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米兰特的影片 - xp1024.com
《彼米兰特的影片》


第1节

╔梅勒°冰凌══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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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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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米兰特的影片作者:祁言

文案:

英国贵族大家夏芝旁系的少爷谢尔特夏芝,

因为本家与旁系的矛盾,流落到法国,继续他热爱的摄影与电影事业。

期间,被人背叛,遭到绑架,被自己的至亲误会,然后痛恨。

但他年轻的管家塞缪尔彼米兰特,

“少爷,我会一直在您身边。”

谁是谁的羁绊,谁又是谁离不开的存在。

在冲破禁忌说出那句“我爱你”的时候,又听见了谁的心跳

内容标签:年下情有独钟西方罗曼商战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尔特夏芝,塞缪尔彼米兰特┃配角:安德鲁让雷诺,埃里克马丁┃其它:翻译风,双向暗恋,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仆主,电影

、第1章序

亲爱的安东尼:

近些年来,夏芝本家一直在批评谢尔特的梦想你知道的,那孩子从小就喜欢新奇的玩意儿,最近更是迷上了电影这神奇的东西。本家曾一度禁止让他再研究这些小玩意儿,说是希望他学习经济学,准备将来继承家族的财产。但身为父亲,我想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毕竟我还有夏洛蒂这个小丫头呢,总会有人继承我们这个夏芝旁系的产业。

可你一定猜不到今天我发现了什么

我在艾伦庄园散着步,马尔蒂亚和我说在院子里挖出了一个箱子,我将它带回房间,打开后却发现里面有一本日记。

如果只是一本日记的话,那不足为奇,但关键是里面的内容

哦,亲爱的安东尼,在说到这本日记的内容之前,我想先跟你解释一下有关于夏芝这个家族的事情。

从中世纪开始,就已经有我们一族了。我们家族的祖先在中世纪时依靠对法战争起家哦安东尼,不要激动,那是很古老的事情了然后在玫瑰战争时,支持了都铎家,帮助他们开辟了都铎王朝。16世纪时,夏芝族投身海外扩张,进而使家族一步一步扩大,摇身一变成了新贵族,在海外殖民地依靠黄金钻石生意以及种植园经济使自己变得越来越富裕。所以,从那时起,夏芝就已经是英国最为显赫的贵族之一。

在17世纪时,夏芝一族分裂为主系与旁系,我知道你很容易就想象得到是本家与我们,而且你知道,我的祖先们之所以会变成旁系,是因为祖先们拥护查理一世那个英国史上唯一一位被公开处死的国王。查理一世死后他们的地位就被削弱,从而降为旁系,不能参与本家的继承。

而我发现的那本日记的内容,恰好与这有关。

记录者在日记中写的东西,我觉得到现在对我都是一种冲击。

他说,我的祖先并不是支持查理一世,他们是被人陷害的

当时的夏芝确实分裂为主系与旁系,可是与如今不同的是,当时,我的祖先才是主系而有人陷害他们,伪造证据说他们是拥护查理一世的叛逆者,所以他们才会被处死,而当时的旁系,即现在的本家,才升为了真正的本家,拥有了继承权

天哪,安东尼,你能想象得到我现在内心的感受吗

我想这就可以说明为什么我们家外面总会有不明不白的监视者了。原来本家一直对我们严加防范,就是在提防我们找到证据,从他们手中夺回继承权

安东尼,我想既然本家有监视者,那么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找到证据这件事,他们势必会对我以及我的家人下毒手。而下毒手的理由我想现在我应该想通了,他们之所以如此强调希望谢尔特学习经济学,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谢尔特这个孩子脾气很倔,不会轻易听从他们的指令,而他们就可以以此为借口来惩罚我们夏芝旁系你现在肯定会说让我来法国投靠你我了解你的,老伙计。但是你有想过吗,一旦我们走了,那么本家的大把势力一定会侵入法国,倒时该怎么收场

是,是的,安东尼,我想留在英国。谢尔特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让他做他喜欢的事情,这孩子一定会有出息的。我想把谢尔特托付给你,安东尼,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他

跟谢尔特一起去的还有我的管家,塞缪尔彼米兰特,虽然塞缪尔是本家培养出来的人,但是我看得出来,这孩子嘿还是不说为好。虽然是由本家培养出来的人,但我敢肯定他一定会对谢尔特、会对我们夏芝旁系忠心的。这孩子还比谢尔特小两岁呢,就已经比谢尔特成熟得多了,他会照顾好谢尔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老朋友,别伤心,相信我们还会再次见面的

挚友蓝道夫夏芝

1898912

、第2章一

“我的工具箱落在家里了,我得回去拿。”

皎洁的月色如水一般倾泻下来,给道路两旁茂密的枝叶掷下一片阴影。谢尔特皱着眉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毕恭毕敬的男人,声音不自觉就带了些怒火:“塞缪尔,我要回去拿东西。”

“您不可以回去这是老爷的命令,少爷。”

男人清冷的声音让谢尔特更加愤怒,他抬头看向塞缪尔橄榄绿色的眼睛,企图得到一丝讯息,但里面却只剩下平静:“爸爸的命令爸爸什么时候说过不让我回去了”

“老爷只是吩咐我将您带出来不要回去而已,希望少爷您不要让老爷为难。”

到现在为止,谢尔特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家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

前几日,让父亲一直头疼的舞会突然取消,本家原本声明夏芝的一家之主威尔士k夏芝公爵将会来到艾伦庄园与父亲见面,但是这一行程随着舞会而一并取消。这本来是很令人欣喜的一件事情,但是谢尔特却不止一次地看见父亲叹息。而今天晚上,塞缪尔说父亲要自己出来,不准回艾伦庄园这太蹊跷了,谢尔特敢保证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名堂。

看着身前的塞缪尔,谢尔特咬咬牙冲他大声道:“让开,塞缪尔你至少要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塞缪尔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谢尔特趁机一把推开他,用力向艾伦庄园跑去。

还好自己处的位置距离艾伦庄园不是很远

谢尔特一边跑一边在心底祈祷着,上帝保佑希望自己的家人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艾伦庄园似乎就在眼前。听声音谢尔特就知道塞缪尔一直紧紧跟在自己身后,可既然他没有出手拦着自己,那也没有必要去管他。艾伦庄园此时灯火通明,谢尔特握紧了拳头这根本就不像是没有人来的样子

为了避免被无关的人发现,谢尔特悄悄走了偏门。刚打开门时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与外面初秋的微凉形成鲜明对比,同时悠扬的音乐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敢百分百肯定了,这个舞会并没有被取消

那父亲为什么要骗自己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谢尔特知道是塞缪尔跟上来了。正当他准备推开通向大厅的门时,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颤,紧接着便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尖叫与哭喊声。

“啊蓝道夫天哪快叫医生”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呼吸了”

蓝道夫是父亲的名字天哪,父亲一定是出事了

谢尔特正要推开门的一刹那,头部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谢尔特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父亲有危险

接下来就想到,居然连塞缪尔也背叛了

黑暗伴随着疼痛降临,谢尔特就这么晕了过去。

开往法国巴黎的船上,塞缪尔让谢尔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同时小心地检查着谢尔特的后脑。

那一下打得太重了。塞缪尔心里有些后悔,他拨开谢尔特微卷的金色发丝,看到并没有流血的时候才微微放了心。

谢尔特醒来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清凉香气让他精神起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头部,发现自己正靠在塞缪尔的肩膀上,而将他打晕过去的那个罪魁祸首正微微侧头看向他。

“少爷,您醒了。”

谢尔特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头部,塞缪尔则退下为他打了些热水,不一会儿拿着一条叠好的温热白毛巾递给谢尔特。“请擦下脸。您昏睡了半天的时间,现在是9月23日的早晨7点。”

“啪”地一声,谢尔特打开了塞缪尔的手,毛巾顺势掉落在地。

“你现在还有闲心让我干这个”谢尔特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怒意了,他抬头直视着男人橄榄绿色的眼睛,“父亲他他”

塞缪尔曾经感叹过少爷的眼睛明明是蓝色那样冰冷的颜色,但里面却从来都是温暖的,就像是最纯净的冰融化成的一汪清澈湖水。可现在这双曾经温暖的眼睛里盛满的却都是愤怒、失望与绝望,再也看不见从前的一丝风采。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两人中间那不尴不尬的位置。窗外不再是他们熟悉的原野,而是茫茫大海。

“请您听完我所说的话后,再决定塞缪尔的生死。”

年轻的管家深深弯下了腰。

“本家曾经不止一次地要求过您一心学习经济法,但是您一直将重心放在摄影上面,这一情况在去年电影出现后更加恶化。这一事件导致本家的不满。老爷曾和我说过威尔士公爵这次来主要是与他谈论您和夏芝旁系的发展问题,但是之后本家与旁系产生了矛盾,所以老爷遇害,夫人与小姐被囚。老爷生前告诉我让我带您去法国找他的老朋友,安东尼德雅克先生,而我们,现在就在前往巴黎的船上。”

塞缪尔平静地说完了这一切后,意味深长地看向谢尔特。

年轻的少爷神情恍惚,像是突然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双眼无神,抬头看着船舱的白色天花板。

“不仅是爸爸妈妈还有夏洛蒂都”

“都是因为我吗”

谢尔特用手捂住脸,看起来像是流泪了。

塞缪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行了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门外便是巨大的窗户,塞缪尔看着像是没有尽头的大海,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3章二

法国是一个充满着浪漫气息的国度,尤其是她的首都巴黎。在才华横溢的诗人笔下,巴黎是一位美丽而又多情的女郎,吸引着各方游客前来一睹她的风采。

显然谢尔特无心去欣赏这个美丽的城市,他什么话也不说,一路上只是侧着头看外面的风景。看着她们由哥特式建筑到广阔的原野,脸上的神情一直都可以称得上忧郁。

塞缪尔时常会打量他。巨大的打击似乎夺去了这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的一切,他的蓝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流露出忧伤。塞缪尔低头再一次确认了护照上的名字谢尔特蓝佩与塞缪尔蓝佩,然后小心地将它们折叠放好。

身在异乡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甚至隐姓埋名。这是塞缪尔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教导的,只可惜他曾经的老师已经不在了。

马车在塞缪尔纷繁的思绪中骤然停下,美丽的安娜庄园展现在两人面前。塞缪尔小心将谢尔特从马车上接下,早早等候在门口的侍人将他们的行李提进屋中,一个嘴唇上方留了两绺俏皮小胡子、挺着个啤酒肚,看起来颇为和善的中年男人向他们热情地张开了双臂

“嘿,亲爱的谢尔特和塞缪尔,一路上是不是很辛苦啊真的是好多年没看见过你们了,快点进屋里来休息休息吧。”男人一把抱住谢尔特,开心地说道。

拥抱过于热情,难得谢尔特脸上终于挤出了些笑容:“安东尼叔叔,好久不见,我们一家人都很想念您。”

“安东尼先生,感谢您的帮助。”塞缪尔在一旁向安东尼欠了个身以示礼节,“很高兴再次看见您。”

“没事,都是小意思。”安东尼德雅克搂着谢尔特的肩膀,“谢尔特,走,带你看看安东尼叔叔这儿又收藏到了什么好东西。”

德雅克的出现让两人之间略有僵化的气氛好了许多。看着谢尔特的心情像是转晴了些许,塞缪尔跟在两人身后,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安东尼德雅克的夫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并没有给他留下子嗣,而德雅克先生很爱他的妻子,所以并未再娶。这样一来,作为挚友的儿子,谢尔特其实是被安东尼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的,只是由于德雅克与夏芝两家分别在法英两国,所以之间的来往并不是很密切,但蓝道夫与安东尼两人的感情依旧很深。

此时看着挚友之子与已逝挚友相似的容颜,安东尼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只是他不能在谢尔特面前表露出来罢了。

“嘿,乖孩子,你看这儿怎么样”安东尼带着谢尔特和塞缪尔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这间屋子外面的环境特别漂亮,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安东尼叔叔,谢谢你,我很喜欢。”谢尔特打量了一下环境,然后朝他点点头,“塞缪尔也住这里吗”

“塞缪尔住在你的隔壁,这样有事情也可以照顾你一下。”安东尼像个小孩子一样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退着走出了屋子,“谢尔特你先看看这件屋子合不合你的心意,我带塞缪尔去看看他的房间。”

“哦,好的。”

塞缪尔提着为数不多的其他行李跟着安东尼进了旁边的一个屋子。房间里非常整洁,像是有人经常来打扫一般,在床头旁边的柜子上还有一个花瓶,里面插着盛开的雏菊,将整个屋子点缀得很美丽。

“塞缪尔,谢尔特他这么低沉了很久了吗”果不其然,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安东尼的脸上就出现了忧虑。

“是的,在海上的四天,以及坐车过来的时间,一直都很低沉。”

安东尼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能让这个孩子一下就高兴起来的办法塞缪尔,我希望你能多陪陪他,毕竟现在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是,安东尼先生。”

安东尼看着面前英俊的管家,忽然无话。他拍了拍塞缪尔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屋子。

是少爷最亲近的人么。塞缪尔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先将行李收拾一下吧,待会儿也需要帮助少爷把屋子收拾一下。

谢尔特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很干净,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棕色调的家具搭配得非常合理,给人以舒适的感觉。忽然,书桌上一张黑白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个美丽的女子,温婉而又恬静,在一片花田里捧着一大束花有点羞赧地望向镜头,而她就在最美的一瞬间被时光所定格。

或许这就是德雅克太太,谢尔特想到,只是他没有料到安东尼叔叔对他的妻子的爱是如此的深厚,以至于几十年的时间在匆匆时光中化为灰烬之后,他对她的爱还是这样地深沉。他忽然又想起自己远在英国的亲人,以及逝去的父亲了。

当塞缪尔敲门后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谢尔特托着下巴对着照片发呆的情形。谢尔特听到有人进来了,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别过头去。

塞缪尔敏锐地捕捉到谢尔特的眼眶红了。

大概又是想到家人了吧塞缪尔在心底推测,装作没看见谢尔特狼狈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将行李打开:

“少爷,我来帮您整理一下行李。”

“哦谢谢你。”

塞缪尔不是个能言善语的男人,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哄得谢尔特开心。只是当他收拾完打算退出去的时候,他偷偷在谢尔特的桌子上放了一块凹面镜。

他知道少爷一直都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这是蓝道夫答应谢尔特在18岁的时候给他的,但由于种种原因这块凹面镜最终到了塞缪尔手里,塞缪尔一直都当宝贝收着。他把它放到谢尔特的桌子上,只是希望他能够开心一些。

尽管手法有些幼稚了。

但是塞缪尔一直觉得,只有谢尔特,才是他唯一要去守护的东西。

、第4章三

初秋,天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略微地凉爽了些。通向安娜庄园的道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随着微风吹来,手掌一般大小的树叶跟着风的节奏轻轻摇摆着身姿。在巴黎,眼前所有的景色似乎都是美的。

此时是28日的清晨。穿戴整齐的塞缪尔敲了敲谢尔特的门,三秒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果然,谢尔特还窝在被窝里不肯起床。塞缪尔凑近了些,看着少爷原本灿烂的金色卷毛此时像乱草一样顶在头上,嘴角忍不住扬了扬:“少爷,起床了。”

“唔”

“时间到了,该起床了。”塞缪尔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今天安东尼先生说要带您去参观他的收藏品,都是您最喜欢的东西。”

谢尔特显然是还未睡醒,蓝眼睛一直半睁着,迷迷蒙蒙地看着塞缪尔。塞缪尔想伸手去摇摇他,可却被谢尔特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

“”

手指上传来的温热感让塞缪尔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是,是的,塞缪尔不否认他喜欢谢尔特他知道这是有违规矩、甚至是常理的事情,他知道作为一个管家是不可以对主人抱有忠诚之外的其他情感。他曾经也尝试过去抑制、去忽略这种感情,可一旦再次看见他的小少爷,看见谢尔特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之前为了忘记谢尔特而做的一切努力都像是白费了。

从他14岁被本家培养好送到夏芝旁系,看到16岁的谢尔特温暖的笑时,塞缪尔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这份已经持续了六年的感情他无法用话语表达出来,他只能用行动来表示,会一直对谢尔特夏芝忠心。

“少爷,起床了。”塞缪尔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不要让安东尼先生等您。”

“嗯”青年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塞缪尔帮他把衣服穿好,又去打了水让他洗漱。

“塞缪尔。”谢尔特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他拧干了毛巾递

第2节

给谢尔特:“少爷,什么事”

“护照,可以给我看看吗”谢尔特一边擦着脸一边模糊地说道。塞缪尔从包的夹缝里找出护照递给了他。

青年仔细地浏览了一遍,可是时间却久的让塞缪尔觉得有些不安。

“为什么,我们要把名字改掉”

谢尔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颤抖,“背井离乡,连姓氏也不准用了吗”

“少爷,我们现在是在法国。”

“法国又如何”

“您忘了。”塞缪尔望向谢尔特的眼睛,“现在的法国是共和国,没有贵族。夏芝这个贵族姓氏在这里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而已。况且我们并不能确定本家会不会真的找到法国来。保险起见,需要把姓改成蓝佩。”

谢尔特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他才低下头,手死死地攥住那张护照。

“青年人,就应该有朝气一些,守时一些,”每当安东尼气鼓鼓的时候,他嘴唇上面的小胡子总是会上下动来动去的,滑稽极了,“居然让我这个老头子等这么久”

“安东尼叔叔”谢尔特赶紧赔笑,“这我昨天睡得晚了些”

“安东尼先生,实在是抱歉,是我的失职。”

“得啦得啦,下次注意些,”看着这两个孩子的反应,安东尼突然就笑出声来,显然刚刚是装作生气来逗他们的,“谢尔特快来,看看我这几年又收了些什么样的好东西。”

安东尼的收藏厅非常之大,足足可以与一个小型的博物馆相媲美。谢尔特估计里面的藏品最起码也要上万件,每件藏品都被放在玻璃柜中小心收藏着,在一旁还放置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娟秀的法文注明了它的名称与年代,还有它们的来历。

“真的很棒啊,安东尼叔叔”进了展厅后谢尔特好像就再也没眨过眼,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一圈又一圈,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夏芝家对于家族成员的礼仪要求是非常之高的,但是一见到心爱的玩意儿,这些条条框框似乎都被谢尔特扔到脑后了,他就像一个看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异常兴奋。

“嘿嘿,这些可是我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呢。”安东尼颇为自豪地说道,看着谢尔特暂时忘却心中的烦恼,他也是很高兴的。

“啊,这,这是可携式木箱照相机”谢尔特惊喜的声音从一旁传出,“啊,还有,这是美国柯达公司生产的胶卷安东尼叔叔,这个你也搞到了”

听着孩子夸自己,安东尼的兴致也上来了:“是的,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价钱买到了第一份精明的美国佬可是从我身上狠赚了一笔呢”

塞缪尔静静地跟着谢尔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是不存在一样。突然谢尔特转过头来,很开心地指着前方的那块玻璃和他说到:“塞缪尔你看,这个就是你的凹面镜,一样的呢。”

“嗯。”

其实他对影片这一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只要他的少爷开心就好了。

“谢尔特。”

“安东尼叔叔,怎么了”谢尔特还是趴在玻璃柜上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些小玩意儿,随口回了一句。

“前几年,准确来说就是1894年,从爱迪生那个小子用点灯光与电动机制成了第一台电影放映机开始;到1985年,我们国家的卢米埃尔兄弟制成了电影图戏谢尔特,你小子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想过要把电影进一步发展。”

似乎是听出了安东尼话中的严肃,谢尔特站直了身子,看向了安东尼德雅克。

“安东尼叔叔”

“你家里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孩子。但是你既然来到了法国,这个电影发源的国度,你有没有想过要大干一场呢”

大干一场

在9月之前他是真的想过的,甚至在卢米埃尔兄弟发明电影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做出动态画面的想法。可是在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之后,他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不知梦想为何物。但安东尼的话就像黑夜里划过的一颗耀眼的流星,倏地就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之火。

谢尔特握紧了双拳。

是的,既然来了,那么就好好地待在这里;既然来了,那么就要向着自己的梦想前进

如果不干出一番事业,又怎么能向本家证明自己的实力又怎么能使父亲宽慰呢

终究还是要行动的啊

会证明给本家看的,就算自己喜欢摄影喜欢影片在本家眼中是不务正业,就算自己不学习经济法等本家指派的东西,自己依旧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地

“我知道了,安东尼叔叔。”谢尔特郑重地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尔特已经决定要大干一场啦w

、第5章四

已经是第一百一十四张废纸了。

塞缪尔耐心地一张一张数着,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夜晚时分,谢尔特一直趴在书桌前,在做关于影片的策划。可是他似乎并没有灵感,纸张被窝成一团一团扔进了废纸篓,塞缪尔已经是第八次去倒掉它们了。

他看着桌子前的背影,那背影的主人似乎很疲惫,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塞缪尔。”

谢尔特忽地就开口叫了他。

“嗯”

谢尔特并没有着急解释什么,他站起身,缓缓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清冷的月光射进屋子,带来一丝凉意。谢尔特仍觉得不够,他又将全部的窗户开到最大。

夜晚带有寒气的风就这么吹了进来。谢尔特身上的焦躁与不安好像被风吹散了一点点似的,他深呼吸了几口乡间清凉的空气,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少爷,这么晚了,这样会着凉。”

谢尔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塞缪尔,只是静静地看向窗外的某个角落。塞缪尔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到他身边为他盖上。

“塞缪尔,我没有灵感。”

谢尔特有些痛苦的声音传来。他死死地抓住窗前的栏杆,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塞缪尔知道他的少爷对于电影创作的心情是多么的迫切。但是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焦躁就能完成的。

“您有些操之过急了。”他一针见血。

“你知道我有多急吗,塞缪尔。”谢尔特转过身来,抓住塞缪尔的肩膀,“我怕,我真的害怕,一旦晚了一步,我怕妈妈和夏洛蒂也”

“这种事情担心也没有用,少爷。”塞缪尔平静地望向他,话语理智得甚至有些冷血,“本家的意志不会以您的成就做改变。您这么想,是在自欺欺人。”

夜晚的凉风吹进来,把两人裹在其中。

谢尔特忽然自嘲地笑了出声:“哈是,对,你说得对。”

在昏暗的灯光下,谢尔特的头发也变成了暗金色。他抓着塞缪尔的力道之大,就好像没有塞缪尔支撑着他就会倒下去一样。

“我现在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电影题材。”谢尔特苦笑着说道,“塞缪尔,你知道么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眼前高大而又英俊的男人像是一幅油画,平时习惯于扎到脑后的棕色微长发此时柔顺地披散下来,橄榄绿色的眼睛像是会摄人心魄一样。如果不是被电影题材所扰,谢尔特在心里想着,他一定要找一台照相机把塞缪尔照下来,因为他实在是太美了。

塞缪尔有些困惑地看向窗外。

“其实,您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不同于爱迪生和卢米埃尔兄弟所拍摄的景色电影呢这或许是个新鲜事物。”

“什么”

不同于二者的景色电影

或许将多姿多彩的景色转化成看似单调的黑白色,会产生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谢尔特的表情渐渐生动起来。在他看来,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真有你小子的,谢尔特,莱菲布勒先生看中了你的片子,说想和你面对面地谈一下呢。”

自从谢尔特那天晚上得到了灵感,并将它付诸实践后,安东尼就开始在圈子里到处活动了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活动,居然活动出一条大鱼。

“莱菲布勒先生”

“是的,他可是巴黎的一个大资本家,甚至在海外都有子公司。你小子,运气真是好啊”安东尼感慨着。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人如此赏识谢尔特的灵感,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商业巨头,要知道,莱菲布勒家族财力非常之雄厚,如果谢尔特在谈判桌上搞定了莱菲布勒,那么这将会对谢尔特今后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谢尔特有些激动,他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才开口:“那,安东尼叔叔,莱菲布勒先生打算什么时候与我见面呢”

“下周一,在协和广场旁边的一家咖啡馆。让塞缪尔安排马车和汽车送你过去,这个人物的重要性我想不用我再解释什么了吧”安东尼捻了捻小胡子,似乎对自己活动到如此大的人物表示满意。

“是,安东尼先生。”

“安东尼叔叔,真的是非常感谢您。”谢尔特朝他笑了笑,“能遇见您,我真的是太幸运了。”

谢尔特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精神百倍,更加卖力地投身于摄影与影片当中。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星期一的早上,他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塞缪尔来叫他的时候,他只能强撑着爬起来。塞缪尔看谢尔特似乎不对劲,试了下谢尔特的体温后,硬是把他按到床上。

温度似乎有点高。塞缪尔在心里判断着,然后拿出体温计给谢尔特测了体温。

“您发烧了。”几分钟后,年轻的管家给他下了结论,“今天您不能去市中心。”

“不行,”谢尔特的态度强硬,“今天与莱菲布勒先生约好了要谈影片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因为发烧就取消约会”

“您的身体健康状况最重要。”塞缪尔丝毫不退让。

谢尔特有时真的对塞缪尔的这种固执没辙。可他不得不承认,每一次塞缪尔的固执都是有理由的,甚至都是为了他谢尔特着想的。

“可是我今天必须去。”谢尔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塞缪尔,你不要拦着我。”

他用他漂亮的蓝眼睛凝视着塞缪尔,态度软下来许多。

“就这一次,好么”

塞缪尔看了他良久,最终默许了。

“马车在外面已经备好了。您离开郊区之后,就会有汽车在路旁等着您。”塞缪尔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我和您一起去。”

、第6章五

在离开的时候,塞缪尔就叮嘱庄园的下人给莱菲布勒先生的秘书通一则电话,跟他们说明谢尔特蓝佩生病了,但仍会赴约,只是为他们会略微迟到的可能性表示歉意。

马车上,塞缪尔仔细地打量着谢尔特。他似乎烧的有些严重,脸颊红扑扑的,此时正没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休息。坐在他对面的塞缪尔检查了一下带的水与药,又掏出怀表来看了一下,防止谢尔特错过吃药的时间。

第二次工业革命给这片欧洲大陆带来了光明,电的广泛应用似乎使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塞缪尔却偏爱马车这种交通工具,看着窗外缓缓向后倒退的景色,恍惚间就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在路旁停了下来,将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玩意儿汽车,它的速度可比马车快上不知道多少倍。或许是它的快速使谢尔特感到了不适,一路上谢尔特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少爷,您不舒服吗”

“我没事。”谢尔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贴心的管家从衣服的暗兜内掏出手绢为他拭去汗液,谢尔特朝他笑笑,只是笑容看起来有些虚弱,“塞缪尔,谢谢。”

“照顾好您是我的职责,少爷。”

车开了一会儿,就可以看见高耸入云的埃菲尔铁塔。a字型的铁塔就那样傲然地矗立在塞纳河畔,它的尖顶似乎要戳进天空中去了。“这大概是我第三次见它,塞缪尔,”在异国他乡看见让人有熟悉感的事物总会使人很激动,谢尔特的精神看起来像是好了些,“埃菲尔铁塔还是这么美。”

“嗯。”

不一会儿车子就到了塞纳河畔,然后顺着东北方向一直开去,大约十分钟后,在路边缓缓地停了下来。

“少爷,我们到了。”

车子外面是与英国伦敦略有相似的世界,只是巴黎的街道比伦敦多了一抹浪漫与自由,少了一抹严肃。车子的左边是一家装修较好的咖啡厅,正是安东尼与莱菲布勒先生约定的地点。

实在是太好认了。刚一踏进店中,谢尔特立刻就分辨出莱菲布勒先生坐在哪里了那个靠窗的位置。因为他的身上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一种感觉。对,感觉,一种让谢尔特说不上来的东西,但是他就敢肯定那个人一定是他要找的。

“您好,请问您是阿尔曼o莱菲布勒先生吗”谢尔特走到中年男人的面前,朝他行了个礼,“我是谢尔特蓝佩,是安东尼德雅克先生介绍我来的。这是我的助理塞缪尔蓝佩。很抱歉由于我个人的原因让您久等了。”

“您好,莱菲布勒先生。”

中年男人其实保养得很不错,浓眉大眼,有着黑色头发与蓝色眼睛,就像个贵族一样,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儿。他看了谢尔特与塞缪尔一眼,然后站起来微笑着伸出了手:“你们好,谢尔特,塞缪尔。你们并没有迟到,是我个人习惯早点来而已。”

“不管怎么说,还是感到万分抱歉。”谢尔特回握住莱菲布勒的手,两人象征性地摇了摇。

在坐下的时候谢尔特就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可是还是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而塞缪尔笔直地站在他身后一侧。莱菲布勒叫了侍者,点了一份咖啡,而谢尔特则点了一份水。莱菲布勒用眼神示意塞缪尔也选一份,不过被婉拒了。

“相信德雅克也和你说过了,谢尔特,”咖啡上来后,莱菲布勒细细品了一口,而后继续道,“我十分看好你拍摄的东西,不只是你的景色电影的创意,还有你本身的拍摄技术。”

“多谢您的夸奖。”

谢尔特此时觉得身上的力气又像是被一点一点地抽空,他差点连杯子都拿不稳了。塞缪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稍微向谢尔特那里挪动了一下,以莱菲布勒看不清楚的角度,让谢尔特靠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谢尔特现在一定很难受,一定是烧又发起来了,可是面对一个必须要去拉拢的商业巨头,这次的谈判必须要赢得让谢尔特自己满意的结果。

“谢尔特,但是仅凭这些还是不够的。”莱菲布勒看着谢尔特愈来愈红的脸颊,似笑非笑,“我并不觉得仅凭一个创意就可以一直吸引顾客来消费。”

“是,莱菲布勒先生。”

“我想你大概懂我的意思了,年轻人。”莱菲布勒又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努力吧。”

谢尔特感觉他的大脑就像生锈了一样,再也转不起来,只是朝他点了点头:“莱菲布勒先生,我知道了。”

莱菲布勒似乎觉得自己这样为难一个看起来身体很不舒服的孩子的行为有些过了:“你可以尝试着其他方式,要知道,创新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宝贵的财富。”

“增加电影的连贯性、故事性与情节性,这样可以吗”

谢尔特挣扎着让自己想出更好的点子,对,故事性,就是这样故事电影

莱菲布勒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青年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他从怀中掏出两份请柬,“下周三,我将会以家族的名义举办一个舞会,希望你们届时能够来参加。”

是莱菲布勒家族的舞会。

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至少现在看来,莱菲布勒先生并没有失去对他们的兴趣。

“能得到您的邀请,是我的荣幸,莱菲布勒先生。”谢尔特起身鞠了一躬,差点没站稳,幸好塞缪尔暗中扶住了他。

“一点小事罢了。哟,已经付了账了啊”

塞缪尔在侍者过来的时候已经悄悄结了账单,而莱菲布勒先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看向他们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许。

“晚辈的小小心意而已。”谢尔特看着莱菲布勒站起身后,他也跟着站起身,两人再一次握手。

“期待下周三与你见面的机会,年轻人。”商人的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我也同样期待,先生。”

谢尔特与塞缪尔走出咖啡馆。看着商人离去的欢快背影,谢尔特只觉得一阵脱力,头一歪撞在塞缪尔身上。

塞缪尔赶紧扶住谢尔特:“少爷,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上车休息了。”

“嗯我没事。”谢尔特紧紧抿住嘴唇,此时他的嘴唇已经因为脱水而有些发白,他的额头抵在塞缪尔脖颈处,此时从那里传来的温度竟有些烫得吓人。

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塞缪尔腹诽了一句,不敢再耽搁,迅速地将谢尔特扶进车子里。车子飞快地向安娜庄园的方向开去。

、第7章六

谢尔特发烧了。

原本退下去的温度此时又一次升上来,而且似乎是因为去了巴黎市中一趟受了凉,现在的温度比刚烧起来那一阵更高。

塞缪尔替谢尔特掖了掖被角。刚刚已经给谢尔特吃过药了,现在他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其实他挺后悔当时看到自家少爷可怜的眼神心一软就放他去谈生意的,在塞缪尔眼里什么事情都比不过谢尔特重要。他伸手试了一下谢尔特的额头,烫,依旧是滚烫之后,心里的自责就更甚了。

忽然,卧室的门被敲响,塞缪尔打开门,发现是安东尼家的一位女仆,名叫萨拉。

“蓝佩先生,德雅克先生来电话了。”

“好的,谢谢你。”

塞缪尔赶紧下楼去接电话。

“安东尼先生。”

“谢尔特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安东尼的话语里满是焦急。他本来是打算等着谢尔特谈完事情回来后,看着他不让他再干活儿的,可是生意场上临时又起一个应酬,安东尼不得不去。此时他人在外面,心早就已经飞回安娜庄园了。

“少爷又发起烧了,不过您别着急,我已经让萨拉安排人去叫了大夫,现在大夫应该正在从市中心赶到安娜庄园。”

安东尼似乎在电话那头啐了一口,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

“安东尼先生,请您不要着急,少爷没事的。”

塞缪尔知道安东尼是将谢尔特视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的,谢尔特生病了而他必须出去应酬,这件事让这位直肠子的善良先生很不爽。

第3节

“您去安心应酬吧,我会照顾好少爷的。”

安东尼又匆匆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塞缪尔给谢尔特准备了一大杯温水,想着一会儿一定要看着少爷喝下去。

“蓝佩先生。”

忽然身后有人叫住了塞缪尔。他回头,是萨拉。

“萨拉,有什么事吗”

萨拉是一位看起来非常和蔼的中年妇女,她用毛巾擦干了手,对塞缪尔说道:“蓝佩先生,是这样的,我身上有一半是中国血统,曾经也在中国呆过一段时间,所以会做一些中国菜。我想晚餐的时候给蓝佩少爷做些中国清淡的食物,您看可以吗”

“这样。”塞缪尔朝她笑了一下,“谢谢。”

就在塞缪尔道完谢之后,楼上谢尔特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咚”地一声。塞缪尔脸色一变,大步跑向楼上。

“少爷”

“啊”此时的谢尔特只能用狼狈来形容。他裹在被子里想去伸手拿桌子上的水,但是一不小心从床上栽了下来。看见推门而入的塞缪尔,谢尔特瞬间觉得很尴尬。

塞缪尔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将谢尔特扶起来让他上床,然后为他盖好被子。“您这是在做什么。”他的语气里有些微微的怒意,“需要什么直接叫我就好。”

虽然并没有回话,可是塞缪尔却感觉到了来自谢尔特身上的那种深深的抗拒感谢尔特觉得他这样事事都让塞缪尔去做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情,明明只是一次发烧,就好像他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他拿着塞缪尔递来的水微微发呆,直到听到塞缪尔在他身边说道:“大约晚上的时候大夫就会到达安娜庄园。”

“只是小病,我没有那么脆弱。”谢尔特赌气,仰起头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不需要大夫。”

可是塞缪尔再也没有接他的话,他把谢尔特喝完水的杯子拿起来,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下午,原本晴朗的天气忽地就变了脸。天边几道闪电划过,闷雷打响,原本的小雨点在几秒钟的时间之后就转变为瓢泼大雨。

塞缪尔有些担心地望向窗外,这么大的雨,一定会耽误大夫的行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定已经走出巴黎市区了,而郊区的路,必定会更加难走一些。

他只是怕耽误了谢尔特的病而已。

刚才看到谢尔特从床上掉下来的一瞬间,他真的有种想把谢尔特抱回床上的冲动,可是他不能越界。毕竟只是喜欢着主人这一件事就已经很不符合伦理了,塞缪尔不想失去谢尔特的目光,哪怕他只是需要自己做他的管家。

一股香气传来,塞缪尔挑了挑眉毛,看见萨拉推着小推车出来了。

“蓝佩先生,下午好。”

“午好。可以冒昧问一下这是什么吗”

“当然。”萨拉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这是中国的粥,还有他们习惯吃的小菜,以及芙蓉蛋花汤。这些对病人的肠胃是没有什么负担的,我小时候生病了,外婆就会给我做这几样东西忘了和您说,我的母亲以及她的家人都是中国人。”

“它们闻起来很香。我想一定会很美味。”

“谢谢您的夸奖。”妇女开心地笑了起来,“不过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做中餐了,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也不知道蓝佩少爷会不会喜欢它们。”

“少爷会喜欢的,我来送进去吧。”

“那就麻烦您了。”萨拉把小推车推到塞缪尔面前停下来,然后解下了自己的围裙。

、第8章七

在门打开的时候谢尔特就已经闻到一股香味。他已经一天多没有好好吃饭,现在饥饿感像是被勾起来了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正在咆哮。

“少爷,请用餐。”塞缪尔将小推车推到谢尔特床前,又把谢尔特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两个天鹅绒垫子,“这是萨拉做的中餐,有利于消化。”

谢尔特偷偷地看塞缪尔的脸色。

要是让其他人家的少爷知道了,非得要笑话谢尔特不可,似乎没有说主人害怕下人生气这一说,更何况塞缪尔实际上还比谢尔特小两岁。可是谢尔特并不这样认为,在他眼中,塞缪尔是从他16岁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他的,是他的朋友。而上午他任性的一句话似乎让塞缪尔有些生气了谢尔特拿不准,只能悄悄看塞缪尔的反应。

谢尔特接过粥,里面似乎是大米熬制而成的粘稠状物体,还有一些蔬菜与小块的肉。它们被盛在精致的玻璃碗中,味道闻起来居然不错。

塞缪尔将蛋花汤与小菜一样一样地在谢尔特手边的床头柜上摆开,然后放上餐具。

“塞缪尔,你吃了吗”

“还没有。”

塞缪尔一边机械地忙活,一边回答道。

“那你要不要试一下”谢尔特试探地问道。

“不必了。”年轻的管家摆好了餐具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少爷,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谢尔特未说出口的话像是噎在了喉咙里,半晌,才回了一句:“没事了,你退下吧。”

雨越下越大,雨水啪啪地打在窗户上,声音之大竟令人有些发慌。塞缪尔看着窗外,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清楚。这雨似乎没有在短时间停下的意思。

“萨拉。”

“什么事,蓝佩先生”

“你刚刚做的中餐,再多做一些,尤其是那道汤。我想大夫来的时候应该需要暖一下身子。”

“好的,我明白了。”

妇人有些发福的身体略微晃了一下,看向塞缪尔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慈爱:“蓝佩先生,我无意冒犯您,只是每次看到您与蓝佩少爷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我自己的孩子。”

这是一份来自母亲的和蔼。塞缪尔对她友好地笑笑:“是吗,那是我的荣幸,女士。”

正当萨拉还想与塞缪尔闲聊两句时,门口处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被派去接大夫的小伙子之一赫然出现在门口,身上已经湿透了:“蓝佩先生,萨拉不好了”

“不要慌,发生什么事了”塞缪尔连忙走过去。

“雨下得太大车子陷在泥里出不来了大夫现在还在车里,我先跑回来告诉您的马西还在车上陪着大夫”

“噢,上帝”萨拉在一旁划着十字,“真的是太糟糕了”

“车子现在在什么位置距离安娜庄园远不远”塞缪尔一边问着,一边对萨拉说,“萨拉,现在立马再去安排一辆车和两个人手,先将大夫和马西接回来,不要管那辆车子。等天晴了再去路上把它拉回来。”

“是,蓝佩先生。”

这个坏天气,真的是糟糕透了。

屋子里的几个伙计开始着手准备马车,塞缪尔对先行回来的小伙子说道:“辛苦你了,快去换一身衣裳,再让萨拉给你盛点热汤暖一下。”

“好的,蓝佩先生”

人手很快被派出去了,屋子里由刚刚的手忙脚乱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塞缪尔有些不放心谢尔特,上楼去查看一下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吗,塞缪尔”谢尔特已经将他所谓的“下午茶”吃完了,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本厚厚的法国史阅读着,“我刚刚好像听见下面有些声音。”

“医生被大雨困在路上了。”塞缪尔简要地解释着,然后将书从谢尔特的手中抽出,放回到书架上,“您生病了,需要休息。”

“哦,这样。其实我只是乱翻一下而已”谢尔特偏头看向窗外的大雨,“确实下得好大啊。”

“塞缪尔,我上午那样任性地和你说话,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谢尔特依旧维持着刚刚那个看向窗外的动作,只是手指抓紧了身上的被褥,“那个我的意思是”

塞缪尔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生您的气呢,少爷。”

“不”谢尔特终于将头转了回来,直视塞缪尔的眼睛,“塞缪尔我我一直觉得,哪怕是发烧,我自己可以做到一些普通的事情的,比如倒水。我我不想让我自己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废物,塞缪尔,你明白吗”

谢尔特微微低下头,他漂亮的蓝眼睛闪烁着,脸上有些发烫。

这些话说出口,觉得好羞耻

塞缪尔的嘴角扬了扬。

原来是这样啊,他恍然大悟。

“少爷,这是我的失职,您不需要道歉。”塞缪尔朝他笑得温柔,“是我一直把您当成小孩子的,我想我需要道歉。”

“什么啊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谢尔特不满道,塞缪尔脸上的笑意忍也忍不住。

“还笑塞缪尔,看我好了以后不扣你薪水”

“是是是,我不笑了”塞缪尔止住了笑容,可眼底里依旧满是笑意。

再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大夫终于到达了安娜庄园,前前后后忙活又是一个小时。等到最后大夫为谢尔特输上液,已经是很晚的时间了。

谢尔特似乎也有些累,呼吸声逐渐均匀下来,眼睫毛静静地伏着,微微颤动。

塞缪尔将大夫安排好了之后,又回到谢尔特的屋子里陪着他。

其实他忙碌了一天,也是有些疲惫的。可是每当看到谢尔特的时候,这些疲惫都会被一扫而空,只想着为他做些什么。

塞缪尔无奈地笑了笑。

谢尔特好像正在做噩梦,好看的眉毛轻蹙起来,整个人变得有些不安分。塞缪尔按住了谢尔特的胳膊不让动,怕谢尔特一个激动就把针头碰掉了。

过了一分钟后谢尔特又安静了下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睡颜沉静而又美好。

塞缪尔凝视着他的脸庞,微笑着将手覆在谢尔特的手上。

、第9章八

周三,谢尔特与塞缪尔准时到达了莱菲布勒家。

夜幕已经降临,可是一进房门,莱菲布勒家族之奢华则一览无余巨大的水晶灯中摇曳着明亮的光,灯光与烛火交相辉映;到处都是穿着晚礼服、盘着头发的美丽妇人与托着高脚杯、打着领结的男人;令人垂涎的食物精致地摆放在餐具中等着人品尝;一旁,香槟酒从叠成塔形的最高的高脚杯上倾泻而下

“嘿,谢尔特,你总算是来了”满脸笑容的主人似乎从来不会落下任何一个宾客。莱菲布勒先生迎向了谢尔特,他脸上的笑却让谢尔特觉得有些恶心,“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谢尔特为了不拂主人的好意,勉强回了一个笑容,拿了个高脚杯让主人倒了些酒:“谢谢您的邀请,莱菲布勒先生。”

其实谢尔特并不喜欢这个商人,他脸上的表情让谢尔特觉得很虚伪尽管父亲曾经多次教导过他与人交往的过程中不可完全将自己的内心表露出来,有的时候就是需要戴上面具,尤其谢尔特他还是夏芝家族的少爷。可是谢尔特就是对这种左右逢源的事情感到异常厌恶此时他想起了他的安东尼叔叔,那个笑容开朗的小胡子先生,为什么安东尼叔叔就能笑得如此真诚呢

“不用这么客气,年轻人,来”莱菲布勒拍了拍谢尔特的肩膀,示意他往中心走走,“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菲利普先生,是巴黎时报的主编;这位是谢弗先生,我想你一定品尝过他家好吃的奶酪对,没错,雄鹰奶酪厂就是他的厂子;还有这位青年才俊,和你一样有才的博杜安先生”

这一群商人脸上的虚伪的笑让谢尔特想吐,可他只能生生忍住,强颜欢笑,一个个地回礼。

上帝,这样的折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谢尔特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很想看看塞缪尔是否还在他的身后,可他的身体根本由不得他自己来操控。

“为了我们国家的电影事业可以顺利发展,干杯”不知道莱菲布勒先生又说了些什么,最后以这句看似被梦想充满了的激昂话语做结尾。谢尔特机械地和他们干杯,然后小啜一口杯中的红葡萄酒。

味道真不错。看来谢尔特此时真的是很分心,居然有精力去评价酒液的味道。

大厅里悠扬的音乐从未中断过。这群资本家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外面连肚子都填不饱的贫民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他们只会享受金钱带来的乐趣,并且以此来粉饰太平。

“嘿,小伙子,今天的收获还不错吧”莱菲布勒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回了谢尔特的身边,满意地问他。

“托您的福。真的是太感谢您了,莱菲布勒先生。”谢尔特回答道。只可惜他现在想的都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并不完全记得刚刚都见过了什么人。

不过莱菲布勒先生的介绍真的是很重要,至少在以后,这些人说不定就可以帮上什么忙。

“莱菲布勒先生”

谢尔特刚想说些什么,大厅中央的灯忽然一暗。

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慌乱的情绪逐渐传开。谢尔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莱菲布勒,可是在这个商人脸上只有神秘的笑容。

大厅的灯恢复了正常,只是中央突然多出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肤色雪白,黑色的头发扎得略高,后面则如瀑布一样蓬松地垂落。脸颊饱满如熟透了的苹果,带着一抹自然的红晕。她眼睑低垂,像是在人群中很不安一样,当她看到谢尔特身边的莱菲布勒先生时,就像一只小鹿一样欢快地走了过来

“爸爸”她欣喜地叫道,挽住了莱菲布勒先生的胳膊。

“我来介绍一下。”莱菲布勒先生看向女儿的目光慈爱,“阿黛拉,这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位很有才华的先生,谢尔特蓝佩。谢尔特,这是我的女儿阿黛拉。”

“莱菲布勒小姐,您好。”谢尔特向阿黛拉行了个礼,问候道。

“您好,蓝佩先生。”阿黛拉活泼地笑了起来,“我看过您的作品,真的是很棒呢,不知道您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吗”

“接下来,应该是准备做故事影片了吧。”谢尔特对于这个笑容纯真的少女毫不反感,仔细想了想后回答道。

“那真的是太棒了。”阿黛拉一拍手,“对了,我可以称呼您为谢尔特吗”

“当然可以,小姐。”

“谢尔特,很高兴认识你。”阿黛拉看起来很高兴,她蓝色的眼睛里流淌着的满是兴奋与纯真,“希望下次可以和您深入地交流一下呢。”

“谢谢您的赏识,小姐。”谢尔特朝她笑笑。

“阿黛拉小姐,似乎对这个新人的印象很好呢。”

酒桌的一旁,博杜安一边笑着与旁边的谢弗谈笑风生,一边握紧了手里的高脚杯。

一直没有出现的塞缪尔,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谢尔特和阿黛拉。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黛拉出场

这个妹子会给谢尔特带来怎样的事情呢

写这篇小说的目的主要还是想写出来自己心里面的一些想法。我觉得,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只要向着自己的目标一直前进,一定会没问题的

当然,这也是我内心的一个小小祈愿。

希望耐心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实现你们的梦想,过上想要的生活

、第10章九

晚会在一派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谢尔特等人被莱菲布勒先生挽留下来过夜,次日上午阿尔曼莱菲布勒又带他们参观了莱菲布勒家族的企业,直到下午谢尔特一行人才动身离开。

汽车是停在离公司较远的地方的,尽职的老司机原本想要去把车子开回来接谢尔特走的,可是被谢尔特婉拒了:“不用了,你先去吧,我和塞缪尔散步过去。”

塞缪尔起先是不知道谢尔特的安排的。公司就建立在塞纳河畔,谢尔特看着清澈的河水,开心地对塞缪尔说道:“我们很久没有散步了,我想看看巴黎市中心的样子。”

“如您所愿,少爷。”尽职的管家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

莱菲布勒家族的企业距离大教堂较近,从谢尔特的位置可以看到哥特式建筑尖尖的顶端,据说设计者们认为这样的设计可以使信徒们与上帝相交流。在这里,严肃与华美在这里相碰撞,美得让人有些心悸。

“您不去那边看看吗”塞缪尔没想到谢尔特只是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就径直向前走了,他原本以为谢尔特会去到教堂那里看一下的。

“只是散步而已,”谢尔特转头朝他微笑,“大概看一下就好。”

此时是周末,街上的店大多都是关闭的,只有零星的几家贪图利润还挂着“营业”的牌子,可店内的员工一个个都无精打采。法国人是最懂得休息与浪漫的,在周末,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绝对不会委屈自己来为了生计而忙碌。

“快呀,抓住他”

一声极其刺耳的大叫在空旷而又寂静的街道中响起,谢尔特一惊,就看见一个戴帽子的少年死命地向前跑,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三四个混混打扮的人对他穷追不舍。

少年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巷子里,那几个人也追了进去,不一会儿,巷子里就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谢尔特看了看塞缪尔,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走吧,去看看。”

谢尔特看在后面追少年的那群人不像是怀有什么好意,他有些担心少年,于是赶紧和塞缪尔跟进了那个幽暗的小巷。

一进去谢尔特就知道,少年显然是选择错了逃跑的地方

光线昏暗,杂物都堆积在一起,脏乱不堪,甚至散发着恶心的臭味。谢尔特不知道如此一个美丽精致的巴黎内部居然会隐藏着这样的街道,而此时并不是他关心这个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就已经让他反应不过来了。

少年被几个混混推到地上,他的帽子掉了,一头鲜艳的红发露了出来。谢尔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群人为什么要追赶他了这个少年是个吉普赛人,而吉普赛人在这里是没有地位的,这几个混混恐怕是想要欺负这个少年。

“逃啊,你接着逃啊。”为首的一个嚣张地踹了少年一脚,把少年紧紧捂着的袋子踹到一边,“来,我们来看看这袋子里都有什么东西。”他刺耳的声音在肮脏的巷子里回荡,极其令人不舒服。

有一个人把纸袋一倒,里面的东西都撒了出来全都是有些干瘪的面包,看起来已经不是很新鲜了。少年紧紧地咬住下唇,推开那些人的手,把面包重新捡回袋子里。

那群人看着他的动作纷纷大笑。

“看啊,就像一条狗一样”

少年的青筋像是跳了一跳,他站起来,拍干净了身上的灰尘。

“你们到底想怎样”

少年像是忍无可忍,朝他们吼到。

“哟,还挺有脾气的嘛。”头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用力给了他一拳。这一拳看样子是用尽了十分的力气,少年硬生生地被打倒在地。谢

第4节

尔特再也看不下去了,喊了一句:“住手”

混混们一惊,纷纷转过头来。为首的那个打量了一下谢尔特与塞缪尔的着装,高兴地发现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于是他皮笑肉不笑地向谢尔特走来:“哟,这位美人儿,您这是从哪儿来的呢这小子欠了我的钱要还,您在这儿多管什么闲事儿呢”

少年有些惊愕地看着谢尔特。

“多少钱。”

谢尔特极其厌恶地问他,似乎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几个混混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谢尔特会这么回答。

“我刚刚是跟您开玩笑呢,我们几个只是在和那小子玩游戏。”头头拖腔拉调似乎是在拖延时间,而后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您长得可真美啊,先生”

他打量谢尔特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猥琐,谢尔特一愣,怒火忽地就在心头窜起:“真是谢谢您的夸奖了,先生。”

没想到那人居然还无耻地凑了上来:“先生,要不我们找个还在营业的酒吧,喝点酒聊聊天”

谢尔特自认没有与夏芝本家的地位相匹配的“涵养”,他忍受不了这种明晃晃的挑衅。正当他握紧拳头准备给这人一下时,那个头头突然被谢尔特身后的人用力打了一拳,踉跄着后退。

“请管好您的嘴巴,先生。”

塞缪尔冷冷地说道,橄榄绿的眼睛里似乎有着冰冷的光。

剩下的那几个人看见自己人被打了,想要冲上来,可是又怕打不过塞缪尔。谢尔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大面值的钱币,用力甩到他们面前:“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那群混混也知道顺着台阶下,拿了钱之后赶紧跑掉了。

被打趴下的少年仍旧维持着倒在地上、用胳膊撑起身子的滑稽姿势。谢尔特走到他面前,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对他伸出了手:“喂,能起的来吗”

据埃里克自己回忆,在少爷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刹那,他忽然就有了种被上帝救赎了的感觉。

谢尔特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他幽暗的生活,让他重获新生。

少年先把手放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似乎是怕手上的尘土脏了谢尔特的手一样。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住谢尔特的手,借力爬起来:“先生,谢谢您”

“没事就好。”谢尔特转身招呼塞缪尔,“我们走吧。”

“那个,先先生请等一下”

少年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开了口。刚走不远的谢尔特停下脚步看他:“怎么了还有事吗”

“那个您缺伙计吗我什么都能做”少年有些局促地开口,“我会为您打工还清您给他们的钱的”

谢尔特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少年会这么说,居然还会提到还钱的事情。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少年,随后笑了出声。

“那好,你就跟我们走吧。”

“是,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埃里克出场啦

有没有觉得这个小伙子相当直率呢hhh

每次在写埃里克的时候,我都是笑着的,感觉自己作为作者,居然会被文章里面的人物感染。他们对于我来说,每个人都有活生生的灵魂,属于自己的特点,我能将他们创造出来,是一件很让人欣喜的事情0v0

希望大家喜欢这篇小说,谢谢你们的阅读w

、第11章十

“先生,您这是准备去哪儿”少年踌躇了一会儿,看着谢尔特和塞缪尔似乎只像散步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哦,我们只是准备散步到汽车的那个位置,然后回家。”谢尔特心情似乎不错,“我叫谢尔特蓝佩,这是我的管家塞缪尔蓝佩。”

咦,两个人居然是一个姓氏少年在心里嘀咕,大概,是管家先生跟着主人姓的吧

不对不对,居然有管家

果然是个大少爷啊

少年的思绪已经有些飘远了,塞缪尔在旁咳嗽了一声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啊啊那个,我叫埃里克马丁,我叫您少爷可以吗”

“随意。”谢尔特挺喜欢这个少年,此时眼角都带上了笑意,“我现在是暂住在我叔叔的家里,他叫安东尼德雅克,安东尼叔叔的心肠很好,我会向他说明情况的。”

少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少爷,太感谢您了”

“和你的家人说一声吧,不要让他们担心。”塞缪尔没有谢尔特那么热血,他还是更为理智,想到了其他的一些问题。

“我没有家人”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气氛有些尴尬了,埃里克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塞缪尔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只能点点头,向埃里克说一声:“抱歉。”

一想到把钱还清之后自己可能还要出来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埃里克就有些发愁,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纸袋。纸质物品被捏紧后发出哗啦的声响。

谢尔特像是注意到了埃里克在想什么,他挑了挑眉毛:“埃里克,你怎么还拿着这些东西”他看上去像是忍无可忍,一把抽出纸袋扔到旁边的垃圾箱,“如果你表现好点,有很大几率会留下来的。正好我这里也缺人手,你就先留下来给我干活吧。”

谢尔特看穿了埃里克的不安,并巧妙地化解了他的尴尬与忐忑。小吉普赛人只觉得自己的鼻腔有些发酸,感觉自己像是快要控制不住眼泪了。

“是”他大声回道。眼泪流下来,变成两条蜿蜒的小溪。

那天,巴黎的阳光穿透了阴沉而又厚重的云朵,将大地照射得异常灿烂。

如果说仅仅是坐在汽车里都已经让埃里克感觉自己深陷梦中的话,当他站在安娜庄园的门口的时候,他觉得他一定是到达了天堂。

“哇好大,好美”

小吉普赛人由衷地感叹道,谢尔特看着他那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快进来,这些以后可以慢慢看。”

“蓝佩少爷,您回来了。”萨拉早已等候着了,她接过谢尔特脱下的外套和帽子,并将它们挂到衣架上。可除了谢尔特和塞缪尔之外,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少爷,这位是”

“哦,我忘记介绍了,萨拉。”谢尔特将埃里克带到自己面前,“萨拉,这是埃里克,我在市中心找到的一位小伙计。”他朝萨拉眨了眨眼睛,然后拍拍埃里克的肩膀,“埃里克,这是萨拉女士,是安东尼叔叔的得力干将之一,也是对我们家最忠心的佣人。”

“这孩子,脸上脏的,还有淤青啊,哎哟哟”萨拉摸了摸埃里克的头,她知道谢尔特如此委婉地介绍是怕伤害到这个孩子的自尊心,那她也就乐意帮谢尔特一个小忙,而且埃里克长得也确实很招人怜爱,“走吧孩子,我带你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晚上好好吃一顿。”埃里克似乎激发了萨拉的母爱光辉,萨拉小心翼翼地牵起埃里克的手,生怕他再受伤似的。

“谢谢您,萨拉女士。”埃里克很乖,谢尔特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萨拉,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祖母了吧谢尔特想着,忽然就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动了起来。

“萨拉,安东尼叔叔回来了吗”

“德雅克先生在楼上,蓝佩少爷您随时都可以找他。”

“塞缪尔,走吧。”谢尔特对塞缪尔说道,“和安东尼叔叔汇报一下情况去。”

三楼,是安东尼的私人收藏厅与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用上好的木料做成的,上面雕刻着巨大的花朵与藤蔓。谢尔特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便走了进去。

安东尼的桌子上堆了一大堆的文件,看来的人是谢尔特,他哗啦一声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推到一边,扫出一大块空档:“谢尔特你来啦,坐,谈的怎么样了”

跟着谢尔特进去后塞缪尔就将门轻轻关上了。谢尔特也不拘谨:“还好吧莱菲布勒先生看样子对我挺有兴趣的,他还把女儿介绍给我了。”

安东尼听完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居然把女儿都介绍出来了那老狐狸看来是真的对你挺感兴趣的啊,谢尔特,你们才见了几面,就让这个老家伙这么没防备”

“安东尼叔叔,你就别挖苦我了。”谢尔特的脸变得老长,“反正我一点都不喜欢莱菲布勒先生,他身上有种虚伪和铜臭的味道。”

“唉,不是所有人都会天真善良的,谢尔特,你也不小了。”安东尼叹了口气,他知道谢尔特为人坦率,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太善良总是会被人欺负的。

“我知道啊,安东尼叔叔”谢尔特握紧了双拳,“我只是,我只是说说而已。”

塞缪尔站在谢尔特的侧身后,用余光打量着谢尔特这是作为一名管家的要求,主人与别人交流时不能直视主人,顶多用余光去看。

一直天真又会怎样呢反正他塞缪尔会一直一直陪着谢尔特的,会一直一直地保护他免受任何伤害。

如果谢尔特哪天失去了他的率性与开朗,失去了他的热情与纯洁,塞缪尔无法想象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他只是想陪伴在他的身边,仅此而已。

“所以啊,拿出生意场上的态度对待他就好了啊。何必认真呢。谢尔特,你只需要对待你的朋友们好,这样就够了。”

“是,安东尼叔叔。”谢尔特低下头。

“对了,叔叔,我们今天带回来一个吉普赛孩子他在街头被人打了,看他可怜,就帮他赶走了那些混混,”谢尔特说起了埃里克,“谁知道这孩子居然说要跟着我打工还钱,我看他好像没有工作的样子,就把他带回来了。”

“谢尔特,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底细吗”

“啊”谢尔特没料到安东尼会这么问他,惊讶地叫了一声。

安东尼两手交叠放在桌子上:“这么说这个孩子的来历并不明确,谢尔特,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别人安排过来的奸细别用这么夸张的表情看我,这种阴损的招式早就被人用过了。所以说,你如果执意要收留他,那么就多注意点,别让他伤害你。”

“”

“我只是在假设。谢尔特,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能放过。”安东尼语气严肃。

“我知道了。”

谢尔特叹了口气,回答道。

等到谢尔特和塞缪尔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萨拉准备了许多好吃的,埃里克对着一大桌的食物狼吞虎咽1。谢尔特下楼的时候正好就看见少年往嘴里塞东西的场景。谢尔特是观察过他的眼睛的,那里面清澈透明,毫无杂质,就是这样的孩子,也会背叛自己吗

埃里克注意到谢尔特下楼了,他迅速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用餐巾抹了抹嘴。等到谢尔特迈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他跑过去,笔直地站在谢尔特的面前。

“少爷,谢谢您。”

ps:1下人有自己吃饭的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补完了那年那兔那些事儿的更新,每次听到ed都会红眼眶。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执念吧,不管是谁,总会拥有的。

希望在很久很久之后,我回头看这条来时的路,也不会后悔。

、第12章十一

尊敬的谢尔特蓝佩先生:

您好

阿黛拉莱菲布勒小姐将于下周日在莱菲布勒家族府邸举行关于电影的活动,希望您届时可以参加。

莱菲布勒家族

18981031

虽然是封简短的信,但是却用上好的羊皮纸写成,还用火漆封好,一派正统的样子。信封里还夹着一张烫金的请柬,奢华程度让谢尔特不禁咋舌。

谢尔特拆信封的时候安东尼也在一旁,在看到请柬的时候这位小胡子先生眉毛皱得紧紧的。谢尔特将信叠好放回去时,安东尼对他说道:“谢尔特,你在安娜庄园,离巴黎市中心太远了些,与莱菲布勒他们家族的交往未免有些不方便。这样吧,我在市中心有一套小房子,你去那边住着吧。”

谢尔特有些震惊地看向安东尼。

“安东尼叔叔”

“放心,不是要把你们扫地出门。只是那些大资本家大多数都住在巴黎市里,你在安娜庄园,要与他们多交流的话会很不方便。”安东尼拍了拍他自己的肚子,挥挥手解释道。

谢尔特知道搬出去住固然有许多好处,正如安东尼叔叔所说的那样,但是还有一点他没提到,但却是不可忽视的事情

“安东尼叔叔,”谢尔特正视着小胡子先生,“我不会白住您的屋子的,就当我租赁它,好吗”

安东尼没想到谢尔特会这样想,他愣了一下,忽然大笑出来:“哈哈哈哈,谢尔特,你不愧是蓝道夫的儿子这脾气,和蓝道夫年轻时候一样”

和父亲年轻的时候一样吗

他是知道父亲年轻时的一些事情的,那时候的蓝道夫曾经遭人陷害,曾经受过威胁,但是他都没有放弃自己的企业和家族,一步一步,直到将夏芝旁系的产业做到鼎盛。谢尔特咬紧下唇,是的,他是一定要做出让父亲能够满意的成就的

“好的,我给你三年的时间,谢尔特。”安东尼意味深长地看向小少爷,“如果这三年里你可以赚出这一栋别墅的钱,那么,它就是属于你的了。”

谢尔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的安东尼叔叔了。这位好心肠的先生一直以他自己的方式来帮助谢尔特,谢尔特不是不知道,安东尼一直尽其所能。

最后,谢尔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给安东尼鞠了个躬。

安东尼看着谢尔特眼中坚定的神采,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萨拉,马西,你们跟着谢尔特一起去吧。”三日之后,看着塞缪尔与谢尔特正在收拾东西、埃里克把东西都搬到车上时,安东尼颇为感慨地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两个人,“萨拉,好好照顾他们,他们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是,德雅克先生。”萨拉回答道,“那您怎么办”

“我我看来需要再招一个长期厨师了呀”安东尼摸了摸下巴风趣地答道,惹来萨拉和马西低低的笑声。

安东尼颇为感慨地看向萨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还有分别的一日。”

“德雅克先生,我也很舍不得您。”妇人的眼眶像是有些红了,她悄悄抬手拭了下眼角,“您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哭什么。”安东尼还在维持着一份幽默。萨拉破涕为笑:“那我就和小少爷走了。再见,先生。”

“安东尼叔叔,我们走了。”东西都基本收拾好之后,谢尔特和安东尼告别,“叔叔,您要注意身体,快到冬天了,注意保暖。”

“嘿,你小子,还知道关心起我来了。”安东尼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去吧,小伙子,去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干不好就别回来见我了。”

“我知道了。”谢尔特扬了扬嘴角,露出雪白的牙齿,“安东尼叔叔,再见。”

“再见,谢尔特。”

在车上,谢尔特回头看了一眼。

安东尼在瑟瑟的秋风中裹紧了外套向他们挥手,可风中的他看起来却是那样孤独。

“塞缪尔先生,我们这是去哪里”埃里克有些好奇地问道,早上一起来就收拾东西,看起来好像是要搬家的样子,“安东尼先生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们要搬到巴黎市区的房子里,这样少爷会方便一些。”塞缪尔看了眼谢尔特,发现他情绪还算正常,才放下心来。

“安东尼先生留在安娜庄园,就不一起了。”

“喔这样啊。”埃里克数了数车上的人,“那一共,就是五个人对吗”

“没错。”

“今天忙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萨拉此时插了一句,“今晚上我给你们做海鲜汤和鱼子酱,埃里克你还没尝过我做的这个对不对”

埃里克听到有好吃的,顿时兴奋起来:“真的那太好了,萨拉女士”

听着前排吵吵闹闹的声响,后排的谢尔特用手撑着下巴休息着,可嘴角却有忍不住的笑意。

这样真好,没有主仆之间的严格界限,看着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谢尔特其实想要的并不多,他只是希望他能使大家都快乐一些,这样就足够。

“少爷,您累了吗。”塞缪尔略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谢尔特抬头,刚好对上他那橄榄绿色的眼睛,他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想休息一下。”

话音未落,身后就被垫上一个软软的天鹅绒靠垫。

“这样,会更舒服一些。”

“好。”

谢尔特冲塞缪尔笑笑,然后继续小憩。

塞缪尔握了握手里的钥匙。

就像开启了新的生活一样。他在心中如此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搬新家辣,也开启了新的篇章

总感觉有谢尔特和塞缪尔有搬出去同居的感觉

、第13章十二

“哈,东西真的好多啊。”

埃里克把手里抱着的大箱子放到地上,抹了把头上的汗:“就算规整也需要好长的一段时间啊”

谢尔特看着大家如此忙碌的身影,他自己也提了个沉重的旅行箱上楼:“没事,塞缪尔很有经验的,这点小事难不倒他。”说完,朝身后的塞缪尔眨了眨眼。

“让您见笑了,少爷。”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好歹笑一个嘛。”看着塞缪尔一本正经地表达歉意,谢尔特耸了耸肩膀,“女孩子都喜欢风趣的男人,你再这么沉闷小心没有女孩子喜欢。”

塞缪尔的眸色深了几分。他抿紧嘴唇,浅浅笑了下。

埃里克好像在一旁幸灾乐祸,不过报应马上就来了,刚刚要走的时候就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狠狠地摔在箱子上。

谢尔特故意挤兑埃里克:“摔坏了东西可是要用多工作来赔偿的啊。”

“少爷”

埃里克觉得在自家少爷面前摔成这样似乎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他把脸死死地埋在箱子里不肯站起来,惹得众人一阵发笑。最后还是离他不远的萨拉把他扶起来的。

塞缪尔看着谢尔特的脸庞。谢尔特笑的很开心,露出了白白的牙齿。他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过谢尔特笑得这么无拘无束了。塞缪尔知道,谢尔特最喜欢的就是一家人快乐地在一起生活,是不是贵族、生活富不富裕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而现在的生活,好像就是谢尔特最喜欢的,大家在一起,每天似乎过得都很快乐。

“埃里克,去,把这些给邻居们分一下,

第5节

和他们打一声招呼。”谢尔特打开大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棕色的小箱子递给埃里克,红发少年像是接到了重大的任务一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安东尼的别墅位于圣米歇尔大道附近,靠近卢森堡公园,环境优美。附近基本上都是富人区,别墅成群。谢尔特让埃里克带着见面礼去给邻居打声招呼,一是为了表示礼貌,二是想要得到邻居的一些基本信息之类。

“去吧,不用见到别墅的主人,将东西交给他们家的下人们,记得让他们转达给主人就好。”谢尔特笑眯眯地叮嘱埃里克。

“是,少爷我知道啦”

埃里克很负责地把东西都送了出去,他所见到的下人们脾气都是比较好的,并没有对埃里克进行刁难之类,有的还和埃里克聊了会儿天。转了快一圈,埃里克手里还剩两份礼物。

还有两户人家。埃里克给自己加了油,伸手按响面前的门铃。

出来开门的依旧是这户人家的下人,只不过有些戒备的眼神让埃里克吓了一大跳。他将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物递了过去:“您好,我们是新搬到这里来住的蓝佩家,这是我们家少爷给您家的见面礼,打扰了。”

那下人看见礼物之后的表情很明显地松懈下来,她接过礼物,自言自语道:“哦,上帝,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是那个人”

“咦”埃里克有些疑惑,“您,是在说我吗”

“哦哦,不是,我自言自语呢,刚刚在说的不是您,而是旁边那个倒霉蛋。”中年妇女似乎都有爱唠叨的习惯,下人往旁边一指,埃里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您说的,是那栋房子吗”

那是个外表华美的二层小楼,外表雪白,给人总体感觉眼前一亮。只是它窗户上的玻璃碎了好几块,里面似乎把窗帘给拉得严严实实,竟给人一种荒芜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埃里克有些结巴地问道。

“你们才搬来不知道。这户人家原本家底蛮殷实的,只是后来主人非要投资个新兴的玩意儿,好像是电影吧,还有股票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结果血本无归,债主天天来讨债”下人摇了摇头,叹口气,“现在我们都怕着他哩,死缠烂打地想要借钱,据说他的妻子儿女都因为这个事儿离他而去了唉,上帝。”

“原来是这样,那,谢谢您了。”埃里克鞠了一躬,“希望您家能够不嫌弃这份薄礼。”

“蓝佩家是吗我知道了,会转达给主人的,谢谢你们的礼物。”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埃里克立马转身飞奔起来

这是个很重要的消息,他必须告诉谢尔特

他知道他的少爷现在正在做电影有关的事情,听完这个故事后他害怕谢尔特也像那个商人一样

他拿着最后剩下的一份礼物气喘吁吁地跑回别墅,谢尔特扔给他一条手巾让他擦擦汗,他接过手巾上气不接下气:“少少爷”

“别着急,发生什么事了吗”谢尔特让塞缪尔递给他一杯水,示意他慢慢说。

“东边的小楼,有一户人家快要破产了,是因为将家底都投资进电影和股票,最后赔得血本无归。我刚刚才听说的而且听说那个人还经常向邻居借钱,邻居们现在都很讨厌他咳咳咳”埃里克咕嘟咕嘟地把一大杯水都灌下时还呛着了,“咳少爷,所以我听完就赶紧来告诉您了咳咳”

“原来是这样。”谢尔特皱了皱眉,片刻后却舒展开了,“谢谢你,埃里克。”

“不不不,您不用谢我”

塞缪尔接过空水杯,又去为埃里克接了杯水。

“那位先生的经验,我们可以借鉴,使我们不至于步他后尘。但是我不会放弃我对电影的追求的,埃里克,你知道吗”

谢尔特笑着抚摸埃里克的头发:“有的东西,必须要面对才行。”

埃里克一瞬间脸变得通红:“少,少爷”

“要对我有点信心呀。下个周我要再去一次莱菲布勒家,趁此机会向莱菲布勒先生表达一下我的意愿好了。”

谢尔特自信的模样像是要照亮所有的迷茫一样,塞缪尔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正当众人的气氛热烈之时,一阵急促的闹铃声打断了谈话。萨拉起身去开门。

谢尔特刚想说什么,萨拉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不,先生,请您别急”

“怎么回事”谢尔特反应极快,立刻冲向门口。只见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的男人扯着萨拉的手腕苦苦哀求着什么,他看见谢尔特来了,又把目标转向了谢尔特。

“先生,请您放开,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谢尔特用力想挣脱那人的钳制,可是男人抓的太紧,根本挣脱不开。男人的眼中有着谢尔特所理解不了的贪婪与炙热,谢尔特后退一步,“请您先放开好吗”

“先生,希望您可以帮帮我,我这里或许有您所感兴趣的东西。”男人的声音传来,谢尔特愣住了。他转头看了看塞缪尔,又看了看埃里克。

莫非莫非他就是埃里克听说到的那个快要破产的商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谢尔特脑中浮现了。

、第14章十三

那位先生最终还是被请了进来。埃里克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被谢尔特狠狠瞪了一眼。

“萨拉,麻烦给客人上一杯咖啡。”

把男人请进屋子之后,谢尔特支开了其他人,只剩塞缪尔、男人与他。待萨拉在两人面前都放了杯咖啡退下后,谢尔特示意男人可以说话了。

“谢谢您,先生。”似乎很久没有被这样礼貌地对待过了,男人搓了下手,咧咧嘴朝谢尔特笑道。他捧起杯子,“我叫居伊穆勒,谢谢您的款待。”

“一点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谢尔特温和地笑笑,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您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

从男人的表现可以看出他有点紧张,突然,他狠狠地喝下一大口咖啡,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很抱歉今天来打扰您,可是我非常希望您可以帮助我渡过眼下的难关。”

塞缪尔的眉毛跳了跳。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的确很唐突,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居伊穆勒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您也是商人,也知道商人不会做赔本生意。”谢尔特摇摇头,打算拒绝他有谁会为了一个根本没有把握、连可信度都无法保证的事情来投资呢

“这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初次相见必定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穆勒看向谢尔特,“所以我不会只求您帮助我,我这里还有许多您可能需要的东西”说完,他在衣服里面掏出一个磨出毛的信封,里面鼓鼓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穆勒将那个信封递给了谢尔特。

谢尔特有些疑惑地接过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那是一沓照片。

谢尔特一张一张缓缓地翻着,忽然表情一滞,紧接着就变成了严肃,手上的动作加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照片都翻看完了。

那是一堆没有顺序的照片,内容也不尽相同,里面有人,也有物。可是每一张似乎都在向照片外的人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对的,眼前的这位居伊穆勒先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谢尔特想要做故事影片的消息,想以他所有的灵感来换取救命的钱财。

谢尔特不会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这样太蠢了。他想了想,饮了口咖啡,轻轻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很感谢您,居伊穆勒先生。不过我想先考虑一下要不要采用您的想法。”谢尔特朝他微笑,“塞缪尔,请你给穆勒先生300法郎作为他今天的酬劳。”

“是,少爷。”

“先生,相信我,您不会后悔做这么一笔生意的。”拿到钱后,居伊穆勒的眼光变得更加炽热,让谢尔特觉得有些不适,“那么,先生,我静候佳音。”

居伊穆勒走后,大厅里只剩谢尔特与塞缪尔两个人。

“对于金钱与权势的贪婪。做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塞缪尔嘲讽地笑了笑,侧头看着桌子,“这就是商人。”

谢尔特知道他是在说居伊穆勒,虽然塞缪尔刚才好像自言自语。

“可是,刚才的照片你也看到了,那个人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谢尔特无奈地对塞缪尔说道,“我相信刚刚的照片绝对不是他的全部家当他肯定还藏着不少好东西。”

塞缪尔不做声,谢尔特就当他是默认了。

“虽然他没详细说自己是怎么破了产的,但是,一般都逃不开股市震荡,或者公司的变故之类。他大概也想着利用我的力量来东山再起吧。”谢尔特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爸爸以前告诉过我的,生意场上的关系,很多都是互相利用。不是吗,塞缪尔”

“我只是觉得您太善良了,少爷。”塞缪尔正视着谢尔特,他能清晰地在谢尔特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您不可以太好心肠,在生意场上,这样很容易被人利用。”

“况且,就算是您,现在也并没有什么收入,您现在用的依旧是老爷与安东尼先生的钱。您必须使工作尽快进入正轨。”

“不要忘记您与安东尼先生的约定。”

塞缪尔语气淡淡的,可是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谢尔特的胸膛上,扎得他血肉模糊。或者说就像打在谢尔特脸上的耳光,让他无地自容。

谢尔特是知道塞缪尔的这一面的,说话之刻薄与嘲讽,总是能找出别人最没有防备的一点来加以攻击,让人羞愤难当。谢尔特没想到今天塞缪尔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么直接的话,他握紧了拳头:“塞缪尔。”

“少爷。”管家垂下眼睛,毕恭毕敬。

“那个人手里,现在有我最需要的东西,对,就是关于故事电影的灵感。我看他不像是没有经验的样子。”谢尔特解释道,“我今天给他的三百法郎,不是要装成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我想的,只是首先博得那个人的好感,然后让他给出对于我们的最初的信任,以后可以继续合作是的,我想和他合作,虽然有风险,但是不敢冒风险的人,永远也尝不到甜美的果实。”

“塞缪尔,那种人的生死,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真的。”

谢尔特扶住塞缪尔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

“除了我的亲人和朋友,我谁都不会过于在乎,塞缪尔,你听好了。我正在学着商人为人处世的那一套冷血,你不要把我当成谢尔特夏芝,我现在只是谢尔特蓝佩,仅此而已。”

谢尔特的蓝色眼睛里,好像有一些东西,正在慢慢地变得不同。

塞缪尔不知道这是否值得高兴,他的少爷的确是成长了,可这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取得的。

他的愿望很简单。

他只是希望他的少爷能够在这纷乱的世界中保持真实,这就足够了。

、第15章十四

当居伊穆勒再一次踏进蓝佩家的大门时,他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仿佛在向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叫嚣着“看吧,年轻人,你就是需要我的帮助才能够突破难关”,看起来就令人反胃。埃里克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脸就黑了下来,快步走向二楼去通知谢尔特。

“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有求于我们的嘴脸,这一次就变成这样。”埃里克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活该这个老家伙破产”

“好,我知道了。”谢尔特揉揉埃里克的脑袋,“你不喜欢穆勒先生,就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触了,来,笑一个。”

埃里克的心扑通地震了一下。

他不知道在私底下感慨过多少次自己的幸运。如果当时没有遇见谢尔特会变成怎样的情况他连想都不敢想。而此时听到谢尔特温柔的声音,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好的,少爷。”埃里克咧咧嘴角,“嘿嘿。”

一定,一定要好好追随少爷。少年在心里这么下了决定。他在德雅克的安娜庄园里曾经不止一次地听到过别人对他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评价,还有他们看向他时那种不信任的眼神。可是谢尔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什么,那种打心底信任的目光让他的全身都暖了起来。

所以,敢伤害少爷的人,他埃里克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听话。”谢尔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下去和穆勒先生谈一下细节,你让塞缪尔去会话厅等我。”

“是,少爷。”

“上午好啊,蓝佩先生。”穆勒先生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没想到您这么快就给了答复,真的让我非常意外。”

“让您见笑了,穆勒先生。您知道年轻人有的时候就是会有那么一股冲劲。”谢尔特十指交握放在桌上,冲居伊穆勒笑笑,“但是决定得快,并不代表考虑得不周全。”

居伊穆勒似乎愣了一下,随后讪讪笑道:“也是。”

“这次找您来,是想和您谈一下有关电影拍摄的东西。我对您上次拿来的照片很感兴趣。”谢尔特向前挥了下手,“塞缪尔,去把东西拿来。”

“是,少爷。”

待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被拿来后,谢尔特把箱子向前推了一下,塞缪尔会意掀开了一个小口,里面的纸币仅仅露出冰山一角:“穆勒先生,如果合作愉快,那么这些都是我表示的诚意。”

谢尔特能够清楚地看到商人眼中的那种贪婪的神色,可是他的表情完全没有起伏。谢尔特知道这条老狐狸并没有埃里克所认为地那么蠢,他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摆的那副表情完全就是做给谢尔特看,给谢尔特压力。可是居伊穆勒似乎低估了谢尔特的来头,要知道,蓝道夫曾经谈生意的时候,谢尔特都是跟在一旁听着的,更别提他身旁还有个从小就接受各种训练的塞缪尔了。

“穆勒先生,我想现在,您可以和我坦诚地合作了吧”塞缪尔在谢尔特的示意下啪地一声关上了箱子,然后提着它走到谢尔特的侧身后笔直地站好,谢尔特撑起下巴,笑着看向居伊穆勒。

商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深。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不给您看真货,是对不住您的诚意的,蓝佩先生。”

“您知道,在植物学中,形态学指的是关于植物的各个组成部分、关于这些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它们与整体关系的学说。”

“那么类比于故事,故事中的各个组成部分、其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与整体的关系的联系也是可循的。我们将丰富多彩的故事分门别类,使之可以呈现出奇妙的一致性。”

谢尔特努力听着居伊穆勒的话,奈何这些只是理论,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实际效果。

“蓝佩先生,我想和您说的是,故事的丰富不在于结构,而在于以多种多样的方式来实现同一个结构因素。”

“这我知道,穆勒先生,可是您这只是纸面上的东西,并不能给我们实际的什么教导。”谢尔特无奈地敲了敲桌子,“我希望您可以演示一下,先生。”

居伊穆勒看向谢尔特的眼睛,他突然发现那清澈的蓝色忽然变得很深很深,就像湖水,看起来很浅,但是实际上却是足以要人性命的深度。

商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好吧,那就给你展示一下。麻烦准备一下工具。”

“埃里克,麻烦过来一下。”几个人离开了会客厅走进了被绿色环绕的院子里。在院中,谢尔特向屋里喊了一句。红色头发的少年应了一声后跑出来:“少爷,什么事”

“麻烦你当一下模特吧。”

“好的,少爷。”

“蓝佩先生,您要知道,所有的神奇故事按其构成都是同一类型。角色在故事之中承担的是将你的故事表达出来的重要任务,是电影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埃里克听着居伊的唠叨,脸上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可碍着谢尔特在场不好发作。

“比如这孩子,”居伊穆勒指了指埃里克,“假设他是这部电影的主角,那么他就是电影中的核心,所有的故事都要围绕着他展开。而且,剧情,也是电影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剧情,角色,环境,缺一不可。

这是谢尔特从来没有听过的新奇理论,无论从谁口中都没有听过哪怕是安东尼叔叔。居伊穆勒真的是十分有才华的男人,只可惜他似乎并没有把他的才华用在正途。

居伊穆勒绕着埃里克转了几圈,又选好了角度拍摄了几张照片。

“曝光后,你可以看看它们的效果。”居伊穆勒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要抓住它们的灵魂啊,年轻人。”

灵魂

“每一个角度、曝光、你所摄入镜头的内容,都决定着你的照片的灵魂。”商人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要把它想得太简单啊,蓝佩先生。”

谢尔特死死地抓着居伊穆勒原本带来的相片,手心甚至渗出了汗液。

电影的部分、部分的连接、整体

灵魂

在这部电影中,你想要传达给观众的讯息

电影的趣味性与可观赏性

种种的元素似乎都围绕着谢尔特飞速转动,谢尔特觉得眼前似乎有些昏花,双腿好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样,身子开始向一旁倾斜。

“少爷,小心。”就在他即将要向旁边摔倒的时候,依旧是那个人,把他拥入了自己的怀抱。

塞缪尔。谢尔特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橄榄绿色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里,似乎有着星辰与大海。

塞缪尔的眼睛里,有灵魂。

注:文中所涉及的形态学的问题,均来自于普洛普的故事形态学及其相关观点,如有错误,敬请斧正。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知识实在是贫乏,凡是拿不准的,都一定会查资料。如果文章里面还是有历史错误,希望大家指正w谢谢你们。

、第16章十五

塞缪尔的眼睛里,有灵魂。

这是钻入谢尔特脑中的第一个想法。

“少爷,我们快到了。”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巴黎美丽的街道上。谢尔特如约前去赴宴莱菲布勒小姐亲自发下的邀请函,如果不去,那么面子上就真的说不过了。塞缪尔轻声唤了谢尔特,告诉他快要到莱菲布勒的府邸。

“哦,我知道了。”谢尔特有些迷糊地回答道。

那日,送走居伊穆勒之后,谢尔特抱着照相机想了许久。当时他只觉得头脑里似乎都被居伊穆勒话语中的词汇所填满,几乎要爆掉,眼前一花,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去。如

第6节

果不是塞缪尔接住他,恐怕他真的会在老狐狸面前出丑。

谢尔特此时紧紧握在手里的牛皮纸袋中,有的是那天的灵感。

不得不说谢尔特在这方面真的是很有天赋,塞缪尔那日敏锐地察觉到老狐狸对谢尔特并不是抱着十成的诚心,他能看出来,那商人之所以可以做到将每张照片都赋予它的灵魂,是因为商人有着时间的积淀与经验,那是一般的年轻人所不能比的,而那老狐狸只是和谢尔特说了一些理论上的废话。可是谢尔特却能在他的话语中找出重点,并且能准确地把握住这些重点,找到灵感来拍出绝佳的照片。当谢尔特的第一张照片拍摄出来时,塞缪尔可以看到那老狐狸脸上的神色可以堪称惊愕。

谢尔特拍摄的,是塞缪尔的脸。

“塞缪尔,你先回去就可以,我怕活动大概会很久,你就不要在这里等了。”谢尔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对塞缪尔说道。

“没关系。”塞缪尔侧过身,伸手将谢尔特最外面的风衣整好,“少爷,您不用担心我。”

“那我走了。”谢尔特朝他挥挥手。

“嗯。”

看着谢尔特走入莱菲布勒公馆的雕花大门,塞缪尔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钻进车中。

活动原计划是三个小时左右,塞缪尔打算四点再来接谢尔特。

谢尔特一进去就看见了阿黛拉莱菲布勒,她穿着绣有金丝与蕾丝边的粉色长裙,如玉般的黑发整整齐齐地梳好,整个人显得俏皮活泼同时又不失高雅。她本来是挽着女伴的手在说话的,看见谢尔特之后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和身旁的女伴交代了一句,就放开女伴很开心地走到谢尔特身边。

“谢尔特”她念他的名字,将双手背到身后,“你真的来啦,我好开心。”

“美丽的小姐的邀请我怎么能够拒绝呢,莱菲布勒小姐,您能够邀请我,是我的荣幸。”出于礼节,谢尔特向她微微倾身,“小姐,您今天真的很美。”

阿黛拉的脸上浮上两朵红晕,她轻轻地捻着裙子上的花边:“谢谢尔特,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阿黛拉就好了”

“好。”

“今天是以我私人的名义举办的活动哦到场的都是喜爱电影的人,希望他们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灵感,或者帮助,谢尔特”她动人的蓝色眼睛弯起来,“谢尔特,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与电影有关的事情呢,希望我这样的举动不是那么突兀,惹你讨厌”

谢尔特没想到莱菲布勒小姐举办这一次活动居然是因为他,他愣了一下:“不,阿黛拉,真的让你费心了太感谢你了。”

他将手里的牛皮纸袋递过去,朝她露出足以与阳光媲美的灿烂微笑:“阿黛拉,这是我最新的作品,你觉得怎么样”

阿黛拉将里面的照片取出来,只是最上面的一张就已经将她深深地震撼了:照片上,一个男子站在庭院的花丛中,拿着喷壶似乎在给花朵浇水,虽然是很平常的画面,但是阿黛拉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被摄影者的眼睛

那种摄人心魄的橄榄绿

下一张,是有关于这双眼睛的特写

阿黛拉本身也是很喜欢这些东西的,她见过的远比普通人多得多,可是此时她也被照片上男子的眼睛吸引住了,这是一双多么美的眼睛,那里面,仿佛在诉说着远古时期的恢弘篇章;那里面,仿佛有着星辰与大海

“真的是,太美了”阿黛拉不住地赞叹着,“这是,谢尔特你的管家先生对吗”

“嗯,是的,他叫塞缪尔。”

阿黛拉知道,眼睛虽然美丽,可是只有摄影者将它拍摄出来,才会为众人所知。

谢尔特她有些迷恋地看着他,像任何一个怀春少女见到了心仪的对象一般,内心的那种紧张与不安,还有生涩与娇羞。

“谢尔特,你真的是太棒了”

“啊,谢谢你的夸奖,阿黛拉。”他朝她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看得少女心里又是一跳。

“啊,终于找到你们了。”一个男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一个身着西装,长得颇为英俊的青年端着高脚杯向他们走来,“莱菲布勒小姐,蓝佩先生,好久不见。”

谢尔特努力在脑内回想着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么面熟的时候,他听到身边阿黛拉明显冷淡下来的语气:“是您啊,博杜安先生。”

“阿黛拉,不要这样嘛。我可是仰慕了你许久呢。”

谢尔特看了博杜安一眼,这男人略有轻浮的语气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忽然想起来那次在莱菲布勒先生的家中似乎看见过他一次,只不过当时自己走神走得比较严重,所以这位博杜安先生的长相自己只记了个三四分。

“那真的是,辛苦您了呢。”谢尔特看得出来阿黛拉很讨厌这位博杜安先生,她向博杜安行了个礼,打算转身离开。

“不要这样哦,阿黛拉,我可是积极地在莱菲布勒先生面前表现自己呢,为了有一天能够娶你”话尾的一个上扬让阿黛拉羞愤难当,她用力地一跺脚,然后走开了。

谢尔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正想着去追阿黛拉的时候,身前就被博杜安给挡住了。

“蓝佩先生。”青年的眼中似乎流淌着好奇与侵略,“我听莱菲布勒先生说您是个才华横溢的青年,请允许我与您交个朋友。”

“啊。”谢尔特朝他点了点头,“谢尔特蓝佩。很高兴认识您。”

“巴斯蒂特博杜安。”他礼貌地回了一下,从一旁拿起一个高脚杯,为谢尔特斟上红酒,“请。”

谢尔特缓缓摇了摇杯中的红色液体,与博杜安轻轻碰杯后饮了下去。

好苦。

男人似乎一直在打量他,那种防备的眼神让谢尔特很不安。他知道交个朋友这种话只是博杜安给他的场面话,如此对他抱有敌意,大概是因为阿黛拉。

宴会上的人很多,博杜安和谢尔特聊了一会儿就走到别处了,谢尔特突然觉得这个宴会上的觥筹交错让他很疲惫,这些人假惺惺的笑容让他觉得很虚伪。他走了一圈,与身边人谈论了几句,便借口走到了花园里。

花园里种植着大量的鸢尾花,此时大片大片地绽放,宛如一片蓝紫色的海。谢尔特正看得出神,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

“你在看什么呀,谢尔特。”阿黛拉歪着头看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呆。”

谢尔特能很明显地看出来她的眼角有些发红,看来刚才一定是哭过了,可是此时看见他又要强颜欢笑。他只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姑娘,摇摇头回答道:“你们家的花园,很美。”

“你喜欢就好。”

只要呆在谢尔特的身边,阿黛拉就会觉得很开心。

谢尔特笑起来的时候,皱眉的时候,认真的时候,都让她的心砰砰地跳起来。

“谢尔特。”

“嗯”

“谢尔特,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面前的姑娘用她大大的蓝眼睛望向他,里面满是认真:“谢尔特,我会努力说服爸爸给你融资的,相信我。”

那一瞬间,谢尔特什么都没有想,只觉得脑中一阵空白。

、第17章十六

已经是下午四点。塞缪尔开着车来到了莱菲布勒家族府邸的门口,此时宴会像是没有开完,有钱人家的少爷与小姐们看样子还在里面尽情欢乐。塞缪尔将车靠在路边停好,侧过头去看旁边的风景。

下午,阳光正好,倾泻在巴黎的街道上,给所有物体镀上一层灿金色。午后的巴黎是那样的闲适,人们三五聚在一起,在街边的小店谈笑着喝下午茶。整个城市的节奏都舒缓了下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忽然,一声刺耳的吱嘎声把塞缪尔拉回了眼前,莱菲布勒家的大门打开了,许多身着华丽衣服的女子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不时还有穿着西装的男人在旁献殷勤。塞缪尔看着一个个人在他面前经过,然后都钻进了不同的车子里。

“少爷。”

谢尔特终于出现了。塞缪尔快步迎上去:“少爷,这里。”

“哦。”

谢尔特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塞缪尔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是将他的白手套递过去。

谢尔特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手套戴上,塞缪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塞缪尔,我们回家吧。”戴好后,谢尔特侧过头朝他笑笑,“走吧。”

“是,少爷。”虽然很担心谢尔特,可是塞缪尔并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向他微微倾身,然后替谢尔特拉开了车门。

“谢尔特,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我会说服爸爸给你融资的。”

阿黛拉说的话就如同魔咒一样,一直在谢尔特脑中盘旋,尖叫,挥之不去。

当阿黛拉说完后,谢尔特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哦谢尔特。”女孩子俏皮地向他笑笑,“我先走啦”

在他还没有消化完阿黛拉话中的意思时,女孩子就已经跑远了。谢尔特看着她像小鹿一样欢快的背影,那跳跃着的欢快着的粉红色,心里突然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滋味。

“阿”他刚想喊她的名字,可是阿黛拉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是,他不否认他对阿黛拉抱有好感,但那是将她视为朋友的基础之上,对她的感情,始终是作为朋友的那种欣赏。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却打乱了他的思绪确实,他想博得莱菲布勒先生的好感,得到他的帮助。可是这应该是基于谢尔特自己的能力之上,而不是靠阿黛拉莱菲布勒来争取,谢尔特发誓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歪门邪道。

他是真的很欣赏阿黛拉,希望能和她交朋友,可是现在这个状况又让他进退两难。

如果答应了,可是他对阿黛拉只是抱有朋友之间的喜欢之情,这样无疑是毁了一个好女孩,而他自己必然也将受到束缚;但如果不答应,阿黛拉是否会向莱菲布勒先生诉苦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获得莱菲布勒先生的帮助无疑就是天方夜谭,而且看博杜安先生在追求阿黛拉的样子,这样就提前给自己树立起一个竞争对象

谢尔特撑着下巴看向车窗外,眼神不时地瞥向驾驶座的位置。罩着阳光的景色缓缓从眼前掠过,明明是很舒适的画面,可是谢尔特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的时候,就遇到了如此棘手的问题啊。

“吶,塞缪尔。”谢尔特唤他。

“嗯”

“莱菲布勒小姐说,她喜欢我。”谢尔特迟疑了一下,最终是说了出口,“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谢尔特不知道为什么就和塞缪尔说出来了,明明是件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可是他现在,只想和塞缪尔说话,只想听他温柔而冷静的声音。

然而塞缪尔听到那句话后,忽然就恍惚了。

是是啊。

谢尔特一直都是那么优秀,那么耀眼的存在。他的一举一动,甚至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像是散发着独特光芒一样的魅力。

其实自己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那个像阳光一样温暖的,自己的少爷。

塞缪尔只觉得一股苦涩的味道从内心深处传出来,同时弥漫开来的还有一阵钝痛。他强迫自己专心开车,可是注意力似乎怎样都集中不起来。

谢尔特看起来好像很喜欢那位莱菲布勒小姐呢。塞缪尔苦笑,当然,如果这时候没有这位莱菲布勒小姐,以后还会有什么这样或者那样的女孩子喜欢上谢尔特,因为他实在是过于优秀了,这很正常。

可是可是。

可是,明明是自己喜欢了谢尔特那么多年,是自己陪伴着谢尔特那么多年的。

从他少年时起就萌芽的爱恋,六年了,就这么生根,发芽,这份感情在塞缪尔的心里愈来愈深,愈来愈深。

塞缪尔紧紧握住方向盘,深呼吸了几次。

这是不是说明,这个时候,就应该放弃了呢

“塞缪尔塞缪尔”

回过神来,谢尔特一直在后座上喊他,塞缪尔连忙答道:“我在。”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少爷。”塞缪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哪怕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只要有助于您事业的事情,都可以去做的。”

好痛。

那种感觉,就像是把玻璃碎片一片片、一片片地他的心脏,然后被人恶狠狠地掷在地上,用脚踩踏,直至血肉模糊。

好痛。

“这样啊”谢尔特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只是看向窗外,再也没有说话。

是时候,该放下这段感情了吧。

谢尔特房间的花瓶里,每天都会有塞缪尔为他插入的最新鲜的小雏菊。谢尔特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所以就让塞缪尔帮忙选了一种。

可是谢尔特不知道的是,小雏菊的花语,一种是“永远的快乐”,而另一种则是“你爱不爱我”。

塞缪尔对谢尔特的爱恋与呵护,是旁人所不能想象的了。塞缪尔根本想象不到,如果没有了谢尔特,他的生活该如何继续下去,他的灵魂,是否还会有人引渡。

他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但是他仍旧感谢上帝让谢尔特来到了他的身边。

可是,他必须要逼迫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了谢尔特终有一天会爱上别的女孩,终会有那么一天,他不能对他抱有忠诚之外的其他感情。

可是明明是自己喜欢了他那么久。那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喜欢着谢尔特的人。

一个温柔明亮,一个成熟沉稳。

他们都愿意把自己的所有献给谢尔特。

那小少爷该怎么办呢

、第18章十七

谢尔特始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自从那天从莱菲布勒家回去之后起,就一直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可是谢尔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只是觉得,塞缪尔的哪里似乎是变了。

虽然塞缪尔每天依旧尽职尽责,从无失职之处,可是谢尔特就是觉得,塞缪尔身上少了些什么。

只是他说不上来而已。

然而这是很令谢尔特恼怒的一件事,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从他的指缝中溜走,可是却又抓不住。这种无力感折磨了他一天又一天,他想发脾气,可是塞缪尔并没有什么地方出现错误,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比之前更加完美。

他想与塞缪尔交流,看看究竟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可是上天像是帮着塞缪尔避着他一样,总是会有其他事情来打断他们的谈话。

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谢尔特有些闷闷不乐地想。

1898年巴黎的第一场雪,是下在夜里的。靠在窗户上的埃里克确认了一遍又一遍那真的是雪花之后,他快乐地向屋里人宣布:下雪啦

“下雪了呢”屋里的谢尔特穿着宽松的针织毛衣与条绒裤子,手里捧着一杯刚热好的牛奶。这场意外的雪让他近来有些糟糕的心情舒畅了许多,谢尔特微笑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塞缪尔,看,下雪了。”

塞缪尔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对谢尔特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略微点了下头。

这种讨厌的感觉又来了。

谢尔特右手执杯,左手撑在右臂的肘关节处:“塞缪尔。”他唤他的名字。

“是,少爷。”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叫你一声而已。”

谢尔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赌气的小孩子,除了向塞缪尔发出这种无聊透顶的攻击之外并没有其他吸引他主意的手段与方式。谢尔特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用力之大,甚至连骨节都发白了。

意料之内的,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谢尔特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一夜之间,塞缪尔与自己疏远了好多,可是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谢尔特回想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可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塞缪尔这样对待自己的。

“塞缪尔。”

“是,少爷。”年轻的管家垂下眸子,甚至连目光都不愿给他。

谢尔特看着管家英俊但是冷淡的侧脸,心里很不舒服,突然就有种想把杯子摔了的念头。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来的这种冲动。谢尔特等牛奶稍微凉了凉,才饮下第一口。

“塞缪尔,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吧。”谢尔特看向窗外的没有尽头的黑夜,对旁边的管家说道,“我想出去找点灵感。”

年轻的管家微微倾身:“好的,少爷。”

夜色很重,可是屋里灯火通明,灯光将花园照的很亮。谢尔特围了下萨拉执意让他戴上的围巾,缓缓走在碎石子铺成的路上。

雪下了一会儿了,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谢尔特经过之处,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细小的雪花像是暗夜中的精灵,在空中飞舞着,飞舞着,把她们自己最美的一面,都展现在谢尔特面前。

“好漂亮。”谢尔特由衷地赞赏着,“塞缪尔,你不觉得这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礼物吗”

“嗯。”

谢尔特在灯光之下回过头看他。

用他那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质的蓝色眼睛望着塞缪尔。谢尔特朝他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灯光也掩盖不住谢尔特自身的光呢,塞缪尔在心里暗暗想着。可是他只能向谢尔特倾身,然后吐出一个字:“是。”

塞缪尔维持了倾身的动作维持了许久。

他不敢抬头,他知道谢尔特此时的表情一定是,惊愕,夹杂着愤怒。

谢尔特明明,明明很用心地想和他好好谈的,塞缪尔能看得出来,谢尔特对于自己对他的态度转变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但是塞缪尔没办法,他怕,他怕再不狠心,他真的会放不下谢尔特。

这样对他冷淡一些,谢尔特就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依赖他,他也不用像以前一样那么依赖谢尔特。

这样,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

他明明,只是他的管家而已。

塞缪尔听到了谢尔特离开的声音,他缓缓地直起身子,看到的只有谢尔特愤然离去的背影。

“少爷。”塞缪尔听到夜里自己低低的声音,他小声地叫着谢尔特,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见。

谢尔特其实并未走远,他只觉得胸膛中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在乱窜,他愤怒得都快要爆炸了。

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了为什么连让他知道原因的权利都剥夺了呢

谢尔特用力扯开风衣的扣子,希望夜里的寒风能让他焦躁的灵魂稍稍平静下来。

“该死,该死的”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骂着什么,只是如果让萨拉听到

第7节

,谢尔特明白,自己又要挨训了。父亲生前曾经严禁他说脏话,可是谢尔特现在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很生气。

虽然,塞缪尔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一直都是如此严苛地要求自己,他一直都是一位出色的管家。

可是,谢尔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真的。

虽然,他说不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只是胸腔里的不可名状的感情一直在跳动,它让谢尔特觉得,自己快要被撑爆了。

那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感情一直围绕在他的身旁,将他困在那个狭小的笼中。

谢尔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在花园中央蹲下来。在寂静的夜中,小声地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在写这章的时候,有种孤单的感觉。

想着谢尔特在冬夜里的眼泪,连自己都伤心起来了qnq

、第19章十八

自从那晚上之后,谢尔特努力使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虽然那个雪夜的景象依旧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他知道塞缪尔没有跟上来,只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他或许连“看”都称不上,因为夜色过于浓重,塞缪尔只是大体地望向这个位置可是他,却有种强烈的愿望,希望他可以走到自己身边,陪伴着他,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

“少爷,那个穆勒先生又来了。”

来通报的人是埃里克。少年只要一看见居伊穆勒就不会有好脸色,此时有些不开心地跑到谢尔特的办公室:“少爷,您要见吗”

谢尔特被他的态度逗笑了:“当然啊,你去和穆勒先生说一下,十分钟后在一楼的会客室见他。还有,埃里克,你让萨拉准备些茶送过去。”

“是,少爷。”埃里克得到命令后立马就去做了。谢尔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种不习惯感。

塞缪尔上午出去与别的公司联系了。塞缪尔只是这么短短的一个上午不在他的身边,谢尔特居然会有那样强烈的感觉,就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谢尔特摇了摇头,把这种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驱散出去。

“穆勒先生,好久不见。”十分钟后,谢尔特准时地出现在了会客室。居伊穆勒最近的生活水平似乎提升了许多,大概是拿谢尔特给他的那一笔钱去买了股票或者做了别的生意赚了些钱,穿着很明显比之前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并且整个人也变得容光焕发。

“好久不见。”老狐狸笑着同谢尔特握了握手,然后两人入座,开始讨论正事。

“蓝佩先生,不得不说,您真的是越来越英俊了。想必一定有许多姑娘拜倒在您的脚下吧。”老狐狸一开口就是对谢尔特阿谀奉承,他喝了口茶,大加赞赏,“味道真是不错,是从中国来的吗”

谢尔特在心里冷冷一笑。

大概又是有求于人吧。

“您过奖了,穆勒先生。”谢尔特呷了口茶,“萨拉懂得中国文化,最近极力向我推荐茶饮而已,她说这是中国的金骏眉,我很喜欢。”

“这样。”居伊穆勒笑眯眯地又喝下一口,但是并不说话。谢尔特也不去接他的话茬,两个人就一直诡异地沉默着。

“真的是沉得住气呢,蓝佩先生。”沉默过后,还是居伊穆勒先开了口。谢尔特倒是并不急着知道他要说什么,事实上他由于个人感情偏向问题也并不太愿意去知道,只是碍于礼貌的问题,给居伊一个台阶:“不知道穆勒先生此次前来,是因为什么呢”

居伊穆勒神秘地笑了笑:“蓝佩先生,我这次来,只是想介绍个大主顾给你你知道安德鲁让雷诺先生吗”

谢尔特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前些日子,安东尼叔叔给他了一大堆名单,强行让他记住里面的所有人的名字、职业以及各个关系他想了想,安德鲁让雷诺

“就是那个有名的投资狂人对吗”谢尔特依旧保持他迷人的微笑,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些厌恶的情感了。

“没错,就是他。”

安德鲁让雷诺,法国商业界出了名的投资狂人,几乎在各个大公司中都有一定的股份,这就说明他的交际圈实在是广,并且在许多企业中都是掌有一定权力的股东。此人的财力深不见底,这次是打上谢尔特的主意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谢尔特觉得自己很“荣幸”。公司才刚刚起步,连人都没找齐,资金还短缺,这位投资狂人就已经打上主意了。现在的自己还只是个无名小卒,安德鲁让雷诺会知道自己,不就是有眼前这位穆勒先生提供的消息么虽然不知道居伊穆勒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这位阅人无数的让雷诺先生如此看好他的公司,谢尔特真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哭。

“让雷诺先生希望您可以在十二月初的时候抽出一天的时间,让他带您逛一逛巴黎,闲聊一下。”

看来这老狐狸最近是傍上了安德鲁让雷诺了,谢尔特不禁有些反胃,忽然,有件事情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少爷,这里有您的一封来信。”送走了居伊穆勒后,萨拉温柔地敲了敲门,将信件放在谢尔特的桌子上。谢尔特低头,信封上是漂亮的花体法文字母写着的“莱菲布勒”。

“谢谢你,萨拉。对了,塞缪尔临走前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谢尔特本来想道完谢就结束对话的,可是后来却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

“快了吧,少爷不要太担心,蓝佩先生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谢尔特拆开信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果然不是莱菲布勒先生寄来的,上面娟秀的字迹和落款已经充分暴露了这封信的主人是谁阿黛拉莱菲布勒。

里面似乎全都是少女细小的心思。阿黛拉在信里写了许许多多有趣的小事,她说希望能和谢尔特分享这些快乐。

如果谢尔特与阿黛拉是朋友,那么他很乐意与她分享这些事情,可是现在,两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就尴尬了起来

“少爷,我回来了。”

塞缪尔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谢尔特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把信往桌子后面的抽屉里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他不想让塞缪尔知道他和阿黛拉之间的那种尴尬的关系,仅此而已。

可是他的动作似乎慢了一步,他看到塞缪尔的眼神停留在信封上的硕大的莱菲布勒几个字上长达两秒。

“你,你回来了啊。那那个”谢尔特想解释什么,可是什么也解释不出口。

然后他就看到塞缪尔的微笑。

明明应该是温和的笑容,可是塞缪尔的眼睛里,却有着谢尔特所看不懂的东西,还有一种他本应熟悉的冰冷。

“少爷,其实您没必要这样的。”塞缪尔看着谢尔特还未塞进抽屉里的信件,淡淡地说道。

“这是您的私事。”年轻的管家似乎在斟酌自己的语句,“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塞缪尔”谢尔特似乎突然被他冷淡的态度激怒了,他蹭地一下站起来,双手用力一拍桌子。可是在他刚想说下一句话时,管家却使他闭上了嘴。

“您似乎想的有点太多了。”塞缪尔向他微微倾身,“我先退下了,少爷。”

说完,塞缪尔转身离开。

谢尔特只觉得怒火一阵阵地往心头上涌,往脑袋里涌,挤得他快要爆炸了。

刚才居然拍了桌子。谢尔特有些后悔,不知为什么,真的是太冲动了。

他看着塞缪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疲惫感突然汹涌而至。他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但心里那种强烈的失落感却怎样都消散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道谢尔特藏信的时候,我只想说

捉奸在床bushi

、第20章十九

从那日起,谢尔特和塞缪尔的关系就一直不咸不淡地那么维系下去,一直到十二月。

一个本应愉快度过的周末早晨,塞缪尔愣愣地看着谢尔特的计划安排,手竟然有些微微发颤。

关于今日的安排,是与安德鲁让雷诺约会是的,这里的约会是约定时间地点见面的约定,而非情侣间的约会。

这件事谢尔特以前一直没有提到过,难道是上次居伊穆勒来宅子时说的

塞缪尔拦到了准备出门的谢尔特的身前:“少爷,这次的约会不能去。”

谢尔特皱了皱好看的眉:“塞缪尔,请你让开。”

青年如雕像一般站在谢尔特的前面,望向他的眼睛。

“您这是明知故问,少爷。”塞缪尔扯了扯嘴角,“安东尼先生上次让您背的东西您都忘了对吗还记得上面是怎么写这位安德鲁让雷诺先生的吗”

“我当然知道。”谢尔特的神情有些不耐烦他明明是个脾气不错的人,可是看见塞缪尔就会觉得莫名地想要逃避,逃开了之后却又会后悔,此时看见他站在身前就不由自主地想发脾气,“所以麻烦你让一让。”

“投资狂人,家境富裕得不像话,连专业的财产评估人员都估不准这位先生家里究竟有多少资产;性格恶劣,玩世不恭,多少姑娘曾经为他而心碎。”塞缪尔不带感情地说了出口,“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同性恋。”

谢尔特像是被看破了把戏的小孩子一样,他狠狠瞪着塞缪尔:“是的,没错,所以呢”那天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确实是这个,这也是他之所以之前会如此踌躇的原因。

“我不可能让您去。”

“很抱歉,我已经决定要去了。”谢尔特伸手将塞缪尔拨开,“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塞缪尔。”

“少爷。”谢尔特刚走几步,身后的人就出声唤了他。

“什么”

几秒钟的安静。

之后,他听到年轻管家的叹息声:“我陪您去吧。”

谢尔特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到的是塞缪尔沉静如水的橄榄绿色的眼眸。

安德鲁和谢尔特两人约见的地点是香榭丽舍大街上的一家香水店。谢尔特怎么也捉摸不透那个人的想法,总之应该是个很难打发的恶趣味少爷,虽然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有能力。

一路上谢尔特想了许多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看着塞缪尔的背影,却怎么也猜不透塞缪尔的想法。

到了约定的地点后,谢尔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虽然是上午但是今天气温还是有些低了,风中有些凉意。天气很晴朗,让人心情比较舒畅。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那么能交朋友,就尽量与安德鲁交个朋友,也算是,为自己留条后路。

“嘿~小谢尔特~”

如果不是因为生意上有合作的可能,谢尔特真的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从店里面冒出的人。

不对,他们好像本来就不认识。

“让雷诺先生吗您好。”谢尔特忽视了安德鲁对他的称呼,直接伸出手来,“初次见面。”

眼前的人把遮了他半边脸的墨镜推到头顶上,谢尔特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确实长得很帅气亚麻色的半卷长发散在肩膀上,眼睛细长得像狐狸一样,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确实是会使少男少女们迷恋上的对象。只是这家伙脸上的笑非常让人想揍他。

“初次见面。”安德鲁走过来和谢尔特握了手,嘴角耷拉了下来,“怎么连你也这样”

“嗯”谢尔特没反应过来。

“成天握手握手的,很烦好吗。”安德鲁吹了个口哨,刚想把墨镜放下来,可是眼神突然呆滞了一下。

“咦~这里居然还有个美人儿”谢尔特打了个激灵,那家伙的眼光直直地射向他身后,对,没错,就是塞缪尔。安德鲁居然恬不知耻地跑到他面前:“嘿美人儿,你是和小谢尔特一起过来的吗”

塞缪尔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没有说话,微微倾身给安德鲁行了礼。

“这是我的管家,塞缪尔。”谢尔特勉强笑了笑,然后巧妙地挡在了两人中间,“就是这样。您不介意我带塞缪尔来吧”

“不介意不介意。”安德鲁耸耸肩,“人多,也热闹些。况且小谢尔特家的管家先生长得这么好看,能和小谢尔特还有塞缪尔一起也是我的荣幸啊。”

塞缪尔只是回了他个冷冰冰的微笑:“谢谢您的夸奖,安德鲁先生。”

不会有人真的把这种事情当做夸奖的。谢尔特很清楚,可是这位仁兄不知是过于神经大条还是怎样,总让人觉得他的思维有些跳脱。

纵然是这样的外表和性格,谢尔特也还是知道,隐藏在这个家伙内心的那种令人畏惧的恐怖如果没有深不见底的城府,他又是如何做到将各大公司的股份收入囊中的呢。

他,对塞缪尔很感兴趣呢

谢尔特的余光扫了下两人,此时安德鲁正缠着塞缪尔问这问那,塞缪尔碍于身份问题只能一个一个问题地解答,但是谢尔特知道塞缪尔很讨厌这个富家子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德鲁是个同性恋。谢尔特这么想着。只是看着安德鲁站在塞缪尔的身边,他莫名地,就觉得很不舒服。

“少爷,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难得塞缪尔在身边有个牛皮糖一样的安德鲁的情况下还能有精力来担心他,谢尔特摇摇头:“我没事。”

“您的脸色不太好。”塞缪尔扶住他的肩膀,小声问道,“萨拉准备的早饭您是不是又没吃”

被发现了谢尔特暗自叫糟,他有个坏习惯就是不爱吃早点,以前经常因为这个被塞缪尔说,也是在塞缪尔的督促下改了改这个毛病。可是这半个月与塞缪尔堪称冷战的时期里,他又变得不爱吃早饭了

谢尔特感觉到塞缪尔握着自己肩膀的手上加了些力道,听到塞缪尔问安德鲁:“让雷诺先生,很不好意思打断您的行程,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再继续吗”

“嗯哼,小谢尔特身体不舒服吗”安德鲁也凑了过来,而谢尔特看见他就想打,“那我们找一家不错的咖啡店休息好咯。”

“那么,麻烦您了。”

谢尔特并没有塞缪尔想象的那么虚弱,可是塞缪尔此时在他的身边,他竟然有一种熟悉的安心感。

安德鲁玩味地看向他们。

“那,就那边的那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安德鲁出场啦

写安德鲁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也会非常好,但是是与埃里克不同的感觉。写埃里克的时候是觉得埃里克好乖啊有一种正直的可爱感,而写安德鲁的时候则是被他这样一肚子坏水儿的感觉给逗笑w

希望你们可以喜欢。

、第21章二十

场面似乎很熟悉,塞缪尔笔直地站在谢尔特的侧身后,而谢尔特的对面,则是他要争取的对象。安德鲁选的咖啡馆环境非常棒,悠扬的音乐与空气中弥漫着的咖啡的香味都让人觉得很舒适,当然,谢尔特想,如果对面换个人就更加棒了

可是那个人现在正在悠闲地喝着咖啡,眼神不停地在谢尔特和塞缪尔之间扫来扫去,看见谢尔特抛来的白眼,他失笑出声:“嘛,嘛,小谢尔特你不要这样嘛,多看两眼又不会怎么样对吧。”

谢尔特发现自己真的是很缺乏与这种人对抗的经验,仅仅是几句话,他就可以挑起谢尔特的怒火,并且一发不可收。谢尔特真应该感谢上帝,自己居然还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里,而不是冲上去给他一拳。

“让雷诺先生,这样很失礼。”谢尔特将杯子放下,故意碰出沉闷的声响,“您不要再看了。”

谢尔特是压着火气说的这话。可是安德鲁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意,眼睛瞪大了些问道:“为什么美的东西之所以诞生不就是为了让人们欣赏的吗”

谢尔特觉得自己快要把杯子捏碎了。

“塞缪尔也来坐,想喝点什么自己挑,嗯哼”

“不必了,先生。”塞缪尔没有打算给他面子,直接无情拒绝。

“啊啊还有,小谢尔特,不都说了让你直接叫名字的嘛。”安德鲁把他的墨镜摘下来,放到休闲服的兜里,再换上平光镜,微笑着看向谢尔特,“总是让雷诺先生让雷诺先生的,这样很容易让人反感啊。”

谢尔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这个人些什么了。

戴上平光镜的安德鲁给人一种很斯文很安静的感觉,可是如果不知道他的背景,真的会被这个人的外表蒙骗。谢尔特一再提醒着自己面前这个家伙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一定要万分戒备才行,因而一直打着十万分的精神。

如果这个人不是如此臭名昭著,谢尔特或许还想和他交个朋友来着。

塞缪尔在旁边安静地观察了下两人之间的气氛。

自家的少爷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安德鲁果然是久经商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让谢尔特如此激动。或者说,是自家少爷太嫩了。可是很可怕的是,安东尼先生当初给的资料上说,这个人是1874年出生的,也就是说,他现在才24岁。

仅仅比谢尔特大了两岁而已。

这个人,是个只能争取,不能得罪的角色啊。

“安安德鲁。”谢尔特有些别扭地改了称呼,“我想,您之所以叫我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谈的对吧”

真的是太糟糕了。

不能让安德鲁让雷诺再这么将话题的主导权把握,否则谢尔特将会输的一败涂地。事实上,谢尔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这么直白地挑明两个人的约会是有目的的,也是将己方置于下风的一种决定。可是谢尔特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必须将话题的主导权抢回来,哪怕是以这种显得自己胸无城府的说话方式。

“小谢尔特,我今天只是想请你来玩的啊。”安德鲁朝谢尔特眨眨眼,脸上尽是天真的神情。

什什么

他的话都挑明到这种份上了,就相当于他已经把球扔给了安德鲁,可是那家伙居然不接球,往旁边一闪让球从自己身边飞过

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而且他脸上的表情

虽然很清楚安德鲁是装出来的,可是能将天真装得如此自然的人,谢尔特也是第一次见到。

“哎,哎,我知道你们肯定听说过我,什么投资狂人啊什么生活方式不检点啊之类的,肯定是都知道的。”他大大咧咧地说着,喝一口咖啡,“小谢尔特你也一定在心里想,这个人在我公司还未成规模的时候就来找我,肯定是要提早打算趁早下手,我说的没错吧,谢尔特”

安德鲁把被子放下,眼光直直射向谢尔特。

塞缪尔惊讶地发现,

第8节

就在那一瞬间,安德鲁的眼神变了,那里面就像是隐藏着无尽**与陷阱的黑洞,里面有淬着的尖刀,也有吞吐着藤蔓的巨大腐烂花朵。

谢尔特被他的眼神一盯,立刻呆愣在座位上。

可是下一秒那个家伙又换回了原本的天真烂漫:“可是呢,小谢尔特,我只是看了你的摄影诶,别那么看我,我会很紧张的我很喜欢你的作品,所以呢,这次邀请你,是真的想和你交个朋友呢~”

谢尔特似乎没从刚才那个阴毒的眼神中缓过来,额上忽然流下冷汗。

“还有你哦,塞缪尔。”安德鲁眯了眯眼睛,伸出舌头舔了上唇,“我对你,还有你的少爷,都非常地感兴趣。”

真是让人厌恶的人。

塞缪尔平静地看向他,可是却发现安德鲁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可以堪称暧昧。

很奇怪,不是那种寻人开心的笑容,而是一种耐人寻味的暧昧。

“您只要对少爷的摄影与即将出现的电影感兴趣就好了。”塞缪尔微笑着回道,“谢谢您的欣赏。”

安德鲁挑了挑眉毛,谢尔特回过头来看他,塞缪尔发现谢尔特的眼睛里全都是惊慌,他低头给了谢尔特一个安心的眼神,仿佛在对他说,少爷,我在,别担心。

“啊哈,我真的,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呢,塞缪尔。”安德鲁向后倚了下,从怀中掏出两个水晶制成的精致香水瓶,“喏,这两个送给你们。”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谢尔特已经想拔腿走人了,可是眼下这个局面显然是走不成,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第一次见面,没有准备给您的礼物,真的是很失礼。”

安德鲁摇了摇手:“我只是看见那家店里有比较好看的东西,顺手买的而已,你们就收下吧。”他站起来,缓缓踱步到桌子的另一边,即谢尔特与塞缪尔所在的位置,把一个花朵形状的瓶子塞进了谢尔特胸前的兜里,然后一步一步,逼近塞缪尔。

“这个,我想你用的上哦。”

安德鲁的头一点一点靠近塞缪尔的,两人面部的距离不会超过十厘米。他看了看塞缪尔的眼睛,又瞟了眼塞缪尔颜色浅淡的嘴唇,笑着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塞缪尔的衣兜里。

塞缪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能得罪,否则少爷的路就

正在塞缪尔想着这些的时候,安德鲁忽然被一阵大力拽到后面,狠狠地撞在咖啡馆的墙上

“哗啦”一声,谢尔特把杯子里的咖啡全泼到安德鲁脸上

塞缪尔听到了身后店员的尖叫,看见了谢尔特气的发红的眼眶。谢尔特掏出香水砸到桌子上:“谢谢您了,不过我想我们不需要这种东西。”

塞缪尔能听得出来谢尔特的声音都在发抖。

谢尔特掏出钱夹,把钱用力拍在桌子上,然后拉着塞缪尔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馆。

安德鲁靠在墙上,歪着头看两个人的背影,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咖啡,然后放到嘴里吮吸了一下。

真的是,好棒的感觉呢。

安德鲁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塞缪尔的手腕上,那里,正在被谢尔特紧紧地牵着。

他勾了勾嘴角,然后又掏出了三百法郎,淡定地递给店员:“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这是给你们的小费以及损失费。很抱歉给你们的店带来损失。”

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安德鲁看着桌子上的花型香水瓶,笑的越来越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我安德鲁被泼的时候,你们开心吗bushi

有没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呢23333333

再次感谢你们的阅读

、第22章二十一

谢尔特是真的愤怒了。

他一手紧紧抓住塞缪尔的手腕拖着他往前走,一手用力扯开衣领。

“该死的畜生”谢尔特狠狠骂道,“狗娘养的”

愤怒,愤怒。只有无穷无尽的愤怒。塞缪尔看着拉着自己向前走的谢尔特,摇了摇头,反握住他的手腕迫使他停下来。

“少爷,冷静。”

“我还要什么冷静”谢尔特猛地转向塞缪尔,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角还有些发红,“那家伙,那家伙妈的”

谢尔特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他用力抹了一下嘴角:“真恶心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令我反胃的人了再也不”

与谢尔特比起来,塞缪尔显得冷静得多。他看着面前直喘气的谢尔特,突然就有种想把他拥入怀抱的冲动。

“少爷,您太冲动了。”塞缪尔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谢尔特放开他,可是让他惊讶的是谢尔特却抓得更紧。他定了下神,继续道,“您也知道这个人的心机是深不见底的,如果得罪了他的话,您以后的路就会变得非常艰难。”

“去他的成功之路吧见鬼,我不要了”谢尔特一挥手,“大不了再去欧洲其他国家德国,西班牙,或者奥匈帝国,哪儿都行”

在冲天的怒火中,谢尔特良好的修养被消耗殆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只是一想到那个安德鲁如此对待塞缪尔,他就一点也冷静不下来。

“少爷。”塞缪尔有些无奈地唤他。

谢尔特只是在单纯地发脾气而已,他知道,所以他也不会去追究谢尔特刚刚说的那些粗口。

谢尔特突然抓住塞缪尔的肩膀:“塞缪尔,你听着,我刚刚之所以这么生气,全部是因为他这么对你,你明不明白为什么你就能做到这么冷静地去面对这些呢”

“是啊,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么对你”谢尔特望入塞缪尔的眼,“只要一看到他这么侮辱你,我就觉得非常难过非常”

塞缪尔有些震惊地看着谢尔特。

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面,是熊熊燃烧着的怒火,以及有些心灰意冷的失望。

“塞缪尔,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呢”谢尔特的眼眶突然就红了,他的声音变得哑哑的,听得塞缪尔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从小到大,我知道和你比我是很冲动,可是你不知道吗,每一次他们侮辱你,比直接侮辱我更令我生气塞缪尔,为什么你就不知道呢”

塞缪尔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惊讶,还有一点点的喜悦。

谢尔特,居然会为了他,而得罪必须要去争取的一个人。

塞缪尔说不清楚自己心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正当他打算安慰一下谢尔特的时候,他的少爷低下头就快步向前跑走,似乎要把他甩开的样子。塞缪尔喊他,他也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前跑。

真的是丢人透顶。

无论是之前的脏话,还是之后控制不住为他掉下的眼泪,都被塞缪尔完完整整地看见了。

谢尔特是逆着风跑的,十二月的风刮到他的脸上,有点痛。他抬手抹了把脸,却发现抹了一手的眼泪。

周末,香榭丽舍大街上人不算多,却也并不算少。谢尔特听见塞缪尔在后面喊他,可是他就是不想停下来。

谢尔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而已。可是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跑了起来,塞缪尔就一定会跑着追上他,然后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似乎都成了习惯了。

沿着香榭丽舍大街跑下来,前面就是协和广场。谢尔特也不管身份与面子什么的,一个猛子就扎到了人群中。

当塞缪尔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堆一堆的人头。

今天明明是周末,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人们手里拿着的写着各种各样标语的牌子,塞缪尔恍然,这里正在举行一场规模较大的罢工,各行各业的似乎都有,他们正在向政府示威,要求政府提高他们的福利待遇。

真的是很令人头痛啊。谢尔特居然挤到这堆人中间了,这无疑给他的寻找带来了许多麻烦。

如果只是单纯的示威还好,就怕政府与示威者起什么冲突,一旦起了冲突,有人受伤就是在所难免的。

塞缪尔越想越担心,最后还是钻进了人堆中。

漫无目的地找了大概十分钟,塞缪尔终于在一堆人中发现了那醒目的灿金色,他连忙从人群中挤过去想抓住谢尔特,可是谢尔特无意地向后一瞥看见了他,然后又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跑掉了。

“少爷少爷”塞缪尔喊他,可是谢尔特的脚步完全不会停下来。塞缪尔咬了咬牙,忍受着人群的拥挤,往谢尔特所跑掉的方向挤过去。

正当他寻找着谢尔特的时候,嘈杂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人群突然开始慌乱起来,塞缪尔暗骂一句,该死的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形式由对峙变成了冲突

人群开始涌动起来,前面似乎爆发了冲突,塞缪尔不知道,也没有心情去管,他只是左右寻找着谢尔特。

上帝保佑

在他再次看见谢尔特的时候,塞缪尔真的暗暗称赞了上帝。他的少爷此时正在被人群挤得身不由己,根本不知道能往哪里移动。塞缪尔艰难地一步步挪向谢尔特,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少爷,别再乱跑了。”

“塞缪尔你放开我啊”

正当谢尔特说完那句话后,人群开始如潮水般涌动起来,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塞缪尔敢肯定,一定很不好紧张而慌乱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谢尔特被人一挤,直接往地上摔去

“少爷,小心。”塞缪尔眼疾手快,将谢尔特拉住,把他护到自己怀里,“我们慢慢挪出去,不要怕,我在。”

腰被塞缪尔用力地搂住,谢尔特愣愣地抬头,看到的是塞缪尔坚定的侧脸。

不知为何,谢尔特觉得胸腔里的那个小小玩意儿忽然就跳的很快很快。

快到,让他有些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  萌生于两个人胸腔中的小小悸动0v0

、第23章二十二

谢尔特就这样被塞缪尔紧紧地抱在怀里。塞缪尔的怀抱像是一道屏障,把谢尔特和外面嘈杂的人群隔绝开来。

好温暖。

谢尔特渐渐想起来上一次被他这样拥抱着是什么时候了。只是记得在很早很早之前,在谢尔特还不到二十岁的时候,他犯过一次让父母亲都震怒的错误,那一次,给夏芝家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还有妹妹夏洛蒂的心理伤害。

是的,那次,他跪在院子里被暴怒的父亲用皮鞭抽打,他记得父亲一共打了三十下。身上被打的血肉模糊,那种痛感他到现在还记得。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便被父亲罚着一直跪在院子里,不准吃饭,不准活动。那天,正好就下了暴雨。雨水流进伤口里,便是钻心一般的痛。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塞缪尔似乎也做了让父亲恼怒的事情。他来到院子里,走到谢尔特的身边,然后紧紧抱住当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他。

谢尔特记得,塞缪尔当时说的也是,少爷,别怕,我在。

有什么令人慌张不安担心紧张的事情,只要有了塞缪尔在身边,谢尔特好像都不会害怕。

塞缪尔抱着谢尔特,小心地往人群外挪动,人群中的恐慌情绪一直在传播,他们四下拥挤,散开,没有一点秩序。谢尔特抓着塞缪尔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随着他的步伐移动。

好像终于到了尽头。塞缪尔和谢尔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可是让谢尔特意想不到的是,刚一出来塞缪尔就把他从自己的怀抱中推了出来,然后对他说:“抱歉,少爷,失礼了。”

刚刚回忆的温馨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谢尔特有些不习惯地松开了抓着他衣角的手,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他。

塞缪尔一向是衣冠整洁一丝不苟的男人。可是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一场混乱,他的衣服上有一颗扣子被扯掉了,有线头露了出来;皮鞋上也满是灰尘应该是刚才在人群中被人踩的,谢尔特想到。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塞缪尔,可是对方似乎毫不介意,这让他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难过。

可是更让他难过的是塞缪尔刚刚对他说的话。

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态度,让谢尔特,真的,很委屈。

真的。

他握紧了拳头,低下头:“哦。”

“我们回去吧。”

塞缪尔整理了一下衣服,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糟糕,打算跟着谢尔特回汽车所停在的位置。

谢尔特没有受伤就好。他是这么想的,至于他自己,怎样都好。

正当两个人打算跟着人群一起往外走的时候,有个逆着方向跑的人忽然撞了谢尔特一下,他脸上的惊恐表情让人觉得很不安

“快跑啊政府开枪了”

仿佛映衬着他的这句话似的,从不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了一串密集的枪声

这无疑是往人群中丢了一颗。人们瞬间炸开了锅,四散奔逃。

“嘭”的一声巨响,旁边街道上一家店面的玻璃突然炸裂。接着,其余几家的玻璃也紧跟着一扇一扇地炸开。

“少爷,小心”

塞缪尔看见谢尔特的身后就是一家服装店,那块大玻璃似乎在朝他狰狞地笑。塞缪尔只觉得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飞身朝谢尔特一扑,两个人都卧倒在地。就在他们倒下的一瞬间,那块玻璃炸裂,玻璃渣蹦的满地都是。

塞缪尔把谢尔特紧紧护在身下。

两个人就维持这个动作维持了许久,直到身边的骚乱声渐渐消失。

塞缪尔支起身子,他低头,谢尔特正好也在抬头看他,脸红红的,湛蓝的眼睛就像清澈的海水一样。塞缪尔那一刻差点抑制不住自己快要冲破胸膛的爱恋,他迅速起身,把谢尔特拉了起来,然后替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与玻璃渣。

“少爷,您没事吧”

谢尔特一直像傻了一样地看着塞缪尔,半晌,才摇了摇头。

那一刻,谢尔特听见了自己的疯了一样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他拉住塞缪尔,把他身上的玻璃渣都拍干净。

“刚才怎么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谢尔特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后怕,“万一万一”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塞缪尔看着他,“这边还是不安全,少爷,我们先去车上吧。”

可是直到到车上了,塞缪尔却始终没有再和谢尔特说过一句话,好像他对他的冷淡才是真,刚才温柔的保护只是谢尔特的幻觉而已。

谢尔特有些不快地坐到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然后扭头看向窗外。

巴黎,真的很美啊。

可是再美的地方,在谢尔特心里,也始终比不过伦敦。

看着有些相似的景物,谢尔特忽然就有点想家。出来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母亲和妹妹怎么样了。还有当时的塞缪尔。

谢尔特至今不知道塞缪尔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只是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把心脏都掏空了一样。

“”

令人尴尬的沉默。

谢尔特只觉得他很累,什么也不想说。塞缪尔也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本以为今天的这件事情会改善两人的关系,没想到塞缪尔居然这么绝情,刚刚略有起色的关系一瞬间又跌回谷底。

谢尔特闭上眼睛,只想把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抛到脑后。

真的是,糟糕透顶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好想要一个这么苏的塞缪尔qaqni

、第24章二十三

回去之后自然又是一阵收拾折腾,可怜的萨拉看见两个人回来时的狼狈相差点都要昏过去了,谢尔特只能赔笑着向她解释原因,并且说明自己和塞缪尔真的没有受伤,妇人才稍稍安心了些。收拾东西、洗浴、换衣服、吃饭等等,这一趟下来之后,已经是夜晚了。

屋子里点着的是埃里克上次从邻居家拿回来的甘草香薰,谢尔特很喜欢那种清幽的香气,宁静而不造作。他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星空。

今天晚上天空很晴朗,没有乌云,能够清楚地看到星星。谢尔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发生的,大概明天一早就会上报纸吧。不过这些与他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只是一想到塞缪尔,他就有些不能平静。

那样奇怪的悸动,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只要塞缪尔在身边,他就会莫名地安心;被他拥住时,谢尔特的那种莫名的心跳与紧张;以及之后被冷淡对待的无比失望这些情感在他的心脏中不停地搅动,谢尔特伸手抓住左半边胸膛的衣襟,用力地按在胸口处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处理这种令人慌乱的感情。

门忽然被敲响了。

“少爷,德雅克先生来电话了。”门口出现的是萨拉,妇人慈爱地看着谢尔特,“麻烦您到一楼接一下。”

“啊,好的,萨拉。”谢尔特迅速从沙发上起来,整了整衣服,便下楼了。

“安东尼叔叔。”

“谢尔特,这都几天没和我联系了是不是早就把我这个糟老头子给忘到脑后了”安东尼在电话那头抱怨,“果然,这男孩子长大了就是不一样,都不管叔叔我了”

“嘿嘿。”谢尔特赶紧赔罪,“这不是最近都在忙嘛,安东尼叔叔你就别怪我了,我知道错了,改天给你送一箱好酒当赔罪。”

“这还差不多。”安东尼似乎是计谋得逞,得意洋洋,“你小子,最近混的怎么样啊”

“还好吧。在摄影技术上有所突破。”谢尔特想着搬过来之后的种种情况,“别墅这边有个快要破产的老狐狸,我帮了他一把,他当做报酬就教我如何更好地摄影,以及电影的一些概念性问题和技巧。不过我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心实意想教我,只是有些敷衍。”

“这种人,就应该溜着他玩玩。”安娜庄园那边,安东尼摸了摸自己肚皮,敢跟谢尔特耍心眼这种人,就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嗯,他对我还有用,所以我也没有和他撕破脸皮。”谢尔特笑了笑,“更何况,当初救济他的那三百法郎,可是他的救命钱。再怎么说,他也应该感谢我。”

“不不不,这你就大错特错了”安东尼连忙截住谢尔特的话头,“你救了他,这是一回事儿,可是他会不会报答你,这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如果他是个黑心的老狐狸,那么我担心,这个人会在关键的时候倒打一耙。”

谢尔特的心里咯噔一下。

第9节

“是,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那个小吉普赛人,没有什么异常吧”安东尼有些警惕地问道。

谢尔特仔细想了想关于埃里克的种种:“埃里克是个好孩子,他和萨拉关系非常好。”

“那就行,我很害怕你吃亏啊。”

听到这里,蓝道夫的脸就在谢尔特面前浮现了。谢尔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爸爸。他鼻子一酸,赶紧回到:“嗯。叔叔你放心好了,有什么情况萨拉和马西也会和我汇报的。”

“这样就再好不过。”

“安东尼叔叔,我最近打算开始拍摄影片了,”谢尔特有些自豪地和安东尼宣布,“和莱菲布勒先生聊得不错,他的千金小姐也很善解人意”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阿黛拉羞涩的笑容,愣了一下。

“莱菲布勒先生有意向赞助我的电影。”

“哟,那家伙,这显然是把你当成上门女婿了嘛”安东尼调侃道。

谢尔特赶紧否认:“不不不,安东尼叔叔你想多了我只是把莱菲布勒小姐当成好朋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看这老狐狸的心思,他倒是想招你做女婿啊,又是赞助又是介绍女儿什么的。”安东尼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谢尔特,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哦。”

谢尔特拿着电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在听完安东尼的话后,他想的不是阿黛拉莱菲布勒,而是

而是

塞缪尔。

“谢尔特谢尔特”电话那边,安东尼的声音有些急。

“嗯嗯,安东尼叔叔,我在。”

“怎么突然不说话吓死我了。”

“没事啦,安东尼叔叔。”谢尔特解释道,“刚刚我没听清楚而已。”

“嗯,没什么事最好。”

电话那头似乎又叮嘱了几句,可是谢尔特一句都没听进去,他想的都是塞缪尔。

全部,所有,都是塞缪尔。

安东尼再说了没几句就挂了。谢尔特拿着听筒,听着听筒那边传来的忙音,兀自发呆。

“少爷,少爷”埃里克路过电话处,看见正在放空的谢尔特,便开口叫他。

“嗯”谢尔特回过神来,“埃里克,你在啊。”

“嗯嗯,少爷,您怎么了感觉精神有点不太好。”埃里克是个热情的少年,此时飞快地凑到谢尔特身边看着他,“您没事吧”

谢尔特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没事,别多想。”

“哦,那我去干活啦。”埃里克有些神经大条,听谢尔特说没事,就去做他自己的活儿了。

“等等,埃里克。”

谢尔特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少爷,您还有事吗”红发少年精神奕奕地回过头来,朝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想问你个事情,埃里克。”谢尔特朝旁边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才把埃里克拉到客厅的沙发上,“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怎么形容呢,当她1对你好的时候,你就会很开心,她对你不好的时候就会很难过,你的所有情绪都是牵系在她一人身上。”

“你看见她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安心,很满足,看不见她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心里会很空,很慌张埃里克,你懂我的意思吗”

埃里克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少爷,这不是喜欢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您还要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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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特的心像是被人握在手里了一样。他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心脏痛得像是随时要裂开一样。

“少爷,您,是不是喜欢上莱菲布勒小姐啦”埃里克八卦地把脸凑过来,“您们很般配呀。”

“瞎想什么。”谢尔特虚弱地笑,“只是一个朋友向我咨询罢了。我以前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所以想来拉着你问问。”

“少爷,您说的就好像我经历过这种事一样。”埃里克不满地嘟了嘟嘴,为自己没有八卦到有意思的事情而沮丧,“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干活啦。”

“去吧。”

埃里克走后,谢尔特像是虚脱了一样,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其实心里面早就知道的吧,只是一直一直,以朋友的感情为借口,来逃避面对真实的自己。

自己对塞缪尔,居然是喜欢

喜欢

是那种想一想,心就会发痛的情感

可是,可是。

可是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一个是少爷,一个是管家,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在一起。

塞缪尔,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喜欢他,所以才要疏远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谢尔特又开始难过起来。

不想让塞缪尔离自己这么远,是不是就要表现出来不喜欢他呢

谢尔特忽然觉得想着这样事情的自己,幼稚得就像小孩子一样。

他忽然想起那天莱菲布勒小姐约自己出去玩,谢尔特坚定了一下,起身去拨打莱菲布勒家的电话。

如果这样去做了,就能够淡漠对那个人的喜欢的话。

注:1处,法语中是分为男性他与女性她的,正如英语中he与she读音不同,谢尔特为了不使埃里克多想,所以故意用了女性代词。

、第25章二十四

“呀,谢尔特,来得好早呀。”

冬日的清晨,阿黛拉穿着厚厚的披风与羊毛衫,裹的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就像只小兔子。她和谢尔特约在早上七点,天还没有完全亮,两个人在灰蒙蒙的清晨相遇了。

“才刚来没一会儿。”谢尔特朝她笑笑,“阿黛拉,吃早饭了吗”

少女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支吾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一句话,谢尔特了然,然后将手里萨拉做的银耳汤递给了她:“你尝一下这个,是我们家女仆做的一道中国的甜品,味道还不错。”

少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谢谢你谢尔特。”

她接过,突然发现那居然还是温的。

心里就像是有一颗小石子掉了进去,激起层层波纹。

其实谢尔特到现在也没有正面回应过阿黛拉,但是他的态度似乎已经向她证明了:我们两个人不适合。可是阿黛拉觉得,既然谢尔特没有直说,那就说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所以,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一直一直对谢尔特好,说不定谢尔特就会喜欢上自己。

谢尔特看着阿黛拉的笑容,心里突然就有点乱。

出来见阿黛拉,就是为了避开塞缪尔,现在居然还在想他,真的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酒庄这边的人我已经联系好了,酒庄庄主是我叔叔的一位好朋友,所以很容易就放我们进来了。”谢尔特故作轻松地跟阿黛拉说道。他记得阿黛拉上次和他说过想去葡萄酒庄看一看,所以他细心地通过安东尼叔叔的关系找到了这个酒庄,并且早早地就把阿黛拉约了出来,“抱歉啊阿黛拉,这么早就叫你出来了,困吗”

“不困啦。”少女揉揉眼睛,可还是抵挡不住轻微的睡意,她晃了晃脑袋,朝谢尔特温柔地笑。

“那就好,只是想带你看看清晨寂静的酒庄是什么样子的。”谢尔特微笑,口中有雾气呵出来,“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带我去过一次冬日清晨的酒庄,很漂亮。所以,就想带你来看看。”

听着谢尔特放缓而略有磁性的声音,少女的心又开始加速跳动了。

“嗯”

冬日清晨的葡萄酒庄,带给人一种寂静却又肃穆的感觉。大片的田地与缠绕着葡萄藤的架子,仿佛在向他们宣示着自己对这里的主权。

“啊哈,我不太清楚你会不会喜欢这种风格,私自就这么做了主张,抱歉,阿黛拉”

谢尔特看着少女有点呆滞的表情,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的确,哪个绅士会带着女孩子来这种不浪漫的地方

“不会。”过了一会儿,阿黛拉才回答他。谢尔特侧过头,少女似乎还在看酒庄的里的景色,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就像天使的羽翼,“很震撼。”

“可以边走边喝汤哦。”谢尔特看向她,眼神温和,“别等它凉了。”

“好。”

阿黛拉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谢尔特边走边想。温柔,活泼,开朗,体贴。身上没有那种有钱人家女孩儿有的金钱的铜臭味,也没有令人厌恶的恶俗习惯。她就像是清晨中盛开着的白色玫瑰花,纯洁而又美丽,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谢尔特是把她当做妹妹看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的问题,看到阿黛拉,谢尔特就会想起远在伦敦的夏洛蒂,不知道亲人现在的情况使得谢尔特十分痛苦,私自出逃也让他的良心备受谴责。

谢尔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阿黛拉的感情,不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与爱,而更是对于亲人之间的那种体谅与呵护。

可是

少女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

以后,总会想明白的吧,自己这样,不是相当于委婉拒绝吗相信阿黛拉会懂的。

看着少女喝下暖暖的银耳汤的一瞬间,脸上的那种满足的神情,谢尔特也觉得很开心。

虽然这个时候提那个人有点煞风景,但是谢尔特真的有在想,如果这个时候,是塞缪尔陪伴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

“对了,谢尔特。”少女边走边和他聊天,“你的电影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找到了一个合资对象,有那家公司的赞助,我搞到了许多拍摄器材。现在剧本已经在写了,还差演员。”谢尔特一五一十地叙述着,那天塞缪尔出去果然有所收获,有家公司愿意给他们投资,“一切就绪就可以开拍了。”

“成品出来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叫我哦。”

“一定。”

“这样的话,才能有和爸爸谈条件的资本呐”少女捧着手里的细长杯子,用吸管喝了一大口银耳汤,“唔,谢尔特,这个甜品做的真的好棒,味道真的超级好我很喜欢”

谢尔特弯起眼睛。萨拉要是知道了自己被莱菲布勒家的小姐如此夸奖,一定会很高兴的。

“喜欢就好,我刚开始还担心你不喜欢呢。”

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刚才阿黛拉说的话:有与莱菲布勒先生谈条件的资本。这是说明莱菲布勒先生会给予自己更大的帮助吗

“这里真的好大啊看来这个庄园产酒一定很多。”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从东方升起,弥漫在原野间的薄雾逐渐消散开来,阿黛拉感叹着庄园如此之大,走了许久似乎都没有看到边际。

“我们回屋子里吧。”谢尔特回头望望,“尝尝这里产的葡萄酒,你一定不会后悔来这里的。”

“哈哈,是吗”

两个人聊着天,时间就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庄园里提供休息场所的地方。

一进来,谢尔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休息室,竟有个人坐在沙发上,还翘着二郎腿。仔细看看,亚麻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眼睛

“啊,安德鲁哥哥”

正当谢尔特认出来安德鲁,想带阿黛拉走的时候,身边阿黛拉惊喜的一句“安德鲁哥哥”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向谢尔特。

什,什么

谢尔特眼睁睁地看着阿黛拉跑着扑到安德鲁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说她很想他。安德鲁让雷诺的表情居然是谢尔特上次没有看见过的、认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的温柔。

他,没看错吧

谢尔特此时真的很想揉揉眼睛。

这样的搭配两个人看上去像是很熟的样子,阿黛拉一直抱着安德鲁笑,而安德鲁只是略有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

“哟,小谢尔特。”安德鲁像是终于注意到谢尔特了,他转过脸来面对着谢尔特,脸上的表情又带上了上次的那种调笑意味,让谢尔特松了口气。

“安德鲁先生,您好。”

安德鲁一手抱着阿黛拉,一手撑着下巴看向谢尔特,眼神中突然带有几分恶劣:“哟,小谢尔特,处理好了与塞缪尔的关系了吗这样,就来找我家的阿黛拉了”

什么。

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与塞缪尔最近的关系不好了

他,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难道,自己身边,有他安排的眼线

阿黛拉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很开心地在安德鲁怀里撒着娇。

冷汗从谢尔特额头上流了下来。

滴。

、第26章二十五

塞缪尔感觉到了,那天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将谢尔特伤的不轻,最近两人私底下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可是他没想到他的少爷居然任性到了想完全将他隔离开的地步,谢尔特这几天的所有行踪,都是瞒着塞缪尔的。

比如今天早上一大早,谢尔特就没了踪影。塞缪尔找遍了整栋别墅都没有找到他。

是,他是想疏远谢尔特,让他不要再这么依赖自己,他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把自己对谢尔特的那种强烈的感情搁置到一旁不去理会。可是,当谢尔特真的从他的世界中退出去的时候,塞缪尔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痛楚。

不管怎么说,塞缪尔都是谢尔特的管家,需要尽到自己的责任。谢尔特这样,让塞缪尔很难过。

是不是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塞缪尔在心里自责着,毕竟这种局面,对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好处。

“蓝佩先生”

“埃里克,早上好。有什么事情吗”看见来的人是埃里克,塞缪尔强行压下内心翻腾的想法,一脸平静。

“没有啊,就是看您在这儿发呆,叫您一下而已。”埃里克对他爽朗地笑,“您和少爷最近都好喜欢发呆呢,这是怎么了”

塞缪尔愣了一下。

谢尔特最近也经常发呆么

“大概是事情太多了。”塞缪尔伸手揉揉太阳穴,“有些累了吧。”

“您要注意身体啊。”埃里克看起来像是要去屋子里打扫卫生,他一脸认真地穿着围裙拿着清扫工具,看起来有点滑稽,“别太劳累了我不能为您们做点什么,真的是太不应该了。”埃里克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

怪不得谢尔特总是会夸埃里克。

塞缪尔真的体会到了这个孩子身上的那种美好的率性,他很喜欢谢尔特,塞缪尔能看得出来,所以他就像竭尽全力地去帮助谢尔特做任何他所能做的事情。这样的孩子,现在真的是太少了。

塞缪尔也很庆幸,当初救了他。

“没关系,你就帮少爷做好后勤,就是对我们很大的帮助了。”塞缪尔温言鼓励他。

“是蓝佩先生”

塞缪尔正要走,却又被埃里克叫住了:“那个,蓝佩先生少爷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塞缪尔刚要迈开的脚步就这样僵在了那里,心情在那一刻就已经纷乱如麻。

“哦”他努力做出一副很平静的表情,语气平缓,不显出任何异样,“怎么说”

“那天少爷问我说很在乎很在乎一个人,那是什么情感就是她在的话就会很安心她不在的话就会很慌张之类的话,还说是什么一个朋友咨询他的,”埃里克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少爷是不是喜欢上莱菲布勒小姐了啊”

那一刻,什么都乱了。

少爷,终于,还是有了喜欢的女人了啊

“别问那些不该问的。少爷如果有事情,那么自然会说。”塞缪尔的语气淡淡的,听得埃里克一愣,赶紧低下头道歉:“对不起蓝佩先生,我只是想关心少爷而已。”

“没事的,你去忙你的吧。”看着埃里克委屈的样子,塞缪尔有些后悔刚刚的那种迁怒的语气了,他伸出手,揉揉埃里克的头发,“去吧。”

“好的,蓝佩先生。”

塞缪尔有些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缓慢地脱下白手套放在一边,然后拉开凳子,坐下。

桌子的右上角有一个水晶制成的正方形盒子,八角尖尖。那是他特意去订的,里面放着的东西,是那块凹面镜谢尔特最后又还给了他。

凹面镜的左面,是他和谢尔特的合照。那是他十八岁的时候,谢尔特吵着闹着要和他一起拍照,最后老爷才应允的。塞缪尔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然后将它从相框中取出来,拇指轻轻地,轻轻地摩挲着相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青年的脸庞:“少爷。”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少爷。”

心很痛,痛得像是要窒息。

终于,终于可以死心了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面会这么难过。

“啊啊,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在约会。”安德鲁像是很苦恼,“那么,打断了好事的我,还是请你们吃个饭赔罪吧。”

阿黛拉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安安德鲁哥哥不要乱说啊”

谢尔特勉强笑了笑,他的记性还是不错的,记得上次的不欢而散。这次不知道这个人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哪里有乱说嘛阿黛拉你这是在污蔑我哦。”安德鲁笑眯眯地捏了捏阿黛拉的鼻子,“乖,这个庄园我来过很多次了,让他们布置点好吃的给你。”

“好的”姑娘雀跃起来。

谢尔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听阿黛拉管安德鲁叫哥哥,可是两个人长得却一点也不像安德鲁的五官很精致,就像人偶一样;而阿黛拉则是那种甜美又可爱的长相,如果单论五官的话真的比不过安德鲁。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是兄妹呢

而且行为举止如此亲密,看起来像是感情非常好的样子

不管了,如果安德鲁想告诉他的话迟早都会说,如果他不想说的话那么谢尔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知道的了。

安德鲁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来,去吩咐这里的下人准备可口的饭菜。阿黛拉惊讶地睁大眼睛:“安德鲁哥哥,你别告诉我你还是这里的股东。”

“之一。”安德鲁回来的时候端了一盘水果,他剥了一颗葡萄塞进阿黛拉的嘴里,笑道,“真聪明。”

谢尔特听到这里暗自心惊。

居然把势力都伸向这里了,这个人

谢尔特看着温柔地喂阿黛拉葡萄的安德鲁,此时他正像世界上任何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一样,在给他的妹妹剥水果。可是,这个人,真的太深不见底了。

一股寒意从谢尔特心底蔓延开来。

这次见面,决口不提上次的事情,依旧这个暧昧的态度对待他。光是这份忍耐的心,就已经让谢尔特自愧不如。

种种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自己上次似乎是得罪了他

谢尔特一下子就觉得头都大了。

第10节

这一顿饭,丰盛归丰盛,可谢尔特总觉得食不知味。

三个人出门的时候,与某个匆匆往庄园里进的人打了个照面。那个人看见了中间的阿黛拉就停下了脚步,阿黛拉愣了一下,便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哟,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博杜安笑着,看了看阿黛拉又看了看谢尔特,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安德鲁身上,“阿黛拉小姐,您真是好兴致啊。”

说着他又将手伸向了安德鲁和谢尔特:“让雷诺先生,蓝佩先生,好久不见。”

安德鲁似笑非笑,谢尔特有些尴尬地和这个人握了手。

“我只是无意间撞破别人约会的人而已。”安德鲁耸耸肩,一副轻松的表情,“好久不见哟,博杜安先生。”

博杜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谢尔特心里一跳,这个混账东西,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明明知道博杜安喜欢阿黛拉,还把祸水都引到自己身上,这个安德鲁真的是太坏事了

“我还有会议,就先不打扰三位了。”博杜安朝他们点头示意后就走进了庄园里。安德鲁一把搂住阿黛拉:“嘛,嘛,哥哥知道你不喜欢他,不喜欢咱们就不要他,喜欢谁就要谁,好不好呀”

刚刚还一脸阴沉的阿黛拉立刻被他逗笑了:“安德鲁哥哥,讨厌啊,别这么说。”

莱菲布勒家的车就在不远处,谢尔特替阿黛拉拉开车门:“阿黛拉,注意安全。”

少女的脸上又染起了红晕,她低头,不敢直视谢尔特:“嗯你也是。”

“再见。”

“再见。”

“哟,小谢尔特,不错嘛。”

看着车辆远去,安德鲁轻声笑笑,看向谢尔特。

“嘛,嘛,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来定。”

“不过呢,阿黛拉是我的妹妹我以前在莱菲布勒家族里当过养子,十九岁才被接回让雷诺家里的,你不用这么吃惊,我又不是要吃了你。所以,和阿黛拉的感情很深的。”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

“要是你敢欺负她,或者是让博杜安欺负她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眼神就像毒蛇,狠狠地咬了谢尔特一下。

谢尔特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谢尔特的。谢尔特知道他最终还是把他与阿黛拉两个人的关系告诉他了。

“我把阿黛拉当做妹妹。”过了好一会儿,谢尔特坚定的声音响起,“安德鲁,我想你不要误会。”

他向他点点头:“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改天我会登门赔罪。”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安德鲁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忽然大笑出声。

、第27章二十六

谢尔特一身疲惫地推开了家门。

“我回来了。”他一脸倦意地将外套和鞋子脱下,放在门口,“萨拉马西”

然而偌大的屋子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他。

谢尔特有些疑惑,换好了鞋子便向屋里走去。萨拉不在厨房里忙活,平时习惯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埃里克和马西此时也不见踪影,还有那个人

“少爷。”

刚想着那个人会去哪儿,他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谢尔特忽然想起他们现在正在处于冷战时期,便低下头打算绕过塞缪尔。他刚走过塞缪尔身边,手腕一下子就被塞缪尔拉住。

他回头,看到的是那双让自己迷恋的橄榄绿色的瞳孔:“少爷,我想和您谈谈。”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谢尔特的卧室,平时除了塞缪尔和萨拉之外是不准任何人进出的。塞缪尔在拉住他之后便松开了手,可是那种被紧紧钳制住的感觉还依旧存留在手腕上。谢尔特缓缓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忍下心中异样的感觉,让塞缪尔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知道您最近对我很不满意。”塞缪尔似乎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句,“但是,少爷,我希望您可以让我完成我的工作。”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谢尔特怒火渐起。

“您的一切行程,我必须知道。”

他的管家先生,语气还是那么淡,仿佛在说一个和他无关的事情。

你必须知道呵。谢尔特在心里冷笑,那你知不知道我的所有行程是故意瞒着你的,故意不想让你知道

“少爷,别那么任性了。我”

“塞缪尔,你没资格说我。”谢尔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他不知道塞缪尔接下来想说什么,可是他不想听。

“你只是我的管家而已,管教我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

不,停下

这根本不是他想说的

他,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

谢尔特看到了塞缪尔眼中的惊诧,可那惊诧转瞬即逝,就像一颗沉入大海的小石子,再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是。”他的管家给他鞠了一躬,毕恭毕敬,“请您原谅我的冒犯。”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塞缪尔那样温顺的态度让谢尔特更加恼火,他宁愿塞缪尔向他顶撞至少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塞缪尔重视的可是他现在的这种态度,让谢尔特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放弃了一样。

“快到月底了,准备一下圣诞节吧。”谢尔特叹了口气,轻声道。

“是。”

“剧本快完成了,演员联系好了么。”

“嗯,博杜安先生公司旗下的演员。博杜安先生说,很期待和您的合作。”塞缪尔说道。



谢尔特只觉得天崩地裂。

今天的事情,塞缪尔还不知道,不怪他可是以后怎么和博杜安先生合作啊。

谢尔特很头痛。

上午他要走的时候,始终觉得身后有人在看他,可是回过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但一转过头,身后那种强烈的感觉又出现了。

谢尔特知道这一定不是幻觉,大概,是博杜安先生吧。

“少爷”塞缪尔看谢尔特许久不答话,脸色阴晴不定,便出声唤他。

“嗯,我知道了。再没什么事了。”谢尔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他看着花瓶里盛开的小雏菊,心里一阵又一阵的难过。

真的很美啊。可是将它们放置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个人,却让自己这么难过。

在塞缪尔关上门的轻微声响中,谢尔特闭上眼睛。

圣诞节之后,剧本会出,演员会请好,就打算开始拍摄这部喜剧了。所有的事情,一定,都会好起来的。谢尔特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博杜安先生,能收到您的邀请,真的是令我感到十分的荣幸啊。”

“您见外了,穆勒先生。”

高调。奢华。处处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博杜安与居伊穆勒约定的地方,是巴黎最近建成的五星酒店,它似乎是用金钱堆积起来的,气派,美丽,处处都透着令人疯狂的味道。

博杜安此时正倚在他的老板椅上,品着上好的红葡萄酒,柔顺的感觉入喉,口有余香。

“别那么拘谨,穆勒先生。”博杜安看着老商人,轻轻笑道,“我们,可是马上要合作的好伙伴啊。”

“是是是。”居伊穆勒脸上的笑容可以称得上谄媚,“合作愉快,博杜安先生。”

“合作愉快。”

两个人碰了下高脚杯,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穆勒先生最近的公司运作得怎样了”博杜安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托您的福,公司才刚刚建立起来,运作得都不错。”

“这样啊那么蓝佩先生那边,你没有谈崩吧”博杜安抬眼,继续问道。

“这”居伊穆勒转了转眼珠,“我还需要谢尔特的力量啊所以”

“那就好。”博杜安的眼光变得有些飘忽,“那边,还是暂时不要谈崩了比较好。毕竟让一个人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这才是一场好戏。”

夜有些深了,塞缪尔的目光扫过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落,最后停留在二楼谢尔特的房门前。

塞缪尔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您好,安东尼先生。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

“嗯,是的,我已经想好了。”

“好的。”

很快,他又将电话挂了,然后慢慢地上楼走回自己的屋子。

今晚的夜色,好重。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耐心阅读到这里的你们哦~

谢尔特对塞缪尔说了重话,这个时候的塞缪尔,应该是很伤心的吧。qvq

被喜欢的人这么说

顿时觉得自己是后妈蹲。

、第28章二十七

十二月末的法国,气温也是比较低的。刚下过一场雪,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洁白。靴子踩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让人怀念。塞缪尔深呼吸了一口山间新鲜的空气,开始打量周围的树苗。

“啊啊,蓝佩先生,您看这棵树怎么样”

这里是法国郊区的一片林地,每年都被富人家当做砍伐圣诞树的好地方。为了让别墅里更有些圣诞节的气氛,塞缪尔最终决定带着马西和埃里克,来林地里选一棵比较不错的小松树。

“太大了,你确定能搬得动”塞缪尔看了看那棵树的大小,好看是好看,可是凭他们三个人的力量也扛不到车上。

呆在一旁的马西指了指旁边的那棵:“蓝佩先生,那棵松树比较小,应该可以吧”

塞缪尔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棵比较小但是形状很漂亮的松树,蓝佩家来砍树的时间已经算是很晚的,好树都被其他人给先砍走了,而这棵树就像是上帝眷顾着他们一样,在积雪中笔直地挺立着。

塞缪尔无声地笑笑。

“那就它吧。”

他们是清晨出发去的林场,整整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小树苗运到车上,再加上往返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今天是圣诞节,萨拉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窗外不知道是教会举行的什么活动,赞美歌的曲子悠扬地飘进别墅里,让人心情舒畅。

街道里到处都是美丽的雪花饰物与白胡子的圣诞老人,在某个路口设置的圣诞节市场,动听的歌声从中传出,有许多小孩子在那里玩耍嬉戏,热闹非凡。

“啊啊,真怀念呢。”红头发的吉普赛少年趴在车窗上,眼神羡慕地望向孩子们所在的地方,“小的时候,我也梦想着能玩一次木马呢”

明明是很平淡的回忆语气,塞缪尔却听出其中的那股悲伤的情感。

马西也是知道埃里克的身世的,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抿住嘴唇不说话,只是和埃里克同样羡慕地看向窗外。

“呐,蓝佩先生,可以冒昧问一下么,”埃里克问道,“您小时候是怎样度过的呢”

正在开车的塞缪尔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微怔一下。

“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塞缪尔摇摇头,委婉地拒绝了埃里克的请求,“都是做些能让家里人开心的事情罢了。”

埃里克哦了一句,乖乖缩回到座位上。这时,车子拐过另外一个路口,将圣诞节市场的热闹远远地跑到脑后。

小时候的事情吗

塞缪尔知道自己是不愿意去回想的,但是那些记忆却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一股脑地都冒了出来。

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家族破产,父母亲将他交给远房亲戚抚养。但是亲戚家里也并不富裕,只当他是累赘,这种被别人当做负担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三年,直到他七岁。

那一年,他的亲戚不知道是认识了夏芝家的人还是托别人的关系,把他送到了夏芝本家,告诉他,自己无力再抚养他了,只能把他送到这里。从此,他就一直在夏芝家呆着,接受各种提高自身能力的培训。

是的,整整七年的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他吃过的苦,流过的眼泪,受过的委屈,真的是无法数清楚的。他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没有像他们一样的玩具,没有疼爱他的父母,他甚至,连自己的父母的长相都记不太清了只有日复一日的培训,以及本家人给他灌输的那种忠诚的思想。

就像他们培养的走狗一样。这种念头在塞缪尔的心里生根发芽,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快脱离这个苦海而已。

十四岁的时候,他通过了本家的考试。本家终于认可了他的能力,将他带到夏芝旁系,告诉他,他的任务是做这家人的少爷的管家,帮助他打理好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监视他。

在夏芝本家呆的这七年间,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一些本家与旁系的矛盾。正当他怀着有些仇视的态度前往夏芝旁系时,他遇到了谢尔特。

那个会对他伸出手,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的谢尔特;那个在自己生病或意外受伤时会无比焦急的谢尔特;那个明明是个贵族旁系的少爷,却永远不会自持身价的谢尔特

似乎在见到他的那一瞬起,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埃里克他们根本不知道谢尔特蓝佩是英国人,他们只以为自家的少爷是安东尼德雅克的远房表亲,再就没有任何对于两人身份的怀疑。亏得谢尔特和自己从小就练习法语,现在倒是一点也听不出来伦敦腔。

这也是自己不和埃里克说实话的原因。

真的是不能告诉他们的啊。

当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萨拉急急忙忙迎了出来,指挥他们将圣诞树摆好,并且开始着手打理这棵树。谢尔特今天出去应酬了,大概晚上才能回来。他们今天的任务便是给谢尔特一个意外之喜。

“上面要挂好礼物的,哎马西,不是那么挂的,还是我来吧。”女人似乎对于做这种事情意外地有天赋,被赶下来的马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到一旁,看萨拉怎么将一个个包装好的礼品盒挂到处理好了的小树上。

“安东尼先生今天来吗”埃里克侧头问站在一旁的塞缪尔,“或者说,我们不过去吗”

“我联系过安东尼先生了,他说他今天有事情,就不来了。”

“哦”少年把头耷拉下来,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塞缪尔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小伙子有些软软的声音传来:“我是真的很开心今年是我第一次有家人的圣诞节哦”

心头一跳。

“我啊,可是很珍惜你们的啊。”

埃里克有些害羞地笑起来,脸上的小雀斑似乎都在发光。

塞缪尔心下倒是有许多的感触,可是他并不是什么善于表达或者安慰他人的人,最后只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圣诞快乐,埃里克。”

“嗯,您也是哦,圣诞快乐,蓝佩先生。”埃里克很开心,他晃了下脑袋,对他说道。

忙碌了一天的成果,就是谢尔特晚上回来之后,被一桌子好吃的和漂亮的圣诞树给吓到了。

“圣诞快乐,少爷”果然还是埃里克最先沉不住气,他啪地一声拧开了下午自制的小礼炮,嘭地一声彩带纷纷飞了出来,其他人也纷纷向谢尔特说了圣诞快乐之后,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塞到了他的怀里。

“圣诞快乐,少爷。”即使是塞缪尔,此时嘴角也是噙着淡淡的笑意,他是最后一个和谢尔特说的,“这是给您的,礼物。”

他看着谢尔特的眼睛,然后递给他一个看起来很轻实际上非常重的盒子。

“嗯,你们都是哦,圣诞快乐。”谢尔特笑起来,又是像阳光一样快要灼伤人的笑容,“礼物在我屋子里,待会儿给你们拿。”

众人欢呼起来。

“快吃饭吧,萨拉是不是准备了许多东西再不吃就好凉了。”谢尔特催促道,“我已经非常饿了。”

在蓝佩家,似乎永远都不用担心主仆之间的地位问题。谢尔特永远是将他的仆人当做他朝夕相处的朋友,从来都是以真心相待之,所以,基本上所有人都很喜爱这个主人。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享受萨拉准备的美食,看起来其乐融融。

“咳,我想说一件事情。”谢尔特清了清嗓子,冲大家神秘地笑。

“少,少爷您快说啊咳。”嘴里还塞着鸡肉的埃里克迫不及待地问道,少爷真的是太喜欢吊人胃口了啊

“圣诞节过去之后呢,我的电影就会进入拍摄期了。各个公司都已经联系好了。”谢尔特顿了顿,继续道,“预计到明年一月,就会拍完了喔。”

谢尔特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塞缪尔的身上,他突然发现对方似乎也正在看他,他尴尬地移开了眼神:“咳总之,就是这样,下一段时间我会很忙,所以家里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塞缪尔安静地看向谢尔特。

总有种,少爷终于长大,可是却已经不需要自己的错觉,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正太时期的塞缪尔

、第29章二十八

1899年的年初,注定是要忙碌的时间。谢尔特的黑白默片在许多人的瞩目中终于开机,他因为这个事情每天忙得脚不着地,基本上凌晨才能睡下而天刚刚亮的时候就又要起来工作。塞缪尔作为他的秘书,一直陪在他身旁帮他处理任何份内的事情,而塞缪尔的休息时间,甚至比谢尔特还要少。

萨拉曾经心疼地看着两个青年,作为一位母亲,她已经把谢尔特和塞缪尔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了,从电影开拍起两个人就一直在忙碌着,两个月下来都瘦了不少。萨拉没有多说什么,她尊重他们的意愿与梦想,也知道自己的叮嘱这两个孩子也不会太放在心上,所以只是默默地做好每一顿饭,争取把两个孩子的营养跟上去。

虽然朝夕相处,可是谢尔特和塞缪尔之间的那种浓浓的羁绊就像是被稀释了一样,两个人平时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只是冷静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所以两个月以来,也相安无事。

就像赌气一样。

塞缪尔有些心疼地看着谢尔特的背影。他为人比较淡漠,但他不是冷血,他也会心痛谢尔特比去年瘦了好多,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现在已经变得有些棱角了。可是塞缪尔无法直接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情感,只能悄悄地把谢尔特手里的活多接过来一些自己做,让谢尔特能够轻松一些。

居伊穆勒也常来探班,有的时候博杜安先生也会不请自来。塞缪尔知道谢尔特不是很喜欢博杜安,可是由于演员是属于博杜安公司旗下的,所以没有办法,他只能尽力在表面上维持一定的和平。令塞缪尔有些困惑的是,每次博杜安先生过来,总会以一种玩味

第11节

的眼神打量他,那种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塞缪尔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1899年1月13日。

塞缪尔赶到拍摄现场的时候,当日的拍摄才进行到五分之一,他刚刚才看到谢尔特,可一转身谢尔特就立刻没了踪影,问了其他工作人员绕了几个圈子,才终于找到在化妆间睡着了的谢尔特。

谢尔特似乎很疲惫,他倚在宽敞的沙发上,头歪到一边,灿金色的刘海很长了,但一直没时间去打理,于是就懒懒地散下来,遮在眼角处。他睡得很不安稳,眉毛皱得紧紧的,手还抓着衣服的下摆。塞缪尔知道谢尔特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恐怕又做噩梦了。

他轻轻地拂开挡在谢尔特眼睛上的刘海,把它们别到耳后,这样能让谢尔特舒服一些。塞缪尔看着谢尔特的脸庞,然后微微倾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对不起少爷。

恐怕电影拍摄结束后,就再也不能陪着您了呢。

那天与安东尼德雅克的通话依旧停留在塞缪尔的脑海里。怀有这样罪恶感情的塞缪尔,是不配继续待在谢尔特身边的。与其这样一直痛苦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尽早离开谢尔特。

或许是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与谢尔特接触的机会,塞缪尔此时格外珍惜和他相处的时间。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吻谢尔特了吧。化妆间没有人,很安静,塞缪尔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那种悸动。

可是他的这份感情,谢尔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永远。

瞧,这多像一个诅咒啊。

那天晚上与安东尼先生打了电话,便是和他商量调换位置的事情。塞缪尔自愿调换到安东尼手下工作,而安东尼,将会指派一个新的管家给谢尔特。

“原因”当塞缪尔第一次和安东尼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安东尼一脸惊诧,“你这小子是什么情况难道蓝道夫没有叮嘱过你好好照顾谢尔特吗”

“抱歉,安东尼先生。”他向安东尼鞠了个躬,缓慢地解释道,“现在这个情况,少爷过于依赖我,这对他今后的发展很不利。”

“我希望在我不在的时候,少爷依旧可以独当一面。”

“唉。”安东尼叹了口气,“夏芝本家把你培养得很强大,终究还是会给谢尔特的发展带来影响啊”

“好吧,我答应你。”安东尼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等谢尔特的新电影拍完,在商业圈立足之后,你就到我这儿来吧。”

“是,安东尼先生。”

塞缪尔记不清自己那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迈出安娜庄园的。

是,他背着所有人,偷偷地来到了安娜庄园,然后郑重地和安东尼德雅克提出了他的要求。

原因之一,是因为谢尔特的发展。

可是最重要的那个原因,还是他抑制不住自己对谢尔特的感情。

再这样发展下去,这份感情终有一天会被谢尔特知道,那个时候,他对自己就不会是简简单单地厌恶了。

那个局面,塞缪尔不敢想。

所以,比起被谢尔特厌弃,塞缪尔宁愿选择现在就离开谢尔特,哪怕他因为这件事而痛恨自己。

他将自己的手轻覆在谢尔特的手背上,很小心地用自己的手掌裹住了谢尔特的手。

看了谢尔特一会儿,塞缪尔便打算起身去忙剧组的事情。正当他站起来打算往外走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笑盈盈看向他的博杜安先生。

塞缪尔吞咽了一口唾液,喉结上下翻动了下,稳了稳心神走出化妆间。

“哟,塞缪尔先生。”博杜安看着他,虽然是笑着的,可是眼神里却有止不住的厌恶,“您真是有心思呢”

塞缪尔扬了扬嘴角:“所以呢”

“反正我是不知道,谢尔特和你什么关系”他拖长了音调,上下打量塞缪尔,“果然呢,英俊的管家与形影不离的少爷,真是一出好戏,啧”

“请您放尊重一些。”塞缪尔加重了语气。

“没想到啊,阿黛拉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同性恋。”博杜安摇了摇头,似乎很惋惜的样子,“我可是无意之间撞见的哦,不知道塞缪尔先生您,有没有时间和我谈谈呢”

商人,总是会抓住一切机遇,来为自己谋得利益。

有的人,甚至会不择手段。

塞缪尔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好。”

“这次和您谈的内容呢,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希望,塞缪尔先生您,可以到我这边来工作。当然,薪水、待遇一样都不会缺,如果您愿意的话,巴黎市中心任何一块地皮上的别墅您都可以挑。”

两个人来到了一个人很少的废弃花园,现在冬天尚未过去,气候仍然很凉,原本就荒芜的花园此时显得更加凄惨荒凉,毫无生气。塞缪尔没想到博杜安一开口便是这种要求,如此直白地挑明了他的目的。

“您先不要急着反对。”像是早就知道了塞缪尔的答案,博杜安伸出食指摇了摇,“塞缪尔先生,我希望您可以慎重考虑一下。您这么有能力的人,应该在更为广阔的舞台上发光发热,而不是仅仅局限在蓝佩那个没有经济根基的小家。而且刚才的事情,如果您来的话,我当然会守口如瓶,否则我不保证阿黛拉莱菲布勒小姐会不会知道哦。”

塞缪尔看着博杜安,他以这个作为借口来要挟自己,是知道,在这个情况下,自己肯定会答应。

谢尔特是喜欢阿黛拉的。塞缪尔想着,可是由于自己的疏忽,而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或许自己有义务来承担过错。

可是,塞缪尔就是不想到博杜安身边呢。

塞缪尔向他冷冷地笑。

此时,化妆间里,有个谢尔特熟悉的身影率先闪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脑海里好像浮现出了一幅油画。在温和的阳光里,塞缪尔俯身亲吻谢尔特。

总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呢0v0

遇见危机了哦。谢尔特和塞缪尔会怎么应对呢030

、第30章二十九

谢尔特从沉沉的睡眠中惊醒。

刚才的梦里,他梦见了很血腥很恐怖的事情,梦见了妈妈的哭泣与夏洛蒂的惨叫,梦见了他的朋友惨遭不幸,这让他猛然醒来。醒来的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周围的环境根本不是之前的化妆间,而是一个陌生的空房;而且之前他明明是靠着沙发睡的,但是现在却被牢牢绑在椅子上,挣脱不得。

被绑架了。

谢尔特在观察过周围所有的事物,包括他所坐的那把椅子,以及身边可以利用的任何东西,然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绑匪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谢尔特扭头看了看窗户,外面似乎有人,不止一个,不知道手上有没有装备什么武器。如果是绑架的话,那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自己现在一无名,二无利,什么人居然还要大费周章来绑架自己他们会对自己做什么

谢尔特有些后悔早上甩下了塞缪尔自己先来片场了,要是塞缪尔在身边的话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等等,片场

片场是设有安保人员的,能够随意进出片场还不被人发现

是自己认识的人

谢尔特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究竟是谁

或许此时的谢尔特心里早就生出了一个答案,只是他不想去面对而已。

这时,屋子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略微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而他所踏下的每一步,对于谢尔特来说都是极大的震撼。

哪怕早就在心里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谢尔特仍然觉得,自己宁愿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也不会救下他,就更不会有如今被人背叛的强烈的心痛。

“谢尔特,意外吗”

“呐,呐,安德鲁哥哥,今天可是我第一次去探谢尔特的班呢,你说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车上,阿黛拉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自己的裙摆,脸红着问安德鲁。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件奶油色的长裙,然后搭了件厚实的棕色披风,黑色的头发散下来,温顺地披在衣服上,有一种古典美。

“好看好看,我家阿黛拉那么美,穿什么都好看。”安德鲁一阵狂点头,阿黛拉羞得往他腿上打了一下:“你正经点好不好”

“我真的很正经啊~阿黛拉小姐~”安德鲁撑着自己的额头,故作苦恼,“可是呢,我们的某个漂亮姑娘,好像不太靠谱呢。”

阿黛拉先是疑惑,而后猛地一惊。

她知道她的安德鲁哥哥虽然平时很不正经,但是真的出了事的话他绝对是最值得依赖的那个男人,所以当他以调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黛拉本能地就有一种危机感。

“安德鲁哥哥”

“嗯”青年眯了眯眼睛,笑着看向阿黛拉,“我说你啊,小丫头,别太喜欢也别太依恋谢尔特了,你们俩不适合。”

阿黛拉呆呆地望向安德鲁。

她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安德鲁哥哥,你觉得,像我这样的所谓的大家闺秀,就真的应该在终身大事上草草决定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德鲁没想到一句话就激得这个傻姑娘红了眼眶,他本来想轻松地和阿黛拉说几句的,没想到这姑娘在这个问题上是这么脆弱。可是纵然他平时哄女人的技术千千万,阿黛拉却是他的宝贝心头肉,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擦眼泪,把她抱进自己怀里好言哄着,“你别哭啊,阿黛拉,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阿黛拉委屈地呜咽着,“你们都觉得只有我嫁给博杜安,才能给你们带来最大的经济效益,你们根本就不爱我爸爸也是,你也是”

安德鲁心下了然。原来养父是有意想让阿黛拉嫁到博杜安家族里去,这样对于他的商路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

可是阿黛拉内心的感受,又有几个人能知道呢

安德鲁自觉他没有心脏,不懂得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是他怀里的那个娇小的人儿哭得一抽一抽的,连带他也开始有些难过。

“乖,阿黛拉,不哭了哦”他一下一下顺着她的秀发,“乖,待会儿哥哥带你去找谢尔特”

就像哄小孩子一样。阿黛拉是小孩子,而谢尔特,就是让她发笑的那块甜甜的糖果。

“嗯,好”怀中的少女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回答道。

“很感谢您的赏识,博杜安先生。”塞缪尔直视着博杜安的眼睛,“可是您的要求,鉴于我的能力不足,达不到您所期望的高度,我只能敬谢不敏。”

“不要拒绝的那么快嘛,你再替谢尔特想想。”博杜安的心情似乎是出奇的好,他用言语为导向,一步一步地诱导着塞缪尔,“你想啊,塞缪尔,如果阿黛拉知道了谢尔特是个同性恋,她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呢”

正当博杜安打算继续往下说下去时,塞缪尔冷冷地打断了他:“很抱歉,博杜安先生。我想要向您澄清的是,我的少爷并不是同性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违背了我的义务,做出了越举的事情,与我的少爷并没有任何关系。”

博杜安一脸“你以为我会相信么”的表情看着塞缪尔,塞缪尔只是很平淡地看了回去:“至于您相不相信,是您的事情。我想说的只有这些。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正当塞缪尔转身想要抬腿走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博杜安有些恼怒的声音:“站住。”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博杜安先生。”

“我似乎,没说让你走吧”博杜安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狰狞,“想回去找谢尔特是吗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找得到,放心,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现在好得很。”

博杜安的话让塞缪尔大吃一惊。

这话的意思,是说少爷,现在在他的手上

换句话说,他的少爷,被眼前这个人绑架了

塞缪尔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平静的状态,内心已经怒不可遏,他将前后的事情串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您如果喜欢莱菲布勒小姐的话,那么尽管去争取就好,没有必要使用绑架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塞缪尔的眼神锋利如刀子,“您最好告诉我,现在谢尔特在哪儿。”

博杜安耸耸肩:“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塞缪尔,真不知道你是太天真了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塞缪尔揪着衣领一把推到了墙上,狠狠地吃了一拳。博杜安只觉得天旋地转,脸上火辣辣的痛,嘴里一股咸腥味。

塞缪尔的语气冷得像是刚从冰窖中出来一样:“绑架对么”

“那我,也同样可以用你,作为交换的人质。”

、第31章三十

“请问,谢尔特蓝佩先生在这里吗”车子一停稳,阿黛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小跑到工作人员那里询问情况,可是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人能够准确说出谢尔特在哪儿,只能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看见过他。

“别跑那么快,阿黛拉。”安德鲁有些无奈地从后面跟上来,“要体谅哥哥老了啊,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

“安德鲁哥哥你在说什么啊”阿黛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年轻就这么说,你让爸爸怎么办”

安德鲁把手背到后脑勺后面,痞痞地笑。

“好的,那谢谢您啦。”阿黛拉向工作人员鞠了一躬,拉着安德鲁快步走向另一个方向。

“慢点慢点,谢尔特又不会飞了。”安德鲁懒懒地任着阿黛拉拉着他到处跑,“大不了去他家堵着他呗,总能给你逮着人”

阿黛拉扭头瞪了他一眼,脸颊绯红,安德鲁自觉地闭上嘴,笑眯眯地任着妹妹拉住自己的手。

“您好,请问您知道谢尔特蓝佩先生在哪儿吗”已经是第七个员工了,得到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阿黛拉有些沮丧,这个片场蛮大的,稍不留神可能会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阿黛拉刚想进到院子里看看时,被一个红色头发的吉普赛少年叫住了。

“小姐,少爷他在化妆间里休息呢。”少年冲她开朗地笑,笑容让人觉得很舒服,“您可以去化妆间找少爷,我是他的仆人埃里克马丁,您好。”

“啊,你好,我是阿黛拉莱菲布勒。”阿黛拉很高兴,“可以麻烦你为我们带路吗”

安德鲁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看起来像是味道不错的样子。没想到小小的蓝佩一家居然会有这么多美人儿,而那个小谢尔特又不懂得享受生活,真是暴殄天物。

安德鲁在心里想着,要是谢尔特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非得给他一拳然后大骂他一句“色胚”不可。

走过了七拐八扭的小路,又上了层楼梯,终于到了谢尔特之前睡着的那化妆间。埃里克走上前敲了敲门:“少爷,少爷您在里面吗”

可是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埃里克心下疑惑,他又用力敲了敲门:“少爷,我要进去了”

大概是睡得太沉了吧埃里克想着,然后拧开了门的把手。

可是里面却什么人都没有。门对面的窗户大大地开着,可以清楚地看见窗外的翠绿。一阵风吹来,吹得淡黄色的窗帘一荡一荡。

“谢尔特他是去哪儿了”

阿黛拉也进了屋子,她困惑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在埃里克的身后问道。

“这抱歉,莱菲布勒小姐。”埃里克立马转过身向她行礼赔罪,“之前少爷一直是在化妆间休息的,可能他醒了之后就去别的地方了。实在是抱歉,莱菲布勒小姐。”

阿黛拉看起来好像有些沮丧,她摆了摆手:“没事,早知道就应该和他打一声招呼再来的。”

安德鲁刚要走,脚上却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扣子。

化妆间这种地方嘛,什么杂物都有可能出现的。起初安德鲁没把它当回事,刚要继续走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这颗扣子好眼熟。

“对了对了,就是现在这个表情。”

居伊穆勒的气色比起前一阵来好了很多,他缓缓踱步到谢尔特的身边,享受着谢尔特愤怒的目光:“几天不见呢,谢尔特蓝佩先生。”

心头涌动的怒意越来越重,谢尔特强行压下那些不必要的情绪:“居伊穆勒,你别忘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是我救了你。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做法”

“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居伊穆勒疯狂地笑了起来,其动作之夸张,整个人都快要缩成一团了,“救命恩人”他笑,伸手揩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谢尔特啊谢尔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太傻太年轻,在商场之上,有谁会真心地去帮助另一个人各有所图罢了。”

“况且,那时候你救或者不救,都不能成为要挟我的依据啊。”他的笑容让人看着直反胃,谢尔特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听从埃里克的建议,断绝与此人的来往,“不能说,你救了我,我就必须报答你。我和你合作,只是因为我们在那一段时期有一个共同的利益而已。现在利益不均衡了,我自然会朝着更有利于我自己的方向发展。”

卑鄙又无耻的小人。

谢尔特最终还是小视了人心中黑暗的一面,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他以为知恩图报是每个人都拥有的美德,可是他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受到过良好的教育,都像他一样拥有一颗良善的心。

“你的目的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谢尔特冷冷问道。

居伊穆勒突然收起了笑容,变化之快让人咋舌:“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谢尔特,我找到了新的东家而已,而新的东家想让我做什么,我就老老实实地做什么就好。至于你问我这个人是谁别着急,你会知道的。”

居伊穆勒是从犯。

对自己意见大到需要绑架才能达到目的的这个人,是谁

谢尔特突然想到那天身后被人窥视着的感觉,那种阴冷的、掺杂着愤恨的目光。

“是博杜安吧。”谢尔特冷笑,“除了他,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

“小少爷,你脑子的确不笨。”居伊穆勒一怔,接着鼓起掌来,“的确呢,是博杜安先生。说实话,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这才多久啊,就急着想在商业圈出头,这很容易树敌的。”

“再加上莱菲布勒小姐的青眼相加,对么”

“聪明。”

谢尔特总算是能理清头绪了。

因为自己刚一入商业圈就崭露头角,在摄影与电影方面确实很有天赋,所以在博得莱菲布勒先生的青睐同时,必

第12节

然会得罪一些人比如说,一样被人称赞为青年才俊的,博杜安。

而宴会上与阿黛拉莱菲布勒的相遇,以及之后一系列深入的交往,还有很明显的,少女的倾心,这些,都足够构成一个人恨他的理由了。只是谢尔特没想到这个博杜安下手居然这么快,这么狠,在他的电影即将要拍摄完成的时候来绑架他这是想让他功亏一篑。

而居伊穆勒,认定他在博杜安的手下发展会获得更好的收益,便毅然抛弃了自己,投奔了博杜安

真是个老人渣谢尔特咬牙,如果他出去的话一定不会让这个老人渣好过的,他在心里想到,一定。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家伙接下来,会提出怎样的要求

谢尔特几乎可以想象到了。

“好吧,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那么藏着掖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老东西得意洋洋地,“博杜安先生的意思是,他希望你可以退出这个圈子,离开阿黛拉小姐,然后漂漂亮亮地滚回你的老家去,别再出现在他眼前。”

“做他的美梦。”谢尔特嘲笑道,“他凭什么指使我做这些事”

脖子一凉。

“就凭这个。”老家伙笑笑,一把尖刀抵在了谢尔特的喉咙处。

作者有话要说:  谢尔特被背叛了。

其实有时候我们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好心帮了谁,但是却被咬了。就像“农夫与蛇”的故事。

但是我觉得,不能因噎废食吧

、第32章三十一

脖子处突然变得十分敏感,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到一个地方。

那种冰冷而又锋利的触感就像是被放大了数倍。

尖锐的疼痛。

谢尔特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刀尖刺入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谢尔特不说话,只是冷淡地看向居伊穆勒。

他敢打赌居伊不敢动他,赌注是他的生命。

果然,在与谢尔特的目光交锋之后,居伊穆勒扯了扯嘴角,收起了刀子,摆出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别这样看着我嘛,谢尔特,现在你的生命可是掌握在博杜安先生的手里呢。”

“塞缪尔会第一时间发现我不在,他会找我的。”谢尔特回击道,可是他心里面却没有底。如果是以前的塞缪尔,一定会这么做的但现在的塞缪尔呢会不会以为自己是累赘会不会觉得自己就这么消失掉就好了

谢尔特赶紧止住脑中这可怕的想法。看着居伊穆勒阴晴不定的脸色,谢尔特不禁反问道:“那么正主呢博杜安先生为什么还不现身”

谢尔特知道的。博杜安才是这场绑架案的真正密谋者,如果不是博杜安亲自说明要杀害他的话,那么居伊穆勒是不敢对他做什么的。

“博杜安先生当然是忙着料理你那管家了博杜安先生很看好他,想将他留在自己手下工作呢。”

话虽是这么回答的,可是居伊穆勒心里也有点发虚按理说,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博杜安早就应该到这里与自己回合,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当然,心里是这么想的,表面上的一套却一点也没落下。居伊穆勒仔细瞅了瞅谢尔特的脸色:“人嘛,都是利己性的。你走了,像塞缪尔这样能干的家伙另谋出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的,可是他突然看见了谢尔特的眼睛。

本来纯净如大海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个能将所有事物吞噬的黑洞。谢尔特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但却让居伊穆勒觉得自己快要被吸进那个黑洞中去,然后窒息身亡。

“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忘恩负义吗。”谢尔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可穆勒竟然有些胆战心惊,谢尔特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主人还没有说什么,就已经开始狂吠,真是一条忠实的狗啊。”

“你”居伊穆勒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我奉劝你,最好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谢尔特蓝佩,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和我说这句话。”

他的目光阴冷而又黏腻:“看看这张俊脸你想想,如果挨揍了,该让莱菲布勒小姐多伤心”

话音刚落,他就一拳揍到谢尔特脸上

谢尔特的脸重重地偏向一边,连带着身子都向一旁倾倒。痛感在这一瞬间蔓延开来,周边还带着些火辣辣的感觉。

谢尔特金色的刘海落下来,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他的表情。刚刚硬吃了一拳的左脸已经肿起来了,很痛。

没有办法杀掉自己,所以就用这种办法来泄愤吗

“畜生。”谢尔特忍着痛扬起嘴角,“当初就不该救你。”

“可惜没有当初。”居伊穆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农夫与蛇的故事,听过没太天真太好心肠的人,终究是无法在这个社会上存活下来的,博杜安先生这是在清理垃圾。”

谢尔特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

该死,嘴角被砸破了。

口中含着带血的唾液不肯吐出来,谢尔特硬是逼着自己咽下。

当博杜安倒下的那一刻,他满脸是血,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塞缪尔急促地呼吸着,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染上血污的手套,皱皱眉头将它脱下来甩在博杜安身上。

“就像一条湿蠕的虫子一样丑陋啊,博杜安先生。”年轻的管家轻蔑地看向躺在地上的人,“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能够役使我呢”

然而博杜安已经说不出话了,塞缪尔给了他一拳后,提着他的领子问他把谢尔特藏到了哪里,可是这家伙嘴硬不肯说。塞缪尔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然把博杜安揍到这个份上。

少爷。

塞缪尔心急如焚。纵使他揍博杜安揍得再怎么漂亮,甚至把这人打到奄奄一息,可还是没能得到谢尔特的所在地。

这时,一张纸轻飘飘地从博杜安的口袋里飘了出来,博杜安脸色一变,想要伸手去够,可他好像骨折了,轻轻动一下就是撕心裂肺地痛。

塞缪尔同样看见了那张纸片。他利落地捡起来,发现上面是许多线条勾勒出的一张简易地图。地图上,则有特殊注明的红点。

看到博杜安那紧张的样子,塞缪尔忽然了然,这必定是用来藏谢尔特的地方。按理说这种东西应该看完就销毁的,博杜安将它放在身上的目的是什么

看他刚才惊恐的表情,有可能这份地图是真的,可是万一是他装出来的呢

不管了,就算是明晃晃的陷阱,也是要去踩的。

塞缪尔站起身,把博杜安扔在角落里,就匆忙赶了出去。

谢尔特多落在他们手中一秒钟,就多了一秒钟的危险。而塞缪尔,是绝对不允许谢尔特出事的。

不管是出于他的职责,还是他本人的意愿。

从花园出来之后,塞缪尔就快步跑了起来,现在他所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问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些什么。

红色的头发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他的眼帘。塞缪尔定睛一看,那是埃里克

正当塞缪尔想要跑到埃里克身边问问他有没有看见谢尔特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埃里克身旁似乎有两个不速之客一个美丽的小姐和一位相当俊美的先生。此时那位先生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正抬头向这里张望。

是阿黛拉莱菲布勒与安德鲁让雷诺。

“哟,这不是塞缪尔嘛。”安德鲁依旧是当日调笑的态度,“这么急,是要上哪儿啊”

“塞缪尔先生”埃里克迎上来,刚想问塞缪尔知不知道少爷去哪儿了时,却看见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您怎么了”

其实刚才远远地看见阿黛拉和安德鲁的时候,塞缪尔在心里不自觉地就生出一种抵抗感来。

他私心,是真的不想让莱菲布勒家族势力与让雷诺家族势力牵扯进来的,无关其他,只是因为谢尔特喜欢阿黛拉。

他知道他真的很自私,可是一想到阿黛拉是谢尔特倾心的人,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

他扭头,看到阿黛拉将双手相握放在胸前,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眼里那种担心的眼神,让他觉得他刚才的想法真的是太罪恶了。

塞缪尔叹了口气,他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连自己都心生厌恶的想法。

“少爷,被博杜安绑架了。”

塞缪尔将地图单手递到两人面前,冷冷地看向捂住嘴的阿黛拉和微微惊愕的安德鲁。

作者有话要说:  神助攻上线安德鲁和阿黛拉~030

接下来会有怎样的故事呢~嘿嘿。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哦。

、第33章三十二

“地图上显示的位置应该是歌剧院附近。”车上,塞缪尔开车,安德鲁坐在副驾驶上指挥着,“没想到博杜安那个混账居然把总部设在那儿,我非给他炸了不可。”

“嘛,嘛,阿黛拉,相信我,谢尔特不会有事的。”

从后视镜里,安德鲁看见阿黛拉双手合十握于胸前,一直在闭眼祈祷。看着女孩儿紧张的样子,安德鲁不得不去安慰她:“放心吧,博杜安不敢对谢尔特下杀手的。”

“可是”阿黛拉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悲伤,“谢尔特会不会受伤”

“那就说不准了。”安德鲁将双手枕在头后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说不定会趁机把之前的仇啊怨啊的全都发泄出来。”

“啊。”可怜的少女快要哭出来了,她双手掩面,“谢尔特”

埃里克坐在阿黛拉的身边,一直在小声安慰这个姑娘。

塞缪尔故作镇定,可是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失落。

安德鲁在离开片场之前派了一部分让雷诺家的人去围堵歌剧院,又派了另外一拨人去废弃的花园抓住博杜安。就算是博杜安想给他的下属传达消息,让他们转移藏匿谢尔特的地方,这时候也来不及了。

“我只能尽力让谢尔特少受点伤。”安德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阿黛拉从手掌里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真好啊,未来的少夫人是这么的关心少爷,相信他们以后一定会相亲相爱的。塞缪尔在心里想着,借此来麻痹自己。

太慢了。塞缪尔猛地一踩油门,又加快了速度。

“喂喂,塞缪尔,就算你很着急也要注意交通规则啊。”安德鲁在一旁嚷嚷起来,这让塞缪尔更加心烦意乱。

“安德鲁先生,如果您继续这么吵,我不介意把您扔在这儿。”塞缪尔正视着前方,扔给安德鲁一句不怎么客气的话。

身份地位什么的,他已经完全不想再去理会了他现在只是想早一点救出谢尔特,能早一点是一点。至于安德鲁会怎样想,事后会用什么样的花样来惩罚他,他都不想在意。

安德鲁侧头看着塞缪尔坚毅的脸庞,并没有责怪他冲撞自己,只是笑了笑,再没说话。

上次在咖啡馆约见谢尔特的那次,安德鲁好像从他们的眼中看出来了些好玩的东西,关于两人之间的爱恋,依赖,宠溺与保护。

两个人望向对方的眼神中,有着普通主仆绝对不会有的温情,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两个人自己,似乎并没有感觉到。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安德鲁眯起眼睛看向车前窗的景色。

只是如果阿黛拉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吧。

跟这种丧失了良心的人是没有办法交谈的。谢尔特索性闭了嘴,让老家伙自讨无趣。

“怎么不说话了,小少爷”居伊穆勒掂着手里的尖刀,饶有兴趣,“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

他已经被绑架了好几个小时,按理说博杜安到这时应该现身了,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来。直觉告诉谢尔特,这绝对不会是博杜安卖关子的手段,一定是有什么麻烦缠上了他。

被打的那边脸已经肿得很高。谢尔特从来没有被除了父亲之外的人打过,而现在,一个曾经被他救过的人,为了利益,给别人做帮凶绑架了他,现在居然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对他动了重手。

谢尔特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他内心的那种强烈的恶心感。胃里的东西都在翻滚着,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吐出来一样。被人背叛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皮肤一阵阵地发凉,甚至会愤怒得有些颤抖。

是的,老狐狸说的没错,谢尔特就是太嫩了。他早就知道在商业场上没有真情可言,没有友谊可言,有的只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和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可是谢尔特他只是单纯地不愿相信这些而已。

正当居伊穆勒开口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下属忽然敲了敲门让他出去,大概过了十分钟,居伊穆勒又回来了。谢尔特看了看他的脸,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僵硬。

“小少爷,我们要去个别的地方一起玩了。”

“你那管家确实很厉害,居然去找了让雷诺家的援兵呢和安德鲁让雷诺那个不要脸的同性恋勾搭上了,也是你的本事。”

谢尔特的瞳孔瞬间扩大。

塞缪尔居然去找了安德鲁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隐情

谢尔特故作镇定:“您想象力真丰富,穆勒先生。对于一个人的污蔑,就像真的一样。”他的语气嘲讽,“不管安德鲁先生是否是同性恋,至少他是成功的,我觉得一个连自己家人生活质量都没有办法保证的人,没有资格说他。”

话音刚落,居伊穆勒突然抓住了他的头发

谢尔特只觉得头皮都要被居伊穆勒扯起来了,居伊看着他,脸上表情扭曲:“我奉劝你,小少爷,你最好不要再惹我。虽然不能动你性命,但是让你吃点苦头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头上的痛感一松,居伊穆勒拍了拍手命令下属进来。他们迅速地将谢尔特的眼睛蒙上,像押送犯人一样把谢尔特架了出去。

“该死让雷诺的人已经开始包围歌剧院了”

“走,快上车”

“别让他们看见了快换条路”

匆忙与嘈杂中,谢尔特只听清楚了这么三句话。他们的行踪好像被发现,居伊穆勒的手下似乎有被留下来的。然后他就被塞进了一辆车内,三秒后,引擎启动,再也得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消息。

“下个路口左拐,就到歌剧院了。”车上,一行人这一路居然再没有过交谈,只有安德鲁不时指挥方向的声音。

马上就要到歌剧院了。塞缪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些:“这次他的行动很冒险,所以派出的人一定不会少,要做好准备。”

到歌剧院门口一个急刹车,安德鲁匆匆下车询问守在这边的属下:“找到人了吗”

“少爷,刚才确实发现了可疑人员的行踪,他们在向外撤离。我们刚想堵截,可是对方中有人趁乱逃跑了。留下来的人很多,我们不得不分散精力对付他们。”

“有人跟上去了吗”

“只有米歇尔一个人”

安德鲁瞥了一眼紧跟在身旁的塞缪尔,继续与下属的对话:“现在情况如何”

“歌剧院中没有其他人,现在正在与敌方周旋中。米歇尔配备了枪,一旦敌方有伤害蓝佩少爷的行为,米歇尔将被允许使用枪支。”

下属很聪明,能够理会安德鲁的意图。安德鲁点点头:“那么,米歇尔向哪个地方追去了”

下属为他指明一条路。

“通知警局,让警方也协助抓捕。”

安德鲁看向塞缪尔已经迈回车子的背影,再跟下属交代了一句:“记着,看好阿黛拉和那个红头发的小孩,别让他们受伤。”

“不会有事的。”安德鲁刚上车把车门关上,塞缪尔就已经启动了车子,“塞缪尔。”

“有的时候,我很恨自己在这方面的无能。”塞缪尔平视着前方,回着安德鲁的话。

“居然能让你说出真心话,也真是不容易。”安德鲁轻轻笑道。

塞缪尔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感觉稍稍有了些希望呢。

、第34章三十三

“快点,快点开”

车上,谢尔特听见居伊穆勒气急败坏的声音。谢尔特想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可是手腕被绳子固定住了,挣脱不得。

“穆勒先生,有人追上来了”随从的声音。

“该死”居伊穆勒骂了一句,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此时正侧着身子查看外面的情况“对方只来了一个人”

语气中有惊讶,也隐藏着暗暗的欢喜:“真是自不量力,就派了一个人过来,我会让她的大意付出惨重的代价。”

后视镜里的清晰影像,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黑色身影步步逼近,而居伊穆勒的目光所及之处,就只有这一个追兵。

听着居伊穆勒的话,谢尔特的心跳加快了。

是不是是不是塞缪尔来救他了

他的手心渗出了汗,他恨不得现在就挣脱绳索摘下蒙眼布从车上跳下去与塞缪尔回合,谢尔特觉得他简直是受够了这个地方

可是,只凭塞缪尔一个人的力量,可以与这么多人抗衡吗

谢尔特靠着记忆想了一下,除了居伊穆勒,这辆车上应该至少还有两个下属,一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在后座上看管他。至于身边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谢尔特思考的片刻,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冷汗从居伊穆勒的头顶上流下来:“见鬼非要我亲自动手吗”

正当他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枪,还没来得及瞄准时,骑着摩托车和车辆保持了相对静止的米歇尔,已经稳稳地用枪瞄准了居伊穆勒。

黑洞洞的枪口对上了他的眉心。

与此同时,巴黎第十区的部分警察也开始行动,但是为了保持低调,所以派出的人也不是很多。

看着塞缪尔不信任的眼神,安德鲁无奈地耸耸肩:“oi法语:相信我米歇尔是我最得心应手的手下了,交给她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误过,这次逃走的人才坐上一辆车而已,这根本难不倒她。”

既然安德鲁已经这样说了,那塞缪尔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必要,只能选择相信他。

“这边”

收到米歇尔的消息之后,安德鲁继续充当指挥的角色,塞缪尔则将精神高度集中起来,对付手里的方向盘。

“莱菲布勒小姐。”

埃里克轻声安慰着阿黛拉:“塞缪尔先生和安德鲁先生都去了,还有让雷诺家的人,您就不要如此担心了。”

“不,不是这个”阿黛拉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博杜安居然会卑

第13节

鄙无耻到这种地步”

是因为自己吗,真的是因为自己,所以才让谢尔特受了苦吗

阿黛拉在内心自责着。

是不是自己当初没有表现得那么喜欢他,谢尔特就可以免除这一次的灾难谢尔特会不会因此讨厌自己以后该怎样去面对他

“做出这种事情,真的是让人不能够原谅的啊。”阿黛拉越想越委屈,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滴在她的衣服上,“都是因为我,才让谢尔特受了那么多的苦”

“阿黛拉小姐,您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女孩子的眼泪让埃里克心里非常难过,“我想少爷一定不会怪您的,少爷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啊。”

“您再哭就变丑啦,女孩子都是想漂漂亮亮的不是吗或许等一会儿安德鲁先生和塞缪尔先生就带着少爷回来了,我想少爷那么喜欢您,看到您哭一定会很难过的,您舍得让少爷难过吗”

“谢谢尔特喜欢我吗”阿黛拉吸了吸鼻子:“呜可是”

“莱菲布勒小姐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埃里克像是做示范一样,咧开嘴大笑,露出八颗牙齿,“这样少爷才会开心起来”

或许是埃里克的安慰起了作用,阿黛拉慢慢镇定下来,只是眼眶还是红红的。

“我不要给谢尔特带来麻烦。”阿黛拉握紧了小拳头,“我饶不了博杜安那个家伙埃里克,陪我回一趟家,我要和爸爸谈一下这件事”

看着阿黛拉愤怒的模样,埃里克在心里默默淌汗。

果然,还是不要惹女人比较好

那一刹那,世界好像都失去了声音。

“砰。”

车窗玻璃炸裂的声音,以及**撞在车座上的沉闷声响在此时变得格外清晰,或许是失去了视觉的缘故,谢尔特的听觉变得极度敏锐。

又是砰地一声,车子的一个轮胎被打爆,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坐在谢尔特旁边的人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打开车门,把谢尔特也拽了出来。

蒙在谢尔特眼上的黑布条在忙乱中被扯了下来,使他可以看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局势他现在正在被博杜安的下属控制着,他们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前方,有一个骑着摩托戴着头盔的黑衣人,还有几个警察。

谢尔特感觉到了那些人抓着他的手都在颤抖。没办法,人数差距太大了,博杜安的下属一共还剩下两个人

谢尔特微微向旁边瞥了一眼,就看见满车窗的鲜红血液,和已经瘫倒在座位上的,已经一动不动的居伊穆勒。

他叹了口气,再次将视线转回了两个绑架者身上。

正当局面有些僵持,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汽车开来的声音。

“喂喂,你们的头儿都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还不快点把人放了说不定还能给你们留一条命。”

是安德鲁的声音

而那两个人的表情在看见安德鲁之后更加绝望。

他们思想斗争了许久,最终是把扔到了地上,举起了双手。

“少爷。”

塞缪尔紧跟着安德鲁就下了车,他看见谢尔特的脸肿得老高,心里一阵抽搐地痛他宁愿自己替谢尔特来承受这些苦痛

谢尔特同样也看见了他。

塞缪尔一步步向他走过去,他看见谢尔特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惊讶与不可置信。塞缪尔无法描述自己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压抑,心痛,以及失而复得。

塞缪尔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谢尔特也朝他迈开了步子,刚开始走得很慢,随后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甚至开始跑了起来

谢尔特几乎是扑进了塞缪尔的怀里,他紧紧地抱住了塞缪尔,力气大得甚至让塞缪尔感觉到了疼痛。

“我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塞缪尔的脖颈滑下来,钻进衣物中。

谢尔特闷闷的声音传来,搅得塞缪尔一阵心悸。

算了,就当是,放纵一次吧。

塞缪尔心下释然,随后用了比谢尔特更大的力气,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

“少爷,你没事就好了。”

、第35章三十四

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最终是以博杜安被抓捕和居伊穆勒的死亡收尾的。

博杜安家族彻底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让雷诺家族与莱菲布勒家族趁此机会瓜分了博杜安家族的所有产业,新生大家博杜安家族就此陨落。

谢尔特的电影推出后受到了较为广泛的好评,蓝佩一支的势力逐渐在商业圈里生根。与此同时,蓝佩一支与莱菲布勒家族的合作与亲密关系,基本上人尽皆知。

谢尔特,正在以一颗闪耀的新星的身份,来在法国商业圈丰沃的土地上扎下根来。

1899年5月份。

荒唐的闹剧结束后,塞缪尔寸步不离谢尔特,生怕他再出什么危险。自从谢尔特那天紧紧拥抱他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微妙了许多,塞缪尔也舍不得再将谢尔特从自己身边推开了。

“少爷,还需要添点茶吗”

下午,阳光正好,没有正午时的灼热,光芒温暖而又不刺眼。谢尔特坐在花园里放置的一个临时的小桌旁,正在愉快地度过他的下午茶时光。

“嗯,好。”谢尔特眯了下眼睛,“这份红茶的味道真好,是斯里兰卡产的吗”

塞缪尔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难道是我猜错了”谢尔特看他的反应,曲起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下巴,“可是味道很像啊口感也是一流的”

“这是埃里克在市场上偶然找到的,英国红茶。”塞缪尔抬起茶壶给谢尔特又倒了些红茶,“少爷,您不会是忘了家里的味道吧。”

“啊”谢尔特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没有,塞缪尔你别乱说我一定是最近喝酒喝得有点多了所以把舌头麻痹了。”

看着谢尔特给自己找理由开脱的样子,塞缪尔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屋子。不一会儿就又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碟。

“这是萨拉最新做的黑森林蛋糕。”

“我真的好久没吃到萨拉做的蛋糕了。”谢尔特的眼睛亮亮的。塞缪尔宠溺地看着他,他知道他的少爷最近有许多应酬,在外面表现得各种成熟理智,可是谢尔特的内心依旧像个小孩子,单纯,天真,甚至有一点点幼稚。

这样真的再好不过了。塞缪尔想到。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谢尔特已经叉了一块蛋糕放到他嘴边:“塞缪尔,你尝尝”

他的目光里满是期待。

塞缪尔明显是惊了一下,他向后退了一步:“少爷,这不符规矩。”

“这里是我家,我说的就是规矩。”谢尔特突然变得蛮不讲理,小霸王一样地命令道,“吃掉它,塞缪尔。”

蛋糕已经伸到了塞缪尔的嘴边,塞缪尔只能小心翼翼地吃掉这第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

满口都是甜腻的蛋糕,连带着自己的心也变得甜了起来。

咽下嘴里的蛋糕,看着谢尔特的眼睛,回了句:“嗯。”

谢尔特的眼睛立刻弯起来,像月牙儿一样:“是吗那太好了。”他连忙叉起一块放到嘴里,“唔,真的超级好吃啊,萨拉的手艺最近又进步了啊好想天天都在家吃萨拉做的饭就这一点来说,我真的是超级羡慕马西的啊”

“总会有机会的。”塞缪尔轻言安慰道,谢尔特故意含住气把脸鼓起来,非常可爱。塞缪尔突然就有了种想伸手去戳的**。

“哎呀呀~这么好的天气,小谢尔特居然想和塞缪尔独享,真的是太不厚道了呀~”

原本一派和谐的氛围被这个熟悉的腔调横插一脚,搅得荡然无存。谢尔特一惊,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安德鲁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尔特放下手里的杯子,咬牙切齿。

安德鲁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破了的衣服,无所谓地整了整:“哎哎,别对我这么凶嘛,你看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你从哪儿进来的”

安德鲁顺手往旁边一指:“爬墙嘛。”

谢尔特当时就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他无力地撑住额头:“塞缪尔。”

“是。”

“再添把椅子。”谢尔特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他更想说的显然是“塞缪尔,把他赶出去”。虽然安德鲁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本尊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塞缪尔和安德鲁对视了一眼,互相笑了笑。

那一次的救援活动似乎让两个人的关系增进了不少,塞缪尔承认如果忽视掉安德鲁那些显而易见的不正经毛病他真的是个不错的朋友而安德鲁耸了耸肩,表示能和美人儿做上朋友,真是他莫大的荣幸。

“是,少爷。”

几番折腾下来,总算是把安德鲁给安排好了,谢尔特长出一口气:“你过来干什么”他瞪了安德鲁一眼,问道。

“没事儿我就不能来吗”

谢尔特发现他俩真的是很不对盘,只要安德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把他给气着。此时谢尔特仍然保持着他的矜持,只是用力捏住了手中的杯:“”

“哎呀我开玩笑的,我只是发觉我迷上了可爱的埃里克而已,我今天是来看他的”安德鲁一脸深情,“我觉得埃里克真的是我的天使,真的。”

谢尔特险些又将手里的红茶泼到他身上。

“你最近,恢复得蛮不错的嘛。”或许是不想再挑逗谢尔特了,安德鲁伸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语调变得正常了些,脸上的微笑依旧迷人,“至少比以前有精神多了。”

说这话时,安德鲁有意无意地瞟着塞缪尔。塞缪尔发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一律无视。

“谢谢夸奖。”谢尔特喝了口红茶,“真的很感谢你那天救了我。”

还没说完,就发现安德鲁的瞳孔像猫一样收缩了下,谢尔特愣了一下,赶紧回想刚才自己的那句话有无不妥之处。

“没事就好。”只是那一瞬,安德鲁就恢复了正常,搞得谢尔特都想揉揉眼睛了,“电影最近怎么样”

“也挺好的,看得人蛮多,不过距离我的期望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嚯,野心挺大嘛。”安德鲁低头喝了口红茶,“我喜欢。”

谢尔特的脸立刻黑了下来,塞缪尔站在他身边,又给他添了点红茶。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塞缪尔站在谢尔特身后,不时也会说一两句。三个人在尽情地享受着午后的安逸。

“好了,我也不过多打扰你们了。”两个小时后,安德鲁喝茶喝得心满意足,起身打算告别,“以后我还会来的~不要太想我哦,小谢尔特。”

“是是是”只是两个小时,谢尔特就已经招架不住这位让雷诺家的大少爷了,塞缪尔微微倾身:“我去送安德鲁先生。”

谢尔特刚准备回答的时候,萨拉进了院子里,她看见安德鲁时有一丝惊讶,很快地向他鞠了一躬:“让雷诺先生,下午好。”

“萨拉,有什么事情吗”

“少爷,有您的电话。”萨拉神色极其复杂,“莱菲布勒家来的。”

谢尔特就这么被叫了出去。

“塞缪尔,陪我出去吧。”安德鲁给他抛了个媚眼,“我们愉快地交流下。”

他着重发了后几个音,塞缪尔皱了下眉:“先等少爷回来。”

“他就接个电话而已,怎么这么长时间”等了三分钟了,谢尔特还没有回来,安德鲁有点不耐烦,“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请便。”

当两个人进了屋子,却看见谢尔特拿着听筒,呆呆站在电话前的样子。

“小谢尔”

“阿黛拉死了。”

一大滴眼泪忽地就掉了下来,毫无征兆。

“你说什么”安德鲁的脸唰地一下就变了颜色,他一把冲过去揪住谢尔特的衣领,眼中都是不可置信,“你你再说一遍”

“安德鲁,阿黛拉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写这章的时候,我真的哭了出来。

总觉得,一个作者,不管怎么样,都是对笔下的人物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对不起,阿黛拉。

对于我来说,把这个人物创造出来,以后的故事就不是由我来操控的了,而是他们自己的动作。创造出夏芝本家之后,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选择杀死对谢尔特帮助很大的阿黛拉,这是一定的。

可是写出来的时候,还是好难过,好难过。

、第36章三十五

天阴沉沉的,就像是上帝也感受到了人们内心的悲痛一样,浓厚的乌云压在天际,让人喘不过气来。

谢尔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显得安静而又肃穆。他伸手,手指触及的不再是女孩儿温热的脸庞,而是一座冰冷的石碑。

“阿黛拉。”

他唤她的名字,可是每喊一句,都是彻骨地痛。

那个温柔的女孩子,爱笑的女孩子,哪怕是大家族的小姐也丝毫不会摆架子的女孩子,那个把好恶都写在脸上的女孩子,那个和他说“谢尔特,我好像喜欢上你了”的女孩子,那个就算别人反对却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孩子

再也,见不到了。

谢尔特蹲下来,手指一笔一划慢慢地描着墓碑上阿黛拉的名字。这个女孩儿,一直一直,都很想成为自己的妻子。

“对不起,阿黛拉。”沉重的悲伤让谢尔特无法自拔,胸口上就像压着一块石头,让他无法呼吸,“对不起阿黛拉。”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爱情。

谢尔特怀里的白菊花上犹带着露水,就好像菊花也流了泪。谢尔特蹲下来,将菊花放到阿黛拉的墓前摆好,然后微微俯身,吻了下阿黛拉的碑。

“希望你在天国能够快乐。”谢尔特眼眶红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早点遇见你。”

是的,比遇见塞缪尔还要早。

这样,或许我真正爱上的人,就是你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谢尔特赶紧把眼泪擦干,然后站起身来。

“早,小谢尔特。”

来的人是安德鲁让雷诺。他的脸色苍白,眼睛下两抹青色,嘴唇的颜色也几近透明,看起来很不好:“你今天,也来看阿黛拉啊。”

谢尔特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这个男人,他只能点点头。

他从来没看到安德鲁这样狼狈这样憔悴过,他一直以为安德鲁是那种忽视人类感情,喜欢玩弄人心的家伙。可是现在,谢尔特居然有些可怜他。

安德鲁穿过他,径直走到阿黛拉的墓前,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墓碑,就好像爱抚妹妹光滑的脸庞一样。

“阿黛拉那个傻孩子。”安德鲁像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唇边带上了微笑,只是笑容看起来非常无力,“她从小,就很温柔,也很善良,从来不会歧视下人,甚至有一次被外面的野孩子欺负了,她也不会告诉养父,只是自己默默承受。”

“”

谢尔特安静地听着安德鲁诉说这些事情,他知道,安德鲁现在太需要一个人陪伴着他了。

“小的时候,许多下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明明与养父没有血缘关系,还可以这么横行霸道。这些话让阿黛拉听到了。那丫头是第一次生气,她瞒着父亲,狠狠地教训了那些嚼舌根的下人。”

“以前我是很不喜欢她的,总觉得她粘着我,怎么甩也甩不掉。但是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离不开她了。她的纯洁,天真,都是我这种人无法拥有的。”

“她叫我安德鲁哥哥的时候,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见到了真正的天使。”

“我是不信基督的,可是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感谢上帝,感谢他赐给我这样的宝贝,哪怕我与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无。小谢尔特,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吗”

“可是,我是她如此信任的哥哥,却没能保护好她”

看着安德鲁有些无措的样子,谢尔特叹口气,走到他的身边。

“我知道,安德鲁,我真的都能理解。”谢尔特用力握住了安德鲁的肩膀,“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安德鲁抓住了谢尔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谢尔特惊讶地发现他的手居然是颤抖着的。

“谢谢谢谢你,小谢尔特。”面前的这个男人笑着,但是脸颊上有眼泪缓缓流下来,“我终于知道,阿黛拉为什么喜欢你了”

谢尔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沉默。

“小谢尔特,你知道阿黛拉的真正死因吗。”

忽然,安德鲁不带任何感彩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谢尔特心跳一滞,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急性病吗”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安德鲁讽刺地笑了出声。他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然后从黑西装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

谢尔特接过,发现这是法医的尸检报告。

一行行地往下看,直到最后,谢尔特的瞳孔剧烈收缩

“死于中毒”

“对,这是法医的报告。”安德鲁将报告从谢尔特手中抽回,叠整齐后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所以谢尔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有人谋害了阿黛拉”

谢尔特呆呆地,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阿黛拉,是被人谋害的

阿黛拉本不该死掉的

是谁

是谁

“我也,正在调查。”安德鲁吸了吸鼻子,“我不会放过这个人的。究竟是谁,为了什么目的害死了阿黛拉。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谢尔特觉得,此时,他的世界都在崩塌破坏着。

最后,还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谢尔特如行尸走肉一般,脑内一直不能思考。

阿黛拉是被人谋害的是谁会嫉恨这个女孩子到如此地步,甚至对她痛下杀手

谢尔特用力握紧了胸前的布料。心脏又开始痛了,一切的一切居然让他到了无法接受的一种地步,谢尔特隐隐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回到家,塞缪尔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为他换下了潮湿的衣服,然后为他烧了些浓汤取暖。

正当谢尔特失神之际,客厅里的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塞缪尔去接了。

“是。”

“好的,我会如实转达。”

没几句话塞缪尔就把电话挂断了,谢尔特愣愣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

“少爷,莱菲布勒先生希望您现在就去一趟莱菲布勒的府邸。”塞缪尔温言道,“有很

第14节

紧急的事情。”

再次出门的时候塞缪尔细心地带了把大伞,这样谢尔特就不会再被淋湿。

到达莱菲布勒府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雨越下越大,直至倾盆。看着谢尔特这样塞缪尔心里也很不舒服,他拉了一下谢尔特的袖子:“少爷,到了。打起精神来。”

进去之后,随从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大厅内,并告诉他们直走第一扇门就是会议厅。塞缪尔走到前面为谢尔特拉开了门

门内几乎所有人都齐齐抬头。谢尔特只看见了坐于门对面主人位置的莱菲布勒先生。这次巨大的打击似乎让这个中年人无力承受,他的鬓角已经开始发白,额头上沟壑仿佛一晚间又生出了好些。谢尔特收回了目光,向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莱菲布勒先生的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很好,阿黛拉的死对这个商人的打击不小,他扫视了一周,清了清嗓子:“各位,很抱歉今天晚上还把大家请来开会。下面我就直入主题,说一下两件重要的事情。”

“第一,我的职位将由谢尔特蓝佩先生代替,公司中的一切事物,都交给谢尔特全权负责。”

什么

谢尔特猛地坐直了身子,这件事,他之前一点都不知道啊

为什么突然地就

坐在他身边的安德鲁在桌子底下掐了他一下,随后一张纸条递过来,上面只写了三个字:阿黛拉。

谢尔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莱菲布勒先生的话果真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大家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谢尔特一人身上。

如坐针毡。

“请大家保持安静。”来参加这场会议的人,多半是莱菲布勒家族下设公司的股东,他们对于这种事情的发生肯定非常不满,不少人现在一定是在怀疑莱菲布勒先生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不仅仅是我的愿望,也是阿黛拉的愿望。我想我老了,这些事情就放下吧,交给你们年轻人来做,会比我这个老头子做的更好。”

莱菲布勒先生用鼓励的眼神看向谢尔特。

众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是的,阿黛拉。

莱菲布勒先生的所有理由都可以不成立,只有这个,是无法让别人再说些什么的。

“我不会辜负您与阿黛拉的期望。”谢尔特淡淡说道,“阿黛拉希望的,也正是我所希望的。我会秉承她的意志。”

谢尔特看见,安德鲁的手在桌子下紧紧握成拳。他知道,安德鲁是又想起阿黛拉了。

“还有第二件事。”停顿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将会有新的股东,加入我们这个大团队。”

此时,桌子的另一侧,站起来三个人,大家很意外,都没想到这次的股东居然一来来了三个

“大家好,我是亚伯拉罕夏芝。”三个人中最为年长的一个人开了口,谢尔特本来不想理会,可是

夏芝

身后的塞缪尔早就看清楚了对方是谁,内心里的感觉已经不能用惊讶来描述了

谢尔特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三人中唯一一个姑娘的眼睛。

“夏洛蒂夏芝。”夏洛蒂一边向大家介绍着,一边向谢尔特展露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失去了阿黛拉的谢尔特,又迎来了另外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的妹妹夏洛蒂,居然会加入本家来针对他。

不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话,会不会像谢尔特一样坚强地挺下去呢。

、第37章三十六

夏洛蒂。

夏洛蒂夏芝。

谢尔特看着桌子对面神采飞扬的女孩儿。一年未见,她出落得更加美丽更加大方,可是,可是谢尔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本家的势力,终于还是渗透到法国了。

谢尔特不得不面对这一残酷的事实,也就是说,接下来的生活,要么继续逃跑,让本家追不到,要么留下来,与本家抗衡。

不,不对。

谢尔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早就该知道,违背本家的意愿,最终会遭到来自本家的惩罚。但是本家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害死了父亲,这是谢尔特无法容忍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夏洛蒂会呆在本家的阵营

谢尔特很清楚,那天晚上他被塞缪尔敲晕后带到船上,自己的家人生死未卜,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被囚禁。而夏洛蒂,为什么会以本家精英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弄错了

辛辛苦苦捱到会议结束,谢尔特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无法回过神来。人渐渐地走光了,谢尔特感觉到塞缪尔握住了他的肩膀:这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提醒。

谢尔特抬头,发现对面的三个人依旧不急不慢,就像在等待所有人都走光了一样。

而三个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定在谢尔特身上。

“哟,好久不见呀,谢尔特。”会议室内,还剩下五个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其中,最为年长的亚伯拉罕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找你在哪儿,还真是费了我们一番力气。”

谢尔特是听说过这个长辈的。亚伯拉罕与父亲平辈,是本家上一辈中的佼佼者,很受威尔士k夏芝公爵的赞赏。不过此时他对这位叔叔并没有什么好感:“您这次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亚伯拉罕并没急着回答谢尔特,他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下谢尔特身后的塞缪尔,又将目光收回,悠悠说道:“做什么当然是替本家除掉一个不孝子谢尔特,你不要忘记了,你的父亲蓝道夫,可是因为你死掉的。”

谢尔特用力握紧了拳头

同时,夏洛蒂的目光变得尖锐

“我,谢尔特夏芝,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谢尔特用力地、一字一顿地说道,“电影是我自己的选择,本家无权干涉。”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啊。”亚伯拉罕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目光扫过对面的第三个人,谢尔特看他一直有些面熟,却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青年一直沉默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亚伯拉罕有意无意地,又瞥了一眼塞缪尔。

塞缪尔冷冷地对上他的目光。

“收起你的这场闹剧,乖乖跟我回本家接受处罚吧,谢尔特看清你的形式这场仗,你根本打不赢的。”亚伯拉罕说道。

“如果我说不呢。”

谢尔特十指交叠,目光坚定。

亚伯拉罕向他微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站起身推开凳子,全然没有一点绅士风度:“你最好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实力,本家不惜一切地要让违反规定的族人受到处罚,我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谢尔特知道,这是要开战了。斗争的双方,一方是谢尔特,还有他身后的“蓝佩”与“莱菲布勒”;而另一方,则是代表着他的过去,他的“夏芝”。

亚伯拉罕向会议室外走去。三人中的那个青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了谢尔特和塞缪尔一眼,便跟了上去。

塞缪尔发现自己有些读不太懂那个眼神。

其中似乎没有面对敌人该有的愤恨,或者本家对他们的蔑视,他的眼神中,反而有着可以称为“善意”的东西。

塞缪尔和谢尔特一样,一直觉得青年面熟,可是始终记不得这个人到底是谁。

然而,走的只是两个人,那个与谢尔特一样的金发碧眼的女孩儿,一直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夏洛蒂开口,就让谢尔特大吃一惊。

“夏洛蒂”

夏洛蒂看向谢尔特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叛徒胆小鬼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你这种人有血缘关系真是让人反胃”

被自己思念了许久的孪生妹妹这么形容,谢尔特有些愤怒了:“你说什么”

“我会用你的失败,来祭奠父亲的亡魂。”夏洛蒂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你害死了父亲,抛弃了我和母亲,背叛了本家这些,我都会让你一点一点地偿还。”

夏洛蒂忽然看见了塞缪尔。

她发现塞缪尔看向她的眼神,就如同沾有黏液的食人花,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阴冷,尖锐。

夏洛蒂冷哼一声,随即走出了会议厅。

谢尔特呆坐在椅子上看着嘭地一声被关闭的会议厅大门,内心就像翻滚着滔天巨浪,浪花拍打在他的心房上,一阵剧痛。

“少爷,少爷。”

痛楚中,他看到塞缪尔单膝跪在他面前,双手用力握住了他的肩膀。

“少爷,你听我说。”

浪花翻滚而带上来的水汽似乎蒙住了谢尔特的眼,让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夏洛蒂,一定是被本家控制了。本家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事情来扭曲黑白,给她的精神施加压力或者是重新给告诉她一个扭曲的谎言,并且把老爷的死都怪罪到你的头上,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

塞缪尔在用最平静的语调告诉谢尔特他的推论。

一定是这样的,塞缪尔相信。

塞缪尔刚开始被派到夏芝旁系的目的,就是为了协助本家监视旁系。而他现在这种带着谢尔特逃离、帮助谢尔特做他想做的事情的举动,在本家看来,已经构成了“背叛”。

塞缪尔知道,因为本家与旁系在查理一世时期就结成的矛盾,导致现在的本家本应是旁系,而现在的旁系本应是本家。本家一直在提防着蓝道夫他们知道真相,可是蓝道夫最终还是知道了通过那一本日记。

本家以谢尔特不学无术的借口,与蓝道夫发生了争执,实际上还是想要根除谢尔特和蓝佩一支的旁系,以免他们知道真相夺取继承权;矛盾最终爆发导致了蓝道夫的死亡。他们把所有的原因都推到谢尔特身上,对本家旁系的矛盾只字不提。

夏洛蒂一定是在被本家带走的那一段时间里被洗脑了。本家一定是告诉她她的哥哥害死了她的父亲,并且丢下她与母亲、丢下所有责任到其他地方过逍遥的生活。

塞缪尔敢肯定。通过今日夏洛蒂的表现,他敢肯定事情大致是这个经过。

“不要怕,少爷,您没有错。”塞缪尔的声音温柔了好几个调,“相信我。”

谢尔特看向他橄榄绿色的眼睛。

塞缪尔至今不敢告诉谢尔特蓝道夫死亡的真相,他不敢告诉谢尔特因为一个继承权就可以让蓝道夫为之丧命。所以谢尔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任性害死了父亲,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让谢尔特知道了真相之后呢

谢尔特一直以来信任的这个世界,会不会,就随之崩塌了

在他看来一文不值的继承权,居然让自己深爱的父亲丧命,让妹妹与自己反目成仇

塞缪尔根本不敢想谢尔特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可是,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谢尔特的声音有些发颤,“夏洛蒂夏洛蒂可是我的孪生妹妹说到底,她和妈妈会受那么多苦,真的都是因为我”

“少爷,您不是一直说,想做好的电影吗那就继续走下去吧。”

“可是本家”

“不要怕,我会一直在您的身边。”塞缪尔的手心温热,哪怕隔着布料谢尔特都感觉到了。

“我想,老爷也很希望看到您的成功。”

、第38章三十七

安娜庄园一直都是安宁而平和的。塞缪尔再一次推开安娜庄园的门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汹涌而至。

他想起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时谢尔特一直都很消沉,安东尼先生在门口向他们张开了双臂,他的怀抱就像真正的亲人所给予的那样温暖。

而现在,谢尔特的“真正的亲人”却亲口向他宣战说要让他在法国的努力付之东流,要把他带回英国接受惩罚,他们的所作所为,甚至连那些与谢尔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所做的都比不上。

塞缪尔走进屋子,几个月过去了,这里依旧是之前的模样。塞缪尔走上三楼,敲响了安东尼先生办公室的门。

“请进。”

“安东尼先生。”塞缪尔推开门,向安东尼点头致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啦,塞缪尔。”安东尼示意塞缪尔坐下。他伸手掏出一支雪茄,“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塞缪尔摇了摇头。

安东尼不急不慢地划了根火柴点燃雪茄。他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了烟圈。

“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问问谢尔特的事情。”安东尼将雪茄夹在手指间,看向窗外,“谢尔特上次的事情我知道,虽然你们没告诉我,但是你们这群小孩子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的”

“少爷这是怕您担心。”

“可是你们不告诉我我更担心”安东尼提高了音量,朝塞缪尔瞪眼,“我没能顾好谢尔特,以后下去了怎么和蓝道夫交代那个老东西不得骂死我”

“是,抱歉让您担心了。”塞缪尔低头道歉,“这件事是我的失职。”

“不过好在,谢尔特最后还是救回来了。”安东尼吸了口烟,再没说什么。两个人就一直这样沉默着。

“听说,还扯上了莱菲布勒和让雷诺的势力对么。”

半晌,安东尼才问道。

“嗯。”

雪茄烟雾缭绕,安东尼起身把窗户打开了:“是不是有点呛”

“还好,安东尼先生。”

安东尼笑了笑,他嘴唇上面的小胡子也连带着动了起来:“看来,莱菲布勒那个老狐狸是真的把谢尔特当成自己的女婿了,哪怕他那宝贝女儿和谢尔特八字还没一撇。不过,这样的话,谢尔特的目标就更容易达到了。”

“嗯。”

阿黛拉去世后,谢尔特也是低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他没有像初来法国那样消沉,他只是用更加多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塞缪尔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很是心疼。

“你跟我说说,扯上莱菲布勒家族也是情有可原,让雷诺那边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上次给你们整理的那些资料里面写的很清楚,让雷诺家的那个大少爷,你们根本惹不起。”

安东尼指的就是安德鲁。塞缪尔知道。

他能和安东尼说安德鲁现在和谢尔特算是“朋友”了吗肯定不能,傻子才会这么回答。就凭安德鲁的“臭名”,让安东尼知道了谢尔特和塞缪尔在私下与安德鲁有些交集,还不得强令他们断掉关系

“安德鲁让雷诺先生,是莱菲布勒先生的养子。所以那天应了莱菲布勒小姐的要求,也来帮忙。”

“哦原来是这样。”安东尼恍然大悟,“总之,你们离让雷诺家的人远点,他们家的人太精明了,谢尔特这样子的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够看。”

“是,我知道了。”

安东尼弹了下烟灰:“不过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莱菲布勒家族会成为谢尔特的一大助力,这是最开始谁也想不到的。”

“关于这个,安东尼先生,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塞缪尔确定安东尼不知道夏芝本家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法国的事情,如果知道了,他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沉得住气。

“哦你说。”

“夏芝本家的势力,已经到了法国了。”

刚要把雪茄往嘴里送的安东尼,手忽然就僵住了。雪茄没夹稳,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安东尼连忙拿脚捻灭了它。

“你说什么夏芝来人了”安东尼一脸惊讶,“他们他们是怎么找到法国的”

“我不知道。”

“”安东尼咬牙,“这群混蛋为了一个继承权,居然能做到这种灭绝人性的程度谢尔特明明都逃出来了,根本对他们都没有威胁了,他们居然还要斩草除根一群垃圾”

安东尼狠狠地骂着。

“本家的精英,目前是来了三位。亚伯拉罕夏芝,奥兰多夏芝和”塞缪尔停顿了一下,但是被安东尼敏锐地抓住了:“和谁”

“和小姐。夏洛蒂夏芝。”

轰隆一阵响,安东尼把桌子上的一堆文件全部推到地上。

“夏洛蒂这是怎么回事”安东尼已经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他大声吼道,“这一切都是本家捣的鬼吧居然把夏洛蒂那么好的孩子给她才17岁”

“我推断的也是这样。”塞缪尔平静地说道,“所以眼下,我们不能输给本家,否则少爷就会很危险本家是不会放任任何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人的。”

安东尼低头,陷入了沉思。

“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少爷的根基还没有打稳,本家只要有点脑子都应该会选择这个时候攻击少爷。”

“嗯。”安东尼又掏出根雪茄点燃,“麻烦事儿一个接着一个,夏芝这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善罢甘休。”

塞缪尔知道,如果不彻底击垮本家,那么谢尔特将不会过上他想要的那种生活。

因为,本家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

“小姐那里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想将小姐作为切入口。”塞缪尔分析道,“可是本家向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既然可以把小姐派来对付自己的孪生哥哥,那么本家对小姐,一定是非常放心。”

“夏洛蒂那个臭丫头,要是让我碰见了非要教训教训她不可。”安东尼像是在说气话,吐了口烟圈出来,“让她尝尝叔叔我的厉害,哼。”

塞缪尔无奈地笑了。

其实他比较在意的,还是那个面熟的青年。

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呢那个名叫奥兰多夏芝的青年

“哦,还有件事儿,塞缪尔。”安东尼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还要换到我这里来么”

塞缪尔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嗯。不过想等本家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走。”

安东尼看了他良久,看得塞缪尔都有些不自然了。

“你就,那么想逃离谢尔特吗。”安东尼叹了口气,将烟捻灭,说的话半真半假。

塞缪尔心里咯噔一声。

不不会这么明显的安东尼先生一定是开玩笑的

“我和少爷都不能太依赖彼此。”塞缪尔的语调依旧平稳,可是内心里早已做了好几种假设与应对方法。

不会的,安东尼先生不会看出来自己对谢尔特还有别样的感情的

安东尼似笑非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当务之急是处理掉本家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德雅克这边的资产你们可以动用。”

“是,安东尼先生。”

从安娜庄园出来

第15节

后,塞缪尔抬头望向天空。

依旧很蓝啊没有被工业革命污染的郊外的天空,干净纯粹得就像谢尔特的眼睛。

塞缪尔开车回到巴黎市中心。正当他停车的时候,他感觉有个人正在看着他。塞缪尔连忙抬头去寻,发现,远处正是三个人中间的那个面熟青年奥兰多夏芝。

奥兰多看见塞缪尔抬头了,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就走开了。

、第39章三十八

“从收集到的资料来看,本家这次是有备而来。”塞缪尔将手里的文件规整了一下,向谢尔特报告,“一月前,有一批资金周转不灵的中小企业遭到收购,现在所知的至少就有五家,涵盖了许多类型。其中还有一个小型企业是摄影器械制造的。本家下手很快,目的也非常明确。”

谢尔特皱着眉看着他手里同样一份文件,形势比他想象得更为严峻,看来本家这次,是抱着一定要打倒他的决心。

不不需要抱什么决心,凭借亚伯拉罕的实力,就算是三个谢尔特一起估计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这场战争,自己真的可以胜利吗

谢尔特第一次产生了些许疑虑。他来到法国快一年了,可这是第一次让他如此没有自信的时候。以前电影拍摄也好,甚至被居伊穆勒和博杜安绑架了也好,谢尔特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这次,这种疑虑就像是疯长的野草,就像一团黑色的迷雾,逐渐占据他的心房

“少爷”

“嗯”谢尔特回过神来,“抱歉,刚才有些走神了。”

塞缪尔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用笔在谢尔特手里的那份资料上勾画了几下:“少爷,您看。”

塞缪尔勾画出来的,是本家收购的五家企业的方向。

电影器械。私人火药厂。葡萄酒厂。此外的两家,虽然没有完全收购,但是本家在这两家企业中却是压倒性的股东这两家企业分别是一家杂志社和一家艺人公司。

“”

“他们在莱菲布勒先生这里占有多少股份”谢尔特想到了一个问题。

“145。”

谢尔特攥着资料的手更紧了:“是吗”

也就是说,还差35,这三个人,将在莱菲布勒家族的企业上拥有仅次于谢尔特的话语权与决定权。

因为,哪怕是谢尔特的手里,也仅仅是30的股份而已。再加上其他股东,他们大部分也只有10左右的股份,更别提那些零零散散的人了。

形势,真可谓是相当严峻。

“您现在在企业里根基还是不稳,所以有些人必定会对您不服气,您就需要这个时候做出一些事情来告诉他们您的实力。”塞缪尔分析着,“同时,您的根基不稳这点,也势必会被本家利用,所以这一段时间,少爷您处事必须要小心谨慎。”

“也就是说,需要做出更好的电影吗”谢尔特喃喃道。

“不只是这样,少爷。”塞缪尔轻声道,“您必须,彻底击垮本家。”

必须彻底击垮本家吗

谢尔特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有点发呆。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呀啊”

“妈妈妈妈不,你们不要带我走”

“呜谢尔特谢尔特你在哪儿啊我需要你”

夏洛蒂猛然从梦中醒来。

“又做了这种梦”她自言自语道,用旁边柜子上的手巾将身上出的虚汗都擦干净,长长地吐了口气。

距离爸爸去世已经快一年了,可是那天晚会上的景象给她留下了太深的伤痕,最初的几天,她似乎每天都会梦到舞会上的混乱景象。

夏洛蒂从床上翻身下来,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下。

那天,她的父亲蓝道夫在舞会上突然倒下,毫无征兆。大家乱作一团,各种措施都用上了,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挽救父亲的生命。

然后,她和母亲,还有家里的所有下人都被带到本家。本家将她们软禁在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和她们交代。

那几日,夏洛蒂和母亲每天都在恐慌中度过。她问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本家要这么对待她们,可是母亲也摇头,说她不知道。

“哥哥呢谢尔特他到哪里去了”夏洛蒂最初的惊慌,在想到谢尔特时变成了歇斯底里,“谢尔特没有来参加晚会他去哪儿了”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夏洛蒂抱着母亲,一点点替她擦干泪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周。正当夏洛蒂以为自己快要疯掉的时候,本家来人将她带了出去。

她被带到一个小屋子里,里面的装饰奢华并且美丽,处处都显示着主人的格调之高。夏洛蒂刚一进去,就看见办公桌后面坐着的那个人

“公爵。”

夏洛蒂在惊讶之余没有忘记礼仪,她向公爵行了一礼,内心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被带来见公爵

“夏洛蒂。这次请你来,是想谈一下你父亲以及你哥哥的事情。”威尔士k夏芝的目光慈爱,他敲了下桌子,旁边的人就将一份文件拿到了夏洛蒂面前,“你看一下这个。”

夏洛蒂低头,那份文件上最醒目的字就是,尸检报告。

夏洛蒂猛地把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了上面的字样:中毒。

“怎么会”文件散落在地,夏洛蒂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爸爸怎么会中毒家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公爵,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是不是”

然而回答她的就只有老人的一声叹息。

“公爵,”夏洛蒂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跌跌撞撞地跑到办公桌面前,“我哥哥,我哥哥谢尔特跑到哪里去了他还好吗他”

“夏洛蒂,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您说”

“你爸爸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他被人陷害了。而现在,除了你爸爸,你的家人里,又有谁,不在你的身边了呢”

好像就在那一瞬间,女孩子16岁的世界全然崩塌。

“不,不会的。”夏洛蒂好不容易把眼泪都抹掉,可是新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不可能的公爵,一定是有什么弄错了,谢尔特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公爵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那人心领神会,走上前安慰夏洛蒂。

“夏洛蒂,你听我说。谢尔特从小就不听从家族的安排,去做摄影这种不入流的事情,家族强制他到国外留学,他居然逃了回来。这种态度,想必你也知道。”

夏洛蒂一直在哭,那人的话就像是扎在她心尖上的锥子,锥锥见血。

“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就是因为他对夏芝怀恨在心吧我们不允许他做那些事情,他就用下毒手这种方法来报复我们,事后还丢下你和你母亲逃走了,这种人,你还把他当做你哥哥吗”

“可是可是父亲明明同意哥哥的看法”

“胡说八道”公爵突然提高的音量让夏洛蒂抖了一下,“蓝道夫私底下问过我很多次他应该怎么办谢尔特这样让他很头痛谢尔特是夏芝家的毒瘤,我们必须铲除他”

夏洛蒂可怜兮兮地看向公爵。

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太大了,父亲去世已经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而现在,公爵却告诉她,这件事情居然是自己的孪生哥哥做的

不不

眼泪一直在流,从未间断。夏洛蒂的袖子已经全部湿了,可她还是近乎固执地用袖子去擦脸上的泪水。

是吗,真的是谢尔特做的吗

如果不是,那公爵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为什么要蒙骗自己呢

谢尔特真的是谢尔特

“还好,蓝道夫还有你这样贴心的女儿。”公爵起身踱步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夏洛蒂,你要替你父亲报仇,铲除这颗毒瘤啊。”

是什么时候树立起必须要打倒谢尔特的信念的呢

少女似乎在那一段时间里面迅速地成长起来。她再也不是当初夏芝旁系的那个大小姐,她是夏芝本家的孩子,夏洛蒂夏芝。

再也没有人,可以挡在她身前保护她了。

每天每天,本家的人都在给她灌输谢尔特杀死了父亲的思想,久而久之,夏洛蒂都有些麻木了。

每日每日,本家的训练都是枯燥无味的,可是夏洛蒂还是坚持了下来,她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亲眼再见谢尔特一回,然后彻底打败他。

夏洛蒂的17岁生日是在本家度过的,没有生日蛋糕,也没有生日祝福,她似乎就这么被人遗忘掉。

所有这一切痛苦,不幸,悲伤都是谢尔特造成的。

所以,她发誓要找到他,然后击败他。

、第40章三十九

1899年8月。

谢尔特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里办公。最近公司的业绩并不算是太乐观,甚至还有下滑的危险,谢尔特知道这是过渡时期很常见的问题。可是看到股东们对他并不友好的态度,谢尔特又觉得有些头痛究竟该怎样做,才能将公司运作得更好

莱菲布勒先生的这家公司是电影公司,掌握着巴黎第一手的资源,谢尔特在这里理应说是如鱼得水一般,但是事实远非谢尔特想象得那么简单。现在看来,如果要将公司带入正轨,还是需要电影的运作啊谢尔特想着,找时间和安德鲁谈一下新默片的问题好了。

正当谢尔特构思着公司下一步要如何走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谢尔特以为是塞缪尔,一边看着业绩文件一边回答道:“请进。”

那个人进来后,谢尔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塞缪尔进来的话第一句会喊他“少爷”。他连忙抬头去看,发现来的人是莱菲布勒公司的股东之一,拥有9股份的杜兰德。

“杜兰德先生,早上好。”谢尔特向他微笑以示友好,“您请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杜兰德面色不善,从他刚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起谢尔特就感觉到了,此时他无视了谢尔特的问候,大步走到谢尔特的面前,一扬手,啪地一声把一份文件摔到了谢尔特面前。

摔文件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挑衅了。

谢尔特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不再是之前那个遭到挑衅就会气得跳脚的青年了谢尔特余光一扫文件上的字样,就知道杜兰德一定是因为公司运作得不顺利而来。

“蓝佩先生。”杜兰德长相魁梧,身材很高大壮实,此时他站在谢尔特面前,竟让人有种压迫感。他开口,语气有些不耐烦,“我希望您能给我个解释。”

终于要出手了吗。

老股东们忍了三个月,沉默了三个月,终于要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吗

“我想您也看到了,杜兰德先生,最近几个月我们公司的运作并不算太好。”谢尔特嘴角含笑,耐心地解释道,“第一,我接手莱菲布勒先生的公司,哪怕是磨合也需要磨合一段时间,磨合的内容包括这个公司的运作方式、公司的文化等等,新旧交替必然会对企业造成一定的冲击;第二,新电影目前正在策划之中,没有新电影与大合作对象,公司的业绩会遭到打击,是正常现象。”

“你直接说你是个无能的家伙不就好了”这位杜兰德先生看样子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并没有什么城府,谢尔特说的话不能让他满意,直接就对谢尔特进行了嘲讽,“莱菲布勒先生和莱菲布勒小姐真是瞎了眼才看中你所谓的什么狗屁才能,公司情况再不好的话,我劝你趁早滚蛋吧”

撂下这番话,熊一样壮实的杜兰德先生径直向外走去。

谢尔特脸上笑容不减,只是十指紧紧交握在了一起。

塞缪尔早就告诉过他会有人对他不服气,但是谢尔特没有想到莱菲布勒企业的股东居然会有这样胸无城府之辈,这才两个月,就已经沉不住气,而且一上来,就是直接地叫骂。

“杜兰德先生。”

清冷的声音在杜兰德的背后响起,听得杜兰德脚步一停。

“做生意这件事情,讲究的是细水长流,着眼的是未来的利益。我想,有些事情,精明的人去做总比莽夫上手要好一些。”虽然杜兰德没有转过身,谢尔特的眼神依旧尖锐,“杜兰德先生,我想,您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必须要在这种时候给予有力的反击。谢尔特知道,否则这群家伙就会变本加厉,到那个时候,哪怕这个公司压倒性的股份在自己手中,也敌不过众多反对他的人。

杜兰德哼了一声,用力关上了谢尔特办公室的门。

谢尔特有些疲惫地倚在皮质的椅子上。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了。谢尔特连忙坐起身,但是这一次,进来的是塞缪尔。

“少爷。”塞缪尔走过来,“刚才我看见杜兰德先生出去了,他有没有对您说什么”

“有啊”谢尔特见是塞缪尔,松了口气又倚上了椅子,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塞缪尔。

“少爷,辛苦您了。”塞缪尔听后笑了笑,看着谢尔特鼓起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之前我不是和您说过会出现这种问题的吗好了少爷,别生气了。”

“没生气。”谢尔特的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怕大家都反对我,这不就帮本家争取到了利益了嘛万一有个事情要投票什么的,我的阻力一定会很大啊。”

塞缪尔轻轻叹口气,揉了揉谢尔特的头发:“那么,少爷就要早早准备新的影片,以及准备好和其他公司合作的影片,来让这些股东看看,您真正的实力了。”

“嗯。”谢尔特看着塞缪尔温柔的橄榄绿色的眼睛,“夏洛蒂还在那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小姐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塞缪尔安慰道,“如果可以,您最好找个机会和小姐谈一下,将误会解开就好了。”

“好”谢尔特用手撑着下巴,“与其他公司谈合作的事情,就交给安德鲁好了,这家伙,总是憋着一股火呢,哈哈。”

此时正在塞纳河畔的某个咖啡馆里与女孩子**的安德鲁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看着少爷没有对杜兰德的话太过上心,塞缪尔就放心了许多。

这样积极的态度,总比消极地应对要好很多。

“这件事情怎么搞的不是说了一定要和这个公司建立合作关系的吗”一个周后,原本快要谈好了的合作突然崩盘,谢尔特知道之后很生气,质问着下属,“这件事是谁负责的”

“蓝佩先生,这件事一直都是杜兰德先生主管的”

杜兰德。

听到这个名字后,谢尔特愣了一下,随后冷冷笑开。

“ok,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突然冷静下来的谢尔特让下属感到害怕,下属在得到允许后连忙走出了办公室。谢尔特撑着下巴,用手里的钢笔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哟,小谢尔特,这是遇到困难了吗~”

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谢尔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是啊,被人算计了一下,有点不开心。”

安德鲁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办公室。他将鼻梁上的眼镜推了推:“事情前后我都知道了,不是我说你傻,这么重要的合作你为什么不换个信任的人”

“我觉得再怎么愚蠢也不应该明目张胆地将生意谈崩啊,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向我宣战吗”谢尔特痛心道,“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杜兰德负责,那个时候再换人,这不是很明显地对别的股东声明我不信任杜兰德嘛。”

“我要是你,就赶紧换人,然后架空他的权力。”安德鲁极其不顾形象地坐到谢尔特的桌子上,俯身看他,“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是是是,所以我不是你。”谢尔特冲他翻了个白眼,“与其现在怪我,还不如帮我想想怎么对付这些不听话的人。现在的情况就是不止杜兰德一人对我不服气,其他人只是还没有撕破脸皮而已。”

“嚯,对付这种熊一样没有大脑的人居然还让我帮你想办法,小谢尔特,看来我需要重新审视你的能力了。”

让这人好好说话怎么这么难和安德鲁的沟通注定是不能保持良好的教养的,谢尔特举起手中的杯子:“再不好好说话我就拿这玩意儿泼你。”

“哦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安德鲁忽然一脸正经,转换速度令谢尔特自愧不如。

“什么方法”谢尔特饶有兴趣。

“你可以,在股东大会上拿滚烫的咖啡泼杜兰德一身,以表自己不满的态度。”安德鲁晃着脑袋说道,显然对自己的方法极为满意。

“”

下一秒,谢尔特毫不留情地把杯子里的水泼向安德鲁。

“滚出去”

、第41章四十

8月17日。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丝毫不吝惜它的光辉,将温暖与热量送到大地。谢尔特从办公桌上起身拉开身后的窗帘,让阳光全部洒进来。

“天气真好。”谢尔特自言自语道,伸手抚上冰凉的玻璃,“真想出去走走。”

“少爷。”一阵敲门声后,塞缪尔推开门走了进来。“啊,塞缪尔。”谢尔特回头,难得的好天气也让他的心情变好了许多,“今天天气这么不错,我们待会儿出去散散步如何”

塞缪尔也不想扰了谢尔特的兴致,可是这件事确实发生得突然,需要谢尔特来解决:“少爷,恐怕有件事需要您先来解决一下。”

“嗯发生什么了”

“杜兰德先生,现在带领着他分管的那部分员工打牌喝酒。”塞缪尔向谢尔特汇报了情况,“而且,还有越闹越大的架势。”

谢尔特刚带着塞缪尔来到杜兰德的办公室,就被里面浓重的酒味给呛到了。谢尔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抬手掩住了鼻子。

“真麻烦。”谢尔特抱怨道,“明明是个股东,不拿着分红好好在家待着,非要在公司里谋个管理层位,这也就算了可是当了管理层居然还捣乱”

塞缪尔看着面前像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的谢尔特,宠溺地笑笑:“所以啊,少爷要把这个障碍解决掉,才能给其他股东震慑作用。”

“还不能冲上去揍一顿”谢尔特显然有些怨念,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动用武力,不过这样的话己方显然就处于道德下风,谢尔特晃了晃脑袋,敲响了杜兰德办公室的门。

在得到允许后谢尔特推门而入,一股更加猛烈的臭味袭来,谢尔特扫视了一圈,一群人喝得酩酊大醉,办公桌上还有一堆散乱的纸牌。为首的杜兰德喝得两眼通红,看进来的人是谢尔特,就朝身边的人一挥手:“这不是蓝佩先生吗,真

第16节

是失礼了,来,把这酒给蓝佩先生送过去。”

下属得到命令后,从旁边架子上抽出一瓶红酒,送到了谢尔特的身边。

谢尔特无视了殷勤的下属,径直向杜兰德走去。

“未到休息时间便聚众娱乐、酗酒闹事,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的娱乐提供场所,消极怠工不负责任杜兰德先生,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对么”

谢尔特眼睛里风平浪静的大海转瞬就迎来了暴风雨,掀起滔天巨浪。

“就算是,又怎么样”虽然杜兰德喝了不少酒,可他的意识还保持着清醒,“我手里有9的股份,也算是公司里的大股东,你想开除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吧,蓝佩先生。”

谢尔特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挑衅。谢尔特走到旁边的酒架,从上面抽出一瓶酒,再缓缓走到杜兰德的办公桌前。正当杜兰德疑惑他想要做什么时,谢尔特将酒瓶猛地在桌子上一砸

玻璃材质的瓶子炸裂开来,发出巨大的声响。里面的酒液飞溅,溅到惊呆了的杜兰德的脸上。谢尔特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将衣服上的碎渣抖落:“杜兰德先生,这是我给你的答复。”

屋子里的众人似乎被刚才那一声巨响给吓着了,没有一个人敢再嚷嚷,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向谢尔特。

谢尔特转身,带着塞缪尔走出了办公室的屋子。

一干人又转头看向杜兰德。杜兰德愤恨地看着桌子上碎裂的瓶子,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了下桌子

“可恶我是不会,让这个家伙舒服的”

“埃里克,你这要上哪儿去”看着埃里克在换衣服,萨拉忍不住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问,“记得早点回来啊。”

“少爷让我去他公司”少年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脸上的雀斑都闪亮起来,“好像是说让我帮忙我终于可以帮到少爷了,好棒”

萨拉知道这孩子一心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帮上谢尔特什么忙,此时愿望终于实现,高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好心叮嘱道:“去了公司之后不要大呼小叫,不要给少爷丢人啊。”

“是萨拉女士,我知道啦”

埃里克跟萨拉和马西道别之后,抓了帽子就跑了出去。

塞缪尔先生说会有人来接自己,那辆车应该就是吧哇看起来好高档啊,真的是来接自己的吗不会是车还没来吧

正当埃里克疑惑的时候,从这辆老爷车上下来了一位高挑英俊的青年。青年把墨镜推到头顶,冲埃里克笑了下:“走吧,我来接你。”

埃里克却被吓得不敢动弹。

“让让让让雷诺先生”

好不容易才将眼前的一幕消化掉的埃里克有些忐忑地坐到副驾驶座上。塞缪尔先生说了会有人来接自己,可是先生没有说这个人是让雷诺先生啊一个大家族的少爷来给自己做司机这未免也太奢侈了吧可是看让雷诺先生的表情,好像没有不情愿

埃里克有些紧张地抓着安全带,偷偷打量安德鲁的脸色。

“小埃里克,你在看什么呢”安德鲁正视前方,可一句话戳中了埃里克,“是不是被我迷倒了呢哈哈。”

埃里克是个非常老实的少年,从来没有被这么问过,一时间羞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个让雷诺先生”

“叫我安德鲁就好。”安德鲁看起来心情非常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事情很简单,塞缪尔要找人来接你的时候我听到了,正好也没有事做不想呆在公司里发霉,就出来接你了,当散散心。”

“哦这样。”

埃里克从来没有与这么大的人物接触过。他的血统太过于卑微了,以至于和这样的大少爷呆在一个空间里就会诚惶诚恐。

这样的大少爷居然还会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呢

当然埃里克也没有因此得意忘形,他老老实实地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只要不是安德鲁先开口,那他就不主动去说话。

不能给少爷丢人。埃里克脑中全是萨拉的这句话。

“少爷”进了办公室的门之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埃里克惊喜地喊道。谢尔特听到有人喊他,连忙抬起头:“呀,埃里克你来了,快过来。”

“哟~感情真是不错呢。”安德鲁把墨镜收了起来,“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谢了啊,安德鲁。”谢尔特欣喜于看见埃里克,根本没空搭理安德鲁,只远远地扔下一句感谢。安德鲁笑了笑,打算离开,被身后的塞缪尔叫住了。

“安德鲁先生,感谢您的帮助。”塞缪尔向他笑笑,“下次您如果再来家里的话,就别翻墙了。我和马西说一声,让他放您进来。”

安德鲁摆了摆手:“行,那就交给你了。”

他刚要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你们看没看见那头熊,已经在自己的办公室折腾起来了”

塞缪尔知道安德鲁指的是杜兰德。他点点头:“早上的时候少爷和我去看了,杜兰德未免做得有些过分,少爷他从旁边酒架上拿了瓶红酒,在杜兰德的办公桌上敲碎了。”

“哟,这么厉害。”安德鲁摸了摸下巴,“有个性,我喜欢。”

塞缪尔无奈地笑了:“对付这种人,就不应该留有教养,对吗,安德鲁先生。”

“嗯哼。我倒是没觉得小谢尔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小谢尔特,比之前成长了不少啊”安德鲁感慨道,或许是阿黛拉的死给谢尔特的打击太大了,让他在那一段时间里迅速地成长起来。不过,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啊。

“对了,我能问下你们把小埃里克叫来是做什么的吗”

安德鲁指了指办公室。

塞缪尔向身后看了一眼,谢尔特正拉着埃里克交代事情。

他回头,看向安德鲁的眼睛:

“当然是,架空某人的权力。”

、第42章四十一

“少爷少爷。”埃里克开心地唤着谢尔特,“您这次叫我来,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帮上什么忙了”

“嗯哼。”看着少年因为激动有些发红的面庞,谢尔特忍不住逗逗他,“当然,这次要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呢。”

“啊是什么”少年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会不会,做不好”

谢尔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啊,伙计。现在的状况就是公司里有人对我不满意,而有人又在这时挑衅我的权威,所以现在我需要你的能力呢,埃里克。”

听到有人挑衅自家少爷的时候,埃里克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谢尔特看到他的表情后笑了出声,连忙咳了几下掩饰笑意:“咳,好啦埃里克,没事的,我们只要击败他不就好了吗。”

谢尔特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了。

率直,纯真。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喜欢也好厌恶也罢都放在脸上,虽然这种性格放在商业界里一定会被所有人瞧不起,但是谢尔特乐于保护埃里克的这种率性,就像塞缪尔想保护谢尔特的纯真一样。

“我需要你做的呢,就是”

听完谢尔特的叙述,埃里克眨了眨眼睛,咧开嘴笑道:“是,少爷”

“布朗先生,你好。我是谢尔特蓝佩先生的助手埃里克马丁。”部门经理布朗突然收到了一份问候,老先生有些诧异地推了推眼镜,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埃里克,然后继续听面前这个孩子的自我介绍,“从现在起呢,由我来接手杜兰德先生的工作。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和我说。”

“哦,哦,原来是蓝佩先生的助手。”在生意场上混了多少年,布朗也算是将公司里的形势看得比较透彻,眼下的这种局面,应该再明显不过杜兰德惹怒了蓝佩先生,现在蓝佩先生要下手收拾他了“好的,请转告蓝佩先生,我会配合好他的工作的。”

“那么,麻烦您了。”埃里克一鞠躬,“我想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您,最近与航星公司谈合作的文件,您这里还保留着对吧我想借用一下,想必您是不会介意的吧。”

“不介意不介意。”既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那么配合一下工作当然是义务了,布朗连忙从桌子上的一堆东西中找到有关杜兰德之前谈崩了的那桩生意的文件,整理好了交给埃里克。

“谢谢您了。”埃里克又是一鞠躬,然后转身离开。看着埃里克的背影,布朗不禁感慨,现在的青年人真的是很有锐气,年纪轻轻就敢与一些老蛀虫公开抗衡了

不过如此急切地表明立场也说明了,其实布朗先生相当看好这位新董事,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匆忙地就向埃里克表明自己的心思。

自保也好,为了以后更加安稳的生活也好,眼下能让自己获利最大的方案,就是支持这位新董事啊。布朗这样想到。

“安德鲁先生,我这里有些不明白。”拿着文件钻研了一会儿,埃里克很快就遇到了难题。所幸谢尔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把安德鲁打发给埃里克做免费导师。

“我看看。”安德鲁接过文件,看了看埃里克所标明的地方,“这个,你需要做的是协调好各个人之间的关系,然后使情况向最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您光这么说,我也不明白。”埃里克苦着脸,“没想到少爷每天要面对的任务都这么艰巨啊”

安德鲁听后无所谓地笑笑:“这只是很基础的工作了,小谢尔特要做的比这个要累上十倍呢。”

“啊那我要赶紧学习了”埃里克的斗志瞬间燃烧了起来,“要帮少爷多分担一些才好啊”

“嗯,所以有关这个问题,我劝你还是去实践一下比较好。”安德鲁挑起一绺头发把玩着,“杜兰德之所以在员工中这么有号召力,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他善于经营人际关系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在下等员工中是比较受欢迎的了。这方面我是最不擅长的了,现在只能靠小谢尔特自己咯。”

埃里克听后苦着脸:“是吗那少爷来到公司不过两个月而已,周围的股东对他都抱有敌视的态度,相对的,他们的下属肯定也很不支持少爷的工作。这怎么办啊”

“公司里也有让雷诺家的和莱菲布勒家族的人,他们会尽可能地帮助你们。而现在的局面就是公司内部分裂为许多部分,家族与家族之间微妙对峙。工作的话,可以先从让雷诺和莱菲布勒家的人入手,会容易一些。”

埃里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会向前辈们学习的。那,其他的人”

安德鲁微笑:“小谢尔特会想到这一点的,不要担心。”

从此,公司中多了一个勤劳的身影。许多人都知道了谢尔特蓝佩的新助手埃里克马丁在重新搜集杜兰德谈崩了的那桩生意的资料,但是很多人都不以为意。

“先生,请问一下这里”

“那,应该怎么做好呢我这里现在有两种方案,小姐您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啊,这样真的是太好了,谢谢您,布朗先生”

除了让雷诺与莱菲布勒家族的势力之外,所有人都没将埃里克放在心上。他们都简单地认为这是谢尔特把自己单纯天真的小助理拉到公司里来磨练一下,而埃里克阳光一般的笑容也使得他在公司女性之间很受欢迎,她们也乐得教给这个少年一些商业上的知识。

埃里克身上似乎有种天生的亲和力,能让人卸掉防备。这一点,也是安德鲁告诉谢尔特的,安德鲁敏锐地感觉到埃里克的这种“天赋”,谢尔特也很乐意让埃里克来替自己打开这种僵持的局面。

当然,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杜兰德的耳中。

“杜兰德先生,您看”

男人轻蔑地打断了下属:“就凭一个猴子一样下贱的吉普赛人真不知道那个谢尔特蓝佩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他以为仅仅凭这一人就可以摧毁我在公司里这么多年的根基了吗真是做梦。”

于是,埃里克就这样留在了谢尔特的公司,大概过了一个月,该收集的资料也收集的差不多了,而埃里克在这期间,也收获了不少经验,认识了不少的人。

“到时间了哦,小谢尔特。”安德鲁掏出怀表来看了看,好意提醒着。旁边的谢尔特倒是不骄不躁,平淡地应了一声。

“塞缪尔,你去给公司里各个项目的负责人下一份请柬。9月10日,希望他们能到家里小聚。”

“是,少爷。”

“这一招倒是用的不错哦,小谢尔特。”安德鲁的目光像蛇一样游走在谢尔特身边,“让如此有天赋的埃里克来接手任务,而且只派他一人,不仅可以让那笨熊放松警惕,还可以趁机使埃里克与其他人搞好关系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埃里克在人际交往方面居然有这样让人意外的能力,能让他一个人也可以完成这份工作。同时,让埃里克在其他负责人面前混到脸熟的时候再邀请大家小谢尔特,我真的要重新审视一下你的水平了。”

谢尔特抬头,对安德鲁扬了下嘴角:“倒不如说,许多事情是你教给我的。”

“啊咧,这么说是我把你带坏的了”

“可以这么说。所以这忙,你需要帮到底。”

安德鲁笑了出声:“想让我帮忙也不需要这么牵强的理由呀,小谢尔特。我知道你离不开我的,嗯”

“滚。”

9月9日,安德鲁、埃里克与一干心腹重新与航星公司进行谈判。谈判总体进行的比较顺利,中间略有的小插曲也被安德鲁成功解决掉。

9月10日,谢尔特邀请众负责人举办宴会,在酒桌上拉拢人心,在众人心中留下较好印象,为以后的顺利工作打下不错的基础。

10月,航星公司与莱菲布勒家族公司成功敲定协议,完成一次重要合作。

10月3日。

“什么谢尔特蓝佩已经拿下了航星公司的合同”得知消息的杜兰德暴跳如雷,“这怎么可能”

“去他妈的吧这群废物”杜兰德一脚踹上了办公桌,“垃圾都给我滚远点”

“杜兰德先生。”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杜兰德回头,发现是夏芝中唯一的女孩子。

“你来做什么”

“杜兰德先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嘛,哈哈。”夏洛蒂摆了摆手,“我这次来,是想和您谈一下合作问题的,不知道您有没有意向呢”

、第43章四十二

十月中旬的股东大会如期而至。为了这场会议,谢尔特准备了许多东西,甚至会议的前三天他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这场战斗中去。

塞缪尔知道这场会议对于谢尔特来说有多重要,在这场会议上,谢尔特将彻底地向那些股东表明自己的实力,最重要的是,谢尔特希望这些股东能够给予他足够的信任,能让他大干一场。

或许眼下的局面,向那些老蛀虫们宣战会比一团和气更好一些,但是旁边有虎视眈眈的本家,一不留神,谢尔特就会有被反扑的危险。用安德鲁的话来说,现在的谢尔特在除掉杜兰德之后,需要稳妥居上,稳定大局面,而不是将局面进一步撕裂。

10月15日。

谢尔特强忍着自己胃中翻腾的酸水,又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下午2:00,股东大会将正式开始,谢尔特感觉身体已经被自己透支掉了,现在的他,只想赶紧熬过股东大会,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突然,手里的咖啡杯被人抽走。

“少爷。”身后的塞缪尔脸色看起来很差,“我不是和您说过了吗,最近不要再喝咖啡了。”

“可是”谢尔特刚想解释一下,看了看塞缪尔的表情,到嘴边的话给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塞缪尔将杯子放到一旁,从怀中掏出怀表来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十二点,午饭我一会儿准备好了给您送来,我希望您能够抓紧时间吃完然后补一下眠。”

“还需要再核对一下所有的信息”

“这个我来做,您需要保持充足的精力来应对今天下午所有可能的突发状况。”塞缪尔的态度强硬,不容谢尔特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伸手倒掉了谢尔特杯子里的咖啡,“对于现在的您来说,温热的鲜奶或许会更好一些。”

谢尔特连忙点头应允。

当塞缪尔再一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看见谢尔特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塞缪尔将食物轻轻放置在谢尔特的桌面上,发现谢尔特手里,还紧紧抓着开会时要用的文件。

这样认真而又努力的少爷

塞缪尔蹲下来,小心地把文件从谢尔特手中抽出来,然后替他理了下头发。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塞缪尔笑了笑,拿着文件起身去了办公室的另一个角落。

13:30p塞缪尔核对完文件,确认无误后将谢尔特叫醒。

“唔好困”谢尔特揉着眼睛,“塞缪尔,现在几点了”

“还有半个小时开会。少爷您先把午饭吃了吧。”塞缪尔将拿去热好了的午餐推到谢尔特面前,“我看您睡着了就没有叫您起来。”

“那唔,文件呢”看得出谢尔特很饿,他没有推辞,也顾不得繁琐的礼仪,直接开动了。谢尔特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赶紧咽下了嘴里含着的食物问道。

“我已经核对好了,没有问题。”

无论何时,塞缪尔的微笑总是能让谢尔特平静下来。“唔,塞缪尔,你困吗”

“您就不要担心我了,安心准备接下来的股东大会吧。”

谢尔特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中午肯定没有休息,要知道谢尔特拼命的这几天塞缪尔也没有闲着,甚至可以说是比谢尔特更累,但是塞缪尔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谢尔特看着塞缪尔有些疲惫的脸,突然很想拥抱他,让他可以靠着自己的肩膀小憩一会儿。

可是谢尔特只能想想而已,现实里他所能做的,就是拉着塞缪尔坐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让他休息一下。

一会儿的股东大会,一定要赢。谢尔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哪怕是为了塞缪尔,也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2:00p股东们陆陆续续地到场。

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我要感谢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可以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次股东大会。”谢尔特的目光在这群人脸上扫视了一圈,发现他最重要的客人并没有来杜兰德那里,应该已经收到请柬了,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次自己要对他下手,所以不敢来了

不对,位子还有两个空缺的除了

第17节

一个每次大会都不来参加的奇怪的股东,还有一个人,是谁

是夏芝那边的。

在谢尔特收回目光的时候,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亚伯拉罕,奥兰多等等,夏洛蒂为什么没来

谢尔特猛地发现,第三个空位是属于夏洛蒂的。然而形势让他顾不得想这么多,他连忙接着上一句说下去:“关于杜兰德先生近期来的失职一事,我想在此征求各位股东的意见。杜兰德先生依凭自己股东的身份,在工作时刻不顾公司规定公然聚众酗酒闹事;甚至在工作上多次发生失职行为,并且对于警告置之不理。我决定将杜兰德先生撤职,收回他9的股份,以示惩戒。不知道诸位有没有什么意见。”

谢尔特的这话简直就像是在股东里丢入了一颗重磅炸弹,大家的目光在谢尔特和属于杜兰德的那个空座上扫来扫去,简直是想在那空座上烧出一个洞来。

“诸位股东,除了杜兰德先生在公司担任实职之外,其他人在公司都是担任着名誉头衔,可能并不知道真实情况。下面是我搜集到的一些资料。”谢尔特摆了摆手,身后的塞缪尔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照片分发到各位股东手里。安德鲁则在一旁翘起了二郎腿,摆足了姿势像是要看一场好戏。

“这是杜兰德先生与其下属聚众酗酒进行娱乐的照片。”谢尔特双手交叠撑住下巴,“我想,没有一个公司会需要屡次在岗位上犯下错误的人;更不会需要把给予他的警告当做耳旁风的员工。”

“可是仅凭这个,蓝佩先生,您可以让杜兰德先生辞去他的工作,可是没有权利没收他的股份吧”股东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谢尔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微笑,拿出了另外一份文件。

“8月份,公司在筹备一个很大的合作项目,我想各位股东应该有所耳闻就是与航星公司合作一部电影。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是杜兰德先生,而大家都知道,这个项目最后并没有谈妥。请大家注意,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我诋毁杜兰德先生。”

大家拿到文件的时候先是疑惑,发下文件后连忙查看。

“我的秘书埃里克马丁,最近收集了有关这份合作的所有资料,并且与航星公司重新进行了洽谈。合作得很顺利,除了中间的一点小插曲。”谢尔特点点头,吩咐塞缪尔将文件分发到各个股东手里,“航星公司的一位管理层,似乎很不想让莱菲布勒家族公司与航星公司达成合作呢。”

股东们忙着翻阅手里的文件,谢尔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按理说有些奇怪,所以就派人查了下那位管理层的身份,以及最近人际来往人员名单。而杜兰德先生的名字,则频繁出现在这份名单中。航星公司管理层的这位先生我们也找到了,他最终还是决定弃暗投明,把他和杜兰德先生交易的证据给了我们。”

“所以,仅是因为杜兰德先生失职,我是不会收回他的股份的。但是面对一个千方百计地想要破坏我们现有股东的利益的人,我想,作为公司股东的代表者,我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安德鲁赞许地看向谢尔特。

能将杜兰德有意识地引导向公司的叛徒这个方向,显然是能让各大股东对他起怀疑之心的。哪怕杜兰德的本意并没有如此,可是在这商业场上,唯有最终胜利之人,才有决定的权力。

谢尔特,真的越来越适合在这个战场上厮杀了啊。安德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欣慰地想到,不过这里面,应该有许多都是塞缪尔的功劳吧。

“最终,我们的安德鲁让雷诺先生和我的助理埃里克马丁,携专门负责小组在十月初搞定了这项合作,为我们公司的发展打下了更好的局面。”谢尔特神采飞扬,“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可以表达一下意愿,我希望可以将杜兰德先生的股份收回,不仅是为了我们诸位股东,更是为了我们公司能够有个更为辉煌的未来请各位试想一下,公司应该是一个团结的整体,一旦里面有任何企图分裂的势力,那么它带来的后果,将会是多么的可怕。”

快要结束了吧。谢尔特看着股东们犹豫不决的脸色,两只手更加用力地交叠在一起。

“我同意小谢尔特的看法喔。”在这时,安德鲁向大家挥了挥手,“虽然我只有5的股份,不过还是要支持一下小谢尔特哟”

还有15

谢尔特在心中默念着。

有些人依旧在犹豫不决,而有些人,谢尔特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动摇了

“等一下。”

银铃般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但是却是从大家的身后传来的。诸位股东纷纷转头去看,谢尔特看清来人是谁后,不祥的预感一下子笼上了心头。

夏洛蒂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向谢尔特走来。

“很不好意思哦,蓝佩先生。”最后的几个字她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杜兰德先生已经同意转让股份了,所以您现在在这里搞这种表决会议,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哦。”

“杜兰德先生那9的股份,已经,全部,转让给夏芝了。”

夏洛蒂看着面部表情瞬间僵硬的谢尔特,笑意盈盈。

、第44章四十三

“少爷。”

“少爷。”

塞缪尔看着趴在桌子上发呆的谢尔特,忍不住出声唤了他几句,可谢尔特就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一样,眼神涣散地看向前方。

最后夏洛蒂出现告诉谢尔特的那些消息,对于谢尔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会议最后匆匆取消,争取到的结果就是杜兰德被解雇,他的股份统统归到夏芝那部分里。

这样说来,夏芝的总股份就是235,仅仅比谢尔特低65。

只要再吞下一份“杜兰德”的股份,那么夏芝在公司里就真的是只手遮天的存在,届时,谢尔特将真的会丧失董事的地位。

亚伯拉罕没有骗他们。他真的开始行动了,而且这次,出面的人只是夏洛蒂而已。

塞缪尔低头,谢尔特心情低落的模样让他看着很心痛。谢尔特为了这场与夏芝本家展开的战役付出了多少,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可是,都已经透支了体力,却还是未能打败他们。

安德鲁原本也想留下来,塞缪尔看得出安德鲁也很想开导谢尔特,可是谢尔特只是向他摇了摇头,跟他说:“我想安静一下。谢谢你,安德鲁。”

最后,安德鲁只能递给塞缪尔一个眼神,然后出了会议室。

既然谢尔特不想说话,那塞缪尔便不会再多唤他,这样只会徒增他的烦恼而已。塞缪尔不知道该怎样让谢尔特开心起来,他所能做的只是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仅此而已。

不过或许,替谢尔特热一杯牛奶,会更有利于安抚他的情绪。

正当塞缪尔拿起谢尔特的杯子准备出会议室时,身后的谢尔特突然叫住了他。

“塞缪尔。”

“是,少爷。”

塞缪尔刚想转身,忽然发现谢尔特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谢尔特环住了塞缪尔的腰,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与勇气,来抱住他所爱着的那个男人。谢尔特把头埋进了塞缪尔的后背它是那样宽阔,那样给谢尔特以安全感。

“塞缪尔。”

塞缪尔承认在那一刻自己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他差一点就没拿稳杯子,杯子猛地晃了一下,里面里冷掉的液体洒出来了些许。

他知道,谢尔特此时很需要朋友的安慰,很需要一个来自朋友或者爱人的怀抱。可是,他甚至连称作“朋友”的那份怀抱都给不起。

他多想像普通人那样,能在自己爱人受伤的时候将他拥入自己怀里,吻掉他的眼泪,可以光明正大地陪他走过艰难的时光。

可是,这种事情,异性恋都可以做到,就连安德鲁这样的同性恋也可以因为他有足够的光明正大的资本。

但塞缪尔不可以。

因为他是谢尔特的管家。

因为他爱上的,是一个男人。

“嗯。”回过神来,塞缪尔才记起谢尔特叫了自己一声,他连忙答应。

谢尔特没说话,只是手臂上又加了些力气,塞缪尔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痛意。

“别走。”

谢尔特声音略有些嘶哑,他好不容易才将这话说出口,如果此时塞缪尔正视着谢尔特,那他一定会惊讶于谢尔特已经红透了的脸。

只有这样紧紧抱着塞缪尔,谢尔特才会觉得有安全感。他有一瞬间想到,如果可以永远这么抱着塞缪尔,该有多好。

不,不用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谢尔特赶紧打消了脑海里的念头,一旦塞缪尔知道了自己喜欢他,在这个黑暗的社会里1,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呆在自己身边吗

所以啊,现在这样,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呢。

谢尔特闭上眼睛,轻轻靠在塞缪尔背上。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萨拉看三个人一脸疲惫地进了门,赶紧招呼马西进屋。

“少爷,您饿不饿”萨拉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尔特的脸色,“今晚的饭菜我再给您热一下吧,我还做的奶油蛋糕,您要不要尝尝看”

“谢谢你,萨拉。”谢尔特向她漾起一抹微笑,可萨拉一眼就看见了其中的勉强,“我今天不是很饿,你把饭菜热一下,让塞缪尔和埃里克吃了吧。”

“是,我知道了”萨拉在看到那个微笑的时候便明白了,这次的会议绝对出现了意外,而且这个意外,足够大到让小少爷的情绪这样低落。

埃里克眼睁睁地看着谢尔特上楼去的背影,他扯了扯塞缪尔的袖子:“塞缪尔先生,是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所以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不是的。这次的意外太突然,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塞缪尔揉了揉埃里克的脑袋,“快去吃饭吧,别浪费了萨拉做的饭菜。”

“好”看得出来埃里克因为这件事情也十分沮丧,他低着头走到了餐桌旁,旁边的马西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扯了些别的事情来逗埃里克开心。

塞缪尔刚想上楼,却被厨房的萨拉给叫住了。

“蓝佩先生。”萨拉一脸担忧地看着塞缪尔,“我想问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您不要太担心。”塞缪尔朝萨拉解释道,“股东大会上出了些问题而已。”

“您不要骗我,一定是很不利于少爷的情况出现了,是不是”萨拉直视着塞缪尔的眼睛,“蓝佩先生,您和我说实话。”

这种情况下,塞缪尔很难和这位女士说谎。他不得不点了点头:“对。”

“那么现在,有解决的方法吗”萨拉不愧是安东尼手下最出色的女佣,她继续问道,“您有没有和德雅克先生说”

塞缪尔只有苦笑:“不,我相信少爷有解决这件事的能力的,不需要安东尼先生费心。我想现在,大概就是争取到其他股东的支持了吧。”

等等

其他股东

塞缪尔瞬间想到了股东大会上那个空置的位子。

塞缪尔向萨拉点了点头:“抱歉了,萨拉女士,我想先失陪一下。”然后他转身出了厨房,快步迈上楼梯走到了谢尔特的屋子里。

“萨拉女士”埃里克看起来饿得不轻,他努力咽下嘴里的饭菜,“您怎么了”

萨拉看向谢尔特屋子的方向,轻叹了口气:“没什么。”

“少爷。”塞缪尔敲门后进了谢尔特的办公室,谢尔特坐在书桌前,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拿着一个相框,正望着那张照片发呆。见是塞缪尔进来了,他把相框快速地放到一边:“什么事”

“我可以,进来找一下资料吗。”

“随意。”谢尔特向后挪了一下,“需要我腾出位子给你吗”

塞缪尔摇了摇头。

“少爷,您还记得股东大会上那个空位子吗”塞缪尔似乎从谢尔特杂乱的文件里面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一边看着文件一边问道。

谢尔特皱了下眉:“就是一直空着的那个吗”

“是。”紧接着,塞缪尔把他手里的那份文件推到了谢尔特面前,“满足拥有18的巨额股份和从来不会出席股东会议的条件的人,恐怕只有他一个了吧。”

文件上的资料是有关一个名叫“李元铭”的中国人的,谢尔特拿着资料,半信半疑:“这位先生,居然是位中国人”

“如果您能获得这位先生的支持,那么您的总股份将超过半数。即使是本家收买了其他所有股东,那决策权也依旧是掌握在您的手里。”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谢尔特迟疑道,“对于这个人,我是完全陌生的,我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脾气的人,你想,就连手里有这么多股份,拥有这么大的权力,他也从来不管股东们的决定,这样的先生,该怎么与他交流呢”

“少爷,我希望您能权衡一下利弊。”塞缪尔又将文件用力地向谢尔特面前推了推,“这,或许是您最重要的一次机会。”

注:1在当时的法国,同性恋依旧是不被允许的,是一种罪名。

、第45章四十四

谢尔特看着面前的这一栋略显老旧的公寓,用力地咽了口口水。

这公寓在巴黎市中心丝毫不起眼,与周围那些普通房屋站在一起,并没有突兀的感觉。棕色漆粉刷过的墙壁有些地方都已经剥落了,露出里面白色的地方,谢尔特再一次确认了地址,防止自己走错门。

没有错。这是谢尔特确认后得出的结果。

可是,一位手持莱菲布勒家族公司18股份的老人,怎么会住在这种房子里呢。

面前的门似乎在向谢尔特招手,谢尔特站在门口,有些迟疑。

“资料显示,这位李先生是中国籍人,并且曾经在中国政府里担任着官职。”塞缪尔给谢尔特解读道,“李元铭先生之前多次来过法国学习,但是多数时间还是留在了中国。之所以不来参加股东大会,是因为不在法国吧。”

“那,这位先生现在是否还在法国”谢尔特顿时有些紧张,如果老先生不在法国的话,那么说什么也争取不到这18的股份了。

塞缪尔立刻下去询问秘书,谢尔特觉得这三分钟真的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他左右手交叠放在下巴上,不停地祈祷上帝

“老先生现在在巴黎。”

果然

自己还是被上帝上帝眷顾着的啊

谢尔特喜出望外:“那,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老先生吧。老先生大概什么时候回中国”

“秘书小姐说,老先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说是一回来就再也不回中国了。”塞缪尔摇了摇头,“具体情况,秘书小姐也不知道。”

“但是我们可以确定的是,既然我们想得到,那么本家也一定会想到拉拢老先生,甚至,我们要做好本家比我们更快下手的准备。”塞缪尔对谢尔特说,“但是少爷您不用太着急,如果双方都去找的话,那么老先生一定会权衡一下利弊再做决定的。”

“塞缪尔,你的意思是”

“您需要用您现有的所有有利条件来打动老先生,让他选择您而不是本家。”

谢尔特对着李家的大门继续发愁。

因为中国是更加注重礼节的国度,带着塞缪尔会让人觉得有些盛气凌人,一个人来则显得更加有诚意,所以谢尔特就孤身来到了这里,手里还提着一份见面礼。

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位老人呢谢尔特心中未免有些忐忑,他伸出手,按下了门旁的门铃。

过了许久,让谢尔特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内的老人,头发已经有些斑白,他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编成一根辫子这大概就是李元铭先生了吧,谢尔特在心底推测着。他看上去精神很不错,眼睛炯炯有神。谢尔特被他的目光一扫,居然有些心虚。

“进来吧。”老人的法语还有些生疏,谢尔特听得出来。在得到老人的允许后他连忙进了屋子,轻声将门关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位中国老先生面前,谢尔特总有种被压迫的感觉。不愧是来自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国的人啊,谢尔特感慨着。在换好鞋之后,谢尔特跟着李元铭先生走进了室内。

室内的装潢是简单清雅的,带有着中国古色古香的味道。墙上还贴着一些字画,虽然谢尔特看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就画与字来看,是非常具有观赏性的。

“坐吧。”屋子不算太大,到了客厅,李元铭做出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坐到了谢尔特对面的沙发上。

谢尔特将手中提的礼物双手递给李元铭:“李先生您好,我是谢尔特蓝佩,是莱菲布勒家族公司的现任董事。此次拜访比较突然,这是一点见面礼,希望您笑纳。”

李元铭手向下摆了摆,示意谢尔特将东西放到旁边的茶几上。谢尔特有些困惑,可还是照做了。

“中国有句古话,无功不受禄。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这时,女佣出来摆好茶具,将刚刚沏好的绿茶倒入杯中。李元铭端起一个杯子,看一片茶叶在杯子中打着旋,最后沉到杯底,“您无事不登三宝殿,所求之物,我大概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李元铭说话语速极慢,话中有话,里面又参杂着各种中国古训,两句话就将谢尔特弄得晕头转向。谢尔特端起杯子小饮一口,发现这茶入口,竟是那样苦涩。

李元铭饶有兴趣地看着谢尔特的表情,他哈哈一笑:“年轻人,这茶,是不是很苦啊”

谢尔特直朝他点头。

“苦茶苦茶,正如人生。”李元铭饮下一口茶,“先苦后甜,唇齿留香。”

“李先生,其实我这次来拜访,是为了”

“且慢。”李元铭慢悠悠地打断谢尔特的话,“如果是为了生意场那些糟烂事,那么请你过一会儿再谈。我不想在饮茶时坏了这份好心情。”

李元铭这句话简直让谢尔特憋的有些窝火。

谢尔特很怕,如果自己搞不定这位老先生,本家一旦将先生拉拢了,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而这位老先生倒是悠闲得很,又品茶,又畅谈人生哲理,殊不知谢尔特内心已经非常急迫了。

谢尔特很想把茶放到一边,专心和老先生谈一下股份的问题,可现在的局面是李元铭老先生根本连谈论股份的机会都不给他,那谢尔特又如何来与李元铭交涉呢

现在这个情况,谢尔特只怕是老先生已经加入本家的阵营,在故意拖延时间逗自己玩呢

“年轻人,这么毛里毛躁,喜怒都露在脸上,你是怎么在这生意场上活下来的”李元铭看着谢尔特,语气里满是戏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第18节

但是很抱歉,我给不了你。”

“”谢尔特一惊,愣愣地看向李元铭。

他明明,什么都还没说

“之前,也有人来找过我。而且找了我不止一回。”李元铭吹开浮着的茶叶,“你们企业里面的那些事儿,我懂,我明白,但是我不会去参与。两家争斗,在我们那儿是再正常不过的啦。”

“李先生。”谢尔特认真地看向李元铭,“我真诚地希望,您听完我的叙述再做判断。”

李元铭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必要。”老人浑浊的眼睛看向他,“蓝佩先生,我知道您一定是想说这个位置来之不易,或者说会许我一些名利,可是啊,人老了,总有一些事情会看淡。”

谢尔特只觉得喝进嘴里的茶越来越苦,根本没有什么唇齿留香。

这么简单地就拒绝,让谢尔特觉得很伤面子,也很有挫败感。

“那么今天,就不便打扰。”谢尔特干脆利落地将杯中的茶饮干,微笑着示意,“李先生,我还会再来的,希望那一天,您会重新定义我。”

“礼物拿走。”谢尔特刚要走,身后就传来李元铭尖锐的声音。谢尔特转身正视着李元铭,向他鞠了一躬:“李先生,这些东西,就当是晚辈给您的心意吧。”

“我搞砸了。”

一进门,开门的埃里克就被谢尔特的表情给吓到了,他连忙去厨房叫了萨拉出来。萨拉看谢尔特一脸憔悴的样子,连忙将谢尔特推到沙发上坐着。

“少爷别急,跟我说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萨拉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问道。

“我的事情连说都没说,那个老头儿居然就赶我走”谢尔特刚气愤地跟萨拉和埃里克复述完经过,就看见塞缪尔从楼上下来了。

“少爷”塞缪尔刚想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就看见谢尔特黑得像块碳一样的脸,顿时明白了,“谈判并不顺利,对吗。”

谢尔特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少爷,你说的那位先生,是中国人”忽然,萨拉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是,而且老先生还说再也不回中国了”谢尔特扶住额头,“我真的是太没用了,这一次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问到”

“我想,少爷。”萨拉看着他,眼睛发亮,“这一次,该由我来帮助您了。”

、第46章四十五

巴黎的周末是闲适的,可是谢尔特已经有好几个周末没有在家里度过了。公司的事情把他忙得焦头烂额,让他无暇顾及到自己的假期。

“塞缪尔,你真的不用跟我一起去公司。”谢尔特已经是第三次拒绝塞缪尔了,“我不想让你把你的休息日搭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真的,我自己就够了。”

如果在这种时候还要依赖塞缪尔,让他陪在自己身旁浪费掉休息日的话,谢尔特会真心愧疚的。塞缪尔看了谢尔特几秒钟,最终放弃了坚持:“好吧。”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没事的。”谢尔特冲塞缪尔笑笑,露出一口白牙,“如果连这点难关都闯不过去,我怎么跟父亲交代啊况且我和那个老头子说了我还会再去的,所以,不要为我担心,好吗”

塞缪尔看着谢尔特的眼睛,那里面有着纯净的自信,他彻底安下心去:“是,少爷。”

“早点回来,少爷。”谢尔特弯腰穿鞋时,塞缪尔在他身后叮嘱道。

“嗯,好。”谢尔特答应后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如果我回来得晚了,你们就不要等我了,先吃饭吧。”

“我知道了。”塞缪尔眼神平静,看得谢尔特呼吸一滞:“我我先走了。”

“少爷,注意安全。”

一出大门谢尔特才发现自己忘记带车钥匙了,刚要回去拿,却听见身旁有人叫他:“蓝佩先生。”

很陌生的声音。谢尔特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却只看见了孤零零的一辆车。他刚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那辆车的车窗摇了下来,里面是一张面熟的脸:“谢尔特。”

这个人是谁谢尔特在走过去的过程中一直思考这个问题,电光火石间,似乎突然有了答案。

谢尔特的戒备心骤起,他走到车门旁边:“有什么事吗。”

车里的人长了张温良的面孔,还留着伦敦的大学里面最常见的学生头,蓝色的眼睛温柔似水,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谢尔特。

明明是敌对的双方,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敌意。

“夏芝先生。”

是的,他就是和亚伯拉罕以及夏洛蒂一起来到法国的第三个人,奥兰多夏芝。

“不要这么叫啊。”他听后咯咯地笑出了声,但谢尔特也并未从这笑声中听出任何的嘲讽。谢尔特仔细回想了一下仅有的几次与奥兰多会面的场景也就是那几次股东大会他并没有回想起奥兰多对他有什么攻击性的话语,倒是夏洛蒂对他的攻击,他想起了好几次。

“上车吧,谢尔特。”奥兰多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有些事情,我想向你确认一下。有关你,有关夏芝。抱歉,人有的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谢尔特无情地拒绝了:“抱歉,我不认为现在的我和夏芝还有什么关联,如果您想要确认什么的话,可以找本家的任何一个人,现在的我是谢尔特蓝佩,与夏芝再无关系了。”

话毕,谢尔特转身就走。

“哎,谢尔特”奥兰多在身后叫住他,“我想你现在应该像我一样有许多想确认的东西吧比如第一点,我总是觉得你看起来很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你一样”

谢尔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这个人为什么会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

其实谢尔特也有许多想知道的事。

为什么看着奥兰多面熟;为什么本家已经毁掉了自己的家庭,还要对自己穷追不舍;为什么夏洛蒂会站在本家那一方,亲手伤害自己

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想知道了。

说不定这个奥兰多会给他答案。

谢尔特低着头,快步走向奥兰多的车旁,打开了车门。

“走吧。”谢尔特目视前方,坐到了副驾驶坐上,并不看奥兰多。奥兰多也不责怪,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你也很好奇,是吧。”

谢尔特不回答,只是安静地摇下车窗,让微风吹进车内。

二十分钟后,奥兰多停下车子。

下车后,入眼便是金灿灿的阳光,碧绿的草坪,令人安逸的舒适味道。草坪上偶有孩子在奔跑、玩耍,也会有人牵着温顺的大型犬出来散步。

“这边,谢尔特。”奥兰多下了车叫住谢尔特,“看这边。”

奥兰多手指的是一家装潢很不错的酒吧。谢尔特迟疑了一下,原因是这所酒吧与他以前见过的实在是不太一样,或许是被周围的环境所感染了,这所酒吧竟也让人觉得非常的舒适,而没有其他酒吧所有的激情与躁动不安。

谢尔特跟着奥兰多进了酒吧,看着奥兰多和酒吧老板打了声招呼,便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上了楼上,找了个位子坐下。

“如果不是它的牌子,我真的以为这里是一家咖啡馆。”目光穿过稀稀拉拉跳舞、喝酒的人群,谢尔特大概看了下这里的结构,“很漂亮。”

奥兰多笑了笑,点了两份饮品。

“一大早就喝酒”谢尔特的眉头皱起来。

“只是带酒精的气泡饮料,并不碍事。”奥兰多耸肩,“实在是抱歉,可是我的胃接受不了咖啡,所以只能带你来这里。”

谢尔特摆了摆手表示他并不介意:“你是路过我家看到我了,所以才停的车还是”

“不,我一早就停在那里等你了。”奥兰多的答案让谢尔特吃了一惊:“你为什么不按门铃叫我或者说等到其他的时间再约一下也可以”

一大早就停在蓝佩宅前等他谢尔特有些头痛地扶住了额角,这要是等到了还好,一旦等不到,这个奥兰多难道要一天都耗在那里吗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思路。

“还好吧,主要是心血来潮想要这么做而已。”这时,饮品上来了,奥兰多将谢尔特那份推到他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喝了口,“就是这样。”

“”谢尔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

“嗯,对了。”奥兰多似乎终于想到了这次的正题,“我们以前,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吧总觉得你很面熟”

“可是我去本家的时候,屈指可数。”谢尔特努力地回忆,“既然你是本家的人,那我应该是幼时去本家的时候看见过你”

“不,”奥兰多笑得一脸神秘,“其实我幼时比较调皮,经常去蓝道夫先生家旁边玩耍。因为那里周边的孩子比较多,我以前还经常和一个叫,呃,华盛顿的孩子打架不知道你以前在不在外面玩耍”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谢尔特愣住了。

华盛顿明明是他小时候起的别称

“你,你是迪夫”谢尔特试探性地问道,小时候谢尔特出去玩,那些孩子里数他算是个孩子王,而其中总有一个和他对立的名叫迪夫的小孩,被奥兰多这么一说,谢尔特好像也想起了些什么。

奥兰多也很惊讶:“是的你就是华盛顿”

谢尔特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怪不得眼熟,小时候经常打架混在一起,能不眼熟吗。

奥兰多轻笑出声:“原来如此。”

“那,谢尔特,你能给我解释下为什么背叛本家吗”奥兰多饮下一大口饮品,歪着头看他,“我并不觉得你像是那种人。”

“本家已经给我定义了我的身份,你为什么还腰再问我”谢尔特轻蔑地笑出了声。

“不我还是想先听你的说法。”奥兰多举起杯子,摇了摇里面的冰块,“等你说完了,我再告诉你我这边得到的消息。”

既然两个人早已在幼年坦诚过了,谢尔特也不啰嗦:“因为本家一直不同意我搞电影摄像这些东西,觉得是没用的,所以一直以来,本家与我家这边都有些矛盾。”

“9月份的时候,本家要在艾伦庄园开舞会,父亲在中旬的某一天突然告诉我舞会取消了,然后在原定举办舞会的那天晚上,我的管家把我带了出去。”

奥兰多不时点点头,表明他在认真听谢尔特说话。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最后还是回去了,但是当我刚要进门的时候,我听见了我母亲的尖叫,听到了我父亲倒地的声音。后来我就被我的管家打晕了。”

“塞缪尔早就知道本家要对我爸爸下手,可是他没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谢尔特的声音越来越平静,“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本家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我爸爸,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是本家谋害了我的父亲,带走了我的母亲和妹妹,让我流落到法国。”

“怎么会”

奥兰多微微睁大了双眼看着谢尔特。

“怎么,与你听到的版本不同吗”谢尔特嘲讽地笑了出来,“来,说说你的版本吧。无非是说我背叛了本家的意志,对吗”

“我从长辈那里得知的消息,杀害蓝道夫先生的人,是你。”

奥兰多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砸在谢尔特的脑海中。

他的手一晃,酒杯直直地砸到地上,碎了一地玻璃。

、第47章四十六

“少爷,您回来啦”给谢尔特开门的是埃里克,他兴冲冲地招呼谢尔特,“萨拉女士做了许多好吃的,您快点来啊”

“我在外面吃过了。”虽然不忍心拂了埃里克的好意,可是现在的谢尔特是真的吃不下任何东西。

不知为何,太阳到中午竟然变得毒辣起来,晒得谢尔特出了一身汗。

幸好奥兰多又开车将他送了回来,不然谢尔特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奥兰多真的怕他会在路上出什么事。

埃里克仔细端详着他:“少爷,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您倒些冰水”

埃里克接过谢尔特脱下来的外套,然后将它挂到衣架上。

“不用了,我先上楼处理一些事情。”谢尔特笑着揉了揉埃里克的头发,“我没事,不要担心我。快去吃饭吧,你不是说萨拉做了许多好吃的吗”

塞缪尔在餐厅里听到了谢尔特的动静,于是开门走了出来:“少爷,您回来了。”

“嗯。”谢尔特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塞缪尔,我中午吃过饭了,先上楼休息一下,待会儿还要处理些事情。”

埃里克看了看塞缪尔,显然谢尔特的脸色已经差到连埃里克都可以轻易发现了埃里克眼看塞缪尔稍稍愣了下,然后回道:“好。”

看着谢尔特上楼的身影,埃里克忍不住问道:“塞缪尔先生,少爷的脸色明明很不好,您刚刚为什么没有坚持问出来呢。”

“有时候少爷不想说的话,还是不要问较好。至少,要给他留下一个空间啊。”

埃里克的表情一下子就黯淡下来:“可是可是我怕少爷这样会”

“别担心。”塞缪尔的话语里似乎有让人安心的魔力,“让萨拉留出少爷那一份的午餐,等吃完饭,我上楼去看一下少爷。”

埃里克垂头丧气地:“哦。”

“如果真的有很大的事情的话,少爷会主动来找我的。”塞缪尔低头,看着红发的少年,“我们也需要给他一点**思考的空间。”

“我知道了。”

埃里克看着二楼谢尔特屋子紧闭着的门,虽然知道少爷需要自己**思考的空间,可脑袋还是耷拉了下来。

谢尔特走进自己房间后将门关上,背靠着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房间里最吸引人注意的依旧是每天都绽放着的小雏菊,明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稚嫩的花朵是那样的易碎,而惹人怜爱。

脑海中全都是奥拉多对他说的话。

“杀害蓝道夫先生的人,是你。”

是你。

是你。

是你。

谢尔特呆愣地看着屋子的天花板。他举起右手,将手背靠到额头上。

奥兰多平静地看着酒杯从谢尔特的手里掉下去,碎成一地的玻璃渣。他好像早有预料,在把前来询问情况的侍者打发走之后,他一直在看着维持着手握杯子姿势的谢尔特。

“谢尔特。”

“是本家派你来耍我的,是不是”谢尔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他知道他在一些方面已经足够成熟足够强大,可以独当一面,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在父亲的这件事情上他根本没有任何长进,或者说,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任何让步可言,“本家派你来告诉我,让你扰乱军心,一定是这样的”

奥兰多看着颤抖的谢尔特,温和道:“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此时,侍者送上了新的饮品,待侍者走后,奥兰多看着谢尔特震惊的双眼,解释道:“你相信我,谢尔特,我没有必要骗你。夏芝是一个充满着光辉与荣耀的姓氏,我以夏芝的名义起誓,真的,我今天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谢尔特嘴角掠过嘲讽的笑:“光辉荣耀去他的吧从我父亲去世后我就再也不会相信这个腐朽的家族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否是真的,谢尔特。”奥兰多认真对他说,“但是,你若是告诉我我二十多年来的信仰是错误的,我所见证的光明其实是黑暗,我所信仰的荣耀其实是腐朽现在的我,也接受不了。”

谢尔特咧咧嘴角,向后倚靠到椅子上。

是的,他已经确定了。

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奥兰多什么事情,这个青年的眼睛中根本就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卖弄权谋,他的瞳孔很干净。

当然,还需要最后确认一下。

“那么我再问你个问题,奥兰多。”谢尔特端起杯子喝了口饮品,“本家这次,为什么派你来法国”

“因为我以后一定要继承家族的产业啊,所以必须要有实战的经历。”青年回答道,“多一份经验,在商业场上就算多一份保障,这个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当然,本家派我来的意思,就是想让我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仅此而已。”

果然。

以击倒自己作为一次机会,来锻炼本家的新人,为他们以后继承家族产业做准备。

真好,一石三鸟,既能击倒自己,为本家其他不听从指挥的少爷做一个“榜样”,又可以锻炼本家的新人,同时,可以扩展在海外的资本这听起来真是不错。

而奥兰多,这次充其量只是本家的一颗棋子,他只知道要将自己击垮,可是认出自己是他童年玩伴的时候,又对自己是否会杀死亲生父亲这件事情产生了疑问。而他这一询问,恰好问出了本家与自己说辞的不同之处。

估计本家不会想到他们派来的人会与自己有这样面对面的交流吧。谢尔特猛地灌了一大口,硬生生地压下胸腔内的火气。

不仅害死了父亲,还把这种罪名嫁祸到自己头上

谢尔特只觉得自己的手又开始颤抖了。

可他还是勉勉强强地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尽量以一种平稳的语调开口:“奥兰多,那么夏洛蒂,也知道这个,对吧”

“嗯是啊谢尔特,你说的这个事情,恐怕真的需要好好调查。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很纯粹的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奥兰多也跟着喝了口饮品,“那一瞬间,我以为夏芝在骗人。这件事情对于家族与你,并且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在家族与玩伴之间做决定,这真是上帝的考验。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查到答案,当然,也是帮我自己。”

奥兰多后面絮絮叨叨的话,谢尔特显然没有全部听进去。而让他在意的,是那句“是啊”。

夏洛蒂为什么会这么恨他,他突然有了答案。

他最爱的那个17岁的姑娘,那个会在他怀里撒娇的姑娘,那个在他过生日时会悄悄地送他她近期做的手工的姑娘,被本家这么恶意地玩弄了,谢尔特只觉得不可饶恕。

本家,这是想看他们两兄妹自相残杀。

谢尔特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我想,结果大概不是你想要的。”

“是吗。”有一瞬间,奥兰多的眼睛里闪过名为忧郁的情感,不过那感觉只一瞬便消失了,他抬起头,向谢尔特笑笑,“那也要,搞清楚啊。”

从现在已有的情况分析,奥兰多只是本家的一个棋子罢了,本家让他来巴黎的目的,大概也是为了充实他的经历,让他能够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谢尔特猛地睁开眼。

夏洛蒂

夏洛蒂,一定是这次僵局的突破口



第19节

时,身后的门敲响了。

谢尔特打开,看到塞缪尔的橄榄绿色的眼睛,以及有些担忧的神色。

“我想,我应该想到应对的方法了。”还未等塞缪尔开口,谢尔特就抢先道,“不要担心我,塞缪尔,”

“毕竟,我可是蓝道夫夏芝的儿子啊。”

、第48章四十七

这是夏洛蒂来巴黎的第一个十二月。

夏洛蒂不知道在法国的时光竟然会如此难熬,明明这个世界出名的美丽城市有着连她的家乡都无法比拟的魅力夏洛蒂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可是,夏洛蒂就是莫名其妙地对巴黎生出一种无端的厌恶与抗拒感。

她来到这个城市的目的就是复仇。

“夏芝小姐,”下属有礼貌地唤她,“器材已经准备就绪了,您需不需要亲自检查一遍”

夏洛蒂猛然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连忙回答道:“哦,我马上就就去。”

最近夏芝吞并的小公司中,模特公司状况频发,又是之前股东跳楼自杀又是下属大闹罢工。亚伯拉罕将事情全权交给夏洛蒂处理,把她忙得焦头烂额,也无暇去分心顾及其他事件。

她知道这些下属对于她一个只是十七岁的姑娘却成为了他们的上司这件事情颇为不满,有的人甚至在私下散播不利于她的谣言,但是夏洛蒂全部一个人咬牙扛过来了。

她是蓝道夫夏芝的女儿,怎么可以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一想到去世了的父亲,夏洛蒂就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力量。

夏洛蒂拎起一杯咖啡噔噔噔地下了楼,旁边的下属解释着:“接下来有关一场时装周的节目时间定在下周一,模特也已经全部就位”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夏洛蒂喝了口咖啡,打断了下属喋喋不休的话语。

是,器材确实已经准备好了,可是模特们并没有换上准备好的衣服,反而一个个相当闲散地在聊天,全然没把刚来的夏洛蒂放在眼里。

“她们的负责人是谁”夏洛蒂侧过头,问道。下属朝中间指了指:“是桑切兹小姐。”

中间的那个女人夏洛蒂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她有着一头长长的波浪卷发,有着足以让许多男人沉醉的美丽面庞,有着姣好的身材。此时她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夏洛蒂,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

夏洛蒂走了过去:“桑切兹小姐,请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就算对方的恶意再明显,己方也不应该先挑起战争。这是从父亲那里学到的。

女人似乎百无聊赖,她伸手卷了一绺自己的头发把玩着:“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您硬要说的话呢,确实是有一个呢你们准备的衣服太难看了,我不喜欢。”

“除了负责人外,所有人都去换衣服。马上。”夏洛蒂抬头看向四周的模特,下达了命令。

可是所有人都只是眼神奇怪地望着她和桑切兹,并没有行动的人。

“哦,我还忘了一件事,亲爱的夏芝小姐”桑切兹语调婉转,可是她的话听起来却是那样令人不愉快,“您的衣服都已经破烂成那个样子了,再让我们去穿,不是瞧不起我们嘛。”

夏洛蒂给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心领神会立即去查看衣服的情况,一会儿的工夫,下属回来了,趴在夏洛蒂耳边告诉她,所有的衣服,都被人蓄意剪碎了。

夏洛蒂冷笑出声,喝了口咖啡。

桑切兹站起身来,她的身高原本就高于夏洛蒂,此时还穿着足足有20公分的高跟鞋,此时看着夏洛蒂的目光,也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摄影,去把之前准备好的另一方案的衣服拿出来。除了负责人之外的所有人,现在立刻去换衣间换衣服。”夏洛蒂看着桑切兹的眼睛,嘴角含笑,“桑切兹小姐,我想您一定还不知道,我的父亲教育我的第一课,便是在商业场上的所有事,都要准备至少三种方案。”

看着女人原本的傲气全部转化为愤怒,夏洛蒂满意地喝掉咖啡:“以后要是还想给什么人下一个下马威,您最好是准备得充足点,光是有一个听令于自己的小团体是不够的,其他地方,还需要动脑想想。”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把装咖啡的纸杯随手扔到了桑切兹的脚下,“宝贝,你被炒了。”

她早就知道有人会通过这种方式来威胁她,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会不细心准备一下呢。

转到器材周围,她心情大好地检查着有没有错误,这时,下属又一次找上她:“夏芝小姐,有位马丁先生想要找您。”

“让他进来。”

埃里克这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请问,是马丁先生吗”夏洛蒂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的。”认出了眼前的姑娘就是自家少爷要找的人,埃里克连忙开口,“谢尔特蓝佩先生希望您可以在工作结束后到后山坡上找他,他会等您来。”

谢尔特蓝佩

“不见。”夏洛蒂干脆利落,“我不会见单独见他的,也不想看见他,马丁先生,请您将我的话转达给他。”

“蓝佩先生说,他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告诉您。是关于蓝道夫夏芝先生的事情。”埃里克早就被叮嘱过,夏洛蒂刚开口一定会拒绝邀请,所以谢尔特告诉了埃里克接下来的说辞。虽然不知道蓝道夫夏芝先生与眼前的这位夏洛蒂夏芝小姐有什么关系,可是,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果然,一听到蓝道夫夏芝这个名字,夏洛蒂就像被蜜蜂蛰了一样,眼睛发红,浑身发抖。

“混蛋”夏洛蒂紧紧握住双拳,“请你转告谢尔特蓝佩先生,我不想看见他,也不想知道他想告诉我的事情。您请回吧。”

“可是”埃里克还想解释些什么。

“没有可是,麻烦您回去吧,我要开始工作了。”夏洛蒂打断了他的话,扭头就开始检查模特的最后一遍走场,再也没理过埃里克。

好不容易忙完了手里的事情,解决掉了桑切兹这一块毒瘤,也把今日的工作全部完成了。夏洛蒂又想起了上午埃里克对她说的那些话。

“是关于蓝道夫夏芝先生的事情。”

最终,夏洛蒂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后山坡。

不知道那个人还在不在,夏洛蒂这么安慰着自己,就当是来看一看,散散心,如果那个人敢耍她的话,那么她会让他好看的。

“夏洛蒂。”

夏洛蒂一个人想着些心事,对身边的情况也未加留意。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吓得她一抖,可当她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之后,那种即将要面对残忍现实的打击感却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知道,她的身后是她唯一的哥哥。

谢尔特夏芝。

看着妹妹僵住的背影,谢尔特有些无奈地笑笑:“夏洛蒂。”

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小女孩儿。

“转过来,夏洛蒂。”谢尔特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平稳些,让人听不出来什么异样,“来,到哥哥这边来。”

夏洛蒂发现自己还是太过于软弱了。

之前明明下定决心,要狠狠地惩戒这个夏芝的叛徒,可是经历过亲人去世之后,夏洛蒂才发现,原来亲情这种东西不是谁都可以替代的。

之前明明下定决心,要摧毁谢尔特的一切,为父亲报仇的,可当谢尔特再叫她名字的时候,夏洛蒂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之前那个喜欢在哥哥怀里撒娇的小姑娘。

“我不会原谅你的。”夏洛蒂努力把眼泪逼回去,稳住自己的声音,然后才转过身去面对谢尔特,“你”

“夏洛蒂,你听我说。”谢尔特试图走近夏洛蒂,可女孩儿很警惕他,他靠近一步她后退三步,无奈谢尔特只得放弃了这一举动,“相信我,父亲确实是因我而死的,但是却是本家下的毒手。”

“你胡说你不要再骗人了”

夏洛蒂朝他大声喊道:“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威尔士公爵怎么会欺骗我”

“威尔士公爵”夏洛蒂无意间扯出来的一个人名却让谢尔特惊讶,“关于父亲去世的这件事情,是威尔士公爵告诉你的”

“我曾经亲眼见过尸检单,你不要想再骗我了”只是几句话夏洛蒂就已经支持不住,眼泪流了满脸,“父亲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要这样害他”

“你听我说。”谢尔特摇摇头,“这确实,是本家下的手。父亲告诉我舞会取消了,那天晚上派塞缪尔看着我外出,不准回家。我觉得有些蹊跷,便甩掉塞缪尔回到家。”

“当我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听见父亲倒下了,还听见你与母亲的尖叫声。后来,当我即将要进屋的时候,塞缪尔将我打昏了。”

“父亲知道,关于我的事情,本家与旁系一定会起冲突,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前就写信给安东尼叔叔了,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安东尼叔叔。我只是没想到本家居然会下手这么快夏洛蒂,我真的很抱歉,连累了你和母亲。”

“夏洛蒂,我”

“你闭嘴”夏洛蒂痛苦地抱着脑袋,缓缓蹲下来,“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傻孩子。”谢尔特走过去,轻轻把夏洛蒂抱在怀里,“我不知道本家是出于什么目的,居然会对这么对待我这个家族已经足够腐朽了,夏洛蒂,我不希望你被他们蒙蔽双眼。”

“我想,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夏洛蒂睁大了双眼,看着抱住自己的谢尔特。

、第49章四十八

“你”

谢尔特怀中的少女身体一直在颤抖,他只得一遍遍安抚着她的头发与脊背,让她能够镇定下来。

“夏洛蒂,我不知道本家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他们这样做,无疑是对我们公开宣战。”看着少女被冷汗濡湿的额头,谢尔特心疼地替她擦干,“哦,可怜的姑娘。”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夏洛蒂紧紧地抓着谢尔特的衣服,她的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都抹到谢尔特衣服上,就像曾经她所做的一样,“你你得让我相信你,不是吗”

谢尔特松开了怀抱,正视着夏洛蒂的眼睛。姑娘和他一样湛蓝的眼睛,现在里面正被不安、怀疑、疲惫与动摇侵扰着。

“抱歉,夏洛蒂,我没有证据。”

听到这话后,夏洛蒂眼睛瞪大了。

“我没有证据证明是本家下的手,因为在父亲倒下的时候我就被带走了,之后的所有事,就都是在船上或者火车上发生的了。”谢尔特的眉毛轻蹙起来,眼里满是忧伤,“所以我没有办法证明我自己,我只能将事实告诉你。”

夏洛蒂觉得自己仿佛在天平的中央,她的两端上摆着的是真相与谎言,而这两端现在正在角力,它们都过于沉重。无论两端哪一方赢了,自己都将面对的是残酷的事实。

“你也知道,父亲当时一直是在为舞会发愁而那个舞会突然取消,也没有让父亲开心起来当然,我后来才知道,那个舞会并没有取消,父亲是在骗我。”

“可是父亲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啊”夏洛蒂难以置信地望向他,“那几天,我天天和母亲挑选好看的裙子,就是希望能在舞会上好好表现一下,不给家里丢脸。”

“所以,这是问题所在的地方吧。父亲当时为什么要对我撒谎是不是他早就想到了本家会在这个舞会上对他下手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就真的太糟糕了”

答案是肯定的话,后面的话谢尔特没有说出口。

父亲早就想到了本家会对他下手,所以为了保住谢尔特,蓝道夫选择了放弃自己,然后让妻子与女儿都做赌注,来赌一场儿子的生死。

谢尔特不敢对夏洛蒂说。

“那,你怎么样才能摆脱自己下手的嫌疑呢”

“本家是怎么对你说的”谢尔特认真地看向夏洛蒂,“我的意思是说,本家是如何让你相信,是我杀害了父亲的”

夏洛蒂仔细地回忆起来。

“威尔士公爵告诉我的,他把尸检单让我看了,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中毒”夏洛蒂尝试着把那天的事情告诉谢尔特,“威尔士公爵说,你和父亲因为摄影这件事情的争斗由来已久,以前把你送出国学习你居然逃了回来,父亲在这方面与你的分歧越来越大,最后你选择在舞会上以下毒这种手段来报复父亲”

谢尔特还未听完就已经大笑起来,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相信了。”谢尔特只觉得心里很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我终于知道了。”

夏洛蒂看着举止有些奇怪的谢尔特,她慌忙抓住他的胳膊:“谢尔特你怎么了”

谢尔特苦笑起来。

“在我们心里都德高望重的威尔士k夏芝公爵,居然以这种方式来对付我”谢尔特一边笑,眼里又积了些泪水,“他居然不惜以一种正派人士都看不上的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一个晚辈。”

心里很苦,苦到谢尔特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他在1899年之前的二十几年一直引以为傲的夏芝。

这就是他那个庞大的家族。

谢尔特现在终于看清了,他只是旁系的一个少爷而已,本家的最高领导者威尔士k夏芝公爵,被英国国王女王授予无数荣誉勋章的、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居然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他。

明明是本家对自己父亲下的手,居然硬要说是自己因为与父亲关系不和而对蓝道夫痛下杀手,还利用威尔士公爵德高望重的形象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妹妹,让她深信不疑,让她痛恨自己,彻彻底底与自己决裂。

好一盘棋。

可这些,他又怎么来告诉夏洛蒂呢夏洛蒂会听吗

他来到法国的时候,就抱着一个目的,他一定要做出让本家都赞叹的成就,来让本家认可他的梦想。

可现在,他忽然就变得贪心了。

不止要让本家认可他,而且

他要让他的企业,彻底吞并本家的所有产业。

不为别的,只为了他的父亲,他的母亲,和他的妹妹。

“谢尔特谢尔特”夏洛蒂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谢尔特看着夏洛蒂,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就像以前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夏洛蒂,我不知道我今天说这些你是否相信,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谢尔特与少女相对,两个人的眼角都是红红的,“威尔士k夏芝公爵,他是在骗你的。因为我根本没有做那些事情。父亲以前就很支持我做我喜欢的东西,公爵所说的感情不和一事,是完全不存在的。”

“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证据,无法让你相信我,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给你的。”谢尔特的手顺着少女的头发向下滑,“对不起,夏洛蒂,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少女听到“受委屈”一词时,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谢尔特”

夏洛蒂就像任何一个17岁少女一样,扑到疼爱自己的哥哥的怀里,放声大哭。

夏洛蒂的哭声,让谢尔特的心疼得都皱起来了。

在本家的生活一定不是很好过吧谢尔特抱着夏洛蒂,这么想着,自己的妹妹所受的委屈,确实不比自己少啊。

等到夏洛蒂哭完之后,谢尔特替她把眼泪都擦干了,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别哭了,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别让别人知道我今天来找过你。尤其是亚伯拉罕。”

夏洛蒂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就像一只小兔子。

“如果有证据的话,我一定会找到给你看的,夏洛蒂。”谢尔特郑重地对她说道,“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家人的事情。”

“等我找到证据让你相信了,或者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了,我会把你和妈妈接回来。”谢尔特的眼眸温柔如大海,“要等我。”

夏洛蒂点了点头,跟谢尔特挥手告别。

谢尔特觉得在夏洛蒂转过身背对他的那一瞬间,他的力量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他选了块干净点的草坪,然后坐下。

有的时候看别人抽烟觉得很嫌恶,但是这种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手边就有烟草,可以依靠它们的力量给自己提提神,让自己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谢尔特抬头看着周围的景色,微风吹过,有些枯黄的草也随着风轻轻摆动着,谢尔特叹了口气,其实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家人幸福,自己可以做喜欢的工作,可以和塞缪尔在一起,周末或者休息的时候过着闲适舒服的生活,仅此而已。

为什么生活要给他这么大的风浪来让他经历呢

他明明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坐了不知道多久,谢尔特觉得腿有点麻了,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巴黎的天气也是,时常就有雨袭击。此时有冰凉的雨点打到谢尔特脸上,谢尔特才发现原来要下雨了。

埃里克完成任务后就让他回去了,谢尔特并没有让他等自己,也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可以处理完与夏洛蒂的事情。所以现在,谢尔特只能独自走回去。

就在谢尔特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了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塞缪尔。

塞缪尔手里拿着两把黑色的伞,笔直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谢尔特。

谢尔特慢慢地走过去,就看见他递伞过来的手,听见他略微责怪的声音:“您说您去了公司,但是我给公司那边打了电话,说您并不在。后来问了埃里克,我才知道原来您来了这里。”

谢尔特看着塞缪尔一直在动的嘴唇,却疲惫得什么也听不进去。

“以后的行程,不管去哪儿都要告诉我,您不能再到处乱跑了。”

他的管家依旧在严厉地训斥他,可是谢尔特一句也听不进。他走到塞缪尔的面前,想也没想,就伸手抱住了他。

塞缪尔就像一瞬间被人摁下了不能说话的开关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雨越下越大,塞缪尔打开一把伞撑到两人头顶上,谢尔特抱着他的手愈发用力,甚至都有些发痛了。

塞缪尔安静地让他抱着,另一只手回抱住了他的腰。

此时谢尔特能听到的这个世界唯一清晰的声音,就是伞外哗啦啦的雨声。

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塞缪尔身上干燥的触感,以及他放到他腰间的手,热度透过布料传到谢尔特表层的皮肤上,有力而又温暖。

、第50章四十九

谢尔特不知道和塞缪尔站在雨里站了有多久。

“手不酸吗。”谢尔特微微抬起头,问他,“举了这么长时间

第20节

,一定累了吧。”

塞缪尔摇了摇头:“还好。”

谢尔特柔软的头发一直在蹭塞缪尔的下巴,搞得他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塞缪尔不知道谢尔特这样突然的拥抱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和夏洛蒂小姐谈得有些不顺心,或者受到了委屈,从而寻求朋友的拥抱吧。

这样想着,忽然也就释怀了。

谢尔特还能把他当成朋友,这已经很不错了,自己不应该那么贪心,去追求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待在谢尔特身边,帮他处理一切难题,在他难过的时候可以拥抱他安慰他,就已经很好了。

“刚刚,我约了夏洛蒂出来。”谢尔特将下巴搁在塞缪尔肩上,声音小小的,“其实原本应该我去找她的,但是我怕她不愿意在工作场合看见我,所以就叫埃里克先去找的她。”

“嗯。”

“你别生气我不和你说的原因是不想让你担心”塞缪尔感觉到谢尔特的下巴转了一下,似乎正在打量他的脸色,“我上午真的是要去公司的,但是一出门,奥兰多在门口等着我,我就”

“奥兰多”这个名字让塞缪尔皱起眉,“他对您做了什么有没有伤害您”

谢尔特摇头,下巴在塞缪尔肩上蹭来蹭去。塞缪尔呼吸一滞,那一瞬间真的有将谢尔特推开的冲动他觉得他快抑制不住胸腔里砰砰乱跳的那颗小玩意儿了。

“塞缪尔,你知道吗,我和奥兰多他,是小时候的玩伴。”谢尔特轻笑出声,“很有趣吧我刚知道的时候都惊呆了。”

原来是这样。塞缪尔在心里想着,所以才会看着奥兰多眼熟吧。

“谈话的时候,提到了夏洛蒂我下午,就来找她了。”

其实塞缪尔会有些生气的原因,也无非是谢尔特对他隐瞒了行踪,而且,埃里克居然知道谢尔特的位置,可是他谢尔特的管家却不知道。

在从埃里克口中得到谢尔特位置的时候,塞缪尔承认,他的心里稍稍是泛了一些酸意的。

“嗯。”

“你真的别在意,塞缪尔。”谢尔特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高兴,手忙脚乱地解释,塞缪尔温和地笑了:“我知道的,少爷。”

“和夏洛蒂谈的时候我我真的不知道,本家居然会那么做。”谢尔特的手胡乱扯着塞缪尔后背的衣服,“威尔士k夏芝公爵,居然亲口告诉夏洛蒂,是我杀害了爸爸,然后逃到法国的。”

就算将这件事情重新复述出来,对于谢尔特而言,也像再一次经历这莫大的灾难一样。

塞缪尔的眼睛睁大了些。

少爷终于知道本家是怎么对待他的了吗。

那么,关于日记与继承权的问题,要不要告诉谢尔特

可是,谢尔特现在受的伤,就已经很深了吧当初将日记藏起来的原因,就是为了不让本家的黑暗再一次伤到谢尔特,如果谢尔特知道了本家是因为继承权而不是他们一直口口声声声明的谢尔特不学无术才将老爷杀害的话,那么谢尔特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就被复仇蒙蔽了内心

在塞缪尔独自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感觉到谢尔特用力地咽了口口水,然后继续:

“为什么本家要这样对待我的家人呢难道不顺应他们心意的人,统统都要斩草除根吗”谢尔特的声音有些哽咽,塞缪尔察觉到了,只能更用力地将他护在自己怀里,“仅仅,仅仅是因为我不按照本家的安排走,就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我就是本家给其他少爷小姐做的榜样吗让他们看看,不顺应本家的心愿,下场就会是这样”

谢尔特说的话让塞缪尔的心疼得都揪起来了。

他好想把手里碍事的雨伞扔到一旁,用双手将谢尔特拥在怀里,不顾一切地亲吻他。

但他不能这么做。

“少爷,少爷。”可是塞缪尔能为谢尔特做的太少太少了,他只能现在陪着他,听谢尔特再一次说出那令人心碎的事实,他做不到在这一切悲剧发生之前就阻止所有事,他毕竟还是太渺小,在利益的黑暗漩涡中,他只能将自己怀抱前的一块空间空出来,然后把谢尔特圈进去。

他只能这样来保护他。

谢尔特的眼泪湿了塞缪尔的衣服,可他没有去管。塞缪尔一遍遍地爱抚着谢尔特金色的头发,告诉他,他会在他身边。

“小姐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塞缪尔温柔地问他。

“夏洛蒂已经动摇了我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是那个傻丫头最后哭得一塌糊涂我和她说,如果找到证据的话就会来找她,到时候,让她回到我的身边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哥哥啊。”

“嗯。”

“只有那件事让我很在意我不知道威尔士公爵为什么会这么说。”谢尔特放开了塞缪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如果连如此德高望重的老公爵下手都如此狠毒,那么我不知道本家那边的管理层,究竟是什么样子。还好奥兰多他们没有沾染到上层的这些黑暗我能看得出来,塞缪尔。”

看向谢尔特清澈的蓝色眼睛,以及还有些微红的眼眶,看得塞缪尔心中又是一动。

“接下来的股东大会,我不会输给他们的。”被塞缪尔如此认真地凝视着,谢尔特的脸变得有些红,“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他们呢。”

“请加油,少爷。”

塞缪尔难得地向他微笑,“那么这段时间,就好好准备一下下次股东大会需要的东西吧。”

谢尔特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塞缪尔实在是太好看了

只是看一下就会觉得心跳不已。谢尔特想,他现在的举止在塞缪尔的眼里,应该会很奇怪的吧。

“其实要准备的也没有多少吧萨拉那边怎么样了”谢尔特问道。

“没问题了,下次股东大会,他们应该会大吃一惊的吧。”

谢尔特固执地要和塞缪尔撑一把伞,塞缪尔也只得顺着他,替他的宝贝少爷撑着伞,两人一起往车里走去。

等股东大会完了以后,一定要告诉少爷真相。塞缪尔看着谢尔特的侧脸,在心里默默想到。

不能再让他的少爷被这么蒙蔽下去了。至少,谢尔特和夏洛蒂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第51章五十

1899年12月24日,法国巴黎。

因为埃里克代替了杜兰德的位置,每天和谢尔特塞缪尔一起上班下班,处理事务,所以家里的事情就少了个人帮忙,萨拉和马西两个人准备平安夜和圣诞节要用的东西准备得也蛮辛苦。谢尔特怕萨拉的身体出毛病,有的事情能不让萨拉忙活就不让她忙活。

这天,谢尔特等人出门后,萨拉叮嘱马西:“马西,你去院子里把去年的那棵圣诞树搬回来,今天有很重要的客人要来,我相信你也非常想念他的。”

“咦,是我也认识的人吗”马西好奇地问道,“今年不砍新的了吗”

“少爷他们最近都特别忙,还是不要为这件事麻烦他们了吧。”萨拉叹口气,“哎,不过,就算是旧树我也一样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马西你相信不”

马西咧开嘴笑起来:“信信信,当然相信了,萨拉女士您的手那么巧。我先去把树搬进来,然后和您一起装扮圣诞树。”

“少爷。”

“啊,啊”正在发呆的谢尔特忽然被塞缪尔袭击了塞缪尔敲了敲谢尔特的脑袋,谢尔特猛地回过神来,“啊什么事”

“您这是上午第三次走神。”塞缪尔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有什么心事吗。”

谢尔特用力摇头:“不不,没什么。”

距离那次雨中的拥抱已经过去了一个周的时间,可谢尔特每次看见塞缪尔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尴尬下来,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周塞缪尔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嘴角总是带着一点微笑,整个人看起来都亲近了许多。谢尔特有一次无意间听到公司的一些女模特儿私下谈论塞缪尔,女人之间的小话题让谢尔特有些不舒服,比如什么“像塞缪尔蓝佩先生那样的人,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啊、“好想和塞缪尔先生约会”之类的,谢尔特那天硬是气的没和塞缪尔说一句话。

谢尔特知道其实并不是塞缪尔的错,可是听着女人们这么谈论塞缪尔,谢尔特就是觉得不舒服,总觉得属于他的东西被别人染指了。

而他的塞缪尔,迟钝得一点反应也没有。

塞缪尔盯着谢尔特看了一会儿,谢尔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怎,怎么了。”

“萨拉希望我们今天可以早点回家,毕竟是平安夜。”塞缪尔面无表情,“而且,您有没有准备圣诞礼物”

“当然有准备啊萨拉今年这么辛苦,还有马西和埃里克,我当然有准备的啊”谢尔特匆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脸上略略有些发烫明明只是和塞缪尔有那么一刻的目光接触,他就已经脸红成这样了谢尔特看着手里的文件,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真的要好好感谢他们的啊。”

当然,还有你啊,塞缪尔。

小少爷在心里暗暗想着。

“嗯,那就好,我还怕您忘了。”塞缪尔微微向他倾身,“是我的错。”

“嘿~小谢尔特,还有塞缪尔,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喝酒好不好”办公室的门啪地一声被推开,吓得谢尔特手一抖,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平安夜可是相当重要的节日呢我前几天找到一个超级不错的酒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咳,咳。”

塞缪尔在一旁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安德鲁的话。

“啊,是安德鲁啊抱歉,平安夜和圣诞节都要回家过呢。”谢尔特抱歉地冲他笑笑,“平安夜的话,最好还是和家人一起过吧”

谢尔特看见安德鲁的表情僵了一下。

他好像看见面前有个女孩子在向他温柔地微笑。

“啊哈哈,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家里人也不太喜欢过这个节日,他们更喜欢的是开大party邀请很多朋友来狂欢,所以我不在也不要紧的。”安德鲁耸耸肩,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既然你们不去玩,那我就自己去好了。”

安德鲁转身的时候,谢尔特听到耳边有人像是略带有责备地对他说了句“不要把安德鲁哥哥一个人撂下啊,谢尔特”。

是阿黛拉吗。

谢尔特微怔。

“安德鲁,等一下。”谢尔特站起身,整了整他的西装,“不介意的话,今晚去我家过节怎么样”

他看到面前的青年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安德鲁你怎么了”到了别墅的门前,谢尔特向身后瞅了几眼,“干嘛呆在那儿不走快点进来吧。”

安德鲁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

并不是说它的装潢有多么的华丽,地界有多么的便利,只是开门的仆人各个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人看着非常的嫉妒。

是的,蓝佩家的气氛过于温馨,让安德鲁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其实以前也有个人愿意对他展现笑颜的,愿意和他一起过什么平安夜圣诞节这样许许多多的节日的,可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喊他“安德鲁哥哥”了。

“安德鲁先生”一个比谢尔特的嗓音还要柔软的声音让安德鲁回过神来,安德鲁低头,是埃里克。

“你刚刚不是进去了么”

“哦,少爷看您一直在发呆,就先进去了,让我在这里等着您。”埃里克冲他笑笑,脸上的雀斑似乎都在发着光,“您快点进屋子吧,待会儿要开饭了,外面这么冷,千万不要感冒了。”

此时,就像是为了应景一般,天上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安德鲁抬头,雪花只有丁点大小,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却显得那样纯洁而又美好。

“安德鲁先生”埃里克又叫了他一声。

“哦。”安德鲁低头看他,脸上又是与以往无二的笑容,“好,我们进去吧。”

“安德鲁,我给你介绍一下。”刚进屋子将厚重的外套脱下,谢尔特就拉着他来介绍了,“这位是安东尼德雅克先生,是我的远房叔叔。安东尼叔叔,这位是安德鲁让雷诺先生,我的朋友。”

谢尔特知道安东尼叔叔对安德鲁一直没有好感,所以提前将邀请安德鲁来共进晚餐的事情说了一下,以免这位率性的叔叔做出什么令大家尴尬的举动。

当然,这也是以防万一。安德鲁的洞察能力太强了,一旦安东尼叔叔有个不情愿的表情,安德鲁就会很尴尬的。

“幸会,德雅克先生。”安德鲁笑着伸出手,两个人握了握手之后,大家才各自就座。

晚宴进行得很顺利,气氛也是恰到好处,可是谢尔特敏锐地感觉到了,安德鲁似乎并不是那么尽兴。

谢尔特吩咐马西将安东尼叔叔开车送回安娜庄园了,他则要开车去送安德鲁。

“你怎么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谢尔特开口问道,“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是吗。”安德鲁从上衣兜里掏出烟盒,在谢尔特面前晃了晃,“不介意吧”

谢尔特摆摆手。

安德鲁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口。

“果然,我还是不适合这种和和睦睦的氛围啊。”安德鲁自嘲地笑了出来,“真羡慕你们。”

“别这么说。”

雪依旧在下着,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安德鲁将围脖缠紧了些,二十多的人了,居然还在哈着白气玩。

“喂,小谢尔特。”安德鲁忽然叫了谢尔特一声。

“嗯”

“以前每年平安夜,我都是和傻丫头一起过的。”尼古丁的味道让安德鲁有些上瘾了,他似乎更加疯狂地想要用这种味道来麻痹自己,“我想她了,小谢尔特。”

“我真的想她了。”

雪花从黑暗的天幕中缓缓降下,就像上帝赐予凡间的礼物。

谢尔特看着天空,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她会在天堂里过得很好。阿黛拉那么善良,所有的人应该都会喜欢上她的。”

安德鲁的嘴角似乎扬了下:“是吗,那就好。”

他将烟蒂扔到地上,然后用脚捻灭:“走吧,开车把我送回去。”

谢尔特觉得这样正经的安德鲁,对他而言,忽然很陌生。半晌,他才应道:“嗯。”

“对了,小谢尔特。”

“什么”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夏芝那些人有取你而代之的意思。你不会就这么输给他们吧那样的话就真的太丢人了。”

“不会。”谢尔特握紧了方向盘,“下次股东大会,那个项目我一定要拿下来。”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第52章五十一

过完了一系列的节日之后,谢尔特依旧在各种事务之间忙碌着,准备着下一次股东大会所需要的各种文件。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一月底,又一次股东大会召开的时间。所有下属似乎都在紧张而忙碌地筹备着这次会议。在距离会议召开约30分钟的时候,谢尔特站在会议厅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阳台旁看着窗外的风景。

“少爷,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身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不用看谢尔特都知道塞缪尔又在拿着怀表计算时间了,“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您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了。”谢尔特回头,塞缪尔向前迈了几步走到了谢尔特身边,陪他一起看向窗外:“刚刚下过雪了,少爷您需要多穿些衣服保暖。”

“嗯,你也是,别冻着了。”谢尔特看了他一眼,“怎么穿的这么少”

“西服里面再套一件毛衣的话,就不像样子了。”

“开完会立刻去我的办公室,我那里有厚大衣。”谢尔特心疼地给塞缪尔整了整衣服,扯扯袖子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塞缪尔变暖和一些似的。塞缪尔不说话,只是低头温柔地看着谢尔特,谢尔特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目光,继续道:“下午开完会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要不你先回去,我怕你感冒”

无意间的抬头,就看见塞缪尔的橄榄绿色的眸子一直凝视着他。谢尔特就像触电一般飞快地低下头,心里怦怦直跳。

这这算什么啊。谢尔特在心里鄙弃着自己,塞缪尔只是普通地看他一眼他的心跳就会加速,真的是很丢人的事情啊。

果然还是因为太过喜欢了吧。

低着头快速给塞缪尔整理好衣袖,谢尔特继续转过头看窗外的景色,借此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塞缪尔安静地站在他侧身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地又冷了下来。

“哟~看我发现了谁”

谢尔特现在真的觉得安德鲁是自己的救星,还好这时候安德鲁的意外出现才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小谢尔特,塞缪尔,快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

谢尔特转过身,却发现埃里克站在安德鲁的旁边,满脸通红。

“少少爷”埃里克说话都结巴了,安德鲁站在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谢尔特。

“你们俩怎么碰到一起了安德鲁,你不会是欺负埃里克了吧”谢尔特走过去把埃里克拉到自己身边来,狠狠地瞪了安德鲁一眼,“你要是敢欺负他,你手里的股份就别想要了。”

安德鲁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显得身材高挑而且笔挺。他和塞缪尔站在一起,简直可以说是“光鲜亮丽”。

“怎么会欺负小埃里克呢,你真是想太多了。”安德鲁挑起眉毛,“小埃里克这么可爱,我疼他都来不及呢。”

果然,谢尔特觉得和这个人交流沟通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难题。

“所以呢,一会儿你打算怎么办,嗯”安德鲁狭长的眼睛眯起来,瞥了一眼谢尔特,“既然是你提出的要与航星公司继续合作,那么不说别的股东,光说夏芝那边,亚伯拉罕就一定会在合同里找茬的吧,你确定这次能够万无一失地通过”

谢尔特微笑:“放心吧,安德鲁。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安德鲁不放心地看了塞缪尔一眼,直到塞缪尔冲他点了点头,他才放下心来冲谢尔特挥了挥手:“那好吧,小谢尔特。bonnechance法语:祝你好运”

送走了安德鲁,谢尔特才顾得上看看埃里克:“你还好吗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可怜的少年脸已经红透了,听到谢尔特问他,他才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少爷,没什么让雷诺先生没有欺负我”

谢尔特看了塞缪尔一眼,显然他不相信埃里克说的话,可是看埃里克不愿意

第21节

告诉他们的态度,谢尔特也没有什么方法让他说出口。

“如果他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我或者塞缪尔,知道吗”谢尔特叮嘱道,“离那个人远点,他把我和塞缪尔当朋友,但是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你,你”

“我知道,少爷。”埃里克看起来像是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难看的要死,“因为我是吉普赛人嘛。”

谢尔特的心,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埃里克,我不是说你不配和他做朋友,而是安德鲁这个人”

“这不是蓝佩先生吗。”

正当谢尔特手忙脚乱地想给埃里克解释清楚的时候,走廊上又站了一个人,此时正用挑衅的目光注视着谢尔特。

亚伯拉罕夏芝

“你先回去,等回家之后再跟你解释。”谢尔特小声对埃里克说道,然后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埃里克会意,离开了这个火药味十足的战场。谢尔特双手抱臂:“亚伯拉罕叔叔,好久不见。”

“久吗才几个月而已。”亚伯拉罕脸上露出了恶意的笑容,“我倒是希望永远都不要看见你,当然,我想夏芝本家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裸的挑衅。

不过谢尔特也不是曾经的那个谢尔特了,他以同样嘲讽的笑容回击:“那我,拭目以待。”

“小子,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亚伯拉罕转身就走,似乎不想再和谢尔特交谈下去,“我到要看看,这次的合同,你会怎么说服这些股东们。”

1900年1月14日下午2:00。

“我希望大家还记得上次与航星公司签订的那款合同,航星公司对于双方的合作非常之满意,希望可以进一步加深与我们的合作。”谢尔特开门见山,一上来就宣布本次会议最重要的消息之一,“合同一式一样已经放在每位股东的桌前了,请过目。”

这次会议,夏洛蒂和奥兰多都到场了。夏洛蒂看了谢尔特一眼,正当谢尔特感觉到她的目光想要回视时,她却低下了头,躲避了谢尔特的目光。倒是一旁的奥兰多注意到了谢尔特,向他微笑一下。

“这不是好事情嘛。”安德鲁倚着椅背把脚搭到了桌子上,“这样的话不仅可以巩固一下友好的关系,而且还能增加公司收入,对吧”

这位大少爷放肆惯了,在这里根本没有能镇得住他的人,于是他便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谢尔特横了他一眼,不过被他给无视掉了:“嘛,嘛,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想的嘛,直接签了字同意不就好了嘛。”

“做生意可不是过家家,让雷诺先生。”亚伯拉罕出言打断安德鲁,“而且我希望您可以端正一下自己的坐姿,这是对我们全体人员的尊重。”

“我习惯了。”安德鲁狡黠地看着亚伯拉罕,一动不动。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大少爷的家世,也知道他有这个放肆的资本,所以哪怕看他的行为不顺眼也并不会制止他。亚伯拉罕仗着夏芝本家财力实力均很雄厚,一开始便对着安德鲁发难,没想到居然碰了个钉子。

“航星公司作为一个老公司,这几年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亚伯拉罕缓缓说道,“第一次与他们合作产生的效益,应该是让他们看到了甜头,所以第二次还想要继续与我们合作。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方主动,不需要迎合他们的需要。而众所周知,这家老企最缺乏的就是活力与创新,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倒不如与一些新兴企业合作,让他们为我们注入更多的活力。”

“哦那么夏芝先生一定有人选了”安德鲁懒懒问道。

“赛琳娜模特公司。最近新重组的公司,我相信它一定可以适应我们公司的需要。”

“夏芝先生真会往自己腰包里塞钱啊,”安德鲁将双手枕到脑后,“赛琳娜模特公司确实是重组了不假,但是他们公司后最大的股东却是由你们夏芝赞助的。”

亚伯拉罕的脸色稍稍难看了些,其他股东面面相觑。

赛琳娜模特公司确实重组了,可是最大的股东,却是夏芝一方的势力。夏芝刻意隐瞒了这个消息,但又哪能逃得过安德鲁的眼睛。

谢尔特看着两个人针锋相对,有一瞬间甚至有些走神。

安德鲁在这种事情上果然还是向着自己的,他知道如果这种事由谢尔特来做的话就及其损伤董事的颜面,所以哪怕他很讨厌和人打嘴仗,可为了谢尔特着想,他还是义无反顾。

本家对谢尔特的敌对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如果不能在这里将谢尔特取而代之,那么就把谢尔特现有的所有成果都毁掉。虽然这么做了夏芝的利益也会受到损害,但是用这种方法简直可以说是一劳永逸。

“不用这么麻烦,大家直接投票不就好了嘛。”安德鲁不耐烦地摆摆手,“投票投票,省省口水吧。”

谢尔特环视一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疲倦。谢尔特也不想多说,直接开始了投票。

40的股份是支持谢尔特这边与航星公司合作的,而42则是站在亚伯拉罕那边的。

不对啊,这种结果。

安德鲁暗中看了谢尔特一眼,这个结果是要输

“啊哈,蓝佩先生,这一次又是我赢了呢”亚伯拉罕笑了出声,“我之前和你说过吧一个人总是要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未必,夏芝先生。”

谢尔特坚定地看着他,此时敲门声起,谢尔特扬声道:“请进。”

只见埃里克扶着一名老人走进了会议厅,老人步伐稳健,精神矍铄,可是他的相貌明显表明了,他不是法国人。

亚伯拉罕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

老先生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板,他用力咳嗽了一声,大声告诉这个会议厅里的所有人:“李元铭,18的股份,支持蓝佩先生的决定。”

此刻,鸦雀无声。

、第53章五十二

“李元铭先生,您请坐。”谢尔特脸上丝毫不见意外,但是除了他和塞缪尔之外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里都写满了吃惊,不管此时的表情是否平静。

老先生像是有些累了,捋了捋胡子坐下。

自从老先生进屋的那一刻起,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就变得有些不一样。先生身上似有一种莫名的震慑力,虽然无形,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再放肆。

安德鲁默默地将腿放了下来,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你们刚刚这事儿讨论到哪儿了”李元铭抬了下眼皮子,看了周围一圈,“说来听听,好让我这把老骨头来评个理。”

“是这样的,李先生。我们正在就是否与航星公司进行合作展开了讨论。”谢尔特解释道,“我方认为应该趁着上次合作时取得两方良好关系的机会进一步合作;而夏芝先生持反对态度,说航星公司过于老旧腐朽了,不同意我们加深合作。”

所有人都沉浸在李元铭先生所带来的这个决定的冲击中,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谢尔特开口了,他们才反应过来整场会议进行到哪里。老先生忽地问道:“究竟哪位是亚伯拉罕夏芝可否站出来让老朽一看”

既然老先生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亚伯拉罕再怎么不服气也要冲老先生点点头:“李先生,您好,我就是。”

没想到老先生端详了他一会儿,忽然大笑,说了一句在座众人都听不懂的话:“贼眉鼠眼,眼冒凶光,心怀不轨,一看便知是虎狼之辈,不可与之交也”

亚伯拉罕虽听不懂,可他就算是看老先生的态度也知道这位先生是对他极不满意,再加上刚刚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看着李元铭的目光就愈发凶狠起来。

“既然你们口中所说的航星公司还未倒闭,并且还在继续营业,那么自然就有它的道理在里面。”李元铭先生摇头晃脑,脑后的大辫子也跟着摇了起来,“旧者未去,便又有虎视眈眈者妄图篡取其位置,真真是应了这心怀鬼胎一词。”

这话说得一语双关,可法文又怎么能将其中的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老先生只遗憾此刻未能用他的母语对对方进行讽刺,不过听了这其中的详细情况,老先生还真就站在谢尔特这边了:“我要是站在蓝佩先生这边,那股份也就过了半数,你们的企划便不得生效,这话,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先生。”谢尔特转而看向所有人:“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亚伯拉罕此刻的心情谢尔特没空去关心,在收不到其他回复之后谢尔特终究敲定了意见:“那么,我们公司将继续与航星公司展开合作,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支持我的工作。”谢尔特脸上的笑容,摆明了是要给夏芝看的,“那么,散会。”

亚伯拉罕没忍住,嘴角抽搐了几番,最后愤恨地一挥手,径直走出了会议厅。人一点点散了,谢尔特走到李元铭先生身边,向先生鞠了一躬:“谢谢您,先生。”

老先生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不必谢我。这次只是碰巧了,你的意见比较合我心意,下一次会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

谢尔特苦笑,这位来自中国的老先生,真的是相当地不好对付呢

“也罢。”老先生忽而话锋一转,“看你是个不错的后辈,也当是帮帮你了,知道投其所好,这点比较有长进。”

谢尔特正色道:“谢谢先生夸奖,先生如果不介意,一会儿让萨拉接着给您做点东西送过去。”

这话似乎相当让老先生满意,老先生抚摸着自己的胡子:“也好,也好,这法餐,我终究也是吃不惯的。还是家乡的东西最妙了。”

两人边聊边往外走,埃里克在一旁陪着,塞缪尔估计谢尔特待会儿还要回来,就先留在了会议厅。其他人早就离开了,只有安德鲁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想问少爷是怎么争取到的李先生,对么”

“你明知故问啊塞缪尔,知道就赶紧说好吧”安德鲁扯了扯嘴角,把眼镜摘下来揉揉额头,“看见我刚才那么辛苦没都是为了谢尔特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啊。”

塞缪尔依旧不为所动:“这件事情您还是直接跟少爷说吧。”

“你快说吧,别吊我胃口了。”青年撑起下巴,“据说这位股东是相当难搞定的啊,这么多年了似乎只露过一次面。怪不得谢尔特说这次会议万无一失,股份都超过50了当然万无一失了,真有他的。”

“其实也很简单。”塞缪尔动了下嘴角,依旧是一副清淡的表情,“老先生是中国人,而萨拉会做中餐。”

安德鲁瞪圆了眼睛。

“所以呢你别告诉我你们去给他做中餐了”

塞缪尔点头:“如您所想。”

安德鲁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在这群家伙面前都快崩溃了:“就这么简单”

“怎么会这么简单。萨拉费了很大力气才做出老先生记忆中的味道,而少爷一直在和老先生沟通交流。”塞缪尔看着安德鲁,“大概是两国思想的差异,所以少爷和老先生交流得很困难,再加上两国关系不和,所以老先生对于少爷也是持着一种刁难的态度。不过好在最后李元铭先生还是答应了支持少爷。”

“他们说了些什么”安德鲁的耳朵竖起来。这才是最关键的东西吧

“关于这个公司,关于少爷自身,以及本家的事情。”塞缪尔回忆着当时两人说过的内容,“少爷说本家这么腐朽,就应该有人来改变现状。当时李先生沉默了许久,最终答应帮助少爷。”

这句话让安德鲁陷入了沉思。

明明有许许多多事情可以触动老爷子,为什么偏偏是这句话让他沉默了

大概也是有老爷子自己的故事在里面吧。

安德鲁伸了个懒腰,被折回的谢尔特撞了个正着:“哎,你还没走啊,安德鲁。”

“哎呀,小谢尔特居然这么想赶我走。”安德鲁故意做出伤心的样子,“好难过哦,小谢尔特不再爱我了。”

“”谢尔特刚刚还想感谢一下安德鲁在会议上为自己做出的牺牲,这一刻却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把这人赶出会议厅,“出去,滚回你的办公室。”

“少爷,李元铭先生您安排好了吗”塞缪尔在这时问道。

“嗯,我让埃里克开车将先生送回了公寓。”谢尔特如释重负地朝他笑,“晚上还会麻烦萨拉给李先生做一顿中餐,毕竟先生再也不回中国了,这么大年纪了却不能回到自己家乡,这么一想也确实有些令人难过。”

塞缪尔没说什么,只是单纯地听着。

这一次股东大会的成功,会进一步稳定少爷的基础吧。塞缪尔心想,那么他,是不是就到了与安东尼先生约定好了离开少爷的时间了

如此明亮的人,好想继续呆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可是塞缪尔知道他不可以了,上次谢尔特与夏洛蒂见面之后的那个拥抱,塞缪尔就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了,他甚至想将谢尔特直接按在旁边的草地里然后狠狠地要了他尽管这个念头是那么地不成体统,但这却是塞缪尔的真实想法。

他这样的人,呆在谢尔特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他必须走。

“塞缪尔你在听吗”

“嗯,我在。”

他依旧对他笑得温和,只对他一个人。

可是这份笑容,不久的将来,谢尔特将再也不会见到了吧。

、第54章五十三

黄昏,天色逐渐变暗了,塞缪尔靠在屋子的墙上,看着远处的小山丘一点一点吞噬掉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

他手里的本子,书页已经泛黄,破旧的封皮足够显出它的古旧。待太阳完全落山后,塞缪尔低头看向它,指腹小心翼翼地在粗糙的纸面上摩擦。

是的,这就是蓝道夫从艾伦庄园的花园里挖出来的那本日记,那本让本家如坐针毡的日记,那本让本家恨不得将谢尔特除之而后快的日记。

只是塞缪尔一直在犹豫、在权衡,到底要不要和谢尔特坦白这件事情。

之前没有说,完全是因为当时本家没有将谢尔特逼至绝境,塞缪尔怕告诉谢尔特事情的真相,会让青年对他最基本的世界观产生相当大的动摇。塞缪尔是了解谢尔特的他知道他的少爷对于自己的家族抱有多么崇敬的自豪感,他知道他的少爷心里的纯净,几乎一尘不染,他真的怕,一旦谢尔特知道了本家是因为一个在他眼中毫不重要的继承权而对他和他的家人下如此狠手,塞缪尔怕谢尔特接受不了。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本家派了三个人来对付谢尔特,而且是极其用心的一次安排:亚伯拉罕一定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作为夏芝本家的上层,他应该知晓事情的始终,明白谢尔特身上有继承权;奥兰多则是作为夏芝本家下一任继承人之一,本家为了让他锻炼能力所以才派他来法国,他基本上与本次行动没有太多的关系,但正因为知道的少所以完成本家派给他的任务,即击垮谢尔特会格外卖力,所以会是相当大的阻力。但是幸好谢尔特和他碰巧有过那么一段交情,一个相当大的隐患在无意中解除;而最重要的,便是夏洛蒂了。本家给夏洛蒂灌输相当多的“谢尔特就是杀害蓝道夫的凶手”这类信息,对夏洛蒂进行洗脑,从而利用她来对付谢尔特,兄妹相残,对于谢尔特的精神冲击一定非常之大,本家这一步险棋走的,也是异常凶残而不留人情。

这就是本家的行事风格。一旦发现威胁,那么他们不会犹豫,立即斩草除根。

把谢尔特一直蒙在鼓里,大概真的不是明智之举。

塞缪尔拿着日记的手愈发用力。

是时候告诉谢尔特真相了吧,将本家的罪恶完完全全地在这个明亮的青年面前揭露出来,告诉他,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家族,就像一架庞大的机械,外表依旧光鲜,但里面的零件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

塞缪尔会陪他走过最艰难的岁月的。

这么下定了决心,塞缪尔打算等谢尔特回来之后就和他说今天开完股东大会后,谢尔特看他穿的有点少,就先让他回家了,而谢尔特自己留在公司里处理剩下的事务。塞缪尔看了下时间,也快到公司规定下班的时间了,不知道他的少爷忙完了没有。

“塞缪尔先生。”

塞缪尔听见楼下马西的声音。他把日记重新放到柜子里锁好,然后打开房门走下楼梯:“马西,什么事”

“有您的电话。”老实的青年规规矩矩地将电话递给塞缪尔,之后就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了,有谁会给他打电话正当塞缪尔疑惑着,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请问是塞缪尔蓝佩先生吗谢尔特蓝佩先生突然接到紧急通知,需要加班,现在忙得抽不开身,谢尔特先生说希望您可以尽快赶到公司来帮助他。”

塞缪尔听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公司行政处的一个小秘书。不过这种事情一般是谢尔特亲自打电话给他,这让他起了点疑心。不过小秘书一再强调谢尔特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所以这件事情就让她代劳了,并催促塞缪尔赶紧到公司来。塞缪尔只得赶紧应允了。

挂了电话之后,塞缪尔对在一旁做家务的马西说道:“马西,请转达给萨拉,我去公司一趟,电话里说是蛮急的事情。”

“好的,蓝佩先生,您路上小心。”

塞缪尔迅速地穿好外套,拿了车钥匙便出门了。

谢尔特处理好公司的最后一点事情,想着今天股东大会上那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忍不住哼起小调来。

他看塞缪尔穿的实在是太少了,而且下午公司里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事情,就让塞缪尔先回家了,留下埃里克陪着自己当然,谢尔特可是对中午埃里克的古怪反应耿耿于怀呢,他想借着两人一起回家的机会好好与埃里克聊聊。叫上埃里克下楼,正好碰上了安德鲁,谢尔特很惊奇:“你怎么还没走”

“你今天已经第二次问这么问我了,小谢尔特,我认真工作在你眼里就这么值得惊讶吗”安德鲁抱怨道,他瞄到了往谢尔特身后缩的埃里克,没心没肺地笑了,“哟,小埃里克,不用这么害怕我呀,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你不许欺负埃里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埃里克的社会地位低下是不争的事实,谢尔特不想让他过多地与安德鲁这个争议人物接触,于是便开口训斥了安德鲁,“他还是个孩子,你比他大那么多,做什么要和他那么计较。”

安德鲁的笑容忽然变得僵硬。

正当谢尔特感到奇怪时,安德鲁摆了摆手:“下次再听你说

第22节

教,小谢尔特,今天我有点事情,先回家了。”

是他说的太重了吗。谢尔特皱紧眉头,可是刚刚他说的并没有触碰到安德鲁的禁忌啊。

反倒是缩到他身后的埃里克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谢尔特回头,埃里克一脸的委屈:“少爷,我都十八岁了,不小了。”

“那也比我小。”谢尔特一副不容反驳的语气,“走吧,回家。”

没想到上了车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尴尬,埃里克默默不语,而谢尔特看着埃里克的奇怪反应,心中隐约有了不太好的感觉。

“埃里克。”

谢尔特刚想开口问,但是却被埃里克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少爷,我技术不太好,有什么话您回家再和我说好吗”

谢尔特硬生生地把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回到家后,看到家里只有马西和萨拉,谢尔特忍不住问道:“萨拉,你看见塞缪尔没有”

“塞缪尔先生塞缪尔先生不是去公司了吗”萨拉一头雾水,“马西告诉我的啊。”

“怎么回事,马西”

老实的青年也觉得有些怪:“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找塞缪尔先生,先生接完电话后和我说是公司里蛮紧急的事情,匆匆忙忙就出门了,少爷您不知道吗”

“公司里紧急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谢尔特思索了下,“塞缪尔走了有多久了”

“大概三十分钟,少爷。”

“那我打电话去公司问一下好了。”谢尔特说着就走到了电话前,拨通了行政处的电话号码。

“您好,莱菲布勒家族公司愿意为您提供服务。”

“你好,我是谢尔特蓝佩。我想问一下塞缪尔蓝佩先生现在是否在公司如果在的话请让他接一下电话。”

“抱歉,蓝佩先生。”过了一会儿,电话那端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冰冷,毫无感情,“塞缪尔蓝佩先生现在并不在公司。”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对方在谢尔特说完“谢谢”之后直截了当地挂断了电话,速度之快让谢尔特愣了一下。

怎么可能

看着面面相觑的三个人,谢尔特心里也混乱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塞缪尔去了哪里

沉默了几秒钟的谢尔特突然往门口走去:“我回公司看看。”

“少爷,我陪你去吧”埃里克跟了上来。

“不用,你们不用担心。”谢尔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看向客厅里的两人,“别想这么多,应该不会有事的,或许只是塞缪尔还没到公司而已。我去看看,你们先吃饭,就别等我了。”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

不会有事的,怎么会有事。在发动汽车的时候谢尔特安慰着自己,他发现他真的越来越离不开塞缪尔了,只是这么一次联系不到他的时间,谢尔特的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有些发慌。

他猛地一踩油门,汽车如火箭般嗖地一声窜了出去。

10分钟后,谢尔特到了公司。平时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地让他开成了十分钟,这要是让塞缪尔知道了非得训他一顿不可,但是现在谢尔特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想找到那双魅惑的橄榄绿色的眼睛,让他呆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公司已经下班了,只有几处值班室还有人。谢尔特径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因为他的办公室基本上就等同于塞缪尔的,如果塞缪尔来那么第一个地方肯定会是这里

有灯谢尔特欣喜若狂,他大步迈向办公室,在推开门的时候高兴地喊了塞缪尔的名字:“塞缪尔”

他的话尾消失了。

因为他看到,办公室里坐着的人并不是塞缪尔。

而是那个他厌恶至极的人。

亚伯拉罕夏芝。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还有一场危机等着谢尔特和塞缪尔。

不知道两个人会怎么应对呢。

、第55章五十四

谢尔特在车上做过许许多多遇见塞缪尔的时候他会在做什么的猜想。

他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塞缪尔坐在椅子里翻看手中的资料,听到声响后抬起头,看到来的人是谢尔特时嘴边绽开一个微笑。

可是,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所有幻想都不再。坐在椅子里的人,不是他的塞缪尔,而是那个代表本家向他宣战的叔叔,亚伯拉罕夏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谢尔特忍住了心头的厌恶,努力压抑了自己的火气,“塞缪尔呢。”

谢尔特走进办公室,打开了电灯。一瞬间整个屋子都变得明亮起来。亚伯拉罕似乎不习惯这种光亮,他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

“哦你说你那个忠实的管家”亚伯拉罕乐于看谢尔特的反应,他的目光在谢尔特脸上打了几个转,“他已经回到本家的怀抱了。”

“什么意思你把他怎么样了”这一句话刺到了谢尔特敏感的神经,他冲过去,一把拽住亚伯拉罕的衣领,“你奉劝你最好说清楚点”

亚伯拉罕一点点将谢尔特的手拽开,整了下衣领:“我没把他怎么样,只是本家需要他,所以他就回来了。”亚伯拉罕饶有兴趣地打量谢尔特的表情,“哦,对了,我想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谢尔特皱紧了眉头。

“塞缪尔一直,都是本家的人呢。”

塞缪尔,一直,都是本家的人。

这句话就像轰鸣的雷电,直击谢尔特的脑门。

“你,你说什么”谢尔特不可置信地看向亚伯拉罕,亚伯拉罕悠闲地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雪茄叼在嘴里:“哟,看看你这可怜的样子,我也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夏芝本家派塞缪尔到你身边是为了监视你,为了这一天,塞缪尔可是足足培训了7年的时间哎哟,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真是让人怜惜啊,谢尔特。”

“胡说八道”

谢尔特朝他大声咆哮着。

谢尔特现在觉得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这句话带给他的冲击简直就像是将他拖进了巨大风暴的漩涡,他被疾风割破了衣服,割破了皮肤,被卷到高空然后毫不留情地被扔了下来,最后重重地摔落在地,奄奄一息。

心脏开始抽痛。

整个心脏就像是被人捏紧了,要榨干其中的血液一般,连带着胃部也开始抽搐起来。

一直陪伴着他的塞缪尔,只肯在他面前露出温柔微笑的塞缪尔,告诉他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的塞缪尔。

统统是假的。

他所爱着的那个塞缪尔,也是伪装出来的。

心里一阵翻涌着的痛感快要将谢尔特击垮了。

塞缪尔他是一边博得着自己的信任,一边将自己背叛给本家吗

塞缪尔他是一边让自己依靠着,一边将自己丑陋而又脆弱的一面告知本家吗

谢尔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的世界忽然就这么哗啦啦地坍塌成碎片。

猝不及防的泪水涌上来,谢尔特鼻腔发酸,喉头处就像有个异物堵塞着,让他很不舒服。

只有心脏处传来的疼痛是那样真实。

他现在只是凭着自身的反应来与亚伯拉罕争斗。

不会的,不会的塞缪尔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亚伯拉罕这是在挑拨离间谢尔特不断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塞缪尔对他那么好,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他的

谢尔特忽然想到,塞缪尔最初,真的是从本家来的。

父亲把他带到自己面前,然后把他介绍给自己,说,这个孩子,以后就是我们家的管家。谢尔特那时候还小,没有那么多的防备之心,看着塞缪尔与自己年纪差不多,便将他当朋友对待。

仔细想想,如果塞缪尔真的是本家派来的奸细,那父亲这样有城府的人,又怎么会让塞缪尔担当管家这一重要的职责呢

强迫着自己相信这番理论,谢尔特逼着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只是声音中带着的一丝鼻音将他的软弱出卖了:“你说这种话,无非就是想行挑拨离间之计,塞缪尔对我是否忠心我最清楚不过,你把他藏到哪里了,快点放他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就连威胁也没有任何的震慑力。

“小孩子,居然还不相信。”亚伯拉罕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其中轻蔑的味道不言而喻,他用力吸了一口雪茄,“塞缪尔的父母破产了,所以将他寄宿在远房亲戚家里,只可惜这个亲戚的财力也不足以抚养他,最后只得将他送到夏芝本家来。与其说是拜托抚养,还不如说是相当于将塞缪尔卖到本家来,我们负责他的吃穿用度,而他,则必须为本家卖一辈子命。”

这是谢尔特一无所知的,塞缪尔的过去。

曾经,谢尔特问过塞缪尔他小时候的事情,可塞缪尔从来不会告诉他。

他所爱的人的过去,他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却被面前的这个男人以一种带有嘲讽味道的语气说了出口。

谢尔特无法描述心中的这种奇怪感觉。

或许他在塞缪尔心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因为什么都不是,所以根本就不被在乎,他谢尔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塞缪尔都只会用一副平静的姿态来接受。

塞缪尔不会为了一个谢尔特而难过,更不会为了一个谢尔特而心痛。塞缪尔永远都只会是那个强大的、冷静的、甚至铁石心肠的男人,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他。

那谢尔特在他眼中到底是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

“本家养了他八年,最后总算是有点用处了。”亚伯拉罕笑嘻嘻地望向谢尔特。

“”

“唉,不要太伤心嘛,只是一个管家而已。”

“本家为什么要来监视我”谢尔特握紧了拳头,眼睛因为过度愤怒而发红,“我做错了什么,本家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谢尔特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塞缪尔是在谢尔特16岁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他的身边的,那个时候的孩子又犯下了什么滔天的错误、又有什么资格,能够让一个根深叶茂的巨大家族非得用派贴身间谍的方式来监视、来防范

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本家这样来对他

“你居然还不知道”亚伯拉罕看起来很兴奋好像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情,“看来蓝道夫并没有和你说啊,真是用心良苦,哈。”

“与我爸爸又有什么关系”

亚伯拉罕掸了掸烟灰,并没有理会谢尔特,再开口时已经是另一件事:“不妨再说一件事。你知道,本家为什么要派你妹妹来对付你么”

夏洛蒂。

是和夏洛蒂有关的事情。

谢尔特真的希望夏洛蒂此时就在现场,亲耳听听本家的人,究竟是怎样利用她的。

谢尔特气的浑身发抖。

“中国有句谚语说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对付你,派出夏洛蒂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了。你抛弃了所有的亲人逃到法国,本来就对亲人抱有愧疚,而这时候,一个充满恨意的夏洛蒂出现了,这对于你的精神上的伤害,是可以估量的么哈哈哈哈哈”

“而本家,也可以通过这次的事件看看夏洛蒂是否真的对本家忠心不得不说呢,你这个妹妹真的是非常好用的利刃,本家用着,非常地顺手呢。”

“你们两个人的争斗你不得不参与,否则夏洛蒂就会生生把你逼到绝路,你必须奋起反击而你们两个的争斗,最后必会一死一伤,到那个时候,本家会再给那个伤者致命一击,这样,就消除了本家继承权的最后的威胁”

怒火烧断了谢尔特内心名为理智的那根弦,谢尔特只觉得心里似乎是冰火两重天,一边是炙热,灼烧得他的五脏六腑都在难受,一边是阴寒,冰得他的身体一直都在颤抖。

谢尔特猛地上前一步,一个勾拳打在亚伯拉罕脸上:“你这狗娘养的”

只有这一拳当然不够解恨,谢尔特一拳将亚伯拉罕从椅子上打翻下来,照着他的肚子猛踹了好几脚:“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混蛋”

亚伯拉罕不会任凭谢尔特打他,他抓住谢尔特的脚踝,用力将他掀翻在地:“小杂种,真不知道继承权怎么会在你这种人手上。”

心里烧的一阵阵难受。

继承权

那是什么

谢尔特平躺在地上,他身上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

他再也没有站起来。

看谢尔特躺在地上不再有动静,亚伯拉罕拍了拍衣服,随后走出了办公室。

地上很凉,很冰,可是谢尔特什么都感受不到,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像是着了火,烧的他很难受,很想哭。

塞缪尔,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塞缪尔,那个在他难过时可以给他一个拥抱的塞缪尔,那个只要在身边就会让谢尔特觉得很安心的塞缪尔,那个他爱着的塞缪尔。

居然,是本家派来的奸细,是本家用来监视他的机器。

谢尔特不想信。

眼泪落下来,胃部烧的难受,谢尔特勉勉强强爬起来,趴在地上一阵阵地干呕。

说不定塞缪尔真的就是本家那边的人,假传父亲的话,在晚宴的时候把他带出去,让本家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给父亲下毒。然后打昏他,把他带到法国。在一点点打击之后,联合本家最终击垮他。

可是谢尔特真的不愿相信。

那个他深爱着的男人,会把他的心当做垃圾一样的东西,会把他们7年的感情付之一炬。

还有夏洛蒂,完全被本家利用了,她自己却还不知道,那个傻丫头,被敌人蒙蔽了双眼,然后将尖刀对准了自己的亲哥哥。

谢尔特只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亚伯拉罕的话中有奇怪的地方,什么继承权,那又是什么东西。他明明是夏芝旁系的人,没有本家的继承权,但亚伯拉罕口中的话,却又隐隐透露出什么东西。

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去想,他好累,他只是想睡一觉。

对,他,他要回家,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说不定亚伯拉罕只是在骗他的,一回家,就会看见塞缪尔对他温和的笑容了

谢尔特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拿着车钥匙,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几乎都是跑着的了。他猛地拉开车门,点火,然后一脚踩下油门。

要,要快些回家去

旁边忽然有个刺眼的灯光一闪。

谢尔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辆疾驰的马车冲着他飞快跑来,他还没来得及刹车,紧接着,便是无尽的黑暗。

、第56章五十五

安德鲁噔噔噔地踏着台阶,直奔医院二楼的210病房。

他刚想一个人去酒吧庆祝一下下午股东大会的胜利,没想到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到医院里来了对方自称是蓝佩家的女佣萨拉,说谢尔特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希望他可以来一下,并且报上了医院名字和病房号。

这个消息让安德鲁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二话不说开着车就往医院赶。

“谢尔特”推开210的房门,安德鲁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病床上的谢尔特他的额头上缠了好几圈绷带,神情恍惚,旁边围着埃里克和一男一女。安德鲁见过那位女佣,所以推测另外一个青年应该也是蓝佩家的仆人。尽管这样,他还是觉得哪个地方不太对。

安德鲁走近病床,埃里克看见来的人是他,先是微愣了一下,然后焦急道:“少爷出车祸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应该是惊吓过度,一句话都不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德鲁问道。

“少爷晚上从公司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有一辆马车的速度太快了,少爷没能躲开,轿车就和马车撞到一起了,医生说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埃里克飞快地向安德鲁解释道,他看着谢尔特,一脸担心,“可是,医生明明说没有轻微脑震荡的现象,但是少爷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发呆”

“塞缪尔呢”安德鲁突然反应过来,他终于知道哪个地方不太对了谢尔特身边,什么时候没有过塞缪尔更何况谢尔特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

埃里克愣了下,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塞缪尔先生出去了,就一直没再回来。少爷出车祸后也联系不上他,谁也不知道塞缪尔先生到底去哪里了”

安德鲁看着病床上眼神放空的谢尔特,他走过去坐到谢尔特身边:“你们先下去,我有点事情想单独和谢尔特谈谈。”

谢尔特好像一直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接收不到任何外来的讯息。直到安德鲁坐到他的身边,他才稍稍有些反应,迟钝地转头看向安德鲁,可眼中依旧浑浊而没有光彩。

“谢尔特,是我。”看见埃里克三人都出了房间,安德鲁握住谢尔特的手,“别发呆了,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谢尔特此时的反应像个迟钝的老年人,盯着安德鲁的脸端详了半天,忽然一愣。

“你你来了”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安德鲁抓紧了些他的手:“废话。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塞缪尔现在去哪儿了”

谢尔特看向安德鲁的眼睛。安德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眼眶一点点变红。吧嗒,一颗眼泪滚了下来,紧接着又是几颗。滚烫的眼泪滴在了安德鲁的手上,烫的他心惊。

“我从公司回来到家之后,马西跟我说,在我回来之前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塞缪尔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公司里有很急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于是就出门了。”

“我回来后,给公司的行政处打电话,可秘书说塞缪尔并不在公司里。我有些着急,就自己过去看了,可可是我到了办公室,却看见了亚伯拉罕”

谢尔特握着安德鲁的手紧了些。青年的头发凌乱,身子剧烈颤抖起来,看得安德鲁心里也开始难过起来。他只得拍着谢尔特的背来安慰一下他:“亚伯拉罕他为什么会在你的办公室”

“朋友,我想先和你说一件事。”谢尔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他低着头,声音嘶哑,“对不起,这件事我隐瞒了你很久。”

“你说。”

“我也姓夏芝。”

安德鲁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你,也姓夏芝”安德鲁眨眨眼,看向青年蔚蓝色的眼睛,“这么说,亚伯拉罕他们三个人,实际上,是你的亲人”

“嗯。”谢尔特点点头,“我的家族在英国出了许多事情,所以我被迫逃到法国,重新开始。简单来说,我是夏芝旁系的继承人,但是我做所喜欢的电影在本家人眼中是不务正业的,长久

第23节

以来两方积累了矛盾,等到爆发的那一天我失去了我的父亲,并且与我的亲人被迫分离。”

安德鲁用一种要吃人的可怕眼神看着谢尔特。

“来到法国后,我没想到本家居然还派了人,或许对于他们来说,除掉我,就是给那些不听从本家指挥的少爷小姐举一个鲜活的例子。”谢尔特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叹了口气,“所以他们必须要打击我。”

“比如”安德鲁的目光好似要在谢尔特身上烧穿两个洞,他发誓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不管他多么神通广大,但是当时查到的关于谢尔特的资料,无论如何都没有详细的家庭背景的介绍。这下,可算有个合理的解释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安德鲁会对谢尔特如此感兴趣。

“夏洛蒂夏芝,她是我的亲生妹妹。”

谢尔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强行压住痛苦,手紧紧握成拳:“很奇怪是吧本家毒杀了我的父亲,将我的母亲和妹妹软禁起来,本家的实际领导者、一位德高望重的公爵出马,用一份尸检报告,亲自用谎言蒙蔽了夏洛蒂,说是我怀有不正当的目的毒杀了我的父亲。而这么做,只为了能让我们兄妹自相残杀听起来,真像文学创作里才有的桥段。”

安德鲁的震惊已经不是言语所能描述出来的了。

他不知道谢尔特的身上,究竟背负着多少东西,他觉得他甚至没有那个力气开口让谢尔特继续讲下去。

“嗯,之前说到亚伯拉罕”谢尔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继续道,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逻辑已经开始混乱了,“亚伯拉罕告诉我,塞缪尔是本家派到我身边的监视者,塞缪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更好地完成任务。”

最后几句,基本上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安德鲁听着听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和谢尔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塞缪尔看向谢尔特的眼神。

不对,完全不对。

那个眼神中包含着的温柔,是完全不该对一个被监视的对象有的东西。

不对,当安德鲁看见那双温和的橄榄绿色的瞳孔时,他甚至觉得,塞缪尔是深爱着谢尔特的。要不是两个人的身份过于悬殊,安德鲁真的要相信了自己的这一想法。而现在谢尔特告诉他,塞缪尔是作为监视者监视着他的,安德鲁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

谢尔特低着头,细碎的刘海掉下来,遮住了他的脸,让安德鲁看不清他的表情:“安德鲁,”谢尔特苦笑,“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老狐狸说的话”安德鲁不知怎么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怒意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玩世不恭,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竟然会有恼怒的感觉,“你宁可去相信亚伯拉罕,你也不愿意相信塞缪尔”

谢尔特抱着自己的腿,把脸埋进膝盖。

“我也不知道。”

“我一直在和自己说,一定是亚伯拉罕骗人的。可是他说了我都不曾知道的塞缪尔的过去,还告诉我,塞缪尔来到我们家成为管家之前,在本家培养了7年。”

谢尔特的声音带上了鼻音,安德鲁知道他一定是又掉眼泪了。

“安德鲁,你不知道,我”

“我爱塞缪尔啊”

“从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他了”

那一瞬间,安德鲁觉得世界变得很安静,只能听得到谢尔特抽泣的声音。

谢尔特终于对他承认了这一点。

他如释重负。

“被亚伯拉罕告知真相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但是我无可奈何他说塞缪尔回本家了,大概是完成任务了吧我真的不想相信,但是我”

谢尔特的鼻尖通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掉下来。他用手背抹了一把,但脸颊很快又湿透了。

安德鲁大概明白了谢尔特为什么会这样难过了。

被仇视的敌人告知,自己深爱的人原来是敌人派到自己身边的奸细。这份沉重,也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而安德鲁,更在意的是谢尔特居然把这些告诉了自己。在这个同性恋是罪的年代,他居然把这样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

感受到这份信任的安德鲁抚摸着谢尔特的脑袋:“相信我,塞缪尔绝对不会背叛你。一定是这个老狐狸从中作梗。”

安德鲁相信,能用那样温柔的目光看向谢尔特的塞缪尔,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抬起谢尔特的下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干眼泪:“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我安德鲁让雷诺做不到的,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塞缪尔,好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谢尔特皱皱眉,显然是对安德鲁把他当小孩子的做法很有意见,随后咧了下嘴角,“谢谢你。”

“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慰是否管用,安德鲁揉了揉谢尔特的脑袋,“还好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要不然你还要在医院呆好久。”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即将终止的谈话。

萨拉在得到谢尔特的同意后推开门进了屋子,她看了一眼安德鲁。谢尔特立刻会意,摇头示意没关系。萨拉这才开口对两个人说道:“奥兰多夏芝先生现在在门口,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说。”

作者有话要说:  向安德鲁坦白的谢尔特。

心疼嘤嘤嘤qaaaaq

、第57章五十六

奥兰多进来的时候,屋子里除了谢尔特,还有他见过几面的一位骄纵的少爷那几面是在股东大会上见的,那位名叫安德鲁的青年人貌似有很大的后台,行为放荡,连亚伯拉罕都不被放在眼里。

既然和谢尔特说了有事情要告诉他,为什么屋子里还会有其他人在

下一眼,奥兰多便看见了缠着绷带的谢尔特。

“我从你家女仆那里知道了你受伤的消息,”奥兰多皱起锋利的眉毛,“怎么搞的”

“车祸。”安德鲁嘻嘻哈哈地替谢尔特说道。奥兰多点点头,对于这位先生的这种抢话表现,他很不满意果真是像亚伯拉罕叔叔所说的那样,与他们不是一路人。他看了一眼安德鲁,又看了一眼谢尔特,说道:“让雷诺先生,我现在与谢尔特有些事情想谈一下,希望您可以回避,万分抱歉。”

没想到这次说话的居然是谢尔特:“没事的,奥兰多。安德鲁他知道我的所有事情。”

奥兰多被噎了一下,他知道两个人关系好,但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种程度。不过既然主人已经这么说了,再扭扭捏捏那就显得他很小气,奥兰多正了正色,先问了个问题:“谢尔特,塞缪尔去哪儿了”

谢尔特刚刚好看点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

“你们不是应该更清楚么,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安德鲁在一旁嗤笑一声,“你们的亚伯拉罕夏芝先生亲口对谢尔特说,塞缪尔回到本家,不再担任监视谢尔特的角色。怎么,你们是想来给谢尔特一个下马威吗”

奥兰多目瞪口呆。

“你刚刚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奥兰多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塞缪尔从来没有回来,亚伯拉罕叔叔也从没和我们说过这件事”

“安德鲁,别这样。”谢尔特摇了摇头,“奥兰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没接触到本家的黑暗上层,也没有来挑衅的心思。另外,他是我年少时期的玩伴,是我忠实的朋友。”

“奥兰多,你想说什么”谢尔特抬头,看向奥兰多的眼睛,“关于塞缪尔吗”

刚才安德鲁阴阳怪气的说话声让奥兰多有些恼火,也是看在谢尔特的份上才没有爆发:“是的。我今天回去的时候,看见亚伯拉罕叔叔带着一个被绑着的人去了地下室,去了很久。但是叔叔上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我觉得好奇,就在叔叔上来以后偷偷进去看了一下,发现本家地下原来还有空间那居然是个地牢只是我怕被发现了所以没有深入。看那个人的样子,觉得很像塞缪尔,所以我才先问你一句塞缪尔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谢尔特扑上来抓住了奥兰多的手腕

奥兰多心下一惊,一下子对上了谢尔特的眼睛,可他被谢尔特的眼神给惊了一下

“谢尔特,你冷静点。”安德鲁在一旁说道,“听他说完。”

“之后,我装作无意地问了亚伯拉罕叔叔一句。”奥兰多边说边摇头,“我说我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动静,可是叔叔却一直在驳斥我说我听错了,但是我刚刚亲眼看见叔叔进了地下,很明显,叔叔在骗我。”

安德鲁忽然笑了出声,惹得谢尔特和奥兰多纷纷看他。

“安德鲁,怎么了”看得出来谢尔特已经什么都思考不了了,他的脑子里全是塞缪尔的事情,脸上写满了焦急,“为什么要笑”

“谢尔特,根据这些,就足够能推断出来事情的真相了。”安德鲁笑,“塞缪尔他根本就没有背叛你,他极有可能是被骗到公司然后被亚伯拉罕绑架回本家,然后带到地牢里,之后,亚伯拉罕在你的办公室里等着你,故意和你说塞缪尔背叛你的话”

“你看,作为你们夏芝本家派来法国的三位精英之一,奥兰多居然完全不知道亚伯拉罕将人带回本家带回地牢的事情,甚至,奥兰多是第一次知道本家房子下面有地牢这种东西我说的没错吧”在得到奥兰多的肯定回答后,安德鲁继续说道,“进一步可以推断,亚伯拉罕做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他极有可能是单独行动,将塞缪尔给绑架了。并且可以知道,奥兰多和夏洛蒂是完全被排除在核心之外的如果夏洛蒂也不知道塞缪尔被带到地牢这件事情的话。”

“塞缪尔现在有没有危险”谢尔特现在更加关心的问题显然是这个,他用力摇着奥兰多的胳膊,“他会不会有事”

奥兰多也不知道,他不知道怎样回答谢尔特的问题现在他所面对的状况也已经超出了他的应对范畴,他崇敬的亚伯拉罕叔叔,居然一直都不信任他和夏洛蒂

“我想暂时不会的。”安德鲁又一次展示出了他在面对困境时的惊人的冷静与沉稳,他抓住谢尔特的手安抚道,“相信我,亚伯拉罕不把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弄到手的人轻易处理掉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那么傻。所以塞缪尔现在是不会有事的。”

看着脸色完全不同的谢尔特和奥兰多,安德鲁郑重地说道:“奥兰多和夏洛蒂,这一次是完全被本家当做了利用的棋子,谢尔特,你们旁系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要让本家对你们这样赶尽杀绝”

看着安德鲁认真的神色,谢尔特茫然了,奥兰多也哑口无言。

谢尔特觉得自己正在被拉进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中,脱身不得。而他的朋友,也因为他,一个个地被这个巨大的漩涡吸附进去。

谢尔特隐隐觉得,这个事情,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想我们得尽快回去,安德鲁,奥兰多。”谢尔特将病床的被子掀开,从床上下来,正视着他的两个朋友,“这事情太蹊跷了,我们得回塞缪尔的房间里仔细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解谜的东西,我会再去问问安东尼叔叔,问问他知不知道与我父亲去世相关的事情。”

安德鲁和奥兰多对视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夏洛蒂漫无目的地在本家的大房子里走动。

其实欧洲的大宅子基本上都差不多,但是不知为什么,夏洛蒂无家可归的感觉总是特别强烈。壁炉燃烧得很旺盛,哔哔剥剥地作响,可夏洛蒂身上,竟生出一丝寒意。

本家宅子里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楼梯,夏洛蒂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踩着这段楼梯往下走,走到一楼再上去,并且数着台阶的数目,反反复复。这是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的一个活动,以前不管多无趣谢尔特都会陪着当时还幼小的她玩耍的,以后的时光里又多了一个塞缪尔。可现在的她,寄身在本家,能力也变强大了,身边却再也没有不厌其烦陪她玩耍的人。

正当她玩得开心时,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夏洛蒂。”

不用猜,夏洛蒂也知道叫她的人是谁。

“亚伯拉罕叔叔。”她转身,脸上保持着虚意的假笑,“晚上好。”

亚伯拉罕在楼下朝她招招手,示意她下来。夏洛蒂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明明不把她当成家人看,却总是这样的虚情假意,这让夏洛蒂感到很反胃。不过再怎么讨厌,总不能撕破脸皮,夏洛蒂就乖巧地走下楼梯,来到亚伯拉罕面前。

“不错,我们家的小姑娘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亚伯拉罕抚摸着夏洛蒂的头发,夏洛蒂生生忍住了退后的**,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亚伯拉罕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亚伯拉罕的心情似乎不错但是明明下午的股东大会输的很惨,而亚伯拉罕那时的脸色也很难看,所以夏洛蒂推测肯定是谢尔特那边出现了什么问题,“谢尔特那个小叛徒终于是出了事,上帝保佑。”

亚伯拉罕眉开眼笑,夏洛蒂暗暗心惊。

可她在这时更加不能急躁,不能表达出她心里迫切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一份**。她跟着一起笑起来:“叔叔,那叛徒那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

亚伯拉罕看了她一眼:“他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你去把门口的那些东西拿着,送到蓝佩家里,就说是夏芝送过来的,最好是可以讽刺他一下,做完了就快点回来。”

夏洛蒂心里咯噔一声。

谢尔特他出车祸了

夏洛蒂朝亚伯拉罕点点头,拿起一把车钥匙拎起门口的东西边出了门。刚开始开车的时候,夏洛蒂的速度还保持着比较低的水平,一过夏芝家可以看到的范围,夏洛蒂就一脚踩下油门,汽车飞快地冲了出去。

谢尔特出车祸了他到底有没有事

夏洛蒂忽然发现她对谢尔特一点恨意都没有了。

或许本来也没有太恨,只是因为被威尔士公爵告知父亲被亲生哥哥杀害了,她就被谎言与仇恨蒙蔽了双眼。自从听了谢尔特的解释,夏洛蒂发现,自己的潜意识里早就已经接受了他的说法。

谢尔特是她在巴黎的唯一一个亲人了,她不想他有事。

她出门时时间为晚上9:10,正常速度到达谢尔特家需要30分钟,而她这么个速度开,至少可以抽出一半以上的时间。来回,硬是多出了三十分钟。

当开到蓝佩家门口时,她一个急转弯把车停在了路边,拎起东西跌跌撞撞地就往蓝佩家门口跑。

正当她伸手想要按门铃时,身后又一次传来声响:“夏洛蒂”

她回头,看到走在前面的那个青年头上缠着好几圈绷带,手上腿上也有好几处缠着绷带的地方,看起来是男人从未有些落魄和狼狈。

可这是谢尔特。

是她的亲生哥哥,是她的亲人,谢尔特夏芝。

夏洛蒂一把扔下东西,不顾旁边其他人的目光,冲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那一刻,她的眼泪真的落在了他的肩上。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还是,血浓于水呀。

、第58章五十七

屋中的壁火烧的旺盛,可是进屋的四人完全没有享受夜晚美好时间的心情,脱了外套匆匆忙忙地就赶到二楼谢尔特的房间。

“你和谢尔特原来这么熟居然还是童年玩伴”夏洛蒂睁大了眼睛,圆圆的显得特别可爱,“为什么我不知道”

奥兰多苦笑:“那是因为你那时候还小,不记事。其实我也一直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你刚到本家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本家的哪个叔叔把私生女给带回来了呢。”

夏洛蒂听完冲奥兰多轻哼一声。

确实,夏洛蒂和谢尔特的长相差别很大:谢尔特是灿金色的头发与如大海般碧蓝而深邃的眼睛,鼻梁高挺;而夏洛蒂则是偏棕色的长长卷发和带有绿意的蓝色双眸,鼻子小巧可爱。况且,在夏芝这个偌大的家族当中,就算在本家范围内要认清楚所有亲戚都是很大难度的事情,更别说与本家联系甚少的旁系了。所以奥兰多不认识夏洛蒂,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安德鲁看了眼谢尔特:“你想怎么办”

“先找,把塞缪尔的所有东西都找一遍,能找到什么线索更好,找不到的话我会打电话给安东尼叔叔。”谢尔特看着塞缪尔屋子的门,坚定了一下想法,“看看安东尼叔叔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如果都没有呢”安德鲁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了笑,“一旦这种情况出现了,你怎么办”

谢尔特愣了一下。

安德鲁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是有存在的可能性的,而且说不定还很大。如果什么都没找到,并且安东尼叔叔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做

“我会直接去夏芝的老巢,把塞缪尔找出来。”

微愣之后,谢尔特坚定地回答道。

不管那个人是否是自愿,他都要当面问一下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好,我知道了。”谢尔特听到身后的安德鲁轻笑一下,“你开门吧。”

谢尔特用力推开了那个人屋子的门。

房间很整洁,风格也是塞缪尔一贯喜欢的素雅风格,书桌上整整齐齐地摆了许多专业书籍,涵盖了各个方面。谢尔特甚至还在书旁边看到了父亲送给塞缪尔的那块凹面镜,以及二十岁时候的自己和十八岁的塞缪尔的合照。屋子里一尘不染,就好像主人只是出去买早点,或者去花园里散步,一会儿就回来了。

“奥兰多,你和夏洛蒂看看这些书,里面有没有夹着信封之类的东西。安德鲁,你看一下柜子。我找找抽屉。”谢尔特简洁明了地指挥着。虽然他真的很不想让其他人动塞缪尔的东西,可是这个时期非比寻常,就算他再不愿意,这也实在是需要做的。

四个人分头行动,谢尔特逐一拉开塞缪尔的抽屉,一点点地翻找着。笔记本、纸张、文件都一一找过了,可是塞缪尔这里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是有关谢尔特的本子里记着的是蓝佩家的收支明细,文件都是谢尔特工作需要的东西,没有其他,唯一一个貌似与工作不太沾边的,就是一个老旧的相册。谢尔特翻开一看,里面几乎都是自己的照片,从少年,再到青年;从英国伦敦,再到法国巴黎。

谢尔特心乱如麻。

夏洛蒂已经来了十五分钟了,按照她所说的,再过十五分钟她就必须得走,这样才不会让亚伯拉罕起疑心。但

第24节

是谢尔特知道夏洛蒂是因为把车开太快所以才争取出这么点的时间,谢尔特不放心,所以他给自己规定必须在五分钟之内解决问题。

三个抽屉已经找遍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木柜了。谢尔特伸手去拉,忽然发现这个柜子是上了锁的。

安德鲁赶紧下楼找了根铁丝上来,蹲下身尝试着开锁。谢尔特看他的手指灵活地旋转着铁丝,不禁目瞪口呆。

“小时候学来的手艺。”安德鲁知道这三个人的疑问,耸耸肩解释道。奥兰多笑了出声:“你不会是和小偷学的吧。”

安德鲁横他一眼:“你猜对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不过好在一秒后,安德鲁的手用力一转,四个人就听见“咔哒”一声。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安德鲁小心翼翼地把柜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老旧的笔记本。

谢尔特把它拿了出来,样式是几个世纪以前流行的了,它似乎经历过相当久的年岁,又老又破。谢尔特的心跳忽然就加了速,这本子就好像千斤重,压得他手生疼。

“小谢尔特,你打开看看”

“哦哦。”

谢尔特抑制住了内心的紧张,翻开了封面。

「有朝一日,黑暗总会被光明覆盖,冤屈总会被洗雪。」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赫然是这句。句子是用花体英文写出来的,看得出来本子主人应该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字体相当漂亮。

而落款则是“克里斯蒂安雪莱夏芝”。

谢尔特和夏洛蒂对视一眼。谢尔特接着低下头翻看这个本子。本子里全是英文,可夏芝家的这三个人本就是英国人,读起来也没有太大问题,安德鲁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法国人,读英文问题也不是很大。

谢尔特的目光快速扫过,发现这原来是个日记本。

而他越往下读,就越发现,这里面的东西是他所想象不到的黑暗。

february  2nd,1649

查理一世被处死后,克伦威尔一派对于掌权派的肆意清洗,可原本应该是海伦一族被清洗,可可是,上帝啊,我都看见了什么我居然亲眼看见海伦小姐把罪证放置在夏芝本家,让搜查官、让那些主战派像饿狼一样地扑进来,让他们搜查我们的本家

上帝

怎么会这样

我只是希望上帝可以原谅胆小懦弱的我如果一旦我告密了,那么海伦小姐一定会找人杀死我的天哪,为什么我这么懦弱

我做不到为我的家人报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懦弱

我只是希望上帝与本家可以原谅我的过错

february  21st,1649

清洗活动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仅仅20天的时间,本家就已经元气大伤,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们现在过着非人的生活,可是我却不能和他们一起而那些栽赃者却可以大摇大摆地继承本家的位置,真是下得一手好局

我一直以为旁系的那些家伙会甘于现状,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用国王倒台的这个机会,来陷害本家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夺过继承权,成为“真正”的夏芝本家了

可恶,我为什么会这么懦弱

october  3rd,1649

我只是希望上帝可以饶恕我的过错

我现在去世了,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他们的原谅

抱歉啊,我只是害怕死亡而已,但是现在,我却觉得她是那么地美丽

别怕,别怕,我马上就来了。

谢尔特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夏洛蒂哇地一声大哭出来,谢尔特才颤巍巍地把这本日记放到一旁,把夏洛蒂紧紧地拥在怀里。

“谢尔特谢尔特”

夏洛蒂哭得说不出话来。奥兰多和安德鲁也是一脸震惊。

“我没想到,你们夏芝一族的关系居然是这么复杂”安德鲁表情也是相当复杂,他看着有些茫然的谢尔特,“喂,喂,小谢尔特,你还好吧”

“我我不知道”谢尔特低下头,手扔机械地抚摸着夏洛蒂的头发,“我不知道真相居然是这样怎么会”

自己所在的旁系,在十七世纪时居然是真正的本家,而流落为旁系的原因,则是受到了现在本家的陷害。

谢尔特不傻,相反,他是个聪明人。

本家对自己和夏洛蒂这样赶尽杀绝的原因,其实一想就明白了。自己和夏洛蒂是唯二真正对夏芝拥有继承权的人,一旦把这个笔记本当做证据交到英国皇室,那么本家的地位,很有可能就不保了。

本家人处心积虑做出的谋划,必将毁于一旦。

所以,当威胁出现的时候,他们必须彻底摧毁威胁,要保证他们自己的安全。

说到底,就是因为继承权的问题。

而父亲,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本笔记丧命的

为什么它会来到塞缪尔的手里为什么塞缪尔不告诉他

这五分钟的时间获得的信息太大了,谢尔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撑爆了。一旁的奥兰多也是惊慌失措的样子:“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一直以来,本家在他的心目中都是光明,都是荣誉。

而现在,这本日记却将奥兰多二十多年的信仰击了个粉碎。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你们俩,先回去。”谢尔特给夏洛蒂擦干了眼泪,“听话,夏洛蒂。回去的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些啊”夏洛蒂哭喊道,“对不起谢尔特,对不起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真的对不起,谢尔特”

“我从来没怪过你,傻孩子。”谢尔特温柔地笑笑,“夏洛蒂,父亲的仇是必须要报的,该拿回来的东西,我们也必须要拿回来。你明白吗”

“抱歉,奥兰多,把你牵扯进来了。我不希望以后你恨我。”谢尔特转头看向奥兰多。

奥兰多摇摇头:“你让我先想想。”他起身,拍了拍夏洛蒂的肩膀,“走吧,夏洛蒂,不要让亚伯拉罕叔叔起疑心。”

谢尔特看着奥兰多把流着眼泪的夏洛蒂哄到楼下带走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所以呢你想怎么办”身后的安德鲁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会,把夏芝应该得到的东西,全部,抢回来。”

谢尔特回头看向他,蔚蓝如大海的眼睛此时仿佛黑洞。

、第59章五十八

塞缪尔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呆了几天了。

那天晚上他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公司,打开谢尔特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却看见了亚伯拉罕。正当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时,后脑勺一疼,他便失去了知觉。醒来时,自己已经被送到这个封闭的小屋里。

小屋有照明设施,没有窗户,但是有通风口,可以确保他不会被憋死。塞缪尔不知道自己被抓到了哪里,屋子里的各种设施也是一应俱全,虽然有些简陋。塞缪尔起身,后脑还是剧烈地痛,他嘶地吸了口凉气,抬手捂住它。

门从外面上了锁,而且凭借蛮力根本打不开况且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算是强行打开大门,说不定外面迎接自己的就是黑洞洞的枪口。

距离自己失去联系应该已经有几个小时了,不知道少爷现在怎么样哪怕在现在这种比较危急的关头,塞缪尔想的事情,有一大半还是关于谢尔特。如果发现自己失踪了,那谢尔特会怎么办

当然是到处寻找,自己和马西说过来公司,那么少爷一定会到公司来找自己。

那个时候,亚伯拉罕会不会用同样的招对付少爷

冷汗顺着塞缪尔的脊背一点点滑下来。

由于少爷手握继承权,所以本家对他是相当痛恨,哪怕找丁点机会都想要给予少爷重创。如果少爷落到了本家的手里,那结果会是什么

塞缪尔不敢继续去想。他摇了摇头,开始在小屋里翻找能帮上自己忙的东西。可是找了一圈之后,他什么也没有找到,这个屋子收拾得相当干净,可以说是专门为他这样的人准备的,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塞缪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这是在本家培训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骄不躁,冷静面对。就在他强迫自己走回椅子上坐下时,面前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亚伯拉罕。

塞缪尔看着这个中年男人进了屋子,然后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当亚伯拉罕走到塞缪尔面前时,他停下了脚步,脸上挂着令人生厌的虚伪的笑:“不得不说,本家把你从一只小狼崽儿培养成了一匹真正的狼。只可惜,你却恩将仇报,反咬了自己主人一口。”

“我说的没错吧,塞缪尔彼米兰特”

“你有没有对谢尔特做什么。”塞缪尔无视了那人挑衅的话语,直接问他,而亚伯拉罕脸上嘲讽的笑意更胜:“哦如果我说我做了什么,你还想对我怎么样吗”

塞缪尔的表情不甚明显:“会让你后悔你的决定。”

“不错,不错。确实是匹狼该有的风范。”亚伯拉罕竟装模作样地鼓起掌来,“我没有对谢尔特说什么,只是告诉他真相而已”

塞缪尔的眉毛皱起来:“什么真相”

“这才几年的工夫,就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啦所谓的真相,当然就是你在本家培养过几年,以及把你送到旁系是为了监视谢尔特这两件事情了。”

塞缪尔的目光锋利起来。

“你的那位大少爷的抗打击能力不是很强哦,我告诉他的时候他好像已经承受不住了呢。”亚伯拉罕直视着塞缪尔的眼睛,“看来你在他心中,还蛮重要的嘛。不过这种性子势必在商场上存活不下来,要在这浑水里走,就必须学着无情些”

塞缪尔冷笑:“就像你一样吗,把所有人都当做棋子,有利用价值的就留着,没有价值的就扔掉。”

“没错。”亚伯拉罕悠闲地点燃一支雪茄,“商人本就应该如此,我想你学到的课程里应该很注重这一点,这本应是你的价值观。”

塞缪尔不回答,只是扯着嘴角森森地笑。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最好先关心一下你自己。”

“本家会把我怎么样呢。”像是配合着亚伯拉罕说的话,塞缪尔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本家辛苦栽培了你七年,最后居然当了叛徒。”亚伯拉罕随手弹了下烟灰,“那么,本家的教育里,对于你这样的人,是用什么方法处置的”

亚伯拉罕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小皮鞭,他用力地朝塞缪尔身上狠狠抽去

啪地一声,塞缪尔的肩膀上多了一条血口

塞缪尔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哼出声来,亚伯拉罕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劝你最好不要随意反抗,否则外面的那些人,我可不保证他们会做出些什么来。”

“先让你尝尝皮肉苦痛,怎么样啊哈哈哈”

皮鞭一下一下地落下来,沾到哪里都是钻心的痛。鲜血顺着伤口淌下来,沾湿了塞缪尔黑色的西装。

少爷一定会找到他的。

不知为何,塞缪尔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额角也挨了一鞭子,鲜血从头顶流了下来,糊住了眼睛。塞缪尔腾不出手来擦,只是勉强眯了眯眼。

模糊中,看到的是亚伯拉罕肆意地狂笑,身上的痛感逐渐就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塞缪尔总是觉得,只要是谢尔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他相信谢尔特不会被那些谎言蒙蔽,他相信,谢尔特一定会找到他。

他相信,他所爱的人,一定会做到的。

“谢尔特,你坐。”安东尼德雅克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严肃,而坐到他对面的谢尔特表情则更为凝重。

“安东尼叔叔,有些事情我想询问您一下。”谢尔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去年我父亲遇害的事情,您知道的情况有多少我希望您可以全部告诉我,因为,我在家里找到了这个。”

说着,他把那本日记推了过去。

“塞缪尔现在失踪了,我相当怀疑他是被本家抓走了,或者换个词,绑架。”谢尔特顿了顿,继续道,“安东尼叔叔,您与我父亲是许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不相信您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对么”

安东尼看着谢尔特,久久未能说出一句话。

谢尔特也能沉得住气,安东尼叔叔这样的表情,就一定代表着他知道些什么。

只是他现在居然不是爽快地答应自己,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名堂

令人屏息的十秒终于过去了。安东尼突然冲谢尔特笑了笑:“看来,你都知道了啊,那我也没必要继续瞒着你了。”

安东尼从身旁的柜子中抽出一个信封,推到谢尔特面前:“孩子,这是你爸爸在去世之前给我写的信,我想,它大概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信封。

可是谢尔特却知道,那里有着他最想要的答案。

他深呼吸了下,压抑住手指的颤抖,尽量平静地打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信纸展开。映入眼帘的熟悉字体几乎让他落泪,当他看完信上所有的字后,他却平静了许多。

安东尼一直打量着他的脸色,可是谢尔特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事实总是残酷的。为了继承权,本家杀死了父亲,而父亲本来可以逃脱的,但是为了他不被本家大范围地追杀,所以才选择了面对死亡。

而塞缪尔,居然深受父亲信任,这是谢尔特没有想到的。父亲明明知道塞缪尔是本家派来的人,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一贯谨慎的父亲认可了他

至少有一点,看完父亲的信后,谢尔特更加坚定了塞缪尔是不会背叛自己的想法了。他为之前相信过亚伯拉罕的话语而感到羞愧。

“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吗”看着谢尔特把信纸重新放回信封里,安东尼问道。

“找到了,安东尼叔叔,这封信我可以带走吗”

“如你所愿,孩子。”

谢尔特将它塞进了口袋:“那么叔叔,我先回去了,家里有很多事情需要我解决。我想尽快救出塞缪尔。”

正当谢尔特准备出门时,安东尼叫住了他。

“孩子,我和塞缪尔之所以隐瞒你真相,是因为不想让你改变,你原来的笑容,我们不想让它消失,你明白吗”

谢尔特转过身,在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安东尼叔叔变老了,时光在这位先生的额头刻下许多凹槽,他的身子甚至有些佝偻谢尔特走过去,拥抱了他的安东尼叔叔。

“安东尼叔叔,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总有一天会长大。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像以前一样单纯,对吗”

谢尔特拍着安东尼的背。

“我所能做到的,只是让自己变强,直到可以保护你们所有人为止,让你们,不再受伤。我想,我爸爸一定也会为我骄傲的。”

他的眼里,满是星辰与大海。

、第60章五十九

大概是睡觉前喝水喝得太多,奥兰多夜里不止一次地去洗手间。

今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了,先是下午股东大会谢尔特得到李元铭先生的股份赢得了股东大会的胜利、亚伯拉罕叔叔失败后颜面无光,再是晚上谢尔特车祸出事、塞缪尔失踪,还有最后的那本揭露本家与旁系矛盾的日记。奥兰多叹了口气,今天知道的真相,简直超越了他二十多年来的认知,动摇了他的世界观。

凭着自己对亚伯拉罕叔叔的认识,奥兰多甚至都觉得,那辆撞上谢尔特的车很有可能是亚伯拉罕叔叔派去的。

解决完问题之后,奥兰多睡意全无,溜达到院子里看星星巴黎的夜色是那么地美丽,就像个蒙着面纱的少女,朦胧而勾人。这个魅力城市的确很漂亮,但是谁又能知道这外表下汹涌着的暗流呢。

在那一瞬间,奥兰多觉得,自己真的很累。

原本对本家的继承权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所以奥兰多在感情方面是偏向谢尔特的,他希望谢尔特可以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他自觉没有谢尔特那么强如果是他在遭遇了一系列打击之后,恐怕早就一蹶不振了吧。在与谢尔特交往的短短时间里,奥兰多真的觉得谢尔特要比他本家的几位只知争权夺利的兄长要好太多,如果是谢尔特继承了夏芝,那么夏芝的未来,应该会很光明吧

他笑笑,转身回了屋子。

正当他准备上楼时,旁边的奇怪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扭头,看见壁炉旁边的画像正在颤抖着移动位置。

那个地方,是他下午看到的地牢的入口

奥兰多迅速而小心地走回二楼自己的房间门口,装作才从屋子出来去洗手间的样子,等到亚伯拉罕整个人从密室中出来以后才揉着眼做出睡眼惺忪的样子往下走:“亚伯拉罕叔叔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觉啊。”

“哦哦,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亚伯拉罕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当两个人目光碰撞时他虽然迎面对上了奥兰多的视线,但是奥兰多却看到了其中亚伯拉罕极力掩饰的些许慌乱。奥兰多心下了然,于是继续往下走:“我去洗手间,叔叔您最好早点睡啊。”

“好,我知道了,我抽完这根烟就睡觉。”亚伯拉罕似乎在演示自己刚才的慌张,拿出一根雪茄点燃,“你去睡吧,今天也很辛苦。”

一定,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奥兰多确信,这地牢里,一定有着蹊跷。

而他敢百分百肯定,被关在地牢里的人,就是塞缪尔。

谢尔特推开了亚伯拉罕办公室的大门。

亚伯拉罕显然没有想到进来的人会是谢尔特,他先是轻微的意外,再就轻蔑地笑出了声:“贵客啊,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亚伯拉罕叼着烟,一脸不屑地看着谢尔特。谢尔特遣散了办公室的其他人,把门锁上。

屋子里只剩两人。谢尔特直直地走过去。

“我要见塞缪尔。”

“我不是说过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手下了么”亚伯拉罕用牙咬了咬烟,“现在,我们的塞缪尔可是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再听从你的命令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来找你。我觉得我很尊重你这位主人。”谢尔特低头俯视着坐在柔软椅子里的亚伯拉罕,“要不然,我早就开车直奔夏芝了,不是么我想见一个人,总归是有很多办法的。”

“不错,不错,果然是夏芝的人。就算换了个姓,体内流淌着的还是狮子的血液。”

谢尔特打断他:“请不要转移话题,我要见塞缪尔。”

亚伯拉罕笑了下,谢尔特太明白这种笑容的含义了在商场上,谢尔特很明

第25节

白自己的这种举动会把自己置于下风,但是为了塞缪尔,他沉不住气。于是,亚伯拉罕便占据了主动权。

而他占据主动权之后的要求,便是明码交换。

“我想知道的是,关于夏芝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亚伯拉罕看似换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实际上已经开始探测谢尔特的底细了。

是的,他们的矛头一开始就是谢尔特,夏洛蒂,以及那本日记。

“我全部知道了。”

谢尔特的话外之意,便是他看到了那本日记。

“那好,既然你要见塞缪尔,那就这个周末吧。你来夏芝就好,我安排个地方给你们见面,要知道,塞缪尔现在可是很忙的哦。”亚伯拉罕的眼神越发危险起来,“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也不要妄想带什么枪支器械,我们没有那么傻。”

“多谢,夏芝先生。”

“还有一件事,”亚伯拉罕拖长了话尾,谢尔特就知道他肯定会提出这个条件“把那个东西给我,你知道的。”

“如果我说,我把它烧掉了呢”谢尔特似笑非笑,“就连烧出来的灰,本家都不放过么”

“那当然。况且,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是舍不得烧的。”亚伯拉罕似乎看穿了谢尔特的谎言,“亲爱的谢尔特,恭候你的光临。”

黑暗,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塞缪尔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当自己还是个七岁孩子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在本家遭受的那些非人的待遇,那种被黑暗一点点吞噬内心,却怎样也逃不出蜘蛛结下的魔网的那种伤心与绝望。

那种生活让他逐渐变得冷淡,甚至无情。他可以用任何理性的思路分析利弊,他可以为了目的而放弃一切牺牲一切。

直到这样肮脏污秽的他,遇见了谢尔特。

谢尔特就像是他的光,带有强势意味地席卷了他的生活,将他内心里冰冻起来的、已经死去的人性,温暖过来。

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谢尔特,甚至有的时候,那种肮脏邪恶的念头又跑出来作祟,强烈的占有欲撑得他心脏都开始发痛。他疯狂地想独占谢尔特。

可是他的理性又告诉他,一旦这么做了,那么就连呆在谢尔特身边的资格都不具备了。

寒冷的黑暗。

塞缪尔似乎看见了红着眼眶的谢尔特,他在他的幻觉里哭泣。

脸上有水滴不断地滴下来,冰凉刺骨。

塞缪尔知道这是梦,这是幻觉,可是他不愿醒来。因为一睁眼,他还是在那个简陋的小屋里,而屋子里,没有谢尔特。

“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伴随着拉开门的吱呀声,还有亚伯拉罕不耐烦的声音,“起来了,小杂种。”

身上很痛,这是塞缪尔睁开双眼后的第一个感受,昨天挨了打,身上很多地方得不到处理,有感染的危险。西装一块块粘在皮肤上,取下来的话或许还要再费一番工夫。

“这才第二天,就没有精神了”

塞缪尔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小屋的门。

越是在这个时候,体力越需要保存,所以没有营养的话,塞缪尔是不会去接茬的。

“这个周末,你的小少爷要来看你呢。”亚伯拉罕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说,我该用什么来招待他好呢,嗯”

“你要做什么。”塞缪尔语气冰凉。

“你觉得呢对于两个本家的叛徒,怎样处置都不为过吧”

塞缪尔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亚伯拉罕这番话表明了是要把谢尔特和自己杀掉。

“让谢尔特把日记给你,别动他。”

“你呀,又忘了本家的教导了是不是”亚伯拉罕的笑看得塞缪尔有些心惊,“不管什么事什么人,只要是对本家有威胁的,都要全部除掉,一个不留。”

“所以,我什么意思,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对吧”

、第61章六十

“这次为什么非要跟来。”谢尔特一边开车一边同副驾驶座上的人说话,“太危险了,你不该跟着我的。”

旁边的人大大咧咧地向后一仰,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哎呀,小谢尔特,你跟我说这些话做什么。我如果明知你有危险却不管的话,真的会良心不安的哦。”

谢尔特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不出来,还挺有正义感的,这和你一贯的处事风格不像啊,安德鲁。”

“如果不是你的事儿,我才懒得管。”安德鲁左右活动了下脖子,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了吗”

“嗯。”

“现在亚伯拉罕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杀了你。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去报警虽然说那帮家伙也确实白痴,不过我倒是很疑惑为什么你不让我带人直接闯进夏芝家来救。”

谢尔特很明显地苦笑一下:“因为有塞缪尔啊。”

“哦哦”安德鲁故意拖长了声调,“是的,是的有你的爱人你可舍不得拿你宝贝的塞缪尔来冒险”

“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安德鲁。不然我会以为你吃醋了。”谢尔特不着痕迹地开了个玩笑,虽然很小,但也足以让安德鲁愣了下神曾经的谢尔特可是会在这件事上和他翻脸的冲动青年人,而现在的他,很明显,是成长起来了啊

“你的人,由米歇尔带头,埋伏在夏芝家周围,形成严密防线。一旦发生了任何超出预料的事,让米歇尔以最理智的态度解决,明白吗”谢尔特叮嘱道。

“最理智的态度”安德鲁不解。

“我的意思是,万一我和塞缪尔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就把局势朝着最有利于你的方向引导。”谢尔特目不斜视,“帮我照顾好夏洛蒂,还有安东尼叔叔。”

这句话让安德鲁呆在座位上。

“喂喂,不要这么想嘛。”几秒后,安德鲁才来僵硬地拍他的肩,“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谢尔特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揭穿安德鲁的失态。

“但愿吧。”

与此同时,在距离夏芝家极远的一家酒吧内。

夏洛蒂探出头来,确定所有暗中监视他们的人都被放倒之后,拉着奥兰多偷偷从后门溜了出来。

今晚,亚伯拉罕和他们说是周末出来放松一下,选择了离家很远的一所酒吧。但实际上夏洛蒂很清楚,这一晚,亚伯拉罕是不会出现的了,他在家里编织好了一张蜘蛛网,等着谢尔特走进去。

她怎么可能会让谢尔特一个人面对危险。

亚伯拉罕提防着所有的人,连夏洛蒂和奥兰多都不例外。在酒吧里,夏洛蒂已经发现了不少于五个明明暗暗的监视者了,把他们放倒可是费了她的一番功夫。但是要从这里赶回夏芝家,也是需要很久的时间的。

两个人出来之后,夏洛蒂才发现车钥匙被仆人拿走了,而自己身上除了多余的药剂之外什么都没有,顿时有些慌神:“喂怎么办难道我们要跑着回去”

“你在怕什么啊,夏洛蒂。”

夏洛蒂在那一刻觉得奥兰多真的是酷毙了。

奥兰多微笑着打开了车门,然后摇了摇手里的钥匙:“我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就提前配了好几把车钥匙呢。”

谢尔特一个人来到了夏芝家的大门前。

为了避免引起亚伯拉罕的怀疑,他在中途让安德鲁藏在后座上暂时观察情况。旁边一栋楼上安排了足足六名让雷诺家的狙击手。这件事上,谢尔特不愿意出任何纰漏。

他刚要抬手敲门,大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但并没有任何人给他开门,就像是风把门吹开一样,里面灯火通明,可是谢尔特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谢尔特走了进去。

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走到九的位置。

“还不错,准时来的。”亚伯拉罕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可是谢尔特并没有看见他的人,谢尔特听到他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所需要的东西呢”

谢尔特举起了手里老旧的日记:“我想知道你在哪里。”

墙上的画忽然动了一下,随后便是巨大幅度的抖动,接着,连位置都开始发生变化这幅画后面,居然隐藏着一条密道。

亚伯拉罕的脸在黑暗里若隐若现,他看着谢尔特,笑容怪异:“进来吧,小子。”

这是一条长长的石质阶梯,岔路很多,总觉得一不留神就会在这里面迷路。上次奥兰多也只是走到一个岔口便匆匆回去了,如果照着那个势头走下去,谢尔特觉得,就算亚伯拉罕在里面把他杀了,外面的人也不会觉察到什么。

或许,这就是亚伯拉罕带他来这个地方的原因。

亚伯拉罕举着灯,让谢尔特在他旁边走,两个人无论谁在前方都会有被杀掉的危险,所以谁也不敢贸然行动,互相妥协就变成了现在的这种队形。

好近。

谢尔特在心中盘算到。这么近的距离,足以杀掉亚伯拉罕了。

可是不能轻举妄动。

这间屋子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夏芝的手下,一旦将亚伯拉罕杀了,那么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都说不准,更别说救下塞缪尔了。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到了尽头。亚伯拉罕推开一扇小木门,一把将日记从谢尔特手里抽出来,朝里努努嘴示意他进去:“喏,你想见的人就在里面,赶紧聚一聚吧。”

谢尔特一愣,就被亚伯拉罕推进了屋中。

刚一踏进小木门,谢尔特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

那个在他脑海中占据了几天几夜的身影。

可是他的衣服已经几近破烂。

“你不是说,你把他召回本家了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即使知道亚伯拉罕之前在办公室对他说的塞缪尔回本家了的话是谎言,可在他看到遍体鳞伤的塞缪尔时,喷涌而出的怒火还是烧红了他的眼睛,“请你给我解释一下”

“我只是找个理由骗骗你罢了,没想到你真信了。”亚伯拉罕如同事不关己一样耸耸肩。

看着椅子上的塞缪尔紧闭着的双眼,虚弱而疲惫的神情,身上流血甚至开始溃烂的伤口,谢尔特的心就像被人揉捏着一样,而那个造成一切的人,现在居然如此悠闲

不可饶恕

“咔”地一声,子弹上膛,谢尔特举枪顶在亚伯拉罕脑门上,就像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年轻人,要稳重些,知道么。”亚伯拉罕现在还像是在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仿佛被拿枪指着脑门的人不是他,“我很佩服你,明知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还是这样义无反顾地就闯了过来,你很重视这些废物的感情啊,谢尔特。”

谢尔特咬牙,握着枪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不过呢,我劝你最好是先看清形势。我不可能一点布置都没有就让你过来的,我想你也不会把我想的那么傻。”亚伯拉罕轻轻把指着自己的枪拨开,正当谢尔特反应过来想重新指回亚伯拉罕的脑袋时,亚伯拉罕的枪已经像毒蛇一样,扼住了谢尔特的咽喉

好快

两个人这么举枪对峙着,互不相让。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本家和旁系的争斗真相,全部都记录在里面。哦,对了,你想知道为什么本家会派夏洛蒂来法国么”

谢尔特不敢再放松一丝一毫,对于亚伯拉罕抛来的问题也丝毫不理会。

“啊哈,”亚伯拉罕也不计较这些,自问自答起来,“这是因为,夏洛蒂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在法国没有亲人的日子很难过吧刚开始以为自己拖累了亲人的滋味不好受吧那让一个极度恨你的至亲出现在你的面前,要一心一意地打败你为父亲报仇,你的感觉会是怎样的呢,嗯”

谢尔特的眼睛猛地睁大

他的注意力就在那一瞬间分散

亚伯拉罕开枪了

“噗”地一声,血花从谢尔特的肩膀上冒了出来,谢尔特闷哼一声,膝盖又被亚伯拉罕踹了一脚,他狠狠跌在地上。

“呜”

子弹射入身体中带来的剧痛。

谢尔特抬手捂住左肩,身体痛得蜷曲起来。亚伯拉罕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用枪指着谢尔特的脑袋:“所以说,年轻人不能急躁,注意力更要集中一点。连这种事情都受不了了那你打算怎样接受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

谢尔特死死地盯着亚伯拉罕的眼睛。

“眼神也挺不错的,很有夏芝家的风格。”亚伯拉罕勾了下嘴角,“还有一件事,我想结果你们还没调查出来对吧就是莱菲布勒大小姐的神秘死亡”

那一刻,谢尔特忽然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胸口发闷,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越拉越紧。

心脏是比刚才看到塞缪尔时千万倍更胜的疼痛。

“莱菲布勒小姐的死,当然,也是我们做的。”

“她太碍事了,只要有她在,我们就有一道相当大的阻力。”

“不过没想到的是,莱菲布勒那老狐狸这次居然这么相信你,把自家的企业都托付给你了呢,看来女儿的力量真强大,不是吗”

亚伯拉罕的右手食指一点点地用力。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死也死的很明白了吧那么,再见了,谢尔特。”

时间好像静止了。

血花忽地从亚伯拉罕的头部溅出。

他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瞪大了眼,像是想不出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似的,紧接着,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他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倒下。

谢尔特愣愣地任凭溅出来的温热鲜血沾满自己一身,他看着视线里红色的血液,就像在空中绽放的鲜红花朵。

亚伯拉罕倒下来,而在他身后的那个人的狰狞表情,谢尔特宁愿自己从没见过。

“安安德鲁”

、第62章六十一

谢尔特从未见过这样几近癫狂的安德鲁,他也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安德鲁眼眶发红,一枪崩到亚伯拉罕的脑袋上,亚伯拉罕当场毙命。当谢尔特还未从眼前的冲击以及得救的希望中回过神来时,安德鲁几乎是冲进了屋子,对着亚伯拉罕的尸体一通扫射,把尸体直接打成了马蜂窝。

“安德鲁”

谢尔特忍着痛叫他,可是安德鲁丝毫没有回应。

“安德鲁”

安德鲁依旧没有搭理谢尔特,他好像沉醉在自己疯狂杀戮的世界中,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一把的子弹用光了,扔掉,再换另一把接着扫射,那势头就像是不把亚伯拉罕打成肉泥就不停手一样。

谢尔特不顾肩膀的剧痛,爬起来走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安德鲁,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

恍惚间,谢尔特似乎看见了安德鲁脸上有眼泪划过。他大惊,安德鲁这种人,他可以笑,可以闹,可以气恼,但是他不可以哭。悲伤这一类的情感在他身上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他曾经说过,自己没有心。

曾经谢尔特也怀疑过,就算是这家伙的亲生老爹去世了,他依旧可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不会掉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他在哭。

“那又怎样呢”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阿黛拉那个傻丫头她也回不来了啊。”

谢尔特像是忽然间失去了言语的力气。

是啊,不管怎样对着亚伯拉罕撒气,他们的阿黛拉,也终究是不会回来了。

不知道怎样安慰他,谢尔特只得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肩膀:“你已经为阿黛拉报仇了,安德鲁,而且,我要谢谢你救了我。”

安德鲁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我已经失去了阿黛拉,我不想再失去你和塞缪尔如果你们死了,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那个男人,今天似乎尤其脆弱。他从来没有在谢尔特面前说过这种话,谢尔特也未曾想过有一天安德鲁会这样坦白地对他说出这句话。

“没事了。”谢尔特苦笑着,“一切,都会过去的。”

密室内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谢尔特与安德鲁对视一眼,谢尔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亚伯拉罕的手下来了

谢尔特猛地关上了密室的木门,安德鲁小心翼翼地将塞缪尔扶起来。

“我只剩两把枪。”安德鲁把其中的一支递给谢尔特,“拿好了。”

“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和阿黛拉埋在一起。”安德鲁目视着面前的木门,把子弹上膛。谢尔特大惊:“你在胡说什么”

“一会儿他们进来了,就瞄准了打。子弹只有六发,省着点用。”安德鲁平静地交代道。

今天这关,恐怕是过不去了。

谢尔特抚摸着漆黑的枪身,像是任命一样,咬着牙喀拉一声给子弹上了膛。

就算要死,能和塞缪尔死在一起,也是很幸福的吧。

正当脚步声近到不能再近的时候,一声枪响突兀地出现,紧接着便是两方混战,枪击声不绝于耳。

谢尔特和安德鲁面面相觑。

大概十分钟之后,木门被人推开,谢尔特连忙举起。只见外面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面无表情。看见是她,谢尔特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

她走到安德鲁的身边,向谢尔特行了礼,和安德鲁毕恭毕敬地报告:

“少爷,任务完成。”

“夏芝家所有叛乱分子,全部击毙。”

当谢尔特扶着塞缪尔从密道里出来的时候,一束柔和的光打在他脸上。当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他就听见了一个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紧接着,怀里冲进来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子。

“哥哥谢尔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夏洛蒂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冒险呢,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好不容易才从城东的酒吧逃回来,呜”

“好了,好了,没事了。”谢尔特忍着剧痛,在夏洛蒂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你跟让雷诺家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帮我找个靠谱点的私人医生,去蓝佩家等着。”

夏洛蒂惊恐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上下打量着谢尔特,目光最终定格在他的左肩:“你受伤了”

“没有大碍。”谢尔特虚弱地冲她笑笑,看了一眼旁边,安德鲁似乎在和奥兰多商量怎么处理尸体的事情,客厅地上以及密道里倒着数十具全副武装的尸体,尸体旁边站着的是以米歇尔为首的让雷诺家训练有素的手下们,看样子是他们解决了亚伯拉罕安排在外面的人。

“塞缪尔伤的比较重,我得赶快带他回去。”

“那我呢”女孩儿眼里含着眼泪,“我想和你们一起回家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对于她来说,夏芝自始至终都不是她的家,而亲

第26节

人在的地方,才可以真正称为“家”。

谢尔特看着她的眼泪,心如刀割。他不是不想接夏洛蒂回来,只是本家这面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本家知道了夏洛蒂不想复仇,而已经叛变了的话,那么小姑娘的处境,将会比他更加危险。换句话说,会受到本家更为变态的打击报复。

所以现在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当做对本家还忠心,把事情上报给本家的话,这对于奥兰多和夏洛蒂来说是最有利的选择了。

谢尔特已经不想再让任何人因为自己而受伤。

“你乖,听话。”谢尔特的声音温柔了好几个调,“现在呆在本家,对于你而言是最安全的做法。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告诉本家,你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屋子里有条密道,然后看到了亚伯拉罕的尸体,明白了吗”

夏洛蒂咬住下唇,像是做了激烈的挣扎后,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深夜,天空开始闪起闪电,不一会儿就噼噼啪啪地下起了大雨。当安德鲁手下的所有人撤离之后,他们开的车后面,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

“奥兰多和夏洛蒂假装刚刚回家看到死人,打电话报警,这样就可以在本家那边摆脱知道真相的嫌疑。不过这帮警察来的也真快,看来是晚上闲得无聊了。”安德鲁在前面开车,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景象,说道。

谢尔特没有回话,只低头看着怀中的塞缪尔。

他已经昏迷许久了,而且嘴唇也因缺水开始干裂。身上几乎一处完好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凝固的黑色血液、结痂以及化脓的伤口。塞缪尔整个人差不多瘦了一圈,下巴尖的就像锥子一样,快要刺破谢尔特的锁骨。

谢尔特是真正地体会到了心疼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心里很难受,希望可以替他承担所有的痛苦,可是却无能为力,他甚至不敢抱紧塞缪尔塞缪尔身上满是伤口,太用力抱他,他会痛。

谢尔特拨开他额头上的碎发,细细地亲吻塞缪尔的额角。

塞缪尔失踪后,他的心里就像空缺了一块零件,整个心脏虽然还可以勉强运作,可是最重要的那块零件丢失了,这个机器迟早都会崩坏。

可是现在塞缪尔就在他的怀里,谢尔特心里空缺着的最重要的那块,终于给填补上了。

得不到谢尔特的回应,安德鲁自觉地住了口他是会看气氛的人,他也明白谢尔特此时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所以他不会再打扰他们。

谢尔特的指间一点点划过塞缪尔的脸庞,他小心翼翼地确认自己怀中的人真的是他朝思暮想的塞缪尔真的是他,这不是谢尔特的梦。谢尔特把脸埋进塞缪尔散下来的发间,用力呼吸着他的味道,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了之后我有多担心。

你知不知道,当亚伯拉罕对我说你在我身边的这么多年都是骗我的时候,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塞缪尔,塞缪尔,你是我所深爱着的人啊你究竟知不知道

安德鲁通过后视镜,看见谢尔特的手指紧紧扣住了塞缪尔的,他微微一笑,并未点破。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医生到了,塞缪尔先生很快就可以得到医治”开门的是埃里克,他从谢尔特手中接过塞缪尔,不停地交代着情况,忽然,他发现了自家的少爷也有哪个地方感觉不太对劲

“少爷,你也受伤了”

“别那么多话,埃里克。”安德鲁不知何时出现在谢尔特的身后,他示意马西把塞缪尔扶到楼上的房间,医生正在那里等着。而埃里克一看见安德鲁,立刻就像哑了火一样,嘴闭的死死的,一句话也不肯说。

“让雷诺家的医生马上就过来。”安德鲁跟着谢尔特上楼,“埃里克,你去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一下。水,纱布,还有酒精等等。”

“是。”

不知道是不是谢尔特太敏感,他总觉得安德鲁和埃里克之间的气氛,是相当地不对劲。

取弹是相当顺利的,因为有麻药,所以谢尔特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只看了一眼从自己身体里面掏出的子弹,还没等医生叮嘱完,谢尔特就推门进了塞缪尔的屋子。

医生在一旁擦着手,看见谢尔特进来了,朝他鞠了一躬:“蓝佩先生。”

“他怎么样了”

“多是些皮肉伤,有的地方没有及时处理所以化脓了,但是总体来说问题不大,等伤口缓慢结痂后就会好。期间让病人多休息,我看病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太好。”

“辛苦您了,埃里克,把费用付给医生。”谢尔特向楼下喊道。安德鲁看着医生从屋中出来,再看看屋里的两个人,他摇头笑了下,轻轻给他们关上了门。

谢尔特握住塞缪尔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还好你没有事啊,塞缪尔。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呢。”谢尔特轻轻笑,“还好你没有事,不然我会后悔一生的。”

床上的人依旧处在昏迷之中,不过医生说过没有什么大碍。

微风吹进屋中,带着一股清新的味道。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谢尔特伸手抱住了床上的塞缪尔,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抱着他。

时间就这样停止。

这动作好像耗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第63章六十二

黑暗逐渐变得稀薄。塞缪尔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窗外依旧朦胧的天色。他转了转发酸的脖子,这才看清了周围的景象:素雅的窗帘,熟悉的棕色柜子还有桌椅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了家

这时,他感觉到身上好像被什么压着,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谢尔特趴在他的身上。塞缪尔刚想起身把谢尔特扶起来时,却看见自己放在床外侧的手被谢尔特紧紧握着。

塞缪尔微愣。

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昏过去之前的记忆还停留在脑海里,每日按时折磨他似乎成为了亚伯拉罕极大的乐趣之一,旧伤还未痊愈新伤便接着增加,最终他还是未能承受,昏了过去。而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家,并且看样子谢尔特还一直在身旁守着。

抬起手,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一切都是灾难过去了的平和景象。

可是亚伯拉罕明明对他说过不会放过谢尔特,那他的少爷又是怎样把他救出来的呢亚伯拉罕那边是怎么处理的

塞缪尔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知道了。他偏过头看着谢尔特,青年就算在梦中,也是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眼底下居然还多了两抹乌青不知道有几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不过这梦中也像是不安稳,青年的眉毛一直皱着,抓着塞缪尔的手也是紧紧的。

塞缪尔伸手抚摸着谢尔特的眉间,希望可以把褶皱抚平。谢尔特瘦了许多,原本婴儿肥的脸,现在居然没有多少肉,多日未刮胡子,下巴竟然长出了一片青茬,这让塞缪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谢尔特向来对仪容的要求很高,他不在的这几天,他的少爷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塞缪尔指间的温柔,谢尔特的眼皮动了两下,从床上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可揉着揉着,他忽然发现哪个地方有些不太对劲。

他是不是睡傻了

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会看到塞缪尔正微笑着看他

“塞缪尔”谢尔特试探性地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你你醒了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还未等塞缪尔回答,谢尔特吸了吸鼻子:“喂,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吧你真的醒过来了啊塞缪尔”

塞缪尔没有说话,只是拉过了谢尔特的手,用力地按在了自己的左胸膛上。

“少爷。”他叫他,谢尔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塞缪尔,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胸膛下面有力跳动着的心脏,“您没在做梦,是我。”

那双橄榄绿色的眼睛正望向谢尔特,里面满是欢喜与宠溺。谢尔特盯着塞缪尔的眼睛足足看了十秒,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

塞缪尔的心脏在谢尔特的手掌下跳动着。扑通。扑通。

塞缪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尔特就已经凑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谢尔特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个拥抱上,塞缪尔都觉得骨头被勒得有些痛了。

肩膀的伤口好像也被撕裂了,可是谢尔特不管,他只想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拥抱他失而复得的爱人。

“以后关于工作的电话,如果不是我亲自打来的你就千万不要听。”

“好。”

“这几天哪里也不准去,在家好好养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见。”

“好。”

“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塞缪尔,相信我。”

“好。”

塞缪尔觉得青年的身体一直在他怀里发颤,只得以更加温柔的怀抱将谢尔特圈起来:“少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谢尔特没有说话,只将脸埋进了塞缪尔颈窝里。塞缪尔任凭谢尔特这样抱着自己,能和心爱的人这样亲密地相处,于他而言真的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日记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忽然,谢尔特闷闷的声音从塞缪尔颈窝处传来,塞缪尔一愣,旋即苦笑,在谢尔特提到日记这个词的时候,塞缪尔就已经明白,他的少爷终于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想必日记里面的内容也应该看见了吧。

“抱歉,少爷。”塞缪尔语速非常慢,他一点一点地抚摸着谢尔特的背脊,“您之前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我不想在您刚来法国时就带给您这么大的打击。”

“我受打击总比我什么都不知道要好许多。”

塞缪尔轻笑:“少爷,我有没有说过我最喜欢的就是您的笑容了”

谢尔特在他的怀里呆愣住,脸上随即烧成一片。

见未得到谢尔特的回答,塞缪尔带着笑意的声音继续在谢尔特耳边响起:“我担心,一旦您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我以后是不是永远都看不到您的笑了。”

塞缪尔的气息扫过谢尔特的耳尖,就像被羽毛轻抚着一样。谢尔特的心跳速度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加快,他抓住塞缪尔胸前的衣服,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无用。

他太喜欢面前的这个男人了,就算是同性他也喜欢他。谢尔特抬眼,塞缪尔的嘴唇只差几公分的距离,他只要轻轻一抬头便可以吻上去。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哪怕只是踏出了逾越界限的一小步,那么他和塞缪尔的关系便会彻底崩裂,再也不会恢复到现在这种亲密无间的状态。

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异样,塞缪尔想侧过头看一下谢尔特现在在做什么,可是他动不了。谢尔特抱得他太用力了。

尽管如此,塞缪尔还是感觉到了颈窝处传来的,滚烫的感觉。

“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不计较。但是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过了许久,谢尔特才憋出这么一句僵硬的话,塞缪尔了然,只温柔地回答:“遵命,少爷。”

塞缪尔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周,身上的伤基本上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谢尔特的伤却好的比较慢。那天以后塞缪尔才知道谢尔特肩膀上有枪伤,而且因为那天拥抱自己太用力,所以伤口被撕裂造成二次伤害,这让塞缪尔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早早把谢尔特推开。

谢尔特又和航星公司做成了一桩生意,这次的作品比较受群众欢迎,再加上航星公司的宣传做得十分到位,所以谢尔特狠赚了一大笔。靠着这笔钱,谢尔特还清了安东尼的“贷款”,真正获得了别墅的所有权,还添置了许多新的佣人,萨拉和马西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在法国的生活正在一点点地向好的方向发展。谢尔特相信,他慢慢扩大自己的力量,总有一天可以将妹妹和母亲接过来,然后凭借自己的力量与本家抗衡。

1900年2月10日。

谢尔特和塞缪尔来到了安娜庄园来看望许久未见的安东尼德雅克,顺便来还清当初与安东尼约定的欠款。安东尼看到两人时异常开心就算三个人一起聊了一下午,他的热情也没有减弱分毫。

正当谢尔特和安东尼聊得热火朝天时,佣人敲门说外面的客人听说谢尔特蓝佩来了安娜庄园,非要来拜访一下。安东尼就打发谢尔特一个人出去应付,留下了塞缪尔。

塞缪尔喝了一口咖啡。

他早就猜到了安东尼会设法把他留下来独处,但是没想到机会居然来得这么快。而安东尼想说的话,塞缪尔也可以猜到分。

“塞缪尔,”安东尼率先开口,“现在,告诉我,你还打算离开谢尔特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塞缪尔以为,安东尼早就打心底觉得自己会到他那里做秘书,而不是这样再一次地确认自己的意向。而被他这么一问,塞缪尔之前觉得不可动摇的意志,居然轻易地就出现了裂痕。

怎么会这样。

看着低头不语的塞缪尔,安东尼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我”

“不,安东尼先生。”塞缪尔放下杯子直视着他,“请让我离开少爷,到您身边工作吧。”

“你这孩子”安东尼有些气恼,“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了以后谢尔特究竟有多担心你,还不让我们知道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听萨拉说那几天谢尔特根本吃不下饭,整个人都瘦了下来,期间还晕过去一次。他对你的情谊难道不真诚吗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激进的方式来让他成长”

安东尼一生气,便说出了长长的句子。

不真诚吗不,谢尔特对他好,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作为朋友的情感啊,塞缪尔知道自己终归还是太贪心,在看见谢尔特哪怕是睡梦中依旧紧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那一刻的**,就已经有些抑制不住了。

他想要的是谢尔特的爱,而不是情谊啊。

“抱歉,安东尼先生。”

“即便您说了这样的话,我依旧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第64章六十三

谢尔特再次争取到一单非常大的合作,这一次是航星公司联手莱菲布勒家族公司以及其他三家小企共同合作制作一部电影。

股东大会进行得异常顺利,没有了亚伯拉罕的牵制,会议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没有人再敢与谢尔特对着干,这位年轻的董事已经充分地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会议很快就通过了合作的合同,谢尔特实际上已经掌握了公司的最高权力。

会议过后,夏洛蒂说想去未来的家看一下,谢尔特微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同时在心里自责没有尽到做兄长的义务,如此委屈自己的妹妹,这是十分不应该的。

因为塞缪尔还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就由谢尔特先开车带夏洛蒂回了家。一下车,姑娘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到了院子里,小孩子一样左顾右盼。谢尔特看着她开心的笑容,觉得好像一下子倒流回了他们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总感觉家里的一切都好熟悉,我一定是来过这里吧”夏洛蒂兴高采烈地转了一圈,停在谢尔特面前,“能和你一起回来,我真的很开心,谢尔特。”

听着妹妹的话,谢尔特心里却小小地伤感了一下。

他知道,妹妹觉得这里眼熟的原因是他把所有可以改变的事物都改成了和艾伦庄园差不多的式样,但是距离艾伦庄园的原貌又差了许多,所以妹妹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仅仅只是觉得眼熟。谢尔特摘掉帽子,揉了揉夏洛蒂的头发:“傻姑娘,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我会把你接回来。”

夏洛蒂听了他的话,只是浅浅地笑了下,转头去看院子里盛开着的小野花:“大概,需要多久呢”

她背对着谢尔特红了眼眶。

“我真的好想回家啊,哥哥。”虽然在努力克制,但是谢尔特却一下子听出来其中浓浓的鼻音。

谢尔特无言,他走过去拥抱了夏洛蒂。

“本家让你受的苦,我一分一毫都会帮你要回来。你要知道,谢尔特夏芝不是个爱吃亏的人。”

原本眼里含着泪的姑娘听完他的话后一下子笑了出声。

“好。”

萨拉对于这位未来小姐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她祭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来做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午餐,连夏洛蒂这个以前颇为挑剔的姑娘都大为赞叹。埃里克和马西也很喜欢这位未来的小姐,桌上埃里克说了好几个笑话来逗夏洛蒂发笑。看着家里这种融洽的气氛,谢尔特满心欢喜。

如果塞缪尔此时也在的话,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吃完饭后,夏洛蒂坚持要去谢尔特的屋子里看一下。“我总归是要检查一下你的房间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少女双手掐腰,伸手戳戳谢尔特的胸口,“这是惯例惯例”

谢尔特无奈:“我以为你长大了会成熟些,没想到居然还和以前一样啊夏洛蒂。”

如果搬过来的话,指不定这位小姑娘还会怎么对自己的哥哥颐指气使呢。谢尔特无奈地扶住了额头,夏洛蒂也不管他,一个人推开了房间的门。

屋子很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杂乱的迹象。房间的整体风格与这栋别墅很搭,高贵而不失典雅,同时里面也有谢尔特喜欢的古典元素。夏洛蒂走进去,一点一点地看着房间里的东西,仿佛要把她失去谢尔特的这两年的时光都看回来一样。

她一边看,谢尔特一边和她聊天:“对了夏洛蒂,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们怎么处理的”

“亚伯拉罕吗”

谢尔特点点头。

“警察来了,把尸体拖走了。奥兰多他真该去拍电影,演技一流。我差一点就要露馅了,都是他在和那些警察打交道。”夏洛蒂随意地回答道,“后来也没有什么后来了,奥兰多暗示警察让这件事不了了之,最后他们也没能查出个什么来,再后来也就这样了。”

“那本家呢本家那边有什么反应么”

“我不知道。”夏洛蒂垂下眼睛,“为了逃避嫌疑,奥兰多将事情上报给了本家,可是本家那边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谢尔特,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本家已经开始怀疑我和奥兰多,他们已经开始把我们排除在外了。”

夏洛蒂的直觉向来准确,本家针对这种情况一定会有所动作,但是却没有告知夏洛蒂和奥兰多,这就充分说明了本家已经不信任他们了,而最坏的状况,则无非是

谢尔特有预感,接下来的一役,一定会是最惨烈的。

“哎”

夏洛蒂

第27节

疑惑地声音响起,谢尔特忙抬头去看她:“夏洛蒂,怎么了”

只见夏洛蒂拿起花瓶,声音里满是惊喜:“谢尔特,你这个习惯还是没变啊,居然一直都在房间里放着小雏菊”

“嗯,觉得很好看,就一直让塞缪尔帮我摆着了。”

“我还以为你来到法国以后会换一种花摆在桌子上呢,”夏洛蒂嘟囔着,“其实我很佩服你啊,小雏菊并不是最漂亮的花,但是你坚持在桌子上摆了好多年了是从塞缪尔来的那年开始摆的吧那到现在都已经八年了”

谢尔特笑笑,他对花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也不知道什么花语,只是这花是塞缪尔替他摆在桌子上的,而且挺好看,他也就随便他了。

此前他也问过塞缪尔为什么要在他桌子上一直摆小雏菊,塞缪尔的回答是:“小雏菊代表着天真的美,愉快、幸福与和平。我希望少爷您一直都可以愉快地生活。”

后来,谢尔特也就没再坚持改变。直到今天夏洛蒂提起这个事,谢尔特才想起来。

“谢尔特,你知道小雏菊的花语吗”

“天真的美,愉快、幸福与和平,对不对”

夏洛蒂失笑出声:“我以为你一直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没想到居然会记得这个。不过呢,小雏菊的第一种花语不是这个,它的第一层花语,是隐藏着的爱,这是暗恋者经常送的花。当时你把它摆在桌子上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喜欢上了哪家的小姐呢。当然,它还有第三层花语,就是离别。”

夏洛蒂的声音不大,但是却犹如在谢尔特耳边响起了一道惊雷,让他当场愣住。

隐藏着的爱

可是塞缪尔那天,并没有告诉他还有这层含义啊。

谢尔特摇摇头,一定是自己搞错了,因为塞缪尔当时明确地和自己说了,他给自己摆小雏菊,是希望自己可以愉快地生活。

可是心跳却止不住地加快,扑通,扑通,简直都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谢尔特你没事吧为什么脸这么红”夏洛蒂看见哥哥不太对劲,赶紧走了过来,“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我没事。”谢尔特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夏洛蒂笑笑。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谢尔特和夏洛蒂同时回头去看。

前一秒还在想着的人,下一秒就站在门外面。谢尔特被吓了一跳,直愣愣地看着门外的塞缪尔。

“少爷,小姐,抱歉打扰了。”塞缪尔行了礼,“小姐,萨拉说她给您做了许多糕点,希望您可以下去尝尝。”

夏洛蒂兴奋地一拍手:“啊,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谢尔特,你不吃吗”

谢尔特刚想回答,塞缪尔就已经开了口:“小姐,现在有件事我想和少爷谈一下,希望您可以给我留出一些时间。”

夏洛蒂点点头表示明白,她拥抱了一下谢尔特,然后欢快地下楼准备品尝萨拉做的糕点。塞缪尔确定夏洛蒂到了一楼后,把谢尔特房间的门关上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谢尔特被这气氛搞得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塞缪尔表情为什么这么严肃”

“少爷,有件事,我想和您谈一下。”塞缪尔的目光直直迎着谢尔特的,可是里面没有谢尔特熟悉的温暖,“我希望在这件事情上,您能够尊重我的选择。”

“喂,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塞缪尔,他的冰冷,仿佛要将两人之间的所有联系都斩断一样,谢尔特不免有些慌张,“你说”

“您现在所有的事情,都由我负责打理,导致您现在对我会有不自觉的依赖感。总有一天我会离开您,到时候的您,该怎么办”

“我,我没有依赖你啊”谢尔特慌乱地解释着,可是这句话太过苍白,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请您听我说完,如果到时候您觉得哪个地方不对,您再予以纠正。”塞缪尔的语气生硬,如果不这样逼着自己,那他真的怕说到一半便会放弃这个决定他看着谢尔特茫然的表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像突然被刺了一下,“您是夏芝的继承人,总有一天您会继承夏芝的所有产业,所以必须学会独当一面,而不能对任何人抱有依赖心理,包括我。”

“所以,我决定离开您。这件事情我和安东尼先生说过了,安东尼先生表示尊重我的决定。这一段时间发生过许多事情,而您最终也将它们解决掉了,此时的您也在公司里立稳了脚跟,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助了,所以我选择了这个时间走。明天将会有新秘书来接任我的工作,我将到安东尼先生那里继续工作。少爷,希望您能同意。”

塞缪尔从来没有一下子说过这么多的话。

如果平时,塞缪尔肯这样和他谈心,那么谢尔特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会笑醒。

可是,这个男人说要离开他。

用着“为了他好”的这种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和他说,要离开他。

谢尔特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接受不了塞缪尔会离开他这件事情,哪怕这是本人的意愿。他接受不了。

他对塞缪尔的感情,已经足够小心,为什么塞缪尔还是要离开他

为什么

塞缪尔叹了口气:“少爷,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

上一次这么难过的时候,是父亲去世的那次,他和塞缪尔在船上,塞缪尔理性地告诉他了那个消息。那种灭顶的痛楚,他到现在还记得。

可是这次不一样。

他所爱的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他说,要离开他。

为什么上帝要对他这么残忍,连只是让塞缪尔呆在他的身边都不允许

“少爷,我喜欢您八年了。”

谢尔特忽然愣住了。

“我想以后大概也不会经常看见您了,所以还是想和您说出来。”

“谢尔特,我喜欢你。”

看着已经完全呆掉了的谢尔特,塞缪尔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他轻笑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少爷,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刚转身,就听见身后的人急速走过来的脚步声。

一定是觉得很恶心,想要揍自己吧。

塞缪尔心底泛起苦涩的味道。

谢尔特一把抓住塞缪尔的手腕。

“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听见谢尔特带有哭腔的声音,塞缪尔更加心疼了。谢尔特没有打他已经是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措手不及的是谢尔特居然还会像之前一样愿意触碰他。

他想像以前一样将谢尔特的眼泪擦干,但是他怕谢尔特觉得他很脏。

就算是清冷如他的人,也会有这种犹豫不决的时候。

谢尔特用力抓着塞缪尔的手腕。

眼泪受不住了,但是这个时候,是惊喜的泪水。

塞缪尔塞缪尔

塞缪尔居然也喜欢着他。

谢尔特抬头,看着塞缪尔橄榄绿色的眼睛。拨开那层伪装的冰冷,其实底下埋藏着的,是深厚的不舍与爱恋。

谢尔特终于知道为什么塞缪尔会八年如一日在他的桌子上摆小雏菊了。

那是这个男人给他的暗示,可是他太笨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男人的用意。

即使声音已经哽咽了,谢尔特还是一字一顿地说了出口:

“塞缪尔,我爱你。”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爱你了。”

谢尔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两句话。他低下头,脸上的温度烧的他都已经觉得难受了,而胸腔里的那颗小小玩意,胀得都快要爆裂了。

面前男人的表情他看不到,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塞缪尔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他的头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地冷了下来。

正当谢尔特觉得自己需要说点什么来挽救局面时,他听到了男人轻笑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下巴就被抬了起来,男人用一个细腻的吻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

谢尔特睁大了眼睛。

这是,在做梦吗。

和自己接吻的人,是他的塞缪尔。

是塞缪尔。

塞缪尔一手搂住谢尔特的腰,一手扣着他的下巴,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将谢尔特禁锢在自己怀里。唇舌相接,谢尔特根本跟不上塞缪尔的节奏,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吞噬掉了。

心跳如打鼓一般。

咚。咚。咚。

好不容易才分开,谢尔特抓着塞缪尔的肩膀一直在喘粗气,塞缪尔就一点点吻着谢尔特的额头,眉心,鼻尖,顺着向下,直到最后再次咬住谢尔特的嘴唇。

就像是仔细对待他的珍宝一样。

心里被一种名为满足的情感占据了。

后来,被塞缪尔压在身下的时候,身体和心好像都被所谓的幸福给填满。

好喜欢这个人。

好喜欢。

好爱。

主导权一直掌握在塞缪尔的手里,在被进入的那一瞬间,谢尔特有一种“不会就这样死掉吧”的错觉。

接下来的塞缪尔如同之前接吻的时候一样强势,谢尔特哭喊的声音最后全部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暧昧,他们好像什么也不顾了,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只剩彼此。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终于表明心迹了。

终于。

写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心里那种悬空的感觉消失了,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开心。嘿嘿。

、第65章六十四

谢尔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空中依稀可以看到几点星光。他躺在床上微微发着呆,脑袋里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现在遍地废墟,什么信息都处理不了。

自己,居然和塞缪尔

谢尔特的手牢牢抓住身上的被褥。睡着了之后也没有什么感觉,可醒了以后腰却像要断了一样。越是想让自己忘记,脑海里越浮现出之前和塞缪尔欢爱的场景,谢尔特的脸瞬间变得滚烫,拉起被子盖在自己头上。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英国成年男性来说实在是太正常了,可是塞缪尔不一样。那个男人,是谢尔特喜欢到心脏都会发痛的人啊。

这时,屋子里响起了细微的声响。谢尔特还未反应过来,头上的被子就被人温柔地掀了起来。

塞缪尔放大了的脸出现在他面前,那双橄榄绿色的眼睛正凝视着他,目光温和:“少爷,我知道您醒了。萨拉做了很丰盛的晚宴,希望您下楼品尝一下。”

“啊哦。”谢尔特慌慌张张地把被子掀开,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没穿。血液一下子冲到脸上,谢尔特一把把被子拉上盖好。

他根本不敢去看站在床边的塞缪尔的表情,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的时候。

心也是慌张着的,一个劲儿地跳个不停。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谢尔特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少爷。”

不理。

“少爷”

还是不理。

他似乎听见了塞缪尔无奈而宠溺的笑声,塞缪尔轻轻把谢尔特蒙在头顶的被子拉下来,俯下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少爷,快起床吧,不要再害羞了。”

谢尔特刚想转头瞪他一眼,可是一对上那如水一般的目光,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

就像丢了魂一样。

塞缪尔的手已经探进了被子里,按在谢尔特的腰上揉捏着:“少爷会不会觉得酸痛是我太不小心了。”

看着脸已经胀成深红色的谢尔特,塞缪尔也不多说废话,把他从被窝里扶起来坐着,拿起在一旁叠好了的衬衣就帮谢尔特穿上。

谢尔特看着正在帮自己一颗一颗扣着扣子的塞缪尔,抿紧了嘴唇。

男人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结实有力的臂膀和薄薄的嘴唇怎么看都觉得很完美。谢尔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很像法国街上那些喜欢对着漂亮姑娘吹口哨的色眯眯的大叔。他晃了晃脑袋,希望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晃出去。

可是这种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小温馨,却又让谢尔特想到了“新婚夫妇”这个词。

自己都在想什么啊。

就在谢尔特胡思乱想之际,塞缪尔已经帮他把上衣穿好了,正已经单膝跪地打算替谢尔特穿上衬裤的时候,谢尔特不顾身上的酸痛,动作敏捷一把拽了回来,红着脸指着门外:“出去。”

“刚才小姐问我您为什么这么久都不下来,她有些生气了。”塞缪尔也不坚持,只是嘴角含着笑看他,“我说一会儿让您自己解释,所以您不要拖得太久。”

“啊”谢尔特还没反应过来,塞缪尔就已经起身开门走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帮谢尔特把门轻轻关上。

谢尔特花了整整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塞缪尔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居然敢这么对待他

耽误了和夏洛蒂一起吃糕点的时间,难道不是他害的吗

谢尔特决定了,他不会再让塞缪尔踏进他的房间一步。

“谢尔特你为什么和塞缪尔谈了那么久”谢尔特刚出房门,就看见一楼的妹妹叉着腰仰着头冲他表达她的不满,“都几个小时了你说好了要陪我一起吃糕点的现在糕点在外面放了那么久都不新鲜了”

“是是是我现在就来陪你。”谢尔特陪着笑,忍着腰疼走到楼梯边上,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步简直就和要了他的命一样。刚下第一个台阶,谢尔特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谢尔特”夏洛蒂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正当姑娘想着走上来看看谢尔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旁边的塞缪尔用比她更快的速度,更早地扶住谢尔特:“少爷,您还好吗。”

不都是你害的吗

塞缪尔居然还有脸平静地跟夏洛蒂解释:“刚刚屋子里有水渍没有擦干净,少爷在房间里面滑倒摔到腰了,所以走路会有些不方便。小姐您不要再责怪少爷了。”

夏洛蒂还说奥兰多的演技好,现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演技也差不到哪里去啊谢尔特在心里默默腹诽着,可又不能反驳那样只会让夏洛蒂起疑心,只得连连应允。

“怎么那么不小心,让塞缪尔给你擦点药吧。”大小姐的火气像是下去了,把萨拉做的糕点端了出来,“我为了等你还没吃呢。先给马西和埃里克分了一些,等你等了好久都没下来。”

谢尔特感到有些愧疚,又有些感动:“下次可以不用等我的”

“那怎么行,”夏洛蒂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我们可是一家人啊,对吧”

谢尔特只觉得鼻子突然有些酸酸的。

是啊,他们可是一家人。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这个概念就在夏洛蒂的脑海中越发地生根发芽,简直都快成为她的执念。这些,谢尔特都知道。

他可以想象到夏洛蒂在本家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没有亲人,没有温暖,整天面对的都是冷冰冰的假面,以及无穷无尽的训练。这种痛苦,夏洛蒂和塞缪尔都曾忍受过。

所以,他们才会更加向往温暖的东西吧。

他不会再让他们承受这种苦痛,谢尔特在心里发誓。

“是的,我们是一家人。”谢尔特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少吃一点,待会儿还有晚饭。不要吃太少让萨拉不开心。”

话音刚落,夏洛蒂就举起一块糕点递到他手里:“谢尔特,你先吃。”

“好。”

正当谢尔特接受了夏洛蒂的好意准备吃掉的时候,一个下人走了过来,告诉谢尔特有一通来电是找他的,谢尔特只得放下糕点去接听电话。

“您好,我是谢尔特蓝佩。”

“谢尔特,是我,奥兰多。”奥兰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谢尔特不由得担心起来:“别急,奥兰多,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也许是谢尔特的安慰起了作用,奥兰多平复了一下心情:“那我就不多说什么废话了,谢尔特,刚才我得到确切的消息,本家的人明天就会到达巴黎。”

“什么”

“消息一定是准确的,因为刚才本家从英国给我打电话来了。”谢尔特可以想象得到电话那端的奥兰多皱着眉头、手指在敲击着桌子的样子,“本家之前,居然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我直到明天人都要来了才告诉我他们到底把我和夏洛蒂当成了什么”

是,是的。

不信任夏洛蒂是一件很合乎情理的事情,毕竟再怎么说夏洛蒂也是蓝道夫的女儿,体内流着的是旁系的血脉,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把身为本家人的奥兰多排除在外

原因只有一个。

“看样子,本家已经对你丧失了信任,奥兰多。”

“我猜也是。本家一定在我和夏洛蒂身边设下了监控者,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确认究竟是谁。”

这是谢尔特再一次感受到了本家的可怕。

他在明,本家在暗,根本捕捉不到痕迹,更别提把那些人揪出来了。

“你现在在哪里”谢尔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奥兰多现在究竟在哪里他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他打电话,究竟会不会有危险

奥兰多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既然已经知道身边有监视者了,我当然不会傻到在家给你打电话,我现在在外面。”

谢尔特松了口气。

“那你一会儿来我家吧,夏洛蒂也在这里。”谢尔特说道,“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之后的对策。”

“好的,我马上就去。”

挂了奥兰多的电话后,谢尔特立即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您好,我是谢尔特蓝佩,麻烦您让安德鲁让雷诺先生接一下电话,谢谢。”

不一会儿,听筒内传来了那人慵懒的声音:“啊,居然是小谢尔特啊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觉得有些寂寞了啊要不要我来陪你”

这时候居然还没个正经。谢尔特真想立马冲到他身边给他一拳。

“赶紧给我过来,来我家。”谢尔特没好气地说道,“奥兰多刚才接到消息,本家的人明天就会到巴黎,现在已经可以推测出来本家已经不信任奥兰多和夏洛蒂了,而且这次,他们肯定是有备而来我想,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对策。”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谢尔特甚至以为安德鲁拿着听筒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听到青年不屑的笑声:“这么不怕死,那让他们都过来好了。小谢尔特,在家乖乖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到。”

放下听筒,谢尔特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塞缪尔。

“我”

“我听见了,少爷。”塞缪尔走过来,握住了谢尔特的手指,指尖温暖,“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第28节

您身边。”

“好。”

、第66章六十五

奥兰多和安德鲁的行动效率是非常高的,打完电话后的三十分钟之内,所有人都到齐了。四个人坐在一楼最里面的一个小型的会议室里,塞缪尔站在谢尔特的斜后方,也参与了这场会议。

“刚才奥兰多接到的确切消息,大家都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谢尔特开口再次确认一遍,夏洛蒂点头表示明白,“亚伯拉罕的死亡使本家失去了一位优秀的继承人,所以这一次,一定会迎来一个比亚伯拉罕更加凶悍的角色。这一场战役,势必更加难打。”

本家的继承权引起的争纷根本不是谢尔特这样的旁系可以明白的,可就算这样,谢尔特也能想象出这究竟是怎样浩大的一场战争。兄弟,叔侄,各自提防,各自为营。一切人都是不能信任的,只有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在本家里,像奥兰多这样不热衷于权力游戏的,才是真正的极少数。那份权力所带来的诱惑太巨大,没有多少人可以抵抗得了。

塞缪尔为在座的诸位都添上一杯牛奶,虽然和这气氛不太符合,但是考虑到已经是冬天夜晚的缘故,牛奶还是会比咖啡更加温暖一些。

“亚伯拉罕叔叔已经是本家很厉害的人了,也是继承权的热门人选之一。”奥兰多沉思着,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圆,“明天会来的人到底是谁我怎么问,本家都不告诉我。”

“喂,我说啊,在这里担心谁来谁不来又有什么用与其担惊受怕的,还不如好好准备一下自己应该干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个应对的方法。”

安德鲁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说话都隐隐带了些戾气。谢尔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得知了本家要再派人来法国的消息,除了这件有关于阿黛拉的死似乎再没有什么事可以牵扯到安德鲁的神经。可是有种直觉告诉他,安德鲁的坏心情,好像并不是单纯因为这个。

奥兰多笑了:“这么说是没错,但是我们总要讨论一下详细的对策吧”

安德鲁斜了斜嘴角,并没再说话。

眼看着气氛就这么坏下去,谢尔特赶紧打了圆场:“好了,都听我继续说。现在我们还有一件不确定的事,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

夏洛蒂和奥兰多互相交换了下目光,然后摇了摇头。

“日记。现在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是,本家究竟知不知道我已经拿到日记这件事。”谢尔特喝了口牛奶,香醇的甜味让他放松了一点,“至此,路就分为两条。假设一,本家不知道我已经拿到了日记,即亚伯拉罕那是个人行动,并没有上报给本家那么夏洛蒂现在还是安全的,应该可以继续待在本家。但是第二种假设,本家已经知道了我拿到了日记,那么他们一定会清楚夏洛蒂已经叛变他们了,如果这时候夏洛蒂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留在本家,他们一定会对夏洛蒂下手的。”

小姑娘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白了。

“谢尔特,我”

“你想说什么,夏洛蒂你是不是想说没关系,就算是这样你也可以保护好自己”谢尔特的话语突然变得锋利起来,“这不是小孩子玩游戏,夏洛蒂,这是拿你的生命开玩笑。”

小姑娘的头垂下来,很显然,她让谢尔特说中了心思。

“所以现在的处境,就是进退两难了吗”奥兰多上来接过话,“如果夏洛蒂现在就搬到蓝佩的别墅来住,那就是摆明了背叛本家,那么我可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吗谢尔特,这件事你想过没有”

奥兰多的话突然给谢尔特提了个醒。

他光想到如果夏洛蒂被本家发现之后会遇到什么危险的情况,可是他完全没有去考虑奥兰多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相信本家不会把毒手伸向自家的孩子的,可是在经过这么多之后,谢尔特怀疑,有什么事情是本家做不出来的

如果一旦夏洛蒂轻举妄动的话,那么奥兰多也会遭殃连带着奥兰多远在英国的父母亲人,以及自己和夏洛蒂的母亲,这么多人,本家估计一个都不会放过。

谢尔特十指交叉,逐渐握紧了手指。

这种境地,简直都让他想摔东西了。

“这个时候,不是说你想不想把夏洛蒂撤走,而是你不能。”这时,许久没说话的安德鲁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锋利的一刀直接看到谢尔特的心上,“不是我说话难听,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你只能接受。”

谢尔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低着头的夏洛蒂,心里就像被绞着一样痛。

夏洛蒂可是他唯一的妹妹

可是,又怎么可以因为他一个人的妹妹,就让奥兰多也冒着丧命的风险这太自私了

“夏洛蒂。”接下来的话,谢尔特只觉得连说出口来都困难,胸口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怎样都挪不开,“我希望你可以暂时先呆在本家观察情况。如果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会立刻把你和奥兰多接到蓝佩家这里。”

夏洛蒂呆了一下,脸上的委屈散去,随即绽放了一抹微笑。

“谢尔特,你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比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

“那就,这么决定了。回去之后夏洛蒂和奥兰多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此外仔细观察本家新来的人,不要让他发现什么端倪。明天开始,我们的联系就要相应地减少一些了。”谢尔特思考了下,“还有,你们两个今晚上不要一起回去。奥兰多你绕一下远路,等夏洛蒂回去后再回家。”

奥兰多当然清楚这是为了不让家里的监视者起疑心,点头答应了。

谢尔特看了一眼对面的安德鲁,他不知道安德鲁这是怎么了,这个大少爷怎么会是一个让不良情绪主宰自己这么久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尔特最终还是忍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其实安德鲁说的是很对的,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们现在应该好好准备一下自己应该做什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方法应对。”谢尔特继续之前的话题,“莱菲布勒的公司里,不会允许本家再做什么手脚了,本家应该会选择其他方面来对我进行打击。”

“嗯。”

“打击的手段太多了,你永远都不知道本家派来的人会做什么。”安德鲁笑出声来,“更别提什么提防他了。”

“不过别怕,出什么事还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安德鲁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可怕起来,就像亮出毒牙的蛇,趁人不备时就会一口咬上来,然后在敌人的要害处瞬间注入剧毒。

“说的也是。”谢尔特捧起杯子,“反正让雷诺大少爷永远都有办法。”

虽然安德鲁的语言是最轻挑的,但是他却是所有人中最有能力的。所以他的话,谢尔特从来都不会去怀疑。

“再就没有什么事了。你们快点回去吧,太晚的话会不安全。尤其夏洛蒂还是女孩子,我总归是不放心的。”谢尔特冲他们点了点头,“晚安,各位。”

众人纷纷回了“晚安”,谢尔特就让埃里克把他们送出去,可埃里克却好像没什么精神。谢尔特有些疑惑,明明下午还是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也没想太多,塞缪尔已经将会议室给收拾干净了。谢尔特觉得头有些痛,便提前上了二楼的卧室。

卧室虽然离得比较远,但也是冲着蓝佩家的大门的。谢尔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看着夏洛蒂和奥兰多先后上了车,车灯一亮便开走了。可是门口居然还停了一辆车迟迟不肯动弹。谢尔特一看,居然是安德鲁的。

视线再往旁边一扫,发现安德鲁站在车门的地方,正直视着站得远远的埃里克。

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

谢尔特正疑惑着,就看见安德鲁一步步朝埃里克走了过去,伸手将埃里克拥入怀中。

什么

谢尔特觉得自己有些不能消化眼前的场景了,然而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埃里克像是很用力地从安德鲁的怀抱里挣脱了,还朝安德鲁的脸上打了一拳

上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拳似乎打的很重,安德鲁的头重重地偏向一边,就连在窗户上看着的谢尔特都觉得疼。虽然之前谢尔特在给安德鲁打电话的时候就挺想揍他的,可是当拳头真正落到安德鲁身上时,谢尔特却忽然有些心疼他。

他看到安德鲁抬手擦了擦嘴唇,似乎对正在气头上的埃里克说了句什么。

离得太远了,而且天也黑了,看不到安德鲁的唇形,完全不知道他对埃里克说了句什么。

可是这句话却让本来要走的埃里克僵在了原地。安德鲁快走到埃里克的身边,顺势牵起了他的手,然后紧紧裹进掌心里。

后来,两个人好像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只是维持了这个牵手,许久。

、第67章六十六

今天巴黎的风出乎意料地大。火车站外,奥兰多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抬手看了看表。

已经九点了,按理来说火车应该停站,那么再过十分钟左右,他就会见到那个在夏芝家比亚伯拉罕更具威胁性的人物肯特n夏芝。

奥兰多捏紧了手中的羊皮小帽。

本来,在今早才得知了究竟是谁被派来巴黎,这个时间已经充分显示了本家已经不信任奥兰多和夏洛蒂了可是,就算是不信任,被派来的这个人也让奥兰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居然是肯特n夏芝,夏芝本家下一任继承者们中第二热门的人物,也是威尔士公爵尤其看好的一个人。他曾经帮助威尔士公爵搞垮了一个相当大的企业,并把在背后支持这一个企业的家族给吞并了。

或许搞垮或者吞并一个企业不足以让人们对他刮目相看,但是肯特做到的是吞并一个家族。能拥有这样的能力,肯特简直是夏芝继承者们的噩梦。如果不是他的血统有问题,或许他会成为家族中有着第一资格的继承者也说不定。

当知道来者是他这个消息时,奥兰多和夏洛蒂正在吃饭,奥兰多的勺子噹地一声掉进了碗里,夏洛蒂慌乱中打翻了牛奶,白色的乳液湿了一块地毯。

当时奥兰多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怎么对付肯特,而是“肯特来对付他们,会不会有些太浪费了”。瞧,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个念头如果谢尔特知道了的话奥兰多不敢再想。

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不如沉下心来应对即将要发生的危机。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视线内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他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一旁的夏洛蒂悄悄地扯了下他的衣服,奥兰多才猛然反应过来那个人,就应该是他素未谋面的肯特“叔叔”。

男人身旁还有个随从,估计也是从本家直接带过来的心腹。奥兰多快步走上前去,打算先寒暄一番。

走近时一股压迫感猛然压了上来,这个男人长相平平,但就是散发着一股令人畏惧的感觉。奥兰多心生骇意,走到肯特面前鞠了一躬:“肯特叔叔,您好,我是奥兰多夏芝。我身后这位小姐是夏洛蒂夏芝,欢迎您来到巴黎。”

身后的夏洛蒂行了个礼,裙摆被风吹得荡起,泛起一阵一阵的波纹。

可是肯特居然连看都没看夏洛蒂一眼,只是压了下帽子,朝着奥兰多扯了下嘴角。

这已经不是不信任的问题了,这是裸的鄙视毕竟本家之前没有和他们撕破脸皮,关系也就一直不温不火着,而这次,明显是挑衅

或者说,他们不是挑衅,他们并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奥兰多和夏洛蒂在他们眼中就如同渺小的蝼蚁,他们甚至不愿意花费动手的力气来捏死他们。这点让奥兰多觉得很沮丧,可表面上还要维持笑容:“肯特叔叔,今天我是来接您回去的。”

旁边的夏洛蒂虽然做好了肯特会做出敌视她之类的举动的心理准备,但是她实在没想到,肯特居然会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强烈的耻辱感笼罩了她,可是脸上精致的假笑却丝毫不减。

敌人如果想要你哭,那你就必须笑给他看。这是蓝道夫在夏洛蒂很小的时候就灌输给她的思想,所以不管是夏洛蒂还是谢尔特,兄妹两个就算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与委屈,也绝对不会有向敌人示弱的念头。

一定,谢尔特一定会打倒他的。假笑背后,夏洛蒂这样坚信着。她的哥哥,绝对不会输给这种人。

对敌人来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刀。

下属接过肯特的行李放进汽车的后备箱中,肯特上下仔细打量了奥兰多,然后又扯起一个难看的笑:“你就是威尔士公爵说要锻炼锻炼的年轻人”

奥兰多不知道他这问题是什么意思,只得点点头。

“我以前还觉得威尔士公爵的眼光不错,这次看来,是他老人家看走眼了。”肯特转了一下脖子,“你来巴黎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能把那个什么谢尔特给击败,真是难看。”

血液一下子向上翻涌起来,奥兰多连忙吸了口气,将胸腔里升腾的怒意给压了下去。

他笑道:“是我给本家丢人了,叔叔。”

夏洛蒂一直站在奥兰多的侧后方,本来是很不引人注意的,正当众人继续往汽车的方向走去时,肯特的下属走了过来,就像没看见夏洛蒂一样,直接将她撞倒在地。

“呀啊”

啪地一声,夏洛蒂被一个彪形大汉撞倒,重重地跌在地上。而那个跟随肯特来到法国的下人,撞到了旁系的小姐居然无动于衷,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回了主人的身旁。

“夏洛蒂,你没事吧”奥兰多赶紧蹲下身去扶她起来,给她拍了拍她身上的土,“有没有受伤”

就在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时,肯特走到了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真是狼狈,不是吗”

够了,真是够了。奥兰多在心里想着。

自己究竟要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

看着一旁的夏洛蒂咬紧了嘴唇的样子,奥兰多是又心疼又难过,同时也在责备自己太没有能力,不能在这个时候保护夏洛蒂。

可是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忍耐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功亏一篑了么。

有的时候,选择还真是一种艰难的行为。

“血统肮脏的女人,是不配站在本家这边的,请不要让我看见你。”肯特尖锐的话语像匕首一样刺进夏洛蒂的胸膛,夏洛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难道是因为血统给他的继承之路带来了太多阻碍,所以在这方面都已经心理变态了吗

被人如此侮辱还要忍气吞声,夏洛蒂的手在暗地里紧紧握成拳,现在这种情况,看起来只是个人情绪的宣泄,貌似本家并没有知道夏洛蒂已经背叛了本家的消息,可是,就算是这样,肯特的态度也是相当的令人作呕。

“”夏洛蒂死死地控制住自己想杀了这个人的**,奥兰多扶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我希望,肯特先生也可以明白您的血统。”夏洛蒂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毕竟我是完好的旁系血脉,不像您是自己父亲出轨的产物。如果说血统肮脏,不管怎么看,都是您比我更脏吧。或者用一个词来形容您会更加合适杂种。”

抱歉,她还是没忍住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她还是回击了那个趾高气扬的人。

如果还要什么后果的话,那全部她来承担好了。

肯特的手下大怒,立马掏出一把枪来指着她的脑袋,夏洛蒂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畏惧:“你们可以杀了我。”夏洛蒂冷笑,“但是,杀了我之后,谁来填补我的空缺,会成为让你们头疼的问题。”

肯特如鹰一般阴冷的目光在夏洛蒂脸上扫荡了一圈,夏洛蒂迎上,报以同样的目光。

肯特又是习惯性的冷笑。

“蓝佩先生”

“好了,布鲁诺先生,不要担心。”谢尔特打断了他的谈话,“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谈一下关于我的新电影的宣传问题。”

坐在谢尔特对面的剧院老板有些忐忑,他的剧院差点没有渡过上一次经济危机,多亏了谢尔特在最危难时支援他的一笔资金,他才得以继续将生意进行下去。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这次的想法是,以歌剧的形式首先推出一下影片,吊足了观众的胃口,接下来影片将会是人们心中的一个。”谢尔特自信地说道,“我希望您做的,就是配合我做好这个歌剧,从挑选演员,到排练,到宣传,再到正式推出这个歌剧。”

布鲁诺先生看着谢尔特这个年轻人的脑袋里总是有着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天生适合创造;而这些,也都没有阻碍他成功的脚步,现在他是莱菲布勒家族公司的的董事长,同时也是大剧院的一个重要的股东。

“我相信,这次一定会做好的。”

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有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第68章六十七

在和布鲁诺先生谈完的第二天,谢尔特就又开始了他忙碌的工作不过这次的压力倒是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毕竟谢尔特在莱菲布勒家族公司的地位已经稳固,而且埃里克个人也成长为谢尔特的一大得力助手,能替谢尔特分担许多事情。

巴黎大剧院内,新挑选出来的演员们一个个斗志高昂,努力在他们的蓝佩先生面前表现出自己积极的一面。塞缪尔陪着谢尔特看了一圈,觉得整体排练得还算不错,谢尔特便放松了些,同一旁的布鲁诺先生聊起了天。

“能得到您与塞缪尔蓝佩先生的肯定,实在是我莫大的荣幸。”布鲁诺先生笑道。谢尔特一直都很喜欢这位可爱又滑稽的小老头,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起谢尔特就很喜欢他了那天,布鲁诺先生与他畅谈话剧与电影,谈了整整一下午。双方一见如故,结为了不错的朋友。所以在巴黎大剧院资金紧张的时候,谢尔特才肯伸出援手。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同情心泛滥的青年了。

听到布鲁诺先生的话后,谢尔特笑了笑:“不必这么客气,布鲁诺,叫我谢尔特就好。对于你的眼光,我向来是相当放心的。”他抬头看向舞台上卖力排练的演员们,饰演男主角的那位演员此时正昂首挺胸,说出自己的台词。谢尔特将目光收回,继续道,“听说这位男主角的演员是您好不容易挖来的新星,巴斯蒂特,对吗演得挺不错的,念白非常棒,动作流畅,形体也很美。”

台上的演员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表演得更加卖力起来。

猩红色的幕布开开合合,虽然没有灯光,但是仅靠演员们饱满的情感就已经将气氛渲染到极致,塞缪尔用余光扫过舞台,演员们的表演显

第29节

然已经可以打动多数人了。

但谢尔特却是那种什么事情都要追求完美的人。他仔细地看了一遍剧院的排练,然后指出了几处细节问题,让演员自己反复琢磨。塞缪尔始终跟在谢尔特的斜后方,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自己的意见。布鲁诺先生则就细节问题与谢尔特探讨,气氛相当之热烈。

后来,布鲁诺先生被下属临时叫走处理剧院事务了,谢尔特坐在剧院舒适的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台上的演员来来回回,塞缪尔始终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身侧。

“塞缪尔。”

谢尔特出声叫了他的名字。

“少爷,请吩咐。”年轻的管家将手放在胸前,弯下了腰。

“没什么,就是叫你一下。确认你还在。”谢尔特微微侧过头,含笑看塞缪尔,“我有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然后梦醒了,你就没有了。这份不安全感就让我一直想确定你就在我身旁,一直这样陪伴着我。”

谢尔特的眼睛,就像在发光一样。

虽然经历过那么多不美好的事情,谢尔特的眼睛里却还是保留着那样纯粹的湛蓝,一如三年前那个涉世未深的青年。

塞缪尔的眼神更加温柔了些:“少爷,我就在您身边,会一直陪着您的。”

“那你说要走的那天”像是想起了一些令人脸红的回忆,谢尔特的脸上泛起红晕,他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睛,“最后是怎么和安东尼叔叔说的”

那天和谢尔特互相表明了心意,也知道了对方所想,因此塞缪尔决定留下来。只是这么做,显然是与自己之前在安东尼先生面前的坚定不相符的,但塞缪尔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能和谢尔特在一起,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小胡子先生知道消息的时候,意外地沉默了许久,正当塞缪尔以为对方是不是挂掉电话了的时候,电话那端传来安东尼先生有些沙哑的嗓音:“告诉我原因,塞缪尔,之前不管我怎么劝你你都不肯留在谢尔特身边,是什么让你回心转意了”

“我说,我果然还是放不下您。”塞缪尔看着谢尔特柔软的发丝,心里的某处也变得柔软起来,“希望安东尼先生可以原谅我犯下的过错,这一次,我没有对我的言语负责。”

谢尔特久久没有说话。塞缪尔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像是话语结束一般,又像是在等待谢尔特的回音。

舞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这时排练已经进行到了一段小,男主角身处高地,再多一步就会坠落,可是他扔在高台上唱出了自己对爱情的向往

若是黑夜迷住了月亮美丽的眼,

狂风大起,没有灯光为我指明方向,

荆棘铺满了通往回家的路。

我多么希望我的姑娘,

用你的温暖,

在这满是刺痛与黑暗的路途上,

让我引吭高歌,让我不再寒冷。

谢尔特偷偷地看了塞缪尔一眼,发现对方正在看他,四目相对,谢尔特慌张地把视线移开。

心跳如擂鼓般越跳越快。台上,这位男主角的演技一流,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段念白,就足以引起观众的共鸣。

如果说蓝道夫之死与本家给谢尔特带来的打击是他的黑暗,那么塞缪尔的陪伴则是上帝赐予他的光明,让他可以继续在异国他乡做自己喜欢的电影,让他可以抱着一直都能走下去的勇气。此时,舞台下的灯光是暗淡的,谢尔特的手一点点地朝着塞缪尔放在扶手上的手挪过去,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胸腔的那颗小玩意儿一直不听话,乱跳个不停。谢尔特屏住呼吸,轻轻地将手覆在塞缪尔的手背上。

那个人的体温有些低,可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却着实让谢尔特着迷。

自己真的是太喜欢这个男人了。

已经不会有比现在再喜欢的感情了。

侧头再去看塞缪尔,男人正一本正经地看着台上的表演,只是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谢尔特,谢尔特”远远地,就听到布鲁诺先生叫唤他的声音,谢尔特赶紧松开了手,手心里顿时一顿空虚。他缓了下,问道:“布鲁诺先生,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刚才有电话来找你了,说是让你快点回去。是一位名叫埃里克马丁的先生打过来的,他说家里来了两位客人,希望您快回家招待下。”布鲁诺先生解释道。

两位客人

谢尔特心下疑惑,可也只能与布鲁诺先生告辞,然后带着塞缪尔开车回家。

一推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埃里克,谢尔特换下衣服问他:“埃里克,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打了电话把我从大剧院里叫了回来”

“这件事,让小姐和您慢慢说吧。”埃里克语气无奈,他接过谢尔特的风衣挂到衣架上,“电话里我也不方便跟布鲁诺先生透露太多是小姐和奥兰多少爷来了。”

说话间,夏洛蒂和奥兰多已经走到了门口。谢尔特看着他俩,心里隐隐有些吃惊:“你们这是”

“蓝佩家的别墅地方够了吧”夏洛蒂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谢尔特,你别这么看我,我们被本家给赶出来了,现在无处可去,只好来找你了不过话虽如此,我终于可以回家啦。”

夏洛蒂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可是门口始终不是说话的地方,谢尔特皱了下眉头,按着夏洛蒂的肩膀把她推进了屋子:“进来说。”

“谢尔特你不要这么推我啦”进了办公室后,夏洛蒂表示抗议,“你这样很没有绅士风度的,以后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明明是被本家赶出来的严峻状况,可是谢尔特却看得出来,夏洛蒂是真心高兴。

是因为和真正的家人住在一起了吧那种幸福与快乐,是发自内心的。

谢尔特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奥兰多:“你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么”

“如你所见。”奥兰多耸了耸肩,“我们被本家赶出来了。”

“那个肯特居然这么对你们”谢尔特惊讶,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将素未谋面的侄子侄女赶出家门就算血统远了些,那也终究是血亲啊。

奥兰多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在我们接站的时候,他还将我和夏洛蒂狠狠地嘲讽了一番。夏洛蒂还了嘴,他还拿出枪来威胁夏洛蒂。”

谢尔特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怕起来。

塞缪尔按住他的肩膀:“少爷,冷静。”

“那种地方,不呆也罢。蓝佩家的别墅足够大,就算把本家的下人都搬进来也没问题。”谢尔特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这时候只想拿着枪一枪崩了那个叫什么肯特的男人。

“肯特n夏芝,已经是夏芝顶尖的人才了,但是因为血统问题一直备受争议。”塞缪尔给谢尔特解释道,“这个人在心理上已经是相当变态,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奥兰多和夏洛蒂回来也好,虽说待在这边就得不到夏芝一手的情报,但是首先可以保证两个人的安全。”

谢尔特冷笑两声:“我不管那个人是心理变态还是其他,既然来了,那么我会全力以赴来对付他。”

他看向奥兰多和夏洛蒂。

“就算他是本家最出色的继承者,我也丝毫不会畏惧他。”

奥兰多看着谢尔特,轻笑出声。

现在,谁是最出色的继承者,还说不准呢。

谢尔特,足以有打败他的实力。

不知为何,奥兰多如此坚信着。

、第69章六十八

之后的几日,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肯特来到巴黎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就像石子落入水中,仅仅起了几圈波澜,之后便直直沉入水底。

自从那天奥兰多和夏洛蒂被驱逐出了本家,他们与本家再无任何联系。但当谢尔特查询公司股份情况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肯特将所有的股份都留给了奥兰多和夏洛蒂,他一分都没有拿走他放弃了莱菲布勒家族公司,或者说,他不屑一顾。

他放弃,是说明这个公司的价值在他眼里小到可怜,他没有必要为了这一部分股份与谢尔特搏杀,与其这样,还不如显示一下自己的“大度”,将股份直接扔给奥兰多和夏洛蒂。

谢尔特知道,自己的阅历在这个身经百战的男人面前完全不够看的,但是肯特的行为,就是在向谢尔特挑衅,他用极度自信甚至自负的态度,来给谢尔特下了一道宣战书。

奥兰多和夏洛蒂就这么在蓝佩家的别墅里生活下来,一家人过得和和睦睦,有的时候安德鲁也会过来凑个热闹,只是每当这个时候,谢尔特就会找不到埃里克。而当安德鲁走了以后,埃里克又跑了出来。

话剧排练得一直都很顺利。每场排练的时候谢尔特总会在最后一排的靠墙角落里发现一个观众,这个人似乎认识布鲁诺先生,而且也很喜欢这场话剧,所以每场排练都坚持来看。这让谢尔特很受鼓舞。虽然座位离得很远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他在最前方观看排练,而那个人坐在最后但是有一个如此坚持的观众,谢尔特莫名就觉得很安心。塞缪尔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现在这种平稳但是幸福的生活差点让谢尔特落下泪。

他想要的一直都只有这些。

但是他知道,只要一日不彻底打败本家,那么本家便一日不会善罢甘休。想要真正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就用自己的实力,彻彻底底地摧毁本家。

距离话剧上演还有三天时间。

剧院各处已经做足了宣传,剧院里各个地方都贴上了海报,谢尔特也打通了巴黎时报那边的关节,对本次的话剧展开了倒计时。全巴黎的人都对这部即将要上演的剧充满了好奇。

谢尔特和塞缪尔准时来到了剧院。谢尔特向后排扫了一眼,发现那个观众还在。这位孤独的欣赏者的存在令谢尔特鼓足了劲,哪怕就是为了这个观众,谢尔特也发誓要让这幕话剧完美展现。

演员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大家都在场上或是尝试走走场或是两三人一起对一下台词,谢尔特扫视了一圈,发现最重要的男主角居然没了身影。他刚想到后台去找布鲁诺先生问一下时,就看到小老头慌慌张张地朝他大步了过来。

谢尔特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走上前迎了上去。

“布鲁诺先生,这是怎么了”

成天笑眯眯的小老头一脸哭丧着的表情,他有些干枯的手紧紧抓住谢尔特的胳膊:“谢尔特,巴斯蒂特他出事了那个小混账在酒吧和人冲撞起来,结果动了手,最后重伤进了医院啊”

布鲁诺先生的话仿佛一道打在谢尔特耳边的惊雷,震得他耳膜发痛。

“您别慌张,一定有办法的。”谢尔特心急如焚,他自己也知道,只有三天时间了,到哪里去找演员,既要能背下台词,还能有巴斯蒂特那样饱满的情感而且只有三天的工夫,如果一旦是比较有心的演员,一定会在这个时候狠狠敲上他们一笔

这事难办了

“布鲁诺先生,麻烦您去找一下巴黎所有演技好的话剧男演员名单,我们一个一个人来对照。”谢尔特冷静下来,忙吩咐布鲁诺,“着急是没用的,我们必须要找到解决方法。”

“好。”

谢尔特皱起眉头,看着布鲁诺先生匆忙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台上。

现在就算把巴斯蒂特抓回来杀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冷静下来思考之后的对策。谢尔特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下巴,陷入了沉思。旁边的塞缪尔等待着他的吩咐。

“喂,请问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身后忽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谢尔特转身,看见那个观众从角落里站起了身,手扩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朝他们喊道。

谢尔特用手势示意他过来,那人歪了下头,然后朝他们走了过来。

当谢尔特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看塞缪尔,再看看那个走过来的观众,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当塞缪尔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他愣住了。而那个人看清他的模样之后,刚要迈出的腿僵在原地,两个人的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个人

这个人的长相,与塞缪尔,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除了身材比塞缪尔瘦小一些,身高和谢尔特差不多高,脸部看起来显得更加稚嫩之外,与塞缪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好”那个人呆呆地说道,眼神却还是停留在塞缪尔脸上,“我”

三个人在同一时间沉默了。

还是塞缪尔最先回过神来,他有礼地向青年介绍道:“您好,这位是莱菲布勒家族公司的董事长,也是本次话剧的赞助,谢尔特蓝佩先生。我是蓝佩先生的秘书,塞缪尔蓝佩。”

那个人一脸大梦初醒的样子,慌忙把手伸了出去:“你们好,我是来自英国的辛普森彼米兰特,这次是来法国旅游的,很高兴认识你们。”

谢尔特已经伸出了手,可在听到那个人的姓氏之后,他震惊了。

这个人姓彼米兰特

谢尔特侧头去看塞缪尔脸上的表情,那个男人冷淡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这么多五彩斑斓的颜色,看得谢尔特只想翻白眼。

只会出现在文学作品中的情节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之中不用去猜了,谢尔特敢百分百肯定,这个人就是塞缪尔的弟弟,但是塞缪尔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或许是塞缪尔被送到本家之后他的父母又生了一个孩子,但是所有的事情,塞缪尔一概不知。

塞缪尔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但是谢尔特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出来,他似乎不太开心。

“我刚刚看你们好像出现了点问题,不知道自己能否帮的上忙”辛普森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同样对塞缪尔充满了好奇,但眼下的这个时间,并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是这样的,我们的男演员出了些事情,无法在三天后表演,所以情况比较紧急。”谢尔特解释道,他默契地岔开了话题他能感觉到塞缪尔现在真的很不愉快“谢谢您的关心,但我想这件事情您好像帮不了什么”

“不,我可以的。”青年听到谢尔特说是男演员出了问题时,嘴角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打断了谢尔特接下来的话语,“蓝佩先生您有所不知,我就是话剧演员,而且在英国皇家剧社工作。来法国游玩时正好看到你们隆重推出的这幕话剧,于是便天天来观看你们的排练,台词几乎都能背的下来了这件事,我一定能帮上你们的忙。”

令人震惊的事接二连三地出现,谢尔特已经不能用言语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他回过神来,对塞缪尔说:“塞缪尔,你去后台把布鲁诺先生叫回来,顺便再帮我那一份剧本给辛普森先生看看。”塞缪尔点了点头,离开了这个令他尴尬的地方。

直到看见塞缪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谢尔特回过头来看着辛普森:“不好意思我还是想问您一下,您的身世”

辛普森一脸了然的表情:“我是家里独子,父母没有和我说过我有哥哥这种事。”

“这样。”谢尔特笑笑,“我向您坦白,塞缪尔在跟了我之后改过姓,之前他和您一样,也姓彼米兰特。我想,我的意思,您是明白的吧”

辛普森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原来是这样”

“您最好,还是询问一下您的父母。毕竟弄清楚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谢尔特收回目光,声音低沉,“塞缪尔的身世比较曲折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让他见见自己的家人的。您与他长相如此相似,我不相信你们两个人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好的,蓝佩先生,我知道了。”辛普森是个很有礼貌的青年,和谢尔特说话时一直都保持着微笑,“我一定会问清楚父母的。”

这时,塞缪尔带着布鲁诺先生回来了。

虽然在后台,塞缪尔给布鲁诺先生说过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可布鲁诺先生来到现场时,还是被两个人的长相给吓到了。

“这这”小老头有些结巴了,谢尔特无奈地笑了下,给布鲁诺介绍到:“布鲁诺先生,这位是英国皇家剧社的话剧演员辛普森彼米兰特先生,彼米兰特先生,这位是巴黎大剧院的经理,布鲁诺先生。”

两个人握手之后,谢尔特将剧本递给了辛普森:“那么,彼米兰特先生,就麻烦您了。”

、第70章六十九

最后的三天时间,剧院里的所有人都加班加点地排练,只为了最后能给观众献上最精彩的一幕剧。

可最让谢尔特惊讶的是辛普森的演技这个青年似乎天生就适合在舞台上发光发热,明明巴斯蒂特已经将这个角色演绎得足够深刻,可是辛普森站在舞台上时,却展现出一种与巴斯蒂特截然不同的美。

是的,截然不同。

如果说巴斯蒂特饰演的乔给人一种悲惨而壮烈的感觉,那么辛普森就是给人一种一点一点但却深入骨髓的凄凉。他的感情表达或许不及巴斯蒂特那样浓烈,但是却足以真正打动人心。时的呐喊就如同鲸类的悲鸣,贯穿人的心脏。

谢尔特看着舞台上的演员们,手里紧紧捏着今日的巴黎时报。

倒计时还有一天。

演出当天,谢尔特和塞缪尔早早来到了剧院二楼的小隔间,那里是专门给贵宾留的席位,视野极佳。谢尔特站在巨大的玻璃窗旁,俯视着剧院的一切。

“塞缪尔。”

“少爷。”

他将手覆在玻璃窗上:“塞缪尔,你觉得我们的剧,会成功吗。”

这几日着实让两人忙得不轻。谢尔特还能强一些,更加辛苦的工作全部被塞缪尔一个人揽了过去。有时候谢尔特靠着塞缪尔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塞缪尔还在继续监督着一切工作。三天时间,这个男人的眼下就已经出现了两抹青色,但是塞缪尔每天却还坚持刮面,保持着仪表的清洁。

“一定会成功的,少爷。”塞缪尔安抚道,“毕竟,我们付出了这么多,不是么。”

谢尔特转过身来冲他笑了笑,重复了一遍塞缪尔刚刚说的话:“是的毕竟我们付出了这么多。”他走到塞缪尔的面前,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塞缪尔的嘴唇,“辛苦了,塞缪尔。”

“您也是。”塞缪尔低下头,温柔地望着谢尔特,“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回家做比较好。”

谢尔特瞬间红了脸,刚才鼓起的勇气烟消云散。

真是令人尴尬啊

他听见塞缪尔轻声笑了出来,他的爱人捧起了他的脸,笑意盈盈。还未等谢尔特反应过来,塞缪尔就又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

“少爷,剩下的,就真的要回家做了。”像是意犹未尽般,塞缪尔舔舔嘴唇。谢尔特脸上的温度更

第30节

高了明明只是接吻这种小事,可是他却如同纯情的小男孩一样,一被触碰就红了脸。他赶紧转移了话题:“过一会儿演出就要开始了,先看看我们这几天的成果吧”

塞缪尔也不揭穿他的尴尬,只温言道:“是,少爷。”

不一会儿,身后的门有了动静。两人齐齐回过身子,看见布鲁诺先生将安德鲁、奥兰多和夏洛蒂领进了小隔间。

“谢尔特”他的妹妹扑到他的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撒着娇,“你早上为什么不叫我啊我想和你们一起来的”

谢尔特宠溺地揉着怀中妹妹的头发,解释着:“我和塞缪尔起的早,看你房门还关着,就没叫你起来。现在来不也一样吗演出还没有开始,还要辛苦小公主等一会儿了。”

夏洛蒂在谢尔特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尽管她在外人面前足以独当一面,足以处理好任何棘手的问题,她是那个骄傲的夏洛蒂女王,但是她在谢尔特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公主,因为她的哥哥足以替她挡住所有的苦难。

“你们都来了。”谢尔特招呼着安德鲁和奥兰多,“布鲁诺先生辛苦了,演出开始后请和我们一起观看演出吧。”

小老头诚惶诚恐地接受了。

上午九点三十分的时候,观众们开始购票入场,现场井然有序,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巴黎大剧院在这一天装扮得十分金碧辉煌,就是为了迎接这“历史性的一刻”。

“谢尔特。”

奥兰多突然快步走到窗前,眉头皱紧,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的某个地方。

“怎么了”

“那个人是肯特手下。”奥兰多眼尖,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是肯特那天到巴黎时,身边的那个随从,“就是他把夏洛蒂撞倒在地的。”

安德鲁慢悠悠地走过来,顺着奥兰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哦这人,是肯特派来看小谢尔特的笑话的吧”

“他注定看不到了。”谢尔特的笑容充满了自信,“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十点整,话剧正式开始。

巴黎大剧院里的观众们似乎都很有默契一般,等待着话剧的开场。

灯光啪地一声打在辛普森的身上。青年饰演的人物是个牢笼中的囚犯,他身着囚服,正以一个较为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

小提琴独奏悠然响起,哀婉动听。那音色仿佛是要勾起人们心中最痛苦的回忆一般,如同冰凉的海水,一波一波,拍打着人们心灵的岸堤。

辛普森橄榄绿色的眼眸黯淡下来。念出了本部剧中的第一份独白。

那些时辰用它们锋利的刻刀

在一批又一批鲜嫩的脸颊上

刻下岁月的痕迹。

对于那些鲜盛的玫瑰,热烈的大波斯菊

我们总是贪心她们可以永远美丽,如同爱情。

啊  关于爱与美的阿芙洛狄特女神

您是否能给予我一份世间最美丽的恋情

辛普森的嗓音温润而富有磁性,就好像跟随着他的声音,人们就能到达另外一个美丽国度中去一样。小包间中的谢尔特看了塞缪尔一眼,发现他的爱人表情还是如此凝重。

其他三个人在看清辛普森的脸后,纷纷瞥了一眼塞缪尔。

“这是怎么回事”夏洛蒂首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塞缪尔,你”

“小姐,我很抱歉,但是我并不清楚这件事的实际情况。”塞缪尔回答道。

谢尔特耸了耸肩:“新找到的这位演员也是巧合,但是他和塞缪尔长得十分相像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一旦有可能牵扯到塞缪尔的家事,谢尔特的举动就会变得小心翼翼。

“一切,尊重你的意见,塞缪尔。”谢尔特回头看他,“你如果想知道,那么我就尽力帮你弄清楚;不想知道,那么这件事我们便永不再提。”

塞缪尔看着谢尔特湛蓝的双眼,点了点头。

或许他是不想知道的吧。谢尔特在心里想着,毕竟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抛弃了,在一个有很大可能是自己的亲生弟弟的男人面前,心里不平衡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塞缪尔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情感了,就算他不开心,如果谢尔特执意要弄明白的话,那么塞缪尔也会支持他的工作。

但是谢尔特不想让他这么委屈自己。

正当谢尔特心里想着事情时,台上突然出了状况

本来应该是辛普森从道具台阶下缓缓走下来的,但是还有几步就走到地面时,辛普森脚底猛地一滑,基本上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观众席上发出连连惊呼

小隔间里的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谢尔特暗自捏了把汗,他知道,这是辛普森的重大失误这里本不应该这样处理的

是因为这几天连着排练透支了体力吧谢尔特在心底自责着,这是他的错啊

辛普森滚下去之后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谢尔特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塞缪尔,你快下去”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地上的辛普森缓缓地爬了起来,以一种瘫坐在地的姿势,念出了接下来的独白:

请你不要再为你冒犯了我的行为而痛苦,

如果让你愧疚,那么我甘愿接受惩罚;

不要让自责蒙上你清澈的双眼

你知道的,

你的明眸,就是我的灯塔。

我爱你,超过了我爱我自己。

他的念白缓慢而有力,声音浸透着悲伤。一时间,观众席上居然还有老妇人在悄悄地抹着泪水。

话剧已经进行到一般,辛普森饰演的角色希望为了他的爱人逃跑,尽管那个女孩儿并不喜欢他可男主角还是一厢情愿,想要以一个正常的身份来爱她,获得她的爱情。于是他铤而走险,夜中出逃。在这时,他摔倒在地。

后面的追兵追了上来,将他再一次捉回狱中,并且给他判了绞刑。

这个败笔被辛普森处理得相当完美,他将错就错,却给人们留下了更为深刻更为撕心裂肺的痛楚。青年阴柔的长发被人拽起,他的爱情被人肆意践踏。

小隔间里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肯特的手下走了。”奥兰多最关注的还是那个人,他看到黑衣人起身离开了剧院。谢尔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塞缪尔说:“塞缪尔,你去查一下那天在酒吧究竟是谁和巴斯蒂特起了争执,以及他们争执的原因。务必查的彻底一些。”

“是,少爷。”

塞缪尔离开了隔间。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面对着和自己相似的一张脸,不管怎么看塞缪尔都觉得很不习惯,也很不舒服。

当男主角所爱的人因为百般误会而掏出匕首对向他的时候,辛普森没有逃避,反而直直迎了上去,握住了女孩的手,让利刃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全场惊呼。

“如果上帝一定要将我召唤回去,那么我希望,了结我生命的那个人,是你”

他倒下,女孩儿普通一声跪在他的尸体旁,大声痛哭,鲜血从男主角身下溢出,就像绽开的红色花朵。

猩红色的幕布缓缓落下。

人们接连起来鼓掌,掌声经久不息。记者这才反应过来话剧已经完结,纷纷抓起手中的相机拍照。

小隔间里,谢尔特含笑鼓掌。

“大家,真的都是辛苦了。”

谢尔特低声说道。

、第71章七十

巴黎的夏季也很温和,不热不燥,让人觉得很舒服。谢尔特拿着新鲜印刷出来的巴黎日报浏览着,塞缪尔推着早点车走到桌旁,在谢尔特面前放下了牛奶与三明治。

“您应该换些更有营养的食物。”塞缪尔责备道,早餐是谢尔特指明要的三明治,“这些食物可不能给您提供必要的营养物质。”

谢尔特一脸傻笑,企图蒙混过关:“这不是能节省一些时间嘛现在电影正在重要环节,我还得再看一遍剧本。”

塞缪尔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拿这个男人没办法。

而且,今天还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谢尔特的生日。

不过看青年忙成这个样子,一定早就把生日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您以后挑选早餐的权力被剥夺了。我会和萨拉说清楚的。”年轻的管家语气强硬,“您必须服从。”

谢尔特耷拉下脑袋:“哦。”

“塞缪尔,你看这个。”他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脸上的表情突然亮了起来,“巴黎日报说我们的话剧反响极好,为电影造势了呢感觉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塞缪尔看着青年脸上纯真的笑容,心里突然暖了起来。

“是。我相信电影推出后上座率一定会更高的。”

“夏洛蒂做这部片子的艺术监督,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谢尔特抿抿嘴唇,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一面,他也只在塞缪尔面前展现,“等生意越做越好之后,我们就回英国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过想过的生活你说好不好”

“一切听从少爷的吩咐。”

年轻的管家毕恭毕敬。

“少爷,还有一件事想和您说。”

“嗯”

“您昨天让我去查的巴斯蒂特的事情,我查出来了。”塞缪尔拿起精致的小壶为谢尔特斟上了牛奶,“巴斯蒂特说他根本就没有主动挑起事端,他一个人在喝闷酒,是其他人主动挑事的。我还去了他那晚去的酒吧询问情况,目击者的叙述基本上与巴斯蒂特的描述一致。”

“是有人主动挑起事端”谢尔特敏锐的嗅觉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难道,就这么巧合恰好是我们要表演的时候把巴斯蒂特打成重伤”

塞缪尔笑笑:“少爷,您认为呢”

“不管怎么想,最后都会怀疑到肯特身上吧但是奥兰多说他很厉害,那么应该不会做出如此简单的举措啊”谢尔特思考着。

“也有可能是肯特不屑于去做吧。”塞缪尔看着谢尔特喝掉杯中的牛奶,“根据奥兰多叙述的那天情况以及所掌握的资料来看,肯特是属于极度自傲的一种人,如果他瞧不起你,那么是不屑于与你争斗的。”

谢尔特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无妨啊。”

塞缪尔略略有些惊讶。

谢尔特抽出手巾仔细地擦了下手:“不管肯特那边是什么态度,我们自己认真对待就好。这次,我绝对不允许任何闪失出现。”

塞缪尔发现谢尔特真的成长了。

现在的谢尔特身上,真的有着那种决策和领导的风范,这正是以前的谢尔特所缺失的。或许是在巴黎经历过太多事情了吧,能将一个人的意志打磨的,也只有困境了。

“塞缪尔,我吃好了,准备出发吧。”谢尔特将餐巾解下叠好放到桌子上,“接下来的电影,才是重头戏。”

“是,少爷。”塞缪尔回答道。

怀中的牛皮纸信封烙得塞缪尔心口都发烫,他隔着布料按了按左胸的位置那是他放置信封的地方,轻轻笑了下。

“埃里克,你去把这份最新的剧本交给夏洛蒂审核,然后把结果告诉我。”

“少爷,您需要小姐在多久之内做完这项工作”红发少年也穿起了西装打上领带,竟然意外地英挺。谢尔特想了想:“两个小时。我必须今天就将这个剧本发下去。”

埃里克现在兼职谢尔特的秘书与公司的项目管理者,曾经稚嫩的少年也成长为可以让谢尔特放心的管理层,来替谢尔特分忧解难了谢尔特撑着下巴,用赞许的目光打量着埃里克:“去吧,埃里克。”

“是,少爷。”埃里克鞠了一躬,拿着文件就往门外走。刚要伸手开门的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小谢尔”门口的人刚要叫出谢尔特的名字,但一看到门口的埃里克时,立刻就哑了火一般,“”

埃里克毫无表情地低下头,从那人身边走过去:“抱歉,请让一下。”

安德鲁愣愣地看着埃里克与自己擦肩而过。但他脸上的呆滞只持续了约一秒钟的时间,在谢尔特投来询问的目光之前,他就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哟,小谢尔特,让我看看你在忙什么,嗯”

谢尔特拿着听筒,正忙着与电话那端的人联系着什么。安德鲁仔细一听,还是关于新电影的事项。

谢尔特实在是太重视这次的合作了,安德鲁能够看得出来,以当今市场的走向,如果谢尔特这次真的能用这部电影去开拓法国电影界的大片荒地的话,那么今后,他将掌握法国电影的主导权。

“你这是又遇到什么新鲜事情了吗”谢尔特挂掉电话之后,瞥了一眼安德鲁,“很兴奋啊,看来一定是好事情。”

“嗯哼。”安德鲁耸了耸肩,把手里的一张皱巴巴的纸扔到了谢尔特桌子上,“你自己看。”

“这是什么”谢尔特好奇地拿起来迅速浏览着,“比赛”谢尔特看到这两个字时,念出了声。

安德鲁悠闲地走到谢尔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对啊,比赛。法国为了支持新技术的发展,所以举办了这场比赛。”

“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个消息”谢尔特愈发感兴趣了。

“政府啊。”

安德鲁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谢尔特有时候觉得,安德鲁比自己更加熟悉这个办公室,每次来都会弄出许多他自己都不知道有的东西。黑咖啡太苦了,安德鲁喝的时候频频皱眉,却还是强忍着自己咽下。谢尔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老伙计,没想到你还有这能耐。”

安德鲁撇撇嘴:“你可别太小看我啊,小谢尔特,我可是很厉害的呢。”

终于,安德鲁喝咖啡苦的样子连谢尔特都看不下去了:“我说,都苦成这样了你还喝什么啊别折磨自己了。”

“我在习惯这种味道。”安德鲁甩了甩栗色的头发,将鼻梁上的眼镜架得高了一点,“其实味道也挺不错的,嗯。”

谢尔特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什么。

刚才总觉得安德鲁喝黑咖啡的样子很熟悉,但是总是想不起来为什么。

但是刚才,谢尔特终于想到了。

喝黑咖啡,是埃里克的习惯。

谢尔特看着面前被黑咖啡苦得表情扭曲的脸,心里就像揉进了一把黏液,有着说不出口的一种粘稠的感觉。

两个人的事情,谢尔特是有所察觉的。但是谢尔特觉得,既然是他俩的事情,那么自己能不插手就不插手。有的时候,做一个无知的旁观者,也未尝不可。

“哦对了,小谢尔特,还有一件事。”喝着喝着,安德鲁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夏芝本家名下的公司,吞并了几家中等企业哦。”

这个消息立即引起了谢尔特的警觉:“怎么回事”

“我安排在那边的眼线有了动静。”安德鲁忍下胃里翻腾的酸意,强迫自己喝下杯子里剩下的黑咖啡,“肯特故意压下了这个消息,如果不是我特意在其他企业中安排了眼线,那么这次吞并真的有可能逃过我的眼睛肯特查清楚了所有我拥有股份的企业,他的吞并全部避开了这些企业,就是为了不让我发现。不过最后还是被我知道这个消息了。”

谢尔特给安德鲁投来赞许的目光:“多亏有你。”

“先别急着感谢我,想想你接下来该做什么好。”安德鲁欣然接受了谢尔特的感谢与赞许,“这个比赛我想肯特早晚都会知道,既然他的目标是击垮你,那么在这个比赛上一定会下手脚。而且是孤注一掷。”

他说的这些谢尔特都明白。

肯特的骄傲与自负让他只允许自己做出一击。而这一战,要么彻底击溃谢尔特,要么将自己推下悬崖。

“肯特堵上了一切。如果这一战你赢了,那么本家最大的战力就会消失,这时候再向英国皇室投递证据,扳倒本家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你将会称霸法国最大的电影市场。”

“如果输了,那就不止这么简单了。肯特一定会动用自己的所有力量来让你生不如死。”

谢尔特静静地听着安德鲁的分析,可怕的是,在这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时间,他的心里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不会输的。

不仅是因为他相信自己,而且还因为他相信他身边的所有人。

“那就更需要将这部电影做好了。”谢尔特翘起嘴角,朝安德鲁扬了扬手里的剧本,“你要不要一起看这是我最新写出来的。”

看着谢尔特的笑容,安德鲁也轻笑出声:

“既然你都这么拜托我了,那我就看看吧,小谢尔特。”

、第72章七十一

塞缪尔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一幕谢尔特在专心致志地办公,安德鲁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剧本,手里的笔还不时补写着什么。

塞缪尔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谢尔特听到声响后抬起头来,看来的人是塞缪尔便问道:“怎么了”

一旁的安德鲁已经沉浸在剧本的世界中,听不到外界任何声响了。谢尔特往旁边看了一眼:“没事的,安德鲁太专心了,没看到你进来。有什么事你说就好。”

“工作结束,我是来接您的。”

“接我啊上哪儿”谢尔特被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塞缪尔无奈,将怀表打开递到人面前:“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少爷。您未免也太专注了些。”

“这样啊”谢尔特揉了揉发涩的眼角,“可是安德鲁还没看完”

他话还没说完,安德鲁就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还伸了个懒腰:“呼,看完了塞缪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惊讶地看着塞缪尔,刚才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进到了这个屋子。

“你太专注了,安德鲁。”塞缪尔轻笑了下。安德鲁的成功不是没有原因的,看他这样专心,甚至连外界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有谁会承认他的成就都是靠家族的权势金钱得来的呢

安德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钢笔放回原位整好,然后将剧本放到了谢尔特面前:“我看了一遍,非常棒,但是有几处细节仍然需要改进当然,我是站在一个纯粹的商人角度来看这篇剧本的,和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不一样。我的最终目的还是要让它赚钱。”

谢尔特扫了眼安德鲁改的地方:“我知道了,我晚上会再看一遍。已经是下午五点,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安德鲁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来扫过去,看得谢尔特都有些不自在了。

“哎呀,小谢尔特这么想赶我走啊,是不是想和塞缪尔独处”安德鲁偏偏摆出一副“就算我不走你又能奈我何”的样子,在谢尔特面前晃来晃去,“真伤心啊,为了塞缪尔小谢尔特居然对我如此无情,我的心都要碎了,oh”

塞缪尔把

第31节

头转向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谢尔特扶着额头,从刚才开始他就后悔把自己与塞缪尔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安德鲁。这个家伙从知道的那一刻开始起,就一直揪住这件事不放,经常以此揶揄谢尔特和塞缪尔

谢尔特觉得自己现在火气有点大,很想打人。

“好吧好吧,看在你们两个人和我关系如此之好的份上,我就大度些不计较了,乖。”安德鲁自顾自地说了一大串,在谢尔特即将要爆发之前偷偷溜了出去。

塞缪尔低头看着眼睛里都在冒火的谢尔特,嘴角扬了起来:“少爷。”

这样的谢尔特,其实已经很好了。

在外人面前看似坚不可摧的他,内心里仍然保持着对朋友的天真与赤诚。这一部分就好像是谢尔特的灵魂,是他生命中永远无法改变的一部分。

他骨子里仍然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伤害,他在外人面前给自己蒙上了难以接近的面纱。可他依旧是曾经的那个真诚的谢尔特会对塞缪尔撒娇,会轻而易举地被安德鲁激怒,会保护着夏洛蒂不受伤害,会与奥兰多敞开心扉所有这些加起来,才是现在最为完整的谢尔特。

塞缪尔庆幸着上帝如此眷顾他的爱人。

“嗯”安德鲁的逃走让谢尔特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谢尔特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下袖口,“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回家。”

坐上副驾驶之后的谢尔特觉得有一丁点不对劲。

“塞缪尔,这不是回家的路啊。你往相反方向开做什么”谢尔特把头靠在后面的枕垫上,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景色,“要带我去哪儿”

“请稍安勿躁,少爷。”塞缪尔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谢尔特干脆地闭了嘴,只看景,不说话。

外面的事物由美丽的建筑逐渐过渡到郊外的自然风光。巴黎的景色不论是哪里都是值得赞赏的,有巴黎圣母院的神秘,有凯旋门的恢弘,还有郊外极美景色的舒适与宁静。谢尔特觉得自己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平稳下来,最近一直在忙话剧与电影的事情,都没有真正地好好休息过,也趁这个时间让自己放松一下。

摇下车窗,吹进车内的风仿佛都带着轻松的味道。两个人不再说话,但是车内的气氛却轻松非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景色太美两个人似乎都在享受着这种和平的安静时光。

当塞缪尔将车停下的时候,一片茂密的森林展现在谢尔特面前。谢尔特被这场景给吸引住了,久久没有说话,塞缪尔也没有打断他沉浸在如此之漂亮的景色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可以往里面走走吗”谢尔特转过头来问他。

“当然,只要别走太远就好。”年轻的管家在他身后微笑,“不过,我会陪着您一起的。”

“好。”

谢尔特朝塞缪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向塞缪尔伸出手:“那就快点跟上来。”

年轻的管家会意,走上前来牵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谢尔特的掌心很温暖,是那种足以融化寒冷的温度。塞缪尔收了收手,更加用力地牵住谢尔特。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谢尔特是真正地在自己身边,不会忽然地就消失。

“这是哪里”

“枫丹白露森林,少爷。”塞缪尔耐心道,“不过,这里的秋天才是最美丽的,秋季来临时,树叶渐渐交换颜色,红白相间。所以会有枫丹白露这个名字。但是今天却不一样。”

“嗯”谢尔特疑惑。正当他想问问塞缪尔原因时,就看见他的爱人放开了他的手,在他面前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

谢尔特顿时有些慌张:“塞缪尔,你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贴身的西装整理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褶皱。那双会摄人心魄的橄榄绿色眼睛正饱含深情地凝视着谢尔特,谢尔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塞缪尔从怀中掏出一个颜色已经暗淡了的古旧信封,将上面的火漆揭了下来,取出里面的小小东西。

已经是黄昏了,夕阳将她的余晖尽情地抛洒在巴黎著名的枫丹白露森林里,给每片树叶染上骄傲的金色。塞缪尔执起谢尔特的左手,轻轻地将一枚银戒戴在了谢尔特的无名指上。

“塞缪尔彼米兰特,此生只忠于谢尔特夏芝一人。”年轻的管家温和地笑了,连棱角分明的脸庞都变得柔和起来。他在谢尔特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低声呢喃,“生日快乐,我的少爷。”

谢尔特有点发愣地看着他,直到管家先生站起身来,把他紧紧地拥到怀里。

谢尔特趴在塞缪尔肩上,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喂塞缪尔,你是知道的吧这个戒指代表着什么含义”

他紧张得声音都发抖了。

“当然知道,少爷。”

塞缪尔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爱你,谢尔特。我爱你。”

平时冷静自持的塞缪尔,是从来不会和谢尔特说这些话的。更不会如此直呼谢尔特的名字。

但是现在这样的塞缪尔会在说完情话后连耳根都发红的他却让谢尔特觉得他是个更加真实的人,是个活生生的、拥有情感的人,而不是一台机器。

想到这,谢尔特搂紧了塞缪尔的脖子:“我也爱你,塞缪尔。”他笑,气息扑在塞缪尔的耳边,“从很早很早之前,就爱上你了。”

明明连自己都忘记了的生日,可是拥抱着自己的他却还记得。

银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这是却是塞缪尔十五岁那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攒薪水给谢尔特买下的。虽然谢尔特看不到塞缪尔的脸,可是他可以想象得到男人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柔和,“我没想到,以后真的有把它戴到您手上的机会。谢尔特,我好开心。”

“我也是,塞缪尔。”

现在的谢尔特仿佛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他能感受得到塞缪尔强有力的心跳,那是和他一样的节奏。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您已经二十四岁了。”

幸福得发胀了。

在爱人的怀抱里听着他的低语,谢尔特几乎快要流泪。

他已经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宠儿。能和塞缪尔在一起,就已经耗光了他今生的所有幸运。

1900715

、第73章七十二

为期半个月的巡回话剧演出终于圆满结束。为了犒劳所有的演员,谢尔特给每个人加了50的薪水,当然,辛普森更是大功臣,谢尔特直接给他批了三倍于巴斯蒂特的薪水,作为对他这次救急的酬谢。

三天后,巴黎火车站。

身穿白色衬衫与棕色长裤、打着一条棕色领带的辛普森正和谢尔特聊着天。他在巴黎呆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超出预期,所以演出结束之后他必须尽快回英国。

“我想我必须得走了,谢尔特,很高兴见到你。”辛普森和谢尔特拥抱了下,“我会记住你的。”

“这次你帮我的忙,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我的朋友。希望我可以再次看到你出演的歌剧,因为那实在是太棒了。”谢尔特拍了拍他的胳膊,“祝你一路顺风”

辛普森朝他笑笑,从旁边仆人手里接过自己棕色的皮箱,眼神却飘到了塞缪尔那里。

谢尔特知道,辛普森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塞缪尔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哥哥,不仅是辛普森,就算是谢尔特也很好奇。

毕竟这才是真正的血缘关系,无论如何也拆散不了的。

这次偶然的相见已经算是奇迹了,对于辛普森来讲或许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塞缪尔似乎完全不这么想他在这件事的态度上展现了强硬的抗拒,谢尔特知道,也能理解。毕竟塞缪尔曾经是被自己的父母抛弃,扔到远房亲戚那里再也不过问,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后来就连亲戚也抚养不了他了,将他送到了夏芝家让他在那里接受贵族家庭的礼仪训练,此生只对夏芝一家忠心。

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父母,却可能在送走他之后又生了一个弟弟,这是塞缪尔所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宁愿不认自己的生父生母,现在的生活,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了。

谢尔特读懂了辛普森的表情,朝塞缪尔点点头示意两人独处很显然,辛普森有话想对塞缪尔说,那么谢尔特就帮他一个忙,把时间留给这兄弟二人比较好。

“话剧结束的那一天,我给爸爸妈妈发了电报,询问了这件事情。”辛普森放慢了语速,可能在思考用哪种语句才能更好地表达出来自己此时内心的感受,“我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塞缪尔。”

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经过时,辛普森觉得,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十几年来,居然还有一个人比他早出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而父母,居然就这么对他隐瞒了这件事情。

如果他不问,那么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辛普森上前一步,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塞缪尔的手腕:“和我回英国见见爸爸妈妈,好不好其实他们对你是抱有愧疚的,他们也很想你”

“抱歉。”

塞缪尔用冰冷到不带感情的声音无情地拒绝了辛普森,斩钉截铁。

大大的失望占据了辛普森的脸庞。塞缪尔低头看了一眼辛普森牢牢抓在他腕上的手,辛普森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放开。

“这件事你没必要内疚,因为与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告诉你的父母,我不恨他们,我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干扰到我现在的生活。”塞缪尔清澈的橄榄绿色瞳仁里闪过一丝痛苦,但稍纵即逝,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静强大的塞缪尔,“太久远的事情,就不要为之忏悔了,好自为之。”

的确,辛普森也觉得,自己其实提出了一个相当无礼且过分的要求。

小时候的塞缪尔,经历过太多自己没有尝过的苦痛,曲折而又艰辛。他们没有参与他的过去,没有参与他的幼年、少年、青年,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让他回去呢

说到底,他们亏欠塞缪尔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亏欠的这份亲情,他们根本还不起。

在那一刻,辛普森也在唾弃自己刚才的虚伪。

“好,我不强迫你。”辛普森朝塞缪尔露出一个微笑,“很高兴能遇见你,虽然你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叫一句的哥哥。”

哥哥。

这个称谓让塞缪尔愣在原地,直到谢尔特从后面走过来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也没计较辛普森的失礼,只是默默收下了这个少年的话语。

“那么,我走了。”辛普森吹了个口哨,向前跑了几步后回过身朝众人挥了挥手,“后会有期啊,大家。”

“一定还会有见面的一天的。”谢尔特朝他挥手,“注意安全。”

辛普森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去,走进火车站。

在塞缪尔的眼中,辛普森的所有动作似乎都被放慢了,一帧一帧,仿佛时间老人施下了延缓时间的魔法。

毕竟,还是有血缘的羁绊的。

塞缪尔终于放下了心中所谓的坚持,抬起手来,对着辛普森的背影,轻轻地挥了两下。

这些,都被谢尔特看在眼中。

他轻轻笑,悄悄将目光收回。

随着比赛日期一天天临近,电影拍摄逐渐进入白热化的阶段。8月初的时候,法国政府公开了比赛的消息,仿佛在大海里投掷了一颗炸弹,掀起层层巨浪。

法国的“电影人”纷纷卯足了劲,打算在这个比赛中崭露头角,其中不乏有企图一步登天的这次法国政府明确表示会对电影的发展持积极扶持的态度,这也就暗示着获胜者可以得到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金钱、声誉与飞速发展这简直是电影初始阶段每个电影人都狂热追求的东西啊。

就在人们为这次大赛的投入而感到惊奇时,谢尔特的电影拍摄仍然有条不紊地进行中,预计再过五天即可完成。

这次的电影可是融合进了谢尔特最顶端的创意,男主角身陷牢狱,但却依旧为爱而执着,最后悲剧结尾。电影不比歌剧可以有声音,所以谢尔特着重强调了电影中的服饰问题,而拍摄出来的黑白效果正好符合他对牢狱中压抑色彩的要求。

一切看似都在走上正轨。

1900815日晚。

埃里克终于偷了个懒,换上宽松舒适的衣服,一个人出来散步。

最近帮助谢尔特拍摄电影太忙了,他根本没时间在晚上出来散心不过他也没有抱怨他的少爷,看着谢尔特一步步成就自己的梦想,作为他的下人,埃里克只由衷地觉得幸福。

自己是被谢尔特救下来的,此后便一直跟着谢尔特,看着他迈过一路的荆棘,受了难以忍受的伤,流过许许多多的眼泪,这才成就了现在的他。谢尔特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对于埃里克,他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与耐心,摒弃对种族的偏见,让他一个原本地位十分低下的吉普赛人得到了在公司里负责的宝贵机会。这些,都是埃里克要感激谢尔特的。

如果没有谢尔特,那么埃里克永远都还是生活在臭水沟中、与那些垃圾老鼠为伴的小混混。

是谢尔特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让他享受到光明。

埃里克伸了个懒腰。晚风习习,塞纳河畔的路灯一盏一盏接连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为这个城市点缀了几分静谧。今晚他走得比较远,或许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了,需要他用更多散步的时间来消化。

“马丁先生。”

冷不防被叫了姓氏,埃里克猛地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过身去看身后是两个人,一个长得没有什么特色,像是一看就会忘记的类型,而在他身后类似于保镖的一个男人,身材高大,正一脸凶恶地看着埃里克。

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虽然长了一张极其平凡的脸,但是却让埃里克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就像有人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这种感觉,只有他第一次看见安德鲁的时候有。但是就算当时安德鲁真的是个除了阿黛拉之外没有弱点的男人,也没有此时来的更有压力感。

“你好。”男人持一根黑色的手杖,用它点了点地面,“我是肯特n夏芝。”

埃里克的瞳孔猛地放大。

这个相貌平凡的男人,居然就是就是

肯特依旧保持着他的微笑,但实际上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自己埃里克红色的头发在他眼中是那样的污浊,仿佛进入他的目光中就是对他眼睛的亵渎一般他的眼神中充斥着厌恶与反胃,所以脸上僵硬的笑容显得是那样虚伪。

“我想我们不适合说话。”埃里克看见了肯特眼睛中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肯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埃里克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肯特并不愿意靠近自己。血统这种东西所散发出来的臭味在这群腐朽的贵族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埃里克并不打算多话,他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措辞,“如果您有什么事情,请找谢尔特蓝佩先生,我并没有与您直接对话的权利。”

埃里克听见了肯特从鼻腔中发出的一声哼声。

“不错,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肯特点点头,“但是这件事,找你来做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这句话让埃里克顿时警觉起来。

什么事

肯特来找他做的事情,一定是不利于少爷的,所以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不要答应就好了,什么都不要做,然后回家把这件事告诉少爷,少爷一定有办法来对付这个男人的

“我的手上,有让雷诺家的所有漏洞。”

肯特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埃里克的所有想法。

“给我把谢尔特夏芝的所有摄像机破坏,然后把录像拿给我。否则,我会让你亲眼见到让雷诺这个大家族的覆亡。”

、第74章七十三

埃里克是跑着回去的。

风呼啸着刮在他的脸上,明明应该是温和的晚风,但这时却像锋利的刀子,刀刀见血,让埃里克感到疼痛难忍。可是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脑海中全都是刚才肯特对他说的话。

“我的手上,有让雷诺家的所有漏洞。”

为什么这件事要和他说呢因为他是蓝佩家最薄弱的一环吗不论是少爷还是塞缪尔先生都远远比他成熟,处事比他稳重,所以就拿他来作为重点进攻的方向吗

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

让雷诺家的人是死是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埃里克握紧了拳头。

自欺欺人。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大概明天就会看到那个人的尸体吧。”肯特看着埃里克变换的脸色,无所谓似的对他说道,“我劝你最好还是想清楚,究竟是要安德鲁让雷诺还是谢尔特夏芝,两者选一,或者都不选。要知道你的选择可是非常重要的哦。”

不信,他不信。

无所不能的安德鲁,又怎么会死在这个人手上。如果他哪一天死掉的话,那就是他活够了,不想再呆在这个世界上了,自己了结生命。这样存在于世上的人,又怎么会被肯特左右呢。

虽然这么想,但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或许,他就是在自欺欺人。

如果答应了他把少爷的所有东西都毁掉,那么少爷多年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如果不这样做,那么安德鲁将会

为什么会有人逼他做这种选择题为什么

可是,就算埃里克做了肯特要求做的事情,肯特真的会放过安德鲁吗

埃里克不知道。

“抱歉,我不会做背叛少爷的事情。”百般思量,他终于还是做出了抉择。在那一瞬间,心里的那个英俊青年的面庞忽然就暗淡下来,“老实说,我根本就不相信您说的话,我希望您可以用正确的手段来与谢尔特少爷竞争。”

他很怕他说完这番话后肯特就恼羞成怒,让他身后的那个彪形大汉把他抓起来打一顿。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再见。”

埃里克也没看肯特脸上的表情大概很糟糕吧说完之后立马转过身,快步向家的方向走过去。他已经打量好了周围的地形,一旦肯特要对他动粗,他已经设计好了该往哪里逃跑回家了。

可是肯特没有。

埃里克已经吓得一身冷汗。

如果肯特想把他怎么样的话,那今晚肯定是躲不过去的,索性肯特没有那个杀人碎尸的想法,埃里克好歹松了口气。过了个拐角处确定肯特看不见自己了,埃里克撒腿狂奔,只想第一时间告诉谢尔特这件事。

二选一的选择题,他选了谢尔特。

谢尔特亲手救了他,让他生活在这个光明的世界中,让他感受

第32节

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他又怎么可能背叛他。

上次被居伊穆勒背叛之后,谢尔特受了很大的伤害,这些埃里克都是看到眼里的。所以他不可能亲手伤害他的少爷,绝对不会。

安德鲁

埃里克咬住下唇,跑的更用力了些。

那个人,无论是谁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的吧自从阿黛拉小姐去世之后,他便再没有了软肋,没有人会动得了他,除了他自己。肯特又怎么可能会让安德鲁的家族覆灭呢,明明明明是那么精明厉害的人,肯特怎么会动得了他呢

可是埃里克知道,在他有这个想法的一瞬间,他就已经输了。

他不确定肯特是否真的会对安德鲁下此毒手,他的内心里,实际上是万分焦急。只是他拼了命地去掩盖他的担心,他告诉自己他不在乎安德鲁,没有人会把他怎么样,实际上有关安德鲁的所有事情已经让他情不自禁地就开始担心、就开始在乎了。

视线中终于看到了蓝佩别墅的高高烟囱,埃里克大步跑了几下之后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膝盖上休息。汗液顺着脸庞滴了下来,湿了脚下的一小块地面。埃里克抬了下肩膀,将汗蹭到衣服上,直起身来又小跑起来。

一定一定要快点回去告诉谢尔特这件事

谢尔特刚洗完澡,裹着一身浴袍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旁边的塞缪尔松开自己的领结,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谢尔特刚想催他去浴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两人不得不注意起来。

谢尔特开开门,发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埃里克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全部被汗液浸透。谢尔特看了他一眼,赶紧把他拉到屋子里来,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怎么了,埃里克。”谢尔特语气严肃,能让埃里克像从前一样无助的情况实在是太少了,而现在,居然有事能让埃里克着急到满身是汗地跑了回来,谢尔特只觉得事态有些严重,连忙把他抓进了屋子。

“哈哈少爷,我刚才看见了肯特n夏芝,他威胁我咳如果不把你的摄像机和拍摄的电影破坏掉,那么他就会把让雷诺家的污点全部交给哈,哈全部交给政府让雷诺家族就会倒台我”

埃里克喘着粗气说了一大串。

谢尔特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他不顾埃里克身上一身的汗,用力抓着埃里克的肩膀,“你遇见肯特了他用这个威胁你”

被谢尔特的大力弄得有点疼,埃里克嘶了一声,点了点头。

谢尔特几乎是用扔的力道推开了埃里克,他飞奔到楼下,抓起电话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此时,站在谢尔特后面的塞缪尔发话了。他递给埃里克一块方巾给他擦汗,让他坐下顺气,“现在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如果让雷诺家那边有什么问题少爷一定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塞缪尔的话让埃里克稍微冷静了一下。

“肯特威胁我说如果不帮他的话,明天我会见到安德鲁的尸体”埃里克用双手捂住眼睛,“上帝,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要多想。”塞缪尔给他倒了一杯牛奶,“把这个喝了然后去洗澡睡觉,所有的事有我们来处理,你今天辛苦了,快休息吧。”

其实埃里克一直觉得,只要看着塞缪尔的背影,就会觉得很安心。

处事永远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塞缪尔一直是埃里克学习的目标,只是埃里克觉得自己永远也达不到塞缪尔这样的高度。

对他来说,塞缪尔真的是最好的老师与前辈,同时也是他们蓝佩家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他们已经习惯了有塞缪尔的日子,如果哪一天,连塞缪尔也慌张起来的话,那么大概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埃里克捧着牛奶,心里仍然担忧着。

不是说他不相信谢尔特和塞缪尔,可是这次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无论怎样都消散不了

“喂,安德鲁,你在听吗”

“听好,我告诉你,现在肯特要拿你和让雷诺家族开刀,对,就是肯特n夏芝,无论如何也要小心一些。”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搞到你家的那些污点和漏洞的,他今晚找到埃里克了,用你和我来威胁埃里克你闭嘴埃里克现在没什么事,现在我已经很着急了,你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如果担心埃里克那么等着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完了之后亲自来我家看他,现在不许说这种话,你听见没有如果你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和埃里克交代”

“总之,你快点处理那些漏洞,一定要小心。”

“安德鲁喂安德鲁”

谢尔特狠狠地摔上了电话。

“该死的”他骂道,“混蛋肯特,居然要拿让雷诺家开刀”

忽然听到身后的声响,谢尔特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塞缪尔,和一脸畏畏缩缩的埃里克。谢尔特看表情就知道埃里克肯定将刚才的话听了个遍,他走过去试图安抚少年:“埃里克没事的,你要相信我。”

“少爷,你最后,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埃里克扬起脸问他,谢尔特抚上埃里克头发的手就僵住了。

安德鲁那边最后的声音似乎像是出了事,十分嘈杂,安德鲁只回了个“知道了”,电话那端便再无音讯。谢尔特看着埃里克脸上的表情,不忍心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可是埃里克通过谢尔特的表现就已经能猜出几分了

“少爷,如果有事的话,我们快点去让雷诺家,好不好”

关于安德鲁和埃里克之间的事情,谢尔特也可以猜出个分,毕竟两个人没有想刻意隐瞒什么,而谢尔特又拥有着洞察事物的能力,所以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一切谢尔特都不去过问,毕竟两个人的情况太特殊,一个是投资狂人、拥有财产无数的大少爷,而另一个,则是身份低下的男孩。况且,就算谢尔特想要帮忙,但是两边都是自己的朋友,谢尔特又该选择帮谁呢

埃里克脸上焦急的神情触动了谢尔特:“你真的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埃里克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就出发。塞缪尔,给埃里克拿件外套,天黑了气温比较低。”谢尔特叮嘱道,塞缪尔立即领会。

“我怕安德鲁那边已经出事了,肯特做事的效率真的是超出我的想象。”谢尔特一边出门一边说,埃里克和塞缪尔在他的身后听从调遣,“不管事态发展到哪一步,都要冷静面对,埃里克,知道了吗”

“我怕那边发生的情况,会远远超出我的预期。”

谢尔特语气凝重。

“但是,我必须得把他救出来。”

“走吧。”

、第75章七十四

当谢尔特一行人到达让雷诺的宅邸时,眼前恍如末世的一幕惊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让雷诺家的房子如同一个燃烧着的火焰巨怪,面庞狰狞,火焰如同它伸出的利爪,要将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全部吞噬殆尽。不时还有燃烧断了的横梁砸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火光染红了在场每个人的脸颊,火光冲天,仿佛宣示着一代骄傲王国的终结。

房子外站着许多人,有警察,还有检察官。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做着记录或者窃窃私语。还有一些让雷诺家的佣人,他们仿佛还未接受眼前这巨大的变故,女人用手巾捂住脸,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谢尔特还在呆滞之中,旁边的埃里克却像疯了一样钻进人群里,四下寻找着什么。

谢尔特只觉得难过的情感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将他淹没。

塞缪尔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谢尔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找到就近的一个警察询问情况。

“您好,警官。我是谢尔特蓝佩,请您详细地跟我说一下发生了什么好么”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居然像在开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哦,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谢尔特的余光搜索着刚刚跑掉的埃里克的身影,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去找安德鲁了。

“我感到非常抱歉,蓝佩先生。”警察扶正了帽子,郑重说道,“今晚政府那边收到了关于让雷诺家偷税漏税以及有关曾经杀人案的证据,经核实确有此事,而且情节非常严重。可以说这一份证据就足以让让雷诺家垮台。政府的效率非常高,今夜就出动了大部分人来抓住让雷诺家的主要嫌犯,当我们来到的时候,让雷诺家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房间里,我们刚要实施逮捕,有个房间就爆炸了,并且整栋房子都开始燃烧起来。我们带着人迅速撤离出来,所幸没有人员死亡。”

仿佛要证实警官说的话一样,冲天的火光呼啸着将所有东西燃烧,它吞噬掉了安德鲁家里的一切,吞噬掉人们心中的希望,而将绝望散播开来。

谢尔特不知道心中这种压抑感从什么地方来的,就好像有人按住了他的心脏,扼住了他的咽喉,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就像要窒息而亡。

“那么坤因特让雷诺先生与安德鲁让雷诺先生现在在哪里”塞缪尔的理智拯救了谢尔特,当务之急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悲伤,而是找到解决的方法,尽量将损失最小化。警官指了指一旁:“坤因特让雷诺先生及其妻子在那边,现在安然无恙。但是安德鲁让雷诺先生,自从房间着火之后我就没有看到他,现在正在派人寻找。”

坤因特让雷诺是安德鲁的生父,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一般,可是在所有的继承人中安德鲁是最为优秀的,所以坤因特对于他的胡作非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尔特的心刚因为安德鲁的失踪而悬起,警官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将他仅剩的希望击了个粉碎:

“说到安德鲁让雷诺先生,法院那边已经收到了对他的传唤书,许多企业的大鳄联名交上详细的材料,要以同性恋的罪名,起诉他。”

“安德鲁安德鲁你在哪里”

挤过层层人群,埃里克在人群里疯狂地寻找,可是始终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不会的不会的

肯特说的话怎么会成真呢那个人可是谁都无法撼动的存在啊

不可能就这么死掉的

埃里克的喉咙已经喊的沙哑,疲惫感从腿部扩散开来,逐渐麻痹心脏。他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的液体,继续寻找:“安德鲁安德鲁”

他一个一个人地对证,所有的人都木讷着一张脸,大家都是一副表情,脸上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对他们而言,让雷诺家的倒台,就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会失业,都会失去现有的好生活。

这样的结局,又有谁会开心呢。

眼泪不争气地淌下来。

埃里克现在最担心的那个人,仿佛要卯足了劲和他捉迷藏般,怎么找都找不到。埃里克在心里默默想,如果他找到安德鲁了,肯定要抓住他狠狠打一顿,把他的俊脸打破相再说以前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安德鲁做过的对不起他的事也好,让他开心的事也好,全部都一笔勾销

他只要安德鲁可以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这就足够了。

热浪冷不丁地扑了埃里克一脸,他赶紧捂住双眼,避免热浪烧坏他的眼睛。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绕到了让雷诺家宅邸的后面,这里没有什么人,大家都集中在大别墅的正面,见证着让雷诺这个巨人的陨灭。从背后看,没有人类交头接耳得喳喳声,这里就像寂静的坟场,火焰亡灵安静地拥抱着这片大地。

埃里克往后退了几步,啪地一声撞到一个人身上。

“抱歉真的太对不起了”他赶紧道歉,扭头去看有没有伤到人家。

可当他看清了身后的那个人的面庞时,埃里克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安德鲁无奈地看着他,他看起来依旧那么英俊,依旧那么意气风发,就好像此时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可是埃里克的眼泪却怎么止也止不住。

安德鲁活生生的安德鲁他没有死

真的太好了

埃里克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大声哭泣。

“我以为我以为你”埃里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安德鲁愣愣地看着少年抱住自己,轻轻笑了下,伸手拥住了少年。

“你以为什么,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安德鲁的声音从未如此轻柔,他抚摸着埃里克柔软的头发,低声哄道,“小傻瓜,别哭了,我这不是在么。”

埃里克死死地抓住安德鲁的衣襟,把眼泪鼻涕都抹到他的衣服上。安德鲁把脸埋进他的发间,贪婪地呼吸少年身上阳光的味道。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埃里克放下了所有的东西。

就像之前在心里想的一样,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

安德鲁失去了所有。

但是他得到了埃里克。

这就足够。

“你们去哪儿了。”埃里克和安德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神情焦急的谢尔特,谢尔特一看到两人就立刻跑了过来,他捧起安德鲁的脸左看右看,“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

塞缪尔问他:“你知道有人起诉你了,对吧”

“嗯,我知道。”安德鲁无所谓地叼了一根烟,然后划了下火柴点燃它,慢悠悠地吐了口烟圈,“你们本家居然拿我先下手有意思。那些人大概多数是我以前得罪过的吧,现在看让雷诺家垮台了,便纷纷来落井下石。”

“我会救你。”谢尔特坚定地说道,“这件事是因为我,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安德鲁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谢尔特的嘴唇上。

他扬了扬嘴角,笑容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肯特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你的电影,你别傻了,也别冲动。现在让雷诺的这种状况我能应付得来,别太小瞧我。你就安心做你的电影就好。其他事情,等比赛完了之后再谈。”

安德鲁指尖冰凉,截住了谢尔特之后想说的所有话。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小谢尔特。”那个男人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自信,烈火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安德鲁,“他们有什么花招最好趁早甩出来,我会亲手教他们怎么摧毁一个人的一切。”

谢尔特看着他,默默住了口。

“帮我照顾好埃里克。”他说。

谢尔特这才注意到安德鲁和埃里克的手是握在一起的,此时安德鲁松开了手,揉了揉埃里克的脑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担心。”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埃里克说的。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我等你。”

谢尔特将手搭在埃里克的肩膀上,愣愣地看着安德鲁跟着身后的警察离开。

已经快要凌晨了,气温下降得很快。可是此时谢尔特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旁边屋子剧烈燃烧的声音,就像是为这场悲剧而演奏的宏大的交响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悲怆。

塞缪尔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声音低沉:“少爷,您冷么。”

“还好。”

肯特下手之快超乎他的预料。或许这个老狐狸早就开始谋划这场陷害,他亲手打通了让雷诺内部的关系,得到了漏洞,然后策划了这场爆炸,让雷诺这个家族被彻底摧毁,再无崛起的希望。在这个时候,将对安德鲁有意见的所有人聚集起来,共同以同性恋这个罪名起诉安德鲁。

只要是喜欢就好了,为什么要在乎对方的性别呢。

埃里克不明白,同样,谢尔特也不明白。

不过肯特对谢尔特和他的朋友做的所有不可饶恕的事情,谢尔特都会一一讨要回来,十倍百倍千倍地讨要,绝不姑息。

这是他给自己立下的誓言。

三天后,判决结果出来了。

“没收让雷诺家的所有财产。”

“判处安德鲁让雷诺五年,立即执行。”

、第76章七十五

判决结果出现的时候,谢尔特正在办公室和夏洛蒂交代电影最后一场拍摄的注意事项。塞缪尔将那张苍白的判决书递过来的时候,谢尔特只觉得胸口发闷。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只觉得胸口处像是积压了许多东西,无论怎样都得不到缓解与释放。夏洛蒂看着谢尔特的表情,就知道事态肯定又严重了。

“夏洛蒂,你先下去。”谢尔特对她说,“帮我把拍摄器材准备好,所有演员就位。30分钟后拍摄电影最后一幕,去吧。”

夏洛蒂担心地看着他:“谢尔特,你没事吧”

安德鲁的事情她也知道,而在这种关键时期让雷诺家出事了,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肯特捣的鬼。但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谢尔特与肯特硬碰硬,更确切地说,是谢尔特没有与肯特正面交锋的资本。

安德鲁的判决,就相当于砍掉了谢尔特强壮的右手。肯特的计划,难道是一点一点毁掉谢尔特身边所有亲近的人吗

夏洛蒂不敢再想,她突然发现,本家这次真的是下定决心要击溃谢尔特,肯特就犹如一座不动的大山,任他们怎么爬,却始终翻越不过。

这就是,他们与肯特的区别吗。

谢尔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但是在夏洛蒂面前强撑着微笑夏洛蒂没敢说谢尔特的这个微笑究竟有多难看他说:“我没事,夏洛蒂,相信我,我真的没事。请不要担心我。快下去吧,奥兰多还有埃里克还在下面等着你呢。”

如果没事,才有鬼。

夏洛蒂腹诽着,但是她仍旧选择了相信谢尔特。是的,她相信他,相信他能够战胜肯特,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因为这个男人是谢尔特,仅此而已。

塞缪尔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谢尔特身边。等夏洛蒂轻轻将门关上后,谢尔特终于支撑不住,双手捂住了脸庞。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就像是预见了不可能的将来一样。

“少爷。”

“塞缪尔,我没事。”谢尔特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可他倔强地不肯承认自己的难过,“我只是有些累了,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好了。”

看着硬要独自一人背负所有的谢尔特,塞缪尔苦笑下,俯身把他抱到怀里。

“少爷,你要相信,现在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今后更好的生活。”他笨拙地安慰着谢尔特,手指轻抚过他的脊背,“您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如果您有一天不再闪耀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

第33节

塞缪尔,我都知道。”谢尔特哽咽着,但是他没有哭,眼泪被他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我只是有些累了,塞缪尔。”

“再坚持一下就好。黎明之前总是最为黑暗的,谢尔特,你要相信。”

塞缪尔低声的安慰似乎起了不小的作用。

谢尔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嗯。”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件事等电影拍摄结束后再告诉埃里克吧,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努力把安德鲁带回来的。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受到太多伤害这样太自私了。”

塞缪尔闭上眼睛,听怀里人这么说着,他伸手揉着他的头发:“好。”

摄像机是最为宝贵的东西,谢尔特所有的镜头都存储在摄像机里。谢尔特让埃里克和塞缪尔两个人看管着这台摄像机,避免它受到损害。

今天是最后一幕的拍摄,但演员们似乎都变得心浮气躁起来,分镜屡屡被夏洛蒂cut掉。少女皱紧了眉头把所有状态不对的演员好一顿训斥。谢尔特站在一旁看着,他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但他指不出来具体是哪个地方不对劲。这种奇怪的感觉围绕了他一上午,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重来”夏洛蒂一挥手,“这个地方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既然电影不像歌剧那样可以说出你的念白让观众知道你的情感,那你就必须用你的肢体语言与表情来表达你想要传递给观众的东西所以这个地方一定要展开肢体展开听明白了吗”

谢尔特一上午听夏洛蒂的训斥声都有些听烦了,他往旁边看了看,塞缪尔依旧是那样冷淡的表情,而埃里克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于是谢尔特往旁边走了几步:“埃里克,你热吗”

埃里克抬头看是谢尔特,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这里的气氛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有些怪怪的。”

不对,这不对。

一定是谢尔特有什么事情疏漏了。

从今天上午起就开始浮躁起来的气氛,夏洛蒂的训斥,以及八月中旬对巴黎来说最为炎热的天气。这一切就像是扭曲的线条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越是不想出差错,状况便越频发,便越将整体拖入一个无穷无尽的恶性循环。谢尔特一行人现在面对的压力太大了,这一场仗他们只许胜不许败,越是想要好好拍摄,就越拍摄不好他们现在面对的,是这样的状况。

等等。

谢尔特忽然想通了什么。

他用力拍了拍手,声音不大,但截断了夏洛蒂严厉的批评声。众人回过头齐齐看他。谢尔特清了下嗓子:“上午拍摄了这么久,但是却没有太大的进度,那我们就多休息一会儿。大家不要紧张,我们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所以没必要一定要完美,大家只要像最开始那样就好夏洛蒂,你对演员们太严厉了。”

“抱歉。”夏洛蒂低下头。

“dont nd下午好好拍摄就可以。”谢尔特拍了拍妹妹的脑袋,“我知道你也很着急,但是这种情绪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成为你的负担。”

夏洛蒂看着散去的演员们,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她哦了一声,走到奥兰多身边。

“”谢尔特把摄像机递给埃里克,小声问他,“我是不是惹到夏洛蒂生气了”

埃里克默默点头。

“您不应该这么说她的,安德鲁告诉我说女孩子都是美丽的天使,都要用最温柔的态度来对待她们”

话还没说完,埃里克脑袋上就被谢尔特用力敲了下。谢尔特翻了个白眼:“安德鲁那个混账,也不知道教给你好的东西。得了吧伙计,看看夏洛蒂,已经被宠成什么样子了,再宠下去以后会不会嫁的出去都是个问题。”

“你才嫁不出去”

这句话正好被夏洛蒂听见了,夏洛蒂把手中的剧本往谢尔特身上使劲一摔,不顾形象地朝他大喊。塞缪尔向谢尔特投来同情的目光,甚至连旁边的埃里克都忍笑忍到表情有些不自然。

谢尔特忽然就出了一身冷汗。

“少爷,您真是个好哥哥。”埃里克把摄像机抱在怀里,羡慕地看着他,“有的时候我会想,夏洛蒂小姐真的是个非常幸福的人,有这么疼爱她的哥哥,大家也都很喜欢她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夏洛蒂小姐,性格非常直率,也没有太大的小姐脾气,很招人喜欢。”

“没有,我并不是个好哥哥。”

像是想起了曾经扔下妹妹和母亲的事情,谢尔特心里心生愧疚:“我只是,在尽量弥补我曾经犯下的过错。”

“不会的,您是个很好的兄长,这点连我都能感受得到。”埃里克朝他笑,笑容里仿佛有阳光的味道,“谢谢您曾经救了我,把我带到这个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世界里来。少爷,谢谢您。”

谢尔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不不不,请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埃里克,这怪让人难为情的,你知道。”

埃里克笑出了声,露出洁白的牙齿。

正当两个人聊着天的时候,旁边忽然一阵骚动谢尔特赶忙扭头查看情况似乎是演员之间起了争执。塞缪尔已经大步走过去去处理,谢尔特忙带着埃里克去看发生了什么。

忽然,人群间有个黑影窜了出来,谢尔特和埃里克都没反应过来,那个人就已经跑到了埃里克面前,伸手夺过埃里克手里的摄像机

他狠狠地将摄像机摔到了地上

那一刻,所有人的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谢尔特就像突然断了电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前的一幕幕就像他最熟悉的电影一样变成了一帧一帧的,所有的画面刹那间由彩色变成黑白。谢尔特忽然听不见这个世界的所有声音,闻不到任何气味,他的感官似乎只剩下如此单调的视觉。

那个人在摔下摄像机之后,就被跑过来的众人给制伏了,他嘴里在骂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可谢尔特一句都听不到。一切人物都像是喜剧默片里的演员,他们的表情扭曲,叫嚣着,但是谢尔特却听不见。整个世界光怪陆离。

他的世界,仿佛随着那台碎裂的摄像机一同破碎掉了。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脑内一片空白。

这就是上帝回馈给他的结果吗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努力所得到的回报吗

无形的黑暗破土而出,从他的双脚开始,不停地往上缠绕,缠绕,缠绕。他的所有,包括心中的最后一份希望,也逐渐被吞噬。

肯特,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绝望。

黑暗。

再无被救赎的可能。

伴随着希望的消亡,绝望肆意地生长。

谢尔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没有了知觉。

、第77章七十六

“莱昂医生,少爷他的病到底怎么样了”蓝佩家的府邸客厅内,埃里克焦急地问道,“是不是真的很严重”

身穿白大褂、眼窝深邃的高大男人摇了摇头:“蓝佩先生只是低烧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症状。”

“那为什么少爷昏睡了好几天也不见好”埃里克是真的很担心谢尔特,在谢尔特昏迷的这几天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熬了几天几夜下来,眼睛下面的青色愈发明显。

莱昂医生将医疗箱放在沙发上,正视着埃里克:“马丁先生,请问蓝佩先生之前是不是有过很大的情绪波动”

这个问题一下子噎住了埃里克:“这”

莱昂医生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朝他点了下头:“蓝佩先生是因为受到了过大的打击,所以才会出现这个状况。我已经给他打了营养点滴,不会有事的,马丁先生不要太过担心。”

埃里克还没来得及说话,从他头上的楼梯处就传来了男人的清冷嗓音:“莱昂医生,我家少爷最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埃里克和莱昂齐齐抬头,看着端着精致盘子、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的塞缪尔。

有的时候埃里克真的很怀疑塞缪尔的身体是不是铁打的,因为哪怕是在最累最辛苦的时候谢尔特和埃里克都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塞缪尔却依然可以一个人支撑起所有的工作。在他们的心中,这个人就如同最坚固的支柱,是最值得他们依赖的人之一。

当然,第一永远是谢尔特,这是蓝佩家所有人的一致信念。他们绝对不会因为管家先生比他们的少爷更强势,就有一些逾矩的想法。

埃里克扭头去看莱昂医生。男人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直到年轻的管家走到沙发旁,医生的眉毛才舒展开来:“最糟糕的情况,是明天晚上。”

塞缪尔捏着盘子的手紧了紧。

“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他问。然后把盘子放到了桌子上。

“应该不会,但不能排除这种情况。”

塞缪尔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其实蓝佩先生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想问题应该出在心理上。”医生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与其说是蓝佩先生无法醒来,更不如说是他不愿醒来。”

医生站起了身子,背起医疗箱,埃里克发现医生站起来居然与塞缪尔差不多高:“我所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我可以保证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我不能保证蓝佩少爷的心理。所以,他能否醒过来,很大程度上是看他自己的意志是否能克服心理上的障碍。”

塞缪尔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对埃里克说道:“埃里克,去把莱昂医生送回去吧。”

谢尔特已经对着面前的雕花木门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了。

他明明记得他身在法国,并且已经呆了两年的时间,可是为什么自己突然回到了远在英国的家

谢尔特伸手去触摸面前的门,可就当他碰到门的那一瞬间,指间传来的触感却只是虚无。

谢尔特愣住了。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面前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黑影跑了出来,谢尔特还没来得及让开,那个莽撞的黑影就直直地撞在他身上。

谢尔特刚做好接受被撞倒在地的痛楚的准备,可是令他惊讶的是,那个孩子居然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跑了过去,并且根本没有看见他。

谢尔特扭头去看那个少年,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又有一个背影进入了他的视野,谢尔特一愣神,睁大了眼睛那个背影,不正是塞缪尔么

“塞缪尔”

他大喊。

背影的主人显然还是个少年,谢尔特喊他,可他就像听不到一般,没有回头,而是一直追逐着前方那个少年。

谢尔特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子。

前面那个人是谁,塞缪尔为什么要追他还有,塞缪尔为什么变回了他少年时候的样子他是不是看不到自己

“少爷”

听到他的喊声,谢尔特有些喜出望外塞缪尔是可以看到自己的吧都已经开始叫自己的名字了

可是,前面的那个孩子的步伐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停下,他转过脸,脸上都是眼泪:“塞缪尔你给我走远一些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谢尔特的呼吸加重了。

他的步伐越来越缓慢。

这个孩子

分明是年少时期的自己。

谢尔特站在不远处,两个孩子似乎都看不到他,他看着两个少年争吵不,确切地说,是看着年少的自己向塞缪尔大闹脾气,仅此而已。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年少时期的自己愤怒地一甩手,眉毛立起来冲塞缪尔大声道,“你就是原话跟爸爸说了我也不会妥协”

谢尔特的头忽然一痛。

这这个情景

谢尔特想起来了,这是在塞缪尔刚刚来到夏芝旁系的时候,父亲将塞缪尔带到自己身边,告诉自己,以后这个人将成为我们家的管家。

当时自己已经十六岁了,父亲有意培养自己成为接班人,所以第一次把如此大的生意扔给自己来做。可是正好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生意也谈砸了,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孤立无援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夏洛蒂,身旁只有一个还没熟络的塞缪尔。

偏偏那时候的自己对生人又非常疑心,哪怕遇到了再大的困难也不愿意让这位新来的管家先生帮忙,宁愿自己咬着牙红着眼圈做完所有的事情。

少年时期的塞缪尔平静地看向发泄过后大口喘着气的,年少时期的自己。

“少爷,我一辈子都会在您身边帮助您,希望您能够快点适应我。”塞缪尔的语气也是极其平静的,哪怕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就已经有了现在成熟稳重的样子。谢尔特看着十六岁的自己红着眼眶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哭得更厉害了。

谢尔特无奈地笑了。

这种旁观的角度十分新奇,谢尔特有种说不出口的奇怪感觉作为一名旁观者看着从前的自己和塞缪尔的经历,是十分奇特的。

谢尔特想起父亲对自己许下的诺言:“如果你能成功谈下这次生意的话,我就允许你做你喜欢的摄影,说到做到。”

为了以后可以做自己心爱的摄影有关的事情,谢尔特这一次可谓是尽心尽力,将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这场生意上,直到现在都没有找过别人帮忙。可正是因为这个,谢尔特才更容易钻到牛角尖里作为旁观者的青年此时清楚地知道,在这场谈判里面,少年的自己正是因为太渴望得到父亲的肯定,所以拒绝了塞缪尔的所有帮助,这才将自己逼进了一个死胡同。现在正是谈判的关键时期,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一起,甚至让少年谢尔特心生倦意。

当时面临着十分困难的处境:显然对方并没有因为谢尔特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就小瞧他,要知道夏芝家的人一向都是极其难缠的,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关于谈合同方面,谢尔特谈判的技巧欠佳,好几次都被对方抓住某几个漏洞不放,导致他心情极度烦躁;并且这时候本家那边刚好出了些事情,谢尔特受到了本家那边的轻视与催促,让他压力巨大种种一切都在这一个时间段聚集在一起,搞得谢尔特异常焦躁。

谢尔特看见塞缪尔很明显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少年自己的身边。

“少爷。”他叫他,可是谢尔特却哭得更凶了。

“我我是不会认输的。”他看到少年的自己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我,怎么会让本家那些人瞧不起呜”

一边哭着可一边倔强着的自己,忽然给了谢尔特极大的震撼。

忽然觉得现在的情况与当年极其相似呢。同样的绝望伸出了触手将自己拉到黑暗的沼泽,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在那一刻化成一团灰烬。

可是

谢尔特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的脸都涨红了,可还是不肯示弱。旁边的塞缪尔安静地站在一旁,时不时地递给自己手巾,一脸温柔包容的模样。

谢尔特的表情柔和下来。

是啊,当年的自己不也是一直坚持了下来,最终谈判好了这一桩生意,得到了父亲的肯定吗

本家的事情最后不也是得到了极好的解决吗而且和塞缪尔关系的很大进步也是发生在这一天的。当所有困难被拨开之后,明亮的月光皎洁得让人心生宁静。

怎么会连当年的自己都不如呢。

谢尔特笑了笑,哪怕两个孩子看不见,还是朝他们挥了挥手。

“谢谢。”

、第78章七十七

梦境里的景象是奇特的。

眼前的空间忽然扭曲了,所有的分子都搅到了一起,就像一张色彩艳丽的肮脏油画布。谢尔特想迈开步子,可是身体的支配权并不在自己手中,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幕幕地变换。

最后,定格在摄像机被砸碎的那一瞬间。

就算是现在让谢尔特再次面对这件事情,他也觉得自己的呼吸就如同当时一样变得困难起来。他站在原地,低头看着碎裂的摄像机,心脏就像被人攫住一样生疼。

他所有的努力,与肯特交锋所用的武器,就这么被敌人生生地毁掉了。

这让他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谢尔特单膝跪地,伸出手将碎掉的摄影机抱起来,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除此之外,他并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方式可以缓解内心的那种痛楚那种快要将人撕裂一般的剧痛。

正当他一个人发着呆时,一双鞋闯进了他的视野内。谢尔特愣愣地看着那双鞋,圆头的棕色皮鞋,上面还有着黑色的丝带做装饰,极其小巧可爱。

谢尔特顺着这双鞋抬头看上去。

少女歪着头,黑色的头发像瀑布一般散了下来,上面装饰着昂贵的粉色珍珠;她的脸颊红润如同饱满的果实;她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像是有着光芒看到谢尔特抬头看向她了,少女扬起嘴角,绽放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谢尔特的眼神里充满着不可置信。

他微微动了下嘴唇,像是要说什么,少女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嘴唇上,然后摇了摇头。谢尔特看着她,眼中充满了自责与思念。

少女双手捧起他的脸颊与之前的景象不同,谢尔特居然能够感受到少女触碰到了他,以及她手心里的温暖她的手指抚摸着青年的脸颊,极其缓慢,像是在完成一个重要的仪式一般。谢尔特看着少女的脸庞,她还是那样地美丽,和生前一样动人。

“谢尔特,没关系的呀。”

少女淘气地笑了出声,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谢尔特却发现少女的眼睛居然有些红。

“谢尔特的事情我可是全部都知道。”

少女的手指抚摸过谢尔特金色的发丝,像是在抚摸一件无价珍宝,神情专注。谢尔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阿黛拉,我”

“对不起。”他的眼睛垂下来,忧郁得令人悲伤,“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阿黛拉”

少女死后的那一段日子里,他没有一天不是活在悲痛中的。当从亚伯拉罕口中知道了阿黛拉是因为与自己走得太近并且能给自己提供帮助,所以才因此遇害的时候,谢尔特的心里,是异常自责的。可以说,他其实一直都活在阿黛拉的阴影中,无法解脱。

“谢尔特,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少女调皮地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谢尔特看向她,他们似乎身处一个晴朗的下午,阳光洒在阿黛拉身上,将女孩子衬托得就像个天使。女孩儿将手背在身后,温温柔柔地对他笑。

“我呀,从来不会后悔认识了谢尔特,我只是有些难过能陪在谢尔特身边的人,最终不是我。”

少女低下头,谢尔特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他能感觉到少女身上的那种忧伤。谢尔特舔了舔嘴唇,可最

第34节

终选择了沉默。

“谢尔特,可以遇见你,我想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了。和谢尔特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你知道吗,那天你陪我去葡萄酒庄园散步的时候给我喝的银耳汤,那个香甜的味道我永远也忘不了。”

“我从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我经常听爸爸提起过。当时我就有在想,连爸爸都赞不绝口的人,应该是个很优秀的青年吧。那天看见你的时候,我真的就谢尔特,我想你是明白的吧,那种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真的是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上帝,感谢上帝可以让我遇到你谢尔特。”

眼泪从少女和青年的眼中同时滚落。谢尔特想说什么,但是嗓子却像哑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内心的绝望、悲伤、思念与自责交织成河,但是谢尔特却什么也表达不出来,只能任凭眼泪汹涌而出。

自己,究竟是有多想念这个善良的孩子呢。

即使不能爱上她,可还是希望她能够更加幸福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会遇到比喜欢自己更喜欢的男子,然后他会带着她坐上岁月驾驶的南瓜车轰轰烈烈地向前奔去。她会像个真正的公主。

可是这个少女的美好未来却因为自己而毁。

自己又有什么脸来接受她的爱意。

“谢尔特,其实我一直都在那边的世界看着你。所以,谢尔特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

少女的目光柔和,可是谢尔特的眼泪却不停地掉下来。

“相信塞缪尔会好好对你的,这样,我才放心把你交给他啊”少女的语气有些惆怅,“还有你们夏芝家族的事情,谢尔特你的法语说的太好了,我一直都不太清楚你的血统,原来你是个纯正的英国人呀真是令我惊讶。”

“现在这样毫无斗志的谢尔特,我可是不喜欢的呀,还是像以前那样自信就好了嘛。”少女抬手拭去谢尔特脸上的眼泪,“我知道你受过了太多的委屈,我都知道。可是,最后一次,你不想帮我讨回公道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阿黛拉,我只是”

少女笑眯眯地听着谢尔特解释,她本来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可是听到青年怕她误会而手忙脚乱地对她解释,她打心底觉得非常开心。

不管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谢尔特,还是像现在这样有点孩子气有点脆弱的谢尔特,阿黛拉都很喜欢很喜欢。当初如果不是遇到了谢尔特,说不定也就心甘情愿地嫁给了博杜安吧。阿黛拉这样想着。她抬头对上了谢尔特湛蓝色的眼睛,她一度认为那里面有着自己未曾见过的、存在于幼年时期故事中的蔚蓝大海,少女目光温和,安静地微笑。

“我只是,有些沮丧而已。”

“阿黛拉,你能明白那种心情吗所有努力的成果都被对手蓄意毁掉的感觉真的糟透了。最令人愤怒的是,肯特朝我下手也就算了,安德鲁他”

谢尔特握紧了拳头。

少女的手覆上了谢尔特的。谢尔特错愕看向她,发现少女在向他缓缓地摇头。

“安德鲁哥哥,是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但是你们之所以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全部都是因为我。”

少女的手紧了紧。

“谢尔特,你之所以不肯前进,是因为你给自己戴上了过于沉重的锁链,它禁锢住了你的脚步,你明白吗”

谢尔特咬住下唇。

“我们会帮你,全部都是出于我们自己的愿望,所以,不要让我们成为你的锁链,好吗”阿黛拉笑着,可是笑容里有着明显的难过,“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我伤心的,谢尔特。就算为了我,为了安德鲁哥哥,也请你不要放弃,可以吗。”

“我知道的,我知道一切被毁掉时,那种痛苦的感觉。”

“你可以被打击,但是你不可以被摧毁。如果你自己已经决定要认输了,那么就真的是再也没有办法了,谢尔特,我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些。谢尔特,我希望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你都不要放弃,因为这才是我的谢尔特啊。”

少女温和的笑容就如同冬日的太阳。

“谢尔特,我想我要走了。”

“谢尔特,谢谢上帝让我遇到了你。”

少女的笑容渐渐地化成一团雾气,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谢尔特看着少女一点点地消失,却无能为力。

“阿黛拉”他喊着,却做不到任何事情,他伸手想要抓住少女的衣角,但最终抓住的只是一团空气。

少女如阳光般温暖的微笑,最终还是消散了。

谢尔特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阳光很好,但是谢尔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反倒是刚才少女手心的触感,一直残留在谢尔特的皮肤上。过了几秒,他双手捂住了脸,放声痛哭。

“阿黛拉阿黛拉”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阿黛拉,对不起,为什么我爱的人不是你。

对不起,是因为我而害死了你。

墙上的机械钟时针准确地指向了“九”的位置。塞缪尔坐在谢尔特的床边,有些不安。

已经是莱昂医生所说的“最后的期限”了,如果谢尔特在今晚还是醒不过来的话,那么以后醒过来的几率是不是就会低到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距离法国政府举办的电影节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还有五天。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每天将会展出一部影片的片段作为噱头。而巴黎市政府已经派人给莱菲布勒家族公司下了邀请函,他们是被排在最后一天、最后一个的位置上,所以他们总共还有四天的时间。

肯特n夏芝的电影是排在第一天,第一个位置。颇有与谢尔特分庭抗礼的趋势。

如果谢尔特在这个关头上昏迷不醒的话,就算是塞缪尔,也束手无策。

门在这时候被敲响了。埃里克推开门走了进来。直到走近了,他在轻声问塞缪尔:“塞缪尔先生,少爷他还没有醒吗。”

塞缪尔摇了摇头。

“这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是吧这可怎么办”埃里克的语气里也满是焦急,忽然,他的余光捕捉到了谢尔特的一个轻微的动作,埃里克猛地扯了下塞缪尔的衣袖,“塞缪尔先生少爷他”

塞缪尔急切地转过头。

只见谢尔特像是从大海的最深处挣扎着浮起一样,他艰难地呼吸着,深深浅浅,皱紧了眉头,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梦魇,作为主人公的他终于逃离。

随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79章七十八

谢尔特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便是塞缪尔的脸,接下来便是旁边埃里克红色的头发。看着少爷睁开双眼,年轻的管家这几天绷紧的嘴角终于放松了些许,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埃里克像是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上帝保佑”。

“少爷。”他轻声唤谢尔特,从怀里掏出薄薄的丝质手巾为谢尔特拭去眼角的泪水,“您醒了”

谢尔特觉得头很痛,他伸手揉了揉额头:“嗯现在是什么时候”

“9月10日,晚上九点零七分。”塞缪尔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准确地报出了时间,“您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了。”

“是么那可真够久的了。”谢尔特虚弱地笑了笑,打算坐起来。可是他显然是低估了自己躺在床上整整三天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当他起身的时候,头脑一阵晕眩,身体又要不受控制地倒下去。还是塞缪尔眼疾手快,迅速地扶住了他的肩膀,一旁的埃里克连忙在谢尔特的身后垫了几个靠垫让他坐着。

“少爷,大家都很担心您。”埃里克的语气里有些埋怨,他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起了倒有温水的杯子递给谢尔特,“您这样真的很让我们害怕啊,少爷。”

谢尔特道了谢后接过水喝了一口,听着埃里克的声音,忽然有一种自己很久没有听过埃里克说话的错觉。埃里克见他不答,有些慌张:“少爷”

“啊,我没事。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谢尔特心里想着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走了神。听到埃里克又叫了他一声,他连忙答应。

塞缪尔身子略微前倾,他仔细打量着谢尔特,问道:“少爷,您还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除了头有点疼,身上有些发软,再没有别的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谢尔特回答道,“我知道身上发软是因为这一觉睡的时间太久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好。埃里克,你下楼去给莱昂医生打个电话,告诉他少爷已经醒过来了,没有什么异样。”塞缪尔嘱咐道,埃里克点了点头就出了卧室。塞缪尔目送他出去,又转过头来看向谢尔特,“少爷,您”他似乎在纠结着用词,“之前在摄影机被打碎的时候,您似乎受到了过大的打击,所以昏过去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您会昏迷这么久。您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塞缪尔是个不擅长表达自己内心关心的男人。谢尔特知道。所以他这话里的意思,谢尔特也懂得。

“我真的没事了,不要担心。”

他知道的,他知道塞缪尔是害怕他现在还没有从这巨大的阴影中走出来,所以说话都变得委婉起来。谢尔特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塞缪尔知道,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自己究竟都看见了些什么样的景象。

哪怕只是为了让这个男人安心也好。

“塞缪尔,我做了两个梦。”好像是觉得有些冷,谢尔特将身上的被子拉了一下,让它裹住自己的身体,“第一个,我梦见你刚到我们家的时候了。”

塞缪尔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你还记得么,塞缪尔。”想到少年时期的塞缪尔和自己,谢尔特温和地笑起来,“那个时候爸爸跟我说,如果我可以完成这一桩生意,那么他将不会再管我,任由我做任何我喜欢的电影。”

塞缪尔点头:“嗯,是有这么一件事。”

“你还记得那时候的我吗十六岁,很倔强。那个时候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我的身上,而你刚刚来到我们家,我还不信任你。”谢尔特侧过头,去看窗外夜幕里闪亮的星空,“我一直觉得,我一个人就能搞定所有问题,可是当本家的压力和生意对手的压力一齐压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脆弱。”

“嗯。”

“塞缪尔,你不觉得我现在的处境和当初很相像吗同样是被逼至绝境,同样是身旁孤立无援那个时候我的身边没有父母;而现在的我身边没有安德鲁这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看着塞缪尔橄榄绿色的眼睛,谢尔特微笑着重复了一遍,“以前的我,尽管面对着重重的困难,最后还是成功地谈下来了生意,那个时候,我记得我说过,我是不会放弃的。但是现在的我,在我昏迷过去之前,居然那么一瞬间,有想过不如真的放弃掉算了。塞缪尔,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本来应该越来越成熟,可是在这一点上,我却连十六岁的自己都比不过。”

塞缪尔握住了谢尔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塞缪尔的手心意外地很温暖,而这份温暖正通过表层的皮肤传递给谢尔特:“少爷,这不是您的过错,您现在有愿意重头再来的意愿,就已经很好了。”

谢尔特摇了摇头。

“塞缪尔,那时候的我没有放弃,最后还是成功了。我想,在这件事情上,我也不会放弃了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所谓的希望,是来自内心的。”

管家的嘴角微微扬起,他真的为他的爱人、他的少爷而感到自豪。

于绝望中还能生出新的希望,这种性格,真的是难能可贵。

“还有第二个梦,塞缪尔。”谢尔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直视着塞缪尔的双眼,“我梦见阿黛拉了。”

谢尔特本以为他会惊讶一下,但管家的眼中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少爷,我知道的。”他能感觉到,塞缪尔握着他的手收紧了些,可是塞缪尔的语调还是极其平静,“莱菲布勒小姐生前是那样喜欢您,您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是愧对于她。我知道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手。”

这次轮到谢尔特在心里大大地吃惊了。

闷骚如塞缪尔,居然会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吃惊之余,谢尔特更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脸微红:“嗯我知道了。”

“在梦中,莱菲布勒小姐对您说了什么吗。”

“她和我说,不要让她和安德鲁,还有其他愿意帮助我但最后却被我连累的人们成为我的枷锁。”谢尔特的笑容里泛起了苦涩,“她说,是我自己给自己戴上了这个枷锁,导致我无法前进。”

梦境中少女的面庞仍旧清晰可见。

她调皮的语调,清晰的话语,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在了谢尔特的心里,挥之不去。谢尔特记得她说这话时的神情,很难过,但是又带着一份甜蜜。

对她而言,只要是谢尔特能够记住她,能够将她看得如此重要,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了。现在的她,只是希望谢尔特能够幸福,这就足够了。

“莱菲布勒小姐看得很透彻。”

虽然阿黛拉和塞缪尔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情敌”,但是塞缪尔仍旧足够尊重这个姑娘,仍旧足够公正地看待这个姑娘。他依然觉得阿黛拉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不管是她对谢尔特的感情,还是她的性格,都很好。

所以,塞缪尔觉得,自己是能够理解现在谢尔特的心情的。那种自责与悲伤,是不了解他的人所不能体会到的。

“是啊就算是为了阿黛拉的这一番话,我觉得我也应该振作起来了吧。”谢尔特笑着说道,可是笑容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难过阿黛拉对他说的最后的话,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而且这个好女孩去世的事实,更是让他的心都开始难受起来,“我想拍出真正好看的电影,让阿黛拉在天堂里看着,都可以泛出微笑。”

“我相信您。”塞缪尔坚定地说道,“是您的话,那么一定会做到的。”

谢尔特感谢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陪在自己身边,给处于低谷的自己以希望。

“现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在倒计时的时期里一天播放一部电影的片段。巴黎市政府的邀请函已经发了下来,我们被放在最后一天,而本家则是第一天。”塞缪尔从桌上拿起一个带有火漆的信封递给了谢尔特,“也就是说,从明天起,我们还有四天的拍摄时间。”

“本家的电影播放了吗他们讲的是什么内容”

“很普通。”这场片段塞缪尔亲自去看过了,“我觉得本家是真的认为少爷您这次是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了,像肯特如此傲气的人,自然也就不愿意多在您身上浪费时间。”

谢尔特轻笑出声。

“是这样啊。”

“还有四天时间,少爷,您想好要拍摄什么了吗。”

谢尔特湛蓝色的眼睛里带了些许深意。

塞缪尔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在与谢尔特对视后都会觉得不寒而栗,因为谢尔特的眼睛里不再是装有清澈而又美丽的大海,而是海底无底的黑洞。

没有人知道掉进去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既然肯特他如此轻敌,那么就让他尝尝轻敌的后果吧。”

谢尔特语气轻松。他双手交叉,伸了一个懒腰。

“题材的话,当然有想好。本来是不想在这次的比赛中放出来的,不过现在如果不把这个灵感用掉的话,我怕以后都没有时间展示这个灵感了。”

这个灵感,是以前他和阿黛拉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两人偶然寻得的。当时谢尔特就非常想将它拍出来,可因为之后的种种事情,最后只得作罢,灵感最后被搁置在一旁。

如今,它终于可以再次绽放出光彩了。

“我们这次就来拍摄,猫眼中的世界吧。”

、第80章七十九

9月15日,备受瞩目的电影盛宴终于要拉开了帷幕。谢尔特站在巨大的巴黎戏剧院门前,看着门口新设置的巨大的阿芙罗蒂特石雕,微微发愣。

“少爷,该进去了。”站在谢尔特侧后方的塞缪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他伸手关上了车门,“快要到时间了。”

塞缪尔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装,连领带都是黑色的,身姿挺拔,净显庄重。谢尔特则穿了一身白色的,胸前配了个金粉色的胸针作为点缀,很搭他灿金的发色。两个人光是站在一起,就吸引了众多少女的目光。

“嗯。”谢尔特点了点头,将目光收回,走进了巴黎大剧院的雕花大门。

今夜,不止是他与肯特的对决,还更是夏芝本家与旁系之间几百年恩怨的了结。这场战役必定是残酷的,因为胜者只能是一方,败者注定会被剿灭,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然而,刚一进门,谢尔特就看见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个人。

肯特n夏芝。

对方看见他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不,谢尔特敢肯定,肯特早就已经在这里等候着自己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挑衅。

谢尔特停住了脚步。

“居然还会有心情来看结果啊,血统不纯的小杂种。”肯特一上来便是狂妄到极点的话语,就像咬定了谢尔特不会做出超过上一部电影水准的作品一样,“就算给你五天的时间,至少有两天,你都需要用来曝光胶卷的吧我说的对吗”

肯特如此趾高气昂,他双手抱臂,下巴因不屑而抬得很高,他身后的心腹身材壮实如同小山。谢尔特的目光在两个人中间转了一下,最后又回到了肯特身上。他轻笑:“果然不出您所料,肯特n夏芝先生,我确实没有时间再做出像之前那样高水准的作品。”

果然,上一次冲到埃里克身边砸烂了摄像机的那个演员,的确是肯特埋伏到谢尔特身边的奸细。

真是辛苦他了。

谢尔特在心里这么想着,肯特必定知道,谢尔特早就猜出来了那个人是自己放出来的,所以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大方承认。谢尔特表情没有什么异样,反倒是肯特的嘴角有些抽搐。谢尔特冲肯特点了点头:“如果夏芝先生还有其他的事情,那么请到第一排找我。活动快要开始了,我和我的秘书要先入座了。”

话毕,谢尔特和塞缪尔就绕过了肯特与他的心腹,径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话剧院在今天临时改成了一个大型的可以播放电影的剧院,看起来,布鲁诺先生为了今天的电影活动,真的是花了很大力气去改建它。谢尔特在经过肯特的那一瞬间,听到了肯特阴森森的声音:

“我奉劝你,最好乖乖把日记和继承权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

第35节

气。”

谢尔特轻声道:

“抱歉,我把它丢掉了。”

脚步没有再停留,谢尔特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谢尔特,你来了。”奥兰多和夏洛蒂已经在剧院里坐了一段时间了,奥兰多看了看谢尔特身后的那个人,低声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无非是些威胁性的话而已。”待谢尔特坐下后,塞缪尔才在他的身旁坐下。谢尔特回答道,“我比较担心的是,肯特会不会还留有一手。”

坐在谢尔特右边的夏洛蒂拨弄了一下她披散下来的头发,她今天化了很精致的淡妆,加上本身就是个美人儿,所以显得光彩照人:“谢尔特,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决定了的。上帝会保佑我们的。”

“是的。”奥兰多扬起嘴角,“上帝会保佑的。”

剧院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不一会儿,所有的位置都被坐满。看来布鲁诺先生这次的投资是正确的法国确实有不少对这个新奇的玩意儿感兴趣的有钱人,而且他们愿意在这上面花点钱来娱乐自己。夏洛蒂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她坐的很端正。谢尔特看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轻轻笑道:“夏洛蒂,你紧张吗”

“没有。”

夏洛蒂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谢尔特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别怕,夏洛蒂。”谢尔特语调温柔,“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嗯。”谢尔特听到夏洛蒂轻轻吸鼻子的声音,夏洛蒂抽出一只手盖到谢尔特手上,两只手把谢尔特的手裹在里面,“谢尔特,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埃里克今天去看安德鲁了,如果我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埃里克可以替我照顾安德鲁。”谢尔特的声音淡淡的,他已经在安排所有的事情了,“如果肯特赢了的话,那么我们恐怕就不能自由地走出剧院的大门了,我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语调没有起伏,但事实上他的内心是痛苦的可是现在的形式,却使他不得不以这样的口气把如此残酷的事实说出来。

“但是,赢了的话,我们就能回家了。”谢尔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向往,他重复了一遍,“对,回家。”

剧院的所有灯光在那一瞬间忽然熄灭。

人群中开始了窃窃私语,恐慌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电压不稳停电了的时候,一个声音在空中回荡开来:

“女士们,先生们,请稍安勿躁。精彩的盛会马上就要开始。”

人群中的焦躁感因为这一句话而逐渐散去,又恢复了平静。

舞台上,那块暗色的大屏幕突然被打上了强烈的光,不一会儿便出现了黑白两色的活动影像电影发展的初期,什么设备都是粗糙的,但是人们却仍看得津津有味。现在舞台上放着的,正是卢米埃尔兄弟所创作的最早期的几部电影。

“接下来,让我们来欣赏一下所有的参赛作品。”主持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以及今天,我们最后一部未能放出剪辑的电影,来自莱菲布勒家族公司的猫的世界也会在最后放出,尽请期待。”

所有参赛的电影一共七部。毕竟有许多人对这种新兴事物持观望态度,他们更愿意先欣赏一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投资它。当卢米埃尔兄弟的几部电影结束之后,大屏幕倏地一暗,接着就亮起了倒计时。











第一个打在荧幕上的电影是肯特n夏芝的工厂花园。上次肯特的电影剪辑放出来的时候谢尔特正处于昏迷时期,而今天,终于可以看见肯特用来对付自己的是什么样的电影了。

电影走的是很普通的风景剧路线,只是风景,没有故事情节。这是现在法国电影中最常见的形式,塞缪尔说它很普通,也是指它在创意方面,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但是论摄影技术和曝光程度的话,肯特的这部电影制作的还是非常精良的。

就在谢尔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的时候,情况骤变

镜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物

只见电影中的男主角从镜头外走入了镜头内,做了几个很普通的动作:散步,伸懒腰,看风景。虽然只是几个很普通的动作,但是整部电影的意境完全不一样了男主角就像是在自家花园里一样,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美好,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感到轻松和愉快。

“剪辑中没有放出这个部分。”谢尔特听到塞缪尔压低的声音,“肯特他果然还是留了一手。”

这个人物加的非常之妙。

如果没有他,那么这部电影只是一部简简单单的风景电影,但是有了这个男主角之后,情况立马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电影的性质发生了变化。

谢尔特的心忽然又悬了起来。

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又将要开始动摇

“谢尔特。”

手上传来了温热,谢尔特看向声音的来源,塞缪尔正坚定地望向他,他的手,也被他紧紧地裹进手心。

这是塞缪尔第三次,如此正式地直呼自己的名字。

这个温暖传递得太及时,如果不是塞缪尔在那个关头牵住了自己的手,谢尔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已经掉进了绝望的悬崖。

“没事的,谢尔特,你要相信我们。”塞缪尔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声音中却是谁都无法动摇的情感,“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更要相信莱菲布勒小姐,明白吗”

塞缪尔橄榄绿色的瞳仁在黑暗中看不清颜色,但是谢尔特只觉得自己被一束阳光温柔地环绕住,他将自己的手心翻过来,在黑暗中与塞缪尔十指相扣。

“我知道,塞缪尔,我知道”他低声呢喃,手上加了些力气。塞缪尔感受到了来自谢尔特的那份力量,于是他也更用力地牵住了谢尔特的手。

此时,屏幕上肯特的电影已经放映结束,接下来的几部都是走得很老套很普通的风景剧道路,没有什么值得圈点的地方。谢尔特和塞缪尔的手紧紧扣在了一起,很久很久,不知道谁的手心先出了汗,不一会儿两个人的手都被汗液湿透。

不管到哪里,只要有塞缪尔在,谢尔特就不会惧怕任何黑暗。

不管到哪里,只要有谢尔特在,塞缪尔就不会迷失他的方向。

期间只有一部剧让谢尔特觉得水平还算是可以,但是亮点也是转瞬即逝,没有太多值得称赞的地方。

终于,第七部电影即将放出。谢尔特觉得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就好像他被搁置在一个盛满水的容器里。他甚至可以听见夏洛蒂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谢尔特伸出右手握住夏洛蒂的左手,在那一瞬间,谢尔特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错觉。

终于,要结束了。

当与前六部电影完全不同的视角出现在大屏幕上时,素以富有教养著称的法国人居然开始了窃窃私语。由此就完全可以看出,谢尔特这部电影究竟是从怎样的一个新奇的视角出发拍摄的。

没错,谢尔特是用猫咪的视角,来拍摄的这部电影。

很早很早之前,阿黛拉就问过他,小猫眼中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呢我们人在它们眼中究竟是以怎样的一种形象出现的呢

这个问题,带给了谢尔特灵感。

所以,就当是为了阿黛拉吧,谢尔特花费了整整三天时间来拍摄了这部电影。虽然不长,也不是走的之前那样故事性的套路,但是谢尔特真的做到了,通过猫咪的眼睛来记录这个世界。

他真的做到了。

当人们看到从高空中俯视这个城市所展现的画面时,所有人都震惊到说不出一句话。

真的是,太美丽了。

影片的最后,是以一对母女在阳光下安详地睡午觉的画面为结尾的。小女孩应该做着一个很甜美的梦,她的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谢尔特的眼眶红了起来。

阿黛拉,阿黛拉。你看到了吗。

我终于实现了我当时的诺言,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塞缪尔。

这部电影,既是拍给你的,也是拍给塞缪尔的。你们为了我付出了如此之多,而现在,我终于能将我的心血回馈给你们了。

谢谢你,谢谢你们。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可以得到你和塞缪尔的爱情。能够遇见你们,大概也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了吧。

所有电影在一片掌声中全部结束。

当灯光再次亮起时,舞台上多出了一些人,谢尔特一一分辨了出来有法国政府议员与巴黎市市长,还有巴黎大剧院的经理布鲁诺先生,以及主流媒体的主任编辑,这次的电影盛宴含金量确实十足。明眼人完全可以看出,今夜谁能够夺得冠军,谁就能握紧法国接下来电影产业的命脉。

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是谢尔特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

答案,终于要揭晓了。

“我很高兴,可以在今天这个盛会上看到如此之多的美妙作品。”终于,还是巴黎市长向前迈出了一步,做出了演说,“那么,究竟哪部影片会是今晚的获胜者呢”

谢尔特听到自己的心如擂鼓般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

震得他耳膜都在发痛。

“可以说,工厂花园是这些电影中制作最为精良的一部电影了。”

在神经的高度紧张中,谢尔特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跳动了。

从天堂到地狱似乎只需要一瞬间,谢尔特愣愣地看着舞台,久久不能消化这个消息。

完了。

所有的一切,他的亲人,他的爱人,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了尘土。

他对不起所有人。

他知道在知道结局的关头,他还是懦弱了,他突然后悔自己不应该将所有都压在这一次的比赛上。是的,他输了,所有亲人、朋友,都会因为他而受到他们本不应受到的苦难

可是,台上的市长先生忽然话锋一转。

“但是,”他说,“猫的世界却给观众以更为奇特的感受,从猫的角度出发,来拍摄这样一部不同寻常的电影莱菲布勒家族公司另辟蹊径,让我们享受到了如此美妙的晚宴”

“所以,这次的奖杯,非谢尔特蓝佩先生莫属”

“恭喜蓝佩先生恭喜猫的世界”

谢尔特听到了身边夏洛蒂惊喜的尖叫,再就是她喜极而泣的哭声。旁边的奥兰多把她抱进怀里安慰着。一束昏黄但却温暖的光束打到了他身上,似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塞缪尔也是。

他看向塞缪尔,那双橄榄绿色的眸子里,现在全部都是笑意,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知道他现在很没有一个英国贵族的体统,眼睛红彤彤的,脸上还全是眼泪。

“谢尔特,恭喜。”

那一刻,谢尔特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只能通过塞缪尔的嘴型来辨别他在说什么。

“谢尔特。”

“我们赢了。”

“恭喜。”

“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们可以。

回家了。

、第81章八十

“经审查,宣布安德鲁让雷诺无罪,立即释放。”

谢尔特和塞缪尔平静地坐在法院棕红色的长椅上。大厅空旷,只有三个听众,当法官一锤定音时,谢尔特看到身边埃里克的双手捏成了拳。

“埃里克,没事了,没事了。”谢尔特轻声安慰他,“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动的了安德鲁,所有灾难都已经过去了。”

10月20日,安德鲁让雷诺被判无罪,立即释放。

谢尔特不知道在里面花了多少钱,才终于将安德鲁从监狱里捞了出来。要知道肯特当初下手十分狠毒,居然还搜集到了证据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不复存在,夏芝本家也悄然坍塌,再也没有人敢挑战蓝佩势力的权威。

现在的蓝佩,已经是法国电影界当之无愧的领导者。

但让雷诺家族的污点是确实存在的,所以即使安德鲁获得了自由,也阻止不了让雷诺这个巨人的轰然倒塌。

“我无所谓。”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安德鲁居然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本来就对让雷诺这个家族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它的命运是怎样,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吊儿郎当的语气,安德鲁一开口就把谢尔特气到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小谢尔特,”安德鲁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你真的经历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或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两个人并排,穿过法院幽曲的长廊,向着门外的阳光和自由走去。

埃里克和塞缪尔在外面等着他们,谢尔特害怕埃里克看到安德鲁时的情绪不稳定,所以就安排塞缪尔先把他带了出去。

在令人尴尬的沉默中,安德鲁终于还是开了口。

“小谢尔特,埃里克他还好吗。”

谢尔特转过头看身边的男人,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遮住了他的脸,让谢尔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安德鲁此时的眼睛中,一定包含着浓浓的思念。

“他挺好的,现在在外面等着你。”谢尔特朝安德鲁笑笑,他是第一次看见过男人眼中的犹豫,“他不怪你,埃里克只是很想你,仅此而已。”

“谢谢你。”男人平静地笑了。每次看着安德鲁的脸,谢尔特都有一种强烈的谴责上帝的**造物主怎么能将一个男人的脸造得如此完美

“这是我必须做的,再怎么说,埃里克当时也是我带回来的孩子,我有义务照顾好他。”谢尔特收回了视线,看着前方的光,“还有一个小时,我的新电影就要上映了。这是在法国的最后一次上映,我和塞缪尔马上就要回到英国,去处理后续的事项。”

安德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哦那我和埃里克怎么办没有了小谢尔特,谁来给埃里克发薪水呢。”

能将如此感人的气氛搅和得一团糟,这也是安德鲁的强项。

谢尔特强行忍住心头想要揍人的**,平静地继续解释:“一个月前”

是的,一个月前。

当谢尔特将那个代表着真正胜利的金像拿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坐在第二排的肯特脸上扭曲的表情。

那种不可置信的、扭曲的、快要将一切吞噬掉的绝望与悲哀。

肯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谢尔特甚至觉得下一秒钟他的眼珠就会爆掉肯特死死地抓着手里的手杖,像一条濒死的金鱼一般,在无水的环境里挣扎着,挣扎着。

谢尔特走到他面前。

“我赢了。”谢尔特面无表情,“我会代替我的祖辈们,还有我的父亲,把属于原本我们夏芝本家的财富,从你们这群冒牌者手里全部夺回来。”

肯特死死地盯着谢尔特,谢尔特仿佛能看到他眼神里张牙舞爪的食人花,以及花瓣上分泌出的腥臭毒液。谢尔特毫不退让地迎上肯特的目光,将那些毒物,通通吞进黑暗的海底。

他明明已经在最后隐藏了他的利刃,隐藏了足以将谢尔特深深伤害的毒刺,可是却仍旧被谢尔特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打碎。

他想不到,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对于他肯特而言,商业上,有什么样子的敌人他没有见过又有什么样的对手他没有击败过为什么,他会输在他眼里的一个小小的杂种手上

肯特想不通,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想。

事情的最后,是以肯特的心脏病发作作为结束。

9月16日,谢尔特以夏芝旁系继承人的身份,致信英国皇室,控诉所谓夏芝“本家”的恶行。英国皇室收到信件后当即表示介入调查,同时,谢尔特声明,十月底他将与管家塞缪尔彼米兰特返回英国,将最重要的证据呈给英国皇室。

夏芝本家再无翻身之日。

9月20日,莱菲布勒家族公司重新启动电影的拍摄计划,将之前被迫中止的囚牢重新提上日程,以此作为谢尔特回英国之前奉献给巴黎人民的一份礼物。

10月20日,是囚牢在法国放映的最后一天。

“我就知道,小谢尔特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安德鲁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猫的世界的创意确实很新奇。”

“是阿黛拉曾经和我说的。”

青年看向前方,似乎像是愣了一下,但嘴角依旧含着笑:“是这样啊。”

“阿黛拉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安德鲁将手揣在口袋里,“那孩子会看到的吧在天堂里看到她的设想变成了现实。”

谢尔特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放下了一样,想着姑娘开心的样子,安德鲁也觉得满心欣慰。

还是放下了啊。

“明天,我和塞缪尔打算启程回国,当然,还有奥兰多和夏洛蒂,他们俩要和我们一起回去。”谢尔特交代道,“从英国皇室处理这件案子开始,到我最后将本家整顿结束为止,我觉得至少需要八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莱菲布勒家族公司就由你和埃里克代为管理,明白了吗”

“明白了,董事长”安德鲁存心气他。

“要是我回来看到公司不景气,有你好看。”

安德鲁好像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一般,他给谢尔特翻了个白眼:“我想你一定是在说笑,小谢尔特,麻烦看清你说话的对象再选择要不要这么说。说不定我把公司发展壮大之后立刻卷钱和埃里克远走高飞。”

“你醒醒吧,埃里克才不会跟你走呢。”对于安德鲁的想法,谢尔特颇为不屑。

“这倒是。”

两个人就这样边聊天边走出了法院大门。

几乎就是在他们踏出门的那一刹那,埃里克狠狠地扑进了安德鲁的怀里,死死地搂住他。安德鲁呆了一下后笑了出声,然后把少年举了起来。

在少年的惊呼声里,安德鲁稳稳地把他抱进怀中,笑得一脸灿烂。

“待会儿记得去巴黎大剧院。”看着两个人的激动重逢,谢尔特和塞缪尔也不好过于打扰,谢尔特只叮嘱了一句便和塞缪尔离开了。

“塞缪尔。”

两个人到了巴黎大剧院后直奔二楼的隔间,巨大的玻璃窗并不影响视觉,反而坐在高处享受着电影,别有一番滋味。

谢尔特轻声唤他的名字。

这个男人,在十四岁的时候就来到了他的身边,一直陪伴着他直到他二十二岁。期间发生过太多太多谢尔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本家居然会因为继承权的问题而谋害他的家人;

6第36节

比如说他会远离以前的奢华生活来到法国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来开拓自己的事业;比如说遇见了安德鲁,遇见了埃里克,遇见了阿黛拉,遇见了许许多多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诸多烙印的人们在他所经历这一切事情的时候,这个男人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他给了他爱情,给了他亲情,给了他所有他需要的东西,这个男人把他能给的全部,都给了谢尔特。

塞缪尔看他,年轻管家的棕色长发还是扎在了脑后,尽显干练,而他橄榄绿色的双眼之中,却是有着能让谢尔特溺毙的温柔。

“乌云,明月,荆棘。

这三者构成了我所拥有的全部财富。

我美丽的女孩,

你就是我所身处的这篇阴森的墓地里

盛开的唯一一朵

象征着纯洁的白玫瑰

我又该如何表达我的爱意”

谢尔特轻声念了出来。正好陪着电影上演员的动作,把话剧里男主角的台词搭配上去。

塞缪尔站在谢尔特的身边,安静地听着他的念白。谢尔特读得缓慢而清晰,他的声音清脆而悲哀,听上去竟有一种动人的魔力。

“英国皇室已经着手处理这个案件了。”谢尔特直视着塞缪尔,他的面容平静而温和,“我想,回去将全部的事情安顿好了,我还会回来,继续做我喜爱的电影。”

“本家,交给奥兰多和夏洛蒂打理。”

塞缪尔似乎并不意外这个决定。

“少爷,只要这是您的意愿。”塞缪尔伸手轻轻抚摸谢尔特的面庞。

“塞缪尔,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谢尔特抓住塞缪尔的手,他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塞缪尔微笑着看他。

“当然。”

“我说过了,我会一直追随您。”

塞缪尔牵起谢尔特的手,将他的手指放到唇边细细地亲吻着。

“塞缪尔,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年轻的管家抬眼,看到了自家少爷干净而又纯粹的笑容。

就同他十四岁那年来到夏芝旁系时,看到少年在阳光下露出的那个笑容一样。纯洁,没有一丝被世俗污染的痕迹。

“这部影片的名字,叫彼米兰特的影片。”

在塞缪尔微微的惊愕中,谢尔特笑着告诉了他。

peent,即为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阅读彼米兰特的影片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塞缪尔和谢尔特的happyending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欢呢w

等把手里的稿子都写完之后,会开始写安德鲁与埃里克的巴黎之森,尽请期待喔

、第82章番外初雪

1892年,我14岁。

“你看啊,那个就是塞缪尔。”

“才14岁的毛头小鬼而已,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哈哈,约翰,你真的是越来越胆小了,真让人瞧不起。”

“你才胆小呢你难道没听说吗塞缪尔他协助本家,把克拉克家族给搞垮了”

“什么居然把克拉克家族”

啊,又是这样的话语,又是这样的评论。

在很小的时候,我被原本就血缘淡薄的表亲送到了夏芝本家,被当做本家未来的管家培养。我知道我的亲戚已经无力再出钱抚养我,因为他甚至连他自己的孩子都快要养不起了,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在体谅之余,心中也难免会有些怨恨,为什么,就要抛弃我呢。

在本家,什么条件都很好。可是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家。而本家的人,则是将我们视作他们豢养的恶犬。我们始终是被他们瞧不起的,在这里,没有允许我们是不能与少爷们相接触的,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不能。当然,他们也根本不屑于看我们一眼。

我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他们和我一样,也是因为家里太穷,迫不得已才被父母送到夏芝家族来的,只是平时的表现比较平庸,得不到本家的重视。在夏芝,这样的孩子有很多,毕竟这是一个枝叶繁茂的家族,他们需要忠心耿耿的管家与下人。从幼时开始的教导,总是会比懂事以后再灌输要有用的多。

我没有理会他们,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再走了几步,他们的声音就听不清了。

是的,我协助了威尔士公爵的孩子多力克子爵以及子爵一系的少爷们,将一直以来与夏芝本家为敌的克拉克家族搞垮了。为了这一场战役我耗费了多少心血,甚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为了本家的胜利,我又不得不做出这些,这也是一直以来本家教给我们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闭上眼睛,脑海中还浮现出火光里那个妇人愤恨的表情,显得她是那样地狰狞,两条眉毛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绞在了一起,眼睛睁得很大,就好像下一秒她的眼珠就会爆出来一样。她跪在地上,用力地朝我脸上吐了口口水,大声嘶吼道:“魔鬼,你会下地狱的我诅咒,我诅咒你们夏芝一家都下地狱”

哦,忘了说,我从来都不信上帝。

我抽出叠得整齐的方巾,把脸上的唾液擦了干净,扔进了大火里,然后掏出腰间的手枪,干净利落地朝着她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如果有上帝的话,那他会舍得让他的子民这么辛苦地活着吗。

这太可笑了,不是吗

回过神来的时候,象征着权力的夏芝一族家徽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定了定神,抬手敲了三下面前的大门,不快不慢,力道正合适。我知道那个作为夏芝一族的最高存在,那个所有罪恶的根源就在这道门后面,而现在,我需要见他。

“公爵。”

进了门之后,我低下头,摆出一副白痴且可笑的低姿态。或许有的蠢货会说,能见到威尔士公爵,真的是作为夏芝管家一辈子的殊荣,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如果可以,给我一把,我会先把这个老头儿给毙了,再开枪自杀。

“不用这么拘束,孩子。”他示意我直起身子来,我只得照做。其实这个老头儿看上去很慈祥,就像周日上午会在泰晤士河畔的长椅上懒洋洋地看报纸的老爷爷。但我知道他的所有事迹对,被夏芝家族称赞为“光荣”的,让夏芝一族更加辉煌的事迹。简直肮脏的就像散发着臭味的下水道,让人作呕。

“你做的很好,孩子,在对付克拉克家族的时候,你的事情我都听多力克这孩子说了。”威尔士坐在那把看上去柔软而又舒服的椅子上,他傲慢地夸奖,“有了你,夏芝一族真是有了一个可靠的臂膀。”

“公爵过奖了。”

我垂下眼睛。得到胜利后切忌骄傲自满,否则下一个死的就会是自己,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从小到大,身边有多少人就是因为不明白这个所以丧了命,我又怎么可能会和他们一样傻。

“塞缪尔彼米兰特,恭喜你出色地完成本家的测验,成为本家真正的管家。”威尔士装腔作势,拍了几下手,“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更艰巨的任务在等待着你,我相信只有你,才可以更为出色地做好它。”

老奸巨猾的东西。

是,是的,在本家,我们就是让这些人肆意压榨的存在。他们会一直利用我们,直到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为止。像我一样的孩子,会在本家接受至少七年的培训,最后完成本家下达的一个测验,只有测验结束了才能够成为夏芝真正的管家这也意味着我们的身份会有提高。只是测验的难度也有区别,你完成的测验的难度,也会成为你地位的标志。像我,协助子爵打倒了原本不可能倒下的克拉克家族,则是被定性为s级任务,那么我的身份,将会高于其他的下人。

按道理来说,我是这一期中最为出色的人了,威尔士不应该把我留在本家为他们所用么为什么还会派我做其他事情。我还困惑着,就听见威尔士公爵公布了谜底:“夏芝旁系,即蓝道夫一族,是对本家图谋不轨,极度威胁本家的存在。我把你派到旁系去做管家,你要看好旁系的少爷谢尔特夏芝,并且定期汇报他的所作所为。明白了么”

上次对克拉克家族便是让我去做了奸细,这次还要故伎重演么

我只想笑。

“是,公爵。我不会辜负您与本家的期望。”我对威尔士行了一礼,说出来一句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语。威尔士这个老家伙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挥挥手让我退下了。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远离这个令人反胃的地方,现在看来,是我的期望太高了,也太不符合实际了。

黑暗与罪恶,它们本就是同根而生,相互缠绕,而我就是可悲的、在泥沼中苟延残喘着的生命,不是被黑暗浸染,变成一样的污泥与黑暗,就是被它们吞噬,淹没,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自己的痕迹。

当然,我会选择前者。

从本家出来后,我便想着出去透透气。这里的气氛太压抑,我想我大概有些承受不了了。外面一下子就冷了起来,天雾蒙蒙的,好像要下雨。我扣上了风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拨了拨有点散乱的头发。

泰晤士河的水看起来就很冰。我这样想着,其实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快要到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了。长椅上没有悠闲看着报纸的老人,岸边也没有开心玩耍的孩童。一切都像是死亡路过之后的荒凉,静悄悄的。只是偶尔会有马车经过,奔跑的声音和轱辘碾过的声音,匆匆奔过,再也没有痕迹。

就连呼一口气,都可以看到一团白雾。

沿着泰晤士河往前走,忽然看到了一只明黄色的、蜷缩在桥脚的小猫。我快步走了过去,看到它光滑的皮毛和鲜亮的毛色,就像是这灰色的世界里唯一一点明亮的色彩。

在这里的话是会冻死的吧。

想了想,最后我还是伸手把它抱起来,可是这只猫太听话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啊,太听话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身体都已经凉了,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还是选择,在泰晤士河河岸边的一棵柳树下面,挖了一个小小的土坑,把这只小猫的尸体放了进去。它还那么小,那么美丽,可是这个幼小的生命还没来得及绽放便凋零了。我不知道在处理问题时素来以冷血为本家人所称赞的我为什么会这一次心软到这种地步,只是看着小猫的尸体,心中隐隐的,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我堆成了一个不大的小丘,然后取下了脖子上戴着的十字项链,插在了土丘的最顶端。

我不信上帝,但是此时此刻,我还是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

“阿门。”

三日后,我来到了夏芝旁系。

他们的家是在郊外,一个被称作“艾伦庄园”的地方。其实不管是哪儿,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一样的不是么他们都是夏芝一族的人,都是流淌着同样血液的、活生生的令人恶心的人。或许我到了之后,还不如在本家活得好。我在心里这样想着,看着马车外的向后略去的景色,心里也逐渐被厌恶所填满。

大概这一生,都要这样,不会解脱。

我也知道,我只是本家养的一条狗,仅此而已。

在临走前,我小声地问本家门前的那条说不上名来的看门狗:“你说对吧,贝克”

天色就像三天前一样灰蒙蒙的,这几日伦敦的天气都不是很好,只是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天上有些细小的雪花落了下来。

下雪了。

在1892年的第一场雪里,我来到了夏芝旁系,也就是谢尔特的家。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本来黑暗的日子,居然会因为他而改变,而充满了阳光。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老爷,夫人,小姐,我是塞缪尔彼米兰特,是通过了本家测验的管家。从今以后,由我来负责旁系的生活琐事。”进了厅,便看见我未来的三位主人。我向他们行了礼,就看见旁系的小姐想看又不敢看我的样子,脸庞红红的,很可爱。

不,旁系中除了这位小姐,应该还有一位少爷才对。

正当我用余光搜寻着这位漏网之鱼时,就听见蓝道夫老爷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谢尔特他又跑哪儿去了”

“老爷,少爷在花园里种花,说是新买了苗,这次一定要种活。”

种花

这个少爷倒是蛮有意思的。

看着蓝道夫老爷往花园里走的背影,我也跟了上去,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熟悉一下艾伦庄园的布局结构,以后也好方便做事。这地方挺大,蓝道夫老爷七拐八弯,走了挺远的距离,才找到花园的具体位置。

我刚一踏进去,就看见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正在花园里挖土的背影。他不时用手背擦额头上的汗,因为是背对着门的,所以看不见他的样貌。

“谢尔特”

“嘿,爸爸”听到声音,男孩儿兴奋地转过头来,他的脸上都是汗和泥土,弄得有点脏了,他脸上的笑让我一愣这样的笑容,我从来都没有在本家见过。

蓝道夫走过去,朝他背上呼了一巴掌,可却是亲昵的成分居多。谢尔特笑得更开心了:“爸爸,这次的花一定会种活的,相信我”

“你这小子。来,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一下。”蓝道夫把谢尔特带到我面前,为了表示尊重,我弯腰对他行礼:“少爷,我是新来的管家,塞缪尔彼米兰特。往后,将由我来照料您的生活。”

“哦哦,你就是新来的管家啊。不用这么客气啦。”我听见了他的笑声,就像阳光一样,温暖而又爽朗,“你好,我是谢尔特,很高兴见到你。”

他笑着,朝我伸出了手。

那样无暇的微笑。

那样干净的面孔。

似乎就在那一刻,我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谢尔特。

对,谢尔特。

只是我从来没想到,那个笑容,那个人,在不久的将来,就是我的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塞缪尔与谢尔特的初遇。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彼米兰特的影片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当然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番外你。

再次感谢你们请继续支持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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