声说道:“好了,差不多了,两位女将军罢战吧。”

可哪知双娇俱在缠斗中,见得对方如此高强,都生出好胜心理,一心争个胜负,于是心眼便是专一,心眼专一,外面呼叫就不曾听见。宋时江的呼喊两人充耳未闻,继续纠缠一起,刀枪相交,声声震耳。林冲见不是办法,策马进入战圈,看得时机,一枪挑开刀枪。两女见状,方才罢了。

校场内,只见得扈三娘这边乌云微乱,大乔那厢汗湿轻衫,两女俱是香汗淋漓,娇躯微喘。扈三娘收起双刀,本是满身煞气俶尔消散,朝着大乔莞尔一笑,拱手俏声说道:“妹妹端的是好武艺,三娘领教了,佩服佩服。”

大乔亦横枪双手抱拳,笑吟吟的用那黄鹂般的嗓音说道:“姐姐,你这若还是宋将军麾下七八十位,那真真羞煞妹妹了。”

宋时江望着这两位本是缠斗不休,煞气冲天的女将瞬间又是如此娇俏可人,不禁摇头苦笑,正欲说话。突然,台下众豪杰都大呼小叫起来。“燕青兄弟,你可何时出现的?”“小乙,回来啦。”“小乙兄弟,又多日不见啦。”“小乙,你不能跑了,我两必须得约好了,明天此地大战三百回合。”

宋时江却望见演武场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骑人马,其中一骑人马一身浅色袄袍,大红披风,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不是浪子燕青又是那个。众好汉纷纷与他打着招呼,与他调笑不已,想是人缘好得很哪。

燕青正轻笑着与众家兄弟招呼,见得宋江望向自己,于是策马一鞭骑到高台下,翻身下马,拜道:“小乙见过主公。”

宋时江也是有段时间未见燕小乙了,大喜,说道:“小乙,快快起来。何时回来的?”

燕青起身,笑盈盈的说道:“公明哥哥,回来一小会了,见得大家俱沉醉于扈三娘与那女将军的精彩打斗,就不曾出声了。”

扈三娘听了,轻笑道:“小乙,那你就看着三妹被那乔将军一顿好打呀。”

小乙轻笑:“扈家姐姐,谁不知道你日月双刀,不让须眉呀。小乙若上去了,怕不是被你二人一顿好打。”笑罢,燕青对着宋时江抱拳说道:“哥哥,你可知小乙同谁一起回来的?”

“哦?是哪位?”宋时江可记得自己安排下去的“探宝”计划,他连忙往另一骑骑士望去。只见那人身胯白马,手持银枪,一身白衣,年岁不大,身材健壮,浓眉大眼,仪表出众。阳刚,这是出现在宋时江头脑中的第一感觉,此青年不同于燕青的聪敏俊秀,不同于花荣的温文如玉,也不同于史进的开朗阳光,更不同于武松的夺目凛然,这气质是一种阳刚,纯正、浩然、无畏无惧。

那青年轻驱白马,策马于台前燕青身畔,翻身而下,拱手行礼说道:“常山赵云赵子龙见过宋县令。宋县令手下将官端得不凡。”声音清朗浑厚充满磁性,然入得宋时江耳中却如炸雷一般。“什么?你是何人?再说一次。”宋时江怕是听错,干脆匆匆走下台,立于那白衣青年面前。台上众人见得如此,也都纷纷走下台,众兄弟于是也纷纷下马围将了过来。

白衣青年颇有些惊异,但仍不卑不亢的微笑拱手道:“常山赵子龙见过宋县令。”

宋时江终于确认了,他内心澎湃,激动得伸手就要去触摸赵云。燕青见状,忙拱手笑道:“主公。赵子龙乃是小乙于冀州逢得,应小乙之邀前来我护卫军做客。”燕青果然伶俐,不

露声色的提醒了宋江,又告知了来龙去脉。

宋时江一震,当即清醒,咳嗽一声,笑着说道:“子龙,先前宋某游览冀州时,曾听闻

常山有个少年英雄,颇为了得,有万夫难挡之勇。今日一见,果然相貌堂堂,雄豪了得呀。哈哈哈”

赵云拱手,说道:“宋县令谬赞了。赵云艺成未久,游侠乡里,何来名声。唯承宋县令麾下燕青小乙肝胆相交,忠义待我,不胜感激。”

燕青亦说道:“公明哥哥,子龙兄弟不堪这乱世奸贼当道,污孽横行,正欲投身军营。他欲往北寻那北平太守公孙瓒,小乙劝他说可来我护卫军一观,再做定夺,我护卫军指挥使心怀天下,仁政爱民,广有智谋,现正招兵买马,以待讨伐董卓,他才答应小乙前来范县的。”

宋时江感激的拍拍燕青肩膀说:“辛苦燕青兄弟了。”他对着赵云抱拳说道:“子龙将军,见得子龙,某心狂喜,江自不量力,只盼子龙能留下与我等并肩伐战呀。”

赵云笑笑,并不答话,只拱手表示感谢。

宋时江知道招揽英才不能急于一时,你选英才英才亦要选主,你能做的就是真心诚意尽心竭力,他自会带着眼睛揣衡一切,时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就如陈宫这般。切勿焦急呀,那只会自得其反,早一些表达自己的招揽之心就够了。

于是他不再强说,抬头望向四方将士,振声说道:“护卫军的将士们,前番宋某说有两大贺。第一贺,贺你们的雄壮威武;第二贺,贺宋某的同乡挚友陈宫前来助我。现在,某要说,我们还有第三贺,贺有朋自远方来,贺赵云赵子龙将军来我护卫军做客。宋某在这里再一次宣布,今天回营,各营休息一日,发酒水一百坛,不,两百坛。痛饮同贺!……”

“哇呜!……”整个演武场都疯了,上万将士欣喜若狂,狂呼起来,呼声整天。宋时江绽开了笑颜,望着欢腾的将士们;陈宫吴用也俱微笑着,望着将士们;大乔却是盯着宋江,暗叹他的感染力。

赵云也望着欢腾的将士们,朝宋时江抱拳说道:“赵云不甚感激,得宋县令高看,惭愧惭愧。”

宋时江大笑,左手紧紧拉住陈宫,右手亦拉住赵云,意气风发的说道:“何来惭愧,今日就得为你二人痛饮三百杯。走,喝酒去。你们各个将官也都回营安置妥当了,俱来县衙喝酒。”

拉着这两人,宋时江顿觉踌躇满志,又一次用那已经有些沙哑的喉咙唱起那首微调版《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二十功名尘与土,三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本在欢腾中护卫军的将士们听到了,他们也又一次高声吼唱了起来,一遍又一遍。他们齐齐唱着这悲壮的歌重新排好队列,唱着这慷慨的歌齐整地步出了演武场。这歌声激昂,随着将士们的步伐,传遍了范县的四大城门,各个角落。

后来,将士们干脆把这《满江红》取名为《将军令》,传唱到了范县其他几个未至演武场的军营里,也传唱到了驻梁山、寿张的那几个军营里,他们感慨那天的场景骄傲那天的激昂,于是也都学会了这首歌,集合时唱“怒发冲冠,凭栏处”,操练时亦唱“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宋时江听闻后,就干脆将这《将军令》定为了护卫军军歌。

赵云望着那一列列斗志昂扬列队归营的兵马,满眼俱是钦佩与羡慕:“将士如此气势,何愁攻伐不胜。宋县令治军赵云佩服佩服。”

宋时江拍拍紧握着的赵云的手,哈哈大笑:“子龙差矣。治军宋某不懂,训练某也是不懂的,这些自有某麾下林冲关胜等等诸多兄弟操持,某只给予他们一个信念。一个跟着某有饭吃,跟着某生死相依,跟着某扫荡群贼,重整河山的信念……来来来,先介绍下,此是宋某同乡陈宫陈公台,本是中牟县令,今日也是刚刚入我帐下,与某并肩征战哪。这位是我寿张县主簿护卫军军师吴用吴加亮。”

赵云拱手拜道:“见过陈公,见过吴军师,这几日叨唠各位了。”

陈宫吴用回礼道:“子龙将军,有礼了。此处杂乱,我等且去县衙,为将军接风洗尘。”

身后燕青笑盈盈说道:“走,赵大哥,我们一起去那县衙。这范县县衙我也没进过呢,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跑。”

宋时江拍拍燕青说道:“小乙兄弟,我等兄弟你最为颠沛了。今日记你一大功,叫那监察裴宣给你填上大大一笔,日后论功行赏。”

燕青大喜,笑着说道:“如此,小乙谢过哥哥。”

李逵急着召集他那团牌营回驻地,带队走过,大喊道:“小乙,等会别走呀,俺等着和你喝酒呢。明天还要大战三百回合的。”

众人哈哈大笑,燕青喊道:“你带你的兵去。等会过来就成,谁怕谁啊。”

赵云望着如此畅快的兄弟们,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羡慕意。

而后众人不再言语,俱骑马往县衙而走。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十七章 何为明主

回到县衙大厅,厅中早已摆满几案。诸将未至,众人于是分几坐下。宋时江居中,吴用居左,陈宫居右,再下左侧几案乔氏二姐妹并坐,赵云子龙坐于右侧,再下就是燕青燕小乙。未几,佳肴美酒俱摆上几案。

宋时江斟满酒,举杯笑着说:“来,公台、军师、子龙、小乙,今日高兴,饮满此杯。”

众人俱大笑满杯而饮。可是乔家姐妹却不高兴了,那小乔嘟着嘴,脆生生地说:“宋县令哥哥,还有我与姐姐,你可未曾敬到呢。亏我这么夸你,是吧姐姐。”

宋时江大笑,凝望着大乔说道:“乔将军,端得是武艺不凡呀,前番宋某眼拙,来,饮了此杯,以表歉意。”

大乔莞尔一笑,用那白皙的手端起酒杯说:“宋指挥使,屏儿亦向你道歉,不敢怀疑将军的精兵勇将呀。这两日逢得将军,屏儿眼界大开,深感佩服。敬将军!”说罢,大乔扬起欣长脖子一饮而下。酒甚是猛烈,瞬时粉嫩如玉的脸庞飞了红晕,明艳异常。宋时江眼睛都看直了,酒也忘了喝,直看得大乔大眼瞟了宋时江一眼脸上却是更加羞涩明艳,直看得小乔气鼓鼓用大眼睛瞪着宋时江气恼不已。

这厢陈宫亦举起酒杯对赵云说道:“子龙将军,宫见子龙相貌堂堂、器宇不凡,虽首次见面,亦知子龙必是技高忠勇之人。而今董卓乱政,淫 乱朝纲,天下切齿,正义之士无不聚义兵,忠勇之徒无不投明主,只为伐董卓,正朝纲。此正是子龙将军大展神勇、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良机呀。”

赵云道:“陈公,如陈公所言,此番云艺成下山,就是为解百姓倒悬之威,投明主而来。只是当今乱世,不知谁是明主呀。”

陈宫听罢,笑道:“那子龙将军,何为明主?”

赵云笑了笑,拱手沉声说道:“当日在山,子龙就曾思虑。能体恤百姓之苦者为明主,能勤政治民者为明主,能平定天下者为明主,能心胸开阔者为明主。”

陈宫问道:“那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豪门大阀,声望隆重,冀州人尽依附,可是明主?”

赵云笑笑,说道:“赵云不知,但云自冀州来,却不欲依附他,可见答案。”

陈宫问:“陈留曹操,为民请命,刺杀董卓,可是明主?”

赵云说道:“公为曹操而弃中牟县令,而公却再弃曹操,可见答案。”

陈宫问:“那豫州刺史孔伷、冀州刺史韩馥贯通诸子,博古知今,可是明主?”

赵云还是笑笑,说道:“高谈阔论,居高位不做实事,已见答案。”

陈宫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紧紧追问:“那到底何人是明主?”见得如此,宋时江大乔等都停下吃酒,俱望了过来。

赵云拱手,还是微笑,说道:“也许公孙瓒、也许孔融、也许……乔将军的父亲乔兖州……也许宋县令……”看来他还不知道乔瑁早由刺史左迁东郡太守了。

陈宫一把接过说:“正是宋江宋公明。你观宋江,起于阡陌,散家产而斩黄巾,聚豪杰而练精兵,有文武双全之才,有清平天下之志,如今虽潜于深渊,然待得风云必将席卷而起,纵横四海。子龙呀,既来范县,不可错失良机。同志曰朋同道曰友,陈某可谓与你为朋为友,你我俱寻选明主而侍。就是今日,某业已选定宋县令了,既已认主,此生无悔。”陈宫说完,朝宋时江深深而拜。

宋时江忙起身,紧紧扶住陈宫说道:“公台兄,承蒙重看,宋江惭愧呀,宋江发誓,必竭驽钝之资,伐天下奸臣,救水火万民,虽九死不悔。公台,宋某必不负公。”

这厢赵云也起身,朝两人拜说:“陈公,多谢公真诚劝云,子龙铭刻于心。宋县令,赵云其实深知你之忠义仁心,必是明主。然请县令许云深观,时候若到,不必县令多说,子龙亦会投入麾下,为将军而战。”

方是时,各营众将都陆续进来,喧哗声渐起。

宋时江忙说:“子龙,有你这话已是足够,某知你心思,不必多说,近日你自在宋某处多停留便是,四处观观看查民情。若走,某真诚欢送;若留,你必负重任。来,吃酒,今日且喝酒。”

众将皆已进来,俱找寻几案跪坐。宋时江见得人齐,举杯大声说道:“兄弟们,宋某今日实在是高兴,为兄弟们的尽心竭力,为公台随我,为子龙到来而高兴。来,所有人,都饮了这一杯。饮完这杯酒,兄弟们随意,尽情的喝。干!”

“谢主公。”众家齐声说道,他们巴不得早早喝完这礼节性的第一杯,于是一饮而尽。

饮罢,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这边鲁智深武松典韦三人立马移坐一起,俱嫌那杯子过小,早早一人拍开一坛子烈酒痛快喝了起来。

而李逵这汉子早一把跳到了燕青的跟前,哈哈笑道:“小乙,这一坛酒可是留给你的呀。今天你若不和俺喝个痛快,老子不认你这个兄弟。”

那厢却被宋时江注意到,一丈青扈三娘笑盈盈地走向豹子头林冲处,端起酒杯说道:“林冲哥哥,适才比武多谢哥哥为小妹解围,若再战下去,小妹可能一败涂地呀。”酒未曾饮,面已是白里透红,配上那红袄银甲乌云秀发,修长身材,真真美艳不已。

林冲慌忙起身,也端起酒杯,前屈身子说道:“三娘,林某并未看出妹妹不敌。当日你我曾对仗,深知你武艺高强,某只是不想你与那乔将军有所损伤。”

“知道林冲哥哥是怕小妹受伤,多谢哥哥。”扈三娘微红着脸,举杯敬道。

“不是,是怕两人俱有损伤。”林冲怕有歧义,慌忙纠正。

“小妹知道,是怕小妹有损伤。”三娘于是也笑吟吟的强调。

“是怕两人有损伤。”林冲再一次纠正。

“不是一样?”扈三娘不再强调了,露出狡黠的微笑说道。自上梁山以来,她一向展露出来的是端庄大气果敢,如此活泼狡黠的一面倒是第一次见呀。连在上面看下来的宋时江都一阵恍惚。“林冲哥哥,不和你辩解了,来,小妹敬你,干了这一杯。”

林冲无奈,屈着身子一拱手,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大乔亦望见了扈三娘在敬酒,她略一思索,也站起身子,端着酒杯,婷婷走到宋时江跟前。“宋县令,那个,那前番演武场那支歌可是宋县令所做?”

这问题好熟悉呀。宋时江立马回忆起了答案,他笑着说道:“哪个呀?”

“又来,又把屏儿当做三岁小孩。”大乔又瞟了宋时江一眼,睫毛微颤,弯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笑了起来。“那歌做得真好,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屏儿读着读着就忍不住想哭。宋县令真的是才华横溢呀。”

宋时江不再辩驳,笑着说:“哦,想不到现在乔将军居然会夸赞宋某了?宋某不是登徒子,不是小人,不是骗子了?”

“讨厌。”大乔大羞。但她并未逃跑,她笑吟吟说:“宋县令,屏儿深感不虚此行,回去后必以实情告诉爹爹。爹爹得知如此强兵猛将,定是欣喜异常。”

“那则多谢乔将军了。”宋时江拱手笑着说道。

“那宋县令如何谢我呀?”大乔俊目流眄,樱唇含笑,说不尽的妩媚。

“如何谢你?那乔将军要宋某如何谢你?”宋时江望着风情万种的大乔,调笑心又起,“可是以身相许报答将军?”

“登徒子!”大乔又一次大羞了,红霞满脸,这回是慌慌逃回了座位,连酒都不敬了。跪坐回位,大乔只觉得芳心乱跳,“这登徒子,胡乱说话。”奇怪,她却没有恼反而有点欣喜。她偷偷的抬起秀颈往中间觑了一眼,正看见宋时江正端着酒杯噙着笑注视着她呢,吓得大乔马上又低下了头,又骂了一句:“登徒子。”

酒宴正酣,杯来杯往,人声鼎沸,煞是热闹。突然,有醉醺醺声响起,“赵子龙,人人俱说你勇武异常,主公也如此端得看重你,你可敢与我一战?”只见这人已换掉了盔甲,上穿一领围虎体挽绒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狼腰虎背,面貌英俊,可惜满脸通红,双眼迷离,不是双枪将董平又是哪个?

他趴于赵云几前,满面通红,手持大碗,醉醺醺说道:“赵云,可敢与我双枪将董平一战,比个高低?”

林冲徐宁一看,慌得直去拉起董平,往赵云赔礼道:“子龙将军,这厮喝醉了,喝醉了。”

董平死死按住几案说道:“我没醉,没醉。自小听说赵子龙武艺高强,天下无双;我董平也是自小习武,枪法娴熟,我不服,我要比个高低。”

宋时江一听,坏了,这厮真喝醉了,不该说的话也露出来了。他大惊,立马假装大怒:“董平,无礼,这是喝醉了,来人,拉他出去。”

林冲徐宁只好一使劲,把董平拖将出去。赵云一笑,抱拳朝四周说道:“赵云惭愧,从不曾说过自己天下无双,况那位将军看年岁也与云差不多,怎会自小听说呢?”

宋时江说道:“子龙,勿要见怪。董平那厮醉了,醉了的话哪有好歹,勿听勿听。还有呀,各位兄弟,都给某听真了,喝酒可以,畅饮可以,若喝醉了乱言语或是误事,那就别怪某军法处置了。”

“是。”众将皆回,喝酒顿时老实了许多。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十八章 檄文至

旦日清晨,燕青独往县衙后厅见宋时江。宋时江刚起床不久,正穿着短衣在厅前小院晨练,趴在地上“嘿呦嘿呦”的做着俯卧撑,见到燕青,站了起来笑道:“小乙,来啦。”

燕青笑吟吟说道:“公明哥哥,你这般是如何呀?若是技痒,自可去演武场与众兄弟一起操练。小乙亦是刚自演武场过来,那里天天热闹的很呀。”

宋时江舒展着身子,一边笑道:“某可不去,弟兄各个手脚俊俏得很,某这手脚去了止增笑耳。”

“今日哥哥可去一趟,那赵云赵子龙清晨随小乙去了演武场,想必现在演武场可是实在热闹得紧呀。”

“哦,那今日真倒要去一趟了。那些个蛮脑子的保不齐各个都想和赵云比试比试,试试自身斤两。小乙,某有要事和你谈,等一下,某先更了衣,与你边走边谈。”

未几,宋时江着衣而出,与燕青同策马往演武场而走。

“小乙,昨日匆匆,未曾细问,特务营铺排得如何了?”宋时江问着并排而走的燕青道。

“好教公明哥哥知晓,小乙规划天下十三州俱设得人马,也就是特务营下分十三个堂口。而今兖、青、冀、豫、徐、荆、并与司隶等八个州郡小乙俱有人马安排。可惜蜀地与江东过远了,鞭长莫及,须得慢慢铺排呀。”燕青手握马缰拱手说道。

“很好,已经安排得很快了,超出我的意料,小乙做事就是让我放心。”宋时江笑着说道,“某说个意见,洛阳。我等优点为知天下先机,那么诸侯伐董后,董卓将焚洛阳迁长安,你我务必尽自己最大能力救洛阳,方能心安。小乙,洛阳你可曾有安排?”

“回哥哥,小乙自入汉以后,和军师及众家兄弟都曾细揣摩这后汉历史,每谈及这董卓焚金阙无不叹息痛恨。洛阳,小乙早已派得孙新顾大娘潜入;长安,亦派得朱富驻扎,但有事变都能及时联络。”

“很好,今日过后你也去那洛阳驻下,多带人马,开展事宜,随时与某联系。你要尽可能与洛阳的那些大臣搭上线。这难度是有呀,小乙,我等位卑名轻,那些所谓的大臣不容易说得上话呀。此行动代号就为‘洛阳’。你可以思虑一番,哪些大臣可以结交,哪些人我们可以利用,哪些名人、宝物我等该值得挽救。譬如那少帝明年可能会被董卓毒死了吧,能救吗?还有那玉玺可能明年被那袁术抢走了吧,能早些找到吗?当然,这些不能强求呀,我们目前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我等只做我等力之所及呀,某都只是提供一些思路。哦……当然,‘寻宝’行动继续保持。”

燕青轻笑:“公明哥哥,你的思虑颇是新异的。每个行动都取个代号。”

“这不是为了清楚明了嘛?哈哈,走,去演武场。”宋时江大笑,一夹马背,说道,“再不去,那些蛮脑子怕不是要打起来了。”

俟到演武场,远远瞧见一大群兄弟围于正中间,更近一步,已看见两将跨马持枪而立。其中一人,白马银枪,一袭白衣,不是赵云赵子龙又是哪个。赵云眼亮,瞧见宋时江与燕青策马而来,露出和煦的微笑抱拳说道:“见过宋县令,小乙兄弟。”

其余梁山好汉也见得宋时江,俱抱拳叫道:“见过主公。”那鲁智深未曾骑马,大冷的天袒露着胸脯,露出花刺绣还有那粗壮多 毛的腱子肉来,他手倒拖着镔铁禅杖大声说道:“哥哥,今日竟然来得演武场,真真难得呀。”

宋时江策马而至,笑道:“某是来看看你们。听说你们在比试?赢了么?”他看似回答鲁智深,实际眼睛却望着场中骑着白马,身着铠甲,手持双枪的那位骑士。

“没,没打。”那骑士双枪并一处,朝宋时江拱手,不好意思地说。不消问,持双枪者,双枪将董平是也。

“没打咯,那说明你内心还不甚服气咯?子龙,今日你们就打上一打,让某这些蛮脑子见识见识你的武艺。人家一个客人,来我们这里坐坐逛逛的。”宋时江恨恨的骂道。

鲁智深大笑,嚷道:“哥哥,你莫听董平兄弟乱说,你来晚了,他二人已是打了一场,端的是精彩。”

“那谁赢了?”宋时江其实也是有点好奇的。

“哈哈哈“”众将都大笑起来,揶揄地望着董平。董平俊脸颇有些通红,没有答话。

这边赵云拱手笑道:“回宋县令,刚刚董将军与子龙切磋了数十回合,果真武艺高强,让子龙钦佩不已呀。倒没论个输赢。”

“哦”宋时江点点头,笑吟吟的说道:“董将军,勇将之间彼此切磋也是正常的,无妨无妨,反正也没个输赢嘛。但是……”宋时江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望着董平说道,“打没打过总要告诉哥哥的嘛,你说是也不是。”

董平脸色更红了,他咬咬嘴,下马而拜说道:“主公,董平鲁莽,欺骗哥哥,请哥哥责罚。”

宋时江摇摇头,笑着说道:“没那么严重,下次告诉哥哥就成了。”他环顾四周说道:“怎样,谁还要和赵云将军切磋切磋的?”

众将一哄而散说道:“某还要操练军马,没空。”一个个跑了个精光。

燕青戏谑之心大起,喊道:“昨天谁要和我大战三百回合的,过来呀。”远远的传来李逵的回话,“小乙,今天还要操练军马,没空。明天,明天俺和你大战三百回合。哈哈”

宋时江看着跑光光的兄弟们,更听到李逵的喊话,不禁大笑,抱拳对赵云说道:“子龙呀,某家兄弟莽撞,怕不是有什么冲撞之处,可得见谅呀。其实他们俱是耿直汉子,无甚心肠,只是想知晓个你的高低。”身后燕青也是抱拳朝那赵云施礼。

赵云已经下得白马,他回礼说道:“宋县令不必如此,其实赵云很是喜欢这些个将军们,直爽豪迈,忠义勇武,各个还武艺高强。方才也只是找某玩耍了一下。赵云很高兴能呆在这样的一个军营中。”

停顿了一会,赵云笑了笑,清朗声音又复响起:“宋县令,赵云有一发现,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子龙,但讲来。”

“赵云觑得将军军马有一神物,端的是提高战力。”他眼睛望向了宋时江燕青等人的坐骑,笑道,“云与董平将军对攻,发现其下盘比云还稳,想必是此物的功劳。”

“子龙真是好眼力呀,些许小物件都被你发现。”宋江已经知道赵云说的就是马镫了。这小东西毫不起眼,一般人根本注意不了,宋时江护卫军内也发令严格保密,但才两天功夫赵云就已经发现了。

“将军谬赞了。凡我骑兵,需分得精力夹紧马匹,作战多为扎、刺、砍、劈、砸,然将军麾下包括董平将军居然能单手夹枪冲锋,此非好力气好武艺不敢为也。当世如此冲锋者俱是万人敌,遂云注意到了。”赵云微笑着解释起来。

“宋将军,此是时代的大变革呀,云不敢想象,千万骑兵夹枪冲锋的盛景,鬼神莫当呀。”赵云眼中充满了无限羡慕。

宋江大笑,说道:“子龙,子龙若来,此骑兵领军者非子龙莫属。子龙呀,你那白马我即刻叫人配上马镫马掌,就是你说的神物,你就可自己感知了。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咯。”

“谢将军厚爱,谢将军赐物,云感激涕零。”赵云见得能提高战力,也是异常的高兴,躬身拜道。他更感激宋江的莫大信任与莫大重托。他也多想有一天能率领着一只无敌的骑兵纵驰天下呀,只是只是再看看再忍忍,赵云暗暗提醒着自己。

正说间,神行太保戴宗风火神行而至,大声叫道:“主公,原来你在这儿呀,让我一顿好找。曹操发檄文讨董啦!”双手高举一卷布帛。

宋时江大喜,急拿过来而看。檄文曰:

“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官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宋时江大喊:“众位将军,都别散了,都到某这里来。”俟得大家又围回来,宋时江手举檄文大喊道:“兄弟们,某手上就是曹操的檄文,我等进军洛阳,讨伐董贼,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我命令,各营整顿军马,不日出发东郡。”

“遵命!”众将齐声大喊,俱是十分激动。

宋时江又安排道:“戴宗,速派人至寿张、梁山。宣寿张卢俊义、公孙胜率张清马军第五营、索超第六营、史进第七营、穆弘第八营,刘唐步军第三营、杨雄石秀第四营来范县汇合。命寿张雷横守备营严守寿张,凌振火器爆破营协防。命梁山杨志守备营严守梁山,李俊水军三营协防。”

戴宗拱手喊道:“遵令。”他又一次施起神行大法,风火急行而去。

午后,范县东城门外五里,宋时江“吁”的一声,停住了马步,微笑着凝望身侧一直骑着小红马沉默不语的大乔,说道:“两位小将军,宋某只送至此,伐董事关重大,诸事忙碌,宋某还得一一安排。”大乔满身俱躲在那大红刺绣外嵌雪白貂毛的披风中,低垂着脑袋,还是沉默。倒是一旁的小乔很是兴奋,脆生生说道:“宋县令,已经五里了,回去吧。我和姐姐自会回去。”

宋时江看着小乔,满是笑意说道:“扇儿,怎样,帮你的小白配了马镫,钉了马掌可是好多?”

小乔笑嘻嘻道:“这马镫真真是好,马掌嘛扇儿目前还不知道。不过,给小白穿上鞋子,它一定更舒服呀。谢谢县令哥哥。”

宋时江笑眯眯地说:“不谢不谢,都叫我县令哥哥呀,某还不帮你呀。那宋某告辞了。请转告令父,不日宋某必将率军与太守汇聚,共伐董贼!告辞。”

宋时江又招呼了一声沉默的大乔:“乔将军,告辞了,宋某回去整兵,不日再见。”而后拉起身下青骢马转身,往范县而去。

奔驰不出百步,耳畔却听见了那边大乔清亮的歌声: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二十功名尘与土,三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中平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宋时江不由得停住了马步,亦大声地唱和了起来。一个清亮,一个低沉;一个凄伤婉转,一个慷慨激昂。歌声在空中萦绕,相互缠绵,合于一起,传出很远很远。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三十九章 进军陈留

时间飞快,在宋时江等候卢俊义公孙胜等人召集军马的时间里,中平六年的最后几天就过去了。逢得新年,宋时江只好强压住那进军的焦急心情,同范县的百姓士绅将卒们度过了他来到三国后的第一个新年。

初平元年正月,东郡濮阳东城门城楼上,一位将军不停地向远处东方眺望着。这将军身着白银连环甲,内衬大红裙袄,外挂镂花白貂披风,容颜绝色,正是乔家女公子乔玉屏。只是十几日不见似乎她眉眼清瘦了一些,少了些许稚嫩多了些许幽怨。她不停地踱步,举手远眺,引得陪于一旁的小乔皱起俏鼻俏声埋怨起来:“好啦好啦,别看啦,你心焦急做什么呀。书信说宋县令今天到,那就一定会到的啦。再这样我告诉爹爹去,说姐姐心里藏人啦。”

“你敢,你敢告诉爹爹,我撕了你的嘴,死小乔坏小乔。”大乔对妹妹可没好气,更何况现在焦躁得很。

“好,不告诉爹爹,我告诉县令哥哥去。”小乔狡黠一笑。

“你!”大乔不禁气恼,一跺脚,“小乔,亏我从小对你这么好。你还这么看我笑话。”

“好啦,好啦,谁也不告诉。就让你自己这么想着想着。”小乔当然只是捉弄一下姐姐,“姐姐,你说那宋县令哥哥有没有喜欢姐姐呢?”

大乔大羞,可转瞬却是面露哀怨:“是呀,谁知道那登徒子会不会喜欢我呢?”

“姐姐这么漂亮,谁会不喜欢。”小乔很为姐姐自信,她点着小脑袋说。

“可宋县令那边不是也有个扈三娘么?”大乔低声回答着,她思绪却走神了。“她好像比我还高点,身材比我好点,那胸脯比我高……”她不禁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胸前。“你说他可会喜欢我?哎”大乔又一次陷入了自怨自艾中。

这时,正如地动一般,城楼的地面微微的颤动了起来。极为敏感的大乔一把跳了起来,飞一般地跑到墙垛前往外望了出去。地面颤抖感更强了,远处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了几杆大旗,继而无数杆旗帜,继而黑压压若乌云般无数的军马露了出来。

“小乔,快,去叫爹爹,他来了。快,帮我看看我脸花了没。”大乔焦急地说道,内心也雀跃了起来。

“到底我是去叫爹爹还是看你脸呀。”小乔不乐意的嘟着嘴,大眼睛里分明是戏谑。

“死小乔……来人,速去禀报太守说范县宋江已到东门。”大乔骂了一句,转身俏声连连的焦急向部属安排到。

俗话说:“兵马过万,无边无涯。”上万的军马带给濮阳守城将士的感受是震撼的,不见边际,飘扬的旗帜,整齐的队列,如雷咆哮的马蹄声,日光下闪耀的刀枪剑戟。兵马更近了,清楚分明的看见中间高举着两杆杏黄大旗,一杆上书“保境安民”,一杆绣着大大的“宋”字。旗下簇拥着百多位身着明亮铠甲手握刀枪的将官,或凶恶、或俊朗、或魁梧、或精壮,俱是威风凛凛剽悍异常。策马居中那几位,驱前者下胯青骢马,身着明亮连环甲,容貌刚毅,气质出众,正是寿张县令护卫军指挥使宋江宋公明;其并行者下骑乌蹄麒麟兽,手挎闪亮黄金枪,凛凛仪容,有若天神,可是卢和卢俊义。稍后二者有五骑,一骑容貌清瘦,手持羽扇,正是吴用吴加亮;一骑儒衫飘飘、清隽儒雅,正是陈宫陈公台;一骑身着道袍,古道仙风,正是公孙胜;最左者白马银枪,英武身姿,乃是赵云赵子龙;最右者豹首虎须,手持丈八长矛,正是林冲。

军马到得东门城下,城门豁然而开,数骑飞奔而出。大乔骑着小红马,欢快驱驰至军前戛然停下,绽开绝色笑颜,举手抱拳道:“宋县令,诸位将军,久候多时了。”

宋时江也是快马疾驰而出,双手抱拳,注视着大乔说道:“乔将军,让乔将军久候了。宋某携麾下军马前来聚集报到。十几日不见,乔将军似乎清减了许多呀!”

“如今多事之秋,诸事忙碌,有些劳累也是正常。劳宋县令挂念了!”大乔于马上笑吟吟,心里却暗暗哀怨道:“登徒子,还不是你害的,现如今却如此来问人家。”

“敢问太守何在?”

“爹爹正在太守府等候将军。请诸位将军随我至太守府。”大乔正色说道。

宋时江转身大声说道:“传令,各营在城外安营扎寨,各营正将随我至太守府。”

后面传令官戴宗大喊:“得令。”瞬时,十几位身背五色令旗的传令兵驾马疾驰而出。未几关胜秦明呼延灼等十几正将纵马而至,俱随着大乔宋江入了濮阳。

宋时江一行数十人快马到了太守府,乔瑁闻得声息,早率着东郡文武于太守府前等候。

宋时江为首众人下马,拱手行礼道:“寿张县令宋江携乡兵护卫军一万人马来投乔太守,唯太守令是从!”众将俱拜振声喊道:“拜见太守!”

那乔瑁见得如此众多精兵勇将,已是欣喜异常,展颜说道:“列位将军,请起请起。宋县令果然信义,老夫在此感激不尽。如此精兵强将何愁伐董不成呀!我等明日就汇齐军马出发洛阳。”

这时,他却瞧见了后排卓然而立的陈宫,笑着说道:“好你个陈公台,弃了三百石县令不做,却跑到人家乡兵处做个参谋,前番屏儿与某说起,老夫还不信呢。”

陈宫从后面走出,躬身一礼,而后也是笑说道:“董卓作乱,虽有三百石,某不做那鄙官。今宋县令欲扶社稷,陈某虽智弱,亦要出得微末之力呀。这就叫人心相背不是?哈哈”

乔瑁摇摇头,笑道:“最忠义者,陈宫是也。”他拱手道:“见微知著,宋县令之忠义,如此乔某佩服呀。”

宋时江微笑:“宋某惭愧呀。前蒙公台信任,今又蒙太守高看。敢不效死,唯尽心竭力耳。”

当日,乔瑁置酒张宴,款待宋江众将,自是不表。等得天明,乔瑁尽起东郡大军两万人马,汇齐宋江一万人马一道望联军聚集地陈留而来。

这时的陈留联军聚集地已是营寨连绵,接连两百余里。乔瑁到后,选下一处安营扎寨,宋时江护卫军就于其旁边扎下。关胜张清两营做左军,驻左寨;秦明索超两营做前军,驻前寨;呼延灼史进两营做后军,驻后寨;董平穆弘做右军,驻右寨;余者步军与特战营俱围着近卫营与军官训练营居中驻扎。粮草辎重整整齐齐,马圈伙房井然有序;营外鹿砦深深,营内哨探密密;真可谓飞鸟难进,戒备森严。

宋时江待得安排妥当,遂与卢俊义一道,携陈宫吴用林冲赵云往乔瑁军营而走。中军帐内,乔瑁正与一人跪坐而谈,见得宋时江进来,于是笑说道:“公明,来得正好,过来拜见校尉曹公孟德。”

曹操?宋时江内心凛然,放眼望去,只看见乔瑁对面有一人跪坐那里。那人身穿紫色袖袍,腰系嵌玉腰带,身姿短小,一双细眼,留有满面长髯,相貌普通却甚有威严。终于见到枭雄曹操了,宋时江心里虽早有准备,也是暗自感慨激动不已,拱手拜道:“寿张令宋江拜见曹公。”身后众将俱躬身而拜,唯一人昂首而立,双手负后,冷笑不已,此人正是陈宫。

曹操没来及看宋时江,就已率先看到了昂首冷笑的陈宫,大惊,起身说道:“公台,许久不见,叫操好寻呀。”

陈宫冷笑,并不回应曹操。曹操也是寻思着前事并不好于众人前多说,只好罢了。他回身一双细眼望向宋时江,抚着那满脸虬髯笑道:“刚刚元伟与操说与你,宋县令手下虽是乡兵,却是兵精将勇,就连公台也是辅佐于你,端的是让操好生羡慕呀。宋县令如此英豪,怎可埋没,明日会盟,操必举宋县令自作一镇。”

宋时江道:“宋某位卑,怎敢自作一路,况某已答应乔太守,投太守麾下,唯太守是从。”

乔瑁手捋长须,摇头笑道:“公明此言差矣,你本东平郡下,怀于忠义而投我东郡,于理不合。更何况,你我前番也是说的结盟听调。而今孟德举你自作一路,正是你成就功业的大好时机呀,无妨无妨。”

曹操也是笑说道:“宋县令,曹某非敬你名爵,唯敬你忠勇耳。明日勿忘与乔元伟一同来我处会盟。”

宋时江于是大笑,深深拜倒,说道:“如此,宋江恭敬不如从命,谢太守与曹公提携。”

曹操应是来通知乔瑁的,见事已了,不再多留,于是说道:“诸事忙碌,曹某先行回营了,明日再会,告辞。”

曹操口说告辞,人却走到了陈宫身前,假装随意地说道:“公台,你就不欲理操?”

陈宫冷笑:“狼心狗肺之徒,恨不杀了你。”

曹操色变,于是不再说话,匆匆离开了乔瑁大营。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十章 诸侯会盟

飞雪迎春,初春的陈留城外天空依旧飘着细碎的雪花,地面俱笼罩着厚厚的一层白雪,万物都在这肃杀的寒冷冰雪中沉睡蛰伏。只有那连绵两百余里的联军军营,旗帜招展,刀枪雪亮,人马嘶鸣。特别是军营中间联军中军大帐里,数口大铁锅中燃着熊熊大火,温暖着整个大帐。

宋时江随着东郡太守乔瑁进入大帐,却看见大帐中早已群雄围坐,人声鼎沸。曹操坐于帐中正与人交谈,见得乔瑁宋时江进来,忙大笑说道:“元伟,你可才来,各家诸侯俱已就坐了,来,坐这儿来。许操一一介绍。”

随着曹操的向乔瑁乔元伟介绍,宋时江也逐一认识起各路诸侯来。

第一镇,交游豪俊,结纳英雄,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字公路。

第二镇,贯通诸子,博览九经,冀州刺史韩馥字文节。

第三镇,阔论高谈,知今博古,豫州刺史孔伷字公绪。

第四镇,孝悌仁慈,屈己待士,兖州刺史刘岱字公山。

第五镇,仗义疏财,挥金似土,河内郡太守王匡字公节。

第六镇,赈穷救急,志大心高,陈留太守张邈字孟卓。

第七镇,忠直元亮,秀气文华,山阳太守袁遗字伯业。

第八镇,有谋多智,善武能文,济北相鲍信字允诚。

第九镇,圣人宗派,好客礼贤,北海太守孔融字文举。

第十镇,武艺超群,威仪出众,广陵太守张超字孟高。

第十一镇,仁人君子,德厚温良,徐州刺史陶谦字恭祖。

第十二镇,名镇羌胡,声闻夷夏,西凉太守马腾字寿成。

第十三镇,声如巨钟,丰姿英伟,北平太守公孙瓒字伯珪。

第十四镇,随机应变,临事勇为,上党太守张杨字稚生。

第十五镇,英雄冠世,刚勇绝伦,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文台。

第十六镇,四世三公,门多故吏,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字本初。

宋时江暗自数了数,加上这檄文召集者陈留曹操曹孟德,以及自己东郡太守乔瑁和范县宋时江这一镇刚好十八路。乔瑁一一与各镇诸侯寒暄起来。

这时,听得曹操大声说道:“诸位,今日曹某向列位再介绍一人,此人忠义果敢,闻天子暗诏,见操檄文,亦率麾下乡兵随东郡太守乔元伟前来会盟,帐下乡兵一万,兵精将勇,某推其自坐一镇,为第十九路,可是如何?”曹操手指宋时江,笑道:“此就是寿张县令宋江宋公明!”

乔瑁亦是含笑推出宋时江。宋时江屈身四向而拜,说道:“寿张县令宋江拜见各位大人。”

突地,一声音冷笑响起:“哼,第十九镇。区区一个县令就做得一镇诸侯。怕不是曹公想做得诸侯盟主,四处示好结盟吧。”

曹操大怒,循声望去,见得那个横眉冷笑的正是那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袁公路。曹操哈哈一笑,却是细眼一眯冷冷说道:“曹自认忠义,今召集各镇,只为扶持王室,驱逐董贼,一心为公。若有私念,天诛地灭。做那盟主之人,必当德高名重,曹操力弱,尚有自知之明,可不敢做得那盟主。如此,诸位,我等先推举出盟主来,诸事再来定夺如何?”

众诸侯听了,不禁心动,纷纷说道:“如今兵马众多,确实立个盟主为好。众听约束,方能统一。那么谁可做得那盟主?”

北海太守孔融捏须说道:“陈留曹操,首发檄文,方有诸侯聚义,可做盟主。”

曹操大笑,说道:“某可不做那盟主,若做了,岂不是受人口舌。有人刚刚都如此说了某,某可不能做。”

济北相鲍信说道:“南阳太守袁术,袁氏嫡子,四世三公,广有故吏,可为盟主?”

袁术大喜,朝鲍信抱拳说道:“谢允诚举我,术必当尽心竭力。”

曹操一笑,悠悠说道:“有人说某心有私念,那他自己若做盟主,岂不是更心有私念,早有觑凯?”

“你!”袁术阴沉着脸,手指怒目曹操却说不出话来。

曹操哈哈大笑,朝一人抱拳说道:“袁家子弟,来的不止公路一人。渤海太守袁绍袁本初,袁家长子,自小忠勇,堂堂一表,兵马众多,广有勇将,可为盟主。”

那人正是渤海太守袁绍袁本初,看他身高八尺,相貌堂堂,浓眉大眼,面留长髯,身着华服,极具威仪。见到曹操推荐自己,哈哈一笑,一抖长袖,也是抱拳回礼说道:“孟德,袁某可不做这盟主。一来,你我自小交好,你推得我,别人可是不服呀;二来,在座各镇英豪,比某合适者多多呀。”

曹操嘿嘿一笑说道:“看吧,同是袁家子孙,一人却是如此推脱的。谁有公心谁有私念,可见一般呀。本初,这盟主非你莫属。”

一旁乔瑁也发话了:“本初呀,身高名重者,莫若你也。此盟主非你不可。”

众人也都再三劝说不已,袁绍只好勉强同意。众人于是扶绍升帐而坐,两行众诸侯依爵位年齿分列坐定。

袁绍坐定后的第一句话就说道:“既然曹公与乔太守皆举荐宋县令为第十九镇,那宋县令不妨往后寻一坐落座。”袁绍也是聪慧之人,既然做了盟主,马上就投桃报李了。

宋时江出列,躬身拜道:“谢盟主。”

不料,这时候却恼了一人,他骂将起来,声如震雷,和典韦有得一拼:“宋江一个县令也可做得一镇。某家哥哥亦是县令,也当做得一镇。”

袁绍对宋时江客气,那是还曹操乔瑁的情。听到这话,不禁脸色阴沉了下来,怒声说道:“是谁在喧哗?”

只见得两人忙出列,前头一人乃是北平太守公孙瓒,他抱拳说道:“盟主见谅,喧哗之人乃是我好友平原县令刘备麾下别部司马张飞。”

“如此,来人,拉出去斩了。”袁绍可未曾见过什么刘备,自然不会为区区一个县令客气。

而末座的宋时江也马上观察起这些人来。公孙瓒身后那人身材不高,衣装简朴,容貌端正,轻易不露声色,留三缕长须,只是那双手特别的长,这应该就是刘备刘玄德了吧。他们二人原来所站之地后面并排站着两个彪形汉子,左边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体壮腰阔,着绿袍绿帽,面红长髯,自是关羽关老爷无疑,这时的他细长的双眼微眯着,好像睡着了不曾发话。旁边那个现在是咆哮如雷了,只见他也足有一米八五高,膀大腰圆,肌肉鼓胀,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正怒瞪着那双铜铃大眼,大声咆哮道:“你个什么人物,敢斩爷爷?”此人一定是张飞了。

“万万不可呀,袁盟主,未杀敌军,先斩己将,如此不吉呀。望盟主暂饶那张飞一命。”那公孙瓒急忙为张飞求情道,“况且刘备刘县令虽位卑,然一则他乃宗室之亲;二则斩黄巾有功。与那宋江一样做个一镇也是未尝不可呀。”

“哦,刘县令乃是宗室?”袁绍听到刘备是皇族子孙之后倒是有点迟疑了。

刘备见得,往前一步,俯身拜道:“刘备,字玄德,乃大汉中山靖王之后。拜见各位将军。”宋时江内心暗笑,祖宗十八代以外的皇亲也是皇亲呀。

“好吧,既是宗室之后,也值得一把交椅。玄德,自去后头寻一座位坐下。”袁绍听得公孙瓒的劝,他本就不是刚烈果决之人,迟疑了一下于是也接受了刘备自做一镇。

刘备大喜,在诸侯队列末尾寻得一位置,刚好与宋时江对面。而关于张飞二人自然叉手立在了刘备后面,刘备见得宋时江不停的打量他,于是拱拱手向宋时江施礼。

宋时江急忙起身亦向刘备恭敬回礼。内心却是暗想,哈哈,这些个三国帝王终于一个个露面啦,我的三国生涯如此才算是真正开始呀。刘备,曹操,还有那孙权,现在是你老爹孙坚,我崇拜你们,崇拜你们各个英雄,但是你们都是我宋时江挑战的对象,都要被我打倒,抢了你们的勇将,夺你们的谋臣,还有占你们的地盘。这乱世就让我宋时江来终结,全新的一个天下就从我这里开始。宋时江内心是澎湃不已呀,不由得思绪放飞。

突然,听见袁绍说道:“如此,我等一共二十镇人马聚义,还有异议没有?”

众人俱摇头,不再有异议。

“若如此,今日我等先歃血为盟,拨定分工,可有异议?”袁绍又问。众人当然无异议。

于是,袁绍为首,一行二十位诸侯焚香而拜,歃血为盟,曰:“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拜毕,袁绍环视众诸侯说道:“绍虽不才,既承公等推为盟主,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各宜遵守,勿得违犯。”

众诸侯一齐抱拳说道:“唯盟主命是从。”

袁绍说道:“令长沙太守孙坚为先锋,直取汜水关,不得有误。命南阳太守袁术总督粮草,应付诸营,无使有缺。其余众诸侯随我坐镇大营,以为接应。”

大家一起喊道:“遵令!”于是各自散去不表。而那长沙太守孙坚出营后当日就率着本部人马直杀向了汜水关。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十一章 兖州刺史刘岱

宋时江随着乔瑁步出大营,正欲策马回自己营寨。突然一士卒奔跑而至,行礼问道:“可是寿张县令宋江?”

宋时江停了下来,问道:“正是宋江,何事?”

那士卒说道:“兖州刺史令小人宣宋县令至其营寨见他。”

“兖州刺史……刘岱?”宋时江不禁用眼睛询问了一旁的乔瑁。乔瑁牵马,注视士卒并不言语。

宋时江说道:“好的,你先回去,宋某一会自会过去。”那士卒于是离开。

“刘刺史召我何事?”宋时江问道,“太守能否指点一二?”

“公明可熟悉刘岱?”乔瑁冷笑一声,说道。

“宋江位卑,不曾接触。”

“老夫却是多有接触。此人表面孝义仁慈,实则虚伪不堪,心胸狭窄,年老而好色。前番贪我家大乔美貌,曾向老夫提出嫁娶,哼,比老夫年岁还大之人,乔某怎会同意。见乔某不同意,这刘岱就多在政事上为难老夫,狭隘不已,可笑之至。今日寻你,想必也不是好事情呀,宋县令自可揣摩一二。”乔瑁愤愤的说。

“多谢太守相告,宋江心中有数了。”宋时江拱手拜谢,“那宋江权且去一趟,回来再禀告太守。林冲花荣留下,其余也随太守回去。”

“去吧。我等先回了。”乔瑁跨身上了马,率着众将先行回营。

其实不用乔瑁敲这边鼓,宋时江心中是有点小数的。乔瑁与刘岱两人并不对付,刘岱兖州刺史这个位置的前任是谁?正是东郡太守乔瑁呀。可以想象得出乔瑁被夺了刺史之位屈任一介太守的心情。就算是政务的正常交替也都可以想象,更何况是被赶将下来的呢?从两人并不同路前来会盟就可想而知。宋时江目送乔瑁离开,也跨身上马,三人往兖州刺史刘岱刘公山营寨而走。

到得刘岱大营,三人正欲进入中军大帐,帐门守卫拱手道:“只许刘县令一人进去,护卫不得入。”花荣大怒,正欲发话。宋时江拍拍他的肩膀,自己一个人进了大帐。林冲花荣于是紧靠帐门,持兵护卫在外。

大帐甚是宽阔,居中几案后正跪坐一人,那人悠悠说道:“可是东平寿张县令?”

宋时江来不及细看,忙俯身作揖拜道:“寿张县令宋江拜见刺史大人。”

“哼,你眼中可有我这刺史?”那人冷哼一声。

“大人哪里话,宋江位卑,怎敢如此?”

“你是东平寿张令,那怎的和那东郡勾结一气?”刘岱声色俱是严厉,“那东郡乔瑁不服我令,擅做一路,其心可诛。你却与其为盟,同进共退,是何居心?”

宋时江暗想,果然是眼红我与乔瑁结盟的,且看看这刘刺史想做个甚。他躬身说道:“大人息怒呀。宋江只是恨那董卓篡权,祸害朝纲,欲报忠良之节耳。幸之前为逐黄巾,某散得家财,聚了些许人马,方敢言事。可惜某官小位卑,不敢独自一路,而那东平相毕轨懦弱年老不能聚义,遂宋江只好寻得东郡乔太守,但许驱驰,只为讨伐董贼呀,刺史大人。”

“好,宋县令,你的忠义之心某知晓了。先前勾结一事某可以不怪罪于你。”刘岱之前声色俱厉只是一个大棒,他脸色于是变得和蔼:“如今某一州长官亦来得这会盟,而你现在也做了独立一镇。接着你该如何做呢?可是知晓?”

“宋江知晓,宋江必尽心竭力驱逐董卓,万死不辞。”宋时江双手抱拳,正色说道。

“就这样?”刘岱眯眼抚须说道。

“宋江必遵袁盟主令、刘刺史令而行。”宋时江无奈,继续说道。

“可还有?”刘岱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需要宋江如何,请刺史示下。”宋时江隐约猜到了刘岱的意思了。

“好,刘县令,你既是某治下,刘某就直说了。你回去带着你部下来我营盘驻扎,随我令而行。等伐董一事了了,自有你好处。”刘岱不耐烦和一个小小县令多说,于是直接说了出来,他和善地对着宋时江说道。

想要吞并了我,宋时江冷笑。他躬身恭敬地说道:“回大人,既然宋江亦属盟军,其实驻扎哪里不是一样?宋江同样必遵刺史令而行。”

“哦?”刘岱有些料想不到了,想不到区区的一个县令居然不毕恭毕敬的接下他堂堂一刺史抛出的橄榄枝。他拉下了脸,骂道:“宋江,莫不是你还要和那乔瑁沆瀣一气?”

“大人,那乔瑁也是您的治下呀,也是属于盟军呀。”宋时江装做什么也不懂,说道。

刘岱气急,骂道:“某就问你,你过来不过来?”

宋时江恭敬的说道:“某驻扎那里亦可和您同伐董贼,守望相助的呀。”

刘岱气得一把把案上竹简砸了过来,破口大骂:“宋江,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某要你讨伐董贼,某要你守望相助了,你也配?”

宋时江轻轻一闪躲了过去,正色说道:“大人,你这是何意。我等联军不为讨伐董卓,扶正朝纲而聚义,那到底为何而来?大人非要宋江进得你军营,不为伐董大业,那为的是什么?……”

“你滚,你这卑贱的小人。”刘岱被宋时江装糊涂借着大义压制,有口难言,气极大骂,“滚回去和那乔瑁呆着,某必杀了你们这些不听话的猪狗。”

“那宋江告辞。”宋时江愿想着就算不能和刘岱同心,也起码能搞个面上光。谁知道刘岱却是一来如此的迫不及待二来如此的粗鄙不堪,他也是动了真火,我怕你个球。宋时江不再多说,直直转身离开了大帐。

“给我留下他们。”刘岱大喊,他也是怒了,狰狞着脸。

听到刘岱的命令,帐门守卫的士卒“刷”地拔出刀剑围住宋时江林冲花荣三人。

“刘刺史,你可想杀某?”宋时江铁青着脸。

“哼哼,宋江,可愿随我?再问你一次。”刘岱狰狞着脸,慢慢地从大帐中走了出来。

“刘刺史,如此这般,刀剑威胁,让某随你?你也太小看某宋江了吧。”宋时江昂首不惧,大笑着,正视刘岱。

“宋江,那就怪不得某了,某自可将你拿下押解了过去,让你的那些士卒们降我。哈哈,来人,拿下……”刘岱大笑了起来。

正说间,花荣左手举弓,右手连续搭箭,“刷刷刷”三箭齐射,俱中一卒。趁得士卒慌乱,林冲一个跳跃,赶到了刘岱边上,一把勒住刘岱脖子,右手举起腰刀作势要捅将进去。

“是嘛?现在呢?”宋时江也走到了刘岱跟前,负手问道。

“宋江你!……你敢杀我?”刘岱双手紧紧抓着被林冲勒住的脖颈,吓得面无人色,强自嘴硬道。四周将士听得声息,也都围将了上来,俱高举刀枪紧对宋时江三人。

宋时江环顾四周围将上来的将士,纵声大笑,朗声说道:“刘刺史,宋江绝无杀你之意。只要刺史你放我等三人离开,某自会放了刺史大人。否则,别怪我鱼死网破。”听得宋时江如此一说,林冲右手的刀又紧了几分。

那刘岱分明地感受到了冰冷的刀锋,吓得他直喊:“放、放、放……你们都走开,放宋县令离开。”

“那多谢刺史大人”宋时江微笑,“但是还是得请刺史大人陪我等走点路。让你的将士不许跟着,等我等到了安全地带,自会放了你。”

刘岱哭丧着那老朽满是皱纹的脸:“说好不杀某的。”

“刺史,放心,我等绝不会杀你,我等可不想背个谋杀上司、破坏结盟的大罪。除非你要杀我等,那我等就顾不上了咯。”林冲紧紧勒着脖子的手,怒声说道。

“好、好,某跟你们走。来……来人,备马。……你们不许跟上来。不你们远远都跟着……不许跟太近。”刘岱哭喊着。

“一箭之外!”花荣边走边举弓搭箭冷冷说道。

“对……对,一箭之外……一箭之外。”刘岱被林冲倒拖着,只好扯着嗓子喊道。

四人到了大营之外,匆匆坐上马背,林冲挟持着刘岱同驱一马,四人三马急向自家营寨而走。

身后刘岱帐下将士也忙驱马跟了过来,只是不敢跟得过近,数千人远远的跟随着。

刘岱见得人太多,又赶忙地喊道:“不要太多不要太多,其他营寨……其他营寨要注意到的。回去回去。”

宋时江俯身边驱马疾行,边转头讥笑道:“刺史大人,也怕其他大人看到刺史的模样呀。”

刘岱哭丧着脸,说道:“宋县令,一会到了地头,你们就走吧,某不为难你们了。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刺史能当做没发生过,不怪罪我等,这个最好。否则刺史今日之狼狈丑样,某必公之于众;刺史吞并盟军之险恶用心,某也必公之天下。”

“不怪罪不怪罪。”刘岱素以名士著称,面皮之事大于天,怎可以被人知晓。他忙回答:“今日事今日就了。明天各路诸侯一起某绝不多说一句。”

“如此最好!你若说了也是你丢脸,哈哈哈!”宋时江觉得畅快极了。

见得已是大致安全,林冲一把丢下了那刘岱,三人紧夹马背,呼啸着往自家营寨赶去。只可怜这老迈的刘岱,被林冲丢了个头破血流,狼狈不堪。身后一箭以外的将士们急急赶了上来,扶起刘岱。刘岱一巴掌打向了那最近的将士,骂道:“没用的家伙,这么多人搞不定三人。”将士们俱敢怒不敢言。

“痛快痛快”三人驱马奔驰,林冲大笑道:“看看吧,这些所谓的高官,所谓的名士,他们的嘴脸。这样的高官这样的名士,怎么配做大汉的脊梁。哈哈”

宋时江也是大笑,他骂道:“这就是刚刚歃血聚义的诸侯,各个心怀鬼胎,能成什么大事。大汉注定不会久远了。天下,这天下还是得靠我们!”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十二章 刘关张

待回得大营,进入中军大帐,卢俊义陈宫吴用赵云并其余将官都在。见到宋时江三人回来,都问道:“如何?那兖州刺史寻主公何事?”

宋时江一丢马鞭,大笑道:“无事,无事,就是那刘岱想要并了我们护卫军。”

“这厮做梦!”李逵骂将了起来,然后又傻傻地问道:“哥哥,怕不会跟过去吧?”

宋时江一瞪李逵,不理他,说道:“那刘岱寻某,某就知道没安好心。果不其然,他是想让我等整个军营搬至他那里,那不是吞并了我等嘛。某装糊涂没答应,他就命人抓了我等。”

“那哥哥如何回来的?”众将都好奇了起来。

“我们抓住了那刺史,逼他放了我们。哈哈,那刺史真的是个软骨头呀,吓得面无人色。”林冲见兄弟们好奇,放声大笑着解释说道。

“直娘贼,敢抓俺主公哥哥,兄弟们,操起武器,跟俺去劈了那狗贼。”李逵一把跳了起来,竖着粗大凶恶眉毛大喊道。好几个兄弟俱回应着,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就要往外走。

“好了。”宋时江笑着喊道,“没事了,那刘岱已是吓个够呛,他也是怕丢脸,叫我等不要说出今日之事。这事我等也就此罢了。”

宋时江候着众将安静下来,说道:“弟兄们,今日与那诸位诸侯见面,宋某也是觑得些感慨呀。这些所谓诸侯,所谓歃血盟誓,扶持汉室,讨伐董卓的诸侯们哪,是各有个私心在里头的。”

“观那盟主袁绍,表面忠义,实际却把那最重要的粮草交予兄弟袁术看管,使各路诸侯俱受其牵掣;观那南阳太守袁术,功名利禄心极重,内心也是极狭隘,本是嫡子却不得盟主之位,怕是要报复呀;那刘岱,不要消说了,一心想吞并了我等……”宋时江一一说道。

“还有那曹操,狼子狼心,其一心示好乔瑁,怕也是不安好心!”一旁陈宫也补充说道。

“哦?”如此一说,宋时江眉头一挑,也警惕了起来。“那他目的何在呢?只为结盟?”

“暂时不知。”陈宫摇头,于是宋时江陈宫吴用俱思索起来。

这时,“报”,有士卒在帐外高喊。

“何事?”宋时江问道。

“营外平原县令刘备求见。”

“刘备?他来做什么?”宋时江一听很是奇怪,不由得望向了他的几个军师。

“无事不登三宝殿!”吴用摇摇扇子说道,“哥哥不妨一见,自可知晓目的。”

“也好,你等可也出去迎接?”宋时江问左右。

他本意是问那几个头领与军师的。可下面的将领们一个都叫了起来,“去,俺要去看看那个关老爷。”这是李逵喊的。

“去,某想看看和关胜哥哥长得一样的那个。”这是急先锋索超叫的。

“都去都去,那关羽张飞到底怎么模样秦某也是好奇。”霹雳火秦明也凑上了一脚。

“也好,诸将随我出营迎接刘备。”宋时江是有些无奈,可也很理解,这桃园三兄弟应该是所有梁山好汉都好奇的对象,那么就一起出去看看吧。林冲徐宁几人和赵云这个客将本无所谓见否的,不过既然军主这么说了,自然也跟了上去。

于是宋时江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的往营寨大门而行,到得辕门,见到门外有三人正牵马而立。居中者正是刘备,跟随者自是关羽张飞两兄弟。刘备见得如此众多人马前来,不由得双眼精光一闪,继而忙抱拳笑吟吟说道:“宋县令,招我等进去便是,又何须如此惊师动众呢。”

宋时江边走边大笑说道:“哪里哪里,刘县令乃是汉室帝胄,能来我等敝处,某怎可以不扫榻相迎呢。”快步走到了刘备跟前,宋时江紧紧握住了刘备的双手,说道:“玄德呀,今日得见玄德,三生有幸。来来,进了大帐说话。”

刘备也是被宋时江的热情吓了一跳,觉得自己不回应可能有些失礼,于是也展颜问道:“不敢不敢,宋县令,备甚是惭愧呀,敢问县令表字?”

“某表字公明,玄德呀,请!”

“请,公明兄。”于是宋时江刘备居中,众人俱簇拥着两人往大帐而走。

可是走着走着,那张飞突然往前几个虎步,拉住了刘备吼道:“哥哥,小心。你我即刻出营。”声若洪钟,震耳欲聋。

刘备又被吓了一跳,慌忙问道:“三弟,为何即刻出营?”旁边宋时江也是吓了一跳,同时满头雾水,十分不解。

“你看,这些个将官一个个都死盯着某和二哥。虎视眈眈,是何居心?”张飞紧紧拉着刘备的手,私下环顾,须发俱张,怒目咆哮道。

这时宋时江也注意到了,这些个自家的梁山好汉们知道那是关羽关老爷和张飞张翼德后,一个个一边往大帐走一边关注紧盯他们两人呢。说有恶意那是没有的,可那看大象般的眼光让关羽张飞有些受不住了。关羽还好,艺高人胆大,无视目光,强忍着傲然前行。可这张飞张爆脾气可就受不住了,立马发作出来。

宋时江不禁感到有些好气又好笑,这些个好汉,这些个将官呀,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像极了后世的那些追星族。哎,以后若和这三兄弟刀兵相见时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模样。前面下梁山之前所说的他们都忘了。不行,看来必须再开个思想统一大会了,否则危险呀。

宋时江尴尬的笑笑,急中生智,帮弟兄们掩饰道:“张将军,勿要误会,我等弟兄可没有恶意。只是刚刚在你等三兄弟来我营寨之前,我护卫军正在议事,某刚与他们说及你等三兄弟。刘县令乃帝室之胄,屡建功勋,正是我护卫军钦慕之辈,而更议及关张两兄弟……”

“哦,议论到某和二哥了?怎说?”张飞瞪着铜铃大眼,好奇地插话问道。这时的张飞还仅仅是个别部司马,小兵头子而已,前面宋时江称呼他将军已让他内心大慰了,现在更听说在众将面前议论自己,那更是好奇得不得了呀。他本是富家子弟,对钱财不甚看重,最看重的就是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宋时江微笑,朝关羽拱手道:“议及关将军仪表不凡,轩昂器宇,雄壮勇烈,一定是个虎熊之将呀。”

关羽见宋时江向自己拱手并如此夸赞,那刚毅冷峻而不动声色的红脸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拱手回礼,说道:“宋县令谬赞了。”他并不喜多说话。

焦急死旁边这张飞了,他轰隆隆振声嚷道:“宋县令,某呢,说张某如何?”

宋时江也是向张飞拱手行礼,笑说道:“说及张将军也必是一个虎熊之将,万人难敌。”

张飞听罢,很是受用,大笑昂头道:“那是,区区些宵小,哪是某的一合之敌。哈哈,宋县令,你们护卫军甚有意思的,某喜欢。”

一旁跟着的鲁智深听了张飞的话,也是大笑,向身旁说道:“武松兄弟,典韦兄弟,你看这张飞也是个爽利痛快之人,可是合得洒家的脾气呀。有时间碰上一碰,吃它几坛酒?”

典韦瓮声瓮气说道:“智深哥哥,就是不知道他武艺如何咯,是不是能和咱兄弟三人凑得一气。”典韦的声音可是和张飞有得一拼,就算私下和兄弟说话,也早是方圆几十米俱是传遍。

鲁智深只好“嘿嘿”一笑,他可不知道怎么跟典韦说,他们这些梁山兄弟可以不知道你典韦,可谁都知道那关张的。那都是万人敌呀。

那厢张飞亦听到了典韦的话,那他可不服气了,嚷到:“兀那汉子,可是小觑某张飞的武艺不成?来来来,你我且来比试一番。”

鲁智深哈哈一笑,爽朗说到:“那张将军,非也非也,洒家兄弟几人是觉得你是爽直汉子,洒家想找你吃酒吃个痛快。”

谈到喝酒,那张飞眼睛不禁大亮。“吃酒?说到吃酒,某张飞还没怕过谁。大哥呀,还有宋县令呀,你们看哪,那几个好汉都来寻某张飞了。要不,咱就在宋县令你处先吃顿酒?”

刘备脸色一白神情尴尬,正欲呵斥。宋时江笑着说道:“玄德兄,宋江已在大帐摆下酒宴,就为你等兄弟接风,如此正好进去。张将军,今日可要喝个痛快。哈哈”

宋时江转头向兄弟们说道:“今天哪个将军值岗?”

关胜张清出列抱拳说道:“今日乃我左军几营值岗。”

宋时江说道:“那关将军张清兄弟,今日你等且辛苦点。其余兄弟放开禁酒令一天,以迎刘县令到来!”

“遵令。”关胜抱拳应道,一边深深地看了关羽一眼,退至人后,不再说话。那关羽关云长也是望见了关胜,内心一震,红脸长髯,居然有如此像我之人?只是那关羽不是多嘴之人,没有问话,唯暗暗记于心。

而其他弟兄呢,听得宋时江发话了,俱欢呼一声早疾步冲向了中军大帐。鲁智深一把抓住张飞,兜住肩膀说道:“张将军,让你大哥与洒家大哥自说去,我等几人坐一道,痛饮三百杯。不,三百坛。”

张飞早受到了这个豪爽大气热情的鲁智深影响,豪迈之气发作,也一伸胳膊回抱鲁智深肩膀嚷道:“这位兄弟。某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豪爽汉子打交道。某还不知兄弟大名呢。”

“洒家鲁达鲁智深。”鲁智深回答到。

“某家典韦。”那雄壮典韦见得鲁智深和张飞搭在一处,他也赶了上来,双手一人一只搭在鲁张两人肩头,不问就自答道。这三个雄壮粗阔肌肉鼓胀的汉子,鲁智深一米九,张飞一米八十几,典韦一米九十几,三人搭在一起煞是奇观。

后面那身躯凛凛的武松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哈哈,看你等三人,成何模样。”他也紧走几步,跟上了三人。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十三章 斗酒

进得中军大帐。

居中上面,宋时江与刘备正对而坐,其下卢俊义陈宫吴用公孙胜等陪坐于左,关羽陪坐于右。而再往下,由于张飞加入的关系,众将官已是混坐一处,难分个宾主来。

上座,宋时江作揖说道:“玄德兄,不知此番玄德兄来访有何事?”

刘备笑了笑,也是作揖说道:“公明兄呀,今日前来,并无紧要之事。只是备与公明兄俱是以一介三百石禄食而独坐一镇,深感惺惺呀,遂前来一拜。”

“玄德兄乃是帝室之胄,独坐一镇自在情理之中。宋江只为一小鄙官,忝蒙诸位大人看重,坐得一路,心中才是真真惶恐呀。”宋时江笑笑,假装谦虚的说道。

“哪里哪里,听闻公明兄为人忠勇,豪侠仗义,麾下聚得猛将强兵,着实让刘备钦佩呀。看,今日酒宴,公明帐下文才济济,强将如云。”刘备微微转着身子看向下面席位,眼中有说不出的味道。“观备,将不过关张两员,士卒不过千余。”

“哪里哪里。”宋时江摆摆手,“都是兄弟,为个忠义聚在一处而已。论贤德,不若玄德兄;若勇武,哪如关张二将呀。”两个县令相互的吹捧着谦虚着,说惺惺相惜也对,说虚情客套也对,但至少这席面上气氛越来越融洽了起来。

“来,玄德兄,关将军,敬你二人一杯。”宋时江举杯,笑对两人说道。

刘备,关羽也双手举杯,前躬微笑说道:“敬宋县令,还有诸位。”

众人一饮而尽。

饮罢,刘备顿了一下,真诚地望着宋时江说道:“公明兄呀,如今董贼作乱,我等二十镇人马攻伐洛阳,以正朝纲。然你我两人位鄙兵弱,更需守望相助呀。不瞒兄长,备今日前来,只盼与兄结盟耳。”

宋时江内心一笑,登门必有事,无事不登门,我想着也是这样。所有的聚义诸侯俱是各有心思的,都是为讨伐董卓么?不,扬名立万,做大自己才是目的。你刘备的心思也是这样,通过这伐董,获得名声,取得功名,扩大势力,还要保全自己,如此,结盟就是最好的手段。其他几路诸侯观你默默无闻,又是官卑将少兵弱,除了公孙瓒是你同窗理你外,谁又会理睬你。当然,我宋时江是知道你将来的辉煌的,能与你打好关系,正中我下怀。只是,这次伐董我等的目的可能不太一样,我的目的是来见识群雄,知晓斤两,了解大势。扬名立万这事还不急不急。

宋时江说道:“兄长,我等二十镇人马不是已歃血结盟,共举忠义大旗了么?”

刘备摇摇头说道:“公明兄。有所不知,虽结义军,但各路豪杰必是各怀异心的呀。我等弱小,若想有所作为,必得同心协力,守望相助才可。”

“如何守望?”宋时江问。

“同进退,共对敌。”刘备抚着短须,缓缓说道。

“宋某尚有乔瑁大人一镇需听调。玄德兄亦有公孙太守一路可相助。如何同进退,共对敌?”宋时江注视刘备问道。

“不,兄长,备并不是说我等兵合一处。备说的是,联军中若有筹划,你我可多些呼应,方能立足。仅靠各自太守不足出头呀,宋县令。”刘备也回视着宋时江,说道。特别是说道县令一词时,刘备咬字更重了。

呵呵,也就是说希望大家要抓住能出头的机会,好好的利用,相互帮助嘛,我懂了。宋时江微笑着望着刘备,说道:“刘县令,蒙阁下高看,如此宋某懂了。可说好,同进退,共对敌。”

刘备大喜,举杯说道:“对,同进退,共对敌。公明兄,请。”

“来,举杯,共饮!”

下首,在上面大佬们谈话期间,各营正将们因为解了禁酒令,早忙不吝地喝开了。

鲁智深实不耐烦这个大汉朝分几而坐分席而食的习惯,他招招手,把典韦武松唤到一起,又问对面的张飞道:“张飞兄弟,你可过来一道大碗饮酒?”

张飞早羡慕死这哥几个的豪爽了,他一拍大腿,起身大笑道:“某家也正觉得喝得不太爽利呢,来,加某一个。”

四人凑得一案几四方跪坐。武松“叭”一掌就拍开了一坛酒的封泥,给四人俱倒了一大碗,笑着对张飞说道:“张飞兄弟,你且吃吃看,这酒乃是我梁山搬运过来的好酒,与你向来吃的可是一样?”

武松来这大汉朝以后最不习惯的就是这后汉的酒了,酒浑浊不说,还寡淡无味。所以他喝酒只喝梁山酿造的自己护卫军带过来的老米酒,这也亏得那梁山上后勤司笑面虎朱富酿的一手好酒,虽不如“三碗不过岗”,也算的上是透瓶香。而那典韦自与鲁智深武松结义,归得梁山护卫军后,最惊喜的就是这梁山的酒了,度高醇浓好吃。此番武松打开酒坛,也就不由得向张飞稀罕起来了。

张飞听得如此,仰头举碗一饮而尽,吧嗒吧嗒嘴,喜得须发竖起气孔皆张,雷鸣般声音嚷道:“好酒,果然好酒。醇香透气。”

“那就再来,看看兄弟你酒量如何。”

“来,干了。吃些酒还说个什么酒量的,尽管倒来。”张飞爽气的一挥手说道。

“哦,那咱先来对饮十碗如何?”武松见得张飞如此豪迈,不禁呵呵一笑,说道。

别说张飞人粗,心却颇为细致,他从武松眼中似乎见到了一丝戏谑,于是当即胸膛一挺,放声大笑,声如雷震,说道:“无妨,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尽管倒来。”

“在下武松。”武松不再言语,单手抓过酒坛帮张飞满上,然后举起海碗仰头“咕咚咕咚”一碗就灌将了下去。喝完,举碗,朝张飞笑了笑。

张飞见得武松如此爽快,于是哈哈大笑:“痛快。”也是扬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武松手中的酒坛可还抓着,跟着就又斟满了两碗,不语,再仰头饮了一碗。

张飞见得如此,将那碗酒又一饮而尽。

武松随手又拍开一坛酒,满上,三饮,微笑以目示意。

张飞亦是一饮而尽。

不多时,两人不言不语已是对饮了六大海碗。两人的对饮早已惊动了其他的兄弟,都围看了过来,连上面宋时江刘备也看了过来。

武松看着张飞面不改色,暗自觉得钦佩,对着服侍士卒喊道:“再拿个十坛酒。……张飞兄弟端的是好酒量,佩服佩服。你我今日必须不醉不归。”

一海碗约有一斤,张飞加上最前一碗,已有七碗,其实这时他已觉得腹中似有火在烧,暗道:“这酒端得是好吃,只是劲道颇足。一辈子饮酒,莫要在酒上翻个筋头,他们还有两位未吃哩。”如此一思量,他大笑一声,举起第八碗,说道:“武松兄弟,你端得是好酒量,某家佩服。只是智深兄弟,典韦兄弟,你二人干坐着不吃酒,这可就不仗义了吧。来,同饮同饮。”

鲁智深端起海碗来,笑道:“张飞兄弟,这就对了,酒嘛同饮,别和那武松一样,那是个千杯不醉的家伙。来,干了。”

于是四人举碗共饮了一大海碗。

典韦干脆的拍开四坛酒,说道:“尽看你们俩拼酒,典某的喉咙已是焦渴无比。来,不耐烦那碗子,一人一坛,方才爽快。”

张飞暗自咋舌,乖乖,果然都是豪爽大气的汉子,如此下去,虽然自己酒量还好得很,但真不定能喝过这三个汉子。某家哥哥的声势可不能弱在某张飞这里,喝酒不行,还有其他的。如此一想,他大声嚷道:“如此甚好,一同干了这坛。不过呀,三位兄弟,我等尽是如此吃酒也不够尽兴,不如加个耍子如何?”

“如何耍法?”鲁智深问道。

“我等比较武艺一番,输者一坛酒。”张飞眼睛闪过一丝狡黠,他对自己的武艺可是自信得很。

鲁智深停了一顿。旁边的典韦早嚷开了,“如此好极好极,舒活舒活筋骨。更好吃酒。”鲁智深见得典韦这么一说,也是一想,正好可以见识下张飞的武艺,于是说道:“行,张飞兄弟你尽点名来,和我等三兄弟哪个比较?”

典韦那打雷声嚷道:“寻某,和某打个一回。”

张飞嘿嘿一笑,指着武松说道:“武松兄弟,方才我等痛饮,甚是爽快。接下来,一起活动下?”

武松朗声笑道:“可是比拳脚?”

张飞眼中精光一闪,思忖为何武松如此问,他大笑着回道:“比个甚拳脚,你我马上攻伐天下,自然比个兵刃,比个马战。”

武松不再言语,干脆的一把抓过酒坛,直举过顶,仰头狂喝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张飞内心暗笑,问道。

鲁智深拍拍张飞的肩膀,哈哈大笑,说道:“兄弟,你可说到那武松的伤心处了。洒家那兄弟拳脚无双,可他那马战呀……哈哈。现在他可是天天和马呆一起了哈,就为了赢洒家和典韦。”

张飞拱手说道:“武松兄弟,爽快人,张飞佩服。日后待兄弟熟悉马性,我等再来比试。来,某家陪你一碗酒。”

鲁智深说道:“张飞兄弟,洒家陪你走一着如何。让洒家见识下张将军的神勇?”

“说好,败者一坛酒。”张飞灌完了武松,接下来就想着灌鲁智深与典韦了。

“中。”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十四章 林冲战张飞

鲁智深与张飞离席,向前走几步,于上席抱拳拜见宋时江刘备。

鲁智深说道:“主公,我等众人在此吃酒,吃得甚是痛快。今洒家与张飞将军愿意比试一番,以添酒兴,请主公准许。”

张飞也嚷道:“哥哥,某和这智深典韦武松兄弟好生投缘,想比试一番。勿要担心呀,输的只吃一坛酒,哈哈。”

宋时江与刘备对望了一眼,各自心里也都泛起了一点小心思,想看看对方麾下的武艺。宋时江更不用说了,他早想了解一下自己水浒兄弟与关张等人的差距了。而刘备呢,他看得宋时江如此多将官,也想趁这个机会打探下这些将官的实力。如此,两根油条不自觉对望了一眼,一起哈哈笑道:“如此,比试一番未尝不可,但须注意刀枪无眼,不可伤人。”

“是。”张飞鲁智深拱手大声回道,两人也是大笑着对望一眼,往营帐外走去。

宋时江也是起身,对刘备拱手说道:“玄德兄,不如我等也去观战一番,如何?”刘备也起身,轻笑说道:“但听公明兄的。云长,走,去观一下三弟。”于是帐内众人干脆都不吃酒了,都随着两位县令走出营帐观那张飞鲁智深比试。

护卫军大营外,张飞牵过自己的战马,这战马好生神俊,通体漆黑,唯四蹄白色。他跨上战马,手持丈八蛇矛,声若振雷,抱拳吼道:“智深兄弟,来和某战。”

鲁智深仰头大笑,喊道:“来也。”他也是一脚跨上战马,挥舞起那把水磨镔铁禅杖,驱马向张飞冲杀了过去。

见得鲁智深将近,张飞大吼:“来得好,吃我一枪。”张飞双手一刺,丈八蛇矛抖颤而出,一道凌厉枪影已是快若闪电般的刺向鲁智深面部。鲁智深见得矛来,也是爆喝一声,举起日月铲劈出,“当”,将那蛇矛挡向一旁,同时更是借着猛劈之力,日月铲轮了一个圆,另一端急向张飞袭来。

张飞浑若无视,一寸长一寸强,蛇矛收回,又是一枪朝鲁智深面部猛刺,劲风凌冽,枪刃夺目。鲁智深见得如此,只好收回禅杖,又是一杖拍向枪刃下方,击退蛇矛。张飞“哈哈”大吼,抖腕连刺,仿佛大河奔涌,连绵不绝,鲁智深亦是挥杖如旋,截住奔如迅雷的枪势。只听矛杖交击,“当当”声密如珠雨,弹指间响了数十下。

霎时间,两人也是斗了数十回合。这数十回合,张飞占着矛长之利,只攻不守,鲁智深苦于这把镔铁禅杖不够长,虽极勇武,然难耐张飞何。

于是,鲁智深猛一发力,举杖荡开长矛,策马跳出了战圈,嚷到:“不打了,不打了,这一战打得窝囊。”

张飞哈哈大笑,说道:“智深兄弟,还未曾打个输赢呢,继续继续,再来八百回合。”

鲁智深使劲摇头,豪笑道:“如此打斗,有力使不出,破不得兄弟的进攻,一味防守,就算不输最后也是累死。这坛酒,洒家喝了。张飞兄弟,好武艺,洒家佩服。”鲁智深双手抱拳,豪放洒脱之至。

“哈哈,智深兄弟,哪里话,某家只是占了某这把蛇矛之利罢了。智深兄弟,走,回去吃酒。”张飞一夹胯下乌骓,追上了鲁智深,嚷道。

“且慢,张将军。”一个沉稳声响亮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不知何时,林冲已是全身披挂,端坐于马上。这林冲头戴一顶精钢狮子盔;身披一副铁叶连环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豹头虎须,手上也持着一只丈八长矛。只见他横矛于马前,双手抱拳,沉声向张飞说道:“张将军,久仰张将军大名,今日见得张将军神勇,林冲深感佩服,也是手痒异常,想向张将军讨教一二。请张将军不吝赐教。”

张飞停了下来,瞪着大眼望着林冲,见林冲也是豹头环眼,丈八长矛,大为惊讶,嚷道:“哈哈,你是何人?竟与某家如此相像?”

鲁智深哈哈大笑,拍拍并骑的张飞说道:“此人是洒家结拜兄长,林冲。乃是洒家主公最为倚重的大将。哈哈,张将军,和你像吧。你等若不说,别人可真以为你等是亲兄弟。像,真的像。”

大家于是乘机观察比较起两人来。果真两人颇像,一样的豹头环眼一样的丈八长矛,但对比下还是很好区分的。张飞年轻,约二十多岁年纪,更高更壮,眉眼更为粗狂,凌然霸气;而林冲较年长些,约三十四五,高约一米七八,身形更瘦削些,眉眼中更带些儒雅清秀,若细看还能看得些许积郁气息,不过入后汉以来已是冲淡了许多。

林冲微微一笑,继续抱拳道:“张将军,智深兄弟本是步军头领,他日月铲沉重,实不适宜马战。林某恰巧也使得丈八长矛,与将军所习相同,不若你我比划一番,以得相互借鉴,张将军以为如何?”

张飞也是抱拳,大声回道:“林大哥,你既是智深兄弟的结拜兄长,容某张飞也叫你一声大哥。既然大哥也想比试一番,好极,某也刚活动开身子,正可再战。”

“如此,请!”林冲伸手相请,缓缓举起了手中长枪。

随着林冲手中长枪举起,整个营寨空地瞬间安静了下来。鲁智深快马一鞭,驱马来到了场外;一旁嬉笑打闹的众家将官也端正严肃了起来;宋时江刘备也不禁又互望了一眼,站直了身躯,凝望场内,然后内心暗暗为自家大将打个气,一定要赢呀。

宋时江内心是真的担心,他可知道在他那个时代人们一直评价三国大将武力远远高于水浒大将。用他们的话说,若吕布勇力为一百二十点计算的话,张飞可有一百一十八点,关羽一百一十七,赵云一百一十七,典韦一百一十六左右,而水浒豪杰呢,除卢俊义可上一百以外,其余俱在一百以下,林冲大概也就在九十七,鲁智深九十六,武松九十五左右,这差距是有点大的呀。

自入得这后汉以来,几人也或多或少的打了几场,虽没有生死仗,可也都大致得出个结论来了。鲁智深与典韦力气差别不大,但武艺有差距,上百回合后可见胜负;武松拳脚高于典韦,但难重伤典韦,更难挡典韦兵刃战;赵云与董平斗了一场,虽没明说,但胜负很明显;今日亦见得张飞也是胜于鲁智深的。哎,差距是真的存在呀,但是有后世说的那么大么,没有,至少宋时江暂时不这么觉得。豪杰俱起于微末,成大事者方能有大数据,数据是建于功名之上的,若我梁山好汉也在这汉末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到了后世,他们的武力数据绝不止于此。对,成王败寇,就是这样。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最相像的林冲张飞的比斗吧,这可形成一个直观的比较。

宋时江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的望向了场内。

场内两马相向约三十余米,双方互望一眼,俱大喝一声,脚下猛的一发力,胯下战马嘶鸣了一声,化作一道黑芒向对方冲杀了过去。

枪借马势,有了十多米的冲刺,双方的气势俱达到了顶峰,丈八长矛俱化作一道闪电,破风之声夺人心魂。

如此声势,若刺个正着,不消说自是洞穿坚甲,身死人亡。场外凝眉紧张观望的扈三娘不禁俏声大叫了起来:“不要!”引得宋时江止不住看了扈三娘一眼,若有所思。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俱是枪锋一转一振,强行去撞开对方的枪头。“砰”俩枪相接,发出冲天巨响。林冲虎口一震,感觉到枪尖传过来的巨大力量,几乎就要脱手;那边张飞也是“哈”的一声,表示惊讶。

两人纵马而过,已是做出了最初的判断。然后急急回拨马头,又一次的冲将了起来。

张飞怒瞪双目,长矛由此改为挥舞,四周气爆声瞬时响起,长枪如同丈八黑龙,嘶吼着吞向林冲。

那股狂暴疯狂让人心中自然生出‘避其锋芒’的念头。

林冲大吼一声,虎须俱张,长矛狂刺。“咻咻咻”枪影鬼魅,简单凌厉!

刺比挥长,挥比刺重。

“砰”又是一次撞击,林冲就感觉到手中长枪如同陷入了看不见的漩涡,长枪不自禁的朝旁边偏去,但同时张飞的长枪狂舞也亦被林冲破个无形。

“哈哈,痛快痛快。”张飞大吼道,声音振聋发聩。手中长矛的挥舞更是达到了极速,不见枪身,只见光影,气爆声大振。

林冲脸色大变,怒吼一声:“破!”手中长枪在刺向张飞的途中,一瞬间速度陡然激增,瞬间的气势爆发,比之前那一枪更为可怕!

“彭”,响声冲天,这一次碰撞惊天动地,见者无不变了脸色。

林冲手臂已是震得发麻,那边张飞长矛顺着被撞开的余劲,又是一声大喝,横扫千军,用尽全身气力直往林冲头上击来。

林冲枪势已老,回撤长枪来挡已是不及,只好身腰一个后仰,直靠马背,躲过了这猛烈一击。

张飞重重一击落空,换式也是不及,于是也只好就势策马前驱了好几步,方止住冲劲。

“好武艺!”张飞回拨乌骓,大声朝林冲称赞道。

这边林冲直起身子,也是回拨战马,大声回应道:“张将军,枪重力大,林冲佩服。”

两人俱后退了十余步,平举起长枪,准备再做又一次的冲击。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十五章 燕青入洛阳

“好了,好了。”宋时江见得两人打斗太是激烈了,若再打斗下去,实难控制,若有个损伤可是不好,他忙大喊起来,“比斗结束,就到此罢了。两位将军停下,停下。”

林冲听得主公喊话,遂放下了本已并肩而举的长矛,拱手笑道:“张将军,不愧虎熊之将,林冲甘拜下风。”

“还不曾打个输赢呀,林冲大哥,我等继续。”张飞又一次嫌弃不过瘾了,他觉得刚刚热身完毕呢。

“主公令,不敢违。”林冲掉转了长矛,笑笑说道,“若有机会,你我再战。”

“你等都打了两场了,某还没打呢,张飞兄弟,也与某比试一番如何?”突然,如雷般声音响起,那典韦铁塔般的身子走了出来,朝张飞高声叫道。

“我董平也愿意与张将军比试。”年轻气盛的董平见得大家都站出来,浑然忘记之前挑战赵云的尴尬,也喊了起来,他可不甘落后,“风流万户侯”要的就是成名立万。

这时,刘备背后转出关羽,他沉声说道:“某家三弟已是连打两场,若想再比试,诸位将军,不若和关某打斗一番。”

刘备一看,这可不行,这样下去可就变成比武大会了,我本是来交好结盟的,再比斗下去,未免伤了和气。他微笑着振声说道:“比武只为酒宴助兴,如此较技,不算英雄;打破洛阳,擒杀董卓,方是豪杰。今日诸君小试一番,已证勇烈,唯望今后两家同进退,共对敌,斩将杀敌,同立功勋。现在,众将军不若与备回营,饮酒饮酒。”

宋时江也一瞪手下将军,骂道:“你等何意?刘将军三人为结好而来,非是来比试的。要打,战场上打;要比,战场上比个输赢,看谁杀敌多,看谁功勋大。别在这儿给某丢脸。回去,都给某回去。想吃酒的继续吃酒,不想吃的回自己营寨,明天就没得吃了。”

见得带头大哥发火,将官们只好俱退了回去,又一次进得中军大帐痛饮。典韦举起酒坛,“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衣袖一擦嘴角,朝张飞说道:“张兄弟,今日主公管得紧,典某没得上场较量,下次可不许少了某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这厢宋时江率麾下英雄豪杰勇将强兵参与二十路诸侯会盟,那厢浪子燕青过了新年与宋时江再见了一面后就匆匆往司隶洛阳而赶。

黄河之水天上来,浩荡东去,沿途凝结了一颗颗明珠似的城市,洛阳是其中最璀璨的一颗。这洛阳山河形胜,水陆要冲,西接秦陇,北通幽燕,南达江淮,东至下游平原,乃是天下中枢,是华夏文明的主要发祥地,中国古代帝喾、唐尧、虞舜、夏禹等神话,多传于此。帝喾都西亳,夏太康迁都斟鄩,商汤定都西亳;武王伐纣,八百诸侯会孟津;周公辅政,迁九鼎于洛邑。平王东迁,高祖都洛。这后汉朝自光武帝复汉伊始,也是建都于此,已历一百六十余年。

如此胜地,怎不繁华宝贵。数十年前隐士梁鸿做《五噫歌》“陟彼北芒兮,噫。顾瞻帝京兮,噫。宫阙崔巍兮,噫。”就是对京城洛阳的全貌发出感慨。写诗人登上北邙山,居高临下,繁华无比的洛阳城尽收眼底,特别是帝王的宫殿,更是规模宏伟,巍峨富丽,金壁辉煌。

待燕青到得洛阳城,已是正月十四,此时诸侯们于陈留会盟的消息还未传到洛阳城,当下燕青就入了洛阳城门,逢得元宵,并无人阻挡。但看这洛阳人家,家家热闹、户户喧哗,酒肆茶坊,不计其数;往来人物,纷纷攘攘。

燕青无意也无心多浏览,内心直感叹如此繁华盛景几个月后就烟消云散化为焦土了,他急急一路询问,径直往城中东城一小酒店而来。进了小酒店,新年不久酒客几无,只看见一粗大妇人坐在柜上。燕青走将上前,笑吟吟道:“大娘子,且沽几角酒来。”

那妇人本坐在柜上无聊,听得燕青说话,抬头一看,霎时露出惊喜之色,咧嘴笑道:“客官,后面雅座就座,请。”

一俟进了后厅,那粗大妇人说道:“燕青兄弟,你怎地来了洛阳。稍微做会,我去叫二哥和乐和兄弟,他两人在外头耍子呢。”原来这妇人就是特务营副将母大虫顾大嫂,二哥自然就是小尉迟孙新了,他夫妻两人先前早被燕青安排到这洛阳建立了据点。

不多时,两人跟着顾大嫂进了后厅。前头一人七尺身材,腰细膀阔,面留短须,正是小尉迟孙新,后面一人却是年纪轻轻,相貌清秀,原来是铁叫子乐和,两人一齐躬身拜道:“见过燕青兄弟。”

燕青笑吟吟说道:“两位哥哥,不必如此客气,大家都是兄弟。”

孙新嘿嘿笑道:“燕青兄弟是我特务营主将,该有礼节不可少的,你看称呼上我等已难改回来了,再没个礼节那就没个上下了。”

好吧,燕青也就受了这个礼,他说道:“几位哥哥,闲话不说,接下来我等任重道远呀。哥哥不忍如此繁华京都毁于一炬,宗庙公府居民房屋尽为焦土,派我前来统一筹谋,尽我等微末之力,能救一些是一些。”

“燕青兄弟但吩咐来,我等去做就是,救人救城都是造那浮屠之事。”顾大嫂是个热心仁厚的妇人,她听后忙说道。

“我目前也没个章程,宋江哥哥没派我硬性任务,就说尽我等最大能力去救。救得一些就是功劳,大家不妨商议一番。”燕青也是刚到京城,虽一路思量,但也没个清晰思路。

“小乙哥哥、姐姐、姐夫,我有些许思量,不知合适不合适。”后面铁叫子乐和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他略微一思索,开口讲来。

“乐和兄弟,说来就是。”

“说与哥哥们知晓。宋江哥哥交于我等任务关键是一个字:救。我等紧盯这个救字开展即可。其一,救城;其二,救人;其三,救物。”

“是极,乐和兄弟说道我心坎上去了。”那热心肠顾大嫂听得乐和一点拨,那思路也马上开阔起来,说道,“我等区区几人,能力寡弱,董卓强大,兵多将广,必不能阻止历史的惯性,董卓焚城迁都抵挡不了。但我等可以做到事前通知,事后急救。”

“通知?我等能通知那个?就算通知了可有用?如此大事,就算群臣知晓后反对董卓也是无用的,历史上董卓可是以查‘反臣逆党’之名斩杀洛阳臣子富户数千家呀,百姓不肯迁徙者但斩尽的呀。”小尉迟忧心忡忡,反驳着自家婆娘。

“是的,哥哥们。”燕青那眉清目秀的脸庞也是一片凝重,他听了众弟兄的议论,也接口说了起来,“是的呀,太难了,董贼势大,我等实难起波澜。但是一定要救,就算我等身死也得救。出发前,宋江哥哥对小乙叮嘱过,我等这些知先机的人只有救过才能心安,才能坦颜活于世,才能挺着腰杆和那些枭雄们争天下。如何筹划,小乙在哥哥们说的基础上,继续想下去,我等需如此如此操作……”这一日,小酒店外大街上灯火辉煌,行人如织;小酒店内也是灯火通明,通宵达旦,四人在后厅里议论了很久很久。

旦日,也就是元宵佳节,天色晴朗,才是下午,六街三市,大街小巷,都已经竞放花灯俱点社火了。只见不管大门小户,家家门前,搭起灯棚,悬挂花灯,不记其数。有各种各样的灯,有剪彩飞白牡丹花灯,有荷花芙蕖并蒂灯,有走马观花灯,灯上画着许多故事,虽是白天也比起昨日夜晚更是热闹了许多。

燕青休息了几个时辰,也是换了身装束带着乐和出了酒店。只见他头戴一顶皂纱巾,身穿一领淡青缎子裳,腰系一条青蓝相间腰带,足穿一双白底黑面高靴,手持那玉箫,配着那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端得是翩翩浊世佳公子。而那乐和也是一付清雅公子打扮,头带纶巾,身着素色儒衫,虽没有燕青那英俊潇洒,也是文雅谦谦。

街面上游人更多了。别提那些卖艺、卜卦、算命等游方人士;也别提那些卖瓜果零食小吃卖装饰女红玩具的商贩;就连那些王孙公子、纨绔子弟也都呼朋引伴、鲜衣怒马的往返游玩;就连那些素日里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也难得的同着闺中好友三五成群的出来游赏。

乐和带着燕青却是一路疾行,怎奈路人拥挤,本是半个时辰的路程也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得目的地。他两人来到一家府第门前,只见那府邸占地颇广,很是气派,门口两头石狮子威严伫立,一边整齐排列着诸多下马石,大门漆朱红大漆配兽头吊环,上有门灯,下有懒凳,两侧有回事房,正中高挂一个大匾额,上面龙飞凤舞题着“王府”两个大字。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十六章 太仆王允

燕青抬头望着匾额,暗道:“就是这里了。”他向乐和点头示意。

乐和点点头,向那回事房走去,那回事房正端坐着两位门房仆役,乐和递上拜帖,躬身说道:“司徒大人可是在家?故人求见司徒大人?”

“你是何人?可有官身?”这两位门房仆役做的就是这些回事的活,见得乐和虽着儒衫但不华贵,虽是清秀文雅却无雍容,他们迎来送往识人无数,自然发问。

“没有。”乐和只能说实话。

“一个白丁,就想见我家司徒大人,想得美。”其中一个门房不由得冷笑,“司徒大人国事繁忙,没空见你们这些平头。回吧。”也不看拜帖,直直把拜帖递还乐和。

乐和大怒,但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冲进去吧。他回转身子,朝燕青苦笑着,摇摇头。

燕青见状,上前接过拜帖,再一次走向了回事房。

他笑吟吟的对那两位门房拱手道:“两位大哥,在下求见司徒大人自有要事,若是耽搁了,两位就算受罚身死也是担当不起呀。”好个燕青,虽是笑语盈盈却也语藏威胁,当然更重要的是在不经意间他伸手递上了好几根金。

那门房仆役接得金银在手,互相望了一眼,齐声说道:“真是要紧事?”

“确实紧要。”

“我等要务就是不放闲杂人等打搅大人,若是欺骗我等,届时司徒大人责罚下来,跟你没完。”

“你等不禀报,才是罪过,才会受罚。”燕青右手轻拍玉箫微微一笑。

“当真?”

“当真。”

“好,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去禀报司徒大人。”一个仆役于是持着拜帖匆匆离去。

未几,那仆役急急而回,说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燕青乐和于是随着那仆役进了司徒府。进了司徒府第,转过照壁,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又过曲折走廊,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四通八达,轩昂壮丽。仆役在正中间正房前停了下来,燕青抬头望见正房顶上高挂匾额,上面题写着“正心斋”三个大字,暗想可是书房了。

仆役于门外轻声说道:“老爷,人已到,可是让他们进来?”

里面传来一声沉稳而富有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仆役朝燕青两人施礼,轻轻推开几尺书法木门,轻声说道:“我家老爷让两位进去,两位客人切记勿失礼。”

燕青朝仆役笑笑,轻挽儒衫,迈进了书房大门。这书房颇为宽阔,两侧有序排列几行紫檀香木架子,架上俱堆放着如山般书简与各色古玩。燕青循着书架往里走了一段,这书房正中置有一紫檀案几,几前一香炉檀香烟气袅袅。一人正端坐与几后,目光如炬般的刺向燕青。

燕青也是朝前望了望那人,只见这人身着宽大玄色儒衫,身材瘦削,留三缕长须,一副庄严深沉的气度。见得那人正冷视自己,燕青忙俯身拜道:“小人燕青拜见司徒大人。”

“大胆叛贼,敢入洛阳?不怕吾斩了你等?”那人正是司徒大人,他冷冷盯着燕青与乐和,一声呵斥,把手上拜帖哗啦砸向了燕青。

身后乐和脸色霎时大变,不由得握紧住双手。这时却只见燕青轻轻捡起落在地上的拜帖收入袖中,轻笑拜道:“谢大人还小人拜帖,保护小人。”

“司徒大人,小人来洛阳之前,某家主公再三叮嘱小人说司徒王允大人是位忠良死节之臣,有定国安邦之志。如今身在洛阳,矫意屈迎,非是本意,实有大智慧大缘由。所以,大人,小人坚信司徒大人不会如此。”

原来这司徒就是王允,历史上著名的使用美人计诛杀了董卓的王允王子师。他不再说话,如箭如针般的目光冷冷盯着燕青半响,燕青也是挺胸微笑以目。

突然,那王允冷峻的脸颊化成了和煦的微笑,他轻抚长须,笑道:“小子有胆,你那县令识人有眼呀。说吧,找老夫何事?那拜帖就收回放好了,别留老夫这。”

“司徒大人,可知陈留曹操年前发檄文聚忠义讨伐董卓?”燕青拱手,恭敬的说道。

“这个自然知晓。”对于国事,王允事事关心。

“那大人可知晓我家主公在内共十几镇诸侯已聚集陈留,聚的天下忠勇义士五十万,不日发兵洛阳,诛董贼,正朝纲,救黎民?”燕青并不知道其实已经是二十路诸侯了。

“哦?已经聚齐了?”王允的神情瞬时变得激动了起来,“苍天有眼那,陛下……陛下……”他似乎想双手齐举发泄什么似的,又强自压抑了下来。

那王允起了身子,摆动那宽大的玄色儒衫,走到了燕青跟前,急急说道:“可是当真?”

“当真。”

“小子面吾,可就是为告知老夫此事?”王允问道。

“是,也不是。”燕青恭敬说道。

“如何说。”

“小人要说之事于此事有莫大干系,非司徒大人莫能为。”

“哦?说吧,老夫听着。”

“好教司徒知晓:我家主公并十八路诸侯聚兵五十万,董卓可是能挡?”燕青问道。

王允并不回话了,他只静静的看着燕青说话。

燕青见得如此,自动的继续说了下去:“董卓虽有强兵二十万,将有吕布、华雄之勇,也不是盟军之敌。”

“董卓虽有汜水关、虎牢关等险峻关隘守护,但盟军挟天下大义,将卒无不奋勇向前,悍不畏死,关隘也是一攻而下……”

燕青娓娓而谈,王允这时终于说话了:“那寻老夫何事?”

“司徒大人!”燕青不再淡定,他深躬身子,双手齐拱过头,悲声而拜,说道:“请司徒大人救我洛阳百姓,救我数百年京都!”身后乐和也是紧紧跟着深拜不起,悲泣不已。

“什么?小子为何有此一说?”王允被燕青乐和的悲泣深拜吓了一大跳。

“司徒大人,我家主公深谙董卓心理,如此十几路诸侯聚义伐董,若洛阳不能守,那董贼必将西逃迁都呀。可那迁都,董贼必定尽迁洛阳万姓,焚毁洛阳呀。大人。”燕青悲泣起来,“想我洛阳百年古都,宫堂殿宇,楼台亭榭,繁华盛景不计其数,将会焚为焦土;想我洛阳王公子弟世家富户,男女老幼百万人口,不迁则斩,血流成河,尸骸无数……”

“会这样么?”王允也呆住了,他张大了嘴巴不太敢相信。

“会,一定会。我等主公深谋远略,才智无双,他与我等众人推理千百次,俱得出这个结论。”燕青当然不好说他们知晓这个历史就是这样真实发生的,只好一切都往主公宋时江身上夸。

“你等主公,就是那拜帖上的寿张县令宋江?”王允颇有些不信,他摇摇头,“老夫并不曾听说过你家主公才名。区区一介县令,才智怎会通天……”

王允思忖了好一会,然后才抬头说道:“此事过于骇人听闻了,老夫实难相信。那董卓淫 乱宫廷,把持朝政,祸乱天下,已是人神共愤,天下诛之了。他怎敢还焚毁国都?那将遗臭万年的呀。”

“司徒大人,那董卓自小蛮暴,狼戾不仁,他已敢擅立皇权,又敢淫 乱宫廷了,他做人无底线,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呀,大人,现在不重视,届时发生,悔之晚矣。”燕青悲泣着躬身劝道。

“你不消说了,迁都,乃事关国家气运大事,非皇帝不能做主。那董卓怎敢一错再错,你一个小小士子,你那小小一个县令,如何妄自猜测。”王允说道。

“大人!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呀。小人与主公虽身小位卑,但实不忍国都焚毁,化为焦土,万姓迁井,曝尸无数呀。司徒大人。”

“好了,你不消说了。老夫有数了,这不是你等能参与的。多谢今日来告。送客。”王允震惊中头脑也是颇乱,但是此事实在骇人听闻,他实不敢相信。

“大人。”

“出去吧……哦,对了,小子何名何姓?暂住何处?说与吾听。”王允虽不欲多谈,但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留下燕青个人信息也好,可惜拜帖已经丢回,所以他问了一下。

“回司徒,小人燕青字小乙,现住于东城。若大人欲招小人,可往东城而寻。”燕青知道王允一定需要好好的思量消化,此事事关重大,一下子让他如何表态如何操作也是不可能的,今天也只好到此为止了。他与铁叫子乐和再一次躬身向王允而拜,然后往书房门口而走。

王允只是呆呆坐着,也忘记了安排仆役带着燕青走出。

燕青乐和出得了书房,门外那门房早已回得回事厅,他俩只好自己随着来时的记忆往大门而走。

一边走,乐和轻轻的问道:“燕青哥哥,那司徒可是有没听得我等的提醒?”

“有吧。”燕青内心也是烦躁。

“可他没有表态呀。”乐和不太相信,因为他听得清清楚楚王允的反驳。

“宫府中大人的话不能这么听。我等告知他就可以,等着他来联系我们吧。”燕青其实心里也很没数,但是他隐约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基于对王允为人忠义的认同,当然他也不肯定,也急切的希望有一个肯定。

“乐和兄弟,不能一颗树上吊死,我等自己也得开展起来。”燕青想了想,还是说道。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十七章 美人貂蝉

燕青与乐和一路行来一路说话,待抬得头时却发现可能已是迷了路,这当朝三公司徒府也是太辽阔了些,院落房宇重重进进深深,燕青与乐和对视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正打算寻人而问。

突然,耳边一阵微风忽起伏。远远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如同来自深谷幽山的泉水潺潺流动,又似那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薄翼,又仿若塞外悠远的天空,月色下散发静谧的光芒。

燕青乐和两人都是喜爱丝竹之人,诸般乐品悉窣精通,听得如此悠扬灵动的琴声,不由得停了下来。燕青为这琴声所吸引着,他不由得循着琴声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琴声自一庭院传出。这庭院青瓦白墙,白墙不高,里面绿竹深深,奇花闪烁,他探起头颅往内观望了一下。却不由得呆住了。

距围墙二十余步,庭院深处,绿竹林旁,掩映有一座小小八角亭,亭顶有积雪,远远望去就如是那碧荷衬映下的白莲花。亭中坐有一女子,那女子婉婉落座,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于琴面。

那是个怎样的女子呀。院落中假山池沼、回廊亭榭、绿竹异花、残阳白雪已是雅致异常,良时美景如在画中,可与那女子相较,一切黯然无光,花羞雪愧;或者说一切景致都只是陪衬,只是烘月的众星。那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青丝若瀑流泻而下,与那藕色衣裳融为一体,手如柔荑轻抚瑶琴,虽是凝神于瑶琴可依旧光华风韵散发,秋波流转,一笑一颦,动人心魄。

燕青人称浪子,可多年后他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街,看过许多次数的云,见过塞北的雪江南的雨,但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琴声如诉如怨,涓涓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燕青不由得痴了。

沉醉其中,燕青不由自主地提起手中的玉箫放至唇边,和着那悠扬琴声,“咿呜”声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悠悠扬扬。

箫声咿呜声起,却惊得院内琴声戛然而停。燕青也是霎时清醒,但已是不及,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吹了下去,心却是静了下来,箫声时而清越婉转,时而轻柔涓涓,云卷云舒,花开花若,仿若香炉中飘来的袅袅婷婷的烟,更仿若那诉不完的衷肠,说不完的爱恋。

未几,琴音复起,与那箫声和鸣,琴声悠悠箫声袅袅,若天籁,碎银铃,似逐春风知柳态,如随啼鸟识花情。

久久,琴罢,箫停。燕青再一次仰头往庭院内观望,却那亭中瑶琴依旧在,佳人已不寻。燕青顿时觉得怅惋异常,他真想推门进得那庭院一观一望,想了想,他对身旁的乐和说道:“我们走吧。”

一路沉默,一路乱走,好容易遇着一位仆役,在仆役的带领下,两人终于走出了司徒府。燕青回望司徒府,使劲的搓了搓自己的脸,大声提醒自己和乐和道:“醒来醒来,回酒店去,军情急迫。”

如此一耽搁,天色已黑,月已上柳梢头,回去的街路比来时更拥挤百倍。街面上家家户户扎绑灯棚,悬挂灯火,照耀得如同白昼;各色人家,锦衣华服,短褐苍头,挤挤攘攘,也都一起出来观灯了。真的是,楼台上下火照火,熙来熙往人看人。

乐和观着拥挤的人群说道:“小乙哥哥,你看现在天色已晚,人群拥挤,怕不是回到酒店已是几个时辰之后了。不过我等静下心来慢逛一回京城元宵盛景,在街面上吃得一餐晚食如何?”

燕青一想,如此天下第一国都,几个月后可能就化为焦土了,自己也都未曾一览呢。看看这繁华盛景吧,也好留个记忆。“行,反正今日回去也做不了什么,我们也且逛逛这京都吧。”

如此一想,燕青也就不再焦急,两人顺着人流慢慢的走来,一路观赏起沿途的美景来。果然是京都,琉璃瓦、风白墙、殿台楼阁;提调灯、走马灯、气死风灯;笙簧聒耳、鼓乐喧天、灯火凝眸,游人摩肩接踵。

走得饿了,两人就随意找个馆子坐下,叫了些酒食佳肴,靠在窗旁边赏灯边吃酒。两人俱想得如此佳景,不日后就是烟消雨散,不由得都是内心郁郁,于是不多言语,唯有相互对饮。因为苦闷,才饮了几杯,燕青却是觉得自己已是酒意上涌了,这时他突然听见一阵喧哗几声惊叫,抬头望窗外一看,顿时怒火中烧。

那街面上,十几位青衣穿着的小厮都拥在了一处,引得一旁的行人纷纷惊叫闪避;而那前面一鲜衣怒马的公子哥正嬉皮笑脸的拦着几位女子。那纨绔子弟着锦衣华服,倒也长得英俊,只是那满身的嬉皮无赖和指气颐使让人一看就心生厌恶;那几位女子只见得背影,那背影俱是曼妙的很,特别是那公子哥所面对的那位,风姿绰约,那藕色衣裳似曾相识。那些应该是趁着元宵佳节,结伴出来赏灯的少女,她们想着从一旁躲过,那公子哥一把拦住,笑嘻嘻的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少女们再走,公子哥再拦。

燕青大怒,趁着酒意,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只一跃,就自酒馆的木窗棂里窜将了出去,几个跨步就跳到了那公子哥面前,喝道:“朗朗乾坤,把良人调戏,是何道理?”

见得有人突然闪现面前,公子哥也是突地一惊,待仔细一看,却看见是一位身着淡雅儒裳的清秀儿郎时,却是仰天大笑,狰狞着脸骂道:“我还以为哪个好汉,一个瘦不拉几的儒生也敢管你家祖宗的事,不想活了?”

如此一跃一跳,燕青酒意已醒,他也是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当然他是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事,不是后悔管了这事,他后悔自己不谋定而后动,这不是他燕青的风格。他轻轻一笑,双手合揖拱手说道:“这位公子,皇城脚下,如此行事,就不怕官府衙门么?”

那公子哥冷笑:“官府?官府可敢管我?小的们,告诉他,爷爷是谁?”

那一旁围着的青衣小厮拢了上来,叫道:“我家公子乃是四世三公之后,袁家子孙。”

燕青微笑:“哦?袁家子孙?久仰久仰!”他拱手再拜。

那公子哥大为得意,背负双手骄傲喝道:“那还不快让开,别挡了你家爷爷。”

燕青还是微笑:“你家爷爷可是袁隗还是袁逢还是袁成?”

“关你什么事?”

“我以为你一定是假冒袁家子弟。袁家位尊权盛,高风仪轨,门下万千。怎许自家子弟在外欺男霸女,败坏门风。”燕青说着说着,喊了起来,“乡邻们,父老们,这厮假扮袁家子弟,欺凌良人,其心可诛呀,大家一起把它抓起来送到袁府上去呀,到袁府里讨赏。”

“你,你们谁敢?我就是袁府的袁修,谁敢抓我?”那公子有点愚蠢,立马顺着燕青的思路走了,大喊起来。人呀,最怕的就是失去主动权。

“还说自己是袁家子弟,袁家的门风是你这样的么?袁太傅如此爱惜名声的人会允许袁家子弟这样么?一定假冒无疑,大家抓住他呀,抓住他就可以领赏呀。”燕青挥舞着手大喊起来。一旁行人看着都觉得好笑,当然他们是不敢出来的,毕竟还有十几个小厮在那。

那公子气急败坏了,不知是因为燕青搅乱了他的好事,还是因为燕青说他不是袁家子孙。他喊道:“我做什么了我,我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有多丑,你看她裹着头巾的样子。来人,把那个儒生的嘴巴给我闭上。”

那十几个小厮听得主人发话,都气势汹汹的拥了上来去抓燕青。燕青洒然一笑,还是大声呼喊,“快来呀,快来呀,快来抓住这个假冒袁家子弟,败坏袁家名声的人呀……”,那公子更是气急了“抓住他,抓住他。”小厮胡乱的扑将上来,燕青一边呼喊,一边躲闪,使着巧劲,借着扑将过来的力道,几下跳跃,几下旋转,扑通几下拳脚,就把这十几个小厮摔了四脚朝天,鼻青脸重,自己却还是儒裳飘飘,气不喘心不跳,端的是潇洒。看得旁边的街人都大声鼓掌叫好,燕青笑吟吟四下拱手“承让承让。”

那公子见得燕青如此手脚,脸色煞白,他强自嘴硬的嚷道:“你,你等着。我去叫人,给你好看。”说着,他匆匆的往后而走了,那些小厮见得主人走起,也一个个狼狈爬起,呲牙咧嘴的跟了回去。

见得纨绔子弟走远,燕青忍不住的摇头笑笑,自己还是莽撞了呀,大事当头,居然管这些无聊小事。他转回了身子,去看那几个女子,刚才其实一直就没注意到过哩。

那些女子也是袅袅移步了过来,俱是那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体态轻盈的二八年华的少女,她们轻拥着当中一位女子。那女子虽轻纱裹面,不见其颜,然发如乌云,肤似凝脂,凌波微步,纤腰摇坠,罗袜生尘,翩若游鸿。那女子微微万福,轻吐清音,说道:“多谢公子解危。”

望着那女子摇曳风拂柳的身姿,特别是藕色的衣裳,燕青心中一动。他抽出那腰间的玉箫吹奏了起来,“咿呜”声起。

“是你?”那藕色衣裳女子也是轻轻愣住了。

“是你!”燕青终于可以肯定了。他激动了起来,双手作揖躬身行礼说道:“在下燕青,拜见姑娘。闻君一曲,忧思难忘。”

身旁那些少女见得燕青如此,却是紧张了起来,因为她们俱是府中舞姬,不得与别人过多接触,今日也是因为元宵,府中大人难得允许他们出来逛一逛的,若是和外人有了接触,那还了得,特别是他们中间的那位女子。她们于是感激却是警惕的望了燕青一眼,匆匆向燕青万福,急急拉着那女子往回而走了,方向正是司徒府。

那裹着面纱的藕色衣裳女子被少女们拉扯着衣裳袖子急急往回走,匆忙中回首娇语了一声:“小女子貂蝉。”

是貂蝉!燕青痴了!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十八章 荀攸荀公达

乐和拍了拍燕青,那飞到九天外的魂魄方回到了燕青身上。他不禁摇摇头,苦笑说道:“其实我应该想到她是谁。如此闭月羞花,倾城容颜还能有谁?”

乐和望着司徒府的方向,乍乍舌,说道:“小乙哥,是该想到呀,在司徒府中的还能有谁。”他也是摇头感叹,“如此佳人,命运多桀呀。走吧,回去吃酒了。”

命运多桀?燕青悚然一惊。

木鸡般随着乐和返回酒馆吃了酒,木鸡般随着乐和回到了东城孙兴酒店,木鸡般走回房间休息,燕青整个夜晚就在呆傻中度过,浑不是那个被称为弟兄中最聪明伶俐的浪子了。

“美人计、连环计、离间计……”躺在榻上,燕青总是辗转反侧,他忆起了后世传说的貂蝉身世,她本是宫女,后来灵帝死后出宫为王允所收留,收为义女。后王允为除董卓,送貂蝉挑拨了吕布与董卓的关系,后吕布白门身死后,据说又送与了关羽。

不由自主的,燕青轻轻哼唱起了当年他在宋时北京城坊间唱的曲子:“一点樱桃启绛唇,两行碎玉喷阳春。丁香舌吐衠钢剑,要斩奸邪乱国臣。司徒妙算托红裙,不用干戈不用兵。三战虎牢徒费力,凯歌却奏凤仪亭。董卓无端擅大权,焚烧宫阙废坟原。两朝帝主遭魔障,四海生灵尽倒悬。力斩乱臣凭吕布,舌诛逆贼是貂蝉。世间造恶终须报,上有无穷不老天。帷中敌国笑中刀,纤手能将贼命操; 虽是司徒施巧计,论功首属女英豪,貂蝉已随清风去……”

“不,不,不……”唱着唱着,燕青抓着被褥一坐而起,家国动荡,群贼争斗,争权夺势,为什么要让一个弱女子去承担,让一个女子去颠沛。去你娘的奇女子,去你娘的女英豪,这不是貂蝉要的生活,这不是应该她去承受的。我得去找她,我要告诉她历史的发展,我要带她离开,离开这洛阳、离开这争斗的世界,对,我要去找她。现在,不能再等了。

现在?燕青才倏地发现现在还是子夜时分,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现在他想到的不仅是貂蝉了,更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我本星煞,授命于天,追随星主,改天逆命,驱逐群凶,再造江山。我可以不做么,我可以不要这个使命么,我才不要什么高官,不要什么厚禄,什么名留青史。我,我只想带着她,对,带着貂蝉去那没人的地方。看那花开,看那月落,看她拨弦,看她那绝色的容颜,还有还有我唱歌给她听,我吹箫给她听,我要用我的一切让她快乐,让她高兴。哈,想着想着,燕青又回到了貂蝉身上。

唉,一夜难眠。这个可爱的被人赞为浪子的最为聪慧伶俐最为潇洒帅气的燕青这一夜却是思绪万千呀,待得天明,乐和进得房间来寻他时,才发现这燕青已是眼眶乌黑,精神萎靡呀。

“小乙哥哥,今日我等可还要按计划去那些世族家?”乐和看着燕青这模样,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时间急迫。”燕青使劲的揉搓着自己的脸颊,恨恨的说道。

“那今天可是还是按照商量的去那袁府?昨夜我等可是得罪了袁家子弟呀。”乐和又问。

“那袁家四世三公,若是能站出,事半功倍呀,去。”燕青已经恢复了冷静。

于是燕青乐和两人出得酒店,往袁府而走。这袁府比王允司徒府还要恢弘数倍,直直占了一道街面。一府分三家,三家俱是高门大第,朱红大门上依次高挂着“司空府第”“太傅府第”“太仆府第”煌煌匾额。

“进哪个袁府?”乐和望向了燕青。

也是燕青做足了功课,司空乃是袁逢,他已逝世,其嫡子袁术在外,其长子袁绍过继给兄长袁成也是在外。太仆袁基乃太傅袁隗之子。“进太傅府。”燕青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同样是回事房,那门房仆役穿着可比司徒府气派了,俱着锦缎。燕青微笑着奉上拜帖,随拜帖一道递上几根金,说道:“东郡燕青奉主公寿张县令令,求见太傅大人。”

“寿张县令?”那仆役接都不接拜帖,抱手冷笑着,“我家太傅可是何人都见的呀?没空,回吧。”

“我家县令有急事相告,烦请小哥通禀。”燕青自袖中又加了几根金。

“别拿了,不稀罕。”那仆役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区区县令又有何急事,怕又不是来进贡的吧。说吧,和我说好了。”

“小哥,真是要事。怎可说与你听?若耽搁了,太傅怪罪下来,你可担当得起?”燕青学着昨日向门房施压了。

“哼,是嘛?人人来寻我家太傅,人人俱说是要事,人人俱说太傅会怪罪。小小儒生,你这把戏我见多了。回吧回吧,不见。”仆役冷笑。

“你。”燕青大怒,抬腿欲往里走。。

“怎么?想硬闯?”那仆役卷起了袖子,气势汹汹的说道。

乐和拉了拉燕青:“走吧,走吧,去其他地方也一样。”乐和不想多事。

燕青想了想,确实这样。此处不让进,进其他府第也是一样。“走,去太仆府。”

两人走出太傅府,沿着街道,转向了另一个大门。这大门同样气势恢宏,石狮狰狞,回事房相对而开。刚打算迈进回事房,却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一个踉跄,从敞开的朱红大门扑闪而出,将将倒地。

燕青眼疾手快,一个操手扶起即将扑地的身影。

只见这人年约三四十岁,一身宽大深色儒裳,身材瘦削,留一缕长须,面容看似木讷忠厚,眼睛却是异常明亮犀利,只是现在却是被怒火所取代。

他站起身子,轻拂了衣裳上尘土,向燕青作揖道:“这位小友有礼,多谢小友相扶,若是倒地,实是斯文扫地呀。”

燕青也忙作揖回礼:“先生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不知先生为何如此生气,而至摔跤呀?”

那人行礼致谢后,没来得及回那燕青,转身怒气冲冲朗声骂道:“袁基,汝不听某荀攸所言,贪恋一时富贵,到时刀斧加身,悔之晚矣……”

听得那人如此一说,燕青心中不由一动。“荀攸?寻袁基又是何事?刀斧加身?”

于是燕青恭恭敬敬的再次躬身作揖道:“先生可是荀攸荀公达?”

“哦?”那荀攸停住了喝骂,望了望燕青,说道:“这位小友可是认识某?”

燕青恭谨说道:“先生大名,世人皆知呀。小人燕青,拜见先生。只是不知先生为何如此大怒。”

荀攸余怒未消,但又不好向燕青说起,轻抚颔下长须,只是不答。

燕青说道:“小人可猜得一二,不知先生可否听听?”

“哦?”这荀攸倒是开始注意起燕青来了,见得燕青也是一身儒生打扮,眉清目秀,谈吐得体,他说到:“你且说起,让某听听。”

“先生移步。”待得两人离了太仆袁基府第大门,燕青轻笑说道:“小人可以猜测,先生是来劝那袁太仆离京都的。”

“呵呵,小友聪慧。”荀攸好奇了起来,他目光炯炯的盯着燕青问道,“小友如何称呼,可是如何猜测的?”

燕青躬身作揖:“小人燕青,实不瞒先生,小人奉主人命令来得袁府,目的与先生相同。”

“你家主人何人?如何猜测得此?”荀攸越来越好奇了?

“我家主人乃兖州寿张县令宋江,如今奉天子诏,率麾下数万精兵与其余诸侯一道正聚兵而来,欲讨董卓正朝纲。”燕青决定实话实说。

“你是奉主人令潜入洛阳的?不怕我告发了你?”荀攸背负着双手,面无表情,眼睛却是精光闪烁。

“先生不会,从今日先生的行为得知。今日先生登太仆府就是想告知那袁家,董卓一旦得知诸侯聚义,必杀袁家而后快。”燕青说道。

“小友甚是聪慧呀。”荀攸面露赞赏,然后却是满脸愤愤,“某劝那袁基乘董卓未举刀斧,实宜辞官速速离京。可叹那袁基不舍三公九卿之位,自以为董卓不至如此暴虐,袁绍举事,如何祸及无辜?哈哈,董卓有如此想法就不是残暴董卓了,袁基愚蠢呀,愚蠢。”

“先生英明。”燕青拱手道,“足见先生深知董卓脾性,暴虐不堪,荒淫无道。与我家主人推算一般无二。但先生你可知,我家主人更推算出董卓还将做出更让天下怒目之事么?”

“何事?”荀攸有点好奇燕青口中的主人寿张县令了。

“董贼若抵挡不住,必将迁都,必将焚城。”燕青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荀攸一把抓住了燕青的手,双目精光爆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迁都,焚城。”燕青对视着荀攸,再一次说道。

“某该想得到的呀,董贼董贼他有什么做不出的?”荀攸扔下燕青的手,双袖掩涕道:“那贼狼戾暴虐,敢灭国弑君,他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呀。可怜这数百年的古都呀,可怜这大汉的江山呀。董贼该死,非挫骨扬灰不足解恨。”

“先生,先生”燕青也是双目垂泪,深深鞠躬说道:“先生,此时不是悲伤之时,燕青力弱,唯盼有达官高人出来解危。今日小人来寻袁家,就是为此。”

“袁家鄙陋,不足与谋。”荀攸猛地一擦涕泪,抬手抓住燕青说道:“走,至某府上细谈。”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四十九章 商议刺董

黄门侍郎荀攸府第离得倒不是很远,步行约一炷香功夫,就到了荀府。待进得书房,荀攸说道:“两位小友,如此,你等且细说一回。”

燕青并乐和齐作揖说道:“小人燕青字小乙,此为我兄弟乐和,我家主人乃寿张县令宋江。我家主人文武忠勇,散家财而聚豪杰,而今招得数万精兵强将,响应天子之诏,与天下各镇一道聚义而伐董。如此兵事,我家主人并无忧思。所忧思者唯洛阳耳,当日小人未成行前,小人见得我家主人夙夜忧叹,涕泣难停,与小人说道:‘若不伐董,朝廷不正;然若伐董,洛阳休矣!’遂小人应主人以驱驰,潜入洛阳,行一切之能事阻止董贼焚洛阳驱万姓。”

荀攸听了,沉思不语,半响,说道:“你家县令高义,思虑深远,非常人也,荀攸佩服。那董贼,豺狼也,如何阻止?”

“小人力弱,不能近中枢。遂小人唯求告诸家大人耳。”

“今留京都者,又有几个真正忠肝义胆之人,尽皆贪恋权贵者耳。你如此盲目求告,不等寻得人物,也早已事漏被诛矣。”荀攸冷笑。

“先生忠正谋密,乞先生救这百年京都,万户万姓呀!”燕青深深拜倒,乐和也紧紧跟随。

荀攸思虑良久,一摆儒裳大袖,说道:“罢了。你二人且暂于我府住下,某去寻得几人议事。”

燕青大喜,“多谢先生。”

荀攸说道:“无需谢,此事非为你,为我洛阳百年繁华耳。来人,带两位客人至客房休息。”说罢匆匆而走。

入夜,有仆役来轻叩客房门,燕青出门一看,仆役说道:“两位公子,我家老爷书房有请。”

进了书房,燕青见得有数位大人跪坐与几前,居主位者正是黄门侍郎荀攸荀公达。燕青忙卷起儒裳衣袖躬身说道:“小民燕青见过诸位大人。”

“诸公,此人乃寿张县令宋江麾下。燕青,容某介绍在场诸公,此俱是忠良死节之臣。”荀攸说道。

原来与荀攸对坐的年纪颇老、头发灰白,面容清瘦、皱纹横生者是长吏何颙何伯求;居荀攸下首者约四十岁年岁,宽大儒袍,眉毛清晰,眼睛深邃忧郁,宽大鼻嘴者是议郎郑泰郑公业;而居何颙下首者头戴纶巾、身着素色劲装、面容端正、仪态庄严、年岁较轻者则是校尉伍德伍伯德。

燕青再次作揖:“见过诸位大人。”

那何颙摆摆手,轻声说道:“不必多礼,一旁听话吧。公达呀,说吧,密招我等有何要事。”

荀攸拱拱手说道:“诸公,自得知曹操矫诏俱群豪起,攸一直思量朝堂走势,董卓将何所为。某以为董卓收得信息后,必斩杀袁家一门,以泄私愤,某遂去寻那太傅太仆,可谁知那袁家俱是贪恋权贵之人,自恃四世三公,门生众多,董卓不敢妄为。呵,不听某言,袁家没矣!”

“董贼残虐,公达识人甚明,内藏英资,深谋远虑,心怀忠义仁爱,实我辈楷模也。”郑泰郑议郎夸赞道。

荀攸摇摇头,说道:“深谋远虑,某不如那寿张令宋江甚矣。其处江湖之远,却可思得董卓必杀袁氏一门,派燕青前去相告呀。”

何颙惊讶,看向燕青一眼,说道:“哦,区区一介县令有此眼光,确实非常人。”

荀攸继续说道:“诸公,今日急招诸公,非为袁氏一门耳。燕青,你来告知诸位大人,你家主公所忧之事吧。”荀攸也望向了燕青。

“是,先生。”燕青往前几步,拱手说道:“诸位大人,我家主人所忧虑者,董卓将迁都长安,焚洛阳,移万民者耳。”

“迁都?”众人俱惊讶。

何颙率先发声,怒张须发说道:“董贼安敢?他已是把持朝政,为何还无故捐宗庙、弃皇陵,他要篡逆不成?”

“这可能成真?”那伍德微微皱眉,倒是有些不信。

“诸公,那董卓虎狼之心,何事不敢为?某自得燕青提醒起,细细思量来,此事十之八九将成真。到那时,宗庙毁弃,数百年洛阳京都毁之一炬,繁华盛景俱为土灰,百万民众迁徙长安,拖押驱拿,死者不可数呀,将是满地尸殍呀!”那荀攸本是被人评价面容木讷的脸上竟然展现悲凄的容颜来,可想其内心的震撼哀痛!

何颙双目尽裂,大声怒道:“董卓贼子,非诛其九族不足解吾恨!”

荀攸起身举袖抱拳,郑重说道:“何长吏、郑议郎、伍校尉。攸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其余三人听了,不由也起身回礼,说道:“公达,但讲无妨。”

荀攸严肃说道:“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更兼移都焚金阙,天下共恨,万民之敌也。他虽有精兵二十位,勇将千员,但仍不过是一介蛮夫罢了。我等可细思量,刺杀了他,可谢天下百姓,复我汉室辉煌,公等亦可汗青永存。”

何颙大喜,抚着灰白长须说道:“公达,言之有理。”

郑泰也是点点头,说道:“董贼势大,非刺杀不可毙其命。”

那面目威严,视端容正的伍德却是目光一闪,他迟疑说道:“董贼如此势大,我等如何刺杀?”

“诸公,今夜我等密谋就是为此。可敢刺杀?如何刺杀?”荀攸目视其余三位大人,郑重说道:“三位大人,你等可敢刺杀董卓?为正朝廷,为救万民?”

何颙竖着那灰白长眉说道:“能此董卓,捐我一残躯有何不可?”

郑泰也朝天抱拳说道:“如今皇室蒙蔽,我等忠君之人自当挺身而出。”

那伍德却还是迟疑:“董贼势大,日夜防守严密,前有伍孚、曹操刺杀在先,我等难为也。”

何颙冷笑:“伯德怕不是舍不得自身那套富贵吧。若怕,你且回去吧,只是望看在我等多年情分上,勿告发了我等。”

伍德大怒:“何长吏如何看不起伍某,公敢为国,某就不成?”他转头对荀攸说道,“公达,你可有良策,说了就是。”

“诸公,你我相交多年,我等俱知彼此,不必如此。”荀攸说道:“某倒有一策,说与诸公听。”

“那董卓荒淫无道,常夜宿后宫,淫 乱皇族。而某忝为黄门侍郎,为天子近侍,也有出入禁中之便。我等召集死士,提前入宫,而后观察,候得董贼入宫,伺机近身而刺之。”

何颙点点头,说道:“董卓守卫严密,平素实难近身,唯有如此耳。”

大家于是击掌为盟,举杯成约,然后才离开。

燕青等得其余大人离开,拱手对荀攸苦笑道:“先生呀,如此刺杀可能成功?只怕杀身成仁呀。”

荀攸摇摇头,目光却是坚定的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也。欲阻迁都,非除董卓不可。我等无强兵,唯刺杀耳。虽死不悔。”

“先生忠义。”燕青重重拜服,然后说道:“小乙一个乞求,求先生这两日随小乙避匿。若两日后,风平浪静,先生再行刺杀之计。”

“为何?”荀攸精光一闪。

“小乙信得过先生。”燕青郑重说道:“然几位大人还须防的一手。”

“他们俱是某多年结交好友。”荀攸却是犹豫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先生高智,足能推测各种后果。”燕青说道。

荀攸想了一下,说道:“好吧,某随你避匿两日。两日后无事,自可证明我等几人忠贞。”

“我等需今夜就成行。”燕青紧追不舍。

“行,就听小友的。”荀攸笑笑,“小友心思细密,可见你家县令之才智呀。”

翌日,洛阳,皇宫。

经过两百来年的建造,此时的大汉皇宫端得是富丽堂皇、雄伟壮观。皇宫分南宫和北宫,分别位于洛阳城南北,中间距离为七里,用复道将两宫连接起来。南宫的正殿是德阳殿,殿高三丈,陛高一丈,可容纳万人。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殿前两明柱镂以异兽图形,殿周围有池水环绕,玉阶朱梁,坛用纹石作成,墙壁饰以彩画,金碧辉煌。

这德阳殿殿正中玉陛上置有一几案,几后正端坐少年天子。这少年天子就是汉帝刘协,其时年九岁,刚去岁为董卓由陈留王立为天子。他身形尚小,面容稚嫩,却穿着层层华丽的冕服冕冠,正身躯挺挺却目光呆滞的望着下面。

此时,正是朝会时辰,数百大臣身着正衣分文武而列于大殿两侧,却是不言不语,正屏息朝外而望。

突听得殿外金瓜武士大喊:“太师驾到!”一个臃肿的人影随声带着数位武士汹汹大步迈入了大殿。只见这人年约五六十,体态高大臃肿,大腹便便,满脸络腮胡须,身着华服却是面色狰狞,眼露凶光。

殿内群臣纷纷正衣冠整衣襟,继而齐声躬身行礼大喊道:“参见太师。”

原来此人就是太师董卓,他并不理群臣,直直往大殿玉陛上而走,直吓得本跪坐于玉陛上几案后的汉帝刘协急急站起,躬身行礼哆嗦着说道:“太师……”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十章 董卓

董卓并不回应汉帝行礼。他目中凶光大炽,呼喝道:“皇帝,你可有发诏命曹操聚集天下各镇前来洛阳救驾?”

刘协面色顿时煞白,他哆嗦说道:“没有……没有的事,太师,朕怎又需要救驾?”

“哈哈”董卓大笑,转身面向群臣,粗声说道:“你等都听到了,皇帝说得很清楚,并没有下诏令地方各镇前来洛阳。今日我得消息那曹操心存私念,滥发假诏,召集十多镇军马,妄想攻陷洛阳。你等可知晓?”

殿下群臣悄俏互望了几眼,纷纷摇头说道:“不曾知晓,未得如此声息。”

“你等真不知消息?”

“不知。”群臣又一次回道。

“哼,很好……袁隗,你可知晓那联军盟主可是哪位?”董卓冷笑,面目狰狞的盯着群臣中排于首位的一位华服白发老者。

那华服白发老者正是太傅袁隗,他回视董卓,缓缓摇头说道:“老夫不知。”

“哈哈,好一个不知。来人,把殿内袁家子弟尽数拿下。”听得命令,立时门外闯进数百凶神恶煞的披甲持刀武士,往群臣方向就围将了过来。

袁隗怒发冲冠,瞪目大喝:“董贼,为何拿我袁家?”

董卓身后闪出一人,只见这人身高过丈,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他单手揪住袁隗举至半空,开口说道:“因为那联军盟主乃是袁绍!”声音洪亮如雷震。

“我儿奉先,摔了这老贼。”董卓冷笑不已,凶目连连。

“得令!”原来这武士就是吕布吕奉先,他高举起那太傅袁隗就往殿上一砸。可怜袁隗这高官,世代官居极品,就此被一头撞地,脑瓜崩裂,红白四溅,一命呜呼了。

见得如此惨象,下面群臣一片喧哗,胆小者早已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甚至是屎尿横流了;忠义者脸色铁青,须发俱张,甚至破口大骂。而那袁门子弟纷纷四下逃窜,可惜董卓早已布置在先,各个被武士持刀拿下,敢胆反抗者俱被乱刀斩杀。顿时,如此辉煌大殿却是变成了人间地狱,惨叫震天,哀嚎连连,血流成河,污秽不堪。更可怜那汉家帝王,战战立于玉陛上几案后,浑身哆嗦,面无血色,却是不敢乱走。

董卓见得袁门子弟俱已拿下,桀桀笑道:“诸位诸位,不要惊慌不要惊慌,不是袁门子弟,老夫不会如何的。来人,将这些袁家子弟俱出去斩了;李傕,郭汜,带五千铁骑将袁家宗党府宅俱都抄了,家财俱都充为军用。”董卓暴虐本色尽显,谈笑间,数千数万袁门子孙及其宗党就身首两离了。

余下群臣敢怒而不敢言,唯默默看着董卓麾下甲士拉人、杀人、拖人,一片死寂。

待得大殿血水冲洗干净,董卓猛吸口气,挽挽衣袖,伸出双臂,桀桀大笑道:“诸公,袁门子弟,反臣逆党,一举就擒,而今众正盈朝,空气端的是清新呀。”他望向汉帝刘协说道:“皇帝,关东群凶,假借帝诏,为祸天下,该当如何?”

“他们……他们为祸……为祸天下,当斩。”那汉帝刘协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无不顺着董卓的话意说了下去。

“陛下圣明。”董卓很满意汉帝的识相,终于难得的喊了声陛下,他转声大喝道:“关东诸侯,叩我关隘,皇帝视其为乱党,祸乱天下。谁可去平叛?”

那吕布挺身而出,大声说道:“义父,关外群凶,些许草芥耳,吕布愿率虎狼之师,尽斩群凶。”

董卓大喜,桀桀笑道:“老夫有奉先,高枕无忧矣。”

话音未尽,下面有一将闪出,高声说道:“太师,杀鸡不用牛刀,些许小贼,何须温侯亲往,洒家华雄去即可!”

董卓一看,此人身高身高体壮,臂长掌大,骨节分明,满脸虬须,典型的关西汉子,正是华雄。于是大喜,说道:“华将军,你去老夫亦无忧……华雄听令,加华雄为骁骑校尉,率马步军五万,即刻出发迎敌!”

华雄大喜,重重拜道:“谢太师,洒家必不负太师众望。”拜完,起身雄赳赳就往殿外而走,自去点将兵不表。

又一事了,董卓面视群臣,嘿嘿一笑,说道:“诸公,你等可知老夫是如何得知曹操袁绍十几镇聚义的?”

下面群臣心中一凛,俱是沉默。

“哈哈,伍德!”董卓振声喝道。

“在。”伍德眼睛闪过一片喜色,出列拜道,“见过太师。”

“伍德,多谢你告知老夫关东群凶即将叩关之事,让老夫能及早准备呀。”董卓笑眯眯说道。

伍德拜倒,说道:“太师,关东群凶聚集,意图乱我洛阳,祸乱天下,某岂能不告诉太师。”

“很好,伍德。”董卓说完,目光却是望向了朝臣中的一员,那人头发灰白,面容清瘦、脸色也是变得雪白,浑身似在发抖。董卓桀桀一笑,说道:“何颙,你可有话说。”

那朝臣正是长吏何颙,他听到董卓点到了他的名字,反而镇定了下来,沉声说道:“董卓逆贼,欺天费主,秽乱宫禁,罪恶滔天,某恨不能剥你皮吃你肉。只恨伍德无德小人也,枉读圣贤书,枉为臣子。呸”他恨恨地朝伍德吐了口唾沫。

“何颙呀,还有几人,怎地今日老夫没见着那几人呢?”董卓桀桀而笑,说道。

“他们思虑深远,比老夫更知你董卓残暴,可不会引颈受戮,老贼,你等着受死吧。”何颙仰头大笑。

“来人,把何颙带下去,斩。”董卓气急败坏。

“伍德,命你速去寻得荀攸、郑泰两人下落,若是找寻不到,嘿嘿,你也斩!”董卓望向了伍德,面露凶光,森然说道。

伍德一个战栗,差点扑倒在地,他哭丧着脸拜倒,说道:“遵令。”

董卓大笑,对群臣拱手道:“诸公,那今天朝会就到此罢。散朝。”

上边汉帝觑了董卓一眼,忙慌乱用那稚嫩声音喊道:“散朝……”

董卓大笑着在温侯吕布的护卫下,迈步走出了德阳殿。

是日,洛阳城于是全城戒严,凡与袁家沾亲带故者,皆尽为李傕郭汜以“反贼逆党”之名抓捕,抄其家财,斩其首级,牵连极众,数以万计,整个洛阳城怨声载道,哭声震天。而那伍德没奈何之下,也带着西凉兵马逐家逐户找寻起荀攸郑泰并燕青几人来。

那洛阳东城孙新酒店后厅,一粗大妇人匆匆走了进来,她焦急喊道:“燕青兄弟,燕青兄弟……”

后厅燕青一闪而出,说道:“顾大嫂,外面如何?”他身后随着一人,儒裳飘飘,正是黄门侍郎荀攸荀公达。

“燕青兄弟,大事不好。董卓已尽点兵将屠尽袁家子弟,可怜那袁府呀已是男女老幼俱被斩尽,血流成河。还有凡是在洛阳的袁氏宗党也俱被屠杀呀。”顾大嫂心有戚戚。

身后的荀攸大叫:“袁基呀袁基,你不听我言,现在你到哪里悔去?”他不由得泪流满面。

燕青内心一咯噔,“为何屠杀来得如此之快?昨夜刚说,今日就已这样。”他也大叫:“不好!”

荀攸听得燕青如此一叫,也马上醒转领悟过来,脸色急变:“怕不是他们中间真有奸佞小人。诸公呀,是某荀攸害了你们呀。”

燕青说道:“先生府中可有何人,怕是已经遭难矣。”

荀攸垂泪说道:“某府中还好,妻子俱在颍川,唯有几个老奴。某只叹,某害了那些好友呀,只不知是哪个小人。”

“先生无需猜测,日后便知。还好此处无人知晓,我等这几日还需小心再小心呀,决不可出门,决不能让人见得。”

燕青内心暗道道:“看来董卓势大,迁都一事,洛阳被焚一事实难阻止,我等能做的只能是减少损失呀。历史所向,实难更改呀。”

他望向荀攸说道:“先生,洛阳已非先生留身之地。待得风声过了,先生还是速离洛阳吧。只是不知先生将何往?”

荀攸苦笑道:“天下之大,暂时某也不知何往。回颍川老家?只怕带祸老家呀。”

燕青拱手说道:“先生,某有一去处,不知先生可愿一听?”

荀攸目光一闪,说道:“你可是说你那主人寿张宋江处?”

“正是,小人主人武略文韬,兵强将勇,正是先生的好去处。”燕青说道。

“那宋江不过一介县令,刚刚入品,不过三百石俸禄。某可是六百石……”荀攸不由有些好笑。

“先生,不要怀疑,我家主人虽然目前潜龙在渊,但一俟风云必能高腾万里。如今主人麾下强将百员,谋士众多,连东郡陈宫亦投入我主公麾下。”燕青朗声说道。

“可是那助曹操出逃的那个中牟县令陈宫陈公台?”荀攸对这兖州名士也是有些印象的。

“正是。先生若能去我家主人处,我家主人必扫榻相迎。就算先生不欲助我主人,前去暂留一番也是未尝不可的呀。待寻得好去处再离开不迟。”燕青诚恳的说道。

“某对小友所言之宋江确实颇感兴趣。行,可以一去。”荀攸想了想,说道。

“太好了,先生。过几日,小乙助先生出洛阳。”

“你们不出洛阳么?”荀攸有些奇怪。

“先生,我等还想再救一救洛阳。”燕青拱手说道,“天不救人,人自救。”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十一章 汜水关

这厢燕青在洛阳四方奔走之际,也正是二十镇诸侯会盟之时。前番说到长沙太守孙坚奉袁绍之命为联军先锋率本部人马直杀汜水关而去。

那孙坚年约三旬,身高八尺,广额阔面,虎体熊腰,身背连环烂银铠甲,头裹赤红巾,手握古锭宝刀,杀气四溢,驱花鬃马率帐下四大将与本部万余人马呼啸而去。要问哪四大将?第一人,右北平土艮人,程普,字德谋,使一只铁脊蛇矛;第二人,零陵人氏,黄盖,字公覆,使铁鞭;第三人,辽西令支人,韩当,字义公,使一口大刀;第四人,吴郡富春人,祖茂,字大荣,使双刀。四大将俱虎背熊腰,武艺高强,操持武器,高举号旗,端的是威风凛凛。

却说一旁袁术帐下谋士阎象见得孙坚兵强马壮,忧心地向袁术说道:“主公,袁盟主让那孙坚做先锋,率先攻打,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袁术听得阎象这么一说,不由得好奇起来,问道:“为何不是一个好主意?”

阎象作揖说道:“主公,那孙坚乃是江东猛虎,手下将极勇兵极强,若是让他立得战功,威名远播呀。主公日后可是要经营江东之地的,如此威名之人怕是和主公并驾齐驱,江东难安矣。”顿了顿,阎象继续说道:“更何况若那孙坚打破了洛阳,杀了董卓,那更是驱狼而得虎呀。”

袁术一听,大惊失色,急忙问道:“那先生,这如何是好?”

阎象轻捋胡须,微笑说道:“我有两策,可坏其好事。”

袁术急急说道:“快说,先生居然能有二计,如此不凡。”

阎象内心也是骄傲不已,他背负双手昂然说道:“第一计,断粮。主公如今掌握联军粮草,今不予其粮,彼军必散。”

袁术大喜,阴沉沉笑道:“就是要他散了军队,最后不得不依附于我。好计策!……还有第二计呢?”

“第二计,抢功。”阎象眯着双眼说道,“汜水关虽是战略要地,易守难攻,然董卓懈怠未在此处多扎人马,主公可联络其余几镇诸侯,抄小路抢先占了汜水关。孙坚自无功劳矣。”

袁术连连点头,大笑说道:“阎先生若某之子房也。行,一切照依将军。来人,速去联系济北相鲍信。”

另一营寨中,鲍信见得袁术书信,大喜,说道:“那汜水关无人,合该我立功。诸位,谁去拿得这个大功劳?”

鲍信的弟弟鲍忠见得有便宜功劳,大叫:“兄长,那汜水关我去占得。”遂率着帐下数千军马抄小路先一步往汜水关而去。

到了汜水关下,鲍忠抬头一看,只见这汜水关关门紧闭,关上人影绰绰,人数不多,旗帜不显。

鲍忠裂开了大嘴,大声笑道:“这关隘守兵不足,与我一股气占了这城,抢了这一大功呀。给我上!”

帐下将士们也是兴奋异常,听得主将如此,莫不扛起了云梯,纷纷向汜水关攻去,往城墙上爬去,妄图立马就夺了城池。

将卒将将爬上城墙。突然,“咚咚咚”城墙上震天的战鼓声响彻整个天地,关上倏地立起无数面号旗,无数的将士弯弓搭箭、举石抱木出现在了城墙上。居中一个身披铠甲,高大健壮,满脸黄色虬鬓的大汉大声朝城下笑道:“哈哈,胡轸在此。哪个不开眼的贼子,敢来侵我汜水关……给我砸,狠狠的砸。”

说罢,胡轸高举起一块巨石狠狠的砸向了正在攀爬的鲍忠士卒的脑袋。随着这一砸,成百上千块石头、滚木狠狠地砸将了下去,成百上千只利箭如雨般地倾泻 了下去。

“啊啊啊”惨叫声顿时漫天响起,无数在攀爬的鲍忠士兵脑浆崩裂,鲜血横流,尸体如落雨般的从云梯坠落下来。顷刻间,城下已是血流成河,尸山血海。

余下的士卒哪还有胆子再往上爬,莫不抱头鼠窜地往回跑,只恨前面自己窜得太急,只恨自己爹妈少生了两条腿。那鲍忠也是脸色煞白,掉转着马头,就往后跑。

胡轸在城楼上见得下面如此狼狈象,大笑,说道:“来得轻松,怎可容易回去。留下脑袋再走。来人,开城门,与我去砍了那贼将的脑袋。”

汜水关城门大开,数千军马齐齐杀出,那胡轸一马当先,见着城下但有活人,不问身份,尽皆一刀砍来。一边砍杀小卒,一边往鲍忠逃跑方向追来。

鲍忠早已是浑身发抖,边跑边哭泣道:“兄长骗我,兄长骗我……”。不消片刻,胡轸已是纵马赶到,手起刀落,斩鲍忠于马下。“哈哈,孬种。关东诸贼,莫不是都是如此孬种。”

胡轸捡起鲍忠首级,大叫:“儿郎们,关东诸贼就这孬样,还想着勤王?怕不是来给我等送功劳的吧。来人,去洛阳报捷。”

话音未落,突然,胡轸听见了东方传来了轰隆轰隆的马蹄声。

“又有敌来,儿郎们,与我回关去,再来一次。又是送功劳的,一会再立一功。哈哈”胡轸意气风发地一夹马背,策马往汜水关而回了。看来他是尝到甜头了,想故伎重演一番。

这一次前来的正是孙坚军队,这万余人马驾马疾驰而来,密密麻麻而又井然有序,旗帜飘扬,正中“孙”字大旗迎风招展;刀枪闪亮,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战马嘶鸣,战鼓阵阵。

孙坚手持古锭大刀,振臂高呼:“江东子弟们,已近汜水关,随我夺下城池,冲呀!”

“冲呀!”身后四大将也是高举兵刃,仰头大喊。万余士卒也是高举刀枪,吼声冲天:“冲呀!”

待进得汜水关外五里,却是看见了地面上一派惨状,残肢断臂,遍地死尸,血流成河。

孙坚不禁一拉缰绳,停了急冲的花鬃马,皱眉说道:“今日这里一场血战呀,倒是何人?”那韩当伶俐,纵马四下巡查,不多时就寻得了几个鲍忠帐下幸存者,问明了情况。

孙坚听后,大怒,骂道:“该死的鲍忠,早早来夺城,想得倒美,想抢个功劳。死了活该。”

那程普较为老成,在一旁也是听了声息,拱手问道:“主公,那今天我等可还攻城?”

“我军已失先机,再者那汜水关先赢一阵,士气正盛,不宜攻城。”孙坚回转马头,大声吼道,“众将士,退后十里,安营扎寨,养精蓄锐,明天再来攻城。”

次日清晨,孙坚军营。

那孙坚全身披挂,坐于马上,目光冷峻,巡视着面前整齐排列的万余将士们。一会,他振声吼道:“江东子弟们,我本以为这汜水关士卒不多,可一战而下。但昨日那蠢笨的鲍信鲍忠给我们去做了个试探,可知那汜水关守将胡轸颇是勇武,守兵也有数千。那这城我们打还是不打?”

四大将俱率队立于军前,那当中的黄盖年纪最长,却是最为豪气,他喊道:“打!怕个鸟,那鲍忠蠢如猪胆如鼠,怎配和我江东子弟相提并论?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我等就占了汜水关。”

“好,将士们,昨日那胡轸赢了一阵,必以为我等也如鲍忠那猪狗一般,必会大意。今日就让他见识一下我江东子弟的英勇。两个时辰拿下汜水关,能是不能?”孙坚振声说道。

“能!能!能!”万余将士高举刀枪,齐声吼道,气势如虹。

“走,随我攻城。”孙坚单手向上一扬,策马奔出了大营,双目圆睁,满身杀气。

“走!”身后四大将都弃了战马,主动抬起了云梯,率着士卒们往汜水关而去,声势震天。

接近汜水关。这汜水关果然如昨日一般,整个城池人马俱无,静悄悄一片。孙坚冷笑:“故伎重演,怕你后悔也是来不及。”他手一挥,身后的万余士卒俱鼓足了最大的气力,抬着无数云梯,飞一般的跑向了城墙。一俟架定,马上一手举团牌一手持兵刃,向上猛爬起来。

“咚咚咚”汜水关上震天的鼓声又一次响起,震人心魄。那胡轸果然又带着数千守关将士又一次的出现在了城墙上。“受死吧,关东贼子。”胡轸狰狞着络腮脸大声喊道。

关上那石头、滚木成百成千的像雨一般的砸将了下来,关下云梯上那孙坚士卒也如雨般的惨叫着坠下了云梯。但与昨日绝不同的是,但有将士没被砸中,他们就浑若未见身旁的死亡,依旧死命的往上爬着云梯;云梯下不断有士卒不断的补充回来,继续向上爬爬爬。

孙坚在城下分明的看到,这边那发须黑中夹白高大雄壮的黄盖已马上爬至城头,那边那满身重甲的程普也将将一跃而上,他大笑:“汜水关一战拿下矣。”

果然,黄盖左手持盾,右手持鞭,率先第一个登上了城头。那守军见得他上来,三五个人一起围了上来,持枪便刺。程普怒吼一声:“来的好!”左手持起盾牌重重一扫,霎时那几只刺过来的刀枪俱撞到了一旁;他右手举铁鞭又是重重一挥,那挨着铁鞭的士卒俱是骨断身折,脑浆崩裂。不消几个回合,城楼上就被黄盖扫出了一块大大的空地,身后的云梯孙坚士卒乘机纷纷窜将了上来,祖茂也是一个跳窜跳了上来。

“公覆,干得好!”祖茂上来就高声大赞。

黄盖嘿嘿一笑,背靠祖茂,团牌左手一挡,又一铁鞭砸死一名守军,乘机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叫道:“该拿下了吧,这汜水关。”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十二章 华雄

“没那么容易!”突然一声冷笑从前边传了过来。

原来是胡轸见得这边不守,遂率着数百将士赶了过来。

“关东贼子,吃我一刀。”那胡轸抡起了青铜大刀,高高扬起,就往黄盖脑袋上劈了下来

“来的好!”黄盖又是这一声喊,举起那兽首团牌就往上迎。

“彭”,青铜大刀与团牌相撞,发出了金戈交鸣声,黄盖左臂一阵震荡,暗道:“好力气,值得重视。”

胡轸大喊:“再吃我一刀。”黄盖嘿嘿一笑,说道:“西凉贼子,来得好。”两人捉对厮杀在了一处,枪来鞭往,遮拦架挡,上下翻飞,大战了三十多个回合。

还是黄盖稍胜一筹,几十个回合后,胡轸刀重力尽,黄盖见得空隙,一个近身,一铁鞭砸向胡轸面颊。胡轸惨叫一声,已是毙命。那旁边围着祖茂和其他孙坚士卒厮杀的上百守军见得主将身死,都惊声高叫起来,纷纷转身四下奔逃。

“哈哈,拿下了。”黄盖、祖茂对视而笑。

“主将已死,投降不杀。”两人砍下举着胡轸头颅向四方大叫。“投降不杀。”越来越多的江东士卒爬上了城池,俱在高喊。

城下,孙坚望着英勇的将士们,看着城池即将收入囊中,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轰轰轰”

突然这时,又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那马蹄声如此猛烈,似乎摧枯拉朽,席卷一切。

“是谁?”

黄盖祖茂在城墙上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数里开外一片黑压压的铁骑席卷而来,洪流奔腾,正中间高举一面大旗,大旗随着洪流随风猎猎,上书着一个大大的“华”字。

“是西凉铁骑!”祖茂大叫。

“主公!”这次是黄盖大叫了。因为他分明的看见那西凉铁骑并不停留,洪流奔腾,直直卷向孙坚所在。

“主公兵马不足,速回。”黄盖慌得冷汗直流,急急叫道。他一把丢下胡轸头颅,又是率先一人从那云梯飞奔滑下城。祖茂见得黄盖如此,也带着其余所有将士都下城返回了。

那一边城池程普、韩当也早就清出了一块地盘,但他们也都如黄盖祖茂一般,毫不犹豫的做出同样的举动,率着将士急急下城,奔回了孙坚身边。

“功亏一篑呀。”孙坚眼中杀意大盛,死死地盯着呼啸奔袭过来的西凉铁骑,他高举起手中的古锭大刀,高声喊道:“将士们,西凉的援军到了,我等如何?”

“杀!杀!杀!”原本四散攻城的万余江东子弟们俱围拢回来。

“列阵!”孙坚怒吼。

身后四大将也是举刃高吼:“列阵!列阵!……”整只孙坚江东军立刻有条不紊的调动了起来。数百条巨木制成的尖锐拒马一排排列在阵前,其后孙坚军整队列阵,巨盾在前,长矛在后,数千弓箭手整齐地列于最后,箭在弦,弓拉满,大战将即,空气凝滞。

那援军正是华雄。当日董卓得伍德报信,遂授华雄五万马步军同李肃、赵岑星夜赶赴汜水关迎敌;华雄性急,干脆把数万步军交由赵岑,自己与李肃先率万余铁骑先行一步。望着数里外已是严阵以待的孙坚方阵,华雄脸上露出狰狞嗜血的表情,嘶吼一声,高举起青铜大刀喊道:“儿郎们,与我冲阵,踏平关东贼子!西凉铁骑,天下无敌!”

“西凉铁骑,天下无敌!无敌!冲呀!”万余西凉铁骑俱高举起刀枪,高吼着往前狂奔,洪流奔腾,吼声震天。

“不!不!将军不要!”一并狂奔的李肃却是大叫,“华将军不要!”

“为何不要?”华雄一边向前奔驰着,一边转首问向一旁狂奔的李肃。

“华将军看那数千长矛数千弓箭,我军如此正面冲击,得不偿失呀。”在如此震耳的环境下,李肃只好扯着嗓子高声解释,“等我军五万人马聚齐,击破这关东 军马易如反掌,将军何必急于一时。”

说话间,这万余西凉铁骑已是奔腾了两三里,离得孙坚江东军更近了。华雄分明地看见那日光下明亮闪烁寒光的长矛以及一排排高举怒张的弓弩。

“停!”华雄高举双手向后一挥。

那西凉铁骑端的是弓马娴熟、令行禁止,虽都是在急速奔弛中,听得命令,都“希律律”一把急拉马缰,直直停了下来。如此一停,尘烟漫天,整只西凉军马俱笼罩在尘土之中。

华雄大吼:“关东贼子已有准备,我等解得汜水关之围就可,无需冲阵,让他们再苟活几日。”

那厢孙坚军俱是全身紧张于西凉铁骑的冲阵,见得那铁色洪流轰的爆发出漫天烟尘,急停而下不再向前,也是不由得轻吁口气。毕竟步军对阵铁骑,那种压力,不是可以想象的。

孙坚下令:“敌人援军已至,不宜再战。全军后军做前军,缓缓后退。诸将与我断后。”

就这样,孙坚有序退兵回到了梁东屯驻。而华雄并没有引兵追击,他率着西凉铁骑进了汜水关,使人快马向董卓处汇报。两军就此僵持住了。

这一日,孙坚军中军大帐,孙坚高坐于上首,下首左右各坐二将,气氛甚是沉闷。

韩当一拍几案,一把站了起来,怒嚷道:“主公,我军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如此僵持,总不是办法呀。”

程普摇头苦笑:“义公,如何战?敌军五万,又有万余铁骑,更有关隘之固。恨只恨,那援军来得太快呀。”

黄盖花白胡须都竖了起来,嚷道:“直娘贼,只消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爷爷就拿下那汜水关了。那华雄奶奶的来得太是时候。”

孙坚也是双眉紧锁,他不耐烦得摇摇手臂说道:“当日事不必再说。大荣,我军现时粮草还有几许?”

“主公,我军粮草早已不足。这几日,儿郎们俱是只食得半饱呀,军中已是颇有怨言,再这样下去只怕大乱将生啊。”祖茂站了起来,朝孙坚拱手,无奈的说道。

“派袁术处催粮结果如何?”孙坚更是烦躁了。

“已是派了三波,都无声息。”祖茂恨恨的说道。

“袁术小人!卑鄙无耻!怕我立功,断我粮草,我早晚将他碎尸万段。”孙坚也是怒火中烧了,他也猛地一拍几案,站了起来,说道:“四位,我等明日且去攻城,若不能一战而下,就撤军。”

“是。”四大将俱拱手。

那一边,汜水关,华雄也正和李肃以及后面赶来的赵岑等人围坐一处。突然,一斥候来报:“几位将军,那孙坚军这几日军中缺粮,军中士卒颇有怨言,士气几无。”

李肃大喜,抚须说道:“恭喜将军,该是将军建功立业了。”

华雄心中一动,咧嘴大笑,问道:“李将军为何如此一说?”

李肃拱手笑道:“将军,那孙坚军中缺粮,士卒有怨,几无战意。今夜我军正可袭营,攻而破之。”

华雄大笑,拍案而起,振声说道:“李将军说的有道理。我命令!”

李肃、赵岑俱齐齐站立,拱手回到:“在。”

“李肃,今夜三更,你引五千铁骑从下路下关,袭击孙坚寨后。”

李肃拱手振声说道:“诺!”

“赵岑,你率两万步军紧随李肃,趁乱放火,扩大战果。”华雄又安排道。

赵岑也是大声回到:“诺。”

华雄仰头大笑,说道:“洒家自带其余所有军马攻击其前寨,为两位将军掩护。”

“哈哈,今夜就是将军立功之时呀,恭喜将军。”李肃看着大笑的华雄,恭喜道。

是夜。

二月的北方,春寒料峭,凄寒的月光冷冷的撒在大地上,万物俱在寒冷中佝缩着熟睡着。

华雄、李肃、赵岑分批带着人马悄悄的摸向了孙坚营寨。

华雄军悄悄地摸到了前寨大门,却见得前寨篝火幽幽暗暗,守卫昏昏欲睡。他一挥手,早有一排士卒上去快速却有序的挑开了寨前的拒马和鹿角。

“西凉铁骑,天下无敌!杀!”华雄大吼,一马当先,冲向了孙坚营寨,几刀就砍死了迷糊的那几名营门守军。

瞬间,鼓声震天,号角满天,马蹄声大作,西凉军咆哮着冲进了孙坚营寨。华雄一马当先,带着铁骑一路冲锋,大刀四下纷飞,见得孙军,尽皆砍杀。

霎时,整个孙坚营寨立马乱成了一团,厮杀声大作,呼喊声大作,哭叫声迭起。那孙坚听得呼喊,慌忙爬了起来,匆匆披挂了一些甲胄,手提着古锭大刀,率着亲卫就冲了出去。

“不要慌,不要慌,速寻队伍,列阵列阵!”孙坚一路嘶吼着,一路召集约束着队伍。

孙坚大喊:“四大将何在?四大将何在?”

四大将没有一人出现在孙坚面前,想必他们目前都陷入了混乱中。

孙坚更是焦急了,他急急得率着亲卫就往前寨冲。

刚到了前寨,就见到了那身材高大,满身甲胄,骑着西凉大马的华雄正狞笑着砍杀自家士卒。那华雄大刀飞舞,所到之处无人可当,所有江东子弟都被一刀砍杀,就算没被杀死,也被后面奔腾而过的铁骑踩得稀烂。

孙坚心如绞痛,这些都是他从江东带过来的家族子弟呀。他不由得目眦尽裂,大吼道:“华雄,与我受死!”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十三章 孙坚兵败

“杀!一个不留。”华雄狰狞着脸,青铜大刀一刀砍下了一个意欲举枪抵挡的孙坚士卒。

“杀!”身后西凉铁骑俱随着华雄大叫,残忍和凶性从他们骨子里直直透露在行动上,数千把长枪长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举目之处俱是人头滚滚,入耳皆是嘶吼声声惨叫连连。

冲杀中,华雄却一眼瞧见了在四下乱窜的孙军里,有一员大将不退反进,率着数百亲卫直直冲向了自己。这将军虎体熊腰,头裹赤红巾,高举大刀,颜色暴怒,一副目眦尽裂,欲生吃了自己而后快的神情,想必其就是主将孙坚了。他猛吸一口气,大叫:“来得好!”也高举起青铜大刀冲了上去。

“彭”一声,两把大刀重重的冲撞在了一起,实打实,撞击声震天,就连两匹战马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两人俱是感到虎口发麻,气血震荡。

“狗贼,再吃我一刀!”孙坚一击不中,又是再举古锭大刀冲了上去。

华雄虬髯俱张,咧嘴大吼:“你等才是贼子,关东狗贼,来来来 !”他也是又一次拍马紧握青铜大刀迎了上去。

两马相交,刀来刀往,这一边江东霸王世无双,那一边关西名将勇武壮,两人瞬间又缠斗了数十回合。只杀得尘土飞扬,星月无光,云飞躲藏,只杀得两旁亲卫和铁骑色变骇然。

还是华雄稍弱,激斗了数十回合后,已觉得刀重难举,心里不由暗惊:“据说孙坚勇烈,今日更兼暴怒,果然不可挡。”

如此一想,华雄爆吼一声,倾尽所有力气,高举青铜大刀狠狠往孙坚头上一击。孙坚于是回刀格挡,趁得这个时机,华雄拍马就走。

孙坚怎愿意放过华雄,他瞋目大吼道:“华雄,拿命来!”拍马就往华雄逃跑方向紧追。

一旁的西凉铁骑纷纷冲上举刀阻拦,孙坚暴怒,挥舞古锭大刀,连人带马,一一斩杀,没人能在他刀下活得过一二回合。只可惜,西凉铁骑,人马众多,源源不断的蜂拥而来,眼见得华雄已是逃离得更远了,眼见得自己气力已是不足。

正乱战间,孙坚却突然听得后面大寨嘈杂哭喊声更盛了,往后一看已是火光冲天,后寨,中军也都乱了起来。原来是西凉李肃、赵岑赶到,突进了后寨中军,用那硫磺松脂火把放起火来,登时烈火熊熊,布制的帐篷一个连一个俱燃烧了起来,火光冲天。

孙营已经是大乱了。

孙坚见得如此,哪还有心思追杀华雄。他古锭大刀一刀砍杀了离得最近的那个西凉将士,拨转马头,吼道:“回营回营。”

回得中军,孙坚望见祖茂正率着数百江东子弟抵挡着不计其数的西凉军马,地上已是断肢残骸,死伤无数。

祖茂盔甲不整,头发散乱,见得主公,也是大喊:“主公,速速撤离。西凉军马太多。”

“一起走!”孙坚怒吼一声,又是策马冲杀,一路挥舞,斩杀无数,将祖茂等数百将士救了下来。两人合兵一处,带着残兵剩将往东方突围而走。

“哪里走?”后面喊声大举,马蹄声如雷,那华雄缓过气来,重新又率着铁骑追了过来。

西凉兵马更多了,战马嘶鸣,铠甲重重,刀枪高举,面目狰狞,三处军马合围一处,数万西凉勇士无边无涯。孙军哪还有勇气抵挡,四下里逃窜。

“孙坚在哪里?”华雄狞笑着大喊。

“孙坚在哪里?”西凉铁骑一路冲杀一路大喊。

祖茂见得西凉铁骑越追越近,越追越多;己方人马却是越逃越少,他咬咬牙,对孙坚说道:“主公,你头上赤红巾过于明显,西凉贼人俱朝赤红巾追赶。主公,把那赤红巾给我戴了。”

孙坚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喊道:“我岂能叫大荣代我而死。一起走。”

祖茂焦急得的说道:“什么时候了,主公。能一起走我还不走吗。就怕一个都走不脱呀,主公。速把头巾给我,分两路走,我引开追兵。”

孙坚仰天大吼了一声,一把抓下赤红头巾,递与祖茂,说道:“大荣,保护好自己。他日若富贵,必不负汝。”

祖茂放声大笑,一把接过头巾,然后抱拳沉声说道:“主公,你定能富贵。大荣此生不悔追随主公。走,速走!”

孙坚也是一抱拳,喊道:“走!”于是带着帐下数十亲卫往小路逃走了。

祖茂望着孙坚离去,双手急急把赤红头巾往头上绑好,环视着身后数百残卒,豪迈而笑,说道:“江东儿郎们,就只留下我等了,你们怕是不怕?”

不等士卒们回答,祖茂却是紧接着喊道:“我祖茂是很怕,怕得要死,但我更怕主公逃不出去。……所以再怕我也留下,留下与西凉贼子决一死战,留下给主公足够得时间。你们敢不敢?”

这样危急情况下,还能聚拢在孙坚祖茂身旁,没有四散而逃得士卒,不消说,都是忠良死节之士。这数百个士卒俱大吼道:“敢。”

祖茂笑道:“好,儿郎们,就让这么西凉蛮子看看我江东子弟的厉害。让他们做噩梦去。”

“哈,让他们做梦都惊醒!让他们一世噩梦……”知道自己已是无生机,江东士卒们反而安心了下来,一扫紧张惶然的气氛,开始调笑了,他们紧了紧身上的铠甲,查看着身上的装备。

“列阵!狠狠地咬西凉蛮子一口!”祖茂大喊了起来。

人数虽少,阵列依旧。刀斧手左手持巨盾,蹲身在地,用左肩膀紧紧地依靠着盾牌,右手紧握刀斧;紧跟刀斧手的就是长枪兵,长枪紧贴着团牌,枪头在前向上四十五角如刺扎出;再最后就是弓箭手了,他们一一分配没有跑丢的箭矢,人均不足十支了,每人都拉满了弦严阵以待。

转瞬间,追兵已至。轰轰轰,奔腾不息的西凉铁骑嚎叫着冲荡而来,越来越近,分明可以看见骑兵眼中兴奋的神情,可以看见骑兵因吼叫而扭曲的面容。

“放箭!”

祖茂猛地大喊,两眼俱是浓重的杀机和置之死地的决绝。

“休休休”,数百只箭矢如闪电般射向西凉追兵,顿时哀嚎响彻,人仰马翻,数百名西凉铁骑被射落下马,转瞬间又被后面蜂拥的战马踩踏成烂泥。

没有机会再发射第二轮弓箭了,西凉铁骑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撞进了江东军队列中。

“啊!……”惨叫声伴随着猛烈的冲撞连连响起。前排的西凉铁骑被江东军的长矛刺了个对穿,哀嚎不已;江东的团牌兵和长枪手也被战马巨大的冲击力甩向了后头,胸骨破碎,惨叫不已,吐血而亡。整个战场血流成河,阵阵血雾在寒夜中蒸腾而起,断臂残肢不计其数。

华雄狞笑着冲进了人群,挥舞那青铜大刀疯狂地砍杀着江东子弟。他似乎非常享受这种鲜血飞溅的快感,无数残破的身体倒在他的身后,尸体肚内流出的那些器官、脏腑,腥臭的让人直欲昏迷。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盔甲,他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一般,浑身上下血红一片,狰狞恐怖。江东军队列后面祖茂见得如此,怒目圆睁,虎吼一声,拍马冲了上来,手举双刀就往华雄头上砍去。

华雄见得赤红头巾者冲了过来,神情不由得一愣,有退缩意,又定睛一看,却是大笑了起来:“还以为是孙坚,却原来是个假货。来来来,让洒家砍了你脑袋。”他于是弃了其余士卒,也挥刀迎向祖茂。

“彭”,又是一声巨响,华雄的青铜大刀重重的斩在了祖茂双刀之上。青铜大刀力重,双刀受到重击,直直反弹压到了祖茂身上。祖茂一声闷哼,他的肩头已被青铜大刀划出深深的一刀,深可见骨。

“就这点武艺,也敢来斗我?找死。”华雄收回大刀,那满脸虬须的脸上露出了讥笑神色,嘲笑道。

“死又如何?能阻挡你一时就是功成。”祖茂浑然不顾那血流不已的肩头,怒吼一声,又高举起双刀,贴身迎了上去。

“那就休怪洒家了。嘿嘿”华雄嘿嘿一笑,大喝一声,青铜大刀一记重重横扫,又是把那双刀压了下去。紧接着,大刀就势一个回环,“噗”只一声,一个诺大的头颅已是飞天而起。祖茂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已为主公捐躯,庞大的身躯“彭”的一声重重的从马上栽倒了下来。

“好一个忠义汉子!虽然武艺差了点,也值得佩服。”华雄横握青铜大刀,赞道。

不过称赞归称赞,华雄还是毫不含糊一刀挑起祖茂头颅,意气风发,振声大吼道:“你们将军已死,速速投降!”

“将军!”“祖将军!”抵抗到现在,残留的江东士卒已是不多了,唯余得几十人而已,早已被西凉铁骑围将成一处,他们见到祖茂身首两离,俱悲愤的呼叫了起来。

“快快投降!饶你们不死”华雄挑着祖茂的头颅大叫。

“投降你娘!”一员江东卒子见得西凉铁骑稍稍有些放松,猛地高高一跃而起,手中的长矛深深捅进了面前一骑铁骑胸腹中。那铁骑猝不及防,铁甲崩裂,鲜血迸溅,惨叫着摔下了西凉战马。

“投降你娘!”同一时间,残留的江东士卒俱爆发了最后的血性,爆吼着,完全放弃了防守,持起手中完整的或者破损的武器,自杀式的冲击向包围着的西凉铁骑。

西凉铁骑见得江东士卒如此,不再放松,数百数千把长矛狠狠地扎了出去,狠狠地扎向了最后的江东残卒的身躯。

“噗噗噗”鲜血从残卒的枪孔中迸溅而出,从残卒的口鼻中喷涌而出。数不清的刀枪扎进了身躯,残卒们已是寸步难行,有几名士卒惨笑着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长枪狠狠的投掷向了华雄,方才闭目。

“江东子弟,骁勇如斯”华雄忍不住称赞。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十四章 盟军出动

二月的清晨,橙色的日头顶着层层云雾从山的那边升起,散发出柔和温暖的光芒,驱散着寒冷的黑夜。汜水关东数十里一土山丘顶,一面残破的杏黄大旗随着晨风无精打采的飘扬着,依稀可见上面镶着一个黑底大字“孙”。大旗下端坐一人,铠甲不整,虎背熊腰,面色阴沉,双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与不甘心,此人正是孙坚;围他而坐的还有程普、黄盖、韩当三大将,以及数百江东士卒,所有人都是衣甲残破,面色漆黑,垂头丧气,甚至有的人已是赤着双脚,有的人已是空着双手身无锐器了。四方还不断的有昨夜四散的江东士卒朝着这面大旗汇聚而来。

“大荣!”孙坚猛地站起,面朝西方悲声吼道,双目通红。

“主公!”三大将也是急急的站了起来,扶住了孙坚。

程普最为沉稳,他扶着孙坚,说道:“主公,祖将军为主公转移赢得了时间,死得其所。主公安在,他身死也是欣慰的。我等不必过于悲伤,来日必斩了那华雄,以祭大荣在天之灵。”

黄盖须发无风张扬,双目已是充血,嚷道:“主公,我现在就回去,斩了那华雄狗头,给大荣报仇。”他狠狠得对撞了下铁鞭,转身就要上马。

“好了,公覆,现在你回去只是送死!”孙坚单手紧紧的抓着大旗杆子,青筋暴裂,回头吼道,“我恨那华雄,害我大荣;我更恨在袁术狗贼,断我粮草,害我兵乱。我与袁术不共戴天!”

“袁术老贼,我要杀了你!”黄盖停了下来,怒目圆睁,狠狠的大喊,花白的须发随风凌乱。

“行,主公,等军马收拾完毕,我等就去找那袁术讨个说法。”程普也是满腔怒火。

“等不及了。义公,你留下再召集收留些弟兄。德谋,公覆,我们走。找那袁术算账去!”孙坚已是等不得了,他满腔的怒火已经快要爆发了。他一把跨上了花鬃马,手握古锭宝刀,往那联军方向就奔驰而去。程普、黄盖也急急的跨上战马,带着残兵剩卒紧随其后。

联军大营,中军大帐。

盟主袁绍正与其余十八镇诸侯升帐议事。十八路诸侯分两行依照爵位年齿列席而坐,各自的亲信文武侍卫在后。宋时江与刘备就是相对而坐于末位,他正微笑的望着坐于上首的盟主袁绍。这盟主袁绍,仪表确实不凡,相貌伟岸英俊,气质威严,只是现在宋时江怎么看怎么觉得袁绍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感觉。他不由得摇摇笑笑,权利呀,总是让男人陶醉的,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

“袁术狗贼,狗贼……还我江东将士命来……”

突然,一声暴喝,打破了中军大帐的宁静。孙坚一身浴血,手持着古锭大刀,怒气冲冲的闯进了大帐,身后还紧紧跟着两位衣甲残破,满身污血的大将。

孙坚举着古锭大刀,高高扬起,狰狞着满是污血的面容嘶吼道:“袁术,还大荣命来!”所有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想到出现了这个情况,就连袁术自己也是呆傻了,整个人都端坐不动,连闪避都忘记了。许多人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不敢目睹接下来人头飞起的情景。

“休伤吾主!”

随着一声呼喝,“当”的一声,一把三尖两刃刀稳稳的架住了孙坚的古锭大刀,那大刀离袁术的脖颈只有分毫,再进一步可就是头断血流呀。

那三尖两刃刀的主人正是袁术身后的一员大将,那大将高大健壮,全身披挂,冷冷盯着孙坚,双手死死的握着三尖两刃刀抵住大刀,虽已是虎口开裂,仍是凛然不惧。

袁术这时候才回转过神色来,他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煞白,也不顾一点诸侯形象,急忙忙向后一个翻滚,屁灌尿流,爬到了文武群臣的身后。

“为何伤吾主?有我纪灵在此,休得嚣张。”那大将死死的压着大刀,喊道。原来他就是袁术帐下大将纪灵。

“孙坚,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盟主面前行凶。”袁术躲在群臣身后,抖索着伸出手指,指着孙坚骂道。

那袁绍也是反应了过来,对于孙坚如此闯入中军大帐已是大为不满,现在如此行为更是大失他盟主面子。他皱着眉头,冷冷说道:“孙文台,为何如此冲动?什么事不可以拿来说?这里是某的中军大帐!”

此时的孙坚也是冷静了下来,但还是难掩愤怒和恨意。他恨恨的收回大刀,恶狠狠的望着袁术骂道:“袁术!盟主命你督管粮草,你为何断我粮草,使我部功败垂成!使我折一大将!你还我大荣命来!”

“什么?孙文台都败了?”

“袁术断其粮草?”

孙坚话音刚落,四周的诸侯和帐下文武纷纷惊叫起来,议论不已,还不时有几道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向了袁术和盟主袁绍。

袁绍也是大惊!他急急站起,嚷道:“文台,汜水关败了?细细说来。”

孙坚狠狠的再盯着袁术一眼,向盟主袁绍拱手说道:“盟主有所不知。想我孙坚忠心为国,一心杀敌。可叹那袁术就怕我功劳太盛,先是遣鲍忠先一步偷袭汜水关,使我突击汜水关不成。就算这样,我孙坚能忍,汜水关我也能强占得来。恨只恨,袁术这厮居然断我粮草,害我江东子弟兵心涣散,气力全无,最终被那西凉华雄突袭大败。盟主呀,若不是袁术这厮,我上万江东子弟怎会殒命沙场?我部下大将祖茂怎会为救我而身死?……袁术,给我个说法!”孙坚汇报完毕,又转头怒目盯着袁术。

帐内议论声音更响了。众诸侯除了个别以外,都义愤填膺起来,纷纷指责起袁术来,更连带到了盟主袁绍。

袁绍听得如此议论,脸色更是大变。他实在是气急了,你个袁术,给你掌管粮草是看在同是一家人的份上给你个实差当当,就算你要整治孙坚也不要连带到我呀。不连带到我,你搞死他我都不管。他一拍几案,大骂袁术:“公路,好大的胆子!如此行为,你可有话说?”

袁术也实在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现在他的脸可是丢大发了。他哭丧着脸,可还是狡辩道:“盟主,这粮草……这粮草……”他脑袋急转着,想找个托词来,他可不想认在自己身上,也不想交出自己的谋士阎象。

“盟主,孙某此处还探得一声息,不知当讲不当讲。”孙坚看着袁术那嘴脸就是恶心,他转身朝那上首拱手说道。

“讲来!”袁绍见得孙坚开始冷静,开始对他恭敬,内心大为满意,和声说道。

“请盟主节哀。”孙坚侧头冷冷的盯着袁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向袁绍汇报道:“坚在汜水关下与西凉贼子对峙时,探得一声息。洛阳得知盟主为二十镇诸侯统帅,遂捉拿太傅袁隗及袁门子弟近万口,不分老幼,尽皆诛杀!”

“什么?……”袁绍简直不敢相信,他瞪大着眼睛望向孙坚,颤抖着双手急急问道。刚刚问完,却已是气急攻心,两眼翻白,噗的瘫倒在案上。慌得一旁的诸侯和文武急急去扶住,一阵忙乱。

“什么?”那边的袁术倒没有晕厥,他却是从左右侍从身后探了出来,急急朝孙坚嚷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孙坚冷笑,眯着双眼,说道:“袁公路,就是事实,不几日洛阳方面声息必将传到。这下你满意了吧,我本可以拿下汜水关,本可以为你袁家报仇。”

“啊!”袁术也是大叫起来,几乎要瘫倒在地,涕泗横流。

孙坚冷冷的望着袁术,内心一阵畅快,这就是害人的下场。

好一会儿,袁术哭丧着脸说道:“文台,怪我鬼迷心窍呀,术向你赔罪呀。”

“如此赔罪,孙坚可是受不起。还我大荣命来,还我江东子弟命来。”

“要我如何?文台你还真要拿我性命?”袁术还是在那涕泗横流,他抽噎说道,“某知晓错了,下次下次绝不会。”

“你还想有下次!”孙坚气不打来一处,双手又一次紧紧握住了古锭宝刀。

“不不不不”袁术虚弱的摆着双手,咬咬了牙,瘦削的脸颊露出心痛的神色,悄声对孙坚说道,“孙将军,待回得江东,扬州吴郡几处袁术绝不染指,请将军息怒。”

孙坚听得袁术如此一说,心中也是一动,于是不再说话,只再一次冷笑看向了袁术。袁术拱手,点头致意。

这时,上首的袁绍已经醒转过来。他半躺在左右文武的手臂中,右手不断的拍击着几案,悲声嚷道:“董卓,不杀你这狗贼,某袁绍誓不为人!”

他一把推开身后的文武,翻身坐了起来,用最大的力气喊道:“诸位,我命令。”

听得袁绍发令,所有诸侯急急回到自己座位,所有诸侯帐下文武也都回到了自家主公身后。

袁绍大喊:“所有军马,即日发兵汜水关,不得有误!”

“喏!”众诸侯抱拳拱手,异口同声的说道。

“都去准备,快快快。”袁绍挥手。

众诸侯于是陆陆续续退出了中军大帐。

宋时江随着乔瑁也是走出了大帐,往自家营寨而走。突然,衣袖却被身后轻轻的拉住了一下,往后一看,是刘备刘玄德赶了上来。他悄悄向宋时江耳语说道:“同进退,共对敌。”说罢,又回到公孙瓒身边,急急离开。

“同进退,共对敌。”宋时江目视着刘备离开的方向,又一次暗念这句话。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十五章 赵云归附

宋时江一回到军营,吩咐左右道:“击鼓!”

未到三通鼓,梁山正副营将及后来者陈宫、赵云、典韦等俱已汇聚于中军大帐。

宋时江目光如炬,巡视帐下文臣武将,振声说道:“弟兄们,袁绍已经下令,我等各镇即日发兵汜水关。”

好汉们一听,一阵骚动,俱喜得咧开嘴大笑。那前排的霹雳火秦明早大声嚷道:“等了大半个月,终于可以厮杀了。”

李逵那粗豪的嗓音也响了起来:“直娘贼,爷爷在这营寨里窝了大半个月,浑身早痒个难当。走走走,立马就出发,打下那个劳什子汜水关……”

双枪将董平神色也是激动,喊道:“我要去会会那华雄,看看他有个什么神气。”

宋时江见得头领们各个兴奋异常,各个急不可耐,就算沉稳者如卢俊义林冲徐宁等就算不说话亦露出兴奋神情,更别说那些鲁智深武松典韦呼延灼等人了。于是他双手举起摇摇,笑着说道:“是的,我护卫军即刻就出发。但是怎么打,各营必须遵令而行,不得有误。”

众将俱拱手大喊:“遵令。”

宋时江不再理其余众将,目光独独盯着前排那白衣银甲,面色恬淡的赵云赵子龙,轻轻问道:“子龙,据传西凉铁骑,天下无敌。你可以为我护卫军能打得过西凉铁骑否?”

赵云见到宋江望着自己,微微一笑,低下头颅拱手说道:“宋将军。自古河套多良马,边民多剽悍。董卓帐下西凉铁骑两利皆备,更兼弓马娴熟,更兼甲固枪尖。此四者成就了西凉铁骑,天下无敌的名声。”

“哦?那就是说我护卫军不是西凉铁骑之敌了?”宋时江很是同意赵云的分析,所以不禁疑问了起来。因为他是没什么底,听多了西凉铁骑的煌煌名声,他也不太敢夸口直说自己必胜,毕竟也没有对阵过

“那倒不是。”赵云笑笑,摇摇头,清朗声继续响起:“我军亦有三利。一利,我有呼延将军重甲骑兵营,铠甲坚固,刀枪难入,更胜西凉铁骑一筹,只可惜目前人员过少矣。二利,我有徐宁将军钩镰特战营,钩镰枪一丈又八,连刺带钩,正是克西凉铁骑之利器。其三,我军将士军马俱配双镫,蹬马而战,艺高三分。更何况,我军乃正义之师,令行禁止,为家国而战,为百姓而战,将士悍不畏死。董卓那西凉兵卒能奈我军何……”赵云口如悬河,星目益发的闪耀光芒。

宋时江本是认真的听着赵云的分析,频频点头,可是听着听着,他突然听到一丝让他兴奋不已的信息“我军?……”他狂喜不已,忙抬起头来,却刚好也发现陈宫与吴用两人正含着笑意,连连以目示意自己。

“子龙!”宋时江兴奋的喊道。

赵云滔滔不绝的敌我分析瞬时被宋时江打断。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赵云双手一抱拳,朗声回应说道:“宋将军!”

“还叫宋将军。”一旁吴用上前一步,轻挥那羽扇,微笑说道,“赵将军,既已心归我军,不如就随我等拜了主公,如何?”

宋时江右侧陈宫陈公台大笑,说道:“好你个赵子龙,身为客将,你比某陈宫还熟悉我护卫军底细,某怎可以放你离去。你我必须同投主公帐下,哈哈。”

赵云反应了回来,那俊朗的脸上也是绽放出阳光般的笑意,和煦温暖稍有些腼腆但不卑不亢,他四下拱手朝着一众朝他大笑或者挤眉弄眼的头领们说道:“子龙自去岁进得护卫军始,与护卫军上下将佐士卒朝夕相处,弟兄们虽个性不一,但俱是忠肝义胆、热血豪迈的汉子……”他朝向宋时江拜道:“而宋将军……主公胸有韬略,心怀大志,更皆仁政爱民。子龙服矣,子龙愿为主公帐下一小卒,凡令之所向,虽赴汤蹈火,有进无退矣!”

“子龙!”宋时江他忙弯腰扶起赵云,双手紧紧的抓住赵云的手,激动得脸上都起了潮红,大叫道:“子龙,某必不负汝。某前番就与公台说过,你等既已投宋江,宋江必不让你等失望!”

“主公!”赵云、陈宫闻言,又一次拱手正色说道。

“主公!”中军帐内所有文臣武将也俱抱拳拱手振声喊道。

宋时江挺直着身子,若渊停岳峙,英姿勃发,他郑重的抱拳说道:“弟兄们,除董贼,正朝纲,建功业,攻取汜水关就在今朝。出发!”

“出发!”众将齐声大喊。

完毕,众人遂急急离开中军大帐,各个回得自己军营,拔营而起。

如此,不过两日,二十镇诸侯俱已率军到达了汜水关,就于汜水关外原先孙坚扎营处安营扎寨。俗话说:“兵马过万,无边无涯”。现在联军人马达到了五十万之巨,那营寨一个接着一个,一望无际,接天连地;那大小旗帜,红黄橙黑,遮天蔽日;那刀枪剑戟,斧钺刀叉,闪光耀日,森然若狱。

宋时江还是同前时一般,在东郡太守乔瑁兵马旁边安下营寨。布置妥当后,就带着卢俊义陈宫吴用赵云林冲等将佐先拜见了乔瑁,而后随着乔瑁往联军盟主袁绍大营报到。

进得中军大帐,诸侯们已是到达,俱在三两议论。宋时江随乔瑁拜见袁绍曹操等人完毕,老老实实往队列最末位寻得座位落座。对面刘备刘玄德早已落座,关张两将叉手侍立在后。

“公明兄,这厢有礼了。”刘备微笑着向宋时江拱手打招呼。身后的关羽也是微微颔首打着招呼。那张飞却是咧开了大嘴巴,吼声如雷,大叫道:“宋将军,诸位将军,你们来得也是忒迟了吧,某家三兄弟早到了。”

宋时江不禁莞尔,这张飞,这大嘴巴,他拱拱手,笑着说道:“玄德兄、云长、翼德,杂事颇多,晚来一步,见谅见谅。”

刘备摇摇头,无奈说道:“公明兄,我这翼德兄弟心直口快,万万见谅,莫和那憨子一般见识。”

宋时江笑说道:“某有好几位兄弟与翼德兄颇是相像,某倒是喜欢的很呀。”

两人正寒暄着。

突然,有斥候上气不接下气,焦焦急急跑了进来,高声报道:“启禀将军!那华雄趁我军立足未稳,引了数万铁骑出得汜水关,来我营寨前搦战。还有……”

“还有甚么,速速说来。”坐于上首左侧的冀州刺史韩馥是个性急之人,不耐烦斥候的起承转折,斥骂道。

“还有那华雄用长杆挑着孙太守的赤红头巾在那寨前耀武扬威,骂我联军无人。”斥候不敢再停顿,急急说将了出来,更不敢抬头望着诸位诸侯,特别是其中的孙坚。

“啪!”孙坚面色铁青,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几案上。

“哇呀呀,我去斩了那华雄蛮子!”孙坚身后黄盖哪里忍耐得住,怒发冲冠,大声嚷了起来,更要转身往外而冲。

孙坚一把拉住黄盖,并不看诸位诸侯,只是铁青着脸,冷冷说道:“我孙坚已损失万余江东子弟,又损一员大将,今又遭此大辱,同为盟军,如之奈何?”

袁绍见得如此,也是一拍案几,大叫道:“如今我五十万盟军到此,哪容华雄嚣张,谁去与我斩得那厮头颅?”

袁术身后当即转出一将,抱拳大声嚷道:“小将愿往。”看那将身高丈余,强壮彪悍,原来是袁术帐下名将淮南俞涉,使得一手好刀法,骁勇排得袁术麾下第二,仅次于纪灵。

此时袁术早已同仇敌忾,见得自家帐下勇将昂然求战,自是大喜,更是骄傲异常。袁绍也是大喜,叫道:“准战。”

俞涉当即雄赳赳气昂昂跨步走出中军大帐,从部下手中接得玄铁大刀,跨上战马,率得本部人马奔出营寨。

霎时战鼓隆隆,号角声声,更皆吼声阵阵,端的是喧闹震天。

不消片刻,却是鼓号停歇,呼喝声止。那斥候又是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甚至进帐门时由于慌张摔了个踉跄,他大叫道:“报……报,俞将军不到三个回合,被华雄斩啦!”

众诸侯闻言大惊!袁术更是大惊,为自己损失了一员大将肉疼不已。身旁纪灵闻得俞涉身死,不由大怒,就要抱拳出声。袁术忙拉住纪灵,愁眉悲戚悄声说道:“将军若身死,某袁术该如何?且让其余诸侯出战。”纪灵于是停歇。

袁绍面色凝重,巡视四方诸侯,说道:“那华雄嚣张,又损我盟军一员大将。谁敢再出战?斩了华雄,当为大功。”

见得盟主如此一说,那冀州刺史韩馥抢先说道:“我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他大声喊道:“潘凤出列!”

当即身后转出一员身着重甲的彪形大汉来,那大汉虎背熊腰,肌肉鼓胀,手持数十斤重宣花大斧,双手抱拳,瓮声瓮气嚷道:“盟主,主公,放心,俺潘凤出马,为主公带回那华雄头颅下酒。”

韩馥颇是自矜,傲然笑道:“潘将军武艺了得,你若出马,必让那西凉贼子见识一下何为名将。”

众位诸侯听得韩馥如此一说,纷纷迎合,韩馥更为高兴了,更是挺胸昂首。帐内只有寥寥数人不动声色,宋时江知晓历史,自是算得其中一个。他一直留意其余诸侯的神色,见得还有数人如他一般不喜不怒不惊不乍,这几人分别是曹操曹孟德、刘备刘玄德、孙坚孙文台。

“可见一斑,此三人方是枭雄啊!余者不过庸碌者耳。”宋时江不由得暗自感叹。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十六章 吾有上将潘凤

话说那盟军营寨前,数万西凉马步军列阵排开,气势汹汹。那华雄刚刚不到三个回合就斩了淮南名将俞涉,现在正意气风发,内心满是兴奋与戾气。

他高举起青铜大刀,扯着粗狂嗓门嚷道:“关东贼子谁敢与我一战?既然来我汜水关,就别做缩头乌龟!”

联军辕门紧闭,一片寂静。

华雄双手高高扬起向后示意,大笑着昂起了头颅。

身后西凉铁骑齐声大骂:“西凉华雄勇无敌,先斩祖茂后俞涉,关东贼子吓破胆,只敢缩头做乌龟!哈哈”万人叫骂,声势震天,传播甚远,联军营寨内诸侯与将士早已听得入耳,众人俱是一片喧哗。

大将潘凤大叫:“俺现在就去拿下那华雄狗头!”一把捞起宣花大斧,急急往帐门外而走。

不一会,联军辕门大开,一众将士奔涌而出。潘凤手持宣花大斧,驾着青骢大马急急冲到了华雄对面。

那华雄一看,这将身材如此雄壮,肌肉膨胀,满脸横肉,手中大斧沉重,该是个强敌。他左手向后重重一挥,数万西凉将士的叫骂霎时而停,他大叫道:“来将何人?华雄不斩无名之鬼!”

潘凤右手持着大斧往地上重重一顿,那泥地上瞬时被沉重的斧柄砸出了一个深坑。

华雄的双眼冷然一眯,好一把宣花大斧,看来这潘凤是一位力量型猛将。

潘凤大斧一顿之后,大声暴吼道:“冀州刺史帐下大将潘凤在此,华雄休得嚣张,受死!”这一声暴喝后,右手猛的一拉斧头,换成双手高举大斧,驾马冲了上来,气势大涨。

那华雄丝毫不在意潘凤的冲天气势,也是怒吼一声,浑身气势鼓胀,双手操持起青铜大刀,一夹马背,冲了上去,狰狞着黑脸大喝道:“有种你就来试试。”

两马交错,双方俱卯足了力量,狠狠的向对方砍去。“彭”,青铜大刀与宣花大斧相撞,发出了冲天巨响,两匹战马俱“希律”一声悲鸣着向后倒退了几步。

一股难以承受的巨力传到手中,华雄只觉得双臂发麻,虎口欲裂。“果然力气比自己大得多。”华雄暗想,“洒家不与你力气,你个夯货。”

那厢潘凤一试之下也是了解了华雄的力气,他扭动了一下粗壮的脖子,咧开了阔大的嘴巴,吼道:“华雄!受死吧!”他青筋暴裂,绷紧了强健的双臂,卯足了全身的力气,高高举起宣花大斧,一夹胯下青骢马,又一次急速的向华雄冲撞而来,气势猛烈,无物可挡。

“来得好!”华雄也是大喊一声,挥舞起青铜大刀,又一次迎了上去。

“彭!”

沉闷而又震天的刀斧撞击声又一次响起,大刀与大斧都不由自主的向后弹开,战马也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几步。

就在倒退的瞬间,华雄的青铜大刀却是顺着反弹的力道奇异的划了一个弧形,“噗”只一声,潘凤却发现自己突然高高飞起,看见了下方一个雄壮的却是无头的身躯。

“只长肌肉的夯货。”华雄冷冷一笑,一把收回了青铜大刀。对面那身躯摇晃着“啪”的一声掉下了地,战马悲鸣一声往后方而跑。

“潘将军又死啦!”后面压阵的士卒们慌了,如潮水般的逃回了营寨辕门。

“报!”早有斥候屁滚尿流的冲进了中军大营,连连疾呼道:“报,那潘凤又被华雄斩了!”

“什么?”那冀州刺史韩馥骇得面无血色,众诸侯也是惊骇不已,相视无言。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想到华雄竟然骁勇如斯,连斩我俞涉潘凤两员大将。宋时江居于末座,也是摇摇头,可惜了一员猛将呀。

这时营外又传来了数万西凉将士齐声的叫骂,那叫骂声又变了:“西凉华雄勇无敌,先斩祖茂后俞涉,更有潘凤无脑汉,关东还有谁敢来!”

袁绍面色变得铁青,阴沉着脸扫视了一圈诸侯及诸位文武,羞恼的说道:“区区一个华雄就敢如此嚣张,谁敢再去应战?”

众诸侯纷纷的垂下了脑袋,没人再来应盟主的话了。

宋时江也是垂着头,心里却是暗暗掐指数着,这盟军里不敢说稳赢华雄,但是能对阵其不落下风应该有许多,我帐下赵云、典韦应该就可以,那关羽张飞不用说了,还有孙坚、纪灵、曹操帐下夏侯兄弟、还有袁绍帐下颜良文丑。嗯,我要不要揽下这活计呢?揽下了可就看不到关老爷温酒斩华雄了呀。我还是先不说话吧。

“谁敢去应战?”袁绍提高了声调又一次四方问询道。

外面的叫阵声更响了,“关东贼子没胆出战就快快解散了吧,回家抱婆娘去吧……”嘲笑声一阵接着一阵。帐内却是更加静悄悄了,不光众诸侯,连更多的武将都悄悄的缩起了脖子,唯恐叫到自己。

见得众人如此丑态,袁绍哀叹一声,扑通坐下,敲着脑袋皱着眉头说道:“真不该派我麾下颜良文丑两位上将去运劳什子的粮草。得一人在此,又何惧华雄!”他抬起头来,哀叹道:“我军不敌,看来去挂了那免战牌为好。”

话音刚落,突然,“盟主,小将愿往斩华雄头,献与帐下。”雄豪之声一先一后接连响起,以至异口同声。

袁绍与其余诸侯刷的抬头而望,却看见中军帐下最末处角落里一左一右两个大汉出列拱手请命。

居左先说话者乃是从第二十镇诸侯刘备身后而出,此人身高足有一米九,体壮腰阔,着绿袍绿帽,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端的是威武不凡。

“这是何人?”袁绍见得这人卓尔不凡,甚有气势,不由得询问道。

北平太守公孙瓒站了出来,回答道:“盟主,此人乃是刘备刘玄德义弟关羽是也。”

“哦?是那个小小县令的义弟?”袁术跳了出来,阴冷冷的说道,“你官居何职呀?如此大言不惭,敢担此重任?”

关羽不语,只眯着眼傲然而视。

公孙瓒回答:“跟随刘玄德充当马弓手。”

“哈哈”帐上袁术冷然而笑,嘲讽道:“你欺负我等众诸侯无大将么?区区一介马弓手,也敢口出狂言?来人,与我乱棍打出!”

关羽听得袁术如此一说,双眼勃然大睁,目中突然射出两道寒光,森森寒意向袁术笼罩而去,无形的杀气在场内弥漫,只吓得袁术连连退步。

那坐于上首的曹操见得关羽如此气势不凡,早生出喜爱之情,他连忙站起说道:“公路息怒息怒。这位关壮士既然敢出大言,又如此仪表不俗,威武不凡,必有勇略。可以叫其出马一试,如其不胜,责之未迟呀。”

袁术不敢再说那关羽,他却望见了最末处右手边还拱手站着一员战将。他抖了抖衣袖,正了正衣冠,嚷道:“那厢也有一员大将请命的,何须那马弓手出阵。”

众人于是看向那最末处那员战将,都不禁眼睛一亮。只见那战将约莫三十多年岁,身高亦有一米九,发须如墨,目炯双瞳,鼻梁高挺,披挂一身闪亮黄金连环甲,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大家不禁暗道好一个仪表堂堂的汉子。

这汉子见得众诸侯望向与他,于是上前一步,抱拳朗声说道:“十九镇宋县令帐下寿张县尉卢和卢俊义请命一战。”

刚刚宋时江早被身后卢俊义随着关羽出列请命吓了一大跳。这不是他的剧本呀,这是关老爷名扬天下的一战哈,你卢员外抢什么抢,更何况前面也没和我商量过呀。他脑子急转着,那个华雄的武力值是多少呀,卢俊义能打得过不?

现在听到了卢俊义的上前请命,宋时江也急急站起,出列与卢俊义并列,抱拳向袁绍拱手说道:“不不不,盟主,诸位大人,卢和只是基于义愤,方而请命的。关将军武艺不凡,正可破敌!”

“有劳关将军出马,斩了那华雄贼头。”宋时江转身向左侧的关羽拱手道。同时还不忘向那刘备微微示意,他可不想抢了关羽的风头,不想坏了刘备抛头露面,崭露头角的机会,更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被刘备记恨上。

“慢。”那袁术好死不死的又站了出来,阴阴说道:“宋县令,你莫不是怕了华雄不成?同是县令,你莫不是自认不若那小小的平原县令不成?听闻宋县令可是猛将如云的啊?小小一个华雄就不敢应战?”

宋时江大怒,心里暗骂:“你袁术知道个鬼。怕是挑拨离间吧”可他并不表现出来,他又一次拱手说道:“袁将军,我盟军兵有五十万之众,将有千员之勇。某宋江虽不若众家将军,然麾下勇将还是稍有数员的,战那华雄自不在话下。只是……”他向刘备拱拱手,继续说道:“请命有先后,立功亦有先后。既然关将军先一步请战,自是关将军出战在先。”

“嘿嘿,那关羽只是个马弓手,又有何资格出战在卢县尉之前?”那鲍信可是与那袁术蛇鼠一窝之人,见得宋江不欲帐下卢俊义出战,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配合袁术的一定要配合,所以他也出声说话了。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十七章 斩华雄

“哇呀呀,哪个敢看轻某二哥?”旁边那张飞早忍将不住了,他一把跳了起来,大声吼道,声如洪钟,震耳欲聋,“你等莫不是要某二哥与那卢将军争个输赢来,才能上阵不成?”

此言一出,众诸侯俱为之一滞。宋时江内心暗爽,道:“还是你张飞口快,能说我所不能说。”他朝前一步,向盟主袁绍重重一拜,说道:“盟主,外面华雄挑衅甚急,某联军纠缠于谁出战终不是道理。如此,宋江一个提议,盟主可听得是否可行?”

袁绍正烦躁,急急说道:“且说来。”

宋时江恭谨说道:“盟主,那华雄跋扈,某盟军义愤填膺者不计其数,敢应战者难以计数,方才关羽将军与某麾下卢将军就是其中之二。如此,宋江建议,关羽将军与卢和将军一同出阵,关将军先行出战,若胜便罢了;若不胜,则由某麾下卢和将军顶上。盟主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两位将军俱是勇武不凡,建功立业就在今朝。”一旁曹操认为如此已经很好了,点点称赞。

“嗯……”袁绍耳根子软,听得曹操如此一说,于是也是点头,正要开口同意。

“不成,若关羽就斩了华雄呢?功劳岂非都被一家占了?”袁术那可恶的搅屎棍还来。

“将军还想如何?”宋时江不欲生事之人,也被袁术弄得火起,他不再恭谨说话,冷冷斜眼看向袁术问道。

“宋县令兵多将勇,既已出战,岂能空手而回?若那关羽斩了华雄,烦请宋县令顺便拿下汜水关!立个大功。”袁术嘴角牵动,露出一丝奸诈笑意。

“你!”宋时江顿时暴跳起来,汜水关有这么好拿的么?我连华雄都不想去打,我前面思忖好我梁山前来的目的可是见识群雄的能耐而已呀。

“怎么,宋将军不欲为我盟军夺取汜水关?宋县令带兵前来聚义的目的何在呀?”袁术冷笑着说道。

有一个人也跳将了出来,那就是兖州刺史刘岱,他一直羞愧与自己被宋江挟持,索性做个鸵鸟,不敢在诸侯中多言语,就唯恐听到些许风言风语,坏了自己名士形象。现如今听得这个能让宋时江损兵折将甚至是送死的机会,他哪能错过。他“嗯哼”一声,捋了捋那干瘪脸颊上的几根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宋县令,久闻你忠义爱国,一心报效,如今斩杀董卓党羽,夺取进攻都城关隘良机就在眼前,将军怎就退缩在后了呢?莫不是只是前来沽个名不成?”

“刘刺史也是忠君爱国,高举义旗,率众来聚之一镇诸侯,那不如刺史率兵前去夺取汜水关?足可留下一世英名?”东郡太守乔瑁最反感的就是兖州刺史刘岱了,见得刘岱都来横插一脚了,他做为宋江的上级皆盟友也马上站了出来,嘲讽刘岱道。他还不忘加了一句:“不论胜败。”

“你!”刘岱被乔瑁呛得够呛,稀疏胡子都被气的一翘一翘的,就是讲不出话来。

“好啦好啦!”袁绍被中军帐内诸侯的相互算计相互推诿气得面色发黑脑袋发涨,恼怒的一拍几案喊道:“都与我停下来。”

这时帐外西凉将士的挑衅声更高了,“关东鼠辈,快快出来受死。关东鼠辈,若做缩头乌龟,不若回家不吧。……”污言秽语,一浪高过一浪。“啊哈 ,西凉华雄勇无敌,先斩祖茂后俞涉,更有潘凤无脑汉,关东还有谁敢来!”

“好啦,宋县令刘县令,命你两人率麾下将领斩了那华雄,夺了汜水关,不得有误。就这样。”袁绍刷的一声丢下一把令箭,吼道。

宋时江不由得侧身望了刘备一眼,却发现刘备虽是面无表情,声色不动,眼中却是透露出兴奋之情。那刘备于是急急起身,站于宋时江身侧,一同抱拳拱手喊道:“得令!”

曹操教人热了一壶酒,倒成数杯,朝宋时江刘备并关羽卢俊义说道:“祝将军们旗开得胜,且饮了这杯酒。”

宋时江朝曹操深深一躬,大声说道:“多谢曹公,待我等斩了那华雄,夺了汜水关再来吃曹公这盅酒。”

于是宋时江刘备两人当下带着麾下文武出了中军大帐,分别往自家营寨而走,召集人马去也。行走中,刘备匆忙拱手,说道:“多谢公明让得功劳给某三兄弟,一会再会。”然后急急走向了自家营寨。

宋时江摇摇头苦笑,也快步走向自家营寨。

“公明哥哥!某莫不是鲁莽了?”卢俊义随众疾走,走着走着,忍不住的发话了,“某 只是见不得华雄嚣张跋扈,更想真刀枪与那强将比试一番而已。”

“好了,卢将军,某能理解你的,不必过于内疚。事已如此,全力干掉华雄,夺得汜水关才是道理。”都是自家兄弟,宋时江不想追责,现时夺取了汜水关才是正事。“大家一边走一边议一议吧,怎么打?”

“主公,你认为那关羽能斩了华雄否?”陈宫疾走中,宽大儒衫衣袂飘飘,他问道。

“能,关羽武艺绝胜华雄,可一刀斩之。”宋时江对着这个可是太了解了。

“那我军任务唯夺取汜水关耳。”陈宫说道。

“如何夺取? ”宋时江想要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速取。”陈宫说道,“趁关羽斩杀华雄,西凉兵乱之际,以雷霆之速夺得城门。如此最不损兵,亦最为快速。只是需要强兵勇将,非一般人可为。”

“好,可行。如此,我等分两步走,第一步如公所言派铁骑强将飞夺城门,此若功败,马上实行第二步,强攻夺城。”宋时江干净利落的就做下决定。

“那么,第一步如何安排?”宋时江疾走着,望向了身边的诸位大将和谋士。

“卢将军不可动,应与关羽一道吸引敌军视线。”陈宫说道,“宫建议,由林冲关胜赵云几人带队即可。”

“哦!”宋时江与卢俊义俱点点头。

说话间,众人已是到了自己营寨中军大帐。各营正副将本来一直全身披挂等候在帐中,现在见得宋时江一众如此着急,便知有事,早安静了下来。

宋时江没时间寒暄与解释,大喊道:“时间紧迫,袁绍令我军夺取汜水关。众将听令!”

众人精神一震,皆抱拳大声回道:“在!”

“命卢俊义率各步兵营、特战营于阵前列阵,配合刘备军诛杀华雄!”

“是!”卢俊义偕鲁智深、武松、典韦、刘唐、杨雄、石秀及李逵、徐宁、解珍、解宝大声应道。

“命赵云率关胜、林冲等马军八营伺机无限接近城门,候得西凉兵乱,雷霆夺得城门!”宋时江面无表情的快速命令。

“什么?赵云率领……”众将倒吸一口气,那赵云也是微微一愣。

“恩?”宋时江眼睛一瞪。

“是!”林冲关胜当即抱拳大声回应。其余正将秦明、呼延灼、董平、张清、索超、史进、穆弘等迟疑了一下也大声回应:“是!”

那赵云抱拳朗声说道:“主公!……”

宋时江摇摇手说道:“某自有数,你应也不应?”

“遵命!”赵云于是不再多说,双目精光大盛,紧紧抱拳振声回道。

“第三,若马军速取城门失败,步军弟兄拜托你们了,务必强攻城池,争取一战而下。”

“是。”卢俊义等人又一次大喊。

“好,我等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时间急迫,率队出发!”宋时江慷慨激昂的说道。

那一厢,数万西凉马步军已是叫阵半天了,如此许久都不见联军兵马出来,他们也是口干舌燥,渐渐松懈了。

赵岑驱马走到阵前,看了看两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对正是意气风发的华雄说道:“华将军,盟军可是为将军虎威所惧,今日连失两阵,怕是不敢出来了。莫若我等回关去吧。我军数万人马俱在关下,汜水关空虚呀。”

华雄傲然挺立,他兴趣正浓,喊道:“再等一会,盟军无能,容洒家再斩得一人就回。”

说话间,突然对面盟军营寨鼓声大作,中军辕门大开,无数兵马蜂拥而出,旌旗高举,遮天蔽日,更遮住了西凉军马的视线。

“哈哈,这一次出来的兵马挺多的嘛,就是乱七八糟的没个阵型,看不明白。”华雄对着赵岑大笑,嘲弄着对面的军马。

兵马正中,两骑策马而出,正是关羽和卢俊义。卢俊义见得离华雄近了,微微朝关羽一颔首,停住马步,不再向前,只留得关羽一骑继续行进。

“来将留下姓名!洒家华雄不斩无名之辈。”华雄左手牵着马缰,右手单刀直指关羽,傲然说道。

“某家关羽!”关羽冷冷说道,根本不与华雄多费口舌。已是一夹胯下战马,拖着青龙偃月刀直取华雄。

那青龙偃月刀刀头拖地,在急速的奔跑中,与地面摩擦出无数的星花。

那关羽双目本是细眯,在急速的奔跑中,也倏然圆睁,这一睁,瞬时漫天的杀气席卷向华雄而来。

华雄被这有若实质的杀气一激灵,打了寒颤。顿时大惊,不敢再有什么轻视之意,忙抖擞起精神挥舞起青铜大刀迎了上去。

“哇呀!”华雄大吼着,狰狞着黑脸一刀就斩向了迎面疾驰而来的身影。“彭”,金石之声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那是青铜大刀与那青龙偃月刀碰撞发出的震天吼叫,连地面也被撞出不浅的洞坑。

两马交错而过,已是一个回合。关羽拨转了马头,眯着丹凤眼,微微颔首说道:“华雄小儿,还不错。再来。”

说罢,又一次策马挥刀冲了上来,随即两人缠斗在了一起。顿时,飞沙走石,“彭彭”声不绝于耳,吼叫声连连不绝。霎时间,两人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双方的将士何曾见过如此激烈凶恶的打斗,比前两场高出了一个等级不止,双方都振声对己方将军大声呼喊了起来。

呼喊声响彻天地。

突然,关羽难得的一声怒吼,紧接着青龙偃月刀有若暴涨一般,形成一片刀光,斩向了华雄的腰间。华雄急忙的竖起青铜大刀招架,那青龙偃月刀却是如游龙一般,伴着那雪白的刀光,紧贴青铜大刀反向一斩。

噗!

鲜血腾起,并且伴着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华雄整个头颅冲天而起。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十八章 夺取汜水关(一)

伴随着这一声惨叫,战场瞬时一片寂静。

那关羽关云长一刀挑起华雄头颅,双目圆睁,二尺美髯无风自动,就好似那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啊!华将军死啦!华将军被那人杀死啦!”好一会,西凉军方才反应回来,惊恐的喊叫着,阵型瞬时大乱。

副将赵岑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直冒,他一把冲到了最面前,大声嘶吼道:“不要乱,不要乱。防备对面冲阵!”

正说间,果然,对面响起了暴喝声:“全军冲击!”。那是刘备坐在骏马上,手持双股大剑直指西凉军马大声下令。

杀!身旁张飞声若雷震,暴叫着策马挥舞着丈八蛇矛冲了上来。

杀!玉麒麟卢俊义也是高举麒麟黄金抢,怒吼一声,驱动着麒麟骏马狂奔而上。身后诸位梁山豪杰紧紧跟随,鲁智深武松典韦杨雄石秀等将也是策马狂冲。只有李逵还是不喜骑马,迈动宽大的步伐挥舞着双斧楞头冲上,身后副将项充李衮急的大喊:“团牌,团牌掩护!”

瞬时,杀声大起,成千上万宋刘联军同时呐喊着如岳撼山崩、海啸地塌般呼啸汹涌而上。

赵岑脸色更是大变,嘶吼声都已经沙哑:“不要乱,顶住顶住。顶住后速速撤回关内。”场面混乱嘈杂,有西凉铁骑听得命令,紧握起武器,策马冲了上去;但更多的兵马是恍若未闻,继续若无头的苍蝇一般,胡乱奔窜,不知如何。

哪有时间再迟疑。

片刻间,宋刘联军已是冲了上来。

张飞快马当先赶到,蛇矛借着马势狠狠得扎进一位西凉铁骑的身躯,枪势过猛,把那骑士扎了个通透,惨叫一声登时毙命。张飞咆哮一声,一甩蛇矛,把那死透的躯体甩向了高空,大吼道:“燕人张飞在此,西凉狗贼速来送死!”吼叫间,蛇矛就着甩势,朝四下重重的挥舞。登时,四下里哀嚎阵阵,被砸中者无不骨断肢残,瞬间被张飞扫出了半径丈八的空地。

那玉麒麟卢和卢俊义紧接着赶到,威风凛凛吼道:“杀!”。杀字一起,手中长枪化作万千条黄金色光芒,点点射向面前西凉贼众。那些西凉铁骑俱是举枪来挡,可哪里阻挡得住,只是堪堪举起,已是感觉喉头身体一凉,那万千条黄金色光芒总有一束刺进了体内。“啊”惨叫着掉下马来。

那关羽关云长本就立于阵前,他后发而先到,疾驰而至,长髯飞扬,手中青龙偃月刀刀重势大,肆意斩杀,四周阻挡无不是一刀毙命,四下头颅乱飞,血流满地,哀嚎遍野,不多时就被他冲出了偌大一条血路,无人敢来一试锋芒。

话语虽多,其实只是眨眼之事。紧接着,后面的大部队已是冲将了上来,双方展开的激烈的兵刃交接。

鲁达鲁智深大吼一声,挥舞着沉重的镔铁禅杖一记横扫,一名西凉步兵惨叫着便被腰斩当场,血淋淋、花花绿绿的肚肠内脏瞬间洒满在地。

那武松驱马狠狠撞入敌阵,“希”战马悲鸣一声,人立而起,却原来是有四五支长枪扎入了脖颈与身躯。武松纵身一跃,空中一个翻腾,左右双手俱是一个横劈,镔铁雪花刀一闪而过,数个头颅刷的应声飞起,数秒之后,颈间鲜血喷涌而射,端的是鲜血淋漓。

赵岑见得盟军勇猛,更加焦急,嘶吼道:“顶住顶住!顶住才能退!”他刷刷几刀砍死了几名惊慌失措,转身后逃的卒子。吼道:“现在后逃只是被宰的份。先顶住!顶住!”他一夹马背,举起大刀喊道:“更我上!西凉铁骑,天下无敌!”

“西凉铁骑,天下无敌!”一部分的铁骑聚拢了起来,随着赵岑的吼叫,慢慢的冷静了下来。铁骑先是踱步,继而加速,继而疾驰,在不长的一段距离内居然形成了可怕的冲击速度,以赵岑为箭头,狠狠的扎进了联军的阵营。

直面赵岑的是护卫军步军第二营,主将武松早已砍杀在前面了,整个营队在副将施恩、宋万、杜迁的带领下本是长驱直入。西凉铁骑如此有组织狠狠的扎了过来,顿时猝不及防。“啊”,无数的步兵士卒被长枪扎了个通透,就算没被扎到,亦是被那紧跟而来的战马撞个胸骨粉碎,口吐鲜血,惨叫不已。霎时间,步军第二营成为了人间地狱,断臂残肢不计其数,红的鲜血,白的脑浆,花绿的内脏肚肠,更有那踩踏成稀烂的肉泥,已是无法直视。

施恩一枪挑开了恶狠狠扎过来的长枪,却不提防西凉战马狠狠的撞了过来,他“彭”的一声已被撞出了数米之远,“噗”的一声,口中吐出大口鲜血。来不及站起,那西凉赵岑已是狞笑着策马赶了上来,一刀砍了下来,眼见头颅已是不保。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大铁戟狠狠的砸了过来,“砰”的一声重响,撞开了赵岑的大刀。

“休要伤了某兄弟!”雷吼般的声音响起。赵岑急急转头来看,却看见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至,马上一位铁塔般的凶恶战将右手高举着一只大铁戟冲了过来。

早有几匹西凉铁骑举枪迎了上去,那战将居然不闪不避,大铁戟一个重扫,那几把长枪已是“噗啦”一声折断,继而又是一个反扫,那几个骑士惨叫着半截身子抛飞了出去。

赵岑色变,深吸一口气,举起大刀,吼道:“西凉铁骑,天下……”。

话音未落,那战将居然已是冲撞了过来,右手大铁戟继续横扫,赵岑反应不及,避无可避,偌大一个头颅已是高高飞上了天。

“天下无敌个鸟!不是某典韦一合之敌。”那战将咧嘴大笑,雷鸣般吼叫着,原来他是典韦。

其余的西凉铁骑见得赵岑也已毙命,那典韦又是如此这般勇猛凶恶,哪还有勇气再战,都惊叫着丢下了武器,策马四处乱奔。

唯一一处有组织的抵抗也就这样消灭了。士气大挫的董卓西凉兵马哪还能阻挡宋刘联军的厮杀,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争先恐后的往汜水关城门跑去,只恨爹妈少生了几条腿。

那些城门守军见得自家军马狼狈地败逃而回了,忙不吝降下了吊桥。

西凉兵马蜂拥着逃窜进城门,只可惜大家俱是一心想着逃窜进门,没了个章法,都在关门口挤成了一团,难以通畅,骂声一片,甚至还不时有兵马被挤下了护城河。

离汜水关城门侧面,数将跨马而立,居中一将白衣银甲,正是赵云赵子龙,他见得如此,大吼道:“正是此时!进攻!”

霎时,马蹄声大作,数千骑士如箭一般冲向城门,汹涌如潮,席卷一切。

“不!不!”关隘上的李肃见得吊桥降下,已是满身怒火,急急赶过来;这时更看到侧面数千骑兵疾驰过来,哪不吓得魂飞魄散?“快,快,快,拉起吊桥……拉起吊桥……”

吊桥上满是兵马,哪里是拉得起来。

李肃咬牙切齿,大声喊到:“快、快,射死桥上人马,拉上吊桥!”

顿时,关上箭如雨下,吊桥上西凉士卒惨叫着掉下马来掉下了护城河,其余绝大部分西凉军卒哪还敢抢上吊桥,他们或者四散奔逃,或者在关下破口大骂。

“快!快!拉上!拉上!”李肃大叫着,催促着士卒快快拉起吊桥。

“隆隆”吊桥缓缓升起,一点一点的离开的桥头。

一声长啸!突然,一个白色的巨大身影跃然而起,一匹神骏的白马“唏律律”一声腾空而起,跳上了吊桥,继而呼啸着冲进了关门。

“不!不!射死他!有人进来了。”李肃大喊着,他甚至一把夺过一只弓箭,往那城下白马就射了起来。

紧接着又一匹战马跃上了吊桥,马上骑士挥舞着丈八蛇矛拨打箭矢冲进了城门;又是一匹战马跃起,那骑士同样边挥舞着青龙偃月刀拨打箭矢冲进了城门。

吊桥越来越高,紧随着的战马已是无法跳起,后来者只好恨恨的吼叫着,一边举弓射向关上,帮忙减轻进城者压力;一边驱赶着四散奔逃的西凉将士们,众人吼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李肃分了一半的士卒与关下兵马对射,一方面分出一半军马去拦截冲进来的三匹战马。他狰狞着本是清秀的脸吼道:“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否则关隘不保。”

那进城者三将自是赵云、林冲与关胜。

城门内关隘下密密麻麻拥挤着刚刚逃窜回来的西凉将士,更还有无数将士受命从两边城墙马道上冲下来。

三人对视一下,大笑。

赵云吼道:“夺下吊桥!”吼毕,手中龙胆亮银枪一抖,抖出无数个枪花,幻起无数个枪芒,刺入四周西凉将士体内,无数的士卒惨叫着扑到在地。

林冲虎目怒睁,虎吼一声:“就是这样!”那紧握的丈八蛇矛直直一捅,已是有三两个西凉士卒被捅了个透心凉。他又是虎吼一声,猛地一发力,把串在矛上的士卒身躯砸向持枪冲过来的士卒,顺势一个横扫,枪棒折断,一大片的士卒哭叫着扑倒在地,已是颈断骨碎,血流遍地了。

大刀关胜一向沉稳,不喜说话,他只是低沉吼叫一声,手中沉重的青龙偃月刀左右劈砍,每一刀下去莫不是血光迸溅,断肢残躯、碎肠烂脏合着惨叫声四下狂飞,反而场面最是血腥。

杀!杀!杀!

不知面对着西凉士卒到底有多少,三人只管朝着马道一路斩杀过去。杀戮再杀戮,无数的西凉士卒就这样倒在了三人的刀枪之下,根本无法抵挡,犹如三尊杀神。

不知不觉,三人已是冲上了马道,已是冲上了城楼。身后已是倒下了数以百计的完整或是残破的尸体,还有残留幸存的却是已经失魂落魄的西凉子弟。

李肃看向这三位杀神一般的骑士,缓缓的拔出佩剑,惨笑道:“我已尽力矣,主公!”说完,举剑往颈间一抹,“轰然”一声重重向后栽倒在地。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五十九章 夺取汜水关(二)

“投降不杀!”林冲举起丈八长矛,朝着四周战战兢兢的举着刀剑弓箭的西凉士卒虎吼道,“你等将军俱已身亡,顽抗无用!”

“咣当!”一个士卒大叫着丢下了长枪。

“咣当,咣当……”更多的西凉士卒默默的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汜水关定矣!”赵云俊朗无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一笑,纵是满脸的污血也抵挡不住阳光般俊朗。

“小心!”突然,一只箭矢往赵云门面疾射而来,关胜举刀欲挡,已是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好一个赵子龙,却是侧身微微一转头,稳稳一口咬住了疾射而来的箭矢。

“好眼力!”关胜不由得赞道。

“不要再顽抗了,没用的。”赵云一口吐掉箭矢,清朗声响起,星目炯炯,射向四方,直透人心,“投降吧,投降了就能活命,这一箭某不会见怪,再不投降,就别怪某下杀手了。”

“投降吧!”手中还拿着刀箭的剩余西凉士卒相互望了望,死心的丢下了武器。

“放下吊桥。”关胜驱使着几位士卒。

“轰隆隆”,吊桥刚一落地,城下已候得急不可耐的护卫军马军将士早呼啸着冲进了汜水关。

不一会儿,后面跟随过来的宋刘联军也一齐进入了关内。

刘备驱马赶到了关下,满眼羡慕的望着在城门口迎接的赵云关胜林冲三人。

这时宋时江也率着近卫营与医疗救助营赶到。刘备拱手笑道:“恭喜公明兄。夺得汜水关,立下大功。兄长麾下神勇呀。”

宋时江大笑,也向刘备抱拳拱手说道:“某也恭喜玄德兄呀,关将军神勇,力斩华雄,必将名扬天下!”

“哪里哪里,不若公明兄夺关之功甚矣!”刘备摇摇头呀。

宋时江一思量,也对。本来光焰万丈长的斩杀西凉猛将华雄之功,今日在这个夺得汜水关的功劳前一对比,似乎不那么耀眼了。惭愧、惭愧!宋时江也是摇头,这不是我的本意呀。刘备兄,关老爷,对不住对不住。呵呵

宋时江微笑着向刘备说道:“此一仗,某两家同进退,共对敌。又何必比个甚么高低厉害。请,进关说话。”

这一仗,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早有斥候报到联军中军大帐。

“报!刘备帐下关羽阵斩华雄。”

帐内一片哗然,“厉害,果然厉害!”曹操一片喜色,称赞道。袁绍也是大喜,作为联军盟主,近来屡屡被那华雄战败,他也是压力颇重呀,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只有那袁术满脸郁闷,阴着脸冷哼了一声:“一县令手下小卒,安敢耀武扬威!”。

“再报!宋江帐下已夺得汜水关,请众大人驻扎关内!”不一会儿,斥候又是高声来报告。

“咣当”一声,袁术举着的酒盅不自觉砰然掉到了地上。

全场一片寂静!

“什么?”一会曹操率先回过神来,大叫道。

斥候跪拜于地,再一次大声报告道:“宋江已夺得汜水关,有请众大人驻扎关内!”

“哈哈!宋江!厉害,厉害!”曹操昂头大笑。那端坐于一侧的东郡太守乔瑁更是不顾名士形象,咧嘴大笑了起来。

袁绍也回过神来,今天的惊喜真是太多了,他一拍案几,神采奕奕,大声说道:“来人,备马。往汜水关。”

好一阵忙碌,宋江已是完整占得汜水关。清点一下战果,这一仗关羽斩杀华雄、典韦斩杀赵岑、李肃自杀,宋刘联军斩杀西凉士卒万余,俘虏两万多人,还有万余四散,想必是逃回洛阳通风报信去也。自己这边死伤一千余人,其中武松步军第二营最为惨重,八百士卒留下不足三百,副将施恩伤重不治,成为第二个入汉后身死的梁山好汉。

现在,武松正紧紧抱着自己副将的遗体,眼睛已是一片血红,散发出骇人的光芒。宋时江双手扶在了武松肩上,面色悲凄,双目红肿,几欲落泪,说道:“宋某心若是刀割一般呀,又一位我等弟兄离某而去也。”

吴用陪在宋时江一旁,劝慰道:“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士难免阵上亡!主公,不要过于悲凄呀,不可坏了身体,我等大业才刚开始,离不得主公。”

一旁卢俊义低沉说道:“主公,该是怨某。若不是某争那功劳,施恩兄弟不会死呀!”紧抱着施恩的武松听得卢俊义如此说话,本是一动不动的强壮身躯瞬时一动,那血色的目光猛然望向了卢俊义。但只是一望而已,他立马收回了目光,依旧一动不动。

宋时江大骇,急急说道:“卢将军,不必自责了。请命杀敌,理所应当。某只是感伤兄弟逝命,不复一道快意纵横矣。”他叹了口气,说道:“吴军师,到时你与公孙道长一道,好好安葬了施恩兄弟罢。等将来,为其……”他不再说了下去。

正说间,帐下匆匆来报:“主公,袁盟主携众位大人已马上至城门矣。”

宋时江双手一抹湿润面颊,振声说道:“除武松、杜迁、宋万在此外,余者随我出关恭迎袁绍盟主。”匆匆走向城门,刘关张三人也已经在了,双方人马汇齐,俱在城门外等候。

不多时,盟军各诸侯及帐下文武俱驱马奔将了过来,乌压压的一大片。盟主袁绍一马当前,身着华服,面带笑容,神采飞扬。

宋时江并刘备及帐下抱拳大叫:“参见盟主,参见各镇大人!”

袁绍一拉骏马,目视宋时江,大笑说道:“宋县令,了不起呀了不起,为我盟军夺得了汜水关,当立一大功呀!”

宋时江也是面带笑意,却突然发现身旁刘备目光中的嫉妒羡慕意。他拱手大笑说道:“盟主,能夺得汜水关隘,全赖盟主天威,以及刘县令麾下关将军斩杀猛将华雄呀。我部只是觑得良机而已。”

袁绍乐上了眉梢,放声大笑道:“宋县令,你倒是有趣,原来某也是有大功的呀。”

身后袁术策马赶了上来,挤着瘦削的脑袋说道:“宋县令,是不是得感谢某袁术呀,让你获得如此良机,立得如此功劳!”

宋时江面色一滞,这死不要脸的,一心想暗算我的家伙,现在倒如此反过来说道了。宋时江于是并不答话,打了个哈哈,说道:“请,请盟主及诸位大人入关。”

众人于是鱼贯而入。曹操策马进了城门,侧身朝宋时江嚷道:“宋县令,那壶酒还未曾吃下哩。我等何时再吃?”

宋时江大笑,恭敬说道:“曹公,候得曹公有空,某随时可以。”

“好!一言为定……”曹操慢慢入内,声音继续传了回来,“带上你的猛将,为宋县令贺……”

乔瑁也过来,他却是不急进城,纵身下马,大笑着走向宋时江。

宋时江急急走上前去,低头恭敬的说道:“乔公!不负君望。”

乔瑁满意的望着宋时江,笑呵呵说道:“带你前来聚义,算是带对了。为公明贺。”

宋时江恭敬说道:“都是乔公信任呀。乔公,请。”

……

当日,袁绍入了汜水关,命人备下酒肉犒赏三军,更是在汜水关大摆筵席以做庆贺。

众诸侯依旧依爵位年齿分列就座,各自文武众臣端坐于后。

袁绍于上首高高举杯,大声说道:“诸位,自我等各镇聚义始,已有月余,今日终于迈出了攻打洛阳的坚实的一步,取下汜水关。来,诸位,为宋县令贺!”

“不不不!”宋时江可不想让众诸侯羡慕,那意味着是众人计算的对象呀。他急忙出列,躬身恭敬的说道,“盟主,诸位大人。宋江只是在诸位大人的基础上,偶然吃得战果而已,实不是我部的功劳。前番先有孙坚将军冲锋在前,杀敌无数,斩得汜水守将胡轸……”那孙坚居于帐中,听了宋时江如此一说,不由得面带笑意。

“后有韩馥刺史和袁术太守帐下忠心报国,不惜殒命沙场……”冀州刺史韩馥听了,也是笑逐颜开,损失大将的肉痛都小了点。

“更有众家诸侯群策群力,献计献策……”

“还有与某宋江并肩作战的刘县令,其麾下关羽阵斩华雄那才是此仗关键……”刘备依旧是不动声色,坐于身后的关羽倒是精光一闪,面带一丝微笑了。

宋时江继续说道:“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袁盟主天威,调配得当,众家兄弟方能众志成城,汜水关才成一战而下!所以,这功不是某宋江一人的,是以袁盟主为首的诸家大人了,来,为大人们贺!”

“这宋江,有趣!……”袁绍呵呵直笑,手指着宋时江摇头说道。

众诸侯俱是老奸巨猾之辈,本都妒忌宋江立下大功,如此见得宋江不肯独揽功劳,硬要均分,于是都是呵呵大笑。

袁绍手举酒杯,笑吟吟说道:“既然如此,那诸位,为我军攻取汜水关贺!来,饮满此杯!”

一杯饮罢。袁绍大笑,说道:“诸位且随意。明天休整一日,后日兵发虎牢!”

曹操拿着酒杯走到了宋时江几前,宋时江急忙起身,恭敬拜道:“曹公!”

曹操笑着说道:“公明呀,前番说过,当敬公明及麾下勇将一盅酒,公明可介绍操认识?”

宋时江说道:“这是自然。容某介绍。恩,某帐下谋士陈宫陈公台、吴用吴加亮。”

曹操形容一阵尴尬,宋时江身后陈宫更是冷哼一声。

宋时江暗暗吐舌,忙转移话题道:“此几位乃某帐下大将。卢和卢俊义,赵云赵子龙,关胜,林冲。”

众将俱是躬身向曹操一拜,说道:“拜见曹公!”

曹操举起酒杯,笑着说道:“四位将军,如此英武不凡,曹操好生佩服呀。来,敬将军们一杯酒。”众人于是满饮。

曹操又再一次举杯,说道:“为将军们骁勇无敌贺,来,再饮。”四人于是再次满饮。

宋时江以为曹操敬完酒就要回席了,谁知道他居然就不离开了,就在四将旁边安坐了下来,频频向四将敬酒,特别是向卢和卢俊义。

宋时江与四将俱是聪明人,曹操目的何在,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卢俊义打了个酒嗝,借着酒劲大声说道:“我家兄长心怀仁义,胸有韬略,虽潜龙在渊,我等俱愿誓死追随,无怨无悔矣。”

曹操听罢,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众将已经知晓了,已经委婉的表明了态度。他朗声大笑,再一次举起酒杯,说道:“如此,操更是敬佩诸位将军的忠义。干了此杯。”

饮罢,潇洒的离开了。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十章 虎牢关

汜水关以西就是虎牢关隘。

这虎牢关隘,又名古崤关,因传闻周穆王曾将进献的猛虎圈养于此而名虎牢。这里秦时置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更重要的是,这虎牢关离洛阳五十里,若占得虎牢关,洛阳就如撕去衣裳的少女一般,尽皆裸露矣。

两万不到西凉残兵丢盔弃甲的向西逃至了虎牢关。虎牢守将收拢得残兵败将,慌忙写了告急文书,让斥候快马加鞭送至洛阳。

时董卓正在大宴群臣,丝竹靡靡,歌舞菲菲,酒宴正酣,见得斥候慌慌张张跑将进来,不由得恼怒异常,拉下脸皮吼道:“慌张个鸟!何事速速报来!”

斥候慌忙拜倒,不敢直说,只战战兢兢地递上文书。

一旁的董卓女婿同时也是谋士李儒见状,起身拿过文书,双手递由董卓。

董卓大叫:“哎,文优呀,你看便是,递与老夫若何?”

李儒笑道:“小婿如何僭越了得。”说罢,打开文书一看,却是面色剧变。

董卓见状,忙问道:“文优,如何了?”

李儒闭眼摇头,哀叹道:“华雄被斩,汜水关已失矣!”

“甚?”董卓听罢,一把掷了酒盅,猛的一脚踹开几案,登时,几案倾覆,瓜果菜肴酒浆倾洒一地,吼道,“给俺撤了酒宴,议事!议事!”

席中舞姬慌忙的退了出去,帐下文武也是急急的停了饮酒嬉乐。

董卓环视文武群臣,说道:“今损了上将华雄,失了汜水关隘,贼势浩大,将直奔虎牢关矣。我等该如何,诸位议上一议罢。”

众臣骇然。

唯有右首武将席第一个位置有一将猛然站起,振声喝道:“此又有何惧,虎牢关未失,我西凉铁骑犹在,有我吕布在此,自去驱赶了关东贼子便是。”此将便是吕布吕奉先,身高一丈,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绵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背后扎八背护旗,说话间,威风凛凛,睥睨八方。

左首李儒拱手说道:“奉先将军说的正是,我虎牢关隘未失,何惧之有。我有吕布将军之勇,西凉铁骑之威,请丞相亲领大军奔赴虎牢,关东群凶自可平矣。”

“好!”董卓大笑:“老夫就去会会那些不知好歹的贼子们。”

于是董卓遂亲自率领二十万西凉马步兵,同李儒、吕布、樊稠、张济等一道奔赴了虎牢关。军马到关,董卓令吕布领五万去关前扎住大寨,自己领十五万在关上屯住,两军互成犄角之势。

话说这厢袁绍联军占得了汜水雄关,更是士气大振。稍作休整后,留下冀州刺史韩馥及本部镇守汜水关,其余十九镇尽起大军赶赴虎牢关。

宋时江不欲再参与厮杀,增加己方本部人马伤亡。他推诿汜水关一战本部人马死伤太甚,须得休整一番才是。

袁绍不肯,说宋部勇猛,攻打虎牢不可或缺。于是,特许汜水关物资宋江一镇先行补给取用,同时两万多降兵先拨一万补充宋江一镇,余者再拨予长沙太守孙坚平原县令刘备与其余各镇,以示对宋时江和其余诸镇功劳的奖励。

宋时江方而勉强同意继续西进,内心已是暗自兴奋不已。急忙令林冲带领黄信孙立及帐下军官训练营前去挑拣训练西凉降卒,特别是铁骑降卒;又令吴用携带关胜秦明董平几个马军营前去挑拣战马及装备物资,万幸一切降卒物资俱是自己一战拿下更有盟主袁绍肯许,挑拣工作顺利异常,只是忙得诸营诸将没日没夜无得休息。

如此奖励,千金买骨,极大刺激了其余诸镇,俱是两眼通红的盯着了宋时江。特别是刘备,凭斩杀华雄之功,却因为袁术等作祟,只分得两千降兵,虽神色不动,但那羡慕不已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第五镇河内太守王匡暗自思忖:“汜水关一战而下,西凉人马早已魂飞魄散了,不若先行到达虎牢,不定也抢个功劳。”如此一想,本部麾下人马于是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到了虎牢关下。

人呀,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有个贪功的想法。王匡率着本部人马急匆匆地赶到了虎牢关,哪知道这关下吕布正率着万余西凉铁骑列成阵势,以逸待劳矣。

吕布见得东方数千上万人马汹涌而至,不足四五里,朗声大喝一声,“杀!”。当先高举方天画戟,纵起嘶风赤兔马就冲了出去。

“西凉铁骑,天下无敌!杀!杀!”身后西凉铁骑齐声高吼着,在最前面两位全身战甲的将军指挥下,开始有节奏的踏步,继而加速,如那钢铁洪流一般呼啸着席卷了过去。

“咚咚咚……”战鼓声起。“呜呜呜……”号角声起。

吕布赤兔马如风似电,瞬间已是与王匡先头大将接触。

那大将身高体壮,驾马直奔,手持一杆长枪,威风凛凛喊道:“河内方悦在此,来将通名受死!”

吕布虎目一撇,轻蔑一笑,懒得答话,挺起方天画戟策马继续直冲。

方悦也算是河内名将,见得吕布如此,大怒,也是挺起长枪,驱起劲马,与那吕布对冲。

“砰”,两马对冲,狠狠的对撞在了一起,两将兵刃相撞,发出铁石惊鸣之声。一瞬之后,两马分离,却只见大将方悦手中钢枪已是扭曲成奇怪的模样,上身连环铠甲铠甲破碎,现出一道贯穿胸膛的戟痕。方悦不敢相信的低头望了一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登时后仰坠下马来,不复有任何声息。

吕布森然一笑,并不降马速,继续单马挺戟直直冲进了王匡大军。如此一冲,却是犹如热刀插进油脂里,王匡军登时大乱起来,残肢断臂,头颅血肉,瞬间漫天乱飞;红的鲜血,白的脑浆,花绿的内脏肚肠,抛洒一地;士卒惨叫,战马悲鸣,单单一将已是搅得王匡大军天翻地覆。

紧接着后面万余西凉铁骑业已席卷而至,“轰”,黑色的铁骑若饿狼般吞噬着土黄色服饰的王匡军队。锋利的长枪借着马势狠狠的冲刺进了对方的身体,纵有团牌和铠甲保护并无多大用处,长枪冲刺到者莫不是牌裂铠碎,惨叫着向后飞起。

王匡军队已是大败,士卒们胆颤心裂,抱头鼠窜,四散奔走。阵后那河内太守王匡早也是吓得脸色煞白,不住的颤抖,掉转马头,死命的向后逃窜。西凉骑兵紧追不舍,欲得全功。

所幸后面其余几镇军马此时也已赶到,袁遗、孔融等诸侯望见王匡被追,急急派着大军来救王匡。吕布见得关东人马众多,自家军马追赶太快,阵列已散,于是停止了追击,原路返回。光是回来路上,随手砍杀,也又斩了上千人马。

各镇诸侯觑见吕布勇猛,哪敢再战,后退了三十余里扎下营寨,等着盟军大部到来。

不两日,十九镇军马俱到,往前二十里离虎牢关十里处,合在一处安营扎寨。前置无数鹿角、马障,后树巨木栏栅,四方高立高塔瞭望台。营内帐篷密密麻麻,紧紧挨挨;牙旗大纛,赤橙青黄,随风猎猎,遮天蔽日;刀枪剑戟,斧钺刀叉,森森寒意,迎日闪光。

袁绍中军大帐,各路诸侯已是汇聚一堂。

王匡面色灰败,心有余悸,大叫道:“吕布那厮太是勇武,无人可敌。”

袁绍那英武雄阔的脸瞬时拉了下来,他抚着长须,不悦的说道:“公节,莫长他人士气。若不是你贪得功劳,冒失突进,又岂有如此大败。”

王匡很是不服,争辩道:“某帐下上将方悦武艺高强,有万夫难挡之勇,竟不是那吕布一合之敌呀!”

第十五镇诸侯上党太守张杨不屑王匡的贪功冒进,哪听得进他的争辩,冷笑道:“那方悦怕不是徒有虚名罢。”

“你……”王匡怒了,狠狠地一甩儒袖,恨恨说道:“不听我言,悔之晚亦!”

正说间,有斥候进账来报:“那吕布前来搦战!”

王匡闻报,冷冷大笑:“君等自可前去一战,便可知晓。稚生兄,你如此雄壮,不若你部前去斩了那吕布,得一大功?”

张杨乃是个直爽之人,哪受得了王匡如此嘲讽,大怒说道:“公节兄真欺我帐下无人不成?”他转身朝向袁绍大叫道:“盟主,张杨愿与那西凉吕布决一死战,不胜不归。但请诸君出营一观,那吕布可是天下无敌否?还是那王太守夸大其词。”

“你!”王匡气得直哆嗦,伸出食指直直指着张杨,骂道,“张杨,莫说某不告诉你,你就等着悔去吧……”

“好了。”袁绍也不是很服气,他打断了王匡的话语,说道:“那就许张杨太守率本部出战,我等众人阵后观战。”

“诺!”张扬领命,赳赳走出中军大帐,自去召集本部去也。

宋时江摇摇头,率着自家文武众将,跟随众诸侯出了营寨。内心也是思量不已,要不要出来劝阻那上党太守张杨一番。“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吕布可是这汉末第一勇将呀。你张杨出击纯粹是自取灭亡。可他又是苦恼,如何劝阻?现在的局面下再去劝阻纯粹是讨人嫌弃,搞不好还会被记恨上,特别是现在各个诸侯俱是各有私心各自计算的情况下。

“唉!”他不禁是叹了口气,暗暗思忖,唯只有候得危急时派部下相救,这样可能最好了,也算对得起这些个无冤无仇的盟军队友了,可能还能收获一些善意。

一旁并行齐走的刘备一直对宋时江很是上心,他见得宋时江叹气,不禁颇有好奇,不动声色,悄悄拉扯了一下宋时江说道:“公明兄,为何叹气?莫不是不看好张杨太守?”

宋时江点点头,回说道:“玄德兄,正是如此。兄长可曾听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一语?”

刘备摇头,说道:“备孤陋寡闻了,未曾听说。如此说来,这吕布可是比那华雄还是雄壮几分?”

宋时江一想,也对,“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熟语怎么可能现在就出现。它很可能是那罗贯中创造的呀,而且就算是这汉时就流传的,也最起码要那吕布征战天下,挑遍群豪,杀戮多人后才产生呀。

他笑笑,说道:“今日之后,玄德兄就可知晓了。”

“如此!”刘备听了,双目中精光一闪。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十一章 神将吕布

话说那吕布领着万余西凉铁骑列阵于联军大营前面,身后两员副将紧紧相随。这两将正是前几日率队列阵冲击王匡军马的那两位。其中一位,满身披挂,面色稍黑,鼻高唇厚,面容坚毅,个虽不高却给人一种稳重如山的感觉;另外一位亦是一身铠甲,身材颀长,面白短须,双眉入鬓,目光炯炯,直射如箭。

吕布昂首叫道:“高顺,文远,那关东贼子半天不肯出战,且看某给其添些油火。”原来这两副将是高顺与张辽张文远,三人俱是那并州人士,早先同随并州刺史丁原,丁原死后一并降了董卓。

吕布随手抓起腰间龙舌大弓,搭起长箭,朝那联军营门前高举的各色大纛瞄去,他看了看,对着正中最为粗高,上书“袁”字的大纛冷笑道:“可笑袁家四世三公,一朝家族俱灭,徒剩几个沽名钓誉之徒耳。不若让某一并灭了罢。”说罢,只听得“刷”一声弓弦声动,那“袁”字大旗应声倒下。惊得营门口护旗将士抱头鼠窜,冲入营寨中报告去了。

不多时,张杨召集妥当,率着本部人马鱼贯奔出辕门,于营寨前列阵排开。身后十八镇诸侯及其帐下谋士武将俱是压阵观战。

张杨持剑遥遥指向吕布说道:“谁敢出战?”

身后一将举枪大喊:“俺愿为太守砍下吕布头颅!”

张杨一看,正是帐下大将穆顺,不由大喜,叫到:“穆将军,就让诸家见识我上党军将的勇武。”

穆顺嚷道:“遵命!”说罢,挺起长枪,猛地一蹬胯下骏马,急速往阵中奔驰而去。

那边吕布一见,睥睨一笑,振声叫道:“来得好。”也是拍动嘶风赤兔马,挺起方天画戟,就往阵中疾驰。

两马交汇,穆顺枪借马势,狠狠往吕布身上扎去,只盼一枪就捅那吕布一个血窟窿。

吕布冷冷一笑,手起戟落,“彭”的一声,那长枪便已不由自主重重的弹向地面,继而挥戟一刺,“噗”的一声,戟尖已深深扎进穆顺的胸膛。

吕布大笑,双手一发力,方天画戟高高挑起穆顺身躯,朝那盟军高声吼道:“如此人物,也敢来战?太小瞧某吕布也!”话毕,舞动画戟,狠狠的把那穆顺尸体砸向联军阵营。“轰”只一声,尸身撞地,尘土冲天而起,更溅起漫天的血肉残渣。

“哪个再来送死?”吕布面露凶光,朝着盟军大吼道。

那阵前张杨见得吕布如此勇武残暴,手下大将穆顺居然不是一合之敌,面色顿时变得煞白,哪里还记得先前在中军大帐的豪言壮语,举剑之手战战栗栗,几欲坠马,不敢再有多言。

阵后众诸侯也是大惊。

河内太守王匡嚷道:“瞧见否,吕布神将,天下莫当也!”

众诸侯尽皆点头。但也有人并不相信,如雷霆般吼声响起:“俺武安国不服!”

众诸侯闻声望去,只见北海太守孔融身后闪出一员大将,那大将高约两米,熊虎身躯,浓眉环眼,满面虬髯。他声若洪钟,大声叫道:“盟主,主公,俺武安国愿去一战!”

袁绍大喜,说道:“速去,若赢了那吕布,许你第一等功劳。”

北海太守孔融却是大为忧虑,他愁眉说道:“安国,那吕布神勇,若不可敌,亦要保得自己。”

武安国憨声憨气回道:“俺省得。”

孔融依旧担忧,四下作揖,说道:“诸君,融麾下勇将不多,止武安国一个,其若不敌,万请救援。”

孔融平素为人良善,前番也刚救了河内太守王匡,王匡感其恩,说道:“文举高义,好客礼贤,爱将若子呀,你家武安国若不敌,某必率残军誓死扑救。”

其余诸侯也说道:“文举,我等自会吩咐左右随时上前。”

孔融方才依依放得武安国离去。

武安国双手抓起两个四十余斤重大锤,飞马驰入阵中,大声吼道:“吕布,俺武安国来也。”

吕布早已望见,并不废话,冷冷一笑,提起方天画戟策马就向着武安国冲去。赤兔马如此神骏,一个呼吸之间就已冲至武安国马前,手中方天画戟就着马的冲劲,狠狠刺出,霎时尖锐的破风劲气,呼啸而出,犹如一道青色的闪电一般。

武安国看似憨厚,却是精明,双目瞳孔急速收缩,暴吼一声,右手大锤化作一道黑影,夹着乎乎风声,“砰”的一声狠狠的砸在了方天画戟上;几乎同一时间,左手大锤亦是猛砸了过来,“砰”的又是一声砸在戟身。接连两砸,方天画戟已是朝向身侧,赤兔马纵身奔驰而过,如此猛烈的攻击自然消弭于无形。

“不错,比前番那些花拳绣腿强多了。”赤兔马冲出了十几步方才停住脚步,吕布策马转过身子,朝那武安国大声称赞道,“那么,就来好好的斗一斗吧!”

说罢,吕布高高举起了方天画戟,瞬时,一股磅礴的气息透体而出,赤兔马猛然加速,那铁戟宛若泰山,挟持着劲风,直直向武安国头上压来,霸道绝伦。

武安国又是怒吼一声,无惧那霸道绝伦的一戟,双锤也是高高举起,迎上了方天画戟。

“轰”,大锤与那铁戟正面猛的撞在了一起,实打实,顿时冲天的撞击声响起,撞得人耳生疼。

“力气不错。”吕布暗自思量道。

“痛快!痛快!”武安国大吼道。

联军阵营宋时江身后,一众文武中,鲁智深大声叫唤了起来:“那武安国端的是条汉子,洒家喜欢。典韦兄弟,那家伙气力不错。”

一旁典韦说话了,声音粗豪:“不错,某也喜欢这汉子了。气力嘛,比某家是弱个几分的,不过很是不错了。”

宋时江听得身后议论,接口说道:“兄弟们若是看中那武安国,一会他不敌之时,你等尽与我上去救人。”

“遵命!”聚在后面的武将有卢俊义、赵云、鲁智深、武松、典韦等诸多将领,俱拱手接令。众人于是身不离鞍,兵器在手,时刻做好了准备。(有看官要问,林冲及马军诸营主将哪里去了,他们散作几路,俱在汜水关和自己营寨内捡拔训练西凉降卒呢,已是多日劳累不曾片刻休息。)

这边说话间,阵中两将已是缠斗在了一起。一个武艺高强、天下无双,一个浑身蛮力、力大如牛,“轰轰轰”一声声惊雷般的碰撞声惊得四方围观色变不已,无数的碎石尘土在碰撞中漫天飞舞,将两人的身形弥漫。

“不好!”赵云艺高眼毒,振声说道,“吕布是故意硬碰硬的,只为费那武安国气力。待得武安国举锤迟缓之际,就是其授首之时。”

“什么?”鲁智深大惊,大叫起来,“难不成吕布气力比武安国还大?”

“不是气力更大,是气力更绵延,更会合理发力。”赵云缓缓说着,眼睛已是变得闪亮,发出震撼人心的光芒。他也是心痒了,真想和那吕布斗上一斗呀,遇上一位绝顶高手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呀。

“若不想那武安国死,该去救援了。”赵云目不转睛的望着场中打斗,就算尘土弥漫也遮挡不住他的目光。“准备……出发……”

说话间,阵中又是激斗碰撞了好几个回合。却只见武安国的大锤已是慢慢的迟缓了下来,不复先前的快速凌厉。

“受死吧!”吕布突的发出一声大吼,方天画戟一戟劈出,当头对着武安国怒斩而下。武安国察觉到这一戟的凶猛,也是怒吼一声,竭尽全身的气力,双锤交叉,硬生生将这霸道凌厉无比的一戟挡了下来。

可惜这一戟实在过于凌厉,“噗”只一声,武安国左手手腕应声而断,继而“砰”的一声,数十斤重的大锤带着左手重重的坠落在了地上。

“受死吧!”吕布见得一击未曾击杀成功,又是一声大吼,方天画戟画个圈后就势收回,又是朝那武安国头颅重重击下。

众诸侯反应不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猛将武安国亦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彭”的一声,一支鹅蛋粗大铁戟重重的撞上了凌厉击下的方天画戟,力气是如此之重,重得就算是吕布也是双臂发麻,画戟亦是几乎脱手,狠狠的歪向了一边。

“还不快跑!”粗豪声震天响起。

却原来是赵云提早发觉武安国不敌,叫出声来。宋时江帐下将佐闻到之后俱快马齐出来救,鲁智深典韦两人最是焦急,快马加鞭,当先赶到,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武安国手腕已断。典韦见得吕布还要击杀,右手重重甩出大铁戟,救下了武安国。

鲁智深见得时机,一把捞起武安国庞大身子,置于自己马上,向己方阵营策马跑去。

“何人还来送死?报上名来!”吕布方天画戟被撞,满腔的怒火霎时升起,红着一双吐火的双眼,咬牙切齿吼道,那本是俊朗伟壮的脸庞变得狰狞起来。

典韦呵呵笑着,大声叫道:“某家典韦。”

“典韦,受死吧!”吕布听得大名,虎吼一声,双臂高举,方天画戟透出漫天的杀气,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狠狠的砸向典韦。

“吼!”震天的呼吼声响了起来,典韦见得吕布凶残,不由也是怒目圆睁,怒吼一声,双手紧紧的握住剩余的那支大铁戟,狠狠的抡了回去,那铁戟瞬时只见黑色的身影,携带乎乎的风声。

“轰!”两戟相撞,同样发出了冲天的巨响,听者无不是气血上涌,翻腾不已,“唏律律”,两匹战马齐声悲鸣着,直直后蹬了好几步。

吕布双臂顿时发麻,思量道:“比那武安国气力还要大上几分。”于是,面色登时凝重了起来,原先那怒气与嚣张俱已消失无影无踪。

典韦也是面色凝重,他本使双戟,如今只有一戟在手,与那吕布方天画戟相比,足足短了数尺。刚才猛烈一撞,短戟所受力道远比长戟沉重,他现在两只手掌已是虎口开裂,双臂发麻了。

“典韦,是条汉子!可愿降我西凉,保你荣华富贵!”吕布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壮汉了,出声招揽起来。

“哈哈,某家要的是伐你西凉,斩杀董卓,清正朝纲。”典韦哈哈大笑,赶紧乘机舒活舒活发麻的手臂,他哪知吕布说话的目的其实也是为着舒活筋骨呀。

“如此,那只好战了!”吕布冷冷说道。

“那就战!”典韦雷震般吼道。

吕布拉起赤兔马缰绳,后退了数步,方天画戟平平举起,怒目圆睁,虎吼一声,刹那间,赤兔马若离弦的箭一般冲起,那画戟更如深色的巨龙一般,弥漫着浓重的霸道杀气,嘶吼着,破风冲击而来。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十二章 三英战吕布

伴随着嘶风赤兔马如离弦之箭的冲击,战场中顿时笼罩在一股霸道浓重得无法反抗的杀气中,吕布那充满力量的双手紧紧平举着方天画戟,戟刃朝前,携带着可怕的劲风,快若闪电对着那典韦急刺而去。

“哇呀呀!”典韦面色已是无比的凝重,猛的咧嘴大吼,满脸青筋暴起,双手合握,高高举起大铁戟,运足的周身的气力,狠狠朝那疾刺而来的方天画戟劈砸了下去。

“彭”,伴随着冲天的巨响,破风疾刺而来的方天画戟被狠狠的砸开。

“好!”,吕布也是虎吼一声,方天画戟顺着那砸开的方向一个顺势画了一个“u”形,化刺为扫,又一次向着典韦重重斩来。这速度,这力道,若被扫个正着,不要说定是皮开骨断,斩为两截。

典韦铁戟刚刚用力砸出,收势重新再是发力砸出已是不及。他一狠心,爆吼一声,平握铁戟,紧靠臂膀,以戟当盾,硬生生承受吕布这一记势若万钧的横斩。

“彭”,方天画戟直直斩在铁戟上,金石之声冲天。典韦霎时感受到数以千斤重的蛮力穿透铁戟重击在自己肩膀上。一个震荡,铁制铠甲弹爆而裂,整个肩膀已是麻木难当,胸腑之中气血翻涌;胯下的战马更是悲鸣了一声,一个踉跄,横向“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

“竟敢生受某一击!”数米开外,吕布停了下来,横挎方天画戟,振声嚷道,虎目中露出了一丝钦佩意。

典韦咬着牙,一口咽下翻涌而出的气血,急急安抚住胯下劲马,大吼道:“受你一击又如何,不过尔尔罢了。”

典韦蛮性大发,一把撕扯掉已是破碎的铠甲,大冷的早春天,露出那蛮牛一般强壮,肌肉鼓胀紧绷的身子。他策马一个小跑,弯腰操起原先那一支投掷出去的大铁戟,展示出极高超的御马技艺。

“再来!”典韦左右手重重撞击了一下两支大铁戟,怒睁着大眼,吼道。

“这是你典韦的完全形态咯?”吕布霸气一笑,喊道,“来战!”

“来!”典韦咆哮着,一夹马背,高举起大铁戟,有若那疯虎一般,向着吕布扑了过去,两支鹅蛋般大小铁戟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狠狠向吕布头上斩去。

吕布双手紧握长戟,戟头狠狠往那率先迎面而来的大铁戟一撞,“铛”的一声,强行弹开而去;长戟戟柄反身向上一个猛挑,又“铛”的一声,强行挑开了后面斩来的那支铁戟。

“不够,来来来。”典韦暴喝着,左右手疯狂的挥舞着,直把两支大铁戟轮成了风车状,携带着“呼呼”的破风之声,疯狂地向着吕布劈斩而去,不带一丝后手。

“铛铛铛铛……”,霎时间,吕布亦是把方天画戟轮成了风车状,呼啸着劲风,把典韦的每一次劈斩都冲撞开去。

两人就此纠缠在了一起,一个人中吕布,一个古之恶来,长戟短戟如雨般相撞,碰撞出无数火花,劲风四射,撞声震天。沙场地面上俱是深不见底的戟痕,碎石与飞沙漫天飞舞,外面的人只能隐隐见得人影。两人双目充血,疯狂的对撞着,一戟快过一戟,一戟重过一戟,好似天地间唯有对方一人而已,连斗了五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此时鲁智深早已把那武安国救下,回到阵中,见得自家兄弟战不倒吕布,飞马向着战团冲了过去。

“三姓家奴!吃洒家一杖!”鲁智深大吼着,镔铁禅杖日铲呼啸着斩向吕布头颅。

吕布正与典韦猛烈对撞中,忽听得耳边风声大起,俯身侧头一歪,躲过了鲁智深那死命一铲。他卯足了劲,一把撞开典韦的铁戟,趁机驱马跳出战圈。

“你说什么?”吕布皱着眉头,阴森森说道。

“三姓家奴!”鲁智深一字一顿吼道,“洒家一生只爱豪侠忠义之人,最不屑你吕布这种三……姓……家……奴!”

吕布霎时间怒气直冲上天,赤红着双眼,狠狠的盯着鲁智深,狰狞着咆哮道:“哇呀呀,你受死吧!”

一声暴喝,力灌方天画戟,无尽的杀气喷涌而出,那长戟劈开空气,携带劲风,若黑龙一般,当头对着鲁智深猛劈而下。

鲁智深虎吼一声,卯足劲道,横举镔铁禅杖,若举重姿势一般,死死抵住了这力有万钧的一戟。

“哇”的一声,一口偌大的鲜血伴随着“彭”的一记骇耳震天的金石撞击声从鲁智深口中喷涌而出。

“智深兄弟!”典韦目眦尽裂,挥舞着双戟赶将上来,暴怒的斩向吕布。

吕布一个反挑,“彭彭”两声又撞开了典韦的攻击。

鲁智深却是能乘机喘息了一下,他“呸呸”吐了残余的鲜血,吼道:“没事,那戟凶猛,吐了点血而已。”他又操起六十二斤镔铁禅杖狠狠的向着吕布斩了过去。

三人三骑形成了一个丁字形儿厮杀在了一处。典韦双戟舞成风车一般,戟戟不停砸向吕布;吕布暴吼着挑开双戟,追着机会就斩杀鲁智深;鲁智深禅杖撞开方天画戟,不时的反击吕布。如此三人又转圈儿厮杀了三十多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众诸侯都看得呆了。

刘备喃喃说道:“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公明兄所说不假呀。”

“哈哈,不过是三姓家奴,鲁兄弟说得好!很合某意”身后张飞圆睁环眼,雷鸣般大叫起来。

宋时江不禁哑然。这“三姓家奴”本是你张飞张翼德的创造呀,现如今都被鲁智深给抢走了。还有,还有不是“三英战吕布”么,你们刘关张三兄弟怎么今天不上了呢,倒变成我帐下典韦、鲁智深在打。真是风云变幻,莫名其妙。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宋时江心中急速翻转着。

说话间,那厢刚才为救武安国跑进阵中的武松武二郎不耐烦了起来。他握起那两把镔铁雪花刀,目光如电,震声吼道:“还不拿下那吕布呀,武松也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武松一拍胯下战马,持着镔铁雪花刀杀向了吕布。

典韦、鲁智深、武松这三人围住了吕布,转灯儿般厮杀。

吕布单人挑斗典韦鲁智深两人都本觉得颇有些吃力,左右格挡、遮拦不住。现在又加了个武松,更是觉得难以抵挡,手忙脚乱了起来。

他大吼道:“高顺、文远,速来助我!”

那吕布阵中高顺和张辽见得武松杀出,早已是按耐不住了。两人俱是应了一声,高顺持起长枪,张辽举起长戟,一驱胯下骏马驰入阵中,就要来救吕布。

阵前卢俊义、赵云两人对视了一下,轻笑一声亦是驱马迎了上去。刚才他们听得宋时江吩咐,一起驰出救下武安国,本想去会会吕布的,见典韦等人已是上前应战,基于为将骄傲,不肯再上前去,只是在阵前瞭战罢了。现在高顺、张辽跑将出来,正可迎战。

卢俊义一拍黄金麒麟兽,手持黄金麒麟枪拦住了一位面色稍黑,容貌刚毅,个子不高者。此人正是高顺,他低吼了一声,长枪狠狠的刺向了卢和卢俊义。卢俊义黄金长枪一抖,架住了高顺了长枪。两人于是捉对厮杀了起来。

旁边,赵云一夹胯下白龙马,举着龙胆亮银枪,微笑着说道:“常山赵子龙在此,来将与我一战。”

张辽亦是个身材颀长,伟岸高阔的儒将,他双手抱拳,振声说道:“雁门张辽,请!”

两将话虽客气,手上兵刃并不客气。张辽一驱骏马,戟借着马势,狠狠的扎向了赵云。

赵云大笑,手中龙胆亮银枪甩个枪花,迎了上去。

于是乎,两军间战场上,八人分成了三队,厮杀在一块。刀枪碰撞,金铁交鸣;劲风阵阵,飞沙走石。

阵后的众诸侯更是惊呆了。好一批骁勇善战、武艺高强的将士。

什么?我方出战的将佐俱是寿张县令宋江麾下?众诸侯的脸色都变了,他们望向宋江的眼神都变了。有惊讶、有钦佩、有羡慕、有嫉妒、有害怕、有咬牙切齿。

在宋时江一旁的刘备更是五味陈杂,他目光复杂的不断的侧耳望向宋时江,不知内心是在做何想法。

就在这时,卢俊义大吼一声,手中黄金枪向前一挑,那高顺长枪霎时高高飞起,摔出去几丈开外;卢俊义又是趁势横枪一扫,已把那高顺撂倒下马,重重摔倒在地,难以动弹。

旁边张辽见到高顺倒下,登时戟法乱了几分。赵云觑得机会,暴吼一声,龙胆亮银枪重重一甩,甩在了张辽头盔上。霎时,头盔碎裂,而那张辽亦是头晕脑胀,耳鸣眼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吕布本想叫高顺张辽前来缓解自己压力,可谁知俱被对方撂倒。他内心慌乱,在典韦鲁智深武松三人猛攻下,更是遮挡不定了。

“不行,怕是要倒在这里。”吕布如此一想,不由得暴喝一声,方天画戟全力斩出,重重斩向手持双刀的武松。

武松刀弱,不敢直挡,只得一个急闪。

吕布要的就是这个急闪,他那重斩只是一个虚招,就势一个拍马,荡开了阵角,拖着方天画戟,急急往自己阵营逃回。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十三章 高顺与张辽(一)

“哪里走!三姓家奴不要逃!”鲁智深一拍胯下战马急急追赶,大声的吼道。

身后典韦和武松挥舞着武器,亦是紧追不舍。

可哪有吕布胯下嘶风赤兔马神骏,一眨眼功夫已是纵出老远。

阵后观战的众诸侯,顿时张大了嘴巴,倒吸一口冷气。好一伙骁勇善战、武艺高强的武将!

那一身黄金装备、伟岸雄阔的中年将领好生英武!

那白马银枪、英姿飒爽的年轻小将好生了得!

那三位高大粗壮、一身蛮肉的汉子好生蛮横勇武,虎狼之将也!

众诸侯俱是惊呆了。还是刘备身后张飞眼快心直,狠狠一夹胯下乌骓马,纵身疾驰而出,高举起丈八蛇矛,震天吼道:“杀呀,攻占虎牢关,诛杀董卓,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各镇诸侯帐下诸多武将及其各部将士,见得自己阵营的勇将们大败了勇武无双、不可一世的神将吕布,士气大振,见得张飞率先杀出,振臂高喊,也都热血沸腾,群情激昂,山呼海啸着不管不顾冲向了虎牢关。

袁绍反应了回来,赶忙扬剑高吼:“杀!众将士给我攻下虎牢关!”

杀!霎时间,各镇军马,数以十万计,山呼海啸前仆后继有若潮水般的涌向虎牢关。马蹄声如雷、吼杀声破天;无数面牙旗大纛迎风猎猎;无数把刀枪斧钺闪着寒光。

虎牢关上,董卓见到自己眼中骁勇无比,天下无敌的义子吕布吕奉先居然战败逃回,而且对方竟然还有这么多勇兵强将。他面色煞白,本是跋扈悍然不已的神色顿时收敛了许多,高大臃肿的身躯都不自觉的矮了几分。

见得联军汹涌的攻了过来,他眦目嘶吼道:“给我射,射死他们!”

霎时间,城墙上无数的西凉弓箭手弯弓搭箭,朝天而射,箭如雨下,密集成云。盟军士卒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用弓箭手瞄准,直管射去就是。

“防守!防守!团牌……团牌!”各镇的将军们抬头望见空中如乌云般急射而来的箭雨,纷纷大声的吼叫起来。

“啪啪啪”,团牌手俱是手举四十五度,把一面面或大或小的团牌紧紧的倚靠在一起。并不停步,所有人俱在团牌下继续向前奔驰着。

说话间,天上第一批箭雨已是倾泻下来。“刷刷刷刷……”无数支箭深深的扎入盾牌之中,入木三分,箭羽颤抖着嗡嗡直响。更有无数支箭支漏过盾牌的空隙,狠狠的射入盾下将士的体内,“啊!”惨叫声顿时连绵而起,此起彼伏。最惨的是骑兵队伍,冲在了最前面,又无团牌守护,在那漫天的箭雨之下,骑兵们唯有挥舞着手中刀枪不断的拨挡,不计其数的战马悲鸣着倒了下来,不计其数的骑兵将士惨叫着坠落下马。虎牢关前已是血流成河,惨叫震天,伏尸无数,又一个人间炼狱。

然而,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数之不尽的联军将士们前仆后继,呼吼着踩着血路继续冲击。

有英勇者幸运者已是冲至了虎牢关城下,搭起云梯就往上爬。

“给我砸,狠狠的砸!”董卓本是武将出身,早有准备。

顿时,檑木滚石又有若暴雨般砸将了下来。“啊……”城墙下,躲过了箭雨的那批盟军将士们惨叫着如下饺子般坠下了云梯。

曹操见得虎牢关防备森严,如此凭热血冲击,伤亡太盛。急忙向袁绍拱手说道:“今日我军已是大胜。攻城器械准备不足,不若先行退兵,来日再战!”

袁绍见得也是伤亡过多,于是同意鸣金休兵,来日再战。

夜色入幕。

盟主袁绍下令发予各镇军马酒食,以贺今日之功,整个盟军营寨笼罩在欢乐兴奋的气氛之中。在袁绍中军大帐中,亦是一场酒宴,各诸侯还是依照爵位年岁分列而坐,大家频频举杯。

袁绍那英挺的脸庞上满是笑意,举杯说道:“诸公,今日战败吕布,摧毁董贼气势,公明当立一大功呀。诸公,为公明贺!”哈,这袁绍,今日居然开口称呼宋江的表字了,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呀。

“来,敬公明兄。”那是曹操举杯,笑吟吟的贺道。

“哈哈哈,公明,今日为你贺呀。”那是乔瑁,满是笑意。

“公明兄又立得如此功劳,他日前途无量呀。可不能忘了我等。”有诸侯假假笑道,话语中却满是酸气。

无论如何,众诸侯俱是举起了酒杯,向宋时江敬酒。

宋时江急急站起,出席列于帐中,举杯四方拱手作揖说道:“诸公,诸公,讨伐董贼,扶持王室,乃是我辈忠义所在。宋江蒙诸公看重,本是区区一介县令,得以做为一镇,敢不效死。更何况,如此打败吕布是在诸公麾下拼得吕布力尽的基础上,我帐下三员大将群殴而胜,不敢多有居功矣……”

“来,江且满饮此杯,以谢诸公。”说罢,宋时江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方微笑而谦恭的走回自己席上。

“公明呀,来,老夫必须敬你一杯,谢你救我帐下呀。”

宋时江刚回座位跪坐而下,却听得一声音起。他急忙抬头一看,望见北海太守孔融笑吟吟的举杯朝他示意。

“多谢孔公。不知武将军如何了?”宋时江举杯笑问道。

“哎,”孔融本是微笑的脸庞凝滞了下来,脸上满是皱纹与愁意,叹气道:“安国无恙,很是清醒,让老夫替他谢公明及麾下诸位将军。只可惜他的手腕呀……”

宋时江举杯说道:“愿其安康,致谢倒不用了。来,孔公,饮酒。”宋时江又是一饮而尽。

晚宴过后,宋时江急急带着陈宫卢俊义回到了自己大帐。

大帐中,赵云、鲁智深、武松、典韦及其余众将俱分列而坐,正紧紧盯着正中间两位被紧紧捆缚的汉子。

这两汉子正是吕布麾下将佐高顺与张辽,前番被卢俊义和赵云撩翻倒下马。趁着乱军之中,宋时江急急安排帐下把这两人捆绑了押赴自家营寨看管。

宋时江端坐于上首案后,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这两员将佐。高顺立于帐中,双目紧闭,神色不动,唯身躯挺拔,若劲松一般,虽衣甲残破满是污渍,虽个头不高身体不壮,却给人一种高大沉稳的感觉。而那张辽,约莫二十出头,身体颀长,短髯剑眉,只是面色苍白,还偶尔晃晃脑袋,看来赵云那一记横扫,撞得张辽脑袋不轻。今日酒宴宋时江食不知味,急急赶回,原因就在这两位将军身上。

“来人!给两位将军松绑。”宋时江微笑着说道。

帐下士卒听得吩咐,急急上来欲解开两将。陈宫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士卒下去,来到帐中,帮着高顺解开了绳索。赵云一见,也是上前几步,一把解开张辽身后绳索。

两人解了束缚,舒活着筋骨。张辽剑眉一挑,双目直视宋时江,朗声说道:“不怕某两人跑了不成?”

宋时江大笑,离了几案,走至两将身前,说道:“既然放了,就不怕两位将军逃跑。张将军,方才我麾下手重,伤了张将军,原谅则个啊。”

张辽冷冷一笑,说道:“哦,认得某?尔等何人?”高顺只是活动着筋骨,并不说话。

宋时江轻笑:“某乃寿张县令宋江,只因董卓欺君罔上,把持朝政,遂散尽家产,聚得义兵,今忝为盟军第二十镇。这些俱是某宋江志同道合的弟兄,俱是忠义勇烈的好汉。”

“这位乃是常山赵云赵子龙。”宋时江指了指立于张辽左近的赵云说道。

赵云微微一笑,抱拳拱手说道:“张将军、高将军。”

张辽双目精光闪烁,沉声说道:“手下败将,不敢见礼。更何况,某只是吕布帐下军司马,不敢称将军矣。”

宋时江笑笑不答,继续介绍道:“此为某护卫军副领兵指挥使,亦是寿张县尉卢和卢俊义。”卢俊义坐于副座,轻抚髯须,朝两人微微颔首。那高顺这时面色微微一动,依旧不语。

“那三位与吕布鏖战者为我护卫军步兵营正将鲁智深、武松、典韦……”那三位好汉端坐于一处,闻得宋时江介绍,“呵呵”大笑,朝着两人拱拱手。

“某身边这位乃是兖州名士,本为东牟县令……”宋时江继续介绍着。

“宫为主公帐下一介谋臣矣。”陈宫不待宋时江说完,微笑着出声说道。

“两位将军!不知两位将军如何看待董卓行事?”陈宫轻抚长须,望向两人问道。

“呵!呵呵!”张辽笑了,目中精光一闪,悠悠说道:“好坏看待又如何?”

宋时江一见,知晓张辽已是了解他内心的心思,想通过这个问题让他们表明立场,然后招降,所以才会有此表情。宋时江内心不禁感慨思绪万千,果然这张辽是个文武皆备、心思缜密的大才啊,日后成为曹操麾下五子良将之首不是没有理由的。如今这张辽还未被发掘,又被我擒获,这么个天赐良机面前,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招揽了。你说,其他人穿越都是王霸之气一露,名将谋臣纷纷来投的。怎么到了我这,辛苦一两年了,才招得一个陈宫一个赵云,而且都是考察我大半年之后才成功的。现在你张辽高顺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倒要招揽试试了,决不可错过。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十四章 高顺与张辽(二)

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曾隶属丁原、何进、董卓、吕布。吕布败亡后,张辽投降曹操。此后随曹操四处征讨,战功累累。合肥之战,张辽率800将士冲击孙权的十万大军,打到了孙权的主帅旗下,令孙权闻风丧胆,吴军披靡溃败。后又以七千之众大破十万大军,差点活捉孙权。经此一役,张辽威震江东,声名大噪,“张辽止啼”也成为民间流传的传奇典故。张辽为历代推崇,并成为古今六十四名将之一。

当然,这是正史上的他。现在张辽才二十来岁,虽是名门之后,但也才做得个西凉铁骑军司马一职,正是烈血澎湃、心怀壮志的时节。

宋时江当即决定以张辽为突破口。他不再微笑,正色抱拳对着张辽说道:“文远将军,宋江知你文武两全,思虑敏捷慎密。某闲话不多说,唯想与你谈谈当今天下大势矣。”张辽剑眉一挑,并不答话。

“桓灵以来,亲佞远贤,先是外戚专权,后有宦官当政,朝政混乱不堪,百姓困苦异常,更有黄巾大乱,使得中原凋敝、国本散失。天下有识之士无不扼腕而息,痛心疾首也。”

宋时江目视张辽,娓娓而说:“董卓入京,天下人本愿去除宦官之祸,却哪知驱豺迎狼也。董卓者,豺狼之性,面善心狠,废汉帝,弑国君,秽宫禁,把朝政。将军身出名门,世受国恩,少年便已为吏,后虽颠沛,壮志未酬,亦不改忠义本性。”

“忠义如将军,智慧如将军,怎可以屈身为董贼?”宋时江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大声嚷了起来,“某不信文远你只为那区区名利,就屈身为董贼!……你怎可以屈身为董贼?”宋时江不停的嚷着,甚是激动。

见得宋时江激动,张辽年轻白皙的面庞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而后却是慢慢变红,而后收敛了神色却依稀透出一丝感激理解的味道来。

一会宋时江却是平静了下来,拱拱手说道:“文远,抱歉万分,未能控制情绪,失礼了失礼了。某只是不理解将军,为将军不平矣。之前陈公咨问将军如何看待董卓行事,某以为将军心中甚是明了,只是不愿谈矣。不愿谈,内有原因。”

“将军绝对知晓董卓行事暴虐,废立帝君,秽乱宫禁,必受天下忠义之士群起反对攻击,必不能富贵久远。然将军只因身属董卓,更与吕布交好,若弃董而去则为不忠,背吕而反则为不义。忠义,天下人皆敬忠义,将军也是为这忠义所累矣,将军不愿做那背主而反,不忠不义之人……”宋时江一口气说了一大番话。

“江只是不吐不快矣,为将军不忿矣,若话有不歹,望文远见谅。”宋时江长吁一口气,拱拱手说道。

半晌,张辽张文远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于抬起了手,抱拳行礼了。他低沉着嗓子黯然说道:“为人臣者,忠义为先。孔曰:‘臣事君以忠。’……宋将军……多谢宋将军替我思量。可我又如何能做得不忠不义……”

又是一口长叹,张辽缓缓说道:“丞相暴虐,行事天下共愤,辽如何不晓。然丞相待我不薄,我又如何做那背主之臣,人若没了个忠义,又如何立得这天地间。”

“文远,某宋江果然没有看错你。心中有忠义者,方值得我辈看重。”宋时江微笑说道,“你心中有忠义,这就是某与你沟通的前提。你讲忠义,我等弟兄也讲个忠义。”

宋时江一指身旁陈宫,面露钦佩之色说道:“陈公本为东牟县令,为忠义而弃了县令救曹操,后又因忠义而弃曹操,以三百石之身而屈居乡兵谋臣,无怨无悔,岂不忠义乎?”

又一指卢俊义,说道:“俊义兄长,武略文韬远甚宋江,为挡异族而浴血沙场,不满朝廷昏聩而舍官为民,岂不忠义乎?”

“那鲁达鲁智深兄弟,生平最好抱打不平,任侠仗义,舍命救那不识之人难以计数,岂不忠义乎?那典韦亦是如此。”那边鲁智深听得宋时江说道自己,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有那赵云!那武松……我等所有人俱是因为忠义而聚于一起,纵横驰骋。你讲忠义,这就是某宋江高看你的原因。”宋时江振声说道。

张辽朝四方拱手,正容说道:“诸位,诸君!得见诸位我张辽三生有幸,见的诸君聚于一处驰骋纵横,我张辽亦心羡不已……然宋将军说得好,诸位讲忠义,荡荡立于天地。我张辽必须也得讲个忠义,才能立于天地。如何能做得背主之人。”

宋时江哑然了,几番话下来居然让张辽更加要做那忠义之人,更加坚定了忠义的信念。或者说他是不是被张辽绕进去了?他内心更是敬佩不已了,不管是被张辽绕进去,还是张辽坚定忠义信念,这些都更加证明张辽的才思敏锐和忠义。嘿,我还不信了,我做教师出身的好伐。我必须说服了你。宋时江的战斗小宇宙都燃烧了起来,必须大战一番了,当然是口舌大战。

宋时江轻轻摇头,微笑着说道:“文远,此言差矣。秉持忠义,亦需有个前提。此前提者为为值得忠义者方能忠义。如文远所言‘臣事君以忠’,然宋江记得前面亦有一言‘君使臣以礼’而后方有‘臣事君以忠’呀。 君若无礼,则臣亦不忠也.孟子曰: “君臣有义”。如今你家主公董卓无礼无义在先,欺君罔上,秽乱宫廷,残暴不仁,残害生灵,凡忠君爱国之士,无不愤恨,恨不能杀此贼子。如此之君,你还与他秉个忠义,岂不是明珠暗投,岂不是舍大忠而守小义乎?……文远啊,忠汉帝捍朝纲,守护万民,解民水火,这方为是大忠大义呀,这方能光耀门楣,闪耀汗青啊!文远必不想随那董贼遗臭万载,子孙蒙羞吧……”

张辽面色大变,久久不语。

一旁陈宫用那赞赏的目光逡巡着宋时江,露出了微笑。而那坐于副座的卢俊义听了,却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了,内心一片翻腾,感慨道:“事至今日,某如何能与这宋江相提并论了?又一堂煌煌大言,某又如何能及。唉,某不过是一舞刀弄枪的粗汉罢了,罢罢罢……”

半响,张辽双手抱拳,朝那宋时江深深一礼,低沉说道:“宋将军,听君一席话,使辽茅塞顿开,几载困惑豁然而解。董卓失义无忠,某怎能陪他一同陷入万载不覆,某怎能舍大忠而受小义。……罢罢罢,若将军释了张辽,辽愿意解甲归田,终老田垄……”张辽面色黯然,心灰意冷,声音愈发的低沉了。

“不不不……”宋时江急急得抓住了张辽抱拳的双手,真诚说道,“文远,文远如此大才,武略文韬,如何可以荒废田亩。如今天下混乱,正是我辈忠义之士报国酬志之时。一展抱负、光耀门楣,文远呀,就在今朝!”

张辽摇摇头,说道:“宋将军,有所不知,某十四岁就为郡吏,随丁原,跟何进,投董卓,已又七载矣,却是依旧碌碌,只充西凉军司马。某何来大才?更何况谁人又值得某再去投奔呢?”

宋时江早就急不可耐了,他颇有些不要脸皮了,急急说道:“张将军,某……”一旁陈宫知道宋时江要说什么了,轻轻一拉宋江,微笑说道:“张将军,宫亦有一言想说与将军听。”

他说道:“宫半年之前亦有与将军一样的困惑。困惑于天下之大,何人才是某投奔之人;天下之大,如何才能坦荡忠义在身又能一展身手酬壮志。某甚至与那子龙将军亦又过一段探讨,探讨何为明主。纵谈天下群豪,袁绍、曹操、韩馥、孔融、公孙瓒等等,尽在讨论之列。当然,董卓不再讨论之列,他不够格……”陈宫加了这么一句,引得张辽面色更是一阵黯然。

陈宫朝宋时江轻轻一作揖,继续说道:“宫与赵子龙两人虽是文武殊途,然某两人俱以为,明主者,宋江也。我家主公,起于田亩,有文武两全之能,有清平天下之志,更有宽厚仁慈之心,忠贞仗义之性。如今虽只为一介县令只为区区乡兵护卫军指挥使,但帐下能人志士无数,忠义之辈聚集,勇兵强将不可胜数。某可以肯定,他日我主必然青云直上,纵横四海。……张将军呀,我家主公异常看重与你。某相信你若能与我等一道,必然能大展才华,一酬壮志呀。张将军,不若你投了我主公吧!”

张辽听得陈宫一席话,怦然心动。又见得宋时江满脸希翼的望着自己,内心更是大为感激。可是他却依旧拱手颔首恭敬说道:“辽万谢张将军看重,恨不能舍身亦驱驰。然,某还是不能答应。”

后面鲁智深可就不乐意了,一拍桌子,大声吼道:“这又不行,那又不愿,如此婆婆妈妈,洒家头都听大了。一句话,如何才能加入我们?你说个明白嘛!唉咦!”他重重的感慨一声,还转身朝那典韦说道,“洒家还是喜欢我等这些爽利人,他们读书人的事洒家看不明白……”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十五章 高顺与张辽(三)

张辽面色瞬时一变,但是他还是狠狠一咬牙,颔着头颅拱手说道:“宋将军,恕张辽不能答应……”而后不再说话了,同那边的高顺一样闭上了双目,一动不动。唯稍有不同的是,高顺若青竹劲松,傲然挺直;而张辽虽是笔直的站姿,却是萧索黯然之气弥漫。

宋时江也是面色一变,他实在想不到如此张辽依旧不肯投靠于他。穿越者的主角光环呢?我的王霸之气呢?宋时江大为气馁,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噗得扁了下去,先前的战斗小宇宙消散得一干二净。

陈宫见得主公如此泄气模样,摇头微微一笑。悄悄的一扯宋时江衣袖,拉着宋时江走至一旁,悄声道:“贺喜主公!”

“什么?”宋时江心中一动,急急悄声问道,“公台,怎么说。”

“主公,据宫观察,文远已是认同主公。”陈宫宽大儒衫飘飘,笑着说道:“不曾答应,只因心中有顾忌耳。”

“什么顾忌?”

“此正为我等需揣测之处。心有顾忌者,不外乎亲、友、义、名、利。主公以为文远会顾忌什么?最阻碍者何若也?”

宋时江得此点拨,顿时大悟,他不由得绞尽脑汁仔细思量起来。亲?友?义?名?利?未几,他眼睛一亮,转身大踏步走至张辽身前。

“文远,文远果然是忠义之士呀!”宋时江一边双手紧紧抓住张辽手臂,一边大笑着说道,“文远心思,让宋江好生钦佩呀。”

张辽苦笑着,缓缓张开了双眼,说道:“宋将军,某又有何心思?”

“文远不欲投靠某,不欲一展大才的心思。”宋时江呵呵大笑,“我已知矣。文远内心是在想:某可弃主,又怎可反主。你不想投靠我等,是恐与故主刀兵相见罢。”

张辽苦笑,说道:“宋将军洞若烛火,张辽不敢欺瞒将军。董卓乃我家主公,吕布与某有同乡之谊,今者某已弃主,已是不忠不义,怎还能转身与故主刀兵相见呢,天下人岂不是笑话某张辽。”

“文远呀,某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忠义一障。”宋时江就是紧抓着张辽手臂不放。奇怪,这人一点也不怕难看的。他大声嚷道:“只要你助某,某绝不会让你驱兵攻打洛阳。某宋江发誓,绝不让文远与董卓、吕布刀兵相见。文远呀,如此乱世,一展文远文武韬略处不知凡几,某怎会不考虑周详呢?”

见得心中顾虑无忧,更兼宋江确实如此看重自己,年轻而又沉沦下僚的张辽怎不内心感动不已呢。毕竟其实他内心征伐天下,马上但取功名,光耀门楣的心思还在的呀。张辽侧首望了一直闭眼沉默挺立的高顺一眼,一咬牙,抽出手臂,俯身下拜,振声坚定说道:“蒙主公不弃,张辽愿投主公,做主公帐下一小卒。”

“又得一武略文韬忠义张辽,某护卫军何愁不所向披靡,百战百胜也!”宋时江脸上已是绽开了花,他一把扶起张辽,喜悦万分。

帐内众文武俱也喜悦万分,特别是梁山诸位好汉,哪个不晓得张辽的赫赫战功的?众人尽皆抱拳,喊道:“为主公贺!为我护卫军幸!”

鲁智深大笑,嚷道:“如此才对嘛。怎样,主公,今夜我等可摆得酒宴,庆祝一番否?你们说了大半日,说得洒家肚子都饿了。文远兄弟,你我一定得喝个痛快!”典韦也如雷般喊道:“还有某家!”

众人都大笑起来了。宋时江瞪了鲁智深一眼,笑道:“智深兄弟,禁酒令在,晚宴可摆,但不可吃酒。你看张辽将军面色苍白,还是先休息为好。”如此一想,他转头对张辽说道:“文远,这段时间你就待我等营寨中,正可好生休养。来日须将军挑起重担来。”

旁边已是坐下的赵云听罢,站起身来,朝张辽抱拳笑道:“张将军,云没个轻重,伤了将军,请将军海涵呀。”

张辽急忙回礼,说道:“某技不如人,怎敢埋怨将军。更何况两军对阵,各为其主,死伤难免。若某能刺伤将军,某当时亦是不留情矣。”

“先前是对阵,今番已是弟兄。或者,干脆听洒家的,一同去喝个酒,两位就此揭过罢?”鲁智深又是大声说将起来了。

“三句话就不离酒,某护卫军的禁酒令就是专门为你等几人设置的。”宋时江假装生气的笑骂着鲁智深,“罢罢罢,今晚不喝酒,你等是不安生了。这样吧,今日高兴,许你们几个吃酒,且去偏帐摆个席子,帮某好生招待张辽将军,但不可吃醉了呀!子龙,你也去替某陪个一杯。”

“哈哈哈”鲁智深典韦武松三人顿时兴奋起来,典韦大叫道:“主公放心,不需主公多讲,某家三兄弟必招待好张将军!”三人急急冲了上来,挽手的挽手,扶肩的扶肩,簇拥着张辽就往外走。宋时江大笑,冲三人嚷了一句:“就你们,某才不放心,记住不得喝醉,记住不许灌了张将军个醉。”

赵云朝宋时江轻轻一抱拳,也微笑着走出了大帐。

三个粗犷豪放大汉一走,中军大帐顿时安静空旷了许多。唯留得宋江陈宫卢俊义三人,以及一尊半天不曾移动开言的雕像矣。

宋时江望着一直闭眼,面无表情,冷漠如冰的高顺。刚刚绽开的笑颜慢慢的收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内心不由得思绪万千。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读三国时,自己对吕布未曾重用高顺的扼腕叹息,对曹操斩杀了不肯投降的高顺的不理解,以及对高顺的帐下特种部队陷阵营的无比好奇。他脑袋里立马浮现起王粲《英雄记》来:“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阵营。顺每谏布,言‘凡破家亡国,非无忠臣明智者也,但患不见用耳。将军举动,不肯详思,辄喜言误,误不可数也’。布知其忠,然不能用。布从郝萌反后,更疏顺。以魏续有外内之亲,悉夺顺所将兵以与续。及当攻战,故令顺将续所领兵,顺亦终无恨意。”

他上前几步,对高顺拱手,朗声叫道:“高顺将军,只因将军年长文远年少,将军位高文远位弱,遂某与军师商议先寻得文远招揽,怠慢了将军,务请将军见谅!”

高顺依旧闭眼,未有一动。

宋时江对视了陈宫一眼,继续说道:“高将军,你虽不言,某知你一直在听。方才某与文远所言,同时也是说与将军听的呀。将军,董卓帐下诸多将佐,某最敬佩者将军耳。”

高顺依旧闭眼,不过却是冷冷一笑。

“高将军,非是奉承将军啊!”宋时江知道高顺冷冷一笑的含义,朗声说道,“论勇武,董贼帐下强于将军者不可计数,况吕布华雄乎;论才略,董贼谋臣智将不可胜举,如李儒贾诩者。然,某知晓,董卓那番人中真将军者,唯将军耳。昔者周亚夫细柳营,治军有方,军纪严明,文帝赞曰真将军。某要说,高将军治军,周亚夫再生耳……”

高顺听毕,却是睁开了眼,瞧了瞧口如悬河的宋时江,只是依旧不说话。

宋时江见得高顺有了变化,内心大喜,暗想我莫不是又成功了?他抓紧一鼓作气继续说了下去:“高将军,某的心思你该明白。某直说罢,只盼高顺将军能弃了董卓,与我等一道共驱驰罢,以将军之能建功立业、封侯耀祖,指日可待也。”

宋时江说完,满脸希翼的望着高顺。可哪知,足足等了半响,高顺依旧一动不动,反而又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宋时江着急了,嚷道:“高将军,某就是如此心急口快之人。将军可愿降某?”

喔喔,还是没回应。

宋时江更是着急了,他又要开始嚷了起来。

还是陈宫又悄悄拉住了宋时江的衣袖,轻轻说道:“主公,你招揽心切,大家俱是理解。然,有些事急不得急不得!”

宋时江方才冷静了下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摸着下颚短髯,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宋时江呀宋时江,叫你老成点老成点,还以为自己是穿越前的小青年呀,你现在可是一军之主一镇诸侯了。记住呀稳重老成……”宋时江强自的把一切为人主者该有的性格按回了自己身上。

他感激的望了陈宫一眼,点点头,朝高顺微笑道:“高将军,莫不是因为某目前官职过小,不若将军,才不欲投某?莫不是以为某不若董卓,将军不欲投某……”

高顺又一次睁开了双眼,冷冷打断了宋时江的话语,斩钉截铁的说道:“宋将军无需再揣摩了,高顺战败,一心求死,不要多言。”

高顺终于说话了,只可惜这句话却是把天聊死了,整个中军大营霎时笼罩在一个寒冷尴尬的气氛中。宋时江刚刚摆出的主公样,瞬时又忘记得无影无踪了,他跳了起来,大叫:“高顺,为什么?董卓那奸贼就值得你为他死吗?”

高顺冷冷的望着宋时江,说道:“但求死,无需多言,某不是张辽。”

“你真一心求死?”宋时江大怒。

“但求一死。”高顺依旧强硬。

“你……”宋时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他可舍不得就满足了高顺的要求,没门,可舍不得一个治军天才的这么陨落了。他深吸一口气,按住了气头,苦笑道:“高将军,既然如此,你就在我军营暂且住几天,过几日我等再谈。”

宋时江失望的摇摇头,朝外大喊:“来人,押高将军下去,好吃好喝一律满足,勿要委屈了高将军。”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十六章 逃回洛阳

初平元年初春二月,又一天的清晨,太阳的光芒徐徐照遍整个天空,跟纠缠不清的雾霭搏

斗着。渐渐的,在逐渐消散的雾霭与逐渐辉煌的曙色间,整个虎牢关的险峻雄伟身姿展露在了一片明亮之中。

虎牢关下,一望无际的盟军将士列阵于前,五颜六色的牙旗大纛随风飘摇,各色“袁”“曹”“孙”“马”“孔”号字在风中猎猎叫嚣;长枪如林,太阳下熠熠生光;团牌狰狞,兽首龙蛇张牙舞爪;强弓硬弩在弦,蓄势待发;攻城车云梯在侧,只候令下。

十九路诸侯俱策马簇拥在阵列之前,居中伟岸英姿者袁绍朝曹操点点头。曹操会意,大手一挥,身后数百护卫策马行于关下一箭之外,齐声大喊道:“残暴不仁贼董卓,三姓家奴吕奉先;有种下来决死战,没种献了虎牢关!”

数百人齐呼,呼声震天,响彻天际,直直传入到虎牢关内。

一旁宋时江听得呼叫,真的忍俊不禁,差点摇晃着掉下青骢马来。哈哈,原来曹操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这叫阵和之前华雄有得一比,莫不是从华雄那里学来的?学以致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后面的数十万大军也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本来肃杀威严的气氛被无数将士的大声豪笑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笑声传至虎牢关内可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董卓胖大臃肿的身躯猛地站立的起来,一脚踹掉了面前的梨花木几案,怒极而笑,桀桀有声:“袁绍欺我太甚呀,不杀袁绍,誓不为人!”

吕布也是目眦尽裂,“啊……”的一声大吼了起来,无限杀气冲天而起,一把抄起方天画戟就要往大堂门口冲,嚷叫道:“我现在就去杀了那老贼!”

慌得一旁侍立的李儒急急叫道:“奉先将军不可冲动,不可冲动呀。关东群贼势大,就是激我等出战啊,不可中计也!”

董卓也是叫道:“奉先我儿,关东贼子,勇将太多,群狼扑虎,如此出去恐遭那些奸人算计。不要出去,护我左右。”这是怕吕布不敌还是怕自己没人护卫呀。

吕布恨恨得把方天画戟往地上一顿,从嗓子里嘶吼出低沉的咆哮声:“难道就让他们嘲笑不成?”

李儒说道:“如此嘲笑又不能夺了关隘?我虎牢关关险墙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守得虎牢关,关东群凶又能耐我何?到时候谁笑到最后未可知,谁嘲笑谁未可知也!……”

董卓点点头,那花白的胡须上下乱飘,嚷道:“奉先我儿,你就护卫在老夫身边。虎牢关有我帐下二十万西凉大军守护,谁能攻得进来!”

正说间,突然外面喊杀生震天响了起来,擂鼓声,号角声,马蹄声,金铁声,惨叫声,弓弩声,投石声,汇成凄厉嘈杂的噪声冲击进了大厅。

董卓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脸上肥肉筋挛,花白胡须颤抖

一小卒慌忙大声来报:“报!盟军攻城。”

董卓嚷嚷:“快,吕布护我身旁。樊稠、张济速到关上御敌!”

“遵命!”樊稠、张济两将抱拳回应一声,匆匆往厅外走。

关外投石如冰雹般不断的向虎牢关内投掷而来。石头不大,数十斤重,可携着呼啸的风声从天而降,杀伤力破坏力异常的惊人。“轰”一声砸在了西凉士卒群中,一砸一大片,被砸中者无不稀烂一片,成为肉饼,连“哼”一声的机会的没有;幸运点的折腿断手,血肉模糊,捂着肢体四下打滚,惨叫不已。有的石头并未砸到人,却是重重的砸到了关垛上,“彭”,关砖碎屑飞溅,石头撞起反弹,暴溅人身上还是非死即伤。

董卓在大厅内坐立不安,听得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凄厉的惨叫声,还有那悸动人心的鼓声号角声,面色已是煞白煞白。他喃喃说道:“关东盟军五十万,我军二十万,虎牢关守得住么?”

吕布就跪坐在董卓右手下几案后,正是烦躁难当,见到董卓的紧张神态,听得董卓的喃喃自语,内心颇是不屑,只是没有表露出来。他站起,朗声说道:“区区关东贼子,如何打得过我神勇西凉铁骑,义父无需多虑。有我吕布在此,谁敢进关!义父,请许我上关!”

正说间,突然,“轰”一声,一块偌大的投石重重的砸在大厅顶上,顿时大厅震晃,木梁折断,木屑乱飞;砖瓦破碎,碎屑四溅,尘烟弥漫。

“啊……”董卓吓得大叫起来,狼狈不堪。 他大叫:“吕布,不许走,护我身旁!”

吕布无奈的看了董卓一眼,只好又坐了下来。

左下首跪坐的李儒,望着上首面色煞白,臃肿急乱,狼狈不堪的相国董卓,内心苦笑不已:“这还是当年威震西凉的勇将?你的胆气呢?你的勇武呢?安逸奢靡生活把你变成了如此?……”

“轰”又一声,又一块投石砸了过来,还是一阵晃荡,一片弥漫。

“咳咳咳……”董卓大声的咳嗽了起来。咳毕,他大叫:“不行,回洛阳!”

“什么?回洛阳。”吕布也大叫了起来,“虎牢关险峻,关东贼人如何攻得上来,为甚要回洛阳。”

董卓惊慌之极,嚷嚷起来:“不回洛阳,在这里让石头砸死不成。回去,你也跟我回去。”

“我不回洛阳,我留在虎牢,替义父挡了关东贼子……”吕布不欲回去,一心斩杀群豪立功。

“你敢!你怎可违我命令?”董卓惊慌到了极点,见得吕布违逆,不顾父子情深,倒竖断眉,破口大骂起来。

吕布不敢违逆,只好抱拳拱手谢罪称“是”。

过了一会,鸣金声响起,喊杀声渐渐的消停了下去。樊稠、张济两将满脸血污,衣甲不整的回得大厅而来。两人齐抱拳邀功道:“丞相,关东贼子已被我等击退。”

“好。”吕布第三次跳了起来,大叫道:“义父,贼兵已退,我等可不回洛阳了。”

听得贼兵退走,董卓也是慢慢镇定了下来。他细长三角眼瞪了吕布一眼,转身朝樊稠、张济二将说道:“好,两位将军,退敌有功,记下大赏!”

“谢丞相。”樊稠、张济大喜,躬身拜谢。

“好了,你两人下去准备一下,明日我等率兵回洛阳。”董卓继续说道。

“回洛阳?……”两人也是震惊不已。

就这样,董卓只留得数万兵马把守虎牢关,自己置麾下众将的劝阻不管不顾,仓皇失措的带着十五万西凉兵马逃回了洛阳。

逃是逃回了洛阳,暂时不见刀兵。可董卓毕竟不是傻瓜,也知道如此一来,虎牢关必将失守。虎牢失守,洛阳就如赤裸裸的少女一般暴露在了关东大汉们跟前。

他召集文武,问道:“诸位,可否一说我等该如何?”

李儒暗自叹息:“现在却问个如何了?前番何必急急逃回呢?浪费了大好形势。罢罢罢,既为臣子,食你俸禄,再帮你一帮。”

他抖抖宽大衣袖,作揖说道:“丞相,今日街市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臣思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西头一个汉’,乃应光武帝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天运回合,丞相迁都长安,正可应了童谣,又可解了困顿。更何况,长安有潼关相护,较虎牢关险峻雄伟更甚。”

董卓听得李儒献计,兴奋不已,喜得眉发俱开,笑道:“文优智深,乃某之子房也。就如文优所言。”他朝外大叫:“来人,宣百官德阳殿议事。”

……

德阳殿。

汉帝刘协听得安排,急急赶赴了殿中,正装端坐于大位上,安心的做着一个合格的泥塑木偶。文武百官也俱到位了,依着文武位爵分列大殿两侧。

董卓手持佩剑,在吕布的护卫下走进大殿。他一反往日嚣张气焰,笑吟吟与众大臣打着招呼。

招呼完毕,董卓说道:“诸公,东都洛阳,已历二百余年,气数已衰。而那西都长安,潼关相护,气运正旺,某欲奉驾西幸,迁都长安。诸公自回速速准备。”

什么?迁都长安?

满朝文武俱是群情激昂聒噪了起来,大家面色激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若不是董卓实在凶名太甚,早被文武骂死打死了。

堂中一人黯然了闭上了双眼,“果真,果真,果真董卓要迁都呀。那宋江深谋远虑,早派的燕青前来提醒于我,就被我生生耽搁了。该死呀……”那人位列三公,瘦削身材,清隽面颊,长须飘飘。不错,正是太仆王允,他现在已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了。

司徒杨彪望了望身后众多敢怒不敢言的同僚,他惨笑一声,一甩衣袖,挺直了身子占了出来,大声说道:“长安废弃几百年,已是残破凋零,如何做得了国都。现在无缘无故舍弃宗庙皇陵,迁徙百姓万民,这……这……不合适呀。”

太尉黄琬见得司徒杨彪出来反对了,也出列声援道:“司徒说得正是,长安经过赤眉兵乱,已遭焚毁,遍地荒芜,几无人烟,怎么可以弃了大好的都城宫殿,去那荒芜之地呢?”

荀爽也出来应和:“如果迁都,百姓流离,国本震动呀,不妥不妥……”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十七章 封官

殿上董卓双目凶光大炽,振臂昂首,桀桀大笑道:“你等竟然敢阻挠国家大计?老夫就是要看看几多人支持几多人反对。嘿嘿黑,果然就有奸佞跳将出来了。”

他转身朝居中正坐的汉帝刘协叫道:“皇帝,你可看见这些个乱臣贼子不顾国家气运,欲阻迁都。怕是坏了自身安逸富贵,只为个人思量罢了,其心可诛!皇帝,这些奸邪该当如何?”

稚童汉帝刘协战战栗栗说道:“丞相以为该当如何?……”

董卓面向众文武大臣,三角细眼一眯,阴阴说道:“国家出奸佞,自当驱除。奉皇帝谕,罢杨彪、黄琬、荀爽三贼官身位爵,黜为平民。来人,将三人赶出朝堂!”

杨彪惨然一笑,手指董卓,大声骂道:“奸人,妄自迁都,毁弃宗庙,流离百姓,你必死无葬身之所,尸骸遗臭万年!”

董卓桀桀大笑,叫道:“杨彪,我敬你位尊德高,再口出妄语,莫怪我杀了你,更害了你家族。”

杨彪悚然而惊,一甩衣袖,在金瓜武士押解下与黄琬、荀爽匆匆走出德阳殿。

董卓也是一甩长袖,捧了捧肥硕肚腩,阴冷四下环顾,说道:“诸公,可都赞同?无异议,那就各去准备吧。”

殿下文武俱是急急低头,无敢与董卓对视。

这时,殿下一人出列,往董卓而拜,口称:“相国。”

董卓睁目一看,却是太仆王允。他面露凶光,冷冷一笑,说道:“王允,老夫待你不薄,你也来反对?”

王允猛然一颤,急急拜道:“丞相,允非为阻止相国迁都,允乃为相国献计耳。”

董卓脸色稍扉,说道:“太仆,快快请起……何计之有?”

王允恭敬说道:“相国,相国力主迁都,盖为避关东群凶兵锋,为留汉室气运耳。允有一计,可使那关东群凶不战自溃。”

“哦?”董卓大喜,急急嚷道,“老夫就说太仆公心为国嘛,计将安出?速速说来?”

“封官!”王允恭恭敬敬说道。

“封官?”董卓脸色大变,狰狞咆哮道,“那些逆贼攻我洛阳,夺我关隘,我还给他们封官?王允,莫不是你欺我老愚?”

王允惶惶下拜,急急说道:“丞相,允怎敢欺瞒丞相。听我道来。……”见得董卓不再继续咆哮,王允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封官,离间之计也。许他们官职,他们自会心不忿,自会窝里斗,自会相互抢地盘,而后不战自溃也。”

董卓听了王允献计,不由得望了望文臣中的李儒一眼。李儒点点头。董卓大喜,挽挽衣袖,大叫道:“此计大妙,就如太仆所言。今日,由你和文优一道,定了那些个关东贼子们的官职爵位,送与他们。”

王允大喜,再拜,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丞相,那迁都一事是否可以缓缓?”

董卓两眼一瞪,叫道:“迁都长安,已成定论,不可再缓!退朝!自去准备吧。”

王允呆了半响,方才说道:“是……”他黯然的低下了头颅,内心悲戚不已:“迁都,迁都无法避免呀。”

他踉踉跄跄的望殿外而走,失魂落魄。

突地,身后传来一舒缓沉稳的声音:“太仆,且留步!”

王允伛偻着身躯往后一转,却忙挺直身来,他匆忙的挤出笑容,拱手作揖道:“文优,唤允何事?”

原来是李儒。李儒目光闪亮,直直盯着王允,似要穿透王允内心,倏地,他灿然一笑,轻抚短须,说道:“太仆大人,方才我家岳丈让太仆与我一道商议给予那些关东群豪们官职禄爵,太仆忘了?太仆莫不是心里有事?”

王允内心一震,不动声色,笑道:“无事无事,只是以为此事不急,迁家紧要,匆匆回家收拾行装罢了。”

“家里事宜自有下人收拾,太仆,不若我等先议得官爵罢!”李儒笑笑,目光依旧如箭如电。

王允说道:“就依文优。”遂两人一同往董卓相国府第而走。

未几,两人议定了二十路诸侯的名爵官禄。各镇兵马俱得分赏,猛一看是皆大欢喜啊!

王允紧紧盯着圣旨中“迁寿张县令宋江为东平相,武卫中郎将,秩俸二千石。”一行大字,内心叹息:“宋江呀宋江,我王允与你素不谋面,敬你深谋远略,忠义爱民,只能帮你到这了。”

写罢黄绢圣旨,董卓让汉帝刘协盖了玉玺,快马加鞭递至虎牢关。

……

一俟回得太仆府,王允急急唤过一贴心家仆道:“按照地址,速去东郡一酒店寻一人,名唤燕青,让其快快来见某,快快!”

家仆急急一路询问,进得东城靠城脚一酒店。那小酒店颇是残破,酒客不多,只一粗大妇人坐于柜上候着。家仆问询:“不知燕青可在此处?”

那粗大妇人就是特务营副将母大虫顾大嫂,她见到有人问询燕青,不由警惕说道:“你是何人?”

家仆说道:“小人是太仆王允府内仆从,太仆命小人来此地寻找燕青,不知有其人否?”

“有,我就是。”突然,后门粗布帘幛一掀,一英俊儒生步了出来,正是浪子燕青。他听得有人寻找自己,又听得是太仆王允寻他,知道洛阳迁都大事果然发生,忙急急走了出来。

家仆拱手见礼,说道:“请燕青至太仆府一行,小人主人寻你急事。”

“好,这就走。”燕青不多废话。

又一次进得了太仆府书房,燕青还来不及感慨。几案后王允已是颓然说话了:“燕青,你所言不虚啊,那董贼果然置国本宗庙于不顾,果真要迁都!”才半息功夫,这太仆王允已是苍老憔悴了许多。

他喃喃道:“老夫好恨呀,好恨自己没勇气,没能向司徒太尉他们一样拍案驳斥,纵贬为民,心无愧矣……”

燕青听得太仆的喃喃自语,拱手说道:“太仆大人,无需悔恨。有人拍案而起,正义驳斥,怒骂奸佞,是为英雄;有人高举义旗,征战沙场,斩杀奸佞,亦是英雄;然……有人心怀忠义,蓄意逶迤,忍辱负重,暴起一击,亦是英雄啊!太仆大人,心中凛然正义,记挂王室,惦念百姓,能留在朝中就是为了将来有更好的机会驱除奸人啊。”

王允眼睛一亮,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说道:“对,忍辱负重,忍辱负重,某忍了这么久某还得忍下去,为了寻找机会,除奸佞,正朝纲。”

他抬头看向了燕青,眼中充满了感激,一会说道:“燕青,如此聪慧伶俐,你家主公幸甚。当然你家主公亦是大才之人,忠义之辈,前番你所言不虚也。今日,某施得小计,令那董卓加迁了你家主公宋江的官爵,封为东平相,武卫中郎将,秩俸二千石。说与你知晓下,可速报你主公。……唉,不报也罢,圣旨即日就可到达。盟军已在虎牢关外矣,离洛阳才五十里。”

燕青大喜,躬身下拜,说道:“多谢太仆助我家主人。燕青必如实汇报主人。”

王允摆摆手,惨然说道:“不报罢,我等能出得洛阳否未可知。董卓今夜起必然全城戒严,闭门锁城矣。”

燕青往左右看了看,拱手,悄声说道:“太仆,当日一别后,为防泄露,燕青虽不敢多有联系京城诸家大人。然燕青率手下弟兄召集忠义之士数百人,日夜不休,于我酒店后挖得一通道直通城外。一俟董卓抓人迁都,就可转移矣。”

王允的眼睛又是一亮,说道:“洛阳城高河深,燕青能挖得通道,可是难为了。”

燕青笑笑,说道:“其中艰辛,不足道也。有此通道,却能藏人,转移物资,却是值得的。好教太仆知晓,黄门侍郎荀攸就是借此通道出洛阳,想必现时已在虎牢关外候我家主公了。”

王允击掌叹道:“为荀侍郎贺也,其外愚内智,外弱内强,是王佐大才。如此逃得董卓毒手,老天开眼,不,是你家主公又一功劳啊!”

燕青作揖恭敬说道:“请太仆大人今夜自通道外逃。”

王允摇摇头说道:“老夫一直对董卓曲意逢迎,董贼待我甚亲,某无需外逃。”

燕青又说道:“那太仆子弟可随我等一起走。”

王允还是摇摇头:“老夫子孙若少了,那董卓却要怀疑某有异心了,更何况他等无有性命之忧何须外逃。”

燕青迟疑了一下,拱手说道:“迁徙长安,一路颠沛,不若请贵府女眷随我等出逃罢。”

王允还是摇头,说道:“颠沛流离者,百姓耳。于老夫家眷又如何?”

燕青暗暗的叹了口气,拱手回道:“如此,太仆还有何吩咐?”他心戚戚,那个绝美的容颜在眼前挥之不去。

王允问道:“你等可是今夜出城?”

燕青摇头:“我等并不出城,只藏匿于地道中,待得洛阳焚火,西凉兵散,我等使命为救火救物。”

王允赞道:“你家主公高义,真英雄也,王允拜服。”

他思忖了一会,说道:“通道可走几人?”

燕青回道:“通道狭小,一人可过,可送人不多。更何况人若多,必引起西凉贼人警觉。”

王允说道:“行,有几位忠贞死节之人你我得去通知下,助他们出逃。因为一旦迁都,焚城,董卓必杀之矣。”

“喏!通道就是为如此任务挖掘矣。救得一个,就是功成。”燕青拱手,恭敬说道。

“好,你回去自去准备罢,时间紧迫。那些人老夫自去通知,能不能到得你那酒店,就看他们造化了。”王允挥挥手,面色凝重的说道。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十八章 营救(一)

燕青挽挽儒衫,朝王允恭谨作得一揖,步出了书房,随家仆往外而走。

走着走着,燕青却不自觉的四下张望着,夜色深深,月影朦胧,只见或浓或淡的墙身树影,他落寞的叹了几口气,摇头苦笑,紧跟家仆继续而走。

貂蝉啊,我那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女子,何时才能见得你,也许,也许一生再难见了。他默默的跟随着家仆戗行着。

突然。

“公子!”一声娇柔软糯的声音倏地响起,似莺声如燕语。

燕青猛地一颤,急急转身朝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只见那后园圆形拱门间婷婷倚立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着一身雪样衣裳,青丝若瀑,肤如凝脂,腰如束素,秋波流转,笑靥盈盈凝望着燕青。

霎时间,幽暗的月色似乎突然明亮起来,燕青急急赶将一步,双手作揖躬身行礼,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貂蝉姑娘……”他似有万语千言,他心中有烈火,可是只说了这四个字,却再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痴了。

貂蝉轻轻收回扶倚住拱门的柔荑,微微万福,口吐清音,说道:“公子,当日多谢公子解危。未曾致谢,小女子一直记挂在心。”

“不用不用。”燕青急急回话。

貂蝉掩口浅浅一笑,秋波流转,说道:“谢过方是心安,如此,那则小女子告退了。”又是微微万福,纤腰摇坠,低下颀长脖颈准备入得园子。

燕青痴痴的望着那貂蝉款款转身,袅袅退得园子。他突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急声叫喊起来:“貂蝉,我带你走吧!”

貂蝉那袅袅微步的身子一颤,停住了脚步,却是侧身回眸了,只见她俏颊升霞,娇艳含羞,真真的花羞雪愧,她娇嗔道:“公子,你唐突了。”

“不,不不,……”燕青焦急的说道:“这几日董卓要迁都长安,焚毁洛阳,这洛阳将生灵涂炭……”

貂蝉听得如此,俏脸变得雪白,伫立于夜色中,闭眸幽幽说道:“如此可苦了这洛阳百姓了,这董贼……”她贝齿轻咬,面色焦虑。一会,却是轻轻说道:“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有义父照护,应是无虞。”

“不是……”燕青焦虑万分,他知道自己唐突,貂蝉如何会跟自己而走?他望着旁边的家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直说以后王允会将你送予董卓吕布行美人计离间计吗?现在可没成行,王允有没有这念头都不一定,说了谁信呀,徒引得王允警惕?

燕青狠狠一咬牙,内心泣血,躬身作揖说道:“姑娘,此去长安,坎坷多桀,望姑娘万万保重。”燕青站起,却是目光坚定,虽是缓缓却是斩钉截铁说道:“若有不虞,请记得寻我。燕青必在长安,护在左右。”

貂蝉也是聘聘婷婷的立住了,凝眸深深望着燕青,继而缓缓坠腰万福,轻轻说道:“貂蝉谢过公子关心。”

说罢,不再停留,如瀑青丝微甩,转身隐入了后园中。

燕青望着貂蝉没入的黑暗,心似刀割。他狠狠的转过身子,朝家仆说道:“走罢,事情紧急。”

未几,书房内,王允听了家仆的汇报,不由得背负着双袖,缓身踱步起来,若有所思。一会,他说道:“下去罢,通知那几位要紧……”

……

燕青趁着夜色一路疾行,穿越街道,急回城东酒店。

已是深夜,一路上却还有几处官宦府邸灯火通明,人影杂乱,声音绰绰,想必这些都是今日议政得知迁都长安消息的人家。看来数十万西凉兵马虽未开始强行驱赶,怕也是不远了,最快明早就开始了罢。

燕青左右顾盼了一下,闪身而入酒店,母大虫顾大嫂迎了上来,说道:“燕青哥哥,所有兄弟已聚齐了。”

燕青点点头,说道:“留得一人看店,大嫂你也随我下去。”

两人匆匆往院后后厢房而走,到得后厢房,顾大嫂死命推开墙角一土炕,却看见土炕下赫然露出一个方圆数尺黑黝黝的洞口来。两人并不迟疑,接连跳入洞中。

这洞中却是别有洞天,里面足有数百平米,足有几个教室那般大小,一半高高低低摆置着粮草兵刃物资,一半密密麻麻挤满了数以百计的各色衣着的汉子,有油郎菜贩农人打扮,也有公子哥书生打扮,这些汉子俱是端坐于地,手持兵刃,神情肃穆。若仔细看,有好几个梁山好汉赫然在列。

燕青入得洞中,唰的一把脱掉外面的宽大儒衫,露出里面一身玄色劲装来,他四顾人群,沉声说将起来:“诸位,不管诸位来自关东还是洛阳,自入得我特务营起,几月来我等四方奔走,只为了一个目的,救我国都洛阳。现在,董卓果然如我等主公推算一般,迁都长安。可以预计,明早数十万西凉兵马必然悍然出动,抓人焚宫、烧杀抢掠,我洛阳名城将毁于一旦,我忠贞义士将斩杀殆尽,我百姓万民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数以百万计矣。”

座下的特务营将士虽都早已知晓,可一旦这现实真的即将发生在眼前了,所有人莫不是呼吸急促了起来,双手不自觉紧紧的握住了兵刃,双目充血发红。

顾大嫂眼眶已是大红,热泪眶目,她低沉骂道:“董卓这天杀的,怎这般心狠。”

家在洛阳,由本地招入特务营的将士们更是牙关紧咬,目眦尽裂,已是低声咆哮起来。

燕青双手轻压,安抚住弟兄们,继续说道:“过去一月,我等已送得你等家人与可靠亲友数百人出城,然地道实在是小,送人不多,更何况送人过多,一旦暴露,我等覆灭不说,而且前功尽弃啊。所以地道送人,不能算是我等特务营一功。”

“我特务营一功,就在今晚!”燕青斩钉截铁,四下环顾,语调铿锵。

“但请哥哥吩咐!”洞内众人俱拱手低声齐说道。

“今夜我等大事为潜入皇宫!前番黄门侍郎荀攸在我处,我以救火为由,请教皇宫路径,他反复指点我等,可都记住否?”

“记住了。”众人俱轻声回话。

“好,天下最贵重者,莫若皇帝和玉玺。我等兵分两路,一路去寻传国玉玺。时迁!”燕青轻轻的叫了起来,洞内过于幽暗了,看不真切。

“燕青哥哥……在这儿,这儿”身侧一浑身黑色劲装,头裹黑色布巾,精瘦猥琐的汉子唤了起来。却原来走探声息营的几个好汉时迁、段景住、王定六、白胜四个副将亦在洛阳也加了进来。

燕青转头瞧见了,郑重的朝四将抱拳,说道:“此去皇宫,危险异常,你们一路只有你们四人,务必小心。”

时迁嘻嘻一笑,嚷道:“能进皇宫一探,我等已是迫不及待也。何惧之有。”白胜一抚唇上鼠须,也是嘿嘿笑道:“进过皇宫,也是值得老子好生吹嘘一番了,真是迫不及待啊。”

燕青微笑一笑,不再多叮嘱,回过头继续说道:“另一路,大家由我和孙新、乐和带领,乔做宫中禁卫,去寻汉皇帝刘辩……”

顾大嫂一听,忍不住发问了:“皇帝不是刘协么?怎么是刘辩了?还有我呢,我做什么?”

燕青沉声说道:“今夜皇帝刘协身旁必是守卫森严,我等区区数人,无异于飞蛾扑火。倒不若,去寻那汉废帝刘辩,今夜若不救他,明日其必被鸠杀矣。”然后笑笑说道:“顾大嫂,你亦有重任在肩。那太仆王允说有几位忠良臣子,董卓若迁都必诛杀的,今夜将赶赴我酒店,请守着酒店迎了。”

顾大嫂也是抱拳,回道:“行,有我呢。”

“好,速换了衣衫,半柱香后出发。”燕青指着旁边叠得高高的宫中禁卫铠甲兵刃说道。看来,他们是准备充分了。

夜入三更,昏暗的月色下,东城靠着城墙的一酒店大门开启,一伙百十个宫中禁卫打扮的将士悄悄地沿着墙角,一路向着皇宫进发。

紧随他们的是四位浑身黑色夜行衣打扮的蒙面汉子,手脚敏捷,蹑手蹑脚,飞檐走壁,神不知鬼不觉。

……

洛阳 相国府

李儒望着酒已半醉,酣卧榻上的相国董卓,无奈的摇摇头,躬身说道:“岳丈,岳丈,醒醒。”

“嗯……嗯……文优,还不休息,可还有事?”董卓半睡半醒,满嘴酒气。

“相国,儒思来想去,确有几件要事需说与相国。”

“如此晚了,何事不可明日再说?”董卓迷糊着,很是不满。

“相国,耽搁不得呀。”李儒甚是无奈,

“哦,那说来。”

“相国,今夜廷议迁都长安,既然已是定论,就该速行啊!若不速行,逃离洛阳者,将数不胜数。”

“谁敢。谁敢逃了洛阳,杀!满门抄斩!”董卓大嚷,“来人,封锁城门,一个不许出去。”

李儒苦笑,说道:“岳丈,此命令廷议后儒就已令李催、郭汜两将封锁了城门矣。”

“那哪还有事?明日,明日我等就去长安,文优,安心休息去吧。”董卓又要睡去了。

“儒寻岳丈商议还有一要事!”李儒悄声说道,“汉帝!”

“皇帝?皇帝那小儿一定要带到长安去的嘛。”董卓口齿都不清了。

“不是皇帝协,儒问的是汉废帝弘农王辩。”李儒说道,“我等迁都,忙乱中监管不及,若走了弘农王,那可休矣!”

“对!”董卓脑袋沉沉中也是点头,嚷了起来,“那就诛了他!明日,明日文优这事你去办了。”

“好吧。”李儒只好点点头。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六十九章 营救(二)

洛阳 , 永安宫 。

夜已深沉,二月末的月如银钩,幽幽散着冷光,如水般的倾泻在整个冷宫,穿过竹柏寒枝,穿过残旧窗棂,投射在了殿中。

一位宫装的女子,独自跪坐于一陈旧金丝楠木几案旁,案上燃着一盏微弱的青铜油灯,随风轻轻晃动着。这女子年约二八,容颜绝美,却是蛾眉轻颦,眉间透露着一股难言的感伤和惆怅。

突然,这女子却是侧耳凝神倾听了起来,她似乎隐隐听到了尖叫声,吵闹声,若有如无。她扯起裙裾,急急起身,支起窗棂,继续聆听。

“陛下!”她转身叫了起来,声音清灵只是带着焦急。

并无回应。

“陛下!”她叫的更是焦急了。

“唐妃……,唐妃,为何如此焦急?”一个年轻的稚嫩中却带着粗哑的声音懒懒无力响起,听这声音应是变声期的少年的声音。

这永安宫中少年有谁,唯东汉少帝,废帝弘农王刘辩耳。其时年十六岁,本应最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年岁,可这数年的为宦官、外戚、权臣操控的颠沛坎坷,时刻担忧被害的生活早把他折磨成一个懦弱无比、胆小怕事的人儿了。

“陛下,你来听!宫外有杂声……”那宫装女子应是少帝皇后现在的弘农王妃唐妃了,她焦急的说道。

“哦……”弘农王于是慢吞吞的从榻上起来,走至唐妃身畔,攀着窗棂望外一望。窗外一片清冷,只见庭院中草木竹柏幽幽暗暗,再远就是漆黑一片了。不必看,高院深墙罢,阻朕在此的囚牢罢。弘农王凄然一笑,摇摇头。

“你听……”唐妃还在侧耳。

弘农王凝神一听,面色却是更是惨然,青白的脸色变得更为惨白了,他颓然的坐于地上,说道:“唐妃,何必再听。董贼那乱臣贼子在皇宫中荒淫,宫女尖叫逃窜罢了……”

他喃喃说道:“莫道朕苦,朕那兄弟也苦呀!……哈哈”弘农王却是低声惨笑起来。

“不……不是……陛下,你听。这嘈杂声比前些日都响,有搬动声,有砸碎声,有尖叫有哭泣……外面似乎大乱了。”唐妃侧头听着听着,面色也是苍白了。

弘农王一听,坐在地上并不起来,只紧紧的抓住了唐妃了,惊恐的说道:“莫非……莫非……朕那兄弟也遇害了?我大汉江山被夺了……”

他惊恐之极,那抓着唐妃的手紧紧的用力,用力得唐妃柔弱双臂欲断,痛楚难忍,禁不住的掉下眼泪来。

唐妃并不欲挣脱,她只噙着眼泪,痛楚蹙眉,说道:“陛下,不会的,不会的,陛下。我大汉忠义臣子无数,董卓张狂一时,张狂不了一世。许是……许是……我大汉忠臣入得宫来,诛了那董卓也是不定……”

弘农王慢慢的松开了双手,颓然道:“是这样么?……朕能见得到这天么?”

突然,他又霎时用力抓了回去,紧张的望着唐妃说道:“他们,他们……会弑了朕么?弑君……”

“不会,不会……陛下,不会的。我等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是无用,陛下,陛下,我等还是休息吧”唐妃好生后悔自己叫弘农王来听宫外的声音,她只好柔声安慰着自己可怜的夫君。

“是呀……无用……宫外翻天又如何,我等依旧囚在这永安宫中,只等着铡刀下来的那一天罢……哈哈,弑君……”弘农王颓然地瘫在冰冷的地上。

“陛下,担心地寒。”唐妃活动了一下被扭抓得生疼的臂膀,上前去扶颓废不堪的弘农王。这娇弱的女子怎拖得动一个即将成年的弘农王,只拉得她宫装不整,云鬓散乱,汗湿发髻。

许久,弘农王方回过神来,说道:“唐妃,别拉了,朕自会回去休息。”

他轻轻掰过唐妃的手,却把她握在手中,柔声说道:“唐妃,只是苦了你……”

“陛下……”

这两个曾经身份最贵重的人儿相依偎着回到了床榻。弘农王哭泣颠狂了这么久,许是累了,终于沉沉地睡去。徒留得唐妃更是辗转难眠,满腹心思。

夜更深沉了。

突然。

“谁!”黑暗中,唐妃一声惊叫,惊恐的缩向弘农王怀中。

“啊……谁!谁……不要杀朕,不要杀孤!”弘农王梦中惊醒,也吓得大叫起来,抱得唐妃一道蜷缩在一起。

“殿下!……”一支微弱的油灯亮起,同时还伴随着一声低低的招呼声,“殿下……嘘,别出声……”

幽暗的油灯下,弘农王赫然发现一列全身披挂铠甲的禁卫军将士跪于地上,人人俱是手持利刃。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弘农王瑟瑟发抖,缩在唐妃身后颤抖的问道。

“殿下,勿要慌张!……嘘,别出声……”禁卫中当先一个眉目英俊的将军打扮的人双手抱拳,恭恭敬敬轻声说了起来。

还是唐妃反应快,见得这些禁卫没有恶意,可能……可能是……,她双手急急推了推弘农王,说道:“陛下,陛下,他们可是来勤王的。”

弘农王见得禁卫们恭敬,也慢慢的放下了恐惧来,他颤抖着问道:“怎么回事?”

那将军继续抱拳,轻声却是清晰的说道:“殿下,万分紧急。不要激动,听小人快速说完。”

唐妃双手安抚着弘农王,轻声说道:“说罢!”

“小人燕青,乃兖州东平相宋江麾下。我家主人不满董卓狼戾不仁,废君灭国,秽乱宫禁,把持朝政,遂散尽家产,招募义勇,响应号召,与其余十几路义军一道,组成盟军,讨伐董卓,斩杀群凶……”

“如何了?盟军进洛阳了么?……”弘农王瞬时兴奋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开始潮红。

燕青摇摇头,恭谨的继续说道:“殿下,盟军将士忠义在胸,悍不畏死,连下数城,连克泗水虎牢关隘,攻打洛阳在即……”

“好!”弘农王面色潮红到一种极致的状态,他一把站起来,想要大声宣泄。

“殿下,听我说!”燕青不由得加重了声音,见得弘农王安静了下来,继续恭敬说道:“董卓不敌,退回洛阳,他要迁都长安,焚毁洛阳……”燕青一字一字清晰的说将起来。

“什么?迁都……焚毁洛阳……”弘农王面色瞬时变得煞白,他一把摔倒在榻上,颤抖着双手骂道:“董卓……董卓……他……”

燕青已经和这个弘农王没法好好说话了,他本想来龙去脉快速解释完毕的。他不再多说其他,捡最重点说道:“明日董卓必来弑了殿下,迁都之前不会放过陛下!”

“啊!……”弘农王惊叫,浑身瑟瑟发抖,“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朕不会放过朕……”

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燕青也真是想骂娘了。他不由加重声音说道:“所以,我家主人命我等秘密潜入宫中,救出殿下……”

“时间刻不容缓,请殿下随我走!”燕青拜道。

“请殿下随我走!”所有禁卫齐拜。

“能走得出去么?”唐妃也是惊慌异常,云鬓散乱,但她还是不忘问询。

“能,我等众人多次踩点,候得今夜宫中知晓迁都众人混乱方潜得进来。既然能进,就必能出宫。”

“能出洛阳么?”唐妃还是很谨慎。

“能。黄门侍郎荀攸就是我等带出洛阳的。”

“陛下,那我们走?”唐妃询问着瑟瑟发抖中的弘农王。

“好,走……走,再不走董卓要来了……走”弘农王挣扎着起来。

燕青急急站起,扶住弘农王,众禁卫拿出两套禁卫盔甲帮着弘农王与唐妃穿上。唐妃脸颊一片羞红,但事情紧急,她并不阻止。

“走!”燕青低声下令一声。

众禁卫吹灭了油灯,摸黑爬出了永安宫。继而排成队列,扮作巡夜禁卫,按原路混出了皇宫。万幸有荀攸这个黄门侍郎呀,宫中的路径,明哨暗哨,禁卫巡查路线时间,甚至连个出宫的狗洞亦是清楚异常。可惜了他策划的那场暗杀,若没有伍德告发,真成功刺杀了董卓也不一定。燕青暗暗思量着。

幽暗的月色下,已是后半夜,一队禁卫在洛阳街道上急促的走着,时而隐蔽,时而大摇大摆。

回到了城东酒店,他们闪身而进,并不进地洞,却反而来到了屋后厨房旁边的一间旧屋。

旧屋正中沉沉摆着一个石磨,石磨下还有一块更大的石头垫着。

几位禁卫军合力移开了沉重的石磨与更大的那块石头。一个黝黑深不见底的洞口立马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燕青朝弘农王抱拳,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殿下,此洞口通得洛阳城外。只是狭小幽暗,气息浑浊,望殿下与王妃见谅。”

他回转身子,朝一旁乐和吩咐道:“乐和兄弟,由你率四十位兄弟护送弘农殿下出城,一定要保证殿下与王妃的安全,一定要送到主公身边,切记切记。”他紧紧的抓住乐和的手示意。

乐和点点头,说道:“哥哥放心,就算我乐和身死也必完成任务。送殿下到主公身边。”

当下,二十名禁卫在前往地道钻了进去;弘农王朝燕青拱拱手,也和唐妃一道钻了进去;后二十唯禁卫也钻了进去。

乐和正要俯身钻进去,燕青一把抓住他,异常冷静,低声提醒道:“我说的可是明白,送到主公手里。如果送不到,杀了他,也不能让别人劫走。”

“明白!”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十章 盗玉玺

燕青候得乐和进入地道,又指使着弟兄们重新移回了垫石与石磨,方率着余下弟兄回到了酒店后厅安坐。

顾大嫂早候在那里了,她与几个伙计四下招呼着弟兄们坐下歇息,给大伙儿倒上大碗热乎乎的茶水和早备好的汤饼。

燕青接过一粗碗热茶水,来不及吃下,先急急问道:“今夜可有高官过来?”

顾大嫂摇摇头,回道:“我与伙计一夜未睡,守着门口,却不见一人一影。燕青兄弟,莫遮出啥事了?”

燕青也是皱眉,说道:“不清楚,我等小心为妙。”他转身朝着禁卫打扮的特务营将士大声说道,“吃完热茶,众兄弟俱下地洞休憩,这几日有得大忙。”

说罢,自己也一边吃着热茶,一边问顾大嫂:“那时迁兄弟四人可曾回来?”

顾大嫂还是摇头,说道:“不曾。”

“哦……”燕青若有所思。

说及时迁,便言时迁。

前面说道走探声息营副将时迁四人混进了洛阳前来协助,其俱换了一身夜行衣尾随燕青等人来到洛阳皇宫。

宫墙城池极高,足有数丈,大伙儿佯装绕墙巡逻,在靠北边儿寻得了一僻静幽暗处。时迁略一观察,从一禁卫背上拿过一捆麻绳套索。“呼呼”只一甩,已是精准的套住了一个城垛。他瞧着燕青挑挑眉,嘿嘿一笑,一拉绳索,几下跳纵,已是上了城墙。

不多时,上面丢下了七八条绳索。燕青一个示意,众人迅速攀上了城池,就此进得了皇宫。

哇!所有的梁山好汉与特务营将士都禁不住暗叹起来。

这皇宫也真是太雄伟太庞大了。隔着数十步一座殿台,隔着数十步一座亭阁,长廊如带,迂回曲折,屋檐高挑,如鸟展翅;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楼阁,幽冥迷离,使人辨不清南北西东。

但是十分明显。南边宫殿群灯火通明,身影绰绰;北边宫殿群漆黑幽暗,了无声息。走探声息营四人朝燕青挥挥手,便离了燕青等乔扮的宫中禁卫们,自作一路往南边宫殿摸去。

今夜并不太平,宫中禁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手持刀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各宫室内,亦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宫女啜泣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搬物声损毁声亦时时可听。

时迁掩在宫墙阴暗角落,望着前面时不时一列一列巡逻而过的宫中禁卫,悄悄向身后白胜、王定六、段景住三人说道:“哥哥们,如此俺们四人还是分开寻找的好。定六哥哥、景住哥哥,你两去寻御书房甘露宫;俺和白胜哥哥去寻那娃娃皇帝的寝宫甘泉宫。俺以为那宝儿必在这两处,若不成再去别处寻寻,如何?”

段景住悄悄说道:“这空空功夫,你是师爷。听你的。”

时迁嘿嘿一笑,说道:“行,就这样。白胜哥哥,俺们走。”趁着禁卫走过的一个间隙,时迁一个滚翻,纵过了明亮处,隐入下一个黑暗。后面白胜也急急跟上。

虽凭着黄门侍郎荀攸提供的路径,可这偌大的皇宫也是让时迁一顿好找,待寻得甘泉宫,已是后半夜了。虽是后半夜,可这甘泉宫依旧灯火明亮。时迁左右看了看,往上一纵,攀上了屋檐,顺着房梁,就要往里钻。

“嘿,我呢……”白胜爬不上,急得悄声喊了起来,那两根鼠须一翘一翘的,煞是搞笑。

“拖累!”时迁翻了翻白眼,一个高挂金钩,俩个腿紧紧夹着房梁,倒悬着身子,双手一把抓住了白胜,帮忙做了个人梯。

白胜一半借着宫柱一半借着时迁,好不容易爬上了屋檐。

两人顺着甘泉宫粗大的房梁小心翼翼的爬了进去。由上往下瞧去,下面大殿中数十只青铜仙鹤噙着油灯,将这宫殿照耀得有若天明。

数十个妙龄宫女四散或坐或立于殿中,低着头压抑着声音“呜呜”垂泪啜泣;中间还夹杂着几个宦官常侍,也是在垂泪。

一会,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勿要哭泣了,都散了罢,明日还得收拾东西,睡去吧睡去吧……”声音憔悴又无奈,听着应是个年老宦官在讲话。

“阿父,我等都必须去长安么……”一个娇柔的女子声起,这是宫女问的罢。

“得去呀,不去陛下谁来照料?不去,我等在洛阳怎么活?”那个宦官说道。

“都睡去吧,睡去吧……里头陛下安睡了,别吵着了。”那个宦官继续说道。

啜泣谈话了许久,下面的宫女宦官才陆陆续续散了,吹熄了大多数油灯,回得自己小屋休息,只留得两个宫女留值。

又等了许久,留值的两位宫女也是熬将不住,倚着几案睡了过去。

“嘿,哥哥,你在这里俺下去。”时迁悄俏往后面说道。

“我也下去,帮你找。”白胜可不想一直呆在梁上,都一直窝了半天,四肢早僵住了。

“好吧!”

时迁一个刺溜下了房梁,四处翻找了起来。一会,白胜也爬了下来,凑了过来,问道:“找得着么?”

时迁摇摇头,却是眼睛一亮,指了指里面的寝宫。

两人轻轻移开一丝门缝,蹑手蹑脚钻了进去。

这寝宫不大,微弱的油灯下,瞧见就摆着一偌大的金丝楠木床榻与一偌大的金丝楠木柜子而已,物虽简单,却是雕刻精美,镶金嵌银,贵重不已。

床榻上一个小孩盖着锦裘闭着眼睛在安睡。这自然是汉帝刘协无疑,这可怜的娃娃,也是只有在睡梦中才能自由自在吧。

白胜朝时迁努努嘴,挑挑眉,示意着这华丽的柜子。

时迁会意,摸了过去,几下旋扭,已是开了金锁。打开柜子,柜子里面分得几格,所放物品不多,有盒子,有竹简书册,俱不是金银珠宝之物。时迁白胜都不太识得,但可以想象俱是贵重无比之物。

“都拿了?”白胜悄俏的问起,伸手进去。

时迁一把抓住白胜的手,悄声说道:“都拿了,俺们怎么走?找玉玺要紧。”

突然,他却是发现了柜子正中一格摆着一个黄稠包裹的物件。时迁眼睛一亮,双手捧起了这包裹,颇是沉重。

他拆得外面的黄稠锦缎,里面露出一个金丝楠木制成的匣子来。匣子高约二十公分,三十公分左右宽大。

白胜心中一喜,贴着时迁耳朵窃语道:“莫不是就是这个?”

时迁翻着白眼,嫌白胜说话。他轻轻的翻开木盒,却看见盒中赫然嵌着一个印章。时迁大为惊喜,他小心翼翼的抓起了这印章,左右观察着。

只见这印章由整块青玉雕琢而成,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时迁兴奋极了,用力的握紧拳头挥挥手,又小心翼翼把这玉玺放回匣内,重新用黄稠缎子包裹起来。

“是不是这个?”白胜不识字,见得时迁这表情,也是一阵紧张兴奋。

时迁点点头,把黄稠包裹往背上一扎,向着白胜示意一下就往外摸了出去。

白胜望着时迁向寝宫外摸出去,又转头望了望柜上的其余物件。他一把抓过一个匣子,就要往外走。

“砰”,木匣碰着柜子发出了轻轻的一声碰撞声,不大,可在寂静的夜中却是如此的清脆。

“陛下!”寝宫外大殿中留值的宫女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叫道。

“啊!”继而宫女却是大声的尖叫了起来,在空旷寂静的甘泉宫中划破长空。

“有人!有刺客!”宫女大声的呼喝起来了,她俩分明的望见一个身影“倏”的一声窜上了房梁,她俩分明的望见一个身影还在抱着宫柱惊慌失措的爬呀爬。

霎时间,甘泉宫外呼喝声四起,杂乱的脚步声由四处向着这里汇聚而来了。

白胜听得宫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却反而心静了下来,朝上轻声嚷道:“出不去了。你走。”

他干脆滑下了宫柱,三两步跳将到了尖叫的宫女面前,瞪着豆大的眼珠骂道:“让你们坏了我的好事。”他一把掏出腰间的匕首,抓着两个宫女的身子,毙了两人的性命。

“轰”,甘泉宫门大开,一大堆的人物涌了进来,有宦官,有宫女,更多的是宫中禁卫。

“陛下,陛下!……”宦官宫女们惊呼着。

他们见得一蒙面汉子拿着刀子捅进了那留值宫女的身子,更是吓得尖叫不已。

禁卫持枪围了上去,当中一个将军打扮的大声喊道:“什么人?陛下在哪里?”

白胜听得呼叫,突然醒悟了过来,他忙转身往汉帝刘协寝宫奔去。

“哪里走!”那将军一声大喝,手中长枪急射而出。

“噗”的一声,长枪狠狠的贯入了白胜的后背,从胸前直贯而出。白胜不敢相信的望着胸前的枪头,口吐鲜血,惨叫一声,向前倒下。

“陛下,陛下……”宦官们群拥着跑向寝宫。

汉帝刘协才是小孩,加之前半夜伤心痛哭了许久,这眠睡得正沉,却被寝宫外杂乱的声音吵醒了,也是睡眼惺忪,不知如何。

“陛下,陛下,没事吧!”宦官宫女们齐问。

“没事呀!何事?”刘协迷迷糊糊。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十一章 梁山的小人物

“陛下,今夜有刺客入宫……”当中领头一年老宦官内侍躬身向汉帝刘协恭恭敬敬解释道。正解释间却是一眼看见了内里敞开的金丝楠木柜子,老内侍脸色大变,霎时面无血色,冷汗直流,尖叫起来,“快,快,看看有无遗失。”

老内侍一个踉踉跄跄地扑到了木柜面前。其余众人也顿时乱做一团,纷纷扑向柜子。

小皇帝也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色惨白,坐在榻上,呆若木鸡。

门口有禁卫大声来报:“那刺客身上背有一包裹,包裹中有一木匣。”

老内侍慌忙的扑了过去,一把接过木匣,痛哭涕流,尖叫道:“这是皇帝行玺。”他颤抖着打开了这个木匣,木匣中安稳的嵌着一方白玉大玺。他顿时松了口气,颤颤巍巍的把木匣重有放置回木柜中。

他一边清点着木匣,一边喃喃自语道:“‘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六玺俱在……”

突然。

老内侍“啊”大声的惨叫起来,仰身向后瘫倒在地,他趴倒在地,哆哆嗦嗦的喊道:“陛下,陛下,传国……传国玉玺,不见啦……”

“陛下!……”众宦官宫女俱哭作了一团,瘫跪在地上。

小皇帝刘协面色更是惨白了,见得众人哭,他也大声的哭了起来,哭得声嘶力竭,比前半夜哭得更响了。

寝宫外诛杀了白胜的那个禁卫军将军正安排手下禁卫巡查完毕整个甘泉宫殿。见得如此,他抱拳大声叫道:“陛下,羽林军左郎将董佑随护陛下,请陛下安心,甘泉宫俱已搜索已无外人。”

随后,他转身振声喊道:“快,扩大搜索范围,还有刺客,盗得国家宝物。……快,速去报告相国大人!”看来,这董佑应是董卓的人。

未几,整个洛阳皇宫都混乱了起来,所有的宦官宫女都起了身,所有的灯火俱是点燃,无数的皇宫禁卫展开着地毯式的搜索,不放过一宫一殿,不漏过一草一木。

嘈杂声哭喊声比前半夜更甚了。

“这儿有人!”搜索甘露宫御书房的禁卫,见得御书房阴影处一下晃动,立马大叫了起来。

“有刺客!”禁卫军们齐声警报起来。

霎时间,越来越多的禁卫们也就是羽林军们赶了过来,弯弓搭箭,举刀持枪,向着御书房围了过去。

“快出来,速速投降!”禁卫们喊道,他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并没有强攻。

“王……王大哥……,俺们被发现了。”御书房角落里,一个黑衣蒙面人伛着身子哆嗦着向旁边的另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说道。

“别窝囊,段兄弟,大不了一个死,别坠了我等梁山的威名。”身材高大者明显的感受到了旁边兄弟的惊恐。

不消问,这两人就是梁山走探声息营副将活闪婆王定六和金毛犬段景住了。他俩在偌大的皇宫里费了大半天才找到甘露宫御书房。御书房中倒是没人值守,漆黑一片。两人在御书房里翻箱倒柜,寻找了老半天,传国玉玺没找着,倒是眼界大开,寻得了许多之前一辈子未曾见过的稀奇之物。两人怀中兜了个满满当当,背上也打了个大大的包裹,正心满意足的打算出去去寻时迁白胜,便被禁卫发现,堵在了御书房中。

“快出来,速速投降!”禁卫们齐声高喊着,杀气腾腾。御书房外无数的火把点燃,照透了整个黎明前的黑夜。

“怎么办?”段景住还是颤抖。

“你之前偷御马的胆呢?”王定六背靠着墙,嘲弄的眼神望着段景住。

“那俺不是想加入俺们梁山么?俺想做个好汉!总得寻个礼哈!”小人物总是很敏感,他敏锐的发现了王定六眼睛中的嘲弄,段景住苍白的面上起了一片红。

“你现在已经是梁山的好汉啦,我等现在做得更大的活计,别坠了名声,啊,段兄弟。”王定六说道。

“知道,俺知道。”段景住死命的压抑着自己的颤抖。

不几息,他还是忍不住说话了:“王大哥,你说俺们会不会死在这?”

“不知道……看来逃不出去。”王定六偷偷瞄着外面的无数火把,无数刀枪弓弩。

“你说,宋江哥哥会记得俺们么,俺们来这大汉就这么死了,还没享福呢……不是说俺们都是天上的星煞么?”段景住知道自己要死了,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只是话越来越多了。

“呵呵……”王定六也是低声的惨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跟着宋江哥哥没错。他……他不会忘记我们兄弟的。”

“俺们都是兄弟……俺们都是梁山兄弟。”段景住背靠着墙,喃喃的说。

外面,羽林军左郎将董佑也已到达了御书房外,他大声的喊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的同伙已被诛杀,快出来投降!饶你们不死!”

“时迁兄弟,白胜兄弟……燕青哥哥……”房内两人顿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是时迁白胜他们暴露被诛了,还是燕青他们功败垂成,还是他们两组都……两人不敢想象下去。

“快出来,三息过后我等禁卫军将冲进来,格杀勿论。”董佑振声大喊着。

段景住紧紧的背靠着王定六,不敢再说话。

“段兄弟,你呆在里面,我出去。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我出去可能会移开他们注意,你有机会跑……”王定六想了想,低声朝段景住说道。

“出去……出去就是死!”段景住压抑着微微发抖,说道。

“总比两个都窝在这里死强。”王定六掏出怀中的各种零碎,紧紧的抓着手中的短刃,说道:“一会,我从这头窜出去,你从后面寻机会跑。”

他手指着御书房的背面。

“不,王大哥,俺出去。”段景住肩膀颤抖着,可却是异常坚定的说道。

“我去!”王定六说道。

“你听俺说。”段景住双手掰着王定六的肩膀,微微颤抖,异常冰冷,说道:“王大哥,你听俺说,俺害怕脚跑不动了,你活闪婆脚快,又有武艺,你更有机会跑出去。”

段景住咽了咽口气,说道:“俺们,俺们总要跑个出去……”

王定六两眼通红,也双手掰住了段景住的肩膀,叫道:“不,我不能……”

“就这样,来不及,走那边去……”

“不……”

“滚过去,直娘贼……”段景住自上梁山永远觉得低人一等,从不敢大声对弟兄们说话,俱是笑脸逢迎。今日终于爆出了一句,他娘的还是粗语,他脸上露出了痛快的笑意。

王定六见得段景住如此,知道他已是决绝了,不再挣扯,拱手轻轻的喊了句:“兄弟!来生还做兄弟。”说完,脚下一使劲,往对面窜了过去。

“羽林军左卫!给我上……”外面的董佑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嚷了起来。

“喏!”禁卫军中一部分将士大声回应着,操持着团牌与兵刃就要往里冲。

“别杀俺……别杀俺……”段景住带着哭腔战战兢兢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声音颤抖,身形佝偻猥琐。

禁卫军不由心生鄙视,戒备了这么久,出来这么个窝囊毛贼。

“里面还有人么?”董佑大声喝着。

“没……没有了……”段景住浑身瑟瑟发抖。

“来人,抓了他。羽林军左卫,进御书房!”

“不,别抓俺……别抓俺……”望着逼上来的禁卫军,段景住慌得大声嚷,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禁卫们更鄙视他了,两位禁卫径直走了上去,伸手就去揪段景住。

突然。

那个颤抖的身影却是一跃而起,左右手各一把短刃深深地插进了那两位禁卫的脖颈之中。

“啊”,伴随着禁卫的惨叫,两股血水喷涌而出,其余禁卫不由得一愣。

段景住趁这一愣,顺手拉过俩禁卫中其中一人的长枪,一个向前翻滚,已是到了羽林军左郎将董佑身前。长枪狠狠一刺,就欲毙了董佑性命。

“砰”的一声,董佑手中铁枪猛地一甩,长枪被荡在了一旁。

段景住不依不挠,长枪收回,又是狠狠朝前乱刺。

“噗噗噗”,这一刺之间,却是已有无数把长枪狠狠的扎入了段景住的体内,贯体而出,鲜血四溅。

“喝喝……喝……”蒙面下的段景住想要说什么,终于没有说成,含糊着闭上了双眼。

“左卫,进御书房……”董佑一脚踢开段景住,朝大伙儿嚷道。

偌大的御书房在无数把火把的照耀下,明亮若白昼。一排一排的梨花木书架,一卷一卷散发着油墨的竹简布帛,宽大厚重的金丝楠木书几,宫柱、屏障、帘幕……禁卫军们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阴影。

“报,没有。”

“报,没有。”

“将军,应该是没有同党了罢。你看,书房中东西俱是在这里了,不少一物。”禁卫们纷纷汇报着。

董佑看了看地上的排列的物件,又瞧了瞧门外已是毙命的那个黑衣蒙面人,思忖了一会,说道:“所有人,那好,扩大搜索,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异常……我去报告相国大人。”

“喏!”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十二章 焚金阙(一)

凌晨五更 相国府

董府婢女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跪在床榻前轻轻呼唤道:“大人!大人……大人……”

董卓慢慢的睁开了眼,睡梦中被叫醒,莫名恼怒,大声叫骂道:“叫叫叫……叫甚……”支起臃肿的身躯,一脚踢开了怀中抱着的一位赤裸女子。那女子低声惨叫一声,秀脸痛楚地拧成一团,却不敢高呼,只蜷缩于床榻一角。

婢女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急急说道:“羽林军左郎将董佑求见大人,宫中出事了……他在大厅等候。”

“宣!”董卓怒气冲冲。

婢女不敢再说什么,急忙行得一礼,匆匆退了出去。到得大堂,董佑正在焦急等候,见到婢女出来,急急问道:“如何?”

婢女微微万福,说道:“相国宣将军内室一见。”

“内室?”董佑眉头一皱,甚是犹豫,踌躇了一小会,方匆匆而进。

“拜见相国大人……”董佑一进内室,不敢直视床榻,抱拳躬身深深行礼说道。

“宫中何事?”董卓并不起床,只穿着中衣半躺于榻上,皱眉问道。

董佑急急的恭敬说道:“回相国:宫中进得盗贼,我羽林军及时发现,已诛杀盗贼……”他咬咬牙,继续说道:“然传国玉玺不见了……”

“什么?”董卓一下子坐了起来,厉声喝道。

“传国玉玺不见了。”董佑一个激灵,急急重复道。

“好,好得很嘛……董佑,你看守得好宫殿……”董卓冷冷笑着,目中凶光大炽,大声喊将起来,“来人!”

“相国大人!”董佑听得喊声,见势不妙,扑的一声跪到在地,惶惶叫道,“相国饶命,相国饶命……小人现在就回去找!”

数位西凉甲士急涌而入,按着董佑就往外拖。

董佑惨叫着,大力挣扎,高声嚷道:“相国,相国,看在小人多年跟随相国大人的份上,饶了小人一次罢……”

“拉出去,砍了。”董卓狰狞着脸,大声咆哮,“速叫李儒来见我。”

未几。

李儒匆匆进得丞相府议事大厅。

董卓已着衣裳候在那里了,一见李儒进来,急急嚷道:“文优,昨夜有贼人入了皇宫,盗了传国玉玺!如之奈何?”

李儒也是脸色大变,说道:“具体情况如何?贼人可曾抓得可曾出宫?”

董卓一愣,说道:“不知。方才心急,董佑来报被老夫斩了……”

李儒一拍大腿,说道:“岳丈急了,少个知情人也……”

董卓也是大悔,说道:“那得如何?”

李儒思忖了一会,说道:“相国,此事应是关东贼子所为。如此看来,迁都长安,迫在眉睫,实宜急急实行。”

董卓铁青着脸的说道:“文优,说得甚是,就是这般……如此,文优,你带一万铁骑速去皇宫,搜索一番,寻回玉玺,还有……”

董卓狰狞着脸,桀桀而笑道:“今日给我焚了那些宫阙,把皇帝娃娃与那些嫔妃宫女俱驱到长安去。看那些个臣子去不去长安!”

李儒面色更是惨白了,他暗暗叹了口气,作揖道:“喏!”言罢,转身往外而走。

董卓思量片刻,大声喊道:“来人,令帐下文武速来见我。”

待得帐下文武到位,董卓并不客套,直接说道:“诸位,昨日廷议老夫曾言迁都长安,本意计日徐徐而行。怎料关东群凶追迫甚急,昨夜就已进宫。可见若不急行,金珠珍宝转移者无数,官员百姓逃逸者无数也。”

帐下李傕叫嚷道:“相国,我等需如何,下令来便是。”

董卓阴鸷说道:“今日我等便驱赶百姓官吏入长安,事不宜迟,但有拖延者斩!”

众将凛然,拱手说道:“喏!”

下首樊稠说道:“丞相,今日我等匆匆迁徙,钱粮不足矣。”

董卓冷笑道:“钱粮无虑。凡洛阳富户者,皆可以‘反臣逆党’之名捉拿了,抄其家资,自可搜集巨万。”

他又桀桀而笑,说道:“况且,皇宫、寝陵亦是为我等攒蓄矣,尽去取了罢。”

众将更是悚然,继而狂喜,尽皆嚷道:“好极。”

董卓叫道:“如此,自去通告罢,今日午时出发。”

“喏!”众将于是散去。

……

天方微微亮,如钩的弯月即将坠入山峦,东方的第一缕晨曦透出天际,四周的景物影影约约可见轮廓。

李儒已是奉命率着万余西凉铁骑直驱皇宫,皇宫禁卫不敢阻拦,唯大开城门随铁骑肆意进出矣。

李儒立于皇宫正门口,闭目冷冷说道:“传令:各宫嫔妃、内侍宫女、各个值守,俱在己位。众将与我自北而南展开地毯式搜索,但有不明身份、胡乱走跑者斩!”

“是!”身后众将齐声高应,气势汹汹的策马纵驰而去。

李儒自己率着部下往甘泉宫汉帝刘协寝宫而走,到得寝宫,李儒翻身下马,急急进入。汉帝刘协早已起来,坐于大殿之中,双目通红,想必已是哭了许久。一旁围着诸多内侍、宫女,见得李儒进来,皆噤若寒蝉,急急向躬身李儒施礼,纷纷退开,不敢说得一语。

李儒朝汉帝躬身一拜,说道:“陛下,传国玉玺可有寻得?”

汉帝摇摇头,双目垂泪。

一旁老内侍躬身说道:“李大人,前番董佑将军拿得一个贼人,可惜已是毙命,不曾问得些许踪迹线索。另再御书房亦拿得一贼人,可惜也是身亡。玉玺不知所踪也……”

李儒冷冷的望着老内侍一眼,然后说道:“老常侍速带宫人收拾东西去罢,两个时辰后出宫赴长安!玉玺之事,交由儒罢,儒去寻得。”

“长安……”老内侍一个颤栗,抬头偷偷的望了面冷如冰的李儒一眼,更望了望李儒身后的拥拥簇簇西凉甲士一眼,忙躬身回答:“是。”

汉帝刘协的涕泪更是若雨下一般,抽噎不已。四下内侍宫女俱痛哭不已,拜倒在地。老内侍惊慌的又看了李儒一眼,急急骂道:“速去,速去收拾!”

霎时间,整个甘泉宫乱做了一团,哭声不已,搬运不停。数不清的玺印账册、书画墨宝、奇珍异宝、金珠匹缎在老内侍的指挥下匆匆装载了数十车。

李儒冷漠地立在一旁看着宫人们的搬运装载,内心却是暗暗说道:“皇帝,这两个时辰权是李儒对你的敬意了,只能两个时辰,对不住。”

思量间,一队西凉铁骑匆匆来报:“李大人,北宫永安宫陈留王不见了!”

李儒内心大震,惊骇不已,果然,果然,昨夜我就提醒了相国的。想不到关东诸侯能量如此巨大。谁,到底是谁?窃了传国玉玺,又窃了陈留王。如此这般,他意欲何为?李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相国呀,看看吧。看看别人是如何做的。你呢,你还是那雄心万丈的一方枭雄么?入得这洛阳以来,贪图享受,不思进取,暴虐不已,这大好的局面就被你生生的毁于一旦呀。罢罢罢,大势去矣。

那人到底是谁?怎会如此深谋远虑?

李儒猛地睁眼,大声喊道:“传令各军加快搜索。传令给予各宫一个时辰收拾体己时间。一个时辰后,全部出宫!”

“是!”

霎时,整个皇宫都动乱起来了。啼哭之声,震动天地;混乱之盛,有比菜市。看这嫔妃,本是仪态万端,今日却是拍手顿脚,涕泪糊面;观那娘娘,本是恬淡性温,这日却是怀揣金珠,手抱锦缎,只恨没个四肢八手。内侍们,宫女们,俱往怀里塞着体己。抢夺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木架倾倒声,瓷陶迸碎声,随处可闻。

见得时辰已到,李儒朝汉帝拱拱手,说道:“陛下,我们走罢。”

汉帝刘协已是哭哑了嗓子,他突然猛地站起来,用那喑哑稚嫩的声音叫道:“我大汉就这般了么?李儒,董卓,你们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他的双眼射出仇恨的目光,与那稚嫩的脸庞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

李儒苦笑,拱拱手说道:“陛下,对儒说这话可以,万万勿在相国面前如此这般。走罢,走罢……”

老内侍痛哭涕流,跪了下来,朝汉帝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喊道:“陛下,别乱说话,走罢,去长安。老奴侍奉陛下这么长时间了,呆在这洛阳如此久了,就不去长安了。陛下,保重。……”

他朝四下再跪,喊道:“诸位,一定要照顾好陛下。”

说完,却只见他蓄起全身的气力,迎头狠狠的往旁边宫柱一撞。“彭”,宫柱颤动,红白迸溅,老内侍已是以身许国矣。

“阿父!”汉帝刘协一声惨叫起来,目眦尽裂。

“阿父!”众内侍宫女俱齐声跪下痛哭了起来。

李儒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时,双眼却是无尽的冷漠与绝情。“走,快走!不走者斩!”

在数千西凉铁骑的驱赶下,无数的嫔妃、宦官、宫女排着几队奔出了皇宫。幸运者,背得些许体己家私;不幸者,两手空空衣裳单薄;俱是满面悲凄,怨声载道,哭声震天。若有走得慢者,身后西凉铁骑手起刀落,身首异处。一路自皇宫出来,一路竟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李儒留得数千铁骑在皇宫,不消一个时辰,珍奇异宝、金珠锦缎、俱被洗劫一空,装载上车。宫中停摆车辆已是由东向西,绵延数里,前望不到头,后望不见尾。

“放火!”李儒冷冷说道。

“放火!”

“放火!”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十三章 焚金阙(二)

烈火熊熊!

将近两百年,十几代帝王,数百万民众劳工,花费了无数年月时辰,花费了无数金银钱粮,花费了无数精力财力物力建造的洛阳皇宫在烈火中熊熊燃烧;德阳殿、崇德殿、嘉德殿、章德殿、宣明殿、甘泉宫、甘露宫,长秋宫在烈火中熊熊燃烧;宫殿、楼阁、亭台、轩榭、虹桥、回廊在烈火中熊熊燃烧;奇珍异宝、丝绸帛缎、古玩陶瓷、青木翠竹、奇花异草在烈火中熊熊燃烧……

烈火熊熊!

火光中,一队一队的嫔妃、宦官、宫女抱着体己包裹哭泣哀嚎着踉跄西进;火光中,一列一列满载金珠绸缎、奇珍异宝的马车牛车逶迤前行;火光中,照耀着西凉兵卒将勇闪亮的刀枪剑戟、狰狞疯狂的嘴脸;火光中,无数不肯西进的宦官、宫女人头落地,伏尸道旁;火光中,几个侥幸逃脱驱逐的身影浑身烈火,扑跌摔爬,哀嚎凄厉……

烈火熊熊!

突然,甘泉宫花园内一水井发出了一阵扑通声,井壁上攀附着的一个身形矮小容貌猥琐的黑衣人实在受不了空气中的烧灼干燥,“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

一入水,他哆嗦叫道:“直娘贼。上面太热,烤死爷爷;下面太冷,冻死爷爷也……”

这冲天的烈火就是一个讯号。

李傕面露凶戾之色,狂笑道:“儿郎们,走,发财去!……”他当先一马如饿虎出笼般纵出军营就往城东而去。

“哦哦哦……哈哈哈……”身后的西凉军士也俱是狂笑挥舞着刀枪呼啸着蜂拥而去。

数十万西凉铁骑在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的带领下,由东向西,分成无数的队列,张开着密密的罗网,闯进每一个街道每一个宅户,驱赶着洛阳城的百姓往长安而走。

见得家中富裕或者略有薄产的,不问底细,尽以“反臣逆党”的名义,捉拿全家全族,无论男女,不管老少,尽皆斩杀,抄缴劫掠家产资财,尽做军资,或者充以私囊。

见得人家妻女稍有姿色者,西凉军士更是放纵军纪,奸 淫掳掠,但有敢不从反抗者,俱是利刃贯身,尽皆斩杀,赤身裸体,胡乱抛尸。

罪恶,贪欲、淫邪、人性的凶残,在这大汉朝最繁华最文明的都城中如此赤裸裸的无底线地暴露着……

……

“快,快……不要挤不要挤……下地道……”城东的小酒店里燕青焦急的吼叫着,喉咙早已是嘶哑。

“走……不要急……走……”一旁顾大嫂也是满头大汗的高声指挥着。这二月的初春,有这么多汗渍,也是忙碌拥挤之故。她一边指挥着,一边却时不时满心愧疚的望着燕青。

也是怨她啊。

本来为了安全考虑,燕青早早封上了厨房旁旧屋通往城外的地道,率着余下特务营将士藏匿于那个宽大地洞中,只候西凉兵走长安后再来救城。只留得顾大嫂与几位小伙计在门内再最后守候守候,等候王允所说的那些个士子官员。

可哪知顾大嫂心地最仁最善。

至西凉军马列队撒网驱赶开始,无数的百姓拖儿带口,背着包裹,夹着行囊,哀嚎惨叫痛哭着从酒店门口经过。人挤人,人踩人,唯恐走得不急,被后面的铁骑纵马赶上,刀斧加身。

顾大嫂实不忍心,她偷偷的把酒店门开了一条缝,朝几个惶急搀扶而逃的左邻右居嚷道:“这,这……快,到这儿来……”

近邻百姓叫道:“快走,一会西凉兵来了,见你不走,那就惨了。”

顾大嫂急急低声叫道:“进来,进来……进来你就知晓。”

那几个近邻惶惶钻得进来酒店。

顾大嫂说道:“跟我走,可不去长安……”她带着近邻们进来厨房旁旧屋,合力搬开的沉重石磨和巨大垫石,露出地道,送了近邻们下去。

见得地道已是打开,顾大嫂想想,趁着西凉军马未来,不若再送几个下去,既救洛阳百姓又为宋江哥哥做得慈悲。

她又回到酒店门口偷偷的叫上了几个仓惶欲走的百姓进来,可谁知,百姓俱有从众心理。路上疾走的百姓们见得有人钻进酒店不再出来,也都不管不顾匆匆跟了进来,见得有地道那还管得了其他,拥挤着要钻进去。人于是越涌越多,已是把整个酒店都挤满了,外面还疯一般的挤进来。

顾大嫂哪想到会是如此,她脸都吓白了,惶恐不已:“不行,不行,这样一个都救不下……这样西凉兵马一到,所有人都要死,地道也暴露了。……”

燕青在地洞里听得外面如此喧哗,不知何事,于是爬了出来。他看得如此拥挤喧闹人群,也是大惊失色;他再看得顾大嫂那惶急神情,不需思索,也知晓了何故。

他下得地洞,轻轻说道:“特务营的弟兄们,上去罢,也许得和西凉军卒拼了……我命令:一,维持秩序,送百姓入洞;二,守住门口,监视敌情,斩杀一切可能泄密之人。”

“是!”特务营将士齐声应道,持着兵刃依次爬上了地洞。

“不要挤,不要挤……一个一个有秩序进……”

“大叔,包裹太大了,放下一半罢……洞太小”

“娃,勇敢点,自己爬……”

燕青与特务营的将士们奋力的维持着秩序,护送着一个又一个洛阳百姓进了地道。

十个……

二十个……

三十个……

一百个……

“西凉兵马来啦……”酒店门口负责监视的将士焦急的大声呼叫起来。

霎时间,本堵在酒店门口的无数百姓哭叫着四下奔散,匆匆往西方逃去。仓惶之下,杂物、包裹、鞋子遗弃一地;仓惶之下,无数的老幼百姓被踩踏匍匐于地,或死或伤,惨叫声哭叫声震天。

霎时间,酒店里本是列队的百姓也是拥挤成一团,众人俱哭叫着挤向地道,如此却只造得无人进得了地道。

燕青用那嘶哑的喉咙大喊道:“特务营,俱到门口,准备厮杀!”

“你们,你们不要挤,有秩序进……听从顾大嫂安排……”

实在太拥挤了,根本就难以进地道。

“好了……难道我们死了还不够么,还要你们自己也都死绝……”燕青大喊了起来。

瞬时,人们安静了下来,他们静静的看着燕青。

“别让我们白死!”燕青缓缓的说道。

他转身走向了门口。

“别让我们白死!”

特务营将士转身走向了门口。

顾大嫂大哭,她大哭着喊道:“走,快走,有秩序走……”

数十个特务营将士在燕青、乐和的带领下,背靠在酒店大门,默默的紧握着刀枪,不声不响。上百个洛阳老幼男女百姓,在顾大嫂、孙新的指挥下,也是默默的有秩序的进入了地道。

在门口,一队西凉铁骑纵马驰来,人数约莫二十人。领队的队正满脸横肉,狞笑着高举起青铜大刀,一刀砍下一个在地上遭踩踏后受伤攀爬百姓的头颅,厉声大叫:“为什么不走,杀!”

“啊!……”伴随着“噗噗噗噗”的刀枪入体声,无数的惨叫声响起。这一队西凉骑兵四散着策马斩杀乱跑一气的百姓,断肢残臂,血肉横飞,尸身满街,头颅乱滚。只杀得这街面上只有远逃西去的百姓,只杀得这街面上无一活口方才罢了。

“好了,把地上包裹收拾起来,瞧瞧有多少!”队正停驻战马大声嚷道,“大家休息一下。”

地上包裹实在是太多了,西凉军士们一路寻将起来,只捡值钱金珠玉宝收入囊中,就连铜钱稍重一些之类的俱是抛洒一旁,更别说绸缎瓶罐器物之类的了。就算这样,各个军士怀中已是鼓鼓囊囊,马背上也已是满是包裹,战马负重难堪矣。

“娘的,今天值了……怕不是能享受一辈子了。”一个西凉士卒坐在地上,半靠着墙角嚷道。他的右手撑横刀据于地上,那横刀满粘着鲜血,还不时的一滴滴坠落土中。

队正咧嘴大笑,嚷道:“别忘了,一半交给丞相,再一成给俺。都知道没?”

“知道,知道……规矩我们都知道。头,这样也够了……娘的,等回西凉,讨个十个八个婆娘都够。哈哈哈”西凉士卒们放肆的大笑着,在淋漓的鲜血旁大笑着,在无数被他们残杀的尸体旁大笑着。

“什么声音?”突然,一个士卒跳了起来。

“什么?”所有的西凉军士俱跳了起来,循着那个士卒的目光望过去。

离他们不足十步远有一个破旧的酒店,占地颇广,大门紧闭,门上那个“酒”字杏红大旗还在迎风摇摆,似在哭泣也似在挑衅。

“去看看!”队正嚷道。

一个西凉士卒,双手直握长枪,一脚踹开酒店大门,冲了进去。

并无声息。

可是半响还不出来。

“娘的,干啥啦。”队正又是大叫。

“走,都给我进去看看。”他一脚踹在一个士卒的屁股上,驱赶着军士们进去。

西凉将士们操持起刀枪冲进酒店。

还未及细看,“吱”的一声,酒店大门轻轻的关上了。

一把钢刀狠狠地扎进了一位西凉士卒的体内,一股血柱喷天而起。

“杀!”燕青用那破碎沙哑的喉咙大吼着。

“杀!”

无数的特务营将士从梁上,从门口,从后厅跳了出来,高举起刀枪向着西凉军士围杀了过来。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十四章 焚金阙(三)

“杀!”

特务营将士怒吼着,紧握着刀枪砍向西凉军士。

五六个西凉士卒反应不及,“啊……”惨叫着,手捂着创口仰面倒下。

但更多的西凉军士却是手持着兵刃,一个格挡,挡开了突然的袭击。

“彭彭呯呯……”刀来枪往。

双方在不大的酒店前厅内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燕青一刀斩掉一名西凉士卒的半个脑袋,“噗”,红色的血柱,白色的脑浆,迸溅一地。他嘶声大吼:“不要放走一人!……我去杀了门口那将官!”

燕青一个跳跃,纵出酒店大门。

门口那西凉队正见势不妙,拉住身旁的西凉战马,一个跨越,翻身上了马背,就要逃走。

“哪里走!”

燕青一见,手中钢刀轻轻一抛,改正握为反抓,把钢刀当做投枪狠狠地投了出去。

“砰!”

西凉队正青铜大刀一挡,那钢刀“砰”的一道,撞开反弹坠地。

但至少已是延缓了一下。

燕青脚下一发力,一个纵身,也是跳上了队正的马背。

两只胳膊如铁钳一般,紧紧的从背后匝住队正的双臂,不让其动弹,不让其举起青铜大刀。

队正嘶吼着,挣扎着,后脑不断地向后撞击,手肘不停地向后砸去。

燕青猛一个发力,“扑通”,两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俱是闷哼一声。

“砰”,那队正手中青铜大刀摔得老远。

燕青忍着疼痛,用右手扭住队正手臂,探左手插入那队正交裆,用膝盖紧紧顶住了他胸脯,把那队正只作一个馄饨扭缚起来。

队正有力发不得,动弹不了,大口的喘着粗气,厉声叫道:“有种刀对刀干一场!”

燕青也是大口的喘着气,嘿嘿一笑:“摔角……摔角也是一门武艺!”

队正狰狞着,不断挣扎,两人在地上扑颠起漫天的尘土。

燕青强按住这个壮如蛮牛,不断挣扎的队正,使着巧劲卸着这蛮牛发力。一边,右脚不停地勾那不远处的钢刀。

终于摸得钢刀,燕青一把抓起,“噗”一声狠狠的戳 入西凉队正的胸脯。

“啊……”伴随着惨叫声,身下蛮牛的反抗方才渐渐消失。

“呸呸……”燕青吐着嘴里满口的泥土,呻吟着爬了起来,暗暗骂道:“这西凉蛮牛,比李逵还难搞定。”

哈哈,只不知李逵若在这里听着燕青这话是何感想,怕不是会暴跳如雷,怪眼睁圆,嚷将起来:“来来来,燕小乙,俺俩大战三百回合”罢。

燕青不敢做得喘气,拔出钢刀,就往酒店大厅里赶。

这时,里面的打斗也已结束了。

近二十位西凉军士横七竖八的倒在了血泊中。

然而,特务营的将士也有十余人已是以身许国了。

燕青看着酒店大厅中跌坐一地,拄着血迹斑斑刀枪,悲戚不已的其余特务营将士们。用沙哑的喉咙轻轻的说道:“收拾了吧……”

空气异常的压抑。沉默着,大家俱是沉默着不说一语,只急急搬运着自己战友的遗体,也搬运着西凉军士的尸身。

“把那队正的尸体也搬进来。门外马都杀了……”燕青安排着。

后厅残留的百姓早已送下了地道。顾大嫂和孙新,还有几个伙计,合力搬回垫石和石磨,持着尖刀匆匆赶回前厅。

顾大嫂望着厅中堆积一处的自家儿郎遗体,望着地上的断肢残臂,成河血污,望着弟兄们身上的斑斑血渍、哀戚神情。她又一次的嚎啕大哭,不停地敲打着自己壮硕的胸脯,仰头大叫起来:“燕青兄弟……弟兄们……都怪我,怪我……”

孙新紧紧的抱住了自己歇斯底里自责不已的浑家。

燕青砰的一把丢下钢刀,轻轻说道:“顾大嫂,不怪你,你是火热仁慈心肠……怪,要怪董卓,怪这世道,吃人的世道!”

他瞧着弟兄们,说道:“弟兄们,你们本是洛阳、寿张一个个勤劳忠义的汉子,是这世道害你们在这里厮杀,在这里直面死亡。我等活着的弟兄,要做的,就是推了这世道,还一个朗朗青天。……”

他不再说下去,现在说也不适合。

挥挥手,说道:“都下地洞吧……抓紧休息。”

特务营将士们沉默着鱼贯进了地洞,孙新顾大嫂相互搀扶着进了地洞。

燕青哗的一声打烂店中的油罐酒坛,点燃了手中的火把。

“蓬”

漫天的烈火在酒店大厅中腾起,烈火焚烧着酒店的座椅、墙窗、房梁;烈火焚烧者西凉将士的躯体,把他们泯为灰烬;烈火焚烧着特务营将士的遗体,帮他们送入天国……

这只是偌大的洛阳都城的小小一角。

在广阔的洛阳方圆几百里范围内,前面李儒率一万西凉铁骑劫掠了汉帝刘协并后妃,驱赶着无数的官员、内侍、宫女、仆役望长安而走。载人车乘无数,装载金珠珍玩绸缎好物的车乘更是无数,密密麻麻,车马相连,状若长龙,不见首尾,蹒跚拥堵前行。

后面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将尽行驱赶着洛阳百姓数百万口。老百姓每数万人一队,后面就间隔着西凉铁骑一队催督,若有走得迟的,后面西凉军士立马高举利刃,手起刀落,于路杀人。老百姓死于道旁者,不可胜数。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将更是放纵麾下将士烧杀抢掠,淫 人妻女,夺人钱财,抢人粮食。

这一路,啼哭哀嚎悲泣之声,震动天地;惨绝人寰,更甚地狱。

董卓自己也要出发了。临行前,一不做二不休,他下令将整个洛阳焚毁。派遣了万余兵马从东门开始放火,焚烧居民房屋,更放火焚烧宗庙宫府。

他更派遣了吕布去发掘大汉先皇和后妃的陵寝,将里面陪葬珠宝金玉劫掠一空。有了上面整个开头,底下的军士们趁机开挖官民的坟冢,管你是甚么人家,只要是坟葬稍微大点豪华点,尽情挖掘开来,将里面尸骸白骨抛弃一地,葬物劫掠殆尽。

董卓立于车驾上,转着臃肿的身躯,回望着洛阳城漫天的大火,面露无尽的凶光,桀桀大笑道:“烧吧,烧吧,烧光了宗庙,烧光了皇宫,烧光了整个洛阳……抢,让你们来抢!”

这一场大迁徙持续了几天几夜。

这一场满天大火持续了几天几夜。

……

让我们把目光回到虎牢关前的二十镇诸侯大军吧。

现在的联军营寨里气氛异常奇怪。各镇军马置近在咫尺、防守薄弱的虎牢关于不顾,俱龟缩于自己本部营寨,刀枪在手,凝神戒备却又面露喜色。

这一切都是封官授爵的功劳。

当日,数名内侍匆匆至洛阳而来,下得虎牢关,在盟军中军大帐盟主袁绍面前手把文书口称诏,将二十路诸侯一一尽做了封赏。

众人尽皆惊喜不已,无官者封官,官弱者升官,高官者封爵,皆大欢喜。就连最末的两镇诸侯宋江与刘备俱有重封。

迁寿张县令宋江为东平相,振威将军,秩俸二千石。

迁平原县令刘备为平原相,讨寇将军,秩俸六百石。

其实对于官位禄爵,宋时江本来不太懂,入汉以后也没什么时间去研究。幸亏身后有个大儒世族子弟陈宫陈公台,他悄悄给宋时江解释了起来。

宋江的东平相是正儿八经的郡级官衔,国等同郡,是郡国最高行政长官,秩俸二千石。又封有武职,振威将军,虽是杂号将军,也已有四品了。如此文武同授,已是封疆大吏矣!

刘备也不错了,他本是个三百石秩俸县令。如今右迁县令为国相,当然此国相与宋时江的国相等级不一样。宋时江的国相是王国东平国的国相,而刘备的国相是候国平原国的国相,所以秩俸六百石。不过也被封了武职,讨寇将军,亦是杂号将军,五品衔。但是也是重重封赏了。

宋时江与刘备两人分列坐于末位,两人相对而坐,俱是满心欢喜的看着对方。

宋时江“呵呵”一笑,拱手朝刘备施礼,贺道:“恭贺玄德兄。”

刘备也是回礼,恭谨微笑说道:“为公明兄贺才是。备只为六百石禄官矣,何能及公明兄二千石。

宋时江咧嘴嘿嘿直笑,谦虚说道:“一样一样。”其实他内心也是兴奋不已,虽然这一年多来早有心里准备,就是对争霸天下位居极品都有准备。可是,老子本来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学毕业没几年的穷教书匠,现在居然他娘的真的坐上了太守兼将军之位,这在后代相当于地区市市委书记兼军分区司令了吧。哇哦,不敢想象不敢想象,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侍立于刘备身后的张飞大笑着,吼叫起来:“如此,宋将军,今夜不若到你营寨一贺?……直娘贼,吃过你家的酒后,现而今吃啥酒都觉得寡淡无味之极。”

宋时江被张飞的雷般吼叫唤回神来,忙应答道:“张将军,张将军有此雅兴,江敢不答应?今夜但请三位将军一同过来,酒管够……”

张飞呵呵大笑,叫道:“今夜可得解了你们护卫军的禁酒令。嗯……解了那鲁达兄弟三人的禁酒令就成。某家就想和他三人喝个痛快……”

一谈到喝酒,张飞立马是眉飞色舞起来,也是忘记了场合时间。刘备听得自家三弟越说越响亮,越说越兴奋,只好“嗯嗯”的干咳提醒起来。

好吧,最末的这两镇人马于是安静了下来。

这一安静,却是发现了帐内气氛的诡异。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十五章 荀攸来投

袁绍中军大帐

宋时江没有了张飞大嘴巴的隆隆轰炸,终于听得了上面诸侯的对话声。

上面袁术捋着山羊胡须,皮笑肉不笑的对着第七镇诸侯原山阳太守袁遗说道:“袁伯业,恭喜恭喜,右迁扬州刺史。……但不知如何安排某与文台呀?”

袁遗,字伯业,也是袁门子弟,袁绍袁术从兄也,此次不曾想被朝廷被董卓从一介郡守升迁为一州刺史。他刚听得朝廷如此册封,内心正喜不自已,现在听到袁术这般明着恭贺,实则嘲讽,方悟扬州可是这袁术计划中的基本盘,自己已是抢了他的盘中餐了呀。

袁遗可不受袁术嘲讽,就算你是袁家嫡子,我也是你本家哥哥呀。他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回道:“公路呀,此次勤王,朝廷可是见得你的好表现,掌管粮草,秉承公心,麾下将士奋勇,那个那个俞涉勇烈无双,遂封得你安西将军。”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两壶不开两壶都提起来哈,袁术的脸霎时变得铁青,几欲大叫起来:“你……”

袁遗不理袁术面色,继续呵呵说下去:“安西将军,朝廷可是巴望着你紧去洛阳,勤王救驾,扫荡奸佞哇。如何安排,就是如此安排。”

最上首袁绍刚得偿所愿。本来前面盟军刚聚集的时候,他只是渤海太守,官职可是比众多诸侯小得多,为了坐稳盟主之位,他自封自己为车骑将军。现在朝廷可是遂了他的愿,把车骑将军一职正儿八经的送了过来。他也是内心欣喜难当呀,伟岸容貌益发的神采奕奕了。

如此情况下,可是很不喜自家的两个兄弟在大庭广众下内讧起来。他皱了皱眉头,威严叫道:“朝廷如此重赏,以酬我等忠义,理应感激涕零才是。若有不足,协调便是,何必如此嚷嚷。”

袁遗听得盟主如此说来,于是不再说话。可是那边有一人听得袁绍如此说来,站将出来了。

此人便是冀州刺史韩馥,他双手一挽宽大儒袖,说道:“董卓败亡,指日可见。盟主声望隆重,今又加车骑将军。我冀州地薄民弱,恐难资盟主,但不知盟主日后如何打算?”

看来这韩馥是见到自家冀州土地上出了一个比他声望更隆,官职更高,兵多将广的袁大盟主,心中是颇有忐忑呀。今日听到袁绍说可以协调,他马上提了出来,内心是希望袁绍引兵离开冀州,去其他地方。

袁绍一听,不由得面色一滞,自己已是客强压主,引起主人忌惮矣,主人来送客了。日后如何安置,他可还没打算呢?他尴尬一笑,不知怎么回答。

突然。

一个愤怒的声音大声嚷起来:“如今虎牢未下,洛阳未至,勤王未成,董贼未除。你等你等却在这里满足于区区官位。不但迟疑不进,更各怀异心,如此何能成事?操窃耻之!”

说话的正是陈留曹操,他见到众诸侯一得到高官厚禄,现在没一个想的是进军洛阳,讨伐董卓之事了,俱想的是自己的小九九,愤怒不已。

他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袁绍中军大帐。

宋时江在下面大赞。后人皆说曹操是大汉的逆贼奸臣,是白面丞相,是篡位奸佞,书上这么写,戏里也是这么演。但是,真的是这样么?也许几十年后他可能有篡位想法。现在的曹操,不可能,他是一个真正的忠义之士。一心想着为国除贼,清正朝纲,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所以才会有刺董行为,所以才会发矫诏聚义兵,所以才会今日如何的怒气冲冲。

曹操的离去,宣告着今晚的议事不欢而散。众诸侯都神色复杂的离了袁绍的中军大帐。

宋时江于是也带着麾下文武离开中军大帐,他本以为刘备会跟上来,却看见公孙瓒拉住了刘备,似有话交代,于是向刘备微微拱手,自己先行回到了自家营寨。

刚进得自家营寨大门,军师吴用已是满面笑容的迎了出来,拱手笑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宋时江只道吴用已是知晓自己右迁东平相之事,暗想消息传得倒是好快呀,人都没回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笑吟吟说道:“如此俱是众家兄弟功劳呀,军师,你知晓得倒是迅速呀。”

吴用呵呵大笑:“用知晓何事?看来主公这边确实有喜事发生呀。不过,吴用说的可与主公不一样呀。”

“哦?”宋时江一愣。

旁边的陈宫也大笑起来,说道:“主公现在是一脑门想着自己迁东平相之事了,没想着其他呀。”

吴用大喜,叫道:“主公迁了东平相了?那真真贺喜主公,恭喜主公了。”

一同跟随宋江去袁绍大帐的除了陈宫外,还有卢俊义赵云花荣等将。卢俊义一捋长须,呵呵一笑,朗声说道:“军师有所不知,还有振威将军一个武职呢。”

众人皆大笑起来。

吴用笑毕,说道:“主公,加亮这里也有一个好声息,想必主公听后更会欣喜异常。”

“说罢,军师别与我等卖关子。”宋时江今天高兴得很,容光焕发。

“颍川荀攸荀公达前来投奔主公。”吴用笑笑,恭谨说道。

“什么?”宋时江又是一愣。

“颍川荀攸荀公达前来投奔主公。”吴用发现宋江每次有听到三国名人字号时,都要愣一愣了,他再次重复道。

“他在何处?”宋时江回过神来,欣喜若狂。荀攸是谁呀,曹操帐下最倚重的谋臣之一呀,不,应该说是谋主。历史上曹操无数次的称赞荀攸这人,他说忠正密谋,抚宁内外,文若是也,公达其次也。他又说公达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智可及,愚不可及,虽颜子、宁武不能过也。他还说军师荀攸,自初佐臣,无征不从,前后克敌,皆攸之谋也。曹操还说过好多好多,宋时江脑袋举不胜举

等等,还有,荀攸。那荀家一族是不是都过来了呢?荀氏八龙,各个出名呀。荀爽,现在是在洛阳做司空吧,不会也过来吧。还有,荀彧。对,荀彧荀文若,那个被曹操称为“王佐之才”的荀彧呢,来了不?

宋时江思绪飞扬呀。

“荀攸正在中军大帐等候主公。”吴用对宋时江的发愣已是见怪不怪了。

宋时江哪还有其他心思,他急急就往中军大帐跑了去。

身后众人见得主公如此焦急,俱是苦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公达!公达!在哪里?”宋时江边跑边大叫着。

他一掀大帐布帘,急急进去,只见帐中一人正背负双手,怡然而立。此人年约三四十岁,一身宽大深色儒裳,身材瘦削,留一缕长须,面容普普通通看似木讷忠厚,眼睛却是异常明亮犀利。

宋时江欣喜大叫:“公达!”

那人闻声转过身子,见到宋时江如此欣喜兴奋的表情,内心很是感动,躬身作揖说道:“颍川荀攸见过将军,将军可是寿张县令宋江?”

“对,对,某是宋江。”宋时江急急答应。

身后的卢俊义可是又一次补充了:“如今我家主公已是东平相,振威将军矣。”

“哦?”荀攸微微抬头,称赞道:“燕青所言不虚。将军果然人中豪杰,一遇风云便化龙呀。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宋时江更是惊喜,问道:“公达,你可见过燕青?”

荀攸点点头,微笑道:“何止见过,攸正是蒙燕青相救出得洛阳,不若燕青,攸已是为董卓诛杀矣。”

“哦,为何如此一说?”宋时江颇是好奇。

荀攸笑道:“如此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就慢慢说,公达既已来某营寨,何愁没个时间听公达说。来人,给公达上好茶。”宋时江朝外叫道。

他转过身子,抓住荀攸的手,说道:“公达,且喝口茶水,今晚某慢慢听你细说,某太高兴了,见得公达,对公达一切都好奇的很。”

宋时江的热情让荀攸颇有些不太习惯,他讲究的是文人恬然相处,敬之若宾。不过虽然不习惯,可宋时江的激动惊喜,对他的重视,还是让他颇为感动的。

他不露痕迹轻轻抽出手掌,双手一合,躬身作揖道:“谢过将军。好教将军知晓,当日燕青寻攸说及将军深谋远虑,推算董卓可能迁都、焚城。攸深感痛心,遂聚邀三五好友,计划刺董,阻止此事。不料某识人不淑呀,那好友中竟有贪图富贵者,将我等计划告发。整个洛阳俱张榜捉拿我等,攸遂成为逃亡人也。”

“忠义人者,荀攸也!”宋时江可不同意荀攸的自称,立马反驳道。

荀攸笑笑,面色却是更加的柔和了,他继续说道:“又是燕青,他率麾下特务营百十人,不舍昼夜,花费月余,于洛阳城下挖掘一漫长窄小隧道,直通城外。攸方能出逃呀。忠义人者,非燕青莫能算也。”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十六章 三人行

宋时江又是紧紧挽起荀攸双手,诚挚说道:“公达,可愿留我处否?”

荀攸欲双手又往回抽,宋时江死死不放,他急急说道:“公达,你直说罢,不说个明白,某是不放手的。”

荀攸很是无语,留不留下靠你这死死抓着就能搞定的?其实我人都来了,你说我来做什么?

宋时江一眼就看出荀攸的肢体语言,但他不管,因为他心急,他还是死死抓着,他嚷道:“公达,某知晓你心中可是笑话某,但某不管了。某处无有高官,某处无有厚禄,然某有一颗求贤若渴的心思。公达大才,某不可错过,错过必悔一生矣。公达,可愿留我处?与我等众人共奋斗?”

一旁老搭档吴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笑盈盈说道:“好啦,好啦,主公,先生乃是谋密之人。主公若可辅,无需主公苦留;主公若不值辅,高官厚禄皆无用,何况苦求乎?”

宋时江方才恋恋不舍的放手,口中嘟囔道:“某不是怕公达跑了嘛。”

吴用摇摇头,朝荀攸苦笑道:“我家主公有时率真若赤子,先生见笑了。”继而拱手作揖道:“先生,然凭我多年相随知之,我家主公唯在自己人面前方才如此,放下心思,坦荡赤子,从谏如流,此不正是是我等为谋臣者所求?”

宋时江听得吴用帮他说话,老脸却是一红呀。他自己的脾气自己知道,还不是因为以前做普通人做习惯了。现在宋江的身份不再担心露陷以后,不再天天深思熟虑,前顾后盼,以前普通人年轻人的那些脾性慢慢回到他自己身上了。宋时江也不想再压抑,娘的,自己一个人穿越又穿越,身躯都不是自己的,再不留下点自己性格,还是自己么?

我来过,我要留下点啥。我是我,不一样的宋江,我是宋时江。

哎,宋时江任性呀,莫不是就是所说的有权就任性?他才刚刚做个北平相呀,霸业都没开始。

荀攸亦是作揖回礼,微笑道:“赤子之人方有忠义爱国之心,方有驱逐董卓,清正朝纲之义。不瞒宋将军,此次前来,攸正是前来投靠将军,不知将军可愿收留?”

“哈哈,愿意愿意,公达,某有你就若鱼之有水呀,愿意得紧。”宋时江大喜。早知道就稍微矜持点了,不会显得这么毛手毛脚。不过没关系,这不是因为对荀攸的重视嘛。宋时江自己安慰自己。

宋时江环视着自身四周三个谋士,荀攸、陈宫、吴用,朗声说道:“公达、公台、加亮,有你等三人辅助,何愁大业不成。”

三人也是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俱齐躬身作揖道:“愿为主公夙竭驽钝!”

卢俊义赵云也是上前一步,抱拳叫道:“为主公贺!”

“哈哈……”宋时江满心欢喜,大笑说道:“今日高兴,两大喜事。子龙,速去召唤各营主将,来与公达认识吃酒,嗯,张辽张文远也一并唤来。吴军师,传令下去,各营发酒水一百坛,为荀攸荀军师贺。”

“是!”两人匆匆下去。

“公达!嘿嘿,不知你家兄长叔伯何在?”宋时江笑眯眯的看着荀攸,突然问了一句。

“主公,春英若盛,蜂蝶自来。”荀攸一愣,却是笑笑,轻轻回了一句。

“好吧,好吧!”宋时江不再问下去,今日收获荀攸他已是满意极了。

荀攸来了,荀彧还会远吗?

军中一夜欢宴痛饮,为宋时江迁东平国相贺,为荀攸荀公达来投贺,不再叙说。

……

翌日,清晨第一缕眼光照射下来,五十万盟军的营寨沐浴晨光,军旗大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刀枪剑戟反射冷冷寒光。

突然。

有斥候大叫:“虎牢关城门上举白旗啦!”

有斥候大叫:“虎牢关城门大开啦!”

整个盟军营寨都沸腾了起来,各军纷纷派人前去打探。

董卓逃了!带着帝王百官迁都长安。

洛阳毁了!百年繁华洛阳俱为焦土。

一连串的消息传到众诸侯耳中,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董卓,残暴如斯,凶狠如斯,宁愿迁都长安,焚毁洛阳,宁愿毁灭全部,做历史的罪人,也不愿意让关东群豪占得些许便宜。

那洛阳还值得去么?

特别是现在功成名就的时节?

车骑将军盟主袁绍立即召集二十镇诸侯汇聚中军大帐,商讨下一步行动。

河内太守王匡叫道:“洛阳已毁,追之何用?况我麾下损兵折将甚众,匡不进也罢,愿回河内养兵。”

安西将军袁术轻轻一捋稀疏胡须,瞟了一眼扬州刺史袁遗说道:“某还是回汝南罢,再不回,家可被吃个干净亦或未知。”

“你!”袁意须发俱张,他也嚷道:“某也不去。”

好吧,各镇诸侯们都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勤王名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官职禄爵,再加上确实已是在外耗费了好几个月,损兵折将也是不少。他们又怎会愿意再进军一个焦土之地,无利可图之所呢?

宋时江冷冷一笑,他早看透了这些诸侯的本质。他们又哪一个是真正想着救助王室的?只为争名夺利耳。名利既成,何来动力?

众诸侯俱欲作鸟兽散。

这时,最末位一人站起,振声大叫道:“我等兴义兵,只为勤王救驾,讨佞伐奸。如今洛阳焚弃,正待救援;如今董卓仓皇西逃,正可趁势追袭。诸公怎可以按兵不动?甚至引兵而回?”这人正是宋时江,他知道洛阳果然已经焚毁,怎不心焦急,终于按耐不住站了起来。

袁绍对这最小的一路诸侯可不怎么客气,他冷冷说道:“诸军疲敝,如何进击?宋将军如此忠义勇烈,不若宋将军先行追击?”

宋时江焦急之中,语气可也就恭敬不起来,他大声说道:“盟主,勿要嘲讽,江虽力弱,亦愿意前去救洛阳追董卓!”

上首袁术嘿嘿笑道:“宋将军,别忘了董卓可还有几十万西凉兵马啊?莫要贪个名声,丢了性命!嘿嘿,年轻人,适可而止!”

宋时江实在受不了这些诸侯们的小算盘了,任何时候都担心别人落得多好处,自己吃得多亏。他冷冷一笑:“多谢提醒。宋江若败,只怪自己莽撞,技不如人。”

“啪啪啪……”这时却有一人大声鼓掌起来。宋时江抬头一看,那人身姿短小,满面长髯,容貌不显,却是精光四射,不是陈留曹操曹孟德,又是哪个。曹操用力击掌,振声叫道:“天下英雄,唯宋将军耳。追击董卓,算操一个。”

他转身四向嚷道:“当日操首发檄文,始兴义兵,就为讨董除贼。董贼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但趁董仓皇,正可追击,可一战而天下定矣。诸公何疑而不进?”

众诸侯俱是冷冷一笑,不再说话,回应的只是满脸的冷漠与嘲弄。不过却也有几个豪杰意动,站了出来。

其中一人正是江东长沙太守孙坚文台,他按剑而起,沉声说道:“曹公,莫要小看天下英雄。追击董卓,坚亦可算一路。”

曹操大喜,往孙坚拱手说道:“文台,文台勇烈,前番文台做我盟军先锋,杀敌甚众,建功无数,我等能同一路,操幸甚。只是前者厮杀惨烈,文台手下儿郎损失甚重,可行否?”

孙坚豪迈而笑,说道:“驱逐董贼,忠义为国,我江东儿郎人数虽少,又何惧之有?”身后大将程普嚷道:“主公说得有理,走,追董卓去。”

下首也有一人站了出来,这人却是刘备刘玄德了,他向曹操孙坚拱手,不动声色却语气坚定道:“备虽兵寡将弱,亦愿随诸公追击董贼。”

宋时江一见是曹操、孙坚、刘备三人站了出来,内心不禁感慨万分呀。看吧,汉末最终分三国,群雄逐鹿唯剩三家,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们其余几个诸侯的眼界、气度、勇武、忠义如何和他们三个比。

曹操大笑,挽住孙坚宋江刘备手臂说道:“行,我等四镇自去救洛阳追董贼!”

四人相视一笑,就要一齐出了中军大帐。

“玄德!”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刘备大耳朵一动,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朝上方那呼叫之人望了一眼,那呼叫之人原来是北平太守公孙瓒公孙伯珪。

他犹豫了一下,往曹操孙坚宋时江拱手作揖道:“诸公,备不能与三位同去了。”

曹操奇怪,问道:“为何?”

孙坚大是不耐烦,冷冷叫道:“刚刚说得去,却又反悔,可是为何?”

刘备帐下张飞也大喊起来:“哥哥,说好的为何又不去了?”

刘备不加解释,只作揖道:“诸公,备有心却不能成行了,万望见谅。”

宋时江望了上首的公孙瓒一眼,知道必有内情。他朝曹操、孙坚说道:“曹公、孙将军。刘将军身不由己,我等自去罢。”

曹操恍然,也是看了公孙瓒一眼,冷冷一笑:“玄德,回罢。我等知你心思就可,不怨你,我三人自去。走!”

“走!”曹操左手挽着孙坚,右手挽着宋时江,急急却昂然走出了中军大帐,三人俱回自家营寨召集军马去也。

徒留下刘备满眼的羡慕,众诸侯满眼的冷漠与嘲笑。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十七章 救洛阳

未几,曹孙宋三军俱已是拔营而起。

曹操性急,亲自引兵三万,率麾下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等大将当先开路,长驱虎牢,直追董卓去也。

第二路进得虎牢的是孙坚,他带着帐下程普、黄盖、韩当三将并江东士卒万余往洛阳而行。

宋时江稍稍晚了一点,不是他不急,只因为他营帐中迎来了一个人。

话说方才曹操携孙坚、宋时江两人出得了袁绍中军大帐。曹操朝两人说道:“董卓仓皇,某欲直追董卓,一战而定天下,两位将军以为如何?”

孙坚摇摇头,说道:“都城洛阳大火,岂能无人扑救,文台愿赴洛阳。”

曹孙两人俱望向了宋时江,问道:“公明,那你呢?”

宋时江思忖数息,拱手恭敬说道:“宋江位卑,惶恐两位大人看重。如此,曹公军略无双,某愿随曹公追击董贼,诛奸佞救王室,就在一战。不过,江以为文台兄兵马不足,救洛阳力有不殆,某愿分得些许兵力虽文台共救洛阳。”

曹操与孙坚听罢,对望了数眼。好嘛,聪明如宋江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追击董卓一路就由曹操为主,扑救洛阳一路就由孙坚为主,他两路都帮,两路都不做主导,只做支援。

“如此,甚好!”曹操说道,“那某自去整兵追逐董卓去也,公明记得赶上。”

“喏!”宋时江回答。

曹操于是急急而走。

一旁,孙坚也大叫道:“洛阳紧急,坚也去也,速来。”话毕,纵马疾走。

“喏!”宋时江也是答应。

等得宋时江纵马回营,正欲召集众将,却只见吴用带着一人匆匆入帐。

那人是谁?身姿文弱却全身披挂,眉目清秀却满脸污秽,手持腰刀,拱手叫道:“宋江哥哥,乐和见过宋江哥哥。”原来是铁叫子乐和是也。

宋时江大惊,急急上前,扶起乐和,问询:“乐和兄弟,如何这般?洛阳如何了?与你等失联这般久,急煞某也。”

乐和说道:“回禀哥哥,洛阳已被焚,只是我早在洛阳被焚前已出城,只为我奉特务营主将燕青令,救得一人出来送与哥哥。”

“何人?”宋时江问。

一旁吴用附耳上来,悄悄说道:“废帝弘农王刘辩!”

“什么?”宋时江大惊,“刘辩?”

“嘘!”吴用急急低声提醒。

“是的,宋江哥哥,某率特务营四十将士从地道中将刘辩及其后妃一路送了回来。”乐和说道。

宋时江思忖了一下,问道:“可有人发现?”

“几日来,我等皆昼伏夜出,无人见得?”

“我营帐中,可有人见得?”

“弘农王还在盟军营寨外十里,我怕营中人多眼杂,不敢带进。”

宋时江又低头沉思起来,吴用也是紧紧的望着宋时江。

宋时江见得吴用的目光,不由问询道:“军师,不知该如何安置?可要问询陈军师荀军师?”

吴用微微一笑,说道:“主公以为可问询他们否?”

宋时江点点头,说道:“如此,某明白了。军师,速去叫唤马军正将张清史进两人过来。”

“是。”吴用奉令出了营帐。

“乐和兄弟,你暂且坐下休息,一会还得劳累你的。”

乐和笑笑,说道:“不累,哥哥,和小乙他们比不累。但不知洛阳现在焚得如何了,他们如何了。”

“是呀,如何了?”宋时江望了望洛阳方向,说道:“乐和兄弟,但请放心,这次安排妥当,某就去洛阳……”

未几,吴用带得没羽箭张清九纹龙史进进得了中军大帐。

“见过主公。”两个年轻英俊的马军正将抱拳行礼道。

宋时江凝望着两位朝气蓬勃的将军,说道:“两位兄弟,前番扩军,招揽西凉兵卒,可是劳累了?”

“不累,有甚累的?”史进绽开帅气俊朗的笑容叫了起来,“主公派得我们这么多兵马,高兴都来不及,怎会说累?”

“好,史进兄弟,张清兄弟,而今又有紧要任务需要严谨忠贞之士去执行,可愿去?”宋时江微笑。

“主公,下军令便是,我但有一丝犹豫,便不是史进。”史进又叫了起来。

张清也是微笑着,朗声说道:“请主公下令。”

宋时江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命令:吴用、张清、史进秘密率马军第五营第七营随乐和赴营寨外十里接得一人。接得后,急回梁山,不得有误。”

吴用、张清、史进、乐和拱手道:“喏。”

应毕,吴用问道:“主公,你就不打算见见么?”

宋时江笑笑:“不见,见了又如何?”

吴用点点头,又问:“回梁山后当如何?”

“不得声张,秘密押解。”

吴用又问:“若有泄露者,如何?”

“若有泄露……诛。泄露者,诛;那人……亦诛。”宋时江凝望吴用,缓缓的说道。

吴用紧紧的盯着宋时江,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郑重下拜,说道:“如此,方为主公。”

一旁张清、史进见得这方情景,也是认识了事情的重要性,再次拱手肃穆说道:“请主公放心,我等必守口如瓶。”

宋时江点点头,说道:“两位兄弟,正是相信两位,方叫两位兄弟去做得,具体安排听军师的。去吧。”

吴用四人于是率军而去。

待得吴用他们出发,宋时江立即召集了所有护卫军军马总两万军马也进了虎牢,往洛阳直扑过去。

等一过虎牢关隘,离洛阳还有数十里,就已见得那远方漫天的浓烟、冲天的火光。

宋时江双目喷火,董卓,你怎忍心害了多少百姓,你怎忍心毁了繁华洛阳,你不知道你这般做死了也被鞭尸?人,怎会凶残暴虐到这个地步?

“全军急进洛阳!救火……”宋时江急急高叫着,快马加鞭纵驰而去。整只军马也是加快了速度,急急赶赴。

来到了洛阳城东门前,望着城内冲天大火,听得幸存百姓的凄厉惨叫,宋时江狠狠的骂了声他妈的,他大叫:“各军分散,按照分工。救火!……救火!”

在他一声令下,身后各马军步军营在主将带领下,以营为单位,急急冲入都城,投入到灭火救援中了。

“一、二、三……”这边,鲁智深卯足全身的劲,面色绷得通红,他大吼一声“啊……”,双手猛一发力,一面泥墙“轰”的倒塌下来,黑烟尘土腾空,呛得四周将士泪涕横流。

那边典韦抓着一支偌大的木桶,“哗!”整桶的水泼将出去。不料风威火猛,泼水成烟,反倒一条火舌随着水势反噬回来,热焰逼人,烤也难耐,典韦满头粗 黑头发瞬时被烤个焦黄。

“不要去灭大火,先扑了旁边的小火……先去救完好的屋子,烧得差不多的别管他……”宋时江见得帐下兵将各个手忙脚乱,各个狼狈不堪,不由的大叫起来。

宋时江一边大叫着指导救火,一边带着近卫营急冲冲策马而赶。没办法,让他心乱的地方太多了,虽然前面都安排好人员去救援了,可他都不太放心。

他先去的是最近的东城酒店。

当他到得东城那块区域时,这一带是最先被焚烧的地方,俱已是焚烧殆尽了,唯留得断壁残垣,白炭焦土。马军第六营负责这一带的救火任务,索超正带着麾下在收拾着残局。

“怎样?有找到燕青没?”宋时江大叫,他声音都喊哑了。

“没……”索超摇摇头,其麾下俱摇摇头。

“找,再给某找。掘地三尺都给某找,某不信整个特务营一个都找不到。尸体,就算是尸体也要给某找到。”宋时江嘶喊着。

突然。

那边第六营副将马麟用力的推开一根乌黑横梁,焦急叫唤道:“主公,这,这有声音。”

众人飞一样的赶了过去。

这里俱是残瓦断壁,焦土白炭。不待宋时江叫唤,大家焦急的搬移清运着如山灰烬土石残瓦,却看见下面有一方残破的土炕,土炕下隐隐有声音传了出来。

“挖,挖开!”宋时江大叫着。

果然,土炕下面别有洞天,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露了出来。

“我就知道燕青没这么容易挂的。他聪明得很!”宋时江长嘘一口气,挥挥手,说道,“下去看看。”

马麟毫不迟疑,当先一个跳入了洞中。

几息之后,马麟却是钻出头来了,哭丧着脸,面色凝重。

“怎么了?”索超大叫。

马麟怀里却是抱着个人儿出来了,那人一动不动,不是燕青又是谁?

马麟哭叫道:“下面,下面全倒在那里!”

“燕青,燕青……”宋时江嘶吼着,“快下去,把所有人抱出来,他们是窒息了。”宋时江一边吼,一边接过燕青,和马麟一道把燕青抱到了通风处。

宋时江也不顾主公身份,掰开这燕青的口鼻就要伸手往里挖污物。

“咳咳!”呼吸到新鲜空气,更受到口鼻的刺激,燕青猛烈的咳嗽起来,睁开了双眼。

“主公!”燕青叫唤道。

“好!好!醒来就好!喝水,喝水。”宋时江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地洞中的特务营陆陆续续都被背了出来,顾大嫂也醒了,张青也醒了,特务营将士也醒了,只是有十来人却永远的醒不过来了。

“好生安葬了他们吧,他们永生。”宋时江沉默着,许久才说道,“索超,带燕青兄弟们去休息。近卫应,跟我走……”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十八章 太学

“哥哥,去哪里?”燕青半躺在马麟怀里,虚弱的问道。

宋时江跨上青鬃马,回首说道:“去皇宫。燕青兄弟,你且休息着……”

“哥哥,小乙随你去……”燕青挣扎着站了起来,满面悲凄,说道:“时迁兄弟四人前几日进得皇宫,没再回来过。”

“什么?他们进了皇宫没出来过?”宋时江更是焦急了,策马就要急行。

“哥哥,带我去,路我熟。”燕青又是喊道,他站了起来。

“身体能行不?”宋时江问道。

“能行,如何不行?”燕青朝花荣叫道,“花荣兄弟,给我一匹马。”

“花贤弟,与你同匹马,走!”宋时江急不可耐,两腿一夹马肚,策马就走。

“走。”花荣接过燕青,急急跟上。后面吕方郭盛及近卫营人马也快马跟了上去。

一路急行,看不尽一路的凄惨景象,两旁烈火噼啪,时不时听到房屋哩啦崩倒声音;路中包裹零碎家私陶瓷遍地,时不时有无头男尸、裸体女尸甚至是婴儿尸骸入得眼帘。

近卫营将士莫不是愈走愈是心怀怒火,俱要爆裂,无处发泄。

突然!

“哇呀呀!董卓,不杀你洒家誓不为人!……”一个粗豪无比的暴躁愤怒的吼叫起来,响彻天地,撕裂天空,传到了疾驰的宋时江耳中。

“是鲁智深!”花荣在一旁大叫。

“去看看。”宋时江听得声音,反而冷静了下来,下令道。

众人拍马纵过去,却原来前方就是太学堂。这太学就是汉朝的国立大学,西汉武帝时采纳董仲舒“天人三策”,“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的建议,于京师设立太学。当东汉光武帝刘秀称帝后,戎马未歇,即先兴文教,于建武五年又复起营太学,访雅儒,采求经典阙文,四方学士云会京师洛阳,于是立五经博士。建武二十七年,建造的太学讲堂“长十丈,宽三丈“。永建六年,汉顺帝诏修:赶学,“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每年用工徒竟达十一万人,营建规模达到了空前的水平。至汉质帝时,太学生人数已有三万余人。

现在,这雄伟宽广的太学堂已是残破不堪,断壁残垣,太学门前著名的熹平石刻断为两截,上半截倾覆在地。宋时江来不及感叹,急急朝里面鲁智深的吼叫声处,冲了进去。

只看见数百护卫军将士围聚在那里,俱是低头静默不语。前面好几个将佐立在那里,有鲁智深,有武松,有林冲,有张辽,居然还有高顺……

鲁大师高高的挥舞着他那粗壮的双臂,还在咆哮着:“董卓,死后阿鼻地狱都容不得你!”

众人听得后面有声音,俱回头看了过来,纷纷行礼让路:“主公。”声音低沉悲愤。

宋时江终于看到了护卫军们围着的景象。这是个怎样的房屋呀,极宽极长,四周皆是石刻石碑,这本是一个最为合宜的讲学之所啊。可是现在,现在这屋中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堆积着,堆积着的是人的尸骸啊。无数张稚嫩年轻的脸庞,无数双死瞪着不肯瞑目的眼睛,无数付身着各色衣裳年轻的躯体,以及地上砖瓦一般厚的黑紫色血凝。

宋时江闭上了眼睛,沉默。

这一刻他突然后悔了,后悔自己的穿越,前一阵刚刚做得东平相的志得意满俱化为了后悔。为什么要我来穿越,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血淋淋的惨状,看到这成千成百稚童青年的尸骸?我本只是个太平盛世中的一个普通小民啊,怎让我来感受这乱世?看这乱世的骸骨,人命如草芥?看这乱世的都城焚塌,化为焦土?看这乱世的良田荒芜,千里无鸡鸣?看这乱世的礼义崩塌,吃人嗜血?

宋时江顿时感到意兴阑珊,他摇摇头,轻声说道:“帮忙埋了罢。”

他落寞的回转了身子,慢慢的往前走,直走到那熹平石刻前,只想坐下,坐下休息,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想了……

“主公,这太学中还有许多木简藏书,典籍书卷,如何处置?”隐约中一个遥远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林冲的声音。

“收拾起来罢,带走。”宋时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如此有气无力。

“主公,主公,我等还去皇宫么?”这个遥远的声音似乎是花荣的。

“去……去……”宋时江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虚无缥缈,。

“主公……主公……主公怎么了?主公?”宋时江听到了许多许多惶急的声音,他想回应。可是,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世界一片安静。

……

“宋时江,你后悔么?”宋时江听到一个声音在问自己,那声音好熟悉,是自己的。

“后悔。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一切的残忍,一切的黑暗,一切的丑恶?”一个声音回答起来了,还是自己的。

“想回去么?”宋时江问着自己。

“想,我真的想回去了,累了,心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师啊,为什么要来承受这一切。这和看书看历史全不是一回事,这一切残忍是活生生的在你眼前呀。一个城市,一个上百万的城市就在你眼前焚毁;一个生命,数百数千数万活生生的无辜的生命就在你眼前死亡。人性,人性怎能残忍到这个地步。仅仅是为了自己手中的权,为了自己的贪欲、奢靡,视人命为猪狗,不,猪狗不如……累了,真的累了,这不是我想的。”

“可你能回去么?”声音继续问自己。

“能回去么?……是呀,能回去么?我为什么来,我怎么来的?我能回去么?老天,你为什么让我来?”宋时江分明的听到自己的苦笑,自己的咆哮。

“忘记了么?让你来的原因。想想,想想你当初的雄心……”

“当初?当初的雄心是什么?”

“平天下,定乱世,不叫五胡乱华夏!……定乱世……定乱世……只有定乱世,这残忍才不会发生,这人性才不会残忍……”

……

“哥哥……”

“主公……主公……”

不知什么时候,宋时江突然被众多嘈杂的叫唤声音吵醒。

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却看见无数的人脸俱簇拥在自己眼前,眼中俱透露着紧张担忧。

有林冲张辽鲁智深武松,也有荀攸陈宫卢俊义关胜,还有更多更多,看来旁近诸将听得声息都赶了过来。

“无事,某无事……兄弟们无忧。”宋时江撑起了身子,旁边人忙扶住了他。

“主公,可是累了?”陈宫担忧的问道。

“无事……”宋时江摇摇头。

“主公,不若下边的事项由某等去做罢,主公休息片刻。”荀攸也说道。

宋时江还是摇摇头。

可是。

须臾,宋时江站了起来,挣扎着站了起来,不高大的身躯立得笔直,憔悴的神容却是坚毅,他轻轻的,却是清晰的说道:“弟兄们,如何定乱世?”

宋时江重复,大声的重复:“如何定乱世?……”状似疯癫,声似虎啸。

“主公……”众将俱跪了下来,齐齐高叫。徒留下那个军马拔寨来洛阳后无处安排而挟持过来的高顺,他依旧不屈的站着。

宋时江咆哮:“如何定乱世?……某欲这繁华盛景不再一夕倾塌,某欲这鲜活生灵不再无辜毙命,某欲这天下万民不再流离失所。某要斩奸佞,定乱世,平天下!弟兄们,谁能告诉某,如何做?……”

“主公……”众将又一次齐声喊叫起来。那鲁智深猛地站了起来,扯天吼道:“宋江哥哥,有你这话,洒家这条命卖给你啦,洒家现在就去追那董卓,撕碎了王八!”他咆哮着,一震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转身就欲走。

一旁,武松也是猛地站了起来,长发无风自动,两眼寒光直射,脸颊牙关紧咬,并不多说,只冷冷一句:“我武松也去!”

霎时,众多的将佐俱是站将起来,怒吼道:“我也去……”群情激昂。

荀攸陈宫本跪拜于最前,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却一道振声大叫:“不行!”

宋时江停下了咆哮,众将也俱停止了吼叫,只用那愤怒的目光望着荀攸陈宫。

荀攸陈宫感受到那有若实质的愤怒,那愤怒似乎要把他们两人撕碎。荀攸站起身来,摇摇头苦笑说道:“主公,诸位将军,某依附主公不过一日,资历无有,不敢多说。然某只想问,若吴军师在此,他会如何做得?”

陈宫朗声附和道:“宫相信,吴军师在此也会大叫,不可!”

“为什么?”陈宫继续说道,“只因为事不谋不立,莽撞行事者必败。你等可曾计算我等多少人马可以追击?可曾计算董卓身边尚有多少人马?莽撞前去者,为送死耳!”

“主公!”荀攸朝宋时江深深一拜,儒裳仙袂飘飘,说道,“若说昨日攸前来投奔主公,尚有疑虑。今日,攸要说,荀攸投奔主公,乃攸之最聪慧抉择也。人说主公忠义果勇,燕青说主公谋略无双,今者攸更见识了主公之仁也。仁,为上位者根本也,仁者无敌!主公有此仁心,何患百姓不附、贤者不投?何患乱世不定,天下不平?”

陈宫拱手说道:“万请主公勿要着急!万请诸位将军勿要着急!”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七十九章 高顺降

宋时江缓缓地从熹平石刻上站了起来,低低地哼唱起护卫军的军歌《将军令》: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二十功名尘与土,三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中平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声音悲凉、愤慨……

一曲罢,宋时江却是冷静了下来,他低低问道:“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公达、公台,那则该如何?难道不追?”

卢俊义说道:“前番我等答应曹操去追也。”

荀攸说道:“主公,我等兵一定是要派的,董卓亦一定是要追的。只是……”话未说完,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追兵必败,曹操必败。”这声音如此陌生,如此冷冰冰。

众人不禁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

说话者居然是高顺,那个由于宋时江尽起兵马奔赴洛阳所以也被挟持夹带过来的高顺。为了安全考虑,将他安排在林冲张辽身边。这高顺,自被卢俊义擒拿起,只第一日宋时江招降那天说了几个字外,不曾发过一言,一心全忠义一心求死,想不到今日居然突然说话了。

众将俱好奇的望着高顺。

宋时江拱手,沉声说道:“高将军,何出此言?”

高顺又开始沉默了,挺立着笔直的脊梁,不再说话。

“你这般说,莫不是怕我等追上了,对你家主公不利罢……”武松冷冷一笑,目光直刺高顺。

“不,武松兄弟,某相信高顺将军既然开言提点,必有原因。”宋时江朝武松摆摆手,微微一笑,说道,“高将军,感谢高将军的提点,可否说个一二?”

高顺依旧挺立着笔直的脊梁,沉默不言。

宋时江正欲再问,这时,却是一将闪身而出,他拱手振声说道:“主公,某愿领一军去追董卓。纵不胜,亦不会败。”

“哦?”众人一看,这将正是张辽张文远。

今日是怎么了?死不肯投降死不说话的高顺说话了,说过不欲与旧主董卓对阵的张辽主动请战了。众将俱是惊诧不已。

宋时江摇摇头,说道:“文远,前番某答应过你,不让你与董卓吕布对阵。”

张辽拱手抱拳,说道:“辽深谢主公保我忠义顾我情谊。然今日张辽请求一战,愿领一军,去追董卓。”

“为何如此,文远。”

张辽抬头望了望笔直的高顺,说道:“如高顺将军言。曹操必败,追兵难胜。”

张辽俯身深深下拜,说道:“主公!张辽鄙陋,一心以为自己所为者,忠义事也。今日……今日方知,迂腐者,辽也。看看罢,这洛阳,这罪孽,罄竹难书,凡心有良知者谁不愤慨痛恨?董卓如何值得某为其保忠义顾情谊?”

他又望了望高顺一眼,迟疑了一下,说道:“主公,高顺将军比某忠贞更甚,前番某降主公,他都宁死不降。今日高将军肯说话,可见亦是痛恨董卓暴虐残忍甚矣。只是高将军性格刚毅,不喜讲话罢了。”

他朝向高顺说道:“高将军,前番张辽不敢劝你,见你都羞煞,唯怕你笑某不够坚定空讲忠义罢。今日某敢大声的劝你了,投了宋江主公罢,这方是真正的忠义。一切你已看得足够清晰,还要某讲么?”

宋时江大为紧张,紧紧的凝望着高顺,说道:“高将军……”

高顺叹了口气,缓缓朝张辽说道:“张辽,如此我等俱是三姓家奴也。”

张辽不说话,一旁荀攸微笑,悠悠说道:“错,如此应是良才终寻英主,明主终揽英才。”

高顺望着宋时江,又是长吁口气,推金山倒玉柱,躬身拜倒,说道:“宋将军仁义,心系百姓,顺俱看在眼里。对比董卓,顺又有何颜在将军面前讲个忠义守个忠义。将军若不弃,高顺愿为帐下一小卒。”

宋时江忙扶住高顺,叫道:“高将军,请起请起,得高将军某胜得数万精兵也。又如何敢委屈将军,日后必大用。今日有将军相助,追董,必胜。”

张辽高顺又齐叫:“不可。”

宋时江笑笑,朗声说道:“张将军、高将军,军师,诸位将军。勿忧!你等谏言某俱听在耳记在心。且听某说来。”

“董卓仓惶西逃,裹挟汉帝众臣,迁徙洛阳万姓,洛阳繁华,积累金珠财宝、布帛钱粮数不胜数,其车马行辕必众,车马众多,行迁必缓,我等为何不去追击?何况前者某已答应曹操尾随追击,言必信也。”

张辽说道:“可是……”

宋时江朝他摆摆手,说道:“某知晓两位将军与军师担忧之处:董卓尚有西凉铁骑数十万,尚有吕布等无敌猛将。”他笑笑,说道,“张将军,高将军,我猜你等以为追兵必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董卓帐下还有李儒之智。是也不是?”

张辽高顺对望了一眼,张辽拱手赞道:“主公果然思密谋正,我等所虑者李儒也。可以肯定,李儒于追路上必设伏兵。此亦是某求战原因,有某方不会入瓮。可以预见,曹操必败逃矣。”

宋时江赞赏的望向两人,说道:“文远啊,你宁愿直面旧主,亦不愿我护卫军袍泽兄弟有损,如此忠义文远,诸位,今日可见识了否?”

众将俱大叫:“见识了。”鲁智深大喊:“张文远,好兄弟,等此处事了,洒家必敬一坛酒,敬你侠义。”

张辽笑笑,拱手致谢。

宋时江继续说道:“回到正题。某以为,我军一定要出兵,但出兵目的不是歼灭董卓,那不现实。我军目的:袭扰、接应、劫掠。袭扰董卓,接应曹操,劫掠钱粮,狠狠地咬董卓一口。诸君以为如何?”

荀攸大笑:“善,有如此主公,我等谋士又有何用?”

陈宫轻抚胡须,衣袖飘飘,笑道:“就依主公所言。”

众将佐大喊:“请主公下令。”

宋时江大叫:“赵云听令!”

陈宫笑笑:“主公,子龙将军不在此处,他领兵去了皇宫。”他不禁摇摇头,这主公呀,说他机敏谋深吧,可总有时候不着调。

“哦.”宋时江尴尬笑笑,“忘了忘了,一会某还得去皇宫。俊义兄长,你在此,此次追击任务就由你负责,速去召集马军马军第一营、第三营、第四营,第六及第八营,率此五营一万人马前去追击董卓,不得有误。马军第二营是重骑,不适合远途追击,便不去了。”

卢俊义听得命令,大喜,抱拳说道:“得令,某必遵主公计而行,完美完成任务。谢主公信任。”他内心是感慨万分呀,终于终于第一次可以独立领兵了。自上得梁山后,自入这后汉以来,第一次独立领兵啊。宋江,宋江他终于相信某了。

张辽拱手道:“主公,辽可要去否?”

宋时江微笑:“既已知晓李儒之计,将军不去也罢,以全将军忠义。”

张辽感动,道:“谢主公。”

“好,卢将军速去。某无事了,其余各营各回地点救火去罢。林冲将军、鲁兄弟、武兄弟,这太学就交给你们了……好生安葬了他们罢……”

“遵令!”于是各自散去。

宋时江带着荀攸、陈宫、燕青并花荣近卫营依旧往皇宫急行。

路上,燕青也终于有得机会与荀攸打招呼,“荀公,见过荀公。”

荀攸一边纵马疾驰,一边拱手道:“小乙,多谢小乙救命之恩。想不到,以后我等就是袍泽兄弟啦。”

宋时江也是边纵马,边接上口:“燕青为我护卫军救下一员大才,又是一首功啊。到时大赏。”

燕青苍白的脸庞露出笑意,说道:“主公,原来我又一个功劳了啊。那都帮我记得呀,到时不要忘记,你前番赵云的赏都没发我,哈哈。”

“好你个燕青,还记上了呀。行,不会少你的……”宋时江大叫。

“哈哈,谢主公。”几人一路说笑着,前面的悲伤烦闷慢慢的消散了些。

一路纵驰,那残破的洛阳皇宫慢慢地映入了视野。大半个皇宫已变废墟焦土,上面浓重的烟霾萦绕不散,还时不时的见得一些火星明焰。

宋时江正欲继续前行。

突然。

大量的人马从皇宫中涌出,纵驰呼啸。

是江东军。

领军者正是长沙太守孙坚,他狠抖马缰,双腿紧夹,快马朝外急冲,后面还跟着程普、黄盖、韩当三大将。

宋时江当道拦住,拱手大叫:“孙将军!孙将军!……”

孙坚见得宋时江,面色不由得一紧,却也“希律律”停下了快马,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宋将军,你也进洛阳啦。”

宋时江微笑,回道:“前番答应将军,随将军前来洛阳扑火。孙将军,不知将军如此急匆匆是如何?可要到哪里?”

“恩,……呵呵,某有急事。……某欲回江东……”孙坚目光闪烁,吞吞吐吐说道。一个粗豪刚毅的英雄汉子,今儿个如此吞吞吐吐说话,真是让人别扭。

“江东何事?如此着急。”宋时江很是关心,“洛阳火尚有大半未扑灭,江东到底何事,如此焦急?”

“急事就是,宋将军怎的这么婆妈?”一旁黄盖大叫了起来。

孙坚一摆手制止了黄盖,抱歉说道:“确有急事,洛阳就靠宋将军了。”

“可要宋某帮忙?”宋时江也是好心。

“不用,不用……自己能处理。宋将军救得洛阳就成……”孙坚急急回答。

“好吧,送孙将军。”宋时江策马让开道路。

“宋将军,再会再会……”孙坚一见道路大开,朝宋江急急一拱手,忙马鞭一甩,双腿紧夹,策马纵驰而去。

江东军呼啸着跟了上去。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八十章 传国玉玺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拨数个时辰吧。正当宋时江与乐和见面交谈时,长沙太守孙坚率着其帐下程普、黄盖、韩当三大将以及不足一万的江东军进入都城洛阳。

孙坚见得满城余火未尽,满目疮痍,也是怒火中烧,秉着先主后次的想法,驱兵来救皇宫。坚令士卒扑救宫中余火,扫除宫殿瓦砾,自己带着三大将立列历代汉帝神位,宰牛羊太牢以祭祀。

祭祀毕,孙坚手持古锭大刀,坐于石头上休憩,悲怆叹道:“贼臣乱国,京城一空,化为焦土,万民涂炭……”不觉泪如雨下。

突然,有江东士卒匆匆来报:“将军,殿后花园一井中有五色毫光闪烁,不知何故!”

黄盖大叫:“竟有此事?”其急急赶了过去。

程普说道:“主公,毫光闪烁,或有异宝弃于宫中,未遭董贼劫掠。不若去看上一看?”

于是众人尽皆至后花园,黄盖正趴在井口往下观望,里内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微弱毫光明灭可见。

“唉呀……会是甚?不若某下去看看。”黄盖好奇心大起。

他点起一支火把,用绳索绑于身上,下井打捞。

却捞起一个黑衣人来。观这黑衣人,身材矮小,容貌猥琐,浑身冰冷,并无气息。黄盖说道:“却是捞得个死贼人来,怕不是入宫偷窃的罢。”细观下,果然见得那黑衣人携得一个黄绸锦缎包裹。

取开一看,内有一金丝楠木匣子,用金锁锁着。启锁视之,匣中赫然镶嵌一青玉大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傍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黄盖抓着玉玺,大叫:“主公,这是甚?”

程普本是侍立于孙坚身后,见得这玉玺,大惊失色,急急左右环顾,大叫:“众将士听真,接下来一字一言俱不得听进,听进者俱不得泄露。”

花园中江东将士俱答:“遵令。”

孙坚心中一动,问道:“德谋,难道?……”

程普面色凝重,说道:“主公,没错,此传国玉玺也。此玉是昔日卞和于荆山之下,见凤凰栖于石上,载而进之楚文王。解之,果得玉。秦二十六年,令良工琢为玺,李斯篆此八字于其上。二十八年,始皇巡狩至洞庭湖。风浪大作,舟将覆,急投玉玺于湖而止。至三十六年,始皇巡狩至华阴,有人持玺遮道,与从者曰:‘持此还祖龙。’言讫不见,此玺复归于秦。明年,始皇崩。后来子婴将玉玺献与汉高祖。后至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将玺打王寻、苏献,崩其一角,以金镶之。光武得此宝于宜阳,传位至今。据闻十常侍作乱,劫少帝出北邙,回宫失此宝也。只是不知为何又出现在宫中,出现在这井中黑衣人身上……”

孙坚把看着这传国玉玺,若有所思。

程普望了望孙坚,猛然下拜,拱手说道:“主公,此乃天授主公也!古语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不我待。主公,天授主公,主公必有九五之份啊……”

孙坚心跳如雷,口干舌燥,艰难说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真是上苍的意思?……”

程普朝韩当、黄盖点点头,两人会意,俱霍然跪下,振声叫道:“主公,天命不可违。”

孙坚狂喜,紧紧攥住传国玉玺,咬牙说道:“如此,此处不可久留,宜速回江东,别图大事。”

众将也是狂喜,拱手叫道:“喏!”

商议已定,孙坚弃了匣子,将玉玺复又包裹起来,纳入怀中,率着江东军火烧火燎般离了皇宫,出洛阳城往江东而走。期间,遇得了宋时江进来,却是不再复表。

却说宋时江见得孙坚急急而走,也是甚为好奇。只是想到这二十镇诸侯本就是各怀异心,孙坚他有个意外举动,也是正常,所以并不以为意;更何况他还牵挂着燕青所说入皇宫未归的几个梁山兄弟,于是也就让开了大道,候孙坚军兵马离开后,复进了皇宫。

宋时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洛阳皇宫,这皇宫太是宽广,南北不见际涯,唯可惜已是化为焦土,举目望去尽皆断壁残垣,黑土瓦砾,枯木焦花。

荀攸双目垂泪,躬身下拜,哭道:“一别几日,荀攸回来了。可皇城不在、陛下亦不在也。”

这边原先早一步派遣来皇宫的赵云、林冲军官训练营并徐宁钩镰枪营、扈三娘医疗救助营听得声息,一齐迎了出来。

宋时江叫道:“将士们俱回去继续扑火收拾罢,辛苦诸位了。”

林冲拱手说道:“主公,两位军师,余火未尽,如何进了皇宫?”

宋时江说道:“你等搜救皇宫,可有见得自家兄弟时迁、王定六、白胜、段景住?”

林冲、徐宁、扈三娘及众将士俱摇头,说:“未曾见得。”

扈三娘好奇问道:“他们怎么会在皇宫?”

燕青苦笑,一旁接口:“怪我,他们与我特务营做事,却是不曾归来。”

荀攸心中一动,问道:“你等可是哪里扑火?”

赵云林冲拱手回话:“军师,方才我护卫军进得皇宫时,见得南宫已有江东友军扑火,北宫无人,遂率军进了北宫。”

“如此说来,南宫,我护卫军未曾进得查看咯?”宋时江问。

“正是。”

“孙坚已走,我等速去南宫查看、救助。”宋时江说道。

“遵命。”

梁山护卫军众营得令进了南宫,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救来。

荀攸指着残迹,一路向着宋时江介绍各个宫殿来,不知不觉已是来到了德阳殿外。

望着这曾经恢弘无比的大殿,摸索着还残留着温度的焦土断梁,荀攸又一次的止不住泪如雨下。“大汉,大汉就这般了吗?……”荀攸泣不成声。

宋时江也是面如沉水,心有戚戚。这德阳殿,这殿上的宝座,意味着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呀,如今却是殿毁椅焚。王室威严何在?威严不在,才引得人心不古,邪心催生,诸侯并起啊。

秦失其鹿,天下逐之!

罢罢罢,汉帝呀,大汉气数已尽。乱世来临,群雄并起,诸侯逐鹿,就在今朝。

唯可惜了这乱世中的百姓啊。

宋时江突然的想起了张养浩的那首《潼关怀古》来,他不自觉的低声唱将了出来: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洛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身畔的陈宫、赵云、林冲、徐宁、扈三娘等人不由得也是黯然垂首。

荀攸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几近晕厥。

突然,有护卫军士卒在后面大叫了起来:“将军、将军……”

宋时江摇摇头,振作起精神,说道:“去看看。”众人刚一走进后花园,早有士卒踉跄扑了过来,叫道:“主公,寻得时迁将军也。”

“哪里?”宋时江大喜。

燕青更是焦急,一把推开了扶他的花荣,就窜上前去,急急问道:“在哪里?”

士卒惶惶指向后面。

循士卒所指望去,一个黑衣人仰身躺在一水井旁,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时迁兄弟!”燕青踉跄着冲了上去。众人也冲了上去。

时迁双目紧闭、全身冰冷、并无气息。

“兄弟!”

“时迁兄弟!”

燕青一把抱住时迁,死命摇晃着,死命的拍打着他的脸颊。众人也俱一起摇晃着,推拿着……

“哥哥,宋江哥哥,又一个兄弟离我们去了……”扈三娘双手紧捂着自己的嘴唇,已是梨花带雨。

突然!

“哦……冻死我也!”一声轻微呻吟从时迁嘴里发了出来。

“还活着,还活着!”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快!快!换了他衣裳,死命的搓揉!”宋时江也激动起来,忙指挥着,“热汤,汤……”

“三娘,去叫神医……安神医在你们营不的?”

扈三娘匆匆去寻了。

“哥哥!……”时迁温暖回来,慢慢的清醒了,他睁开了双眼。

“活着就好……”宋时江蹲在时迁旁边,双手轻轻拍着他的胳膊。

时迁虚弱笑笑:“娘的,还好老子练得龟息。……这火忒大了,这水忒冰……”

“时迁兄弟,苦了你了。养养……养养……你就又活蹦乱跳了。”

宋时江见得时迁意识还是很清醒的,于是问道:“时迁兄弟,你可知道其他几个兄弟哪里去了?”

“他们……他们俱亡了……”时迁挣扎了起来,燕青急急抱紧他。

“俺们分两组寻……王定六和段景住兄弟去御书房……俺和白胜兄弟去寝宫。……俺寻得了玉玺……白胜兄弟被发现了,他为了不暴露俺,被那禁卫斩杀了……俺躲进了井中……”时迁说话断断续续,但是大概都听得明白。

“玉玺!玉玺呢?……”时迁摸索起全身来。

宋时江心中大动。玉玺?燕青安排的?他不由得望向了燕青。众人也同宋时江一般俱望向了燕青。

燕青急道:“哥哥们,是我计划的。别先问我,快找找玉玺!”

“匣子,这有一个宝匣……”军官训练营的孙立抱着一个小金丝楠木匣子嚷了起来。

“里面……”时迁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满脸骄傲。

“里面啥都没有……”孙立一摊木匣。

“啊!俺们数条命换来的……”时迁大叫了起来,躺燕青怀里不断挣扎着,和虚弱的燕青一同啪的摔倒在地上。

赵云、林冲、花荣等人忙扶住了这两个汉子。

陈宫略一思忖,说道:“时迁将军,你可知你是如何上来的?”

“不是你们救俺上来的么?”时迁挣扎着。

陈宫朝宋时江一作揖,冷冷一笑,说道:“主公,孙坚为何急匆匆回江东,可以解释了。”

众人恍然。

林冲豹目怒睁,杀气顿生,吼道:“主公,某这就去追那孙坚,夺回那宝!观那厮,某还以为他是条汉子。”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八十一章 追击(一)

“林将军,别去!”宋时江振声大叫。

众人俱望向宋时江,军官训练营副将镇三山黄信嚷嚷:“主公,再不追那孙坚可是远啦!”

宋时江摇摇头,冷冷一笑,说道:“别追,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传国玉玺乃是国之重宝,得之唯招祸耳。”

荀攸陈宫躬身作揖,赞道:“主公英明。传国玺不可夺,夺之生祸。”

燕青一脸悲戚,面目惨白,叫道:“哥哥,难不成我等苦心周划,数条兄弟性命换来的玉玺就白白给了孙坚不成?”

宋时江叹了口气,伸手抓着燕青的肩膀,双目柔和,真诚说道:“燕青兄弟、时迁兄弟,某明白兄弟们的心意,明白传国玺的价值。但是,而今我等真不是占得此宝时节。若得此宝,但有一声一息外传,我等将成众矢之的,只能倾巢覆灭罢。如此,得宝又有何益?且看吧,孙坚得此宝,丧命只在旦夕。”

他拍拍燕青和时迁的肩膀,说道:“兄弟们的心意,某收领了。得与不得一样。唉……只可惜了白胜几位兄弟的性命,又寻不得他们尸骸……恐怕已遭焚毁了罢。等回军,为他们立个神牌罢……”

他回首望望众弟兄,微笑,说道:“救了这洛阳大火吧。这才是我等莫大的功德……等卢副指挥使回军,我等回寿张。”

“是!救洛阳,回寿张。”

却说那孙坚离了宋时江,急急往江东回赶。谁想军中有一士卒,是袁绍乡人,看到孙坚得了传国玉玺,想借这个作为进身之计,在半路上偷偷的离了队伍,向袁绍汇报。

袁绍闻报大怒,摔杯叫道:“孙坚小儿,既获传国玺,就当交由盟主处,等候诛了董卓再复归朝廷。怎可以藏匿而去?意欲何为?”

帐下颜良文丑抱拳喊道:“主公,愿率军追之!”

下首一位身着儒衫,面目清隽者轻轻一笑,说道:“主公,追兵无益,徒增伤亡耳,纪有一计,可夺此宝也。”

袁绍闻言,往下一顾,进言者正是自己麾下谋士逢纪也。逢纪,字元图。当初袁绍怒斥董卓,逃离洛阳,一路追随的就是逢纪与许攸,袁绍甚是赏识逢纪而重用于他。

袁绍收住怒火,问道:“元图,计将安出?速速说来。”

逢纪道:“荆州刘表,虽是董卓任命,然则汉室宗亲,刚刚孤身入荆州。主公可修书一封,既可交好刘表,又可中途夺宝也。”

袁绍大笑:“就依元图所言。”于是写书一封,连夜快马送至荆州刘表处,教就路上截住夺之。

当然这些都是外话,与我等主角关系不大,让我们回到洛阳上来吧。

只说那董卓劫了汉帝后妃、文武群臣、洛阳数百万百姓往长安逃去,金珠珍玩、粮草布帛无数,牛马车乘无数,虽是一路诛杀驱赶,然依旧行进不快,拥堵蹒跚。

行好几日,方才到得荥阳地方。

荥阳太守徐荣出来迎接,这徐荣虎背熊腰,满脸络腮,振声大叫道:“相国,为何行得如此这般缓慢?再慢,追兵将至也。”

董卓大为烦躁,在车驾上咆哮:“关东贼子卑鄙,必趁乱追击也,如之奈何?”

一旁李儒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岳丈啊,当初你在西凉的骁勇精明哪里去了?你的英勇神武哪里去了?你如此昏聩荒淫残暴,怎还值得我辅佐?罢罢罢,再帮你出个谋划罢。等到长安,我也得走了罢。

李儒轻轻说道:“相国勿恼,儒有一计,可退追兵。”

董卓大喜,嚷道:“文优,老夫就知文优智谋百出,速速说来。”

李儒望了望徐荣,说道:“徐荣将军勇武,可教徐将军率兵埋伏在荥阳城外山林中,若有追兵,值可放过。我等令吕布将军率西凉铁骑断后,见得追兵,尽可杀败。待敌军杀败溃逃,徐将军正可截住掩杀。如此布置,敲山震虎,谁敢再追?”

董卓眯起细目,桀桀而笑:“善,就依文优布置,看谁敢来?”

敢来总有敢来者。曹操率着三万精兵赶了上来。

吕布领着万余西凉铁骑列阵排开,自己身骑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一马当先,振声大叫道:“果然不出李儒所料,曹操速来受死!”

曹操也是出了阵列,大声骂道:“三姓家奴!劫掠天子,流徙百姓,罪该万死!”

吕布大怒,拍动嘶风赤兔马,挺起方天画戟就往阵中疾驰,大叫:“让你胡乱说话!”

那边曹操身后一将见得,也是挺枪跃马,迎了上来。这将军头戴青铜狮子盔,身着青铜铠,肌肉鼓胀,剽悍异常,正是曹操行军司马夏侯惇。只见他怒吼一声,挺起长枪,狠狠就往吕布胸前扎去。

吕布虎目微眯,在夏侯惇狠刺过来之时,借着马势,方天画戟猛地一挥。

“镪!”

一声巨响,夏侯惇的长枪已是被荡在一旁。两马也是一纵而过。

吕布大笑:“就这武艺,别来献丑!”

夏侯惇大怒,双眼精光四射,大吼道:“那就再来!”

“来就来!”

两将回拨马首,又一次相向对冲起来。

霎时间,阵中俩将冲撞在了一起。夏侯惇枪似虹芒,快若闪电,疾风暴雨,点点刺向吕布。

叮!叮!叮!

吕布运戟如风,犹若乌龙,将破风而刺的枪尖俱一一撞开。

长枪越刺越快,方天画戟越舞越快。

吕布大笑:“好!好!好!痛快!快!快!快!”

就这般,两人已在阵中激斗了数十回合。夏侯惇气力渐尽,速度越来越慢了,全靠一口不服气支撑着。

正这时,战场上李傕率着一只西凉铁骑从左边杀了出来,铁蹄践踏,吼声震天,汹涌若潮水。曹操一见,急忙叫夏侯渊迎了上去。

可哪知,右边又杀出了一只军马,却是郭汜率着西凉铁骑杀了过来。

“快!快!曹仁速去截杀!”曹操见得对方人马众多,不由得有点慌乱了。

阵中夏侯惇气力已尽,更是不敌了,招式已是渐渐混乱。

“受死吧!”吕布见得如此,突地暴吼一声,高举方天画戟,快如闪电,携带呼呼风声,往夏侯惇头上斩了下来。

夏侯惇见状,也是虎吼一声,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长枪化刺为扫,重重的扫向方天画戟。

“砰!”

冲天的金铁碰撞声响起,弹起漫天的尘土。尘土中却看见一杆长枪脱手而出,冲向天空。

“希律律”两匹战马也惊叫着,撞出了十余步之远。

夏侯惇虎掌开裂,献血淋漓,双臂已是麻木难当,见得有着十余步距离,他急急拍马往自阵中跑去。

吕布高举方天画戟,大叫:“来将别逃,纳上头来!西凉铁骑,杀!”

“杀!杀!……”

霎时间杀声四起,马蹄声咆哮如雷,吕布身后万余铁骑携着斗将大胜之威,雷霆万钧冲杀了上来。

吕布追着夏侯惇当先一马冲进了曹操军阵中,军阵中无数长枪急刺而来,“挡我者死!”

吕布横眉怒目,大声咆哮着,方天画戟重重一挥,“啪啪……”无数的长枪枪身折断,无数的长枪主人惨叫着横飞出去。

身后西凉铁骑转瞬间也已呼啸着冲了进来,数千把长枪携带着可怕的速度扎进曹操军阵。“啊!”无数的盾牌破碎飞起,无数的士卒被长枪扎了个通透,无数的士卒被铁骑狠狠的撞了个正着,胸骨粉碎,口吐鲜血,惨叫不已。

不过也有无数的西凉战马悲鸣起来,它们的胸口赫然扎着难以计数的长枪断矛,战马吃痛,直立痛鸣,轰然倒下,身上铁骑士卒或甩出或压于马下,不论怎样俱被背面紧随而来的铁蹄碾为肉饼血沫。还有一些侥幸踩踏不死的,对面的曹操士卒长枪刺出,亦是无有生机。

双方陷入了缠杀之中,死伤如此惨烈,整个战场上吼声整天,哀嚎遍野,血已是流淌成河,流淌成湖泊。

曹操见得死伤太重,三处军马冲击,己方已是越战阵线越收缩,在这般下去,怕是要全军倾覆在这里。

“撤,快撤!”他大叫了起来,回转马头就往东方逃去,身后“曹”字大旗也回转向后急撤。

整个曹军如潮水般仓皇退走了。

吕布一铁戟斩飞一个曹军士卒的头颅,停下赤兔马,望着狼狈逃跑的曹军,冷冷笑道:“撤罢撤罢!某可不会来追你……”

他高举方天画戟昂首大叫:“西凉铁骑,天下无敌!”

四方呼声大起:“西凉铁骑,天下无敌!……”万人齐呼,吼声冲破天际。

却说曹操仓皇带着残兵败将往东方逃去,一路逃来,唯恐吕布追杀,恨不能多生几手几脚,一路逃来,士卒丢盔弃甲,号旗将旗俱丢,不成建制,总算是逃到了荥阳城后,总算是听不见西凉铁骑马蹄声。

“休息一下罢!”曹操停下了马,望着两旁密密麻麻已是长出新叶的山林,摸了摸头上由于疾驰而丢了头盔的散乱发髻,气喘吁吁地嚷道。

身后还有一将紧紧侍卫着,这将佐就是曹洪,他应了声:“是,主公。”

曹操艰难爬下马来,一屁股坐在山林中一块凸起山石上。不曾坐定,却望着身边不多的残败将卒,他不由得疯狂大叫道:“人呢?人呢?人都哪里去了……曹洪,立起大纛,召集军马!……吕布,吕布,某必杀你……”

曹洪不敢多听曹操的咆哮,高举着手中大纛四方奔跑,召集溃败逃兵去也。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八十二章 追击(二)

天色越来越暗,月亮早就从山林的后面升起来,半悬在夜空,悠悠冷冷地把它严霜般淡青色的光辉倾泻在初春重新绽出新叶的林间。

曹操见得溃兵越聚越多,方才稍稍晴朗了颜色,单手扶着佩剑站起,正欲整顿人马。

突然!

“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漫山遍野响起,惊天动地,无数黑漆漆的人马从林中窜了出来,气势汹汹。弓弩齐射,箭如雨下,好不容易汇聚一起刚刚松懈下来的曹操将卒惨叫着,扑面倒下,死伤惨烈,余者惶恐难当,四处乱窜。

“徐荣在此,曹操速来受死!”原来是荥阳太守徐荣埋伏此处,见得时机,伏兵尽出。

曹操大惊,忙牵过身畔坐骑,纵马夺路奔逃。

徐荣见状,振声大叫:“哪里逃!”并不追赶,持弓搭箭,“嗖”只一声,射中曹操左肩臂膀。

曹操闷哼一声,却是强忍着疼痛,按着左肩,俯身马背上继续逃跑。

几个徐荣麾下将士埋伏在山路上,见得曹操奔近,长枪齐发。“嘶……”战马悲叫着倒下,曹操也是应声落马,狼狈不堪。

“哈哈哈……”那几位徐荣士卒惊笑起来,逮到大鱼啦,升官发财就在眼前。

他们狞笑着就要上前绑缚曹操。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骑飞奔过来,手中大刀挥舞如风,寒光闪过,那几个士卒已是人头飞起。

曹操一看,正是曹洪,方才四方奔跑前去招揽兵马的曹洪。

曹操急叫:“贤弟快走,贼兵就来了。”

曹洪却是一把跳下高大战马来,扶住曹操,着急叫道:“哥哥,快快上马。”

曹操不肯,嚷道:“某上马了,你怎么办?”

“我步行便是。”

“贼兵就在后面,步行怎可以?”曹操还是不肯。

曹洪大急,吼了起来:“哥哥,天下只有一个哥哥。天下可以无洪,不可没有哥哥!走,快走……”他推搡着曹操,上了战马。

曹操俯身马背上,叫道:“贤弟,某若再生,全凭你之力也。”

曹洪咧嘴一笑,叫道:“走!”叫罢,一拍马背,战马嘶鸣一声,纵驰起来。曹洪自己也是拖刀迈腿跟马急走。

一夜疾跑,好不容易跑得天明,好不容易跑出荥阳地方。

曹操已是饥渴难当,筋疲力尽,他翻身滚下马来,瘫倒在地,叫道:“歇歇,歇歇……”

方这时,马蹄声奔腾而起,地面颤动不已,听得声音是无数铁骑奔涌过来。

“吾命休矣!”曹操哀叹着闭上了眼睛。

“可是曹公!”一声清朗声不卑不亢响起。

曹操猛地睁开了双眼,急坐起来,抬头仰望。

清晨的阳光照射下来,光辉洒耀在对面的一匹高头大马上。那大马浑身披挂金光闪闪黄金铠,那马上端坐一将,身披黄金麒麟铠,手持黄金麒麟枪,容貌俊朗伟岸,剑眉长髯,宛若天神一般!“曹公,可是记得某?”那将微笑朝着曹操朗声喊道。

“卢和卢俊义!……”曹操大叫了起来,一把站起。

“俊义见过曹公。我等奉主公之令,前来接应曹公!”卢俊义拱手抱拳,朗朗叫道。

“见过曹公……”身后无数铁骑齐声高叫。

“好!好!俊义来得及时。”曹公差点老泪纵横,他急急叫道:“后面……后面……贼兵追来,是徐荣……”

“曹公且休息,待某为曹公挡下追兵!”卢俊义剑眉一竖,回身大叫:“护卫军将士,走!”

“走!”霎时间万马齐喑,铁蹄若震,无数军马如风卷残云一般呼啸着继续往前袭裹而去。

那一边,荥阳太守徐荣正率兵一路疾奔纵驰过来,一路追一路斩杀曹军溃兵。他狞笑着,粗壮胳膊高举手中大刀,“噗”只一声,把一个慌不择路的曹军士卒斩为两截,血肉四溅。

“追!……”他高举大刀狂叫。

这时却只听得对面“隆隆”战马声大起,抬头望时,乌压压的铁骑若乌云般席卷过来。

“步兵列阵!列阵!骑兵给我冲!”来不及过多布置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徐荣唯有让麾下西凉铁骑也纵驰起来。

速度!速度!没有速度的骑兵只是待宰的羔羊。

速度!速度!西凉铁骑,马战从没败过。

“西凉铁骑,天下无双!”徐荣高举青铜大刀,怒目嘶吼着。

“西凉铁骑,天下无双!”身后铁骑起身怒叫着,声势震天。

对面的卢俊义见得西凉铁骑已是山呼海啸急速冲撞过来,此次为他首次独立领军,怎甘弱了气势。他右手高举黄金麒麟枪,嘶吼道:“护卫军,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杀!杀!……”猛夹马肚,当先一骑,就冲了过去。

“杀!……”身后关胜、秦明、董平、索超、穆弘五营主将俱高声振呼起来,率着麾下马军冲了上去,把速度拉到了极速。

“彭!……”宛若陨石相撞一般,两片庞大的黑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无数把长枪顺着马势发出破空的凄厉声狠狠地扎进对方马体或是身躯里;无数把大刀借着马势重重劈向对方的头颅;还有那重锤铁棒更是借着重量势大,呼啸着往对方躯体上砸来。

霎时间,双方无数的骑士惨叫着从马上撞落下来,骨断肢残,躯体破碎,鲜血四溅。

卢俊义手中黄金枪一抖,“噗”只一声,刺进徐荣麾下骑兵体内,振腕一抖,那骑兵飞入了前面高空。卢俊义趁势拔出枪头,又是一抖,一名骑兵喉头一凉,惨叫着掉下马来。

护卫军马军第一营主将关胜,刀势极快,有若青龙,只见一骑纵过,青龙绕身上下翻飞,四下阻挡者莫不是惨叫哀嚎,身躯断为两节,肠脏喷溅,五颜六色,洒满一地。

霹雳火秦明大吼,挥舞着狼牙棒,呼呼有声,棒重力大,但凡有与之对阵者,莫不是刀身断裂,枪棒几截,最关键的是秦明专往士卒头颅上砸将过去,但凡中着莫不是头颅扁烂,脑浆横流,端得是恶心之至。

董平、索超、穆弘等正将以及诸多副将也遽撞入人群中,将手中武器舞得密不透风,凶煞骇人,将挡杀将,卒挡杀卒,顷刻间俱杀出一条条血淋淋的道路来。

西凉军马大骇,敌军端得是凶猛,又人多势重,实在是抵挡不住,士气不由得渐渐低落起来,凶悍之气慢慢被对方盖过,队伍更是慢慢后移冲散了。

一梁山铁骑悍勇异常,长枪恶狠狠的朝徐荣刺来。徐荣双手持起大刀,猛地一扫,荡开长枪,就势刀尖反手一挑,那梁山铁骑头颅飞起,身躯重重的摔下马来。后面梁山铁骑见状,三五支长枪悍不畏死的又刺了过来,徐荣大刀左右挥舞,俱荡开冲刺,又是一个挥舞,一道银光闪过,那三五个铁骑惨叫着向后摔倒,再看时,胸前已是一记深深的刀疮,鲜血喷涌而出。

徐荣收回大刀,已是汗流浃背,盔甲散乱,他大叫:“敌军凶横,撤!撤!……”

“撤!……”西凉铁骑听得军令,纷纷策马向后逃窜。

卢俊义见状,威风凛凛大叫:“追,……”高举黄金枪,貌似天神。

“追……”护卫军各营精神大振,呼喊着追赶后撤的西凉骑兵。秦明大叫:“俊义哥哥,莫让那个徐荣回到步兵阵列……他在你前面……”

董平也大叫:“莫逃了徐荣……”

卢俊义也见到了对方的主将急急回逃,他大吼一声:“哪里走!”一拍麒麟黄金兽,快马加鞭冲了上去。中间有西凉铁骑意图拦截,俱被他一枪刺个透心凉。

“徐荣,留下头颅再走!”卢俊义快马几步冲到徐荣面前,长枪一抖,一道凌厉的金色枪影已是快如闪电刺向徐荣。

徐荣大骇,一个桥板躲过了卢俊义这凌厉一击,头上盔甲轰然掉落,发髻纷乱。

“某要的是头颅……”卢俊义冷冷一笑,手中长枪一抖,化作数朵枪花,朵朵似绽开飞舞的云英,往徐荣身上刺去。

徐荣一咬牙,厉吼一声,手中大刀挥舞,侧身斩向神出鬼没的枪影。

大刀斩得了一朵,斩不住数朵。

“噗”一声入肉的声音。徐荣赫然见到自己胸口插着一杆长枪,这枪直透盔甲,直透心肺。

“啊……”凄厉的喊声响起,却又倏然而停,这荥阳太守徐荣已是命丧卢俊义黄金麒麟枪下。

卢俊义一把挑起徐荣尸首,大叫:“徐荣已死,投降不杀!”

“徐荣已死,投降不杀!”护卫军将士山呼海啸般吼起来。

见得主将已亡,西凉骑兵哪还有胆气再抵抗再逃跑,纷纷下马,丢了武器,跪下投降。还有一部分已逃进步兵队列的,见势不妙,更是转身驱马向西逃去,作鸟兽散了。

西凉步军无马,惊慌之极。卢俊义携着护卫军五营呼啸袭来,大叫:“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马蹄如雷,吼声震天!

“投降!我们投降……”步卒们哪还敢抵抗,俱抛下了手中盾牌长枪弓箭,成队成队跪下,高声呼叫起来。

“希律律!”护卫军铁骑刚好奔袭而至,急急刹住了身下战马。

卢俊义与众主将相视而笑。

第一卷 初入汉末 第八十三章 回家

话说曹操留在原处,曹洪又一次的竖起了“曹”字大纛,麾下四处流散的将士渐渐地收拢一起。夏侯惇、夏侯渊、曹仁等将俱率着麾下将士寻了过来。众人相见,悲喜交集。

而前方卢俊义率着护卫军收拾了战场,也押解着西凉马步卒返回曹操所停留之处。

“曹公,幸不辱使命!”卢和卢俊义坐于麒麟兽上,抱拳拱手,眉目含笑,朗声说道。

“俊义,实在是感谢俊义啊。若无俊义相救,操……”曹操拱拱手,高声爽朗说道。现在的曹操,已经休憩了过来,复又恢复了枭雄之姿,自信豪迈却又夹着温和。

“曹公,你我皆属盟军,同仇敌忾,又有主公之命。退了董卓西凉军,份内事耳,曹公客气了。”卢俊义客气回应。

曹操朝后叫道:“元让、妙才、子孝,过来见过卢和卢俊义。这就是前番某与你等说的宋江麾下大才,虎狼之将也。”

卢俊义摇摇头,笑道:“曹公,谬赞矣……”

说话间,曹操身后三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一齐过来,拱手行礼,齐叫道:“拜见卢将军,多谢卢将军及时相救。”

卢俊义客气回礼。

突然,夏侯惇大声嚷了起来:“卢将军,某家主公一直最是欣赏于你了。不若,将军投我家主公麾下如何?拜将封侯,指日可待。”

卢俊义面色一滞。

一旁护卫军中的各营正将可就不乐意了,双枪将董平大叫起来,嚷道:“夏侯将军,某家主公也甚为欣赏于你。不若你也投我家主公麾下如何?你我同做个伴。”

“你……”夏侯惇大怒,叫道,“宋江何能,让某投他?……”

“嗯?……”曹操见得夏侯惇口无遮拦,急急大哼一声,喝骂道:“元让,如何说话?”他拱手继续朝卢俊义说道:“卢将军,你我确实两次相见了。将军神勇,操俱是眼见在心呀,实爱将军武艺。他日将军若有急难之处,来找曹操便可!”

卢俊义笑笑,说道:“多谢曹公了,卢某若有急难自去寻找我家主公便是,不敢麻烦曹公。唯谢曹公好意耳……”

曹操摇头苦笑:“好吧,卢将军,如此便不多说了。接下来,将军何往?”

卢俊义答道:“主公有令,袭扰董卓。某等还需再去追击一番。”

曹操大惊:“董卓以有准备,你等还去?将军可要小心。”

卢俊义笑笑:“去,主公有云,袭扰为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乏我扰,必可无恙也。”

曹操品味着,“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乏我扰。”,他一拍大腿,高声叫道:“宋江高明!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乏我扰,如此袭扰战术,他可是如何想得的。奈何不先叫某知晓!若如此,怎又此败。”

卢俊义又是微笑,说道:“主公也是临行前方提醒某的,应是刚思虑出不久。那则,卢某告辞了……曹公将何往?”

“袁绍无能,诸侯异心。”曹操面有愤恨之色,叫道,“盟军处回也无益,某不若自回陈留也……”

“那则告辞,曹公保重。……还有这西凉降卒送你曹公罢,某带之不便,战马某俱带走也。”

“行,谢过俊义……卢将军保重……若有事可来寻操……”曹操又一次大叫。

卢俊义摇头苦笑,为曹操一次又一次的招揽感到好笑,当然内心也是很感动的。他又一次朝曹操拱拱手,麒麟黄金枪一挥,护卫军五营人马呼啸着又一次往西方前去了。

话说董卓裹挟官员百姓实在是太多了,车马无数,资财无数,前前后后铺摊了几百里。护卫军马军离了曹操后,不消两日就赶上了董卓大军。

卢俊义及关胜、秦明、董平等人深知神将吕布的厉害,他们并不直面迎战西凉军马。而是忠实的遵循着袭扰战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乏我扰。有此十二字方针,神出鬼没,四处袭扰。一旦发现吕布要停下正面作战,就赶紧的逃开。

董卓那方一者没想到还有军马敢再来追赶,二者实在是被卢俊义这袭扰战术弄得焦头烂额。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数百里的范围内,根本就没法对卢俊义的五个马军战营形成正面围剿,况且他也根本不让你围剿。

直气得吕布这天下无双战将哇哇直叫,有力使不出;直气得董卓破口大骂,七窍冒烟。

可还是没办法。灭不掉,赶不走。

气得董卓干脆就不管了,自己裹挟这汉帝在前面狂奔,其余不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与辎重就置之不顾,只留得吕布率数万铁骑在后面进行最后的驱赶。如此一来,洛阳官民的迁徙人群更加的散开拉长了,无数的车马、无数的金主珍宝、布帛粮草更是拥堵一地,散落四处了。

这一切,就都成全了跟在后面的护卫军。

董卓迁徙大军在前面奔逃着,散落着辎重,散落着官员百姓。卢俊义笑呵呵的在后面捡着战利品,搜集着董卓散落的财富。有金珠珍宝,有粮草布帛,更有无数的人口,有平头百姓,也有仕宦官员,卢俊义俱笑纳下来。

如果觉得前面散落得不够了。那么再派对马军营上去袭扰一下,前面不自觉的又掉下了许多许多。

就这样,卢俊义五营人马跟在董卓后面多日,直等到拾捡的财富实在太多太多了,直等到前面隐隐约约看到了长安,方才收兵。众将官兴高采烈的携带着众多的死物活人金珠财宝粮草辎重战利品往洛阳而回。

洛阳城火早已被宋时江率着大军扑灭了。

宋时江并没有离开,护卫军俱在洛阳城里安营扎寨下来,一方面等候卢俊义马军回来,一方面莫看洛阳焦土一片,搜集一下,依旧可用之物无数。特别是书籍竹简,金珠玉石,数百年的都城积攒无数。就算是被西凉铁骑劫掠一番、焚烧一番,依旧留下许多许多。

如此背景下,宋时江哪管了许多,俱收缴了起来,装成好几百车,就等着卢俊义回来。

“主公,主公,卢将军回来啦,还带回来许多战利品。”十几日后一个清晨,走探声息营的戴宗早早跑进来汇报。

宋时江大喜,率着帐下文武众臣出洛阳十里迎接。

“主公!”

卢俊义携着关胜、秦明、董平、索超、穆弘五大马军正将神采飞扬、雄赳赳气昂昂的当前奔驰了过来。

身后军马无数,车辆无数,人员无数,足有数里之远。

“幸不辱主公托付也。”卢俊义纵驰狂奔,在宋时江面前悉律律策马停下,高声叫道。

“好你个卢俊义,干得漂亮!”宋时江兴奋的大叫。

卢俊义一个漂亮的翻身,下得麒麟黄金兽,推金山倒玉柱,郑重下拜,说道:“卢俊义多谢主公信任之恩!万死不敢辱命!”

“这!……呵呵”宋时江内心颇是尴尬呀,他真想挠挠头,其实我也没想这么多,是吧。其实我一直很坦荡的是不?我可没防着你。防你的是军师吴用,是前一任宋江。呵呵,我当时不是赵云不在一边嘛。他不在,你最合适了,所以就叫你去咯。哪想得你会想这么多呀。误会误会,不,误打误撞,误打误撞!

宋时江回过神来,扶起卢俊义,大笑说道:“俊义兄长,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大礼。今日兄长立得大功,等回寿张,记功封赏。”

他回转身子,四方环望着回来的马军和在身后伫立的步军将士,高声大叫:“护卫军的将士们,不管是留在洛阳的将士,还是追逐董贼的将士们!这几个月你们辛苦了,为了讨伐董贼,为了扶王室,清正朝纲,为了救洛阳,救百姓万民,你们不怕苦不怕累,你们抛头颅洒热血,你们用你们的忠义你们的勇敢,打下了我护卫军天大的功劳天大的名声。将士们,等回了寿张,你们一律大赏!大赏……”

“谢主公!谢主公!”众将士大声的致谢。谢毕,欢天喜地的吼叫声,铺天盖地的惊叫声,漫天响起来,响彻云霄。

“哈哈……”宋时江大笑了起来,卢俊义大笑了起来,荀攸陈宫大笑了起来,赵云张辽高顺典韦笑了起来,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董平笑了起来,所有的护卫军将官都大笑了起来。

这大笑是对他们这一段时间奋斗最好的证明,是对他们这一段时间拼搏最好的奖赏。

这时,护卫军中有将士高声的唱起了那首当初在寿张唱起的军歌: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二十功名尘与土,三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中平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个将士唱起来了,两个将士唱起来了……

一个营将士唱起来了,两个营将士唱起来了……

所有的将士都唱了起来。

歌声铿锵、有力,歌声激昂,雄壮,歌声响彻天地,越传越远!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宋时江仰着头,不愿那泪水流下,他喃喃的喊道。

许久许久

他大喊:“护卫军将士,回家!”

“回家!”

“回家!”

(第一卷终)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八十四章 又见大乔

兖州 东郡濮阳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和煦的暖阳懒懒地照耀着东郡太守府的后花园内,竹树环和,落英缤纷,光影摇曳,美不胜收。

大乔也是侧身慵懒地趴在亭轩紫木阑干上,青丝垂泄,春裳贴身,浑不知翘起优美惊人的曲线和那不经意间露出的炫目白皙。若是宋时江看到这景象,怕不是要鼻血横流吧。

只见她纤细白皙的双手前铺摊着一卷丝帛,却是颦眉微皱,俏目凝望丝帛,口中轻语呢喃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唉……登徒子,那登徒子也不知如何了?”大乔无意识地拨弄着丝帛,芳心怅惋不已。

“他可会想我?……”大乔抬首漫看,透过那明媚的春光,望见那并不高大却伟岸挺拔的身姿,他正激情澎湃高举着双手向麾下发表演说;望见那初看平庸却刚毅的脸庞,深渊般的眼珠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望见那朝自己咧嘴的坏坏笑容和那瞪直了眼睛……讨厌,大乔倏地觉得一阵心跳脸热……登徒子……

“可他是否会想我?……”大乔心跳完毕,却是颦起了弯弯眉头,“不见我都在想他……”春光更甚,暖暖的光芒包裹着整个亭轩,大乔更是慵懒了,几欲睡去。

“阿姐!阿姐!……”

突然,一阵清脆如黄鹂般的叫声急急呼唤起来,一个娇小清秀的身影由远及近急急雀跃奔来。

“扇儿!……”大乔轻颤着长长睫毛,睁开了双眸,启唇轻声懒懒说道:“何事呀?……”

那娇小声影正是小乔。只见她双手轻挽着长裙,黛眉一翘,雀跃叫道:“阿姐,可知谁回来?”

大乔一阵心颤,掩口娇声叫道:“宋……将军?……”

小乔那大大的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儿,却是假装嘴角一撇,惊讶叫道:“阿姐,我说的是阿爹回来啦!阿爹回来啦!就在前厅……”

“爹爹回来啦……”大乔也是异常高兴,爹爹一去几个月,终于回了,她满心欢喜的说道,“扇儿,走,我们去前厅。”大乔也是双手轻轻的挽起长长的春裳裙角,同小乔一道,雀跃着往前厅奔去。

刚奔出几步,大乔却猛地停下了脚步。后面随着奔跑的小乔一个不提防,撞将了上来,直撞得小乔皱起可爱的黛眉,“哎呦”俏声惊叫。

“乔玉扇,扇儿,你告诉我,宋将军是不是也来了?……”大乔转过身子,紧张地问着小乔,混不顾小乔的哎呦哎呦声。

“阿姐,你撞疼我啦……”小乔粉嫩的小手捂着额头,眼睛却是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好扇儿,告诉姐姐……来,姐姐帮你揉揉……”大乔伸出纤手就要去揉。

“好啦好啦……”小乔小手一把抓住伸过来的芊芊玉手,嘻嘻笑了起来,那月牙般的眼睛分外好看,她俏声叫道:“我过来就是告诉你那个宋江哥哥也来啦,也在前厅……寿张护卫军文武们都在前厅。”

大乔霎时心跳了起来,她娇声叫道:“那我们还去前厅?……这么多人。”

“怎么姐姐不去?那宋江哥哥可是要回寿张的咯”小乔嚷嚷。

“回寿张……”大乔恨恨一跺脚,娇声说道,“去……我也是将军也,去前厅有何不可。”

小乔嚷道:“对嘛,以前我们哪里没去过。姐姐,你呀自从那次见了那宋江哥哥后就胆小了许多。去,前厅又不是龙潭虎穴。”

“去……”大乔转回身子,就要出发。可是,那刚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她蹙眉问道:“扇儿,你说,我穿这身可合适?……我妆容没问题罢?”

“没问题,没问题……”小乔推着姐姐就走。

“恩,那你说我是不是穿甲胄去前厅好点……我以将军的身份去……”

“去啦,去啦……再不去,宋江哥哥可回寿张啦……”小乔都不耐烦了。

……

太守府前厅

已是美酒佳肴满摆,人声鼎沸了。

东郡太守乔瑁端坐于上首,宋时江略下首而坐,东郡文武排列坐于右侧,护卫军以卢俊义为首荀攸陈宫赵云关胜林冲等排列坐于左首。

乔瑁右手高举白玉酒杯,左手轻扶右手长袖,环顾四方,微笑说道:“公明,诸位,此次伐董,辛苦忠义诸辈,请满饮此杯。”

“谢太守大人……”宋时江带头回应道,坐下文武俱扬首一饮而尽。

“唯可惜未能诛杀董贼,救了陛下,以尽全功啊。”乔瑁放下了酒杯,唏嘘道。

宋时江朝乔瑁拱手,微笑说道:“乔公,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此次出兵伐董,乔公尽显忠义,已是问心无愧矣。”

乔瑁拈须,摇摇头说道:“公明呀,此次伐董,某唯明了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宋时江说道:“乔公,但讲无妨。”

乔瑁双目精光爆射,紧紧盯着宋时江,轻轻说道:“公明可觉得汉室能复兴否?”

宋时江微微一笑,回道:“乔公以为呢?”

乔瑁摇摇头,低沉说道:“公明呀,彰显皇权者,国都、玉玺、皇帝也。可叹我大汉国都被董贼尽焚;传国玺为外臣劫掠;我汉帝,我大汉的帝王,竟被掳掠至长安。我大汉的威严何在?皇权何在?……”乔瑁再举酒杯一饮而尽,愤愤叫道:“公明,你可见那些所谓关东诸雄,袁绍袁术刘岱之流,名为勤王,表面忠义,却是各个心怀异心呀。……”乔瑁酒杯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啪”,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听得下面本是喧哗畅饮的文武诸臣面色一紧,顿时安静了下来。

“汉室不振,天下大乱矣!……天下乱矣!”乔瑁大叫了起来,老泪纵横。

宋时江作揖,说道:“乔公,乔公忠义,江佩服万分。大势如此,乔公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勿要悲凄。”

乔瑁却是一拭老泪,目光炯炯盯着宋时江,问道:“接下来,公明如何打算?”

“这……”宋时江一滞,然后回道:“江自是回寿张,然后去东平无盐赴任而已矣。”

“然后呢?”乔瑁继续问。

“既为东平相,自是保我东平国,牧我东平民。”宋时江正色说道。

“然后呢?”乔瑁继续问。

“没有然后。”宋时江说道。

“呵呵……”乔瑁抚须,目光直视宋时江,似要把宋时江看个体透,微微一笑,说道:“公明呀。汉室不振……群雄并起……你不做个逐鹿豪雄?”

“嗯……”宋时江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方这时,突然。

“爹爹……”两个娇俏如黄鹂般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循声望了过去。见得两个一大一小娇俏无比的女子婷婷立于厅前。大者身穿杏色春裳襦裾,体态婀娜,娇脸凝脂,光艳照人,一对秀目深邃宁远,大而明亮;兼之气态闲静,丰姿雅丽,宛若神仙中人;小者身着雪色春裳,眉眼如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粉雕玉琢,犹如雪娃娃。

不认识者皆暗叹起来:“好一双俊俏的女子。”

东郡麾下皆招呼起来:“见过乔将军。”一边向旁人介绍道,这是乔太守的两个爱女,大者可是东郡有名有衔的实权将军。

乔瑁见得两个女儿过来,不由得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话题也断了,叫道:“屏儿,扇儿,如何过来了?”

大乔娇唇微微一翘,美目一瞟,娇嗔道:“阿爹,洛阳回来也不叫唤女儿一声的?女儿着急见爹爹,只好自己来前厅咯……”

乔瑁溺爱的说道:“不是刚回来么,刚坐下……”

“阿爹!”粉娃娃小乔也是俏生生的叫起阿爹来,喜得乔瑁忙拉过小乔左看右看,疼惜不已。

“见过宋将军。”大乔缓缓转身,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红嫩的嘴唇,似笑非笑,娉婷靠近,向宋时江万福,柔声招呼道。

宋时江又看得痴了,听得招呼,忙慌忙起身,作揖回礼道:“见多乔将军。”

“小女子如此打扮,可适合称呼将军?”大乔掩嘴而笑,双目却是秋波流转,娇艳异常。

“……见得乔小姐……”宋时江只好又再次作揖。

“呆瓜……”大乔顾盼一笑,春裳长袖一甩,盈盈转身回向乔瑁。转身之际,却是纤手暗里一掷,一方锦帕儿抛入了宋时江席前。

“爹爹,既然爹爹招待客人正忙,那则我与扇儿先退下了……”大乔俏声说道。

小乔也一骨碌爬起来,娇声叫道:“阿爹,少喝酒,等阿爹忙完扇儿再回来。”

“好,好,好……你们先回房回房,阿爹就回就回……”看得出乔瑁异常的宠溺两个女儿,特别是小乔。莫不见他老脸都绽开了花,眼睛已是笑成一条缝。

宋时江却趁机拾起了锦帕,一阵如兰似麝的幽香,霎时飘入了宋时江的鼻中。展开锦帕一看,锦帕上写着清秀的几个小字“今晚后园见”。宋时江一阵狂喜,忙将锦帕收入怀中,腆着脸若无其事的继续拿起酒杯。

“乔公,饮酒……诸位,饮酒……”宋时江高兴的招呼道。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八十五章 定情

月色溶溶,月光如水般静静地照耀着后院的亭榭竹树,透过稀疏的枝丫,在地上铺洒着满地的月华玉屑。

宋时江一袭青衫,背手伫立于后院小径间。突然从喧闹的酒席间出来,望得这迷蒙的柔月,远天的几点寒星,竹柏松梅或挺拔或料峭或浓或淡的参差暗影,间或传来的几缕幽香,宋时江不禁酒意顿消,心旷神愉,却不由得轻声吟诵起来:“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这是宋时丘处机的《灵虚宫梨花词》,当年宋时江读宋词时最喜这首的“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深以为词之清拔莫过于此也。今日见得应景,文科生的坏毛病不自觉的发作了,直将肚里所思吟将出来。

“宋将军,好文采……”突然,背后传来了笑吟吟的银铃般的声音。

宋时江转身一看,月光下,大乔俏生生地立在竹树间,巧笑嫣然,眉眼全是笑意,宛若月中仙子一般。

“乔姑娘。”宋时江赶紧上得几步躬身作揖道。

“前厅酒宴可已结束?”大乔两只玉手挽于身后,一步一步轻盈跳来,尽显娇憨之气,又不复那厅前温婉娴静之姿。

“没。某那些个兄弟见着酒,不喝个痛快可停不下来。”宋时江笑道。

“哦……”大乔轻盈跳至宋时江身前,眨着美丽的眼睛,歪着小脸娇声说道,“宋将军本可尽情饮酒,观那歌舞,却被小女子叫到了这里,可是心有怨言?”

“哪里哪里?姑娘相召,宋江欣喜若狂,喜不自已,怎会怨言?”宋时江急急说道。

“哦……”大乔双眼充满了笑意,渐渐弯成了一弯新月。

“宋将军!”

“在。”

“宋将军方才吟诵的诗歌真个清丽雅致异常,可是谁所做?”大乔立于对面,笑吟吟说道。

宋时江霎时记得了当初几人一起回寿张时大乔也是这般问的,当初酒宴上大乔也是这般问的,加上这次就是第三次咯。在那小红马上的刁蛮,在那酒席间的娇媚,大乔的点点身姿顿时俱在宋时江眼前闪现而过。

“你以为呢?”宋时江忍不住脱口而出,说罢自己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大乔也笑了起来,红唇贝齿,明艳摄人,骄傲说道:“就知道将军一定这样说,屏儿早知晓了。”

宋时江双目凝望着大乔,低低吟唱道:“玉屏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屏儿……”

乔玉屏浑身的娇憨须臾消失殆尽,她吹弹可破的脸上霎时飞上红霞,她低下颀长的脖颈,秋波欲低,柔柔说道:“将军……”

宋时江低低回应:“恩……”

大乔颦眉,神情幽怨,轻轻说道:“将军可记得屏儿?……”轻语间大乔那盈盈大眼已是充盈泪水,在长睫毛间闪烁欲滴。这泪水半是委屈,委屈自己几个月的心头环绕不得倾诉;半是紧张心颤,紧张自己今日的大胆举动唯恐得不到回应。

宋时江望着大乔茕茕而立,轻裳单薄,柔弱幽怨凄惘欲滴的模样,顿时一种无可名状的怜惜之情涌到心头。他凝望着大乔说道:“宋江怎不记得?”

“宋江怎不记得?记得当日屏儿坠马,是宋江好心施救,却不料日后方知宋江多此一举尔。宋江还记得当日小红马受伤时,屏儿的满脸心疼。还记得为分担父亲辛苦时,屏儿的四处奔波。还记得与某麾下比斗时,屏儿的飒爽英姿。……”宋时江凝望,眼中充满了郁郁情谊。

“宋江还记得,记得屏儿的娇憨、端庄、温婉……还有刁蛮、泼辣……”宋时江声音低沉,缓缓说来。

“我,我是这样的么?……”大乔大眼盈盈欲滴,可忍不住的发问。

“是呀,宋江在外奔波厮杀,然一旦空闲下来了,满脑子就想起屏儿的模样,娇憨时,温婉时,端庄时,刁蛮时……泼辣时……”

大乔急急一跺脚,娇声叫道:“我哪有刁蛮时泼辣时……我没有……”

可转瞬间,大乔却停了下来,轻轻问道:“屏儿从小舞刀弄枪,将军会不会不喜欢?”

宋时江满眼都是柔情,轻轻的拉过大乔的纤手,说道:“屏儿,你可知道,当第一次遇见你。对,就是那次你坠马拉起你那一眼,宋江就觉得心中一颤,以为上辈子就见过你一般,就与你很熟很熟一般……你的每一个身姿每一个脾性就是为宋江而生一般……江怎会不喜欢……”

大乔娇躯一颤,她何曾听过这样的情话,何曾听过这样的蜜语甜言,更何况这样的绵绵情话是自己日日念想的宋时江嘴里说出的呀。

小姑娘完全沦陷了,脑子里全是宋时江的话语,双手乖乖的被宋时江握着也忘记了惊吓忘记了反抗。

两人就是这样凝望着,手握着手的凝望着,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真愿时间就永停此刻。

宋时江牵手低头望着大乔,望着深情凝望着自己的大乔,他真想一把揽过拥起。他知道这小姑娘现在全无反抗之力,也并不会反抗,但他并没有这般做,顺应时代吧,这时代里大乔这般已是十分勇敢了。顺应时代吧,大乔已经心属自己了,一切自等水到渠成吧。

宋时江轻轻放下大乔的玉手,笑了笑,朗声说道:“屏儿,宋某要走了。”

“走了么?……”大乔恋恋不舍,双眼霎时又噙满了泪水。

“恩,走了。”宋时江笑笑,“前厅酒宴可要结束了。”

“恩……”大乔低下了颀长的脖颈。

“走了”宋时江朝大乔躬身一揖,青衫一挽,转身往后园外而走。徒留下茕茕而立,凄惘欲滴的大乔。

将将走至园门,宋时江戛然转身,朗声叫道:“屏儿,等某。待某回了寿张,就来提亲!”

“提亲!……”大乔俏脸霎时红霞满天。

“提亲!提亲!……嘻嘻……阿姐……”见得宋时江走远,小乔从树影中如小鹿般的跳了出来,大声娇笑着。

“小乔……小乔,你怎么在这里!”大乔本是羞红的脸登时秀眉倒竖,一跺脚,气冲冲嚷起来。

“嘻嘻,我一直都在这里。姐夫牵你的 手我都看到啦……”小乔欢呼雀跃。

大乔气羞难当,她一把提起长长的春裳襦裙,娇声喝道:“看我不打死你,死小乔……”

“你打呀,你打呀……你打,我就告诉爹爹……”小乔这次跑都不跑了,翘起好看的眉毛嚷道。

大乔顿时泄气,她惊慌慌说道:“你不会真的告诉爹爹吧。”

“看你的表现咯。”小乔咯咯笑。

却说宋时江也是满心欢喜地回到了前厅,前厅里酒宴已尽尾声,众将尽是饭饱酒足。

乔瑁双眼迷离的问道:“公明,这么长时辰可是去了哪里?”

宋时江弯腰恭敬说道:“无事,江只是去更衣罢了,只是太守府颇是宽阔,让某一阵好找呀。”

“哦”乔瑁点点头,问道:“今日为公明送行,公明可要吃个尽兴呐。明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也。”

“谢乔公。”宋时江恭敬说道:“乔公大恩,宋江没齿难忘。明日将别,乔公若有吩咐也请说来,江莫不敢遵。”

“好,好”乔瑁颔首抚须,迷离着眼笑道,“无事,无事,有事自会联系你。有公明这句话,老夫心满意足矣。”

宋时江思忖了一下,朗声说道:“太守,有一事宋江不知当说不当说?”

乔瑁摇晃着头,说道:“说,但说便是!”

宋时江拱手郑重说道:“提防刺史刘岱!”

“什么?”乔瑁侧着头问。

“提防刺史刘岱!”宋时江再次郑重说道。

“刘岱!”乔瑁重重一拍红木几案,大声嚷道,“那刘岱道貌岸然,满口道德仁义,却是虚伪奸诈,某最看不得此人。公明,无虑,老夫谁都不提防也提防那奸贼。”

宋时江记得历史上东郡太守乔瑁就是为兖州刺史刘岱暗算害死,见得乔瑁已是心有警惕也是放下心来。他拱手说道:“乔公有此警惕,江放心矣。明日江自回寿张,将忙于东平国事务接替,请乔公无比照顾好自己,江候得空再见乔公,再听乔公教诲。”

乔瑁笑眯眯说道:“回吧,回吧。忠、仁、义、孝……老夫未看错你也,生子当生宋公明呀。”

“乔公,谬赞呀。……如此,我等告退也。”宋时江也是大笑。

护卫军众将士在宋时江的带领下,酒饱饭足,心意盎然的出了太守府,拍马回城外军营。

“主公,方才何往?”荀攸策马与宋时江一旁,朝宋时江问道。

宋时江笑笑,想了一下,说道:“公达、公台,某欲娶乔太守女儿,可行否?”

策马于宋时江另一旁的陈宫闻言,笑道:“哈哈,主公,你说的可是元允的大女儿大乔?”

“正是!”宋时江正色说道。

“可是为了东郡?”荀攸抚须问道。

“不是,只为大乔其人罢了!”宋时江认真的说。

“哈哈,主公,屏儿可是个好姑娘,可为良配。”陈宫也是正色说道,“更重要的还有,与东郡联盟更巩固矣。宫以为,此婚配,可行!”

荀攸也点头:“主公年近三旬,确实也当婚配矣。东郡太守之女,门当户对,可行!”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八十六章 黄巾再起

兖州东平国寿张县本是个下县,编册在户不足千户,人口不过几千人,后又逢了黄巾之祸,百姓流离失所,或死或逃,整个县城人丁更是萧条。当然,这说的是以前,宋江入得寿张,护卫军护得县城之前。

现今的寿张县,经过半年的安定生活与修养生息,与之前被黄巾余孽霸占之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县城登记在册已达五千六百多户,人丁超过四万,这哪里还是个下县。

寿张县代主簿圣手书生萧让摇摇头,放下了手中狼毫,合上已是记录得密密麻麻的厚厚户籍名册,立起瘦削的身子,在县衙中左右踱步,宽大的玄色儒裳随动而摆。他轻轻的拈须,自语道:“诸地不平,乱世流徙,更显我寿张安定繁荣。现如今寿张已是人满为患,狭小县城竟容纳如此多百姓。这几日更多,四方百姓尽涌入我寿张,入籍上户者每日数以百计,未入籍着不可胜数。宋江哥哥临行前将这寿张民事托付与我,我日夜兢兢,殚精竭虑,不谈功劳,也有苦劳,不知他回来后见此繁华,可嘉我大功否。”

萧让不由得停住了踱步,卷起宽大儒袖,背手向后,扬起清隽瘦削脸庞,继续喃喃说道:“萧让呀萧让,你数载苦读,满腹经纶,胸有锦绣,笔墨精通,却半世飘零,不曾考得半点功名,只沦得代人作文书丹。而今上苍敕命,入得后汉,你终有机会一展才华,万不可懈怠。”

正喃喃自语间,县衙厅外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一个全身披挂的汉子大踏步走了进来。这汉子高约七尺又五,紫棠色面皮,扇圈胡须,只见他径直走到的县衙最上首几案前,金刀大马坐了下来。

萧让回转了身子,微微一笑,问道:“雷横哥哥,今日巡逻,可有异状?”

原来这个汉子却是插翅虎雷横。当日宋时江齐聚护卫军,召集所有梁山好汉伐董,也留得了一些兄弟护卫寿张。雷横执掌寿张守备营,自然被宋时江临时任命为寿张代县丞留了下来主管军事。还有萧让,暂代寿张主簿,主管民政。两人一文一武,尽付大任。

雷横抓起几上茶壶,不管冷热,倒与杯中,一饮而尽,方才气哄哄说道:“萧让兄弟,这几日外郡外县入我寿张城者数不胜数,密密麻麻尽是流民矣。有亲者投亲,有钱财者住店租屋,如此方是正理嘛。你说,那些个无财无钱无营生者入我寿张做甚,尽给俺雷横添乱嘛……那些个腌臜流民,堵得个满大街都是,俺真想将他等皆轰将出去……”

萧让笑笑,说道:“哥哥,外郡外县百姓肯涌入我寿张,正是说明我寿张护卫得当,政通人和啊。哥哥莫不信,待得宋江哥哥归来,见我等招揽百姓越多,安置百姓越及时,功劳越大矣。”

雷横叫道:“萧让兄弟,你说,那些个腌臜流民招来何用,尽是身无寸缕之人,徒费我梁山粮草。这么些粮草尽是我梁山历年积攒下来,拿来招兵买马不是更好?”

萧让还是轻笑,说道:“雷横哥哥,有所不知,养民亦是养兵也。这些流民,待得稳定,就是我寿张百姓,就是我赋税所在;待得民心归附,就是我兵源所在。所以,哥哥,牢骚就别发了,一句话,流民但来我寿张,尽皆收下矣;凡所流民,一日两餐薄粥,尽皆供应,但求无一人饿死冻死。家室清白,愿意落户寿张者,尽与落户……”

雷横摆摆手,大叫:“好好好,你别聒噪了,先前宋江哥哥与吴用军师的嘱咐俺还记得的。现在俺是县丞,俺是守备营正将,寿张俺做主,不需你多聒噪……”

萧让本想再说的,听得雷横如此说话,只好戛然而止。当初在梁山,座次你就在前面,你是哥哥,现在你是县丞,掌着八百守备军,多说徒惹你不痛快,我还是自管好自己事罢了。萧让摇摇头,重新坐回了自己几案前,提起狼毫继续整理户籍名册。

突然,但听得县衙外喧哗声顿起,还夹杂着尖叫声、乱跑声、器皿砸碎声,喧哗嘈杂万分。雷横在上首几案上拍案而起,咧嘴大吼道:“直娘贼,外面劳甚子事发生了?俺去看看。”萧让也停下了书写,站了起来。

雷横怒气冲冲的正要赶出县衙。突然,一个守备营将士慌忙跑进大厅来,上气不接下气报道:“将军……雷将军。大事不好……”

雷横大叫:“急个鸟,说来何事?”

那将士慌张说道:“城外……北门城外……黄巾贼子来攻也……”

“黄巾余孽?”雷横精神一振,哈哈大笑起来:“这哪里是大事不好,分明是送上来的功劳。黄巾贼,无用的很。”

他转身朝向萧让嚷道:“兄弟,击退黄巾余孽方是实打实的功劳呀。收那流民,算劳甚子。”他回转过来,又叫道:“那个,速去召集守备营将士,随俺立功去!”

“是!”那守备营将士急急退了出去。

雷横右手一把拎起朴刀也大跨步的朝外走去。萧让在后面急急叫道:“雷横哥哥,我也去。”

两人出了县衙,外面已是一片混乱了,店家俱急急关上门铺,商贩也俱弃了摊子,百姓们哭喊着四处而逃,子寻不见爹娘,妻寻不得夫君;地面更是一片狼藉,瓜果菜蔬、竹篮包裹鞋袜掉得满街都是。

雷横大怒,朝四下大吼道:“你等怕个逑,某不见我寿张护卫军还在这里。看俺赶走黄巾贼人!都给俺安稳了。”

萧让也大声四下叫道:“百姓们,请勿慌张。我寿张护卫军必不会丢下寿张不管,必会赶走黄巾贼子。请百姓安心。”

街上有百姓渐渐地停止胡乱奔跑,有百姓复又从店铺中出来,他们跪下齐声泣喊:“将军,寿张难得安定,请将军定要驱赶了黄巾贼!”

雷横举刀吼道:“这个自然。俺现在就上城门看看去。你等安心在家等俺好消息。”

两人策马奔向了北门,城楼上一城门司马见得雷横过来,急急奔跑过来,行礼后急急大叫道:“将军,黄巾贼人正在城外叫阵。”

“去看看!”

上得城楼,雷横举目往外望去。

只见城外一箭之地外密密麻麻立着数千兵马。不过人数虽多,队列却是不整。细观起来,那兵马杂乱不已,衣裳不齐,有全身披挂者,有丝绸在身者,有短褐衣结者;兵甲不整,有持枪矛者,有操刀剑者,有持犁耙镂农具者;除俱是一头黄巾外,哪有个军队模样。

那兵马人群高举着武器朝城上大喊:“快快开了城门投降,快快开了城门投降。若不投降,攻将进来,血洗全城!”数千人起喊,也是颇为响亮,声势震天的。声音直直传到了城内,“啊!……”寿张城内号哭声大作了,乱哄哄如那没了窝的马蜂。

“直娘贼!就这些歪瓜裂枣也想来占我寿张?直娘贼,城里那些个百姓也太孬种了。……”雷横气得七窍升天,浑身冒汗。

他大叫:“守备营都召集齐了没?跟俺出去,斩尽那些王八黄巾流寇。”

那城门司马四下看了下,回道:“齐了。”

雷横高举起朴刀,吼道:“走!出城,赶贼,立功!……”

一旁萧让急急制止,一把拉住雷横臂膀,叫道:“敌军情况未明,怎可以贸然出击?”

雷横回转身子,咧嘴讥笑:“还情况未明?看看那些个歪瓜裂枣的模样,我护卫军八百将士出去驱赶一番,早做鸟兽散了。”

萧让还是不放,叫喊道:“情况不明,不得出击,万一外面有伏兵,万一外面那些是疑兵,怎么办?城内还有凌振兄弟的火器爆破营在,不如找凌振兄弟商议一番。”

“直娘贼,凌振那逑一天到晚窝在军营里鼓捣,有甚用。外边就这么点军马,萧让兄弟小题大做也。”雷横被萧让紧紧抓着臂膀,很是恼火。

城外呼叫声更响了,那些黄巾贼子高声呼喊着:“乌那守将,快快献了城池!快快献了城池!若有种就出来绝一死战!没种就献了城池!”

雷横怒发冲冠,嚷道:“萧让兄弟,听到没,叫俺献了城池,俺怎咽得下这口气。就这么些毛贼,歪瓜裂枣,让他们如此嚣张,气死俺也。俺要出去,杀光他们……放心,绝不会有事的。”

萧让还是不放手,说道:“我们要务为守城,守住城池便可,何必驱赶!”

城内老百姓听得外面的叫阵,号哭声更甚了,噼噼啪啪瓶罐破碎声,四处乱窜声更甚了。雷横朝萧让吼道:“你听,你听,若不驱赶了黄巾贼人,百姓如何安定?萧让兄弟,就这么几个贼子,让我去赶了罢。当初,我等护卫军寿张四周多少余孽,抓获了多少贼子,那次出过问题?……你想想……当初我等抓黄巾,壮大了多少兵力?他们有多少反抗力量?”

萧让当然记得当初护卫军刚组建时,大家在黄巾余孽身上练兵,尝到的甜头。他也犹豫了,萧让想了想,说道:“那如此,我先去通知了凌振兄弟,三人碰面后商议了,哥哥在出城驱赶,如何?”

“那要等多久,这样,你去叫凌振兄弟就是,我自领兵赶了这些贼人就回,如何?”雷横想起当年的甜头,更加的等不及了。

“不行,我去叫了凌振兄弟,你且守着城池!”萧让不敢放手。

“哎呀,聒噪!”雷横火爆脾气发作,一把甩开了萧让。跨上战马,高举朴刀,四下大喊:“守备营的将士们,黄巾余孽嚣张,与我出去驱赶了他们,让他们看看我等兄弟的厉害,出发!杀!”

“杀!”霎时城门大开,守备军将士吼声四起,气势如虹,汹涌着奔出了城门。

萧让见得无法阻止,他恨恨地跺了跺脚,一把拉过一个守门将卒,催他去报告火器爆破营的凌振,自己匆匆上了城楼观战。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八十七章 破贼?

萧让急急双手提着玄色儒裳下摆三步并两步上了城楼,趴着城垛往下看。见得雷横一马当先冲出的城门,身后八百守备营将士鱼贯而出,气势汹汹。

萧让对着城门队正大喊:“关上城门,拉起吊桥!关上城门,拉起吊桥!”

城门队正奇怪地转身看萧让,问道:“萧主簿,雷将军还在城下,就此拉上吊桥?”

“对!拉起吊桥!”萧让坚定地点着头,头上几缕散发随风飘摆着,说道,“以防黄巾贼有诈。雷将军若得胜,我等再开城门迎接也不迟。”

“得令!”城门队正抱拳回应。“吱个吱个”声响起,数个城门卒子合力卷动着巨大沉重的轱辘,沉重的原木吊桥一点点缓慢拉起。

雷横听得声音,转身看见吊桥缓缓升上城头,不禁摇头嚷嚷:“这秀才,忒得是小心。”他四下回望麾下兄弟,振声大叫:“守备营的将士们,前面可是数千的黄巾贼子,你们可是怕不怕?”

“怕个鸟!”

“怕个逑!”麾下守备营将士轰然齐叫。

“怕个蛋蛋!去年咱扫荡了多少黄巾贼,一百里外都跑出去了。若不是被宋指挥使骂停了,咱早把兖州扫个干净了……”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

“狗娃!嚷得好像你没做过黄巾似的,去年要不是俺逮了你,你现如今哪里去都不知晓哩……”一个粗豪的声音笑骂了起来。

“屯长,俺不是没办法嘛,俺不是就比你晚点加入俺们寿张护卫军嘛,至于嘛你,老逮着俺那点事不放……”那粗鲁声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服气的嚷道。

雷横听得后面闹哄哄,却是不以为意,裂开大嘴,颤抖着那扇形胡须大叫道:“将士们,今儿咱就冲阵,驱赶了那帮不知死活的贼子,再立一回功!杀!”

“杀!杀!”守备营群情激昂,背负着弓箭,挥舞着号旗,摇晃着刀枪,四曲人马共八百人在雷横身后四位军侯的带领下来,山呼海啸着铺开了队列。

“乌那黄巾贼子!速来与爷爷决一死战!”雷横横跨朴刀,身骑劲马,立于阵前,意气风发朝对面的黄巾队列大声叫阵。

对面的黄巾阵营好一阵喧哗,队列犹如海中藻荇般胡乱摆动着,好半响,阵中让开一个口子。一个粗壮的汉子冲出了阵营,那汉子身材高大,头裹黄巾,面目漆黑,满是岁月留下的苍桑沟壑,观他胯下战马已是瘦骨嶙峋,观他身上披挂只是半身皮甲,而且还是破烂不堪。

那汉子嘶声咆哮着,端着长枪,策马就向着雷横直奔而来。

“来将报上名来。”雷横虎吼道。

那汉子并不答话,策马继续冲击。

“直娘贼!”雷横见得对方越来越近,大骂了一声,重重一拍马背,两腿一夹,胯下战马也如箭一般冲上去,迎上了对方。

两马对冲,雷横借着马势,朴刀恶狠狠地朝那汉子斩了下去。那汉子急忙忙持枪来挡,可哪里抵挡得住。只听得“砰”的一声,紧接着“噗”一声,那长枪已是断为两截,那朴刀已是斩入了那汉子的身躯,鲜血四溅。

“啊!……”那汉子惨叫一声,掉下了瘦马,只留得那瘦马在阵中仓皇嘶鸣。

“哈哈……”雷横驻马,高举起朴刀,仰天大笑,“黄巾贼子,来个能打的来。如此不禁杀!不禁杀!”

“雷将军威武!雷将军威武!”身后八百守备营将士士气大振,号旗挥舞,山呼海啸起来。

“好!”城楼上,萧让看到了这一幕,他也是兴奋地一拍城垛石砖,大声叫好。

“萧让哥哥也以为黄巾就如此不堪一击?”突然,旁边一个沙哑声音低沉响起。

萧让转身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身旁立了一人,这人年约三十,八尺上下,面瘦唇厚,满脸漆黑,手脚粗大,身着短褐布褂。萧让大喜,叫道:“凌振兄弟,你来也。”

原来此人就是火器爆破营主将轰天雷凌振。此人自得宋时江提拔任命为一营主将起,就率着自家四百兵士无时无刻不呆在自己军营中或者是跑到荒郊野外去,几乎没有个和弟兄们说话见面的时候。这次若不是寿张城中只有梁山兄弟三个,萧让和雷横怕也是想不到叫他一声。

凌振抬手远望着城外气势汹涌的守备军,重复说道:“萧让哥哥,莫不是你也以为黄巾逆贼就这般不堪一击?”

萧让一震,急急说道:“凌振兄弟莫不是看出什么倪端不成?”

凌振摇摇头,说道:“没看出,但有一点,逆贼若如此窝囊,又怎敢来攻我城池?难不成他们就这般愚笨?”

萧让一拍大腿,惊骇叫道:“有诈,我就说过,不可冒然出击,小心有诈!”

“鸣金!鸣金!”他急急朝后面城楼里叫喊道。

“丁丁丁丁……”急促的鸣金声从城墙上传下来。雷横本在大声叫阵,他不由停了下来,转身向城楼上望去,见得城上并无异样。

雷横大叫:“直娘贼,回去看看,为何鸣金收兵。”于是,守备营前队做后队,有序收缩回到城门口。雷横立在吊桥下,朝上大吼:“萧让兄弟,为何鸣金?”

萧让一面让城门队正放下吊桥,一面趴着垛口朝下振声呼叫着:“雷横哥哥,速速进城,小心有诈!速速进城!”轱辘声响起,吊桥缓慢放下。

“有诈个娘!”雷横瞪着大眼珠子,怒气冲冲吼道,“萧让,你个秀才,为何如此胆小怕事,畏手畏脚!黄巾有甚厉害的?俺守备营将士打了这么多场仗,有诈没诈自己没个知晓?”

萧让清隽白皙的面色顿时变得铁青,这这这,这雷横也太是粗鲁蛮横了。他强压着怒火,叫道:“黄巾若这么好打,他们又如何敢来寿张?”

雷横还是大吼:“你三番五次阻俺,莫不是怕俺立得大功,抢了你风头?这寿张兵事俺负责,不消你管!”他四下叫道:“儿郎们,咱就去赶了那伙黄巾贼,让大家看看咱的本事!”

“是!”守备营日日由雷横操练,哪不听雷横的命令,俱大声齐应起来。

一个军侯轻轻的说了声:“将军,或者我等先进城?”

雷横大眼一瞪,骂道:“要进你进,俺去赶了那伙黄巾!”他转过马头,策马向前纵去。众将士俱转身跟了上去,那军侯轻轻叹了口气,也紧紧跟上。

萧让脸色铁青,愤愤地一掌拍向城垛,低声骂道:“势利蛮子”。

凌振也是面色凝重,他停滞了一会,朝萧让说道:“哥哥,事不宜迟,我等做得补救罢。”

“城池由我火器爆破营负责,哥哥,你速去组织民众帮忙守城,还有,速去通知梁山。”

“对,对,通知梁山前来支援。”萧让转身大声叫道,“走探声息的兄弟在哪里,在哪里?”

一军汉躬身朝萧让行礼,叫道:“萧主簿,走探声息营第二曲第三伍伍长大海在此,请主簿吩咐。”

“快,快去梁山,说与杨志哥哥知晓,黄巾来攻寿张,速来救援。还有,也去范县通知。”萧让急急安排。

“是,小人马上就去。”伍长匆匆下城。

萧让也紧跟着下城,他边走边叫:“凌振兄弟,这城暂时靠你守着啦。我去召集民众。还有,还有拉上吊桥,拉上吊桥。”

雷横携带着大胜一局的士气和满肚子给萧让看看的怨气回到了战场。

一箭之外的黄巾贼众居然还未退去,在那里聒噪着,一群衣裳褴褛、刀具不全的贼子你推着我我推着你,居然不逃,不知在做什么。

“守备营的兄弟们,与我赶了他们,杀!”雷横哪里还有心情斗将,坐于战马上,高举着朴刀,厉声嘶吼起来。

“杀!”八百位守备营将士齐声高吼,排着整齐的队列一步一步向对面走去。

“射!”见得进入弓箭范围,一名军侯高声吼道。命令已下,阵中弓箭手仰天四十五度,弯弓搭箭,齐齐射了出去。霎时间,数百支箭弩如雨般落入了对面黄巾阵营,顿时对面惨叫痛哭声连连,数十个黄巾贼众倒下,阵营更是混乱不堪了。

“射!再射!”军侯有条不紊的下着命令,守备军将士一路走去,一路又射出了好几轮箭雨。直射的得对面哭爹喊娘,死伤一大片。对面也稀稀落落射回了几百只箭支,只可惜俱是被前面高举着的一曲团牌军挡下,守备军无甚损伤。

如此黄巾,伸头待宰罢了!

近了,近了。军阵最后面的雷横见得即将冲到对面,他虎吼一声:“冲!”吼罢,双腿一夹马肚,高举着朴刀冲了上去。

“冲!”守备营将士俱丢下弓弩,操持起长枪大刀就冲了上去,大呼之声,冲遏云霄。

就宛若一辆钢铁装甲冲进松软棉花一般,守备营将士狠狠的冲进了松散的黄巾贼群中,数百支长枪齐发,狠狠刺向对面黄巾贼子的身躯。“啊……”黄巾贼众睁大着惶恐的眼睛,仓皇四逃,张大着吼叫的嘴巴,仰天而倒。

完全就是虎如羊群,雷横一马撞进黄巾贼堆里,手中的朴刀左右上下狂砍,分明就是死神收割的镰刀,每挥动一次,就会有一名黄巾贼子倒下。

狰狞的吼叫,带血的刀枪,悲惨的嚎叫,凄厉的哭叫,整个战场陷入了一场血腥的屠杀中,一股惨烈的气息笼罩湮没了所有。

“不!不!不!……”突然,一个军侯凄厉的吼叫起来,叫声尖锐,刺破云霄!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八十八章 中计

“不!……”

一名守备营军侯策马举枪刺向混乱的敌阵,狠狠贯穿了一个黄巾贼子的胸膛,鲜血溅出,正欲一枪甩起,定睛一看,却是发出凄厉的吼叫:“不!……阿舅……”

那枪尖上挑着的是一位头戴黄巾,身着儒衫的枯瘦中年人,那中年人口吐鲜血,朝军侯惨声叫道:“虎头……”

“虎头”正是这位守备军军侯的小名,他姓赵名雨,本是寿张县临近乡村的农夫,去岁因为宋时江带着梁山好汉重又占回被黄巾夺取的寿张县城,用重金与真情招兵买马,他感动之下加入了护卫军。又因个子长大强壮,训练作战勇武,更因他随他娘家舅舅读得些许书籍,能识文断字,这在汉时黔首百姓中已是相当难得了,雷横遂把他提为守备军中的四个军侯之一,掌着麾下两屯总两百士卒。

“不!都是附近百姓!不!停下……停下……”赵雨凄厉的叫喊着,他一把跳下马来,紧紧地抱起死于他枪下的娘家舅舅,痛哭不已。

“停下……”

高举着刀枪的寿张守备营将士呆住了,他们怎么能想到,在面前狼狈逃窜的溃不成军的居然是临近百姓!在面前头戴黄巾手持刀枪的居然是临近百姓!死在守备军将士刀枪之下,残肢断臂,身首分离,血流成河的居然是临近百姓!

“怎么回事?……”一名守备营屯长一把揪住一个屁滚尿流,狼狈痛哭的黄巾打扮的乡民,嘶吼道。

“他们……他们驱赶我们……不来就杀……杀……婆娘娃娃都在他们手头……”那个乡民瘫在血地上痛哭,呼天抢地。

这时守备营将士分明地望见混乱的黄巾打扮的乡民队列最后数百名也是黄巾打扮的卒子如潮水般地向后奔跑着,如此敏捷如此有序迅速。

“有诈!中计啦!”雷横拉着马缰,大喊!

“有诈!左侧左侧有骑兵!……”城头上凌振清楚地望见左侧山地漫天的烟雾腾起,如沙尘暴般向城外守备营席卷而去,他急得扯起嗓子大吼。

城头上剩留城门守军与火器爆破营将士急得齐叫:“有诈!快快回来!快快回来!”

守备营将士感受到大地在脚下颤抖,也听见了若雷霆般轰隆的马蹄声,俱左向望去。左侧两三里外,上千头裹黄巾的骑兵裹挟着滚滚烟尘,战马嘶鸣,山呼海啸着向他们冲来,阳光下分明看得见高举着的刀枪的铮亮与张嘴呼吼的狰狞嘴脸。

“回城!速回城!……”城上的凌振与守军焦急的呼喊着。

“回城!回城!……”麾下的守备军将士在尖叫着喧哗着,倒退着推搡着,面色煞白,冷汗直流,持枪拿盾的手在不由自主颤抖。

雷横也是冷汗直流,冷菁菁的汗水早已打湿了他的朴刀刀柄。“来得及么?……”他惨然一笑,往后望了一下离城门的距离,两里开外,那骑兵离他们守备营也是两三里距离。等他们两条腿跑到城门,骑兵早冲到了,背向敌军,纯粹是遭屠杀,何况还要涌进狭小的城门,对,城门,不正是黄巾军希望你打开的么?

“好计策!”雷横全都明白了。黄巾军驱赶着临近村民假扮黄巾,就是为了引你守备营出战;示敌以弱,出战,冲阵,追逐,一切都是为了你守备营远离城池庇护;若你守备营不回城,骑兵对步兵,吞噬;若你守备营逃回城,城门大开,人腿对马腿,抢城!

雷横霎时间全想明白了,他惨笑起来,惨笑毕,发出震天的吼叫:“列阵!……对敌!”

四个军侯凄厉的叫喊起来:“列阵……对敌……”

守备军全明白了,他们留恋地回望城头一眼,默默地在军侯屯长的吼叫下整队列阵。第一排盾牌兵侧身半跪在地,盾牌六十度角插在地上,肩膀紧紧的撑着盾牌;后面再是一排盾牌接上,再是一排,众卒子如岩石山峦一般,稳稳不动。长枪兵一个隔着一个盾牌兵紧密靠着,一把把长枪从盾牌的盾眼中直直扎出,宛若刺猬一般,枪手们把长枪四十五度放在地面,一脚在前,顶住长枪的尾端,一脚在后,支撑身体。弓箭兵已是极少了,前番冲阵的时候,大量的士卒丢弃了弓弩,只就近拾捡了上百把,俱是张弓拉弩,箭在弦上。死战在即,空气凝滞!

凌振痛苦地一拳拍向城垛,“不!快回来!……”。

他转身朝城头忙成一团的麾下怒吼着:“火炮,火炮准备好没?”可他自己最知道,哪有这么快!几十蹲数百上千斤重的火炮要从军营搬移出来,抬上城头,还要架好底座,就区区四百名火器爆破营将士,如何来得及。将士们抬的抬,扛得扛,各个累得急得满头大汗。

凌振知道这样绝来不及,他原来安排的五人负责制,也就是一伍负责一蹲火炮,设伍长一员、炮手一员、副手一员、弹药手两员。专人负责一蹲火炮,众人俱围着自己的火炮团团转。凌振嘶声大叫:“二十人为一组,先架好二十蹲炮,其他的放下放下……”麾下听得凌振命令,马上丢下手中的大炮,临近四伍组成一组,火急火燎的抬起火炮来。

话虽多,实则一刹那。雷横望着愈来愈近的轰隆烟尘,扯开震天的喉咙嘶吼道:“跟他们拼了!”

“拼了!”守备营将士齐吼着。

突然,一个粗鲁的声音大声叫骂:“娘的,老子肉还没吃够呢。这辈子才吃了半年的肉!”

“狗娃,怎么还是你!”一听就是知道是那个狗娃的屯长喊的。

狗娃不理屯长,继续叫骂:“该死的黄巾,该死,该死。寿张老子们过得好好的,营里五天一顿肉,哪里能吃得到。半年,才半年……”他不停的叫骂着。

雷横大眼怒瞪,须发俱张,吼道:“活着,活着,顿顿有肉,老子所有银饷都拿出来给你们买肉……”

“要活着,赶走黄巾!”身旁一个骑马的军侯也大吼了起来,“老子也都拿出来!”

“活着,赶走黄巾!……”大家都嘶吼着,给自己打着气。

天空已是慢慢地暗淡了下来,天边血红的晚霞,映照着奔腾呼啸而来的黄巾骑兵头上黄巾,反射出妖艳的玄黄。“射”,守备营军侯大吼着,百余支弓弩携带着破风声呼啸着射向黄巾骑兵。根本无需瞄准,数十个骑兵惨叫着滚下了纵驰的战马。

可惜没有第二次射箭的机会了。“杀!”那黄巾骑兵高吼着,残忍的笑着,平端长枪,高举大刀,黑压压铁骑的洪流猛地撞上枪与盾组成的刺猬。

“啊……”

“嘶……”

前排的战马因为冲力,被无数只长枪插进身躯,它们悲鸣着胡乱踩踏,重重扑倒,身上的黄巾骑兵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喊就被掀飞,落在后排战马的铁蹄之下,身如纸糊,脑浆崩裂。

守备营的情况更惨!盾牌阻挡了一下马势,长枪扎入了马身,但是前排的将士早被战马巨大无比的冲击力高高的撞飞,“噗”在后面摔倒,胸骨破碎,口吐鲜血,惨叫连连。

第二排,第三排,一排又一排钢铁洪流带着不可阻挡的冲击力撞过来,守备营的阵列就如暴雨中的小草承受着猛烈冲击。

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人马落地的惨叫声,兵器撕裂身躯骨头声,绝望的疯狂的杀喊声,在这里奏响了敲开地狱大门的哀乐。

守备营步兵队列身后只有十来位骑马的将士。雷横左右望了下,暴吼一声:“杀!”,马肚一夹,高举起朴刀冲了上去。“杀!……”赵雨等四位军侯与其余骑兵也虎吼着,端起长枪冲了上去。

雷横一冲而上,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长枪,“杀”,怒目圆睁,手中朴刀就着马势一砍,那黄巾骑兵惨叫一声,摔倒下马,想要去捂住已断半截的大腿。雷横不再管他,朴刀顺势一架,挡住了右侧另一个黄巾骑兵刺来的长枪。“杀”,他又是大吼一声,朴刀重重一挥,第二个黄巾骑兵的头颅应声飞起。

军侯赵雨也冲到敌军跟前,长枪快如闪电,一枪刺入迎面而来的一名黄巾骑兵身躯,那骑兵惨叫着,却不死心,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中大刀砍下。赵雨侧身一闪,避过大刀,可对面却紧接着好几把长枪扎了过来。避无可避,“噗”“噗”几声,长枪刺入而来赵雨的身躯,血如喷泉。

“将军……”赵雨口吐鲜血,用最后的眼光望了在前面厮杀的雷横一眼,低低叫了一声,砰地摔下马鞍,就此身亡。

雷横一刀劈开数支急刺过来的长枪,转身回望,目眦尽裂,凄厉嘶吼道:“赵雨!”旁边一名骑兵见得时机,手中大刀呼啸着劈了下来。“将军”,左侧一位军侯急忙一个扑身,将那骑兵扑倒,两人俱摔倒在地。那敌人翻了两番,翻不过来,军侯来不及持枪,张嘴一口咬住了敌人的喉咙。

“嘶……”那骑兵嘶嘶叫着,翻着白眼,两腿不断扑腾着,睁着眼死了。边上黄巾骑兵见状,数把长枪齐齐扎了下去,那军侯长枪入体,血冲上天,英勇身死。

“啊……”雷横眼眶裂血,疯狂吼叫着,状若疯虎,朴刀如风一般舞动起来,顷刻间,四面围上的黄巾骑兵倒下一片,鲜血激溅,肉沫翻飞。

突然,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这是个将军,俺来!”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八十九章 天罡雷横死

话说方才萧让火急火燎地下了城楼,率着数十位守城将士回到城中,这城中街道上已是一片狼藉,诸多有用没用的杂物丢弃一地,家家户户俱闭门关户,徒留得诸多的无家可归者在街上乱窜哀嚎。

萧让深吸一口气,平静自己的气息,扯起最大的嗓子呼喊起来:“诸家乡老百姓,还记否?自去岁我家主公入得我寿张起,以保境安民,护我寿张为旨,清荡家产,殚精竭虑,率我等众文武扫黄巾余孽,收流离百姓,赈灾救难,维秩稳序,扶持农商,好不容易换来我寿张百废俱兴,安居乐业,稳定繁华……”

“乡老百姓们,这半年的变化,你等俱观在眼看在心,何用我萧让多说!”

“如今,我主公奉天子之诏,秉忠义之心,率我护卫军西进伐贼,清正朝纲,还我等天下万民一个朗朗乾坤……”

“如今我寿张无军可守,徒留数百守备营,黄巾余孽占我寿张之心不死,攻击甚急!我数百守备营将士正在城外与敌军浴血奋战,胜负未知!乡老百姓们,这些个将士,俱是你我家人兄弟乡邻,他们流血他们舍命,就是为我寿张的安全!若守备营败,若寿张城破!我寿张一切休矣!你等家人亡矣!你等家财亡矣! ……”

“乡老们还想过去岁凌辱苦难的生活么?过去岁妻离子散的生活么?……乡老百姓们!随我上城去!守住寿张!守住我们的家人财产!城上有刀有枪有盔甲,有滚木有石砖有热油!足够可以把黄巾贼赶走!”

萧让热泪盈眶,嘶吼着:“跟我走,守住寿张!上城去,守住寿张!”

身旁数十个士卒也是齐齐大吼:“跟我走!守住寿张!跟我走,上城!上城!……”

上城!在街角乱窜的小夫妻停了下来,丈夫把背上的包裹解下来轻轻放到婆娘的手上,跟了过来。上城!躲在摊子下边的商贩爬起来,擦擦狼狈的衣袖,跟了过来。上城!街边紧紧关着的店铺门又打开,店铺老板学徒还有一些顾客跟了上来。上城!城中的富户乡老士绅带着门子仆役跟了上来。

萧让神情激昂,看着跟过来的人群吼道:“乡老百姓们,寿张是我等的寿张,寿张不会忘记你等,主公不会忘记你等。守住了城,等主公回来,一切的损失我们补,一切的伤亡我们抚恤!守住寿张!”

“保境安民,护我寿张!”萧让与麾下士卒高喊着。

“保境安民,护我寿张!”百姓万民高喊着,也是神情激动。

人越聚越多,越聚越多。萧让狠狠地一把擦掉眼泪,宽大儒衫一甩,“上城去!”数百数千的寿张县民们紧紧地跟随着,越走越快,越走人越多……

……

寿张城池下方投石不到弓箭不到徒肉眼望得见的战场上,厮杀已是空前的惨烈了。入目俱是血红淋漓的鲜血,匍匐在地的尸体,断肢残臂,断枪烂刀;贯耳俱是暴怒的吼叫,凄厉的呼喊,战马的悲鸣,刀枪撞击的砰砰声。

守备营业已被上千黄巾铁骑分割成了几块,将士们拥成一处,背靠着背,用盾牌挡,用长枪刺,用大刀砍,顽强地与骑兵对抗着。

“娘的,老子肉还没吃够!”一位高大却年轻的守备营卒子粗鲁的喊起,手中长枪朝着外面战马上一个黄巾贼子恶狠狠地扎去,“噗”,枪尖入体,继而拔出,带出喷泉般的鲜血,那贼子惨叫着掉下马来。这粗野声好生熟悉,却原来是狗娃,他撑到了现在。

见得同伴落马,围上来的黄巾贼子马上补空过来,数支长枪由上往下狠狠地刺向狗娃。“笃”“笃”声起,却是扎在一面团牌之上,只因旁边一位守备营将士见得长枪刺来,忙举盾俯身来挡。大部分被挡住了,其中一支长枪却沿着盾牌的边缘“噗”的刺了进来,顿时一声闷哼,鲜血直流,那将士仰面扑倒在地。

“屯长!屯长……”狗娃尖利地惨叫起来,双目充血,这可是一直带他的屯长呀。

“老子跟你们拼了!……”狗娃发出破天的吼叫,冲出队伍,一跃而起,长枪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刺向那名杀死了他的屯长的黄巾贼人。那贼人收枪不及,更来不及躲闪,眼睁睁地看着长枪捅入自己的胸膛,发出仓皇的惨叫,登时毙命,摔下马来。

可狗娃的这一跃,早把自己身躯暴露与众贼之下,霎时无数支长枪“噗”“噗”“噗”刺透了他的身躯,狗娃已是成了蜂窝煤。“老子……老子……肉还没吃……够……”狗娃七窍流血,惨笑着闭上不甘的眼睛。

那一边,无数的黄巾兵马团团围住了一员骑马战将。

“这位将军,好生勇武!报上名来!”黄巾骑兵中拍马纵出一将。观这将佐,头披黄巾,全身披挂铁甲,高大健壮,满面黑黄虬髯,手持青铜大刀,振声叫道。

“为何侵俺寿张?……”雷横双目充血,并不回答,只厉声嘶吼,守备营骑将唯剩他一人矣,其余几位早已湮没于人山马海中。

那黄巾将佐横跨大刀,正色叫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汉室不振,奸臣当道,百姓困苦流顿,饿殍无数,俺太平道承天之命,再立黄天,挽救天下苍生。何处不当归俺黄巾,何处不当入俺麾下!”

“归你娘!爷爷才是天命所归,爷爷是星煞降世!黄天,你那张角祖师爷早死啦,你等还折腾,有你娘的用……”雷横怒目圆睁,破口大骂。

“天道轮回,黄天不死!”那黄巾将佐并不恼,继续朗声叫道,“这位将军,俺观你勇武,不忍你身死。告诉你现状罢,而今我黄巾义师风云再起,卷土重来,青兖俩州,已大半为我等光复,此东平国业已大半归我黄巾麾下,你寿张也不可例外。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你还是投了俺黄巾罢,俺保你做个渠帅!”

“投你娘!……”雷横狠狠地唾了一口血唾。

“如此,那休怪俺张伯了。”一夹马肚,那战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上来,那张伯高举起青铜大刀,朝雷横重重劈下。

“杀!”雷横爆吼一声,也是一夹马肚,疾驰而向张伯,挥起朴刀迎上。

“彭!”

两马交汇,两把大刀重重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冲天声响,荡起数尺烟尘。

张伯顿觉虎掌一震,于是大声叫道:“好力气。”他再叫一声,“来,打个痛快!”霎时,刀光一闪,张伯一刀接着一刀劈出,连续十几刀劈向雷横。

“吼……”雷横嘶吼着,大眼瞪出,手中朴刀也是疯狂挥舞。

“彭!彭!当!当……”

阵阵金属交击碰撞声不绝于耳,雷横的朴刀不断与那张伯快若闪电的大刀相撞。霎时间已是交手了几十回合。

这张伯端的是武艺高强,那青铜大刀一刀快过一刀。雷横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被压制住了。

又是一记快若闪电的一刀,这一刀雷横已是无法抵挡。

“噗!”只一声,一道可怕的伤口纵横在了雷横的左臂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与铠甲。

“投降吧!”张伯冷冷叫道。

“投降你娘……”雷横紧咬牙关,狰狞着紫棠色渐变成白色的脸。手中朴刀不顿反快,狠狠地斩向张伯。

“好汉子,你会死的!”张伯一刀接下雷横的狠狠一斩。

“俺们才是天命所归,俺们是星煞降世,死有何惧!”雷横咧嘴大笑,身上已是鲜血淋漓,面色也已发白,他微微喘息着。

喘过一口气,他又是大吼一声:“杀……”神色狰狞,朴刀疯狂的挥舞着,疯狂斩向张伯,根本不再防守。

“当当当……”又是一连串大刀碰撞声。

“雷横兄弟!……”城墙上轰天雷凌振一直目不转睛的观战,他看得分明,雷横已是陷入绝境,已是心存死志了,他不由得厉声悲叫。

“你等准备好没,准备好没……”他嘶吼着,跳着脚步嘶吼着,这哪里还是一项木讷老实的他呀。

太多的火器爆破营将士摇着头,哪能这么容易呀,要移上如此沉重的大炮,要支架,要固定,要瞄准,要上药,要装弹……

突然

“将军,俺们这组安装完毕!……”几个如天籁一般的声音从城墙那边焦急地叫起。

“放!放!”凌振闻声跑了过去,一面跑一面高声大叫。

“杀!杀!……”城下雷横大叫着,但是这叫声他自己听得却是越来越遥远;他死命的挥舞着朴刀,但是他觉得着大刀已是越来越重。左手已是举不起来,血水已是模糊了他的视线。

要死了么?他心里突然异常清醒,他问着自己。哥哥,宋江哥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雷横熬不住了,寿张要在俺手上丢了,俺的守备营全军覆没了,俺真不该出城呀,萧让兄弟你是对的,寿张你守得住么,靠你了……

俺们不是星煞降世么?俺们会死么?俺死了会回到大宋么……

“噗”,突然清脆的一声响起。

雷横突然发现自己高高地飞起,旋转着,旋转着,往下一看,分明地望见一个无头的身躯轰然倒下战马;这边一看,分明地望见自己的麾下挤成最后一堆,还在抵抗,只是人数不多了;往后一看,分明地望见城头火器爆破营的将士们在张着嘴巴大喊;他分明地望见一门火炮喷射的火焰,汹涌而出……

他也张嘴想说话,然而,世界突然一片黑暗……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九十章 初试火炮

夕阳西下,残霞如血。

黄巾渠帅张伯收回青铜大刀,赞叹道:“好汉子!……”

“渠帅勇武!渠帅勇武!……”四方团团围着的黄巾骑兵发出高举起武器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卞喜,好计策!诱杀官军,寿张下矣……”他朝身后一位也是约莫三十岁,头戴黄巾,全身披挂铁甲,孔武有力的黄巾将佐喊道。

那将佐笑笑,抱拳朗声回道:“渠帅谬赞了。”

张伯朝四下大喊:“速速歼灭余下官军,准备夺城……”

若宋时江或知晓历史的梁山好汉在此,定然知晓这卞喜是何许人也,在原来轨迹里,他本是黄巾将领,后归顺曹操,镇守汜水关,关羽过五关时欲设计埋伏,为关羽所杀。而那渠帅张伯,本是兖州大渠帅卜巳麾下,后来卜巳为后汉名将皇甫嵩击败,张伯率军四下流浪,不见踪迹,但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话音未落。

突然,寿张城头上发出了一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声比雷炸!

城下黄巾群贼俱是吓了一大跳,俱慌忙循声向城头望去。那城头探出一孔黑黝黝的洞口,那洞口红光一闪,继而喷射出漫天的烟雾,继而……不好!一块偌大的阴影呼啸而来,越来越大。

那阴影呼啸着从天而降,砸向驻足停滞的一骑铁骑,战马砸中的闷响声,人体骨骼断裂的脆响声登时响起。那阴影动能未消,继续向前冲击着旋转着,在地上反弹,扫到者莫不骨断肢残脑碎,直清扫出一条“s”型的血路,方才不情愿地旋转着停止,却原来是枚巨大的石弹。霎时,十余个黄巾骑兵已是缺胳膊断腿,血肉模糊,躺在地上濒死哀嚎惨叫。

众黄巾都傻了。投石机?他们现在距离城池足有三里距离,投石有效杀伤只有一里多不超过二里,他们之前诱敌就是为了躲过投石箭矢。怎么可能?怎还有如此漫天烟雾?众黄巾一时呆懵着,包括张伯卞喜。

“轰!轰!轰!轰!……”

继而,无数声如雷霆霹雳的吼鸣声响起,响彻天地。

黄巾群贼眼睁睁地望着城头弥漫起遮天盖地的浓烟,数十个如方才一般的阴影自浓烟中从天而降,对着自己头顶呼啸而来。

高速度,再加上石头自身重量带来的巨大能量让这些石弹轻而易举地在人群中扫出数十条淋漓血路。石弹直接砸烂了最前面一名黄巾骑兵的身躯,然后带着他的模糊血肉向后猛然飞去,然后再砸烂了他身后的一名黄巾骑兵的身体,这才减了些许速度在地上不规则弹跳着,杀伤后面的骑兵,将他们撞得个头破血流,东倒西歪。

黄巾军彻底的懵了,在这种从未见过的突然而又猛烈的远程打击下,未知的恐惧让他们混乱成一片,有人想往前跑,有人想向后窜,有人弃了战马,结果又引起了更大的混乱。他们在尖叫,他们在惶恐,他们在失魂落魄。

“天罚!天降陨石……”

“法术!官军有法术!”

“神人!……陨石术……”

黄巾军本就是太平道的信徒,他们有坚定的宗教信仰,意味着他们更加的迷信。城墙上弥漫的烟雾,云烟雾缭;比雷更灌耳欲聋的轰鸣声;超远距离的远程打击;触目惊心的杀伤力;黄巾军彻底地混乱崩溃了。

哪个还有进攻心思,连近在面前残存的十来名守备营将士都忘记了围剿,众人尖叫着四散奔去,就怕比别人跑得更慢,就怕下一波的天罚陨石降到自己头上。

张伯也是面色发白,卞喜也浑没有主意。见得麾下的胡乱逃窜方才回过神来,策马大叫:“扯风!扯风……”

上千名黄巾骑兵如潮水般向远处逃去,更远处留得的数千黄巾步卒也撒腿向更远处逃去,愈逃愈远,不见踪迹。

血色的晚霞也已渐次染黑,黑夜慢慢地占领了整个战场,笼罩起在风中飘动哭泣的破烂号旗,沾满血渍的断枪残刀,满地的断肢残臂,横七竖八的敌我双方的尸骸,地上汩汩流动的鲜血,还有那不肯闭目的哀嚎与战马的嘶鸣,以及那十来个浑身浴血瘫在地上幸免于难的守备营将士和之前没逃走又没被杀尽的附近乡民……黑暗,把一切的丑陋一切的恐怖一切的残忍都笼罩了起来。

城头上无数压抑的哭泣声响起,火把渐次的点燃起来,星星点点。萧让早带着数百上千百姓上了城头,城下的一幕他们俱看在眼里。八百名守备营将士,八百名自己的寿张子弟,就这般在城下全军覆灭了。百姓们哭泣起来,先是压抑的哭,害怕的哭,继而是放声大哭,宣泄的哭,心疼的哭。

凌振呆呆地立在硝烟散尽的火炮旁,紧紧咬着牙关,突然发出狮吼一般的吼叫:“火器爆破营,把所有的火炮准备好。明日,明日贼人还会回来,明日还有大战……”

萧让倏地清醒过来,他擦拭了脸上的涕泪,叫道:“凌振兄弟,我们,我们如何做?”

凌振铁青着脸,死死的盯着黑夜中城下守备营将士的尸骸,说道:“萧让哥哥,唯余我们俩了。准备,准备起来……”

这一夜,寿张城是一个不眠夜 。趁着黑夜,吊桥放下,城门打开,无数的将士百姓哀嚎奔跑出来把自己的寿张守备营将士尸骸一具一具翻出来搬回城,有家人的,认领回去,无家人的,收敛起来。守备营正将雷横的头颅找到了,尸体也找到了,萧让把他们组在一起收敛来装于棺椁中,痛哭涕流道:“雷横哥哥,为何不听我言。而今守备营全军覆没矣,而今我寿张无军可守矣……明天,明天若援军不至,也许我就随哥哥而来。”

这一夜,因为有足够的时间,寿张县城所有的适年男丁俱被征集武装起来,萧让与凌振将他们进行了分工。可惜经过军事训练的唯有那四百名火器爆破营军士和五十名城门守卫。凌振苦笑着对城门队正说道:“而今,最熟悉军事的止剩你我了。火炮要用,不可缺我,不可缺专业炮手。六十蹲大炮,我需要二百四十人,其余助手可用百姓代替。其余将士由你率领,去带百姓。”一夜忙碌,六十蹲火炮俱在四面城头安置到位;无数的滚石檑木砖块安置到位;每一名将士都带着几名百姓,身披盔甲,手持刀枪,准备到位。

一夜无眠,等准备就绪,东方已是渐渐发白。萧让叫着:“乡老百姓们,抓紧休息罢。寿张,是我们的寿张,绝不让黄巾占了去。坚持,只要我们坚持,援兵,援兵就会到!”

……

寿张西向七八十里就是梁山,若是平坦大道,策马一个时辰可至,唯可惜俱是山路耳。话说那走探声息营伍长伍大海策马一路狂奔,等赶到梁山时亦已是天黑。

一路急叫,直奔梁山聚义厅而来。

这聚义厅里,几位好汉正端坐闲谈。他们是护卫军后勤司正副司长小旋风柴进扑天雕李应,梁山守备营正将青面兽杨志,以及后勤司各司局正副将宋清、曹正、孟康、汤隆、李云、陶宗旺、侯健等人。

伍大海踉跄上气不接下气地窜进来,大叫:“将军,将军……寿张危急!”

众人俱大惊,急问:“寿张何事?”

“黄巾贼人大举进攻我寿张,寿张危急,萧主薄让小的前来求援!寿张危急!”伍大海惨白着脸,焦急汇报。

梁山守备营正将青面兽杨志倏地站起,半是恼怒半是惊喜,嚷道:“黄巾贼子,不知死活,胆敢犯我寿张。正合我去灭了他,立个功勋。其余兄弟俱去洛阳立大功,唯留得我守备营。合该我立功也。”

扑天雕李应却是沉稳,问伍大海道:“可知多少黄巾来袭?”

伍大海摇摇头,说道:“不知!既然敢来攻城,人必多耳。”

众人皆面色凝重,望向了上首柴进李应杨志三人。

柴进李应杨志三人互望了一眼。杨志沉声道:“我麾下八百将勇,不知可够?众家弟兄,谁愿与我出战?与我一同立功。”

众后勤司正副将都叫起来:“愿往!”

李应思忖了一下,说道:“众家弟兄,寿张与我梁山一体,情况紧急,必救。只是不知敌人底细,这个倒是为难。……如此,听我这般安排,众家弟兄,柴进哥哥,杨志兄弟,你等看可行否?”

柴进说道:“且说来。”

李应说道:“杨志兄弟,你率麾下守备营八百将士即刻出发救援,曹正兄弟、汤隆兄弟、李云兄弟与你同行。我速速去大泽湖通知水军李俊兄弟,让他们召集人马随即赶上。这位兄弟,你去范县通知朱仝将军与金大坚主薄……”

武大海应道:“已有将士去报也。”

“好!”李应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梁山山寨粮草辎重无数,不可无人。柴进哥哥,你与宋清兄弟等人就留守山寨。如此安排,可行否?”

柴进与杨志对望了一眼,点点头,说道:“就依李应哥哥安排。”

杨志四下抱拳,说道:“如此,哥哥们,杨志去也。李应哥哥,敌情不明,速来。”

柴进说道:“杨志兄弟,一定要小心。”

杨志傲然一笑,说道:“建功就在今朝,哥哥听我好声息”众人于是急急散去。

一阵忙乱,杨志召集齐全帐下兄弟,带着曹正汤隆李云摸黑往寿张而走。兵法云:“夜不行军”,这七八十里的山路让杨志守备营一夜好走。营中八百弟兄直有四五百是夜瞎子,根本见不得路,大家唯相互搀扶着,一路摸索前行。直急得杨志咆哮不已,好几次高举起马鞭想着驱赶鞭打麾下,只是脑海中想起建守备营之前宋江的叮嘱来,方才忍住。

走到天色发白,方见得寿张城的轮廓,众人精神大振,加快脚步,欲一气进了寿张城。

杨志稍一思索,叫道:“弟兄们,停下休息,养精蓄锐。无需进城,袭击黄巾,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九十一章 清晨(一)

清晨。

朝晖透过轻薄的晨雾,荡起一阵清风,洒下一片光明,驱散着黑夜。

濮阳城外,护卫军营寨中军大帐。

宋时江立于上首,渊渟岳峙,从容不迫,环顾下方众文武,微笑说道:“点卯完毕,若无事,拔营归家!”

众将皆起立拱手行礼,正欲答“遵命”。

左下首陈宫面含笑意,出列,往宋时江躬身作揖道:“主公,且慢拔营。”

宋时江一愣,问询道:“陈公,可有事?”

陈宫与一旁荀攸对望一眼,笑道:“主公,昨日主公曾言欲与乔元允女儿结秦晋之好,宫与公达昨夜商议,如此婚配甚好。主公年近三旬矣,婚配一事不可再拖,子嗣之事更为紧要,事关我护卫军大业。如此,宫愿为媒老,今日为主公前去纳采矣……”

陈宫话音未落,整个中军大帐都沸腾起来了。“啥?主公要结婚了?……”“谁呀,谁家的?” “到底主公看中谁家小娘子呀……”“主公看中还是哪个,就是那个呀……”

李逵大叫:“俺知道,俺知道,就是前番来范县寻我们打过架的小娘子。……哥哥,不怕寻个母老虎?呵呵……”

下首扈三娘嗔怪了李逵一眼,说道:“恭喜哥哥,乔家妹子这般漂亮聪慧,做我嫂嫂,三娘好生喜欢!”扈三娘巧笑嫣嫣,向上首宋时江娇声恭贺。贺毕,一双俏目却不自觉地往边上林冲处瞟,暗含幽怨。

林冲浑不见扈三娘的幽怨,他和着其余左右文武众臣都大声恭贺起来:“哈哈,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呵呵呵……”宋时江也是满面笑意,却是四下摆手道:“不是八字还没一撇么?”

他朝陈宫问道:“乔太守可是会同意?”

陈宫抚须,微微一笑,说道:“主公可谓是切身则乱矣。主公聚义勇,剿黄巾,应帝诏,伐董贼,几经大战,无一败绩,救火洛阳,追逐长安,主公义、忠、勇、仁之声早已传扬天下。如今主公更是一国之相,牧民无数,手握兵权,兵多将广。如此主公,怎不是佳婿良选?元允怎会不同意?更何况元允本如此赏识主公,更何况婚配后我两家联盟更巩固矣,守望相助,元允哪里找得如此好佳婿?”

“呵呵……”宋时江笑眯了眼,叫道:“陈公,某就问个同意否,你却是夸上天了。好吧好吧,麻烦陈公为某前去一趟,先议上一议,订上一订。”

“喏!”陈宫一作揖,提裳欲走。

“嗯,需准备若何?”宋时江问。

“主公,等某声息则可。纳礼,宫早已备好。”陈宫大笑,甩动儒袖转身离了大帐。

《仪礼·士昏礼》曰:“昏礼下达,纳采用雁。”陈宫出了帐门,策马带着一列将士,驱了几车纳礼并活雁往濮阳而走,自是不表。

中军大帐中已是乐翻了天,众人俱在打叫嬉笑,单等着陈宫带回好声息。

突然,特务营副将张青与孙二娘匆匆闯进帐来,拱手高声叫道:“哥哥,兖州恐生乱矣。”

众将瞬时安静了下来,俱望向张青孙二娘两人。

宋时江上首坐下,沉声问道:“何来此言?”

张青拱手说道:“哥哥,诸位兄弟,青州特务营兄弟传来声息:黄巾余孽趁我关东二十镇大军西进长安之机,青州复又寇暴,卷土重来,他们驱了青州刺史焦和,四处流窜,侵府占县,裹挟百姓,据闻聚众已上百万矣。……”

“上百万?”众将俱倒吸一口气。

张青继续说道:“青州黄巾四下流窜,四处裹挟,已有数十万贼人窜入我兖州,兖州恐大乱呀!”

众将听了,不再发问,俱面色如铁,安静了下来,站回队列,等上首命令耳。

宋时江也是面色如铁,心乱如麻,青州黄巾聚众再起,流窜兖州不是应该是初平二年也就是明年的事么?怎的提前了?我东平国都还没接收下来,营建完毕;我目前只有帐下两三万人马,兵力不足;我目前只有寿张、范县两地,发展不及。乱了,乱了,乱了我计划了。本计划着接收了东平国,好好发展,再明年围剿了黄巾,收编了他们,扩大军力,做大地盘。蝴蝶效应?唉,历史被我这蝴蝶扇动了?脱离了原本轨迹?宋时江思忖着。

思忖间,右下首荀攸出列,满脸忧色,行礼说道:“主公,黄巾流寇不可小视,他们攻占一地,席卷一切,裹挟万民,所过之处,尽为废墟,满目疮然萧条耳。东平国乃主公基业所在,切不可为黄巾余孽攻占矣。我等还是速速回军为好。”

宋时江朝荀攸点点头,对张青说道:“你可知晓青州黄巾贼首何人?窜入我兖州黄巾带队何人?”宋时江隐约记得有青州渠帅管亥围北海孔融一事,其他人倒不记得了。唉,不是三国名人,不是三国大事件,他如何一一记得起来。

张青回道:“青州黄巾聚众百万,渠帅甚多,有张饶、管亥、管承、徐和、司马俱等较为出名。至于何人窜入我兖州,我特务营未曾打探得知。”

宋时江说道:“行,但有黄巾任何消息,快快上报与我。辛苦张青兄弟,二娘了。你们在东郡多加小心。哦,那个燕青燕小乙有何声息了?”看到特务营的张青,宋时江立马就想到了他们的主将燕青,当日洛阳撤军,这小乙可是死活不肯随大军归来,说要去长安打探。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有何声息。

张青摇摇头,说道:“燕青兄弟未有任何声息传来。我特务营乐和兄弟与一百弟兄随他在长安,但有任何动静,我自会汇报哥哥。”

宋时江点点头,不再与张青说话,四顾众将佐,双眉倒竖,振声大叫道:“兄弟们,本来晚些回东平。看来不行,等不得陈军师了,你我各自回营,即刻拔营出发!”

众将凛然,齐声大叫:“遵命!”于是各自匆匆离帐。

众人俱往外走,却见得一将逆向进了大帐,正是走探声息营正将戴宗。那戴宗满面焦虑,挤着进入大帐,急急大叫:“主公,主公,大事不好!”

众将都让开道路,容戴宗疾跑,也俱停下来观望。

戴宗直报:“数万黄巾余孽至济北国攻入我东平国,东平郡治无盐已被黄巾攻占矣,东平相毕轨被诛,东平王被满门抄斩!”

众将哗然,果然,果然黄巾军来袭东平国了。无盐被占,寿张还会远么?

李逵大叫:“直娘贼,怎的这般快。回去,回去,杀光这些个腌臜贼!”

宋时江反而冷静下来了,朗声叫道:“众弟兄,命令。”

“在!”众将大喊。

“命令:赵云、张辽、高顺、林冲与关胜马军第一营、秦明第二营总三千多兵马先行一步,速回寿张,寿张若有事,相机救援。”

六将抱拳大叫:“遵命!”然后急急离开。

“命令:徐宁一营留下等候陈宫军师,其余各营与我速速拔营起身。”

“遵命!”

……

清晨。

朝晖透过缭绕的山雾云岚,挥洒着柔和的光辉,照耀在梁山山峦绿树间。

聚义厅,柴进正忧心左右踱步。

突然,一将卒兴奋来报:“报,军师吴用回来也,正在山下。”

“哦?”柴进大喜,一提衣裳,急匆匆就往山下赶。却于前寨,与吴用、张清、史进三人碰了个正着。

吴用见得柴进急急冲来,正欲作揖打招呼。

柴进却是一把抓住吴用衣袖说道:“快,快,速救寿张!”

“什么?”三人登时大惊失色。

“去救寿张,寿张遭黄巾攻城,寿张危矣。杨志已是赶去,李应李俊也带着水军赶去,可惜没有马军。张清兄弟,史进兄弟,你们回来正好,你们马军速去速去!”柴进急急说道。

“是!”张清,史进见得紧急,哪敢停歇,急急回应,只是不走,唯焦急望着军师吴用。

吴用也是着急,他略一思索,说道:“如柴进哥哥所言,你两人速带兵马去救。梁山我来安排。”

“是!”张清史进两人不再迟疑,转身就往上下奔去。

柴进疑惑的望着吴用。

吴用笑笑,说道:“哥哥,此番用回梁山,有要事耳。哥哥自去忙便是,吴用安排完讫,再说与哥哥听。请哥哥帮忙下令,至今日起,梁山后寨靠湖处那房舍未得宋江哥哥命令,任何人不可靠近。”

柴进更是好奇了,但他并不是多问的性格,唯照吴用安排矣。

……

清晨。

薄雾已是渐渐消散了,晚春初夏的阳光暖暖地照耀着整个大地。

大地突地微微颤抖起来,远方地平线上渐渐升起无数的牙旗大纛,继而森森长枪大刀,继而黑压压若乌云般无数的军马露了出来。

寿张城头,凄厉的叫喊声响起,震天的锣鼓声响起:“黄巾贼,黄巾贼来啦!”寿张代主簿萧让一轱辘爬了起来,从城楼里窜出来。火器爆破营凌振也早站了起来,立在火炮旁,喃喃说道:“他们将会攻哪面城?我的火炮移动不易呀。”

萧让哪里听得到凌振的自语,他紧张地四下大叫着:“都准备了,准备了,拿好武器,守住守住!”

数千成万的寿张士卒与百姓们紧紧地握着刀枪,战战兢兢,面如死灰的立在城头,立在滚石檑木旁边,立在火炮旁边,就等着黄巾军攻城的一刻。

寿张城外几里处一片山林里,青面兽杨志本背靠着一颗松树休憩,也是一轱辘跳了起来,他低声大叫:“起来,都起来了,黄巾贼人来了……看情况去。”

守备营将士在杨志的带领下,悄悄地摸到了山林边,往外一看,却是不禁倒吸口气。外面黑压压一片,到底多少人马?我等只有八百,如何打?

俗话说:“兵马过万,无边无涯”。黄巾渠帅张伯满身披挂,手持青铜大刀,策马于无边无涯的军马阵前。他满脸恼火,朝身边大将卞喜嚷嚷道:“娘的,昨日端得是狼狈,寿张那城头到底是何物?如此声响?投掷如此之远?”

卞喜摇摇头,说道:“不知……但是,渠帅,我可以肯定此物官军并无多矣。否则,昨日为何不紧紧追击?”

张伯大叫:“就是,看他到底有多少,到底可以砸俺多少黄巾勇士。今日俺率了一千马军,数万步兵,如何还攻不下寿张?当初俺可是与梁仲宁那厮夸了口的,他打了无盐,莫不是俺连小小一个县城都打不下?”

卞喜笑笑,边策马边拱手道:“渠帅放心,寿张官军昨日尽被我黄巾勇士诛杀矣,何来抵抗?就靠那小小法术?就靠那无用百姓?……渠帅必可一战而下区区寿张矣。”

张伯咧嘴大笑:“寿张富裕,一城值数城,若拿下,必可壮大俺麾下无数。梁仲宁,届时看你如何,哈哈……”他回首大叫:“勇士们,攻下寿张,一日不封刀。给我上!”

“杀!”身后数万黄巾顿时精神大振,一日不封刀,一日可尽情烧杀抢掠呀,众人俱双目发红,心跳加速来,俱狰狞呼吼起来。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九十二章 清晨(二)

清晨。

温暖的阳光弥漫于晚春的清晨,穿梭于微隙的气息,把天地间的一切空虚充盈,舒畅,慵懒,漫长……

豫州,颍川。

晓雾将歇,森森古木,浓荫蔽日,几座不起眼的建筑隐约现于群峦山麓间,低低的矮墙,一扉木门年代久远落漆斑驳,木门上方挂着一方匾额,上面书写“颍川书院”四个大字,字体遒劲有力,矫若苍龙,凝重隽永。

书院的后方却有一座竹亭,如鹰展翅盘踞于山石陡坡之间,亭中摆有一古朴矮几,几上摆有一青铜香炉,炉中插有几只檀香,香烟袅袅,炉旁散落着几册竹简。

几旁有二人,相对而坐。

上首跪坐一人,此人年约二三十,清秀通雅,剑眉挺鼻,戴一顶青纱角投头巾,身穿一领靛青锦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银带,端得是俊美绝伦。此人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竹简,微笑朝对面说道:“志才兄,战乱四起,我颍川地处中原,乃四战之地,常为兵冲,宜亟去之,不可久留。彧欲迁离颍川,以保家族,兄可同行否?”

对面那人也是二三十年岁,一身淡雅儒裳,温文尔雅,只是面色略白,似气血有亏。他也是随意翻阅竹简,并未抬头,说道:“文若兄欲何往? 何处可栖?”

“凤凰于飞,醴泉饮食,逡巡萦绕,何枝可栖?”那文若轻轻拍打着竹简,低低吟唱起来,吟唱毕,笑道:“何枝可栖?何枝可栖?戏志才你这只凤凰可寻得桐枝?”

那文弱儒生原来是戏志才,他听得文若如此一问,却放下了竹简,抬起头来,正色说道:“而今汉室赢弱,奸佞在枢,群雄并起。观那群雄,谁奸谁邪,谁忠谁义,谁愚谁智,荀兄可辨得清晰?”

荀兄?文若兄?荀文若。原来那俊美儒生是颍川名门荀家子弟荀彧荀文若,宋时江麾下荀攸的叔父,不过年纪却比荀攸小了个六岁,与戏志才约莫年纪。荀彧也是放下了竹简,站将起来,拂袖身后,眺望亭外山峦秀色,说道:“关东二十镇,奉诏讨董,其中总有英雄,能扶社稷于危澜……彧欲去一观。”

“去何家?”戏志才问。

“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人无数,其人伟岸雄阔又为盟军之主,麾下兵多将广,某欲往冀州投袁绍。”荀彧说完,转身问戏志才道:“兄长可与某同往?兄长在书院苦读二十载,经纶满腹,去投袁绍,定可一展才华,匡扶汉室,平济天下。”

戏志才摇摇头,笑笑说道:“某却闻陈留曹操首倡聚义,建反董联盟,居功至伟;后闻洛阳被焚,汉帝遭劫,又急行追赶,千里单兵救主,以致将亡兵败,忠义者莫若曹操也,有雄才得众心。志才却愿意去陈留处一观,救天下者陈留曹操未可知也。”

荀彧凝望戏志才,戏志才也凝望了回去,一会,两人却是昂首齐笑,笑声清远,直震得林间鸦雀簌簌而飞。

“两位兄长为何发笑?……”一个慵懒的声音赫然于亭外响起。

两人回首望去,见得亭外一儒生懒散倚靠于一环抱粗细古木上,那儒生年岁只堪弱冠,一袭儒裳,白皙的皮肤,慵懒的神情,不羁的长发,还有一张坏坏的笑脸,连眉眼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奉孝贤弟,今日却是起得这般早?”戏志才笑着打着招呼。听这话,这奉孝贤弟看来是个起得颇晚懒散自由之人。

奉孝,三国时字号奉孝者,唯郭嘉耳。这郭嘉懒懒走至竹亭来,笑道:“两位兄长可曾听闻一曲,命曰《将军令》?”不待荀戏二人回答,郭嘉却是双手倚阑干,目视远山,昂首唱将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二十功名尘与土,三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中平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初时慵懒,继而神色却是愈唱愈郑重,愈唱愈激昂愈铿锵。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好一个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好一曲气盖山河,凌云壮志之曲,满腔忠愤,丹心碧血,凛凛犹若神明。”荀彧抚掌大叹。

“非忠贞壮士不能歌也!此为何人所做?”戏志才问道。

“宋江!”郭嘉顾首转身,慵懒不羁的神色不见于脸上。

“两位兄长,你等论英雄谈明主,却少了如此一人也。此宋江,起于阡陌,散尽家财,广招豪杰,驱逐黄巾,又响应曹操号召,以区区三百石之身,列二十镇英豪之列,汜水夺关,虎牢斩将,更兼洛阳救火,长安追董,奋不惜身。如此宋江,忠、义、勇、仁、何少于袁绍曹操之流?天下英雄者,宋江耳。郭嘉以为,能救天下于混乱危难者,唯宋江而已矣。”郭嘉语意铿锵,斩钉截铁。

荀彧意动,点点头说道:“此宋江,确是英雄也。某赞叹之。”

“某亦许之。”戏志才也是点头,可是话锋一转:“唯可惜此人出身微末,不与袁绍曹操同,难创大事业耳。”

郭嘉听罢,脸上又露出了那不羁慵懒的神情,歪嘴轻笑:“某,郭嘉,亦出身寒门。某却愿意去他处一观,看能展才华,济万民否。”

三人互相凝望着,却是俱同时躬身作揖,朗声叫曰:“如此,你我三人就此别过,各投明主,各展才华。他日自有印证。”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九十三章 寿张大战(一)

“将军!怎么打?……”

梁山守备营将士匍匐于山林边,望着前方不远处无边无涯向着寿张城进发的黄巾军,各个心思重重,面色担忧的问。

“他们人马也太多了罢,十几倍于我等……”随守备营而来一同救城的李云也面色凝重。

“怎地?李云兄弟莫不是怕了?”杨志坐了起来,一口吐掉嘴里噙着的草茎,冷冷笑道。

“哥哥不怕?哥哥不怕,我李云又何惧之有,脑袋掉了大不了一个碗大的疤。”李云也不是一个认怂的汉。

“弟兄们,怕是不怕?”杨志就是在挤兑麾下将士们。

战还没打,守备营将士哪个肯认怂,俱回答:“不怕。”

“不怕就好,寿张我等是救定了。”杨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可他们确实人多……”一个卒子还是忍不住的说出来。

杨志猛地收住了笑容,朝那卒子破口骂道:“我就知道你怕,没胆的。”他朝四下环顾,说道:“弟兄们,寿张必须救,但不是盲救,我梁山守备营不是上去盲目送死。听我说。”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听我分析。其一,我军、寿张城、黄巾贼,三方成三角之势;其二,黄巾在明,我军在暗,黄巾不知我军多少人我军何时出击。其三,我军掩于山林,身后就是绵延大山。其四,我梁山水军应该有数千人马、范县八百人马,也估摸着即将赶到。……娘的,李应李俊他们是该早到了呀,我们都休息半天了。”最后一句不是分析了,是杨志在骂娘。

“这四点俺们都知道,分析来有啥用。”一旁伸着头聆听的操刀鬼曹正不解的问起来。

“榆木脑袋!”杨志骂了一句,咧嘴笑起来:“这四点足够我安排一计,立下功勋也。”

“哦?什么计策”众人都兴奋了起来。

杨志说道:“虚实之策。等黄巾贼攻城,乘其不备,我军从林中杀出,搅他个天翻地覆……”

“他们人多……”一旁的金钱豹子汤隆又插了一句。

“娘的,我不知道他们人多呀。听我说。”杨志眉毛倒竖,骂道,“见我军杀他们天翻地覆,他必引兵来杀。我军就逃入山林,他必不敢追。他不来追,我军再去厮杀,如此搅他们个焦头烂额……”

“可他们追进来怎么办?”汤隆还问。

“我有办法。我们派得几十兄弟在林中绞起漫天烟尘,他们不知多少人马,恐有埋伏,就不敢进来。”杨志说道。

“他们放火烧林怎么办?”汤隆还问。

“娘的,怎么这么多怎么办的。等放火烧林了,咱们往里面逃就是了,想这么多干啥。一会他们就攻城了,快快快,别七想八想。到底要不要立功的,老子还想立了功勋转野战营。”杨志气得直骂。

于是众人俱按主将杨志的安排准备去了。

黑压压的黄巾兵马离得寿张城越来越近了,只有四五里距离罢。从城头望去,已是可以清楚的望见了迎光闪烁的刀枪,清晰的听见了战马的嘶鸣声鼎沸的呼喊声。

“北门,他们攻的是北门。”凌振观着黄巾军围上来的方向,确定了主攻方位。

他朝后大叫:“北门火炮,火炮准备。传令!还有把东城墙西城墙的火炮也朝过来。南门的别动,太远了,打不到的。传令!东西两屯火炮等敌军靠城两三里再打……”

还好昨夜早就有安排,火器爆破营的将士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早有传令兵急急往东西两头城池跑了去。本来东西南北各安排15蹲火炮一个屯的将士。寿张城方圆四五里,火炮攻击距离四五里。东西两侧的火炮朝北边来,也是打得到的。南城的火炮就不能打了,搬运也不行,火炮太笨重,等运过来,万一南门也来攻呢。

黄巾军马更近了,在北门外一眼望去,俱是黑压压一片,若蚂蚁般蚁附过来。在各队小帅的驱赶和吆喝下,数万黄巾军怀着复杂的心情列队前进着。他们眼红着能攻入富裕寿张,一日不封刀,尽情劫掠;他们也惊恐于昨日从天而降的陨石法术,那是神人在庇佑寿张呀。

“第一屯,预备……放!”第一屯屯长厉声高喊起来。

“轰!轰!轰!……”

霎时,整个北城城墙都微微颤动起来,十五门火炮火光一闪,喷出漫天的烟雾,十五颗打磨光滑偌大的实弹呼啸着旋转着往四五里外的黄巾兵马轰去。整个北城霎时笼罩在呛鼻的浓重的烟雾中,如在云端。

发射毕,清膛手哪管火炮还是滚烫,一拥而上扑上去用前端扎绑着湿布的粗大木把从炮口前端捅进去,死命地清刷着。一炮放过后,炮膛中留有太多太多的火药残渣了,不清刷干净,根本没个准头,而且更容易炸膛。

三四里外,黄巾军望见城头好几个地方喷射出漫天白烟,继而几声雷炸声响,整个队伍顿时混乱了起来。“法术……陨石……来啦。”恐惧的尖叫声四下响起,人马四处乱窜。

“砰……彭……”

没等他们跑出几步,十多颗偌大的石弹已是发出呼啸声从高空中旋转降下。有的砸个正着,直接将黄巾兵脑袋砸个稀烂,然后继续向后翻滚旋转,扫出一条血路。有的运气不好,砸到了空地上,但巨大的反弹力,让石弹做出不规则的弹跳,扫得黄巾军骨断肢残,也是恐怖无比。

“啊……”

霎时间,受伤的哀嚎声,恐惧的惨叫声,惊天动地。

听着如此悲惨,可实际上在数万人兵马里,死亡受伤者不过数十不到一百人。若在正常对阵在中,黄巾军已是接触得太多太多了。他们混乱他们惨叫的原因唯恐惧耳。

“冲!冲!……官军会法术的不多!冲!”

“早上就讲过,法术不多!冲就没事了!”小帅们也煞白着脸大声叫道,前番渠帅张伯和卞喜早叮嘱了他们千百次。

“冲!……”黄巾军们鼓足了最后的勇气继续往前冲着。

刚冲到了两三里处。

“轰轰轰……”更多的雷暴霹雳声响了起来。

“啊……”黄巾军队伍乱了,无数的人向后逃了去,与往前冲的黄巾撞在了一起,于是更加的混乱了。

这是东西两城的火炮发射过来了,受到城墙遮挡,不见浓烟。却听得震天炮声,继而数十颗圆滚滚的石弹呼啸着砸了下来。又是人仰马翻,盾碎枪断,冲刷出数十条了血路,血肉模糊。

“啊……啊……”黄巾军彻底的乱了,所有人四散奔逃。逃……逃出法术的攻击范围,这是他们现在脑海中唯一的想法。任凭小帅们在旁边拼命嘶吼,任凭身后督军亮起雪白的督刀在肆意斩杀。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九十四章 寿张大战(二)

“逃了,逃了……黄巾贼逃了……”

山林中梁山守备营将士急急低声叫唤起来。

“将军,我们要不要杀出去?”有将士抬起头来朝杨志询问。

杨志坐靠树间,拉着战马的缰绳左右把弄,听到手下将士问话,眼睛一瞪,低声骂道:“杀出去做甚?嫌自己活太久啦?黄巾逃就逃了,我八百人还赶他们万多人不成?我等任务是救寿张。更何况,你信不信,黄巾马上就转回来第二轮攻城了……”

杨志低低叫道:“都趴好了,不要现了行踪。急甚,等我命令。”

果然,黄巾兵马潮水般溃逃到远方,却停了下来。只因为黄巾渠帅张伯率着那千余精锐骑兵策马斩下了数百个逃得最前面的黄巾卒子的头颅。

张伯高举血淋淋的青铜大刀,厉声叫道:“胆敢后逃者,杀!”

如此高压下,黄巾军方才慢慢稳了下来。各军小帅四下策马奔跑,嘶吼着让黄巾军重新列队。

黄巾大将卞喜一夹马肚,纵马阵前。他高叫道:“黄天在上,天师的儿郎们,勇士们。听我说,我等领教了官军那妖蛾子的威力。那妖蛾子确实厉害,吞吐烟雾,声若霹雳,天降陨石。但是……”

卞喜更加高声的喊道:“经过昨日与方才的攻击,我等可以试探出,那妖蛾子威力就这般,砸得了我们黄巾勇士多少?而且只能施法一回,或者补充甚久。我等只须克服恐惧,一股直冲,这寿张定能一战而下矣。英勇的黄巾力士们,回去,回去夺了寿张。”

张伯也吼道:“儿郎们,只要躲过一回攻击,只要一回最多两回,那妖蛾子就没法力了。回去,占了寿张,一日不封刀,尽你们抢,养你们爹娘养你们婆娘!”他一挥大刀,高声吼叫:“冲!冲!黄巾老营,督阵!但有怯阵后退者,斩。”

张伯身后那千余骑兵森然齐应:“是!”

原来莫看现在黄巾军人马众多。其实只有这千余骑兵是一直跟随于他的,当初黄巾渠帅卜巳遭大汉名将皇甫嵩捉拿,张伯带着麾下数千人马到处躲匿四处流窜,几经厮杀,到现在只剩得这千余人,张伯称他们为老营,攻城掠地所占得装备战马尽先满足老营,这是他的精锐他的立身根本。而其余的人马却是张伯迷惑裹挟而得,本都是百姓,只发得他们刀枪发得他们多余装备,哪有什么战力,哪有什么韧性忠贞勇敢可言,只为活命而已,只为同样被裹挟的父母妻儿的命而已。只可惜他们呀,一面被裹挟被迷惑,为父母妻儿自己求活;一面却是把苦难把残忍施加给更无辜的其余百姓上。占得一城,摧毁一城劫掠一城,又裹挟得更多的百姓加入他们。青壮者为兵,老弱妇孺者跟于后方,靠青壮抢掠立功得活,黄巾军就是这般滚雪球般的越滚越大。

黄巾军一营主将称谓小校,一军主将称谓小帅,一方主将称谓渠帅。小帅们驱赶着黄巾军重又摆开阵列,又一次向着寿张城冲了上去,只是这一次更加的小心翼翼,队伍更加的分散了。

离城五里,城上又一次发出雷霆吼叫,白烟升腾,十多块陨石夹着破风声从天而降,呼啸、旋转,哪里需要瞄准,直接在人群又一次的扫出了十多条血路,哀嚎声哭泣声惨叫声又一次的弥漫开,黄巾军又一次的混乱了,有一些胆怯者又一次的退缩着往后跑去。

“噗!噗!……”

一见到有退宿着的黄巾卒子,在后面督军的铁骑立马拍马上去,大刀一挥,头颅应声飞起,又有数十个黄巾卒子死于执法队之下。

“冲!后退者死!陨石,陨石就只有这么点……”小帅们嘶吼着,驱赶着。

黄巾军强忍着恐惧,哆嗦这继续前进。

离城三里,城上雷霆声起,数十个阴影从东西城方向轰了过来,数十条血路自然又一次开辟出来。

“杀!杀!没法术啦……官军没法术啦,杀!”小帅们继续嘶吼驱赶。

霎时,黑压压的黄巾军们精神大振,发出山呼海啸的叫声,如潮水般往城下冲了去。“快!快!”小帅们驱赶着。

“快!快!”火器爆破营主将凌振也在大声催促着,汗水大颗大颗从他脸上滚落下来。

麾下炮兵更是汗流浃背,清膛手不要命般清刷着炮膛,一待清刷完毕,装填手从炮口小心翼翼的装入珍贵的来之不易的火药,装上长长的火绳,用力笃实了,再装填上打磨得光光十数斤重的石弹。

“敌军只剩下两里,瞄准!”凌振大声吼叫着。

在炮长的指挥下,众炮兵满头大汗的移动火炮,瞄准火炮。

“轰!轰!……”火炮又一次轰出耀眼的闪光,升腾起漫天烟雾,朝越来越近的黄巾军头上轰去。这一回不再是齐发是自由发射,哪蹲火炮先装填完毕,哪蹲自轰下去。

“还有!怎么还有……”黄巾军惨叫起来,队形大乱,无数的黄巾军又一次的向后逃窜而去。而城头寿张护卫军和百姓却是欢呼一片,士气大振。

“回去!回去!……”小帅们驱赶着,千余黄巾铁骑驱赶着。“噗,噗,噗……”又有无数个头颅冲天飞起。霎时间哀嚎声、惨叫声、吼叫声、驱赶声在寿张城池下汇聚一起。

看得最后面观战的张伯眉头大皱,破口大骂:“直娘贼,有这般混乱的?”

卞喜安慰道:“无事,只是有点恐慌罢了,我军没死多少。将军,城头没什么兵力的,定可攻下。”

铁血的驱赶下,黄巾军终于迎着炮火冲到了城下一箭之地。

“放!……”小帅们早迫不及待的吼叫起来,一味的挨打被轰,让他们觉得无比的窝囊。霎时间,城下无数的弓箭如暴雨般射向了寿张城,半数不到城头已是掉了下来,但是就算余下半数,数量依旧恐怖,杀伤力依旧惊人。无数支箭支“噗噗噗……”射入城墙上无数没有经验的百姓们身躯中,鲜血四溅。

“啊!……”城墙上顿时哀嚎连连,百姓们捂着中箭处满地打滚,场面一片混乱。

“放!放!反击反击……”萧让也厉声叫起来。

城头持弓的将士与百姓也纷纷朝下反击了回去。唯可惜,城上会弓箭者太少太少了呀,反击寥寥无几,而且多数的弓箭虽射中黄巾贼人,却少了些杀伤力。

黄巾军很快就冲到了城墙下,无数架云梯树立起来,搭上城墙,

“拍杆!拍杆!”萧让大叫着。那些带队的守城将士带着百姓合力抱着粗大长长的拍杆把云梯捅翻。云梯“砰”的倒塌下去,砸在地上撞出漫天尘土,更砸得底下黄巾卒子头破骨断,压在地下惨叫不已。

也总有更多的云梯抓住了城垛,士卒们立即攀援而上。

“砸!给我狠狠砸!”萧让抱起一块石头,狠狠往云梯下砸去。百姓们对砸最是精通一些,无数的石头砖块,无数的檑木,从城头如暴雨般砸了下来。

一块大石头准确的砸在一个正向上攀爬的黄巾士卒头上,他的脑袋想西瓜一样,鲜血喷溅,他惨叫着掉下云梯。一块檑木翻滚着,砸开了一个黄巾卒子举着的盾牌,又砸在了他的胸腹上,他顿时闷哼一声也掉下了云梯,砸在下面正往上爬的士卒身上,又继续往下摔,连带着一队黄巾士卒摔下。如此情况在三四里宽的北城面上数不胜数,云梯上黄巾卒子如雨般掉下。

战争的死神撕开了他狰狞的面目,不断的收割着双方的生命。炮轰、箭射、石头檑木砸,寿张百姓在凌振萧让的带领下,怀着恐惧和伤痛,怀着英勇和不屈,打死黄巾不计其数。可他们自己也被下方的箭雨损失了数百数千人马。

黄巾士卒又一次的退缩了,他们哀嚎着,哭叫着,混乱成一处,就是不肯在爬上云梯。

“上面都是百姓,上面都是百姓……”后面的黄巾眼尖,看着城头守军的胡乱打扮,大叫大嚷起来。

“都是百姓!马上就破城了!上!上!……”小帅们更带着士卒大声激励起来。

黄巾铁骑混不管马蹄下士卒,踩踏着活着或者死去的黄巾士卒,挥起犀利的大刀,“噗噗噗……”又数十上百个头颅飞起。“后退者斩!”他们狰狞着脸齐声喊道。

“上!上!”

黄巾士卒张大着嘴巴,血红着眼珠,又一次拥到云梯下,疯狂的向上面攀援去,不时有人惨叫着掉下云梯,死一批,再上一批。城下的弓箭抛射得更急了,在更近的距离下,杀伤力倍增,双方的伤亡更多了,在鲜血的不断流淌中,喊杀声惨叫声终于响彻云霄。

很快就有黄巾士卒靠近城墙,一个强壮的黄巾嘶吼着左手举盾牌,右手挥舞着刀枪,打算一跃而上。“杀,杀死他!”看着他上来的护卫军城门士卒指挥着百姓们端起长枪,举起大刀,朝他狠狠刺去。

那黄巾一盾牌砸开了数把长枪,可依旧有好几把长枪刺入了他的身躯。他惨叫着,挣扎着,百姓们也是厉叫着痛哭着,把他捅下了城墙。

当这个黄巾爬上城头的时候,下面黄巾欢呼雷动,就算马上就被捅下城池,但希望已是看到,夺城就在眼前,黄巾怎么不士气大振呢?

攻守继续着,厮杀继续着,异常的惨烈。这样下去,寿张城被攻破已在眼前。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九十五章 寿张大战(三)

杨志倏地站起,一把扯掉衔在战马嘴中的衔木,翻身上面,厉声叫道:“兄弟们,去搅个他娘的天翻地覆,出发!”

霎时,李云、曹正还有数个梁山守备军军侯屯长也是翻身上了战马,振声齐呼:“出发!”十多个骑将率着七百多士卒如风一般冲出了山林,先弯弓搭弩,一阵箭雨偷袭,射翻了一大波背向攻击的黄巾军,继而众人抛了弓弩,紧握刀枪,携着呼啸之声,狠狠撞进黄巾军的侧翼。

“杀!”杨志快马当先,宛若一条怒龙,飞掠而至,冲入了万军丛中。杨家枪法,名不虚传,手中八宝驼龙枪振臂颤抖,点出一树梨花,白光闪烁,云彩流泻,疾如闪电。单枪匹马所到之处,无不哀嚎连连;杨家枪白光点到之处,无不绽放绚烂血色桃花。

身后操刀鬼曹正与青眼虎李云并其余骑兵也纵马杀到,一左一右护在杨志左右,两把大刀也斩得黄巾士卒身断肢离,血流满地,哀嚎遍野。

黄巾军注意力俱在攻城上,猝不及防之下,在整个长约四里宽两三里的战场上,正西边侧翼被杨志梁山守备军杀出了一条偌大的血路,西路黄巾军惨叫震天四散逃跑。听得西边震天的哀嚎,整个战场顿时混乱起来,黄巾军哪敢还往城头冲,俱掉头往后逃跑,惊恐大叫:“官军援军来啦,援军来啦!”

“援军来啦!……”城上的萧让、凌振和众百姓将士居高临下看得更加的分明,他们见得一队军马在一神勇将军的带领下直插敌群,将黄巾军搅了个天翻地覆,他们也齐声大叫起来,欢呼彻地,士气大振,砖石檑木更是砸得如疾风骤雨一般。

云梯上的黄巾军哪里还敢再往上攀爬,俱心慌意乱,在砖石檑木狂轰滥炸之下,半数惨叫着摔下云梯,半数心慌慌滑下城来,城头压力登时大减。

一黄巾小帅悍勇,见得杨志肆意追杀自己麾下,他厉吼一声,策马赶上,挥刀就向杨志斩来。杨志听得风起,急忙侧身躲过雷霆一击,见是一位满身披挂的黄巾将佐,却是大喜,高声叫道:“终于来个经杀的。来!吃我一枪!”他虎吼一声,手掌一荡,杨家枪闪现而出,杀气奔涌,一道凌厉的青白枪影快若闪电地刺向那黄巾小帅胸膛。那小帅避之不及,胸膛已是胸甲破碎,一道血箭喷涌而出,惨叫着掉下马来。见得小帅阵亡,其余黄巾士卒更是惊慌不已,惊叫逃窜,于是场面更加混乱了。

黄巾渠帅在战场后面见得遥远的西边混乱异常,知晓有变,却不知如何情况,脸色霎时铁青,挥舞旗帜,高声大叫“撤!撤!……”招呼攻城黄巾退回。

再挥舞旗帜,指挥着原本四散督军的黄巾铁骑汇集。

数万黄巾军又一次潮水般地退回原处,徒留下不计其数的断肢残臂、破碎尸体以及成河鲜血。

“将军!将军!要追不?”梁山守备军厮杀正兴,瞧见对方仓惶撤离,两军已是拉开一段距离,急忙询问。

“追个鸟!准备撤!敌人马军要追来了!”杨志并未得意忘形,他舞个枪花,收回长枪,冷冷笑骂道。

果然,几息之后,两军分离,黄巾渠帅终于看清搅乱自己队伍的正是一伙不足千人的人马,马军才一二十人。张伯登时大怒,高举起青铜大刀,边纵马疾驰,边厉声嘶吼道:“黄巾铁骑,给俺杀,杀光那伙不知死活的贼子!”

那上千黄巾老营刚刚集合完毕,听得命令,霎时俱齐呼一声,跟随着渠帅张伯策马向西边杨志守备军呼啸过来,铁蹄轰隆,喊杀阵阵。

杨志冷冷咧嘴一笑,笑毕,大叫:“撤!……”他当前一转马头,就往山林中狂窜!将士们也俱转身争先恐后逃窜了回去。

山林中金钱豹子汤隆早候在那里,一声“跑”字令下,急急驱赶着几匹战马还有五十名士卒在山林中跑动起来,身后拖曳着粗大茂盛的树条枝叶,边跑边敲击着手中铁质刀枪,霎时间山林中烟尘滚滚,战马嘶鸣,金铁交鸣,好似有千军万马在林中。

黄巾渠帅张伯硬生生一拉缰绳,胯下战马前肢人立,“希律律”嘶鸣一声,强行停了下来。他粗壮胳膊向后一挥,“停!……”,做声吼起来。

“停!……”

霎时,“希律律”声音大作,身后上千骑战马俱硬生生停驻下来,掀起漫天尘土,呛得马嘶人咳。

卞喜对望了张伯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大叫:“小心有诈!林中有埋伏!”

于是乎,整个战场突然之间停滞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寿张城在南;黄巾军在北,大部撤到五里开外;梁山守备军在西侧山林中,离城三四里,离黄巾大部也是三四里;而黄巾铁骑纵驰至山林外一里处也停在那里。

城头萧让见到黄巾铁骑进入了火炮攻击范围之内,他一抹满是红黑污渍的脸,扯着嘶哑的喉咙叫道:“凌振,快!快!放炮!”

凌振瘫坐在城头地上,也抹着抹血汗交汇烟熏火燎的脸庞,朝萧让摇头苦笑道:“哥哥,哪还有火药呀!好不容易积攒的火药用光了!”

“唉呀!”萧让懊恼地拍着大腿,拍得儒裳四下飞舞,浑没一点读书人温文模样,他大叫:“那怎么办?”

“打咯!打下去就成!怕啥!那山林中应该是我梁山兄弟!打下去我们就赢了!”

“我懊恼就是没法帮他们分担压力……”萧让站在城头趴着城垛往山林那望去。

山林外,张伯横跨青铜大刀,高声大叫:“林中好汉,有种明刀明枪出来干一场,莫鬼鬼祟祟,故弄玄虚!”

“出来!……”上千黄巾铁骑齐声高叫。

“出来!……”

山林中没有回声,依旧只是那烟尘滚滚,战马嘶鸣!

身后有黄巾将佐忍耐不住,大叫道:“渠帅,攻进去便是,若有大队兵马,他们早攻出来了。疑兵耳!”

卞喜思忖一会,朝张伯说道:“我也以为官军必然不多,只是疑兵之计耳。不过小心为上,先行侦查!”

张伯点点头,转身吼道:“速去,叫张远部进山林打探!”

一铁骑得令疾走,不一会儿,一小帅领着麾下步兵两三千人马战战兢兢过来。

那小帅颤抖大叫:“大帅!可是叫俺部进去打探?”

卞喜见得小帅模样,笑笑说道:“张远,那官军其实人马不多,方才我军大乱,只是猝不及防耳。我们清楚看到,他们不到千余兵马,现在俱逃窜龟缩林中。

张远瞧了山林,冷冷一笑,振声叫喊道:“张远,卞喜将军以为那林中必然官军不多,那烟尘只是疑兵之计耳,使俺军不敢进山林。山林不适合马战,你部人马尽去打探,将他们驱赶出来!尽去!尽去!不要厮杀,打探知晓便是大功!驱赶出来更是大功!”

小帅张远听到不要厮杀,心安许多,拱手大叫:“遵命!”

他一抖马缰,跑回自己阵中,高叫道:“弟兄们,官军兵马不到一千!方才我军混乱不是官军太厉害,是我军没提防。现在那一小撮官军逃入了山林中,大帅有令,我军进山林打探。众兄弟小心,能驱赶就驱赶,不能驱赶就算,一有不对劲就出来!”

黄巾步兵听得小帅这样说,也安心了不少。大家相互推搡着相互骂骂咧咧着小心翼翼的钻进山林,往烟尘尽起方向打探而去。

一会,一个黄巾斥候急冲冲跑出山林,喜不自禁,大声来报:“渠帅,哪有什么大军,数十人拖着树枝前进而已,见得我军进山林,早四下逃窜矣。张小帅还在进一步打探!”

张伯仰头放声大笑:“俺就知道只是疑兵之计耳,众弟兄,进林子,杀了那伙官军!”

众骑兵也是紧绷着的神经登时放下,各个大笑:“我说嘛,那官军就是怕我们攻进去宰杀了他们呀。有个毛用,只拖延一会,还是死!”

“走,走!杀了这伙官军,继续攻城,城上没啥子抵抗了……”众人相互叫唤着。

突然,山林中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厮杀声,厮杀惨烈,金铁撞击声不绝,吼叫哀嚎声不绝,滚滚烟尘还是不绝。

众老营骑兵又停了下来,众人丈二摸不着头脑。有人嚷道:“娘的!张远这厮今日这么果决?见得官军不多,莫非想立个更大功劳?不当打探了事,还帮俺们的活也干了?”

有老营骑兵嘻嘻叫道:“大帅!如此下去,那张远不当做小帅了,得给他个更大的官才是!”

张伯也大笑:“都是老营的兄弟。你们不得调笑张远啊。他现如今都是小帅了,你看你们还是个小卒。”

那个骑兵大叫:“俺们小卒,俺们也是大帅麾下老营小卒。给个小帅当,俺都不去,哪像张远屁颠屁颠就去了。”

众骑兵嬉笑着,跟着渠帅张伯策马朝那铺天盖地的厮杀声处策马纵去。

正欲进山林。

突然!

无数士卒哭爹喊娘逃窜出了山林。定睛一看,俱是黄巾打扮,他们已是丢盔弃甲,身无兵刃,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哀嚎哭泣。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九十六章 寿张大战(四)

张伯勃然大怒,快马加鞭,操持起青铜大刀气势汹汹就往山林闯,口中高声叫骂:“该死的张远,没那本事就别揽活,做得打探就成了。”

身后众老营骑兵也收敛了嬉笑神色,怒气冲冲,俱持着刀枪,随渠帅往山林窜。

卞喜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也紧紧跟了上去,往狼狈逃窜的张远部下而走。

众人刚纵到林中外围。

那些个林中逃窜出来的黄巾步兵张远麾下早哀嚎大声嚷嚷起来:“官军!官军!……”

张伯大骂:“就这千余官军!没用的家伙……”青铜大刀寒光一闪,面前一个惊慌失措黄巾士卒的头颅已是飞天而起。

“老营的弟兄,给爷爷清理了那一小撮官军!……”张伯转头高吼,怒极而笑。

“杀!杀!……”喊杀声霎时响彻了天地。

不对!

喊杀声不是身后传来,是林中深处响起。

众骑兵分明地看到前边林间树木掩映下,张远带着千余部下狼狈朝这边逃来。左边杀声四起,似有无数人马追杀他们;右边也是杀声四起,亦有无数人马追杀。如此阵势哪可能只有千余官军呀。

“大帅!救命!”张远也望见了不远处的张伯,狼狈仓惶惨叫,“救命!有官军!……”

话未说完毕,却是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张远只觉脖颈一凉,头颅已是飞起,颅间鲜血如泉喷涌。众人一看,那快马挥刀斩下黄巾小帅张远头颅者,前番并未曾见过。只瞧那人面如重枣,星若朗目,留一须浓密美髯,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他觑见林边众黄巾骑兵齐齐望来,便把手中朝阳大刀遥遥一指,霸气四溢,朝众人朗声大喊:“黄巾贼子,胆敢犯我寿张,留下命来。”

张伯哪容忍得对方如此嚣张,又兼杀了自己帐下小帅,登时怒发冲冠,目眦尽裂,大吼一声,拍马就要往林中冲,寻那美髯汉子厮杀。

“大帅!撤!……”身后卞喜着急大喊,“官军奸诈!撤……”

张伯多年流窜,遭官军无数次追杀而不死,靠的不单单勇武。他立时警醒,拨马就往山林外走,不忘回首厉声吼叫:“林中不合厮杀,有种出山林决一死战!”说罢,并不管四下逃窜的黄巾步兵,自率着老营骑兵离了危险之地。

林中单方面屠杀还在继续,两边官军渐渐地靠拢一起,将张远麾下残留黄巾士卒驱赶做一处。这些卒子没了小帅,又见走了渠帅,哪还有心思抵抗,俱丢弃了刀枪,哭喊投降,黑压压跪了一地。

这面杨志与曹正、李云驱马,大笑叫道:“哥哥们,你们怎的这般晚才到。”

那面也响起数个豪放笑声:“杨志兄弟,我等哪里来得晚,不是正时宜?”有声音大叫:“其实俺哥几个早到了,是朱参谋叫俺们躲起来的。”说罢一群满身披挂的将佐也驱马迎了上来,当中有扑天雕李应,水军大头领李俊,有张横张顺兄弟俩阮家小二小五小七三兄弟童威童猛哥俩,还有那斩杀黄巾小帅张远者美髯公朱仝与神机军师朱武,两军在密林中会个正着。

原来昨夜李应匆匆赶到大野泽水寨告知情况,李俊当即悉数召集水军三营两千四百多兄弟随李应来救寿张,只是事发突然,一番召集准备,一路踉跄夜走急赶,到了寿张城外已是天色大白,远处战场厮杀声已是此起彼伏。众人不顾一夜疲劳,正欲加入战场,却看得另一边也有一队人马急急赶路而来,却原来是范县守备营正将朱仝与护卫军参赞军机神机军师朱武,他们虽远个七八十里,然胜在人少兵精,八百精兵一夜疾走也是到得了寿张。知晓两军俱是一夜急赶,相当疲乏,参赞军机神机军师朱武献计说两军可隐于寿张城西山林中,一面恢复体力一面待得黄巾攻城正盛,趁其不备,大伙从山林中杀出,正可解了大围。此计哪里知晓是与梁山守备军正将杨志之计不谋而合呀。

当两军潜伏引入山林之际,正是杨志率军袭击黄巾之时,只见得金钱豹子汤隆在林中准备树枝拖曳。朱武问询了情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定将计就计,继续实行,诱得黄巾进入林中,短了骑兵冲击威力,正可伺机伏杀。

只可惜,那渠帅张伯也是谨慎,马军没有着急入林,反而派了张远一军黄巾步卒进来打探。两三千人马进山林打探,梁山救兵哪里能再藏得住。蚊子肉再瘦也是肉,神机军师朱武又临时决定吞了这两三千步卒。

遂才有前番事情。

神机军师朱武微微一笑,四下拱手,大声说道:“众家哥哥,而今我等三路兵马合聚,总有四五千人马,兵多将广。现行踪已露,吞了黄巾两三千人马,也算有所成矣,依旧匿于林中,已不合宜,更恐黄巾放火焚林。朱武以为我等不若出了山林,于空旷处列阵,与寿张成犄角之势,相互掩靠,正面击杀来犯黄巾。哥哥们以为如何?”

众梁山兄弟稍一思忖,俱回答:“就依朱参谋。”

当下梁山人马浩浩荡荡开出山林,于林外靠寿张城边列下了阵仗。团牌手持牌护卫在前,长枪手持枪在后,而后数千弓箭手弓在手拉满弦,蓄势待发。众好汉率着帐下所有骑兵策马立于阵前,刀在手枪在握,只等冲阵厮杀,端的是杀气腾腾,气势滔天。

寿张城上见到林中杀出如此许多自家人马,百姓们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守城的劳累与伤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萧让紧紧地抓住凌振的衣袖痛哭涕流,叫道:“看,看,我们的援军!”

凌振本瘫坐在地上,也一溜烟的爬起来,咧嘴大笑,哪顾得自己那黑黑红红烟熏火燎的脸笑得犹如夜叉。

萧让抹了抹脸上的涕泗,高举起臂膀,用那嘶哑的喉咙高声大叫:“护我寿张,保境安民!”

“护我寿张,保境安民!”拥抱痛哭、肆意欢呼的百姓与将士们齐齐跟着大呼起来,万人齐呼,地动山摇。

“护我寿张,保境安民!”城下梁山兵马往城上望了一眼,也大声呼叫应和起来。

“护我寿张,保境安民!……”城上城下一齐呼叫,如那海啸,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萧让任那涕泗在脸上肆意流淌,他朝外大叫:“宋江哥哥,寿张没在我萧让手中丢。护我寿张,保境安民!萧让没负了这言语。”

凌振咧嘴“呵呵”直笑,拍拍萧让的肩膀,以示安慰,这凌振没了紧急,又恢复了那沉默寡言模样。

黄巾铁骑自逃出山林,早与黄巾大部汇合于一起。卞喜见得官军如此气势,朝张伯说道:“大帅,官军援军到来,士气正盛!我军不若退兵?”

“退兵?”张伯怒目圆睁,“退兵!俺来时与那梁仲宁夸了口的,俺如何回得去?那梁仲宁拿得了无盐,俺竟然连区区县城都拿不下!俺如何与那厮争?”

梁仲宁,若知晓黄巾者定然熟悉这个人名。他现在也是兖州的一方渠帅,和张伯一样,本都是兖州大渠帅卜巳的帐下大将,后来卜巳死后,两人一起率兵四处逃亡流窜。两人有合作,亦有竞争,一般手段一般勇武,谁也不服谁。现在两人趁着关东二十镇诸侯伐董,地方兵力不足,从青州一齐逃窜回了兖州,一路攻伐,攻城略地,一路裹挟,招兵买马,势力越来越大,大有一统兖州之势。两人更是较劲不已了,都想压得对方一头,自己做兖州之主。如此情况下,张伯又怎肯轻易退兵?

“官军就数千兵马,无多少马军!我军有数万人马!如此退兵!俺怎地甘心?”张伯恨恨大叫。

“无论如何也得打过一场才甘心!”张伯继续大叫,满脸不忿,一脸坚定。

卞喜他张张嘴巴,正欲再劝,见得主帅如此,却又是闭上嘴。半响,方说到:“那如此,大帅一定要小心城下城上犄角,勿陷入两头夹击。还有,当心城上那法术!奇怪,也许城头法术已是用尽。”

张伯环眼怒瞪,嚷道:“你告知俺当如何做就成!”

“昨日一般,引他们出城五里。”卞喜急忙说话。

“如此,俺去叫阵厮杀,然后退回,如何?”张伯问道。

“试试便知!”

黄巾渠帅张伯当即跃马出了队伍,单枪匹马跑至阵中,高举青铜大刀大叫:“靠奸计取胜不算英雄,张伯在此,谁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谁敢与俺张伯决一死战?……”张伯厉声挑衅,吼声震天。

如此挑衅,已是恼了无数梁山英雄。众将俱是怒吼:“我去斩了这黄巾贼头。”

还是青面兽杨志马快,当先一马冲出,他高声大叫:“梁山守备营正将杨志前来会你,献上头来。”纵马疾驰,手中八宝驼龙枪端平紧握,枪借马势,快若闪电,携带霹雳破风之声向张伯面部刺来。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九十七章 寿张大战(五)

“来得好!”

张伯大喝一声,急纵劲马,粗壮胳膊抡起青铜大刀,“呼呼”风起,这大刀化作青龙,咆哮着往急刺而来的枪影冲压下去。

“砰!”

巨声响起,两马交纵而过之间,疾若闪电当面刺来的八宝驼龙枪已被生生被荡开一旁。

如此一碰撞,杨志顿觉双臂大震,虎口发麻,暗道:“这张伯气力不凡,当需小心。如此强敌,正是我杨家枪成名立万之时。”他当即策马回身,又复冲向对方,口中大喊:“看枪!”手中八宝驼龙枪全力施展开来,银光闪烁,生风虎虎,璀璨有若一树梨花,层层叠叠将张伯笼罩其中。

张伯面对杨志如此凌厉攻击,不再敢有任何松懈,虎吼一声,抖擞精神,全神贯注地挥舞起青铜大刀来与杨志杀成一团。

两员大将沙场交锋,枪来刀往,马走龙蛇,白光青影,飞沙走石,令人目不暇接。一个刀重力大,一个技高枪快,两人酣战了二三十回合,胜负难分。

“张伯,还某雷横兄弟命来!”

半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悲怆咆哮,美鬤公朱仝纵起胯下黄彪马,如旋风似的从斜刺里杀出,手中朝阳大刀挟起惊涛骇浪的杀气朝着张伯斩去。

原来俟得杨志与张伯交战期间,寿张城门放下,萧让带得几位守军来到军中。众兄弟一阵寒暄,却是先喜而后悲,只因为萧让告知了张伯诱杀雷横,寿张守备营八百将士全军覆灭一事。众人莫不是悲从中来,双目垂泪,美鬤公朱仝与雷横相交多年,感情最是不同,听到如此噩耗,哪里能够按捺得住,哪管阵中双方还在斗将,径自冲杀过来为雷横报仇。

听得耳畔凌厉破风声,感受到如此骇人杀气,饶他张伯多年尸山血海里闯荡,也是面色大骇,急急手中青铜大刀卯足全力,向外崩了出去。

“砰!”

只听到一声金铁相交的巨响犹如平地里炸开的一声惊雷,直震得身后将士耳膜嗡嗡作响,数万人马尽皆瞠目结舌,不由自主护住自己的双耳。

“希律律”,两匹战马也是齐声悲鸣着,直直向后蹬了好几步。

张伯双臂登时发麻,他须发俱张,眉毛倒竖,厉声骂道:“乌那狗官军,背后偷袭,算球好汉?”

朱仝双面赤红,美髯无风自动,咆哮道:“还我雷横兄弟命来!”

张伯先是一愣,继而明晓对方所说人物,昂头大笑,豪放叫道:“战场厮杀,你死我活,你那兄弟武艺不济,怨得了哪个?不过,那厮好生强韧,端的是个好汉子!”

朱仝内心更是愤恨,哪里还再答话,拍马又是凌厉一刀,杀气冲天。

张伯已有准备,举起手中青铜大刀往上格挡。

“砰!”

又是一声冲天巨响,撞得人耳生疼,四下尘土弥漫。充满愤怒的朝阳大刀蕴含巨大的力道,使得张伯面色泛起一丝潮红,胯下战马连连往后倒退了几步。

一旁杨志听得雷横身死,也是义愤填膺,也不再管那斗将道义,趁得张伯倒退之际,拍马疾驰紧赶几步。

“还我兄弟命来!”

手中八宝驼龙枪急刺而出,宛若出渊蛟龙,声如雷霆霹雳,直刺张伯咽喉。

张伯正在后退,青铜大刀式老,回转不及,只好借势刀柄往外一拨,将将荡开杨志的凌厉雷霆一击,虽然避免了被杨志一枪刺穿咽喉的下场,然依旧被枪刃划破皮肤,渗出了一丝鲜血。

一击过手,两马分开,张伯不再迟疑,借得几步空隙,拨马转身就走。如此一个杨志这般骁勇已经与自己旗鼓相当,再来一个疯狂若猛虎的美鬤猛将,这将他可是前番见过一刀就斩了自己麾下小帅张远的人物。张伯虽然一向自视甚高,但也油滑精明,他可不会自大到一挑二同时与两员大将交战的地步。更何况他本来就想着把官军引到离城远处,可以放心厮杀。

朱仝与杨志哪里肯放,两腿一夹骏马,挥舞刀枪就赶。

寿张城下众好汉见得自家两员大将紧追不舍,唯恐有失,也齐齐拍马振声呼啸着一同追赶上去。数十匹劲马疾驰在前,数千勇将精兵追赶在后。“杀!……”铺天盖地的冲杀声顿时充塞整个战场。

“小心!防备对面骑兵!”神机军师朱武高喊着,唯可惜他一人的高喊湮没于山呼海啸中。

张伯逃回阵中,卞喜朝他点点头,两人四目相对,张伯一甩马缰,猛地回转过身,高声大叫:“儿郎们,给我杀!”

“杀!……”无数的黄巾力士无数的黄巾铁骑挥舞刀枪,高声呐喊着,冲了上去。

“彭……”

两方人马狠狠的冲撞在一起,霎时间,无数刀枪金铁碰撞声,无数狰狞嘶吼声,无数哀嚎惨叫声,在战场上交织响起,奏出一首死神收割曲。

朱仝紧紧追着张伯不放,张伯回转战马,第一时间两人就厮杀到了一处。“砰”金石之声如天崩地裂,那是朝阳大刀与青铜大刀碰撞发出的震天吼叫。继而”砰砰砰……”无数声不绝于耳,嘶吼声也连连不绝,一个双面赤红状若疯虎,一个自视甚高力大刀重,霎时间,两人就刀来刀往碰撞了数十回合,端的是激烈凶恶。

卞喜紧随张伯迎上青面兽杨志,两将俱是使枪高手,战于一处,顿见是寒气闪烁,白光明灭突闪突现,战团处飞沙走石,烟尘弥漫,只听战马嘶鸣,只见迷乱身影。

扑天雕李应率着梁山弟兄当先赶到,混铁点钢枪借着马势狠狠地扎进一位黄巾铁骑的身躯,那铁骑血如泉涌,惨叫一声,登时毙命。李应冷笑一声,一甩钢枪,抛了这名黄巾铁骑尸体,又复刺向面前黄巾贼人。长枪所刺之处,中者莫不手捂喷血窟窿,哀嚎惨叫着掉下马来。

混江龙李俊手持长枪,振声大喊:“杀!”随着杀字一出,手中长枪快若闪电刺出,犹如疾风暴雨一般,点向四周。“叮叮……噗噗……”,四面铁骑俱是举枪来挡,可哪里抵挡得住,被李俊暴雨般狂刺下马。

神机军师朱武与张横张顺童威童猛兄弟等人虽武艺不若前面几人高超,但对上黄巾普通骑兵还是绰绰有余的,俱是如虎入羊群一般,四下挥舞,刀枪上下翻飞,直杀得黄巾卒子骨断身裂,血流成河,哭天抢地。

阮家三兄弟虽有骑马,但并不喜马战,他们干脆随着麾下众步兵水军一起稍后赶到。一俟短兵相接,三人俱是在马上起身,一个跳跃,窜入了黄巾贼人阵中,手持朴刀上下左右横劈,寒光闪过,头颅断肢飞起,鲜血喷涌而出,直杀得黄巾卒子哭爹喊娘。

然而梁山好汉们虽是勇猛,可惜黄巾兵马实在是太多了,数万人马围了上来,一人身死一人补上。渐渐地,众人觉得有若冲入汪洋大海之中,力不从心之感越来越强。

朱武满头大汗,一刀砍杀了一个黄巾士卒,立马又对上一个卒子厮杀起来。他气力渐弱,急急大喊道:“弟兄们,贼人太多,我等如此厮杀不是办法。还是收兵为妙!”

“撤!……”扑天雕李应浑铁点钢枪一个横扫,长枪所到之处莫不一片淋漓,清扫出一块空地,得此空隙,他回首朝众兄弟大叫。

“撤!……”

于是众好汉在后,护着麾下往寿张城下撤回。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九十八章 寿张大战(六)

梁山将士们且战且退,缓缓往寿张城下退去,意图背靠寿张,城上城下合作给予黄巾贼更大的打击。

杨志与卞喜走马陀螺,枪来枪往,激战正酣,正觉渐渐占了上风,无奈身后众兄弟已是退去,他手腕一抖,手中八宝驼龙枪荡出数朵枪花,绚烂缤纷,向卞喜刺去。卞喜哪敢接招,却是急躲,谁料杨志本就是虚招,长枪收回,拨马就走,不忘朝一旁不远处朱仝大叫:“走!……”

美髯公朱仝与黄巾渠帅张伯这厢厮杀更是激烈。两人俱是武艺高强,一人携恨出击,一人枭雄本色,只见得战团中飞沙走石,刀光霍霍,只听得“砰砰砰”金铁撞击声一记紧过一记,咆哮嘶吼声一声盖过一声。

张伯粗豪哇呀呀大叫:“想走?没这般容易!”手中青铜大刀泼风挥舞,紧紧纠缠住朱仝。

朱仝咆哮连连,朝阳大刀又是刷刷几刀连续斩出,状若猛虎,凛如天神,嘶声骂道:“为何要走?还某兄弟性命!……”

顷刻间,两人又厮杀了数十回合,难分难解。

卞喜见得杨志纵马远走,气喘如雷,长吁口气,并不追赶,挥起长枪大叫:“不必追赶,小心妖术!围了那长髯大将,斩将立功。”

众黄巾铁骑听得命令,不再追逐,纵马团团围住了朱仝,后面数万黄巾步卒也挥舞着刀枪,围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圆形包围圈。内里核心是纠缠斗于一处的张伯朱仝,再外是上千名黄巾骑兵,更外面是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黄巾步卒。

卞喜朝朱仝大叫:“这位将军,投了我黄巾罢,你已经被包围了。”

厮杀间,美髯公朱仝听到叫喊,余光见得四面黄巾围将上来,不惧反笑,长须美髯随风肆意飘扬,凛凛霸气散发四溢,睥睨大吼道:“虽千万人,能耐某何?张伯纳命来!”嘶吼中,浑不顾四周包围之状,朝阳大刀挟着凌厉杀气铺天盖地向张伯席卷而去,那一团冷冷金光如海浪一般前浪推着后浪,一瞬间便将张伯笼罩其中。

“好汉子!来得好!”张伯面色更加凝重,浑不敢有任何包围的惊喜,反而更加重视万分,一声粗豪大吼,青铜大刀也是气势暴涨,青光闪烁,冲天而起,有如蛟龙翻滚,挡住了朱仝惊涛骇浪般的滔滔攻势。

“当!当!砰!砰……”

金铁碰撞声更甚了,直杀得四方黄巾变色煞白,直杀得天昏地暗,鬼神惊嚎。

“休伤我兄弟!”

突然,一声震天的咆哮,杨志单枪匹马如旋风般杀入乱军丛中,手中八宝驼龙枪枪花荡漾,所到之处莫不是鲜血四溅宛若鲜艳桃花,莫不是哀嚎惨叫身躯洞穿。原来青面兽杨志拍马撤离了战团后,转身一看,朱仝并没有跟上,反见得不计其数的黄巾士卒如潮水般围了上去。他不由得恼怒万分,破口大骂:“直娘贼,怕不是又要废我一个兄弟。老子跟你们拼了。”骂毕,一拉缰绳,策马就往回冲。

扑天雕李应、混江龙李俊、神机军师朱武等梁山众将早缓缓退回了寿张城下,背靠寿张,以备再战。见到杨志转身纵马直扑回去,见到黄巾群贼团团围着朱仝,不由一片哗然。

阮小七大叫:“娘的,兄弟被围,爷爷若不去救,算逑的好汉。”当下,他一纵胯下战马,挥舞手中朴刀,虽不熟悉马性亦拉起最大的速度向黄巾直扑回去。阮家哥哥小二小五见状也拍马猛扑回去。

李应侧转身子望了神机军师朱武一眼,问道:“朱参谋,该当如何?”

朱武左右望了下两员领军大将扑天雕李应与混江龙李俊,朗声大叫道:“哥哥,兄弟有难,唯死救耳!只可惜没了城上配合!”

混江龙李俊放声大笑,朝弟兄们高声叫嚷:“没了配合就没配合罢,两军血战,勇者胜!杀!……”

“两军血战,勇者胜!”霎时间,李应李俊朱武与梁山众好汉带着数千将士犹如奔腾马群,山呼海啸着杀转一个回马枪。城头凌振见得如此,也是高声嘶吼一声,两步并一步跑到城头擂鼓处,从士卒手中一把抢过木槌,发疯一般敲击起沉重的牛皮战鼓来。

“隆隆!隆隆!”战鼓隆隆,声声撞击人心。

就犹如两块巨大的铁板相撞,双方人马又一次对撞一处,鲜血飞溅,无数残破的身体惨叫着倒在地上摔下马来,盔甲破碎,刀枪断裂,血流成河,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花花绿绿的脏腑肚肠,将这战场染成了修罗地狱。一方人多势众,一方骁勇无敌,双方将士在这方圆数里的战场上混战成一处,不见胜负,唯见硝烟弥漫,尸横遍野,一片血红;唯听战鼓隆隆,金戈铁马,嘶吼震天,哀嚎惨叫……

阮小七怒吼一声,一朴刀斩下一匹战马的头颅,那战马“嘶”悲鸣一声,向前扑倒,将身上黄巾铁骑抛下马来。阮小七见状,只一刀,“噗”一声,夺了那黄巾铁骑性命,正欲击杀下一匹紧冲而来的铁骑,却一眼望见旁边数匹劲马疾驰而过,马上骑兵枪借马势,狠狠地刺向了他右侧正在厮杀的童威。

“小心!……”阮小七一声怒叫提醒。那边童威也是警觉急闪,可哪里来得及,躲得了几支,躲不完全部,一支长枪挟破风声狠狠刺进了童威的腰际。

“啊!……”伴随着喷涌溅出的鲜血,凄厉的吼叫震天响起,童威惨叫一声,却是紧咬牙关,左手紧紧抓住刺来长枪,右手手中蛟龙刀一挥,砍死了那长枪主人。血流不止,童威顿觉力气渐渐消失,惨笑着单刀跪倒在地。

“哥哥!”“童威兄弟……”一旁童猛与阮小七目眦尽裂,悲声嘶吼起来,抡起手中朴刀,发疯般地挥舞起来,将四方围着的黄巾铁骑尽情驱赶,直往童威方向扑去。

“童威兄弟……没事罢……”阮小七粗壮左臂一把扶起童威,一面右手不断地拨打抵挡着刺来长枪,一面嘶声大叫。

“没事!留些血罢了……”童威面色苍白,单手捂住腰际,犹自口硬无比。童威也已扑到,双手猛扫蛟龙刀,帮着阮小七荡开刺杀过来的数支长枪。

阮小七大叫:“童猛,黄巾贼骑兵太多,你来扶住你哥,随俺厮杀!”童猛依言扶住了哥哥,两人在后,随着阮小七大肆厮杀起来。

战场厮杀已是进入白热化,双方莫不是杀红了眼,两耳不闻,只知道挥刀再挥刀,刺枪再刺枪,死则死矣,不死则战,杀杀杀……就等着对方崩溃或者己方崩溃的最后结果到来。

突然!

地面微微颤抖起来,继而战场西边传来如雷般马蹄声,继而凄厉的哀嚎声愤怒的喊杀声破天响起……

战场西线大乱起来了!

从高空向下望去,分明可以望见一队黑压压数千人的铁骑咆哮着如猛虎般扑入羊群,如热刀插入油脂,俱是手平端着明晃晃的长枪裹挟着巨大无比的冲击力狠狠地撞入了黄巾贼群。

“啊……啊……”

惨叫声伴随着猛烈的冲撞声漫山遍野响起。无数的黄巾贼人被长枪扎个对穿,哀嚎不已;还有更多的士卒被铁骑巨大的冲击力撞个飞起,胸骨破碎,四肢断裂,狂吐鲜血,惨叫不已。一瞬间,整个西线就已是被凿个通透,血流成河,断臂残肢,尸横遍野,侥幸余生者四下逃窜,如无头苍蝇,尖叫哀嚎。

“官军骑兵……官军骑兵……”黄巾贼人尖利仓惶大喊起来,从西线蔓延到整个战场。

黄巾军最后一根稻草就如此剪断,厮杀之心顿消,哪里还想继续对战。心志不坚者惶恐万分,转身就后逃跑,队列登时大乱起来,厮杀中的梁山守备军与水军压力登时大减。

卞喜见势不妙,手中长枪猛地向前一扫,荡开杨志的攻击,朝四周大叫道:“老营,老营,去堵住西……”

话音未落,猛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只冷冰冰的长枪已是刺进了他的胸口,鲜血顺着枪尖喷涌而出。

“啊……你……”卞喜惨叫一声,已是摔落下马,登时毙命。

杨志“刷”地收回八宝驼龙枪,振声大叫:“援军已到,你等将军已死,还不投降?”

“投降!投降!”身后梁山范县守备军和水军将士精神大振,铺天盖地地吼叫起来,手中刀枪挥舞更猛烈了。

黄巾士卒哪里还敢抵抗,不论是普普通通的黄巾步兵,还是身经百战的黄巾老营,他们全都丧了胆子,魂飞魄散,回身就跑。西线,正面战场,一个一个都给杀得溃不成军,狼奔冢突,不辨东西南北。

官军们砍杀着,追赶着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敢回头交手,温顺得犹如被牧人所驱赶的羊群一般,大片大片的从后面被砍杀。

“投降!投降不死!”神机军师朱武高声大叫起来,扑天雕李应大叫起来,所有的梁山好汉大叫起来,身后的数千将士都大叫起来。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九十九章 张伯之死

这厢,黄巾勇将张伯与美髯公朱仝已是拼杀了上百回合,两人俱是大汗淋漓,手臂酸麻,刀法渐乱。张伯内心早已是暗暗后悔,后悔自己自视过高,一心想凭匹马之力拿下这官军,不曾叫团团围着的麾下将卒帮忙。

山水轮流转,现在看到四周麾下俱是死伤的死伤,溃逃的溃逃,自己这番反而被追杀被包围,他哪里还有点滴缠斗下去的心思。

“吼!……”

张伯猛吸口气,突地一声破天嘶吼,毕全身气力凝于一击,青铜大刀高高举起,寒光逼射,化作咆哮的青龙,挟凌厉青影往朱仝头上斩来。

朱仝觑见青影呼啸袭来,朝阳大刀忙化攻为守,绷紧鼓胀肌肉,向上猛地一嘣。

“砰!……”

又是一记震耳欲聋的碰撞,尘土飞扬,两人战马“希律律”悲鸣着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张伯这个战场厮杀多年经验十足之人,要的就是这几步,后退之际,他哪顾自己手臂酸麻,虎口出血,拨马转身就向后逃去。

“哪里走!……”

朱仝全力挡下千钧一击,虎口开裂出血更甚,手臂酸麻难当,甚至耳朵已是嗡嗡作响,但他哪里肯放过斩杀了自家雷横兄弟的贼首,扯起嘶哑的喉咙怒骂一声,纵起战马就追,朝阳大刀持手,长须美髯肆意迎风飘散。

晚春初夏,阳光四射,寿张北城外荒野,漫山遍野都是溃败逃窜的黄巾士卒,他们魂飞魄散,溃不成军,丢盔弃甲,抛枪弃盾,只恨爹娘没再给他们多生几条腿。

朱仝哪里管得上四周逃窜的黄巾小卒们,眼睛只紧紧盯着前面不远处纵马急逃的张伯,唯碰着不开眼挡了他的道的士卒,才挥起大刀砍杀了事,紧追不舍。他朝身后梁山兵马大叫:“骑兵!骑兵……逃在前面!”

“投降,投降不死!”身后数千梁山兵马追赶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众人齐声高喊着。黄巾士卒们逃得累了,实在是无路可逃,他们也是干脆,丢了刀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再反抗。

梁山将士们也干脆,见到跪下的黄巾士卒,便不再砍杀,直接越过去,让后面弟兄接收就是,自己继续向前死命追赶,高叫不绝:“投降!投降不杀!投降不死!……”赶上了那些个还死命逃窜,犹自不肯投降的黄巾士卒,官军们可就不客气了,刀砍枪捅,宰杀殆尽。

如此情况下,黄巾士卒哪还不明白,生命要紧,魂飞魄散,无头苍蝇般的他们一个一个,一队一队,一军一军,俱丢弃了刀枪,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等候梁山官军接收。

“骑兵!骑兵……”杨志、朱武他们等人看得分明,黄巾步卒已不足为患,只有逃窜在最前面那黄巾铁骑余孽才是关键所在。

杨志振声大喊:“追杀骑兵!”喊毕,他缰绳一抖,猛夹胯下战马,越过黑压压黄乎乎跪于一地的黄巾步卒,如疾风般追赶朱仝而去。

扑天雕李应、混江龙李俊、神机军师朱武等梁山好汉与二三十骑马将佐也俱呼啸着纵马追了上去。

前面数百黄巾铁骑汇于一处仓惶溃逃,朱仝单枪匹马后面紧紧咬着不放,见得近了,两个黄巾满身披挂的黄巾将佐嘶吼一声,大叫:“大帅,俺去阻了那厮。”说罢,两人猛一拉马缰,转身持起长枪就向美髯公朱仝反冲回来。

“来得好!”美髯公看得分明,手中朝阳大刀借着马力,一抹冷电乍然闪现,呼啸着向那两员黄巾战将斩去。

“噗,噗……”三马对冲而过,只听见两声清晰的刀枪入肉声音,继而“啊!啊!……”两声凄厉吼声响起,那两个黄巾战将“扑通,扑通”摔下马来,只见得两匹战马悲鸣着空鞍而去。

“哪里走!……”朱仝嘶吼着,继续紧追不舍,唯可惜经这一顿,那张伯跑得更远了,徒见得背影,眼见逃出一箭之外。

“直娘贼……”朱仝目眦尽裂,向来沉稳厚重的他急得大骂起来,狠狠地拍打马臀继续追赶。

突然。

“投降不杀!……”震天的呐喊声从前方传来,夹杂着隆隆隆隆的铁蹄声。一队铁骑呼啸着从侧面冲进了黄巾铁骑,领队一员战将,身披银光闪亮铠甲,头带雪花兽首盔,眉目俊朗,手持一杆出白梨花枪,正是没羽箭张清。

原来西线冲入战场的正是张清与史进率领的马军第五第七两营总三千两百铁骑。早晨他们刚回到梁山,就知晓寿张被围一事,听从吴用军令,马不停蹄疾赶过来。山路崎岖,七八十路,疾走了两三个时辰方才赶到。见到沙场双方厮杀正烈,鏖战不休,已是到了关键时刻。两人不敢稍有停歇,率麾下从西线黄巾军侧面冲杀进来。三千多铁骑的冲击,哪个抵挡得住,西线黄巾立马奔溃,整个战场立马奔溃,黄巾四散而逃,他们也是四下追赶。

张清眼亮,早远远看到这边数百黄巾铁骑向后溃逃,他当即不再追赶步卒,率着麾下一千六百员铁骑奔驰过来,正好又是侧面撞进黄巾骑兵当中。

“杀!”张清当先一骑,一声大喝,出白梨花枪一抖,抖出漫天枪影,宛若一树梨花,落英缤纷。漫天落英却是携带凌厉杀气,“刷刷……”刺进黄巾骑兵的身躯,“啊……”面前数个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

“彭……”

身后的无数梁山铁骑紧随着张清撞进来,无数的长枪借着纵驰的马势捅出,势不可挡。“啊……啊……”无数声凄厉叫声响起,无数个身影摔下马来,就算没被刺死也被无情的铁蹄践踏而死。

有黄巾铁骑悍不畏死,亦是举起长枪反击,却发现竟是徒劳,对方的冲击竟是如此犀利,仿佛各个都是武艺高强之士一般,端坐马上稳稳当当,枪借马势无可抵挡。一切敢于阻碍战马咆哮纵驰的俱被碾为灰烬,一切的反击俱如白纸般脆弱可破。

“怎么会这样!”黄巾骑兵绝望地嘶吼着,闭上了不甘的眼睛,身下鲜血喷涌如泉。

马不停蹄间,张清第五营已是从侧面穿凿穿透了黄巾骑兵阵列。上千骑兵的碾压冲击下,数百黄巾骑兵已是十不存三,大片大片的战马上已是空无一人,俱在地上血肉模糊矣。余下者,面无血色,双目呆滞,无法相信。一次攻击,两军战损比相差太多太多了,黄巾数百铁骑只余数十骑,对方却只损失了数十骑。

“回转!”张清朗叫一声,上千骑兵俱是齐齐拨马转身,平端长枪,准备做第二次的冲击。

“怎么会这样?”张伯也是双目呆滞,他失声大叫着。这比官军寿张城头那陨石妖术还让他无法相信。麾下这些骑兵都是追随他多年,转战千里的老营将士呀,虽不说武艺高强,但各个马术精湛,就算是侧面遭袭击冲撞,怎么可能相差这么多。他们他们怎么都可以双手持枪冲锋?他们上千个如此武艺高强之人?都是将军校尉?

“投降罢!”张清持枪朗声大叫,胯下骏马咆哮连连,只待主人一声令下。

“黄天在上!天不佑俺张伯也!”张伯仰天大吼。吼毕,他环眼怒瞪,须发俱张,咆哮道:“来吧!唯有战死的张伯!”

身后老营骑兵悲声大叫:“大帅!”继而也是齐齐吼道:“来吧!”,战马齐喑,悲风瑟瑟。

“杀!”张清一声令下,上千匹劲马立时嘶鸣咆哮起来,“隆隆”雷声响起,先是舒缓杂乱,继而齐整,继而急速猛烈,无数把寒光闪闪的长枪呼啸着向前冲去,势如破竹,毁天灭地。

“杀!”张伯狰狞着脸,裂嘴嘶吼着,高举青铜大刀,当前一骑,冲迎上去。

“杀!”余下数十黄巾铁骑悲怆嘶吼着,一夹马背,冲迎了上去。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一百章 宋时江归来

当宋时江率着大军赶回寿张时,已经是两日后的事。

这两日间关胜马军第一营秦明马军第二营与赵云张辽高顺林冲等将总三千多兵马也早早赶到,智多星吴用安排了那汉废帝弘农王刘辩事宜也匆匆赶到,赶到时这场伤亡惨重的寿张战役已经结束。大战之后,城内城外一片狼藉,所有弟兄在吴用等人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帮着寿张收拾残局,收拢俘虏,埋葬敌我双方将士尸体,救助伤员,稳定安抚百姓,发放钱粮,清理残破房屋,忙得不可开交。

此次战役的结果出来了。

黄巾一方渠帅张伯战死,大将兼谋士卞喜战死,黄巾老营一千五百铁骑全军覆没,黄巾步卒死伤万余。

梁山这方正将雷横战死,寿张守备营八百将士全军覆没;杨志梁山守备营总八百将士两次冲阵战死四百多人;朱仝范县守备营总八百将士战损两百来人;李俊水军三营总三千两百将士战损六百多人,其中副将童威重伤;寿张城头凌振火器爆破营总四百将士战损九十多人,大多死于黄巾弓弩之下;马军张清史进部总三千两百人战损一百九十多人;寿张百姓死伤较多,城外乡村被黄巾逼迫被守备营误杀者超过两千人,城内百姓英勇守城被黄巾射杀者三千多人。几处相加,梁山这方死伤人数竟也超过七千员。

俘虏缴获方面,俘虏黄巾步卒两万多人,缴获战马一千来匹,刀枪盔甲无数,粮草几无。

寿张县衙,梁山后勤司副司长扑天雕李应已是眉头紧皱,对他来说,这两日的安抚工作比前一日寿张大战还让他疲乏不堪。他朝吴用苦笑道:“吴军师,好教吴军师知晓,按照先时定下制度,凡我护卫军将士按月发厚饷,这在大汉朝已是破天荒的了,你看其余州郡,士卒哪有军饷,能有饱饭已是天大恩德。况且我护卫军将士阵亡需要发放抚恤,城内上万流民安置需要大量钱粮,这两万多俘虏而且各个都是精壮需要大量钱粮,我这后勤司压力太大啊。钱粮何处来?”

智多星吴用和圣手书生萧让两人也是对视一番,无奈笑笑。确实,现在大战过后,哪里都需要钱财。这么多寿张将士百姓阵亡,按照前面宋江议定的,阵亡将士抚恤每人十金,阵亡百姓抚恤每人一金,光这算算就需要三万多金,也就是三万万钱,这钱哪里来?还有将士们的厚饷,流民俘虏的一日二餐。他们两人也都头大起来。

座下赵云却是微微一笑,抱拳朗声说道:“军师,几位大人,钱粮一事无需发愁,等主公回来,此事迎刃而解。”

“哦?”县衙内诸人颇是惊异。

唯有后来几将波澜不惊,面不改色,含笑依旧。

霹雳火秦明忍耐不住,大笑道:“诸位有所不知,我护卫军日前洛阳灭火,追逐董贼,缴获金珠珍宝无数。等主公归来,钱粮足够各位哥哥安排矣……”

众人恍然,顿时长吁口气。

说话间,有斥候上气不接下气,匆匆来报,主公率大军回来矣,就在城外五六里。

众人大喜,俱簇拥着往城门而去。未几,北门外一里处,吴用站立在前,赵云、张辽、关胜、林冲、高顺、秦明、李应、朱仝、杨志、李俊、朱武、萧让在后,再后是张横张顺兄弟阮家小二小五小七兄弟等其余梁山兄弟,再后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将士们。无数的寿张百姓也闻讯赶来,有商贩顺手捧过摊上的一捆菜蔬一匹布,有百姓举起了一坛老酒,因为匆匆,有百姓什么也准备不及,却是捧出了一碗寿张的水,众人俱抬首而望,焦急等待着。

正如地动一般,地面微微颤抖起来,仰头而望,远处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了几杆大燾,继而无数杆号旗牙旗露出,继而无数明晃晃的刀枪在日光下闪耀,继而铺天盖地有若乌云般无数的军马露了出来。

黑云压城更近了,清楚分明地望见最前面一位身高两米多的金甲壮汉高举着一杆杏黄大旗,旗上绣着大大的一个“宋”字。旗下纵马一人,身着明亮连环铠,面留短髯,容貌稍黑,脸带刚毅,气质出众,不怒自威,正是东平国国相、四品振威将军、护卫军军指挥使宋江宋公明是也。

宋时江一路疾赶回来途中,早有走探声息营将士将寿张消息不断传报,所以情况是了若指掌的。他“希律律”一声,在众人面前拉住了青骢马,微笑说道:“如何出来迎接?诸位这几日辛苦万分,在衙门候着就是。”

众人齐齐拱手叫道:“见过主公。”礼毕,皆朗声大笑。

吴用轻摇羽扇,笑道:“寿张众人不见主公两月有余,听得主公回来,如何能安稳坐得?主公你看,不止帐下将士,城中父老尽皆箪食壶浆,以迎主公呀。思主公甚切!……”

宋时江也是瞧见了后面的无数百姓,当下他越过众将,越过众士卒,策马来到了百姓身前,翻身下得青骢大马来。

“将军!……”无数的百姓跪了下来,高喊着,声音不甚整齐,此起彼伏,声音中有喜悦,有感慨,有悲戚,有苍老,有童稚,有沉稳,有害怕……

宋时江望着跪满一地的百姓,内心感慨万分。面前是怎样的百姓呀,除去少许面色红润锦衣貂裘以外,太多的都是些衣裳粗朴、满面沧桑的下层穷苦人呀。这些百姓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福,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炎热、秋不得躲阴雨、冬不得逃严寒,四时劳作如斯,辛苦如斯。就这般还不够,水旱灾祸,横征暴敛,税赋劳役,早把这些百姓压迫得难以喘息,生存难济,卖儿醁女。我宋时江何德何能?我只是对待他们稍微好一点点,少收点税赋,多一点点秩序维护而已。

百姓,百姓还我的是什么?寿张城的日益繁华;寿张城遭兵灾时的不离不弃;守卫寿张抛洒的热血;迎接我的箪食壶浆;还有我宋时江偌大的仁义名声!寿张父老呀,是我宋时江要感谢你们那。

宋时江不禁双目微红,他朝着跪满一地的百姓,端端正正的合手弯腰作揖,久久不起。身后荀攸、陈宫、吴用见状,也急急合手弯腰作揖。身后赵云、张辽、高顺、林冲、关胜等无数的大将见状也急急下得马来,朝老百姓郑重的抱拳行礼。

百姓们呆住了!

他们何曾见过有高高在上的大人正眼瞧过他们一眼,何曾见过有朝廷高官向他们如此郑重作揖。

“砰!”捧在手上的酒坛子在呆愣中摔落在地,酒水四溅,酒香四溢,也摔醒了傻愣住的百姓们。

“使不得呀,将军!”

“使不得呀,大人!使不得!”百姓们跪在地上匍匐得更低了,高声呼叫起来,内心惶恐,但更多的是感动与震撼。大量的百姓痛哭起来,不会多说,只会连连嚷着“使不得”一面把手中的菜蔬米面酒肉布匹高高举起。

许久,宋时江方缓缓起身。他双手去搀扶面前跪着的百姓,一个一个扶起。

他朗声大喊:“使得的,寿张的百姓们,某宋江要感激你们呀。当初,宋某说过,保境安民,护我寿张。当初宋某说过,若贼人来,宋某挡之;若污吏来,宋某逐之。宋某惭愧呀,在黄巾余孽来袭时,宋某没在你们身畔,宋某去了洛阳,宋某有愧,但宋某无悔,因为,去洛阳是去正朝纲,除奸佞,是护卫更多的天下百姓,比寿张多更多的百姓。”

他轻轻地又扶起一个苍颜白发的老者,继续说道:“但宋某还是有愧呀,愧对我们寿张,宋某把寿张的精兵强将都带走了,只留下你们,只留下寿张八百守备营。那八百守备营还都是你们的孩子啊。但是你们,我寿张的父老百姓们,你们却把寿张经营得如此繁华,如此兴盛,某走时寿张不过万余人口,我回来寿张人丁已逾四万,繁华如此,超过州府。这繁华,招人眼红,招黄巾余孽攻我寿张,某宋江对不住你们,但你们,我寿张的父老百姓们,你们用你们的鲜血,你们的顽强,挡住了黄巾的侵袭,挡住了黄巾的肆虐。百姓们,我寿张守备营全军覆没,我帐下大将雷横身首两离,我寿张百姓伤亡数千。可正是你们的牺牲,为我官军救援赢得了时间,为我官军歼灭黄巾打下了基础呀。……”

“现而今,寿张家家披麻,户户戴孝,我们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亲人了。……但是,但是,我们寿张挺过来了,我们寿张城还在,我们寿张繁华还在,我们无数的百姓还在……我们寿张还将生活下去,安居乐业,秩序井然,繁华昌盛,成为这乱世中的乐土。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功劳,是你们自己打拼下来的。……”

“某宋江在这里宣布!凡本次寿张保卫战上城守卫者,免三年赋税!凡本次寿张保卫战上城牺牲者,抚恤十金!凡非寿张户籍上城护卫者,当即上籍,酌情分地,免一年赋税!……宋江感谢你们,我的百姓们。”宋时江掷地有声,声如震雷,郑重大叫。

“哇!啊!……”寿张百姓反应回来了,他们高呼起来,举臂高呼,挥袖高呼,痛哭涕流,又一次跪下向宋时江连连磕头。“谢谢将军!将军仁义!将军真的是天上星宿下凡救苦救难的呀……”有百姓又念起当初那个让宋时江苦笑不得的老话题了。三年免赋税,他们能积攒下多少的口粮呀,可以给娃娃多一口白饭了,可以给妻儿扯通衣裳了,他们多久没吃过白饭了多久没穿过新衣了呀。抚恤十金?十金是什么概念?一金万钱,万钱是什么概念。他们从来没有过这个数字呀,本来哀伤与孩儿战死,夫君战死的百姓却又哭又笑起来了。笑,笑自己虽鳏虽寡虽孤虽独,却有钱活下去了;哭,哭自己的一切却是家人用命给自己换来的。百姓们嚎啕着,欣喜这,呼叫着,乱成了一团。

宋时江却没有笑,只静静的凝望着他们,背负双手伫立,如渊渟岳峙。荀攸陈宫也没有笑,只静静凝望宋时江背影,面露欣慰;赵云张辽高顺也没有笑,只静静凝望宋时江背影,面露钦佩;身后无数将佐无数士卒也没有笑,只静静凝望宋时江背影,愈看愈高大伟岸。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一百零一章 忠义英雄碑

喧闹哭笑中,一位白发老丈颤颤巍巍高捧起手中一口粗陶碗,感激说道:“将军,将军大恩大德,俺们草民不知如何报答。只能请将军喝口茶水罢。”

陶碗粗陋,正是汉时底层百姓最常用的日用陶器,内里盛着清冽的一碗寿张水。宋时江扶住了老丈,微笑着正欲从老丈手中捧过陶碗。

身侧半步不离的一位白袍银甲俊朗小将突地轻轻一拉宋时江,轻声提醒道:“主公,小心!”说话者正是近卫营正将花荣,他唯恐宋时江吃进些不干净甚至是有毒饮食。

宋时江却是瞪了花荣一眼,固执接过老丈的清水,高举陶碗,四方逡巡而望,朗声说道:“乡老百姓们,你等箪食壶浆来迎某宋江,某很感动,但是,在此乱世,你等并不富足,一切事物饮食都拿回去罢,给家中多添一口,你等的心意某领了。这位老丈的茶水某要了,茶水甘甜,那是你等的心,某一定要领。……老丈,别见怪某那护卫,那是他的职责。”

“不敢,不敢……”白发老丈已是涕泪难言。

宋时江端起粗陶碗一饮而尽,将碗还与老丈,低头说道:“老丈,回去吧,这几日劳累惊吓了,回去罢。”他抬首叫道:“乡老百姓们,回去罢,回去忙你们的生活,回去罢,宋江感谢你们来接某。这几日安排妥当,抚恤自会送到。”

百姓哭笑,继续再拜。

宋时江挥挥手,温和叫道:“回去罢,回去罢,容宋某与麾下见面,说说话。……”帐下众文武听得宋时江如此说话,也纷纷叫唤起来:“父老百姓们,回去罢,主公回来了,一切自有安排。容我们说说话!……”

百姓们方才依依离开,进城。

宋时江微笑着目视百姓回城,进入城中。方而回转身子,大声下令:“各军各营于城外安营扎寨,无故不得出营,严行军纪。”又说道:“各营正副将以上,随某入县衙议事。”

……

寿张县衙,以宋时江为首,众人埔一坐定,众留守文武互望了一样,齐齐出列,或拱手或作揖,齐声说道:“恭贺主公凯旋归来,恭贺主公左迁东平国相。”

宋时江却是立起身子,连连摆手,笑道:“何来恭贺之有,东平国尚未接收。倒是你等,文武同心,兄弟协力,为某守下基业,某要感激你等呀。……”

朱仝满脸凄然,忧伤低沉说道:“雷横殁了……”

众留守文武不由沉默难语。

宋时江也是两眼微红,凄凉说道:“朱仝哥哥,想当初,你我与雷横兄弟最早相识,众兄弟聚义,只盼能上效朝廷,下安黎民,纵横天下,共创大业,同享富贵。如今创业初始,雷横兄弟却离我等而去,真真痛杀我也。”说罢,已是泪不能止。

众梁山兄弟尽皆垂泪,整个县衙沉浸于哀戚之中。吴用叹一口气,劝道:“主公忠义,兄弟情深。将军但有马上死,雷横兄弟为护寿张,奋勇杀敌,也算死得其所,此为兄弟寿数。主公休要十分悲凄,而伤贵体。而今我梁山大业始兴,正是倚仗主公之时。且请振奋精神……”其余荀攸卢俊义赵云等人也上言相劝。

好一会,宋时江方才停了啜泣,抬首说道:“当初你我秉忠义之心一百零八兄弟聚义,逐黄巾,驱奸佞,夺汜水,战虎牢,洛阳救火,长安追亡,一路走来,披荆斩棘,掰指算来,也连连折损了我数位兄弟。王英兄弟、施恩兄弟、白胜兄弟、段景住兄弟,还有王定六兄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又折了我正将雷横兄弟。怎不叫某心中戚戚啊……”宋时江掰着指头一一数来,越数声音越是低沉,难以再续。

停了一会,宋时江继续说道:“某决定,就在寿张,我等在这大汉的发端之所,立得两大石碑。一碑为祭奠我战损的弟兄,将雷横兄弟等人姓名刻铸上头,享祭香火,青史留名,以慰英灵!恩……就名曰忠义英雄碑。再设一碑,就名为义勇烈士碑,刻撰累累战事中为我等梁山大业牺牲的诸多将士,虽死犹生,永记他们的功勋,永垂不朽……”

众将一片哗然,继而齐齐拱手拜倒,叫道:“主公!如此两碑,我等弟兄虽死无怨矣。雷横兄弟等人九泉下有知,亦感主公恩德。”

宋时江苦笑说道:“诸位,此碑乃祭奠战死的英烈耳,诸君还得与我共创大业,同享富贵,何记挂此碑之有?公孙道长日前在范县,戴宗,你去通知他,请他速速过来,主持立碑祭享一事。”

戴宗出列,抱拳行礼说道:“遵命。”然后转身急急出发了。

宋时江望着下方的众留守文武,目光先凝于圣手书生萧让身上,说道:“萧让兄弟,寿张交付你手两月有余,如此数月,寿张秩序井然,繁华荣茂,日益昌盛。又加召集民众,组织丁勇,护卫寿张,抵御寇侵,你居功至伟啊。”

萧让急忙作揖道:“主公,萧让既为寿张权主簿,如此尽是份内事耳,不足道也。倒是凌振、雷横、还有杨志、朱仝、李应等等众家兄弟厮杀疆场,奋不顾身,更值表彰耳。”

宋时江笑笑,说道:“萧兄弟,居功而谦让,莫不是要某再夸你不成。其余兄弟,某自有数,某亦有封赏。如今,某忝为东平国相,国中五县,需置五县牧民官。萧兄弟,寿张县,某就托付与你了。寿张乃我护卫军根基,寿张兴则护卫军兴。”

萧让下拜,痛泣说道:“哥哥,某萧让苦读诗书二十余载,自以为胸有锦绣,却沦为书信买画为生,以为一生沉沦矣。主公,哥哥重看于某萧让,托此大任于某,让必不负主公重托,万死以报主公。”

宋时江从吴用手中拿过寿张印玺,捧起交到萧让手中,笑道:“萧县令,别说万死万死的,你我兄弟还有大好的事业需要打拼啊。”宋时江不想气氛太沉重了,开着简单的玩笑。

萧让双手捧过信印,郑重说道:“是。”

众弟兄纷纷为萧让贺,俱是羡慕不已。

李逵不服气,大叫:“萧让兄弟,俺们一群人刀山血海钻来钻去的,哪个都没一个官身呐,你是第一个。哥哥,俺们这些尽都是些乡兵义勇,没个官衔的,你啥时候给俺们封个官做做呐。”

确实,寿张护卫军只是个乡兵义勇组织,不是朝廷官衔爵位,这些弟兄文武是得给他们一个安排了。宋时江大笑,与吴用、荀攸三人对望了一眼,吴用点点头,从宋时江身后上前一步,朝众兄弟做得一揖,然后轻摇羽扇,朗声说道:“铁牛,众家弟兄,不论文臣,不论武将,听我说。”

吴用微笑,继续说道:“主公是我等的哥哥,主公发达,我等自然水涨船高,众家弟兄的封赏主公与我等几位军师俱记在心里挂在心上。今日,主公本欲大封诸位。但是……”

吴用高声说道:“但是主公为东平国相,却东平未定,东平郡治无盐尚在黄巾余孽掌中,东平其余众县我军未曾接收。我等有何面目讨得封赏?我吴用今日就是如此回答主公的,拒绝先行封赏乃我吴用与荀军师所为。”

荀攸也是上前一步,说道:“我东平国相麾下,当为主公平定东平,方言封赏耳。”

卢俊义于上首站起,朝下朗声说道:“两位军师言之有理。哥哥怎会忘了我等同心戮力的弟兄。众弟兄,扫荡东平,捍我疆土,方言封赏。”

“扫荡东平,捍我疆土!”

“扫荡东平,捍我疆土!”

县衙内诸位弟兄哪里不知晓这个道理,大家于是尽皆群情激昂,纷纷吼叫起来,有性急者已是上前请命求战。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一百零二章 县衙论战

县衙内一片喧哗,上前请战者无数。

最喜出风头的双枪将董平绝对是不甘于人后的,他窜到了最前方,大叫道:“主公,我等现在就去无盐,但许我董平数千人马,我帮主公拿了无盐。”

李逵也嚷道:“都去都去,为甚就你董平去,大伙都去,拿回无盐,封个将军当当。”

宋时江见得麾下群情激昂,也是甚为高兴,知晓军心可用。不过,他却是朝神机军师朱武点头,说道:“朱武兄弟,听闻这几日你与吴用赵云张辽等兄弟在黄巾俘虏中细加询问。身为参赞军机,不若就由你与众弟兄交代下当前我东平形势。”

神机军师朱武听得主公点名,于是出列,四方拱手,面带微笑,却声音清朗说道:“主公,军师,诸家兄弟。主公有托,命我与众弟兄交代东平形势。然交代东平形势之前,请允许我说谈些许天下黄巾贼势。”

朱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黄巾者,农民军也。桓灵以来,朝廷不振,外戚宦官当权,世家不顾百姓生死,土地兼并严重,民不聊生。巨鹿张角因遣弟子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转相诳惑,称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十余年间,众徒数十万,连结郡国,自青、徐、幽、冀、荆、杨、兖、豫八州之人,莫不毕应。遂置三十六方。方犹将军号也。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中平元年,张角起事,一月间席卷七州二十八郡,势如破竹。后因有大汉名将皇甫嵩、卢植、朱儁等人镇压,历时五年,方而扑灭。然……”

“然黄巾余孽依旧四方逃窜,转战八面,有黑山、白波、黄龙、左校、青牛角、五鹿、羝根、李大目、左髭丈八之徒,并起于山谷间,不可胜数,此起彼伏。我兖州亦是黄巾余部肆虐之地,前番寿张、范县皆是我等从黄巾贼手中夺回。”

“而今,趁我关东二十镇诸侯举兵赴洛阳讨伐董卓之际,兵力不足,我兖州黄巾之乱复起,肆虐尤甚。盖因原兖州渠帅卜巳大将张伯、梁钟宁部勾结青州黄巾,攻府占县,裹挟百姓,号称百万之众。”

“真有百万人马?”李逵瞪着牛大的眼睛问。

“确有百万之众!”朱武点点头。

“直娘贼,那怎么打?”李逵挠着杂乱纷纷的焦黄须发。

宋时江抚着短髯大笑,朝朱武说道:“朱武参谋,且把黄巾内里形势讲完整了,莫吓坏了我铁牛兄弟……”

李逵心虚,却是嘴硬:“哥哥莫笑话俺,俺可不是吓得坏的人物。哥哥不怕,俺铁牛会怕?”

下面鲁智深不耐烦了,大声呼喝起来:“铁牛,别聒噪,听朱武兄弟继续说道。”

众人于是继续倾听朱武说谈。朱武轻笑,不再卖那关子,侃侃说来:“黄巾确有百万之众。然而细究来不足为惧。其一,张伯、梁钟宁率兖州黄巾残部四下逃窜,遭官军多年追杀,其麾下原本人马本不多矣。据此次寿张保卫仗可晓,张伯老营人马不过一千五百人矣,梁钟宁料也差不多。其二,青州黄巾攻入我兖州领兵渠帅为管承,本部人马大约数万。那为何如今却有百万之众?盖青州、兖州两处人马兵锋所至,掠夺一切,席卷一空,州府县村莫不毁于一旦,百姓万民,不论男女老幼,不论士农工商,莫不裹挟而走。精壮者入黄巾,凭劫掠凭军功以养家人妇孺。但又不从者,斩之。……所以,黄巾方有百万之众。”

“再讲人马分布。占我东平国者为兖州黄巾张伯、梁钟宁部。梁钟宁攻占了我东平无盐,杀东平王、斩东平相,劫掠无数,裹挟甚众,人多势众,风头一时无两。如今我东平五县,靠济北国处富成、章县、宁阳亦在其手。张伯正是因为不忿,方才来攻我寿张,意图与梁钟宁并重。呵呵,谁知却是来咬个铁疙瘩,反而尽皆覆灭呢?”朱武笑了起来,讲远去了。

朱武想了想,补充道:“青州黄巾管承倒是未入东平,其攻占了济北国全境,携众数十万,与梁钟宁互成犄角之势。允诺守望相助。”他四方再次拱手,说道:“哥哥们,这就是我等所面临的现状。如何?怎么打?”

“辛苦朱武兄弟了。”宋时江朝神机军师朱武颔首,以表感谢,而后四下问道:“如何?众家兄弟,如何拿回这东平?”

梁山好汉中有太多是不会动脑的主,方才朱武的交代只是让他们知晓形势罢了,叫他们思虑方案,可是难为了他们。好几个营将纷纷嚷叫起来:“主公,你下令便是。如何打,俺们听你就是了。管它前面刀山火海,绝不迟疑。”

不过还是有许多将领在低头思索,譬如关胜、林冲、杨志,譬如张辽、高顺等人,宋时江还觑见了几位平时不太说话的正副营将们亦在窃窃私语,交流意见。

未几,一将出列,观那将佐身材不甚高大,全身银亮铠甲,面白清瘦,却是马军第一营副将井木犴郝思文,他亦是关胜结拜兄弟,允文允武。却见他拱手行礼,朗声说道:“主公、军师,诸位哥哥。某方才与宣赞兄弟论议,私以为不外乎两种打法。一种,集我军全力,直取无盐,斩梁钟宁而胜之,而后再席檄东平诸县。一种,我军兵分数路,占得诸县,孤立无盐,最终围而灭之。总这两种打法而已矣,不知主公如何思量?”

宋时江赞赏的望着郝思文,笑道:“思文兄弟允文允武,能为东平殚精竭虑。其余兄弟多学学罢,如此思量下去,我等必能择一最佳方案。嗯,思文兄弟的打法,大家议上一议。如何?”

方这时,张辽出列,剑眉入鬓,双目炯炯,四方拱手行礼,而后微笑说道:“主公,军师,诸位将军。辽以为这位将军两种方案都不错。只是某思得一点,打草而惊蛇。黄巾军本都是流窜四方之人,如今难得停留无盐,据城而守。若先行攻打其余县城,唯恐无盐黄巾惊慌,而后裹挟百姓出逃东平而已矣。”

大将秦明大叫:“那无盐黄巾出逃无盐,出逃我东平不是很好?少了我等厮杀了。”

张辽却是摇摇头,微笑不语。宋时江眼睛登时大亮,荀攸也眼睛也是大亮了起来,对张辽满是欣赏。宋时江知晓张辽的意思了,他的心思更大,不止于东平土地,他更想把在东平的黄巾都留下来。那都是百姓呀,那都是人力所在,都是兵源所在。

宋时江一拍大腿,叫道:“张将军,某已知晓你之心思也,雄才大略者,张辽也。请速速说与其余兄弟知晓。”

张辽拱手称是,于是说道:“成就主公大业者,非惟疆土耳,百姓更重。那东平黄巾本就是我域内百姓,如何可让他随梁钟宁出逃或是覆灭。更何况,若出逃,有朝一日又会回窜东平,祸乱依旧。某以为,一斩了梁钟宁,二夺回东平国,三投降黄巾使其复为东平民。三者俱成,方为陈宫耳。”

宋时江抚掌大叹,叫道:“文远说出某心声也。那如何行事,继续道来。”

张辽继续说道:“如此,方才哪位将军第一计方为上策。趁其未逃,直取无盐,断其退路,斩将杀敌,逼降黄巾。我等需如此如此……”张辽细细的说来了,说得宋时江笑逐颜开,说得下首其余将佐频频点头。

“如此,就依张辽之计。择日出发,扫荡东平,护我疆土。”宋时江振声下令。

“遵命!”众将领齐齐回应。

大计定下,宋时江也是稍微心神安定了一些。

他思忖了一下,朝诸多留守将领说道:“李应哥哥、朱仝哥哥、杨志兄弟、李俊兄弟寿张一战,你等援救及时,不过也是损失颇多。今番你们立得功勋,可有何思量与要求?”

李应呵呵一笑,说道:“多谢主公关心,救援自家兄弟,份内事耳。有何可说的?”

杨志却是面色大喜,踌躇了一会,开言说道:“主公,多谢主公将梁山大事托付于杨志,自任梁山守备营正将以来,杨志日夜操练兵马,不敢一日懈怠。如今我守备营兵马娴熟,士气旺盛,杨志恳请主公带我守备营纵横疆场,杀敌立功。”

“哦?”宋时江不由得抬头望了杨志一眼。他知晓杨志一直心存厮杀疆场,建功立业,重振杨家雄风心思。这是杨志一辈子的心思,追求所在。当初让他做梁山守备营正将是看其心思细腻,小心谨慎,精明能干的性格所在。确实,也得让他实现心中抱负罢。

宋时江想了一想,点点头说道:“杨志兄弟,你等功劳某俱看在心里。如此,诸位,某今日先行做得一些调整,以彰诸将功劳,我命令。”

“在!”众将齐吼。

“命:杨志为马军第九营正将,领兵一千六百员。”宋时江振声说道。

“是!”杨志大喜,郑重下拜,说道:“必为主公纵驰疆场,虽死不悔。”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一百零三章 高顺点兵

宋时江注视杨志,微笑说道:“杨志兄弟,至于官位禄爵,正如荀攸吴用两位军师所言,俟我护卫军夺回东平,再行一并论功行赏,妥善安排。”

杨志得偿所愿,已是喜不自禁,他忙拱手说道:“主公,杨志能够纵横疆场,上阵杀敌,已是得偿所愿耳,不敢复有要求。”

“如此就成。”宋时江于是继续巡望下去,目光凝在了朱仝身上,微笑问道:“朱仝哥哥,不知哥哥是愿与杨志兄弟一般统领野战营,上阵厮杀;还是复掌守备营,卫我疆域,保一方平安?”

美髯公朱仝一直沉浸于雷横的殒命哀痛之中,听得宋江询问,于是出列,沉声回道:“主公,我护卫军宗旨保境安民,还百姓一个清明乾坤。其需有勇将精兵前方厮杀御敌,亦需有将士于后方维护秩序,卫域保民。朱仝无能,武艺不若,韬略不足,唯有一颗忠义怜民之心。如此思量,某不如复归守备营为好,替哥哥看家护城,维稳守序,若有贼来替哥哥驱之,若有外郡官军来替哥哥御之,此亦是立功之处建勋所在也。”

“好罢,如此。朱仝哥哥还是复掌范县守备营,领兵两千员。即日回范县。”宋时江点点头,说道。

“遵命。”朱仝拱手应命,然后轻抚美髯,沉默入列。

宋时江思忖了一下,复命令道:“命:黄信为寿张守备营正将,孙立为梁山守备营正将,两人整顿兵马,即日驻防。”

林冲身后军官训练营副将镇三山黄信与病尉迟孙立两人相顾而看,喜上眉梢,虽然自从他们进入军官训练营担当林冲助手起就一直有所预感,但这时听到宋时江的任命,依旧欢喜异常,眉飞色舞,终于出任一营正将了。两人昂首挺胸,齐齐出列,拱手行军礼,大叫:“遵命!”

接领完毕,两人欣喜若狂,不忘叫道:“谢主公。”

宋时江笑笑,点点头,站了起来,身上明光连环铠簌簌有声。他四方逡巡,开始点将说道:“林冲!高顺!李应!萧让!”

豹子头林冲出列,与李应,萧让一同大叫道:“在。”高顺本笔直立于张辽身旁,如松若竹,听到宋时江突地叫道自己姓名,愣了一下,亦出列,拱手沉声回答:“在。”

“林冲,命你军官训练营即日接收寿张黄巾俘虏,整编人马,老弱者为民,青壮者为兵,作奸犯科、不服军令者斩。高顺、李应、萧让配合。同时亦招募青壮百姓入营,一应军饷抚恤条件如前番无异。训练毕,按各营所需分配人马,勿使缺编,唯愿勿违。”

林冲、高顺、李应、萧让四人齐齐回应:“遵命。”

“高顺将军!”宋时江单独再次点名,目光炯炯,注视高顺。

高顺再次沉稳拱手,器宇轩昂,不卑不亢回道:“在。”

“高顺将军有过人之才,治军严明,人称周亚夫再生。此番训练新兵,扩充我护卫军兵马,请高将军多多辛苦。”

“主公有令,但无不从。顺自是夙竭驽钝,尽己所能,协助林将军操练。”高顺铿锵似铁,笔直若松。

“真军人耳,高顺者。”宋时江抚掌感慨。一旁荀攸吴用也抚须摇扇,点头称是,称赞不已。

“高将军,操练新军兵马之际,许你从新兵中挑拣果敢勇士,再建一营。”宋时江感慨毕,继续说道:“此营以后就由高将军所掌管,不知高将军以为人数多少合宜?”

宋时江这么一问,下面的弟兄们都霎时喧哗起来了。主公也对高顺太青睐有加了吧。让他去协助林冲操练新兵,这已是一大奖励了呀。谁都知晓,跟随林冲练兵的兄弟,日后早晚都是一营正将。最早徐宁,后来杨志,再后来今日的黄信与孙立。而且这回操练的新兵可是有数万呀,两万多的黄巾降卒,还有青壮百姓一定也不会少。操练中居然准许他挑拣将士,只为组建他自己的一营兵马,而且人数还由他自己定。这是什么待遇?众将顿时哗然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俱用羡慕的眼神望向高顺。

高顺却是恍若未闻喧哗声一般,神色不动,挺立如松,摇摇头,说道:“主公,若许某选,某不以为能从此数万降卒中选拣许多兵勇。”

“哦?”宋时江大为诧异,数万人给你选了,你还觉得选不出多少?他知道若按平行轨迹发展,高顺将会组建赫赫有名的陷阵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今他也就是想让高顺如平行轨迹一般,组建一个陷阵营,却不知兵勇却是如此难选。他问道:“为何有此一说。”

高顺那坚毅的脸庞这时候难得流出了一丝柔和之意,面露希翼,双目放光说道:“好教主公知晓。顺有一夙愿,自从军起,日夜思忖,唯想建一铁军耳。此军铠坚兵利,令行禁止,日行百里,弓弩娴熟,上马可冲锋,下面可冲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某早几年就思得此军名号,名曰陷阵营。”

“陷阵营!”众将倒吸一口气,稍微熟悉三国的梁山好汉对这陷阵营可是如雷贯耳。

宋时江也是双目放光,是的,就是这陷阵营,我心里想要的就是这个陷阵营。他急急说道:“那高将军,这陷阵营如何选兵?”

“坚甲,不下三十斤。兵刃,某选大刀利斧重戟,不下二十斤。再皆强弓硬弩,日行百里。如此,非身高体壮年轻者不能为也。”高顺一字一字解释说道,“遂某选兵标准:身高低于八尺者不选,年满廿五者不选,气力不足者不选,聪慧伶俐者不选,黄巾降卒虽众,符合条件者少矣。”

“哈哈,高顺兄弟。为何是聪慧伶俐者不选呀。其余选兵条件洒家都可理解,这条倒是想不明白了。”一旁豪侠三人组鲁智深忍不住好奇大声嚷起来。

高顺啪的转身,朝鲁智深一抱拳,行标准军礼,振声说道:“鲁将军。某陷阵营宗旨令行禁止耳,但凡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一往无前。聪慧者,油滑也;口才伶俐者,煽动也。某如何选得?某宁缺毋滥也。”

众人恍然,点头称是。

宋时江脑海里也霎时涌起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话谁还说过呀,戚继光?曾国藩?他不太记得了。不过反正就是那些个很有名的军事家曾说过此话。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他更是认同了,于是点点头,说道:“如此,高将军,趁所有军将皆在,某再许你一事。许你自所有军营里拣拔军士,但有选中者,尽调你处。如何?”

“啊……”众将更加的喧哗起来了。全军选拔?这不是把全军的精锐都给他高顺一人了嘛。

“如此这般,俺也到你陷阵营,可好!俺不要这将军了,俺要到高将军这精锐营来,杀敌岂不爽快?”一个瓮声瓮气,有若雷震的声音嚷了起来,众人一看,正是正将典韦,他可是满眼羡慕。

“洒家也来你陷阵营。高将军捡拔洒家去罢,哈哈……”鲁智深也大笑着嚷起来,看来都是羡慕之极了。

“我也来,我也来……”众兄弟众将军都半开玩笑半是赌气的嚷嚷着。他们可是舍不得自己营中的精锐被捡走了,通过这发泄呢。

宋时江面色一冷,冷冷说道:“不得喧哗,建此陷阵营,某早有此意。高顺将军正是不二人选。你等皆是常备营,人马日后数千上万,攻城掠地靠的是你等。呼延将军的重甲营、解珍解宝兄弟的山地营,徐宁将军的钩镰枪营,以及高顺将军的陷阵营俱是特战营。他们人马不可能多,但必须是精锐。攻坚伐锐,少不得如此特战营,各营,俱不得违我命令。违令者,军法处置。”

“遵命。”各将于是凛然,不再聒噪。

“高将军,你自去选拔罢。装备方面,李应哥哥,烦请哥哥配合。”宋时江朝高顺鼓励道,也朝着李应示意。

一旁扑天雕李应颔首抚须微笑着呼应:“这个自然,主公如此看重,装备粮草,我后勤司自会依照要求妥善配备。”

“遵命!顺必为主公练出一只无敌军马,旌旗所指,所向披靡;令之所向,不降则灭。”高顺推金山倒玉柱下拜,斩钉截铁,大声回话。分明地,大家从这一个一向冷面一向不动声色的将军眼中看到了满眼通红与感动。

拜毕,高顺起立,挺立身姿,朝四下拱手,朗声说道:“诸位将军,方才主公许我全军捡拔兵勇,请将军们理解则个。某向诸位将军保证,某只选兵勇,伍长以上者某不伸手,诸位将军赏识者某不伸手。某要的是兵,健壮老实忠厚的兵勇。万请配合。”

众将方才放心,拱手回应:“如此,高将军但来拣选无妨。”

林冲出列,拍拍高顺肩膀,微笑说道:“高将军,冲愿意陪高将军一道拣拔。”

“多谢!多谢诸位将军!多谢林将军!……”高顺郑重抱拳行礼。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一百零四章 火器爆破营

次日,天方微熹。

寿张县城内外已是人声鼎沸。城外,林冲与高顺一道带着他的军官训练营早早接手了黄巾降卒营,进行着拣选、分类、登记工作。城内,萧让也早早张榜通告,招募百姓。哪里都需要人手呀,各野战营需要扩充兵马,各守备营包括水军战损的也需要补充,各个后勤部门各匠作营亦需要大量人手,所以多多益闪多多益善。

宋时江也无心睡眠,已是早早起床,却是换了一身宽大儒裳,带着花荣、吕方、郭盛三人出了寿张县衙,往城中一军营而走。该军营独立于民居之外,掩于荒芜之中,真真冷僻之极。军营简陋,无旗无帜,栅栏老旧,却是木桩高密,难窥内里。

军营寨门由十数根粗大原木捆扎而成,紧紧关闭。花荣见状,正欲推门,突地寨门上方瞭望台探出四个军汉,两人持枪横握两人箭上弦弓拉满月,齐声喝道:“何人?”

花荣叫道:“速速开门,护卫军指挥使宋江前来巡查。”

那四个军汉吓了一跳,左右互望一下,却是不肯开寨门,在上首拱手恭敬说道:“凌振将军严令:火器爆破营军令第一条,营寨军事重地,非凌振将军令不得开门。请许小的汇报凌振将军。”

花荣大怒,剑眉倒竖,玉面寒霜,冷声呵斥:“宋将军大还是凌振将军大?还使唤不得你们了?”

那些个守卫打个寒战,面面相觑,却还是咬咬牙,说道:“将军,请许小的汇报凌振将军。小的担当不起。”

花荣怒气更甚了,欲再次破口大骂。宋时江摆摆手,笑道:“花荣贤弟,如此军纪严明,守备森严,不正是我等所期盼的?看不出凌振也是个治军大才啊。你们去罢,去报告凌振。某就在营外等候。”

“谢宋将军。”营门守卫急急跳下瞭望台,往营内跑去。

未几,数位军汉合力推开沉重栅门,轰天雷凌振三步并两步窜出营寨,急急朝宋时江跑来,边跑边欢喜大喊:“主公,如何来得我火器爆破营,真真难得啊……”观那凌振,未着铠甲,只穿粗布短襟,面庞上满是烟火色,双手也是漆黑,看模样是在干活劳作中。

花荣一把打断凌振的叫喊,冷冷骂道:“凌振,你带的好兵,眼中可有主公?将主公也拦在外头?”

凌振欢喜之色霎时凝滞,满面尴尬,他停住脚步,下拜说道:“主公,此令乃是我凌振所下,罪责在我,请勿怪罪守卫。”

宋时江急急下了青骢马,伸手扶住凌振,微笑说道:“如何会怪罪,你火器爆破营守备如此森严,某欢喜还来不及。”

凌振再次解释:“主公,主公知晓,我火器爆破营执军之重器,举世无二,主公托此重担于振,凌振如坐针毡,恐人窥视,有负主公重托,不谨慎不行。”

“明白,明白。”宋时江拍拍凌振的肩膀,满脸欣慰,大笑道:“莫解释了,你知晓就成,你越严格,某越欢喜。今日来巡,更让我知晓你之忠义也。既有火炮专业大能,又皆治军之才,凌振啊凌振,使人刮目相待啊。”

“主公谬赞了。”凌振方才放下心来,曲臂朝营中一迎,说道,“主公请进。”

数人于是入得营寨,边走边说话。

宋时江见得凌振面目漆黑,笑道:“凌振兄弟,大清早,在忙活什么?昨日县衙内,兄弟众多,也无暇寻你说话。寿张城得以守住,你的火器爆破营居功至伟啊。怎样,有何想说的?”

凌振侧身拱手,回答:“不瞒主公,振是为火药而苦恼啊。”拱手间,他见到自己黑漆漆脏兮兮的双手,颇有些不好意思,使劲往粗布衣襟上擦了擦,继续说道:“寿张守卫战一战,我火器爆破营初试身手,杀敌众多。却也暴露了诸多问题,令振苦恼无比。”

“哦?说来听听?”宋时江于是询问。说话间,众人已是到了一栋石头屋前,此屋伫立于军营正中,俱由石头垒成,上盖石瓦,高约三米,却有数十丈宽大,内里阴凉无比。

进入石屋,屋里数十军汉正在忙碌不已,见得凌振进来,并不停手,只恭敬说声“将军”二字,就继续凝神于手中活计,小心谨慎,亲手蹑脚。

凌振朝这些忙碌的军汉示意,回宋时江道:“火药问题。”他苦笑,“火药储备不足呀。就靠麾下这数十将士制作火药,不足支撑数十门火炮连续发射,不足支撑千万人大战呀。”

宋时江点点头,好奇地摸摸火器爆破营将士在操作的石磨石臼,看着他们轻轻的将一些黑漆漆黄乎乎物品碾成粉末,在一样一样的搅拌成一处,用细筛轻轻筛着。再细看,却是大为惊异,他们搅拌于一处的物品足有十几种之多。单单火药配比制作就这么复杂的?宋时江以前是文科生,对这些军工化学方面的知识太匮乏了,也根本没见过火药,他最多大不了就见过鞭炮而已。他可不知晓火药可会这么复杂,以他点滴的记忆理解,不是就一硝二硫三木炭么?

他指指搅拌成一处的火药问道:“火药配备这么复杂?配方说来听听?”

凌振听得宋时江询问,熟练的回答起来:“一份火药需硫黄十四两、窝黄七两、焰硝二斤半、麻茹一两、干漆一两、淀粉一两、竹筎一两、黄丹一两、黄烛半两、清油一分、桐油半两、松脂一十四两、浓油一分。”

“这么复杂?”宋时江糊涂了。

“就是如此复杂,所以一直配备不够,储备不足。难以支撑大规模战争。”凌振老老实实回答。

“那如此火药,效果如何?”宋时江就算不懂,也太怀疑这火药的效果了。

“主公,问的可是爆炸,还是烟火?”凌振问。

“当然是爆炸力,某上回就与你说得清楚,火药重在爆炸上,而非烟火声色。”宋时江说道。

“如此配方,烟火巨大,炸力也够。是凌振多年经验的总结,两点俱备。”看来凌振还是满意这配方的,“唯可惜,这火药就是残渣过多。每次放炮后,炮膛中就残留太多火药残渣残垢,难以清刷。可若不清刷了,火炮一则没准头,二则炸膛。前几日就是因为如此炸了几门火炮,死伤我几十兄弟。”他满意之余,也总结着经验。

“某觉得这配方,只怕可以更改进些。”宋时江思忖着,说道。

凌振愣了一下,这可是他所想不到的,他急急询问:“主公,为何有此一说。此配方已是我多年总结。”

“凌振兄弟,你听某说。某以为,火药残渣过多,是不是原料太多的原因呢?”宋时江不敢肯定,只能用疑问语气问。

“原料太多?”凌振又愣了,他说道:“我目前制作火药,选材尽是纯净些材料,只为了少些残渣,可依旧无法避免。少些原料?”他一拍大腿,大叫,“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主公英明。”

他这一大叫,可是把屋内轻手蹑脚制作火药的将士吓了一跳,各个都扑倒下来。凌振自己也反应过来,面带愧色,朝四下将士拱手道:“本人凌振无故喧哗,明知故犯,领十军鞭。一会我自去领,大家继续。”他朝宋时江说道:“主公,我等出去说话,配药房危险。”

宋时江也朝四下火器爆破营将士拱手,说道:“听你家将军如此说话,说明你等有在配要放不得喧哗的军纪,违纪者当罚。只是方才你家将军违纪,只因思虑火药配方,为我等寻得方法,才难以自禁,不知众弟兄可理解,不知众弟兄可网开凌振将军一回?”

众将士轻轻大笑,低低回话:“我等怎敢教凌将军受罚。凌将军,我们都明白的。明白,不用不用。你出去罢。”

“不行!”凌振摇摇头,还想说话。

宋时江一把抓住了凌振的手,拉出石屋,说道:“现在不是纠缠这个军纪的时候。免了鞭子就免了鞭子。回到方才话题。火药配方,你是否可以精简一些。”

“精简。”凌振回过神来。

“对,精简。有残渣的去了,助烟火的去了,唯扩大爆炸力,炸力越大越好。”宋时江说道,“你去试验试验。”

“行,我这就去试验。”凌振已经回过神来的,立马就又要进屋,说干就干。

宋时江摇摇头,还是抓住了凌振的手,笑骂道:“不必如此着急,听某说完。你个凌愣子。”这凌振呀,真的是个典型的学者型研究型人物,样样都成,唯人情世故不成。人家是巴不得多与主公多呆一处,他倒好,和主公相处,从营门开始就没个通融时候。

“哦。”凌振只好停了下来。

“某听闻火药配方一硝二硫三木炭。其实这三种就可以,不需很多材料。不过,具体如何配比,这是不是真的,某也不知晓。需你去试验。”

“行,我就去配置,放心,主公。”凌振听宋时江如此说来,更是急不可耐了。

“还有,你火器爆破营人员不足,某决定再拨你两千人马,总两千四百人。”宋时江说出了今天前来的目的。“同时,着李应拨你资金万金,速速扩大火炮铸造。知晓否?”

凌振大喜,漆黑脸庞绽成了灿烂的花朵,拱手大叫:“谢主公。”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一百零五章 风流倜傥郭奉孝

待出得军营,天色已是大亮,宋时江望着那初夏瓦蓝瓦蓝的天空,心情格外愉悦,纵身翻上青骢大马,朝身后小伙子叫道:“走,回县衙。”

一路行来,寿张街道人声鼎沸,热闹不堪。街边数个张榜招兵处人山人海,无数的寿张本地青壮与后入寿张的外来流民们,把招兵处围着个水泄不通。

“我……我……”

“俺要当兵,俺要去护卫营……”

青壮们高举着双手,拥挤着,叫嚷着,就似乎怕当不上兵丁一般,晚一步就被淘汰一般。那招兵处的几个将佐急得满头大汗,举着号筹嚷道:“莫急,莫挤,排队,排队……都有……都有……”

花荣见得这般景象,白马银枪几步赶上,俊脸朝宋时江展颜而笑, 叫道:“哥哥,谁可曾料想百姓参军当兵如此踊跃。”

“是呀。花荣兄弟莫不知百姓万民可是最知恩。你待其十般好,其必馈你百般好呀。”宋时江也是乐开了怀,轻抚颔下短髯,叫道。

“你待其十般好,其必馈你百般好……此语精妙!”。

突然,伴随“啪啪”数下击掌声,一个清亮却慵懒的声音清晰响起。

宋时江与近卫营将佐们闻声顾望,见得街边一酒楼,酒楼内一儒生倚窗而往外朝他们笑望。

宋时江朝那儒生微微颔首一笑,已示回意,一抖缰绳正欲继续向前。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洛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宋江呀宋江,仁爱如斯。却可惜了……”那清亮声继续响起,不急不缓,淡淡然然。

宋时江不由得停住了马步,而后干脆一拉马缰,转身来到了酒楼前,下马,进了酒楼。

酒楼客人无几,唯酒楼老板与两位小二而已矣,那三人见得宋时江进酒楼,慌忙迎上,几欲跪拜。宋时江朝他们摆摆手,笑道:“自忙去,不必多礼……”,便直直走到了那酒楼靠窗处儒生跟前。

那儒生已是站起,手持酒杯,随意而立,一袭青衣,风度翩翩。细观儒生,只堪弱冠,清秀白皙,长发不羁,随意扎卷,神色慵懒,嘴角含笑。宋时江不由暗道,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年轻儒生合手朝宋时江一揖,微笑说道:“见过宋国相。”

宋时江颇是好奇,问道:“先生识得宋某?”

那儒生笑道:“寿张境内,何人不识宋国相。”

宋时江摇摇头说道:“此识非彼识,他们皆为某治下百姓耳。你不是。敢问先生大名?来我寿张何事?”

青衫儒生并不直接回答,眉眼吟吟笑,轻轻伸手示意面前矮几,说道:“东平相可愿一坐否?与草民饮得一杯。”

宋时江见得他倜傥潇洒,知晓定非凡人,更是好奇了,爽朗大笑一声,抖抖儒裳,于矮几前跪坐而下。几上东西无多,唯青铜壶一盏,青瓷杯两盅,豆菽一碟,竹箸两对而已。宋时江反客为主,持起青铜酒壶轻轻一摇,壶内晃荡,清酒还足,他酒壶轻侧,满上青瓷杯,双手举杯朝那青衫儒生笑说道:“如此,先生,满饮此杯。”

那儒生也是跪坐下来,端起几上另一盅青瓷杯,双目精光大盛,放声大笑,说道:“坦荡者,宋江也。你我素不相识,东平相何敢饮此酒?”

宋时江持杯在手,笑道:“不是未曾饮下么?莫非酒中有毒?莫非先生寻某只是为着鸠杀宋某?某却是不信。来,饮酒。”

听得这话,站立身后的花荣大骇,急急伸手就去抢青瓷酒杯。哪里抢得及,宋时江左袖一挡花荣伸过来的手臂,右手举杯,昂首已是饮尽杯中酒。

“主公!……”花荣骇得面无血色。吕方郭盛也已反应过来,“刷”的拔出腰间佩剑,雪亮剑锋架于那青衫儒生肩上,只等剑刃透脖颈。

那儒生放声大笑,面不改色,也是举起青瓷酒杯,昂首一饮而尽,饮罢,捏指轻弹寒雪剑锋,宝剑轻鸣,发出龙吟之声。那儒生嘴角上扬,笑道:“好酒!好剑……”

宋时江朝吕方郭盛摆摆手,笑骂道:“吕方、郭盛,你二人落于下乘矣。”

两人大囧,讷讷收回掌中青霜宝剑,朝宋时江拱得一手,朝那儒生再一拱手,然后退回宋时江身后。

宋时江再是斟满杯中酒,朝那儒生继续举杯,淡淡说道:“先生,江已饮酒,不知先生可说与某知否,先生何人?寻某何事?不要告诉某,先生只是无意间入得寿张,无意间遇见某,无意间与某面前吟诵某之诗歌而已。”

青衫儒生眉眼弯如月,亮如星,轻轻而笑:“好一个仁、信、智、勇、义的宋江。……不瞒宋国相,草民郭嘉,来寿张投奔宋国相耳,不知宋国相可收留否。”说完,又是端起手中杯,一饮而尽,举手投足说不出的潇洒之意。

嘴说“投奔”,可哪里是有来投奔的模样,无告无求,平淡若水,自顾潇洒,若是寻常主公老早是面沉如水,拍案而起,将其驱逐出去了。

可现在两人俱非寻常人呀。宋时江一则本是现代穿越而回后汉,礼节不甚看重,尊卑等级观念不重,又喜才华之人;二则因为他清晰的听到了那儒生说出了他自己的名字,作为现代人,作为三国粉,当他听到这个名字后,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郭嘉?……”宋时江手中酒杯咣当掉下地。

“草民正是郭嘉。”那青衣儒生颔首,浅笑。

“郭嘉郭奉孝?”宋时江急急追问,双目一眨不眨,发出炽热光芒,就怕眼前人会消失一般。

“正是。”郭嘉继续浅笑。

宋时江倏地站起,哪还有前番云淡风轻,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模样,前倾身子,紧紧握住郭嘉那持杯的手,欣喜若狂,大声嚷嚷:“你是郭嘉郭奉孝,颍川书院郭奉孝?前来投奔某?”他大声嚷嚷着,震耳欲聋,只引得柜台前酒店老板与店小二侧目不已。

身后近卫郭盛轻轻嘟喃:“主公笑话我落入下乘,现在主公也落入下乘了。”花荣听到,转头狠狠瞪了郭盛一眼,吓得郭盛耸耸肩,马上闭上嘴。

前面那主公宋时江却是还在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大声嚷嚷:“郭奉孝前来投奔某了,莫不是在梦中?对,是不是做梦?”他重重地抓了一把自己的短髯,疼得自己直皱眉。

郭嘉却是深受感动,收敛笑意,正色说道:“郭嘉惭愧,实不知郭嘉来投能让宋国相如此欣喜。”

宋时江一把抓住郭嘉,说道:“对,正是欣喜若狂。某得郭嘉,胜得千军万马。某得郭嘉,犹若高祖得子房也。哈哈……”

“宋国相谬赞,谬赞了。”郭嘉笑笑。

“你郭嘉也有谦虚的时候?某以为天下放浪形骸者,莫若你郭奉孝也。”宋时江大笑,他心情畅快极了。

“世人乱语。我郭嘉乃是风流倜傥,而非放浪形骸也。”郭奉孝也是大笑,青衫飘飘,长发飘飘。

“好吧,好吧。你是风流倜傥……”宋时江极为同意用风流倜傥一词来形容郭嘉。清秀俊丽,温文尔雅,略带书生娟狂,自由浪漫,如此不是风流倜傥,哪个还是?燕青可算一个风流倜傥,然与郭嘉比,多些拘谨谦卑,少些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了。其余赵云刚正,花荣俊美,史进阳光,武松阳刚,无人能有“倜傥”可比郭嘉也。

“奉孝,奉孝,随某入县衙,某已是迫不及待向你介绍某的麾下了。某已是迫不及待等奉孝大展才华了。……”宋时江激动的说道,“还有,叫某主公。称呼毕,一生不可改!”

郭嘉苦笑摇摇头,笑言道:“嘉已是开始后悔了,只因为主公后面表现可不算得睿智耳。恍若稚童。”

笑毕,郭嘉立起身子,抖擞身上青衣,而后合手郑重作揖,说道:“郭嘉,拜见主公。”

“奉孝,某之子房,请起。”宋时江也是渐渐平静了喜色,俯下身子,扶住郭嘉作揖之手,正色说道。

“主公!”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一百零六章 寿张对

宋时江紧紧握住郭嘉双手,笑逐颜开道:“奉孝,走,随某回县衙,许某介绍帐下军师谋臣与奉孝,日后奉孝但与他等同。”

郭嘉轻笑,说道:“主公所言可是荀侍郎、陈中牟、吴军师等人?”

“正是,正是。某帐下谋士奉孝可是熟悉的很啊!”宋时江大笑,拉着郭嘉就往外而走。花荣与吕方郭盛紧紧跟上,路过柜台,花荣随意掏得一金抛与掌柜。慌得掌柜双手急摆,叫道:“不用不用。”花荣紧随匆匆,回首说道:“拿着就是,别找了,事急。”

郭嘉手被宋时江牵着,倒不反对,长袖飘飘,施施然而走,回话道:“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耳。”

“你呀,哈哈……”宋时江右手牵着郭嘉,左手举指轻点,大笑说,“郭嘉何人,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怎可不打探详细?”

郭嘉大笑:“见笑,见笑,嘉确实为主公之仁义吸引耳。子不闻,仁者无敌……”

数人一路说笑,一路回得寿张县衙。噗一进县衙大厅,宋时江已是大声叫唤:“公达、加亮何在?”

荀攸与吴用彼时正聚于一处围一竹简俯首探讨,听到宋时江叫唤,放下竹简,抬首往外而望,见得主公与一青衣儒生挽手而进。

仔细凝望之下,荀攸却是抚须大笑,说道:“奉孝,才策谋畧郭奉孝,如何来得我寿张?”

郭嘉紧走几步,衣袂飘飘,朝县衙大厅中两位军师拱手作揖,轻笑说道:“见过荀公。……这位先生羽扇纶巾、神宁气正,可是吴军师?……见过吴军师。”

吴用疑惑,见得来人仪表不凡,风度翩翩,知晓定非凡人,不由作揖问道:“这位?……”

宋时江、荀攸一内一外,一进一出,却是异口同声叫道:“郭嘉郭奉孝。”

“郭嘉?”吴用也是大惊,急急起身,回礼道:“久仰奉孝大名,今日得见,吴用三生有幸耳。”

郭嘉轻卷宽大儒衫,复作揖,淡然而笑说:“嘉年少轻狂,何来大名?些许名声,为两位军师笑话耳。”

荀攸走至郭嘉跟前,轻拍郭嘉肩膀,笑道:“有才不在年少。奉孝,如何来我寿张?可是与攸一般,投奔我主公否?”

郭嘉正色回话:“正是。嘉学荀公,投明主也。”

荀攸大笑,抚须说话:“某就知晓,郭嘉眼亮智明,天下明主,唯某主公宋江耳。”荀攸朝宋时江道:“主公,可知否?某前面说过,主公切勿妄自菲薄,主公汜水洛阳数战,仁义忠勇天下扬矣。天下忠贞智明之士必纷纷来投。你看,足智渊淑者若郭奉孝亦来寻主公也。主公何愁大业不定?”

宋时江更是满心欢喜,连连摆手,说道:“某有荀公加亮奉孝数人,心已大慰矣,何敢有求?”

郭嘉却是转身,朝宋时江拱手,端正颜色,庄重说道:“主公,当有所求矣!”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万姓困苦。天下有识之士无不祈望有忠贞义士信大义于天下,救万民于水火。此义士为谁?非主公不可也。主公当有所求,当攘除奸凶,当清扫宇内,当济万民扶汉室……”

众人凝神倾听,俱点头。唯荀攸双目闪过一丝光芒,轻笑说道:“奉孝,你既来投某主公,必胸有成竹耳。可否道来,某洗耳恭听。”

宋时江一听,急急拉过郭嘉,朝他郑重一作揖,说道:“奉孝,如今群雄并起,天下大乱,某虽有壮心,欲兼济天下,然名微望弱,兵微将寡,如何成行?”

郭嘉笑笑,昂首而立,器宇不凡,智珠在握,说道:“主公,当今天下十三州,主公以为何州可做主公基业之地?”

“哦?哪里?”宋时江一心只想到的是寿张县、东平国、兖州。他眼光还没有想得这么远呀。他只想好好的保卫寿张,夺回东平,然后在稳步发展,再争夺州郡,再逐鹿天下。

“非远谋无以久立也。奉孝高瞻远瞩,实令我等佩服。请说来。”荀攸说道。

郭嘉笑笑,双目闪光,说道:“惭愧。天下十三州,我等一一辨析来即可。”

“先说我等所处兖州。主公一心护卫兖州,复其昌盛,然兖州有不足之处也。其一兖州乃四面环敌之所,平原千里,无险可依;其二,饱受黄巾贼乱,郡县毁弃,民生凋敝,给养不足;其三,这可是最紧要,陈留曹操,名门之后,心胸广阔,志向高远,四方交好,所图广大,主公不可与争锋也。”

宋时江大恼,叫道:“难不成让某弃了东平不成?某誓死不让。”

郭嘉轻笑,青衫轻摇曳,说道:“非也,非是叫主公弃了东平?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