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鹊后人秦三思的现代生活 - xp1024.com
《扁鹊后人秦三思的现代生活》


第一章 秦三思

辉县市地处河南东北角豫陕晋交界处,巍巍太行余脉所在,高山不多平原为辅丘陵领头,几条水量并不充沛的河流散布期间,在中原大地上算是个挺合住的地儿。辉县闻名全国的不是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王,不是西周时期摄政治国的共伯,不是春秋时期密谋造反的共叔段,不是战国末年死在这里的最后君主齐王建,不是西晋初年风骚一时的竹林七贤,不是北宋初的叶邵雍和北宋末的岳飞、王彦,不是元初耶律楚材晚年的隐居地,不是清末袁世凯盖的那栋隐居别院,而是矗立在北环路与西外环稻香路交界处的那座三层楼高的李时珍雕像。

事实上在传统辉县人眼里这座雕像已经不折不扣的属于百泉地界,百泉是镇,内里有一个药都园一个百泉湖。这个药都园正是李时珍雕像所蕴含真zhèng

意义所在,每年夏末秋初五湖四海甚至七大洲四大洋做药材生意的人都齐聚此地,参加一年一度的药材交流会,简称药交会。洽谈生意、互通有无或纯粹凑热闹逛红灯结交好汉,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结果便是百泉这个不大的镇里旅馆、酒店、洗脚房处处开花。不讳言,隐含在这些金碧辉煌冠冕堂皇行业背后的那点勾当也活跃异常。

百泉二中大门往南百米处是一个洗脚房,门面不大也就五十多平米,散落放着一些设备,三五个穿着暴露的女孩正挤在一起抢着桌面上泛黑竹笼里的灌汤包。一碗胡辣汤、一碗小米粥、一碗粉浆面条、一碗白米南瓜粥、一碗银耳汤正被一个年轻人分端到各个女孩面前。年轻人二十岁许年纪,一米七八这个放在北方人中说高不高的海拔,穿着一身廉价T恤和宽大热裤脚上踢啦着一双半旧拖鞋,寸平头,脸色白皙,稍微弯曲的身子有些单薄。他每放下一碗饭时总是隐蔽而迅速的瞄一眼身下女孩的胸部,眼神淫荡中有好奇还夹杂着不可名状的狂热。然后再端下一碗,如是重复,依次端完后便意犹未尽的走到门口蹲起对付手中的小米粥大烙饼,吃喝的呼啦作响气势如虹。

“秦三思,今儿早上你怎么不讲些稀奇古怪的事儿了?昨天讲完杨贵妃和安禄山偷情后你不说今天讲个更有意思的吗?”说话的是喝银耳汤的女孩,叫欣雨。欣雨此时穿着一件半透明睡裙,36E的巨大胸部即使宽松的睡裙也难掩其雄姿,一张美丽到可以打90分的脸庞有些期待的瞄着门口那个蹲在地上佝偻着身子肯大饼喝小米粥的青年。

“听他胡扯,他肚子里那点墨水也就教教咱老板娘上小学的儿子。大前天讲范蠡带西施私奔,前天讲赵飞燕勾引太监玩虚龙假凤,昨天讲杨贵妃同安禄山偷情,今天估计又要拿王昭君开刀。不是偷情就是通奸,再就是私奔,准没好事!”喝胡辣汤的张娜使劲儿对付着筷子上抢到的一串三个灌汤包,全然不顾睡袍带子松开露出两点殷红。

叫秦三思的年轻人喝干净最后一口小米粥这才转过身子,依旧蹲着,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不知dào

该往哪里放,经过短暂扫描后终于在张娜那里坚定下来,开口道:“那是张娜你内心有渴望,想诱使我败坏人家民族英雄王昭君的名声,今天注定要让你失望了,今儿说说道家鼻祖老子李耳聃的迹。”

“秦三思你个牲口,又在偷看张娜姐的,见你这样我就来气,我妈一个月好歹给你800块钱,你就花上贰佰把她给上了呗,整天偷看有啥意思?”洗脚屋老板娘上小学五年级的儿子王孬突兀出现在洗脚屋门口,叉着腰老气横秋的教xùn

秦三思。这小子自小就在小姐堆里长大,仁义礼智信一样不懂,坑蒙拐骗偷门门精通,身子单薄还爱打架,每次都是秦三思帮他摆平。平时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太小,最大的乐趣就是怂恿秦三思上了屋子里的几个姐姐。

秦三思横王孬一眼,很恨铁不成钢的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小子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昨天你打了三架,先是你们学校的一个三年级小屁孩,一根手指头断了,你妈扣了我一百。再是斜对门那家的胖墩,你他妈抡砖头给人脑门上弄了窟窿,你妈扣了我两百。最后是隔壁卖早餐李姐的儿子,你硬是把人家一身衣服撕了个粉碎,你妈再扣了我三百。八百去其六,我还有个球钱去上!”

听到这个,一贯以义气自居的王孬挠挠头觉得有些对不住秦三思,毕竟是自己打架让秦三思那个牲口受罚来着,道义上说不过去。不过道歉这种事王孬不干,好马不吃回头草道歉的是孬种,王孬心思打定主意回头弥补一下秦三思的损失。王孬没理会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张娜和其余几个笑得花枝招展的小姐,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道:“秦三思,我听着美女通奸也挺带劲儿,要不今天不讲老子还讲美女吧,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讲了仨,今儿还顺了张娜姐的心,把王昭君也祸害了吧。没准张娜姐听着高兴给你免费呢。”

“王孬你个孬种,再乱说我阉了你。”张娜终于忍无可忍,一如既往的用出了少林狮子吼,荡气回肠余音不绝,很有些功底的模样。

笑得很‘露摇牡丹风摆柳’的欣雨最终忍受不了近在咫尺的高分贝嗓音,把张娜整个拉回到椅子上,没好气说道:“你个死妮子差点把姐姐耳膜震破,难怪声每次都响彻云霄,原来是个练家子。”张娜吃吃笑了,胸前两点殷红再次暴露在空气中。跟秦三思一样喝小米粥的刘青微微红了脸,轻声道:“秦三思,你还是讲老子吧。”

刘青跟其余四个女孩不一样,她是大学生,四川大学华西医学院八年本博连读的高材生。王孬他妈是刘青表姐,刘青暑假没事儿就来体验生活,是正宗的足浴治疗师。开放、非主流等词大多是高中生大学生的专利,但跟红尘里讨生活的欣雨张娜等人比起来则完全不靠谱,说小了是小巫见大巫,说大了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刘青虽然平时尽量克制自己做到见怪不怪,但当几个小姐肆无忌惮口无遮拦之时她还是会很及时的脸红,比天气预报都准。欣雨几个也相当给这个很有些本事的大学生面子,一个个果然安静下来。

秦三思见多了刘青给顾客做足疗的情景,平心而论她对穴位和脉络的掌握只能算略通皮毛。不过脚部穴位本就繁复,用‘错综复杂,千丝万缕一团麻’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刘青学的是西医临床,做到这点不敢说已经登堂入室,但初窥门径却当得起。所以秦三思对刘青也颇有些另眼相看的韵味,就好比行在一条貌似毫无前途的路上突然遇到了一个同伴,欣喜加好奇不可避免的占了主流。

秦三思也不废话,直接道:“好,就讲老子。古代讲究个阴阳相合物极必反,祸福相倚生死相伴就是这个道理。老子给孔子讲解礼乐制度的事儿咱不说,老子倒骑青牛西出函谷关一去杳然的事儿咱也不说,至于后来道教为了打压佛教硬说老子化胡一气化三清的事儿咱还不说,今儿咱就单说为什么老子能开一派之教、喻万人之理、成一代宗师受万人敬仰,通俗讲也就是他为什么能迹。这事儿还要从他的出生地说起,老子出生在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的一个普通家庭,这名字可大有玄机。楚,乃是苦楚;苦,乃是悲苦;厉,乃是厉煞;曲仁,乃去仁。这个地名自周朝以来叫了近600年,却从未出现过达官贵人,可谓贬到了极点。老子出生时前额高耸,眉骨突出,双耳垂肩,乃是悲苦历煞无仁之极贬之地孕育600年的祥和、福贵、幸福所化,加上他后天好学,又恰逢百家争鸣之乱世,所以他能有以后的成就。”

“没了?”欣雨问,感觉挺新奇,有些意犹未尽。这些做小姐的原本文化程度就不高,这种野史都不记载的事更是闻所未闻。王孬也听的入神,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秦三思。其实在秦三思眼中王孬不孬,就是从小缺乏管教,性格有些剑走偏锋,成了习惯,一时三刻改不过来罢了。要是这会儿严加管教凭他打架时的心狠手辣和作弄人时的诡计百出,混个人上人出来不是件不靠谱的事。

秦三思理所当然道:“没了!六分荫庇三分才还有一分靠机遇,老子他全占了能不有今天的成就吗?”秦三思说这话时心里却想着那个窝在秦国最终被太医令杀害的老祖宗,寻思着他怎么就不能学学老子低调做人呢?非得到死了才忏悔,留下一句让后人啼笑皆非的所谓‘祖训’。

貌似心灵感应,这边想起祖宗那边电话响了,理所当然是秦三思这个地位最低的人去接。“喂,那位?”礼貌性的一句开场白后秦三思脸色瞬间阴暗下来,接着沉默静静听着,最后狠狠骂道:“操你大爷,你丫的张黑驴,你要是让那群人把树挖了老子就在那树坑里把你活埋了!”

扔下电话秦三思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洗脚房,推起王孬他爸那辆没牌照的破钱江摩150托骑上去,扭头对门口一脸得yì

神色的王孬道:“钥匙拿来,跟你妈说就说余下两百只能扣一百,留一百我有用。”

王孬果然笑了,抛给秦三思一串钥匙,说道:“嘿嘿,秦三思,我妈晚上来了我给你顶着,回头你帮我摆平一个人。”秦三思知dào

王孬口中的人是一个六年级学生,冲突几次都是王孬吃亏,这小子做梦都想着怎么摆平他。“成!”秦三思撂下一句话呼啸而去。

钱江摩托本已经破旧到六十码跑不到的地步,秦三思闲暇无事凭借一些破旧零件硬生生让它能跑到八十码,这点让一贯眼高于顶的王孬第一次对秦三思刮目相看。不过今天这辆钱江摩托注定超水平挥了一回,被貌似满脸平静实则一肚子焦急加火气的秦三思开到了八十五码极限。从百泉往北过三个小村然后折向东盘旋上山一溜水泥路,再过一个贰佰多米长的隧洞,一共四十公里路秦三思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洞后面是一个破旧小山村,改革的浪潮将这里纯朴的村民全部卷到了浩浩社会大海中,只留了一个长得黑炭似的二十三四小伙子留守村口那栋通了电的老房子。一辆大切诺基I6、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和一辆BJ勇士悍然停在‘黑毛驴圆磨盘平板车子白果树’的麦场上,散着浓烈的彪悍气息。I6挂的是苏B民用牌子,丰田挂着豫G民用牌子,最后那辆BJ勇士挂的是地道白底黑字的军牌,济南军区的车子。

三个人,都戴眼镜,手拿尺子放大镜围着磨盘边儿的白果树测个不停。一个白到病态的中年人戴着顶刻着一个老头儿头像的帽子身穿一身笔挺西服,正眯眼看向满身尘土的秦三思。他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戴墨镜高大汉子,一身迷彩T恤丝毫遮掩不住他们身上鼓胀迸的肌肉。稍远处I6边一个带着宽大墨镜的女子怕是有一米七高,修长浑圆的套着一条及膝热裤,上身一件吊带衫,雪白藕臂正拿着一台yDV拍着远处近处跟时代格格不入的古老画面。女子稍稍吸引了秦三思的目光,大抵是戴着墨镜却依旧让人觉着是个大美女的缘故,更何况还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玄妙,只胸前一对儿玉兔有些过于瘦小,美中不足。

张黑驴打小死了爹娘,三岁起就跟着小他两岁的秦三思混,吃住全靠秦三思他爹,是以俩人以兄弟相称。张黑驴看到秦三思,兀然从磨盘上跳下来道:“三思哥,就他们要咱家的白果树,他们说不给不行。”

“咋不行?咱爹活的时候咋说的,你还想不想要媳妇了?”秦三思望了望两个结实到爆zhà

的高大汉子,很有些先声夺人的训了张黑驴一句。

“三思?”中年人摘下帽子却是秃顶,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头仍坚守岗位。“你这名字好,三思而后行,给你取名字的是位高人。”中年人很有些期待的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

秦三思这才仔细打量这个明显是一行人核心的中年人,苍白、秃顶、有虚汗,典型身体大亏的表征,非绝症莫属。知dào

中年人情形后秦三思莫名的泄了气,三两步走到磨盘边蹲下,掏出一包三块钱的白梅点上一根,烟雾缭绕中很有些出尘的意味。

靠在I6上的女子饶有兴致的看着秦三思,从他风风火火骑着摩托赫然跃出山洞,到见到几辆兴许他一辈子买不起的大家伙车辆时的错愕,再到呵斥张黑驴时背在身后一双并不粗糙双手的微微颤抖。女子彷佛捕捉到一幕千载难逢的绝唱,很仔细将录像保存起来后才又开始录起风景来。远方悬崖峭壁高耸入云的佛教圣地方山,据说是古时雷震子救周文王而炸出一个缺口的二峰山,以及山沟里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处的羊肠道都成了她DV下的影像,东拍西录却行云流水,景物虽一晃而过却乐此不疲。

“三思小兄弟,能讲讲这颗树吗?”中年人威严的语音中深深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弱,让秦三思搜肠刮肚也没找出拒绝的理由。

“康熙三十八年种下,中间偃旗息鼓枯枝败叶死挺了九年,后来年年茂盛直到现在。”说完后秦三思狠狠咬了口烟再狠狠吐出,彷佛下了决定,白皙脸上一瞬间竟血色涌动。“君之病已入膏肓,治无可治,用三百年白果吊着撑死也就三年的事儿,最终不过一抔黄土。树不可能给你,我倒是可以做主送你可用三年的白果。”

中年人始终古井不波的病态脸上有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错愕,不是吃惊于自己命不久矣而是大诧于秦三思半古半白丝毫不差的肯定判断。“小兄弟懂医道?”中年人问的有些小心翼翼隐含期待。

“山野乡人,有病有灾全靠自己,久了自然略微懂些皮毛,谈不上医道。”秦三思烟雾缭绕下的脸越神mì

起来。

中年人没有再问,转身看向围着银杏一阵忙活的三个一看就是有大学问学的人。三人此时已收拾好了地上的包裹,一个年纪较大的学看了看兀自蹲着抽烟的秦三思,肯定道:“三百余年,植物大熊猫,不可多得啊!”言语中似乎为这种天材地宝没长在他那研究院里而感到深深惋惜。

中年人对三个学留下一个淡淡微笑,其实也就是弯了弯嘴角后道:“那么就买三年的白果吧,兄弟看多少钱合适?”

秦三思抛下烟头,抬头看了看北边突起的那个山坡。斜靠I6的女子很鬼使神差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萧萧树木围绕的几个土包,必是秦家祖坟无疑。这一刻女子脑海中竟闪出一个霹雳,转而很有些期待的笑了。秦三思道:“大凡灾祸恶疾多是阴德不盛,我看先生这辈风光想必不是祖坟有恙……先生这钱我受不起,刚才我已经说过白果我可以送你,只请先生莫要对你圈子里人提及这里便好。”秦三思一穷二白,跟中年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丝毫不忌讳的道出他的隐晦。

中年人再一次露出错愕神色,最终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张黑驴拎出来的破旧口袋,很仔细的放到BJ勇士后座上,带着三个意犹未尽的学,一个保镖一辆车,勇士和丰田陆地巡洋舰轰然动,绝尘而去。

I6没动,高挑女子很有些感慨的轻轻吟道:“一重山二重山山山高远,一层水二层水水水幽深,道不尽巍巍太行,千山万水。”转而轻轻叹了口气,朝着北边虚无飘渺处道:“寻到青龙吐珠穴,以上古奇木白果点睛镇珠,如此大手笔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放之古代必出王侯……”

第二章 霸王

欣雨的来历只有王孬他妈也就是洗脚屋老板娘知dào

,不过这个体态偏瘦满脸尖酸到刻薄的市侩女子最终没有提起过哪怕丝毫一点点。这让洗脚房里其余几个多少露出些根底的小姐惊讶之余更加好奇,做梦都想扣出些蛛丝马迹来,但每每注定失望。欣雨兼具北方人的爽朗矫健和南方人的温柔妩媚,即使放到大都市高级红灯区也百分之百是排前三的头品鸡,倘若再把那对丰满雪白梨形36E算上的话,百分之三百会被某个强势人物包养。但她确确实实留在了辉县这个弹丸大的小城市,心甘情愿窝在这个毫不起眼的洗脚房,虽然生意很好上她得预约,但注定在四周众人心上刻下一个大大的问号,成了谁也看不清晰猜不明白的谜团。

北方夏天就他娘的混蛋,热起来往死里整。秦三思回到洗脚屋时已华灯初上,放在平时再过三五个小时便是洗脚屋堪比中央一套新闻联播的黄金时间。几个小姐明显午睡过,个个精神抖擞打扮得花枝招展凑在一起说笑喝茶嗑瓜子等客。秦三思很礼貌的对众人笑笑,然后上楼冲洗一身汗水尘土。几个小姐也懒得去问,有老板娘在便是积存了十年的无头公案也能问个水落石出,几个小姐包括对秦三思颇为关注的刘青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秦三思,你个龟儿子给老娘滚下来!”老板娘单瘦的身板爆着骇人的能量,嗓音比狮子吼的张娜只高不低。

秦三思胡乱冲洗几下,套了件对襟大褂,踢啦着破拖鞋匆匆跑下来,满脸堆笑抢先解释道:“张黑驴打电话说有人要刨我祖坟,心急火燎加怒火攻心头脑一热我就擅离岗位了。王哥的油钱你从我工资里扣,罚钱我没话说,该的!只给我留一百就行,我有用。”

老板娘一如既往气呼呼指着秦三思,嘴巴几次张开也没能说出半句话来。明显一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愤nù

却偏偏像哑了火的火炮作不得,最终冷哼一声扔给秦三思一张红鱼,抓起那个冒牌LV周年限量版挎包到斜对门打麻将去了。这让原本搬了凳子抱着瓜子准bèi

看好戏的王孬彻底没了兴致,心里思量着秦三思这个龟儿子为什么每次都能让比武则天都专权的老娘吃瘪。

秦三思对这种没水平的泼妇式对话烦到无聊透顶却偏偏须掌握至炉火纯青,为了对付老板娘这种霸权式统治,秦三思曾花了大量时间研究吕后、武则天、慈禧等大腕娘们,最终修成正果,成了小小洗脚屋里除了刘青和王孬外第三个老板娘平时不管的人。至于欣雨张娜等几个小姐,秦三思也做过调查,‘婊子无情’表面上看放她们身上挺合适实则不然。张娜等三个女孩全是轰轰烈烈受过爱情荼毒后自甘堕落的,欣雨的底细神mì

但秦三思还是猜出个大概来,貌似她手腕上那个宽大的劳力士金表是男式的。刘青认得这种牌子但她受过十几二十年死板文化熏陶,自然不屑拿这个小小破绽来胡乱猜测。张娜等人是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神经大条到上街买菜都忘记穿内裤,文化程度又不高,根本不可能注意欣雨手腕上戴的是男表还是女表。

秦三思对刘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他喜欢喝小米粥嚼大饼一般,纯粹到自然。可越是自然秦三思越琢磨不透,但往往会很狗血的幻想跟她来一段浪漫爱情进而展到下半身的交流。秦三思对欣雨也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思,时好时坏完全由心情决定。欣雨烧的一手好菜本地大锅菜、川菜、鲁菜烧的尤其好,秦三思觉得若没有处女情结将欣雨娶回家当老婆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兴许是药交会的缘故,今天洗脚屋的黄金时间来得早到反常,九点多便进来两个操广东口音的药老板,一高一矮。高个子一身本地名牌仙侠西服,抽着15一盒的软盒玉溪,有着南方人特有的白只鼻角一片褐色胎记有些煞风景,但总归不是个大腹便便秃顶狐臭之类的衰老男人。稍矮一些的同样白皙但更倾向于阴柔,眼睛有些老鼠的味道,鼻子高耸颧骨突出,看着倒跟尖酸刻薄的老板娘有些神似,不过他套着的李宁T恤下鼓起的疙瘩肉很是显眼。总的来说这两个算是颇受小姐们欢迎的类型,身强力壮真金白银,稍微吃点伟哥什么的便十分勇猛。享shòu

无边快乐的同时又能收入不菲金钱,妓女们都乐意。

“听说你们这里有正宗治疗师,是那个?”矮个子男人有着不符合其长相的声音,中气十足中竟硬生生让人感觉到一股霸王气息,彷佛是在对人下命令。

刘青感觉不迟钝反应也很正常,平时在几个小姐中保持的一点点晦涩的优越感此时逃到无影无踪,很有些楚楚可怜的看了一眼一旁蹲着的秦三思,开口道:“我就是,但我只做足疗按摩。”声音很细,最后一句更像是莫名其妙壮胆式的自白。暑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又正好能碰上药交会的开始,这种业务繁忙的时候刘青遇到心怀不轨的人也不是一回两回。每次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要被强奸,即使周围有人也觉得特别孤单害pà

,也就一直给她解围的秦三思能稍微给她一点淡淡的安全感。

“你?”矮个子眼神中流露出彻头彻尾的不信任,裸到毫不掩饰。对于矮个子来说足疗是堪称中医精粹的国宝,博大精深却又晦涩繁杂。此时看到眼前刘青这种顶多二十一二的妙龄少女自称精通足疗,矮个子很是怀疑加失望。“那么你看这脚能好吗?”失望归失望,矮个子最终还是脱下右脚上那只特制牛皮鞋露出一只瘦骨嶙峋弯到畸形的脚。

欣雨张娜等人吃了一惊,彷佛又回到了前几天看《寂静岭》时,将要出惊叫间又觉得不合时宜,于是一个个很迅速的抬手捂嘴转身,动作竟是出奇的齐整。王孬彷佛见到了宝贝,两眼放着惊异的目光反而靠近了些,想要看的仔细。秦三思蹲着,对欣雨张娜和王孬截然不同的反应早有了免疫,只轻轻瞥了一眼矮个子踩在牛皮鞋上的畸形右脚便又自顾自低下头。刘青虽然还没到整日里在尸体堆中混迹的年级,但自认不是胆小的人。别的不说,从解剖蚯蚓开始,接二连三有鱼、青蛙、蛇、家鸡、兔子这些血淋淋的经lì

撑着,更何况还亲眼见证了同寝室一个姓肖的女孩一刀斩下瘫了青蛙的眼睛然后一口吐下之类的壮举,所以见到这只足以令人想到女人裹脚或《生化危机》的脚时仅仅皱了下眉头。

高个子男人眼睛陡然一亮,给矮个子使个眼色。两个人从南到北大小医院去了无数却从没那个医生说这只脚可以治好。失望下两人转而将希望放到民间,足浴屋、针灸所、按摩房、小中医诊所去了无数,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人品不佳竟没有遇到一个高人,绝大多数一看到这只散着无尽恶心的脚时便扭头绝不看第二眼。“就冲你这表现,治好治不好这钱都是你的。”矮个子抓出一把不下十张红鱼,啪一声扔摔在桌上。

张娜等人颇失望,夹杂着一丝嫉妒大约还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龌龊意识,背过去的身子有些幸灾乐祸地轻微抖动。欣雨早转回了身子但刻意忽略了那只脚,此时有些担忧的来回看着木头一般的秦三思和张开小嘴满面惊讶的刘青。

“我……我学的是西医,只课余学了些中医皮毛。”话说的委婉而又绝情,细弱声音传达着隐藏在遗憾背后的万分肯定,大约刘青这个背着《大医精诚》过来的女孩有些自责自己不能解决病人的痛苦。高个男人稍微眯了眯眼睛,低头看了一眼始终蹲着的秦三思一眼,似乎诧异于他见怪不惊的定力。“那么,打扰了!”矮个子穿好鞋袜后两人很干脆的转身,只背影有些落寞。

“慢!”

一个注定是成年男人的嗓音乍然响起。两个南方人齐齐转身,两双目光刀子一般钉住蹲在地上的秦三思。秦三思没理会那种注定杀了很多人才能积累的杀气,抬眼盯着矮个子问:“咋受的伤?”

矮个子盯了秦三思足足有两分钟,却有种看不透的感觉,就好比看着的是一堆石块木头,后全无感觉。“打架,后旋踢。”矮个子最终迸出一句不是原因的原因。秦三思腾站了起来,走到矮个子跟前再次蹲下,解鞋带脱鞋退袜子在畸形脚上东捏西按很仔细检查着。“被太祖长拳或伏虎一类硬拳挡了后再用霸王拳握拳方式连击涌泉穴和内廷里,伤了肾上腺和右肺经脉,五年前刚伤时来还好,如今怕神仙也难让它痊愈。”秦三思有些惋惜,同时更想不通为何伤矮个子的人能精通几门外家拳法。

‘穷文富武’,自古如此,现代社会能将伏虎通臂太祖之类拳法练到有内劲的需yào

几个必须条件:一是有名师。外家拳法诸如铁砂掌、铁布衫、伏虎龙爪之类若无名师指点多半会练到伤身伤神万劫不复。二是要钱。练武就是开人的潜能,开人潜能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人达到极限,很伤身,必须用名贵中药和上等膳食滋补。“伤你之人应该是富家子弟,你们有仇?”秦三思话中有话,救人可以但不能惹无端之祸,有些事问明白最好。

高个矮个张娜欣雨连同眼珠骨碌乱转的王孬全都露出吃惊神色,彷佛以前那个没事配点中药给洗脚屋中几个小姐和王孬吃的秦三思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这位朋友怎么称呼?”高个子第一次开口,放足了该有的尊敬。两人走南闯北杀人放火干多了,各条道上听过没听过见过没见过的人更是认识和知dào

不少,但高个子搜肠刮肚也没能找出一个那怕跟秦三思有一丝相像的人。

“秦三思。”秦三思掏出白梅,高个子变魔术般摸出一个5毛钱那种两边画着西洋比基尼美女的火机,‘啪’一声打出一道两厘米高黄中带青的火焰。秦三思脑海中一瞬间闪现出一个佛经中最恶毒的名称,‘红莲地狱’!“没上过学,十九岁从山沟里出来就在这儿伺候这一帮小姐少爷,二位不认识才正常!”秦三思很白的一句话瞬间将二人眉间的疑惑和不信任抹去,多少还留了些见到高人时的敬仰。秦三思知dào

,诸如这类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人其最高境界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而是虎胆龙威叱咤风云背后深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点敬畏。

二人看秦三思的目光中便多少有了这么一点意思,谈不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但胜在纯粹。“能治到什么程度?”高个子一贯的思维让他觉得高人是不屑于见到钞票这类俗物的,所以并没有掏出大把钞票来,对于这点秦三思颇为失望。不过有句话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秦三思注定亏不了。

“脚好说,三针加五贴中药就成。关键是肾上腺和右肺,经脉伤的太久,早已阴阳不调,怕是治不好了。”秦三思还真真对这种伤了内脏的陈年旧疾束手无策,经络这种东西太玄,现代高科技仪器可以检查到但解剖学却找不到丝毫实证。伤了经络既不能通过手术又不能通过伽马、核磁等仪器治疗,只能温养和打通。但这需yào

内家气劲,鬼知dào

内家气劲是什么玩意儿,秦三思倒是听死鬼老爹说过现代社会很是有几个练出内劲的高手,但大多是和尚道士,神龙见不见尾,想找也找不着。

高个子很是满足,拍了一下矮个子道:“还不谢过秦爷!”秦三思错愕间矮个子已经鞠躬九十度,正宗江湖抱拳礼!“罢了,你们等着!”秦三思针不离身但须一些秘制药粉和几包中药,都在楼上。欣雨张娜等人很主动让出一片空地,王孬和刘青也摆好了椅子靠垫加水盆,顺带点了酒精灯,全不管有用没用。

针为马衔铁打造,长一寸五,后部缠以金丝,自扁鹊传下有两千余年历史。秦三思摆好矮个子右脚,深吸一口气捻针如飞,涌泉、内廷里、太冲三穴各刺一针,而后抹了一把额头上涌出的汗水。矮个子感觉最是清晰,三针犹如同时刺进但深浅、力道、旋转度、正斜等各不相同。即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外行,矮个子也知dào

这几针没个十几年的功力绝对刺不出。“以后三个月中每逢初一十五按摩三个穴位九分钟,顺序为太冲、内廷里和涌泉,切记!”秦三思在针上均匀洒下药粉而后插回一块红布中仔细卷好放入怀中。而后又道:“这五服中药文火煎熬,方有微臭味道溢出时起药,须用生冬瓜凿碗盛汁,凉饮,每十二天一服。”

矮个子接过药,狠狠盯着秦三思,似乎要将那副白皙淡然有些神mì

的面孔刻在脑海中。“大恩不言谢,等兄弟不想在这里待了可去广州,报陈骓即可。”二人说的干脆走的利索,去了心病后马上便会飞回广州,本是萍水相交,秦三思也没虚情假意挽留。

“秦三思,你知dào

陈骓?”一旁始终盯着秦三思的王孬现了猫腻,秦三思听到陈骓这个名字时竟有些激动,虽然掩饰的很好,但终究被王孬现了。

秦三思这次出奇的没有教xùn

王孬,就着酒精灯点了根白梅后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声音抑扬顿挫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霸王陈骓!可高个子是谁呢?

秦三思有些出神!

第三章 XH吧

八月五号这天下了瓢泼大雨,入黑开始直到九点多没停,地面早积了厚厚一滩水。王孬蹲在卷帘门口盯着雨水想着坏主意,这小子自放暑假以来整日里没消停过,一天不打架便浑身不舒服还偏偏下手狠,弄得整条街鸡犬不宁小孩子见到他一如老鼠见到猫。“秦三思,你说男人说话是不是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孬胡乱抹了把手,很有些理直气壮的样子。

秦三思蹲在楼梯扶手边,抬眼瞄了一下被王孬豪言壮语吸引了注意力的几个女孩,掏了根白梅却没点着,只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儿嗅了嗅。“等你爹混到县局级干部再说,别整天光愣着头鼓捣歪主意,做事得有谋略,谋而后动知dào

不?”王孬一下没了脾气,耷拉着脑袋学着秦三思样子蹲下来,彷佛这个姿势能带给人无限智慧一般。朱天峰他爹是民政局长,洗脚房这种人口流动大的地方除了公安局大便数民政局,每年巴结都来不及。王孬自认自己那位除了吃喝就剩嫖赌的虚肥老爹绝没有胆子去冒犯民政局这个现管。县官不如现管,王孬明白这个散着灰暗色彩的真理。

“那你说的话就是放屁!”王孬兀自不饶人,有股深深的执念。这是好事也是坏事。秦三思不分辨,张口对刘青道:“今天雨大,我估摸着难有几个客人,你们几个不如趁这个时候出去玩玩。”

上个月到这月除了欣雨偶尔跟着些大老板出去外,其余几个小姐都围着洗脚屋这个本不大的地方转悠,早待得腻歪了。这会儿听到秦三思的建议一个个的心思全飞到外面的花花世界里,怎么也收不回来。“这个主意好,可是下雨天逛街肯定不行,商场里冷冷清清也不是个好地方,我们去蹦迪吧?”张娜吊带牛仔外面还裹着个外套,一派欢欣雀跃。欣雨和其余两个小姐自是没有意见,刘青有些担心,大约是听多了关于迪吧抡酒瓶子挥砍刀捅匕之类传闻。

张娜瞥了一眼秦三思,眼神有着只能自己骗自己的狡诈。“喊上秦三思,这下刘青你该放心了吧。再说别人打架那是争风吃醋,我们这几个美女注定没事。”张娜说的轻巧,秦三思却有些无耐。很显然迪吧这种混混云集之地打架多是由女人而起,但这个由头是秦三思自己提出的,不去还真说不过去。“成,我跟你们去。”秦三思平时除了新建街的图书馆外绝少到其他地方去,答yīng

的这么果duàn

明显有些出乎欣雨等人预料。

“我也去!”

秦三思给刘青打个眼色,这位王孬的表姨脸色瞬间严肃起来。“王孬,你知dào

迪吧是什么地方,你妈知dào

你到那种地方去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王孬不吃这一套,很不屑语气道:“洗脚屋都是我家开的,迪吧咋就不能去,表姨你也是个学生,不带我去我告sù

姥姥说你胡作非为。”

一下击中刘青软肋,这个新时代大学生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蹲在地上的秦三思。秦三思露出很和煦的笑容,问王孬:“你身上有钱吗?”

“没,我妈全给没收了,你又不是不知dào

。”

秦三思点点头,拎起伞喊上欣雨张娜刘青等人往外走。王孬见秦三思不反对心里暗暗高兴,屁颠屁颠的跟在一群人后面,像个湿漉漉的小尾巴。“听说XH吧门口有三个壮汉,专门抓没票进场的混蛋,抓到就是毒打一顿后扔旁边没多远的臭水坑里,那情景要多惨有多惨。”秦三思拉家常般对一旁欣雨说着。“恩,这还是轻的了,听说有一次那帮人竟把一个混小子关了起来,结果后来给忘了,那小子整整三天三夜没吃一点东西,出来时人都瘦了一圈,吓人的很!”欣雨很是赞同,同时又下了些猛料。“管他呢,我们掏钱就是了,今天可得好好玩,不玩痛快了绝不出来!”说到兴头上张娜哈哈笑着扭动身体,水蛇般竟有些妖艳。浑圆高翘的臀部无可避免脱离了雨伞笼罩的范围,沾上几缕清凉雨水。很没心没肺的样子。

“秦三思,算你龟儿子狠,你丫的今晚铁定被砍!”已经琳成落汤鸡的王孬咬牙切齿咒骂秦三思,那张滚着雨水的脸孔在路灯和闪电下一瞬间看着彻底苍白。王孬怨气大的不行,骂完后使劲踩着马路积水一步一朵浪花走回洗脚屋,兀自站在屋檐下死死盯着一群人。

百泉街出租车极少,这种鬼天气下更是绝迹,秦三思等人须步行几百米到李时珍像附近。六个人拦了两辆大众,呼啸着往中心路跑去。XH迪吧在原市农机大院门口,靠近体育场,是一个半地下室式的建筑。彩灯缠绕下交替亮起的招牌散着光怪陆离和浓烈的青春激扬气息,看着便让人有股冲动。门口站着三个一米八以上的黑壮汉子,很有些铁将军的味道。

刘青前几天得了外快,今天乐得付款,抢先掏出一百二付了六人的钱,然后巧笑嫣然的回到队伍中,却把张娜推到了最前面。“娜姐,你领头!”刘青大多数时间不自觉便流露出浓浓清纯,让人一看便知她是个跟众人不同的学生。

张娜也不矫情,哈哈笑着捏了一把刘青。“行,今天姐姐就带你见识一下咱辉县最具地下色彩的XH吧,包你大开眼界!”几个女人中欣雨是不折不扣的老大,刘青是毫无争议的老幺。张娜难得挥一下大姐豪情,这会儿乐的不行。

外面听不到动静,XH吧里面却乐声震天大有将一切淹没之势。吉他、贝斯、电子琴尤其是架子鼓,声声都敲在人心口上。难怪门口贴着心脏病及老年人勿进,这整个一个心脏承shòu能力训liàn

基地。XH吧面积很大,下了楼梯右拐处是柜台,摆满了饮料酒水,一瓶航空528外面卖两块里面卖十五,黑得很。往里是一片不大的休息区,错落有致摆着三十余张圆桌。休息区后是巨大舞池,一群各色年轻人正随着乐台上乐手们的演奏而疯狂扭动着,一如群魔乱舞。舞池中央上吊着的旋转彩灯耀眼而花俏,更是将舞池中气氛推到极致。

秦三思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新奇下一反常态有些跃跃欲试。大大咧咧的张娜早拉着两个小姐扭进了舞池,此时只有欣雨和刘青坐在一个圆桌旁贴着耳朵交流着。倒不是怕对面的秦三思听到,而是太嘈杂不用这种‘暧昧’方式不能交流。秦三思有些玩味的瞄了两人一眼后便将目光投向旁边舞池,大叹世界精彩。

一曲终了舞池中挥洒到满身汗水的妖魔们大部分回到休息区,片刻便坐满所有圆桌。啤酒、可乐、雪碧流水般灌进各自肚里。秦三思摇摇头捏了捏口袋中唯一的一张红鱼,最终起身拎了四瓶雪碧回来,一瓶二十。

“哥们厉害啊,一龙四凤!要不要兄弟们帮你对付两个?”阮黄毛双手架在秦三思肩上,眼睛色迷迷盯着欣雨。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弟适时出刺耳笑声,彷佛见了天鹅肉的癞蛤蟆。秦三思没见过杜老二本人,但传说公安部两次下来抓人都没抓到,更传说其一人单挑晋南孙一虎手下十八个得yì

打手不落下风,这么一个放在古代现代都是豪杰的人秦三思自认现在惹不起。“几位,我们不过玩玩而已,不想惹事,闹到杜爷那里谁都不好kàn

。”秦三思讶然,阮黄毛更是惊诧。说话的是欣雨。

阮黄毛收回架在秦三思肩膀上的手,拨拉一下满头黄,有些拿不定主意。欣雨一身不知哪个老板送的名牌,举止在这个群魔乱舞之地也称得上优雅,有没有后台黄毛还真拿不准。不过这不重yào

更不是问题,XH吧柜台后面站着的年轻女孩便是杜老二的侄女。

秦三思预感到事情要糟,不动声色捏出三根针。阮黄毛的小弟惶恐而去狞笑而来,这股狞笑瞬间传染到阮黄毛脸上,盯着欣雨的眼中暴露出裸。“小妞,看你们几个也不像正经人,出来混乱吃乱喝不能乱说没听过吗?嘿嘿,今天好好陪哥哥一晚,把哥几个伺候舒服了以后哥哥罩你!”裸的威胁,无耻到极点的调戏。

“兄弟,这样做不好吧?”秦三思点了根白梅,脸色平静。

“怎么,你有意见?”阮黄毛狞笑。

秦三思缓慢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贴着阮黄毛耳朵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大家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身上就这么多钱,全送你了,请高抬贵手。”

阮黄毛下意识往下看,脸色瞬间酱紫。“**你妈,废了他!”阮黄毛出道以来从一个小弟混到罩场子的头目,大风大浪阴沟翻船经lì

多了,何时受过这种戏弄。两个小弟早解下腰间的警棒,一尺长,弹簧链顶端挂着蛋黄大钢弹,呼啸着砸向秦三思手臂后背。秦三思针短莫及,吐掉白梅拱背硬挨两下,踉跄着扑到阮黄毛跟前。阮黄毛抬脚往秦三思心窝便踢,存心废了秦三思。这早在秦三思算计内,早备好的一针刺入黄毛膝盖下,阮黄毛这踢出去的腿瞬间没了知觉,身体失去平衡扑通躺倒在地。秦三思身后两个警棒再次杀到,这回秦三思快了一线一个前滚翻滚到阮黄毛身侧,一针刺入肘窝废了他一条手臂,一针放在咽喉,大喝:“住手!”

这一切电光火石,到这时阮黄毛才猛然出一声惨叫。秦三思也不好受,若非自小用药洗澡浸泡把骨头弄得十分结实,刚才那两下铁定要断两根肋骨。肉是没得说,肯定已经稀烂。擒贼先擒王,说着荡气回肠做起来却十死一生,怪不得‘乱军中取上将级如探囊取物’的隋唐名将秦琼秦叔宝敢说他一生200余战流血过斗。

“你们先走。”秦三思一屁股坐到地上,佝偻着身子满面阴沉,捏着针的右手死死顶在阮黄毛喉结处。一旁几个女孩也只有欣雨面色正常些,其余几个早泪流满面,捂着嘴巴呜咽不止。

欣雨点点头,拉着不情愿的张娜刘青及另外两个吓傻了的小姐便走。秦三思左手摸出根白梅咬在口中,却摸不到火机。“那位好汉给兄弟对个火,谢了!”秦三思冷冷看着阮黄毛刻满惊悚恐惧地面容,头也没抬喊了声。

‘啪’,又是一朵‘红莲地狱’,正宗百诚白金版青竹长条女式火机。

秦三思眼前慢慢出现一只白皙修长涂着牡丹红甲油的手,玉手轻轻取下含在他口中的白梅。一丝清晰的抽烟声轻轻响在秦三思耳中,秦三思心里出一声感叹,轻轻收回阮黄毛脖颈间的针。

秦三思咬着玉手送到嘴中的香烟,狠吸一口。“帮我把那两根针拔了。”看了看一脸淡淡笑意的鹅蛋脸,秦三思接过两根针,挣扎着站起来道:“躺三天便好!”

“别忘了你的雨伞,还有这个。”女孩抛出一个小玩意儿,却是秦三思掉在地上的火机,5毛钱那种但两边没有西洋比基尼美女。

坐在回洗脚屋的车上秦三思一直试图抓到的内心深处闪烁着的一个重yào

东西,却屡屡不得重点,方到李时珍像时才猛然醒悟。青竹,青竹,竹叶青!

第四章 鱼龙

公安局长范江海这几天吃不好睡不香,本就不算黑的头竟完全消了那种中国山水画似的淡墨背景变得完全灰白。本地那些小溜子乱马子多少都摄于杜老二的威名,打架斗殴争风吃醋等小打小闹不去说,大案子一件没有。中国不存zài

黑社会,这是党中央对全世界的宣称,所以那些稍微有些黑暗背景的人一旦混入上层社会便会想方设法洗白自己。杜老二现在便不再涉足地下行业,转而搞起了房地产、制药等,他对道上这类猛龙多采取退避态度,一直相安无事。杜老二撒手不管国家公安机关却不能不顾,这些过江龙挥下爪子地方就得乱成团。药交会期间南北各路人等交流本就频繁,但今年辉县的龙似乎过于多了点。

“局长,陈骓不是已经飞回广州了吗,您怎么还苦恼着呢?”范江海苦笑着摇了摇头,对问话的助手道:“你刚从警校毕业对这个事情自然不懂。”范江海挥手让助手出去,这种菜鸟注定要历练几年才能明白陈骓代表的意义,更何况陈骓的档案下还压着另一份档案,若被助手看见,绝对不亚于荆轲刺秦‘图穷匕见’来得惊世骇俗。栽赃陷害,希望江苏佬没这么小心眼儿!范江海内心暗自祈祷。

秦三思这几天没干什么重活背伤也结了疤,如今正蹲在门口喝小米汤,呼啦作响依旧气势十足。那天从出租车上下来整个后背已经被红血染透,看得刘青欣雨等人心疼不已。王孬听到动静后跑下楼来也吃了一惊,进而想到自己下的诅咒,脸上兴奋不已。当时便聚精会神对天诅咒欣雨裙子掉下来,结果等了两天也不见灵验,这时才从张娜口中得知秦三思压根受的就不是刀伤。于是王孬特别气愤,心里将见鬼的所谓异能骂了个狗血朝天。

“刘青,你再借我一百,回头连同前几天的车钱一起还你。”刘青没料到秦三思会这会儿回头,微红着脸咽下刚抢到的小笼包,道:“恩,待会儿我给你拿,不用还。”

秦三思继xù

低头对付碗中的小米汤大烙饼,偶尔抬头往南边李时珍像处瞧两眼。大清早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高大雪白的石膏雕像看着竟也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生气,有些灵动的韵味。说实话,秦三思很羡慕李时珍,甚至有些嫉妒。这纯粹是他内心那一点点私心作怪,注定上不了台面。扁鹊生活的时代太早,甚至成了传说,仅《史记》里提到的那寥寥几笔不足让他比拟留下巨著《本草纲目》的李时珍。

“秦三思,你龟儿子竟然背着我偷女人,你你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王孬眼珠子转了两圈猛然放出豪言壮语,这次能量巨大,居然生生让一屋子人同时停止动作看向始作俑。张娜吃吃笑了,全然不管王孬所言是真是假很无良道:“秦三思,你要是真憋不住了找姐姐呀,看在你救过姐姐的份上姐姐还能要你钱?”欣雨打了一下张娜浑圆的屁股,笑骂道:“浪蹄子,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三思不是那样的人。”刘青点点头道:“三思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看了?什么时候送来的?”秦三思盯着王孬,激动到有些失态。欣雨和刘青顿时放下筷子,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口蹲着的那个佝偻汉子。

王孬很潇洒的从一边角落里扔着的书包中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秦三思,说道:“你受伤那天呗,是个美女比欣雨姐都美。”王孬本打算留着信封在关键时刻要挟秦三思,但考lǜ

到块开学了,诸事多要仰仗秦三思这个龟儿子,所以主动拿了出来。“那女的是江苏的?”王孬想到那个刻着苏B牌子的大越野车,越来越琢磨不透。

秦三思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看了看欣雨刘青,眼神中一丝让众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一闪而逝,只惊鸿一瞥便让欣雨心凉了半截,刘青大约是好奇占了多数,仅仅是对秦三思有好感罢了,离喜欢差的太远。秦三思把牛皮纸包塞进怀里,转过身端起小米粥继xù

吃饭。王孬看着没趣,耷拉着脑袋对付暑假作业去了,估计晚上就会传来隔壁或斜对门小孩暑假作业被盗的消息。这是秦三思给王孬支的招,原本王孬的做法是强迫别人给他做,往往导致怨声载道,效果也很不好。后来王孬要求跟比人互换暑假作业,但后往往做不完,于是在老师追问下难免露出马脚。只有偷过来最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反正胖墩和隔壁娃娃学习好,老师也不会追问暑假作业丢了的事儿。就这点让王孬把秦三思从保镖打手这单一职业上升为兼具保镖打手和狗头军师的双职业。

收拾完桌子餐具,秦三思揣着刘青给的一张红鱼穿过百泉湖往西郊走去。那边是一排明清时的建筑,青砖碧瓦雕梁画栋,但跟北京那边的四合院不同。这里往往是一间主室然后两边两间陪房,然后一道院墙将三座屋子围起来,只在对陪房山墙处留一个古朴小门楼。小门楼很有特点,朱漆铁钉大门环,高高门槛中间横方方青石两边摆,然后在外面两个飞角上挂一双大红灯笼,喜庆吉祥。有钱人家免不了一对儿镇宅石狻猊或狮子,憨态可掬或高大威猛,也是很吉祥的事物。

秦三思进门时陈老爷子一如既往仰躺在那张老旧烤斑竹躺椅上,雪白胡须一溜长,手中两个贼亮的铁胆正转的哗啦顺溜。“陈伯,我来看您了。”秦三思觉得像陈老爷子这般高人大抵都到了羽化升仙的地步,能留在人间的都有大本事。跟自己爷爷口中的那些所谓道士和尚等高人们相比,秦三思还是觉得眼前的陈老爷子更靠谱。

陈老爷子坐直了身子,微哼声渐次响起,渐渐响成一道连贯的腔调。秦三思不敢怠慢,轻巧利索的取出一个书鼓一对儿铙钹,都是古物。陈老爷子接过书鼓,两支鼓槌错落击打牛皮,雄壮激昂的鼓声便飘散开来。秦三思轻碰铙钹,‘匡嚓’的金属乐声纠缠进漫天鼓音中缠成一曲中原特有的韵味,豫剧的基调便自然而然熟透。

这时陈老爷子酝酿了许久的沙哑沧桑嗓音裂帛般乍然响起,‘春雷动,战鼓鸣,狼烟起,衣未解,文武黯然。热桌子冷板凳,铁砚磨穿十年寒窗,名未就,身先衰……’荡气回肠中韵着无限悲哀,秦三思心中咯噔一下,停下手中铙钹。“陈伯,您老?”秦三思问不下去,感觉喉咙被堵着,想起死鬼老爹的话来:你陈伯至多活到五十五,天命如此非人力可为,你照顾好他。

陈老爷子笑了,把鼓槌放在腿上,抬头望着并不蓝的天空眼神有些飘忽。“三思,你老秦家自三百年前到现在代代短命,到你这带也该变变了。你爹只让你学医不让你练武,说练武分心犯禁易闹出大事,你爹说的我不敢反对。所以我这一身功夫悉数给了黑驴,可那娃天生适合做和尚注定不能帮我完成心愿,这也算是报应。”

秦三思出山前并不知dào

有这么一位高人,只奇怪为何每年张黑驴会被送出山三个月。对于陈老爷子的往事生平秦三思也不想打听,似这般老神仙只在其身边伺候着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求太多要遭天谴,所以秦三思很满足。张黑驴从来都是一副熊包样,除了伺弄那几亩庄稼蔬菜外便整日傻不拉几的蹲在白果树下圆磨盘上对着那头黑毛驴傻笑。死鬼老爹只有次喝醉了说过张黑驴是‘众人皆醒他独醉’,放在古代那铁定是隐士一流。秦三思只当这话是胡言乱语,至始至终都没放进过心里。

“您老有什么心愿就说,我来完成!”秦三思咬着牙崩出一句豪言。陈老爷子都视为完不成的东西秦三思自然有自知之明,但到了该‘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秦三思绝不孬种!‘拼死拼活’这种话不必说出口,但注定这个心愿要比拼死拼活难上十倍。

陈老爷子脸色平静,盯着秦三思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一辈子只有两个人看不透,一个是你爹,可惜天命注定英雄早逝。一个是吴兵,他被玩围棋的老祖宗给教成了精,用大智近妖来形容也不为过。”

秦三思点点头道:“三思知dào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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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八月十号这天秦三思将王孬送回学校,免不了被那个两年前刚从河师大毕业的美女班主任叫进办公室谈话,秦三思很孙子的又装了一回王孬他爹。对于王孬是秦三思十八岁乱搞弄出的崽子这类说法美女班主任早已深信不疑,顺带对王孬的管教中多了些浓浓母性,也算无心插柳之作。

“王三思,有许多学生回来跟我反映说你儿子暑假打架欺负他们,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能好好管管?”美女班主任皱眉时眼角会自然露出几道密密的笑纹,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至于隐藏在秦三思内心深处的那点龌龊念头则很自然的通过鼻子深嗅这种方式表达出来,末了还咂咂嘴叹道:“真香!”

美女班主任惊讶与害羞间流露出少女独有的憨态,但这种憨态转瞬便被刻意压抑下去,一丝努力着主动酝酿的微怒正渐渐取而代之。当然,这对于整日周旋于堪比武则天的老板娘周围的秦三思来说自是熟悉至极,理所当然不允许这种情况生。

“子不教,父之过。王孬这孩子聪明,没学好都是我平时管教不严,以后会注意这个问题,老师放心就是。”秦三思摆足了低姿态,消了美女班主任怒火的同时多少还强加了些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真理。

“恩,不过责任也不全在你。教不学,师之惰。我这个当老师的也有责任。”美女班主任果然中套。

“那王孬就麻烦你了,你多费心!”秦三思不知客气为何物,大蛇随棍上,毫无谦谦君子作风,倒似足了不正的上梁。

“应该的。”

秦三思走到门口,掀起吊帘间又缩回身子,回头问:“你身上香水什么牌子的?”美女班主任本已恢复常色的脸上瞬间粉红,隔过门帘望着秦三思消瘦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夹杂兴奋自豪的无奈笑容,似乎还有种‘女为悦己容’却此人非彼人的少许悲哀。

洗脚屋白天本就无事,但不代表没人拜访。下午三点多,秦三思正蹲在门口看宋鸿兵的《货币战争》。实话说秦三思对没在华尔街混过一天却能写出如此深刻作品的宋鸿兵很是佩服,彷佛金融在他眼里就如小孩子手中的画片,正面哪吒闹海背面灰色阴暗,饶是如此却每每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真算得上大家。

表面的平静并没消去江湖该有的暗潮,五个流里流气墨镜光头的中青年人团团围住本不大的门口,遮蔽了本清亮的光线,自然也吸引了秦三思沉浸书中的目光。“秦三思,这个月的安保费该交了,叫你们老板娘出来交钱。”安保费,保安费,保护费,说白了就是勒索。

“成,我们老板娘就在斜对门打麻将,几位直接去就成,顺便连斜对门的也收了,一举两得!”秦三思露出一个笑脸,似乎期待这天很久的样子。

五个人的表现显然出乎了秦三思预料,兴奋中绕开蹲在地上的秦三思径直进了门,大咧咧围着桌子坐下,打头的那位说道:“别叫老板娘了,哥几个今天高兴,安保费就免了,喊欣雨下来陪哥几个乐乐就成。”淫笑,轰然,满堂。

秦三思也笑,而且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一边答yīng

着一边收起书去沏茶。三五分钟后一壶廉价但清香的茉莉花茶便被端了出来放进早准bèi

好的凉水盆中,再过三五分钟一壶凉茶便分端到五人面前,青绿底色褐色茶叶舒展白色茉莉飘摇,望之生津。粗茶粗人喝,鲸吞牛饮五个大汉一人连灌了三杯才算到底。

秦三思这才心满yì

足的上楼叫睡午觉的欣雨,说是叫人,其实是耗时间。“秦三思,给老子拿些手纸,娘的每次到这里肚子就疼的要命!”声音纷纷,似乎是在争抢只有一个坑位的厕所。秦三思适时吼道:“操他大爷的,那帮修厕所的都死两天了,我们这两天都在斜对门拉的屎。”

下面五个人骂骂咧咧争相往斜对门跑去,像穿和服背着枕头的日本娘们,腿脚迈不开但又频率极快。王孬注定看不到这么一幕,不过只要老板娘看到这几个人便会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再怎么说王孬他爹在辉县也是不大不小个官。

秦三思重新回到门口,点了根白梅,猛吸一口然后看着斜对门黑洞洞的门口,有些意犹未尽,笑着喃喃道:“鱼龙混杂!”

第五章 杜青炎、湖心岛、夫子庙

送王孬到百泉完小后秦三思少了很多麻烦多了很多时间,除了《货币战争》还读了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即使东西方人在思维方式上存zài

区别,但大师的著作还是让秦三思受益匪浅,有了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当初见到BJ勇士和久居上位自有一股威势的中年‘病人’时的激动加少许恐惧便是秦三思的弱点。秦三思不要求自己练到如死鬼老爹或陈老爷子那般神仙境界,只要能混到上层社会、见到高层次人时表现得像在婊子面前那么随便从容就行。秦三思知dào

这个目标很高,所以一有时间便加紧学习揣摩,反倒成了整个洗脚屋最忙的人。

立了秋天气反而更热,动辄35℃以上高温,典型秋老虎威热得没完没了天地变色。开学后王孬着实老实了几天,但秦三思绝不相信狗能改得了吃屎,事实上还真如秦三思所料,王孬确实不是省油的灯。秦三思咬了根油条,跟欣雨招呼了声便往百泉湖景区东门走去,昨天吃晚饭时王孬很‘含蓄’的提过约了已上初一的朱天峰,百泉湖东门,门楼之上,一争高下!这一出到似足了《决战紫禁之巅》里的桥段。秦三思当时就当王孬在放屁,连一丝波澜都没露出。

景区东门修的颇像西安古城的北门安远门,两进两出靠外拱门深洞上起着金灿黄瓦石木结构的三层飞檐门楼。王孬正被一个虚肥高他一头的男生搧着耳光,啪啪声不断。一群初中生小学生围了一个圈团住二人,呼唤声加油声此起彼伏一如耍猴斗狗。秦三思点了根烟,斜靠着松木红漆柱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孩打架比斗鸡斗狗耍猴有意思万倍,尤其是实力弱小一方宁死不屈时,简直就是研究儿童心理的绝佳材料。秦三思觉得若是开一个儿童角斗场的话铁定火,忒邪恶!很习惯的,秦三思无比逻辑着列举双方优缺点。王孬的弱点在于性子急、身板弱、四周没砖头、身上没匕,优点是事先告sù

过秦三思留了后路。朱天峰弱点在于脑子直、不知珍惜力qì

、没注意王孬已经把T恤脱下拿在手中,优点是身板好。

黑或白?仁见仁智见智,就如在一张白纸上点上滴墨水。不过这个问题最好动态看,比如黑道,混到人上人便洗白,没人敢说你是黑的。再比如已经被手打脚踢到满脸伤痕却兀自阴沉着脸等待时机的王孬,可以说这会儿对他来说是黑的,但秦三思有着自己对王孬的理解,这种理解甚至深于王孬这小王八蛋他亲爹妈。

王孬退到一根柱子边,背靠柱子一只脚慢慢后翘抬高脚跟蹬着柱子下的青石柱墩。秦三思掐灭烟塞回烟盒,眯起眼睛往前走了几步,将整个战场纳入自己控zhì

范围。势若绷弓,王孬这小子倒做得很好,但他却不懂张弛之道,因绷的太久反而成了孤注一掷。成,王孬惨胜;败,王孬极可能会立时休克。秦三思不得不防。

王孬动了,第二只脚蹬上青石柱墩双腿猛然力身子前扑手中T恤展开,像捕捉一只翩翩蝴蝶,轻巧、迅捷、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瞬间秦三思也暗自喝彩。如愿以偿,王孬故yì

缠着他妈买的超大号SHAQ34号T恤整个罩在朱天峰头上。王孬得势不饶人,快速围着朱天峰转了一圈让T恤牢牢套紧,然后很轻松一拉放倒本就失去平衡的朱天峰,骑上去便是噼里啪啦一阵暴打。

秦三思重新点着半根烟,静静走下门楼往景区内走去。人生便如刚才那场战斗,或许前面屡屡败退,但不到最后谁能知dào

结果呢?盖棺定论尚且为时过早,更何况年轻如朝阳佝偻隐忍充实自我的秦三思?

世界上有种狗血叫巧合,姑且不论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是贬义还是褒义,它带给人意wài

却是不争事实。百泉湖面积巨大,尤其是前两年zf加大投资重新修葺扩建后更是占地广阔。新开的充满古典结合现代透露时尚流溢艺术的百泉公园不去说,单传统的南北二湖便让人百看不厌。秦三思挺喜欢南湖的幽深宁静,仿佛一幅八大山人《秋林亭子图》与《河上花图》的结合,意境阔大又不失婉约精致,寥寥数笔便点出无穷韵味。

秦三思转到景区南门,看了看九龙戏珠白壁。中国人讲究曲径通幽,建房子或是装饰屋子,进门讲究个一眼不能全收。于是便有屏风珠帘迎门墙壁这类东西,曲径通幽含蓄包容的同时也起着藏风纳水之功能。东门进去三十余米便是北湖,路是一个十几度的下坡所以不需yào

迎门墙。南门不同,进门便有无穷视野,所以按照风水格局便须建一道高大迎门墙。九龙戏珠白壁就是这个功用。

秦三思纠结于陈老爷子不见衰却充满死气的身体,走了一圈还是觉得有些参悟不透吴家那些事儿,索性又回过头往北走。秦三思穿过一片垂柳听了满路蝉鸣迈过一道朱漆小门通过一爿木桥便到了湖心岛上,原本天热时这里游泳的人极多,但今天却静谧异常。

“接着!”

声音清脆却不是辉县本地人口音,到似足了京津一带的普通话。秦三思接过泛着金属光泽的小玩意儿,拿在手中看时却是一个画着绿色四叶草的白色镜面镀铬Zippo打火机。秦三思抬头便看到岸边那张鹅蛋脸,然后径直走到她身边很土的蹲下,摸出一根白梅放在鼻子下使劲儿嗅,一缕淡淡香水味。她坐在岸边双脚雪白细嫩正晃悠悠踢着青绿湖水,哗哗作响。“好kàn

吗?”秦三思微微脸红,抬头看了看远处,然后很老马识途的再次低下头。“我叫杜青炎,记着咯。”杜青炎依旧踢着水,十根细嫩小脚趾俏皮分开趾甲上涂着玫瑰红甲油。秦三思下意识去看杜青炎双手,葱白手指上却白净无暇。

秦三思把玩着火机,多少有些期待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呢?”杜青炎笑起来很好kàn

,不似美女班主任眼角的笑纹,但左脸上那个浅浅酒窝更加神来之笔,美艳不可方物。“不知dào

!”秦三思对于杜青炎踢回的皮球只能生生接下,刽子手般一刀斩落,彻底破解了类似太极推手般你来我往的问题。杜青炎收起笑容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飘向湖对面小山坡。

“我三岁便被伯伯送到北京跟着一个老头学写字,篆、隶、楷、行、草,从商周写到明清。七岁被送到天津,跟着一群外国人学英语、法语、俄语和数学。十二岁被送到英国爱德伯格女王中学。十八岁到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杜青炎似乎在诉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语气平静到无波。“五年后我才回到这里,我的家乡。你去XH吧时是我第一次上班……”不可名状的淡淡悲伤便肆无忌惮散开来,适时伴着一道微风卷起湖水万千涟漪。

“我来百泉湖是你第一次到百泉湖?”秦三思明知故问,却偏偏抑制不住想要去问。不得不问!

杜青炎抬起头看看秦三思,很有些飘忽的问:“你觉得百泉湖这水怎样?”

秦三思眯起眼睛盯着微波荡漾的湖水看了好一会儿,很自然想起了七八年前生于百泉湖的那桩命案。“水是好水,可惜人分好坏。道家将水视为最接近道本源的事物,消散于水中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回归天地本源,算是另类的得道吧!只要活着的人过得好、活得开心便成。”对于生老病死秦三思这个郎中看得最淡,就好比一泊湖水纯粹到极致便成了自然。

杜青炎略微吃惊并带有少许感激,眼神转而射出幽幽神色来,就如盘丝洞中的蜘蛛精,一刹那魅惑众生。“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秦三思,你家老人若点上一个好穴积累一些功德,你这辈子便成这湖里的鲤鱼了。”百泉无河通黄河,杜青炎半是玩笑的话语中很自然的埋藏着一分惊讶三分可惜六分期待。

秦三思皱眉,稀疏的胡渣子有些错乱纠结,最终道:“那边有个夫子庙,每年高考时辉县一中有些毕业班学生便会来参拜,你说这类‘学得文与武卖与帝王家’的做法好呢还是做个自由自在快意恩仇的豪杰划算?”杜青炎收回荡在水中的脚,晾干,套上旁边摆着的一双雪白NIKE平板鞋,放下卷起的牛仔裤,很优雅的起身往岸上走。

秦三思一手捏着根白梅一手把玩着Zippo火机,静默着跟杜青炎隔开三十厘米左右并排行走在古柏参天的大道上。远处几个汉子很专业的隔着不近不远距离吊着,辐射了所有路口。秦三思表面和内心完全相反,冷着脸一刻不停把玩的白梅早已微微潮湿。

“其实我没去过夫子庙,倒是往北一里的药王庙去过几回。”秦三思打破平静。有美女陪着逛景区是件很拉风长脸的事,周围不乏对对情侣但只要是男性无一不侧目于杜青炎的美丽。这让秦三思这个龟儿子在虚荣心爆满的情况下更加谨慎起来。杜青炎没有幼稚到一次便看上秦三思的地步,就如苏州那个女孩。秦三思也不至于幻想太多,一见钟情这种东西荒谬无端到毫无内涵可言,不经过拼死拼活得来的东西终归经不起风浪考验。秦三思有些愤恨一夫一妻制的同时有些期待轰轰烈烈的拼抢经lì



命中注定!

“我知dào

春秋时期有个名医也姓秦。”杜青炎淡淡一句,清风抚柳微波打萍,柔弱到滴水锐利至穿石。

秦三思头一次体会到这类被仰视说话方式包括一举一动都含有深深的玄机,惊讶到惊诧的同时也打开了一扇窗,让他受益匪浅。杜青炎只淡淡的笑,并未追问,大约这个时候点到为止才是最佳做法,一如老师教学生。跟第一次见到陈老爷子一样,秦三思有种想要拜师的冲动。

‘啪’

秦三思终于点亮手中再玩便要彻底湿透的白梅,Zippo上的淡淡火焰宣示着某种不言自白的东西。火机?杜青炎自内心的微笑着。

夫子庙前是一挂长长阶梯,眼光照射下泛着耀眼白光,光看着就让人生出一身汗水。运动时出汗快、汗水多相对来说身子便虚,这是半真理的事实。秦三思轻轻抹掉额头上微微浸出的汗水,偷眼看一旁的杜青炎,她额头上居然细腻光滑依旧,细细汗水几乎微不可见。

上台阶,进院子,坐南朝北正殿中便端坐着‘圣人’孔丘。杜青炎是无神论,但在清幽鸟鸣庄严威势散淡淡檀香味的夫子庙中还是受了感染,很正式地跪倒在孔夫子像前青黄蒲团上,作揖磕头如是三遍。

秦三思没有迟疑,紧随着杜青炎跪倒在地,只磕头间诚心诚意叫了声:“夫子!”

第六章 重点

欣雨站在卷帘门下看秦三思消失在人群中,从她背后的角度看无论如何会让人抑制不住想起梵高的《呐喊》。老板娘大概想不到也料不到,她曾经救过的这个洗脚屋甚至整条街中当之无愧的花魁再次受到了梦魇纠缠,要说有所不同便是这次来得更加猛烈。新乡体育场附近的五星级宾馆新乡国际大酒店贵宾部大厅中坐着的一个年轻人如愿以偿见到了曾经的天使,如愿以偿没有见到绝不想看到并且永远也见不到的baby。他透过厚厚蓝色落地窗看了看天空浮悬的骄阳,虽是夏天却春风满面!

秦三思回到洗脚屋时刚开午饭,看着桌面上明显没了欣雨后惨不忍睹的几个面目全非的黑色菜肴,秦三思很爷们的端着碗白饭蹲到楼梯扶手边上,埋头很专心的往肚里塞。王孬一手一根筷子,四五道菜被他戳了不下百遍,最终胡乱扔了筷子学着秦三思蹲到地上。自从用这个姿势想出好些孬注意后,这小王八蛋算彻底爱上了这个姿势。

王孬《沉思》一般右手支着脑袋歪头盯着兀自往肚子里塞白饭的秦三思,内心半是佩服半是愤nù

。“秦三思,今天我在门楼上看到你了。”绝对气呼呼的语气,顿时吸引了一群‘食欲不振’的小姐们。饭菜的创造张娜更是趁机悄悄将所有菜全扒拉进垃圾桶,然后很花痴的傻笑连连。

秦三思鲠直脖子咽下最后一口饭,抹了把嘴道:“你那件T恤破了个洞,你妈快回来了。”王孬下意识看了看门口,眼珠子骨碌一转很男人的道:“它已经完成了使命,别说破了个洞,等会儿我就把它给扔了,我妈撑死也就打我一顿。倒是你,你说见到自己兄弟被打还不出手帮忙是不是不仗义?”

“嘿嘿!不仗义?我问你,要比叫人多少是你能叫的人多还是朱天峰能叫的人多?我再问你,若是我出手帮你摆平他,他会像现在一样见到你毕恭毕敬?王孬你信不信,要是我今天出手,朱天峰百分之百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学校原先那个霸王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不断两根肋骨转学算你牛B。还跟我提不仗义,我看你个傻蛋是脑袋被驴踢了!”秦三思依旧恨铁不成钢,或许还有些‘吃干饭’积郁的怒火。至于原先做饭的人哪里去了,秦三思潜意识里压抑自己不去想。

在洗脚屋王孬最怕的其实不是他妈,而是说话超过三句后的秦三思。这会儿王孬彻底焉了,耷拉着脑袋很有些忏悔的模样。

老板娘一天三顿跟王孬他爹在外面吃,只每天中午吃过饭后过来洗脚屋看看。这不是说她勤奋或是操心,关键在于她吃饭的速度比其余三个麻友快太多,以至于必须等上二十来分钟至半个小时才能再次堆砌长城,征战沙场,大杀三方。

那张尖酸到刻薄的脸出现在门口时洗脚屋的气氛诡异的生了剧变:王孬脑袋低到彻底埋进腿中;刘青张娜和另外两个小姐争抢着收拾桌上餐具,前所未有的积极;唯一不变的只有递给刘青空碗后石像般蹲着的秦三思。叮叮当当的竹筷白瓷声中气氛渐渐压抑起来,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态势。“欣雨呢?”多少练出些火眼金睛的老板娘狠狠瞪了一眼典型犯了错误的王孬,很夸张的嗅了嗅快要消散的焦糊味道,眼睛便‘眼镜蛇精确制导导弹’般射进垃圾桶中。

“不是说了白天不准她接活的吗,张娜你说。”

张娜表情彻底委屈,她压根不知dào

欣雨到哪去了,像今天这种不做午饭的情况以前根本没生过。“不知dào

,昨天她躲厕所里接了个电话然后整个人都变得怪兮兮的,今天早上秦三思出门后她紧接着也走了。”老板娘在时张娜是绵羊,不在时是了情的绵羊,火辣风骚大胆,但多少还有欣雨管着。

老板娘看了看蹲着的秦三思,脸色瞬间变幻,掏出山寨版拨了欣雨的号,响了两声后便传来忙音。再打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的提示。声音委婉意义决绝,出奇的老板娘并未一如既往暴跳如雷,只深深的叹了口气。

“秦三思,你个龟儿子就是孬种!”

老板娘最终恢复正常,狠狠骂了一句貌似最不该挨骂的秦三思。只这语气有些莫名,反倒像极度失望下恰似秦三思教xùn

王孬的那种‘恨铁不成钢’。

下午王孬上学,几个小姐睡觉。秦三思关上洗脚屋大门骑着那辆破钱江150去新华书店,七八里路的样子。中国特色的炒房团们炒完了广州上海北京天津后又炒西安成都重庆,在中国相关管理不完善、漏洞百出的政策下赚足了暴利。如今大城市房产管理日趋完善,开也相对完整,没了暴利后大鳄们转而向其他领域转移,小鱼小虾们却将炒房目标转移到了展相对落后的中小城市,辉县便是可怜的目标之一。

秦三思对这类赚取暴利的方式很感兴趣,也看过很多相关东西。关于房地产开成本这类问题,地产界始终讳莫如深。于是这个问题便成了与可口可乐秘方、英国女王的财富、罗纳尔多的体重一样闻名世界的秘密。其实这个东西本身并没什么秘密可言,其隐藏在地皮背后的上至国家各部下至地方土地局等部门这整个关系链才是问题关键所在。行贿受贿在这个行业里完全是小儿科,正如一位肆无忌惮爱放狂言的地产大鳄所言:我开成本的百分之六十以上都用来送礼了。

话糙理不糙,一语中的!

在这种大势下老新华书店早不见了踪影,如今的新建街十字早被拓展到原来的三倍大小,四个角的老建筑纷纷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崭新高楼。让秦三思感到新奇的是刻着新华书店的大楼中居然只有三楼和四楼屁大点儿地方卖着图书音像,其余空间全被一家叫华隆超市的商店占据,很有中国特色!秦三思买了本打五折的白话版《二十五史》,逛了一圈后再挑了本三折的《庄子》,然后蹲到新华书店门前的台阶上眯着眼睛看花花绿绿的世界,内心那股冲动一阵翻涌,拼命压抑下依旧有些急不可待。

————————

天使堕落了还叫天使吗?

这个问题很深奥,需yào

有一个重点,比如这个天使在你心中占有的地位。蹲在新华书店门口的秦三思注定看不到巨大豪华软垫床上那具晶莹光泽的躯体。爱与美之女神维纳斯的躯体秦三思见过,不过那具赫拉割下宙斯生殖器扔进海里所化的丰腴躯体注定不能在秦三思心中掀起波澜。软床上正沉浸于肉欲的欣雨也注定不可能看见蹲在台阶上佝偻着身子土气到让人刻意忽略的秦三思。

老板娘说秦三思是孬种,秦三思没反对。

秦三思有委屈却不能说,也许杜青炎或江苏那位仙女知dào

前因后果后能明白秦三思的苦衷,但洗脚屋中没有叫杜青炎的女孩更没有仙女。最终,秦三思点了根烟,三块的白梅与锃亮的Zippo很不协调,一如民工般的秦三思与女王般的杜青炎,至于苏州那位仙女,秦三思压根儿没想过要去比较。

秦三思回到洗脚屋没多久欣雨便紧接着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人后显得有些微微惊讶和一丝平时绝没有的拘谨。欣雨微笑着与刘青张娜等几个小姐打了声招呼,便匆匆上了楼,独独忽略了蹲在门口看书的秦三思。这是一种无声表白。秦三思刚好kàn

到《韩信》这一章,嗅着依旧没有消散的淡淡香水味,叹息一声但多少在心中留了些东西。秦三思回头看了看欣雨的背影,转回头继xù

看书,下一章却是《四面楚歌》!

第二天欣雨便走了,至始至终没跟秦三思说过一句话,倒是老板娘多愁善感了几天,对秦三思却更加冷淡。秦三思生活依旧,只多了做饭这个差事。主要是几个小姐太不争气,接连几天都烧不出有水准可下口的菜来,啃多了白米饭的秦三思最终妥协,拿着把更像手术刀的菜刀魔术般耍的顺熟,做出的饭菜也很有欣雨的水准,理所当然做饭便成了他的专职。

老板娘破天荒给秦三思加了100块工资。

王孬天生七窍玲珑心,从欣雨的离开和***态度上多少看出些端倪,这段时间倒绝少给秦三思惹麻烦,连带着秦三思每月实得的工资也多了不少。秦三思除了每月固定一天到陈老爷子那里去外其余时间便闷头读书,奋程度让王孬这小王八蛋又是嫉妒又是佩服,私下里竟也偷偷学习起来,大热天关着门,生怕别人看见说他神经。秦三思却毫不留情一举给予否定:死要面子活受罪!

十月一号是国庆,王孬他爸妈按照惯例请洗脚屋的四女两男到辉县数得着的酒店太行大酒店开了个小包间。欣雨离去的影响早已淡化,只王孬他爸有些惋惜,酒后更是暴露了没能上欣雨一回的遗憾。自然的,老板娘当即威,一顿团圆饭又成了洗脚屋几个人的独角戏,颇有些莎士比亚戏剧的意味。

“秦三思,我怎么觉得你对欣雨的离开没感觉呢?”张娜没心没肺,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在猛灌三杯长城干红后泄出来,多少带些责备但更多的是八卦。

秦三思啃着‘东坡肘子’,又叫了一瓶正宗北京二锅头,反正王孬他爹要拿票报销,秦三思也没想到要省。拧开瓶盖灌了一口,任一股火辣从舌尖直窜到肺腑。本该豪情万丈却偏偏很低声彷佛自语道:“一穷二白,即使将来达了那也得拼死拼活拿命去换,跟了我只能受苦?”转而有些落拓意味的蹲到高背靠椅上,点上根王孬他爹的塑胶盒石林,烟雾缭绕中便微微湿了眼。

世人多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有几人真zhèng

明白‘只是未到伤心处’的苦楚?至少王孬看到了,没来由的哽咽,小小手掌轻轻擦去一抹清澈泪水。

欣雨不懂秦三思,即使一起生活了几年。欣雨被人灌药抛至路口后的妓女生活中最渴望有人借她一副肩膀,于是老实、有些才气的秦三思便成了最佳人选。欣雨不敢表白,那是当了婊子后根深蒂固一如‘想盖牌坊’之类夸张的一点深深自卑,于是她在等。秦三思也在等,等更高远的东西,等一些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等陈老爷子有个结果……

几年等待最终轮回,重新回到了,欣雨不知dào

但多少有些感触,这是也更像是终点,一如韩信和项羽。谁也不知dào

欣雨深深刻在秦三思经常蹲着的楼梯扶手旮旯中的一句话:当依靠的肩膀不在,当我的眼泪流干,当我决定放手,我的心或许仍在……

欣雨最终没能抓住。重点!

第七章 挥挥手,姜庆飞

从太行大酒店出来时秦三思已有了些朦胧醉意,两瓶56℃北京二锅头加上半瓶国窖1573还有张娜强行倒给的小半瓶长城干红,从未醉过的秦三思头一次看阑珊霓虹有了光晕,不是美也不是不美,妖冶千奇光怪陆离!

“秦三思,你行不行啊,要不我们回去吧!”张娜红透了脸,习惯于应酬的她自然不将几杯干红放在眼里,但似秦三思这般猛喝的还真不多见。欣雨走后张娜成了老大,虽然依旧没心没肺但彷佛少了份本不应该有的束缚,如欣雨般对秦三思关心起来。看到平时滴酒不沾的秦三思通红了双眼,张娜有股说不出的心疼。谁说没心没肺就不会心疼?

刘青手中始终拎着瓶绿茶默默跟在秦三思身侧靠后位置,像一朵沉默的小百合。大约对于这种青涩清纯花儿一般年纪的大学生来说所有跟爱情相关的东西都神圣无比,不是毒药也不是蜂蜜,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般豪爽下深深隐藏的悸动。秦三思拍拍王孬脑袋,有些莫名感慨,稍稍沉默一下后道:“张娜你带着王孬和她们几个先回去,我随便逛逛,十二点前准回去!”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许耍赖!”张娜捏着拳头挥舞两下,张牙舞爪!这个动作放在欣雨在时张娜绝不会在秦三思面前做出,在欣雨面前张娜就像狂风暴雨中躲在大树下的野花,对欣雨谈不上仰视但至少从没想过超越。也许‘没心没肺’就像毛毛虫身上花花绿绿色彩斑斓的颜色,倒像是一种掩饰或故yì

放纵,更是不同于婊子那种低人一等自卑的另外一种自认不如同类的自卑。

秦三思的心没来由一疼,赶忙转身摘下刘青手中的绿茶,拧开猛灌半瓶后一如既往像个小财迷一样查看盖子里有没有‘再来一瓶’字样,却是‘青春’两个字。“不耍赖,也从来没耍过赖!”秦三思刮过胡子后彷佛年轻了一两岁,但更突出了眉宇间那股狰狞欲出的忧伤。仔细数一下,秦三思并没有几个知己。闲谈了不到半天的杜青炎算半个,张黑驴虽然一副傻样但却不折不扣得算一个,还有神仙一样的陈老爷子。知己难求,红颜易老……秦三思就自己难受,谁也不怪,也没权利和资本怪谁!

秦三思帮几个女性和一个小孩拦了辆大众,然后沿着中心路主干道慢悠悠往体育场方向走着。那瓶绿茶早被喝光扔掉却保留了瓶盖,被秦三思握在手中把玩,路上并不稀疏的人和车以及他们出的杂乱声音并不影响秦三思大拇指轻轻一遍又一遍划过浮刻在瓶盖内的‘青春’二字。秦三思憋着一肚子斗志更从不相信‘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但此时只能用‘天将降……’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暗自安慰。

英雄,隐藏着99%的辛酸绽放用命换来的1%光芒!

一如既往沸腾着,守门的三个铁汉脱去雨披后竟是三个光头,见到面色已经恢复白皙的秦三思后恭恭敬敬叫了声三哥无论如何也不敢收秦三思那二十块钱,惹得一群飞哥太妹看秦三思时多少有了些敬而远之的畏惧和毫不掩饰的羡慕。

杜青炎那天说的那些话秦三思不全信但很感激,陈老爷子说杜老二练的是南派形意拳,这种拳法最重实战效果‘不招不架,就是一下’,练得大成了不敢说以一敌百但放翻二三十个壮汉不是什么难事。当初杜老二在山西南边单挑一二十个壮汉的传闻大约不是虚的,至于杜青炎,秦三思敢百分之百肯定她有着不俗身手。

秦三思就坐在靠近舞池的一张圆桌上,很随意的看着妖魔们乱舞。二十一瓶的酒水对于他来说太奢侈,还是三块钱的白梅来的实在。秦三思并没有问服wù

生杜青炎在不在,甚至没有往柜台那边看上一眼。

该出现的终归会出现。

一阵热烈激荡的DJ热舞曲结束后整个休息区迅速坐满人,只消瘦单薄平头在彩灯下苍白了脸的秦三思独占着一张空桌子,没有汽水、酒瓶、可乐、女人,有的只是半包白梅一个锃亮Zippo。多少散着些孤独意味,却正是许多人追求的一种高高在上境界。

远处阮黄毛站在柜台边脸色阴晴不定,思量再三最终走到秦三思对面,很正式的鞠躬道歉:“我阮黄毛有眼不识泰山,三哥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我阮黄毛在此赔礼了!”话中倒有着十足诚意。其实阮黄毛算是道上人中比较上道不可多得的一个,砍人往死里砍对自己兄弟却两肋插刀,心里既然决定放低姿态给秦三思道歉那也是正儿八经实心诚意不带一丝杂念和怨恨。

“早忘了。我就来这儿看看。”

“那您看着,我马上叫人送些酒水来,不打扰您了。”

秦三思淡然而越让人看不透,阮黄毛走的利索,片刻后一瓶可乐一瓶雪碧几罐啤酒三个杯子被一个体态妖娆着装暴露肚脐四周纹着圈紫罗兰的服wù

小姐送来。秦三思看够了青春百态也感觉足了乌烟瘴气,浑身舒爽彷佛大冷天。”秦三思重新点上根白梅。在杜青炎讶然中轻轻念道:‘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一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背到最后一句‘轻轻挥挥手’时秦三思本沉着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阳光和煦阴霾不再,桌子上的Zippo适时反射了道红色霓光,便如彩虹,直上云霄。

“其实并没有天生挨千刀该杀该剐的坏蛋,人都是学坏的。就像百泉湖里的水,有人用它做好处用有人用它当杀人的刀。再比如大盗姜庆飞,看着矮矮胖胖挺老实的一个人,竟然干足了撬保险柜挖坟盗墓杀人放火的事儿,但这个人偏偏又有一票人对他佩服到五体投地。所以我觉得要做就做曹魏司马家那样的人。”杜青炎语气平淡,似乎杀人放火这类本就是家常便饭但秦三思知dào

这女人其实什么也没干过,竹叶青不张嘴咬人时也确实是件精美的艺术品。不过蛇蝎心肠却配不上杜青炎,至少她一贯做法和刚才那番话确确实实在变相安慰秦三思。

杜老二一代豪杰放之全国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南北大枭巨擘谈起这号猛人也大多佩服居多。姜庆飞没有固定地盘,山南海北专瞄富贵贪官们的保险柜下手从未失败,闲来没事也干些挖坟倒斗之类勾当,至于杀人放火则多是传闻。真如范江海所言,辉县这段时间还真是风水不正,鱼龙全都来插一脚。虽然迄今为止整个局面还算平静,但谁能保证这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你的心思我懂,真的。我这个人虽说不入流但有个优点,决定放手的事就绝不再去想。我没上过学,除了治病其余懂得不多,于是我一有空闲就拼命看书,除了英语数学其余我都看。十九岁刚出来时我就像个钻了几十年土里的冬眠老鳖,能混到现在这样我挺知足就是觉得对不起栽白果树的那位祖宗和我爹。”秦三思憋了多少年的话细细道出却仅寥寥几句,隐含在只言片语背后的那股悲怆和勃然却如高山大岳巨浪海啸般扑面而来。

“子欲养而亲不待,唉……”

杜青炎叹了口气,掏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秦三思面前。“他就是姜庆飞,准bèi

金盆洗手隐在我伯父地盘上安度余生,回头你们见一面。”

秦三思点点头收起照片,倒了杯可乐隔着桌子对杜青炎举起酒杯,眼神中那抹感激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敏锐的杜青炎捕捉到。“这次借你的酒水敬你。”秦三思没有矫揉造作,说了不喝酒但这杯雪碧含有的韵味却比正宗白酒啤酒多太多。

“谁说我要请客?阮黄毛在这里还做不得主,一会儿你老老实实到柜台交钱,一分都不能少。”杜青炎脸上露出丝狡黠笑容,“我在英国一般都喝法国克汉斯拉顿酒庄82年的红葡萄酒和格兰菲迪的威士忌,青岛山水倒也不错,可听说快被日本人控股了。”

秦三思明显能感觉出杜青炎对青岛山水的冷淡和对未来某些东西的期待,但丝毫没有阻止杜青炎将一整罐啤酒灌进肚中。这一刻秦三思注定欠下杜青炎也许一辈子也还不清的东西。秦三思老老实实跟着杜青炎到柜台上付款,然后头也不回走出这栋半地下室式建筑的迪吧。走出老远后秦三思才回头打量那个七彩霓虹灯XH吧招牌,心里莫名想起一个典故来:三顾茅庐!

佛洛依德说人潜意识里的东西往往真实。

秦三思伸手拦了辆出租出,报出目的地后静静吐出四个字:意义重大!

第八章 离别

秦三思比谁都知dào

药交会过后洗脚屋将面临的情形,尤其今年没了欣雨!自然,一月900的秦三思不太担心这个,淡季旺季每年都经lì

,只有人多人少的区别。不过今年局面却跟往年有些不同,充满了淡淡的离别氛围。秦三思名义上的900块工资被老板娘克扣下来也就二三百样子,一百给陈老爷子送去,余下的除了买书买烟外便全存到中国银行那张黄灿灿的存折里,几年下来倒也有三千多的样子。

王孬端着碗饭咬了根她妈给的火腿蹲到秦三思对面,跟秦三思较劲般猛往肚子里扒拉米饭,被噎的梗脖子红脸兀自不罢休。秦三思抬头放出一个很不屑的眼神,把筷子插到碗中抬手拍了下王孬后背。王孬顿时舒爽,嘿嘿笑道:“秦三思,我知dào

你为什么老爱看女人胸脯。”

秦三思露出惊讶!

秦三思被死鬼老爹逼着扎针,男人好说,张黑驴就是现成试验品。山沟里不是华西医学院没有福尔马林!”

刘青看着身边佝偻沉默的男人心里有些忐忑,最终张口道:“其实我也很矛盾,不过拖了半个多月不问对不起自己。”

“为了欣雨吧?”秦三思抬起头,脸色白皙却安详,像在说一个陌生人。

刘青点点头,这不是什么难猜的秘密。

“你想问为什么拥有高超的医术却还要窝在这个小小不入流的洗脚屋里一干三四年对吧?”秦三思再次开口。

刘青露出惊讶神情,再次细细打量这个平时沉默得像块木头,除了蹲在门口看书就是躲在屋子里鼓捣药材,平时滴酒不沾喝起来比谁都猛,人畜无害起狠来敢跟人拼命,为了不让欣雨受苦宁愿忍四年也不露丝毫痕迹的消瘦单薄年轻人。他身上有太多不合常理但若这般聪明到洞察人心却第一次显露。至少刘青还没肤浅到认为这如女人初红般昙花一现,只惊叹于这个男人掩饰功夫的炉火纯青、近似妖孽。

“为什么呢?”刘青愈加好奇。

秦三思摸出Zippo把玩着,指着天上一块飘游的云彩道:“那片云彩,片刻便要被风吹散。刘青,算上这个暑假你在这里度过了三个夏天,也见惯了人世间最直接的阴暗丑陋,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呢?”沉默了一下秦三思叹道,“洗脚屋要散了!”

刘青猛然低头,瞪大眼睛急促道:“为什么?”

秦三思仰起头直视刘青,一丝笑意始终缠绕在眉宇间,弄皱了那点皮毛却有些让人心酸的味道。“王孬他爸调到了计生委,河南人多,计生委算是不折不扣的实权部门,弄好了今后升起来平不青云,自然不会留着洗脚屋这个污点授人把柄。欣雨走后老板娘心也冷了,没现在关洗脚屋是老板娘心疼张娜和那俩没心没肺只知dào

享shòu

的小姐。”

“什么时候关?”刘青无奈的接受这个事实,言语中却还有一丝期待,她想春节来了还能看到秦三思张娜等人。

“最多到今年底吧,肯定到不了你春节放假!”秦三思再次露出的聪明智慧只能让刘青更加伤感,再也勾不起她对身边这个男人来历和目的的探究。多愁善感也许只有学生才能表现得淋漓尽致,秦三思也有但深埋心中,满脸云淡风轻。

刘青走的一如欣雨,悄无声息。只在十月五号吃早饭时几个女孩才现少了一个人,于是浓浓的伤感再次蔓延在整个洗脚屋。王孬那小王八蛋也破天荒的为自己表姨的离开而显出一丝闷闷不乐,不知明天百泉完小又有哪个可怜的孩子会成为护城河里的鱼。整个屋中只有秦三思一个人一切照旧,蹲在卷帘门下啃大饼喝米汤,狼吞虎咽。

“粉浆面条糊里糊涂色白味酸,注定成不了正餐,以后遇到好人便忍一忍,有钱花有人疼生个儿子养老送终就知足,别心里酸贪图正室。白米南瓜粥虽养颜但不是仙丹,注定保不住青春,我看前些日子那个陕北汉子挺实在,这行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该收手就收手,回头给他打个电话走了算了。”秦三思破天荒扭过头说了些注定引起震动和不安的话。不过这个老板娘口中的龟儿子有股子拗劲,既然注定了要散那么就散到彻底!

沉默!

张娜手中白瓷勺子中黄红色的胡辣汤最终没送进口中,心中一酸便掉下泪来。散伙这种不言自明的氛围已经大张旗鼓占据了所有人的心,每个人对自己的未来或多或少都有些预感,只说不清道不明罢了!

“张娜你别哭,没心没肺放浪形骸的日子你也过够了,那种只认钱权的小白脸也不值得你这样。回去跟你爸妈认个错,好好过日子才是正途。”秦三思始终一副淡淡模样。

张娜哭的更凶,连带着另外两个小姐也哭。王孬了狠将饭碗摔到地上便往外跑,路过秦三思时猛踢秦三思一脚。秦三思没躲,躲了这脚王孬铁定摔倒。

秦三思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高耸的李时珍像,心中冷笑一下转身进屋收拾了碗筷桌子然后拿上那本庄子抬脚往外走,想探望一下陈老爷子。

走到百泉湖东门时秦三思下意识回头却满脸惊愕。一辆苏B拍照的红色别克君威正慢悠悠跟着,落下的车窗中探出一个挂着淡淡笑容的清丽若莲花般脸庞,一捧秀散开微风中有些凌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车子在秦三思身边停下,淡淡女声响起:“上来!”

秦三思露出一抹张黑驴式傻傻笑容拉门上车间问道:“你咋来了?”毫无疑问,秦三思至今不知dào

这位在他心中已经上升为仙女般女孩的名字。

“我去少林,顺便来看看。”她随手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根带把头扎成偏马尾,举手间自有一股浓浓的古典风流,再次让秦三思露出错愕神情。“吴北冥不是仙女!”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目光中九分仰视一分狂野的秦三思,吴北冥心里微微叹息。

秦三思进的不是副驾驶席!

辉县道路大多直行道和左右行道不分,红绿灯大部分时间也是摆设,一路上吴北冥都饶有兴致看着这个充满古典人性化的小城市,直到在稻香路与西环路交错的十字路口看到那座矗立在道路正中央的太阳能红绿灯时才不可抑制的露出一抹淡淡微笑,不同于秦三思小时候看方山后村里李瘸子光膀子穿西装放牛时的放肆大笑,但却更加具有讽刺意味。秦三思没来由脸色微微烫却倔强的没有低下头,裤兜里握着Zippo的手一瞬间攥紧。

45秒的红灯时间里吴北冥神情闲适,对于呼啸而过的违规车辆看也不看只低声问秦三思:“听说百泉湖淹死过一条黑狗?”

第九章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秦三思满面错愕毫不掩饰印在后视镜中,惊讶中带着一点貌似偷情被抓的那种尴尬神色,狼狈到极点。彷佛灵魂出窍,后视镜中这一特表情秦三思竟旁观一般看的清清楚楚。在秦三思的记忆中除了小时后贪玩弄坏他爹那瓶命根子般的药酒外这是第二次如此狼狈,不过同上次一样,狼狈中还带有一丝侥幸!

“恩,那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我也是听一个老人说的,没亲见。”毕竟在洗脚屋那种地方打滚了几年,秦三思立kè

露出一个害羞般微笑,说的一板一眼。

“哦……听我家老人说百泉湖边隐着一个形意高手,姓陈,得过李老亲传。”吴北冥只瞟了一眼后视镜并没有追问下去,但听在秦三思耳中则句句风雷,塞着耳朵也能振聋聩的那种。

秦三思理所当然再次吃惊,没有‘黑狗’般来的那么猛烈却依然强劲。陈老爷子来历本就神mì

,跟江浙吴家有着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吴北冥两次开的车子虽然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全挂着苏B的牌子。秦三思专门查过,苏B是江苏无锡的专用车牌标识,这才是问题关键!当初秦三思还纳闷吴家公子怎么能从神仙一般的陈老爷子手中骗走那件宝贝,现在看到吴北冥后秦三思多少明白了点,大约那位玩围棋出神入化的吴家老祖宗教出来的都是妖精!

秦三思很老实说道:“其实我本打算去看陈老爷子的,却遇到了你。”秦三思后一句说的有点违心,貌似事实是吴北冥大老远拐过来专门找他的。

吴北冥脸上并没有一丝波澜,只静静开车,彷佛知dào

秦三思话没有说完一般。秦三思有些不适应这种谈话方式,他暗自引以为豪的那一点点小聪明彻底成了小娃娃闹剧,这更像在如来手中翻滚撒尿的猴子,一切所作所为全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晾着。秦三思并没有感觉难受,那点能刻到骨头里的深深自卑被他藏到骨髓里。只知dào

所有东西但没有一定技巧绝对不可能寥寥几话就彻底掌控局面,做到如吴北冥这般境界需yào

高超的语言艺术俗称‘话术’,如城府、权术一般,是需yào

彻头彻尾修liàn

才能掌握的。

“陈老爷子不太喜欢……”

“不是不喜欢!”秦三思抬眼间刚好捕捉到古井不波的那张娇嫩清淡脸庞上闪现出的一丝无奈,这抹不寻常的表情一闪就没,就像打断秦三思话语一般突然。秦三思内心那本只占一分的野心瞬间得养滋养,蠢蠢欲动起来。

吴北冥自然看不到低着头的秦三思脸上那点得yì

微笑,只语气平淡道:“不去就不去吧,杜叔知dào

了又该找我麻烦,没准儿河南都不能再待。”

秦三思第一时间想到被神化的杜老二,能让一个有背景的人不敢踏足河南,除了这位大佬没人有这个能量。不过秦三思这次没有吃惊,只仰起头道:“开车绕辉县转一圈费不了二十分钟,你该不会想一直这样绕下去吧?”

对于秦三思这种明显想要在谈话中占据主动的做法吴北冥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惊讶,说道:“百泉湖去过两回,不过被辉县人视为传奇的辉县一中却没去过。”意图很明显,也很配合的让秦三思牵着鼻子走了一回。

虽然从小在山旮旯里长大,但那个山旮旯终归属于辉县市百泉镇,自然的,秦三思这个地地道道辉县人对辉县一中非常熟悉。别克君威在秦三思指导下停到了辉县最著名的十字路口旁边广场的停车位,然后两人步行。没出秦三思所料,吴北冥果然对路旁立着的那道牌坊起了兴趣。

“你们这里十字街挺有特点!”吴北冥捧起一台照相机对着一中门口那道明显立在路上的牌坊拍了几张照片,彷佛又看到了太阳能红绿灯一般,满脸笑容。

秦三思傻笑一下上前拍了拍牌坊下的巨大石柱,开口道:“这和路东市zf那些青砖碧瓦房一样都是明清时留下的古物,年代久了便有了灵气。前些日子规划这个十字路口原本要拆了的,可那挂万子鞭怎么也点不着,换个几个人都这样,于是市领导便专门批了条允许这个牌坊保留下来。”

吴北冥玩味的看了看路东十几米外的市zf,继xù

拍了几张照片后便推开那道虚掩铁门往内走。这是不折不扣的曲径通幽,进门是一个青石堆砌的小池子,三米方圆,青石雕刻成莲花骨朵般栏杆围绕四周,一道同样的青石材料拱桥链接两岸。

吴北冥抬手比划了几下,然后大致看了看格局,问秦三思道:“这桥大约应该有个名字吧?”

这种派头秦三思见过,小时候经常有山外人来找他爹看穴。他爹虽然一般不出山但却没拒绝过任何人,大多都是询问一下周围地形,然后就跟刚才吴北冥那样比划一阵选好点便打别人回去。吴北冥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能给秦三思带来深深震撼,不知dào

这算不算一种契合,但足以让他收起心里那点龌龊。秦三思小心翼翼道:“秀才桥!每个读一中的学生都在上面走过。”彷佛想到了什么,秦三思补充道:“新校区在县西南没多远,门口也挖了个大水池弄了个更大的桥,但看起来一眼到底,没这边有韵味,你想看的话一会儿咱们过去。”

吴北冥没有言语。

池子旁边是有路的,一米宽的水泥小道,两个保安便住在与水池隔着小道的那栋小小明清瓦屋中。辉县一中校长是一个全国各地均有桃李的老头子,一辆小型枣红色桑塔纳买了十几年除了出差硬是不坐,平时就蹬着辆凤凰牌28老自行车,拎着个商业银行的蓝色网格袋子,穿着双破布鞋。最关键的是,他的行政级别跟辉县市长一样!于是这么一个人彻底铁腕,为了一中的教育谁的帐都不买,曾经有多位领导想要往一中里塞小孩都被他毫不留情拒绝。于是两个保安也跟着特牛,平时根本不让外人进学校。不过这次看到吴北冥后却破天荒没有刁难两人,只有些手足无措的让两人简单登记了信息便放了进去。吴北冥特别美,美到出尘那种!

吴北冥只走到水泥小道尽头豁然开朗处便停了脚步,站在原地大致扫了一圈学校内部的教学楼操场宿舍楼等建筑后开口道:“古语说人杰地灵,这里倒的确是一个好地方,只可惜西边少了一排挡风纳水的青砖瓦房。”

秦三思下意识往西边看,有些遗憾道:“修路时拆了,原址上便是刚才我们见的那排欧式商品房。”

“这就对了,不过单从风水角度讲这跟那颗白果树比便是小手笔了。”顿了一顿吴北冥继xù

道,“只胜在教化桃李,芬芳辉县。秦三思,你们辉县的富裕程度能在全国排到前几十,关键就是人杰地灵,而这个人杰地灵的枢纽就在于这里,人才!”

秦三思看了看正头顶那抹飞角,一时间也颇多感慨。大约像城市或农村这类人口稍微密集的地区小孩子到了四五岁便要被送到学校学习,读了学前班再读小学初中,然后那些佼佼们便要被送到这里来……秦三思没上过学,说穿了这也是他小肚鸡肠宁肯绕过夫子庙多跑一里路去拜药王的真zhèng

原因,但此时却只想感叹。彷佛自己和那些读书有成的学生们一样,都靠着祖先留下的阴德来过上好日子的。想到这里,秦三思觉得前几天陪杜青炎在孔子像前磕的那三个头还真不冤!

“这飞角大殿大约是最古老的孔子庙吧?”吴北冥眼光淡然的看着傻仰着头满脸不知何谓的秦三思。

秦三思立kè

收回不知飘到哪里的精神,回答道:“文革前是,文革时打倒牛鬼蛇神连孔子也打了,于是成了这个学校最初的教室,后来又当过批斗场,最终尘埃落定后成了今天的大会议室。”

吴北冥点点头,将举起的照相机又放下,开口道:“那么便没有什么意义了,其实百泉湖夫子庙也挺古老,不过建在风景区多少便没了那股教书育人泽被后世的韵味。当初我去看时便只看,香也没上头也没磕,照了张照片后来也撕掉了。”

秦三思再次想到杜青炎,然后看吴北冥的眼光便再次有了一丝改变,彷佛酝酿着的一坛美酒将要开启泥封,似有若无的酒香氛围便早早填在了心中。

庄子《逍遥游》中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秦三思觉得自己便是那条鱼,最终要游在浩瀚北海之中,更要抟扶摇而上九万里……

第十章 姜家

要比小市民的奸诈没几个人能及得上王孬他妈,要说小市民中的极品却非数秦三思不可。如同《九品芝麻官》里包龙星在妓院中为了生存而练就能将木桩侃歪再侃直的口才一般,洗脚屋中的秦三思在沉默中将一个小市民该有的技能全都学到了炉火纯青,比之王孬他妈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秦三思一贯不喜欢多说话,更加不屑于像王孬他妈那样为了一点小事便鸡飞狗跳闹到风云变色。除了平时对付王孬他妈,秦三思极少表现这方面才能,调戏美女班主任那回算是例外,不过这些东西一旦开了头便终归要多起来。秦三思没有深究过为什么沉静和市侩两种极端性格能完美契合在他身上,偶尔感觉到有些怪异时也很快抛诸脑后。

貌似秦三思他爹带出来的人都是矛盾综合体,秦三思是,张黑驴也是。这点就连神仙一般的陈老爷子都感慨万千,说秦家转了风水专出怪人。

吴北冥当天便走了,彷佛专门从嵩山拐到辉县就只是为了这淡淡几十分钟,而两人的相处也更加倾向于邂逅,没有半点暧昧更不可能生出火花。平心而论秦三思还是挺知足,虽然时间很短但毕竟让这个老板娘口中的龟儿子对吴北冥有了更多了解,内心那股龌龊念头翻了倍的增加就是最好证明。

站在一中大门口那道牌坊下秦三思摸出在吴北冥眼皮底下始终不敢掏出的Zippo,‘啪’打开点着根白梅,眼神看着路上不算太多的车辆和远处高矮参差的楼房。这些东西方山后那个小山旮旯里没有,十九岁前的秦三思更是听也没听过。想到第一次出山看到汽车时那副吃惊摸样秦三思再也忍不住心中得yì

笑了起来。古牌坊、青石柱、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一个消瘦青年笑的肆无忌惮、路人侧目。

三块钱车费秦三思还出得起,关键是心不平静,于是便省了。其实辉县不大,从市中心走到洗脚屋的距离远没有小时候上山采药跑的远,那是曲曲折折高矮不平的羊肠山路!不同于光膀子对襟短褂黑炭似的张黑驴那满身疙瘩凹凸的腱子肉,秦三思消瘦身板不力时便如普通人般光滑平整,稍一用力就能看到隐在细皮嫩肉下的条条肌肉,不彰显却力道十足,爆力更是惊人。这除了平时他爹的训liàn

外多半要归结于翻山越岭上树爬崖的长久锻炼。

西环路往北有一个地下桥,同全国许多资源城镇一样,自从尽头处的吴村煤矿枯竭后上面铁路便成了摆设。城市往往有一个特点,越是这类标志建筑处越容易聚集大量闲人,地下桥也不例外不过这次显然出了事故,人竟多到黑压压一片,早阻断了交通。

矮胖圆脸的姜庆飞满脸堆笑的蹲在一辆变了形的自行车上对面前一个年轻公子哥解释道:“这位公子爷,我求您了您的车就保险杠凹了一个小凹槽不仔细瞧谁能现呢?你犯得着跟我这个骑破自行车的穷汉在这儿浪费时间吗?您看我这车俩圈全扁了回家肯定要被老婆子骂,您就行行好让老汉赶紧修车去吧,求您了!”姜庆飞说的可怜表经也真实,说到老婆子时更是缩了下脑袋将妻管严症状表现到淋漓尽致。不过‘老汉’这两个字貌似放在四川方言里别有意义。

长年轻人满脸邪气不带有半分焦躁更加没有生气,反倒是车内漂亮但风尘味十足的女孩露出满脸倦意和不耐烦,恨不得将地上的姜庆飞生吞活剥而后快。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终于开了口,语气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恭敬:“您老在外久了,还是跟侄儿回去吧,就当您老可怜侄儿!我老子可是整天念叨你,硬是用棍子逼着我跑了七个省找您,可您老高明每次都逃的无影无踪,这回迫不得已将您老车子撞坏才栏下您,您说我能放您走吗?”

围观傻了眼。

车上妖艳风尘女子惊愕的同时瞬间明白过来赶忙下车站到年轻人身旁拉着超短裙下摆微低了头一副清纯到我是处女的模样。

姜庆飞瞥了一眼女子,继xù

如民工一般蹲着高原红黑底色的胖乎乎圆脸上一幅心疼模样。“我跟你走好说,可我这辆车子咋办?”

年轻人并没有觉察到姜庆飞脸上那股深藏的阴霾,脸上露出喜色忙道:“您要是喜欢自行车回头我给您老弄辆哈雷的。”

姜庆飞摇头:“我就问你这辆车子咋弄,弄不弄哈雷那是你的事。”

年轻人露出一丝疑惑,试探着问:“扔了?或您老喜欢的话我给您修好运回去?”

姜庆飞一扫脸上那股憨厚站起身劈头便打长青年,青年还偏偏不还手也不挪步就站在原地挨着。颇有些借东风的那股桥段,苦肉计、双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祖宗,你身边有比地上这辆烂自行车车破烂一万倍的玩意儿你咋不扔?我告sù

你姜忙牙,你要扔了你那破烂玩意儿我连我自己扔了都行。老子说话算话,弃之如蔽履!”

姜庆飞一生漂泊流窜仇人多兄弟也多,平时除了喝酒边没旁的爱好尤其讨厌‘色’这个东西。黄赌毒,赌靠的是真本事,吃不住对方便说明自身本事不足,输了死了谁都别怨。毒这种东西姜庆飞见的最多,几乎那些贪官家里或多或少都要藏上一点,自己吸也好送人也罢,反正都是有害于那些贪官污吏的东西,所以姜庆飞不仅不反感反而对毒抱有相当的好感。只这个黄犯姜庆飞的忌讳,跟姜庆飞一起出道的兄弟很是有几个曾叱咤一方的豪杰,但最终却毁到了女人肚皮之上!所以姜庆飞最看不得自己亲近的人跟风尘女子混在一起,背着他怎么都好说,眼不见为净,可一旦被他知dào

越是跟他亲近他越是管的严骂的狠打的重。

姜忙牙起初也忍着可追了七个省早追到欲火焚身,这回刚载了个高级货想泄一下却刚好碰到骑着自行车晃荡的姜庆飞。姜忙牙自然顾不得多想瞬间加速堪堪在地下桥这里将姜庆飞拦下。这会儿姜忙牙心里后悔喜悦参半,平时姜庆飞这个伯伯对他半理半不理有一搭没一搭的,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爱全藏在心里。

“滚!”姜忙牙转头对早已满脸惊愕的女人吼道。

姜庆飞停了手飞起一脚将姜忙牙踹到车上骂道:“只要是正经讨过来的媳妇,不管三个还是五个,只要你小王八蛋身子板吃得消夜夜笙歌天天大被你大伯我放个屁就是孬种。姜忙牙你个傻种给老子记住了,要是下回再让我瞧见你跟风尘女子鬼混,我拧下你胯下那玩意儿喂狗!”

女人兀自站着,满脸惊悚,彷佛看到听到了最不思议的奇闻。姜庆飞利索的从姜忙牙裤袋里摸出一个皮夹将卡片全掏出来一股脑甩到姜忙牙脸上。

“滚!”

同样一个字但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却有天壤之别。姜庆飞恢复到那副民工憨厚摸样,甚至吐出这个不带褒义的滚字时脸上还挂着张黑驴式的憨厚笑容。妖艳女人接过姜庆飞递过来的皮夹子,轻轻一捏便瞬间笑出声来,一直隐藏的那股风骚瞬间绽放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目光,不得不说姜忙牙挑的这女人的确是个尤物。

“大伯咱们现在就回甘肃吧我爸可是盼着呢。”姜忙牙不相信自己追了两年跨了七个省无数县市追着的姜庆飞会这么简单便跟自己回去,语气依旧期盼和试探居多。

姜庆飞冷哼一声转身扛起地上的破旧自行车道:“别说你大伯没告sù

过你,你在江浙上海搞的那几个朋友全他妈白眼狼,别到时候让人连肉带骨头全给你吞了,滚!”

姜忙牙的确背着他爹在江浙上海混了几个朋友,倒腾些西北的边境的佛像香料之类玩意儿,谈不上大买卖但也饿不死,算是除了毒品武器外另一种暴利行业。寻常行情好时一趟赚个百八十万稀松平常,最多的一回是倒腾清末莫高窟流出的一尊金质观音像,光手续费姜忙牙就抽了一千五百万。

姜忙牙苦笑,这会儿自然不可能当着一大圈老少百姓的面解释自己干的是倒卖文物的勾当。其实姜忙牙真的挺委屈,他充其量就是个中间人,高价买再更高价卖,而且货主大多是西北周边那些带着斯坦两个字的外国人,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为国家寻回流散的国宝。

姜庆飞虽依旧一副老民工模样,但周围人再看他时目光中便充满了敬畏,自然的很齐整的为他让出一条宽阔通道来,宽度绝对超过那辆奔驰,彷佛在鼓励姜忙牙开车追姜庆飞。围观的老少爷们果然没有失望,姜忙牙不出所料的开着奔驰慢悠悠吊在扛着自行车的姜庆飞身后。快要走出地下桥斜坡时姜庆飞突然转身,露出一个诡异笑容。

“你真不走?”姜庆飞问。

姜忙牙沉默,微微颤动着随时可以加速的奔驰是最好说明。姜庆飞招招手将奔驰喊到身边将破自行车丢进后备箱后钻进后排,看了看微愣的姜忙牙后没好气道:“开车呀,猴儿一样还没被看够?”

“去哪儿?”姜忙牙下意识问道。

“屁话,废品收购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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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思知dào

姜庆飞姜庆飞也听过秦三思,但秦三思长的放到人堆里便会被淹没,擦肩而过也绝不会对他留下任何印象,于是秦三思看姜庆飞时姜庆飞并不知dào

围观中还有这么一位来历身份更加惊世骇俗的人存zài



其实杜青炎跟着她伯父杜老二同姜庆飞在夜市地摊上喝酒时只稍微提了一下秦三思,说有这么一个在洗脚屋讨生活的人玩针玩到出神入化。当时姜庆飞问什么针,还说甘肃老家有几个会玩针的高手,其中一个后生在国旗护卫队干过,学了一身本事,其中一项就是玩绣花针,十几米内指哪儿扎哪儿力道可以将一厘米厚的玻璃穿透。杜青炎只淡淡说针灸的针,姜庆飞便沉默了,直到最后杜老二离开都没说一句话。

西北黑道都知dào

姜家很是有几位玩针的高手,至于玩刀玩枪的则不多见,不过他们玩的大多是绣花针手术针之类,还没听说有玩中医针灸针的。外界传闻这跟姜家老人有关,这只是风闻而已具体原因不得而知。

秦三思最终没走回去,张娜坐着出租车刚好路过,喊停了车死拽着秦三思跟她坐到一块,满脸兴奋的跑完最后三十多米,到洗脚屋停下时司机看两人的眼神便多了一丝男人才有的玩味。

屋内已经没了人,两个小姐出去买东西,大约也觉得秦三思说的是肺腑之言,好听也在理,于是决定提前离开。心散了也就全散了。倒是王孬像个乖宝宝一样蹲在秦三思经常蹲的地方,满脸郁闷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同样满脸郁闷的秦三思和神采飞扬的张娜。

“秦三思,张娜姐都这样了今晚你就把她给上了呗。”这小王八蛋明显皮痒,但话中多少带着些伤感。

秦三思出奇的没有反驳,这更加深化了张娜的害羞。是害羞,即便是妓女但女儿天性那种面对心上人的矜持还是表露的淋漓尽致。洗脚屋中除了欣雨便数张娜漂亮,她的美就是来自于那种活泼张扬魅力四射还有时那种压抑不住响彻云天的声。这大约是她虽然只有张八十分的脸却能同欣雨一样受欢迎的原因。

“王孬,你妈最近说什么没?”秦三思蹲在王孬身边把玩着Zippo,想探听些消息。毕竟自己猜的再准但拿主意的最终是老板娘。

王孬画着圈圈一副事不关己的不屑语气道:“说个屁,我爸两天没在床上睡过了,以前整天埋怨我爸官小,这会儿升了她又不乐意了,非说是他挑散洗脚屋的要跟我爸离婚。”

秦三思知dào

老板娘刀子嘴豆腐心是挺好一个人,但到了这份田地只能归结于天意,不是怨谁不怨谁的问题。

“秦三思,你说我爸我妈真离了婚我跟谁?”王孬歪着脑袋问道,彷佛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个挺难选择的事儿,全然不同于当初跟朱天峰决战紫禁之巅时那种有勇有谋。

张娜给了王孬一个暴栗,没好气道:“你爸妈压根儿离不了婚,你以为谁都能忍受你妈的强权统治啊,你还是老老实实上学打架惹事的好,别整天跟着秦三思学,就知dào

伤春悲秋。还有,以后你要再敢拿姐姐开玩笑有你好kàn

!”

秦三思很享shòu

这种家庭式的闲谈氛围,嘿嘿笑道:“尽人事而听天命。我这个后来的学徒都知dào

这个浅显的道理,你妈那种宗师级的市侩女人会不知dào

?跟你说,你妈除了对洗脚屋有感情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多半是借此立威,防止你爸升了官造反。”

张娜错愕,很仔细的上下看了看秦三思,半是玩笑道:“我说秦三思,你肚子里怎么这么多拐弯儿的东西,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老实交代,你还有什么秘密?”

王孬一脸不屑,说道:“张娜姐你傻了吧,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只有那些二子才傻不拉几的把知dào

的秘密全说出去,我说的对不秦三思?”

“算对吧。现在是法制社会,只要有了足够证据不管你说不说都得牢底坐穿。不过也有例外,重庆一个倒霉娃子便是屈打成招抗下了一桩强奸杀人案吃了枪子,直到死后六七年才翻了案,但公安部那道杀人犯的令纸却永远不可能撤掉。当然了,这招与不招放在抗日时便又有了汉奸和烈士的区别。孰是孰非还真不好断言,不过能做到随机应变最好!”秦三思笑道。

张娜再次给了王孬一个暴栗,恐xià

道:“王孬你个小王八蛋闭嘴,我问秦三思又不是问你,你插什么嘴?”

王孬瞪一眼张娜,贴近秦三思耳朵小声道:“张娜姐屁股蛋边上有个毒疮,每次洗完澡她都用药膏抹,好像挺严重的。”

王孬的意图秦三思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不过貌似张娜身上的却有一股冰片、麝香、鱼石等外用膏药的味道隐藏在玫瑰香水味之中。这些都是常用药,现代西药分类中属于OTC类,平常有个脓包水肿疖疤之类的小病小恙便可自行购买涂用。小病小灾之类可以凑活但若是毒疮之类则多半不起作用。‘早不治疮,晚不看病’,中医认为大多数毒疮都是人体排泄体内毒素的途径,须等到其长成熟后才能着手祛除,否则毒素没排干净还会在其他地方生出毒疮来。王孬形容的过于笼统秦三思不敢轻易下结论。

秦三思同样贴近王孬耳朵问道:“你在那里看张娜洗澡的?”

张娜再迟钝也看出秦三思和王孬两个人的‘不怀好意’,当即拧起王孬耳朵满脸冷笑道:“王孬你个小王八蛋是不是在教秦三思学坏?哼,别以为你偷看我洗澡我不知dào

,反正这会儿天也凉了,你个小王八蛋想看也看不成!”

王孬顿时来了精神,兴奋道:“原来你有被偷窥的嗜好啊,哈哈,早说嘛,我同学很多的,包你过瘾!”

“偷窥你个头!”张娜暴走,加大了手上力道,拧的王孬只求饶。“只有你这个小王八蛋才敢爬到那么高的地方,怎么就没掉下来摔你个性生活不能自理呢?”张娜兀自怨恨,连诅咒都特别恶毒。

“张娜你身上那个疮多长时间了?”

听到秦三思问话后张娜下意识摸向臀部,脸瞬间变红,低声道:“快一个月了吧,具体我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出的,起初我以为是痔疮可买药吃了不管用后来买了些药膏涂,刚开始还有效但后来反而越来越大,我正准bèi

明天到医院看一下。”

秦三思点点头道:“再等等吧,等什么时候摁着不疼,有股将要涨破的感觉了再去,一般到哪儿划一刀把脓血放掉包一下就好,只要不是搭背、红斑狼之类便没什么大碍!”

王孬不解道:“啥是搭背和红斑狼?”

“猛疮,我也没见过!”秦三思小时候看过家里一本手抄,里面讲先祖扁鹊治疗一个猛疮的事儿。搭背疮顾名思义便是长在背上的一种疮,按照手抄本中的描述这种疮十分罕见,其生根于骨髓成长于肌肤,其内部纤维直接接入脊柱内神经,一旦长出便不能祛除否则长疮之人也随之死亡。手抄本上说扁鹊用了整整两套针,一套三寸针另外一套便是秦三思现在用的这套一寸五针,两套针一深一浅交错插满患全身,然后将患放进冰水中一时三刻后再用独门手法从头顶百汇周围神经按起,慢慢移动直到背部毒疮周围。然后用了根浸过蟾酥的红线系住毒疮轻轻牵引,移动到患选定的地方。据手抄本上记载这种移动搭背疮位置的方法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只要稍微一移动疮患立kè

毙命。移动位置的主要作用便是消疼,没移动前病人血液每循环一次搭背疮处便要剧烈疼痛一回,移动位置后便如身体上多长了块肉,除了感觉有些异样外一切正常。

自然,这些秘闻都是秦家的秘密,秦三思自然不能毁了这千百年留下来的规矩,本就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这要是再把秦家秘密捅出去秦三思干脆撞死谢罪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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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已经进了秋天,农谚说‘上午立秋下午凉’,事实虽然没这么玄妙但也相差不远,中午二十多度到了晚上就必须穿上长袖外套。收服了民政局长家公子爷的王孬日子过得滋润无比,学校里除了校长和美女班主任外旁人没人敢管。在一次闲谈中秦三思才知dào

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性格也颇和善的美女班主任原来大有来头,父辈竟是新乡人大常委主任,这在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算是不折不扣的实权派,难怪管教起王孬来毫不手软,更难怪那个靠着婆娘起家的色狼校长放着自己地盘里的一株鲜花没啃。

秦三思对这类有背景还甘愿混迹底层的人很是佩服,连带着王孬一天放翻了六个初三学生,带着全班男生排队给学校一个高二女生送‘温暖’后再一次被美女班主任叫去谈话。还是在那间单人办公室,如同大部分办公桌一样,美女班主任正靠坐着那张伪红木桌子训着耷拉脑袋的王孬。

秦三思掀起帘子时她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但已经晚了,在王孬长大嘴巴尽显错愕间秦三思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扑到美女班主任身上,精确定位一般嘴巴刚好对上被死死压在身下的那张由于错愕而张大的嘴上,舌头不可避免缠在一起。王孬伸长了脖子,一如跟朱天峰偷偷看武藤兰丝袜诱惑时那种惊愕。

美女班主任脸红然后双手用力,在力道渐渐加大到七分时秦三思很配合的轻轻支起身子,满面憨笑的同时舔了下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真滑真香!”在美女班主任再次措手不及之时秦三思果duàn

起身走到王孬身前不顾王孬高高翘起的大拇指如张娜般一个暴栗打在王孬头上,骂道:“叫你不学好,整日里就知dào

给老子惹事儿!”

“不准打人!”

王孬没叫屈美女班主任却第一时间制止,红透的脸依旧没有完全褪色而变得微红,行动却很利索的一把将王孬拉到自己身边后退两步跟秦三思这个流氓拉开距离。从小到大即使自己再隐瞒但显赫的家世让大多数人对她敬而远之,稍有的套近乎也大多属于趋炎附势奔着不纯洁念头而来的苍蝇。无数次幻想的七彩云团漫天花瓣下的初吻居然被秦三思这个十八岁便生了孩子,至今独自混迹的流氓夺去。美女班主任那丝短暂的旖旎之后那股委屈在秦三思动手打了王孬之后便彻底爆出来。

“秦三思,孩子变成现在这样主要原因就在于你没从小管教好,你为什么不能找个好点的女子结成伴侣好好抚养孩子呢,你知dào

单亲家庭的孩子有多少是犯罪吗?生孩子时你为什么不能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秦三思,王孬这孩子今后住校,就住我宿舍旁边,既然你这个当爸爸的不尽责任那么这个责任就由我这个当老师的尽。没见过你这样当父亲的人!”最后这句话算是彻底否定了秦三思这个伪父亲的地位,那股骂人不带脏字的育人本领也让秦三思汗颜。貌似这是秦三思第一次被一个真zhèng

职业老师教xùn

,新奇的感觉大于一切!

“行,那有劳您了!”

秦三思干脆到极点的回答让美女班主任再次惊讶,不过这次多少带有些鄙视,只当着王孬的面没有说破,毕竟每个孩子心中自己父亲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那就这么定了,等月底再来领孩子吧。”说完便领着王孬出去,彷佛这间办公室是秦三思的一般。秦三思倒笑的挺没心没肺,至少去了心中那个没上过学的遗憾,这大约比偷喝了他爹!”一系列动作毫不娇柔做,按秦三思的想法既然已经欠了杜青炎一辈子还不清的东西那么索性就再多欠些,有好处不占是王八蛋。秦家有恩报恩有仇却没见过报仇,这大约是最让秦三思这个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为信条的人最为纠结怨念的地方。

第十一章 伤了肾

对于甘肃那个地方秦三思印象顶多就是三国西凉一窝马,俩郡县一个叫武威一个叫安定。再有就是后来霸了洛阳收吕布当儿子骑过貂蝉拥有一张奇大无比巨床爱吃美女柔胰的董卓,在秦三思印象中貌似董卓最先迹的地方当时叫天水。除此之外便兴趣缺缺,估计要不是杜青炎一力搭桥牵线貌似随意其实用心良苦的帮zhù

下,秦三思没准一辈子不会跟甘肃人打交道。没有杜青炎,即使秦三思跟姜庆飞擦肩而过俩人也肯定不会产生交集,这貌似王勃《滕王阁记》里说的那种‘秋水共长天一色’却实则天水一方。

杜青炎的车子是辆很像zf大院里进进出出的那种zf用奥迪A6,加上她一身深色正装这很容易让普通百姓产生对官宦阶级的敬畏心理,连带着南北过往的车辆也刻意保持着距离缓缓通过。辉县人说到底是受儒家文化毒害最深最久的正牌中原人,官宦之类对他们虽不如毒蛇猛兽来得惊险恐怖但至少如家养的恶犬般让人敬而远之。

土生但不土长的杜青炎显然对这种场面不太适应,大约英美那些金头高鼻梁膝盖上少块骨头的鬼子们相互间生疏惯了,一旦看到平头百姓相互间亲亲热热而独独对奥迪A6敬而远之这种中国特色场面时便至头至尾惊诧!

“秦三思你觉得他们有必要吗?”杜青炎修了许久的各种本领这会儿彷佛都没了踪影,其实这很正常,一个女儿嫁出去后回娘家时突然被告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爹娘再也不认这个女儿并被拒之门外,任谁都要问个为什么!

秦三思好歹坐过十余万块的别克,这会儿虽然对这辆更好的车子百般好奇但也不至于像上次那样东摸西东小孩子一样。“这都怪刘邦和他重孙刘彻那帮人,搞什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到现在人人成了绵羊,见到当官的比见到父母都恭敬。”秦三思对刘彻那家伙还真不感冒,尤其怨念干了一辈子大将带出无数王侯将相手下的‘李广难封’这件事。

“咯咯,照你这么说一直让秦二世统治着那岂不是两千年前中国就实现法治社会了吗,你还真逗!”杜青炎开车不像吴北冥那样四平八稳犹如饮茶,肃穆庄严的奥迪A6硬是被她开出一股狂野气息,能加速时绝对不会慢行能超车时绝对不会尾随遇到人少的急转弯时还电光火石间耍一下飘移,秦三思饶是胆大也被弄出一身细汗。

“怎么样?刺激吧!”杜青炎一副过瘾摸样。

秦三思憨笑,违心道:“还行,若是能开慢点会更完美。”

杜青炎摸出张湿巾纸扔给秦三思,笑道:“我在英国不敢飙车,那边警察六亲不认逮到违规处罚特重。美国那边好得多,地广人稀人也狂野飙车族特多。话说回来今天就是因为有你这个神医在我才敢这么开的,要真出了事责任也在你!”

秦三思没上过学没出过国更比不上杜青炎的见闻但这种无赖式的做法七岁后便再也没用过,一来没机会二来不屑,如今见到这种阔别已久的儿时伎俩时自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笑容。杜青炎刚好在后视镜中瞥到这个表情,便如见到杜老二一般顿时收敛了放肆颇有些感慨道:“竹林七贤里的嵇康也曾在百泉湖畔苏门山上弹过《广陵散》,但终究不过为曹魏司马家所杀。他既然不满司马家的统治为什么不能积极出世从了司马家邀请做一方大员统一片净土呢?非得隐在乡野处打铁为生,最终落得个让千百年来文人骚客扼腕的结局。”

杜青炎绝非无的放矢,她也不是那种特喜欢废话的人。杜青炎的伯父河南巨枭杜老二也算白手起家虽一生低调但也干过醉酒后独自拦在312国道上硬生生阻断这条动脉四个多小时的壮举,愣是没一个人一辆车敢过。杜青炎这不是炫耀而更倾向于建议,至少以她的思维方式秦三思不该在一个洗脚屋里一待就是三年多。三年也许很短,但人自成年以来能有几个三年又能在这短短的几个三年中做出多少对自己事业有帮zhù

的事呢?这点让杜青炎不敢想,杜青炎不会犯错!若是后座的年轻人便如朽木或是粪土之墙一般不可修补雕刻那么杜青炎绝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哪怕一秒时间,即使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秦三思脑海中的陈老爷子那股神仙影响一闪而过,笑得没心没肺道:“打铁能打到他那份上也不容易,再说《广陵散》后来不是被宋代一个盗墓贼挖出辗转被记录在《神奇秘谱》中流传下来了吗。你别生气,我知dào

你为我好可我有件事还没办完。上有我爹在天上看着下有一个将死老人在人间管着我纵有翻江倒海的本领也腾不起大浪来。我十九岁出山便被老人安排进洗脚屋,他的用意现在我多少明白些。关我十九年的是我爹让我混三年洗脚屋的是那个老人。说句夸大的话若是两个人不淡薄名利出来闯荡的话任何一个的成就都绝不会比你伯父差,不过两人一个先天犯禁注定早亡一个祖先犯天谴也活不了大岁数。十九岁我爹死了我才能出来,他要不死光凭我家那些典籍珍藏就够再栓我三五年,还有那个老人他没死但也快了,他要不死我至少还要再蹲两年洗脚屋。我是大夫对生老病死看的比谁都透彻,面对让平常人呕吐到虚脱的恶心画面时我能面不改色正常吃喝睡觉,可我就是怨念为什么我秦家个个早亡为什么我自认修为不浅的医道却救不了身体无恙却满身死气的老人!”

杜青炎看着后视镜中那双微红的双眼轻轻叹出口气,要说飞机大炮原子弹或赌场雪茄古董茶叶政坛高官之类杜青炎能说的头头是道可犯着这类关乎人事天命的东西便理智的沉默。与人斗不与天争,天命人事最难缠,貌似到了杜老二那等境界也没敢说跳出三界之外不再五行之中,反而愈加严谨谨慎低调。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地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孰是孰非孰优孰劣不言自明。

车开得出奇稳当!

恶趣味或是癖好总之不是能登大雅之堂的一类不入流玩意儿,貌似这是大多数出类拔萃人物的通病。当然看过《心理学与生活》或是《西方心理学经典案例集》后或许会明白这多少算是一类潜意识中压力泄方式,跟杀手喜欢杀人后玩女人这类看似变态的做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黑色奥迪A6四平八稳停在老职工俱乐部前那个满是杂乱面跑车自行车摩托车的广场上,引来众多光膀子啃碳烤秋刀鱼食客的关注。几乎同时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下来两个明显截然不同的人,一个衣着考究气质高雅人也漂亮到一沓糊涂,经常去XH吧的人便会一眼认出这个鹅蛋脸的美女正是经常站在柜台后手指涂着殷红甲油端着杯威士忌的老板。另外一个一身廉价T恤地摊裤破双星球鞋,平头除了脸白些外普通到再不能更普通,大约除了那晚见过他三针拿下阮黄毛的少数人外大多对他不会有任何印象。正是这样一对组合横空出世引起的视觉效果一如哈雷彗星横扫天界般震撼。

浑身廉价衣服比秦三思更像民工的姜庆飞身边高大英俊满脸邪气的姜忙牙一扫那股没精打采兴趣缺缺模样,盯着杜青炎看到心花怒放裤裆蓬勃。“伯父,这可是正儿八经良家妇女我围着她转不算是犯您老定下的规矩吧?”

姜庆飞笑的奸诈:“要能光明正大把这女人搞到手算你能耐,还是那句话我多放个屁就算孬种!不过咱说好了,你要敢用下三滥手段不等杜老二扒你的皮我先活剐了你!”说完后伸手捏起颗花生米丢进嘴里边嚼边咕哝了一句,姜忙牙没听清但真切大意大约是有眼无珠或买椟还珠之类。

事实却是姜庆飞比谁都没架子,肥胖浑圆的身躯不知怎么一下就窜到满面自认迷人微笑却不折不扣邪笑的姜忙牙身前,不理会被姜忙牙视为天人的杜青炎反而抓着秦三思的手使劲握便如五六十年代那些进京见的老农一般,大有握手到地老天荒的苗头。姜忙牙惊诧但只看了两眼秦三思礼节性相互点头后便一门心思扑倒在杜青炎正装之下。两人都是见闻广博之辈,从时事谈到历史再到古董丝绸茶叶盗墓撬保险柜倒也谈的相当融洽。姜庆飞一如秦三思,两人半蹲半坐在不知多少人坐过已经有些黑的蓝色塑胶凉椅上,比赛似的往肚里塞东西。秦三思很少出来吃,别说王孬他爸经常去的太行大酒店就连这类广场夜市大排档都绝少光顾,虽然平时有欣雨照顾着饮食吃的也不算差但毕竟没有这种大排档来的豪气或荡气回肠。姜庆飞本就能吃,山南海北到处作案风光过也夹尾巴逃窜过更钻过深山老林盗墓蛇鼠青蛙甚至蜘蛛都吃过,类似这等秋刀鱼花生米青岛纯生已经算是相当难得的极品,不大快朵颐对不起肚子里那两根肠子。

“兄弟会看病?”姜庆飞一语便让姜忙牙吐血,内心那股不忿却万万不敢表现出来,除了干笑便使劲喝酒,杜青炎倒是饶有兴致听着。

“会一点,都是些野路子不登大雅之堂,现在拿出来没多少人信了。”中医衰落西医崛起,一如风光无限五千年之久的中国到近代被西方反超,还真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山不转水转’的老话。秦三思自然不会高尚到忧国忧民但也不至于毫无感触,尤其是关于祖传手艺为代表的中医没落,这多少让他有着常人不能理解的愤慨。

“我信呀,我看病全从不去医院全找的中医,除了娃娃时被灌过西药外再没吃过哪怕金维他脑白金或是VC这类不算药的药。你看这里,全是拔火罐留的紫红印记。”姜庆飞还真撩起宽大T恤露出肉嘟嘟红中透黑却布满伤痕的后背,果然在几个关键穴位上布着大小环径不同的紫色印记,显然下手之人用了不同火罐并有着相当扎实的中医基础,手法也算专业。

“你伤了肾?”

姜忙牙正端起的啤酒骤然停定格第一次仔细打量秦三思这个外表普通出言惊雷。十多年前姜庆飞带着几个兄弟在广州图谋一个高官保险柜时千算万算没算到那栋别墅楼上还窝着个平时安静得像个玩具般的长毛狮子狗,几声不大的狗吠声迅速唤来一群保安,面对荷枪实弹的保安姜庆飞果duàn

撤tuì

结果同姜庆飞一起断后的一个兄弟当场毙命连带着姜庆飞也没搭上那根早布置好用来做后路的吊索,肥胖的身子生生斜砸在墙外突起的石墩上伤了肾。这事儿除了姜家几个核心外没人知dào

,秦三思更不可能道听途说来,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瞧了一眼姜庆飞背上的火罐印记推测出来的,这需yào

大本事。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肾属葵水,中医认为肾水之精以养肝,肝属木。姜庆飞背上的火罐大多在于拔除肾经和肝脉中的虚火以达到水源不断树木长青的目的,秦三思由此得知这个能吃能喝膘肥体壮的大盗伤病的根源在于肾脏。

“兄弟高人呐,一眼就看出我这陈年老疾。没错,十多年前到南边当了回驴友,进云贵斜插一个山梁时遇到大雨脚下打滑摔了一跤磕到了肾,平时没啥大不了可一到阴雨或是侧身便疼的要命,连带着那个时也力不从心,就是不知dào

影响不影响传宗接代。”姜庆飞说谎当放屁倒是那张民工脸上真真切切布满担忧。

对于姜庆飞怎么伤的秦三思不感兴趣更不想知dào

,对于这些诸如驴友般的天方夜谭也毫不在意,对这种人没交心之前他就是吃人的人,只有交了心成了兄弟才能算帮着人吃人的人,完全两码事。

“治不了但能养好,你信我我便给你开个方子只要每天照单全做少则三年多则五年祛病除根不留后患!”秦三思行医用药间那股气势当真是大气磅礴,脸上那股淡淡表情反倒成了高深莫测。这股表情和气势的结合体就连自认对秦三思知根知底的杜青炎也觉得陌生更何况刚跟秦三思见了面的姜家叔侄。

“他娘的,老子总算他大爷的没白来一趟辉县!”姜庆飞短暂惊愕后狠狠将手中酒瓶摔碎在地满脸黑红肥肉透着一股大志得酬的得yì

还有些莫名彷佛被金元宝绊倒的惊喜。

第十二章 左手屠刀,右手佛陀

陈老爷子遇到秦三思他爹前早已满手血腥杀人如麻,当时陈老爷子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死’。陈老爷子这么问不是怕死,想当初刀口舔血四处闯荡打天下时生猛到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兼容形意南北两家之长下手干净利落从不留活口,浑身杀气早到了神鬼辟易之境,这么一个威震黑白两道的人当然不怕死。陈老爷子之所以辗转制造与秦三思他爹的‘邂逅’就是想问清阳寿并在有生之年找个接班人把自己那身本事传下去。他跟形意北派祖宗李白头不一样,李白头一生除了秘密传给杜老二修改到面目全非的形意拳外一生没有徒弟,打定主意把一身本事带进棺材,陈老爷子没李白头的洒脱和决绝,祖在他看来宗的手艺给了十奸大恶之徒也好过断代!

到陈老爷子那份境界上自然对‘天道不可测’有深深了解,更知dào

强行询问天道人命是不折不扣损阳折寿的禁忌行为。自然,损阳寿的不会是陈老爷子,所以这个大枭很是光棍了一回让秦三思他爹随便开条件,只要是他能做到绝不拒绝。秦三思他爹的条件简单到极点,只请陈老爷子把一身本事传给他儿子。对于这点陈老爷子欣然同意,自进山第一眼看到秦三思起陈老爷子便喜欢上这根好苗,当即满心欢喜答yīng

下来谁知秦三思他爹要他教的却是一副傻呆模样张黑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陈老爷子一世英雄自然不会因张黑驴傻呆便食言,尤其是在得知阳寿只有55后陈老爷子长叹一声当即放下屠刀隐在百泉湖畔一心一意调教弟子。在张黑驴学艺的最初三年中陈老爷子除了惊讶他悟性高勤奋刻苦进境神速之外便深深惋惜他的痴呆,照陈老爷子的话说就是若张黑驴有正常人的智商将来也能是撑一片天的一方枭雄。直到第四年冬日三九天雪中的生的一件事彻底改了陈老爷子对张黑驴的看法。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北方的三九天上有飘雪下有寒冰不说撒出的尿能冻成冰棍但那股寒气却犹若实质,所以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说法,为的就是在酷热严寒中锻炼武意志和功力。陈老爷子让张黑驴在院中寒梅下一滩寒冰上赤脚扎马步并点上一根绿色檀香说什么时候香烧完了便可休息,交代完便出去溜达。待到陈老爷子再回到院中时现张黑驴浑身裹着一层薄薄白雪依旧一动不动站着,原本放在腰间握拳的双手此时若迦叶拈花般轻轻捏着一瓣淡白粉嫩梅花,原本双脚着地此时变为单脚着地的莲花跏趺坐印,一如佛陀!陈老爷子大惊,而此时张黑驴浑身雪花洒落脚下那滩寒冰依旧寒冰连个脚印凹槽都没有。而此时据点着檀香已过了整整五个小时。

“铅华不洗,污垢染身,左手屠刀,右手佛陀”。

陈老爷子顿时想起秦三思他爹醉酒后对张黑驴的评价,此时如梦方醒满心遗憾早化成了欢喜和无奈。后继有人还是高人自然值得高兴,可形意本就是杀人的功夫做了佛陀还杀个屁人,唯有无奈!陈老爷子看着跏趺佛像张黑驴却又想到了秦家另外一个苗子,那个被他爹严禁学武的秦三思……

出山前秦三思不知dào

自小跟他一个床的张黑驴会武,只自家生的两件怪事让秦三思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出山见到陈老爷子后才算明白。一件事,白果树下那挂巨大磨盘卡进了石子不能转动,秦三思他爹本打算出山请几个工匠回来修一下,可第二天秦三思现重达几百斤的磨盘正被那头小黑驴拉着转的欢快。二件事,早年打那条隧洞时施工队留下六块预制板一直堆放在洞口处的杂草中,山里人纯朴,早先村里人多时谁也没动过那几块无主之物,到后来村里只剩秦家一户时秦三思他爹终于决定用那几块预制板再盖间结实点儿的房子用来存放书籍药材。看过《天工开物》的秦三思自然打算用小毛驴圆木棒像古代人运巨石那样运到自家院里,可没等秦三思付诸行动那几块预制板第二日便齐整的堆在院中,只等垒墙上顶。

秦三思有一次问陈老爷子张黑驴的功夫到了什么境地,陈老爷子伸出一根指头。‘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张黑驴整整练了十多年形意,外功内功都有了火候,不遇到真枪真刀赤手空拳能打倒他的人寥寥。

张黑驴傻那是境界,肯定不到《法华经》中说的‘如心佛亦珍,如佛众生然,心佛及众生,是三无署别’这种地步,不过胜在洒脱,貌似众人皆醒我独醉这种功夫比后藏扎什伦布寺闭口禅要难上百倍,而张黑驴能将跟他一个炕睡了十九年的秦三思骗倒更能将神仙一般的陈老爷骗上整整三年。陈老爷子没说但秦三思心里有数,若不是张黑驴故yì

显露出来怕是陈老爷子也难识破他那股自内心让人汗颜的佛性憨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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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炎礼节性邀请姜庆飞及姜忙牙住到锦江别墅,姜庆飞眼都没抬沉默便是拒绝,一如当初拒绝杜老二。姜忙牙低头看看矮自己一个头的姜庆飞思想上激烈争斗最终色心占了上风,露出一抹自认迷人的邪笑说道:“既然杜小姐邀请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杜青炎始终淡淡微笑,姜庆飞却冷笑。秦三思不知dào

所谓锦江别墅但姜庆飞却知根知底,那只是杜家一套闲置别墅,杜青炎压根儿就不住在那地方。

“我先送你回去。”先是XH吧那抹惊艳玫瑰红甲油和五角钱火机抛出反射迪厅舞灯彩虹般的弧线,到百泉湖湖心岛那双白葱嫩脚嬉戏碧青湖水的天真烂漫活泼旖旎,再到带着秦三思飙车时那股孩童般兴奋狂野,杜青炎在秦三思面前真性始终表露无遗。一句随意但女儿态表楼无疑的温柔‘我先送你回去’听在姜忙牙耳中百般难受听在姜庆飞耳中只表现在脸上冷笑更盛。

“不用了,我再跟他喝点儿,好不容易出来一回。”秦三思一贯话不多但几个人的微妙形式却了然于心。这不是秦三思心里不紧要杜青炎,更不是秦三思甘愿将杜青炎拱手相让,关键还在于一直没说话的姜庆飞身上,另外便是秦三思内心那股深深自卑撑起的强dà

自信作祟。在送杜青炎上车时秦三思很自然的掏出杜青炎送的骄子特供和四叶草锃亮Zippo,‘啪’点上一根,待到吐出一股浓浓蓝烟时才打灭火机。杜青炎没顾场合开心大笑,奥迪A6狂野奔出。

“那小子太娇,我那兄弟虽嘴上说放他出来闯荡实则一直派人暗中帮zhù

,要不光凭当初敦煌出去的那几尊佛像就够东西豪杰弄死他一百回,这回杜家小妮子出现算他狗屎运,不让他碰回钉子吃回亏永远成不了大气。”姜庆飞一语打破秦三思顾忌,接下来的酒也喝的淋漓畅快。姜庆飞食量大酒量也猛,秦三思跟张黑驴一样都是拌猪吃老虎的行家,喝酒当喝水,青岛纯生喝了涨肚于是换成两块钱的火爆,虽没有茅台的历史悠久口感醇香后劲绵长也不如五粮液的滴滴精华但胜在火辣劲暴一如其名。从口中灌下沿着喉咙食管一气儿辣到肺腑,然后叼一粒夜市摊师傅自制的酒鬼花生,‘嘎嘣’脆响中便升腾了感情。

张娜王孬打开那道始终留着条缝隙的卷帘门时便看到黑色奥迪和一个背着秦三思毫不吃力的美丽正装美女,就在张娜那股深深隐藏也压抑不住的委屈和酸意将要爆时奥迪车门自动打开歪出一个肥胖却同样满身酒气的民工,张娜这才晴转多云,吃力的将两人架上楼安置好,刚端茶倒水时正装美女却已回到奥迪驾驶席,王孬抬头看时刚好kàn

到那双碧青彷佛洞穿一切的明朗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第二日秦三思依旧早起,醉酒影响不了他对时间的感觉。姜庆飞兀自鼾声如雷这多少让秦三思白皙的脸上露出些不常见的笑意。早餐在隔壁但升起卷帘门时秦三思却呆了,惊喜叫道:“黑驴你咋来了?”那个如秦三思般蹲在地上穿着老式布鞋长袖的确良破旧上衣腚上补了块补丁的黑炭似汉子不是傻子张黑驴是谁。

“哥,那头驴我送到天龙禅寺让狗子和尚帮我养着,白果现在黄叶将凋也没啥隐患,就是我走了没人扫家没人隔三差五陪咱爹唠嗑。”张黑驴那股傻劲儿半隐半现,倒真像有了境界的疯和尚。

第十三章 三拳【上】

张黑驴没住在将要人去楼空的洗脚屋,秦三思懂他的心思只默默看着那道不高但自有有股气势的壮实身影消失在街头。秦三思毫不怀疑张黑驴对山外世界的理解程度,这从陈老爷子单把秦三思压在洗脚屋中混迹三年而对始终一副痴呆模样的张黑驴不管不问就能看出些端倪。今年便是陈老爷子的第55个春秋,除了张黑驴、陈老爷子和秦三思他死鬼老爹再没人知dào

陈老爷子的确切死期,张黑驴的突然出现多少让秦三思内心有股不好感觉,就像三伏天中那股缺水后的胸闷一样甩之不去。

张娜反常起的早了一回但依旧看到兀自矗在门口满脸阴晴不定的秦三思。“今天我买回早餐!”张娜并未以前那样真空睡衣反而穿了一套运动衫原本披肩也扎起了高翘马尾,倒像是一个青春活泼的大学生。

“恩。”

其实张娜家世挺好她爸开着一家不大的公司她妈经营着一家颇具规模的五金市场,家在焦作但实则有三套房产在辉县这个房价相较于大中城市并不高的城市。张娜是独苗所以从小便被捧着长大性格早到了‘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则少’这种苛刻的叛逆境地,读书上学这类正统行业自然不屑去干整日里太姐太妹混迹河南北部几个较达城市的各种娱乐场所。这条条纹紧身kappa运动衫大约是十九岁生日时她妈妈送的礼物之一,至于那辆大众甲壳虫2.0硬顶敞篷豪华版和商业银行六位数的存款早被那个一手送她到洗脚屋的男人骗走。张娜来洗脚屋时带的唯一行李就是这套kappa,大约这件衣服凝聚着母亲希望女儿身体健康的朴素愿望,也或许是这件衣服本身便是她的精神世界。

欣雨的离开秦三思比谁都心疼但跟谁都没说,没心没肺整日看书吸烟买菜做饭当保姆干保镖正常到地球绕着太阳转的地步。秦三思多少读过点诗词,那些所谓‘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的伤春悲秋全是扯淡,真爷们就失意时隐忍如缩头乌龟意气时若下山猛虎,这比啥都强!

不说十月底的寒霜肃杀,单是三伏天才有的那股憋闷就让秦三思觉着要生些什么事情。早饭秦三思张娜王孬三个人一起吃的,姜庆飞呼噜声不比张娜声来得小索性就让他睡到自然醒。王孬是偷跑出来的,具体原因是美女班主任他爸突脑溢血,被送到新乡红旗医院特护病房,而那个色狼校长也借着考察名义去了澳门,没了玉皇大帝和南天王镇守的百泉完小完全成了王孬独大,横冲直撞教xùn

了几个早看不顺眼的高年级学生后百无聊赖反倒觉得跟秦三思张娜等人待在一起比较有意思,于是交代了朱天峰等小弟严密监视着校门一旦现美女班主任身影后立kè

通知后便趾高气扬踹开钢铁校门当了撒欢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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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香路,南外环。一排前后三辆苏A牌照的奔驰R350呼啸而过,直奔李时珍像转盘而去。一个二十七八岁国字脸皮肤白腻光滑不像男人的男人正左拥右抱环着两个深低V高圆领开衩到腰际的旗袍混血双胞胎美女。男人鼻子上穿着的拴牛环让人印象深刻更何况还留着一捧染成紫色的莫西干型。坐在副驾驶的是一个带着古典粗黑边框方正眼睛的中年人,若非一头长到胳肢窝的中卷黑色烫谁都会把他当成一个有学问的学,但这位学手中偏偏流转着一道寒光,细看下竟是在五指间不停旋转变换的两寸长无柄单刃特制钛合金刀片,若能掀开他的裤管保管还能看到一柄六寸长尖锥乌黑钢条,锐利的锥尖只是耀眼但锥身上三道深深放血槽便赫然让这件死物有了凌烈杀气。

“部三,陈公子到底什么意思?”莫西干牛鼻环男人不动声色将左手边混血女大腿内侧那把伯莱塔M1934式9毫米自动手枪取下放在手中把玩。

坐在副驾驶的部三回头,饶有兴致看着那双女人般柔嫩双手庖丁解牛般瞬间将一把手枪拆成一堆零件却对两个风姿妖娆仪态风骚的暴露女视而不见。“你下面那杆枪耍的有你手中的枪好吗?”让人大跌眼镜彷佛叫部三的中年人根本就是带眼睛的禽兽,大约一个有成的学不会说出这样上水准的话来!

洛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双手微动间魔术般将一堆零件组装成一把枪下一步便指向前排部三的额头,眉心正中分毫不差!

一抹笑意不可避免出现在部三那张已经挂着岁月痕迹的脸上,很有些促狭的示意洛桑向下看,在洛桑下意识往下看时一抹刀光闪过,飘落几根紫的同时部三笑道:“第一,我是这次行动指挥,你不该心存不满。第二,枪再好对你来说也终归是外物,或许过个十年八年等你到了我这年纪达到人枪合一时我不是你对手,但你现在有什么本事都给我收着。第三,一个枪手连最基本的注意力都没练到家,我不想在面对敌人时看到你像这次这样挫,否则趁早滚回你西藏老家去,别在这儿给你爹丢人现眼。”

原来洛桑是藏民。但部三依旧没停道:“把枪收起来,这次咱们不是来废人更不是来杀人。”

洛桑没了原来那股如邪刀出鞘的气势,疑惑问:“不就是霸王陈骓吗,既然陈公子看他不顺眼直接让我用AS50狙击步枪做掉他就是了,干嘛风风火火兴师动众跑到这太行山来。”

部三冷笑,问:“陈骓姓什么?”

洛桑哑然,脸色潮红半天没说出话来。

“嘿嘿,怕了?实话讲你该怕,你要动了陈骓一根头别说你逃回西藏无人区,你就是跑到地球对面也得被人凌迟了。”

洛桑干笑两声拧开车门杯坐上斜放着的一个两盎司无缝镜光酒壶,灌了两口特制青稞酒后问:“三爷,你是金陵原住民跟着陈家也久了没事多给我讲讲陈家旧事,等到说错话做错事犯了忌讳可就真后悔都来不及了。”不得不说洛桑年纪轻轻能有这样一身本事这虚心请教倒占了绝大功劳,这点就连赫赫有名的黑道第三刀金陵刀王部三都有些待见。

“你只记住一点,少说话没吩咐不做事。陈公子小时候也很是吃了些苦,性格就有些漂浮不定。还有陈公子那个姑姑,他才是整个陈家的核心,见了她悠着点。”部三并未谈及陈家往事,大约这些东西也算一种不算忌讳的忌讳,洛桑同样很聪明的没有追问。

沉默!到李时珍像再往北开时洛桑终于忍不住内心好奇问:“目标什么来头,陈公子居然让你亲自过来?”

部三静静却直直盯着倒车镜中渐渐变小的石膏白李时珍像,轻声道:“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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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思坐立不安,翻了十多本书最终在《黄帝内经》中飘落的一张写着寥寥几百字的纸片上寻到一丝安宁。纸片上用鼠毫细笔先秦古篆写着《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字体方正不失圆滑横竖间带有颜真卿‘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弩,纵横有象,低昂有志’的古篆风格,不同于秦三思他爹的狂草飞云更不同于秦三思单个字体其貌不扬但整体观看蔚为大观的气象万千,纸片禅意十足中正是出自傻呆张黑驴之手。一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被张黑驴写的透纸三分筋骨强健,到了最后‘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时却变得虚无飘渺灵空虚寂。难怪天龙禅寺狗子法师见到张黑驴便称上师,千方百计求张黑驴为天龙禅寺抄写一部《妙法莲华经》,大约光是看着字体就能体悟到禅法精妙。

王孬摄手摄脚悄悄走到秦三思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看秦三思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只看到一片黑乎乎字体且一个字都不认得,于是唉声叹息道:“秦三思,我以为你开窍了藏的小黄书呢,没想到却是鬼都看不懂的天书。”秦三思回头间刚好kàn

到王孬标志性的仰头吐出口头禅:“没意思!”

“小娃娃懂个屁,这可比小黄书有意思多了,这是神仙写的大黄书,内容绝对精彩专门给大人看的!”姜庆飞满脸高深莫测但更像拿着棒棒糖哄骗小姑娘的大叔。

“你才懂个屁,这不就是古篆吗,我老师那儿有一叠,还神仙写的大黄书,我看你是睡的老年痴呆了。”王孬正郁闷到无处泄,无数血与泪历史证明秦三思这面老实心诡异的家伙绝对惹不得,于是撞到枪口上的姜庆飞不幸成了靶子!

姜庆飞目瞪口呆秦三思却猛然站起:“来了!”

第十四章 三拳【下】

相对来说宿醉刚醒又被王孬这秦三思带出来的半个徒弟马后炮一般狠狠一将脑袋自然有些迟钝,对于外面吵杂熙攘南来北往的人马车辆姜庆飞只是觉得正常。但姜庆飞毕竟是干夜深人静偷偷摸摸撬保险柜之类勾当的行家,秦三思那句急促的‘来了’一出口这位胖胖民工便立时觉察到一丝诡异,下一个动作便是将王孬塞进床底然后晃悠悠跟在秦三思后面哼着不搭调的甘肃民歌《刮地风》,一句怪异至极的‘天凭上日月你就人凭上心唉。人凭上心唉!’立时将门口站着打量洗脚屋内部装饰摆设的紫莫西干汉子吸引住,一双稍带好奇的冰冷眼神在秦三思和姜庆飞间来回漂移。

“谁是医生?”

洛桑这话语字正腔圆丝毫没有藏北牧民那种特殊口音,加上天生一副雪腻皮肤纤细手掌,任谁不知底细也不能想到他会是紫外线远强于平原地区的藏区牧民。

秦三思看了看门口站满的一排黑西装黑墨镜高大汉子,摸出Zippo把玩着,缓缓道:“看病?”秦三思下楼的角度和到楼下视线的穿透度都注定不可能看到貌似很随意斜倚在一群人背后门框边的部三,就连那把两寸长钛合金特制单刃刀片反射的阳光也只在他略微抬起的另一只手掌下流溢,丝毫没泻出半点到洗脚屋内。

洛桑没料到面前这个同样脸色白皙不像底层百姓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人居然能如此镇定,同样洛桑多少明白了些为什么陈公子将许久不动用的部三爷派来。“前些日子来过一个右脚干瘦畸形的人,我只想知dào

是谁有着通天本领把他给治好的,旁的事我不关心!”洛桑听自于部三的消息全讲出来也就这么多,对于部三拿他做试金石的做法洛桑也没怨言,混这条道就是这规矩,没混出头时就老老实实给别人卖命,被别人当枪使也得表现的绝对顺从。

姜庆飞适时表现出满脸吃惊,加上先前就有的那股战惊害pà

,很自然的让所有人忽略了这个酷似民工的存zài

。部三没往屋内看,他只是听。若部三看上哪怕一眼也会立kè

瞧出这个肥胖浑圆人畜无害的民工其实是跟河南杜老二、广东霸王、苏南陈公子、苏北吴家有同样能量的一方大枭,自然也就不会任莫西干洛桑如此嚣张放肆。至于情报上说的杜老二那位侄女部三倒是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杜老二自洗白以来已经绝少管道上的恩怨情仇,自然也不可能为了洗脚屋中一个小郎中跟苏南陈公子结上梁子。

“可惜伤的太久,没办法痊愈!”

秦三思五指间晃悠着的Zippo不比部三手中刀片来得慢,满脸平静下隐藏的那股激越大约只能通过手中把玩的小玩意释fàng

出来。貌似‘烽火照高台,特地暮云开’这类境界放在此时秦三思身上再合适不过,邪异洛桑和黑衣大汉们那股整齐划一肃杀凌烈犹如烽火台下金铁旌旗交响猎猎的窒息式压迫只突出了秦三思的满脸平静。

“地上谁的钱包?”姜庆飞突兀一句,除了秦三思和洛桑外所有黑衣人下意识往地上看,顿时满脸尴尬!本来散的那股肃杀瞬间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多少来透出点儿赵本山小品式的滑稽幽默,但除了捧肚子笑到抽筋的姜庆飞和门外斜倚着的部三外没人笑。

“我说过我只问谁治好的那只病脚,旁的我不管也不想管!”洛桑一句话轻描淡写间将姜庆飞造出的影响带过,瞬间又重新恢复主动。

秦三思回头朝空荡荡的楼梯上望了一眼,将Zippo和右手插进裤袋说道:“我!”

秦三思先前那句虽没直接承认但已经说的相当明显,可洛桑一再追问下显得秦三思和洛桑这边不敢正大光明站出来承认似地,这无形中将本就气势不彰的秦三思这边彻底压了下去。不过秦三思注定是块木头石块,任你风吹雨打我自不动如山,压与不压没什么差别。姜庆飞更是极品,猥琐到极点,捧着杯热乎乎的茉莉花茶虽然脸上惊慌恐惧表情十足,但那句‘地上谁的钱包’让所有人都明白他在看戏!

“你?”

“我!”

洛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金灿灿牛鼻环邪异气质一瞬间升到顶峰,从后腰中摸出把MRI公司1986年生产世界上只有100把的金版沙鹰。编号统一为1.375的86版沙鹰采用点五零大口径AE子弹,威力仅稍逊于被称为枪中之炮的美国史密斯226;韦森公司M500转轮手枪,后可以轻易射杀一头非洲大象!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跪下来朝东南边磕三个响头并折断你治好哪只脚的手;第二,我用这把枪轰烂你的脑袋!”邪异的背后是血腥,血腥的背后是阴狠,藏北的天蓝雪白喇嘛经纶和赫赫有名的药师王佛并没有稍稍让洛桑沾染上一丝空灵反而将格尔萨王镇压的四方魔族才有的各种阴狠深深刻在洛桑脑海中。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干啥这样执着?秦三思他只是个郎中,看病救人天经地义为啥非得把人往绝路上逼?天道无情还要网开一面,你苏南陈公子虽气焰滔天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嘿嘿,有本事你们直接上广东找正主去,没事兴师动众跑来太行山欺负个小郎中算球本事?”姜庆飞肥胖脸上表情并没有嘴上话语那么轻松,至少一丝隐约的担心始终萦绕在高原红印记四周。这些亡命之徒要真耍起二百五来别说毫无背景默默无闻的秦三思,就连他这个东南西北中通吃的流匪也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部三右手中流光骤停,大约河南有知dào

陈家那些事儿的存zài

这个突兀事实大大出乎他的预料。黑道最重地域这个潜规则千百代相传早已根深蒂固,虽然四方豪杰也多有生意上来往,但根底里还是各管各家,对于不是自己地盘的事大多也就当新闻听一下而已。在部三思想中大约杜老二这等猛人也不会知dào

陈家内部的事情,更何况这些事情还是特地保密的。

部三轻轻推开黑衣人走进屋内时姜庆飞猛然站起,惊道:“是你?”

部三脸上露出一道大叹世界太小的笑容,客气道:“盗帅!难怪知dào

的多,不过今天这事儿是陈公子再三交代下来的,陈家那些事儿你也知dào

,陈旧是陈旧但咱这些做手下的没权去横加评论,主子让咱们干啥咱们便干啥,盗帅想必不会难为我们这些跑腿的吧?”

姜庆飞对陈公子手下这个头号军师加打手也颇为忌惮,颓然坐下道:“三思兄弟,你要磕头我姜庆飞陪你磕,你要断臂我姜庆飞陪你断,今天咱们认栽!”打死姜庆飞也不相信这个老秦家积了三百年培养出来的种会选择被枪轰烂头。

秦三思点头,没看明显是正主的部三却偏偏对早收敛了邪异一本正经站在部三身后的洛桑道:“秦家人只跪自己觉得值得跪之人,你说的东南方那位值不值得我跪得等到我亲见了那人才能决定。我没见过枪但也能看出那个黑洞洞直径超过一分的枪口出的子弹是什么威力,我爹在时时常唠叨‘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不想死,所以我只想问问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愕然!一如晴天霹雳!

姜庆飞肥胖身躯抑制不住颤抖,抓起身前茶杯狠狠灌下一杯茉莉花,阴阳怪掉的甘肃和三秦大地老腔赫然迸出句‘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狂吟’,激情浓烈茶做酒,淡水出甘醇!那张本就黑红的脸上更是被呛出一片潮红。

部三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洗脚屋上上下下,轻轻抚摸着钛合金刀刃处缓缓道:“挨我三拳!”

秦三思一瞬间想到陈骓那只畸形到恐怖的右脚,瞳孔稍稍放大,问:“打哪里?”姜庆飞张张嘴但最终没有开口,只在心中长长叹息,那张红脸上流露出的表情一如讨薪而不得的民工。鲜有人知dào

金陵刀王部三不仅刀功炉火纯青放血专业无比但真zhèng

恐怖的却是一身近战拳脚功夫,一股内劲不深但胜在凌厉,打在身上伤的却是经脉,治都治不好。

“你选!”

显而易见这群人大老远跑来的真zhèng

目的便是三拳。秦三思知dào

,若没有姜庆飞在这个叫部三的长汉子多半会毫不犹豫直接上来对着曾经捏针治脚的右手来上三拳,至于选择部位这等优厚条件更是多余的奢侈,只伤的经脉不同罢了。

秦三思摸出根白梅点上,双手重新插回裤兜,吐出烟圈间幽幽道:“打右手吧,你回去也好交代些!”

“是条汉子!待会儿我下手时不会留余力,你裤袋的针也趁早摆好,别伤了后没力qì

掏出来治伤。”顿了顿部三说了句本不该说也不像他为人处事风格的话,“其实陈公子挺感激你治好陈骓的脚,我能从被关五年的陈家大院出来也得感谢你,这次算我部三欠你的。”

“部三,你他娘的说话算话?”姜庆飞少有的一本正经。

刀光流动,一滴鲜血自指尖缓缓滴落,部三黑框眼镜后闪出一丝冷笑道:“盗帅放心,部三说话句句是血!”

姜庆飞再灌一杯茉莉花,笑的没心没肺。

秦三思摸出包着针的秘药处理过的红布,缓缓打开,鲜红布块密密金丝马衔铁针诡异的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先秦古针,尖端圆滑不尖,不伤经脉血管肌肉,药油浸那次是我头一次被人打伤,当时的感觉只是疼,疼的齿牙咧嘴直入肺腑。我是升斗小民小城农夫,虽不知dào

你在外面如何煊赫威武但多少能从陈骓那废了五年的脚上看出些端倪。当时我对陈骓说‘早五年过来就能痊愈’,这不是大话也不是贬低你的功夫,我有这个自信更有这个能力。”秦三思抬眼望高耸入云的方山悬崖,微红了眼。

“我只是要证明秦家没有孬种!”

陈骓没有丝毫迟疑将两寸刀片咬在口中右拳猛然后甩,身形下压上身绷弓般微微后仰侧转,双腿前后弓步分开,右拳拇指紧压食指指甲,食指弯曲指峰高高突出拳面,正是霸王拳式。

秦三思既没有插针麻痹手臂也没挪动以消解拳力,只静静站着,看着迅猛若雷的拳尖自身体正中奔向右臂。

‘咔’

并不是击打皮肉的‘扑哧’声,一道如涟漪般冲击波自右臂肱二头肌肌腱下迅速扩散,肌腱连接的骨头瞬间以击打点为中心裂开密密细纹。秦三思脸部肌肉猛然抽搐却硬挺着没有出声音。秦三思知dào

要不是打小用各种药材浸泡沐浴把自己弄成金皮铁骨光是这下整条右臂就骨碎筋断废到彻底!

“好!好拳!”秦三思大喝,颤动间苍白满脸黄豆大汗水纷纷滴落,滚圆滚圆砸在地上形成一座座透明王冠,不属于拳劲凌厉强悍的部三也不属于民工般要陪秦三思下跪断臂的姜庆飞更不属于京剧黑脸角色不大的洛桑和一群黑衣打手,而是属于已经疼到弓弯了腰却硬是一步不挪的秦三思!

部三没有开口大约此时的庄重肃穆才是对秦三思最大尊重,第二拳紧接着打出依旧是霸王拳式,部三一双手臂打直,上下前后很符合物理学动量定理的打了一套通臂拳拳路,猎猎衣袖风声中一股猛然气势便流露出来。秦三思第一次锁眉头,一只脚微微后退前脚同时打成弓步。

在这股凌然匪气前姜庆飞早露出枭雄本色,一脸阴郁的冷冷看着。报复是肯定的,但不会让秦三思知dào

,更不会给甘肃姜家惹上麻烦。姜庆飞不怨把他逐出家门的死鬼老太爷,对一个侄子半个儿看的姜忙牙也是面冷心热,姜庆飞曲折艰辛九死一生的盗窃经lì

实打实是自己创造的,没一丝所谓家族力量的水分。道上人大多知dào

盗帅姓姜但却多不清楚他才是名正言顺甘肃姜家的当家人。姜庆飞没回去也不打算再回去,他那个弟弟也就是姜忙牙他爹资质平庸虽进取不足但守家有余,胜在稳妥!姜忙牙算是剑走偏锋也有才但先天没吃过亏,锋芒不说太露但不懂含蓄拌猪吃老虎,终归难成大气,所以姜庆飞千方百计打磨他让他跟在屁股后头跑了七个省整整两年多,好歹有了效果,这次若再能在杜青炎处碰个大大钉子明白了真情真意的内涵大约也就能成气候。姜庆飞看了一眼疼到蜷曲满脸大汗的秦三思,他不奢求姜忙牙达到这种境界,姜家区区200年历史跟秦家两千多年历史相比根本是母鸡比凤凰。

部三鼻孔猛然吸气,秦三思同时抬头,霸王拳缓缓砸进肘窝,剧痛,秦三思右臂猛然弯曲收紧下一秒便猛然打直,随着身体的颤抖而微微晃动,一如脱臼。秦三思差点跪倒在地,双腿一刹那无力脑袋却出奇清醒,硬撑着没有倒下。

“谁要轰烂我哥脑袋?”一个半透着憨痴声中排开众人后一个黑炭似的破衣衫补丁裤老旧布鞋不高但壮实的汉子走到秦三思身边,轻轻托起瞬间软掉的秦三思放到姜庆飞身边,双手沿着手臂轻轻捏动,眉头中那股憨痴渐渐被一股煞气取代,轻轻放下早没了知觉的手臂抬头问:“谁要轰烂我哥脑袋?”

部三出奇的没有说话,满是手下的环境中洛桑却挂不住面子大约也不把这个并不出众的农民放在眼里,沙鹰很随意拎在手中冷笑道:“怎么,你这个黑炭也想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哥答yīng

挨你们三拳我没理由反悔,但你不该威胁要轰烂我哥脑袋。还有一拳我替我哥挨,但你也得挨我三拳!”张黑驴满身煞气冲天,部三眉头紧皱,姜庆飞满脸高深莫测。

洛桑夸张大笑,却诡异托出四周安静。“我要说不呢?”洛桑满脸促狭,内心已经将面前的黑炭头看成了疯子一类妄想狂患。

“你敢用轰烂我哥脑袋威胁我哥挨你三拳,我便用杀你们全部威胁你挨我三拳!”张黑驴满口白牙吐字缓缓,原本就布满煞气的脸庞却反而平静下来,静静犹如出世高人。

“你快得过……”子弹二字没出口,一声刺耳摩擦声骤然响起,在姜庆飞震惊间洛桑那只举枪的右手已经捏在张黑驴手中。“这身衣裳是我爹缝的,你不该割烂它!”张黑驴轻轻抚摸腰间衣服上一道整齐刀口,满脸阴霾的平静,黑云压城山雨欲来。全世界只有100把的86版金质沙鹰在张黑驴轻妙淡写轻轻一捏下洛桑碎掉的手中掉落,被张黑驴另一只手接住,在洛桑朝外惨叫猛喝:“做了他!”时双手青筋突起肌肉紧绷,早将枪拧成了麻花,随手丢到出了神的姜庆飞面前。

“车上那两个晕了,这两把枪不值钱,你要便还你!”张黑驴扔出两把变形了的伯莱塔M1934式9毫米自动手枪,彻底断了洗脚屋中一群人后路。“等会儿挨我三拳,否则杀你们全部!”张黑驴竟露出一抹憨痴微笑配上阴狠语气,诡异至极!

部三刀光流转,出手却是拳,胸口檀中穴。张黑驴脚没动不代表身体没动,在部三快若奔雷一拳将要打中穴位时张黑驴身子诡异稍稍后撤半分,然后猛然向前恰到好处迎上部三没了力道的拳头,‘嘎’一声部三收拳疾退,右臂背手再没亮出过,眼神一瞬间恐怖至极!

“洛桑你挨他三拳,你爹我会找人照料好!”

“三爷……”洛桑不解却被部三狠声打断:“少废话,不干全都得死!”一句话彻底让断了洛桑所有念头,豁出去后洛桑反而硬了起来,左手捡起地上两把小巧手枪塞进裤兜,很光棍道:“技不如人我洛桑认了,今日若我洛桑不死来日再行讨教。”

张黑驴点点头,缓缓道:“释门不是门,奈何可奈何!佛法无边不渡无缘之人,你心魔早成杀你是渡你,不杀你也是渡你,所以我只把你打成活死人,天下间能救你的只有我哥。记住,这是我张黑驴一手为你造的现世报,你服也罢不服也罢,全都得受!”

张黑驴出拳不似部三那样前后有序酝酿许久,抬手便是连贯三拳,脑侧一拳,右肺一拳,腰眼一拳。“我哥不出手,你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抬一下手指也是妄想!”张黑驴这句说的透出股辛酸,大约这个满身佛性的憨痴汉子顶多也就是想让洛桑跟着秦三思受苦,透着浓浓朴素等价交换思想。

三辆奔驰R350来时嚣张不可一世走时或多或少带着淡淡伤情。头辆车副驾驶上仍坐着长黑框眼镜部三,刀光却不再流转,左手正用两跟木棍轻轻包扎着肿胀如红萝卜的食指,后排却空空如也。

“三爷,那个黑炭光头什么来历?”司机最终忍不住开口询问。

部三抬眼看看前方,脸上露出抹无可奈何笑容,懒洋洋靠在靠椅上沙哑道:“说话满口禅机估计跟这里某个佛门有关系,拳法大巧不工已经到了了无痕迹的地步,就是连陈公子都颇为忌惮的杜老二也没能将形意练到这个地步,大约得到了某个高手真传。当真可笑,一个姓张一个姓秦,居然是比亲兄弟还有感情的哥弟俩。”满嘴唏嘘!

“那回去三爷怎么跟陈公子交代?”司机大约跟部三久了,说话也没旁人那么拘谨但更加恭敬。

部三闭了眼没有回答。也是他晦气,原本知dào

目标是一个医术高超郎中时部三心内便有一股不情愿,混迹江湖谁敢保证一辈子不受个西医注定治不好的伤,开罪了医道又成的郎中相当于断自己一条后路,加上陈骓本就跟苏南陈家千丝万缕,当初让部三出手伤了陈骓的是陈公子,于是部三被闲置软禁了整整五年。这会儿听闻陈骓脚好了派陈骓来打秦三思右臂三拳的还是陈公子,部三不明白自己主子明明十分高兴却非要跟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郎中怄气。能出那个很大但终究是牢笼的大院部三很感激秦三思,所以他嘴上说出全力全是给四周手下听的,打下的两拳没一拳打在正点上,第二拳更是直接将关节卸开草草了事。对于这点部三相当引以为豪,至少那个高深莫测叫张黑驴的家伙是个明白人,并没有过多找自己麻烦。想想屎尿齐流口吐白沫的洛桑部三便如阴风过体,满身不自在。

十月底,霜露白,时运犯荧惑,医释双开,罪至食指。部三打开不离身的一个巴掌大笔记本齐整写下。

“秦三思,你有这么牛B的弟弟咋不早叫到咱洗脚屋来?”王孬虎头虎脑叉着腰质问秦三思。

秦三思咬牙被张黑驴接上右臂肘关节,任张黑驴默默处理着手臂伤势,没好气道:“他是和尚,弄来这乌烟瘴气淫秽滔天的洗脚屋且不说乱了他的修行,单是大光头往门口一杵有几个客人还有兴致进来消费,你妈能连铺盖带人全给我扔出来。”

秦三思‘赤’猛吸一口冷气,转头恰好kàn

到张黑驴适时扬起的那张带着浓浓关心和不好意思的憨痴笑脸一瞬间竟有落泪冲动。“王孬,你不该去叫黑驴,我能感觉出来那个长部三并未像他说的那样下狠手,挨三拳能消个大灾比啥都划算,撑死也就打个绷带挂在脖子上吊一个多月。”秦三思最终忍住没有落泪,赶紧转移注意力教xùn

王孬。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跟你说秦三思,这次你得报答我!”王孬眼睛骨碌一转便满肚子坏水。

姜庆飞看着张黑驴时的满脸恭敬仰慕瞬间变成对付王孬的猥琐淫笑:“嘿嘿,是不是看上这个金灿灿威力无比的手枪了?我老胖子最爱金子,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注定不会吐出来,你想要那是不可能地!”

王孬大约也知dào

要手枪不太合适,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往地上一蹲瞬间又有了新主意,满脸期盼道:“不要手枪也成,我想跟着黑驴叔学武!”

第十五章 我志在乾坤,垂辉映千春

果如胖子民工姜庆飞所料,姜忙牙天生一股剑走偏锋的诡道即使加上姜庆飞刻意为之的七省两年磨砺也根本敌不过杜青炎一颦一笑或是淡淡不是拒绝却拒人千里之外的智慧。为此姜忙牙没有气馁更没有放qì

,即使屡战屡败却依旧整日嬉皮笑脸死缠烂打屡败屡战,似足了打不死小强。秦三思对姜忙牙这种百折不挠的勇气终于忍不住赞叹,却换来杜青炎一记暴栗,跟王孬下象棋的姜庆飞不理会炮在后马卧槽闷头苦思对策的王孬,咧嘴露出满口黄牙笑道:“这下要是打在姜忙牙那傻蛋头上他能三个月不洗头!”

王孬苦思对策不得,起狠来一把拨弄乱了棋子撇嘴白眼儿嘲笑姜庆飞道:“别人洗不洗头我没见过,你来这儿好歹也两个多月了怎么没见你洗过头?”

姜庆飞笑的猥琐,自然毫不在意本就没有表现出丝毫惊奇的秦三思和杜青炎,很像某个天王般甩了一下近乎光头的超短型道:“小娃娃就是不懂,你看你三思叔和杜婶婶他们就毫不惊讶。知dào

为什么你下棋老输吗?”姜庆飞满脸高深。

“为什么?”王孬果然中套。

“因为我脑袋比你聪明,不洗头那是怕把我脑细胞,好歹到外面找个鬼都不去的僻静处,有伤风化懂不?”大约这句话也算一种姜庆飞盼望已久或是彻底情愿的告白:我姜忙牙放qì

了!

姜庆飞居然没有想象中那股惊喜,大约用各种常人难以忍受的手段折磨姜忙牙这个自己当儿子看的侄儿姜庆飞心里也不好受,好在姜家的种生性坚韧经受住了各种磨砺。姜庆飞不敢说姜忙牙从此便脱胎换骨易经筏髓鲤鱼跳龙门一飞冲天,但至少在今后拼搏经lì

中回比以前那个姜忙牙强太多。

“断了这心思我也就不再难为你,你立kè

离开河南不管回甘肃也好还是去上海也罢,翻江倒海腾云驾雾只要你觉得有那个本事就随便去干,只记住一点,从今天开始你正式被逐出家门以后你是死是活跟甘肃姜家没半分关系,你爹派的那些为你保驾护航搽屁股的人从此以后再不会出现,你好自为之!”姜庆飞说的云淡风轻,姜忙牙似乎也早有预感,一个低头烤火一个默默转身。等姜忙牙走远后姜庆飞才抬起头来不顾王孬反对强行摸了摸王孬头顶,悠悠道:“邂逅、擦身、路过,呵护是装入水晶瓶保存万年的毒药,纵有显赫过去我亦亲手埋葬,只盼十载春秋三千日月……”

秦三思微微动容但最终没说话,秦家家世谈不上显赫但讲出来也很能震慑人心,秦三思从没对人讲过自家过往旧事,这算不算另一种更高层次的‘亲手埋葬’?姜庆飞过多时刻都表现得土气至极粗人一个,这并不意味着外表粗俗举止猥琐便能彻底掩饰那学贯古今的满腔学识,至少秦三思时时能受益匪浅。

“你们这些当伯伯的全都狠心!”杜青炎眼中淡淡悲伤。

姜庆飞叹口气,指着百泉湖方向道:“没错,是狠心!丫头,告sù

你件你不知dào

的事儿,那个一手策划百泉湖沉尸的人被你伯伯追到晋南当着孙一虎的面先是捏碎他全身骨骼再用小刀片给他活剐了,血腥程度除了执刀和孙一虎外其余那些个平时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们全部转身呕吐不敢再看第二眼,最后用冷冻箱装着那颗刻意留了脸孔的人头带回辉县火化在你爹坟前!丫头,我和你伯伯都不是神仙,能护你们这些后辈一时护不了你们一世,那些富不过三代的豪门望族我老胖子见多了,那些富超过五代的豪门也有但没有一个不是下了狠心培养出出色接班人地。你伯伯大约跟很多白手起家的人一样年轻时杀人太多损了阴德所以没有子嗣,他要是有子嗣或你有个哥哥或弟弟的话你伯父也不至于对你如此苛刻!将心比心,我姜家也不想入‘富不过三代’的魔咒!”

杜青炎静静听,二十年的辛酸一股脑涌入脑海,平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一如出世仙女的她归根结底是个只有二十一岁的女人,撇开在外面风光无限回到家中照样光脚丫拖拉板宽大睡衣,照样拎菜刀执饭勺开火煮饭,外面始终坚强如山堪比绝大多数男子的她也曾幻想七色云彩般的爱情,躲在阴影中流泪哭泣时也想找个肩膀好好依靠。归根结底杜青炎是个未经床底之事的女孩!

晶莹泪水,烈焰红碳,碰撞出氢气和氧气交融而爆的灿烂火焰,杜青炎第一次当着外人落泪。

秦三思撕下一片纸巾轻轻折成方块递出去,缓缓道:“哭吧,狗子法师说过‘内心无辩心,方为真苦行’人行一世本就不如意十之,哭出来便少了积怨。”顿了顿秦三思终于道:“只以后别当着我哭,我会心疼!”

姜庆飞全当没听见,拉着王孬便走。杜青炎笑,眼泪依旧冲刷左脸小酒窝。秦三思一瞬间想起自家院中那颗枝干虬曲四川特有的黑皮梨树每年四月便会开满的雪白梨花,芬芳妩媚下若恰逢绵绵细雨便彻底起了境界,梨花带雨,美艳不可方物!

杜青炎脸上本来就绝少敷脂施粉自然也不存zài

补妆这等事情,没了姜忙牙的奔驰两人便默契的步行几百米到李时珍像处打车往共城别墅。上车时杜青炎早冻得脸色粉红,一瞬间秦三思有捧住那张鹅蛋脸的冲动但最终忍住,下意识摸出根白梅放在鼻子下狠狠嗅上一口。

“怎么没吸娇子?”

秦三思憨笑道:“习惯白梅那股从喉管呛到肺腑的猛劲,娇子劲太小吸着不过瘾也舍不得。”秦三思最终也没弄明白杜青炎给他的娇子特供多少钱一包,不过看那精美包装和基本无害的滤嘴设计也多少能估摸出个大致来,貌似白梅一千根也值不了娇子一根。

“我伯父不讨厌抽烟但讨厌在他书房抽烟,你到哪儿后能不抽最好,抽也注意地点。”杜青炎第一次主动带一个男人回家,哪怕是再三告诫自己秦三思只是前去为伯母看病的,但内心深处多少有股虚无缥缈但又挥之不去的心虚。

共城别墅占地十余亩,遥控大门早已打开,一辆电瓶观光车静候在门内。建筑前后有序错落有致,主楼三层全石木青砖碧瓦传统中国式,稍后花园中布有一栋非正统巴洛克式奔放充满世俗情趣的四十多米高尖塔,左右是几道建成洛可可式穹门装饰金黄的回廊。

“你家大约是全辉县最有特色的建筑!”秦三思下结论道。

杜青炎笑道:“等你有钱了弄个埃菲尔铁塔立kè

就能把这里比下去。实话对你说,我伯父建这些西洋建筑的主要目的就是突出那栋青砖碧瓦三层中国石木楼房的气质,说白了它们都是陪衬。以前有些有身份的人到我家做客便傻傻夸赞什么巴洛克什么洛可可,于是我伯父便再没给过他们好脸色看。”

杜老二金盆洗手转而从商后一改满身慑人心魄的匪气变得温文儒雅,不似陈老爷子那股将要出尘的神仙风骨,倒似足了修成人形学得仁义理智满身儒风的野狼精怪。“不管你有多大野心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杜老二找女婿一不认钱二不认权,只要有能耐就行,你有吗?”没有微笑没有点头,直挺站立在宽大门口的杜老二一句话彻底震撼秦三思。杜青炎仰起头看漫天灿烂阳光,对杜老二直白到恐怖的说话方式多少有些怨气但不能说,内心却焦急等待秦三思回答。

秦三思抬头,憨笑道:“从她描述的迹象看你夫人乃是陈年胃疾,药石效果不彰,建议每天早晚各服用一碗小米粥,配合萝卜咸菜不出两年必可痊愈!”秦三思吸一口气继xù

道:“除了治病我没什么能耐,十九岁前我连人情世故都懂,我爹说我一生陡然,不是坎坷也不是平庸,仅仅是小曲九绕的婉转,我爹没解释我也没追问。进门时她对我说不要当着你的面称赞前后左右这些西洋建筑,我建筑方面知识不多但好歹听我爹唠叨过,不是批评你而是事实,你既然将这些西洋建筑建起便是落了下乘,要真觉得中国建筑比西洋建筑好压根就不该弄出这些玩意儿!”

杜青炎微微侧目但多少明白一点秦三思现在的心态,只有些担心杜老二的反应。

“治病只是手艺算不上能耐,不过你今天说这些话多少有些意思。青炎进来,你滚吧,过了年便滚出河南!”杜青炎倔强的站着没动,泪花将要滴落时猛然想起秦三思说过的话,强忍着没滴下来,声音却已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二十年没有自由全被人安排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自主又被山一般的伯父亲手折断,杜青炎满腹心疼辛酸,只余喃喃。

秦三思紧握着裤兜内的Zippo,依旧憨笑,不是不屈辱不是不愤懑只是为了她眼中那滴忍着没落的泪水还有坚韧到三百年白果镇出的心性。秦三思低头看看还未踏足的白玉台阶,默默转身却并不再有车子接送,迈步走时身单影薄满是萧瑟落寞,微微佝偻的背却出奇挺直,那道原本全开的大门早关到只留一道侧身才能过的缝隙。秦三思蹲下用坚硬指甲轻轻划动地面,片刻后侧身出门大步离开。

姜庆飞一眼便看出昏暗路灯下满身尘土的秦三思心情低落,盛了碗米饭胡乱夹些菜进去端给秦三思,问道:“碰钉子了?”

秦三思张嘴自嘲道:“不算碰钉子,原本便是一场不该生的擦肩,甚至连擦肩都算不上,我只是觉得这种又一村式的柳暗花明最终不过真zhèng

无路的山重水复,内心有些感慨。”

秦三思蹲在炉子边背对着洗脚屋大门大口往肚子里扒拉米饭,十多里路没有一次回头,更不可能看到那辆远远吊着的黑色奥迪A6,满身尘土是外表内里也早就空虚。填了一碗再是一碗,足足吃饱三碗后才抹了把嘴收起碗筷去洗,炉子对面王孬早跟满脸不可捉摸神色的姜庆飞陷入棋局厮杀。

元旦三天假期,王孬足足下了三天象棋,水平倒大有长进扬言等过年时彻底将姜庆飞踩到脚下,顺带唆使秦三思再去调戏一把美女班主任。秦三思自然不会无聊到专门跑到学校那等神圣场所去调戏一个黄花闺女,不过细想起来那个美女班主任跟早不知何处去的欣雨倒有五分神似!

杜青炎再没在辉县出现过,秦三思去过XH吧也去过那栋别墅外,一站便是一整天却再没见过那张鹅蛋脸庞。倒是元旦后没多久吴北冥又来了一次,恰逢秦三思骑着钱江150从新华书店回来,一本《大清帝国1985》被她轻轻翻动,纸张哗哗间便彻底流失了秦三思内心一切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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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新年不可抑制到来,到处张灯结彩四海欢腾。王孬他妈已经跟别人谈妥,一年四万将洗脚屋租出。秦三思没有留恋,只静静跟王孬姜庆飞二人围着炉子吃几道秦三思烧的菜,一瓶最贱的红星二锅头轮流灌进两人肚中。秦三思一应书籍药材全被张黑驴弄到陈老爷子院中,前几天秦三思才知dào

陈老爷子的生辰是腊月二十七。

苏北吴家来了位三十多岁的公子哥,极其低调将陈老爷子火化后骨灰被张黑驴连夜送进山中掩埋,房子按照遗嘱留给了秦三思。秦三思见到陈老爷子骨灰盒时只简单磕了三个响头,没哭没悲恸,一切风轻云淡。面对陈老爷子视为一生遗憾的吴兵时秦三思只淡淡道:“那件东西我会取回来埋在陈老爷子坟前。”吴兵没半分表情道:“原先我以为张黑驴才是正主,他注定不能取回那件东西,至于你倒还有三分可能,我等你来取!”

火炉旁秦三思眯了眼,突然对王孬道:“‘执着万法为实有,今日为,明日果’任何事情过于执着便是着魔,终归不会有好的结果,王孬你以后行事多想想这句话。我爹管我叫三思,便是三思而后行,你以后更要如此。”

王孬也知dào

明日这洗脚屋便会彻底成为历史,一时间也呛出泪花。“秦三思你个龟儿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走了还有我班主任那个巫婆管着保管出不了事,只你以后有空了来看看我……”

秦三思摸着王孬脑袋没再说话,第二瓶二锅头便在外面漫天烟花声声炮仗中见了底,这顿年夜饭也渐渐接近尾声。

秦三思四点多边起了床,轻巧打开卷帘门后便看到披了层厚雪蹲在门口的张黑驴。秦三思蹬上摩托载起张黑驴呼啸而去,二楼窗口中王孬那双圆大黑亮的眼睛再次抑制不住流下泪水,大约那个背影真如当初对美女班主任介shào

那样:老师,这是我爸!

方山后小村,大狼洼一道山脊上两个人影跪倒在一座坟包前。“爹,您老的心愿我和黑驴给您完成了,陈老爷子已入土您老该放心了。三年多被陈老爷子管的太严,没能挣钱给黑驴娶房能干的媳妇更没能给您生个孙子,您老不怪我吧?爹,你说我娘生下我就出家为尼,我寻遍千山万水也会将她找到,还您一个交待。我和黑驴就要走了,不混出个人样注定回不来,今后便没人隔三差五来陪您说话给您扫坟,您保重!”

秦三思站起身,喝道:“你走正路还是跑偏锋?”

张黑驴憨痴,傻笑道:“跟着哥!”

秦三思不想让他爹看笑话,起步走出老远后才对身后紧跟着的张黑驴道:“屁!你跟着我有个球用,你打架比我狠,境界比我高,就连为人处事也比我强一万倍你凭啥跟着我受罪?”说完后狠狠吸一口白梅。“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去广州找陈骓,他怎么安排你你怎么受。”张黑驴出奇没有反对,只傻笑点头,半晌才道:“我想去天龙禅寺看看狗子法师和那头黑驴!”

秦三思点头,看了看自家老宅道:“陈老爷子哪儿的钱一共四千你全拿了,我哪里还有三千多够我用,明天不用再找我,直接往广州走!”

拂晓时秦三思回到洗脚屋,停好摩托环视一眼空荡荡洗脚屋很有默契和早蹲在炉子边背着个王孬淘汰的破旧书包的姜庆飞对视一眼,径直出门‘哗’拉上那道卷帘门,踏步风雪中……

共城别墅。

“老爷,小姐电话,从伦敦打来的。”老佣人李妈满面兴奋。杜老二接过听筒便听见杜青炎久违的声音:“我想到我爸妈坟前上柱香磕个头。”

生猛如杜老二闻见这细细淡淡满腔委屈的声音也红了眼,却断然道:“一切我都会做,你只在伦敦好好的就行。”

杜青炎沉默,许久问道:“他在大门前写了什么?”

杜老二瞥一眼一块刻着十个字被整块起出摆在布满景德镇瓷器、商周青铜器、非洲象牙雕刻的博物架上那块水泥板,轻轻挂断电话。

先秦古篆,三字一行,大小不一淡淡痕迹写着:我志在乾坤,垂辉映千春!整体看来如龙似虎、气势磅礴!

第十六章 玄奘骨,文殊炉,药师经

K118的硬座车厢107,108坐上姜庆飞和秦三思正聊的欢快,偷偷藏在怀里带上车的一瓶二锅头毫不吝啬的挥洒着浓烈酒香,两人你一口我一口间引得四周旅客频频侧目。姜庆飞平日里难得痛痛快快跟秦三思说上一回话,这回说起来便天昏地暗没了遮拦,加上这次奔出河南多少有些曾经作案后疯逃的爽快感觉,兴奋度及谈话中涉及内容的广博度也就从小听惯故事长大看书如海的秦三思能跟他对上号,邻座和对面旅客早一副微张开嘴眼神直的佩服摸样。

入黑到半夜听了一天半夜天方夜谭的旅客早或爬或倚睡熟过去,秦三思盯着除了偶尔飘过一点灯光便注定只能看到车内影像如镜子般的玻璃窗一看便是一个多小时。姜庆飞半眯了眼睛,盯着秦三思看的出神。大约卞之琳的《断章》中说‘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用在这里也颇合适。

“西南属土,你是丁卯年丁酉月丙子日卯时生的,是金命,到西南对你有利。”姜庆飞看过金陵六朝烟水,看过上海浦东繁华,看过北京正阳门金碧辉煌门第森严却独独选择了佛道文化源远流长的巴蜀不能说没有原因。

秦三思回头,憨痴一笑道:“南边东边繁华似锦可苏南有陈公子苏北有吴家,到那里别说混出个人样,能立足就算老天爷保佑。北边那个地方皇城跟天子脚下,不说畏畏尾但真要撒开胆子去干多半会落个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的下场。最南边古代是蛮荒,如今风水陡转邓公大笔一挥搞经济特区富的流油但也山高皇帝远形式复杂,不远处还有黑帮文化鼎盛的香港澳门虎视眈眈,我们两个撑死也就混个跟在被人屁股后点头哈腰跑腿的份,再说我不想碍着黑驴展。姜庆飞,你的心思我懂!”

姜庆飞露出黄牙,抬手拨拉几下不到半分长的满头灰,笑的舒心。“去年蜀南大邑县北莲花山那次我和成都眉山县彭无忌踩好了点图谋莲花山背阴处悬崖腰上的一个隐穴。”姜庆飞灌一口二锅头顿时血气上涌,缓缓低声道:“他娘的真是个猛穴,我半吊子功夫不入流,彭无忌深得祖宗真传算准那里是一个悬天踏地含紫薇控八极的宝地,趁着半夜我们从上面悬下来拨开洞口盘着的鸡血藤条彭无忌在前我在后也不敢亮灯便黑着摸了进去,到了内里一亮灯彭无忌黑瘦的脸瞬间苍白。洞内漆黑焦燎如同被火烧过,棺材陪葬品全经了高温一般早化成粉末或熔成一瘫汁液凝成的金银铜铁疙瘩。彭无忌强摁着我磕了三个响头悄悄退了出去。”

“该不会遭雷劈了吧?”秦三思问。

姜庆飞点头道:“没出到洞口我们便见了怪,原本漫天繁星早变成了阴云密布,道道闪亮闪电就在莲花山顶上游曳雷声滚滚却丝毫不打下来。彭无忌了狠解下盘在身上的一盘八十米长的登山尼龙主绳便要从常年背阴蛇虫遍布的悬崖下离开,我没法只能跟着,在我们先后下了有十多米时一道闪电终于凭空劈下,四周山壁猛亮的同时一曲哀伤的唢呐锣鼓葬乐便自洞口传出,然后就看到一群披麻戴孝的人用绳子吊着扶着一个黄铜椁正慢慢进洞。我当时吓得头皮麻再看彭无忌时他早用黑布蒙了眼也不顾尼龙绳SHEATH防滑皮将手掌磨的血肉模糊正快速往下坠,胖子我肉厚也豁了出去,双腿盘着两股细绳也跟着往下坠,当时还真不知dào

疼!后来老胖子我就寒了心,再不干那些挖坟刨墓的勾当,加上要打磨姜忙牙那兔崽子所以连带撬保险箱这本本行当也搁了下来。”

“我听我爹说栽白果的那位祖宗栽下白果树后天上也突然出了乌云闪电,但那位老祖宗怎么避过去的我爹没说。”秦三思皱了眉,苦思不得其解。

“那是你那位祖先有大能耐,想葬在莲花山的那位便没这个通天本事。彭无忌那黑瘦小子醉酒后说来着,那穴在他祖传的《万象奇穴谱》中是能排到前三的九品莲母抱子穴,谱中记载说这种穴天性阴寒主后世母仪天下,放在古代便是出皇后的宝地。可惜墓主下葬的时辰不对遭了天谴,一道七鼎风火雷不仅烧了他的棺化了他的椁连带本身遗体也瞬间飞灰。”姜庆飞似乎心有余悸,说两句话便灌一口酒。

秦三思回忆了一番小时候翻过的关于风水之类的书并没有姜庆飞说的这本,稍有好奇道:“万象奇穴谱?”

姜庆飞笑的神mì

兮兮道:“就是这本书,彭无忌那瘦小子宝贝似的看都不给我看一眼,没准你家祖宗一手布下的青龙戏珠穴也在上面记着,到了成都咱们寻他问问。”

姜庆飞也算中国少有的怪才,山南海北到处有朋友到处有据点,狡兔三窟到了他这里能成狡兔三百窟。到了成都熟门熟路寻到文殊院街靠近文殊坊的一家中医小馆安置好秦三思后便没了踪影。秦三思吃惯了欣雨烧的川菜倒也不存zài

不适应麻辣这个问题,依旧气势如虹的连吃三大碗不要钱米饭后才从火车那种晃悠悠的感觉中挣脱出来,随手摘下屋子中挂着的女式雨伞迈步出门。

成都天气算不折不扣一个传奇,一天难得见上几次阳光,配上冬日不同于北方干燥的那股潮湿阴冷,再调和点绵绵细雨便全世界都朦胧飘渺起来。大年初二人并不多,更何况还下着冷雨,秦三思迈了没几步路便见到那堵漆成佛教大黄的照壁,上面文殊院三个金灿大字跟张黑驴的颜体有得一拼关键还在于同样有着股不言自明的浓浓禅意。大约算秦三思运气好新年从初一到初五文殊院山门洞开广布佛缘倒省了他五块钱门票。跟街上一样,文殊院内里人其实并不多,用稀疏来形容有那么一点不合适但人迹罕至却又太夸张,秦三思就擎着那柄碎花女式雨伞信步前行。

辉县最著名的山要数市北的韭山,山顶面积不大但中国佛道两家神仙应有尽有,正中大院坐北朝南俯瞰整个辉县的便是凌霄宝殿,内里除了正中的玉皇凌霄大帝外两侧还站着四尊三米许的四大天王。秦三思就站在天王殿门口没看正中大肚笑脸的米勒也没看左右各一怒目圆睁的金刚力士,单单看着跟辉县韭山凌霄殿同样高大雄武的四天王像。

“施主为何不进殿瞻仰参拜,却隔门槛而不迈?”一个百衲衣杏黄布鞋的老僧拎着把枯竹枝随意绑成的扫帚轻轻淡淡站在秦三思身后不远处。

秦三思转身却隔着朦胧细雨看远处一个擎着西湖绸布竹骨花伞、一身清爽冬装的女子。“大师比我更甚,我还隔着门槛观看,大师屡屡经过却看都不看一眼。”秦三思琢磨着自己老祖宗扁鹊那会儿怎么说也是跟孔子老子一个级别的牛人,至于汉代引进五代十国兴起到鼎盛的佛教怎么感觉都该算是后辈。

老和尚淡淡道:“金刚为何怒目?菩萨低?”

“老和尚在说这里头的布置吧?金刚不怒目何以降服四方妖魔,菩萨不低何以慈悲轮回六道?你别惊讶,这东西都是一个忘了名号被我弟弟称为狗子法师的老和尚说的,我记忆不赖随便记了下来。”秦三思惊讶于活脱脱另外一个吴北冥,只胸前那对玉兔出奇丰满。

“今日里来的都是大菩萨,老和尚参不起也不想参,还是扫地睡觉得好!狗子狗子那里来的狗子?明明是垢渍,老和尚还是洗洗的好,去也,去也!”老和尚淡淡摇头渐行渐远,气质脱俗却不像佛门修养的女孩微撑起遮了半张脸的雨伞,露出张成都女孩特有的水嫩白皙瓜子脸庞,一弯秀眉早跳出尘世绝对空灵,很自然的挽着根松松垮垮大辫子,微微抬手间一阵清脆银铃生便从手腕处响起。

“秦三思?”

秦三思想起狗子法师便没来由一阵烦躁,最先死的是死鬼老爹,接下来是陈老爷子,秦三思他爹没说过但秦三思明白平日里表现得最稀松普通狗子法师多半也是位跟陈老爷子有得一拼的高人。烦躁极,秦三思朝着老和尚背影脱口而出:“屁!”

女子皱眉空灵瞬间转为楚楚可怜加满面委屈,秦三思敢作敢当道:“是叫秦三思,刚才在骂老和尚不是说你。”

“文殊菩萨道场,骂老和尚是要遭报应的。”女孩语气中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东西在流转,一下死死压住秦三思的五感六识。

秦三思颓然蹲下,只看那双穿着蜀绣月白牡丹花鞋的脚。吴北冥境界高远虽能将秦三思吃得死死地但从来没逼着秦三思干一件不愿干的事,至于这类语言上的压迫更是少有。这不是说秦三思不愿意被吴北冥压迫,关键是面前这个女孩有了吴北冥的境界却偏偏像《圣经》中的潘多拉,这便多少让秦三思感觉到一丝不自在。

“其实你可以不信佛,孔子说‘敬鬼神而远之’刚才的你倒有了他八分神采,只可惜佛教中偏偏有一个药师王佛,这难道不是佛教的高明之处吗?”女孩反倒安慰起颓然的秦三思来。

秦三思抬头说道:“听说42年金陵出土的唐大德高僧玄奘头骨舍利三颗其中之一就在这里,我就想来瞧瞧,遇到那个老和尚是晦气遇到你是他手中那个扫把!”秦三思丝毫不客气,大约怨气在这等佛教圣地是积存不住的,一瞬间喷出来。“你还别委屈,青炎有什么要你带的话赶紧说,说完了该是青城便回青城该是竹海便回竹海,别在这里杵着有碍观瞻。”

女孩只委屈却不恼,指着远处一个塔顶铜炉道:“看见没,文殊炉,名字我取的。其实文殊菩萨早成了正果,时间信徒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文殊菩萨像,绝不相同!他们只须把文殊菩萨的白象往这里一塑便成,强加一个形象给广大信徒本身便是一种胁迫。”女孩又指秦三思道:“你也一样,其实你本人比我内心想象的那个要更好一点。在北京学字时我和她都还是小孩,我问她长大后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她看着院中那颗巨大柳树想了半天才说‘找个宗悫乘长风破万里浪般的男子嫁了他、全都给他、为他生对龙凤胎’。”

“你是吗?”语气宛转。

秦三思掏出Zippo,缓缓道:“我给不了任何承诺,青炎出现之前洗脚屋有个很好的女孩哪怕我骗她但只要一句‘我要你’她便会义无反顾跟了我。青炎是好女孩,不是我她也不会被逼着离开辉县那个她盼了二十年才能回去的地方,我知dào

她走的无怨无悔但我进不了她爸妈的园陵,所以我只在老远处烧了纸钱点了香烛磕了响头。”

女孩抬头看漫天烟雨,水滴微微打湿整个脸庞后才轻轻打开挎包。“这是一个姓吴的朋友托我给你的,大约是闽南莆田少林藏经阁里流出的真品。我说的那个她不叫青炎!”

秦三思愕然但没有后悔,聪明如吴北冥没理由不知dào

他跟杜青炎那点事情。“她没你胸脯大!”一句横空出世,女孩那般境界也吃惊到张开了嘴。

女孩笑的诡异,猛然下蹲右腿打直以左脚尖为轴心扇形划过地面,扫堂腿,秦三思瞬间由竖蹲变为侧躺。好在地面干净只沾湿了衣衫秦三思立即麻利站起,没事人一般继xù

蹲下。“我宇文叔叔说‘磨衲衣,龙凤毯,不如药师箴言’,这本《药师经》你保管好,我也好对她有个交代。”

秦三思接过早泛黄的经书看也不看便塞进怀里,盯着那对修长小腿道:“她提的那些哲学、经济、人生、政治类书籍我都看了,但我数学功底差,涉及到这些的都不懂,你喊她下次别考涉及数学的东西。”

女孩兮兮笑着点头,微微转了身却又停下道:“见了便是缘分,咱们换把伞吧。”

秦三思接过那柄青竹把手微热的精致雨伞,脱口问:“你叫什么?”

女孩没回头更没停止脚步,烟雨朦胧中只传来淡淡温柔声音:“你若真想知dào

便肯定能猜得出来……”

第十七章 杀伐

“驴哥,你可算准了啊那帮汉奸走狗要不从这下面过误了那笔宝物回去可不好跟霸王交代。”焦孟璃一身特种迷彩服,满脸油彩依然难以掩盖她俏丽姿色只眼中那股猎猎英气让人不能把她和温柔联系在一起,从爬在乱草中两个多小时依然生龙活虎这点上看她绝对是个经lì

过严格训liàn

的丛林生存专家。

广州本不太平,帮派之间恩怨争斗不去说,单帮派内高位低位的争夺便趋于半程式化,谁实力强谁是老大!张黑驴的横空出世说不上惊世骇俗但依然劲暴十足,陈骓少有的将手下所有大小头目几十个召集起来,开口便许了他第二把交椅的位置。有陈骓在场大小豪杰好汉不敢明面反对,接风宴上陈骓的离开且不说是否故yì

,但是那些三把手们一道道吃人般目光便让人吃不消。张黑驴似足了老秦家的种,石头木块般稀里哗啦猛吃填饱肚子后一改憨厚站起划拉开一片空地,满脸平静淡淡道不服的上,文比武斗任你们选。

陈骓身边头号打手焦孟璃其实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自小没爹没娘也就养成了不同于一般人的诡异性格,能打赢她是跟她上床的条件之一,为此那些精虫上脑是陈骓手下不是陈骓手下的远近好汉们无聊了便寻上门来跟她打,就连陈骓也半玩笑式的跟她打过。

张黑驴很随意的仰躺在一片草丛中静静看头顶茂密枝叶中偶尔透过的阳光。“那帮武警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别看是元宵节,中缅边境除了瑞丽江南穆塞这一小段地方暂时没布置警察外其余地方早布满了天罗地网,再过一个小时点子不来的话我们也撤,估摸着警察要不了多久就会来。”

焦孟璃朝张黑驴丢了块石头,低声道:“你一个大老爷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不说你爹姓秦吗?你跟你妈姓?”

张黑驴看也没看伸手接住那块速度并不慢的石头握在手中把玩着:“我爹娘死的早是我哥他爹把我拉扯大的,我哥姓秦我也想姓这个姓但我爹不让,我爹说我家几代单传不能到我这一代就改了姓。从小除了我哥外没人跟我玩儿于是我就跟家里那头拉磨的小黑驴玩,大家见了就叫我黑驴。”

焦孟璃第一次翻身,侧对着张黑驴问:“那你就任他们叫啊,要是我早上去痛扁他们了,对了,你是不是有媳妇了?”接风宴上焦孟璃最后一个出手,一手部队练出的硬气功开砖裂石偏偏浑身疙瘩肉的张黑驴抗打击能力超强,部队战术讲究杀伐断绝招招毙命凶险无比。形意也讲究快速制敌下手也多狠招,两人硬拼硬刚上一如两个疯子。焦孟璃杀伐已久虽招数比不上张黑驴但胜在经验丰富,硬是跟张黑驴硬拼了五十多招。张黑驴没说但当事人焦孟璃比谁都明白他是在体验真打实斗的感觉,说白了是拿自己喂招,虽然表面上张黑驴挨打多出手少但焦孟璃自认打不赢张黑驴于是焦孟璃果duàn

收手昂头认输。

张黑驴自接风宴泰山般一站后便再没露出过先前那股憨痴笑容,黑肤色表情淡淡的脸上竟隐约透出股让人敬畏的气势。“跟我亲的人都叫我黑驴我听着也高兴,跟我不亲的人都叫我驴哥或黑炭头,我也傻笑了之。还没媳妇,我哥说他要给我寻一房漂亮媳妇传宗接代,他向来说话算话从没骗过我。”

想起先前一直叫的‘驴哥’焦孟璃一阵气愤,大约有些怨气却偏偏作不得的憋闷感。其实焦孟璃一直希望有一个人能打败她,虽然这仅仅是跟她上床的条件之一但谁都明白上了这个并不丑还相当漂亮的母大虫的床意味着什么。‘那个儿郎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思春’,焦孟璃说到底也只是个自小要强十五岁通过陈骓这层关系便进特种大队磨练了将近十年的丫头,即使外表如何刚强也抹杀不了背部大腿上时常贴着的虎骨止疼膏,若有一个比她强能替代她在外面拼杀为她遮风挡雨给她依靠的男人出现,她百分之百会心甘情愿嫁了!

“来了!”

张黑驴瞬间半蹲在地上,手中握着两根细尼龙绳猎鹰一般看着背着一行十一二个打扮成普通百姓背着编织袋的汉子,这些人明显分为三队,三个在前三个在中其余在后,一个个刻意打扮为乡土百姓的装束依旧难以掩盖那身浓烈匪气,打头的一个络腮胡子更是眼神凌厉的猛盯着张黑驴焦孟璃藏身之处看了几眼。张黑驴选的这块地方进可辐射下面方圆二十多米退可迅速消失于林子深处,算是这局部地域最好的伏击点。

“招子放亮点,他娘的这地方古怪!”

络腮胡子脸上一道三寸多长刀疤尤其扎眼,呼喝中慢慢退后到队伍尾巴上,摸出把77式改进型NP20七连手枪,谨慎的慢慢往前挪动。

焦孟璃打出一个手枪型手势却被张黑驴摇指拒绝,焦孟璃只好将枪插回腿侧枪套。按照原定计划是等点子中了陷阱后将人全部打晕截了货绑了点子头目后离开。坦白讲,焦孟璃习惯于用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第二轮枪选中败北的格鲁公司产P85高性能手枪电光火石间结束战斗,虽然近战格斗很刺激大但不符合她一贯迅速解决战斗斩草不留根的风格。这个猛到让大多数男人自叹不如的女人若对张黑驴再了解多一点的话便会明白这个在接风宴上一手震慑四方并将她拉下神坛的男人是如何的不喜欢滥杀无辜。

张黑驴拉动绳索间便夜猫子一般窜离了原位,消失在草丛灌木中。两颗早锯到只剩薄薄一层木质部的大树轰然倒下,繁密的枝叶将十多个汉子全压倒在地。消失于丛林中的张黑驴猛然出现,一记手刀斩晕一个慌乱中钻出来的汉子,然后再次迅速消失。刀疤脸络腮胡的头目连两枪却只打在树干上。焦孟璃也摸下高地凭着高超隐匿功夫钻进倒树枝叶中瞬间打晕两个,在乱枪射来时一个垫手前滚翻钻入灌木不见踪影。

“日你娘的都给老子聚在一起。”络腮胡子已经换了一个弹夹,正满脸雷霆。他也算是中缅走私运货的老手,他们这行跟古代镖局还略有不同。古代镖局讲究个行通四海友遍九州,多做的是明面上的买卖,就连托运的货物也事先白字黑字签好担保价值,货物一旦出现闪失便按照合约上的价码赔偿,货主若怕财物露白被被劫而故yì

签低了担保价那么货丢了便只能吃哑巴亏,自然货物越贵这镖局给的担保便越多自然运费也就越贵。刀疤刘干这行没有成文的规矩但潜规则一大堆,其中最关键的便是不打听所运货物和货主的信息,担保不需yào

,干这行的谁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出个三长两短只能说晦气。不过不管是刀疤刘还是各路货主全都清楚能动用黑运的多半都不是正大光明玩意儿,毒品枪支偶尔有但多半还是有一定背景不好派手下出去交yì

的文物。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那路好汉拦道不妨出来照个面,若想求财只管说一声,三万五万我刀疤刘拱手奉上。”刀疤刘的潜台词便是求货却得动手,得干得过自己弟兄们手中这杆手枪,这怎么说也不是件相当容易的事。

静!

林子中突然一阵悉索,早成惊弓之鸟的汉子们举枪便射,瞬息间一道绿影从地面枯叶下窜出一记扫堂腿扫翻三个,另一边连着三个拳头大石块砸在后背颈下第四块脊椎边上,瞬间又放倒三个。这一切只短短几秒钟,刀疤刘制止了兄弟们的慌乱后地上已经重新躺倒六个,整个地上站着的只剩刀疤刘和另外两个汉子,场面再次恢复到诡异的静巧

“老子认栽!货归你们!”

对手实力远远超出己方太多,不过对方出手并不绝,至少以刀疤刘多年的经验看躺在地上的兄弟没一个死的,既然对方不把事情做绝道上老手刀疤刘没理由不识好歹。

一道身影从灌木丛中钻出,挨个检查了地上的编织袋最终在刀疤刘身上找到货物,打开编织袋中那个垫了厚厚海绵的金属盒子,一尊晶莹剔透半尺高的玉雕观音海兽像现在众人面前。“五代北魏,公元517年宣武帝老婆胡太后秽乱朝廷收刮国库十年收入建永宁寺,寺中有三万斤纯黄金打造高一丈八释迦像一尊,三尺高金佛十尊,半米高玉佛两尊,低于一尺的金玉佛像、观音、各路菩萨像共计三十多尊,这便是供奉于偏殿的蓝田暖玉制观音海兽像,价值连城!你们若将这件宝贝送出国外便是犯了大罪孽,死一百次都不够!”

刀疤刘自然见识广博,自第一眼看到玉观音像便深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说面前这个看不透身前的女子,单是将货运到缅甸汤彭山密坎河那些买主多半能将他们活埋了!刀疤刘被生活所逼干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勾当早灭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仁义思想,爱国对他来说无疑于笑话但是非好歹他比谁都懂。“这次是我刀疤刘不识好歹,欠你的这条命我活一天便一天不忘,你什么时候想取了便交代一声,不说上刀山下油锅,杀个人挡个枪眉头都带皱的!”

焦孟璃冷笑。

“刀疤脸留下跟我们走,其余枪缴了人弄醒让他们赶紧离开!”张黑驴从旁边长着浓密枝叶的树上跳下,一语震慑全场。原本以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便是不折不扣的高人了,看到自空中赫然出现的满面黑色不怒而威的张黑驴后刀疤刘才知dào

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缅北阿育王正满脸淡然微笑,张黑驴在的话便会一眼认出跪在地上满脸冷汗的汉子正是前几天在树林里站到最后的三个人之一。“阿育王老爷,我说的句句属实,要是假话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让我断子绝孙,让我后代男的世世为奴隶女的代代为娼……”

阿育王点了点嘴角八字胡,茶船轻轻端起茶碗盖错开间一股茶香便飘出来,正是上等碧螺春。“剁了沤肥浇灌罂粟!”语音轻巧如呼吸般自然不带一丝波澜,更如喝茶般平静!

第十八章 蜜饯山药犯梨花

‘千年文殊,今古一坊’的文殊坊元宵节殊为热闹,姜庆飞起了大早抹黑出去天麻麻亮时回来,身后跟着个身材出奇消瘦个子一米七五左右也不算高的黑汉子。秦三思下楼时刚好kàn

到他正打开包袱组装着一柄可组装式洛阳铲,自然他的身份也就不言自明。

“姜大帅说你正月十六准来,却没料到你来得这么早。”秦三思饶有兴致的拿起彭无忌随手放在一边的长一米九洛阳铲,入手沉重,晃动间跟整体式洛阳铲感觉一样。秦三思对能明洛阳铲的那位很是尊重,这无关乎职业问题,关键是能开一派先河的人都有着莫大能耐,秦三思看重的就是这点。

彭无忌一不赌二不色三不抽烟吸毒撑死也就高兴时喝个小酒,这跟姜庆飞大帅多少有些共通之处,秦三思没听姜庆飞说过但能感觉出来,凡是入姜庆飞法眼并被他当成兄弟看的多半都跟色字无缘。“宇文泰那个老狐狸每年正月十五都要大老远跑到眉山吃我一顿,得把他打了才能来。”彭无忌不管秦三思听没听过、知不知dào

宇文泰这个人,但这就是他拖到正月十六才来的原因,所以他就这么说。说到底彭无忌还真是个百无禁忌唯心唯途的耿直汉子。

秦三思看看姜庆飞再看看彭无忌,内心多少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抬眼看到文殊院时才猛然醒悟。天王殿里正中的米勒笑容满面憨态可掬,四周天王力士面相威严怒目圆睁,一瞬间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充斥人心任谁都不会轻易忘记。

“我看外边挺热闹多半是庙会一类的活动,再文殊坊的古玩多有珍品,最主要是里面小吃挺正宗,咱们先吃再逛指不定三块钱能买回个商周古物,了财也好过窝在这里租房子开中医馆。”姜庆飞从来不缺生活调剂,落魄逃难时能逮一只青蛙用根细绳拴了后退牵着当狗溜,生活滋润了就唱唱秦腔哼哼甘肃小调吼吼河北梆子偶尔也会整上俩小菜自斟自饮,当然,人多时就侃大山下象棋。

“成!”

秦三思从来不信‘瞎猫碰见死耗子’这类近乎传奇的传说,不过若姜庆飞真想三块钱买个正宗商周古物他信。这不是盲目更不是义气,单从姜庆飞在静静悄悄时便研究各种保安设施如红外报警、摄像头、声控报警,各类保险柜如指纹验证、虹膜验证、电子锁、机械锁这等举动秦三思就信他。更何况还有个出门都背着便携组装式洛阳铲的彭无忌,照姜庆飞的话讲就是彭无忌光王侯这个级别的墓就盗过不下三座,那得经手多少国宝级文物?

四川吃喝文化当真别具一格,秦三思吃了十天半月的米饭鸡鸭鱼肉已觉得相当满足,这会儿见了彭无忌和姜庆飞点的龙抄手、夫妻肺片、乐山烧麦、一品黄粑、牛肉煎饼、天主堂鸡片、麻婆豆腐、青蒜回锅肉摆满了整整一桌子已然惊讶,配上每人一碗红油盖顶的宜兴泼面,再少有奢侈的点了瓶水井坊,三人先依着成都规矩碰了三杯便放开肚皮吃。菜多但三个都是饕餮,姜庆飞本就胃大肠肥、秦三思是白米干饭也能咽下三碗的种、彭无忌起了大早一路风雨奔波早到了肚子空空地步更何况他满身超人力qì

全来自于饭食能量自然也比常人吃的多。旁的桌椅多是雅人吃饭虽没有宫廷那种‘嘴巴无声、碗筷不碰、左手桌下、正襟危坐’这样苛刻但多少都很含蓄,秦三思三人便如饿死鬼转世一般,叮当哗啦间一盘盘菜便见了底,一碗面条更是吃的一个赛一个呼啦山响,漂亮女服wù

员早笑掩了嘴。

博古山房算整个文殊坊最具特色的古玩店,姜庆飞倒卖过的文物不计其数却偏偏没进过诸如云成居、博古山房、驭风这类正统古玩店。博古山房里面陶瓷器居多,金石玉器雕刻和贵重木材雕刻散布其中,自然,博物架上也不乏珠宝、金银铜器、古武器、象牙雕。古玩上姜庆飞和彭无忌是不折不扣行家,看到秦三思在把玩一个青铜酒器后笑呵呵道:“别看你看过的古书比我多,要论到这古玩字画你顶多只能算半个行家。你手中这个青铜器叫兽面纹觯,你看它造型:扁圆体侈口长颈垂鼓腹圆圈足,上有盖,盖上有伞状柱通体有鸟兽雷纹。”

秦三思细细嗅了嗅兽面纹觯上的铜绿半是肯定道:“这应该是赝品吧?”

彭无忌点头,接过秦三思手中的兽面纹觯讲解道:“中国最古老的青铜器是棗马家窑出土的四千多年前的青铜刀,铜中混有锡铅和其他一些不明原料的东西。鸟兽雷纹多出现在商代和西周前期,这类花纹还见于虎食人卣、双羊尊、大克鼎、毛公鼎、莲鹤方壶、双雄宝剑、勾践剑等国宝上。鉴别青铜器先要看它的外形,这个东西的外形无可挑剔以假乱真,多半也是古物而不是现代仿制的。第二看它铜质,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生活风貌同样也有着一个时代的冶炼水平,商周多青铜其中锡铅比例较高,连带加入的一些其他材料能有效防止锈蚀。第三就看铜绿,真是商周古物那铜绿能跟地壳一样分好几层,里面的最密往外依次变松。最后是闻味道,这个是不折不扣经验活儿,经手古物多了自然也就能练出来。你刚才闻闻就说是赝品,玩过商周青铜?”

不怪彭无忌疑惑,姜庆飞如何看重秦三思是他的事儿,彭无忌自有自己一套看人方法,即使跟姜庆飞有过命交情也不会盲从于他。更何况是要死心塌地跟着一个三个小时前还互不认识的人卖命,任谁都要仔细考校一番。

秦三思轻轻将不知是元代还是明清仿制的兽面纹觯放回原地,说道:“小时候家里有几件,其中一件据说是跟长信宫灯配套的一件专门挑动灯芯的长柄铜挑信,我爹临死前让我弟弟分别邮给了他的几个朋友。”

长信宫灯是什么级别的宝贝自然不用说,单单秦三思他爹能将这等宝贝轻易送人则真真实实震撼了向来自负的彭无忌。且不说秦三思家是如何得到这些价值连城的青铜器的,单这些青铜器玩具似地拿给小孩当玩具耍这等气魄便让彭无忌望尘莫及的同时深深为之倾倒,不佩服就不叫无忌!

“我爹一辈子死抱着个《万象奇穴谱》既不挖坟盗墓也不为自己寻个好穴泽被后世,死了也千叮咛万嘱咐把他火化了骨灰撒进地里,我看不惯他的作为但打心眼里敬佩他的品格。宇文泰比我爹大十多岁,跟我爹算是忘年交,手段高明到狐狸精的地步,我看不惯他的品格但佩服他处事方法,他算我彭无忌第二个佩服的人。你爹我了解不多,但只凭他这份气度我便服,他算我彭无忌佩服的第三个人。”彭无忌为人处事百无禁忌但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则自然是彻底受到了震撼。

姜庆飞比彭无忌大十多岁,将就也算个忘年交,不乐意道:“我说彭猴子,这个你也佩服那个你也佩服,我呢?”

彭无忌皱眉,仔细打量了姜庆飞后缓缓道:“咱们合zuò

干的买卖少说也有笔,实话说我对你的为人和手段都看的过去但若要说到佩服,你只能算半个。不过这次这笔终生买卖要真如你预料那般,我彭无忌便真zhèng

服你!”

姜庆飞没心没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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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中路路南的人民饭店正月十六开了特色菜席,伪满汉全席主打,八大菜系自由组合吸引了一大批有身份有金钱的食客光临。

古十八里铺三里梨花一笼包的梨花包最具传奇,宋代十八里铺便有一个专做梨花包子的店铺,远近闻名。老掌柜凭着几亩梨树一爿小楼赚了个家财万贯,死的时候将手艺和家产给了两个儿子,小儿子自小富贵烟雨自然耐不住寂寞于是跟哥哥商议分家,哥哥自小性情淡泊喜欢陶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姿态,于是万贯家产分文不要,只居住在那爿家族迹的两层小楼中做包子卖包子伺弄梨树读读诗书。后来起了刀兵几亩梨树全被焚毁,于是他便收了手艺安心读书教子,手艺代代相传到了近代他的后代终于重新分得十八里铺十几亩地,便一溜全种了梨树,每年四月三里梨花便悉数采摘下来用秘法罐藏,堆在地窖中可用一年。梨花包清淡爽口咸中带甜还有一股梨花特有的淡淡香味,冬日里吃起来最有味道。

秦三思姜庆飞彭无忌三人从博古山房出来时刚好kàn

到一群人涌向人民饭店,三人反正左右晃荡便跟着前去看热闹,却是死了人,死估计算是不大不小一个官,亲戚朋友穿着打扮也都入流正团团围着大堂经理叫骂讨价。

秦三思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面色漆黑双目赤红,典型中毒死亡症状。古代用毒用的多至于现代则多是敌敌畏、1605、乐果、毒鼠强等农药鼠药,成分也多为磷有机物,中毒后多肚疼抽搐呕吐,只要及时救治一般不会毙命。显然地上死的人不是死于普通农药。

“各位,我们饭店厨房中根本没有毒药这种东西,更遑论在饭菜中下毒,至于你们要求的赔偿我们本着负责到底的原则自然会积极考lǜ

,一切结果还请等公安机关检验出来后再说。”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丰满女人,挥手间指挥一群保安将死四周团团围住只等公安到来。

“这女的不简单!”姜庆飞眯了眼下结论道。

“一言震慑全场,挥手保护了所有可疑证据,面对众多目光面不改色,一举一动严礼仪,多半是高层混惯了的一类,她出面多半没好戏看咯!”彭无忌难掩失望。

“想看好戏容易,等着!”秦三思露出一个诡异笑脸,挤开人群走到丰满女人身边轻咳一声道:“他带了十八里铺的梨花包,这已经违反了你们饭店的规定!”

死家属及亲朋纷纷怒目,丰满女子不动声色问:“不过终归是在我们饭店出的事儿,责任是大是小我们都得承担一部分,你还有什么高见?”乔为霜早将一身土气的秦三思看成想要挑事儿看热闹并且胆大如卵之类叛逆所在,不过这个男人能在如此氛围中谈笑自如自然也有些本事,向来不把事情做绝的乔为霜依旧延续了她一贯风格。

秦三思憨笑语气却出奇正经,道:“高见谈不上但我家医经中有句古话,正如虾子见到Vc成砒霜一样,这句古话是‘蜜饯山药犯梨花’!”

第十九章 乔家大小姐不简单

孔子丘是不折不扣圣人,他将人分为三类:狂、狷和乡愿。《论语,子路》中孔子说:“狂进取。狷有所为有所不为也。”狂是激进、富有进取精神的人。狷也可说成君子,是能独善其身却缺乏进取精神的人。《论语,阳货》中孔子说:“乡愿,德之贼也。”乡愿便是品格低下、同流合污的人。

乔为霜就只能归结到‘狂’这一类人当中,人律系毕业后在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干经济庭审判员,不久因工作出色破格升为庭长,正值平步青云时突然辞职下海。拿出自己全部积蓄购买十万股浦银行股票,半年后浦银行单股价格由刚上市时的两块多升为二十多,在股市牛气冲天时她果duàn

抛出所有股票带着第一桶金投身酒店业,从三环外的一家家庭式旅馆开始短短两年多时间便成了zf背景深厚的人民饭店真zhèng

掌控。自上高中时起便刻意隐瞒身份,成都政商两界知dào

她背景的人寥寥,所以说这一切成就全部来自于她自己的努力。乔家大小姐生猛如斯!

人民饭店五楼一百多平米的房间中只有一张大大的半圆办公桌,一台碳纤维外壳APPLEMBair笔记本正被乔为霜敲的欢快,手速绝对超过200,打印机正‘达达’吐着三张分别印了秦三思、姜庆飞、彭无忌资料的A4打印纸。秦三思并没有坐到摆在乔为霜对面的那张唯一老板椅上,只站在进门三步处看墙上挂着为数不多的几幅字画。一幅近代白石摹的北宋米芾《多景楼诗帖》,行草洒脱。一幅印有张大千印的《泼墨山水图》格调高远。

“秦三思我不知dào

你一个山旮旯出来的农民凭什么聚齐了姜庆飞、彭无忌那帮亡命之徒,有权有势且谦虚低调的人我见得多,没权没势但恃才傲物的人我也见得多,但像你这样落魄农民还能找两个‘名人’死心塌地跟着的我倒是第一次见。”乔为霜并没有一丝嘲笑反而更多的欣赏,乔大小姐对自己厌恶的人向来不大主动开口,更遑论说这么多话。

“这里至少有三个摄像头对着门口,我这个位置大约正是焦点。”秦三思收回目光摸出Zippo点了根姜庆飞塞给的红双喜,不理会乔为霜满脸玩味,继xù

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和姜帅彭猴子他们先在文殊坊吃了饭然后在博古山房看了古玩,出门要回去时看到人一窝蜂的往你这儿来,于是就跟着来看看热闹,没别的意思!”

“那个人的确是中毒死亡,原因正是你说的那样,你懂医道?”曾经被绑架过但最终凭着夺过的一把土铳子杀了三个打残一个也算风浪里过来的乔为霜当然不怕姜庆飞上门撬保险柜,关键是这帮人真要瞄准了人民饭店或她家里下手怎么说都是件麻烦事。秦三思讲的话乔为霜毫不犹豫选择了相信,官商之道诡谲,但归根结底全在于两个字:抉择!乔为霜毕业以来所做的抉择无一错误,这不仅仅是依靠庞大信息的支撑,更重yào

的还是她敏锐的直觉。

秦三思对这个能短短几十分钟就查出他跟姜庆飞、彭无忌底细的丰满女人自是小心翼翼应付,乔为霜既然扯到医道自然说明她已经不再担忧姜庆飞等人,谈话氛围自然也轻松下来。“懂!外面那些幌子上写着祖传中医的郎中多半是冒牌货,我却是真真zhèng

正货真价实的国医。”秦三思第一次坐如此高级的椅子,有些不适应的扭动几下身子以找到更舒服姿势,到了彻底稳定下来时几乎整个人陷在椅子中,谈不上对乔为霜不尊重关键还在于他本身便不是雅人。

乔为霜不是没见过国医但没见过如此年轻如此落魄的国医,七岁时她爷爷左腿失去知觉,家里便来了一个留着长长黑胡子的郎中针灸加按摩只三天便让刚买了轮椅的老爷子重新站起来。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让只有七岁的乔为霜惊为神术,后来曾一度动了学医的念头。说来奇怪,那个黑长须的郎中长什么样子向来记忆力超群的乔为霜竟回忆不起来,不过在气质上倒跟面前坐着的年轻人有几分相似。

乔为霜盯着秦三思看,高位熏陶出的一股威势自然而然流露出来更何况乔家大小姐长的不仅不丑反而相当漂亮,大约能经得住她这等威势的人不多但秦三思始终一副淡定模样,只这点便让乔为霜刮目相看。

“懂不懂药膳?”

乔为霜正筹备着在人民饭店开药膳饮食系列,计划书已经通过初步审核,只等再稍微修改就可以实施。秦三思这个时候出现正合了乔为霜的心思,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不管乔为霜怎么想,秦三思很老实说道:“药膳这个东西顶多就是用性阴性阳的各种药材搭配再加上各种传统菜式开出来的,大约一个好郎中是不屑于干这等舍本逐末勾当的,你要真让我去搞药膳这绝对是大材小用!”

‘咯咯……’

乔为霜突然止不住笑出声,说道:“这么说你是愿意来这里干了?”

秦三思坐直了身子弹钢琴般四根手指逐个轻轻手指敲打桌面,很正经问道:“待遇怎么算?”

乔为霜摁下话筒按钮让秘书送来一份合同,拿在手中翻了翻轻轻放到办公桌面上,指着一个数字道:“这份合同原本是给药膳师准bèi

的,诺,这是原先定的价格,现在我可以出一倍的钱,你认为怎么样?”

秦三思很仔细的逐字逐句将合同看完,很满足说道:“管吃管住一个月七千,这在成都大约算高级白领待遇了吧,实话说我很满yì

。”

乔为霜从商的每一次行动都会在事先做足准bèi

,认定成功率在95%后才放手行动,她敢开出高工资就95%能从秦三思身上十倍百倍赚回来。“一天吃一两饿不死炊事长,一天吃一钱饿不死炊事员。即使不管吃不管住你照样不用花钱吃喝,我还得担心顾客投诉我菜式分量不足!既然你没意见就签字吧,我虽信得过你但白纸黑字更妥当些!”

秦三思憨笑,只笑容中藏着一丝奸诈,轻轻将合同往乔为霜那边推了推道:“满yì

是满yì

但我有两个很小的条件,希望老板满足!”

乔为霜玩味看着秦三思,内心里还真有股想知dào

他会提什么条件的,张口笑道:“你说!”

“姜庆飞和彭无忌不是恶人,我想让他们一同进来。另外合同中的三年约是不是改成临时,你也知dào

我一穷二白落魄郎中一个,咱老秦家的人实挺,该给你干时会比给自己干都上心,但若真生了什么事儿得离开时也绝不会受到合约中三年期限的限制,这不是说合约必须改,我只是想若真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跑路时良心上没有负担。”秦三思这话多少带着些离开河南时那股浓浓的不甘和憋屈,听在乔为霜耳中则多出股苍凉味道。乔为霜不是神仙自然也不可能知dào

秦三思到底经lì

了怎样的人生,不过单单这一句充满委屈但苦中作乐的话语便击中了她层层坚硬保护下内心深处那一点柔软。

“只为了你那股本真的良心!我答yīng

你。”乔为霜爱过但爱的深伤的更深,她手机中只有一歌北美蕾哈娜的《rehab》,当初那个叫胡释鱼的京城公子一句‘戒烟容易,戒你太难’彻底让大学四年守身如玉的乔为霜沦陷,不可自拔的很快陷入激情,经lì

了撕心裂肺般疼痛后胡释鱼抓着他刻意让她穿的纯白丁字裤沾了红白物后一本正经道:“你要钱还是要权?”

———————

姜庆飞还真花了三块钱买下了那个兽面纹觯青铜酒器,趁着秦三思上楼跟乔为霜谈话的空当没过多久便转了手。三千块自然卖的不是商周,这厮也从没想过真当成商周古物卖。好在买家是个‘满瓶不响,半瓶晃荡’的半吊子,在彭无忌冷眼旁观中姜庆飞满脸憨厚小心翼翼把它当成了明清时的批货,那个半吊子买家强忍着兴奋当即摔下三十张红鱼一溜烟没了踪影。自然,姜庆飞不怕他回来找麻烦,那件兽面纹觯本身就是明末清初的仿制品,实jì

价格虽没有商周青铜器贵到那么离谱,但三五千还是值的。

秦三思从人民饭店出来时姜庆飞正满脸淫笑的跟彭无忌分钱。“姜大帅你这是唱的那出?”秦三思琢磨着是不是该喊一句见有份。

姜庆飞见着秦三思便收了淫笑露出黄牙道:“三块钱一眨眼变成三千,正跟彭猴子分钱呢,见有份,这是一千,咱们三个平分!”

彭无忌黑着一张脸惯了,但不代表他跟钱有仇,更何况还是姜庆飞大帅阴来的钱,直接伸出黑老鸹爪子般的黑瘦手掌抓过钱很实在的沾了点唾沫一张张细数起来。

有了白来的钱不花掉心里便痒痒着不舒服,于是三个人接着转。‘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的各色民间工艺,乡土特色的中国布鞋、服饰、手工刺绣商品、布艺生肖玩具、泥塑年画、天津泥人,藏羌风格的刺绣制品,但最入眼的还是堪称‘中华瑰宝,东方一绝’的蜀锦,径向起彩、并彩添花、图案繁复织纹精美、配色典雅独具一格!

秦三思摸着光滑艳丽的蜀锦道:“缲丝须长不须白,越罗蜀锦金粟尺。杜工部那《白丝行》中这两句写的就是这蜀锦!”

“这玩意儿自秦始皇那会儿起就有,秦汉三国那些贵族墓中便时常能见到,更遑论人口急剧增加的唐宋元明清!自秦始皇他爷爷秦昭襄王任命李冰开凿都江堰起成都平原获得极大展渐渐有天府之国之称,蜀锦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逐渐多了起来,后来从皇族到普通贵族都在用。”姜庆飞肚里的货多是多,但三句离不了盗墓或撬保险柜,不知dào

算不算职业病!

“前面有茶馆,估计秦小爷还没进过正宗四川茶馆吧,走咱们进去坐坐。”姜庆飞属于精力旺盛那种类型。不过吃了饭看了热闹又进行了能活九十九的‘饭后百步走’,喝茶这个建议还真合了秦三思和彭无忌的心思。

山子茶庄大约算是文殊坊中最出名的茶馆,单是那让外行看的眼花缭乱敬佩不已,内行看的暗自点头的茶艺表演便让所有进过山子茶庄的茶客们觉得此行不虚。三人依着月白旗袍服wù

员的指引坐到二楼临窗的位置,往外能看到各色风情,往内能看到楼下高台上茶艺表演,算是个不折不扣上座、雅座。

“果然是茶文化积淀深厚之地,单不以貌取人,对顾客一视同仁礼敬有加这点上便让人觉着舒心,你说是不是彭猴子?”

彭无忌点头,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道:“这估计是宇文老太爷为数不多的茶庄之一,盈利是其次关键在于氛围,那老太爷一生就喜欢两样东西,茶和《易经》,要不宇文泰也不会年轻轻就修成精怪。”这是彭无忌第二次说到宇文泰。

秦三思依旧不知dào

宇文泰是谁,但能被彭无忌记在心里念念不忘的人怎么也不是简单货色,更何况还有一个能将茶馆经营到如此境界的老太爷。宇文家无论如何都算得上一个大家!貌似乔为霜那间空旷巨大的办公室中便有一幅署名宇文姓氏的淡墨《雀鸟茶树图》,隶书规整题着‘琼浆畏嗔,鹄安如雀’。

“依稀记得小时候我爷爷讲过茶艺,他说四川最正宗茶艺不在省会成都市区而在市南百多公里处的一个千年古镇平乐。那里有一颗上千年的榕树,树下有一个简易茶摊,我爷爷说那里的茶艺才是真zhèng

茶艺,其余多是小子画虎类犬的小打小闹!只是不知dào

如今那个摊子还在不在,有机会非得去见识一下!”秦三思说的稀松平常,听在姜庆飞和彭无忌耳中却早起了震响。姜庆飞自然对老秦家知根知底,秦三思他爹都已经是神仙中人了更遑论秦三思他爷爷,既然秦家老太爷生前对老榕树古茶艺如此推崇那么无论如何也得去见识一下。彭无忌则纯粹想起自己爹偶尔提起的话,内容跟秦老太爷大同小异。

“我爷爷说做茶的是一个二八少女,长相身材无可挑剔唯独右手却是六指,这点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只可惜了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这大约是秦老太爷留给秦三思为数不多记忆中少有的清晰画面之一,幼小的秦三思曾一度为那个女子感到深深遗憾。

“大约是真的,我家老爷子也提过这事儿,不过他爱唠叨,我当时听了没当回事儿,今天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想去见识一下。不过今天既然进了山子茶庄我们好歹也看看这里的茶艺表演,好跟平乐古镇那家作作比较!”彭无忌说完后端着紫砂茶盅灌了一口觉得不过瘾,索性把茶叶倒在一张纸上用盛放茶叶的罐子喝,茶壶本就不大,倒出半壶茶水也就够他两口,不过总比拇指大的小茶盅喝着过瘾。

“若平乐那位真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年,你这么喝能把她给吓着了你信不信?”姜庆飞怨念彭无忌抢了他的茶罐,出言便是讽刺挖苦。

彭无忌直接无视,呸了一声道:“姜大帅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秦小爷他爷爷、我爹那会儿是啥时候,那女的即使当初真的貌若天仙这会儿估计也成了核桃脸,她不吓到我就算神佛保佑,我能吓到她?”

“《易经》乾卦里说:初九,潜龙勿用。我们这会儿可不适合翻江倒海,彭猴子你惹急了我可真敢立kè

跟你到平乐闹上一闹,千年古镇好歹也有百十个好穴。”姜庆飞昨天晚上用牙签占了一卦,掐着指头算了半天才崩出句爻辞,说这段时间风水不顺不能干出格的事。

姜庆飞这话多半是玩笑,彭猴子自是不屑去理会,冷哼道:“跟我谈这些有个球用,我彭无忌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dào

,少跟我谈这些不着边际的玩意儿。这世间自从商周以后专门用来占卜的蓍草绝种后先天八卦也就断了根,没一个准的。”

姜庆飞瞄了瞄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前段时间洛阳一个周墓里出土了一陶罐保存完好的蓍草,如今就在河南博物院地下仓库中存着,估计识货的人不多,要不过段时间我回趟河南倒腾些回来?”

彭无忌点头,同样低声道:“能弄回来些最好,最起码给宇文老太爷送些,对秦小爷有莫大好处!我只担心老太爷早得到这个消息已经将蓍草弄到手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要不我现在就回去,正如你说的用牙签算出来的多半不准,怕它个鸟!”姜庆飞皱眉,咬牙下了狠心。

“真回去?”秦三思问。

“回去!他娘的,我跟那里一个中级管理员有些交情,真金白银陶瓷青铜不敢说,一撮蓍草估计问题不大,你跟彭猴子在这里等着,快则五天慢则七天我就回来。”姜庆飞是实干派,当下起身便走,秦三思及彭猴子也跟着下楼出了山子茶庄。

第二十章 博观约取,疯狂的药膳师

秦三思再次坐在乔为霜对面时内心早有了敬畏,这纯粹是一种心理层面上的波动,大约这间宽阔巨大的办公室其作用便是突出人的渺小,而乔为霜所坐的高背靠椅底座也确确实实比外面这个椅子高出十公分,加上几幅古今名人大豪的字迹墨宝,进了这里而不感到敬畏的人大约不多。

“老板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内心敬畏并不代表行动上束手束脚唯唯诺诺,相反,有了点敬畏之心约束后只要不出格,秦三思反而更加随便了些。德意志哲学家康德在《孔子本位主义》中说:“人永远对两样东西充满敬畏,一是星空二是道德律。”秦三思内心那点敬畏便是来自于乔为霜和宇文老太爷无形中布下道德律。

乔为霜七分类似港姐林嘉欣的面孔即使无颦无笑也表现出少有的美,更何况在听到秦三思那句‘老板’后刹那绽放的笑容!“我听林秘书说你把计划书中拟定的那些药膳菜谱全撕了,能否解释一下?”乔为霜语气淡淡像在商量。

“那必须的!”

秦三思敢撕菜谱便早做好了解释的准bèi

。“我研究了一下,计划书中那些菜谱虽然分类模糊但大致属于清热去火、滋阴壮阳、暖胃养心、舒筋活骨、醒目提神等几大类。据我所知这些药膳所用的材料除了滋阴壮阳和舒筋活骨这两类较为名贵外其余全是些批货,随便找个有药膳的馆子都能做出来,竞争力强不强先不说,单是那丁点儿疗效就配不上定下的那离谱菜价,客人吃一回可以但吃了不见明显效果后还会吃第二回第三回吗?所以我觉得还是直接上高端的好,效仿Apple公司营销策略,直接面对高端人群开高端菜式,疗效我保证客人吃了第一回还想吃第二回,价格你定。”顿了一下秦三思狡黠笑道:“不过我建议提高十倍,不然真对不起我的手艺!”

乔为霜静静听着,听到秦三思提及Apple公司时脸上笑容再次玩味起来。“计划书之所以叫计划书就是因为它不成熟,我每年撕毁的计划书不下三百本,入主人民饭店时下面定计划书我更是撕了整整二十八本。”乔为霜俯身从粉碎机下的纸篓中抓出一把碎纸条扬了扬,略有些压迫意味道:“不过你是迄今为止除我之外第一个撕计划书的员工,希望你的计划实施起来效果要比你撕毁的这本好!”

秦三思自然不会去问若效果不好该当如何,只要涉及到医道,秦三思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能力。秦三思的深深自信来自于他自古相传本就神乎其技的医术,他骨子里的自卑是来自于自古相传乡野村夫般的小农型封闭生活。秦三思刚出山时毫不掩饰自己内心那股自卑,拼了命的学习,短短一个月时间便将山外花花世界的基本人情世故学到手。比如蹲着吃饭,最先的确是自卑使然,自卑到蹲着也感觉不自在。看清了隐藏在繁华背后那点蝇营狗苟之后秦三思依然会看着街上流动的丰田、帕萨特、海马等边是自卑边是羡慕边是想象,但这时候的‘蹲着’已经脱离了纯粹自卑的范畴,更像是抗争,以一个会医术的小山民抗争整个世俗世界,秦三思曾默默对自己说过:“若有天你有了权倾天下的势力,你依然要高高蹲在而不是坐在那个宝座上俯视众生!”

“敢不敢打个赌?”秦三思的狡黠大约不止脸上露出那点,至少现在这个狡黠笑容落在对面乔为霜眼中便多了些不好的预感,貌似这是个圈套!

无伤大雅又能为生活增添些情趣,更重yào

的是还能激励和栓牢一位确实有真本事的郎中,乔为霜不介yì

故yì

落入圈套一次,更何况乔为霜是一个商人,‘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她理解得远比普通人更加透彻,这句话到了她这里能变成‘羊肉羊骨头羊下水羊粪都出自羊身上’最离谱的是她还要掌控变成羊肉羊骨这只羊的后代!貌似赔给秦三思的一男一女两个助手便在厨艺药膳上很有造诣。

“按我的提议给菜定价,刚才是十倍,现在提高到十到十五倍之间,若真能大红大紫你给我1%的纯利润。当然,前提是你能将有分量食客的一些暗疾告sù

我。”暗疾这个东西名义上是暗的,但除了一些真zhèng

权柄彪天的政客外上层圈子里其实并不存zài

真zhèng

的‘暗’疾,这个圈子里的八卦程度在某种意义上讲并不比娱乐圈来的稍弱。

“你这个要求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要挟?”

暗疾不‘暗’也仅仅是对那个圈子来说,比如A省省长能知dào

B省省长有什么暗疾但其下属便多半不会知dào

。圈子里的某些非紧要信息可以共享,但传出圈子外面便不合适,若传的满天下皆知那更是会惹出大麻烦的不理智行为。乔为霜看好秦三思也看好他那个的确大有道理的计划,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彻底将秦三思当成了自己人。乔为霜见过的优秀人物多得是,其中混到上位的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个惊才绝艳。乔为霜毫不怀疑秦三思有本事,但有本事只是出头的条件之一。在不触犯各方面忌讳的前提下乔为霜不介yì

拉秦三思一把,但谈到培养还为时过早,乔大小姐不是草率的人,更何况秦三思身后还跟着两个放到哪儿都不可能让主人感到省心的猛人。

秦三思脸上狡黠变为憨笑,有些无赖道:“即使老板你不说我从客人点的菜式中也能看出来,但老板若说明的话我会弄出些花样,保证你日进斗金!”

乔为霜弯弯的眼睛盯着秦三思清澈眼睛凝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说道:“做菜时我会让林秘书前去通知你客人的隐疾,性格等,若提高十五倍价格真能大红大紫,我给你利润的5%!”

秦三思是聪明人,自然清楚面前这个看不出年纪但绝对不会是处女的漂亮老板开出5%利润的目的,一是御下二是警告。警告这玩意儿不止是惩罚才能起到效果,《二十四史》中那些皇帝诸侯通过赏赐大笔金银土地来警告下属的例子举不胜举,但往往有一个共通点,若被赏赐的这个下属依旧我行我素不按上面意思办事的话多半会落个诛九族之类凄惨下场。

“老板你等着给我钱吧!”秦三思轻轻将老板椅转了一个微小角度,瞄了一眼《雀鸟茶树图》后轻步离开。从前三思转身到他出门消失,乔为霜一直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自站立转身后便再没回头,就连关门时也是顺手轻轻但恰到好处带上,一如做手术般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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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七。

年味儿立kè

便淡了下来,过了一个富足新年和一个热闹元宵节的人们返回旧轨迹,上班、办公、如上酒店、按摩房……人民饭店趁着元宵节风骚了一把,到正月十七时依旧顾客满堂,似乎昨天的中毒事件对饭店生意毫无影响。普通酒店饭馆生起食物中毒事件多半会被卫生局、公安局等部门调查十天半月,关门整顿更是例行手续,不过这在人民饭店这里却不适用,这也正反衬出人民饭店背后隐藏实力的浑厚程度。

饭店正门旁边立着块金灿灿提示牌,牌子上贴了张大红纸黄色泛金墨水瘦金体写着:即日起本饭店推出高档药膳,品式齐全,欢迎各位宾客品尝。秦三思只有在刻意模仿赵佶式瘦金体时才能不写出那股狰狞霸道如龙似虎的气势,不过这也注定了他的瘦金体只能有形无实。

大门这道广告只是第一重宣传,从公共餐区到各个包间,从一楼茶座到楼上高级套房,全部都有服wù

员送去的精美宣传册,上面印着秦三思忙到凌晨三点弄好的十几个特色药膳,人参、何乌等纷纷亮相,‘野生’两个字更是标成了醒目的红色。每道菜式旁边配以古典文雅稍带夸张的说明,将药膳菜式的大致原料、功用效果、治疗方向等标出。

经过这两道宣传基本每个进入人民饭店的客人都知dào

这里新开了高端药膳这个系列,自然只‘高端’两个字便让许多人却步,更何况图画中一看便价格不菲的高级药材仅仅是菜式材料,这进一步绝了更大一部分人想要一试的念头。虽如此,但依旧有百十个客人依着秦三思制定的菜谱点了药膳。

秦三思明白乔为霜让林秘书到厨房通知秦三思客人隐疾的意图,所以一大早起床后很实在的一直在乔为霜专门为他开辟的厨房中工作。与其说厨房不如说是药房,以秦三思对药材储存方式的苛刻要求来衡量乔为霜准bèi

的这个药柜也丝毫挑不出毛病,药柜在里间,跟外间隔着一个缓冲室,缓冲室连接真zhèng

厨房的门平时只开一道小窗,乔为霜配给秦三思的两个助手一男一女,女子叫王著雨,大约是取自南唐冯延巳《上杯行》词中‘落梅著雨消残粉,云重烟轻寒食近’两句,是个文质彬彬言谈很有风范的女孩,一米六出头这个放在成都并不算太低的个头,一张清瘦脸庞有股病恹恹的美,谈不上漂亮但有韵味、耐看,只是在看秦三思时眼神不太友善,大约跟秦三思天生犯冲。她负责取药。男子叫高海强,是从乡下上来的,个子不高但黑黑壮壮,干活任劳任怨肯吃苦能出力,是个老实人,老实到有些木讷。他负责烧菜。

这自然不是秦三思的安排,乔为霜的意图不仅没有刻意掩饰反而相当彰显,至少客人点菜的菜单便比普通大酒店多了两份而达到一式五份:一份给客人,一份交柜台,一份给高海强,一份给秦三思最后一份给缓冲室中的王著雨。王著雨记下菜式的同时自然也将各色药材的用量详细记录下来,算是明目张胆的偷师学艺。

“三思哥,这道鲇鱼枸杞汤已八分熟,下面怎么做?”自从秦三思挥手间将一条宝贝级别四两野参丢进旁边清水中起,这个见了萝卜都要抱回家当菜吃的厨师彻底心甘情愿沦为煮饭工具,每道菜到了一定阶段就赶忙询问盯着菜谱满脑子算计的秦三思。

秦三思走两步跟王著雨要了三两腰果,随便抓出几颗丢进陶土煲中,其余的给目瞪口呆的高海强塞兜里一把,余下全进了自己兜中。随后再捏了把虾仁在手中掂量掂量,稍微再放下一些后才满yì

的扔进煲中。

“猛火给我煮三分钟,起锅后凉到七八十度才给客人端出去。”秦三思边吃开心果边真开心的露出抹笑容。

王著雨从取药的窗口中探出头皱眉看着秦三思,问道:“客人点的玄水参,你只煮一锅开水扔进一根人参,这还不说了。腰果是让你入药的,你可好,三两腰果你扔进锅中多少?”

秦三思伸出三根指头,很老实道:“三颗!你就这么记准没错。乔老板对你好我知dào

,不过不是我这个当下属的托大,即使我把菜谱中所有菜式的各种原料分毫不差写出来,高海强照样煮不出效果卓著的药膳来,更何况还要把握一个度,一个既让客人觉得药膳有效又不彻底将客人疾病治愈的度。”秦三思摸出Zippo把玩两下又塞回裤兜,接着道:“坦白讲一个医道高深之人百分百不会做出这种下作行为,从你的表情中我就能看到厌恶神色。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做菜、你记录,不是吗?”

高海强明显对王著雨有好感,程度多深不好说,但肯定不浅。他看了看缩回头不理秦三思的王著雨,憨厚道:“三思哥,这道鲇鱼枸杞汤是不是壮阳用的?”高海强老实木讷但依旧能得到乔为霜重用关键就在于他做事稳妥,稳妥中还有着自肺腑的积极向上心理,这种人不受重用天理难容。其实老实人做事多半十分稳妥,这样的例子在生活中比比皆是。

秦三思压低声音道:“这菜是让那位客人第一次吃,料猛了些,估计今晚他婆娘有得受,往后药力便会慢慢温和,所用材料也会有相应变化,到时候好好学,我看好你!”秦三思想起林秘书来通知点鲇鱼枸杞汤那位客人隐疾时的恭敬语气,嘴角再次露出抹含蓄但意味深长的笑容,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玄水参的水其实就是自来水,但却被秦三思吹成从昆仑山仙女峰空运过来的天山雪莲四周方圆十米内的雪水。水开后再加入几颗红枣、干桑叶、黄精等,最后加少许盐、调料、味精等,熬煮半个小时便大功告成。

一天做了三十多道菜,所用药材全部是秦三思用右手添加,这便充分挥了他爹从小逼着他练的一手绝活。秦三思从三岁起开始认药辨药,然后便是抓药,秦家抓药从来不用托盘小杆秤,而是用手。秦三思他爹找块黑布蒙住秦三思眼睛,随手捏出一道药材放到秦三思手中让他通过摸闻感觉等手段说出药材的名字、功效和重量。如今的秦三思早到了取药分毫不差的境界,加入各道菜中药材绝对不是记在王著雨本子上那样的量。

腰果三颗,三颗有多重?

秦家老祖宗扁鹊给人治病多半是针灸加几味普通药材,只不过普通药材之间的搭配比例大异于其他郎中,却每每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神奇功效。这种独门手艺也就代代相传的秦家人知dào

,乔为霜的一番心血还有王著雨的几番忙碌多半会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

梁洛韦是成都商会主席,本身也开着家注册资金过亿的钢铁公司,成都金融、地产、养殖、金属等行业或多或少都有其股份,在成都算不折不扣一个大人物。梁洛韦应酬完回到家中时已是华灯初上,一夫一妻制似乎对他影响不大,至少原配夫人在他铁腕下早已服帖,一个菲律宾美女佣人充其量只是其偶尔泄的工具,三楼的两个年轻‘保姆’才算严格意义上的二姨太三姨太。

酒足饭饱思淫欲,更何况秦三思还在其菜中下了猛料,奔驰S350跑到半路时他下面的货就已经一柱擎天,自从酒色过度伤了身后头一次又涨又硬到疼,梁洛韦满脑子都是二三姨太和菲律宾美女的身体。威猛只是表面,狂野才是实质。最初是二姨太,不过很快便干涸求饶,然后连着三姨太和菲佣,如是两轮后才在三姨太体内软了下来,冲了个凉后梁洛韦满脑子兴奋,最终将原因归结到人民饭店的药膳上,始终阴郁的脸上头一次露出和煦笑容。

何夏风,靠坑蒙拐骗投机倒把起家的川南人,成都川南商业会所创始人,坏事干太多导致失眠多梦,烟圈永远淡黑色。回到家中风流快活后头一次有了想闭眼睡觉的劳累感觉,亮着灯闭了眼,当真片刻便睡了过去,一觉睡到第二天九点多,连带着门外站着的保镖也跟着睡了个好觉……

乔为霜轻轻递给坐在对面的秦三思一张工商银行龙卡,淡淡笑道:“昨天药膳盈利六万,按照5%提成算是3000,已经打进这张卡中,初始密码是六个8,以后每天的提成都会直接打进这张卡中。”

秦三思笑的没心没肺,建议道:“回头客肯定多,你要信我就让王著雨也出来做厨师烧菜,一来她永远也学不来我下药的本事,不是我吹牛而是她真过了学这个的年纪。二来客人多了光一个高海强忙不过来,而且许多药膳要提前准bèi

,有些得熬上十几个小时才能起效,人少了不行。”

乔为霜早看过王著雨的记录,找了几个厨师按照记录烧出来的菜的确跟秦三思指导高海强烧出来的不同。这会儿听到秦三思的话自然顺水推舟道:“原本打算让王著雨和高海强学些本事,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就按你的意思办。我还是希望你能教会高海强和王著雨一些东西,毕竟如你说的那样,指不定那天你就没了踪影,可我还得在这里继xù

经营,就当为了你内心的那股本真良心怎么样?”

乔家大小姐这顶帽子严严实实将秦三思扣住,秦三思苦笑道:“其实高海强和王著雨人都不错,只要他们用心肯定能学到东西,再王著雨昨天记的虽然不准确但真做出来药膳的效果却比普通同类药膳好得多,建议你别扔粉碎机里浪费了。”

乔为霜一脸笑容。

秦三思出去后乔为霜连着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成都商会主席,言语中威势而兴奋,直接定了一桌家庭式晚宴,说是带着全家来用餐,并定了一间总统套房。第二个电话是川南商业会所何夏风的秘书打来的,同样订了一桌晚餐,点名要玄水参!一个事成都商会主席,背后隐含顾客群庞大,一个是川南会所主人,同样隐含着庞大的高端消费群体。乔为霜脸上露出抹投资得到回报的成功式笑容,其中还带有一丝期待中的惊喜,起身踱步到巨大落地窗前看东方朝阳升起,万道彩霞!乔为霜很女儿态的拢了拢乌黑秀,微微感叹道:“博观约取,厚积方能薄,去了那点挣脱牢笼疯狂上进的野心,其实做个个疯狂药膳师也不错!”这话她注定不会对秦三思说。

第二十一章 池鱼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洛桑的潜力陈公子清楚得很,相对于金陵刀王部三一身堪称恐怖的近战功夫来讲,洛桑一手现代枪械类热兵器在关键时刻往往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旁的不说,要真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谁能防住隔着几百米、不知在那个旮旯里猫着的神枪手致命一击?陈公子对于堪比大国核威慑的洛桑自然十分看重。

在陈公子印象中辉县的确是个卧虎藏龙的宝地,但一个秦三思、一个张黑驴两人的横空出世还是让他感到一丝震撼。医道讲究探寻,实质就是探寻人体本身奥秘以及人和生存环境之间关系的奥秘,叫秦三思的年轻人既然能三针治好陈霸王积沉五年的旧疾,那么医道自然不简单。叫张黑驴的‘和尚’居然生生用胸部大穴震断部三食指,这份修为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也分毫不显得夸张,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最让陈公子感兴趣的是张黑驴居然管秦三思叫哥!

南京中山东路稳稳行驶的一辆阿斯顿马丁DB7吸引了沿路绝大部分人眼光,南京不乏如凯迪拉克、迈巴赫、保时捷、玛莎拉蒂、兰博基尼等名车,或呼啸而过或缓缓行驶,不论那样总能吸引住早被文明同化彻底的南京人目光。

阿斯顿马丁适合富家公子带着夜店交际花兜风一圈后再到天京大酒店开个套房这类风流倜傥,不过这辆车上却是两个汉子,部三依旧坐在副驾驶席上,手中刀光流转,显然伤势早已复原。部三没有像在辉县稻香路飞驰的奔驰R350上那样随意,依旧安然自得的神情中夹杂着该有的恭敬,眼睛平平直视前方。

“三叔,这两天你把洛桑这事给办了,过了一个新年估计秦家兄弟的火气也该消了,到了河南客气点,秦三思治好了洛桑后你看着给他点医药费,别太少了让人家觉得咱们小气!”陈公子是个更加具有乡土气息的二十七八岁年轻人,平头、消瘦、微微佝偻、眼神柔和,双手上厚厚的老茧绝不是单靠握方向盘所能磨砺出来,说话四平八稳不像在命令倒像是在跟部三商量。

“部三明白,今天晚上就出往河南。”略微思索了一下部三又说道:“其实秦家兄弟俩都是很不错的人。”部三到底没敢说出‘其实上次是我们不对’这句话来。没错,陈家的的确是底层人物爬上金字塔顶建立的家族式势力集团,陈公子的爷爷死后家里仅有的兄弟二人便分道扬镳,陈公子的父亲更是在五年前被陈公子的叔叔陈霸王误杀,至于陈公子为何没报杀父之仇,这里面另有隐情,陈公子没提过部三自然也从来不问。不过底层上来的陈家并没有忘本,陈公子每年都要到乡下亲自耕种劳作一个月就是证明,拿一步步爬上金字塔尖那位陈姓老人的话说就是:不体味最本质的艰苦,不能够珍惜生来就有的荣华!

陈公子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有些自嘲道:“我知dào

你内心里说我这件事情办的不合情理、不近人情,自你和洛桑从河南辉县那个小县城一个断指一个瘫痪铩羽而归后我也想着在这事情上我是不是魔症了。不管怎么样,到河南把事情做好就是,要是能把秦家兄弟请来南京更好。不过,还是那句话,这回客气点。”

当晚部三乘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帕萨特,后面跟着辆金杯快运商务车,车子内部躺着全身肌肉不受控zhì

的洛桑,大腿上别着伯莱特1934式9毫米自动手枪的两个黑皮装混血美女临时照料着他,从她们娴熟而有致的动作看即使比之专业护士也毫不逊色,显然经lì

过专业训liàn



从南京到辉县取道宁洛高速,七百来公里开了七个半小时,算是不快不慢一个中等速度。小城依旧热闹但部三注定看不到那个足以让他铭记一生的小小洗脚屋。北方的冬天本就极显著的天短夜长,不过正月十七的月亮很圆,加上昏暗路灯灯光照射,整条路倒不显得黑暗。部三很文雅但执着的以三下为一个节拍不停敲着凸凹相间的铁皮制卷帘闸门,足足有十分钟之久时在四周犬吠声中屋内终于响起骂咧声:“谁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有啥事儿明天说行不,真他娘害心(河南辉县方言,形容聒噪、烦人)。”

“哗……”

大门打开,大约是被屋外寒气但更多来自于部三那股沉稳冷练的气势所激,明显是工人模样的汉子一个激灵,瞬间没了刚才的怨烦,张张嘴低声问:“你有啥事?”

部三越过汉子肩膀扫视一圈屋内,除了油漆涂料便是支撑架、壁砖、壁纸等建筑材料。“年前这里应该是个洗脚屋,里面有几个姑娘和两个汉子,他们人呢?”部三有种预感,这趟河南之旅多半会无功而返。

工人模样汉子同样侧脸扫了一眼帕萨特和金杯,脸上越不安起来。港台黑帮电影他看的太多,里面那些黑帮办事多半是十来个人共乘坐一辆如金杯这样的黑色商务车,到目的地后两边车门一开一群人拿着砍刀、手枪、钢管便一窝蜂拥出来,气势骇人。汉子道:“我和楼上的四五个兄弟都是有力qì

的打工仔。据说这里以前是洗脚屋,不过现在租给旁人了,你要找人可以到原来的老板娘家问问。”语气已经有了警惕加防备,另外还有一丝威胁。

部三闻言沉思一会儿,掏出一沓崭新百元大钞抽出八张递给装修工人,露出和煦笑容说道:“这钱给你楼上的兄弟一人分一张,其余的全给你,条件是你或你和你楼上的朋友能给我带个路,怎么样?”

装修工显然心动,拼死拼活干一个月也就赚一千多点,只带个路就能收入三百,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过他还是稳妥了一回,上楼叫醒了本不乐意但看见一百元现钱后满脸惊喜的其余五个人。金杯中并没有他们想象的拎刀抡钢管的黑社会打手,不过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更加诡异,更何况还有一个瘫痪到只能动眼珠子的莫西干型、鼻头穿金环的男病人。六个老实本分但经受不住寥寥几张百元大钞诱惑的汉子战战兢兢挤在一起,如出一辙全部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早将两个面目妖冶、身材劲暴的混血美女当成了洪水猛兽。

越是单纯的目光越能看透本质!

三点多时王孬被噩梦惊醒,胡乱将圣诞老人式睡帽拨正,踢啦着棉拖鞋就往美女班主任房间跑……当美女班主任开着自己的QQ0.8先锋赶到王孬家所在的城北住宅区楼下时刚好kàn

到一头长的部三钻进帕萨特内呼啸而去,原地只留下六个虽然被扔下但仍满脸如释重负加少许惊喜的民工。

“那天就他打的秦三思!”王孬脱口而出。

美女班主任蹙眉,质问道:“不是王三思吗?”

……

王孬都不清楚秦三思和后来进洗脚屋的敬庆飞两人到底去了哪里,更何况王孬他爸妈,部三自然也不可能从老板娘嘴中得到想要的信息。帕萨特上司机有些担忧问道:“三爷,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吧,要不给南京那边挂个电话动用一下公安的力量,现在出了省市身份证查的极严,人的动向公安局都有底子,一查就知dào

。”

部三摇头道:“打电话回去的确简单,不过难免会让陈公子小瞧了咱。我们到共城宾馆住一晚,明天一早拜访一下杜老二,他那个侄女跟秦三思走的近,秦三思大过年离开河南多半跟杜老二有关。”这类富家女看上贫穷男的另类‘灰姑娘’故事并不少见,但自古相传几千年的‘门当户对’四个字的确大有道理,至少仅有少数‘灰姑娘’能和她的王子最终走到一起,其余的大多被棒打鸳鸯。

共城别墅比共城宾馆别致太多,只后院那一排淡然白梅加上并不太小的人工小潭和弯弯拱桥八角小亭就让部三觉得这里丝毫不比金陵西郊的陈家大院差,若撇开那两座不和谐的西方巴洛克及洛可可式建筑,只那座三层纯石木结构的中国传统青砖碧瓦阁楼便胜过有些历史的陈家大院,跟苏州某些出名的园林比也毫不逊色。

杜老二刚打完一套形意,式加后来学的三体式,一套打下来身子已微微冒汗,接过老佣人递过的毛巾擦了把脸来到‘独立天地间,清风洒梅雪’的梅雪八角小亭中,坐下后端起宜兴二泉铭式紫砂壶给部三倒了杯铁观音,缓缓但中气十足道:“来是客,喝茶!”

部三恭敬点头,一手执杯一手托底端起茶杯慢慢饮尽,轻轻放下酒杯后静静等杜老二开口。

“秦三思去了成都,如今在人民饭店干橱子。”说到橱子两个字时杜老二古井不波的脸上透出抹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事情。部三客气告辞,在簇簇梅花萦绕的曲折小道中走出老远后一股东北风骤然刮过,梅枝疏横花瓣零落间一个粗犷霸气声音传来:“怎么整他我不管,别弄残弄死!”部三流顺的步伐略微沉滞,脸上露出抹惊讶转而玩味笑着大步离开。

坦白讲因为城门失火而被殃及的池鱼很可悲,而部三最头疼的是跟陈公子素来不和的宇文四方,真到了成都不说九死一生,困难重重是板上钉钉的事,而秦三思极有可能成为可悲的护城河里一条并不小的鱼!

第二十二章 入川

秦三思的收入绝对比绝大部分金领要多得多,利润的5%对于一个只卖弄出一点配方加技巧的投资来说已经不算一个小数目回报,更何况还有个日渐增大的基数。第一天的利润六万,第二天八万多,第三天便突pò

了十万,几乎与餐饮部及客房部收入持平。现在秦三思一天的收入比在洗脚屋干三年的收入都多,但秦三思依旧住在乔为霜分给他的一间靠近药膳房的客房中。房间是标准间,该有的一应具有,电视、空调、卫生间还带热水淋浴,床也铺着厚厚褥子,躺着绝对舒服。秦三思并不是刻意去模仿勾践更谈不上卧薪尝胆,不过他的确将一床厚厚褥子全给了隔壁彭无忌,自己床上只铺着一张极薄的破沙垫子加一床雪白纯棉床单。刚买的一本法国让.雅克.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和一本始终带着的磨损到早已破旧的《黄帝内经》被整齐摆放在枕头旁边,若再深究那床折叠成方块的杯子和卫生间中摆放特别整齐的洗漱用具的话,就能看住秦三思是一个生活极规律并且并不懒惰的人。

秦三思照例在药膳房里当大厨,不时往嘴里丢一颗白嫩的荔枝。荔枝是王著雨买的,小妮子痛经但不敢说,每次去完厕所回来便满头虚汗。高海强是个木愣材料,有安慰王著雨的贼心却没那个贼胆,连带做菜时也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瞄一眼一副恹恹神色的王著雨。秦三思喊高海强到储药间取出些藏红花、当归、桃仁等三五味中药,用手逐个掂量后扔进高海强手握的黑陶药罐中。药煎好稍微凉后自然是高海强端过去,这老实人先是感激接着就是满脸通红的害羞,不过最终还是端给了早等到不耐烦的王著雨。就为这,原本跟秦三思犯冲的王著雨很实在的变了态度,加上秦三思手段的确高明,目前为止王著雨和高海强虽然只跟着秦三思学了短短三天,收获却已经颇丰,不仅仅有高额奖金更有一辈子受益无穷的一些能颠覆传统医学的秘籍级别配方。于是王著雨每天变戏法的给药膳房里带好吃的东西,荔枝、板栗加猕猴桃诸如此类。

彭无忌名义上是人民饭店保安,不过他的日子比保安队长都要舒服太多,铺着两层褥子每天睡到十点多起床,到餐饮部随便拎点熟食吃饱喝足后便出去溜达,一身保安服穿上衣不穿裤子,帽子更是反着戴,这大约也是乔为霜任他溜达的根本原因,他这形象往大门口一杵,顾客八成以为到了神经病院!

貌似这类有大能耐的豪杰大多都有些怪癖!

该来的终归会来!

宇文四方从来不进他爷爷开的山子茶庄,他爷爷那股半尘半佛的‘蜀茶倩个云僧碾,自拾枯松三四枝’压根让他感到厌烦。宇文泰承袭于宇文老太爷的根骨佛性及绝不‘狡兔死。猎狗烹’的御人之道他半点没学会,反而将宇文泰不惑之年后刻意隐藏和消弱的奸诈如‘狡兔三窟’、阴狠如‘虎毒食子’、疯狂如‘鱼死网破’学了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宇文老太爷说过:“宇文家不出二十年必定坏在四方手中。”宇文四方也不分辨,手段却更加接近商汤夏桀,阴狠无匹。

部三没乘飞机,更不敢将挂着苏A拍照的帕萨特和金杯快运开到成都,反而很巧合的同样乘坐着K118新加的一节包厢车往成都这边来,火车速度其实并不快,加上晚点,原本二十三个小时多点的车程硬是跑了整整一天一夜。部三除了刚上车时睡了五个多小时外便一直醒着,思讨到成都的各项行动步骤。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的都是投机主义,相信‘水到渠成’的都是盲目乐观主义,部三是实用主义,只相信‘未雨绸缪’和‘谋而后动’这等百分百靠谱的事,若信息支持的话他也愿意相信‘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等神仙手段。

火车过了德阳后部三便紧张起来,两个混血美女太显眼于是被部三一声令下很快乔装成村姑,普通到再普通不过。部三一头长也束起藏在**帽中,黑框树脂眼睛也换成了平时不大用的金边水晶眼镜,再加上一个鳄鱼真皮黑色公文包和一个纯粹装着钱币的黑色手提箱,部三便成了一个文质彬彬的商人。

按计划部三先下车离开,双胞胎带着人找个偏僻点的旅馆住下,等部三买好车子回来再联系秦三思然后带秦三思到小旅馆为洛桑治病。自然这套方案若能顺利实施便会免去很多麻烦,至于一辆十万左右的车子部三还没看在眼里,用完送人就是。

方案一定型!

成都的各种品牌车行大多分布在南郊一带,部三买车只求在成都使用,于是随便打车进了一家集销售sale、零配件sparepart、售后服wù

、信息反馈survey为一体的别克4S店,二十万买了辆性能不错的黑色别克新君威,挂了牌车主名字签成秦三思,不下十种购车保险一应上全后部三开车直奔北一环的人民饭店。

部三这一身打扮在人民饭店这等高档场所自然显得很平常,饭店前面那块介shào

药膳的牌子依旧存zài

不过内容变成了:本饭店药膳每日供应有限,对未能如愿的顾客我们深表歉意,若真有需yào

请提前两天电话预约。原本有几个经理陆续建议扩大药膳规模,但被秦三思很客气的否定。按秦三思的计划来讲就是:越是精品越需yào

定量,物以稀为贵,东西少了才能卖上好价钱。一把手乔为霜身为赞同。

部三先前想不明白为什么医术出神入化的秦三思居然能干起橱子这一行,看了牌子后部三终于明白其中的曲折,自下火车后便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抹笑容来。“请问你们这里做药膳的师傅中是不是有一个叫秦三思的年轻人?”部三问门口直挺站立的一位迎宾小姐。

迎宾小姐肉色裤袜白高跟,一袭大红旗袍配上仙云髻型典雅迷人,甜甜一笑道:“秦师傅是药膳房总管,请问您是用餐还是住宿?”

部三含蓄一笑,淡淡道:“能不能告sù

秦师傅一声,就说金陵部三来访,请他帮个小忙。”部三显出的修养及绅士风度让服wù

员很是受用,并且这个要求并不违反饭店条例,服wù

员很乐意为之,更何况部三还及时递出这两张百元小费。

秦三思一身白色厨师装,脚上穿着20块一双的双星白色帆布鞋领着部三坐到二楼茶座一个靠角落的位置上,掏出红双喜后又觉得不合适,跑到茶座柜台上跟服wù

员要了一包云烟和两杯并不便宜的柠檬香榭后才又走回部三对面。

“上次是我家黑驴下手狠了,你和你家主人别往心里去,即使按黑驴那混账理论来算在我右臂好时便应该去为洛桑兄弟治伤,如今算来总算是晚了一个多月,更是我们不对。”秦三思敢硬着脖子答yīng

替陈老爷子拿回那件宝贝自然也敢缩回脖子埋低头当孙子。

听了这话部三一路奔劳、提心吊胆总算有了回报,当即道:“先前种种部三也是出于无奈,不瞒你说,这次来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他还特意交代要厚报秦兄弟。”

秦三思早想了结这桩莫名其妙被卷入其中的事件,不是秦三思怕事,秦三思敢哼都不哼一下挨姜庆飞看了都皱眉的部三三拳,他自然不怕事。‘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这个道理秦三思懂,所以他并不愿意平白无故结上一个势力庞大的仇家,这点在为陈骓治脚时他便表示过。

“你稍微等一下,我去跟老板交代一声。”秦三思不像百无禁忌的彭无忌那样洒脱,‘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他思想中还占有相当地位,至少乔为霜对他不错所以秦三思工作起来很负责很勤奋很积极,表面上的吊儿郎当并不能抹杀他每道药材恰到好处的丢进合适的陶罐、瓷瓮、铁板、铜鼎等烹煮器皿中。工作期间突然离开自然需yào

跟身为老板的乔为霜交代一下。另外部三的来意虽然明确,但难保他的主子不会下什么不合常理的命令,所以还是带上依旧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彭无忌稳妥些。

秦三思并没有隐瞒部三来自金陵陈家这个事实,而乔为霜冷脸听后便放出了秦三思。乔为霜对大中国各地区的势力分布自然清楚,金陵部三属于陈家这事儿先前她并不清楚,但金陵刀王的名头她早有耳闻,更何况现在知dào

了他的背后还有势力更加庞大的一个集团。乔为霜越是紧张便越是冷静,国色天香的冷冷脸色自然是冷静内心的客观反应,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后乔为霜最终拎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火车站西面几百米外一处位于南北向地下桥边上的名叫向阳旅馆的小旅馆207房间中,混血双胞胎美女看似随便的一个坐在窗前一个坐在门内几步处,但通晓特种兵战术的行家一眼便能看出这两个点便是整个屋子的命门,守住这两点便如守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剑阁,不动用热武器基本攻不进屋子。正因为震住了这两点,屋内的气氛自然有股压抑,;洛桑虽然浑身肌肉失控但脑子却好使,一双眼睛透出说不出的担忧和狂热。

双胞胎美女身手自然不俗!

第二十三章 阴狠残暴唯四方

秦三思对一股脑堆在自己旁边的各色合同书、说明书、证明另加十几张名片看也没看,只专心致志透过新别克君威的挡风玻璃淡淡看着前方不断变幻的各种景色。上车时彭无忌抢在秦三思前面坐进副驾驶席,被秦三思从被窝叫醒后满脸睡意依旧,刚坐到柔软舒适的椅子上便再次闭起眼睛睡觉,不时还出一声轻鼾。车子开出人民饭店后部三便脱下帽子,一头披肩长被束成一束颇为整齐的垂在脑后。新车没经过磨合但行驶起来依旧安静平稳,部三并未刻意提高速度,新君威平稳开往火车北站,预计用时二十二分钟。

刚过完元宵节不久的成都已经相当暖和,除了偶尔几滴零零细雨有些绵绵寒意wài

,一些地方已能看到零星冒出的俏丽花朵。不过‘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的美景闹市上戛然而止的一辆明显改装过但伤痕累累的淡黄色兰博基尼Gallado和一辆半旧深蓝色北京JEEP注定在车水马龙的地下桥头抹上一道不和谐色彩。

壶光转,风萧声动。

刘倩和刘婧本来就是巴基斯坦培养的特工,父亲生前是巴国特种部队枪械教员,母亲是地道巴国人。而克什米尔地区更像是一道吃人的巨口,她们父亲在一次任务中被杀后母亲跟着失踪,辗转经lì

一系列曲折后刘倩和刘婧死心踏地跟了洛桑。

坐在窗前的刘婧看到兰博基尼时立kè

站起身子,朝同样站起来的姐姐刘倩伸出两根指头。刘倩回复一个OK手势表示知晓,然后轻轻将椅子拉到身前,从靴子侧面抽出一把strider公司产的虎-BT型几何刀头式乌黑军刀,彪悍厚重的刀身轻轻夹在两道晶莹雪白的贝齿间,阴柔温婉间一股彪悍狂野肆意散,极具视觉冲击力。

门并没有反锁。

刘倩缓慢闭上眼睛,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很快但不散乱,一个稳重如山一个轻巧如云,到门前时便骤然消失复归寂静。刘倩后撤两步微微躬身曲腿,眼睛猛然睁开身子绷弓般弹动瞬间加速到一个恐怖速度,右脚尖在椅子上轻轻一垫瞬间力后蹬,整个身子呈45度倾斜以双手紧握的虎-BT为着力点自空中刺下。刘倩有绝对自信让开门闯进的汉子瞬间毙命,这种自信来自于她自小接受的严酷训liàn

及手中彪悍锋利无坚不摧的战刀。

刘婧嘴里咬着柄艺术品般的虎纹版TOPS钢鹰战刀,刀身弧线在尖端处折成一个完美尖点,配上锐利异常的刀锋,显然具有极其恐怖的穿透力。一般讲究穿刺的近战武器数伞兵刺,国产63式步枪刺刀也不错,但这类武器一般较长,不易随身携带。TOPS钢鹰刀就没有这些缺点,刀背浑厚强度极高,使得其能在大力穿刺下既能保证不断裂又能挥出巨大杀伤力。刘婧自然没动,大腿上的手枪被她轻轻握在手中,细小枪口指向刘倩刀尖之下。

光头、独眼、庞大身躯和堪比健美先生的爆裂肌肉。跟刘倩小蛮腰一般粗细的手臂瞬间抬起,任虎-BT刺穿巨大手掌。刘倩双手被牢牢抓住,腰部猛然力,控zhì

落下的双脚分毫不差踢向独眼裆部。

独眼右臂抬起时左臂早已握拳在腰,瞬间力下竟然后先至,猛烈击打在刘倩小腹上,巨大力道直接将刘倩打成弓形,来不及惨叫时便晕了过去随即又被独眼骤然举起狠狠砸向开了两枪便怕伤到刘倩、投鼠忌器不敢再开枪的刘婧。

这力道!刘倩被砸在地上必死无疑!

刘婧双臂伸直接过刘倩后顺势向后旋转卸力,连转了两圈多,整个人被24砖墙狠狠挡住后才停下来,背部生痛!刘婧还未来得及放下早已昏迷的刘倩,独眼就已经逼到跟前,高大的身躯并不笨重反而灵巧无比,那股舍我其谁的猛士气概更是让刘婧稍稍震撼了一下。

只一下,机会顿失!

貌似怜香惜玉这个词对独眼来说根本不存zài

,更何况他脚上着的是一双钉了铁片的特制军靴,准确而无情的将伯莱特手枪踩扁,左手自下而上接住从刘婧嘴里掉落的TOPS钢鹰,没丝毫停滞的将刘婧左手钉在墙上,然后缓缓抽出依旧扎在右手中的虎-BT将刘婧右手钉起,做完这一切后才闷闷走到门口缓缓将门打开。

从进门、手掌被刺穿、左臂挨两枪、拳击刘倩小腹、抬脚踩扁刘婧手枪、刺穿刘婧手掌、拔出自己右掌中厚厚战刀到默默开门默默站立在门外射进的光线中,独眼自始至终没有改变一丝表情、没有出一丝声音,一如木头。躺在床上的洛桑早像见了怪物般,眼神不甘中有着害pà

,大约对他来说死亡是比全身瘫痪更加恐怖的事。

宇文四方。

“接了电话我就兴奋,美国那一对双胞胎皮肤太粗,闭着眼睛玩儿还行睁开眼就想剥了她们的皮给她们换新的!”宇文四方轻轻抚摸着门口处椅子上一道宽宽裂痕,满yì

道:“你们两个的皮肤不错,身手也不错,就是不知dào

床上功夫怎么样,要是你俩床上功夫不行我不介yì

将你们的皮换给她们。”

刘婧自然经受过精神强度方面训liàn

,不过任谁双手被一个怪物毫不眨眼的钉在墙上,而另外一个满头黑白相间长、满脸暴戾的青年威胁说要剥掉皮换给别人,这个人百分百会感到恐惧。更何况剥皮在他口中还相当轻松,宛如吃饭睡觉一般正常!

“为了节省五分钟,我拔出了还未射出的**,特意开了30秒能从零码加速到300码的Gallado,一路撞毁三辆丰田一辆桑塔纳一辆中华一辆海马,你说,你们该怎样报答我?”宇文四方轻轻挑开刘婧胸前伪装用的本不结实的廉价劣质外套,露出半托着一对丰满半球的黑色MYLAbra,镂空半透明式bra将饱满山丘型胸部美展露无遗。

“还有四分钟,扛着你俩下楼开车离开只需yào

一分钟,部三刀能拥有地下桥这边的视野还需yào

两分钟,所以我有一分钟时间来玩你,哦,剩余五十七秒了……”宇文四方粗暴撕碎黑色胸罩,一头拱进沟中,慢慢舔到峰顶后狠狠咬下。在刘婧凄厉叫声中宇文四方刚摸到漆黑森林的右手猛然收回,冷声道:“时间到!”

光头迅速上前掌刀击晕刘婧,一手夹着地上的刘倩一手夹着从墙上掉落的刘婧,快速出门下楼。

洛桑眼中透露的浓浓恨意和愤nù

让宇文四方开心至极,大约这类当着别的男人面玩弄其女人的事他干的不止这一回。“废人!废人!废人!告sù

部三刀,想要人找我宇文四方。”一连三个废人取得的效果很显著,愤nù

之极的洛桑居然猛然挺了一下但代价是瞬间流过痛觉神经中枢的那股代表巨疼的生物电让他立kè

晕倒。

宇文四方大笑而去。

两分钟后一辆崭新黑色别克新君威停在兰博基尼先前停的位置上,部三瞟了一眼微微开着丝缝隙的207房间门后,脸色变暗,抬手轻轻取下金边眼镜换成几乎没有重量的全树脂正方老式眼睛,一手刀光流转一手六寸长尖刺猫儿一般迅捷而悄无声息奔上二楼。

彭无忌转身,轻轻拉了一下想要跟上去的秦三思,微微摇头后打开副驾驶门,猴子一般一步老远尾随部三上到二楼,再次出现在秦三思视野中时他手中多出一把土制尖短杀猪刀,大弧S型刀刃闪闪亮,刀身隔老远就能看出血红。

两人很有默契的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在前放低腰半蹲的部三趁彭无忌猛然踹门间身子前冲,以六寸尖刺和两寸钛钢刀片为前后两道獠牙杀了进去。

秦三思进入房间时很自然的瞄了一眼裂开大口子的椅子和墙上两个大小不一但同样涂满红色血液的刀口,大约地上那个碎烂的黑色bra便能说明一切!

“他情绪极度激动,刺激了小脑运动神经,生物电强行通过被黑驴封死了的几个经络集中点,现在他全身都在做微微颤抖,需yào

马上治疗不然就彻底废了。猴子你帮我抓牢他双手,部三哥帮忙抓住他双脚,一会儿他会做激烈动作,你们心里要有数!”部三静静立在洛桑床前,彭无忌饶有兴致看着打斗痕迹,不时啧啧赞叹一下。秦三思自然明白现在该干什么,略微检查洛桑的伤势后便略带急迫的道出治疗方案。

病情不等人!

马衔铁金丝缠尾寸五针破天荒被秦三思一字摆开,排出老长,针暴露后秦三思眼神瞬间柔和,一股淡淡的专注渐渐蔓延,秦三思静静看着浑身的洛桑,约有五分钟后喝道:“开始!”右手轮换捏针时上时下,时深时浅,时正时斜,刺出五十三针后洛桑双眼猛然睁开,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响起,剧烈挣扎的力道生生将彭无忌和部三抬离地面十多公分。好在这股猛然力道去的极快,彭无忌和部三全力下压终于再次稳住洛桑。秦三思眼中此时只有病人,其余全都在他感知之外,这个小插曲自然被没有影响到他。又插下二十八根针后秦三思才长长吐出憋在胸腔的一口浊气,抬手擦了下苍白脸上的汗水。

“你俩拔针,从脚部拇指开始,针包入红布。”秦三思缓缓坐到裂开口子的椅子上,稍稍失神的眼睛再次投射到墙上两片血红掩盖下的漆黑刀口。

第二十四章 最见离别相聚

广州平月路南国花园会所下靠近江水的草坪上吴北冥坐在一张木椅上静静看一本《国外著名战役》的中册。她穿的并不严格,上身一件稍微有些旧的唐娜卡兰淡粉色宽大衬衫,宽松自然并且毫不显露身材,领口随意开着一个小V,露出一片羊脂白玉水嫩皮肤。一条唐狮浅蓝纯色紧身牛仔裤将她修长、笔直、匀称的一双美腿毫无保留勾勒出来,吸引了过往男女包含羡慕、嫉妒、色色、YY的目光。幸好她埋低了脸,一头秀从两侧轻轻垂下遮住大部分面孔,否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肯定要引起骚动。

一辆已停产的05版黑色北京p稳稳停在平月路旁黄色油漆画出的方格子停车位中,张黑驴身穿一套海军陆战队淡白色和浅灰色相间的特种迷彩服,脚上蹬着双03式特战军靴,稍微养长而理成四方平头的型加上刚毅黢黑的面孔,任谁一眼看下去都会把他当成一个标准军人,只厚实的肩膀上少了一套耀眼肩章。

开着北京p的焦孟璃相对来说比较妩媚,上身敞开怀的牛仔服中贴着一件雪白紧身运动背心,下身稍微宽松牛仔裤,脚上蹬着双黑色尖锐高跟。焦孟璃新理的成熟型娃娃头配上一张微黑的椭圆俏丽脸庞显得十分俏丽和干练,更何况还有一层淡淡薄妆存zài

于精致脸孔上。她原本并不打算跟着张黑驴出来,不过张黑驴手机听筒中那丝淡然却自有一股特殊韵味的女子声音神奇的让她积极主动起来,将张黑驴赶到副驾驶位置上自己当司机开车直奔平月路。

焦孟璃从没有自卑过,她在白云机场见过风姿绝代的当红明星、在吉之岛名亭公园见过外国王妃、更是见过绝非花瓶的一流省市副部级政坛女强人,她都没有自卑,至少在见到这些或美丽或尊贵或强悍的同类时她没被打败过,焦孟璃的潜意识中有种中国人秉承千年的‘女子不如男’思想,她觉得既然黑道生猛如霸王陈骓这等猛人都打不赢自己那么不如男人的女人们便自然而然更加不堪。不过今天注定是个让她内心震撼的日子,在看到那张睿智、淡然、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美丽脸庞时焦孟璃真切的有些无措。

吴北冥俯身捡起一片枯叶夹入书中做书签,站起身轻轻打量张黑驴和焦孟璃。张黑驴淡淡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中只有对兄长姑嫂之类的尊敬,但焦孟璃却实实在在被那抹不温柔却也不强硬只是淡淡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吴北冥终于开口,露出一抹淡淡哀伤道:“年前我见过三思,他只穿了一件对襟褂和一件老式粗布上衣,将那辆旧摩托开的飞快,辉县的腊月只刮北风,呼呼啸啸听着就忍不住哆嗦。他看见我后没有多余动作,停稳车子递给我一本崭新的《大清帝国1895大变局》,然后靠近我笔直站在北面,那是他唯一一次靠近我,不是跟我并排也不是正面对我,只倾斜着,刚好挡住并不是正北的北风,那天他只开了一次口,他说有个傻弟弟在广州,让我有时间了就来看看他。”吴北冥露出抹让人心酸笑容,深吸一口气压抑内心那股说不出的涌动。在吴北冥二十余年的生命中有过撕心裂肺的哭泣但从没有过每提此事就难以压抑的哀伤,是心疼吗?

张黑驴一如既往平静,仰起脸,许久后,有些沙哑问道:“我哥咋了?”这个汉子从懂事起就一直憨笑对人,方山后的老少爷们都知dào

秦家张黑驴是个与世无争略带憨痴的好孩子,但谁能知dào

陈老爷子的一个手下只因骂了秦三思两句便被这个憨痴汉子打断四肢,麻花一般拧在一起,谁能知dào

方山后东坡那颗有些年纪的老桐树只是因为将好玩的秦三思摔断了手就被张黑驴一夜砍成碎片。焦孟璃眼中除了刚见面时张黑驴脸上那抹恍若梦幻的憨笑外他的脸上永远是淡淡的平静,如一口千年老井,无波无纹,平静到让人心旷神怡。不过今天张黑驴脸上的这抹平静怎么感觉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征,甚至有股压抑。

吴北冥只淡淡看着江水,叹息道:“孔子能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也能站在山川上对滚滚河水感叹逝如斯夫不舍昼夜。黑驴,你哥是个能不舍昼夜为等泰山而奋斗的人,他现在在成都过的很好。”

一语拨云见日。

张黑驴点头,却淡淡看着焦孟璃。“回去告sù

陈霸王,他给我的我都已经还了他,他跟我已经两清。跟我哥没关系。”在方山后后山时张黑驴就明白,秦三思让他来广州找陈骓并非让他混迹黑道,以陈骓的本事怎么也能随便给张黑驴安排一个正当体面的工作。秦三思不知dào

而张黑驴也没说,陈骓却阴错阳差加爱才心切要培养张黑驴当自己接班人,于是便一直这么错了下来。

张黑驴明白自己哥的心思,自己不爱杀生,喜欢淡泊,于是哥就让他远离争斗到广州通过陈骓寻一个安稳活计安安稳稳平平淡淡过一生。张黑驴明白,若陈骓真按秦三思想的那样办,而自己果真找了份平淡清闲而又生活无忧的活计的话,即使秦三思几年后能奋斗出一片广阔天地他也绝不会再去打扰自己。

《心经》说:“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张黑驴自认自己没达到‘五蕴皆空’的自在境界,对于儒家思想中的孝义他最是看重,这点不像他的哥哥秦三思。秦三思同样受到儒家影响但更多的却是韩非子的法家思想。上位如天,严厉公正的‘法’;驾驭人时,神出鬼没,令人无法捉摸的‘术’;拥有威严,让人仰视的‘势’。这三个能让人参悟一辈子也不能穷尽的字眼在秦三思思想中占有重yào

地位。跟王孬她妈斗是小人之‘术’的运用,在百泉湖畔从杜青炎处学来的是上位之‘术’,从杜老二一番毫不留情的羞辱中学到的是绝对实力为基石的强‘势’,从乔为霜毫不留情开除一个醉酒后调戏服wù

员的总经理处学到的是正‘法’。

焦孟璃自然明白了眼前这个让她自惭形秽的女子跟张黑驴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内心正稍微放松时却被张黑驴一席话震到。“你要走?”语气焦急,带着浓烈不舍,期待着想要的回答。

张黑驴默默看着眼前精灵干练的漂亮女孩,一字一句道:“我知dào

你对我好,你在上下九街给我买的衣服我都穿过,在屋子里穿着你买的衣服时我会抑制不住的笑。”顿了顿张黑驴接着道:“你要真想跟我得先过了我哥的眼,我哥说你能成为我秦家的媳妇我就娶你。”

万分肯定!

吴北冥微微侧目,似乎明白了那个北风中瑟瑟抖但依旧倔强着站的笔挺的消瘦汉子为何能在最落魄时还深深惦记自己弟弟。

焦孟璃后退一步,点了点头,笑容带着凄凉,少有的低声而温柔道:“我明白,我都明白,真的,我不怨你。”

‘人生百种滋味,数别离苦’,吴北冥静静转身,出一声微微叹息。张黑驴在吴北冥身后,两人走出老远后才听到身后一声带着哽咽的声音:“你会想我吗?”

张黑驴面色一刹那波澜涌动,紧紧攥拳,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滞,慢慢消失在几丛绿树中间。

中国南海海面注定涌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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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用针之术神乎其技,或二三针并、或短长同穴、或直达骨骼、或浅及皮肉、或直刺、或斜入、或旋、或挑不一而足,盖其大道也。或有大恙,可见百针并用,病人宛若刺球。待拔针时百窍通达,直入先天,病疾立时痊愈而用针萎靡。’姜庆飞一路风尘赶到桥头小旅馆时刚好kàn

到秦三思苍白了脸疲惫至极却仍旧仰着头看墙上两个洞口,于是立时想起甘肃老家中一本前清线装书中记载的一段话来。

“部三,你明知dào

宇文四方是个疯子还跑到成都来,你他娘的安的什么心?”姜庆飞肥圆黑胖的脸起怒来自然有股天王殿中怒目金刚的味道。年前在洗脚屋中那次他忍了,但忍让并不代表他会容忍金陵陈公子得寸进尺,更何况现在只有部三一个人,一个彭猴子自然稍欠斤两,但若加上他的话则百分百能让部三吃不了兜着走。

彭无忌将最后一根针拔下细心插入红布,卷好,轻轻递在秦三思手中。从秦三思动针那刻起这个百无禁忌的汉子算彻底收起了那份对秦三思的轻视之心,但也仅仅如此,这还不至于让他完全相信姜庆飞的预测。不过眼前这个低调、勤奋、聪明上进的汉子若真能达到姜庆飞说的那种程度他也不会有太多惊奇,至少他看到了当初宇文泰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潜力。

部三将尖锥插回小腿外侧,淡淡道:“盗帅的心情我了解,上次部三已经说过这一切全都是情非得已。这次来成都一切行动都在极其低调的情况下进行,至于宇文四方怎么得到了消息恐怕盗帅比我清楚,盗帅若觉得我家主人和我做事太过嚣张跋扈的话尽可以当面跟我家主人提出。”部三也窝了一肚子火,但大局这个东西最重yào

,部三话中隐含此意。

敬庆飞果然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猴子,你说宇文四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秦三思对站在自己旁边的三个猛人置若罔闻,只盯着洛桑一双透着浓浓恨意和淡淡恐惧的眼睛轻轻询问彭无忌。

第二十五章 求人

乔为霜少有的将东方临街的巨大落地窗窗帘全部拉开,站在一道打开了的方形小窗前任成都并不冷但水汽十足的空气扑在脸上,微微打湿了双颊秀。这道窗帘的拉开代表着主人乔为霜心神不宁,这对于早将心性修liàn

到水火不侵境界的乔为霜来说并不常见。她确认这股焦躁不是来自于女人的例假,不来自于秦三思的突然告假,更不是来自于中国铝业股票毫无征兆的暴跌。乔为霜转过身,眼睛很有次序的扫过办公桌面,从左到右Apple笔记本、文件盒、mini党旗国旗、折叠台灯、通讯器终端。乔为霜最终在那部淡白色复古式西门子电话机上停下目光,内心那股不安仿佛烈火遇到泼油、巨浪再得狂风般剧烈起来。

乔为霜拿起电话将一个号码拨到一半又挂断,沉思一会儿后再次拨打,忍着内心的不安等待电话中‘嘟嘟’声的结束。

没人接!

乔为霜脸色阴沉下来,内心的担忧变为现实后她反而镇定下来,思考着该不该去拜访一下宇文老太爷。一个非亲非故的秦三思自然不值得她去求一个天大人情,但通知宇文四方苏南陈公子手下到来这事儿怎么讲都是乔为霜不对,虽然其本意是为了秦三思好但毕竟出了问题,乔为霜十分纠结。徘徊中乔为霜终于摁下话筒让秘书将她那辆不常开的阿尔法166准bèi

好,关掉话筒后乔为霜掏出一对卡地大圆环造型耳环轻轻戴上,用遥控器关上落地窗窗帘后匆匆走出宽大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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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大学南门外郭家桥北街上那家颇为出名的自贡菜馆里洛桑用很低沉声音对秦三思道:“不瞒秦爷,刚到成都时洛桑心里还想着等我伤好了定会狠狠报复你,就在她们被抓走前我还狂热想着用什么手段折磨你。她俩的母亲让我带着她俩离开西藏时曾叹息说西藏之所以这么纯洁干净就是因为我将大半邪恶吸进了体内。我进陈家时部三爷刚好被关四年半,陈公子见了我后只淡淡看我,足足过了几分钟后才在《南方周末》边角上写下陈家大院地址让我打车去找部三爷,从相见到现在半年多陈公子从来没跟我说过话。我知dào

这都是我自身的原因,我憎恨自己的邪恶,我羡慕金庸笔下那些遇到奇遇脱胎换骨的人。愤懑淤积下瘫倒的几个月使我更加暴戾,满脑子对你的仇恨,直到遇到一个更加邪恶的人,他那犹若实质邪恶让我望而生畏,只看了我两眼便彷佛将我的邪恶全部抽走一样。晕倒至醒来这段时间我彷佛置身于这个世界之外,我的一生流光幻影般掠过眼前,二十年来我第一次体味到什么叫恐惧什么是真zhèng

的仇恨。”

洛桑灌下一口五粮液,木木问道:“秦爷,你说我这算脱胎换骨吗?”

彭无忌同样灌下一口酒,冷笑道:“你那点小娃娃过家家一般的邪恶到宇文家四方那狗东西那里屁都不算,‘高吟妖魔鬼怪,长啸魑魅魍魉’,那龟孙子已经到了神佛头疼的大狱阿修罗境界,死了要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你跟他比个球!”

姜庆飞叼着颗花生米‘嘎嘣’声中流出一道含混声音:“都他娘的欠拾掇。”

秦三思淡淡笑道:“姜大帅的话有道理。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人在经lì

危及生命的险境时多半会悟出很多能刻骨铭心并且受用一生的道理。说脱胎换骨也好说洗心革面也罢,一个人经lì

了险境后多半会变得更加珍惜生命从而积极上进,在现在这个社会中,只要人不是太笨而且又能踏踏实实求学上进,多半都能混得相当不错,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后福吧。至于脱胎换骨则算不上,我秦家医术上的确有过一种运针方法,用这种方法运针过百后据说可以短暂使人达到先天境界,不过这中针法早已失传,大约除了我那位立下怪异祖训的祖宗外没人会用。我觉得不管算不算脱胎换骨,单是能经lì

这一番磨难就算洛桑你的造化,应该好好珍惜!”

秦三思并不讨厌曾经嚣张至极的洛桑,否则也不会运足功夫连下八十一针救治他。秦家终归是秉承两千年的医道世家,仁慈宽厚早潜移默化进秦家人骨髓中。

部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伸手拎过放在姜庆飞面前的五粮液白瓷壶,连灌了三杯后沉沉道:“我来成都的目的已经达到,陈家跟秦兄弟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部三将中国银行三十万元存款存折和外面停的黑色别克新君威车钥匙一并推到秦三思面前,很决绝道:“这是陈公子让我交给秦兄弟的,请收下。接下来是我金陵陈家和宇文四方的私人恩怨,跟各位无关,若我部三能活着走出成都定然会将我欠秦兄弟的那份还清。”

成都是个纷繁复杂之地,宇文四方虽然权势滔天但也不敢说就独霸了这历史悠久的天府之国,不过要弄死在座这几个人却不是什么需yào

下大力qì

的难事。说到底部三终归是个江湖汉子,江湖义气和血性注定构成他整个思想体系的基色。

彭无忌翻翻白眼看姜庆飞,姜庆飞放下酒杯借抬手挠头的动作斜眼看秦三思。秦三思伸手端起五粮液为部三斟满杯子,再给自己斟满,举起杯子遥对着部三道:“事在人为,没做过怎么知dào

不能成功?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诚如姜大帅所言,也该有人出来拾掇一下宇文四方这个妖孽了。”

秦三思不觉得是在帮部三,说合zuò

倒是更为恰当些,这样的机会不多,秦三思不打算放qì

,机会的确很小,但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不做过又怎么知dào

不能成功?

姜庆飞很自觉的坐到副驾驶位置后五个人乘一辆别克新君威并不显得很拥挤,车过人南立交上机场高速到白家镇江岸河畔那片开已久但鲜有住户入住的江安花园。江安花园是宇文四方手下一家房产企业跟温州炒房团一个分支合zuò

开的高档住宅区,小区内风景秀丽,地段也相当合适,建成之后便以一个相当低端的价格转让给**大学作为教职工的住宅区,不过**大学内部矛盾纷起,结果就是偌大一片建筑群至今还空着。部三手机中陌生号码约定的地址就是这个幽静美丽住宅区最后面的一个地下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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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法166很淑女的停在东坡大道与金雁路交汇处附近的皇家别墅停车场中,乔为霜一身精致手工正装,行走间表面悠闲闲适,实质却比平时至少快了一倍。当管家透过门旁的显示器看到乔为霜那张因略施薄粉而更加娇艳美丽的脸庞后很迅速的打开大门和别墅门,一溜小跑显露出跟他年纪明显不符的矫健赶到乔为霜身前恭敬问道:“乔小姐是否有预约?”

乔为霜丝毫不敢承shòu这种恭敬,陪笑着对这位鹤童颜的瘦小管家道:“何叔,我今天有急事,您能不能跟老太爷说一声,就说我给他带了西湖明前正宗母树龙井。何叔,这是孝敬您的贵州茅台窖藏百多年的原浆酒,您尝尝好不好喝。”

何管家露出一抹笑容,往边上让了让说道:“老太爷在二楼伺弄那盆兰花,你上楼时轻点,去吧!”

乔为霜感激着点点头,进门上楼折过一道紫檀木浮雕百寿图折叠屏风后便看见一个老人正拿着个紫砂壶大小的铜制黄灿灿水壶为几盆或雪白、或深粉、或黑色的蝴蝶兰浇水,那盆黑色兰花最特别,造型若蜘蛛又若菩提,优雅而又不失浑厚,定然不是凡品。

“乔丫头这回来的匆忙,生了什么事?”语气怡然自得。宇文老太爷没有转身,轻轻将一层花土洒在瓷盆中再浇上一层水,像个花农。

乔为霜稍一犹豫,并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拿出那包龙井放在黄木根雕的茶几上,茶几正中那副纵横十九线的围棋棋盘上正摆着一局元代《玄玄棋经》中千层宝阁势,黑白回旋宛若轮回。

“是不是因为四方?”

宇文老太爷并不喜欢在四方两个字前加上宇文这个姓氏,在他心里一个平庸的后代可以姓宇文,一个脑残的后代可以姓宇文,甚至一个植物人都可以姓宇文,偏偏宇文四方这个人配不上宇文这个姓氏。宇文老太爷迷恋茶道,迷恋易经,但不代表他不关心宇文家后世百年,要不他也不会痛心说出‘宇文家不出二十年必会坏在宇文四方手’这种话来。偏偏宇文四方是个不可教的孺子、不可圬的粪土之墙,早将人间看透大半的宇文老太爷索性不去管他,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大江流大风吹,都是造化。

乔为霜不管宇文老太爷看到看不到,很实诚的点了点头,略带些忐忑道:“我手下一个药膳师跟金陵陈钊有些恩怨,今天早些时候他突然请假说部三有些忙需yào

他帮并留下一个地址。”

宇文老太爷微微直了身,接过话头问道:“于是你就给四方打了电话?”

“恩,可后来我越想越不对,于是就来找您老了,老太爷,您觉得这事该怎么办?”乔为霜并没有提及姜庆飞和彭无忌,至少在她心里宇文四方无论如何都是眼前这个老人的亲孙子。

第二十六章 郝宝儿

大约‘终日错错碎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园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这行诗来形容宇文老太爷最恰当不过,浮生大半辈子立业、起家、生子、抱孙,一个到了风烛之年的老人到头来却现一切最终不过一场轮回,悟了,管不了也不想再去管。宇文老太爷仰起头刚好kàn

到何管家正躺在院中大遮阳伞下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喝着酒,脸上露出抹孩子般笑意,很自然的想起《汉书》中的李广。

“乔丫头,以后别再跟四方有瓜葛,他生来命犯孤煞,今年又恰逢年月隔六直冲太岁,死不死不好说但必定化大格局有所变化,跟他来往有百害而无一利。”宇文老太爷细心伺弄那盆黑色蝴蝶兰,语气平淡不带一丝烟火。

命犯孤煞和直冲太岁这等格局对宇文老太爷来说都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事情,峨眉山半腰一座稻草枯竹搭起的小草庵里那位菩萨说过宇文四方今年要遭灾。宇文老太爷记得清清楚楚,那位菩萨当时手拿着一条不知何故被一根竹刺穿透脖子的翠青色小蛇,小蛇眉宇泛着一道白斑,正是正宗青竹蛇儿。对于那条萎靡蜷曲的竹叶青来说拔掉竹刺是死,不拔也是死,但那位菩萨却取出两根大异于普通中医针灸针的略粗乌黑铁针,只一瞬间便拔掉竹刺转而将黑针一边一个插入伤口中,随后取出些微黄色药粉洒在伤口附近,捧着小蛇缓缓走回草庵内,背影被斜阳拉的老长,一瞬间蝉鸣静止,万籁俱静,彷佛时间停滞。

乔为霜惊呆,一肚子商界熏陶出的城府到了宇文老太爷前全派不上用场,一如小时候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一样。

“为霜记住了。”

乔为霜最终吐出一句话来,接着便欲言又止,最终站起身轻声告辞。上了金雁路后乔为霜将车速稳在六十五码左右,不是悲伤也不是内疚,只有些惋惜,喃喃道:“秦三思你别怨我,我并不知dào

陈家和宇文四方有恩怨。姜庆飞跟我说的不多,我了解的也不多,不过要是你真出了事我会违了对宇文老太爷的承诺跟宇文四方要了你的尸体把骨灰送回你老家入土。我能做的就这么多,秦三思,你要真有本事就别让我再去求宇文四方,你要真有本事就再做出些更让我刮目的事来。”最后反而更像是一种期待,这个拼命证明自己不靠男人也能混出人上人的狂一刹那柔软若三春江水,二月柳枝!

刘青迷上网球完全是意wài

,四川大学望江校区外望江花园里那些退休老教授们大多喜欢一大早到川大体育馆前的小广场上锻炼身体。刘青一早到望江玩时刚好kàn

到一个胖胖的老人正挥着一柄网球拍击打一个网球,网球被一根细线系着,另一端拴在一块红砖上,老人将球击出后球弹一下然后很快便被绷紧的绳子拉回来,供老人连续击打,比自动球器都先进百倍。刘青毫不淑女的放声大笑起来,再然后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了网球这项运动。

身材娇小的刘青不希求能成为专业运动员,更视黑黑壮壮如大小威廉姆斯那般身材为极大不美,所以她一般选择天气阴阴的傍晚时约上自己室友出去进行这项运动。塑胶网球场地上球速相对较快,对球拍质量和球手体力要求都较高,刘青显然拥有一把并不是太烂的球拍,不过体力上却不尽如人意,刚打了十多分钟就接连着脱了外套和薄毛衣,身上只穿着一件紧身长袖内衣,汗水却依旧滚滚冒出。

‘啪’。

球被已经没了力qì

的刘青击打到场中间那道并非标准0.914米高的白色格子网上,刘青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呼喘气,好一会儿才举起左手头也没抬对着对面同学摇了摇,气喘吁吁喊道:“休……休息下,累惨……了。”

“刘青,怎么寒假回来身体素质下降这么多,是不是整天在家里好吃懒做没有运动,再或做了什么更甚的事?我可是听说女人和男人那个了会变得容易累,你是不是……赶紧坦白交代!”女孩长相甜美,看着比实jì

年龄至少小五岁以上,一左一右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坐到球场南边休息区内要了两瓶温热的营养快线。

刘青毫不客气抓过一瓶拧开盖子猛喝两口,压低声音神mì

兮兮问:“宝儿,刚才你是不是只给了买饮料的大叔五块钱?”

郝宝儿笑的像个吃到葡萄的小狐狸精,得yì

道:“谁叫本小姐长的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呢。”

郝宝儿脾气刁钻古怪,整个本博临床班也就刘青能跟她相处的鱼儿水儿,刘青手中的威尔逊球拍就是郝宝儿的赠品,刚开始刘青还觉着这拍子有点沉,问郝宝儿在那儿捡的,郝宝儿拍着坚挺的胸部信誓旦旦说这拍子不值钱但绝对好用后刘青才将信将疑收了下来。

刘青不屑道:“我看是人见人踹还差不多,老实说你是不是又用美人计加萝莉计了?”美人计就是故yì

‘不经意’间露出一抹深深乳沟。萝莉计则百分百是刘青的原创,大约一个长相甜美身材火爆的视觉上‘小’女孩再加上一副天生甜美嗓音和无比嗲的称呼声没几个男人能挡得住。

“还是刘青你了解我,你看我们相互了解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要不……”郝宝儿很‘邪恶’的伸出两只白皙修长爪子凌空抓了两下,满脸下作笑容。

“想都别想!”

刘青学足了张娜惩治王孬的那一手暴栗,招早到了了无痕迹、毫无征兆的境界,敲在郝宝儿头上既能出清脆声响又不会让她太疼,震慑力直追集折叠弩和暴雨梨花针优点于一身的江湖第一暗器:重80吨,射程达15000公里的‘东风-41’多弹头战略洲际导弹。

郝宝儿不以为笃,笑嘻嘻问:“那你什么时候能从了本小姐呢?”

“下辈子!”刘青一本正经。

郝宝儿‘啪’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叉腰站起来道:“bingo,成交!”

刘青彷佛看戏一般悠闲着跟老板要了根吸管,插进只剩小半瓶营养快线的饮料瓶中,抛了一个媚眼道:“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我说的是下-辈-子-也-别-想!”

郝宝儿气急,很暴力的将营养快线拧开赌气般猛往自己肚里灌。

刘青笑嘻嘻看着,刚要开口便听到一阵歌声,‘如果华佗再世,崇洋都被医治,外邦来学汉字,激我民族意识,马钱子决明子苍耳子还有莲子,黄药子苦豆子川楝子我要面子,用我的方式改写一部历史,没什么别的事跟着我念几个字,山药当归……’当刘青翻出那个淡粉色诺基亚5200时周杰伦这《本草纲目》已经唱了一小半。

是个以0373开头的生号,刘青稍微犹豫一下按下接听键。

“喂,表姨,龟儿子秦三思跑成都去了,你见过他没有?”刘青还没开口那边王孬就迫不及待吼了起来,看样子王孬也是刚知dào

这个消息,声音中布满兴奋。

刘青朝一旁凑近了偷听的郝宝儿打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问王孬道:“过年那会儿你们不都还不知dào

他去哪儿了吗,这会儿怎么知dào

他来成都了,谁告sù

你的?”

“怎么知dào

的这是秘密,反正他就是去了成都,在一个叫人民饭店的地方当厨师。”被老板娘、秦三思和姜庆飞一手调教出来的王孬早到了一定境界,自然不会告sù

刘青这都是送秦三思相片那个漂亮到不像话的苏州女孩打电话说的。

刘青挂断电话后有些失神,想着前几天在文殊坊看到的那个背影,难以置信于人世间真有莎士比亚戏剧中才有的擦肩而过?“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所以才没来找我。”刘青喃喃道。

“你说什么呢?”

郝宝儿一脸严肃,很正式问道:“秦三思是谁?”

刘青做出一道勉强笑容并没有解释,很实在的拎起还有小半瓶的营养快线,抬头道:“宝儿我们回去吧,今天累了,改天再来。”

郝宝儿将肩膀上的辫子甩到背后,顺势一仰头颇有些文人骚客模样放粗声音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问世间爱为何物,只要锄头舞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到!问世间情爱为何物,直教人没力qì

打网球!”末了咯咯笑着问:“怎么样,这诗不错吧,本小姐原创!”

刘青露出抹淡淡笑容微微点了点头,拉着郝宝儿的手俩人并肩走出网球场。郝宝儿的忠实追求之一、体育系酷哥张凡正捧着一束玫瑰斜倚在他那辆将‘H’标志换成‘T’标志的现代酷派跑车旁等着宝儿,在看到宝儿后张凡很潇洒的走到宝儿跟前单膝跪地双手举起玫瑰,显出淡淡温雅笑容道:“宝儿小姐,请收下这束代表爱的玫瑰。”

宝儿巧笑嫣然,毫不客气将一大捧玫瑰抓在手中,抛下一句嗲到极致的‘谢谢’头也不回转身就走。郝宝儿所在的寝室中从来不缺鲜花,送花的自然不止张凡一个,郝宝儿向来来不拒,无一例外全部回报送花一句嗲到极致的‘谢谢’二字,让所有送花欲罢不能。像张凡这种正派而又多金的公子哥有,就喜欢漂亮女人清纯学生妹的所谓‘不正派’公子哥也有,不管正派还是不正派,往往在寂寞之时或玩旁的女人玩烦时便会再次想到极品萝莉郝宝儿,于是再次送花……

第二十七章 停车场,阿修罗界

如同外面林立着的并不很高但空空如野的楼房一样,停车场内除了一排排巨大长方体水泥外全是空气,安静到诡异,空旷到寂寥。唯一一个用淡蓝色铁皮和钢管围成的小棚子内并没有灯光射出,秦三思挥手止住众人,上前两步跟姜庆飞部三等人拉开距离,专心致志侧耳倾听。

“没旁人。”秦三思肯定道。

部三一头长依旧束在脑后,中波微卷的头看起来有些怪异,转身看着宽大的停车场入口,张口道:“宇文四方这个人从来不按规矩出牌,他这会儿不出现只有两个可能,或许纯粹是糊弄我们,或许他正玩弄女人。”

宇文四方对女人的兴趣跟他的阴狠残暴一样出名,七大洲四大洋从冰岛到马达加斯加,从夹在加拿大和俄罗斯之间的美国阿拉斯加州到澳大利亚南端的塔斯马尼亚岛,黑、棕、黄、白各种肤色各种族的女人他都玩过,他的消遣不多,玩女人可谓最大一项。

彭无忌朝洛桑打个手势让洛桑为他掩护,两人一前一后往地下停车场入口处摸过去。宇文四方虽然为人不咋地但处事手段却滴水不漏,他既然让部三到这里来,八成早已在四周布下暗哨,不管宇文四方这个人打算不算出现,部三等人出现在停车场这个情况百分百已经传到他耳中。

姜庆飞小跑着在各个柱子间遛了一圈,稍微有些气喘道:“没有摄像头,上面的日光灯共有三十二个,其中第十七和第十八跟柱子间的灯已损坏,其他的至少都还亮着。控zhì

日光灯的线路估计有两条,一条在外面物管手里,另外一条总线估计在那间铁皮房子里,我进去弄一下。”

“姜帅,你进去把灯全灭了,然后把两条总线和线路板破坏掉,我先把车灯打开,待会儿等彭猴子和洛桑回来我们合计一下怎么在黑暗里打个伏击,我琢磨着宇文四方带的人肯定不少,咱们得做足准bèi

。”秦三思对姜庆飞说道。

身边这几个人的能量秦三思当然再清楚不过,姜庆飞没出过手但能被道上人尊呼为盗帅,想必不止在‘盗亦有道’这个行业上有超人一等的造诣。洛桑一手枪械耍的行云流水,虽然还没有达到大方之家的境界但已十分难得。部三更不用说,近十年来除了年前败在张黑驴手中一回外从未败过。彭无忌能随身带着柄土制杀猪刀并且让杀猪刀隔老远就能散杀意,单是这点就足以说明他一身修为定然不俗。

部三上车,启动后调转车头,车前灯正对停车场入口,将前灯打开,四个车门玻璃全部放低,随后给洛桑了条短信。

洛桑的黑莓手机调的是会议模式,震动虽然轻微但仍第一时间被他感觉到,打开后看到部三的信息,只有一个字:“来!”

洛桑朝掩在入口斜坡半腰处栏杆柱后的彭无忌打个手势,迅速匍匐着退后一段距离,爬起来往停车场内跑去,步履阔大声音轻巧。

“三爷,什么事?”

部三扭头看了看蓝色铁皮小屋,并没有回答,片刻后整个车库瞬间变暗,姜庆飞抓着一个布满按钮和电线的铁盖子回到黑色别克新君威旁。

“他娘的兔孙王八蛋,宇文四方那狗东西居然在里面装了炸弹,幸亏秦小爷让去把线路板破坏咯,否则我们全得闷在这儿当憋死的王八!”姜庆飞一脸阴冷,甩手扔出一把**,不下二十个。

洛桑捡起一个就着车灯看了一下,讲解道:“工业用铜质半延时特制8号**,属于第三系列延时管,延时时间大约为500毫秒左右,采用聚氯乙烯绝缘引爆脚线,一般为采石场和矿场爆破专用,配上炸药连山都能炸开。”

姜庆飞冷笑道:“那龟孙子想的倒是周全,将一袋几十斤炸药藏在一堆水泥中。”

秦三思蹲下,掏出Zippo和红双喜,刚想点烟时又想到此处不通风,烟味多半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于是又轻轻将烟塞回烟盒。不是秦三思紧张或后怕,而是宇文四方太毒。几十斤炸药是什么概念,采石场开山放老炮能震得方圆几十里窗户玻璃嗡嗡响,连带地面都要微微晃动,而老炮的炸药用量撑死也就几十斤!

姜庆飞先前说宇文四方打算把他们闷起当王八,这明显低估了宇文四方的阴狠,他压根儿就想将停车场的众人炸成渣渣。

场面有些压抑,不管怎么样,宇文四方这个比疯子还疯的人确确实实给了众人一丝阴影,若论较量则己方已经输了一回。

洛桑再次问:“三爷,喊我来有什么要吩咐的?”

部三轻咳一声,对众人道:“等会儿车灯关了后你在左边靠后一些的位置找个有利地点,上了消音器等待时机,等秦小爷将车灯打开、宇文四方的人手眼睛被晃那一刹那开枪废了那些喽啰们。我和盗帅在右边随后出击,争取最短时间内拿下宇文四方,现在你去通知彭无忌让他等会埋伏在左边靠近入口处第三根柱子后,那里光暗交界,人眼最易疲劳,通知彭无忌后你就回来埋伏好,等宇文四方入瓮。”

部三纯野路出身,并没有经lì

过诸如刘家姐妹和焦孟璃那般系统、正规、严格的军事训liàn

,其一身本事全是祖传加鲜血打拼得来,实用程度上比之正规战略战术丝毫不差。

所有人都明白,只有将宇文四方擒住才能跟这个独霸天府之国半壁江山的‘疯子’平等谈判,否则无论如何都要吃亏。

姜庆飞的朋友中自然不乏从特种部队复员回到地方的军人,他自然是识货之人,当即从腰带中抽出一柄二十五公分长短、一分宽窄的明晃晃特种钢短刺,眼神搜寻着最佳伏击位置。短刺弹性十足但并不柔软,直刺下不敢说能及得上部三腿上的锥刺,不过能达到‘入木三分’这种曾度绝不是天马行空的YY。

车灯熄灭后所有人各就各位,唯有秦三思依旧蹲在原地。秦三思并没有堪比部三、将帅、彭猴子、洛桑等人的强悍战力,虽然秦三思身体本身不仅不柔弱反而非常矫健结实,但外型看来消瘦的身板无论如何都会让一部分对手产生轻视之心,更何况他还是低低的蹲着。

寂静,只偶尔传来一声打火机打开再合上的‘啪啪’声,从中午两点多到晚上十点二十五,守在入口的人已换了三次,宇文四方依旧没有出现。秦三思除了偶尔站起来轻微踱两步舒缓一下腿部气血外,其余时间都倔强的蹲在车子正前方,脊背轻轻靠着冰凉的车头,眼神深邃平静而不带一丝杂质。

跌宕昭彰,忽来急箭!

十一点差一刻,部三快速从停车场入口跑进来,略带沉闷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回荡,渐渐消弭。秦三思将Zippo装回裤兜,起身站到车左前门边上,静静等着。

宇文四方带的人并不多,除了身边那个彪悍到极致、绝少说话的独眼光头外前后共有七个。前三个端着将保险\快慢机调至‘L’连状态的56-1式冲锋枪,后面三个很神气的扛着半米长花纹钢日式战刀。一个近乎的丰腴欧美女人被宇文四方半搂在怀中,随着宇文四方右手在山丘上的动作而连续出‘嗯……嗯……’的鼻音,引得后排三个汉子不时偷偷瞄一下。

手电筒照射下秦三思眯紧了眼,在举着56-1式冲锋枪的三位大汉紧张中用两个指头夹出裤兜中的火机,终于为自己点上根烟,猛吸一口后轻轻举起双手,脸色平静,露出一抹淡淡笑容道:“不介yì

我打开车灯吧?”

宇文四方抬脚踢了一下前面中间的汉子,汉子很会意的将照在秦三思脸上的手电移开,秦三思这才第一次见到宇文四方的面目。除了一头略微长些黑白相间的头,宇文四方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所谓的阴狠,他有着大部分川人都有的中等身高,略微拉长的圆脸,身材微微有些偏瘦。不像洛桑那样将一张脸孔打扮的大异常人,宇文四方脸上很干净,大约这个阴狠残暴出了名的正统川人正如彭无忌所言,早将那份暴戾修到骨子里达到了大狱阿修罗境界,绝非洛桑这种雏儿能够相比。

“要得,最好也喊另外四个人出来,藏起有啥子好耍的吗。”很地道的四川方言,宇文四方很用力的捏了一下怀中美人胸前的紫葡萄,女人吃痛出一声颤音久久的‘阿……’声,不是不痛苦也不是不快乐,带着深深气氛。

宇文四方本就打算制造一起爆zhà

将部三这个苏北陈公子手下头号悍将彻底除掉,不过彭无忌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宇文四方是阴狠是残暴是六亲不认但他并没有为所欲为的能力,他有忌讳。彭无忌跟他老子宇文泰是生死之交,宇文泰表面上虽然整日里东跑西逛居无定所,但他的实力却毋庸置疑的强,真惹毛了他他能把宇文四方给塞回娘胎里!去年秋天何夏风强拆了市南五环外机场高速旁边的一片民宅,打算建高档写字楼,建好了围墙打下桩,只等构架、垒砖、装修、出售了。得yì

的何夏风在川南会馆一次聚会酒宴上随口骂了句宇文老太爷老不死的,这话被别有用心传到宇文泰耳中后这位成都出了名的老好人独自找到何夏风,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你可以杀了我儿子但你不能骂我爹’,第二句‘市南那片地种了草送我养羊’。何夏风边赔不是边拨电话,三天后本火热朝天的工地变成了绿油油的草场,比切尔西主场斯坦福球场的草坪看着都养眼,而宇文泰也没食言,当真弄了一公一母两只奶羊隔三差五就去当一回牧羊人。

秦三思有些生疏的打开车前灯,若三个大汉手中的电筒是星光的话,35V电瓶带动的HID-氙气车前大灯便是皓月,星光又怎能与皓月争辉?

战鼓擂!

对洛桑来说瞄准这种行为只会浪费时间,只要在射程内,只要能被感知到,洛桑从来都是抬手便打,全凭感觉!洛桑微眯了眼举起精度极高的柯尔特9毫米2000式手枪,瞬间打出六子弹,宇文四方身前三个端着冲锋枪的汉子每个人右手和左腿各中一枪,哀嚎着摔倒在地。

部三比姜庆飞和彭无忌快了一线,刀片瞬间划过靠近自己那个抗刀汉子右手关节,血花飞溅,掉落半空的武士刀被部三左手抄起由下而上‘哧’声扎穿汉子右臂。另外两个汉子反应过来,举刀朝部三劈去,部三扯过受伤的汉子挡下两刀,抽身猛退一步。两人刀势已老,在后的彭无忌压低腰猛然朝旁边一折,趁着前冲的力道手起刀落将一个汉子握刀的手连同武士刀一同砍下,汉子瞳孔瞬间放大,木然侧头看了看恰好露出抹诡异笑容的彭无忌,这才抱着残壁嚎出声来,凄厉悚骨。姜庆飞最后一个出手,钢刺很直接从最后一个汉子右臂上半截插入,猛然拔出间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在部三身前,部三抬脚踩在汉子兀自握着武士刀的手腕上,轻轻用力……

“好,好,好!”宇文四方鼓掌大笑道:“好久没看这么精彩的场面,真他妈过瘾,要不要我再喊进来些?”

秦三思将烟头摔在地上,掀开车后拎出医疗箱蹲在地上逐个为受伤的汉子扎针止血,简单处理伤口,十多分钟后才吐出一胸中的一口浊气慢慢站到宇文四方身前半米处,不卑也不亢看着宇文四方那双隐含着惊讶的戏谑眼神,缓缓道:“不宽恕众生,不原谅众生,是苦了你自己。彭猴子称你为大狱阿修罗,从进这里那一刻起我就知dào

这里是个能让你翻云覆雨的阿修罗界。没错,我承认他们四个没把握在外面那些人赶到前彻底拿下你,而你也明白挡住我们需yào

付出的代价绝对很沉重。”秦三思露出一抹憨笑继xù

道:“为什么不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呢?”

宇文四方挑眉,嘿嘿笑道:“你医术不错!”

第二十八章 黄雀

云南大理怎么都算闻名全国的地方,凡是知dào

金庸的人大多都知dào

《天龙八部》,知dào

天龙的则绝少有人不知dào

大理段氏,更何况五代十国时这里的确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大理的人多为白族、苗族和彝族,其中苗族最为神mì

,‘千年苗医,万年苗药’这等说法并不夸张,三苗蛊术更是诡异莫测。白族闻名全国的原因大约跟59年王佳乙导演执导的电影《五朵金花》大有关系,自这部电影播放以来人们便称呼白家女子为‘金花’,称呼白族小伙子为‘阿鹏’,而近几年大理城西北二百多公里处的一个白家自治镇里就出了一个闻名遐迩的后生。

严格来说何浩川并不算纯正白家人,至少十多年前在川南时他户口薄上民族那一栏写的还是一个‘汉’字,十多年的岁月能改变很多东西,至少白家的风俗让这个原本是汉族人的小伙子有了八分‘阿鹏’的风采,若不深究或是细查大约没人会怀疑他白族人的身份。

何浩川跟他那个从来都是真小人的哥哥不同,不说何浩川一身块状疙瘩肌肉和一米八五的个头,也不说何浩川十七岁就单身赤手杀死花豹这等轰动整个村寨的壮举,单是他脸上那抹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高原紫外线灼出的粗犷黑色就比何夏风那张白皙细腻的脸看着舒坦。都说兄弟齐心其力断金,何夏风的‘真小人’加上何浩川的武力,一文一武一直从川南杀到省会,如今大有跟宇文四方平分秋色之势。

川南会所北边一栋独立的别墅中何夏风正笑的阴沉,面前红木长条形茶几上一张微微卷曲的图纸正是江岸花园地下停车场的手绘图。

能白手起家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何夏风靠的当然不仅仅是投机倒把、阿谀奉承和无毒不丈夫,孙子《三十六计》能被他看出三百六十计来,至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等小学生都耳熟能详的真理他更是比普通人更加深以为然。只要跟宇文四方有关的产业,只要宇文四方去过三次的地方,只要宇文四方上过三回的女人,与其相关的图纸、信息、甚至三围他都会想办法弄到手。

其实要杀死宇文四方很简单,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只是担心虽洗手隐退但依旧高深莫测的宇文泰而已,至于前些日子所谓酒后失言辱骂宇文老太爷这等诡异传闻的实质则是试探,而宇文泰恰巧给了这个野心勃勃男人十分满yì

的答复。

“宇文四方找死,怨不得别人!”

何夏风手指上巨大的黑玉扳指随着那个并不大的拳头砸在茶几上,出清脆的击打声,继xù

吩咐道:“浩川,你带上七楼那几个人从别墅这边偏门出去,路对面那间门面房后面有一辆旧的长安面包车,到这里把宇文四方做了。”

何夏风指向地下车库的位置。

何浩川点头,满脸平静问:“陈家和乔姐那几个人怎么办?”

何夏风挥手让手下收起图纸后抬手摸了摸胡茬子齐整的下巴,眼中一抹阴狠最终被理智取代,露出一脸得yì

笑容开口道:“宇文四方一死整个宇文家的势力全都会成为无主之物,廖东海那个老东西绝不会任成都出现一方独大的现象,我们要接收宇文四方的地盘还要多依仗成都政界其余几方的势力,所以现在还不能跟乔为霜闹僵。至于江苏的那几个人无非是过江龙蛇,让他们给个承诺然后找几个人送出四川就是,没必要为这个事情得罪陈家。”

这些话何夏风原本根本不打算说出口,不过何浩川十分特殊,何夏风对这个弟弟十分看重但更多的是无奈。

何浩川依旧一脸平静,黑色的脸庞沉静到可怕。

何夏风只能微微叹气,金钱美女、权力权势、名誉声望这些平常人追求一生的东西至多也只能换来一张平静的脸,自从到了成都后何夏风甚至再没见过几年前大理那张对着白家寨里老少爷们笑到灿烂的脸。

川南会所七楼从来都是禁区,何浩川进入那部专用电梯后便专注看着闪动的红色数字,2,3,4……电梯门打开后入眼便是两个身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正一前一后夹着一个将脸孔高高扬起满脸兴奋的俄罗斯女子。

何浩川眉头微皱,敲了敲墙壁大声道:“30秒,慢了打断腿滚蛋。”

俄罗斯女人身材并不矮小,长得也不是不丰腴,多半嗑了摇头丸、K粉一类神经致幻剂,眼神涣散满脸潮红的机械兴奋,声音早已沙哑。女人身前的汉子从一双巨大、非天然中探出头,眼神红的吓人,满嘴酒气嚷道:“MB,哪里来的野种,趁爷没火赶紧爬开。”

站在女人后面的男子如同没听到何浩川的话一样,从拉链口探出的话儿仍旧不停的前后捣进,‘啪啪’声中女人雪白的臀部早已红成一片。

坦白讲,若去掉好色的毛病,眼前这个只用一双手就将并不轻巧女人托在腰间的男人的确是个好苗子,为此何浩川破天荒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现在还剩二十秒,十九秒,十八秒……”

汉子眼神迸出野兽般光芒,狠狠一顶后双手很自然的松开那双丰满大腿,随手拉上拉链,弓腰扑向笔立在电梯出口处的何浩川,动作虽有些后劲不足但也算得上迅猛,关键还在于那股疯狗咬人般的野兽气质,普通人铁定会下意识往后退。

何浩川自然不是普通人,山猫野豹子对他来说还实在点,至于一个喝多了酒、嗑过了药又嫖女人嫖到脚软的野狗还入不了他的法眼。真zhèng

的搏击高手何浩川不是没见过,当初在云南老林子里打猎时他碰到过一队三个拉练的特种兵,那身手、那动作绝对是军队里的佼佼,下套子、隐蔽、诡枪、甚至一块石头都是杀人利器。何浩川亲眼见到三个人中身材相对来说最单薄的那个特种兵光凭单掌就斩断两根小腿粗细的树枝,更何况他在三人中明显处于被支配地位,从那时起何浩川很实在的从来不把自己当成高手。

何浩川侧身让过直捣鼻梁的一记直拳,迅速压低身子,左手握拳朝上连续击打两下,右手绕到汉子颈后顺势往前一带将他掼在地上。在女人后面的那个汉子早推开了被搞的女人,抬脚踢向何浩川下盘。何浩川弓开的前腿微微让开,一记垫手击在汉子颈侧,一招得手后便如猛虎下山,拳尖、肘峰接连不断打在汉子身上,一口气打完一套拳时汉子早已昏迷。

隔音,很鸡肋的一个功能。

何浩川踹开门时整个大厅中还算安静,不过终归免不了男女这类事情。碎裂的大门和一个高大黑脸汉子,尤其是汉子一左一右两只手中各倒拖着一个口鼻涌血、昏迷不醒人,这幅画面瞬间将屋子里的气氛扫除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屋中只剩美的空调出的淡淡‘呼呼’声。

“我哥养你们我不反对,我哥惯你们我不反对,我哥把会馆整个七楼给你们我不反对,但在我哥用你们时你们还没觉悟我就反对。”何浩川除了冷笑便是平静,目光凌厉扫视一周后继xù

道:“在外面时我对他们说30秒集合,不然打断腿滚蛋,他们没听。”

一个年级稍大的汉子赔笑道:“二爷,他们俩喝多了,又吃了摇头丸,荒唐的要去比赛谁更持久,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们这一回吧。”

何浩川冷笑道:“严国飞,我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严国飞自然清楚这位冒出来才几年的何家二爷向来说一不二,他能给人第二次机会那是真做到仁至义尽了。虽然有些惋惜但在道上混就要讲个规矩,严国飞是明白人,所以很干脆问道:“二爷亲自动手还是由我代劳?”

何浩川微微摇头,大声道:“女人滚蛋,男人是爷们的都给我收拾齐整了,2分钟后出。”话音的乍然响起只让一群男女错愕,接下来便成了震撼!何浩川冷笑着松手,抬脚,‘咔嚓’,再抬脚,‘咔嚓’,宛若两军对垒时敲响的战鼓声,战事轰然启动!女人尖叫蜂拥跑出,男的则收起震惊显出各自本色,手脚利落的收拾行装。

三分钟后川南会所后院偏门斜对过的小院大门开启,一辆明显有些年头的乳白色长安之星面包车缓缓驶出。开车的是身穿一套深蓝色电工服的严国飞,副驾驶上何浩川正拿着一个MOTO商务手机查看江岸花园的3D模型图。原先在会所七楼萎靡的六个汉子清一色深蓝电工服,个个面色冷静,正手脚娴熟的整弄着NP20手枪和中国北方工业产的M9军刀。

“都听好了,这回是去杀宇文四方那个妖孽,地点是江岸花园后面的地下车库,图纸都在七楼放着,如果你们能少日两回女人的话肯定早将这个地方的建筑和地形熟悉透了,到时候一切听我指挥,其他人可以格杀但不要伤到这几个人。”何浩川掏出五张照片抬手递到身后。

“都明白了吗?”片刻后何浩川吼道。

“明白!”

行到机场高速时何浩川终于收起手机,思考再三后最终做下一个决定。

第二十九章 富如烟,贫如锥

过惯了中层温饱生活的刘青自然明白郝宝儿跟她不是同一类人,父母实实在在的工作挣工资,在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城市里有一套三室一厅带着大大阳台的居室,家里该有的都有,奢侈品也有但少数,上大学了依然能滋润的全心全意学习生活而不用担心学费之类,这就是刘青的现状。若没有波折或说不出意wài

,刘青极有可能会按照父母预定的生活轨迹,毕业后回到家乡进入早就联系好的医院,工作、找对象、结婚、生子、最后老去。这样的生活平淡而真实,甚至大部分时间性格沉静中有些青春躁动的刘青也觉得这样的一生挺好,至少该经lì

的都经lì

了。

实话讲刘青并没有太大野心,即使偶尔的叛逆也仅仅如昙花一现。对于这点郝宝儿倒是有不同看法。

大学开学时刘青跟另外三个女孩分在一个寝室,不过自从郝宝儿现整个本博班只有刘青能忍受她的刁蛮不讲理的脾气之后这种情况便有了一点变化。怎么做到的刘青大致也能猜出来,总之在一套免费住八年而且装饰并不寒酸的三室一厅公寓摆在面前时,刘青的三个室友很夸张的抱着刘青猛亲一阵,然后欢天喜地的立kè

收拾衣服走人,连铺盖都没带,走的干脆利落。室友走后没超过半个小时郝宝儿便兮兮笑着搬进了新居,带的大包小包摆满了整整两张床铺外带半间屋子。

谁说物类才能聚,人群才能分?

寝室里收拾的很不像一个寝室,至少窗前郝宝儿蜷起身子像个懒猫一样卧着的斯可馨真皮沙便价值不菲。写字台前刘青坐姿很正,翻着一本《人体解剖学》教材,从她翻书的速度便能看出她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闲适。

“宝儿,问你个问题行吗?”刘青最终放下书籍,转头看着闭了眼睛快要睡着的郝宝儿。

郝宝儿刚洗过澡,一身厚厚纯白色睡衣慵懒无比,听到刘青的话后很可爱的打出一个哈欠,使劲儿蜷了蜷后开口道:“改天问可不可以,本小姐好困……”

“宝儿,你也二十多岁了吧?”刘青起身拿过一张毯子盖到郝宝儿身上,张嘴出的声音中自有一股淡淡关怀。

郝宝儿揪揪鼻子耍起无赖道:“谁二十出头了,本小姐才16岁。”

刘青并没有争辩,只微微抬起头看着窗外,一个还算崭新的400米塑胶跑道上零散分布着一些运动的人,纷繁嘈杂传过一排高大浓密的杨树传进寝室,谈不上噪音但也绝对不是安静,细碎听不清内容的话语声配上天空淡灰色的阴云让刘青本就阴郁的心情愈加压抑。刘青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悠悠道:“白翁说‘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你知dào

这是形容什么的吗?”

郝宝儿终于睁大了眼,感觉到此时的刘青跟以往不大相同,但绝不是比往日更好。

“描写富贵的呗,不过本小姐更欣赏‘富贵如烟云’这句话,刘禹锡写的《乌衣巷》也不错,‘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真好!刘青,小的时候本小姐家教很严,妈妈天天逼着我背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唐诗宋词精选》,不是本小姐夸大,那时候不敢说倒背如流,但正背如流是小菜一碟,我妈还直夸我是神童,岂不知本小姐只是为了背完能早点出去玩。”郝宝儿笑的扯落了毯子,在刘青淡淡的注视下最终安静下来。

刘青再次将毯子拉起来盖到一身真空的郝宝儿身上,露出一抹笑容道:“现在知dào

你妈妈当初的良苦用心了吧,小的时候能被大人逼着多背些古文诗词是真福分。我妈妈就从来没管过我,整日里就为了家庭生活工作、工作、再工作,除了吃饭睡觉时能跟她呆一会儿外,我整天就跟着爷爷奶奶。他俩都是农民,没文化但教给我很多质朴的道理,现在想想我也算个农民吧,至少我的户口还在家乡,对应于户口的还有九分地,每年种一季小麦一季玉米,能够我一个人吃十年!可惜奶奶不在了,爷爷也老了,那些地多半也都送给了乡下亲戚。”

刘青并不以自己是农民而自卑,相反,她的理想之一便是等赚够了能花一生的钱后回到乡下,九分地分出六分种庄稼三分种玫瑰、牡丹之类的花,每天黄昏时陪着爱人和孩子坐在黑葡萄藤下做满一桌各色小吃,最好能再有一台钢琴,弹弹琴看看夕阳,然后写一些生活上的心得投给杂质赚些外快,偶尔还能出现一两只迷路野兔之类的额外惊喜,此生足矣。

郝宝儿一脸不屑道:“富翁都是王八蛋!现在的富翁除了少数有良心外谁承认自己是农民出身啊?尤其是那些近几年冒出的地产商、IT商之类群体,全都是忘本之徒。我爷爷骂我爸便骂的痛快,他说‘你就是走到天边也是农民的种’!”郝宝儿笑的肆无忌惮,有些歇斯底里骂道:“我爸他就是王八蛋,他做那些事全都龌龊下流,我爷爷被气的搬到乡下,没多久就患病去世。我妈就因为烧菜时不小心烫伤了脸便被彻底疏冷,没几年就离了婚,说感情不和。她在法庭上断断续续的哭不争辩只是沉默,在我爸问她想要什么条件时她只要求把我列为所有财产的继承。那时候我在学校,我知dào

我妈始终强颜欢笑苦苦撑着不可离婚就是为了我,他们当我是小孩但我全明白!当我回到家时妈妈已经离开不知所踪,从那时起我就改了姓氏跟我妈一样姓郝,然后跟我爸陌路。刘青,我经常想若人生真能重新来过的话我倒希望他们都是像我爷爷那样土里刨食但生活有滋有味的农民!”

即使说到了伤心处郝宝儿依旧笑着,宛如夕阳微风中摆动的嫩绿草叶,无论怎样总带着一抹说不出滋味的灿烂金黄。

刘青轻轻叹息,‘富贵难写,贫穷易工’,真的是这样吗?

郝宝儿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转了话题问道:“刘青,秦三思是谁?”

“他?”

刘青的反问多半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点组织语言的时间,早知dào

郝宝儿肯定会问但此时提出依旧突兀了许多。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涉及到秦三思时问题便有些复杂,刘青不确定自己身子到底是正是斜,所以连带投射下来的影子也处于斜正之间,总之她心虚了!

“恩,就是那个他!”郝宝儿逼问着。

“我小时候整日里跟着院中的几个调皮小子疯玩去了,掏鸟窝、打架、偷鸡蛋、欺负更小的小孩子,自然没时间背古诗了宋词了之类东西。”说道秦三思时刘青总有股很兴奋很自豪的感觉,连带着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些。

“他教的?”郝宝儿自认是从小吃了些苦头才有今日这种水平,所以自然惊讶刘青小时整日贪玩但也能有如此好的古文知识。

郝宝儿表面没心没肺,内心七窍玲珑。

“他古文特别好,但平时话不多,喜欢蹲在门口对着车水马龙看书,没事儿时能蹲上一整天!他吃饭时也很少就桌子,往往会端着他专用的巨大陶瓷碗蹲在门口或楼梯扶手下,弓着脊梁,穿着一身廉价衣服,大口大口吃,刚开始见了或许会有一点厌恶但时间长了就喜欢那种摧枯拉朽的气势。我家乡那边的人性格还算彪悍,但能将忍让和爆修liàn

到随心所欲境界的不多,他要算一个。我表姐特是特别市侩的那种人,但她从不对秦三思动真格,实在气急了也顶多用扣工资来泄不满,即使整个店里的人都清楚秦三思从来不把钱放在眼里。”

郝宝儿故yì

笑的夸张,杨高了声音道:“他有深厚古文修养,又不把钱放在眼中,这说明……”

刘青看着郝宝儿玩味的眼神,轻轻争辩道:“他的过往我不清楚但绝对不是有钱人家出身,甚至连中产阶级都算不上。当初一个陈姓的老人介shào

他到我表姐店里工作的,他刚到店里时穿着一身六十年代老农才有的白色对襟褂,老式土布裤,鞋子是二十元那种白色双星帆布鞋,整个人仿佛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对什么东西都好奇。”

郝宝儿笑道:“也算一个土帽中的极品了,后来呢?”

刘青敲了郝宝儿一记暴栗,开口道:“没多久他便彻底融汇了四周一切,然后就是看书,整日里看,还讲故事,虽然玩笑的成分居多但往往能点到故事背后的那点深刻,听后让人受益匪浅。咱们读大学第一堂课才学的《大医精诚》他四岁就能倒背如流,至于那本不知什么年代的《黄帝内经》更是被粗细各色笔迹批注满了所有缝隙空白,密密麻麻的什么字体都有。他还会写字,一手瘦金体写的比印刷版都好,不过我感觉他没尽全力,可能是有所隐瞒但只要他能随意点,我相信他的字能写的更好,至少不比李叔同、齐白石这类大师写的差!”

第三十章 女人(求推荐,求收藏)

百泉完小是九年制学校,只教授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这个阶段的学生。新生进了小学一年级就如新兵进了兵营,没有给老兵洗袜子、内裤这么变态,但胜在被欺负时记忆深刻,运气好的话兴许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些被欺负的人又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非常人,被欺负后感觉还不错,就像懵懂中有人为他们打开了一道透亮的窗子,于是后来居上,一力打拼之下终于修成正果,成为一代霸王,高低年级通杀。这类人中的佼佼便如王孬。第二类人非庸人,懂得110、班主任之类颇能震慑人心的必杀技能,最不济也能喊来自己家长,于是以后生活一帆风顺,少有麻烦。第三类非男人,被欺负后便焉了,霜打的茄子般,这类人多半有受虐倾向,很受某类女人青睐,终归也算抢手货。

学校的主角除了学生便是老师,学生再孬也是佛陀手中的猴子,翻不出五指山来,但若老师心术不正的话,学校这片净土就要乌烟瘴气。

韦黄雷瘫倒后便被送到了新乡市三院,院长会同几个专家亲自会诊,但中风这种病本就来的突然,的蹊跷,西医给的理由也是乱七八糟,没有定论,几个老专家教授忙了一大阵子也仅仅是稳住了病情,离治愈还差的远。

韦黄雷的女儿韦在水是个很敬业的女人,况且家里本就有钱有势,父亲住的又是特护病房,全天二十四小时有专业护士照看,所以在韦黄雷病情得到控zhì

之后韦在水便开着自己的黄色QQ0.8先锋回了百泉完小。

她主要是挂念她的学生。

没错,韦在水的确长的漂亮,但她并不以此为资本,更加不放纵,说白了她更像一个古时的大家闺秀:注重仪表、深受中国古典文化影响、含蓄中有着极大热情,是个古典式的女人。

尼采说要了解一个女人就去问另外一个女人。

若想了解韦在水则必须去问古代某些女子,比如三国时从匈奴回来后的蔡文姬,比如汉时未出塞前的王昭君,比如赵明诚还没死时的婉约词人李易安。

可惜逝往矣,所以韦在水才会在秦三思耍流氓跟她暧昧时出‘女为悦己容,可惜此人非彼人’之类的感慨。

而感慨多半出于无奈。至少生活安逸,工资也不算低,家里正筹划着找媒人说一房还算漂亮的媳妇,再加上性格本就踏实本分,这样的条件全加在一个初中教师身上,结果便是这个教师95%以上不会再有太大野心!而韦在水眼中的MRright恰恰便是这么一个人。正恰巧韦在水又是古典到矜持的东方女性代表,于是这么两个人便如一个住长江头一个住长江尾,跟‘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这个情况还稍微有些不同,韦在水还主动些,天天打扮到精致并不仅仅是为了‘师表’这一点,但即使偶尔还加点暗示,那位同事却依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让韦在水略微尴尬、害羞的同时也渐渐积累出来些怨气。

韦在水的怨气自然不会对普通学生泄,而她隔壁恰巧有一个不是普通学生的学生。王孬除了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背书,八点上课,十一四十五放学吃过饭后练半小时字然后午睡,下午两点半上课,六点放学后吃晚饭,之后便开始了‘受虐’。七点钟开始学弹钢琴,八点起开始素描,九点半开始练毛笔字,十点半要捏鼻子咽下一碗秦三思抽空寄回的药方熬出的苦涩中药之后才能睡觉。

说来奇怪,王孬天生‘嘈瞌睡’,每天睡觉前都要兴奋好一阵才能睡着,但自从每天喝药后躺倒不出三分钟准能睡熟。另外王孬原本吃饭所摄取的能量全都用在到处乱跑、打架斗殴和想歪主意之类上面去了,喝药后一方面食量大增,另一方面被韦在水管教严格,开源节流下王孬原本瘦小的身躯渐渐有膨胀的趋势。韦在水自然不会听任一个虚肥‘壮汉’出现在自己眼前,处心积虑为王孬安排出锻炼时间,于是王孬的‘苦难’日子中又增出两项新内容:早上运动一个小时;中午插入半小时背书时间。

王孬以往打上课时间的主要手段是爬起睡觉,不过自从不‘嘈瞌睡’后王孬现上课时自己再没有一丝睡意。坦白讲,王孬觉得讲台上那个老太太讲的东西太幼稚,放在以前他绝不这么想,但见惯了‘大人物’后这厮眼界自然高了起来,加上这段时间他的确有了极大提高,有这样的感觉并不奇怪。

讲台上的老太太正讲着朱自清的《春天来了》,自她用那独特的声调朗诵‘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之后,王孬便趴在桌子上眯了着眼睛很努力想让自己睡着,不过在脑海中连续三次闪过吕春才那张下贱的脸庞后王孬终于任命着抬起头来。心里早将整篇课文过了一遍,他实在无聊!

王孬后面坐着的朱天峰捅了捅王孬后背问:“孬哥,校长那龟孙子昨天又去红星了,听说那里来了几个长相还可以的小妞,我们要不要收拾一下那瘪三?”

王孬抬眼看了一眼老师,老太太并没有戴老花镜。王孬这才捅了捅前排的学生让他坐直身子,确信不会被老师现后又支起书压低声音道:“MB的驴蠢材,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个癞蛤蟆样,竟敢打韦老师的主意!老朱,你爹是局长,回去你多给他吹吹风,想办法弄走驴蠢材算球,这龟儿子留在这里终归是个祸害。”

王孬自然不怕老太太,但若老太太告知韦在水,问题便要复杂化,所以王孬很是当了许久的乖学生。

朱天峰面现难色,为难道:“孬哥,你知dào

我爸那人,他管事是管事,但一般都明哲保身,再我听说姓吕的龟儿子有些后台,我跟他说这个事多半没戏。”

“哎,那我也不能一直给秦三思那龟儿子当一辈子护花使啊!”王孬想到自己两年半后便要升到高中心里就有些烦。

朱天峰再次捅捅王孬,咬了牙道:“孬哥,我背着我爸还藏着四千多压岁钱,要不我们找个杀手阉了驴蠢材,永绝后患!”

“屁!”

王孬差点暴走,压低声音却又咬牙切齿骂道:“你动动脑子好不好,范江海那老警察不是吃素的,要被他查出来是我们干的,多半要把我们被送到少改所,雇凶伤人至少也得改造三年,三年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朱天峰憋红了脸,讪讪道:“那你说咋办?”

王孬眯起了眼,可惜不能蹲下,最终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有些阑珊意味道:“这个事情要从长计议,明天是周末,我有两个小时自由时间,你带上压岁钱等我,我还不信了,都说有钱能使磨推鬼,老子一定要想出一个让驴蠢材死无葬身之地的好办法来。”

执念!

————————

吕春才昨晚过的舒心畅快,红星三楼的卡拉OK包厢先后进出了三个长相很正的女人,吕春才要求真的不高,手、乳、口、洞全过一遍,最后同他唱一邓丽君的《甜蜜蜜》就行。由于红星老板的小儿子在百泉完小读书,加上女人这个东西只要不出毛病又在青春期内便不会贬值,所以吕春才很实在的享shòu

了7折优惠,三个女人算下来也就两千块钱。

钱花的哗哗响,自然不可能是花血汗赚来的,而吕春才也从来没想过要花力qì

赚钱。

吕春才校长办公室分内外两间,头一进里面摆着一排书柜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对面靠墙摆着一张高脚三人位沙,统一淡黑色彩,肃穆庄重,收拾的很有空间感也很整洁,一如吕春才并不丑的外貌。第二进便是纯粹私人空间,一张椭圆形巨大软床,前后墙上挂着巨大镜子,侧面一边摆着酒柜一边摆着台多功能健身器。床头小柜里放着辉瑞产的VIAGRA和杰士邦,自然还有着其他一些增加兴致的小玩意儿。

任云在豫北也算是名门之后,爷爷是两万五长征过来的老红军,父亲至今挂着一个国企副总的闲职,行政上算副厅一级。吕春才凭着还算可以的外貌加高大身躯外加一点点运气和五分色心三分色胆耍了一些手段才将任云追到手,其中一些手段虽然不高明但胜在实用,再加上他在床事上的确有一套,所以被吕春才表面所迷惑的任云便不顾父母反对毅然与他成婚。

大约初尝滋味而又能食髓的女人大多会出现持续时间或长或短的智商降低现象。

毋庸置疑,生长在一个需yào

真本领才能博得别人认可的红色家庭中的任云很聪明能干,也很正常的并没有沉溺在肉欲中太久。结婚不到三个月,这个脱离了公职而拼搏到河南一家大型家电企业老总的女强人便认清了吕春才的真面目。在一家气氛暧昧的咖啡馆里两人至少是表面心平气和的谈妥了条件,离婚,从此再不见面,肚里的孩子永久归任云,而条件是给吕春才安排一份可依凭的职业。

任云一位不明真相的朋友很上心的安排了这件事情,吕春才的运气再次凸显,他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居然被安排为一个重点学校的校长!

吕春才坐在办公桌后面,手拿一支派克钢笔,正装模作样看着一份红头文件,约略觉得气氛酝酿够了才张口笑道:“韦老师,前段时间听说韦主任病倒了,由于忙一直没顾得上前去探望,他现在好些了吗?”

吕春才既然已经有过动手动脚之类龌龊举动便是早弄清楚了韦黄雷的状况,医院一个专家给他的说法是:以现在的医疗条件这个人永远都不会醒来!吕春才这才大胆起来,迫不及待要了却自己的心病。

韦在水身上的香水味依然如旧,脸上却没了面对秦三思时的和煦笑容或故作的严肃,只剩一片冷冰,很程式化答道:“多谢校长关心,我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去工作了。”

吕春才早被那股淡淡若兰的香水味撩拨到欲火攻心,但又不敢做出太出格的动作,脸上笑容极尽灿烂道:“听说你们班有几个刺头小子,要不要把他们调到其他班去,你知dào

,一班一直是我们学校的旗帜,要保持好这项荣誉不容易啊!”

“不用了,校长也说了,一班是我们学校的旗帜,那么只要进了一班的学生自然都是好学生。至于保持荣誉这件事情校长更不用担心,三年后升高中时以往能考进一中多少学生我就保证这届能进多少。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韦在水掀开帘子时突然想到了那个原本被王孬称为父亲的‘王三思’,他闻香水味道和耍流氓时的情景竟然多出些可爱韵味来。

第三十一章 江东吴国

《水浒传》里的好汉们出去办事时多喜欢挑好时辰,比如‘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午夜的地下车库里并不太暗,但气氛吊诡。

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断了的手掌被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满脸木然中双目无神盯着那只白的手。兴许是换了一个平时绝不可能达到的角度,断手映在脑海中的形象居然陌生起来,彷佛一件从没见过但偏偏又了如指掌东西,矛盾中一股由心底出的死气便蔓延了全身。

“放心,三个小时内赶到医院,这只手还能接回去。”语气和煦,若三月春风。秦三思轻轻揉动汉子左手腕内侧的内关穴,减慢其心率,舒缓其神经。汉子脸上顿时涌出一股生机,死气减去。

秦家隐居但并不闭塞,明清以来的西医被大多数近代中国人看成外道雕虫小计,秦家却始终虚怀若谷,吸纳研习。历代秦家之人无不博览众家之长,去芜存菁,敢为天下之先。实践先不去说,单纯理论上便足以笑傲宇内,捭阖八方。此地若以传统三才阵势升起内外两层环形火堆,再给秦三思一应手术器具,他敢立kè

把断手接回去,康复时间及回复后灵活度绝对比大医院做出来效果好得多。

不过这只能想象,秦三思只能用有限的材料做最大努力。

用药棉遮住伤口防止感染,用古针刺穴止血。或三支或两支,针入穴位关闭上、下行脉,鲜血便立kè

能止住。人共有365道穴位,认穴辩穴是每个秦家人必学的基本功之一。先是一张立轴图谱,正反两面分人身前后图,标有所有穴位。穴谱左下角有扁鹊亲笔题的《穴位歌》,读来朗朗上口。熟记人体周天365道穴位名字及大致位置后须进一步用周天穴位雕像练习辨穴之术。

秦家三代祖曾经请鲁班第五代传人制作了一具真人大小的人偶,惟妙惟肖,立可站,蹲可曲,手可举,脚可抬,内部结构复杂至极。这具人偶材料为海底沉香木,后经特殊药材处理,千年不腐。雕刻穴位时三代祖事先戒了三个月,于正初一塑月之夜子时开始,由头顶百汇雕起,此后每天一穴,凡一年才完成周天穴位图雕像。雕像制成后又历经各代先祖改进,到秦三思他爹时雕像表面早已筋络遍布,血脉纵横。其上字体依三代祖例,全部为先秦古篆,经络为蓝色,血脉为红色,需配合历代祖先完善的《筋络穴位像注解》这本说明书性质的古卷才能参习。

参习透筋络穴位像之后才算登堂入室,可以进入第三步练习。第三步练习的对象便是真人,至亲之人!‘唯至亲,乃至信,方可为’,参习时用针需蒙眼,先用寸五针从胸膛练起,至后背,四肢,最后为头部。第三步练习到‘随心所欲,针由心’的境界之后才能进入第四步研习阶段。

第四步按照现代观点来讲便是实践。人有高矮胖瘦,有各种畸形隐疾,有各种先天缺陷,而人偶穴位像上的穴位仅仅是三代祖参习历代医经而刻出的概率位置。比如统计一万个人的所有穴位,然后造出一个模型,按照坐标定位的方法取平均坐标,这便是能代表大多数人穴位点的概率位置。为了进行第四步研习,秦家一般都会寻一个稍微隔世的山村作为居住地,村中人口一般为三百上下,年龄分布从婴儿到九十老人皆有,这样便可让秦家后代充分了解不同类型人群的各自特点,从而不拘一格。秦家贡献医术,为村民祛病除灾,顺便锻炼医术,这是双赢的做法,自然称不上自私。

四步下来便算真zhèng

掌握了辨穴技巧,只要不是太笨,亲家人一般都能达到‘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等高明境界。秦三思他爹从来不讲将来,更不会要求秦三思将来须做出什么样的成就,倒是对秦家历史提的较多。秦三思十二岁便达到通过观看、拿捏便能隔着衣服准确下针的境界。功成之日他爹摆了桌酒席,喝的酩酊大醉之际敲着桌子得yì

道:“你三代祖创出这个方法至今,除了康熙年间入川那位离经叛道、天纵奇才的老祖宗十二岁前完全掌握外,你是第二个……”

宇文四方好歹跟着他爷爷见过些国医高手,眼界自然是有的。从秦三思从容淡定,举手之间便止血包扎这等手段中他自然明白眼前的陌生年轻人医术已经到了相当境界,至于这个境界有多高,他不敢说也说不准,但至少不比华西医院那个麦副院长差!

“你医术不错!”宇文四方挑眉,嘿嘿笑道。

宇文四方并不坐以待毙,光头独眼的汉子在‘嘿嘿’中诡异的猛然动,任凭姜庆飞在他粗壮手臂上划出一道十多公分长的深深血口,只一招便捏住了姜庆飞的咽喉。一招得手后立即转头,警惕的瞪了一眼微微弓腰的部三,左右手交换,左手捏紧姜庆飞喉咙死死反搂在怀中,右手将夺下的特种钢短刺顶在姜庆飞腰间,微微用力下便沿着短刺正中间那道不太深的血槽蔓延出一缕鲜血。

“巴鲁,是男人放了他跟我打!”部三右手三寸无柄刀片,左手三血槽乌黑短锥,长稍有些凌乱着微微摇荡,睥睨间自有一股威猛英雄气概。

阎巴鲁收回短刺,甩手间娴熟的耍出一个明晃晃灿烂刀花,独眼便再次紧紧盯紧了部三。这个东北老林子里磨砺出来的刚硬汉子天生不爱说话,但不代表他没有想法。

若双方现在是坐在酒店喝酒说话、其乐融融时,宇文四方自然乐得自己手下这个头号猛将跟金陵刀王部三切磋一下。但现在的时机委实不好了些,对阎巴鲁十分了解的宇文四方一眼便能看出那只独眼中的深深战意。

“刀王的刀技能排在天下前三甲之内,等了了这里的事情后我门自然要见识一下,不急于这一时。”宇文四方话语既夸了部三,又安抚了阎巴鲁,同时也道出了现在的情况,滴水不漏,尽显枭雄本色。

彭无忌蹲下身子用一个伤的衣服搽干净刀身上的血迹,斜眼望着宇文四方,不阴不阳道:“你每年上坟时怎么面对你娘?”

二十多年前华西医院病房中死了一个孕妇,当初院长问过宇文泰一个问题,‘母子只能保一个,选谁’,宇文泰毫不犹豫选择了保女人。不过手术室内的情景却出乎所有人预料,母亲的天性让她预感到问题的症结,以死相挟下最终却保全了胎儿。

这个问题戳到了宇文四方痛处,这个自诩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歇斯底里疯笑道:“彭老鬼,你问我怎么面对我娘,你呢?你怎么面对她?你爹要不是舍不得《万象奇穴谱》,那个给乔家看病的郎中怎么会那么快离开成都?他不走我娘能死?”

彭无忌脸色驳杂,深深咬了牙憋出口气,最终彻底别过头去,手中杀猪刀有些颓然的在地上划拉起来,人影斑驳的光线下依旧可以看到一行对话:

“风水之脉存乎天地,而唯人为大成。先生由人体经络之道窥出天地风水真理,当真是千古一家,老朽的《万象奇穴谱》不过是死板风水脉象罢了,不看也罢,不看也罢!”

“既然如此,那么是在下冒昧了!当初先祖入川的行迹只余蜀南竹海,在下南下观瞻后便返回故里,这几日有劳款待,不胜感激……”

宇文四方怀里的女人最能感觉到宇文四方情绪的变化,顿时如金丝猫般安静下来,眼神凌厉的扫过蹲在地上的彭无忌。

这女人不简单!

部三给稍远处的洛桑打出一个暗语。

姜庆飞一招被擒后整个脖子被一张巨手捏的生疼,气血不畅下早将黑红的脸憋成紫红,张大了嘴依旧难以吸入更多空气,更加不出声音。眼神却依旧淡定,看向秦三思的目光中多是平静,既没有求救也不带有自愿献身这层意思。

秦三思等宇文四方平静后才开口道:“医术没有好坏,人更没有好坏。你作为天府之国的一代霸主自然不会在意我和他们这几个小人物的生死,所以我们生或死对你造成的影响绝对很小,你又何必赶尽杀绝?退一万步讲,你大可不用担心听任部三离开会有损面子,我可以保证,苏南陈公子并不知dào

部三入川这件事。人的所作所为都受大脑控zhì

,而人脑又有一个特别功能,它能将人一生所记的东西全部存起来,无用的便存zài

边缘,少有神经链接。有用的便存zài

主要部位,神经元丰富。许多人不记得三岁以前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却恰恰储存于神经元丰富部位的正下方……据我秦家推测,这个次神经丰富区会对人一生的走向产生极大影响,这也就是所谓的‘从小看大,三岁至老’的最根本由来。”

话说的太白便没了味道,说的太隐晦又让人不明所以,秦三思从杜青炎和吴北冥那里学来的技巧挥出来也算效果显著。

“那按你的意思……”宇文四方很自然想象出一幅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幻想还是真实的画面,一群医生围着一个血淋淋的女人,女人眼神温柔而不舍……深思中的宇文四方并没有对门口处浩浩荡荡闯进的一行深蓝色电工服壮汉报以太多关注。

秦三思侧目看了一眼部三,部三很直接的给出一个答案:“不认识!”

秦三思露出一抹憨笑,很直白说道:“现在的形式是曹操势大,我这边相对来说要算实力居中的吴国,我们何不重演一遍千古赤壁?”姜庆飞不求救也不表露愿意献身,便是早明白这个洗脚屋里蹲了三年的年轻人是个怎样机智血性、能屈能伸的汉子!

第三十二章 交锋

姑且不论苏东坡当年游玩的是不是真zhèng

三国古赤壁,只他那《念奴娇》便道尽了千古豪杰的满腔豪情及滚滚历史的历历沧桑。‘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这里说的不是三国郭嘉赤壁也不是三国孔明赤壁,而是东吴周公瑾的赤壁!

宇文四方次很正式的细细打量秦三思,从上至下,从头到脚。平头,干净的脸,目光淡然却不漂移,很坚定。满脸绝不作假的憨笑,廉价地摊衣服,雪白双星帆布球鞋。一身行头加起来绝不超过200块,只有手中锃亮的ZIPPO有些突兀。

“你手中的Zippo不错,若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四叶草镀铬火机,啧啧,送你火机的一定是个女人,而且极有可能是个漂亮而且有本事的女人。”

话锋一转,宇文四方问道:“你知dào

上面那棵四叶草代表什么意义吗?”

秦三思很诚实回答道:“的确是一个漂亮而且有本事的女人送我的,但我却不知dào

它的意义!”

宇文四方并没有露出言语占尽上风而该有的喜悦,微笑着道:“四叶草也称幸运草,它的第一片叶子代表真爱,第二片叶子代表健康,第三片叶子代表名誉,第四片叶子代表幸福。送你火机的女人至少在将它交给你的一刹那间对你寄予了四种意义中的至少一种以上。”宇文四方并不觉得大敌当前依然谈论子虚乌有的‘幸运’草有什么不对,既然秦三思敢委婉的说他的乖张暴戾是由三岁前记忆造成的,那么他自然要寻一个切入点回敬一下秦三思。秦三思把自己比作江东吴国周公瑾,那么宇文四方便将自己当做‘舌战群儒’的巴蜀军师诸葛孔明。宇文四方讨厌古今中外大部分人,但诸葛孔明恰恰是他不讨厌的人之一。

秦三思自然嗅出了宇文四方言语中的机锋,但涉及到杜青炎,再加上形势所逼,他很乐意中宇文四方的套,脑海中立即回想起湖心岛上的情景。当初杜青炎若天外来人般突然抛出火机时的确露出过一抹值得揣摩的笑容,当时秦三思只当是自己的‘土鳖’动作引起的一场善意嘲笑,如今想来却是大有深意的了。

秦三思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撇开能震撼他心灵的杜青炎和吴北冥不说,能让他失神的女人不多,至少至今还未出现过一个。一个正常男人能在洗脚屋中面对六个如花似玉的小姐而坚忍三天便算是纯爷们,若超过了三个月便是妖精,但三年如故的话只有两个可能,这个男人不是太监就是圣人。

秦三思自然不是太监!

低姿态摆了出来,强敌环伺下宇文四方自然不可能对很会来事的秦三思赶尽杀绝,走动两步移动到秦三思侧面,隔着部三、彭无忌、西洋女人和几个伤员便是满面杀气的何浩川等人。在确信自己的位置安全后,宇文四方示意紧跟在他身边的阎巴鲁松开姜庆飞,嘿嘿笑道:“乔为霜肯亲自打电话让我救的人果然不简单,只是不知dào

能不能挡得住里间之计!”

秦三思憨笑不答。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宇文四方向来讲究一个绝对实力,所谓一力降十会,这个出了娘胎便是修罗的男人最崇尚绝对暴力,所以他带来的手下也多是亡命之徒,耍刀弄枪,什么人都有。何浩川是个极端崇拜军队的人,这大约跟他在原始森林中的那次遭遇有关,所以他带出来的人从着装到武器全都整齐划一。这些人单个拿出来并不显得强悍,但呈作战阵型、前后错落分布的六个统一举着NP20手枪、腰间别着国产M9战刀的大汉,这样的阵势,光看一眼便能让人感觉到这个整体散出的彪悍气息。

向来讲究战略战术的何浩川是个严格制定计划并踏实按照计划办事的人,这点比部三那种脑海中草草模拟一遍的‘谋而后动’要强些,熟知中外各种单兵或多兵战术的何浩川做事向来以大战略为导向,细战术为标尺,一丝不苟,步步为营。

所以在控zhì

了局面后,何浩川毫不拖泥带水讲出来自己在车上做下的决定,面无表情冷冷问道:“那位是金陵刀王部三爷?”

部三瞄了眼何浩川倒握在手中的M9军刀,眼神随着刀尖处一道小米粒大小缺口里滴落的血滴而慎重起来,轻轻绕开几个伤走上前淡淡道:“阁下找我有何指教?”

“想跟你打一架。”言简意赅!何浩川说话方式同他做事方式一样,简单而又直接。

部三右手中刀光流转,速度奇快,左手中铁锥插入小腿内侧,依旧淡淡道:“我赢了如何,我输了又如何?”

何浩川嘴角微翘,笑容谈不上和善但也绝不同于平时的阴冷,张口道:“你赢,你和你的朋友安全离开,但需yào

一个承诺。你输,你的朋友依然可以安全离开。”高手过招并不像电影中大肆鼓吹的‘点到为止’那么简单,更何况两人比的是刀,所以何浩川并没有说输了后部三怎样。

没理会秦三思的摇头,部三微微抬起左手,单掌向上,笔挺挺站直,身若古松。淡淡道出一个字:“请!”

何浩川微微颔,算是交过礼节,下一舜便弓腰、弹腿,手中M9军刀由倒握改为正握,刀尖笔直刺向部三心口第四第五根肋骨间隙,招式简单而霸气!直接、迅速、致命,典型军队战术,讲究效率,讲究在最短时间内取得最大效果,讲究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成果,何浩川深得精髓。

部三左脚侧移,身子由正面何浩川变为侧对,恰到好处避过M9刀锋。右手中刀光凝滞,被四根手指和大拇指根部仅仅捏住的钛合金刀片由下而上直取何浩川肘关节,左手霸王拳捏紧,蓄势待。

何浩川左手垫掌,由上而下拍在部三手腕上,死死抵住上升刀势;右手手腕翻转,M9军刀由直刺变为侧击,刀尖依旧直取部三胸膛,同时左脚前迈拱起,右腿暗自力。

地下车库中光线本就斑驳,两人过招时打的又电光火石迅捷无比,四周能看清的人不多,但阎巴鲁和彭无忌要算两个。阎巴鲁始终一副木然到木讷的万年不变面孔,讲解的任务自然落到彭无忌身上。

“何夏风那狗东西居然也能有个如此生猛的弟弟,拳法简单实用,但劲道十足,估计练过成都军区猛虎团的硬气功,实战经验也很丰富,之前没少跟人真刀真枪干架,这架势,放进猛虎团也定然是能排进前二十的尖兵。”彭无忌啧啧赞叹。

“猛虎团?”秦三思至多也就能看出部三和何浩川旗鼓相当,最惊险的也就是两人各自挂彩那一下,部三伤了小腹,刀口很长但不深,一缕血丝硬生生被部三紧密的肌肉压成一条红线。何浩川伤了肩胛,刀口一指深,但伤口很短。

彭无忌解释道:“50年胡宗南旧部6万部队由参谋长罗列带领,仍盘踞西南,中央兵清剿后只余少数部队流窜于西南边境地区深山老林中,那样的地形自然不适合大部队挺进,于是清剿余匪的任务便交给了当时的87团,该团辗转作战于云南、贵州、广西等地条件恶略的山林地区,连续几个月不见人烟而与野兽打交道是常有的事。直到六十年代初才将境内残余流匪清剿完毕,只有逃窜到金三角区的李弥部两个团残留下来但却再也不敢回国。该团历经十年苦难环境磨砺,自然养出一套特别练兵方法,团中士兵无不以一当十,再加上其战功彪悍,所以党中央通报海陆空三军嘉奖该团,从那以后87团便被称为猛虎团,是个跟北京38军,东北虎特种大队齐名的老牌尖峰部队。”

彭无忌语速很快,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光影离离的部三和何浩川。两人情况并不妙,部三除了腹部划出一道口子外,右臂和右腿上也散步着几道刀口,由于这两个部位受力面积较小,所以M9划出的刀口较深,流出的鲜血早浸湿了伤口周围一大片布料。

何浩川右腿和胸口也散布着几道交错的伤口,整齐划一的‘一字形’刀伤,深蓝色电工服染上殷红鲜血后,在白亮的氙气灯光下竟显出紫罗兰的色彩,被钛合金刀片整齐划开的衣服口子翻转垂下,也似足了婉柔的紫罗兰叶片。

何浩川大约还练过泰拳,膝盖和肘峰很有章法的不时击打在部三腰部和肩部,出沉闷的‘噗噗’声。部三也放qì

了华丽招式,往往以硬挨一刀的代价换取击伤何浩川。

秦三思将给黑暗处的洛桑打了一个隐晦的手势后再次将注意力击中到打斗中的两人身上。部三此时正摆出四平马,右手紧握刀片,用拳背架住何浩川由上而下势若奔雷的一刀,左臂格挡住何浩川右膝侧击,在何浩川右膝盖猛然后撤准bèi

再次进攻的一刹那间部三左臂诡异击出,霸王拳打在何浩川右肋偏下,刚刚错过肾脏。

秦三思屏息,眼神一瞬间放出色彩,胜不骄依然能手下留情,部三不愧为金陵刀王!

‘咯’,何浩川右侧倒数第二根肋骨应声而折,余劲更是将他击出老远,被早蓄势待的严国飞架住后才稳住身子,眼神由战时的兴奋变为暗暗的平静,其间的沮丧和失望一闪即没。

第三十三章 救迷途者,也为大医

严国飞扶稳何浩川后便立kè

撤手,迅捷回到原先位置举着NP20指向新君威前的三帮人。乔家大小姐手下一帮,苏南过江龙一帮,天府地头蛇一帮。九装的这种77式改进型手枪性能很好,45子弹威慑下三帮人自然不大可能翻出大浪,不过这涉及到面子问题,这帮人中严国飞年纪最大阅历自然最广,深深明白当着东西豪杰的面自然不能落下何浩川的面子,所以撒手的很迅速。这是个很玄妙的问题,何浩川带来的六个人中也就严国飞能处理到恰到好处。

“金陵刀王果然名不虚传,我输了!”何浩川除了冷笑便是漠然,脸孔肌肉只在两间运动。“你和你的朋友现在可以离开。”说完何浩川将手中的M9军刀抛出一道弧线,被明显有些意wài

的部三接到手中。

“在刀尖处那道缺口下一厘米处开个缺口。”何浩川说道。

部三很仔细看了看刀尖处的那个缺口,时间已久,但缺口处的划痕依旧清晰,从两边齐整程度看,第一个在M9军刀上开出缺口的定然也是个玩刀高手,不过他的刀刀身偏厚,估计走的是刚猛路线。部三脑海中立即涌现出一串画面,一个高大的邋遢汉子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握着玄铁菜刀,抬手间将一头牛的脑袋劈成两半,刀口整齐划一!

“慢!”

众人齐齐看向声的人,眼光算不上侵略,但疑问味道浓烈。严国飞等人只盼部三手起刀落,划出丁点缺口后赶紧离开,好尽早完成任务。而宇文四方等人早看出了子丑寅卯,何浩川分明就是冲着己方来的,跟部三的比武和所谓赌注都是些噱头,不管部三输赢秦三思等人都能安全离开,只要秦三思和部三等人离开严国飞那帮子人立kè

便会痛下杀手,在短距离内被六把手枪密集射击,必死无疑!

秦三思从部三手中拿过M9军刀,拿在手中耍出一个刀花,朴素而简单。开口道:“刀讲究平衡,这把军刀刀柄轻了半克,虽然是很好的利器但用在行家手中便不那么完美,当初在刀尖打出缺口的是个行家,缺口位置正在整把刀的轴心,按杠杆原理算,这个缺口起到的作用虽然没有半克那么夸张但也不会差上太多。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再添缺口,若想舔也要去找开出这个缺口的人给你添。”秦三思指着刀尖处那道并不明显的缺口。

从秦三思耍出那朵朴素但娴熟的刀花时何浩川脸上的疑问便去了一大半,况且秦三思说的话并没有错误,所以何浩川很乐意接受他的建议,轻轻接过秦三思递过来的军刀,问道:“你也耍刀?”

秦三思点点头,带着一抹极自信笑容道:“手术刀。”

何浩川偏头扫了一眼地上的伤,眼神在古针上短暂停留片刻,脸上便显出明白神色。“你不走?”何浩川自然看出秦三思没有收针走人的意思,他至始至终都没将乔为霜手下的这个年轻人看成敌人,到刚才秦三思露出一手普通人绝对耍不出的刀花时何浩川心中更是生出欣赏来,但这并不妨碍他按照既定计划斩除宇文四方的决心。何浩川不会杀秦三思,川南会所本身便有特级厨师,但何浩川仍然每周都去一趟人民饭店,这并非没有原因。

秦三思依旧点点头,点上根红双喜,深吸一口后缓缓道:“我秦家百代为医,救的不仅仅是有了伤痛疾病之人,我爹说能救迷途深也算大医。宇文四方的确做过太多人神共愤该天诛地灭的罪孽,但你不觉得让他恢复成正常人,从而在夜深人静时为自己的过往感到忏悔比杀了他更好吗?”

何浩川冷笑,“若他有病,那也是病入膏肓,救无可救。”

秦三思目光直直望向何浩川,然后掏出怀中红布包,转身回到宇文四方身边,诚恳问:“你信不信得过我?”

宇文四方脸色错愕,微微思索后问:“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他自然清楚现在的形式是何浩川势大,对他志在必得,这点毫无疑问。但秦三思的一举一动便值得玩味,直觉告sù

宇文四方秦三思是可信的,但谁能指望一个快成魔的枭雄去相信所谓的直觉?

“信我,我运针让你陷入半先天状态,呼吸微不可察但绝不是死亡,所以你要吩咐你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不信我,我和部三离开,你和你的手下被烧成灰烬。”秦三思说的并不快,但言语中的威势却一波胜过一波,由不得宇文四方不好好考lǜ



姜庆飞脸上显出一丝担忧,轻轻将秦三思拉到一边,低声道:“秦小爷,你可想好了!这里是成都,若能治好宇文四方的……‘病’,那自然很好,至少宇文家那边会记着你的好,而何夏风了解到你出神入化的医术后多半也会重新考lǜ

跟你的关系。若治不好可就一切全部白搭,不仅何夏风要寻你的麻烦,就凭你在宇文四方脑袋上开出一个口子的举动,宇文家怕是也要找你麻烦,我可是听彭老鬼说过,宇文四方那个很精练的外婆个很护犊子的主。”

秦三思露出一抹苦笑,低声道:“切断大脑主记忆区下的那片‘童年区’神经倒是不难,关键还在于药难求。栽白果树的那位祖宗曾经受委托为户部一位一品大员三个受了惊吓的家人消除记忆,他即不是用现代心理疗法也不是用催眠暗示,而是真真切切寻到与‘恐怖记忆’相关的神经域,从颈部脊椎中切断了三根神经,当时他用的是一套异针和一整套繁杂稀缺的药物。坦白讲,那套针虽然现在还在先祖坟里埋着但能仿制,至于药就难了,当初那位大员权力甚大,找齐先祖要的药材自然不难,至于现在……”

秦三思摇摇头,“难说!”

“他娘的。”

姜庆飞狠狠吐出一口唾沫,嘿嘿笑了两声,断然道:“医,不医是王八蛋!想当年我撬保险柜时那一回不是九死一生,没大风险那来的大回报。秦小爷你只管医,要什么药你说一声,我和彭猴子想办法给你弄去。”姜庆飞没说但大家都明白,大不了到时候跑路,既然已经被人赶跑过一回那么便不在乎再跑一回。机会总是隐藏在麻烦当中,越大的麻烦也越是大的机会,此时不干天诛地灭!

“不急,先看看宇文四方的意思,另外这个手术需yào

用到医院手术室。”那位先祖手札上只略略提了医治方法及所用药材,至于在什么样的条件下进行的手术,则只字未提。秦三思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在康熙年间那等桐油灯、篝火灶的古代,那位被死鬼老爹说成天纵奇才而又离经叛道的先祖到底如何完成了如此大的手术……

秦三思回到宇文四方身边时这个敌视绝大部分生命的大狱阿修罗早做出了决定。

很有风范沉声道:“何浩川,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哥那点野心,坦白讲,若不是你三番五次奋不顾身解救,他早死了不下十回。这回落在你手中我无话可说,既然连你这个冷对众生的人都觉得我活着忏悔比死了下地狱强,那么我就让乔为霜手下这个药膳师医上一回,医好了,你高兴。我活着但不一定痛苦。医不好,你仍然会杀了我,但我毕竟多活了些时间,也不亏本。至于我手下的那些产业,你哥若有本事尽管拿去。最后麻烦你两件事,第一,阎巴鲁是个傻蛋,我爹只不过救了他一命让他滚他又不滚,反而死心塌地跟了我,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少根筋?所以你没必要杀傻子一般的他。第二,给何夏风带句话,就说我的产业全部有一份备份文件,我一死那些文件就会生效。”宇文四方脸上的笑容很邪恶,满头黑白相间头一瞬间折射出浓浓阴森。严国飞等人刹那间汗毛倒竖,忍不住打出一个冷颤。

何浩川朝秦三思点点头,右手终于轻轻抚摸到断肋处,脸上那股坚韧显而易见。

秦三思轻轻点头回应,然后捏针在手,深吸气,提醒道:“阎巴鲁扶好他,我下针了!”阎巴鲁上前伸手扶稳宇文四方,行动毫不拖泥带水。

秦三思下针一如既往迅速,古针三十六根全部刺在头上,映照先天三十六天罡星,针针刺入极深。行针完毕后宇文四方早没了知觉,瘫软的身躯被阎巴鲁一双粗大手臂轻轻托着,只脑袋微微耷拉下来,宛若邪恶散干净的人偶。

秦三思轻轻抹掉额头上的一层细汗,对阎巴鲁道:“你带着他跟何爷一起找家信得过的医院,具体事宜等到了医院我再说。我和部三带着这些伤员随后。”说完后有些尴尬的看着外国女人,张张嘴又闭上,最终三两步走到新君威前,拍着车子边比划边道:“car,k,d……”

女人的眼神除了看彭无忌那抹中含着阴狠外,始终都是略带侵略性的一种淫荡,让人感觉分外不舒服。但她此时看秦三思的眼光中竟多出一丝佩服,荡笑着张嘴道:“外面有我们的车子。”字正腔圆的台式普通话,咬字很重。

秦三思尴尬的挠挠头。说到底他只是个并没有见过太大世面的郎中,即使能在三国激战中叱咤风云,能从容面对宇文四方和何浩川这等豪杰,但不经意间流露的这个‘可爱’动作毕竟说明了他内心的那抹深深真实。

“那就好,你去开车,这些伤员由我们架出去。伤势不等人,大家都动起来。”最后一句却是对阎巴鲁和何浩川说的,秦三思不经意流露出的纯真和言语中对伤员表现出的医道大义自然能让地下车场中的两方猛人信服。

第三十四章 天人

婚姻和爱情被很多人说成一对亘古存zài

的矛盾,郝宝儿就是这派人中的教主,深深以为爱情就像请客吃饭,谁张罗谁买单,谁热情谁犯贱,所以宝儿大小姐从来不把大好青春浪费在这条通向坟墓的路上。同时她还是个彻头彻尾乐观主义,能怀疑牛粪中埋着鲜花,能一眼看出那就是个油炸面包圈,而悲观只能看到一个窟窿!整日周旋于众多追求之间依旧能怡然自得,偶尔心情实在太好了还会主动给某个渐有疏远趋势的追求挂个电话,约出来吃晚饭、跳舞什么,耍耍暧昧,让这个追求重新热情如火时却又再次祭出‘距离产生美’这件百试不爽的法宝……

郝宝儿被追求们形容成魔鬼后依旧我行我素,生活多姿多彩!

华西医院。

刘青正在手术准bèi

室中张罗一应手术器械,忙的不可开交。郝宝儿一身雪白护士服,无论如何都让人抑制不住联想到日系AV中的制服诱惑,更何况宝儿大小姐还故yì

解开了双峰间的纽扣,效果更是屠佛弑神,引得周围几个男医师魂不守舍。

刘青将手术刀摆放整齐后终于忍无可忍,拉过郝宝儿将其胸前纽扣扣上,这才脱下手上塑胶手套,压低声音道:“宝儿,你这样是要出事的,你看周围几个男医生,眼神全在你身上打瞄,待会儿可是开胸手术,要是出点差错谁担得起责任?”

郝宝儿笑得甜美,对刘青抛出一道秋波,兮兮笑道:“你答yīng

今晚陪我出去赴宴我就马上离开,保证不影响你这次宝贵实习机会。”

刘青抬眼看了看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导师,一如既往辩解道:“不好吧!你爸让你去见一下你未来的妈妈,我跟过去算怎么回事?再说今天这个手术还不知dào

要做多久,若做上几个小时还不把人累死,那里还有精力赴宴?”

“你真不去?”郝宝儿双手捏着衣衫对襟的两边,满脸威胁。

刘青终于败下阵来,无奈道:“果然是魔女!好吧,我承认这次你赢了,不过先说好,今晚出去不准闹,他再不对也是你爸!”

“安啦!”

郝宝儿得yì

的做出一个‘V’形手势,三两下脱掉护士服,里面却是一件l的开襟紧身外套,里面是一件抹胸,深紫色的抹胸将郝宝儿一双丰乳托起来,露出两团白花花半球,沟壑幽深!带着周围几个中年医生的眼球满yì

着与刘青拥bào

告别。

刘青的导师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养生有道所以并不显得衰老,听到郝宝儿离开后终于睁开眯起的双眼,冷哼一声颇有先声夺人的架势,似足了曹雪芹笔下以刚进荣国府的林黛玉视角描写的那个‘人未到而声先’的泼辣王熙凤。“‘文欲工须痴书,技欲良则痴艺’,你们在花花都市中已经不能专心技艺,所以永远难成气候!在大手术前不能专心一致,手术时又怎么能全神贯注?你们几个现在找院长去,申请调到阿坝州或青海西藏历练三年,过了今天若还没交上申请,就等直接卷铺盖回家,别让我撵人!”

几个年轻人脸上的轻松瞬间定格,来不及错愕便被一棍子打蒙。华西医院作为全国三大国家级医学鉴定中心、全球享有声誉、出版《alJournalofMRI》这样国内唯一MR期刊的超一流医院,它当然拥有许多在医学领域享有崇高地位、做出杰出成果的国内外知名医生。而乔代蓉则是知名医师中的知名医师,不说她在内分泌领域的建树,单单连续两篇刊登在《》上的关于人体内脏整体论的中医学文章便让她成为全球最顶尖的专家,更何况她还是美国科学院终生名誉院士、中国科学院院士、世界医学联合会副会长、中华中医学会委员……这里面任何一个头衔拿出来都能掷地有声,她的影响力自然可想而知。

几个中青年医师自然对这位时常眯着眼睛思考的‘大佬’知根知底,这不仅仅是指了解她有多伟大多了不起,更是对她培养医师之严格、处罚之严厉心知肚明。孔子曰:“三十而立……”人到中年多少都会明白些人情世故,所以几个中年人的表情直接略过错愕和惶恐,无论心中有多么不愿意也都作出诚恳受教模样,纷纷鞠躬离开。

刘青站在原地脸上尽是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偏偏还不知dào

说什么好……明显被乔代蓉猛然间露出的威势和毫留情的严厉处罚给打击的措手不及。

乔代蓉却再次开口,语气谈不上严厉但绝不和善,颇有些余怒道:“我只是川大名誉教授,按我的脾气断然不会收学生,今年却破例收了你。”乔代蓉微微停顿后看着微红了眼的刘青,继xù

道:“一个有钱人曾经许诺说只要我收他儿子当徒弟,他愿意给立kè

我100万现金,外带跑马山一栋半山别墅和一辆宝马。我收你是因为看到了你在中医学方面的潜力和你对知识的纯粹,希望你能一如既往保持!还有就是我看你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希望这个状态能尽快结束,不要影响到一个月后的医学交流会。”

全球顶尖医学专家齐聚华西天府,交流只是表面,暗潮却是接班人的较量。由于与会在各自国家和全球医学领域都有着巨大影响力,有些甚至直接就是医学水平评估委员会的评委,所以比赛结果严重了说能影响到与会各国下一年的医学水平世界排名。作为国内内科的灵魂,乔代蓉不希望自己的学生给自己丢脸,大了说更是不希望给国家丢脸!

刘青终于流出泪水,柔柔弱弱道:“我知dào

了……”便没了下文。一个女孩子远行千里到异乡求学本就孤独,但一个自以为彼此关系比好朋友要好很多的男人到了成都有些日子了却依旧没有出现,这种心灵上的落差自然对很纯真的刘青打击很大。到医院前刘青本已调节好了状态,但乔代蓉一番威势加严厉则真真实实让她严守的防线崩溃,几日积累的委屈便化作泪水滚滚流出。

乔代蓉再次眯上眼,脑海中却想起了那个冰雪聪明却偏偏跑去学法律的侄女,心中便没了愤nù

,只余不尽的思绪!

若说天上没有神灵,偏偏为何要造化弄人?

“算了,今日的手术你不用参加了,你出去叫另外几个医生进来,病人不能等,手术必须按原计划半小时后开始,到时候你在旁边观摩。”刘青点点头出去,没一会儿身后跟来几个医师。大约几个医师已经知晓了方才几个同行的遭遇,一个个很严肃的低头只做事不说话,战战兢兢,一个个如履薄冰。

乔代蓉让刘青坐在自己身边,低声吩咐道:“待会儿你看仔细了,手术前我会用中医针脉之术截断几根筋脉,手术后会用逆脉针术放出一部分积血,这些东西看着也就寥寥几针,但重在下针的位置和深浅,我已经吩咐专业摄像师摄像,你看过后要好好揣摩,回去后到标本室找具新尸体多加练习,不出意wài

的话,医学交流会上你会主刀做这个手术。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次机会,好好把握别让我再失望!”

说完后乔代蓉眼睛猛然睁开,紧接着露出一抹自嘲笑容,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再’字完全是无心之果,说的自然也不是刘青。当初还是二十多岁年龄的乔代蓉长相自然漂亮,二十多岁便获得医学博士的她自然也很聪明,但他还是决然的离去,甚至没留下一句话。虽然朝夕相处一了近一个月也有过刻骨铭心的,但毕竟还是留下了无尽遗憾,‘此念绵绵无绝期,几人相聚几人离’……

乔代蓉并不恨他,她不在乎他给的名誉和地位,也不在乎他没按她的本意给她留下一男半女,单单他那句‘我是一个过客,但你不是’便让乔代蓉不止哭过十次百次,毕竟乔代蓉永远留在了他心中。乔家有钱有权有名利,但乔代蓉仍然居住在那套并不小但已明显破旧的四合院中,二十多年来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未曾动过。虽年年都念‘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命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但乔代蓉依然浓烈的想他,与日俱增!

“老师,老师……”

乔代蓉被刘青的唤声叫醒,才现自己走神已经近半个小时,于是立kè

干练的站了起来,一张微微痴迷的脸复现冷静严肃,逐个扫过准bèi

室中的医师,然后仔细检查过手术所用器械,换掉一个刻度稍微有些模糊针管后才微微点了点头,起步往手术室走去,后面医师终于松了口气,很有默契的互望一眼,紧跟着消毒、戴手套,次第进入手术室。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只在最终用逆脉针术放出不洁积血时遇到一点麻烦,乔代蓉的针刺的稍稍深了半分,使整个血脉瓣膜全部贴壁,一个医师又不明所以,只懂按照乔代蓉的指挥办事,手指用力推导下整个血管居然被排空,直接导致没有血液供应给内脏,心率立kè

上到140,病人危急!

情急下刘青顾不得说话,伸手将十多根针中的一根拔出半分,然后立kè

将血袋吊针扎入排空的血管,这才让疯跳了近两分钟的心脏逐渐缓慢下来,最终稳定在80上下。

手术后乔代蓉顾不得脱掉血淋淋的胶膜手套,直接问刘青道:“你认识秦二叉?”此时的乔代蓉全没了平时的冷静干练,半脱落的口罩下那张神色期待的脸宛若焦急少女。

刘青再次无措,忐忑道:“不认识。”

乔代蓉有些颓然,边脱手套边自语道:“可手法怎么会这么像,太像了,真的太像了……”然后话音一转再次问刘青:“刚才那个拔针的动作你从那里学来的?”

刘青这才注意到乔代蓉说的那个人姓秦,来不及多想,便在乔代蓉催促的目光中回答道:“假期打工时跟一个叫秦三思的人学的。”

乔代蓉脸上显出狐疑,追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什么年纪,什么模样?”

刘青咬了咬嘴唇,描述道:“二十出头,个头一米七八左右,身材单瘦但不孱弱,平头,脸色微白,眼神很随和,不大爱说话但学识渊博,还有……”

“哦!”

乔代蓉打断刘青的话,满脸颓然变为失望,喃喃道:“不是他,不是他……”

刘青有些不忍问道:“老师,你说的那个人真的叫秦二叉吗?这个名字……好怪!”

乔代蓉没有生气,轻轻抚摸着刘青秀叹息道:“傻孩子,你不了解他,他这名字都是叫给俗人听的,二叉就是二人,他说有先祖在上他不敢称天下第一人,你说他狂不狂?”说完后便呵呵笑。

刘青不言语,只静静听。

乔代蓉笑够了再次道:“他口头上不说自己是第一人,但二人组合在一起又是什么?能跟阎王爷叫板的人能不狂吗?”

这个问题有了提示后并不显得困难,刘青很容易便想出了答案,长大了嘴酝酿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天人?!”

第三十五章 芙蓉堂

五代十国时的后蜀皇帝孟昶在成都遍种芙蓉,于是成都便被世人称为蓉城,历史自然悠久。世易时移,蓉城这个称谓现在看来虽然有些不合实jì

但也并不天马行空,如今的成都自然不可能见到遍地的芙蓉,但零散的还是间或可见,每到十月中下旬或十一月上中旬,便能在公园中或马路旁见到开了满树的或粉红或洁白的钟形芙蓉花,绚烂绮丽。

正在药膳房里蹲着研究吴北冥送的《药师经》的秦三思突然被王著雨拉了起来,抬头便见到一身黑色职业装的乔为霜俏立在门口内侧,脸色平淡眼神却含着急迫,直直盯着自己。

“有事儿?”秦三思明知顾问道。

平时有事全是林秘书来通知,乔为霜也不是没出现过,但每次出现注定有大事生。秦三思记忆好,清楚记得这位大美人老板上次亲临药膳房是在三天前的中午,原因是国家纪检委下来的一位官员到这里吃饭。秦三思对中国的行政体系了解得不是太清楚,不过听名字也能将纪检委的职能猜出个大概来,在秦三思看来,纪检委大抵相当于古时的监察御史或谏议大夫,再往恐怖了说便是西厂东厂锦衣卫,是能左右各地官员命运的铁部门。秦三思自然小心谨慎,一锅药汁蜜制的碳烤八爪鱼、一碗彩凤宾天粥和一道‘不如归去’让这位‘监察御史’吃的心怀大开,结果更是宾主尽欢,为此秦三思足足赚了3000块。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秦三思还是挺希望这个美女老板能多跑几回药膳房。

乔为霜挥手让王著雨和高海强出去,轻轻掩上门后平静淡然脸色立kè

变为焦虑,说道:“刚才何浩川打来电话,要你明天上午九点到芙蓉堂。”

“哦……”秦三思并未露出任何异样表情,淡淡道:“知dào

了!”

说完便继xù

埋头看书,这让乔为霜没来由的冒起一股怒气。乔为霜正在见一个重yào

客户,林秘书将一张写有电话记录的纸条摆在她面前时她便嗅到一丝不同寻常意味来,找了借口前来告知秦三思,却遇到如此待遇。自我修养很高的乔为霜自然不会联想到‘犯贱’这个俗词,但她此时内心的感受则完全可以用这个词来诠释。乔为霜自认在成都还没人敢撕破了脸跟她鱼死网破,她自然可以不去理会秦三思的死活而活的一如既往潇洒出彩,但既然管了初一便要管十五,这是乔家大小姐的性格,不好改也改不了。

乔为霜冷笑,讽刺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既然我都成了吕洞宾,秦三思你怎么不过来咬我?”

“牙还没长好!”

秦三思憨笑道:“长好了也不咬你。”

乔为霜微微张了嘴,脸上露出一抹意wài

,更带着三分满足,其余则全部是‘算你狠’式的无可奈何。

“半个月前你外出那天到底干了什么事?宇文四方的失踪跟你有没有关系?还有何夏风,他可是不止一次提出要见见你。秦三思,我知dào

你有能力,不过成都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多少家底浑厚的人想来分一杯羹却落得个铩羽而归的下场,多少惊才绝艳的潜力后生在这里踏上了不归路,对于你的将来我不想多说,只奉劝你一句话,跟何夏风合zuò

无疑与虎谋皮,跟宇文四方打交道更是与狼共舞!”乔为霜终于道出自己的担忧,更何况秦三思为她创造了很多财富。

秦三思轻轻拎起一张概念椅放到乔为霜身旁,张出笑脸道:“乔姐,我知dào

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明白何夏风和宇文四方有多孬多坏,但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不怕失去。不怕失去我便能无所顾忌。我知dào

你不想让我走歪路,也知dào

按你定下的路子展十几二十年后一样能出人头地。但中国何其大,世界何其大,一味经商谋划最终也不过是众多贾人中的一个,甚至连留名历史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人生要来干嘛呢?”

乔为霜果然坐下,直勾勾看着仍旧蹲会原地的秦三思,叹出一口气来,语气不似方才那么强烈,但依旧有些情绪在里头:“不管怎样,只要不留给别人把柄,我都能保你一条命,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三思点点头,“半月前那事跟你说了不好,真的。宇文四方很好,明天会被送到芙蓉堂进行一场手术。手术成了他能活下去而且会遗忘一些东西,手术不成他多半会变成一堆灰烬,然后被洒落到不知那堆垃圾中。”

“脱胎换骨?”

乔为霜挑眉,满脸疑问。

“没那么玄乎,就是清除一点关于小时候的记忆,让他恢复成一个正常人。”秦三思又补了一句,“不过成功率难说,所以成都极有可能生一场大变革,乔姐有兴趣的话可以做些准bèi

。”

乔为霜不置可否,临出门时才说道:“回头给我送一份红花汁来。”说完匆匆离去。

秦三思的笑容戛然而止,起身踱来踱去琢磨着红花汤是什么玩意儿,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便喊进来门外的王著雨和高海强,问:“你们俩知不知dào

红花汤怎么做?”

高海强挠挠头,满脸惭愧道:“三思哥,我没听说过。”这个老实汉子还以为秦三思在考验他的能力,回答不上来时自然感觉不好意思。

王著雨脸色便十分精彩,先是有些惊讶,进而捂了嘴‘咯咯’笑弯了腰。

‘咳’,秦三思干咳一声,多半是掩饰某些不着痕迹的尴尬,追问道:“知dào

快说,乔老板等着要。”

王著雨横了秦三思一眼,兀自笑着将满头雾水的高海强推出门口,这才伏在秦三思耳朵边小声道:“上次你让高海强给我的那碗用藏红花、当归等药材熬的药汤就是红花汤,治痛经的。”说完饶有深意的看着秦三思。

秦三思满脸平静,水火不浸,也懒得去解释什么,只纠正道:“那道药的名字叫红花脑,以后不知dào

药名就问,不要不知dào

名字还到外面乱说。”

王著雨却八卦起来,笑嘻嘻问:“真是为霜姐要的?”

秦三思头也没抬,抛出两个字:“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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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堂是家私立小医院,但其设备却十分齐全,档次也比较高,在成都算比较有名气。不过二月初一这天却明显有些变故,整个芙蓉堂大门紧闭,门岗也由原先的普通保安换成了身穿迷彩服的四个彪形大汉。若俯瞰整个医院的话便会现整个医院中没几个医生,倒是身穿迷彩服的大汉分布在各个险要位置,将整个不大的芙蓉堂护卫的宛若铁桶。

五楼顶靠近正门的一边支着一定七彩斑斓的遮阳伞,何浩川高大粗壮的身躯穿着一身迷彩服,袖管卷至肘关节上方,露出一对肌肉劲暴的手臂,此时正安坐在一张高脚沙上,一双冰冷的双眼透过墨镜望着大门前笔直的公路。严国飞背着一双手站在何浩川身后,酝酿许久才开道:“二爷,您真信秦三思能把宇文四方变成正常人?”

何浩川面色不变道:“这东西太玄乎,最开始的时候自然不信,但秦三思动针让宇文四方变成一具不会呼吸的活尸体后我就信了三分。这十多天里不是连续找了二十多个大医院的名医来看过吗,那些所谓名医全都对秦三思的手段表示佩服和惊叹。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是个外行,既然那么多医生都说这个秦三思手段高明,那么我为什么不让他试一下呢?”

何浩川自然看不到身后的情形,但严国飞依旧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有疑问,并且这个疑问无伤大雅又不涉及,所以他问的毫无顾虑:“二爷真想看着宇文四方变成另外一个人然后整日忏悔?”

何浩川点头道:“你不觉得一个神经病人突然变成一个正常人比较好玩吗?”

严国飞虽然点头但内心自然不会赞同何浩川仅仅为了‘好玩’两个字便放qì

诛杀宇文四方这个宿敌的机会。廖东海老而成精,势力滔天,自然不会放任成都好不容易出现的平衡被打破,所谓枪打出头鸟,至于谁是牺牲品则不言自明。何夏风利欲熏心欲除掉宇文四方而后快,但他这个胸中有韬略的弟弟却将未来看的分明,留下宇文四方的好处绝对比坏处多。

这些严国飞都明白但却不能表现出出来,郑燮说的‘难得糊涂’才是做人的根本,在半黑半白间淌了二十余年的河水,严国飞自然明白聪明好做糊涂难为这条浅白的真理。

再看身前自有一股将军气的何浩川时,严国飞立kè

想到了‘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的三国郭嘉,那个被称为鬼才的孱弱书生。但有了郭嘉之才又有了夏侯惇之武力会成什么样子?严国飞顿时热血沸腾,微微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脊梁。

秦三思乘着一辆雪铁龙出租车如期而至,在他迈进大门时何浩川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多功能军表。

刚好九点钟。

何浩川起身,乘电梯下楼,不到两分钟便在楼房前的车道迎上了秦三思。对何浩川来说让他哥哥又恨又惧的廖东海不值得迎接,被传为巴蜀传奇的宇文泰不值得迎接,但秦三思无论如何都当得起他亲自迎接。抛开恩怨情仇,单单秦三思那手出神入化的针术便让何浩川佩服。

何浩川极少佩服人!

秦三思淡淡笑容道:“半个月,足够肌肉骨骼松懈,久了便需yào

些特定器材辅助了,浩川兄对医道也有了解?”

第三十六章 手术前

:前两天的动向不解释!

生活在云贵莽莽丛林中的何浩川自然对中医的一些土方野路了解一些,但谈到系统医学他便不折不扣是门外汉,这点他有自知之明,所以很坦白的说道:“也就是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成气候的。这个时辰是二十几个中西医商讨出来的,秦兄弟满yì

就好!”

何浩川在这半个月当中干了什么事秦三思自然不清楚,不过从彭无忌对何浩川这个人性格的描述来看,他能找二十多个医生来研究秦三思所定方案的可行性,这并不奇怪。不过自己的方案竟然被接受却还是让表面沉稳的秦三思小小吃惊了一把。秦三思知dào

现代医术是如何达,若是国外某个享有全球声誉的脑科专家对外声称能做这个实验的话,估计全球90%以上的人都会深信不疑。但若将主刀的医生换成中国中原大地一个山旮旯里出来的小人物,那么相信手术能做成的人估怕是连亿分之一都不到。

敢信秦三思,也敢找脑科高人请教看似不着边际的东西,这不能不说何浩川有魄力,也不能不佩服何浩川找的几个医生医道精湛或见闻广博。秦三思知dào

,至少有十个御医参与了康熙年间那位先祖给户部大员家人消除记忆的事。而医道不同于其他行业,尤其是中医,古时宫廷的御医的后代多半也会是某地的知名医生,所以也不排除何浩川找的人当中有这类人存zài



秦三思微微落后何浩川半个身位。不无感慨道:“其实我中华医术本就博大精深,只可惜我国自古门派制度森严,缺乏交流,以至于许多奇技妙方消逸在几千年的王朝更替中,委实可惜!我有个不情之请,请浩川兄把二十几个医师请来,大家可以相互交流切磋一下。”

所谓交流切磋则多半是秦三思有意传授奇技,这点秦三思说的委婉但何浩川听的明白也正中下怀,顿时少有的笑逐颜开,说:“不瞒秦兄弟,那些老医生现在都在芙蓉堂里,原本他们还抱怨说痛失良机,更有甚还建议我在手术室里安装七八个摄像头,全方位记录整个手术的全过程,这下有得他们羞赧的。”

军人最能体会国家荣辱也最爱国,国技没落,若能振兴,何浩川这个深受军队影响的汉子自然不遗余力。

秦三思浓黑的眉毛微微皱紧,点头道:“这个办法不错,手术还不急,浩川兄你现在让人在手术室里各方位装上摄像头,将整个过程录下来。”看了看稍带疑惑的何浩川,秦三思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一脉相传的医道到了近代便从纯中医和纯西医里剥离了出来,自成一体。这个体系里有传统中医的针术、灸术,有正宗西医体液、解剖、生化之术,有西南白苗秘药术、蛊术,有藏北的藏医之术,国外不敢说,但国内只缺黑苗和圣苗两脉的医术没有融合。所以治病的手段和方法会跟平时常见的医术有所不同,许多细节更是显得诡异,只看一遍怕是难以有所收获。”

何浩川转身吩咐后面跟着的严国飞去办这件事情,然后将秦三思带到一间办公室,双方坐定后才问:“秦兄弟家世没门第之见?”

这问题问的开门见山。秦家医术的精妙只从秦三思动针的手法便能看出端倪,若秦家没门第之见,想必早已扬名天下,可何浩川确确实实没听过秦家这个医道门第。

秦三思自嘲的摇摇头,“先秦的那个祖宗不让秦家出名,所以直到我爹那会儿都还在山里,即使没有门第之见又能怎样?到头来终归还是老死山林。”

何浩川越糊涂,追问着:“既然不让贵家族出名,那么秦兄弟的父辈先祖们不肯流露高超医术自然正常,可秦兄弟为何……?”

秦三思终于掏出四叶草Zippo,摩挲两下后脸上的自嘲神色更浓:“这也是祖训,康熙年间一个祖宗立下来的,跟一道风水有关,这东西太玄乎,说出来是迷信,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何浩川铁骨铮铮,手撕虎豹的一个‘伪军旅’汉子,肯信秦三思神乎其技的医术,但说到风水运气这类东西便不大有热情。说白了他是个只知dào

‘机会只留给有准bèi

的人’、做事靠详细计划和强dà

实力、从来不‘鬼神乱力’的唯物主义。

何浩川微微笑笑,刚开口时一道铃音想起,何浩川拎起电话听了一阵,约四十多秒后挂断电话,脸色从微笑变肃然,冷冷问:“秦兄弟有情敌?”

秦三思从他话中嗅出一丝异样,抓着Zippo的手一紧,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何浩川打开身前的电脑,弹出一个漆黑骷髅界面后再输入一道通行证,便进入一个dos界面,指着一个数据道:“100万,要求是保证让你五年内不能靠近一个女孩!”

“这是?”

秦三思迅速将自己认识的女孩全部过了一遍,最终锁定了两个人,一个是杜青炎,她的可能性最大。另外一个是吴北冥。秦三思和吴北冥关系本就微妙,迄今为止也就见过三次面,而且全部匆匆而别,照理说秦三思不该考lǜ

她,但能出得起一百万这个价位的也就这两个人的家人或朋友,在没弄清楚到底是谁之前两谁都有可能。

何浩川冷笑,关了界面后说道:“一个一流大盗无聊下做出的平台,一群从不入流到超一流交换信息的场所,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黑市。”

秦三思收回思绪,点上一根烟默默抽,烟雾飘起,张牙舞爪后消散,然后再张牙舞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宝阁千层式’,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轮回。

装摄像头、调试、安排二十多个医师的观摩空间……这些事情并不是说钱多就能一下子办好,沉默中静静等了半个多小时后何浩川终于开口,有些期待问道:“秦兄弟难道不想找出布信息的人?”

秦三思抬头,直直看着满脸冷静神色的何浩川。面无表情。

“我可以不留痕迹的让他永远消失。”

秦三思面色终于起了变化,起先是震惊,转而便是摇头。“千万别,你要真杀了他我一辈子都要守鳏,坦白讲,布这个信息的人多半是我媳妇的长辈。媳妇家有钱有势,而我一穷二白,门不当户不对啊!”

“哦……”

既然不是所谓情敌那么便是秦三思自己的家事,向来对谈论家世婚姻不感兴趣的何浩川象征性的出一声理解式的感叹便没了下文。

严国飞终于叩响办公室虚掩的红木门,轻轻推开后便站的笔挺,大声道:“摄像头已经安好,各位医师也已经就位,可以开始手术。”

只差喊出‘报gào

’和举手敬礼便是一个标准军人。

“知dào

了,带路!”

说完后何浩川起身对秦三思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毫不客套的率先走出门外。虚礼太烦,何浩川自然也看出了秦三思不是迂腐或虚伪之徒,也就点到为止。

手术室是全隔离式的紫外无菌室,一应器材多是九成新的东西。手术室除了两个操纵核磁共振成像仪的并不年轻的医生外,便只有秦三思一个人。两个老医生的手段娴熟、神态自有风范,秦三思当然不会幼稚的把他们当成普通操作员。二十多个老医生只有他们两个进来,这本身便能说明问题,所以秦三思很礼貌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便虚心请教核磁共振成像仪的使用方法。

事实上正是这样,两个老是脑科学专家,一个叫胡大白一个叫韩愈。当初何浩川将秦三思的手术方案告知他们二人时,他们就立即兴奋起来,研究脑科学大半辈子,他们自然能从秦三思的医治方案中看出强烈的智慧光芒。于是立kè

起飞,一个从海南一个从天津,当天便见到了满脑袋古针,宛若死人的宇文四方。从那时候其起两人便把设计出医治方案、为宇文四方下针之人列成了国宝级人物,能支撑民族国技脊梁的灵魂人物!虽然后面来的医生中有几个对秦三思的方案不屑一顾,但两人力排众议,从根本上详细探讨了秦三思方案的可行性,再加上他们在脑医学界的地位,最终统一了二十个医师的意见。

胡大白是个微微福的鹤老,面色红润养生有道,对秦三思的谦虚询问一一解答,并亲自躺在仪器上让秦三思操纵着观看脑部图像。秦三思之前虽然没有见过核磁共振仪但操纵方法却是看过,加上记忆好,所以很快便能将这台仪器操纵的顺溜,让一旁指导着的韩愈连连点头。

秦三思又详细讲解了手术过程中需yào

注意的事项,许多秦三思随口说出的脑域知识和名词都能让两人兴奋半天,早准bèi

好的铅笔和本子早被他们拿在手中,在事先画好的一幅脑解剖图上标出一个个新鲜名词或功能。

秦三思在无菌手术室中的讲解声同步被声麦放大,传到隔着一道玻璃板观看的另外二十个医师耳中。室外不像室内这么安静,由于有了玻璃板的隔音,所以外面医师们便没了顾忌。最开始由于各自还注重身份,所以整个场面很安静,到秦三思连续随口说出脑部各方位的功能后这些医师们便再不能保持平静,先是小声跟旁边医生交流,进而左右前后一起交流,到了最后简直成了菜市场,二十个医师全部争着表自己的看法,兴奋的无以复加。

第三十七章 英雄造时势

‘若能将其余75%脑域全部开,那么人人都会是超人!’这话大约是全球脑科学家的共同心声。它是脑科学研究领域所有专家的奋斗目标,能成为终极目标它自然有让人难以克服的难度,许多人奋斗一辈子也仅在原地踏步!

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自然有一些秘密研究基地,比如美国的51区。秦三思不敢说自己掌握的技术和知识能比这些秘密基地里的高明及先进,但至少比整个世界表现出来的现状要高出不少。

韩愈戴起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满脸激动:“秦大夫,我们院正好缺一个主管研究事项的副院长,年薪30万,配一辆奥迪并有专职司机,在工作地和家乡分别购置一套三层别墅,若秦大夫有意的话我还可以做主为你购置个人一生需求的所有相关保险,秦大夫觉得怎么样,若不满yì

我们还可以商量。”

秦三思错愕,暗讨:“只说了一点本家对脑部的研究成果就能勾来这等好事,以前是不是走错路了?”

不待秦三思开口,一旁的胡大白满脸不屑的‘呸’了一声:“天津生物医学研究院!哼,好吝啬的‘大’手笔!老韩,你那破研究院一年的经费有多少?除了你那个直系学生,还有谁出过实质性成果?”

语毕,不理会吹鼻子瞪眼的韩愈,胡大白拉起秦三思右手,脸上立kè

布满了笑容:“秦大夫,我们海南生命研究院坐落在美丽宜人的三亚,环境自然不用去说。我院是隶属于协和医院的一级分支机构,每年研究经费高达4千万,另外还跟蒙牛、伊利、青岛、希望等大集团有良好合zuò

关系,资金充裕。我院拥有全亚洲最大的切片成像系统,能观察纳米级的分子类物质,其他各种硬件设施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算先进。”

韩愈须怒张,不客气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庙大菩萨也多,你在国内也算一号人物,在你们海南生命研究院是什么职位?一个小小主任!哼,研究经费多又有什么用,派到你手中的有多少?蒙牛伊利……大集团,呵呵,可笑!不是研究奶牛就是研究微生物和饲料,跟脑科学有什么关系?胡大白你少跟我争,秦大夫要真去了你们所,百分之九十会被埋没!”

胡大白气的满脸涨红,偏偏被韩愈说到了痛处,几次张开嘴都没出声音,最终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心里叹息:“如此良才,可惜,可惜……”

韩愈见斗败了胡大白,顿时满脸得yì

兴奋,满怀希冀问:“秦大夫有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抗议!”

“姓韩的你这是‘近水楼台’,这种竞争不公平!”

“对!不公平,我们去找何浩川,让他给个说法……”

“找何浩川,最少也得将我们所有研究所的条件和薪酬写清楚,让秦大夫自己挑,挑中谁是谁!”

坐在手术室外的二十个医师顿时坐不住,一个个满脸气愤,几个脾气急的更是起身行动去了。

坐在办公室的何浩川看到这一幕后脸上终于没了平静,苦笑着说:“黎叔说的果然没错,二十一世纪还真是人才最贵啊!”

手术室内自成体系。秦三思暗自思讨:“工资跟人民饭店比的确少了不止几倍,但关键在于名声,名声无价!虽然倒腾医道末技的药膳也能扬名但若让世人知dào

堂堂扁鹊后人竟然混起了厨师,不被人嘲笑才怪!”

定下心来后秦三思谦恭笑着说:“承蒙两位前辈高看,三思感激不尽。实不相瞒,我现在的收入不错,生活也安定,暂时没有离开成都的打算。”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谦虚低调点准没错。

此话一出口,韩愈立kè

有些失落,不死心说:“秦大夫能不能再考lǜ

下?”

胡大白似乎是对秦三思混迹于人民饭店有所耳闻,虽然自己没有优势争取秦三思,但也绝不希望这个医学界的奇才就这样子沦落到橱子的地步,开口劝解:“我虽然不具备争取秦大夫的优势,但也不希望看到一个潜力无穷的新星埋没在些许微末技艺上。秦大夫,我胡大白一生只重学术,做人也鲠直无曲,用老韩的话来说就是失败透顶,虽然一辈子有些成果但仍混在副主任这个职位上。不能争取到你我很难过,但在这里我还是要鲠直下去,相信我,只要你在医学途径上展,肯定能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

韩愈跟胡大白是多年的老朋友,平时两人就爱吵嘴,此时却坚定的站在了同一战线。

“也许到医学界展真的不错!”秦三思心想。

外面的二十个中老年医生没想到无菌手术室里的情况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时间纷纷有些自责,再看胡大白和韩愈时脸色便有了更深层的敬仰。为人师,导向为大,行不言之教;为人敬,言行为大,教化四方。胡大白和韩愈不愧是脑域科学方面让人敬仰的师表!二十个医师纷纷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秦三思的回应。

先前还义愤填膺,声称要公平对待的中医师一瞬间变了态度。这一幕落在何浩川眼中便有另外一股滋味。轻轻靠在椅背上,暗讨:“先前秦三思是准bèi

走黑暗路线吃第一桶金,不过有了这个契机他会不会推翻先前的计划重新布置自己的人生呢?不,应该不会!从战略上来讲,秦三思已经找了西北姜家当后路,找了跟宇文泰关系铁硬的彭无忌当臂膀,进可攻,退可守,杀入剑阁,意在成都!从战术上讲,先是搭上乔为霜这条大鱼,继而绞入成都内部势力争斗的漩涡,虽然资本最柔弱但却是潜力最大的一方。战略得当,战术高明!”

抬手摸了摸下巴,何浩川叹息:“英雄?时势?谁分得清呢?至少秦三思运气不错!”

“终归会回医学界的!”这句话更多是讲给自己听。

众医师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回答离各自的期待还有些距离,但毕竟满足了各自的底线。

秦三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也没给胡大白、韩愈等医师思考的时间,紧接着说:“两位前辈,我们开始吧!”

一语将所有医生的心神吸引过来,纷纷瞪大了眼睛,收拾心思全神贯注看向手术室中间的II型恒温液压手术台。胡大白和韩愈一左一右,眼神询问秦三思。大凡大手术,所有参与都会聚在一起反复讨论手术过程应注意的事项。但这个手术来的突兀,胡大白和韩愈除了看过何浩川给的描述外对手术过程中的细节和具体注意事项一点都不了解。

秦三思带上口罩后便自有一股风范,满头针立黑被理成棱角分明的平头,双眼淡定而自信,解释说:“这个手术并没有多复杂,带会儿我会依次刺激脑域和脊柱,从而找出‘孩童区’的具体链接神经。”

语毕,也不多解释,轻轻揭开盖在手术台上的白色棉布。宇文四方浑身,微微有些赘肉的身躯反爬在台子上,布满古针的头部被几道结实绷带悬空吊起,脑后的脊椎骨凸显在外。

“看好!”

秦三思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盒子包着的明晃晃银针,银针针身极细,仅有头丝十分之一左右。最末端突然膨大成网笼状,贴着网笼臂黏贴着一些黑色药粉,腥味扑鼻。

胡大白、韩愈闻到那股腥味后便感觉脑部异常难受,彷佛神经全在跳舞,好在这个腥味片刻后便淡了下去,两人才感觉好了起来。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虽然有疑惑,两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还是强行忍住了内心的好奇。

秦三思并没有拔除宇文四方头上的三十六根古针,反而又沿着天灵盖刺入十二根极细银针,然后手不停歇,杂乱而有规律的从后脑勺开始沿着颈椎、脊椎交替刺入古针和极细银针。这次秦三思运针并不快,到最后一针时满头虚汗已经汇集成了一粒粒黄豆大的汗珠。

胡大白和韩愈看的入迷,一双眼睛紧盯在秦三思手上,全忘了其他。

何浩川内心赞扬加敬佩,却又忍不住叹息:“如此消耗心神,秦三思你又这是何苦呢?”

秦三思只想让周围医师看得清楚,所以下针缓慢。他知dào

录像有加减速功能,但秦三思觉得人在第一现场看到、学到的东西才能理解、记忆得深刻。

缓缓刺入最后一针,秦三思终于松了口气,喘息着擦去额头上汗水,声音疲惫说:“准bèi

1.7毫伏特精密电压,等一会儿我刺激大脑时两位前辈注意观察,胡老注意第七脊椎骨以上的所有药针,韩老注意第八脊椎以下的所有药针,一旦现药娄中的黑色药粉曾雾状飘出就用圆珠笔做出记号。”

胡大白和韩愈这才回过心神,看到秦三思湿漉漉的头后两个老人顿时自责起来,拍胸脯保证会不眨眼的盯紧脊柱两边布着的银针,有心将功补过。

秦三思捻起一红一黑两根细线,深深吸了一口气,果duàn

说:“我开始了!”语毕,黑线便点在了百汇穴处的古针上,红线点上天灵盖周沿的十二根极细银针中的一根。铜丝刚接触银针,第三脊椎骨附近的一根药针便腾出一股淡淡黑烟,胡大白立即在阵旁作下记号。

如此反复,直到将十二根银针试验完毕后,秦三思才收起恒压器,抬手拔掉天灵盖周沿的十二根银针。然后又从盒子中捻出二十一根银针,分别刺入有黑雾溢出的四根药针周遭,进而捏出一根尖端四方切成斜楞柱的略粗银针,找准第二脊椎某处,瞬间刺入,拔出时便带出一缕血丝,血丝沿着宇文四方脊背表皮上的细小纹路四散,异常醒目。

“一劳永逸!切断了传出神经末梢,至少不会影响到脑部的功能,大功告成!”秦三思将银针轻轻放入一旁盛满酒精的玻璃器皿中,兴奋说道。

许久后胡大白清醒过来,猛一拍大腿兴奋大叫:“老韩,中医有救了!”

第三十八章 张翼德

“张黑驴,你一个大老爷们咋取个恁撇的名儿,传出去还不让其他船舰那些痞子兵笑掉大牙,说我们168导护舰上的第一号猛人竟然叫黑驴!我做主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张翼德。张翼德晓得不?”大校军衔的政委站在锚链仓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得yì



张黑驴颇为郁闷的收起几个空空的老鼠夹子,上面的面包早已空空。将鼠夹收好后才抱怨说:“舰上的老鼠咋都跟政委一样,贼精!”

闻言,政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出声来:“好你个张黑驴,你这是恃才傲物啊,行行行,本政委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对了,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张黑驴翻翻白眼,讨价还价:“四个鼠夹,要不是你三番两次往锚链仓跑,肯定能逮住四只老鼠。舰长说逮到一只老鼠五块奖金,四只老鼠就是二十,你付钱我就改名。”

舰长瞪大了眼,心说:“好你个崽子兵,敢跟我讨价还价。”

心里不情愿,但被其他舰的舰长政委取笑的滋味更加不好受,所以这个南海舰队出了名古怪的政委选择了妥协:“没抓到老鼠就不能领奖金。”

张黑驴愣头,不服说:“不给钱就不改名!”

“你听我把话说完撒。”政委声音提高了三分:“我又没说不同意,我是干什么的?我是政委,政委就是做你们这些刺头兵思想工作的。那政策是舰长定下的,是不能改撒,但我们可以折中一下吗,这样子,从现在开始,三天内你抓到的老鼠全部找我领钱,每只八块。”

说完,政委嘴角露出一如既往的奸笑,心说:“跟我犟,三天全给你排满任务,杀杀你这头猛虎的锐气。”

张黑驴对政委奸奸的笑容视而不见,铿锵有力说:“君子一言?”

“肯定快马一鞭撒!”

“那你就等着付钱吧,哈哈,政委,没事交代的话张飞我可要抓老鼠去了。”说完重新抓起地上堆着的四个鼠夹,闪身出了锚链仓。

政委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思来想去想到了老上司的女儿,于是火急火燎的回到指挥台,命令通信兵接通吴北冥的电话。

片刻后,电话那边传来了吴北冥稍带一丝焦急的声音:“是不是张黑驴出事了?”

政委笑着反问:“他不出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嗦?感情你把你罗叔当成专管报丧的扫把星咯!”

“罗叔说哪里话,昨天我跟爷爷说话时还说要请你回来做客呢。”知dào

张黑驴没事,吴北冥悬着的心落定,言语中便带着晚辈式的撒娇,吴北冥小的时候没少到罗祭家玩,自然跟他十分熟悉。

罗政委回归正题,询问:“你送来的那个张黑驴是个好兵,前几天舰队拉练,说要为陆战队选择新兵,好家伙,这个山沟里头来的黑炭头一个猛子扎下去半天没上来,可把大家吓坏了,拍了一个排一百多号人下去愣是没找着!四五分钟后这黑炭才从一里外的海面钻出,手里还捏着条石斑。”

“恩,后来呢?”吴北冥静静问。

“后来我和舰长就批评他撒,他那个榆木疙瘩,你晓得,一批评他就晓得傻笑,笑得你也跟着想笑,硬是严肃不下来。我骂他犟驴,他跟我顶,说他就是头黑驴。舰长撂下一句话让我看着办,你晓得,当着两艘护卫甲和一艘驱逐舰的所有官兵,我不能徇私撒。所以我就问他是不是偷偷带氧气袋等违规品了,他说没有。我就说见鬼咯,没带氧气袋你能在水底憋十多分钟?”

“十多分钟?”吴北冥眉头微皱,世界潜水时间最长纪录是瑞士的rColat于2月10日在圣加仑(度假展览会上创造的,他在水中静止停留了16分32秒!

罗祭至今还感到惊叹,肯定说:“没错,十六分五十七秒。”

“你让他重新潜了一回?”吴北冥言语中带着一股埋怨。

罗政委讪讪笑着说:“你晓得撒,那么多人他还敢说一个猛子能栽十多分钟,不重新试一下鬼才相信,况且他还在水底跑出那么远,更离谱的是还抓了条滑腻的石斑。”

“哦,罗叔你讲详细些。”吴北冥叹息一声,全神贯注听。

“167和170那四个舰长政委率先不相信撒,我也来气,就喊167和170出潜水员,戴上潜水装备在水底全程跟着黑驴。平时跟他们借个兵比登天还难,这回却比回家看老婆还积极,我晓得他们这是嫉妒,想戳穿黑驴的话来取笑168……”罗祭满脸神气,拽到了天上,话语兴奋中带着得yì



吴北冥催促:“罗叔,讲重点!”

“是重点撒!我就把黑驴拉到一边,掏心窝问他有没有这能耐,没有的话就认输,不丢人!他还是傻笑撒,这个傻驴就对舰长和我傻笑,对其它兵都是一副严肃面孔,鬼晓得他脑壳咋个长的。他就说光潜在水底一动不动能保持二十分钟。你晓得,这个黑炭是不太服管教,但人实在撒,我一横心就跟他说不能静止不动,那显不出咱168的手段,游荡一圈最好能钻的深一点。他娃还真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当着三艘舰所有官兵的面跳进水中,紧跟着从167和170舰上跳下四个背氧气瓶穿潜水服的兵。***167那两个潜水员还带了潜水摄像头,全程拍摄黑驴的状况。

张黑驴喊了声开始,我、167和170的两个政委、两个舰长同时开始计时,那小子钻进水中,落水石头一样快速往水底钻,不到两分钟就到了六十五米深处。这还不算完,这头黑驴浮上来后又开始往远处游,这回更远,足足游出一公里还多,之后在水底钻了一会儿才浮上来,乖乖,脸都铁青了。舰长说不管了,谁知dào

比谁都急,一身雪白军服动都没动就扎进水里,舰长动了其他人不能没表示撒,只要在甲板上的官兵全跳了海,167和170也跟着跳了下去,天爷,那场面之壮观。”

罗祭陷入莫名激动,彷佛又一次看到了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

吴北冥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带着明显加快的心跳问:“罗叔,六十五米是什么概念?”

罗祭瞪圆了双眼,语气加重几分:“美国海军陆战队潜水的最深记录是200英尺,换成米也就是60米多一点。你晓得美国海军陆战队很厉害撒,不过咱黑驴更厉害。”

吴北冥脑海中静静想像着六十五米处的强dà

压力,心里便有一阵后怕,低声问:“罗叔,黑驴没受伤吧?”

“肯定伤了撒,搞出恁大动静还不受伤真见鬼了,肺部进水,鼻孔血管爆裂,耳膜竟然没事,见鬼了!不晓得这个黑炭头身体那么长的,休息了一个星期又是好汉一条,被舰长架到医疗仓检查,结果是完好无损,***真见鬼了。还有,这份记录早到了广州军区司令员手中,总政也肯定晓得,张黑驴算出了名,上头传来风声,说要全军通报嘉奖,并特调黑驴到海军陆战队。你晓得,他这个名字取的太不正常,通报全军后全世界都会晓得,总参、总政和军区领导肯定不会让黑驴顶着这个名字出名。所以我跟他商量改名的事,那个犟娃竟然匪夷所思的同意了,我打电话问问里头有没有猫腻?”罗祭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和张黑驴之间的那点交yì



“罗叔给他取的名字吧?”吴北冥自然对罗祭这个大校军衔的叔叔十分了解。

罗祭得yì

说:“那肯定撒,我带出来的兵就是我的孩子,名字肯定由我来取撒。”

吴北冥笑着问:“那罗叔给他取了个什么名?”

“你也晓得,他长的黑壮,又那么猛,所以我给他取了个狂猛的名字——张翼德。怎么样,这名字不赖吧,传出去肯定能扬168舰的威名。”罗祭对自己取的这个名字颇为自豪。

吴北冥咯咯笑了起来,由衷赞叹说:“的确是好名字。”

罗祭听出了不对味,干咳两声问:“我打电话就是问一下,他在家里有没得大名,北方山沟里的娃大多都有一大一小两个名,黑驴没理由没有撒。”

“有!叫张飞!”吴北冥笑的更甚。

罗祭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暴跳起来,骂了一句:“龟儿子张黑驴,算计到老子头上了,***,有你好kàn

。”说完‘啪’声挂断电话,吓了周围几个值班的士兵一跳,在罗祭怒的眼光下一个个噤若寒蝉。

三天内除了每天不到四个小时休息时间外,张黑驴俨然成了整个168导护舰上最忙的人,参加文化课学习、接受体能训liàn

、五公里游泳拉练、清洁甲板、维护机房柴油机、帮厨……

出乎罗祭预料,文化课上关于战术演练、模拟战争等课题,张黑驴往往能出奇制胜,让教员哑口无言。体能训liàn

更是离谱,教官俨然成了他的副手,听了宪兵的汇报后罗祭也就释然,三百引体向上、一千三负重俯卧撑、七百仰卧起坐……五公里游泳更是小意思,来回就像度假,五公里中倒是有一半是仰躺着,优哉游哉间速度还不慢。

终于在舰长偶尔提起现在士兵上缴的老鼠数量极大减少后,罗政委晓得那里不对头了,一屁股坐在沙上,脸上便露出了苦笑。

三天后,张黑驴用铁板车推着两铁箱老鼠找到罗政委,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官兵。见到罗祭后张黑驴憨笑说:“政委,这是三百一十七只老鼠,每只八块,四舍五入,您老肚量大,就按三百二十只算,一共2560,四十不好找,你老给2600得嘞。”

罗祭看了看一群目光闪烁的官兵,心里咒骂:“一群龟儿子。”全忘了他跟吴北冥说过的话,他带出的兵就是他的孩子……

嘴上无奈说:“本政委说话算话,张黑驴你娃果然是个人才,算你狠!”说完掏出张条子写上:兹士兵张黑驴抓到老鼠三百一十七只,每只五元,立即清算。写完后掏出钱包拿出1050块钱,连同纸条塞给张黑驴。

张黑驴憨笑着掏出三张十元和五张五元小钞,递给逻辑:“你该给我一千零一十五,这是找钱。”

罗祭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立正,全体向后转,目标前方五公里处,立即执行!”

“啊……”

第三十九章 雎鸠

秦三思没想到胡大白反应如此激烈,心下顿时惴惴焉,暗讨:“这下大条了!”

他刚才吼的那句根本就是兴奋下的口不择言,成功也仅仅指手术方法的成功,至于手术结果则必须等宇文四方清醒过来才知dào



“呼……”秦三思吐出一口闷气,疲弱说:“两位前辈别太兴奋,人跟人的体质不同,至于内部神经的分布则也多有不同,我只能说手术的成功率为五五之数。”

这时,手术室密封门早已打开,何浩川率先走了进来,本欲恭贺秦三思却冷不丁听到秦三思的话语,内心顿时起了忧虑。好在反应够快,平时冷着的脸上挤出丝笑容:“这样的手术闻所未闻,能到五五之数已经实属不易,秦兄弟医术果然高明。”

陆续进来的二十多个中老年医师闻言皆是一愣,纷纷赞扬:“秦大夫医术高明!”然后顾不得拥挤,纷纷涌向不大的手术台四周,啧啧称奇。

“先祖荫庇,汗颜哪!”秦三思谦虚说,心里却活泛开来:“何浩川找的这些医师怕都是全国各地的名医,如此资源不利用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咳”,秦三思轻咳一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笑说:“手术前浩川兄已经在手术室内装了摄像头,片刻后便会有高清光盘到各位手中,聊作纪念。若拙技能给诸位些许启的话,在下也就心满yì

足。”

说完,话锋一转,接着看向何浩川说:“这一切都是浩川兄一力促成,各位都是我华夏古国医道精英,能聚在一起探讨技艺实属不易,相信诸位前辈定然有所收获,为此,我们先要感谢浩川兄不遗余力的帮zhù

啊!”

胡大白还在一力愣间韩愈这个人精便嗅出了秦三思话语间的含义,双手握住何浩川右手,使劲握了握,堆满笑脸说:“如此医道盛会全是浩川的功劳啊,在此我老韩有两点要特别感谢你。其一,你让我等见识了什么叫出神入化,什么叫神技,为我等开辟了一道崭新领域。这点没有你的大力协调根本不能成。其二,你给我华夏找出了一名璀璨新星,为这点,浩川你今后就是我老韩的忘年交。”

何浩川瞥了一眼兀自笑着的秦三思,恰好秦三思也看向他,两人目光交汇,双方各有深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在众医师轮番谢过何浩川之后,这个背景并不清白的猛士脸上已经笑开了花,一如当初在白家寨子里那样纯朴,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何浩川内心忍不住深深无奈道:“哥哥离了我,怕是早被人暗算死了吧……”

“诸位医师,你们都是我华夏医学界的泰斗,我只是个外行,能做的就是提供些资金、组织些活动,其他忙帮不上,能得到韩老的友谊在下实在是惭愧的很。”何浩川并不得yì

忘形,多年的模拟军事化训liàn

早将他的心思磨练的无比坚韧。

“不过!”何浩川笑着指向一旁趁空拔针的秦三思,“这位秦兄弟才是真真切切的能人异士,没了他这前前后后的一切都是空谈,诸位若能把他争取到手则我国医道振兴指日可待呀!”

“谁说不是呢?”胡大白这回倒是抢了先,“秦大夫,既然到了这份上老胡我也就不藏着噎着了,难受!我知dào

你现在在一个大酒店干药膳师,待遇也好,听老韩说你还纠缠到一些地下势力争夺中。秦大夫,听老胡一句劝,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脚?经常钻法律的空子终究不是个办法,你一身奇技,又对古今中外的医术了解的透彻,为国家出力,投身科研,定能名利双收,岂不比这种朝不保夕的拼搏强许多?”

胡大白不理会频频使眼色的韩愈,语气急迫而又真切说:“还请小兄弟慎重考lǜ

啊!”

“还请秦大夫慎重考lǜ

!”周围医师异口同声大声说。

韩愈有些尴尬的看看秦三思又看看何浩川,心里早骂起了自己的老朋友胡大白:“真是一根筋,做人失败透顶,混黑这种话能在这种场合讲出吗?”

关于‘游走于法律边缘’,‘钻法律空子’之类说法秦三思的确有这方面的打算,不过还没有真zhèng

意义上的实行就是了。韩愈跟严国飞认识,多半是从严国飞言语中推测出来的。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真想扣出秦三思的劣迹也不是没有:一是三年淫窝,一是绑匪帮凶。

秦三思实在不好解释,于是略有尴尬的看向何浩川,这事由他出面解释要好许多。

何浩川会意,当即拍掌说:“韩老哥和胡老哥恐怕是误会秦兄弟了,秦兄弟来川之后就一直在人民饭店当厨师,根本没有半点钻法律空子的行为。将宇文四方绑来倒是我的主意,当初我出的邀请何止二三十份,却独独来了诸位。”

顿了顿何浩川继xù

说:“出邀请函时我就考lǜ

好了,一,凡被邀请的人俱是参加过医学交流会的知名专家,也只有这些人才能懂得秦兄弟的技艺代表什么;二,凡被邀请的知名专家俱是对我何家知晓一二的人,一些自然会考lǜ

的比较多从而拒绝,能来的全是清风玉莲,挺松高洁之人,自然不会因为我何家些许污浊名声就放qì

提高技艺的大好机会。诸位都是我钦佩之人,有句话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旁的我不多说,大家拟目以待就是。”

何浩川平时不多话,但说出话来却环环相扣,寓意深刻而又让人听着舒服,有种上兵伐谋的味道。

秦三思忍不住在内心赞道:“人才!”

韩愈怕一根筋的胡大白乱说话,等何浩川语音刚落便紧接着笑着说:“我喝多了酒就爱乱说话,秦大夫和何老弟千万别挂在心上。”

“我没说错话啊!”在一群医师和韩愈狠狠的目光下胡大白有些讷讷说,顿时被韩愈捂住了嘴。

“看来我流寇的形象已经形成,人都说第一印象最重yào

,诚不欺我!即使此时改变战略怕是也无济于事了……”秦三思内心喟然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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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饭店,乔为霜办公室中依旧空旷而气势十足,一入内就给人巨大压力,更何况还有一张冷艳至极的俏脸,虽然坐着看不到整体身材,但深‘V’衣领下月红抹胸裹着的深深乳沟让人毫不怀疑她有一副惹火身材。

这会儿俏脸却薄怒着,愤然将手中文件夹摔到办公桌面上,心说:“胡释鱼你欺人太甚,到那里历练不行非要到成都来,你不是想要人民饭店吗?好!本姑奶奶奉陪到底!”

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之后才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嘟,嘟嘟,嘟嘟嘟’。乔为霜抬头,恰好越过门缝看到林秘书那张红彤彤羞意未退的脸。

秦三思原本想来辞职,看到乔为霜怒的漂亮脸孔后心说:“能让这个人精盛怒的肯定不是好事,此地凶险,不宜久留。”

心思急转下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说:“哟,怎么走到乔姐这儿来了,真是,这脑子里都糨糊了。”说完后,那张干净而又瘦削的脸上露出笑容,解释说:“乔姐好,不小心走错门了,你忙着,我这就离开。”说完就要关门。

“哼!”乔为霜冷哼一声,“林秘书都调戏完了还在这耍花腔,得了便宜还卖乖,秦三思你最近可是不对头啊。”

秦三思暗叹:“这回可是撞枪口上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乔为霜纯粹是想找个人出气。这点不奇怪,一个熟透了的美女没经人事还好,经了人事却几年独身,怎么都像在守寡。虽然多年来一直表现得强势,但内心的负面情绪还是要泄,每年撕毁多份计划书不能不说事出有因!心理上的不好揣测,生理上的更加不敢乱说。

秦三思讪笑,死硬到底:“真走错门了,跟林秘书说完话后起身就走,***,居然搞反了方向,莫名其妙就进来了。”

乔为霜冷笑:“那敲门声是怎么回事?”

秦三思内心哀怨:“洗脚屋的老板娘尖酸刻薄,是市侩之徒中的极品。现在这个老板倒不市侩,可偏偏是奸商中奸商,论手段和坚实王孬他妈怕是拍马也赶不上,列祖列宗啊,这些极品女人咋都让我碰上了呢?”

“问你话呢!”乔为霜再次开口,语气严厉。

秦三思干咳一声解释说:“我回药膳房时总爱来这么一手,跟王熙凤学的,先声夺人吗,你知dào

高海强和王著雨两个家伙关系暧昧,这一手一来可以突出我总管的威严,二来可以预先告知两人,也不至于见到尴尬局面。”

“哼,找看出他们俩不对,竟然对本饭店的规矩视而不见,回头再收拾他们!”乔为霜冷然道。

秦三思赔笑,心里暗叫侥幸:“估计乔老板受的刺激不小,这会儿居然逮着谁咬谁。”想到这儿秦三思突然觉得不对,赶忙‘呸呸呸’吐了三口,开口说:“是狗也是条美狗,不是疯狗!”

乔为霜暴怒,一字一顿问:“你说什么?”

秦三思脸上尴尬,内心转了N圈后才说:“我说宇文四方身边的那个西洋美女,她是宇文四方的走狗,但很漂亮,是美狗不是疯狗。”

嘴是两片肉,正反都有理。乔为霜自然不信秦三思的鬼话,先是调戏林秘书,这已经让暴怒的乔为霜心里有一丝嫉妒,这会儿又胡扯出一个夕阳女人,这让向来以容貌身材自豪的乔为霜大为光火,盛怒下早已失去理智。

喝问:“秦三思,姑奶奶难道比不过你说的西洋妞?”

“啊!这……”秦三思没料到乔为霜会吼出这么一句,心思急转也只分析出这个美女老板多半是有些嫉妒。从医学角度讲就是激素分泌不正常,多巴胺分泌过多,神经兴奋度极大提高。

“失去理智了!”秦三思脑海中冒出一个吓了他一跳的念头。

“机会!”秦三思暗自兴奋,“积了两千年的德终于时来运转,列祖列宗保佑,往后咱秦家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钻山沟了!”

“漂亮,乔姐是我见过身材和相貌最好的女人。”秦三思并没有说谎,吴北冥是比乔为霜漂亮,但那个胸部却惨不忍睹;杜青炎相貌与乔为霜在仲伯之间,可身材却差了些。

第040章 敢否

“巍巍中国,浩浩华夏,万千英才,共聚一堂。在此,我宣bù

,由中国华西医院总办,北京协和医院、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命研究所、北大医学部等单位协办,由中、美、英、法、俄、日、徳等四十五个国家参与的全球医学盛会~~华西医道交流会~~正式开幕!”卫生部副部长语气激昂。

副部长语音刚落大堂中便响起阵阵热烈掌声,一幕高过一幕。乔代蓉坐在第一排,身后坐着满脸激动神色的刘青,一双嫩白莲藕白的小手早拍的通红。

华西医道交流会级别很高,与会的全是各国精英,如此高级别的盛会全球每年都有,但这在中国却是头一次。这次的交流涵盖了医学的各个分支,甚至某些不被人认可的医术也在邀请之列,比如南美和非洲巫医、南亚降头、太平洋岛国蛇医等。门类之全、规模之大,前所未有!也难怪初出茅庐的刘青那么兴奋。

“一个好医生能始终保持平静的心情,宁静方能致远,如此轻浮怎能当得一个好医生?”乔代蓉微微转头,训斥刘青。

“刘青记住了!”嘴上这么说,可脸上那股兴奋却怎么也压抑不住。乔代蓉微微叹气,刘青资质上佳只不过这心性……

这时,乔代蓉身边的一个黄皮肤亚裔人和煦一笑,侧身对乔代蓉说:“没想到素来清高的乔大夫也收起弟子了,真是令人感到意wài

啊。”

刘青放眼望去,男子五十多岁的样子,如大多数医生一样,面皮白皙,胡须打理的很干净,满头乌黑的头多半是染的,第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我原本以为身边坐着条哑狗,没想到竟然会叫。井上原坊,据我说知这次医道盛会绝不可能邀请畜生,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儿,还真够厚颜无耻的!”乔代蓉满面冷笑,出言讥讽。

刘青本欲开口问好,听完导师的话后很识趣的闭上嘴巴,内心那点疑惑毫不掩饰显现在脸上。

“还真是个好猎物啊!”井上原坊眼中掠过一丝不宜擦觉的兴奋。他的普通话很标准:“难道你们中国人标榜的礼仪之邦就是对人冷嘲热讽吗?如此,那也太令人失望了。不!简直是失望透顶!”

“笑话,我华夏礼仪岂是你这种禽兽所能理解的?井上原坊,别以为你那张脸换过后就是人了,不说话我还真没认出你来,既然认出了你~~哼!识相的赶紧滚,别等着被人轰走。”乔代蓉动了真怒。

井上原坊脸上显出一抹狠厉,阴测测说:“嘎嘎,我现在的名字是山本太郎,井上原坊早被日本国家公安委员会下属的警察厅施以绞刑,你认错人了!”语毕便摆正身子不再理会满脸愤nù

的乔代蓉。

此时已是近三月,‘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是个姹紫嫣红,莺啼燕语的季节。

从礼堂走出来之后乔代蓉便一语不,铁着脸一味疾行,身后的刘青险些跟不上。行到宾馆一处茵茵草坪边时乔代蓉蓦然转身:“刘青,从现在到交流会结束,你寸步不离跟着我。”

刘青愕然,彷佛感到一股危险扑来,虽暖暖春日也顿时觉得遍体生寒,张慌了脸问:“老师,生什么事了?”

井上原坊,不,应该叫山本太郎才对,这个狂人竟然高价从黑道买进年轻女子,极尽催虐后研究其精神和生理变化,最后竟活剖身体……比当年关东臭名昭著的731也不遑多让。年前日本媒体小篇幅报道了他的劣迹,当局审判的结果是依照现行刑法典第255条予以最高处罚,判处死刑!

却没想到~~乔代蓉再三考lǜ

后最终没告sù

刘青这些事,很是忧虑说:“山本太郎这个人很危险,只是不知dào

明天的手术他会不会从中作梗。”

刘青小心翼翼问:“老师,明天的手术不是早就安排好的吗?”

“抽签!”乔代蓉冷冷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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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为霜办公室气氛暧昧,怒极了的乔为霜双颊嫣红,如同饮了窖藏十载的女儿红。秦三思早有觉悟,死猪不怕开水烫,冷静的思维正逐渐为早埋下的色心取代,手指尖上彷佛又拂过林秘书脸上的滑腻,微嗅还带着一股胭脂香。

“秦三思,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现在想的什么,你要真有这个胆子姑奶奶不介yì

陪你舒服一回。”乔为霜冷艳的脸上怒气未消,却多出一股冷笑。

“激将?!”秦三思瞪大了眼,很仔细看那张离他并不远的脸,想从中找出一丝端倪。不过秦三思失望了,乔为霜只是冷笑,再没其他表示。

秦三思横了心:“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有些事我提前跟你说明白了,第一,凡是对我有企图而又不具有一定实力的人统统都滚出了我的视线;第二,对我有企图而又有能力的也没有一个敢把我推到。”乔为霜冷笑更浓,美目直直盯着秦三思,“如此你也敢吗?”

两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却将色心占了上风的秦三思吓了一跳,色心顿去,慎重思考起来:“以何浩川那等强势之人都迟迟没有动手,还有色中饿鬼宇文四方,单凭她家里的势力怕是不足以吓退这两个猛人。莫非……另有隐情!”

想到这儿,秦三思暗自打了个冷颤,试探问:“这又如何?”

秦三思这话问的很有特点。先,乔为霜并没有言及有没有男人推到过她,所以有必要知dào

推到她之后的影响;其次,秦三思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很放肆的传达出意图推倒乔为霜的意思;再,即使后果很严重,秦三思也未必不敢做一回牡丹花下的风流鬼。

“你可以试试!”乔为霜脸上终究没了冷笑,倒是有些莫名的期待。她的那份三从四德早在京城便被胡释鱼从那抹艳红血丝中带走,这么多年没找男人归根结底有两方面原因,一是胡释鱼暗中的动作,一是她表现出来的强势。

她看上的男人一部分实力不够被迫远走他乡,一部分实力很强但了解的也多,权衡下很实在的选择了利益,结果就是近三十的乔为霜守寡近十年矣!

十年韶华,多少梦回。不说食髓知味,但经了人事后又哪能心如止水?十年拼搏倒也充实,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内心深处的一点空虚。所谓因爱生恨全是以讹传讹,胡释鱼既然声明她只是个赌注,却偏偏不让其他男人再碰她,这也仅仅是为了维持他的那抹尊严!

“去***尊严!”乔为霜脸上布满不屑笑容。

十年,来了很多人也走了很多人,最终出了个秦三思。

“你敢吗?”乔为霜很正式问。

第041章 怪癖

有这么一些人,他们可敬又可悲,为了追求更深层次的目的,他们不择手段,甚至无所不为。山本太郎入狱那段时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追求医道却成了犯罪。

不甘心就此湮灭,山本太郎重金贿赂狱警,求救于山本惠。山本惠是佳吉会一个三级头目的长女,其母亲曾受过山本太郎救助,再加上山本太郎的确医术高超,于是山本惠施以援手,让一个替死鬼上了绞刑架。

佳吉会是日本三大社团之一,实力跟稻川会相当,仅次于日本第一大社团组织山口组。被救出后,山本太郎(原先叫井上原坊)改头换面、以另一个身份死心塌地为山本惠卖命。

三年前美国芝加哥医学交流会时山本太郎以一手绚烂针术技压群雄,让诸多与会医师叹为观止。当时也在场,经过初时惊讶之后便是一阵阵透骨彻寒。

“阿屠皂阴针术……居然是阿屠皂阴针术……”乔代蓉内心惊叫,煞白的脸上充满不信。秦二叉(秦天人)曾经提过,千年华夏传下来的针术套路繁多,但终归暗合生理,百变不离其宗,当中要以‘神农周天针法’为鼻祖。但凡事有正必有反,天下间亦有逆反命理之针术,阴险邪恶,甚至可剥夺别人生机为己用,其中以‘太极黑鱼针术’、‘红莲轮回针术’、‘阿屠皂阴针术’为魁,遇到会这三种针法的人切忌招惹!

被施以‘阿屠皂阴针术’的病人果然幽幽转醒,神情饱满,不似得过重病。但乔为霜了解的透彻,这仅仅是透支生命,换取的灿烂瞬间,偏瘫只要照料适当最终活上几十年不是难事,被施以逆命针术后怕是连三年都活不过……

盛怒之下乔代蓉排众而出,当众指出山本太郎针术的阴邪之处。由于乔为霜声名在外,又擅长传统中医针术,所以与会医师大多相信了她。组织经过短暂商议,决定暂时取消山本太郎(当时叫井上原坊)参与盛会的资格,并保留接下两年其参加交流会的资格。

此后两年中,被施以‘阿屠皂阴针术’的偏瘫病人匪夷所思的急速衰老,短短两年间便从一个中年壮汉变成一个仄仄皱纹的佝偻老人,在山本太郎入狱前不久死亡。一时间医学界震动,纷纷表声明谴责这种邪恶医术。

为此事,山本太郎对乔代蓉恨之入骨,但乔代蓉为中国医学界重yào

人物,在四川更是有很大势力,所以沦为医学界耻辱的山本太郎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次,机会来了!将整整一栋别墅买下的山本太郎并不是一个人,他的助手全是训liàn

有素的高手,更是精通毒理,山本太郎有备而来!

“乔代蓉,你将会为你做出的愚蠢行为付出沉重代价!”别墅一楼装修考究,厚厚的土耳其羊毛地毯上山本太郎正着抽打一个被木架吊起的女郎。山本太郎面目狰狞,撕咬一口再抽一鞭,吊着的女郎上布满了牙痕和鞭痕,正丝丝渗着鲜血,女郎早已昏迷。

山本太郎狞笑着转动导链,将女郎放低,嘶吼着转到女郎身后,嘴里出不似人类的声音,狠狠挺腰……

“不要……”睡梦中的刘青猛然惊醒,借着床头灯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她的睡衣早已湿透,乱下那张纯真脸庞面色苍白,正滴着豆大的汗滴。

乔代蓉闻声而来,进门时伸手打开吊灯,关切问:“刘青,是不是做噩梦了?”

刘青扑进乔代蓉怀里,使劲抱紧,抽泣起来,却倔强的摇摇头。秦三思被一条幼年烙铁头毒蛇咬住喉管,满面黑青,已经没了生气。而自己……自己正赤身被一个看不清面目只‘仄仄’怪笑的男人绑在柱子上。男人手腕上缠着条乌黑的小蛇,正一步步靠近……

是噩梦!刘青拼命不让自己想起第二遍,但那股压抑的阴森却一遍遍透体袭来,勾起了抑制不住的颤抖。

乔代蓉轻轻拍打刘青后背,待刘青稍微放松时轻声问:“刘青,你这么漂亮的女孩,追你的男娃娃肯定不少吧?”

刘青略微放松,松开乔代蓉,蜷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轻声辩解:“那有了……”

乔代蓉起身端了杯热水,递给刘青。“当然没有了,某个小姑娘的芳心全系在一个人身上了,那还能看到其他男人?呵呵,刘青,给老师讲一下秦三思这个人怎么样?”乔代蓉轻描淡写间便消除了刘青内心的恐惧。

刘青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这会儿的情景像是母亲在询问女儿的情郎,‘丈母娘问女婿’……刘青的心‘砰砰’乱跳。

人民饭店五楼,乔为霜办公室中。

秦三思同样神情尴尬,一颗年轻的心脏速率明显加快,没一会儿便在脸上渗出一层细汗。秦三思的目光与乔为霜咄咄逼人的目光错开,恰好kàn

到白石临摹宋代米芾的《多景楼诗帖》,心思便如其上的行草一般,漫散开来。

一个简简单单的辞职,为什么竟搞成这个样子?秦三思自认为不笨的脑袋怎么也想不透彻。“信息啊信息……”秦三思碎念无比,没有足够的信息,如何让人推理出可靠的结果?

不能拖!不敢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等大场面术语,但深知医理的秦三思却明白,人的亢奋不可能持续太久。“是缺信息,但老子最起码明白一件事,你乔大美人这会儿没了理智!”秦三思暗自咬了咬牙,心道:“姜帅说的不差,风险越大机会也越大,娘的,过了这村难保会有这店,老子还把心横到底了!”

说干就干,秦三思从来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有何不敢?”说完便腾身而起,伸手将宽大办公桌上的一干杂物拨落地上,毫不客气将乔为霜压倒其上。

秦三思的确没经验,但有文化,知dào

此类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将乔为霜压到办公桌面后,秦三思一手解扣子一手摁下话筒,没等林秘书开口便冷声道:“三个小时内不准任何人进来!”

乔为霜脸上红晕更浓,眼神也有了涣散,正思讨为何秦三思敢如此大胆时突然感觉胸口一凉,脑海便出现了短暂空白。

秦三思解开她职业装上衣后便看呆了,高峰低谷、莹肤雪肌,其上覆盖着一层肚兜似的月红抹胸……秦三思眼中露出野兽般的精光,双手微便插入肚兜内,入手温柔,掌握不及,一颗硬硬的紫葡萄早已坚硬挺立!

乔为霜敏感处遭袭击,‘嘤咛’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张殷红嘴唇便被秦三思大嘴覆盖,鼻息顿时乱了起来。

在秦三思揉捏和亲吻间,乔为霜早已迷失,娇躯微微扭动,双腿绕过秦三思腰部,盘在一起,黑色尖锐的高跟鞋早已松脱。

秦三思是个雏鸟,乔为霜也业务疏松,两人都在摸索。不过乔为霜毕竟有过一次,对此事有着些许了解,有心指引下秦三思渐入佳境,舌尖早探入香口内部。一双手也分了家,一只仍坚守高峰岗位,一直沿着胸腹巡逻,遇山开路遇水搭桥,渐入黑森林……

乔为霜如遭电击,身躯猛然僵硬,眼神春意无限。秦三思分开乔为霜双腿,略微退后,入眼震撼:两瓣欺霜赛雪间夹着一个成熟蜜桃,一条细缝中正有蜜汁潺潺……

不敢再写了……)

云收雨散,秦三思满脸阴沉的坐在乔为霜的位置上,静静沉思。乔为霜早穿好了衣物,正斜坐在秦三思腿上,轻轻为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你后悔了?”乔为霜神色不可琢磨。

秦三思直直看着乔为霜,“我做事从来不后悔,倒是你,似乎内心并不如表面。”

乔为霜轻轻起身,边收拾满地狼藉边开口说:“表里不一?秦三思,我告sù

你,女人从来没有表里如一过!我知dào

你医道精湛,只是不知dào

你知不知dào

一件事?”

秦三思愕然:“什么事?”

“女人是一种可以把和精神剥离的动物,比如刚才,你的确很强,我也很享shòu

,但谁能保证我心里想的不是另外一个人呢?”乔为霜脸色更加不可琢磨。

秦三思点头,白皙的脸上显出了然神色:“这个倒是不难理解,比如你们女人经常说的一句话,‘你得到了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女人的确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也是唯一一种连续流血一周而不死的动物。”

乔为霜如此聪明只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秦三思在说什么,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说笑!乔为霜不可琢磨的脸上显出一丝笑容:“秦三思,你不想知dào

你得到了我的心没有吗?”

出乎乔为霜预料,秦三思反常的摇了摇头,不过脸上却显出一股奸诈笑容:“嘿嘿,不知dào

也不想知dào

,不过我老秦家的种有个怪脾气,再好的东西看不上全是垃圾,再垃圾的东西只要看上了,谁也甭想夺走。”

说完眼神复显出野兽般的光芒,伸手摁下话筒喊道:“林秘书,再加两个小时!”

第042章 游玩

从乔为霜办公室出来时夜色已浓,秦三思过足了狼瘾,表面上从容淡定,内心却一直忐忑,百试不爽的四叶草火机也不能让这股七上八下的感觉平息下来。

秦三思终于认命,承认这次男欢女爱对自己影响很大,至于有多大,秦三思很光棍的打了个比方:自己不知dào

多少,影响就有多大!

乔为霜没有话,林秘书自然不敢擅离职守,这会儿仍端坐在台子后面。见到秦三思后脸上露出抹暧昧神情,礼节性问候:“林总管出来了。”只这个语气有些古怪。

“啊,那个,乔姐说你可以下班了,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我送你吧,安全点!”先调戏了林秘书,然后隔着一个门干了另外一个女人五个小时,秦三思自然有些尴尬。

林秘书早收拾好了包包,也不推辞:“好啊,我可是听说你有一辆君威,早想见识一下了,咯咯。”

秦三思翻翻白眼,“是有辆车,不过丑话说到前头,我刚学会开,还没拿到驾照,你要不怕出事我倒是不介yì

当一回司机。”

“啊!这样啊~~~”林秘书明显有些意wài

,没想到车子都买了一个月了秦三思竟然连驾照都没有!不过这显然不能阻止她对秦三思的信任,大咧咧说:“不怕,大不了舍命陪君子呗!”

秦三思苦笑,到底谁舍命陪谁来着!

部三送秦三思的新君威就就在人民饭店临临大安西路的地下车库里,旁边就停着乔为霜的阿尔法166。车库不大,在明亮的灯光下两辆车子反射出迷幻光芒。

秦三思摁下钥匙上的按钮,车子立时出两声清越的鸣声,车门被秦三思轻轻拉开。林秘书坐副驾驶,秦三思做司机。拧动钥匙后车子动起来,秦三思一贯使用手动挡,这回也不例外,挂上档位后新君威便缓缓驶了出去。

副驾驶的林秘书看着乔为霜的阿尔法166啧啧赞叹:“太漂亮了!”

秦三思脑海中想起褪去衣物的乔为霜,那才叫真漂亮,美的摧枯拉朽!不过这厮嘴上却跑起火车来:“那车也就操控性好,里面空间太小,车身也过于狭窄,不划算得很。”

车子拐上人民中路,然后沿北一环南下。全国私家车拥有量排行榜上成都仅次于上海和北京,排到全国第三,虽然已经深夜,但一环上的车辆依旧不少。秦三思收紧了精神,小心的转动着方向盘。

工作了一天的林秘书依旧生龙活虎,让连番恶战的秦三思自叹弗如。车子按照林秘书指引拐进一道少窄的寂静街道后秦三思终于松了口气,这才笑问:“林妹妹,看你这副摸样,难道还有夜生活?”

“嘻嘻,猜对了!”林秘书趁势怂恿,“秦总管,你好歹是超级白领一族的人了,为什么整天就过着卧室~药膳房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多乏味啊,既然已经出来了,一起去玩吧,都是美女哦!”

诱惑!裸的诱惑!林秘书为秦三思把了五个小时的风,秦三思内心小有愧疚,于是顺水推舟,色迷迷在林秘书脸上抹了一把,把手放到鼻子尖上嗅一下,笑咪咪说:“真香!一个林妹妹就够了,要那么多美女干嘛?”

林秘书阵仗见多了,微微红了脸嘴上却不屑道:“口是心非!不过我估计她们几个已经出去疯了,还真找不到一堆美女陪你。秦大总管,你在前面那栋楼下停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没准还能叫下一个大美女来!”

秦三思开车的确不快,但很稳。林秘书嘴上说让等她一会儿,可秦三思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快要睡着时才听到敲玻璃声,片刻后后座上便莺莺燕燕一片。

秦三思瞥了一眼后视镜,跟林秘书一起的女孩是个清纯型女孩。似乎是现了秦三思的窥视,林秘书咯咯笑了,还故yì

拍拍脑袋,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这个是的同事秦三思。秦三思,这个是我室友莎莎。”

秦三思朝着后视镜点点头,“果然是大美女!林妹妹,你要有人家一半漂亮就好了……”说完不胜唏嘘!

林秘书并不脑,甚至连看都没看秦三思一眼,只拉着莎莎说话。倒是深懂打击人的精髓,秦三思讨了个没趣。去春熙路的路上车子比较多,秦三思也不敢心有旁骛,索性闭紧了嘴巴一门心思开车。

北京王府井,上海南京路,成都春熙路,这条北洋zf时期修的马路如今已全国闻名。秦三思第一次到春熙路,眼神里便充满了好奇。

街上的年轻女子多打扮得十分时髦,初春的夜晚依旧清冷,但已有很多妙龄女子争先恐后的穿起了极薄丝袜和迷你短裙,光洁的大腿表面能反射出光芒!头戴一顶羊毛线的帽子,身穿一件毛绒边的短小紧身外套,再配上一双殷红或漆黑的高筒尖跟皮靴,诱人眼光!

林秘书和莎莎手里拎着一提溜杂有苹果、橘子、樱桃的糖葫芦,边吃边凑在一起说笑。秦三思自然受了冷落,不过沿街美景和层出不穷的美女让他看花了眼。

就在秦三思拿一个高挑女孩和欣雨比较时,林秘书捅了捅秦三思,低声问:“秦三思,你打架行不行?”

秦三思左右看了看不见了莎莎,而林秘书的脸色也有些奇怪。“只被打过,会不会打只有打过后才知dào

,是不是莎莎出事了?”秦三思的确没练过武,可钢筋铁骨再加上偷偷跟张黑驴学的三招两式,怎么着也不比普通人差!

林秘书也不确定,解释说:“一个地痞,人长的还行可就是品德不咋地,莎莎现后要跟他分手,他不同意,谁知dào

在这儿碰到了他。莎莎让我先回来,她跟前男友说清楚后就来找我们。”

秦三思略微想了想后问:“莎莎现在在那儿?”

林秘书慌了神,指着前面拐角处的咖啡馆说:“诺,就那家咖啡馆,莎莎说半小时后准回。秦三思,莎莎不会真出事了吧?”

秦三思没有回答,拉起林秘书的手快步走到咖啡馆内。咖啡馆只有这一层而且不大,很有家庭氛围的布置着一些高背沙,昏黄的灯光下一眼倒是不能尽收。秦三思示意林秘书在门口等着,自己绕着两条分叉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莎莎。

并没有理会侍应生奇怪的目光,秦三思轻轻将林秘书拉到门外,没有开口,行动代表一切!

林秘书彻底慌了起来,使劲摇着秦三思的手,焦急说:“秦三思,莎莎肯定被那混蛋劫走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秦三思对林秘书都了解不多,更遑论莎莎。这会儿心里虽然烦躁但也不失冷静,沉声说:“你先别急,你知不知dào

莎莎那位男朋友经常去的地方,比如说住处、酒吧、KTV之类场所?”

林秘书仔细想了一下,有些不肯定说:“莎莎很少跟我提他男朋友的事,不过她男朋友倒是带着我和莎莎到M吧耍过两回,他好像是那儿的常客,看场子的几个地痞跟他很熟,秦三思,你说他会不会把莎莎弄到哪儿去了?”

“有多远?”

“就隔着一条街,几分钟的路程。”林秘书指着漫天霓虹的前方。

秦三思点点头,伸手从上衣口袋中摸出张纸条,递给林秘书说:“我先过去,你拨了这个号码让接电话的人尽快赶到M吧,然后你就在外面等着,等接电话的人来了后才你能进去。”

林秘书接过纸条,慌乱的播着号,等打完电话后才现秦三思早已不见。想到莎莎男朋友那些地痞朋友,林秘书忍不住打出一个冷颤,脚步凌乱的往M吧方向跑去。

酒吧里正播着一曲dj,节奏感十足的音乐带动了一群妖魔乱舞,昏暗的舞池下三三两两坐满了人,几个身穿极小bra和低腰超短黑皮裙的摩登女郎充当着服wù

生。丝袜下光洁的大腿时不时被几个大胆的酒客摸两下,立时爆出一阵哄笑。

秦三思一身廉价朴素衣服并不像肯掏几十块买一瓶雪花的人,二楼依着栏杆的几个长青年很快走了下来,将秦三思围在中间。

边上一个很不屑问:“小子,走错地儿了吧?”

秦三思脸上堆满憨笑,掏出几块钱的红双喜,递出几根,赔笑说:“几位大哥,我是前头不远处诊所医生的徒弟,刚才接到电话说有个叫莎莎的女娃娃流血不止,我师傅喊我过来看一下,能救就救救不了赶紧送医院。”

四个长青只瞄了一眼红双喜的包装盒便面露不屑,不过秦三思的话却起了作用。靠左的那位明显皱了眉头,担忧说:“哥几个,白脸不会把莎莎那丫头弄坏了吧?”

靠右的那位转了转眼,接茬说:“有可能,别看那小子表面上像个正经人,其实一肚子坏水,刚才还跟我讨了些fing霸。”

秦三思前方的人深以为然,斩钉截铁道:“哥几个,看看去,别真弄出事儿来。这会儿可不是大爷当家那会儿了,想干嘛就干嘛。”

站在秦三思身后的那个点点头:“要真出了大事,二爷知dào

了哥几个准没好果子吃,带上这个愣小子看看去!”

第043章 站着

秦三思适时补上一句:“可不是吗,fing霸那东西吃多了就像被灌了迷药,把血流干人也不知dào

疼,也不知dào

喊救命,危险着呢!”

站在前面刚迈开脚步的那人突然停了,嘿嘿笑了两声,阴森森问:“小子,你不说还真险些误了大事!你真是医生?”

二爷曾吩咐过,这段时间低调点,同时把场子看紧点,言外之意就是这段时间可能有人踢场子!想起这个,余下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显出阴笑来,将手指压的‘咔咔’响,猎物般看着秦三思,一言不对就要大打出手。

秦三思缩了缩脖子,神情紧张,甚至明显颤抖起来,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一包针,澄清说:“几位大哥,我真是医生……啊不!我是医生学徒,中医,几位大哥瞧,这个……这是我师父给我的针,千真万确啊!”

几个初中没毕业的地痞怎能分辨出普通针和眼前这种千古奇针的区别?象征性拿在手中拨拉了两下,塞回给秦三思说:“还真是个小学徒!哥几个,走!”

二楼靠近栏杆处被一圈透明钢化玻璃围出一个圈,里面摆着几张沙和圆桌子,桌面上散着烟酒和一副扑克牌,估计是看场子几个人休息的地方。

再往里是一道铺着深绿色地毯的过道,两边两两对着是带着一道圆形观察窗的包厢。这里的侍应生更甚,上身依旧窄小bra,下神却没了黑色皮短裙,只剩一条绝不大的内裤,大腿间蜜桃饱满。

秦三思色迷迷的看着,心说:“孔老二竟然大言不惭,非礼勿视个鸟,食色性也才是王道!不看白不看……”

领头的人适时回头,恰好kàn

到秦三思一副痴呆模样,冷笑两声也就放下心来,还真是个胆小的色鬼!走到尽头处时这个明显地位稍高的痞子挥手止住众人,趴在那块圆玻璃上往里瞧,接着便猛然敲门,边敲边骂:“妈的,被人挡住了,只能看到一只脚,像在痉挛!哥几个操家伙,别跑了白脸!”

秦三思悄悄后退到几人身后,捏出几根针,脸色便阴了下来,暗讨:“只几十分钟时间,这帮家伙还真够快的,平时肯定没少干这类事情。”

们很快打开,看场子的几个人手里拎着折叠刀,鱼贯而入。莎莎躺在地上,衣服早被脱光,下体一片模糊,在fing霸的作用下仍旧汩汩流着水。白脸身穿一条短裤,正满脸尴尬的看着几人。

“袍哥,兄弟们这是怎么了?”说着,白脸便掏出包红娇,递了上去。

当头那人,也就是袍哥,‘啪’把烟打掉,冷哼一声开口说:“小郎中,去看看莎莎的情况。”说完便冷冷盯着白脸。

秦三思略停顿了片刻,然后低着头从几人间的缝隙钻过,俯身拨开莎莎眼皮、嘴巴看了看后又伸手把了把脉,脸上便显出忧虑神色:“几位大哥,这女人服用fing霸过量,高度神经兴奋,导致身体痉挛。接下来便会危及内脏,肠道和胃部马上便会痉挛,拖下去怕是有生命危险!”

仿佛验证秦三思的判断,莎莎上半身猛然抬高,吐出一股秽物,顿时满屋子酸臭味。袍哥皱皱鼻子,脸色更加阴沉:“白脸,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

白脸这边只有两个人,面对四把折叠刀自然处于劣势。一边咒骂鬼儿子郎中,一边赔笑:“袍哥说哪里话,我哪敢呢?fing霸兄弟也不是没用过,肯定没有这个郎中说的那么危言耸听。”

这时,白脸身边的瘦小子盯着秦三思半张脸看了好一会儿,俯在白脸耳边,不太肯定说:“白哥,这小子怎么越看越像跟莎莎和林月一起的那个男人……”

秦三思千算万算,最终没算到一件事:瘦子亲眼见了秦三思开车带莎莎和林月到春熙路玩。新君威怎么也是二十多万的车子,不算撇,秦三思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平头百姓,所以两人一直没动手,直到莎莎和林月两人跟秦三思分开时两人才把莎莎拐到这里。

刚才袍哥几人进来的气势汹汹,正在舒爽的白脸乍经变故自然神情高度紧张,以至于忽略了秦三思,没想到却被瘦子认了出来。

白脸张的人高马大,一表人才,表面上看的确是女性的理想伴偶,内里却一团坏水,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糟蹋了这身好皮囊。

听了瘦子的话后,白脸迈出两步,刚要伸手托起秦三思下巴时下体忽遭猛击,狠狠一击下白脸直觉得整个卵蛋都已爆裂,一股剧烈疼痛瞬间刺激脑部,一口气没上来竟然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秦三思早注意到了瘦子的目光,眼见事情不对便想到了问题关键,于是暗做准bèi

,可怜白脸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秦三思一记铁拳断了子孙根。

乍经变故,瘦子如受了伤的兔子般,一蹦老高,躲到袍哥等人身后,指着秦三思尖叫道:“他不是郎中,他跟莎莎一起的……”

瘦子本就胆小,原本只想跟着白脸吃些残羹剩饭,况且莎莎的确长的不错。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羊肉没吃成反惹了一身骚,此时早已心惊胆战,连叹晦气。

袍哥眼睛转动两下,出磔磔怪笑:“龟儿子,出手够狠,倒是省得哥几个动手了。”说完转身把瘦子拉到身前,抬起一脚踢在其侧肋上。这一脚势大力沉,瘦子本身也没几两肉,顿时便听见‘咔嚓’两声,不用说,肋骨肯定断了至少两根。

‘呸’,袍哥狠狠吐出口唾沫,“哥几个,这个假郎中怎么办?”

杂乱声音响起:“龟儿子,敢骗哥几个,一并收拾了。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

秦三思把的莎莎抱到沙上放好,脱掉外套盖在莎莎身上,这才站直了身子,白皙瘦削的脸上没有了先前的低三下四,严肃说:“我的确是个郎中,莎莎的确服用GHB过量,你们要不想场子里出人命的话,还是尽快把她送到医院为好。”顿了一顿,“我留下!”

袍哥上前两步,抬脚猛踢瘦子腹部,“叫你MB,我让你叫……”怒气稍泄后阴着脸说:“打电话喊人进来,把躺着的人送医院。”说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秦三思,怒气又盛!

几个看场子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几分钟后白脸、瘦子、莎莎三人便被六个人抬了出去,从后门抬上一辆商务车,呼啸着往芙蓉堂驶去。

‘咔哒’,包厢门重新关上,内部气氛压抑!秦三思出手又准又狠,是个硬茬。袍哥少说也干过不下二十架,这点眼光还是有的,登时耍出一个刀花,提醒说:“这小子是个练家子,哥几个小心。”

“晓得!”

“晓得!”

……

秦三思深深吸了口气,身子往后面靠了靠,左手紧握成拳,手背肌肉绷紧、青筋暴突;右手捏着几根古针,微微藏在腿后;眼神眯紧,迸着无穷战意,气势上竟然比对方四人不遑多让。

“动手!”袍哥挥手,四人扇形包抄过去,四把折叠刀开路,伸缩间犹如毒蛇毒牙。袍哥率先难,‘哈呀’,呼喝一声揉身直刺秦三思肩膀。其余三人也动了起来,一个攻右肩,两个攻双腿,配合倒也默契。仅仅是教xùn

,袍哥等人下手极有分寸,不动要害分毫。

秦三思眼睛瞬间睁大,双腿张开让过刺向腿部的两刀,上身躲让不及,微侧下被一左一右两刀划出两道血口,鲜血迸流。‘唔~’,秦三思闷哼一声,出手如电,一根银针已快速刺入袍哥右臂肘侧麻穴。袍哥如遭点击,整个身子一片酥麻,全不受控zhì



一击得手,秦三思得势不饶人,拼着腿上硬挨两刀,左拳趁着袍哥身边那人愣间猛然击出,却是打在其握刀的右臂腕关节处,‘咔嚓’汉子稍显脆弱的腕部应声而折,握着的折叠刀掉在地上。

秦三思踉跄后退,先前预留的一点余地已经尽失,背部靠着墙壁,低头看了看飚血的双肩。大腿也不乐观,两刀直刺下去,虽然没伤到大动脉但伤口极深,怕是已经戳到骨头,两个人拔刀时还搅动了一下,伤口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愈合。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剧烈疼痛,秦三思白皙的脸庞愈加苍白。

袍哥终于挨过酥麻感觉的顶峰,颤着牙齿嚷道:“把我右臂肘关节那根针拔出来,老子要活剐了这个龟儿子!”

立时有人找到尾部缠着金丝的古针,拔出后没多久袍哥便恢复如初,脸现狰狞,捡起地上的折叠刀,一步步逼近秦三思。

苦笑,秦三思拳头握紧,猛然间侧头,躲过袍哥一刀却没躲过他的膝盖。腹部顿时被狠狠撞击,一阵绞痛。秦三思左拳砸在袍哥侧肋,右手连续抵挡着膝盖撞击,眼球尽红,宛如野兽。

袍哥对秦三思的针心有余悸,猛击四五下不见效果后抽身便退,退后间还不忘在秦三思背上划出一道二十公分长的口子。

双肩迸血,大腿有深深刀洞,背部巨疼,从感觉上来看伤口绝对不短。秦三思如今宛若血染,情况不容乐观。

不过他仍然站着,尽管双腿已经颤抖。左手摸出红双喜,勉强塞进嘴里,再摸Zippo时却现早已不在兜里。腿上两刀较靠上,将裤兜底部绞了个粉碎。

颤抖着将烟塞回红双喜盒子,这会儿时间已经过了近十分钟,秦三思感觉眼皮沉。这是失血过多的现象,不能晕,不能倒!秦三思心里狂喊,可眼皮越来越重……

‘啊!’秦三思怒吼一声,牙齿狠狠咬向舌尖,忽遭巨疼,秦三思意识暂时清醒,才现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正满面怒色,林月哭嚷着朝自己奔来……

“来了…”秦三思眼睛终于闭上,双腿笔直朝前岔开,死死撑着缓缓滑落的身子,背后,一抹巨大血迹正如油画刷子描绘般,缓缓拉长!

第044章 曝光

新乡,辉县,春寒料峭。

居住在韦在水隔壁的王孬早早起了床,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节假日,王孬的心思早飞出了学校。春捂秋冻,春天时要晚一些脱棉衣,秋天时要晚一些穿冬衣,被韦在水管的严格,所以王孬穿的并不少。

王孬掀起厚厚布帘,探出头刚好kàn

到韦在水呵着气买回早餐,豆腐脑加大饼,还有一小袋榨菜。望着热气腾腾的食物,王孬肚子便咕噜叫出声来。经过一个月的运动,这小子食量见长,加上每天吃药,睡眠好,瘦削身子日渐变得壮实,精气神十足,活像个潜力无穷的小老虎。

王孬赶两步迎上韦在水,脸上堆满笑容:“韦老师,我来拿。”

韦在水侧身躲过,脸色红扑扑的却带着严肃,“先去跑两圈,回来再背半个小时书,然后才能吃饭。”看着满脸不情愿的王孬,韦在水脸上显出一丝笑意,敦促说:“快去,我在楼上看着,别想偷懒!”

王孬使劲揪揪鼻子,豆腐脑的清香和大饼的葱香诱人无比。“好嘞!”语毕,王孬慢跑下楼,迎着透凉东北风喊起号子:“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慢跑一圈,身子逐渐热腾起来,王孬逐渐加速,绕着400米操场跑了三圈后才减速下来,速度逐渐减慢,又一圈后变为漫步。

王孬喘着气,朝二楼遥望的韦在水做出一道鬼脸。韦在水开心一笑,朝旁边没多远处的单杠指了指。王孬会意,小跑到单杠下,一跃而上,正手引体向上,呼呼连做二十个才松手落下,又趴在地上做了一百个俯卧撑,这才拍掉手上的尘土,一溜小跑回到韦在水身边。

韦在水早准bèi

好了热水毛巾,待王孬擦洗过后又将一本《诗经》拿在手中,“朝吟风雅颂,暮唱赋比兴,秋看虫鱼乐,春观草木情!王孬,《诗经》是经典之,我国古文手法多半是脱胎于此,学好诗经,今后学习古文会事半功倍!”

王孬望着暖气片边上的早餐,猛咽口水。被韦在水严厉一喝后才挠挠头说:“知dào

了,一定好好学习。”

韦在水复又把目光投会手中《诗经》古卷,解说:“《诗经》三百零五篇,世人取其整数,所以又称它为《诗三百》。通体可分为风雅颂三类,所用手法为赋比兴,这些在今后的时间里我会逐步讲解,好了,今天你先将《国风。周南》记下。”

《国风。周南》囊括从《麟之趾》到《关雎》的十一篇诗歌,字数不多,而且朗朗上口。王孬先是大声朗读,然后默念,最后看上一遍,合书记忆,遇到些许记忆模糊的地方并不急着翻书,而是很仔细去想,十有能想起来,于是立时记忆深刻,永不再忘。实在想不起来的才做下记号,等把十一篇诗歌背完后才翻书查看。

如此,二十多分钟后王孬便记了下来。韦在水笑着随便挑出两,王孬很流利的背了出来。“好了,赶紧吃饭!”韦在水满yì

的拍拍王孬虎虎的脑袋,笑意盎然。

王孬端起一碗豆腐脑,西里呼噜。一张大饼被握在手中,三两口便咬出一个大大缺口。榨菜早被王孬搅进了碗中,随着雪白醇香的豆腐脑灌进嘴里,嚼动间清脆作响。

韦在水是那种古典婉约的女子,骨子里自有一股深厚文化积淀,所以吃像便温文尔雅。王孬将碗中食物消灭干净,然后舒服的揪出张餐巾纸擦擦嘴巴,气度宛若得了胜仗的将军。

“韦老师,我跟朱天峰说好今天一起到共城公园玩的,没准他现在已经到门口,我先去玩了!”王孬有些忐忑,毕竟朱天峰在老师们眼里不是什么好鸟。

“去吧,好好教xùn

他一下,让他没事,这回模拟考试他又是倒数第一,校长可是找我谈过三回话了。”韦在水脸上的忧虑一闪而逝,却被人精王孬敏锐捕捉到。

“妈的,又是吕春才那狗东西。”王孬心里狠狠骂道。从王孬和朱天峰筹划对付吕春才以来,这混蛋日渐大胆起来,晚上风流快活不说,每周最少要将韦在水喊进办公室三次。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韦在水每次出来都满面寒霜。

心中冷笑两声,狗东西吕春才,小爷今天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出了校门,朱天峰果然斜倚着一根电线杆,正焦急的朝这边张望,看到王孬后便是一阵兴奋,跑上前来瓮声瓮气说:“孬哥,你可算出来了。”

王孬拉着朱天峰,两人面朝围墙,背对着马路,问:“老朱,东西弄来了没?”

朱天峰得yì

的举起斜跨的NIKE包包,“我办事,你放心!录音机,mini摄像头,笔记本电脑在背上的书包里,我偷了我爸的无线网卡,都弄好了!”

王孬翻翻白眼,“我说怎么看你那么别扭,你不能把东西全装一个包里?背着俩包傻不傻!”

朱天峰尴尬的挠挠头,解释说:“还有几千块钱,和两幅耳机,窃听专用的,体积有点大,一个包装不下。”

王孬显出了然神色,伸手抓过NIKE斜背包,嘴里笑道:“是我错怪你了,这包包我帮你背,咱们先到共城公园转悠一圈,等过了中午再找个相熟的痞子,让他进去安装设备。”

朱天峰唯王孬马是瞻,虽然疑惑为何要去公园,但却没有问,背着台笔记本电脑,一门心思跟在王孬侧面。

王孬不想让韦在水知dào

他干的事,又不想欺骗韦在水,所以共城公园之行势在必行。王孬还烦心另外一件事:帮zhù

朱天峰提高成绩。朱天峰放在古代肯定是虎痴许诸那样的存zài

,卖力有千斤,却无谋!

王孬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来,最终横了心,大不了考试时给他传纸条,手段不重yào

,关键是不能拉了班级后腿!

共城公园转悠了几个小时,时近中午,两人随便找了家小店,点了四份热干面。两人都是能吃的主,一人两份,再配上一瓶农夫果园的果汁,堪堪填饱肚子。

“打车,我们去红星!”王孬脸上露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狠辣,映在朱天峰眼中激起了深深佩服:“孬哥就是孬哥,比周润都神气!”

雪铁龙戛然而止,停在距红星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迎了上来,见到朱天峰后便弯下腰来,热呵说:“朱少爷,叫我来有啥要吩咐的?”

王孬早有交代,所以朱天峰冷脸指着王孬,趾高气扬说:“这是孬哥,听他说!”

流气青年见风使舵的本领高强,立kè

摸出一盒金渠,递上一根,满面堆笑:“孬哥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了不得啊!”

王孬接过金渠,很老练的放在鼻尖嗅了嗅,微笑说:“我这里有几个小东西,想请你放进红星319包厢里,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王孬如此态度,让流气青年收起了低估之心,小心翼翼问:“不知dào

孬哥想放什么东西进去,你知dào

,红星老板据说跟杜爷有些关系,寻常人惹不起啊!”

抬价!王孬内心冷笑,脸上却和气一团:“一个录音机,一个摄像头,佣金两千,先付五百,一诺千金!”

流气青年愕然,琢磨不透两个小屁孩打的什么注意,皱着眉头沉思好一会儿后才说:“价钱倒是公道,不过两个条件,第一,今晚的消费你们报销;第二,这两样东西只能存zài

一晚,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取出,在此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爽快!”王孬赞道,“好说,不过我要补充一点,你今晚的消费最好不要超过八百,否则你只能倒贴。”

流气青年略微一愣便明白过来,也是,两个小娃娃,虽说一个是局长公子,但手头的现金能有多少呢?

北方的十五,银盘高悬,群星无光,清辉透过窗户照在王孬身上,喝了药后王孬早收起兴奋,睡的香甜。而半里外,一处宾馆房中,王孬却对着联想笔记本看一出活春宫……

一夜无话!

第二天八点,红星百米外,老地方!

流气青年有些萎靡,哈欠连天,若不挑上等货,八百块足够他疯狂一个晚上,辉县的物价很实在!“这是摄像头和录音机,钱呢?”

王孬接过录音机,摁下播放键,听了一段,声音清晰,于是满yì

点了点头,从斜背包中掏出一叠钞票,笑着说:“这是两千三,嘴巴管严点儿,以后好处多得是!”

流气青年顿时乐开了花,数完钞票后拍着胸脯承诺:“放心,道上的规矩,我懂!两位,以后有什么活尽管找我,告辞!”一夜风流便能赚三千大洋,流气青年恨不得天天有这样的好事!

目送流气青年走远,王孬脸上笑容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老朱,走,去你租的房子里,把驴蠢材那狗东西的风流视频传到猫扑、网易、天涯……”

第045章 意外

中国,成都,三月三,春意盎然。

刘青心思驳杂,想起恶梦心有余悸,再想起医学交流会,内心又生出一股兴奋,两种情绪交织下,仅有的一点困意也消失不见,早早起了床。目光漂到昨晚换下的睡衣和床单被罩,刘青一阵脸红,到导师家的第一天就出这样的糗事,太不应该了。

将床上铺盖打理整齐,刘青拉开窗帘,竟然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这在成都实在难得。站在透过夹竹桃射进窗子的阳光中,刘青努力平息内心驳杂情绪,深深吸一口混杂植物清香的空气。

乔代蓉能取得如此高的成就绝非偶然,刘青出来时她已经坐在书房,身穿一套深色棉质厚睡衣,正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一本厚厚著作。

刘青暗自惭愧,不敢打扰乔代蓉,顿时轻手轻脚走到院子里,找到洗衣机,将睡衣床单被套丢了进去,这才有些心安。

昨天回来的晚,光线暗淡,没观察四周环境,这会儿看来这里竟是一个四合院!四合院里杂乱而有规律的长着几株夹竹桃,正中间的花坛中是一株黑皮梨树,四围青砖碧瓦房密合严实,只在临着小巷出开出两道错开的门楼,两进两出!

再看看四围环境,刘青暗自咂舌。东面是一条小河,北边是一座公园,西面是一处别墅区的风景带……成都地价是比不得北京上海,但普通楼盘也得五千左右。刘青虽然知dào

自己导师是个有能耐的人,来之前也早做好了吃惊的准bèi

,此时震撼却依旧猛烈!

正走神间,刘青听到乔代蓉隔窗传来的话:“刘青,傻站着干嘛,进来!”

“知dào

了,马上来!”刘青赶忙应一声,走进屋子时现乔代蓉已经离开书房,正在房间里换衣服,褪去睡袍后身材曼妙,全不像一个四十岁的女人。

“老师,叫我进来有事吗?”

乔代蓉回头笑说:“也没什么事,平时老师忙,也没做过饭,交流会这段时间情况特殊,老师寻思着在家吃比较保险,你觉得呢?”

老师在担心那个日本人!想到这个,刘青也胆怯起来:“恩,听老师的。”

乔代蓉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十分少有。“你知dào

,老师平时比较忙,所以……”乔代蓉略一停顿,似乎觉得没必要不好意思,于是语音流利起来,问:“你会不会做饭,不会的话我让人派个厨师过来。”

刘青露出一抹笑容。乔代蓉作势要打,刘青赶忙求饶,快速点点头,“会,会!我妈经常加班,做饭的任务自然落到我头上,从小就做。”

“哦,这样就好,呵呵,今后做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今天早上先将就一下,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等忙完了我喊人送些米面蔬菜、油盐酱醋回来,多少年了,这个院子又要有烟火咯!”说完,不胜唏嘘。

刘青乖巧的闭紧嘴巴,转身去取牛奶面包。两人都是娇小女人,稍稍吃了一点食物,便带齐所需装备,乔代蓉开着自己的红色老旧桑塔纳,两人往华西医院赶去。

事有凑巧。在胡大白和韩愈的一力邀请下,秦三思最终没拗过二人,拖着浑身上下五个形状不同的伤口,躺倒在医院住院部四楼,浑身缠的像个木乃伊。

由于昏迷了几个小时,输过血液,所以秦三思醒来后并不觉得饥饿,只对于医生把自己缠的太紧而感到无奈。在他看来,这点伤顶多也就洗一下伤口,上点药的事儿,不用大费周章!

何浩川床边椅子上,双目微闭,似在养神,听到动静后双眼睁开,关切问:“秦兄弟终于醒了。”

“何老哥,你那几个人下手可真够狠,若不是小弟留了后手,性命堪忧啊。”这句话玩笑成分居多,也是给何浩川面子,不让他难做。

何浩川笑骂:“果然是滚刀肉,早知dào

就该让那几个小子多给你来上几刀,你小子……”

这时,身穿西服的胡大白和韩愈匆忙赶了进来,声音不大但热切:“可把我和老胡吓坏了,老天保佑,终于醒了!”

秦三思撑着做起来,苦笑着指了指满身绷带,“我说两位前辈,你们觉得我这身装备能去参加吗?别到那儿被人当成研究对象,没准还能给我来一记麻针,再划上合法的两刀。”

韩愈和胡大白理所当然道:“当然,只要手能动,抬着也要去!秦大夫,你现在的技术我敢保证,绝对能技压群雄。”

秦三思不吃这套,“我听我爹说华西有个叫乔代蓉的,精通中西医理,独创了一套结合中医针灸和西医手术的方法,乃是一等一的猛人,有她在肯定不会让那些外来人夺魁,两位前辈放一百个心就是。”

韩愈给胡大白打个眼色,胡大白这个直人立kè

来劲,“谬论!我过古代还有扁鹊、华佗、张仲景呢,照你这样说我国岂不是年年都该是交流会医道比赛的翘楚?”

秦三思拿胡大白这个直人没法,颜色巴巴的看向何浩川。何浩川诡异一笑,干脆重新闭目养神,让秦三思只想开骂!

瞪了眼满脸得yì

神色的韩愈,秦三思无奈道:“既然这样,你们把我身上这些没用的绷带去掉,只留伤口上的就行,另外给我准bèi

一套像样的衣服。”

什么叫为老不尊?这就叫为老不尊!

话音没落,秦三思厚颜无耻,颇为焦急道:“哎呀,没时间了,浩川兄这身衣服不错,借兄弟穿一下,改日奉还。”

何浩川眼光满是不可思议,没想到秦三思居然来这套,有心拒绝但有拿不下脸面,最终暗骂一声算你狠,乖乖脱下一身质料上乘的类中山服。

什么叫为少不教?这就叫为少不教!秦三思一脸得色穿起宽大的中山服,末了还将两只袖口和两只脚管挽起两圈,不伦不类!

待续……

这两天没啥子时间,读朋友们晓得就行了,其他不多说。

第046章 入题

对于秦三思脸皮厚到城墙拐弯,何浩川憋了半天,却反而笑了。引来秦三思一句‘神经病’。闻言,何浩川笑的更甚,自甘道:“老子是神经病!嘿,跟着你这个从神经病里挑出来的人做兄弟,不神经一点怎么行。”

骂人其实也是一件辛苦事,为了打击对手,多半也得先自损一下,算是七伤拳之类的邪门功夫,所以圣人至们多提倡文明,这实在是无奈之举。豪气干云的何浩川既然耍起了邪门功夫,秦三思自然很给面子,将话题转移到交流会上。

“两位前辈,走出这个房间之前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我单独一人行动;第二,据我所知每年交流会上都会冒出一两个败类,我不想管,也不希望两位前辈管。”秦三思的要求不过分。

人精韩愈虽对第一点有些不情愿,对第二点却深以为然,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明哲保身才是硬道理!

胡大白恰恰相反,当即瞪起眼,义愤填膺道:“单独行动是秦大夫的自由,不理会败德坏风之人也是秦大夫的自由,我胡大白没权利管。可是秦大夫为什么不让我去管?”

韩愈讷讷笑着,眼神早飘到天花板上。秦三思不理会何浩川的玩味,果duàn

道:“这个世界本就黑白交织,没黑那来白?胡前辈难道能管尽天下不平?若管不到,还是听我一句,不要去管!”

闻言,胡大白犟劲又起,提高了声音争辩:“秦大夫刚才提到华西的乔代蓉,老胡我之所以尊敬她,不是因为她高超的医术,也不是因为她身兼数个高职,我敬她是因为她一个女流之辈,敢拍案而起,揭邪门歪道之徒的邪恶行为!秦大夫,你刚才的话太令我失望了,枉你有一身好本领。”

语毕,胡大白竟是要转身离开,却被韩愈一把拉住。“老胡,你就是一副又犟又急躁的臭脾气,秦大夫不让咱们管,肯定有他的理由,听秦大夫把话说完,到时候是走是留随你!”

秦三思倒是对这类犟人不反感,解释说:“两位前辈都是权威,所以才被被邀请参加这次集会,我这么说两位前辈明白了吧?”

韩愈眼睛微微一动,了然道:“秦大夫是说……”

“对!”秦三思点头,“大家心知肚明,交流会只是表面,精髓在于秘密进行的医道比赛。我们可以把这个比赛比喻为世界杯,能参加全是业界精英,医人的手段高明,害人的手段更高明!两位或许对邪医了解不多,晚辈多少看过一些,这么说吧,但凡邪医之辈,无不是高手,他们对医道的了解程度很深,只不过心性修养不够,以至于迷失,所以说这类人是极危险的存zài

,杀人于无形,更甚不会直接让人死亡,而是用秘术折磨人,全身溃烂是小事,我听过最毒的一个例子:万历年间,一个毒医用毒让仇人躺了十九年,死的时候皮包骨头,与骷髅无异!”

何浩川啧啧称奇,韩愈和胡大白却听出一层细汗,天下间竟然有如此歹毒之人!

秦三思趁热打铁,“希望两位前辈理解晚辈一片苦心,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这类人自然有人来收拾,我们的职责是救人治病,其他事慎行!”

“哦,秦大夫一片苦心,惭愧啊,惭愧……”胡大白平息下心跳,诚心道歉,“刚才是我老胡的不对,错怪秦大夫了!”直脾气,有错就改。耿直、正义、刚强、理智,胡大白这类人值得深交,是最难得的诤友。(一点小建议,读朋友们若有这类朋友,听小王一句,千万别错过!)

秦三思拉下了脸,不痛不痒道:“胡前辈脸色变的还真快,先狠狠折损一下晚辈,再立kè

让晚辈原谅,这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何浩川微微愕然后便微眯了眼,直直看着秦三思,显然已知dào

秦三思在耍把戏。韩愈也差不多,想笑又不能,努力憋着!胡大白果然没令众人失望,变了脸色问:“秦大夫你想怎样?”语气中竟有些许失望,孔老二说四十而知天命,胡大白六十冒头,却依旧憨直。

语气一转,秦三思一字一句道:“怎么也得请我吃一顿酒菜才行,不然岂不让天下英豪取笑?你说是不是,浩川兄!”

“额!这应该的!”何浩川堂堂大豪,此时像个打酱油的!

胡大白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讪笑道:“该!该!”

韩愈不依,扯着胡大白嚷道:“老胡,你铁公鸡拔毛了,这回我可要做好准bèi

,提前三天不吃饭,到时候还要多叫几百个菜,打包!哈哈哈哈……”

胡大白挠挠头,寻思着活了大半辈子,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真没请人下过馆子。高中就跟韩愈是老同学,饭卡没钱时没少受到韩愈接济,多少曾经的好朋友都受不了自己臭脾气,分道扬镳,几十年如一日的也唯有韩愈了!想到这人,胡大白这个耿直男儿眼角湿润起来,不争气的溢出泪花!

“请,都去,秦小友去,何先生去,老韩也去。”胡大白吐出憋在心里不知多少年的闷气,感到前所未有轻松。

总算搞定韩愈和胡大白,秦三思洗了把脸,吃了一点小米粥,便在报gào

厅寻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阶梯室中人不多,但一个个气质特异,都是精英!

秦三思双肩、腿部和背部有伤,每走一步便是一阵巨疼,没走一步嘴角和鼻头就要抽搐一下,从病房到报gào

厅这段不长的路上,至少有不下一百个人对秦三思报以关注,几个小护士更是像见了鬼一样,蹦跳着躲得远远的。

按照安排,上午是学术报gào

,组织成立了一个专门委员会,从与会专家的研究领域中挑出十二篇最具代表性或当今最热领域的学术论文,让作登台讲解。

八点整,报gào

准时开讲,先登台的是一个中年大妈,虽然胖胖的有些滑稽,但眼神却很威严,淡淡扫视报gào

厅一周,铿锵有力道:“下面有请美国哈佛大学的威廉。斯密斯教授作报gào

,斯密斯先生是干细胞领域的权威,今天报gào

的重点是器官再生和移植,有请!”

说完,台下响起掌声,坐在前排的一个老人长身站起,厚厚的眼睛遮掩不住智慧光芒,满头达芬奇式长的老人鞠躬九十,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道:“你们好!”然后秦三思便听不懂了,英文,鸟语,烦……

更离谱的是斯密斯用的PPT也是纯英文注释,四周各位精英显然受过高等教育,大多数都出国深造过,无不听的津津有味。秦三思本就身上带伤,屁股只能稍稍挨着椅子,上身还得打直,不能靠背。听不懂也看不懂,尴尬无比!

“英文啊英文,我心中永远的痛!”秦三思怨念无比,同时狠狠鄙视了一把自己。有心学习但也不急于一时,所以这厮索性耍起了精神转移,专挑稍微带点姿色的女人看。

还真被他现了几个颇有韵味的洋妞,内心里暗自跟宇文四方身边那朵带刺玫瑰相比,那女人太辣,眼神就能让男人一些如注,稍有不慎甚至能成累死的牛。这里几个洋妞就好许多,就是不知dào

有没有洁癖……

秦三思可是听说过,一个男人诉苦说他做护士的太太有洁癖,每天晚上欢好前都要用酒精棉将他那根东西细细擦一遍。娘的,酒精那玩意儿立kè

挥,多凉!烧火棍能变成冰棍,还有个球热情去亲热。

慢着!那个是……刘青!?

秦三思心中的龌龊尽去,琢磨起刘青的来头。看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刘青旁边的那个美丽大妈不时转头指点一下,想来两人关系密切。看美丽大妈年龄和气质,应该是大佬一级人物。答案呼之欲出!

看来今年刘青有机会参与角逐,是不是帮帮她呢?秦三思脸上不时抽搐一下,却还带着笑意,诡异无比,身边的那个印度阿三频频注目,最终达到心理承shòu极限,挤过左边五个人,到后排寻位置坐下。

时近中午,斯密斯教授终于讲完,随着鞠躬,下面人报以热烈掌声,经久不息!秦三思自然也在拍,内心早腹诽了他一百遍,娘的,还以为是什么高深玩意儿,看到最后几幅图画秦三思才知dào

,干细胞在理论上可以育成一个完整个体,但现在条件还不成熟!这不是放屁吗?学医的谁不知dào

这事儿!

也难为你一个美国老头大老远跑来放个屁,这是秦三思鼓掌的真zhèng

原因。

秦三思猜到了初一却没猜到十五,她的确大有来头,但秦三思却不知dào

她就是乔代蓉,更不知dào

曾经的井上原坊已经将黑手伸到了成都!

:下一章:047爆

第047章 爆发

一点题外话:我知dào

先前写的没多少人看,所以后面写的~~额~~~这么说吧,简单了许多。这点一直跟读这本书的读朋友肯定清楚,我不多说。至于这本书写什么这个问题,我觉得不透漏剧情为好,坦白讲,我担心本书有被和谐的可能。汗,说不透漏,还是透漏了……另,我脸皮厚,让鄙视来的更猛烈些吧!

言归正传:

午饭吃的不好不坏,身为医,胡大白和韩愈极力劝秦三思吃清淡点,说身体大亏,一下子吃太好容易加重身体负担,于伤势不利。

“扯淡!”秦三思心里蹦出一句他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当即用筷子敲击盘子,反驳道:“身体大亏就该补,给它个雄心豹子胆,这萝卜青菜也不敢说自己是这块料。老胡你还别瞪眼,我知dào

你要诘问为何今早上我吃粥。那是因为肚子空了一个晚上,又刚起床,自然娇嫩,经不起大鱼大肉折腾,这会儿不同,那叫斯密斯的家伙祸害了我一上午,这会儿再不补一下,下午准能晕倒!”

患难见真情,再加上一个为老不尊,一个少小无教,至此,胡大白和韩愈两人已经由前辈沦落为老胡、老韩,这让两个老人心里愤愤,大叹世风日下,礼乐不存!

胡大白瞪起牛鼻子,呼哧呼哧喘气,似乎在寻找可以说服秦三思的理由,不过他显然慢了。秦三思已经撂屁股往窗口走去,一走一顿,模样甚是滑稽,惹得韩愈捧肚子大笑。胡大白却绷紧脸教xùn

韩愈:“老胡你倒是也劝劝秦小子,这时候是不能吃油腻食物!”

韩愈好容易止住笑容,咳红了脸,蛮有高深意味说道:“老胡你必须承认一点,你的医术没有那小子好!”

胡大白一根筋,虽满头雾水,但依旧点头承认:“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可是老胡,这跟劝秦小子有什么关系?”

“嘿,肯定有关系了,有大关系!你我都不如他,那么自然说明他对人体的了解程度比我们高,既然他对人体的了解程度比我们高,那么自然是他说的对,这就是那句‘子曰’的妙处了,‘子曰’的自然就是对的,要不然后人也不会说‘世无孔子,谁断是非之真’这句话,老胡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胡大白顺着韩愈的话想了一下,有些感悟,“难怪,难怪,孔子说的都是对的,那是因为孔子比别人懂得都多,既然秦小子懂得比我们多,那么他说的是对的,我说的是错的。是不是这么理解?”

“哟,你们两个聊啥呢,这么火热?”秦三思去而复返,双手各端着一个盘子,两手还合力夹着一个,青椒回锅、甜椒肉丝、蒜泥白肉,一共三个菜,全有肉!

韩愈搭手摆好盘子,猴急着夹起一块散蒜香的白肉,塞进嘴里嚼动间出声音:“在教老胡怎么做人呢,这老小子越活越倒退,好在没几年活头了,不然非得混成三岁小孩不可!”

秦三思也就随口一问,压根就没指望韩愈回答,一门心思早扑到三盘肉菜上,风卷残云。胡大白也是个吃肉的主,先前还鄙视了一下韩愈的吃相,待到幡然醒悟时,三盘肉菜已经只余汁水,让他内心后悔不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吃饱喝足,秦三思没有一点羞愧觉悟,不顾双肩巨疼,勾搭着韩愈和胡大白肩膀,笑的殷勤。韩愈心里猛震:这幅表情非奸即盗,得小心点!

秦三思笑够了,干咳一声,对韩愈道:“老韩,我身子弱,你说你们两个谁帮我去接一下两个朋友?不远,来回也就几十分钟。”

这本无可厚非,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人精韩愈率先开口:“老胡你别跟我争,这回人我是接定了!”

胡大白肩膀被秦三思捏的生疼,虽然憨直但也明白这是秦三思的暗示。他显然不擅长撒谎,所以干脆低了头,猛往嘴里塞青菜,片刻便吃掉半盘。看在韩愈眼中却是一种抗议,不过这种抗议更能让韩愈觉得高兴,善意的高兴!

川中的正午很有特点,太阳即使有也与盆地众生隔着一层薄云,抬头只能看到晕黄一个模糊影子,没有阳光刺眼。

秦三思不在乎身上疼痛,所以犟过了胡大白,硬是走楼梯下到院子中,两人坐到一颗塔松下的长椅上。看着左右没人,秦三思才开口:“老胡,帮我一个忙!”

秦三思说的正式,引起了胡大白的重视,胡大白当即拍胸脯保证:“你说,只要我老胡能办到的肯定帮!”

“下午是第一场比赛,按照往届交流会的惯例,第一场往往由主办国出场,随机挑选一个对手进行比赛,我想让你带我进手术室!”

“这个……”胡大白局促不安,那句‘不符合规定’最终没说出口。秦三思这个要求实在难办,按照规定,两方参与人员全部都已选定,名单也都报进管理委员会备案,这时候突然插人进去实在很难办!

秦三思知dào

大赛流程,知dào

这件事很难办,但既然敢请胡大白帮忙,自然有他的道理。

果然,胡大白咬了牙,“行,我的一个学生今天负责在边缘操控摄像头,你替了他,回头我给他补偿。”胡大白敢同意,主要是考lǜ

到手术时的装备,口罩、帽子、塑胶手套、手术服……包裹严密,暴露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得到答复后,秦三思捶了一下胡大白,笑道:“别苦着个脸,你那学生亏不了,等忙完这阵子,让何浩川给他些实在的东西怎样?”

胡大白总算领教了秦三思的‘厚脸’,但关系到学生的利益,也跟着无耻了一回,“行,何小子的钱反正来的不正,不要白不要!”

“这就对了吗!”搞定内心的小麻烦后秦三思复归洒脱,嘴里哼起穴位歌,不过调子听起来有些像十八摸……

一点五十,华西主楼手术室。

胖胖的姜庆飞披着一层白褂子,眼神里流露的神采不比四周专家差,更何况这些医生中天南地北那儿的人都有,所以并不起眼。

秦三思早领教了各色人等杂在一起的视觉冲击力,此时看到黑白黄人和装扮怪异的巫医术士们便不觉得奇怪。手术室中间隔着一道高分子材料墙,透亮墙体两边各摆着一张手术台,各色工具已备齐,两个心脏有同样疾病的患业已麻醉……万事俱备矣!

没出秦三思所料,主刀果然是刘青,而中年美妇则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很绅士的中年人。中年人给秦三思的感觉并不好,仿佛一条收起利牙的毒蛇,随时都可能对人出致命一击。

秦三思将摄像头调好位置,抽空看了一下对面。那是一个外国男人,年龄稍大,行事也沉稳,至少阅历上比刘青这只雏鸟强太多。更何况刘青现在情况并不好,脸色异常白,细看下双手竟在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状态?秦三思暗自焦急。心脏手术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刘青这样状态根本不用再比,稳输无疑!

秦三思抬眼给姜庆飞打个眼色,姜庆飞微微点头,转身摸出手机拨通何浩川的号码,几分钟后电话回来,附带着一张照片,却是乔代蓉。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让山本太郎负责监督中方手术,这肯定是以美国为的几个‘半政客’搞的鬼,乔代蓉甚至当众火,但这并不能影响到既定事实。当姜庆飞好不容易找到乔代蓉时,后正满脸铁青,坐在第一排,死死盯住刘青身边的山本。

“乔大夫是吧,我叫姜庆飞,里面控zhì

摄像头的那个叫秦三思,是刘青的好友。”姜庆飞跟什么人都打过交道,察言观色的本领高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成了本能,一语便引起乔代蓉重视并破开她的戒心。

“秦三思?”乔代蓉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姜庆飞极度厌恶坏女人,但对正派的、美丽的、旷寂已久的女人不仅不反感还有些趋之。当即露出本色,怒目盯紧乔代蓉旁边的一个欧洲人,指了指乔代蓉再指指自己,意思不言自明。老外客场作战,有所忌惮,乖乖让座。

姜庆飞落座后舒服的朝乔代蓉靠了靠,不待乔代蓉反感,便开口道:“秦小爷等会儿可能要采取一些动作,但隔的太远,众目睽睽下再隐蔽也会有所暴露。我建议你把手术台周围的医生喊出一个,让秦小爷靠近手术台……”

乔代蓉果然忽略了姜庆飞的龌龊,秀眉紧皱,思考了一下,问道:“秦三思准bèi

干吗?那个日本人很危险!”

闻言,姜庆飞小有惊讶,日本人?算他倒霉!姜庆飞心里冷笑,高原脸也绽放出一朵褶皱菊花,浩然道:“爆!”

第048章 惊险

手术还未开始时换人都已经很难,更何况中途换人!也是姜庆飞对比赛规定不了解,所以胡乱出主意,好在意思传达到了:不管用什么办法,要让秦三思靠近手术台,否则一切白搭!

乔代蓉不是死板人,当即说:“刘青左边第二个,个子稍矮那个,你让秦三思跟他们其中之一调一下位置,就说我的意思。”秦三思既然能把信息传出来,那么姜庆飞自然能把信息传进去,虽然不知dào

用什么方法,但乔代蓉对此深信不疑。

“好嘞,等着看日本人出洋相吧您!”姜庆飞耍了个花腔,眼睛盯向秦三思,伸出左手,打出一个‘V’。ry,胜利,旁人以为他在为手术室内的医生加油,乔为霜却小小震撼了一下,这种默契!

手术室内。刘青脸色苍白,已经完全陷入阴影,昨晚的噩梦如同一张巨网,将她死死钉在泥沼中,越陷越深!旁边山本,一脸恶心微笑,时不时用得yì

目光回敬一下乔代蓉,内心想法龌龊。

对面的医生已经开始动刀,手术室内忙碌一片,端坐在观察窗最前面的四个评委已经暗自摇头,纷纷将目光投向对面。在他们心中,一个好医师不仅要有过硬的技术,更应该有过硬的心理素质,而刘青显然不具备成为一个好医师的条件。换言之,刘青已经输了!

接到姜庆飞返回的信息后,秦三思不动声色靠近左边第二个医生,伏在其耳边言语一句。医师稍有疑惑,抬头看向乔代蓉。乔代蓉有样学样,轻轻点头。医师这才定下心来,立kè

按照乔代蓉的意思办事。

若猜的不错,刘青这种状态多半跟她旁边那个人有关!秦三思略一思考,便定下主意,当即拍了拍山本肩膀,不客气道:“这位先生,监督请靠边,不要影响我们手术!”

刘青乍然惊醒,涣散目光凝聚到秦三思脸上,即使隔着一层宽大口罩和眼镜,也一眼认出这就是那个让她心神不宁过的人。彷佛又想起了洗脚屋中的生活,想起了到XH吧前张娜的话:怕的话就喊上秦三思,准没事……

刘青脸色和眼神的变化怎能瞒过秦三思?众目睽睽,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秦三思一把推开山本,轻轻抓着刘青手臂,死死抵住刘青没让她扑过来,低声但严肃道:“有我在,别怕!现在你的主要任务是做好手术,明白吗刘青!”

思想的转换需yào

一个过程,让刘青一下子恢复正常自然不可能,好在秦三思动了手脚,轻轻按摩刘青手臂上包括内关穴在内的几个穴位,精神安抚加穴位按摩下,刘青终于安静下来,眼神中溢出以往的神采。

秦三思撇了一眼对面,情况糟糕!对面已经成功开胸,肋骨已被撑开,内脏黑红一片。秦三思拿起一把手术刀递给刘青,自己拿着一个记号笔,提醒道:“刘青,可以开始了!”

“恩,开始吧!”刘青毕竟是主刀,这句话虽然说的很轻,但无疑于按下了一部机器的启动按钮,整个手术室的医师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开肠破肚,这种事情对外科医生来讲都不陌生,但秦三思画的标记却让内外所有医师嗤之以鼻!评委更是大摇其头,交头接耳议论:没想通中国为何派出这样一个医生;外行;这根本对病人的不负责……

看着心脏正上方两根肋骨间一道不长的蓝线,刘青同样吃惊不小。跟手术台周围其他医师的质疑不同,刘青只有些不自信,低声说:“我怕我做不好……”

秦三思眼光含笑,“没有什么好怕的,传统开胸是保险,但耗时太长,我们没时间了。伟人不是说过吗,黑猫白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人都是被逼出来的,索性咱就露点手段给那些眼高于顶的老外们瞧瞧。”

这话的声音不小,包括山本在内的几个医师全听的清楚,反应却不一样。中医师虽然觉得有些荒唐,但大家都是中国人,同一战线,同仇敌忾,自然不会表示出太多反对。

山本太郎这厮不同,秦三思画出蓝线时他便心中一惊,虽怀疑秦三思的能力但仍心存侥幸,暗讨这小子不过是狗急跳墙而已。如今听秦三思这么一说,他便抛却了那点侥幸,重视起眼前的年轻人。

威胁,绝对是威胁!山本脸上阴晴不定,慢慢靠近秦三思站好。若这个年轻人真是威胁,山本会毫不犹豫出手,总目睽睽下自然不能也不敢把秦三思怎么样,但制造点小麻烦却是举手投足间的小事。最后,山本脸上只剩冷笑……

刘青心里是有些阴影,但不能否认她独到的技术。一切就位后她手起刀落,沿着蓝线切开一道口子,旁边的矮个子早用支撑器将两跟肋骨微微撑大,露出一层薄膜覆盖的暗红心脏,在众人视线下‘汩汩’跳动!

“心率偏高,在正常范围内!”

“血压偏高,在正常范围内!”

“体温略低,在正常范围内!”

“人工瓣膜准bèi

完毕,随时可以使用!”

刘青点点头,捻起锃亮银针,按照乔代蓉教过的方法逐个刺入病人穴位,最后捏住两根针,吩咐道:“最后两根针截断主动脉和肺静脉,血泵准bèi

替代心脏功能,准bèi

切开肺静脉,准bèi

接入人工瓣膜。预用时三分半钟,浮动范围两分钟。血管缝合预备……”

这时的刘青完全沉浸于手术中,抛开了一切旁骛。秦三思暗自松一口气,刚放松便猛然想到一件事,再警惕时却为时已晚。两根针,一根在胳膊上一根在膝盖上,牢牢将秦三思定在原地。

山本阴笑着上前,趁着两个医师接入血泵的时候伸手摸了一下病人,随后朝秦三思冷笑两声,不动声色拔下制住秦三思的两根针,复又退回到一边去。

秦三思顾不得理会山本,朝操控仪器的小护士喊道:“报gào

病人各方面情况!”

“心率仍在升高,在正常范围内!”

“血压仍在升高,在正常范围内!”

“体温……咦?”

秦三思一愣,赶忙问:“体温怎么了?快讲!”

小护士被秦三思的语气吓到,鼓了鼓勇气才回答道:“体温异常回升,但在正常范围内!”按理说深度麻醉的病人体温一般偏低,更何况刚才体温还在下降,一眼没注意竟然回升起来,实在怪异!

秦三思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顾不得刘青及众医师的惊讶,伸手把住病人手腕脉搏,略一感受便知dào

坏了!病人肝脉异常活跃,连带肺动脉激活,输氧量加大,线粒体活跃异常,分解有机物增多,能量输出剧高,这样下去很有可能把大脑烧坏,即使心脏手术成功,病人也会变成一个废人,甚至死亡!

秦三思脸色铁青,回头却只看到山本那张脸上泛着恶心虚伪的笑容。自作孽,不可活!秦三思内心的愤nù

无以复加。原本混进来只想帮刘青取得胜利,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邪门歪道。即使你是邪门歪道,只要不惹到自己,秦三思是决计不会去管。但现在却受到了侵犯!

“你自找的!”秦三思狂怒下脱口而出。引得整个手术室一片静谧,刘青微停了手中的镊子,投以询问目光。

秦三思心情极度恶劣,只示意刘青继xù

接入瓣膜,自己伸手沿着刘青下针的穴位,由上自下慢慢试探,十五根,不过不少,虽然手法生疏但却正统,绝不会引起异常反应。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秦三思疯子一般,以心脏为中心,辐射探寻。刚才山本做手脚时刚好挡到了秦三思的视线,这无形中加重了秦三思的负担。更何况邪医本就剑走偏锋,手段层出不穷,往往能因势利导,生生将一套救命针术变成夺命针术,端的邪异!

寻遍了可能的穴位!没有!

若山本用的是短细牛毛针,X光也不会顶用。秦三思正要继xù

探寻,小护士声音响起,尖锐道:“心率高出正常范围,体温39.7还在升高,血压高出正常范围!”

“怎么回事?”刘青刚接好瓣膜,正要引导助手缝合血管,却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当即焦急询问。

秦三思擦掉额头上汗水,怒极反静,指挥说:“刘青你继xù

自己的工作,务必三十秒内搞定拔针,否则危险!”

话不多,但压力却如泰山压顶,众医师一个个直觉得胸闷。好好的,病人怎么突然出现危险征兆,怪异!

静下来的秦三思脑海中浮现出刘青针术布局,然后如博弈般,在脑海中增添两根又去掉三根,反复演变多次后终于结出一个死局。“肝属木,肾属水,水浇木,不盛不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竟然在这里动手脚!”秦三思一边自责,一边在肚脐眼下三寸处略一摸索,挤压两下抽出一根一分长的牛毛细针。

此时刘青的助手已经缝合血管,血泵业已拔出,就等秦三思开口拔针!

第049章 暗潮

秦三思并没有急着让刘青拔针,而是静静等待,直到小护士报gào

说病人一切数据恢复正常后才微微点头。不理会刘青等人的暗示,秦三思一步一顿走到山本太郎面前,冷然道:“我不会揭你。”

山本太郎被迫后退一步,气势上已经输了,却仍嘴硬,操着娴熟的汉语道:“这样最好,你是聪明人,虽然你打乱了我的计划,但我可以不追究,谁让我最欣赏聪明人呢!”言外之意却成了他大度,原谅了秦三思打乱其计划。

“呸!”秦三思强烈不屑,“揭岂不便宜了你!”

自从上届交流会被揭后,山本太郎痛定思痛,潜心寻找挖取古代针术秘法,苦修至今水平自然有极大提高,是以才敢仅带着少数几个手下来到中国。参加交流会是假,一雪前耻是真。在他看来,中国值得畏惧的也就一个乔代蓉而已,却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颇具威胁!

“年轻人,小心说大话闪了舌头!”山本太郎毕竟老辣,这个环境中有恃无恐,出言针锋相对,锋芒毕露。心里还是有些小瞧年轻的秦三思。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dào

!”无名的威胁才最恐怖,也最能无孔不入。秦三思诡异一笑,甩手离开。

山本太郎脸色变了几变,转身离开间狠狠盯了一眼刘青。似有所觉,刘青转头看时旁边已经空空如也,顿时有些失神,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他又走了!

对面老外原本老神安在,本以为已经稳赢,谁知事情一刻三变,原本哆嗦的雏鸟竟然手脚麻利的做完了手术,看对面医师从容的神态,手术必定很成功。

想到这儿,老外有些慌乱,手腕微微一抖,却划破了上腔静脉壁,内脏间顿时充血。越乱越慌,越慌越乱,一个医师在去掉血管镊时被旁边医师碰了一下,猝不及防下竟连血管带镊子拔出老长一段,即使深度麻醉,病人仍是猛然弓起,引得外面旁观的众医师纷纷站起,惊呼出声。

毫无疑问,评委判定刘青胜,并把刘青手术细节加以点评,忽略了一些小瑕疵,着重提到心里素质问题,然后专门褒扬了刘青用针止血的方法。一切落定,已是七点多,窗外夜色已墨。

何浩川事情多,早已回去,却留下了办事稳妥的严国飞。住院部门口是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此时正是高峰期,车水马龙。严国飞充当司机,开着秦三思捡来的君威,随着车流慢悠悠回人民饭店。

副驾驶上,胡大白有些焦急,不住扭头看向秦三思,却不开口询问。秦三思闭目养神,也没有解答的意思,却让秦三思旁边坐着的姜庆飞看着有趣。

“我说胡老头,你去寻个铁锅背上,这头一伸一缩,你说像个啥?”姜庆飞这厮恶毒。山野粗人混惯了,此时一心跟着秦三思,既然秦三思跟胡大白是兄弟,那么姜庆飞自然也把胡大白当兄弟,既然是兄弟,当然百无禁忌。

胡大白没好气反问:“姜大帅,你寻个消毒面罩带上,再爬在地上嗷嗷叫两声,准是一头黑野猪。”

“嘿嘿,胡老头也会骂人,难得,实在难得!”姜庆飞精力旺盛着呢,至于刚才请乔代蓉吃饭被拒绝的郁闷,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高兴也是活,不高兴还得活,何不高高兴兴呢?混到姜大帅这份上,也算一层境界!

胡大白也就福至心灵,依葫芦画瓢回敬了一下,让他主动骂人他还真做不出来。“不扯了。秦小子,按理说我不该问,可不问我这心里实在不安呐!”

秦三思睁开眼,扭动了一下疼痛的身体,暗自咒骂一声莎莎,红颜祸水!一语堵住胡大白的口:“老韩好的很,老胡你别瞎操心。”

语毕,有些不甘道:“以何浩川的手段竟然无法查出山本太郎的来历,这事情实在古怪,他究竟什么来头?”

姜庆飞嘿嘿一笑,支了个招:“今天你只顾照顾刘青小丫头,没顾得上看细致观察,本大帅看的清楚,似乎小日本和乔代蓉有些关系,具体来说,可能有怨隙。”

“哦?”秦三思沉思一会儿,猛然抬头,看向胡大白,“老胡,你提过乔代蓉曾揭过一桩邪医案,被揭的那个医生什么来头,你讲详细些。”

“三年前的旧事了!”胡大白唏嘘一声,“上届会议是在美国芝加哥,当时日本人井上原坊用一种奇怪针法将一个瘫痪病人治好,众多与会医生啧啧称奇间,乔大夫拍案而起,说那种针法完全是逆反命理之作,并断言病人活不过三年。井上原坊不敢当众做出承诺,加上乔大夫当时已声名在外,于是井上原坊被驱逐。听说犯了事,最近被日本zf施了绞刑。”

胡大白见过井上原坊本人,所以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今天那个日本人肯定不是井上原坊。

对此,秦三思也找不到理由怀疑,故也相信。唯一让人费解的是,那个叫山本太郎的日本人似乎专门针对乔代蓉,至于刘青,显然只是受到波及。

秦三思心事重重,姜庆飞自然不去打扰,有样学样,同样闭目养神。虽被堵住口,但胡大白心里还是放不下韩愈,心思沉重下自然不想多言。司机就更甚,老板可是严厉交代过,少说话,多办事,更何况老成的严国飞本就会来事,硬是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涵养功夫了得!

相较于交流会上的波涛涌动,人民饭店无疑要平和许多。自从跟秦三思捅破最后一层纸后,两人关系十分微妙,所以秦三思一直躲着乔为霜,这次回来实属无奈。既然跟一个手段高明的邪医结了梁子,便不能不做好十分准bèi

,许多药剂和一些小玩意儿还在一楼房间里放着,不取不行。

怕啥来啥!

乔为霜估计早有准bèi

,在秦三思兜好东西贼一样探出头时,刚好kàn

到满脸玩味的乔为霜,正抱着手慢慢走来。

秦三思立kè

换上笑脸,殷勤道:“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乔姐,咱俩还真是有缘,竟在这儿见到了你,真好!嘿,嘿嘿嘿,我还打算一会儿上去看你呢!”

乔为霜走到门口,一把将秦三思拉回房间,‘砰’一声关紧门,斜靠在门上,笑容尽去,冷下脸来:“包都打好了!秦三思,若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我乔为霜承认看错了人,昨晚就当被狗日了,你有多远滚多远!”

秦三思摸出根烟,却不敢掏出Zippo。心虚!尴尬道:“有这么严重吗?”

胡释鱼步步紧逼,正筹划高调入川,而震慑川中诸位猛虎头蛇的第一手就是拿下乔为霜。话句话说,乔为霜将再次沦为胡释鱼的工具。而这并非她所愿,不过她多少了解些胡释鱼的本领及其背后的实力,所以乔为霜这几天过的相当苦闷。

“严重?一点都不夸张的告sù

你,再过一个月,四月初,我极有可能远走他乡,不是度假而是躲避!”说到这里,乔为霜显然有些落寞。

有内幕!秦三思再尴尬也听出一点端倪来,不过乔为霜显然不想多说。思考再三,秦三思小心翼翼问:“乔姐,你……真打算跟我?”

乔为霜抬起下巴,反问:“你不信?”

冲动能换来老婆!娘的,老子认了!秦三思道:“信!我可以将你的苦衷理解为苦心,你不说原因却又每每稍稍透露,无非就是试探我有没有这个胆量,这回你该放心了。我要你!”

乔为霜脸色稍红,毫不讳言道:“何浩川对我也有意思,但家大业大,顾忌太多,略微试探几次后我也就死了心。你倒好,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饥,便宜你了!”

秦三思不以为笃,转身拉上窗帘,色迷迷道:“那些都是扯淡,咱们来点实在的。乔姐,咱们来一次吧。”

乔为霜如狼似虎,焉会反对?只不过解开秦三思宽大衣服时却愣了,也是极聪明,立kè

问:“昨晚跟小月出去受的伤?”

秦三思故yì

齿牙咧嘴喊疼,末了还道:“可不是吗,就她那个室友莎莎,多少好男儿不找非找个小地痞,昨晚被人灌了GHB,险些丧命。这不,你老公我倒成了受害,挨了五刀!”

“这个死妮子,我说她今天怎么有点不正常……哎哟,你轻点,恩,用力……”

“嘿嘿,到底轻点还是用力?”

“讨打,恩……三思,今晚别走了……”

……

人民饭店门外,君威车上,姜庆飞等了十多分钟不见秦三思出来,便满脸淫笑道:“秦小爷多半风流快活去了,老严你把车子停进车库,然后跟哥哥听床去,嘿嘿!”

严国飞刚要找理由拒绝,腰间电话响起,接听下却是找姜庆飞的。姜庆飞了然,接过电话喊道:“死猴子,老子有正经事要干,有屁快放!”

“跟秦小爷说,宇文四方已经按照他的方法放入水中,温度恒定在二十五度,除了心率较半月前减慢几点外,一切正常。韩愈医师已经入住芙蓉堂,正全面记录宇文四方的情况。”

姜庆飞骂道:“既然正常你不好好待着打什么电话?吃饱了撑的!”

“屁!”彭无忌忍无可忍,“老子不跟你计较。跟秦小爷说,宇文老爷子和宇文泰依旧如故,只不过宇文四方的姑姑最近有所动作,似乎有些‘猎人’已经出动,你和秦小爷小心些!”说完‘啪’一声挂断电话。

“明日事明日忧,早来晚不来,晚来早不来,反正都要来!嘿嘿,日本人,宇文家,小小成都暗潮涌动啊……”姜庆飞感叹一句,然后立kè

想起先前的事来,旧事重提,“老严,老胡,走,听床去!”

第050章 再乱

‘倒爷’不好做,不说要躲开公安,单是一路上层出不穷的黑吃黑就充满凶险。明清民国时期,干这行的多是些性格古怪的鳏人,孑孓一身,才敢翻山越岭摸黑路,淌河入涧探未知,实jì

上也就是求一个安全。

闭门家中坐,祸事都能从天上来,这世上那里有安全的地方?老独眼死的时候就明确告诫姜忙牙:“上三流,下九流,倒爷连盗墓的都比不上,俗话说十个倒爷十个倒,干这行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硬上。清朝末年不活人,前辈们坏事干得多,把咱中华的宝贝往外倒,这是败德的呀,打哪儿以后倒爷的名声就臭了,过街老鼠,黑道白道都走不得,惨呐!你记住,咱这行要手通六路,不怕花小钱,安全第一。另外该收手时就收手,或许天爷保佑,能像老独眼我一样落个自然死……”

姜忙牙也知dào

干倒爷不是长久之计,但理智是一回事,性格又是一回事,不相干。过了春节,上海那边传来消息:一批‘鹞子’将由莫斯科倒出,过蒙古国从甘肃入境。

‘麻雀’是小货,‘鹞子’是大货。上海那几个人眼光甚高,能被他们称做‘鹞子’的东西必定不凡。倒爷的规矩是看货说价,细问下竟是西暖阁流出的东西,一件黄金熏香炉,一件景泰蓝铜胎龙凤呈祥花瓶,一件景德镇御用瓷器厂仿官窑白底雕珐琅青花三足洗。

岂止是‘鹞子’,‘大鹏’都算得上!姜忙牙没谈价,只问了交头暗语便带着三个手下赶到边境,一连等了十七天才接到货。

那时已是二月中旬。时间与预计相差太久,姜忙牙深知自己一行人的行踪早落入有心人眼中,所以不敢耽搁,当即兵分三路,分出两个手下背着包袱,一个入新疆,一个进内蒙,自己带着另外一个手下沿姜家势力雄厚的甘肃。

姜忙牙做法深合兵法之道,有疑兵又有虚实,若单单只一路对手的话,多半会束手无策,但这批‘鹞子’目标太大,闻到血腥的鬣狗豺狼们纷纷出动,仅过了三天,入新疆和内蒙的两条线便再也联系不上。

照理说只要姜忙牙躲入家中,便能阻退大多拦路豪杰。但这事风险太大,内线传来消息说上海青帮也撒下绊子。红花青叶白莲藕,相较于这类积淀深厚的组织,甘肃姜家自然要稍逊一筹,为了不扯上家族,姜忙牙咬牙绕出甘肃,一路翻山越岭,走了将近半月才进入四川。

先机已失,姜忙牙左右被动,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他剪短了一头长,脸倒是不用整,深山老林十多天,早成了黑炭,跟民工样的姜庆飞有得一拼。

唯一一个跟着自己的人也被分了出去,起先还能联系上,三月初便没了消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身在四川的姜忙牙自然想起一个人来。

医学交流会的第二日,秦三思有生以来破天荒没有早起。也是,浑身带伤上阵厮杀了几回合,铁人也得变成煮熟的面条。

迷糊中听到开门声,然后再次陷入睡眠,等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乔为霜正坐在镜子前上妆。秦三思笑道:“昨天没见你拿这些玩意儿,会变戏法?”

乔为霜嫣然一笑,“让林月送来的,那会儿你正露着条毛茸茸的黑腿睡觉呢。”

乔为霜多半是怕林月对自己有念头,这一手算是警告了。想到这儿,秦三思干笑两声,利索的穿起秋衣秋裤,却现从何浩川那儿打劫来的中山服不见了踪影,床头摆着一套阿玛尼休闲装。

“乔姐,谢了!”秦三思心里暖暖的,还是有媳妇好哇!

“我很老吗?”

“坦白讲,比我老!”

“死样,讨打!说正经的,别叫乔姐了,叫阿霜或霜儿都行,好不好?”

秦三思淫笑起来,“可是昨晚某人让我喊妹妹来着,哎呀,怎么忘了是谁呢?”

乔为霜羞红了脸,深知跟秦三思这个无赖耗下去多半会输得连渣滓都不剩,所以很干脆闭嘴。秦三思斜倚在床头,看着镜中的美人出神。

温馨对于秦三思来说是难得的奢侈品,现在的状况下自然不会长久,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声音短而急。秦三思以最快速度开门,却是姜庆飞。“秦小爷,何浩川打来电话,说忙牙那小子在他那儿避着,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秦三思忙道:“我和你一起去。”语毕,转身拎起包袱,对乔为霜交代道:“这段时间最好别出门,晚上我就回来!”说完,没顾得上洗脸,跟着姜庆飞风风火火往车库赶。

川南会所。秦三思第一次见到何浩川的哥哥何夏风,一个体型跟他弟弟一点都不相仿的人。他有商人的儒雅,更有多数商人难以企及的城府,除了人性稍差些外,便没什么缺点,总之是个很有趣的人。

一段提心吊胆,颠沛奔波如逃难似的历程下来,姜忙牙现在的情况并不好,完全没了秦三思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洒脱和高高在上,憔悴神色下,眼神却坚定,让人宽心不少。

姜庆飞见面便黑了脸,冷声问:“又跟上海那几个搭上线了?”

姜忙牙显然不想多说,只轻微点了点头。虽找到了何浩川,但多半没把自己落难的原因告知,这自然合乎道理,谁知dào

何浩川会不会见财起意。

“尽管放开嗓子说,别像个娘们!”姜庆飞恨不得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儿一巴掌。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非去跟阎王爷抢独木桥,姜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忤逆之徒!

姜忙牙横了心,咬牙解下不离身的褡裢,随着几层红布和麻线打开,三件稀世珍宝现在空气中,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姜庆飞左右摸索察看一遍,声音缓和下来:“黄金炉,铜胎花瓶,三足洗。都是大内的东西,从那儿弄来的?”

姜忙牙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出,末了补充道:“伯父,现在全国各地的道上人都想分一杯羹,内线消息说青帮也动了,我实在不敢连累家里,所以一个人跑了出来。”

姜庆飞其实很在乎这个侄儿,要不也不会生气。追问道:“你一个人?”

“一共四个,其他三个都没了消息,估计已经死了。我在一个半米深的污泥坑里蹲了一天一夜,甩掉几波人,借着一辆拉木柴的拖拉机混到四川边境,又沿着雪山边摸到广元。在广元西面一个山沟里下套子做翻三个‘狗鼻子’,这才赢得一点时间,找了一个小诊所给脸上贴了张膏药,混进一辆运煤车到成都南站,我知dào

躲不长久,所以想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浩川兄。没想到伯父也在这儿。”

姜忙牙寥寥数语,但其中的惊心动魄任谁都能感受出来。姜庆飞此愤nù

尽去,只余庆幸。若不是早一步磨练他三年,或许姜家早就绝后了!

“虽然鲁莽,但也不失英雄本色,能逃难也是一种本领。不怕,有你伯父在,青帮刁一刀来了也得客客气气!”姜庆飞一改憨厚民工样,睥睨间一股豪情便散出来,当真不愧是盗界魁,贼众之帅!

何夏风冷然道:“盗帅好强的豪气,刁一刀一世英豪,怕是不屑于干这等下贱事情,这一手行动指挥,怕是另有其人。话说回来,即使撇开青帮不谈,其余人等三教九流,为了这宗干一票吃三百年的买卖,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何浩川等哥哥说完后才苦笑道:“秦老弟,山本太郎的身份有消息了,是山本惠的门客,凭借一手诡异手段,为山本惠撬出许多情报,颇受山本惠敬重。”

秦三思疑惑道:“山本惠?”

“佳吉会的山本惠?”姜庆飞惊问。

“不瞒盗帅,正是佳吉会的大小姐,山本呋喃的女儿,山本惠子。”何浩川知dào

,但凡来历不好查的人都是有背景之人,却没想到一个山本太郎会牵扯到日本第三大黑道势力。

乱!

秦三思脑海中努力理出一个条条框框,试着说:“诸位,这么说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险局。内有龙头青帮,各路英豪,外有佳吉会。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成了,光是打出的名头就无法用金钱衡量,更何况这批货的提成怕是能抵得上诸位拼打几年。不成,最好的结局是远遁国外,丧家之犬;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是去跟阎王爷喝酒,但这显然不可能!”何浩川怕过谁来着?

何夏风没有开口,他在仔细权衡利弊,白手起家,坑们拐骗,现在虽有了基础有了成绩,但骨子里那种投机倒把的冒险精神却永远去不掉。他最喜欢干的事便是火中取栗,若有可能,他不仅要得到栗子,甚至通红的火炭他也算计。

风险!风险是什么?风险就是利益!无风险不投资,风险越大,投资越大。这是何夏风拼打出来的真理。“嘿嘿,沉寂多年,是该再干一票了!”这个城府极深之人很快理清头绪,阴测测的做下决定。

第051章 悬赏

一个月前。

宝儿在准bèi

室中威胁刘青就范,这实在是不得已为之。坦白讲,宝儿的爸爸不是善类,为富不仁太低估他,禽兽不如又太高看他,算是个不易招惹的人物。

至于晚上的宴席,郝宝儿心知肚明,根本就是示威。所谓想听一下宝儿的意见,这不过是乳贴,聊以遮羞而已。郝宝儿丢不起这个人,打心眼儿里不想去,但不去不行!

宴席的档次不算低,一桌加起来不下三千,郝宝儿至始至终没有动筷子,只冷眼看哪个并不张扬也不高调的女人。

刘青刻意打扮了一下,毕竟是郝宝儿的父亲,该有的礼节自然不能省。在刘青看来,郝宝儿父亲找的女人还算不错,谈吐优雅,含蓄低调,在宝儿愤nù

的目光下虽然有些局促,却没有丝毫生气。

借着去洗手间,刘青劝宝儿道:“宝儿,反正不能改变你爸的决定,为什么不表现的顺从一点?我看那位阿姨挺不错的,你不觉得吗?”

郝宝儿将手烘干,赞同道:“虽然没我妈好,但比其余那些强多了,所以我才没有往她脸上摔盘子,要放在以前,她早变成脏兮兮的乞丐了!”

这是什么思维?刘青顿感无奈,“既然你也觉得她人不错,索性和颜悦色呗,干嘛老拿眼睛瞪别人,跟个僵尸一样,我看着都不自在。”

郝宝儿吃吃笑道:“这你就别管了,我保证等一会儿不再瞪她。”

“希望如此!”

两人回到席上,郝宝儿果然露出一抹笑脸,猛给自己和刘青夹菜,边吃边嘟囔:“这个是小黄鱼,虽然不新鲜但也凑活,好久没吃这么好的菜了,恩,多吃点……”

刘青和两个中年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郝宝儿的父亲关切道:“慢点吃,慢点吃,多得很!这丫头怎么跟饿死鬼一样。”

正中下怀!郝宝儿立kè

苦了脸,夹着哭腔嗲到:“钱早花完了,要不是刘青每天变戏法给我做菜,早饿死了,呜呜,该死的学校,饭菜好难吃!”

我什么时候给你做过菜?刘青内心正在诧异,突然感到脚被人踩了一下。圆桌很大,坐在自己旁边的只有郝宝儿一个人,除了她还会有谁?

“恩?钱花完了怎么不说?你这丫头就是胡闹,给你买的房子你拿给同学住,请的佣人被你气走,要不是刘青照顾你,指不定你现在被卖到哪个旮旯去呢。”

毕竟只有郝宝儿这么一个女儿,指责间,浓浓的关心便流溢出来。末了长叹一声,打开皮包,掏出一张卡片。郝宝儿顿时心花怒放,脸上却更加悲苦:“呜呜,妈妈不要我了……”

中年阿姨心有不忍,轻声道:“老石,平时怎么不多给孩子些钱,看把孩子苦的。”

郝宝儿他爸似乎要争辩,但最终忍了,起身把卡片送到郝宝儿面前,嘱咐道:“这张借记卡里有二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用完了再跟我说。”

不够啊!郝宝儿心思急转,猛然拉住她爸爸的手,眼泪汪汪道:“我好久没买衣服了,还有饰,还有……还有好久没出国玩了……”

这明显是想多要钱,太假了!郝宝儿的父亲笑道:“想多要钱就直说嘛,干嘛搞这么多理由,脑细胞都要废掉好多个。”

“我要一百万!”郝宝儿果然够爽快。

“额!”“啊?”“恩?”

第一个是中年阿姨的惊叹。第二个是刘青的疑问。第三个明显是郝宝儿父亲的询问。一百万不是小数目,他显然有必要知dào

这些钱的用途。

郝宝儿赶忙道:“这钱我真的急用,反正你每年给我的钱加起来也有这个数,这回一次性给了多省事!”

皱眉思讨了一下,郝宝儿的父亲很爽快再掏出四张卡,“这几张本来是准bèi

陆续给你的,既然你要求一次性给你,我只好赞同。不过……”话锋一转,“我会派人监视这笔钱的动向,一旦现不对,我会立kè

通知银行,冻结几个账户。”

钱已到手,郝宝儿懒得再演戏,大叫一声:“服wù

员,把这条小黄鱼打包!”然后朝两位长辈诡异一笑,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刘青尴尬无比,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最终道:“伯父,阿姨,我和宝儿先回去了,你们二位保重!”说完,赶忙转了身,直追郝宝儿而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刘青工作繁忙,整日,我保证再也不做这样的事好不好?”郝宝儿萝莉计与美人计齐出,却碰了壁。

“你是错了!第一,你不该骗你爸的钱来做这种事情,这是不孝;第二,你不该瞒着我去对付我的朋友,这是不义;第三,我们算是姐妹,你算计秦三思也是算计我,这是不悌;忠悌孝义,你做了一件事却犯了三项。宝儿,你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确信郝宝儿真做过这样的事情后,刘青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还涉及到秦三思。刘青一直对秦三思没来找她而暗自神伤,这会儿总算找到了‘原因’!

可怜郝宝儿,背了黑锅还没处说理,巴巴道:“刘青,我就你一个朋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你了!”说到最后竟真的哭起来,楚楚可怜!

刘青善良,心头一软,问郝宝儿:“你说的那个黑市在那儿?难道公安机关不去管吗?”这是变相安慰。刘青深知郝宝儿的性格,表面上甜美风光,其实内心有很多阴影,是个可怜人儿。直接劝肯定不行,须得绕开话题。

“刘青你理解错了,我说的黑市是一个网站。”郝宝儿果然轻声纠正。

刘青顺着话问:“网站?”

“恩,一个很厉害的伯伯搞出来的网站。那位伯伯受了伤,我爸偷偷把他救回家里,疗养了一段时间,伤好后他给了我爸一个权限,我看着好玩,也跟他要了一个。”

“你爸也上黑市?”刘青诧然。

“生意上许多事情不是公关所能解决的,有时候为了胜过竞争对手,自然要另想办法,手段可以说是层出不穷。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竞争对手短时间内不会出现,这个时候黑市就是最好的选择,花钱不多,又不犯刑法,被公安抓到了顶多也就安个限制人身自由的罪名,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青吐吐舌头,“这么说这算是那位伯伯变相报答你爸了,不过这种竞争手段也太……”

郝宝儿情绪逐渐恢复正常,争辩道:“做生意的讲究利益,比如竞标,没了竞争对手,能省好多好多钱。再说,现在那些生意做大的人,那个背后没有点关系人脉,谁敢说自己完全清白?”

刘青自是纯洁,理想也不高远,所以也懒得去探究那些高层人士的心理,此时听宝儿一说,心里更是惴惴:原来成功人士并非表面那么风光无限!

“宝儿,把钱拿回来吧,只要你乖乖的,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我就知dào

刘青最好了!耶……”语毕,扑上去抱住刘青就是一个吻,末了还得yì

道:“早拿回来了,嘻嘻,这个吻是奖励你的。”

刘青刚要开口,门却被打开,乔代蓉脸色并不好,扫了一眼宝儿后才嘱咐说:“刘青,没找到秦三思,报gào

马上就要开始,我估计今天他不会来。明天有你的比赛,手术做完后务必把他留住,我有些话要问他。”

刘青点头,“知dào

了。老师,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乔代蓉脸色稍缓,“有什么事说就行了,这孩子,还求什么,真是!”

刘青笑笑,轻声说:“我想让宝儿也搬进来住,她的情况你也知dào

,一个人住寝室怪可怜的。”

出奇的,乔代蓉并未反对,直接点头说:“你决定吧,不过不能影响比赛。”

“恩,你就放心吧,肯定不会影响比赛!”刘青笑逐颜开,学着郝宝儿撒娇道:“乔老师真好,我爱死你了!”

第052章 密谋

何夏风看了三件宝贝也眼热,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何浩川,也比任何人都在乎何浩川。显然,何浩川绝不会干出图谋朋友宝贝的事情,所以何夏风很果duàn

的抛却了这个诱人想法。

示意严国飞给在座各位上茶之后,何夏风眼睛闪着精光,开口说:“这是一场硬仗,敌人虽多但不和,在没得到宝贝之前,他们也许会保持克制互不侵犯,一旦某个势力得到了宝贝,嘿嘿……”

诚如外界传言,果然是个诡计多端的阴险角色!姜庆飞感叹一声,心思一动,笑道:“何家老大的意思是……我们放出疑兵,让敌人来个窝里斗?”

何夏风冷笑:“这宗宝贝我看了都心动,有这么大一座金山诱着,他们想不窝里斗都不成,我只不过把这个过程提前了一点而已。”

众人了然,也是,各路三教九流齐齐出动,无非就是图一个财字,动机既然已经不纯,行动上自然也就有了无可弥补的漏洞。正合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何浩川看了看秦三思,爽朗道:“秦老弟,我看你一副沉思状,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妙计?”

秦三思皱眉问:“诸位,我刚才仔细梳理了一下忙牙的行动过程,并未现有什么明显漏洞,要说有,也仅是在中蒙边境多待了十七天。我们假设一下,就算天南地北的道上人都知dào

忙牙干的是倒爷这行,于是问题便出来了:忙牙以前干的不下二十次,为何偏偏这次引起这么大动静?”

“你说这里面有猫腻?”姜忙牙第一个吼出声,脸色变幻。

敬庆飞‘啪’一声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水跳出老高,训斥道:“混账!在河南时我就跟你说过,上海那几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你跟他们合zuò

无异于与虎谋皮。秦小爷若不点醒,我看你一辈子都得在鼓里蒙着!”

何浩川给何夏风递个眼色,何夏风会意,赶忙劝道:“姜帅,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外患不足惧,只要成都安定,我们就据有地利人和之利,先手加后手,不怕打不退各路人马。可惜呀……”

姜庆飞眼神凛然,“你是说宇文家?”

何夏风点点头,“不愧是姜帅!说起来各位都是亲身经lì

这事的人,秦小兄弟的手术也不算失败,可宇文四方却瘫了,除了脑袋其余部位想动一下都难!宇文泰和宇文老太爷那儿还好说,关键是宇文念裹,她可是不好惹的主,护犊子护的最凶!诸位,你们想一下,她若知dào

宇文四方现在的状况,这成都……还安宁吗?”

秦三思自然不会呈匹夫之勇,所以不可能站出来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类屁话。“据我所知,成都的势力都要受制于廖东海,他难道会看着成都混乱?”

何浩川解释道:“秦老弟有所不知,廖东海的确很有能量,也的确不想看到成都混乱,可宇文念裹是个异类,行事倒是跟宇文四方有得一拼,一个阴狠残暴,一个诡异偏颇。若她起疯来,怕是廖东海也忌惮三分。即使廖东海有心压制,怕也难有什么效果。”

“原来是这样!”秦三思了然,“这么说来成都果然要起乱子,内忧外患,情况于我们不利啊!不过,我们还有一点可以利用……”

何夏风心猛然一震,脱口问:“那点?”

“日本人!”

好计策!在座各位无不动容。姜庆飞击节道:“我中华男儿若知dào

小日本佳吉会在,绝大多数人都会同仇敌忾,即使宇文念裹行事再不合常理,她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个时候挑起内乱。妙,实在是妙!”

秦三思此人不仅医术高超,思维更是缜密,难怪敢自比羽扇纶巾的周公瑾,老二倒是眼光奇准!何夏风表面镇定,内心却不知dào

转了几道弯。

其实何夏风有一点没猜对,何浩川起先的确是看重秦三思的医术,但交往之下现秦三思脾气很对自己胃口,所以才真心实意称兄道弟起来,并没有何夏风想的那么功利。何夏风无论多仗义,充其量也只是个利益为上的生意人,境界上要比何浩川低一层!

拿定心思,主位上的何夏风道:“我听浩川说过山本太郎这个人,据说医术相当了得,我们派到其下榻宾馆去的耳目不少,但全都莫名其妙昏倒,被扔到隔着几条街的垃圾堆里。是个难缠的人啊!”

“没得到有用的信息?”秦三思和姜庆飞异口同声问。

“有!”何夏风示意严国飞拿进来几张照片,“这些是一个探子牙缝中的微型相机拍下的,诸位一看便知!”

严国飞拿着照片,身形却是一顿,但很快做出决定,径直走到秦三思面前,双手递上照片。之后便拿眼睛余光看向姜庆飞,后并没有不快表现,严国飞这才松了口气。转回身子间,却现姜忙牙脸上也没有丝毫不快。严国飞凛然,心讨:秦小爷果然是跟二爷一样的猛人,啧啧!

照片并不清晰,但依旧能看出些端倪。屋子里摆设符合日本一贯风格,只那个吊架有些突兀。照片上一共出现了四个人,除了山本太郎外还有两男一女。大约是在‘家中’,两个男子穿的很随意,裸露在外的肌肉却块块坟起,无论如何都不是普通人。

女人的照片最多,有两张十分模糊,估计是口水挡住了镜头,因为这个女人很漂亮,而且正在沐浴。从最清晰的那张可以看出,女人身上布满淡淡伤痕,但多数已经结痂,脱落处只有淡淡痕迹,不难想象,加以时日,这点痕迹也会淡去,估计有治伤秘药。

最后一张照片最模糊,分明就是一团烟雾,从四周墙体的布局来看,这名探子其时正在摔倒,最惹眼处是地板上的一对白皙脚丫,甲油幽蓝!

“姜大帅你看看!”秦三思把照片递给姜庆飞,之后便锁紧眉头,沉思起来。

姜庆飞看完,阴阳怪气道:“何家老大,你这个探子还真是有才,啧啧,看得本大帅都要流口水,不错,实在不错!”

姜庆飞在道上是出了名的‘老顽童’,爱开玩笑,甚少悲伤,极少怒,最怕坏女人!所以何夏风一笑了之。其实姜庆飞还真没说错,这个探子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要不也不会就他一个人能拍些照片回来。女人误事啊!何夏风忍不住叹息。

秦三思不动声色问:“姜大帅,你说那栋房子里一共有几个人?”

姜庆飞嘿嘿笑道:“三男两女,一共五个。两个男人是练家子,可能还精通用毒。两个女人,一个算家妓一类,但不排除有特殊本事;另外一个女人不好说,但给人的感觉却比其余四个都要危险,就像……”

“就像露出湛蓝牙齿的毒蛇!”秦三思一语道破。

“对!就是这个,娘的,这娘们多半不好惹,竹叶青黑寡妇到她面前都得绕道!多年没跟道上兄弟联系,竟然不知dào

日本出了个如此厉害的后生!”姜庆飞唏嘘赞叹,神情却并不低落,对手吗……自然是越强越好!

何浩川补充道:“拍照片的探子是越南的一个退役侦察兵,深山老林里钻了几年,手上功夫了得,感觉更是敏锐,可惜,直到这个女人拍到他的肩膀他才意识到背后有人……”

众人感叹一阵后,何夏风建议说:“这未尝不是好事!据我所知,这个女人何时进的宾馆并没有人知dào

,此后更是未踏出过门槛半步,如此神mì

又如此厉害,八成是日方的重yào

人员,所以……其身份可用!”

何家老大不愧是白手起家的牛人,动动指头都能整出阴谋!姜庆飞猛朝何夏风竖大拇指,内心还是很佩服他的能力。

“秦小兄弟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何夏风径直问秦三思。

“不好说!我对青帮的了解还停留在清末时期,那会儿青帮称为理教,说起来还跟我家有过些瓜葛,当时的青帮扶清灭洋,势力很大。虽然这个年代限制,但转为正当行业后,青帮的实力依然不会小,所以我觉得只要青帮打头,率先把矛头指向日本人,其余等人大约也不会依旧我行我素。”顿了一顿,秦三思补充道,“至少明面上不敢!”

何夏风敲着几子思讨了好一会儿,“也好!浩川,今天吃过午饭,你亲自跑一趟上海,一来调查一下跟忙牙小兄弟合zuò

的几个人,二来查一下青帮这回行动的幕后指挥,若有必要,就备一份厚礼,拜访一下刁一刀。”

何浩川点头,“听大哥的,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机场。”

“也好,快去快回,这边太乱,我们人手不够!另外你把老严带去,稳妥点。”何夏风吩咐道。

“不用,多则三五天就回来,严国飞留在成都比较好,我走了!”说完,朝几个人点了点头,大步走出门外。

姜庆飞没来由想起前段时间的河南之旅,可叹,蓍草虽已到手,但此时送往宇文老太爷处何用?世上太多变幻,佛说今日为明日果,实在是高明,明日何其多……

第053章 中毒

彭无忌坐镇芙蓉堂,秦三思身边人手实在是少,幸亏何家兄弟考lǜ

周全,事先派过来一个严国飞。浓浓夜色下,驶往人民饭店的君威车上,秦三思眉头紧锁。

姜忙牙自然留在了川南会馆,如今的成都,也就会馆七楼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对于自己侄儿添乱这事,姜庆飞从头到尾都没矫情过,也不需yào

矫情,秦小爷不是那样的人!

终于,姜庆飞开口打破沉默,“秦小爷,这段时间最好少去川南会馆,一则可以隐蔽自己,从而形成一股伏兵;二则可以引开山本太郎的视线,也不至于波及到会馆那边;三则是……”

秦三思苦笑道:“三则是可以减少风险,减少被敌人伏击的几率对吧?”

姜庆飞黑圆的脸上布满正经,“秦小爷是明白人!咱现在啥都不缺,就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手。我年轻时虽然不算高手,但打起架来也能让人颤三颤,凭的就是一股狠劲,现在年纪大了,也不知dào

提不提得起当年的勇武。彭猴子倒是个能打能抗的主,可惜只有他跟宇文家关系密切,芙蓉堂离不开他。如今算下来,秦小爷身边竟连个一流高手都没有,我实在担心呐!”

秦三思默然,半天后努力露出抹‘轻松’笑容,问:“能打的咱们也见过不少,杜老二、金陵部三、阎巴鲁、刘家姐妹、何浩川,还有咱家黑驴,姜大帅,其中有几个你说的‘一流高手’?”

姜庆飞扳着指头一个个评价道:“杜老二是系统出身,学的形意拳虽然不正宗,但从师高明,况且战绩累累,算一个。金陵部三,被称为天下第三刀,近战功夫了得,估计我和彭猴子加起来胜负也就五五之数,即便胜了,也是惨胜,算一个。阎巴鲁,东北猛虎,天生神力,练过外门功夫,走的是刚猛路线,跟部三算一个级别的人,当然也算一个。刘家姐妹学的太杂,明显适应于间谍之类,单凭战力讲自然不如前面几个,不算。何浩川走的是军训路线,那娃虽然资质好,但却没得名家指点,战力便要逊前面几个一流高手一筹,算是准一流高手。至于黑驴,不好说,得跟刁一刀比了才敢下定论。”

一席话说的秦三思来了兴致,追问:“刁一刀是青帮老大,自然手段高明,不过姜大帅为何说得跟他比过才能下定论?”

姜庆飞指了指东方,见秦三思不解,于是解释道:“从杜月笙那会儿起,青帮就收罗各地高手,经过几十年积淀,青帮内部肯定有天下各种路数的内外门功夫典籍,而且肯定正统。刁一刀之所以能技压群雄成为天下第一刀,跟上届帮主的栽培脱不了关系。道上人都把他定位于超级高手,算世外高人那种存zài

。在辉县时,黑驴能一招震断部三食指,便有了跟刁一刀比试的资格,赢了,自然是超级高手。”

姜庆飞说黑驴厉害,秦三思这个做哥哥的听着高兴,小孩子听故事的心性涌起,穷追不舍问:“那你觉得他们比武谁能胜?”

“不好说,刁一刀对外只露过刀上功夫,那叫一个快,寻常人反应不及就已经中招,根本别想反抗。黑驴练的是正宗形意,讲究一个实效,能一招制敌绝不浪费第二招,也是极厉害的搏斗技巧。没比过还真不好说!”

姜庆飞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凑近了神mì

兮兮说:“据传闻,刁一刀出道没多久时还不似现在这么内敛,意气风下扬言要战败天下高手,部三就曾败在他手下。当时的第一刀叫李欲翔,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很随和的人,一点锋芒都没有,当时他已经归隐,在五台山的一个小庙里种菜。刁一刀一刀逼拜部三后便多方打听,寻到了五台山,投下战书,说五月初五端午时节就在五台山比武。初五那天电闪雷鸣,但依旧挡不住闻到消息的各路好汉,五台山上人头涌动。李欲翔一身短腿泥装,戴着顶破草帽,把浑身湿透的刁一刀让进小庙后便关了门。片刻后,门开,李欲翔身上摆着一条从胸口斜切到腰间的长口子,虽然只划破了衣服,但也触目惊心。他摘下破草帽,却是一个光头,只淡淡说了句‘我输了’便慢慢远去,消失在滚滚雨水中。众人没有散去,一直等到傍晚,云收雨济,斜阳划空时才见到刁一刀出来,却是满脸落寞,一语没,钻进轿车便走了。这一战也就成了悬案,有人推测说刁一刀根本没赢。秦小爷,你家世渊博,听过的人也多,对这事怎么看?”

秦三思果然沉思起来,最终却摇摇头:“不好说,如果当时在场,看到李欲翔身上的那道刀口的话,或许还能推测出点内幕,可惜,晚生了几年!”

谈话间,君威缓缓驶入临大安西路的车库,林秘书却已焦急等在门口。还没等秦三思开口,林月便拉起秦三思的手臂往里拽,边拽便急道:“乔姐突然晕倒了,现在已经送到医院,医生说各项生理指标正常。”

秦三思一愣,疑惑道:“林月别急,慢慢说。既然各项指标正常,那说明乔姐没事,这么风风火火的干吗?”

“可乔姐到现在都没醒来,乔姐的姑姑看了也束手无策,让我在这里等你,说让你回来后立kè

到华西去。”林月早急的不行。

“走!”秦三思反过来拉住林月,大步返回车库。行到路上时秦三思才略带责备道:“林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打电话通知我?”

严国飞脸色有些不自然,抢先解释道:“在会馆时我手机上的确有个电话,都是我的错!”何浩川对手下管的严格,没出任务时可以随便放纵,但办事时必须令行禁止,该干嘛不该干嘛必须分得清清楚楚。自然,今天诸多大佬在场,严国飞虽然感觉到手机震动,但焉敢去接?

“呼……”秦三思吐出一口闷气,轻声道:“今天的情形使然,不怪你。对了,老严开快点,见红灯就闯,出了事找何夏风摆平。娘的,这多半是日本人搞得鬼。”

林月从没见过秦三思这个样子,顿时有些畏惧,等秦三思沉默好一会儿后,才说:“今天乔姐收到一个包裹,乔姐打开后就晕了。”

“包裹?什么包裹,怎么送来的?”

林月解释说:“一个红色包裹,拳头大小,很轻,是一个小女孩交给保安送进来的。”

“糊涂!”秦三思愤然,“以后入人民饭店的所有包裹必须检查严格,从邮局来的也得检查,还有,以后保安全部配备十万伏电棍,日夜值班,工资按原来的两倍算。”

林月自然之道秦三思和乔为霜的关系,现在乔为霜混倒,秦三思的话自然成了最大。将秦三思的话全部记在本子上后,林月弱弱问:“不用派人去找那个小女孩吗?”

秦三思苦笑,却没开口。

姜庆飞拍了拍秦三思肩膀,然后才语重心长道:“成都城市人口少说也有三百万,茫茫人海中到哪儿找一个没有丝毫特征的小女孩呢?退一万步讲,即使找到了,给她包裹的人难道就不会伪装吗?所以这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小林月你想的太简单了!”

林月懦懦说不出话来。

华西医院,一间高干病房里。乔代蓉在房间中踱来踱去,夜已深,但没有丝毫困意,为霜竟有像植物人展的趋势!多少年了,救治的奇怪病例无数,却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好好的人竟然长睡不醒!

病房门口,秦三思深吸一口气,推门进来,缓缓抓起乔为霜的手,四根指头便轻压在脉搏上。姜庆飞到门口便止住脚步,靠着墙蹲下,眼睛微闭起来。严国飞在马路上应付着一堆警察,君威车已被堵死。

许久,秦三思长长吐出一口气,询问:“乔大夫,你给乔姐用过什么药?”

乔代蓉摇头道:“只抽血做了检查,并没有用药,为霜现在的状态类似于深度睡眠,能量消耗极少,所以连葡萄糖都没输。”

秦三思来回踱两步,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断然道:“乔大夫,请你先出去,我要为为霜做一次全面检查!”

乔代蓉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病房。秦三思褪下乔为霜的裤子,翻开下体,只一眼便如遭电击,整个人颓然坐回椅上,神情苍白。

乔代蓉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脸色微红,为乔为霜整好衣服后才问:“很严重?”

秦三思木然。

乔代蓉轻轻推了一下他后,秦三思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乔代蓉内心半是焦急半是恐惧,那顾得上其他,猛摇醒秦三思便问:“为霜到底怎么了?”

“黑苗!”秦三思回过神,咬牙道:“我家出过一个离经叛道但天纵奇才的先祖,他曾入云贵求取三苗秘术,凭着一手医术成功取得白苗族尊重,尽得目的。却在黑苗和圣苗部族处碰了壁,当时黑苗拿出的案例跟这个一样,放话说只要我那位先祖能解这种毒,黑苗便尽传医道毒理……他……败了……”

第054章 用兵

焦孟璃神色依旧,俊俏的脸孔此时有些焦急,正忐忑的望向窗外。罗祭调了职,现在跟张黑驴在一个部队。张黑驴依旧是兵,罗祭依旧是大校级别的政委。

焦孟璃显然不会想到罗祭会跟张黑驴关系密切,要不也不会在这个长辈面前表现的如此不堪。罗祭这厮也阴损,张口便让生猛的焦孟璃满脸通红:“我说大妹子,你是黑驴的媳妇吧!”

焦孟璃军队出身,自然明白安坐在办公桌后的那人扛着什么衔,站直了身却怎么也大声不起来,说:“长误会了,我跟他只是朋友。”

罗祭做出了然状,嘀咕:“难怪黑驴那小子追求女娃,原来是单身。”

焦孟璃脸色猛然不自然起来,原先那股忐忑全化作难受,直觉得揪心的痛。嘴上却轻声道:“是吗,那等会儿要恭喜他了……”

说话间,一个壮实的黑炭头快速掠过窗户,在门口站定,大喊一声:“报gào

!”

“进来!”罗祭脸上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容,准bèi

撤离,故命令道:“张黑驴,这位妹子大老远跑来看你,务必把她招待好咯,这是命令!”

“是!”私下里虽然跟罗祭常开玩笑,但该正经时必须正经,这里毕竟是军队。张黑驴很好的把握到了这个度。

沉默!张黑驴满心欢喜,但不知说什么好,讷讷着傻笑。焦孟璃则完全沉浸在一股低落情绪中:怎么会这样?托了几层关系才来到这个训liàn

基地,本来满腔火热,可却听到一句让人伤心透顶的话。焦孟璃直觉得一股莫名的悲伤从胸口爆出来。

半天后,张黑驴终于开口,“陈爷现在还好不?”

焦孟璃木然点点头,惨笑道:“好,兄弟们都好。”

“哦!”张黑驴觉出一丝不对,提高了声音问:“我看你今天不对头,你平时绝不是这样的,你老实说,到底生生么事了!”

焦孟璃摇摇头,沉默一会儿后,强颜欢笑说:“恭喜你了!”

“你也听说了?那个……真的没什么,也就身体素质好,练过几年拳,能在水里多憋一会儿,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张黑驴挠挠头,憨笑道。

什么身体素质?什么憋一会儿?明明是做贼心虚不敢承认,张黑驴啊张黑驴,当初离开广东时说的话你全忘了吗?焦孟璃内心悲苦,但仍倔强的露出笑脸,像一根百折不挠的小草。

“我能见见她吗?”焦孟璃潜意识里并不觉得有多少人比她优秀,迄今为止让她自卑的也就吴北冥一个。

张黑驴满头雾水,“他?孟璃,你说的那个他?”

焦孟璃终于爆,扑到张黑驴身边拳脚乱打,嚷着:“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张黑驴你是个爷们不?打你,打你,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焦孟璃身手厉害,拳脚也不带半点水分,拳拳砸在张黑驴壮实的身板上,出砰砰的声音,听着瘆人。

张黑驴不是铁打的,呲牙咧嘴硬挨,直到一波过后,焦孟璃才转了身,背对着张黑驴,微微抽搐。铁娘子,伤断肠,情至深处,眼泪起……

张黑驴毕竟不是笨人,撇开了初时的不好意思,脑子便清醒过来,将整个过程梳理了一遍后,心中便有了分明白,顿时苦笑道:“是不是罗白马跟你说什么了?”

罗祭是政委,做的就是思想工作,自然能说。当兵的大多都是热血好勇的男儿,自然不太喜欢太多废话。于是罗祭便有了外号,罗白马!骑白马的并不是王子,多半是唐僧。

焦孟璃头也没回,冷道:“难道你没有追求别的女人?”在她看来,堂堂大校级别的政委肯定不会开这种玩笑。

“冤枉!”张黑驴顾不得腹诽罗政委,急忙辩解,“罗白马跟我有‘仇’,他这是陷害我。”

“是吗?”语气中浓浓的不信任依然如旧。

张黑驴急中生智,拉着焦孟璃走出门外,指着偌大的操场道:“你看一下,这里是个深山沟子,除了一个大湖便全是山,军营里连个母狗都没,我追母猩猩去?”

‘扑哧……’焦孟璃笑出声来,细想下的确是自己鲁莽了,但女孩子天性,所以仍嘴硬道:“母猩猩也不许追!”

“嘿嘿!”张黑驴傻笑,不过眉宇间却有些不自然。焦孟璃再三追问下,张黑驴才道:“今天晚上开始对抗演习,要持续一周。你大老远跑来我却不能陪你,心里……不是滋味!”

焦孟璃却不满道:“喂,摆脱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本姑娘好歹也是特种部队出身唉。决定了,你去跟罗政委说一声,让他把我安排进去。”

张黑驴还真没想到这茬,被焦孟璃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拍手道:“这个主意好!罗白马先阴了我一回,这回势要投到敌营去,打他个落花流水。”

湖北,神农架!

张黑驴脸上涂满油彩,正披着一层伪装网弯腰急速前进,右手握着制式QSZ92式9毫米手枪,左手反握军刀,宛若一头猎豹。

左边相隔十余米处,焦孟璃娇小的身躯正伏在一颗树干上,眼睛紧盯着后方,手中握着一根淡绿细绳,挟猛虎之势以待。前方五十多米外的小土丘上,一丛灌木中探出一个披挂完整的枪口,‘神枪手’陆明完全隐蔽起来。八斤多重的88式5.8毫米狙击步枪覆盖眼睛所及的所有区域。

‘闷鱼’于喜庆潜伏在厚厚的枯叶之下,隔着七八米距离,与焦孟璃成犄角之势。四个人,说不清楚是被围堵还是故yì

引诱,总之被红方一个小分队是三个人盯上,尾追到这片洼地。

张黑驴沿途设置了几个陷阱,放翻了几个追兵,但四周寂静,从追兵的行动上可以看出,他们肯定知dào

点子硬,叫了援兵。

跑动间,张黑驴钻进一丛乱草中,瞬间没了踪影。红方吃过亏,小队长顿时扬手,朝左右各摆一下。小队中剩余的八个人便分出四个,左右各二,弓腰侧身,一前一后慢慢向前搜索。左中右三路相隔不远,即使有突情况,完全可以第一时间支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很快落山,林中光线更显阴暗。中路的小队长神色稍一犹豫,出一声模拟鸟鸣的声音,意思是环境不利,向中间靠拢。

声音刚落,一声闷闷的‘卟’乍然想起。左路排头的队员胸口便多出一道惹目黄斑,懊恼的解下武器,一屁股蹲在地上,暗骂一句:“高手全在蓝方,红方人多有个屁用。”接着便闷头等待小规模冲突结束后撤离。

陆明的动手无疑与打响了行动的信号,焦孟璃从天而降。地上的陆战队员早已有所准bèi

,手中QZB5.8毫米短自动步枪猛然后扫,势大力沉!却打了个空,意识到不对时却已晚,焦孟璃压身,一记横扫千军放翻红方队员,不待他反应过来,手刀扬起落下。敲闷红方队员之后,焦孟璃快速转移。

情势危急,红方小队长果duàn

舍弃左路,带着汇合过来的右路两人迅速后撤,虽危急,但阵势不乱,六把黑洞洞的枪口扫动下,整个林子复现寂静。

突然!六人中最靠后的一个队员脚下一个趔趄,整个防御阵型瞬间出现破绽。却是潜伏在枯叶下的于喜庆猛的伸手放翻一个。

陆明和张黑驴同时出手,但狙击枪显然要比徒手快。‘卟’一声闷响,指向张黑驴的枪口颓然垂下,队员很光棍的躺在地上装死。

于喜庆放翻红方队员时很有特点,硬是让那个队员全趴在自己身上。投鼠忌器,红方的小队长恨的直咬牙却不敢开枪。

只片刻,张黑驴便扑到人群中。形势混乱,红方自然不敢乱开枪,但能参加这次演习谁没有两把刷子,血性一起,连战刀都不用,徒手战成一团。

只要四套!陆明趁着机会又开一枪,淘汰掉这个队员后,场地上依然站着四个,伏在于喜庆身上的那位早被他一枪划上印记,淘汰出局。

事到如今,红方小队仍顽强抵抗。张黑驴躲过一拳,顺势撂翻一个,沉声道:“速战速决,他们在拖时间。”

得了令,几人气势猛涨,以张黑驴为尖刀,将剩余四人剔骨取肉般分开,只用了一分多钟便结束战斗。红方小队长光棍的很,朝手下垂头丧气的队员打气道:“是爷们的都给我振作起来,老子明告sù

你们,咱能在猛将张翼德手下撑这么久,这就是天大的荣誉,别他娘的一个个跟死了爹妈一样。”

张黑驴示意于喜庆扒掉没染色的红方衣服,待陆明等三人走远后才道:“是个爷们,演习完了我做东,大家喝一回。”

“行!另外你放心,规矩我们懂,绝不多说半句。”红方队长也是个豪气的人。

张黑驴诡异一笑,摇头道:“你们现在这样,即使你不说,他们也能猜到我的计划,所以委屈各位一下。”在张黑驴领路下,把没挨枪的几个人带到一个隐蔽的小土庵里,挨个绑好,这才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小土庵阴暗潮湿,蚊虫无数,几个队员被叮的实在受不了了,纷纷抱怨:“娘的,这头黑驴太狠了,好歹给哥几个找个好地方啊!队长,你怎么不说话?”

“说屁!你们几个娃娃心比天高,整天自命不凡,这回知dào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跟你们说,人家张猛将这才叫用兵之道,事无巨细,算无遗算。你们惨?哼,其他两个小队更惨,都他妈得尝尝被‘自己人’捅刀子的滋味!”队长是A型血,被咬的最惨,此时正努力想象着其他两个小队的惨状来转移注意力。

实在对不住各位亲爱的读朋友,我喝酒了,导致这章上传晚了些。不过,每天两章不会少~~~~郁闷中,画圈圈诅咒自己一辈子买方便面没调料!

第055章 潜入

撬保险柜姜庆飞在行,那是一辈子经验加勤奋钻研换来的本事,分毫不做假!交流会第二天夜里一点整,成都电闪雷鸣。姜庆飞鲠直了脖子,硬生生犟过秦三思,要夜探山本太郎居住的宾馆。

人民饭店临大安西路的一个小侧门旁,秦三思和姜庆飞挺立雨中,大雨冲刷下,秦三思脸色愈加苍白,不薄的衣服贴在身上。“姜大帅,你比不得何浩川手下的无名小辈,日本人这回来的蹊跷,肯定早已收集了各方资料。”顿了顿,秦三思眼中泛出幽光,“你真要去?”

“等不得了……”姜大帅何尝不知dào

此去凶险,但日本人毒倒乔为霜,这分明是在下战书!可叹,对方将己方了解得清清楚楚,可己方对对方却近乎一无所知。知己不知彼,焉能制胜?

“哈哈哈……”秦三思突然笑了,仰天大笑,歇斯底里。姜庆飞捉摸不透,但能从中感觉到一股‘风萧萧兮……’的凄凉。姜庆飞微微叹了口气,紧了紧斜绑在腹肋的工具袋,拎起一个编织袋往远处走。

秦三思没动,目送姜庆飞消失,仰起脸,雨水冰凉。秦三思内心极苦闷,最终蹲了下来,在满是马蹄花的一层澄清水面上写下一行字:不诛山本,誓不为人!笔画起,笔画散,先秦古篆竟生生绽放出狰狞。

秦三思屋内,小床换成了大床。乔代蓉立在窗前,心思便如坠落的雨滴,至始至终都在往下沉。真的老了吗?乔代蓉微微叹息。

林月举着伞找到秦三思时,这个汉子仍蹲在滂沱大雨中,像个雕塑。“秦三思,你疯了?你身上有伤……”林月看到秦三思的眼睛后,吓了一跳,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肚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细声劝解:“秦三思,咱们回去吧!”

“好,回去!这条命还得留着讨债要账,岂能在这里浪费大好年华!”秦三思把林月拉到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雨伞,笔直走了去。林月再看秦三思的眼睛时,只看到一抹清澈,彷佛刚才的通红全是幻觉。

洗了热水澡又喝了高海强熬的姜汤,秦三思冷着脸回到房间时,意料之中的受到乔代蓉诘问:“秦三思,从七点到现在,我等了整整六个多小时,你真打算一直沉默下去?”

秦三思并没有立kè

回答,径直走到床前,伸手轻轻抚摸一下乔为霜俏丽脸庞后,才平静道:“乔姐喊你姑姑,我要了乔姐,我也叫你声姑姑。”秦三思似乎不想提起,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这种毒材料不明,制作方法不明,毒理不明,至于中毒后的症状……也不明!”

乔代蓉越听越惊,最后忍不住问:“中毒后的症状难道不是这样吗?”说着,满是心痛的指了指乔为霜。

秦三思摇了摇头,“从古至今,我秦家憾事无数,专门有一本记载这些遗憾之事的书,这种毒能排进前三!当时黑苗的一个通灵给了一个月时间,我那位先祖费尽心思,用遍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却依然无法令中毒清醒。”

“那你怎么说中毒后症状不明?”这个问题至关重yào

。乔为霜中毒已成既定事实,治好了当然阿弥陀佛,最不济也得留着命。这也是乔代蓉虽焦急但不绝望的原因,可这保底的希望竟也被秦三思一语击破,乔代蓉焉能不急?

“别急,听我说!”秦三思把乔为霜的柔胰握在手中,内心便升起一股道不出的温柔。缓缓解释道:“一个月中症状的确如同睡着,但我先祖回到家中后仔细研究了一个月中记下的笔记,潜心推测下认为中这种毒后有三种可能症状。”

“三种?”

“不错!第一,永远长睡不醒,直到机体失去生机而死亡;第二,一个月后毒性有变,中毒之人状况也跟着改变,而改变的最大可能性是死亡;第三,一个月后病人醒来,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秦三思心里比谁都痛,但作为顶梁柱,责任比谁都大,所以不能失去理智,更不能乱。此时的秦三思就像一座火山,高大厚重又随时会地动山摇的爆。

三种都不是乔代蓉所愿,但此时也无可奈何,明显苍老了几岁,转身带上门,轻轻离开,神色间有说不出的落寞。

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时,秦三思现身上披着件毯子,站起身直觉得浑身疼痛,当眼神触及到如睡美人般的乔为霜时,秦三思整个人定了下来。“乔姐,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医好你的办法,你听见了吗?”

俯身轻轻印上一个吻后,秦三思阔步走出,轻轻掩上门。却见到林月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在大厅中徘徊踱步。一个秘书有这样的表现,多半是有很重yào

的事情,更何况林月手中还拿着一张A4纸。

“林月,谢谢你昨晚给我批了毯子。”秦三思很平静,这大大出乎林月的预料,但这是好事,不明真相的林月微笑道:“不客气!”

语毕,林月扬起手中的A4打印纸,报gào

说:“这是辉县一个公用电话打来的,是个小孩子,说他叫王孬,诺,他说了个号码,让你打回去。”

山本太郎住的宾馆条件很好,但安保设施并不高明,至少在姜庆飞看来都是小儿科。由死角绕过几个摄像头之后,前面便是一座独立小院,院中是一栋两层小洋楼。绕着院墙转了一圈后,姜庆飞心里重视起来,小院四周布满了红外感应装置!

“小日本果然做贼心虚,一个车道上都布置这么多报警装置,看爷爷今天怎么给你破了!”姜庆飞吐出一口混着雨水的唾沫,借着花草树木的阴影,暗自盘算行动步骤。骂的爽快,但正如饮水,冷热自知。以前入深宅大院撬保险柜的确凶险,但毕竟做过许多准bèi

工作,对目标研究的也比较透彻。这回却不折不扣是霸王拉弓,硬上!

姜庆飞仔挑出一个突pò

点,仔细研究着几个红外探头的照射角度,脑海中扇形画出其最大作用范围,几个相关探头相继交叠在一起,几乎覆盖了面前所有地面。

测算完毕后,姜庆飞匍匐着摸到路灯下,卸开柱子上的盖子,切断了电源。这样一来,风雨中本就模糊的光线刹那消失,远处适时炸出一道滚雷,风起雷动,大雨瓢泼,正是潜入的好时间!

十几个交叉点,有的相隔一米多,有的仅有立锥之地。姜庆飞深吸一口气,气势瞬间改变,肥胖的身躯此时看起来轻盈无比,跳跃,倒立,翻转,间或绕道后退一步。十米左右的路面硬是走了近两分钟。

趴在地上确信没被现后,姜庆飞缓缓拉动尼龙绳,把编织袋拉回身边。漆黑,雨声哗哗。姜庆飞掏出编织袋中的防毒面具,脑海中却浮现出胡大白来:“你带个防毒面具往地上一爬,再嗷嗷叫两声,准是一头黑野猪!”豪情一笑,姜庆飞再次行动起来。

把编织袋塞进草丛,抡起尼龙绳,忽悠悠转两圈,轻轻丢进靠墙的大树枝干中。柚子树,枝干黢黑,淌水的叶子反射着建筑中并不亮的灯光。

飞抓吃力收紧,姜庆飞扯了扯绳子,确信抓牢后才敏捷的攀上墙头,透过柚子树枝叶间的缝隙观察院子布局。院子很空旷,中间散着几座并不大的观赏石,柚子树下遮着雨布,从四周露出的花盆可以看出,油布下盖着的是花草。油布上半米处,纵横交叉扯着四条鱼线粗细的透明细线,光线暗淡,姜庆飞并没有找到细线尽头在那儿。

细线动不得!姜庆飞左右找了一下,目光最终锁定在一堆沙土上。目测,沙土到柚子树根的地面距离为三米多,姜庆飞此时的高度也约有三米,单凭固定跳肯定不行。轻轻摸了一下伤过的左肾,姜庆飞咬牙将飞抓系在稍靠前的枝干上,打了个特殊结,绳分成两股,一股疏松,被姜庆飞咬在口中,一股吃力,紧紧绷直。

微微后退,姜庆飞腿部猛然力,借着绳子游荡的动力,落向沙堆。正是左侧着力,一阵闷疼涌上头脑,姜庆飞差点晕过去,尼龙绳被两瓣牙齿咬的‘吱吱’响,而姜庆飞却生生憋住没有出声。

二楼散着淡淡灯光的窗户被推开,一道透射行极强的光束射到院中,左右晃动几圈后复又收了回去,窗户也被关上。

再等了一会儿后,姜庆飞才掀起油布一角,慢慢爬了出来。抡起飞抓扔到树上,把尼龙绳藏在树干后,姜庆飞弓腰摸向小洋楼后面。

雨水却越下越大了,不像是春雨,但一样的随风潜入,盗帅姜庆飞,一颗赤诚心,果豪杰也!但这雨毕竟不正常,雷声也妖……

第056章 朦胧

有两点可能,若非太会装就是真没干过亏心事,总之山本表现得一如既往,除了看乔代蓉时的怨恨之外,便再无其他。这让秦三思强自镇定下来的心绪又起了波澜,而此时是交流会第三天的下午两点十分。

今天的比赛项目是断骨再接手术,这个断骨自然不是普通样,摆在刘青和印度青年面前的病人,其小腿内侧的胫骨断成三节,虽然两受伤时着力点不同,但着力点处无不散布碎骨,肌肉神经和血管一团模糊,普通医院给出的结果是截肢!

这回在一旁督看的是一个美国人,加上并不知晓乔为霜出了事,所以此时刘青的状态极好,从开始到结束,完全扮演了一个称职大夫角色。尤其是她全身心沉浸在手术中时,隐隐散着让人敬仰的气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手术过程的确顺利,但却繁琐,切口,情理碎骨,理顺血管,接骨……三个缺口打入了四根钢钉,最后刘青还觉得不稳妥,又整体植入一片钢板,这才示意消毒,缝合伤口。从头到尾秦三思都没说话,只在最后拔针时建议道:“麻醉效果一退,病人肯定会痛的死去活来,大腿上的几根针留着吧!”

至此,刘青宣bù

手术成功完成,评委还未作出反应,对面印度阿三也举手示意手术完成。此时是下午五点多,评委及四周各位观看哗然。三个多小时,竟然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就做完了这种极繁琐的手术!

秦三思惊讶的看向对面,白袍,黑色微卷长,赤脚,显得有些邋遢……难道是印度教的苦行僧人?秦三思心思急转下,目光中的侵略性便透漏出来。那个印度人仿佛感觉到一样,转身看像秦三思,含笑微微点头。

果然是印度教苦行僧人。看到印度人脖子上挂的湿婆像后,秦三思做下结论。印度教派系众多,其中以毗湿奴派、湿婆派以及性力派为主。这个苦行僧医道高超,定是在梵行上有不俗修为,而刚才的笑容中似乎隐含有邀请之意。

“静静,各位,现在请李先生宣bù

比赛结果。”一个美国裁判操着半拉子汉语喊了一句,接着便是‘……’

秦三思收拾心神,等一句英语讲完后,一个官员模样的中国人站起来,拿着一页纸念道:“中方刘青,结合中医手段,技术过硬,手术中有条不紊,动作迅速,经几位评委商议,给以9.9分。印方泰巴莫,接骨手法独到,固定方法独到,虽用时稍长于中方,但较传统手术时间大为缩短,经几位评委商议,给以9.9分。”

“泰巴莫是吗?”秦三思暗暗记下这个名字,然后对刘青道:“这个泰巴莫是苦行僧,修为很高,刚才裁判说他接骨手法及固定手法高明,我估计他已将梵文经典《医理精华》及《婆罗门诸神方》融会贯通,是个劲敌。”

“恩!”一声轻微应答。好不容易等到跟秦三思一起,刘青心里那还有其他?先前那股医学强人的势头全都跑到爪哇国去了,这会儿双手插进绿色皮围裙的口袋中,只一味低头看自己脚尖,她有很多话要说,但她是个害羞矜持的女孩!

秦三思顿时感到头痛,到嘴边的邀请便自然沉进心里。“刘青,医道路漫漫,虚心探索,你是个好苗子!”说完,抬步离开。刘青呆呆望着那道背影,眼角挤动几下,最终没忍住两行泪水。

秦三思拐了个弯,寻到乔代蓉,开口说:“乔姑姑,回头你和刘青搬到人民饭店来吧,安全些。”

乔代蓉将手术室内的情形看的清楚,心里自然叹息,一个是自己侄女,一个是自己学生,当真是造化弄人!乔代蓉最终做了决定: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我谁也不帮。听了秦三思的话后,乔代蓉面露难色。她实在不愿意离开四合院。

“三思,人民饭店人杂,不如你和为霜搬到我那里吧,为霜她爸是个小心人,给我那里安排了几个保镖,所以那里还比较安全。”乔代蓉这个提议着实不错,引得秦三思盘算起来。

最终,秦三思点了头,“行!就按乔姑姑说的办,不过我要带过去几个人,乔姑姑那里方便不?”乔代蓉不知敌人凶险,只觉得几个保镖保护下便很安全,对此,秦三思有苦自知,既不能明面上说几个保镖不够,又不能暗地里安插人手,万一跟原先几个保镖起了冲突咋办?所以只能以朋友名义带过去几个人,说是几个人,却也不超过三个,三个中还包括留在芙蓉堂的彭猴子!秦三思的困苦之境可想而知!

川南会馆六点钟方向三百米左右处,世纪联华大型超市人来人往,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厅中站着五个身穿休闲服的游客,其中三个背着巨大旅行包,另外两个背着抛光喷漆纹理的大提琴盒子。

最前面的人个子一米八左右,文静白皙,眼光柔和,配上背上的大提琴,倒像一个吟游诗人。他略微扫了一下四周,儒雅脸上露出微笑,叹息道:“还真是个有趣的城市,有趣的地方,有趣的人……”

他左边靠后的汉子挠挠头,瓮声瓮气道:“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肩膀扛着一张嘴,男的矮,女的瘦,有啥有趣的?”此话一出,引得两外两个背着巨大旅行包的高大汉子咧嘴大笑,出声的汉子更加困惑,一双豹环眼东瞄西看,越来越迷茫:又没有三条腿的蛤蟆,有啥有趣呢?

“水牛闭嘴!”另外一个背着大提琴盒子的人喝骂一声。他个头也不低,最少一米八,斜偏分的中长,脸上棱角分明,鼻下留着一道‘一字’浓须,若仔细看他的手掌便会现,纱布缠绕中,一双手掌布满裂痕。

训斥过水牛后,汉子皱眉询问:“贝长老,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家酒店,我们不缺东西,来这里干嘛?”语气不敢说不恭敬,但自有一股怨气,似乎对领头的汉子有所不服。

贝之助,青帮长老,精通音律,擅长小提琴,在青帮内部是个很受人尊敬的人。尤其为人低调,平时隐在一座小园子中,看书拉琴。江湖上听过他的人不少,但从未见他出过手,于是大家对他的印象便是一个高雅文士,智囊一类人物。

贝之助不以为笃,声调清越,温雅道:“川南会馆主人何夏风不是易与之辈,会馆四周的投宿点都不安全,只有这里人流极大,而顶楼多半是中央空调机之类设施,其地可用!”

水牛恍然大悟,跨一步走到贝之助身前道:“贝老大,你责罚水牛吧。”

贝之助笑问:“好好的我责罚你做什么?”

“起先你让俺背帐篷时俺还不愿意,心里还骂你来着,贝老大,俺水牛知dào

错了。”水牛红着脸说道。

贝之助脸上的笑容一滞,上前拍了拍水牛将近半米厚的肩膀,这才说:“水牛,我那院里还少个人,等这次事情了了,我跟刁老大说一声,把你要过来,你愿意吗?”

水牛挠挠头,支吾半天才讷讷道:“俺饭量大,又喜欢打架,跟俺一起的人都不待见俺,俺怕惹贝老大心烦。”

贝之助笑道:“不怕!你贝老大别的没有,饭倒是多,就怕你吃不完!打架也好办,到时候保管你打个够,如此,水牛你还愿不愿意?”

“愿意,俺愿意,嘿嘿……”

五个人边说边走,很快摸清了世纪联华的建筑布局,绕开几波次推车运货的工作人员后,水牛利索的撬开顶层铁门。铁门开出一条缝隙,贝之助接过后面递给的望远镜,朝十二点钟方向看了一会儿,转头吩咐道:“有观察点,等天黑再出去,帐篷支在空调机背后,接下来三天务必把对面七楼情况搞清楚。”

几人卸下背包后,贝之助才轻声道:“典经,我只是个闲人,不涉及帮内权力争斗,这回我来,完全是还盛秋一个人情,你其实大可不必有情绪。”

典经并不是糊涂人,沉默好一会儿后道出一句:“贝长老是明白人,先前是典某小人之心了,勿怪!”

贝之助叹息一声,老半天才不着边际道出一句话:“盛,势之强也,若水之灌下,沛然不可挡。秋着,凋零也,万物始秋,由盛而衰。典经,我只说一句话,你听也好不听也罢,全看你的想法了。”

典经心头一震,忙问:“什么话?”

“三思而后行!”

“三思而后行?”典经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脑海中怎么也琢磨不透这句话的含义。接着微微光下看向贝之助时,又是一呆。贝之助正站直了身,双手微抬,十根细长手指上下敲动,如同身前有一台钢琴。

精通音律之人看了定会现,贝之助指下正流淌着一曲《命运》……

第057章 蓝魅

雨中,姜庆飞像个悄无声息的猫儿,沿着墙根摸到后院,隐在山墙死角的阴影里微微喘了口气。后院不似前院那么空旷,虽小但杂而不乱种着几丛富贵花及玫瑰。一楼有道防盗门,此时紧紧闭着,二楼阳台突出房体一米许,下面左右各有一根雕满樱花的白色大理石柱。

从何夏风手中的照片可知,拍照片的那个人当时隐在二楼某处,也就是说山本、另外两个男人以及洗澡的女子全在一楼。

姜庆飞心里算定之后,匍匐着从窗台下爬过,靠墙略微听了下动静,确信没事后才沿着柱子‘哧溜哧溜’往上爬。到顶上后姜庆飞很自然的伸手去扒栏杆石柱,触手感觉到一丝异样。

姜庆飞暗呼一声‘不好’,哪管三七二十一,顺着柱子麻利滑下,危而不乱的迅速撤回到山墙拐角的阴影中。这会儿才惊魂稍定,疑窦顿起。刚才明明触到了警报器触手,怎么没半点动静?

姜庆飞抬头看了看电蛇游弋的天空,心思有了一丝明悟。又蹲了了一会儿,等到心绪完全平静后第三次匍匐爬过窗户,沿着大理石柱爬了上去。他这回留了心,伸手的位置完全与第一次重合,果然再次摸到一根柔软的铁丝。

四周如旧。姜庆飞绷紧的精神顿时一松,暗自庆幸:“娘的,亏了老天爷这场雨!”原来报警器被乱风骤雨浇打的时间长了,内部一些元件早已失效,所以被触及后没有出尖锐爆鸣声,巧合之下帮了姜庆飞一个大忙。

也是几个人本人疏忽,原先这里防备稀松平常,倒是别墅中诸人警觉性高,所以没让何夏风派来的人得到什么情报。三番两次受到窥探后,日本人不敢怠慢,逐步布置出散布于别墅四周的安保措施。布于阳台上的警报器有两个,左右各一,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从柱子爬上二楼,却没想到被雨水淋坏了一个!

阳台门闭着,但这对姜庆飞的行动造不成影响,他本就没打算走阳台门。试想,阳台栏杆上都有触摸式报警器,阳台门上的诡异设施会少吗?

匍匐着来到左边窗户下,还未抬头便问到一股非常淡的香水味,姜庆飞心思急动,暗骂一声糊涂,伸手把顶在额头的‘猪拱嘴’拉下罩住整张脸。这才心思稍定,一点点抬起头查看房间内部。

借着壁上微弱的灯光,室内大件事物的轮廓便呈现在姜庆飞面前。一张床,一张沙,一个梳妆台,一个写字台,一个小型衣柜。床上被子隆起,睡着一个人,由于光线暗淡,姜庆飞看不到她的脸,但闪电划过时映入眼中的一捧乌黑长让人印象深刻,长度怕是不小于一米五!

姜庆飞略一盘算,决定从右边窗户突pò

。原因无他,风疾雨骤,窗户打开后床上的人肯定会醒。打开右边窗户并没有费姜庆飞什么力qì

,轻轻跳进房子,转身把两扇窗子打开固定好,算是留作后路。姜庆飞悄无声息踱到门边贴墙站好,眼神锐利的扫过门四周缝隙,确信没猫腻后慢慢打开一条缝隙。

走廊中壁灯明亮,没有一个人影。轻轻把门关好,姜庆飞踌躇不已,直觉告sù

他,走出这道门会极危险,踌躇间,猪拱嘴’后的老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内心一阵犹豫后,姜庆飞咬牙横了心,决定速战速决。

姜庆飞的计划很简单:直接冲进对面房间,开灯,用只能拍十次的一次性袖珍相机把女人相貌拍下来,然后直接绕回这个房间,跳窗,跳楼,绕到柚子树边……只要出了院子,便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小日本想抓人都难!

这实在是下下策,被逼无奈之举,虽说不上原因,内心那股不安却愈强烈。姜庆飞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拿定主意后便轻轻将门开到最大,并从肋侧拔出一柄螺丝刀,插在门缝中固定好。

做好这一步后,姜庆飞径直走到对面门前,没丝毫犹豫压下把手。门竟然没锁!姜庆飞心思一松,右手举起相机,左手拍向墙上开关,‘啪’一声脆响,房顶圆盘水晶灯亮起,姜庆飞呆立当场,如坠冰窟!

床上被子平铺整齐,根本没人……

顾不得想其他,姜庆飞转身便走,迈进第一个房间后整个人如遭电击,竟忍不住出一阵颤抖。窗户依旧开着,只窗子上多出一个女人。女人背对着姜庆飞,瘦削的身子坐在窗台上,满头长被邪风胡乱吹起,飘飘摇摇布满了整个窗口。

‘咔嚓’

一道炸雷响起,外面一瞬间亮如白昼,白光将青丝照成蓝色,妖异的刺激着姜庆飞的眼球。《山海经》中有志,极南之地有一族,皆蓝,擅惑心神,或曰魅。

姜庆飞一生历事无数,最惊险的就是夜探莲花山那次,莲母抱子穴中的异象至今回想起来仍透体生寒,蓝魅与能排进天下奇穴前三的莲母抱子穴相比差的太远,自然不可能让盗帅颤抖。但透过凌乱头,窗外分明还站着另外一女人!

女人只漏了半边身,咧咧阴风下仿佛透明,侧过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姜庆飞弓了腰,手摸到腰带扣上,抽出精钢短刺便打算硬闯。这是一个死局,常规方法都是扯淡,姜庆飞心里比谁都清楚,硬闯还有一线生机!

在姜庆飞感到异样前,女人却说话了:“盗帅可是要硬闯?”

“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姜庆飞隔着‘猪拱嘴’,声音虽小却豪情万丈。

“咯咯……”女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欢快笑出声来,只夹杂在滚雷和骤雨声中,这道笑声分外瘆人。“这么说盗帅大半夜闯入人家闺房也是无奈之举咯?”话音一转,女孩冷冽道:“盗帅以为能走出去吗?”

“女娃娃在拖延时间!”姜庆飞突然醒悟,虽然不知dào

目的,但绝不是好事!姜庆飞猛然前冲便要下刀,却只迈出两步,身子便软倒在地,连抬手的力qì

都没。

“好心计!”姜庆飞用尽全身力qì

道出这句话后便晕倒过去,迷失前,脑海中终于捕捉到一张脸孔,却不是山本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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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乔代蓉后,秦三思赶在门口见到了泰巴莫,隔着老远,泰巴莫便露出一脸笑容。秦三思心思一动,便隔着几十米大声问道:“大师可是有话教我?”

泰巴莫笑而不语,一直把秦三思引到滚滚马路中,这才站定,指着人流问:“你看到了什么?”却是略带藏味的普通话。

秦三思对禅机不太了解,便老实道:“人,车,灰尘,路灯,花草……没了。”

泰巴莫笑而不语,再问:“你没看到什么?”

秦三思一愣,细细体味,最终道:“我没看到看到的东西。”

泰巴莫赞许道:“好悟性!世人皆以为看到了便能了解透彻,殊不知看到的越多便不了解的越多。人,他是怎样一个人、干什么的、何所来何所往?车,是什么车、那年产的、可生过事故、可搭载过路人?灰尘,其前身是什么、为何又飘到此处?花草,何人所种、何人所踩、何时长何时凋……”

秦三思颔,“大师所言极是!”

泰巴莫却微微叹气,俯身捡起一片枯叶,说道:“就此别了吧……譬如秋叶,坚守至三春,仍免不了零落化泥的结局,释迦尊行说今日为明日果,四三年埋下的因也该如这片枯叶零落了……”

秦三思反复琢磨这句话的含义,很明显,泰巴莫上师不会无缘无故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他到底想告sù

自己些什么呢?四三年?四三年生过什么事会跟今天有关?秦三思脑海中一团疑问,浓浓夜色下竟不知dào

该何往!

严国飞忠实履行了一个保镖应尽的职责,虽隔着几米远,但至始至终笔直站立着,眼神四处瞄动。这一站便是两个小时,林秘书早打来电话询问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去,被严国飞一个‘忙’字打。

近十点时,秦三思终于转过身,一语不往医院停车场走去。严国飞不敢怠慢,紧跟其后,到车前时按动钥匙,紧走两步为秦三思打开车门……

快行到人民饭店时,秦三思突然问:“老严,四三年南边生过什么怪事没?”

严国飞沉声道:“秦爷可否说明白些,川南还是华南?”

“云贵!”

“云贵?”严国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沉吟半晌后不好意思道,“时间太早,不好说,等二爷回来后秦爷可以去问他,他在云南大理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估计能解秦爷的疑惑。”

秦三思略带失望的点了点头,复又陷入沉思,远处,人民饭店的霓虹招牌正姹紫嫣红。

好累,昨天喝酒的后遗症便是头痛了三十个小时,所以写完没改,若有错别字,请热心的、亲爱的书友们提出,武王一定改。另外再唠点题外话,我朋友说我跟书友交流少,说我不打广告,说我写的深沉……总之说的我无地自容。在此,武王厚颜吼一句,书友们谁有qq群的话帮忙提供一个,作为大家交流的平台,武王感激不尽。另外本书明天下午三点就要撤下三江榜,下周有没有其他推荐我还不晓得,所以请没有收藏的朋友们收一下,谢谢了^-^

第058章 弃权

何浩川上海之行并不顺利,现在不是靠十一路或骑马代步的古代,姜忙牙遁入川南会所这事早被传遍,当何浩川拜访几个堂口时,接连受了冷遇,不是推说当家不在就是当家的病了。何浩川修养好也憋出一肚子火气,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着力。

正当何浩川考lǜ

去拜访刁一刀时,跟姜忙牙合伙的上海人却登门拜访。来的是一个公子哥,年纪与姜忙牙相仿,浑身带着一股上层优越气息,凭何浩川的眼光自然能看出始终站在他身后的汉子身手不俗。

双方宾主坐定,公子哥率先开口:“我姓杨,圈里人都叫我杨大少。听忙牙说你是个铮铮铁骨,豪情干云的汉子,原来还有些怀疑,今天一见才知dào

忙牙说的不虚。”

何浩川洒然一笑,“扬大少过誉了,何某一介武夫,当不得这样高的赞誉。”虽然不喜欢这类客套,但不说明何浩川不谙此道。孔明用兵,所到一地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一个当地老人,详细询问风俗地貌等,这叫入乡随俗!

“谦虚!何兄谦虚了!”扬大少并不觉得来回客套有什么不对,他老头搞下一场谈判,类似这样的废话至少要说几天。

何浩川摇头,叹息一句,压低声音问:“扬大少可曾听到什么风声没?”

终于忍不住了吗?扬大少内心一喜,表面却提起精神,微皱眉问:“何兄说的是那批‘鹞子’?”

“正是!”

扬大少脸上露出疑惑神色,“不瞒何兄,我也正疑惑着呢,自己人也就不隐瞒了,以前倒过来的货少说也有百八十件,从没有一件像这回这样弄的全天下皆知。为这事,我老头还专门训了我一顿,让我脱身……”

“那杨公子的意思呢?”何浩川脸色冷清下来,言语中隐含一丝威胁。

杨大少身后的黑西服汉子顿时上前一步,挺直的脊梁微微弯下,眼神紧紧锁住何浩川。何浩川依旧坐的四平八稳,眼神毫不偏移,紧盯扬大少,等他回答。

妈的,果然是教化不来的莽夫。杨大少暗骂何浩川一句,却没有制止手下的意思,依旧满脸笑容,“何兄想必该知dào

官场不同于江湖,江湖上,只要亡了命就能快意恩仇,只要你本事足够大又不和国家对着干,多半能逍遥一生。官场就不一样了,牵涉的道道太多,尤其是一些高官,那个敢冒出些负面新闻?南京周久耕,只被网友爆出抽的是一盒南京至尊,下场如何?还不是被判了十多年,连带好不容易带起的亲戚朋友一并遭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光鲜无比,可有好就有坏,谁知dào

一人下马株连十方的悲惨?何兄,兄弟知dào

你是个爽快人,也就不绕弯了,今儿就跟你掏掏心窝子。事到如今,这事里有我没我已经无关紧要。另外两个不敢来,只让我捎话,那批‘鹞子’我们几个完全撒手,何兄和姜忙牙能脱了困境大一笔我们几个绝不眼红。”

杨大少了解的东西自然比何浩川要多得多,正因为了解得多才不得不忍痛撒手,这些话不能说也不敢说。不过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事情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几个牵线搭桥的人的确不会起太大作用。

何浩川满心火气,声音越冷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扬大少这样做无可厚非,何某人挑不出毛病!我只问一句,姜忙牙倒这批‘鹞子’的事是否由源头泻出?”

终于还是扯出来了!扬大少脑海中闪过盛秋那张阴冷脸孔,内心一阵挣扎。不说,何浩川多半要飙,凭他的手段估计保镖挡不住。说了……最终,扬大少咬了牙,“这事原本保密得很,这边知dào

此事的只有三个人,何兄,我有苦衷,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你看这办!”

何浩川看了扬大少好一会儿后才移开目光,心里信了八分,缓缓道:“就凭你敢来这里,何某不难为你。只在此奉劝一句,何某有恩报涌泉,有仇不共天,杨大少最好离那两人远些。”

扬大少脸上的上位气息早已不见,赶忙点头:“何兄放心,既然抽身,小弟就会抽的彻底。”

何浩川猛然站起身,大手一扬,牙缝中蹦出几个字:“恕不远送!”

扬大少脸色稍显青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微微点头道:“告辞!”

来上海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早有心理准bèi

,但想法被证实后对何浩川的打击还是很大。普通人或许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但何浩川是个‘军人’,最痛恨背后捅自己人刀子的败类,遇到这种人,见一个灭一个,绝不姑息!

何浩川用新买的手机卡拨通何夏风的电话,接通后说:“哥,消息是上海这边放出去的,目的不明,我估计许多人已经盯上了会所,你小心点。”

“浩川,既然搞清楚了就快些回来,那边毕竟人生地不熟。”一奶同胞,何夏风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何浩川努力掩饰自己胸中怒火,做出笑脸道:“哥,你放心,最迟明天我就回。”

“好,小心点,挂了!”

放下电话,抠出SIM卡折了两折,扔进垃圾桶中。何浩川直挺挺坐在沙上,脑海中思绪不断。从扬大少话中不难看出,这件事背后肯定涉及到什么阴谋,而策划这件事的人能量巨大,连扬大少这等高官子弟都退避三舍。

会是谁呢?

成都,三月十日。交流会接近尾声,自从乔为霜晕倒,姜庆飞一去不返后,整个世界似乎重新返回平静,日子平淡而稍带激情。在秦三思和乔代蓉不遗余力帮zhù

下,刘青接连战胜战平对手,最后评委们讨论决定,让她直接参加四天后的决赛。另外一个决赛名额不出意wài

将会在山本的学生和印度教湿婆派上师泰巴莫之间产生。

自从听到泰巴莫上师提示后,秦三思疯子一般钻进省图书馆,除了一些基本的生理要求和参加刘青的比赛外,其余时间全泡在历史板块中,翻遍了与四三年云贵有关的历史类书籍,却没找到丝毫端倪,似乎泰巴莫上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乔为霜依然如故,生理活动降到了仅能维持生命的地步,气若游丝,此时正躺在一间向阳的房子中,阳光透过夹竹桃和细长竹叶照射进来,暖暖的,柔柔的,只床边那人的凄凉神色让人心碎。

秦三思自认不如栽白果的那位先祖,虽然也尝试着用几种诡异想法解毒,却没有丝毫效果,最终只能放qì

。一周,秦三思早已沉默寡言,除了面对乔代蓉、林月、刘青等人时会显得镇定外,其余时间他脸上都是这种淡淡悲伤。

这些事没让彭无忌知dào

,但韩愈却偷偷给胡大白打了电话,两人交流下,多少知dào

了秦三思现在面临的情况,却出不上力,两个老人用能如何?

夜深人静,图书馆守夜的大爷一如既往给秦三思送来一碗略点了些保宁醋的稀溜汤面,老人自己握着瓶劣质散装酒,兜里揣着几颗生花生。实在没空间,老人摇摇头把碗放在一摞厚书上,灌一口酒往嘴里丢一粒花生,饱经沧桑的老人劝解道:“娃儿,世上没有平的路,也没有过不去的坎,这会儿你碰到了难题,百思不得其解,这说明这个难题还不到该解的时候,没准等上一阵,这个问题就不攻自破了呢。”

秦三思胡渣子凌乱,内心感激老人的好心,但……秦三思倔强的摇摇头,沙哑道:“等不得了……一个兄弟一周前说过这么一句,然后一去不返,我怎能携带?”

老人倒也不坚持,晃悠悠站起身,灌一口酒磕一粒花生,渐渐湮没在一排排书架间。秦三思这才收回视线,端起老人的汤面,不换口一气喝完,微酸而烫,放下碗时身上冒出一层细汗。

三月十一日,阴,东南风三级。两点,华西医院手术室中一片嘈然,泰巴莫上师一身大红僧袍,赤脚,眼神微闭,直到秦三思闻讯赶来才睁开,茫茫众人中,朝秦三思露出抹饱含深意的笑容,然后在弟子的陪护下,缓缓离开众人视线。

秦三思这才接受这个事实:泰巴莫上师弃权了!

对面,手术室中山本太郎脸上却并没有惊喜,反而有些阴晴不定,直勾勾看着对面人去而空的手术室,心里不知想些什么。他的学生依旧只露出两只眼睛,宽大手术服下看不出具体信息,颇为神mì



秦三思反应过来,转身往楼下跑,他选择的是楼梯,在城市中生活这么久了,他的思维中还是楼梯第一,完全没主动乘坐过电梯。当秦三思拖着略微疼痛的腿跑到楼下时,泰巴莫上师的车子正好行到大门口,隔着老远,车中伸出一只捏着念珠的手,秦三思正疑惑间,那串念珠突然断开,黑色珠子纷纷落地,散成一片……

第059章 阴谋

何浩川终归回来晚了,拖着一身伤痕,让驱车到双流机场的何夏风暴跳如雷,连砸了三座玻璃台子,才被机场的保安及执勤警察架住。结果耽误了近半个小时,等录完口供出来,一直沉默的何浩川终于开口:“哥,我走的这几天,家里没事吧?”

何夏风脸上抽搐一下。有事,自然有事,一帮不明身份的高大汉子夜闯川南会馆,敲晕几个值班的保安,顺着排水管道直闯七楼,几乎就突pò

到存着三件宝贝的保险柜前,所幸人马赶到,数量优势下压退了几人的猛扑。

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何夏风笑道:“会馆保安那么多,又有几十个摄像头看着,谁会吃了雄心豹子胆到咱那儿闹事。”

何浩川还想再问,却被何夏风打断。

“浩川,等会儿我给老严打个电话,让他把秦三思叫来,给你看看伤,顺带谈一下事情。”何夏风自然不会提到已经失踪许久的姜庆飞。

何浩川微微摇头,提议道:“那边只有三个人,喊老严和秦兄弟过来怕是不合适,不如我们到人民饭店去。”

何夏风心思一转,意在放松,便有些八卦意味问:“浩川,我看你对乔家那丫头挺有意思,秦三思没动手前你怎么不去追她?”

何浩川心里有苦自知,当初乔为霜对秦三思说过的话,也原原本本跟他说过。平心而论,若何浩川是个跟秦三思一样的孤家寡人的话,他多半早抱得了美人。对于哥哥这个问题,何浩川除了苦笑再无其他,总不能说为了哥哥的基业之类的话吧!即使这是事实。

“不说算了,你就是这样,不想说的话任人问上一万遍,你也不会吐出一个字。”何夏风笑道。

过了一会儿何浩川才略带疑惑问:“哥,一环堵车?”

何夏风何等精明一个人,怎会不明白弟弟的疑问?顿时解释道:“饭店人多手杂,不是个理想的地方。秦三思等人现在住在乔代蓉的四合院中,这条路直走,没多远就是。”说完嘀咕一句,“也就宇文泰能在闹市中保住一个大四合院,可惜了那片草场!”

何浩川听的分明,劝解着:“哥,说到底宇文泰和你不是一类人,他追求的是逍遥快活一生,无拘无束。你不去惹他他断然不会找你的麻烦。而哥你是个生意人,所以看事物的一贯思维是利益为先。机场路那片地的所有权终归在你手中,原先还有几个人盯着,现在有宇文泰在台面上顶着,那几个人倒是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也算塞翁失马吧,哥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车子由大路拐进一条并不窄的胡同,直走进去便是一道青砖碧瓦门楼,风格迥异于方才的高楼霓虹,让人直疑惑到了古代。门楼上挂着一对大红灯笼,灯笼上金色细线绣着吉祥图案,白炽灯光被红黄灯笼一染,便透出朦胧红光。门楼侧墙断面上镂空刻着两尊门神,字体到不难辨识,左边是敬德,右边是秦琼。

左边的滚绣狮子边有两个人,一个蹲着,正是秦三思;一个站着,却是严国飞。下车,秦三思便给了何浩川一个熊抱,分开时又锤了何浩川一拳才道:“等你好几天了,回来的好!”

何浩川痛的齿牙咧嘴,笑骂:“你小子不能轻点,太阳的,几日不见手劲见长啊!”

何夏风却带着疑惑,不动声色把严国飞拉到一边问:“老严,你们怎么知dào

我和浩川要来?”

严国飞老实道:“刚才小六子打电话说的。”看何夏风脸色阴沉了下来,严国飞忙道:“老板,小六子用的是公用电话,另外我再三询问下他才隐晦提到二爷今天回来的,都是我的错!”

何夏风脸色稍霁,转而问:“是秦三思让你在这儿等的?”

严国飞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秦爷近来忙着找一些资料,二爷知dào

一些,所以他早等急了。我听到二爷要回来的消息后就让一个保镖跑了一趟图书馆。吃了晚饭秦爷就等在门外,到现在刚好三个小时多一点。”

这边秦三思查看了何浩川的伤势,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庆幸道:“你运气好,下刀之人留了力,啧啧,这伤口,一刀下去整齐划一,这要去卖肉能连秤都省咯!”

边说边往里走,跨过第二进的院门,只看到三个女人,一个是国内外赫赫有名的乔代蓉,另外两个一个是刘青,一个却不认识。

何家兄弟点头问好,几个人进屋绕着一张八仙桌坐好,何浩川才侧头低声问旁边的秦三思:“你把媳妇藏哪儿了?这个漂亮小姑娘不是你私生女吧?还有姜盗帅,怎么不见他人影?”

一丝不自然快速闪过脸庞,秦三思朝着何浩川伤口上打了一拳,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吃菜吃菜,吃完后再告sù

你。”

何夏风关心弟弟,所以没提他走后成都生的一系列事情。何浩川孤身去上海,一去近十天,归来时伤痕累累,但显然有所斩获,虽然内心有所忧虑,但见到秦三思后却高兴起来。秦三思心有愧疚,知dào

这些事情瞒不住,但至少得让何浩川高高兴兴吃完这顿饭后才能说,也算秦三思的一点小补偿。

几个汉子喝酒,乔代蓉识趣的叫走了刘青和宝儿。酒过三巡后,秦三思才打开话头,把近来成都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只略过了泰巴莫上师相关那段。

听完,何浩川并未如秦三思预料般拍案而起,而是平静讲起上海之行:

送走扬大少后,何浩川当即采购了一瓶茅台,自己喝了半瓶留了半瓶,决定第二天去拜访一下青帮老大刁一刀。而事实上他正是这么做的。第二日一大早何浩川便起了床,用一根细绳系在茅台白瓷壶口上,提溜着乘车到刁一刀别墅前。

礼物收了,人却没见到。说刁一刀心情不好,建议何浩川过两天来拜访。何浩川又等了两天,去时依旧是半瓶茅台,令人费解的是答复依旧。

何浩川强忍了不快,度日如年的又等了两天,这回顺利进了别墅,见到的却是一个老人。老人暴跳如雷,二话不说摸出一把刀只一招便斜劈了何浩川一刀。何浩川以为这是什么考验,强忍着巨疼并未还手,老人在何浩川身上划出十几道伤口后才停了手。

何浩川神色镇定,拱手问好:“见过刁前辈,前辈好刀法!”

老人脸色阴晴不定,却断然道:“我不是刁一刀,娃儿来的不是时候,若不是老朽被绳子捆的时间长了,第一刀就要了你的命!”

何浩川突然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一桩阴谋中,内心顿时警觉,小心翼翼道:“我是蓉城何浩川,多谢前辈后面几刀手下留情!”

老人跑出别墅,来回转了两圈,哪里还有其他人?再回到屋子里时,何浩川正将衣服撕成长条包扎伤口。老人直接问:“娃儿可知dào

刁一刀去了哪儿?”

何浩川茫然。

老人这才颓然坐下,神色兀自阴晴不定。

许久,老人才道:“前不久有人放出消息,说当年的第一刀李欲翔在滇南一带出现过,刁一刀那傻小子难道去了云南?”

何浩川这时才醒悟,问老人道:“前辈是刁一刀的长辈?”

“呸!自己师傅都被人捆了半个月,老头子没这样的徒弟!”老人火气旺盛,口头上虽然骂刁一刀不成器,但那股关心任人都能看出来。

秦三思眉头紧锁,“这么说青帮这次行动的指挥的确不是刁一刀了。”

何夏风点头,分析道:“估计青帮内部不太平,刁一刀被骗到云南南部,怕是也要面临诸多凶险,那里的深山老林可是险地啊。策划这一切的人是个厉害角色,若非阴错阳差,浩川早做了不知谁的替死鬼,那还有命回来?”

不后怕是假的,但能生还岂不更值的庆幸?何浩川洒然一笑,反过来安慰秦三思道:“亲秦老弟别太担心,古语说人心齐泰山移,咱们一定能找到救醒你媳妇和救出姜盗帅的办法。”

秦三思心里感动,脸上却轻松,笑骂:“亏你说的出来,咱要真把泰山移走,丈母娘可就要飙咯,没准连女儿都得要回去!”

何浩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略一琢磨才露出笑脸,“你见过你哪位泰山大人没?”

“没有!刚讨媳妇没几天为霜就被人算计了,我哪儿敢去触这霉头!”秦三思说的豁达,言语中那股凄凉却渗透出来。刚讨媳妇没几天就面临这样的事,不说难受,笑对众人,秦三思在忍啊!

何浩川从没想过这些事,但自认经lì

了这些事后不会像秦三思这么镇定,或许他会直接带人绑了日本人,不给解药就统统陪葬。到了那时,绝不做郭嘉而要做毒士贾诩。

商谈中,夜色渐浓。

第060章 四三

何浩川最终没提出去看一眼乔为霜,秦三思也没提。四周不晓得藏了多少豺狼虎豹,所以几个人刻意保持着一个量,没拼酒没猜拳。几个小菜倒大多进了几人的肚皮,倒不是说刘青做的饭菜有多好吃,关键在于有酒不能畅饮,几个人总得寻点其他东西垫嘴吧,于是菜便成了最佳选择。

第二日是个晴天,秦三思一如既往早起。他就睡在乔为霜旁边的一张小床上,夜半醒来便能看到乔为霜那张俏丽脸庞,每看一回便温柔与痛苦交织,郁郁好久才能再次睡着。随手套上一件长袖T恤,秦三思侧头:乔为霜的眼皮好像动了一下!

秦三思的心不争气的跳动起来,却闭了眼不敢睁开。这不是幻觉吧?矛盾交织中,秦三思缓缓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张平静而美丽的睡脸。一种颓败失望感从四面八方袭来,秦三思重重摔回床上。

秦三思不是个死守经典的人,秦家的教子特色之一便是敢于怀疑前人,能在细微处得到真解,这就是所谓的推陈出新,见微知著。栽白果的那位祖宗的确没记载过病人眼珠会动,秦三思潜意识里也觉得不应该有这种反应,所以才会短暂的绝望。

眼珠转动,这是人熟睡梦的表征。乔姐各项生理指标正常,理论上是陷入深睡,但一个人绝不可能连着睡一个月,如此推算,乔姐的意识一定在活动,熟睡中的意识活动自然是梦境,有梦境,表观上自然要反应为眼珠转动。

秦三思反复推敲,越来越觉得先前看到的现象不是幻觉。不过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存zài

,之前也经常看着乔姐,可为何从未现过异常现象呢?

秦三思一骨碌起了床,快速走到院子里,拉着正淘米的刘青道:“刘青,帮我做件事。”

秦三思的焦急显而易见,刘青停了手,忙道:“你说。”

“从现在开始,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和宝儿轮流看着乔姐,一有异动就记录下来,比如翻身,动手指,转眼珠之类。”秦三思嘱咐着。

“行,你放心吧。对了,今天还去图书馆吗?”

秦三思了了心事,人放松下来,边用凉水洗脸边断续道:“说不清,等会儿先问问浩川,如果他不知dào

的话自然还得去。”想了一下,秦三思补充道,“终归要去一趟,看门的老人是个高人,怎么也得跟他告个别。”

“哦……”刘青抱着小盆子有些犹豫。

秦三思洗完脸,用T恤胡乱抹了把,笑道:“有啥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样子可不好kàn

。”

刘青脸色稍红,也不争辩,只低声问:“过几天决赛,我心里没底,你……你……”

秦三思抬头看了看东边渐渐升起的太阳,心中也便有了豪情。人仰着头时自然比低着头感觉要好。“怎么又吞吐起来了?”

“决赛那天你能去吗?”刘青终于问出。

秦三思接过刘青手中的盆子,蹲在水泥池子边上,将水龙头打开,哗哗洗着金灿灿的小米。事情已经渐进,牛鬼蛇神齐登场,秦三思不敢保证下一个倒下的不是他,但这话叫他怎么跟刘青讲?

沉默也不是最好的办法,秦三思把盆子交给刘青,压低身子,满头针立黑便伸到水龙头下,水却被刻意开大了……

“啊!秦三思你干吗?”刘青惊呼一声,慌忙关掉水龙头。

“刘青你放宽心,决赛那天我肯定去,加油,让小日本那帮杂碎知dào

咱的厉害。”秦三思没理会顺着额头耳边乱流的冰冷凉水,心中却绷紧了,默默道:“若那天真万不得已,刘青你别怪我!”

刘青那一声惊呼自然惊动了郝宝儿和乔代蓉。郝宝儿出来便叉着腰,指着秦三思骂道:“秦三思你个流氓色狼,就知dào

你不怀好意,你,你,你,你竟然一大早起来非礼刘青!”郝宝儿的睡衣很薄,姿势也张扬,秦三思冷着看了一会儿,说道:“大冷的天你就不能多穿件衣服?”

郝宝儿顿时气结,叉腰改为抱胸,大骂着‘流氓、色狼’狼狈跑回屋子。乔代蓉只在书房的窗户前看了一眼,瞧着秦三思湿透的头部,她自然明白声了什么事,一声叹息后走回书案继xù

看书。

严国飞正做俯卧撑,对这一声惊呼仿佛没听见,依旧呼哧呼哧做着,心里自有一套想法:这房子里的女人不敢说全是秦爷的,但三个小的准没跑,自己的职责是保护秦爷,其他事吗……少管。

九点钟,微微起了风,何浩川换了身中山服,脸色也复显红润,见面便锤了秦三思一拳,有股公报私仇的味道。爽朗道:“老弟,你的药果然神效,一觉醒来这浑身伤口都合上了,过个几天估计就能好。”

秦三思揉了揉被捶的肩膀,怨念道:“你丫的这是侵害我人身安全,惹急了我报警抓你。”何浩川这拳的确打的不轻。

何浩川停止了玩笑,随便找了个花坛一屁股坐下,对蹲在对面的秦三思道:“我看出来了,昨晚你就有事要问我,当时我心里难受,把这事给搞忘了,果不其然,一早就接到你的电话。说吧,什么事?”

秦三思右手伸进裤兜,掏出来一把滚圆乌黑的珠子,手掌撒开,珠子纷纷落地,散成一片。

何浩川皱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秦三思看也没看地上的珠子,开口问:“浩川,一个有渊源的人跟我说过几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我一直参悟不透,这段时间也没少查资料,但却没有斩获。”

有渊源的人?何浩川满脑子疑问,沉吟片刻后问:“那人说了什么话?”

“四三年种下的因,如今是该有个了解了。”

“四三年?”何浩川沉思着重复了一句,顿时追问:“跟云南有关?”他不是笨人,自然能从各种端倪中看出这点来。

“恩。不过……”秦三思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秦三思抬头看了看乔为霜屋子前的夹竹桃和竹子,言语中便多了一份沉重:“估计跟三苗和日本人有关。”

“日本人?”何浩川站起身来回踱步,良久后才不确定说道:“小时候倒是听过一个传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秦三思眼睛一亮,忙问:“说来听听!”

“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过,黑虎山老林子里有一天然形成的溶洞,当地几个猎户遭遇大雨迷了路,偶然现了它。于是进去避雨,初时在洞口,倒也干燥,几个猎人升起火填饱肚子后就商量着轮流值夜,等第二天下山。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猎人们收拾东西时在地上现了一个金质勋章。几个人同时止住脚步,眼睛不约而同看向了洞内。云南不乏山中某处藏有宝藏的传说,几个猎人一商量,决定进去看看。打着火把进去没多远,几个猎人便欣喜若狂。竖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堵墙,堆砌整齐,这说明这地方有人来过。没有多想,几个猎人便在墙上捣出一个洞,钻进去后却被吓呆了,放眼望去,洞内全是死人,奇形怪状,枯骨、长满绿毛的尸体、黑炭似的尸体、胀但不腐的尸体……

到底是山里刨惯食的猎人,几个人虽然心惊但不至于吓到,于是忍着恶臭翻检起来,倒是找到几把满是锈迹但仍可用的机枪和四枚金勋章,铜勋章都已锈蚀,猎户也就没捡。回去后,几个猎人包括其家人相继暴亡,死状怪异,寨子里的郎中说是死于中毒,但寨子里的人认为这些人触犯了山神,是不祥之人,所以把十多具尸体堆在山里,一把火烧的干净。”

秦三思彷佛抓到了什么但又说不清楚,索性把自己的分析一条条讲了出来,让何浩川参详一下。第一,尸体各异而且不化,肯定含有剧毒。第二,有骨头,说明那个溶洞在四三年以前就被某些人当成抛尸之地。第三,有枪,说明这些尸体中有军人。第四,勋章很多,甚至有金质勋章,说明这些军人素质和级别很高,至少是精英级别的部队。第五,砌墙封堵,说明抛尸之人抛弃了溶洞,是隐居还是迁徙?第六,猎户及其家人暴亡,说明过了这么多年尸体上的毒性依旧猛烈,这句不是普通人能做出的,最大的可能便是三苗中的黑苗一族。

何浩川猛然停顿,惊讶道:“你是说?”

秦三思肯定的点了点头,“种种迹象表明,四三年肯定有一对日本人绕过老爷顶进了云南,而且这队日本人是精英中的精英。我查过,山本惠的祖父曾在当时战功卓著的奈良中队任过队长,四三年末却突然被撤职,险些上军事法庭,后来没多久日本国败投降,陆军部几个大佬均被判处绞刑,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第061章 意外

何浩川愕然,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道:“你是说山本惠的祖父曾指挥奈良中队的一部人进了云南?”

“不错!”秦三思断然定下结论,“当初日本在中国中部的战线受阻,不得不定下打通西南连接印度洋的战略,却被国民党一个残军死死压在怒江西边。估计老山本觉察到事情不可为,便横了心准bèi

在撤tuì

前为自己捞点东西,于是派人摸到了云南。”

何浩川疑惑道:“可装备精良的日本人却遭遇了重大损失,这该怎样解释?”

秦三思点了根十五块的红娇,一口口抽起来,一根烟抽完又点上一根,这才开了口:“有两个可能,第一,日本人抢错了人,遇到了黑苗一族。第二,老山本打劫的目标本就包括黑苗一族,所以派去的人只是潜入云南的一部分。”

闻言,何浩川深表赞同,但还有疑惑,问道:“资料上并没有显示山本惠会医术,也没有显示佳吉会中有什么用毒高手,但日本人中的确有一个用毒十分高明的人存zài

,这该怎样解释?”

秦三思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想不透这层。”

何浩川却提出一个假设,“老弟,你说老山本会不会早就知dào

黑苗一族毒理傲视天下,然后蓄意抢夺某些东西,比如……记载毒理医术的书籍。”

秦三思道:“的确有可能,蛊术师和毒师本就隐秘,若佳吉会刻意隐瞒的话,外人怕是没几个能知dào

。这倒是一个好的解释。”

何浩川同样苦笑,颇有些无奈道:“日本人还真是造孽啊,过了大半个世纪仍然阴魂不散,四五年那会儿真该一口气灭了它,把它从中华夺走的全部讨回来!”

秦三思倒是没何浩川那么多感慨,只心里老觉得有些不对劲,略一走神时,无意间看到地上的几颗珠子,这才猛然一耸,竟惊出满头大汗来。

何浩川看的分明,忙问:“怎么了?”

“没事……”秦三思强钉下心神,将地上的珠子一颗颗捡起来,重新装回裤袋,“浩川兄,过两天是交流会的重头戏,我担心会出什么变故,毕竟周围的牛鬼蛇神们酝酿的够久了。”

何浩川默然。昨天晚上,又有两个高手夜探七楼,接连敲晕三个身手不错的保安,才被补装的一个隐蔽摄像头现。内部警报拉响后,七楼那些精锐齐出,本打算留下两个闯入者,但结果却出人意料,两个人雷霆间爆出骇人力量,生生将拇指粗的铁安全窗撕开一个口子,一群人赶到时两人已身在街道之上……

何浩川正打算告辞,腰间的moTo响起,接听下却是韩愈的声音:“何小子,外面来了一群人,声称不交出宇文四方就拆了芙蓉堂,彭猴子正跟一个女人吹鼻子瞪眼,老韩我觉得他拖不了多久。要守你就赶紧来,别忘了多带点人,要撤你现在就说,老韩我马上扯呼。”

这人精跟着彭无忌混了十多天,嘴上更加油滑起来。

何浩川那顾得上关心这些,忙安慰道:“老韩你安心守着,我和秦兄弟马上过去。”

秦三思忙问:“生什么事了?”

何浩川倒临泰山崩而不乱,解释说:“宇文念裹去了芙蓉堂,彭无忌正拖着,老韩打来电话让我们赶紧过去。”

秦三思了然,当即大声喊道:“乔姑姑,刘青,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在家里小心点。”吼完,不待回答,便跟何浩川小跑着出了四合院,何浩川的车子却是一辆大奔。

芙蓉堂前丁字空地上满是车辆,宇文念裹带来的人早封锁了临马路的巷口。巷口的四个人倒也识货,见到开大奔的何浩川后并没太多嚣张,只不冷不热说:“芙蓉堂今日休整,看病到别处。”

何浩川不屑于在这种虾米身上浪费时间,直接道:“宇文念裹也不敢说不让我何浩川进芙蓉堂!”

说话的那个呆立当场,却被秦三思一声轻咳惊醒,忙嚷道:“都他娘的愣着干嘛,让开让开。”吼完后忙不失迭赔笑着:“那敢,那敢,我也就一个打工的,尽职责而已,何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何浩川的确没放在心上,在前面三人让开的当口便加跑了过去,留下忐忑不安的几个人,杵在巷口。

何浩川的到来让本趋于僵化的局面起了波澜。宇文念裹有备而来,早通过那些观摩过手术的医生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她手上还有一份秦三思手术的拷贝。看了后让这个霸道护犊子的女人恨到了极点,竟然把方儿当成了白老鼠,实在可恨!

秦三思对宇文念裹这个人早听了多遍,却是第一回见到,大吃一惊。宇文念裹个子高挑,年龄绝不过三十五,比宇文四方大不了几岁。一头黑自然散开,配上一身黑色女式西服,竟是个十分漂亮的人儿。

事已至此,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如何处理好这一系列纷至沓来的事情才是关键!秦三思和何浩川都明白这点,所以两个人不仅没有紧张,反而刻意放松神经。宇文念裹只是他们所面危机中最容易对付的一方,打太极即可,保留精力以备后用才是王道。

两个人并肩穿过一群人的感觉并不好,至少秦三思不觉得好,彷佛自己是个脱光衣服的妓女,被一群憋了一年半载的汉子猛盯。这本无奈,何浩川声名在外,四周这些人自然不敢胡乱投以威胁目光,而秦三思这个从没出现过的小人物便成了最好目标。打工也不容易,好歹得做出个样子给老板看不是。

彭无忌早看见了何浩川和秦三思,顿时冷着脸对宇文念裹道:“念裹小丫头,我跟你说,宇文四方到了今天这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谁也不怨。没了秦小爷给他担保,他早丧命在江安河畔的地下车库里,你找他一块骨头都难。所以听我一句,不要难为秦小爷。”

宇文念裹冷笑,“彭老哥,我哥可以不管四方,我这个当姑姑的是带着他一起长大的,他出了事我能不管?别说我无理取闹,我可是把事情调查清楚才走出这一步的,现在谁也护不住秦三思。”

彭无忌冷哼一声别过身去,不再言语。倒是秦三思耳朵尖听到了宇文念裹的话,顿时苦笑起来,也不放底声音,对何浩川道:“浩川兄,兄弟我挺有女人缘的,这不,又招来一个恨我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没有爱哪来恨!”

“除了心狠手辣,原来还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到时候拔了你的舌头看你怎样逞口舌之利。”宇文念裹倒不像是说到做不到的人。

秦三思下意识动了动嘴里的舌头,憨笑道:“我能治好宇文四方。”

宇文念裹本以为秦三思还会放出什么狂浪厥词,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句,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什么?”

秦三思摊摊手,重复一遍:“我说我能治好宇文四方。”

看着秦三思一脸促狭的笑容,宇文念裹恨的牙痒,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道:“如此最好,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何浩川深深了解宇文念裹的为人,周围黑压压一群人是良莠不齐,但谁身边没个核心班子?加上宇文老太爷的影响力,宇文念裹要铁了心弄死秦三思,绝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何浩川有些担心的轻声道:“老弟,宇文念裹软硬不吃,如今她也就是愤恨,有彭无忌在她不敢放肆,可这空头支票千万不能乱开,这女人跟宇文四方一样,是个疯子!”

秦三思何尝不知dào

现在的处境,但有些事不得不为。放低了声音解释道:“我那边的主要对手是日本人,你这边的主要对手是各方豪杰,此时实在不能出乱子。不如先稳住宇文念裹,等拖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另外,宇文四方也不是没救,大不了到时候跑一趟苗疆,凭圣苗的医术,肯定成。”

秦三思说的光棍,圣苗高洁,那么好求的话天下大部分疑难杂症早消失无踪了。

何浩川了然,无奈道:“也只好这样了,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

两人走到彭无忌身边,各自递了个眼神,秦三思这才对宇文念裹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连点道德观念头没有?万一附近有人得了急症咋办?你这是变相谋害人命,按理说你这类人就该拖出去砍咯,你那侄儿也该受这种惩罚!”

秦三思声音很大,没有一丝客气,顿时引得黑压压一群人交头接耳,似乎大部分人也觉得大张旗鼓封锁医院不好。

宇文念裹气极反而镇定下来,冷声问:“我干什么是我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说能治好四方是不是真的?”

“真的,比珍珠都真!”

“现在就去医,医好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医不好,我让你生不如死!”宇文念裹断然道。

秦三思摇了摇头,“我的医术跟比人不一样,医好医好宇文四方不难,关键在于秘药难求,你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医不好宇文四方,我任你处置!”秦三思说的决绝,容不得宇文念裹不信。

宇文念裹果然点头,却加了一个条件:“从现在开始,我寸步不离跟着你,耍花招你就死定了!”

第062章 交心

若说曾经我在彼岸等候,看水上雾起雾落,朦胧中没有尽头,我知dào

等不到你。现在我已醒悟,将一切埋在心底,或许你仍能勾起我的回忆……

秦三思捏着o1o开头的电话,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个表面热情似火,内心谈不上支离破碎但绝不舒服的可人儿。秦三思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某些东西总能勾起人某些深埋心中的记忆,比如这串号码。

从林月手中接过a4纸后他心里就留了个不能补满的空缺,即使多天来刻意压制,这股注定抹不去的复杂情感依旧如巨石下的嫩芽,坚韧而强dà

的破土而出,终于让秦三思午夜梦回,猛然坐起后便再也睡不着,心绪就像荡漾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到不知哪里的远方。

欣雨、张娜你们……过的好吗?

秦三思没打那个号码,那张质量上乘的a4纸甚至一度被丢进垃圾篓里,但最终跟包着马衔铁针的红布做了邻居,借着壁灯出的幽暗红光,这张被藏进去便没掏出来过的白纸终于重新张开,一缕体温慢慢消逝。

秦三思掀开被子起床,吻了一下乔为霜,下一刻便身现院中,点了根烟,蹲在地上默默吸,天上阴云淡淡。

张娜家道殷实,有所势力也仅仅在河南北边而已,自然不可能鞭及到成都,所以她不可能知dào

秦三思的情况。欣雨……侯门深似海,不管她情不情愿,在那种环境下都得低着头做人,出不得半分差错。可她是个聪明人,若真想透过夫家势力寻找一个秦三思的话,并非难事。

可这举动……却犯了大忌!

秦三思多日来的担心一股脑涌出,手指捏的声响,狠狠砸在青砖平铺的地上,出一声闷响。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的懦弱和胆小,后悔当初任欣雨离开而没有半分表示,但……后悔又能怎样?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便是后悔!

秦三思的心是复杂的,这个社会一夫一妻,有了为霜还念欣雨,这算不算不忠?秦三思脸上露出不屑,是男人就该拿出妖精紫霞的霸气来,给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打上三颗痣,并大声宣bù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

秦三思不想被人看到他情绪失控的样子,就像许多人哭时喜欢躲到楼顶阁楼是一个道理,在这个除了严国飞和彭无忌外全是女人的院子里,秦三思是顶起头顶那片天的柱子,他得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从容冷静。

他没想到,一扇窗户后,一个强势住进来的女……姑且称为女人吧,将一切尽收眼底。这完全是巧合。宇文念裹说要寸步不离跟着秦三思,这本身便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也就跟在他周围罢了。睡觉分房睡,他睡他的,宇文念裹睡自己的。至于七夜时看到院中一切,只是意wài

而已。

原来这个混蛋也有悲愤的一面,可惜看不清楚脸部表情,可惜了这个机会。宇文念裹心里想的是尽快认识秦三思的为人。这个认识不是彼此熟络,见了面便能叫出彼此名字这么简单。认识他就是要跟他达到默契,从他的一个眼神中便能看出很多东西。很多人把这叫恋爱或爱情,宇文念裹实在觉得这是浅薄之见。

思讨再三,宇文念裹不想错过机会,只要手段得当,或许……能直接了解他的内心!这个诱惑很大,很大。

披了件外套,宇文念裹尽量放轻脚步,但那道该死的松木老门还是出一声轻响,将秦三思的目光吸引过来。四目相对,宇文念裹一阵恍惚,那双明亮的黑眼珠子中的淡淡忧伤几乎将她埋葬。

“怎么不穿厚点?”

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问候差点让宇文念裹产生错觉,这是那个白天还跟自己针锋相对的人吗?不论怎样,宇文念裹承认,秦三思这句话让她体味到了多年不曾体味的温暖,虽然很短暂,但这已经够了。这么一个将忧伤深埋心底,笑对众生的男人,或许真有苦衷吧。宇文念裹竟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你不一样穿的很薄吗?”

这话回答的有点适合,秦三思上身穿着件掉了色的T恤,出山时买的。下身只有一条宽大老式裤头,粗布料子的,两壮实的腿长满汗毛,裸在空气中。

秦三思答非所问,“都看见了?”

“怎么,你想杀人灭口?”

“别跟他们说。”

宇文念裹努力想争取主动,但刚起了一点苗头便被秦三思五个字打破,内心仅有的一点浮躁消失,整个人也气质一变,斜倚在门前,透出一股淡淡慵懒。若两人是情人关系,便合了‘倚门回却把青梅嗅’的韵味。院子里起了意境。

“能说说你的往事吗?”

“以后吧,总有机会的。”

碰了壁,宇文念裹并不恼,反而觉得很正常。看了秦三思为宇文四方做手术的录像后,她只觉得愤nù

,这会儿想起来,倒多出了很多东西,比如医术匪夷所思,比如专注的让人侧目,比如收针时那副疲弱……

“方儿是做了很多错事,你医好他后,我就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让他安心过平凡日子。”

“要看机缘,我说能医好宇文四方,但成功的概率不大,你别抱太大希望!”

“你这么说不怕我火?”

“怕!但是你没有火。”

沉默,宇文念裹的确没有火,她再不按常理出牌但终归是个极聪明的人,虽然内心不想承认,可宇文四方的命的确是秦三思救下的。手术成功了便皆大欢喜,手术不成功能怪尽了心力的秦三思吗?这份怪罪本来就师出无名,见识了秦三思的悲苦,又在这样意境下,宇文念裹能火吗?答案不言自明。

“其实你不该搅进这滩浑水,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在人民饭店收入并不少,带着这笔钱,以你的能力,安安稳稳混出个名堂不是难事。”

这会儿的谈话有些交心的韵味,秦三思幽幽道:“你看过北齐杜弼的《檄梁文》吗?”不等宇文念裹开口,秦三思自问自答。“里面说了一个故事,楚国亡猿,祸延林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不敢说没有野心,但事实上我正是林木池鱼而已。”

宇文念裹默然,她了解秦三思奋斗的始末,入川不久便搅入一个个漩涡,苏南陈家,四方,何家两兄弟,乔家,姜家……宇文念裹肯定,自己不知dào

的还有许多,于是说了句不带贬义的话:“即便是枯木死鱼,你也够格了。”

秦三思摇摇头,“既然进来了,自然不做枯木死鱼。”接着话锋一转,“其实你不该住进这个院子,真的不该。”

宇文念裹紧了紧外套,确实有些冷了,但这个男人像一块风催不动没有感觉的顽石,仍一动不动蹲在地上,默默抽烟。

“我知dào

有几帮不识好歹的东西进了成都,不过他们的目光都在川南会所吧,跟这里有什么关系?”

宇文念裹之所以没跟何浩川摊牌硬斗,便是顾忌这些过江猛龙,两家是仇人没错,但唇亡齿寒的道理宇文念裹懂,所以满心火气也只朝秦三思撒。所以秦三思自比池鱼林木时,她内心其实闪过一丝愧意。

秦三思摇摇头:“那些人图财而已,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害命。”

宇文念裹立kè

意识到自己的情报有漏洞,便站直了身,紧问:“还有其他人?”

“日本人。”

宇文念裹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中国不是四五年以前的中国,日本人在这儿能干什么事?”

秦三思并没有取笑宇文念裹无知的念头,毕竟涉及到解放前的一段前因,这事情本身就邪乎的很,跟何况还牵涉到了神mì

的黑苗以及印度教的湿婆派。不了解内幕下宇文念裹有这样的想法极正常。诚然,今日的中国不是往日那样了,中医……根基何在?

“用毒的日本人,为霜已经昏迷十多天,就在那间房里!”

宇文念裹终于不能平静,再紧了紧外套,看秦三思的目光便又多出了一分异样。“秦三思,日本人不敢搞的太出格!”宇文念裹最终道出一句安慰,言外之意便是乔为霜终究会醒来,秦三思你不必草木皆兵太过担心。

秦三思颜色不变,仍平静淡然道:“雷雨之时,盗帅夜探日本人巢**,至今未归。”

“怎么会这样?”宇文念裹再不能站在原地,走两步到秦三思身前几步远处,并腿蹲下。雷雨之时,也在十多天前了,日本人做的不留痕迹,却也不限度数,这么一来一切都有可能,的确像这个男人说的那样,这个院子真真切切是个险地。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日本人不会招惹太多对手,毕竟这是中国。”

宇文念裹笑了,声音不大但充满不屑,第一次起火来:“秦三思,在你眼中我宇文念裹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对吧?”

秦三思一点不猩猩作态,当即阴沉道:“那你留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打败敌人!秦三思岂能放过宇文念裹?

第063章 开始

华西有种风满楼式的平静,站在医院园林式院子中的各国医生一个个面色不渝,各种语言齐出,纷纷抗议主办方的做法两个美国女医生更是举着一块纸板,上面汉字扭曲,但不难辨认,正是平等、公开、公正六个字。

手术准bèi

室中一片静谧,气氛压抑。秦三思咧着嘴张开笑脸,乐呵呵道:“我敢打赌,要没有中国人参加决赛,这帮洋鬼子们肯定不会闹这么凶。”

乔代蓉自然明白秦三思的用意,闻言后跟着笑道:“可不是吗,三年前在美国,虽然不没有完全隔离,但进去观看的也没几个,这些人还不是老老实实等着。他们这是怕咱自己人耍手段呢。”

“老外就是这样,典型自利主意者,考lǜ

任何事都以自己为中心,好像地球离了他们就不会转一样,咱中国人就是太憨厚。”一个文绉绉的助手接过话茬子,添了一句。顿时,屋子里气氛一变,渐渐活泛起来。

秦三思戏言道:“既然这样,咱今天就奸诈一回,好好教xùn

一下小日本。有没有信心,刘青?”

“恩,有你……和老师及大家在,不怕!”刘青下意识只想到了秦三思,毕竟乔为霜作为导师不能靠近手术台,但想着这么说不合适,遂临时改了一下。好在大家正沉浸在莫名的兴奋中,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个情况。乔为霜却听的分明,内心叹息不已。

决赛前秦三思终于拨出电话,那边的女声依旧旷人心神,静静听完秦三思的叙述后沉寂半天,终于道了句‘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挂断电话后秦三思并没有难过,些许的失落和自嘲也深深埋在心里,他对自己说:“别人看了你两三眼,你还真当回事了,秦三思啊秦三思,井底那只癞蛤蟆说的就是你啊!”

秦三思不怨吴北冥,秦家恩当涌泉仇不共天,她帮了黑驴,对秦家有恩,秦三思虽然失落但不会老羞成怒,更不会生出愤恨心理。

这回说是手术,其实是一场较量。

一间封闭的屋子中,两拨人立场分明,分南北站开。北边山本太郎遥遥压阵,眼神中的那抹笑意吊诡。名义上是山本太郎学生的神mì

女子依旧神mì

,双目淡淡看着刘青身边的秦三思,不知想些什么。

秦三思和刘青及几个助手站在南边,眼神也打量着对手。比赛还没开始,一股淡淡的硝烟氛围便升腾出来,渐渐浓烈了。

三个评委,一个法国人,一个德国人,一个瑞士人。三人很仔细核对了双方人身份后,籍着翻译道出比赛规则:分三轮,第一轮抽签决定次序,抽中的一方率先对一个正常人做下手脚,由另一方来医,时间以三小时为准,做手脚一方不准对‘志愿者’做出重大伤害。第二轮反过来,由另一方做手脚,其余规则类似。第三轮规则与前几天一样。

此言一出,秦三思冷笑道:“这怕是委员会不让那些洋鬼子观看的真zhèng

原因吧,如此比法,哼……”

先前出生的那个文绉绉助手言语却尖锐而直指重点,“肯定是日本人想出的馊主意,还自愿者,我都替他们脸红,没个几万块钱傻子都不来干这个志愿者。山本太郎还配叫医生?我看是衣冠禽兽!”

山本太郎明显听的清楚,眼神阴阴看了刘青身后的助手一眼,却没有反驳。秦三思心一沉,心道:“山本不是善类,这小子徒呈口舌之快,却惹了大麻烦。”

秦三思便轻轻干咳一声,吸引了山本的注意后,一双眼也还以凛冽,意思不言自明:“老子跟你的事还没完,山本你他妈小心点。”

山本却反常的露出诡异笑容,眼神不自觉的错开,微微扫了一眼包裹得只剩眼睛的女子,似乎对女子的手段极其信任。

看得出来,三个评委并不是十分高兴。也是,几个身居要位的美国混蛋听了山本的提议后便将这事抛给了他们,谁不知dào

这事涉及人权问题,涉及医生职业道德问题?美国人还真他妈精!

宣bù

过规则后,三个人便冷脸坐在东边靠墙位置,那边有三个高凳。秦三思刘青等人暂时被一道布帘隔开。气氛沉闷无比。秦三思眼睛以一个毫不起眼的角度紧盯着三个评委的脸色。

从布帘拉上起,三个评委本就兴致不高的脸上露出震惊神色,一个个张大嘴巴,仿佛看到了骇人一幕。瑞士籍的评委左手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水,右手快在左右胸口点两下,最后握拳把拇指压在嘴唇上。意大利籍和法国籍评委不自觉的扯了一下围紧的领口,仿佛有某种东西钳住了他们脖子,脸上潮红。

神mì

女子并没有耗时,确切说是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文绉绉’助手兴奋道:“当着几个评委的面日本人不敢太过分,这么短时间肯定不能做出太大手脚,刘青语气不错!”

秦三思的心早沉了下去。很奇怪,刚才山本太郎瞥神mì

女子那一眼竟给了秦三思一种奇怪感觉,貌似……神mì

女子才是对面真zhèng

的主人,山本只是傀儡。

这个想法让秦三思不安起来。山本的本事秦三思见识过,可以说已深得医道精髓,对付起来已然有难度。若他只是神mì

女子的傀儡……那神mì

女子的水平和手段该有多高?秦三思不敢去想。更何况几个评委明显被惊到,能把几个开惯刀的老医生惊到的手段又是怎样的手段?秦三思更是不敢去猜,他第一彻底感觉到了什么叫无力……

秦三思并没有揭破‘文绉绉’的浅薄,这时候,有一点自信也是好的,更何况那层隔开众人的布正在缓缓滑开,真想,就在眼前!

比赛前各项检查非常正常的一个人,此时脸色乌黑,闭紧的双目剧烈晃动,似乎灵魂正在被什么东西苦苦折磨一般,身子被皮带固定在手术台上,扭曲痉挛。

刘青迅进入角色,打开病人的嘴看了下舌苔,又看了看眼睛,语气短促而镇定:“初步断定中毒,毒性猛烈,报心率血压,强心剂准bèi

,血液立kè

化验。”

“心率不稳,峰值相差过大,似早搏。”

“血压下降,病人体温正在流失。”

刘青捻起强心剂迅注射进去,短暂拉回渐渐扩大的峰值差。接下来却愣在当场!血液化验需yào

时间,医院有各种毒素的酶标配体,整个过程也只需yào

几分钟,但化验室在大堂一楼,即使做电梯,一来一回也需yào

至少十分钟。也就是说若想得到准确结果,必须等十五分钟左右,这还没考lǜ

电梯人多之类意wài

因素。

可病人能坚持十五分钟吗?

没生的事谁也不能做出肯定回答,但秦三思知dào

一点,自己这方等不起!顾不得化验结果,秦三思果duàn

道:“查看病人全身,看是否有伤口针眼之类。”

刘青及几个助手立kè

行动起来,查遍了病人全身,并未现任何人为创口。秦三思不死心,又快查了一遍剃光了的头部,没有,完好无损,除了刘青扎针的伤口外什么都没有。此时,身后轻响起一声冷笑,秦三思立kè

听出是山本的声音,但此时那顾得上这些?

“刘青,查看嘴里和耳孔!”

刘青再次掰开病人嘴巴,钝头镊拨起病人舌头时,刘青惊呼一声:“这里!”

秦三思接过镊子,替了刘青位置,一看便有了底。两个小圆孔,不是蛇类啮痕,肯定是蜘蛛一类口器留下的伤口,而毒性猛烈的也就哪几种,类似华西这种大医院肯定有相关药剂,只要对症下药,病人便不再有危险。

伤口虽然藏的隐秘,但整体却不困难,山本和神mì

女子会出如此简单的题目?

秦三思带着疑惑,朝着神mì

女子朗声问道:“单纯黑寡妇没这么毒,你给病人服了争强毒性的药剂对吧?”

神mì

女子并不否认,但却没声,只淡然点了点头。

秦三思疑虑更甚,但病人等不得,不得已对刘青道:“用阿司匹林和醋安芬,四比一给病人服用,一切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明白!”刘青的一个助手立kè

配药。

还没完,秦三思对电脑前的助手吩咐道:“现异常情况立kè

报gào

。”

“收到!”

危机暂时解决,秦三思心却不敢放松,一只手始终捏着病人手腕。

(昨天停电,所以一章,今后照旧两章,其他不多说。)

第064章 决战

局面暂时得以控zhì

,秦三思很直白道:“小的时候进山玩,被一只狼蛛咬了,我爹只用了几味药吊着,不给我医治,高烧了四天半天才缓过气来,当时把我爹恨惨了后来又被狼蛛咬过,伤口只肿了一个小包,不到一个小时就消退了,那会儿才知dào

他为我好。”

山本眼神转动几圈,不阴不阳道:“被狼蛛咬了都不死,还真合了你们中国的的古语,祸害遗千年啊。”

秦三思置若罔闻,目不转睛盯着神mì

女子,依旧自顾自道:“被蜘蛛咬后,先是伤口微微红,肿胀,略几个小时后开始体温升高,烧呕吐,伴随有轻度神经幻觉和痉挛。这些我亲身经lì

过。”

“秦三思,你到底要说什么?”山本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所以,我想问,配合蜘蛛毒素下药的主意是你的还是山本的?”

“为什么这样问?”神mì

女子终于开口,却充满玩味,似乎在逗一个小孩玩。

秦三思不是不能解蜘蛛毒,但病人服下缓解药后的反应太不正常,似乎体内进了某种东西。这只是秦三思脑海一闪的感觉,谈不上有没有根据,但终归让秦三思强烈不安起来。因为进入体内的东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死物,这自然是最妙的情况;另一种是活物,对此,秦三思也束手无策。

秦三思终于松开病人手腕,回答说:“坦白讲,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或许你能为我解惑。我内心觉得你比山本高明得多,但得不到证实。若这个方法是你提出的,那么我心中便可以认为猜想是正确的,你觉得呢?”

女子投以赞许目光,在山本太郎‘不要’声中扯去帽子和口罩,却是一个有着咖啡色柔和脸庞的异族女子,满头极长头用一种特殊手法盘在头顶。其实是个很耐看的人,脸上表情淡然,不过眼眸和双手配合起来却夺了脸庞的风采,眼神转动间,一股极高贵的城府便挥洒出来,像个公主。

山本的愤nù

显而易见,大吼一声不要后便是瞳孔紧缩,气急败坏道:“阿依莲,你违反了你的承诺,你必须承担所有后果,由此造成的影响跟我家主人没有半点关系!”

阿依莲微笑着做出沉思状,淡淡道:“好像我有说过吧,只要有人认出我来,我就可以不用再带着这个破布片,也就不用再装哑巴。你当时不会没听清楚吧?还有,好像我的名字是你说出去的耶!”

山本似乎忌惮阿依莲,但又好似有恃无恐。气头不消:“八嘎,我们合zuò

时你的条件中那里有这条?即使有这条,刚才有人认出你吗?”

“让我想想,恩,族里好像没人骂过我诶,可是族长说被人欺负了不能乱报复,哎呀,该怎么办好呢?”阿依莲很是苦恼了一阵子,眼前一亮,笑容便溢满脸孔,“不如等拿回族里的东西后让你哑巴十年吧十年少了点,三十年怎么样?”

秦三思及其他人目瞪口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貌似高贵公主一般的女子怎么一副潘多拉习性,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

山本仄仄怪笑两声,却闭了嘴不再说话。

“你叫秦三思吧,隔壁那个胖子吃饱喝足后就吹嘘你,说你多好多好,多厉害多厉害,我看也就一般厉害,不过……你真的很好诶,谢谢你让我去掉那该死的头套。”阿依莲说的秦三思心花怒放。

姜大帅果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去了一块大大心病,秦三思那还在意阿依莲的小视,裂开了嘴问:“阿依莲,说真的,你那个条件的确……很出乎人意料,不过能打击到山本就是好条件,我挺你。”

阿依莲银铃般笑出声,却说了句让人吐血的话:“没什么了,我当时说的声音很小,他们肯定听不见啦。”

“八嘎!”山本修养再好此时也按耐不住。

“加十……二十年!”阿依莲头也不回,极快甩出一句。

山本吃瘪,对阿依莲怒目却再不敢张口。秦三思对山本这人更感厌烦,你妈的少说也有四十五了,即使阿依莲真哑你五十年……哦,等等,你***还能活五十年吗?真是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典型脑子没长好的败类。

秦三思心里骂的淋漓畅快,下意识间朝山本伸出中指。阿依莲彷佛现了新大6,有模有样的学着秦三思的样子,朝山本伸出中指。末了兴奋问:“中指就是第三根指头,这样伸出来是不是代表瘪三啊?”

秦三思脑袋上布满黑线,讪笑道:“这东西不好,你别学这个。”

阿依莲不以为然,“对待坏人就得用坏方法,你不知dào

,这个山本坏透了,以前每天欺负一个姐姐,每晚都要吵到两三点,后来我让另外……不是,后来我强烈抗议了他的行为,结果那位姐姐和他联合起来欺负我,给我订了好多限制。”

秦三思下意识问:“那位姐姐不受欺负了还不乐意?”问完后秦三思便后悔了,讪笑着挠挠头。

阿依莲似乎也很纠结,脸上布满不解,“恩,就是这样,我还给她药让她治身上的伤,可是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呢?秦三思,胖子说你有本事,你能告sù

我为什么吗?”

“这个……这个……恐怕不好说,回头给你看几部电影你就明白了。”秦三思胡乱塞搪过去,赶忙转移话题,“你刚才说跟日本人合zuò

,换什么东西对吧?阿依莲,你能不能说说合zuò

什么,换什么东西?”

“阿依莲!”山本终于从伊朗那两名被判处71o9年有期徒刑的案例中得到启,横了心出言警告。

阿依莲面露难色,模糊道:“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们手里有许多我们的东西,等赢了这场比赛后再办两件小事,他们就把东西还给我,然后我就可以回去了,呼……出来好多天了,好想家!”

秦三思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恳切道:“阿依莲,山本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他和他的主子说过的话怎么能够相信?阿依莲,你想想,几十年前你族里那些东西是怎么到日本人手里的?他们肯花那么大代价把东西弄到手,又怎么会轻易交出来?阿依莲,你被他们利用了……”

“八嘎,一派胡言!秦三思,你别忘了,姜庆飞还在我们手中,你要再乱说,别怪我们不客气!”山本怒叫着打断秦三思。

三个评委早被叽里咕噜的异国语言弄的心烦意乱,三个翻译也看着事情不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劝三个评委暂时离开。这话正合了他们的心意,无论怎样,这种不人道的做法一旦传扬开来,几个美国佬肯定拿他们顶缸。

乔为霜看着事情有失控的趋势,将几个不相干的助手叫出,严厉叮嘱几句,这才忧心忡忡回到原来位置,把刘青拉回身边,手中手机上早拨通了外面严国飞的电话。

“姜庆飞?”秦三思的确忌惮,正劝阿依莲的一番话生生咽回肚里。

阿依莲嘻嘻笑道:“你别担心,我给他们下了药,他们不给东西的话通通要去见黑水大神,连灵魂都保不住。”一番话说的秦三思直犯嘀咕,这女人到底是傻是精?

山本似乎早料到这件事,也不争辩,反正阿依莲只要不临阵倒戈就行。

阿依莲似乎看秦三思很顺眼,眼珠子紧盯着秦三思,秀眉微蹙想了一会儿才说:“下蛊的人不是我,事实上从四几年迁徙以后我们族里已经合不出那种蛊了。”

这话似乎是不想给秦三思留下坏印象,但里面的信息耐人寻味。山本冷笑,秦三思冷然。乔代蓉迷惑,刘青迷茫。

“没办法吗?”冷寂半天,秦三思几次张嘴,终于问出一句极怕得到答案的问题。

阿依莲露出抹恶作剧式的微笑:“哎呀,看把你吓的,让我想想啊,恩……好像他们夺取的一本书里有解法,好像……”

“呼……”秦三思吐出一口憋在心中不知多久的闷气,顿时惊喜起来,猴跳着拉起阿依莲的手,傻笑个不停。

阿依莲彷佛得了胜仗的将军,得yì

的昂起头,脸上被无影灯镀上一层乳白光晕,圣洁不可方物……

第065章 好人

阿依莲极大得yì

后小心翼翼道:“那本其实不算书,好像……听家里人说是一本笔记,不知dào

他们还还保留着没有,那个……好人,先说好哦,要是没有笔记,我可解不了他们下的蛊

阿依莲眼珠子扑闪两下,看在场中几个人眼中各有滋味。这……貌似性格也太让人无语了。表面上看像个尊贵无比的人,言语上看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心机上看……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精。山本似乎对此早有领教,只冷笑看着。秦三思等三人内心却一副忐忑……天,这世上居然会有这种人,这让人怎么跟她打交道?

万幸,貌似在‘死胖子’姜庆飞厚颜无耻的大肆鼓吹下,阿依莲对秦三思的印象出奇的好。想到姜庆飞,秦三思内心就是一阵苦笑,算是另类的收之桑榆式的庆幸吧。还真他娘的说的对,一啄一饮冥冥中自有天定。

“虽然如此,但是阿依莲你还是要考lǜ

清楚,日本人可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谦逊有礼,背地里黑着呢,不知dào

藏着多少坏水。”秦三思不介yì

当一回挑拨离间的小人,更何况挑拨的还是山本一方。

“嘻嘻,你放心吧,家里人从老到小可是见了我就跑的哦,所以才会集体把我送出来找回丢失的东西。”

秦三思敏锐捕捉到一点信息,不着边际式问了一句:“哦,你家乡的人没说什么?”

阿依莲红了脸,害羞瞪了一眼秦三思,捏着手指扭捏道:“这个问题可不可以不回答哦?”

秦三思大叹受不了,心道这丫头铁定想歪了,以为自己在问她什么**,一念至此,秦三思大感尴尬,干咳两声掩饰过去,直接问:“我的意思是……你家里人没说那些东西怎么掉的?”

阿依莲大眼睛眨两下,毫不在意说:“打了败仗被抢了呗。”

“咳咳……”秦三思一阵郁闷,不死心道:“那……你及你的家乡人就没想过报仇?”真他娘怪了,这丫头一副涉世不深的样子,但也该知dào

几十年前那场民族耻辱吧,这事儿到她嘴里怎么就变了味?

阿依莲从手腕上捏出根针,绕过秦三思,看也不看刺入病人右肺某根管道中,这才拍拍手:“嘻嘻,这下可以想说多久就说多久了,那个秦三思,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呢?”

山本也狂郁闷,怎么精心策划的比赛会变成这个样子?若再摆出几杯茶,这分明就是一个茶话会吗!山本猛敲脑袋,满脸郁闷写在脸上,让乔代蓉心花怒放,看阿依莲的眼神也多出一股别样味道来:这闺女,真好!

秦三思也是狂汗,默默记下阿依莲下针的位置,回答说:“我说你家乡人的东西被抢了,你们难道就没点……其他想法?”

阿依莲疑惑道:“什么想法啊?”

秦三思像个迫不及待想要挑起战争的屠夫,颇具希冀道:“比如说报复、战争、掠夺……”

“啊!你好坏哦?”阿依莲一手指着秦三思,脸上做出夸张表情。就在山本得yì

怪笑,秦三思等人暗呼不好的当口,阿依莲嘻嘻笑出声来,“不过我喜欢!”

“八嘎!”

“再加封闭一只手臂二十年。”阿依莲反应乎常人,紧接着山本的话音冷冰冰道出一句。将山本呛的够狠。

“先前不是哑巴吗,你耍赖!”山本脱口而出。秦三思三人甚至山本身前的两个助手一副看傻瓜模样看着山本,脸上的表情明显在问:

山本显然意识到自己犯傻了,色厉内荏警告道:“阿依莲,希望你遵守诺言,否则,哼……”说完,大约也知dào

再待下去只会更加难堪,索性跟两个助手打个眼色,独自气呼呼摔门离开。

喜事连连啊,难道祖坟上冒青烟了?先是听闻姜大帅吃好喝好完好,貌似还不经意间给秦三思铺好了一条康庄大道;再就是不经意间知dào

乔为霜中的不是毒,而是神mì

无比的蛊,而且这种蛊貌似还能解;最后,山本个白痴不出意wài

真会被眼前这个……怪里怪气的异族女孩搞成哑巴残废,后半辈子基本算完了。

最后一喜虽然跟前面两条没法比,但叠合起来还是让一向城府不浅的秦三思大大的咧开了嘴,笑的那叫一个舒心。

笑归笑,秦三思没忘了正事,嘿嘿,阿依莲这小丫头了得,要是能挑起她和山本家族的战争……娘的,太诱人了。

‘好人’秦三思摸摸鼻子,继xù

怂恿:“他们抢了你们的东西,不是普通东西,是贵重东西……你们就没想过抢回来?”

阿依莲一脸失望:“我也这么觉得啊,可我不会日本话,那个……也没钱去日本。”说完,一改失望,满脸兴奋的红晕,挥舞着拳头豪情万丈说:“要是我会说日本话,再有钱能去日本的话,一定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不仅要把丢的东西都抢回来,还要把他们的东西抢劫一空,最后慈悲给他们一根拐杖半个碗,让他们统统要饭去!”

汗呐!秦三思心里那叫一个色彩斑斓,完全被阿依莲一番话打击到了,恨不得躲到角落里画圈圈。自己心里狠日本人,但也就想着做掉山本而已。好家伙,阿依莲这丫头竟把机关算计到佳吉会老巢去了……哎,这人比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乔代蓉和刘青善意的笑声中,秦三思崩出一句让所有人崩溃的话:“那个……我出钱,还有那个日语老师……”

阿依莲稍一错愕,然后‘咯咯’笑弯了腰,某人全然没有觉悟,依旧乐呵呵的看着。好容易止住笑声,阿依莲才揉着肚子喘气道:“好啊,要是他们真有你说的那么坏,不给我东西的话……”

“怎么样?”

“你出钱出力出人,跟本姑娘杀到日本,抢东西抢钱抢宝贝!”

“咱们击掌?”

“妈妈说不能被男孩子乱摸,刚才你都摸过人家了,这回就算了吧,好不好?”阿依莲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秦三思吐血。什么叫刚才已经摸过你了?幸好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这要是给不明真相的人听见,还不把我看成禽兽!秦三思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好不好吗?”阿依莲继xù

可怜攻势。

秦三思败下阵来,挠挠头掩饰尴尬,嘴上忙道:“好好,妈妈的话肯定要听。”

“耶,死胖子说的没错,你真是一个好人耶。咯咯,还真希望他们不给我东西呢。秦三思你赶紧认输吧,然后我就能立kè

知dào

他们会不会给我东西了!”

阿依莲果然是魔女啊!

秦三思感叹一声。在乔代蓉和刘青焦急的目光中讪笑道:“阿依莲,那个……你也知dào

,这个比赛关乎咱们民族的医学地位,你看要不这样,咱们并列第一怎么样?”

亏秦三思这厮想得出来!

乔代蓉和刘青目瞪口呆,一个心道:“三思这孩子也太……天呐,堂堂医学交流会的重头戏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什么时候选手能自己商议决定比赛结果了?”一个心道:“有了为霜姐后秦三思没忘了自己,他嘴头上说民族大义,心里肯定是为我好才这么做的,恩……”

“这样啊?”阿依莲掩耳盗铃般迅回头看看两个助手,然后嘀咕道:“我想想……恩,好像……她的条件里除了得第一外没其他限制诶,虽然有两个第一,但毕竟还是得了第一的吗。”

一阵嘀咕后,阿依莲击掌道:“好,就这么办了,不过……”

秦三思心里一咯噔,忙问:“不过什么?”

阿依莲露出一抹得yì

笑容,嘻嘻道:“死胖子整日里气我说你的医术天下第一,还说我……说……”说到这里,阿依莲吞吐起来,脸色再次晕红,不是上次的激动,这回多半是害羞。

姜大帅对小丫头能放出什么厥词,把小魔女羞成这样,秦三思心里挠痒痒般的想要知dào

,翘耳等待。

阿依莲羞了一会儿后,气鼓鼓道:“他说我给你做媳妇打下手还差不多,太可恨了,回去还得给他上痒痒粉,死胖子。”

啊!姜大帅这厮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貌似这提议不错,嘿嘿!秦三思边感叹阿依莲小丫头变脸比翻书,一边不着边际yy,这丫头的确看着顺眼,啧啧……

在心里狠狠惩罚过死胖子后,阿依莲回到正题:“所以我要把你打败,让死胖子看看我的厉害,哼哼!”

万恶的三星,破笔记本还装保护程序,普通番茄花园盘居然装不了系统,害本王跑了老远到维修点装,还问本王要保修卡

第066章 章动手

十五。月圆。川南会馆。七楼。

夜色如水,府南河流水静静,修建地铁的工地破天荒没有发出轰隆隆的噪音,这是个静谧的夜!凌晨一点多,七楼雕花玻璃后仍透出乳白光亮,渗透进漫天阴华中融为一体,让摸到一片冬青树中的零散几人困惑不已。

贝之助眉头紧锁,一股不祥的感觉就像透过冬青树缝隙的月光一样,淡淡而又朦胧,让这位传闻中‘军师文士’一类的青帮长老始终定不下决心。

猛虎何浩川满身带伤归来,之后连续外出,好像谋着一件大事。第二,七楼的人貌似多了几个,具体数字应该在十到十一个之间,这说明楼上已经有了防范。再者,一天前还是透明玻璃,短短半天便全换了雕花玻璃,这不仅仅是防止别人窥探那么简单。

贝之助仔细将近来发生的异常事件整合了一遍,内心深处跳出一个吓他一跳的想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十几年沉寂,第一次出来竟是做这么一大笔买卖,贝之助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此时他想找个人商议一下看怎么办,但转头看了看不远处一丛绿油油的观赏植株后,他脸上透出股苦笑:“若不是自己一力阻拦,典经怕是早进去抢东西了。道不同,怎能谋同?”

贝之助能忍,不代表典经能忍,况且他已经忍很久了。要跟贝之助那只缩头乌龟请示吗?这个念头没在典经脑海中存在哪怕一秒钟,便被强行驱逐出去。下一刻,典经用行动宣告了自己的选择。

这时已是三点钟,圆月起微风,玉颜惹轻纱,一缕一缕云彩快速掠过圆月,在地上留下片片亮暗交替的阴影,宛如电影机上的胶片。三更,人困。丑时,月阴。典经不是傻帽,相反他挑的时机很好。

如同一道黑影,快速绕过早探测清楚的摄像头监控范围,悄无声息摸到楼拐角处的阴影里,取下腰间的锚钩发射器,扣动扳机,‘啪’,伴随着一声略沉闷的空气挤压声,207kpa的压力弹射下,钨钢钩锚带着一条快速延伸的特制尼龙绳极精准射入预定区域。

略从黑暗中探出一点身子,淡淡月光下,典经打出暗号:一切顺利,可以行动。贝之助第一个探出身,快速沿着典经走过的路掩了过去。接着是体型庞大的水牛,虽然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的动作让他压根感到厌恶,但真做起来却丝毫没有破绽,极其灵活的掩了过去。

接着是第四个,马飞。以他的身手摸到楼角轻而易举,可就在他借着几颗木棉树快速移动时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的事。川南会馆的一个精悍保安,似乎偷偷喝了点酒,晕乎乎的夹着跟十万伏电棒离了岗位,朝这边过来。

由于保安背对着角落里的人,贝之助显在月光下,闪电般打出两个手势,第一个只是一根小指,意思是忍;第二个是掌刀向下,意思是万不得已时打晕。昨晚手势后便缩回阴影,紧张的看着搅局的保安。

兴许是这段时间何夏风管的太严了,以至于这些平时酒不离口的汉子十天半月连酒味都没闻过。这保安今天乍一碰到酒爷爷,那还能刹得住脚?口头心里一再说只喝一杯,只喝一杯,结果两个关键位置的保安整整灌了三瓶。一个酒量稍小,正站直了依着墙壁睡觉,另外一个脑袋虽然迷糊,但没忘了职责,拎着电棒晃悠悠转了一圈后小腹一阵鼓胀。厕所?他妈太远了!所以这才绕过院墙到这边偏僻处,打算开闸放水,浇灌木棉。

典经仗着二号人物盛秋,自然可以不怕贝之助,但马飞自认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量敢逆了他的意思。所以当看到保安朦胧双眼快闭到一块后,这个平躺着隐藏在树下一层观赏植物后的汉子选择了隐忍。这本无奈,鬼知道里面得知失踪一个保安后会做出什么举动。于是,马飞便直面了惨淡人生!

鲁迅说的吧,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人生。

但马飞面对的却过于惨了些,当透过稀疏的枝叶看到保安掏出的货后,这个卵蛋跟身材很不相符的青帮战将便涌起一阵不舒服。不过不舒服并没有持续多久,紧接着一股沛然金黄涌出,劈头盖脸浇在他脸上,心里的不舒服早成了深深耻辱以及无边怒火。还不算完,保安被冷风一吹,一阵颤抖后赫然打出一个喷嚏,喷出的鼻涕被甩出去后大部分落到马飞身上。马飞心里一松,以为苦难要过去时,耳中传来了保安鼓动喉咙的声音,连续干咳几次后声音终于由嘶哑变为清楚,接着没出乎马飞预料,一口浓痰不偏不倚吐在他脸部上方的几根纤细树枝上。“不要掉,不要掉……”马飞面色凄惨,拜遍十方神佛祈求那口金黄浓痰不要掉落。但这个世界有一个不算真理的真理,这个真理就是,你越希望某件事发生时他偏偏不发生,而你不希望某件事发生时他偏偏就发生了。马飞任命的闭上眼,清楚感到一团没凉透的粘稠物滴落在鼻尖。保安晃悠悠转身。马飞满腔怒火早化成了鹅米豆腐,庆幸自己的苦难日子终于结束。于是那条真理又得到了验证,刚走几步的保安胃部一阵抽搐,在马飞绝望的眼光中,扭身、张嘴……

阴影中,一向甚有容人之量的贝之助也忍不住跟旮旯里的典经水牛挤在一堆,捏鼻子排斥着马飞身上传来的酸(胃酸)味、臭味、骚味、酒味、发酵过的特殊味。

典经骂了一句娘,松开捏鼻子的手快速而又低声骂道:“操,你这身味儿隔八百米都闻得到,还执行个屁任务,给老子滚回去当接应,把你弟马翔换来。”说完赶紧捏紧鼻子,眼睛也不再看马飞一眼。娘的,真恶心!

马飞羞愤满面,也知道自己这份上根本不可能上去,一语不发潜回去和马翔换了位,脱掉外套塞的远远的,这才裸着膀子用手一遍遍擦身上被浸湿的地方……

角落里,典经象征性的让了一下贝之助后,一刻不停的抓起绳索,手掌一绞,凭着并不粗的绳子快速拔高。接着是水牛,这家伙浑身是力,毫无阻滞上了顶楼。典经自然不会再小巧貌似文弱的贝之助,因为几天前,就是这个在音律方面造诣特高的家伙生生扭开六圆筋,在绝路下开出一条生路。贝之助让马翔原地等候,并接过马翔递过来的绳索,斜跨在肩膀上迅速攀升。

这个位置是精选的,楼顶处是一个建筑死角,阁楼一样的小建筑占了大部分面积,从外面看绝对不会想到角落里还有一个堪堪能容下三人的排水区。

事实正是如此,明知道水牛一个人能占两个人空间,最先上来的典经早站到阁楼边缘、离地面几十米高处一道介于二四墙和三六墙之间的狭窄通道上。五分钟不到,最后动手的贝之助出现在楼顶,探出头轻声道:“按计划行事。”说完后把粗大绳索分成两股,分别套上一个滑套,以备不时只需。水牛本身扛着一条绳子,这时也做了准备。

早已探明,以楼角为中心,十一点钟方向四米处左右有一个遮阳伞,全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一点半钟方向七米处有一个点,情况同上。十二点钟方向九米处有一个点,情况同上。

连续多天高强度的工作,几个保安早已精神疲惫,这会儿又正好是凌晨三点多,人最困的时候,三个人各自坐在旋转软椅上,歪着脑袋早已睡熟。

沿着二十余厘米的狭窄边缘摸到楼顶大面积处,饶是贝之助典经等人胆大如卵也不禁紧张了一回。从心惊的感觉中恢复过来后,他们迅速镇定心神后,三个人改了计划,悄无声息摸到各自目标前,眼神交汇一下后同时动手……虽然三个人的结果相同,都是晕了过去,但过程却迥异。

最近处的水牛,一只钢铁巨手近乎野蛮的掐住保安脖子,生生憋晕了他。一点半钟方向的典经,伸手一个轻摆卸掉保安下颚,然后左手摁头,右手握拳,狠狠砸到后颈,干脆利落晕倒一个。贝之助只淡淡拍了一下保安,当保安迷迷糊糊站起时,他掌刀闪电般落下。刚站起的保安头一歪,又软回椅子上,倒跟先前的睡姿没什么两样。

不费吹灰之力搞定这个最大障碍,贝之助心中那股不安更加强烈。这也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楼顶三人原本互为犄角,想要同时拔出极为困难。贝之助早定下的计划是用藏在三人腰间的麻醉枪同时射击。当然前提是三人必须在不足三十厘米的狭窄边缘叠人梯,送一人上到小阁楼上,然后再把其余一个或两个拉上去,这样才能保证同时射击(一个人可以沿着小道到尽头处射击,也可以上到阁楼顶射击,视现场情况而定)。这样一来,危险系数便要高许多,首先是叠人梯,那种地形下叠人梯……一句话,厕所里打手电,纯粹找死。再就是远程武器,有效射程三十米,楼顶风大,一旦不能命中……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如此轻松……真是出乎人意料!

事到如今,便如离弦之箭,只能一口气往前冲!

YD的老雨嫌我拖情结,OK,满足他,咱来点带味的!悄悄说:这章武王其实想晚点发的,至少……弄个一万字的大章吧,可某位坏人不屑道‘没推荐你还更一万字,脑袋秀逗了吧’于是武王掩面泪奔,5555……武王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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